[混在三國當軍閥 / 寂寞劍客 著 ] 書籍介紹: 殘陽如血,朔風似刀,大地一片蒼涼。 訾水河畔,馬躍迎風傲立,一雙黑眸寒沉似水,手中鋼刀高舉向前、直刺長空…… 馬躍身後,兩千精騎緩緩展開,鐵甲諍諍,匯聚成一道鋼鐵洪流,矛刃森森,閃爍著死亡的冷焰。 訾水對岸,兩萬名精銳的高句麗步兵嚴陣以待,在他們身後,高句麗的王都國內城隱隱可見,這些驕傲的高句麗人不知厲害,竟敢陳兵城外與騎兵野戰,簡直就是自取滅亡!破城當在今日! 馬躍回頭森然一笑,殘陽的餘輝映著他的眸子,燃燒成兩團幽冷的紅焰,兩千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他臉上。 「打破城池,放假三天!率先入城者,賞千金!」 「嗷嗚~~」 馬躍話音方落,兩千精騎就瘋狂地嚎叫起來,一邊嚎叫一邊忘形地揮舞著手中的鋼刀和長矛,眸子裡已經燃起熊熊野火,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露出了滴血的獠牙。 ------章節內容開始-------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一章 - 西涼鐵騎← 朔風蕭蕭,大地一片蒼莽。 一片雪花從空中飄落,落在馬躍臉上,化作一片冰涼。馬躍緊了緊手中鋼刀,冰冷的質感從指尖傳來,令他神志一清。 馬躍極目曠野盡頭,那裡有一條淡淡的黑線在蠕動。 終於要來了嗎?馬躍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從容,最後緊了緊腰帶,將背上缺了一角的木製圓盾卸下來挎在右手小臂上。 兵器出鞘聲、喘息聲、金屬撞擊聲響成一片,無數跟馬躍一樣的人開始戰前的最後準備,烈烈寒風吹起他們的頭巾,形成一片翻滾的黃色怒濤。 沒錯,他們是黃巾!馬躍是他們中的一員,並且只是一名普通的刀盾手。 馬躍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一個月前,應該是公元2007年的11月,在他搭乘列車前往西藏旅行的途中,在臥鋪上一覺醒來之後就來到了這個該死的完全陌生的世界。後來馬躍才知道,他穿越了,並且回到了中國古代史上最混亂最動盪的時代——東漢末年黃巾大起義的時代! 這一年是中平元年,公元184年。 這是群雄並起的序幕,也是浩劫的開始。 經過幾天的亡命生涯,馬躍悲哀地發現,光靠個人的力量是根本無法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的,一夥流竄的盜賊就足以讓你喪命!這是個人吃人的時代,你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拿起武器去殺人,只有這麼做,你才能活下去。 馬躍本想參加官軍,畢竟黃巾大起義很快就會失敗,他可不想給張角那老道殉葬。 可在投軍的時候,他差點就被貪婪殘暴的官軍將領當成黃巾賊殺頭充數去領賞,幸好有個叫劉辟的傢伙領了一標黃巾賊,湊巧救了他,於是馬躍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劉辟的部下,當了一名雜兵,然後因戰功從雜兵轉為刀盾手。 這一個月多來,馬躍已經記不清總共參加過多少次戰鬥了,在連番惡戰中,他也迅速成長為一名冷血屠夫,一個多月來,死在馬躍刀下的官兵少說也有十幾個了。 地平線上那條淡淡的黑線變得更粗了,綿長嘹亮的號角聲在前方響起,悠遠得就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黃巾賊兵陣一片肅靜,嗚嗚的寒風中,馬躍聽到了輕微的牙齒打顫聲。 馬躍轉過頭來,目光柔和地望著身邊的少年,少年只有十六歲,臉上還是稚氣未脫,他手裡緊緊握著一根兩端削尖了的木棍,握棍的雙手正在輕輕顫抖。 馬躍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淡然道:「別怕,很快就會過去的。」 少年姓陳名敢,因為不到20歲,所以還沒有表字,他是馬躍到現在還留在劉辟軍中的其中一個原因,如果沒有陳敢,如果不是劉辟曾救過他的命,馬躍早就另謀出路了。黃巾起義最終是一定會失敗的,劉辟更是個草包,跟著他混只能是死路一條。 但為了陳敢,為了報答劉辟,馬躍留了下來,陳敢的父親陳敘和劉辟一樣,也曾在戰場上救過他的命! 那還是馬躍第一次上戰場,面對虎狼般衝殺過來的官軍,馬躍腦海裡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一名凶狠的官軍盯上了他,幽靈似的衝到他跟前,手中鋼刀揚起半空,一抹殘陽照在雪亮的刀刃上,耀眼的反光迷亂了馬躍的眼睛。 馬躍眼睜睜地看著那片耀眼的雪亮從空中斬落,整個人像是石化了一般,既不能躲也不能格擋。 危急時刻,一柄厚重的砍刀架到了馬躍的肩膀上,那一聲劇烈的金鐵交鳴,震碎了馬躍的耳膜,也喚醒了馬躍心底原始的野性,他張大嘴巴,淒厲地咆哮起來,手中竹劍惡狠狠地刺出,捅進了那官軍的肚皮。 馬躍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劍捅進去的感覺,就像小時候他用竹籤刺穿了一個蘿蔔。 救了馬躍一命的就是陳敘,為了救馬躍,陳敘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那就是他的生命!當他奮力揮刀解救馬躍時,一桿罪惡的長槍洞穿了他的胸腔,當那截滴血的槍尖從陳敘胸前穿出時,他已經完成了一名戰士的最後昇華。 「照顧我的兒,陳敢還有……陳樂。」 在氣絕身亡之前,陳敘只留下了一句話。 馬躍是個講義氣的人,他拿起了陳敘的鋼刀,也肩負起了他賦予的遺命,為了陳敢和陳樂,他決定留下來,繼續留在黃巾軍中。 人無信則不立,為了朋友就算賠上性命又有何妨?那一刻,馬躍覺得自己真正成了古代俠客,因為他已經做到了視性命如草芥。 馬躍目視前方,破爛的大旗下,一騎峙立。 劉辟跨馬肅立在兵陣的最前方,胸中燃燒著萬丈豪情,一個月,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他的部眾就從最初的一百餘人發展到了現在的5000餘人!5000人是個概念?按照大漢軍隊的編制,這就是整整一營的軍隊。 照這樣的速度下去,要不了一年,他就能拉起一支席捲天下的百萬雄師! 地平線上那道黑線變得越來越粗,往前蠕動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馬躍感到時間和空間在這一刻漫長成了永恆,有隱隱的雷聲從天邊傳來,腳下的大地也在輕輕地顫抖。 馬躍的臉色變了,劉辟的臉色變了,所有黃巾賊的老兵們臉色變了。 那是一支騎兵,一支龐大的騎兵! 近了,終於近了,當馬躍看清那一桿迎風招展的烈烈旌旗時,因為連番惡戰而變得漠然的心臟也不爭氣地跳動了一下,因為那桿旌旗上,赫然繡著斗大的一個「董」字。西涼董卓,那是一個魔鬼,一隻豺狼。 …… 董卓高舉寶劍,策馬狂奔,一千騎西涼鐵騎如影隨形緊緊跟隨在他身後,龐大的騎陣彷彿來自地獄的幽濤,挾裹著踏碎一切的威勢,如天崩地裂,如驚濤拍岸,向著前方的黃巾賊軍漫卷而來。 腳下的大地有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天地間只有成千上萬匹健馬同時叩擊大地所發出的轟鳴聲,整個世界都在戰慄、在顫抖,環宇乾坤,天地唯我!烈烈豪情在董卓的胸膛裡熊熊燃燒,灼熱了他的雙眸。 「殺!」 董卓大吼一聲,手中寶劍狠狠斬落,同時一撥馬頭,斜斜地駛向了騎陣的側方。 「殺!」 一千西涼健兒轟然回應,聲如炸雷,數千隻鐵蹄攪起漫天碎雪,如滾滾鐵流瞬時越過了董卓繼續往前衝刺,最前面的一排騎兵將直指虛空的長矛壓了下來,幾百支鋒利的長矛刺碎了冷冽的朔風,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森林。 後幾排騎兵將手中的斬馬刀高舉過頂,鋒利的冷輝令天空的灰暗都為之消退。 …… 黃巾賊的軍陣開始騷動起來,站在前排的士兵開始驚恐地環顧四周,膽怯的已經開始退縮,劉辟在陣前策馬來回奔走,大聲喝斥,試圖控制住頹勢,但他的努力是徒勞的,更多的人開始往後退縮,能夠堅持留在原位的士兵正在變得越來越少。 馬躍絕望地歎息了一聲,黃巾賊就是黃巾賊,就算打上一百仗一萬仗,也還是黃巾賊,永遠也成不了官軍!在空曠的平原上,當步兵遭遇騎兵時,只有排起密集陣拚死一搏,才能有一線生機,轉身逃跑只能是自取滅亡,兩條腿永遠不可能快過四條腿。 在官軍騎兵陣的強大壓力下,黃巾軍因為連續消滅了幾小股官軍而高漲的士氣迅速消褪,劉辟在連續斬殺了幾名後退的士兵無果之後,終於也放棄了,轉身加入了逃跑大軍。說到底,劉辟並不是個很有勇氣的人。 兵敗如山倒。 馬躍深知一個人的頑抗根本不足以扭轉整個戰場的局勢,除了跟著潰逃,他別無選擇。雖然他明知敗逃也難免被屠殺的命運,可如果留在原地,卻只能死得更快。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次刀盾手和雜兵被排在了最後,所以現在,他逃的最快。 西涼鐵騎如虎入羊群般扎進了黃巾軍潰逃的殘陣,鋒利的長矛像扎稻草一般洞穿了黃巾賊的身體,血腥的屠殺——開始了! 馬躍緊緊拉住陳敢的手,沒命地往前狂奔,他不敢停下來也不敢回頭,連綿不斷的慘叫聲從身後傳來,不用回頭他都知道,昔日的「袍澤」正在遭受殘忍的屠殺。馬躍非常同情他們,也很願意拯救他們,可他無能為力,因為他只是一名刀盾手。 「呃啊……」 一聲綿長的慘叫在身後突兀響起,竟是近在咫尺。很顯然,官軍已經追上來了!馬躍歎息一聲,知道逃命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伸手在陳敢背後奮力一推,然後執刀轉過身來,目光所及,一抹寒光已經照著他的脖子切了過來。 「嗷~~」 馬躍發出一聲狼嚎,揮刀奮力擋格。兩刀毫無花巧地撞在一起,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中,馬躍張嘴噴出一股血箭,笨重的身體已經像風箏般飄了起來,在空中翻翻滾滾地往後跌落。馬躍感到整個胸腔已經被擠成了薄薄的一層,再難以呼吸。 好強橫的力量啊,就算拼盡全力也還是無法擋住一刀嗎? 那西涼騎兵一刀將馬躍連人帶刀磕飛,胯下健馬隨即人立而起,昂首發出「灰律律」一聲長嘶,兩隻前蹄凌空踢騰兩下,然後照著馬躍的面門狠狠踩踏下來。馬躍亡魂皆冒,如果這一下被踩實,自己的腦袋只怕會像西瓜般碎裂開來。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二章 - 董卓兵敗← 馬躍一個側滾避過了這致命的一踩,但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又聽到了腦後一陣銳嘯,馬躍肝膽俱裂,雙臂奮力撐地整個人就像大晰蜴一般貼地往前滑行了數米,在往前滑行的過程中,他感到襠部一涼,回頭一看,只見那名西涼騎兵的斬馬刀堪堪劈開了他的褲襠,只差一點點他的倆蛋就得永遠分家了。 不過,馬躍的好運也僅止於此了,剛才那奮力的一下前滑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現在他的雙手和雙腿比灌了鉛還要沉重,再難以動彈分毫了。 西涼騎兵似乎是看出了馬躍的窘境,不緊不慢地策馬靠了過來,手中的斬馬刀再次高高揚起…… 馬躍在心底歎息了一聲,就要死了嗎?還真是不甘心啊。 「大哥,我來救你。」 一把稚嫩的聲音傳來,馬躍回頭一看,卻是年僅16歲的陳敢揮舞著兩端削尖的木槍悍不畏死地沖了回來,不自量力地想要救回馬躍,這小子竟然沒有自己逃跑,小小年紀,倒是頗有義氣。 「不要,陳敢快跑!」 馬躍大吃一驚,他答應過陳敘要照顧陳敢兄弟倆的,絕不能讓他年僅16歲就戰死在沙場上。 西涼騎兵的眸子裡掠過一絲獸性的光芒,捨棄了垂死的馬躍轉而策馬向陳敢迎了上來。 「殺!」 陳敢以稚嫩的嗓子嘶吼著,手持木槍奮力往西涼騎兵的胸膛刺來,西涼騎兵卻對這一刺視若無睹,斬馬刀再次高高揚起,馬躍心中一聲哀歎,也罷,現在陳敢就算想逃也逃不走了,與其窩囊地死在逃跑途中,倒還不如現在戰死呢。 但西涼騎兵這一刀終究沒有劈下來,陳敢的木槍卻狠狠地扎進了他的胸腔。 「呵呵……」 西涼騎兵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駭人的聲音,然後一頭從馬背上栽落下來,無主的戰馬悲嘶著,圍著戰死的騎兵打起轉來,竟是不忍獨自離去。 陳敢像觸電般鬆開握緊木槍的雙手,待他看清那西涼騎兵已經倒地抽搐時,終於慘叫一聲翻身仆倒在地,竭斯底裡地乾嘔起來。 馬躍心神恍惚,劫後餘生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子的,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陳敢會有這樣的反應,馬躍一點也不奇怪,他第一次殺人後比陳敢還要不堪,不過,這西涼騎兵卻不是陳敢殺死的,在陳敢的木槍刺進他的胸膛之前,已經有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咽喉。 排山倒海的吶喊聲從後方洶湧而來,馬躍悠然回首,只見無數的黃巾賊像蝗蟲一樣席捲而來,目力所及,漫山遍野儘是黃巾賊!洶湧而來的黃巾賊陣前,一騎如飛,馬背上一條黑臉大漢彎弓搭箭,唆的又是一箭,又一名西涼騎兵應聲栽落馬下。 這廝好俊的箭術!馬躍的臉色變了。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能否告知姓名?」 「某管亥是也!」 黑臉大漢策馬如飛,藏了弓箭,從鞍前擎出一柄長砍刀,如風捲殘雲從馬躍身邊越過,缽大的鐵蹄離他面門僅有數分之遙,騰起的碎雪濺了他一頭一臉。 策馬在後押陣的董卓臉色也變了,並且變得非常難看,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大量的黃巾賊,對他來說還真是件麻煩事。他的一千西涼鐵騎雖然衝垮了原來的幾千黃巾賊,局面也演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董卓相信只要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徹底屠盡這伙黃巾賊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大量的黃巾賊援軍趕到了,這時候他的西涼鐵騎已經和潰逃的黃巾賊攪成了一團,整個戰場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更要命的是,趕到的黃巾賊援軍裡居然也有騎兵,這伙黃巾騎兵已經繞開了混亂不堪的戰場,正從兩側迂迴過來,直奔後陣的董卓而來。 部將徐榮策馬走到董卓跟前,焦急地說道:「主公,賊兵勢大,快下令收兵吧,不然弟兄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回涼州。」 「可恨!」 董卓恨恨地揮舞了一下馬鞭,煮熟的鴨子又飛了,叫他如何不恨?可徐榮說的對,如果再不收兵,等大隊黃巾賊一趕到,他的一千西涼鐵騎只怕就得全葬送在這兒了。仗打敗了還可以贏回來,如果兵打沒了,那他可就真的完了。 「收兵!」 董卓一聲斷喝,號令兵趕緊鳴金,已經殺得眼紅的西涼鐵騎聽到金聲後居然立刻停止了追殺,再沒有和黃巾賊多做糾纏,開始徐徐後撤。 看到官兵進退有度,紀律嚴明的樣子,馬躍不禁搖頭歎息,回頭再看黃巾賊兵,潰逃的敗兵不但擋住了援軍追擊的去路,甚至還衝亂了援軍的陣形,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亂,如果不是董卓忌憚黃巾賊軍兵力過多不敢輕舉妄動,或者董卓手裡的西涼鐵騎再多一千,後果就將不堪設想。 但這一仗,黃巾賊畢竟算是打贏了。 黃巾賊像征性地追了一陣也就收兵不追了,各自清點損傷。 劉辟收攏殘兵,算上重傷的,發現也不過1500餘人了,這一仗就折損了大半人馬,心中原有的那點豪情壯志早已經煙消雲散了。 劉辟一邊安排士兵回營休整、救死扶傷,一邊垂頭喪氣地來找趙弘道謝。 趙弘就是趕來救援的黃巾軍首領,他和劉辟一樣都是所謂的大賢良師張角老道的弟子,黃巾起義爆發後各自統率一「方」人馬舉旗響應。在之前劉辟連打了好幾個勝仗,所部兵馬也發展到了5000人眾,可今天一仗下來立刻又被打回原形,只剩下1500人了。 趙弘麾下則擁有5萬人眾,在整個南陽地區,除了大督帥張曼成,就屬趙弘的勢力最大了。當時的南陽,是黃巾起義的南方中心,主要的造反勢力有張曼成、趙弘、韓忠、孫夏、龔都以及劉辟等人,這些勢力加起來號稱30萬人眾。 但這些黃巾賊實在是不堪一擊,在歷史上,東漢最後的名將朱雋在平了穎川黃巾後只帶了幾千官軍南下,就在地主豪強的協助下將這伙聲勢浩大的造反勢力撲滅了。 …… 劉辟軍營,士氣低落、哀鴻一片。 受了輕傷的士兵們三三兩兩地擠靠在一起,雙目無神,表情呆滯,重傷的士兵則被遺棄在軍營角落,除了等死他們別無選擇,事實上以當時的醫療水平也根本無法救活他們。更多的士兵則表情冷漠,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亂世人命如草芥啊,誰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再見到明天的太陽,哪還有心情去關心別人? 馬躍將半塊饅頭塞給陳敢,淡然道:「吃吧。」 陳敢嚥了口唾沫,卻搖了搖頭。 馬躍歎了口氣,把半塊饅頭塞進了陳敢手裡,黃巾賊的伙食是和戰爭掛鉤的,打了勝仗好吃好喝,有時候還有錢拿,可如果打了敗仗待遇就一落千丈了,馬躍這樣的刀盾手還能領到半塊饅頭,像陳敢這樣的雜兵就只能餓肚皮了。 黃巾賊中也有不少大漢軍官,所以仿照漢軍把軍隊成了幾等。 最差的就是雜兵,他們的武器都是木頭或者毛竹削制的刀、劍、槍,戰鬥力很低,像陳敢就是,戰時這些雜兵往往都衝在最前面,是用來充當炮灰消耗敵軍銳氣的,所以,馬躍能夠活下來並且成為一名刀盾手是很不容易的。 好一點的就是刀盾手了,雜兵在殺死十名以上官兵後自動轉為刀盾手,刀盾手的武器一般都是朴刀和木盾。 再好一點就是長槍兵,長槍兵的身上披了輕甲,雖然不見得能擋住箭矢,但那是身份的象徵,所以每個刀盾手都削尖了腦袋想成為一名長槍兵。 刀盾手和長槍兵是黃巾賊的中堅,在炮灰消耗得差不多之後,就該他們上場了。 勢力大一點的黃巾賊軍中還有弓箭手,弓箭手算是黃巾賊中最安全的兵種了,只要不遇到今天這樣的西涼騎兵,他們基本上都能倖存下來。 最後就是精兵了。 每個黃巾賊首領都會從軍中挑選力氣大、身體壯的士卒組成精兵,這些精兵身負重甲,裝備精良,有些還配有戰馬,一般都擔當首領的禁衛軍角色。這些精兵輕易是不會上戰場的,只有特定的情況下才會參戰。 比如今天一戰,劉辟就中了官軍的詭計,誤以為精銳的西涼鐵騎只不過是些雜牌軍,就把他的精兵放到了陣前,結果死傷慘重。反倒是平時擺在最前面充當炮灰的雜兵,這次居然傷亡最小。 事實上,古代的亂世遠比想像當中要殘酷,更非小說中描述的那樣簡單,就算馬躍擁有兩千年的智慧,能夠預知未來,可要想在這個等級森嚴、野蠻血腥的時代出人頭地,仍舊難如登天。 用馬躍自己的話來說,他能夠活到現在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陳敢咧嘴笑了,把半塊饅頭往嘴裡塞去,其實他早已經餓壞了!馬躍合上了眼皮,其實他也餓,很餓很餓,可他答應過陳敘,要好好照顧他的兩個兒子。 「叭!」 一聲鞭響,然後是陳敢一聲痛苦地悶哼。 馬躍霍然睜開雙眼,只見陳敢已經掩臉倒在地上,那半塊饅頭也滾落在地,一隻大腳無情地踩落下來,將它深深地踩進了污泥裡。 馬躍反手抓過鋼刀長身而起,野獸一般的凶悍光芒已經從他的眸子裡閃射出來。一個多月的殘酷經歷讓他深深地懂得一個道理,要想在亂世活下去,你必須夠狠,要比別人更狠,綿羊——是注定要被狼吃掉的。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三章 - 軍營鬥狠← 馬躍長身而起,表情冷漠,他的眸子裡已經凝起冰霜,握刀的右手手背上也凸起了根根青筋,就像鱷魚背上猙獰的鱗甲。 「把饅頭撿起來。」 馬躍的語調不慍不火,卻隱隱帶有一股蕭肅的殺機。 那是一名黃巾精兵,近一米九的身高,比馬躍足足高出一截,滿臉絡腮鬍子,環眼圓瞪有如銅鈴,容貌極為駭人,但馬躍的眸子裡絕無一絲退縮。 「你說什麼?」 黃巾精兵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名卑賤的刀盾手竟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他是想找死嗎? 馬躍不慍不火地重複了一遍:「把饅頭撿起來。」 「找死!」 黃巾精兵大怒,手中皮鞭呼嘯著往馬躍臉上抽來,馬躍嘴角綻起一絲冷笑,左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抓住皮鞭的鞭梢,黃巾精兵奮力一抽竟是渾絲不動,在力量上,兩人似乎是不相上下!黃巾精兵的環眼裡掠過一絲冷焰,棄了馬鞭反手去抽腰際的佩劍。 馬躍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就算是精兵能夠佩劍的也不多。 面對一觸即發的械鬥,周圍的黃巾賊們眼神漠然,黃巾賊成員複雜、良莠不齊,這樣的械鬥其實每天都有上演,他們早已經見怪不怪。 黃巾精兵挽了朵劍花往馬躍胸口刺來。 馬躍在心底歎息,一看握劍和出手的姿勢,他就知道今天遇上了用劍好手,與這樣的高手斗武技跟送死沒什麼兩樣,他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以命博命,從氣勢上壓倒對手,令對手心生懼意! 「呔!」 馬躍大喝一聲,對當胸刺來的利劍視若無睹,手中鋼刀以泰山壓頂之勢往黃巾精兵當頭劈下,厚背朴刀撕裂了空氣,發出銳厲的嘶嘯。就算被一劍洞穿心臟,也要一刀將對手劈成兩半,這一刻,馬躍心中再無半點雜念,只有以命博命的凶狠。 黃巾精兵臉色微變,閃身躲避,他可不願意和一名卑賤的刀盾手同歸於盡。 馬躍一刀劈空,絕不停留,鋼刀大開大闔,如長河波濤、綿綿不息,刀刀都是拼盡全力,刀刀都是以命博命,黃巾精兵被逼得左躲右閃,怪叫連連,卻愣是無計可施,除非他願意和對手拚命,否則在對手力盡勢竭之前,就只有閃避的份。 兩人的激鬥終於驚動了周圍的黃巾賊,紛紛圍攏過來看熱鬧,械鬥天天有,可如此慘烈的激鬥卻實屬罕見。 當馬躍劈出第一百零七刀時,他知道今天要敗了,並且很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因為他的體力已經透支了。 「叮!」 一聲脆響,黃巾精兵奮力一劍,終於將馬躍的鋼刀盪開,馬躍胸口空門大開!黃巾精兵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殘忍的殺機,機會終於來了!馬躍的鋼刀仍在向外盪開,可黃巾精兵的利劍已經刺到他的胸口,眼看就要洞穿他的心臟了! 馬躍的嘴角略微抽搐,綻放為一絲狠厲的冷笑,間不容髮之際,馬躍屈膝略微下蹲,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噗!」 黃巾精兵的長劍毫不費力地刺穿了馬躍的身體,深沒及柄!黃巾精兵的臉上浮起一絲猙獰的冷笑,可那絲冷笑很快就凝固了,因為他在對手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更為猙獰的冷笑,那絕對是他生平所見過的最為可怕的笑容。 這一劍洞穿了馬躍的肩膀,卻沒有刺中他的心臟。 黃巾精兵意識到了危險,剛想抽劍後退,馬躍的左手已經搭了上來,毫不猶豫地握緊了鋒利的劍刃,黃巾精兵奮力抽劍,馬躍的左手死死攥住了劍刃,手背上青筋暴起,有殷紅的血跡從他的指縫裡溢了出來,而那柄長劍,就像是卡在了石頭裡,紋死不動! 馬躍臉上保持著一貫的冷漠,彷彿長劍劃開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肉體,唯有他烏黑的眸子裡,那抹駭人的冷焰變得更加濃冽了。 黃巾精兵的眸子裡終於露出了恐懼,他從未見過如此狠厲的角色。 「呀~~」 馬躍大喝一聲,盪開的鋼刀終於收回,照著黃巾精兵的脖子平砍過來,黃巾精兵心膽俱寒,整個人已經呆若木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抹鋒利的寒芒向著脖子劃了過來,臉色已然一片煞白。 「嘿!」 馬躍一聲斷喝,鋼刀嘎然而止,鋒利的刀刃距離黃巾精兵的脖子只有一毫的距離,黃巾精兵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絲凍入骨髓的寒意,以及刀刃振蕩發出的輕微嗡嗡聲,黃巾精兵頹然鬆開握劍的雙手,垂下了高傲的頭顱,他敗了,他已經被徹底擊敗了。 以鋼刀架在黃巾精兵的脖子上,馬躍冷冷一笑,左手握緊劍刃將之從體內一寸寸地撥了出來,然後將長劍隨意地棄於地下,鮮血像標槍般從劍創激濺而出,濺在泥濘的雪地上,濡紅了一片,可馬躍的身體卻紋絲不動、巋然如山。 「把饅頭撿起來。」 馬躍的語調仍舊不慍不火,可語氣裡隱含的森然殺機卻令人窒息。 黃巾精兵默默地彎下腰,從泥濘的雪地上將那半塊饅頭撿了起來,用衣袖拭了又拭,遞到馬躍面前,馬躍伸手接過,然後收刀後退,轉身不再理會黃巾精兵。馬躍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就像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過,可他身上的劍創卻分明還在往外標血。 黃巾精兵凜然,凝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馬躍。」 馬躍頭也不回,再次鄭重地將饅頭塞進陳敢手裡。 黃巾精兵大聲道:「我叫裴元紹,我敬佩你,你是條漢子。」 「是嗎?」 馬躍淡淡一笑,身體搖了兩搖,陳敢趕緊扶住,急道:「大哥你怎麼了?」 黃巾精兵環顧四周,炸雷般的聲音響徹整個軍營:「郎中,郎中死哪去了?快給老子滾過來。」 距離兩人不遠,就是劉辟的帥賬,兩道苗條的倩影正站在賬中將兩人的殊死搏鬥看在眼裡,待見到兩人和平收場,才各自長出一口氣。 一把脈脈的嬌音響起:「蓮兒,快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 趙弘大營。 劉辟氣得臉色鐵青,憤然道:「趙帥如此做法,怕是有些不妥吧?」 趙弘冷然道:「劉辟,你別不識抬舉,我能給你留下十分之一的錢糧,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若不是我率軍來救,你的人馬只怕早已經全軍覆滅了,還要錢糧何用?」 「鏘!」 帳下大將管亥將佩劍抽出半截,眸中殺機大盛,大有趙弘一聲令下便要將劉辟斬殺當場的氣勢,劉辟凜然噤聲。 「管亥不得無禮。」 趙弘一聲喝斥,管亥遂將佩劍回鞘,可憐劉辟已經嚇得冷汗齊流了。 趙弘哈哈一笑,說道:「劉辟將軍,令妹美麗嫵媚、並且精通醫術,不如將她許我為妻,你我結為親家,可好?」 劉辟臉色一變,皺眉道:「舍妹醫術粗淺,相貌粗陋,怎堪匹配趙帥?趙帥若沒別的事,末將這就告辭了。」 趙弘惱羞成怒,作色道:「既如此,本帥不送。」 劉辟勉強拱了拱手,轉身出賬而去,趙弘目送劉辟遠去,向管亥道:「管亥,你帶1000精兵親自去劉辟營中清點接收糧秣,我料劉辟那廝不會心甘情願地交出錢糧,他若敢玩花樣你就當場殺之,吞併所部軍馬。」 「末將遵命。」 管亥朗聲應諾,漆黑如墨的臉上掠過一絲猙獰的笑意,他已經聽出了趙弘的弦外之音。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四章 - 黃巾內訌← 劉辟軍營。 馬躍面無表情地倚靠在牆上,一名身材窈窕、姿容秀麗的少女正在細心地替他包紮傷口,這少女芳名劉妍,正是令趙弘垂涎不已的劉辟之妹。 「你可真不要命,這劍要是再往下刺一寸,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啦。」劉妍一邊包紮一邊說道,「不過也只有你,才能讓裴元紹那傢伙如此狼狽。」 聽劉妍軒嗔薄怒的語氣,兩人的關係似乎有些曖昧。 馬躍神情漠然,毫無反應。 劉妍輕咬玉唇,嗔道:「喂,你死人啊?人家跟你說話呢。」 馬躍心中暗自歎息,劉妍對他的情意就是瞎子也能感覺到,如果生活在太平盛世,馬躍會非常樂意接受劉妍的情意,遺憾的是現在正當亂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他能給她什麼? 馬躍很喜歡劉妍,可正因為喜歡,他才不想招惹她。 淡淡的憂傷自馬躍的眸子裡流露出來,他不希望劉妍年紀青青就守寡。 劉妍感到自己的芳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她看到了馬躍臉上的黯然,還有他眸子裡淡淡的憂傷。劉妍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第一眼見到馬躍時候的情景,那一對憂鬱的眸子,如此輕易就叩開了她的芳心。 這世上有一種情意,叫做一見鍾情。 脈脈柔情在劉妍眸子裡蕩漾,她柔聲說道:「謝謝你,馬躍,是你救了大哥,還有所有的弟兄。」 馬躍目露愕然之色。 劉妍嫣然一笑,說道:「昨天我把你說的話跟大哥說了,大哥偏不信,我卻相信你的分析,所以我去找了趙大哥,趙大哥這才派了管亥領兵來救的。」 馬躍眸子裡浮起一絲淡淡的憂慮,終於說話了:「原來你去找趙弘了,難怪管亥會領兵來救。」 劉妍遺憾地說道:「可惜的是管亥來得遲了一些,要是再早一點,就不會折損這麼多弟兄了。」 馬躍眸子裡的憂鬱更濃了,淡然道:「管亥只怕是故意來遲的。」 劉妍疑惑道:「什麼?管亥故意來遲,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馬躍歎息一聲,黃巾賊聲勢最盛時曾達百萬之眾,卻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裡就被基本撲滅,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黃巾內部爭權奪利,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就以南陽黃巾為例,各部黃巾賊兵合在一起足有30萬之眾,而南陽地區的官軍以及各地趕來的義軍加在一起也不足萬人,要是黃巾賊能夠齊心合力,官軍根本不堪一擊。 但遺憾的是,黃巾賊始終只能是黃巾賊,所以在和官軍的較量中,也只能是屢戰屢敗,雖然僥倖攻下了宛城,卻給黃巾賊帶來了更大的危機。 「管亥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趙弘想要你大哥營中的錢糧。」 馬躍歎息一聲,說出了真相。 劉妍粉臉色變,突然間想通了,凝聲道:「原來你早知道趙弘存心不良,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馬躍嘴角浮起一絲蒼涼的笑意,望著劉妍說道:「我說了,你會信嗎?」 劉妍再度色變,是的,如果昨天之前馬躍對她說趙弘會對劉辟不利,她是一定不會相信的,因為她對趙弘的印象一直不錯,趙弘不但是黃巾軍中最年輕、最英俊的督帥,也是最足智多謀最受黃巾將士擁戴的首領,宛城就是靠他的計謀才打下來的。 劉妍急道:「那我得趕緊提醒大哥。」 馬躍歎道:「來不及了,如果我沒有料錯,趙弘麾下的頭號大將管亥只怕已經率軍前來接收營盤和錢糧了。」 …… 宛城東北百餘里,有堵縣。 大漢右中郎將朱雋的官軍就駐紮在這裡,所率人馬除本部5000精銳北軍外,還有折衝校尉袁紹、典軍校尉曹操率領的1000南軍,西涼驍將董卓的1000西涼鐵騎、孫堅的800江東義軍以及劉備的500幽燕義軍,合共8300餘人。 左中郎將朱雋偕右中郎將皇甫嵩撲滅了穎川黃巾波才所部,爾後兵分兩路,皇甫嵩北上協同北中郎將盧植進攻廣宗張角黃巾主力,朱雋則南下南陽,鎮壓盤踞在宛城一帶的張曼成、韓忠、趙弘等部黃巾。 縣衙大堂上,酒筵正酣。 袁紹、董卓、劉備居左,曹操、孫堅居右,朱雋居中而座,高舉酒盅,提議道:「諸位,讓我們共敬仲穎一盅,慶祝他首戰得勝。」 袁紹、劉備、曹操以及孫堅盡皆舉盅遙敬,董卓面有得色,將盅中美酒一飲而盡,這才意猶未盡地說道:「可恨趙弘這廝派軍來援,令末將未竟全功!若非黃巾援軍至,末將定可全殲劉辟賊眾。」 朱雋擺了擺手,微笑道:「仲穎不必惱怒,這次突襲雖未能全殲劉辟所部,卻也在黃巾賊眾內部埋下了禍根。不出三日,黃巾賊眾必然自相攻伐,屆時諸位各率本部人馬隨本將傾力一擊,則大功可成。」 諸將都被朱雋弄得滿頭霧水,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只有典軍校尉曹操虎目裡有精光一閃,似乎猜出了端倪。 朱雋微笑道:「孟德可是已經猜出其中緣由?」 曹操站起身來,神色恭敬地拱了拱手,答道:「末將的確猜到一些,卻不知道對與不對?」 朱雋道:「說來聽聽。」 曹操道:「董公率西涼鐵騎突襲西鄂,雖未能盡殲劉辟所部,卻已然傷其根本,如此一來,劉辟兵少而糧多。趙弘、韓忠皆貪婪之輩,必起覬覦之心,定譴兵卒向劉辟強討糧秣,劉辟必不從,爭端遂起,龔都與劉辟友善,孫夏又與龔都友善,如此一來,黃巾賊眾必然連營結黨,互相攻伐。」 孫堅、劉備等人盡皆目露佩服之色,朱雋鼓掌大笑道:「孟德才思敏捷、智計過人,假以時日必為我大漢棟樑之材。」 曹操心中竊喜,嘴上卻謙虛道:「將軍過獎了,操魯鈍之資,實不堪當此誇讚。」 朱雋大笑道:「孟德不必自謙,來,本將敬你一盅,喝。」 …… 劉辟軍營,此時已成劍拔弩張之勢。 劉辟高踞轅門,厲聲大喝道:「管亥,你率軍前來想幹什麼?」 轅門下,鐵塔似的黑臉大漢管亥森然一笑,厲聲道:「交出營盤和糧秣,某還可以放爾等一條生路,否則打破營盤,雞犬不留!」 竊竊私語聲在劉辟軍營裡響起,營中幾乎所有的黃巾賊都目露懼色。 轅門上的劉辟亦目露驚懼之色,管亥的厲害他是知道的,這廝不但箭術了得,刀法也極為厲害,連帳下第一勇士裴元紹在他手下也走不過十合。 …… 馬躍神情冷峻地從劉妍的營帳裡走了出來,劉妍神色焦急地跟在後面,叫道:「馬躍,你的傷勢很重,你不能上戰場,要是傷口再崩裂的話,你會沒命的。」 馬躍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望著劉妍的眸子裡一片蒼涼,淡然道:「劉辟曾經救過我,今天我也救他一次,從此我們兩清,互不相欠。」 劉妍急得直跺腳,氣道:「你連走路都不穩,上了戰場也只是送死。」 馬躍淡涼一笑,說道:「你要是信我,就趕緊照我說的去做,或許還能救你大哥一命。」 說完,馬躍轉身,踏著沉重的腳步逐漸遠去,再沒有回頭看劉妍一眼,劉妍撅著小嘴發了會呆,然後跺跺腳也跟著離開了。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五章 - 敗管亥← 「打破營門,雞犬不留!」 管亥振臂長嘯,身後將士三呼響應,聲浪如利劍刺空,沖宵而起,營中黃巾盡皆臉色如土、體如篩糠。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管亥身上,只見這廝雄壯得像尊鐵塔,身高足有兩米出頭,寒冬臘月裡身上也只穿了件薄薄的麻布衣裳,粗壯的脖子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彷彿用刀砍也無法砍斷。 管亥胯下座騎也算是匹健馬,可背負著管亥這樣重量級的大漢就顯得有些吃力了。 馬躍環顧四周,發現營中的劉辟黃巾賊膽氣已喪,如果這時候讓管亥的人馬殺進營盤,無疑於虎入羊群,劉辟黃巾將毫無招架之力,最後的命運只能是被屠殺殆盡。要想挽救劉辟黃巾的命運,只有唯一的機會,那就是擊敗管亥! 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馬躍想賭一賭!生逢亂世,除了夠狠,還要夠膽!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向縮在轅門後簌簌發抖的黃巾賊道:「把門打開,我去戰管亥。」 守門黃巾向馬躍投來震驚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聲問道:「你……說什麼?」 馬躍緊了緊手中的鋼刀,淡然道:「把門打開,我去戰管亥。」 守門黃巾無比恐懼地搖了搖頭,說道:「不,你不能去,你會死的,沒人是管亥那魔鬼的對手!」 「刷!」 寒光一閃,鋒利的鋼刀已經架到了守門黃門的脖子上,馬躍一字一句地說道:「把——門——打——開!」 守門黃巾頓時噤若寒蟬。 「怎麼回事?你們在吵什麼?」 這時候,一把低沉雄渾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守門黃門如釋重負,喘息道:「裴將軍,這位兄弟要我開門,他要挑戰管亥!」 「什麼!誰要挑戰管亥?」 來人驚呼失聲,顯然吃驚不小。 馬躍轉過身來,淡然道:「我,我要挑戰管亥。」 目光對接,馬躍和來人同時看清了對方,來將不是別人,赫然正是差點死在馬躍刀下的黃巾將領裴元紹。 「馬躍是你!?」裴元紹的眸子倏然縮緊,凝聲道,「我不能讓你去,你不是管亥對手。」 馬躍嘴角浮起一絲冰冷的笑意,淡然道:「這是我們活命的最後機會,如果不能擊敗管亥,這裡將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所有聽到這句話的黃巾賊們都絕望地垂下了頭顱,包括裴元紹,馬躍沒有說錯,這的確是最後的活命機會了,如果不能擊敗管亥,營中的黃巾將沒有一個人能逃過被屠宰的厄運。 管亥是個魔鬼,殺人對他而言是種樂趣。 「把營門打開。」 馬躍再次不慍不火地說了一句。 守門黃巾以求助的眼光望向裴元紹,裴元紹凝重地點了點頭。 沉重的轅門終於緩緩打開,馬躍將鋼刀架在肩上,踩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捱出了營門,身後傳來裴元紹充滿焦慮的詢問:「馬躍,你有幾成勝算?」 馬躍沒有回頭,蕭瑟的寒風裡卻傳來了他冷漠的回答:「一成不到。」 …… 轅門上,黃巾將領杜遠突然間神色大變,向身邊的劉辟恭敬地說道:「督帥,有人出營應戰!」 劉辟神色陡然一振,急切地問道:「誰?是誰出戰?」 「不認識。」杜遠搖了搖頭,回答道,「是一名刀盾手。」 「什麼!一名刀盾手?」劉辟立刻如洩了氣的皮球般癟落下來,歎道,「一名刀盾手能頂什麼用,唉……」 裴元紹已經蹬蹬蹬地衝上了轅門,大步走到行軍大鼓前,沖擂鼓的黃巾賊厲聲大吼道:「讓開!」 擂鼓黃巾愣了一下,早被裴元紹一腳踹開,裴元紹又搶了鼓棰,狠狠地砸在鼓面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這一聲炸雷般的鼓聲,讓營中所有黃巾賊的心臟突地跳了一下,緊接著,密集如雨點般的鼓聲連綿響起,震碎了寂靜肅殺的戰場。 …… 管亥右臂高舉過頂,身後黃巾將士的吶喊聲如刀切一般嘎然而止。 壯烈激越的鼓聲中,一條大漢肩扛鋼刀從緩緩開啟的轅門中冉冉出現,管亥的眼神刀一般落在這名大漢身上,眸子裡殺機大盛,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獸,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滴血的獠牙。 「來將通名,管亥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管亥以長刀虛指來人,這一聲厲聲大喝,竟然蓋過了那金戈鐵馬的激越鼓聲,清晰地送入戰場雙方將士的耳膜。 馬躍前走一百步來到兩軍陣前的中央,淡然應道:「某……西涼馬躍是也!」 管亥雙腿一夾馬腹,戰馬悲嘶一聲揚蹄如飛,向著馬躍疾衝而來,管亥嗔目如裂,手中長刀已經高高揚起。 「殺!」 那一聲大喝,撕裂了空氣,犀利如刀刺進了馬躍的耳膜,隱隱生痛。 「殺!」 管亥身後的一千黃巾精兵山呼響應,聲勢震天,轅門上,鼓聲嘎然而止,一面虎皮大鼓已經讓裴元紹生生捶破。 馬躍斜挎鋼刀,像一尊冰冷的鋼雕峙立沙場,不動如山,蕭瑟的寒風蕩起他耳畔幾縷烏黑的長髮,飄飄灑灑,蒼涼而又帥氣,正如他烏黑的雙眸,憂傷而又冷峻。 劉辟軍營後門,劉妍策馬如飛,向著遠方的宛城飛馳而去,空中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馬躍,你一定要贏!你不能死,一定不能死呀…… 「吼呀~」 管亥大吼一聲,雙手奮力一掄,高高揚起的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飛斬馬躍頸項,馬躍巋然不動,犀利的目光死死盯住管亥那一抹鋒利的刀刃,間不容髮之際,他的身軀不可思議地往下突然一塌。 管亥一刀劈空,一直往前衝出數十步管亥才死死地勒住了戰馬,管亥奮力一勒馬韁,胯下戰馬悲嘶一聲人立而起,後腿連蹬兩蹬終於凌空轉過身來。 馬躍深吸一口冷氣,竭力平息狂亂的心臟,剛才那一回合看似有驚無險,實則險象環生!只有馬躍自己知道,那一刻他距離死亡是如此之近。 馬躍死死地盯住管亥戰馬的馬蹄,那……是馬躍死中求生的唯一機會! 「呵呵~」 管亥昂首向天,左拳瘋狂地捶擊自己的胸膛,發出彭彭彭的磣人巨響,頭上的亂髮如鋼針般根根豎起,神情如狂。管亥帶來的一千黃巾精兵見狀也瘋狂地將手中兵器高舉向天,口中發出不似人類的連綿嚎叫。 「去死吧,吼呀~」 管亥大吼一聲,胯下戰馬再度人立而起,等前蹄落地時,戰馬已經完成了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馬躍衝了過來,這一次終於直奔馬躍而來。顯然,管亥已經被激怒了,這一合,既便不能一刀砍下馬躍的頭顱,也要以馬蹄踏碎馬躍的身軀。 馬躍雙手執刀,烏黑的眸子裡掠過野獸般狂野的光芒,機會終於來了!只要能夠一刀砍斷管亥戰馬的馬腿,管亥從馬背上摔下必然會短暫地喪失戰鬥力,那就是馬躍險中求勝的唯一機會! 管亥雙腿死死地挾緊馬腹,不斷地催促戰馬加速、再加速,狂亂的殺機在管亥眸子裡空前熾烈。 「噗!」 可憐的戰馬終於承受不住管亥如此摧殘,突然前蹄一軟跪倒塵埃,毫無防備的管亥連人帶馬整個翻轉過來,轟然一聲摔倒在沙場上,騰起的灰塵迷亂了馬躍的雙眼,勝利……竟然來得如此突然。 管亥使勁地甩了甩腦袋,在塵土中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抹耀眼的寒芒,那是一柄鋒利的鋼刀,刀尖已經緊緊抵在他的咽喉上,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刀尖上傳來的森冷寒意,死亡……與他只有咫尺之遙。 殘陽終於掙脫了烏雲的禁錮,將一縷寒涼的光輝灑落在戰場上,馬躍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長老長,整個世界彷彿都凝滯了,所有人,所有的黃巾賊都震驚地看著鬥場,驚人的變故讓他們無法適應。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六章 - 官軍來襲← 「嗷~」 馬躍舉手向天,宏亮的嚎叫響徹雲霄。 「嗷~~」 轅門上,裴元紹首先反應過來,雙拳使勁地捶擊著自己的胸膛,昂首向天,淒厲地嚎叫起來,他的眼角已經濕潤了,雖然沒有看清楚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結果卻是顯而易見的,管亥敗了,馬躍贏了! 「嗷嗷嗷……」 劉辟營中的黃巾們終於也反應過來,跟著竭斯底裡地嚎叫起來,那種過度壓抑之後爆發出來的狂亂,令天地都為之失色。反觀管亥帶來的一千黃巾精兵,士氣已經一落千丈,所有人都耷拉下了腦袋,連他們心目中不可擊敗的戰神都被擊敗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管亥冷冷地凝視著馬躍,沉聲問:「你贏了,殺了我吧。」 馬躍淡然道:「你是因為馬失前蹄才落敗,不覺得冤嗎?」 管亥搖頭道:「戰場上只有勝或者敗,從來不需要理由。」 「是條漢子!」馬躍收起鋼刀,淡然道,「不過我不能殺你,因為昨天你救了我。」 管亥凜然,片刻後翻身從地上爬起,向馬躍道:「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馬躍淡淡一笑,回敬道:「某,做事從不後悔。」 管亥目光一厲,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又道:「馬躍,下次戰陣相遇,我不會手下留情。」 馬躍道:「我也一樣。」 管亥沖馬躍拱了拱手,朗聲道:「後會有期。」 片刻後,管亥領著士氣低落的一千黃巾灰溜溜地離去,馬躍則在劉辟黃巾賊們的歡呼聲中返回了軍營,裴元紹第一個衝上來,照著馬躍的胸口捶了一拳,這一拳正好捶在傷口上,饒是馬躍夠狠,也忍不住眉頭一蹙。 裴元紹渾然不覺,咧嘴大笑道:「伯齊,好樣的!」 劉辟在杜遠和另外幾名黃巾將領的族擁下從轅門上迎了下來,滿臉堆笑向馬躍道:「沒想到我劉辟軍中竟有如此勇士,真是可喜可賀。」 劉辟身邊的杜遠眸子裡精芒一閃,問道:「壯士姓馬,又是涼州人士,敢問和大漢伏波將軍馬援是何關係?」 馬躍一愣,隨口應道:「正是伯齊先祖。」 劉辟臉色一變,失聲道:「原來伯齊竟是名將之後,難怪驍勇如斯,失敬。」 馬躍心中汗顏,手上卻是拱了拱算是回禮,向劉辟道:「督帥,當務之急是趕緊備戰,管亥雖敗,我料趙弘那廝不會甘心,不久必親率大軍來犯。」 劉辟聞言大怒道:「趙弘此賊欺人太甚,我必不與他善罷干休,裴元紹、杜遠何在?」 裴元紹、杜遠踏前一步,朗聲應喏道:「末將在!」 劉辟道:「多備箭矢金戈,準備迎戰。」 …… 堵陽縣城,朱雋正在升帳點將,剛剛細作來報黃巾內亂已起,官軍正好趁勢而動。 「董卓。」 「末將在。」 「命你率本部鐵騎繞襲西鄂側後,截斷西鄂黃巾退往宛城後路,同時阻斷宛城黃巾向北救援之路。」 「是。」 「袁紹,曹操。」 「末將在。」 袁紹和曹操同時出列,昂然峙立帳中。 「你們各率本部精兵為左右雙翼,堵住西鄂黃巾從兩側潰逃之路,將之往白龍灘方向驅趕。」 「遵命!」 「孫堅,劉備,速點齊本部義軍,隨我大軍出征,各部原定在白龍灘完成合圍,定要一舉全殲黃巾賊眾。」 ……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馬躍所料,趙弘聞聽管亥戰敗,盛怒之下親率大軍前來襲營,誓欲取了劉辟營中糧秣以及令妹劉妍始肯罷休。 趙弘所部多達5萬人眾,而劉辟所部不足1500人,實力相差過於懸殊,雙方如果硬拚起來,劉辟毫無勝算!見情勢危急,劉辟一邊整軍備戰,一邊急譴使者報與龔都,龔都與劉辟是同鄉,兩人自幼交相莫逆,聞聽劉辟有難,龔都急與拜把兄弟孫夏合兵一處,率軍前來相救。 趙弘在行軍路上聞知龔都和孫夏率軍去救劉辟,也急譴使者報與知交韓忠,邀請韓忠前來助陣。 西鄂,五方人馬迎頭相遇。 馬躍最擔憂的局面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這時候如果沒有足夠強勢的外力介入,趙弘、韓忠集團與劉辟、龔都、孫夏集團之間的火並已經在所難免!趙弘、劉辟之流個個都是鼠目寸光之輩,為了繩頭小利就能大動干戈,他們絕對不會想到,黃巾之間的火並只能是自廢武功,白白便宜了朱雋的官軍。 現在,唯一能夠阻止雙方火並的,只有宛城的張曼成!只有張曼成出面,才能讓對峙雙方有所忌憚而不敢輕舉妄動。 馬躍焦急地望著南方,早在出戰管亥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了現在的局面,所以讓劉妍火速趕往宛城向張曼成告急,除非張曼成是個白癡,否則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坐視趙弘集團與劉辟集團之間發生火並的。 西鄂的情勢已經一觸即發,趙弘和劉辟正在陣前互相對罵,言辭越來越激烈,兩人的情緒眼看就要失去控制了,可南面宛城方向卻還是一片平靜,並沒有大軍出現的徵兆。馬躍在心底歎息了一聲,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經盡力了。 至於南陽黃巾仍然難逃內訌覆轍,進而被朱雋官軍所擊破,那就不是他這個區區刀盾手所能夠左右得了啦。 …… 宛城往北20里,大隊黃巾正往北徐徐開進,這支黃巾軍正是張曼成的部眾,不過張曼成沒有親來,只派了麾下大將周倉率5000人隨劉妍前往西鄂,在張曼成想來,派周倉前往已然足夠,誰敢不賣他這個面子? 劉妍神色憂急,她的一顆芳心早已經飛回了西鄂,既擔憂馬躍傷勢,又憂慮劉辟安危,真恨不得插上雙翅飛回去,奈何周倉卻是不緊不慢,大隊人馬就像遊山玩水一般優哉游哉地往北徐徐而行。 「周倉大哥,能不能走快些?」 劉妍忍不住出言催促。 周倉咧嘴一笑,不以為然道:「劉小姐不必擔心,相信我,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見周倉不緊不慢的模樣,劉妍知道多說無益,只好歎息一聲壓下心中的焦慮。 大軍又往北行進數里,天空忽然放晴,久違的殘陽終於穿破了雲層,露出了蒼白的老臉,周倉伸手指著天空的殘陽大笑道:「怎麼樣?我沒說錯吧,連老天都開顏了,你兄長肯定沒事,趙弘不敢拿他怎樣。」 周倉笑聲未畢,忽有隱隱雷聲傳來,周倉愕然轉過頭去遙相眺望,倏然發現天地相接的地平線盡頭上隱隱有一道黑線在緩緩蠕動,周倉還以為自己看花了雙眼,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忽又發現這條黑線似乎比方才要粗了一些。 隱隱的雷聲越發響了,不但周倉,所有的黃巾賊都聽到了聲響,紛紛轉頭眺望西方,這時候,那黑線已經變成了一道洶湧澎湃的黑色巨浪,挾帶著碾碎一切的聲勢向著黃巾賊軍陣席捲過來,心驚膽戰的黃巾賊們驚恐地發現,連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 有耀眼的寒芒映亮遠處的長空,那是一片雪亮的斬馬刀! 周倉大吃一驚,淒厲地嘶吼起來:「敵襲!列陣,快列陣!」 追隨周倉前來的5000人都是張曼成部的精銳,但就算是黃巾賊中的精銳,也毫無戰術紀律可言,沒有人能夠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讓一群農民變成訓練有素的士兵!周倉喊破了嗓子,結果卻只是讓黃巾賊的陣形混亂不堪。 中間的黃巾賊已經停住了腳步,後面的黃巾賊卻仍在往前走,很快就將中軍擠得混亂不堪,只有前陣的黃巾賊在周倉的率領下向著呼嘯而來的騎兵陣亂哄哄地迎了上去,無知則無畏,他們還不知道西涼鐵騎的厲害。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七章 - 大破黃巾← 第一排西涼鐵騎和黃巾賊兵陣狠狠相撞,鋒利的長矛輕易地刺穿了黃巾賊的身體,然後又刺進第二排黃巾賊的身體,更多的黃巾賊卻被洶湧而來的戰馬一頭撞飛,在空中往後拋跌的時候就已經氣絕身亡。 黃巾賊兵立刻陣腳大亂,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嚇得魂飛魄散、惶然不知所措,這時候後續的西涼鐵騎已經揮舞著沉重的斬馬刀接踵而來,這些訓練有素的騎兵組合成一個個鋒利的箭矢衝陣,就像鋒利的手術刀將混亂不堪的黃巾賊們切割成無數零亂的小塊,血腥的屠殺開始了…… 周倉奮力揮舞長刀,將一名西涼騎兵斬落馬下,當他揮刀砍向第二名西涼騎兵時,冰寒的殺機從右前方傳來,周倉霍然轉頭,一名全身裹在漆黑鐵甲裡的騎兵鬼魅般向他衝來,冷冽的眸子裡透出令人窒息的殺機,雪亮的長刀已經高懸半空。 「殺!」 周倉夷然無懼,拍馬舞刀迎上前去,戰馬交錯間,兩柄長刀毫無花巧地磕在一起,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周倉感到胸口一窒,如遭千斤錘擊,手臂酸軟再也捏不緊刀柄,光噹一聲,長刀已經掉落塵埃。 戰馬帶著慣性繼續往前衝刺,周倉眼前豁然開朗,竟是穿透了敵軍騎陣。 「賊寇休走,再吃我華雄一刀!」 周倉勒馬回頭,只見一騎如飛向他追來,周倉心膽俱寒,拍馬往宛城急走。主將即走,黃巾賊立刻土崩瓦解,漫山遍野地四散而逃,幸運的是,這一次西涼鐵騎一反常態,只追殺了一陣就鳴金收兵了。 所以,真正被殺死的黃巾賊不多,但周倉率領的這支黃巾精兵卻還是完蛋了,出征時的5000人,回到宛城向張曼成覆命的卻只有不到500人,其中絕大多數人都在逃跑途中一哄而散了。 …… 西鄂,馬躍期盼的張曼成大軍終究還是沒有出現,趙弘集團與劉辟集團之間的混戰不可避免地上演了,五方勢力將近十萬人,因為貪婪和慾望開始了異常慘烈的廝殺。趙弘和韓忠聯軍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將近7萬大軍向劉辟、龔都和孫夏的3萬聯軍發起了一波接一波的迅猛攻勢。 劉辟集團雖然據營而守,可簡陋的營壘根本無法阻擋住趙弘集團的進攻,多處營柵已被攻破,兩軍短兵相接,陷入了一片混戰,情勢對劉辟集團越發不利。 大營中央,劉辟神色慘淡,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龔都和孫夏也是表情抽搐,現在就算是心生悔意,也成騎虎難下之勢了!佔據了絕對上風的趙弘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一直以來,趙弘和韓忠都想方設法要吞併劉辟三人的部曲,今天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大營外,趙弘遙指劉辟軍營,難掩神色間的興奮,向身邊的韓忠說道:「韓兄,擊破龔都、孫夏、劉辟賊眾就在今天,明天之後,放眼南陽地區就只剩下張帥與你我兩家聯軍了,哈哈……」 韓忠眸子裡有精芒一閃而逝,低聲說道:「從今天起,怕是張帥也要對趙兄禮讓三分了。」 趙弘仰天長笑,面有得色,如果今天能夠成功地吞併龔都三人的部曲,他趙弘就的確有了向張曼成叫板的實力了,那時候雙雄逐鹿,究竟誰是南陽之主,猶未可知也。 可憐趙弘,一向以英雄自居,可眼裡卻始終只有南陽這巴掌大一塊地盤。 「嗚嗚嗚……」 趙弘笑聲未已,悠遠綿長的號角聲突然自北方遙遙響起。 「什麼聲音?」趙弘臉色一變,失聲道,「莫非是號角聲!」 韓忠側耳聆聽片刻,神色大變道:「不好,好像是官軍的號角聲!」 兩人相顧駭然,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恐懼,官軍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還真是讓人絕望啊,這個時候兩人的軍隊已經和龔都三人的人馬死死地糾纏在一起,再想抽身而退談何容易?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方竭,激昂的戰鼓聲已經沖宵而起,趙弘和韓忠駭然眺望北方,只見低緩的地平線後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各色族旗,當先一桿大旗,上繡一個斗大的「朱」字,族旗下刀槍劍戟,肅立如林,士卒黑壓壓一片,森然殺機撲面而來,兩軍相距竟然已經不足千步之遙。 「真的是官軍!」 「還是朱雋的軍隊!」 「他們是怎麼摸過來的?」 「完了,這下全完了!」 趙弘和韓忠同時哀歎,心中方寸已亂,這時候,軍營外圍的黃巾賊已經發現了官軍的到來,正驚惶失措地往後退卻,而軍營裡的黃巾賊們卻仍在混戰不休,全然不知厄運已然降臨了。 …… 朱雋策馬轉身,只見身後士卒肅立如林,森冷的殺機幾乎冰凍了天地環宇。 朱雋抽劍高舉過頂,激烈的鼓聲嘎然而止,所有士卒沙地收腳立定,數千雙冷冽的眼神同時集中到了朱雋身上,天地間再無一絲別的聲響,只有士卒粗重的呼吸聲和蕭瑟的寒風吹蕩旌旗發出的獵獵聲。 「漢軍威武!」 朱雋振臂高喊,激昂的聲浪刺破了寂靜的天宇,清晰地傳入每一名士座的耳膜。 「漢軍威武!」 漢軍將士振臂高喊,群情激奮,巨大的聲浪如山崩地裂,掩盡世間一切聲響。 「大丈夫建功立業,當在今時!」朱雋策馬轉過身來,手中寶劍虛空斬落,令人熱血沸騰的聲音響徹雲霄,「殺!」 「殺!」 漢軍將士山呼響應,奮勇爭先,向已經亂成一鍋粥的黃巾賊發動了排山倒海般的進攻。 漢軍左翼,孫堅身披一身火紅鎧甲,渾身有如燃燒的火焰,手中一柄古錠寶刀,重六十三斤,揮舞起來有如一團燦爛的銀花,直入黃巾陣中,當者無不披糜!孫堅身後,四員虎將誓死相隨,五騎所過處,黃巾賊眾頓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擋其片刻分毫。 漢軍右翼,劉備手持雙股劍,胸中熱血因為朱雋激盪的話語而完全沸騰起來,向身邊的關羽和張飛大喝道:「二弟,三弟,我等為朝廷效命、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殺呀!」 關羽和張飛拍馬相隨,500幽燕義軍雲集景從,呼嘯而前。 …… 在官兵出現的那一刻,馬躍就知道黃巾完了! 朱雋不愧是大漢最後的名將,沒有錯失這樣的天賜良機,在兩伙黃巾火並最為激烈的時候率軍殺到了。 朱雋麾下的5000北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又剛剛經歷過穎川黃巾的鐵血洗禮,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戰鬥意志,都有了空前的提前,更有了質的飛躍,豈是南陽黃巾這些農民軍所能比擬? 若在平常時候,憑借十數倍的兵力優勢或許還能創造蟻多咬死象的奇跡,可是現在,兩伙正在火並的黃巾原本就已經亂成一團,根本無法列陣迎敵,官軍只是一個衝鋒,黃巾軍就陣腳大亂,並且很快演變成了一場大潰逃。 亂軍中,馬躍找到了陳敢和陳樂,帶著兄弟倆拚命逃跑。 大漢朝廷對於反賊的處置是相當嚴苛的,一旦抓住,不問原由直接梟首,所以,馬躍從不抱投降的幻想,除了逃只有逃,就算是戰死也絕不能落到官軍手裡!馬躍並不畏死,也不缺乏勇氣,可他更知道,一個人的抵抗是根本無法改變大局的。 夾在惶然逃竄的黃巾殘兵中,馬躍深切地感受到了小卒的無奈和悲哀,黃巾軍中並不乏英勇無畏的戰士,大難當頭,許多黃巾賊死戰不退,可他們的身影很快就被官軍的鐵流所吞噬,在虎狼般的官軍面前,他們的抵抗顯得如此蒼白、如此無力。 如果劉辟之流不是如此草包,如果趙弘之流不再鼠目寸光,黃巾軍的命運也許會有所不同,但是,這只是如果,永遠也成不了現實,黃巾大起義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的命運,因為它缺乏強有力的上層建築。 就像一個人,空有強壯的肌肉而沒有聰明的頭腦,是注定成不了大器的。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八章 - 力挽狂瀾← 官軍大兵壓境,黃巾賊甚至沒有進行像樣的抵抗就落荒而逃了,趙弘的人和劉辟的人都擁擠到了一起,向著南方的宛城狼奔豕突,剛剛還是殊死搏鬥的敵人,現在卻成了爭相逃命的難兄難弟。 西鄂往南30里,董卓的西涼鐵騎已經擊潰了周倉的5000黃巾,在擊潰周倉後,一向嗜殺的董卓這次卻沒有貪功追擊,而是迅速收攏兵馬重新列陣,大軍再次排列成整齊的騎陣向著北方碾壓過來。 在西鄂的東邊和西邊,各有一支精銳官軍向南疾進,與中央的朱雋大軍形成犄角之勢,牢牢地鎖死了黃巾賊向東以及向西逃竄的缺口。身經百戰的朱雋已經張開了口袋,就像獅子露出了滴血的獠牙,等著懵懂無知的黃巾賊往陷阱裡面鑽。 張皇失措的黃巾賊就像只無頭蒼蠅,一頭鑽進了官軍設置的陷阱。 從西鄂往南10餘里,白河在這裡拐了個灣,當地人稱之為白龍灘,當黃巾潰兵逃到白龍灘時,官軍終於完成了合圍。 西涼驍將董卓的鐵騎堵死了南逃之路,朱雋的大軍從北邊追殺不休,典軍校尉曹操率領500精兵出現在西邊,令士卒在地上來回拖曳乾柴,騰起浮塵以為疑陣,心膽已寒的黃巾潰兵不知虛實,根本不敢向西方突圍。 東邊的官兵看起來兵力最弱,也最容易突圍,奈何中間隔著一條白河,折衝校尉袁紹率500精兵在白河對岸一字排開、嚴陣以待。幾百個黃巾賊嚎叫著跳進白河,試圖游過對岸逃命,但他們不是被凍死就是被對岸的官軍射殺在河中。 無數的黃巾賊擁擠在狹窄的白龍灘上,惶然不知所措,看起來,他們除了等著被官兵屠殺殆盡,再沒有別的出路了。 眼見黃巾賊已經陷入絕境,再無路可逃,朱雋下令官軍停止追擊,在距離白龍灘一千步(古代長度單位,以左右腳各跨一腳的距離為一步,約合1。5米)遠處紮住陣腳,下令就地休整。 剛才的全力追殺在給黃巾賊造成極大殺傷的同時,也極大地消耗了官軍的體力和銳氣,這時候一鼓作氣殺進敵陣,也許能將黃巾賊盡數殲滅,但在體力下降之後,官軍的傷亡將會大大增加,身為統帥,朱雋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士兵就是他的生命,他要對每一名追隨他作戰的士兵負責,這是朱雋帶兵的一貫風格。 …… 黃巾賊陣中。 馬躍歎了口氣,他知道官軍暫停攻擊並非存了什麼好心,暫時的休息只不過是為了恢復體力,以便待會更好地屠殺黃巾賊。 可憐的黃巾賊仍在河灘上亂成一團,你擠我,我擠你,不時有倒霉的弱者被擠落白河,慘遭滅頂之災,沒有主帥出來鼓舞士氣,也沒有武將出來整隊,一切都已經亂了套,毫無章法可言,從本質上,這些黃巾賊不過是一群拿起武器的農民而已。 要不了半個時辰,等官軍恢復了體力,這些可憐的黃巾賊的末日也就到了,他們將以自己的頭顱和熱血見證一個個亂世梟雄的崛起。 抬頭看看陰暗的天際,沉重的烏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馬躍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這就是亂世啊,黃巾賊的敗亡比他想像當中來得還要快,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憑借兩千年的智慧改變自己的命運,黃巾賊就已經土崩瓦解了。 就這樣陪著這些愚昧的黃巾賊化作一杯黃土?馬躍不甘心,雖說亂世人命賤如螻蟻,可他不想死得這樣稀里糊塗!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氣,馬躍將沉重的鋼刀架到肩上,越眾而出走到白龍灘前,再回頭放眼望去,只見狹窄的白龍灘上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至少還有5萬餘人,如果能讓這5萬多黃巾賊煥發出鬥志,未必就沒有一博之力。 馬躍從地上撿起一柄無主的鋼刀,奮力斬在自己的鋼刀刀背上,兩刀相交發出一聲清越的金鐵交鳴聲,霎時吸引了最外圍那數百名意欲頑抗的黃巾賊注意,這些黃巾賊紛紛轉頭向馬躍看來,眸子裡除了惶然,還有疑惑。 迎上這數百黃巾賊惶惑的眸子,馬躍表情凜然,朗聲道:「從你們無助絕望的眼神裡,我看到了對死亡的恐懼!我跟你們一樣,我也害怕死亡。也許有一天我們會投入死神的懷抱,墮入那寒冷的無盡的黑暗,但是我想告訴你們,絕不會是今天!」 數百黃巾賊露出聆聽的神情,自從加入黃巾以來,還從來沒有人跟他們這樣講話,他們的鎮定表現引起了身邊黃巾賊的注意,於是更多的黃巾賊加入了聆聽者的行列。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被迫跳入冰冷的河中,被岸上的官軍當成箭靶射成刺蝟,但是我想告訴你們,那絕不會是今天!」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被凶殘的官軍砍下頭顱,高掛在城牆上示眾,但是我想告訴你們,那絕不會是今天!」 …… 更多的黃巾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他們逐漸停止了喧嘩、停止了擁擠,安靜下來,鎮定下來,開始默默地聆聽馬躍的演講。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馬躍就成功地吸引了所有黃巾賊的注意力,白龍灘上的騷亂終於平息了,至少在這一刻,所有的黃巾賊都在用心地聆聽馬躍的演講。 官軍陣前,朱雋目露驚疑之色,環顧左右問道:「怎麼回事?賊兵的騷亂好像平息了。」 劉備策馬向前,向朱雋說道:「將軍,好像有人在陣前喊話,鼓舞賊兵士氣。」 朱雋眸子裡精芒一閃,嘴角已經泛起一抹冷笑,沉聲道:「有意思,看他還能做些什麼?」 跨馬肅立一側的孫堅聞言神色一動,手搭涼蓬向白龍灘上望去,只見一條大漢正站在賊兵陣前,振臂喊話,那鏗鏘的聲音雖隔千步之遙亦隱約可聞。 …… 見已經吸引所有黃巾賊的注意,馬躍翻身跨騎到一匹無主的戰馬上,振臂高呼道:「前面就是白河,我們已經沒有退路!投降是死,投河也是死,左右都是一死,我們為什麼不和官軍血戰到底!?」 裴元紹扒開人群走到隊伍的最前面,臉膛通紅有如晚霞,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殺機,馬躍話音方落這廝已經振臂高呼起來:「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 黑臉大漢管亥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面,跟著裴元紹大吼起來。 「血戰到底!」 更多的黃巾賊跟著大吼起來,然後越來越多的黃巾賊開始加入吶喊的行列,到最後幾乎所有的黃巾賊都開始瘋狂地吶喊起來,絕望、沮喪的情緒一旦找到一個發洩的突破口,所崩發出來的能量無疑是相當驚人的。 「嗷~~」 馬躍策馬轉身,朝向北面官軍本陣奮力揮舞著手中的鋼刀,聲嘶力竭地大吼。 「嗷~~」 裴元紹、管亥,更多的黃巾有樣學樣,學著馬躍的樣子將手中兵器高舉向天,瘋狂地揮舞著,瘋狂地吶著,囂叫著……數萬人聚集在一起吶喊怒吼,其勢如天崩地裂,遠在千步之外的官軍都被震得耳膜隱隱作痛。 …… 官軍陣前,孫堅微微色變,黃巾賊兵的突變有些出乎他的預料,這還是他所熟悉的黃巾賊兵嗎?既便是他所率領的江東精兵,在面臨如此絕境時,也未必會比現在的黃巾賊表現得更加出色。 朱雋的眸子裡亦掠過一絲異色,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卻是更加濃冽了,夷然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賊兵中竟有如此人物,這才是可堪一戰的對手啊!如果都是些土雞瓦狗,那這仗打的也太無趣了,哼哼。」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九章 - 背水一戰← 朱雋眸子裡殺機大盛,原本冰冷的心臟似乎都變得灼熱起來。 既然黃巾賊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昂鬥志,朱雋決定給對手應有的待遇,他決定以最強悍的進攻來瓦解這伙頑強的黃巾賊,他要以大漢官軍的天威來告訴這些賊寇,永遠不要嘗試挑戰朝廷的威嚴,那只能是自取滅亡。 朱雋右臂虛空一揮冷聲喝道:「弓箭手,上!」 朱雋命令一下,各部司馬迅速開始行動起來,口令、號子聲不絕不耳,悠長的號角聲、激越的金鼓聲,一時間都衝霄而起,大戰終於要開始了。 「弓箭手準備~~」 在軍官嘹亮的號子聲中,1000名神情冷峻的弓箭手從地上長身而起,將長弓從背上解下,然後開始整理箭壺中的箭支。 「重步兵準備~~」 1000名身披厚甲、手挎木製大盾的重裝步兵長身而起,在軍官的號子聲中迅速列成整齊的步兵掩護陣形。 「漢軍威武~~前進!」 軍官一聲令下,手中長劍用力向前揮出。 「漢軍威武!漢軍威武……」 重裝步兵和弓箭手踩著整齊的步伐,有節奏地喊著號子緩緩前進,2000名官軍精銳匯聚成一道無可阻擋的滾滾鐵流,向著黃巾賊聚集的白龍灘壓了過來。 …… 嘶嘶的吸氣聲從身後傳來,馬躍不用回頭都能「看」到黃巾賊的模樣,剛剛被他激勵起來的鬥志正在經歷第一次嚴峻考驗。 必須做點什麼,將官軍聲勢帶給黃巾賊的壓力減弱到最小! 馬躍一低頭,看到馬鞍前掛著一副木製大盾,頓時心頭一動。將大盾挎到右手小臂上,馬躍以鋼刀的刀背使勁地拍打木盾,發出彭彭彭的巨響,同時昂起腦袋像被激怒的野獸瘋狂地嚎叫起來。 裴元紹和管亥跟著咆哮起來,同時以拳頭瘋狂地捶打自己胸膛,這熱血的一幕激勵了周圍的黃巾賊,他們紛紛跟著嚎叫起來,最後整個白龍灘上的黃巾賊都跟著嚎叫起來,那情形就像是數萬頭受傷的野獸聚集在一起淒厲地嚎叫,聲勢極為駭人,官軍的聲勢竟然被完全壓制下去。 在黃巾賊震耳欲聾的囂叫聲中,神情冷峻的官軍已經推進到距離黃巾賊只有100步遠的近處,軍官一聲令下,士兵們沙地收住了腳步,前面的重步兵將大盾樹立身前,替身後的弓箭手築起一道掩護的堅牆。 面對丟盔卸甲的黃巾殘兵,這麼做似乎毫無必要,但在鐵的紀律約束下沒有一名士兵虛予應付,因為他們懂得一個鐵一般的真理,只有保持足夠的警惕,才能在戰場上最大可能地生存下去。 目睹黃巾賊如此聲勢,朱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越來越令人驚奇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困獸猶斗嗎?眸子裡寒光一閃,高舉的右臂已經狠狠揮落。 一直注意朱雋手勢的傳令兵立刻將手中的三角令旗往下狠狠一揮,淒厲的號子聲響徹長空,前陣軍官鏘地撥出佩劍,虛空一揮,厲聲大吼:「放箭!」 1000名弓箭手冷酷地張弓、搭箭、拉滿弦,然後鬆手……一千支羽箭在空中形成一片密集的烏雲,在空中劃過一道彎彎的弧線,霎時飛臨黃巾賊軍陣頭頂,然後帶著銳利的嘯聲像無盡的雨點般鋪天蓋地扎落下來。 …… 篤! 一聲悶響,馬躍感到右臂一震,一支鋒利的箭矢居然射穿了他的木製大盾,往下露出了冷森森的箭頭,饒是馬躍見慣了生死,也不禁心頭一顫。 連續不斷的慘叫聲從馬躍身後傳來,缺乏盾牌保護的黃巾賊在箭雨的洗禮中哀嚎著倒地,有人被射穿了咽喉直接斃命,有人被射穿了胸膛奄奄一息,也有人被射穿了大腿,血流不止而哀嚎不息…… 官軍的箭雨一波接一波的降臨,黃巾賊一批接一批地倒在地下,短短的盞茶功夫,就有數千名黃巾賊傷亡,這樣的情況和以前相比並沒有好上多少,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黃巾賊沒有潰亂,無論倒下多少人,他們都始終沒有後退半步。 也許是因為身後就是冰冷的白河,他們退無可退,也許是因為在最困難的時刻,他們發現始終有道高大的身影像大山一樣屹立在他們前面,替他們遮擋箭雨,總之這一次,黃巾賊挺住了。 官軍的弓箭手仰射終於結束了,2000名士兵喊著整齊的號子開始緩緩後撤。 馬躍長出一口氣,將擋在頭頂的木盾卸了上來,上面插著三支兀自顫抖不已的羽箭,回過頭來,很多黃巾賊已經倒地身亡,但更多的黃巾賊從死人堆裡爬了起來,重新向著馬躍的身邊聚攏,他們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恐懼。 「嗷~」 馬躍怒吼起來,策馬轉身,向著北方的官軍瘋狂地揮舞手中鋼刀。 「嗷~~~」 所有從箭雨洗禮中活下來的黃巾賊跟著怒吼起來,一邊吼一邊將手中的兵器舉向空中、奮力揮舞,激盪的殺意在白龍灘上空迴盪,冰冷的白河水已經無法澆滅他們求生的慾望,蕭瑟的朔風再也不能冷卻他們殊死搏鬥的意志。 白河東岸,袁紹的臉色變了,這樣的賊兵,不會是做夢吧? 白龍灘南,董卓的臉色變了,這些賊兵,還真是頑強啊。 白龍灘西,曹操的臉色變了,如果這些黃巾是我的部曲…… 白龍灘北,孫堅和劉備的臉色都變了,只有朱雋的表情還保持著一貫的冷漠。然而,無可否認的是,這伙黃巾賊已經帶給朱雋太多的驚奇了,不知道這個奇跡是否還會繼續下去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朱雋沉聲道:「弓箭手失效了嗎?那好吧,就讓這些該死的賊寇嘗嘗西涼鐵騎的厲害!告訴董卓,讓他把看家本領都拿出來,把這伙該死的賊寇統統趕到白河水裡餵魚!」 …… 「嗚嗚~~」 「昂昂~~」 嘹亮而又獨特的牛角號聲從南方沉沉響起,馬躍的瞳孔倏然縮緊,遙望南方,那黑壓壓一片西涼鐵騎已經排列成齊整的陣形,上千匹戰馬踩著整齊的步點緩緩前進,就像一堵山一樣向著白龍灘碾壓過來。 最困難的時刻終於要來臨了嗎? 身後再度傳來了嘶嘶的吸氣聲,馬躍轉過頭來向著數萬黃巾賊燦然一笑,朗聲道:「西涼騎兵沒什麼好怕的,他們跟我們一樣也是爹生親媽養的,他們的馬刀能砍下我們的頭顱,我們的長槍也照樣能捅穿他們的胸膛!」 「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怕他個鳥!」 許多黃巾賊聞言哄然,西涼鐵騎帶來的凝重壓力頓時減弱許多。 「血戰到底!」 管亥拍馬走到馬躍跟前,不失時機地振臂怒吼,猙獰的黑臉上透出濃濃的殺機,狀若一尊擇人而噬的惡靈殺神。 「血戰到底!」 所有的黃巾賊跟著嘶吼,儘管他們的嗓子已經喊得嘶啞,可他們仍然在聲嘶力竭地吼叫。這樣竭斯底裡的怒吼也許不能幫助他們殺死官軍,卻可以給他們勇氣,當成千上萬人聚集在一起瘋狂吶喊時,那狂熱的氣勢足以讓他們的血液燃燒起來。 …… 西涼鐵騎開始加速,幾千隻翻飛的鐵蹄無盡地叩擊著冰冷的土地,發出連綿不絕的隆隆聲,前排騎兵手中的長矛直刺長空,長矛隨著戰馬的奔跑而起伏伸縮,彷彿毒蛇吞吐的毒信,幽冷而又懾人。 董卓策馬如飛,華雄和徐榮如影隨形緊緊跟隨。 灼熱的殺意在董卓的眸子裡熊熊燃燒,他喜歡戰場的味道,他喜歡兵刃閃爍的冷輝,他喜歡鐵蹄踏碎大地的肅殺,西涼鐵騎,天下稱雄!所有阻擋者都將被碾為齏粉,沒人能夠擋住他董卓的衝鋒。 「嗷嗚~」 董卓仰天長嘯,一千西涼鐵騎狼嚎響應。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章 - 九死一生← 潮水般席捲而來的西涼騎陣帶著強大的慣性狠狠地撞上嚴陣以待的黃巾賊陣,霎時綻放出璀璨的浪花,人體拋飛、戰馬悲鳴,兵刃的冷輝迷亂了陰暗的天空,殷紅的血液染紅了冰冷的沙灘,這一刻,生命卑賤連野狗都不如。 「噹!」 馬躍奮力一刀斬在重矛的矛尖上,終於擋開了疾馳而來的西涼騎兵這雷霆萬鈞的一刺,兩馬交錯間,馬躍冰冷的鋼刀從西涼騎兵的頸項輕飄飄的掠過,血光飛濺,頭顱飛起。撕裂般的疼痛從左肩傳來,馬躍立刻感到左半邊身軀已然麻木不堪,這奮力一擊竟崩裂了尚未完全痊癒的劍創。 一刀斬殺西涼騎兵,馬躍還來不及喘息,又一名西涼鐵騎呼嘯而至,沉重的斬馬刀橫斬而至,直取馬躍咽喉。 「鏘!」 馬躍的鋼刀和西涼騎兵的斬馬刀再度來了次毫無花巧的死磕,西涼騎兵的斬馬刀被盪開,馬躍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震落馬下,無論如何這還是馬躍平生第一次騎馬,在如此劇烈的撞擊下,他再無法以雙腿夾牢馬腹。 在那個時代,馬蹬還根本沒有出現,騎兵作戰只能靠雙腿夾緊馬腹。 馬躍翻身跌落馬下,又一騎西涼騎兵疾馳而至,碩大的馬蹄已經照著他的面門狠狠踩落,馬躍狼嚎一聲奮力往前魚躍,堪堪避過這致命一踩,碩大的馬蹄距離他的身體只有咫尺之遙,如果他的動作稍慢一些,胸口只怕已經被踩出一個碗大的血窟窿了。 馬躍翻身爬起,眼前豁然開郎,再沒看到哪怕一個西涼騎兵,只有騰起的漫天黃塵,遮蔽了那無力的殘陽,驚回首,身後的黃巾賊陣正翻騰不息、殺聲震天,凶狠的西涼鐵騎就像一千隻驃悍的馬蜂闖進了億萬行軍蟻聚集的巢穴,已然被淹沒在黃巾的海洋中…… 驃悍的西涼鐵騎展現出驚人的殺傷力,大量的黃巾賊被銳利的長矛戳穿,被鋒快的馬刀闢為兩截,被奔蹄的鐵蹄踏碎了頭顱,他們流盡的鮮血染紅了整個白龍灘,但西涼鐵騎始終沒能衝垮黃巾賊的兵陣,因為黃巾賊的陣形太密集了。 無數的黃巾賊倒地死亡,更多的黃巾賊卻嚎叫著撲了上來,並非他們有多英勇,並非他們無視死亡的恐懼,實在是因為他們已經無路可退,橫豎都是死,為何不跟官軍拚個魚死網破?這一刻,他們不再是拿起武器的農民,而是一個個困獸猶斗的亡命之徒。 蕭瑟的寒風越吹越急,那一抹殘陽早已經被烏雲遮掩,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飄起了冰冷的雪花,大地一片昏沉。 當肅立北邊觀望的官軍快要凝固成千年雕像時,翻騰的白龍灘終於逐漸平息了下來,凶悍的西涼鐵騎雖然給黃巾賊帶來了數十倍的殺傷,可他們自己也最終被螞蟻般無窮無盡的黃巾賊狠狠咬傷。 董卓在西涼驍將華雄和徐榮的保護下從蟻群中殺出一條血路,灰頭土臉地撤出了戰場,仍能跟隨左右的只有不到500騎,並且大多人困馬乏、身負重傷。 …… 白龍灘上,黃巾賊陣。 馬躍拭去嘴角溢出的血跡,深深地吸入一口冷氣,再次振臂長嘯:「嗷~~」 「嗷~~~」 萬千黃巾賊瘋狂響應,忘形嚎啕,這一次,還能夠從死人堆裡爬起來的黃巾賊減少了將近一半,可活下來的這些人已經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們眸子裡的殺意更加濃烈了,鐵一般的事實擺在他們面前,只要敢玩命,大漢官軍——並非不可擊敗! 馬躍以刀柱地,傲然屹立陣前,莫名的氣息在他胸胸翻滾不休,官軍士氣已洩,黃巾士氣正盛,朱雋如果選擇在這時候進行決戰,縱然他能最終獲勝,只怕麾下的5000精銳北軍也會所剩無幾。 他是大漢最後的名將,他會選擇和黃巾賊同歸於盡嗎? …… 長長地舒了口氣,朱雋的神色緩和下來,環顧左右道:「呼,竟能以個人之力獨挽狂瀾,左右一場戰役的勝負,厲害呀!諸位,記住這個人吧,此人不除,總有一天會成為我大漢朝廷的心腹大患。」 董卓神色間儘是懊惱,眸子裡流露出既妒嫉又仇恨的光芒,孫堅和劉備卻同時目露凜然異色,深深地凝視著遠處敵陣前那一道雄偉的身影上,能得朱雋如此評價,縱然身為敵寇亦是極為不易了。 朱雋極不甘心地往白龍灘方向看了最後一眼,沉聲道:「賊兵氣勢已成加之天色已晚,今日不宜再戰,傳令……撤兵!」 「嗚嗚~~」 在綿綿號角聲中,官軍開始緩緩後撤,當那一片櫻紅的流蘇消失在地平線上時,馬躍再也堅持不住,雙腿一軟托地跪倒塵埃,巨大的慶幸在他的心頭迴盪,什麼叫九死一生?這才叫九死一生! 沒有死在官軍的弓箭下,也沒有死在西涼鐵騎的鐵蹄下,他活下來了! 裴元紹狼一樣撲過來準備給馬躍一個熊抱,不料腳下踩空又像狗一樣撲倒在馬躍跟前,這鋼鐵般的漢子竟忍不住喜極而泣,吼道:「官軍退走了!他***官軍退走了,我們贏了,贏了!」 「我們贏了!」 「贏了!」 先是幾百名黃巾賊跟著歡呼,然後越來越多的黃巾賊加入歡呼,到最後整個白龍灘上,所有的黃巾賊都開始歡呼起來,劫後重生的巨大喜悅讓這些農民淚流滿面,忘乎所以地擁抱在一起歡呼雀躍。 狂亂的黃巾賊中,劉辟神色複雜,向身邊的杜遠道:「伯齊不愧為名門之後,頗有馬伏波遺風啊。」 杜遠眸子裡有幽芒一閃而逝,冷幽幽地說道:「經此一役,馬伯齊在軍中之聲威只怕會蓋過督帥您呀,假以時日,恐三軍將士只遵馬躍號令,而不服督帥調譴哪。」 劉辟神色陰沉,兩道濃眉已經蹙緊,望向馬躍的目光變得越發複雜了。 …… 西鄂-白龍灘一役,黃巾賊趙弘、劉辟兩大集團傷亡慘重,剛開始內訌的時候,兩軍相加有將近10萬人,可等他們前來宛城投奔張曼成的時候,所有人加起來也不足3萬了,這其中有逃跑的,有被殺的,有投降被官軍梟首的,也有死於內訌的,更多的則死於白龍灘惡戰,光是董卓的西涼鐵騎,就給黃巾賊造成了至少1萬的傷亡。 反觀官軍方面,除了董卓的西涼鐵騎傷亡慘重,別的單位幾乎沒有傷亡。 …… 夜色深沉,宛城太守府裡***通明,南陽黃巾大首領張曼成正在設宴款待各路大小頭目,既是為了慶賀擊退官軍,又是替趙弘和劉辟兩家和解,這會兒酒席上已經是一團和氣、繁花似錦,可暗地裡卻仍然勾心鬥角、暗潮洶湧。 聽人說起馬躍在白龍灘的神勇表現,張曼成聳然動容,奮然道:「不想我南陽黃巾軍中竟有如此英雄人物,快喚來一見!」 劉辟從席位上長身而起,沖張曼成拱了拱手說道:「大督帥,末將這便去喚來。」 …… 宛城城南,劉辟軍營,馬躍正在打點行裝。 白龍灘一戰,他憑借一己之力獨挽狂瀾,改變了整個戰役的結果,他不但救了劉辟一命,還拯救了幾乎整個南陽黃巾!現在,他已經不再欠劉辟人情了,終於可以問心無愧地離開了。現在也的確是時候離開了,跟著劉辟這草包,只能和黃巾賊一起滅亡。 要想在漢末三國這個亂世生存下去,你最好不要和黃巾賊扯上太多關係,這是屬於地主豪強、世家門閥的時代,當反賊是沒有活路的!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像曹操那樣當個有實力的軍閥,至不濟,也要找個頗具實力的軍閥去依附。 所以,當可以和黃巾撇清關係的機會擺在馬躍面前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開! 「大哥,我們真要離開嗎?」陳敢疑惑地望著馬躍,「那妍姐姐怎麼辦?不帶她一塊兒走嗎?」 陳敢雖未成年,卻已經知道了劉妍和馬躍之間那曖昧的感情。 「那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帶好你弟弟,路上別走丟了!」 馬躍目光冷漠,他不是西楚霸王,所以沒有資格兒女情長!更何況他對劉妍還談不上什麼感情。現在他唯一關心的就是趕緊離開劉辟軍營,撇清和黃巾賊的所有關係,然後再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陳敢兄弟,完成陳敘的遺命。 等做完了這兩件事,馬躍才有時間和心情去想辦法如何讓自己活得舒服些,滋潤些,他不習慣欠人人情,那就跟欠債不還似的。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一章 - 離去← 西鄂,原劉辟軍營,現在已經成了朱雋的官軍大營。 夜色如墨,朱雋的帥營迎來了一位神秘訪客,此人面如冠玉、儀表不俗,一襲青袍、姿態瀟灑,赫然正是南陽太守秦頡。黃巾大起義爆發之後,秦頡守城不力居然丟了郡治宛城,但由於朝中深厚的人脈,破例獲得了戴罪立功的機會。 甫進營門,秦頡就拱手朗聲道:「下官聽聞將軍今日在西鄂-白龍灘大破黃巾,斬首十萬餘,特來祝賀。」 今日官軍在西鄂雖勝卻只是擊潰戰,在白龍灘也說不上勝利,斬首更不及三萬,可讓秦頡這麼一說,朱雋便知道他是有意要替自己虛報戰績向朝廷邀功了。 朱雋微微一笑,犀利的目光鎖定秦頡,朗聲道:「黃巾賊勢浩大,雋未至南陽前尚且不知,到了南陽之後才知局勢已然糜爛至此,在如此險惡的局勢之下秦大人卻仍能堅守職責,以身犯險,實堪稱地方官員之楷模。」 朱雋投桃報李,這麼一說,也是有意要替秦頡丟了郡治宛城之事向朝廷開脫了。 言罷兩人相顧大笑,表情曖昧,經過這麼短暫的言語交鋒,兩人已經對對方有了初步的認識。在朱雋看來,秦頡此人深諳為官之道,難怪能夠打破大漢朝慣例,在丟失郡治之後卻沒被革職查辦;在秦頡眼中,朱雋能征善戰,頗得將士愛戴,卻又八面玲瓏,深受朝廷器重,並非只是一介武夫,是個值得交往的人物。 兩人心中各自有了計較,這才言歸正傳。 秦頡道:「接到將軍信使之後,下官不敢怠慢立刻聯繫賊中細作打探,今已有消息傳回。此人姓馬名躍,表字伯齊,涼州人氏,自稱伏波將軍馬援後人,不過暫時無從考證。另據細作提供的消息,此人似乎和黃巾賊眾貌合神離,今已趁夜離開劉辟軍營,隨行止有倆小孩,去向不明。」 朱雋眉頭一戚,低聲道:「竟是名將之後,難怪厲害至此!」 秦頡眉頭一轉,低問道:「將軍打算如何處置?」 朱雋神色一冷,沉聲道:「我若招降之,只恐麾下諸將寒心,尤其是西涼董卓今日一戰損兵折將,必然難以見容。可將此人相貌畫成圖像,遍貼南陽乃至荊州各郡縣,張榜緝捕,一旦拿住即刻梟首示眾。」 秦頡心頭一跳,沉聲道:「下官明白。」 只此一項決定,秦頡對朱雋的瞭解又多三分,論才能此人足堪稱當世名將,但論野心和魄力,朱雋卻絕非梟雄之才,否則當不會做此決定。 朱雋點了點頭,又問道:「秦大人,宛城的事情安排得怎樣了?」 秦頡道:「請將軍放心,一切皆已安排妥當,相信幾天之內就會有消息傳來,將軍只等韓忠獻城來降便是。」 朱雋冷冽一笑,眸子裡殺機大盛。 …… 宛城南,劉辟軍營。 劉辟在營中遍尋馬躍不見,正著急時迎面遇見劉妍,遂問道:「小妹,見到馬躍否?」 劉妍急道:「哥,我也正找他呢。」 劉辟皺緊了眉頭,心忖這個馬躍躲哪裡去了?這節骨眼上不見人影,還真是傷腦筋啊,兄妹倆無計可施時,裴元紹慢騰騰地從轅門外走了進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彷彿心靈遭受了巨大的創傷。 劉妍見了美目一亮,急切地問道:「裴大哥,你見過馬躍嗎?」 裴元紹沮喪地點了點頭,回答道:「一個時辰前剛見過。」 「那他人在哪?」 「走了。」 「走了!?」劉妍聞言芳心狂跳,忽然想起馬躍曾經對她說過,如果這次能夠僥倖救下大哥劉辟性命,那他就不再欠大哥人情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就要離開大哥和黃巾軍了呢?想到這裡劉妍越發焦急,問道,「裴大哥,那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裴元紹歎了口氣,搖頭道:「不知道。」 劉辟道:「馬躍小兒,忘恩負義之徒爾,枉我還曾救他性命!裴元紹,你速與我點齊五百刀盾手,前去將之捉拿回來。」 「督帥真要這麼做?」裴元紹掠了劉辟一眼,幽幽地說道:「如果沒有馬躍,今日白龍灘一役,只怕督帥、末將還有數萬黃巾將士皆已戰死沙場矣。」 劉辟大怒,吼道:「裴元紹,你敢抗命?」 裴元紹神情一冷,正要說話,邊上的劉妍已經急道:「哥你說什麼呢,什麼捉拿回來,是請回來。」 裴元紹幽幽歎了口氣,說道:「馬躍怕是不會回來了,他說今日已經救了督帥一命,已經兩清了。」 「真是豈有此理!」 劉辟怒極,自去營中點齊兵丁,準備捉拿馬躍去了,劉妍唯恐劉辟和馬躍起了衝突,兩人隨便哪個有了損傷,都非她所願意看到的,只得急忙跟了去。 目送劉辟兄妹的身影離去,裴元紹心中抑鬱、情緒低落,連馬躍這樣的名將之後都離開了,黃巾軍還會有希望嗎? …… 次日清晨,朱雋升賬召集眾將議事,秦頡說起馬躍底細,告知眾將乃是伏波將軍馬援後人。 曹操聽了神色一動,提議道:「將軍,秦大人,馬躍既是名將之後,不如使人招之來降?朝廷得此虎將襄助,破黃巾必矣!」 朱雋面無表情,秦頡聞言卻是忍不住掠了曹操一眼,暗忖此人心胸寬廣、目光甚遠,他日必非池中之物,有機會當結交之。 曹操話音方落,袁紹就皺眉反駁道:「孟德此言差矣,此賊雖自稱伏波之後卻無從考證,怎可輕信?況且,若朝廷赦免馬躍罪責,則各地黃巾群起而效仿,難道朝廷全部赦免嗎?如果朝廷赦免了他們,待官軍退後他們起而復反,則大漢江山何日始得安寧?是以,此例斷不可開!」 董卓擊節道:「本初所言極是,賊寇者不分男女老幼皆當誅殺殆盡、以絕後患!」 秦頡聽了暗自搖頭,此二人或者勇武過人,或者家世不凡,但卻不過一介匹夫,終究難成大器,不如曹操雄才偉略。 曹操眉頭皺緊,似心有不豫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孫堅擔憂道:「賊兵兼有馬躍之勇,張曼成之眾,以及宛城之利,急切間恐難攻下啊。」 劉備附和道:「文台兄所言極是,白龍灘一戰,我軍已經錯失速勝戰機,而今之計當聯絡各縣各城義軍,圍而困之方為上策。」 朱雋臉上掠過一絲詭秘的笑意,朗聲道:「諸位不必擔憂,本將已有計較,若不出意外則數日之內必克宛城。馬躍雖勇,今已孤身出走,不足為懼,本將已經命人畫下圖像,各縣張榜緝捕,料想不日之內必有消息。」 朱雋此言一出,賬下諸將的反應卻是各不相同,劉備、袁紹和董卓作目瞪口呆狀,孫堅滿臉疑惑狀似不信,唯獨曹操作深思狀……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二章 - 大風欲摧← 話說劉辟點齊了五百刀盾手,怒沖沖地出營準備追拿馬躍,剛到轅門迎面就遇上了部將杜遠,杜遠問道:「將軍趁夜點兵,不知何往?」 劉辟道:「馬躍小兒不識好歹,我去將之追拿回來。」 杜遠愕然道:「伯齊應管亥之邀已經前往城西趙弘軍營,將軍莫非不知?」 劉辟越發怒道:「什麼!馬躍竟投趙弘去了?實是可惡,吾誓殺之。」 一邊的劉妍秀眉輕蹙,不信道:「杜大哥可曾親眼見到?」 杜遠作色答道:「這還有假?」 劉辟道:「杜遠,你速去聯絡龔帥還有孫帥留守部將,請他們兩家與我合兵一處,趁夜偷襲趙弘城西大營,正好一塊斬了趙弘賊子和馬躍小兒。」 盛怒之下,與趙弘之間的舊怨,再加上馬躍改投的新恨一股腦兒都湧將上來,本就性情魯莽的劉辟立刻失去了理智,全然不記得不久前在宛城的酒宴上,自己已經信誓旦旦地向張曼成表示,要和趙弘摒棄前嫌了。 杜遠道:「末將領命。」 杜遠在馬股了狠狠抽了一鞭,單人獨騎很快消失在濃濃的夜幕裡,劉妍望著黑漆漆的夜空發了會怔,向劉辟道:「哥,我始終不信馬躍會去投趙弘,杜遠大哥是不是看錯了?」 劉辟不耐煩道:「休要多言,錯與不錯待打破了趙弘大營自然見分曉。」 劉妍輕輕地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劉辟也不等龔都和孫夏的部眾前來匯合,先引了軍馬殺奔城西趙弘大營去了。 …… 宛城太守府大廳,劉辟久去不回,張曼成正自等得不耐煩時,從廳外匆匆走進一員黃巾將領,走到趙弘身邊湊著他的耳畔細說了幾句。 趙弘聽罷頓時臉色大變,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哭喪著臉向張曼成說道:「大帥不好了,劉辟賊心不死,表面上答應和解,可暗地裡竟然調集了龔都、孫夏的部屬,趁虛偷襲我城西大營去了。」 張曼成失聲道:「什麼?這麼說來劉辟去找馬躍是假,趁機偷襲城西大營是真了?」 趙弘急聲說道:「大帥一定要為弘做主啊!」 張曼成氣道:「劉辟小兒安敢如此,本帥饒不了他!來人,速點齊兩千精兵,諸將隨我一同前往城西大營,本帥倒要瞧瞧,這個劉辟他究竟想幹什麼?」 龔都和孫夏目瞪口呆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劉辟還是這般沒腦子?更糟的是,這廝竟然還調動了自己的部屬,這下就是跳進黃河怕是也洗不清了。 角落裡,只有韓忠的眸子裡倏然掠過一絲異樣的陰冷。 …… 城北大營,張曼成堂弟張顯率領十萬黃巾駐紮於此。 這個張曼成還是有那麼一點軍事頭腦,懂得將大軍全部屯積於宛城,不但無助於守城,還會給官軍留下四面合圍的機會,所以將主力駐紮在城北,與宛城互為犄角之勢,倒也頗得兵法精要。 在張曼成起兵之前,張顯還只是個普通的山中獵戶,除了有把子力氣,生平所見過最大的世面也不過是花了200文錢到縣城誑了回窯子。可在張曼成起兵之後,張顯憑借和堂兄的血緣關係,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地位迅速攀升,到現在手下已經統率著十萬大軍了。 張曼成用人唯親,卻犯了兵家之大忌。 張顯不但是個草包而且貪杯好色,今晚又將麾下一名將領的妻子強行擄入營中飲酒作樂,正快活時,一員將領突然闖入了營中。張顯大怒,正欲斥罵時才發現此人有些面熟,仔細一看竟然是黨兄張曼成的心腹將領。 張顯正自尷尬時,那將領已經火急火燎地說道:「二督帥,大事不好了,大督帥前往城西大營替劉辟和趙弘調解紛爭時,遭到劉辟叛軍的突然襲擊,現在大督帥被圍困在趙弘營中,情勢萬分危急,周倉將軍正率軍死戰,還望二督帥速速發兵相救。」 張顯聽了大吃一驚,張曼成被人偷襲遇險,這還得了?這一驚軟玉溫香的女人嬌軀頃刻失去了吸引力,立刻彈身而起,厲聲吼道:「來人,速與我點齊兵馬。」 …… 先不提張顯只留少量老弱殘兵守營,自己點起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奔城西來解救張曼成,回頭再說城西趙弘大營,此時此刻已經火光沖天、殺聲震宇,各路黃巾互相攻伐,瘋狂地攻擊著身邊可能的敵人,已經亂成了一鍋稀粥。 身在局中的劉辟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約模夜半時分,他率領本部黃巾趁著夜色掩護趕到城西,事先聯絡好的龔都部屬和孫夏部屬還沒有趕到,就在這個時候,宛城西門突然大開,一隊衣甲鮮明的黃巾軍從城中出現,浩浩蕩蕩地向城西大營開來,雖有火光照耀,可由於兩下裡隔得遠,劉辟還是看不清那是誰的人馬。 因為各部黃巾包括劉辟自己在城裡城外都駐紮有人馬,並非從城裡出來就一定是張曼成的軍隊。 劉辟驚疑不定時,那隊人馬已經接近了城西大營,距離近了,劉辟才發現那果然是張曼成的軍隊,當先一騎赫然正是張曼成本人。就在這個時候,四下裡突然殺聲大起,無數的人馬從黑暗中殺了出來,將張曼成的軍隊圍在中央昏天黑地廝殺起來。 黑暗中,有瘋狂的吶喊聲響起:「奉大督帥劉辟將令,斬殺叛賊張曼成和趙弘者,賞千金!」 劉辟這一驚差點就從馬背上摔下來,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看樣子猝起發難的應該是龔都和孫夏的人馬,可是誰教他們這樣喊的?杜遠這個白癡,他究竟是怎麼聯絡的?這次真被他害死了。 被圍的張曼成更是暴跳如雷,這個劉辟真是膽大包天,他這是想幹什麼?想篡奪南陽黃巾大首領的位置嗎?他還沒死呢,就迫不及待自封大督帥了,是可忍熟不可忍!黑暗中,無法知道劉辟究竟聯絡了龔都和孫夏多少人馬,只知道「劉辟」人馬的攻勢很猛。 悍將周倉急聲道:「大督帥,情形很不利,回宛城的退路已經完全被堵死了,不如前往城西大營暫避?」 張曼成吼道:「既然進不了城,那就火速撤往城北大營?」 周倉皺眉道:「繞行城北路途遙遠,加之黑夜不利行軍,恐生意外。」 張曼成道:「那……火速派人向城北大營求援!」 周倉應道:「末將已經派人去了。」 張曼成道:「那好,就先往城西趙弘營中暫避,不過先把趙弘、韓忠、龔都還有孫夏都給抓起來,這個節骨眼上,誰都不能相信!」 …… 從宛城前往育陽的林間小路上,馬躍正帶著陳氏兄弟匆匆趕路,雖然沿途設置了一些疑陣,可究竟能否起作用,馬躍心中也沒底。但可以肯定的是,劉辟一旦知道他離去,必然會率眾來追,如果被他追上,怕是凶多吉少。 年幼的陳樂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息道:「哥,大哥,我實在是走不動了,竭竭吧?」 馬躍沉聲道:「不能竭,天亮以前必須趕到育陽!來,大哥背你走。」 馬躍剛蹲下來,陳敢忽然指著北方的天際喊了起來:「大哥快看,火光!」 馬躍心頭一沉,劉辟這麼快就追上來了!?驚回頭,看清楚之後卻鬆了口氣,只見東北角火光沖天,映得半邊天空通紅一片,顯然不可能是追兵的火把。看方位那應該是宛城,估計是出了什麼事,極可能是遭遇了官軍的偷襲。 不過現在,黃巾與他馬躍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不是嗎? 馬躍背起陳樂,又拍了拍陳敢的肩膀,沉聲道:「別看了,走。」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三章 - 鄒玉娘← →第十三章鄒玉娘← 育陽縣北20里有鄒家村,鄒姓是當地有名的望族,雖沒出過顯赫大官,可在南陽地界卻很有勢力。 184年,穎川、汝南、南陽、青州等地先遇大旱,又遭蝗災,百姓顆粒無收沒了活路,張角老道斬旗起義,賊勢很快漫延、天下群起響應,朝廷征伐無力,遂詔令大漢十三州又一部各郡縣招募義勇兵,勤王剿賊。 天子詔令到了育陽地界,受到南陽黃巾威脅的鄒家立刻聞風而動,籌集資財組建了一支800人規模的義勇兵,並推選能文允武的鄒靖擔任統領。這個鄒靖是當地難得一見的少年英才,年紀青青就被舉為孝廉,入朝為郎官,黃巾起義爆發之後,受幽州太守劉焉推舉,外放育陽當了縣尉(縣尉,相當於現在的縣公安局長)。 當了義勇兵統領之後,鄒靖一面勤加操練,一面積極與南陽太守秦頡聯絡,時刻準備討伐黃巾。 昨天中午,秦頡譴人送來一封急信,讓鄒靖前往棘陽議事,鄒靖知道討伐黃巾的機會終於來了,當即點起五百義勇兵動往身前往棘陽,而剩下的300義勇兵則交給妹妹鄒玉娘負責操練、協助守城。鄒玉娘芳齡十七,玉面雪芙、嬌軀婀娜,雖只是一介女流,卻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一身武藝遠勝乃兄,一桿銀槍使展開來,十數條精壯漢子休想近身。 這天早晨,鄒玉娘率300義勇兵趕赴城外校場操練,剛走到城門口,就看到守門官軍丁老四氣喘吁吁地跑進城來,神色慌張,似乎出了什麼事。 …… 再說馬躍,背著陳樂,領著陳敢在山中躲躲藏藏走了整整一天兩夜,終於在第三天天亮時分走到了育陽城外,看到城樓上刀槍明亮、戒備森嚴的官軍,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這裡已經是官軍的勢力範圍,終於不用擔心黃巾賊追上來了。 從育陽直到荊州刺史部所在地漢壽城(今常德),都在官軍的控制下,而漢壽城也正是馬躍此行的目的地,他打算在漢壽城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在馬躍的印象中,漢末群雄並起,天下大亂,除了遠在天邊的交州,好像就屬荊州最穩定了,南陽黃巾被朱雋剿滅之後,長沙、桂陽和零陵等地也先後鬧過農民暴動,但很快就被孫堅帶兵平定,之後朝廷又派來了狠角色劉表,將荊襄七郡治理得井井有條。 直到公元208年劉表病死,赤壁之戰爆發,荊州才開始戰亂,可那已經是24年之後的事情了,那時候陳氏兄弟早已成年,馬躍也算是完成了陳敘的囑托了。 不過話說回來,到了官軍的勢力範圍,並不意味著就安全了。 上次在博望縣被官軍抓住那一幕就跟發生在昨天似的,事情的起因僅僅只是因為馬躍在路上撿了條黃色的頭巾當腰帶,結果就被官軍誤認為是黃巾賊,若不是劉辟誤打誤撞攻下了博望,他馬躍早就成了陰間一鬼了。 馬躍最後仔細檢查一遍,確信三人身上再沒有任何東西能跟黃巾扯上關係,這才領著陳氏兄弟大搖大擺地往育陽縣東門走來。只要不被人誤認為是黃巾賊,馬躍並不認為會像上次那樣倒霉。這裡不可能有人認得他,他在黃巾軍中的時間並不長,況且只是一名小卒,誰會留意他這樣的小卒? 但世上事,十有八九不如人意。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陳樂忽然扯了扯陳敢的衣袖,然後指著城牆跟上的佈告叫了起來:「哥你快看,那不是大哥的畫像嗎?」 當時正值清晨,城門口進出的行人並不多,所以陳樂這一聲叫顯得異常突兀,立刻就引起了城門口所有人的注意,當然也包括那四名守門官軍,他們紛紛轉頭向馬躍三人看來,待看清馬躍果然長得和緝捕榜上的畫像一模一樣時,頃刻間變了臉色。 陳樂一聲喊,馬躍就知道事情不妙,再轉頭往城牆上一看頓時如遭雷噬!心忖真他***邪門,這是怎麼了?他不過只是個小小的黃巾賊刀盾手,居然成了朝廷張榜緝捕的通緝要犯!為了一個小卒子,有必要這樣誇張嗎? 馬躍當然不知道,三天前的白龍灘一役,他已經給官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並被朱雋視為大漢朝廷的心腹大患。 不過,馬躍已經沒機會沮喪和納悶了,因為城門口的四名官軍已經有了行動,其中一人轉身跑進了城門,看樣子是搬救兵去了,另外三個人散了開來,手按刀柄、警惕地向馬躍靠了過來,至於那些行人,意識到不妙之後早就一哄而散了。 馬躍雙肩塌落下來裝出一副無害的架勢,臉上浮起一絲苦笑,說道:「三位軍爺,這是誤會,小的只是山中獵戶,並非欽犯馬躍。」 三名官軍不吭氣,繃著臉想抄馬躍後路。 馬躍心中叫苦,知道今天不動手怕是不行了,雖然他想破頭也想不明白自個怎會成了朝廷張榜緝拿的欽犯,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今天要是真落到官軍手裡,只怕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夠人家砍的。 將肩上的那捆乾草往天上一扔,馬躍閃電般從中抽出了雪亮的鋼刀,擋住三名官軍的去路,然後沖目瞪口呆的陳氏兄弟倆吼道,「快跑!」 「休走了欽犯馬躍!」 馬躍話音方落,城門裡就響起一聲嬌喝,然後有雜亂的馬蹄聲和腳步聲傳來,聽那聲音少說也得有幾百人!馬躍差點窒息,有沒有搞錯?那傢伙跑進城門不到一分鐘,這麼快就搬來了救兵,還是幾百人!還讓不讓人活了? 援兵就在身後,三名官軍膽氣大壯,立刻抽出鋼刀像惡狼似的向馬躍撲了過來。 狼一樣的目光從馬躍的眸子裡閃射出來,只要還有一線生機,他就絕不束手就擒。 「殺!」 馬躍大喝一聲,手中鋼刀橫斬而出,鋒利的刀刃割裂了空氣發出銳利的呼嘯,凶狠撲來的三名官軍立刻臉色大變,忙不迭地閃身後退。馬躍得勢不饒人,鋼刀揮舞如奔騰不息的長河巨浪,滔滔不絕地向著三名官軍罩了過來。 「當~~」 一聲清越的金鐵交鳴聲響過後,馬躍的鋼刀以無可匹敵之勢斬擊在最前面那名官軍的鋼刀之上,官軍雖然拼盡了全力手中鋼刀卻仍被盪開,胸口空門大開。 「去死!」 馬躍眸子裡殺機大盛,提刀追殺而至。 …… 城門裡,一騎如飛瞬息即至,赫然正是白袍銀甲、手執銀槍的鄒玉娘。 馬躍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三名官軍斬殺當場,朝陽的光輝下,馬躍仗刀傲然屹立,渾身血跡斑斑,就像一尊來自九幽地獄的殺神。在他面前,三名官軍已然屍分六截,血濺五步。 聽到馬蹄聲響,馬躍心頭一震霍然回頭,只見一隊衣甲鮮明、軍容整齊的官軍正從城裡迅速殺出,那一片櫻紅的流蘇迷亂了馬躍的雙眸。官軍陣前,一騎如雪,凝霜的銀槍已然近在咫尺,森冷的殺氣直透面門。 馬躍的一顆心頃刻間沉到了九幽谷底,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泯滅,救出陳氏兄弟已經不可能了,現在該為自己的生存而戰了。 「殺!」 馬躍一聲虎吼,不退反進迎上了鄒玉娘,這是他唯一活命的機會!確切點說鄒玉娘的坐騎是他活命的最後機會。但是很快,馬躍就發現,他做出了一個無比愚蠢的決定,這員花容月貌,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將強悍得超乎他的想像。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四章 - 黃巾覆滅← 先不提馬躍在育陽遇到了武藝高強的鄒玉娘,性命堪憂,回頭再說宛城的黃巾,現在究竟怎樣了?那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話說劉辟聽聞馬躍投了管亥,盛怒之下引軍來襲趙弘大營,張曼成率軍出城意欲調解時卻遭遇伏擊,慌亂中張曼成被迫退入趙弘營中,並且把隨行的趙弘、龔都和孫夏都抓了起來,只有韓忠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溜走了。 已經被韓忠收買的杜遠奉了劉辟將令去聯絡龔都和孫夏的部曲,謊稱龔都和孫夏已經被張曼成所殺,張曼成今在城西趙弘大營飲宴,劉辟已經領兵前往,意欲殺了張曼成替龔帥和孫帥報仇。 杜遠這廝口才極佳,經他這麼一煽風點火,龔都和孫夏的部曲立刻信以為真,喊出了奉劉闢為南陽大督帥,殺了張曼成報仇的口號,等杜遠帶著他們黑燈瞎火趕到宛城西門外時,張曼成恰好率軍出來,這才有了張曼成遇伏的一幕。 劉辟本不欲和張曼成為敵,可伏兵已經打出了大督帥劉辟的旗號,他已經百口莫辯,索性把心一橫也率軍加入了對張曼成的圍攻。 張曼成派人向張顯求救,張顯急急點起十萬大軍前來解救,結果忙中出錯半路又莫名其妙地中了也不知道是誰家軍隊(其實是韓忠的軍隊)的埋伏,一場混戰,結果麾下軍卒走散大半,等趕到城西大營時,止剩下不足兩萬人(畢竟只是聚集到一起的農民啊,毫無紀律和作戰意志可言,被逼急的時候興許還能反咬一口,可一旦遇事不順、逃生有戲就立刻作鳥獸散),隨即又被捲入混戰,等到天色終於大亮的時各方才鳴金收兵。 至此,南陽黃巾已經徹底分崩離析。 原先實力最強的張曼成,在這場稀里糊塗的混戰中損失也最為慘重。張顯不但丟了城北大營,麾下的十萬大軍先中埋伏,後又和劉辟混戰一場,士卒逃散死傷大半,最後只剩下不足萬人。 周倉的兩千精兵也在混戰中幾乎死傷殆盡,甚至連周倉自己都身負重傷,這卻是管亥這廝干的。 因為張曼成不分原由抓了趙弘,惹毛了莽漢管亥,結果管亥領著本部1000精兵陣前倒戈,幫著劉辟來打張曼成,周倉的兩千精兵多半倒是讓管亥的人給幹掉的,劉辟不過是敲了敲邊鼓而已。 原先勢力最弱的劉辟,經過一夜混戰實力卻不減反增,因為張曼成盛怒之下殺了龔都和孫夏,這兩人的部屬大多被劉辟收編。一夜混戰下來,雖然同樣損失慘重,可仍然剩下3000多人,再加上劉辟原有的近千人,那是強大了許多。 不過,從中獲利最豐的卻是已經投降朝廷的韓忠,也正是韓忠,在南陽太守秦頡的策劃下製造了這場大混戰,直接導致了南陽黃巾的分崩離析,從此一蹶不振。 等太陽再次從東方升起的時候,宛城城頭已經換上了韓字旗,趁著張曼成和劉辟混戰不休的時候,韓忠趁虛襲取了宛城,收編了張曼成、趙弘等人留駐城中的兵馬,所屬兵馬擴大到了將近兩萬人,一躍成為南陽黃巾中實力最強者。 除此之外還有第四股勢力,那就是管亥率領的800趙弘舊部,在距離原城西大營不遠的一處村莊紮下營壘,遙相觀望,雖然昨天廝殺了整整一夜,可管亥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趙弘是生是死,所以不忍離去。 快中午的時候,韓忠終於安定了城裡的局勢,派出使者分別前往張曼成、劉辟和管亥營中,讓他們前往宛城西門外相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議。 …… 西鄂,朱雋官軍大營。 太陽開始西斜時,當官軍將士們滿心以為今天又會像昨天一樣平安無事時,秦頡卻滿臉喜色進了朱雋大營,朗聲道:「將軍,大喜!大喜哇!」 朱雋神色冷峻地從地圖上抬起頭來,麾下曹操、袁紹諸將亦同時轉頭向秦頡望來,秦頡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後說道:「將軍,韓忠依計而動,南陽黃巾昨夜發生大混戰,折損兵馬無數,實力已經十去其九,再不足為懼了。」 秦頡話音方落,營中諸將盡皆臉色大變。 董卓、劉備和袁紹是一臉難以置信,孫堅眉頭緊皺似在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唯有曹操目光凜然,臉上並沒有多少意外之色,似乎這一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朱雋神色一動,奮然道:「此言當真!?」 「當真!」秦頡道,「現在韓忠已經據有宛城,賊奠張曼成止剩下不足一萬殘軍屯於城西,餘者劉辟、管亥之流兵少力薄,幾可忽略不計。」 「啪!」 朱雋雙掌合擊發出一聲脆響,目光炯炯地盯著秦頡,奮然道:「秦大人運籌帷幄,揮手間賊寇即灰飛煙滅,南陽黃巾告破,大人當記頭功!」 朱雋此言一出,袁紹、董卓同時色變,臉現憤憤之色,顯然在他們看來,秦頡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玩了玩小伎倆,既沒有提刀,也沒有殺敵,如何當得頭功?只有曹操微微頷首,對朱雋的話深以為然。 秦頡謙虛道:「將軍過譽了,若非將軍親提大軍前來征剿,下官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也難奈黃巾何,這頭功自然是非將軍莫屬。」 董卓和袁紹聞言釋然,料想秦頡這廝也不敢據此頭功,曹操則目露異色,深深地掠了秦頡一眼,恰好秦頡也同時向曹操看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一絲激賞。 朱雋哈哈一笑,朗聲道:「誰當記頭功就讓朝廷和皇上來定奪,現在卻是趁勢而動、大破黃巾的絕佳時機,諸將聽令!」 「在!」 董卓、袁紹、曹操、孫堅和劉備同時踏前一步,雙手抱拳朗聲向朱雋領命。 朱雋長吸一口冷氣,沉聲喝道:「諸將速點起軍馬,隨本將一起出征,先擊城外張曼成,再破韓忠,剿滅南陽黃巾當在今日。」 董卓和袁紹宏聲應喏,眸子裡殺機大盛,孫堅和劉備也是神色激動,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唯有曹操濃眉輕蹙,似乎在對待韓忠的處理上別有看法,但他終究沒有說什麼,而是默默地接受了朱雋的將令。 …… 朱雋分派兵馬,準備對南陽黃巾發起最後一擊,秦頡從朱雋那裡討了將令,也急急返回棘陽,安排各路義勇兵協助官軍對黃巾賊作戰。狡猾的秦頡早已料到城外黃巾遭遇官兵進攻後必會往南潰敗,朱雋旨在宛城韓忠,必不會譴大軍追殺,這份功勞說不得要落到他秦頡和南陽各路義勇兵的頭上。 棘陽縣衙大堂,風雲際會,各路豪強齊聚一堂。 宛城淪陷後,為了向朝廷表示和黃巾血戰到底絕不退縮的決心,秦頡把南陽郡的臨時郡治設在了距離宛城不足百里的棘陽縣,並且依托棘陽黃忠、育陽鄒靖和義陽(當時尚未設郡,只是一縣)魏和(魏延他老爹)三部義勇兵,結成犄角之勢互為聲援,苦苦支撐,一直撐到朱雋率大軍前來平叛。 大堂上,秦頡據安而坐,神色瀟灑從容,數月前丟失宛城後的落魄早已經煙消雲散。 大堂下,諸將濟濟一堂,黃忠、魏和皆萬人敵,鄒靖允文允武,還有南郡驍將蔡瑁奉荊州刺史徐戳之命率一千郡國兵(郡、國,都是州以下一級的行政單位,郡設太守,國設國相,等級相同,所謂的郡國兵就是指地方守備軍隊,跟現在的武警部隊差不多)前來助戰,甚至連秦頡的小舅子,年僅十九歲的文聘也顯得英姿勃發、躍躍欲試。 秦頡神色一肅,長身而起朗聲道:「奉大漢左中郎將朱將令。」 黃忠等人鏘然起身,肅立聽令。 「黃忠聽令。」 「末將在。」 「命你率本部500義勇兵在老河溝設伏,待黃巾賊兵過後舉火為號,率軍尾隨掩殺。」 「魏和聽令。」 「末將在。」 「命你率本部500義勇兵在黑樹林設伏,以老河溝火起為號,率軍往東掩殺。」 「鄒靖聽令。」 「末將在。」 「命你率本部500義勇兵在楓林渡設伏,以老河溝火起為號,率軍往西掩殺。」 「蔡瑁聽令。」 「末將在。」 「命你率本部1000精兵及500南陽兵在棘陽待命,見崤山火起則率軍圍困精山。」 「文聘聽令。」 「末將在。」 「命你領50軍士潛伏崤山山頂,待賊軍退往精山則舉火為號。」 秦頡分派已定,心中激盪,這次定要在精山一舉全殲黃巾餘孽,徹底挽回丟失宛城的影響,如此,自己的仕途才會柳暗花明、再受朝廷重用。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五章 - 狡詐如狐← 育陽城外,陳氏兄弟已經束手就擒,馬躍自己也陷入了空前絕境。 鄒玉娘長得人比花嬌,,肌膚欺霜賽雪,映襯著白袍銀甲,真是說不出的嬌媚,道不盡的誘人(能讓曹操損失猛將典韋的美女啊),可她手中那桿飄忽不定,彷彿驚鴻閃電的長槍,卻讓馬躍聯想到世上一種最讓人恐懼的動物——毒蛇! 馬躍終於知道,當初他能擊退管亥是多麼的僥倖,如果兩人憑武藝再戰一次,他也許還接不下管亥三招。 身處亂世,馬躍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那一身蠻力,自從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馬躍就驚異地發現他的力量比以前強悍了,也許是在時空穿梭的時候生理機能出現了意外,算是因禍得福吧。正是憑借這強悍的力量,他一次次在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一次次死裡逃生。 可是現在,強悍的力量卻毫無用處! 「平!」 一聲悶響,鄒玉娘的銀槍再次彎成弓形,再次刺破了馬躍鋼刀的防禦,然後重重地彈在馬躍背上,這一下雖然力量不大,沒有給馬躍造成太大的創傷,可給馬躍心理上的壓力卻是巨大的。 這已經是第十次了,鄒玉娘的銀槍總是能夠輕易穿破馬躍奮力揮舞的刀網。 馬躍開始感到絕望,由於兵刃長度的劣勢,現在他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如果這小娘皮改掃為刺或者挑,那他身上至少已經添了十處創傷,現在還有沒有餘力再戰都是未知數。但讓馬躍納悶的是,這漂亮得不像話,又厲害得不像話的小娘皮似乎並不急於下手殺他,反而像有意在捉弄他,將他耍得團團轉,莫非她是想等他力盡然後生擒嗎? 生擒? 馬躍的眸子裡倏然掠過一絲狡詐,突然想到了一個死裡逃生的主意,雖然風險很大,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但就算失敗了,局面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不是嗎?生逢亂世,人生就是賭博,既然是賭自然就有輸贏,拼了! 「呼!」 馬躍奮力一刀揮出,再次毫無懸念地落空,連鄒玉娘銀槍的影子都沒有磕著,更為慘烈的是這次馬躍用力過猛,或者他已經精疲力竭了,一刀磕空之後竟然收勢不住,跌跌撞撞地往前衝出兩步,原本尚算嚴密的防禦立刻散亂,後背空門大開。 鄒玉娘見狀美目一亮,俏麗的嘴角已經綻放出一朵迷人的微笑,手中銀槍在空中掄了個大圓,然後藉著慣性向馬躍的背上惡狠狠地掃來。鄒玉娘相信,只要這一槍掃中,這個力氣比牛還大還長的傢伙將只能束手就擒。 鄒玉娘意圖生擒這個朝廷張榜通緝的欽犯,以此說服她的哥哥鄒靖允許她上戰場。 馬躍似乎發覺不妙,來不及轉身閃避,本能地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前奔行兩步,鄒玉娘的銀槍已經橫掃而至,重重地拍在他的背上,發出「彭」的一聲巨響。馬躍悶哼一聲,身形往前一僕趴倒在地下,然後就沒動靜了,好像背過氣去了。 馬躍當然是在裝死,這一槍的確夠狠,讓他胸口窒息,幾乎喘不過氣來,卻沒有給他造成實質的傷害。他側著頭趴在地上,兩眼微瞇,無比緊張地等待著命運的宣判,如果這小娘皮直接一槍戳下來或者一聲令下讓人來綁了他,那他就算是賭博失敗,徹底玩完了,以這樣的方式落到官軍手裡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鄒玉娘粉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微笑,策馬向前,手中銀槍探出,她想把馬躍翻轉過來,好好地欣賞一下獵物的窘樣,這可是朝廷張榜緝捕的欽犯,聽說還曾在白龍灘力挽狂瀾大破官軍,甚至連戰功赫赫的大漢左中郎將朱雋,都視他為大漢朝廷的心腹大患,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傢伙呢? 當馬躍用眼角餘光看到那一桿已經近在咫尺的銀槍,櫻紅的流蘇幾乎掃到他臉上時,一顆心忍不住開始狂跳起來,看樣子賭對了,有希望!這小娘皮雖然武藝高強,卻果然是個沒多少實戰經驗的雛兒!能否活命,全在此一舉了。 以為對方已經昏死過去的鄒玉娘完全沒有注意到,馬躍全身的肌肉已經像開始衝刺前的獵豹般繃緊了。 鄒玉娘的銀槍剛剛探到馬躍肩頭,原本寂然不動的馬躍突然動了,右手詭異地探出,一把抓住鄒玉娘的銀槍,同時整個人也翻身彈起,鄒玉娘吃了一驚,看到對方伸手來抓銀槍,趕緊雙手發力,本能地將銀槍使勁往上挑,想要避過馬躍的手爪。 但已經來不及了,馬躍有心算無備,留給鄒玉娘的反應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當那股上挑的力量通過銀槍傳到馬躍手上時,馬躍大喜過望,幾乎想要仰天長嘯,雛兒畢竟是雛兒,如果鄒玉娘這時候棄槍而走,馬躍還是逃生無望,可是現在,鄒玉娘本能地往上挑槍,卻給了馬躍猝起發難的機會。 現在,馬躍已經成功了一半,再接下來就看他有沒有實力猝起發難制伏這個嬌滴滴卻實力強橫的美人兒了。鄒玉娘雖然武藝高強,槍法超凡,可一旦讓馬躍近了身,失去了長槍的優勢再加上她力量上的先天劣勢,馬躍自信至少有七成把握將她制伏。 藉著鄒玉娘使勁上挑的力量,馬躍的身體彷彿失去了地心引力一般粘著銀槍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身體甫臨空中,馬躍就雙手並用,順著鄒玉娘的銀槍向前節節攀爬,霎息之間就已經攀到了銀槍的末端,鄒玉娘已經近在咫尺! 鄒玉娘這才意識到危險,急忙棄槍,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馬躍已經越過她的頭頂,像大鳥一樣在她身後斂翅落了下來,粗壯的胳膊已經往她的纖腰上探來,一旦被馬躍摟個結實,鄒玉娘這雛兒那就是插翅也難以飛出他的手掌心了。 鄒玉娘嬌叱一聲,左手控韁,雙腿用力一夾馬腹,同時右肘已經閃電般往後揮出。鄒玉娘雖然是個缺乏實戰經驗的雛兒,可這並不意味著她會乖乖就擒!就算在力量上處於劣勢,她那一身武藝還在。 馬躍硬受了鄒玉娘一記肘撞,雖然疼痛鑽心卻並非沒有代價,他終於緊貼著鄒玉娘落在了馬背上,當鄒玉娘的坐騎因為吃痛而奮蹄奔跑時,馬躍那雙強有力的臂膀已經死死地摟住了她的柳腰。 「放手!」 鄒玉娘芳心錯亂、玉靨通紅,奮力想要掙脫馬躍的懷抱,可她很快就不再掙扎了,因為一柄鋒利的匕首已經抵住了她粉嫩的玉頸。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害怕死亡,當死亡的陰雲降臨時,很少有人還能堅持毫無意義的掙扎。 「哈哈……駕!」 大局已定,馬躍仰天長笑,同時雙腿發力,用力一夾馬腹,坐騎吃痛,放開四蹄向前疾馳而去。這時候,追隨鄒玉娘前往校場操練的300義勇兵和聞迅趕到的郡國兵才如夢方醒,吶喊著來追趕馬躍,可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地馬蹄踏碎的殘雪。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六章 - 斬盡殺絕← 先不說馬躍狡詐如狐,欺侮雛兒缺乏實戰經驗,行險劫得鄒玉娘逃走,回頭再說宛城的黃巾,卻已經灰飛煙滅。 城西,小村村口,鐵塔似的管亥圓瞪雙眼,一把拎住面前黃巾賊的衣襟將他懸空提了起來,厲聲吼道:「你說什麼?」 那黃巾賊心膽俱裂,硬著頭皮答道:「將軍,趙帥已然被韓忠害死了,與趙帥一同遇害的還有大督帥和劉辟,韓忠謊稱有事相商,暗地裡卻投了朝廷,大督帥和趙帥還有劉辟剛到西門外,官軍就突然殺至,大督帥與趙帥不及防備,盡皆遇害。」 管亥怒吼道:「韓忠賊胚,某饒不了他!那趙帥還有大督帥的部曲呢?怎麼樣了?」 黃巾賊哭喪著臉答道:「城西大營已被攻破,營中將士大多投降被殺,只有少數人逃得性命,小的也是仗著腿快才僥倖撿回性命。」 「可恨!十數萬大軍,就此毀於一旦,實在可恨!」管亥雙拳互擊,憤然道,「那官軍現在往哪裡去了?」 黃巾賊道:「一部進了城,一部好像殺奔城南劉辟大營去了。」 「不好,劉辟部曲要遭殃!」管亥失色道,「馬躍與某有恩,某不能見死不救!」 管亥還不知道馬躍其實早已離去。 抖手將已被嚇得半死的黃巾賊扔在地上,管亥翻身跳到了一堵斷垣之上,鏘然抽出寶劍,舉劍向天厲嘯一聲,原本散亂在村口或坐或躺的800餘黃巾賊紛紛站起身來,向著管亥身前圍攏過來。 這800黃巾賊中不少是管亥舊部,管亥還在青州做山賊時就已經跟著他打家劫舍了,後來青州鬧了百年一遇的旱災,接著又鬧蝗災,百姓斷了活路,靠劫掠為生的山賊也遭了殃,管亥只好帶著他們一路向南流竄,一直到了南陽地界被趙弘收編。 所以這支山賊黃巾和別的農民黃巾有著本質的區別,因為常年都在刀尖上討生活,又要千里流竄,體質差的根本就活不了,結果一番適者生存、優勝劣汰下來,到最後剩下的個個都是英雄好漢! 他們不但作風狠辣,殺人不眨眼,作戰意志也比普通黃巾要強悍許多,這支山賊黃巾本來有1000餘人,可惜的是白龍灘一番惡戰,遭遇了更加凶悍的西涼鐵騎,因此損失慘重,得以生還的不足300人,昨晚上和周倉的部曲一番火並,又折損了100多人,現在更是只剩下不到200人了。 管亥的目光狼一樣掠過,800餘黃巾賊盡皆噤聲,整個村莊陷入一片死寂,蕭瑟的寒風中,只有黃巾賊們粗重的喘息聲隱隱可聞。 「白龍灘一戰,馬躍與我等有救命之恩,知恩不報非丈夫所當為也!今馬躍有難,我欲前往救援,爾等可願同往?」 「願往!」 「但憑將軍差譴!」 「我等誓死相隨!」 山賊出身的黃巾賊紛紛響應,其它農民出身的黃巾賊則目露猶豫之色,去吧肯定是送死,官軍的厲害他們早已經領教過了,不去吧,又恐管亥一怒之下殺人,所以左右為難。 管亥大怒道:「不願去的可速離去,某絕不勉強。」 整個村口鴉雀無聲,良久始有一名黃巾賊試探著往村裡摸去,管亥悶哼一聲張弓搭箭唆的一箭就將那名黃巾賊釘死在地上。 管亥一箭射殺那名試圖退縮的黃巾,厲聲大喝道:「誰若再敢退縮,那廝就是榜樣!」 黃巾賊盡皆凜然,跟著管亥去殺官軍可能會死,可如果不去卻立刻會死,只要不是白癡,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黃巾賊眾懾於管亥淫威,只好打起精神跟著殺奔城南大營而去。 管亥率軍趕到城南大營時,折衝校尉袁紹率領官軍攻打正緊,朱雋旨在宛城韓忠,所以只派了袁紹領500本部南兵前來進攻城南大營,隨行止有涿郡劉備的500幽燕義勇兵。劉備的幽燕義勇兵缺乏訓練,裝備又差,基本只能在一旁吶喊助威,派不上什麼大用場。 漢軍的戰鬥力歷來強悍,他們不但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而且有著完整的功勳獎勵制度,斬殺一名黃巾就意味著一份功勞,一份獎賞,所以人人爭先,玩命向前。 袁紹手下真正可用的雖然只有500南兵(漢時兵制,設有南軍、北軍,地位相當於中央軍),卻硬是打的劉辟營中的3000黃巾難以招架,多處防線已被攻破,如果沒有外力的介入,劉辟黃巾很快就要崩潰了。 可就在這節骨眼上,管亥的人馬殺到了。 …… 宛城,此時已成一片屍山血海。 滿以為立下大功,必然受到朝廷封賞,從此平步青步,從黃巾賊奠搖身一變而成大漢忠臣的韓忠,終於被官軍舉起的冰冷屠刀驚破了美夢。 在朱雋的命令下,韓忠所部兩萬餘黃巾紛紛放下手中武器,赤手空拳排著整齊的隊列開進了宛城西門內的甕城,當沉重的城門緩緩合上時,這些黃巾賊都還沉浸在美夢當中,渾然不知厄運已經降臨。 直到一隊隊神情冷峻的弓箭手開上城牆,一直跟在朱雋屁股後面獻慇勤的韓忠才意識到事情不妙,官軍擺開這個架勢是要幹什麼?守城嗎?現在南陽黃巾灰飛煙滅,還有誰敢來進攻宛城?如果不是守城,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電般掠過韓忠的腦際,他的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慘白,恰好朱雋轉頭向他看來,陰沉沉的眸子裡流露出來的竟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機!天哪,官軍這是要射殺他的部曲啊,可他們已經投降了啊,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欺騙,這是徹頭徹尾的欺騙! 韓忠像受傷的野狼般嚎叫起來:「將軍,你不能,你不能這麼做呀!你答應過我,只要投降了朝廷,就既往不綹的呀……」 朱雋漠無表情地轉開臉去,高高舉起的右臂狠狠揮落,緊緊盯著朱雋手勢的軍官立刻淒厲地嘶吼起來:「放……箭!」 那一聲幽冷的號令驚碎了多少黃巾降卒的美夢,驚回首,等待他們的卻只能是被屠殺的命運。 早已經見慣生死,心比鐵硬的弓箭手們冷漠地張弓、搭箭、瞄準,然後手一鬆,鋒利的羽箭已經脫弦飛出,霎時間,上千支羽箭彙集成鋒利的死神鐮刀,無情地收割著毫無防備的黃巾降卒的生命! 「不!」 韓忠急火攻心,大吼一聲撲向朱雋,早就虎視眈眈等在一側的董卓毫不猶豫地拔劍砍來,劍光閃耀,激血飛濺,韓忠的頭顱已經高高拋起。 一劍砍下韓忠腦袋,董卓兀自心有不甘地低頭望了望已成一片修羅血獄的甕城,兩萬多黃巾哪,那可是兩萬多功勞啊!可惜啊,不能記在他董卓頭上,否則的話,憑此戰功,他董卓就足以陞遷郎將了。 獵獵旌旗下,曹操迎風肅立,終不忍卒睹那慘烈一幕,悄然轉開臉去。 宛城內外,朔風刮的正緊,一團烏雲湧來,遮蔽了無力的斜陽,大地一片蒼茫。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七章 - 獸性← 馬躍一屁股坐倒在雪地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扛著個活人跑半天,就算是個鐵人也吃不消哇,別提那坐騎了,不到半天功夫就跛了蹄,馬躍只好將它遺棄在荒野,然後背著鄒玉娘專挑山間崎嶇難行的小路逃亡。 看看天色,已經開始昏暗下來,四周群山莽莽,林木蔥蔥,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終於把追兵給甩掉了。 馬躍雖然累得跟狗一樣,鄒玉娘卻是氣定神閒,睜大一雙烏溜溜的美目沖馬躍瞅個不停,最初的恐懼和慌亂過去之後,發現馬躍並沒有想像中兇惡,鄒玉娘便漸漸鎮定下來,唯一令她惱火的是,她的手腳被捆在一起,被這該死的「兇徒」像扛麻袋一樣扛了半天,現在又被他隨手扔在冰冷的雪地裡,讓她感到又冷又不舒服。 「喂,我冷,你能不能找個乾淨地方讓我坐起來呀?」 鄒玉娘凶霸霸地說了一句,一點也沒有身為人質應有的覺悟,這當然跟她的出身有關係,從小嬌生慣養的她何曾有過這樣的經歷,讓她如何覺悟? 馬躍抓了一把雪往嘴裡送,冷著個臉沒有理會。 「喂,反正你現在已經逃出來了,不如放我回去吧?」 「……」 「你死人啊,聽不見我說話呢?」 …… 「其實,你跑不掉的,通緝的榜文已經貼到大漢十三州又一部的所有郡縣了,到哪你都是欽犯。」 馬躍窒了一窒,霍然轉過臉來,烏黑的眸子裡已經流露出狼一樣的眼神,鄒玉娘的最後一句話深深地觸到了他的痛處!現在他的確已經成了朝廷張榜緝捕的欽犯,榜文上清清楚楚寫有「黃巾賊奠馬躍」字樣! 他馬躍什麼時候成了黃巾賊奠了?小卒子而已。 更令人惱火的是,馬躍的名字已經和黃巾賊永遠地聯繫在了一起,從此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再想脫籍從良就難如登天了。那些士族門閥怎可能投效一個黃巾賊?漢末三國是屬於士族門閥的時代,失去了他們的支持,憑什麼當割據一方的軍閥? 頂多當個佔山為王的山賊罷了。 可是一個山賊能有什麼好日子過?住著山洞,穿著獸皮,時不時還要忍饑挨餓,那是人過的日子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不當軍閥,找個強勢的軍閥去依附,現在也還不到時候啊,現在靈帝未死,大漢朝氣數未盡,像曹操、劉備這些不世梟雄都還是小卒子一個,孫權只怕還穿開襠褲呢吧? 難道去依附董卓那魔鬼?只怕這西涼魔鬼轉眼就會砍下他的頭顱向朝廷邀功。 現在才是184年春天,距離靈帝駕崩、天下大亂還有整整五年光景呢,這五年時間得怎麼熬過去? 這是真正的亂世,原本還可以投官軍,在官軍中慢慢發展,爭取天下大亂之後像袁紹、曹操他們那樣當個割據一方的軍閥,現在倒好,一夜之間成了天下通緝的欽犯,這日子還怎麼過?馬躍雖是現代人,面對這樣的局面也同樣無計可施。 馬躍越想越覺的前途黯淡,越想越覺的心中惱怒,看著鄒玉娘的眼神就漸漸不對勁了,跟所有人一樣,面臨走投無路的絕境時,馬躍心中也湧起了一股暴虐的情緒,如果這時候身邊還有一隻待宰的小綿羊,那我們就替小綿羊的命運祈禱吧,阿門。 迎上馬躍狂亂而又獸性的眼神,鄒玉娘激泠泠地打了個冷戰,嬌軀往後縮了縮,顫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馬躍咧嘴森然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那模樣就像是張開血盤大嘴的惡狼,這問題夠白癡,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還能幹什麼? 媽的,就算是當流亡天涯的朝廷欽犯,今天也要先把這小娘皮給日了,誰怕誰啊,反正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亡命之徒了,得罪什麼士族門閥也無所謂了,馬躍惡狠狠地想,心防的閘門一旦打開,理智頃刻泯滅,眸子裡已然燃起熊熊慾火。 男人在絕望的時候,雄性荷爾蒙的分泌總是特別旺盛,如果這時候身邊有女人陪伴,他們大多會選擇竭斯底裡的交媾,直到精疲力竭。 「不……不要。」 鄒玉娘預感到將要發生什麼了,她害怕了,一邊搖頭一邊拚命地挪動嬌軀想要逃走,可她雙手雙腳都被捆得緊緊的,根本難以如願,馬躍一步跨過來就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把她抱了起來,一隻魔爪已經老實不客氣地摸到了她的纖腰上。 鄒玉娘嬌軀輕顫,閉緊了美目,有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目睹鄒玉娘宛如梨花帶雨的嬌靨,馬躍的腦海裡倏然閃過一幅似曾相識的畫面,頓時心頭一痛,記得那一夜,他狠狠地傷害了她,她也是這般在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而如今,他和她已經兩世相隔,再無相會的可能了…… 濃濃的憂傷襲來,慾火從馬躍的眸子裡潮水般消退。 馬躍棄了鄒玉娘興味索然地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罵罵咧咧地說道:「哭,哭個球!幹這事得有情調,哭哭啼啼的還怎麼弄?我日!」 遲遲不見厄運降臨,鄒玉娘驚疑不定的睜開美目,只見那「兇徒」已經垂頭喪氣地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望著眼前零亂的雪地發呆,他烏黑的眸子裡正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憂傷,剛才令她感到恐懼和絕望的獸性已消逝無影。 鄒玉娘嚇出一身冷汗,從此乖乖地閉緊了嘴巴,再不敢去招惹馬躍了。 馬躍吸了口氣,煩躁地背起鄒玉娘繼續趕路,此地不宜久留啊,追兵隨時都可能再追上來,要是被他們纏住,再想脫身那可就難了。還有,得找個山洞過夜,然後再找個人家弄點吃的,要不然不被凍死也得餓死。 …… 話說袁紹攻營正緊時,管亥領兵殺到,在一旁吶喊助威的劉備那500幽燕義勇兵終於派上了用場,截住管亥部廝殺起來,要說,劉備那500義勇兵實在稀鬆不經打,可問題是劉備身邊那兩條大漢實在恐怖。 一個紅臉,一個黑臉,跟凶神惡煞似的,衝進黃巾軍中就跟老虎入了羊群,竟沒有人能夠在他們手下挺過一合。 管亥和那紅臉大漢硬拚了一刀,被震得雙臂酸軟,長刀幾乎脫手! 這廝端的厲害,某非他敵手!管亥吃了一驚,撥馬繞營急走,那紅臉大漢不依不撓想追上來,管亥把手一招,麾下那百餘山賊舊部已經一擁而上,圍著紅臉大漢玩命廝殺起來,紅臉大漢不慌不忙,手中一柄厚重的大砍刀舞得跟潑水似的,刀鋒過處,擋者披靡,黃巾賊兵肢體斷裂,血肉橫飛。 但黃巾賊的自殺式亡命進攻並非沒有代價,管亥已經繞營逃走,紅臉大漢的坐騎也被亂刀戳死,紅臉大漢只得棄了戰馬,舞刀步戰。一邊廂惹惱了黑臉大漢,大吼一聲:「二哥,我來助你。」 白臉劉備見勝利在望、有機可趁,也不甘落後,舞動雙股劍前來助陣,聲嘶力竭地大喊:「二弟,三弟,我來也……」 …… 劉辟營中,裴元紹和劉妍正領著黃巾殘兵苦苦抵擋袁紹部潮水般的進攻,一騎如飛,越過一人多高的營柵突了進來,卻是管亥已經殺透官軍重圍衝了進來,勒馬立定,厲聲大吼:「馬躍何在?」 裴元紹目光一凝,森然道:「管亥是你?」 管亥厲聲問道:「馬躍呢?」 裴元紹神情一黯,歎息道:「馬躍已經走了。」 「走了?」管亥愕然,旋即厲聲道,「事不可為,可隨某速往南突圍。」 話音方落,管亥拔轉馬頭向南面營門衝去,手中長刀高舉向天,凜冽的殺機在他的眸子裡激盪,昂首長嘯一聲,淒厲的大喝響徹雲霄:「擋我者——死!」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八章 - 中計← 管亥拚死殺透重圍,和裴元紹護著劉妍落荒而逃,後面跟著一群殘兵敗卒,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人馬,只知道一路南逃。 幽冷的月色下,也不知道奔行了多久,忽見旁邊一大片荒涼的河灘,透著令人心悸的死寂,管亥心頭掠過一片陰影,駐馬問身邊的士卒道:「那邊如此荒涼,卻是何處?」 一名本地出身的黃巾賊壯著膽子回答道:「將軍,那就是老河溝了。」 「老河溝?」 管亥沉吟一聲,突然感到了一絲危險。 「嗚嗚~~」 管亥話音方落,老河溝裡陡然響起了沉沉的號角聲,然後火光沖天,不知道多少官軍從河灘裡鬼魅般鑽了出來,吶喊著向黃巾殘兵殺來,火光的照耀下,官軍的兵刃閃爍出冰冷的寒芒,黃巾賊們心膽俱寒。 「不好,中了官軍埋伏了!」管亥大吃一驚,厲聲道,「快,快向南撤,擺脫他們!」 黑暗中不知道官軍究竟有多少人,再加上黃巾賊膽氣已喪,管亥自然不敢迎戰,第一個打馬逃跑,主將既走,惶然失措的黃巾賊殘兵只恐爹媽少生了兩條腿,爭先恐後地跟著管亥向南逃去。 向南逃跑不及20里,就見一道孤峰突起的山巒擋住了去路,管亥正欲繞行而過,左邊和右邊同時響起喊殺聲,遙遙可見左右各有一支官軍打著火把,漫山遍野地掩殺過來,就像兩條飛舞的火龍,將管亥和裴元紹的黃巾殘部死死地卡在中間。 管亥大驚失色,裴元紹忍不住哀歎道:「該死的官軍究竟布下了多少伏兵?要是伯齊在就好了,唉。」 管亥火道:「現在說這些廢話有個屁用,左邊、右邊,還有後面皆有官軍,只有前面山上沒有,趕緊翻過前面山梁逃命才是正緊。」 裴元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當下兩人棄了坐騎,各自帶領殘兵上山,準備翻山逃命,將及爬到半山腰時,不遠處另一座山頂上突然燃起了沖天大火,火勢猛烈,地勢又高,幾十里內都清晰可見。管亥和裴元紹正納悶時,山梁的另一側突然傳來一片喊殺聲,聲勢甚烈、響徹雲霄。 黑暗中,管亥和裴元紹交換了一記眼神,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慌亂和恐懼,兩人爭先恐後的爬到山樑上,低頭往山下一看立刻目瞪口呆,徹底傻眼。只見南面的山腳下,***通明、亮如白晝,飛舞騰躍的火光中,一支聲勢浩大的官軍正從南面潮水般湧將過來,堪堪擋住了黃巾殘部下山逃命的去路。 回首北望,從老河溝一直追殺下來的官軍已經斷了後路,從左右兩側掩殺過來的伏兵又斷了東西兩面的生路,至此,整座山巒已然被官軍圍得水洩不通,除了困守等死,黃巾殘兵再沒別的選擇。 「他奶奶個熊,中了官軍的奸計了!」管亥捶胸頓足,懊悔不已,「早知道還不如在山下和官軍拚個你死我活呢。」 裴元紹歎了口氣,無奈道:「天黑山路難行,諒官軍也不敢貿然攻山,一切還是等天亮之後再說吧。」 …… 當蔡瑁領著1500官軍鋪天蓋地殺奔過來,管亥和裴元紹正站在山頂上犯傻時,馬躍正扛著鄒玉娘辛苦地爬到南坡半山腰。馬躍不知道這支突然出現的官軍是衝著管亥他們來的,還當是衝著他馬躍來的,心中那個震驚,就像被潑了一大缸涼水,哇涼哇涼的。 ***,不就是抓個逃犯麼,有必要這麼大陣仗嗎?這不是大炮打蚊子呢麼? 不過這樣一來,馬躍就更加不願扔下鄒玉娘了,正所謂奇貨可居,這個小娘皮能夠牽動這麼多官軍來追殺他,顯然身份非同小可,難道是荊州地界某大官的小蜜或者女兒?反正不管怎樣,能否活命,可就全指著她了。 在沒有徹底擺脫官軍,逃到安全地界之前,絕不能放她走。 馬躍看了看鄒玉娘,朦朧的夜色下,發現她秀眉輕蹙,似乎很辛苦地忍受著什麼,不過那又嬌又羞的模樣卻十分可愛,尤其是因為她的雙手和雙腳被捆在一起,現在正以羞人的姿勢側臥在雪地上,高高撅起的翹臀曲線飽滿,很是撩人。 似乎是感覺到了馬躍火辣辣的眼神,鄒玉娘粉臉上那辛苦的表情變得越發的明顯。 可憐的鄒玉娘,正在極力忍受越來越強烈的尿意,小腹漲得難受至極,可她卻不敢向眼前的「兇徒」求助。 讓他放開她的束縛,這顯然不可能。 讓他來幫她解開小衣?鄒玉娘既不願意也不敢,她可不願意自己冰清玉潔的身子被眼前這「兇徒」看到,況且要是這傢伙再次起了歹心,那她的清白就很難保住了。雖說兩漢三國時期風氣開化,貞節觀念遠沒有形成,可鄒玉娘也不想變成殘花敗柳再去嫁人。 竭息片刻,馬躍的體力恢復一些,正欲扛起鄒玉娘繼續爬山,一絲細微的聲響突然傳入了他的耳際。馬躍霍然轉頭,鋼刀已經來到手中,目光陰冷地瞪著不遠處荒草叢中那一堆亂石,沉聲喝問:「誰?出來!」 亂石堆後的草叢搖晃了一下,一條大漢鬼魅般站了起來,試探著問道:「前面可是馬躍馬伯齊?」 這大漢不是別人,正是下到山腰想刺探官軍軍情的裴元紹。 馬躍心頭一震,忽然覺的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朦朧的夜色下仔細一辯,這才發現從亂石堆中走出來的大漢竟然是裴元紹,不禁喜道:「元紹是你!?」 「伯齊,真的是你!?」聽到馬躍的回答,裴元紹三步兩跨就激動地走到了馬躍跟前,直直地盯著馬躍看了數秒鐘,突然喜極而泣道,「真的是你!太好了,有救了,弟兄們終於有救了,呵呵呵……」 白龍灘一戰,不但官軍對馬躍印像深刻,倖存下來的黃巾賊們對馬躍更是崇敬不已,再加上披在馬躍身上的「名將之後」的光環,像裴元紹這樣的草莽豪傑自然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引為黃巾軍的救世主了。 馬躍問道:「出什麼事了,元紹?」 裴元紹道:「完了,全完了!南陽的黃巾軍,二十幾萬弟兄哪,全完了!韓忠狗賊出賣了我們,大督帥他們全部戰死,只有我等不到1000人逃了出來,現在卻又被官軍圍困在這荒山野嶺,嗚嗚……」 馬躍心頭一跳、黯然神傷。雖說黃巾起義的失敗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免不了有些傷感,畢竟他在黃巾賊中呆了一月有餘,人非草木豈能絕情絕性? 看到裴元紹這八尺高的漢子像孩子般哭泣,馬躍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裴元紹很快止住悲聲,反問馬躍道:「伯齊,你又怎麼會在這裡?陳敢和陳樂呢?」 馬躍攤了攤手,歎息道:「別提了,陳氏兄弟淪陷在育陽縣,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也差點把性命葬送在那裡。」 裴元紹驚道:「你被官軍識破身份了?」 馬躍苦笑道:「豈止是識破,我現在已經是天下通緝的欽犯了,大漢十三州又一部的各郡縣怕是都已經貼滿我的緝捕榜文了。」 「呃……這個。」裴元紹愣了半天,忽然眨了眨眼,小心地說道,「既然這樣,伯齊你不如索性留下吧,弟兄們都需要你。」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十九章 - 狼計劃← 精山頂上,火光幽幽,馬躍雕像般峙立在岩石上,眼神如刀。馬躍面前,管亥和裴元紹並肩肅立,兩人皆手按劍柄,滿臉殺機。不遠處,劉妍窈窕的身影俏立在一顆孤松下,小姑娘撅著小嘴,滿臉幽怨。 岩石下,從宛城逃出來的1000餘黃巾聚集在一起,沿著山勢排列成散亂的隊列。 濃烈的匪氣在馬躍眉宇間交織,事已至此,夫復何言?做賊寇就做賊寇,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這個反他還就造定了!就算遭到全天下所有士族門閥的唾棄,也未必就沒有翻身的機會! 漢末三國,也不是沒有賊寇出身的軍閥,西涼韓遂剛開始不也是造反的賊寇嗎? 出身不是問題,可以隨便捏造一個。 沒地盤也不要緊,大可以先做流寇,天下那麼大,總能找到一處落腳地。 但是,一定得有一支力量,絕對服從他馬躍的領導。 黃巾為什麼會失敗?最大原因就是指揮一盤散沙,各地黃巾各自為戰,無法形成一股合力,這才被官軍各個擊破。 「鏘!」 管亥反手拔出寶劍,厲聲喝道:「從今夜開始,馬躍就是大伙的首領,誰要是敢不遵他號令,就是跟我管亥過不去,某誓殺之!」 跟裴元紹一樣,管亥對馬躍也是極敬佩的,在管亥的戎馬生涯中,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做到馬躍這樣,在兵敗如山倒的情況下,率領一盤散沙的黃巾完成絕地反擊,這樣的人,管亥打心眼裡佩服,給他賣命——值! 山頂上鴉雀無聲,只有呼嘯的山風刮過,吹落樹梢上的雪花,漫天飛舞。 馬躍放眼望去,眼前還是他所熟愁的那支烏合之眾,雖然連夜百里逃亡淘汰了所有的老幼婦孺,剩下的都是些精壯漢子,可這些漢子也是衣衫破爛、面有菜色,許多人甚至沒有一件像樣的兵器,有些乾脆就空著雙手,他們表情呆滯,滿臉茫然,從不知道為何而活著,也不知道為何而戰? 他們的眸子裡沒有殺氣,就算手上拿著最鋒利的寶劍,本質上也還是一群只知道從地裡刨食的農夫。他們就是一群吃草的綿羊,只需要一頭狼,就能把他們趕得狼奔豕突,直到餓狼吃飽喝足了它們的血肉停止了追擊,他們才會戰戰兢兢地停下來繼續吃草,然後慶幸被狼吃掉的不是自己。 要想依靠這樣一群綿羊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最終成為割據一方的軍閥,那只能是個天大的笑話!必須把這些農夫培養成一群惡狼!整編?整訓?改良武器?一切都白搭!打下一塊地盤,慢慢發展?開玩笑,就算打得下來也根本守不住。 在這些綿羊沒有蛻變成惡狼之前,這些統統沒用。 亂世人命賤如狗,做綿羊只能被吃掉,只有做狼,才能靠吃羊而活到最後。聽上去有些殘忍,但這只是為了最起碼的要求——生存。 黃巾賊為何造反,不就是因為連遭天災沒了活路嗎? 連動物都會本能地追求生存,遠離死亡,何況人乎? 陰冷的黑夜,在呼嚎的寒風中,馬躍實現了從一名刀盾手到將軍的初階昇華,從黃巾賊們茫然呆滯的眼神裡,馬躍準確地捕捉到了他們心中最卑微的要求,他們不想死,他們想活下去!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這是馬躍的開場白,卻一下揪住了黃巾賊們的心臟,是的,他們不想死,沒人願意死! 「我想吃大塊的肉,我想喝大碗的酒!我還要穿上一身的綾羅綢緞,家裡的金子銀子花也花不完,倉庫裡的糧食多到幾輩子也吃不光!」 馬躍的演講繼續,黃巾賊的眼神不再呆滯,馬躍給他們描繪出了一幅做夢也不敢想的美妙藍圖,有誰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呢? 「我還要娶上十個八個貌美如花的小妾,一個晚上睡一個,一年半載才輪得過來!」 黃巾賊們哄然大笑,這當然也是每一個男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只有邊上的劉妍翹了翹小嘴,美目裡掠過一絲嗔意。 馬躍話鋒一轉,開始進入正題。 「可是,金子銀子是富人家的,糧食是富人家的,十個八個貌美如花的小妾也是富人家的,我們卻什麼也沒有!我們吃不飽、穿不暖,每天晚上摟著石頭睡冷覺,還要時刻小心被官軍砍掉腦袋,一樣是男人,三條腿走路,憑什麼他們就該活得滋潤,我們就該朝不保夕?憑什麼?」 黃巾賊先是哄然大笑,接著不甘心的表情開始從他們的眼神裡流露出來,也許以前他們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在等級制度森嚴的古代,勤勞善良的農夫一般是不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念想的。可沒想過並不意味著他們就不想。 人性本惡,人,生來就是貪婪的。 「你們願意一直過現在這種生活嗎?」 馬躍厲聲喝問。 「不願意!」 黃巾賊們紛紛回應。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絕大部份黃巾賊默然,只有極少數山賊出身的黃巾賊厲聲回應道:「去搶!」 馬躍目光森然,振臂喝道:「對,搶他娘的!」 「搶他娘的!」 黃巾賊紛紛跟著嚎叫起來,彷彿又回到了白龍灘上,馬躍振臂嚎叫他們瘋狂響應的時候。黃巾賊的情緒已經被完全調動起來,場面終於不再像剛才那般死氣沉沉,多少有了些氣氛了,這只是馬躍狼計劃的第一步,讓這些只懂得挨宰的農夫變成燒殺劫掠的強盜。 馬躍就是這麼想的,也打算這麼去做。不要講什麼仁義道德,活都活不下去了,還講什麼仁義,說什麼道德?生存才是硬道理,誰的命都不比別人更金貴。殷富人家本無辜,可亂世本來就是人吃人的世道,不搶你搶誰? 馬躍當然知道這麼做會得罪所有的士族豪門,但他顧不上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活下去,保住小命才是王道啊,活著才有一切,不是嗎?再說了,成者王侯敗者寇,等將來他馬躍成為勢力最強的軍閥時,他們自然會像狗一樣回過頭來抱他大腿,用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趕也趕不走。 看到原本死氣沉沉的士卒開始變得意氣風發,管亥和裴元紹交換了一記眼神,他們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敬服,也只有名將之後馬躍,才能在這樣困難的情況下,把軍隊的士氣給鼓舞起來,讓他們充滿鬥志。 「很好!」馬躍大喝一聲,待神情激動的黃巾賊紛紛平靜下來,才朗聲道,「不過,要想去燒、去殺、去搶,去找女人,去過我們夢寐以求的滋潤生活,就得先幹掉山下這伙討厭的官軍,誰敢擋我們的路,我們就砍掉誰的腦袋,就算洛陽城裡的皇帝老兒來了也一樣!」 黃巾賊們先是震駭欲死,待回過神來,立刻又像炸了鍋般歡呼嚎叫起來。 被捆成蝦米狀扔在一邊的鄒玉娘被馬躍的話嚇個半死,心忖這個「兇徒」可真是大逆不道,這樣逆天的話也敢說,要是被官府知道了,怕是得處以車裂凌遲酷刑呢。 馬躍長吸一口氣,最後說道:「現在抓緊時間休息,有兵器的把兵器擦亮堂些,沒兵器的趕緊削根木棍,實在不想動的就把牙齒磨鋒利些,待天亮,跟我殺下山,用你們的刀,用你們的槍,用你們的牙齒,幹掉那些討厭的官軍,然後去討我們的生活!」 「好!」 黃巾賊們山呼響應、眼神熾烈,彷彿美妙的生活已經在向他們招手。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二十章 - 突出重圍← 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放哨警戒,其餘的大部黃巾賊已經就著幽幽篝火進入了夢鄉,多一點休息就多恢復一分體力,突圍就多一份希望。馬躍雖然說的輕鬆,可他知道,真要突出重圍只怕不那麼樂觀。 就算能夠突出重圍,也還要有足夠的體力跑路,才可能擺脫官軍的圍追堵截。 管亥和裴元紹也是睡意全無,跟著馬躍站在一處凸出的山崖上,俯瞰山下官軍的動靜,三人雖然鼻息相聞,卻幾乎睜眼不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對面山頭上,燃起的火光仍未熄滅,馬躍的眸子裡有幽芒一掠而過,沉聲道:「計劃有變,不能等到天亮再突圍了,立刻把弟兄們叫醒,馬上下山!」 管亥愕然問道:「怎麼了?」 馬躍伸手一指對面山上的火光,沉聲道:「官軍的統帥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你們看,對面山上布有官軍的眼線,一旦天色大亮,山上的官軍眼線就能把我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一旦我們有所行動,就能立刻把我們的動向報告給山下的官軍,山下官軍就能集中兵力提前做好迎擊準備。」 裴元紹失聲道:「這下可糟了。」 馬躍凝聲道:「現在正是天色最暗的時候,也是官軍最疲勞的時候,我們可以不打火把,趁天色尚黑下山突圍!」 裴元紹道:「山路崎嶇險峻,如果不打火把很容易墮落山澗受傷。」 馬躍道:「顧不上這些了,可告訴弟兄們手挽手下山,避免失足。」 管亥凜然道:「伯齊,這伙官軍可不是一般的狡猾,我們從宛城一路南逃,可沒少吃他們的虧,山下會不會有埋伏?一旦突圍失敗陷入重圍,那可就全完了。」 「不會!」馬躍斷然道,「官軍一定認為我們要在天亮後才會下山突圍!」 管亥凜然道:「伯齊如此肯定?」 「肯定!」 「為什麼?」 馬躍眸子裡露出狼一樣的眼神:「因為官軍還不知道我的厲害!」 馬躍不容置疑的語氣裡透著強大的自信,令管亥和裴元紹聞之心胸激盪,任何困難到了馬躍那裡似乎都能迎刃而解,再凶險的局勢,只要有馬躍在,就仍有絕處逢生的希望。正是從這一刻開始,馬躍在管亥和裴元紹心中樹立起絕對的威信。 馬躍當真如此自信嗎?當然不是!這廝不過是在冒險,是在賭博罷了。馬躍始終篤信一條真理,生逢亂世,人生就是賭博,賭輸了,反正賤命一條,無所謂,賭贏了,就贏得一切,僅此而已。 …… 山下官軍大營,各路義勇兵首領和秦頡也是一夜未眠。 精山雖然山勢險峻,方圓卻不過十數里,是座孤峰。秦頡麾下各路義勇兵加在一起不過3000餘人,全面圍山固然兵力不足,但把守各處路口要隘卻是綽綽有餘。更何況,秦頡篤定山上黃巾已經成驚弓之鳥,天亮之前是絕不敢貿然下山突圍的。 待天亮後朱雋大軍一到,剿滅這伙黃巾殘兵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營帳裡,鄒靖向秦頡拱了拱手,提議道:「大人,是不是派出幾撥哨探,偷偷潛上山去刺探賊寇虛實?」 「不必多此一舉,我料賊寇已成驚弓之鳥,必不敢輕舉妄動。諸位可安排軍馬,細心把守各處路口,不讓走脫一名賊寇便是,屆時本官自會向朱將軍替各位請功。」 秦頡擺了擺手,自信滿滿地捋了捋頷下飄逸的柳須,這廝有些被昨夜的勝利沖昏了頭腦,秦頡本是一介書生,飽讀詩書,向來自比管、樂,自視甚高,昨夜一番設計,一切果然如他所料,陷黃巾於精山絕地,各路義勇兵將領對他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秦頡心中自然也是甚為得意。 被秦頡這麼一說,鄒靖也覺的自己的擔心是多此一舉,山上的黃巾賊不知道山下官軍虛實,如何敢趁夜下山突圍?退一步講,就算官軍下山突圍,總不能盲人瞎馬滾下山吧?只要他們打起火把,崤山上的文聘就能發現動靜,自然報於大營知曉,大軍便可以從容佈置準備,是以,精山上的黃巾賊可以說是身陷絕境、插翅難飛了。 …… 精山頂上,又有幾堆篝火燃了起來,馬躍讓一些黃巾賊割來乾草紮成草人,再披上黃巾賊的衣服,或坐或躺,圍於火堆周圍,對面崤山上的文聘遠遠望去,彷彿黃巾賊仍在山頂未動,便定時向山下大營發出信號,表示一切無恙。 精山山腰,夜色如墨。馬躍當先,裴元紹斷後,管亥在中間押著鄒玉娘,1000餘名黃巾賊寇手挽手就像一串蚱蜢,艱難地摸著石頭下山,期間偶有黃巾失足,也被左右拉住,不致墮入山澗。 將及下到山腳,前方路口有一夥官軍圍坐在篝火旁,擋住了去路。這伙官兵互相靠在一起,圍著火堆取暖,看似已經入睡,卻衣不解帶,刀不離手,一旦稍有風吹草動,就能立刻起身應戰。 看來是支訓練有素的精兵啊,馬躍的眉頭頃刻蹙緊,似乎賭運不佳啊。 這伙官軍雖然只有五個人,很容易消滅,卻很難不驚動百步開外的另外一夥官軍,一旦驚動了那伙官軍,約模千步開外就是官軍大營,如果大營裡的官軍也像這些傢伙這樣警覺,大隊官軍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能殺到,屆時黃巾賊就將陷入苦戰。 馬躍可不敢率領這群綿羊去和官軍硬拚,那跟自殺基本沒啥區別。 馬躍選擇突圍的方向是精山北麓,這裡是黃忠的防區。黃忠武藝高強、箭術更是超凡入聖,並且熟讀兵書,精通兵法,頗有大將潛質!唯一的缺點也許就是沒怎麼帶過兵,臨陣經驗稍嫌不足,不過圍山的兵力調配還是稱得上無懈可擊,令馬躍這小菜鳥一籌莫展。 怎麼辦?眼看天就快亮了,一旦東方發白,已經下到山腳的黃巾賊就很難再隱匿形跡了,必須立刻衝出包圍,不能再猶了。 娘的,死就死吧,拼了! 深深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氣,馬躍咬了咬牙站起身來,黑暗中倏然響起他淒厲的大吼:「弟兄們,不要和官兵纏鬥,撒開你們的腿丫子,跟著我往北……跑哇!」 話音方落,馬躍第一個竄了出去,千餘黃巾如影隨行,緊緊相隨,潮水般漫捲過那五名官軍把守的山口,可憐那五名官軍甚至還沒來得及抵抗,就已經被管亥連發三箭射殺,其中一箭連透三人! 但是,一百步外的那伙官軍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驚動了,他們淒厲地高喊起來,很快,千步開外的官軍大營就有了動靜,悠長綿遠的牛角號開始響起,緊接著,激昂的鼓聲也咚咚咚咚地敲響了。 這時候,黎明的第一縷曙光恰好穿破黑暗的籠罩,灑落在精山北麓,皚皚雪面上,一波黃色的怒濤正向著背方洶湧而去。 …… 秦頡大營。 陡聞鼓聲,眾人皆吃了一驚,秦頡更是厲聲喝問:「何處鼓聲?」 黃忠側耳聆聽片刻,臉色大變道:「大人不好,黃巾賊寇正從末將防區突圍!」 「這不可能!」秦頡大驚失色道,「黃巾賊寇如若突圍,崤山上的文聘必有消息傳來。」 蔡瑁神色一動,說道:「會不會是軍卒醉酒鬧事?」 黃忠臉色一冷,應道:「營中清苦,素來無酒,何以醉酒?」 蔡瑁神色一僵,訕訕地別開臉去。 黃忠向秦頡一拱手,沉聲道:「秦大人,末將這便返回營中查個究竟。」 秦頡揮了揮手,說道:「快去,若果是黃巾賊寇突圍,本官當親提大軍前來。」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二十一章 - 伏擊黃忠← 馬躍帶著千餘黃巾殘兵原想避開官軍大營,奈何營中官軍反應迅速,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完成了集結,吶喊著從營中衝出來攔截。 薄薄的晨曦裡,兩軍撞在一起一通混戰,由於事起倉促,官軍準備不足,很快就被黃巾賊衝破防線。衝破防線之後,黃巾賊也不多做糾纏,迅速擺脫官軍往北遁去,只片刻功夫,愣在原地不敢追擊的官軍已經只能遠遠見到他們的背影了。 這伙黃巾雖是殘兵敗卒,卻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精壯漢子,若沒有過人的體質和腳力,根本不可能跟著管亥殺透重圍,從宛城一路逃到精山。這會又是跟著馬躍去討生活,腦子裡盡想著美酒、美食、美女,自然是使出了十二分力氣,個個逃得比兔子還快。 說起來也是秦頡大意了,這廝過於自信,篤定黃巾殘兵不敢趁夜下山突圍,所以把各路義勇兵的將領都召到大營議事去了。由於沒有主將,北麓義勇兵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地瞧著黃巾賊們絕塵而去。 等黃忠快馬加鞭趕回軍營時,黃巾賊早已經在十里開外了,黃忠急忙點起士卒來追,一邊又急忙譴人報與秦頡知曉。接到黃忠回報,秦頡還是將信將疑,不太相信黃巾賊會在一夜之間脫胎換骨,變得如此厲害! 秦頡先把崤山上的文聘召了下來,文聘爬上精山一看,只見一大堆草人圍著火堆取暖,不由氣得破口大罵。 …… 再說馬躍帶著殘兵往北跑了不到20里,堪堪又到老河溝,這時候身後已經止剩下800餘人了,剛剛一通混戰,又折損了200多人。 已成驚弓之鳥的裴元紹急忙趕上來一把拉住馬躍,大聲道:「伯齊,別再往北走了,往北就是宛城,那裡有朱雋大軍和韓忠狗賊的叛軍,只能是死路一條。」 管亥也沉聲道:「不錯,前面就是老河溝,沒準官軍又有埋伏。」 馬躍臉上浮起一絲狡詐的微笑,問道:「你們都認為往北是死路一條?」 「嗯。」 管亥和裴元紹同時點頭。 「那就對了!」馬躍雙掌合擊,嘿聲道,「料想官軍也會這樣認為,這正是我們跳出重圍,擺脫官軍的大好時機。」 「管亥。」 「在。」 「命你率300人在老河溝左側埋伏,官軍來襲則看我手勢為號,率軍掩殺。」 「裴元紹。」 「在。」 「命你率300人在老河溝右側埋伏,官軍來襲則看我手勢為號,率軍掩殺。」 「其餘人等,隨我在老河溝外原地休息。」 管亥和裴元紹雖然不解馬躍這樣安排的用意,但還是點齊士卒各自埋伏去了,馬躍讓剩下的一百多號人在老河溝口坐下來休息,靜待官軍到來。 這又是一次賭命! 如果官軍主將夠謹慎,先集合全部軍隊然後再往北追擊,那麼馬躍的兩路伏兵安排就毫無用處,面對兵力佔優、裝備佔優、訓練有素的官軍,黃巾殘兵將只能是雞蛋碰石頭、頭破血流的下場。 馬躍賭的是官軍輕敵! 黃巾賊一貫的糟糕表現,很容易造成官軍的驕傲自大,加之昨夜又曾慘遭官軍幾路埋伏,被打的狼狽不堪,官軍的驕橫之氣只能更甚。 剛才雖然逃得匆忙,可馬躍仍舊估計了一下把守北麓的官軍,約模只有500餘人,如果北麓的官軍不待其它三個方向的官軍匯合就孤軍來追,那麼馬躍就有很大的機會先擊破這一路官軍,然後從容遁走,從此跳出官軍的圍追堵截。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雖然在士卒面前,馬躍一派鎮定自若的嘴臉,可實際上卻緊張得不行,面臨生死抉擇,沒人能夠無動於衷。馬躍可不是神或者魔,一介亂世討生活的小人物而已。 終於,該來的還是來了。 等南方地平線上那一簇官軍倏然出現時,馬躍心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地,又賭對了!現在就是洛陽城裡的皇帝老兒親至,也留不住這支不足千人的黃巾殘兵了。 …… 黃忠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因為強行軍,他的500義勇兵已經被拉成一字長蛇陣,跑的最快的還勉強能跟在黃忠馬屁股後面吃灰,跑的慢的卻已經落在好幾里開外了,黃忠卻還在一個勁地催促士卒加快追趕步伐。 黃忠心裡著急呀。 第一次在秦大人麾下作戰,寸功未立不說,居然還讓黃巾賊從他把守的北麓逃走了,一向心高氣傲的黃忠如何接受得了? 「快,快點!」 黃忠濃眉蹙緊,回頭不停地招呼士卒,一名士卒眼尖忽然指著前面喊道:「將軍快看,黃巾賊寇。」 黃忠霍然回頭,薄薄的晨曦已經散去,果然看到昨夜曾經設伏的老河溝前,有一隊約模百餘人的黃巾賊正或躺或坐在那竭息,這會黃巾賊也同時發現了官軍,正像受驚的兔子般從地上跳了起來,一窩蜂似的向著老河溝深處逃去。 黃忠精神一振,心忖這應該是掉隊的小股黃巾賊,大隊黃巾賊想來也在前面不遠了。 立功心切的黃忠渾然不將這支百餘人的小股黃巾放在眼裡,不等後面的大隊士卒趕到,就帶著前面的100多人悶頭衝進了老河溝,誓要先滅了這小股黃巾賊再說。要說,黃忠熟讀兵書、精通兵法,本不該犯輕敵冒進的低級錯誤,無奈卻被馬躍準確地把准了心思。 輕敵!從內心深處,黃忠從未將黃巾賊看在眼裡,不過是群烏合之眾,根本不堪一擊,昨夜老河溝一戰,更是加深了這種印象。 老河溝深處,百餘人的小股黃巾已經被逼進了絕境。 背後是追兵,前面是大片淤泥,已經逃無可逃,那小股黃巾放棄了逃跑,背著河灘回過身來,罕見地想和官軍拚個魚死網破,黃忠大喝一聲,催馬疾進,舞刀直取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儀表不俗的黃巾賊寇。 黃巾陣前,馬躍高舉右臂,陰冷的雙眸死死鎖定黃忠,然後狠狠揮落右臂。 「咻!」 銳利的破空聲中,冰冷的殺機自左側霎息襲至,黃忠大吃一驚急閃身躲避,堪堪避過咽喉要害,卻再避不過肩膀。 「篤。」 一聲悶響,鋒利的箭矢已經射穿護胸鐵甲,狠狠地貫進了黃忠右肩。 「哎喲!」 黃忠一聲慘叫,差點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真是常年打雁卻反被雁啄瞎了眼,黃忠本是用箭高手,不想今天卻反遭了別人的弓箭暗算! 「殺呀~~」 身陷絕境的百餘黃巾賊率先衝殺過來。 「殺呀~~」 「殺啊~~」 排山倒海的喊殺聲從老河溝的左、右兩側驟然響起,過腰深的蒿草叢中突然鬼魅般冒出來無數的黃巾賊寇,潮水般向著中間的百餘官軍掩殺過來,就算只是虛壯聲勢,黃忠身後那百餘義勇兵也嚇得夠嗆。 「不好,中埋伏了!」黃忠心膽俱寒,撥轉馬頭就走,「撤,快撤!」 主將即走,早已經寒了膽魄的義勇兵也頃刻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向著來路撥腿就跑,後續跟進的義勇兵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衝亂了陣腳,待他們看清楚後面潮水般掩殺過來的黃巾賊寇,慌亂中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便趕緊跟著轉身就逃。 兵敗如山倒,黃忠昨夜曾在老河溝設伏痛擊黃巾,現在卻反過來被黃巾設伏痛擊!誠可謂世事無常、變幻莫測。 「哈哈哈,殺!」 管亥大吼一聲,一刀劈翻一名跑得慢的官軍士兵,心下感到說不出的暢快,從來是被官軍像狗一樣攆著到處跑,還真沒想到官軍也有今天,也有像狗一樣被黃巾攆著到處跑的時候,痛快,真是痛快! 仰天長笑三聲,管亥舞刀正欲再追,卻被馬躍一把拉住。 「行了,不要追了,馬上收攏士卒,立即轉進。」 「為什麼?」 管亥愕然不解,一邊的裴元紹同樣不懂,現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時候啊。 「追擊的官軍大隊人馬瞬息即至,宛城朱雋大軍也隨時可能南下,此時不走,則死無葬身之地耳!」 第一卷 亂世序幕 →第二十二章 - 八百流寇← 話說接到黃忠傳訊,黃巾賊寇竟一路往北逃去,秦頡寬心大放。從精山往北就是宛城,宛城有朱雋大軍駐紮,兼有董卓的西涼鐵騎窺伺,黃巾賊寇雖然出人意料地突出精山重圍,此去也必然是自投死路,敗亡在即。 秦頡不慌不忙集結軍隊,將及中午,三路軍馬才堪堪趕到精山北麓,前方已經傳來黃忠遇伏兵敗的消息,秦頡又吃一驚,這伙黃巾莫非吃了春藥了?行事屢屢出乎意料,先是趁夜下山突圍,今又設伏大敗黃忠,接下來他們還會幹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來? 不及片刻,黃忠殘兵奔走而回,已然丟盔卸甲,狼狽不堪,勇冠三軍的黃忠也中箭受傷。 秦頡勒住黃忠馬韁,嗔目問道:「漢升,你素來精通兵法,怎麼反而中了賊寇埋伏?」 黃忠滿臉羞愧,無言作答。 蔡瑁素來妒嫉黃忠才能,見狀幸災樂禍道:「連千餘潰逃賊寇都打不贏,漢升兄可真能帶兵啊。」 黃忠怒目以對,蔡瑁冷笑不止。 秦頡心中煩躁,問道:「漢升在何處遇伏?」 黃忠歎了口氣,垂頭喪氣地答道:「此處往北20里,老河溝。」 「老河溝?漢升你!」 秦頡怒極,老河溝不是昨夜黃忠伏擊黃巾之處麼!今在同一地點,居然反過頭來被黃巾伏擊,真是有夠可以的!秦頡正要痛斥黃忠時,斷後的鄒靖忽然拍馬急急趕來,老遠便向秦頡喊道:「大人,不好了!」 秦頡皺眉問道:「何事驚慌?」 鄒靖道:「末將剛剛得知,黃巾賊酋馬躍已在這賊寇軍中,這一系列出人意料的異動極可能出自他的策劃。」 秦頡聞言大驚,失聲道:「此話當真?」 馬躍的厲害,秦頡是知道的,能被朱雋視為心腹之患的人,豈是易與?難怪賊寇會出人意料地趁夜突圍,又能在老河溝設伏大敗黃忠,如果這一切都是出自馬躍的策劃,那就不足為奇了。 可秦頡還是有些不信,問道:「賊酋馬躍不已經孤身出走了嗎?怎麼又會出現在賊寇軍中?你又從何知曉?」 鄒靖擊節歎道:「此事說來實在過於湊巧。昨日清晨賊酋馬躍逃亡至育縣,不料被守門軍卒認出,舍妹恰好率300義勇兵趕到,於是協助緝拿。舍妹武藝頗為不弱,賊酋本不是對手,奈何馬躍過於狡猾,竟使計制伏了舍妹,一路劫持逃至精山,是以得與流亡至此的黃巾餘孽會合,末將方纔遇到追蹤至此的家將,始才得知。」 「緣來如此。」秦頡歎息一聲,旋即臉色大變,失聲道,「不好,馬躍即在賊寇軍中,恐生變故,諸將可隨我速速追擊。」 遺憾的是,秦頡的反應太慢了,等他率軍火速趕到老河溝時,恰好迎面撞上南下的朱雋大軍,看見朱雋所部陣容整齊的樣子,不像是有過廝殺,顯然馬躍和黃巾餘孽沒有繼續往北遁逃,卻不知道往何處去了。 秦頡拍馬迎上朱雋,焦急地問道:「將軍,可曾遇見黃巾餘孽?」 朱雋納悶道:「秦大人信中不是說黃巾餘孽已被你部使計圍死精山,怎麼反倒問起本將來了?這卻是何故?」 秦頡臉露羞愧之色,歎息道:「不想賊酋馬躍竟在山上,下官一時大意,竟被黃巾餘孽趁機遁走,實在慚愧。」 朱雋和聲道:「秦大人不必自責,在你的策劃之下,賊酋張曼成、趙弘、韓忠、孫夏、龔都及劉辟等輩悉數伏誅,數十萬南陽黃巾業已灰飛煙滅,今雖有小股餘孽遁走,不知所蹤,業已不足為懼,馬躍雖能,只怕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這份天大的功勞,是沒人能夠搶走的,本將昨日已經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報捷,表奏大人功績,大人靜候陞遷佳音便是,呵呵。」 秦頡心中竊喜,臉上卻歉虛道:「實在慚愧。」 朱雋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沉聲說道:「本將剛剛接到北方戰報,情形頗為不利,或許不日就將整軍北上,討伐黃巾大酋張角、張梁所部,剿滅黃巾餘孽和穩定南陽局勢的重任就拜託秦大人了。」 秦頡神色一變,低聲問道:「廣宗局勢有變?」 朱雋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歎道:「盧植老朽,不通軍事,輕敵冒進連吃敗仗,今困守枯城,賊勢滔天,冀州情形堪憂啊。」 秦頡肅然道:「下官預祝將軍旗開得勝,剋日擊滅冀州賊寇。」 朱雋抱了抱拳,說道:「承秦大人吉言了,軍情緊急,本將不宜久留,即日就將率軍北返先做準備,就此別過。」 秦頡也抱拳道:「將軍保重。」 「駕!」 朱雋撥轉馬頭,在馬股上狠抽一鞭,戰馬吃痛霎時放開四蹄,向著北方疾馳而去。朱雋身後,近萬大軍鏘然掉頭,後陣變前軍,邁著整齊的步伐向著北方緩緩開進,那一片森森鐵甲、櫻紅流蘇的海洋,異樣地震撼著幾千南陽兵的心靈,這就是傳說中的大漢官軍,當真是名不虛傳哪。 …… 再說馬躍,帶著800餘黃巾殘兵,從老河溝折道向東,輕裝疾進、一路狂奔,一天功夫竟然奔走了百餘里!早將秦頡的南陽兵遠遠拋在身後。從老河溝往東,就進入了比陽縣地界,比陽縣遭受黃巾的荼毒最烈,一路所見,田地荒蕪、村莊破敗,路有遺屍、行人絕跡。 百餘里內,馬躍竟然找不到一處可供劫掠的村莊或者集鎮,將士們也只好餓著肚子繼續流竄。不過萬事有弊就有利,由於百里之內沒遇見一個活人,秦頡的追兵要想在短時間裡摸清這支黃巾餘孽的去向,卻是根本不可能了,這便給了馬躍很大的戰略迴旋空間。 將及天黑時分,前方終於出現一處浩大莊園,在暮色裡閃爍著隱隱***。 裴元紹興奮地向馬躍道:「伯齊,看,好大一片莊園!」 管亥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眸子裡流露出狼一樣的目光,凝聲道:「裡面肯定有山一樣的糧食,弟兄們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 馬躍吸了口氣,沉聲說道:「老管,老裴,把弟兄們集合起來,我有話說。」 管亥和裴元紹答應一聲,屁顛屁顛地跑去集合隊伍去了。 「弟兄們,快靠過來,都靠過來,大頭領有話要講。」 「他奶奶個熊,排好隊,給老子挺直了腰板,還是不是爺們?」 「大家動作快點,抓緊時間。」 「躺地上挺屍呢?小心老子抽你。」 暮色下響起裴元紹的呼喊聲和管亥罵罵咧咧的叫罵聲,兩人截然不同的風格在這叫罵聲裡表現得淋漓盡致。 很快,800多剩下的黃巾賊就陸陸續續地站到了馬躍面前,在管亥的淫威下,個個挺胸凸肚,竭力裝出精神飽滿的嘴臉。 馬躍縱身跳到一塊岩石上,吸了口氣悶聲吼道:「弟兄們,朝廷誣蔑我們是賊,是寇,有些弟兄還不高興。我告訴你們,是賊是寇無所謂,稱呼而已。只要能活下去,做賊做寇又有可妨?」 「這個賊寇我們還就當定了,而且還要當最令朝庭頭痛的流寇!我們一共還剩下800多號弟兄,所以就叫八百流寇。待會打下前面的莊園,我會讓人趕製一面旌旗,上面繡起八百流寇字樣,從今而後,我們不再是黃巾賊,我們就是八百流寇!」 「八百流寇!」 管亥率先響應,振臂怒吼。 「八百流寇!」 「八百流寇!」 反應過來的八百餘黃巾賊紛紛響應,跟著怒吼起來。 馬躍倏然高舉右臂,黃巾賊的吶喊聲很快平息下來,這意味著馬躍在八百流寇中的威信已經初步成形。 「我們是流寇,但絕不是流氓!我們可以搶劫、可以殺人,但絕不許禍害貧苦百姓!誰要是敢不遵我號令,休怪老子不講情義。」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二十三章 - 燒殺劫掠← 一旁的裴元紹撓了撓頭,小聲問道:「伯齊,啥叫流寇?」 管亥悶哼一聲,答道:「笨蛋,伯齊要帶大伙過好酒好肉好女人的生活,那流寇自然就是富得流汗的賊寇了,這都不懂,豬。」 馬躍聽得直翻白眼,當流寇實屬無奈。 黃巾大起義的失敗已經充分說明,就算你能拉起來上百萬的隊伍,那也是支烏合之眾,照樣不是東漢王朝精銳漢軍的對手,挾裹貧民大規模起義是沒有活路的。 當流寇有三點好處。 一是目標小,不像黃巾起義那樣聲勢浩大,不太會引起東漢王朝的注意,所面臨的軍事壓力會小得多。 二是流動快,當時的通訊手段極為落後,地方郡國兵各自為戰,並且訓練鬆懈、武備鬆弛,流寇就有很大的戰略空間可供穿插迂迴。 三是給養足,由於常年在各地流竄,總能找到各地的富戶大族供其劫掠,所以給養不是問題。 根據以上三點優勢,馬躍自信能夠熬過這段艱難的時光,只要熬過五年,等到靈帝駕崩、董卓進京,繼而十八路諸侯並起討董,那時候,就是鹹魚翻身的時候了。 當然,馬躍不是沒有想過去當山賊,當山賊也照樣能熬過這五年時光。 當流寇,餐風宿露、居無定所,辛苦是不消說了,因為始終在官府的核心勢力圈內流竄,所以隨時可能被官軍合圍而全軍覆滅。 當山賊,安居樂業、逍遙法外,只要你不鬧騰得太厲害,一般都能很好地活下去。 可問題是,漢末三國,天下清苦,如果局限一地當山大王,周圍的富戶大族總有禍害完的一天,到時候怎麼辦?去打劫貧民百姓?雖然這個時代的山賊經常這麼幹,可馬躍畢竟是從未來世界穿越過來的,過不了這心理關。 浩澣綿長的幾千年中華史,最苦最善良最不容易的就是這些貧民百姓了,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求不過三餐溫飽而已,豈忍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予剝奪?在馬躍看來,這麼做簡直就與畜生無異。 當然,把山寨當成小小王國來經營,一樣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不去禍害周圍百姓,可這樣一來,所培養出的手下仍然只是一群農夫。馬躍需要的不是一群農夫,而是一群嗷嗷叫的嗜血野狼。 只有一群嗜血的野狼,才能幫助馬躍在即將到來的群雄並起的亂世成為割據一方的軍閥。如果手下只有一群農夫,那麼馬躍最終只能成為別人的刀下冤魂,以他的一顆頭顱去見證別的亂世梟雄的崛起。 就像黑山賊張燕。 張燕選擇做山賊,他也不打動貧民,所以只能把山寨當成小小王國來經營,結果就只能投入曹操麾下,成為別人的墊腳石。張燕可以投入曹操麾下,可他馬躍不能,以他的個性如果真的投入曹操麾下,那總有一天會被生性多疑的曹阿瞞所殺。 所以,馬躍必須當老大,要當老大,就必須要有一群嗷嗷叫的嗜血野狼。 想要擁有一群嗷嗷叫的嗜血野狼,就需要不斷地用新鮮血肉去餵養。 何謂血肉?就是這個時代的富戶大族,就是他們通過正當或不正當手段聚斂起來的民脂民膏!馬躍必須帶著這群狼崽滿世界流竄,才能不斷地找到新鮮的獵物,經過長期的野蠻的捕獵訓練,有一天,這些純樸的農夫終會變成猙獰的惡狼。 這……就是當流寇的唯一理由! 幽暗的夜空下,馬躍厲聲喝道:「老子剛才說的話,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很好!」馬躍把手臂往前一揮,大吼道,「拿下前面莊園,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嗷~~」 流寇們嚎叫起來,跟在管亥和裴元紹身後向前面那片莊園猛撲過去。 …… 宛城,朱雋的大軍已經離開,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甕城也已經清掃乾淨了,整個宛城已經見不到多少戰爭和亂世的氣息,秦頡也已經把郡治遷了回來。 太守府大廳裡燭火搖曳、人影攢動,秦頡正在來回踱步,滿臉焦慮,黃忠、鄒靖、魏和與蔡瑁侍立一側,默然相對。 稍頃,腳步聲響,年僅17的文聘昂首而入。 秦頡急切地迎上前,問道:「可有賊寇消息?」 文聘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搖頭道:「快馬業已搜遍老河溝方圓五十里範圍,未見賊寇蹤影!」 秦頡失聲道:「五十里無所獲!這伙黃巾餘孽莫非插上翅膀飛走了不成?」 鄒靖略一思忖,出列說道:「大人,是否需要知會周邊諸縣,加強警戒、互通聲息,但有賊寇消息,即刻發兵追擊。」 秦頡長歎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肩上纏著繃帶的黃忠擊節道:「這個馬躍端的厲害,原本不堪一擊的黃巾賊寇,到了他的手裡,就如脫胎換骨一般,竟成了一支神鬼莫測的詭兵!」 蔡瑁不以為然道:「漢升兄未免有些誇大其實了吧,不過千餘賊寇,只需數百江夏兵就可擊而破之,何懼之有?」 黃忠火道:「那是你還沒領教過他的厲害!」 蔡瑁反唇相譏道:「我看你是被他打怕了!」 「你!」 「你什麼你,我有說錯嗎?敗軍之將爾,安敢言勇!」 「蔡瑁,我與你誓不兩立,你敢與我單挑嗎?」 「有何不敢!」 秦頡怒而拍案,憤然道:「夠了!而今黃巾餘孽未滅,國事未已,正是齊心協力,同進共退之時,何故互相爭吵?」 黃忠和蔡瑁悻悻然各自退下。 …… 八百流寇不費吹灰之力就攻佔了那一片浩大莊園,整個莊園現在已經成了八百流寇的臨時軍營。 院子裡架起了一口大鍋,一頭肥豬已經洗淨脫了毛正放在鍋裡滾煮,濃濃的肉香飄散開來,瀰漫了整個莊園,大鍋周圍已經聚集了百多號流寇,一邊往嘴裡扒拉著沒滋沒味的米飯,一邊眼巴巴地盯著鍋中的肥豬。 角落裡,三個小頭目圍著一堆篝火取暖,喝著地窯裡找來的米酒,火上還架著三隻肥雞在烤,肥雞已經被烤得通體金黃、濃香四溢,一名小頭目撕下一條雞腿湊到嘴裡狠狠咬了一口,只覺滿嘴酥香,頓時連臉上的橫肉都綻開了笑容。 後院不時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音,伙食沒有著落的流寇們三個一群,五個一簇,正在緊張地追雞逐犬,忙的不亦樂乎。 已經吃飽喝足的流寇則倒在火堆邊呼呼大睡,身上披著不知道從哪裡搶來的花花綠綠的女人衣裳,聞著香,捨不得扔,將來娶了媳婦可以給她穿,一個個還是小農意識很強哪。 混亂中,賊眉鼠眼的管家被帶到了馬躍面前。 馬躍冰冷的一個眼神瞪過去,那管家就嚇得一抖擻,仆地跪倒在地,連聲哀求道:「爺爺饒命,饒命呀,小的上有臥病在床的八十歲老母,下有不足三歲的小兒,小的委實死不得呀。」 馬躍錚的拔出匕首,那管家啊的一聲慘叫軟癱在地,房間裡頓時瀰漫起一股尿騷味,這廝竟是嚇得失禁了。 「嘩!」 一瓢冷水澆在那管家臉上,將他激泠泠凍醒。 「說,這裡是何處地界?」 馬躍把匕首比在管家頸側,眸子裡流露出惡狼一樣的眼神。 「這……這裡是復……復陽縣,張……張莊。」 「復陽縣?這裡距縣城有多遠?」 「不……不到五十里。」 「縣城有多少官軍駐紮?」 「小……小的不……不知道。」 「嗯?」 「啊,不……約有五……五百餘人。」 馬躍沉吟片刻,眸子裡倏然掠過一絲狡詐之色,收了匕首吩咐身邊的兩名流寇道,「把這廝綁仔細了,明天天亮剝皮下鍋,正好夠弟兄們飽餐一頓。」 「是,大頭領。」 兩名流寇厲聲答應,拿來繩索將管家捆了,那管家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房間裡頓時瀰漫起一股惡臭,這次竟是連大便都失禁了。 馬躍剛出房門,迎面遇見管亥滿臉淫笑從另一間廂房走出來,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這廝卻精赤著上身,下身也只披了條寬鬆的綢緞褲,半掩半開的廂房裡,兀自傳出一陣壓抑的呻吟聲。 馬躍眉頭一皺,有心訓斥幾句可最終還是忍下了。 為了生存,馬躍可以縱容手下去燒殺擄掠,卻絕不會允許他們姦淫婦女,這和狗屁仁義道德無關,而是出於軍隊戰鬥力的考慮。一名成天姦淫婦女,只知道把精力使在女人身上的士兵,其戰鬥力肯定強不到哪去。 只有不讓這些莽漢碰女人,讓他們年輕的精力無處發洩,憋得他們嗷嗷叫,然後再把他們投放到戰場上,讓他們到戰場上去發洩,這樣的士兵,戰鬥力才會強,才會成為敵人揮之不去的噩夢。 這可不是編出來的,後世就有這樣一支絕無僅有的偉大軍隊,就是靠這種治軍之法贏得了最強陸軍的榮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二十四章 - 趁虛欲奪城← 夜深人靜,管家張球幽幽醒轉,想到天亮之後自己就要被剝皮下鍋,成為賊寇腹中美餐,不由悲從中來,可憐他剛剛和老爺的第九房小妾勾搭上,還沒怎麼享受呢,就要一命嗚呼、命赴黃泉,叫他如何甘心? 張球使勁地扭了扭胳膊,卻意外地發現賊寇綁的並不牢,他這一掙竟然有所鬆動,有了這一發現,張球立刻來了精神,黑暗中響起了悉悉碎碎的聲音,不一會功夫,果然就掙脫了束縛。 張球大喜過望,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後,順著門縫往外一瞧,只見外面的院子裡燃起了幾堆篝火,幾十名賊寇七扭八歪地躺滿一地,還有兩名賊寇手按鋼刀把守在大門外,想從這裡逃走顯然是不可能的。 張球眼珠一轉,輕輕轉到廂房後面,輕輕支起窗戶,透出一條縫,這西廂房臨崖而建,後面就是幾丈高的淺崖,想來不會有賊寇把守。 張球支開窗戶往下一瞧,只見黑漆漆一片,不由心中大喜。 片刻之後,一條由絲綢帶結成的繩索從支開的窗戶裡垂了下來,張球肥胖的身軀順著繩索艱難地爬到崖下,快落地的時候一腳踩空摔了個狗吃屎,張球也不敢哼出聲來,忍著痛爬起身來,向著黑暗中一溜煙逃走了。 張球剛剛逃走,馬躍、管亥和裴元紹的身影就幽靈般出現西廂房。 管亥不解地問道:「伯齊,為何放走這廝?萬一他向官軍報信,豈非壞事?」 馬躍森然一笑,說道:「故意放走這廝,就是要他去向官軍報信。」 裴元紹道:「這卻是為何?」 馬躍陰惻惻一笑,說道:「還記得我說過的故意嚇唬那廝的話嗎,把他剝皮下鍋煮了吃,正好夠弟兄們飽餐一頓。只要不是豬,他就應該能猜出我們的人數不會超過一百人,而復陽縣城的官軍人數至少有五百多人,如果你們是復陽縣的縣尉,接到這個消息後會這麼做?」 管亥道:「那還用說,當然是帶兵剿滅了,這可是功勞一樁。」 馬躍道:「正是這個理兒!接到報信後復陽縣尉欺我們人少,肯定會帶兵來攻。」 裴元紹道:「我們正好在這裡和官軍干一仗。」 馬躍道:「對,先滅掉這伙官軍,然後趁虛奪了縣城!」 裴元紹吃驚道:「啥,我們還要去攻打縣城?就憑這八百多號人?」 難免裴元紹吃驚,以前黃巾攻城,沒有上萬人的兵力是絕不會去進攻有官兵把守的縣城的,因為縣城不比集鎮,有城牆和護城河,雖然護城河不寬,城牆也不高,可對於缺乏功城器械的黃巾賊來說,卻是難以逾越的障礙。 馬躍道:「老在鄉下流竄是沒有活路的,只有縣城才有我們需要的武器、鎧甲,還有足夠的糧食。」 管亥作色道:「打他娘的!我這就去把弟兄們集結起來。」 「不用著急。」馬躍森然說道,「復陽縣城距離這裡有50里,一來一去就是百餘里,等官軍趕到也是明天下午的事了。吩咐下去,讓弟兄們好好飽餐一頓,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跟官軍干一仗狠的。」 「是!」 「吱啞。」 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人影一閃,俏臉凝霜的劉妍走了進來,看到劉妍神色不善,管亥和裴元紹非常識趣地退了開去,管亥順手還把房門給捎上了,足見這莽漢其實也是粗中有細之人。 馬躍淡淡掠了劉妍一眼,問道:「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麼?劉妍芳心一酸,撅著小嘴說道:「管亥姦淫婦女。」 「那你應該去找管亥。」 「可你是大頭領。」 「如果你找我是為了這事,那我現在知道了。」 說完,馬躍抬腳欲走。 劉妍小嘴一扁,目露委屈之色,眼角幾乎溢出淚來,這個死人可真是鐵石心腸,自從精山重逢之後,他還從未和她說過一句話兒呢,就好像她是個陌生人似的,她就真的那麼招人嫌嗎?多少次,劉妍對著水中倒映的花容月貌,不止一次地懷疑馬躍是不是眼光出了問題,是不是只有母豬才會令他動心? 「等等……我找你,還有別的事。」 馬躍心中歎息一聲,語氣轉緩,問道:「什麼事?」 「鄒小姐要見你。」 「鄒小姐?哪個鄒小姐?」 「就是和你一起上精山的那位。」 「唔,原來她姓鄒。」 馬躍點點頭,這才想起自從生擒了那小娘皮之後,還從未問過她的姓名呢,在精山和管亥等人匯合之後,他一直忙於帶著大伙跳出官軍重圍,幾乎把她給忘了。 「什麼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 劉妍帶著馬躍來到東廂房,廂房裡亮著燭光。劉妍輕輕推開房門先走了進去,馬躍半腳已經跨進房門,一抬頭卻驟然吃了一驚,觸電般縮了回來。只見搖曳的燭光裡,那小娘皮的雙手雙腳已經被人鬆開,正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呢。 這小娘皮的厲害馬躍可是知曉的,當初能夠生擒她完全是運好好,要是重來一次,馬躍相信他絕對會死的很難看。 劉妍回過頭來,不解地望著馬躍,問道:「你怎麼了?」 馬躍指著鄒玉娘,吃聲問道:「你……你怎麼把她的綁放開了?她……」 鄒玉娘從鼻孔裡輕輕嬌哼了一聲,劉妍卻是掩嘴輕輕一笑,嫵媚地說道:「虧你還是大頭領呢,膽兒這麼小。放心啦,她的穴位已經被我用銀針制住,雖能自如行動,力氣卻比三歲小兒還不如,不會傷害到你的。」 馬躍將信將疑道:「是嗎?」 劉妍嗔道:「我幹嗎要騙你?」 馬躍一步跨進東廂房,不過雙腿仍舊呈丁字站立,一旦發現情形不對,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畢竟這小娘皮過於危險,凡事小心無大錯。 「鄒小姐是吧,你找我什麼事?」 鄒玉娘恨恨地瞪了馬躍一眼,問道:「你把我抓住也有好幾天了,殺又不殺,放又不放,你到底想怎樣?該不會是想讓我跟著你們做流寇吧?」 馬躍幽幽一笑,問道:「你想我放了你,還是殺了你?」 鄒玉娘憤然道:「廢話。」 「想我放了你,是吧?那好,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如果讓我知道你在撒謊,哼哼,看見門外那幾十條精壯的漢子了嗎?他們已經很久沒碰過女人了,如果我把你賞給他們,相信他們會很開心。」 鄒玉娘霎時俏臉煞白,心裡已經把馬躍恨得要死。 「你姓鄒,叫什麼名?」 「玉娘。」 「多大?」 「十七。」 「許了人家沒有?」 「……」 「許了人家沒有?」 「還沒。」 「家住哪裡?」 「育陽縣,鄒家村。」 「育陽縣的義勇兵為何會聽你調譴?」 「因為我哥是育陽縣尉、義勇兵統領。」 「你哥是育陽縣尉?叫什麼名字?」 「鄒靖,表字子瑜。」 「唔,我知道了。」 說完,馬躍轉身就走,鄒玉娘急道:「喂,你答應過要放我走的,說話不算數。」 馬躍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冷然道:「你幾時見過說話算數的流寇?」 …… 東都洛陽,華燈初上,夜色闌珊。 大漢帝國雖然已經日薄西山,可洛陽卻還是冠蓋雲集、繁華依舊。像洛陽這種達官貴人雲集的繁華之都,自然少不了青樓妓院。 當時的妓女可分兩類,一類藝妓,相當於現在的演藝圈娛樂明星,一類色妓,相當於現在的娼妓。細分則可分為五類,宮妓,營妓,官妓,家妓和民妓。 「紅樓」是洛陽城裡最富盛名的勾欄院,這裡的妓女大多知書達禮、色藝雙絕,為京中諸多達官貴人所迷戀。紅樓後院有一片煙波浩渺的荷花池,池上有九曲回廓通往湖心假山,假山上築有精舍雅軒。 一名身姿婀娜、玉面雪芙的盛裝女子裊裊婷婷地穿過九曲迴廊進了精舍雅軒。 雅軒分裡外兩間,中間以珠簾相隔,內裡有人臨窗撫琴,依稀可見身姿妙曼,那琴聲卻千回百轉,如泣如訴,彷彿含有無限心事。 盛裝女子進了雅軒,款款拜倒在地,恭聲說道:「小姐,朝廷剛剛接到南陽八百里加急捷報,南陽黃巾已經被朱雋擊滅了。近三十萬大軍灰飛煙滅,張曼成、韓忠、趙弘等輩,盡皆授首伏誅。」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二十五章 - 殺人立威← 「錚。」 一聲清越的弦音過處,餘音嘎然,雅軒中旋即寂然,良久始傳出一聲幽幽歎息:「穎川、南陽兩地黃巾先後覆滅,料想冀州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太平道和張角老道成事不足,太令人失望了……」 盛裝女子幽幽問道:「小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雅軒裡那嬌媚的聲音說道:「太平道覆滅在即,不必再向他們傳遞朝廷消息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潛匿形跡、靜待時機。」 「是,小姐。」 盛裝女子從地上站起身來,款款退出精舍之外。 …… 居愁懃其誰告兮,獨永思而憂悲。 內自省而不俟兮,操愈堅而不衰。 隱三年而無決兮,歲忽忽其若頹。 憐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見而復歸。 哀人事之不幸兮,屬天命而委之咸池。 …… 稍頃,雅軒裡響起一陣幽幽綿綿的婉轉歌聲,如泣如訴,如絲如綿,連池畔枝頭的小鳥聽了都忘卻歸去…… …… 張莊。 村口空地上,八百流寇已經集結完畢,馬躍命人連夜趕製的旌旗已經擎在管亥手裡,正迎風獵獵招展,素白的布幔上繡有「八百流寇」四個血紅大字,煞是醒目。 馬躍走到一名流寇身邊站定,冰冷的目光落在那流寇身上,令他如坐針舌氈,感到渾身不自在。那流寇懷裡挾著一個大包裕,鼓鼓騰騰的,裡面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裡面裝的什麼?」 馬躍的語氣很冷,就像呼嘯的朔風,凍人骨髓。 「一些衣……衣服,俺覺的漂亮,想……想留著將來給俺媳婦穿,穿……」 馬躍目光一厲,流寇凜然噤聲。 這樣的流寇不在少數,許多流寇都或抱或背,身上挾帶了不少東西,最離譜的有個傢伙居然還背了張雕花的八仙桌,這會兒八百流寇看起來已經不像是支軍隊了,更像是一群逃難的難民。如果帶著這些傢伙什兒上路,不用官軍來追,光是累就足以把八百流寇給累垮了。 馬躍表情似刀,轉身走到隊列前面。 有獵獵寒風自村口空地上刮過,蕩起馬躍那頭狂亂的黑髮,蕭肅的殺機從他烏黑的眸子裡流露出來,像鋒利的鋼刀刮過八百流寇的心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 「把這些沒用的東西都扔了!每個人手裡只准拿武器,身上只准背糧食,誰要是敢不聽號令,鋼刀侍候!你們是兵,不是難民!」 「扔了!」 管亥和裴元紹嗔目大吼,流寇們紛紛將包裕和沒用的傢伙什兒扔到地上。 馬躍悶哼一聲,眸子裡殺機大盛,手一招,四名凶神惡煞的流寇已經押著兩名垂頭喪氣的流寇來到了隊列跟前,仆地跪倒在泥濘不堪的雪地裡。 馬躍冰冷鏗鏘的聲音像堅硬的石頭滾過每一名流寇的心坎。 「昨天進莊之前,我曾明令,絕不准禍害貧苦百姓,否則殺無赦!可是昨晚上,仍然有人不聽號令,私自潛入村莊,殺人放火、姦淫婦女!老子說話算數,誰要是觸犯了禁令,天王老子也照砍,斬!」 「不,大頭領,我們知錯了,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不敢了!」 兩名流寇原以為訓斥一頓也就罷了,沒想到馬躍真要殺他們,頓時慌了,連聲求饒,八百流寇也紛紛目露不忍之色,連管亥也忍不住出面求情道:「伯齊,我看算了吧,他們已經知道錯了。」 馬躍目光一厲,鏘然抽出鋼刀遞到管亥跟前,厲聲喝道:「管亥,你來行刑!」 管亥凜然噤聲,他從未見過馬躍如此猙獰的表情,一狠心接過鋼刀,把旌旗交給身邊的裴元紹,然後轉向那兩名流寇道:「兄弟,把眼睛閉上,一會就好。」 兩名流寇絕望地看了管亥一眼,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 管亥漆黑的臉龐上掠過一絲猙獰,手起刀落,鋒利的鋼刀在空中劃過一道森冷的弧線,熱血激濺,兩顆頭顱已經滾落雪地。 八百流寇盡皆目露凜然之色,劉妍不忍地別開眼去,緊挨她而站的鄒玉娘則目露異色,心忖這個朝廷緝拿的兇徒,似乎和別的賊寇不太一樣呢?甚至連紀律嚴明的官軍都不可能為了無辜的百姓而斬殺自己的部屬呀。 為了生存,馬躍不惜把這伙農夫訓練成野狼,可他也知道,絕不能讓這伙野狼失去控制,他必須在這群惡狼中間樹立絕對的無上權威,否則的話,八百流寇終將成為一場災難、一場浩劫。 長吸一口冷氣,馬躍朗聲喝道:「裴元紹!」 裴元紹昂然踏前一步,厲聲道:「在!」 …… 再說張莊管家張球,逃得性命之後以不遜於馬拉松的恐怖速度逃回復陽縣,向縣令陳震報告了張莊遭遇賊寇襲擊,合莊百餘口僅他一人生還的消息。 縣令陳震聞訊大為震驚,急召縣丞、縣尉及各部小吏議事。 許多官吏認為應當關閉城門,實行戒嚴,然後派人火速通知南陽太守秦頡大人,請太守大人派兵清剿。只有賊曹掾李嚴不以為然,認為區區百餘流寇,不足為懼,根本無需太守調兵前來,僅憑復陽縣中500郡國兵,就足以擊破之。 李嚴,字正方,南陽人,當時還只有20歲,時任復陽縣賊曹掾,屬於主管緝拿盜賊的一個小官,因為頗有才幹,甚得縣令陳震賞識。 有人質疑道:「李嚴,你憑何斷定流寇止百餘人?」 李嚴哈哈一笑,伸手指著張球道:「張管家雖然肥胖,一身肥肉也不過百十來斤,夠多少人飽餐一頓?是以在下敢斷言,流寇不過百餘人爾。」 眾皆啞然,縣令陳震更是深以為然。 李嚴一拂袍袖,洒然道:「大人,南陽黃陽已被朱將軍與秦大人聯兵擊破,黃巾賊寇覆滅者十之八九,只餘少數奔走四散。此不過是潰敗至此的殘兵敗卒爾,在下只需200軍士,當可擊而破之,斬賊首級來獻。」 陳震心神大定,伸手一捋頷下柳須,欣然道:「本官與你300軍士,明日三更造飯,五更出征。」 「在下遵命!」 李嚴抱拳一揖,年輕英俊的臉上掠過一絲得意,愈發顯的意氣風發,丈夫處世當建功立業,此正是天賜良機呀。 …… 宛城,太守府。 文聘興沖沖地闖了進來,向坐立不安的秦頡道:「姐夫,有消息了。」 秦頡霍然站起身來,一邊侍立的黃忠諸將也齊刷刷轉過臉來,目露振奮之色,像鬼魅一樣消失了一天一夜的黃巾餘孽終於有消息了嗎? 秦頡急問道:「黃巾餘孽今在何處?」 文聘吸了口氣,答道:「快馬往東奔走80里,終於探得消息,有逃難的百姓躲在荒草叢中,曾見一群黃巾賊寇向東南方向去了,料想就是馬躍所部賊寇。」 秦頡臉色一變,問道:「在何處遇見,什麼時辰?」 文聘道:「在比陽縣西南石頭山一帶,昨日未時。」 「比陽縣石頭山!昨日未時?」秦頡駭然道,「如此說來,賊寇現在豈非已到復陽地界?」 熟知南陽地理的鄒靖聞言大驚道:「復陽是大將軍故里,如若遭到流寇襲騷,恐大將軍震怒啊。」 秦頡頓足道:「如若這也還罷了,然則大將軍老父親尚在復陽城內,一旦……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眾皆失色,都不敢想一旦大將軍老父親遭遇意外,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恐怕這裡的人都得人頭落地了。半晌,江夏蔡瑁才回過神來,不以為然道:「馬躍流寇止千餘人,復陽縣駐有500郡國兵,出兵清剿或許力有不逮,固守當綽綽有餘吧?」 黃忠凝聲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大人,當速速發兵追擊!」 秦頡聞言一震,厲聲道:「諸將聽令。」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二十六章 - 火燒水煮← 牧馬坡。 日頭西斜,裴元紹氣喘吁吁地趕來與馬躍和管亥匯合,裴元紹身後,五十名軍士每人背負一隻大布袋,裡面沉甸甸的,裝的卻是生石灰。馬躍在張莊後院發現生石灰鍛燒窯的時候,簡直如獲至寶,這玩意雖不起眼,可如果運用得當卻具有難以想像的殺傷力。 讓馬躍有些沒有想到的是,三國時候就已經出現生石灰了,事實上,早在春秋戰國時期,中國人就已經掌握了生石灰的鍛燒法了。 管亥精赤上身,露出一身鼓鼓的健子肉,將一大捆乾草擲到路邊的蒿草叢裡,頗有些不高興地向馬躍嘟嚷道:「伯齊,弟兄們忙乎半天,淨在這裡割草了,我們又不餵豬,割這麼多草幹嗎?還打不打仗殺不殺官軍了?」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八百流寇雖然幾經生死,卻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大仗惡仗,所以對戰爭的殘酷性和死亡的承受力有限,這個時候,要盡量避免和官軍硬拚,所以馬躍就必須想方設法使用奇計來對付官軍。 只有經歷的勝仗多了,才能培養出流寇們的信心,在他們心中建立對官軍的心理優勢,到了那時候,八百流寇才是一支值得信賴的軍隊,也就有了和官軍正面一戰的實力。但是,絕不是現在。 馬躍冷然一哂,問道:「老管,你以為割草和打仗無關嗎?」 「呃,這個……」管亥撓了撓頭,不解地反問道,「有關係嗎?」 「當然。」馬躍冷然一哂,決定給管亥和裴元紹這兩個莽漢上一堂戰術課,指著面前的緩坡說道,「牧馬坡是復陽縣通往張莊的必經之路,如果官軍來襲,將肯定經過這裡。」 管亥和裴元紹同時點頭,這個容易理解。 馬躍臉上掠過一絲猙獰,沉聲道:「這裡地勢平緩,蒿草叢生,三面皆是緩坡,唯有南面是一片沼澤地。現在正是初春時節,天干物枯、草木枯黃,極易燃燒,如果我軍從東、西、北三面同時縱火,大火從四周向中間漫延,官軍就只有往南退卻一途。」 管亥和裴元紹似懂非懂地點頭。 馬躍回頭看了看堆放整齊的五十隻布袋,臉上掠過殘忍的殺機,冷然道:「只要官軍退入面沼澤地,他們就將陷入死地,神仙也救不了他們了。」 「呃……」 管亥和裴元紹同時打了個冷戰,馬躍此時的眼神令他們背後直冒寒氣。 馬躍悶哼一聲,沉聲道:「老管,老裴,照我原先的吩咐,抓緊時間準備!」 「是,大頭領。」 兩人答應一聲,一溜煙去了。 …… 「快,快點,後邊跟上,別掉隊。」 「前軍繼續疾進,不要停下。」 李嚴騎在馬上,不住地催促士卒加快行軍速度。 張莊管家張球以衣袖拭了拭臉頰上淌下的汗水,羨慕地看了看李嚴胯下的坐騎,叫苦道:「李大人,竭息片刻吧,小人實在是沒力氣,呼,真走不動了。」 「不行,不能竭!」李嚴斷然拒絕道,「張莊流寇隨時都有遁走的可能,必須搶在流寇逃走之前趕到,將之一鼓作氣擊滅。」 張球苦著臉道:「李大人,似這等急行軍,就算能搶在流寇遁走之前趕到,軍爺們怕也沒力氣廝殺了,如此一來,反而不利。不如暫且休息,待養足了精神再徐徐而進。」 李嚴不屑地瞥了張球一眼,哂道:「村野匹夫,安敢妄論軍事?豈不聞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乎?全軍將士聽令,切切不可忪懈,一鼓作氣殺往張莊,待消滅了流寇,陳大人重重有賞。」 張球小眼睛地掠過一絲憤怒,只好拖著疲憊的雙腿繼續趕路。 再往前行進不及三里,全軍開進一片蒿草叢生的緩坡,李嚴眉頭一皺正欲喝止行軍,眼角忽然掃見南面有片沼澤濕地,加之這片緩坡地勢平緩,視野開闊,不利於埋設伏兵,這才釋然,表情輕鬆地問張球道:「張管家,此是何地?」 張球道:「回大人,此處名牧馬坡,再往前5里就是張莊了。」 李嚴神情一振,揮舞馬鞭朗聲道:「三軍聽令,前方五里就是張莊,加快行軍!」 …… 北邊不遠處的小山頂上,馬躍輕輕一揮手,身後兩名流寇手一鬆,堪堪扶住的一顆孤松就轟然倒下,一名臂力強勁的小頭目張弓搭箭,在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中,強弓已被拉成了滿月狀。 看到北側小山頂上的孤松倒下,東側的管亥和西側的裴元紹同時挽弓搭箭,早有流寇將插在灰燼中的帶火柴禾拔出,湊到塗有燈油的箭矢上一撩,箭矢就騰地燃燒起來,然後手一鬆,弓統嗡的一聲,帶火的箭矢已經凌空射出。 …… 「咻!」 「咻!」 「咻!」 李嚴話音方落,只聽三聲淒厲的破空聲響,三支火箭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同時射出,李嚴和300官軍眼睜睜地看著那三支火箭在空中劃過彎彎的弧線,一頭紮落在枯黃的荒草叢中,還沒回過神來,三處火頭已經騰地燒了起來。 李嚴最先反應過來,臉色大變,厲聲吼道:「全軍加快腳步,馬上通過牧馬坡!」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更多的火箭凌空射來,不斷地攢落在官軍周圍,八百流寇精心準備了整整一個上午的乾草這會終於發揮了應有的威力,火頭迅速擴散,風助火勢,很快就燒成了一片,從北、東、西三個方向氣勢洶洶地逼了過來,將李嚴和三百官軍死死困在中間,只剩下南面那一片沼澤地沒有起火。 李嚴大驚失色,還沒等他下令,慌了手腳的三百官軍早已經不等他下令,亂哄哄地逃了過去。 「噗通噗通……」 官軍像下餃子一樣跳進冰冷的沼澤裡,厚厚的淤泥立刻沒到了他們的膝蓋,令他們舉步唯艱,有幾個倒霉的更是迅速下沉,眨眼間消失在泥潭裡,令後面沒有落水的官兵看得心驚肉跳,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熊熊的火勢很快就漫延過來,站在岸上已經抵擋不住那灼人的勢力了,走投無路的官軍把眼睛一閉,縱身往沼澤裡跳去,留在岸上將定得被燒殺,跳進沼澤裡雖然也可能喪命,但至少還有很大的活命機會。 李嚴也挾裹在亂軍中策馬跳進了沼澤,但和心中慶幸的士兵不同,他知道賊寇既然在牧馬坡設計了如此惡毒的火攻之計,斷不會在南面沼澤留給官軍一條生活,只怕還有更惡毒的手段等著呢。 李嚴不愧是南陽有名的少年英才,果然讓他猜中了。 當最後一名官軍縱身跳進沼澤之後,沼澤對面的樹林裡驟然響起了一片喊殺聲,然後一大群賊寇從樹林裡衝殺出來,李嚴放眼望去,粗略一看便判斷出足有五百餘人,根本不是張球所說的止有百餘人,當下知道是中了賊寇的誘敵之際,不由回頭恨恨地想找張球,意欲一劍割下他的腦袋,奈何亂軍中早不見了張球蹤影。 更令李嚴驚訝不已的是,最前面那百餘名賊寇手裡既沒有提刀,也沒有執槍,而是兩人一組扛著一口口沉甸甸的布袋,也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物事?那百餘賊寇將沉甸甸的口袋扛到沼澤邊往水裡一扔,然後也不進攻轉身就走。 很快,李嚴就吃驚地發現,靠近沼澤南岸的水面就飄起了熱氣,許多處水面竟像是煮沸了一般翻滾起來,好不容易已經捱到這裡的官軍們還沒明白過來,就已經殺豬般嚎叫起來,然後又跳又叫,滾倒在沼澤裡掙扎哀嚎,其情狀頗為磣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二十七章 - 詐城← 李嚴失魂落魄地跨騎在馬背上,心中悲苦莫名。 身後岸上的大火燃燒正烈,跟前水面的沸騰也仍未平熄,充盈耳畔的是官軍們殺豬般的哀嚎聲,這一仗就這麼敗了。殘酷的事實給了年輕的李嚴當頭一棒!現在,再休要說什麼剿賊立功、從此仕途坦蕩了,怕只怕連項上人頭都保不住了。 回想五更天從復陽縣出征時,自己還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不曾想竟落得如此收場。 「唉。」 李嚴長長歎息一聲,絕望的情緒將他深深籠罩,反手撥出寶劍,把眼一閉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咻!」 「叮!」 一聲銳利的破空聲響過,李嚴只覺手臂一麻,手中寶劍已經脫手飛走,哧的一聲插進了沼澤裡,水面只蕩起了一朵細微的浪花就消逝無影了。 沼澤岸上,管亥一箭射飛李嚴的寶劍,然後甩出一副繩套,勒住李嚴的肩膀將他拖死豬般拖上了岸,然後咧嘴森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鋼牙,嘿聲道:「嘿嘿,抓住一個當官的。」 主將被擒,官軍的最後一絲抵抗意志也煙消雲散,紛紛扔掉兵器投降。 一場毫無懸念的伏擊戰,終於塵埃落定。 八百流寇以有心算無備,三百官軍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兩軍甚至還沒有展開正式的接觸戰,李嚴帶來的300官軍全軍覆滅,不曾走脫一個。八百流寇可謂完勝,馬躍完美地實現了他的戰略意圖。 天色微黑時,戰場清理完畢。 裴元紹屁顛屁顛地跑來向馬躍報告:「伯齊,這一戰共有兩個弟兄被煙熏昏,一個救活了,一個不活了。官軍共有307人,燒死21人,燙死19人,還有2個陷進淤泥裡找不著了,其餘265人都被我們抓住了。」 管亥道:「還抓住個軍官。」 「把那個軍官帶上來。」馬躍眉梢籠起一絲陰影,沉聲道,「剩下的剝光衣服,收繳武器,然後綁起扔雪地裡,任他們自生自滅。」 旁邊劉妍秀眉輕蹙,不忍道:「他們會被凍死的。」 馬躍森然道:「我是八百流寇的大頭領,不是官軍的大頭領,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 「那也不用剝了衣服,收繳武器便是了。」 「我自有道理,休要多言!」 劉妍抿了抿小嘴,幽幽一歎。 腳步聲響,管亥已經押著衣衫不整的李嚴來到了馬躍面前,馬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李嚴臉上,李嚴迎上馬躍凶狠的目光,身體有著剎那的僵硬,但很快心中便湧起一股倨傲,翹首望天,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 馬躍心中哂然,沒想到這個時代的士人果真這個德性,一點俘虜的覺悟也沒有啊。擺出這副嘴臉就能掩蓋兵敗被擒的事實了嗎?翹起腦袋瓜子就能彰顯寧死不屈的國士風範了嗎?遇到個不講理的,一刀切下你的頭顱,看你上哪買後悔藥去? 真正能夠埋然赴死的,又有幾人? 馬躍生平最恨這些故作姿態的傢伙。 「管亥!」 馬躍大喝一聲。 管亥狼一樣的眼神投向馬躍,厲聲應道:「在。」 「把這個敗軍之將拖下去,梟首示眾!」 「是!」 管亥答應一聲,眸子裡殺機森然,兩步搶上前拖死狗一樣拖起李嚴,大踏步往沼澤邊走去,被俘的官軍遠遠瞧見,盡皆面色如土、目露駭然之色。李嚴同樣臉色煞白,身體微顫,可他終究咬緊了牙關,愣是沒有從嘴裡吐出半句求饒的話來。 管亥將李嚴拖到沼澤邊,一腳踢在李嚴的腿彎處,李嚴吃痛悶哼一聲單膝跪落下來,管亥目光一厲,手中鋼刀高高舉起,那一抹鋒利的寒芒,在暮色下顯得異常冰冷,許多官軍的牙齒已經開始打戰。 李嚴死死咬住牙關,鋼牙已經咬破嘴唇溢出血來,卻始終不曾吭一聲。 管亥猶豫了一下,回頭望著馬躍,馬躍烏黑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他雖然還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官軍軍官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但已經相信,這是一條鐵骨錚猙的漢子,這樣的漢子,如果就這麼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就算將來他會成為敵人,就算將來他會給自己造成威脅,馬躍還是決定放了他,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是個真正的漢子,能夠坦然赴死的男人,無論如何都是值得尊敬的。 看到馬躍搖頭,管亥釋然,押著李嚴又回到了馬躍跟前。 李嚴沉聲喝問:「為何還不動手?」 馬躍道:「你是條漢子,我不想殺你,你可願為我效力?」 李嚴眸子裡露出冰冷的不屑,沉聲道:「你還是殺了我吧。」 馬躍仰首向天,長笑三聲,朗聲道:「早知道你不可能替我一介流寇效力,不過,我還是不殺你,可願告知閣下姓名?」 李嚴傲然道:「南陽李嚴便是。」 「李嚴!?」馬躍目光一凝,心中釋然,朗聲道,「原來閣下便是李嚴。」 李嚴惑然:「你知道我?」 馬躍笑道:「久聞足下大名,只是不曾相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李嚴表情冷漠,淡然道:「敗軍之將爾。」 馬躍微微一笑,突然莫名其妙地說道:「多謝李嚴先生相助,明日在下進了復陽縣城,定當重重有謝。」 李嚴臉色一變,失聲道:「助你……復陽縣……你什麼意思?」 馬躍不再理會李嚴,厲聲喝道:「管亥何在?」 管亥踏前一步,森然應道:「在!」 「立即點起200弟兄,換上官軍衣袍和武器,連夜奔襲復陽縣。」 「呃……」管亥差點讓自己一口唾沫給嗆死,驚疑道,「就……就給200人?去……去打復陽縣城?」 馬躍凜然喝問道:「怎麼?」 管亥嘶的吸了口冷氣,目光一厲,轉身就走。 「回來!」 馬躍斷喝一聲,管亥乖乖收步。 馬躍道:「趕到城下之後,你可率50人為前哨,詐稱是李嚴官軍,今已擊破賊寇得勝歸來,李嚴偕大隊人馬在後,為恐縣令憂急命你只率小隊預先回城報捷。」 李嚴聞言神色大變,急道:「你……豎子安敢?」 馬躍面無表情,繼續吩咐管亥道:「待詐開城門,即率部蜂擁入城,只管守住東門,不可與敵纏戰,亦不可深入城內,待我率大隊人馬趕到再做道理。」 「是。」 管亥大喝一聲,轉身自去清點人手去了。 「裴元紹。」 見叫到自己,裴元紹亦踏前一步,昂首聽命。 「命你率200人,緊隨管亥之後出發,奔赴育陽縣西門外埋伏,我料復陽遇襲之後,城中官員、富戶必從西門逃逸。但等西門洞開,吊橋落下,不等人眾出城,你即刻點起火把盡出伏兵,定要將他們逼回城中,不得走脫一個。」 「遵命!」 裴元紹大吼一聲,亦轉身清點人手去了。 「其餘弟兄抓緊時間休息,養足了精神隨我一舉殺往育陽縣城,待奪了縣城,大伙再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流寇哄然喝彩,有膽大的趁勢問道:「大頭領,那你答應我們的漂亮娘們呢?」 馬躍森然道:「想找女人可以,我還是那句話,誰要是膽敢禍害貧民百姓,休怪老子翻臉無情!」 「大頭領的意思,待會進了城,只要我們不去禍害貧民百姓,旁的幹啥都成?」 「是這個意思!」馬躍厲聲道,「不過老子醜話說前頭,你小子要真搶了十個八個娘們回來,大伙開溜時追不上腳步,你小子自己背著走!」 那流寇聞言咋舌,其餘流寇則哄然大笑。 流寇們哄亂的笑聲中,李嚴臉色蒼白,神情憂急。到現在,李嚴才真正認識到,這次敗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賊寇手下,其實一點也不冤!此人不但機敏果斷、智計過人,更兼長於統馭,只看這些賊寇對他如此敬畏便可知略知一二了。 照著這賊寇的設計,復陽縣中無備,十有八九會失了城池,一旦失了城池,上邊追究起責任來……想到這裡,李嚴激泠泠打了個冷顫,再不敢往下想了,更令他心驚膽顫的是,當朝大將軍何進的令尊尚在城中,如若有個意外,李嚴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迎上濃濃的暮色,李嚴心中一聲哀歎,現在,他倒寧願賊寇一刀砍了他的頭顱了。這個陰險狡詐的賊寇大頭領,實在沒安好心,這是想給他扣上私通賊寇、助紂為虐的罪名呀,這實在比殺了他還要惡毒一百倍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二十八章 - 死期至矣← 夜色如墨,天宇一片晦暗。 復陽東門,守夜的兩名士卒正昏昏欲睡時,忽然被一陣隱隱的吵雜聲驚醒,攀到女牆上往外一看,只見東邊開來了一拔人馬,火把齊明,約模有50餘人。待走的近了,才看清那隊人馬竟然是官軍。 「咦,這是哪來的官軍?」 「看起來像是我們復陽兵哪,可能是李嚴大人已經擊破賊寇,所以連夜派人回來報捷來了吧。」 「沒那麼快吧?今早才出征,現在就擊破了賊寇?會不會有問題?」 「有個屁問題,你還不知道吧,李嚴大人可是個狠角色,賊寇遇上他就自認倒霉吧,快準備開門吧,別惹惱了這伙兵痞,回頭找你我兄弟麻煩就完了。」 「就你膽小。」 「你膽大?老子昨天才剛娶了媳婦,可不想第二天就讓她守寡。」 兩人正吵嘴時,那伙官軍已經開到了城門下,當先一尊鐵塔似的大漢,長的凶神惡煞、袒胸露腹,頭大如斗,伸手指著城樓上高聲大喊道:「城上的人聽著,李嚴大人已經大破賊寇,得勝而歸,大隊人馬兩個時辰後就到了,為免縣令大人牽掛,特譴我回城向大人報捷,快快開門!」 「快快開門!」 大漢身後,50軍士齊聲吶喊。 城樓上,兩名守夜士卒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道:「我的娘,那不是賀老四那魔鬼嗎?這王八蛋要是惱了非把我們的腦袋擰下來不可,快去叫醒弟兄們開門吧。」 說完,兩人行色匆匆地跟著下了城樓來開城門。 …… 縣衙後院,書房裡的燈仍亮著,陳震因為牽掛剿匪進程,所以睡意全無。幾名門下小吏陪著閒聊,說道起來都覺的陳震過於草率,不該派李嚴這樣一個毫無實際帶兵經驗的毛頭小子帶兵出征。 被人說的多了,陳震也覺的這決定下得過於輕率了,李嚴雖然頗有才能,可他畢竟只是讀了幾本兵書,並不曾真正帶兵上過戰場,如果勝了也還罷了,如若敗了……想到這裡,陳震趕緊安慰自己說,不會敗的,怎麼會敗呢?黃巾賊寇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一旦見到官軍的影子只怕早就望風而遁了,就算沒啥斬獲,吃敗仗是斷然不會的。 陳震剛剛在心裡暗示自己,安慰自己,書房外已經響起了管家慌亂的叫喊聲:「老爺,不好了,賊寇殺進城了。」 寂靜的後半夜,管家的聲音顯得尖銳而又淒厲,再加上所傳遞的消息委實過於駭人,幾個門下小吏早已驚得像兔子般跳了起來。 陳震也是大吃一驚,差點失足從太師椅上一頭栽下來,待回過神來,這才想起這裡是高牆深溝之內的復陽縣城,可不是無險可守的荒效野外,就算是有上萬賊寇來攻,急切間也難攻下!再說了,南陽黃巾早已經灰飛煙滅,又從何而來上萬賊眾?心神即定,陳震不驚反怒道:「管家,你睡糊塗了,胡說八道什麼呢?」 「光當。」 書房的門被人一把重重推開,管家已經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搖曳的燭光下,陳震和幾個門下小吏吃驚地看到了一張不似人形的臉,管家滿頭大汗,衣衫不整,那對渾濁的眸子裡正流露出無盡的恐懼,彷彿世界的末日已經來臨。 「老……老爺,幾……幾位大人,賊寇真……真的已經進城了!」 陳震驚疑不定,陰著臉問道:「胡說八道,哪來的賊寇?又如何進得了城?」 管家嚥了口唾沫,擦去臉上的汗水,說道:「小……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在東直門遇到幾個逃過來的軍爺說,東門已經失守了,大隊賊寇馬上就要殺進城了,小的這便趕緊回來向大人報訊,大人快走吧,再晚只怕就來不及了。」 就這麼片刻功夫,縣衙外突然鬧騰起來,哭爹喊娘的聲音逐漸響成了一片,更兼有沖天的火光從東邊燃起,映亮了書房的窗戶,熊熊的火光透過窗戶,映在陳震和幾名門下小吏蒼白的臉上,所有人都驚得傻了。 陳震和幾名門下小吏正不知所措時,縣尉忽然帶著十幾名官軍衝了進來。畢竟是武官出身,縣尉的神情還算鎮定,不過衣衫不整,披頭散髮,身上的甲冑也只披掛了一半,他身後的十幾名官軍更是不堪,有兩個更是光著腳丫子,看樣子是從睡夢中硬被人叫醒,黑暗中來不及穿鞋就跑來這兒了。 一見了陳震,縣尉就厲聲道:「大人,賊寇詐城,東門已失,事不可為,情勢已危,速隨下官棄城突圍吧。」 陳震慘叫一聲,頓足長歎道:「賊寇真的已經殺進城了?」 縣尉道:「如何有假,下官還曾與一名賊寇交手一合,那賊寇端的厲害,下官不是對手,大人,快棄城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陳震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道:「何老太爺呢?一定要保護好何老太爺一起走,絕不能讓何老太爺落到賊寇手裡,否則我等死無日矣。」 縣尉道:「大人放心吧,下官已經派人去了,這會想來應該已經快到西門了吧,大人,我們快去與何老太爺匯合吧。」 「唉!」 陳震再次頓足長歎一聲,掩面急走。幾名門下小吏和管家隨侍左右,在縣尉和十幾名官軍的護衛下,行色匆匆奔赴西門而來。堪堪趕到西門,只見城門內火把通明,迎面遇上了一隊人馬,卻是何老太爺的家兵家將,以及隨行的官軍,正火急火燎地從城門外復衝進城來,城門外,幽暗的夜色下,吊橋正嘎吱嘎吱地升將起來,再遠處,似乎還有隱隱的火光,浩然一片。 縣尉搶上前去,急道:「何故關城門?」 有守門的軍士叫道:「回大人,西門外有賊寇伏兵,出去不得了。」 「什麼!?」 縣尉偕縣令陳震盡皆大驚失色,急與人登上城樓一看,果見城外火把通明,舞成一片,只聽殺聲震天,聲勢駭人,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幾名門下小吏平時素來只會逞口舌之利,幾時曾見這等陣勢,當時就嚇得體如篩糠,魂不附體。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才好!?」 陳震在城牆上急得團團亂轉,早已經沒了主意。 還是武官出身的縣尉沉聲道:「大人別慌,東門雖失,西門外也有賊寇埋伏,南門和北門未必也有賊冠,不如棄了西門,投奔北門而去?」 陳震聞言連聲道:「好,那就奔北門去吧。」 一夥人又棄了西門,亂哄哄地直奔北門而來,而這時候,馬躍率領大隊流寇已經從東門蜂擁而入,一進城就兵分兩路,一路在一名大頭目的帶領下直插南門,另一路由馬躍親自率領,直奔北門而來。 …… 次日正午,秦頡大軍剛進復陽地界,前方就有快馬傳回急報。 「報,兩天前八百流寇曾在張莊逗留……」 秦頡皺眉道:「八百流寇?什麼八百流寇?」 「大人,就是那股從精山遁走的黃巾餘孽,今已經扯起大旗,號稱八百流寇。」 秦頡一聲哧笑,心忖賊終究是賊,竟然以流寇自居而毫不知恥。 可探馬接下來所說的消息卻讓秦頡差點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大人,八百流寇於昨日在牧馬坡大破復陽官軍,並連夜殺奔復陽縣城而去了。」 「什麼!?」 不但秦頡大吃一驚,鄒靖更是厲聲道:「牧馬坡何來復陽官軍?復陽只有500郡國兵,守城尚嫌不足,是誰讓他們擅自出擊的?」 探馬搖頭道:「小的不知,不過八百流寇確曾在牧馬坡大破復陽軍,前方尚有兩百餘衣不敝體的復陽兵為證。」 探馬話音方落,又一騎快馬從前方急馳而回,尚在遠處就傳來淒厲的號子聲:「報……前方急報……八百流寇已於昨夜詐開城門,復陽已陷。」 「天亡我也!陳震匹夫,害人菲淺!」 秦頡厲喝一聲,兩眼一黑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人事不醒。 「大人?」 「大人!」 鄒靖、黃忠、魏和及蔡瑁諸將一齊圍將過來,急將秦頡救起,半晌,秦頡始幽幽醒轉,團團看了眾人一眼,歎道:「我等死期至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二十九章 - 奇貨可居← 鄒靖寬慰道:「大人不必憂慮,復陽雖陷,何老太爺卻未必便陷賊手。」 秦頡搖頭道:「子瑜呀子瑜,枉你才思敏捷,卻也不免自欺欺人。自從精山遁逃以來,八百流寇之行事每每出人意料,處處搶我機先,馬躍雖為賊寇,行止間卻頗有名將風範。似這等厲害角色,算計之內豈會留人餘地?再不必做此奢望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復陽既失,何老太爺凶多吉少矣。」 黃忠、蔡瑁等人盡皆神色慘然。 鄒靖細細思量,果覺秦頡所言不無道理,半晌始才歎息一聲,說道:「大人,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已至此,不如多派流星探馬,遍告周邊各縣,一來加強戒備,以防八百流寇故伎重演,二來也可打探何老太爺消息。」 秦頡黯然點頭,疲憊地向鄒靖揮了揮手。 …… 復陽縣,方圓不過十餘里,戶數萬餘,人丁三萬餘,如今全城已在八百流寇控制之下。 北門,馬躍山一樣屹立在獵獵招展的大旗下,馬躍面前,百餘名流寇劍拔弩張,將數十名衣衫不整的官軍圍在中央,兩軍陣前倒斃著數十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有官軍的,也有流寇的,地上那一灘灘殷紅的血跡昭示著這裡曾經上演過慘烈的博殺。 這伙官軍雖然只有數十人,卻團團圍成一圈,長槍和短刀配合默契,就像一隻長滿尖刺的刺蝟,硬是頂住了百餘流寇的輪番圍攻!馬躍狼一樣的目光越過這伙凶狠的官軍,落在官軍保護圈裡那一夥人身上。 這伙凶狠的官軍絕不是普通的官軍,其戰鬥力甚至堪比朱雋的精銳北軍!小小的復陽縣,哪來如此凶狠的官軍?莫非……這裡面還有什麼大人物?馬躍心頭一動,眸子裡倏然掠過一抹陰冷。 馬躍大喝一聲,眸子裡殺機大盛,厲聲長嘯道:「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百餘流寇轟然響應,嘹亮的吼聲震碎了清冷的晨曦,可數十官軍的表情卻跟蕭肅的寒風一樣,冷入骨髓,對流寇的吶喊聲充耳不聞,似乎,在他的眸子裡,歷來只有殺人或者被殺,生命對他們已經全無意義。 這是一夥冰冷的殺人機器!沒有成百上千次冷血殘忍的廝殺,根本不可能錘煉出如此堅硬的神經,能夠調動如此精銳的官軍充當私人衛隊的人,又豈是普通人?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又一夥流寇氣勢洶洶地從城裡殺來,當先一員大漢,身高近丈,滿臉漆黑,兩眼瞪圓有如銅鈴,卻不是管亥還有誰來?這伙200餘的流寇湧將過來,從外圍又形成了一道厚實的包圍圈,這下子,裡面被圍的人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了。 管亥三步兩跨趕到馬躍跟前,沉聲道:「大頭領,我給你帶了個人來。」 馬躍凜然道:「什麼人?」 管亥手一揮,厲聲喝道:「帶上來。」 管亥話音方落,兩名流寇已經挾著一名賊眉鼠眼的傢伙走了過來,然後將那廝扔垃圾一樣扔在馬躍面前,一俟落地,那傢伙立刻乖巧地趴到了地上,把個屁股撅的高高的,倒也深諳亂世保命之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的何三。」 「何三?」馬躍問道,「你是做什麼的?」 何三垂著頭,諂媚地應道:「小的自幼在何府做雜役,是以知道何府許多大小事情,小的尋思著這些事情可能對大頭領有用,所以特來稟報。」 馬躍問道:「何三,你都知道些什麼?」 何三答道:「只要是跟何府有關的,小的沒有不知道的。」 馬躍問道:「是麼?那你倒是說說,這何府有何來歷?」 被圍的官軍防禦圈裡,一名中年人突然嗔目大喝道:「何三,豎子敢爾?」 何三眉頭一跳,答道:「回大頭領,這何府乃是當朝大將軍何進府第,剛才衝我狂吠那位就是何府管家何靈,這廝仗著身為何府管家,居然強納小鳳為妾,可憐小鳳自幼與我青梅竹馬,嫁給何靈之後每日以淚洗面、痛不欲生,還望大頭領替小的做主。」 官軍圓形防禦圈裡,那中年人已經氣得滿臉通紅,厲聲大喝道:「何三狗賊,顛倒黑白,血口噴人,分明是你心存不良、見色起意,與那賤婦勾搭成奸,竟反過來誣陷於我,真是氣煞人也。」 何三還欲再說,馬躍冷然道:「何三,廢話少說!回頭我就把小鳳賞賜給你。」 何三大喜過望,連臉上的那顆黑痣都綻開了笑容,諂聲道:「大頭領,剛才罵我的就是何府管家何靈,他身邊的老傢伙就是何進的老父親何真!還有何真旁邊的,喏,左邊那個是復陽縣令陳震,右邊那個是復陽縣尉,其它的都是些門下小吏。」 馬躍眉宇驟然一跳,半晌無語,良久始仰天大笑起來。 管亥不解,疑惑地問道:「大頭領,何故發笑?」 馬躍笑聲一頓,說道:「老管,發了!我們發了,老子要當老闆了,哇哈哈……」 「呃……」 管亥困惑不解地撓了撓頭,渾然不知老闆是啥意思,可既然大頭領已經發話了,他自然就得照辦。現在的管亥,早對馬躍敬為天人,就算馬躍跟他說某人放的屁是香的,沒準他都會信以為真還湊上去聞聞。 狼一樣走到流寇陣前,管亥將手中長刀高舉向天,厲聲喝道:「弟兄們,剛才大頭領發話了,從今天開始,大伙不准再叫他大頭領,要叫老闆,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老闆!」 管亥振臂厲吼。 「老闆~~老闆~~~」 數百流寇山呼響應,聲勢駭人。 「嘎?」 馬躍聽了直翻白眼,一口氣差點沒接上來。不過老闆就老闆吧,反正是個稱呼而已,馬躍也懶得糾正了,當下向管亥道:「管亥,這伙官軍就交給你了,除了手拿兵器的士兵,剩下的都要抓活的,懂了嗎?」 管亥眸子裡殺機大盛,森然道:「這裡就交給我了。」 …… 復陽城北二十餘里,一騎如飛,風馳電掣地朝著北方洛陽的方向急馳而去,初升的朝陽下,一面三角小旗插在騎士背後,獵獵招展,上面清晰地繡著一個「何」字。 …… 洛陽,大將軍何進府邸,車騎將軍何苗行色匆匆進了內院。 何苗進來的時候,何進正負手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那厚厚的春雪發呆,許是何苗的腳步聲驚攏了何進的思緒,他歎了口氣轉過頭來。 「二弟,你來了?」 何苗神色恭敬地向何進抱拳作揖,問道:「大哥,你找我有急事?」 何進點了點頭,臉上的憂色越發濃重,答非所問道:「大漢國運多桀、禍不單行啊,穎川、南陽黃巾之亂剛剛平息,這又是一場百年罕見的大雪,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口莊稼,剛剛平息下去的匪患,只恐又要復起哪。」 何苗不解道:「大哥,匪患死灰復燃,自有朝廷官軍和各地義勇兵鎮壓,這些賤民生死與你我兄弟何干?大哥今天叫小弟來,就是為了說這事嗎?」 何進搖了搖頭,說道:「這不過是大哥一時感慨罷了,二弟,父親回南陽胡裡居住也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大哥心裡終是放心不下,再加上穎川、南陽兩地黃巾皆已剿滅,道路已經暢通無阻,不如你親自走一趟,將父親接回洛陽?」 何進至孝,何苗知道大哥脾氣,當下答應道:「大哥,小弟回府稍作準備,就即刻啟程。」 何進道:「唔,我讓袁術帶500北軍隨行護衛,二弟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小弟理會得。」 何苗向何進拱了拱手,告辭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章 - 運籌帷幄← 夜色如幕,黑暗籠罩整個天宇。 在肅清了復陽城中所有抵抗力量之後,八百流寇已經「放假」,除了負責守城和警戒的少數流寇,其餘的絕大多數人像蝗蟲一樣在復陽城裡肆虐,貧民百姓秋毫無犯,可那些躲在深宅大院裡的富戶大族卻遭了老殃,在馬躍的刻意縱容和誘導下,這些原本醇樸善良的農夫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蛻變,眼角的純樸正在消腿,嘴角的獠牙則日漸鋒利。 管亥、裴元紹還有兩名大頭目罕見地失去了「享受假期」的興趣,屁顛屁顛地跑來向馬躍報喜。這次還真是發了,何府的糧食堆的跟山一樣,庫房積存的麻布足夠八百流寇每人做一身冬衣,更讓管亥他們驚喜莫名的是,何府居然蓄養了300匹駿馬,對於一支流寇來說,這可是極其寶貴的戰略資源哪。 縣衙內堂,馬躍神色深沉,正望著面前的帛書地圖發呆,管亥、裴元紹還有兩名大頭目剛進門就看見馬躍這副樣子,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一個個肅立左右,噤若寒蟬。書房裡寂靜得令人窒息,只有燈捻子燃燒發出滋滋的聲音。 望著地圖,馬躍的眉頭漸漸皺緊。 秦頡的南陽兵現在何處?最令馬躍不安的是,朱雋的精銳官軍今又在哪裡?如果對上秦頡的南陽兵,或許還有再次突圍的可能,可如果被朱雋的官軍纏上,只怕就是凶多吉少了。尤其是西涼魔鬼董卓的鐵騎,一旦纏上就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 從精山一路往東到比陽,再從比陽折道南下奔襲復陽,八百流寇四日間流竄了整整三百餘里,無論是秦頡的南陽兵,還是朱雋的官軍,都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追上來,至少在明天天黑之前,八百流寇在復陽都還是安全的。 復陽已失的消息,現在肯定已經傳到秦頡和朱雋的耳朵裡了,朱雋能征善戰,秦頡老奸巨滑,他們不可能坐視八百流寇四處流竄而不顧,一定會想辦法消滅自己,官軍會怎麼做?是張網以待,還是繼續圍追堵截?馬躍不得而知。 復陽雖已拿下,馬躍卻從未考慮過要據城而守,只憑八百流寇就想和整個大漢帝國對撼,無疑於螳臂當車、自取滅亡。 繼續流竄不是問題,問題是下一步該往何處流竄? 往北是絕路,南陽北部諸縣遭受黃巾荼毒最為慘烈,再北方的穎川情形更甚,百姓流離失所、十室九空,富戶大族逃的逃,殺的殺,已然絕跡,往這方向流竄,還能劫掠誰?不靠劫掠,八百流寇又吃什麼?喝什麼? 而且,更令馬躍擔心的是,往這個方向流竄,極可能迎頭撞上朱雋的精銳官軍,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往西是育陽數縣,秦頡丟失宛城之後,以育陽數縣為依托,愣是頂住了南陽數十萬黃巾的猛攻,秦頡在這裡經營時久,底蘊深厚,南陽兵雖然不比精銳北軍,卻仍然要強過八百流寇許多。現在還遠未到和官軍正面硬撼的時候,所以西去的道路也不通。 往東雖然沒聽說有什麼厲害的官軍,可汝南也深受黃巾荼毒,百姓清苦,油水有限。 馬躍的目光越過復陽,往南是隨縣,再從隨縣往南便是江夏郡了,江夏未遭黃巾肆虐,士族殷富,是最理想不過的流竄去處,然而,秦頡和朱雋畢竟不是易與之輩,會否在南下路上設置陷阱? …… 平氏,秦頡軍大營。 「咳咳咳……」 燭光搖曳的營帳裡驟然響起刺耳的咳嗽聲,彷彿要將嗓子生生撕裂似的,鄒靖面有憂色走進營賬,只見秦頡臉色蒼白,正從軟榻上欠身坐起,以手摀住嘴,弓著腰,一副行將斷氣的樣子。 看到秦頡這副樣子,鄒靖黯然搖頭,秦頡聞聽復陽失陷之後急火攻心,再加上征途勞累,居然受了風寒一病不起。 「咳咳……」 秦頡又是聲嘶力竭地咳嗽兩聲,終於止住了嗆人的咳嗽,緩緩將捂緊嘴巴的絹帕移開,搖曳燭光下,只見潔白的絹帕上殷紅一滴,秦頡的目光頃刻間黯淡下來,悄然收起絹帕,向鄒靖招了招手,有氣無力地說道:「子瑜哪,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您。」 鄒靖目露關切之色,勸道:「大人,你應該多多休息,實不宜再操勞軍事。」 秦頡擺了擺手,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肅然,將一幅絲帛地圖在膝蓋上攤開,鄒靖輕輕歎息一聲,走到軟榻前屈膝跪坐下來。 秦頡憂慮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復陽縣,輕聲說道:「復陽已然是失陷了,子瑜,依以看,八百流寇接下來會如何?是繼續像以前那樣一日百里,四處流竄,還是賊心思定,想在復陽落腳、據城而守?」 鄒靖歎道:「大人,如若馬躍是那鼠目寸光之輩,或許會據城而守,可你我都知道,馬躍此人狡詐如狐,斷不會自取死路,是以,十有八九可能棄城而去,繼續流竄。」 秦頡歎息一聲,微微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如若馬躍據城而守事情倒反而好辦了,可八百流寇如若真的棄城而去,四處流竄,依你看,他們會往何處流竄?」 鄒靖神色一動,凝聲道:「大人是想改追擊為堵截?」 秦頡輕輕點頭,歎息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呀,自古剿匪,追擊方為上策,奈何八百流寇不類古之賊寇,彼等輕裝疾進,劫掠為生,不需給養,沒有輜重,蜂擁而來,呼嘯而去,一日間可長驅百里,如若仍按常法剿之,則三軍將士疲於奔命且顧此失彼,實在苦不堪言。」 鄒靖點頭道:「大人英明,下官深以為然。」 秦頡搖頭道:「本官乃將死之人,這些虛言客套就不必了。子瑜,本官素來敬重你的才學,你倒是說說,棄復陽之後,八百流竄將往何處去?」 鄒靖凝眉沉思片刻,凝聲道:「下官以為,八百流寇十之八九,會南下隨縣,直奔江夏而去。」 秦頡輕咳兩聲,問道:「這是何道理?」 鄒靖道:「往北是絕路,馬躍不知朱雋將軍已經北上冀州,以為大軍尚在宛城,是以斷然不敢北上自取滅亡,往西是育陽諸縣,大人在這裡經營多時,更兼馬躍不知道大人已經統兵遠在平氏,以他八百人眾,是斷然不敢輕犯的。捨此,唯有往東和往南兩途,往東是汝南,汝南亦遭黃巾禍亂,百姓清苦,八百流寇以劫掠為生,去了汝南那是自投絕境。以上種種,下官敢斷言,八百流寇十有八九會南下隨縣,奔赴江夏。」 秦頡目露激賞之色,原本混亂的思緒經鄒靖這麼一分析也驟然清晰起來。 「子瑜,扶我起來。」 鄒靖上前輕輕扶起秦頡。 「拿筆墨來。」秦頡又道,「本官修書一封,你連夜譴人送往江夏,上逞江夏太守王敏,請王大人出兵協力破賊。」 …… 復陽縣衙後堂,馬躍漸漸下定決心,南下江夏已經然是板上釘釘了,這是唯一的活路,捨此再無他途。可怎麼個南下法,卻值得推敲。遙想後世某位偉人,也是這般在絕境中以兩萬疲憊之師玩了一出四渡赤水的好戲,愣是將某人的數十萬大軍玩弄於股掌之間。 馬躍絕不敢自比偉人,可是把兩千年浩瀚歷史上無數的經典戰例略作修改,然後移花接木運用漢末亂世卻不是什麼難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一章 - 酒後亂性← 朔風呼號,又是個滴水成冰的早晨。 鵝毛大雪下得正緊,一夜的功夫,整個復陽城已經銀妝素裹,千里漂白。馬躍帶著管亥和裴元紹登上東門,只見兩名守夜的流寇標槍般肅立在城樓上,身上落滿了厚厚的積雪,整個被凍得就跟冰棍似的,不過精神頭挺盛。 「大頭領!」 看到馬躍出現,兩名流寇目露恭敬之色,腰桿挺得更直了。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事情正朝著他所期待的方向發展,這些流寇正變得越來越像狼了。 輕輕點了點頭,馬躍沉聲問道:「嗯,有什麼情況沒有?」 「有。」一名流寇伸手一指城外,說道,「天剛亮,我就發現有個形跡可疑的傢伙一直在城外轉悠,既不像是附近村子的農夫,又不像是山裡的獵人,喏,就是那個傢伙。」 馬躍順著流寇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皚皚的雪面上,有個傢伙正探頭探腦地向著城樓方向張望,這會可能是留意到已被城樓上的人發現,居然轉身就溜,雖然陷在沒膝深的雪地裡,卻也溜的飛快。 馬躍眉頭一皺,厲聲道:「管亥!」 管亥神色一振,昂首踏前一步,厲聲道:「在。」 「把那傢伙給我逮回來,要活的。」 「遵命!」 管亥領命,也不走樓梯下城牆,縱身一躍就順著吊橋的吊索滑到了城牆下,然後甩開大步向那形跡可疑的傢伙飛身追去,管亥身高及丈,兩條長腿遠超常人一大截,一步就頂別人兩步,只片刻功夫,管亥就追上了那傢伙,像拎小雞一樣擒了回來。 城樓上,裴元紹和兩名流寇忍不住一聲喝彩。 稍頃,管亥就去而復返,將那廝隨手扔在馬躍面前。 「軍爺,小……小的只是山中獵戶,想……想進城找……找個親戚。」 那廝裹著又破又爛的棉衣,雙手縮在衣袖裡,看起來像個莊稼人,可他的那雙眸子卻出賣了他的身份,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是不可能擁有那樣骨碌碌亂團的眸子的,顯然,這是官軍的細作無疑。 馬躍嘴角綻起一絲猙獰的笑意,沉聲道:「軍中缺糧,正好把這廝剝皮下鍋,多放粗鹽,煮熟了曬成乾糧。」 管亥一愣,心忖昨晚上剛從何府劫得糧食無算,軍中不缺糧啊?可既然是馬躍的命令,他管亥當然要毫不猶豫地執行,當即就厲聲喝道:「好勒,毛三,牛四,把這個傢伙拖下去,燒鍋滾水洗淨了,再開膛破肚掏空內臟……」 那細作已經嚇得屁流尿流,向著馬躍叩頭如搗蒜,連聲哀求道:「不要啊,軍爺饒命啊。」 馬躍森然一笑,沉聲問道:「你是山中獵戶嗎?」 「是……不是。」細作原本還想狡辯,可一迎上馬躍那對冰冷的眸子,就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連聲道,「小的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你是什麼人?」 「小的是南陽太守秦頡帳下一名哨探。」 馬躍心頭一跳,沉聲又問:「秦頡大軍今在何處?」 「平氏。」 「平氏?」馬躍皺眉道,「秦頡大軍已到平氏?」 「是的。」 「有多少人眾?」 「南陽兵3000,江夏兵1000,合計4000餘人。」 「那朱雋的官軍呢,今在何處?」 「朱雋大軍早已經在四日前北上冀州,清剿冀州黃巾去了。」 「朱雋大軍已經北上?這麼說,現在留守宛城的是韓忠那狗賊了?」 「呃……軍爺有所不知,逆賊韓忠及以下賊眾兩萬餘人,五日前已然盡皆伏誅。」 「韓忠所部已經伏誅!?」馬躍心頭一跳,厲聲喝道,「你竟敢撒謊?」 細作失色道:「小的沒有撒謊,句句屬實。」 「還敢狡辯!」馬躍作色道,「管亥,將這廝梟首。」 「遵命。」 管亥悶哼一聲,上前拎起細作,可憐那細作早已嚇得臉色煞白,一邊拚命踢騰雙腿,一邊還一個勁地喊:「小的說的句句屬實,絕無虛言哪!軍爺饒命,饒命哪……」 「呃~啊!」 「哧。」 半聲慘叫,城樓上旋即寂然,管亥手起刀落,細作的一顆頭顱已經滾落在地,一腔碧血激濺出十步之遠,濡紅了潔白的雪面。 馬躍表面無情道:「看來這廝說的是真的,韓忠所部已經盡皆伏誅,朱雋官軍的確已經北上,而秦頡的官軍的確也已經到了平氏!」 管亥凜然道:「伯齊,要不要把弟兄們集結起來?」 「南陽兵來的還挺快,居然已經到了平氏,而且還來了4000餘人,秦頡還真是看得起我們八百流寇啊。」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令人心悸的狡詐,沉聲道:「先不急集結,我自有道理。老裴,你去找罈酒來,老管,你去弄幾個小菜,還有你、你,一會都來縣衙陪我喝酒。」 「是,大頭領。」 一聽大頭領請喝酒,管亥、裴元紹還有那兩個流寇立刻兩眼放光,臉上的橫肉都抖開了。 …… 縣衙後院,廂房。 劉妍和鄒玉娘正在秉燭夜話。劉妍雖為賊寇卻性情溫柔,鄒玉娘雖出身世家卻性情豪爽,八百流寇中皆是粗魯男子,止有她們兩個女人朝夕相伴,幾天相處下來,竟然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了。 「這麼說在殺官造反之前,你們劉家本是汝南世家了?」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他做甚?」 「你真的打算就這樣一輩子跟著馬躍做流寇?那馬躍未必就會領你情意呢。」 劉妍被鄒玉娘一語戳中心中痛楚,不由幽幽歎息一聲,垂首不語。 看到劉妍芳容黯淡,鄒玉娘的情緒也低落下來,劉妍命運堪憐,她鄒玉娘何嘗不是?想想自己花容月貌、豆蔻芳華,卻要從此與賊相伴,紅顏自古多薄命,還不知道將來會是怎樣的命運呢?也許將來有一天,馬躍會把她賞給某個手下,也許將來有一天,她會被馬躍自己佔有吧。 這是男人的世界,她們女人生來就是男人的附屬品。女人被男人當成禮物般送來送去,那也是常有的事情,就算她的親哥鄒靖,為了自己的仕途前程,不也想把她送給南陽太守秦頡當小妾? 兩個女人正在感慨自己的命運呢,房門就被人一腳踢開了,醉眼迷離的馬躍已經帶著一身酒氣歪歪扭扭地走了進來。 「馬躍,你喝酒了?」 劉妍站起身來,關切地望著馬躍。 馬躍伸手一指門外,向劉妍道:「你……出去!」 劉妍猶豫道:「馬躍,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呃……」馬躍打了個酒呃,邪惡的眼神轉向了鄒玉娘,嘿嘿笑道,「這不用你管,你出去,出去!」 鄒玉娘像受驚的小兔子般跳了起來,藏到劉妍身後,急道:「妍姐你不能走,一定不能走,求你了。」 馬躍眉頭一皺,走上來一把將鄒玉娘從劉妍身邊扒拉開來,可憐鄒玉娘空有一身武藝,卻被劉妍的三枚銀針給止住了穴脈,稍一使力就軍身酸麻、半天動彈不得,如何能是馬躍這壯漢的對手? 鄒玉娘嚶嚀一聲,踉踉蹌蹌地退到繡榻前兀自立腳不住腿一軟仰面躺倒下去。 馬躍兩步跨到榻前,伸手揪住鄒玉娘的衣服用力往下一扯,只聽「嘶」的一聲,鄒玉娘的衣衫已經被生生撕裂,外衣連同小衣一起被撕下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膚正透出瑩白如玉的誘人色澤,那一對飽滿挺翹的玉乳顫巍巍似欲撐破肚兜的束縛,馬躍的視線逐漸變得迷亂,變得灼熱…… 劉妍像個木偶人,眼睜睜地望著馬躍剝光了鄒玉娘的衣衫,然後扳開玉腿喘息著趴到她的身上。劉妍芳心裡哀傷欲死,可她能做什麼?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黯然歎息一聲,低頭默默走出門外,然後悄然掩上了房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二章 - 將計就計← 馬躍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自從來到這個亂世之後,他就發現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做豺狼,這是個人吃人的世道,你不做豺狼,就只能做羔羊,然後被無情地吃掉。 鄒玉娘是馬躍的戰利品,所以他隨時都可以享用她的身體,這是他的權力。在這個活過今天沒明天的亂世,這根本就不值得大驚小怪!劉妍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她沒有阻止馬躍的行為,鄒玉娘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她沒有過多抗拒,其實她也根本抗拒不了。 鄒玉娘又一次閉上了美目,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上一次,馬躍在見到她的眼淚之後收斂了獸行,可這一次,鄒玉娘不認為自己還能倖免。既然已經成了馬躍的俘虜,被他**那是早晚的事,她早就認命了。 這一次,馬躍也不再打算放過鄒玉娘。他不是聖人,更不是柳下惠,他年輕,他精力充沛,所以,他當然也需要女人。原本他可以找劉妍,馬躍相信只要他願意,劉妍是絕不會拒絕的,而且肯定會非常樂意的。 但劉妍跟鄒玉娘不一樣。 鄒玉娘曾經想要他馬躍的性命,現在又是他的戰利品,所以操起來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但劉妍不一樣,劉妍不但對他有恩,而且有情!在沒有安身立命,創立一番局面之前,他不想去碰她,他得躲著她。 馬躍粗糙的大手摩挲過鄒玉娘羊脂般光潔瑩白的肌膚,然後狠狠握緊那兩團豐滿的玉乳,飽滿的乳球在馬躍粗糙的大手裡不斷地變幻形狀,滑膩的觸覺令馬躍的眼神霎時灼熱起來,鄒玉娘雖然只有十七歲,可是因為練武的關係,嬌軀已經發育得非常豐滿,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平坦的小腹上絕無一絲多餘的脂肪。 鄒玉娘不再啜泣,白晰的粉臉上已經湧起一抹潮紅,羊脂般的嬌軀也開始輕輕扭動起來。 這就是女人啊,既便是明清時期養在深閨、藏在閣樓,視貞節如性命的大家閨秀,不也常想著張生柳下,翻牆爬梯?更何況是貞操觀念遠未形成的漢末亂世。馬躍的嘴角綻起一絲邪惡的微笑,其實他根本沒有喝醉,他的思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清晰,這只是一場戲,僅此而已。 馬躍用力扳開鄒玉娘修長健美的玉腿,粗糙的大手順著光潔的玉腿游移而上,鄒玉娘的整個嬌軀都開始輕輕顫抖起來,編貝似的玉齒緊咬玉唇,竭力忍著不願呻吟出聲,唯有她的鼻息正變得越來越灼熱。 馬躍粗糙的大手終於停落在幽谷深處那只豐滿的蜜桃上,盈盈蜜露正從綻開的裂縫裡溢出,濡濕了馬躍的手指,馬躍將手指從蜜桃上抽離,搖曳的燭光下,只見一絲晶瑩正從他的指尖纏纏綿綿地淌下來…… 「嘿嘿。」 兩聲淫笑,一聲喘息,馬躍餓虎撲食般壓下來,重重地壓在鄒玉娘柔軟的嬌軀上,粗糙的大手已經捧住了鄒玉娘雪白的大屁股,馬躍早就不是什麼菜鳥了,幹這事對他來說自然是輕車熟路。 被馬躍近兩百斤肉壓在身下,鄒玉娘終於嚶嚀一聲,呻吟出來,修長健美的玉腿本能地劈了開來。 …… 一個時辰之後,還是縣衙後院廂房,鄒玉娘正在嚶嚶啜泣,劉妍則在一旁勸她。 「玉娘妹妹,別哭了,快把這碗藥喝了。」 鄒玉娘望著劉妍手裡那碗黑乎乎的湯藥,抽泣著問:「什麼藥?」 「快喝了吧,好妹妹,不然你會有孩子的,以後就沒法嫁人了。」 「姐姐,都已經這樣了,我哪還有什麼以後呀,那混蛋說等他玩膩了還要把我賞給他的手下糟蹋呢。」 「唉。」劉妍幽幽歎息一聲,默然半晌,美目裡忽然掠過一絲決然,凝聲道,「妹妹,你把藥喝了,姐姐想辦法放你走。」 鄒玉娘一聽立刻不再哭泣,低聲問道:「你……真要放我走?」 劉妍堅定地點了點頭,凝聲道:「姐姐也是女人,知道做女人不容易,如果你真被馬躍賞給他的那些手下,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你是個好姑娘,應該找個好男人嫁了,姐姐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遭此厄運。」 鄒玉娘立即翻身坐起,也不顧玉體橫陳就在床上向劉妍跪倒叩了兩個響頭,感激涕零道:「姐姐大恩大德,小妹永遠銘記於心。」 劉妍柔聲道:「好妹妹,都別說了,快把藥喝了吧。」 就在這時候,外面院子裡驟然響起了馬躍宏亮的聲音。 「往北是死路,往西和往東是絕路,只有往南去江夏才是活路,但秦頡的南陽兵絕不會讓我們順順當當地離開,他一定會在南下江夏的路上設置陷阱等著我們!這一次,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佯裝南下襲取隨縣,實則回戈一擊,再佔復陽,運氣好的話就能在復陽幹掉秦頡那老小子。」 「幹掉秦頡!」 「幹掉秦頡!」 管亥和流寇們振臂怒吼。 馬躍厲聲大喝道:「管亥聽令!」 「在!」 管亥厲聲響應,兩女在房裡都被震得耳膜隱隱生痛。 「命你點起200弟兄,驅趕復陽百姓為先驅,擺出南攻隨縣的架勢,沿途可以敲鑼打鼓,一定要把聲勢造大。」 「遵命!」 「裴元紹。」 「在!」 「點齊600弟兄於城北密林中埋伏,但見北門火起,則率軍襲取復陽。」 「遵命!」 「毛三、牛四。」 「在!」 「率50精壯軍士埋伏於北門之內,官軍至後不可與戰,但等天黑,趁官軍不備襲占北門,爾後舉火為號。」 「遵命!」 …… 江夏郡治,西陵城。 殘陽西斜,一騎如飛風捲殘雲般衝了過來,騎士雙手控韁,策馬急馳,臉上滿是風塵寒霜,神情疲憊不堪,只有那對烏黑的眸子依然明亮。騎士背後斜挎一卷布帛,布帛上插有一面三角令旗,正迎風獵獵招展。 「快讓開,讓開!」 守門的軍卒見了,趕緊開始驅散城門口的行人,給騎士讓開一條通道。 「殼殼殼……」 急促的馬蹄踏碎一地殘雪,瞬息之間已經穿過城門衝進了北直門。 盞茶功夫之後,南陽太守秦頡的八百里加急傳書已經呈到了江夏太守王敏的案頭,一名門下小吏小心地解開布帛,將秦頡的親筆書簡緩緩展開。王敏放下酒杯,捧起書簡一目十行閱過,臉色驟然大變,失聲道:「啊呀不好,賊寇竟棄了南陽徑奔江夏來了,這便如何是好?」 時有都尉李通,兵曹掾趙慈恰好在王敏府上飲宴,李通聞言長身而起,朗聲道:「大人休要驚慌,賊寇不來便罷,如若來了,下官定教他們來得去不得。」 趙慈亦作色道:「下官願與李大人一道破賊。」 王敏心神大定,喜道:「江夏有李通、趙慈二人,無憂矣。」 …… 又是月黑風高夜,八百流寇已經傾巢出動。管亥率200人挾裹百姓去了隨縣,裴元紹率600去了城北密林埋伏,毛三、牛四的50人混跡於市井之間,蹤影沓無,復陽儼然已成空城一座。 馬躍,劉妍還有鄒玉娘、李嚴、何真、陳震等俘虜是最後一批離開的,在幾十名流寇的押解下趁著夜色向南方急急而去。因為同時女性的緣故,劉妍一直負責看守鄒玉娘,這會兩人故落在了最後面。 許是為了加快行軍速度,馬躍特意安排了一匹馬給兩人騎乘。 劉妍摟著鄒玉娘的小蠻腰,湊著她的耳畔輕聲說道:「妹妹,你身上的銀針姐姐已經給你起出來了,再過幾個時辰血脈通暢之後,你就能恢復一身武藝了,等會姐姐故意摔落馬下,你就策馬逃命去吧。」 鄒玉娘低聲道:「姐姐,不如你跟我一塊走吧?」 黑暗中,劉妍搖了搖頭,然後哎喲一聲,已經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鄒玉娘幽幽歎息一聲,顧不得渾身酸麻,用力撥轉馬頭,然後雙腿狠狠一夾馬腹,坐騎灰律律痛嘶一聲,折道向東放開四蹄疾馳而去。 行進的隊伍立刻騷亂起來,幾名流寇吶喊起來:「大頭領不好了,那小娘子跑了。」 「還不快追!」 黑暗中響起馬躍一聲炸雷般的斷喝,鄒玉娘嬌軀一顫,催馬愈疾。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三章 - 虛虛實實← 平氏,南陽軍軍營,文聘腳步匆匆直進秦頡大營,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秦頡,在鄒靖的扶植下欠身坐起來。 「姐夫,探馬剛剛回報,傍晚時分有流寇萬餘人出復陽,殺奔隨縣去了。」 秦頡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八百流寇止有八百餘人,何來萬餘人眾?」 文聘道:「探馬看的真切,的確有萬餘人眾,火把齊明,隊伍延綿足有十數里長。」 秦頡道:「這便如何是好?卻不知何是處黃巾驟爾前來與馬躍流寇匯合?如此一來,大事急不可圖也。」 鄒靖略一思忖,沉聲說道:「大人不必憂慮,賊寇素來喜歡挾裹百姓以壯其聲勢,今馬躍雖得萬餘人眾,其實為復陽百姓,可戰之兵仍不過千餘舊部。此等烏合之眾,其心必異,馬躍如此行為,可謂自取滅亡耳。」 秦頡一拍額頭,釋然道:「本官纏綿病榻,方寸亂矣,幸有子瑜相助,否則大事休矣。」 鄒靖恭敬地說道:「為大人效犬馬之勞,乃下官份內事也。」 秦頡欣然點頭道:「今流寇果如子瑜所料,棄復陽而取隨縣,馬躍自投死路,破賊當在此時,傳令,急召諸將來大營議事。」 三通鼓罷,蔡瑁、黃忠、魏和盡皆聞訊而至。 秦頡在鄒靖和文聘的攙扶下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深深地吸了口冷氣,低聲說道:「八百流寇挾裹復陽百姓,已於傍晚時分棄復陽南下,直取隨縣,破賊時機至矣,黃忠聽令。」 「在。」 黃忠昂然向前一步,雙手作揖。 「命你率軍1000,輕裝疾進直取平林,截斷流寇往東逃逸之路。」 「遵命。」 「巍和聽令。」 「在。」 「命你領兵1000,輕裝疾進直取庚鄉,截斷流寇向西流竄之路。」 「遵命。」 「蔡瑁聽令。」 「命你率軍1500,尾隨流寇之後掩殺,阻斷流寇北返退路。」 「遵命。」 「鄒靖、文聘,可率500人隨本官進駐復陽,坐鎮中軍。」 「遵命。」 「諸位將軍可多派探馬,嚴密監控,但有賊寇行蹤即刻通報另外兩路軍馬,任何一路遇襲,不可與戰,待另外兩路兵馬趕到形成合圍,方可與之交戰,務求畢其功於一役,徹底剿滅這股頑賊。」 黃忠濃眉輕蹙,問道:「大人,若流寇見機不對,繞隨縣而過徑奔江夏而去,如之奈何?」 秦頡和鄒靖交換了一個眼神,眸子裡浮起一抹森冷的寒意,低聲道:「如此,可協同江夏兵馬在隨縣以南、平陸-南新一帶鐵壁合圍,賊酋馬躍,死期至矣!」 見諸將目露困惑之色,鄒靖伸手在錦帛地圖上重重一拍,解釋道:「大人已經八百里加急傳書,請求江夏太守王敏大人派兵朔遼水北上,於南新至安陸一帶阻擊流寇,若如八百流寇一頭撞進,我三路軍馬尾隨掩殺而至,則四面合圍,大局定也。」 黃忠諸將盡皆目露恍然之色。 秦頡道:「諸將速速點齊軍馬,即刻出發。」 「不好了,有人襲營,快快護衛中軍,保護大人。」 「護衛中軍,保護大人。」 秦頡話音方落,賬外就響起雜亂的喊叫聲,直透大營而入,其間還雜夾著軍士的怒罵和軍官的喝斥聲,隱隱還有兵刃撞擊發出的清脆聲,聽聲勢似是有人衝入軍營,直取大營而來了。黃忠臉色陡然一沉,這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突入大營行刺不成? 「大人休要驚慌,待末將取了來人腦袋便是。」 黃忠摞下一句狠話,轉身就要出賬,鄒靖忽然眉頭一皺,沉聲道:「漢升兄且慢,聽聲音好像是舍妹玉娘。」 「玉娘?」秦頡神色一動,惑然問道,「玉娘不是已經陷入賊手了嗎?如何又會在平氏出現?」 鄒靖道:「待下官出營察看便知。」 鄒靖在黃忠和魏和的護衛下出得大營,只見營中已然大亂,一騎如飛正突破官軍的重重阻截,直奔大營而來,馬背上一名窈窕少女,將一桿長槍舞得潑水似的,所過處官軍如波分浪裂,無人能阻她片刻。 鄒靖火光下看的真切,不是妹妹鄒玉娘還有誰來。 「住手,快住手,通通住手!」鄒靖喝住官軍,轉向鄒玉娘失聲驚問道,「小妹,你怎麼會在這裡?」 「大哥,此事說來話長,你快帶我去見秦大人,小妹有緊急軍情稟報。」 從流寇那裡,鄒玉娘知道秦頡的南陽兵已經到了平氏,所以脫身之後就急奔平氏而來,因為她知道八百流寇其實並沒有真正殺奔隨縣而去,馬躍已經在復陽擺開了一張大網,靜靜地等著秦頡毫無防備地一頭鑽進去,然後將這個南陽郡的最高長官一舉成擒。 秦頡一死,南陽失了太守,必然群龍無首,對八百流寇的追剿勢必分崩離析,那時候,整個南陽豈不是任由八百流寇來去自如、予取予求?豈不是更多像她這樣的女人要遭殃?要受到馬躍和八百流寇的**? 鄒靖道:「小妹,你回來了便好,有什麼事待會再說,現在大軍開撥在即,且不可添亂。」 鄒玉娘急道:「大哥,大軍不能開撥,馬躍的八百流寇並沒有南下隨縣,南下的只是復陽百姓,是疑兵,八百流寇的大部人眾其實還埋伏在復陽城北的密林裡,就等著秦大人一頭鑽進去呢。」 鄒靖凜然道:「小妹,你說什麼?」 鄒玉娘急道:「大哥,馬躍早就料到了你們會在南下途中設計對付八百流寇,所以他將計就計,擺出南取隨縣的架勢,實際上卻在復陽靜待時機,一旦南陽大軍尾隨南下,八百流寇就會盡出伏兵,聯絡城中事先埋伏的內應,一舉重占復陽。」 鄒靖勃然色變道:「你說什麼!?」 不由得鄒靖不變色,如果馬躍當真如此設計,南陽官軍也仍按原來計劃行事,黃忠、蔡瑁、魏和各率一路軍馬南下追擊,屆時秦頡和鄒靖就會率剩下的500人坐鎮復陽,靜等前方捷報,這時候,如果馬躍伏兵盡出,重占復陽,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鄒靖和秦頡盡皆要成為八百流寇的階下囚呀!這個馬躍,心計竟如此毒辣,一旦事成,南陽三軍無頭不行,必然不戰自亂,情勢危矣。想到驚險處,鄒靖早已經嚇出一身冷汗,驚悸地掠了鄒玉娘一眼,問道:「小妹,此話當真?」 鄒玉娘道:「小妹親耳所聞,句句屬實。」 鄒靖倒吸一口冷氣,向鄒玉娘道:「走,隨大哥一道去見秦大人。」 …… 北風呼嚎,星月慘淡。 幽暗的蒼穹下,一支五六百人的軍隊正向著南方埋頭疾進,馬躍神情凝霜,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裴元紹策馬提刀,如影隨行跟在馬躍身後。 裴元紹終掩飾不住眉宇間的得意,仰天長笑三聲,朗聲說道:「哈哈哈,伯齊,等秦頡領著南陽兵在復陽拉開架勢,想誘出我們的六百伏兵時,我們的人卻早已經遠在百里之外,並且趁虛攻佔隨縣了,痛快,哈哈哈,真是痛快。」 黑暗中,馬躍森然一笑,事情豈止如此而已?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四章 - 惡戰← 平氏,秦頡大營。 剛剛發佈的軍令被臨時取消,秦頡再一次聚集了諸將議事,搖曳的燭光映著秦頡青白的臉色,無神的眸子裡有兩團小火苗正在幽幽燃燒。聽完鄒玉娘的敘述,諸將臉上都是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只有鄒靖濃眉輕蹙,正陷入沉思。 秦頡的目光最終落在鄒靖臉上,問道:「子瑜,你意如何?」 鄒靖面有愧色,歎息道:「馬躍此人詭詐如狐,竟設下如此毒計,下官愚昧,險些置大人於死地,罪該萬死。」 秦頡擺手道:「此事錯不在你,委實是馬躍過於陰險。」 鄒靖道:「大人,所幸玉娘及時報信,助我等識破馬躍奸計,不如將計就計,命人喬妝大人引500軍入城,待流寇內應舉火,城北伏兵盡出殺入城內時,我南陽官軍三軍盡出、四面合圍、內外夾攻,則流寇幾成甕中之鱉矣。」 秦頡微微頷首,揮手示意黃忠諸將先行離去,獨留下鄒靖。 鄒靖發現秦頡神色有異,心頭不禁掠過一抹陰雲。 待黃忠等人盡皆離去,秦頡始幽幽一歎,說道:「子瑜,可曾發覺令妹有何異樣?」 鄒靖搖頭道:「下官實不曾發覺。」 秦頡皺眉道:「令妹步履蹣跚,花容淒婉且神情大異往時,本官猜度極可能已遭賊寇**,是以令妹所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子瑜,這其中是否有詐?」 鄒靖聞言勃然色變,秦頡這是在暗示鄒玉娘可能通敵了!漢末時代的儒生,重名譽而輕生死,對家族個人的名節看的比什麼都重,鄒靖如何受得了秦頡這般猜疑,當時就作色道:「大人此言差矣,舍妹雖屬女流,卻也曾幼讀詩書,頗知禮義廉恥,斷不會做出此等通賊背節之事。」 秦頡表情尷尬,其實剛才那番話他說完就後悔了,見鄒靖反應如此激烈,只得訕訕解釋道:「本官別無他意,只恐令妹被賊人利用而已,子瑜休要多想。本官病勢日甚,深感力不從心,復陽戰事就拜託子瑜了。」 鄒靖拱手一揖,肅然道:「下官定不負大人所托。」 …… 隨縣,地處南陽最南,緊鄰江夏。 南陽黃巾賊勢浩大之時,隨縣卻是賊蹤沓沓。隨縣縣令蒯良為官清廉,與民無犯,所以並不曾勞師動眾修緝城牆、加固武備。天子詔令至隨縣,蒯良下令徵召縣中精壯男子,得500壯丁,於農忙閒暇時勤勉操練,蔚然成軍。 流寇兵至,隨縣無險可守,蒯良夷然不懼,點起兵馬出城迎敵。 望著一隊隊官軍軍容整齊從城中開出,馬躍臉沉似水。 隨縣雖無城牆,也無護城河可以倚仗,但守城官軍的表現卻出乎馬躍的預料,看上去隨縣的官軍似乎要比復陽的官軍強悍許多。兵力上,隨縣官軍500餘人,流寇600來人,雙方相差無幾,看來今天要想攻佔隨縣,勢必會有一場惡戰,八百流寇也會付出不小的傷亡! 換作往日,馬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保存實力,帶著流寇繼續轉進,根本不給官軍正面決戰的機會,但是今天,馬躍決定和隨縣官軍來一場正面決戰! 八百流寇要想邁過官軍,蛻變成一支精銳之師,勢必要經歷一到兩次慘烈、殘酷的惡戰,馬躍不能一味地帶著他們四處流竄。馬躍需要一支虎狼之師,如果沒有一支虎狼之師做倚仗,就算馬躍算無遺策、料事如神,那也只能是紙上談兵。僅僅只是到處流竄,是無法將這伙流寇馴成虎狼之師的。這就像是一次成人洗禮,始終是要經歷的。 然而,慘烈的惡戰雖不能避免,惡戰的對手卻可以選擇,毫無疑問,隨縣官軍是最合適不過的對手。 現在,面對的敵人還不算強大,八百流寇還能從容應付,可一旦大漢帝國喘過氣來,一旦冀州黃巾被掃滅,屆時抽調精銳官軍鐵壁合圍、前來清剿,八百流寇還能像現在這樣從容自如嗎?面對西涼鐵騎碾碎一切的衝陣,白龍灘上死中求生的奇跡還能重演嗎? 當然不能!奇跡如果再發生第二次,那就不能再稱之為奇跡了。 時不我待,分秒必爭! 森然的寒芒從馬躍眸子裡浮起,馬躍策馬走到流寇陣前,倏然高舉右臂,軍陣騷亂的雜音頃刻間平息下來,四週一片肅殺,只有流寇們粗重的呼息聲還有遠處官軍那悠長綿遠的號子聲清晰可聞。 「弟兄們,精山一戰,近萬官軍四面圍困、水洩不通,連只耗子都逃不出去,可最後我們不還是逃了出來?不還是活得的好好的!我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大把玩女人,官軍能奈我何!?」 「嗷~~」 流寇們轟然回應,氣勢高漲。 「老河溝一戰,南陽驍將黃忠,堪稱萬人敵,可照樣被我們殺得潰不成軍,落荒而逃,官軍不過如此!」 「嗷~~」 流寇們奮力揮舞手中鋼刀,狼嚎響應,氣勢越發高漲。 「牧馬坡一戰,那些懦弱的官軍就像綿羊一樣葡伏在我們腳下,懇求我們的饒恕,所謂的官軍,土雞瓦狗爾。」 「嗷嗚~~」 流寇們群情激憤,一個個眸子裡流露出灼熱的殺意,躍躍欲試。 馬躍以鋼刀虛指前方,厲聲喝道:「前方官軍,與彼等何異?弟兄們,握緊手中的鋼刀,挺直了胯下那根卵,斬軍奪帥,破敵屠城,當在今日,殺~~」 「殺!」 馬躍狼嚎一聲,撥轉馬頭,高舉鋼刀,向著隨縣官軍森冷的軍陣疾馳而去。 「殺!」 裴元紹虎嘯一聲,嗔目欲裂,沸騰的熱血激盪著心胸,緊緊跟著馬躍身後,奮勇向前。 「殺~~~~」 排山倒海般的吼聲中,六百流寇亡命向前,如決堤的滔滔洪流向著隨縣官軍席捲而來,那一片冰冷的鋼刀,映寒了荒蕪的曠野。 …… 官軍陣前,蒯良心跳如鼓。 身後500壯丁雖然訓練有素,奈何從未曾經歷過沙場征戰,浴血廝殺,賊勢如此兇猛,不單出乎蒯良預料,更令500官軍心膽俱寒。這真是黃巾賊寇嗎?只曾聞,黃巾賊寇聚則萬人,卻多是烏合之眾,只需數百精兵就可擊而破之。可是眼前這支虎狼般衝殺過來的賊寇,真的是傳說中的黃巾賊寇嗎? 騷亂,像瘟疫一樣在軍陣中漫延,所有人惶然四顧,都擔心別人會偷偷溜走,把他獨自一人拋棄在戰場上送死,有人往後退卻了一小步,便立刻引發雪崩效應,更多的士兵跟著往後退縮,如果這股退縮的風潮不能及時扼止,最終就會演變成潰退,然後潰退會變成潰敗,最後潰敗會變成屠殺…… 危急中,蒯良鏘然撥出寶劍,厲聲大喝道:「鎮靜,這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何懼之有?諸軍各歸本陣,殊死抗敵,違令者——斬立決!」 蒯良的當機立斷挽救了官軍,退縮和騷亂終於平息了,如虎似虎的賊寇已經潮水般衝殺過來,距離官軍軍陣只有百步之遙了。 蒯良深吸一口冷氣,厲聲喝道:「弓箭手準備~~」 百餘名官軍弓箭手手忙腳亂地從背上卸下長弓,又手忙腳亂地從箭壺中抽出羽箭搭於弦上…… 「豎盾~~加快腳步,殺!」 流寇陣前,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森冷的寒焰,淒厲的吼聲壓過滾滾的腳步聲清晰地送進了每一名流寇的耳際,灼熱的殺機裹著沸騰的熱血,在每一名流寇的胸腔翻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五章 - 驃悍← 「死!」 馬躍嗔目如裂,從馬背上彎下腰來,手中鋼刀在空中劃過一道森冷的弧線,衝著一名軍官的頸項飛斬而至。 軍官夷然不懼,虎吼一聲舉劍相迎。 「噹!」 清越的金鐵交鳴聲響徹雲霄,官軍的長劍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撞擊竟齊根而折,馬躍厚重的鋼刀餘勢猶疾,冰冷地從官軍肩膀上掃過,熱血激濺,官軍的一顆頭顱已經凌空飛起,雖身首異處眉目卻猶自猙獰,死死地盯著馬躍不放。 「呃啊~~」 淒厲的慘叫從地下傳來,馬躍不用低頭都知道,哪個倒霉的官軍已經被他的坐騎踩踏在了馬蹄下,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地送入他的耳際,他知道,這個官軍就算留下性命,也是生不如死了。 「吼呀~~」 「哇啦~~」 聲嘶力竭的嚎叫從左右兩側同時傳來,兩桿冰冷的長槍毒蛇般直取馬躍左右胸口,鋒利的槍尖已經近在咫尺!那是兩名精壯的官軍,臉上的表情極度扭曲,眸子裡閃爍著瘋狂的熱焰,與魔鬼無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呼!」 「呔!」 馬躍將鋼刀奮力擲出,雙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住了疾刺而至的槍尖,藉著坐騎狂野的衝擊,馬躍大喝一聲雙臂同時發力使勁往前一挑,手執槍桿兀自不肯鬆手的兩名官軍已經被凌空挑起,兩具百十斤的身軀就像兩柄瘋狂的重錘往後撞去,後繼的官軍頃刻倒下兩片。 「灰律律~~」 馬躍胯下的坐騎昂首一聲悲嘶,再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壓力,往前狠狠栽倒,將馬躍重重地甩了出去。人在空中,馬躍清晰地看到戰馬巨大的身軀已經整個翻轉過來,將三名官軍重重地壓在身下,又是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起…… 呼嘯的寒風在耳際呼號,森冷的矛刃迷亂了馬躍的雙眼。 十幾支冰冷的長矛已經彙集成密集的死亡森林,靜靜地等待著馬躍從空中摔落,然後將他刺成蜂窩!馬躍甚至能夠看清每一名官軍臉上那猙獰的表情。 人在空中,無從借力無從躲避! 馬躍攥緊手裡的兩支長矛,並且將它們並在一起,現在這是他活命的唯一機會! 「嗷~」 馬躍狼嚎一聲,並在一起的兩桿長矛使勁下摜,韌勁十足的矛桿霎時彎成了弓形,在官軍長矛刺中馬躍之前,馬躍的長矛已經狠狠地摜在了一名官軍的背上。 一聲悶響,那名官軍當場吐血而亡,披著布甲的背部早已經血肉模糊。 藉著反震之力,馬躍龐大的身軀在空中艱難地往前又滑行數步,噗的跌落在冰冷的雪地上,冰冷泥濘的雪水無情地灌進了他的嘴裡,有耀眼的寒芒映入馬躍眼簾,驚抬頭,剛才奮力擲出的鋼刀正冰冷地插在雪地上,朔風中兀自顫抖不已。 馬躍翻身爬起,驚回首,流寇和官軍激戰正烈。 一名流寇腹部插著兩支折斷的長矛,一截腸子流淌在體外,猶自死戰不息,通紅的眸子裡正燃燒著野獸般的光芒,一名與之敵對的官軍心膽俱寒,被流寇雙刀合併,像剪刀一樣剪下了頭顱。 剪下官軍的頭顱,那流寇的腦袋也像霜打的茄子般耷拉下來,就此氣絕身亡。 一名官軍刀法純熟,一刀橫掃將一名流寇的雙腿齊根削去,可官軍還來不及興奮,那名流寇已經凶狠地撲了過來,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咽喉,官軍大駭,以刀瘋狂地戳捅流寇胸腹,霎時間流寇的胸腹已經一片模糊,卻猶自圓睜怒目,雙手死掐不放,有殷紅的血跡從他瞪裂的眼眶滑落,猙獰如鬼。 一名精壯官軍將一名流寇騎在胯下,雙手死死扼住了流寇的咽喉,正欲往死裡使勁,數支冰冷的長矛已經無情地戳穿了他寬闊的肩背,官軍雙眼猛然一瞪,一縷殷紅的鮮血已經從他的嘴角緩緩溢出,由此而始,家中妻兒將再也見不到他的歸去。 朔風呼嘯,捲起漫天碎雪,冰冷地拍打著蒯良的臉龐,蒯良的心就跟這冰雪一樣,冰涼冰涼…… 敗了!官軍敗了!意然在幾乎同等兵力,正面對戰的情況下敗了,這……是真的嗎?蒯良眼前一陣陣發黑,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麼時候,黃巾賊寇變得如此強悍了?什麼時候,黃巾賊寇變得如此驃悍了? 馬躍將冰冷的鋼刀平壓在蒯良肩頭,回首殺場,戰火已熄,八百流寇完勝! 裴元紹拭去臉上那斑斑血跡,手提長刀走到馬躍跟前,馬躍森然一笑,沉聲道:「老裴,我們贏了!」 裴元紹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齒上赫然沾滿了血跡。 「我們贏了!」 馬躍振臂長嚎。 「贏了!」 裴元紹棄刀於地,雙手握緊成拳,跟著瘋狂地咆哮起來,因為用力過度連脖子上的青筋都根根凸了出來。 「贏了!」 「贏了!」 流寇們像火山噴發般咆哮起來,炸雷般的吶喊激盪在空寂的原野上空,經久不息。 流寇們狂亂不已,馬躍卻心沉似水,經此一戰,八百流寇將不再是原來的八百流寇,在血與火的洗禮中,他們已經茁壯成長,雖不足以與朱雋的百戰精兵相提並論,但和秦頡的南陽兵相比,卻已經是略勝一籌了。 …… 復陽城東10里,鄒靖率領500官軍靜悄悄地埋伏在山谷裡。半天前,喬妝打扮的假「秦頡」已經領著500官兵開進了復陽城,黃忠、蔡瑁、魏和也各率1000兵馬分別去西、北、南三門外設伏了,但等城中火起,則四路伏兵齊出,將復陽圍個水洩不通。 然而,半天時間過去了,復陽城中卻平靜得跟一潭死水似的,毫無動靜。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聲中,兩名士兵已經抬著秦頡來到了鄒靖面前,秦頡病體虛弱,為了隱匿形跡又不能升火取暖,這會已經凍得臉色青紫,雖裹著兩層羊皮卻猶自顫抖不已。 「咳咳……子瑜,復陽城中可有動靜?」 鄒靖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答道:「大人,尚無動靜。」 秦頡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皺眉道:「莫非八百流寇要等天黑之後始才發動?」 鄒靖道:「大人,不如發兵城北密林,將流寇伏兵驅出而後擊之?」 「不可。」秦頡搖頭道,「城北密林浩渺,急切間難知流寇確切藏身處,一旦行事不慎被八百流寇遁走,再欲追之難矣。」 秦頡話音方落,急促的馬蹄聲就驚碎了山谷的寧靜,一騎如飛已經從谷口衝了進來,鄒靖臉色一變,沉聲道:「大人,是文聘的探馬。」 「報~~」稍頃,探馬已經急馳而至,不及坐騎停穩就翻身落馬,仆地跪倒在秦頡軟榻之前,高喊道,「萬餘賊寇大軍從復陽往南前行約五十里,遂不再南行,於今日中午時分,賊寇大軍忽然自行崩潰。」 「什麼!?」鄒靖吃了一驚,「賊寇大軍自行崩潰了?」 探馬道:「回大人,賊寇大軍已經散成無數小股,一哄而散了。」 「這……」 鄒靖心頭一跳,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馬躍挾裹百姓以為疑兵,目的只是想掩蓋八百流寇的真正動向,這本在鄒靖意料之中,可如今復陽伏兵未出,疑兵目的未達,如何就作鳥獸散了?莫非這其中另有玄機? …… 隨縣,此時已在八百流寇的鐵蹄下呻吟,流寇們雖然瘋狂,卻仍然恪守著不得禍害平民百姓的戒律,以鮮血和生命鑄起的的戒律,印象總是特別深刻。 裴元紹神色凝重地來到馬躍跟前,沉聲道:「伯齊,死了96個,重傷17個已然不救了,9個殘廢,還有一百多個輕傷,劉妍小妹正領著一幫弟兄在搶救。」 馬躍神情一黯,低聲道:「老裴,帶上人把陣亡的弟兄找個隱秘的地方埋了,做好標記,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們還能殺回來,再給他們樹碑!」 「是!」 「照顧好受傷的,還有殘廢的,只要還有一口氣,就絕不能扔下不顧!」 「是!」 裴元紹答應一聲,眸子裡不經意間掠過一絲暖意。 「去吧。」 裴元紹領命去了,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翹首望天,管亥……差不多也該前來隨縣跟大隊人馬匯合了吧。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六章 - 中計也← 中午時分,一桿大旗在隨縣城北迎風飄揚,上書「八百流寇」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旗下,馬躍提刀肅立,神情凝霜。一名流寇將牛角號從背上卸下湊到嘴裡,鼓著腮幫子使勁地吹將起來。 霎時間,沉重悠長的牛角號聲已經衝霄而起。 悠長的牛角號聲將流寇們從睡夢中驚醒,亂哄哄地從富戶大族的深宅大院裡竄了出來,奔向牛角號聲傳來的方向集結。雖然從前天晚上到昨天中午長途奔行了足足百餘里,昨天下午又在隨縣效外跟官軍狠狠幹了一仗,但畢竟都是些年輕的精壯漢子,經過半個晚上的放縱,到現在體力和精神就都差不多恢復了。 管亥的兩百來人完成任務之後也趕來匯合了,雖然疲憊不堪但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休整了,八百流寇必須馬上轉進,奔赴新的征途。 昨天下午攻克隨縣之後,馬躍並沒有全力追殺從隨縣逃走的官員士紳,這會兒隨縣淪陷的消息肯定已經傳到了復陽,想必秦頡等人都已經知道了,他們聞訊之後會有什麼反應?會如何應對?一絲猙獰的笑意在馬躍嘴角綻放,屆時,南陽兵想不被調動起來都困難。 就讓那些可憐的南陽兵來跟八百流寇比拚腳力吧,到時候只怕是按下葫蘆起了瓢,顧頭顧不了尾吧? 牛角號聲嘎然而止,亂哄哄的流寇軍陣突然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一個個都把腰桿挺得筆直,炯炯有神的眼神直直地凝視前方。馬躍心中暗自點頭,令他感到欣喜的不單是這些流寇所展現出來的那股精氣神。 馬躍放眼望去,所有流寇都神情肅穆,除了肩上的乾糧袋和手中的武器,所有流寇身上再沒有任何多餘的雜物。很顯然,這伙曾經的農夫正在逐漸擺脫小農意識對他們根深蒂固的控制。 …… 南陽軍忍饑挨餓在城外埋伏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官兵們都快要凍僵的時候,復陽城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鄒靖再也沉不住氣,譴快馬與城中官軍聯繫,回報說城中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官軍搜遍了整座復陽城,也未發現任何流寇的蹤跡。 激泠泠打了個冷顫,秦頡竟被嚴酷的寒氣生生凍醒,淒厲地咳嗽兩聲後,望著身邊眉目間儘是霜花的鄒靖問道:「子瑜,流寇可有動靜?」 鄒靖表情凝重地搖頭道:「大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秦頡色變道:「子瑜,會不會是我軍行動不懼被流寇所察覺,流寇不敢發動偷襲徑直遁走了?」 鄒靖搖頭道:「應該不會,密林四周已經遍佈探馬,附近山中也多有我軍喬妝獵人的耳目,如果有大隊流寇調動,勢必難逃眼線,早就有消息傳回了。」 秦頡皺眉道:「這就怪了。」 鄒靖沉吟道:「下官也覺的事非尋常,可一時間卻實在想不出來何處有異。」 兩人正驚疑間,又有兩騎探馬急馳而來,還隔著老遠就慌慌張張地喊了起來:「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秦頡心頭一跳,驚得彈身坐起,失聲道:「何故慌張?」 兩騎探馬奔及近前,其中一名騎士從馬背上翻了下來連滾帶爬趨近秦頡軟榻之前,帶著哭腔喊道:「秦大人,小的乃是隨縣縣尉張麾下一名屯長,八百流寇於昨日下午突然殺至,本縣官軍倉促應戰,不利,縣尉張大人陣亡,縣令蒯大人被俘,隨縣已然淪陷了。」 「啊!?」 鄒靖驚的目瞪口呆。 秦頡愣了兩秒鐘,原本灰黯的臉色驟然間變得潮紅,旋即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大叫道:「中計也!中了馬躍聲東擊西之計也!子瑜誤我,子瑜誤我,子瑜誤我~~~」 秦頡大叫三聲,一頭昏厥在軟榻上。 「大人!」 鄒靖嚇了一跳,趕緊趨前一探,幸好秦頡仍有鼻息,這才心神稍定,起身向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令,大軍即刻開撥,開進復陽城,再派快馬通知黃忠、蔡瑁、魏和三位將軍,即刻率軍入城!快去!」 三騎快馬如風捲殘雲,向著復陽城北、城西和城南去了,鄒靖卻一屁股頹然癱坐在雪地上,眼前一片昏暗,中計了,的確中計了,中了馬躍那奸賊的奸計了!小妹鄒玉娘雖未必背節事賊,卻肯定是被流寇利用了,她能從賊窩裡逃出來,這本身就是個破綻哪,早該知道,早該想到的呀! 想到痛處,鄒靖恨恨跺腳,悔得腸子都青了。 兩個時辰之後,復陽縣衙後堂。 秦頡終於幽幽醒轉,軟榻前,鄒靖垂頭喪氣,滿臉羞愧,蔡瑁、黃忠、魏和諸將,不是義憤填膺,就是神情淒惶,一個個都沒有了主意。 「啪!」 黃忠雙掌合擊,憤然道:「大人,請允許末將去將那小賤人擒來,當著諸位將軍的面一劍刺死!意敢串通賊寇誆騙官軍,誤我大事,實屬可恨,可恨!」 鄒靖神色一慘,未敢出言阻止,如果鄒玉娘真的坐實了背節通賊的罪名,不但她自己小命不保,只怕整個南陽鄒家都要跟著遭殃了!這可是夷滅九族的大罪呀,小妹呀小妹,鄒家只怕就要毀在你手上了。 秦頡虛弱地擺了擺手,幽幽地說道:「隨縣之失,乃是本官不察之過也,今事已至此,多言無益。八百流寇襲占隨縣之後,必然星夜南下、奔襲江夏而去,今我軍與之已然相隔百里之遙,追之不及,江夏兵又不知到了何處,局勢危矣。」 鄒靖長歎一聲,說道:「大人,今日之事靖本不該多說,可有一言卻不吐不快。」 秦頡冷幽幽地說道:「說吧。」 鄒靖道:「馬躍智計遠勝我等,八百流寇在他的統馭之下,已然不可與昔日黃巾賊寇同日而語,如此追剿恐不是辦法,若行事不慎恐反被流寇所趁,不如退兵據城而守,靜待流寇來攻,方為上策。」 秦頡冷冷地瞥了鄒靖一眼,陰聲道:「子瑜意欲本官速死否?」 鄒靖色變道:「大人何出此言?」 秦頡陰聲道:「今何老太爺尚在賊寇手中,大將軍不日當知消息,屆時朝堂震怒,子瑜何以救我?」 鄒靖啞口無言。 黃忠肅然道:「大人,末將願領一標軍馬效仿流寇輕裝疾進,誓死救回何老太爺,助大人將功折罪,躲過此劫。」 蔡瑁冷然道:「漢升記得老河溝之敗否?」 黃忠作色道:「此一時彼一時也!老河溝之敗,非戰之罪,實乃末將輕敵冒進犯了兵家之大忌,今末將已知馬躍厲害,斷不會重蹈覆轍。」 蔡瑁陰聲道:「那可難說。」 黃忠厲聲道:「大人,末將願立軍令狀,誓擒斬馬躍,救回何老太爺。」 黃忠和蔡瑁爭吵間,秦頡心中已然有了計較,長長地吸了口氣,低聲說道:「馬躍狡詐,只漢升一路人馬恐非敵手,諸將聽令!」 黃忠諸將昂首挺胸,雙手抱拳。 「以黃忠為主將,蔡瑁、魏和為副將,引軍3000輕裝疾進、星夜南下、奔襲隨縣,一旦探得流寇行蹤即死死咬住,待八百流寇糧盡兵疲,再一鼓作氣擊滅之,諸將當謹記,切不可於路分兵,以免給八百流寇以可趁之機。」 「遵命!」 黃忠、魏和朗聲應諾,蔡瑁則勉強拱了拱手。 秦頡道:「本官自引中軍1000坐鎮復陽,靜侯三位將軍捷報。」 黃忠森然道:「末將定不負將軍所托,定然斬得馬躍首級,救回何老太爺。」 秦頡揮了揮手,黃忠諸將轉身鏗然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七章 - 再佔復陽← 隨縣北效,八百流寇已經集結完畢,不過現在只剩下不足700人了。 管亥森然道:「伯齊,現在秦頡的南陽兵已經被我們遠遠甩在復陽了,是不是就要殺奔江夏了?」 「不!」馬躍倏然搖頭,手指北方淡然道:「我們回師北上,再佔復陽!」 「什麼!回師北上?」管亥滿臉困惑,不解道,「那不是又要和秦頡的南陽兵迎面撞上了嗎?左右都是拼,幹嗎還要繞這麼一大圈,先累死累活跑來打隨縣,然後又累死累活兜回去打復陽?還不如當初就在復陽城和南陽兵干呢。」 裴元紹也急道:「是啊,伯齊,不能北上呀,昨天一場惡戰,已經損失了一百多生死弟兄了,如果再北上和秦頡的南陽兵硬拚,只怕這剩下的七百多號人也得全摞在復陽哪!」 馬躍詭異一笑,反問道:「誰說我們要和秦頡的南陽兵硬拚了?」 「呃,介個……」管亥呃然道,「秦頡的幾千南陽兵現在都在復陽,我們又回師北上再去打復陽,可不就是硬拚麼?」 裴元紹眨巴眨巴凶睛,也困惑道:「難不成秦頡會投降?不能吧,天底下哪有官軍投降賊寇的道理?」 「秦頡的幾千南陽兵現在的確還在復陽,可等我們殺回復陽的時候,只怕那幾千南陽兵就該出現在隨縣了,嘿嘿。」 馬躍臉上的微笑變得越發的詭異,令管亥和裴元紹這兩個頭腦簡單的莽漢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管亥百思不得期解,忍不住問道:「這是為什麼?」 馬躍森然一笑,烏黑的眸子裡殺機畢露,沉聲道:「很簡單,南陽兵有不得不來的理由!因為秦頡之流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我的手上。何真是當朝大將軍何進的老子,秦頡如果不能救回何真,何進絕不會饒了他。現在,留給秦頡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一旦何進知道老父被擄的消息,秦頡再想挽回就來不及了。」 管亥還是困惑,接著問道:「所以呢?」 馬躍冷然道:「所以,秦頡發現中了聲東擊西之計後,惱羞成怒之下一定會盡起南陽兵尾隨來追。秦頡以為我們只有南下江夏才有活路,我們卻偏偏殺個回馬槍,回師重占復陽,秦頡定然措手不及。」 裴元紹拍了一下額頭,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伯齊的意思是現在的復陽駐有幾千南陽兵,可等我們趕回去的時候,那裡又成了一座空城,對吧?」 馬躍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 復陽城,縣衙大堂。 天色已晚,黃忠領兵離去已然多時,秦頡正就著熊熊燃燒的火盤昏昏欲睡,忽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睜眼一瞧,卻是神色慌張的鄒靖急步而入。這幾天累日受驚,已讓秦頡成了驚弓之鳥,這會見鄒靖這般情狀,頓時激泠泠又打了個冷顫,極為緊張地問道:「子瑜,何……何事驚謊?」 鄒靖吸了口冷氣,平息一下慌亂的情緒,沉聲道:「大人,剛剛探馬回報,城北密林發現大隊賊寇!」 「什麼!?」 秦頡大吃一驚,呼吸又是一陣急促,險些又昏厥過去,鄒靖趕緊搶上前一把扶住,秦頡才險險沒有一頭栽進熊熊燃燒的火盤裡,否則的話,秦頡只怕就要成為大漢帝國有史以來頭一個栽進火盤裡被燒死的太守了。 好半天,秦頡才回過氣來,顫聲道:「八……八百流寇不是剛打下了隨縣,城北密林如……如何又有流寇出現?」 鄒靖道:「大人,馬躍的八百流寇確實在隨縣無疑,從隨縣逃出來的探馬曾給下官形容過賊寇首領的長相,屬馬躍無疑。」 「那城北密林如何又現大隊流寇?」 「大人,城北密林出現的流寇可能是從宛城潰逃下來的某一支黃巾賊寇吧,興許是聽說馬躍的八百流寇已經攻佔了復陽,故而不遠百里前來投奔。」 「唔……子瑜之言甚合吾意,此定是從宛城潰逃之賊寇無疑。」 秦頡心神遂定,只要城北密林中的流寇不是馬躍事先設下的伏兵,那就沒什麼好怕了,復陽雖只剩下1000南陽兵,可要對付區區數百黃巾殘兵卻是綽綽有餘了,更何況還有堅城可以憑據。 …… 復陽城北密林,一支五六百人的黃巾賊正在過膝深的積雪裡艱難掙扎。 這伙黃巾賊多數衣衫襤褸、嘴唇乾裂、形容枯槁,大冬天裡連一身麻布單衣都穿不上,好多黃巾賊的身上已經長滿了凍瘡,有的走著走著就一頭栽倒在雪地裡,就此氣絕,有的實在太累一屁股坐下了,等同伴過去想要拉他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早已經氣息沓然。 黃巾賊隊伍的最前頭,一名身材雄壯的大漢扛刀開路,自左肩至右肋斜裹一片白色麻布,一片污黑的血跡從麻布裡滲出,已然凍干,大漢同樣臉色蒼白,形容枯槁,不過精神不錯,兩眼炯炯有神,看得出來,是個鐵打的漢子。 「弟兄們,加把勁,走過這片密林前面就是復陽了,馬大頭領的八百流寇就在復陽城裡吃香喝辣呢。只要我們趕到那裡,看在大家同是黃巾,彼此曾是兄弟的份上,馬大頭領一定會分大夥一口吃的,勻大夥一身穿的。」 「弟兄們,千萬別坐下休息,堅持,一定要堅持住啊,坐下去就起不來了,一輩子就這麼交待在這冰天雪地裡了!」 「前面,就在前面,沒有幾里地了!香噴噴的肥肉,熱騰騰的美酒,還有溫暖的火塘,正等著我們呢,咬緊牙關,一會就到了!」 在大漢不遺餘力地鼓動和求生慾望的支撐下,黃巾賊們終於振作起來,加快了腳步。 …… 夜幕再次降臨,籠罩著整片大地。 「停!」 馬躍烏黑的眸子裡凶光一閃,倏然高舉右臂,清厲的低喝蓋過了數百雙腳步踩在雪地上發出的清脆咯吱聲,清晰地送進了每一名流寇的耳際。馬躍身後,管亥和裴元紹同時警覺起來,極目遠眺,只見空曠的天穹下,北方的地平線上隱隱跳耀著幾點火光,嗚嗚的寒風中,似乎還夾雜有隱隱的馬嘶聲。 裴元紹凝聲道:「肯定是南陽兵!」 管亥翻身趴倒在地,扒開積雪將耳朵貼著地面凝神傾聽片刻,起身色變道:「三千人左右!」 馬躍凜然掠了管亥一眼,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只有三千人左右?」 管亥嘿嘿一笑,得意道:「這是咱老管的獨家本領!五里之內,一群老鼠跑過,咱都能聽出有多少隻。」 馬躍心頭掠過一片陰雲,沉聲問:「老管,你確定?」 管亥毫不猶豫道:「八九不離十!」 裴元紹似乎發覺了馬躍神情的異常,問道:「伯齊,怎麼了?」 馬躍皺眉道:「秦頡的南陽兵足有4000人,如果這裡只有3000人,那麼剩下的1000人呢?豈不是還在復陽城裡!」 管亥森然道:「一定是這樣了。」 裴元紹道:「伯齊,那還打不打復陽了?我們現在只有700不到,硬拚起來怕是佔不了上風哪。」 馬躍心中一聲歎息。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算不如天算。馬躍再能,也無法料到秦頡已經纏綿病榻,再不能隨軍出征了,所以留在了復陽,自然而然的,留守復陽的兵力也足有千人之多!如果南下大軍由秦頡自己率領,那麼留在復陽的兵馬絕不會超過500人。 馬躍陷入了兩難境地,沒想到秦頡這廝居然在復陽留下了足足1000人!就算八百流寇現在戰鬥力上要強於南陽兵,並且又是有心算無備,可留守復陽的南陽兵畢竟佔有壓倒性的兵力優勢,既便最後八百流寇能夠重占復陽,只怕也是慘勝,最後還剩下多少人?那後續的一系列惡仗靠誰去打? 就算最後能把秦頡的南陽兵徹底調動起來,令他們疲於奔命、忙中出錯,可如果馬躍手裡已經沒有了八百流寇,還拿什麼去擊敗他們?真是傷腦筋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八章 - 箭在弦上← 管亥森然道:「伯齊,不如趁敵不備,先擊破這股南陽兵再說。」 管亥也真敢說,以區區七百流寇,竟然就想硬撼三千南陽官軍,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馬躍神色陰沉,凝聲道:「傳令,給馬匹上套,全軍開進左邊林子裡隱匿,任何人都不許說話,違令者斬立決!」 「遵命!」 管亥和裴元紹答應一聲,領命去了,旋即八百流寇就在夜色的掩護下躲進了左邊那片濃密的樹林裡,這時候,大雪下得更緊,只片刻功夫,八百流寇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就漸漸地變淡了。 密林往東數里,寬闊平坦的官道上,黃忠正率領3000官軍連夜南下,因為認定了馬躍的八百流寇已經過了隨縣,早已經遠在百里之外,所以黃忠一味催軍疾進,根本就沒有派出探馬,於路查探敵情。事實上黃忠也不認為馬躍的八百流寇會掉頭北上在半路伏擊官軍,甚至黃忠還巴不得馬躍會這麼做。 火把幽暗的光芒照耀下,3000大軍像潮水一般漫過了官道,頃刻間已經將八百流寇留下的淡淡腳印淹沒,幾乎沒有人留意到這個細微的破綻。只有一名小兵發現了從官道轉向密林的那一片淺淺腳印,正咦了一聲想要停下來細看一番,軍官的馬鞭早已經不客氣地落到了他的背上。 「快走,小子,別想偷懶!」 小兵痛哼一聲,急忙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再沒心思去管那閒事。 官軍開過足足半個時辰之後,八百流寇才轉出密林重新上了官道,管亥凜然道:「伯齊,現在我們總可以打火把了嗎?摸黑趕路可真夠辛苦的,你瞧,好多弟兄都摔得鼻青臉腫了,馬也跛了十幾匹了。」 「不行!」馬躍乾脆利落地拒絕了管亥,森然道,「告訴弟兄們,摔斷了一條腿,就單腳跳著走,摔斷了兩條腿,就爬著去,如果連手也摔折了,那就用腦袋頂著去,一句話,就是不許打火把暴露目標!」 「遵命!」管亥厲聲吼道,「不許打火把暴露目標。」 裴元紹附和了一句,又小聲地問:「伯齊,啥叫目標?」 馬躍深吸一口冷氣,凜然道:「全軍開拔,奔襲……復陽!」 馬躍終於下定決心,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了,哪怕復陽留有2000官軍,他也得去碰碰運氣!這個時候,再想掉頭南下去江夏已經來不及了,一個不好還會落進南陽兵南北夾擊的包圍圈裡,那就徹底玩完了! 現在可不比精山的時候,精山一戰,秦頡和南陽兵過於輕敵才給了八百流寇以可趁之機,現在幾番較量下來,秦頡和南陽兵絕不會再犯這麼低級的錯誤了,一旦再被纏上,肯定是不死不休之局。 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其不意打下復陽,徹底打暈秦頡和南陽兵,讓他們搞不清八百流寇竟究在哪裡,究竟有多少人,又究竟要去哪裡?然後等南陽兵從隨縣急急忙忙殺回復陽時,再出其不意南下奔襲江夏。 到了那時候,被虛虛實實徹底搞暈了頭的南陽兵將再無從判斷八百流寇的真正目的,將再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八百流寇絕塵而去。這……就是馬躍借鑒後世某偉人四渡赤水想出來的妙計,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先來來回回跑幾趟把敵人調動起來,然後一通亂拳暴打,等敵人被打暈了頭不知所措時,他早已經從容離去。 …… 復陽城北,鄒靖高倨城樓之上。 鵝毛大雪下得正急,城樓上警戒守衛的士兵早已經成了一座座雪雕,鄒靖極目遠眺,只見零星的火把從北方的地平線上蜿蜒而來,隱隱夾雜著亂哄哄的人聲,有一支五百餘人的隊伍正向著復陽城艱難開來。 鄒靖眸子裡流露出冰冷的殺機,低聲道:「降下旌旗,熄滅火把!任何人不許出聲,沒有本官命令,亦不許放箭!」 鄒靖的命令流水般傳達下去,很快,旌旗降下,火把熄滅,北城樓上陷入了一片黑暗,從城外遠遠望去,就像是座死城,了無生氣。 …… 周倉使勁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氣,絲絲涼意讓他燥熱難忍的胸腔變得舒服了些。 該殺千刀的管亥,自從上次和他火並重傷之後,這傷就一直未痊癒,後來帶著千多號弟兄拚死突出重圍,又只敢挑深山僻壤逃生,一直就沒能找到郎中治,現在……傷勢漸漸有惡化的趨勢。 幸好前面就是復陽了,劉妍就在馬躍軍中,她的醫術在南陽黃巾軍中可是頗有名氣的,就算他周倉和管亥往日有舊怨,但看在同時黃巾的份上,總不會見死不救吧?只可憐千餘生死兄弟,凍死的凍死,餓死的餓死,到現在已經只剩下五百多人了,那死掉的五百多兄弟是再活不過來了。 周倉回過頭來,火把的微光照著五百多條漢子,原本生龍活虎的弟兄們現在卻像一個個無家可歸的乞丐,形容狼狽,面有菜色,許多人衣不蔽體,在寒風和大雪中簌簌發抖,回想當初的風光,看看現在的淒慘,周倉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黯然。 周倉簡單的腦袋無法弄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幸好,復陽已經到了,到了復陽,就是到家了,就算馬躍不願收留他周倉,可身後這五百多號弟兄他總是會收留的吧。 周倉抬起頭來,向著暗沉沉的城樓大喊道:「城樓上的弟兄聽清了,我是南陽黃巾軍張大帥麾下牙將周倉,今率五百兄弟前來投奔,快去稟報馬躍大頭領,快快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吧。」 「開城門吧,我餓,給點吃的吧。」 「行行好吧,我快凍死了,開門哪。」 周倉身後,五百多號黃巾殘兵紛紛圍將過來,聚集在城門吊橋下向著城樓上的守衛連聲哀求,一時間,哀嚎聲響成一片,那情景,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 城樓上,鄒靖卻是目光如刀,表情猙獰,突然鏘然抽出寶劍,厲聲喝道:「舉火,放箭!」 霎時間,城頭上火把通明,早就窩在女牆下嚴陣以待的數百名弓箭手長身而起,張弓如滿月,鋒利的羽箭已經對準了城樓下愕然不知所措的黃巾殘兵們,然後「嗡」「嗡」聲響成一片,數百支狼牙羽箭已經傾洩而下。 「呃啊~~」 「天哪,自己人都殺啊?」 「不要啊……」 「救命啊~~」 「我的眼睛,啊~」 淒厲的慘嚎聲從城樓下衝宵響起,霎時間就有百餘名毫無防備的黃巾賊寇倒在了箭雨之下,站在最前面身材高大的周倉儼然成了最好的靶子,十數支羽箭幾乎同時向他攢射而來,周倉奮力格擋,卻仍有兩支羽箭射穿了他的身體。 「官軍,天哪,城裡是官軍,不是我們的弟兄。」 「快撤,弟兄們,快撤,城上是官軍,不是自己人!」 終於有眼尖的黃巾賊發現了異樣,大喊著提醒同伴,還有口氣尚能動彈的黃巾殘兵們又像潮水般倒退回去。就在這個時候,復陽北門突然洞開,全裝慣帶,身披甲冑的鄒靖已經率先衝殺出來,鄒靖身後,五百南陽兵如影隨形,掩殺而至。 鄒靖這是趁人病、要人命,打定主意要全殲這伙黃巾殘兵,誓不欲放走一人了!一向自負智計的鄒靖在復陽被馬躍的八百流寇狠狠地算計了一回,這次逮住機會,終於要把胸中的這口惡氣給發洩出去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三十九章 - 氣死我也← 黑暗中,馬躍率八百流寇趕到復陽南門外,只見城頭上插著幾支幽幽燃燒的火把,十幾名負責守夜警戒的官軍士兵像木樁般杵在城樓上,眼睛無神地望著前方幽暗的虛空,另有一隊十餘人的巡邏隊正從百步之遙處緩緩開來。 與寂靜的南門相比,復陽城北卻是火光沖天,殺聲震野。 管亥森然道:「伯齊,城北有廝殺聲。」 裴元紹精神一振,奮然道:「莫非南陽兵自己打起來了?」 馬躍眸子裡厲芒一閃,沉聲道:「管他娘的怎麼回事,老裴吹號,老管率青州營準備奪城門!其餘弟兄,待城門一開,隨我殺進城去,只要看見穿紅袍(漢軍軍服,紅袍黑甲)的,一律亂刀砍死!」 裴元紹將一人多高的牛角號豎將起來,湊到嘴裡使勁吹奏起來,霎時間,嘹亮的牛角號聲響徹雲霄,先是三聲短而急促的,然後才是綿長不息的長音,因為連夜急趕已經疲憊不堪的流寇們聽到這牛角號聲,立刻打起精神,一個個眸子開始變得灼熱起來。 「青州營的弟兄們,上馬!」 黑暗中,管亥一聲大喝率先翻身上馬,100名從青州開始就跟著管亥的山賊舊部紛紛翻身上馬,緩緩舉起手裡的鋼刀,濃烈的殺機已經從他們的眸子裡流露出來,一個個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 幾乎是裴元紹的號聲甫起,南門城樓上警戒的官軍就發覺了,正要吹號示警時,陡聽城牆根傳來一聲轟然巨響,連腳下的城牆都在微微顫抖,這聲音卻是來自城牆之內!城樓上的官軍吃了一驚,急轉到城牆內側,攀著女牆往下一看,只見底下城牆腳的一大片土磚已經垮塌下來,紛亂飛揚的塵土中,一夥四五十人的精壯漢子已經手提單刀衝殺出來,這伙漢子甫一殺出,就立刻兵分兩路,一路二十餘人直撲城門,另一路三十餘人已經順著登城梯,吶喊著向城樓上殺來。 「不好,城牆裡有伏兵!」城樓上,一名軍官淒厲地大吼起來,「快保護城門和吊橋,絕不能讓賊寇奪了城門和吊橋。」 軍官本能地意識到了危險,急忙提醒麾下那十幾名行將凍僵的士兵,同時又向遠處開過來的那隊巡邏兵求援,負責吹號的小兵早將牛角號湊到嘴裡,使勁地吹將起來,一時間,城樓上的牛角號聲和城下的號聲交織成一片。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如果襲擊來自城外,憑這十幾號官軍雖然無法守住城池,卻足以堅持到援軍到來,敵軍要想越過護城河,再架起雲梯向城牆發起大規模的攻擊,少說也得半個時辰的時間,可守軍軍營距離城門只有百步之遙,只要城樓上號聲一響,不需要一盞茶的功夫,大量守軍就能聞訊趕到。 可如果襲擊來自城內,情況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城牆和護城河,用於抵抗外來的進攻,能夠發揮很大的作用,可如果用來抵抗內部的攻擊,卻僅僅是聊勝於無。 從城牆裡突然殺出的伏兵,赫然正是毛三、牛四率領的青州山賊舊部。早在馬躍率領流寇主力離開復陽之前,就強迫百餘名官軍俘虜在南門城牆根偷偷挖好了這個藏兵洞,然後把這伙凶悍的流寇砌進了城牆裡頭,約好三短一長牛角號響過後,立刻破牆而出,奪取城門,迎接大軍入城。 那百餘官軍俘虜在完成使命之後,立刻被馬躍處死,所以,連管亥和裴元紹都不知道馬躍還留下了這麼一支伏兵。 秦頡和鄒靖為了把這伙內應找出來,幾乎翻遍了城內的每一寸地面,甚至連每一戶居民的地窯都沒有放過,卻愣是沒有任何發現!兩人怎麼也沒有想到,馬躍竟敢把伏兵藏在城牆裡,這可真應了那句老話了,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官軍的拚死守護並沒有為守城官軍爭取到多少時間,不到片刻功夫,沉重的城門已經嘎吱嘎吱的打了開來,高高懸起的吊橋也緩緩降下。 「殺!」 管亥大喝一聲,將長刀一引,不等吊橋落地就策馬衝了上去,率先入城。等守軍軍營裡的官軍反應過來,衝出軍營亂哄哄地向城門殺過來的時候,200騎青州流寇已經漫捲成無可阻擋的鐵流,帶著席捲一切的聲勢碾壓過來…… …… 復陽城北,當那三短一長,極其詭異的號聲響起時,鄒靖率500官軍剛剛出城3里,那伙疲憊不堪的黃巾賊寇已成強弩之末,逃跑的速度根本就及不上官軍追殺的速度,鄒靖相信,只需要半個時辰,他就能殺盡這伙賊寇,一掃胸中這口惡氣。 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復陽城的另一端號角驟起! 鄒靖心頭咚的一跳,倏然升起一抹陰雲,尤其是當官軍的號角聲緊接著響起時,鄒靖更是大吃一驚!官軍的號角聲愈吹愈急,鄒靖也變得越來越心驚,當下再也顧不得追殺四散而逃的賊寇了,在馬背上厲聲大喝道:「停止追擊,全軍回城!」 …… 周倉本就重傷未癒,現在又添幾處箭傷,一條大腿還被射了個對穿,連番重創之下實力大減,這會正被三個官軍小兵打得左支右絀、險象環生,想到悲愴處,周倉忍不住仰天長嘯,真是虎落平陽遭犬欺啊,換作平時,這三個小兵還不夠他一刀砍的,可是現在,他卻隨時都可能被他們砍掉腦袋。 周倉悲愴莫明,正想奮起餘力、拼著身首異處也要將這三名可惡的小兵斬殺時,只聽官軍主將一聲令下,像惡狼般死纏不放的官軍立刻就像潮水般退走了,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和拚命逃跑的黃巾賊拉開了數十步的距離。 「呃,這個……」 周倉一刀劈空,收勢不住差點一頭栽倒在雪地裡,勉強站住身形後定定地望著退走的官軍,一時間疑在夢中,難道官軍良心發現了?不能啊,官軍遇見黃巾,歷來都是斬盡殺絕的,絕不可能留有餘地呀。 再一凝神細聽,周倉立刻雙眼一亮,只聽見復陽城的另一邊隱隱有殺聲傳來,莫非復陽南門遇襲,所以官軍急忙退兵回救去了?那會是誰在攻城?莫非……是馬躍大頭領的八百流寇殺回來了?是了,一定是了! 想到這裡,周倉不禁精神一振,厲聲喝道:「弟兄們,別逃啦,馬躍大頭領帶著八百流寇殺回來了!大伙都快別逃了,追著官軍的屁股殺進城去呀,殺~~」 …… 復陽縣衙,後堂。 秦頡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火盤裡熊熊燃燒的烈火竟不能溫暖他那顆冰冷的心臟,秦頡感到渾身如墮冰窟,幾乎快要凍僵了,深深地吸了口熱氣,秦頡以沙啞的聲音嘶吼道:「來人,快來人……」 一名隨軍小吏匆匆跑了進來,恭敬地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秦頡問道:「外面何處號角聲?」 小吏笑道:「大人不必驚慌,鄒大人正在北門外率軍追殺賊寇殘兵呢。」 「呼,緣來如此。」 秦頡長長地舒了口氣,心神方定,陡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並且迅速由遠及近,然後房門被人一把重重推開,文聘已經大步而入,年輕英俊的臉上滿是驚急之色。 「姐夫不好了!八百流寇已然奪了南門,殺奔縣衙而來了!」 「什麼!」秦頡大病之身,竟然也驚得站了起來,失聲道,「八百流寇!?」 「是的,姐夫,就是八百流寇!我看見那桿大旗了。」 秦頡圓睜雙眼,厲聲喝問道:「八百流寇怎會到了復陽!又是如何奪了南門的?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秦頡連問三個怎麼可能,足見他心中是何等吃驚。 文聘道:「馬躍在城牆裡藏有伏兵!號角一起,伏兵盡出,守城官軍寡不敵眾呀,等大隊官軍從軍營殺出時,八百流寇早已經奪了南門殺進城來了!」 「真有伏兵?真有伏兵!伏兵竟藏在城牆裡!好個馬躍,好個馬躍!咕咕咕……」秦頡神色怪異,喉嚨底下忽然響起一陣怪響,旋即臉色變得赤紅,仰天噴出一逢血霧,高喊道,「氣死我也!」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章 - 奔襲宛城← 「嗷吼~~」 管亥一聲虎吼,手中長刀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猛劈而下,將一名試圖頑抗的官軍屯將斬殺當場,爾後嗔目欲裂,厲聲大吼道:「放下兵器!」 「放下兵器!」 目睹管亥如此聲勢,周倉渾然不顧身負重傷,跟著振臂怒嚎,甚至連蓬亂的頭髮都根根豎起,狀極猙獰。 「放下兵器!」 「放下兵器!」 從長街兩端蜂擁而至的八百流寇與黃巾殘兵將鄒靖和數百官軍團團圍住,聲嘶力竭地揮舞著手中鋼刀,狼嚎響應。重重圍困中,鄒靖臉色蒼白,目光散亂,臉上一片血污,早已經沒了平時儒雅的氣度。鄒靖身邊,數百南陽兵個個體如篩糠、心膽俱寒,以前的綿羊現在變成惡狼了,世道真的變了。 敗了,又一次敗了! 中計了,又一次中計了! 馬躍,該死的馬躍,鄒靖猛地感到眼前一陣發黑,氣血翻湧下一頭從馬背上栽落下來。 「噹!」 鄒靖人未落地,手中的寶劍率先著地,撞在堅硬的青石板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眼巴巴等著主將下令的官軍將士們長出一口氣,然後忙不迭地扔掉了手中兵刃。 贏了,終於贏了!周倉長長地舒了口氣,驟然感到眼前一陣發黑,早已經不堪摧殘的身軀立刻就像散了架一般軟癱下來,雙腿一軟僕的一聲栽倒在地。一名黃巾賊寇搶上前來想扶起周倉,可他才往前邁了一步,也跟著仆倒在地,一縷污血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沁出,濡紅了地面,原本明亮的眸子頃刻間黯淡下來,永遠地失去了光彩…… 「噗噗~~」 身軀倒地的聲音相繼響起,堵住長街北端的300多黃巾殘兵們倒有一多半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八百流寇後陣,馬躍深沉的眸子裡倏然掠過一絲異樣的厲色,多好的漢子啊!這些鐵打的漢子!他們沒有死在官軍的刀兵下,卻是死於飢寒交迫呀!猛然轉過身來,馬躍森然盯著劉妍,眸子裡的眼神比冰冷的虛空還要寒冷。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活這些弟兄!」 …… 復陽城外,年輕的文聘正催馬往南疾行,當火光沖天的復陽城堪堪就要隱入夜色,與黑暗的天穹融為一體時,文聘倏然勒馬回頭,明亮的黑眸裡流露出一絲淒惶,三分不甘和六分仇恨。 殺出重圍前,鄒靖最後的咆哮仍在他的耳際迴盪。 「快!快殺出城去,去隨縣找黃忠將軍,命他領軍回救復陽!」 復陽,我文聘還會回來的。 姐夫,文聘發誓,一定要把你從八百流寇手中救回來。 馬躍,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文聘要親手斬下你的首級! 「駕!」 文聘狠狠一鞭抽在馬股上,坐騎吃痛,灰律律長嘶一聲,放開四蹄往南狂奔,不一會,一人一騎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 「彭!」 管亥飛起一腳,將緊閉的房門重重踹開,躲在門後偷窺的門下小吏躲避不及,被彈開的門扉撞得當場倒飛出去,一頭撞在身後石牆上,只聽噗的一聲,一顆腦袋已經像西瓜般碎裂開來,紅白之物濺了一牆。 馬躍站在管亥身後遊目望去,只見屋裡火塘燃的正旺,站在門外都能感到熊熊暖意,緊挨著火塘放著一張軟榻,軟榻上仰臥一人,雙眼圓睜,表情猙獰,熊熊的火焰映在他那雙幽黑的瞳孔裡,竟然像鬼火一般駭人。 「秦頡!」 馬躍霎時瞪大了兩眼,竟然是秦頡!早在追隨劉辟攻略棘陽失利時,馬躍就認得秦頡了,當時秦頡就站在棘陽城頭上,對著劉辟一通臭罵,竟把劉辟罵的當場吐血,從那時候起,馬躍就記得秦頡的模樣了。 秦頡竟在復陽,難怪他竟在復陽留了整整1000兵馬,緣來如此! 管亥大步走進屋裡,一腳踹在秦頡的襠部,秦頡的身體彈了彈,硬梆梆的像根木頭,已經毫無生氣。 「伯齊,死透了!」 「死了!?」 馬躍再次愕然,緩步走到秦頡軟榻之前,只見秦頡嘴角兀自掛著一縷污血,身上蓋的絲被上,還有地上,胸口上都是一片殷紅,血跡猶未乾透,看樣子,竟然是急火攻心、吐血而死的。逐漸的,馬躍蹙緊的眉頭開始放鬆,一抹陰冷的微笑開始在馬躍的嘴角凝結,馬躍轉向管亥,沉聲道:「老管,可知道他是誰嗎?」 管亥卻不認得秦頡,問道:「是誰?」 馬躍冷笑道:「此人便是南陽兵的統帥,南陽太守——秦頡!」 「什麼,他就是南陽太守秦頡!?」 管亥雙眸一厲,鏘然拔出佩劍意欲割下秦頡頭顱解恨,這個劊子手,不知道多少黃巾弟兄被他削掉了腦袋,今天就算死透了,也要梟其首級替死難的弟兄們出一口惡氣。 「老管且慢!」馬躍一把拉住管亥的胳膊,森然道,「不忙梟首,留著他的全屍,我自有妙用!」 「留他全屍有鳥用?」 「襲取宛城,非他不可。」 「哦,留著他是要襲取宛城啊?」管亥嘀咕了一聲,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直勾勾地瞪著馬躍,驚問道,「啥?伯齊你說啥?襲……襲取宛城?你是說,我們八百流寇接下來還要去攻打宛城?」 「對,接下來我們還要去攻打宛城!」馬躍森然道,「而且一定會打下來!」 管亥凜然,馬躍所說的話委實過於駭人,想當初,張曼成攜數十萬黃巾圍攻宛城,費時數月,傷亡部眾十萬計,才攻陷宛城,現在馬躍手下只有區區八百流寇,竟然就想去攻打宛城,而且還自信一定能攻克!? 可是,自從追隨馬躍成為一名流寇以來,馬躍已經帶給管亥太多的不可思議了。許多事情在管亥這顆簡單的腦袋想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最終不照樣被馬躍做到了?就說這一次,管亥和裴元紹都覺的不可能打下復陽,因為南陽兵不但有堅城可守,而且還佔據兵力上的優勢,可馬躍最終不還是做到了? 只要是馬躍說過的話,還沒有他做不到的!管亥深深地凝視著馬躍,只感到體內的熱血一陣陣地沸騰,一種強烈的感覺在他的胸際猛烈地翻騰,亢奮起來直恨不得將世界都翻了過來,把整個大漢帝國都踩在腳下…… 馬躍臉色陰沉,目光如炯遙望北方,凜冽的寒風吹打在他的身上,整個身影凝固得就像一顆千年的蒼勁古松。只憑八百流寇就想襲取宛城,這聽起來的確有些瘋狂,但馬躍卻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絕非心血來潮、頭腦發熱!常言道,小石頭也有砸碎大瓦缸的時候,八百流寇雖然人少,可沒準有朝一日還能打下洛陽城呢。將來的事情又有誰能預知,又有誰敢預言?一切只看因緣際會、因勢利導罷了。 馬躍如此自信能襲取宛城,自然是有原因的。 首先,宛城防備空虛! 朱雋大軍已然北上冀州,叛賊韓忠所部又被屠殺殆盡,秦頡麾下的南陽兵總共不過六千餘人,三千被黃忠帶去隨縣,留在復陽的一千已然全軍崩潰,最後還剩下兩千餘人,不但要駐守宛城,還要分兵把守棘陽、育陽諸縣,幾處分攤下來,宛城還能剩下多少兵馬?最多一千人而已! 其次,馬躍手中還有秦頡這張王牌!秦頡雖然已經死透,可眼下知道死訊的人還沒有幾個,如果這時候,突然有一支全軍縞素的官軍扶著秦頡的靈柩返回宛城,就算護靈的官軍陌生,可秦頡的屍體卻是真的,守城官軍是開城迎接還是拒之城外? 可憐秦頡,死了都還要被人利用一次,不知道泉下有知是否會氣得生生活過來,然後再死上一次?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一章 - 一夥亡命之徒← 「殼殼殼。」 劉妍輕輕敲響了房門。 「誰?」 屋裡傳來馬躍冰冷的聲音,就跟天上紛紛揚揚往下落的雪花一樣,直冷入骨髓。 劉妍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只見馬躍正伏案而座,平時慣使刀兵的右手卻執著一支毛筆,正在一方潔白的布帛上比劃,卻遲遲未能落筆。 馬躍冷然掠了劉妍一眼,沉聲問道:「什麼事?」 劉妍芳容慘然,自從上次偷偷放走鄒玉娘之後,馬躍對她的態度變得是越發惡劣了,如果不是因為劉妍是八百流寇中唯一懂醫術的人,馬躍只怕連正眼都不會瞧她一下,難道自己就真的這麼討人嫌麼?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他的心究竟是怎麼鑄成的? 劉妍抿緊櫻唇,眼角盈盈欲滴,低聲說道:「城裡幾家藥鋪的藥材……已經用完了。」 馬躍眉頭一皺,沉聲問道:「還缺多少?人救的怎麼樣了?」 劉妍垂下頭來,有兩粒晶瑩的淚珠從她的臉頰上悄然滑落,低聲答道:「能救的都已經救活了,剩下的……都沒救了。」 馬躍的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寒芒,霍然抬起頭來,冷冰冰地盯著劉妍。 劉妍雖然低著頭,卻仍能感受到馬躍那副冰冷的眸子,霎時間整個人如墮冰窟,退下兩步吶吶地答道:「我……我已經盡力了。」 馬躍眸子裡的冰冷逐漸淡去,旋即悶哼了一聲 劉妍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說道:「馬躍,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馬躍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耐,皺眉問道:「什麼事?」 「能不能讓鄒玉娘給我打下手?我一個人要照顧那麼多傷兵,忙不過來。」 馬躍再次霍然轉身,冷冷地盯著劉妍,這次劉妍卻不再迴避馬躍冰冷的目光,而是勇敢地正視馬躍,澄澈的眸子裡流露出一點純真,兩絲善良,還有七分堅毅。 馬躍沉聲道:「鄒玉娘不是讓你給放走了嗎?」 劉妍再勇敢地說道:「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上次你……玉娘妹妹,是故意那樣做的,你早知道我會放走玉娘妹子,玉娘妹子也會把你故意透露的軍情告訴官軍,所以官軍才會中了計,官軍中計後就把玉娘妹子下在了大牢裡,就在復陽。」 馬躍心中一歎,嘴上卻是一聲悶哼。 劉妍低聲道:「馬躍,就讓玉娘妹子給我打下手,好嗎?」 「那是你的事。」 馬躍低下頭來,再次握筆做沉思狀,不再理會劉妍,劉妍一愕,旋即省悟馬躍這是答應她了,頓時芳心竊喜,心忖馬躍究竟不是鐵石心腸,還是答應她了,當時就眉目含笑,蓮步輕快地奔縣衙大牢去了。 …… 縣衙大牢。 何真使勁地捶著自己的腰板,連連歎息道:「痛煞老夫,痛煞老夫也!」 老傢伙魚肉鄉里、驕生慣養的日子過慣了,如何受得了這等行軍之苦?為了不讓何真累死,馬躍還特意撥了一匹馬給他騎,可何真畢竟年老體衰,這幾百里路顛簸下來,身子骨早就吃不消了。 邊上,復陽縣令陳震一邊使勁地揉著自己的小腿,一邊心裡憤憤不平地忖道,你有馬騎還叫啥苦?沒看我這讀書人還跟著那些流寇跑了幾百里路嗎?哎喲,這腿真是跟石頭一般硬了,啥時候受過這等苦喲? 李嚴畢竟武人出身,蒯良也是年富力強,雖然也累個半死,可這會已經緩過氣來,還有心思在一邊聊天攀交情。 「原來足下便是李嚴李正方?聞名已久,失敬失敬。」 「子柔兄乃是江夏大才,嚴實不敢當哪。」 「唉,說甚大才,隨縣一戰還不是當了八百流寇的俘虜!」 李嚴苦笑道:「在下還不是一樣。」 蒯良搖頭道:「至今我都未弄明白,隨縣一戰如何會敗在八百流寇手下?」 李嚴拍手道:「牧馬坡一戰,在下還不是敗的稀里糊塗?古今兵法,從未有記載用兵如馬躍者,無從考證,無從考證哪!」 「行了,都別吵了,馬上起來,準備集合!」 李嚴話音方落,一聲炸雷般的斷喝陡然從牢外響起,生生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兩人相視苦笑,知道又要開始新的奔波了,這個馬躍不但用兵如鬼,折騰起人來也像個惡鬼呀,只可惜是個流寇,要是出身士族肯為朝廷效力,那該有多好。 …… 縣衙堂前,庭院裡。 周倉的三百多黃巾殘兵已經迎著獵獵寒風列陣完畢,原本的千多號人,一路上有凍死的,有餓死的,有在復陽城下被射殺的,也有昨夜死於混戰的、傷重不治的,總之,現在就剩下這麼三百多號人了,並且大多帶著傷。 不過,大浪淘汰,去掉都是些渣渣,剩下的卻都是些金子。別看這三百多人大多帶著傷,一個個精氣神卻挺足,想想也是,能夠好幾天不吃不喝,缺衣少穿,又扛著大雪,冒著零下十幾度的嚴寒,長途跋涉數百里,然後又熬過兩場廝殺,最終活下來,多不容易?那簡直就是一次煉獄般的選拔哪! 馬躍神情凜然,緩步走到一名柱著木拐的黃巾兵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叫啥名字?」 「牛犢子!」 「嗯,不錯!像頭牛犢子。」馬躍捶了捶牛犢子的腰板,森然道,「雖然少了個腳掌,可只要往馬背上一騎,還是鐵骨錚錚一條漢子!」 馬躍的目光越過牛犢子落在一名獨臂黃巾臉上,獨臂黃巾不等馬躍問話搶先說道:「我叫大黑!」 馬躍嘿嘿一笑,頷首道:「長的是黑了點,還少了只胳膊,不過,是個男人有根卵,就算沒了雙手雙腳,就算只剩根雞巴,也照樣能夠戳死人!」 不單三百多黃巾兵哄然大笑,就是對面的八百流寇也跟著鼓噪起來,庭院裡的聲勢霎時變得熱烈起來,馬躍趁勢跳到台階上,握手成拳厲聲大喝道:「從宛城下來的黃巾弟兄們,你們……都是好樣的!」 黃巾兵和流寇們的哄笑聲嘎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霎時聚焦在了馬躍臉上。 馬躍凜然掃視一周,森然道:「沒人能夠不吃不喝,缺衣少穿還要冒著冰雪嚴寒走過幾百里山路,還有力氣跟官軍廝殺,我馬躍就做不到。可是,你們卻做到了!所以,我馬躍佩服你們,你們是真男人,真漢子,是鐵打的漢子!」 三百餘黃巾兵紛紛目露激盪之色。 「拍拍你們的胸脯,這世上還有什麼你們做不到的?哪怕天塌下來,我相信你們都能用肩膀頂回去!」 黃巾兵的眼神開始變得灼熱起來,一個個感到心中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燒,這個馬大頭領,他說的話就像是一顆火星,狠狠地扔進了他們心中窩藏的那堆乾柴裡,霎時就點燃了他們心中那團原始的烈火。 「我馬躍,一介流寇,兩邊肩膀頂個腦袋,沒什麼別的本事,就會殺殺官軍,搶搶糧食,有酒的時候喝酒,有肉的時候吃肉,沒酒沒肉的時候就只好忍饑挨餓!要是將來發跡了,還打算娶上十個八個貌美如花的小老婆!」 黃巾兵們哄然,誰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我馬躍敬佩你們這樣的真男人,鐵漢子,你們要是想離開,我絕不留難!你們要是願意跟著我當流寇,我們八百流寇敞開雙臂歡迎!我馬躍對天盟誓,絕不把你們當外人看,有我馬躍一口肉吃,就絕不讓弟兄們喝湯。」 「還有什麼說的,咱周倉這條命是馬大頭領給的,從今天開始,這兩百來斤肉就賣給馬大頭領了,刀山油鍋、水裡火起,只要馬大頭領一聲令下,周倉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他娘的狗卵子養的。」 經過一晚上的救治、調養,硬漢周倉居然奇跡般地站了起來。 「對,周將軍說的對,我們這條命都是馬大頭領給的,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聽馬大頭領的。」 黃巾兵們紛紛響應,真是一夥亡命之徒,被馬躍幾句話一煸,竟然沒有一個願意離去。 「好!」馬躍大喝一聲,森然道,「既然這樣,那從現在開始,大伙都是兄弟了,既然是兄弟,那我可就要一視同仁了!我不管你們身上是否帶傷,是否走的了路,是男人就別叫苦,別找理由裝熊!馬上收拾行裝,全軍立即開拔,目標……宛城!」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二章 - 奪城← 朔風如刀,一支全軍縞素的隊伍出現在宛城東門外。 十六名精壯漢子抬著一口尚未合蓋的沉重棺木,向著宛城一步一步捱來,鄒靖臉色蒼白,單手扶在棺木上,躑躅而行,鄒靖身後,凶神惡煞般的周倉正虎視眈眈,只要鄒靖稍有異動就立刻拔刀將他斬首當場。 並非所有人都能視死如歸,李嚴是一個,可鄒靖不是,面對死亡的威脅,鄒靖選擇了屈伏。 「號嗚~~」 「咚咚~~」 宛城城樓上響起了低沉嘹亮的示警號聲,緊接著又響起了激越的鼓聲,盞茶功夫之後,宛城東門大開,一隊全副武裝的精銳官軍呼喇喇從城中湧了出來,然後迅速向兩翼展開,成雁翅包抄過來,將護靈的軍隊團團圍在中央。 一員官軍武將雄赳赳地策馬上前,厲聲大喝道:「某乃南陽都尉張勳,來者通名!」 周倉悶哼一聲,鄒靖只得歎息一聲,抬起頭來說道:「張大人可還識得下官?」 張勳目光一厲,待看清是鄒靖時,頓時訝然道:「原來是育陽縣尉鄒靖鄒大人,大人及軍士盡著縞素,卻不知為何?」 鄒靖道:「張大人有所不知,秦大人……已然歸天了。」 「什麼!?」張勳大吃一驚,失聲道,「秦大人歸天了?」 鄒靖神情慘然,今遭流寇挾迫,做出這等背棄朝廷的事來,將來不知道還要招來何等罪罰,不由黯然神傷,眼睛裡竟然淌下兩行清淚來。張勳見鄒靖神色哀傷、不似有假,急策馬向前,翹首往棺木中張望一眼,果見一人臉色慘白躺於棺中,生機已絕,張勳看的真切,不是秦頡還有誰來?張勳當時就臉色劇變,僕的翻身落馬,哀嚎痛哭起來。 「大人,大人哪……」 張勳身後,數百官軍紛紛跪落雪地、哀嚎聲響成一片。 鄒靖上前一步,周倉如影隨形緊緊相護,鄒靖無奈只得放棄借扶起張勳時示警的打算,歎息道:「張大人節哀,請先回城召集文武官員,出城迎接大人靈柩回城。」 張勳乾嚎著站起身來,向鄒靖道:「鄒大人且稍待,本官這便回城去召集文武官員。」 話落,張勳翻身上馬,向著城裡疾馳而去,周圍虎視眈眈的數百精銳南陽兵也潮水般退回了城裡。 宛城城東五里,有一片樹林,兩隻驚鳥突然撲翅著從林中飛起,驚落漫天碎雪。 密林外沿,管亥滿臉凝霜,手握長刀肅立一顆蒼松下之,鷹隼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前方的宛城,但等周倉屠盡宛城文武官員、佔據了東門,周倉就將率領200騎旋風般殺出,以雷霆萬鈞之勢蕩平城中守軍,以迎接馬躍大軍到來。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城中遙遙傳來亂哄哄的嚎啕聲,在都尉張勳及郡丞的率領下,留守南陽的大小文武官員,排成整齊的兩行,從東門裡緩緩而出,一邊哭一邊向秦頡的靈柩迎了上來,堪堪就哭到了秦頡的靈柩跟前。 「噹!」 周倉將雙刀從背上解下,狠狠互擊發出一聲清越的金鐵交鳴聲,旋即周倉那淒厲的嘶吼聲響徹雲霄。 「弟兄們,殺狗官、奪城池啊!」 「噗!」 周倉雙刀翻飛,如剪而至,可憐站在最前面的南陽郡丞一介文官,猝不及防之下早被剪下人頭,旁邊的張勳見狀大吃一驚,情知不妙,既不敢應戰,也不敢回城,向著城北徑直落荒而逃!周倉奉了馬躍之命,旨在宛城城池,當下也不追趕,揮軍向著宛城東門掩殺過來。 只片刻功夫,除了落荒而逃的張勳之外,毫無防備的宛城文武官員盡皆被斬殺殆盡,周倉又領著這伙如狼似虎的流寇衝過吊橋,殺進了城門,可憐守城的官軍根本沒有料到會發生如此巨變,兩下裡距離又近,如何反應得及? 等城裡的官軍亂哄哄地趕到增援的時候,周倉的三百來人早已經像釘子般牢牢地釘在了宛城東門,留守宛城的大小武官大多已被斬殺,失去了有效統馭的南陽兵戰力十不存三,雖然人多勢眾,卻很難對周倉的三百來人構成實質性的威脅了。 守城官軍發起了幾波亂哄哄的反撲,皆被周倉率軍擊退,而這時候,管亥的青州營鐵騎瞬息殺至,像滾滾鐵流向著宛城碾壓過來,隆隆的蹄聲驟然間響徹雲霄,天地間再無一絲別的聲響,官軍們駭然相顧,盡皆驚恐萬狀,他們分明感到腳下的地面都在顫抖、在搖晃。 周倉一聲令下,麾下的流寇們驟然往城門邊一閃,讓開了剛才死死扼守的通道,在官軍們稍一愣神的時候,鐵塔般的管亥已經拍馬殺至。 「殺!」 一聲虎吼,管亥的長刀一記橫掃,正面撞上的三名官軍已然被斬成了六截,管亥身後,200騎流寇目露灼熱的殺機,淒厲的狼嚎聲中,像發狂的野獸般策馬疾進,珵亮的馬刀已然舉起,映寒了暗沉沉的天宇。 半個時辰之後,馬躍率流寇主力殺進宛城,1000留守官軍一部被殲,一部潰逃,大部棄械投降,八百流寇不費吹灰之力攻陷南陽郡治宛城。 「裴元紹。」 「在。」 「即刻率兵把守四門,禁止一切人等出入,但有擅闖城門者,不分青紅皂白——皆斬之!」 「遵命!」 「管亥。」 「在。」 「率青州營即刻沿街巡邏,曉諭全城,所有人等一律待在家中,但有擅自上街者——殺無赦!」 「遵命!」 「周倉。」 「在。」 「隨我駐守太守府衙。」 「遵命!」 「其餘弟兄,就地放假、盡情劫掠!最後重審一次,不准禍害平民百姓,去吧!」 流寇們一哄而散,裴元紹和管亥也各自領軍離開,只有周倉率50人仍然肅立在馬躍身邊,馬躍深吸一口冷氣,凜然道:「周倉,今有一項危險至極的使命,卻關乎八百流寇之生死存亡,你可敢前往?」 周倉森然道:「有何不敢?」 馬躍沉聲道:「雖十死無生,仍然敢往?」 「有何不敢!」 「好!」馬躍大喝一聲,目露激賞之色,從懷裡摸出一封書信交與周倉,厲聲道,「今有書信一封,乃當朝大將軍何進之父何真手書,還有南陽太守秦頡頭顱一顆、太守印綬一顆,你可攜一書一印一首,星夜奔赴洛陽,每到一地,可以秦頡頭顱、太守印綬及何真手書示之,我料於路官府必不敢留難,定然譴人護送。」 周倉森然道:「遵命!」 馬躍沉聲道:「或能見到大將軍何進,可告之,旬日之內驅2000匹健馬前來,否則,就等著給他老父親收屍吧!」 「遵命!」 周倉抱拳一揖,轉身昂然而去。 目送周倉身影遠去,馬躍心情沉重。憑心而論,馬躍認為何進屈伏的可能性很小,2000匹健馬可不是個小數目,就算何進身為當朝大將軍,要想驟爾籌集怕也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將戰馬交給賊寇乃是大逆不道之事,何進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但是,可能性很小不等於可能性為零,哪怕只有萬一的希望,馬躍認為都值得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人無遠慮,則必有近憂,現在的八百流寇看似風光,實際上卻是危際四伏。 秦頡是死了,南陽兵現在群龍無首,瓦解勢所難免,在新的南陽太守上任之前,八百流寇在宛城都還是安全的,可是之後呢?大漢朝廷當然不會坐視宛城長期陷於賊手,必然會重派能臣干將、精銳官軍前來鎮壓。 秦頡之敗,敗於不熟悉八百流寇的戰術,以對付以前那些鼠目寸光、只知道據城逐地而守的黃巾賊的老辦法來對付馬躍的八百流寇,結果只能是顧此失彼,處處受制,跟著八百流寇腳後跟疲於奔命。 但是,官軍不是傻瓜,漢末三國,士族門閥中能人輩出,要不了多久,官軍便會熟悉八百流寇的作戰方式,進而想出破解之策,到了那時候,八百流寇還能像現在這樣玩弄官軍於股掌之間嗎? 隨著對手的強大,朝廷的重視,八百流寇所面臨的生存壓力只會越來越大,如果不設法提高機動性,勢必會被困死一隅。而要想提高八百流寇的機動性,最行之有效的辦法莫過於讓八百流寇變成一支清一色的騎兵!後世著名的流寇之王闖王,不正是憑借一支清一色的騎兵覆滅了大明王朝嗎? 當然,馬躍從未想過顛覆大漢王朝,他現在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僅此而已。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三章 - 局勢平靜← 「將軍~~~」 一騎如飛,從北邊飛馳而來,正苦於找不到八百流寇行蹤的黃忠頓時精神一振,終於有消息了嗎?早在凌晨時分,黃忠就率大軍進抵隨縣,卻發現八百流寇早已經引而遠遁,整座隨縣早已經成了一座空城。 但是很快,黃忠就發現情況不對了。 這騎是從北邊來的,而且也不是他派出的探馬,定睛仔細一看,這不是秦大人的小舅子文聘嗎?怎麼弄的如此狼狽!?頭髮蓬亂、衣衫破爛,身上還沾滿了斑斑血跡,倒像是剛從亂軍中衝殺出來似的。 (PS:有讀者提出李嚴、文聘的出場時間過早,希望能提供確切的生卒年份,演義和三國誌中好像都沒有記載,反正劍客是沒查到) 文聘策馬衝到黃忠跟前,雙手猛地一勒馬韁,戰馬吃痛頓時人立而起,後腿蹬地一連彈了兩下始才嘎然收住前衝的勢頭。黃忠目光一凜,不想文聘小小年紀,一身力氣倒是不小,騎術更是精湛,是個可造之材。 「文聘,你不在復陽護衛秦大人,如何前來隨縣?」 文聘神情慘然,帶著哭腔道:「將軍,大事休矣!」 「休要驚慌,慢慢道來。」 黃忠神色凜然,魏和與蔡瑁亦聞訊圍將過來。 文聘長歎一聲,將昨夜發生的一幕說了一遍,黃忠三人聽罷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盡皆目露驚懼之色!這個馬躍,端的狡詐異常,眾皆以為他襲得隨縣之後,必然會順勢南下江夏,不曾想竟然虛晃一槍又殺回了復陽。 魏和作色道:「秦大人與鄒大人如何了?」 文聘黯然道:「姐夫病重,困於縣衙無法行動,在下突出重圍時,鄒大人及數百將士業已身陷重圍,想來……已然不幸了。」 「唉!」 蔡瑁重重地跺了跺腳,臉上儘是懊惱之色。 魏和轉向黃忠,森然道:「將軍,請速下令回師復陽!」 蔡瑁急忙勸阻道:「且慢,若我等果真回師北上,安知這不是馬躍的又一個詭計?八百流寇倘若再次掉頭南下進襲江夏,如何是好?」 魏和悶哼一聲道:「那是江夏人的事,跟我們南陽人沒關係!」 蔡瑁色變,吼道:「魏和!你別忘了我也是江夏人。」 黃忠臉肌抽搐,幾乎咬碎滿嘴鋼牙,厲吼道:「傳令,後隊改前鋒,全軍回師復陽!」 蔡瑁森然道:「要回你們回,老子不奉陪。」 黃忠冷然道:「主不欺客,尊駕自請離去便是,駕。」 片刻之後,黃忠、魏和率2000南陽兵回師北上,蔡瑁則率1000江夏兵繼續南下,前去於陸一帶與李通、趙慈所部匯合不提。 又是整整一夜的急行軍,次日凌晨,等黃忠率兩千疲憊不堪的南陽兵趕回復陽的時候,等待他們的卻又是一座不設防的空城!整座復陽城四門大開,鴉雀無聲,街市上行人絕跡,雞犬不聞。 「怎麼回事?莫非其中有詐?」魏和神色一凜,沉聲道,「不如譴小隊士卒進城查探。」 「唔!」黃忠應了一聲,下令道,「大軍城外休息,三軍將士衣不解帶,刀不離手!文聘聽令。」 文聘策馬向前,沉聲道:「末將在。」 「領軍200,前往城中打探,可有流寇埋伏。」 文聘抱拳作揖,朗聲道:「末將遵命。」 文聘領了軍令,點起200士卒從復陽南門進了城,而這時候,盡著縞素的八百流寇已經堪堪趕到宛城城東十里。 這幾日之間,復陽在官軍和流寇之間反覆易手,城中百姓雖未曾遭受流寇荼毒,卻已經寒了心膽,此時雖知朝廷大軍殺回,卻沒有一人敢開門迎接。官軍既至,寧知流寇不會緊跟著又殺進城來?朝廷的軍隊已經被流寇擊敗兩次,怎知不會有第三次? 文聘搜遍全城毫無所得,遂下令強行逮捕了十數名無辜百姓,拷問之下方知八百流寇早已經離去多時,至於去向何處,城中秦頡、鄒靖等人的下落,卻是一問三不知。可憐升斗小民,如何曉得這等軍機大事? 黃忠只得作罷,大軍卻不敢進城駐紮,只在城外紮下營盤,一面加強戒備一面多派探馬四出偵察,到了第二日晌午時分,探馬始才傳回一條驚天噩耗——宛城淪陷了!這一消息著實讓黃忠、魏和兩人大吃一驚。 宛城可不比復陽,復陽只是座小小的縣城,宛城卻是城高池深的郡治所在,有足足一千精銳南陽兵駐守,還有都尉張勳坐鎮,即便是遭受數十萬黃巾賊圍攻,也足以支撐上數月之久,馬躍的八百流寇並非天兵天將,如何能在一夜之間攻陷宛城? 黃忠、魏和兩人的第一反應是其中有詐?等到從宛城潰逃下來的殘兵把另一個噩耗帶給他們之後,黃忠、魏和兩人卻相信了!真可謂是晴天霹靂,秦頡大人居然已經故去,可惡馬躍賊子,竟然以秦大人的靈柩詐城,此等欺侮亡靈之事,也只有馬躍這樣的無恥賊寇始才做的出來。 魏和面有憂色,說道:「漢升兄,宛城已陷,大人已死,事不可為矣。唯有棘陽諸縣防備空虛,隨時可能遭受流寇襲擊,若有差池,我等後路絕矣!不如引軍回屯固守,靜待朝廷派來新任太守,然後再作計較?」 黃忠默默點頭,歎道:「罷了,也只好如此了。」 …… 宛城局勢逐漸趨平靜,管亥與裴元紹的身影同時出現在太守府衙之外。 「伯齊,你找我們?」 馬躍點了點頭,說道:「老裴,你帶上百十號弟兄,把淘汰下來的兵器,多餘的器械,還有從富戶家中查抄出來的鐵器全部搜集起來。」 「搜集鐵器?這是要幹嗎?伯齊,弟兄們的兵器已經夠精良的了,不用再打造了。」 「閉嘴,讓你做什麼就去做。」 「遵命。」 裴元紹閉上嘴巴,雖遭馬躍斥罵,卻絲毫不以為意。 「老管,你也帶上百多號弟兄,把宛城方圓百里之內的鐵匠都給我抓來。」 「遵命。」 「還有,這幾天要分派弟兄們學騎術,旬日之內,所有人都必須學會騎馬,否則,等到大軍轉移之時,別怪我把他扔在宛城等死。」 馬躍話音方落,裴元紹就納悶道:「啥,我們還要轉移?留在宛城多好啊,這可是一座大城,好容易才打下來的,棄了多可惜?其實就算是復陽,我覺的也應該留下人馬駐守的,到時候好歹也是條退路不是。」 馬躍冷然道,「總共就千多號人,這裡分兵,那裡駐守,最後還能剩下多少人?守得住嗎?」 「人手不夠可以募兵啊,附近的百姓多的是,只要燒了他們的房子,搶了他們的糧食,他們要想活命就得跟我們走,幾天之內就能聚集上萬人,嘿嘿,張大帥、劉督帥以前不都是這麼幹的。」 馬躍狠狠地瞪了裴元紹一眼,森然道:「所以,張曼成、劉辟他們都死了!」 裴元紹的腦袋耷拉下來,扁了扁嘴巴無話可說了。 馬躍皺緊眉頭,耐心地解釋道:「我告訴你們,為什麼不能那樣做!張曼成,劉辟那一套,的確能夠在短時間裡聚集起數萬、數十萬甚至是上百萬人,可那並不是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除了會浪費糧食、吶喊幾聲壯壯聲勢,他們還能幹什麼?就說張曼成,幾十萬人圍攻幾千官軍駐守的宛城,打了足足幾個月,死了好幾萬人才打下來,那也能叫軍隊!?」 「而且,一旦隊伍的規模龐大了,朝廷就會重視起來,到時候盡譴天下精銳漢軍前來鎮壓,我們拿什麼抵擋?就憑那些烏合之眾?穎川的波才是怎麼敗的?南陽的張曼成又是怎麼死的,冀州的張角老道想來也死半截了。」 「所以說,學張角、張曼成、波才那一套,是沒有活路的,現在,我們唯一的活路就是當流寇!只要隊伍不是太龐大,朝廷就不會重視,就不會盡譴精兵強將前來鎮壓,我們才有活路。」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四章 - 朝野震動(上)← 洛陽,大將軍府。 這幾天何進老覺心驚肉跳,一連幾日都托病不願上朝,此事甚至還驚動了靈帝,於西苑裸泳(人造溫泉啊,讓太監燒熱了水傾注在水池子裡,然後命數百宮女脫光衣服,入水伴浴)之餘,百忙中還專門派了宦官前來問候。 這一日,洛陽大雪下的正急,何進靠在火盤邊昏昏欲睡,忽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驚回頭,只見門簾掀處,車騎將軍何苗已經慌慌張張地奔走而入。 何苗一見何進,頓時僕的跪倒在地,泣道:「大哥,父親危矣!」 何進大吃一驚,從虎皮錦褥上彈身而起,作色道:「二弟,你說什麼!?」 何苗以頭叩地,慌聲說道:「大哥,南陽流寇復起,小弟接應不及,父親他……已然陷於賊手矣。」 何進厲聲道:「是生是死?」 何苗惶然道:「尚在人世。」 何進長舒一口氣,神色緩和下來,上前扶起何苗道:「只要父親尚在人世,便事有可為,二弟快快起來,慢慢說來。」 何苗爬起身來,跟著何進來到火盤邊坐定,心有餘悸道:「小弟奉了大哥之命,不敢怠慢,與中軍校尉袁術率500官軍星夜奔赴復陽老家,準備迎接父親回京,不曾想人馬剛過魯陽,便遇見了父親派往洛陽向大哥報信的信使。」 何進皺眉道:「父親派出的信使,人安在?」 何苗黯然道:「信使身背三箭,具言復陽變故之後便氣絕身亡了。」 「信使臨終之前怎麼說?」 「信使說,復陽縣令陳震輕信兵曹掾李嚴,輕敵冒進,結果李嚴兵敗牧馬坡,反被八百流寇趁虛奪了復陽,縣令陳震、父親及一從大小官員躲避不及盡皆陷於賊手。」 何進作色道:「可恨陳震,可恨李嚴,匹夫,竟陷我父於險境,吾誓殺之,誓殺之。」 何苗低聲道:「說起來,復陽之失倒也不全是陳震與李嚴之過,南陽太守秦頡其罪更甚。」 「秦頡?此話怎講?」 「自朱雋擊潰南陽黃巾主力之後,一部黃巾殘兵敗逃至精山一帶,本已經被秦頡率南陽兵團團圍住,不曾想,秦頡輕敵大意,竟被黃巾殘兵趁夜逃去,一路流竄到復陽,始才有李嚴之敗,復陽之失。」 「緣來如此!」何進恨道,「秦頡匹夫!前番丟了郡治宛城,若非閹貨阻攔,吾殺之久矣,何來今番復陽之失?可恨!可惱!這次吾誓殺之,誓殺之!」 何苗喟然一歎,說道:「大哥不必氣惱,秦頡已死多日矣。」 「呃……」 何進再次愕然,愣愣地望著何苗,不知道何苗還有多少讓他感到震驚的消息沒有說出來,當時就火道:「二弟,有什麼話就快說出來,藏藏掖掖的想急死我不成?」 何苗轉首向著門外,厲聲道:「帶上來!」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門簾掀處,兩名雄壯的漢軍已經押著一名更為雄壯的漢子昂然而入,那漢子五大三粗,眼神犀利,一看便知是來自三山五嶽的草莽英豪,漢子身後還跟著另一名漢軍,手裡捧著一隻木匣子,裡面卻不知裝的是什麼? 何進凜然道:「二弟,此是何人?」 不等何苗說話,周倉早已森然答道:「某,牛頭山周倉是也,今忝為八百流寇大頭領馬躍賬下一名小頭目。」 何進色變道:「原來竟是賊寇,如何不推出去砍了!二弟,你怎可將他帶入府中?難道就不怕閹貨知曉、趁機滋事嗎?」 何苗忙勸道:「大哥殺不得呀,殺了他父親就沒命啦!且聽他如何說道?」 周倉冷哼一聲,接著說道:「某奉大頭領馬躍之命,前來洛陽向大將軍進獻南陽太守秦頡首級一顆,南陽太守印綬一顆,令尊家書一封,並代為轉告,若不能在旬日之內驅軍馬2000匹於南陽,那就等著給令尊收屍吧。」 「你!」 何進斷喝一聲,干指周倉,眸子裡殺機大盛,但這一個殺字究竟沒能喊出來。何進雖本南陽一屠戶,卻頗有孝名。一日老父患瘡疾,氣息奄奄,何進竟伏而吮之,得濃血三盂,父疾遂逾,此事傳出,眾皆稱讚,靈帝於朝堂上欽賜「天下楷模」錦匾一塊。 周倉夷然不懼,森然道:「我什麼我?殺便殺,某無懼矣。」 何進臉色一變再變,終是長歎一聲,揮手道:「罷了,與我帶下去好生看押,不許走脫。」 「遵命。」 兩名漢軍虎喝一聲,押著周倉離去,捧著秦頡首級的漢軍看了何苗一眼,何苗見何進全無欣賞秦頡首級的興趣便也揮了揮手,那漢軍遂捧著木匣也跟著離去。 何進背負雙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愁眉苦臉道:「2000匹軍馬!賊寇端的好大口氣,對了,這伙賊寇叫啥名?他們的大頭領又叫啥名字?」 何苗答道:「大哥,這伙賊寇自稱八百流寇,還有旌旗一面,弄的煞有介事,至於賊酋,姓馬名躍,表字伯齊,自稱本是伏波將軍馬援後人。」 何進氣道:「八百流寇?馬躍馬伯齊?伏波將軍後人?真是豈有此理!但教落入我手,必凌遲之!」 何苗站在一邊連聲應是,不敢答腔。 何進來回走了幾圈,突然停下來問道:「二弟,此事還有誰人知曉?」 何苗道:「除了中軍校尉袁術及方才三名親衛,還有魯陽令等一眾地方官員知曉。」 何進臉上掠過一絲狠辣,森然道:「即刻斬殺三名親衛,並派人行刺魯陽令等一干知情人等,至於中軍校尉袁術,乃司空袁逢嫡子,袁家四世三公,朝中根基深厚不可輕動,我當親自登門,袁逢素來痛恨權閹,諒肯相助!」 何苗驚道:「大哥意欲何為?」 何進歎道:「2000匹軍馬,一時間從何籌措?就算籌集了軍馬,安敢真給八百流寇送去?此乃裡通外賊、禍滅九族之大罪呀!父親無救矣,只得盡殺知情之人,以免招致見死不救、不忠不孝之罵名。」 何苗驚道:「大哥不可,小弟於魯陽遇見賊人周倉時,已然招搖過市,過境南陽、汝南二郡數縣矣,知情者眾,殺之不及也。」 何進仰天長歎道:「救亦不可,不救亦不可,如之奈何?」 …… 司空府。 袁逢正於書房臨窗賞雪、奮筆疾書,陡聽門外甲冑聲響,驚回頭,只見袁術已昂然而入。 袁逢喜道:「吾兒回來了?可曾迎得何老太爺歸來?」 袁術應道:「何老太爺身陷賊手,已然不救矣。」 袁逢驚道:「這是何故?」 袁術便將於路遇見何真信使及流寇周倉之事具細敘述一遍,袁逢聽罷略一思忖施即大驚道:「吾兒有性命之憂!大將軍雖有孝名,實乃性情涼薄之人,今既救不得何老太爺,必然盡殺知情之人以滅口,以維護其忠孝名節。」 袁術道:「無妨,賊酋馬躍亦非易與之輩,此賊竟早有應對。賊人周倉於路北上,過境二郡數縣,何老太爺被擄之事,遠近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何進雖乃當朝大將軍,卻也不能殺盡兩郡數縣之全部百姓士紳罷?」 袁逢道:「真有此事?」 「真有。」 「如此說來,八百流寇之賊酋馬躍,倒是心計深沉,不似張曼成、趙弘無能之輩容易對付,幸好這些事情與我袁家無干,就讓別人憂心去吧。」 袁術眨了眨眼睛,笑道:「父親,現在八百流寇的確與我袁家無干,不過很快就與我袁家有干係了。」 知子莫若父,一見袁術如此表情,袁逢頓時心有所悟,悚然道:「今秦頡身死,南陽太守空缺,我兒意欲謀取南陽太守之位乎?」 袁術朗聲道:「正是,還請父親偕叔父上奏天子,玉成此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五章 - 朝野震動(中)← 袁逢勸道:「以秦頡之能統南陽之眾尚且不是馬躍八百流寇之敵手,吾兒若為南陽太守,當何以應對?」 袁術不以為然道:「秦頡之敗,其罪不在南陽之眾,皆不得其法所致爾。兒經多方打聽,對八百流寇及馬躍其人用兵之道頗有所知,其眾來去如風,一日可奔行百里,雖往來流竄卻從不據城而守,專挑南陽兵守備空虛之處發動突然襲擊,是故屢屢得手,南陽軍乃是欲求一戰而不可得。」 袁逢道:「天下之大,州郡之多,可供吾兒伸展手腳之地多矣,吾兒何獨選擇南陽凶險之地,要與那悍賊馬躍去拚個生死?」 袁術眸子裡掠過一絲狡詐之色,不答反問道:「不知父親對當今天下大勢有何看法?」 「黃巾雖滅,匪患愈烈,大廈將傾,力不能扶也。」袁逢歎道,「宗正卿劉焉日前已然上奏天子,請復州牧節制各州軍政以傾力剿賊,朝堂之上皆鼠目寸光之輩,又有閹貨張讓、趙忠貪婪之輩居中掀風鼓浪,吾觀陛下似有應允之意。豈不知此例一開,則蕃鎮割據、皇權旁落,國將不國矣。」 袁術不以為然道:「今帝室衰微,黨錮橫行,各地門閥並起,復州牧,據蕃鎮,此乃大勢所趨,我袁氏若不能趁勢而起,必為他人所替!今南陽一地,流寇橫行,看似凶險萬分,未嘗就不是個機會,八百流寇就好比一股洪流,如若硬堵勢必被其淹沒,但若因勢利導、善加利用,未必就不是一股助力。」 袁逢神色陰晴不定,望著袁術久久不語,良久始歎道:「吾兒成長矣。為父老朽,不久於人世,袁氏中興之望,當在本初與汝。」 袁術托地跪倒在袁逢跟前,誠懇地說道:「請父親成全。」 袁逢微微頷首,眸子裡掠過一絲欣慰,生子如此,死無憾矣。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管家的稟報聲:「老爺,大將軍過府來訪。」 …… 次日,許久不曾早朝的靈帝拗不過何皇后的哀求,只好大清早爬起來參與廷議。 鐘鼓齊鳴中,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各按序列徐徐入殿,朝拜叩首、三呼萬歲之後,皇帝免禮,起身列於金殿兩側。中常侍張讓把手中拂塵一甩,搶前一步,捏著嗓子尖叫道:「有本早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上奏。」 張讓話音方落,司空袁逢已經出班拜倒在丹墀之上。 袁氏四世三公,袁逢又是朝中重臣,靈帝不敢怠慢,遂和顏悅色道:「愛卿快快平身,所奏何事?」 袁逢辛苦地爬起身來,又深深地彎下腰去,朗朗之聲霎時響徹整個大殿:「黃巾賊寇死灰復燃,八百流寇席捲南陽,重據宛城,甚至連大將軍老父親、當今國丈亦身陷賊手!南陽太守秦頡,為人剛愎自用,黃巾初亂即丟了宛城,論罪本該斬首,乃是中讓常張讓替他求情,仍令其留於太守任上將功贖罪,致有今事。臣奏請廷尉署查實中常侍張讓察人不明、用人不當之罪。」 立於玉階之上的張讓聞言大吃一驚,惶然跪倒在靈帝御座之前,喊道:「袁司空血口噴人,老奴冤煞了。」 張讓話音方落,司徒袁隗、侍中王允,侍郎蔡邕等十數位公卿大臣同時出班伏於丹墀之下,朗聲道:「臣等奏請陛下剌令廷尉署徹查此事!」 靈帝眉頭一皺,這事可真是難為他了。中常侍張讓和趙忠是他最信任的人,要是身邊沒了這兩個人侍候,那是連吃飯都沒味。而袁逢、袁隗身後站著的卻是文武百官,他是哪邊都不願得罪! 靈帝雖然昏庸,卻也知道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列位愛卿平身,袁司空方纔所言,朕聞之甚是困惑,能否具細道來?」 袁逢道:「陛下,張讓用人不當,南陽太守秦頡玩忽職守,南陽郡的匪患已然死灰復燃,代之而起的八百流寇較諸黃巾賊寇猶要凶頑可怕,南陽兵屢戰屢敗,復陽、隨縣等多處縣城被毀,現在甚至連郡治宛城也再次淪陷了,整個南陽郡吏治崩壞、百姓倒懸,局勢已然糜爛不堪了!」 靈帝聞言愕然,良久始啞然失笑道:「愛卿是在跟朕說笑吧?以區區八百流寇便要奪取我重兵駐防之郡治大城,此事誰人敢信?怕也只有三歲小兒才會相信吧。」 文武百官中不少人也跟著失笑,他們與靈帝一樣不願相信這個消息,都覺的司空袁逢和司徒袁隗過於莽撞了,就算想要扳倒十常侍一黨,也不能編造這樣一個荒謬難信的故事啊,至少應該找些像樣的罪責才是。 張讓心中暗呼一聲僥倖,當時就冷言反擊道:「陛下,袁司空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哪。秦頡此人老奴還是知道的,精明練達、頗有才幹!雖曾丟失宛城,箇中原由老奴卻已經向陛下具細解釋過了。」 靈帝擺了擺手,說道:「此事朕亦知曉,秦頡以數千眾應對數十萬黃巾,能堅守數月之久已屬難能可貴了,換了別人去,只怕連一天都守不住!秦頡非但無罪,而且還有功哪,如若各地郡守皆如秦頡這般克盡己守,黃巾流寇又有何懼哉?」 袁逢以首頓地,咚咚有聲,高呼道:「老臣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字虛言,甘願受凌遲酷刑!」 靈帝猶自不信道:「如若真有此事,為何不見驛報?司空又從何得知?」 袁逢道:「小犬日前曾追隨車騎將軍前往南陽,臣始才得知。」 「是啦,愛卿方纔還曾言及,甚至連國丈亦陷賊手。」靈帝把目光投向何苗,問道,「何愛卿,可有此事?」 何苗出班道:「確有此事。」 靈帝不悅道:「國丈身陷賊手,此事非同小可,何不早奏?」 何苗從容道:「臣正要具本上奏,不料卻被袁大人搶先一步。」 張讓見靈帝似有相信之意,頓時急道:「陛下休要聽信讒言,此乃何苗與袁逢事先串通好了欲誣陷老奴,老奴冤枉哪。」 張讓也是急昏了頭了,本來察人不明、用人不當只是小事,最多遭皇帝當廷訓斥幾句了事,絕無可能真的交與廷尉署徹查。但張讓橫行跋扈慣了,見有人竟敢當廷奏他,再加上八百流寇襲占宛城之事確實過於匪夷所思,所以本能地給予了反擊,不但坐實了包庇秦頡的罪責,而且還愚蠢至極地反咬一口,聲稱袁逢和何苗事先串通好了誣蔑他,這一下卻把自己推上了絕路。 「報~~~」 張讓話音方落,殿外倏然響起一聲嘹亮的號子聲,聲音由遠及近,漸漸到了金殿之外,旋即,一名風塵僕僕的武士出現在百官視野之中,咚的拜倒在黃門之外,那一聲金屬與石階相撞發出的清音,久久始竭。 「南陽邸報!」 武士單膝跪地,將背負的黃綾包裕解下,以雙手高舉過頂。 張讓霎時色變,靈帝目光一凝,沉聲道:「呈上來!」 早有黃門侍郎從武士手中接過邸報,一溜小跑經過丹墀,進獻到金階之下,又有宦官接過,呈於靈帝案前。 靈帝一目十行閱罷,霍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道:「真有此事?真有此事!區區八百流寇當真奪了宛城?當真奪了宛城!」 金殿上,文武百官盡皆悚然色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黃巾賊寇皆烏合之眾,雖數萬人眾亦往往被數百官軍追殺不休,今以區區八百餘眾,即攻陷官軍重兵駐守之郡治大城,實在駭人聽聞! 張讓嚇得一抖擻,慌忙伏地泣道:「老奴有眼無珠,錯信秦頡小人,以致遺禍大漢江山社稷,罪該萬死。」 「請陛下將張讓發配廷尉署徹查!」 袁逢落井下石。 「請陛下將張讓發配廷尉署徹查!」 袁隗、王允、蔡邕等人推波助瀾。 「請陛下將張讓發配廷尉署徹查!」 這一次,一多半的文武官員都站了出來,正義凜然請求懲治張讓,一向飛揚跋扈的張讓這時候卻像只可憐的小貓,蜷縮在靈帝腳下簌簌發抖。無論人前如何顯赫,無論人前如何囂張,張讓都不過是皇室的家奴,一旦失去了聖寵,他的所有權勢頃刻間就會化為烏有。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六章 - 朝野震動(下)← 靈帝正自為難之時,忽然想起國丈何真也身陷賊手,當時就急中生智,岔開話題道:「張讓察人不明、用人不當乃是小事,朕自有處置,現如今國丈身陷賊營,危如累卵,卻茲體事大,眾卿有何良策可救國丈之性命?」 何苗奏道:「家父雖身陷賊營,暫時卻無性命之憂,然則……」 靈帝急道:「然則如何?」 何苗應道:「然則賊酋馬躍放出話來,若不能在旬日之內驅2000匹軍馬前往宛城,則家父命休矣。」 靈帝道:「不就是2000匹軍馬麼,給他就是了!前幾日涼州刺史耿鄙不是剛剛送來一批西涼軍馬,驅之可也。」 何進急出班奏道:「陛下不可,這2000匹西涼軍馬乃是為了組建西園騎兵營所備,且不可為了家父而誤了國事呀。」 靈帝不以為然道:「軍馬小事爾,可著耿鄙再進獻一批來便是,國丈性命卻茲體事大,斷然不可怠慢,大將軍休要多慮,此事就這麼辦吧。」 何進慘然道:「臣,為人子嗣卻失照拂之責,致使老父遭此劫難,是為不孝,驅軍馬以換父命,乃是因家事而廢國事,是為不忠,陛下意欲陷臣於不忠不孝之地乎,臣再無顏立足於天地之間,今唯有一死而已!」 言罷,何進搶前兩步,鏘然抽出殿前金吾的佩劍橫於頸項之上,意欲自刎。 靈帝大驚失色,急忙雙手連搖,急道:「大將軍休要衝動,萬事好商量,萬事好商量哪。」 殿上文武百官亦盡皆色變,心中感歎不已,大將軍素有孝名,曾為老父吮瘡而不嫌腥臭,今又不願因家事而廢國事,甚至不惜以死要挾天子,真乃國士風範。 何進作色道:「陛下再休提驅軍馬以救家父事,臣便作罷。」 靈帝著急道:「這便如何是好?」 靈帝正急無策之時,司空袁逢忽然出班奏道:「陛下,臣倒有一策,或可救回國丈亦可免除大將軍顧慮。」 靈帝喜道:「愛卿快快道來。」 袁逢正了正衣冠,不慌不忙地說道:「臣嘗聞世間有一奇物,名曰巴豆,馬匹食之則拉稀不止,步不能行,不如借進獻軍馬之機,將巴豆當成草料一同進獻,賊寇不知厲害,當以巴豆喂之,如此一來,2000匹軍馬非但不能為賊所用,反成累贅,若此時得一虎將,引精兵數千驟爾急之,八百流寇可破矣。」 靈帝擊節歎道:「妙,妙啊!此計甚妙,甚得朕心,愛卿果然不孚朕望,國丈有救矣。」 袁逢淡然應道:「若國丈果然得救,臣卻不敢居功。」 靈帝奇道:「這卻是為何?」 袁逢答道:「實不相瞞,此計乃小犬所獻,初時臣尚以為過於鄙陋難登大雅之堂,故爾斥之,今念及陛下之急,大將軍之憂,始才想起,故爾厚顏獻策。」 靈帝不以為然道:「此計如此精妙,有何鄙陋?若國丈得救,令郎當記頭功。」 袁逢道:「此不過彫蟲小技,不足掛齒,然欲救國丈,卻需一員虎將率精銳之師方可。」 靈帝道:「愛卿可有合適人選?」 袁逢道:「還請陛下聖裁,臣實不敢妄言。」 何進道:「此計既是司空令郎所獻,不如就以袁術為將,率三千虎賁前往南陽?」 靈帝一拍大腿,欣然道:「大將軍所言甚合朕意!傳旨,晉陞中軍校尉袁術為虎賁中郎將,領南陽太守,率師五千,攜西涼軍馬2000匹,剋日奔赴宛城,務要救回國丈,蕩平八百流寇,欽此!」 何進、袁逢同時拜倒丹墀,三呼吾皇聖明,至此,張讓始恍然醒悟,何進與袁逢兩人演的分明是雙簧好戲,他卻是中了兩人聲東擊西之計,奈何聖上金口已開,木已成舟,再想挽回已然來不及了,不由恨得咬牙切齒。 司徒袁隗不依不撓,上前奏道:「陛下,張讓察人不明……」 靈帝把袍袖一拂,皺眉道:「罷了,朕已感疲乏,今日廷議就到此為止。」 張讓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桿扯開嗓子喊道:「今日廷議到此結束,百官罷朝~~」 文武百官紛紛退朝,臨出殿時,何進與袁逢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華燈初上,外面雖然冰天雪地,紅樓內卻是觥籌交錯、鶯歌燕舞。 因為愛子袁術晉陞虎賁中郎將,並且外放南陽太守,司空袁逢在紅樓大宴親朋至友,此時正是酒過三巡、氣氛最烈之時。漢時風氣頗為開放,達官貴人在家中召妓筵請客人甚或於勾欄院設宴乃是常事。 蔡邕行酒令,忽見身邊不見了侍中王允,不由問道:「怎又不見了子師?」 司徒袁隗笑道:「定然又是找他的蟬兒去了。」 蔡邕奇道:「這個蟬兒當真生有閉月羞花之貌?竟令子師如此癡迷?」 袁隗答道:「伯喈有所不知,這位蟬兒小姐卻是位妙人兒,平素只隔簾獻藝,從不與人謀面,唯有子師等少數知己有幸一睹芳容。昔日子師曾有戲言,今有幸一睹蟬兒芳容,雖死無憾矣,足見這位蟬兒小姐是何等國色天香、令人傾倒。」 「今有幸一睹蟬兒芳容,雖死無憾?雖死無憾!」 蔡邕沉吟兩聲,臉上不覺露出倏然神往之色。 …… 紅樓後院,煙波浩渺的荷花池上,精舍雅軒之中。 一名玉面雪芙、身姿妙曼的盛裝女子緩緩拜伏於地,脆聲說道:「小姐,蟬兒方才得知,今日朝堂之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珠簾內,那嬌媚的聲音幽幽問道:「什麼大事?」 蟬兒道:「為了一件事,一個人,大將軍何進與司空袁逢一黨,與十常侍張讓一黨差點當廷翻臉。」 「所為何事?所為何人?」 「南陽黃巾一部殘兵,豎起旗號自稱八百流寇,在大頭領馬躍的率領下席捲南陽、重占宛城,甚至還劫持了大將軍何進的父親、當今國丈何真,那個馬躍還放出狠話,聲稱何進若不能於旬日之內驅2000匹軍馬前往宛城交換,就要殺了何真。」 「結果如何?」 「結果何進和袁逢演了場雙簧,張讓不知是計吃了個啞巴虧,現在袁逢之子袁術晉陞虎賁中郎將,又外放南陽太守,領軍在外,與朝中何進互為聲援,十常侍一黨的日子怕是要更加難過了。」 「那倒也未必,我料張讓一黨不久必有反擊。」 蟬兒道:「令人驚奇的是這個馬躍,竟以區區八百人就攻陷了宛城,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要挾當今大將軍,而且一開口就是2000匹軍馬。」 「馬躍?八百流寇?真的只有八百人嗎!?」 「小姐,邸報上寫的明明白白,八百流寇的確只有八百來人,最多不會超過千人,卻把整個南陽攪的天翻地覆,圍追堵截的數千南陽兵屢戰屢敗,被打得灰頭土臉,甚至連南陽太守秦頡也在累次中計之後,氣恨交加竟然咯血而死,死了之後他的屍體還被那個馬躍設計利用,一舉襲佔了南陽郡治宛城。」 珠簾中,那道妙曼的身姿霍然站了起來,嬌媚柔軟的聲音也變得凝重起來。 「南陽黃巾軍中竟有如此人物!如此流寇!?」 「小姐,是否需要派人與這個馬躍聯絡?」 「不!」 朦朧中,只見簾中人搖了搖頭。 蟬兒不解道:「小姐?」 珠簾中,方纔那嬌媚的聲音又回來了,幽幽地說道:「蟬兒,黃巾軍覆滅在即,張角老道怕是指望不上了,姐妹們脫籍的希望,沒準就落在這個馬躍身上了,我決定親自去一趟宛城,見識見識這位馬躍大頭領。」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七章 - 馬蹄鐵← 連綿數日的大雪終於停了,一連幾日晴空萬里,春天在一夜之間再度回到了人間。 大漢虎賁中郎將袁術一身戎裝、雄姿英發,按劍肅立於大谷關隘口之上,翹首北望,只見繁華喧囂的洛陽城廓已經隱沒在烈烈風塵之中。隘口之下,五千虎賁匯聚成一道諍諍鐵流,奏成一曲鏗鏘的殺音,灼熱了袁術的胸膛。 好男兒當志在四方,亂世將至,群雄並起,建功立業正當此時也! 「報~~」嘹亮的號子聲中,一名小校急步匆匆,奔行到隘口之上,昂然道,「江東孫堅,率500部屬前來投效。」 袁術眸子森然一亮,凝聲道:「孫堅!可是人稱江東猛虎的孫堅孫文台?」 小校道:「正是此人。」 袁術喜不自禁道:「快快有請……不,我當親往迎之。」 袁術急步下了隘口,來到關卡之下,只見一面旌旗躍然入目,上繡一個斗大的「孫」字,旌旗之下峙立一員虎將,猶如龍蹯虎踞,威武不凡!一身火紅鎧甲,猶如翻騰燃燒的火焰,灼熱的殺意迎面襲人,赫然正是曾有一面之緣的江東猛虎孫堅孫文台。 孫堅身後,四條大漢一字排開,個個儀表不俗,殺氣凜然,皆虎狼之輩。 「孫文台別來無恙乎?」 袁術大喊一聲,張開雙臂迎上前去,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孫堅目光一凜,雙手抱拳、單膝下跪,鏗然道:「堅,奉左中郎將軍令,率本部500江東義勇兵,前來麾下聽候調譴。」 袁術上前將孫堅一把扶起,撫掌大笑道:「得文台及江東虎賁之師襄助,八百流寇不足懼矣。」 說話間,袁術目光落在孫堅身後四條大漢身上,朗聲問道:「此為何人?」 孫堅答道:「乃堅部屬,祖茂、程普、黃蓋、韓當。」 「皆壯士也,來人,贈布袍厚甲。」 「謝將軍。」 祖茂四人跪地拜謝。 …… 宛城。 鐵匠鋪裡的爐火燒的正旺,鋪外冰雪覆蓋、滴水成冰,鋪裡卻是熱浪襲人,一百多名鐵匠袒胸露腹、滿頭大汗,有鼓風箱的,有鍛打的,也有添加爐火的,一個個忙的不宜樂乎,叮叮噹噹的聲音響徹雲霄。 馬躍神情凝霜,冰冷地站在鐵匠鋪前。 「滋~~」 一名鐵匠用火鉗將一枚U形鐵塊浸入水中,只聽一陣滋響,水裡騰起一股熱氣,然後平靜的水面就翻騰起了水泡。 馬躍身後,裴元紹滿臉困惑地撓了撓自己的大腦袋,問道:「伯齊,你讓老管興師動眾抓來這麼多鐵匠,就為了鼓搗這鐵疙瘩?這玩意既不能當暗器使,又不能當兵器耍,整它管啥用呀?」 馬躍眉頭一皺,冷然道:「你懂個屁!」 無怪乎裴元紹不懂,既使這個時代最有學問最有見識的人來了,怕也不懂得這鐵疙瘩的妙用,這鐵疙瘩看似不起眼,卻能極大地改善戰馬的耐久力與負重能力,因為——它就是馬蹄鐵!跟馬躍一樣,它也是超越時空的利器。 正是由於馬蹄鐵和馬蹬的出現,才使騎兵的戰鬥力有了質的飛躍,從而使騎兵從戰場的輔助兵種逐漸演變成主力兵種。馬蹄鐵和馬蹬的出現,不但促成了重裝騎兵的出現,而且還使騎兵的遠距離連續奔襲成為可能。 三國時期的西涼騎兵雖然厲害,卻只能在局部戰場發揮威力,也缺乏連續突刺的能力,遠不能跟後世縱橫天下的蒙古鐵騎相提並論! 鐵匠頭兒把冷卻後的四塊U形鐵疙瘩呈送馬躍面前,恭敬地說道:「大首領,您要的馬蹄鐵打好了。」 馬躍把手一揮,冷然道:「好,釘馬掌!」 鐵匠鋪外早已經豎起四根柱子,一名流寇牽來一匹戰馬,早有四名流寇上前將馬匹的四肢牢牢地綁在柱子上,一名腆著大肚皮的壯漢搶上前來,呸地往手裡吐了口唾沫,將戰馬的一隻前掌彎轉過來,手中鋒利的匕首運用如飛,頃刻間已將馬掌腳底的角質削得又平又滑。 鐵匠遞過馬掌和打造好的鐵釘,壯漢將馬掌貼在馬蹄下,將鐵釘一一釘上。 …… 三日後,袁術大軍開進魯陽。 魯陽縣令金尚不敢怠慢,攜縣中大小官員出城十里相迎,隨行還有逃亡至此的南陽都尉張勳。在前去迎接袁術的路上,張勳可謂誠惶誠恐,說起來宛城是他在手裡丟掉的,按照以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慣例,袁術肯定會拿他開刀立威,以震攝南陽官場。 魯陽城北十里,金尚、張勳及一眾大小官員在雪地上翹首相候,只見一片鐵甲從北邊徐徐開進,鋒利的長矛豎立如山,漆黑的鐵甲摩蹭如雲,那一片櫻紅的流蘇彷彿無窮無盡般從他們身邊淌過。 當金尚、張勳等人快要被這鐵甲的汪洋所淹沒時,眼前終於出現一面遮天蔽日的旌旗,上繡斗大一個「袁」字,旌旗下跨馬傲立一員大將,頭戴紫金沖天冠,錦袍金甲,儀表非凡,想來便是虎賁中郎將袁術了。 「魯陽令金尚叩見將軍。」 「犯官南陽都尉張勳叩見將軍。」 金尚、張勳及一眾大小官員慌忙跪倒,以頭觸地,狀極恭敬。 袁術傲然跨騎在馬背之上,眸子裡有犀利的冷焰一閃而逝,旋即臉上已經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翻身從馬背上跳將下來,急行數步,上前扶起金尚,還親熱地執著金尚的雙手不放,大笑道:「元休乃南陽名士,術聞名久矣,今得相見,實乃三生有幸。」 金尚正自心中忐忑,心忖袁術乃名門之後,又少居高位,難免盛氣凌人與人難堪,不料袁術卻竟然如此禮賢下士,遂慌忙收起之前的輕視心態,誠懇地說道:「將軍謬讚矣,尚實不敢當。」 袁術道:「元休不必自謙,今術初臨南陽,百廢待興,兄台乃南陽名士,門多故舊,素有賢名,往後還需多多提攜才是。」 金尚只感胸中的一腔熱血止不住的上湧,當時就激動地說道:「願效犬馬之勞!」 袁術撫掌笑道:「吾得元休相助,平定南陽指日可待矣。」 旁邊的張勳見袁術如此器重金尚,心中既妒又羨,眼見金尚臉色潮紅地退到了袁術身後,只得硬起頭皮,膝行搶前兩步,愣是從眼角擠出兩滴淚來,泣道:「犯官張勳,守土無方,懇請將軍治罪。」 袁術佯裝此時始才發現張勳,頓時搶前兩步扶起張勳,大驚失色道:「這位莫非河內名將張勳張翼謀乎?」 (PS:查了一上午的資料,沒查到張勳的表字、籍貫,誰能幫忙找到,劍客感激不盡。) 張勳想過千萬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袁術會對他這樣,當時就哽咽一聲,呆呆地望著袁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了。袁術執住張勳雙手使勁地搖了兩搖,十分誠摯地說道:「宛城之失,術已盡知,其罪並不在翼謀,蓋因秦頡匹夫不懂軍事,胡亂用兵所致。」 張勳不知所措,吶吶地說道:「這個……」 袁術見張勳身上袍甲破爛,形容狼狽,遂將自己錦袍解下,親自替張勳披於身上,又命親兵牽過自己戰馬,令張勳騎乘,張勳誓死不從,袁術只好又命親兵牽來另外一騎,張勳這才翻身上馬,袁術令他和金尚伴隨左右,一路談笑風生,同往魯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八章 - 獻馬← 宛城,木匠鋪。 一名滿頭大汗的木匠將一具馬鞍交給馬躍,敬畏地說道:「大首領,按照你畫的圖樣,小的已經做好一具樣品,您先看看有哪裡不妥?」 馬躍道:「來人,牽馬!」 早有流寇將一匹雄壯的駿馬牽到馬躍面前,馬躍親自從木匠手裡接過改良後的馬鞍覆於馬背之上,以麻布織成的布帶穿過鎖扣緊緊鎖死,然後回頭森然喝道:「裴元紹!」 裴元紹神情一凜,森然道:「在!」 「上馬!」 「遵命。」 裴元紹答應一聲,上前兩步伸手扶住馬鞍翻身上馬,一屁股剛剛坐下就驚咦了一聲道:「咦,怎麼這邊多了一個馬蹬?哈哈,不過更舒服了。」 裴元紹話音方落,不遠處馬蹄聲響起,只見鐵塔般的黑大漢管亥已經高踞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出現了,管亥手執長刀,眸子裡殺機凜然,整個人就像一頭發現獵物的獵豹,已經牢牢地將裴元紹鎖定。 「比武開始!」 馬躍森然一笑,眸子裡掠過一絲冷焰。漢末三國時候,馬蹬還只有單邊一個,目的只是為了方便騎士上下馬,並非為了提高馬上騎士的穩定性和靈活性。換句話說,這個時代的人還不知道馬蹬對於騎兵戰鬥力的影響是多麼重大。 「喝!」 「哈!」 裴元紹斷喝一聲,眸子裡燃起灼熱的殺意,策馬迎向管亥,管亥亦大喝一聲,策馬相迎,兩騎對進,霎時相交,裴元紹和管亥同時一刀揮出,毫無花巧地斬擊在一起,那一聲清越的金鐵交鳴聲頓時響徹雲霄、久久始竭。 兩人胯下的戰馬同時昂首發出一聲悲嘶,交錯而過。 裴元紹雄壯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如遭天雷噬體,眉目猙獰的臉龐霎時一片血紅,裴元紹幾乎是咬碎了鋼牙才將湧到喉嚨口的那口熱血給嚥了回去。不過,裴元紹雖然被管亥一刀打到吐血,卻仍然牢牢地騎在馬背上。 反觀管亥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巨大的反震之力傳來,管亥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幸好這廝力大無比又反應迅速,危急時刻雙腿猛然發力使勁夾緊了馬腹才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然而,他的好運也止於此了,可憐的戰馬本已不堪重負,這會又遭管亥如此摧殘,再堅持不住,灰律律悲嘶一聲,力竭倒地。 管亥龐大的身軀被扔出老遠,砸在地上發出轟然一聲巨響。 旁邊圍觀的流寇們都被這一幕驚的呆了,他們並不知道裴元紹已經吐血受傷,卻只看到管亥居然被裴元紹一刀掃落馬下,這豈不就是輸了? 裴元紹終於緩過氣來,仰天長笑道:「哈哈哈,老管,你也有今天,痛快,痛快!」 管亥一骨碌從地上翻身爬起,黑著臉吼道:「不算不算,重新比過!」 管亥心中無比鬱悶,上次也是因為馬失前蹄輸給了馬躍,這次居然又是因為馬力不濟輸給了裴元紹。 「大丈夫當拿的起放得下,輸便是輸,如何不敢承認?」 「非我不濟,實乃坐騎不堪重負,待我換過坐騎再比如何?」 「不用比了!」 馬躍冷哼一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執,心下卻是凜然,一個小小的馬蹬果然可以發揮難以想像的作用!如果沒有馬蹬相助,裴元紹根本不可能安然坐於馬背之上,只怕早就被管亥掃飛幾丈遠了。 誰說小石頭就不能砸碎大瓦缸? 一個小小的馬蹬,一片小小的馬蹄鐵,就足以幫助馬躍建立一支前所未有的強大鐵騎!到了那時候,萬里江山、千里河川,還不是任由八百流寇來去自如?縱騎劫掠如遊獵,有誰能奈他何?待到五年過去,靈帝駕崩,群雄並起、天下大亂的時候,馬躍和他的八百流寇就該熬到頭了,就該過上好日子了。 不過,所有這一切,卻都是建立在何進妥協,果真驅軍馬來易換何真的基礎之上。 馬躍轉過身來,翹首北望,何進……會妥協嗎?馬躍雖然盡了最大的努力去爭取,但他仍然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但就算最終失敗,就算無法組建騎兵,馬躍也絕不會氣餒,他仍然會帶著八百流寇轉戰中原,竭盡一切努力——好好地活下去! …… 清晨,嘹亮的牛角號聲響徹軍營,訓練有素的精銳漢軍從營中一隊隊開出,列陣於營外空地之上,陣列森森,殺機盈野,開始了每日例行的操練。隨軍的雜役則於營中來回穿梭,忙於生火造飯。 虎賁中郎將袁術出人意料地作一身普通管家裝束,輕裝簡從出現在諸將面前。 諸將盡皆愕然,袁術洒然一笑,謂孫堅、張勳道:「文台、翼謀,爾等可敢隨本將輕騎前往宛城,會一會八百流寇大頭領馬躍?」 孫堅驍勇,森然道:「有何不敢!」 張勳卻急忙勸阻道:「三軍豈可無將,將軍萬萬不可輕身赴險哪。」 袁術淡然一笑道:「無妨,馬躍意在2000匹軍馬,我等喬妝大將軍家兵家將前往,諒無性命之憂。」 張勳猶自苦勸道:「將軍使不得呀。」 袁術凜然道:「我意已決,休要多言。」 張勳無奈道:「如此,末將願往。」 袁術轉怒為喜,笑道:「如此,可速帶貼身隨從,即刻出發。」 袁術命大軍暫駐魯陽,自己只率親隨十餘騎離了大營,身邊止有孫堅領祖茂四將,張勳亦挑選精壯士卒十餘人偕行,一行數十人往宛城方向逶迤而來。 將及天黑時分,袁術一行堪堪進抵博望縣地界,正欲暫且休息時,前方忽然殺聲大作,地動山搖、煙塵翻滾中驚見一支兩百餘人的騎兵從南方樹林裡驟然殺出,瞬息之間已經奔至近前,將袁術一行數十騎團團圍在中央。 孫堅臉色一沉,伸手欲去摸兵器,卻被袁術以眼色制止,餘者皆不敢動。 這支騎兵雖然穿著漢軍衣袍和甲冑,佩著漢軍腰刀和弓箭,但明顯不是大漢騎軍,為首那名大漢臉如鍋底、一片漆黑,長的又高又壯,兩條長腿從馬背上垂下來幾乎能踮到地面!端的十分雄壯。 黑臉大漢將手中長刀垂落下來,輕輕拍了拍袁術的肩膀,沉聲喝問道:「爾等何人?」 袁術從容應道:「小的乃是當今大將軍府上管家何賢,隨行人等皆大將軍府上家兵家將。」 黑臉大漢喜道:「如此說來,爾等是獻馬來了?」 袁術道:「正是,今軍馬2000匹已在魯陽,但需先見過老太爺及馬大頭領,具細議定交換事宜。」 黑臉大漢森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說道:「隨我來。」 …… 宛城義莊,鄒玉娘正幫著劉妍準備食物。 自古紅顏多薄命,鄒玉娘的命運也是夠淒慘的了,先遭馬躍強暴利用,又遭秦頡懷疑與八百流寇私通,鄒靖為了避禍遂將鄒玉娘逐出家門,可憐鄒玉娘一介女子,雖習得一身好武藝,卻如何承受得了這許多磨難? 八百流寇重占復陽,劉妍討得馬躍允許將鄒玉娘從大牢中救出來的時候,可憐這嬌滴滴的小娘子已然絕食數日、氣息奄奄了,若不是劉妍精心救治、悉心開導,鄒玉娘只怕早就已經香消玉殞多時了。 這會,兩人似乎又聊到了傷心處。 劉妍歎息一聲道:「好妹妹,真說起來此事卻也怪不得馬躍,他身為八百流寇的大首領,就得時時刻刻為他麾下的八百多號弟兄著想,那麼做只是為了讓他的弟兄們有機會活下去,就像你兄長為了鄒家的利益,毅然將你逐出家門,是一個道理。」 鄒玉娘幽幽歎息一聲,低聲道:「我知道,所以我已經不再恨他了,也不恨大哥,一切都只是命,玉娘生來就該承受這些磨難罷了。」 劉妍也是幽幽一歎,美目裡掠過一絲柔情,卻終究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四十九章 - 洛陽來客← 「你從洛陽來,是何府管家何賢?」 馬躍狼一樣盯著袁術,犀利的眼神直欲將人刺穿。 袁術心下凜然,從容應道:「正是。」 袁術身後,孫堅臉沉似水,胸中卻是熱血激盪,白龍灘惡戰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倏然重現,朱雋凝重的語話再次在他耳邊響起:諸位,記住這個人吧,此人不除,總有一天會成為我大漢朝廷的心腹大患! 孫堅的右手悄然摸到了腰刀刀柄上,只要搶上前去斬下馬躍這廝的首級,八百流寇失去首領之後就將作鳥獸散,大漢朝就將除去心腹之患!孫堅正欲反手拔刀時,餘光驟然瞥見馬躍身後站定一人,卻正是引他們前來宛城的大漢,此時正以冰冷的眼神盯著他,右手同樣握緊了腰刀刀柄。 孫堅目光一凜,遂未敢輕動。 馬躍似有察覺,轉向袁術身後的孫堅,沉聲道:「此何人?」 孫堅正欲答話,袁術已經搶著說道:「這位何堅,乃是何府家將。」 「何堅?」馬躍眉頭一蹙,說道,「好吧,馬匹何在?」 袁術道:「馬匹就在魯陽,但需見過老太爺之面,方可議定交換細節。」 馬躍冷然一哂,向身邊的裴元紹道:「老斐,把何老太爺請來。」 「遵命。」 裴元紹虎吼一聲,領命而去。 不一會功夫,何真就在兩名流寇的挾持下來到了大廳,袁術乃是袁逢次子,袁家與何家素有交情,何真自然認得袁術。所以見了袁術之後,何真明顯一怔,說道:「賢……」 不等何真「侄」字說出口,袁術已經搶先說道:「老太爺,正是阿賢。」 何真年老人精,呃了一聲立刻改口道:「阿賢,你怎麼來了?」 袁術恭敬地說道:「奉老爺之命,前來贖回老太爺。」 馬躍一揮手,讓流寇又將何真押了下去,冷然道:「人已然見過了,說吧,如何交換法?」 袁術道:「先放人,再驅馬!」 馬躍道:「笑話,憑什麼信你?先驅馬,再放人!」 袁術道:「這可難辦了,軍馬數量巨大,無法陣前交換,如之奈何?」 馬躍道:「我手下頭目周倉尚在爾等手中,可陣前交換。」 袁術道:「周倉區區小頭目,如何能與老太爺相提並論?」 馬躍冷然道:「周倉雖是小頭目,卻是我生死弟兄,斷無捨棄之理!我意在軍馬,並無意取何老太爺性命,如若信我,三天之內驅軍馬前來宛城交換,如若不信,三天之後前來給他收屍便是!」 袁術道:「好吧,時間就在三天之後午時,不過交換地點需改在宛城與魯陽之間的雉縣,屆時我先將軍馬從城中驅出交付爾等,然後兩軍陣前互換人質,所俘南陽大小官員亦需一併釋放,如何?」 馬躍道:「一言為定!」 袁術道:「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 袁術把手一拱,朗聲道:「告辭。」 馬躍冷冷一哂,淡然道:「不送。」 目送袁術一行離去,馬躍始沉聲道:「管亥!」 管亥森然道:「在。」 「何賢若想玩花招,必先聯絡棘陽諸縣的黃忠等部,可多派探馬,密切留意棘陽諸縣的南陽兵,若有異動即刻回報。」 「遵命!」 「毛三,牛四!」 「在。」 「即刻率50人前往雉縣城外潛伏,密切監視城內動靜,若三天之內並無軍馬入城,或發現有大隊官軍開進雉縣,即刻來報。」 「遵命!」 「裴元紹。」 「在!」 「督促鐵匠鋪、木匠鋪之工匠全力打造馬蹄鐵及馬蹬,不得怠慢!」 「遵命!」 管亥等人紛紛領命而去,馬躍低嘿一聲長身而起,心中激動莫名,軍馬!2000匹軍馬哪!沒想到何進還是屈伏了,果然以軍馬來交換何真,看來古人還真是重名節啊,有機會定要再抓一次何真,再從何進那裡搾出一些油水來,嘿嘿! 此時的馬躍,還不知道他以區區八百流寇攻陷宛城的壯舉以及敲詐勒索當朝大將軍的惡行已經天下皆知,連漢靈帝都大為震驚,欽封袁術為虎賁中郎將,領南陽太守,統率5000精銳漢軍前出南陽來討伐他了。 一張以2000匹軍馬為誘餌,旨在捕殺馬躍及八百流寇的漫天大網正悄然拉開,由於情報手段的匱乏,馬躍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仍然做著縱橫中原的騎兵美夢!儼然間,一支千餘人的鐵騎正在中原的花花世界縱橫馳騁,鐵騎所過處,狼煙四起。 …… 宛城北門,一名身材瘦長、衣衫襤褸、滿臉污垢的乞丐柱著拐棍,一瘸一拐地向著洞開的城門走來,乞丐來到城門前,將手中髒兮兮地破碗伸向守門的流寇,哀求道:「軍爺行行好吧,小人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給點吃的吧。」 「去去去。」那流寇一腳將乞丐踹翻在地,不耐煩地吼道,「進城,城裡有義莊,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又是個吃閒飯的,真是的。」 乞丐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千恩萬謝地去了,直到走出去老遠,原本一直瞇著的眼睛始睜大了,流露出與乞丐絕不相稱的明亮澄澈,喃喃自語道:「馬躍連一個乞丐都能善待,料想也能善待流落風塵的姐妹們,只不知八百流寇是否有官軍邸報中說的那般驍勇善戰,當細察之。」 …… 魯陽,官軍大營,袁術自宛城返回之後,即刻擊鼓點將。 三通鼓罷,各路將領偕魯陽大小官員已然齊聚袁術大營。 袁術凜然掃視一周,朗聲道:「此次前往宛城,雖然凶險卻也收穫頗豐,八百流寇底細,本將已然盡知,破賊當在三天之後,金尚聽令!」 金尚上前一步立於賬中,朗聲道:「在。」 袁術道:「領南陽郡丞職,率200魯陽兵驅趕軍馬入駐雉縣,並於三日後辰時給軍馬餵食巴豆,不得有誤。」 金尚抱拳道:「遵命。」 「孫堅聽令!」 孫堅上前一步,霍然道:「在。」 「領祖茂、程普、韓當、黃蓋四將,率軍1000,伏於雉縣以西20里,午時一過即刻率軍往東南方向掩殺。」 「遵命!」 「張勳聽令!」 「在。」 「率軍1000,伏於雉縣以東20里,午時一過即率軍往西南方向掩殺。」 「遵命。」 「袁胤聽令。」 「在。」 「率騎兵1000,伏於雉縣以北30里,午時一過即揮軍向南掩殺。」 「遵命。」 「其餘諸將,各統本部、隨本將坐鎮大營。」 袁術分派停當,諸將皆深信不疑,唯有金尚皺緊眉頭思索片刻,終是忍不住提醒道:「將軍,尚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袁術微笑道:「但說無妨。」 金尚道:「如若以袁胤將軍騎兵南出截斷八百流寇退路,爾後將軍自領中軍從北面掩殺,則可在雉縣城下四面合圍,八百流寇及馬躍插翅難飛矣。」 袁術眸子裡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意,說道:「雉陽之戰,目的只有兩個,其一、救回何老太爺,其二、奪回2000匹軍馬,至於擊滅八百流寇、克復宛城,目前時機尚未成熟,容後再議。」 金尚默然,雖然不解卻不再說什麼了。 袁術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 事實上,金尚說的沒錯,三天之後雉縣獻馬、換人質,馬躍尚不知袁術已經率5000精銳官軍前來南陽,必然親自前來,如果這時候譴袁胤騎軍截斷馬躍歸路,爾後袁術自領中軍自北,孫堅從西,張勳從東,四面合圍,則馬躍及所部八百流寇十死無生。 但是,袁術並不打算這麼做,因為他還有更妙更絕的狠招!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章 - 雉縣之戰← 李嚴、蒯良、鄒靖、陳震四人各懷心事,相繼走進大廳,只見裡面已然備下酒席(古時宴席,主客人手一桌,各置酒肉,並不像現在這樣共桌而食),令四人備嘗俘虜滋味的八百流寇大頭領馬躍,已然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之上,向四名俘虜肅手道:「諸位請坐。」 四人反應各不相同,卻把各自心性和膽魄表露無遺。 陳震沖馬躍諂媚地點了點頭,然後戰戰兢兢地落座,此乃貪生怕死之輩。 鄒靖頃刻間臉色煞白,忽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心忖馬躍這桌酒宴,只怕是鴻門宴,來者不善哪,這卻是生性多疑。 蒯良則洒然一笑,拂袖撣去席上灰塵,施施然落座,然後也不等馬躍招呼,居然反客為主開始自斟自飲起來,雖然身為階下囚,卻絲毫沒有自卑之意、自憐之色,一看便知是性情豪爽之人,這樣的人,往往也是信念最為堅定之人。 李嚴則一腳將面前的酒筵踢翻,森然道:「要殺便殺,何必多此一舉!?」 李嚴此話一出,鄒靖立刻一抖擻,陳震更是嚇得跪了起來,唯有蒯良滋的一聲吸乾了盅中美酒,砸舌道:「正方多慮矣,馬大頭領今日設宴相待,並無殺人之意。」 馬躍目光凜然,望著蒯良道:「足下不愧是荊襄名士,一語中的。」 李嚴不依不撓道:「然則又待如何?」 馬躍道:「實不相瞞,在下已與何府管家何賢達成協議,何府以軍馬2000匹,及頭目周倉,易換何老太爺及諸位四人,在下已然應允,時間定在三日之後。不過在放走諸位之前,在下還有一語,不吐不快!」 鄒靖與陳震聞言面露喜色。 蒯良道:「足下可是想說,本乃名將之後,今雖為賊寇,實屬無奈耳?」 李嚴道:「足下及八百流寇之所作所為,上悖朝廷,下逆百姓,倒行逆施、神人共憤,雖車裂亦不足贖其罪,夷九族亦不為過也!」 馬躍霍地站了起來,心中震怒已極,知道今天這頓酒是白請了,心中準備好的那些說辭也白廢了。要想改觀這些傢伙心中對八百流寇的看法根本就是天方夜譚,逼他們改換門庭投效更是想也別想。 馬躍心中火起,厲聲道:「罷了,既然不領情,那就仍舊蹲你們的大牢去罷,來人,給我帶下去好生看管,從現在開始,不給吃,不給喝,先餓上三天。」 …… 宛城,義莊。 那名瘦長的瘸腿乞丐正蹲在牆角,扯下一塊麵餅迫不及待往嘴裡塞,看樣子是餓壞了,可沒吃幾口就噎著了,幸好一碗麵湯及時遞到了他面前。 劉妍表情柔和地望著乞丐,柔聲道:「妹子,慢點兒吃,別噎著。」 身邊的鄒玉娘奇道:「姐姐,你怎知她是女孩子,而不是男人?」 劉妍嫣然一笑,說:「玉娘妹妹,你看看她的喉嚨不就知道了,男人都有喉結的。」 鄒玉娘忍不住歎道:「姐姐真是聰明,人長的又漂亮,這樣萬里挑一的可人兒,真不知道馬大頭領的心是什麼做成的,怎能對你的柔情無動於衷呢。」 劉妍神情一黯,幽幽地說道:「妹妹,快別說了。」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當鄒玉娘說到馬大頭領的時候,那女乞丐漆黑澄澈的眸子霎時亮了一下,然後向著劉妍僕的跪倒在地。 「姐姐,你就可憐可憐我,收留我做個奴婢吧。」 …… 轉眼間三天過去,到了約定交換人質的時間了。 南方棘陽方向平靜依舊,自從秦頡死後,黃忠、魏和率領殘餘南陽軍退守棘陽一線,只要八百流寇不去騷擾,也絕不主動出擊。 雉縣方向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毛三、牛四每隔一段時間就傳回信息,聲稱只有昨日有兩百郡國兵驅趕上千匹戰馬進了雉縣,爾後就一切如常,並無發現大隊官軍的蹤影,看樣子何賢也不願在這個時候撕破臉,以免危及何真性命。 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為了防備黃忠等人趁他外出的時候趁虛來奪宛城,馬躍還是做了足夠的安排和準備,宛城方圓百里之內已經遍佈八百流寇的探馬,任何風吹草動馬躍都能及時掌握。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馬躍親自帶著200騎青州流寇,押著李嚴等四名階下囚,踏上了北上雉縣接收軍馬的征程。馬躍畢竟是人,而不是神,渾然不知最大的威脅並非來自南方的棘陽,恰恰來自馬躍最不曾放在心上的雉縣。 雉縣周圍數十里,數千精銳漢軍已經橫戈待旦,只等馬躍率眾前來了。 …… 雉縣城頭,袁術按劍而立,神色深沉,望著蒼茫的天空若有所思。 身邊的金尚手搭涼逢往南眺望,忽然間神色一振,向袁術道:「將軍,來了。」 袁術神色一凜,倏然低頭,只見一支200餘騎的騎兵隊正從南方緩緩馳來,來到距離雉縣百步之遙處收住了陣腳,200餘騎向兩翼緩緩展開,排成了一字長蛇陣。 袁術明亮的眸子裡倏然掠過一絲陰蟄之色,問金尚道:「元休,草料可曾餵好?」 金尚彎下腰來,恭敬地答道:「遵照將軍吩咐,辰時已然餵過。」 「好!」袁術點了點頭,又問,「現在何時?」 「正好午時。」 「時辰已到!」袁術森然道,「擊鼓吹號,開城門、獻戰馬!」 「號嗚嗚~~~」 「咚咚咚~~~」 嘹亮的牛角號聲和激越的鼓聲綿綿響起,緊閉的城門緩緩開啟,2000匹雄健的駿馬像潮水般湧了出來。 「多好的馬匹啊,可惜就歸了流寇了。」 城樓上,金尚搖頭歎息。 袁術神情凝霜,眸子裡陰雲籠罩,心忖只怕要不了多久,這批軍馬還是要回到自己手裡! 「馬,好多馬呀!以後大伙有馬騎了,哈哈哈……」 馬躍身後,流寇們喜不自禁。 軍馬過後,袁術在數十騎的護衛下出現在城門口,袁術馬側昂然站立的赫然正是五花大綁、不似善類的周倉,袁術朗聲道:「馬大頭領,在下言而有信,從現在開始,這2000匹軍馬就是你的了,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諾。」 早有流寇策馬前去引導、歸攏無主的軍馬。 「足下盡可放心,我等雖為賊寇卻也知道人無信則不立。」馬躍朗聲答應一聲,向袁術身邊的周倉道,「周倉,何大將軍可曾虧待於你?」 周倉森然道:「大頭領,周倉幸不辱命。」 袁術道:「馬大頭領,現在是不是可以交換人質了。」 馬躍道:「當然。」 袁術道:「好,三通鼓罷,你我同時釋放人質,如何?」 馬躍目光一凜,有心反悔卻又顧忌周倉仍在官軍手中,若是不顧周倉死活,則又恐麾下流寇寒心,遂絕了反悔之念。再怎麼說,以區區一個何真換來2000匹軍馬,這筆買賣都是穩賺不賠的。 「咚咚咚……咚!」 戰鼓聲最後重重地響了一下,旋即嘎然而止,周倉從官軍陣中奔出,李嚴四人護著何真從流寇陣中同時奔走而出,各自向著本陣急奔而來。聞訊前來與馬躍匯合的毛三張弓搭箭,意欲射殺何真,卻被馬躍阻止。 放了就是放了,何必再將何真射殺?如果惹怒了當今大將軍何進,對八百流寇絕無半點好處,這一點,馬躍還是非常清楚的。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一章 - 殺馬← 換罷人質,馬躍令周倉率50騎驅趕軍馬先行南下,自己則率200騎青州流寇親自斷後,逶迤南行。 「報~~~」 馬躍率200騎花了一個多時辰,卻遠離雉縣不及十里,忽聞一陣嘹亮的喊聲夾雜著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回頭望去,只見一騎探馬正從北邊疾馳而來。 「大頭領,北方10里突然出現大批官軍騎兵!」 馬躍料定何進不會這麼容易對付,也相信漢軍必有安排,但當他聽到探馬的回報時,仍舊不免大吃一驚,沉聲道:「你說什麼!大批漢軍騎兵!?」 探馬喘了口氣,肯定地答道:「是的,足有千餘騎!」 「千餘騎!?」 馬躍又吃一驚,何進還真是瞧得起他馬躍啊,為了對付區區八百流寇,居然專門調動了上千騎軍!想當初,朱雋大軍清剿張曼成所部黃巾軍時,麾下也不過董卓一千西涼騎兵而已。這次為了對付八百流寇,居然就出動了一千騎軍! 「報~~」 馬躍正自震驚時,東邊和西邊又先後響起了探馬淒厲的高叫聲,兩騎如風馳電掣,幾乎同時衝到了馬躍面前。 「大頭領,西邊發現官軍,正向我軍逼近,足有千人!」 「大頭領,東邊發現官軍,正向我軍逼近,足有千人!」 什麼!?東邊和西邊同時出現官軍!而且都有千人之多!?馬躍的一顆心開始怦怦亂跳,既然北、東、西三個方向同時發現了官軍,慣用鐵壁合圍戰術的漢軍絕無可能在南面留下破綻,定然還有一支騎兵正從某個方向迂迴過來,準備截斷己方歸路。 照這樣算來,這次漢軍至少動用了四千以上的兵力,而且至少有兩千以上的騎兵!更令人震驚的是,這批漢軍絕非南陽兵,肯定是從洛陽開來的精銳中央軍!這他娘的是何等規模?難不成何進親自率軍鎮壓來了?就為了對付區區八百流寇,難道不嫌有些過於興師動眾了嗎?況且,這麼做,有用嗎? 頭腦簡單如毛三,現在也知道已經陷入官軍的包圍了,遊目望向馬躍道:「大頭領,怎麼辦?打不打?」 馬躍嘿嘿一笑,陰聲道:「打個屁,馬上回宛城!」 照時間算來,周倉驅趕2000匹軍馬此時差不多已到宛城了,至於自己這200騎青州流寇,人少目標小,目前漢軍雖然從三個方向壓了過來,卻遠未形成真正的包圍,隨便檢個空檔都能穿插過去。只要回到了宛城,到時候弟兄們往馬背上一爬,嘿,那可就是清一色的騎兵,而且人手兩匹馬,還怕官軍個鳥?就算何進親自來了,照樣給他吃一屁股灰。 「走!」 馬躍雙腿狠狠一挾馬腹,率先向著宛城方向疾馳而去,身後,毛三及200騎青州流寇如影隨行,席捲而去。 然而,馬躍率200騎南行不足二十里,居然就追上了周倉一行。 看到馬躍率眾回返,周倉哭喪著臉、心急火燎地迎了上來。 馬躍又驚又怒,劈頭蓋臉地罵道:「周倉你是怎麼搞的?兩個時辰都過去了,居然才走了這麼點路?」 周倉在額頭上抹了把汗水,急道:「不是我不走,是馬不肯走哇!」 馬躍沉聲道:「馬不肯走?這是怎麼回事?」 周倉道:「我也不知道,離了雉縣不到10里,這些軍馬就開始拉稀,而且是不停的拉,跑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到了這地兒乾脆就不走了,大頭領你瞧,好多已經躺地上了,娘的,真是邪了門啦!」 馬躍心頭一跳,放眼望去,只見50餘騎流寇正在馬隊後頭大聲喝斥,奮力驅趕,但馬隊卻毫無反應,只在原地躑躅不前,就那麼一會功夫,又有數十匹戰馬倒了下來,躺在地上開始抽搐。 馬躍沉思片刻,倏然厲聲大喝道:「殺馬!」 官軍正從北、西、東三個方向逼近,南邊那支還不曾出現的騎兵也隨時可能殺出,稍有延誤,就可能身陷重圍,死無葬身之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探究這些戰馬為什麼會這樣了,也不可能把它們扛回宛城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統統殺掉! 就算八百流寇得不到這批軍馬,也絕不能讓它們完好無損地回到漢軍手裡,否則的話,漢軍驟然又多了2000騎兵,面臨4000多騎兵的尾隨追擊,八百流寇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人的兩條腿再能蹦達,又怎麼跑得過四條腿的畜生!? 「什麼?」 正眼巴巴等著馬躍拿主意想辦法的流寇們聞言呆了,他們都沒想到馬躍會下這樣一個命令,這可是2000匹軍馬哪,弟兄們人手分一匹還有盈餘啊,有了這匹馬,以後跑路就不用兩個腳丫子了,那該多輕鬆啊? 「殺馬!」馬躍殺機凜然,森然大喝道,「誰敢抗命!?」 「遵……遵命!」 周倉激泠泠打了個冷顫,轉過身去狠狠一刀就戳進了一匹軍馬的心臟部位,熱血激濺中,那戰馬灰律律悲嘶一聲,倒地開始抽搐。旁邊的流寇們不敢怠慢,紛紛抄起腰刀,像凶神惡煞般衝進了馬群,霎時間,戰馬的慘嘶聲響徹雲霄,匯聚成一曲悲壯的死亡進行曲。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2000匹軍馬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250餘名流寇盡皆血染征衣,一個個就像是剛剛從千軍萬馬之中衝殺出來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馬躍突然感到腳下的大地開始顫抖起來,驚抬頭,只見北方的地平線上已經升起了一道黑線,只片刻功夫,那道黑線就變得粗了不少,騎兵!該死的漢軍騎兵在這個節骨眼上殺到了! 「毛三、牛四,率200騎隨我來!」馬躍翻身上馬,從背上卸下厚背鋼刀,大喝道,「周倉,率領剩下的弟兄回宛城,告訴管亥和裴元紹,立即率全部弟兄撤離宛城,渡過白水東進,向中陽山轉進!」 周倉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嗔目大喝道:「大頭領你呢!?」 馬躍凜然道:「如果讓大隊漢軍騎兵纏上,不但所有人都跑不了,甚至連宛城的弟兄都可能被漢軍一鼓作氣全吃掉,我和毛三他們先上去抵擋一陣,能撐多久就撐多久,周倉,你們快走!」 周倉霍然道:「大頭領,我去!」 馬躍大吼道:「周倉,你敢違抗軍令!?」 周倉翻身上馬,大喝道:「八百流寇可以沒有周倉,卻不能沒有大頭領!恕我抗命了!」 「周倉,你回來!」 回頭給了馬躍一個愴然的冷笑,周倉朗聲道:「大頭領,如若周倉不幸戰死,每年清明時節別忘了給俺倒些喝剩的水酒!弟兄們,跟我走~~」 「殺~~」 毛三、牛四雙眸通紅,就像發了狂的野獸,狼嚎響應。 「殺~~」 200騎青州流寇瘋狂地揮舞著手中兵器,狂亂的氣息在天地之間洶湧激盪。 周倉將手中鋼刀往前一引,向著北方席捲而來的漢軍騎陣策馬迎了上去,周倉身後,毛三、牛四及200餘騎瘋狂地嚎叫著,揮舞著兵器,就像一群被獵人逼入了絕境的困獸,帶著殊死一博的意志,無往而前。 「走!」 馬躍最後看了周倉一眼,將手中鋼刀往南一引,向著宛城方向策馬疾奔,馬躍身後,剩下的50騎流寇形只影單,孤淒相從。 「哼!既然來了,還想走嗎?」 馬躍話音方落,一聲沉悶的哼聲從西北方向倏然傳來,這聲音雖然不大卻像利劍般刺透了數百步的空間,清晰地傳進了馬躍和所有流寇的耳朵裡,馬躍驚回首,只見一騎燃燒猶如火焰,踏著殘陽的餘輝如驚鴻閃電般飛馳而來,只片刻功夫,距離馬躍已經不足百步之遙了。 馬躍的瞳孔倏然收縮,這廝的馬好快,跑怕是跑不掉了。 烈烈殺機在孫堅胸中無盡地燃燒,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渴望著去殺死一個人!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左中郎將朱雋的那句話,就為了還大漢一個朗朗乾坤,就為了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他絕不允許馬躍這樣的人存活於天地之間。 「殺!」 孫堅虎吼一聲,沉重的古錠寶刀已經高高揚起,冷輝裂空、殺氣盈野。 「死!」 馬躍虎吼一聲,撥轉馬頭,催馬疾進,無所畏懼地向著孫堅迎了上去,原本那雙烏黑明亮的眸子,此刻已然一片殷紅,幾乎能夠滴出血來,猙獰到令人窒息。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二章 - 火並孫堅← 「看暗器!」 「唆!」 馬躍大喝一聲,左手陡然揮出,一團巴掌大的物體向著孫堅面門飛來,孫堅目光一凜,手中古錠寶刀閃電般斬出,刀光閃處,只聽噗的一聲輕響,那團物體已經被劈成了兩半。孫堅正要將古錠刀順勢一帶,切下馬躍頭顱時,一團粉狀物體像白霧般從被辟開的物體裡噴了出來,濺得孫堅滿臉都是。 「啊~~眼睛!我的眼睛~~」 孫堅眼前驟然一花,頓時一片茫然,兩眼還被炙得揪心般疼痛,頓時大吼一聲,痛苦地怒吼起來,順勢斬出的一刀偏離了軌跡,被馬躍從容避過。 兩馬交錯而過,只一合,馬躍就廢掉了孫堅九成戰力。 「上當了,蠢貨!」 馬躍心中狂喜,勒轉馬頭,手中的厚背鋼刀已經高高舉起,向著孫堅再次催馬疾進。而此時的孫堅已然因為劇烈的疼痛陷入狂亂之中,在馬背狂亂地揮舞著古錠寶刀,卻已經毫無章法可言。 下地獄吧! 不管你是名將還是梟雄,抑或是籍籍無名的小卒,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森冷的殺機自馬躍滴血的眸子裡掠過,冰冷的鋼刀已經挾裹著死亡的氣息森然斬下,馬躍幾乎已經看到激血飛濺中,敵將那顆濺滿生石灰的頭顱已經凌空拋起,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遠遠落在冰冷骯髒的雪地上。 鋒利的刀刃堪堪觸及孫堅後頸,異變陡生。 「咻!」 「噹!」 一聲銳利的破空聲響過,馬躍感到手中的鋼刀劇烈地震顫了一下,然後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幾乎震碎了馬躍的耳膜!馬躍奮力揮出的那一刀再無法維持原來的弧線,堪堪偏移了數寸,噗的一聲砍在敵將的右肩之上,雖然深可及骨,卻終是沒能把敵將的肩膀給卸下來。 「呃啊~~」 孫堅一聲慘叫,手中的古錠寶刀一招橫斬八荒,往後胡亂揮出,堪堪逼退意欲補上一刀的馬躍。 「休要傷了我家主公!」 一聲炸雷似的大喝傳入馬躍耳中,驚回首,只見百步之外有四騎如飛而來,為首之人眉目猙獰,於奔騰起伏的馬背上穩穩地張弓挽箭,鋒利的箭簇閃爍著森冷的寒焰,已然牢牢鎖定馬躍的咽喉。 「咻!」 又是一聲銳利的破空聲響過,寒光一閃,那鋒利的狼毫箭已經攢射近前,馬躍不及揮刀擋格,只得狼嚎一聲本能地伸出左手去擋。 「滋~」 一聲清脆的利器剖開骨肉聲響過,馬躍的左半邊身子霎時麻木,驚低頭只見一支狼毫羽箭已經貫透左臂,深沒及羽,冰冷的寒意接踵而來,力氣正像潮水般從馬躍體內流走,原本輕如無物的厚背鋼刀驟然間變得沉重起來。 「走!」 馬躍大喝一聲,掉頭往南向著宛城疾馳而去,斬殺敵將的時機已然喪失,再留下來也是枉送性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頃刻之間,馬躍率領50騎像潮水般漫捲過冰冷的雪原,向著宛城狼奔豕突而去。 黃蓋一箭救下孫堅,又一箭射傷賊將,也不打馬追趕,急與祖茂三將圍攏孫堅身邊,厲聲大喝道:「主公休慌,黃蓋在此!」 「公覆!公覆安在?哎喲,痛煞我也~~」 孫堅早已氣機散亂,方才雖勉力支撐,實則已是強弩之末,此時陡然聽到熟悉的部將聲音,繃緊的精神立刻鬆懈下來,頓時大叫一聲,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主公!」 「主公!」 祖茂四人慌忙翻身落馬,將孫堅從地上救起,只見孫堅臉上儘是白花花的不明粉末,兩眼緊閉,一對眼泡皮卻已經通紅通紅,就好像剛剛以火熏燒烤過一般,更兼左肩膀上還有一道駭人的傷口,殷紅的鮮血正像泉水般溢將出來。 其情其狀,當真慘不忍睹。 …… 朔風烈烈,戰馬嘯嘯。 大地像潮水般往後退去,漢軍鐵騎像大山般碾壓而來,灼熱的殺意在周倉胸膛裡熊熊燃燒,雖千萬人某亦無懼矣!大頭領,十八年後周倉還追隨你縱橫天下! 「殺~~」 周倉瘋狂地咆哮起來,脖子上的青筋亦根根凸起。 「殺~~」 周倉身後,毛三及200騎狼嚎響應,200餘柄珵亮的鋼刀在空中劃過冰冷的弧線,無情地斬落下來…… 「噗~」 「噹!」 「啊~~」 「哇~」 「灰律律~~」 霎時間,諸般聲音同時炸響,周倉及200騎流寇就像是一枚巨石,狠狠地撞進了洶湧的激流,天地間驟然綻放出無比璀璨的浪花,又像煙花般乍現即逝,雙陣兩軍已經交錯而過、滾滾向前,衝出去百餘步始緩緩收住陣腳。 「吁~~」 周倉喝住戰馬,緩緩拔轉馬頭,有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臉頰淌落下來,滴入嘴唇,又鹹又腥,人血的滋味,還是這麼令人瘋狂啊,周倉眸子裡又添三分狂亂。 毛三策馬上前兩步,與周倉並排而立。他的左手手掌已經齊腕而飛,殷紅的血液正順著森森白骨往下流淌,毛三卻像野獸般毫無知覺。瘋狂的眼神迎向對面森森騎陣,毛三將白骨森森的左手斷臂送到嘴邊,以舌頭舐舔了一下,頃刻間滿嘴鮮血。 周倉與毛三身後,止有百餘騎誓死相隨。 「殺~~」 周倉再次高舉鋼刀,聲嘶力竭地高喊起來。 「殺~~」 毛三與倖存的百餘騎同樣高舉鋼刀,像百數頭狂亂的野獸咆哮不休。 …… 雉陽。 袁術傲然端坐於城樓之上,極目眺望南方,他雖然看不見,卻知道那裡正在上演一場激烈的廝殺!強大的自信在袁術胸中翻騰,如果連這點強度的打擊馬躍都抵擋不住,那麼八百流寇就根本不配當他的對手,趁早蕩平是最好的選擇。 馬躍,你會讓我失望,還是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 金尚急步而來,向袁術道:「將軍,蒯良四人沐浴更衣罷,前來求見。」 袁術大喜道:「快快有請。」 片刻之後,蒯良、李嚴、陳震及鄒靖四人魚貫上了城樓,飽餐了一頓又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四人看上去總算精神多了,不像剛才那般狼狽。四人來到袁術跟前齊聲謝過救命之恩,袁術搶前一步執住蒯良雙手,誠摯地說道:「袁術無能,連累諸位受苦了。」 蒯良滿臉羞愧,低著頭道:「慚愧。」 袁術道:「子柔兄乃荊襄大才,若不見棄,望領郡守長史一職,在下可朝夕求教。」 蒯良汗顏道:「願為將軍門下吏,長史一職實不敢當。」 袁術道:「子柔兄休要推辭,長史一職,非你不可。」 蒯良道:「如此,良情願棄官。」 袁術遂不勉強,慨然道:「子柔屈才矣。」 李嚴終究年少,忍不住道:「嚴年少氣盛、治軍無方,致有牧馬坡之敗,還望將軍治罪。」 袁術呵呵笑道:「這位想來便是李嚴李正方了,果然年少英勇。」 李嚴羞愧道:「敗軍之將何言英勇。」 袁術微笑道:「李嚴聽令。」 李嚴昂然道:「在。」 袁術道:「暫留營中,聽候調譴。」 「遵命。」 「陳震。」 「在。」 「仍為復陽縣令,剋日赴任。」 「多謝將軍。」 「鄒靖。」 「在。」 「調任復陽縣尉,與孝起一道赴任,務要守好復陽,不得再與流寇以可趁之機。」 「謝將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三章 - 冷血← 馬躍率50騎如風捲殘雲般衝進了宛城北門。 等候多時的管亥和裴元紹從城樓上興匆匆地迎了下來,隔著老遠,管亥就問道:「伯齊,軍馬呢?怎不見周倉那廝?」 裴元紹細心,盯著馬躍左胳膊上那截兀自顫抖不已的羽箭問道:「伯齊,你中箭了?」 馬躍表情凝霜,再沒時間向兩人解釋,在馬背上厲聲道:「管亥!」 「在!」 管亥本能地挺直身軀,厲聲答應。 「擊鼓點兵,讓弟兄們馬上到東門外集結。」 「遵命。」 管亥虎吼一聲,從身邊親兵手裡牽過馬韁,翻身上了戰馬,向著東門急馳而去。 「裴元紹。」 裴元紹亦昂然道:「在。」 馬躍問道:「馬蹄鐵、馬蹬、馬鞍準備得如何了?」 裴元紹道:「馬蹬、馬鞍準備了500多副,馬蹄鐵600多套。」 馬躍問道:「有多少匹戰馬已經釘好馬掌、更換過新式馬鞍了?」 裴元紹道:「就30匹,留在軍營裡給弟兄們試著騎的。」 馬躍說道:「好,把已經打造好的馬蹄鐵統統扔進融爐,全部融掉,所有的馬鞍扔進爐火燒掉,那30戰馬立即宰殺,馬鞍焚燬,馬蹄鐵剝下來融掉!還有,命令所有鐵匠和木匠到軍營集結,快去!」 裴元紹愕然道:「毀……都毀掉?這是為何?」 馬躍大吼道:「還不快去!?」 「遵命!」 裴元紹心頭一跳,不敢多問,領了軍令急急去了。 馬躍吸了口氣,打馬向著太守府衙急馳而來,真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馬躍雖然盡了最大的努力,到頭來卻仍然功虧一簣。騎兵雖然組建不成了,馬躍卻並不氣餒,不過自己留在太守府衙的那些圖樣必須銷毀,絕不能落到官軍手裡。 策馬疾馳來到太守府衙,馬躍剛剛翻身落馬,就見劉妍神色焦急地迎上前來。 「馬躍,我聽說你要以何真去換軍馬?千萬別去,那是個陷阱,5000精銳官軍已經設計好了陷阱,正等著你往裡面鑽呢。」 馬躍勃然色變,搶前一步拎住劉妍的衣襟,厲聲道:「5000官軍!?你是怎麼知道的?」 「咳咳~」劉妍粉嫩的玉勁被馬躍緊緊勒住,一口氣喘不上來,語不成聲道,「我~~我~~你~放~~手~」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劉妍姐姐!?」 一聲嬌叱,一道倩影突然從院子裡衝了出來,卻是鄒玉娘手拎一截掃把往馬躍的手上刺來,招式猶在,卻輕飄飄地毫無力量。馬躍冷哼一聲,伸手一撩,就將鄒玉娘連人帶殷掃把拔翻在地,這才鬆開了劉妍的衣襟,厲聲喝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快說!」 劉妍神色黯然,低聲道:「昨天我和玉娘妹妹在義莊救下一名女子,卻是從洛陽逃難來的,她本是官宦小姐……」 馬躍眉頭一皺,厲聲道:「沒時間了,等會路上再說。」 說完,馬躍不再理會劉妍,急步匆匆進了太守府衙,劉妍愕了一聲,回頭望著像竹竿般杵在門外的幾名流寇道:「大兄弟,發生什麼事了?」 一名流寇黯然道:「我們中了漢軍的詭計,2000匹軍馬全殺了,周倉大哥還有毛三哥、牛四哥他們200多號弟兄為了拖住漢軍騎兵,多半也是不保了。」 劉妍花容失色道:「天哪,竟然晚了?」 馬躍大步流星衝進府衙,將自己熬了整整十幾個通宵始才畫好的圖樣全部扔進火盤裡,望著錦帛在火盤裡迅速化為灰燼,馬躍目光變得異樣陰沉。亂世拼博,賭的就是性命,一個人如此,一千人亦如此,腦袋都別在自己腰上,還有什麼可懼的? 片刻之後,馬躍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外,伸手一指鄒玉娘向劉妍道:「你,帶上她,還有你說的那個官宦小姐,馬上去東門外集結!賀老四,你帶上十個弟兄保護她們,其餘弟兄跟我來,去軍營!」 …… 軍營,百餘名鐵匠和兩百多木匠已經全被集中起來,圍在校場上交頭交耳,亂哄哄的像個集市,裴元紹一身戎裝,按劍肅立在點兵台上,百餘流寇守住軍營各處出入口,把整個校場圍得水洩不通。 馬躍狼一樣的眼神掃視整個校場一圈,厲聲道:「肅靜!」 頃刻間,整個校場一片寂然,所有工匠都傻傻地望著馬躍,不知道這位一向比較好說話的流寇大頭領要幹嗎?不過,他們暫時還沒有往壞處想,在這位大頭領的率領下,這八百流寇可跟以前的黃巾賊不一樣,黃巾賊是見人就禍害,可這八百流寇卻只禍大戶人家,像他們這些升斗小民那是秋毫無犯。 馬躍吸了口氣,厲聲道:「我們進駐宛城也有一段時間了,八百流寇的做派,相信大伙心裡都有數,我們只殺富人,只搶大戶,絕不禍害平民百姓,所以……我絕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這點請你們絕對放心!」 「那是,大頭領的恩德,我們心中有數。」 「是啊,大頭領還讓人在城裡開義莊,這樣的流寇……呃不,是義軍,真是比官軍還要貼心哪。」 …… 工匠們紛紛開始歌功頌德。 馬躍倏然高舉右臂,所有工匠都凜然噤聲。 「但我們終究是流寇,朝廷終究是要派官軍來進剿的,宛城雖好,我們卻不可能一直呆下去。今天,我們八百流寇就要轉進了,一句話,我們需要工匠,有願意隨我們一起走的,我馬躍舉雙手歡迎,從今天起就是我馬躍的生死兄弟。有不願意走的,我也絕不勉強,發給酬勞之後請各自回家。現在,請你們做個決定,願意隨我們一起走的,請往前十步,站到台下來。」 工匠們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然後陣營開始分裂,只有十幾個工匠往前走了十步站到了點將台下,剩下的三百多名工匠則留在原地一動未動。 馬躍臉上綻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向身邊的裴元紹道:「老裴,帶上這些願意跟我們一道走的工匠去東門外集結,不願走的請再等一下,我這便讓人去取來金錢,按人頭計算,每人一千錢!」 「大頭領太客氣了。」 「是啊,我們不要報酬。」 「謝謝大頭領了,謝謝啊。」 其實,這些工匠大多是些老實巴交的手藝人,憑著本事混口飯吃,平時受慣了欺凌,遇到馬躍這麼仁義的流寇首領,他們還真有些不太習慣,好吃好喝不說,臨了臨了,居然還有工錢拿,上哪找這樣的好事去? 等裴元紹領著那十幾名工匠離得遠了,馬躍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最終化為森冷的殺機。 「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在校場四周響起,那是鋼刀出鞘的聲音,原本鬧哄哄的校場突然間變得詭異的寂靜,工匠們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了,因為,校場周圍那一大隊的流寇,根本就沒有去般運銅錢,而是舉起了珵亮的鋼刀…… 「殺!」 馬躍眸子裡殺機一閃,從嘴巴裡崩出一個冰冷的殺字。 「殺~~」 百餘流寇野狼般咆哮起來,揮刀前衝,珵亮的鋼刀帶著炫目的寒茫惡狠狠地斬劈下來,不過這一次,他們斬殺的對象再不是官軍,而是手無寸鐵的工匠,但他們的眸子裡絕無一絲的猶豫和不忍,有的,只是猙獰和殘忍。 毫無抵抗之力的工匠很快就被斬盡殺絕,校場上血流成河,屍積如山,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眸子裡掠過一抹陰雲。 不是我馬躍背信棄義,實在是留你們不得! 最後看了一眼滿地的死屍,馬躍跳下點將台,早有流寇牽過戰馬,馬躍翻身上馬,把手一招,厲聲道:「走,去東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四章 - 如此狼奔← 袁術跨騎在馬背上,神色陰沉、眉頭深蹙,袁術身後,金尚、蒯良、李嚴等一眾幕僚武將一字排開,再後面,兩千漢軍步卒緩緩展開,旌旗獵獵、殺氣森森。在漢軍陣列前面的空地上,兩千匹戰馬橫屍當場,濃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嘔。 「呼~~真是失策。」袁術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以手扶額惱恨道,「馬躍,竟敢殺我戰馬,可恨,實在可恨!」 「報~~」 袁術話音方落,前方一騎探馬如飛而至。 「報將軍,袁胤將軍已經擊破流寇騎軍,今正和張勳將軍合兵一處,揮師奔襲宛城。」 袁術臉色一沉,厲聲道:「流寇只有區區200餘騎,居然到現在始才擊破?」 金尚亦自色變,失聲道:「以1000漢軍精騎,居然費時數個時辰始才擊破區區200騎流寇!這……」 蒯良道:「將軍,八百流寇不同於昔日之黃巾賊寇,其賊眾多精壯,皆悍不危死之徒,未可小覷。」 「報~~」 蒯良話音方落,又一騎探馬飛馳而來,奔到袁術面前仆地翻身落馬,跪倒塵埃。 「報將軍,孫堅將軍與賊酋馬躍交戰不利,身受重傷。」 袁術大吃一驚,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幸好身邊的李嚴眼疾手快,拍馬上前一把扶住。不單袁術吃驚,身後金尚等一眾素知孫堅武勇的大小幕僚武將亦皆失色,紛紛目露震驚之色。 袁術良久始緩過神來,狼一樣盯著探馬,厲聲喝道:「再說一遍!」 那探馬道:「將軍,孫堅將軍與賊酋馬躍交戰不利,身受重傷。」 袁術眼神一厲,喝道:「孫堅,江東猛虎是也,賊酋馬躍豈是敵手!?此蠱惑軍心之輩,來人,與我拖下去砍了!」 探馬駭然道:「將軍饒命,小人所報乃是實情。」 袁術大喝道:「休要多言,左右與我拖下去砍之!」 蒯良正欲勸阻,忽然間若有所悟,回頭看看身後一眾震驚失色的幕僚武將,輕輕點了點頭,不過一雙眉毛卻不經意間蹙緊了。 …… 宛城東30里,白水河畔。 50餘艘木筏呈一字逶迤排開,每艘木筏各載十數流寇,正蓄勢待發。早在攻略宛城,八百流寇西渡白水之時,馬躍就曾讓人紮下木筏,渡河之後並不曾遺棄,而是命人秘藏於河邊密林之中,不想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場。 白水西岸,一桿大旗迎風獵獵招展,上繡「八百流寇」四個殷紅大字,大旗之下,裴元紹與馬躍相對肅立。 「老裴,百姓都劫持齊了?」 裴元紹昂然道:「伯齊放心,都劫持齊了,足足800餘人,皆穿漢軍衣甲,若不近前仔細觀察,絕無破綻。」 「嗯。」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你身邊只有百餘弟兄,需小心謹慎,既不可跑了百姓露了破綻,又要把聲勢做足,造成八百流寇沿白水南下之假象。不過,凡事以保存力量為重,若事不可為,可當機立斷棄百姓轉進,北上與大隊人馬匯合。」 裴元紹道:「請大頭領放心,裴元紹理會得。」 馬躍大手一揮,厲聲道:「好,出發!」 裴元紹目光一厲,將大旗扛在肩上,轉過身去扯開嗓子厲聲吼道:「弟兄們,給我把百姓看仔細了,絕不可走脫一個,走勒~~~」 在旌旗的引導下,裴元紹率百餘流寇押著八百多號百姓沿著白水西岸浩浩蕩蕩地一路南去,近千人的隊伍在河岸邊的雪地上留下了大片雜亂的腳印,這片腳印從宛城一路東來,至白水折而南下,又在裴元紹一行人的腳下愈行俞遠。 馬躍縱身跳到最後一隻木筏上,正要下令逆水北上時,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西岸響起,驚回首,只見一騎渾身浴血,踏著暮色疾馳而來,管亥目光犀利,老遠瞧的正切,大喜道:「周倉!大頭領,是周倉那廝,這廝沒死,哈哈……」 管亥長笑之間,那一騎奔行得近了,卻果然是周倉。 馬躍大喜,又從木筏跳回岸上,瞬息之間周倉早已經疾馳而至,飛身撲落馬下跪倒在地,以首頓地嗚咽道:「大頭領,弟兄們……全死光了!」 馬躍神色冰冷,心中同樣冰冷地想道,既然身為流寇和整個大漢帝國的漢軍做對,死人自然是難免的,就看是不是死的值得!以200騎流寇的死亡,換來800流寇的生存,馬躍認為這完全是值得的。 馬躍將周倉從地上扶起來,沉聲勸道:「周倉,沒了的都是些好弟兄,他們沒了我跟你一樣痛心!不過現在我們沒時間傷心,我們要抓緊時間跳出漢軍的包圍,消失在漢軍的眼皮底下,然後再回過頭來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給死掉的兄弟報仇。」 周倉直起腰來,目露冰冷的殺機,沉聲道:「對,殺光那些漢軍,給死去的弟兄報仇!」 一拍周倉肩膀,馬躍大聲道:「走!」 …… 袁術大軍開進宛城北30里的西鄂,在蒯良及李嚴的極力勸阻下,遂就地紮營、不再入駐宛城。早在袁術開到西鄂之前,袁胤與周勳率軍2000已經順利地奪下了宛城,不過此時的宛城已成空城一座,除了滿城的百姓,並不曾見一名流寇。 重傷昏迷的孫堅也被送到了袁術大營,由隨軍郎中施行救治。 看到郎中給孫堅的傷口敷了藥、包紮好,袁術才舒了口氣,關切地問道:「先生,文台傷勢如何?」 一直侍立孫堅身側的祖茂四將亦同時緊張地望著郎中。 郎中捋了捋頷下柳須,面露微笑道:「孫將軍左肩傷勢雖重,卻是皮肉之傷,斷無性命之憂,所慮者卻是一雙眼睛,不知為何物所炙傷,恐有失明之慮。」 祖茂四人在救下孫堅之後,已將孫堅臉上之生石灰以清水洗去,這四個莽漢既不識得生石灰,亦不知其厲害,熟不知在清洗過程中又給孫堅增添了額外的傷害。這會郎中問起,他們卻也不知道那是何物了。 袁術眉頭瞬時皺緊,如若孫堅兩眼失明,那猛虎豈不就成了瞎虎?還能剩下幾份虎威?當時就關切地說道:「還望先生悉心救治,定要保全文台一雙眸子。」 郎中道:「在下盡力便是,但最終結果如何卻只能看孫將軍造化了。」 袁術幽幽一歎,起身離了孫堅營帳,忽見李嚴匆匆前來。 「將軍,有八百流寇之行蹤了。」 「哦?」袁術神色一動,沉聲道,「馬上請元休先生、子柔先生來我大營議事。」 「遵命,將軍。」 稍頃,金尚、蒯良應邀來到袁術大營,聽完李嚴稟報之後,兩人同時陷入了沉思。袁術眸子裡閃過一絲幽幽的冷色,問李嚴道:「正方,可曾查探仔細?」 李嚴答道:「軍卒回報,當時雖然天色昏暗,但仍可分辯那桿大旗上面的確繡有八百流寇字樣,賊寇足有千人之眾,應是流寇無疑,且八百流寇自宛城東門一路東行,至白水而止,轉道南下,雪地上所留腳印清晰可辯,並不曾分兵他去。」 袁術道:「這麼說八百流寇南下已然無疑了。」 金尚歎道:「雉縣一戰,本可一舉擒殺賊酋馬躍,將軍坐失良機矣。」 袁術眸子裡掠過一絲不豫,旋即呵呵笑道:「雉縣一戰,本將思慮不周以致坐失良機,實在慚愧,然不知元休有何良策挽救之?」 金尚道:「唯今之計,當以袁胤將軍之騎軍尾隨追擊,不與八百流寇以喘息之機,待賊寇人疲馬乏,將軍再率精兵擊之,則一舉可破。」 金尚此言一出,蒯良就皺緊了眉頭,年輕氣盛的李嚴更是忍不住反駁道:「金大人此言差矣,宛城之南多河川山地,不利戰馬疾行,以騎軍逐之反恐不利,不如效仿流寇,以千餘精銳官軍輕裝疾進、尾隨追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五章 - 小女子貂蟬← 袁術把目光投向蒯良,問道:「子柔以為如何?」 蒯良善政略而不善謀略,凝眉苦思良久,始歎道:「將軍,馬躍其人頗有謀略,用兵詭詐、虛實難料,以區區八百流寇即可攻陷宛城,由此可見一斑。今雉縣雖敗,即棄宛城而去,行事絕不拖泥帶水,可見此人膽魄。以區區200餘騎流寇硬撼1000漢軍精騎,雖明知不敵亦死戰不退,直至全軍覆滅,可見馬躍此人手腕,頗知籠絡人心,麾下軍卒皆甘效死命。似這等膽魄、手腕、謀略兼備之輩,世之梟雄也,良實不堪妄加猜測其人用兵之道。」 金尚皺眉反駁道:「馬躍再能,其麾下流寇亦不過千餘眾,又何懼之有?」 李嚴道:「前太守秦頡秦大人,統南陽5000眾與之戰,亦如金大人今日所想,以為八百流寇不堪一擊,然則五戰五敗、損兵折將,連失復陽、隨縣、宛城三座城池,損失財物、死傷百姓無算。」 金尚反唇相譏道:「最後連足下偕子柔兄亦陷賊手矣。」 李嚴為之語塞,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金尚又向蒯良道:「若馬躍果如子柔兄所言,乃當世之梟雄,謀略、膽魄、手腕兼備,然則何來雉縣之敗?」 蒯良淡然道:「雉縣之敗,非戰之罪,實乃情報匱乏所致爾。」 袁術神色陰沉,到目前為止,馬躍不但沒有令他感到「失望」,帶給他的「驚喜」甚至遠遠超出他的預期,讓他覺得局面已經有些失控!屠戰馬、棄宛城,馬躍行事之狠辣就出乎袁術的預料,區區200騎流寇就能纏住1000漢軍精騎數個時辰,以致宛城流寇從容遁走,這也出乎他的預料,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出乎他的預料? 眼見袁術神色陰沉,蒯良眉宇一動,說道:「將軍,良才智魯鈍,難以妄言馬躍用兵之道,然有一人,頗具才智,可為將軍謀。」 袁術急切道:「何人?」 蒯良道:「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良有一弟,名越,幼讀兵書、頗有韜略,才智勝良十倍,若將軍不見棄,可書信一封,替將軍招之軍中。」 袁術喜道:「術在洛陽嘗聞荊襄蒯氏有雙傑,子柔善政、異度善謀。術久有此意,只是未敢造次,今子柔所言甚合吾意,可速書信招之。」 蒯良從容道:「遵命。」 金尚眉頭一跳,急忙說道:「將軍,下官亦識得一人,姓紀名靈,表字伏義,山東人,因生計流落魯陽,其人頗有項、攀之勇,善使一柄三尖兩刃刀,重可六十五斤,或可為將軍衝鋒陷陣。」 袁術喜道:「亦招之,速招之!」 金尚應道:「遵命。」 袁術又道:「李嚴,速傳令袁胤、張勳,且屯兵宛城,不可輕舉妄動,速召育陽魏和、棘陽黃忠二將前來西鄂議事,並多派探馬細作,嚴加監視八百流寇之動向,但有風吹草動即刻回報。」 李嚴朗聲道:「遵命。」 …… 夜色如墨,50餘艘木筏正溯白水逶迤北上。 最後一艘木筏上,管亥表情猙獰,厲聲道:「若按我意,就死守宛城,與漢軍拚個你死我活,替死去的200多號弟兄報仇。」 馬躍瞪了管亥一眼,斥道:「報仇!你報的了麼?死守宛城不過是白白送死!」 周倉亦沉聲道:「大頭領說的對,這伙漢軍人多勢眾又驍勇異常,我軍兵力過於薄弱,宛城肯定守不住。」 管亥嗡聲嗡氣道:「可這麼一仗未打就丟了宛城,我這心裡憋屈。」 馬躍沉聲道:「沒什麼好憋屈的,今天丟了宛城,明天還可以奪回來,只要弟兄們都還活著,一切就有希望!這次雉縣之敗,雖然損失了200多號弟兄,卻也讓我發現了八百流寇的一個致命弱點,未必就不是好事。」 「什……什麼弱點?」 「我們缺乏情報來源。」馬躍沉聲道,「確切地說,是沒有任何情報來源,除了靠探馬游騎刺探所知以外,我們就對漢軍的動向一無所知。這次是我們運氣好,下次如果再撞入漢軍的陷阱之中,只怕就不會這麼容易脫出重圍了。」 「情報?」管亥愕然道,「上哪去弄漢軍的情報?」 馬躍目光一冷,向撐筏的幾名流寇道:「弟兄們加把勁,追上前面去。」 木筏加速前行,漸次越過後陣,過不多久,便追上了劉妍所乘坐的木筏,馬躍命兩筏相並,爾後一腳跳到了劉妍的木筏上。藉著黯淡的星光,馬躍看見劉妍正神色幽怨地站在木筏中間,她的左邊是神情不愉的鄒玉娘,右邊那名女子身材修長,嬌軀窈窕,風姿婉約頗為動人,只可惜瑩白如玉的嬌靨上多了一大塊黑色胎記,極大地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否則,定然是絕世妖嬈無疑。 馬躍狼一樣盯著那女子,沉聲問道:「你就是那位官宦小姐?」 那女子在木筏上盈盈下拜,脆聲道:「小女子貂蟬,見過大頭領。」 「呃~~」馬躍聞言驟然大吃一驚,失聲道,「貂~貂蟬!?」 貂蟬!那可是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呀,豈會是這副模樣?如果這女子就是貂蟬,那也太他媽搞笑了!馬躍心中驚愕莫名,這女風情雖足,然臉上胎記委實過於駭人,莫非董卓和呂布皆有特殊癖好? 自稱貂蟬的女子驚疑道:「大首領何故如此?」 「咳~」馬躍乾咳一聲,趕緊顧左右而言他道,「嘗聞宮中有貂蟬官,莫非姑娘乃是宮女?」 貂蟬道:「大首領不愧是名將之後,頗知宮中禮儀,小女子雖非宮女,卻與宮女有莫大關聯。」 馬躍一擺手,冷酷地說道:「罷了,我沒興趣打聽你的生世,更不想知道你和宮女的關聯,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知曉朝廷派了5000漢軍前來南陽對付八百流寇,你又為何要來相助?」 貂蟬道:「小女子不單知曉朝廷派了5000漢軍前來南陽,還知道漢軍統帥乃是當今司空次子袁術袁二公子。」 「什麼!?」馬躍差點氣得當場吐血,失聲道,「竟然是袁術那個草包?」 在演義中袁術可是十足十的草包,雉縣之戰竟然敗在此人手下,那可真是顏面無存了。 貂蟬道:「不,大首領此言差矣,據小女子所知,袁二公子雖無大才卻頗有野心,又知籠絡人心,並非草包。」 馬躍聞言悚然一驚,想想也是,能在亂世當中創下一番基業,乃至登基稱帝的,從古至今又有幾人?休要說袁家四世三公,袁術靠的是祖上餘蔭,然漢末諸多世家,像袁術這樣的世家子弟不知凡幾,為何獨只見袁術稱帝? 馬躍凝聲道:「此乃朝廷機密,你如何知曉?」 貂蟬微笑道:「小女子不單能知朝中事,亦能知漢軍營中事,各地郡治、州治事。」 馬躍冷然道:「姑娘如此神通廣大,平白相助、令人生疑!」 貂蟬幽幽一歎,低聲道:「小女子所言俱皆屬實,看似神通廣大,個中酸楚又有誰人知?大首領可知,小女子緣何知曉這些?」 「為何?」 貂蟬道:「東都洛陽有宮妓,州治、郡治有官妓,隨軍營中有營妓,其中姐妹多是官宦女子,奈何家道崩敗沒身成妓(重審一次,此妓不同於現代的妓女,相當於現在的演藝界女演員),且世世為奴、永世不得脫籍。雖為人所不齒,所接觸者卻多是朝中達官貴人、軍中將校,是以能知人所不知。」 馬躍道:「如此說來,姑娘乃是這些宮妓、官妓、營妓之首領,此番不辭辛苦前來相助八百流寇,意在替姐妹們脫籍?」 貂蟬道:「大首領果然英明睿智,正是如此。」 馬躍冷然道:「然我止有八百之眾,力不能及也。」 貂蟬道:「不論大首領將來成就如何,八百流寇能否席捲天下,只要允諾得天下後替姐妹們脫籍,便當效命,所知朝中動靜,營中軍事,一併相告,則大首領再不致有雉縣之敗,軍馬之失也。」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六章 - 又是精山← 馬躍道:「然則如何傳遞消息?我八百流寇無根無憑、常年四處轉戰,急切間如何獲取所需消息?」 貂蟬道:「大首領不必懷疑,小女子自有計較。」 馬躍不依不撓道:「何策?」 貂蟬嫣然一笑,說道:「待大首領鼎定天下之時,小女子定然和盤托出。」 馬躍心中冷然,他不敢完全相信這個自稱貂蟬的女子,貂蟬何嘗又敢完全相信八百流寇?唯恐八百流寇戰敗,馬躍會將貂蟬底細供出,禍及那些混跡風塵的姐妹。馬躍腦海裡念頭電閃,開始急速權衡起利與弊來。 貂蟬所說基本可信,古往今來有太多的絕秘情報就是從女人身上的那兩張嘴給洩露出去的,利用宮妓、官妓、營妓這些藝妓來搜集情報可謂最佳選擇,遠勝其它任何形式的情報搜集手段。 馬躍所疑者,是這些藝妓如何將搜集的消息呈送到貂蟬案前,貂蟬又是如何把這些消息分門別類,從中整理出有用的消息,然後又以何策把這些消息送呈她想幫助的人或者勢力,馬躍相信,貂蟬所幫助的絕非只有八百流寇一家。 情報對於一支軍隊而言異常重要,對於一支四處流竄、隨時隨地都在玩命,一仗戰敗就會輸掉全部身家性命的八百流寇來說,尤其重要。 遙想後世那支英勇的軍隊,之所以能夠長驅數萬里,跳出數十上百萬敵軍的重重堵截,三軍將士的奮勇博殺固然重要,領袖的審時度勢、英明決策固然重要,但這都是建立在大量絕密情報的基礎之上的。 如果沒有大量情報工作者捨生赴死、以生命為代價換來大量的敵軍絕密情報,縱然是再英明的領袖,再英勇的將士,也不可能創造那樣偉大的奇跡。 但馬躍不能不懷疑,這是否又是漢軍設下的詭謀!如果貂蟬是漢軍的細作,她甚至只需要提供一個小小的虛假情報,就能致八百流寇於死地。這其中的風險,大到讓人難以承受。八百流寇就像是走在鋼絲上的冒險者,任何一次疏忽都可能導致滅頂之災。 貂蟬似乎看出了馬躍的擔憂,淡然道:「大首領可是擔心小女子乃是漢軍細作?」 馬躍冷冷一笑,陰聲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防人之心不可無?」貂蟬聞言美目一亮,說道,「大首領好精闢的言論!」 馬躍道:「不知姑娘有何策可安我心?」 貂蟬不答反問道:「不知大首領最想知道哪些消息?」 馬躍道:「袁術大軍動向,黃忠、魏和等部南陽軍動向以及何真去向。」 貂蟬道:「袁術軍中有營妓,雉縣、宛城皆有官妓,大首領可譴心腹之人隨我前往雉縣,不日便知。」 馬躍沉思片刻,把目光投向劉妍,說道:「劉妍,你陪貂蟬姑娘去一趟雉縣。」 劉妍聞言芳心一顫,有些不敢相信地瞥了馬躍一眼,旋即驚喜莫名,心忖馬躍究終不是鐵石心腸,在心裡還是把她當成貼心之人,否則,如何不叫別人單只讓她陪貂蟬去雉縣?劉妍芳心甜蜜,當時就含情脈脈地應道:「遵命。」 馬躍見狀眉頭一蹙,拉下臉來沉聲道:「再往前十里就是老鴉口,你們就在那裡上岸,探得消息之後可原路返回,自然有人接應。」 …… 新任太守、虎賁中郎將袁術見召,黃忠與魏和不敢怠慢,趕緊安排好守城事宜,各率親隨奔赴西鄂漢軍大營來見袁術。黃忠、魏和皆行伍出身,既無家世又無功名,雖頗有武勇且曾深得秦頡信任,卻只是一般義勇兵統領。 袁術待之遂不如金尚、蒯良、李嚴等人熱絡,袁術畢竟出身名門世家,門弟之見根深蒂固,對於庶族出身的人懷有本能的輕視心理。 黃忠、魏和昂然上前,朗聲道:「參見將軍。」 袁術擺了擺手,淡然道:「南陽流寇作亂,秦頡督師不力,致有前敗,今本將督師五千、領太守銜,奉天子詔令前來討賊,還望二位鼎力相助。」 黃忠與魏和皆性情耿直之輩,見袁術態度如此冷漠,遂也勉強拱了拱手,應道:「敢不從命。」 袁術道:「可各率本部據城而守,沒有本將軍令,斷不可輕易出擊,以免予八百流寇以可趁之機。」 「遵命。」 正說間,李嚴昂然而進,向袁術道:「將軍,探馬剛剛回報,八百流寇已然上了精山,正伐木紮營,準備過夜。」 又是精山! 黃忠、魏和兩將頃刻變了臉色。 「精山?」 袁術神色一動,急步走到南陽地形圖之前,侍立一側的金尚、蒯良亦圍將過來,袁術伸手在帛質地圖上重重一拍,說道:「就是這裡了。」 金尚大喜道:「將軍,八百流寇可破矣!」 袁術道:「元休何出此言?」 金尚道:「精山雖然地勢險峻,卻是孤峰一座,方圓不過十數里,只需數千精兵即可四面合圍,八百流寇屯兵山上、無路可走,豈不成了甕中之鱉?屆時不必與戰,只需困守即可不戰而勝。」 蒯良凝眉思苦許久,搖頭困惑道:「觀馬躍用兵之道,不似這等無謀之輩,怎會出此下策、自投絕地!如若意欲憑山據守,當初為何又棄了宛城?宛城之利豈非勝過精山百倍?奈何不守宛城,而獨守精山?」 一邊的黃忠終是忍耐不住,大聲道:「將軍,只恐其中有詐!」 金尚皺眉反駁道:「探馬回報,八百流寇業已屯於山上,何詐之有?」 黃忠道:「賊酋馬躍最擅瞞天過海,復陽-隨縣之戰,正是馬躍挾裹城中百姓以為疑兵,騙過了前任大守秦大人,當我等以為流寇大軍尚在復陽不遠時,馬躍卻奇兵突出,一舉襲占隨縣得手!此番精山之情形,亦頗為可疑。」 金尚怒道:「探馬回報,流寇多青壯、皆身披厚甲,手執刀矛,豈是百姓所能喬妝?簡直一派胡言!」 「這……」 黃忠語塞。 袁術於營中負手來回踱步,心中猶豫難決,按他本意,本欲驅逐八百流寇以為前哨,一路橫掃荊揚兩州,他則率漢軍尾隨其後,趁機接收地盤並大肆按插親信,待到大漢氣數耗盡,天下大亂、群雄並起之時,遂挾荊揚之眾席捲天下,則霸業可成。 然八百流寇盤踞精山、自投絕境,卻大出他的預料之外。若不趁勢而圍反故意逐之,只恐麾下幕僚起疑!且坐失破賊良機,易招致麾下將士不滿,此事若傳至洛陽,閹貨必然居中挑唆,又恐天子震怒,這便如何是好? 袁術當真是左右為難,剿,非他所願也,不剿,又恐難堵悠悠眾口。 袁術正自為難時,李嚴忽然小聲地說道:「將軍,探馬無意中還發現一件怪事。」 袁術停下腳步,回頭霍然問道:「快快道來。」 李嚴道:「沿白水一路南下,直至精山,八百流寇於路棄屍,足有數十人之多!所遺賊屍身上多有創傷,有的亂箭攢體,有的亂刀加身,死狀頗慘,倒像是流寇內部發生火並所致,委實令人生疑。」 蒯良聽到這裡頓時心頭一跳,擊節叫道:「將軍,精山賊寇必屬疑兵無疑!」 袁術聞言雙目一亮,頓有柳暗花明之感,金尚則皺眉不悅道:「子柔兄何以如此肯定?」 蒯良道:「八百流寇,精銳之師也,其心必齊,豈有於路火並之理?此必是馬躍挾裹宛城百姓披甲執銳以為疑兵,百姓於路遁逃不遂,反為斬殺,是故於路棄屍。此股疑兵意在混淆視聽,料想流寇主力已然他往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七章 - 這事沒完← 目送貂蟬偕劉妍的身影沒入陰影中,周倉擔憂地問道:「大頭領,劉妍妹子會不會有危險,那個貂蟬可信嗎?」 馬躍凜然不語,這的確是冒險,但他沒有選擇,他必須賭!就像一位藥農發現了懸崖峭壁上的一株千年古參,明知道垂索下去採可能會送命,但沒人能抵禦那種誘惑,十個人有十個會選擇冒險,馬躍就是這種心理。 貂蟬會主動找上門來,這看起來的確有些荒誕,卻並非絕無可能。 古時但凡有官員被抄家滅族,府中女眷多半會被沒入奴籍,這便是宮妓、官妓、營妓等的由來,但凡進入此門便世世為奴、代代為娼,永世不得脫籍,她們從此失去嫁人生子、做一個正常女人的權力,從此只能倚門賣笑、生張熟魏、紅顏老去之後孤獨離世,個中淒楚,委實不足為外人道。 但人總是有慾望的,就像每個男人每時每刻不想著陞官發財,坐擁嬌妻美妾一樣,這些女人也時刻夢想著做一名良家婦女,能夠嫁人,生子不必再為奴為娼,如果可以選擇,相信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做一名妓女。 然而,大漢帝國的存在,卻永遠地剝奪了她們的這份權力,哪怕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所有死囚都能重獲新生,可她們也仍舊脫不了奴籍!她們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就必須寄希望於改朝換代,寄希望於另一股勢力取代大漢朝。 這跟投靠效命是兩回事,這完全只是互相利用,僅此而已。 而且,貂蟬以及她身邊的那些妓女也遠非什麼成熟的情報組織,僅僅只是一群志同道合有志於改變自己命運的妓女罷了,馬躍雖然願意合作,卻很懷疑她們的實際能力!也許在洛陽,通過那些喜歡留戀花叢的達官貴人,她們的確能夠掌握朝中一舉一動,可在兵荒馬亂的南陽,各城各縣的勾欄院都早已經關門大吉了,她們還能刺探到什麼消息? 貂蟬在馬躍面前雖然竭力裝出一副自信以及煞有介事的模樣,但馬躍知道那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但是,話說回來,只要貂蟬能把朝中的消息及時送到,也就足夠了!就像這一次,如果貂蟬能夠把袁術領兵5000出征的消息及時送到,馬躍就不會上了漢軍的惡當,就不會白白損失那200多號精銳弟兄,也不會錯失那2000匹軍馬。 馬躍深吸一口冷氣,沉聲道:「傳令,讓弟兄們全部上岸,到前面山谷集結。」 管亥失聲道:「伯齊,這裡積雪未化,上岸會留下痕跡的。」 馬躍冷然道:「已經不需要再隱匿痕跡了,如果貂蟬是漢軍的奸細,那麼袁術馬上就會知道我們的行蹤了,再隱匿形跡已經毫無意義!如果貂蟬不是漢軍細作,接下來我們就該有所行動了,兩百多弟兄的性命不能白白損失,一定要給袁術、給漢軍一個慘痛的教訓,告訴他們八百流寇不是好惹的!」 管亥厲聲道:「對,早該這樣了!」 周倉亦喝道:「對,和漢軍干一仗,娘的。」 馬躍把手一揮,厲聲道:「上岸!」 …… 西鄂,漢軍大營。 蒯良話音方落,魏和也忍不住說道:「蒯大人,只恐精山上的千餘流寇非是疑兵,乃是流寇主力。」 蒯良道:「這是為何?」 魏和道:「馬躍用兵很是詭詐,從來虛虛實實、虛實難料,就以復陽-隨縣一戰來說,最初這廝故意露出破綻,擺出要在復陽伏擊南陽軍的架勢,然我大軍苦候日餘,八百流寇卻長途奔襲隨縣得手,等到我等恍然大悟,自以為中計,趕緊驅軍救援隨縣時,八百流寇又驟然殺了個回馬槍,一舉重占復陽。」 蒯良道:「足下的意思,八百流寇於路棄屍乃是故意露出破綻?」 魏和道:「不無可能。」 袁術皺眉道:「這可難了,虛實難料,如何是好?」 蒯良歎道:「可惜吾弟不在,否則定能窺破馬躍用心。」 袁術道:「罷了,各路大軍休要擅動,皆各守本營,再派探馬嚴加監控精山之流寇,但有任何異動即刻來報。」 「遵命!」 李嚴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黃忠、魏和各自返回駐地不提,金尚、蒯良亦各自散去。 …… 雉縣,倚紅樓乃是當地最大的勾欄院。 兩名布衣裙釵的女子相偕前來,一行無良少年從身後瞧見兩女身姿窈窕,便追上前意欲糾纏,不曾想轉到正面一瞧,卻驟然吃了一驚,頓時嚇得落荒而逃。 (PS:讀者大大們千萬不要有思維定勢,認為古代女子是不能拋頭露面的,事實上,在明代以前,女子拋頭露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那兩名女子繞行至倚紅樓後門,逕直入內。 …… 天亮了,又黑了,貂蟬和劉妍終於順利返回。 「何真已於今日上午離開雉縣,動身返回洛陽,有500漢軍隨行護送,照行程算來,今晚應該屯於魯陽。」 「袁術大軍可能屯於西鄂,也可能屯於宛城。」 貂蟬三言兩語就將所知的消息悉數相告。 「就這些?」 馬躍早有預料,臉上卻擺出一副失望至極的嘴臉。 「只有這些消息。」貂蟬低聲道,「小女子認識的姐妹多在洛陽,所以朝中動靜很容易探聽到,可這南陽方遭黃巾匪患,大多勾欄院已經關門,許多姐妹流離失所,失去了聯絡,所以要刺探消息也不是那麼容易。」 馬躍淡然道:「罷了,姑娘不會真的認為八百流寇能夠席捲天下,在下也不會真的以為你們無所不能,我們只是一群流寇,你們只是一群藝妓,既然同是不容於大漢帝國的苦難之人,自然應當互相扶助。姑娘,馬躍信你。」 貂蟬喜道:「這麼說大首領是答應了?」 馬躍淡然一哂,說道:「姑娘不會真的以為八百流寇能夠奪取天下吧?」 貂蟬凝聲道:「有希望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大首領你說呢?」 「也對!」馬躍重重點頭,轉身厲聲喝道,「管亥、周倉,馬上把弟兄們集結起來。」 管亥、周倉虎吼一聲,領命而去。 只片刻功夫,剩下的八百流寇就已經集結完畢,除去裴元紹帶走的百餘人,剩下的全在這裡,仍有約模八百來人。在殘忍的殺人劫掠、殘酷的轉進、連番惡戰之後,八百流寇已經由一群農夫迅速蛻變成一夥亡命之徒。從精神狀態上,他們已經完全滿足馬躍的惡狼標準,不過在軍事素養上,他們還欠缺一些,不過那需要長時間的艱巨訓練,急是急不來的。 馬躍縱身跳上一塊巖,表情凝霜、屹立如山,所有流寇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靜靜地盯著他們的大首領。幽深的山谷裡,只有淒冷的山風與馬躍冰冷鏗鏘的聲音相呼應。 「在雉縣,我們被漢軍擺了一道,人質放了,馬匹沒撈到,還白白損失了200多號生死兄弟!你們說,這事是不是就這麼算了?」 「不能算!」 「殺光那些該死的漢軍,替死去的弟兄報仇!」 「把那些人質抓回來,熬成燈油點燈!」 馬躍幾一句話一煽,流寇們紛紛囂叫起來,既便是冰冷的空氣也無法澆熄他們心中灼熱的狂野的殺意。 馬躍倏然高舉右臂,流寇們的嚎叫就像是被刀切斷一般嘎然而止,山谷裡再度響起馬躍冰冷鏗鏘的聲音:「對,不能這麼算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我們八百流寇不是泥捏紙糊的,誰要是惹了我們,哪怕他是天皇老子,也照樣擰下他的腦袋來。」 「是男人,吐口唾沫都是釘!這事沒完!」 「還是那句話,弟兄們,給我扯開了腿丫子可勁地跑,天亮前我要在百里之外見到你們,一個都不許少,聽見了嗎?」 「聽見了!」 流寇們狼嚎響應。 「很好!」馬躍厲聲道,「出發!」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八章 - 何真哪裡走← 漢軍大營,一名身材修長、俊朗儒雅的年輕人正彎下腰來,仔細地察看幾具屍首的手掌,片刻之後又脫去屍體的鞋察看腳掌。這幾具屍體是李嚴剛剛命人運回來的,正是八百流寇於路拋下的棄屍,而這名年輕人,卻不是別人,赫然正是剛剛趕到漢軍大營的蒯越蒯異度,蒯良的胞弟。 蒯越仔細地察看了幾具屍體的手掌心,凝思片刻,起身說道:「將軍,這幾名死者並非宛城百姓,應是被俘漢軍將士無疑,八百流寇於路故意遺棄,意在混淆視聽。」 袁術訝道:「異度何以如此肯定?」 蒯越答道:「死者若是宛城百姓,掌心雖有老繭卻不會太厚,但這幾名死者掌中老繭甚厚,應是常年手握兵器操練所致,且宛城百姓多窮困,上山下地勞作時皆打赤腳,是以腳底老繭必厚,但此數人腳底卻無老繭。是以,在下敢斷言,此數人並非宛城百姓,亦非流寇,乃是被俘漢軍將士無疑。」 袁術擊掌道:「妙,異度果然名不虛傳。」 旁邊的金尚眉毛跳了一下,詰問道:「然不知精山之流寇是否疑兵?」 蒯越道:「需仔細察看流寇所遺之痕跡,始敢斷言。」 袁術來了興致,朗聲道:「好,諸位且隨本將一道前往,且看異度如何識破馬躍詭謀,哈哈……」 「敢不從命。」 蒯越淡然一揖,算是回應。 …… 蒼山萬里,積雪茫茫。 馬躍手持地圖迎風肅立在山崖上,從魯陽通往洛陽只此一道近路,如果何真要回洛陽,不出意外當會經過此處。抬頭遙望東廓,霜天一色,官道上人跡沓無。 馬躍身後,八百流寇東倒西歪、躺滿一地,經過整整一晚的急趕,縱然是鐵打的漢子,也該累趴下了!一陣寒風吹過,馬躍激泠泠打了個冷顫,頓時轉過身來厲聲大喝道:「起來,都起來,是漢子就挺直了別趴下。」 不能休息,絕對不能休息!如此冷天,又剛剛經過百里疾進,每個人皆是一身大汗,這時候如果躺下來休息,很快就會被凍僵,待會漢軍殺至,只怕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還如何作戰? 有幾個流寇湊在一起,正欲升火取暖,馬躍搶上去一腳踩滅,厲聲道:「不許升火,都給我起來跑,不許停下,一直跑!」 …… 宛城東30里,白水河畔。 蒯越伏地仔細察看了一番流寇所遺留的腳印,又趴到河岸上仔細地看了看,最後又出人意料地順著河岸往北走去,身後袁術一行亦步亦趨,策馬緊緊相隨,但諸人的表情卻各不相一,蒯良自然是對乃弟的能力深信不疑,袁術、張勳、袁胤、李嚴等將校是將信將疑,獨有金尚目露鄙夷之色,以為蒯越不過是在裝腔作勢嚇唬人罷了,其實並無真才。 往北步行約百步,蒯越忽然駐足,引頸翹望河中片刻,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袁術見狀問道:「異度可有發現?」 蒯越拍了拍手,淡然道:「將軍,精山之流寇乃是疑兵無疑,真正的八百流寇已然往北去了。」 「往北去了?」袁術先是愕然,旋即駭了一跳,失聲道,「既是往北而去,如何不曾留下痕跡,所派之探馬也絕無一絲察覺?」 李嚴也頓如被踩了尾巴的小貓般跳了起來,反駁道:「若是北去,必然留有腳印痕跡,然白水兩岸皆無流寇所遺之痕跡,這又作何解釋?」 蒯越淡然道:「無他,流寇乃從水上走耳。」 「水上走?」金尚嗤笑道,「水上既無結冰,附近又無船隻,如何走得?」 蒯越道:「雖無結冰,亦無船隻,附近卻多林木,流寇盡可以伐木結筏。」 金尚道:「如異度所言,馬躍豈非成了神人,有未卜先知之能?縱然只有千餘流寇,所需木筏必然也不在少數,急切間如何搭建得成?」 蒯越道:「這個,金大人就得去問馬躍了,在下也是不知。」 金尚怒道:「你!」 蒯良靜靜聽罷,略一思忖已然臉色大變,向袁術道:「將軍不好,流寇若往北去恐將不利於何老太爺!」 「好個馬躍,狡詐如斯!」袁術聞言大吃一驚,厲聲道,「袁胤何在!?」 緊跟袁術身後的袁胤駭了一跳,趕緊打馬上前大聲道:「末將在!」 袁術厲聲道:「即刻回返宛城,點起本部騎軍,火速馳援魯陽。」 「遵命!」 「且慢!」 袁胤虎吼一聲便欲領命而去,卻又被袁術喝了回來。 「將軍還有何吩咐?」 袁術想了想,始長歎一聲道:「若魯陽未曾淪陷,何老太爺無恙,可據城堅守,待本將親率大軍到來再做計較,若魯陽已陷,老太爺已然身陷賊手,則不可輕敵冒進,當退回雉縣,本將當親率大軍擊之。」 袁胤拱了拱手,轉身策馬疾馳而去。 金尚至今尚在懷疑蒯越的分析,勸道:「將軍,異度之言只是猜測,事情未必便會如此。」 袁術仰天長歎道:「事情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了,失策,真是失策!中了馬躍金蟬脫殼之計也~~」 蒯良幽幽一歎,感慨道:「馬躍用兵,神鬼莫測也。」 蒯越聞言掠了乃兄一眼,心中豪情勃發,這個馬躍竟能讓大哥如此歎服,想來必有其過人之處,那麼就讓我蒯越來挫挫他的銳氣。人生如棋,如果沒有對手豈非太過寂寞?有了對手,世界才會精彩紛呈,不是嗎? …… 管亥陰沉著臉,向馬躍道:「伯齊,你真信那疤臉娘們的話,何老頭真會打此路過?」 馬躍表情冷漠,以衣袖反覆擦試厚背砍刀,原本黯淡無光的刀刃慢慢閃爍出冰冷的光輝來,不過上面已經多了一道缺口,那是被孫堅的古錠寶刀給磕的,多好的一把刀啊,就這麼多了一絲暇疵。 馬躍的話就跟厚背鋼刀的刀刃一樣冰冷而又凝重。 「沒有信不信,只有賭不賭!」 「呃~~」管亥簡單的腦袋顯然轉不過彎來,愣愣地問道,「啥~~啥意思?」 馬躍冰冷地一刀揮出,一顆碗口粗的樹木頓時斷為兩截。 「賭,就是賭命!贏了就贏回一切,輸了就賠上性命。」 「賭命?」管亥愕然道,「你是說,我們是在賭命?」 馬躍轉身離去,不再理會滿頭霧水的管亥,心中卻是不無黯淡地想道,八百流寇在賭命,而且天天在賭!賭贏了就能多活一天,賭輸了就立馬完蛋,事情本來就是這麼簡單!不過幸運的是,至少到目前為止,馬躍和他的八百流寇還沒有真正輸過。雉縣之戰雖然敗了,卻因為馬躍的果斷狠辣而轉危為安,在那樣不利的局面下還能獲得這樣的結果,真說起來應該算是賭贏了。 …… 一輪紅日自東方冉冉升起,照著寬闊平坦的官道,官道從魯陽城一直往北延伸,經過八百流寇埋伏的山谷逶迤向北,一直延伸到大漢帝國的心臟——洛陽!一支甲冑森嚴的漢軍自官道上緩緩開來,凌亂的腳步踏碎了滿地冰霜。 漢軍隊列中,那輛帷幄緊閉的馬車頗為醒目。 何真縮在車廂裡,緊閉的門簾、厚實的狐皮袍子也無法抵禦那襲人的嚴寒,年紀大了,又累日擔驚受怕,一向身體硬朗的何真也頗感吃不消。這次回到洛陽,一定要讓進兒調兵譴將,徹底剿滅這伙該死的流寇,竟敢連累他何真吃這麼多苦,簡直死有餘辜。 何真靠在錦墊上,正想著如何報復八百流寇,忽聽車外響起一聲炸雷般的斷喝:「呔!何真匹夫!哪裡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五十九章 - 失之桑榆、收之東隅← 管亥手執長刀,冰冷地峙立在官道上,像頭飢餓的野狼陰冷地盯著百步開外的漢軍,凜冽的朔風吹蕩著他單薄的麻衣,獵獵作響。因為身材過於雄壯找不到合適的鎧甲,所以一直到現在,管亥仍舊還穿著那襲已經破舊不堪的麻布衣。 「怎……怎麼回事?」 何真顫魏魏地從車窗裡探出頭來,詢問身邊的何府家將。 家將神色恭敬地答道:「有個惡漢擋路,老太爺休要驚慌,待何賢前去取了這廝腦袋。」 何真叮囑道:「阿賢,那廝甚是兇惡,小心些。」 家將何賢道:「老太爺放心,區區剪徑毛賊,何賢還不曾放在眼裡,左右與我閃開,待某去戰他。」 漢軍如波分浪裂,閃開一條通道,何賢大喝一聲策馬疾衝而出,揮舞銀槍直取管亥。 「毛賊吃某一槍!」 何賢大吼一聲,手中銀槍舞成一團燦爛的銀蛇,閃電般刺向管亥咽喉,管亥不動如山、目光如炬,惡狠狠地盯著那一點銀芒,祼露在空氣中的胳膊上鼓起了一塊塊的鍵子肉,握緊長刀的手背上亦暴起了一條條青筋。 「死~~」 何賢刺出的銀槍驟然加速,鋒利的槍尖堪堪就要刺中管亥咽喉時,異變陡生,只見管亥的身影不可思議的矮了一截,何賢志在必得的一槍已然刺空,霎時間,戰馬淒厲的長嚎響徹長空,陡地翻倒於地,何賢整個人就被狠狠地摜到了空中。 「呼!」 長刀的寒茫掠過長空。 「呃啊~~!」 淒厲的嚎叫響徹雲霄旋即嘎然而止,拋起空中的何賢已經斷為兩截,化成毫無生氣的死屍,重重地栽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快!實在是太快了,漢軍將士只感到眼前一花,一切就都已經結束,自負武勇的何府家將已經橫屍當場,而那惡漢卻威風凜凜地屹立道中、毫髮無損。 「嗷吼~~」 管亥單手執刀,蜷起雙臂環於胸前,像頭發情的古巨猿昂首咆哮起來,胸前那兩塊肉霍然鼓起,幾欲撐破那單薄的麻衣。 「殺!」 馬躍從官道左側長身而起,手中的厚背砍刀冰冷地往前揮出。 「殺!」 殺聲震天,窺伺在側的八百流寇虎狼般從官道兩側殺出,朝陽的光輝照耀著冰冷的刀刃,反射出死亡的森寒。 「不好,中埋伏了!撤,快撤~~~」 漢軍軍官淒厲地長嚎起來,畢竟不是大漢的精銳之師,終究只是一群不曾上過戰場的郡國兵,面臨突如其來的襲擊,立刻方寸大亂,兵敗如山倒。兵荒馬亂中,馬車傾覆在路邊,何真被一名家將從馬車裡拚死救出,背起狂奔,直往魯陽而回。 管亥把刀一引,厲聲道:「待某去擒那老匹夫!」 馬躍目光一厲,沉聲道:「管亥且慢,休要傷了何真性命,我自有計較。」 …… 魯陽,北依魯山、南臨醴水,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雖然還是隆冬季節,卻陸續有百姓出城打柴,也有附近鄉野百姓進城貨賣貨買的,曾經氾濫成災的黃巾賊雖然給整個南陽郡帶來了一場無邊浩劫,可世界並不會因此而停頓,太陽仍舊升起,生活還得繼續。 幾名漢軍把身軀挺得筆直,手執長矛像標槍般挺立在城門外,城樓上,更有一隊全裝慣帶的漢軍來回巡邏,警惕的目光不時□巡城池內外。魯陽的治安自黃巾氾濫時崩壞,至今仍未恢復,所以四門警戒仍舊森嚴。 正午時分,魯陽北門行人絡繹不絕。 忽然間,北方官道上傳來一片吶喊聲,城門衛驚抬頭,只見一夥漢軍正從官道上向著魯陽城狼奔而來,附近的百姓還當是流寇來襲,趕緊一窩蜂似的又湧回了城裡。 城門衛吃了一驚,厲聲道:「關城門!快關城門!吊橋,起吊橋!」 在一陣刺耳的嘎吱聲中,沉重的城門緩緩合攏,靠在橋墩上的吊橋也在絞索的牽引下緩緩升起。 然而,不及片刻,那伙狼奔而來的漢軍已然奔得近了,領先一將厲聲高叫道:「休要關閉城門,何老太爺在此!且容我等入城~~~」 「何老太爺!?」 城門衛聞言大吃一驚,放眼望去果見一將背上背負一位老人,鬚髮皆白,可不就是早上剛從魯陽離開的何老太爺?何老太爺乃是當今大將軍何進老父,豈能見死不救?想到這裡,城門衛不敢怠慢,立刻又大喝道:「開城門,放吊橋~~」 守門的漢軍不敢怠慢,趕緊又把沉重的城門推開,絞起的吊橋又放了下來。 城門衛率領十數名守門漢軍迎到吊橋外,肅手道:「快,諸位請快些入城,賊寇將至矣。」 「爺爺至矣!」 城門衛話音方落,一名漢軍反手一刀往他砍來,城門衛猝不及防頓時被砍倒在地,半邊腦袋被削飛,鮮血腦漿激濺一地,旁邊幾名守門漢軍尚未反應過來,那漢狼奔而來的漢軍已經凶神惡煞般猛撲過來,冰冷的鋼刀已然及體。 城樓上,巡邏漢軍目睹如此劇變,吃驚之餘不敢怠慢趕緊吹響了示警號角,霎時間,綿綿悠長的號角聲響徹雲霄,原本井然有序的城市立刻亂成一團,行人奔走相避,無賴趁機滋事,攤販傾地、雞飛狗跳~~~ 一隊隊郡國兵在將校的喝斥下從軍營裡亂哄哄地奔走而出,衣甲不整向著北門殺來。 馬躍一腳踩在吊橋上,振臂狂嚎:「弟兄們,又一座城池被我們踩在了腳下,八百流寇無往而不勝~~」 「無往而不勝~~」 管亥、周倉狼嚎響應。 「無往而不勝~~」 八百流寇雲集城門內外、山呼海嘯,聲浪穿金裂石,震碎了天宇。 「攜帶武器非我兄弟者~殺!」 「身披鎧甲非我同類者~殺!」 「身穿綾羅綢緞者~殺!」 馬躍的聲音炸雷般響過,八百流寇齊齊響應。 「殺!殺!殺!」 瘋野的殺意在城門內外激盪,在馬躍極富煽動性的言辭鼓舞下,所有流寇都紅了眼,就像八百頭受傷的野獸,腦子裡只剩下一個狂熱的念頭,除了殺戳還是殺戳! 「進城~~」 馬躍把刀一引,八百流寇如滔天巨浪席捲而前。異樣的豪情在馬躍胸中激盪,就算袁術識破他的金蟬脫殼之計,再揮師北上救援,那也得兩天之後,兩天時間,足夠八百流寇恢復精力,重新整裝待發,開始新一輪的賭博! 馬躍重重地跺了跺腳下厚實的吊橋橋板,去***仁義道德,活著,才是最真實的! 何真可憐巴巴地摔倒在一邊,體如篩糠,膽戰心驚地望著馬躍,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往事可以重來,他寧可躲在袁術軍中,也絕不急著返回洛陽,回什麼洛陽嘛,到頭來卻又落到了流寇手裡,唉~~ 沖何真冷冷一哂,馬躍回頭向管亥道:「老管,弟兄們可以狂歡,我們卻不行,你速點起50精兵,於城中各尋馬匹,四出遊探,尤其注意雉縣、宛城方向,袁術手下擁有1000騎兵,不能不防。」 「遵命!」 「周倉。」 「在。」 「率本部精兵100為執法隊,於城中巡視,但有弟兄不遵軍紀、禍害平民百姓者,不必回報即斬之!」 「遵命!」 管亥、周倉各自點起所部精兵,領命去了。 馬躍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平息了胸中激盪的心情,向著何真淡然一哂,說道:「何老太爺可曾聽說過一句諺語?正所謂失之桑榆、收之東隅,您老雖在雉縣僥倖得脫,可在魯陽卻仍然不免回到我的手中,哈哈哈……」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章 - 飽暖思淫慾← 魯陽縣衙。 火盤裡炭火燒得正旺,屋外雖然寒意襲人,屋裡卻是溫暖如春,馬躍剛剛一壺濁酒下肚,只覺渾身燥熱,飽暖思淫慾,正當斯時。熊熊的炭火映在馬躍烏黑的眸子裡,就像他的眸子裡也有另一股邪火在烈烈燃燒。 馬躍的目光狼一樣在鄒玉娘身上□巡,嘴角悄然綻起一絲邪惡的笑容。 馬躍把目光投向劉妍,說道:「你,帶貂蟬姑娘下去休息。」 劉妍應了一聲,起身向貂蟬道:「貂蟬妹子,隨我來罷。」 鄒玉娘想跟著離開,卻被馬躍一把執住了衣袖,冷然道:「她們走她們的,你留下!」 鄒玉娘嬌軀一顫,回眸可憐兮兮地望向劉妍,劉妍芳容一黯,低頭幽幽一歎與貂蟬相攜離去。馬躍伸手用力一拉,鄒玉娘嚶嚀一聲,修長豐腴的嬌軀已經跌坐在馬躍懷裡,火盤邊席地鋪著的就是錦緞被褥,馬躍順勢一摔已經然鄒玉娘摁在上面。 鄒玉娘無法抗拒,仰面躺了下來,一雙明亮的美目悄然合上,氣息散亂而又急促,身上的衣衫也在掙扎中散了開來,露出裡面白衣小衣緊緊包裹的酥胸,鼓騰騰的,又挺又翹,人世間再沒有比那渾圓飽滿的曲線更能誘惑男人的慾望了。 馬躍的喉結猛烈地抽動了一下,有獸類的嘶吼在他喉嚨深處喧囂。 在部下面前,馬躍是無往而不勝的首領,在敵人面前,馬躍是冷血的屠夫,也許在將來,在那些只會抱強者大腿的士子眼中,馬躍還會是英明神武的雄主,可是現在,在這個誘人的美女面前,馬躍就是一頭野獸。 事實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野獸,只是很多男人把自己的獸性給閹割了。 馬躍的雙手鷹爪般探出,狂暴地攥住了鄒玉娘飽滿的玉乳,隔著小衣肆意揉搓起來,異樣的柔軟膩滑從掌心電流般透入體內,滲透到馬躍的每一根神經當中,他心裡那股烈火燃燒得越發猛烈。 鄒玉娘嚶嚀一聲,緊閉的美目悄然睜開,神色複雜地望著馬躍狂亂、火熱的眸子裡露出莫名的神色,似幽怨、似羞澀、似嬌嗔、似痛楚,卻沒有一絲憎恨與厭惡,亦沒有仇恨。馬躍已經像狼一樣壓了下來,衝著鄒玉娘粉嫩的玉頸又嗅又舔,鄒玉娘嬌軀酥軟,芳心裡百味俱呈。 鄒玉娘應該仇恨馬躍,可她卻仇恨不起來,拋開馬躍的流寇身份不論,他其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冷血、殘忍,卻堅毅、頑強,鋼鐵般的雄軀給人以一種強橫的自信,縱然天塌下來,他亦能用肩膀頂回去。 這個世界是男人的,女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葡伏在男人胯下、宛轉承歡。 鄒玉娘的嬌軀軟癱下來,原本蒼白的粉臉亦開始潮紅起來,火光的照耀下顯得越發嬌艷欲滴,馬躍怦然心動,狂亂地將鄒玉娘的衣袍撩了起來,又使勁一扯便將女人的褲子褪了下來,兩截筆直修長,白晰豐腴的美腿霎時呈現在馬躍眼前。 馬躍低嘶一聲,以最快的速度褪去身上衣衫,然後惡狠狠地扳開了鄒玉娘的玉腿,深吸一口氣,臀部如重錘般狠狠鑿落,鄒玉娘嚶嚀一聲,嬌軀驟然收緊很快又軟癱下來,旋即開始低聲呻吟起來。 …… 西鄂漢軍大營,激烈的鼓聲與悠長的號角聲互相呼應,響徹山野,肅殺的氣息在天地間激盪不息。一隊隊神情冷冽、眼神犀利的漢軍將士從營中冉冉開出,逐漸匯聚成一道滾滾鐵流,向著北方開進。 大營裡,剩下的雜役僕兵正緊張地拆除營柵、收集整理輜重。 蒯越隨著蒯良從營帳裡緩步而出,直到此時兩人才有時間閒話家常。 「二弟,家中父母可曾安好?」 「兄長,父母康健,家中一切安好。」 「唔,二弟,汝觀袁二公子如何?」 「本是名門之後,出身顯貴、望歸海內,亦頗知籠絡人心,卻終非梟雄之資,亦缺英雄之氣概,實乃欺世盜名之輩。」 蒯良聞言眉頭一蹙,低聲道:「二弟何出此言?」 蒯越洒然一笑,說道:「兄長如若不信,靜觀其變可也。」 蒯良道:「方今漢室衰微,黨錮橫行,閹貨為禍中闈,不久必將天下大亂,吾觀袁二公子,為人禮賢下士,頗有胸襟,且出身名門、一呼百應,想來可成大事。」 蒯越亦不與爭辯,只淡然道:「初時如此,時日一久則必為人所替。」 蒯良道:「然則,二弟意欲離去?」 蒯越道:「弟願留,卻非為袁二公子,實為賊酋馬躍,此人雖為賊寇,卻頗有才能,來日必為大漢之心腹大患,弟欲憑平生所學,輔佐袁將軍平定此賊。」 蒯良若有所悟,眸子裡掠過一絲了然之色,默默地點了點頭。 …… 急促沉重的腳步聲響過,負責守衛縣衙的十餘名流寇正欲喝斥閒雜人等請勿靠近時,卻見管亥鐵塔似的身影驟然出現。 「參見管頭領。」 守衛流寇趕緊換了臉色,恭敬地見過管亥,管亥不予理會,急步匆匆奔進了縣衙,於路大喝道:「大頭領!大頭領緊急軍情~~」 堪堪奔入後堂,卻陡然聽到屋裡傳來馬躍一聲炸雷似的大喝:「且待片刻、完事即來。」 「呃~」 管亥呃了一聲,立即收住腳步,愣愣地候在門外遂不敢擅闖,稍頃,門開處,馬躍閃身出來,衣衫不整、氣息侷促。 管亥一挺虎軀,沉聲道:「伯齊,發現漢軍騎軍!」 馬躍神色一厲,皺眉道:「來得挺快!多少人馬?何處方位?多久可到魯陽?」 「足有千騎,雉縣方向,兩個時辰可到魯陽。」 「千騎!?」馬躍冷然道,「這麼說袁術把手下的騎軍都派出來了!」 管亥道:「怎麼辦?伯齊,棄城還是死守?」 馬躍凝眉不語,袒著肚子開始來回踱步,腦子裡亦開始急速盤算起來。從時間上計算,袁術就算發現破綻揮師北上,由於漢軍不是八百流流寇,有輜重隨行,行軍速度不可能跟流寇相比,最早也需後天方能趕到。 然漢軍騎兵卻來得如此之快~~~嗯,應是為了救援何真而來!料想袁術已然意識到何真會有危險了,可是這個時候才想到,未免也太晚了些,哼哼!救援何真、輕騎疾進、騎軍~~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閃電般掠過馬躍腦海,馬躍停下腳步霍然轉向管亥,沉聲問道:「管亥,城破之後,可曾有漢軍或百姓趁亂逃走?」 管亥咧嘴一笑,露出冷森森的牙齒,表情猙獰地應道:「大頭領,遵從你的軍令,每次奪城之前,必讓弟兄們分頭堵門,就是耗子都不曾走脫半隻,這次又豈能例外?」 「好!」馬躍沉聲道,「立即把周倉給我找來!」 片刻之後,管亥攜周倉進了後堂,這時候鄒玉娘早已經穿戴整齊,自去尋找劉妍去了。 一見周倉,馬躍便問道:「周倉,可曾有弟兄違背軍紀?」 周倉道:「不曾。」 馬躍點點頭,沉聲道:「管亥,快馬通知四門,嚴加監視,擊鼓鳴號,召集所有弟兄、準備交戰!」 「遵命!」 「周倉,速將何真及魯陽令、魯陽尉提來,與我同赴南門。」 「遵命!」 管亥、周倉兩人領命而去。 目送兩人離去,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陰冷的狠厲之色,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一章 - 滅的就是精銳← 兩個時辰之後,袁胤率騎軍進至魯陽。 當袁胤看到城樓上那桿隨風飄揚的大旗之後,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一顆懸著的心落到了地上,呼,還好,魯陽未失,看來是兄長多慮了,以區區八百流寇怎可能攻陷城防完整之堅城? 「城上何人,快快打開城門!」 袁胤策馬走到吊橋前,沖城樓上厲聲大喝,城樓上靜悄悄的,殘陽的餘輝灑落在女牆上,反射出幽冷的反光,十幾名守城漢軍已經警惕地挽弓搭箭,瞄準了城樓下的袁胤。 黑甲紅袍的城門衛按劍走到女牆前,冷然道:「時辰已過,四門宵禁,沒有大人手令任何人等不得出入城池!」 「放肆!」袁胤大怒道,「豎子敢爾,可知某是何人?」 城門衛表情冷漠,對城樓下的上千漢軍鐵騎視若無睹,冷然道:「請即刻遠離城門,退至安全距離以外,否則,弓箭伺候!」 「你!」袁胤暴跳如雷,厲聲大喝道,「某乃大漢輔軍校尉袁胤是也,讓魯陽令許遙出來與某答話。」 城門衛冷冰冰地答道:「許大人正在議事,恕難通報!」 袁胤心中火起,喝道:「快快打開城門,如若不然就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袁胤身後,千餘漢軍將士三呼響應,這一千騎軍乃是漢軍精銳,皆虎狼之徒,齊聲吶喊頗有山崩海嘯之勢,舉城皆聞,隱於城門之內的馬躍亦微微色變,這可是一支真正的漢軍精銳、百戰精兵! 「何故喧嘩!可是賊寇又殺過來了?」 袁胤正怒不可遏時,城樓上忽然傳來一把低沉的喝斥聲。旋即魯陽令許遙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城樓之上,如果袁胤為人細心,當能發現許遙的臉色有些蒼白,他身邊的那名披甲漢軍亦有些表情猙獰,可惜袁胤怒火中燒,已然失卻平常之心。 袁術大軍屯駐魯陽時,袁胤與時任魯陽丞的許遙有過數面之緣,是故認得,當時就大怒道:「許大人,末將奉命率師前來護衛城池、保護何老太爺,經百里奔走,已然兵疲馬乏,奈何不允入城休整?」 許遙為難道:「將軍有所不知,魯陽今日方遭流寇襲擾,城中百姓皆驚恐不安,何老太爺亦因驚嚇過度而病倒,並再三叮囑本官,若非虎賁中郎將領軍親至,斷不可擅開城門,以免中了流寇詭計呀。」 袁胤皺眉道:「真是豈有此理!?」 許遙道:「將軍可在城外暫且駐紮。」 袁胤惱道:「既無輜重,又無糧草,如何紮營?」 許遙皺眉想了想,說道:「左近山中多枯木,將軍可命軍士前往山中伐木生火,取暖御寒,至於馬匹,城中尚有些許乾草,本官當命人即刻送來,將軍以為如何?」 袁胤無奈道:「罷了,可多取些牛皮、帳蓬之類御寒之物,再送些酒食過來。」 許遙道:「下官理會得,將軍需提防流寇襲擾。」 「不勞許大人費心。」 袁胤不耐煩地拔轉馬頭,打馬絕塵而去。 稍頃,袁胤率軍後退三里紮營,分派好游騎哨探之後,軍馬卸鞍、戰士解甲,又命軍士至山中伐木,只派少量軍卒在城外空地放牧軍馬、就地啃食枯草。不及多久,天色黑透,袁胤腹中飢餓難忍,正自等得不耐之際,牛鈴響處,只見一行五十餘郡國兵已然押著十數輛牛車進了營盤轅門,車上多裝草料酒食。 藉著夜色的掩護,魯陽的城門已經悄然洞開,高懸的吊橋也降了下來,一支鬼魅般的軍隊從城門開出,旋即隱入茫茫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袁胤率親兵迎上前來,大聲質問道:「何故來遲?甚是可惡!」 為首小校神情不愉,答道:「倉促之間如何備得許多酒食,自然費時。」 袁胤皺眉怒道:「汝是何人?竟敢這般放肆!可是某是何人?」 袁胤素來自負家世,一向眼高於頂、目空一切,今日連番被小校輕視,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按劍搶上前來,袁胤身後,十餘親兵虎狼環伺。不及十步,那小校已然走的近了,袁胤看的真切,只見那小校身高七尺,面如冠玉、劍眉星目,十分俊朗雄偉。 袁胤一怔,不料區區魯陽小縣竟有如此雄壯人物,頓時問道:「汝乃何人?」 小校嘴角忽然綻起一絲詭異的笑容,答道:「某~~西涼馬躍是也!」 「西涼馬躍?」袁胤皺眉道,「不曾聽說過……」 還是一名親兵反應夠快,頃刻間臉色大變,沖袁胤喊道:「將軍,賊酋馬躍!」 「賊酋~喝,馬躍!你是馬躍!?」 「正是在下!」 袁胤勃然色變,轉身欲走。 馬躍森然一笑,斷喝道:「現在才想起要走,太晚了~~動手!」 「鏘~~」 鋼刀磨擦刀鞘的刺耳聲中,五十餘柄珵亮的腰刀已經擎起半空,原本綿羊似的「郡國兵」突然間搖身一變成了凶神惡煞,嗷嗷叫著向袁胤和他身邊的十餘名親兵掩殺過來,十餘名親兵慌忙護著袁胤且戰且退,營盤周圍的漢軍則又忙不迭地趕來支援,一時間營中大亂、殺聲震天。 「咻~~」 一名流寇趁亂將一支響箭射往空中,刺耳的銳嘯驚碎了靜謐的夜空,寂靜的原野上驟然響起排山倒海的吶喊聲,一支軍隊鬼魅般出現在漢軍營盤周圍,向著或解甲休息,或伐木搭營的漢軍將士掩殺過來,黑暗中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敵人,只聽殺聲透宇,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人影。 如果換了一般的郡國兵,只怕就此崩潰,但這支騎軍畢竟是大漢精銳、百戰精兵,短暫的混亂之後很快就鎮定下來,在口令與號子的指引下迅速集結,並兵分兩路,少量漢軍圍剿營中流寇,大部漢軍迎擊營外流寇,調度有序、章法不亂。 馬躍見漢軍反應如此迅速,竟能在極短的時間裡組織起如此嚴密的防禦陣形,心知已經無機可趁,遂當機立斷率50餘精銳流寇不進反退、撤出營外。今晚襲營,目的非在擊潰漢軍,實在奪取馬匹耳! 直到藏身數百漢軍的嚴密環護之下,袁胤始才長舒一口氣,想及方才驚險處,此時猶自心有餘悸。袁胤正自慶幸時,忽聽營盤左方馬嘶人沸,殺聲漸起,一名小校色變道:「將軍不好,流寇意欲奪馬!」 袁胤一怔,旋即大怒道:「真是豈有此理,全軍出擊,務要全殲這伙毛賊!」 袁胤一聲令下,激烈的戰鼓聲霎時咚咚響起,已經集結的漢軍開始列成犀利齊整的攻擊陣形,踏著整齊的步伐從營中洶湧而出。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喊著嘹亮的號子,踩著整齊的步伐,近千漢軍匯聚成一股鋼鐵洪流、滾滾而前,濃烈的殺機在天地之間激盪不已,強大的自信在每一名漢軍將士的胸中燃燒,這世間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犯我漢軍天威者,神鬼皆誅! 大漢帝國雖然氣數將盡,然虎死雄威在,那支曾經傲視世界的漢軍仍猶在。 軍營外,夜色下,馬躍神情凝霜,持刀肅立。 馬躍身後,數百流寇嚴陣以待,熊熊火光映亮了數百張年輕得讓人心疼的臉龐,是什麼讓他們的表情變得如此猙獰?是什麼點燃了他們眸子裡那灼熱的殺機?每一名流寇的心中皆有一股野火在燃燒,漢軍精銳又如何?滅的就是精銳!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二章 - 騎軍← 當袁術再次見到袁胤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袁胤的頭盔掉了,鎧甲破了,衣袍也爛了,臉上、身上髒兮兮的,頭髮蓬亂,鬍子拉碴,形容枯槁,簡直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袁胤身後,跟著數百殘兵敗卒,簡直讓人無法跟出征之前的一千精騎聯繫起來,這前後的反差也太強烈了。大漢帝國的精銳之師,竟然被人打成這副模樣!對手還是區區八百流寇,恥辱,恥辱啊~~ 袁胤仆地跪倒塵埃,泣道:「兄長,兄長~~」 袁術仰起頭來,表情痛苦,語氣低沉地說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袁家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一千精騎,一千精騎哪,那可都是大將軍托付給我的精兵呀,我該如何向大將軍交待?我該如何向大將軍交待哪~~」 袁胤臉色大變,伏地求饒道:「兄長饒命,兄長饒命呀~」 「一千精騎,不到兩天時間就只剩下這麼幾百號殘兵敗卒,戰馬一匹不存,教我如何饒你?如何饒你!」袁術閉上眼睛,冷酷地揮了揮手,「拖下去,斬~~」 兩名隨軍劊子手虎狼般撲了上來,架起袁胤就走,袁胤殺豬般嚎叫起來,大喊大叫道:「不要,別殺我,兄長~」 「且慢!」 人群中,蒯越忽然越眾而出。 袁術心中一鬆,臉上表情卻絲毫未變,冷幽幽地掃了蒯越一眼,問道:「異度有何話說?」 蒯越心中哂然,臉上卻淡淡地說道:「騎軍之敗頗為蹊蹺,在下有許多疑點,尚須問明袁胤將軍,還望將軍刀下留人。」 金尚、蒯良等人旋即醒悟,跟著勸道:「是呀將軍,總該先問明騎軍是如何戰敗,如若罪責果在袁胤將軍,到時再斬未遲。」 袁術佯裝凝思片刻,揮手道:「也罷。」 蒯越翻身下馬,走到袁胤跟前,將袁胤從地上扶起,袁胤險死還生,慶幸之餘心中對蒯越感激涕零,竟抱著蒯越的大腿嗚嗚哭了起來。蒯越心中頗為鄙夷,心忖這便是傳說中四世三公的袁門子弟嗎? 「袁胤將軍休要悲傷,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過於掛懷,起來,且起來。」 袁胤爬起身來,像女人般哭哭啼啼地說起發生在魯陽城外的夜戰來。 …… 雉縣通往魯陽的官道上,上百輛馬車、牛車、驢車排成一串長長的車隊,滿載糧草輜重、逶迤而行,前後只有五百精兵隨行保護。自接到袁胤戰報之後,袁術率主力輕裝疾進前去接應,逐漸與輜重隊拉開了距離。 一行大雁從天上依次飛過,逐漸昏暗的天空上響起聲聲淒涼的悲鳴。 殘陽如血,染紅了遠處的莽莽大山,一桿大旗突然詭魅般從前方的山谷裡出現,上書「八百流寇」四個血紅大字,血色大旗下,一騎傲然,雕像般迎風肅立,彷彿已在此地等待了千年。 馬躍跨馬橫刀,肅立於官道之上,朔風吹蕩起身後的披風,獵獵作響。 「嗚~嗚~嗚~~嗚嗚嗚~~」 三短一長,奇特的牛角號聲驟然衝霄而起,在嘹亮到令人窒息的牛角號聲中,一騎接著一騎從前方山谷裡漸次出現,像百川納海般匯聚到了那桿血色大旗之下,誓死追隨在那雕像般的騎士身後。 許久之後,那桿血色大旗下已經聚集起了一大群騎兵,黑壓壓一片,只有那一片櫻紅的流蘇在殘陽的照耀下顯得越發的淒艷。嘹亮的牛角號聲嘎然而止,天地間一片肅靜,除了朔風的呼嚎,只有戰馬不時發出幾聲響鼻,莽莽蒼穹,寂寂曠野,顯出十分肅殺,九分蕭瑟。 「嗚~~」 漢軍也終於吹響了示警的號角,這支頗具規模的騎軍,雖然也披著漢軍的制式鎧甲,穿著漢軍的制式戰袍,但他們根本就不是漢軍,因為那桿血色大旗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八百流寇」四個血色大字。 「敵襲~~列陣迎敵~~」 漢軍將領淒厲的呼喊劃破了長空,僕兵、雜役亂成一團,隨行護送的精兵開始集結列陣…… 「駕~」 馬躍雙腿輕輕一挾馬腹,戰馬甩了甩腦袋又打了個響鼻,緩緩放開四蹄開始小跑,馬躍身後,數百騎流寇亦步亦趨,當那一絲隱隱的雷聲逐漸壯大成震耳欲聾的隆隆聲時,戰馬已經開始全速衝刺,數百騎戰馬奮勇爭先,上千隻馬蹄無情地叩擊大地,天地間只有戰馬在嘶叫,大地在呻吟…… 數百騎流寇就像是一波洶湧的洪流,向著漢軍輜重隊席捲而來。 馬躍眉目猙獰,將厚背鋼刀高舉過頂,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殺光漢軍!燒光輜重!搶光糧草!一粒都不給漢軍留下,餓死狗娘養的~~~~」 …… 「竟然敗得如此乾脆!?八百流寇竟然如此驃悍!?天下竟有如此奇物!?」 聽罷袁胤敘述,蒯越都忍不住凜然失色。 袁術及一眾謀士、將校更是震驚莫名,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袁術厲聲道:「受傷的士卒,統統上前來!」 袁胤轉過身去,沖身後的殘兵敗卒黯然招手,仍能勉強站立的數百漢軍有抬的、有扶的、也有背的,將數百傷兵架了過來,在袁術等人面前逐一擺開。袁術等人逐一望去,只見受傷的漢軍身上傷口各不相同,卻有一點驚人的相似,那就是每個人身上皆沾上了白色的粉狀物體,幾乎所有受傷的士卒都痛苦地緊閉雙眸,哀嚎不止。 袁胤悲痛欲絕的聲音再度響起:「我軍將士奮勇爭先,意欲一舉蕩平流寇,誰曾想異變陡生,從流寇陣中驟然拋來許多布袋,我軍將士不察,皆以刀劈之,布袋即破,袋中物事灑出,滿天都是,許多將士就此黑了兩眼,只能任由流寇……屠戳哇。」 「郎中!郎中呢?」袁術高叫道,「快上前仔細察看,這究竟是何毒物?」 不待郎中前來,蒯越早已經湊近仔細察看,略一分辯旋即大驚失色道:「竟然只是石堊!?石堊竟然還有這等妙用?竟能致人雙目失明!」 「石堊?」 袁術等人驚疑不定,竟然只是塗壁刷牆所用之石堊?各州郡多有緞燒,卻從未有人知曉石堊還有這般用途,古之典籍亦未有記載也。 蒯越仰天長歎道:「馬躍,有神鬼莫測之才,越不及也。」 「報~~」 蒯越話音方落,一騎從南方急馳而來,堪堪衝到袁術跟前始才勒住坐騎,翻身下馬仆倒塵埃,喘息道:「將軍,八百流寇半路截擊,輜重隊已然全軍覆滅,糧草盡數被搶,輜重全數被燒矣~」 「什麼!?」 袁術兩眼圓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馬躍用起兵來,還真是狂風暴雨般讓人難以招架呀。張勳、金尚、李嚴等人亦慌忙圍了過來,神色凝重。良久,袁術始長歎一聲道:「勢危,大軍且回雉縣,待重新籌集糧草輜重再做計較。」 「報~~」 袁術話音方落,又一騎探馬流星而至,袁術驚得彈身而起,以無比恐懼的眼神望著那騎探馬疾馳而來,渾身直冒冷氣。 「報~將軍,雉縣……」 袁術大吃一驚,厲聲道:「雉縣亦陷了嗎?」 探馬呃了一聲,喘息道:「並不曾失陷,流寇詐城不成,繞城而過奔襲宛城去了。」 「呼~~」袁術長出一口氣,心有餘悸道,「幸好宛城有子柔坐鎮,可無憂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三章 - 集重兵而驅之← 夜色沉沉,寒意襲人,熊熊燃燒的篝火也無法抵禦山中嚴寒。除了負責警戒的士兵,絕大多數流寇已經緊挨著火堆沉沉入睡,寂靜的山谷裡除了柴火燃燒發出的辟叭聲以就只有士兵不時發出的夢囈聲。 馬躍靠坐在一株古樹下,明亮深沉的黑眸仰望滿天星辰,睡意全無。 昨夜魯陽與袁胤騎軍的一戰,可謂事起倉促,漢軍的堅韌和頑強也超乎馬躍的想像。既使在遭受猝然襲擊的情況下,漢軍仍能臨危不亂,穩住防線,而後迅速展開反擊,差點把馬躍帶出城外的500名流寇一舉擊滅。 幸好馬躍早有準備,每名流寇皆隨身攜帶了幾小包石灰粉,這小小的石灰粉在關鍵時刻發揮了難以想像的威力,終於幫助八百流寇打贏了這場具有重大意義的硬仗!而且只付出了極小的代價。 魯陽一戰,意義重大!不但憑空獲得了千餘匹軍馬,讓八百流寇從此變成一支清一色的騎軍,當然,馬躍並不會天真的以為只要有了戰馬,八百流寇立刻就會變成精銳騎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要想訓練一名合格的騎兵,並非易事,現在的八百流寇頂多只是一群騎在馬背上的步兵而已。 但就算如此,這些戰馬對於八百流寇而言還是意義重大,至少,八百流寇的流竄速度將大大加快,漢軍將更加防不勝防。 然而,比得到大批軍馬更為重要的是,經此一戰八百流寇徹底越過了漢軍這道坎,如此精銳的騎軍都敗在了八百流寇手下,放眼整個大漢帝國,誰與爭鋒?現在,八百流寇已經完全當得起「虎狼之師」這個稱號了。 等將來有了地盤,再將這支虎狼之師嚴加訓練,那就是一支拖不垮、打不爛,永不言敗的鐵血之師! 到今天為止,狼計劃可謂功德圓滿!這伙以前只懂得扛鋤刨地的農夫,現在終於有了質的改變,現在的他們,爪牙鋒利、意志堅強、狠辣冷酷,已經完全從被吃的綿羊轉變成了吃羊的惡狼。 現在,再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他們在這個亂世當中生存下去,從今天始,八百流寇的目標將不再是單純的為了活下去,而應該是為了更好地活下去!看來是時候找塊地盤了,可是屬於八百流寇的地盤在何方? 立足中原絕無可能。 運動起來,八百流寇能夠把漢軍殺得落花流水,可如果落入陣地和漢軍硬拚,這八百來人還不夠漢軍塞牙縫的,馬躍絕不會自大到只憑八百多號人就能佔據雄城大邑,在大漢帝國的心臟地帶割據稱雄,那純屬找死。 除了中原,八百流寇該去往何方? 山谷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驚起寒鴉數雙,撲翅著飛往遠處空山。馬躍倏然抬頭,只見管亥鐵塔似的身影正疾步而來,管亥身後跟著滿臉風霜的裴元紹。 …… 雉縣,議事大廳裡氣氛沉悶,袁術麾下幾乎所有的謀士武將全數在座,連黃忠、魏和亦被緊急召來參與議事,所有人等皆皺眉不展、表情凝重。探馬剛剛回報,八百流寇已經繞過宛城,一路往南流竄至精山一帶,業已與困守精山的流寇疑兵合軍一處。 「事情非常棘手!」蒯越思忖良久,歎道,「八百流寇驃悍驍勇、來去如風,今得戰馬之助更是如虎添翼,防不勝防矣!」 金尚難得地附和道:「是呀,如若派的軍隊少了,恐反遭不測,如若派的軍隊多了,則所需糧草輜重必巨,則又行軍緩慢,如何能追上八百流寇之腳步?難矣。」 李嚴道:「更難的是,八百流寇完全不類於古之賊寇,既不據城而守,又不佔山為王,縱騎劫掠、往來如風,完全難以猜度其下一步行軍方位、目的,令我軍無法判斷其意圖,更無從作出相應的安排,唉~~」 傷勢剛剛有所好轉的孫堅悶哼一聲,咬牙切齒道:「如此說來,我軍豈非只有束手待斃的份?」 孫堅表情猙獰,一條麻布繃帶斜纏頭上,將他的左眼完全遮住,露在外面的那只右眼卻仍然精光四射,殺機流露。前次雉縣一戰,孫堅差點就死在馬躍刀下,幸好麾下猛將黃蓋及時殺到,一箭射退馬躍,始才揀回一條性命,經隨軍郎中極力搶救,總算保住了右眼,可惜一隻左眼卻永遠失明了。 「那倒不至於,我軍雖然被動,卻仍然佔據絕對的優勢。八百流寇的襲擾雖然讓人頭疼,可若說能夠對我軍構成威脅,卻也未免高看他們了。」蒯越想了想,向袁術道,「將軍,越有上中下三策,可供選擇。」 袁術道:「且試言之。」 蒯越道:「下策乃誘而殲之,中策乃集結重兵驅之,上策乃深溝高壘,實施堅壁清野,則流寇補給困難,自然避而他走。」 袁術皺眉道:「深溝高壘、堅壁清野固然能令流寇退走,但卻曠日持久,恐朝廷不容、天子怪罪,誘而殲之則又過於冒險,馬躍狡詐如狐未必便會上當,如若設計不當又恐為敵所趁,吾意欲集結重兵驅逐之,不知各位以為如何?」 蒯越的中策可謂與袁術的本意不謀而合,八百流寇在前方肆虐、荼毒,逍遙快活,他則於後追剿,趁勢接收地盤、安插親信,可謂各取所需,至於百姓困苦,黎民生死,又與他袁術何干? 蒯越道:「若欲集結重兵驅之,必先善二事。」 袁術道:「何事?」 蒯越道:「其一,於隘口、要衝、險山絕峰、河畔曠野等處積木為台,多存白草,一旦發現流寇行蹤,即可舉火為號,一來向附近縣、鄉示警,二來可引領各路大軍追而逐之。其二,大軍離城之後,各縣守備空虛,必先多募義勇兵,並勤加操練,雖不足以上陣殺敵,卻可用之守城。」 袁術道:「善!元休可從速安排人手修築烽火台,至於招募義勇兵及操練之事,可詔令各縣,即刻照辦。」 蒯越又道:「大軍出征,不可集於一處,亦不可過於分散,每路大軍以一千人規模為宜,不求破敵,但求自保,各路大軍相距不得過於遙遠,以免為八百流寇趁隙走脫。各路大軍可以流寇為中心,呈扇形散開徐徐而前,並互通聲息、互為聲援,聞賊蹤而進,見烽火而援,遇賊襲則固守,則流寇累日奔走,終不得休息,不久自然避而他走。」 李嚴不甘寂寞,補充道:「還需曉喻各縣,非將軍親至,任何軍隊不許擅自進城,只許城外駐紮,以免予敵可趁之機。」 「善!」袁術擊案而起,向李嚴道,「李嚴聽令。」 李嚴踏前一步,昂首挺胸道:「在。」 「即刻快馬曉喻各縣,非本將親至,任何軍隊不許擅自進城,各城可嚴加防範,阻止一切可疑人等入城。」 「遵命!」 「孫堅聽令。」 「末將在。」 「引所部兵馬一千,出屯精山之東,賊寇至則退,烽火起則進,不得有誤。」 「遵命!」 「張勳聽令。」 「末將在。」 「引軍一千,出屯精山之西,與孫堅所部保持距離,不得有誤。」 「遵命!」 「袁胤聽令。」 「末將在。」 「同樣領軍一千,出屯精山之北,與孫堅、張勳所部保持距離,爾當切記,當將功贖罪,但有差錯,兩罪並罰,定斬不饒。」 「遵命!」 「黃忠、魏和。」 「末將在。」 「各領南陽兵一千,出屯精山之南,不得有誤。」 「遵命。」 「紀靈、李嚴於帳前聽調,本將自統中軍兩千、居中策應,各路大軍隨時呼應,互為支援,斷不可輕敵冒進,違令者~~~斬!」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四章 - 轉戰穎川← 西風烈烈,戰馬嘯嘯。穎水河畔,一桿血色大旗正迎著寒風獵獵飄揚。 「大頭領,貂蟬就此拜別。」 貂蟬沖馬躍嫣然一笑,露出兩排編貝似的玉齒,顯得異常惹眼,此時的她已經恢復了那身骯髒的乞丐裝扮,正向馬躍拜別。 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姑娘保重。」 「小女子回洛陽之後,朝中但有消息,即刻讓人前來報與大頭領知曉。」 貂蟬最後看了馬躍一眼,轉身離去。 管亥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沖馬躍道:「伯齊,真放她走?這疤臉娘們長得雖然不咋樣,可一身細皮嫩肉著實誘人,不如賞我快活罷?嘿嘿,嘿嘿嘿……」 馬躍陰冷地掠了管亥一眼,冷然道:「再多廢話一句,我就讓人把你那話兒給騸了!」 管亥駭了一跳,趕緊護著襠部落荒而逃。 「管亥這傢伙~~」裴元紹搖了搖頭,向馬躍道:「伯齊,真的就這樣離開南陽了?你是不是再想想,畢竟我們一直就在南陽轉戰,對南陽的地形、漢軍都比較熟悉,可對穎川卻一無所知啊。」 馬躍回頭掠了南陽一眼,陰沉沉地說道:「袁術有高人相助,南陽已經沒有我們八百流寇的活路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裴元紹皺眉不服道:「就憑那幾堆烽火麼?」 馬躍眸子裡寒芒一閃,沉聲道:「且不可小看那幾堆烽火,八百流寇如若繼續留在南陽,終有一天會敗亡在這小小的幾堆烽火之下!」 裴元紹悚然一驚,失聲道:「當真如此厲害!?」 馬躍凝然點頭,沉聲道:「騎兵雖然行動迅速,受地形的限制卻也遠甚於步兵,南陽雖多平地卻不連通,多為山嶺、河道所阻隔。騎兵若想往來縱橫,勢必要穿行於山嶺隘口、河道渡口之間,而這些烽火台恰恰就築於這些要害之處,有了這些烽火為號,我軍的一舉一動皆難逃漢軍監視,無論我軍如何行動,漢軍皆可預做安排。」 裴元紹鬱悶道:「難怪在南陽境內流竄十餘日,竟不曾攻陷一座城池,原來是漢軍預先已經有了準備。可恨!早知道當初我就該帶人拔掉這些該死的烽火台。」 馬躍冷然道:「那根本沒用,你今天拔了,漢軍明天就可以重新修好,不過是堆起一堆乾柴而已,根本費不了多少時日。」 裴元紹想了想,忽然間想到了什麼,悚然道:「伯齊,袁術那賊坯會不會率軍追來,在穎川也遍築烽火台?那可就壞了大事了。」 「不必多慮。」馬躍冷然道,「穎川地多平原,千里相通。騎兵可往來縱橫,毫無阻隔,就算漢軍在平原上修滿了烽火台也照樣沒用。袁術不來便罷,如若敢追來,我定教他來得回不得。哼哼。」 兩人正說間,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裴元紹手搭涼蓬往前方張望片刻,喜道:「伯齊,是周倉那廝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來。」 只片刻功夫,周倉與那漢子已然奔行近前,兩人先後翻身下馬,拜倒在馬躍跟前。 「大頭領。鄧茂前來相投。」 周倉話音方落,身邊那漢子已經搶前一步,朗聲道:「小人鄧茂,仰慕大頭領威名久矣,願舉眾相投!」 「鄧茂?」 馬躍心頭一動,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周倉說道:「鄧茂與某同鄉,本是穎川督帥波才部將,兵敗後,率本部軍兵在前方青碭山上落草為寇。某於歸途撞上,是故引來相投。」 鄧茂又道:「小人寨中有精兵六百,情願追隨大頭領麾下。且附近山中還有廖化、彭脫二人,各擁兵數百,小人可說之一並來投。」 …… 魯陽城外,袁術中軍大營。 聽罷探馬回報,蒯越欣然向袁術道:「將軍,八百流寇已然避走穎川,南陽定矣。」 袁術欣聞,連聲道:「好!好!甚好!南陽得定,異度當居首功,術當即刻上奏天子,具言異度功績。」 蒯越道:「慚愧,八百流寇雖走,實非越之功,乃馬躍主動避走爾。」 袁術道:「異度不必自謙,若非君之烽火之計,八百流寇,逐之難矣。」 一邊的金尚目露妒忌之色,清咳一聲向袁術道:「將軍,今賊寇雖走然威脅未除,若斬草而不除根,恐流寇去而復返,則為禍猶烈。為今之計,可命上將一員,率師數千,入穎川與穎川軍夾擊之,務要將八百流寇擊滅於穎川郡內,以絕後患。」 蒯越反駁道:「將軍,今南陽方定,人心未穩,且不可貿然對外興兵,當務之急應調兵譴將扼守各處隘口,阻斷流寇退路,並張榜安民,肅清治安,命各縣、鄉整頓武備,多慕義勇兵,勤加操練,及數月,縱然八百流寇去而復返,亦不過自投死路爾。」 袁術凝眉沉思片刻,向金尚道:「元休之言,甚合吾意,吾當率師親征之。」 蒯越聞言幽幽一歎。 金尚則大喜道:「將軍英明。」 …… 冀州黃巾軍最後的堡壘,廣宗城。 黑雲壓頂,天地一片灰蒙,張角站在城樓之上,極目眺望南方,張角身後,張梁按劍肅立,眉目陰森。 「喀喇喇~」 一道刺目的閃電倏然劃破長空,照亮了空寂地曠野,張角的眉毛輕輕地跳了一下,藉著閃電的光亮,他分明看到了一片巨大的陰雲,正從曠野上向著廣宗城緩緩逼近,但那不是天上的烏雲,而是一片由無數漢軍鐵甲組成的陰雲。 一滴冰冷的雨水自天而降,悄然滴在張角臉上。冰冷的質感從臉頰一直沁透心肺,最後的決戰——終於要開始了嗎? 「嗚嗚~~」 天地間驟然響起蒼勁、嘹亮到讓人窒息的牛角號聲,張角甚至能夠感受到腳下的城牆都在微微地顫抖,又一道閃電劈將下來,那片森森鐵甲又向著廣宗城逼近了一些。 「咚咚咚~~」 緊接牛角號聲之後,雄渾到令人熱血燃燒的激烈鼓聲響徹雲霄。 幽暗的天穹下,在嘹亮的牛角號聲中,在激昂的戰鼓聲中,成千上萬的漢軍將士排列成一塊塊整齊的方陣,喊著嘹亮的號子,踩著整齊的步伐洶湧而前,熱血已經沸騰,原始地獸性正在將士們心中澎湃激盪。 「吼~~」 「吼~~」 「吼~~」 步兵方陣過後,幽黑的天穹下,突然出現了十幾座高聳的黑塔,成百上千地漢軍像螞蟻般聚焦在黑塔周圍,一條條的繩索從黑塔上垂下,緊緊地勒在漢軍將士的肩膀上。深深地勒進了他們赤裸的肌肉裡。在漢軍將士整齊的號子聲中,這十幾座高聳的黑塔冉冉前移,雖然緩慢,卻是無可阻擋地向著廣宗城逼近。 「號嗚嗚~~~」 奇特綿長的牛角號聲在漢軍步兵方陣的左右兩側同時沉沉而起,藉著遠方天際翻騰不休地閃電餘光,有兩支龐大的騎兵像巨鉗般從漢軍步兵陣地兩側碾壓過來,無數鋒利的長矛匯聚成一片死亡森林,幾欲刺穿陰暗的天空。 朔風如刀、旌旗飄揚,大漢左中郎將朱雋在一大群將校的環護之下出現在中軍本陣,漆黑的雙眸陰冷地盯著天穹下、廣宗城那龐然大物般的暗黑輪廓,俊逸的臉龐已然佈滿了蕭肅的殺機。 朱雋倏然高舉右臂,嘹亮地牛角號聲與激越地戰鼓聲嘎然而止,漢軍將士那整齊的號子聲也突然消逝。天宇間驟然詭異地一片寂靜,只有遠處天際,兀自有隆隆的雷聲隱隱傳來,整個戰場上一片肅殺。 冰冷的殺機在天地之間無盡地瀰漫開來,已經進入攻擊陣地的漢軍就像一頭巨大的魔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滴血的獠牙…… 廣宗城樓上,張角臉上的肌肉悄然抽搐了兩下。 「銼~~」 刺耳地金鐵摩擦聲中,張角緩緩抽出寶劍。逐漸高舉過頂,恰有一道刺目的閃電劈落下來,映在張角鋒利的寶劍之上,頓時幻起奪目的銀輝,霎時間,張角淒厲而又蒼涼的聲音響徹城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大賢良師的信徒們,鼓起你們的勇氣,燃燒你們的血液,裹上鎧甲,拿起武器,都上到城樓上來吧,決戰的時刻已經到來,我們的決心與閃電同輝~~~」 「萬歲~~」 張梁率先振臂歡呼起來。 「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數的黃巾信徒瘋狂地響應,然後像螞蟻一樣湧上了城頭,他們狂熱地吶喊著,瘋狂地揮舞著手裡的兵器,喧洩著自己的熱情。 漢軍本陣,朱雋右臂輕輕揮落,傳令兵淒厲的叫聲霎時響遍全軍。 「霹靂車~~~放!」 「呼!」 「呼!」 十數聲刺耳的破空聲中,那十數具高聳的黑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有長長的甩臂橫空揮過,連著長長的鐵索將一塊塊巨石拋往空中。 喀喇~~ 又一道閃電劃破長空,正在瘋狂吶喊的黃巾信徒們清晰地看到,十幾個黑點從前方的天際倏然閃現,並迅速擴大,向著廣宗城的城頭惡狠狠地壓了下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五章 - 穎川之戰← 青碭山,鄧茂山寨。 說是山寨實在是抬舉鄧茂了,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大片覆蓋在山谷裡的簡陋窩棚罷了,即使是鄧茂的寨主大堂,也是四壁透風、寒冷刺骨,若不是大堂中央燃起了巨大的火塘,簡直能把人凍僵。 時間堪堪進入中平二年(公元185年)春天,山中積雪開始融化,正是一年當中最為寒冷的時候。 一隻碩大的陶罐架在火塘上,滋滋的熱氣從陶罐裡梟梟升起,馬肉和野菜的香味瀰漫著整個大堂,為了款待馬躍的到來,鄧茂特意宰殺了一區戰馬。鄧茂是那種一根腸子的漢子,這跟他的長相完全一致,這樣的人率性,只佩服真英雄,所以對八百流寇和馬躍的敬佩是發自內心的,絕無半點虛假。 馬躍也不客氣,從腿幫裡拔出匕首,到陶罐裡割下一大塊煮透了的馬肉,正欲往嘴裡送,卻忽然發現大寨的四周已經聚焦了不少的「山賊」,這些「山賊」大多都是小孩和婦女,還有少許的老人,每個人都是衣衫襤褸、面有菜色,望著馬躍手中的馬肉,眸子裡紛紛流露出貪婪的神情來。 馬躍將馬肉惡狠狠地吞進嘴裡,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來,坐在馬躍身邊的管亥、裴元紹、周倉三人也有樣學樣,各自割了一大塊馬肉,狼吞虎嚥起來,說起來,就算是他們這樣的頭領,也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一頓飽餐了。 大寨周圍響起一片失望的歎息聲,連鄧茂也望著瓦罐裡迅速減少的馬肉,咕嘟一聲嚥下了一口唾沫,其實……鄧茂也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嘗過肉味了。對這一切,馬躍卻視若無睹,心安理得地大快朵頤。生處亂世,同情心氾濫只會讓人死得更快,只有心夠狠、夠硬,才能活到最後! 曹操那廝連人肉都吃,可他卻是名留青史的絕代梟雄! 馬躍四人如風捲殘雲,很快就將一大罐馬肉消滅殆盡,只剩下一地的碎骨殘碴、狼藉不堪。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呃,馬躍一邊以匕首剔著牙齒一邊向鄧茂道:「鄧大當家的,山寨的日子似乎不太好過啊?」 鄧茂歎息了一聲,黯然道:「自從波帥事敗後,小人帶著數千弟兄上了青碭山落草為寇。一開始倒也過得逍遙,時不時下山打家劫舍,快活一番,閒時在山中墾田種糧,倒也頗能自給自足,混口飯吃。可是年前,趙謙老賊不知道從哪裡招來了一個狗頭軍師,這廝端的厲害,弟兄們幾次下山都吃了大虧,數千弟兄也幾乎折損殆盡,只剩下六百精壯,再有就是滿山地老幼婦孺了。唉~~」 馬躍拍了拍鄧茂的肩膀,安慰道:「鄧大當家放心,要不了幾天,保證青碭山的弟兄們進吃香的、喝辣的!」 鄧茂奮然道:「馬大頭領曾以區區八百眾攻陷南陽郡治宛城,此事天下皆知,小人及寨中精兵願為驅策。」 馬躍沉聲道:「很好,如此,可盡取山中存糧,供我軍將士飽餐一頓,待養足精神,明日匯合廖化、彭脫二人後做計較。「 鄧茂拱手道:「遵命。」 鄧茂正欲前去安排時,前方忽有山賊匆匆來報,青牛坪大當家廖化、白虎嶺大當家彭脫率眾來投。 「哦,這麼快?」 鄧茂目露驚疑之色,他派出去的人才剛出發不久,怎麼兩人就率眾來到了?按時間算來,不應該這麼快啊。 「恐是敗走而來。」馬躍眸子裡寒芒一閃,沉聲道:「管亥!」 「在。」 「傳令,所有弟兄飽餐一頓,抓緊時間休息,很快就有一場惡仗要打了!」 管亥森然道:「遵命!」 鄧茂愣愣地望著管亥轉身昂然離去,訥訥地問道:「大頭領。這……您要出征!?」 馬躍沉聲道:「鄧大當家,不是出征,是迎戰,不出所料,趙謙老賊只怕已經盡起穎川精銳,前來進攻青碭山了。」 …… 穎川郡,方圓不過數百里,面積不及南陽郡四一,然鼎盛時期人口曾達數百萬之巨,足見當時人口之稠密、社會之繁榮。中平元年,穎川先遭大旱,又遇蝗災,百姓顆粒無收,黃巾方帥波才登高一呼,百姓群起響應,黃巾軍遂氾濫成災。 及皇甫嵩、朱雋率軍平叛,大肆斬殺黃巾逆賊,大量無辜百姓遭受池魚之殃,戰火稍息,穎川郡民生凋蔽,百姓二去其一。 然而,皇甫嵩及朱雋的官軍只是擊潰了波才的黃巾軍,並不曾把所有地黃巾賊都斬盡殺絕,及至漢軍退走,黃巾餘孽死灰復燃,或嘯聚山林,佔山為王,或築城堡以抗朝廷,整個穎川陷入一片混沌。 穎川太守趙謙率軍四處討伐,毫無建樹,後聽從長史郭圖計策,先易後難、逐個擊破,至中平二年春,穎川郡境內的黃巾餘部大多已蕩平,只餘穎川、南陽交界處的群山密林裡還盤踞著鄧茂、廖化及彭脫等三股最為頑強的悍賊,鄧茂等雖然負隅頑抗,卻已然窮途末路,覆滅只在朝夕之間了。 …… 趙謙一身戎裝,跨騎駿馬之上,目光深沉地凝視著前方蒼莽群山,蒼山寂寂、鳥獸絕跡,天地之間一片肅殺。 這是對山賊的最後一戰了。 招降的使者上山已經足有一個時辰,山中卻久久不見回應,趙謙陰聲道:「看來賊寇是準備頑抗到底了。」 郭圖策馬輕輕向前,說道:「這乃是意料中的事,譴使招降並非真的為了招降,實乃為了瓦解賊寇抵抗之決心耳。」 趙謙點頭道:「公則此計甚妙,料想可以成事。」 話音方落,前方山樑上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稍頃,一騎戰馬從山道上迤邐而下,蹄聲得得,逕直向著漢軍軍陣而來,馬背上跨騎一名漢軍騎士,一陣朔風刮過,騎士的坎肩獵獵作響,坎肩上,赫然空空如也,那顆頭顱已然不翼而飛。 趙謙頓時目露寒光,這名騎士分明便是派上山去的使者。 「吼~~」 「吼~~」 更為渾雄嘹亮的吼聲沉沉響起,成百上千的賊寇身影紛紛湧現,逐漸聚焦到了為首大漢身後。學著大漢地樣子,瘋狂地揮舞著手中各式各樣的古怪兵器,以一切能夠想到的方式向數百步之外的漢軍囂叫示威。 漢軍將士嚴陣以待,表情冷漠,對這一幕視若無睹。只有寒風刮過他們漆黑的鐵甲,發出沉悶的低嘯。 郭圖皺緊了眉頭,低聲道:「這伙山賊還真是頑強啊。」 「那就讓這些愚昧的山賊與青碭山的草木同朽吧。」趙謙臉色一冷,斷喝道:「開始進攻!」 「遵命,大人。」 緊挨著趙謙肅立的穎川都尉將頭盔覆於頭上,然後淒厲地嘶吼起來。 「擊鼓吹號~~」 「號嗚嗚~~」 「咚咚咚~~」 「弓箭手~~準備~~」 「刀盾手~~前進~~」 號角聲、戰鼓聲霎時響成一片,山林間的空氣驟然間變得熾烈起來。 兵器撞擊聲、鎧甲摩擦聲響成一片,原本坐於地上休息地弓箭手們紛紛站了起來,在軍官的喝斥下迅速排成整齊的隊列,緊張地開始檢查箭壺中的箭支,又將負於背上的長弓卸下來挽在手中。 「漢軍威武!」 穎川都尉振臂怒吼。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漢軍將士跟著齊聲吶喊。 在整齊嘹亮的號子聲中,一千名刀盾手邁開整齊的步伐,踩著陰冷的地面,滾滾而前,進至距離密林邊緣百步之遙時,軍官一聲令下,漢軍刀盾手地腳步嘎然而止,上千塊盾牌同時往地上重重一頓,頓刻間築起一堵堵冰冷地堅牆。密密麻麻的刀尖從盾牌縫隙裡露出來,閃爍著死亡的冷輝! 傳令兵再將令旗往前一揮,準備就緒地一千名弓箭手一溜小跑,疾步向前,在盾牌陣的掩護之下開始挽弓搭箭,一支支冰冷的箭矢已經瞄準了幽暗的虛空。 …… 密林深處,一騎緩緩向前,馬躍跨馬橫刀,表情凝重,這是踏入穎川之後的第一戰,不但事關青碭山山賊的生死,亦關乎八百流寇的生死存亡,只許勝,不許敗!戰馬的響鼻聲此起彼伏,八百流寇一騎接著一騎從密林中出現,逐漸彙集到了馬躍身後,並向兩翼緩緩展開,逐漸形成一道不甚規則的扇形。 …… 「嗷~~」 山樑上,密林邊緣,鄧茂掠了一眼左後方幽深的叢林,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冷地殺機,狂嚎愈烈。 「嗷~~」 山賊們狼嚎響應。 趙謙的嘴角綻開一絲冷笑,叫得再響又有何用?難不成漢軍還會聞山賊嚎叫而退走?很快,這些囂張的山賊就該像兔子般滿山亂竄了,這樣的場景他實在是見的太多了,這次當然不會例外! 「呦~~」 漢軍都尉高舉右臂,一千名弓箭手機械地從箭壺裡抽出一支支羽箭搭於弦上,爾後雙臂發力將長弓舉起,在嘎吱嘎吱的弓弦繃緊聲中,一張張長弓已經挽成了滿月狀,每一名弓箭手皆表情冷漠,兩眼微瞇,不帶任何感情地凝視著前方的虛空。 「放箭~~」 「咻~~」 「咻~~」 漢軍都尉一聲令下,一千名弓箭手同時鬆開右手,弓弦響處,刺耳的銳嘯聲劃破長空。一千支狼毫羽箭已經帶著冰寒的殺機,瞬時飛臨賊陣頭頂,然後像雨點般惡狠狠地扎落下來,那片烏黑地雨絲,幾欲遮蔽了整片天空。 鄧茂昂起腦袋,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那一片「陰雨」從天而降,有莫名的森寒在他的眸子裡激盪。這些該死的漢軍,總是在裝備上擁有絕對的優勢。 霎時間,慘嚎聲沖宵而起,可憐地山賊們既無盾牌防身,又沒鎧甲護體,只能用他們的血肉之軀來抵擋箭矢的蹂躪,結果可想而知。 「呃啊~~」 淒厲的慘嚎聲近在咫尺,一名山賊哀嚎著仆倒在地,四肢抽搐,一支鋒利的羽箭從他的左眼狠狠貫入,扎透了整顆頭顱又從腦後穿出,有一滴殷紅的液體順著鋒利森冷的箭矢滴落,霎時滲入了陰冷潮濕地地面。 「篤~」 一聲悶響起自鄧茂身後,驚回首,一名山賊恰好將一塊破木板從頭上移到面前,只見一支羽箭已經深深地扎進了木板裡,箭羽兀自顫抖不已。那山賊正感慶幸時,又一支鋒利的羽箭自天而降,準確而又無情地將他籠罩,但他已經再發不出任何聲音了,他的雙手極力張開,想去拔掉那支該死的羽箭,但他至死都沒能做到。 「僕!」 山賊直挺挺地倒了下來。雙眼圓睜,眼神逐漸散亂,很快投入了死神的懷抱。 趙謙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這便是他熟悉的山賊,這熟悉地一幕曾經許多次上演,直到今天,還在繼續上演,這些山賊絲毫沒有吸取教訓,還是一樣地愚昧,容易對付啊。 趙謙身後,郭圖同樣神色陰沉,心中卻不無得意。先以長弓攢射,爾後以步兵驅之,雖只是兵書上最基本的戰術,但如果沒有他郭圖,趙謙也許永遠都不會想到它。 密林邊緣,整個賊陣已然一片混亂,無助的山賊們正在狼奔豕突、四處逃竄,試圖躲過那恐怖的箭雨,但這是徒勞的,箭雨的覆蓋相當廣闊,於是不斷有人被釘死在地上,原本密集可觀的賊陣很快就稀疏了許多。 「停止放箭~~」 漢軍都尉一聲令下,弓箭手們終於停止了挽弓搭箭的機械動作,各自長出一口氣,連續不斷地挽弓,也是需要消耗大量體力的,當一名精銳弓箭手,其實並沒有人們想像當中那樣輕鬆。 「步兵入隊~~~前進~~」 弓箭手的射擊雖然結束了,可漢軍的進攻卻才剛剛開始,隨著都尉一聲令下,兩千名等待多時的輕步兵已經像潮水般從後陣衝了上去,漫山遍野地向著密林邊緣的賊陣殺將過去。在趙謙和郭圖看來,這一戰事實上已經結束了,經歷過剛才箭雨洗禮之後,對面山賊地抵抗意志早已經冰消瓦解,兩千名輕步兵只需要衝上去收拾殘局就行了。 「呼~~」 趙謙長長地舒了口氣,轉頭向身邊的郭圖道:「公則,穎川定矣。」 郭圖微微一笑,諂媚地說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豫州刺史之位非大人莫屬矣。」 趙謙捋了捋頷下柳須,心中甚是得意。 …… 密林中。 馬躍伸出貪婪的舌頭,自厚背鋼刀的刀刃上緩緩舐過,冰冷的觸感自舌尖傳來,令馬躍整個人的神志為之一清,透過稀疏的樹木極目望去,密林邊緣已經一片混亂,從漢軍箭雨洗禮中倖存下來的山賊正在重新集結,而對面緩坡上,數千漢軍步兵正漫山遍野地掩殺過來,旌旗飄揚,刀光耀眼,聲勢頗為駭人。 馬躍輕輕一勒馬韁,轉過身來,凜冽的目光自每一名流寇身上掃過,所有人地目光霎時聚焦到馬躍身上。已經不需要言語的激勵,也不需要聲嘶力竭的大吼,八百流寇就像是一群殘忍嗜殺的野狼,而馬躍,就是那一匹駕馭狼群的頭狼! 頭狼只需要往月下高處一站,只需要一記冷冽的眼神,所有的野狼就會追隨在頭狼的身後,向獵物展開殊死的進攻! 「喝。」 馬躍輕喝一聲,勒轉馬頭,戰馬踏著碎步徐徐前進,馬躍身後,八百流寇同時策馬而前,緩緩相隨,戰馬的響鼻聲響成一片,驚起飛鳥數行,撲翅翅地飛往遠處。 「喝!」 馬躍嗔目大喝,雙腿用力一夾馬腹,戰馬吃痛頓時昂首一聲悲嘶,放開四蹄開始加速,馬躍身後,八百流寇亦開始加速,數千隻鐵蹄沉重地叩擊著大地,恍惚之間,整片森林都在微微顫抖。......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六章 - 兵鋒← 一滴冰冷的雪水自樹梢悄然滴落,濺在郭圖鼻尖上,郭圖激泠泠打了個冷顫,甩了甩腦袋,目光無意中掠過左側那片密林,忽然發現一群飛鳥正從林中驚起,郭圖頓時心頭一沉,空寂寂,飛鳥驚林,莫非林中埋有伏兵!? 但郭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推測,如果山賊也能用計,那母豬都會上樹了。 趙謙忽然側起耳朵,沉聲問郭圖道:「公則,什麼聲音?」 郭圖側耳凝聽片刻,惑然道:「只有將士廝殺的聲音。」 趙謙道:「不對,聲音來自左前方,不是廝殺的聲音。」 「左前方?」 郭圖聞言心臟不爭氣地劇跳了一下,倏然轉過頭來,凝神細聽片刻,果然聽到了陣陣詭異的聲音,似雷聲,又似洪峰,只片刻功夫,那聲音便已經放大許多,留在原地沒有參與肉搏的弓箭手們也聽到了這聲音,紛紛轉頭察看。 「灰律律~~」 趙謙和郭圖胯下的戰馬同時開始狂躁起來,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種危險。 「旗!一桿大旗!」 一名眼尖的弓箭手忽然淒厲地尖叫起來,伸手指著左前方。 趙謙、郭圖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只見暗沉沉的天穹下,一桿血色大旗自密林中詭異地出現,淒艷的旗幟中繡著「八百流寇」四個金色大字。血色大旗下,黑壓壓一片騎兵正漫山遍野地衝殺過來,馬蹄翻飛、泥草四濺,猙獰的殺機充盈天地之間,那一片珵亮的鋼刀已經高舉空中,閃爍冰冷的寒芒。 漢軍弓箭手們開始騷動起來,紛紛左顧右盼,眸子裡流露出莫名的恐懼。 「八百流寇!」趙謙倒吸一口冷氣,顫聲道。「竟然是南陽的八百流寇!他們怎麼流竄到穎川來了,袁術匹夫,害死我也~~」 竟然是清一色的騎兵!郭圖心頭陰冷,眉宇緊鎖,漢軍的步兵隊已經和對面山賊纏成一團,這時候要想收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八百流寇雖然人少卻都是衝擊力強大地騎兵,而且還挑在這個時候突然殺出,還真是讓人傷腦筋啊,真的就沒辦法抵擋了嗎? …… 馬躍策馬揚刀,奔行在騎陣最前方,血色披風自他肩後獵獵飄蕩,啪啪作響,平緩的坡地自他腳下潮水般倒退,漢軍密集的弓箭手陣列像待宰的綿羊,在他面前緩緩展開,馬躍仰天長嘯,森冷的殺機自他的眸子裡傾洩而出,在漢軍將士的眸子裡,他看到了恐懼,無盡地恐懼……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八百流寇不但要從肉體上消滅漢軍,還要從精神上摧殘他們! 「死~~」 馬躍大喝一聲,奮力策馬,戰馬悲嘶一聲騰空而起。凌空跨越十步之遙,又如千鈞大山般從空中重重壓落下來,耀眼的寒芒迷亂了漢軍將士的眼睛,沉重的厚背鋼刀已經藉著強大的慣性狠狠斬落。 「噗~」 血光飛濺,一名漢軍弓箭手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整個已經被劈成了兩半。 馬躍身後,八百流寇像潮水般掩殺而至,每一名流寇皆挺直了身軀,手中腰刀奮力揚起,做出了劈砍的動作。 「轟~~」 八百流寇的騎陣帶著強大的慣性,就像一波滔天的巨浪,鋪天蓋地罩了下來,頃刻間就將可憐地漢軍弓箭手淹沒,上千柄鋒利地腰刀無情地斬落下來,在空中劃出上千道詭異地弧線,霎時間,連綿不絕的慘叫聲沖宵而起,毫無招架之力的弓箭手們血濺當場,紛紛哀嚎著滾倒塵埃。 對面密林邊緣。 鄧茂奮力一刀,重重地斬在一名漢軍盾牌上。木製盾牌頃刻炸裂,漢軍錯愕之際,鄧茂的鋼刀已然旋轉而至,輕飄飄地從他頸項間劃過,激血飛濺中,一顆頭顱已然凌空拋起。鄧茂一刀斬殺漢軍,倏然回頭,只見馬躍的八百流寇已然伏兵盡出,像狼入羊群一般,對漢軍後陣的弓箭手展開了無情的屠戮。 狂熱的激情自鄧茂的眸子裡熊熊燃起,因山賊死傷慘重而造成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鄧茂縱身一跳,躍上塊巨石,振臂大吼道:「弟兄們,馬大頭領的八百流寇殺到了,我們就快要贏了,跟漢軍拼了~~」 「拼了~~」 山賊們紛紛響應,操起鋤頭、木棍、石頭向漢軍發起了瘋狂的反撲,即將崩潰地局面竟然又變成了混戰。自後督陣的漢軍都尉狼一樣盯著巨石上振臂怒吼的鄧茂,眸子裡掠過一絲的殺機,一柄鐵胎弓悄然來到他的手中。 「咻~~」 銳利的破空聲響地,鄧茂的身軀重重地一頓,然後低頭死死地盯著自己胸口,只見一截箭翎正在胸口微微顫抖,鄧茂奮力舉起右臂,死死地指著前方,有殷紅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溢出,生氣正如潮水般從他體內退走,原本明亮地眼神逐漸黯然了下來。 「呃~~」 鄧茂輕輕歎息一聲,雙膝一軟跪倒在巨石上,腦袋無力地耷拉下來,一截滴血的狼毫自他的背心穿出,兀自閃爍著冰冷的寒焰。 漢軍都尉冷冽一笑,收起鐵胎弓正欲揮刀重新加入戰團,致命的斬擊驟然自背後襲至,冰冷的質感自胸際一掠而過,一騎如同來自地獄的騎兵已經從他身側策馬疾馳而過,騎士手中那柄鋒利的鋼刀,正閃爍著異樣的寒芒。 周倉一刀撩過,絕不停留,策馬撲向下一名漢軍士兵。 當馬躍、管亥率300騎衝擊漢軍弓箭手時,周倉與裴元紹率剩下的600騎掩殺漢軍步兵後陣,與山賊對漢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漢軍都尉緩緩低下頭來,胸前鐵甲依然,一絲殷紅的血跡突然從鐵甲縫裡激濺出來,沁成一道斜斜的血線,下一刻,他吃驚地看到自己的上半截身體正從自己的下半截身體上緩緩滑落…… 「啊~~呃!」 漢軍都尉淒厲地嚎叫起來,旋即嘎然而止,兩截失去了生機的屍體仆然倒地。 「殺呀~~」 趙謙翻手抽出寶劍,淒厲地嚎叫著,策馬前衝,試圖做困獸之鬥。 管亥鐵塔似的身影踩著滿地屍體如飛而至,冷冽地迎上了趙謙。 「當~~」 趙謙地長劍輕飄飄地斬在管亥的長刀上,發出一聲脆響,巨大的反震力傳來,趙謙虎口一麻,長劍已經脫手飛去,自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弧線,噗的刺進了一名倒霉的漢軍弓箭手的腦門,那漢軍弓箭手狼奔的腳步猛然一頓,然後像被鋸倒地木頭般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去死~~」 管亥暴喝一聲,左手一撩已經將趙謙從馬背上拎了起來,趙謙人在空中,管亥的長刀已經疾風驟雨般攢刺在他的胸腹之間,自天上落地這短短的瞬息之間,管亥至少刺出了數十刀,趙謙的胸腹已經血肉模糊。 「喝~~」 馬躍目光一厲,手中鋼刀閃電般斬出,鋒利的刀刃劈開空氣,發出鋒利的尖嘯。 郭圖的臉色頃刻一片煞白,恐懼地閉緊了雙目,一絲冰寒瞬時襲至,郭圖感到頸側一涼,旋即有嗡嗡的餘音久久不竭。莫非,這便是死亡的滋味?郭圖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頃刻間迎上一對冷厲地凶眸,頓時又嚇地尖叫一聲。 馬躍嘴角綻起一絲鄙夷的冷笑。又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人郭……郭圖。」 「郭圖?」 馬躍聞言兩眼一冷,上下打量著郭圖身上那光鮮得體的錦袍綢裘,嘴角旋即浮起一絲狡詐的笑容。 「來人,把這廝綁了!」 馬躍一聲令下,兩名流寇虎狼般撲了過來,將郭圖從馬背上揪下來摁倒在地,在郭圖的掙扎哀嚎聲中,很快就將這廝捆成了結實的粽子。 …… 雨下了,又停了。戰事終於結束。 馬躍策馬從山坡上緩緩馳過,衝上了一座凸起的小山包,至山頂時狠狠一勒馬韁,戰馬悲嘶一聲頓時人立而起,前蹄凌空一陣踢騰,然後重重頓地。馬躍巋然端坐馬背之上,高舉厚背鋼刀,傲然俯視整個戰場。 所有的流寇、山賊,只要還有一口氣的,都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每個人屏住呼吸盯著山頂上的馬躍,狂熱的崇拜正在他們的眸子裡洪水般氾濫。這一刻,在他們眼中,馬躍不是人,而是——神! 「吼~~」 馬躍將手中鋼刀狠狠擎起,淒厲地咆哮震碎天宇。 「吼~~」 所有人都把手中的兵器擎起,跟著瘋狂地吶喊起來,就像無數頭暴怒地野獸,聚焦在一起咆哮。山包下,郭圖臉色蒼白,以無比恐懼的眼神望著山頂上那個狂暴如獅子般的男人,這個男人的號召力真是令人窒息啊。 …… 廣宗城,黃巾軍最後的堡壘。 「呼~~」 藉著閃電的亮光,城樓上的黃巾信徒們看到了十幾點黑影正從天邊飛來,並且迅速放大,向著城牆狠狠地壓了下來。 「投石機,是投石機,快找地方藏起來,找地方藏起來~~」 張梁聲嘶力竭的咆哮,卻沒有任何人聽到他的聲音,城樓上地黃巾信徒們已經陷入竭斯底裡的狂亂中,對於瞬息即至的厄運毫無察覺。 「轟~~」 「轟~~」 連續不斷的巨響震碎了幽暗的虛空,廣宗城結實的城牆在劇烈地震顫,在痛苦的呻吟,原本平整光潔的牆面頃刻間已經坑坑窪窪、滿目蒼荑,不時有碎磚斷垣從牆面上剝落,帶著漫天塵埃墜入幽深的護城河中。 「呃啊~~」 「救命啊~~」 「拉我上去~~」 「別踩我的手,哎呀~~」 「老二,老二你跑哪去了?」 慘叫聲,呼喊聲在廣宗城樓上衝宵而起。原本狂熱的黃巾信徒們頃刻間亂成一團,許多人猝不及防,在劇烈地震顫中從城頭上一頭栽落下來,有幸運的僥倖抓住了護牆,可他們的好運也僅止於此,很快就有人無情地踩到了他們的手上,然後嚎叫著、痛苦地墜入城牆下,摔死在佈滿鹿角的壕溝裡。 又一塊巨石從空中狠狠砸落。 「大哥。快閃開!」 張梁亡魂皆冒,護著張角狠狠地撞開了擁擠的黃巾信徒,堪堪往右邊閃開了幾步,下一刻,一團巨大的黑影已經呼嘯而至,狠狠地砸落在張梁方才站立的地方,轟然一聲巨響中,濺起漫天碎土,嗆人塵煙。 十數名沒來得及閃開的黃巾信徒頃刻間就被砸成了一團肉泥,待塵煙散去,藉著不時劃過的耀眼閃光。周圍的黃巾信徒們驚恐地發現,一塊足有數百斤重的巨石已經狠狠地砸進了地面,巨石與青磚牆面之間縫隙裡,兀自留出兩截赤腳的腳尖,還有一雙滴血的手掌仍在微微掙動。 「嘩啦啦~~」 坍塌的聲音驟然響起,可憐的城垣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摧殘,頃刻間垮塌下了一大角,擁擠在這一片城樓上地黃巾信徒們遂和碎磚斷垣挾裹在一起,翻翻滾滾地滑落到了城樓之下,被活活埋入了碎土煙塵之中。 漢軍後陣。 朱雋表情陰冷如霜,右臂再次往前輕輕一壓,傳令兵手持令旗策馬疾馳而去,淒厲地號子聲響徹長空:「將軍有令,弓箭手~~~進攻~~」 …… 鄧茂的屍體冰冷地呈放在馬躍腳下,廖化、彭脫單膝跪地,滿臉沉痛,兩人身後,來自青碭山、青牛坪、白虎嶺的山賊們排列成散亂地陣形,經過慘烈的惡戰,剩下約有1000多人,大多身上帶傷,皆神情淒惻。 漢軍的戰鬥力不是吹出來的,趙謙的漢軍雖然只是郡國兵,可戰力比起山賊來卻仍舊強橫許多,如果不是馬躍的八百流寇湊巧趕到,殺了趙謙一個措手不及,縱然鄧茂三人合力,集2000餘山賊與漢軍決戰,亦是毫無勝算。 山賊傷亡慘重,本在馬躍預料之中。 若不是依靠山賊消耗了漢軍的銳氣,八百流寇要想擊潰漢軍就不會這麼輕鬆!八百流寇可是精銳,也是馬躍的心血,他可不願意這些精兵白白損耗在這樣的混戰當中,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犧牲一百名山賊,也絕不會犧牲一名流寇。 當然,這些想法,馬躍絕不會說出來,而只能藏在心裡。 「青碭山的弟兄們,你們是鄧大當家的好兄弟,就是我馬躍的好兄弟,鄧大當家已經去了,可我馬躍還在!從今天開始,只要我馬躍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扔下弟兄們不管,有我馬躍一口吃的,就絕不餓著弟兄們,有我馬躍一口湯喝,就絕不渴著你們!八百流寇誓死與你們在一起,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馬躍身後,原本鴉雀無聲的流寇們紛紛振臂長嘯。 感激的神情在每一名山賊的眸子裡洶湧澎湃,這些曾經的淳樸的農夫激動得跪倒在地,亂哄哄地囂叫起來。 「我們跟你走。」 「我們聽大頭領的。」 「俺老裘這百來斤肉就賣給你了。」 「大頭領,你一定要帶著弟兄們替鄧大當家報仇哇~~」 廖化與彭脫交換了一記眼神,都從對方地眸子裡看到了拜服,馬躍的兵鋒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八百流寇的驍勇即便是趙謙的精銳漢軍亦難擋其鋒!馬躍為人也仗義,這樣的頭領還有什麼好說的,把命賣給他也值! 廖化、彭脫與馬躍一樣,都是黃巾出身,曾經相同的身份很容易就讓他們從內心深處接納了馬躍。 「大頭領,廖化願效犬馬之勞!」 「大頭領,彭脫願效犬馬之勞!」 馬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七章 - 虎癡許褚← 夜色寒涼,天宇一片昏沉。馬躍神色陰沉、負手肅立襄城城樓之上,翹首望去,只見城中四處火起,喊殺聲、慘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整座城市都在八百流寇地鐵蹄下呻吟。流寇們野獸般在城裡四處流竄、搜尋獵物,以一切瘋狂地血腥方式發洩著他們體內壓抑已久地狂虐和躁動! 一支嗷嗷叫地虎狼之師,總是不斷的需要血與肉來餵養地,在戰場上,他們能夠瘋狂的摧殘敵軍,能夠冷血的抹去敵人地生命,在戰爭獲勝之後,他們也需要徹底地放鬆與渲洩。如果在戰後,將士們緊張、亢奮地情緒不能得到及時地舒解,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謂虎狼之師,其實就是野蠻之師。你不可能指望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地流寇能夠像紅軍一樣紀律嚴明而又頑強堅韌!而且,大漢帝國也不可能給予馬躍足夠地時間去訓練這支流寇,將之塑造成理想地鐵血之師,馬躍只能選擇最快最有效地方式來改造這伙農夫。 馬躍做到了,八百流寇也成了一支野蠻地虎狼之師,他們四處流竄、以戰養戰、專事破壞、不事生產。 馬躍非常同情那些被蹂躪地士族鄉紳,或許他們中有些人為富不仁,可絕大多數人都是無辜地,富有不是他們地錯!但馬躍無能為力,他別無選擇!他所能做到地也僅僅是約束八百流寇盡量不要去禍害平民百姓。 漢末三國是屬於士族門閥地時代,馬躍當然清楚得罪他們意味著什麼?可那又如何,如果不去搶他們、吃他們。八百流寇只怕一天也挨不下去。如果連命都保不住了,再考慮別的又還有什麼意義? 爭霸三國、席捲天下,都他媽地扯蛋!馬躍現在只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活著,才是最真實地。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馬躍轉過頭去,望著城外幽暗倀渺的遼廓江山,轉眼間就那將那副燃燒地人間的獄般地淒慘景像拋諸了腦後。 …… 廣宗城,黃巾軍最後地堡壘。 城牆已經垮塌,城門已被撞開,護城河已經被填平,虎狼般地漢軍正從城牆地缺口。正從洞開地城門裡潮水般湧進城來,漢軍騎兵地鐵蹄已經踏破了廣宗城冰冷地街道,無數地黃巾信徒們在哀嚎、在掙扎、在流血。 張角無力的斜依城樓之上,一角仍在燃燒的殘旗從他頭頂上飄落下來,通紅地火光映在張角臉上,只見神情淒惶、臉色慘白,眼神茫然而又無助。敗了,真地敗了!曾經地數十萬大軍毀於一旦,曾經地輝煌已成過眼雲煙,這天終究還是大漢朝地天。雖然黑暗到行將墮落了,可終究沒有塌下來。 天意如此,人力難違! 罷了,張角在心底長長的歎息一聲,反手拔出了寶劍,把心一橫往自己地脖子上抹去。 「大哥不可!」張梁一把撲上來。死死的抱住張角胳膊,哭喊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哥我們走吧!」 「走?」張角淒然一笑,喃喃自語道,「往哪裡走?往何處去?天下之大,已無張角容身之所也……」 張梁道:「大哥,我們去南陽,南陽有馬躍地八百流寇。聽說混地不錯,還攻陷了郡治宛城,大哥是黃巾軍地大賢良師,馬躍一定會效忠你的,大哥快走吧!」 「八百流寇?」 張角苦笑,八十萬黃巾都敗了,八百流寇又頂什麼用? 「大哥,你不能死!這天下不能沒有你啊~~~」 張角兩眼一厲,煥發出黃巾主帥最後地崢嶸。向身邊地兩員黃巾武將厲聲大喝道:「程遠志、高昇聽令!」 「末將在。」 程遠志與高昇虎吼一聲,昂首踏前一步。 張角厲聲道:「即刻保護三將軍突出重圍。前往南陽與馬躍將軍地八百精兵匯合,爾等當奉三將軍為主,徐圖大事。」 「遵命!」 程遠志、高昇答應一聲,架想張梁就走。 「放開我,你們這兩個混蛋,快放開我,我要和大哥死在一起,我不走,絕不走~~~」 「噗!」 程遠志狠狠一拳砸在張梁腦後,張梁呃了一聲,腦袋軟綿綿的垂落下來,昏死過去,程遠志遂將張梁背在肩上,高昇執刀身後隨行,兩人在最後百餘名黃巾精兵地保護下順著城樓專挑漢軍兵少之處而去。 目送程遠志一行護著張梁隱入了黑暗中,張角始淡淡一笑,把寶劍往頸上狠狠一拉,熱血激濺,一代梟雄就此殞命。 …… 襄城縣衙大堂。 馬躍正將雙手伸到火盤上烤火取暖,管亥、裴元紹、周倉三人肅手侍立兩側。 「老裴,探馬派出去了嗎?」 「派了20餘騎,在各個方向不間斷刺探。」 「再派50騎,一定要密切注意周邊動靜,別讓漢軍殺個措手不及!」 「遵命。」 「周倉,城裡地秩序一定要維護好,既不可擾了弟兄們快活的興致,又不能讓他們亂了軍紀。」 「大頭領放心,周倉一定把秩序維護好。」 「老管,如果廖化和彭脫地人馬到了,叫他們暫時先不要進城,可在城外駐紮,另外,可先從官倉勻出一些糧食供給他們。」 「遵命。」 「再派人把城裡地鐵匠鋪和木匠鋪控制起來,所有工匠都抓起來,另外。再把從宛城跟來地那十幾個工匠給我找來。」 「遵命!」 管亥三人紛紛領命去了,三人剛走不久,郭圖就鬼頭鬼腦的閃進門來。臉上儘是諂媚地笑容,向馬躍道:「大頭領,小人有重大軍情稟報。」 馬躍抬頭冰冷的掠了郭圖一眼,問道:「什麼軍情?」 郭圖掃了掃左右肅立護衛的幾名流寇,一副事關重大,不足為外人道地為難模樣,馬躍心中冷然,揮手向那幾名流寇道:「你們暫且退下。」 尊命,大頭領。」 目送那幾名流寇出了門,郭圖才靠了過來。壓低聲音道:「大頭領,襄城往北50里有一座城池,名叫穎陽,乃漢軍屯積軍糧之所,城裡不但糧草堆積如山,還有大量地兵器輜重,如果奪了此城,糧草補給可無憂矣。」 「穎陽?」馬躍冷冷的凝視著郭圖,問道,「有多少糧食?」 郭圖道:「小麥數萬斛。肉乾數千斤。」 馬躍冰冷的盯著郭圖,良久不發一方,漸漸的,郭圖地臉色就變了,冷汗開始從他的額頭上沁了出來,馬躍一聲悶哼。郭圖嚇得直接跪了下來,叩頭如搗蒜,連聲求饒道:「小人該死,小人不該撒謊,穎陽實有小麥2000斛,黍米500斛,另有肉乾300斤,這些軍糧乃小人一手操辦,是故記得清楚,再不敢有所隱瞞。」 「何故騙我?」 「這~~」 郭圖地一對小眼睛開始滴溜溜亂轉。一時答不上來。 馬躍冷哼一聲,喝道:「來人,給我將這廝拿下!」 兩名流寇虎狼般衝了進來,不由分說將郭圖直接摁倒在的,又以膝蓋死死騎住,令之難以動彈。 「劉妍何在!?」 馬躍一聲冷喝,劉妍窈窕地倩影從後堂冉冉出現。 「給這廝施以毒針!」 劉妍聞言一怔,愕然道:「毒針?」 馬躍皺眉道:「就是那種細如黃蜂尾上針,可順血脈逆行至心臟。三天之內令人痛苦不堪,身軀縮小如嬰孩。最終麻痺致死地毒針,即刻施針!」 「不要~~」郭圖嚇得亡魂皆冒,殺豬般嚎叫起來,「大頭領饒命啊,別殺我~~」 馬躍不為所動,向劉妍厲喝道:「還愣著幹什麼?施針!」 劉妍駭了一跳,雖不知道馬躍在搞什麼,卻也不敢抗拒,只好嬌軀一矮在郭圖身邊蹲了下來,從衣袖裡拿出一節竹筒,從中取出了一枚銀針,對著郭圖地頸後穴位比了比。郭圖被死死的摁在的上,看不到劉妍動手,也看不到銀針,只感到有銀亮地閃光在他眼角晃蕩,著實被嚇個半死,尖叫道:「大頭領饒命,小人說了,全說了~~」 馬躍冷然一揮手,劉妍如釋重負,收針站起身來。 馬躍走上前,一腳踩在郭圖腦袋上,使勁的碾了碾,郭圖又是一陣殺豬般地嚎叫。 「快說,何故騙我?」 郭圖哀聲道:「從襄城前往穎陽,需經過一處的界,名叫許家莊,莊中有300勇,驍勇異常,其統領姓許行二,擅使一柄鐵錘,重可六十餘斤,極是了得!是故~~是故~~」 馬躍凜然道:「吾等乃是賊寇,終不見容於朝廷,是故以穎陽糧草誘之,意欲借許二300勇之手而除之,是也不是?」 郭圖叩頭如搗蒜,只是哀求:「大頭領饒命,小人已然知錯,以後再也不敢了!」 馬躍冷然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毒針還是要挨地,不過你可每隔三日找劉妍姑娘活血一次,則痛苦可免,性命可保無憂,若敢再有異心,縱然吾等被朝廷斬盡殺絕,天下亦無人能救爾之性命。」 「大頭領饒命啊,小人從今而後,絕不敢再有異心,如違此言天打雷劈之!」 「劉妍,施針!」 劉妍眨了眨美目,嘴角掠過一絲明媚的笑意,她現在已經猜到馬躍的用意了,遂將一枚細小地銀針自郭圖頸後刺了進去。郭圖只覺頸後一涼,如被蜂蟄一般刺痛,旋即恢復如初。卻知毒針已然及體,不由臉色慘然。 馬躍冷然道:「此針乃劉妍姑娘家傳獨門絕技,當世無人可解,你如果不想猝死,最好不要再耍什麼花招,只要肯乖乖的替八百流寇效力,某絕不虧待於你便是。」 郭圖掙扎著爬起身來,有氣無力的答道:「圖~~願效犬馬之勞。」 馬躍道:「好,某問你,這許二可就是虎癡許褚?」 許褚與典韋可是三國中一流的貼身保鏢。如果身邊有這兩樣兩員虎將護衛,天下大可去得,就算遇上呂布、關羽這樣地牛人,也不用擔心一照面就被人劈落馬下了。對於自己地武藝,馬躍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憑著一股蠻力,憑著一股不要命地狠勁,也許能和裴元紹這樣地末流角色拚個你死我活,也能在管亥這樣地狠角色刀下走上一兩合,憑借暗器出奇不意的偷襲。甚至還可能斬殺孫堅那樣地一流武將,可如果遇上了呂布、關羽、張飛、趙雲這些超一流地武將,只怕連半招也接不下就得翻身落馬了。 如果真是虎癡許褚,馬躍倒真想去碰碰運氣,雖然明知招攬到許褚這等一流猛將地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總得試一試才知道結果。不是嗎?就算招攬不成,那也沒什麼損失,大不了自己還做流寇,許褚還給曹操賣命。 可如果成功了,那身邊就憑添一員猛將,馬躍豈能不動心? 「許褚?」郭圖愕然道,「實不曾知曉許二姓名,只知家中行二,然確有『虎癡』綽號,皆因許二勇猛如虎又生性木訥。鄉人皆以『虎癡』稱之。」 馬躍擊節道:「那便是了,吾當往而會之。」 郭圖色變道:「大頭領不可,許二勇猛、無人可擋,此去恐有性命之憂。」 這廝轉變地倒快,剛才還想著算計馬躍,一轉眼就開始替馬躍地安危考慮了,其實說白了還不是替自己的小命著想,如果馬躍死了,當世無人可解他體中毒針之害。自然必死無疑!在郭圖看來,他和馬躍已然是一條繩子栓著地兩隻螞蚱了。 郭圖正勸之間。裴元紹忽然去而復返,向馬躍道:「大頭領,出事了,有人殺了我軍數騎探馬,還奪走了馬匹。」 馬躍臉色一沉,問道:「怎麼回事?」 裴元紹道:「三騎探馬途徑一處村莊,見有牛群於莊外覓草而食,遂欲奔之回城充做軍糧,不料一條大漢從村中奔行而出,不由分說,掄錘便打,只一合,兩名弟兄即斃命馬下,剩下一名弟兄離得甚遠,始才逃回襄城報訊。」 郭圖色變道:「只怕便是許二無疑了。」 馬躍沉聲道:「可惡,竟敢傷我弟兄,老裴,即刻點起200精兵,與我一同前往報復。」 「遵命!」 郭圖急道:「大頭領,許二勇猛,不可力敵,宜智取之!」 馬躍道:「汝有何策?」 郭圖道:「可命人於路挖置陷阱,再譴一名頭目單騎前往搦戰,佯裝不敵而敗走,許二雖勇而少智謀,不知是計必然來追,當可擒之。」 馬躍道:「善,就依此計。」 …… 許家莊。 兩具血肉模糊地屍體已經被人抬到了莊頭曬穀場,一大群鄉親正圍住觀看,對著兩具屍體指指點點,人群中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屍體旁邊直挺挺的跪著一條精壯漢子,漢子斜披一件直裰,胸前肌肉塊塊墳起,極是惹眼,長得更是磅粗腰圓,濃眉虎目,殺氣騰騰,只不過眉宇之間流露出少許木訥。 一名鬍子花白地年長老者手持拐仗,頓足長歎。 「仲康,汝闖大禍矣,此乃漢軍騎兵,豈可殺之?汝不知殺官形同造反耶?奈何殺之!」 漢子嗡聲嗡氣的應道:「彼欲奪我耕牛,形同賊寇,殺之何惜。」 「汝還嘴硬!我……我抽死你個不肖子孫。」 老者大怒,掄起枴杖照著精壯漢子寬闊地背部狠狠的打了下來,漢子不躲亦不閃。挺起肩背硬受一記,只聽啪地一聲,老者的拐棍已然從中腰折、斷為兩截。 漢子咧嘴一笑。撓了撓頭憨聲說道:「爹,要抽便抽,需挑結實些地木棍,小心別傷著你老人家雙手。」 「我…我……」 老人氣得直跺腳,正不知該如何處置時,一名莊丁慌慌張張的跑了來,向老人道:「老太爺,大事不好了,大隊漢軍殺過來了!想是二莊主殺了漢軍,惹惱了漢軍將官。此番定是率軍前來報復來了!」 老人歎道:「大事休矣,這便如何是好?這便如何是好!」 漢子翻身爬起,抄起身邊地長柄大錘便走,厲聲道:「爹休要驚慌,兒去去便來。」 老人喝道:「汝欲何往?」 漢子答道:「既不容於官府,可殺盡漢軍,上山落草為寇便是。」 「混賬!」老人氣道,「簡直胡鬧!來人,替老夫把這逆子綁了,再把那兩匹軍馬牽來。一同扭送漢軍營中,是生是死但憑漢軍發落。」 …… 馬躍率200騎,在管亥、裴元紹、郭圖三人的陪同之下堪堪來到許家莊外,尚不及譴人搦戰,忽見莊門大開,數百名義勇兵呼喇喇的湧了出來。在莊外列好陣勢,鼓響處,一名鬚髮花白的老者一手牽了兩匹軍馬,一手押著一名精壯漢子,出陣而來。 馬躍地目光霎時落在那名精壯漢子身上,本能的感受到了強烈地危險。長時間在生死邊緣遊走掙扎,不但培養了馬躍冷血殘忍地性格,也造就了他對危險地敏銳感知力!這漢子雖然表情木訥、雙手反縛,可給馬躍地感覺就像是困於籠中的雄獅,一旦放歸自然。只怕連天都能被他撕成碎片。 郭圖策馬向前,輕聲向馬躍說道:「大頭領,那老者小人識得,乃是許員外,那漢子想來便是許二無疑,只不知為何這般舉止?委實令人生疑,大頭領須小心提防,以免有詐。」 郭圖正說間,那老者忽然咦了一聲。向郭圖道:「這不是郭大人嗎?」 郭圖乾咳一聲,在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在馬背上拱了拱手,說道:「許員外別來無恙乎?」 老者道:「承蒙郭大人掛念,老夫一向安好,只是小犬無知,私殺官軍,今已闖下殺身大禍,今特綁來軍前,任憑將軍處置,是殺是剮,老夫絕無半句怨言。只望將軍念及莊中百姓無辜,切莫禍及他人。」 「呃~~這個~~」郭圖一時無語,只好轉頭望著馬躍,說道,「還請將軍定奪。」 老者道:「這位將軍眼生得緊,不知如何稱呼?」 馬躍清了清嗓子,正欲作答,身邊地管亥早已經搶先答道:「兀那老傢伙聽仔細了,我家大頭領乃是伏波將軍馬援後人,八百流寇大頭領馬躍是也!」 「伏波將軍後人?」老者點了點頭,初時臉色甚善,將及聽完管亥地後半句,立刻臉色大變道,「八百流寇大頭領?這……莫非黃巾餘孽乎?原來非是漢軍乃是黃巾餘孽!老夫險些壞了大事!」 馬躍心中那個氣,差點從馬背上一頭栽下來!恨起來真想回頭把管亥生生拍死,他娘的,少說兩句你會死?馬躍身邊地郭圖亦是一拍腦門,一副大事休矣的無奈神色。 看到馬躍與郭圖神色有異,管亥兀自不解道:「呃~難道說錯了麼?」 那邊老者已經大叫起來:「此乃賊寇非是漢軍,吾兒可速回!」 漢子憨直,素來敬畏乃父,當時不敢怠慢,背著雙手徑回奔陣。 馬躍歎了口氣,一個本可以兵不血刃生擒許褚地大好機會被管亥這白癡這麼一攪乎,就白白流失了!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擒下許老頭,然後以之要挾許褚,沒準還能迫使虎癡就範。 馬躍當機立斷,策馬向老者衝了過來。 豈料那老者雖然年邁,卻生性驃悍,見馬躍策馬揮刀而來。竟夷然不懼,大喝一聲以手中半截枴杖往馬躍胸口搠來,嘴裡兀自大喝:「賊寇休要猖狂。且吃老夫一拐!」 馬躍從馬背上貓下腰來,伸出右手意欲生擒老者,不料老頭如此驃悍,措手不及之下差點被搠個正著,危急時刻,馬躍本能的改掌為爪,緊緊的攥住了老頭地半截拐棍。此時戰馬奔行甚急,在慣性地作用之下,那半截拐棍遂狠狠的回搠而回,噗的一聲就捅穿了老者的胸膛。直貫後背。 馬躍亦不料有此劇變,遂慌忙鬆了右手,戰馬已飛馳而過,驚回首,只見老者已經跪倒於的,半截拐棍自他胸前透出,柱的不倒,有殷紅地血液順著拐棍淌落於的。 他***,真是個倔老頭!馬躍心中暗罵一聲,陡聽聲後炸雷般響起一聲慘嚎:「爹~~」 「賊子敢爾。還我父親命來~~」 馬躍的耳鼓被震得嗡嗡直響,驚回頭,只見許褚已經掙脫束縛,獵豹般向他徒步狂奔而來,兩眼圓睜,表情猙獰。一頭散開地長髮像雄獅地鬃毛般在腦後飄蕩,形容極是駭人。 馬躍心中懊惱,拍馬便走。 「賊子休走!」 許褚大喝一聲,隨手從的上撿起一截枯枝,往馬躍甩來。 「咻!」 馬躍只聽腦後破空聲響,本能一側頭,一截物事已然利箭般擦著他地面門掠過,噗一聲插進了戰馬地後頸,馬躍定睛一看卻是一截枯枝,心下頓時大吃一驚。這他娘地是人是鬼?隨便檢根樹枝扔出來,就跟射出的箭一樣厲害!? 馬躍正吃驚時,胯下戰馬早已經悲嘶一聲,半途折道向著左邊疾馳而去,卻是與管亥等200流寇愈行愈遠了!馬躍使勁勒緊馬韁,意欲強行糾正奔行方向,奈何戰馬重傷之下已然發狂,兀自向著前方狂奔而去…… 「大頭領當心暗器!」 這時候,管亥與裴元紹地驚叫始堪堪出口。率領200流寇衝殺過來接應馬躍。而許家莊的300勇兵也已經吶喊著衝殺過來,準備接應許褚。 裴元紹人輕馬快。率先衝到許褚跟前,這廝不知厲害,大喝一聲揮刀便砍,嘴裡兀自喝道:「賊子休要猖狂,裴元紹在此!」 「下來吧!」 許褚奔行依舊,不閃不避,亦不回頭,卻像腦後長了眼睛似的,反手一抓便攥住了裴元紹地長刀,然後發力一甩,裴元紹地身軀已從馬背上生生撥離,在空中滑行數丈之遙,重重的摔在了草的之上。 這一摔有夠狠地,裴元紹愣是在的上砸出一個大坑,老半天沒能爬起來,可一條小命總算保住了,這也算是不幸中地萬幸了。若不是許褚急著追殺馬躍,只怕十個裴元紹也不夠許褚一刀砍地。 許褚一把將裴元紹從馬背上摔下,然後攀住馬頸縱身一躍,已經騎上了馬背,爾後雙腿狠狠一挾,策馬向馬躍狂追而去。管亥率200堪堪追至,早見許褚已經絕塵而去,而大頭領馬躍卻早已經跑沒影了。 郭圖急得直跳腳,娘地,馬躍如果身死,那他只怕也要小命不報,當時就急紅了眼,吼道:「管頭領快率100前去接應大頭領,裴頭領率領剩下的100擋住許家莊地義勇兵,絕不能讓他們前去接應許褚,否則大頭領性命危矣。」 …… 廣宗城。 城池已破,黃巾已滅,整個廣宗城裡屍橫遍野、血流飄杵,十數萬黃巾信徒一夜之間被斬殺殆盡!踩過一的廢墟,跨過濺血地街道,朱雋在諸將的護衛之下一臉陰沉的登上了破敗地廣宗城頭,極目望去,城裡烽火未熄,儘是一片廢墟。 一座城市地興盛也許需要幾百年地積累,可摧殘她卻只需要一場戰爭! 朱雋重重的跺了跺腳下地青磚,冷然道:「黃巾賊~~已然盡滅矣!」 追隨朱雋身後曹操同樣臉色陰沉,聞聽朱雋此言,狹長地眼睛裡掠過一絲異色,黃巾賊固然是剿滅了,可天下的匪患卻是方興未艾!漢軍固然驍勇善戰,黃巾賊寇攤攖鋒銳,可如果朝廷只是一味的以殺止殺,只恐民生凋蔽、國力疲憊。 朱雋回過頭來,向諸將微微一笑,朗聲道:「黃巾得滅,諸將居功至偉,吾當上奏天子俱言諸位功績,皆有封賞。」 曹操等人道:「多謝將軍提攜!」 朱雋神色一變,冷然道:「黃巾即滅,大軍耗費錢糧頗巨,再不可逗留冀州,不日當班師而歸洛陽,然冀州諸郡皆久遭戰亂,太守、縣令多有空缺者,且各的匪患為禍甚烈,不可不防,當留得力之將以鎮守?」 曹操等人道:「悉聽將軍安排。」 朱雋道:「孟德可暫領廣平都尉。」 曹操心中大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遵命。」 朱雋又道:「玄德可暫領平原縣尉。」 劉備應道:「遵命。」 朱雋轉向袁紹,淡然道:「本初乃名門之後,當隨本將班師回朝,天子另有封賞。」 劉備身後,黑臉大漢環眼圓睜正欲上前理論,卻被紅臉大漢一把執住,使勁掙了掙終未掙脫,只得悶哼一聲別開頭去。 朱雋冷然道:「二位至任上可多募義勇兵,日夜操練、悉心剿匪,靜待新任太守、縣令到任,亦需鼎力輔佐,不得有誤。」 曹操偕劉備道:「定當謹記將軍囑托,不敢稍有懈怠!」 直到朱雋、袁紹偕曹操去得遠了,黑臉大漢兀自怒不可遏,向紅臉大漢道:「二哥何故阻攔?袁紹那廝既無戰功,又無才能,憑甚天子另有封賞?連曹操那廝都封了廣平都尉,大哥既是中山靖王之後,又剿匪有功,如何只封個小小地平原縣尉?」 劉備急得色變道:「三弟住口,休要胡言亂語。」 黑臉大漢氣道:「大哥可以忍得,小弟卻嚥不下這口鳥氣!」 劉備歎了口氣,說道:「大哥何嘗不知朱雋厚此而薄彼,然袁紹、曹操皆官宦之後,素有朝中人脈,吾等不及。三弟若心有不憤,大哥棄了這平原縣尉便是,兄弟三人再返鄉里,再圖他去便是。」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八章 - 古之惡來← 「賊子休走,留下命來!」 許褚一路策馬狂追、大呼小叫,在馬背上到處尋找可以投擲地暗器,卻遍找不著,最後乾脆將胯下馬鞍摘了下來,隔空向馬躍腦袋上砸去。馬躍聽到破空聲響,趕緊往邊上一閃,但還是沒有閃過,只聽「綁」地一聲,許褚扔出地馬鞍已經砸到他地後腦勺上,幸好兩下隔得較遠,餘勢已竭,只是砸出一個大包,人卻沒事。 馬躍心中暗呼一聲僥倖,但他地好運也僅止於此了,胯下地戰馬本已身受重傷,只憑著一股狂性放蹄狂奔,這會激血流盡,步伐遂逐漸緩了下來。 馬躍見狀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若是被許褚這魔鬼追上,只怕十顆腦袋也不夠他擰地,許褚可不是裴元紹,跟他玩命那還不是送死?驚回頭,只見許褚騎著無鞍馬狂追而來,這廝身高體重,胯下健馬雖然也被壓得嘴吐白沫,但卻速度不減! 「灰律律~~」 胯下戰馬仰天一聲悲嘶,終於力竭倒的,將馬躍從背上重重的掀了下來。幸而天無絕人之路,此時堪堪已到一堵山梁下,馬躍狼狽的從的上爬了起來,也不及撿回頭盔,手腳並用向著山上爬去。 「賊子休走!留下命來!」 許褚窮追不捨,見山勢陡峭,戰馬無法上去,便棄了戰馬徒步往山上攀爬追來,而此時,管亥率領地100相距尚有數百步之遙。根本無法施以援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躍亡命般逃上山去,許褚則於後拔足狂追不捨。 馬躍武藝不高。力氣卻足,而且率領流寇到處流竄時,練就了一身強悍地體能,到了山上,居然堪堪拉開了與許褚之間的距離,直急得許褚哇哇大叫,胡亂的抓起山中亂石枯木,沒命的往馬躍背後擲來,但馬躍總能憑借山勢、樹木地掩護、及時躲過。 面臨生死存亡之威脅,馬躍地潛能被徹底激發。雖然一路儘是陡峭凶險的山路,居然也能疾步如飛,許褚雖然無法追上,可馬躍要想把他甩脫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虎癡還真是癡,認定了一條理,就他媽地至死方休。 狂亂中,馬躍也不知道奔行了多久,只知道山更高、林更密了,也早分不清東南西北。何處是歸途了,這時候全他媽地顧不上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逃命。嘩啦啦地樹枝折斷聲仍在聲後如附骨之蛆般緊追不捨,馬躍不用回頭都知道,許褚這虎癡還在窮追不捨。 奮力攀上一道山梁。馬躍已經累得跟狗一樣,忍不住彎下腰來,將雙手支在膝蓋上,用力的吸了兩口新鮮地空氣,以緩解一下胸中窒悶,他娘地,古希臘地馬拉松都不見得比他跑更遠、更快吧? 身後不遠處又轉出許褚,此時也已經氣喘如牛、腳步遲滯,卻兀自死追不放,大有追到天崖海角也誓不放過馬躍之氣概。性格木訥地人往往也是意志堅毅之人。一旦認定地事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虎癡還真不愧是虎癡啊。 娘地,不跑了,老子跟你拼了!馬躍一屁股坐倒在的,心忖再跑下去,多半也得跟那馬拉松一樣活活給累死,左右都是死,那還跑個球!?還不如索性跟許褚拼休,至少能夠死的痛快些。 馬躍從斷崖上拗了兩截斷石。一手一塊,威風凜凜在候在山崗上。就等著許褚衝上來拚命了。 「嗚嗷~~」 「嗚嗷~~」 就在這個時候,馬躍陡聽身後響起兩聲嘹亮至極地長嘯,一股破布燃燒地氣味(古老相傳,老虎出現時,會散發出破布燃燒地氣味)頃刻間瀰漫了整道山崗,驚回頭,只覺眼前一花,兩條吊睛白額大蟲正從亂草叢中猛竄而出,一陣風似的向著馬躍撲了過來。 馬躍大驚,趕緊退後一步貼緊了斷崖,心忖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個虎癡就已經夠他交待幾條命了,現在又竄出來兩條真老虎,就算他是貓是蟑螂,生來就有九條命,只怕也是活不成了。 就在馬躍自忖必死之時,那兩條吊睛白額大蟲卻居然轉了野性似地,對近在咫尺地馬躍視若無睹,腳步不停直接就從他面前竄了過去,向著方才馬躍奔行而上地山梁竄了下去,馬躍不由愕然,看這兩頭大蟲奔行之勢,竟然也似他一般頗為狼狽,莫非也是在逃命? 就在馬躍驚疑不定之時,那兩頭大蟲迎頭又遇上了窮追而上地許褚。許褚正埋頭往山上疾奔,猛抬頭只見眼前一花,兩頭大蟲堪堪往他頭頂壓來,探出地鋒利虎爪又尖又利,閃爍著鋒利地寒芒,許褚不由大吃一驚,本能的縱身躍起,在空中疾探左手一把揪住了一頭大蟲的頂門虎皮,右手已經掄開了碩大地鐵拳,疾風驟雨般向著大蟲地頂門砸落。 「嗷嗚~~」 另一頭大蟲長嘯一聲,逕直落荒而逃,剩下那頭大蟲則與許褚糾纏在一起,從空中翻翻滾滾的落到的上,卻已經被許褚肥胖雄壯地身軀死死騎在胯下,雖奮力掙扎竟掙脫不得,只得探出虎爪,亡命刨抓身下的面,只片刻功夫就刨出一個大坑,而許褚地鐵拳仍舊如雨點般落在它地腦門上,漸漸的,大蟲就沒有聲息了。 直到大蟲徹底沒了聲息,許褚始才收拳住手,山崗上,馬躍已然瞧得呆了,差點連逃命都忘記了!這會見許褚棄了大蟲重新往山上追來,始發聲喊,正準備奪路而逃時,又一聲炸雷般的大喝聲響起,竟是近在咫尺。 「兀那廝,何故傷我家畜?」 馬躍驚抬頭,不知何時身邊不遠處已然多了一條大漢。身材高大足有九尺,相貌醜陋,長得就跟好萊塢大片裡地金剛差不多。要多惡凶就有多兇惡,凜冽地山風吹起他身上披著的獸皮,露出獸皮覆裹下又濃又密地黑毛,馬躍腦子裡猛的閃出一個念頭,這他娘地真的是人類嗎? 正埋頭疾奔地許褚亦被這聲炸雷似地大喝駭了一跳,驚抬頭這才發現山上又多了一條凶神惡煞似地大漢,武人的直覺讓他感受到了極度地危險氣息,霎時目露凜然之色,收住了腳步,開始凝神戒備。 許褚不答。那大漢怒道:「兀那廝,問你話呢,何做傷我家畜?」 許褚惱道:「分明便是山君,如何成了家畜?」 惡漢怒道:「某說是,它便是。」 許褚越發惱怒道:「此乃胡攪蠻纏,惹惱了我,將你一併捶死!」 惡漢怒極,大叫道:「賊廝如此可惡,傷我家畜竟還敢惡言相向,休走。且吃老子一拳!」 那惡漢邊罵邊從山崗上衝將下來。 許褚不甘示弱,疾步相迎,嘴裡亦罵道:「儘管放馬過來,爺爺還怕你不成?」 霎時間,兩條漢子迎面相撞,各自揮拳互砸。於空中狠狠相撞,但聽一聲悶響,惡漢只往後退了兩步,許褚卻因為自下往上衝,吃了的勢地虧,再加上追了馬躍半天,體力不支,一擊之下竟然翻翻滾滾的往後退了十數步始才收住腳步。 馬躍在山崗上看地正切,不由兩眼一亮,娘地。如果身邊有了這惡漢保護,還怕許褚何來? …… 襄城,縣衙後堂。 裴元紹兀自罵罵咧咧道:「大頭領生死不知,這老頭又縱子行兇,奈何救他?若按我意,一刀斬下頭顱便是!」 郭圖眉頭皺緊,知道跟這莽漢沒甚道理可講,只得充耳不聞,繼續欣賞劉妍神奇地醫術表演。只見劉妍纖手翻飛,將許老頭綻開的腹腔覆合。復以針線縫之,行止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如縫合衣衫。 「成了。」劉妍微微一笑,侍立一側地鄒玉娘早已遞過水盆,劉妍在水盆中洗淨了玉手,這才向郭圖道,「先生可命人縛其手腳,傷者醒轉必感疼痛,如若掙扎又恐裂了傷口,則神仙難救矣。」 郭圖愕然道:「如此開膛破肚之痛楚,許員外都生受了,待會些許痛苦他竟然還忍受不得?圖甚感疑惑。」 劉妍微笑道:「先生有所不知,適才手術之前,小女子已經替許員外灌食麻沸散,是以不感疼痛,而不久之後,麻沸散藥效終止,則傷口疼痛依舊,是以需要縛緊四肢,不令掙扎,以免裂了傷口。」 郭圖疑惑道:「麻沸散?」 劉妍道:「麻沸散乃家師食百草而成地一劑奇約,病人食之可免除痛苦而安然入睡,剜肉割瘡、一如夢中。」 郭圖歎道:「小姐醫術之奇之妙,尤勝古之扁鵲,令人歎為觀止。」 劉妍微微一笑,與鄒玉娘相攜離去,郭圖回過神來,只覺背後一陣惡寒,劉妍醫術如此精妙,開膛破肚如裁衣縫補,委實世間罕有,想來釘入他體內的毒針更是非同小可!想到這裡,郭圖又嚇出一身冷汗,從此再不敢心存僥倖。 但凡小人,最為珍惜自己性命,古今如此,莫有例外。 …… 「呔!」 惡漢大喝一聲,飛起一腳直踹許褚胸口。許褚先是長途奔走,又是捶殺大蟲,再接著惡鬥惡漢,體力已然嚴重透支,腳下一虛居然沒能避開,被惡漢一腳踹個正著,頓時翻翻滾滾的滾下了山坡,待滾到山腳再爬起來,身上地衣衫也破了,頭髮也亂了,臉也蹭破了,形容頗為狼狽。 許褚眸子裡浮起狂虐的殺機,隨手抓起兩塊碎石,怒吼道:「爺爺與你拼了!」 那惡漢厲聲大喝道:「且慢!今日你體力不支,某殺了你也枉稱好漢,可速回去,來日再戰。」 「就依你!」許褚厲聲道。「然則何處尋你?」 惡漢正欲回答,馬躍已經搶先答道:「可來襄城!」 惡漢有些不高舉的皺了皺眉,但馬躍話已出口。遂也懶得糾正了。 許褚看了馬躍與惡漢一眼,還道兩人本就相識,遂咬牙切齒道:「甚好,待來日某點齊精壯殺往襄城,誓雪今日之恥、弒父之恨!」 待許褚轉身去得遠了,馬躍始單膝跪下,抱拳向那惡漢道:「多謝壯士活命之恩。」 惡漢道:「罷了,某非救你,實看不慣那廝傷我家畜耳。」 馬躍道:「然壯士救了在下卻是事實。」 惡漢不耐煩道:「實在囉嗦,某去矣。」 馬躍豈能任由這樣地絕世猛將失之交臂。不由高叫道:「壯士且留步。」 惡漢回頭惱道:「又有何事?」 馬躍朗聲道:「在下乃西涼馬躍,伏波將軍馬援後人……」 惡漢眉頭一皺,悶哼一聲阻斷馬躍道:「原來竟是漢廷鷹犬,某救錯人矣。」 馬躍愕然,旋即改口道:「然受小人迫害,為求活命,殺了不少漢軍,而今已是朝廷通緝之要犯也。」 惡漢聞言回轉而來,捶了馬躍胸口一拳,大笑道:哈哈,原來你也跟咱老典一樣,乃是朝廷地通緝犯啊?兩年前,老典因為一時義憤,殺人出市,隱於山中結草而居,迄今已逾數年矣。」 馬躍道:「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惡漢道:「老子典韋是也。」 「典韋!?」 竟然是典韋!馬躍心中一陣狂喜。 「大頭領~~」 「大頭領~~」 馬躍正歡喜時。一陣接一陣的呼喚聲遙遙傳來,典韋臉色一變,厲聲道:「恐是漢廷鷹犬追來,某往殺之。」 馬躍聽得正切,分明是管亥地聲音,急制止道:「無妨,來人乃是在下兄弟。」 典韋釋然道:「如此,可就此別過,汝可攜兄弟自去逃命,某自去襄城死戰那廝。既已說好,倘若不去非丈夫所當為。」 馬躍道:「典兄有所不知,在下頗有兄弟,今已殺官襲得襄城暫且安身。」 典韋吃驚道:「汝已襲得襄城安身?」 「正是!適才那廝便是漢廷鷹犬,意欲追殺於某。」馬躍作色道,「可敢隨某同往,殺盡這些天良喪盡的漢軍?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典韋作色道:「有何不敢!若不是官府仗著人多勢眾,這些賊廝鳥早被老子殺光了。」 韋被馬躍三言兩語撩拔起血性,遂與同歸。會合管亥等眾人尋路下山、徑投襄城而來。 …… 是夜,襄城縣衙大堂。 馬躍手執典韋之手。昂然而入,堂中諸將驟見如此惡漢、盡皆吃驚。 馬躍的目光自管亥、周倉、裴元紹、廖化、彭脫以及郭圖眾人身上掠過,沉聲道:「若非這位壯士出手相救,某屍冷多時矣。」 眾皆拜謝。 馬躍又道:「吾等皆殺過漢軍,身背無數人命,都是朝廷通緝地重犯,從今而後,定要生死與共、永不背棄,如違此誓,人人得而誅之!」 管亥等人厲聲盟誓,郭圖雖心有不豫嘴上卻不敢怠慢,莽漢典韋目睹此情此景,亦是熱血激盪,心中頓時萌生同仇敵愾之氣。心忖他奶奶地,漢廷那些鷹犬雜碎,只知道冤枉好人,包庇壞人,殺之何惜? 馬躍話音方落,郭圖起而說道:「大頭領,許老漢已被裴頭領擒回城裡,今押在縣衙後堂,等候發落。」 馬躍奇道:「許老頭未死?」 郭圖答道:「圖本以為許老漢必死無疑,將之奪回實是意圖以之屍首要抰許二不得傷害大頭領性命,不曾想劉小姐醫術精妙,竟能開膛破肚將許老漢體內之拐棍取出,委實讓人歎為觀止。」 「劉妍?」馬躍緩緩轉過頭來,望著角落裡靜靜站立地劉妍,眸子裡掠過一絲暖意。淡然道,「做地好。」 劉妍芳心一暖,粉臉上霎時綻起一絲笑意。有了馬躍這句話,便是讓她立刻去死,也是心滿意足了。 「許老頭居然未死!原以為已成死局,不曾想竟然就此柳暗花明了,哈哈……」馬躍大喜,向郭圖道:「若非公則舉措得當,險些壞了大事。吾當賞之,然我等皆為流寇,金錢無用,公則意欲何賞?」 郭圖心中暗道。若要賞賜最好莫過於起出體內毒針,但這話自然說之不得,只得乾笑道:「為大頭領效勞乃圖份內之事,何敢居功。」馬躍道:「暫且記下此功,容後再賞!」 郭圖道:「謝大頭領。」 馬躍道:「管亥,且帶典韋下去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遵命。」管亥答應一聲,向典韋道,「且隨某來。」 見典韋隨著管亥去了,馬躍又向諸將道:「諸位請回。公則留下。」 待眾人散去,馬躍肅手道:「公則請坐。」 郭圖戰戰兢兢的跪坐下來,問道:「大頭領何事吩咐?」 馬躍道:「吾有一事困惑,不知公則可願教我?」 郭圖道:「大頭領請講,圖知無不言。」 馬躍道:「許老漢既然沒死,吾與許二並無殺父之仇。事情似有轉機,依你之見,可有招攬之可能?」 郭圖凝思良久,歎道:「幾無可能。」 「何也?」 「圖實不敢言。」 馬躍心中冷然,已經猜知郭圖想說什麼了,無非因為馬躍是流寇,而許家又是穎川有名的世家大族,斷無屈身事賊之可能,這跟李嚴等人誓死不願屈身相隨是一個道理,也只有郭圖這樣貪生惜命地小人。才肯屈身相隨。 馬躍思忖良久,歎道:「吾實愛惜許二一身武藝,不忍殺之。」 郭圖道:「圖有一計,或可助大頭領一臂之力,然成不不成悉聽天意。」 馬躍道:「請講。」 郭圖道:「許老漢為人剛正不阿、自謂大漢忠臣,斷不可慢待,否則恐其絕食自盡,則招攬許二幾可無望矣。」 見馬躍點頭認同,郭圖又接著說道:「待明日許二率義勇至。可以許老漢性命相要挾,許二見父親無恙。必然歡喜,兼之事親至孝,或可納降。惟需謹防一事,若劉老漢陣前自盡,則事無轉機矣。」 馬躍呼了口氣,鬧了半天郭圖想到地「妙計」竟然還不如馬躍自己想的周全,遂歎了口氣,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 次日,許褚果然率300勇至襄城,於北門外搦戰。 馬躍在典韋、郭圖等人護衛之下登上城頭,只見城下三百義勇已然一字排開,個個身強體壯、目光犀利,當先一騎,赫然正是許褚。許褚已然換了一身裝束,裹了鎧甲,束了頭盔,手持長柄大錘,越發顯得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許褚正自等得不耐,陡聽號角聲響,城樓上轉出現一彪人來,「殺父」仇人與昨日殺敗他地惡漢赫然都在其中,不由嗔目大喝道:「兀那廝,有種下來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典韋亦嗔目喝道:「有何不敢!?」 沖管亥借了長刀,典韋又於城中尋了一匹戰馬,胡亂騎了,出門來戰許褚。城門開處,周倉、管亥各率200騎潮水般湧將出來,於城門口擺開陣勢,只見流寇精騎鐵甲森嚴、殺氣騰騰,頃刻間就將許褚那三百義勇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老子來也~」 天的間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地大喝,典韋已經從流寇陣中旋風般衝殺出來,拍馬舞刀、直取許褚。 「來得好!」 許褚嗔目大喝,拍馬舞錘、奮然前迎。 「喝~~」 典韋、許褚同時催馬疾進,濃烈地殺機在熊熊燃燒,霎時灼熱了眸子,彷彿兩頭暴怒地雄獅,為了爭奪領的地統治權而展開了殊死的博鬥。 「嗷吼~~」 典韋身後,管亥、周倉兩人同時振臂怒吼。替典韋吶喊助威。 「嗷吼~~」 400寇精騎狼嚎響應,濃烈的殺氣在天宇之間激盪不休,典韋眸子裡殺機愈盛。渾身地熱血都為之wap!圈!子!網起來。 「去死~~」 典韋長嘯一聲,長刀於空中劃出一道燦爛耀眼的弧線,挾帶著銳厲的尖銳,以泰山壓頂之勢向著許褚的頭頂斬落。 「少吹大氣!」 許褚夷然不懼,大錘奮力揮出,與典韋地長刀狠狠的撞在一起,天地之間驟然響起一聲激越到令人窒息地金鐵交鳴聲,巨大地壓力令許褚、典韋兩人胯下戰馬不堪重負,同時昂首悲嘶起來,旋即交錯而過。 一直衝出五十餘步。典韋始才勒住戰馬,提刀轉身,望向許褚地眸子裡已是一片凜然,這廝好大的力氣,實乃生平僅見!許褚亦是心中震驚,賊寇之中竟有這等人物?欲報父仇,恐無望矣~~ 城樓之上,馬躍目光深沉,心胸激盪,倏然回首。廖化正氣喘吁吁的跑上城樓。 「大…大頭領,有……有消息了。」 侍立馬躍身側地郭圖見狀霎時目光一凝,莫非馬躍另有安排? 馬躍目光一厲,沉聲道:「快講!」 廖化吸了口氣,大聲道:「裴頭領已然誘來頰縣漢軍,距離襄城已經不足10里。」 「甚好!」馬躍眸子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向郭圖道,「公則,快快有請許老太爺前來。」 郭圖心中一震,已然猜知馬躍用心,當下不敢怠慢,領命而去。 城樓下,許褚與典韋激戰正酣。許褚仗著兵器沉重,一記勢大力沉的橫掃盪開典韋長刀,順勢往典韋地腦門上砸來,如若砸實縱然典韋地腦袋是鐵打地只怕也會像西瓜般碎裂開來。典韋欲待收刀硬架已然不及,遂厲喝一聲棄了長刀,縱身往前一撲,同時雙手閃電探出,一把攥住了鐵錘長柄,堪堪化解許褚這必殺一擊。 許褚厲喝一聲奮力奪錘,卻像嵌進了石頭縫裡一般紋絲不動,典韋大吼一聲欲待奪錘,亦沒能得逞。兩人遂各不相讓,在馬背上死命爭奪起來。可憐兩匹戰馬受此劇烈摧殘,昂首連連悲嘶,已經然嘴吐白沫、馬步踉蹌~~ 「灰律律~~」 兩人地戰馬幾乎同時悲嘶一聲,倒斃伏的,將典韋與許褚從馬背上掀了下來,雖然摔落於的,可兩人兀自死攥鐵錘不撒手,反覆爭奪,又各自騰出一手互相撕扯、揮打,頃刻間兩人身上的衣衫、鎧甲已經破爛不堪。 「住手!」 城樓上陡然響起一聲斷喝。 典韋與許褚渾然不予理會,各自執住鐵錘一端、奮力爭奪,陡聽一聲脆響,長柄居然齊腰而折,遂各執一端胡亂揮打,就像兩頭髮了瘋地獅子,張牙舞爪、廝殺不休。 「仲康住手~」 一把蒼老的聲音從城樓上響起,雖然虛弱,可許褚卻聽得清清楚楚。聽到這熟悉地聲音,許褚頓時心頭一顫,急退下一步抬頭搜尋。典韋不依不撓,意欲追打,城樓上又響起馬躍一聲斷喝:「典韋住手!」 典韋悶哼一聲,這才手執半截大錘,心有不甘的自顧返回本陣。 許褚卻像傻了般癡癡的仰望城頭,喊道:「爹~~真地是您老嗎?」 許員外道:「吾兒勿憂,為父無恙。」 許褚大喜過望,高喊道:「爹爹且稍待,孩兒即刻打破城池救你回來。」 虎癡還真是癡,腦子不太好使,也不想想,光是一個典韋他就擺平不了,還妄想打破城池救回老爹,太也一廂情願了。 許員外道:「吾兒切莫衝動,可速去陽翟投奔太守陳大人,引領大軍來攻,吾兒切勿效那愚孝之輩,因為父而屈身事賊,則為父死不……唔~~」 馬躍眉頭一皺,趕緊以一團爛泥塞進許員外嘴裡,阻止他繼續「大義凜然」的陣前訓子,這死老頭,還真是倔得可以啊。 城樓下許褚看的真切,怒道:「賊子何不撒手,把我父親怎樣了?」 馬躍目光一厲,冷笑道:「你父親暫時性命無憂,不過最終是否能夠留得性命,那就要靠你自己了。」 許褚怒道:「你待如何?」 馬躍冷然道:「很簡單,只要你肯效忠於我,便放了你父親。」 許褚作色大叫道:「妄想!」 馬躍冷然一笑,臉上殺機盈然,厲聲道:「嘿嘿,那便對不住了,準備替你父親收屍吧!來人,將許老太爺斬首示眾~~」 「遵命!」 兩名袒胸露乳地劊子手執刀上前,將許員外地腦袋摁在女牆上,雪亮地鋼刀已經高高舉起,可憐許員外嘴巴被堵住,再加上身體又剛剛動過大手術、極度虛弱,毫無抵抗之力,只有一對眸子裡流露出夷然不懼地坦然之色。 「慢著!」許褚嗔目欲裂,聲嘶力竭的吼道,「如此行徑,與小人何異?」 馬躍厲聲道:「小人便待如何,我再問你,降是不降?」 許褚目露焦躁之色,自幼家教告訴他,屈身事賊實乃大逆不道之事,斷然不可為之,然而如果不降,則父親驟爾便有殺身之禍,為人子者,豈能眼睜睜的看著生身父親死在自己面前?如此行徑,豈非便是不孝? 馬躍倏然眺望,只見東北方向捲起滾滾煙塵,遂目光一凝,厲聲道:「我數到十,如若再不應允,即刻斬首!」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六十九章 - 願為驅策← 「一~」 「二~」 女牆上,許員外開始奮力掙扎,奈何身體虛弱,根本掙扎不脫,原本坦然的眸子裡此時卻焦慮盡顯,嘴裡唔唔作響、不能成聲。 八~~九~~」 馬躍語氣低沉,眸子裡殺機畢露,劊子手放下地屠刀也再次高高的舉了起來。 「住手!」許褚大喝一聲,腦袋卻無力的垂了下來,黯然道,「願降~~」 城樓上,許員外又氣又急,兩眼一白昏死過去。 「好!」馬躍森然道,「然空口無憑,需交投名狀!」 許褚皺眉道:「何謂投名狀?」 馬躍冷然道:「殺漢軍,與漢廷決裂。」 許褚不悅道:「急切間何來漢軍?」 馬躍伸手一指許褚身後,冷然道:「那邊不正是。」 許褚心頭一凜,倏然回頭,只見遠處的平線上正緩緩開來一支軍隊,人數約有數百人,當先一桿大旗迎風獵獵飄揚,上繡一個斗大地「漢」字,確屬漢軍無疑。 許褚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向身後那300勇道:「子欲養而親不待,是謂人生之大慟。今日降賊,實屬無奈耳,然褚實不忍諸位同為逆賊,為朝廷所不容,可各自散去,諒賊寇不致為難。」 300勇紋絲不動,其中一名義勇奮然道:「我等誓死追隨統領,永不背棄!」 「我等誓死追隨統領,永不背棄!」 300勇齊聲吶喊,氣氛熾烈。 自穎川黃巾亂起,葛陂賊數萬眾寇犯襄城、穎陽一帶,這300人便一直追隨許褚堅守許家塢堡與之對峙。情勢最危急時。堡中箭矢殆盡,許褚遂取飛石而擊賊寇,乃不敢進。其武勇地形象早已經深入人心。 這些義勇兵大多出身貧寒,沒機會接觸學問,因此也不懂得忠君體國地大道理。對他們而言,遠在天邊、虛無縹緲的天子既無法給予保護,也無法提供食物,而許褚卻是許家莊地守護神,如果沒有許褚,許家莊早已經莊毀人亡了。 這些義勇兵心裡地效忠對像只有一個,那就是許褚,而不是漢廷。 許褚一向木訥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悵然。仰天長歎道:「罷了。」 再抬起頭來,許褚地眸子裡已經一片森冷,性情木訥之人大多如此,一旦做出了決定他便不會輕易變更,也不會過多的瞻前顧後。 「鏗~~」 許褚緩緩抽出腰際地寶劍,寒芒閃爍地劍刃映著他木訥地表情,一片猙獰。長柄大錘已然折斷,帶著鐵錘地半截已被那惡漢奪去,許褚遂棄了那半截鐵柄,拔出寶劍充做兵器。已經別無選擇了。為了父親性命,只能殺官造反了!冰冷地殺機從許褚眸子裡洶湧而起。 不一會功夫,縣尉率領500軍已然緩緩開至襄城北門外。 縣尉與許諸乃是舊識,一起抗擊葛坡賊時還曾並肩殺敵,此時於襄城外見到許褚率領300勇兵與數百漢軍騎兵對峙,不由大為驚訝。又見許褚表情猙獰。狀甚不善遂留了個心眼,躲在漢軍陣後遙遙問道:「仲康何故到此?對面是哪位將軍?陳大人可在城裡?」 可憐地縣尉被裴元紹誘來襄城送死,尚不知襄城已然淪陷,城裡地大小官員不曾走脫一個。而與許褚對峙地數百漢軍精騎則根本就不是什麼漢軍,只不過是一群披著漢軍鎧甲的流寇罷了。 許褚冷冷的掠了漢軍一眼,也不答話,策馬而前,把手中寶劍一引,厲聲喝道:「殺~~」 「殺~~」 許褚身後,300勇毫不猶豫的舉起了鋼刀。向著漢軍掩殺過去。漢軍猝不及防,再加上兩下相隔又近,只片刻功夫,就有數十名漢軍哀嚎倒的,然後反應過來地漢軍開始本能的抵抗,兩軍雜在一起開始混戰起來。 許褚策馬衝進漢軍陣中、左衝右突,如同虎入羊群,漢軍當者披縻,只片刻功夫。他地身上,胯下地戰馬上都已經沾滿了斑斑血跡。死在他劍下地漢軍少說也有十餘人。若是讓許褚大錘在手,漢軍地傷亡只恐尤要慘重。 「撤,快撤~~」 躲在漢軍後陣地縣尉被許褚殺了個滿頭霧水,雖然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他本能的嗅到了危險,遂大喊一聲,策馬轉身就逃。他曾與許褚並肩殺過敵,深知許褚及麾下三百義勇地厲害,他地五百郡國兵絕非敵手,留下來只恐白白送死。 而對面那數百漢軍精騎則讓縣尉尤其感到困惑,許褚殺官造反,他們居然見死不救!這又是何道理?但他已經沒心思探究這些事情了,要是再耽擱片刻,只怕就要死在許褚地劍下了。 縣尉一聲令下,抗頃刻冰消瓦解,向著來路狼奔豕突而去。 管亥、周倉眸子裡殺機大盛,抬頭望向城樓上地馬躍,馬躍目光陰冷,搖了搖頭,管亥與周倉遂舒了口氣,緩緩放下已然舉到一半地兵器,不過心中卻是困惑不己,不知道大頭領今日為何一反常態,居然不將漢軍斬盡殺絕? 許褚殺紅了眼,正欲率眾追殺,馬躍於城樓上大喝一聲道:「行了!」 …… 襄城縣衙後堂,許員外已然醒轉,不過不吃不喝,也不配合劉妍換藥,只想靜坐等死。 馬躍地身影倏然出現,揮了揮手,劉妍、鄒玉娘與幾名流寇魚貫退下,屋裡便只剩下了馬躍與許員外兩人。 馬躍淡淡一笑,說道:「員外何故如此?」 許員外表情淡漠「但求速死。」 馬躍道:「大漢律令,殺官造反者。夷滅九族、絕無倖免!員外不見穎川、汝南、南陽三郡數十萬黃巾逆賊皆已被朝廷斬殺殆盡麼?而今,令郎已然犯下死罪,員外之死便能換來朝廷地寬恕嗎?」 許員外道:「老夫沒有那樣地兒子。許家也沒有這樣不忠不孝的子孫。」 馬躍道:「可朝廷不會這樣認為,這筆帳只會記在你們許家頭上。」 許員外聞言默然,他知道馬躍並沒有說錯,今日許褚與八百流寇同流合污、殺官造反,已然闖下夷滅九族之大罪,朝廷又豈能輕饒?縱然許褚是受人挾迫、情不得己,可又向誰人去伸訴?料想許家離敗亡之期不遠矣。 馬躍道:「員外欲以死明志,忠心可鑒,令人欽佩。然,您老就真地甘心令郎當一輩子地反賊嗎?就真的甘心許家從此敗落嗎?就真地甘心帶著亂臣賊子地罵名前往泉下叩見列祖列宗嗎?」 古人最重名譽。沒人願意背負亂臣賊子地罵名去見祖宗,馬躍這話可謂擊中了許員外地要害。許員外勃然色變,嗔目怒罵道:「賊寇,匹夫!事已至死,唯有一死而已,何故還來譏笑老夫?」 馬躍皺眉道:「某非譏笑員外,實欲指明一條明路耳。」 許員外冷笑:「有何明路?那逆子願意隨你為寇,由他便是,與老夫何干!?」 馬躍吸了口氣,沉聲道:「身背亂臣賊子之罵名以見祖宗。員外尚且不懼,世間尚有何事可懼?何不留有生之年,靜觀其變呢?某觀天下大勢,漢室衰微,五年之內必然天下大亂。某今日雖為賊寇,來日未必就沒有翻身之機緣。」 許員外眸子裡掠過一絲深思之色。馬躍固然可恨,許家致有今日之禍皆由他一手促成!直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但馬躍有一句話說地非常在理,許褚地大錯已然鑄成,就算他能殺了馬躍,也難以將功贖罪了,就算許家父子以死明志,也已經洗脫不了許家滿門上下、亂臣賊子的罵名了。 …… 門外,許褚直挺挺的跪在石階下,木訥中透出莫名地痛苦。 稍頃,馬躍地身影從門內出現。向許褚道:「許褚,你可以入內了。」 許褚神情一鬆,雄偉的身軀越過馬躍,直接進了屋裡,然後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爹!爹啊~~」 屋裡突然響起許褚一聲驚天的動地哭嚎,門外肅立地馬躍吃了一驚,慌忙一腳踹開緊閉地房門,只見許褚正以雙手死死的摁住許員外頸側,大量地血液正透過許褚地指縫往外溢出。許員外的目光漸趨散亂,嘴巴嚅動。正向許褚交待最後地遺言。 「吾兒啊,為父不久棄世,愧對泉下列祖列宗哇~~大錯已然鑄成,怨天尤人則於事無補,惟今之計且觀馬躍行徑,倘五年之內得以洗脫逆賊聲名,吾兒當盡心盡力輔佐之,倘若仍為賊寇,則天崖海角、誓殺之!吾兒切記,切切~~」 許員外的聲音漸趨轉弱,終至不復再聞。 許褚木訥地眸子裡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哀傷和深沉地堅毅,頓首泣道:「爹,孩兒當謹記教訓,不敢或時而忘。」 「呵~~」 許員外最後舒了口氣,緩緩合上雙眼。 馬躍心中悵惘不已,這個老頭還真是倔強地可以呀,原以為已經被他說動了,沒想到還是存了死志!不過這樣地老人也尤其可敬,也只有這樣地人才養得出許褚這樣地兒子!只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逼死了這樣忠貞節烈地老人,還要逼著他地兒子替自己賣命,自己做地是否過於無恥了?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惻然,旋即又恢了原有地冰冷和堅毅,丈夫處世,為達目地當不擇手段,婦人之仁只會遺禍無窮! 許褚止住悲聲,轉身向馬躍納頭拜到,沉聲道:「褚~~願為驅策。」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七十一章 - 猛將← 「唆~~」 管亥跑幾步,將手裡的標槍往前狠狠擲出,近兩米長的木柄泛起一陣急促的顫動,發出刺耳的破空聲.已經開鋒的矛刃在空中劃出一道森冷的寒茫.銀蛇般掠向前方。 「篤~~」 箭矢般射出的標槍貼地飛行了數十步之後,利箭般扎進了一堵土胚牆,一聲悶響過後,標槍硬生生扎穿了數尺厚的土胚牆,餘勢未竭,猶自往前飛行了數十步始才墜地。 馬躍走到土胚牆後撿起墜地的標槍看看.完好無損! 「叮~~」 一聲清越至極的金鐵交鳴聲傳入馬躍耳際,馬躍抬起頭來,只見典韋跟前插著兩枚長滿鐵銹,又粗又笨的大鐵戟,也不知道是從鐵匠鋪的哪個垃圾堆裡翻出來的,卻讓這廝高興得古巨猿般以雙手捶擊長滿黑毛的胸膛,嘴裡發出不似在類的嗷嗷嚎叫。 馬躍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莫非這便是典韋手中那對重可六十三斤的大鐵戟?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到典韋手裡?難道真的是天意嗎?神兵總是伴隨著猛將而出世? 「大頭領!圖有急事稟報。」 郭圖略顯焦急的聲音從鐵匠鋪外傳來,打斷了馬躍的思路,回過頭來,只見郭圖正從門外急步進了後院。 馬躍眉頭一皺.沉聲道:「何事?」 郭圖急上兩步走到馬躍跟前,塌肩彎腰,神色恭敬地說道:「一切果然不出大頭領所料,郟縣尉赦萌自襄城敗走之後,繞道許家莊,血洗了許家塢堡,許家莊上下一千餘口惟一人僥倖逃生,許家塢堡亦付之一炬矣。」 馬躍目光陰深,臉上冷漠依舊。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陰聲問道:「許褚什麼反應?」 郭圖謅媚地答道:「大頭領料事如神,許裙在料理了後事之後,已經率300義勇殺奔郟縣去了。」 馬躍陰聲道:「行了.我已經知道了。」 說完,馬躍轉過身去,再不理會郭圖。郭圖嘴唇懦動了兩下,還想說點什麼。可終究什麼也沒說出來.馬躍的冷漠和陰沉就像一堵大山,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每次面對馬躍的時候,郭圖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管亥!」 馬躍森然大喝,管亥雄軀一震,手裡拎了一柄拖著數丈鐵鏈的流星錘急步趨至馬躍跟前,厲聲道:「在!」 馬躍目光一冷,沉聲喝道:「吹號點兵。八百流寇全軍集結!」 管亥眼神一厲。駭人的殺機頃刻間綻露出來,厲聲道:「遵命。」 馬躍轉過頭來.向郭圖道:「公則。」 郭圖的腰彎得更低了。恭敬地應道:「小人在。」 馬躍表情冷漠依舊,沉聲道:「可隨我一同出征,攻伐郟縣。」 郭圖長長一揖,恭聲道:「小人遵命。」 馬躍負手抬起頭來,嘴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意,無論是為了許褚,還是為了八百流寇地將來.郟縣都勢在必得!成軍以來,八百流寇轉戰千里,經歷大小戰役無數。從最初的農夫蛻變成一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師,卻從未徑歷過一場正面的攻堅戰。 誰說騎兵就無法攻城,誰說匹夫之勇不足以改變一場戰爭的結局?馬躍就是不信這個邪,人定勝天,人定勝天!人力,始終是要強過天意的。 「嗚~嗚~嗚~~嗚嗚嗚~~~」 三聲短促的號聲之後,一聲低沉綿長的牛角號聲響徹雲霄,散佈在襄城各個角落地流寇們在聽到號角聲之後,像潮水般湧向著號聲傳來的方向集結。聞號起而雲集。已經融入了流寇們的骨子裡,就像馬躍是他們的大頭領一樣,沒有一名流寇會對此產生絲毫的牴觸心理。 襄城東門,八百流寇的血色大旗迎風獵獵作響,透著凝重血腥味的旗面啪啪地拍打在馬躍臉上,格外地襯出馬躍陰森的嘴臉。馬躍負手而立,修長陰冷的身軀似要融入那陰冷幽暗的虛空。 典韋與管亥凶神惡煞般肅立馬躍左右,典韋手執那對長滿鐵銹地大鐵戟,管亥手裡則拎著那只流星錘,一圈圈地鐵鏈盤在他肌肉虯結的胳膊上,閃爍著黝黑的黑芒。 馬躍身後地角落裡,郭圖的身影幾乎要與馬躍的影子融為一體。 城樓下,八百流寇已經全軍集結完畢,匯聚成黑壓壓一片鐵甲的汪洋,那一片櫻紅的流蘇就像是魔鬼犄角上不斷流淌的滴血,透出凝重的血腥。 再不需要聲嘶力竭的嚎叫,再不需要忘乎所以地揮舞手中的兵器,流寇們只需要冷冰冰地往那裡一站,往馬背上一跨,它就是一支鐵骨猙猙的虎狼之師,它就是一支打不垮,拖不爛地膘悍之旅! 整個襄城東門一片寂靜,只有戰馬偶爾發出的響鼻聲清晰可聞,天地間充盈著今人窒息的凝重,近千雙森冷的眼神翹望城樓,城樓上,馬躍屹立如山、眼神如霜。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周倉、裴元紹、廖化與彭脫魚貫登上了城樓。 周倉冰冷一笑,露出了兩排森冷的鋼牙,殺氣騰騰地問道:「大頭領,又要轉進了嗎?」 馬躍目光一冷,保持默然,他一向沒有回答部下問題的習慣。 廖化、彭脫急切地向馬躍道:「大頭領,這次讓我們也出征吧?」 馬躍陰冷地轉過頭來,目光轉向城內空地,空地上,已經有數百山賊集結起來,並且仍有山賊不斷地從城裡亂哄哄地湧來,將原本就雜亂無序的隊列沖得更加七零八落。這些山賊大多拿著木棍竹槍,裝備極差,成員也是良莠不齊,甚至還有孩童與老頭夾雜其中。 廖化與彭脫也看到了山賊的混亂,與城外八百流寇肅靜嚴謹地陣形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兩人臉上不由掠過一絲尷尬,都不自覺地垂下了頭顱。 馬躍目光一厲,喝道:「裴元紹!」 裴元紹鏗然踏前一步,厲聲道:「在!」 馬躍道:「領精騎200,塵鎮襄城。」 「遵命。」 「廖化、彭脫!」 廖化、彭脫兩人神色一喜,同時踏前一步,並列於馬躍跟前,厲聲道:「在。」 「各統本部山賊。並守襄城,當嚴加約束部眾,不可肆意妄為,違令者~~~殺無赦!」 廖化、彭脫聞言頗為失望,有些勉為其難地拱了拱手,應道:「遵命。」 馬躍自然看出兩人的不情願,但根本不為所動,森然道:「其餘弟兄隨某奔襲郟縣~~~請旗!」 管亥低喝一聲,上前兩步從城樓上拔起那桿血色大旗。往虛空重重一揮。城樓下頓時響起八百流寇山崩海嘯般的嚎叫聲,近千柄鋒利的鋼刀直刺長空,狂亂、暴虐的殺機在天地之間激盪不休。 ...... 郟縣。北門。 許褚形容猙獰,狀如瘋虎,手指城樓厲聲喝罵:「郝萌!匹夫!有種出城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城樓上,郝萌表情陰冷,厲聲回罵:「逆賊休要猖狂,本官已經八百里加急向附近郡縣請求援軍,但等援軍至,本官誓將彼等逆賊擒而誅之,以正國法!」 正對罵間,一名小吏忽然行色匆匆地奔上了城樓。向郝萌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東門遭受逆賊襲擊!」 郝萌神色一驚,旋即鎮靜下來,厲聲道:「胡說,穎川匪患已然平定,何來逆賊?」 小吏急道:「大人,實屬逆賊無疑,乃是八百流寇耳!」 郝萌越發大怒。罵道:「越發胡說八道,八百流寇為禍南陽,如何便來郟縣,此擾亂軍心之輩,左右與我推出斬之。」 兩名漢軍虎狼般撲了上來,將小吏架起便走。 小吏大驚失色,拚死猙扎道:「大人不明是非,不辯真偽便狂殺忠良,郟縣百姓禍至無日矣~~」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小吏正猙扎之際,東門方向陡然響起三聲驚天動地地吶喊聲,聲浪如利箭般刺破了虛空,清晰地傳進了城樓上每一名漢軍的耳際,也傳進了城樓下許裙與三百義勇的耳朵裡。 郝萌臉色一變,失聲道:「真有逆賊!?快,爾等可小心守好城門,不得擅開城門,違令者斬!其餘士卒,可隨本官速往東門、迎擊逆賊,快~~」 ...... 郟縣東門,那桿血色大旗正擎在管亥手裡,迎風獵獵飄蕩,大旗之下,馬躍跨馬橫刀、迎風肅立,馬躍身後,六百精騎一字排開,灼熱的殺機在每一名流寇的眸子裡野火般燃燒。 當許裙率三百義勇料理完許家莊後事殺至郟縣北門外時,馬躍的八百流寇也堪堪進抵郟縣東門,兩軍幾乎是同時向郟縣發動了進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七十二章 - 力拔山兮← 「大。。。。。。大人,他。。。。。。他們真的是賊。。。。。。賊寇嗎?」一名小卒戰戰兢兢地問道,「不。。。。。。不會是別。。。別的州郡的漢宮冒。。。冒充的吧?」 不單守城的小卒懷疑,連郝萌自己也是驚疑不定,看裝束,城下這支軍隊分明便是大漢朝廷的精銳騎軍,可那桿血色大旗上卻分明寫著「八百流寇」四個金色大字,而且這支騎兵來勢洶洶,明顯不懷好意。 「快快打開城門投降,如若不降,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郝萌正驚疑不定時,城下的八百流寇又是三聲震耳欲聾的吶喊,炸雷般的聲浪直衝雲霄,城樓上的守軍紛紛變了臉色,盡皆目露畏懼之色。 「大。。。大人,開。。。開門吧,不然,我們會被殺。。。殺光的。」一名小校結結巴巴地向郝萌道,「郟縣城池太。。。太小,守是守不住的。」 「來人,把這擾亂軍心的傢伙就地斬首!」郝萌眼神一厲,大喝道,「賊寇都是騎兵,並無攻城器械,如何攻城?大家休要被賊寇氣勢所嚇倒,可各守本位,本官倒要瞧瞧,八百流寇如何越過護城河,如何攻陷郟縣城池。。。。。。」 兩名刀斧手虎狼般撲過來,挾著小校摁倒女牆上,不由掙扎直接一刀劈下,血光崩濺,人頭拋飛,那一股殷紅的激血令城樓上的所有漢軍將士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再無人敢提開門投降之說。 城樓下,馬躍目光一凝,沒想到這個小小的郟縣縣尉還有這等魄力! 「管亥!」 「在!」 馬躍一聲大喝,身後響起管亥炸雷般的回應。嚴陣以待的流寇精騎紛紛閃避。讓出後陣一道恐怖猙獰的身影來,不知何時,管亥已經把手裡那桿血色大旗交給了周倉,自己則披上了一襲沉重猙獰地厚重鐵甲,手裡拎著那枚流重錘,胳膊上纏著一圈圈地鐵鏈,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了馬躍身後。 馬躍伸手一指高懸的吊橋,森然道:「摧毀吊橋!」 管亥目光一凝。厲聲喝道:「遵命!」 「鏗。。。。。。」 管亥將頭盔的面罩緩緩拉下,霎時間,整個頭部都被包裹在厚重的鐵甲裡。只有眼睛部位露出兩道狹長的縫隙,管亥身上披著兩塊厚重的鐵甲。前後合併、將他雄壯的身軀牢牢地包裹在裡面,左右各以牛筋穿過鐵孔縛牢。 除了身上地這兩大塊鐵甲,管亥的腿上、胳膊上均覆以小塊片甲,乍一眼看去,身材高大的管亥就像是一尊鐵甲怪獸,渾身散發出黝黑地鈍茫,令人見之心驚膽顫。這一身鐵甲足有六十多斤重,是馬躍讓鐵匠專門為管亥量身打造的,除了管亥。馬躍還給典韋和許褚各準備了一副。 「嗷嘶。。。」 管亥歷力高舉雙臂,發出一聲嘹亮至極地嚎叫,邁開沉重的步伐向城門挨去。 「咚。。。」 「咚。。。」 「咚。。。」 管亥的步伐重重地踩在堅硬的土地上。發出一聲又一聲沉悶的迴響,就像是踩在每一名守城將士的心坎裡。恍惚間,守城的漢軍將士感到整座郟縣城樓都在不停地顫抖,所有人都開始倒吸冷氣,所有人的臉色都一片煞白。如此雄壯的身材!這他媽地簡直就不是人,分便就是來自十八層地獄的惡鬼。 郝萌同樣臉色煞白,對於未知的事物,人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感到恐懼,因為他們不知道這些未知的事物將會帶來怎樣的地災難。 「咚。。。」 「咚。。。」 伴隨著最後一聲重重的頓響,管亥鐵塔似的身軀嘎然停步,距離吊橋不過一丈距離。 郝萌淒厲地嘶吼起來:「弓箭手。。。放箭。。。放箭。。。」 幾十名弓箭手亂哄哄地搶上前來,挽弓搭箭,一片嘎吱嘎吱聲中,拉滿了弓弦,然後在一片嗡嗡聲中,幾十支鋒利的狼牙箭從城樓上傾洩而下,劈頭蓋臉地罩向管亥鐵塔似的身軀,霎時間,清脆的「叮叮噹噹」聲響成一片。 漢軍射出的幾十名羽箭有一半射中了管亥,卻沒有一支能對他造成傷害,都從他的鐵甲上彈開了。 「嘶。。。」 城樓上響起一片吸氣聲,所有的漢軍將士都恐懼得幾乎窒息,這他娘的是什麼怪物?鋒利的狼牙箭竟然不能對他造成絲毫的傷害! 「嘿嘿。。。」 管亥仰頭發出一聲駭人的冷笑,右劈一揮,手中那枚沉重的流星錘已經挾帶起一股旋風,以他的右手為圓心,開始緩慢地旋轉起來。 「放箭,繼續放箭。。。」 城樓上,郝萌的吼叫聲嘶力竭,已經失去了冷靜。 膽戰心驚的弓箭手們硬著頭皮繼續放箭,然而,直到他們將壺中的羽箭全部射完,城樓下那鐵塔似的怪物卻仍在嘿嘿怪笑,毫髮無損! 管亥奮力揮舞著流重錘,將纏在右臂上的鐵鏈一節節地鬆開,流星錘的旋轉半徑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強大的慣性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力大如管亥也無法峙立不動,只能跟著旋轉起來。 「吼。。。」 當最後一節鐵鏈鬆開,管亥陡然大喝一聲,右手一鬆,流星錘如脫弦的利箭般射出,在刺耳的破空聲中,狠狠地撞上高懸的吊橋,錘上密佈的鐵刺深深地扎進了橋板。 「哼!」 管亥悶哼一聲,將鐵鏈擱在肩膀上,轉身往前邁開一步!高懸的吊橋便重重地往下一墜,用來牽引吊橋的麻繩頃刻間繃得筆直。 「啪!」 城樓上用來固定木□轆的木棍突然從中斷裂,失去了禁錮的木□轆開始咕咕地轉動起來,固定吊橋地麻繩便從□轆軸上一圈圈地鬆開。只片刻功夫。高高懸起地員橋已經降下了好幾尺高度。 「嗷嗷。。。」 城樓下,八百流寇目睹管亥如此體力,頓時爆起排山倒海般的喝彩聲。 郝萌大吃一驚,急搶兩步試圖抱住木□轆,卻根本就阻擋不住□轆轉動的強大力量,遂直起腰來,嗔目大喝道:「來人,快來人。給老子把這該死的□轆固定住!誰敢不遵,老子砍他腦袋,快。。。」 十幾名漢軍猛然驚醒。一窩峰似地衝將上來,亂哄哄地抓住了木□轆的轉動手柄。木□轆的轉勢猛然一頓,管亥沉重有力的腳步也為之重重一頓,唯有牽引吊橋的麻強繃得更緊更直了,並且不斷地發出嘎吱嘎吱地磣人響聲。 「轉。。。」 郝萌一聲令下,十幾名漢軍同時發力,仗著機括(其實就是力臂長短的優勢,物理學問題)的優勢,木□轆遂開始緩緩往回轉,原本已經降下數尺地吊橋又升起尺餘。 「嗷。。。」 管亥狼嚎一聲。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雙腳則死死地釘進地裡,卻仍然不可遏目地往後滑退回去。刺耳的摩擦聲中,管亥就像是溜冰一樣在堅硬地地面上往後滑行了數尺。在地上刻出兩道深深的劃痕。 「呵。。。」 城樓上,十幾名漢軍同時吐氣開聲,奮力轉動木□轆,堪堪又絞起一些。 城樓下,管亥又往後滑行了數步,吊橋堪堪就要復位,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又一聲炸雷般的大喝聲響徹雲霄。 「管亥,某來助你!」 沉重的腳步聲中,又一尊鐵塔似的大漢疾奔而來,卻是惡漢典韋。典韋之蠻力尤勝管亥許多,管亥穿著這身六十餘斤的厚重鐵甲,已經舉止笨重,而典韋卻像披著輕裘似的,一路疾奔來到管亥身邊,伸手往鐵鏈上一搭,往回使勁一扯。 「哎喲。。。」 「媽呀。。。」 「我的腿。。嗷。。。」 「救命,我的頭被卡住了,救命。。。呃啊!」 頃刻間,城樓上一片人仰馬翻,十幾名漢軍立刻摔倒了一地,剩下兩名倒霉蛋,一個被卡住了大腿,一個乾脆連腦袋都卡進了括機裡面,而在一股強悍無情地力量牽引下,木□轆冷酷地繼續碾動,骨骼碎裂的聲音清脆地響起,一名漢軍的大腿被生生切成兩截,而另一名漢軍地腦袋直接如西瓜般碎裂開來。。。。。。 「繃。。。繃。。。」 兩聲悶響爆起,牽引吊橋的兩條麻繩同時斷裂。 「平!」 厚重地吊橋轟然砸下,狠狠地砸在橋墩上,發出一聲巨響,濺起漫天煙塵。 城樓上,郝萌霍然色變,如此強悍的力量,這真是人力可為嗎? 城樓下,馬躍人上的表情冷漠依舊,森然喝道:「典韋、管亥,撞開城門!」 「遵命!」 典韋、管亥同時大吼一聲,跨步衝上吊橋,往城門衝去。 郝萌一驚而醒,淒厲地大吼起來:「檑木、滾石準備。。。。。。砸!」 已經被驚呆了的漢軍將士愣了幾秒鐘,終於反應過來,扛起檑木石塊往城樓下砸去,頃刻間,又粗又重的檑木,磨盤般的石塊,呼嘯著從城樓上翻滾而下,向著管亥與典韋的頭頂惡狠狠地砸來。 「咚咚。。。」 三塊巨石先後砸下,重重地砸進地裡,然後是兩根粗重的檑木緊接著砸在滾石上,又翻滾著栽進了護城河裡,然而此時,典韋與管亥早已經衝進了城門洞裡。 「頂住城門,頂住城門!」郝萌急步匆匆從城樓上衝了下來,邊跑邊向城內的漢軍將士厲聲大吼,「多找些木板、木棍,把城門頂結實了!你們幾個,快衝上去,用肩膀扛,用腦袋頂,絕不能讓賊寇撞開城門。快。。。」 幾十名漢軍不敢抗命。亂哄哄地擁擠在城門後面,試圖以他們的肉體築起一道屏障,來拱衛城門。 「彭。。。」 一聲巨響驚雷般爆起,厚重的城門劇烈地顫動了一下,有碎石和泥土從城門頂上簌簌掉落,城門內,所有漢軍將士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在他們眼中堅固無比的城門。此時看上去,卻居然比自家大門還要單薄、不堪重擊。。。。。。 「彭。。。。。。」 又是一聲更加劇烈的炸響,城門地搖晃更形劇烈。並且開始發出嘎吱嘎吱地聲,匡住城門的那根足有大腿粗的橫木已經開始彎曲。更令人恐懼莫名的是,橫木上已經出現了可怕裂紋。。。。 典韋往後退了十幾步,一直退到吊橋上,然後猛吸兩口氣,兜頭往城門疾衝而去,距離城門還有數步之遙時,典韋的身軀整個飛了起來,右肩背朝前惡狠狠地砸在城門之上,頃刻間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嘎嘎嘎。。。。。。」 刺耳的摩擦聲中。城門最後劇烈地晃了晃,然後緩緩往內傾倒,透過裂開地門縫。兩尊凶神惡煞般的鋼鐵怪獸已經清晰可聞,幽黑的黑芒從怪獸身上散發出來。異樣地震懾著漢軍將士地心靈。 「大人,城門垮了,完了,全***完了。。。。。。」 一名漢軍小卒驚恐地大呼小叫起來,本能地開始往後退縮。 「頂住,不許後退!」郝萌手持寶劍,聲嘶力竭地威脅,「誰敢後退,斬立決。。。」 「嗷。。。」 典韋昂首發出一聲炸雷般地怒吼,一腳重重地踏上了破裂的門板,沉重的雙鐵戟已經來到了手裡,戟身上密密麻麻的鐵銹就像是斑斑點點的殷紅血跡,迷亂了漢軍將士的眼神,這一刻,城門內外,只有典韋嘹亮的嚎叫聲在長空下激盪不休。 城外,馬躍緩緩舉起右臂,沉重的厚背鋼刀高舉過頂,一抹陽光透過去層射下照在銀亮的刀刃上,霎時泛起耀眼地寒茫。 「呼嚕嚕。。。」 戰馬沉重的響鼻聲響成一片,上千隻馬蹄輕輕地叩擊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數百柄鋒利地鋼刀直刺長空,大宇間開始瀰漫起蕭瑟的殺機,等待己久地流寇就像是六百頭大飢餓的惡狼,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 ,。。。 「叮。。。」 兩名漢軍小卒毛著膽向典韋胸口刺出一矛,卻像刺中了一塊堅硬的石頭,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長矛嘎然而止、再不能寸進。 「嗯!?去死。。。」 典韋拖著沉重的腳步轉過身來,被這兩名小卒的挑恤所激怒,大吼聲中,鐵戟掄圓了照著兩名小卒的頭頂狠狠砸落。 「噗。。。」 「噗。。。」 兩聲碎裂隙的脆響過後,兩名漢軍小卒的腦袋已經整個碎裂開來,殷紅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濺滿了典韋胸前鐵甲,一名漢軍小卒目睹如此血腥的一幕,再忍不住胃中氾濫的狂潮,連轉身逃命也忘了,伏地乾嘔起來,管亥搶前兩步,鐵臂探出捧住了小卒的腦袋使勁一擰,骨骼碎裂聲中,小卒的乾嘔聲嘎然而止。 「呀吼。。。」 典韋大喝一聲衝入漢軍之中,如猛虎撞入羊群,沉重的大鐵戟舞成兩面黝黑的巨盾,漢軍擋者披糜,就像被割倒的小麥般紛紛栽倒,但凡被鐵戟掃中者,不是腦碎肚裂,就是頸斷腰折,竟無人能擋住典韋半招。 「事不可為,撤,快撤。。。」 郝萌眼見大勢己去,終於下令撤軍,早已經被嚇破了膽的漢軍將士像潮水般敗退下來,順著橫貫郟縣中間的直街往西門亡命狼奔。 「嗷嗷。。。」 典韋與管亥狼嚎兩聲,往城門邊一閃,讓開了通道,隆隆的蹄聲如滾滾驚雷從天而降,馬躍一騎當先,周倉手擎在旗如影隨行,大旗後面,六百騎流寇匯聚成一道洶湧的鐵流,向著漢軍席捲而去,郟縣大街上,狼煙滾滾而起。。。。。。 。。。。。。 西風烈、殘陽斜,一騎絕塵,如風馳電掣急投陳留而來。 「報。。。。。。穎川急報。。。。。。」 淒厲的吼聲響徹城門內外。行人紛紛閃避。騎士如風捲殘雲疾馳進了陳留南門,踏碎了滿地煙塵。 陳留太守孔由正與長史潘勖商議開倉賑災、安撫難民事宜,忽被門下小吏急促的腳步聲驚動,驚抬頭,只見門下吏正急步奔入大堂,手裡捧著一卷竹簡書信,連聲高喊道:「大人,穎川急報!」 孔由長身而起。長袖一指,鎮定地問道:「所報何事?」 門下史仆地跪倒,將竹簡高舉過頂。答道:「八百流寇肆虐穎川,太守陳謙大人戰死。賊寇連寇襄城、郟縣二城,賊勢浩大,恐有復起之憂,穎川長史劉馥己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及周邊州郡,懇請朝廷及各州郡火速發兵救援,遲恐生變。」 孔由劍眉一蹙,伸手從門下吏手中接過竹簡,徐徐展開,一目十行地閱讀起來。長史潘勖亦長身而起,湊近一道閱覽。 孔由閱畢,將竹簡遞於潘勖。皺眉問小吏道:「信使何在?「 小史道:「信使長途奔行,身體疲憊。轉述完劉馥大人口訊之後即昏死在地,今在醫館救治。「 孔由又問:「除了朝廷與陳留郡,劉大人還曾向周邊何處州郡求援?「 小吏答道:「南陽、汝南、陳國皆有派出信使。「 長史潘勖道:「大人,穎川地近洛陽,絕不可落入賊寇手裡,當發兵以救之。」 孔由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汝南匪患未息,料想無兵可派,朝廷精兵需拱衛京師,新募八校尉部未可成軍,亦無兵可派,陳國國小人少,兵力不足,恐難以濟事,唯南陽郡守袁術大人兵精將廣,不知可願出兵?」 潘勖道:「無論袁術是否出兵,大人都應該起兵救援,否則,若被劉馥藉機奏上一本,具言見死不救,恐於大人仕途不利呀。」 孔由點了點頭,答道:「好在冀州黃巾己定,北方威脅已經消,各縣之留守軍卒可盡數調回,還可將各城新募之義勇兵調集大半,約可得五千人眾,可以都尉毛階為將,火速籌集糧草輜重,剋日率師馳援穎川,以為如何?」 長史潘勖恭維道:「大人英明。」 。。。。。。 夜、漆黑如墨。 一輪冷血,清照大江,江面上泛起磣人的幽寒。 張梁(是老三,人公將軍)綽立船頭,身形幾次欲被風浪捲入河中,充盈耳際的儘是驚濤駭浪洶猛拍擊堤岸地嘩嘩聲。 程遠志與高昇並肩肅立張梁身後,表情凝重。 張梁翹首望天,向著那輪幽冷地明月發了一會呆,眸子裡迷茫的神情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卻是堅定、剛毅的神情,洶湧澎湃的濤聲中響起他冷幽幽的聲音:「二位將軍盡可放心,張梁是斷然不會跳河自殺的!」 程遠志與高昇悄然舒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一絲欣慰,看來三將軍已經恢復了信心!只要三將軍還活著,黃巾軍就還有希望,一切就都還有可能!天公將軍地大軍雖然被打散了,可千千萬萬的黃巾兒郎卻並沒有被朝廷斬盡殺絕,他們只是暫時藏了起來,藏在深山大澤、鄉野荒村,只要三將軍登高一呼,他們就會再次聚集到人公將軍的旗幟下,黃巾軍就能再次恢復以前地聲勢。 顛簸的扁舟終於靠岸,張梁一腳踏上黃河南岸,黑暗地夜空下響起他堅定的聲音:「走,我們去南陽,找馬躍和他的八百流寇。 程遠志眸子裡掠過一絲寒芒,回手一刀割斷了擺渡梢公的喉管,熱血激濺中,梢公死死地摳住自己咽喉,像被鋸倒的木頭般一頭栽進了渾濁的黃河水中,瞬即就被洶湧的波濤卷的無影無蹤了。 高昇舒了口氣,沉聲道:「再往前便是濟陰,再從濟陰往東就是陳留了,過了陳留就是穎川,南陽也就不遠了。」 張梁重重地點了點頭,邁開大步疾行而去,很快,三人的身影就消失茫茫夜色之中。黃河岸邊。只有濤聲依舊,一葉扁舟掙斷了纜繩,向著河中央越飄越遠,最終滅頂在驚濤駭浪之中,那可憐地孤兒寡母,卻再等不到晚歸的親人了。。。。。。 。。。。。。 南陽,魯陽。 金尚手裡捧著一卷竹簡急匆匆進了驛館,來找袁術。及待見到袁術正與蒯越議事,不由臉色一變,腳步窒了一窒。 袁術抬起頭來。問道:「元休何事匆忙?」 金尚應道:「將軍,穎川郡八百里加急求援!」 袁術神色一動。沉聲道:「又是八百流寇!?」 金尚神色凝重地點頭道:「正是!八百流寇於青碭山一戰,奇兵突出擊滅穎川太守趙謙數千大軍,又順勢連克襄城、郟縣二城,現在整個穎川郡已經人心惶惶。賊勢浩大,若不能及時控制住局面,黃巾浩劫極可能在穎川重現。」 袁術神色陰沉,心中卻陰冷地思忖,穎川浩劫與他何干?他想要的正是穎川大亂,而且是越亂越好。最好八百流寇能將整個穎川攪成一團爛泥!到了那個時候,他袁術再率大軍進入穎川,當地地士族鄉紳豈不要將他奉為救世主?他甚至不需要費心收買人心。就能得到這些實力階層地效忠。 伸手接過竹簡,袁術一目十行看罷。隨手往案上一丟,淡然道:「劉馥未免誇大其辭了,八百流寇縱然鬧翻了天,也不過千把人,又成得了甚事?危言聳聽,危言聳聽耳。」 「呃。。。」 金尚呃了一聲,一時無法猜度袁術地心思,遂不知道該怎麼接過話題。 蒯越的臉上卻掠過一絲異色,己然猜知袁術心思。蒯越心中不無鄙夷,心忖袁術生性涼薄,只知一味擴張勢力、收攏羽翼,卻不知天下百姓實乃國之根本,似這般急功近利,以犧牲百姓為手段來達成目的,實乃涸澤而漁之舉。 若是換了梟雄之才、英雄之資於南陽手握近萬雄兵,必然不會這般做法。 袁術似有所察覺,轉過頭來卻好看到蒯越的躊嚅動了兩下,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不由問道:「異度何以教我?」 蒯越搖了搖頭,吐到嘴邊的那番話又被他嚥回了肚子裡。 袁術眉頭一蹙,向金尚道:「元休可加緊籌集糧草,異度需加緊訓練新募義勇兵、早做準備。本將防衛不力,保護不周,連累大將軍老父歿於亂軍之中,實在罪無可恕,於明日回返洛陽,向大將軍當面請罪。」 金尚越發愕然道:「這。。。將軍明日便動身返回洛陽!?」 金尚能猜知袁術野心,卻猜不中袁術這般安排的用意,他是真的想不明白!穎川派人求援,這個時候以平定八百流寇地名義進兵穎川可謂名正言順,既可收攏人心,又可將穎川局勢控制在崩潰之前,可謂一舉而雙得,何樂而不為呢?若是擁兵不動,靜觀穎川局勢崩壞,八百流寇極可能失去控制,演變成又一場黃巾浩劫,到了那時候,就算袁術率大軍入穎,只怕也未必能夠濟事了。 蒯越長身而起,沖袁術拱了拱手,說道:「夜深矣,將軍宜早些安竭,越這便告辭。」 袁術淡然道:「異度慢走,不送。」 金尚木然道:「尚亦告辭。」 「元休慢走,不送。」 金尚離了袁術驛館,急步追上蒯越,高叫道:「異度兄且留步,尚有一疑問,不吐不快。」 蒯越皺了皺眉,停下腳步問道:「元休兄有何疑問?」·文心閣·麼乖手打 金尚道:「穎川危急,劉馥譴使求援,可謂天賜良機,將軍奈何棄之而歸洛陽?委實令人扼腕歎息。」 蒯越心中鄙夷,此諂媚小人耳,遂冷然反詰道:「何謂天賜良機?何謂扼腕歎息?將軍乃是大漢虎賁中郎將,所率精銳之師亦是大漢虎賁之師,今既無天子詔令,又無大將軍虎符,如何能夠擅動?公豈不知耶?」 「這。。。」 金尚頓時一窒,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蒯越遂不再理會金尚,轉身揚長而去,良久金尚始回過神來,眸子裡掠過一絲陰冷之色,亦轉身疾步離去。 是夜,蒯良驛捨,蒯良、蒯越兄弟二人席地而坐、據案對飲。 蒯越滋地一聲吸乾盅中美酒,悵然一歎,說道:「兄長,弟不日當回返鄉里,結草而居以事雙親。」 蒯良愕然道:「二弟何故如此?」 蒯越歎息道:「袁術,生性涼薄,視百姓如草芥,此無能之輩,不足與謀大事。」 蒯良眉頭一蹙,低聲道:「二弟噤聲,以免禍從口出。」 言罷,蒯良急起身遍顧門窗以外,見四下無人這才仔細關好門窗,坐回蒯越對面,低聲道:「二弟何以下此斷言?」 蒯越道:「八百流寇肆虐穎川,穎川太守趙謙一戰而歿,流寇挾獲勝之勢連克襄城、郟縣,穎川局勢危急、百姓有倒懸之危,而袁術對此卻不聞不問,居然為了何真事親往洛陽大將軍當面告罪,大有袖手旁觀之勢,實乃小人居心。」 蒯良思忖片刻,勸道:「袁家四世三公、門弟顯赫,將軍出身豪門,是以只知奢華,不知民生疾苦為何物,這也是意料中事耳。以兄之見,待歷練日久,見識日廣,將軍必會有所改觀,二弟以為如何?」 蒯越不以為然道:「生性如此,難改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七十三章 - 養虎為患← 八百流寇一舉攻陷郟縣,之後不久,八百流寇大敗穎川漢軍,斬穎川太守趙謙於陣前,連陷襄城、郟縣地消息像洪水氾濫般傳遍了整個穎川郡,趙謙以鐵血鎮壓手段安定下來地穎川局勢一夜之間崩潰糜爛,當馬躍地八百流寇還在郟縣休整時,一場聲勢洶猛地風暴正在穎川郡南部諸縣迅速漫延開來。 …… 穎川郡、舞陽縣。 無數頭裹黃巾地百姓手持糞叉、鋤頭、竹竿,像潮水般湧來,將整座城池團團圍住,一名身材驃悍地漢子跨騎在一頭毛驢上,揮舞著一柄竹跡斑斑地鈍劍於陣前聲嘶力竭的大喝道:「弟兄們,至高無上地大賢良師派來了無敵大將軍,率領著一支戰無不勝地虎狼之師已經打進了穎川,穎川太守趙謙陣前伏誅,襄城、郟縣已經先後被攻陷了,黃巾軍地時代很快又要來到了,大漢朝覆滅在即,這天馬上就要變更顏色了,嗷~~」 「嗷~~」 「嗷~~」 成千上萬已經餓昏了眼地百姓忘形的跟著喧囂,狂亂的揮舞著手裡地破傢伙什。 城樓上,舞陽縣令急得臉色煞白,連連頓足道:「如何是好?這便如何是好哇~~」 舞陽縣令話音方落,一名小吏哭喪著臉跑上了城樓,喊道:「大人,大事休矣,城中亂起,亂軍已然攻陷縣衙了~~」 舞陽縣令聞言劇然一震,良久始失魂落魄的歎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 穎川郡、昆陽縣。 一名身材高大地精壯漢子奮力奪過一名漢軍士兵手中地腰刀。惡狠狠的掠過漢軍士兵的咽喉,激濺地鮮血霎時狂亂了聚集在周圍地百姓,紛紛聲援那漢子和周圍的漢軍將士扭打起來。一邊扭打還一邊聲嘶力竭的大吼:「殺呀,殺光這些天殺地豺狼~~」 精壯漢子執刀跳到台階上,高喊道:「先是乾旱、又是蝗災,的裡地莊稼顆粒無收,官府卻還要攤我們地稅賦,我們已經沒了活路了,鄉親們,不如殺盡這些天殺地豺狼,起事去投奔郟縣地無敵大將軍~~」 率隨從軍士下鄉徵收糧賦地昆陽倉曹掾心驚膽戰,眼看身邊護衛地士卒越來越少。周圍聚集地亂民卻是越來越多,眉宇間不由掠過一抹陰雲,看來昆陽地局勢很快就要失去控制了呀。 …… 穎川郡、定陵縣。 「殺呀~~」 波武奮力將一架雲梯搭到城牆上,振臂高喊,兩名精漢漢子頭裹黃巾,口銜鋼刀、手腳並用像猿猴般順著雲梯攀上了城頭,城頭附近的漢軍潮水般湧將過來,想將這兩名漢軍趕下城頭,慘烈地廝殺在狹小地城頭上上演。 「殺呀~~」 「殺呀~~」 山崩海嘯般地吶喊聲洶湧而起,無數頭裹黃巾地百姓蜂擁而至。一架又一架雲梯搭上了城頭,越來越多地黃巾賊攀上了城頭,城頭上地漢軍逐漸被黃色地汪洋所淹滅,城池淪陷已在頃刻之間了。 波武乃是原穎川黃巾督帥波才地侄子,波才事敗之後,波武率一部黃巾殘兵逃到定陵當起了土匪。最近聞聽八百流寇席捲穎川,陣前斬殺穎川太守趙謙,又連陷襄城、郟縣二城,以為時機已至,遂率眾而起,抰裹周邊百姓來攻定陵。 「轟~」 一聲巨響,定陵縣沉重地城門轟然垮塌,黃巾賊們像螞蟻般蜂擁而入。 …… 穎川郡、臨穎縣。 陽城人孫仲率領百餘條精壯漢子,手持利器衝進縣衙,將臨穎縣令、縣尉、縣丞及一眾大小官員斬殺殆盡。自號將軍,麾下軍士皆有封賞,城中富戶士族被擄掠、殺戳一空,無辜百姓也多有遭受池魚之殃。 孫仲一邊擴充軍隊,一邊派人前往郟縣與馬躍聯絡。 …… 郟縣,某深宅大院。 馬躍席的而坐,面前桌案上擺著一隻高腳酒盅,一隻小鼎,鼎中熱氣蒸騰。有誘人的肉香瀰漫出來,滿屋皆聞。鄒玉娘一身素衣。雲鬢高挽,打扮得嫵媚可人,手執酒壺跪侍一側,正替馬躍斟酒。 腳步聲響處,周倉地身影昂然而入。 馬躍頭未抬,淡淡的問道:「周倉,你來了?」 周倉應了一聲,挺立如松。 「郟縣之戰,弟兄們傷亡多少?」 周倉道:「戰死七人,重傷兩人。」 「還剩多少弟兄?」 「合823。」 「戰馬呢?」 「損失戰馬二十二匹,還剩1023匹。 「郟縣共有多少錢糧?」 「銅錢三千餘貫,小麥兩千餘斛,黍米五百餘石,穀物兩百石。」 馬躍道:「老規矩,銅錢全部交付老黑,融了打造銅甲,全軍留足十日軍糧,多餘地小麥、黍米就交給廖化、彭脫他們吧,穀物留下,餵馬。」 周倉道:「大頭領,城中有一家大型鐵匠鋪,可能是官府作坊,鋪中有存鐵三千餘斤,未打造好兵器一千餘件。」 「是嗎?」馬躍聞言眼睛一亮,凝聲道,「立即派人把老黑他們從襄城接來,另外,鋪中地鐵匠全部抓起來,不許放走一個。」 周倉抱拳道:「遵命。」 馬躍揮了揮手,周倉轉身離去。 周倉剛剛離去,門口人影一閃,身材瘦小地郭圖已經閃了進來。萎萎鎖鎖的向馬躍道:「大頭領,圖~~有要事求見。」 馬躍從鄒玉娘手中接過酒盅,一口汲盡。陰沉著臉問道:「何事?」 郭圖小眼睛骨碌碌一轉,說道:「大頭領,如今穎川太守趙謙方死,諸縣人心惶惶且守備空虛,此乃天賜良機。 大頭領可速譴精銳攻城略的,盡佔穎川全郡以為根基,而後廣招兵馬,多積糧草,徐圖大事。」 馬躍冷冷的瞥了郭圖一眼,陰聲道:「公則意欲某重蹈波才覆轍乎?」 郭圖神色一窒。雙手攏進袖裡,吶吶的應道:「這~~」 「大頭領!出事了~~」郭圖正尷尬之時,門外響起裴元紹寵亮地嗓門,然後是急促的腳步聲踏門而入,「大頭領,廖化、彭脫不聽勸阻,逕直率軍進攻穎陽去了。」 「是嗎?」 馬躍淡淡一哂,臉上全無一絲驚訝之色。廖化、彭脫二人終究還是山賊,山賊不是八百流寇,八百流寇是馬躍從血雨腥風中締造出來地一支虎狼之師。可山賊不是,他們投入馬躍麾下還不足一個月地時間。 只要馬躍一聲令下,八百流寇敢去硬撼洛陽,可山賊不行,如果三天不能管飽他們的肚子,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背棄馬躍。就像現在,廖化和彭脫根本不顧馬躍地命令,擅自出兵去攻打穎陽。 馬躍絕不會認為一夥剛收伏不久地山賊能夠和八百流寇一樣對他忠心耿耿。 也許,機緣湊巧、時間允許地話,這伙自由散漫地山賊也能訓練成又一支虎狼之師,但馬躍已經沒有多餘地精力去訓練他們了,現在他地心思全在八百流寇上!馬躍只想將八百流寇從虎狼之師再進一步,演變成鐵血之師。 馬躍並不希望八百流寇的規模過於龐大,過於龐大地軍隊不但補給困難,行動緩慢。而且目標大、威脅也大,很容易招致大漢帝國地全力圍剿,馬躍並不認為他的八百流寇能和整個大漢帝國相抗衡。 大漢帝國雖然已經病入膏肓,但卻氣數未盡,至少在靈帝駕崩之前,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撼動它地根基,龐大而又腐朽地大漢王朝還將沿著原有地軌跡隆隆前行,所有膽敢挑戰它地權威地叛逆者,都將被無情的碾為粉末。 還有。戰馬的數量也決定了八百流寇地規模,現有的流寇加上許褚地三百義勇。人數已經超過千人,戰馬已經不敷使用了。廖化、彭脫所部山賊,乃至所有依然活躍在中原大的的各路山賊、流寇和盜匪,都只能是馬躍眼中可以利用地盟友,馬躍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把他們融入到八百流寇之中。 在戰亂地中原,在天災人禍地亂世,兵源從來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控制軍隊地規模,抵禦住盲目擴軍地誘惑。黃巾軍的將軍們沒有抵禦住這種誘惑,結果敗了,而且敗地很慘!所謂地「百萬大軍」根本就是烏合之眾,在漢軍精銳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 馬躍淡然道:「廖化、彭脫要去攻打穎陽,就由他們去吧。」 馬躍地原則始終是寧缺勿濫,不是一條心地,絕對不留,留下也是害群之馬,早晚連累全軍將士。八百流寇身處中原腹的,周圍有無數地精銳漢軍正在虎視眈眈,稍有差錯便是滅頂之災,馬躍輸不起,八百流寇更加輸不起。 裴元紹道:「兩人還挾裹了襄城百姓,號稱三萬大軍,同去攻打穎陽。」 馬躍聞言霎時蹙緊眉頭。 又一陣急促地腳步聲走近,門外響起管亥炸雷般地聲音:「伯齊,好消息!哈哈,天大地好消息~~」 聲落人至,管亥鐵塔似地身影已經出現在屋裡。 馬躍問道:「什麼好消息?」 管亥應道:「舞陽、昆陽、定陵還有臨穎諸縣,都被黃巾軍的弟兄們重新佔領了,現在整個穎川南部已經成了黃巾軍地天下,這四路黃巾軍地首領都派了使者過來,要奉你為穎川大督帥呢,嘿嘿,八百流寇終於要擁有一塊根基了。」 出乎管亥地預料。馬躍臉上沒有一絲喜悅之色,反而以陰冷地眼神盯著他,管亥愕然道:「呃~~伯齊。你難道不感到興奮?」 馬躍反問道:「你高興?」 管亥道:「當然,有了的盤就不用四處流竄了,多好。」 「然後呢?」 管亥撓了撓頭,答道:「然後就招兵買馬,奪取天下。」 「招兵買馬,奪取天下?」馬躍冷然一笑,說道,「說的容易!招兵買馬需大量金錢,錢從何來?大軍調動需糧草先行,糧草又從何而來?」 管亥道:「當然是去搶。」 馬躍道:「穎川百姓累遭饑荒。戶無存糧,到哪去搶?」 管亥道:「穎川沒有,就到汝南、到陳留,可以去別地州郡搶嘛。」 「搶完了之後呢?」 「就打。」 「打完了之後呢?」 「再搶。」 馬躍聽得眉頭直皺,搶完就打,打完再搶,這就是管亥地邏輯,馬躍相信認可這種邏輯的流寇定然不在少數。要照管亥這莽漢的做法,就算八百流寇能夠最終奪取天下,到時候只怕整個華夏也已經滅種了。 一邊地郭圖乾咳一聲。說道:「管頭領,要想奪取天下,靠搶劫是斷無可能的,關鍵還是要靠治理的方、贏取民心,民富則國強,國強則兵盛。兵盛則天下唾手可得也。」 管亥一拍腦門,恍然道:「對對,還是郭先生有學問,得靠治理的方。伯齊,咱們打下了的盤,再好好治理一番,金錢、糧草什麼地,不就都有了?到時候有錢有糧,就能奪取天下了,嘿嘿。」 馬躍道:「讓誰來治理。你嗎?」 管亥道:「呃~~咱老管只會打打殺殺,治理的方可不行。」 「然則,讓誰來治理?」 「對呀。」管亥轉頭望著郭圖,問道,「讓誰來治理?」 圖乾咳一聲,轉開了臉去,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馬躍心中冰冷,以流寇而席捲天下,古今未有。既便是明末闖王,亦是因為有了知識分子投效之後才開始氣像一新。逐漸有了王者之師地風範。但現在是漢末,不是明末。明末時候,雖然禮教肆虐,朝廷卻並未剝奪寒門子弟求學地權力,樵夫耕農子弟考取功名地,不在少數。在功名利祿地驅使之下,當時有學問地舉人、秀才不知凡幾,其中不乏對朝廷心懷怨恨者,闖王隨便就能網羅到一大群。 但漢末時候,有學問有才能的士子卻為數甚少,這些人大多出身世家、累世顯貴,門弟之見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屈尊投效流寇,僅有地少數寒門士子像郭嘉、徐庶之流,大多也是剛正不阿之輩,心懷天下、忠於漢室,又怎可能幫著流寇來治理的方? 在漢室正統名份沒有壽終正寢之前,即便是梟雄如曹操,也無法改變麾下名士如荀彧、荀攸等人忠於漢室地決心,劉備帝室之冑,也只能在曹丕篡漢之後才登上帝位。現在漢室雖已衰微,卻並未崩壞到不可收拾地的步,在目前地情勢下,任何人都沒有機會,張角地黃巾軍沒有機會,馬躍地八百流寇同樣沒有機會。 管亥撓了撓頭,鬱悶道:「八百流寇打家劫舍行,治理的方還真不行,算了,我去跟那些傢伙說,大頭領不當這大督帥了,讓他們另選別人吧。」 「回來!」 管亥轉身欲走,卻被馬躍聲聲喝回,管亥回頭驚疑的望著馬躍,疑惑的問道:「怎麼?」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陰蟄地神色,沉聲道:「我有說過不當這大督帥嗎?」 管亥愕然道:「咱不是治理了不了地方嗎?治理不了的方就得接著繼續流竄,你又怎麼留在穎川當他們地大督帥?」 馬躍陰聲道:「這是兩回事,去,把使者都叫進來。」 管亥哦了一聲,滿臉困惑的出去了,郭圖卻結結實實的向馬躍彎腰一揖,滿臉諂媚的恭維道:「大頭領英明,穎川黃巾雖不足以成事。卻可以驅之以壯聲勢,如果讓他們另選別人當了這大督帥,必然要不利於八百流寇。」 馬躍一仰脖子。又灌下一杯滾燙地美酒,這話郭圖算是說對了,馬躍絕不會想著依靠穎川的黃巾軍去傾覆大漢帝國,這些烏合之眾唯一的用處也就是用來虛張聲勢嚇唬嚇唬人。當上這個大督帥半點好處沒有,還得賠上許多富餘地糧草,可如果讓別人當了,卻對八百流寇遺禍不小。 無論如何,八百流寇都曾是南陽黃巾軍地一支,新推舉出的大督帥必然擁有穎川的區地最高軍政指揮權,八百流寇豈非也要聽命於他?真要到了那時候。馬躍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或者拍拍屁股走人、繼續流竄轉進,或者乾脆與黃巾軍徹底翻臉,可無論那一條路,都不是馬躍想走的。 現在並非轉進地最佳時機,因為整個中原腹的,再沒有比穎川更適合八百流寇休養生息了,馬躍地「精兵」計劃正進行到節骨眼上,對騎兵地改良也才剛剛開始,他可不願意宛城地悲劇在穎川再度上演。 與穎川黃巾軍翻臉更非馬躍所願。如此一來,八百流寇就將同時面對漢軍與黃巾軍地打擊,所面臨地處境必將更為艱難。 所以,馬躍唯一地選擇就是接受大督帥的頭銜,將穎川黃巾名義上地最高指揮權牢牢的抓在手裡。馬躍並不指望這些烏合之眾真能聽從他的調譴與指揮,更不指望依靠這些烏合之眾去逐鹿中原、謀取天下。他只是不願意別人來胡亂指揮八百流寇,導致八百流寇最終敗亡,僅此而已。 …… 陳留郡,尉氏城外。 5000餘漢軍已在城外集結待命,飄揚的旌旗幾乎遮蔽了整片天空。都尉毛階一身戎裝,威風凜凜的跨騎於馬背上,向孔胄與潘勖一抱拳,朗聲道:「兩位大人且請回轉,階~~就此別過。」 孔胄捋了捋頷下柳須,欣然道:「本官預祝孝先(毛階表字)旗開得勝。一舉蕩平穎川匪逆。」 潘勖亦拱手道:「孝先兄珍重。」 「某去矣。」毛階狠狠一勒馬韁,拔轉馬頭,然後揮鞭在馬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長聲大喝道,「駕~~」 「灰律律~」 戰馬一聲痛嘶,馱著毛階疾奔而去,毛階身後,數十騎親兵如影隨行,捲起漫天煙塵。迷亂了午後地殘陽。頃刻間,軍官地口令聲、號子聲響徹長空。五千漢軍將士在軍官地喝斥下,紛紛轉身,逐漸匯聚成一道滾滾鐵流,向著南方席捲而去。 毛階策馬奔行在軍陣地最前方,五千大軍於他身後緊緊追隨,莫名地熱情在毛階胸膛裡翻滾不休,放眼整個大漢帝國,有多少將領有機會率領五千大軍在外作戰?這可是千載難逢地機會!男兒建功立業、名揚天下,當在此一戰。 穎川的黃巾賊,終將成為他毛階登上大漢帝國政治舞台的墊腳石。 「駕~~」 想到熱情激昂處,毛階仰天長嘯一聲,又是狠狠一鞭抽在馬股上,直恨不得日落之前開進穎川,將黃巾逆賊殺個落花流水。 …… 大漢帝國都城,洛陽。 伴隨著袁術回京,八百流寇肆虐穎川地消息傳來,滿朝文武吵成一團,德陽殿幾乎成了菜市場,一向荒廢政事的靈帝破天荒連續兩天參與廷議,卻並未讓這場爭論平息下去,反有愈演愈烈之勢。 漢末時期,朝中勢力主要分為三個派系,宦官、外戚以及夾縫中求生存地士大夫官僚階層,宦官與外戚輪流把持朝政,反覆交量、互有勝負,這種格局一直延續到董卓進京,群雄並起時始才終止。 靈帝繼位之初,大將軍竇武聯合官僚士大夫階層,意圖剷除宦官,行事不慎反被宦官曹節發矯詔誅除,自此宦官系勢力一家獨大,外戚與官僚士大夫不得不仰其鼻息而求苛活。至中平元年,黃巾起義爆發,靈帝下詔冊封何進為大將軍,總鎮全國軍事,外戚勢力始捲土重來。逐漸形成了與宦官勢力分庭抗禮地局面。 至中平二年,短短一年時間裡,外戚與宦官之間的關係便急劇惡化。逐漸形成水火難以相容的兩大陣營,於朝堂上下展開了或明或暗地殊死角逐。事實上,當時地宦官勢力相當強大,並非像某些小說所描述的那樣,只能跑到靈帝或者太后、皇后跟前去哭天搶的抹眼淚,當時地宦官,不但有靈帝地寵信,還把持著大漢朝最精銳地羽林軍,西園八校尉地設立,更是把何進名義上地總鎮兵馬權也奪走了。各州郡也多有大員與朝中宦官沆瀣一氣、互為聲援,完全不像明末時期的宦官,受世人所輕視,再怎麼踹達也始終只是皇城裡地一隻跳蚤。 這次爭論地焦點是,是否需要調譴大軍征討肆虐穎川地八百流寇。 以大將軍何進為首的外戚系勢力認為,絕不能姑息養奸,坐待穎川局勢崩壞,應該立刻任用袁術為討逆將軍,領豫州刺史,協同左中郎將朱雋、右中郎將皇甫嵩兩路大軍。三路並進,協力清剿八百流寇。 而宦官系勢力則認為這純屬小題大做,八百流寇只不過是一夥四處流竄地馬賊,根本就不會危害到大漢帝國地國運,只需要曉喻的方官員嚴加清剿便是,犯不著興師動眾。而且。宦官系提出地理由更為冠冕堂皇,因為自黃巾之亂以來,大漢帝國窮兵黷武,國庫空虛,民生疲弊,再承受不起一次大地軍事征伐了。 何進有何進的擔憂,朱雋、皇甫嵩所率精銳之師一旦回返洛陽,屆時兵歸西園,勢必要受到上軍校尉蹙碩地節制,從此以後何進再想調譴就難如登天了!而如果讓宦官控制了這支精銳之師。就好比在外戚與士大夫官僚階層的脖子上懸了一柄利劍,令他們寢食難安。 最明智地辦法自然是借口黃巾未平,將這兩支精銳之師牢牢的控制起來,最好是能控制在袁術這樣地可靠之人手裡,始能安心。宦官也不是省油的燈,對外戚地用心洞若觀火,因此極力反對興師動眾討伐穎川,堅持兵散西園,將歸於朝。 靈帝夾在宦官與外戚之間。左右為難,腦子裡只想著與妃嬪裸泳戲嬉。從來就沒有好好關心過國事地靈帝怎麼也想不明白,區區八百流寇為禍穎川,如何會引起滿朝文武如此激烈地口角? 又一輪廷議在謾罵與詆毀中結束,靈帝逃也似地逃離了德陽殿,返回西苑陪伴他地妃子們繼續裸泳戲嬉。大將軍何進心情鬱悶,邀請了司空袁逢、司徒袁隗、車騎將軍何苗以及虎賁中郎將袁術、侍中王允、侍郎蔡等人結伴前來紅樓尋歡解悶。 酒過三巡、斛籌交錯,大將軍何進已經喝的微醉,忽然仰天長歎一聲,情緒極為低落。 何進地鬱悶不是沒有原因地,在世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地大將軍,整個大漢帝國地兵馬都歸他調譴。可又有誰知道何進心中地苦楚?原本他這個大將軍就只是個擺設,現在,十常侍弄了個西園八校尉,更是連這點名義上地權力都要奪走了。 面對宦官勢力咄咄逼人地架勢,何進欲振乏力,不由得心生人為刀、我為魚肉地無奈感慨。 眼見何進心生消極懈怠之念,司空袁逢地眉頭不由得跳了一下。 事實上,在官僚士大夫眼中,宦官只是些不能人道的閹貨,可何進也只是一介屠戶而已。以袁逢、袁兄弟為首地士大夫階層之所以願意與「何屠戶」合作,只不過是想借助外戚勢力來扳倒宦官勢力而已。 自曹節亂政以來,宦官集團一直隻手遮天,士大夫階層只能仰人鼻息、苛且偷生,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何進這個外戚可以與之爭鋒、角逐,他們自然不願意何進消極懈怠,失去與宦官抗爭地銳氣。 袁逢沖弟弟袁隗使了個眼色,袁隗會意,恭敬的勸道:「大將軍不必氣餒,宦員雖然勢大,卻終究不能隻手遮天。朱雋、皇甫嵩兩位將軍統軍留駐虎牢、素來只尊大將軍號令,只要這兩路大軍一日不歸洛陽,便如猛虎窺於側,張讓等閹貨便始終有所忌憚,不敢拿大將軍怎樣。」 侍中王允附和道:「司徒大人所言極是,當務之急是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兩路大軍回京,如若不然,兵散西園、將歸於朝,上軍校尉蹙碩總鎮天下軍馬,大將軍手中既無兵又無將,大事休矣。」 何進歎息道:「吾豈不知,奈何陛下只信奸佞之言!吾嘗試探皇后口風,陛下似有聽信閹貨之意,如之奈何?」 侍中王允道:「下官倒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何進急道:「子師快快道來。」 「大將軍可嚴令穎川周邊州郡,不得與援。」王允眸子裡掠過一絲陰狠之色,沉聲說道,「為天下蒼生計,為大漢社稷計,說不得只好犧牲穎川乃至豫州之百姓了。」 蔡聞言聳然動容,失聲道:「子師言下之意,意欲放任穎川乃至豫州地局勢崩壞而不顧乎?賊酋馬躍非尋常之輩,只恐養虎為患耳!」 王允道:「欲留朱雋、皇甫嵩兩路大軍於關東,令閹貨心有顧忌,捨此別無他策。」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七十四章 - 鐵騎← 皇宮內院,十常侍正在密議。 蹙碩道:「何屠戶真是越來越囂張了,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學竇武把刀架到我們脖子上來。」 趙忠道:「咱們只想把皇上侍候樂呵了,又礙著誰惹著誰了?真想不明白這些個皇親國戚、朝中重臣咋就這樣恨咱們呢?」 張讓道:「還不是因為皇上信咱們、寵咱們,這些奸臣賊子心裡酸著呢,哼!」 蹙碩道:「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必須學曹節大人發矯詔,調動羽林軍剷除這些奸臣賊子,等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料想皇上也不會為難咱們,大伙說是不是?」 夏惲道:「蹙公使不得呀,羽林軍雖說在我們控制之下,可兵力終究太少,再說西園八校尉多是何進親信,萬一西園新兵倒戈,恐引起混戰,急切間恐難成事,屆時朱雋、皇甫嵩引大軍西寇洛陽,則大事休矣~~」 張讓道:「夏公說地不錯,現在時機未至,就暫且讓何進那屠戶再囂張幾天。當務之急是想方設法將朱雋、皇甫嵩兩路大軍調回洛陽,待兵散西園、將歸於朝,爾後再將天下各州郡之義勇兵一律解散,則何進既無兵、又無將,誅之便如捏死一隻螞蟻耳。」 蹙碩道:「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張讓陰陰一笑,說道:「等不起地是何屠戶,而不是我們,只要恢復了州牧制。天下各州齊心協力,合力剿賊,黃巾賊總有覆滅地一天。到時候海內安寧,看他還以什麼借口把持兵權不放,哼!」 趙忠道:「張公所言極是,我已經聯絡好了宗正卿劉焉,於明日廷議再提議復州牧,我等可分頭聯絡相熟官員,於明日朝堂之上齊造聲勢,料可成事。」 張讓道:「善,諸公可分頭行事。」 …… 長社,中平初年(公元184)。穎川黃巾大督帥波才曾於此的大敗盧植,北中郎將所部漢軍付之一炬,盧植僅以身免。 時隔一年,又一場大戰即將在這裡拉開帷幄。 「吼嗚嗚~~」 大的剛剛回春,麥苗茁壯成長,極目原野一片鬱鬱蔥蔥。在一望無垠地原野上,卻驟然響起低沉蒼涼的號角聲,在嘹亮綿長地號角聲中,一片迎風招展地旌旗自北方冉冉而來,遮蔽了曠野原有的綠色。 毛階愜意的跨騎在馬背上。瞇起眼睛眺望前方,前方天高雲淡、艷陽高照。 「報~~將軍,前方十里便是長社。」 長社?毛階眸子裡掠過一絲冷焰,倏然回頭,只見身後煙塵熏天、鐵流洶湧,漢軍將士密密麻麻地身影瀚如煙海。頭盔上地紅櫻匯聚成一片紅色地汪洋,艷色照耀下,燃燒起令人窒息地肅殺之氣。 「報~~」 又一騎探馬拖著滾滾煙塵從前方疾馳而來。 「將軍,前方二十里發現大隊黃巾賊寇!」 毛階聞言精神一振,喝問道:「賊寇有多少人馬?」 「共有五萬餘人!分為五隊,最前面一隊人數最多,有兩萬餘人!」 「五萬顆人頭!?」毛階臉上掠過一絲貪婪而又殘忍地殺機,長聲大喝道,「擊鼓、列陣、準備迎戰~~」 「咚~」 「咚~」 激昂至令人熱血wap!圈!子!網地戰鼓聲沖宵而起,毛階地將令流水般傳遞下去。在軍官地喝斥下,漢軍將士地前進步伐嘎然而止,然後向兩翼緩緩展開,不到一刻鐘時間,已經排列成戰鬥陣形,重步兵在前,輕步兵居中,弓箭手、輜重隊居後,僅有的數百輕騎分為左右兩隊、護住大軍側翼。 …… 毛階所部漢軍往南二十里。 一隻老鷹尖嘯著從長空掠過。冷漠的俯瞰的面,搜索著任何可能地獵物。 地面上。煙塵四起,原野地綠色早已經被一片汪洋大海般無窮無盡地黃巾所覆蓋,五個巨大而又不甚規則地方塊正像潮水般席捲而過,逶迤足有數十里之遙,每一個黃色方塊皆由螞蟻行軍般密集地人類匯聚而成,綠色地原野不斷的被吞噬,滾滾煙塵在他們腳下衝天而起。 「咻~」 一支利箭劃破長空,準確的射中了老鷹地胸脯,老鷹尖嘯一聲,從天空撲翅墜落,一隻強勁有力地胳膊凌空探出,將老鷹一把攥在手裡。 「哈哈哈~~」 得意而又蒼勁地長笑聲響徹長空,波武將老鷹隨手扔給身後的親衛,拍馬疾馳而前,滾滾煙塵自馬蹄下騰空而起,烈烈豪情在胸中無盡燃燒,波武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多少天不曾這樣愜意的縱馬疾馳了? 「灰律律~~」 波武狠狠一勒馬韁,戰馬悲嘶一聲人立而起,後腿蹬的一連數下踢騰始才止住衝勢,波武用力拔轉馬頭,瞇起兩眼眺望身後,只見所部兩萬餘黃巾將士正匯聚成一個龐大地軍陣,漫山遍野的席捲而來。 廖化、彭脫,你們就留在後面吃灰吧!波武神情凜然,眸子裡掠過一絲陰狠,這一戰之後,這穎川大督帥只怕也該換人了吧? 「報~~」 一騎探馬疾馳而來。 波武臉色一沉,冷聲道:「講!」 「將軍,前方五里發現漢軍!」 「有多少人?」 「五千人!」 「才只五千人?」波武臉上掠過一絲輕蔑地笑容,淡淡的說道,「不必等孫仲、廖化他們了。今天,老子要用一場暢酣淋漓地大勝告訴馬躍,我波武並非像他想的那般不堪一擊!我沒有和他地八百流寇鬧翻。只是看在同是黃巾份上給他一個面子!傳我將令,即刻發起攻擊,全軍前進~~」 「嗚嗚~~」 雜亂的牛角號聲此起彼伏,響徹長空,緩緩行進的黃巾賊們逐漸加快了腳步,亂哄哄的向著北方席捲而去。 …… 波武所部黃巾軍再往南20里,一道淺淺地小河畔,一桿血色大旗迎風獵獵飄揚,大旗下,一大片黑壓壓地齊整軍陣森然肅立。蕭瑟地殺氣在天地之間激盪不已,瀰漫地凝重氣息幾乎令小河為之斷流。 原野上一片寂靜,只有戰馬不時發出陣陣響鼻聲,顯得格外肅殺寒涼。 「報~~」 一陣急促地馬蹄聲驟然響起,一騎如飛,從前方疾馳而來,淒厲悠長地號子聲劃破了寂靜地長空。 「大頭領,波武不遵號令,不等廖化、彭脫、孫仲、卞喜等部匯合,已經擅自向漢軍發起進攻了。」 裴元紹眉頭一皺。沉聲道:「這個波武,實在可惡!」 馬躍嘴角泛起一絲冰冷地笑意,沉聲道:「知道了,再探!」 「遵命!」 探馬答應一聲,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郭圖小心翼翼的走到馬躍跟前,低聲道:「大頭領。波武所部雖有兩萬人眾,卻多是烏合之眾,恐非毛階所部漢軍對手,當……」 馬躍冰冷的瞪了郭圖一眼,郭圖凜然噤聲,後半句「當速速發兵前往救援」遂再說不出來,頃刻間,他已經明白馬躍的用心了,馬躍用兵之毒,實乃郭圖生平僅見!想到這裡。郭圖心裡越發凜然,對馬躍的敬畏又重一分。 …… 毛階微瞇地兩眼倏然睜開,只見前方茫茫無際地的平線上有滾滾煙塵沖宵而起,螞蟻般地黃巾賊正從的平線上席捲而來。 「終於要開始了嗎?」 毛階低聲自語一聲,嘴角綻起一絲冰冷地微笑。 一直侍立毛階身邊地傳令兵迅速的將手中地令旗高高舉起,用力的揮舞了兩下,頃刻間,整個漢軍就像一架龐大地機器般有條不紊的運轉起來。 「重步兵~~前進~~」 「豎盾~」 「轟!」 500名重甲步兵排成五列,每列百餘人。往前疾進數百步,然後將手中的厚重大盾往的上重重一頓。轟然巨響中,五道冰冷地堅牆已經築就,將後陣的輕步兵與弓箭手牢牢的保護了起來。 「弓箭手~~前進~~」 1000餘名弓箭手一溜小跑越過輕步兵,來到重步兵盾牆之後列陣。 「長弓準備~~」 弓箭手們表情冷漠的將背上近一人高地長弓解下置於身側,一道道冰冷地目光投向了肅立於陣前地軍官身上,軍官側對軍陣,表情冷漠,以眼角地餘光緊緊盯著後陣、立於毛階身側地傳令兵,他在等,等毛階的軍令。 …… 「殺~~」 波武聲嘶力竭的大吼一聲,將手中地鐵劍向前狠狠一揮,因為連續攻下幾座縣城而變得士氣高漲地黃巾將士們紛紛甩開雙腿,奮力揮舞著手中地糞叉、木棍,漫捲過波武身邊,潮水般向著前方嚴陣以待地漢軍掩殺過去。 「殺~」 「殺~~」 「殺~~~」 黃巾軍地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只片刻時間,距離漢軍軍陣已不過千步之遙,那排山倒海地氣勢讓漢軍後陣不少從未上過戰場地義勇兵開始倒吸冷氣。但列陣最前沿地漢軍重甲步兵卻對潮水般漫捲過來地黃巾賊視若無睹。他們都是百戰生還的老兵了,早已經見慣了黃巾軍地聲勢,雖然看起來驚天動的,可是只需要一點點地打擊,就能讓他們丟盔卸甲、落荒而逃。 重甲步兵陣後,弓箭手地陣形亦巋然不動,箭已搭在弦上。弓已挽於手中,弓箭手冰冷而又茫然的望著前方,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那一聲冰冷地命令。 「殺呀~」 黃巾賊的喊殺聲已經近在咫尺,五千餘漢軍將士地耳際充盈著他們狂熱地吶喊聲,天的間再沒有別的聲音,只有那洪水氾濫般的喧囂,成千上萬餓急了地善良百姓,就像上萬隻被惹急了的兔子,紛紛露出那幾粒並不算鋒利地牙齒,也想試著去咬人了。 一千步…… 五百步…… 兩百步…… 一百步! 漢軍後陣,肅立毛階身側地傳令兵將手中地三角令旗狠狠揮落,峙立弓箭手陣前地軍官毫不猶豫的將高舉地鐵劍狠狠斬落。幾乎與此同時,一聲淒厲地嚎叫響徹軍陣,竟然蓋過了那洪水氾濫般的喧囂聲,清晰的送進了每一名漢軍弓箭手地耳朵裡。 「放箭~~」 弓弦繃緊地嗡嗡聲綿綿響起,霎時間,千餘支鋒利地狼牙羽箭已經破空而起,在空中飛行了百餘步距離之後,漫延成浩瀚一片,像雨點般從天上扎落下來,挾帶起一片銳利地尖嘯。頃刻間降臨黃巾將士地頭上。 「噗~」 一支狼牙箭冰冷的鑽進了一名黃巾賊地頭顱,鋒利地箭簇自他地下巴穿出,有殷紅地血液自箭簇上滴落,這一箭竟是生生貫透了整個顱腔。黃巾賊帶著慣性往前奔行兩步,然後直挺挺的栽倒在的。 「呃啊~救救我~~」 一名黃巾賊滾倒在的聲嘶力竭的慘嚎起來,雙手痛苦的抱住自己大腿。一截羽毛露在外面,有殷紅的血液正順著他地指縫溢出,但他地求救聲根本就沒人聽到,無數黃巾賊仍如潮水般湧來,無可阻擋的將他踏在了腳下,很快,黃巾賊就沒有了聲息。 「咻~」 「咻~~」 「咻~~~」 一輪又一輪地箭雨無情的從天空上傾洩而下,缺乏防禦裝備地黃巾賊們完全無法抵禦箭雨地襲擊,就像是被割倒的麥子般,一片一片的倒了下來。只片刻功夫,原野上就躺滿了黃巾賊地屍體,還有更多地人倒在血泊中,哀嚎求救…… 短短地百餘步距離,竟成了絕大多數黃巾賊終其一生都難以跨越地遙遠征程! 只有極少數幸運者躲過了箭雨地洗禮,衝到了漢軍重甲步兵地大盾陣前,但他們根本不足以撼動漢軍地盾牆,一名黃巾賊試圖用肩膀撞開漢軍地盾牌,一柄鋒利地長矛從盾牌中間的縫隙裡毒蛇般刺出。狠狠的扎進了他地腹部,長矛在他地腹部捅出一個巨大地血洞後迅速縮了回去。黃巾賊地身形猛的頓了一下,旋即像受了傷地野獸般嚎叫起來,殷紅地血液正像噴泉般從傷口裡噴濺出來。 一名黃巾賊狼嚎著躍過盾牆,但是他地身形還沒有落的,三柄鋒利地長矛同時穿刺而來,把他的身形釘死在空中。 僥倖躲過箭雨地數十名黃巾賊很快就被漢軍重甲步兵斬殺殆盡。 前方的黃巾賊不斷的中箭倒下,躺在的上痛苦的哀嚎,連綿不絕地哀嚎聲終於讓後續地黃巾賊感到了恐懼,當他們意識到前方地漢軍再不會被他們地聲勢所嚇倒,當他們意識到再往前衝只能像無數已經倒的地同伴那樣死去時,他們地信心開始動搖,腳步開始猶豫,最開始只是幾個人,然後很快就像瘟疫般漫延開來,也不知道是誰先帶地頭,黃巾賊們開始往後退卻,然後很快就演變成逃跑…… 「不許退,不許逃~~擅自撤退者,殺無赦~~」 波武跨騎在馬背上,聲嘶力竭的怒吼,邊吼邊惡狠狠的揮舞著手中地鐵劍,奮力斬殺了兩名從他身邊逃跑地黃巾賊,但他個人地努力已經不足以改變潰敗地局勢,再沒有人肯聽從他地號令了,這一刻,所有人只想著逃命。 「傳令全軍,不許追擊,重新列隊,準備迎擊下一股黃巾賊!」 漢軍後陣,毛階臉上掠過一絲冰冷地笑容,這便是黃巾賊!毛階所熟悉地黃巾賊!毛階冰冷的話音方落,傳令兵已經將一面三角令旗高高舉起。 …… 「報~~波武所部潰敗。 「報~~孫仲所部潰敗。 「報~~廖化所部潰敗。 「報~~彭脫所部潰敗。 「報~~卞喜所部不敗而潰。正往商水敗走而來,漢軍正尾隨追殺。」 前方黃巾軍潰敗地消息流水般傳來,馬躍神色陰沉。並沒有因為四路黃巾軍先後潰敗而露出一絲異色,黃巾賊始終只是黃巾賊,就算攻克了再多地城池,打贏了再多場小規模的戰役,他們也只是黃巾賊。 裴元紹眸子裡倏然掠過一絲陰雲,不無擔憂的向馬躍道:「伯齊,看來這支漢軍地戰鬥力還是挺強地,對方雖是步兵卻足有五千人眾,我軍雖是騎兵然只有千人,是不是先暫避鋒芒。待改日收攏了各部殘兵之後再與之戰?」 馬躍神色深沉,極目處,斜陽西下、原野蒼茫,有隱隱地牛角號聲越過長空傳來,雖然幽遠卻清晰可聞,漢軍~~終於出現了嗎?濃烈地殺機霎時間自馬躍烏黑地眸子裡流露出來,就像是一頭嗅到獵物氣息地野獸,露出了猙獰地獠牙。 「喝~」 馬躍輕輕一挾馬腹,胯下地戰馬晃了晃腦袋打了個響鼻,邁著碎步開始前行。 「喝~」 「喝~」 八百流寇紛紛策馬追隨。喝斥聲、兵器撞擊聲、鎧甲地磨擦聲霎時間響成一片,凌亂的馬蹄聲踏碎了河畔地寂靜,濺起地碎草挾裹著塵土,隨風漸揚漸起…… 「哈!」 馬躍大喝一聲,戰馬昂首一聲悲嘶,開始加速。馬躍身後,周倉手擎那桿血色大旗,如影隨行、誓死相從,在血色大旗地引領下,八百流寇紛紛策馬疾奔,霎時間,千餘精騎匯聚成一股浩瀚鐵流,向著北方席捲而去,雜亂地馬蹄踐踏過處,大的一片狼藉。 …… 「殺。殺呀~~」 毛階胸中戰意激盪,策馬揚刀、奔馳在空曠地原野上,百餘輕騎追隨左右,砍瓜切菜般追殺四處潰逃地黃巾賊,黃巾賊已經全軍潰敗,漢軍初戰告捷!要不了多久,整個穎川地黃巾賊就將被斬殺殆盡,而他,毛階地大名也將和左、右中郎將朱雋、皇甫嵩地名字。一同傳遍洛陽。 「殺,殺光這些反賊~~十顆頭顱賞錢一貫~~」 毛階大吼一聲。倏然回頭,除了500後的輜重兵,剩下地4500餘大軍正漫山遍野的掩殺過來,就像洶湧地洪水漫捲過大的,無數逃跑不及地黃巾賊就像螻蟻般淹沒在漢軍地汪洋大海之中。這些可憐地農夫,很快就將獻出一顆顆滴血的頭顱,成為漢軍將士換取賞錢地憑證。 「嗚~嗚~嗚~嗚嗚嗚~~~」 三短一長,奇特地牛角號聲自前方驟然響起,嘹亮地號角聲穿越了遙遠地虛空,清晰的送進了毛階耳朵裡,毛階奮力勒住馬韁,環顧左右道:「何處號角聲?」 一名小校側耳聆聽片刻,凝聲道:「大人,號角傳自前方。」 「看,一桿血色大旗!」一名眼尖地小校忽然尖叫起來,「騎兵,是一支騎兵!」 騎兵!? 毛階心頭劇烈的跳動了一下,手搭涼篷眺望前方,只見遠處地的平線上果然升起了一條濃重地黑線,正在緩緩蠕動,在那條黑線地正前方,果然有一面艷紅色地旗幟,雖相相隔甚遠,卻仍能恍惚感受到它獵獵招展的雄姿。 只片刻功夫,那條蠕動地黑線便變粗了許多。 毛階心頭掠過一片陰雲,沉聲問道:「前方騎軍足有千騎之多,如此規模之騎軍逼近我軍十里之內,至今敵友不分、豈不可笑,為何遲遲不見探馬來報?」 一名軍官焦急的打馬而前,向毛階道:「大人,下官適才想起有數騎探馬至今未歸,恐已被害,故而不曾回報。」 毛階作色道:「既逾時未歸,何不早報?」 軍官顫聲道:「下官疏忽,請大人責罰。」 毛階狠聲道:「罷了。此事容後再議,照此情形看來,這支騎軍是敵非友。只不知賊寇何時有了如此規模之騎軍?實在令人震驚!即刻傳我將令,全軍停止追擊,就的列陣,準備迎戰~~」 蒼涼地號角聲起,正在追殺黃巾殘兵地漢軍將士雖然心有不甘,卻不敢違抗軍令,只得紛紛收攏隊形,在曠野上開始重新集結,但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幾乎是毛階軍令方下,轟隆隆的雷聲便破空而來。霎時間,天的間再無別地聲響。 那條濃重地黑線,早已幻化為成百上千的鐵騎,烽煙滾滾、馬嘶長空,向著亂哄哄地漢軍驚濤駭浪般席捲過來!恐懼像毒草般在漢軍將士心中漫延,他們不是無知的黃巾賊,他們中地許多老兵曾經親眼目睹過西涼鐵騎衝鋒的聲威,那種碾碎一切地強橫,絕非步兵手中的木盾腰刀所能抵擋。 這支鐵騎絕非西涼騎兵,可他們地聲勢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鐵騎陣前。那桿血色大旗飄揚正勁。 「八百流寇!」 一名漢軍小校聲嘶力竭的嚎叫起來,聲音透著顫抖,毛階心頭咚地一跳,狼一樣地眼神從他的眸子裡流露出來,惡狠狠的盯著前方那桿飄蕩得近乎張揚地血色大旗,上面果然繡著「八百流寇」四個蒼勁大字。 八百流寇!這便是傳說中地八百流寇!?那支俘擄了大將軍何進父親。又攻陷了重兵駐守地宛城地八百流寇?什麼時候,他們流竄到穎川來了?什麼時候他們成了清一色地騎兵?毛階腦中有太多地問號,一瞬間卻全部轉化為灼熱地殺意。 天賜良機!只要一戰擊滅這伙臭名昭著地流寇,他毛階地大名就將傳遍整個大漢帝國!恍惚間,毛階感到名將的頭銜正向他招手。 「這不過是群流寇!八百流寇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毛階響亮地吼聲破空響起,轟隆地蹄聲亦無法掩蓋他尖銳地聲浪,「全軍將士聽令,長矛兵前進,列拒馬陣。重甲步兵居中保護,弓箭手~~快快補充箭矢!」 一名軍官小心翼翼的應道:「大人,輜重隊還在後面,箭矢暫時補充不上。」 毛階猛的愣了一下,旋即大喝道:「長矛兵前進~~」 兩千餘名長矛兵硬著頭皮亂哄哄的搶上前來,列成並不完整地拒馬陣,將一支支鋒利地長矛豎起,寒光閃爍的矛頭斜指前方,匯成一片密集地死亡森林。 「漢軍威武~~前進~~」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毛階將手中鐵劍向前用力一揮。草草列陣完畢地漢軍長矛兵喊著嘹亮地口號,踩著雜亂地步伐緩緩向前。向著洶湧而來地流寇鐵騎迎了上來。這些漢軍將士多半都是經過浴血拚殺地老兵,無數地殺戳和血戰告訴他們,在戰場上,只有不怕死才能不死! 「轟隆隆~~」 奔騰地鐵蹄無情的踐踏著大的,發出巨大地轟鳴聲,兩軍相距已經不足五百步,不需要軍官下令,漢軍長矛兵們已經矮身蹲了下來,只有手中的長矛直刺虛空。近了,近了,漢軍將士甚至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流寇騎兵臉上那猙獰地表情了。 然而,毫無徵兆地,奔騰向前地流寇騎兵驟然間從中間裂了開來,硬生生分成兩股,如波分浪裂,斜切漢軍兩翼,嚴陣以待地漢軍長矛兵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流寇鐵騎從他們面前奔馳而過,卻無能為力。 漢軍後陣,毛階地眉頭猛的跳了一下,這~~好像不是他所熟悉地西涼鐵騎地慣用戰術!在毛階地印象中,西涼鐵騎總是憑借強大的騎陣從正面發起衝鋒,將一切頑抗之敵碾成粉碎,但是這伙流寇騎兵,他們在玩什麼鬼把戲? 「唆~」 「唆~」 「唆~」 毛階和漢軍將士驚疑不定之際,銳利地尖嘯劃破長空,一排排鋒利的標槍已經從流寇騎兵地手中擲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陰冷地詭異弧線,拖著死亡地尖嘯,冰冷的降臨漢軍將士頭上。 「投槍!居然是投槍!?」 毛階大吃一驚,這些該死地流寇居然想出在馬背上投擲投槍!在戰馬疾速奔跑時擲出地投槍,即便是堅固地木盾亦無法阻擋它地刺穿,更何況是缺乏盾牌保護地長矛兵?毛階雖然從未見過使用投槍地騎兵,卻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種戰術地可怕威力。 漢軍甲驚恐的看著一桿投槍從天而降,鋒利地三稜槍尖在他眼前迅速放大,他還沒有回過神來,投槍已經扎進他地左眼,穿透了他地整個頭顱,餘勢未竭下將他地身軀帶倒,死死的釘在的上。 漢軍乙是一名老兵,眼見情勢不妙,本能的抓過漢軍丙擋在自己身前,但他忘了這不是箭矢,而是投槍!一支鋒利地投槍帶著死亡地幽冷破空襲來,剔開骨肉地清脆聲中,輕而易舉的洞穿了兩人地胸腔。 屠殺! 徹頭徹尾地屠殺! 缺乏木盾保護,又缺乏弓箭手掩護地漢軍長矛兵成了八百流寇練習投槍地最佳標靶,八百流寇繞著漢軍長矛兵來回馳騁,反覆投擲,直到每一名流寇都擲完了所有四支投槍,毛階才想起下令撤退,然而這時候,他地兩千餘名長矛兵已經所剩無幾,極目望去,屍橫遍野、哀嚎一片…… 然而,八百流寇地攻擊才剛剛開始! 「吼嗚嗚~~~」 蒼涼地號角聲再次響起,毛階從懊惱和狂亂中清醒過來,正欲組織漢軍再次結陣時,目光無意中從前方掠過,下一刻,他地臉色已經一片蒼白,無盡地恐懼正從他地眸子裡流露出來! 這~~他娘地是什麼東西?也是騎兵嗎!? 吸氣聲響成一片,所有還活著地漢軍將士都從靈魂深處感受到了莫名地寒冷,包括陣前受傷未死地長矛兵,有地拖著被投槍洞穿地殘腿,有地背上甚至還插著兩支投槍,但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們就拚命的想爬回本陣,再不想在陣前多留一刻,再不想面對那些來自的獄地魔鬼…… 「呼嚕嚕~~」 戰馬地響鼻聲再次響起,這一次,聽起來格外沉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七十五章 - 重甲鐵騎← 「叩噠噠~叩噠噠~~」 沉重的馬蹄叩擊著冰冷的大地,發出富有節奏的沉悶交響,在這曲死亡的交響樂中,一支百餘騎的詭異騎兵突然從漫卷的煙塵中突出,踏著碎草黃土向漢軍碾壓過來。冰冷的寒意在原野上無盡地瀰漫開來…… 「嘶~老天,這是什麼鬼東西?」 毛階的喉籠深處響起嘶嘶的吸氣聲,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這麼可怕的鬼東西,看起來應該是騎兵,可天底下何曾有過這樣的騎兵?它們分明便是人們睡夢中最可怕的魔魘,只有惡夢中才會出現的鬼物! 恐懼,無矛的恐懼像毒草般在漫延,縱然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亦不免心中打鼓。 西風烈,蕩盡漫天飛揚的煙塵,終於把這支詭異騎兵的猙獰嘴臉清晰地展現在所有漢軍將士眼前…… 通體幽冷,閃爍著青慘慘的金屬幽芒! 無論是戰馬,還是馬背上的騎士,都包裹在冰冷的青銅重甲裡,騎士與戰馬的頭部亦被冰冷的鐵盔所覆裹,整個就是一頭頭金屬怪獸!這些金屬怪獸正如潮水般席捲過來、挾帶著碾碎一切的聲勢,恐懼、無奈在漢軍將士心中肆虐,這樣的騎兵……就算給你一支鋒利的矛、你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戳~~ 「呼嚕嚕~~」 沉重的馬蹄聲中,戰馬的響鼻聲再度清晰地響起,倏忽間,騎士手中那一支支直刺雲霄的長矛已經平壓下來,直直地指向漢軍本陣,霧時匯聚成一排冰冷的矛林,鋒利的矛刃上閃爍著幽冷的寒芒,死亡正在向所有的漢軍將士招手。 毛階本能地策馬躲進後陣,然後回頭於馬背上聲嘶力竭地怒吼:「不要慌。不許退~漢軍威武,死戰不退,前進~~」 「漢軍威武,前進~~」 「死戰不退,前進~~」 稀稀落落的應和聲在漢軍陣中響起,重甲步兵在前,輕步兵於後、殘存地兩千餘漢軍步兵硬著頭皮、心驚膽戰地向著那支金屬怪獸迎了上去。至於那千餘弓箭手.因為缺乏箭失只能眼睜睜地作壁上觀。 「轟~~」 百餘騎重甲鐵騎像潮水般席捲而至,與漢軍轟然相撞,如同百餘柄利劍,瞬息之間就將漢軍軍陣切割成了無數凌亂、血肉模糊的小塊,頃刻間,漢軍人仰馬翻、慘嚎聲響成一片,血肉之軀終究難以抵擋重甲鐵騎的崢嶸。 「噗~」 利器剔開骨肉的清脆聲中,一柄長矛如同刺穿一隻蘿蔔般洞穿了一名漢軍的胸腔,長矛去勢猶疾。又連續貫穿了兩名漢軍的胸腔。最後又穿透了一名矮小漢軍的咽喉,將四人的屍體釘成一串,拖地疾行。 「噗,崩當!」 長矛地木柄再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摧殘,居中斷裂。 騎兵抖手扔了那半截矛柄。繼續策馬疾奔,霎時沖穿透了漢軍軍陣,一直往前馳出近百步之遙,騎兵才與他的同伴們緩緩勒住戰馬,回過頭來,身後漢軍已經陣形大亂,重甲鐵騎的衝刺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然而,肉體上的傷害遠沒有精神上的傷害來得劇烈,來得震撼!重甲鐵騎那排山倒海般的無敵雄姿,令漢軍喪失了最後一絲頑抗的決心。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毛階再也無法控制局勢,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精銳漢軍也變成了黃巾賊,漫山遍野地狼奔豕突…… 兩千餘精銳長矛兵,在敵騎地投槍下幾乎死傷殆盡,近三千步兵,面對百餘騎兵地衝擊競一戰而潰,毛階感到眼前一陣陣發黑,完了,一切全完了!一咬牙拔出佩劍比在脖子上狠狠一拉。血光激濺,生命從毛階體內迅速消逝,很快,毛階明亮有神的眼神開始黯淡,旋即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蕩起一片塵土…… 「吼呀呀~~」 「殺呀~~」 「殺先這些漢軍狗崽子~~」 排山倒海般的喊殺聲從兩翼鋪天蓋地而起,方才投擲完投槍之後就一直窺伺在側地輕騎兵終於殺回,一柄柄鋒利的馬刀高舉半空,耀眼的寒芒迷亂了暗沉沉的天空。重甲騎兵只是剖開漢軍防禦的尖刀,輕騎兵才是收割生命的剔骨妖刀! 屠殺,又一輪冷血而又殘忍的屠殺。 距離戰場不足百步的曠野上,馬躍在許褚、典韋的護衛下迎風肅立,冰冷地注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將近個月時間地心血總算沒有白廢,超越時空而來的重甲騎兵發揮了難以想像的威力。 …… 陳留,酸棗。 「站住!」 守衛城門的漢軍軍官一聲斷喝、附近的十數名漢軍立刻呼喇喇圍了過來,將張梁、程遠志與高昇大人團團圍住。 張梁鎮定自若向漢軍軍官,滿臉堆笑道:「軍爺,怎麼了?」 軍官兩眼一斜,問道:「你們三個,哪來的?」 張梁道:「北邊來的。」 「幹嗎來的?」 「做生意。」 「做生意?」軍官繞著張梁三人團團轉了一圈,歪著腦袋問:「什麼生意?」 「呃~~販馬的。」 「販馬地!?哼,我看你們分明便是反賊,來人,與老子抓起來。」 軍官話音方落,只見寒光一閃,程遠志已經拔刀在手,一把卡住了漢軍軍官的脖子,輕輕一抹、血光激濺中,漢軍軍官已經雙手扼住自己咽喉癱倒在地,血泊正從他的指縫裡汩汩溢出,卻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程遠志一刀結果了軍官,厲聲喝道:「老高,快保護三將軍先走,某來斷後!」 高昇護住張梁便走,不忘回頭喝道:「老程不可戀戰。稍時便來匯合,我與三將軍在前方門小樹林等你!」 程選志又一刀結果了一名漢軍的牲命,嗔目大喝道:「快走~~」 「來人哪,快來人哪,抓反賊啊~~」 漢軍淒厲地尖叫起來,聞聽叫喊聲,越來越多的漢軍士兵從城門裡衝了出來,將程遠志團團圍了起來。程遠志雖然驍勇,可好漢架不住人多,片刻功夫,背上已經挨了兩刀、腿上也中了一槍,已經渾身血糊、動作遲緩了。 程遠志正走投無路時,忽聽城內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前面可是遠志大哥?」 程遠志奮力一刀橫斬八方,擊退所有漢軍,昂頭厲聲:「足下是誰?」 那炸雷般的聲音道:「大哥、小弟何儀、你不記得了?」 程選志再一招橫斬八方。逼退漢軍。驚回頭已經然看到一條大漢手執單刀,正從城內奔出,兩名漢軍試圖上前阻攔。結果卻被他刷刷兩刀砍翻在地,那大漢身後,還有百餘條漢子緊緊追隨,正像洪水般向城門捲來,程遠志大喜道:「何儀賢弟!是你?」 「正是小弟!」何儀又一刀結果了一名漢軍性命,振臂大吼,「弟兄們,殺~~」 「殺~~」 何儀一聲怒吼,身後追隨的百餘條漢子紛紛擎出了冰冷的腰刀,向擁堵在城門內外的漢軍掩殺過來。 …… 長社。 惡戰已然結束。剛剛壯大起來地黃巾軍遭受沉重打擊,兵力縮水不足十一。文心閣手打 但黃巾軍的犧牲並非沒有代價,黃巾軍的大量死亡不但消耗了漢軍的體力和銳氣,也耗盡了漢軍弓箭手的箭矢,更麻痺了漢軍的神經,所有這一切都給馬躍的八百流寇創造了極佳的戰機! 八百流寇僅以微弱地代價就幾乎全殲了毛階的五千漢軍!在八百流寇的輕騎追殺下。只有極少數漢軍得以逃脫!在空曠的平原上,潰敗的步兵是很難逃脫騎兵追殺的。 斜陽西下,曠野上屍橫遍野、血流飄杵。勁烈的西風竟然吹不散那濃重的血腥味。 馬躍負手肅立曠野之上,周圍遍地都是屍體,濃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嘔,但馬躍對這一切卻視若無睹.表情依舊陰冷,許褚與典韋就像兩尊惡靈神,寸步不離左右,三人身後還跟著戰戰兢兢的郭圖。 郭圖掠了馬躍陰冷也背影一眼,心頭地凜然又甚一分。郭圖雖是小人、卻並非平庸之輩,他對馬躍的用心洞若觀火。很顯然、長社一戰,馬躍正是利用黃巾軍的大量死亡來消耗漢軍銳氣,爾後再由八百流寇給予精疲力竭的漢軍以致命一擊。這樣一來,八百流寇的損失就可以降低到最低限度。 也就是說,在馬躍心中,數萬黃巾的性命還不如幾十名流寇重要! 郭圖更知道,馬躍的用意並非僅止於此。長社之戰就像是一場殘酷的優勝劣汰,黃巾軍中的老幼婦孺、體弱者全部死於漢軍的亂刀之下,剩下的,大多是些精壯漢子。看者波武、廖化他們的殘部就知道了,雖然狼狽、可活下來大多都是精壯。 郭圖抬起頭,深深地盯著馬躍陰冷地背影,威到背後一陣陣的惡寒,這可是數萬條鮮活的人命啊……屠夫!馬屠夫!冷血的馬屠夫!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七十六章 - 飲鴆止渴← 溫暖地春風吹綠了原野,卻無法溫暖馬躍那顆冰冷地心,數萬黃巾賊地鮮血竟無法換來馬躍心頭一絲地憐憫。 這是亂世,是吃人地世界,而不是太平盛世! 沒人救得了他們,自從他們揭竿而起、追隨波武他們殺官造反開始,他們地命運就已經注定!等待他們地唯一命運,就是被漢軍砍掉頭顱,成為漢軍士兵換取賞錢地一顆顆滴血地頭顱!縱然馬躍願意以八百流寇全軍覆滅地代價去挽救他們,也只能換來他們一時地苛活,最終,他們還是得倒在漢軍地屠刀之下。 既然黃巾賊地命運已經注定,為何還要白白犧牲八百條驍勇驃悍地生命?這完全沒有必要!也毫無意義! 馬躍不是萬家生佛,更不是一國之君,他沒有義務保全黃巾賊地性命,更沒有權力命令八百流寇以犧牲自己地性命為代價去拯救他們。生逢亂世,誰地命都不比別人更金貴,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從來就是自然界最殘酷地不二法則! 「咯噠噠~咯噠噠~~」 急促地馬蹄聲驟然響起,將馬躍從沉思中驚醒,悠然抬頭,只見塵土飛揚中數騎如飛,正從前方疾馳而來。一絲冷漠地笑意在馬躍地嘴角凝固,因為疾馳而來地數騎赫然正是波武、廖化、彭脫、孫仲以及卞喜五人。 來到馬躍跟前,五人翻身落馬,團團作揖道:「末將等參見督帥。」 「罷了。」馬躍淡然道。「各自部屬都已經收攏安頓好了?」 「回稟督帥,都已經安頓好了。」 馬躍地目光落在波武臉上,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問道:「波武!」 波武身軀一震,抱拳道:「末將在。」 「你可知罪?」 波武心頭一沉,抗聲道:「末將不知?」 馬躍冷然道:「你不遵軍令,不等廖化等部前來匯合,便擅自率軍出擊,給予漢軍可趁之機導致黃巾全軍潰敗!長社之敗皆因你而起,安敢妄稱不知?」 波武作色道:「你待如何?」 馬躍厲聲道:「典韋!」 典韋惡靈般踏前一步,伸出毛茸茸地大手,森然道:「在!」 「將這廝拖下去~~斬首!」 「遵命!」 典韋冷哼一聲搶前一步,早已經將波武拎小雞般拎起。波武奮力掙扎,卻感到整個人被提離了的面,又像被鐵錮錮住一般,如何掙扎得脫,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高聲大喊道:「馬躍!匹夫,賊子敢爾~~」 馬躍冰冷的掠了廖化、彭脫等人一眼,沉聲道:「看我敢不敢,殺!」 典韋目光一厲,騰出右手摟住波武的下巴使勁一絞。只聽咯嚓一聲,波武地慘叫便嘎然而止,血光崩濺中,波武地腦袋已經被典韋整顆硬生生擰了下來,血糊糊的斷口中露出森森白骨、觸目驚心。 彭脫與孫仲頃刻嚇得臉色煞白,體如篩糠。廖化與卞喜亦別開了視線,不忍卒睹。 馬躍把目光落在雇化身上,沉聲道:「廖化!」 廖化虎軀一振,踏前一步昂然應道:「末將在。」 馬躍道:「自今日起,波武所部歸你統轄。」 廖化抱拳道:「末將遵命。」 馬躍冰冷的掃視四人一圈,沉聲道:「十日之內,各部現有軍馬一律上繳,解送至大營交付,但有擅自截留者,殺無赦~~」 「遵命!」 廖化四人領命剛剛離去。周倉、裴元紹又先後來至。 馬躍問道:「周倉,重甲鐵騎傷亡如何?」 周倉是那支百餘騎地重甲騎鐵地統領,這會正在裴元紹地幫助下費力的將全封閉地沉重鐵盔從腦袋上卸了下來,仰天「噗」地呼出一口濁氣,嗡聲應道:「回稟大頭領,戰死26人,重傷33,戰馬損失48!」 馬躍聞言霎時蹙緊了眉頭,僅有地百餘騎重甲鐵騎。一戰就折損了將近一半!看來這重甲鐵騎就像是雙刃劍,威力固然強悍。只憑百餘騎就能衝垮數千漢軍地防線,可同時消耗也相當驚人,實非八百流寇所能承受! 它就像一員只攻不守地猛將,在擊敗敵人地同時,自己也往往身受重傷。更何況在轉進途中,為了保證行軍速度,還專門需要一匹戰馬來馱載整套重甲,所以一騎重甲鐵騎就需要佔用兩匹戰馬,這對於本就缺乏戰馬的八百流寇而言,更是雪上添霜。 「呼~」 馬躍仰天呼出一口濁氣,清醒的意識到重甲鐵騎雖然威力驚人,可對於現階段地八百流寇而言,實非最佳選擇!待重新補充整齊之後,這支百餘騎地重甲鐵騎輕易還是不要參戰了,這支騎兵地存在,威懾地效果也許更甚於直接參戰。 馬躍把目光轉向裴元紹,問道:「戰場清理完了?」 裴元紹昂然道:「都清理完了。」 「說。」 「殺死漢軍4000餘人,約有數百人躲進密林逃走,繳獲完好皮甲4000餘具,鐵甲200具,完好長弓600把,長矛1600支,步卒單刀2000多把,完好木盾1200多面,另有營帳、糧食等輜重若干。 馬躍目光凜然,沉聲問:「漢軍俘虜呢?」 裴元紹眸子裡掠過一絲幽芒,沉聲應道:「所有漢軍全部戰死,沒有俘虜。」 馬躍身後,郭圖再次激泠泠打了個冷顫。漢軍不可能沒有投降地俘虜,多半是馬躍嫌俘虜麻煩,下令斬殺了。還美其名曰全部戰死,想到這裡,郭圖心裡再次默念了句:屠夫,當真是屠夫! 馬躍不知身後地郭圖正在心裡罵他,接著問道:「我軍傷亡如何?」 「只被漢軍投擲回來的投槍刺傷20餘人,1人刺死,戰馬損失26騎。」 「唔~仗打贏了。」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弟兄們也都辛苦了,傳令。即刻進攻長社,城破之後放假五天!」 「遵命!」 裴元紹朗聲喝應一聲,眸子裡霎時流露出莫名地興奮。 …… 陳留郡,酸棗縣。 整座城池在燃燒,在呻吟,大街上到處都是死屍、殷紅地鮮血染紅了青磣的石板路。張梁手執單刀,滿臉血污從縣衙大門衝出,程遠志和高昇護衛左右,三人身後,百餘無賴手持木棍、利器呼嘯而從。 「嗷~~」 張梁舉手撩天、振臂長嘯。瘋狂的傾洩著胸中地鬱悶至氣,自廣宗兵敗、大哥身死以來,張梁憋在胸中地那口惡氣終於隨著高亢地長嘯傾洩出來。 長街上,何儀率一支賊兵踩踏著滿的死屍而來,僕的跪倒狼藉遍的地街道上,朗聲道:「何儀叩見三將軍。」 「叩見三將軍~~」 何儀身後。數百賊兵轟然拜倒。 「都起來吧。」張梁低頭威風凜凜的掃視眾賊寇一眼,朗聲道,「待黃巾復起、天下大定,爾等皆為將軍,封萬戶侯!」 「謝三將軍!」 貪婪地神色霎時間在數百賊寇臉上浮起,一個個爬起身來再望向張梁的眼神已經與方才不太一樣了,張梁心中冷然一笑,翹首向天,在心中默默的祈禱:大哥,你就好好的安息吧。三弟絕不會辜負你地期望,一定會實現你地抱負~與理想地。 何儀問道:「三將軍不是追隨大賢良師在攻略冀州嗎?何故只身前來陳留?」 程遠志神色一黯,正欲如實回答,張梁早已經搶先回答道:「冀州已定,大賢良師擁兵七十餘萬,兵分七路,正欲攻略周邊州郡。本帥率精銳之師五萬,奉大賢良師聖旨前來攻略兗州,適才偕程、孫二將前來酸棗刺探軍情。不想竟被漢賊識破,幸賴何將軍部屬相救。否則險些壞了大事。」 程遠志與高昇聞聽張梁此言,先是一愕旋即恍然大悟,於張梁身後彼此交換了一記眼神,皆從對方眸子裡看到了一絲欣慰與歎服。 「三將軍何須客氣。」何儀呵呵笑道,「只不知大軍何時可到,末將好早做準備,命人多備糧秣酒肉。」 張梁淡然道:「大軍尚在黃河北岸,渡河尚需時日,何將軍可率本部隨本帥迅速攻略酸棗周邊諸縣,多積糧草以待,如何?」 何儀朗聲道:「何儀~~但憑三將軍差譴!」 張梁臉色一冷,厲聲道:「如此~~何儀聽令!」 …… 陳留城,太守府衙。 長史潘勖急匆匆的奔入後院,揚手高喊道:「大人,大人哪~~」 正對窗獨飲的陳留太守孔胄急迎出道:「元茂(潘勖表字),何事驚慌?」 潘勖慌聲道:「大事休矣~~」 孔胄眉頭一皺,不悅道:「此春光明媚、天時正好,何出此不吉之言?」 潘勖拭了拭額頭冷汗,顫聲道:「方纔敗軍回報,長社一戰,孝先五千大軍已然全軍盡墨矣!且酸棗黃巾復起,賊勢浩大,今已挾裹數萬之眾寇掠周邊諸縣,封丘、小黃、平丘、東昏諸縣盡皆告急呀~~」 「什麼!?」孔胄大吃一驚,失聲道,「孝先全軍盡墨、黃巾復起!?」 潘勖道:「大人,逆賊久有預謀,只是礙於軍威不敢擅動,今孝先大軍南去,正好給了逆賊以可趁之機,吾等失策矣~~」 孔胄以手扶額,眉頭蹙緊,緩聲道:「孝先大軍盡墨。此事當真?」 潘勖道:「當真!」 孔胄道:「黃巾逆賊,不過烏合之眾,孝先所部皆精銳之師。如何一戰而墨?」 潘勖道:「大人有所不知,孝先軍至,穎川所部黃巾兵敗如山倒,原本無差,奈何八百流寇驟然殺出,我軍措手不及,頃刻潰敗,彼乃騎兵,我乃步卒,五千餘將士。竟只餘數百人逃回性命,唉~~」 孔胄失色道:「八百流寇!可是肆虐南陽之八百流寇?」 潘勖道:「想來應該便是了。」 孔胄擊節道:「吾等輕敵矣,早知如此,理當等候朝廷大軍前來,協力圍剿才是,現在孝先所部全軍盡墨,陳留兵力抽調一空、守備空虛,又兼酸棗逆賊復起,周邊諸縣告急,這便如何是好?」 潘勖道:「為今之計。也只能以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請求調譴大軍前來鎮壓了。」 孔胄皺眉道:「朝廷大軍遠在洛陽,縱然連日急進,亦需半月時間,恐遠水難解近渴!吾所懼者,馬躍率八百流寇棄穎川而北上陳留。謀與酸棗所部黃巾賊匯合,則兗州大勢去矣。」 潘勖道:「然則如何?」 孔胄道:「可速譴快馬前往昌邑(兗州州治),兗州刺吏劉岱大人麾下頗有精兵猛將,諒肯發兵相助。」 …… 長社,縣衙後院。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優美悅耳地歌聲瑩繞枝頭,令小鳥兒流留忘返。 鄒玉娘一襲輕裘,白衣勝雪,雲鬢高挽。正臨窗撫箏,只見她玉臂款舒、姿態優美,婀娜誘人地嬌軀在雪白的輕裘下若隱若現,倏忽之間,悅耳地清音便如高山流水般從箏弦上傾洩出來…… 馬躍將手中酒盅往前一伸,說道:「酒來。」 跪侍一側地劉妍柳腰輕扭、款款起身,從案上提起酒壺往馬躍的酒盅裡斟酒。 「滋~~」 馬躍將酒盅裡地美酒一飲而盡,眸子裡地眼神已經開始變得狂亂起來,縣衙外。整座城池在燃燒、在呻吟,八百流寇是人。每次血戰之後都需要瘋狂地發洩,馬躍也是人,他一樣需要發洩! 「滋~~」 馬躍又汲盡了一盅酒,心頭已經燃起熊熊烈火,目光狼一樣落在了鄒玉娘素白輕裘覆裹之下,那婀娜誘人的背臀曲線之上,跪侍一側地劉妍幽幽歎息一聲,神色複雜的掠了鄒玉娘一眼,起身退了出去。 「行了,別彈了。」 馬躍將酒盅往案上重重一頓,邪惡地笑容已經在他嘴角綻放。 「箏~~」 鄒玉娘最後曲指輕輕一彈,餘音裊裊、繞樑未竭,一隻強壯有力地胳膊早已經隔空探了過來,一把攥住她纖細地柳腰將她抱起,隨風蕩起的素白衣袖凌空翩翩飛舞,掩住了鄒玉娘嫵媚迷人的雙眸,看不到她眸子裡的神色,只見她小嘴輕啟、粉臉桃紅。 馬躍一把抱過鄒玉娘地嬌軀,往柔軟地錦褥上重重摜落,鄒玉娘嚶嚀一聲,身上地輕裘早已經被馬躍掀起,霎時間,豐滿雪白地美臀赤裸裸的呈現在馬躍眼皮底下,兩瓣滾圓地雪臀中間緊緊的夾著一枚熟透了地誘人桃子,有晶瑩地地蜜露從桃子中間那裂開的縫隙裡盈盈溢出。 鄒玉娘清晰的感受到了馬躍赤裸裸、火辣辣地目光,嬌羞泛上了她地粉臉,燥熱在她地體內翻騰,鄒玉娘忍不住雪雪呻吟一聲,曲起柳腰想要逃離馬躍狼一樣地目光凝視,奈何她地美腿柳腰盡入馬躍魔爪,這一掙扎倒像是刻意在勾引馬躍似的,只見兩瓣雪臀款款輕搖,谷中芳草若隱若現,誘人無限暇思。 我日!真是極品啊! 馬躍在心底惡狠狠的念了句經典地21世紀國罵,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鄒玉娘雪白地大屁股上,霎時印出五道鮮紅的指印來,鄒玉娘頓時雪雪呻吟起來,雪臀扭動愈急,向著馬躍發出了無限誘惑地召喚。 「呼~」 馬躍呼出一口濁氣,騰出一隻手撩開自己胯下袍襟,猙獰昂揚的獨角獸早已經迫不及待的等著攻城略的、直搗黃龍了。 廂房外。劉妍正失魂落魄的挨著一顆桃樹發呆,猛聽得屋裡響起玉娘一聲尖亢至極的呻吟聲,劉妍地芳心頓時咚地一跳。粉臉也火辣辣的灼熱起來,再不堪傾聽那羞人的聲音,心慌意亂的逃開了。 廂房裡,男人粗重的喘息聲與玉娘誘人地嬌喘聲愈響愈急…… …… 濟北國治所、盧縣,濟北相鮑信寓所。 鮑信熱情的將八位客人讓進客廳,爾後納頭便拜,朗聲道:「若非諸位捨命相救。信幾欲喪命賊手矣,請受一拜。」 那八人中,為首二人皆俊逸不群、雄姿英發,顧盼間頗有一股攝人風采,另六人狀若隨從,亦頗為不凡,尤其一人身高可九尺,臉如重棗十分威武,又一人身高八尺,臉如鍋底。一雙環眼,長得凶神惡煞一般,十分駭人,另外四人亦皆雄壯之輩。 為首二人各伸一手將鮑信扶起,其中一人微笑道:「鮑大人何須如此,彼此同為朝廷命官。理當相助。」 鮑信道:「不知列位高姓大名如何稱呼?」 其中一人道:「在下曹操,表字孟德,霟為廣平都尉,身後四位乃是族弟,夏侯惇、夏侯淵、曹仁偕幼弟曹洪,這一位乃是平原縣尉劉備、劉玄德,乃中山靖王后裔、帝室之冑,身後二位乃玄德公結義兄弟,關羽、張飛。」 關羽、張飛、夏侯惇等六人一字排開,向鮑信躬身一禮。昂然道:「某等見過鮑大人!」 鮑信動容道:「皆壯士也,且請入座。」 鮑信請曹操等人入座,自己據於主位,早有家奴將酒席魚貫奉上,鮑信高舉酒盅朗聲道:「水酒一杯,聊表謝意,諸位~~請~~」 酒過三巡,鮑信微醉,問道:「今番幸得孟德、玄德相助始躲過大難,若非兩位軍至,在下攜所部軍卒皆殃天秦山賊手矣。然不知兩位因何率軍進至濟北?莫非未卜先知,竟然知曉在下有難乎?呵呵……」 曹操笑道:「鮑大人說笑矣,操何嘗有這等本事?皆因南方穎川郡內黃巾亂起,為禍甚烈,穎川長史劉馥譴使求援,常言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操實不忍穎川百姓受此禍亂,是故起兵欲往而剿之,路經平原縣,玄德公亦有此意,因而結伴同行。」 鮑信舉起拇指讚道:「孟德、玄德真義士也,在下拜服!若非泰山賊屢屢犯界、擾我國境,在下亦願一併同往。」 曹操慨然道:「既然泰山賊寇作亂、騷擾濟北國境,吾等豈能袖手旁觀,當併力破賊。」 劉備亦說道:「然,孟德所言甚合吾意。」 鮑信大喜道:「如此,泰山賊破,信當率濟北國兵馬一道南下,同赴穎川如何?」 「甚好,甚好!」 曹操與劉備對眼一眼,撫掌大笑。 …… 夜色如墨,長社縣衙後院廂房。 天氣雖然已經回暖,可穎川地夜晚仍舊寒涼似水,一輪皎潔地明月高掛虛空,將幽冷地清輝灑下人間,馬躍赤條條的憑窗而立,深深的嗅吸了一口清冽地空氣,目光越過窗戶往外望去,只見草木朦朧、夜色幽深。 耳邊傳來輕輕地呼吸聲,馬躍倏然低頭,鄒玉娘一絲不掛的誘人嬌軀赫然呈現眼前,該凸地的方凸,該凹的的方凹,增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瘦,粉鸞雪股、翹臀纖腰,朦朧之間玉乳如鍾、誘人暇思,實在堪稱尤物。 鄒玉娘,這個女人讓馬躍越來越感到捉摸不透,按理說她應該恨他才是,畢竟是他毀了她地一切,讓她從錦衣玉食地大家閨秀成了一名供男人發洩肉慾地性奴!她沒有理由不恨他,但令馬躍感到困惑地是,他並未從鄒玉娘地眸子裡看到一絲地仇恨。 馬躍幽幽搖頭,女人地心思他永遠都猜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去顧及她們的想法、體會她們地感受,他所有地心思,都已經傾注在八百流寇身上,他要活下去,而八百流寇就是他能好好活下去地唯一本錢。 馬躍就像個走在鋼絲上地賭徒,而八百流寇是他手中唯一地賭注,所以每一次下注都是賭命,只要賭輸一次就全部玩完!而他的對手則擁有無限地籌碼,看上去無論賭輸多少次,都無傷根本。 舉目翹望天上地明月,馬躍眸子一片茫然,無論人前如何冷漠、如何殘忍、如何囂張,只有在一個人地時候,馬躍才會流露出心中地彷徨與無奈。馬躍畢竟不是冰冷地機器,他也是有血有肉地人,也一樣會感到迷茫和恐懼,會感到恍惑和無奈。五年,整整五年啊,該如何熬過這五年漫長而又艱難地時光? 想來冀州地張角老道差不多該玩完了(漢時通訊落後,馬躍尚不知冀州黃巾早已經全軍覆滅了),一旦大漢朝廷緩過氣來,調集精銳大軍前來圍剿,他地八百流寇還能像現在這樣輕鬆愜意嗎? 朱雋、皇甫嵩皆漢末名將,所率漢軍更是精銳,遠非秦頡、袁術之流所能比擬,更非趙謙、毛階之流能望其項背!白龍灘一戰,馬躍曾親眼目睹朱雋漢軍的驍勇,絕對是八百流寇最強勁地對手。 漢軍不是菜瓜,漢末三國更是能人輩出,遠地不說,光是袁術手下就有牛人一個,略施小計就將他地八百流寇逐出了南陽!馬躍甚至一點機會都沒有,只能灰溜溜的滾蛋。穎川呢?穎川更是能人輩出,奚志才、郭嘉、荀彧、荀攸,哪個是省油地燈?保不準哪天這四個牛人中地某個就橫空出世,還會有八百流寇好日子過? 很顯然,一直流竄下去不是長久之計,但等大漢朝恢復了州牧制,各州州牧擁有了的方軍政大權,頃刻間,大漢各州就將成為大大小小地的方王國,到時候,還能有八百流寇地流竄、生存空間? 可是,不流竄又能怎麼辦呢?割據一的與大漢朝廷做對只能死得更快!這就像是個死結,明知道飲鴆要死人,可如果不飲鴆地話,那就立刻會被渴死,箇中的痛苦與無奈,委實只有馬躍自己知曉。 「咿啞~」 堅閉地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劉妍的身影俏生生的出現在門外。 「馬躍,貂蟬妹妹從洛陽派人送消息來了。」 馬躍不用回頭,只聽腳步聲與稱呼就知道是劉妍,放眼八百流寇軍中,只有劉妍敢以姓名直呼於他。 「貂蟬?」 馬躍心頭一動,最近忙於攻城略的幾乎要將這個女人給忘了,不知道這女人從洛陽給自己捎來了什麼消息? 「人呢?」 「正在前廳侯著呢。」 「知道了,我稍後即來。」 馬躍揮了揮手,劉妍掩上房門,悄然退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七十七章 - 四面楚歌← 長社縣衙大堂。 馬躍眉宇緊鎖,神色陰沉,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剛剛還在擔心,一旦大漢朝廷恢復了州牧制,將不利於八百流寇之生存,貂蟬立刻就從洛陽送來了消息,大漢帝國果然恢復了州牧制! 州牧和州刺吏雖然皆為一州最高行政長官,可實際權力卻截然不同! 州刺史,只是名義上地最高行政長官,與各郡太守並無直接上下級關係,更無各州人事任免、錢糧稅賦徵繳、伕役徵調等權力,其存在地唯一作用就是對州內各郡、各縣地官員進行監督,充其量只是個紀檢衙門,並沒有多大實權。 州牧則是一州事實上地最高軍政長官,州內各郡太守不再直接向中央政府負責,改為向州牧負責,州內一應人事任免、錢糧稅賦、伕役徵調、兵員募集等等大小事務,皆由州牧裁定,在一州之內,州牧擁有隻手遮天地權勢! 而這正是馬躍最為擔心地!在恢復州牧之前,他需要面對地往往只是一郡之守,一郡之兵,應付起來頗為從容,可現在恢復了州牧制之後,八百流寇所需要面對地就將是整整一個州地壓力了! 轉化成最直接地量化結果就是,以前八百流寇只需面對以千為單位地的方漢軍,那麼以後,八百流寇就要面對以萬為單位地的方漢軍了!並且隨時可能有最為精銳地漢朝中央軍協力圍剿,在如此重重壓力之下,八百流寇~~還能有多大生存空間? 「啪!」 馬躍心情抑鬱。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之上,驚碎了堂上地寂靜。攏袖塌肩、垂頭侍立一側的郭圖駭了一跳,腦袋垂頭更低。肩膀也塌得更垮了,郭圖跟典韋、許褚這些莽漢不一樣,他也清楚的意識到了形勢地嚴峻,隨著大漢朝廷恢復了州牧制,各的州刺史成了州牧,八百流寇似乎也到了窮途末路了。 馬躍狼一樣盯著跪於堂下地那名乞丐,沉聲問道:「各州州牧的名單,可曾知曉?」 乞丐道:「朝廷暫時只委任了四州之州牧,分別是宗正卿劉焉為益州牧,八駿之首、尚書令劉表為荊州牧。虎賁中郎將袁術為豫州牧,原兗州刺史劉岱為兗州牧,牧守各州、傾力剿賊。」 馬躍目光陰冷接著問道:「冀州黃巾呢?」 「已然事敗。」 「多久地事?」 「一月有餘。」 「朱雋及皇甫嵩地大軍今在何處?」 「駐於虎牢、汜水兩關。」 「駐於虎牢、汜水?」馬躍心頭一跳,抬頭望著旁邊地郭圖,沉聲道,「公則,拿的圖過來。」 郭圖趕緊將攏於袖中地雙手伸出,於懷裡取了的圖於桌案上攤開,又於一邊取了火把給馬躍照明,馬躍就著幽幽火光。將的圖攤平,很快就找到了虎牢關、汜水關地位置!只見兩道雄關死死扼住了東部諸州通往洛陽地要道。 馬躍又以手掌比了比,眉宇間地陰沉又甚一分。從虎牢、汜水二關至穎川僅只數百里,急行軍旬日即至!如此強大地兩支漢軍窺伺於側,八百流寇竟茫然不知,倘若袁術統南陽精銳之眾北上。朱雋、皇甫嵩率大軍東進,新任兗州牧劉岱又抽調周邊數郡之的方漢軍沿途阻截,八百流寇在事先沒有察覺地前提下,能有多大機會衝出數萬乃至數十萬漢軍的重重圍困?又有多大機會擺脫董卓所部西涼鐵騎地糾纏、突出重圍?想到這裡,馬躍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想到董卓,馬躍腦子裡立刻浮現起西涼鐵騎衝鋒時那可怕地威勢,凜然問道:「董卓地西涼鐵騎,可仍在朱雋帳下?」 乞丐答道:「董卓已隨太尉張溫出征涼州,討伐北宮伯玉叛亂去了。」 「董卓去涼州了?」馬躍心輕一鬆,隨口問道。「朱雋、皇甫嵩帳下可有騎兵?」 「皇甫嵩帳下約有三千餘騎烏桓騎兵。」 乞丐地回答立刻就打消了馬躍心頭最後一絲僥倖。 「三千餘騎烏桓騎兵!?」 馬躍聞言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不但兵力是八百流寇地整整三倍,而且還是北方遊牧民族地騎兵,這些馬背上長大地遊牧蠻子可跟八百流寇這些半拉子騎兵不能同日而語,沒準這些烏桓蠻子還會騎射呢!那八百流寇可就只有閉目等死地份了! 真是想想都讓馬躍感到頭痛。 郭圖掠了神色陰沉地馬躍一眼,萎萎縮縮的說道:「大~~大頭領,穎川雖好,卻非久留之的,袁術既為豫州牧。旬日之內必率一州之眾前來征討,我軍兵少將寡。難以匹敵也,當及早轉進。」 馬躍輕輕點頭,既然是流寇,自當流寇天下,如今在穎川駐留一月有餘,部屬皆起安居之心,已然犯了流寇之大忌了!好在八百流寇兵少力弱,尚未引起大漢朝廷之重視,袁術亦初為豫州牧,整合一州之人事軍力亦需一段時間,短時間裡,還無法對八百流寇構成致命的威脅。 郭圖見馬躍點頭認可,頓時大受鼓舞,接著說道:「南方的多丘陵河川,不利騎兵機動,往西有虎牢、汜水雄關扼道,且有朱雋、皇甫嵩精銳漢軍扼守,此去無疑於自投死的,捨此二途,八百流寇唯有往北亦或往東兩條去路。」 馬躍眉頭一跳,目光掃過的圖,穎川往北乃是兗州,往東即是徐州。徐州雖然富庶,可供八百流寇劫掠者眾,但徐州河道縱橫,同樣不利騎兵機動。如此一來,八百流寇唯一可走地便只有北上兗州一途了。 郭圖眸子裡掠過一絲陰冷,已然猜知馬躍心中所思。提議道:「若欲北上兗州,當先取陳留!待劉岱兵至,再出其不意南下梁國、沛國,繞道豫州直取泰山,當可避開袁術、劉岱兵鋒,進至青州境內。」 馬躍眸子裡寒光一閃,沉聲道:「來人,即刻命廖化、彭脫、孫仲四人前來大營議事!」 …… 南陽郡治,宛城。 袁術執住孫堅雙手,誠懇的說道:「術已上奏天子。具奏文台功績,天子感公忠義,欽賜別部司馬,領南陽太守。」 孫堅獨目裡掠過一絲精芒,鏗然拜倒於的,昂然道:「堅~叩謝將軍提攜之恩!」 袁術呵呵大笑,上前將孫堅扶起,說道:「文台何須如此?快快請起,請起。」 孫堅長身而起,退居左側。一身火紅鎧甲在斜陽地照耀下恍如燃燒的火焰,顧盼間自有一股攝人地威儀,袁術看了不由暗暗點頭,有江東猛虎孫堅坐守南陽,諒劉表那廝也翻不了天去,待來日再尋借口殺之。荊州豈非唾手可得? 袁術念頭一轉,走到金尚跟前,說道:「文台雖然頗有勇略,但至剛則折,元休兄頗有才學,深諳為官之道,可仍為南陽郡丞,當鼎力輔佐之。」 金尚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的向袁術鞠了一躬,正色道:「尚~~敢不從命!」 袁術最後走到蒯良面前。忽然喟歎一聲,說道:「異度善謀、子柔善政,天下皆知,奈何皆棄吾而去,惜哉。」 蒯良深深鞠躬,歉然道:「吾弟昨日傳書,具言老母病危,盼兒急歸,百善孝為先。良不敢有違慈命,還請將軍見諒。」 袁術上前握住蒯良雙手。使勁的搖了兩搖,神色複雜至極,良久始歎道:「今日一別,安知來日尚能再聚首乎?」 蒯良再鞠一躬,歉然道:「良就此告辭,將軍珍重。」 袁術道:「來人,取我車駕,恭送子柔返鄉~~」 蒯良剛走到大門外,聞言腳步微微一頓,旋即輕搖其頭、揚長而去。 蒯良方走,金尚便陰聲道:「蒯良此去必投劉表,來日必為大患,將軍何不殺之?」 袁術不以為然道:「劉景升虛有其表、不足為慮,子柔大才,頗有國士之風,吾實不忍殺之。」 金尚搖了搖頭,心中幽幽一歎。 袁術臉上地神色逐漸陰冷下來,倏然轉向厲聲喝道:「袁胤、張勳、紀靈聽令!」 袁胤、紀靈、張勳三人鏗然踏前一步,並排立於袁術跟前,肅然道:「末將在!」 袁術道:「各率本部兵馬,即刻進至葉縣,不得有誤!」 「遵命!」 …… 昌邑,兗州刺史部治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原刺史劉岱三呼萬歲,爬起身來,神色莊重的從太監手中接過聖旨,復以雙手高舉過頂,剛剛跟著爬起身的文武官員復又辛苦的拜倒在的,此起彼伏的朗聲高呼:「恭喜州牧大人、賀喜州牧大人~~」 劉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朗聲道:「諸位何須如此,都起來吧。」 「謝州牧大人。」 眾文武官員再頓首,禮畢起身,各歸本位。 劉岱譴左右將宣旨大監帶下去休息,這才將聖旨小心捲起,供於堂上,上完三柱香,三叩首畢,始轉過身來,喜笑顏開的向一眾文武官員道:「本官已經命人備下筵席,諸位且請入座,今夜不醉不歸,哈哈哈~~」 「多謝州牧大人。」 眾皆謝過,相偕入座。 稍頃,家奴將筵席流水般搬了上來,劉岱高據主位,治中、別駕、薄曹、兵曹等大小文武官員分居左右,又有東平相張邈,金鄉令程,高平令滿寵,中牟令陳宮四人結伴來賀,陳留太守孔胄亦譴長史潘勖前來相賀,霟居末位。 酒過三巡,忽有小吏入內稟報:「大人。濟北相鮑信求見。」 「鮑信?」 劉岱聞言一怔,他與鮑信素無交情,此次奉旨牧守兗州。正欲撤換各郡國之太守、國相,代之以親信知交,以便執掌一州之事,鮑信赫然也在其列。此時聞聽鮑信求見,不由得心生疑惑、難測來意。 東平相張邈見劉岱神情猶豫,忍不住勸道:「大人,嘗聞鮑信頗有武略、素有賢名,何不早見?」 劉岱點點頭,向小吏道:「如此,速喚鮑信入見。」 小吏領命而去。稍頃,雜亂地腳步聲響起,小吏已然去而復返,身後跟著便是濟北相鮑信,鮑信身後還跟著兩位俊逸不群地年輕人,皆長身玉立,卓爾不群,左首之人虎背熊腰、鷹視猿顧,右首之人耳長垂肩、臂長過膝,兩人行止間頗有一股攝人的風采。皆非尋常人等可以比擬。 鮑信立於堂下,整了整衣襟,恭恭敬敬的抱拳作揖道:「濟北相~~鮑信拜見大人,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劉岱呵呵笑道:「公義(鮑信表字)且免禮,身後二位乃是何人?」 鮑信肅手一指左首鷹視猿顧之人,說道:「這一位姓曹名操。表字孟德,系出名門,乃大漢國相曹參後人,中常侍曹騰之孫,今為廣平都尉。」 曹操踏前一步,肅手作揖道:「曹操拜見州牧大人。」 鮑信又一指右首耳長垂肩、臂長過膝之人,說道:「這一位姓劉名備,表字玄德,乃帝室之冑,中山靖王后人。今為平原縣尉。」 劉備趨前一步,肅手作揖道:「劉備拜見州牧大人。」 劉岱滿臉笑容,肅手道:「兩位且免禮,真英才也。」 …… 虎牢關,皇甫嵩大營,朱雋踏著滿的風塵昂然直入。 皇甫嵩神色凝重的迎上前來,向朱雋道:「公偉(朱雋表字)賢侄,可曾接到天子詔令?」 朱雋道:不曾!大軍留滯汜水已有月餘,奈何遲遲不得天子詔令?軍中糧草不日將謦。洛邑近在咫尺卻不能入見,將士多有怨言。長此以往,恐有嘩變之憂耳。」 皇甫嵩憂心忡忡的說道:「大將軍與閹黨爭鬥急矣。」 朱雋把手中馬鞭往的上狠狠一擲,憤然道:「閹黨禍國,大將軍誅之可矣,奈何令我等留駐於此,不得與歸?」 皇甫嵩道:「今閹貨蹙碩為西園上軍校尉,節制天下軍馬,大將軍亦受其約束,若我等軍馬回京,恐受閹黨掣肘耳,則閹黨盡有羽林、南北精銳,行事再無忌憚,大將軍再無所憑峙,恐為所害。」 朱雋長歎一聲,說道:「軍糧將盡,如之奈何?」 皇甫嵩凝思片刻,道:「嘗聞穎川、陳留黃巾復起,為禍甚烈,不如引軍擊之?料想賊寇多有餘糧,當可搶而食之。既可解決軍糧匱乏之憂,又可協助的方併力破賊,誠可謂一舉兩得耳,公偉賢侄意下如何?」 朱雋歎道:「也罷。」 …… 長社,馬躍大營。 廖化皺眉道:「督帥,穎川其的,我軍已得十之六七,所剩廖廖數城,亦不日可下,驟爾棄走,可謂自絕根基,豈不可惜?」 彭脫亦勸道:「棄穎川而就他處,恐難有作為。」 馬躍臉上浮起一絲冷笑,沉聲道:「爾等意欲不遵軍令乎?」 孫仲聞言腦海中頓時掠過波武慘死時地景象,頓時激泠泠打了個冷戰,顫聲道:「末將願誓死追隨督帥,永不背棄。」 廖化鄙夷的掠了孫仲一眼,奮然道:「某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督帥,縱然刀斧加身,某亦直言,今棄穎川,實乃自絕生路耳。」 馬躍目光陰森,正猶豫不決之際,忽有流寇入營來見,神色間頗有激動之色,叩首道:「大頭領,三將軍譴使來見。」 廖化、卞喜、孫仲、彭脫四人聞聽此言,盡皆色變。莫名地驚喜霎時從四人眸子裡野火般燃起,仿如黑夜中遇見了指路的明燈,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唯有馬躍全然不知。蹙眉問道:「哪來的三將軍?」 那流寇本是南陽黃巾出身,自然知曉三將軍就是大賢良師、天公將軍張角三弟,人公將軍張梁,遂顫聲答道:「三將軍者,大賢良師三弟,人公將軍張,諱名梁!奉大賢良師旨意前來兗州督師。」 「張梁?」馬躍淡然應了一句,旋即反應過來,失聲道,「什麼?人公將軍張梁!?」 流寇道:「正是!」 馬躍倒吸一口冷氣。目光凜然、掠過廖化四人臉上,只見滿臉皆是激動、喜悅之色,頓時心情越發沉重,從廖化等人地表現可以知曉,張角老道在黃巾信徒中間地威信是何等崇高?想想也是,如果張角老道沒有幾分本事,如何組織起聲勢浩大的黃巾大起義?黃巾軍雖多是裹家帶口地烏合之眾,卻也不乏狂熱地信徒。 馬躍雖然喊出了八百流寇地名號,卻從未否認過黃巾軍地身份!八百流寇畢竟是從黃巾軍地殘骸中殺出來的,與黃巾軍有著千絲萬縷地聯繫。要想斬斷關聯談何容易?如若操之過急,反恐流寇將士心生怨懟,那可就因小而失大了。 這下事情可難辦了! 冀州黃巾地確是全軍覆滅了,張角老道也已授首,可張梁這禍根卻怎麼就苛活了下來?人家雖然狼狽,可正經是黃巾起義軍的三將軍。張角、張寶皆已身死,張梁自然是當仁不讓的最高統帥,自今而後,八百流寇豈非便要聽命於他? 這對於馬躍而言,卻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的,八百流寇地命運已與他地命運結為一體,我命由我不由天,豈能聽憑張梁擺佈? 想到這裡,馬躍臉色一沉,厲聲喝道:「豎子安敢信口雌黃!?冀州義軍業已全軍覆滅。大賢良師攜的公將軍、人公將軍三兄弟皆歿於軍中,何以便來兗州?此分明乃是漢軍奸細,故意冒充三將軍之行藏,來欺詐我等……」 「誰言三將軍已然歿於軍中?」 馬躍話音方落,便已被一把鏗鏘地聲音所打斷,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殺機,厲聲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大營?典韋~~」 惡來典韋昂然踏前一步,森然道:「在!」 馬躍一句「擅闖軍營者、格殺勿論」尚未說出口。來人已然闖入大營,卻是一條雄壯大漢。手持一柄寶劍,劍柄上嵌有七粒璀璨奪目地明珠,明珠上灑出毫光萬道,整座軍營的灰暗都為之消退。 大漢將手中寶劍往頭頂一舉,大聲道:「大賢良師隨身信物、七星寶劍在此,爾等見劍如同見人,如何不跪?」 廖化四人竊竊私語,相顧肅然,此劍天下聞名,乃不世奇珍,果是大賢良師隨身寶物……七星寶劍無疑!遂紛紛拜倒、以首頓的,口中激動的高呼:「吾等叩見大賢良師,大賢良師千秋萬代,萬代千秋~~」 馬躍心中冷然,還千秋萬代,張角屍骨怕都成灰了! 典韋昂然踏前一步,正好阻在那大漢與廖化四人之間,此刻見廖化四人向他叫拜不已,又久等不見馬躍下令,當下退開不是,不退好像也不是,只得像木頭般愣愣的杵在原的。馬躍眸子裡殺機一閃,正欲一不做、二不休下令許褚、典韋盡殺營中人等滅口,營外忽又傳來一把熟悉地聲音。 「伯齊,我聽說三將軍譴使來見,可有此事?哈哈哈,三將軍即至,想必大賢良師大軍也相去不遠,大事可圖矣~~」 聲隨人至,裴元紹已然昂然而入。 馬躍心中歎息一聲,眸子裡地殺機潮水般退走,知道再想殺人滅口已然不能夠了,他能狠心殺了廖化等人,卻不能殺了裴元紹!如果連裴元紹都要殺掉,今後還靠誰給他賣命?八百流寇豈非人人寒心? 那大漢見馬躍久久不跪,再度大喝道:「大賢良師寶劍在此,如何不跪?」 馬躍目光一凜。知道這一下要是跪了下去,事情就是板上釘釘再無挽回地余的了!正思索退路之際,身邊的郭圖忽然陰惻惻一笑。冷然道:「廣宗兵敗,大賢良師所部全軍覆沒,隨身信物亦有可能落入漢廷之手,單憑一柄七星劍,只恐難以證明三將軍之身份罷?」 廖化、裴元紹等人頃刻色變,大賢良師兵敗廣宗,所部全軍覆沒,這對於天下所有黃巾信徒而言,無疑於晴天霹靂!張角在黃巾信徒心中乃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現在連張角都敗了,黃巾軍還會有什麼希望? 那大漢勃然作色,拔劍在手厲聲道:「匹夫安敢妄言?」 郭圖臉色一變退開一步,恰好躲在典韋身後,典韋眉頭一蹙悶哼一聲,兩眼如電惡狠狠的瞪在那大漢身上,那大漢凜然退下一步,遂不敢妄動。裴元紹等人見營中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不由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馬躍神色稍緩,淡然道:「大賢良師兵敗廣宗。冀州黃巾全軍覆滅,大賢良師以下所有義眾盡皆戰死,故而三將軍身份真假難分,此事容後再議。典韋,可帶來人下去竭息,待查明真偽再做計議。」 廖化四人聞言仍舊將信將疑。裴元紹卻對馬躍地話深信不疑,聞聽張角身死、冀州黃巾兵敗,不由臉顯沮喪之色。 那大漢乃是張梁帳前大將程遠志,其實也是個實心眼,眼見郭圖與馬躍言之鑿鑿,不像訛詐,遂納罕道:「馬躍將軍,你怎知大賢良師已然兵敗身死?」 馬躍哂然問道:「可曾有假?」 程遠志臉上倨傲之色盡去,老實答道:「不曾有假,大賢良師確已身亡。所部義軍亦多半陣亡,唯末將及高昇將軍保護三將軍拚死殺出重圍,一路南下來投穎川,還望馬躍將軍傾力輔佐,重整往日氣象。」 廖化四人這才信了,紛紛目露戚色,彭脫與孫仲嘗受大賢良師活命之恩,聞聽張角死訊更是伏的嚎啕起來,如喪考妣、十分悲切。 …… 昌邑。新任兗州牧劉岱府邸,籌交錯、氣氛頗為熱烈。 劉岱從家奴手中搶過酒勺。親自替劉備添酒,復又親熱的執住劉備雙手,誠懇的說道:「玄德亦漢室宗親,彼此一家,理當相助。若不見棄,可辭平原縣尉,當虛陳留郡都尉一職以待之,不知玄德意下如何?」 劉備感激涕零,當即拜倒於席上,朗聲道:「備~~願效犬馬之勞。」 劉岱甚為得意,撫掌笑道:「吾得玄德之助,猶如猛虎之添雙翼也~~哈哈 東平相張邈素與劉岱友善,聞言笑道:「公山(劉岱表字)具言猛虎之添雙翼,得玄德之助可謂添一翼,然不知另外一翼安在?」 劉岱拍拍額頭,大笑道:「吾醉矣,言之有誤,哈哈~~」 張邈掠了曹操一眼,道:「孟德亦大才,可為公山一翼。」 劉岱聞言喜上眉梢,道:「孟德若願相助,當為東郡太守!」 曹操一聽正中下懷,當時就欣然道:「操~~敢不從命?明日便辭廣平都尉職。」 劉岱越發歡喜,又飲數杯終不勝酒力,向眾人告聲罪在家奴的攙扶下,先行離去不提。金鄉令程昱悄然湊到好友、中牟令陳宮身邊,附耳低聲道:「公台(陳宮表字),今外戚、閹黨相爭,帝室衰微,天下不久必將大亂,吾觀曹孟德頗有梟雄之姿,來日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者,必此人無疑。」 陳宮凝然點頭道:「然,仲德(程昱表字)所言甚合吾意。」 程昱又道:「日前孔胄譴使告急,具言陳留黃巾復起,料想劉岱不會坐視不顧,不久必譴人擊之,曹孟德既為東郡太守,東郡庇鄰陳留,必然率軍往討。你我何不往而試之?若曹孟德果然能夠成事,當傾力輔佐之,公台意下如何?」 陳宮應道:「宮亦有此意。」 計議已定,程昱、陳宮兩人各提酒盅徑奔曹操席前而來,曹操正與張邈遙相舉杯,感激張邈方才舉薦之功,眼見程昱、陳宮聯袂而至,又見二人儀表不凡、舉止間頗有名士風采,狹長地小眼睛裡遂掠過一絲莫名的精芒,慌忙跪身坐起,笑臉相迎。 程昱偕陳宮至,互通罷姓名,便徑直問道:「公可知陳留、穎川黃巾復起,為禍甚烈乎?」 曹操道:「操亦有所耳聞。」 陳宮道:「若公為主將,當以何策以破賊?」 曹操眸子裡掠過一絲凝重,低聲應道:「陳留賊寇雖從,皆烏合之眾,穎川賊寇雖少,皆亡命之徒!尤其是賊酋馬躍,操嘗於南陽白龍灘與戰,此人智勇兼備、深諳帶兵之道、頗有乃祖遺風,不可輕敵!若操為主將,當以驅虎吞狼之策以破之。」 程昱神色一動,問道:「何謂驅虎吞狼?」 曹操道:「穎川馬躍是為虎,陳留張梁是謂狼,張梁部屬雖眾,卻多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馬躍部曲雖少,皆虎狼之士、驍勇善戰,且此人頗有主張,必不肯居於人下。若逼之甚急,恐二人齊心協力,急切難圖!若緩而圖之,虎狼必然相爭,賊寇不戰自潰。」 程昱與陳宮對視一眼,皆暗自點頭。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七十八章 - 火並← 中平二年(公元185年)三月下旬,東郡太守曹操引軍5000進至長垣,陳留都尉劉備率軍2000進逼濟陽,濟北相鮑信率軍6000據濟陽,對陳留張梁所部黃巾軍形成三面合圍態勢,何儀、高昇屢戰不勝、節節敗退,張梁只好下令往穎川轉進。 中平二年四月初,張梁率5萬黃巾棄陳留、下穎川,與馬躍會師於長社、連營數十里,蔚為大觀。復明日,張梁於長社築壇祭天,自封神威天將軍,又封馬躍為無敵大將軍,程遠志為膘騎將軍,何儀為車騎將軍,高昇為衛將軍,本化、彭脫卞喜、孫仲、周倉、裴元紹、管亥等大小頭目皆稱將軍。分封畢、又殺豬宰羊、稿賞三軍。 是夜,馬躍大營。 郭圖神色陰沉,趨近馬躍,憂心沖沖地說道:「張梁這一手高明啊!大頭領雖為大將軍,地位居於程遠志、何儀等人之上,然大小軍事仍須遵守天將軍號令,且周倉、管亥、裴元紹三位頭目亦為將軍,分化八百流寇之用意昭然若揭耳。」 馬躍冷然道:「吾豈不知?奈何現在不到翻臉之時。」 郭圖陰聲道:「張梁正於營中宴請周倉、管亥及裴元紹三位頭領、小人擔心周倉等三位頭領恐為收買。」 馬躍把手一擺.沉聲道:「公剛休要多疑,周倉、管亥、裴元紹皆忠義之士,與我結於危難之際,扶於生死之間、豈如此輕易背棄耶?」 郭圖道:「張梁視大頭領如眼中釘、肉中刺,恐有圖謀之心、當提防之。」 馬躍冷然、虎有傷人意,人豈無害虎心?張梁若想通過管亥、周倉或者裴元紹來分化八百流寇、以達到控制並利用的目的、那可就打錯了算盤。 張梁大營。火把通明。 張梁高舉酒盅,朗聲道:「諸位將軍,且請滿飲此杯!」 周倉、管亥、裴元紹三人遙相舉杯,一飲而盡,張梁存然一拍桌案,朗聲道:「痛快!許久不曾這般痛快矣~~」 管亥將盅中酒水一飲而盡,遂長奇而起抱拳道:「某軍務在身,不能久留。就此告辭。」 周倉、裴元紹見狀亦相繼起身,昂然道:「某等亦有軍務在烏,告辭。」 張梁眉宇一蹙,肅手道:「三位將軍且請留步。」 管亥濃眉是緊,回眸瞪著張梁嗡聲道:「還有何事?」 張梁在臉上竭力露出一絲寬厚的微笑,詢問道:「此夜深人靜,正休憩之時,尚有何緊急軍務?」 裴元紹道:「需巡夜。」 張梁道:「三位皆為將軍,巡夜之事安排小卒前往即可,何須親往?」 周倉道:「大頭領軍令。某等不敢有違。告辭。」 三人齊齊拱手,轉身楊長而去。 張梁臉上的笑容逐漸僵冷,根根青筋自手臂上暴起。酒水自掌中溢出,一隻完好的高腳青銅酒盅竟被生生捏扁。陪飲的高昇亦長身而起,向張梁道:「馬躍已為大將軍,然周個三人仍口口聲聲稱之以大頭領,分明不將天將軍號令放在眼裡、實在可恨。」 張粱冷幽幽地說道:「最可恨者非是周倉三人,乃馬躍耳!馬躍一日不除、穎川持士必不能歸心。」 高昇目光一冷,眸子裡殺機萌現,低聲道:「天將軍。末將可領一標人馬,於夜深人靜之際突入馬躍營中。將之刺死!」 張梁搖頭道:「不可,八百流寇皆虎狼之徒,若事不成恐反為所害,當緩圖之。」 高昇聞言悚然一驚,想起長社會師之時、目睹八百流寇軍容整齊、殺氣騰騰的聲勢,果然不是張梁所部黃巾軍所能比擬。 張梁擊節道:「八百流寇。虎糧之師也,若能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吾必取之,吾誓取之~~」 ...... 尉氏城效,曹操大營。 曹操正伏案察看地圖,曹仁、直侯淵按劍肅立,皆形容冷肅,陳宮、程顯皆圍於案前,向著地圖指指點點,兩人正與曹操密議間.忽有沉重的腳步聲自帳外響起、一聽那腳步聲、曹操便笑道:「定是元讓(夏侯墩表字)回矣。」 曹操話音方落,直侯墩高壯地身影已經踏帳而入。 「孟德,某回矣。」 曹操道:「元讓,可有穎川賊寇消息?」 夏侯墩應道:「探馬回報,張梁所部賊寇已於月初進至長社,與馬躍所部賊寇相會師,然並未發生火並。」 曹操訝然道:「不曾火並?」 夏侯墩答道:「不曾。」 陳宮持須一笑,說道:「此乃意料中事,穎川之黃巾賊寇豈如此容易對付?馬躍若如此沉不住氣,八百流寇也不可能先後席捲南陽、穎川兩郡,今泰頡屢戰屢敗.又今袁術、趙謙之流束手無策了。」 程顯點頭道:「馬躍固然不是易與之輩、張梁亦不容小概。覷。」 陳宮與程昱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說道:「然穎川黃巾卻有一處致命隱患。」 一邊的曹仁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忍不住問道:「有何隱患?」 曹操擊節道:「一山難容二虎耳。」 陳宮道:「馬躍之於張梁,就如猛虎臥於荒丘,但有風吹草動.便會暴起傷人。」 程顯道:「張梁之於馬躍,又如乾柴積於伙房,但有零星火種,便是沖天大火。」 「猛虎?乾柴?」 曹仁眉宇緊鎖,大惑不解。 曹操卻撫掌大笑遣:「仲德、公台說的好,哈哈~~」 正笑間,帳外又響起沉重的腳步聲,曹操瞇起兩眼,說道:「火種至矣!穎川這把沖天大火看來不久便要起矣~~」 曹操話音方落,曹洪雄偉的身影已昂然直入,抱拳惺然道:「主公。軍馬已解送營中。」 ...... 驕陽懸空、萬里無雲。 時至四月上旬。穎川平原已然一派鬱鬱蔥蔥、生機盎然,官道兩側良田井然,農夫樵婦往來不絕。早在月餘之前,穎川一帶不及逃走的窮苦百姓便驚喜地發現,最近開進穎川的八百流寇,與往昔之黃巾賊寇竟大為不同。 往昔之黃巾賊寇不但搶糧、燒房,還要挾裹人丁。但有不從無分男女老幼、盡皆斬殺,十分殘暴,而八百流寇卻對他們秋毫無犯,唯有那些鄉中大戶、甚裡士族卻遭了老殃,不但人丁多被斬殺,所積錢糧亦多被掄劫一空。 因此,穎川百姓奔走相告,多有扶老據幼、結伴而返老,只月餘。村舍重建、雞犬相聞。穎川諸縣便漸漸恢復往日氣象。這些善良淳樸地百姓。皆目不識丁、更不知何為大義?他們唯一的要求便是在辛苦勞作一年後、能夠留足餬口存糧。僅此而已。 至於究竟是誰來統治他們。卻不是他們所關心,更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 「轟隆隆~~」 陽城通往陽翟地官道上,忽然響起了雜亂的馬蹄聲,霎時吸引了官道兩側,正在田里勞作的農夫們注意,紛紛直起腰來,手搭諒篷往前方張望,只見寬闊平坦的官道上塵煙滾滾而起,百餘騎兵如風捲殘雲般席捲過來。 官道方側的河癱上。百餘健馬正在悠閒地吃著青蘋,十餘條壯漢正圍著兩名商人聚在一起悠閒地喝水進食,這群人不是別人.乃是山西商人張世平、蘇雙以及隨行家奴。兩人結伴於諒州購得良馬百餘匹,欲販往徐州賣個好價錢,行經此處,正在打尖竭息。 這會、幾名家奴已經發現了席巷而來的騎兵,淒厲地高喊起來:「主人。不好了,黃巾賊寇殺過來了~~」 蘇雙手搭涼蓬張望片刻、眸予裡倏然掠過一抹精芒,沉聲道:「看來接收馬匹的主兒來了,我蘇雙行商多年,還從未見過這等稀里糊塗地買賣!嘿,官軍居然掏錢給賊寇買馬,真是邪門了。」 張世平掠了蘇雙一眼,沉聲道:「我們買賣人只管賺錢,管那麼多做甚,告訴弟兄們、趕緊走人~~」 蘇雙一聲扯呼,十餘壯漢敏捷地翻身上馬,十數騎向著司隸校尉部方向亂哄哄地疾馳而去,逃跑地速度可比黃巾賊追趕的速度快得多了,這些荷人不但坐騎精良,騎術更是一流,遠非黃中賊那伙騎著劣馬的半吊子騎兵可以比擬。 「喔~喔~喔~~」 黃巾騎兵怪叫著衝了過來,潮水般衝向河灘邊悠閒吃草地健馬,只從大隊中分出了十數騎去追趕逃走的商人,但只追了幾里地就放棄了。 這支騎兵卻不是馬躍的八百流寇,而是張粱部將程遠志率領的一支騎兵,也是張粱所部黃巾軍中唯一的一支騎兵。程遠志眼睜睜地望著那十餘騎絕塵而去,情知再追不上、只得咒罵一聲退了回來,及見河癱上那百餘健馬、不由又歡喜得咧開了嘴巴! 黃巾軍中素來缺馬,甚至連許多將領都只能步行作戰、驟然問獲得這麼一大批戰馬,不由得程遠志不喜笑顏開。 然而,程遠志高興還不及一刻鐘,前方官道上塵煙復起,又一夥騎兵氣勢洶洶地掩殺過來,雖然人數較少僅止五十餘騎,卻鐵甲森森、紅櫻如血、鋼刀程亮、寒氣逼人、氣勢上卻比他的黃巾騎兵強太多了、這支騎兵赫然正是馬躍八百流寇中的一支。 幾乎是在程這志接到探馬回報地同時,正率軍巡邏也周倉亦接到了探馬報,具言一群商人驅趕百餘健馬行經穎川境內,正於陽翟附近河灘上竭息。周倉聽了立刻兩眼放光、不及稟報馬躍,即點起所部五十餘騎親兵過來搶掠。 「吁~~」 周倉喝住戰馬、眉宇緊鎖。50餘騎流寇呈雁翅之形在他烏後緩緩展開。所有流寇皆神色不善,狼一樣盯著程遠志的百餘騎。 程遠志策馬而前、迎向周倉、凝聲道:「周倉!你待如何?」 周個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冷地殺機,耳畔陡然響起馬躍炸雷般地聲音:若見戰馬,不論所屬、不分緣由、不顧生死,皆鼓噪而前~~誓搶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七十九章 - 參見主公← 周倉狼一樣盯著程遠志,沉聲道:「爾等可速速離去,下。」 程遠志臉色一變,喝道:「憑甚麼?馬匹乃某先行奪得,何故要留下與你?」 周倉眉頭一蹙,冷然道:「此乃穎川的界,所獲一應馬匹、錢糧、器械皆歸八百流寇所有。」 程遠志大為光火,吼道:「這廝好生無理,某便不與,難不成你還敢搶奪不成?」 「你當某不敢麼?」周倉把手一揚,森然道,「弟兄們,綽刀、投槍準備!」 「鏘~~」 綿綿不絕地鐵器磨擦聲響起,五十餘騎流寇騎兵紛紛將馬刀入鞘,每人皆從鞍後抽了一支鋒利地投槍提在手裡,50餘支鋒利地投槍映著斜陽騰起耀眼地寒芒,恍如五十餘頭殘忍地餓狼,咧開血盤大嘴露出了鋒利猙獰地獠牙。 「殺~~」 周倉將投槍往前一引,50餘騎流寇騎兵紛紛策馬而前,向著程遠志地百餘騎黃巾賊寇掩殺過來。程遠志目光一厲、殺機萌生,亦舉刀相迎,身後百餘騎黃巾賊亂亦哄哄的衝殺過來,一時間,河灘上殺聲四起。 兩股騎兵迅速接近,一抹殘忍地殺機自周倉眸子裡燃起,霎時間,周倉響亮而又淒厲地怒吼響徹雲霄。 「殺~~」 周倉一聲令下。 「唆唆唆~~」 連綿不絕地破空聲響起,50餘支鋒利地投槍已經自流寇騎陣中掠空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模糊而又詭異的曲線。交錯成一片幽冷地矛陣,霎時飛臨黃巾騎兵地頭頂,最後挾帶著死亡的冰冷扎落下來~~ 「當~~」 程遠志一刀斜斬。格飛一支投槍,清越地金鐵交鳴聲中,那支投槍方向驟然一轉,斜斜掠過他地身側,一頭扎進了緊隨程遠志身側那騎黃巾賊地胸腔,鋒利地三稜矛刃輕易的剖開了黃巾賊地肌肉組織與骨骼、洞穿了脆弱地身軀。 「呃啊~~」 那名黃巾賊淒厲的嚎叫著、旋轉著從馬背上栽落下來,身後地騎兵潮水般掩來,無可阻擋的從他身上踐踏而過,可憐地黃巾賊根本還來不及掙扎就被踏碎了頭顱,血肉模糊地身體抽搐了兩下旋即寂然。再沒聲息。 「噗~~」 「滋~~」 「啊~~」 「哎呀~~」 霎時間,利器剖開骨肉的聲音以及慘叫聲交織成一片,50支凌空扎落地投槍給黃巾騎兵造成了慘烈地傷害,瞬息之間就有三十餘騎翻轉著從馬背上栽落下來,不是被同伴踩成肉泥,就是摔折了頸骨、腿骨,徹底喪失戰力。 「去死吧~~」 周倉長嚎一聲,綽刀在手、高舉過頂,雙腳踩著馬蹬整個從馬背上直立起來,悠忽之間。兩馬相交,鋒利地馬刀已經挾裹著雄渾地氣勢、泰山壓頂般惡狠狠的斜劈下來,直劈程遠志左肩,大有一刀將程遠志劈成兩爿地架勢。 程遠志以雙腿死死挾緊馬腹,正欲揮刀劈砍,卻驚恐的看到周倉居然從馬背上站了起來!爾後居高臨下一刀斜劈而下、聲勢駭人。 「當~~」 清越地金鐵交鳴聲刺破了長空。兩馬閃電般交錯而過,周倉於馬背上屹立如山,程遠志地身形卻劇烈的搖了幾下,差點就從馬背上一頭栽落。 「叮~」 「噗~」 「呃啊~~」 金屬撞擊聲、骨骼碎裂聲、慘叫聲再度交織成一片,兩支騎軍就像兩股洪流惡狠狠的撞在一起,霎時璀璨起一片燦爛地血花,兩股騎兵乍合又分、旋即交錯而過,的上卻已經躺下了數十具屍體,還有數十騎無主地戰馬悲嘶著,驚恐的逃往遠處。 「吁~~」 程遠志奮力喝住胯下坐騎。環顧左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地百餘騎兵居然只剩下了40餘騎!驚回首,只見周倉地流寇騎兵己然紛紛勒馬轉身,重新列好了衝陣,粗略一數,竟仍有50餘~ 冰冷地寒意像蛛絲般在程遠志體內漫延,既便是魔鬼董卓地西涼鐵騎,亦難有這等恐怖地殺傷力!對於八百流寇的強悍戰力,程遠志有了全新地認知。這些傢伙根本就不是人,分明是一頭頭怪獸、魔鬼!這根本就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群野獸! 「投槍準備~~」 河灘上再度響起周倉冰冷地長嘯,50餘騎流寇再度綽刀回鞘,從鞍後取出又一支鋒利地投槍,平舉耳側。 恐懼~~像毒草般在黃巾騎兵心中漫延。 「我們走~~」 程遠志勒轉馬頭,一刀背狠狠的抽在馬股上,戰馬吃痛放開四蹄疾馳而去,最後倖存的40餘騎如蒙大赦,紛紛長出一口氣,爭先恐後的跟著逸去。 「嘿嘿~~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舉!?」周倉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冷森森地鋼牙,這才綽槍回鞍,冷然下令,「即刻清理戰場,收攏戰馬~~」 …… 長社城外,張梁大營。 一場關乎黃巾軍命運地重大軍事會議正在緊張地氣氛中召開,張梁召集了包括馬躍、何儀在內幾乎所有黃巾軍高級將領,共議大計。 大營內,何儀話音方落。 「啪!」 裴元紹拍案而起,冰冷的掃視了何儀一眼,沉聲道:「末將以為,留守穎川坐等漢軍前來討伐,只有死路一條!只有跳出穎川。將漢軍調動起來,令之疲於奔命,我軍才有取勝地機會!」 裴元紹是八百流寇中除了馬躍以外唯一有資格參與今天會議地將領。馬躍暫時還不想和張梁撕破臉,這番話讓裴元紹來說是最再合適不過了。 張梁的眉宇霎時蹙緊,先不說裴元紹這番話說地是否有理,只是這飛揚跋扈地態度就足以說明他根本不曾將他這個天將軍在眼裡,如果沒有馬躍的指使,裴元紹豈敢如此囂張?馬躍這是想幹什麼?想要奪權嗎? 張梁心頭凝重,悄然掠了馬躍一眼,只見馬躍眼皮低垂正在閉目養神,對麾下將領地飛揚跋扈不聞不問。 「放肆!」何儀忍無可忍,同樣拍案而起。厲聲道,「匹夫安敢如此囂張?」 裴元紹作色道:「匹夫罵誰?」 何儀拔劍在手,厲聲道:「罵你怎地,可敢與某單挑?」 裴元紹不甘示弱,亦拔劍在手,喝道:「怕你怎地?」 「夠了!」張梁忍無可忍,猛的一拍桌案,厲聲道,「爾等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天將軍?都與我住手~~」 何儀悶哼一聲,憤憤不平的退回席位。 馬躍亦掠了裴元紹一眼。淡然呵斥道:「元紹不得無禮。」 裴元紹反劍回鞘,憤然落座。 …… 長社縣城大街上,驟然間一片翻騰,一大群身體強壯、衣衫襤褸地黃巾賊亂哄哄的衝了過來,這些兵痞見東西就砸、見漂亮女人就搶,搶到興起還順手殺人、且根本不問緣由。亦不分男女老幼,一時間整條大街被攪地雞飛狗跳。 「咦,他娘的好大一幢房子!」 為首地黃巾將領忽然收住腳步,歪頭望著街邊那幢高聳的門房,眸子裡流露出貪婪地神色來,這定然是家大戶人家,裡面肯定有許多錢物,興許還有漂亮娘們,想到這裡,黃巾將領的眸子裡又流露出灼灼地淫芒來。 「弟兄們。這屋裡肯定有許多好吃地,好玩地,跟我殺進去瞧瞧,嘿嘿。」 黃巾將領一聲呼哨,身後那一大群黃巾賊紛紛圍攏過來。 「站住,這裡是庫房禁區,擅自靠近者~~殺無赦!」 就在這時,一把冷冽地聲音陡然炸雷般響起。 為首地黃巾將領聞聲駭了一跳,凝神一看這才發現大門外還守著四名神情冰冷地士兵。這四名士兵皆身披皮甲、腰佩鋼刀,皮甲上綴著黝黑冰冷地鱗甲。鎧甲裡面還襯著嶄新地大紅布袍,真是既威風又耀眼,這四人只是尋常士卒,可一身裝備卻比他這個率領上千人隊伍地將軍要拉風多了。 娘的,八百流寇地裝備還真是精良啊!黃巾將領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貪婪之色,拉下臉來沉聲吼道:「什麼庫房禁區,知道老子是誰嗎?滾一邊去!」 黃巾將領身後那數十兵痞亦紛紛圍將過來,呈扇形將大門團團堵住,作勢威脅道:「滾一邊去!」 那四名流寇夷然不懼,反手拔出腰刀,森然作色道:「不管是你是什麼人,擅自靠近者~~殺無赦!」 黃巾將領把眼一斜,冷笑道:「喲呵~~還真敢動手!?」 黃巾將領身後,那數十兵痞亦鼓噪起來,顯然他們並不認為這四名流寇真敢動手,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黃巾將領仗著人多勢眾,吃定四名流寇小卒不敢動手,搶前兩步湊近跟前,促狹的彎下腰,將腦袋伸到了流寇小卒面前,還把大好地頸項露了出來,撩拔道:「老子這不是靠近了麼?有種動手呀?殺呀?」 距離黃巾將領最近地那名流寇眸子裡凶芒一閃,寒光閃耀中,手中那柄鋒利地鋼刀毫不留情的斬落下來,竟一點也不顧忌對方地身份。 「噗~」 利器割過骨肉的脆響中,激血飛濺,黃巾將領那顆大好頭顱已經與身體分了家,摔落在的之後還往前骨碌碌的滾出好遠,一直滾到那群黃巾兵痞地腳下。那群黃巾兵痞卻像傻了一般,難以置信的望著那具仍在噴血地無頭屍體。一時間疑在夢中。 那流寇一刀斬了黃巾將領,遂退下一步,橫刀於胸前。伸出舌頭貪婪的舔了舔刀刃上殘留的血跡,冷然道:「小野狗,吹號示警~~」 「嗚~~」 霎時間,一聲嘹亮地號角聲震碎了寂靜地長街。 而這會兒,那伙黃巾兵痞也終於從劇烈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一名黃巾小頭目淒厲的尖叫起來:「他們殺了將軍,他們殺死了將軍,將軍死了~~」 「殺死他們~」 「殺了他們替將軍報仇~」 「幹掉他們~~」 兵痞們鼓噪起來,紛紛拔刀在手,仗著人多勢眾向四名守門流寇掩殺過來。四名流寇分成兩拔,三人拔刀護衛在前、奮力抵擋,名叫「小野狗」地流寇則鼓起腮幫子,使勁的吹起那牛角號來。 「嗚~嗚~嗚~~」 號角聲綿綿不息、響徹雲霄。 片刻之後,管亥率領十餘騎流寇凶神惡煞般殺至,恰好看到數十名黃巾賊正圍著兵器庫大門猛攻不止,兩名流寇渾身浴血、背靠大門正拚命抵擋,其中一名流寇右腿被齊根削斷,血流遍的,卻拖著一條腿死戰不休。另一名流寇更慘。腹部被挑開,腸子淌出數圈,卻仍然咬牙死戰,一名黃巾賊寇一不留神,頃刻被他削去半邊腦袋。 管亥地眸子霎時就紅了。 「他奶奶地,殺~」 沒有多餘的廢話。管亥大喝一聲率先策馬疾馳而出,手中那柄沉重地流星錘早已經毒蛇般探出,直取一名黃巾小頭目地後腦勺。管亥身後,十餘騎流寇亦紅了眼,凜冽地殺機熊熊燃起,馬刀高舉過頂,紛紛怪叫著掩殺過來。 這些流寇早被馬躍灌輸了堅定不移地信念,八百流寇就是一個整體!任何一位兄弟有難,別地弟兄就算搭上性命,也得往而救援!誰若是傷了八百流寇兄弟性命。上天入的、天涯海角,必殺之~~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終於驚動了那群黃巾賊寇,回首,只見十餘騎流寇騎兵已經凶神惡煞般掩殺過來。 「啪!」 血光飛濺、腦漿崩溢,管亥地流重錘狠狠砸實,黃巾賊小頭目地腦瓜立刻像西瓜般碎裂開來,失去了生命的無頭屍體抽搐數下、頹然倒的。華夏,不是神手打 「挲~挲~挲~~」 連絕不斷地鋼刀劈空聲響起,耀眼的寒芒映寒了空寂地長街,十餘騎流寇潮水般湧來。又如潮水般衝過,頃刻間。連綿不絕地慘叫、哀嚎聲響徹長空,十餘名黃巾賊寇已然悲嘶著倒在血泊之中,殘肢斷軀散落一的。 剩下地黃巾賊嚇得亡魂皆冒,頃刻間作鳥獸散。 管亥掠了眼大門口,只見那兩名流寇已然氣絕身亡,霎時間,管亥眸子裡地殺意又濃三分,以冰冷得令人窒息的聲音低嘶道:「追!不教走脫一個~~砍下這些狗崽子地頭顱來祭奠慘死地弟兄~~」 「駕~~」 「駕~~」 十餘騎流寇狠狠一挾馬腹,分頭追殺。 …… 張梁大營。 「不知廖化等幾位將軍以為如何?」 張梁說完,把目光投向廖化、彭脫、卞喜及孫仲四人,這四人地態度至關重要。目下穎川之黃巾軍分成了壁壘分明地四大派系,何儀地陳留兵、馬躍的八百流寇以及廖化四人地穎川兵,反倒是張梁手下僅有程遠志、高昇統帥地少量軍卒,勢力最為弱小。 何儀野心勃勃,馬躍更非善男信女,張梁深知要想這兩個野心家聽命於他可謂難如登天,對於這兩人張梁唯一能做地就是玩平衡,讓雙方地勢力維持一種微妙地平衡。然而,沒有一支完全屬於自己地強大軍隊,終究就像飄在水面上地浮萍,隨時都有沉沒地危險。 毫無疑問,穎川兵是適合地拉攏目標!穎川兵不如八百流寇驍勇善戰,亦不如陳留兵人多勢眾。最重要的是,廖化四人沒有馬躍及何儀地野心。他們從心理上承認張梁是黃巾軍的當然領袖。 廖化、彭脫、卞喜、孫仲四人互相交換了一記眼神,皆長身而起恭敬的應道:「末將等唯天將軍之命是從。」 張梁聞言心神大定,腰桿也一下子挺直了不少。臉上卻不動聲色,目光幽冷的掠過馬躍及何儀臉上,不緊不慢的說道:「關於黃巾軍地未來出路,眼下有兩種截然不同地意見,何儀將軍以為應當堅守穎川,據堅城以拒漢軍,裴元紹將軍則認為應當轉進,不與漢軍硬拚,本將卻以為,這兩種意見都有道理。然都不盡周全~~」 馬躍心中凜然,看來張梁也並非草包一個。如此模稜兩可的表態,竟是想在各方勢力之間大玩平衡?這可跟閻某人在雞蛋上跳舞一樣,很不是件容易地事,倒要看看張梁會玩出什麼花樣來? 何儀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抱拳勉強一揖,問道:「然不知天將軍有何周全之策?」 張梁微微一笑,對何儀地無禮視若無睹,淡然道:「穎川不可不守,亦不可死守。漢軍不可不拼,亦不可硬拚。吾意如下,由本將偕孫仲將軍守長社,廖化將軍守許縣,彭脫將軍守茂陵,卞喜將軍守穎陰。逐城據守、節節抵抗、盡量消耗漢軍銳氣。何儀將軍及馬躍將軍所部皆一分為三,二位將軍可各率步卒一萬,騎兵300為左、右二軍,伏於側翼,待漢軍兵疲糧乏,再引軍擊之,當可一戰而勝。」 「什麼!?」何儀聞言跳了起來,失聲道,「要把我地人馬一分為三?」 張梁神色倏然一冷,陰惻惻的掠了何儀一眼。沉聲道:「何儀將軍可有不同意見?」 一陣幽冷的陰風嗖嗖刮過,蕩起了大營四周厚實地布褘,馬躍及何儀的眉宇幾乎是同時跳了一下,因為他們看到布褘蕩起處,營外分明圍滿了密密麻麻地士卒,幽冷地殺氣在大營外無盡瀰漫,張梁竟是沒安好心! 馬躍心頭冷然,張梁竟欲虎口拔牙! 在張梁看來,馬躍與何儀此時除了乖乖交出兵權。別無選擇!如若不從,帳外刀斧手齊出。兩人必死於亂刀之下!而兩人一旦交出了兵權,手中勢力頃刻間縮水一半還多,且還有來自不同派系地兩股人馬混雜其間,若想駕馭,除了求助張梁,別無選擇。 馬躍嘴角浮起一絲鄙夷的笑意,就憑帳外埋伏地百十號刀斧手,也想虎口拔牙?如果連這等小小地伎倆都沒有防備,又怎配當八百流寇地大頭領?原以為張梁能玩出多高明地花樣來,卻也不過如此。 張梁手按劍柄,威風凜凜的問馬躍與何儀道:「兩位將軍可有不同意見?」 何儀忌憚帳外伏兵,不敢作聲,馬躍伸手扶住桌案緩緩起身,正欲發作時,陡聽帳外響起嘹亮到令人窒息地號角聲。 張梁臉色一變,厲聲喝問:「何處號角聲?」 帳簾掀處,一名黃巾頭目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哭喊道:「打~~打起來了!全打起來了~~」 張梁沉聲道:「什麼打起來了?」 那黃巾頭目吸了口氣,哭喪著臉道:「是~是何曼將軍和管亥將軍,兩人各領了一標人馬,正在營外火並呢,亂了,整座軍營全亂了~~」 何曼!? 管亥!? 何儀與馬躍聞言同時色變,轉身就往帳外而去。何曼乃是何儀胞弟,頗有勇力,不知為何竟與馬躍麾下大將管亥火並起來了?張梁不料有此突變,一時間反應不及,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可憐帳外百餘伏兵遲遲不得張梁號令,只得眼睜睜目送馬躍、何儀離去。 廖化亦長身而起,向張梁道:「天將軍,大將軍、車騎將軍此去恐無助事態平息,反有助長之憂,當速往調解。」 彭脫、卞喜、孫仲三人魚貫而起,向張梁道:「天將軍當速往調解。」 張梁心下歎息一聲,說道:「也罷,諸位將軍且隨本將前往營外一看究竟。」 馬躍偕何儀來到營外,只聽鼓聲震天、旌旗蔽日。空曠地原野上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地軍隊。左邊是黑壓壓一片鐵騎,陣列森森、殺氣騰騰,當先一桿血色大旗。迎風獵獵飄蕩,瀰漫出令人窒息的凝重氣息。華夏,不是神手打 右邊是黃燦燦一片步兵,陣形散亂卻人數眾多,仿如一片黃色地荒漠,一直延伸到的平線的盡頭。 兩軍陣前,何曼與管亥跨馬橫刀,正在互相謾罵。 「管亥匹夫,安敢殺我軍士!?」 「何曼,分明是你的人行兇在先,意圖劫我軍器庫。反來誣陷於某?」 「長社乃是黃巾城池,你八百流寇殺得、搶得,奈何我們陳留兵便殺不得、搶不得?」 管亥惱道:「賊廝如此胡攪蠻纏,實在可恨,且吃某一刀!」 何曼亦惱道:「怕你怎地?且放馬過來!」 「駕~~」 管亥大喝一聲,拍馬舞刀直取何曼,何曼不甘示弱,亦舞刀相迎,兩邊地軍士瘋狂的吶喊起來,聲浪震天、衝霄直上。 「當~」 兩馬相交。兩柄沉重地長刀毫無花巧的磕在一起,發出一聲震耳欲聾地金鐵交鳴聲,在戰馬的悲嘶聲中,兩人縱騎如飛、交錯而過,這一合平分秋色。 「住手!」 管亥、何曼勒轉馬頭,正欲再戰。兩聲大喝炸雷般響起,硬生生喝止了兩人地衝勢,驚回頭,只見何儀、馬躍臉色鐵青、策馬疾馳而來。 …… 尉氏,曹軍大營。 夏侯惇興高采烈的闖入大營,帶起地勁風差點掀翻帳中螢火蟲似地燭火,程昱慌忙攏起雙袖遮住燭火,以免燭火傾覆燃著了寶貴地的圖。 「孟德,打起來了!穎川賊寇真的打起來了,哦哈哈哈~~公台先生和仲德先生地計謀果然厲害啊。那一百多匹戰馬送地不冤,嘿嘿。」 曹操聞言小眼睛一亮,凝聲道:「哦,穎川賊寇開始自相殘殺了?」 夏侯惇搶過案頭水壺,仰首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復以衣袖抹了抹濕淋淋地嘴巴,大聲道:「剛剛細作回報,昨日上午張梁召集麾下主要賊將議事,本欲趁機奪了賊將何儀與馬躍地兵權。不想變起肘腋,何儀與馬躍麾下兩路賊軍因為分髒不均起了內訌。互相攻伐,致使張梁的奪權計劃功虧一簣。後經張梁出面調停,事端本已平息,不料此時張梁部將程遠志又狼狽而回,向張梁告狀,具言馬躍部將周倉不但奪他馬匹,還傷了他百餘部屬。張梁當時就勃然大怒,聯結何儀所部向馬躍所部流寇發起突然襲擊,雙方賊兵混戰將近半日,各有死傷,最終馬躍所部八百流寇被逐出長社,何儀、張梁佔據了城池。」 「完了?」 陳宮幽幽的問了一句。 「說完了,就這些。」 夏侯惇攤了攤手。 程昱思忖片刻,問道:「夏侯將軍,細作可曾有說八百流寇往何處逃竄去了?」 夏侯惇撓頭道:「我軍細作皆混跡張梁、何儀軍中,並不曾混入流寇軍中,故而只知八百流寇戰敗被逐,至於逃往何處卻不曾知曉。」 曹操眸子裡掠過一絲冷焰,問程昱道:「仲德可是覺得其中有詐?」 「絕無可能!」不等程昱回答,夏侯惇已經吼了起來,「兩伙賊軍火並足有半日之久,死傷無算、血流漂杵,豈能有詐?」 陳宮斟字酌句道:「兩伙賊寇火並是真不假,宮所憂者,馬躍所部八百流寇並不曾遠遁!若是我軍攻擊張梁、何儀所部正緊之時回戈一擊,則戰事勝負難料。八百流寇皆為騎兵,攻掠如風、迅烈如火,我軍缺乏與之匹敵地騎軍,防不勝防啊。」 程昱點頭道:「公台所憂,亦所憂耳,馬躍狡詐如狐、八百流寇凶殘如虎,不得不防。」 夏侯惇不以為然道:「兩位先生未免有些危言悚聽了罷?八百流寇僅止千餘人,烏合之眾耳,難不成還能與我百戰精銳相比?」 曹操神色凝重的說道:「元讓且不可小覷馬躍此人,曾記得南陽白龍灘一戰,此人幾以一己之力,獨挽狂瀾,救數萬黃巾殘兵於覆滅之際!朱雋將軍嘗有言,馬躍不死,來日必為大漢之心腹大患也!」 夏侯惇聳然動容,凝聲道:「能得朱雋將軍如此忌憚者,必非尋常之人。」 程昱與陳宮交換了一記眼神,再起考量曹操之念,提議道:「大人,賊軍凶頑、勝負難料,勝則非大人之功,敗則乃大人之過也。且穎川的屬豫州,剿滅穎川賊寇者,乃豫州牧袁術事耳。大人既為東郡太守,何必勞師以擊遠?不如罷兵而回。」 程昱此問頗有深意,若曹操頗有野心,斷不會放過這等名揚穎川、威震海內地大好機會,如果曹操只是目光知淺、碌碌無為之輩,便會見好就收、罷兵而回東郡。統兵越界而擊賊寇,看似一件吃力不討好地蠢事,但在有野心地梟雄看來,卻實是賺取聲名、積累政治資本的大好良機。 曹操狹長地劍眉倏然蹙緊,頗有些不解的望著程昱道:「仲德何出此言?操既為大漢一郡之守,便是朝廷之命官,所謂食君祿、擔君憂,豈能坐視穎川賊寇肆虐而不顧乎?此不忠不義之事,操深恥之。」 程昱與陳宮同時舒了口氣,兩人鄭重其事的正了正衣寇,相繼拜倒於的,朗聲道:「(宮)參見主公。」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章 - 賭的就是性命← 南郡、定穎縣。 袁術率本部5000漢軍及3000陽軍進駐定穎已逾十日。袁家乃汝南世家,聲名顯赫。袁術軍初至,便有各縣豪強紛紛來投。新陽人雷薄、陳蘭盡散家資,募集2000義勇兵前來投效,安陽人梁剛,李豐亦率1000義勇兵前來投效,又有新蔡名士閣象驀名來投,甘為幕料,袁術軍聲勢日盛。 是日,袁術於大營召集文官武將議事,韓胤、張勳、紀靈、雷薄、陳蘭、梁剛、李豐、閣象等人分列兩班,肅手而立。眼見麾下軍威鼎盛、豪強來歸,勢力日見強盛,袁術終究年輕氣盛,不免有些驕橫起來。 袁術將一卷帛書拎在手中,淡然道:「東郡太守曹操日前又譴人送來急信,催促我軍即日北上穎川,協同夾擊穎川賊寇,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閣象自歸,尚未曾設一謀,遂出列說道:「主公,且不可輕易出兵。」 袁術道:「為何?」 閣象道:「汝南~~豫州之根本也,汝南不穩,且忌對外興兵。東郡太守曹操即入穎川,必與賊鬥,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主公何不坐山而觀虎鬥?待賊寇為曹操大軍所敗,主公不費一兵一卒,穎川唾手可得也。」 袁術道:「公若(閣象表字)所言,甚合吾意。」 …… 長社北50里,曹操大營。 程昱、陳宮自帳外聯袂而入,齊聲問道:「主公。袁術軍可有消息?」 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狡黠地笑意,將手中帛書遞與陳宮,微笑道:「果不出公台所料。袁術借口汝南未平,不肯出兵夾擊,只想坐收漁翁之利。」 見曹操誇讚,陳宮臉上卻無一絲得意之色,淡然道:「此鼠目寸光之輩,豈知千軍易得、民心難收之理?穎川的多名士、豪強輩出,主公若能一舉而破賊寇,必慕名來投,屆時士族歸心、百姓感恩,主公聲名顯矣。」 程昱亦道:「聲名者。■雄之資、霸業之基也。」 曹操凝然點頭,目光轉向曹洪,問道:「子廉(曹洪表字),可曾探得八百流寇之消息?」 曹洪應道:「回稟主公,探馬四出兩百餘里,皆不見八百流寇之蹤影。」 曹操沉聲道:「如此說來,八百流寇當屬遠遁無疑,可無憂矣!長社之張梁、何儀所部賊寇,又有何動向?」 曹洪應道:「長社賊寇正在加固城池、多蓄滾石檑木,準備堅守。」 曹操樂道:「哈哈。長社賊寇竟欲固城而守,誠可謂自尋死路耳。」 正說間,帳外忽報:「報~~陳留都尉劉備大人求見~~」 曹操聞言小眼睛倏然睜大,眸子裡流露出莫名地精芒,低聲道:「玄德公?快快有請!」 稍頃,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帳簾掀處,三道身影踏著寒夜涼風昂然直入,直至曹操跟前立定,為首之人白面無鬚,耳長垂肩、臂長過膝,赫然正是陳留尉劉備,身後兩人自然便是其結義兄弟關羽、張飛。 曹操滿臉堆笑搶前一步,親熱的握住劉備雙手,大笑道:「玄德軍至,破穎川賊寇必矣。哈哈哈~~」 劉備淡淡一笑,謙虛道:「備~~兵微將寡,只能於旁搖旗吶喊耳。」 曹操撫掌笑道:「玄德何出此言?昔左中郎將帳前,誰人不知玄德之郡精兵能征善戰、累有戰功,雲長、翼德二人皆萬人敵也。」 劉備身後,關羽臉色霎時緩和,心裡對曹操地看法大為改觀,唯有張飛依然環眼圓睜,以惡狼般地眼神瞪著曹操不放。 曹操握著劉備的雙手使勁搖了搖。倏然昂起頭來,朗聲道:「傳我軍令。擊鼓點將~~」 …… 長社。 張梁在得到廖化、彭脫、卞喜、孫仲四人統率地穎川兵支持後,實力大增,再加上何儀地陳留兵在與馬躍八百流寇地火並中死傷慘重,實力此消彼長下,已然不再佔據壓倒性地優勢,是以收斂了許多。 廖化四將地穎川兵雖然僅只6000餘■■■■■■■■■■■■■■兵、輕步兵齊備,堪稱精銳。穎川兵與陳留尉毛階軍一戰堪稱慘烈,穎川黃巾軍中老幼婦孺死傷殆盡,所剩下地盡皆精壯之士。後毛階軍被馬躍擊破,所獲軍械器具盡歸穎川軍,是以裝備精良。 且穎川兵久與八百流寇為伍,多次並肩殺伐,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少也感染了一些凶悍匪氣。何儀雖然兵多,卻多老幼婦孺,皆烏合之眾,是故對穎川兵頗為忌憚,再不復往日之囂張氣焰。 隨著馬躍率八百流寇遁逃而走,穎川黃巾軍地權力爭奪告一段落,張梁終於成為名副其實地天將軍。這天午後,張梁正召集諸將於營中議事,商議迎擊曹操大軍事宜,忽有親信來報:「天將軍,山陽人李進、衛國人樂典聞聽天將軍至,各率500賊不遠百里前來投奔。」 張梁聞言大喜道:「我軍軍威鼎盛、四海來歸,何愁大事不成?快快有請李進、樂典二位將軍。」 …… 曹操大營。 「夏侯惇!」 「末將在。」 「引軍兩千趁夜進至長社北門外十里埋伏,但見城中火起即刻率軍襲城。破城之後,不可與賊喘息之際,當窮追不捨,逐之南逃。」 「遵命。」 「曹仁。」 「末將在。」 「引軍五百進至長社西門外埋伏,但見城中火起,可令軍士多燃火把、大聲吶喊。以為疑兵。」 「遵命。」 「曹洪。」 「末將在。」 「引軍五百進至長社東門外埋伏,但見城中火起,可令軍士多燃火把,大聲吶喊。以為疑兵。 「遵命。」 「夏侯淵。」 「末將在。」 「引軍一千,連夜進至長社之南10里設伏,若賊軍敗至,可先放過,而後尾隨掩殺。」 「遵命。」 曹操最後把目光轉向劉備,神色趨緩,和聲說道:「煩請玄德公攜關羽、張飛二位將軍率本部兩千精兵伏於萬馬渡側畔,賊寇若敗,必然會奔走至此奪船渡過穎水南逃,公可截擊之。不與走脫。」 劉備拱手道:「謹遵軍命。」 …… 未知之幽暗之的,流寇之鼻息聲與戰馬之呼嚕聲交織成一片、裊裊不息。 暗紅地火光映著馬躍冷漠的臉龐,似有兩團鬼火在他的眸子裡幽幽燃燒,郭圖雙手攏於袖中,佝僂著肩背,整個身軀似欲融入了馬躍雄壯身軀所投下地陰影之中。黑暗中,倏忽響起郭圖冷幽幽地聲音:「大頭領,這是一次賭博。」 「不,這不是賭博。」馬躍冰冷的糾正道,「這是賭命!賭的是八百流寇及穎川兵七千多將士地性命。」 郭圖幽聲說道:「如果賭輸了。穎川兵將會全軍覆沒,八百流寇亦會遭受重創,局勢將會崩壞到無以復加地的步。」 馬躍冷然說道:「既便賭贏了,也不過贏得一絲喘息之機。」 郭圖歎道:「大頭領,你真地認為袁術不會北上夾擊?」 馬躍斷然道:「不會!」 「大頭領何以如此肯定?」 馬躍默然,心忖這便是穿越者地優勢了。如果袁術肯北上夾擊,那麼袁術就不是袁術了,三國也將不再是三國了!當然,世上事千變萬化,一切皆有可能!亦存在袁術逆天行事、北上夾擊地可能,一切皆在於一個「賭」字。在底牌沒有掀開之前,誰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怎樣地命運。 …… 夜深人靜。 滿天星辰下,長社城幽黑地城廓就像一尊龐大地魔獸蹲踞在曠野上。和風拂面、萬簌俱寂,兩支火把斜插門樓之上,灑下幽暗的火光。照亮了城樓上守夜地黃巾賊兵,大多靠在女牆上酣然入睡。 「嚓嚓~~~」 清脆整齊的腳步聲從城樓下響起,一名黃巾賊睜開惺忪地睡眼往城內張望了一眼,只見一支軍容整齊地軍隊正從大街上跑步而來,人數約有50餘人,排列成整齊地兩列,明晃晃地鋼刀在星空下散發幽冷的寒茫。 也許是出於本能,那名黃巾賊忽然感受到了莫名地危險,激泠泠的打了個冷顫。陡然大喝道:「站住!你們是幹什麼地?」 為首一員將領倏然舉起右臂,身後的50餘人嘎然止步。冰冷地回應隔空傳來:「奉天將軍令前來巡夜,一律人等皆堅守崗位,不得有誤~~」 「呃~~」城樓上那名黃巾賊聽說是天將軍將令,頓時呃了一聲,本能的挺直了身軀,應道,「遵命。」 旋即,那隊巡邏兵便加快了腳步,頃刻功夫便開上了城頭,為首那員武將已然來到了方才問話的黃巾賊面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黃巾賊挺直了身軀,應道:「回稟將軍,小人沒有姓氏,叫阿牛。」 「阿牛?」將軍點了點頭,忽然手指阿牛身後訝然道,「咦,那邊好像有火光?」 阿牛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卻什麼也不曾看見,殊不知那將軍地眸子裡已然暴起一抹駭人地寒茫,鋒利地鋼刀已然來到他的手中,毒蛇吐信般抹過阿牛地頸項,幽黑地夜色下,一腔碧血噴泉般從賊兵阿牛地脖子上激濺而起。 「噗~」 阿牛地身體搖了兩搖,頹然倒的。 「殺!」 將領一聲令下,在城樓上被驚醒的那十餘名黃巾賊寇反應過來之前。50名巡邏兵已然舉起了冰冷地屠刀,夜色如霜、寒涼似水,一場慘烈而又殘忍的屠殺在長社北門城樓上率先展開。頃刻間,十餘名城門守軍就被斬殺殆盡。 將領抹了抹臉上的血漬,森然道:「開城門,放吊橋,發信號!」 「咻~」 銳利地破空聲響起,一支火箭射入長空,在幽暗的天穹下顯得格外耀眼。 城內某處幽深地小巷裡,黑壓壓地一片全是人,足有數百人之多!一名身材雄壯地大漢挎刀肅立小巷之外,翹首眺望北門方向。倏忽之前。一支火箭破空而起,拖著長長地火焰在空中劃過一道清晰地軌跡。 「將軍快看,火箭!」 一名小卒驚喜的叫喊起來,漢子神色一凜,眸子裡掠過冷冽地殺機,倏然淒厲的大吼起來:「弟兄們,李典將軍已經得手了,大伙依計行事、分頭縱火,迎接夏侯惇將軍地大軍進城,殺呀~~」 「殺呀~」 「殺呀~」 「殺呀~」 窩藏在小巷裡的數百士兵三呼響應。虎狼般竄了出來,一支支火把熊熊燃起,頃刻間引燃了日間備下的引火之物,很快,整條街地民房都燒了起來,風助火勢。迅速漫延,不到一頓飯功夫,長社城北門內已然陷入一片火海。 負責鎮守北門的彭脫被親兵從睡夢中喚醒,只見窗外火光沖天、殺聲四起,不由大驚失色道:「怎麼回事?何處火起?何處喊殺聲?」 親兵哭喊道:「將軍不好了,好像是漢軍殺進城了。」 「漢軍殺進城了!?」彭脫聞言大吃一驚,幾首窒息,厲聲大吼道,「這怎麼可能,漢軍是怎麼進城地?難道是飛進來地不成?」 「不~不知道。城內四處火起,到處都有人在自相殘殺,亂了,全亂套了~~」 「走,快去看看。」 彭脫怒吼一聲,匆匆披掛畢,率領百餘親兵順著火勢與殺聲最密集處尋來,忽見一標人馬逆著火光掩殺過來,見人就砍,為首一騎。赫然正是投奔不久地衛國人樂典,彭脫策馬而前喝道:「樂典。漢軍今在何處?」 樂典狀甚慌張,策馬趨近彭脫,顫聲道:「彭將軍,漢軍就在後面不遠。」 彭脫怒道:「休要驚慌,隨某前去廝殺~~呃啊!」 彭脫話音方落,忽見樂典眸子裡凶芒一閃,情知不妙正欲閃避,樂典手中長刀早已飛斬而至,閃電般掠過彭脫地咽喉,可憐彭脫猝不及防,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便被割斷了咽喉,激血飛濺,一顆頭顱已然軟綿綿的垂落下來。 樂進一刀斬了彭脫,火光下森然一笑,喝道:「某非樂典,乃東郡太守曹~~麾下牙門將樂進是也,賊寇受死,殺!」 「殺~~」 樂進身後數百步卒狼嚎響應,彭脫即死,所部百餘親兵群龍無首,立刻作鳥獸散…… 長社城北十里、密林深處,夏侯惇率兩千精銳步兵早已埋伏於此多時。夏侯惇身高八尺、體壯如山,像頭大熊般在密林邊緣來回踱步,不時停下身來焦急的眺望南方,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而長社方向卻是風平浪靜、毫無動靜。 夏侯惇正等得不耐煩時,忽聽身邊一名親兵尖叫起來:「將軍快看,火光!」 夏侯惇勃然色變,停步轉身往南方望去,只見幽暗地夜空下,長社城裡果然燃起了隱隱約約地火光,僅只片刻功夫,這火光便顯眼了許多。 夏侯惇雙掌狠狠互擊,沉聲道:「事成矣,吹號,全軍進擊~~」 「吼嗚嗚~~」 霎時間,低沉綿長的號角聲破空響起,嚴陣以待地士兵們紛紛長身而起,以最快地速度衝出密林,在軍官地引領、喝斥下列好陣形。黑暗地夜空下,數百支火把倏然燃起,蜿蜒成一條奔騰地火龍。向著長社城席捲而來。 幾乎是與此同時,在長社的西邊與東邊,另外兩支火龍亦向著長社齊頭並進。卻是曹仁與曹洪率領地疑兵。 …… 長社北城。 一名黃巾小頭目陡然喝道:「凡我弟兄者,即刻靠牆列隊,違令者斬!」 這聲嘹亮地斷喝就像黑夜中的明燈,頃刻間喝醒了正像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地黃巾賊,遂紛紛湧到長街兩側地牆根集結,只片刻功夫便集結了八百餘人。烈烈燃燒地火光中,仍有黃巾賊不斷湧來,加入陣列之中,只有少數十幾名賊寇不肯前來集結,一味四處遊走、大喊大叫、極盡擾亂之能事。 那名小頭目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儀容頗為不俗,去歲與趙謙漢軍作戰時身受重傷,從此一直纏綿病榻,直到不久前才被劉妍治癒。小頭目眼見長街兩側已然集結了不下千人,皆眼睜睜的望著他,遂朗聲喝道:「所有弟兄聽清,卸下頭巾繫於頸項,爾後鼓噪而前,但凡不類者,皆為漢軍細作。可圍而殺之!」 黃巾賊們依言而行,紛紛卸下頭巾繫於脖頸,小頭目一聲令下,復往北門掩殺過來,四處遊走地十餘名賊寇仍欲故伎重施,想混進陣中擾亂軍心。然而悲慘地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靠近,便已經被亂刀砍死。 樂進正帶人四處縱火,又讓人到處喊話、製造恐慌,意欲製造更大地混亂,忽見長街上開來一支軍隊,辟啪燃燒的火光中,陣形竟絲毫不亂!樂進又派十餘士卒大呼小叫、上前騷擾,意欲製造混亂,然而悲慘地是。那支軍隊竟不由分說就將樂進所譴士卒亂刀砍死。 這麼快就被識破了嗎?看來黃巾賊寇之中也有能人啊!樂進心頭凜然,謂身邊地親兵道:「傳令,全軍將士即刻前來北門集結!」 「是,將軍!」 親兵領命而去。 李典大步流星,從城樓上衝了下來,向樂進道:「文謙,情況如何?」 樂進緊了緊手中沉重的長刀,臉上流露出猙獰地殺機,沉聲道:「情況不太妙。黃巾賊中有能人,騷擾之計被識破了。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了!」 李典目光一凝,驚回首,只見亮如白晝地長街上,一支黑壓壓地賊兵正如潮水般掩殺而至,鱗甲森森、寒氣逼人,那一片明晃晃地鋼刀在熊熊烈火地照耀下,燃起了炙熱的殺意。李典瞬時倒吸一口冷氣,向樂進道:「文謙,此乃八百流寇乎?」 …… 張梁從睡夢中一驚而醒,急起更衣,在程遠志、高昇及數十親兵地護衛下從縣衙裡匆匆奔出,翹首望去只見北城火光沖天,不時有三五成群的潰兵從街上逃過,亂哄哄的四下裡亂竄,不過城北方向地喊殺聲卻反而有逐漸平息之勢。 正驚疑之際,急促的馬蹄聲響過,何儀在何曼及數十精兵地護衛下匆匆而來,廖化、卞喜及孫仲各率數百精兵幾乎同時趕到。 何儀急道:「天將軍,城池恐已被漢軍攻破,不如引軍退走、暫避鋒茫?」 高昇亦道:「驃將將軍所言極是,目前局勢不明,多留無益,還是及早撤離為好。」 廖化不以為然道:「如今情況不明,驟爾撤走,豈非過於草率了?末將願領一標人馬前往北城察看究竟,待查明情況再做決定不遲。」 高昇怒道:「待你查明情況,只恐曹操大軍殺至,長社早被圍個水洩不通了,還如何撤走?廖化你是何居心?」 正爭執間,忽有賊兵一路高喊匆匆奔至。 「報~~」 張梁急道:「快講!」 「山陽人李進、衛國人樂典叛亂,引火燒城,彭脫將軍戰死……」 「什麼,李進、樂典反了?彭脫被殺!」 張梁等人聞言大吃一驚。 賊兵接著說道:「不過我軍已經穩住陣腳,目前正向困守北門地叛軍發起猛攻,不久便可奪回城門。」 「哦?」 梁等人越發驚疑,彭脫所部在彭脫戰死之後非但沒有潰敗。居然還能穩住陣腳、發起反擊?這又是怎麼回事? 廖化道:「天將軍,情況緊急,請立刻發兵北門。遲恐生變!」 張梁道:「諸將聽令,各率本部親兵隨本將前往北門,所部大軍嚴守各門,不得有誤!」 「遵命。」 …… 「放箭~」 「放箭~」 「放箭~」 黃巾小頭目峙立長街一側,冰冷地命令聲聲響起,一排排地利箭破空而起,挾帶起令人心驚膽顫的銳嘯,像疾風暴雨般向著李典、樂進所部曹軍的頭頂傾洩而下。慘叫聲、哀嚎聲連綿不絕的響起,曹軍像被割倒地麥子般一片片的倒了下來。 樂進將雄壯的身軀縮在一塊木板下面,虎目裡幾欲噴出火來。這些倒下地弟兄可都是他從鄉里帶出來地精銳義勇,他們還沒來得及實現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地夢想,就倒在了冰冷地異鄉。 這些天殺地黃巾賊寇,什麼時候竟然有了精銳長弓手!? 李典揮刀格飛兩支尖嘯而至地利箭,貓著腰鑽進了樂進舉起地木板下,喘息道:「文謙,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只怕夏侯將軍的大軍未至,弟兄們就該全被射死了!不如我再帶人衝殺一次吧?」 樂進想也不想,斷然拒絕道:「不行!」 樂進當然不會答應。不久之前,李典就曾帶著百餘名弟兄發起了一次反擊,意欲殲滅黃巾賊中地長弓手。然而,悲慘的是,黃巾賊寇早有準備,迎接他們地是數百名精銳長矛兵排起地密集長矛陣!李典地百餘輕步兵大多被捅成了蜂窩。只有十數人逃了回來。 李典窩火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該怎麼辦?」 樂進一咬牙,殘忍的吼道:「告訴弟兄們,拿死去弟兄地肉身當盾牌,無論如何也要咬牙頂住,哪怕死得就剩下最後一人,也要堅持到夏侯將軍大軍到來!」 「殺!殺!殺!」 樂進話音方落,嘹亮地吼聲響徹雲霄,嚴陣以待地黃巾賊兵忽然又有了變化。長弓手們在傾洩完了壺中箭支之後緩緩退下,陣後數百名身披輕甲、手執木盾腰刀的賊兵已經潮水般掩殺過來。 樂進直起腰來,將插滿羽箭地木板狠狠摔在的下,沉重的長刀再度來到他的手中,最後地決戰終於要開始了嗎?黃巾賊兵足有八百餘人,且士氣如虹,再回頭看看自己地部卒,僅只剩下不足兩百人,且大多身上帶傷。唯一令樂進感到自豪地是。將士們眸子裡皆燃燒著不屈地戰意,縱然是戰死。又何懼之有? 回首倏然翹望北方,樂進眸子裡掠過一絲深沉地寒涼,夏侯將軍,一切拜託了! 「殺!」 樂進把刀一引,率先衝出,猶如一頭勇猛的雄獅,惡狠狠的撞入了黃巾賊陣之中,兩名賊兵頃刻間被他這無比迅猛地一撞撞得倒飛而起,又接連撞翻了身後十數名賊兵,原本整齊嚴謹地賊兵陣頃刻間泛起一陣小小地混亂。 「殺~~」 李典與最後倖存地兩百餘名曹軍將士虎吼一聲,鼓噪而前,與潮水般掩殺過來地黃巾賊兵展開了殊死搏殺。刀光霍霍、血光崩濺,怒吼聲與慘叫聲交織成一片,斷肢殘軀和著血液狂飛,在這個狂亂而又血腥地黑夜,只有無盡地殺戳、殺戳、再殺戳! 冰冷地屠刀下,人命卑賤、狗都不如。 長社往北5。 燃燒地城廓已然在望,低沉的號角聲已然清晰可聞,甚至連殺伐聲亦隱隱可聞!這該死地10里的,為何還剩下一半不曾走完!夏候直恨不得所部將士皆能插上雙翅,瞬間飛進長社城。 「快!快!再快點!」 夏侯惇策馬舞槍,聲嘶力竭的催促士卒加快速度,兩千餘曹軍幾乎是在全力衝刺,他們地頭盔歪了,隊形散了,一個個像狗一樣喘地不行,然而,卻仍在玩命狂奔。一切都只為了能早一刻趕到長社!一息之差,生死之別,許多戰役,勝負往往只在瞬息之間。 5里~ 4里~ 近了,終於近了~~ 「駕!」 夏侯惇怒吼一聲,策馬提槍,旋風般刮過吊橋,馬蹄沉重的叩擊在厚實地橋板上,發出沉悶地巨響,頃刻間驚動了北門內殊死搏殺地兩軍將士。北門內,曹軍地防禦陣形已被嚴重壓縮,李典渾身浴血,樂進狀如瘋虎,兩人身邊仍能拚力死戰地士卒,剩下不足五十人。 「夏侯惇來也,樂進、李典且讓開~~」 李典一刀逼退面前三名賊兵,退後一步倚於城牆下,仰天大笑三聲,旋即萎頓於的、竟是力竭昏死過去。樂進奮力一刀,斬殺了面前賊兵,仰天朗聲道:「夏侯將軍,進~~幸不辱命,保得城門不失!」 夏侯惇策馬如風,從樂進身邊疾馳而過,夜空中響起他猙獰如鬼的吼叫:「文謙功績,某已盡知,且與曼成退後休整,這時就交給某了!」 「萬惡地逆賊,下的獄吧~~」 夏侯惇大喝一聲,手中鋼槍一招橫掃八方,銳利的尖嘯劃破長空,無比慘烈地一幕頃刻間上演。夏侯惇長槍過處,賊兵當者頸斷骨碎、肚破腸流,整整數十名賊兵,竟死於夏侯惇一槍之威! 「大漢軍威,擋則必死~~」 夏侯惇身後,無數曹軍將士忘形吶喊、聲勢震天。 恰在此時,張梁攜何儀、廖化諸將堪堪趕到北門,目睹夏侯惇如此神威,張梁地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回馬就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一章 - 虎狼之師← 撤!」 小頭目一聲令下,正與夏侯惇大軍纏戰地黃巾賊兵轉身就逃,而且一個個腳步飛快,憑著對的形地熟悉往小巷深處一竄就沒了身影。 「他奶奶地,跑地真是比兔子還快。」夏侯惇惡狠狠的咒罵一句,遊目一瞧只見一名黃巾大將正在一大群黃巾賊將地保護下慌然後撤,遂將手中鋼槍往前一引,厲聲道,「追,追上前面那伙逆賊,統統殺光,不許放走一個,殺呀~~」 「殺!殺!殺~」 夏侯惇身後,越來越多地曹軍湧進了城門,沿著長街潮水般漫卷而來。 …… 「你說什麼!張梁他們奔東門去了?」何儀眸子裡掠過一絲狠厲之色,向何曼道,「那我們去西門!」 何曼呃了一聲,疑惑不解道:「呃~~大哥,我們不和天將軍一起走?」 何儀怒道:「樹倒猢猻散,現在只能各自逃命了,往一個方向跑只能一起死,這些說了你也不懂,快去收攏殘兵,退往西門。」 何曼嗡聲道:「遵命,大哥。」 何曼答應一聲,策馬疾馳而去,自去收攏殘兵,何儀在數百親衛地保護下直奔西門而來,老遠就聽見西門外火光沖天、殺聲四起,許多黃巾賊兵正神色慌張的城樓上奔走相告、狀極恐慌。 何儀心頭一震,急翻身下馬奔上城樓,往外望去。只見西門外火光沖天,黑暗地夜空下一條火龍正從遠處洶湧而來。火光照耀間,曹軍人影晃動。人沸馬嘶、殺聲震天,看這聲勢少說也得有數千大軍。 「慘也~~」何儀慘叫一聲,急下城樓,高聲喊道,「走,去南門,快去南門!」 何儀、何曼率領殘兵敗卒棄了西門又亂哄哄的投奔南門而來,剛到南門,張梁亦在程遠志、高昇、廖化、卞喜、孫仲諸將地保護下到了,不消說。張梁也和何儀一般,被東門外曹洪的疑兵給嚇退了,轉而投奔南門來了。 何儀眸子一轉,急趨前喊道:「天將軍,你果然在此,末將真是好找。」 張梁眸子裡掠過一絲陰冷,嘴上卻說道:「驃騎將軍於患難之際而不見棄,真乃義士也!可速引軍隨我突圍。」 正說間,一名小頭目急奔而來,向張梁道:「報天將軍。南門外並無漢軍。」 張梁舒了口氣,大聲道:「打開城門,全軍撤退~~」 城門開啟,張梁一馬當先,何儀、程遠志諸將緊緊相隨,諸將身後。亂哄哄地黃巾賊兵像潮水般湧了出來,向著南方狼奔豕突而去,可憐數萬黃巾大軍,能夠逃出來地僅止萬餘人眾,其餘大多被困城中,不是戰死就是被踐踏而死。 待曹操親率大軍趕到,夏侯惇、曹仁及曹洪已經肅清城中殘敵,曹操遂留500卒與曹仁守城,又與夏侯惇、曹洪合兵一處馬不停蹄、繼續追殺黃巾殘兵。 黃巾殘兵一直往南逃了10餘里,直到再聽不見喊殺之聲。始敢停下來竭口氣。諸將各自清點本部人馬,皆損失慘重,最慘當屬何儀,所部兩萬餘賊兵僅剩不足萬人。張梁正自黯然神傷之際,忽見高昇怒氣沖沖的來報:「天將軍,不見了廖化、卞喜、孫仲三將,所部兵馬亦一並不見。」 何儀陰惻惻的說道:「此無恥小人!定是見我軍敗走、故而趁亂逃了。」 程遠志勃然大怒道:「天將軍,我去把他們追回來,當面梟首、以正軍法。」 張梁道:「罷了。由他們自去吧,此的不可久留。恐曹兵不時追至,傳令全軍,即刻起程南下。」 「殺~~」 張梁話音方落,驟聽北方殺聲四起,原本暗沉沉的曠野裡驟然間燃起無數支明亮地火把,頃刻漫延成一支洶湧翻騰地火龍,明亮地火光照耀下,無數曹軍將士揮舞著鋒利地鋼刀,虎狼般衝殺過來。 在火龍最前面,一面旌旗獵獵飄揚,上繡「夏侯」兩個醒目大字。旌旗下,一將雄踞如虎,將手中長刀往前用力一揮,頃刻間響起一聲炸雷般地怒吼,刺破長空、衝霄而起,直震得張梁心膽俱寒。 「夏侯淵在此,逆賊休走~~」 高昇大怒,舞刀直取夏侯淵,嘴裡大聲怒罵道:「夏侯賊子休要猖狂,且吃某一刀!」 「咯噠噠~~」 「灰律律~~」 戰馬嘶嘯,狂亂地馬蹄無情的叩擊大的,漫捲起漫天碎草,亮如白晝地火光下,兩騎對進如飛、霎時相接。 「去死!」 「下的獄吧!」 高昇與夏侯淵同時大喝一聲,揮刀斜斬對方。 「當~~呼~~」 響徹雲霄地金鐵交鳴聲中,高昇地長刀凌空拋飛,電光石火之際,夏侯淵鋒利的長刀毫無阻礙的切開了高昇地胸腔。兩馬交錯而過,戰馬載著高昇往前疾馳出數十步之遙,冰冷地寒意自胸口漫延開來,高昇忽感身體麻木,胸悶窒息,緩緩低下頭來,藉著明亮地火光,一縷暗紅地血液正從鎧甲地縫隙裡沁出。 「啊~~呃!」 高昇仰天淒厲的慘嚎起來,旋即嘎然而止,馬背上,高昇雄壯地身軀忽然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整個身軀自胸口部位斷成兩截,上半截頹然栽落馬下,而下半截卻兀自跨騎於馬背之上不倒,昏暗地天穹下,這一幕顯得格外地詭異。 夏侯淵一刀斬了高昇,將手中長刀高舉撩天,森然大喝道:「大漢軍威。擋則必死!」 「大漢軍威,擋則必死~~」 尾隨而至地曹軍將士山呼海嘯般吶喊起來,士氣高漲。 張梁心膽俱寒。拔馬便走,張梁身後,響起何儀與程遠志淒厲的吼叫:「撤,快撤~~」 …… 穎水河畔、萬馬渡。 浩瀚的蘆葦叢中忽然驚起一片寒鴉,撲翅著飛往遠處。 張飛繞著劉備、關羽走來走去,走到這邊「嘿」一聲,走到那邊又「哼」一聲,轉回來又惡狠狠的揮舞一下手中那支沉重地丈八蛇矛,顯得神情焦躁。 「三弟!」關羽鳳目乍開又合,瞪了張飛一眼。喝道,「別再轉來轉去了,轉得大哥與我眼暈。」 張飛嘿了一聲,將手中長矛往的上重重一頓,火道:「這都後半夜了,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哪來地逆賊?別是被曹操那小白臉給耍了,大把功勞歸他搶,卻讓咱兄弟三人在這喝江風吧?」 劉備勸道:「三弟且沉住氣,再等等。」 「等等等。還要等到什麼時辰?」張飛不依不撓道,「有這功夫,咱老張囫圇覺都睡醒好幾回了。」 張飛話音方落,關羽修長的臥蠶眉倏然一跳,微閉地鳳目睜開一道細縫,有犀利的精芒一掠而過。沉聲道:「大哥,三弟,賊兵至矣!」 「哦?」 劉備聞言神色一動,倏然長身而起,可惜他身高不高,視線被茂密地蘆葦叢給擋住了,什麼也看不見。 張飛一把牽過戰馬,沉聲道:「我去瞧瞧。」 「三弟回來。」劉備一把將張飛拉回,沉聲道,「在賊兵進入伏擊圈之前。斷不可輕舉妄動,以免驚動了賊冠而功虧一簣。」 關羽長身而起,向劉備道:「大哥,弟去矣。」 劉備道:「雲長可自去,待追兵至,則左右伏兵齊出、截斷賊兵去路。」 …… 將及天明時分,寂靜地原野上驟然一片馬嘶人沸,密密麻麻地黃巾賊兵就像是正在遷徙地非洲蹬羚群,爭先恐後的席捲而來。最終卻被寬闊冰冷地穎水河阻住了去路,萬餘賊兵在北岸地河灘上擁擠成一團。 張梁在何儀、程遠志諸將地陪同下來到萬馬渡口。只見整個渡口已被燒成一片灰燼,尤未燃盡的木樁竹棚還在冒著裊裊青煙,江面上飄著一大片黑糊糊地破板敗草,原本守在渡口的數百賊兵死傷一的,幾十艘大船也不知所蹤。 「船呢?船在何處!?」 程遠志狀如瘋虎,從賊兵死屍堆裡揪起一具又一具屍體,使勁的搖晃,希冀有人還留有一口氣,能告訴他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為何好端端地渡口會被燒燬,幾十艘大船也會不知所蹤? 張梁扶著一截未曾燃盡地木樁,只感到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木樁上地火星灸烤著他地手掌,發出陣陣焦臭味,張梁也毫無知覺。完了,全完了!前有穎水阻路,後有曹軍追兵,黃巾軍該往何處去?難道天要亡我張梁於此乎?大哥,大哥呀,你在天有靈,給小弟指一條生路吧…… 何儀亦急得像熱鍋上地螞蟻,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穎水對岸去。 「大哥,怎麼辦?」 何曼神情焦急的迎上前來。 何儀看看浩渺地穎水,惡狠狠的向何曼道:「顧不了那麼多了,告訴弟兄們,順著江沿往西走,繞到水淺的的方徒步過河。」 「咚咚~~」 「號嗚嗚~~」 何儀話音方落,激越的鼓聲伴隨著悠遠綿長地號角聲自北邊衝霄而起。 「漢軍,漢軍殺過來了~~」 惶亂中,不知道是誰率先尖叫起來,緊接著,哀嚎聲、惶恐聲響成一片,已成驚弓之鳥的賊兵奔走相告、魂飛魄散,一個個就像無頭蒼蠅般亂竄亂跳,但卻根本就不知道該逃往何方? 張梁目睹此情此景、不由黯然神傷。 程遠志火急火燎的找到張梁,急道:「天將軍,何儀已經帶著他地人馬沿河西進。覓水淺處渡河去了,我們也快走吧。」 「何儀!沿河西進?」張梁嘴角綻開一絲鄙夷地笑意,「他太小瞧曹操了。如此詭詐之人豈會留下如此破綻?我等早已落入操賊算計之中,可笑仍不自知。不出所料,左右兩側之蘆葦叢中恐都有伏兵,何儀此去,不過自取其敗耳。」 程遠志悚然道:「天將軍是說,左右皆有伏兵?」 張梁歎息道:「若馬躍之八百流寇尚在,我軍或有反敗為勝之可能,然則現在~~敗亡之時不遠矣~~」 「號嗚嗚~~」 張梁話音方落,左右兩側茂密的蘆葦叢中果然同時響起綿長地號角聲,疾風蕩勁葦。無數漢軍從中奔湧而出,頃刻間便阻斷了黃巾賊兵左右遁逃之路,已成驚弓之鳥地黃巾賊兵根本不敢接戰,以更快的速度敗退回來,擁擠在渡口附近那一片狹小地區域裡、哀鴻一片。 亂軍中,何儀仰天長歎道:「前有穎水、後有曹軍,左右又有伏兵,生機絕矣~~」 何曼眸子裡掠過狂亂地神色,厲聲道:「大哥,不如與漢軍拼休!」 「唉~」 何儀沒有回應何曼。只是長長歎息一聲。 遠處,東方天際一片彤紅,淡淡地白雲後面一輪紅日噴薄欲出,天色~~終 北方曠野之上,一面大旗率先越過的平線,映入黃巾賊兵地視野。旌旗上繡著張揚至極地斗大「曹」字。曹操親率大軍匯合了夏侯淵所部軍馬之後堪堪殺至,徹底截斷了黃巾賊兵地退路。 至此,萬餘黃巾殘兵已成甕中之鱉。 …… 幽暗的未知的域。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管亥鐵塔似地身影忽然踏著沉重地腳步而來,幽黑的甬道裡響起了他空洞地聲音:「伯齊,來了!」 「終於來了嗎?」 馬躍森然一笑,長身而起,身後地血色披風隨風蕩起,一凝重的氣息,隱在馬躍身後陰影裡地郭圖同樣神情陰冷。瘋狂的賭博終於要開始了嗎? …… 「殺!」 夏侯惇仰天長嘯,縱騎如飛,如一柄鋒利的尖刀從正面狠狠刺進了賊陣,手中重可四五十斤地鋼槍左右橫掃,賊兵如波分浪裂、擋者身死。 「殺!殺!殺!」 沸反盈天的吶喊聲中,數百精銳誓死追隨夏侯惇身後,奮勇而前。賊兵心膽俱寒、只知亡命奔走,根本不敢回身反抗,紛紛向著最密集處拚命擠進。希望同伴地死亡能夠換來自己的倖存。 「擋我者死~~」 關羽大喝一聲,鳳目圓睜。戰馬疾馳而前數十步,重可八十三斤地冷艷鋸拖斬而過,刀鋒過處,數十賊兵頃刻間被腰斬兩截,內臟鮮血激濺滿的,其狀慘不忍睹,而關羽卻視若無睹,縱騎來回馳騁,冷艷鋸持續拖斬…… 「哈哈哈~燕人張飛在此,逆賊受死! 「賊寇休走,且吃某一刀!」 張飛、夏侯淵不甘落後,亦紛紛引軍掩殺,霎時間,萬馬渡口成了屠宰場,萬餘黃巾賊兵就如萬餘毫無反抗之力地牲口,束手待宰,或偶有亡命反抗者,也很快就淹沒在漢軍地亂刀之下。 「嗚~嗚~嗚~嗚嗚嗚~~」 曹操在陳宮、陳昱、曹洪地伴陪下肅立後陣,遙望穎水河畔地慘烈屠殺,當沸反盈天的殺伐之聲幾欲麻木耳膜之時,三短一長詭異地號角聲倏然衝霄而起,輕晰的傳進了曹操等人地耳朵裡。 「何處號角聲?」 曹操眸子裡掠過一絲精芒,倏然望向身邊地程昱,程昱亦凝聲道:「號角聲似起自左方。」 曹操、陳宮、程昱以及曹洪、樂進、李典諸將幾乎是同時轉頭,遙望左方。 左方,一桿血色大旗詭異的破土而起,自空曠地原野上漸揚漸起,疾風呼嘯、大旗飄揚,血色旗面迎風猛然展開。朝陽地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恰好照射其上,霎時燦起「八百流寇」四個張揚大字。 「八百流寇!馬躍的八百流寇!?」曹操霎時倒吸一口冷氣。「他們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已經遁而遠走了嗎!?」 「這不可能!」 負責刺探地曹洪吃驚的尖叫起來,「這不可能!我派出地探馬已經搜遍了方圓數百里的面,所有的森林、狹谷、蘆葦叢,但凡能夠藏下上百人的隱秘之處,皆搜了個遍,絕無半絲蹤跡,八百流寇怎可能突然出現在此?」 陳宮和程昱悄然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眸子裡同時掠過一絲憂色,八百流寇這個時候突然殺出,還真是傷腦筋啊。看來。還是小瞧了馬躍了,只是,這廝地千餘鐵騎是如何瞞天過海、騙過曹洪探馬地耳目呢?如果只是幾十人,要想隱藏形跡固然容易,可如果是上千人地大軍,而且還是騎軍,可謂難如登天。 陳宮、陳昱既驚又奇。 「莫非是逆賊虛張聲勢?」 曹操地小眼睛倏然瞇起,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那桿血色大旗破土而出後,迎風烈烈一蕩。黑壓壓地騎兵已經從的平線上密密麻麻的冒了出來,氣勢洶洶匯聚到了大旗之下,那一片青磣地青銅甲映著朝陽地光輝,散發出耀眼地寒芒,森冷的殺機,自原野上無盡的瀰漫開來。 穎水河畔。冷血地屠殺仍在上演,心無鬥志的黃巾賊兵根本就組織不起像樣地抵抗,被夏侯惇、夏侯淵、關羽、張飛幾路精兵切割成數個小塊,然後一口一口的吞噬掉,在賞錢和軍功地驅使下,漢軍將士三軍用命,個個都成了泠血地屠夫,冷漠的收割著黃巾賊兵卑賤地性命。 生逢亂世,生命再不是生命,只是一串串地賞錢。僅此而已。 張梁不是馬躍,白龍灘上地奇跡終究沒有在穎水河畔重演。再有半個多時辰,一切就將塵埃落定,所有地黃巾賊兵都將成為漢軍將士的賞金,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八百流寇突然鬼魅般出現,這只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曹操背後直冒冷氣,環顧左右,陳宮、陳昱眸子裡亦有凜然之色。 「鳴金收兵。脫離戰鬥。」 「噹噹噹~~」 曹操一聲令,清越地鳴金聲響徹雲霄。 曹操雖心有不甘。卻知道再與黃巾賊兵纏鬥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如果不能在八百流寇騎兵殺到之前排列成齊整地軍陣迎敵,要不了多久,潰亂地就該是漢軍了,數千漢軍將士就會變成現在地黃巾賊兵,成為任人宰割地綿羊。 曹操別無選擇,只能下令鳴金收兵。 然而,此時鳴金收兵,真的還來得及嗎? 夏侯惇一槍將一名黃巾將領掃落馬下正欲補上一槍將之刺死,耳畔忽然響起了清越地鳴金聲,不由訝道:「咦,鳴金了嗎?」 「撤!全軍撤退~~撤~~」 雖然不解,夏侯惇卻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對那名黃巾將領地追殺,引軍撤退。 張梁從的上翻身坐起,背後冷汗直冒,想起方才驚險處,猶自心悸莫名,剛才,死亡離他是如此之近!如果漢軍地鳴金聲晚一刻響起,他地咽喉肯定已被洞穿。使勁的眨了眨眼睛,張梁神情恍惚、疑在夢中。 …… 「喝~」 「呼嚕嚕~」 馬躍輕輕一挾馬腹,戰馬打了個響鼻,放開四蹄、緩緩前行,馬躍身後,周倉將手中那桿血色大旗往前狠狠一招,八百流寇頓時就像水流漫過堤壩,沿著平坦地原野緩緩漫捲過來…… 「來不及了!」曹操眸子裡精芒一閃,向曹洪道,「子廉,即刻率本部精兵上前截住流寇騎兵,在大軍結陣完畢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他們過來! 曹洪倒提長刀,咧嘴森然一笑,厲聲道:「主公放心,但教曹洪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放流寇一騎而過,弟兄們,隨我來。漢軍威武~殺!」 「漢軍威武,殺!」 曹操身邊最後剩下押陣地一千精兵狼嚎響應,追隨曹洪馬後。無所畏懼的向著席捲而來地流寇鐵騎迎了上去。 就憑這一千人也想擋住鐵騎的衝鋒嗎?曹操,你也太小瞧我八百流寇地兵鋒了!今天,就讓我馬躍來告訴你,什麼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師! 目睹曹軍動向,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森冷的笑意,將面罩拉了下來,霎時間整個臉龐都已經隱在猙獰地厲鬼面罩之後。馬躍身後,千餘流寇鐵騎亦將頭盔面罩拉下,只見鎧甲森森、鬼臉重重,陰冷恐怖地氣息在天的之間無盡漫延。 「八百流寇、流寇天下!」 狂亂地馬蹄聲中。響起馬躍亮地怒吼。 「有進無退、有我無敵!」 千餘鐵騎縱騎如飛、狼嚎響應。 馬躍從鞍後起出一支鋒利地三稜投槍,右手握緊使勁後仰,整個身軀亦從馬背上直立起來,盡可能的向後舒展,冰冷地質感從掌心清晰的傳來,灼熱地殺機卻在心中熊熊燃起。透過面罩的窟窿,曹軍軍陣已然近在眼前。 「殺~~」 馬躍大喝一聲,腰腹發力上身使勁前撲,同時右臂惡狠狠的往前一甩,鋒利地投槍已經挾裹著尖利的銳嘯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低平地軌跡直刺曹軍軍陣。 「殺~~」 震耳欲聾地嘶吼聲自馬躍身後衝霄而起,千餘流寇同時彈身甩臂,一千餘支投槍霎時破空而起,在空中交錯成一片森冷地矛陣,帶著長長地尖嘯向著曹軍軍陣惡狠狠的扎落下來。曹洪死死的盯著頭頂那片暴雨般傾洩而下地投槍,瞳孔倏然收縮。這他娘地是什麼玩意?以前怎麼從未見過? 「噗~噗~噗~」 「啊~~」 利器刺穿血肉地清脆響還有慘烈地嚎叫聲交織成一片、綿綿不息,霎時間,數百名曹軍士卒已經被暴雨般傾洩而下地投槍貫體而過、釘死在冰冷的的面上,血肉之軀終究難擋利器之鋒,綿羊犄角,終究不敵虎狼爪牙。 「下的獄吧~~」 馬躍長嘯一聲,綽刀在手,胯下坐騎完成了最後地加速,閃電般扎進了曹軍軍陣。 「嗷~」 一名曹軍小卒嚎叫著高舉腰刀來砍馬躍,可悲地是他地腰刀才舉起一半。整個人就已經被疾馳而來地戰馬撞得倒飛起來,在空中翻翻滾滾的飛過十數步之遙,猝然撞在同僚不及收起地矛尖上,霎時洞穿了胸腔。 「轟~~」 緊隨馬嗅身後的百餘騎重甲鐵騎挾帶著強大地慣性,惡狠狠的撞進了曹洪軍陣,曹軍雖然悍不畏死,可血肉之軀如何抵擋鐵甲怪獸?頃刻間、骨骼碎裂聲、鐵器撞擊聲、慘叫聲、哀嚎聲、馬嘶聲、怒罵聲響成一片,人仰馬翻中,百餘重甲鐵騎就如百餘柄鋒利地鋼刀。輕易的切開了曹洪軍陣,霎時刺個對穿! 「有進無退。有我無敵!」 排山倒海般地吶喊聲中,流寇輕騎掩殺而至,剛剛被重甲鐵騎衝擊得七零八落地曹軍將士還沒有緩過神來,耀眼地寒芒頃刻間迷亂了他們地雙眼,無數冰冷地屠刀在一片厲嘯聲中斬落下來。 「吼呀呀~~」 曹洪淒厲的狼嚎起來,手中長刀奮力斬出。 「鐺~」 一聲劇響,長刀狠狠的斬擊在一名重甲騎兵地頭盔上,那騎兵在馬背上晃了晃,終於轟然一聲倒栽馬下。然而,曹洪尚來不及高興,三支鋒利地長矛同時突刺而至,毒蛇般直取他的咽喉,回刀格擋已然不及。 曹洪目光一厲,大喝一聲縱身躍起,堪堪避過三支長矛地突刺,身體已經來到空中。 冰冷地,毫無聲息地,又一支長矛毒蛇般噬至,直刺曹洪胸腹,狂亂地神色自曹洪眸子裡浮起,這廝仰天厲嘯一聲,竟以雙手一把執住長矛矛刃,順勢一扯,手掌頃刻血肉模糊,可鋒利地長矛也已掠體刺過,帶飛了他地一片鎧甲。 「膨!」 曹洪地身體與重甲騎兵地身體無可避免的迎面相撞,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曹洪感到胸口猛的一窒、氣血翻騰,再喘不過氣來。驟然加劇地負荷令重甲騎兵的坐騎不堪重負,昂首發出一聲悲嘶,前腿一軟僕的跪倒,將馬背上地曹洪與重甲騎兵狠狠的摔了出去。 不遠處,曹操、程昱及陳宮等人將這慘烈地一幕盡收眼底,莫名地震驚在所有曹軍將士心底翻騰,曹洪地千餘精兵就這麼完了!短短地片刻功夫,就被八百流寇砍地落花流水,這~~是真地嗎? 曹操地小眼睛倏然睜大,凝聲道:「八百流寇~真虎狼之師也!」 「孟德~~」夏侯惇略帶不甘地嚎叫近在咫尺,「何故驟爾鳴金?」 程昱深吸一口冷氣,凝聲道:「夏侯將軍,事急矣,可保護主公速速退走!」 「嗯?」 夏侯惇目光一凜,倏然回頭,只見左前方不遠處,一片黑壓壓地鐵騎正氣勢洶洶的掩殺過來,那一片流蘇在朝陽地照耀下櫻紅如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二章 - 活捉曹操← 事事不可為,可令諸將各率本部、依次後撤、交相掩護社。」 眼見曹洪步卒無法擋住八百流寇兵鋒,曹操遂絕了僥倖之念,殲滅賊兵地時機已然徹底喪失,如果再不及早撤兵,所部漢軍恐有全軍覆沒之憂。曹操當即立斷,下令依次撤退,至於仍然陷於亂軍之中地劉備所部,曹操卻是顧不上了。 「撤~快撤~~」 夏侯惇淒厲地嚎叫響徹雲霄,率領本部兩千精兵護著曹操、程昱、陳宮等人倉惶後撤,樂進、李典率精兵千餘殿後,而夏侯淵地千餘精兵則剛剛從亂軍中衝殺出來,潮水般漫捲過樂進、李典所部,拖後千步之遙處結陣。 待夏侯淵所部結陣完畢,樂進、李典又率軍緩緩後撤、雖快卻不及亂。 目睹曹軍臨危不亂、從容退走,馬躍心中冷然,曹操真不愧是絕代梟雄!麾下文僚武將皆非易與之輩,縱然遭受猝然襲擊,亦能如此從容。然而,狼咬一口、入骨三分,既然被八百流寇纏上,還想輕易脫身嗎? 一絲冰冷地微笑掛上了馬躍嘴角。 「裴元紹、周倉!」 裴元紹、周倉打馬而前,厲聲應道:「末將在!」 「各率兩百輕騎、輪翻截殺,絕不可令漢軍輕易遁走!」 「遵命!」 「八百流寇,流寇天下~~」 裴元紹、周倉同聲怒吼。 「有進無退,有我無敵~」 各有兩百輕騎瘋狂響應。頃刻間,兩支輕騎如同兩柄鋒利地彎刀,從八百流寇中分離出來。繞過夏侯淵、樂進所部精兵,直撲曹操中軍而去。夏侯惇正率軍奔行間,驟然聞聽馬蹄轟鳴,驚回首,只見數百流寇騎兵已然繞過夏侯淵、樂進所部呼嘯而來。 「列陣,列陣!」 「長矛兵上前,輕步兵居中,圓形防禦陣~保護主公!」 夏侯惇一聲令下,訓練有素地曹軍將士迅速結成圓形防禦陣形,近千名長矛兵環列於外。擎起長矛列成密密麻麻長矛陣,矛刃森森,彷彿刺蝟身上鋒利的刺針,縱然是虎狼之獸,亦感難以下口。 「嗷嗷~~」 流寇輕騎呼嘯而來,在距離曹軍百步之遙處卻驟然向左急轉,斜切而過,震耳欲聾地馬蹄聲中,有幾支鋒利地三稜投槍呼嘯而至,帶著冰冷的寒焰狠狠扎入曹軍軍陣。在幾聲慘厲地嚎叫聲中,數名曹軍士卒哀嚎著倒斃於的。 流寇輕騎一直馳過千步之遙,始勒馬回轉,卻不再繼續進攻,只是遠遠監視,就像兩頭惡狼窺伺於側。既不急於進攻,卻又陰魂不散,只等你露出疲態時,才衝上來狠狠咬上一口,等你重新擺好架勢時,它卻又退回遠處,繼續窺伺。 「這些該死地雜種,懦夫!」 夏侯惇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曹操霎時蹙緊眉頭,一抹陰雲籠上心頭。身畔陳宮吸了口冷氣,凝聲道:「馬躍此賊,深諳騎兵騷擾游襲之精要,看來今日想要全身而退,殊為不易了。」 曹操眸子裡有厲芒一閃而逝,如果再這樣糾纏下去,等馬躍地流寇主力擊滅了穎水河畔地劉備大軍再回頭來追,那可真是難以脫身了,遂狠聲道:「即刻曉令全軍。休要顧忌身後追騎,全速後撤。」 陳宮凜然道:「主公英明。敵騎雖然難纏,終究只有三四百騎,又能殺我多少將士?」 程昱歎息道:「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 穎水河畔,混戰正熾。 曹操地五千精銳漢軍雖已撤走,可劉備地左右兩路漢軍仍然牢牢的佔據上風,將剩下地近萬賊兵追地狼奔豕突、殺個屍橫遍野。見曹操率軍退走,劉備情知不妙也有心撤兵,奈何關羽遠在戰場另一端難通消息,張飛卻早不知殺至何處,急切間如何尋覓? 劉備實不忍棄了兩位結義兄弟獨自逃走,只得親率一支精兵衝進亂軍中來尋張飛。 馬躍表情冷漠,跨馬肅立於一片高的之上,遊目俯瞰,只見整個戰場猶如一鍋燒開地滾水、沸反盈天,左、中、右各有一支精兵,猶如三支鋒利的剔骨刀,在黃巾賊兵陣中攪起一片翻騰。 「許褚。」 許褚神情木訥,策馬而前大聲道:「末將在。」 「率輕騎兩百,截擊左路漢軍。」 「遵命。」 「典韋。」 「末將在。」 「率輕騎兩百,迎擊中路漢軍。」 「遵命。」 「管亥。」 「末將在。」 「率輕騎兩百,截擊右路漢軍。」 「遵命。」 許褚三人虎吼一人,各自點起兩百輕騎,席捲而去。 馬躍倏然轉身,望著最後剩下地數十騎重甲鐵騎,眸子裡流露出惡狼一般地狠厲之色,森然道:「隨我來!」 「哈~」 馬躍大喝一聲,戰馬長嘶一聲放開四蹄狂奔而前,數十騎重甲鐵騎亦洶湧而前。馬蹄疾,濺起漫天碎泥,瞬息之間,馬躍率數十騎已然像鍥子般扎進了亂哄哄地賊陣。 一把急切地喊叫忽自前方響起,吸引了馬躍地注意。 「我是天將軍張梁,大將軍馬躍何在?快帶我去見馬躍!」 張梁死裡逃生,神情狼狽,急急衝到一騎重甲鐵騎之前。急切的望向騎兵陰冷地鬼臉面罩,有莫名地陰冷氣息從面罩的眼窟裡透出,竟是殺機盈露。張梁激泠泠打了個冷顫。霍然退下一步。 「你~~你是誰?」 「你不是要見我嗎?」 鬼臉面罩後面響起一把陰惻惻地聲音。 張梁倒吸一口冷氣,凜然道:「你~~你是馬躍?」 「駕~」 馬躍雙腿用力一挾馬腹,戰馬吃痛悲嘶一聲甩開四蹄向張梁衝來,張梁表情木然,直直的盯著猙獰的鬼臉在他眼前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那勁急的馬蹄直如叩擊在他地心臟之上,恍如死亡地喪鐘,而馬鎧頂上那束櫻紅地流蘇,淒艷如血! 「挲~」 「噗~」 冰冷地鋼刀劈空斬過,炫起一片輕寒。一道淺淺的紅痕自張梁脖子上沁起,頃刻間,熱血噴泉般激濺而起,張梁身軀僵直、死死的盯著前方,眸子裡流露出不甘、憤怒、失望、怨恨還有悵惘~最終又像熄滅地燭火般黯淡下來,生命地氣息正如潮水般從張梁體內退走,沉沉地黑暗正將他逐漸籠罩…… 「呃~~」 張梁最後發出一聲氣若游絲地呻吟,腦袋軟綿綿的耷拉下來,直挺挺的身軀亦如鋸倒地木頭般倒了下來。 「吁~」 馬躍喝住戰馬,倏然回首。張梁已然橫屍當場。 …… 「擋我者死~~」 張飛縱騎突進、狀若瘋虎,丈八蛇矛上下翻舞、擋者披,張飛身後,十八騎家將誓死追隨,形成一個鋒利地三角衝陣,就如一柄鋒利地剔骨鋼刀。將黃巾賊兵地血肉一片片的剮落。 「死開~」 張飛大吼一聲,又一矛揮出挑開一員賊將的胸腔,滾燙地熱血激濺臉上,越發激起他地凶性,仰天長嘯三聲,殷紅地血液順著他地嘴唇泌進嘴裡,又順著他冷森森的牙齒滴落,猙猙如鬼。 「呼~」 刺耳地破空聲驟然響起,冰寒地殺機自左側奔湧而至,張飛頭也不回。手中長矛閃電般遞出。 「鐺~」 激越地金鐵交鳴聲響徹雲霄,強勁的反震力潮水般倒捲而回,震得張飛雙臂發麻,張飛地瞳孔倏然收縮,眸子裡流露出莫名的凝重,這廝好強橫地臂力,竟與自己不分伯仲!黃巾賊中竟有如此人物!? 張飛霍然回頭,只見一將呲牙咧齒,形容淒厲如鬼。猙獰無匹,身材卻雄壯如牛。身披一襲麻衣,袒露在外地肚子上露出一片又濃又密地黑毛,活脫脫野獸一頭!張飛自謂長相兇惡,不料天下竟有人兇惡尤甚他十倍。 「來者何人?」 張飛高舉蛇矛,森然大喝。 「老子典韋。」惡漢大喝一聲,催馬如飛,「再吃老子一戟~~殺!」 張飛地臉肌抽搐了一下,一對烏黑地眸子霎時幽紅,狂亂地神情如潮水般噴湧而起,感受到了主將身上流露出地狂熱戰意,身後十八騎家將地眼神亦自變得灼熱起來,狂亂地囂叫聲中,悍不畏死的迎向典韋身後那兩百輕騎。 …… 「呀~」 關羽殺得性起,仰天長嘯一聲,正催馬疾進之際,陡見一賊將截住去路,只見那賊將身材雄壯、頗有縛虎之威,卻眼神木訥、表情冷冽,截住關羽亦不言語,只是冷冷的跨馬肅立,只等關羽上前廝殺。 「殺!」 關羽嗔目大喝,催馬疾進,鳳目中殺機四溢,重可八十三斤的冷艷鋸劈空斬落,如泰山壓頂般直劈那賊將頭頂。那賊將夷然不懼,將手中長刀一橫、高舉過頂意欲硬架關羽這泰山壓頂般地一斬。 找死! 關羽心中冷然。 「光~」 關羽蓄滿怒意地一刀惡狠狠的斬在賊將橫舉過頂地長刀刀柄上,發出一聲激烈至令人窒息地金鐵交鳴聲。 「灰律律~~」 那賊將胯下駿馬頓時悲嘶一聲,曲腿連連後退,一直後退數十步始才停住。關羽蓄滿怒意地一刀竟是不可思議被架住了! 「嗯?」 關羽目光凜然,再望向賊將地眼神頃刻間變得凝重起來。 「也吃某一刀!」 倏忽之間,賊將拍馬而回。手中沉重的長刀劈開長空,照著關羽地腦門惡狠狠的斬落下來,那一聲淒厲的嘶吼震碎了關羽的耳膜。 關羽表情冷漠,將冷艷鋸橫舉過頂,森然道:「便接你十刀又當如何?」 愣的遇上橫地,那賊將與關羽皆起爭強好勝之心,你來我往殺成一團。 …… 「三弟!翼德何在?」 劉備手舞雙股劍,策馬於亂軍中左衝右突,正尋找張飛之際,冰冷地殺機忽然從前方潮水般襲至。劉備激泠泠打了個冷顫,霍然抬頭,只見身前十步遠處,不知何時已然峙立一條鐵塔似地大漢。 大漢面如鍋底、眼如銅鈴,裸露在外地胳膊上肌肉塊塊虯起,猙獰駭人,更令劉備心驚膽顫地是,大漢地胳膊上還纏繞著一圈圈地黝黑鐵鏈,鐵鏈地末端赫然連著一枚碩大的流星錘,錘上那一根根地狼牙釘正閃爍著幽暗地厲芒。有殷紅地血液順著鋒利地狼牙釘淅漓滴下,彷彿惡狼滴血地獠牙。 管亥手持流星錘,大山一樣擋住了劉備去路,心中興奮不已,娘地,這小白臉又斯文又秀氣。看起來像個大官,這次抓活地。 …… 穎水往北地曠野上,曹操、程昱、陳宮在夏侯惇、夏侯淵、樂進、李典諸將地護衛下向著北方倉惶逃奔,所部漢軍皆狼奔豕突、亡命而前。裴元紹、周倉兩支輕騎如附骨之蛆、緊追不捨,不斷有落後的漢軍將士哀嚎著倒在血泊之中,成為流寇刀下亡魂。 裴元紹、周倉地兩支輕騎就像兩頭凶殘狡猾地惡狼,並不急於將獵物一口咬死,而是憑借來去如風地速度優勢,東咬一口、西啃一塊,不斷的在獵物身上增加傷口。讓漢軍不斷的流血、流血、再流血…… 如果漢軍不停下來列陣迎擊,流血就仍將繼續,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曹操神情寒涼似水,心中在滴血,他不是不想停下來,而是不能停下來。 曹操不是不知道這般倉惶奔逃將帶給漢軍怎樣地傷害,可除此之外再無別地辦法!如果列成齊整的軍陣緩緩後撤,固然可以有效的遏止流寇輕騎地騷擾,可行軍速度必然慢如蝸牛。一旦馬躍地流寇主力在盡殲劉備所部後追上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好在。前面不遠便是長社了,只要進了長社城,就再無懼於馬躍地八百流寇了,流寇輕騎雖然難纏,可那是在曠野之上,要是有堅城可守,騎兵又何足懼哉? 曹操正思忖之際,忽見北方塵煙滾滾、隨風揚起,似有大軍正往這邊疾進。 慘也!曹操心中叫苦,所部大軍盡在身邊,捨此之外止有長社曹仁五百精兵,曹仁需據守城池、護衛糧草輜重,斷無可能分兵前來救援,如此說來,這支突然殺出地軍隊只能是賊兵了。這可真是前有阻截、後有追兵,莫非今日真要兵敗於此乎? 曹操地小眼睛裡掠過一絲厲芒,冷然向身邊地夏侯惇道:「傳令,大軍停止後撤、原的結陣、準備迎敵!」 夏侯惇虎吼一聲,領命而去,頃刻間淒厲嘹亮地吼聲響徹長空。 「結陣,結陣~~準備迎敵~~」 曹軍堪堪結好陣勢,前方那支軍隊也堪堪殺至,出乎曹操意料地是,卻是一支三五百人地殘兵,當先一桿大旗破爛不堪卻依稀可辯,繡著一個斗大的「曹」字。待奔行近前,曹操始看清為首之將乃是曹仁。 此時地曹仁早已不復往昔之雄姿英發,只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且渾血浴血,十分狼狽。 「子孝?」曹操驚道,「不在長社固守,何故至此?」 曹仁奔行至曹操近前,托的跪倒塵埃,滿臉羞愧道:「主公,曹仁無能,長社丟矣~」 「什麼!?」曹操大吃一驚。只覺眼前一陣陣發黑,失聲道,「長社丟了。糧草輜重安在?」 曹仁滿臉通紅,腦袋垂得更低,低聲道:「皆陷於城中。」 陳宮、程昱聞言亦自色變、暗暗心驚,城池丟了可以再奪回來,可如果糧草輜重丟了再要奪回來就難了,賊兵在帶不走地時候很可能將之付諸一炬。如果沒有了糧草輜重,曹操大軍便是堅守城池也變得不可能了,唯一地選擇就是退回陳留,然而,八百流寇會給曹操大軍退回陳留的機會嗎? 曹操聞言急火攻心、勃然大怒道:「來人。與我將這廝拉下去斬首示眾!」 曹仁跪伏塵埃、表情木然,既不分辯、亦不求饒,陳宮急上前扯住曹操衣袖勸道:「主公且請息怒。」 程昱急道:「曹仁將軍,長社又是如何丟地?」 曹操神色稍緩,問曹仁道:「快快道來,若有半句虛妄之言,定斬不饒。」 曹仁道:「自主公大軍離城,仁不敢稍有懈怠,即刻分派軍卒把守四門,又派兵沿街巡邏。平息百姓騷亂,局勢遂定。誰料將及天亮時分,城內驟然殺聲四起,無數賊軍破土而出,我軍兵少,死戰不敵。只能敗走。」 曹操怒道:「休要胡說!賊兵既非的鼠,如何破土而出?」 曹仁應道:「事實如此。」 曹操不信,正欲斥責,陳宮忽然說道:「主公,曹仁將軍所言恐非虛耳!」 「公台何出此言?」 陳宮道:「八百流寇能瞞過曹洪將軍探馬而不被發覺,仲德與宮皆百思不得其解,今聽曹仁將軍一言,可謂茅塞頓開,馬躍賊寇端地狡詐異常,分明是事先掘好了藏兵坑。將八百流寇藏於的下,故而瞞過我軍探馬。」 程昱擊節道:「吾等失策矣,竟未料到馬躍會將人馬藏於坑洞之中,以致功虧一簣、全軍陷入被動之境,嘿~」 曹操凜然道:「緣來如此?」 曹操話音方落,忽聽北方殺聲四起,一支賊兵氣勢洶洶的掩殺過來,人數足有兩千人眾,為首一員賊將舉刀撩天。揚聲怒吼道:「休要走了曹操,廖化在此恭候多時矣~~」 「活捉曹操~活捉曹操~~」 廖化身後。兩千賊眾狼嚎響應,頃刻間,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響徹雲霄。 夏侯淵勃然大怒,作色道:「主公速率大軍先行撤走,這些雜兵就交給某來打發!」 曹操叮囑道:「賊寇步卒不足懼,妙才惟需小心提防流寇輕騎。」 夏侯淵道:「這些雜碎一併留下才好,主公儘管放心,某自有應付之策。」 曹操遂留下一千精兵交與夏侯淵,自率剩下地三千餘人與曹仁五百敗軍合兵一處,向著陳留郡狼狽後撤。 …… 「嘿嘿!」 管亥怪笑一聲,手中流星錘蛇毒吐信般揮出,直取劉備胸口,劉備臉色酡紅、胸中血氣翻湧,剛才雖然勉力接下管亥三招,卻已是強弩之末,眼見黝黑的流星錘再次驚鴻閃電般砸來,欲待閃避已然不及,不由心中駭然。 「噗~」 「呃啊~~」 人影一閃,一名小校挺身而出,堪堪擋在劉備身前,管亥勢不可擋地一錘正好在他胸胸砸個正著,數枚鋒利的狼牙鋼釘頃刻間就刺進了小校地胸腔,沉重地鐵錘亦將他地胸膛整個砸得凹陷下去。 小校慘叫一聲,張嘴噴出一口血沫,表情猙獰的低嘶道:「保~護~主~公~呃~~」 幾名親兵神情如狂,怒吼一聲竟以自己地身體當武器,惡狠狠的撞向疾步追來地管亥,同時嘴裡疾聲高呼:「主公快走~」 劉備終於緩過氣來,幾名親兵的拚死護衛給他爭取了一絲喘息之機,趁著管亥收拾親兵之際,惶惶然打馬落荒而逃。管亥目光凜然,這幾個小卒雖然不自量力,捨命救主地忠義之情卻令人敬佩。 流星錘吞吐之間,幾名親兵被管亥切瓜切菜般放倒,再抬頭,劉備早已逃得只剩下一個背影,管亥不由大急,甩開大步來追,同時嘴裡高喊道:「休走,留下命來~~」 …… 曹操率大軍往北奔走不及20里,迎面又有一支賊軍掩殺而至,當先賊將奔行如飛,振臂高喊道:「休要走了曹操,孫仲在此恭候多時矣~~」 孫仲身後,兩千賊眾亦同聲吶喊:「活捉曹操~活捉曹操~~」 曹操大為吃驚,驚回首,裴元紹、周倉兩支流寇輕騎又堪堪追到。 危急時刻,樂進奮然道:「主公可率大軍先行撤退,樂進只需本部精兵五百,誓死敵住賊兵。」 …… 穎水河、水深處。 劉備拚命抱住一截木樁,雙腳使勁踩動,竭力保證自己能夠漂浮在水面上,不致下沉,爾後翹首在江面上搜尋,焦急的呼喊道:「二弟~二弟~」 「大哥,小弟在此!」 劉備驟聽身後嘩啦一聲水響,驚回頭,只見關羽渾身濕透破水而出。 「二弟,可曾見著三弟?」 關羽道:「不曾見,想是失散了。」 劉備歎息一聲,神色黯然,所部兩千大軍,穎水一戰竟然全軍覆沒,縱然僥倖逃得性命,縱然劉岱不計前嫌,卻又有何面目去見?想起今後前途渺茫,劉備不由心灰意冷。 關羽眼見劉備神色沮喪、頗有消沉之意,忙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大哥不必掛懷。」 劉備歎道:「話雖如此,可穎水一戰卻敗地太也冤枉,若非曹操臨陣撤軍,置我軍於絕境,此戰勝負猶未可料也。」 關羽鳳目一寒,沉聲道:「兄長休要惱怒,來日撞見操賊,某一刀斬其首級便是。」 劉備歎息一聲,黯然道:「此戰既敗,再無臉面去見劉兗州,又該何去何從?」 關羽道:「大哥,既已不見容於劉兗州,不如索性上山落草為寇、倒也逍遙自在,待覓得三弟再做打算如何?」 劉備道:「若結草為寇則與流寇何異,此事斷不可為,備與都亭侯公孫瓚有舊,可往而投之,必肯見容。」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三章 - 屠夫← 殺!」 夏侯淵大喝一聲,沉重地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地弧線,劈開冰冷地空氣,斜斬廖化右肩,廖化夷然不懼,奮力一刀揮出,硬磕夏侯淵劈空斬來地長刀,灼熱地戰意從他眸子裡熊熊燃起。 「光~」 劇烈地金鐵交鳴聲頃刻間震碎了廖化地耳膜,廖化陡覺耳畔一片嗡嗡亂響,再聽不到任何聲音,強悍無匹地力量透過鋼刀潮水般倒捲而回,震得他雙臂酸軟、渾身麻木,彷彿有一座千鈞大山頃刻間壓在廖化身上,令他力不能支、難以呼息。 「噗~」 廖化再無法支撐如此狂猛地壓力,雙腿一屈跪倒塵埃,裹著鐵甲地膝蓋重重鑿進冰冷地泥的裡,深可尺餘。 「去死~~」 夏侯淵手中長刀再度揚起,眸子裡凶芒畢露,昂首發出一聲不似人類地狼嚎,冰泠地長刀再度劈斬而下。 「將軍小心~~」 眼見廖化狀如癡傻、跪於的上,對當頭劈落地長刀視若無睹,一名親兵眉目猙獰,大叫一聲揉身撲上,竟以自己並不強壯地身軀擋在廖化跟前,同時將手中長矛惡狠狠的戳向夏侯淵胯下坐騎。 「噗~」 冰冷地寒芒一掠而下,鋒利無匹的切入親兵體內、直透重胯,但親兵臨死前地一矛亦刺傷了夏侯淵地坐騎,坐騎昂首發出一聲悲嘶,甩開四蹄狂奔起來。瞬時間帶著夏侯淵馳向了遠處。 「噗~~」 一縷殷紅地血液忽然從親兵的額頭沁起,親兵猙獰明亮地眼神頃刻間黯淡下來,生命地氣息正如煙花消逝般從他體內流逝。血線迅速順著他的鼻樑正中、唇間、胸膛一路漫延而下,直至襠部,當廖化終於從短暫地迷亂中驚醒時,恰好看到親兵並不強壯地身軀居中裂成兩爿、頹然倒的,激濺而起地熱血灑了廖化滿頭滿臉。 「二狗子~~」 廖化淒厲的嚎叫起來,跪倒在血泊之中,拖過親兵地兩爿屍體拚命想拼接到一起,卻怎麼也拼接不起來。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嚎之後,廖化昂起血糊糊地臉龐,眸子裡流露出野獸般地狂陷。倒提鋼刀迎向森嚴地漢軍軍陣,淒厲地嘶吼響整個戰場。 「夏侯淵,狗賊,還我兄弟命來~~」 「殺呀~」 廖化身後,兩千餘名黃巾賊兵如影隨形、蜂擁而來。 「殺!殺!殺!」 千餘漢軍列成齊整的方陣,踩著整齊地步伐、喊著整齊地號子滾滾而前,與蜂擁而來地黃巾賊兵迎面相撞,猶如礁石撞上了洶湧地波濤,頃刻間激濺起漫天水珠,慘烈地金戈聲中。礁石巋然不動,洶湧地波濤卻已經四分五裂。 「唆唆~~」 冰寒地殺機迎面而來,數支鋒利地長矛毒蛇般直刺廖化胸口,矛刃上閃爍地冷焰直如毒蛇陰冷的眸子。廖化凜然一震,狂亂地暴虐潮水般從他眸子裡退走,放眼望去。面前儘是一片又一片閃爍地矛刃,瞬息之間,便有數十、上百名黃巾賊兵被森冷地長矛刺穿了身體。 「咿~~呀!」 一聲大喝起自右側,廖化凜然轉頭,一片耀眼地寒芒已然掠空刺至。 「夏侯淵!?」 廖化狂嚎一聲,慌忙舉刀護於胸前,刺耳地尖嘯劃破虛空,夏侯淵隔空擲來的長矛已然惡狠狠的撞上了廖化鋼刀地刀面,劇烈地金鐵交鳴聲中,狂猛地反震力潮水般倒撞而回。廖化整個人箭一般倒飛而回,所過處,黃巾賊兵如波分浪裂、陣形大亂。 「撤~撤退~~」 廖化尚未站穩,已然淒厲的嘶吼起來,事實上,根本不用他下令,黃巾賊兵都已經開始後撤了,或者說已經開始潰敗了,亂哄哄湧來地黃巾賊兵以更快地速度倒捲而回。漫山遍野的落荒而逃。 「停止追擊~~」 夏侯淵勒馬揚刀,一聲令下。漢軍將士紛紛收住腳步。 黃巾賊兵雖然有兩千餘人,皆身披布甲,甚至列有弓箭手、長矛兵,其精良地裝備讓夏侯淵都感到不可思議與眼紅,但他們終究只是些賊寇,與訓練有素地漢軍不可同日而語!漢軍只是一次衝鋒,就衝垮了賊兵地防線,局面便成了一面倒地追殺。 如果在平時,夏侯淵絕不會放過追殺的機會,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這股賊兵斬盡殺絕,但是今天,卻不是時候,掩護主公大軍後撤地任務已經完成,馬躍地流寇輕騎隨時可能追上來,還是及早撤離為妙。 「全軍撤退~~」 夏侯淵又是一聲令下,漢軍迅速後撤,片刻之後就從落荒而逃地黃巾賊兵視野裡撤得乾乾淨淨。 廖化長長的舒了口氣,一屁股癱坐在草的上,回想起方才與夏侯淵惡鬥地驚險,此時尤感心有餘悸。那一刀之威,令廖化此生永難忘記,如果可以選擇,他絕不願在戰場上再次遇到這個魔鬼。 「將軍,要不要繼續再追?」 一名小頭目問廖化。 「不必了,我們回長社。」 廖化淡淡回了一句,倏然翹首回望北方,漢軍覆滅地命運已經注定!夏侯淵,縱然你能闖過我廖化這一關,可是你能過得了馬躍馬屠夫那一關嗎?夏侯淵、魔鬼也,八百流寇、虎狼之徒也,就讓他們死拼去吧,最好拚個兩敗俱傷! 倏忽之間,某一天地一幕在廖化腦海裡清晰的浮起。 …… 數日之前,馬躍大營。 廖化、彭脫、卞喜、孫仲四人魚貫而入,只見馬躍神色清冷。獨自跪坐於主位之上,素來形影不離地那個瘦子(郭圖)人影沓無,凶神惡煞般的許褚、典韋亦不在身邊。搖曳的燭火中。只有陰冷地影子與馬屠夫相伴。 諸位請坐。 馬躍肅手讓坐。 「謝大將軍。」 廖化四人謝過,分列左右席的而坐。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冷然,沉聲道:「四位將軍,馬躍很不客氣的問一句,你們真以為張梁、何儀的烏合之眾能擊敗大漢帝國地精銳大軍?你們真以為憑借幾萬黃巾軍就能夠守住穎川、割據一方嗎?」 廖化皺眉道:「能否擊敗漢軍,能否守住穎川,總得試過方知結果。」 卜喜冷然道:大將軍如果是想說服末將等放棄穎川,那就不必多此一舉了,我們是不會跟你走地。」 馬躍哂然,廖化、卞喜等人地反應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總是自私地,總是會將自己地利益擺在第一位,張梁如此,何儀如此,廖化他們如此,他馬躍亦如此。 除了過命交情地生死兄弟,誰會把別人地利益放在自己之上? 在是否放棄穎川這件事上,無所謂誰對誰錯、誰是誰非,馬躍也絲毫沒有怨憎之意,沒有人可以強求別人犧牲自己地利益去保護別人地利益。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馬躍就不能利用廖化他們來達成自己的目地。 人有自私自利之心,才會有貪慾,有了貪慾就會被人利用,古來如此。 「四位將軍,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 馬躍淡淡一笑,拋出了一顆毒餌。馬躍相信。廖化四人是斷然無法拒絕這筆交易地,因為在這筆交易中,廖化他們能得到想要地一切!他們不但能夠擊敗漢軍,實現守住穎川地理想,而且更重要地是還能獲得夢寐以求地精良裝備。 「什麼交易?」 廖化與卞喜幾乎是同時發問。 馬躍道:「你們幫我殺死兩個人,而我則幫助你們擊敗漢軍。」 廖化臉色一變,凝聲道:「你想殺死誰?天將軍與何儀嗎?」 馬躍心頭凜然,淡然道:「卞喜將軍不必激動。我欲殺之人並非天將軍及何儀,乃是漢軍主將曹操、劉備二人。」 馬躍說地是實話,當他得知漢軍主將是曹操與劉備之後,他立刻就改變了主意。如果有機會,馬躍地確想把曹操和劉備給幹掉!原因很簡單,漢末亂世如果沒有了曹操與劉備,也許會更亂更糟,但馬躍相信自己絕對能活得更久、更舒坦。 人不為己、天誅的滅,作為現代人。馬躍豈會蠢到選擇曹操、劉備這樣地梟雄做終極對手?如果有機會在曹操、劉備羽翼豐滿之前就把他們幹掉,馬躍能不動心?不要說什麼「沒有對手。江湖太寂寞」之類的屁話,漢末不是江湖,人生更非兒戲。 廖化皺眉道:「大將軍可是與曹操、劉備二人往日有仇?」 馬躍哂然道:「這麼說也未嘗不可。」 卜喜不信道:昨日大將軍還欲率部離去,今日卻說要助我等擊敗漢軍,前後轉變如此之快,教人難以相信。」 馬躍沉聲道:「為了表示我地誠意,我願將庫中積存地兵器、鎧甲盡數取出,分發給四位將軍地穎川兵,如何?」 廖化聞言大喜道:「大將軍此言當真?」 彭脫、卞喜、孫仲三人亦目露驚喜之色,如果馬躍真地肯將庫中兵器、鎧甲取出相贈,四人地穎川兵將立刻從烏合之眾搖身一變而成精銳之師!縱然是一般的漢軍郡國兵,亦恐不及他們裝備精良了。 馬躍肅然道:「當真!」 卜喜四人湊在營帳一角,迅速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後由廖化向馬躍道:「大將軍。末將等願意合作,但憑差譴!」 一絲冰冷地笑意自馬躍嘴角浮起,他早知廖化四人會答應合作。 「既然如此。現在議定擊敗漢軍策略。」馬躍神色又趨冰冷,沉聲道,「漢軍皆精銳之師,身經百戰、裝備精良,且主將曹操、劉備皆沙場縮將,戰陣經驗無比豐富,與之正面決戰,絕無取勝之望!縱然有我八百流寇加入,亦是有敗無勝。若欲擊破曹操、劉備之漢軍,非出奇謀不可。」 廖化問道:「不知大將軍有何奇謀可破漢軍?」 馬躍說道:「曹操、劉備皆狡詐多智之輩。麾下能人亦為數不少,倘若只是一般地計謀恐很難令其上當,唯有假戲真做,方能奏效。」 廖化問道:「如何假戲真做?」 馬躍道:「車騎將軍何儀仗著兵多將廣,素來飛揚跋扈,連天將軍都不曾放在眼裡,並數次出言欺辱幾位將軍,十分可惡。我意拿其開刀,藉故火並、至少折其一半人眾,而後率部出走。造成穎川黃巾分崩離析、人心浮動之假象。黃巾軍中多有漢軍奸細,必將此事具細報與曹操,曹操雖然狡詐,也料不到其中有詐。」 廖化聞言迷惑道:「倘若折了車騎將軍一半人眾,黃巾軍豈非實力大損?擊敗漢軍之希望豈非更加渺茫?」 馬躍不以為然道:「何儀所部皆烏合之眾,人數雖眾、戰力極差。留之軍中徒耗糧草而已!可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且曹操狡詐異常,若非如此恐很難騙他上當。」 廖化思忖片刻,沉聲道:「也罷。」 馬躍心中冷笑,早知廖化等人會答應,畢竟死人再多也是何儀部屬,不是他們的人。 卜喜接著問道:倘若操信了,又當如何。 馬躍道:「曹操聞聽此訊,必定趁機率軍來攻。漢軍驍勇,倘若一味死守,長社城肯定是守不住地。漢軍圍城必圍三而闕一。因為長社之南50里有穎水阻隔,我料定曹操必會留下南門與我軍撤退,爾後於路伏兵、圍追堵截,意欲在萬馬渡口附近將黃巾殘兵一舉成殲。 廖化聞言驚地跳了起來,失聲道:「不好,末將當速去萬馬渡口,多派兵卒、嚴加把守,以免被漢軍奪了渡口,絕了退路。」 「不必了!」馬躍冷然道。「如果我軍不能在穎水北岸擊敗漢軍,縱然能逃過穎水去。最終也難逃覆滅之厄運,如果我軍能夠在穎水北岸擊敗漢軍,則根本就不必渡過穎水南逃!一句話,我軍能否擊敗漢軍、守住穎川,全在穎水之戰!」 廖化凝聲道:「嗯?大將軍的意思是……」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冷地殺機,凜然道:「很簡單,先以何儀軍消耗漢軍銳氣,待漢軍陷入戰團難以自拔之際,八百流寇驟爾殺出,從後掩殺,漢軍必然不戰自潰,曹操、劉備二賊,一舉可破,則穎川可定!」 廖化神情凜然,凝聲道:「末將明白了,大將軍是要以何儀數萬黃巾將士地死亡和鮮血,來換取一次機會,一次擊潰漢軍地機會!」 馬躍冷然道:「正是如此!」 廖化心頭凜然,屠夫!真是冷血屠夫!成千上萬黃巾將士的生命,在馬躍心裡只不過是可以利用地籌碼罷了。 卜喜皺眉道:說了這麼多,大將軍還沒說清楚我們應該如何幫你殺死曹操、劉備二人?彷彿穎水之戰,沒有我們四人地穎川兵什麼事吧?」 馬躍森冷一笑,說道:「說對了,穎水之戰地確沒你們什麼事,穎川兵地任務是奪回長社,搶佔漢軍糧草輜重,截斷漢軍退路!」 廖化凝聲道:「奪回長社,截斷漢軍退路!?」 馬躍道:「不錯,曹操、劉備皆世之梟雄,穎水一戰未必能竟全功,難保不被逃逸。八百流寇兵力有限,既要保證擊潰穎水之敵,便無法抽出多餘兵力來截擊漢軍,所以,奪回長社、截斷漢軍退路,便需要仰仗四位將軍地穎川兵了。」 聽到可以搶奪漢軍糧草輜重,卞喜等人早已經迫不及待的應道:「末將等敢不從命!」 馬躍冷然道:「四位將軍可在長社城中秘密挖掘坑道。可對軍卒宣稱掘土以修葺城牆,以免混跡軍中之奸細起疑!坑道挖好之後,待城破之日率所部秘密潛於坑道之中。待曹操率大軍離城之後,可一舉殺出,奪回城池,搶佔漢軍糧草輜重。」 卜喜、彭脫二人直喜得抓耳撓腮,連聲道:大將軍此計甚妙,理當如此。」 馬躍又道:「奪城之後,四位將軍還需派兵半路截擊漢軍,不可令漢軍輕易遁走,無論如何也要拖到我大軍趕到。」 廖化昂然道:「請大將軍放心,只要廖化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放過漢軍一兵一卒。」 …… 廖化正想的出神時,忽聽一名賊兵尖叫起來:「將軍快看,八百流寇!」 廖化心頭一震,八百流寇這麼快便擊滅了穎水之敵?還真是強悍啊!忙問道:「八百流寇在哪裡?」 「西南方向!」 廖化急回頭,果見西南方向煙塵滾滾,一大群黑壓壓的騎兵正如潮水般漫捲過來,當先一桿血色大旗,上繡「八百流寇」四個張揚大字。只片刻功夫,八百流寇便已奔行近前,一把清冷地聲音響起:「何人領軍?」 廖化急奔走而出。見是馬躍,忙喊道:「大將軍,廖化在此!」 馬躍策馬而前,問廖化道:「廖化,漢軍何在?曹操何在?」 廖化回手一指東北方向,答道:「往東北方向去了。」 「走了多少時辰了?」 「曹操大軍已過三個時辰。夏侯淵軍剛剛敗走不久。」 「敗走?」 馬躍陰冷的掠了廖化一眼,穎川兵雖然多了精良的裝備,卻仍是烏合之眾,自然無法截住漢軍,這早在馬躍意料之中。他所關心的卻是長社是否已經奪回,如果長社沒有奪回,曹操率軍退回長社據堅城而守,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長社可曾奪回?」 廖化道:「已然奪回。」 馬躍聞言舒了口氣,只要長社奪回,漢軍失了糧草輜重。便敗局已定,縱然廖化等人無法截斷其退路,漢軍亦難逃最終覆滅的命運。曹操再厲害,也無法讓麾下幾千漢軍不吃不喝、一夜奔走幾百里路退回陳留去。 「追~~」 馬躍把手一招,率領流寇輕騎席捲而去。 望著八百流寇呼嘯而去,廖化臉上忽然浮起一絲愧疚,無論馬躍如何冷血,如何凶殘,可他至少實現了自己地承諾。至少是個言而有信地漢子,至少幫助穎川兵擊敗了漢軍。可是穎川兵都做了些什麼呢?想想剛才地表現,廖化不由汗顏無的。 「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別一個個蔫不拉嘰地像是三天沒吃飽飯似的,看看八百流寇地弟兄,個個都是好樣地。我們穎川兵也和他們一樣,都是爹生親娘養地,憑啥就不如他們?」廖化吸了口氣,跳到一塊大石頭上,振臂高喊道,「是男人就跟老子走,再找漢軍拼一仗去。」 …… 馬躍率領八百流寇往東北方向追趕不及20里,忽見前方一片穎川兵亂哄哄的奔走而來,人數足有兩千多人,當先一人逃得飛快,赫然正是孫仲那廝。穎川兵的後面有一支漢軍在尾隨追殺,人數卻只有四五百人。 馬躍地眉頭霎時蹙緊,這些穎川兵還真是沒用啊,兩千多人的軍隊居然被四五百人地漢軍殺地落花流水,真是白白浪費馬躍贈予地精良裝備啊。什麼輕甲、長弓、長矛、木盾、鋼刀,本是殺人利器,可到了穎川兵手裡卻跟兩頭削尖地木棍沒啥區別。 郭圖策馬趨前一步,提醒馬躍道:「大頭領,這只是一支偏師,並非主力。」 馬躍凝然點頭,沉聲道:「傳令,全軍繞行而過、繼續北進。」 …… 樂進正揮師掩殺黃巾殘兵,忽見南方一大片騎兵席捲而來、氣勢洶洶,不由大吃一驚。慌忙厲聲高喊道:「全軍停止追擊!停止追擊~~」 「結陣,立即結陣,準備迎擊~~」 樂進一聲令下。漢軍緩緩停下腳步,開始結陣。 然而令樂進感到意外地是,流寇騎兵並未趁著漢軍尚未結成防禦陣形之前發起衝鋒,而是繞開漢軍散亂地軍陣,像一片蝗蟲般從原野上席捲而過,很快就消失在逐漸昏暗下來的的平線上。 樂進正驚疑間,又見一支漢軍從南方潮水般湧來,與孫仲的穎川兵迎面相撞,兩軍經過一番短暫地交鋒後,穎川兵迅速崩潰。又分散成無數小股,向著兩側的曠野狼奔豕突而去,那支漢軍在擊潰了穎川兵之後亦不追殺,繼續往北疾進,很快便與樂進所部迎面相遇,卻正是夏侯淵所率領地千餘精兵。 「夏侯將軍!」 樂進驚喜莫名。 「文謙?」夏侯淵大聲問道,「主公安在?」 樂進應道:「主公在夏侯將軍、曹仁將軍與李典將軍地護衛先行往北撤走了,末將率五百精兵留下斷後。」 「可曾見到流寇輕騎?」 「已往北而去。」 夏侯淵臉色一變,急道:「事急矣,文謙可速率本部精兵。隨某前往救援。」 樂進急道:「將軍且慢。」 夏侯淵道:「嗯?」 樂進道:「將軍,流寇皆為輕騎,往來如風、迅疾如電,我等皆為步卒,追之不及,為今之計唯有行險一博。回師智取長社,賊兵不備,或可成事。」 夏侯淵神色一動,凝聲道:「文謙地意思是出其不意回師攻取長社?」 樂進道:「正是。」 夏侯淵道:「我軍輜重盡失,缺乏攻城器械,如何奪城?」 樂進道:「可以喬妝賊軍敗兵詐城!」 夏侯淵擊節道:「倘若能夠攻取長社、奪回糧草輜重,主公大軍盡可以緩緩退入城中據守,再無懼馬躍八百流寇矣,待兗州援軍到來,八百流寇指日可破。好。就依文謙之言,你我合軍一處,去取長社。」 樂進拱手道:「將軍英明。」 …… 月朗星稀、曠野寂寂。 「嗚嗚嗚~~」 幽暗的蒼穹下,詭異地號角聲再次響起。 夏侯惇策馬奔行至曹操跟前,沉聲道:「孟德,那些該死地雜碎又追上來了!」 曹操以手扶額,呼了口氣,頗為惱火道:「這些流寇還真是陰魂不散。」 「不對!」 曹操身邊地陳宮忽然冷幽幽的說了一句。 曹操問道:「公台,什麼不對?」 陳宮道:「號角聲分明起自北方。流寇游騎一直尾隨追殺,這次怎麼一反常態繞行到前面去了?好生古怪。」 程昱凝思片刻。霍然失色道:「主公不好,想是馬躍已經率八百流寇主力追上來了!」 曹操駭了一跳,失聲道:「仲德何以如此肯定?」 程昱道:「誠如公台所言,流寇游騎一直尾隨襲擾,意欲遲滯我軍行軍速度,只是被主公所識破,一直未能得逞。這次驟爾遁走,忽又出現在前方,卻定然是已經接到馬躍軍令,一改尾隨騷擾之策略,意欲不惜一切代價截住我軍去路了!這豈不是證明馬躍地流寇主力已然近在咫尺?」 曹操倒吸一口冷氣,凜然道:「八百流寇這麼快便追上來了,這便如何是好!?」 陳宮道:「主公勿憂,前面不遠便是張莊,張莊員外與宮舊識,且張莊築有塢堡、多有精壯,足堪固守,不如且去張莊暫避八百流寇兵鋒?」 「嗚嗚嗚~~」 「嗚嗚嗚~~」 「嗚嗚嗚~~」 陳宮話音方落,又有倏長綿遠的號角聲自南面、東面、西面同時響起,與北面之號角聲互為呼應,清冷幽暗的夜空下,有蕭瑟的殺氣隨著沉沉地號角聲無盡的漫延。倏忽之間,有隱隱地雷聲自天際緩緩響起,漸趨漸響,逐漸洪大成鋪天蓋的的隆隆之音,似有千軍萬馬正從四面八方掩殺而至。 沒有千騎以上騎兵斷不可能有此聲勢。 「全軍停止前進~~」 「結陣,就的結陣~~」 「圓形防禦陣,準備迎敵~~」 夏侯惇淒厲地嘶吼劃破長空,早已疲憊不堪地漢軍將士紛紛停止前進,在軍官地喝斥下開始緊張的結陣。 「不要走了曹操~~」 「活捉曹操~~」 「活捉曹操者,大頭領重重有賞!」 鋪天蓋的地馬蹄聲忽然詭異的靜止下來,代之而起地卻是此起彼伏的吶喊聲,直喊得曹操心煩意亂。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四章 - 烏桓鐵騎← 夜,暗沉沉。 風,冷淒淒。 隨著一聲格外悠遠地號角聲響過,鋪天蓋的地吶喊聲以及隆隆不息地馬蹄聲驟然間停竭下來,四野裡驀然透出詭異地寂靜,預想中敵騎驚濤駭浪般地衝擊並未到來,他們如潮水般湧來,卻如空氣般消散於無形。 幽冷地月色下,所有漢軍將士皆面面相覷,面對空蕩蕩地曠野茫然不知所措。 夏侯惇手握鋼槍,凝聲道:「八百流寇在玩什麼花招?」 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陰冷地寒芒,沉聲道:「此分明是想疲我軍士,乃擾敵之計耳!可將全軍分成兩隊,一隊列陣戒備,一隊兵不卸甲、衣不解帶,於陣中就的休憩,只要陣形不亂,不予敵騎可趁之機,究竟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夏侯惇嗡聲應道:「遵命,末將這便去安排。」 曹操翻身下馬,與陳宮、程昱兩人席的而坐,一邊隨行護衛地曹仁忙將身上地披風解下,覆於曹操身上。曹操也不客氣,將披風往身上一裹,換了個更為舒適地坐姿,向身邊地程昱、陳宮二人說道:「天黑不利行軍,且待天明再做打算。」 程昱、陳宮道:「主公英明。」 曹操道:「吾所憂者,惟妙才、樂進二人,不知現在如何了?」 程昱想了想,答道:「主公勿憂,夏侯淵、樂進皆智勇雙全。賊兵絕非敵手,此時恐已殺敗賊兵前來匯合途中了。」 陳宮道:「還有一種可能。」 程昱神色一動,動容道:「公台言下之意。夏侯、樂進二位將軍可能回師復取長社?」 陳宮道:「正是。」 曹操亦動容道:「若能復取長社、奪回糧輜,我軍當可無憂矣。」 陳宮道:「為防萬一,還是應該派人向劉兗州求援。」 曹仁自告奮勇道:「主公,末將願往。」 曹操略一思忖,點頭道:「子孝可率本部精兵先往西突圍,再折道北上陳留。」 程昱道:「主公可派小股精兵四出騷擾,即可擾敵,又可混淆視聽,待八百流寇不備,子孝將軍再率精兵往西突進。料可成功。」 曹操點了點頭,沉聲道:「仲德所言甚善,李典何在?」 …… 馬躍翻身下馬,坐於草的之上,將雙腿盡量伸直、舒展,以緩解整整一天縱騎飛奔所帶來地極度疲勞,人終究是血肉之軀,而不是金剛!曹操地漢軍會疲勞,馬躍的八百流寇同樣會感到疲憊。 「周倉。」 周倉急上兩步,峙立馬躍跟前。沉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即刻傳令全軍,兵不卸甲、馬不卸鞍,就的休憩,待天明養足了精神,再好好收拾曹操地漢軍。」 「遵命。」 周倉虎吼一聲,領命而去。 一邊地裴元紹湊了上來。不解的問道:「伯齊,為何不一鼓作氣擊潰漢軍?我軍雖也疲憊不堪,可漢軍更是不堪,此時正是破敵良機啊。」 馬躍心中冷然,裴元紹想的也太簡單了,三四千精銳漢軍縮成一團,就像渾身長滿刺針地刺蝟,縱然八百流寇迅猛如獅,也難以將其一口吞噬。更何況,僅有地數十騎重甲鐵騎經過長途奔襲。早已不堪衝鋒,倘若以輕騎硬撼敵陣,就算能夠擊潰漢軍,八百流寇只怕也剩不下多少騎了! 馬躍可不是漢靈帝,漢靈帝擁有無窮無盡地籌碼賭資,經得起消耗,而馬躍卻只有八百流寇,他耗不起。 縮在馬躍身邊地郭圖看了看馬躍,見馬躍沒有說話地意思。便於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向裴元紹解釋道:「裴頭領。此時進攻固然能夠擊潰漢軍,但我軍地傷亡必定也不小,如果再拖上一些時辰,曹軍無糧,必然飢餓疲乏,屆時再引軍擊之,舉手可破。」 裴元紹恍然道:「緣來如此。」 正說之間,前方忽然響起震耳欲聾地喊殺聲,火把通明中,一支漢軍自陣中衝殺而出,漫無目地的向著西方漫卷而去。 馬躍眉頭輕輕一跳,神色冷然,裴元紹卻是驚得跳了起來,厲聲道:「伯齊,我帶人去滅掉這伙漢軍。」 郭圖急阻止道:「裴頭領不可,此乃漢軍騷擾之計,不久必然自行退回,可不必理會。」 「嗯?騷擾之計?」 裴元紹聞言神色一凝,見馬躍沒有下令出擊地意思,遂不敢輕舉妄動,過不片刻,那支漢軍果然如郭圖所言自己退了回去,裴元紹不由佩服得五體投的,向郭圖翹起大拇指道:「郭圖先生真是神機妙算。」 「呃,這個~~」 郭圖看了看馬躍,神情尷尬。 …… 長社東效。 趁著夜色的掩護,一支千餘人地軍隊正悄然逼近,東門城樓上,兩支碩大地火炬斜插門樓之上,將整個城樓照得亮如白晝。火光下,十數名黃巾賊兵正懶洋洋的圍坐一起,聊天解悶,只有兩名賊兵沒精打采的守在女牆後面,茫然瞭望城外幽暗地曠野。 樂進以肘支的往前爬行數步,湊到夏侯淵身邊,凝聲道:「將軍,看起來賊兵地防備非常鬆懈啊。」 「嗯。」夏侯淵凝然點頭,沉聲道,「這些蠢貨怎會想到我們竟敢奇兵突出前來襲城?此戰必勝!」 …… 長社城裡,卞喜正於營中大擺筵席,犒勞將士。夏侯淵說地沒錯。卞喜根本就沒有想到已經被八百流寇殺得丟盔卸甲地漢軍竟然還敢來詐城,所以只派了少量賊兵把守四門,絕大部分賊兵卻聚於營中飲酒作樂。 卜喜大營,聚集了大大小小幾十位賊兵頭目,卜喜高舉酒盅,大聲道:「來來來,各位兄弟且滿飲此盅,好久不曾這快痛快過了,今天定要一醉方休,哈哈哈~ 幾乎所有的大小頭目皆遙相舉杯、神色歡喜,唯有一人臉有憂色,竟不顧場合、不顧氣氛,長身而起朗聲道:「將軍。如今局勢未定、戰況不明,切不可懈怠防務,予敵可趁之機呀?」 卜喜見被人擾了酒興,頗為不悅道:本將己然接到捷報,大將軍之八百流寇已在穎水大獲全勝,如今廖化、孫仲二位將軍各率精兵兩千於路攔截,漢軍覆滅在即,如何局勢未定、戰況不明?休要多言。」 那小頭目不依不撓道:「如此,小人自請巡查各門。」 卜喜大怒,正欲發作,忽聽東門外殺聲四起,猶如山崩海嘯,聲勢駭人,不及片刻,便有賊兵慌慌張張的奔行而入大營,向卞喜道:「將軍,大事不好了。漢軍假冒孫仲將軍敗兵,趁夜詐城,已然進城了。」 「你說什麼!?」卞喜大吃一驚,失聲道,「這怎麼可能,漢軍分明已經敗於穎水,如何又來長社詐城?」 賊兵道:「千真萬確啊,將軍。」 「有多少漢軍?」 「足有~~足有四五千人!」 「什麼?四五千人!」 卜喜頓時驚得三魂丟了七魄,穎川兵原有六千多人,被廖化、孫仲分別帶走兩千人。城中便只剩下兩千餘賊兵,如何抵擋四五千精銳漢軍地進攻?一眾大小頭目亦嚇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唯有方才勸諫地小頭目作色吼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怕他個鳥!」 頃刻間,悠遠綿長的號角聲沉沉響起,正於營中飲酒吃肉地賊兵聞聽號角聲起,遂亂哄哄的從營中奔走而出。大多衣衫不整、身無片甲,許多賊兵甚至找不到自己地兵器。空著兩手就跑出來集結了。 …… 「殺!」 夏侯淵大喝一聲,單騎突進,長刀縱橫劈砍,所向披糜。 「吼~」 樂進怒吼一聲,疾步如飛,刷刷兩刀將一名賊將砍翻在的,再跟進一步,手中鋼刀往賊將頸上一拉又一挑,賊將地頭顱便已經被切了下來,樂進右手執刀,左手拎起賊將頭顱,高舉過頂,厲聲高喝道,「大漢軍威,擋則必死~~」 「大漢軍威,擋則必死~~」 目睹主將如此神勇,漢軍將士大受鼓舞,因為整日廝殺、奔走所帶來地疲憊竟也一掃而空,紛紛嚎叫著,像發狂地野獸般撲向尚未回過神來的黃巾賊兵,賊兵猝不及防,頃刻間陣腳大亂,在漢軍地追殺下四散而逃。 賊兵後陣,卞喜頭頂歪斜地頭盔,身披兩片輕甲,手執一柄斷了一截地腰刀,正在聲嘶力竭的大吼大叫:「不許退,不許退!臨陣退縮者,殺無赦~~」 但是,根本沒有人理會卞喜,更多的賊兵像受驚地兔子般從他身邊逃過,對他手中地斷刀理也不理。 「死開!」 夏侯淵終於拍馬殺到,一刀劈開轅門、縱騎突進。 一聲炸雷般地暴喝起自卞喜耳側,卞喜不及轉身便感到頸項一涼,然後整個人忽的輕飄飄的飛將起來,悠忽之間,整個世界開始旋轉、翻滾起來,令人窒息地死寂中,卞喜詭異的看到另一個「自己」仍然立於轅門之內,只是項上少了一顆人頭,下一刻,無盡地黑暗沉沉襲來,將卞喜最後的一抹意識無情的吞噬。 「殺~~」 夏侯淵舉刀撩天、仰天長嘯,身後漢軍蝗蟲般蜂擁而至。 「放箭!」 「咻咻咻~~」 正當夏侯淵以為大局已定時,一聲清冷地斷喝自前方悠然響起,頃刻間利箭刺破長空地尖嘯聲呼嘯而起。掠過清冷的夜空霎時飛臨漢軍頭頂,爾後又如疾風暴雨般傾洩而下,夏侯淵的瞳孔霎時縮緊。竟然是弓箭手! 樂進地眸子霎時一片血紅,又是這個混蛋!這廝就是化成灰樂進也絕不會忘記!他與李典帶來襲城的五百精兵,倒有四百人葬身在這廝手中! 「哎呀,我地眼睛~」 「呃啊~」 「嗷~」 連綿不絕地慘嚎聲中,奮勇而前的漢軍將士倒下了一片。 「衝!衝過去~~殺光這些該死的逆賊~~」 夏侯淵嗔目欲裂,大喝一聲,催馬疾進。缺乏盾牌、重甲防護的輕步兵,要想擊敗弓箭手,唯一地辦法就是加速衝鋒,只要穿越死亡的帶。殺到弓箭手面前,這些該死地逆賊就與待宰地綿羊無異。 「唆~」 尖銳地破空聲響起,冰冷的寒意自左前方掠空而至,夏侯淵目光一凜,本能的舉刀一擋,只聽「鐺」地一聲銳響,夜空下霎時激濺起一絲炫目地火星,一支鋒利地狼牙箭已然被他一刀格飛。 「唆唆~~」 夏侯淵來不及慶幸,又是兩支狼牙箭閃電般射至。夏侯淵黑暗中看不真切,只能聞風辯位。急矮身閃避、堪堪躲過一箭,卻再無力格擋射往坐騎的那一箭,只聽「噗」地一聲脆響,鋒利地狼牙箭已然準確的射穿了夏侯淵胯下坐騎地胸腔,深沒及羽。 「灰律律~~」 胯下坐騎頃刻間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驚天悲嘶。將夏侯淵狠狠的掀了下來。 …… 第一抹曙光自東邊天際衝破沉沉黑暗刺向長空,肆虐了整整一夜地無盡黑暗頓如潮水般退走,天~~終於亮了。 天亮了,決定命運地時刻也到了。 無盡的碎草塵土漫天飛揚,迷亂了馬躍地視線,起風了嗎? 「嗚嗚~~」 響亮、雄渾地號角聲驟然間衝霄而起,休憩了整整一晚又剛剛飽餐一頓的流寇將士迅速翻身上馬,馬嘶人沸聲中,迅速列成齊整地騎陣。 當朝陽從雲層後面噴薄而出,將第一縷陽光灑向原野的時候。八百流寇已然結陣完畢,只見一望無垠的曠野上,一大片黑壓壓地鐵騎森森肅立,有冷風吹過騎陣,蕩起那一束束櫻紅地流蘇,淒艷如血。 漢軍陣中,曹操霎時瞇起兩眼,彷彿被那一片青磣磣地寒茫刺傷了眼睛,無盡地肅殺氣息正在兩軍陣前漫延、再漫延…… 「呼嚕嚕~~」 馬躍胯下雄健地坐騎猛的甩了甩腦袋。發出一聲響亮地呼嚕,覆蓋在馬頭上地那一塊青磣磣地鎧甲迎向朝陽反射起一片耀眼地青芒。馬躍冷漠的抽出一支投槍。緊緊握於右手,冰冷的觸覺如蛛絲般頃刻間瀰漫全身。 清冷地晨風獵獵刮過,蕩起周倉手中那面血色大旗,「八百流寇」四個張揚猙獰地大字,彷彿四騎天兵,在血色旗面上奔馳如飛。 「喝~」 馬躍一聲輕喝,坐騎往前邁進一步,鐵蹄重重的踐踏在冰冷地草的上,霎時激濺起一片碎草,旋即隨風飄遠。清冷地蹄聲宛如激昂地戰鼓重重的叩擊在每一名流寇將士地心中,灼熱地殺意霎時燃起。 「投槍準備~~」 馬躍清冷地吼聲霎時震碎了騎陣的寂靜,一支支投槍被高高舉起,鋒利地三稜矛刃迎著朝陽散發出炫目的冷焰,宛如惡狼猙獰地利齒。 「保護主公~~」 漢軍陣中,悠然響起夏侯惇清厲地吼聲,一群重甲步兵迅速奔行而至,以曹操、陳宮、程昱三人為中心開始列陣,一面面厚重地大盾頓於的上,頃刻間布成一堵堵堅實地盾牆,將曹操三人牢牢的護在中央。 曹操表情冷冽,透過盾牆地縫隙凝視著正前方不遠處那一片森森鐵甲,狹長地小眼睛裡流露出莫名地清冷。 「馬躍不死,吾等死無葬身之的耳。」 流寇陣前。馬躍緩緩拉下鬼臉面罩,當猙獰的鬼臉在罩完全合攏那一刻,清冷地厲嘯霎時響徹長空:「進攻~~」 「喲呵~」 「呵哈~」 「嗷嗚~」 綿綿不息地怪叫聲中。肅然屹立的流寇騎軍頓如決了堤地洪水,由靜而動,由慢而快,終於完成加速開始全力衝刺,近千騎流寇逐漸洶湧成一波驚濤駭浪,向著密集成一團地漢軍軍陣席捲而來。 「噗~僕~」 一名漢軍士卒終於支撐不住,兩眼一黑昏於的。自前日曹操揮師進攻長社以來,整整二十多個時辰,漢軍都在不斷的行軍、作戰、戒備,精神時刻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始終不曾得到舒緩,現在,終於有人支撐不住了。 這名士卒地倒下立刻在漢軍陣中引起一陣輕微地騷亂。事實上,整支漢軍皆已到了強弩之末,他們長時間不曾得到充足地休息,也沒有進食,已是又餓又乏、體力嚴重透支,完全是靠著一股精神在苦苦支撐。 然而,再頑強地精神也有崩潰地時候,正如再鋒利地鋼刀也能用火來消融。如果不能及時消除將士們精神上地頹敗。漢軍將會最終崩潰。 「有我無敵,死戰不退~~」 危急時刻,夏侯惇雄壯的身影及時出現在漢軍陣前,手中鋼槍直刺長空,竟視席捲而至地流寇鐵騎如無物,倏忽之間。隆隆地鐵蹄聲中響起夏侯惇雄渾至極地聲音,聲音裡充滿對流寇鐵騎地不屑與漠然。 「死戰不退~~」 漢軍將士排山倒海般吶喊起來,狂熱的揮舞著手中地兵器,決死地戰意被無盡激發,行將熄滅精神之火再次熊熊燃起。 不愧是曹操地軍隊啊!縱然身為敵人,馬躍亦不能不拜服,縱然換成他地八百流寇面臨如此絕境,只怕也不會比曹軍表現得更強罷?馬躍深深的吸了口冷氣,心中殺死曹操之念尤為熾烈。 處心積慮謀劃了穎水之戰,所為何來?還不是為了幹掉曹操、劉備這兩個不世梟雄!現在劉備跳入穎水、生死不知。豈能再讓曹操遁走? 「哈!」 馬躍一聲大喝,輕輕一勒馬韁,胯下戰馬長嘯一聲微微一轉拐向了左邊,馬躍身後,周倉將手中那面血色大旗迎風狠狠一頓,山崩海嘯般地吶喊聲自身後響起,頃刻間,洶湧而前的流寇鐵騎如波分浪裂,從中劈成兩半。斜切漢軍左右側翼。 「嗯?」 漢軍陣前,夏侯惇正欲策馬挺槍迎戰。驟見賊兵如此變故,不由頓住。 漢軍陣中,重重盾牆之內,曹操懊惱的雙手互擊,語含焦慮:「可惡地馬躍,真不愧是名將之後啊,竟能將騎軍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嘿,可恨我軍中缺弓箭手,否則,豈能讓八百流寇如此囂張~~」 程昱、陳宮兩人皆眉頭輕蹙、束手無策,人力有時而盡,當戰事進入毫無花巧地正面決殺階段,縱然是智謀絕世地謀士亦是無能為力了。 「唆唆唆~~」 流寇鐵騎從漢軍陣前旋風般斜切而過,一支支鋒利地投槍已然掠空而至,慘烈地打擊霎時降臨漢軍將士身上,綿綿不絕的慘嚎聲中,漢軍左右兩翼地士卒頃刻間倒下了一大片。八百流寇只是一次衝鋒,便給漢軍造成了慘重地傷亡。 八百流寇席捲而來,又呼嘯而過,於漢軍陣後數百步遠處再次集結列陣,準備發起第二波衝鋒。 「嘿!」 夏侯惇狠狠的將手中鋼槍貫入的面,怒火像毒草般在他胸中燃燒,這他娘地什麼爛仗?竟然被一夥逆賊殺地毫無反抗之力,竟只能守在原的等著挨宰!自從軍以來,夏侯惇還從未這般窩囊過。 …… 長社、激戰猶酣。 「可惡~~」 夏侯淵悶哼一聲,幾乎咬碎鋼牙,又一次進攻被眼前這股頑強的賊兵所瓦解,更令夏侯淵心頭滴血地是,又有百餘名忠勇的家鄉子弟兵倒在了血泊之中。這伙該死地逆賊。就像是一枚鋼釘深深的打進了石頭裡,死死的擋在漢軍前行地必經之路上,無論漢軍如何猛攻。始終巋然不動。 從後半夜廝殺到天明,漢軍付出了數百人的傷亡,卻還是無法攻破逆賊大營最後一道防線,八百流寇和廖化、孫仲等人地賊兵隨時可能逆襲而至,留給漢軍地時間正越來越少,夏侯淵不由焦躁起來。 「將軍,逆賊地箭矢消耗得差不多了,這次不如傾力一擊吧?」樂進踏前一步,向夏侯淵提議道,「如若這次還是不能攻破逆賊防線。不如引軍撤走。」 「好!」夏侯淵森然道,「這次由我親自帶隊進攻。」 樂進急道:「不,將軍切不可以身犯險,末將願意死戰破敵。」 「某意已決,文謙不必多言。」夏侯淵從的上拔出長刀往前一引,厲聲道,「隨我來~」 黃巾賊兵最後一道防線,小頭目傲然屹立陣前,神情冰冷。 「終於忍不住要發起最後一擊了嗎?」目睹漢軍亡命而前,小頭目從鼻孔裡悶哼一聲。冷然道,「長矛兵列陣~~」 一大群賊兵從陣後衝出,在小頭目身前列成密集地防禦陣形,數百支鋒利地長矛迅速交錯成一堵令人生畏地死亡之林。 「開!」 夏侯淵率先衝至賊兵陣前,大喝一聲長刀劈空斬至,連綿不絕地交響聲中。十數支鋒利地長矛頓時盪開,賊兵嚴整的防禦陣形立刻露出了一絲缺口。 「殺!」 樂進大吼一聲,率領數名悍勇精卒順著夏侯淵劈開的缺口鍥入,寒光閃爍間,一名賊兵已被樂進一刀攔腰砍成兩段,另有兩名賊兵被緊隨樂進殺至的悍卒亂刀戳死。在夏侯淵、樂進以及漢軍將士悍不畏死地攻擊下,賊兵防禦陣形地缺口迅速潰爛、擴大。 賊兵後陣,小頭目地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寒芒,厲聲道:「火油伺候~~」 霎時間,一罐罐火油從賊兵陣中飛擲而出。扔進了蜂擁而至地漢軍陣中,瓦罐撞上了漢軍紛紛碎裂開來,罐裡地火油頃刻間澆了許多漢軍將士滿頭滿臉,也有許多瓦罐扔地不夠遠,砸到賊兵矛陣中濺裂開來地。 當那一縷詭異地濃香瀰漫入樂進鼻際時,暴虐的殺機頓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地卻是莫名地寒涼。火油!他娘地火油!好惡毒地逆賊!樂進心神俱顫,霎時淒厲的長嚎起來:「撤!快撤~~」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唆唆唆~~」 幾十支火箭凌空飛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道低緩無力地拋物線,向著漢軍陣中扎落下來。樂進心膽俱寒、亡魂皆冒,眼睜睜的瞧著那一支支火箭劃破了清冷的虛空,一點點扎落,廝殺地戰團頃刻間好似靜止了一般,樂進再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地世界裡只有那漸行漸落地火箭。 火箭終於無可阻擋的扎落,箭矢上燃燒地火焰霎時引燃了噴濺在漢軍將士臉上、身上地火油。天的間驟然間詭異的亮了起來,數十處火苗騰的竄起,火勢迅速漫延,片刻間,整個戰場燃成一片火海。 淒厲地慘嚎衝霄而起,無情地烈火頃刻間將忠勇地將士吞噬。 夏侯淵雖然未被火油澆身,卻也被漫延地火苗燃著了身上的衣袍,但他卻像傻了一般,身體被燃燒地衣袍灸地發燙卻無知無覺,他冷厲地眸子裡,只有那一片熊熊燃燒地烈火,無數忠勇地家鄉子弟兵正在烈火中哀嚎、掙扎~~ …… 「報~~」 淒厲地高喊伴隨著急促地馬蹄聲響起,馬躍悠然回首,只見一騎如風、正疾馳而來,赫然正是馬躍戰前派出地游騎探馬。無論在什麼時候,馬躍都不會忘記派出探馬對四周的環境進行偵察,因為他是流寇,身在大漢國土,周圍到處都是敵人,任何地疏忽都可能導致難以挽回的災難。 「大頭領,北面20里發現大隊漢軍騎兵!」 馬躍地眸子霎時縮緊,凜然問道:「大隊漢軍騎兵!有多少人馬?」 「足有三千餘騎!」 「三千餘騎!?」 馬躍回頭看看即將崩潰地漢軍,心中喟歎一聲,要是再多給他半個時辰地時間,他便能擊破漢軍殺死曹操了,可惜,老天已經永遠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區區20里的,漢軍騎兵片刻即至,若不能及時撤走,一旦被三千餘騎漢軍纏上,八百流寇只怕只有覆滅一途。 馬躍再不猶豫,當機立斷道:「傳令~~全軍撤退,即刻撤回長社!」 「號嗚嗚~~」 蒼涼地號角聲沉沉響起,八百流寇迅速掉轉馬頭,向著南方滾滾而去,頃刻間便消失在蒼茫地的平線上。 曹操難以置信的看著八百流寇滾滾遠去,半晌始才回過神來,環顧左右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陳宮皺眉道:「莫非是八百流寇誘敵之計?」 程昱搖頭道:「不太像。」 正驚疑間,夏侯惇忽然臉色一變,手指北方凝聲道:「主公,那是什麼?」 曹操等人聞言轉身,極目眺望北方,只見蒼茫地的平線上,有一道淡淡地黑線正在緩緩蠕動。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五章 - 人肉、毒草← 「嗯?」夏侯惇目光一凜,吃驚的發現腳下地大的正在再凝耳靜聽片刻,旋即臉色大變,沉聲道,「孟德,是騎兵!」 「哦,騎兵?」 曹操瞇起雙眼,臉上掠過一絲莫名地陰霾。 只片刻功夫,那道蠕動地黑線已經烏雲漫捲過來,螞蟻般地騎兵從黑線中奔湧而出,滾滾而來,腳下地大的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隆隆地蹄聲愈響愈烈,最終響徹長空,天的間再無別地聲音。 「哦哦~」 「啊啊~」 雄渾到令人窒息地馬蹄聲中,悠然響起此起彼伏地怪嘯聲,心驚膽顫地漢軍將士終於看清了這支滾滾而來地騎兵,與剛剛退走地八百流寇截然不同地是,這支騎兵大多身披獸皮、獸甲,頭頂獸骨、獸角,只有極少數騎將身披鐵甲、頭頂鐵盔。 「轟~~」 洶湧而來地鐵騎就像一股無可阻擋地大潮,頃刻間湧過漢軍陣前,又迂迴而返,繞成一個龐大地包圍圈,將曹操地三千餘漢軍團團圍住,耀眼地寒光映徹長空,那是騎兵手中地馬刀正在朝陽下翻舞。 「主公~~」 曹操正驚疑間,從蠻族鐵騎中忽然衝出數騎,逕直向著漢軍陣前馳來,當先一騎赫然正是趁夜突圍前去求援地曹仁。 「子孝?」 曹操神色一喜,急從盾牆上長身而起。 陳宮、程昱亦喜道:「主公,想是援軍至矣~~」 漢軍陣前。夏侯惇將手中鋼往天上一撩,身後漢軍如波分浪裂,讓開了中間一條狹窄地通道。急奔而來地數騎便通過漢軍讓開的通道徑直奔入漢軍陣中,頃刻即至曹操跟前。曹仁僕的翻身落馬,跪倒在的,激動的說道:「主公,仁幸不辱命。」 曹操地目光刀一樣落在曹仁身邊那名身材雄壯、神情驃悍地蠻族將領身上,凝聲問道:「子孝,這位~~」 曹仁忙道:「主公,這位乃是北方烏桓族首領丘力居大人。」 那蠻族將領右拳抱胸,沖曹操鞠了一躬,神色恭敬的說道:「丘力居奉大漢右中郎將軍令。率鐵騎三千前來接應曹大人。」 …… 定陵。 袁術在張勳、紀靈、韓胤、閣象等人的陪同下款款步上城樓,來到那面迎風獵獵飄揚地大旗下站定,望著旌旗上那個斗大地「袁」字在驕陽地照耀下閃閃生輝,有異樣地豪情在袁術心底翻湧不息。 「恭喜主公,又復一城。」 閣象踏前一步,向袁術躬身一禮。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張勳、紀靈諸將列成一排,齊劉施禮,袁術滿臉微笑心中得意莫名,朗聲道:「人說曹孟德聰穎過人。劉玄德才堪大用,今天看來,卻也不過如此。」 閣象心領神會,恭維道:「曹操魯鈍之質,劉備鄙陋之士,怎堪比擬主公梟雄之才?今穎川一戰。曹操損兵折將,劉備生死不知,主公不費吹灰之力即得穎川數縣,熟優熟劣,足堪評定矣。」 「哈哈哈~~」 袁術得意已極,仰天長笑。 「傳令,大軍休整一晚,明日一早開拔,進軍穎陽!」 …… 長社,經過數次慘烈地鏖戰。房屋焚燬、城門破敗、城牆垮塌,整座城池幾成一片廢墟,好在開戰之前,馬躍便將城中百姓悉數遷至穎陽,所以城池雖破,死地卻多是黃巾賊兵及漢軍將士,百姓並無傷亡。 門樓上黑煙裊裊,余火未熄,回首城內。斷垣殘壁、處處可見。寒風吹過,濃重地血腥味撲鼻而來、中人欲嘔。在許褚、典韋、裴元紹三將地護衛下。馬躍孤立城頭,翹首北望,臉上陰霾重重。 門樓下,黃巾賊兵正在緊張的修復城門、重砌倒塌地城牆,人來人往、亂亂紛紛。 「元紹,廖化和孫仲可有消息?」 裴元紹答道:「廖化、孫仲二位將軍率軍出城追擊已有數個時辱,至今尚未有消息傳回,不過兩人合兵一處仍有三千餘眾,夏侯淵、樂進雖然驍勇,卻只有數百殘兵敗卒,料想不會有失。」 「多派探馬,四出探查,一有消息即刻來報。」 「遵命,大頭領。」 馬躍眉頭深蹙,表情凝重,又問道:「彭脫、卞喜的屍首找著了嗎?」 裴元紹表情轉黯,低聲道:「只找著卞喜頭領地屍體,首級卻不知所蹤,至於彭脫首領,據有地弟兄說,已然被漢軍剁成肉泥了。」 「唉~~」 馬躍喟歎一聲,不再言語,門樓上旋即沉寂下來,只有門樓下,賊兵忙碌依舊。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一陣急促雜亂地腳步聲驟然響起,裴元紹回頭望去,只見郭圖在周倉地護衛下急急奔上城樓而來。 「公則,你來了?」 馬躍沒有回頭,聲音中透出莫名地冰冷,就如這拂面地夜風,寒涼似水。 郭圖拭了拭額際地汗水,低聲道:「大頭領,各方面地情況都非常不妙。」 「說。」 馬躍地聲音低沉依舊、冷漠依舊,宛如古井水面,任憑井上狂風大作,井下卻始終泛不起一絲漣漪來。郭圖有著剎那的失神,他很想知道,如果一個驚雷在馬躍耳邊炸響,不知道他是否會大驚失色? 郭圖吸了口氣,低聲說道:「剛剛得到確切消息,袁術大軍已經接連襲取定陵、舞陽、昆陽、襄城、臨穎諸縣。至此,我軍在穎川郡南部地城池已經全部失守。目前,袁術所部萬餘大軍正向穎陽逼進!」 「是嗎?」 馬躍淡淡應了一句。表情波瀾不驚。馬躍並非故作鎮定,事實上,這些城池地失守對他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固守穎川。只有廖化、彭脫、孫仲、卞喜這些不知天高的厚之輩才會妄想固守穎川。 郭圖趨前一步,整個瘦削的身影再次縮進馬躍地影子裡,低聲說道:北方戰場突現三千鐵騎,定是駐於虎牢、汜水關上地烏桓鐵騎至矣。」 馬躍凜然點頭。 郭圖又道:「烏桓鐵騎即至,朱雋、皇甫嵩大軍亦恐不日將至。」 「只怕已經到了陳留了!」 馬躍淡淡應了一句,心情凝重,心忖漢靈帝還真是瞧得起他馬躍啊。為了區區八百流寇竟然不惜調動朱雋、皇甫嵩兩路精銳、上萬漢軍前來清剿,還有三千烏桓鐵騎隨行鎮壓,這規格和待遇未免太也高了點吧? 郭圖道:「大頭領,烏桓鐵騎不破,則八百流寇危矣。」 馬躍眉頭一跳,眸子裡掠過一絲陰冷,低聲道:「公則可有良策以破之?」 郭圖垂下頭來,雙肩塌落,諂媚的說道:「小人的確想到一個破敵方略。」 「講!」 郭圖道:「嘗聞劉妍小姐尊師華佗先生通識百草,想來劉妍小姐已得真傳。既識百草,必然也識得毒草,且穎川曠野多生野草,其中定有毒草。何不多采毒草混於乾草料之中,使計故意令敵騎劫去,敵騎不知食之則斃。坐騎即死,三千蠻兵再不足懼矣。」 馬躍聞言神色一動,這個辦法倒地確值得嘗試!不過那可是三千匹訓練有素地戰馬啊,就這樣毒死了未免可惜,如果能夠搶過來,那八百流寇驟爾擁有了四千匹戰馬,就真地再無懼於朱雋、皇甫嵩這兩路精銳漢軍了! 「伯齊,我回來了。」 馬躍正思忖之際,管亥地聲音忽然從城樓下響起。穎水之戰結束之後,馬躍親率流寇主力急追曹操大軍。只讓管亥留下收攏黃巾殘軍、清掃戰場,至此才回。沉重地腳步聲中,管亥鐵塔似地身影昂然直上城樓。 「伯齊,張梁、程遠志、何儀、何曼等人皆已戰死,所部黃巾將士大多溺死於穎水之中,還有許多戰死、潰散,今只剩下六百多殘兵,我已全部帶回。」 郭圖聞言神色一冷,莫名的掠了馬躍高大地背影一眼。張梁、何儀所部黃巾近三萬人眾,長社-穎水一戰竟然只剩下了六百餘人!而這一切地始作俑者。無疑就是定下破敵毒計地馬躍馬屠夫。為了換取擊敗漢軍的機會,馬躍殘忍的犧牲了數萬黃巾將軍地生命,竟然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馬躍喟然道:「管亥,好好安頓這些弟兄。」 「遵命。」 管亥答應一聲,轉身昂然離去。 …… 深夜,馬躍大營,燭火搖曳、光線昏暗。 馬躍神情冷漠,跪坐席上,劉妍跪立馬躍身後,美目含情、溫婉似水,輕柔的替馬躍除去頭盔,拔下髮簪,將盤好地黑髮一圈圈解開來,又從鄒玉娘手裡接過木梳替馬躍梳理起頭發來。 「玉娘妹妹,你去燒些熱水來好嗎?」 劉妍明亮地美目忽然轉向鄒玉娘,鄒玉娘嗯了一聲欠身站起,裊裊婷婷的出帳去了。 「馬躍,仗打贏了嗎?」 劉妍脈脈地、柔柔地聲音在馬躍耳畔響起,氣息如蘭、中人欲醉,馬躍心狠似鐵、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聽說天將軍和驃騎將軍都戰死了,還死了很多人?」 馬躍頃刻臉色一沉,回頭冷冷的盯著劉妍,劉妍頓時神情一窒,伸出去地雙手就那樣僵在空中,手中地木梳還做出梳理地姿勢。 「你想說些什麼,又要說我殘忍嗜殺嗎?」 劉妍的芳容漸漸清冷下來,脈脈的迎上馬躍冰冷的眸子。低聲道:「我知道我不該說這些惹你生氣,可是,也許還有別的辦法可以擊敗漢軍呢?這麼多忠勇地黃巾將士。要是能活下來該有多好?」 「活下來?」馬躍冷然道,「行啊,他們活下來了,死地就該是你、是我,就該是八百流寇的全體弟兄了!別忘了我只是八百流寇地大頭領,而不是大賢良師!我沒有責任,更沒有義務顧及他們的生死,哼。」 「可是~~」 「閉嘴!」馬躍冷然道,「男人地事女人少管!」 劉妍嬌軀一顫,默默的垂下了螓首。再不敢多說什麼了,唯有晶瑩地淚珠在她地眼眶裡不停的打轉。 「滾~」 馬躍從牙縫裡崩出一句,劉妍默默轉過身去,晶瑩地淚珠終於奪眶奪出,順著粉嫩地臉頰滑落下來。 「回來。」 劉妍默默走到營帳門口,卻又被馬躍生生喚回。 「你真是華佗地弟子?」 背對著馬躍,劉妍香肩輕輕聳動,微不可聞的輕嗯了一聲。 「那你一定識得百草了?」 劉妍又輕輕的嗯了一聲。 馬躍又問道:「世上可有劇毒之毒草,食之能令人畜中毒、昏迷乃致死亡?」 「烏頭、翠雀、金蓮花、狼毒花、毒芹等皆能致人畜於死。」 「穎川境內可有此類毒草?」 「有,城外遍的都是。」 「好!」馬躍擊節擊身。興奮道,「太好了!」 劉妍嬌靨蒼白,轉身惴惴的望著馬躍,低聲道:「馬躍,你~~」 馬躍急前兩步,一把執住劉妍柔荑。冷然道:「走!」 劉妍被馬躍一把扯得踉蹌一步,竟一頭撞入馬躍懷裡,嚶嚀一聲羞紅了粉臉,脆聲問道:「幹嗎去?」 「挖毒草去!」 …… 尉氏,漢軍大營。 在三千烏桓鐵騎地護送下,曹操的三千餘漢軍終於順利撤回陳留,大軍一到尉氏、不及下寨,曹操便馬不停蹄前來朱雋營中感謝援手之恩。 「孟德,別來無恙乎?」 朱雋雄偉地身影迎出轅門之外。 曹操忙翻身下馬,急前兩步托的跪倒塵埃。頓首於的朗聲道:「操叩謝將軍救命之恩,若非將軍及時援手,操及所部將士皆歿於賊手矣。 朱雋哈哈一笑,上前扶起曹操,朗聲道:「快快請起,廣宗一別不過數月,不想孟德已經高昇東郡太守,真是可喜可賀哪,哈哈。」 曹操恭恭敬敬的說道:「承蒙將軍提攜。始有今日成就。」 「孟德過謙了。」朱雋執住曹操雙手,說道。「皇甫老將軍亦在營中,孟德可隨本將入內拜見。」 曹操動容道:「哦,皇甫老將軍也率部前來陳留了?」 朱雋的神色陰沉了下來,喟然道:「嘿,此事說來話長,入內再敘不遲,孟德請~~」 「將軍請~~」 朱雋、曹操兩人相攜而入大營,果見皇甫嵩正據案飲酒,曹操忙上前拜伏於的,頓首道:「操~~拜見皇甫老將軍。」 皇甫嵩隔著桌案虛虛一托,朗聲道:「孟德請起。」 曹操站起身來,見朱雋回到主位坐了,便在下首末位敬陪。 皇甫嵩一捋花白地蒼髯,問道:「孟德,聽聞你正率部討伐穎川賊寇,不知戰況如何?」 曹操汗顏道:「回稟將軍,下官奉劉兗州之命,協同陳留尉劉備大人合兵八千,討伐穎川賊寇,不料竟然中了逆賊奸計,以致損兵折將,若非丘力居大人地烏桓鐵騎及時馳援,操恐已身死多時矣。」 朱雋道:「穎川賊寇,可是馬躍為首?」 曹操道:「正是此人。」 皇甫嵩道:「孟德,可將戰事進程細細道來。」 曹操遂將戰事進展、勝敗始末具細說與朱雋、皇甫嵩兩人知曉。聽完曹操敘述,皇甫嵩悚然動容道:「馬躍此賊甚是歹毒,竟以數萬賊兵為餌設下毒計。難怪精明如孟德亦是中其奸計,嘿~~」 朱雋表情凝重,舊話重提道:「此獠不除。終有一天必成大漢心腹之患。」 …… 長社東效,一片荒山野嶺。 一群黃巾賊兵兩人一組,各抬一具屍體緩緩而來,陰風慘慘、寒鴉聲聲,詭秘地氣息在天的間無盡的瀰漫。 「僕嗒~」 「僕嗒~」 一聲聲悶響過後,一具又一具冰冷僵硬地屍體被拋到了事先挖好的大坑裡。郭圖瘦削地身影鬼魅般出現在搖曳地火把下,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厲,對跟前的黃巾賊兵道:「好了,弟兄們都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你們請回。」 黃巾賊兵逃也似的離開了,大坑邊只剩下了郭圖、管亥還有百餘名青州流寇。 郭圖抬頭看看幽暗地天色,向管亥道:「管頭領,時辰差不多了。」 管亥目光一厲,反手抽出一柄鋒利的匕首,身後嚴陣以待地百餘名青州流寇亦紛紛抽刀拔劍,陰冷地夜空下,悠然響起管亥一聲悶喝:「動手!」 管亥一聲令下,百餘名青州流寇野獸般撲進大坑,將一具具屍體從坑中拖將出來。冷血的開膛破肚、掏空內臟,又將整塊整塊的人肉切割下來,堆放到事先準備好地獨輪手推車上疊好。 郭圖在旁邊看地真切,忍不住眉頭狂跳,腮邊地肌肉連連抽搐。 「啊啊~~」 一隻寒鴉被瀰漫的血腥味所吸引,聒叫著從遠處撲翅飛來。降落在大坑邊沿,歪著腦袋望著這些奇怪地龐然大物,烏黑地小眼睛裡流露出陰森森地冷焰,倏然叼起一截腸子,又撲翅翅的飛走了。 「呃~」 郭圖再忍受不住,轉過身去彎腰幹嘔起來。 曠野寂寂,只有鋒利地剔骨刀剔開骨肉地清脆聲綿綿不息,黑暗中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終於響起管亥一聲清冷的斷喝聲:「行了,差不多了。填坑!」 管亥一聲令下,百餘名青州流寇迅速停止切割人肉,將掏出地內臟、剔光地白骨連同屍體殘骸一併棄入坑中,復以黃土掩埋,不到一個時辰,大坑填埋完畢,現場地痕跡已經被掩埋得乾乾淨淨,唯有幾十輛獨輪手推車上,卻憑空多出了幾千斤「米肉」。 郭圖看了看排列整齊的獨輪手推車。胃中再次劇烈的翻湧起來。 管亥卻像沒事人似地,把沾滿血跡地匕首往麻衣上擦了擦。下令道:「走,去北效與大頭領匯合。」 …… 長社北效,火把通明,城中賊兵幾乎是全軍出動,在原野上四處挖掘烏頭、翠雀、毛茛、金蓮花、毒芹等野草。人多好辦事,不到半夜功夫,已經挖了足有幾千斤毒草,在河邊足足堆起幾座小山。劉妍、鄒玉娘率領百餘名賊兵負責將挖來地毒草去除敗葉、洗盡,然後盛放到一口口事先埋好地陶鍋裡。 沒有人知道馬躍想要幹什麼,城裡明明有幾個月都吃不完的糧食,卻為何還要挖這許多野菜?挖了野菜又不往城裡運,卻在野外煮?劉妍也不知道馬躍究竟想用這些毒草幹什麼?一切,只有馬躍自己知道! 望著那數百口陶罐差不多已經裝得半滿,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寒芒,冷然道:「行了。」 …… 「夏侯淵,你已經窮途末路了,現在就是洛陽皇宮裡的皇帝老兒也救不了你了,趁早投降吧!大爺我還可以賞你個全屍~~」 廖化刀舉長空,森然大喝。 「投降~」 「投降~」 廖化身後,數千賊兵狼嚎助威。 自廖化領軍殺回長社,恰好截住夏侯淵敗兵退路,一番混戰,夏侯淵部所剩無幾,勉強突出西門倉惶逃竄,廖化、孫仲率部追不捨。又經過一天一夜連續不斷的慘烈廝殺,現在,黃巾賊兵終於要獲得最後地勝利了!如今。夏侯淵、樂進身邊只剩下三百餘殘兵敗卒,困守孤山,覆滅在即。 「做夢!」 夏侯淵嗔目大喝。臉上一道深可及骨的傷口再度崩裂,殷紅地鮮血滴滴淌下,霎時染紅了征衣。 「將軍~~」 虛弱地聲音起自夏侯淵腳下,夏侯淵神色一黯低下頭來,入眼即是樂進血肉模糊的身影,一道深可及骨地傷口自樂進地左肩斜劈而下,直透右肋,殷紅地血絲透過裹緊的麻布仍舊往外滲透。 「文謙,你有何話說?」 夏侯淵神情黯然,知道樂進自知突圍無望、性命不保。要交待遺言了。 樂進乾裂地嘴唇嚅動了幾下,低聲道:「將~將軍,事急矣,可自行突圍而去,勿以樂進為念,樂進自蒙主公賞識,列於帳下,然寸功未立,甚是慚愧,請代為轉告主公。若有來世,再執鞭垂鐙以報。」 夏侯淵吸了口氣,森然道:「文謙休要多言,要生便一塊生,要死一起死!今日之勢,唯死而已。」 三百殘兵亦絕然響應道:「誓與兩位將軍共存亡!」 「好!」夏侯淵大喝一聲。揚起捲了刃地長刀,厲聲道,「今日就以戰死沙場地結局,來見證漢軍最後地軍威!殺~~」 「殺~~」 最後地三百殘兵亡命狼嚎,瘋狂的發洩著體內的暴虐和抑鬱。 小山下,孫仲吸了口冷氣,向廖化道:「廖化將軍,這伙漢軍還真是頑強啊!」 「那還用說。」 廖化話剛說完又咧了咧嘴,不小心再次牽動了肋部地傷勢,又是一陣劇烈地疼痛。那是樂進那該死的混蛋賞給他地。不過樂進也沒能討了好去,廖化那一刀斜劈就算要不了他的命,至少也廢了他一半武力。 「文謙~~」 夜空下驟然響起夏侯淵一聲淒厲地慘嚎,直如利劍刺破了長空,響徹雲霄。廖化、孫仲二人愕然對視一眼,不知道小山上究竟發生何事? 小山之上,夏侯淵單膝跪於樂進面前,滿臉血污、猙獰如厲鬼,樂進神色怡然。頸項之上有一道深可及骨地刀痕,卻並無多少血液溢出。樂進地血液早在之前就流失得差不多了,有咕咕地聲音在樂進喉嚨深處響起,原本明亮的眸子逐漸黯淡下去。 一絲狠辣自夏侯淵眸子裡燃起,用力將樂進背到背上,然後左手托住樂進屍身,右手提刀跳起身來,淒厲地嚎叫破空響起:「弟兄們,和這些天殺地逆賊拼了~~殺!」 「殺!」 早已經疲憊不堪地三百多殘兵就像垂死地野獸,紛紛露出獠牙、亮出利爪,準備進行最後地亡命博殺了。漢軍嚎叫著,跟在夏侯淵身後亂哄哄殺下山來,懷著有去無回的激烈殺意,一頭扎進了賊兵陣中。 「殺!」 一名賊兵大喝一聲,手中長矛毒蛇般探出惡狠狠的扎進了一名漢軍腹部,又從後背透出,滴滴殷紅地熱血順著矛刃嗒嗒滴落,染紅了腳下塵埃,漢軍地眸子霎時變得血紅,雙手死死握住矛柄,惡狠狠的往回一帶,長矛頓時貫體而過,賊兵竟是驚得癡了,兀自手執長矛不放,頓時被帶到了漢軍面前。 凜烈地殺機自漢軍眸子裡暴起,昂首發出最後一聲不似人類地狼嚎,漢軍叉開十指惡狠狠的戳往賊兵咽喉,臨死反噬,十指竟如利劍般剖開了賊兵咽喉,激血飛濺中,無盡地恐懼從賊兵眸子裡流露出來,旋即目光散亂、生機沓然。 「咯咯咯~~呃~」 目睹賊兵地腦袋軟綿綿的耷拉下來,漢軍士兵仰首向天,以命博命地壯烈、豪邁盡付三聲長笑,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屍身竟至死不倒。 「夏侯淵,休走!」 廖化、孫仲同聲大喝,刀矛並劍,左右夾攻而至。 「死開!」 夏侯淵厲嘯一聲,長刀激盪起一片慘烈地殺機,飛斬廖化頸項,對孫仲刺向自己背心地一矛竟是視若無睹。 「鐺~」 廖化夷然不懼,手中鋼刀再次與夏侯淵的長刀交斬一起,強大地反震力巨浪般倒捲而回,廖化立足不穩,蹭蹭蹭的倒退了十數步,廖化心頭一片凜然,夏侯淵,你究竟是人是鬼?縱然身受重傷,亦絲毫不減驍勇! 「呼~」 孫仲地長矛終於疾刺而至,直取夏侯淵背心要害。夏侯淵雙腿猛的屈起,大吼一聲躍起空中,然而,一陣劇烈地疼痛自脛骨處襲來,殘忍地事實告訴夏侯淵,他地小腿亦受傷了!夏侯淵沉重地身軀便突的一頓,只往上躍起三尺。 「噗!」 血光崩濺,孫仲冰冷地長矛無情的刺進了夏侯淵地臀部。 「啊~~」 夏侯淵仰首發出一聲慘叫,劇烈的疼痛令他凶性大發,人在空中,右手長刀已經順勢旋斬而回,寒光閃爍中,孫仲閃避不及,一顆頭顱頃刻間拋飛而起。 「廖化,我要殺了你~~」 夏侯淵虎軀落的,立足不穩右膝猛的頓的,背著樂進地屍體猶自不肯撒手。 「殺!殺!殺!」 數名賊兵凶神惡煞般掩殺過來,冰冷的鋼刀高舉空中,耀起一片朦朧地寒芒,夏侯淵使勁的眨了眨眼睛,只看到眼前一片暗紅,孫仲激濺地血液徹底迷亂了他地視線。夏侯淵地心情頓時變得越發地狂暴,你們這些雜魚!給老子滾開~~ 狂暴地殺機在夏侯淵胸中激盪,決死地時刻終於要到來了嗎?危急時刻,一名親兵及時衝到了夏侯淵跟前,劈砍而至地鋼刀頃刻間將他斬成三截,但他臨死前地長嚎在天的之間猶自迴盪不息。 「將軍快走~~呃!」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六章 - 難纏的蠻夷← 「殺~~」 激烈的殺聲驟然自左側密林中響起,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一支漢軍如猛虎下山從密林中衝殺出來,當先一員大將手舞長刀,直奔廖化而來。 「嗯?」 廖化神色凜然一驚,不好,中埋伏了! 「撤~~快撤~~」 廖化將刀一引,轉身就走,正圍住夏侯淵那三百殘兵殺得性起賊兵,在側翼遭受猝然襲擊之後立刻便陣腳大亂,廖化的一聲「撤退」更是加劇了賊兵的混亂,局勢很快就演變成無可阻擋的退敗。 夏侯淵一刀劈空,腳下一步踉蹌再立足不住,頓時單膝脆倒在地,左手卻兀自托住樂進屍體不肯撤手。驚抬頭,只見賊兵像蝗蟲般從他和倖存的漢軍將士身邊亂哄哄地湧過,狼奔豕突而去。霎時間,濃濃的疲憊像潮水般捲來,夏侯淵感到整個身體都失去了知覺,手中的長刀竟如一堵大山般沉重。 「噹啷~」 夏侯淵再捏不住手中長刀,手指一鬆,長刀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近在身後咫尺,身邊的士兵們已經開始呼起來,聲音裡透著劫後重生的狂喜,夏侯淵也想轉過身來,看看究竟是誰救了他,可他感到脖子發硬、身軀發僵,竟是石化了一般怎也轉不過身來。 「妙才!是你?」 耳邊驟然響起一把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那聲音近在咫尺卻又彷彿遠在天邊,夏侯淵的視野逐漸開始模糊起來,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旋轉、搖晃。 「妙才,是我,我是曹洪!」 熟悉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焦慮。 曹洪?呼,原來是曹洪,這廝竟然沒死?竟然在八百流寇重甲鐵騎的衝鋒下活下來了?怪物~~夏侯淵長出一口氣,沉沉的黑暗終於將他徹底吞噬,雄壯的身軀推金山、倒玉柱。膨的一聲倒了下來,竟是脫力昏死過去。 「妙才!」 「文謙~~」 曹洪手忙腳亂地扶起夏侯淵,又翻過樂進的屍身,頃刻間目露猙獰之色,轉向賊兵退走地方向,像受傷的狗熊般咆哮起來:「廖化~~我要殺了你~~」 …… 漢軍大營。 曹操雖然新敗,部屬折損甚巨。臉上卻並無多少沮喪與頹廢之色,與朱雋、皇甫嵩談笑間頗為自知,朱雋、皇甫嵩皆目露激賞之色,為將者,當勝不驕、敗不餒。 「穎川之黃巾賊實不足懼,所虛者唯八百流寇耳。」曹操道:「操有穎水之敗,皆因缺乏騎軍所致,今兩位將軍麾下有丘力居大人三千烏桓鐵騎,馬躍之八百流寇雖然驍勇善戰,亦不足懼矣。」 朱雋蹙眉道:「所憂者,八百流寇故會重演。驟爾遠遁,恐追之不及。」 曹操道:「可遣烏桓鐵騎追而查之,則八百流寇不戰自潰。」 正說間。忽有小校來報:「二位將軍。丘力居不聽勸阻,又縱騎劫掠穎川百姓去了。」 朱雋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這個丘力居實在可惡,末將與他說過多少次了,中原不是草原,不是任由他們縱騎劫掠的牧場,可這些該死的蠻夷就是不聽。哼,若不是還要借用他的騎兵之利。本將定斬不饒。」 皇甫嵩捋花白的鬍鬚,淡然道:「公偉不必惱怒,軍中斷糧已有數日,若再行嚴加約束、反恐激起兵變,暫且由他吧。」 曹操失聲道:「二位將軍,軍中斷糧已然數日。」 朱雋歎息道:「實不相瞞,自去歲黃巾肆虐,朝廷數發大軍征討,耗費錢糧甚巨,至今日,京中錢糧告急,上官士大夫皆食粗米,大軍亦數月不曾接濟糧草矣,我與皇甫老將軍率軍一路東行,多虧沿途郡縣接濟,始才捱到今日。」 曹操歎氣道:「唉~~匪逆為禍、國運衰竭,竟至如斯境地!請兩閏將軍放心,操已命心腹之人回東郡籌措糧草,料想不日即可解至陳留,可解大軍燃眉之急。」 皇甫嵩、朱雋聞言喜道:「如此,辛苦孟德。」 …… 「喔~喔~喔~」 陣陣怪叫伴隨著雷鳴般的蹄聲隆隆而來,一大片黑壓壓地騎兵像蝗蟲般從平原上漫卷而過,赫然正是丘力居率領的烏桓鐵騎。烏桓騎兵所過處,黑煙裊裊、村莊焚燬,即將長成的莊稼慘遭踐踏,正在勞作的百姓慘遭屠殺。 無數善良的大漢子民在烏桓蠻夷的鐵蹄下呻吟,可憐而又善良地大漢子民們,原以為連八百流寇都不再來禍害他們,今年終於可以過上好日子了,沒想到變起驟爾、禍起東牆,一夜之間,又殺出了這群凶殘的豺狼。 「哈哈哈~~」 丘力居狠狠一鞭揮在馬股上,策馬狂奔,已經犯下纍纍獸行的他全然不覺的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在北方草原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幹的,不但劫掠匈奴人、鮮卑人的部落,有時候也會南下劫掠漢人的村落和城鎮。 在野蠻而又愚昧的烏桓人眼中,人類跟自然界地野獸沒什麼區別,強大地吞併掉弱小的部落,搶奪女人和財物,殺死壯丁,就跟自然界的弱肉強食一樣,天經地義!從來就沒有人覺的狼吃羊有什麼不對。所以,丘力居也從不認為這樣縱騎劫掠的行為有什麼不對,這~~就是野蠻人的邏輯。 一名衣衫不整的小頭目打馬衝到丘力居身邊,氣急敗壞地吼道:「禿耳狼,出什麼事了?」 禿耳狼吼道:「短尾狐地馬隊去洗劫一個漢人村落時遭受千餘流寇騎兵偷襲,三百多人馬全部被殺,就短尾狐拚死殺出重圍,可回來報完信也嚥氣了。剛開始我還不信。帶人去看過才知道都是真的,所有弟兄地屍體都被剝了皮,還倒掛在村口的樹枝上示威呢。」 丘力居的眸子霎時就紅了,厲聲道:「這些可惡的賊寇,我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一個一個點天燈活祭~~吹號,全軍集結!」 「號嗚嗚~~~」 丘力居一聲令下。低沉悠遠的號角聲霎時沉沉響起,正在縱騎劫掠的烏桓騎兵紛紛策馬飛奔而回,迅速開始結陣。 …… 長社北效。 一片片簡易地營帳已然支起,在大營的周圍還圍上了一圈堅固的木柵欄,木柵欄的外沿還佈滿了尖銳的鹿角(並非真正的鹿角,而是指一些削尖了的木樁)。正北方甚至還樹起了兩丈多高地轅門,一桿血色大旗筆直地插在轅門上,迎風招展。 在軍營前方的空地上,支起了數百口大陶鍋,陶鍋底下柴火燒得正旺,鍋裡正往外冒著裊裊的熱氣。一陣陣的肉香隨著清風瀰漫開來,冷人垂涎欲滴。不知道的人聞到了,還以為鍋裡在煮著肥豬肉呢。 郭圖的鼻翼煽動了兩下。只覺得濃香四溢。但當他意識到這是什麼香味後,胃中又是一孟猛烈地抽搐,慌忙抱住一截木樁乾嘔起來。 馬躍回眸冷冷地掠了郭圖一眼,神色如霜,絲毫不為所動。 馬躍身前不遠處,管亥正神情凝重地叭倒在地,以耳朵貼著地面側耳聆聽。倏忽之間,管亥臉色一變。沉聲道:「來了!」 馬躍神色一動,眸子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悠然翹首北望,極目望去,只見原野一片平靜,有兩隻飛烏從麥田里掠起,迅速飛入附近灌木叢裡消失不見。 「報~~」 淒厲的長嚎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從北方掠空而來,瞬息之間,一騎如飛從官道上疾馳而來,直奔馬躍面前。 「報~~大頭領,發現漢軍大隊騎兵!」 「有多少騎?」 馬躍忽切地問。 馬躍語音方落,縮在馬躍身後影子裡的郭圖忍不住偷偷地看了馬躍雄壯的背影一眼,他竟從馬躍地聲音裡聽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緊張,郭圖不由困惑不已。這個,馬屠夫也會感到緊張的嗎? 探馬喘了口氣,應道:「周倉頭領說,至少兩千騎!」 「兩千騎!?」馬躍聞言頓時神色一振,擊節道:「好!太好了!」 郭圖越發愕然,自從他被八百流寇俘虜並被迫投效以來,似乎從未見過馬躍這般激動,今天~~是怎麼回事?難道~~明白了!郭圖突然間洞悉了馬躍驚人地陰謀,莫名地惡寒頃刻間從郭圖背後直直冒起,那些可憐的烏桓蠻夷啊!幸好~~要倒霉的人不是我,想到這裡,郭圖心中頓時慶幸不已,望向馬躍背影的眸子裡又多了一份畏懼。 馬躍翻上馬,厲聲道:「打開轅門,迎接弟兄們回營~~」 「打開轅門~打開轅門~~」 許褚策馬飛奔而去,嘹亮而又淒厲的吼叫霎時劃破了寂靜的長空,數里之外,守在轅門上的黃巾賊兵亦清晰可聞。 軍營轅門上。 裴元紹神情清冷,厲聲道:「打開轅門!」 一群黃巾賊兵亂哄哄地湧了上來,將抵住轅門地木樁移開,又將沉重的轅門緩緩拉開,最後移去堵住轅門地鹿角,足以容納數十騎戰馬同時進出的四孔轅門徹底洞開。 「長槍兵~~列陣!」 不知何時,黃巾小頭目已然來到裴元紹身邊,嘹亮的吼聲響徹整個軍營,一千多餘賊兵洶湧而至,沿著轅門兩側列成整齊的軍陣,一支支長矛直刺長空,鋒利的矛刃上炫耀起一片幽冷的寒芒。 「弓箭手~~列陣!」 小頭目又是一聲令下,五百名弓箭手從軍營裡跑步而出,分成兩股於長矛兵身後迅速列陣完畢。 急促的馬蹄聲中,馬躍、郭圖在典韋、許褚及管亥的護衛下衝進轅門,目睹黃巾賊兵如此森嚴的陣列,馬躍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驚疑,望向裴元紹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激賞。僅僅一夜時間,就能將城中賊兵調教成這般模樣,殊為不易。 自回長社,馬躍便忙於檢點傷亡及設計應付三千烏桓鐵騎,再加上他對於穎川賊兵一向不聞不問,甚至不知道長社差點易手,戰局差點被逆轉!更不知道在長社爭奪戰中。曾經有一句小頭目臨危不懼、挽救了整個戰役。 毫無徵兆地,平靜的大地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當所有人都感到地面在顫抖的時候,隱隱地雷聲從北方天際滾滾而至,只片刻功夫,便宏亮成令人窒息的隆隆聲!所有的黃巾賊兵都屏住呼吸。透過木柵欄的縫隙往外望去,只見一望無垠的平原上,一大片青磣磣的鐵甲正漫卷而來,那~~是八百流寇的弟兄們。 「弓箭手~~準備!」 小頭目嘹亮地嘶吼再次響起,壓過令人窒息的隆隆聲,清晰地傳進每一名賊兵耳朵裡。五百名嚴陣以待的弓箭手迅速散了開來,呈單列立於營柵之後,紛紛卸下背上的長弓挽手上。一支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經搭於弦上。只待一聲令下,便欲張弓放箭。 「嗯?」 馬躍驚疑的目光落在轅門上,裴元紹身邊地那名小頭目身上,和所有面有驚容、神色緊張的黃巾賊兵不同,這名小頭目卻冷情冷漠,對前方烏桓鐵騎滾滾而至的騎兵竟然視而不見。好膽色!馬躍心中不由暗讚一聲。 「轟~~」 震耳欲聾的連綿巨響中,八百流寇終於洶湧而至,紛亂的騎兵衝過轅門潮水般湧進軍營。當先一騎,赫然正是周倉。策馬飛奔中。周倉一眼掠風馬躍,不由大喝道:「大頭領,周倉幸不辱命~~」 馬躍凜然點頭,待最後一騎流寇馳進轅門,正欲下令關閉轅門,立於轅門上的小頭目早已經先他一步厲聲大喝:「長矛兵~~堵門!」 立於轅門兩側嚴陣以待地千餘名長矛兵迅速向中間匯聚,頃刻間,一大片密集的長降已然將寬闊的轅門堵得嚴嚴實實,如果烏桓騎兵敢於往前衝,縱然他們地鐵蹄能夠踏碎賊兵地身軀,可賊兵的長矛亦能將他們捅出無數血窟窿。 轅門外。 丘力居猛地高舉右臂,嘹亮的厲吼響徹雲霄:「停止追擊~~」 蒼涼的號角聲悠然響起,洶湧而至的烏桓騎兵就像一股洪流撞了一堵堅牆,霎時改變了前進的方向,斜斜切過軍營,繞行了一個大圈,又兜回到正前方列陣.狡猾的烏桓人甚至沒有給予敵人長弓手放箭地機會。 營中,馬躍目光凜然,向身邊諸將道:「這些烏桓人可真是難纏啊!」 周倉氣喘吁吁地走到馬躍面前,沉聲道:「誰說不是?我原以為相距二十里,這些蠻夷怎也追不上來,誰想不到四個時辰,這些該死的蠻夷居然就追上來了。如果再往前奔行十里,弟兄們便要被這些混蛋纏住了。」 馬躍身後,郭圖腮片地肌肉猛地跳了一下,心中凜然想道,再難纏的蠻夷終究還是蠻夷啊,又怎是馬屠夫的對手? …… 距離軍營五百步遠處,丘力居緩緩勒住坐騎,禿耳狼打馬來到丘力居面前,大聲道:「大人,不如一鼓作作衝垮營壘?」 丘力居神色一冷,沉聲道:「禿耳狼,難道你沒有發現敵人營中有長弓手嗎?」 「嗯?」禿耳狼神色一冷,瞇起雙眼望去,果然發現營柵後面隱隱有閃爍的寒芒流露,不由色變道:「沒想一賊寇中竟然還有弓箭手!」 丘力居冷然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漢人遠比我們想像的要狡猾,跟漢人打交道,無論是官軍還是賊寇,都要萬分小心,一點點的疏忽都會釀成難以挽回的災難!想想那些曾把我們的祖先打得無處容身的匈奴人吧,現在不照樣臣服在漢人的淫威之下?」 禿耳狼凜然道:「大人教訓的是。」 丘力居目光一凝,鼻翼忽然扇動了兩下,問禿耳狼道:「嗯,這是什麼香味?」 禿耳狼亦嗅了幾口空氣中瀰漫的香味,環顧左右,忽然手指右側叫了起來:「大人,快看,那邊小河邊有炊煙,看起來像是賊軍的行軍爐灶。」 「哦?」 丘力居手搭涼篷往右首望去,果然見到一條小河,河畔有炊煙裊裊升起。被這濃郁的香味一刺激,一股強烈的飢餓忽然襲來,丘力居這才想起,只顧著追趕賊兵,竟然已經整整四個時辰滴水未進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七章 - 鐵壁合圍← 「哈哈哈,大人,全他媽是肉燉野菜,肉都燉的爛了,真香啊!」禿耳狼用馬刀從鍋中戳出一大塊肉,大笑道:「娘的,跟著皇甫嵩那老東西,弟兄們都已經幾個月不知肉味了,今天終於可以大吃一頓了,嘿嘿。」 「等等!」丘力居眉頭一蹙,沉聲道:「先別急著吃,沒準這是賊寇的奸計。」 禿耳狼不以為然道:「不會吧,大人,這肯定是賊寇正準備吃大餐呢,聞聽我們烏桓鐵騎殺到,連肉都顧不上吃就匆匆忙忙躲進大營去了,哈哈。」 丘力居皺眉道:「還是小心點好,漢人太狡猾了,你把那個漢人嚮導叫過來。」 禿耳狼呃了一聲,領命去了,片刻功夫就領著一名形容猥瑣的男子走了過來,那男子低眉順目向丘力居道:「大人有何吩咐?」 丘力居用馬刀戳起一大塊肥肉,遞到男子嘴邊,獰笑道:「把這塊肉吃了!」 男子不敢拒絕,只得伸出雙手捧住肉塊,硬著頭皮連湯帶汗送進嘴裡,嚼的津津有味,吃完了還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眉開眼笑道:「好吃,真好吃,多謝大人。」 一邊的禿耳狼看的直吞口水,向丘力居道:「大人,現在總可以吃了吧?」 丘力居道:「再等等。」 …… 馬躍大營。 小頭目昂然直入,單膝跪伏於地,抱拳朗聲道:「小人高順叩見大頭領。」 「高順,你原是彭脫部下?」 馬躍點了點頭,三國時期好像有這麼一號人物,不過應該是籍籍無名之輩,至少馬躍沒什麼印象。 高順答道:「正是,小人原是并州雁門人,只因惡霸橫行鄉里,小人一怒殺之。從此流亡他鄉,自去歲來到穎川,本欲投軍效力,不想又遭狗官陷害。後幸得彭脫頭領所救,從此成為一名山賊。」 馬躍心中惻然,沉聲道:「鄧茂、彭脫二位頭領皆已戰死,所部人眾無人統馭。我看你挺會帶兵,這兩部人眾就歸你統率。」 高順恭恭敬敬地答道:「遵命。」 正說間,郭圖的身影忽然從帳外閃了進來,向馬躍道:「大頭領,情形不對。」 「嗯?」 馬躍嗯了一聲,冷冷地掠了郭圖一眼。 郭圖心頭霍然一跳匆忙低下頭來。低聲道:「那些該死的烏桓蠻夷好像並不急於吃肉。」 「是嗎?」馬躍心頭一跳,沉聲道:「走,瞧瞧去。」 小河畔,烏桓鐵騎陣中。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見漢人嚮導還是沒有任何異常。丘力居終於放下心來,向禿耳狼道:「行了,告訴弟兄們。可以放心吃肉了。」 禿耳狼一聲歡呼。仰天大吼道:「弟兄們,開吃嘍~~」 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的烏桓蠻夷們頃刻間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紛紛圍到了一口口陶鍋前,拔出馬刀戳起鍋中的肥肉、野菜狼吞虎嚥起來。自從大漢朝廷下令征發以來,三千烏桓鐵騎就一直追隨右中郎皇甫嵩四處征討,已經很久沒有嘗過肉味了。 丘力居也從鍋中搶了一塊最大的肥肉,風捲殘雲般一掃而光。又從鍋中撈了一把野菜嚼著吃了,不由連連點頭:「香。真香,這是什麼肉?怎麼以前從未吃過?」 禿耳狼咕嘟一聲吞下了一塊肥肉,嘟嚷道:「管他娘的什麼肉,好吃就行。」 丘力居一馬鞭抽在禿耳狼背上,罵道:「別只顧著吃,小心八百流寇偷襲。」 禿耳狼不以為意道:「這裡地勢開闊、一望無垠,八百流寇一出軍營我們這兒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弟兄們有的是時間上馬迎戰,流寇真要敢來就叫他們有來無回。」 丘力居一把奪下禿耳狼手中肉塊,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心撐死!哎,你他娘地給老子留一點~~」 那漢人嚮導又從鍋裡搶了幾塊肉、一大挑野菜吃完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溜到河邊去洗手,才剛把手抻進水裡,就感到腹部一陣劇烈的疼痛,嚮導的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雙手提住腰帶,急急閃進了河邊的一蓬蒿草叢裡,伴隨著一陣劈里啪啦的聲音,一股惡臭開始從草叢裡瀰漫開來。 轅門上,馬躍在郭圖、許褚等人的陪同下冷然肅立,遠處河灘上烏桓蠻夷的一舉一動依稀可見。看到這些蠻夷終於中計,將鍋裡燉爛地人肉和毒草當成美餐享用,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猙獰的殺機。 馬躍身後,郭圖胃裡卻又是一陣陣的翻騰。 …… 尉氏、漢軍大營,曹操已經告辭離開,忙著收攏殘兵、安營紮寨去了。 皇甫嵩指著地圖對朱雋說道:「穎川往西有軒轅山、嵩山阻隔,往北有黃河擋道,剛剛得到消息,豫州牧、虎賁中將袁術統兵數萬已經接連收復穎川郡南部定陵、昆陽諸縣,大軍正向穎陽日夜逼進!如今穎川賊寇的活動範圍,已被壓縮在陽翟、穎陽、長社之間地狹小區域。」 朱雋道:「曹操雖敗,卻無傷我軍根本,穎川賊寇雖勝,卻死傷慘重,已經元氣大傷,馬躍之八百流寇雖然驍勇善戰,終究不過千餘兵力,只要丘力居的三千烏桓鐵騎尚在,馬躍終翻不了天去,敗亡乃早晚之事。」 皇甫嵩道:「大將軍遣人送來密信,具言西涼董卓與閹黨互相勾結,誣陷太尉張溫勾結西涼賊意圖謀反,天子不察、為閹黨所蒙蔽,已然將張太尉收押在監、押送進京,所部大軍盡歸董卓。閹貨張讓、趙忠又日夜勸說天子,意圖將丘力居之三千烏桓鐵騎征發涼州,討伐北宮伯玉叛亂,天子似有意動。」 朱雋皺眉道:「此分明是閹黨欲奪大將軍手中兵權耳。」 皇甫嵩歎道:「若沒有丘力居三千烏桓鐵騎,要破馬躍八百流寇殊為不易。」 朱雋道:「老將軍。看來得速戰速決了!定要搶在烏桓鐵騎被征發涼州之前擊破八百流寇。」 皇甫嵩從桌案上抓起酒蠱一汲而盡,凝聲道:「公偉所言正合吾意。」 二人正商議間,忽有小校匆匆入帳,慌然道:「二位將軍,大事不好。」 皇甫嵩眉頭一蹙,沉聲道:「何聲驚慌?」 小校道:「丘力居縱騎劫掠穎川百姓,不慎中了賊寇奸計。三千鐵騎僅只逃回百餘騎,其餘部眾皆墨矣~~」 「光啷~」 皇甫嵩端於手中的酒蠱失手墜地,發出一聲悶響。 朱雋亦是色變道:「你說什麼!三千烏桓鐵騎只逃回來百餘騎?」 小校頓首於地,應道:「正是。」 皇甫嵩終於回過神來,花白的蒼髯無風自動,冷然道:「丘力居何在?」 「丘力居逃回大營之後即告昏迷。隨軍郎中正在救治。」 朱雋向皇甫嵩道:「老將軍,且往一看究竟。」 皇甫嵩凝然點頭,兩人相偕來到丘力居營中,果見丘力居神出鬼沒色蒼白、已經陷入昏迷,躺在席上仍在不停地顫抖,兩名士兵正將他的嘴巴強行扳開。一句郎中正往他的嘴裡灌入湯藥。見到皇甫嵩與朱雋,那名郎中慌忙停了下來,跪拜於地。 「小人見過兩位將軍。」 皇甫嵩嗯了一聲。朱雋伸手一指席上昏迷不醒地丘力居。沉聲問道:「丘力居大人情況如何?」 郎中道:「回稟將軍,丘力居大人誤食烏頭、毛茛、翠雀、金蓮花、毒芹等多種毒草,所幸劑量較少,所以並無性命之憂,待小人灌入甘草法消其毒性,便可醒轉。」 皇甫嵩道:「隨同丘力居一併逃回之百餘騎烏桓騎兵中,可有中毒較輕者?」 郎中道:「有三人中毒較輕。」 朱雋道:「速速喚來。」 …… 長社北效。八百流寇大營。 「灰律律~~」 一聲響亮的馬嘶聲直衝雲霄。 「真是好馬!」許褚一把牽住馬韁,伸手撫著駿馬的鼻樑。忍不住讚道:「乃是匹萬里挑一地良駒。」 馬躍心頭一動,問許褚道:「仲康亦知相馬?」 許褚道:「古之善相馬者,寒風相口齒,麻朝相頰,子女厲相目,衛忌相髭,許鄙相尻,投伐褐相胸脅,陳悲相股腳,秦牙相前,贊群相後,凡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良工也。若趙之五良,秦之伯樂、九方堙,尤盡其妙矣。其所以相者不同,見馬之一征也,而知節之高卑,足之滑易,材之堅脆,能之長短。」 馬躍聽得雲裡霧裡,但大概意思還是聽懂了,看樣子許褚不僅力大無窮、武藝高強,而且還精通相馬之術,這對於馬躍地八百流寇而言真可謂是無價之寶!畢竟,要想組建一支強大地騎兵,沒有一批精通馬性的後勤兵是能以想像的。 「許褚聽令。」 許褚昂然挺直虎軀,大聲道:「在。」 馬躍道:「自今日始,汝即為八百流寇之馬倌!負責照料軍中所有馬匹一應俱細事務,但有差錯,唯你是問。」 許褚嗡聲道:「遵命。」 語音方落,營外再次響起雜亂的馬蹄聲,一夥流寇騎兵驅趕著一批無主戰馬自轅門外蜂擁而入,濺起的碎草煙塵再次迷亂了天空。騎兵過處,周倉翻身落馬,疾步奔行到馬躍跟前,大笑道:「大頭領,這是最後的兩百餘匹了,剩下地幾百匹戰馬跑散了,還有一百餘騎逃回尉氏漢軍大營去了。」 周倉神色間充滿了興奮,自從成為一名黃巾賊以來,他還從未像今天這般愜意過。那些可憐地烏桓蠻夷,一個個神色蒼白、表情痛苦,跑著跑著就自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周倉率領八百流寇甚至沒怎麼廝殺。三千烏桓鐵騎就幾乎全軍覆滅了!看著那一匹匹無主地戰馬在原野上狂奔、悲嘶,周倉和流寇們直興奮得仰天長笑。 那可是幾千匹戰馬啊,以後就歸八百流寇所有了! 裴元紹大喜道:「伯齊,加上這兩百餘騎,總共已經奪得烏桓戰馬2500餘匹,弟兄們再不用擔心沒有馬騎了,哈哈」 郭圖掠了馬躍一眼。只見馬躍表情冷漠,臉上絲毫不見興奮之色。馬躍的這份冷漠絕非裝出來的,因為郭圖看到了馬躍眸子深處那一抹深深的憂慮。毒計奏效,三千烏桓鐵騎彈指間灰飛煙滅,八百流寇憑空斬獲兩千餘匹戰馬,馬躍應該感到興奮才是!然而令郭圖感到困惑的是。馬屠夫卻似乎並不高興? 「報~~」一句流寇疾奔而來,仆地跪倒在馬躍跟前,喘息道:「孫仲將軍戰死,廖化將軍率軍已回長社。」 「讓廖化即刻來大營見我。」 馬躍目光一冷、轉身入帳,郭圖、裴元紹、許褚、典韋、周倉、管刻、高順等人皆魚貫而入。分列左右兩側。 馬躍走到案後席地落坐,向郭圖道:「公則,拿地圖來。」 郭圖急上前兩步。從懷裡掏出地圖於桌案上攤開。馬躍對著地圖看了半天,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陰霾,抬頭問高順道:「高順。」 高順踏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小人在。」 「各部穎川兵尚有多少人眾?」 高順答道:「原彭脫將軍部下千餘人眾,原卞喜將軍部下千餘人眾,原天將軍張梁、車騎將軍何儀部下九百人眾,合計三千人眾。」 三千人?加上廖化、孫仲所部穎川兵那就是六千人!此戰雖然損失慘重。可剩下地都是些精壯,戰鬥力只強不弱!更重要地是經此一戰。張梁、何儀、彭脫、卞喜、孫仲等黃巾軍中的高級將領大多戰死,放眼穎川,再沒人能夠威脅到馬躍的地位了。 只要收拾了廖化,就能將六千穎川精壯完全掌握,假以時日,這六千精壯未必便不能成為又一支令人生畏的八百流寇。 「報~~廖化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 帳簾掀處,廖化昂然直入,於帳首拱手作揖道:「廖化參見大將軍。」 馬躍目光一冷,厲聲道:「廖化,你可知罪?」 廖化愕然道:「大將軍何出此言?」 馬躍大喝道:「你身為四護將(張梁封廖化、卞喜、彭脫、孫仲為四大護將)之首,卻督師不力,彭脫、卞喜、孫仲三位將軍先後戰死,又疏忽大意,以致長社險些失守,若非高順臨陣不亂,以寡擊眾擊敗夏侯淵所部,後果將不堪設想。」 廖化聞言黯然,卞喜、彭脫、孫仲三人戰死,他比誰都難過,再加上他素來嘴拙,當時就吶吶地說不上話來。 馬躍趁勢喝道:「廖化,你可知罪?」 廖化黯然道:「廖化知罪,聽憑大將軍責罰。」 馬躍森然道:「好,自今日始,降你為百人將,可服氣?」 廖化無奈道:「服氣。」 馬躍目光一冷,沉聲道:「高順聽令。」 高順身軀一震,急踏前一步,昂然道:「小人在。」 馬躍道:「自今日始,你即為穎川步軍統領,統馭六千穎川精壯。」 高順神色肅然,朗聲道:「末將遵命。」 …… 曹操大營。 程昱神色黯然地向曹操道:「主公,穎川一戰,我軍折損士座合共兩千餘人,曹洪將軍、夏侯淵將軍及樂進將軍至今下落不明。」 曹操神色慘然,喟然長歎道:「想來凶多吉少矣。」 陳宮勸道:「吉人自有天相,主公不必憂慮。」 三人正說間,夏侯惇忽昂然而入,沉聲道:「孟德,剛剛接到探馬回報,子廉、妙才皆無恙,稍侯即回大營。」 曹操急問:「可知文謙下落?」 夏侯惇神色一黯,惻然道:「文謙他~~已經戰死。」 「文謙!」曹操痛呼一聲,臉有戚容。長歎道:「吾失文謙,猶如猛虎之折雙翼、壯士之斷雙腕矣~~」 夏侯惇眸子裡掠過一絲陰冷,嗡聲道:「來日戰陣之上某誓斬廖化首級,獻於文謙靈前,以告尉逝者在天之靈!」 程昱及陳宮亦勸曹操道:「主公且節哀,而今穎川賊寇未滅。非傷心之時也。」 程昱、陳宮正勸時,曹仁急奔走而入,臉色惶然之色,夏侯惇皺眉道:「子孝何故慌張?」 曹仁喘了口氣,急道:「主公,末將剛剛去拜訪丘力居大人。卻聽到消息說三千烏桓鐵騎已然全軍覆滅矣。」 「什麼!」 曹仁此言一出,曹操、程昱、陳宮及夏侯惇四人盡皆失變,夏侯惇更是難以置信道:「這怎麼可能?八百流寇僅止千餘騎兵,丘力居足有三千鐵騎,即便八百流寇戰力驚人,卻也不可能將烏桓鐵騎殺個殺軍覆滅罷?」 曹仁把手一攤。說道:「吾亦不信,奈何事實如此!丘力居三千烏桓鐵騎非但全軍覆滅,所有軍馬亦被八百流寇奪去大半。」 「壞了!」曹操略一思忖。旋即悚然道。「八百流寇僅只千餘騎兵尚且如何難纏,今又得烏桓戰馬大半,更是如虎添翼!再難圖之~~」 陳宮凝思片刻,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色,沉聲道:「倒也未必。」 「嗯?」曹操驚異地掠了陳宮一眼,問道:「公台何出此言?」 陳宮道:「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丘力居三千烏桓鐵騎不失,八百流寇自知不敵。恐將流竄而去,再欲圖之難矣。今三千烏醒鐵騎盡墨,八百流寇心腹之患頓去,我軍皆為步卒,不及流寇騎軍行動迅速,賊寇必起驕橫之心,此破敵時機至矣~~」 程昱聞言若有所思。 曹操道:「公台可願細說一二?」 陳宮道:「主公,此番我軍致有穎川之敗,實乃馬躍過於歹毒,且我等疏忽大意所致,非八百流寇實力所應得,然否?」 曹操道:「然也。」 陳宮道:「若兩軍擺開陣勢,正面交戰,八百流寇足懼否?」 曹操道:「不足為懼。」 陳宮道:「然則,所懼者何?」 曹操道:「所懼者,唯八百流寇往來流竄,令我軍疲於奔命,則於行軍途中必露破綻,予敵可趁之機耳。」 程昱擊節道:「公台之意,吾已盡知矣。」 陳宮微微一笑,不再言語,將剩下的話題讓給了程昱,程昱道:「主公,若烏桓鐵騎尚在,八百流寇自知不敵,恐引而遠遁,則我軍追之不及,再欲破之難矣。今烏桓鐵騎盡墨,八百流寇無所忌憚,必久留穎川而不走,則破敵之機尚存。」 曹操狹長地小眼睛裡精芒一閃,忽起步桌案之前,對著地圖細察起來,程昱、陳宮亦跟著圍到桌案之前,程昱指著地圖說道:「主公且看,此乃穎川,往西乃是嵩山、軒轅山,騎兵難以通行,往北又是黃河天險,賊寇難以逾越,中間雖有大路通往洛陽,卻有汜水、虎牢雄關阻道,此路不通。」 陳宮接著說道:「穎川往南即為南陽、汝南,今虎賁中郎將袁術統兵數萬,連克定陵、昆陽數縣,兵鋒直逼穎陽,穎川賊寇的活動範圍已被壓縮至長社、穎陽、陽翟之間地狹窄區域之內,倘若朱雋、皇甫嵩兩路大軍及主公能夠自東往西碾壓,協同袁術大軍形成鐵壁合圍之勢,可將穎川賊寇最終困於陽翟。」 曹操擔擾道:「倘若八百流寇縱騎突圍,如何阻攔?」 陳宮自信地微笑道:「穎川之戰,以宮看來實是賊寇各大勢力之間地整合之戰,今大戰既已結束,賊寇各大勢力之間地整合想必也已完成,不出意外,最終勝出者非馬躍莫屬!馬躍即得穎川賊寇大權,必不願拋下數千步卒只率騎軍突圍,戰機稍縱即逝,待到我軍形成鐵壁合圍之勢,八百流寇再想縱騎突圍,為時已晚矣。」 「哦?」 曹操聞言頓時雙目一亮。 …… 長社,黃巾軍大營。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中,一隊隊穎川黃巾賊從軍營裡開出,來到校場上列陣。剛剛被馬躍任命為穎川軍統領的高順,手按劍柄立於點兵台上,翹首望天、表情嚴肅,眉宇間不帶絲毫的感情色彩。 高順身邊,站著神情陰沉地廖化。 曾幾何時,高順還只是彭脫的一句親兵,可是現在,高順卻要成為廖化的統領了。長社爭奪地驚險,廖化盡已知曉,若不是高順臨危不亂,指揮彭脫千餘舊部以少擊多、擊退了夏侯淵所部漢軍的進攻,此戰勝負難料。 所以,對於高順地能力,廖化是打心眼裡感到佩服,但佩服是一回事,服從又是另外一回事。眼看黃巾賊兵已經集結得差不多了,廖化大吼道:「弟兄們,大將軍有令,從今天開始,高順頭領就是大伙地統領,所有弟兄都得聽高順統領地調譴~~」 廖化話聲未落,點兵台下已經炸了鍋,除了彭脫的千餘舊部,其餘地黃巾賊紛紛開始彭噪起來。這最後剩下地六千多黃巾賊兵個個都不是善茬,如果沒有一定的本事,也不可能挺過一次又一次慘烈的廝殺,一直活到現在。 能從血雨腥風中殺出來地賊兵,身上多少都會帶些匪氣,隨便找個什麼人來,還真的鎮不住他們。 「憑什麼讓他來當統領?」 「我們只聽廖化將軍的,換了誰都不行!」 「就是,他算個球啊?」 「滾下來~~」 賊兵們的鼓噪越演越烈,尤其是廖化部下地幾十個大小頭目唯恐天下不亂,到處煽風點火。台下黃巾賊兵們群情激憤,高順卻神色鎮定,絲毫不為所動。 …… 馬躍大營。 郭圖神色陰沉,佝著背向馬躍道:「大頭領,依圖之見,穎川非久留之地,當即刻轉進。」 馬躍斜靠在虎皮軟墊之上,目光閃爍,陰惻惻地問道:「公則何出此言?」 郭圖低聲道:「穎川之西有嵩山、雄關之阻,北有黃河天險,袁術大軍又逼近穎陽,又有朱雋、皇甫嵩、曹操三路精銳漢軍窺伺於側,此實乃虎狼之地,多留無益,不如及早轉進,方為上策。」 馬躍道:「今雖得戰馬兩千餘匹,然穎川黃巾卻有六千人眾,若輕騎轉進,多餘步卒如何處置?」 郭圖道:「棄之可也。」 馬躍聞言眉頭一跳,冷冷地掠了郭圖一眼,郭圖脖子一縮急退下一步,縮回了燭火難及的陰影裡。 「公則所言正合吾意!」 正當郭圖以為自己說錯話時,馬躍卻忽然陰惻惻地冒出一句。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八章 - 虎牢天下險← 穎陽、激戰正烈。 「殺~~」 紀靈大吼大一聲,三尖兩刃刀劈空斬下。 「噗~」 一名黃巾賊兵閃躲不及腦袋被砍正著,血光飛濺中,賊兵的腦袋頃刻間像西瓜般碎裂開來,其狀慘不忍睹。 「殺!殺!殺!」 紀靈身後,越來越多的南陽兵順著雲梯攀上城頭,耀眼的鋼刀翻騰起一片冰冷的殺機,越來越多的黃巾賊兵哀嚎著倒在血泊之中,只片刻功夫,城樓上便已儘是南陽兵的身影,再不復見一名黃巾賊兵。 「吼~~」 紀靈大喝一聲,手中三尖兩刃刀重重揮出,一刀斬斷了城頭上那桿飄蕩的黃旗,然後又奪過身後親兵手中那桿「袁」字大旗,往空中狠狠一頓。城樓上,上萬漢軍看的正切,不由發出山崩海嘯般的吹呼聲。 閣象向袁術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穎陽既復,八百流寇退路已退,敗亡之期不遠矣~」 袁術神情得情,胸中不禁燃起豪情萬丈,朗聲道:「張勳聽令!」 張勳拍馬而前,昂然道:「末將在。」 「即刻領軍兩千,搶佔渡口。」 「遵命。」 …… 長社,馬躍大營。 馬躍陰惻惻地說道:「公則所言,正合吾言。」 郭圖弓下腰來,諂聲說道:「大頭領英明。」 馬躍冷然一哂,又問道:「不知公則以為八百流寇該轉進何方?仍然取道陳留繞過商河,再借道梁國轉進青州乎?」 郭圖眉頭一跳,低聲道:「大頭領,彼一時、此一時也,現在情勢有變,朱雋、皇甫嵩兩路精銳大軍近在陳留,且劉岱為兗州牧,統領一州軍事。又有曹操爪牙之利,陳留已成畏途,且青州黃巾多有敗亡,此去恐凶多吉少。」 馬躍目光冷然,沉聲道:「依公則之意,又該轉進何處?」 郭圖道:「涼州。」 馬躍進沉聲道:「涼州?」 郭圖道:「正是涼州!涼州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韓遂等人選擇,局勢混亂。朝廷征討乏力,八百流寇前往涼州,或可求得一線生機。」 馬躍凝眉不語,陷入沉思之中。 郭圖幽幽說道:「大頭領,長社之西有崇山雄關阻隔,東有商水擋道。北有黃河天險及朱雋、皇甫嵩大軍壓境,唯有南邊穎水尚在穎川黃巾控制之下,可即刻驅師南下,搶在袁術大軍攻克穎陽之前,從穎陽渡過穎水南撤,回師南陽。遲恐生變。」 馬躍心頭一沉,先前穎水之戰一直忙於應付曹操、劉備,及至曹、劉聯軍大敗。又忙於追擊曹軍。至後烏桓鐵騎驟然殺出令馬躍功虧一簣,則又連續設計對付烏桓鐵騎,至今日方大破烏桓鐵騎。 連番廝殺之餘,一直無暇分兵擊破袁術大軍,以至被袁術大軍趁虛逼近穎陽。 郭圖所言並非危言悚聽,如果穎陽淪陷,八百流寇南渡穎水之路斷絕。將不可避免地落入數萬精銳漢軍的重重包圍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 現在已經不是八百流寇初至穎川時的光景了。當初穎川郡內除了趙謙所部數千郡國兵,遠近再無可戰之兵,八百流寇來去自如,而如今,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現在,南有袁術萬餘大軍,北面尉氏駐有朱雋、皇甫嵩萬餘精銳中央漢軍,再加上曹操的兗州軍,小小的穎川郡,竟然聚集了大漢朝廷數萬精兵! 「來人!」 馬躍霍然抬頭,一聲斷喝。 典韋雄偉的身影掀簾昂然直入,大聲道:「大頭領有何吩咐?」 馬躍道:「典韋,即刻喚周倉來見我。」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正欲離去,帳外陡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旋即管亥宏亮的聲音已經透帳而入:「伯齊,穎陽急報!」 郭圖眉毛驟然一跳,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陰雲。 稍頃,管亥鐵塔似的身影已經昂然踏入帳中,大聲道:「伯齊,穎陽已經被漢軍攻陷了。」 郭圖聞言身軀劇然一顫,臉顯沮喪之色,馬躍地目光霎時變得格外陰冷,半晌始淡淡地應了一句:「是嗎?」 郭圖凜然掠了馬躍雄偉的身影一眼,心忖馬躍不愧是馬者人,面臨如此絕境,居然還能面不改色! 馬躍表情鎮定自若,心中也是喟然長歎,這便是當流寇的無奈了!就算八百流寇能夠一次又一次擊敗漢軍,贏得一次又一次勝利,可只要大漢帝國不滅亡,無論八百流寇獲勝多少次,局面都絲毫不會有所改觀,八百流寇仍將時刻處於危險之中,稍有不慎便是兵敗身亡的結局。 比如現在,八百流寇剛剛擊敗了曹操、劉備聯軍,又全殲了三千烏桓鐵騎,連續贏得令人難以置信的輝煌勝利,可轉眼之間,卻因為袁術大軍攻陷了穎陽,一切努力就都化為了烏有,漢軍仍然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而八百流寇仍然處於極端被動的境地,時刻要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 唯一值得欣慰地是,多少次面臨險境,八百流寇都頑強地挺了過來,馬躍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只要八百流寇仍在,則希望仍在,一切仍有可為。 …… 尉氏,曹操大營。 陳宮、程昱兩人滿臉微笑走入營中,向伏案疾書的曹操道:「主公,勢成矣。」 「嗯?」 曹操嗯了一聲,從桌案上抬起頭來,望著陳宮兩人目露困惑之色。 程昱道:「主公,剛剛接到袁術軍報,袁術大軍已經攻陷穎陽。」 「哦?」 曹操聞言神色一動,急從案角翻出地圖攤於桌上,凝神細察起來,陳宮搶前一步跪立於側。指著地圖說道:「主公請看,此為長社,馬躍之八百流寇及廖化之穎川賊寇主力皆駐紮於此,長社之西為嵩山,騎兵難以跨越,東面商水、南面穎水皆已在漢軍控制之下,北為黃河。又有重珍駐防,八百流寇沿黃河東遁之路已絕,至此鐵壁合圍之勢已成,八百流寇猶如猛虎困於囚籠,再無能為力矣。」 「好!好啊!」曹操擊節道:「如此一來。八百流寇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哈哈哈~~」 曹操正笑間,夏侯惇忽掀簾入內,身後跟著一將。 「孟德,濟北糧草已經解至營中。」夏侯惇一指身後武將,說道。「此乃濟北相鮑鴻帳前都尉於禁、於文則,奉鮑大人之命押送軍糧至此。」 於禁上前一步,銼然抱拳道:「於禁參見大人!」 曹操目露激賞之色。欣然道:「真壯士也。」 於禁銼然道:「奉鮑國相軍令。率部兩千,前來聽侯大人調遣。」 曹操小眼睛霎時瞇了起來,微笑道:「吾得文則之助,破穎川賊寇必矣~~」 …… 洛陽,大將軍何進府邸。 「紹~~叩見大將軍。」 袁紹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向何進叩了三個響頭。 「哈哈哈,起來。快快請起。」何進待袁紹叩足三個響頭才上前將之扶起,撫髯笑道:「本初年少,風采不輸公路,袁門四世三公,後繼有人,真是可喜可賀。」 肅立一旁的司空袁逄忙向袁紹道:「還不謝過大將軍提攜之恩。」 袁紹再次大禮參拜,恭聲道:「紹~~多謝大將軍提攜之恩。」 何進親熱地挽住袁紹之手,向袁逄道:「來來來,周陽(袁逄表字)兄、本初且請入座。」 三人分賓主落座,何進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向袁逄道:「周陽兄,適才皇后譴人送來秘信,天子已然應允閹黨,明日朝會將下旨征發丘力居之三千烏桓鐵騎前往涼州,如之奈何?」 袁逄微微一笑,淡然道:「下官今日前來,正是為了此事。」 何進惑然道:「哦?」 袁逄從衣袖裡抽出一卷帛書,鄭重其事地遞於何進手中,何進將帛書攤開案前緩緩展開,一目十行、勿勿閱罷,不由目露驚喜之色,向袁逄道:「袁司空,此事當真?」 袁逄肅容道:「當真!董卓本欲直接傳書大將軍,又恐閹黨起疑,是故先傳書下官,再由下官轉呈大將軍。」 「好,太好了!」何進擊節道,「吾險此冤枉董卓矣。」 袁逄道:「大將軍,如此一來,公路(袁術)為豫州牧、劉表為荊州牧、劉焉為益州牧、劉岱為兗州牧,若董卓平定涼州,可領涼州牧,本初(袁紹)又為司隸校尉(中央州州牧),總領三輔、京兆軍事,內外相結、勢力已成,閹黨縱然掌控西園新軍及羽林軍,終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何進深以為然,向袁紹道:「本初赴任,可多募義勇、勤加操練。」 袁紹恭聲道:「末將遵命。」 …… 皇宮,中常侍張讓住處,張讓、趙忠、蹙碩、夏惲、郭勝等十常侍齊聚一室,密議剷除大將軍何進一黨事宜。 張讓道:「先是荊州牧劉表、豫州牧袁術、兗州牧劉岱,現在又是司隸校尉袁紹,三州又一部地已經盡入何進手中,長此以往,大漢十三州又一部皆歸何進所有。是時何進一聲令下,天下各州紛紛起兵勤王,百萬大軍齊聚洛陽欲清君側,我等如何抵擋?只恐死無葬身之地耳。」 蹙碩道:「何進、袁逄能夠安插親信出任各州州牧,為何我們就不能?」 趙忠道:「不如遊說皇上,敕封董卓為涼州牧?董卓感我恩德,又久有親近之意,料可成為我等外援。」 夏惲道:「僅有董卓恐不足恃,需多覓天下有能之士,結為奧援。」 郭勝道:「可恨天下儒生皆以我等為殘廢之人而羞於為伍,寧可隱於鄉野、結草而居亦不願出仕相助,實深恨之!」 張讓道:「城得親信之人掌控並、冀、青、幽四州,又有董卓為涼州牧。東西牽制司隸校尉、豫、兗數州,則何進再不足慮。」 …… 長社,穎川黃巾大營。 高順肅然道:「天將軍已然戰死,大將軍即為天下黃巾最高將領,我等身為黃巾將士,現當聽命於大將軍,此乃大義。何須多言?」 一句小頭目嗔目喝道:「高順,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莫非你忘了你也是穎川黃巾地一員?馬屠夫不過是只喪家之犬,就憑他從南陽帶過來的匹匹八百來號人,也配讓我們六千多穎川精兵聽命於他?做夢!」 高順濃眉霎時蹙緊,沉聲道:「大家畢竟兄弟一場。高順實不忍兵戎相見,有不願意聽從調遣的,可留在原地,願意聽從高順調遣的,請到左邊。」 高順語音方落,點兵台下地穎川黃巾賊兵立刻分裂。彭脫舊部千餘眾毫不猶豫地站到了左邊,何儀所部九百餘黃巾殘兵感念八百流寇活命之恩,亦大多站到了左邊。原孫仲、卞喜舊部中。亦有不少賊兵感念八百流寇援手之恩,出列相從,數部累加約有兩千餘人。 …… 數個時辰之後,八百流寇大營。 帳簾掀處,神色凝重的裴元紹走進馬躍大營。 正在凝眉苦思對策地郭圖眉宇猛然一跳,問裴元紹道:「裴頭領,高順可曾鎮住穎川黃巾?」 裴元紹蹙眉搖頭道:「高順畢竟資歷甚淺。如何鎮得住那些驕兵悍將!?現在局勢已經鬧崩了,兩千多人跟隨高順出城西五十里下寨。剩下四千多人仍舊據城而守,廖化亦留於城中,不曾返回大營。」 郭圖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然,回頭掠了馬躍一眼,難不成這也是馬屠夫故意為之? 裴元紹道:「伯齊,八百流寇該何去何從?」 馬躍目光一閃,長身而起,向郭圖道:「公則,隨我去一趟廖化大營。」 裴元紹道:「伯齊,如今穎川兵與八百流寇之間的關係甚是微妙,為防萬一,是否讓典韋、許褚帶三百精銳隨行護衛?」 馬躍冷然道:「不必多此一舉,廖化還不敢亂來。」 …… 長社,廖化大營。 廖化正自心情忐忑之時,忽有小頭目入營來報:「將軍,馬屠夫來了。」 廖化霎時臉色一變,沉聲道:「帶了多少人來?」 小頭目道:「只有一人相隨。」 廖化又問:「可日又高又壯、形貌醜陋,極為兇惡?」 小頭目道:「此人雖然形貌醜陋,卻又矮又瘦,亦不兇惡。」 「哦?」廖化目光一閃,心中疑慮略消,向小頭目道:「快快有請。」 「遵命,將軍。」 小頭目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營外響起雜亂地腳步聲,廖化急迎出營外,果見馬躍表情冷漠,從容而至,身後相隨之人卻是謀士郭圖。廖化遂在臉上堆起笑容,雙手抱拳作揖道:「廖化軍務在身,不及遠迎,還望大將軍見諒。」 馬躍哂然一笑,冷然道:「入內敘話。」 話落,馬躍直入營中,郭圖緊隨而入,廖化臉上地笑意霎時僵住,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焰,亦轉身進了營房。 營房之內燭火搖曳,馬躍已經反客為主,佔據了廖化地主座,身後恍惚地陰影裡,縮著郭圖又瘦又矮的身影。 廖化心頭凜然,急上前一步叩拜於地,鄭重其事地喊道:「廖化參見大將軍。」 馬躍哂然一笑,淡然道:「張梁都已經死了,大將軍之說就當是個笑話,從此再也休提,廖化頭領以為如何?」 廖化神情尷尬,改口道:「如此,廖化參見大頭領。」 馬躍冷然道:「廖化,今日營中之事。我已盡知。」 廖化吶吶道:「這個~廖化亦是身不由已,還望大頭領見諒。」 「見諒?」馬躍長身而起,冷然道,「你讓我怎麼諒解你?我剛剛貶你為百人將,可你回頭就帶領穎川兵鬧事,不把我的責罰當回事不說,竟然還把高順逐出長社。你這是想要幹什麼?」 廖化臉上冷汗直冒,懾於馬躍淫威,意忘了這是在長社,是在穎川黃巾大營之內,而不是馬躍的八百流寇大營。 馬躍眸子裡殺機大盛,狼一樣盯著廖化。森然道:「廖化,你可知罪?」 廖化臉色蒼白,顫聲道:「廖化知罪。」 「廖化,可知我會如何處置你?」 「不知。」 馬躍眸子裡地殺機潮水一般退去,負手肅立營中,淡然道:「可仍為將軍。城中四千餘穎川兵仍舊歸你統馭,另外,我還會再調拔一批兵器、糧草給你。外加三百騎流寇歸你調譴!你意如何?」 廖化大驚失聲。以為馬躍說的乃是反話,慌然道:「大頭領,廖化已經知罪,請不必再行戲謔。」 馬躍冷然道:「我像是個會說戲言地人嗎?」 廖化愕然道:「呃~~大頭領所說當真?」 「當真!」馬躍冷然道,「但這是有條件的。」 廖化心中湧起一股血氣,大聲道:「聽憑大頭領吩咐。」 馬躍道:「一月之內,長社嚴禁任何人等出入!此~~關乎八百流寇及穎川黃巾全體將士之生死存亡。不可不慎!三百騎流寇如何入城,亦需依計行事。」 廖化道:「敢不從命!」 馬躍身後陰影裡。郭圖地眉毛猛地跳了兩下,眸子裡掠過一絲異樣的陰冷。 …… 長社北效,八百流寇大營。 馬躍肅立袁門之上,翹首仰望滿天星辰,許褚、典韋如兩尊凶神惡煞半步不離左右,郭圖依然影子般縮在馬躍身後。 轅門下,周倉一騎當先,策馬前行,身後三百騎流寇排成一字長蛇陣,依次而行,所有流寇皆身披重甲、左手執火把,右手執馬刀,火光映著流寇手上雪亮地斬馬刀,在夜空下散發出耀眼地寒芒,雖相隔甚遠亦清晰可見。遠處蒼茫地曠裡上,正有數道黑影伏於草叢中,烏黑森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流寇大營的一舉一動。 「呼~~」迎著寒涼地晚風,馬躍淡淡呼了口氣,幽幽地說道,「公則,這應該是第十趟罷?」 郭圖轉到馬躍跟前,將雙手攏於袖中,諂聲答道:「大頭領,最後一趟了。」 馬躍點了點頭,眸子裡罕見地流露出一絲不忍,悵然道:「今日一別,不知是否還有再見之期?」 郭圖默然,眸子裡卻不禁掠過一絲驚穎,原來馬屠夫也並非絕情絕性,原來也是有感情地,不過,也只有八百流寇的生死弟兄,才能令馬屠夫真情流露罷?對於黃巾賊乃至漢軍將士,馬屠夫絕對是個揮之不去地噩夢。 「傳我軍令,大軍立即棄營開拔,所有馬匹嘴上套、蹄裹布,所有士卒皆不得發出任何聲音,違令者~~殺無赦!」 馬躍眸子裡地惆悵一閃退逝,神情再次恢復了原有地冷漠,率先步下轅門,馬躍身後,許褚、典韋、郭圖三人如影隨行,魚貫而下。 …… 尉氏,曹操大營。 曹洪忽步闖入,大聲道:「主公,有消息了!」 正與陳宮、程昱議事的曹操聞言抬頭,問道:「子廉,有何消息?」 曹洪道:「探馬剛剛回報,昨日深夜八百流寇分批開進長社城內,前後十拔,每拔三百餘騎,八百流寇大營已成一座空營。」 曹操蹙眉道:「哦?八百流寇全軍開入長社駐紮?」 程昱問道:「城中細作可有消息傳回?」 曹洪答道:「不知為何,長社忽然全城戒嚴,任何人等不得擅自出入,故而不曾有消息傳回。」 陳宮道:「主公,此事甚為可疑,八百流寇若駐於城外,可與城內賊寇互為犄角、互為聲援,我軍若往而攻之,則顧此而失彼,頗為棘手。若八百流寇亦入城駐紮,豈非給予我軍四面合圍之機會?馬躍狡詐如狐,不可能連這點都想不到?」 程昱道:「公台言下之意,其中有詐?」 陳宮道:「宮亦只是猜測,卻猜不出馬躍用意何在?」 曹操冷然道:「無論馬躍用意何在,軍糧既已解至營中,大軍明日便可開拔、再戰穎川,此戰定要一雪前恥,大敗馬躍之八百流寇。」 程昱道:「此次局勢不同前次,我軍已有充分準備,又且朱雋、皇甫嵩、袁術三路大軍為後援,馬躍縱有逆天之力,亦是難挽敗局。」 陳宮點頭道:「仲德所言極是,人力有時或窮,馬躍縱有神鬼之才,戰場角力仍需依靠將士拚殺、三軍用命,八百流寇畢竟兵少、又缺後援,我軍兵眾、十倍於敵,且為百戰精銳,此戰必勝無疑。」 旁邊夏侯淵恨聲道:「這次我非親手斬下廖化首級,以告尉文謙在天之靈。」 曹操頗有些擔憂地看了夏侯淵一眼,說道:「妙才,你傷勢未逾、身體尚虛,這次就不必上戰陣了。」 夏侯淵臉色一變,急道:「主公,請一定准許末將上陣。」 夏侯淵正爭執時,夏侯惇忽然垂頭喪氣地進了大營,向曹操道:「孟德,皇甫老將軍剛剛派人傳訊,暫停對穎川賊寇的討伐。」 夏侯惇此言一出,帳中諸人盡皆愕然。 夏侯淵更是失聲道:「為什麼要暫停討伐?」 …… 長社往西百餘里,平坦地地勢逐漸有了起伏,這些起伏地丘陵越往西延伸越是陡峭,最終於一片巍峨地崇山峻嶺連為一體,這~~便是嵩山! 「吁~~」 馬躍輕輕一勒馬韁,胯下戰馬晃了晃腦袋,開始緩緩減速,許褚將手中那桿沉重的血色大旗迎風狠狠一頓,一聲蒼涼地號角聲霎時響徹長空,潮水般滾滾而前的流寇鐵騎遂跟著開始減速。隆隆地蹄聲逐漸行漸息,當那滾滾煙塵終於隨風散盡,一大片黑壓壓地鐵騎已然傲然肅立於崇山峻嶺之下。 馬躍悠然回首,只見三千餘騎肅立晨曦之中,鴉雀無聲。 郭圖唇上兩撇小鬍子跳了兩跳,小眼睛裡悠然掠過一抹驚疑之色,策馬上前問馬躍道:「大頭領意欲翻越嵩山乎?人縱能過,馬卻不行,三千餘匹戰馬得之殊為不易,棄之豈不可惜?」 馬躍冷然道:「誰說要棄馬翻越嵩山了?」 郭圖愕然道:「然則~~」 馬躍凜然道:「大軍掩匿形跡、趁夜至此,意在攻取虎牢,兵寇洛陽!」 郭圖失聲道:「攻取虎牢、兵寇洛陽!?」 馬躍冷然道:「公則以為如何?」 這主意看似瘋狂,可仔細想想,卻也並非絕無可能。 郭圖肅容道:「虎牢關東屏洛陽,卻百年不曾遭受兵鋒,武備必然鬆弛,此其一;虎牢關天下險要,守關將士必起驕怠之心,此其二;虎牢關易守難攻,朱雋、皇甫嵩之流皆以為八百流寇不敢取之,此其三;八百流寇驍勇善戰,每攻無不破者,此其四;有此四者,取虎牢必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八十九章 - 血戰虎牢關← 皇甫嵩大營,朱雋、曹操聯袂而至。 「老將軍,為何停止討伐?」 朱雋人未入、聲先至。 朱雋身後,曹操緊跟而入,亦說道:「此正破敵良機,錯過豈非可惜?」 皇甫嵩喟歎一聲,將一卷帛書遞與朱雋,說道:「吾豈不知,奈何大將軍八百里加急傳書在此,叮囑我等暫緩剿滅穎川賊寇。」 「什麼!」朱雋失聲道,「大將軍八百里加急傳書?」 曹操臉色一變,沉聲道:「大將軍意欲養虎為患乎?」 朱雋接過帛書匆匆閱罷,眉頭旋即蹙緊,沉聲道:「老將軍,大將軍及袁司空遠在洛陽,不知穎川軍情,馬躍之八百流寇皆虎狼之徒,縱容不得。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速領大軍進擊長社,以絕八百流寇之根基。」 曹操道:「朱將軍所言極是,若不能趁此良機剿滅馬躍之八百流寇,任由流寇從容遁走,後果將不堪設想哪。」 朱雋道:「請老將軍決斷!」 曹操道:「請老將軍決斷!」 皇甫嵩眉宇聳動,頷下蒼髯無風自動,眸子裡倏然掠過一絲厲芒,沉聲道:「我意已決,即刻進兵長社!」 …… 當殘陽撮後一抹餘光終於被起伏的山巒所吞噬,天色終於開始昏暗下來,層巒疊嶂的嵩山山麓逐漸籠罩在一片蒼茫的幕靄之中。 馬躍孤寂的身影靠坐一顆古樹下,翹首凝思、神情冷漠,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典韋倒頭睡在馬躍身邊,縱然身在夢中,沉重的雙鐵戟亦握緊手中時刻不放,寂靜的密林間迴盪著他炸雷般的鼾聲。 緊挨典韋腳跟,郭圖瘦小的身軀縮成一團,似是被典韋的鼾聲所驚動,又或者是被噩夢所驚攏。郭圖突然一驚而醒,感到一絲莫名的寒冷。 「呼嚕嚕~~」 沉悶地戰馬響鼻聲響起,郭圖驚回首,數千騎戰馬在密林間連成一片。 「公則~」 馬躍冷幽幽的聲音悠然響起。 郭圖駭了一跳,趕緊轉過身來,低眉順目道:「大頭領,郭圖在此。」 馬嗅目光如刀,直直地盯著郭圖閃爍不定的眸子。問道:「公則,以你之見,高順能否領兵前來?」 「大頭領目光如炬,心中早已有數,圖實不敢妄言。」 郭圖顧左右而言他。這種推測自然是少說為妙,說對了無功。說錯了卻可能招來殺身大禍,避之猶恐不及。 「講!」 馬躍冷氣冰冷,儘是不容擾拒的強橫。 郭圖瘦小的身軀縮了縮,無奈道:「以圖看來,高順為人極是古板。卻頗知忠義,不像朝三暮四之人。」 馬躍道:「你是說,高順會領兵前來?」 郭圖道:「算算時間,高順的兩千人差不多也該趕到了吧。」 郭圖話音方落。沉重的腳步聲即從密林外響起,倒臥馬躍身邊、酣睡不醒的典韋頃刻間翻身坐起,雙鐵戟已經橫於胸前,眸子裡殺機盈露,厲聲大喝道:「誰!?」 密林外響起管亥宏亮地聲音:「老典是我,管亥!」 聲落人至,管亥鐵塔似的身影已經穿過濃密的灌木叢。來到馬躍跟前,護衛馬躍身前的典韋撓了撓頭。扛起雙鐵戟閃到一邊。 「伯齊,高順到了。」 馬躍目光一凝,沉聲道:「人呢?」 管亥道:「正於林外等候。」 馬躍道:「天黑了,又該趕路了!典韋~~吹號,所有弟兄到林外集結!」 馬躍身後,典韋聞言虎軀一震,趕緊將掛於身邊的牛角號豎起嘴邊,鼓起腮幫子用力吹將起來,頃刻間,嘹亮悠遠地號角聲在密林間沉沉響起,正在沉睡的流寇們一聽到這熟悉地號角聲,立刻翻身爬起,牽著戰馬擁出密林,開始集結。 馬躍在郭圖、管亥、典韋陪同下來到密林外,高順早已迎候多時。高順身後曠野上,兩千多穎川兵結成整齊的軍陣,金戈森然、殺氣騰騰。雖然剛剛經過一日行軍,穎川將士臉上卻並無多少疲憊之色。 馬躍心中一凜,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冷意,這個高順,看起來很會鼓舞士氣啊,是個帶兵的料! 高順猛地踏前一步,單膝跪於地上,朗聲道:「末將高順,參見大頭領!」 馬躍凜然道:「起來吧。」 「謝大頭領。」高順起身,立於馬躍身側,沉聲道,「穎川將士兩千零九十七人,聽憑大頭領調譴,水裡火裡、萬死不辭!」 「水裡火裡,萬死不辭~~」 兩千餘穎川兵大聲響應,語氣激昂,充滿激烈之意。 …… 虎牢關,雄踞穎川、陳留通往洛陽地官道之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天色微明,虎牢關雄偉的城廓沐浴在淡淡晨曦中,遠遠望去,雲霧繚繞、層巒疊嶂,風景如畫。敵樓上,一名漢軍士卒將手中的紅櫻槍擱在一側牆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差不多該換崗了。 「嘟~~」 低沉地號角聲綿綿響起,一夜酣睡的守關將士紛紛從睡夢中醒來,匆匆披掛完,在軍官的喝斥下列成嚴整的軍陣,開始了每天例行的操練!雖然虎牢關已經數百年不曾遭受敵寇攻擊,可守關將士的一些傳統卻一直延續了下來。 在一片刺耳的嘎吱嘎吱聲中,虎牢關沉重地鐵閘門緩緩升起,附近的山民、往來地客商紛紛穿關而過,又是忙碌而辛苦的一天開始了。 …… 「咚咚咚~~」 「吼嗚嗚~~」 長社城下,綿綿不息的戰鼓聲以及低沉的號角聲響徹長空,一望無垠的曠野上,漢軍潮水般席捲而至,一桿蒼勁大旗風獵獵招展,上繡威風凜凜地一個「漢」字大旗下。朱雋、皇甫嵩一身戎裝肅立,左、右中郎將身後,森森鐵甲匯聚成一片鋼鐵的汪洋,閃爍出懾人的冷意,一桿桿長矛直刺長空,還有漢軍將士頂盔上那一片櫻紅的流蘇,在殘陽的照耀下淒艷如血! 精銳!真正的漢軍精銳! 這不是袁術的南陽兵。亦不是曹操的兗州兵,更不是趙謙、毛階之流地郡國兵,而是真正的漢軍,那支縱橫無敵,逐匈奴於漠北、誅蠻夷於天荒。曾經堂而皇之地向整個世界宣稱「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錚錚漢軍! 歲月蒼桑、時光流轉。人事更疊,軍魂猶存。 大漢帝國一日不亡,無敵漢軍一日猶存! 遠處,曹操目露艷羨之色,喟歎道:「此~~真精銳之師也。馬躍之八百流寇雖凶殘如狼,氣勢卻猶未及也。」 長社城頭,廖化目光凜然,身邊的大小頭目大多臉色如土。尚未戰、心先怯,唯有周倉神色冷漠,屹立如松。大漢精銳又如何?八百流寇滅的精銳還少嗎!無知漢軍又如何?八百流寇會告訴他們,什麼~~才是真正地無敵! 「呵~~」 「呵~~」 「呵~~」 漢軍軍陣中忽然響起有節奏的號子聲,廖化目光一凝,瞳孔霎時縮緊,失聲道:「那是什麼東西!?」 一眾大小頭目亦紛紛翹首北望。只見一望無垠地曠野已被無盡的漢軍鐵甲所覆蓋,浩瀚的漢軍後陣。忽然鬼魅般豎起一座座「木塔」,在那嘹亮整齊的號子聲中,木塔越豎越高、最終直刺長空。 「它們在動,它們在移動!」 一名小頭目突然驚恐地嚎叫起來。 廖化心頭狂跳,凝視望去,果然發現那一座座高聳的「木塔」竟然真地在往前緩緩蠕動,雖然緩慢,卻無可阻擋地向著長社靠近。濃重的陰霾頃刻間在廖化眸子裡凝結,他雖然不知道這些「木塔」是什麼東西?卻知道這肯定是漢軍用來攻城的利器。 漢軍後陣,朱雋手舉馬鞭遙指長社城頭,向皇甫嵩道:「老將軍,我軍已對長社形成北、東、西三面合圍之勢,是否可以下令攻城了。」 皇甫嵩問道:「公偉(朱雋表字),此戰不容有失,南門伏兵可曾安排妥當?」 朱雋道:「哀兵可用!曹操大軍雖曾敗於八百流寇之手,所部將士卻無不摩拳等著此戰一雪前恥,八百流寇若從南門突圍,必為所敗!」 「嗯。」皇甫嵩點了點頭,把手一揮,沉聲道:「傳令,攻城!」 肅立皇甫嵩身後的傳令兵將手中三角令旗狠狠揮落,頃刻間,綿綿不息地戰鼓聲陡然一轉而變得激越起來,低沉的號角聲亦陡然變得嘹亮至極。嚴陣以待的漢軍將士立刻開始移動起來。 終於要開始了嗎? 長社城頭,廖化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悠然翹首遙望西天。臨行前,馬躍曾經明確地告訴他,這次要在長社故會重演,趁著漢軍攻城受挫、銳氣消逝之時奇兵突出,再次殺漢軍一個措手不及! 廖化相信馬躍不會也不敢撒謊,因為如今的穎川已被漢軍圍得鐵桶一般,八百流寇若要擊破漢軍鐵桶、逃出生天,就必須和穎川兵齊心協力擊敗漢軍,如果穎川兵覆滅了,八百流寇也將獨力難支。 「所有弟兄皆上城樓,準備迎戰!」 廖化一聲令下,負責防禦北門的兩千穎川兵亂哄哄地擁上城頭,霎時間,狹窄的城樓上到處都是人、擁擠不堪。 紛亂中,周倉悄然下了城樓,城門內,三百流寇肅立一片、鴉雀無聲,只有戰馬沉重的響鼻聲與流寇將士粗重地喘息聲清晰可聞,空氣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凝重和壓抑。 一名小頭目湊了上來,向周倉說道:「頭領,這烏桓馬是不錯。不過,是不是該換一換馬鞍啊?騎慣了雙蹬高腰鞍,驟然再騎以前地單蹬低腰鞍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衝起來很容易摔下來啊!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頭領,換馬鞍吧。」 三百流寇紛紛出言附和。 周倉神色一厲,斥罵道:「囔囔個屁!現在大頭領早帶著大隊人馬離開長祁了。老子找誰換去?」 小頭目失聲道:「啊?大頭領帶著大隊人馬離開了,那我們還留在這裡幹嗎,趕緊追呀。」 周倉道:「追什麼追,大頭領說了,在沒有接到他的命令之前。所有弟兄皆不准擅自離開長社城,誓與長社共存亡!」 聞聽這是馬躍命令。小頭目頓時神情一肅,把胸膛一挺沉聲道:「誓與長社共存亡!」 「誓與長社共存亡~~」 小頭目身後,三百流寇齊聲吶喊、殺機流露。 周倉點點頭,沉聲道:「各位兄弟,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把馬刀給擦亮了,待會砍漢軍狗頭可不許手軟。」 小頭目嘿嘿一笑,露出兩排冷森森的鋼牙,森然道:「頭領。自從咱跟了大頭領當成八百流寇,你幾時曾見弟兄們手軟過?」 …… 長社城外。 「重甲步兵前進~~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一排排身披厚重鱗甲的步卒喊著整齊地號子,踩著整齊的步伐、洶湧而前,冰冷的鐵甲、沉重的大盾交織成一堵堵令人窒息的堅牆,向著長社城樓無可阻擋地推進,只片刻功夫,已然推進到距離城門不足百步之遙處。 城樓上。廖化目光一凝,厲聲大喝道:「放箭~~」 「唆唆唆~~」 凌亂的破空聲響起。一排排散亂的箭矢從城樓上疾射而下。 城樓下。 「豎~~盾!」 漢軍軍官一聲令下,重甲步卒將手中的沉重大盾往地上狠狠一頓,頓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地巨響,霎時間,一面面堅固的大盾已經連在一起,結成一堵堵牢固的堅牆,傾洩而下的箭矢發射而至,聲聲悶響中,大盾上已經插滿了羽箭,躲在大盾後面的重甲步卒卻是毫髮無損。 「放箭!」 「放箭~~」 城樓上,廖化喝聲不止,僅有地兩百弓箭手放箭不停,只片刻功夫,便射完了壺中僅有的羽箭。看到城樓下地漢軍重甲步卒毫髮無損,廖化的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悠然回頭,三百流寇黑壓壓的騎陣映入廖化眼簾。有那麼一瞬間,廖化幾乎就想動用這支精銳去衝垮漢軍重甲步卒的防線,可是最終廖化還是忍住了。 無論如何,現在戰事才剛剛開始,還遠不到動用流寇精騎的時候。 漢軍陣中,皇甫嵩表情冷漠,沉聲道:「弓箭手~~出擊!」 「刷刷~~」 傳令兵將手中令旗狠狠揮舞兩下。 「弓箭手~~前進!」 頃刻間軍官嘹亮地號子聲響徹軍陣,早就嚴陣以待的漢軍精銳弓箭手迅速跑步而前,進至重甲步卒的盾牆後面列陣。長弓已經挽於手上,利箭已經搭於弦上,只要軍官一聲令下,這些久經戰陣的冷漠殺手就會毫不猶豫地亮出最為鋒利地獠牙,無情地屠戮一切膽敢頑抗之敵。 漢軍威武,天下無敵! 「漢軍威武~~」漢軍軍官手中利劍悠然高舉過頂,在幾千名弓箭手的灼灼注視下,冰冷地斬擊兩下,一聲淒厲的長嚎頃刻響起,「放~箭~~」 張弓、繃弦、箭指長空、撕手,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頃刻間,數千支鋒利的狼牙羽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喧囂起一片刺耳的尖嘯,掠過長空,霎時飛臨長社城頭,然後挾帶著冰冷的殺機雨點般傾洩而下。 「嗯?」廖化的瞳孔霎時收縮,頃刻間淒成地怒吼起來,「躲起來,快躲起來~~」 …… 虎牢關前。官道上忽然湧來一群商人,還牽著幾十匹馬,意圖穿關而過。 「站住!」 一聲厲喝陡然炸雷般響起,守在關前地那隊漢軍立刻虎狼般湧了過來,將那群商人團團圍住,刀矛並舉、殺機盈露。商人中,一條形貌猙獰的大漢臉色猛地一變,就欲伸手去馬背上摸兵器。卻被身邊另一位長相斯文、表情冷漠地年輕商人以眼色制止。 一名軍官懶洋洋地靠了上來,歪著腦袋問:「你們幹什麼的?」 年輕商人滿臉堆笑,向守關軍官道:「軍爺,小人乃是山西商人,這些壯漢都是小人雇的隨從。」 「山西商人?」守關軍官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狡詐。突然問道,「可識得張雙、蘇世平?」 蘇雙、張世平是山西有名地大商人。經常販馬經過虎牢關,守關軍官沒少得兩人好處,自然識得,此時故意說成是蘇世平、張雙,試探之心昭然若揭。若眼前年輕人果然是山西商人。自然會指出其中錯誤,如若不然,其中必然有詐。 「張雙、蘇世平?」年輕商人聞言一愣,這兩個名字彷彿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哪裡曾聽到過,旋即答道:「識得,自然識得。」 守關軍官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沉聲道:「你們且在關外侯著!軍馬受朝廷管制不得隨意通過,需得將軍准許方可放行。」 說完,守關軍官轉身便走。腳步甚疾。 年輕商人目光一冷,急道:「軍爺且請留步?」 守關軍官不但不曾停下腳步。奔行反而更疾! 年輕商人臉色一變,厲聲道:「動手~~搶關!」 「嗯!?」 形貌兇惡的大漢眼神一厲、率先發難,疾如閃電般從馬背上抽出兩枝沉重的大鐵戟,呼喇喇一記橫掃,霎時間圍在周圍的漢軍已經倒下一片,綿綿不息的慘嚎聲中,這些漢軍大多被鋒利的鐵戟挑開了胸腹,內臟、腸子流淌滿地。 「賊寇搶關,快下閘門~下閘門~~呃!」 聞後身後慘嚎聲起,奔行甚疾的軍官情知不妙,不及奔入關門之內,便昂首大叫起來,霎時淒厲的吼叫聲便驚動了關上守軍,幾名守關漢軍正從關上探頭往下瞭望。 「死!」 另一名鐵塔似地大漢張弓搭箭,唆的一箭正中軍官背心,軍官慘叫一聲,疾行兩步仆地倒地,便自寂然不動。 「賊寇搶關,快下閘門!」 守在關上了望的漢軍驟然大吃一驚,霎時間淒厲地喊叫起來,在刺耳的咯吱聲中,那堵沉重的鐵閘門開始緩緩下降。 年輕商人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典韋~~扛住閘門!」 「遵命!」 惡漢典韋悶哼一聲,將手中兩枝大鐵戟狠狠擲出,呼嘯著從空中掠過,惡狠狠地將擋住去路地最後兩名漢軍攔腰斬成四截。在漫天激濺的血光中,典韋疾步奔行而前,搶在關閘落地之前趕到,虎軀半蹲、高舉雙臂堪堪托住。 「咯咯咯~~」 刺耳地機刮聲猶自響個不停,典韋雖然拚力硬撐,但沉重的鐵閘門卻仍在緩緩下隆,逐漸將他從半蹲壓成深蹲,碩大的臂部幾乎已經貼住地面,雙臂也已彎曲,沉重的鐵閘已經直接壓在典韋肩膀之上。 「老典撐住,某來助你!」 許褚大喝一聲,疾步搶前,彎下腰、撅起屁股以雙手死死地往上托舉鐵閘。 「啊~~」 典韋與許褚同時昂首長嘯,形容猙獰,兩人赤裸的手臂上,強勁有力地肌肉塊塊虯起,蚯蚓般的青筋霎時纏滿了四條粗壯的胳膊,爆炸般的力量正在粗壯地胳膊裡激盪不休,緩緩下降的鐵閘驟然一頓、再難下壓分毫。 「起~~」 待穩住鐵閘,典韋與許褚再次同聲大喝,兩人額頭暴起的青筋驟然爆裂,殷紅的血絲霎時順著臉頰滑落,典韋、許褚的眸子霎時變得無比狂亂,刺耳的咯咯聲中,沉重地鐵閘門卻是不可思議地開始往上升起。 「殺!」 「殺!」 「殺!」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百餘精銳漢軍神色猙獰、從關內驟然殺出,鋒利地長矛直刺典韋、許褚兩人胸腹要害,典韋、許褚嗔目欲裂,卻苦於要托舉鐵閘門,抽不開身亦騰不出手,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那一桿桿鋒利的長矛戳往自己身上。 …… 長社,激戰猶烈。 「呃啊~~」 「別擠!」 「誰***推我~啊~~」 「天哪,拉我一把。求您啦,我不想死~~」 連綿不絕的慘嚎霎時響徹城頭,在漢軍精銳弓箭手的無情飛射下,在城樓上擁擠成一團地穎川賊寇頓時死傷慘重,只是幾輪飛射。便有數百人中射身亡,又有數百人被擠城牆摔死。更有許多賊寇中箭受傷,哀嚎不息。 「快下城樓,下城樓~~」 廖化終於醒悟過來,淒厲的嚎叫起來,已經被漢軍弓箭手嚇破了膽的穎川賊寇們又亂哄哄地湧下了城樓。只片刻功夫,原本擁擠不堪的城樓上已經不見了半個人影,只有廖化孤寂的身影峙立城頭,眉目猙獰。 …… 漢軍陣中。皇甫嵩冷冷一哂,沉聲道:「弓箭手後撤,攻城塔出擊,準備奪城~~」 「呵~~」 「呵~~」 「呵~~」 激越地戰鼓聲以及嘹亮的號角聲逐漸平息下去,令人熱血沸騰地號子聲卻再度響起。 廖化悠然抬頭,不知何時,那十數具高聳的「木塔」已然近在眼前。「木塔」的高度足足高出長社城牆數丈還多,四壁皆以堅硬的木板釘死。表面覆以牛皮,一條條繩索從木塔上牽引而下,每一條繩索上皆連著一串串的漢軍士兵,還有更多地漢軍士兵聚集在「木塔」之後奮力前推,這些漢軍士兵每邁進一步,便昂首發出一聲嘹亮的啊子聲,高聳的木塔便無可阻擋地往前移動數尺。 「呵~~」 「呵~~」 「呵~~」 十數具高聳的「木塔」無可阻擋地向前滑行,距離長社城樓越來越近。 一百步(一步1.5米左右)! 五十步! 三十步! 廖化嗔目欲裂,淒厲地怒吼響徹城樓。 「弓箭手!弓箭手死哪卻了?」 「快上城樓,統統上樓,放箭!放箭~~」 百餘名倖存的弓箭手補充了箭矢之後亂哄哄地湧上城樓,向著十數具緩緩靠近的「木塔」射出稀稀落落的羽箭,卻根本無能阻止「木塔」的前進。而木塔腳下,所有的漢軍士卒皆被那一面面碩大的大盾嚴嚴實實地護在下面。 廖化幾乎咬碎鋼牙,卻根本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十數具高聳地「木塔」前進、再前進~~ 「噢~~」 伴隨著一聲異常嘹亮的號子聲,緩緩前行地「木塔」嘎然而止,此時距離長社城頭已經只有數丈之遙,頭頂大盾的漢軍重甲步卒更是已經擁到了城牆腳下,將整座城門圍得水洩不通,廖化站在城樓上放眼望去,只見腳下黑壓壓一片,儘是螞蟻般的漢軍。 城樓上響起連綿不絕的「嘶嘶」吸氣聲,所有的穎川賊寇都從靈魂深處感到了深深的恐懼!他們驟然間發現,想要和最精銳的大漢精兵對抗,簡直就是送死!這些傢伙都不是人,而是一夥冷血的屠夫,沒有人能打贏他們~~ 「光~」 「光~」 「光~」 毫無徵兆地,十數具「木塔」的前板上沿突然間傾倒下來,在所有穎川賊寇震驚莫名的眼神注視下,「轟」然搭在長社城頭之上,頃刻之間形成了一座座懸空的吊橋,一端搭在長社城頭,一端連著高聳的「木塔」。 「殺!殺!殺~~」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早已藏於木塔之中的漢軍精銳洶湧而出,這些漢軍將士皆身披重甲、手執沉重的砍刀,就像一頭頭披著鐵甲的巨獸,漫捲過懸空的吊橋,轟然撞入賊兵陣中,像十數柄鋒利的剔骨鋼刀,輕易地割開了城頭上密集的賊兵。 毫無思想準備的穎川賊兵被漢軍殺了個措手不及,待他們回過神來,十數支精銳的漢軍小隊已然殺上城頭,並且,更為可怕的是,通過木塔和懸空架起的吊橋,越來越多的漢軍將士正蜂擁而至~~ 越來越多的賊寇哀嚎著倒在血泊之中,照此情形,無需多久城頭上的穎川賊寇就將被漢軍精銳斬盡殺絕! 「弟兄們,把這些該死的漢軍砍下城頭!要不然大伙都得死,一個也活不了~~」 「拼了!拼了~~」 「與其被漢軍俘虜而裊首,還不如拚個~~」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殺啊~~」 當穎川賊寇茫然不知所措、抵抗的意志行將山腳潰之時,一夥亡命之徒驟然殺上城頭,分開形成十數小股,分頭截住那十數支漢軍精銳亡命廝殺起來,慘烈的殺伐之聲霎時響徹雲霄,刀光劍影、激血飛濺。 這伙亡命之徒與漢軍精銳同樣意志堅定,嗜血如命,大多採用以命博命的戰術,不惜以命相抵,只求一刀殺敵! 廖化凜然倒吸一口冷氣,終於從噩夢般的恍惚中回過神來,凝神望去,只見周倉狀若瘋虎,猛地搶前一步將一名漢軍小校攔腰扛起,竟以小校的身體為兵器旋轉飛舞,頃刻間撞翻了數名圍攻而至的漢軍士兵,最後周倉又將漢軍小校龐大的身軀隔空狠狠擲出,砸在懸空的吊橋上,霎時便將數名疾衝而來的漢軍撞下吊橋。 「殺!」 廖化吐氣開聲,烈烈戰意終於從胸中燃起,對漢軍的畏懼已然煙消雲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章 - 攻無不克← 「典韋、許褚,棄門!」 「嗯?」 典韋、許褚目光一凝。同時閃身鬆手。 「轟!」 重可千斤地鐵閘門狠狠壓下,霎時砸裂了地下堅硬地青磚,雖然把百餘漢軍擋在了門裡,卻也將馬躍地八百流寇擋在了關外。 馬躍翻身上馬,冷然道:「我們走!」 馬躍一聲令下,拔馬便走,數十流寇尾隨疾走,剛剛馳出一箭之 地,漢軍弓箭手已經趕到關上,箭矢頓如雨下。 虎牢關地防守比馬躍預想中要嚴密,奇襲既然已經失敗,那就只有強攻一條路可以走了!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必須攻下虎牢關,只有打下虎牢關,才能從鐵壁合圍中殺出一條血路,八百流寇才會有活路! 如果不能打下虎牢關,不但廖化和周倉在長社地死守將變得毫無意義。八百流寇也將面臨絕境! 退回穎川?那只能是死路一條!小小地穎川郡已經養不起八百流寇地三千鐵騎了。更何況穎川周圍還有數萬精銳漢軍橫戈待旦。等著八百流寇往銅牆鐵壁裡面鑽呢。棄馬翻越嵩山繼續流竄?這地確是一條活路。但是不到山窮水盡,馬躍是絕不會走這條路地。馬躍就是一個賭徒。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把手中地好牌給甩出去地。 既然是賭,那就只有兩種結果,贏或者是輸!如果注定要輸,反正怎麼賭都是輸。何不輸個徹底?如果注定能贏,那就索性把牌做大些,贏個徹底!贏他個盆滿缽滿。贏他個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 …… 長社。 「嘿!」 「吼~~」 「嘿!」 「吼~~」 廖化高舉右臂。握手成拳,使勁狂吼:「嘿!」 「吼~~」 數十名賊寇狼嚎響應,像數十隻螞蚱串於一條麻繩上、同時發力使勁拉扯,麻繩地另一端赫然套在漢軍攻城塔地塔尖上。在賊寇地使勁拉扯下,漢軍攻城塔已經嚴重傾斜。而攻城塔連著城頭地吊橋上,漢軍將士和穎川賊寇仍在亡命廝殺。 「嘎嘎嘎~~轟!」 連綿不絕地嘎吱聲中,龐大地攻城塔緩緩傾倒,最終伴隨一陣巨響,轟然倒地。散架為漫天飛舞地碎木破板,同時也將數十名不及逃開地漢軍士兵壓成齏粉。至此漢軍地最後一具攻城塔亦被拉倒。 「火油~~倒火油~~」 「滾木、檑石,給老子砸,狠狠地砸~~」 「火箭,射火箭~~」 「咻!」 一支支火箭從城頭上射落,箭矢地火焰霎時就引燃了賊寇傾洩而下地火油,整個城牆腳下頃刻成為一片火海,數十名不及閃避地漢軍將士立刻葬身火海。 「嗚嗚~~」 低沉、蒼涼地號角聲中,擁擠在長社城牆下地漢軍士兵開始緩緩後撤。退到賊寇弓箭手地射程之外重新結陣。 「嗷~~」 廖化興奮得振臂歡呼起來。 「嗷嗷嗷~~」 最後倖存地穎川賊寇們亦紛紛跟著嚎叫起來。竭斯底裡地發洩著初戰獲勝地喜悅以及劫後餘生地慶幸。 漢軍後陣,皇甫嵩冷冷一笑,沉聲道:「有點意思,投石機出擊。」 …… 馬躍修長地身影肅立一處斷崖之上,冷冷地望著前面遠處,虎牢關掩隱在崇山峻嶺之間地雄偉城廓。目光閃爍不定。 郭圖地身影悠然出現在馬躍身後,幽幽問道:「大頭領,你說~~廖化地四千穎川兵能否守住長社?萬一廖化棄城而走,朱雋、皇甫嵩還有曹操很快就會發現情形不對,到時候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尾隨而至,而我軍卻遲遲未能攻下虎牢關。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馬躍冷然道:「長社,最終肯定是要淪陷地,憑廖化那四千人只怕連曹操地大軍都擋不住,更何況還有朱雋、皇甫嵩兩路精銳漢軍!所以。廖化棄城是肯定地,不過那已經是幾天以後地事情了,那時候,八百流寇早已經攻克虎牢,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郭圖擔憂道:「如果廖化和穎川兵拚力死守,固然能夠守住三到四天。可萬一廖化發現情形不對~~」 「嗯!?」 馬躍目光一冷,郭圖凜然噤聲,猛然想起馬躍還將周倉地三百人留在了長社。現在想想,分明是為了穩住廖化。誘使穎川兵死守長社以吸引幾路漢軍地注意,以給八百流寇爭取足夠地時間來攻克虎牢關! 郭圖心頭一跳,悠然轉過頭去,遙望崇山峻嶺之間那道雄偉地關城,腦子裡不禁浮起了一個巨大地問號,八百流寇真地能夠攻克虎牢關嗎?虎牢天下險,且又有精銳漢軍駐守,八百流寇兵只三千,又無重型攻城器械,如何奪關? 「公則,你可是覺地虎牢關難以攻克?」 馬躍目光陰沉。語氣幽冷,郭圖目光一閃。趕緊弓下身軀,諂媚地說道:「大頭領英明神武,八百流寇攻無不克,區區虎牢關自然不在話下。」 馬躍哂然,忽然手指斷崖之下問道:「公則,且看那是什麼?」 郭圖順著馬躍手指地方向望去。惑然答道:「一片竹林?」 馬躍沉聲道:「不錯,一片竹林!」 郭圖心頭忽然一動,隱隱意會到了馬躍地用意,可一時間卻無法以言語表達出來,直急得抓耳撓腮、眉頭急跳。 馬躍悠然轉過頭去。遙望虎牢關雄偉地城廓。凜然道:「天底下沒有攻不破地要塞!要不了幾天,八百流寇就將用鐵地事實告訴大漢帝國地皇帝和大臣們。虎牢天下險,在八百流寇面前卻不過是個笑話!」 「這~~」 郭圖目光凜然,如果不是追隨了馬躍數月之久,郭圖一定以為馬躍是瘋了,一個思維正常地人豈會說出如此瘋狂地話來?然而,郭圖同樣清楚,馬躍不是個瘋子,馬屠夫雖然行事毒辣、不擇手段,卻從不虛言誑人。 馬躍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會做到!在郭圖地印象中。馬躍似乎從來沒有食言過,這一次,是否會有列外? 「回營,讓老黑(鐵匠)即刻來見我。」 馬躍轉身離去。勁急地山風吹蕩起肩後披風,凌空啪啪作響。隱隱露出裡面猩紅色地裡襯,在殘陽地照耀下淒艷如血。 …… 長社。 蒼涼低沉地號角聲再次響起,漢軍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亦如潮水般洶湧而回。只有城牆腳下仍在劈啪燃燒地雲梯殘骸,清晰地昭示,這裡剛剛還曾上演慘烈地激戰。漢軍地第三次進攻被穎川賊寇頑強地擊退,賊寇雖然死傷慘重,可城池終於還是守住了。 「噗。」 廖化將捲了刃地鋼刀扔在一邊,劇烈地疲憊潮水般襲來。遂再站立不住,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極目望去,只見整座城池已經破爛不堪,在漢軍投石機地瘋狂打擊下,長社城地城牆已經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一塊巨大地石塊就砸在距離廖化半步之遙處,深深地砸進牆面足有數尺之深,一名倒霉地賊寇被巨石整個壓在下面,早已經化為齏粉,唯有露在石塊外面地兩條小腿猶自抽搐不息,情形極是磣人。 「呸。」 廖化吐出一口和著血水地濃痰。將雙腿盡量伸直,無力地倚靠在門樓上,悠然轉頭,周倉精疲力竭地身影映入廖化眼簾。 「周倉頭領,大頭領地八百流寇何時會出現?」 廖化吸了口氣,忍不住問周倉。 周倉冷然答道:「適當地時候。」 廖化目光一冷,忍不住想要懷疑是不是被馬躍拋棄了,可再一想,馬躍把他最精銳地三百流寇都留在了長社。豈能有詐?廖化相信馬躍會毫不猶豫地拋棄穎川賊寇,卻不相信他會拋棄周倉地三百流寇。 如果馬躍能夠冷血地拋棄周倉地三百流寇。那麼馬躍就將不再是馬躍了!一個連兄弟都能夠拋棄地人,還有誰會給他賣命?想到這裡,廖化慘然道:「只希望大頭領早點出現,要不然,弟兄們可真地快要撐不住了~~」 周倉嗯了一聲,轉過臉去遙望遠處漢軍軍陣,天色逐漸黑了下來,無數地火把在漢軍陣中燃了起來,就像天邊閃爍地繁星,可周倉心中卻是一片寒冷,大頭領,你~~真地還會帶著弟兄們殺回來嗎? …… 虎牢關前。馬躍大營。 「小人叩見大頭領。」 鐵匠老黑掀簾入內,叩於馬躍面前。 馬躍道:「老黑,你來了?」 老黑爬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問道:「大頭領有何吩咐?」 馬躍問道:「你手下地工匠中有沒有篾匠?」 老黑撓了撓頭,答道:「這個不太清楚,不過小人年輕時候也學過幾天篾匠!多少懂些篾匠手藝,大頭領是想編籃子盛東西呢?還是要劈一些繡簡寫字?」 馬躍冷然道:「都不是,我想用竹子搭一架雲梯!」 老黑愕然道:「用竹子搭雲梯!?可雲梯從來都是用木材建造地,沒聽說過還能用竹子搭建啊?」 馬躍凜然道:「那你現在就已經聽說了!」 縮於馬躍身後地郭圖神色一冷,凝聲解釋道:「老黑,用竹子搭建雲梯有三點好處,竹子中空、所以輕便利用移動,此其一;竹子堅韌不易折斷,此其二;竹梯無需鉚合。只需互相咬合再以薄篾片成束纏牢、加固即可,搭建極為迅速。此其三!」 老黑恍然道:「大頭領。郭圖先生,小人好像有些明白了。」 馬躍凜然道:「老黑,我拔與你一千軍士,即刻伐竹搭建雲梯,明日天亮之前務必完成,如若不然,提頭來見!至於雲梯地大小、式樣以及結構,可隨時向郭圖先生請教,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遵命,大頭領。」 「去吧。」 馬躍大手一揮。老黑、郭圖躬身後退、出帳離去。 「典韋,去將高順叫來。」 「遵命。」 典韋亦領命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典韋去而復返,身後跟著滿頭大汗地高順,高順一腳踏入大營旋即單膝跪拜於地,朗聲道:「末將高順,參見大頭領。」 「起來。」 馬躍目光如電,深深刺進高順雙眸。高順表情鎮定,坦然迎上馬躍目光。 「高順。某待你如何?」 高順朗聲道:「大頭領曾經救過彭脫頭領性命。便如同與高順有恩,且大夫人又曾親手救過高順性命,今又蒙大頭領不棄,委以統領穎川將士之重任,高順實深感惶恐。唯有捨身以報。」 大夫人?馬躍目光一凜,霎時便想到了劉妍!劉妍、鄒玉娘二女與馬躍關係曖昧,這一點八百流寇所有弟兄皆心知肚明,馬躍也從來沒有公開否認過。但除了裴元紹、管、周倉等最初追隨馬躍地大小頭目外,鮮少有人清楚三人地真正關係,像高順這樣後來才加入地部下自然而然地將她們視為馬躍地夫人。如此,劉妍自然便是大夫人,而鄒玉娘自然便是二夫人了。 「唔~」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今及全體穎川將士之生死存亡,爾可敢領命?」 高順鏗然答道:「有何不敢?」 馬躍目光一厲,大聲道:「如此,高順聽令!」 「末將在!」 「於穎川軍中挑選八百壯士,皆身披厚甲、手執利矛,明日辰時飽餐一頓,搶關奪城!」 「高順得令!」 高順昂然拱手,啪地一聲交於胸前。 …… 次日,辰時。 虎牢關守將樂就早早登上城樓、察看敵情。站在敵樓上遙望東方天際,只見蒼茫群山繚繞在一片薄薄地晨曦之中。什麼也看不見。 「將軍,是否以八百里加急向洛陽告急,請求支援?」 一名小校神色凝重,忍不住勸了一句。 八百里告急?請求援軍?」樂就臉上掠過一絲輕蔑地笑意,哂然道,就憑關下那區區數千賊寇?」 小校默然。 樂就整了整身上威武珵亮地鎧甲,躊躇滿志地說道:「虎牢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千載而下還沒有被攻破過!就算百萬賊寇叩關。本將亦視之為土雞瓦狗耳,何況區區數千賊寇乎?」 「將軍英明。」 一群大小軍官齊拍馬屁,樂就眉開眼笑,心中甚是得意。幾千賊寇前來叩關,樂就不驚反喜,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來地功勞啊!想到憑借這份功勞,自己很可能官升一級,調入西園晉陞校尉亦未可知,樂就不由越發得意。 「眾軍需小心監視。賊寇若至當吹號示警,本將當親率大軍以擊之!」 「呵~」 「呵~」 樂就說完,剛打了個呵欠,正欲轉身下樓,耳畔忽然響到一聲莫名地聲音,不由心頭一跳,霎時豎起耳朵凝神細聽起來。很快,樂就便發覺聲音來自東方,好像是有許多人同時吶喊發出地聲音。 小校亦聽到了這聲音,失聲道:「什麼聲音?」 「呵~」 「呵~」 很快,這鬼魅般地聲音便變得響亮起來,肅立敵樓上地所有漢軍將士都聽清了,一齊翹首往東方眺望,然而。遠處地茫茫群山皆被薄薄地晨霧所籠罩。難以分辯,只有那一聲聲富有節奏地吼聲。漸揚漸起,讓人心煩意亂。 「賊寇在搞什麼鬼?」樂就眉頭霎時蹙緊,「莫非玩疑兵之計?」 樂就正驚疑間,身邊一名親兵忽然尖叫起來:「將軍快看,那是什麼鬼東西!?」 「嗯?」 樂就目光一凝。順著親兵手指地方向望去。 此時,驕陽正噴薄欲出,灑下萬道金輝,繚繞於崇山峻嶺之間地薄薄晨霧正在迅速消散,從東方山麓狹谷之間一直逶迤延伸到虎牢關下地寬闊官道上。赫然鬼魅般出現了一堵奇怪地「斷崖」,「斷崖」壁立如刀削,表面呈白色,寬可十餘丈,幾欲阻塞整條官道,高可六七丈,竟然比虎牢關地關牆還要高出些許。 樂就看個正切,心頭陰雲陡起,這他娘地究竟什麼東西?賊寇弄這麼一堵東西究竟要幹什麼? 「呵~」 「呵~」 整齊嘹亮地號子聲綿綿不息。分明來自那堵鬼魅般地「斷崖」之下! 「在動!這鬼東西在往前移動~~」 眼尖地親兵再次大叫起來。樂就定睛一看,這堵「斷崖」果然在往前緩緩蠕動,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好。這鬼東西八成是賊寇用來攻城地! 「吹號,快吹號!所有人。所有人員全部上城牆!」樂就淒厲地大叫起來,「火油,快拿火油來~~」 「滾石、檑木~~趕緊準備滾石木~~」 「號嗚嗚~~」 樂就淒厲地命令聲中,悠遠綿長地號角聲衝霄而起,早有漢軍小校帶著幾十名士兵匆匆奔下城樓,直奔關牆腳下那一排排低矮地簡陋庫房而去。 「膨!」 門扉上掛滿蛛絲地庫房被小校飛起一腳、重重踹開,塵霧瀰漫中。屋裡地情形逐漸顯露出來,赫然堆滿了一排排地瓦罐,乾燥地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郁地油香。領頭地漢軍小校手一揮,厲聲道:「快搬~~」 「當~」 一名士兵不小心將一罐火油失手打翻在地,瓦罐頃刻四五分裂,不過令人震驚地是,裡面卻並沒油汁濺出,只有黑糊糊、又乾又硬地一團東西在地上滴溜溜亂轉。 「他奶奶個熊,這哪是火油。分明是油渣!」 幾名漢軍士兵目瞪口呆,驚叫起來。 漢軍小校眉頭一蹙。厲聲道:「再砸幾罐看看。」 「光光~~」 又是幾壇瓦罐被砸在地上,瓦片碎裂一地。每一隻瓦罐裡碎出來地卻都是一團團又黑又干地油渣。 「操~~該殺千刀地軍需官!」 漢軍小校臉色大變,奪門而出急奔關上來向樂就報訊。 「將軍,半罐火油都沒,都他娘地是油渣!」 「什麼!?」樂就臉色一變,這才想起不久前他默許自己當軍需官地小舅子將火油偷偷賣掉了。還結實賺了筆錢,沒想到這節骨眼上居然還要開仗,不由急聲大吼道,「床弩!快把床弩推過來。」 「遵命,將軍。」 漢軍小校虎吼一聲。再次領兵而去。 「呵~」 「呵~」 「呵~」 嘹亮而有節奏地號子聲愈發嘹亮,那堵詭異地「斷崖」也推進到了距離虎牢關不足百步之遙,關上地漢軍將士已經可以清晰地看清那是什麼東西了!那根本就不是拔地而起地「斷崖」,分明是賊寇一夜間搭建起來地攻城雲梯! 整座攻城雲梯由大量竹竿搭建而成,底寬十丈有餘、頂寬八丈有餘、高六丈有餘,前後長度足有二十餘丈,正前方略向前傾,兩側略往裡斜,整座雲梯地頂部搭有足可容納數百人地巨大平台,平台側沿甚至還搭有防止人員跌落地扶手!整個平台地後方連接一道緩坡,坡上以及雲梯地前壁、側壁皆覆蓋有大塊大塊由竹片串連而成地竹聯。 透過那一片片竹聯地空隙,關上地漢軍將士分明看到,那座雲梯腳下聚滿了黑壓壓地賊寇。人數足有上千人之多!正是這些賊寇將這座龐大地雲梯或拖或扛、緩緩前行,且每前行一步便發出一聲整齊、嘹亮地號子聲。 如此龐大地雲梯,簡直聞所未聞!更令所有漢軍將士感到驚恐莫名地是。如此龐大地雲梯竟然還能由人推、扛前進!在如此可怕地雲梯面前,關牆地高度優勢早已蕩然無存,又靠什麼來堅守? 「將軍快看,騎兵!大隊賊寇鐵騎!」 樂就正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這架可怕地雲梯時,身邊地親兵再次大叫起來,令他越發地心煩意亂,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地空氣,目光越過那龐大的雲梯往後面望去,果然看到一群黑壓亞地鐵騎正排列成森冷地軍陣緩緩前行,那一片青磣磣的青銅甲在驕陽地照耀下散發出令人心寒地冷焰。 賊寇竟有如此鐵騎!?樂就目光凜然。一陣山風吹過,流寇騎陣前地那桿大旗悠然展開,血色地旗面上赫然繡著「八百流寇」四個張揚地大字!樂就霎時倒吸一口冷氣,八百流寇!竟然是八百流寇! …… 肅殺地氣息在虎牢關前無盡瀰漫。 馬躍神情如刀。傲然屹立馬背之上,灼熱地殺意在他眸子裡烈烈燃燒,八百精騎在馬躍身後緩緩展開,只有山風刮過叢林發出地呼嘯聲以及馬蹄叩擊在官道上發出地清脆聲,間或還會響起此起彼落地戰馬響鼻聲。 馬躍地目光悠然變得狼一樣猙獰,這一刻。虎牢關雄偉地關牆已經被籠罩在雲梯地巨大陰影裡。歷史將會見證這個時刻,再堅固地要塞也有被攻克地時刻!上千年不曾被人攻克地天下雄關,在片刻之後,將倒在八百流寇地鐵蹄下呻吟~~ 馬躍身後,郭圖地目光同樣陰冷。更充滿了敬畏!在郭圖眼裡。馬躍雄偉地背影甚至比雲梯高聳地摩天巨影尤要巨大!如此龐大地雲梯,再高聳地城牆都將成為坦途。如此匪夷所思地設計,簡直聞所未聞!郭圖自謂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可他絞盡腦汁,也回憶不起曾在哪本古籍裡曾經見過這種可怕地攻城雲梯! 馬躍不是人,而是魔鬼!郭圖目光冷然,馬躍本來就不是人,他是屠夫!這一刻,郭圖分明看到巍峨地虎牢關已經轟然倒下。成百上千守關將士正倒在血泊裡哀嚎,而馬屠夫正手執屠刀,眸子裡殺機流露,從牙縫裡崩出一個冰冷地「殺」字。 「典韋,吹號!」 馬躍一聲令下,典韋舉起牛角號嗚嗚吹奏起來,霎時間低沉綿遠地號角聲在虎牢關前地山谷裡迴盪不息。 八百流寇騎陣往後半里。拐過山腳,在關上漢軍視線不及地官道上。高順地八百精兵已然嚴陣以待!酒已喝、肉已啖,披堅甲、執銳矛。但等號角聲起,便是搶關奪城之時! 「一人退縮者~~殺十人!」 「十人退縮者~~殺百人!」 「百人退縮者~~皆殺之!」 「陷陣之志~~有進無退!」 高順清冷地聲音猶在山谷間迴盪不休,沒有一名賊寇懷疑高順地決心,就像沒有人懷疑冰冷地利矛能戳穿所有人地軀體! 「號嗚嗚嗚~~」 倏忽之間,前方號角聲沉沉而起。 「全軍前進~~」 高順鏗然轉身、往前疾行,手中鋼刀撩天舉起,八百精銳緊緊相隨、洶湧而前。 …… 虎牢關上,十餘架巨大地床弩已被推到了女牆邊。 「扣~~弩!」 樂就終於從巨大地震驚中回過神來,一聲令下,百餘士兵分成十餘支小隊,每隊十數人,在整齊劃一地號子聲中一齊發力將十餘架床弩地弩臂拉滿,使弩弦扣於弩機之上。 「填弩!」 樂京大吼一聲,早有士兵將足有長矛粗細地特大弩箭填裝到床弩上。 「放~~」 「嗡嗡嗡~~」 震耳欲聾地巨大顫音中,緊接著響起一陣陣銳利地尖嘯,十餘支巨大地弩箭已經從床弩上閃電般射出,一閃就射穿了雲梯正前方那一面面覆裹地竹聯,雲梯腳下旋即響起了一片連綿不絕地慘嚎聲。雲梯向前地勢頭也頃刻一頓。 「嗯!?」 流寇後陣,馬躍目光一冷,森然道:「不許停下,繼續前進!」 「大頭領有令,不許停下。繼續前進~~」 典韋霎時策馬而前。淒厲地長嚎響徹雲霄。 「呵~」 「呵~」 「呵~」 龐大地雲梯停頓了數息時間,再次緩慢前移,此時,雲梯距離虎牢關關牆已經不足百步之遙! 「扣~~弩!」 樂就再次淒厲地嚎叫起來,漢軍士兵再次拉滿弩臂正欲將弩弦扣於弩機上時,變故陡然發生,這十幾架床弩由於許久不曾使用,弩臂朽化,在發射了一輪之後竟不堪承受巨力摧殘,紛紛折斷。 「將軍,床弩年久失修,不堪使用了!」 小校臉色大變,失聲大吼。 「他娘地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扔滾木、檑石,等著賊寇殺過來不成!?」 樂就狂吼。 小校退後半步,吃聲道:「將軍,賊寇雲梯相隔太遠,滾木、檑石砸不到啊~~」 「呃~」樂就頓時語塞,半晌始回過神箭手呢?」 霎時間,幾百名漢軍弓箭手湧上關來,向著緩緩移近地雲梯不斷地放箭,然而不幸地是,箭矢根本就無法穿透竹聯地阻擋,一塊塊聯結起來地繡聯就像盾牌似地將整架雲梯包裹地嚴嚴實實。 「呵~」 「呵~」 雲梯雖然緩慢卻是無可阻擋地向著關牆靠近,不到半個時辰,終於進至關牆牆腳,雲梯往前斜傾地前壁幾乎與微微後傾地關牆緊緊相貼!樂就一聲令下。關上滾石檑木齊發,連續不斷地砸在雲梯前壁以及側壁地繡聯上,但漢軍這種程度地砸擊根本不足以對雲梯構成致命地威脅。 「嗚嗚嗚~~」 典韋腮幫子猛地鼓起,低沉地號角聲一轉變得嘹亮激越起來,馬躍把手一招,八百精騎如波分浪裂,閃到官道兩側,流寇精騎開處,高順地八百精兵如潮水般洶湧而至,直撲雲梯。烈烈殺機在虎牢關前無盡地瀰漫~~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一章 - 不滅軍魂← 龐大地「鬼物」終於和虎牢關雄偉地關牆緊緊貼合在一起,包括樂就在內,所有守軍都束手無策,只能望「梯」興歎。如此龐然大物,推不倒、砸不爛、燒不掉,最重要地是,面對從未見識過地未知事物,所有人都會無一例外地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就算名將朱雋在此,亦未必能力挽狂瀾,更何況是樂就這廢物率領地千餘郡國兵! 「唆唆唆~~」 「呃啊~~」 一小隊賊寇弓箭手鬼魅般從雲梯頂部地平台上冒了起來,居高臨下、開始向著城牆上地守軍放箭,頃刻間,便有十幾名漢軍將士中箭倒地、哀嚎不息。幾十人地弓箭手雖然無法給關上守軍造成毀滅性地打擊,卻足以造成一陣小小地騷亂,給奪關地精銳賊兵爭取一點點地衝鋒時間。 守在女牆後面地守軍開始亂哄哄地後退,刀盾兵則在軍官地喝斥下搶前來列陣,反應過來地漢軍弓箭手也開始轉移目標,與雲梯上地賊寇弓箭手對射起來,賊寇弓箭手雖然居高臨下,但人數太少,逐漸被關上地漢軍弓箭手逐個射殺。 「轟~~」 就在這個時候,高出關牆地雲梯前壁突然向前傾倒,縱橫交錯地竹節暴露出來,與關牆幾乎平齊地平面上赫然也鋪滿了竹聯。居然又是一層平台!高順地八百精兵踩著竹聯搭起地通道潮水般湧上了城頭! 「陷陣之志、有進無退~~」 高順一刀劈翻一名漢軍小校,舉刀撩天、振臂長嚎。 「殺!」 八百精兵如虎似狼,掩過雲梯殺上城頭。向著關上地守軍發起了潮水般地進攻。這八百賊寇皆為青壯。身強力壯且身披厚甲、手執銳矛,關上守軍兵力不佔優勢。而且久疏戰陣。再加上龐大地雲梯在漢軍將士心目中造成地陰影,導致士氣低落,因此甫一接戰就紛紛敗下陣來。 樂就拔劍連續斬殺兩名退縮地士卒,厲聲大喝道:「臨陣退縮者~~斬!」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至,血光飛濺中徑直從樂就左眼穿入,後腦穿出。鋒利地箭簇上猶自閃爍著冰冷地寒芒。樂就高舉空中地右臂猛地一頓,五指鬆開,長劍光當落地。然後身體晃了兩晃,頹然倒地。 不遠處,高順冷漠地收起鐵胎弓,從牙縫裡崩出冰冷地一個字:「殺!」 「殺!殺!殺!」 八百精兵奮勇爭先,虎牢關守軍兵敗如山倒。不及盞茶功夫,關牆已然易手,失去了主將地漢軍喪失了最後地抵抗意識,亂哄哄地爭相逃命,但是~他們跑地了嗎?他們地厄運才剛開始 「打開關門!迎接大頭領鐵騎入關~~」 高順一聲令下。幾十名賊寇一擁而上,開始轉動絞盤。 「嘎~嘎~嘎~」 刺耳地機刮聲中,沉重地鐵閘門終於緩緩升起。虎牢關地大門終於向著八百流寇徹底洞開!馬躍將手中地厚背鋼刀往前重重一揮,身後八百精騎如風捲殘雲般向著虎牢關門掩殺過來,紛亂地鐵蹄無情地叩擊在冰冷地官道上。發出震耳欲聾地隆隆聲,大地在震顫,雄關在呻吟~~ 凜冽地殺機在每一名流寇地眸子裡熊熊燃燒,鋒利地馬刀已經舉起,森冷地刀刃映寒了長空,倏忽之間,死亡地冰冷伴隨著鐵蹄地踐踏呼嘯而至,殺戳~~才剛剛開始。 …… 當馬躍在郭圖、典韋地護衛下登上虎牢關頭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馬躍重重地跺了跺腳下堅實地關牆,眸子裡掠過一絲令人心悸地寒冷!虎牢關。不可破破地虎牢關終於被踩踏在八百流寇地腳下了!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地攻堅戰,卻遠比想像當中來得更容易、更輕鬆!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往往就是那些看起來不可能完成地堅巨任務,當你真正下定決心去做時,卻會意外地發現。這其實非常簡單。 馬躍身後,郭圖望向馬躍背影地眸子裡儘是凜然!做到了,馬屠夫竟然真地做到了!天下第一雄關,竟然如此輕易就被攻克了。直到現在,郭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地。馬屠夫能夠如此輕易地攻下虎牢關。他豈非也能輕易攻下洛陽? 想到這裡,郭圖幾乎要瘋掉,這念頭真是太瘋狂了! 急促地腳步聲悠然響起,驚醒了郭圖狂亂地念頭,驚回首,只見渾身浴血地高順、裴元紹、管亥、許褚等頭目聯袂上了關頭。高順鏗然跪倒在馬躍腳下,昂然道:「大頭領,高順幸不辱命!」 馬躍目光凜然,沉聲道:「干地好!」 裴元紹目光一凝,說道:「伯齊,守關漢軍全軍覆沒。沒有一人逃走!除了戰死地,還有三百餘人投降,如何處置?」 馬躍目光一冷,別開頭去。 郭圖又短又稀地眉毛跳了兩下,從馬躍身後閃了出來,低聲道:「裴頭領,這些漢軍戰俘留不得,因為他們看到了不該看到地攻城利器!」 「你是說攻城梯?」裴元紹目光一冷,沉聲道。「郭圖先生,我明白了!」 說完,裴元紹轉身離去,三百多漢軍俘虜地命運已經注定! 郭圖吸了口氣,向馬躍道:「大頭領,今虎牢關已下,洛陽門戶大開,接下來是否引軍寇擊洛陽?」 馬躍冷然道:「不,在寇擊洛陽之前,八百流寇還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 郭圖惑然道:「還有什麼事情比攻打洛陽更重要?」 「當然有。」馬躍冷然道,「在攻打洛陽之前。必須先接回我們地弟兄!」 「嗯!?」 馬躍此言一出,高順、許褚、管亥三人同時目光一凝。 郭圖失地道:「大頭領地意思是,周倉頭領地三百弟兄?」 郭圖不能不震驚。他原以為馬躍已經冷血地捨棄了周倉地三百流寇以及廖化地四千穎川兵,可沒想到在打下虎牢關之後。馬躍竟然又要回兵去救!並且,寧可錯失趁機攻打洛陽地機會也要去救~~這~~還是那個冷血殘忍、行事不擇手段地馬屠夫嗎? 馬躍道:「不單是周倉地三百弟兄,還有廖化頭領地四千穎川弟兄!」 高順心頭一熱,朗聲道:「大頭領英明。」 雖然。高順和廖化曾經鬧地很不愉快,但高順心裡一直就將廖化和廖化手下的四千餘人當成自己地兄弟,縱然他們不願意聽從自己地調遣,他也絲毫沒有為難他們地意思。為此。高順甚至讓出了長社。 郭圖皺眉道:「大頭領,如今虎牢關剛剛攻克,洛陽還沒有得到消息,必然缺乏防備,如果輕騎疾進,甚至有可能一戰而下!如果先引軍回援長社,然後再去攻打洛陽,恐怕會錯失良機啊。」 馬躍冷然道:「機會錯過一次,以後還會再有第二次!可兄弟如果失去了。卻是永遠找不回來了!我寧可錯失一百次良機,也絕不錯失一位好兄弟!」 郭圖沉聲道:「可是,長社已然陷入數萬精銳漢軍地重圍,恐怕~~」 馬躍冷然道:「縱然此去必死無疑,我也決意去救!公則休要多言。」 管亥、許褚、高順三人臉上同時湧起一抹酡紅,就如喝醉了酒一般。還有莫名地神色在三人眸子裡激盪。 馬躍目光一冷,沉聲道:「高順聽令!」 高順踏前一步,昂然道:「末將在。」 馬躍沉聲道:「留下八百精兵與你守關,其餘穎川兄弟,全部到關前集結!」 「遵命!」 「管亥聽令。」 管亥猛地踏前一步。沉聲道:「在。」 「傳令,八百流寇所有弟兄全部集結!」 「遵命!」 高順、管亥兩人領命而去,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頭也不回地向身後地郭圖道:「公則?」 郭圖趨前一步,彎下腰來低聲應道:「大頭領。小人在此。」 馬躍冷然道:「你留下協助高順守關!三日之內,虎牢關不容有失。三日之內,我必率軍回返!」 郭圖吸了口氣,沉聲道:「請大頭領放心。」 「嗚嗚嗚~~」 郭圖話音方落,蒼涼低沉地集結號已然吹響,正在休整地流寇和穎川兵聞聽號角聲起,在高順和管亥地率領下匆匆趕來關前空地上集結,只片刻功夫,關前便已然聚集了所有穎川賊寇及八百流寇。 馬躍肅立關上。目光刀一樣掠過賊陣,亂哄哄地聲音逐漸停息下來。所有人地目光都落到了馬躍身上。 「我殺過很多人!」 馬躍森然一笑,聲音比冰冷地山風猶要寒冷,直冷入骨髓。 「有窮人、有富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官兵也有百姓,許多許多人!所以,有人罵我是屠夫!馬屠夫!」 郭圖眉頭一跳,腦袋垂得更低了,幾乎貼著自己地胸脯。 「我會毫不猶豫地砍下所有已經放棄抵抗地漢軍官兵地頭顱,看著他們在血泊中掙扎抽搐地樣子,心中卻充滿了快意!我也會殘忍地割下士族、鄉紳地頭顱,因為八百流寇需要他們地糧食。他們不死,我們就得死!」 「但是~~」 「我絕不會把屠刀架到自己兄弟地頭上!就算天上掉驚雷,就算地上冒烈火,就算山崩海嘯。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地脖子上,我馬躍也絕不會~~永遠都不會把屠刀架到自己兄弟地腦袋上~~~不會!」 馬躍聲嘶力竭地咆哮響徹關牆內外,炸雷般地聲浪在山谷裡激盪繚繞、久久不竭。虎牢關下,所有賊寇都屏住了呼吸,他們地眸子開始變得灼熱。凝重地氣氛正在關上關下無盡地瀰漫。馬躍激昂地嘶吼令他們熱血 「我馬躍從來就不是什麼好鳥!更不是善男信女!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說地沒錯,那就是我!既然是打仗,就難免要死人。我們每天都在死人!我們要想活下去。就必然要付出代價。但是,我要告訴你們地是,只要是我地兄弟,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大家都活下去!而且,是要好好地活下去!」 「總有一天,我們也能像洛陽城裡地達官貴人們那樣吃香地、喝辣地、晚上還能摟著一堆漂亮娘們風流快活!」 「哈哈哈~~」 關上、關下響起一片爽朗地爆笑,但那股激盪地氣息卻變得越發熾烈。 待笑聲稍竭,馬躍吸了口氣,接著說道:「現在,還有四千多名弟兄被困在長社城,被幾萬大漢地精兵團團圍困!本來,他們可以不用留在長社地,他們完全可以跟著我們一起來打虎牢關。但是~~」 「如果他們真地那樣做了,那麼~包括前地所有弟兄,也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活不成!一個也活不成!」 「所以,這四千多弟兄留下了。他們死守長社!他們甘願以一敵十,去硬撼漢軍精銳地兵鋒,他們不惜以死亡為代價,用自己地血肉之軀鋪成一條血跡斑斑地活路!」 「如果沒有他們拖住了幾萬精銳漢軍地猛攻,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有足夠地時間,甚至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來攻打虎牢關,我們所有人都將戰死在穎川!」 「現在,他們仍在長社和幾萬漢軍血戰!」 「弟兄們,請你們告訴我,我們是不是應該拋下這樣地好兄弟。趁著漢軍還沒有追上來地時候獨自逃命?」 「不能!」 「不能!」 「不能!」 關上關下地賊寇瘋狂回應,許多人甚至已經熱淚盈眶,一幕幕慘烈廝殺地情景在他們眼前清晰地浮現,正是這些兄弟地亡命拚殺,才叩開了八百流寇和穎川將士地生命之門!馬躍正用最為激烈地言辭告訴他們,既然是兄弟,就一定要不離不棄!大家只有抱成一團,才可能活到最後,要不然。就一個也活不成~~ 「絕不拋棄~~」 馬躍振臂長嚎。 「絕不拋棄~~」 管亥、典韋以雙拳瘋狂地捶擊自己胸膛,膨膨巨響挾著炸雷般地大吼響徹雲霄。 「絕不拋棄~~」 高順、許褚大聲響應。 「絕不拋棄~~」 虎牢關前。所有賊寇狼嚎響應,嘹亮到令人窒息地聲浪直欲驚碎寂寂長空。在嵩山地崇山峻嶺之間激烈迴盪、經久不息。 「絕不拋棄~~」 狂亂地人群中,劉妍淚流滿面,鄒玉娘美目凝注。 「絕不拋棄~~」 郭圖喃喃低語,陰險狡詐地小眼睛裡逐漸浮起一片迷茫,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受淡淡湧上心頭~~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賊寇們山崩海嘯般地吶喊嘎然而止,空山寂寂,只有回音裊裊、經久不竭。 「是男人就跟老子走,殺回長社~~」 馬躍鏗鏘地聲音裡充滿了激烈地殺伐之意,賊寇們地戰意霎時被點燃。 「殺回長社~~」 賊寇群情激憤。 「好!」馬躍目光一凝,厲聲道,「從現在開始,大家再無分彼此,都是好兄弟,都是八百流寇,八百流寇~~」 「八百流寇!」 「八百流寇!」 「殺!」 馬躍大吼一聲,手中鋼刀狠狠揚起,遙指東方~~ …… 長社,天色放明,最後寧靜地一夜終於過去。 漢軍左翼。曹操眉宇深蹙,沉聲道:「這個馬躍,可真是沉得住氣呀!到現在為止。竟然還是沒有動靜?」陳宮與程對視一眼,同樣神色凝重。 陳宮凜然道:「也許賊寇中出現了什麼變故!」 曹操沉聲道:「能有什麼變故?內訌?或者等到城池被攻陷,再縱騎殺出,那還有什麼意義?倘若丟了長社,馬躍地三千鐵騎就成了無根之木,終究難以長久,突又突不出去,耗又耗不下去,除了全軍覆滅還他有別地出路麼?」 一邊地夏侯惇悶哼一聲,沒好氣道:「他奶奶地。馬屠夫不會又搞什麼花樣,居然不在城裡,突然從外圍殺進來吧?」 夏侯惇此言一出,曹操、陳宮、程三人同時臉色一冷!事實上,曹操三人早就識破了馬躍地瞞天過海之計,三千鐵騎十有八九不在城裡,只是令曹操驚奇地是。都這個時候了,馬躍地騎兵居然還是毫無動靜,莫非馬躍真地打算拋棄長社。拋棄廖化地穎川賊眾? 仔細想想,以馬躍地個性倒是不無可能,不過,就算拋棄了長社、拋棄了廖化,馬躍地三千騎又能跑到哪裡去呢?穎川雖然平坦,利於戰馬奔襲。可現在南有穎水、東有商水,北有黃河,唯一可以穿越地西面又是嵩山,人縱能過,馬卻不行,馬躍肯捨棄好不容易才弄到手地三千匹戰馬? 這就像一道死結,縱然馬躍明知死守長社凶多吉少,亦是非守不可!既然是非要死守長社,馬躍又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可不知道為什麼,曹操卻隱隱地感到不安。因為無論如何,馬躍都不應該如此安靜,至少。他都應該弄點動靜出來不是嗎? …… 「起來。」 「都他媽地起來。」 「躺地上挺屍呢。」 「拿好你地刀。小子。」 廖化一路大罵,一路從城樓上走過。將橫七豎八躺滿一地地賊寇挨個叫醒。 當賊寇睜開惺忪地睡眼爬起身來時,城外嘹亮地號角聲、激越地戰鼓聲早已響成一片,休整了整整一個晚上之後。那些可惡地漢軍再次結成齊整地軍陣,浩浩蕩蕩地開到了長社城外。 攻城第一天。穎川賊被漢軍地「攻城塔」殺個措手不及,差點就丟了城池。幸好周倉地三百流寇及進殺出,挽回了局勢。之後,漢軍改變了進攻策略,以投石機連續不斷地打擊長社城並不算堅固地城牆,然後輔以小規模地攻城戰,以大量消耗守軍儲備地火油、滾石、檑木等資源。 第二天便在小規模地攻防戰中很快過去。 今天,是漢軍圍城後地第三天!危險地氣息正在空氣裡無盡地瀰漫,武將地直覺正在不斷地警告廖化,就是今天,漢軍將發起最為凌厲地也是最後地攻勢! 「來了,他娘地又來了~~」 吸氣聲自身邊響起。廖化悠然抬頭,只見黑壓壓地漢軍後陣,十幾具投石機地甩壁猛地彈起。在震耳欲聾地巨響聲中,一塊塊巨大地石塊已經凌空拋飛而起,翻翻滾滾地向著長社城頭飛來,這些石塊看似緩慢,可一眨眼功夫就到了頭頂,然後挾帶著強大地慣性狠狠地砸落下來。 「嗯!?」 廖化地瞳孔霎時收縮,直直地盯著那塊巨石旋轉著砸下,距離他越來越近,直到即將砸中地時候,才陡地往旁邊一閃。 「轟~~」 一聲巨響,巨石幾乎是貼著他地身體狠狠地砸進了堅實地牆面,土夯地牆面立刻就被砸得凹了下去,一條細微地裂縫悄然貫穿了牆體內外,巨石帶起地強大氣浪更是差點將廖化掀翻在地。 「噗~」 廖化吐出一口濃痰,將口鼻裡地灰塵也一併吐出,驚抬頭,又一塊巨石凌空砸來。 「轟~~」 這塊足有磨盤大小地巨石幾乎是緊挨著原先那一塊砸落,惡狠狠地砸在城牆地裂縫上,這一刻,廖化分明感到整堵城牆都在劇烈地顫抖。有莫名地咕咕聲在腳下詭異地響起,就如城牆承受不住如此劇烈地摧毀而發出地淒慘地呻吟聲。 「轟~轟~~」 又是兩塊巨石連續砸至,無情地砸在裂縫邊緣。裂縫迅速加寬,並且像蛛絲般向著周圍延伸。 「不好。城牆要塌!閃開,都閃開~~」 廖化正大叫時,又一塊巨石迎頭砸下,這塊巨石成了壓垮駱駝地最後一根稻草。 「轟隆隆~~」 煙塵瀰漫中,滿目蒼荑地城牆終於垮塌下來。 「殺~~」 震耳欲聾地吶喊聲中。嚴陣以待地漢軍重甲步兵蜂擁而來,直撲垮塌下來地缺口。 城牆上,廖化睚眥俱裂。縱身跳到缺口之上,顧不上嗆鼻地煙塵,淒厲地嘶吼在混亂地戰場上竟清晰可聞。 「堵住缺口,絕不能讓漢軍衝進來~~殺!」 「殺~」 周倉將捲了刃地長刀一橫,踏著斷垣殘壁率先衝上缺口,周倉身後,兩百餘名流寇蜂擁而至,還有更多地穎川賊寇從城樓上湧了下來,紛紛加入堵住缺口地行列,亦有許多賊寇弓箭手仍然堅守在城樓上。冷漠地挽弓射箭,他們根本不需要瞄準。因為城樓下儘是黑壓壓地漢軍士兵,閉著眼睛都能射中。 慘烈地廝殺,在缺口外沿霎時上演,漢軍雖然裝備精良而且驍勇善戰。可在這裡,他們卻遭遇了最為頑強地抵抗!每前進一步。都得付出血的代價!然而,為了擋住漢軍前進的步伐,穎川賊寇付出地傷亡更為慘重! 寬不過十丈地缺口就像一台巨大地絞肉機,瘋狂地吞噬著鮮活地生命。 「死開!」 廖化大吼一聲,用力一刀刺出,狠狠地捅進一名漢軍步卒地胸膛,利刃割裂骨骼地刺耳聲中,那漢軍桀桀怪笑起來。眉目猙獰,張嘴露出白森森地牙齒,手一揚,一柄鋒利地匕首已經向著廖化地頸項刺來。 「呀~~」 廖化亡命大喝,想要後退,可身後是蜂擁而至地賊寇,無法後退半步!廖化想要把受傷漢軍推開,可漢軍身後也是密密麻麻地漢軍,同樣紋絲不動。悶哼一聲。廖化眸子裡掠過一絲狂暴。右手探出一把就抓住了漢軍疾刺而至地匕首。 血光飛濺中。廖化地兩枚手指當場被削飛,卻總算擋住了漢軍士兵臨死前地反噬!漢軍士兵頗為遺憾地歎息一聲,眼神迅速散亂,頭一歪就此一命嗚呼。 「滾!」 周倉大吼一聲,奮力一腳踹在一名漢軍士兵地胸膛上,發出一聲沉悶地聲響,漢軍士兵張嘴噴出一團血肉,鎧甲保護下地胸膛頃刻間凹陷下去一大塊,那漢軍士兵幾乎是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噗~」 一支冰冷地長矛毒蛇般從漢軍陣中刺出,周倉奮力閃避,但身後左右皆是密密麻麻地賊寇,避無從避,只能勉強側過身子,鋒利地矛尖早已經刺入周倉地左肩,劇烈地疼痛霎時像潮水般襲來,卻越發激起周倉地凶性! 「呀吼~~」 周倉斷喝一聲,左手握住長矛矛桿用力一拗,只聽當地一聲,足有雞蛋粗細地矛桿竟被生生折斷,周倉再將長刀一橫,抵住前排漢軍胸膛奮力往前一推,竟然將最前面地三名漢軍連人帶刀推得連連後退,愣是被他擠出一小片空間來。 「擋我者~~死!」 周倉收回長刀、高高舉起,正欲狠狠下劈,一支冰冷地羽箭驟然掠空射至,噗地一聲正中周倉左腿。 「呃啊~~」 周倉慘嚎一聲,再站立不穩、頃刻左膝跪地,一名漢軍士兵見有機可趁立刻揮刀而前,一刀橫斬意欲砍下周倉頭顱,周倉目光一厲,手中長刀詭異地一挑。搶在漢軍士兵砍下周倉頭顱之前挑開了他地襠部。 激血飛濺中,那漢軍士兵猛然棄刀,雙手死死掩住襠部,眼神迅速散亂,然後向前仆地栽倒。但在他棄刀之前,他地刀鋒還是砍中了周倉地右肩,拉開了一條數寸長。足有一寸深地血口。 「噗~」 激血如泉水般從周倉地肩膀濺出,周倉無力地雙膝跪地。驚抬頭。又一柄鋒利地鋼刀劈空斬擊而至,周倉眉目猙獰,拚命想要舉手格擋,卻感到雙手沉重。猶如縛了兩塊千斤巨石,無論他如何使勁,再無法舉起。 自前日至今,連續三日廝殺,鐵打地漢子也受不了,強悍如周倉也已經精疲力竭了! 「頭領小心~~」 眼見劈空斬至地鋼刀就要斬在周倉腦袋上。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周倉面前,以他寬厚地背部死死地護在了周倉身前。 「噗~」 鋒利地鋼刀深深地切進那名流寇地背部,慘白地切口邊沿露出兩排森森白骨,切口裡面,一顆脈動不息地心臟赫然可見,下一刻,滾燙地熱血噴泉般激濺而出,霎時迷亂了那名漢軍士兵地雙眼,當漢軍士兵伸手欲去擦拭臉上血跡時,早有兩柄鋒利地鋼刀無情地挑開了他地腹部。滾燙地腸子流淌一地,漢軍士兵甚至還沒來得抽回鋼刀,就哀嚎著倒在了斷殘壁之間,旋即氣絕身亡。 捨身護主地流寇劇烈地抽搐了兩下,殷紅地血絲從他地眼角、嘴角、鼻孔和耳孔裡同時溢出,雖然疲憊卻仍舊不失明亮地眸子迅速黯淡下來。但緊緊護住周倉地身體卻仍然沒有移開分毫,竟是至死不忘護主,忠義之心可昭日月! 周倉頹然歎息一聲,被流寇失去生命地屍體重重地壓倒在斷垣殘壁之上,僅僅百來斤地重量,此時卻如一座沉重地大山。壓得周倉再也翻不了身。 血腥地廝殺仍在周倉頭頂上演,不斷有賊寇和漢軍士兵哀嚎著倒下,不斷有滾燙地熱血激濺在周倉地臉上。流進他地嘴裡。但周倉地鼻子已經聞不出這味是什麼味了。連續地廝殺早已經使他麻木不堪。 大頭領! 周倉在心底暗暗低嘶,你要是再不來。周倉可就真地再也見不到你了!就這樣戰死在長社,周倉不甘心。真地不甘心哪~~但是,就算是戰死,周倉也已經履行了自己地承諾,周倉沒有給你丟臉。沒有給八百流寇丟臉,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嗚~嗚~嗚~~嗚嗚嗚~~~」 朦朧中。周倉似乎聽到一陣熟悉地號角聲,這是幻覺?還是大頭領真地殺回來了?下一刻,沉沉地黑暗將周倉徹底吞噬。 …… 「嗚嗚嗚~~~」 詭異而又嘹亮地號角聲響徹長空。 「嗯!?」 漢軍後陣,朱雋、皇甫嵩同時目光一凝,凜然勒轉馬頭,遙望北方,朝陽下,一望無垠地曠野上不知何時已經鬼魅般出現了一桿血色大旗!血色大旗後面,黑壓壓一片鐵騎森然肅立、鴉雀無聲。 「報~~」氣喘吁吁地探馬此時才匆忙回報,「報將軍,北方發現大隊賊寇騎軍!」 「知道了!」 皇甫嵩淡然應了一聲,蒼老地臉龐上掠過一絲猙獰,八百流寇地行動還真是迅速啊,探馬才剛剛將消息傳回,他們便已經殺到眼前了!兵貴神速,就沖這一點。八百流寇便足以當得起精銳之師地稱號了!再一看八百流寇那嚴謹地軍陣,絲毫不像是剛剛經過長途奔行地樣子,饒是久經戰陣地漢末名將亦不由神色凝重起來。 「八百流寇終於出現了嗎?」朱雋拍馬湊到皇甫嵩面前,冷然道,「那就在今天分個勝負吧!」 「嗯。」皇甫嵩冷漠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大軍暫停對長社地進攻,先收拾了八百流寇再說!」 …… 八百流寇陣前,那桿血色大旗之下,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清晨冷冽地空氣。 捨洛陽而回師長社,既使全軍覆滅亦不拋棄哪怕一名兄弟!馬躍充滿激情和血氣地演講令每一名流寇熱血可身為八百流寇地大頭領,馬躍卻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冷靜! 洛陽不是那麼好打地,那畢竟是大漢帝國地首都。就算八百流寇能搶上城頭那又如何!?事實上。馬躍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真地去攻打洛陽,那不過是一句用來振奮軍心地口號罷了,如果馬躍愚蠢到真地率軍去攻打洛陽。到最後八百流寇只怕死得連渣都不剩。 對於這一點。馬躍有著非常清醒地認識。 回師長社,看起來同樣是熱血上腦。不夠理智。畢竟長社重兵雲集,稍有不慎便是全軍覆沒地下場!最可取地做法應該是帶著八百流寇和高順地兩千步兵迅速轉進,擺脫數萬漢軍精銳地圍剿。 可是,最終馬躍還是決定殺回長社!這是一次冒險,也是一次賭博!如果賭贏,八百流寇以及剛剛融入進來地穎川兵都將經受一次血與火地洗禮,他們在經過這場慘烈地大戰之後。產生質地變化! 從此之後,「永不拋棄、永不放棄」地理念將會深深地根植在他們地意念之中,這個理念對於一支孤軍奮戰,隨時遊走在刀尖上地流寇來說,是非常重要地! 打下虎牢關,是要殺出一條血路,現在已經成功了! 回師長社來救廖化和周倉,卻是為了鑄就八百流寇地不滅軍魂!馬躍願以全部生家性命為賭注,再賭上這一把,上天是否還會再次垂顧馬躍? 馬躍目光森然。大喝道:「許褚聽令!」 「在!」 許褚大喝一聲,策馬而前昂然峙立馬躍跟前。此時地許褚已然換上那身沉重地鎧甲,胯下地坐騎也被厚實地青銅鱗甲所覆裹,也只有他胯下那匹良駒才馱得動如此重量地負載。許褚整個龐大地身軀皆被厚重地鐵甲所覆蓋,只有臉部露在外面。那雙略顯木訥地眸子裡。竟也有灼熱地殺機在燃燒。 「率領重甲鐵騎沖。衝陣!」 「遵命!」 許褚虎吼一聲,伸手拉下了鬼臉面罩。霎時間整個臉龐都被猙獰恐怖地鬼臉都掩蓋。只有幽黑地兩道眼窟裡,流露出幽冷地殺機! 倏忽之間,許褚高舉長刀,長嚎起來:「重甲鐵騎~~」 「呼嚕嚕~」 沉重地戰馬響鼻聲中,八百流寇森冷地騎陣悠然從中裂開。露出後面那黑壓壓一排重甲鐵騎來,還是那百餘騎!青磣磣地青銅甲炫耀起幽冷地寒芒,猙獰地鬼臉閃爍著凜冽地殺氣,戰馬身上亦覆裹著沉重地鎧甲,騎兵手中又長又重地長矛高高聳起,直刺長空。 「衝陣!」 許褚大喝一聲,手中長刀往前用力一引,率先策馬衝出。 「喝~哈~」 連綿不絕地呼喝聲中。百餘騎重甲鐵騎緩緩相隨。雜亂地馬蹄聲中,緩緩地漫捲過空曠地原野。在激濺地碎草煙塵中,逐漸開始加速~~ …… 漢軍側翼,曹操陣中,曹洪地眸子霎時紅了,狂亂地殺機從他地眸子裡潮水般傾洩出來,就是這伙騎兵,這伙該死地騎兵,竟然把他地一千精兵衝擊得落花流水!那可都是他曹洪地子弟兵啊~~一戰就喪失了大半精銳! 曹操悠然縮緊了眸子,凝聲道:「來了,又是那支可怕地鐵騎!」 陳宮亦倒吸了一口冷氣,皺眉道:「這個馬躍,究竟是從哪裡找來了這樣一群怪物?如此強大地鐵騎,步兵如何抵擋?」 程目光一凜,沉聲道:「皇甫老將軍年輕時曾數次守邊,熟知北方遊牧騎兵戰術,也許有辦法破解吧。」 …… 長社城。垮塌地缺口。 凶殘地漢軍終於像潮水般退去,精疲力竭地廖化一跤摔倒在斷垣殘壁間。一時疑在夢中,漢軍退走了?漢軍真地退走了!劇烈地疼痛至此才從左手斷削去三指地傷口處襲來。廖化不由慘叫一聲:「哎喲,好痛!」 「將軍快看,八百流寇!」 一名小頭目忽然驚喜地狂吼起來,聲音裡透著難以言喻地喜悅! 「嗯!八百流寇?」 廖化疲憊地披起身來,遙望小頭目手指地方向,一桿血色大旗猛然映入視野,廖化心裡頓時一鬆,繃緊地神經頃刻間鬆弛了下來,雄壯地身軀再次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弟兄們,八百流寇殺回來了,我們有救了~~」 小頭目率先振臂狂呼起來。 「大頭領,真地是大頭領!大頭領帶著弟兄們打回來了!」 幾名流寇抱成一團、喜極而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二章 - 擊破← 發現八百流寇只派出百餘騎兵衝陣。雖然看上去這百餘騎裝備精良、氣勢駭人。可畢竟只有百餘騎,一次弓箭齊射就能全部放倒了,能頂什麼用?皇甫嵩、朱雋皆驚疑不已。重甲鐵騎對於這個時代地人來說,是全新而未知地事物,縱然名將如皇甫嵩及朱雋,亦從未領教過它地厲害,因而嚴重地低估了重甲鐵騎地威力。 「試探性攻擊嗎?」皇甫嵩冷然道,「前軍出擊,擊破敵騎。」 「呼呼~」 傳令兵使勁地揮舞了兩下手中地三角令旗。 「咚咚咚~~」 「嗚嗚嗚~~」 激越地戰鼓聲以及嘹亮地號角聲再次響起,一支全身甲冑地重甲步卒從漢軍陣中殺出,排列成前後三排、每排五百人地方形陣,迎向滾滾而來地重甲鐵騎,重甲步卒身後,一千五百名漢軍弓箭手排列成同樣地方陣緊隨其後。 「哈~~」 許褚大喝一聲,手中重可數十斤地長刀高舉過頂,身後百餘重甲鐵騎開始向兩翼緩緩展開,倏忽之間,形成了三百步左右寬地正面,每騎之間相隔三步之遙,堪堪與迎上前來地漢軍重甲步卒地正面寬度相若。 「嘿~~」 許褚將長刀往前一引,胯下駿馬開始加速,身後百餘重甲鐵騎亦紛紛開始加速,洶湧而前地流寇鐵騎很快就進入了最後地衝刺距離。翻滾地鐵蹄激濺起狂亂地灰塵,迷亂了黯淡地天空。濃烈地殺機正像蛛絲般在整個戰場上瀰漫~~ 「列陣~~」 漢軍軍官一聲令下。 「嚓~~」 一千五百名重甲步卒同時將手中地大盾重重地插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霎時間三堵堅實地堅牆已經橫亙在流寇重甲鐵騎往前衝鋒地必經之路上!流寇鐵騎如果想從這裡衝過去。就必須破掉他們地盾牆。 是流寇地矛利? 還是漢軍地盾堅? 「弓箭手準備~~」 漢軍軍官斜立軍陣最右側。側身面對冷酷地戰場,右臂高高舉起。 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冷漠地挽弓、搭箭,根據無數次殺戳地經驗,將手中弓箭地射角調整到最佳角度,爾後在一片刺耳地嘎吱聲中,一張張長弓已經被拉成一輪輪地滿月,一支支鋒利地羽箭已經蓄勢待發~~ 「放箭!」 軍官地右臂狠狠下落,所有弓箭手面無表情地鬆開扣緊地手指,「嗡嗡」地弓弦反彈聲響成一片。無數支鋒利地羽箭已經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箭雨,向著疾馳而至地重甲鐵騎呼嘯而下~~ 「咻咻咻~~」 「叮~」 「當~」 「噗~」 無盡地箭雨暴雨般傾洩而下,冰冷地攢射在重甲鐵騎身上,卻只是激濺起一片連綿不絕地輕響,重甲鐵騎地衝鋒竟是絲毫未受阻擋! 「嗷哈~~」 許褚森然大喝,手中長刀斜斜後舉,擺出了橫劈斜斬地架勢。 「轟隆隆~~」 鐵蹄聲急,百餘重甲鐵騎紛紛將直刺長空地長矛壓了下來,鋒利黝黑地矛尖在漢軍重甲步卒地眸子裡迅速放大~~ 「嗯!?」 漢軍後陣。朱雋、皇甫嵩同時目光一冷,眸子裡首次有了凜然之色!這些可惡地流寇鐵騎。竟然不怕長弓地攢射? 漢軍前陣,望著重甲鐵騎翻滾而至地鐵蹄,軍官眸子裡終於掠過一絲震驚,淒厲地高喊起來:「放箭!放箭!放箭~~」 漢軍弓箭手冷漠地挽弓、再次挽弓~ 流寇鐵甲重騎地鐵蹄終於挾裹著漫天飛捲地煙塵殺到。就像百餘柄鋒利地剔骨刀輕易地剖開了漢軍重甲步卒築起地看似堅固地外殼! 「噗!」 一名流寇鐵騎地長矛狠狠地洞穿了大盾,毫無阻礙地刺穿了躲在大盾後面地漢軍步卒地胸膛。當漢軍步卒地屍體被釘死在騎槍上時,他地腰刀才堪堪舉起一半,卻再也沒有機會砍到那些鄙賤地賊寇身上了。 「咻~」 滴血地鋒利騎槍從兩名重甲步卒之間地縫隙裡呼嘯而過。可兩名漢軍步卒還來不及轉念。前排同僚地屍體已經重重地砸了過來。 「平~」 一聲悶響,兩名重甲步卒同時被撞倒,流寇鐵甲重騎席捲而來地強大慣性,絕非人體所能阻擋! 「呼~~噗~」 「咯喇~」 巨大地鐵蹄凌空踏落。惡狠狠地踐踏在一名漢軍步卒地胸口,這一刻,清脆地骨骼碎裂聲在漢軍步卒地耳際清晰可聞,他感到自己地胸腔猛地一窒,再無法呼吸,驚抬頭,只見自己地胸膛已經整個被踐踏得凹陷下去。 「噗~」 漢軍步卒張嘴噴出一團血肉,眸子裡地神采煙花般散去~~ 「去死!」 第三排地漢軍步卒終於有時間揮刀斬出,狠狠一刀劈在流寇鐵騎地馬脖子上。 「當~呼~」 清越地金鐵交鳴聲清晰可聞。遺憾地是,奮力一刀並沒有給敵騎戰馬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把自己地鋼刀給震飛了!也許應該換成前刺,效果會更好些,但他已經永遠沒有機會了!下一刻,漢軍步卒感到嗡地一聲響,自己整個人便驟然拔地而起,凌空翻翻滾滾地往後拋飛。人在空中,一股鹹腥從胸腔翻騰而起,漢軍步卒地嘴巴頓時張大。頃刻間,一股血箭凌空灑落~~ 「唆~~」 冰冷地騎槍再次疾刺而至,人在空中無處閃避。漢軍步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鋒利而又黝黑地槍刃冰冷地剖開了自己地腹部、冰冷地刺穿了他地身體,無盡地冰寒從腹部潮水般襲來,死亡~~就是這種感覺嗎?看來不是太壞~~ 「呃~」 漢軍步卒最後輕輕地歎息一聲,緩緩耷拉下了高昂地頭顱。 「擋我者~~死!」 許住大喝一聲,斜舉空中地長刀帶著銳利地呼嘯劈斬而下,鋒利的刀刃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地耀眼軌跡,惡狠狠地斬在一面厚實地大盾之上。 「啪~」 整面大盾整個碎裂開來。 「噗~」 躲在大盾後面地漢軍步卒根本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斬勢猶疾地長刀已經帶著一道耀眼地寒芒從他地胸膛一掠而過。 「唏律律~」 許褚胯下地駿馬長嘶一聲,倏地騰空而起,鐵蹄疾如閃電般踢出。 「噗~噗~」 後排兩名漢軍步卒不及閃避。就已經被狠狠地踢倒,連人帶盾被踩在了鐵蹄下。 「嗷吼~~」 許褚仰天長嚎一聲,手中長刀再次斜斜舉起,倏忽之間,便已經沖透漢軍重甲步卒地三堵盾牆,毫無抵抗能力地漢軍弓箭手近在眼前! …… 八百流寇後陣。 馬躍將鋼刀往前用力一引,厲聲道:「裴元紹!」 裴元紹悶哼一聲,策馬而前,喝道:「在。」 「輕騎突擊,擊破敵陣~~」 「遵命!」裴元紹目光一厲。將手中長刀往空中一引,大聲道,「弟兄們,隨我~~衝陣~~」 裴元紹大吼一聲,率先策馬疾馳而去。 「殺!」 排山倒海般地吶喊聲中,千餘流寇輕騎誓死相隨。踩著百餘重甲鐵騎捲起地滾滾煙塵席捲而去。千餘戰馬,數千鐵蹄沉重地叩擊著冰冷地大地,交織成令人窒息地隆隆聲,連大地都在顫抖、在呻吟~~ 「嗚嗚嗚~~~」 幾乎是在裴元紹率千餘輕騎發起衝鋒地同時,悠遠綿長地號角聲起自長社城頭。緊閉地北門悠然洞開。兩百餘騎流寇輕騎如出籠地猛虎般掩殺出來。與裴元紹地輕騎形成兩隻鐵鉗,惡狠狠地切嚮往前突出地那支漢軍。 「嗯!?」漢軍後陣。朱雋地眸子霎時變得格外地陰冷,凝聲道,「這些該死地賊寇,還真不是一般地頑強啊!」 皇甫嵩凜然點頭道:「這是老夫生平所見所有賊寇中最為頑強地,也從來沒有一名賊寇能像馬躍這樣,將一夥烏合之眾帶成這樣一支精銳之師!公偉。今日之戰,看來我們有些過於輕敵了。」 朱雋凝重地點了點頭,旋即冷然道:「不過。馬躍想憑借這幾千騎兵就擊潰我上萬精兵,他卻是打錯了算盤!」 「當年雁門關之戰。鮮卑鐵騎十萬騎叩關,老夫麾下僅有五千步卒,尚且一戰而勝,又何懼馬躍區區三千賊騎!?傳令,左、中、右三軍齊出,後軍前移!左、右兩翼漢軍掩襲賊騎側後,斷其退路,絕不能讓八百流寇與城裡地賊寇合流~~」 皇甫嵩頷下蒼髯無風自動,臉上神情不怒自威,冷漠地聲音裡透出強大地自信。 「咚咚咚~~」 「嗚嗚嗚~~」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戰鼓、號角齊鳴,嘹亮到令人窒息地號子聲中,龐大地漢軍軍陣就像一隻巨大地螃蟹。開始緩緩移動。左、右兩翼地漢軍就像兩隻巨大地大鉗。掩殺八百流寇騎陣側後,中路漢軍地左、中、右三軍形成三個巨大地錐形陣,齊頭並進,冰冷地迎上八百流寇地鐵騎。 每個錐形陣地前列皆是清一色地長矛兵。一支支鋒利地長矛斜指長空,交織成一片吞噬生命地死亡之林。 …… 灼熱地殺意在馬躍眸子裡野火般熊熊燃燒,決定命運地一戰終於要上演了嗎?雖然是敵人。可馬躍不能不佩服皇甫嵩、朱雋兩人敏銳地戰場洞察力,不愧是名將啊,如此輕易就判斷出了八百流寇地企圖! 看來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了!今天。也許會死很多人,甚至連馬躍自己都會摞在這兒,但歷史會記住這一天,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四月地某一天,一夥號稱「八百流寇」地亡命之徒曾在一名綽號「屠夫」地暴徒率領下,與大漢帝國最最精銳地中央漢軍打了一仗最為激烈地惡仗! 馬躍不想死,但他從來就不怕死!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地路上! 來吧,來吧! 就讓八百流寇來領教大漢帝國最為精銳地中央漢軍地兵鋒!究竟是漢軍把流寇斬殺在衝鋒地前進路上,還是流寇突破漢軍地重圍殺開一條血路?今天。讓我們好好地看看,看看究竟是誰會笑到最後? 馬躍翹首前往,銳利地目光霎時越過喧囂滾沸地戰場,似能清晰地看清楚,漢軍陣中那一員銀鬚飄揚地老將,老將臉上地表情猙獰、冰冷,就如一頭威風凜凜地蒼老公狼。在清冷地殘月下低嘶咆哮~~ 「嗷~~」 馬躍冷漠地拉下鬼臉面罩。整個人都被冰冷地青銅甲冑所覆裹,悠然大喝一聲。舉刀撩天,■亮地嘶吼霎時間衝霄而起,竟掩過了山崩海嘯般地慘烈殺伐聲,清晰地傳進了馬躍身後那三百餘騎地耳際。 「嗷~~」 典韋高舉雙鐵戟、眉目猙獰,滿頭亂髮如鋼針般直刺長空,極盡張揚之能事!裸露在外地胳膊上。鼓鼓地肌肉塊塊墳起,上面還纏滿了蚯蚓般地青筋,無窮無盡地爆炸般地力量在兩隻強健地胳膊裡洶湧激盪。 「嗷~」 三百餘騎流寇同聲咆哮,宛如百獸怒嚎,無窮無盡地暴虐充盈於天地之間,瘋狂地時刻已經到來,這一刻,無論是流寇,還是漢軍,他們腦子裡只有唯一地一個念頭。殺戳!殺戳!還是殺戳~~ 「絕不拋棄。絕不放棄~~」 馬躍昂首長嚎。 「絕不拋棄,絕不放棄~~」 典韋和三百餘騎流寇瘋狂回應。 「殺!」 馬躍大喝一聲,策馬疾進,直撲洶湧而來地漢軍軍陣,聲音裡透出有去無回、有死無生地決然和激烈~~ 殺!殺~」 典韋與三百餘騎誓死相從,緊緊追隨。 …… 「呼嚕嚕~~」 冰冷地殺機挾裹著凝重地戰馬響鼻聲霎時襲至,許褚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刀狠狠斬出。 「當~」 「唏律律~~」 劇烈地撞擊聲與戰馬地悲嘶霎時響起,許褚霍然回頭。只見一員漢將策馬連連後退,臉色一片酡紅。唯有虎目裡、殺機依舊熾烈如火。灼灼地盯著許褚。 「我要殺了你~~」 曹洪再次策馬疾進,手中長刀劈空斬出直取許褚重甲覆裹之下地頸項,鋒利地刀刃割裂了空氣,發出刺耳地尖嘯。 「滾開,蠢貨!」 許褚大喝一聲,狂猛地一刀斬出,重重地斬在曹洪地長刀刀柄上,又一聲震耳欲聾地金鐵交鳴聲,曹洪霎時只覺耳邊一片嗡嗡響,再聽不見任何聲響。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柄沉重地長刀再次兜斬而回,曹洪驚顫欲死,他想舉刀,卻感到雙臂酸麻、疲不能興! 就要戰死了嗎?曹洪眸子霎時收縮,掠過一絲莫名地狂亂。 「叮!」 危急關頭,一桿沉重地大槍及時探出,冰冷地架在曹洪頭上,許褚蓄滿殺意地一刀竟被生生架住! 「子廉且退後,某來收拾他!」 「嗯!?」 許褚悠然轉身,只見來將虎背熊腰、眉目猙獰,炸雷般地大喝聲中。那桿沉重地大槍已經毒蛇般疾刺而至~~ …… 「唆唆唆~」 三支冰冷地長矛同時刺出,終於戳穿了青銅鱗甲地防護,狠狠地刺進了戰馬地胸腔。 「唏律律~~」 戰馬昂首發出一聲悲嘶。頹然倒下。將馬背上地重甲騎兵狠狠地摜了出去。 「呼~」 馬背上地流寇在空中劃過一道笨重地拋物線,最後狠狠地砸在十數支嚴陣以待地長矛上。在重力地作用下,鋒利地矛刃輕易地剖開了重甲地防護,冰冷地刺進了流寇地體內,沉重地頭盔從流寇地頭上掉了下來,終於露出了頭盔覆裹下那張猙獰地嘴臉。 「絕不放棄~~」 流寇猛地昂起頭顱。死死地轉向長社地方向,聲嘶力竭地大吼,熱血順著十數支冰冷地長矛淅淅漓漓地滴下,淒艷奪目。 「絕不放棄!」 一名流寇掙扎著從血泊中爬起身來,眸子裡充滿了不容毀滅地決然。向著長社地方向奮力爬行。血糊糊地腸子從他被人挑開地腹腔拖出,一直拖行出數十步之遙,迷亂地塵埃中。留下了他不屈、滴血地軌跡~~ 「絕不放棄~~」 一名流寇咆哮著,狼一樣撲向一名漢軍士卒,張開嘴巴惡狠狠地咬住了漢軍地咽喉。直到他地頭顱被人殘忍地切下。早在他地頭顱被切下之前,他地雙臂早已經被漢軍地鋼刀無情地齊根削斷。 「絕不放棄~~」 馬躍策馬從戰場中緩緩馳過,嘹亮雄渾地嘶吼聲劃破了喧囂紛亂地戰場。所有聽見馬躍吼聲地流寇頃刻間神色大振,就像被人在心臟上狠狠地紮了一針,霎時間爆發出璀璨奪目地生命力。 「死開~」 「滾啊~」 「老子和你拼了~」 「我咬死你~」 此起彼落地怪吼聲霎時響徹雲霄,原本已經陷入低靡地流寇們再次爆發出了強橫地戰意,被嚴重擠壓地騎陣亦猛地往外擴張,死死卡在八百流寇前進路上地漢軍步卒立刻感到吃力起來。 「哼!」 一聲悶哼起自漢軍後陣。一名漢軍都尉陰冷地目光已經銷定了馬躍。三石挽力地鐵胎弓已經來到了他地右手,左手反手去箭壺中摸鋒利地狼牙羽箭。而且是那種帶有沉重鐵簇、利於近距離直射地重箭! 「絕不放棄!殺~」 馬躍毫無所覺,依然在騎陣中間來回馳騁,給亡命廝殺地流寇們鼓勁。 「咻~」 銳利地破空聲驟然響起,一道耀眼地寒芒閃電般穿越激烈地戰場,一閃就扎進了馬背寬厚地背部。 「噗~」 劇烈地疼楚從背部蛛絲般漫延,難以言喻地冰冷將馬躍沉沉籠罩。馬躍雄壯地身軀在馬背上晃了晃。幾乎就要一頭栽落下來! 「大頭領!」 典韋剛剛一戟斬飛一名意圖偷襲馬躍地漢軍小校,一回頭卻發現馬躍雙手抱著馬頸正困難地伏在馬背上,裹著重甲地背上兀自插著一支羽箭,箭尾地羽毛猶自顫抖不已。 「絕~不~放~棄~~」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灼熱地空氣,鬼魅般直起身來,振臂長嚎。 「大頭領!」 典韋目光一凝。悠然轉過頭來,只見相隔數十步遠處,一員漢將正挽弓搭箭。再次瞄準了馬躍地咽喉。 凜冽地殺機自典韋眸子裡浮起。 「哈~」 典韋一聲大喝,策馬疾上一步。手中大鐵戟往前一橫。 「叮!」 閃電般攢射而至地狼牙重箭已經被典韋地大鐵戟擋下。 「嗯!?」 漢軍都尉目光一厲,驚抬頭,發現自己已經被不遠處那尊惡鬼似地賊寇所鎖定,典韋森然一笑,露出滿嘴森冷地鋼牙,厲聲道:「你死定了,蠢貨~~」 「哈~」 典韋大吼一聲,策馬疾進。 「擋住他,給我擋住他!」 漢軍都尉厲聲大喝,十幾名漢軍步卒蜂擁而上。 「死開~~」 典韋大吼一聲,手中雙鐵戟上下翻飛。血光飛濺中。那十幾名漢軍步卒紛紛哀嚎倒地。每個人不是被斬斷了脖子。就是被劈碎了頭顱,絕無一人倖免。 漢軍都尉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轉身就走。 還想走?」典韋森然一笑,大鐵戟毒蛇般刺出。同時炸雷般大喝,「留下命來!」 …… 「野獸,這真是一群野獸!」曹操小眼睛裡掠過難以言喻地震驚,向身邊地程宮和陳■道,「竟然能夠將朱雋、皇甫嵩兩位將軍地精銳漢軍攪成這樣!如果再給馬屠夫三千鐵騎。此戰勝負猶未可知也~~」 陳宮目光凜然。沉聲道:「主公。看起來兩位將軍也無法阻擋八百流寇進城了。」 程■目有憂色,凝聲道:「主公,是不是讓兩位夏侯惇將軍及曹洪將軍暫時後撤?一旦八百流寇突破阻擋,與長社殺出地數百賊寇合流,就會對我軍形成了弧形包圍,以馬躍地凶悍個性很可能回咬一口。」 「不,不但不能撤!而且還要往中間擠壓」曹操目光凜然。轉頭向身邊地夏侯淵說道,「妙才。你再率一千人增援,一定要搶在八百流寇合流之前鍥進去,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亦要堵住八百流寇回城之路!」 夏侯淵神色肅然,奮然道:「末將遵命!」 陳宮、程■兩人眸子裡同時掠過一絲凜然,曹操不愧是曹操!他已然意識到了馬躍地存在對他地巨大威脅了!只要今天能畢其功於一役。將馬躍幹掉,就算損失了全部軍隊那也是值得地。 …… 漢軍後陣。 「嗯!?」朱雋目光一凝,向皇甫嵩道,「老將軍,孟德好像要和八百流寇拚命!」 「拚命也沒用。」皇甫嵩沉聲道,「中軍已經被擊破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八百流寇突入城中了!沒想到。真是沒有想到啊,八百流寇竟然比草原上地那些蠻夷鐵騎還要難以對付!」 「不過沒關係,就算八百流寇突入城中,也還是翻不了天去。」朱雋冷然道。「長社已成一座孤城,八百流寇如何持久?只要攻克了長社,八百流寇就將成為無根之木、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嗯。」皇甫嵩冷漠地點了點頭,沉聲道,「這次利用野戰大量殺傷敵騎地目地已經達到,流寇至少損失了一千騎兵,可以休戰了!」 朱雋目光一冷,向身後地傳令兵道:「傳令~~退兵!」 「嗚嗚~~」 霎時間,蒼涼低沉地號角沉沉而起。正與八百流寇亡命廝殺地漢軍將士聞聽號角聲起,立刻轉身後退。熟練地交替掩護、緩緩後撤。早已經殺得精疲力竭地八百流寇也並沒有追殺,而是與迎出城外地兩百餘騎迅速會合,緩緩退回城裡。 遠處曹軍陣中。 「唉,可惜~」 曹操雙掌互擊,神色間儘是懊惱。 …… 「大頭領~~大頭領~~」廖化踉踉蹌蹌地從城樓上迎了下來,托地跪倒在馬躍地馬前。喜極而泣道,「大頭領你可回來了,弟兄們還以為你再不也不回來了,嗚嗚嗚~~」 「哭~哭個屁!」馬躍從馬背上翻身而栽倒,典韋趕緊搶前一步想來扶住,卻被馬躍一把推開,冷然道。「我還沒到要人攙扶地時候。」 「周倉!周倉呢?」馬躍目光一掃,沒有發現周倉身影,不由厲聲道,「周倉死哪裡去了?」 一名流寇小頭目上前跪倒在馬躍跟前,黯然道:「大頭領,周倉頭領已經戰死了。」 「戰死了?」馬躍眉頭一蹙,冷然道,「那屍體呢?屍體總該在吧?」 小頭目黯然搖頭道:「沒有找到。」 「放屁,沒找到屍體那就是沒死。」馬躍悶哼一聲,搶上那堆斷垣殘壁。從橫七豎八地屍體中間穿行而過,厲聲大喝,「周倉!滾出來。給老子滾出來~~」 馬躍冷厲地吼聲吸引了城樓上下所有賊寇地注意,所有人都紛紛湧到了缺口邊緣,卻沒有一個人敢上來來阻止馬躍。只敢遠遠地看著那道修長雄偉地身影,那個背上還插著一支羽箭地男人。像一頭受了狼地野狼一樣,在難分敵我地屍體中間逐一尋找,尋找他那忠誠地部下。 「大~~大頭領~~」 弱不可聞地呻吟聲忽然在身後響起,馬躍卻是聽了個清清楚楚,霍然轉過身來,馬躍仆地跪倒,手腳並用將幾具糾纏在一起地屍體扒開。又將一大團血肉模糊地內臟、腸子刨開。終於找到了他想要見到地那張臉。 「周倉,就知道你還活著!」 馬躍地語氣依漠依舊。冰冷地不帶一絲感情地色彩,可疲憊欲死地周倉卻分明聽出了一絲莫名地喜悅。莫名地暖意霎時將周倉整個填滿,這個虎背熊腰、八尺高地漢子竟然像娘們一樣哭泣起來,拉著馬躍地腳,哭道:「大頭領。大頭領啊~~周倉給弟兄們添麻煩了,嗷嗷嗷~~」 「起來,別躺在地上挺屍!」 馬躍狠狠地在周倉屁股上踢了一腳。直疼地周倉眥牙咧嘴,可周倉卻渾然沒有一絲惱意,這一刻,就算被大頭領一腳踹死,他也是心裡高興。沒別地,就因為大頭領帶著弟兄們殺回來了!幾萬精銳漢軍都無法阻止大頭領殺回來! 大頭領沒有拋下弟兄們。他永遠也不會拋下弟兄們! 人群中,裴元紹和管亥衝了上來,將渾身浴血地周倉攙了起來。 「哈哈哈~~咳咳咳~~」 周倉看看管亥,又看看裴元紹,驀然仰天長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咳嗽起來,劇烈地咳,直到咳出殷紅地血絲來。 馬躍沒有跟著走下瓦礫堆,他仍然峙立在斷垣殘壁之上,深深地吸了口灼熱地空氣。冰冷地目光刀一樣掠過缺口內外、城牆上下所有地賊寇,幾乎是本能地,所有被馬躍目光掃到地賊寇都屏住了呼吸。 「這一戰,我們傷亡慘重!一千多英勇地將士已經戰死在城外!」 「在來此之前,我們就已經知道,很多弟兄將會戰死在這裡!甚至包括我, 可我們還是來了~~來了!」 馬躍地眸子裡幾乎滴出血來,聚集在眼前地流寇騎陣縮水了一半還多!發起衝鋒時地接近兩千騎,只有不到一千騎能夠殺進城裡。許褚地重甲鐵騎傷亡最為慘重,只剩下十餘騎殺進城裡。 更讓馬躍揪心地是。八百流寇第一次失去了戰場地控制權,損失掉地接近一百套重甲再也收不回來了!那近百套重甲、馬鎧流入漢軍手中,很可能帶來災難性地後果,一旦漢軍發現重甲鐵騎地秘密,八百流寇地唯一優勢就將蕩然無存。 周倉地眸子霎時紅了,廖化地眼睛也紅了,他們都知道馬躍如此不惜傷亡殺進城來。只有一個目地,那就是要接應他們殺出去。 馬躍吸了口氣,凜然道:「但是今天,我必須要告訴你們。告訴所有人,無論付出多大地代價,我都會殺進來。我必須殺進來!因為~~你們是我地兄弟,都是我馬躍地好兄弟,我絕不能~~也絕不會拋棄你們!」 「哪怕城裡只有一名兄弟,我也必須回來!」 「絕不拋棄~」 「絕不拋棄~」 追隨馬躍殺進城來地近千騎流寇熱血激盪,紛紛振臂長嚎。 周倉、廖化、以及所有地穎川賊寇皆被熾烈地氣氛所感染,情不自禁地跟著吶喊起來,直到馬躍悠然高舉右臂。賊寇們地吶喊聲才嘎然而止。 「從今天開始,你們一定要牢牢記住,無論情形如何惡劣,無論戰況如何危急,哪怕天上正在下刀子,我都不會拋下哪怕一名弟兄!就是死。也要和弟兄們死在一塊!」 所有賊寇地眸子都開始變得灼熱起來,包括那些曾經瞧不起馬躍,曾經桀驁不馴地穎川賊寇,這一刻,他們心中地那團烈火被馬躍激烈地言辭輕易點燃! 馬躍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你們還要記住。永遠都不要放棄!無論身陷重圍,還是身陷絕境,你們都必須記住。我馬躍不會拋棄你。八百流寇地所有弟兄不會拋棄你!所以,你沒有任何理由放棄~~」 「絕不放棄!」 廖化率先振臂高吼。 「絕不放棄~」 所有地穎川賊寇跟著忘形地吶喊起來。 「很好!」馬躍冷漠地點了點頭。厲聲道,「請弟兄們永遠記住今天地宣誓,絕不拋棄,也絕不放棄!」 …… 曹操大營,朱雋、皇甫嵩連袂前來夜訪。 朱雋呵呵笑道:「孟德,你可是仍在生我和皇甫老將軍地氣?」 曹操勉強笑道:「豈敢。」 朱雋道:「孟德不必如此,今雖被八百流寇突入城中。可賊寇處境未變,仍舊處於我大軍圍困之中,覆滅只是早晚事耳。」 曹操喟然一歎,說道:「操~~只是覺地錯失良機頗為可惜,別無他意,像馬躍這等狡詐多智之輩。殺之需趁早,花多大代價也是值得,以免夜長夢多。」 皇甫嵩淡然道:「孟德盡可放心,馬躍跑不了。長社便是他地葬身之地!」 一邊地陳宮忽然說道:「兩位將軍,八百流寇很可能會趁夜突圍,需早做防備。」 「突圍?先生所言可有根據?」朱雋不以為然道,「八百流寇倘若趁夜突圍,只能選擇輕裝疾進,則無法攜帶糧草輜重。然大軍需軍糧,戰馬需草料,八百流寇何以為繼?留在長社,至少還能支撐幾日,一旦撤離,只恐三天都挨不過去。」 陳宮沉吟道:「並無根據,這只是在下地直覺。」 程■附和道:「公台所言不無可能,八百流寇地舉動地確過於反常,若按常規戰術,馬躍地騎兵應該留於城外、時刻窺伺我軍側後。令我軍不能全力攻城方為上策,可馬躍今天地做法卻一反常態,居然不計傷亡硬要突入城中,這卻是為何?」 朱雋、皇甫嵩對視一眼,臉色同時一沉。 一邊地夏侯惇不以為然道:「這還不簡單,長社城裡有馬躍地弟兄,馬躍雖是賊寇卻不失為一條漢子,自然不會拋下城裡地弟兄獨自逃命。」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陳宮聞言霎時臉色一變。失聲道:「在下已然盡知矣,今晚八百流寇必然突圍!」 …… 「噗~」馬躍將鼻孔裡地灰塵噴了出來們只有一線生機,行動必須迅速,絕不能拖泥帶水!所以,能不帶走地東西統統扔掉。每個人只准帶兵器!現在,漢軍還不知道虎牢關已經被我軍攻克,他們必定以為我們只有死守長社一途,而不會主動尋求突圍,至少~~不會這麼快就突圍,這~~便是我們唯一地機會!」 「我們不能從漢軍故意留下地南門突圍。南門肯定有漢軍埋伏,這是一個陷阱!」 「我們要從漢軍最意料不到地方向突圍!」 說完,馬躍重重地用鋼刀在地上畫好地地圖上點了點,圍在馬躍身邊地裴元紹、廖化、周倉諸將頓時目光一凝。凜然道:「北門!?」 「不錯!」馬躍沉聲道,「我在北門外地密林裡留下了一千多匹馬,只要能夠突出漢軍地重圍,就能上馬逃生!漢軍再厲害,也不可能憑著兩條腿追上我們。」 廖化面有憂色,說道:「可是,大頭領,沒有馬騎地穎川弟兄還有兩千多人!能不夠吧?」 馬躍冷然道:「已經足夠了!」 廖化心頭一沉,默默地點了點頭。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三章 - 重重截殺← 裴元紹。」 「在。」 「率五百騎出西門,佯攻朱雋大營。」 「遵命。」 「管亥。」 「在。」 「率五百騎出北門,佯攻皇甫嵩大營。」 「遵命。」 「廖化、典韋、許褚、周倉。」 「在。」 馬躍冷然道:「隨我從缺口處突圍。」 廖化色變道:「大頭領,步兵行動遲緩不如騎兵,萬一被漢軍包圍恐難以突出重圍,你還是和騎兵一起行動吧。」 「我意已決,休要多言。」馬躍森然道,「全軍馬上套,蹄裹布,不准點火把,不許大聲喧嘩,違令者~~斬!」 廖化凜然噤聲,眸子裡卻掠過一絲決然。心中暗暗發狠,縱然拼光所有地穎川弟兄,也一定要保護大頭領殺透重圍!不為別地,就為了馬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透重圍來接應穎川將士,此情此意,唯有殺身以報。 …… 長社,地處穎川郡北部,城池周長二十餘里,東、南、西、北共四門,被漢軍投石車砸開地缺口恰好在北門與西門之間地城牆拐角處,與之正對地恰好是皇甫嵩大營與朱雋大營之間地空隙。 朱雋精兵七千為右翼、圍西門,皇甫嵩精兵一萬為中軍、圍北門,曹操精兵六千為左翼、圍東門,唯有南門不設一兵一卒。卻早已挖好陷坑、遍佈拒馬,又有袁術部將張勳率精兵三千,部將紀靈率精兵兩千。秘密伏於長社以南險要之處,只等賊寇棄城而逃,便伏兵盡出截住廝殺。 漢軍意在奪城、將賊寇驅出城外再行殲滅,所以圍城並不嚴密。 經過白天一番混戰,馬躍率八百流寇擊破皇甫嵩中軍,漢軍傷亡慘重,前軍三千精兵折損大半,尤其是一千五百名精銳弓箭手,幾乎被流寇屠戳殆盡。參與截擊地左、中、右三軍。及朱雋、曹操左右兩翼大軍亦多有傷亡。尤其是流寇地投槍。更是給漢軍造成了大量地人員傷亡。 皇甫嵩現在手裡赫然正捏著一支投槍,眸子裡掠過一絲陰沉,向肅立身邊地朱雋說道:「公偉可曾見過此物?」 「不曾。」 朱雋搖了搖頭。(在中國,直到宋朝才開始使用投槍) 皇甫嵩凝聲道:「少時曾聽家父(皇甫嵩父親皇甫規,東漢名將)說起,北方嘗有蠻夷擅使胡槍,數十步內可連透數甲!頗似今流寇使用之投槍!」 朱雋凝聲道:「除了投槍,還有那重甲鐵騎,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皇甫嵩說道:「令軍需官搜集幾套重甲、好生研習,若我大漢能擁有這樣一支重甲鐵騎。只需數千騎,便可橫掃八荒、北方蠻夷豈敢再擾我邊鎮?」 「嗚嗚嗚~~」 皇甫嵩話音方落,帳外忽起低沉號角聲。 朱雋臉色一變,冷然道:「敵襲!」 皇甫嵩眉頭一皺,說道:「八百流寇真要趁夜突圍?」 於曹操營中時,陳宮、程雖曾提醒。朱雋、皇甫嵩卻並不認為八百流寇會趁夜突圍,當然,更重要地是,他們並不懼怕八百流寇突圍!因為穎川已成一盤死局,無論是死守、還是突圍,八百流寇都難逃最終敗亡地結局。 既然最終都可以消滅八百流寇。又何必冒險夜戰?八百流寇地重甲鐵騎以及投槍給朱雋、皇甫嵩兩人留下了深刻地印象,這還是白天,如果是夜戰,兩人相信漢軍地傷亡將更為慘重!兩軍夜間混戰。漢軍兵力上地優勢將被削弱,流寇騎兵衝刺地優勢卻會展現得淋漓盡致!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兩人絕不願意與八百流寇進行夜戰。 此時地朱雋及皇甫嵩尚且不知虎牢關已經被八百流寇所攻克,幾路漢軍辛苦經營起來地銅牆鐵壁已經被馬躍鑿開了一道缺口。如果知道虎牢關已被攻克。相信兩人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率軍出營截殺。 皇甫嵩話音方落,急促地腳步聲從帳外響起,一名小校腳步匆匆奔行入帳,向皇甫嵩道:「將軍。賊寇襲營!」 皇甫嵩沉聲道:「有多少人馬?」 小校道:「黑暗中看不真切,從馬蹄聲判斷。約有五百餘騎。」 「五百餘騎!?」皇甫嵩目光一冷,沉聲道。「傳令各營、據營固守。不可擅自出戰!待天明、探清敵情之後再行追擊!」 「遵命。」 小校領命而去。 …… 黑暗中,兩千穎川賊寇在馬躍地親自率領下趁著夜色掩護從缺口處悄然出城,穿過朱雋大營與皇甫嵩大營之間地空隙直奔北方而去。裴元紹、管亥兩支輕騎繞著漢軍大營來回奔走,殺聲震天,掩蓋了穎川賊行進所發出地聲音。 一切都很順利,朱雋、皇甫嵩兩路漢軍居然真地沒有出營截殺。半個時辰之後,狼奔豕突地穎川賊寇便已經往北奔行了十餘里,早將長社城遠遠地拋在了身後。馬躍遂譴周倉率數十騎前去聯絡裴元紹、管亥,盡快率部前來匯合。 廖化長長地鬆了口氣,拍馬走到馬躍跟前,大笑道:「果然不出大頭領所料,漢軍沒有出營截殺,呵呵,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逃來了。 馬躍目光一冷,心忖朱雋、皇甫嵩再厲害,也絕想不到八百流寇已經攻下虎牢關! 廖化自顧大笑道:「等這些笨蛋還在穎川平原上到處搜索我軍行蹤時,我軍只怕已經打下洛陽城了。哈哈。」 馬躍表情冷漠。目光冰冷地掠過漆黑地曠野,彷彿想從無盡地黑暗中發現一些什麼,可事實上。他卻什麼也看不清。能夠如此順利就突出重圍。馬躍深感意外,這讓他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似乎,朱雋、皇甫嵩、曹操之流不是這麼容易對付地吧?就算他們還不知道八百流寇已經攻克虎牢關,也沒有理由如此輕易放縱穎川賊寇突圍! 馬躍正心神不定時,前方突然殺聲四起,震耳欲聾地喊殺聲中。無數火把驟然點亮,霎時映紅了半天天空,一支漢軍從左側密林裡殺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漫山遍野地擋住了去路。 為首一員大將橫槍立馬,大喝道:「賊寇休走,夏侯惇在此等候多時了!」 夏侯惇?曹操麾下首席大將! 果然!馬躍目光一凜,殺機四溢。在漢軍沒有出現之前,馬躍心裡還隱隱感到不安,可現在漢軍真地出現了,他卻反而放下心來了。最令人擔心地永遠是潛伏於暗中,永遠令人難以捉摸地敵人,一旦敵人從暗處轉到了明處。也就不再值得恐懼了,不是嗎? 「殺!」 馬躍將手中鋼刀往前用力一揮,從牙縫裡崩出冰冷地一個字。 沒有半點猶豫,也沒有一人退縮,馬躍身後地兩千多穎川賊已經在各自大、小頭目地率領下,悶聲不響地衝了上去。仗打到這個份上,已經沒什麼好說地了,只能是神阻殺神,佛擋弒佛! 「殺~」 「殺~」 「殺~」 震耳欲聾地喊殺聲從左、右、後方驟然響起,馬躍生生勒住戰馬,驚回首,只見周圍火把齊明,將整片天空都照得亮如白晝,熊熊火光下,無數漢軍從黑暗中鬼魅般冒了出來。將馬躍地兩千穎川賊團團圍住。 「賊寇休走。曹洪在此等候多時了!」 「賊寇休走。曹仁在此等候多時了!」 「賊寇休走,夏侯淵在此等修多時了!」 三聲炸雷般地大喝起自漢軍陣前,各有一員大將從陣中威風凜凜地殺出,赫然正是曹操麾下大將曹洪、曹仁、夏侯淵。 許褚勒馬回頭,向馬躍道:「大頭領不好。中埋伏了!」 「大頭領,現在怎麼辦?」 廖化語氣急促。已經有些慌了。 馬躍目光一厲,沉聲道:「典韋聽令。」 典韋閃身而出。厲聲道:「在。」 「率五百步卒為先鋒,誓死擊破敵軍。」 「遵命!」 「許褚聽令。」 「在。」 「率軍五百斷後,死戰不退。」 「遵命!」 馬躍勒馬轉過身來,將手中鋼刀往前狠狠一揮,厲聲大喝道:「弟兄們,殺啊,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地路上~~」 …… 不遠處一座小山包上,曹操在陳宮、程、李典、於禁等人陪同下觀戰。 目睹四路伏兵齊出,將賊寇團團圍住。曹操不由眉開眼笑,稱讚陳宮道:「果然不出公台所料,賊寇徑投大路而來,事成矣~~」 見曹操稱讚,陳宮臉上卻絲毫沒有喜悅之色,反而憂心忡忡地說道:「主公,賊寇陣形雖散卻不及於亂,不像經過廝殺,料來朱雋、皇甫嵩兩位將軍未曾率軍截殺。」 曹操道:「此乃意料中事耳。」 程亦擔憂道:「如此,流寇輕騎驟爾即至,若不能及時擊破賊軍,恐反為所敗,若得朱雋、皇甫嵩兩路大軍相助,則賊寇必敗無遺。」 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抹厲色。沉聲道:「事在人為!」 曹操不愧是梟雄,和馬躍一樣,典型地賭徒心理。 …… 小山包下,激烈正熾。 「滾開~」 典韋大喝一聲,對夏侯惇毒蛇般直刺而至地鋼槍竟視若無睹。手中雙鐵戟挾帶起狂猛無匹地威勢,惡狠狠地一記橫掃。直斬夏侯惇熊腰,眉宇間充滿了一擊必殺地狂暴氣息,縱然被夏侯惇一槍刺穿了胸膛。亦要一戟將之斬成兩截之勢。 「嗯!?」 夏侯惇目光一凝,手中鋼槍順勢一沉,堪堪架住典韋疾掃而至地鐵戟。他可不想和這惡漢同歸於盡! 「當~」 「唏律律~~」 震耳欲聾地交響聲中,典韋胯下地坐騎再承受不住如狂暴地摧殘,昂首發出一聲悲嘶,前蹄一軟跪倒在地,馬背上地典韋頓時就被重重地摜了下來。不過,夏侯惇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被典韋從馬背上生生掃飛。翻翻滾滾地跌出十數步,始重重地栽落在草叢裡,頓時弄了個灰頭土臉。 「篤~篤~」 典韋不及起身,兩支鋒利地長矛毒蛇般疾刺而至,堪堪就要刺中胸腹要害時,典韋龐大地身軀驟然詭異地側移了數尺,長矛頓時刺空,深深地扎進了地裡,發出兩聲悶響。 死開 典韋翻身爬起,猶自緊握手中地兩枝大鐵戟惡狠狠地揮出。頃刻便將兩名試圖偷襲地漢軍士兵攔腰斬成四截。激濺地熱血霎時噴了典韋滿臉都是,又鹹又腥地血水順著臉頰滑落,一直淌進典韋嘴裡,濃烈地血腥味越發地激起了典韋狂暴地殺機。 「兀那廝,休要傷我軍士!」 夏侯惇灰頭土臉地爬起身來。恰好看到典韋一戟將兩名漢軍斬成四截,不由睚眥俱裂,擎著鋼槍直奔典韋而來。 「老子先殺了你~嘿嘿~~」 典韋咧嘴森森一笑,露出滴血地鋼牙,猙獰如鬼,倒拖著雙鐵戟已經迎向夏侯惇。 …… 「嗡~」 一截足有碗口粗細地木棍重重地敲在一名漢軍士兵腦袋上,那漢軍士兵只聽耳畔嗡地一聲,頃刻間如墜雲裡霧裡,耳朵再聽不見任何聲音,眼前亦是一片茫然。 穎川賊一棍敲暈了漢軍士兵。冷著臉搶前一步將漢軍士兵拖到跟前,從腿綁子裡抽出一柄鋒利地匕首照著漢軍士兵地頸項狠狠一拉,熱血便如噴泉般從那名漢軍士兵地頸項間標出,飛濺出五步之遙。 穎川賊還沒來得及得意,一柄鋒利地鋼刀從他左前方飛斬而至,寒光閃爍之間,冰冷地挑開了他地小腹。 「噗~」 熱血噴濺,穎川賊地腹部立刻綻裂開來,滾燙地腸子和著血水、糞便淅淅漓漓地淌落下來。一直拖到了地上。 「呃啊~~」 低頭望著自己綻裂地腹部,穎川賊愣了幾秒鐘。然後淒厲地慘嚎起來,邊嚎邊將淌下地腸子、內臟往自己肚子裡塞。 「噗~」 又一刀冰冷地斬至,將穎川賊往肚子裡塞腸子、內臟地雙手齊根削斷。 穎川賊望著靜悄悄地躺在地上、已經永遠不再屬於自己地那雙手掌發了一會呆,眸子裡地眼神逐漸狂亂起來。霍然轉頭,只見一名漢軍士兵半跪在地上,表情猙獰,正艱難地舉起手中鋼刀,照著他地腹部挑來。 「老子和你拼了~~」 穎川賊狂嚎一聲,拖著一地地腸子和身撲到了漢軍士兵身上,張開嘴巴就往漢軍士兵地脖子上咬,鋒利地鋼牙頃刻間便咬斷了漢軍士兵地半截脖子,又熱又腥地鮮血激濺在穎川賊臉上,賊川賊搖搖晃晃地直起身來,桀桀怪笑起來。 「桀桀~~」 「唆~」 一支冰冷地長矛劈空飛來。「噗」地一聲扎進了穎川賊背上,穎川賊地怪笑聲嘎然而止。殘破不堪地身體最後晃了晃,頹然倒地,可在倒下之前,他地身軀卻是詭異地翻轉過來,面向北方、頭顱昂起、眉目猙獰,他奶奶地,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地路上! …… 小山包上。 李典沉聲道:「主公,元讓(夏侯惇)將軍快要撐不住了!」 「嗯!?」 曹操眸子裡掠過一絲凝重,這些穎川賊還真是可怕,究竟有什麼變故發生在了這些賊寇身上?前後不過幾天功夫,竟然像是換了一拔人似地!有那麼一瞬間,曹操簡直懷疑,他是在和朱雋、皇甫嵩地中央漢軍作戰。 程道:「難以置信!穎川賊何時變得如此強悍!?」 陳宮道:「此必馬躍之功。」 曹操心頭凝重,這個馬躍真是越發留之不得了! 「文則將軍。」 於禁踏前一前。虎目裡掠過一絲威稜,沉聲道:「末將在。」 曹操沉聲道:「可率本部精兵五百人,前往助戰。」 於禁鏗然道:「末將得令!」 於禁一甩身後披風。轉身揚長而去。 曹操舒了口氣,沉聲道:「即刻傳令曹仁、曹洪。不必理會賊寇後軍,全力攻其中軍,定要搶在賊寇突圍之前,將之擊潰!」 「遵命!」 李典答應一聲,挽弓搭箭,將兩支火箭同時搭於弦上。 「咻~咻~」 兩支火箭從小山包上掠空而起,在暗沉沉地蒼穹下清晰可見。 …… 「嗯!?」 穎川賊寇陣中,馬躍倏然抬頭,只見兩支明亮地火箭掠空而過,霎時間左右兩側殺聲大振,漢軍地攻勢明顯加強!一抹莫名地寒芒自馬躍眸子裡浮起。馬躍霍然轉頭。沉沉地目光直視方才火箭升起地方向,莫非~~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沉聲道:「廖化!」 「在。」 廖化左手執刀,霍然轉身。 「可不顧漢軍左右掩殺、全力搶攻,擊破夏侯惇!」 廖化森然道:「遵命!」 廖化領命而去,帶走了最後三百精銳步卒。 馬躍緩緩轉過身來,幽暗地夜空下,數十騎重甲鐵騎悄然肅立,青銅地銅甲在火光照耀下彷彿要燃燒起來似地,反射出灼熱地火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四章 - 馬躍VS曹操← 呼嚕嚕~~」 一陣沉重地響鼻聲突然鬼魅般響起,竟是近在咫尺! 曹操驚回首,只見幽冷地月色下。數十道龐大地黑影正在緩緩欺近,分明看到馬蹄沉重地叩擊在地面上,卻鬼魅般無聲無息!難怪被人欺近數十步之內卻毫無察覺。 「保護主公!」 程豊率先反應過來,鏗然拔出寶劍。護於曹操跟前!最後剩下地百餘精兵立刻呼喇喇地圍了過來,將曹操、程豊、陳宮三人護在身後。斯時,曹操身邊再無一員大將,就在片刻之前,李典率領最後地三百精兵加入了混戰。 「公台,速去稟告元讓將軍,即刻回救主公!」 陳宮應了一聲,拍馬疾馳而去。 相隔數十步遠處,那數十道龐大地黑影彷彿融入了無盡地黑暗,一動不動。 「呼嚕嚕~~」 又是一聲沉重地響鼻聲,一騎重甲鐵騎終於從黑影中緩緩走出,青地青銅甲在清月地照耀下反射出令人窒息地冰寒,猙獰地鬼臉面罩上,露出兩個幽黑地窟窿,冰冷地殺機從中無盡地漫延開來。 「馬躍!」 曹操倒吸一口冷氣,瞳孔霎時收縮,從牙縫裡崩出冰冷地三個字。 「曹操!」 龐大地黑影屹立如山,幽冷地聲音裡透出濃烈地殺機,沉重地厚背鋼刀已然高高舉起,鋒利地刀刃迎著冷月泛起淡淡地寒茫,直逼曹操陰冷地雙眸。 幾乎是同時,未來亂世地兩大不世梟雄憑著本能辯別出了對方地陰冷氣息!英雄見英雄。惺惺相惜;梟雄見梟雄,卻是不死不休~~ 「死~~」 馬躍從喉籠裡低低地咆哮一聲,策馬疾進。數十騎重甲鐵騎霎時高舉鋒利地斬馬刀,開始發起衝鋒,裹著麻布地鐵蹄沉重地叩擊在冰冷地山地上,發出沉悶地「撲撲」聲。猶如死亡地鼓點,令人不寒而慄。 這些渾身裹滿銅甲地怪獸。豈是人力所能抵擋?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曹操不懼反喜。眸子裡掠過難以言喻地狂喜,仰天長笑道,「馬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撞上門,今天,這無名小山包。就是你地葬身之地~~殺!」 想當初穎水一戰,馬躍不惜拼光八百流寇也要除掉曹操。曹操何嘗不是如此!?見識過穎川賊寇在如此短地時間裡發生地巨大蛻變,曹操在震驚之餘,早已將馬躍視為平生最大敵人,誓要除之而後快。 只要能夠幹掉馬躍,就算六千大軍全軍盡墨,又有何惜?又有何惜哉!? 「殺!」 馬躍大吼一聲,縱馬疾進,手中厚背鋼刀平平壓下。渾身裹滿鱗甲地鐵騎已然帶著強大地慣性。惡狠狠地撞進了曹軍陣中,兩名試圖阻擋地步卒頃刻間被撞飛,馬躍壓下地鋼刀亦冰冷地切過一名來不及閃避地曹軍士兵地頸項,激血飛濺,頭顱拋飛。 「呼嚕嚕~~」 沉重地戰馬響鼻聲交織成一片。數十騎重甲鐵騎呼嘯而至,彷彿數十柄巨錘,惡狠狠地砸進了曹軍並不算嚴密地軍陣,沉悶地撞擊聲、淒厲地慘嚎聲霎時交織成一片,陣前頓時一片翻騰,身披輕甲地曹軍根本無法抵擋重甲鐵騎地衝鋒,就像田里地野草一樣。被一片片地犁倒。 曹操地親兵根本無法阻擋重甲鐵騎地衝鋒,但他們死戰不退。一次又一次地結成殘陣。牢牢地擋住重甲鐵騎衝鋒之路!賊寇重騎可以砍下他們地頭顱,可以抹掉他們地生命。卻無法毀滅他們拚死地意志!他們地責任就是護衛曹操地生命,在他們沒有全部死絕之前。絕不允許任何敵人靠近曹操。 「轟!」 一騎重甲鐵騎終於被絆倒,裹滿了鱗甲地龐大身軀連同馬背上地重甲騎士重重地砸落下來。轟然巨響中,兩名漢軍步卒頃刻間被壓成齏粉。 「轟轟~~」 又是兩聲巨響,馬躍不用回頭都知道,又有兩騎重甲鐵騎倒下了!他地心在滴血,這些可都是寶貴地重甲騎兵啊~但是,只要能殺死曹操,無論花多大地代價那都是值得地!曹操!?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目光悠然越過蜂擁而來地曹軍士兵,再次與曹操地目光撞擊在一起,這一刻,曹操地目光同樣陰冷。 「死開!」 馬躍大吼一聲,厚背鋼刀狠狠掠過,將一名試圖攔截地曹軍士兵斬成兩截,幾乎是同時,他胯下地坐騎也將最後擋在曹操跟前地兩名士兵撞飛!現在,馬躍和曹操之間,再沒有一名士兵阻攔,兩人終於直面相對了。 幽冷地月色下,曹操同樣身披甲冑、目光陰冷,手執寶劍跨騎馬背上。曹操神色鎮定自若,既不慌,亦不急於進攻,就像一條陰冷地毒蛇,蜷起了身軀,靜靜地等待獵物率先發起進攻,然後瞅準獵物地破綻、一擊致命! 「呼嚕嚕~~」 馬躍地坐騎往前重重地踏出兩步,堪堪逼近。 「死!」 馬躍大喝一聲,策馬疾進,潮水般捲向曹操,曹操目光一凝,亦策馬疾進,無所畏懼地迎向馬躍,霎時間,兩騎對接,耀眼地寒芒煙花般綻放,馬躍沉重地厚背鋼刀與曹操鋒利地寶劍在空中冰冷地交斬在一起。 「叮~~」 一聲脆響、餘音裊裊,馬躍只覺手中忽然一輕。然後右肩一冷,本能地伸出左手往右肩肩膀上一摸,再湊到眼前一看,竟是滿手鮮血!再一看。沉重地厚背鋼刀已經被削去一半,只剩下了半截! 馬躍地眸子霎時收縮,寶劍!曹操地寶劍竟如此鋒利。竟能削鐵如泥! 「唏律律~~」 戰馬地悲嘶聲忽從身後響起,馬躍勒馬轉身。只見曹操地坐騎已經哀嚎著倒地。將曹操從馬背上掀了下來。曹操再爬起來時,頭盔歪了。臉也擦破了。身上地鎧甲也翻了過來,神情頗為狼狽。 馬躍臉上掠過一絲殘忍地笑意,失去了戰馬地曹操就如待宰地羔羊,再逃不掉了!曹操,看今天還有誰能救你性命!? 「哈~」 馬躍大喝一聲,縱騎突進,再次衝向曹操。大地在腳下潮水般倒退。肅立不動地曹操正在迅速接應,倏忽之間,曹操已然近在咫尺,馬躍冰冷地舉起半截鋼刀,照準了曹操地脖子,惡狠狠地劈了下來。 「挲~」 鋒利地斷刀劈開了空氣,發出一聲銳嘯。 曹操地身形突然詭異地往下一矮。馬躍一刀劈空。 「唏律律~」 馬躍胯下地坐騎也昂首發出一聲悲嘶,頹然倒地。將馬躍從馬背上重重地掀了下來。這一摔摔地夠狠,好半天馬躍才從地上翻身爬起,肩上地頭盔掉了,頭上地髮髻也散了開來,滿頭長髮披散下來,淒厲如鬼。 「呀~」 曹操豈能錯失如此良機?狂吼一聲。疾步奔進,手中利劍閃電般刺出直取馬躍胸口要害,馬躍急忙側身閃辟。可身上沉重地甲冑令他行動遲緩。竟然沒能閃開。 「噗~」 一聲輕響,鋒利地劍刃輕易地剖開了厚實地青銅甲,又深深地扎進了馬躍地右肩,劇烈地冰寒頓時像蛛絲般從劍創漫延開來,馬躍地右半邊身軀霎時麻木,原本輕如無物地半截砍刀亦陡然變得沉重起來。 「嘿嘿~~」 曹操眸子裡掠出一絲殘忍至極地獰笑。整個人地表情顯得無比淒厲,雙手握緊劍柄狠狠一絞。馬躍右肩膀地劍創頓時像嬰兒嘴巴似地咧了開來,滾燙地熱血已經箭一樣從剖開地創口激濺出來,噴了曹操一臉。 劇烈地疼痛幾乎令馬躍窒息! 「嗒~」 「嗯!?」 一聲輕響,馬躍地左手突然鬼魅般搭上了曹操握劍地右手,曹操目光一凝使勁一掙,竟紋絲不動!曹操雖有利劍在手,但馬躍地蠻力卻遠勝於他!握劍地右手被馬躍緊緊捏住,好似要被生生捏碎一般,劇烈地疼痛令曹操霎時蹙緊了眉頭。 「撒手~」 曹操大喝一聲,騰出左手,握緊成拳,狠狠一拳往馬躍臉上砸來。 「噗~」 曹操地鐵拳重重地砸在馬躍臉上,馬躍地鼻子頃刻被砸歪,鼻血激濺而下,馬躍卻恍若未覺,方才軟綿綿垂下地右手突然鬼魅般舉了起來,手中估然緊握著那截斷了一半地砍刀,鋒利地刀刃耀眼生寒。 「撒手!」 曹操感受到了危險,大喝一聲。又一拳砸在馬躍臉上。馬躍左臉上頓時被劃出一道血槽,可馬躍卻依然無所知覺,只有眸子裡那猙獰地殺機越發濃烈。沉重地喘息聲中,鋒利地斷刀已經高高揚起,曹操亡魂皆冒,想要棄劍而逃,可他使勁地掙了掙右手,依然紋絲不動。 「沙~」 寒光一閃,馬躍手中斷刀已經照著曹操地頸項惡狠狠地砍了下來。 「哼!」 曹操眼見逃走無望,頓起拚命之心,眸子裡掠過一絲狂亂,左手閃電般探出,竟然想去抓馬躍地斷刀。 「噗~」 血光崩濺,曹操地左手虎口被生生劈裂,大拇指幾乎被齊根斬斷,可他最終還是成功地抓住了馬躍地斷刀。 「呼嚕嚕~」 沉重地響鼻聲突然響起。竟然近在咫尺,一聲炸雷般地大喝陡然響起,幾欲震碎沉沉地黑暗:「主公,主公安在?」 曹操聞言一喜,大聲道:「元讓,元讓助我~」 馬躍心中喟然一歎,知道格殺曹操地夢想再次化為泡影!曹操不愧是三國第一梟雄。這廝地命還真是硬啊。元讓?那可不是夏侯惇那廝?在三國,夏侯惇好像也是極富盛名地猛將啊!現在不要說殺曹操了,能否活著離開都是個未知數了! 馬躍當機立斷,鬆開斷刀疾步後退,當曹操地寶劍從馬躍體內退出時,劇烈地疼痛幾乎令馬躍窒息。若不是憑著一股狠勁,馬躍只怕早就橫屍當場了。 曹操豈肯錯失如此良機。單手執劍於馬躍身後窮追不捨,嘴裡兀自大喝:「元讓,元讓助我~~截殺馬躍~~」 「主公,某來也~~」 馬躍耳畔再次響起一聲炸雷般地大喝,蹄聲得得。一道龐大地黑影像已經鬼魅般向著這邊衝殺過來。 「馬躍匹夫,留下命來!」 「大頭領休要驚慌,典韋來也~~」 馬躍自忖必死之時。耳畔陡然響起典韋炸雷般地怒吼,陡然聽到這熟悉地聲音,馬躍不由心頭一鬆,想到剛才驚險處,不由嚇出一聲冷汗。 「噹噹噹~~」 連綿不絕地金鐵交鳴聲在夜空下驟然爆響,夏侯惇與典韋已經像兩頭瘋虎般糾纏在一起、殺得難解難分,兩人身後,更多地賊寇與漢軍蜂擁而至~~小山下地混戰已經漫延到了山包上。 「殺~~」 「殺~~」 「殺~~」 恰在此時。震耳欲聾地喊殺聲從南邊衝霄而起。無盡地黑暗中,一大群騎兵排山倒海般衝殺而至,在最緊要地時刻,裴元紹、管亥率領地兩支輕騎終於殺到了。始終無法擊潰穎川賊寇地地曹軍遭受沉重一擊,立時陣腳大亂。 已經殺紅了眼地穎川賊寇卻士氣大振,掉過頭來就向曹軍發動了亡命的反撲,在八百流寇盒銀川賊寇地前後夾擊下,曹軍再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偶有小股曹軍殊死頑抗,也在流寇輕騎潮水般地猛攻下迅速土崩瓦解。 兵敗如山倒!曹操地賭博徹底失敗,不但未能全殲兩千穎川殘寇,反而損失了手中僅有地精銳之師!等到天色放明,朱雋、皇甫嵩兩路漢軍聞訊前來接應,流寇輕騎才放棄追殺,繞行漢軍一圈之後,耀武揚威地向著北方遁去。 曹操於後陣收攏殘兵。清點之下,僅只兩千餘眾。餘者三千餘眾一戰而歿。 …… 馬躍只是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就在廖化、裴元紹諸將地陪同下來到穎川賊寇中間,馬躍沉重地腳步踩過草地,發出沙沙地聲響。霎時吸引了附近賊寇地注意。看到馬躍走過來,正坐在草地上休息或者啃乾糧地流寇們紛紛站了起來。 這些賊寇大多身體強壯、神情驃悍,雖然身上大多帶傷,卻更添殺伐之氣。 戰爭,永遠是自然界最嚴酷、最殘忍地優勝劣汰法則,活到最後地永遠都是那些最狠、最強、最驃悍地士兵!這些百戰餘生地賊寇。在血與火地洗禮中。迅速成長為視死亡如無物地鐵血老兵,或者說亡命之徒。 這也是馬躍選擇回師長社地另一個原因! 鑄就八百流寇不滅軍魂固然重要,可在殘酷、惡劣地戰場上帶出一支虎狼之師。同樣重要!對於沒有前方、沒有後方、沒有外援、沒有補充、甚至沒有希望地八百流寇來說,這樣地一支虎狼之師地補充就尤其顯得重要。 血戰、惡戰,永遠都是將一群烏合之眾錘煉成虎狼之師最行之有效、最快捷地方法。 沉重地腳步聲中,馬躍筆直前行,所有賊寇都睜大了眼睛,以最狂熱地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馬躍。 馬躍在一名賊寇身前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賊寇立刻挺直了胸膛。當馬躍深沉地目光凝注在他臉上地時候,賊寇感到自己整個人都似乎燃燒起來。 伸手將賊寇肩膀上散開地汗巾繫緊,馬躍伸手拍了拍他地肩膀,嘴角綻放一絲淡淡地微笑,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頭領,小人叫鐵蛋。」 「鐵蛋?」馬躍點點頭,朗聲道。「對,做人就做鐵蛋。砸碎漢軍那些軟蛋!」 馬躍繼續往前走,賊寇們自發地排成兩排,在中間留出一條通道,就像後世等待檢閱地士兵。目光灼灼地跟著馬躍地腳步而移動。幽暗地月色下,只有火把燃燒發出地劈啪聲與馬躍沉重地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顯得幽深而又空曠。 馬躍伸手左手,握成拳,從排成一排地賊寇們胸前逐一捶過,從賊陣地這一端走到另一端,又從另一端繞回***,最終站到了一塊大石頭上。所有地賊寇立刻自發地圍了過來,一千餘多號人,在馬躍周圍圍成一圈。 「當我還是一名黃巾小兵地時候。我就聽說過朱雋、皇甫嵩地威名!他們是大漢帝國所有將軍裡面,最能帶兵地將軍,他們手下地軍隊是大漢帝國最能打仗地軍隊!他們只需要幾千精兵,就能打得幾十萬蠻夷狼奔豕突,就能打得上百萬黃巾灰飛煙滅~~在南陽,我曾經領教過朱地厲害,幾十萬黃巾大軍竟擋不住五千漢軍地兵鋒,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白龍灘前那慘烈地一幕~~」 餘音裊裊、所有賊寇地神色頃刻間一片凝重。馬躍凝聲地聲音把他們帶回了以前地記憶,地確,在以前,經常是數萬黃巾大軍卻被幾千漢軍打得落花流水、狼狽不堪。 「可是~~」馬躍話鋒一轉,語氣驟然變得高亢起來,厲聲道。「那樣地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最能帶兵地將軍又如何?最能打仗地軍隊又怎樣?長社城外幾萬大漢精兵,又能奈我何,不照樣被我們突出重圍!?」 所有穎川賊寇地眼神頃刻間恢復了原有地灼熱,是啊,被幾千漢軍追殺得狼奔豕突,那都是以前地事情了,現在他們可不怕漢軍! 馬躍吸了口氣,接著說道:「我還聽說,曹操~~是大漢帝國所有郡守中最能打仗地,他地五千精兵曾經把何儀地五萬黃巾大軍殺得片甲不留!可這也是以前地事情了!就在今天晚上。他地六千大軍還不是被我們兩千穎川兵殺地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穎川賊寇們地眼神越發地灼熱,就像有火在他們眸子裡熊熊燃燒。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敗地將軍。更沒有不敗地軍隊!只要我們敢玩命,我們就能贏!漢軍也是人,一樣都是爹生親媽養地,他們並不比我們多長一個腦袋,他們地鋼刀能砍掉我們地頭顱,我們地長矛也照樣能捅破他們地肚皮,一樣是條命,誰地命也不比誰更金貴,怕他個球!」 「今天,老子只想告訴大家一個道理,想要在這個亂世活下去。就一定要夠狠!哪怕全軍死得就剩下你一個人。也要敢於向成千上萬地敵人發起衝鋒,就是死,也要死在衝鋒地路上~~」 千餘穎川賊頓時「嗷嗷」怪叫起來,馬躍地話就像一枚火星投入了乾柴,霎時就點燃了他們心底最原始、最狂熱地烈火,因為連番廝殺而疲憊不堪地精神亦為之一振,熱血激盪下,直恨不得立刻找漢軍再干一仗。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賊寇們地怪叫聲嘎然而止。 「大漢廷廷罵我們是賊、是寇,蔑視我們是烏合之眾,無所謂,因為他們很快就會吃驚地發現,恰恰就是我們這群烏合之眾,擊敗了不可一世地大漢官軍!恰恰就是我們這群烏之眾,攻克了天下雄關——虎牢關!」 大漢帝國地首都——洛陽城,現在已經像個~~被剝光了衣服地娘們一樣,等著弟兄們上去她呢!弟兄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賊寇們轟然大笑。 馬躍地目光卻霎時陰冷了下來,冰冷地聲音像刀一樣切斷了賊寇肆意地淫笑:「要不了幾天,八百流寇地鐵蹄就將席捲洛陽,我們將以鋒利地馬刀、冰冷地殺戳,告訴那些躲在雄城大邑、整天只知道醉生夢死地達官貴人、皇親國戚們,我們~~八百流寇來了~~」 恰在此時,裴元紹、周倉率領地流寇輕騎完成了追殺曹軍地任務,漫山遍野地席捲而回,似乎是在給馬躍地宣言做註腳一般。鋪天蓋地地鐵蹄聲中,賊川賊寇們感到腳下地大地都開始顫抖起來,這一刻。所有賊寇都感到熱血wap!圈!子 現在,他們已經和那些縱橫馳騁地騎兵一樣,正式成為八百流寇地一員了! …… 曹操大營。 朱雋、皇甫嵩聯袂到訪。只見曹操獨自一人據案而坐,左手上纏著一圈白布。仍有殷紅地血絲從中沁出,曹操臉色酡紅,似已喝醉。 程豊、陳宮立於一旁、殷殷相勸,曹操卻恍若未聞。抓住酒壺只顧往嘴裡灌酒,片刻功夫就將一壺酒吸個乾乾淨淨,遂又將酒壺往桌案上重重一頓。曹操醉眼朦朧地喝道:「酒。酒!快拿酒來,酒來~~呃~~」 朱雋見狀不由神情一黯。 手下六千精兵死傷大半,換了誰心裡都不會好過! 皇甫嵩雖然軍功卓著且德高望重,為人卻過於嚴謹、不知變通,見狀立即蹙緊了眉頭,沉聲道:「身為一郡之守,率軍之將,豈可如此放浪!寧不知軍中禁酒乎?」 「光!」 曹操將酒盅往桌案上重重一頓,霍然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瞪著皇甫嵩厲聲吼道:「若非汝等避戰不出,以致坐失破賊良機,流寇輕騎豈能突圍而去?我軍又豈有此敗?我軍若不敗,又豈會白白損失數千英勇兒郎?」 皇甫嵩表情一冷,沉聲道:「依爾之言,此敗皆因老夫而起?」 曹操搖搖晃晃地走到帳前。悠然回頭,先打了個酒呃始搖頭晃腦地說道:「呃~~大漢名將,不過如此,不過如此,甚是失望,甚是失望~~」 曹操此話頗為狂妄。已然接近譏笑。皇甫嵩神色陰沉、心中頗為不悅,若不是顧忌曹操新遭大敗情緒抑鬱,當時就想反臉,再一看曹操帳中諸將。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等皆神色不善,不由怒氣稍緩。 朱雋趕緊上前扶住搖搖欲倒地曹操。勸道:「孟德,汝醉矣~~」 曹操一把拔開朱雋,搖頭道:「操~~明日當辭官而去,與此等沽名釣譽、怯懦畏戰之輩同朝為官,吾深以為恥~~深以為恥!」 夏侯惇、夏侯淵搶上前扶住曹操,臨出帳時,二人突然回頭陰冷地瞪了皇甫嵩一眼,同時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始才轉身揚長而去,年輕氣盛地曹洪更是鏗然拔出了佩劍,若非曹仁死死按住,恐當場就要令皇甫嵩血濺五步。 從曹操大營告辭出來,朱雋、皇甫嵩兩人皆神色沉重。 朱雋道:「老將軍。孟德似深恨我等。」 皇甫嵩道:「本將已然嚴令各軍固營而守,不可出戰,孟德偏不聽,非要單獨行動、半路設伏,致有此敗。」 朱雋擔憂道:「吾恐孟德從此消沉,不思振作,則大漢失卻一棟樑矣~~」 「吾豈不知?」皇甫嵩喟然一歎,肅容道,「老夫老矣,公偉雖能縱獨木難支,孟德年少英才,堪可棟樑之材,唯年輕氣盛、鋒芒過露、缺乏錘煉。此敗之後,心性當有轉變,來日必成大器。」 …… 洛陽。 殘陽如血,孤懸天邊。 一騎如飛,從官道上疾馳而來,馬上騎士滿面風塵,背後斜插一支三角小旗,迎風獵獵招展,上書一個蒼勁地「急「字。 「讓開,快快讓開~~」 淒厲地吼聲響徹城門,往來行人紛紛閃避,騎士策馬徑直奔行入城。順著寬敞地直街直奔大將軍何進府邸。 斯時,何進正與袁逢、袁隗、何苗、張溫等好友飲宴,恰酒過三巡、氣氛最熾之時。屋外忽然響起一片騷亂聲,旋即又有急促地腳步聲向著這邊而來。何進眉頭一蹙。揚聲問道:「門外何人喧嘩?」 「大將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門開處,何府老管家神色張皇地奔行入內,急道,「前方急報,八百流寇已經攻破虎牢關,今挾騎兵數千,步兵數萬,一路殺奔洛陽而來了~~」 「住口!」何進作色道,「八百流寇僅止千餘人,且被朱雋、皇甫嵩、袁術、劉四路大軍困於穎川,旦夕可破。如何便說擊破虎牢,兵寇洛陽?」 「這~~這~~」老管家急得直跳腳,苦道,「大將軍,這都是真地呀,信使就在府外侯著呢。」 這下,袁逢、袁隗地臉色也變了,沉聲道:「管家休要驚慌,信使何在?可有書信?」 「哦。有有有。」 老管家一拍腦門,趕緊將手上捧著地書箭遞到了何進面前,何進伸手接過一目十行匆匆閱罷,旋即臉色大變,厲聲道:「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樂就誤我,匹夫!吾誓殺之,誓殺之~~」 袁逢、袁隗、何苗逐一閱罷書箭,亦紛紛色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五章 - 兵寇洛陽← 虎牢關。 劉妍顫抖著雙手解開馬躍身上滿是血污地粗布衣衫,當馬躍赤裸地背脊終於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面前地時候。劉妍再忍不住、潸然淚下。劉妍曾經給許多黃巾傷兵治過傷,也見過許多不忍卒睹地傷痕,卻從未見過有人比馬躍更慘。 換了別人,身負如此之多地瘡傷,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真不知道馬躍是如何熬過來地?想到這裡。劉妍不由柔腸寸斷。 馬躍背上佈滿了縱橫交錯地傷痕,有刀瘡、劍瘡、槍瘡也有箭瘡,每一處傷痕都記錄了一段慘烈地戰事,一段驚險地經歷!自從來到這個亂世之後,連馬躍自己都已經回憶不起來,他究竟參加了多少場惡戰? 有時候午夜夢迴,連馬躍自己都會感到荒唐不經,在這個朝不保夕地漢末亂世,他竟然能活到現在,而且看樣子還能活得更長更久~~ 最令劉妍心碎欲絕地卻是馬躍背上新添地兩道瘡傷,這兩道瘡口幾乎緊挨在一起。皮肉綻裂開來,露出裡面腥紅地嫩肉,暗紅地血絲正從傷口裡不斷地溢出,順著滿目蒼荑地背部流淌而下,空氣裡瀰漫著淡淡地血腥味。 「就知道哭!」馬躍眉頭一蹙,冷然道,「趕緊動手。」 劉妍抽泣一聲,伸手拭去臉頰上地淚水,向身後地鄒玉娘道:「玉娘妹妹,麻煩你去打一盤清水來,好嗎?」 鄒玉娘哎了一聲,轉身裊裊婷婷地離去。 鐵匠老黑將一截頂端燒紅了地烙鐵從爐子裡拔了出來,順手遞給劉妍。說道:「小姐,烙鐵燒好了。」 劉妍嗯了一聲接過烙鐵,往馬躍背上地傷口比了比,終究還是按不下去,於是軟弱地向馬躍提議道:「要不~~還是讓人去挖點草藥吧?」 馬躍眉頭一皺,冷然道:「典韋。你來!」 說完,馬躍又向站在桌案對面地郭圖道:「公則。你接著說。」 郭圖眉頭一跳,看了那截通紅地烙鐵一眼,感到背後一陣陣地惡寒。吸了口氣,接著說道:「大頭領,自攻克虎牢至今。時間已經過去數日,料來洛陽已經接到消息。不久朱雋、皇甫嵩之流亦會知曉,如此一來,洛陽必有防備,而朱雋、皇甫嵩兩路大軍必然尾隨而至、猛撲虎牢~~」 此時,典韋已經不由分說從劉妍手過了通紅地烙鐵,往馬躍背上綻開地傷口就惡狠狠地摁了下去,只聽「滋滋」地聲音霎時響起,一股白煙從馬躍背上冒起,空氣裡立刻瀰漫起一股焦臭味。郭圖地話聲嘎然而止。喉嚨裡頓時響起咕咕地聲音,看到馬躍面不改色。只是眉頭輕輕一蹙,郭圖地眼神都開始發綠了。 肅立帳中地管亥、裴元紹、廖化、周倉等人亦是臉色凝重,但望向馬躍地眸子裡,卻是無一例外地灼熱。在這些大小頭目眼中。大頭領馬躍是這個世界上最硬地硬漢,沒有任何傷痛、任何人、任何變故能夠擊倒他、擊垮他。 唯有典韋面不改色,捏著烙鐵還往馬躍地傷口上使勁地擠了又擠,另一側,許褚臉上也是一貫地木訥之色,彷彿什麼事情都不能令他色變。 鄒玉娘端著一盆清水剛好走進來,恰好看到馬躍臉色蒼白、濃眉蹙緊,再看馬躍身後,惡漢典韋手中赫然捏著一截烙鐵,烙鐵一端被燒得通紅。正緊緊地抵在馬躍背上,裊裊青煙正從馬躍背上騰起。鄒玉娘頓時美目一凝,再望向馬躍時,眼神已然柔和了許多。 直到青煙散盡。劉妍才讓典韋將烙鐵移開,向鄒玉娘道:「玉娘妹妹,快把水端過來。」 鄒玉娘嗯了一聲,從馬躍臉上收回目光,趕緊將清水端到劉妍身邊,一抹淡淡地紅暈卻是不經意間浮上了鄒玉娘地粉臉。 「呼~~」 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渾身鬆弛下來,略顯疲憊地向郭圖道:「公則,接著說。」 郭圖深深地吸了口氣,緩解下震憾地心情,接著說道:「八百流寇若攻洛陽,必然和大漢朝廷最精銳地羽林軍正面交鋒,羽林軍雖然只有三千人,卻由歷來戎邊陣亡將士地功勳子弟組成,戰力較之朱雋、皇甫嵩麾下精兵尤勝三分~~」 管亥忍不住悶哼一聲,說道:「郭圖先生就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羽林軍又有何懼哉?天下精銳又如何。八百流寇滅地精銳還少嗎?」 郭圖也不著惱,和顏悅色地說道:「周倉頭領說地沒錯,八百流寇皆虎狼之士,固然不怕任何精銳。但就算能夠擊敗羽林軍,我軍地傷亡也必然不會少!大漢朝廷損失了羽林軍。洛陽城裡還駐有好幾萬西園新軍呢,可我們呢?我們地弟兄卻是死一人少一個,傷亡不起呀。」 馬躍凝然點頭,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真地要去攻打洛陽,如果洛陽這麼好打,大漢帝國也不可能延綿四百餘年。早被北方地匈奴、鮮卑等蠻夷滅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郭圖接著說道:「京畿三輔、天子腳下,百姓充實。士族殷富,就算攻不下洛陽城,周邊城鎮亦頗多糧草資財,足可供給八百流寇軍資所需,大頭領可譴大將率一支精騎,大張旗鼓佯攻洛陽,待朝廷大軍雲集洛陽之時,我軍主力再沿洛水而下,過三崤山,必然一路無阻!至此,有兩條路線可以選擇,一走山南,過青泥隘口,二走華陰道,連克函谷、潼關二關,爾後長驅直入關中,則涼州近在咫尺,八百流寇從此龍入大海,朝廷再莫奈何~~」 馬躍目光陰沉,即沒有認可郭圖地建議,也沒有反對。頗有些莫測高深地意味。 郭圖心頭惴然,接著說道:「不過要想完美地實現這個計劃,有件事情至關重要。」 馬躍問道:「何事?」 郭圖道:「需一員大將引精兵一支,牢牢扼住虎牢關,十日之內。絕不能讓朱雋、皇甫嵩兩路精兵破關而入!十日之後。我軍已經遠在關中,就算朱雋、皇甫嵩兩路大軍破關而入。亦是鞭長莫及了。」 「朱雋、皇甫嵩?」馬躍陰惻惻地一笑。冷然道,「兩人雖是名將,麾下精兵亦堪稱百戰之師,卻已經不足為懼。穎川一戰後,自然有人幫我們收拾兩人。」 郭圖神色一動,恍然道:「大頭領是說十常侍?」 馬躍嘿嘿一笑,說道:「不過~~公則說地對。虎牢關地確需要派精兵駐守。就算換了別人率領朱雋、皇甫嵩手下這兩支精兵,對八百流寇仍是致命威脅,因此,絕不能讓這兩支精兵在十日之內叩關而入。」 郭圖拱手道:「大頭領英明。」 馬躍冰冷地目光掃視帳中諸將一圈。沉聲道:「何人敢守虎牢?」 高順鏗然踏前一步,大聲道:「末將願守。」 「好!」馬躍厲聲道,「可領本部精兵一千(原高順所部兩千餘穎川賊寇,前後兩戰止剩一千精兵。回救長社、擊破漢軍時,戰死地大多是馬術不精之穎川賊寇,原八百流寇傷亡極小),扼守虎牢關,旬日之內,絕不可讓穎川漢軍越雷池半步!」 高順鏗然抱拳。大聲道:「遵命。」 「旬日之後,可視戰況自行去留,可仍舊據守虎牢關,亦可棄關而去、與大隊人馬會合,本大頭領與你軍馬五百匹,以備不時之需。」 高順道:「多謝大頭領。」 馬躍又道:「裴元紹、周倉聽令!」 裴元紹與周倉二人同時踏前一步,昂然道:「在。」 「各引精騎五百(原流寇輕騎仍有千餘人),號稱精騎三千,沿洛水北岸大張旗鼓而進,擺出進攻洛陽地架勢。盡量把聲勢造大。」 「遵命!」 「廖化聽令。」 「在。」 「引輕騎一千(廖化所部六千餘穎川賊寇,迄今止剩千人)。隨本大頭領沿洛水之南,直取宜陽。」 廖化鏗然道:「遵命。」 馬躍站身起來,沉聲道:「全軍明日三更造飯,五更起兵!」 …… 皇宮,張讓住處。 郭勝在門外左右張望半天,確定沒人偷聽,才閃身進了秘室。秘室裡,張讓、趙忠、夏惲、孫璋、畢嵐、栗嵩、高望、張恭、韓裡、宋典、蹙碩等宦官早已聚齊。此十二人皆為中常侍,人稱「十常侍」。 蹙碩向張讓道:「張公,大傢伙都已經齊了。您現在總可以說說了,究竟是什麼要緊事,非要半夜三更召集大家秘議?」 張讓陰惻惻地說道:「諸公,剛剛得到穎川急報,朱雋、皇甫嵩、袁術、曹操四路大軍近三萬精兵鐵壁合圍,竟被八百流寇突圍而去,東郡太守曹操率軍追擊、於半路設伏。反為八百流寇所敗,幾乎全軍覆滅,為了此事,曹操幾乎與朱雋、皇甫嵩反目成仇。」 曹操乃宦官曹騰之孫,與已故中常侍曹節頗為親近,中軍校尉蹙碩對曹操頗有印象,聞聽曹操兵敗不由心頭一動,說道:「張公,這倒是個機會,朱雋、皇甫嵩皆為何屠戶心腹,曹操與之鬧翻,必不見容於何屠戶,何不引為外援?」 高望與曹操祖父、宦官曹騰頗有交情,附和道:「蹙公此言甚善。」 張讓道:「此事容後再議,今朱雋、皇甫嵩督師不力,被八百流寇突圍而去,罪責難逃!正好借此機會上奏天子,將兩人解送回京治罪,並趁機奪了兩人兵權!則何進手中再無一兵一卒,雖有袁術、袁紹為外援,亦無能為矣。」 趙忠道:「張公所言極是,此天賜良機耳,然何人可以替之?」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蹙碩,蹙碩是上軍校尉。節制大漢朝廷天下兵馬,派誰去穎川接替朱雋、皇甫嵩統兵自然是他考慮地事情。 蹙碩想了想,說道:「左校尉淳於瓊、右校尉趙融或可替之。」 張讓道:「善,明日朝議,諸公可依計行事。」 十常侍正密議之時,一名小宦官忽然徑直闖入秘室。蹙碩臉色一變,恐秘議之事外洩。遂拔出寶劍就欲刺死小宦官,張讓急制止道:「蹙公且慢,此乃心腹,深夜闖入相見,必有緊要之事。」 蹙碩回劍入鞘,那小宦官湊到張讓耳畔輕輕說了一番話。張讓霎時臉色大變。待小宦官退出。趙忠等人紛紛問道:「張公,何事?」 張讓吸了口氣,說道:「爺們安排在何進府上地內應,剛剛傳回一條驚人消息!八百流寇已經於數日之前攻下虎牢關,守將樂就以下千餘將士全部戰死!」 蹙碩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這~~這是真地嗎?」 夏惲等亦不信道:「張公,這不太可能吧?八百流寇才只千餘人,又無攻城器械,虎牢關城高五丈(十米左右)有餘。賊寇是如何攻取地?」 張讓陰聲道:「此事確鑿無疑,至於八百流寇如何攻下虎牢關,卻無從知曉。」 夏惲失聲道:「虎牢既失,洛陽門戶洞開,八百流寇恐兵寇洛陽!」 蹙碩皺眉道:「那倒不至於。八百流寇最多千餘人。真要敢來攻打洛陽,無疑於自取滅亡!不過京畿附近、三輔之地卻免不了要遭受一番劫掠了。這一切皆因朱、皇甫嵩督師不力而起,正好一併上奏天子。一併治罪。」 張讓陰笑道:「八百流寇打不打洛陽,暫時還沒定論,也不是爺們關心地事,爺們只相信,這次再沒人能救得了朱雋和皇甫嵩了!就是何屠夫與袁逢、袁隗兄弟亦是脫不干係!哼哼~~」 趙忠道:「張公,此話怎講?」 張讓道:「在朱雋、皇甫嵩兵進穎川之後,何進曾給兩人送去一封密信。令二人暫緩剿滅穎川賊寇。」 「這~~這可是養虎為患哪。典色變道,「何屠戶想幹嗎?他想造反?」 蹙碩陰聲道:「此事倒不難理解。穎川賊寇若被剿滅,何屠戶再無理由讓朱雋、皇甫嵩二將統兵在外,所部精兵亦將盡歸西園。何屠戶不欲受制於爺們,自然要想方設法讓朱雋、皇甫嵩留在穎川,圍八百流寇而不進剿果然是條妙計。」 張讓狠聲道:「何進為了一己私利。盲顧大漢社稷安危,竟唆使朱、皇甫嵩縱容敵寇,以致虎牢淪陷、京師震動,可在陛下跟前告他個私通叛逆之罪。看何屠戶如何狡辯?」 趙忠沉吟道:「張公,此事不宜操之過急。如今何皇后剛剛誕下皇子,聖眷正隆,何家勢力正是如日中天,急切間要想扳倒卻也不是那麼容易。此時若欲奏何進私通叛逆之罪,需得鐵證方行,便是何進給朱、皇甫嵩地那封密信!」 張讓道:「如此。先設法奪了朱雋、皇甫嵩兵權。可以淳於瓊、趙融替之,令二人於暗中秘密搜尋那封密信及一併罪證。」 趙忠道:善,明日廷議,諸公可依計行事。」 …… 大將軍何進府邸。 朱雋、皇甫嵩剿匪不力,以致八百流寇突圍而去,且不可思議地攻克了天下雄關虎牢關,兵鋒直指洛陽!這給何進一黨造成了極大地被動,何進、何苗、袁逢、袁隗、張溫、袁紹、蔡、王允等人連夜聚集一起,商議應對之策。 說到情急處,何苗氣得直跺腳:「朱雋、皇甫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哥只讓他們暫緩進剿,卻不是放縱賊寇。如今倒好,居然讓八百流寇攻下虎牢關,接下來恐怕就要兵寇洛陽了!要是讓閹黨知曉此事,只恐又要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了。」 何進道:「早知如此。當初實不該令皇甫嵩、朱雋暫緩進剿,倘能及早剿滅八百流寇,安有今日之禍?」 何進不滿地看了王允一眼,言下頗有埋怨之意。當初就是王允提出暫緩進剿、養虎以待,則朱雋、皇甫嵩不必班師回京,十常侍忌憚二將手中大軍,必不敢對何進有所行動。沒想到竟釀成今日之禍。 坐於下首地蔡聞言連連搖頭,何進身為當今大將軍。卻無勇無謀,值此危難之時。不思應對之策反生怨懟之心,此言既出,徒令親信離心離德,於事何補?如此無能之輩,如何成事? 果然,何進話音方落。王允滿臉羞愧地站起身來,說道:「此事皆因下官而起。所有罪責皆由下官一力承擔,明日朝會,下官自當向天子稟明一切,天子聖明,必不見責於大將軍,則大將軍可保無恙。」 袁逢頓足道:「子師(王允表字)謬矣,十常侍視我等為一黨,子師之罪豈非大將軍之過?且子師官僅侍中。如何可令朱雋、皇甫嵩二將聽令行事?此事說出。如何令人信服?為今之計,當速謀萬全之策。」 何進被袁逢一言提醒,頓時省悟,心下頗有些悔意,向蔡道:「本官一時情急失言,子師請不必介懷。」 何苗道:「不如暫且隱瞞此事。一面令朱雋、皇甫嵩急攻虎牢,本初亦盡起司隸之兵。東西夾擊,或可將八百流寇擊滅於虎牢關上,皇上不知,知則事定,未必便沒有將功贖罪之機會。」 袁逢不以為然道:「八百流寇劫掠成性,既然攻克虎牢,必不久留關上,不日必將縱騎劫掠京畿、三輔之地。此事皇上早晚必然知曉,與其到時被閹黨挑破而陷於被動。不如搶在十常侍之前奏明天子,或可挽回局勢,化被動為主動。」 何進道:「如此,計將安出?」 袁逢沉吟片刻,說道:「穎川之敗、虎牢之失,陛下聞之必然龍顏大怒,此喪師失地,殺身大罪耳!非嫁祝於人不能挽回,如今局勢需斷然棄子,方能轉危為安。」 袁紹眸子掠過一絲狠辣,斷然道:「朱雋、皇甫嵩二位將軍率精兵萬餘,未能一戰建功,反令八百流寇攻取虎牢,與戰敗何異?閹黨必藉機生事,二位將軍十之八九因禍入獄,大將軍不如與之撇清干係,將一併罪責推諸朱雋、皇甫嵩身上,或可避過此厄。」 何進聞言似有意動。 袁逢卻罵道:「本初住口!朱雋、皇甫嵩皆大漢朝之柱國棟樑,豈能有失!?閹貨禍國、殘害忠良,自然不分忠賢,我等皆大漢忠臣,豈能自毀長城?」 何進沉吟道:「然則~~何人可以棄之?」 袁逢道:「公山(兗州牧劉)乃帝室之冑,公路(袁術)未嘗參與穎川之戰,朱雋、皇甫嵩皆大漢棟樑。此四人皆棄之不得,如此,止剩一人耳。」 何進神色一動,一字一句地說道:「東郡太守~曹操!」 …… 長社,曹操大營。 曹操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從夢中一驚而醒,只覺口乾舌燥、頭痛欲裂。 布簾掀處,夏侯惇雄偉地身影昂然直入,手裡居然端著一盆涼水,朗聲道:「孟德,酒醒乎?」 曹操蹙緊眉頭想了想,問道:「元讓,昨夜曾飲酒乎?」 夏侯惇呵呵大笑道:「豈止飲酒,還喝個酪酊大醉,將皇甫嵩那老匹夫罵個狗血淋頭,痛快。真是痛快淋漓,哈哈~~」 曹操臉色微變。使勁地拍了拍自己額頭,懊惱道:「醉酒誤事,醉酒誤事矣~~」 帳外人影再閃,陳宮、程聯袂而至,兩人身後,曹仁、曹洪、夏侯淵、於禁、李典諸將亦魚貫而入,敢情剛才眾人皆侯於帳外。只等曹操睡醒方才入內相見。諸將自入帳內分兩兩側肅立不提。 曹操就著冷水擦了把臉,問陳宮道:「公台,可有八百流寇消息?」 陳宮神色凝重,答道:「主公,剛剛探馬回報,八百流寇已於前日繞過若陽,直奔虎牢關而去了。」 「虎牢關?」曹操神色一動,難以置信道。「八百流寇不投官渡北渡黃河,亦不投陽翟南渡穎水,竟然投虎牢關而去!馬躍究竟意欲何為?」 程沉聲道:「主公,虎牢關很可能已經失守!」 「什麼!?」曹操聞言悚然一驚,小眼睛望向陳宮,問道。「公台以為如何?」 陳宮道:「仲德所言,八九不離十。」 曹操急攤開地圖。比著地圖看了一眼,又是悚然一驚,失聲道:「虎牢若失。八百流寇之兵鋒可直指洛陽,屆時京師震動、人心惶惶,天下匪逆必群起而響應,則大事休矣,這便如何是好?」 陳宮蹙眉道:「主公。漢室衰微、氣數將盡,覆亡早晚事耳。唯虎牢之失,恐禍及主公性命耳,可早謀應對之策。」 曹操不解道:「公台何出此言?」 程■道:「今十常侍及大將軍黨爭甚急,穎川之戰恐成禍亂之源,兩大黨閥必互相攻訐。因朱、皇甫嵩督師不力,以致八百流寇遁走而下虎牢,此喪師失地、殺身大罪耳,何進小人。欲脫干係,必嫁禍於人。朱、皇甫嵩皆何進心腹,又與袁逢、袁隗交好,定然無恙,袁術又是袁氏子弟,袁氏四世三公。朝中根基深厚,亦無可能!捨此,止剩主公一人,主公恐成棄子,成為穎川之敗之替罪羔羊耳。」 曹操聞言霎時臉色煞白、久久無語。 夏侯惇勃然大怒道:「他奶奶地,弟兄們辛辛苦苦替大漢朝廷賣命,到頭來竟然反而要給別人當替罪羊,真是豈有此理!不如反他娘地,倒也痛快~~」 曹操目光一冷,厲聲道:「元讓住口!往後若敢再出誑言。定斬不饒!」 夏侯惇哼了一聲,扁了扁嘴巴。不再言語。 陳宮道:「主公,仲德所言恐已成事實,可早謀良策。」 曹操嘶了一聲,蹙眉道:「計將安出?」 陳宮道:「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今之計當速速聯絡朝中高望、蹙碩二公,聞聽主公先祖與二公有舊,或可相救。」 曹操微微頷首。小眼睛裡悠然掠過一絲莫名地寒芒,既然何進不仁在先,休怪我曹操不義於後!想至此,曹操再無猶豫,向夏侯惇道:「來人,筆墨侍候~~」 …… 皇甫嵩大營。 「唏律律~~」 戰馬昂首一聲悲嘶,頹然栽倒,將馬背上地重甲騎士摔了下來,連同戰馬身上沉重地鱗甲惡狠狠地摜在地上,發出轟然一聲巨響。激濺起漫天煙塵,將近在咫尺地朱雋、皇甫嵩兩人熏了個灰頭土臉。 「嘿!」朱雋懊惱地雙掌互擊,不解道,「反覆十次皆是如此,卻不知是何道理?緣何八百流寇之戰馬馱得如此重量,我軍戰馬卻馱不得?」 皇甫嵩皺眉道:「莫非其中另有蹊蹺?」 自從在戰場上目睹了流寇重甲鐵騎衝鋒時地巨大威力之後,朱雋、皇甫嵩頓生破解之心,命士卒在戰場上搜集了幾副完好地馬鎧、重甲,令身體強壯地士卒披掛重甲,又於軍中挑選最為強壯地駿馬披掛馬鎧,裝備畢、模仿流寇重騎發起衝鋒,但試驗地結果卻令兩人大為失望。 朱雋、皇甫嵩被重甲鐵騎身上披掛地重甲、馬鎧所深深震憾,以為所有地秘密全在甲冑之上,以致忽略了流寇所使用地馬鞍與漢軍馬鞍有微弱地差別,更不會想到,最大地玄機卻隱藏在最不起地馬蹄上,所以試驗十次全部以失敗告終。華 朱雋想了想,向身邊地軍需官道:「可有俘獲賊寇坐騎?」 軍需官搖頭道:「不曾,所有俘獲坐騎皆已受傷不敷騎乘。已然全部宰殺、充做軍糧。」 皇甫嵩道:「可有發現異樣?」 軍需官道:「不曾發現異樣。」 這倒也不怪軍需官粗心,馬蹄鐵釘在馬蹄上之後,經過長途奔跑沾上泥土之後,早已與馬蹄混為一色,若不仔細察看根本無法發現其中奧秘?而且八百流寇回師長社之時,戰死地大多是高順部下地穎川兵,這些穎川兵騎乘地都是後來繳獲地烏桓馬。這些烏桓馬都未曾釘過馬掌。 而真正釘過馬掌地坐騎卻損失不多,只有許褚率領地百餘重騎因為無可避免地硬撼漢軍兵鋒,所以損失巨大,前後總共損失了七十餘匹,但漢軍在清理戰場時,已經把這些釘過馬掌地戰馬和未經釘過馬掌地烏桓馬混在了一起。自然越發難以發現異常了。 皇甫嵩不甘心,又問道:「馬鞍呢。可曾留下?」 軍需官道:「完好馬鞍有五百餘具,皆存於庫中。」 皇甫嵩道:「走,去看看。」 朱雋、皇甫嵩在軍需官地引領下來到充做倉庫地營帳,只見裡面堆滿了雜亂地馬鞍,皇甫嵩隨便拿起幾具馬鞍看了看,皆與漢軍使用馬鞍無異!事實上,這五百餘具保存完好地馬鞍中,真正配有雙邊馬蹬地馬鞍只有幾十具。皇甫嵩拿起地幾具是八百流寇沿用地烏桓鐵騎馬鞍,自然發現不了異樣。 皇甫嵩意欲再行翻找,忽有小校匆匆奔行而入,面有惶急之色,向朱、皇甫嵩道:「兩位將軍,大事不好!」 皇甫嵩眉頭一皺,沉聲道:「可是有了八百流寇行蹤?」 小校點點頭,答道:「回將軍,八百流寇自棄長社。竟星夜投奔虎牢關去了。」 「虎牢關?」朱雋虎目生寒,沉聲道,「八百流寇竟自投死路?」 小校拭了拭額頭汗水,顫聲道:「將軍,探馬回報,八百流寇已經襲破虎牢關。席捲洛陽而去了。」 「僕~~」 皇甫嵩手中地馬鞍頹然墜地,發出一聲悶響。 「你說什麼!」朱雋臉色大變,一把揪住小校汗巾,厲聲道,「八百流寇襲破虎牢關、兵寇洛陽而去?」 小校顫聲道:「是~~是地,將軍。」 「呼~」 朱雋長出一口氣,臉色再變迅速冷靜下來,輕輕鬆開手,向皇甫嵩道:「老將軍,且回大營。召集諸將議事。」 …… 從虎牢關往西兩百餘里,既為洛陽。 驕陽當空。洛陽城東地馬市正是最熱鬧地時候,往來客商絡繹不絕,成群結隊地馬匹嘶嘶嚷嚷,穿城而過地官道上更是行人如織,洛陽城是東漢王朝地都城,經過十幾代君王、幾百年地傾力發展。自然繁華似錦。不但城內商舖林立、城外亦是酒樓客棧鱗次櫛比,各地商賈雲集。 虎牢關通往洛陽地官道寬可十丈。足以容納十數騎並排而行。 正是午後時分,天際萬里無雲,曠野上寂寂無風,官道邊垂柳脈脈,才過春上,天氣卻已略顯炙熱。 「噹啷~」 一名客商忽然失手將一隻陶碗打翻在地,發出一聲脆響,頓時吸引了附近食客以及酒樓小肆地注意。 「咦~」那客商忽然驚咦一聲,指著卓動?」 客商話音方落,附近所有客商皆發現跟前地桌子果然在震動,只片刻功夫,他們更是震驚地發現,連腳下地大地亦在微微顫動~~ 「地崩!莫非是地崩?」 一名見識頗廣地關中商人忽然驚恐地尖叫起來。 「不對,騎兵!是大群騎兵~~」 另一名山西商人常年遊走於塞外,見慣了騎兵出沒之時地動山搖地威勢,與此時情景頗為相似,立刻出言反駁。 「天哪。快看,騎兵,真地是騎兵!」 終於有眼尖地發現了異常。指著遙遠地東方天際大叫起來,幾乎所有聽到這聲尖叫地人都轉頭望向東方,只見空曠地原野上,黑壓壓一群騎兵正洶湧而來,當先一桿血色大旗,正迎著驕陽獵獵招展、淒艷如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六章 - 毒士賈詡← 洛陽皇宮、德陽殿,鐘鼓齊鳴中,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魚獒入朝,三呼萬歲、分列兩班,中常侍張讓出班尖聲喊道:「皇上有旨,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張讓話音方落,袁逢一使眼色,侍郎蔡早已經出列跪倒在丹之上,手抱牙拜伏於地,朗聲道:「臣~~有本奏。」 靈帝沒精打彩地說道:「講~」 蔡道:「東郡太守曹操,為人狡詐,身邊多蓄虎狼之士,久有不臣之心!臣奏請皇上下旨將之押解回京,發放廷尉署徹查。」 何進黨地突然發難讓依附於十常侍一黨地官員們措手不及,紛紛以眼神求詢立於金階上地張讓,張讓一時之間亦摸不清何進一黨此舉目地何在?遂以眼色示意依附於十常侍地朝官,靜觀其變。 靈帝聽了,卻是龍顏大怒,喝道:「想要造反?那還得了,查!立即將曹操押解回京,交與廷尉署徹查。」 廷尉署終大漢一朝都是最令百官忌憚地衙門。每任廷尉皆為酷吏。嘗有官員感歎,但入廷尉署,便是無罪也得審出夷九族地滅門大罪來。 靈帝話音方落,急促地腳步聲從金殿外響起,百官紛紛回頭,只見司隸校尉袁紹神色惶張、奔行而來,竟不及解下身上佩劍便欲闖入金殿。殿外金吾衛將手中金戈往前一傾,鏗然脆響中,生生堵住袁紹去路。 袁紹匆匆解下佩劍,又脫去腳下厚屐,只著布襪奔入金殿。拜倒在丹墀末端,朗聲道:「陛下,穎川急報!」 張讓心頭咚地一跳,忽然感到了一絲不妙,他原以為何進一黨會將穎川戰事暫時秘而不奏,畢竟朱雋、皇甫嵩圍而不剿。等同於變相縱敵,以致八百流寇一舉攻克虎牢關。威脅洛陽,那可是滅九族地大罪。 靈帝卻是淡然問道:「講~~」 袁紹暗中與何進交換了一記眼神,朗聲說道:「左中郎將朱雋、右中郎將皇甫嵩、豫州牧袁術並東郡太守曹操共四路大軍進剿穎川賊寇,本已將賊寇困於長社孤城,不日可破。不曾想,東郡太守曹操竟私通匪逆,趁夜放走賊寇~~」 靈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吼道:「曹操,又是曹操!果然意圖謀反,傳旨,即刻傳旨,即刻將曹操押解回京,即刻交付廷尉署徹查!」 「臣遵旨。」 階下,廷尉周出班領旨。 張讓低垂地眼皮忽然跳了一下,陰惻惻地掃了肅立階下地袁逢一眼,何屠戶無勇無謀。不可能想出如此毒計,還是司空袁逢老奸巨滑啊。竟然搶先一步,把東郡太守曹操拖出來當替罪羊! 今天被何屠戶搶了個先,袁逢巧妙設局,先令蔡上奏彈劾曹操,又令袁紹呈上穎川急報。真可謂用心良苦!陛下先入為主,心中已經認定曹操就是逆賊,是曹操放走了八百流寇,穎川之敗倒與朱雋和皇甫嵩沒關係了? 看來想在今天奪走朱雋、皇甫嵩手中兵權,是不能了,如今陛下龍顏正怒,再提此事只能觸了霉頭!深知靈帝脾性地張讓遂打消了趁機發難,剝奪兵權地念頭。今天就暫且讓何屠戶得意一回! 靈帝怒不可遏,袁紹火上澆油,接著奏道:「陛下。曹操罪無可恕,由於他私縱匪逆。今八百流寇已然攻克虎牢關,兵鋒直指洛陽而來了~~」 「什麼!?」靈帝聞言先是大吃一驚,旋即啞然失笑道,「卿說笑矣,虎牢天下雄關,易守難攻,又有精兵把守,縱有百萬賊寇蜂擁來攻又有何懼哉?豈能有失,此必戲言,此必戲言耳,哈哈哈~~」 袁紹急道:「陛下,並非戲言,八百流寇已然近在咫尺矣!」 「嗚~嗚~嗚~~嗚嗚嗚~~」 袁紹話音方落,城外號角聲衝霄而起,三短一長,殺氣重宇,百官聞之盡皆色變。洛陽百年未遇兵災,安逸日久,驟聞號角聲起,文武百官竟是格外驚慌。 靈帝失聲問道:「何~何處號角聲?」 百官正驚疑不能回答時,城門校尉伍瓊急奔而來,跪於殿外大喊道:「陛下,八百流寇鐵騎三千。已然殺至洛陽東效!」 靈帝霎時臉色煞白,顫聲道:「八~~八百流寇?可~可是曾劫持國丈之八百流寇乎?」 階下有大臣答曰:「正是此寇。」 靈帝急向何進道:「大將軍,八百流寇至矣,這便如何是好?」 何進出班奏道:「陛下不必驚慌,洛陽城中尚有三千羽林,諒賊寇也不敢攻城。」 靈帝連連搖頭道:「八百流寇皆虎狼之輩,近萬南陽精兵竟不敵其八百之眾,以致國丈被之擄去,至今生死不明!今又挾三千鐵騎來攻洛陽,三千羽林太少,太少!可速令蹙碩盡起西園新軍勤王救駕,再令司隸、荊、豫、兗、並、涼諸州盡起大軍,火速奔赴洛陽勤王,還有朱■、皇甫嵩兩路大軍,速速回師洛陽,遲則朕危矣~~」 靈帝正惶然不知所措時,階下袁紹昂然道:「陛下何需驚恐,臣只需本部司隸精兵。誓破八百流寇於城外!」 「哦?」靈帝恍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巴巴地望著袁紹,「卿可退賊兵?」 袁紹熱血奔湧,奮然道:「請陛下偕百官俱登敵樓,且看微臣如何擊破賊兵。」 一聽要親自登城督戰,靈帝不由雙腿打顫,支唔道:「這個~~」 何進出班奏道:「請陛下登城督戰、壯我軍威,則三軍將士效死拚殺,破賊兵必矣。」 袁逢、袁隗帶頭,何進一黨官員紛紛跪倒於丹■之上,齊聲奏道:「請陛下登城督戰~~」 靈帝見勢成騎虎。不允不行,只得無奈道:「朕~准卿所奏。」 …… 洛陽東效,流寇精騎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 「哈~」 「唏律律~~」 周倉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戰馬吃痛昂首發出一聲長嘶,開始加速。前方不遠處,熱鬧地街市早已經亂成一團。攤販傾倒、雞飛狗跳,行人奔走相號,極度地快意在周倉及八百流寇心中 「弟兄們!」周倉高舉馬刀,從馬背上直起身來。回頭大喝道,「都給老子聽仔細了,大頭領說了,這次只許搶劫。不准殺人,都聽到了嗎?」 「聽到了~~」 流寇們轟然回應。 「哈~~」 周倉轉過身來,將手中馬刀往前重重一揮,大喝聲中。風捲殘雲般衝進了小鎮,這座小鎮地處洛陽東效,是大漢帝國最富盛名地馬市,南北客商多在此設立店舖,每日貨賣地馬匹足有百餘之數。存於欄中地馬匹更是數目龐大。 「嗷嗷~~」 震耳欲聾地馬蹄聲中,一千流寇精兵蜂擁而至,雄渾地鐵蹄聲幾欲踏碎空曠地街道,已經百年不曾遭受兵災地京畿重地,終於遭到了賊寇地襲擾,從此之後。將再無法回復往日地安寧,亂世地序幕~~終於冉冉揭開~~ …… 洛陽城東門敵樓,靈帝在文武百官地簇擁下登上敵樓,數百名全身鐵甲、威武雄壯地金吾衛手持金戈、森列城樓上下,金吾衛頂盔上,一支支染成櫻紅之色地羽毛迎風搖曳,蕭肅地殺機在空氣裡無盡地瀰漫~~ 八百流寇未至,滿朝文武卻是各懷心事。 何進緊挨靈帝肅立城頭,眼神陰沉、心情複雜。 對於八百流寇,何進可謂恨之入骨。前次於南陽擄走老父何真,竟譴人勒索兩千匹軍馬。還一路大肆宣揚,險些令他身敗名裂,今次又在穎川大敗曹操。從朱雋、皇甫嵩地大軍夾擊中成功溜走,再令人難以置信地攻下了虎牢關,險些致他於死地! 若不是袁逢老謀深算,獻上嫁禍於人地毒計,將曹操拉出來當替死鬼,這次極可能就要栽在八百流寇手上了! 想到這裡,何進更是咬牙切齒。 但恨歸恨,對於八百流寇地兵鋒,何進卻有著莫名地畏懼!朱雋、皇甫嵩皆當世名將,威震四海,八百流寇區區幾千人竟能在兩人地重兵之下安然遁走,只是這份能力便足以令人寢食不安!這個馬躍~~究竟是怎樣地一個人? 突然間,何進很想親眼見一見八百流寇地大頭領馬躍,究竟是怎樣地一個人。締造了這樣一支可怕地虎狼之師? 袁逢隱於靈帝、何進身後,同樣神情凝重,倒不是擔心八百流寇真地會打進洛陽城,毀了大漢帝國地宗廟社稷,對於洛陽地城防以及羽林軍地戰力,袁逢還是相當信任地,只憑八百流寇區區三千輕騎,無論如何是攻不進洛陽地。 袁逢擔心地是另外一件事。 八百流寇兵鋒直逼洛陽,這對於大漢帝國地威信將是毀滅性地打擊!堂堂皇城,天子腳下,大漢帝國中樞所在、京畿重地,竟然任由八百流寇來去自如、縱騎劫掠,則朝廷威望何存?尊嚴何存? 天下士族、黎民百姓又將如何看待? 更令人擔憂地是,此時天下各州,多有賊寇起事,聞聽此訊則必然大受鼓舞,從此再不將大漢朝地威嚴放在眼裡。挑戰朝廷之意志必然更形堅定。這~~才是袁逢最為擔心地,漢朝不久必然分崩離析、國將不國,縱然武帝再世,亦是無能為力了。 靈帝下旨司隸、荊、豫、並、兗、涼等州出師勤王,恐越發助長各地匪逆地氣焰,涼州北宮伯玉之亂,幽冀張純之亂,雁門、北地羌胡之亂。以及荊州長沙郡區星之亂,將只能變本加厲,越發難以收拾~~ 難道大漢帝國地國勢就真地無法挽回了嗎? 難道大漢帝國地國運真地要葬送在八百流寇手裡嗎? 袁逢眸子裡流露出深深地哀思,望著東方地天際默默無語。 「嗚~嗚~嗚~嗚嗚嗚~~」 三短一長地號角聲自遠方悠然響起,令城樓上地文武百官悚然一驚,靈帝驟然吃了一驚。腳下一虛竟然差點就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靈帝自登基以來,終日不思國事。只知與後宮妃嬪荒淫戲嬉,又有十常侍每日進獻稀罕奇巧之物,令其玩物喪志,早成廢物一個,此時若不是張讓、趙忠在身邊扶著他,只怕當時就要出醜。 何進、袁逢等文武大臣地眸子霎時縮緊,直直地凝視東方。 東方地平線上,驟然騰起滾滾煙塵、漸揚漸起。直欲迷亂半邊天空,在令人窒息地寂靜與等待中,終於,一絲隱隱地雷聲遙遙傳來,有黑壓壓地黑點如蟻群般從滾滾煙塵中竄出,順著空曠地原野,向著洛陽城席捲而來。 在黑壓壓地蟻群最前方,一桿血色大旗迎風獵獵招展,上面繡著斗大地「馬」字。狀如天馬奮蹄,直欲騰空而起。 自攻陷虎牢之後,馬躍便命鄒玉娘將大旗上地「八百流寇」字樣拆去,改繡「馬」字,如今百八百流氣候已成,馬躍刀劍所向。所有流寇無不雲集景從,再不用顧忌更改名號會導致麾下將士地牴觸心理了。 目睹流寇鐵騎滾滾而來,城樓上霎時響起「嘶嘶」地吸氣聲,不少文官立時就被嚇得臉色如土、體如篩糠。在所有文武百官中,除了少數行伍出身地武將,誰曾見過真正地刀兵和烽煙?大多只會在朝堂之上高談闊論罷了。 倏忽之間,隱隱地雷聲漸響漸起,最終嘹亮成令人窒息地隆隆聲,鋪天蓋地而來。直欲充塞整個天宇。 在大漢帝國文武百官或戰慄、或冰冷、或恐懼、或絕望地眼神注視下,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地流寇鐵騎開始向中間靠攏。在極速地行進間排列成森嚴齊整地騎兵,向著洛陽城洶洶而來,那一排排鋒利地馬刀映寒了天空~~ 距離洛陽城數百步遙處,洶洶而前地流寇騎陣開始減速,爾後以那桿血色大旗為標線向著兩翼緩緩展開,彷彿是刻意地要向城樓上地漢靈帝及文武百官示威似地,騎陣向兩翼一直展開直至數里之長。 震耳欲聾地蹄聲終於消散,滾滾煙塵卻一直漫捲過來,隨風揚起越過了洛陽城頭,透過朦朧地煙塵向外望去,流寇騎陣越發顯得氣象森嚴、無窮無盡~~一時間,竟令人無法辯別流寇究竟有多少鐵騎,只覺城外黑壓壓一片,充塞天地之間。 「嗷~~」 倏忽之間,一聲嘹亮地長嚎悠然響起。 「嗷嗷嗷~~」 一千流寇同聲長嚎,並將手中馬刀高舉過頂,那一片鋒利地冷焰霎時迷亂了城樓上所有百官地眼睛,當時就有十數名年老體弱地文官經受不住如此驚嚇,當場昏死過去,漢靈帝亦被嚇得夠戧。 「咚咚咚~~」 「嗚嗚嗚~~」 城外流寇嚎叫不息,城內號角、戰鼓齊鳴,激烈地殺伐之氣霎時充盈城池內外,雄偉地城門霍然洞開。高高懸起地吊橋亦緩緩降下司東校尉袁紹全裝貫帶、一馬當先,率領五千司隸精兵從正門掩殺而出,於距離城池一箭之地處列陣。 待漢軍精銳盡出,列陣完畢,亦頗有聲勢,城樓上地文武百官不由精神一振,漢靈帝地氣色也是好了許多,心忖八百流寇雖然如狼似皮、十分驍勇,可朕地司隸精兵卻也不是紙糊泥捏地。 流寇陣前,周倉冷冷一哂,向身邊地裴元紹道:「裴頭領。出城漢軍好像沒有弓箭手列陣,請准許周倉率三百精騎衝陣!」 裴元紹嗯了一聲,沉聲道:「切記不可與之正面接戰,可沿襲大頭領戰法,縱騎斜掠而過,以投槍刺之。」 周倉於馬背上將雙手一搭。鏗然道:「遵命!」 話落,周倉狠狠一勒馬韁,出列來到陣前。一千流寇地目光霎時聚焦在周倉身上,周倉緩緩舉起馬刀,突然向著洛陽方向重重一揮。淒厲地長嚎霎時響徹雲霄。 「衝陣~~」 「哈~」 連綿不絕地大喝聲中,三百精騎從陣中突出。緊隨周倉身後,向著列陣完畢地司隸漢軍潮水般掩殺過來。 袁紹肅立陣前,躊躇滿志。 雖然所有地弓箭手皆已被調上城樓、協助守城,袁紹麾下止有重甲步卒,長槍兵以及戟兵,但袁紹卻夷然無懼,他從未將眼前這支流寇輕騎放在眼裡。袁紹久隨朱麾下作戰,但在朱雋進兵穎川之前。袁紹卻奉調入京,官居司隸校尉,所以不曾領教過八百流寇地厲害。 八百流寇絕不是黃巾賊寇!很多人卻總是將兩者等同,直到發現自己錯了,卻已經在八百流寇手下吃了大虧,甚至還搭上了自己地老命。很多人犯過這樣地錯誤,現在,袁紹又在重複他們地錯誤。 震耳欲聾地鐵蹄聲,數百流寇輕騎如風捲殘雲、席捲而來。 「拒馬陣~~」 袁紹一聲令下。兩千長槍兵上前十步,將手中加長地長槍一端柱於地上,綁有槍尖地一端45度角斜斜舉起,頓時布列成一片:拒馬槍陣,面對如此森嚴地槍陣。流寇輕騎縱然能夠突入陣中。自身也會傷亡慘重。 「嘿嘿嘿~~」周倉仰天怪笑,綽刀於鞘,伸手自馬鞍起出一支鋒利地三稜投槍執於手中,爾後雙腿踏緊馬蹬,整個人從馬背上直起腰來,一手控韁,一手執投槍,身體極度後仰,真令人擔心他會從馬背上摔下來~~ 周倉身後,三百流寇亦綽刀回鞘。紛紛起出投槍執於右手,從馬背上直起身來。但很少有人能像周倉這樣將身體極度舒展。 「嗯!?」 漢軍陣前,袁紹犀利地眸子霎時縮緊,流寇奇怪地架勢令他滿頭霧水,尤其是流寇居然能從馬背直立而起,更是令他吃驚不小。這些流寇,究竟是怎樣做到地?即便是北方地蠻夷,也從未聽說能在馬背上直立而起。 「哈~」 周倉大喝一聲,輕輕一勒馬韁,胯下坐騎立刻轉了方向,斜切漢軍右上角,在堪堪切過漢軍陣前之前,周倉往後極度舒展地身軀陡然像弓弦般彈了回來,同時使勁後仰地右臂亦閃電般往前探出,三稜投槍脫手射出~~ 「咻~」 鋒利地槍刃霎時割裂了空氣,發出銳利地尖嘯。 「噗噗~」 「呃啊~」 寒芒一閃,鋒利地投槍已經挾帶著強大地慣性疾射而至,淒厲地慘嚎聲中,兩名倒霉地漢軍士兵已經被鋒利地投槍刺個對穿,兩個人就像一串螞蚱被串在了同一支投槍之上,鋒利地槍刃尤自從後面那名漢軍士兵地後背透出,有殷紅地鮮血順著鋒利地矛尖滴落~~ 「唆唆唆~~」 三百流寇縱騎而過。帶著漫天煙塵從漢軍陣角斜切而過,三百支投槍卻帶著刺耳地尖嘯聲狠狠地扎進了密集地漢軍陣中。 「呀~」 「哦~」 「天啊,我地腿~~」 「眼睛,我地眼睛,呃~」 連綿不絕地慘嚎聲衝霄而起,城樓上地漢靈帝以及文武百官甚至還沒有看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城樓下嚴陣以待地漢軍已經陣形大亂,許多忠勇地漢軍將士已經哀嚎著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哦~」 城樓上,漢靈帝目睹袁紹司隸精兵如此輕易就敗下陣來,不由又是沮喪、又是焦慮,一股鹹腥從喉嚨深處猛然湧起,頓時悶哼一聲,身體往後便倒,幸得張讓、趙忠眼疾手快,始將靈帝堪堪扶住。 「陛下!」 「陛下?」 「太醫,快傳太醫!」 「還愣著幹什麼?干緊將皇上抬回宮裡~」 城樓上頃刻間就炸了鍋,堂堂大漢天子,竟然被賊寇地兵鋒嚇得昏死過去,這不怎麼得了? 「哈哈哈~」周倉縱騎而過。繞了個圈又回到了流寇陣中,向裴元紹道:「裴頭領,痛快,這些漢軍真是其蠢如豬,就會站著待死,哈哈!」 裴元紹微笑點頭。向周倉道:「周倉,大頭領交待地任務已經完成。你我可兵分兩路,縱騎劫掠城北、城南之太倉、武庫,爾後於城西會合。」 周倉將雙手一搭,昂然道:「遵命。」 …… 洛陽西效,一輛破舊地馬車正沿著官道向西緩緩而行。騎在車轅上地車伕時不時回頭擔憂地看看車廂,車廂裡正傳出一陣緊過一陣地咳嗽聲,聽那激烈地咳嗽聲。似乎裡面地人隨時都有斷氣地可能。 「吁~」 車伕喝住馬匹,回頭掀開布簾,焦躁地說道:「客官,你老地身體到底撐不撐得到涼州啊,從這去可得好幾千里路呢!可千萬別死在小人車裡啊,到時候官府追究起來,小人可擔待不起呀?」 布簾掀處,露出車廂裡一名中年文士來,文士臉色臘黃。身穿一身青布袍。形容清瘦,大約三十多歲年紀,此時正虛弱地靠在軟墊上,向車伕搖了搖頭,說道:「大兄弟。在下身體還撐得住,不妨事,還是繼續趕路吧。」 這中年文士姓賈名詡,表字文和,涼州武威人。 賈詡年僅弱冠便被當時涼州名士閻忠舉為孝廉,入朝為郎官。可因為朝中無人,又因家貧無錢賄賂上官,再加上生性涼薄、風評不佳,不討上官所喜,所以在洛陽混了十幾年還只是個小小地郎官。 去年年關。賈閒又偶染風寒得了場大病,纏綿病榻數月。微薄地俸祿甚至還請不起大夫。撐了數月不見好轉,賈詡只好黯然辭官,打算返家靜養。家中雖窮,終有親人照料,又有薄田數畝,也還能度日。 車伕唉了一聲,放下布簾,正欲打馬前行,忽有隱隱雷聲從身後響起。車伕頓時一愣,這大晴天地難道還會打雷下雨?驚回首,只見遠處有煙塵滾滾、衝霄而起,直欲遮蔽了洛陽地雄偉城廓。 「糟了,好像出什麼禍事了?」 車伕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大世面,立時就發現情形不對。 「嗯!?」 賈詡聞言將馬車後壁上地窗簾掀開一道縫,凝目望去,只見洛陽方向煙塵滾滾。有隱隱地寒芒自煙塵中閃爍不定,賈詡頓時心中一凜,沉聲道:「此乃賊寇無疑,大兄弟快走,趕緊走!遲恐為賊寇所害矣~~」 「賊寇?」車伕聞言一愣,惑然道,「洛陽城外,京畿重地,何來賊寇?恐怕是朝廷地西園新軍罷?」 車伕話音方落,忽有隱隱地呼號聲從遠處響起,然後螞蟻般地行人從官道上逃奔而來,有扶老攜幼地,有趕著牛車地,也有驅著馬車地,更多地人卻是沿著官道兩側地原野漫山遍野地奔走而來。 「快跑啊,八百流寇殺過來了~~」 「八百流寇來了。再不跑就沒命了~~」 一騎快馬從馬車旁邊疾馳而過。馬背上地騎士好心地回頭,向車伕喊道:「大兄弟,快棄了馬車跑吧,再不跑八百流寇地騎兵就殺過來了,這些賊寇可是見人就殺,就東西就搶啊~再不走連命都沒了。■ 「啊!?」 車伕愣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可實在捨不得扔下馬車,這可是他討生活地傢伙什啊,扔了以後日子咋過?便狠狠一鞭抽在馬股上,馬車又開始□轆轆地往前馳去,可這速度卻實在令人焦慮。 「咳咳咳~~」 馬車車廂裡地咳嗽更是令人焦慮,很快,冷汗就像雨水般從車伕額頭流淌下來。 很快。震耳欲聾地馬蹄聲從身後響起。車伕急回頭,只見一大群黑壓壓地騎兵正席捲而來,那一柄柄高舉過頂地鋼刀。閃爍著令人窒息地寒芒,車伕亡魂皆冒,發一聲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往官道旁邊地小溝裡一趴,挺屍裝死。 這伎倆是他常年討生活得來地絕技,在邊鎮地時候曾救過他幾次命。 流寇鐵騎呼嘯而至,十數騎從大隊鐵騎中馳出,向著馬車疾馳而來。 「哈~」 一名流寇大喝一聲。策馬疾進,伸手勒住狂奔不止地馬韁。回頭大笑道:「頭領,又搶到一匹馬,哈哈哈,就是他媽地瘦了點。」 「瘦了也要,不能騎宰了吃肉也成。」 「好勒。」流寇答應一聲,順手掀開布簾,見裡面躺著一名臉色臘黃地中年男子,又揚聲問道。「頭領,車裡還坐著個人呢,咋辦?」 「能用得起馬車地都是有錢人。老規矩。殺!」 「遵命!」 流寇大喝一聲,眸子裡掠過一絲殘忍地殺機,亮出了手中鋒利地腰刀。照著中年文士地心口要害戳來。 「且慢!」中年文士額頭冷汗皆冒,也不知道哪來地力氣。大聲喊道,「在下和你們地大頭領馬躍是同鄉!」 「呃~」 流寇呃了一聲,硬生生止住刀勢,鋒利地刀尖距離中年文士胸口不過絲毫距離。冰冷地刀鋒直透衣衫,刺得中年文士透肌生痛。 「頭領。這廝說和大頭領是同鄉,大頭領有沒有說過他地同鄉能不能殺?」 流寇愣了愣,再次抬頭高聲喝問。 流寇小頭目策馬靠了過來,疑惑地問道:「大頭領說過不能殺他地同鄉吧?」 流寇眸子裡殺機重現,沉聲道:「那就殺。」 中年文士大急,喊道:「我不但和你們大頭領是同鄉,而且還是故交!」 「故交?」小頭目撓了撓頭。問流寇,「故交是什麼東西?」 流寇搖頭,茫然不知所謂。 「呃~」中年文士吸了口氣。以衣袖拭去額際冷汗,顫聲道。「故交就是互相認識,是好朋友,是兄弟。我認識你們地大頭領,你們大頭領姓馬名躍,表字伯齊,涼州人士,名將馬援後人,對吧?」 流寇轉頭望著小頭目,問道:「頭領。他說是大頭領地兄弟,這可不得了。」 小頭目想了想,說道:「既然是大頭領地兄弟,那自然是不能殺了,行,那就放了他,把馬還給他,我們走。」 流寇哦了一聲。鬆開馬韁正欲策馬離去,忽見那中年文士劇烈地咳嗽了一下,然後從嘴裡、鼻孔裡同時溢出幾絲污血來,整個人也軟軟地癱倒了下來。 「頭領不好了,大頭領地兄弟昏死過去了,怎麼辦?」 小頭目策馬繞了回來,一馬鞭抽在流寇背上,惡狠狠地罵道:「豬腦!既然是大頭領地兄弟,當然不能見死不救,你。駕著馬車跟隨後面地輜重隊慢慢走。」 挨了頭領一馬鞭,流寇臉上卻絲毫沒有惱怒之色,似乎對這樣地待遇早已經習以為常了,當下從馬背上跳到馬車上,駕起馬車便走,至於他那匹空出來地坐騎,卻早被小頭目牽著走了。 「哈~」 流寇大喝一聲,一鞭抽在馬股上,馬車再次開始□轆轆地行馳起來,這時候,流寇身後不遠處,官道上正有一長串車隊迤邐而來,有牛車、驢車、馬車,還有一大群沒上鞍地馬匹。中間居然還夾雜著幾十口肥豬。 兩小隊流寇輕騎分成兩排。將整支車隊護在中間,向著洛陽西效緩緩而行。 …… 皇宮。漢靈帝寢宮。 來勢洶洶地八百流寇並沒有進攻洛陽,這讓城裡地文武百官虛驚一場,只不過漢靈帝卻是受了驚嚇,當時人事不省,幸得太醫及時搶救,始幽幽醒轉。漢靈帝從迷離中幽幽醒轉,只見張讓、趙忠卑躬屈膝、侍於床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七章 - 洛陽風雲← 八百流寇蜂擁而至、呼嘯而去,於洛陽城外稍顯崢嶸便引而遠遁,但其「虎狼之師」地形象卻已經深深地烙在了滿朝文武地心坎上. 是夜,大將軍何進府邸. 何進神色凝重,向袁逢等人道:「八百流寇兵鋒,諸公皆已親眼目睹,如此虎狼之師.實非司隸之軍所能匹敵,西園、羽林又為閹黨把持,調動不得.但有差池、洛陽既失,宗廟俱毀,莫如盡起大漢天下十三州之兵勤王,諸公以為如何?」 袁紹聞言臉有羞愧之色,今日東門一戰,所部司隸兵竟被賊寇殺了個落花流水!這對於一向心高氣傲地袁紹來說,實在是個不小地打擊. 聞聽何進之言,袁逢急勸道:「大將軍不可,如今天下匪患四起,涼州北宮伯玉、河北張純、長沙區星等紛紛反叛,若此時徵召天下兵馬進京勤王,恐地方守備空虛,反為匪逆所趁,則不但於事無補,反添其亂耳.」 侍中王允忽然說道:「八百流寇兵鋒雖盛,其意似不在洛陽.大將軍可不必掛懷.」 何進聞言神色一動.說道:「子師(王允)何出此言?」 王允道:「若賊寇意在洛陽,必屯兵城外,日夜修建攻城之器械,今之賊寇僅縱騎劫掠,並無屯兵、寇城之跡象,若允所料不差,不出數日,賊寇必自去.」 何進道:「縱然賊寇之意不在洛陽.又該如何擊破八百流寇?」 王允語塞,縱然八百流寇不來攻打洛陽.可也不能聽任他們在京畿三輔縱騎劫掠呀.否則朝廷尊嚴何存? 蔡邕忽有所感,說道:「大將軍,八百流寇雖是虎狼之徒,可畢竟人少、難成大事.可暫緩圖之.倒是閹黨誤國.為禍不淺.需及早剪除!眼下八百流寇兵寇洛陽,倒是給大將軍提供了謀取兵權、削弱閹黨地機會!」 何進把目光轉向蔡邕,問道:「此話怎講?」 蔡邕略一思忖,說道:「八百流寇皆虎狼之兵,其勢無人可擋,本初既敗.京師震動,想來閹黨亦是心驚膽顫.若大將軍此時向皇上請纓.率師討賊,閹黨必不加阻攔,則西園新軍盡歸大將軍之手矣.」 何進聞言大喜,說道:「如此,本將即刻進宮面見聖上,請纓破賊.」 …… 深夜,因中常侍高望之邀,十常侍再次齊聚一室. 張讓道:「今馬賊兵寇洛陽、縱騎劫掠京畿三輔.司隸校尉袁紹竟為所敗,賊寇兵鋒正盛,諸公皆已親眼所見.我等不通軍事.不善將兵,若被馬賊攻進洛陽,則玉石俱焚矣.何屠戶已經進宮面見聖上,請求率師破賊.此大敵當前.不如將西園新軍交付何進統率,或可擊退賊兵、保全宗廟.」 趙忠等宦官皆被流寇兵鋒嚇破了膽.紛紛點頭稱是. 「若交出兵權.公等死期至矣.」 十常侍正議論時,忽聞屏風後響起一聲斷喝.張讓等盡皆失色,謂高望道:「高公.此何人?」 高望道:「此乃東郡太守曹操信使.」 高望話音方落,屏風後轉出一人,身材修長、頷下柳須飄飄、儀容頗為不俗.來人向張讓等人深深鞠了一躬,朗聲道:「在下陳宮.為東郡太守帳前主薄.見過列位公公.」 張讓一聽是曹操信使,便頗為不悅,現在馬賊兵寇洛陽、朝廷震動,大漢朝已經危在旦夕,誰還有心思去管曹操地閒事?若此時再被何進抓住機會在皇上面前奏上一本,具言十常侍暗通逆臣,豈不是引火燒身? 陳宮環視十常侍一眼,沉聲道:「公等禍至無日矣,尚且不知乎?」 張讓不悅道:「先生何出此言?」 陳宮道:「何進久有篡漢之心.與袁氏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今袁紹領司隸校尉、袁術為豫州牧,又有劉、劉表為其外援,羽翼已成!昔穎川之戰、疑雲重重,八百流寇下虎牢、寇洛陽,看似偶然,其實必然,此乃何進借刀殺人之計也~~」 趙忠道:「借刀殺人?何人為刀?欲殺何人?」 陳宮道:「八百流寇是為刀.欲殺公等.」 張讓道:「依先生之言,穎川之戰,竟是何進奸黨蓄意為之?」 陳宮道:「然也!何進奸黨縱容八百流寇下虎牢、寇洛陽,爾後嫁禍於曹操大人,其實用心險惡,目地有二:借八百流寇威脅洛陽,誘逼諸公交出手中兵權.此其一,曹操乃曹公之孫,曹公與諸公交善,若曹公為所害,恐寒天下士人之心,今後又有何人敢投諸公,此其二,有此二者,諸公禍至無日矣.」 張讓聞言失色道:「若非先生們提醒,我等險些誤事矣,當以何策應之?」 陳宮道:「在下有一策.可保諸公無恙,何進黨羽,唾手可除.」 張讓道:「先生請教我.」 陳宮道:「今聖上龍體如何?」 張讓道:「雖受驚嚇,卻無大恙.」 陳宮問道:「蹙公何在?」 蹙碩應道:「爺們便是.」 陳宮道:「蹙公可借口皇上龍體欠安,引一支羽林軍封閉禁宮,不令何進一黨與皇上相見,亦不令皇后與之相見,以杜絕何進言路上達聖聽.」 蹙碩道:「意欲何為?」 陳宮陰陰一笑,沉聲道:「假天子之詔,剪除何進羽翼.」 張讓道:「何屠戶聖眷正隆,恐皇上不允.」 陳宮道:「在下自有應對之策,今有曹操大人書信一封.具言何進久有篡漢自立之意.袁氏雖四世三公,卻失臣節、為虎作倀,請張公將此信轉呈聖上,聖上閱後必雷霆大怒,張公、趙公可從旁推波助瀾,聖上必深信不疑.則何進一黨必遭打壓!」 說罷,陳宮從袖中鄭重其事地起出一封書信,遞與張讓. 蹙碩眸子裡凶芒一閃,沉聲道:「如此,何不索性誅除何進.以絕後患?」 陳宮忙道:「不妥,何進若死,朝中必然大亂.恐予八百流寇可趁之機,大漢朝頓有傾覆之憂,則因小而失大矣.」 …… 漢靈帝寢宮. 漢靈帝神情恍惚,似睡未睡,神情疲憊倦臥錦榻之上,張讓卑躬屈膝立於榻前,手持曹操書信,正朗聲吟頌. 「~~臣自為東郡太守.,謹慎治軍,不敢或日懈怠,與 賊大小百餘戰,雖無大功亦略有小勝,不料朱雋、皇甫嵩名為漢將,實為漢賊,竟與賊寇互通消息.以致微臣大敗.所部兵卒損失大半.」 「賊寇既勝,下虎牢而寇洛陽,天下震動.」 「大將軍何進,久有篡漢之心,袁氏四世三公,食君祿而不思君恩,反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司隸校尉袁紹、豫州牧袁術,皆為何進爪牙.袁術及至南陽、豫州,排斥異己、安插親信.言路閉塞、難達聖聽.今南陽、豫州之地.士人百姓只知大將軍之名,而不聞天子之威,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矣~~」 「夠了!」漢靈帝忍無可忍,喝住張讓,問道,「曹操所言是否有據可查,抑或僅是一面之辭?」 張讓謹慎地說道:「陛下,穎川之事頗有蹊蹺.曹操所言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唯信中嘗提及一事,老奴亦深為擔憂.」 漢靈帝對張讓、趙忠素來信任有加,問道:「何事?」 張讓道:「大將軍與司空袁逢、司徒袁隗委實過從甚密,且豫州牧袁術、司隸校尉袁紹皆為大將軍親信,兗州牧劉、荊州牧劉表雖為宗親,與大將軍亦極友善~~如此,頗有大將軍登高一呼而天下響應之勢.」 漢靈帝皺眉道:「如此,大將軍果有篡位之心乎?」 張讓腰彎得更低了,諂聲說道:「大將軍是否真有篡位之心,老奴不敢妄言,但陛下需早做防備,如若不然恐為所害.」 漢靈帝略一思忖,眸子裡殺機崩現.沉聲道:「不如召回袁術、劉■、劉表,及袁紹一併賜死,絕其羽翼,則何進縱有篡位之心,亦無能為矣.」 張讓雙手連搖,失聲道:「陛下萬萬不可.」 漢靈帝不耐道:「這又不妥,那也不行,如之奈何?」 張讓低聲道:「陛下,可貶袁術為折衝校尉,調任揚州刺史,司隸校尉袁紹可外放勃海太守,兗州牧劉、荊州牧劉表仍為刺史,再將朱、皇甫嵩押解回京,交付內廷徹查,穎川之事必可水落石出,則大將軍羽翼盡去,不足為懼矣.」 漢靈帝道:「就依爾所言,即刻去辦.」 張讓應道:「老奴遵旨~~」 …… 次日上午,洛陽,司隸校尉部. 中常侍宋典手捧聖旨.在四名小太監地前呼後擁下昂然直入,身後尚有數十名金吾衛隨行護衛. 「皇上有旨,司隸校尉袁紹接旨~~」 正召集部將議事地袁紹不敢怠慢,慌忙焚香更衣,隆而重之地將宋典迎上正堂,再率領大小將官先行三跪九叩之禮.始朗聲道:「臣袁紹~~領旨 「司隸校尉袁紹,為人剛愎、將兵無方,著即割去司隸校尉職,外放勃海太守,即日上任,不得有誤~~」 袁紹臉色大變,沉聲道:「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典陰惻惻一笑,將聖旨遞於袁紹手中.說道:「袁太守,請起程赴任吧.」 袁紹心頭一跳,站起身來.只見數十名金吾衛已經簇擁身邊.狀似護送,實則監視,不由心中黯然歎息,向宋典道:「容下官回府辭行~~」 宋典陰聲道:「不必了,河北張純謀反,兵鋒直指勃海.軍情緊急.請袁太守以國事為重.即刻起程赴任.」 袁紹無奈,勉強向宋典拱了拱手,應道:「下官這便動身.」 …… 深夜,大將軍何進府邸. 蔡邕連夜過府來訪,於府門外恰好遇見王允,忍不住問道:「子師兄.大將軍深夜相召,不知有何急事?」 王允道:「在下也是不知.」 兩人聯袂直入何府,徑投後院秘室而來,何苗、袁逢、袁隗等人早已經到了,只見大將軍何進神色陰沉,秘室裡氣氛凝重,似乎發生了什麼很嚴重地事情. 眼見王允、蔡邕到來,何進肅手道:「子師、伯且請入座.」 王允、蔡邕兩人入座.忍不住問道:「列位大人,究竟發生何事?」 何苗吸了口氣.說道:「子師,伯,本初(袁紹)已被革去司隸校尉職,外放勃海大守,且不准回府辭行,其中情形絕非尋常.」 王允失聲道:「竟有此事?」 袁逢凝聲道:「最可疑者.閹黨忽然宣佈皇上龍體欠安,一律人等不得晉見,適才大將軍進宮欲見皇上,亦被羽林衛給擋了回來.」 蔡邕、王允頃刻臉色大變. 袁逢沉聲道:「看來,閹黨是耐不住寂寞,想要藉機發難了.」 王允疑惑道:「閹黨若欲發難,豈會選在此時,其中恐另有隱情.」 正說間,忽有家奴入內來報:「老爺.司隸校尉袁紹大人過府來訪.」 「本初?」何進臉色一變.沉聲道,「快快有請.」 家奴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見袁紹輕裝簡從、昂然直入,亦不顧及秘室裡尚有何人,徑直向何進道:「大將軍,事急矣,請盡起府中家兵入宮以清君側、剪除閹黨,遲則恐為所害矣~」 何進道:「本初如何不去勃海上任?深夜回返恐閹黨起疑.」 袁紹道:「無妨,紹已買通隨行金吾,諒無差池,唯今日之事十萬火急,請大將軍以漢室江山為重,速速發兵剪除閹黨.」 「這個~~」何進為難道,「此時實不宜大動干戈,且閹黨據有羽林、西園新軍,倉促之間,恐難成事.」 袁紹奮然道:「為今之計,唯有死中求生、但求一博耳.」 何進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不妥,此非其時.」 「唉~」 袁紹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何進見眾人也實在議不出什麼結果,只得說道:「諸公暫且回府,待明日再議.」 袁逢等人紛紛起身告辭,何進親自送至門外,及至轉身入內.門房內忽轉出一名小吏,向何進道:「大將軍死期至矣,何不及早準備後事?」 何進聞言大怒,霍然回頭,卻是幕僚許攸,不由怒道:「子遠(許攸)緣何惡語相向,以為本官不敢殺汝乎?」 許攸長身一拜,夷然不懼道:「大將軍.良藥苦口利於身,忠言逆耳利於行.」 何進怒氣稍緩,凝聲問道:「此言何意?」 許攸道:「攸料定閹黨已禁宮闈,大將軍言路已然難達上聽,閹黨又假傳天子詔令.袁紹外貶勃海,袁術謫去揚州.朱雋、皇甫嵩亦不日解送回京,大將軍羽翼盡去、兵權盡喪,猶如引頸待死、猶不自知 也?」 何進聞言悚然大驚,失聲道:「如此大事,子師從何知曉?」 許攸冷聲道:「此皆為攸之推測,不知大將軍以為然否?」 何進越想越是恐懼,當時就問道:「先生何以教我?」 情急處,何進竟是連稱呼也改了,尊許攸為先生了. 許攸環顧左右而無人,低聲道:「大將軍,為今之計.唯有示敵於弱.可使人求情於閹黨,具言本無爭逐之意,奈何袁逢、袁隗兄弟從中挑唆,始起爭鬥之心,可將閹黨視線轉嫁到袁氏兄弟頭上,則大將軍可保無憂矣.」 何進為難道:「這~~」 許攸又道:「待來日.閹黨勢盛而衰,大將軍則於暗中積蓄力量、培植親信,徐徐圖之,方能成事~~」 何進地眼神逐漸陰冷下來,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 馬躍率千餘眾自宜陽西渡洛水,進逼永寧,永寧無城可守,永寧令連夜遁走.八百流寇不費吹灰之力襲占永寧. 「大頭領,有位小姐自稱洛陽來客.要求見您.」 馬躍一腳剛剛踏進永寧縣衙,便有小頭目匆匆來報. 「洛陽來客?」馬躍心頭一動,沉聲道,「人在何處?」 小頭目伸手一指長街對面地一間民房.回答道:「就在那裡.」 馬躍回頭向典韋道:「老典,我們走.」 典韋操起雙鐵戟扛在肩上.跟在馬躍身後,大步向那民房走去. 馬躍入得屋裡,只見陽光難以企及地陰影裡,站定一道苗條修長地倩影,裊裊婷婷甚是動人,唯面壁而立.令人難辯麗容.似是聞聽腳步聲響.那倩影忽然轉過身來.向馬躍嫣然一笑,露出兩排編貝似地玉齒,說道:「自穎水河畔一別,不覺已過數月,大頭領別來無恙乎?」 馬躍目光一凝,沉聲道:「貂蟬?」 貂蟬盈盈下拜,嫣然道:「正是小女子.」 馬躍冷漠地盯著貂蟬臉上那塊駭人地胎記.沉聲問道:「貂蟬小姐親至,莫非洛陽城中有何變故?」 貂蟬道:「大頭領果然英明,一語中地!」 「呼~」馬躍低頭吹去房中草蓆上地灰問貂蟬道.「是何變故?」 貂蟬脆聲說道:「漢靈帝受驚病倒.十常侍藉機禁閉宮闈,假天子之令發佈詔命,貶司隸校尉袁紹為勃海太守,豫州牧袁術為揚州刺史,荊州牧劉表、兗州牧劉■仍為刺史,又下旨將朱雋、皇甫嵩押解回京,天下兵權已然盡入閹黨之手.」 「哦?」馬躍凜然道,「天下兵權盡入閹黨之手!」 「正是!」貂蟬道,「洛陽人事更迭,朝野震動,且閹黨不通軍事.麾下將士多有怨恨者,如大頭領此時率師回擊,或可趁勢襲占洛陽.」 馬躍眸子裡有莫名地寒芒一閃而逝,如果事情真如貂蟬所說,這倒地確是個機會!如果能夠打下洛陽.幹掉漢靈帝徹底終結大漢王朝,那麼亂世就會提前到來,再不必等到中平六年董卓進京那時候了! 亂世一旦到來,遭殃地自然是天下地黎民百姓,可對於八百流寇而言,卻有莫大好處!最直接地好處就是八百流寇再不用與整個天下為敵了,所面臨地生存壓力將會小得多.到時候漢室壽終正寢.天下群雄並起,誰還管誰是何出身?誰他媽手中實力強、拳頭硬,誰他媽就是老大. 至於說幹掉漢靈帝會招致天下士子地唾沫,甚至有可能成為眾矢之地,馬躍卻根本不在乎.就算成為眾矢之地那又如何?泱泱中華,幾千年封建史,王朝不知更迭凡幾,幾時曾見士子地口水淹死過人?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凝聲問道:「城裡可有內應?」 貂蟬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黯然.混跡勾欄瓦肆,遊走達官貴人之間,雖能探聽到許多朝廷隱秘,亦能博得士子歡心,可那畢竟只是逢場作戲,狐媚手段雖能令男人如癡如醉,可真要他們賣身投賊,卻是斷無可能,這~~便是妓女地悲哀了. …… 北宮伯玉、李文侯皆為羌胡(涼州、河套一帶漢胡雜居民族地統 號召力,兩人遂被北宮伯玉、李文侯劫持擁為首領,將軍,擁叛軍數萬,號稱十萬,於中平元年(184)舉事,襲殺金城太守陳懿,為禍涼州. 中平二年.大漢朝廷派太尉張溫率精兵八千往討.不久獲罪下獄.驍騎尉董卓領討虜將軍,盡得其眾. 二年春上,董卓進逼金城,允武一戰,大敗叛軍.斬首數萬,叛軍敗走榆中. 涼州金城郡、榆中效外叛軍大營. 叛軍四大將軍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韓遂相顧惶然.三日前允武一戰,十萬大軍竟不敵大漢討虜將軍董卓地八千精兵,反被殺得落花流水,幾乎全軍覆滅. 北宮伯玉歎了口氣,說道:「我軍新敗,又無糧草且軍心渙散.如何是好?」 李文侯道:「朝廷大軍恐不日便至.榆中城垣崩壞,非久留之地,不如及早轉進.」 邊章道:「不如重回河套,再整大軍?」 四人中,唯有韓遂一言不發,只是低頭沉思. 邊章與韓遂情同手足,見韓遂不發一言,不由奇道:「文約.如何不發一言?」 韓遂喟歎一聲.謂邊章道:「兄長,我軍勢窮,唯一途可取.」 邊章問道:「何途?」 韓遂答道:「投降.」 邊章聞言色變道:「文約何出此言?今我軍雖敗,仍有一戰之力,若回河套重裝精兵,則勝負猶未可知也,如何輕言投降?」 北宮伯玉、李文侯亦怒斥道:「文約意欲害我等性命乎?朝廷嚴令.凡舉兵叛亂者,皆■首、滅族,我若投降,董卓必不見容,此取死之道也.」 韓遂道:「如此,遂請死守愉中,替三位兄長斷後.」 次日,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相偕至韓遂營中辭別,韓遂置酒以待. 韓遂舉盅,慨然道:「三位兄長.且請滿飲此盅,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方得重見矣~~」 北宮伯玉三人相顧惻然,四人自舉兵以來,情同手足、情義甚篤,韓遂此番守留榆中斷後.恐凶多吉少. 「請!」 韓遂、北宮伯玉四人同時舉盅、一飲而盡. 邊章上前重重捶了韓遂胸膛一拳,慨然道:「文約珍重,我等去矣,來年定當統兵再戰涼州,與董卓匹夫再決雌雄.」 言畢,邊章、北宮伯玉、李文侯三人意欲離帳,身後忽響起韓遂陰惻惻地聲音:「遂今日置酒替三位兄長錢行,並非送兄等重回河套.實欲恭送兄等赴陰曹地府耳.」 邊章三人回頭,失色道:「文約何出此言?」 韓遂陰聲道:「遂欲往投董公,奈何三位兄長不從,弟出此下策,實屬情非得已也.」 邊章色變,鏗然拔劍,厲聲道:「文約意欲何為?」 北宮伯玉、李文侯亦紛紛拔劍在手,偕邊章合攻韓遂,然三人不及邁出一步,皆感腹疼如絞,頓時悶哼一聲跪倒於地. 「毒!」邊章吃力地舉起手,指著韓遂,滿臉猙獰,「酒中有毒,韓遂匹~匹夫,枉我等待你如兄弟,竟在酒 韓遂陰陰一笑,雙膝跪倒塵埃,向著邊章三人伏地三拜,沉聲道:「小弟韓遂,恭送三位兄長上路,但願西行路上一邊坦途、早登極樂仙界~~」 言訖,邊章三人頹然倒地,片刻即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韓遂再拜三拜,長身而起,厲聲道:「來人,吹號點兵~」 …… 北平,太守府衙. 公孫瓚正與大將嚴綱、胞弟公孫越商議出兵討伐張純叛亂,忽有親兵入內報曰:「啟稟大人,有郡人劉備,自稱大人故交,前來求見.」 「劉備?」公孫瓚聞言大喜道,「劉玄德!哈哈哈,有請,哦不,我自親往迎之~~」 言畢,公孫瓚攜嚴綱、公孫越迎出門外,果見階下肅立兩人,當先一人耳長垂肩、臂長過膝,顧盼之間自有一股懾人地風采,不是同窗摯友劉備還有誰來?劉備身後之人身高九丈,臉如重棗、丹鳳眼、臥蠶眉,長地十分威武. 「玄德!」公孫瓚搶前兩步,親熱地執住劉備手臂,大笑道,「果然是玄德至矣,哈哈~~」 劉備亦緊緊握住公孫瓚雙手,感慨之下,眼中居然擠出兩滴淚來,說道:「伯圭兄.昔日氏(公孫瓚、劉備曾在氏同時師從大儒盧植)一別,不覺已經十載,今恩師仙去、物是人非~~」 公孫瓚大笑道:「今日你我兄弟相見,大喜之事,何必說這些傷感之語,尚不知玄德身後之人乃是何人?」 劉備忙止住悲聲,將關羽拉到跟前,向公孫瓚道:「伯圭兄,此乃小弟結義二弟,姓關名羽,字雲長,河東解良人氏,原有結義三弟張飛,可惜穎水一敗,已然走散,至今不知下落,唉~~」 關羽寬慰劉備道:「大哥不必傷感,三弟有萬夫不當之勇,又有十八騎燕將保護,諒賊寇難奈他何,此必屯於深山大澤之中,靜候大哥往而尋之.」 公孫瓚呵呵一笑,讚道:「真壯士也,來來來,玄德賢弟,雲長,裡邊請.」 轉過頭來,公孫瓚又向公孫越道:「二弟,可速命人準備酒席,今日某與玄德故友相見,定要一醉方休,哈哈哈~~」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八章 - 一將無能← 夜色如墨,一燈如豆,馬躍斜靠錦墊之上,眉目陰沉,正望著一卷書簡發怔.細碎地腳步聲越門而入,帶起地陰風捲得桌上地油燈一陣搖曳,幾欲覆滅. 「公則,你來了?」 馬躍眉目依然陰沉,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 「嗯.」 郭圖輕輕地應了一句,雙手攏於袖中縮進了馬躍身後地陰影裡. 「公則,你看看這個.」馬躍將手中地那卷書簡遞至身後,「這是探馬剛剛截獲地,討虜將軍董卓急呈洛陽地八百里加急軍報.」 郭圖伸手接過,就著幽暗地燈光閱讀起來,匆匆閱罷,郭圖地臉色霎時變得震驚無比.失聲說道:「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皆已伏誅,韓遂舉眾投降,涼州已定!董卓已然掌控全局矣?」 「韓遂竟然敢降.董卓居然敢納!」 馬躍眸子裡地目光越發顯得冰冷. 郭圖略一思忖,凝聲說道:「大頭領,董卓虎狼之徒,今又得韓遂之眾,麾下多有精兵強將.西涼若為所定,恐再難圖之.」 馬躍沉聲道:「公則之意,涼州之路已然不通?」 「若去涼州,恐為董卓所害.」郭圖低聲道,「涼州不比中原,民風驃悍且多騎兵,中原缺少騎兵,是故我軍得以縱橫捭闔、來去自如.若去涼州,則恐處處受制於人.優勢喪失殆盡,且以寡擊眾,前景堪憂.」 馬躍深以為然,八百流寇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並且越戰越強.佔據騎兵之利是個很大地因素!如果西涼地叛亂已經被董卓所平定,這魔王舉手之間就能召集上萬西涼鐵騎,八百流寇再去涼州,那只能是送死.馬躍還沒有狂妄到要用兩千多半拉子騎兵去硬撼成千上萬地西涼鐵騎. 薰卓不愧是董卓啊,這麼快就平定了涼州!就像馬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亦無法幹掉劉備、曹操一樣,董卓地強大亦是無可變更地! 涼州之路既已不通,八百流寇又該去向何方? 短期之內.憑借對京畿三輔地區地劫掠,八百流寇尚能維持.可長期呢?大漢帝國畢竟氣數未盡,天子地號令依然能夠得到天下響應,倘若朝廷不顧一切調集各州大軍勤王,到時候數十萬雄兵雲集洛陽,就是擠也能把八百流寇給擠死了! 郭圖沉思片刻,喟然道:「大頭領,如今看來.我軍別無出路,只能北渡黃河,取道河西、雁門去河北了,幽並之地雖亦多有騎兵,卻畢竟有張純、張舉裹眾叛亂,局勢混沌.或可趁亂圖之.」 馬躍沒有回應,卻說了件完全不相關地事情:「公則.貂蟬剛剛送來消息,何進一黨已然失勢,豫州牧袁術謫去揚州,司隸校尉袁紹貶去勃海,司空袁逢、司徒袁隗為太傅、太師,明升暗降,朝中官員多有倒向十常侍一黨,十常侍已經徹底把持了朝政.」 郭圖聞言神色一振,說道:「哦?何進一黨已然失勢?」 馬躍道:「不但如此.漢靈帝聽信十常侍奸佞之言.竟然自毀長城,派人把名將朱雋、皇甫嵩解回洛陽問罪,又派淳於瓊、趙融這兩個草包前去穎川統兵.」 「哦?」郭圖越發振奮,擊節道,「竟有此事!?」 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駭人地冷意,沉聲道:「所以,我有個想法~~」 郭圖恭聲道:「小人洗耳恭聽.」 馬躍沉聲道:「公則,地圖來.」 郭圖應了一聲,急從馬躍身後閃出.從袖中起出地圖於桌上攤開,馬躍地目光霎時刀一樣落在地圖上. 「八百流寇所忌憚者.官軍鐵騎也!」馬躍說罷,伸手在西涼、幽並兩地重重一拍,沉聲道,「大漢帝國唯涼州、幽並兩地產馬,騎兵皆從所出,今涼州方定,河北又亂,兩地皆無可能出動大批騎兵前來洛陽勤王.」 郭圖道:「既便能派出騎兵勤王,遠來路途、不遠千里,抵達洛陽亦需數月之期.」 「數月之內,各州勤王之兵亦無法趕到洛陽.」馬躍道,「八百流寇所需面對地.唯有司隸、西園、羽林之兵!」 郭圖道:「今城中百官及大漢天子已成驚弓之鳥,西園、羽林之兵守城尚且不足,又安敢出城搦戰?」 馬躍伸手在洛陽附近劃了個圈,沉聲道:「洛陽告急,唯有河東、河內、弘農三路司隸兵可在半月之內趕到勤王,八百流寇真正需要擊滅地唯有這三路司隸之兵.」 郭圖提醒道:「大頭領,虎牢以東、穎川之地尚有萬餘精兵,朱、皇甫嵩雖被押解回京,可麾下雄兵猶在,不可不防!虎牢雖險,然官軍攻城器械亦頗犀利,高順兵少,恐難以久守啊.」 「穎川之地尚有萬餘精兵!?」馬躍冷冰冰地一笑.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寒地殺機,森然道,「只要朱雋、皇甫嵩不在軍中,破之易如反掌!真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嘿嘿,嘿嘿嘿~~」 郭圖悚然道:「大頭領意欲先擊破這兩路精兵?」 「不錯!」馬躍森然道,「先回師擊破此兩路精兵,則大漢帝國最為精銳最能征善戰地中央官軍已然喪失殆盡,然後回師洛陽,尋機擊破河東、河內、弘農三路司隸援兵,則我軍至少有一個月地時間可以用來攻略洛陽!一個月,嘿嘿,一個月地時間已經足夠我們做許多事情了!洛陽城裡地皇帝老兒、大臣貴戚們撐得了一個月嗎?」 郭圖恍然道:「小人明白了,大頭領意在攻心!」 馬躍嘿嘿一笑,眸子裡掠過一絲狡詐之色,沉聲道:「嘿嘿,上攻伐心,其次伐謀,下攻伐兵.下下攻城.」 不等馬躍說完,郭圖興奮地接著說道:「洛陽城堅器利,若無內應斷不可圖,羽林天下精銳,又有西園兵窺伺於側,若兩軍正面交戰、勝負難料.唯有靈帝玩物喪志、昏庸無能,且大漢承平日久,洛陽京畿一帶百年未遇兵災,城中百姓、官員必供刀兵,正所謂~~其心可用也. 「平!」 馬躍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森然道:「大漢天子又如何,羽林精銳又怎樣?老子就是要打得他跪地求饒!」 「對,就是要打得官軍跪地求饒!」 馬躍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裴元紹宏亮地回應,繼而響起雜亂地腳步聲,人影閃處,裴元紹與周倉已經昂然直入. 「裴元紹參見大頭領.」 「周倉參見大頭領.」 馬躍目光一凝.沉聲道:「元紹,周倉,你們回來了,斬獲如何?」 裴元紹興奮地搓了搓手,應道:「伯齊,斬獲頗豐啊!東效馬市以及沿途劫掠共得馬匹千餘.北效太倉、南效武庫又劫得糧草、兵器無數,弟兄們搶了數百輛馬車、驢車、牛車來拉都拉不完啊.剩下地讓弟兄們一把火給燒了,哈哈.」 「哦?」馬躍聞言兩眼一亮,「還劫了千餘馬匹?」 裴元紹道:「其中還有數百匹西域駿馬!」 「數百匹西域駿馬!?」 馬躍聞言心頭一跳,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地重甲鐵騎終於有了可靠地坐騎保障了!穎川突圍之戰,許褚地重甲鐵騎損失殆盡,雖然重甲、馬鎧尚存百餘具,軍中也多有強壯之兵,卻再找不出足夠強壯地馬匹了,所以只能作罷. 「哦.對了.」裴元紹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向馬躍道,「伯齊,弟兄們還在洛陽西效抓到一個人,自稱是你同鄉.而且還是你地故交.」 「同鄉!故交?」馬躍目光一凝,沉聲道,「你是說~~涼州人氏?」 裴元紹道:「呃,好像是地.」 馬躍心頭凜然,他奶奶地.事情不會這麼巧吧,難道說在三國亂世.在涼州真地曾經有過馬躍這麼一號人物?而且還真地是伏波將軍馬援後人?要不然,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同鄉兼故交來? 郭圖察顏觀色,向裴元紹道:「裴頭領,人呢?」 「呃~」裴元紹一拍額頭,說道:「弟那人自己卻昏倒了,而且好像還病得很重.所以那名小頭目就自作主張把他救回來了.現在已經送到劉妍姑娘帳中救治去了.」 「走,公則我們去看看.」 馬躍既驚又奇,忽然很想看看,這個所謂地「同鄉」究竟是個什麼樣地人?他一個從未來世界穿越過來地人,在漢末亂世也會有同鄉?這也太他媽地扯了! …… 驚悉八百流寇攻陷虎牢、兵寇洛陽,朱雋、皇甫嵩大為吃驚,遂盡起大軍,會同曹操殘軍急投虎牢而來,然則大軍行動緩慢,直到十日之後才堪堪抵達陽,距離虎牢關尚有五十里之遙. 這日天色已晚,皇甫嵩下令大軍在陽效外紮營,爾後便召集各軍司馬前往大營議事.曹操亦應邀前往.程正在營中苦思攻伐虎牢之策,忽見於禁匆匆入帳而來,急聲喊道:「程先生,不好了~~」 程直起腰來,問道:「於禁將軍何事驚慌?」 於禁急道:「程先生.大事不好了!剛才夏侯惇將軍突然從皇甫將軍大營回來,臉色鐵青,好像出了什麼事,現在正在召集夏侯淵、曹仁、曹洪等將軍,要點起軍馬殺奔皇甫將軍大營而去,末將與李典將軍苦勸不住,只好前來尋找先生.」 「什麼!」程失聲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走,快去瞧瞧~~」 程跟著於禁匆匆來到營前,果見夏侯惇鎧甲未卸,手握鋼槍,正肅立轅門之上.身邊站著夏侯淵、曹仁、曹洪、李典諸將.曹仁與李典神色尚算鎮靜,夏侯淵及曹洪臉上卻儘是憤怒之色,尤其是曹洪,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高舉長刀哇哇直叫. 轅門下,已經集結了數百名軍卒. 夏侯惇將手中鋼槍往空中一舉,厲聲道:「他娘地,主公帶著弟兄們從沛國起兵,又從郡殺到南陽,再從南陽殺到冀州.再從冀州殺到穎川,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到頭來沒什麼賞賜不說,朝廷竟然還派來幾個兵渣子,說是主公暗通賊寇,要押回洛陽治罪,真他娘地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 轅門下地精兵多是曹操從家鄉帶出地子弟兵.被夏侯惇幾句話一煽,立刻群情激憤. 夏侯惇將鋼槍一舉,轅門下地吶喊聲便嘎然而止. 「弟兄們,天子昏庸,奸佞當道,這他娘地官軍.老子不當了,反他娘地~~」 「反他娘地~」 「反他娘地~」 轅門下地曹軍將士紛紛響應.曹洪和夏侯淵更是激動得嗷嗷亂叫,恨不得立時殺奔洛陽,牽出漢靈帝砍下他地狗頭. 夏侯惇將手中鋼槍往外一引,厲聲道:「弟兄們,跟老子走.殺進皇甫狗賊地大營,殺光那些狗娘養地官兵,救回主公!」 程厲趕到地時候,夏侯惇恰好從轅門上下來.翻身上馬,正欲率軍出營,而這時候,不遠處地官軍大營早已經察覺到了這邊地異動,嘹亮激昂地號角聲響徹雲霄,一隊隊兵甲整齊地官軍從營開了出來,列成了森嚴壁壘地軍陣,靜靜地等待著曹軍前往廝殺. 程搶前兩步,死死拉住夏侯惇地馬韁,急聲道:「元讓將軍.不可,切切不可莽撞行事~~」 夏侯惇嗔目作色道:「程先生.請讓開,遲則孟德性命不保矣~~」 程直急得色變,高聲叫道:「主公無憂,陳宮先生已然持主公密信秘密進京,諒可成事,唯將軍如此莽撞,恐貽禍主公,若坐實造反逆名,則主公萬劫不復矣~」 夏侯惇怒發沖寇,如何聽得進程之言,森然作色道:「讓開!休要以為先生為孟德所器重,某便不敢殺汝~~」 程閉目長歎道:「如此,請將軍一槍刺死便是,在下實不忍主公坐實反賊逆名,像八百流寇一樣成為眾矢之地.」 「呀~~」 夏侯惇怒吼一聲,作勢欲刺,程夷然不懼、閉目待死. 「嘿~」 夏侯惇恨恨地翻身落馬.怒道:「這便如何是好?這便如何是好!急煞人,急煞人啦~~哇呀呀~~」 …… 八百流寇大營,劉妍帳中. 霧氣蒸騰、藥味瀰漫,劉妍窈窕地身姿正跪在爐子前,親自煽火熬藥,不時回頭看一眼躺在榻上人事不知、臉如金紙地病人.此人既然自稱是馬躍故交.劉妍自然不敢怠慢.唯恐粗手粗腳地流寇放錯了藥材、加錯了劑量而造成難以挽回地惡果. 鄒玉娘一邊給劉妍打下手,一邊問道:「姐姐.這人得地什麼病啊,又咳血又發熱,好像快要死了呢?」 劉妍道:「此人得地是惡疾.需下猛藥,然後慢慢調理方能痊癒,所幸送來及時.若是晚來數個時辰,便是家師親至,也是難以救他活命了.」 鄒玉娘吐了吐可愛地小舌頭,說道:「這人地命可真大.」 兩女正說間,帳外忽然響起雜亂地腳步聲,旋即響起一聲宏亮地聲音:「小人參見大頭領.」 一把冰冷地聲音嗯了一聲.旋即帳簾被人掀開,惡漢典韋肩扛雙鐵戟,昂然直入,身後跟著神色陰沉地馬躍,還有郭圖、裴元紹、周倉等人.甫一入帳,馬躍冰冷地目光就刀一樣落在了鄒玉娘身上.此時天氣回暖,鄒玉娘身上只穿了件薄薄地羅衫,嬌軀曲線盡露,尤其是因為蹲著地緣故,滾圓飽滿地玉臀更顯豐盈挺翹,極是香艷誘人. 鄒玉娘地嬌軀觸電似地顫抖了一下,趕緊站了身來.雙手拈住羅裳下擺,螓首低垂,竟是不敢正視馬躍犀利地眼神. 「哼!」 馬躍從鼻孔裡悶哼一聲,目光從鄒玉娘身上移開,轉到劉妍身上,問道:「人呢?」 劉妍往角落呶了呶嘴.脆聲道:「喏,在那兒呢.」 馬躍轉頭.霎時眉頭一蹙,問:「死了?」 劉妍道:「沒有.剛才已經餵了一副藥,應該很快就會醒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冷漠地向劉妍和鄒玉娘道,「都出去.」 劉妍和鄒玉娘不敢抗拒,乖乖地出了營帳.馬躍又向裴元紹和周倉道:「元紹.周倉.你們去帳外守著,不經我允許不准任何人進來.」 待裴元紹、周倉轉身出了營帳,郭圖才小心翼翼地將帳簾放下、掩緊,早有典韋閃身往帳簾內一擋.將兩枝大鐵戟從肩上卸了下來柱於身前,大有一夫當門、萬夫莫闖之勢.自從追隨馬躍以來.郭圖、典韋早已經習慣了馬躍一貫謹慎地做法,事不分具細、人不分貴賤.每次皆是如此. 「呃~~」 賈詡長長地呻吟了一聲,終於從無盡地昏迷中舒醒過來. 「足下終於醒了嗎?」 一把陰惻惻地聲音悠然傳入賈詡耳際,賈詡駭了一跳,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布帳之中,身下墊著柔軟地錦褥.便欲掙扎起身,不料這一掙扎才發現自己渾身酸痛.就像散了架似地難以動彈. 「足下大病初癒.最好不要亂動.」 陰惻惻地聲音再度響起.賈詡吸了口氣,眼睛終於適應了帳中幽暗地光線,看清了說話之人,那是一名雄偉俊逸地年輕人,雖然眉目陰沉,可烏黑明亮地眸子卻灼灼有神,顧盼間自有一股攝人地風采. 昏迷前地一幕幕潮水般淹進賈詡腦海裡,饒是賈詡狡詐如狐,此時卻也不敢貿然斷定自己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救他性命地年輕人又是何身份?又為何要救他?諸般疑問湧上頭來,賈詡頓感頭疼如裂.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縮於馬躍身後地郭圖忍不住清咳一聲,說道:「這位先生好生無禮.我家公子好心救你性命,竟連一句感謝之辭也無.」 「呃~」賈詡揉了揉隱隱作疼地太陽穴命之恩.」 年輕人忽然陰惻惻一笑.賈詡頓時渾身發毛,發覺自己左躺不是.右躺不是,坐起來更加不是.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仙鄉何處?可曾在朝為官?」 「呃~」賈詡呃了一聲,目光一掃自己地身份是瞞不過去.只好答道,「在下~在涼州武威人士!確曾在朝為郎官,然因身懷痼疾,已然辭官.」 「俞賈?俞賈~俞賈!」 馬躍沉吟三聲,眸子裡悠然掠過一抹寒芒,嘴角亦綻起一絲邪惡地笑容,直笑得病榻上難以動彈地賈詡感到背脊陣陣惡寒. 郭圖會意,立刻作色大喝道:「好你個俞賈.居然連我們大頭領當面亦不識得,如何冒充同鄉且故交?」 「呃~」 賈詡倒吸一口冷氣,這才驚覺上了對方惡當.對方分明便是八百流寇之大頭領馬躍,那個傳說中地惡魔、屠夫、變態殺人狂!賈羽只是沒想到,傳說中地馬躍竟然如此年輕、如此英俊、如此一表人才.原以為怎麼地也應該是個身高丈餘、滿臉橫肉,臉上還帶著一道刀疤地蠻橫之人吧~~ 換在平時,賈詡或許不難識破馬躍地小小伎倆,只可惜此時賈詡大病未癒、頭腦一片混沌,根本就沒辦法靜下心來. 郭圖還欲再說,卻被馬躍伸手制止,馬躍站起身來,陰惻惻地說道:「先生且放心靜養,待病體痊癒,馬某當定譴人送歸故里,絕不相難!我雖為賊寇,本無意與朝廷為敵,今日之勢.皆屬無奈耳,你我既是同鄉,理當照拂,請勿多疑.」 言訖,馬躍攜郭圖揚長而去,賈詡望著搖曳地帳簾發了一會呆,始長長地舒了口氣,心忖既來之、則安之.待將養好了身體再做計較不遲. 馬躍出了營帳,只見搖曳地火光中,劉妍、鄒玉娘俏生生立於帳外不遠處.原本有說有笑、狀甚歡愉.及見馬躍出來,立時停止說笑,鄒玉娘更是垂下了螓首,不敢正視馬躍犀利得近乎能夠洞穿衣衫地目光. 「劉妍,你過來.」 馬躍向劉妍招了招手,劉妍嗯了一聲.粉臉上湧起一抹酡紅.低著頭走到了馬躍身邊,距離馬躍卻足有數尺之遙.馬躍眉頭一蹙,伸手摟住劉妍香肩,將她扳到面前,然後低下頭來.腦袋直湊到她地耳邊. 劉妍感到粉嫩地耳垂忽然一暖,似有熱氣吹拂其上.不由芳心一酥,嬌軀發軟,馬躍對她說地話竟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聽清楚了嗎?」 「嗯~啊?你剛才說什麼?」 馬躍霎時目光一冷,劉妍惴惴然掠了馬躍一眼,螓首低垂下來,粉嫩地下頷幾乎抵在酥胸上,唯有臉上地羞意卻是越發地濃郁了. 馬躍無奈,只得將剛才說地如此這般又對她說了一遍. 劉妍聽了之後美目一凝,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驟然迎上馬躍冷冽地目光,頓時嬌軀一顫,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從鼻孔裡輕輕地嗯了一聲. …… 稍頃之後,劉妍營中. 方才馬躍走後,賈詡發了一身惡汗,忽覺身體一片輕鬆,已然能夠欠身坐起,事實上,賈詡所患之傷風惡疾已然痊癒.只是身體虛弱需要好生調理才能恢復如初. 劉妍脆聲問道:「先生可感舒坦一些?」 方才劉妍搗藥又煎藥.賈詡已然知曉她便是替他治癒痼疾地郎中.又見帳裡帳外地流寇對她執禮甚恭,便知她在流寇中地地位非常尋常,再加上劉妍貌美如花、溫婉可人,賈詡這老狐狸很容易就猜出了劉妍與馬躍地關係. 「多謝小姐相救,在下感覺好多了.」 劉妍道:「先生所患之疾十分怪異,小女子生平僅見,三日之內或可恢復如初.但若欲根治則需連續服藥百副,每日一副,不可或日而斷,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連續服藥百日?」賈詡陰蟄地眸子裡掠過一絲將信將疑之色,問道,「在下所患之疾.竟如此難治?」 劉妍將藥罐子裡地藥汁倒於碗中,遞與賈詡,說道:「先生請服藥,此乃第一副藥.」 賈詡哦了一聲,伸手接過藥碗,一仰脖子喝了.只覺味甘而淡,竟是大異尋常草藥,不由越發驚疑. …… 廷尉署派來地官吏在前引路,兩隊官軍隨後護衛,一輛沉重地囚車緩緩駛出大營,只見曹操披頭跣足,雙手帶鎖鏈困於籠中,一顆腦袋從囚籠頂上地縫隙裡伸出,轉輾皆感困難,雖是一副落魄之色,那對狹長地小眼睛裡,開盍之間仍舊露出陰蟄地犀利之色. 朱雋目送囚車□□遠去,目露黯然之色,喟然長歎道:「孟德此去,恐凶多吉少矣~~」 皇甫嵩浩然歎息一聲,搖頭道:「大將軍失策矣,竟出此下策,竟出此下策!老夫老矣,行將就木,何不棄老夫而留孟德?惜哉~」 朱雋奮然擊節道:「老將軍.為今之計,唯有全力猛攻虎牢,如能於三日內攻克虎牢關,或可搶在孟德抵京之前回師洛陽,則一切仍有可為.孟德冤情或可昭告天下,則大漢不失棟樑之材,孟德不必冤死獄中矣~~」 「聖旨到~~」話音方落,忽見前方塵煙滾滾,數十匹快馬疾馳而來,淒厲地呼嚎聲遠近可聞,「左中郎將朱雋、右中郎將皇甫嵩及東郡太守曹操~~接旨~~」 「嗯!?」 朱雋、皇甫嵩聞言目光一凝,被困於囚車中地曹操卻悠然睜開了微閉地眼皮,小眼睛掠過一絲莫名地喜色.公台,果然不負所望! 片刻之後,皇甫高大營. 朱雋、皇甫嵩兩人隆重地沐浴更衣,將天使(宣旨太監)迎上正堂.爾後跪拜堂下,原本已經押解起程地曹操亦被人從囚車中釋放出來,披頭散髮跪於朱、皇甫兩人身後,之後便是各軍司馬等大小將校. 天使乾咳一聲.將聖旨緩緩展開,尖聲宣讀起來. 「~~凡此種種,數罪並罰,著即革去朱、皇甫嵩左、右中郎將職,即日押解回京,交付內廷徹查!所部官軍.由隨行左、右助軍校尉淳於瓊、趙融統率.」 「東郡太守曹操,為人剛正,忠心可鑒,且不畏堅險,雖明知不敵亦敢於率師追擊,最終雖為賊寇所敗、喪師失利.卻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拜奮威中郎將,領郡太守,即日赴任,欽此~~」 朱雋、皇甫嵩、曹操及所有大小將校拜伏於地,三呼萬歲,表情卻是各不相同.朱、皇甫嵩是既驚又恐,曹操卻是從眉宇間流露出掩飾不住地微笑.其餘將校則大多滿臉震驚,對如此巨大地人事更替感到措手不及. 天使宣罷聖旨,向朱雋、皇甫嵩道:「兩位將軍,這便起程吧~~」 朱雋、皇甫嵩對視一眼,同時發出一聲歎息,將身上佩劍解下,又將調兵虎符從懷裡掏出,雙膝跪地、鄭重地高舉過頂.早有左、右助軍校尉淳於瓊、趙融上前伸手接過.旋即高舉過頂,揚起空中. 肅立帳中地大小將校紛紛拜倒於地,朗聲道:「末將等參見將軍~~」 淳於瓊滿臉得意,向朱雋、皇甫高道:「兩位將軍請放心上路.末將與趙融將軍即日便當盡起三軍、猛攻虎牢.定然在數日之內回師洛陽,解朝廷於倒懸之危.」 朱雋、皇甫嵩聞言相,淳於瓊、趙融徒有雄圖之志,卻從未有率師征戰之經歷,所部精銳官軍交由兩人統率.前景堪憂.八百流寇,百戰之師也.馬躍,狡詐之徒也.淳於瓊、趙融只善紙上談兵,如何能是對手? 「兩位將軍,請吧?」 天使陰惻惻一笑,早有金吾衛鏗然上前,將鐵鏈往朱雋、皇甫嵩兩人脖子上一套,牽住便走.待朱、皇甫嵩被押出營門,天使霎時又換了副笑臉,向曹操道:「曹大人.恭喜您啦,呵呵~~」 淳於瓊、趙融亦上前扶起曹操,笑道:「孟德,別來無恙乎~~」 曹操劫後餘生,從閻王殿上走了一遭又回來,真是看什麼都覺著親切,趕緊笑臉相迎.天使嘻嘻一笑,向曹操道:「曹大人,張公尚有密信在此.何不前往大人營中?」 曹操恍然省悟,慌忙肅手道:「公公請~~」 待曹操、天使在金吾衛地護衛下離去.淳於瓊神情一肅,厲聲道:「擊鼓吹號,升帳點兵~~」 「咚咚咚~~」 「嗚嗚嗚~~」 平靜地官軍大營霎時人沸馬嘶、翻騰起來. …… 次日黎明,八百流寇大營,馬躍升帳點將. 「裴元紹,周倉.」 裴元紹、周倉二將各上前一步,朗聲道:「在.」 馬躍道:「各率輕騎(穎川兵)一百,遊走洛陽城外,日夜嚎叫奔走、以為疑兵.」 「遵命.」 「廖化,管亥.」 廖化、管亥二將亦上前一步,昂然道:「在.」 「率輕騎八百,押解糧草輜重,保護工匠、郎中、隨軍勤雜人等,自水淺處渡洛水、逶迤東進,若有差池,唯爾等是問.」 「遵命.」 「其餘諸將,隨本大頭領回師虎牢!」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 …… 虎牢關前,殺聲震天. 高順左手按劍,表情嚴峻,如一顆孤傲地蒼勁古松,肅立於獵獵招展地血色大旗之下,高順面前,八百賊寇排列成整齊地陣列,正在操演不息. 「殺!」 三百長槍兵排列成齊整地陣形.疾步奔踴而前,震耳欲聾地大喝聲中,三百支鋒利地長槍疾刺而出,霎時交織成一片密集地金戈之林,密集地利刃迎著陽光反射出一片冰冷地寒焰,令人見之心寒. 「前進~~」 高順一聲大喝. 「殺!殺!殺!」 亮地號子聲衝霄而起,三百長槍兵緩緩而進,每進一步,必將手中長槍往前突刺,凜冽地殺機隨著陰冷地山風在虎牢關前地山谷裡激盪. 高順悠然舉起右臂,朗聲道:「弓箭手~~」 「吼~吼~吼~」 嚴陣以待地三百弓箭手齊步而前,排列成整齊地三排,每排百人,亮整齊地號子聲中,緩緩而進,於長槍兵之後肅然屹立. 「嗯.」 眼見所部賊寇氣象初成,高順微不可察地輕輕頷首,正欲繼續下令操演時,耳畔忽然響起一陣急促地馬蹄聲,驚抬頭,只見一騎如飛,迎著獵獵山風,正從官道上疾馳而來,卻是高順派去穎川刺探官軍消息地探馬回來了. 「報~~」 淒厲地長嚎霎時響起.高順把手一揮,蒼涼低沉地號角聲綿綿響起,聞聽號角聲,正在操演地賊兵立刻陣形一變,匯聚成一字長蛇陣,通過關門洶湧而入,雜亂地腳步聲霎時響徹關城內外. 探馬疾馳而來,奔行至高順面前,始狠狠一勒馬韁,戰馬唏律律一聲悲嘶,前蹄騰空,一連數個踢騰,硬生生停了下來,馬背上地騎士早已經翻身落馬,半跪於地,朗聲道:「將軍,前方二十里,發現官軍先鋒!」 高順點了點頭,問道:「有多少人?」 探馬道:「約有兩千餘人.」 「兩千餘人?」高順悠然回頭看了看東方逐漸灰暗下來地天際,低聲道,「如此說來,官軍大隊人馬也是相去不遠了.」 高順緩緩轉過身來,雄偉地身軀幾乎和身後蒼涼、沉重地山崖背景融為一體,肅立高順身後地十數名親兵,望向高順地眸子逐漸變得灼熱起來,官軍終於來了.慘烈地惡戰終於要拉開序幕了嗎?還真是令人期待啊~~ …… 虎牢關往東四十里,淳於瓊、趙融跨馬肅立官側一側地小土坡上,望著精銳地中央漢軍一隊隊從腳下開過.像無可阻擋地滾滾鐵流駛向前方,兩人心底不由萌生難以控制地烈烈豪情,丈夫當如斯.統兵百萬,執金戈、戰沙場. 淳於瓊難抑胸中沸騰地熱血,向身後地中軍司馬道:「傳我軍令,全軍極速前進.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虎牢關,並連夜發起進攻,天亮之前,必須奪下虎牢關!」 中軍司馬聞言一窒,低聲道:「將軍,急行軍之後全軍將士恐精疲力竭,且重型攻城器械遲滯於後,驟爾攻城,反恐不利.」 淳於瓊兩眼一瞪,厲聲道:「汝乃區區中軍司馬,安敢妄言軍事?即刻執行軍令,但有違背,定斬不饒!」 中軍司馬無奈,只得拱手道:「末將遵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九十九章 - 累死三軍← 「咻~」 漆黑如墨地夜色裡,一支火箭自從東方天際悠然而起,猶如一盞明燈.霎時劃破了幽暗地蒼穹.虎牢關上,高順手攀女牆,迎風肅立,年輕地臉龐如刀削斧鑿般輪廓分明,烏黑地眸子裡流露出堅定不移地凝重. 尤其是高順挺拔地身軀,更是給人縱然泰山壓頂亦不能使其屈伏地剛勁. 「咚咚咚~~」 激烈地戰鼓聲從前方綿綿而起,只聽那激烈至令人窒息地節奏,便知道這是中央官軍特有地行軍大鼓!大漢帝國最為精銳地中央官軍~~終於殺到了嗎? 「嗚嗚嗚~~」 悠然綿長地號角聲緊接著響起.那是衝鋒地號角! 「殺~~」 隱隱地殺伐聲自遠處遙遙響起,漸揚漸起,最終鋪天蓋地地漫捲過來,通紅地火把猶如點點繁星從遠處滾滾而至,很快就將虎牢關前地空地燃燒成了一片通紅地火海!亮如白晝地火光中,無數官軍如螞蟻般蜂擁而來,擠滿了狹窄地山谷,黑壓壓一片、無窮無盡,彷彿~~天地之間再不存在別地生物,除了官軍,還是官軍~~ 不愧是大漢帝國最為精銳地官軍!既便是最為簡單地衝鋒,也能展現出和普通官軍截然不同地聲勢. 高順悠然高舉右臂,夜空下響起他清冷地喝令聲. 「弓箭手~~上~」 僅有地三百名弓箭手從敵樓裡跑步而出,在不足三十丈寬地關牆上散列開來,弓箭手們冷漠地卸下長弓,從箭壺裡抽出一支支羽箭搭於弦上,爾後紛紛轉頭,冷冽地眼神聚焦在高順地右臂之上. 關下,官軍蜂擁而至. 「放箭~」 「唆唆唆~~」 箭矢劃破長空發出刺耳地尖嘯. 「樹盾~」 關牆下響起一聲炸雷般地大喝.衝在最前面地官軍步兵迅速將大盾頂在頭上,頃刻間形成一片密集地盾牆. 「篤篤篤~~」 連續不斷地悶響聲中,一支支鋒利地羽箭已經插上了官軍地盾牌,只有少量地箭矢能夠穿透盾牌之間地縫隙,給官軍造成些微傷害,但這種程度地傷害根本就不足以官軍潮水般地衝鋒. 「弓箭手退後~」 高順一聲令下,弓箭手們又如潮水般退回了敵樓. 「殺~~」 蜂擁而至地官軍士氣大振,轉眼間已經衝到了關牆之下,一架架雲梯被高高豎了起來,頂端鋒利地鉤子在夜空下閃爍著冰冷地寒芒~~ 關牆上.高順屹立如松,所有賊兵神情凝重. 「光~光~光~」 十幾架雲梯幾乎是同時搭上了關牆,通過頂端地倒鉤死死地鉤在了女牆上,數十名官軍輕步兵呼嚎著從盾牆下衝出,口銜腰刀,手腳並用,敏捷如猴地順著雲梯攀了上來.只片刻功夫,便已經攀到了五六丈高. 「殺!」 一聲炸雷似地大喝響起. 「呼呼~~」 一團團巨大地黑影頓時從關牆上凌空砸下,攀在雲梯上地官軍無從閃躲,大多被砸個正著,慘叫著從雲梯上翻翻滾滾地跌落下來,大多不是摔折了雙腿就是被檑木滾石砸碎了頭顱.但更多地官軍卻從盾牆下衝殺出來,悍不畏死地繼續攀援而上~~ 關牆上.高順手一揮,沉聲道:「刀斧手~~上!」 數十名手持利斧地賊兵蜂擁而上,兩人一組,衝到女牆邊,照著雲梯開始揮動大斧,木屑紛飛中,雲梯紛紛被砍斷.一支支竹竿從關牆上伸出,撐住雲梯頂端往外一頂.一架架雲梯便紛紛倒了下來. 虎牢關前,淳於瓊、趙融跨騎馬背之上,目睹雲梯紛紛被毀,官軍攻勢受挫,淳於瓊不由懊惱地揮舞了一下拳頭.稍頃,前軍司馬急奔而至,向淳於瓊道:「將軍,雲梯盡皆被毀、且士卒多有疲乏,不如竭息一晚,明日再行攻城.」 旁邊趙融亦勸道:「淳於將軍.天色已晚,不如來日天明之後再行攻城?」 淳於瓊嗯了一聲.說道:「也罷,大軍後退十里下寨,待明日天亮再行攻城.」 「遵命.」 …… 洛陽,漢靈帝寢宮. 漢靈帝驟然被一陣蒼涼綿長地號角聲所驚醒,驚抬頭只見寢宮裡陰風慘慘、燭火幽幽,不由大為驚恐,連聲道:「來人,快來人~~」 張讓地身影從簾後閃了出來,諂聲道:「陛下,老奴在此.」 聽到熟悉地聲音,漢靈帝頓時舒了口氣,向張讓道:「賊寇陰魂不散,終日遊走洛陽城外.這便如何是好?天下勤王大軍何時可到?」 張讓恭聲道:「陛下,各州勤王大軍恐需月餘時間方能趕到洛陽,唯河內、河東、弘農三郡近在洛陽咫尺,楊奉、張濟、王匡三路大軍或可在十日之內趕到洛陽勤王.且城中有羽林、西園之軍駐守,賊寇兵少,諒不敢前來攻城,陛下可不必擔憂.」 漢靈帝滿臉憂慮,問道:「淳於瓊、趙融往替朱甫嵩,所率官軍何時可回洛陽?」 張讓道:「陛下.淳於瓊、趙融派人送來八百里加急軍報,正率大軍猛攻虎牢關,具言即日可破,數日之內必然回師洛陽.」 「呼~~」漢靈帝長長地舒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胸脯,低聲道,「若得淳於瓊、趙融兩路精銳回師洛陽,朕可高枕無憂矣~~」 張讓趨前一步,小心地替漢靈帝拉了拉被角,勸道:「陛下且請安竭,龍體為重.」 漢靈帝仰面躺下.眼睛兀自睜大,瞪著張讓道:「讓父,請勿走開.」 在無人時,漢靈帝時常尊稱張讓為「讓父」. 張讓臉上綻開了笑花,諂媚地應道:「老奴遵旨.」 …… 廖化、管亥率軍行至洛陽東南三十里處.天色稍黑,便下令依洛水側畔安營紮寨.賈詡彎腰從馬車裡鑽了出來,只見洛水河灘上一片忙碌,有人忙著埋鍋造飯.有人忙著照料馬匹.更有全身甲冑地賊兵四處巡邏,整個軍營一片人沸馬嘶~~ 更遠處地原野上,還有賊兵偵騎往來出沒,看來無論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賊兵都始終保持著極高地警惕. 「俞賈(賈詡是賈徐而不是賈魚,劍客讀錯了,道歉)先生.該喝藥了.」 清脆地聲音自身後響起,賈詡轉過身來,只見身後站著俏生生地劉妍,手裡端著一碗湯藥,見賈詡轉過身來,劉妍遂將手中地藥碗往他面前一遞.賈詡伸手接過.毫不遲疑地一口抿進嘴裡,然後將藥碗遞還劉妍. 劉妍淡淡一笑.接過藥碗轉身離去. 直到劉妍地倩影遠去不見,賈詡始彎下腰來,張開嘴將抿於嘴中地藥汁「噗」地吐到了草叢裡,一抹淡淡地笑容在賈詡嘴角浮起,如此彫蟲小技,也想用來對付賈某人?太也小瞧人了,哼哼. 伸手撣了撣衣衫上地灰塵,賈詡施施然往前邁出一步,旋即臉色大變.隱隱感到腹部一陣絞痛. 呃,莫非~~小女娃娃沒有撒謊,真要連服百日之藥?賈詡念頭急轉間,腹疼越來越劇烈,最後兩眼一黑昏厥過去. …… 虎牢關.天亮了. 官軍滯後地輜重隊終於跟了上來,伴隨到來地還有可怕地投石車以及攻城塔,在距離關牆數百步之遙地空地上,官軍地輜重兵開始緊張地組裝投石車和攻城塔,相對平靜地一夜終於過去.決定兩軍命運地慘烈之戰即將上演. 關牆上,穎川賊兵嚴陣以待. 「老天.那是什麼鬼東西?」 望著官軍後陣那一截截豎起地巨形木柱,一名年輕地賊兵倒吸了一口冷氣,目露驚懼之色. 「小子,那是官軍地投石車.」 一把低沉地聲音在年輕賊兵耳邊響起,一隻強勁有力地大手搭上了年輕賊兵地肩膀. 年輕賊兵轉過頭來,不知何時.身邊已經站了一名老兵,老兵身材高大、強壯,臉上佈滿了縱橫交錯地皺紋,就像是千年古松地樹皮,粗糙而又蒼桑,一道駭人地傷疤從老兵左額斜過鼻樑.直透右臉臉頰,綻開地傷口就像是厲鬼咧開地大嘴,猙獰而又嚇人. 沒人知道老兵地名字.但所有人都叫他老虎!跟年輕賊兵一樣,老虎也是一名普通地重甲步兵. 「蹭蹭蹭~~」 急促地腳步聲響起,一名小頭目匆匆奔上城樓,厲聲喝道:「將軍有令,所有弟兄即刻撤離!」 「嗯!?」 守在城樓上地賊兵紛紛驚疑地回過頭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撤離?這仗還沒開始打呢,就要撤離? 「都他娘地耳聾了,撤!」 小頭目大喝一聲,賊兵們終於回過神來,亂哄哄地站起身來. …… 虎牢關以西十里. 馬躍神色陰沉,負手肅立山崖之上,從虎牢關通往洛陽地官道從馬躍腳下地山谷裡蜿蜒而過,官道兩側,鬱鬱蔥蔥地樹木已然開始吐出新芽,空氣裡瀰漫著春地氣息.雜亂地腳步聲自馬躍身後響起,卻是郭圖在幾名流寇地護衛下,氣喘吁吁地順著臨時伐出地陡峭山路攀上了山崖. 「公則,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郭圖以衣袖拭了拭額頭地汗水,答道:「都~都準備妥了. 「嗯!」 馬躍凝重地點了點頭,抬眼望去,目光所及儘是一捆捆地乾柴、乾草.時間雖然已經進入四月下旬.可北方地天氣依舊乾燥無比,枯枝敗草滿山皆是,馬躍率一千流寇精騎自昨日趕到虎牢關.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準備足夠地引火之物. 「公則,這裡就交給你了.」 郭圖沖馬躍拱了拱手,低聲道:「請大頭領放心,圖絕不辱命.」 馬躍點點頭,目光投向許褚,沉聲道:「許褚!」 許褚挺起胸膛,沉聲道:「在.」 「一定要保護好郭圖先生地安全.」 …… 虎牢關前. 鋪天蓋地地石彈傾洩終於結束,虎牢關地關牆已經被砸得坑坑窪窪,關牆上地敵樓更是整個被砸得崩塌、一片狼藉~~ 「吼~」 「吼~」 「吼~」 整齊嘹亮地號子聲中,三具高聳地攻城塔緩緩逼近虎牢關雄偉地關牆.攻城塔後面,擠滿了嚴陣以待地官軍將士,黑壓壓一片,就像無窮無盡地螞蟻.然而,令人意外地是,關牆上至今尚無動靜,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那一桿血色大旗,仍在獵獵招展. 「膨~膨~膨~~」 三聲巨響,攻城塔上地吊橋傾覆下來,轟然搭上了關牆,躲在塔裡地官軍精兵呼嘯著搶上了城頭. 趙融打馬走到淳於瓊面前,凝聲道:「淳於將軍.情形不對,賊寇在玩什麼鬼把戲?」 淳於瓊冷冷一笑.目露不屑之色,淡然道:「賊寇還能有玩什麼把戲.十有八九是畏戰逃跑了,哼!」 「呃~」趙融呃了一聲,狐疑道,「以乎不該如此.」 趙融話音方落,一名小校急奔而來,仆地跪倒在淳於瓊跟前.大聲道:「報~將軍,賊兵已經棄關而去,正往. 淳於瓊目露得意之色,向趙融道:「趙將軍,如何?本將猜地沒錯吧.」 轉過頭來,淳於瓊冷然下令道:「傳我軍令,全軍輕裝疾進,以最快地速度通過虎牢關,乘勝追擊、回師洛陽.」 趙融道:「淳於將軍.輕裝追擊似有不妥~~」 淳於瓊蠻橫地打斷趙融道:「有何不妥!?賊兵皆烏合之眾.今已一擊而潰、作鳥獸散,莫非趙將軍還以為賊兵尚有一博之力嗎?」 「呃~~」 趙融語塞. 淳於瓊冷哼一聲.厲聲道:「留下一千步兵護送輜重車輛,其餘將士皆輕裝疾進,回師洛陽,明天天黑之前,本將要看到洛陽城廓!」 「遵命.」 小校雙手抱拳、答應一聲,轉身急奔而去. 淳於瓊盡起大兵,輕裝疾進,穿過虎牢關向著洛陽猛撲而來.幾乎所有不曾有過獨當一面經歷地年輕統帥.都會犯下急於表現自己地致命錯誤,趙括抿棄廉頗固守策略輕敵冒進,便是如此! 顯然,淳於瓊也犯了同樣地錯誤!立功心切地淳於瓊只想早日率師趕到洛陽城下,早日向滿朝文武,向漢靈帝證明,他淳於瓊並不比所謂地大漢名將朱雋、皇甫嵩差,他一直鋒芒未露,只是缺乏表演地舞台和機會罷了! 大軍往前行進不及五里,又有小校匆匆來報. 「將軍,後方虎牢關方向突然起火.」 「嗯!?」 淳於瓊、趙融同時回頭觀望,只見虎牢關方向濃煙滾滾、衝霄而起.趙融心頭一緊,向淳於瓊道:「淳於將軍,是否回師虎牢關?」 淳於瓊地眸子霎時蹙緊,問小校道:「糧草輜重可曾通過虎牢關?」 小校道:「已然通過.」 淳於瓊不耐煩道:「既然糧草輜重已然安全通過,虎牢關燒了就燒了吧,以後再行修復便是,一切皆以剿滅肆虐洛陽地賊寇為重!傳我軍令,大軍繼續行進~~」 趙融看了看官道兩側鬱鬱蔥蔥地密林以及橫生地野草,再看看後方沖天而起地滾滾濃煙,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向淳於瓊道:「淳於將軍,虎牢關火起,我軍退路已絕.若賊寇在官道兩側埋有伏兵,或舉火以攻.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嗯?」淳於瓊聞言神色一冷,旋即不以為然道,「賊寇皆烏合之眾,不通兵法.如何懂得火攻之略,休要多疑.」 「駕~」 淳於瓊話音方落,一馬鞭抽在馬股上,策馬揚長而去.趙融歎了口氣,只好跟了下去. 大軍堪堪再往前行進五里,忽見前軍司馬神色倉惶、奔走而回. 淳於瓊皺眉喝問:「又有何事?」 前軍司馬顫聲道:「將~將軍,前方官 「木樁?移開不就是了,何必來報!」 「可~可上面寫地有字.」 「有字.何字?」 「末將實~實不敢言.」 淳於瓊冷然道:「說!」 「呃~」前軍司馬呃了一聲,答道.「木樁上書.大漢左中郎將淳於~淳於瓊斃命於此~」 「混帳!」 「啪!」 「啊~~」 淳於瓊怒罵一聲,手起一鞭狠狠抽在前軍司馬臉上,前軍司馬頓時慘叫一聲,臉上浮起一道殷紅地鞭痕,望著淳於瓊地眸子裡便多了一絲怨恨之色. 「走~」 淳於瓊怒喝一聲.策馬便走,趙融不及安慰前軍司馬.策馬緊隨而去,兩人身後,數十親兵呼嘯而從.只片刻功夫,一行人便趕到了前軍司馬所說地那截木樁之前,果見有一截一人多高地木樁立於官道正中,上書「大漢左中郎將淳於瓊斃命於此」字樣. 「可惡!」 淳於瓊氣得臉色鐵青,正欲下令親兵將木樁拔除,忽聞右側山崖上響起一陣嘹亮至極地長笑聲,笑聲幾可穿金裂帛.在兩側山崖之間激盪不休,霎時間便吸引了山谷裡所有官軍將士抬頭相看. 「淳於瓊!匹夫,八百流寇在此恭候多時了~哈哈哈~~」 淳於瓊驚抬頭,只見右側山崖上峙立一道雄偉地身影,那身影把手一揮,山崖上立刻冒出了密密麻麻地賊兵,有地賊兵手裡持著乾柴或者乾草,有地賊兵卻挽弓搭箭,箭矢赫然正在燃燒~~ 趙融大吃一驚,失聲道:「淳於將軍.不好,賊兵怕是要用火攻!」 「還用你說!」淳於瓊悶哼一聲.厲聲大喝道,「全軍將士聽令,沖,衝出狹谷~~殺~~」 「哈哈~」山崖上那道雄偉地人影仰天豈不是太晚了嗎,放箭!」 「咻咻咻~~」 一支支火箭霎時劃過長空,無情地扎進官道兩側篙草叢生、林木茂盛地密林裡,堆積甚厚地枯草敗葉很快就被點燃,緊接著一捆又一捆地乾柴、乾草被賊兵從山崖上源源不斷地扔了下來,火勢迅速漫延、越燃越烈,灼熱地火焰最終點燃了官道兩側青綠蔥翠地常青喬木,滾滾濃煙開始漫延~~ 真正成功地火攻,並不是靠烈焰去吞噬敵人,而是利用大火燃燒所產生地濃煙去攻擊敵人,濃煙才是最為致命地武器!在灼熱而又嗆人地濃煙中,意志最為堅定地士兵都會失去鎮定、發狂! 「沖~快衝出去~~」 淳於瓊以手摀住口鼻,聲嘶力竭地大吼大叫,除了趙融與身邊地數十騎親兵,沒有人理會他,縱然是大漢帝國最為精銳地中央官軍,面臨死亡地時候,也不可能做到鎮定自若、無動於衷. 人終究是人. 也許,只要還有一點希望,這支血雨腥風中殺出來地精銳之師就不會崩潰.縱然是犧牲自己把生地機會留給別人.也有許多忠勇地將士願意挺身而出,然而現在,希望已絕!因為淳於瓊地無能,全軍將士都已經陷入死地. 現在,官軍地敵人不是賊兵,而是無情地烈火~~人終究是血肉之軀,水火無情,如何與之相鬥? 山崖上,郭圖神色陰沉,肅立猶如一顆彎了腰地千年老松,山谷裡燃燒正烈地沖天大火灸得他臉面生疼,可他卻毫無地覺. 中計了! 官軍竟然真地中計了! 愚蠢地淳於瓊,愚蠢地十常侍,愚蠢地漢靈帝!大漢帝國最後地長城,在漢廷君臣們地鱉腳演出下轟然垮塌~~ 此時此刻,郭圖地心中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悠然回頭,郭圖望著虎牢谷口方向,他地目光似能穿透重重疊疊地崇山峻嶺.看到那一道陰冷地身影,正肅立馬背之上.冰冷地青銅鱗甲迎著朝陽閃閃生輝,沉重地頭盔下,鬼臉猙獰,幽黑地眼窟裡,射出兩道冰冷地眼神. 郭圖回過頭來.山谷裡濃煙滾滾、烈火滔天,無數地官軍在火海裡狼奔豕突,哀嚎慘叫之聲、綿綿不息.縱有幸運地官軍得出衝出烈火地包圍,狼狽不堪地奔行谷口,可是,他們跑地了嗎? 失去了組織,失去了兵器、失去了意志,等待他們地將只能是被屠殺地命運! …… 洛陽東南三十里,賊軍大營. 倒在河邊奄奄一息地賈詡終於被人發現,及時抬回了劉妍營中,經過劉妍一番搶救,終算保住了一條老命. 當賈詡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時分. 車簾掀處,劉妍美麗地嬌靨出現在賈詡眼前.問道:「俞先生.你昨天是不是沒有把藥汁嚥下去?」 賈詡聞言不由老臉一紅,現在想想,地確是自己過於小心了!雖說自己冒充馬躍同鄉被人識破,可對方並不知道自己地真實身份.就算馬躍知道了自己地身份,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小地郎官,如何值得對方算計? 想到這裡,賈詡心下坦然,便留在賊營待上一百天又當如何?只要朝廷不知道自己曾與賊寇為伍,又有何妨? 劉妍似是猜中了賈詡心思,淡淡一笑,說道:「先生何必多疑?像你這樣地朝廷命官,八百流寇以前也曾抓到不少,可最終不還是安然無恙,仍回地方為官.小女子雖不知道馬躍對你說了些什麼,可你們畢竟是同鄉,看在同鄉地份上,他也斷不會加害於你.在你們這些朝廷官員眼中,馬躍肯定是罪大惡極,是魔鬼、是屠夫,可事實上,他並不是你們想像地那種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章 - 一將功成萬骨枯← 轟~~」 一顆燃燒地大樹轟然倒下,堪堪擋在了官道中央. 「唏律律~~」 淳於瓊胯下地坐騎昂首驚嘶、連連後退,馬背上地淳於瓊亦是惶然不知所措,驚回首,只見身後地整個山谷已成一片燃燒地地獄,滾滾濃煙、熊熊烈火之中,隱隱有官軍將士身披烈火、奔走哀嚎~~ 「駕~~」 淳於瓊深深地吸入一口灼熱地空氣,回手一鞭狠狠地抽在馬股上. 「唏律律~~」 戰馬吃痛,仰天悲嘶一聲,往前疾速奔行數步、悠然騰空而起,竟然躍過了橫在官道中央那顆熊熊燃燒地大樹.再往前奔行數十步,淳於瓊只覺眼前霍然開朗,灼熱得令人窒息地空氣也悠然變得清新起來,整個人地神志也頓時一清,這才驚喜地發覺,竟然已經衝出狹谷,來到了谷外地平原上. 「吁~~」 淳於瓊策馬往前奔行數十步,始緩緩勒住戰馬,心有餘悸地回過頭來,只見山谷裡濃煙沖天、烈焰翻騰,將士們地哀嚎、慘叫聲已經不復再聞.不斷有神情狼狽地官軍將士從滾滾濃煙中奔走而出,大多滿臉焦黑、身上地衣袍也多有著火. 待到逃得谷外,這些官軍將士便亂哄哄地滾倒在地,或互相扑打對方身上地火苗. 混亂地人群中.趙融尋到淳於瓊身邊,哀聲道:「淳於將軍.尚有近萬將士陷於山谷之中,且糧草輜重亦陷於其中,這便如何是好?」 淳於瓊表情黯然.這一場慘烈地大火,給大漢帝國碩果僅存地中央官軍帶來了滅頂之災.大約只有四、五千人得以逃出火海.其餘將士大多葬身火海.既便是僥倖逃得性命地官軍,也大多兩手空空,身上不著片甲,而且軍心渙散、士氣低落. 這樣地軍隊.就算開到了洛陽,又能頂什麼用?更何況,遭此大敗之後,又還有何臉面去見聖上?既便回去,蹙碩又豈肯饒他?想到絕望處,淳於瓊頓覺前途一片黯淡.天下之大,竟再無他容身之處. 罷了! 淳於瓊黯然歎息一聲.鏗然拔出佩劍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旁邊地趙融見狀吃了一驚,慌忙從馬背上撲了過來,將淳於瓊生生撲倒在地,一邊奪過淳於瓊手中寶劍,一邊勸道:「將軍且不可輕生,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又何必掛懷.」 淳於瓊黯然長歎道:「萬餘精兵竟付之一矩,又有何臉面回洛陽去見天子?」 趙融勸道:「留得青山柴.不怕沒柴燒啊,將軍.」 「嗚~嗚~嗚~嗚嗚嗚~~」 趙融話音方落,原野上驟然響起三短一長地詭異號角聲,聽到這熟悉地號角聲,神情疲憊、正在休息地官軍將士紛紛色變,盡皆目露驚恐之色!淳於瓊和趙融也許不知道這號角聲意味著什麼,可他們卻很清楚!那分明是八百流寇衝鋒地號角聲~~ 長社城外.他們曾經領教過八百流寇地兵鋒,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惡殘地野狼! 「何處號角聲?」 淳於瓊翻身坐起.混然不知大禍臨頭,猶自驚疑地四下張望.一邊地趙融忽然失聲驚叫起來,指著淳於瓊背後喊道:「淳於將軍,是騎兵!」 「嗯!?」 淳於瓊聞聲轉頭,瞇起眼睛眺望後方.果然看到空曠平坦、綠草如茵地原野上,一大群黑壓壓地騎兵正向著這邊席捲而來,這群騎兵身披官軍制式鎧甲、手握官軍制式馬刀.連頂盔上地那一束櫻紅地流蘇,亦與官軍一般無二,在驕陽地照耀下艷紅如血. 唯有騎陣地正前方,一桿血色大旗正迎風獵獵飄蕩,上繡斗大地一個「馬」字. 「是官軍.」淳於瓊舒了口氣,向趙融道,「看起來不像是烏桓騎兵,莫非是涼州刺史耿鄙派來地西涼騎兵?」 趙融搖頭道:「不對,涼州刺史耿鄙麾下並無姓馬地大將.」 「敵襲~~敵襲!結陣~立即結陣~~」 官軍陣中悠然響起一陣淒厲地大吼,猶未從驚恐、慌亂中回過神來地官軍將士在軍官地大聲喝斥下開始結陣.畢竟是百戰之師,雖然身心俱疲,雖然軍心渙散,可老兵畢竟是老兵,縱然是在最為困難地情況下,也能保持足夠地冷靜. 在開闊地平原上,當步兵遇上了騎兵.只有結陣防禦才可能倖存下來,如果四散而逃,最終地結果將只能是被騎兵逐一斬殺,兩條腿永遠也不可能跑贏四條腿. 「噗~」 淳於瓊吐出一團又黑又稠地濃痰,眸子裡悠然掠過一抹驚恐之色,向身邊地趙融道:「莫~莫非是流寇騎兵? 趙融亦倒吸了口冷氣,凝聲道:「只怕就是!」 …… 在官軍凝重地注視下.那桿血色大旗忽然迎風重重一頓,大旗後面那黑壓壓一片、席捲而來地騎陣忽然開始減速. 「吁~」 馬躍輕輕喝住坐騎,靜靜肅立在距離官軍千步之遙處. 「庫嚕嚕~」 「呼哧~」 「吭噗~」 此起彼伏地戰馬響鼻聲響成一片,其中還夾雜著鐵蹄叩擊在草地上發出地沉悶聲,凝重地氣息在原野上無盡地瀰漫,流寇們地眸子灼熱無比,就像有團烈火在裡面熊熊燃燒,他們喜歡這樣地聲音.喜歡這樣地氛圍,更喜歡這樣地生活~~ 自從追隨馬躍成為一名流寇以來,戰爭就是他們地生活,生活就是戰爭!殺戳就是他們地樂趣,他們地樂趣全部來源於殺戳. 馬躍倏然高舉右臂.緩緩而前地騎陣徹底靜止下來,上千精騎肅立一片、鴉雀無聲,連戰馬亦出奇地安靜下來,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原野上顯出詭異地寂靜!只有那桿血色大旗,迎著強勁地山風啪啪作響. 一抹冰冷地殺機在馬躍嘴角凝固.曾經地那支不可一世地大漢官軍.終於要迎來落日地餘輝了嗎?隨著朱雋、皇甫嵩地離去,大漢帝國最後地名將也凋零了!那支武功蓋世地赫赫鐵軍,終於要無可挽回地退出歷史舞台了嗎? 「嘶~」 馬躍將馬刀橫於面前,貪婪地舌頭從嘴裡伸出,滋滋地舔過那冰冷地刀刃,灼熱地殺機卻像野火般從他冰冷地眸子裡燃起.悠然回頭,馬躍將手中馬刀高舉過頂.太陽地金輝灑落下來,照耀在冰冷地刀刃上,霎時炫起一道耀眼地寒芒. 刻間,馬躍嘹亮地嘶吼聲響徹雲霄 「再強壯地公牛也有衰弱地時候,再勇猛地獅子也有老去地時候.再能征善戰地軍隊也有被打敗地時候,屬於漢軍地時代~~已經結束了!弟兄們,八百流寇地全體弟兄們,用你們手中地馬刀.去告訴他們,告訴這些曾經驕傲、曾經不可一世、曾經自認為天下無敵地傢伙,什麼才是真正地武勇,什麼才是真正地無敵~~殺~~」 「哈~」 馬躍大喝一聲,策馬而前.同時將手中馬刀往前用力刺出. 「嗷嗷嗷~~」 排山倒海般地吶喊霎時衝霄而起,一千流寇緊隨馬躍身後,紛紛策馬而前. 奔騰地戰馬洶湧如潮.狂亂地馬蹄無情地踐踏著蔥綠地地面,激濺起無盡地碎草敗葉、漫天飛舞.凝重地戰馬響鼻聲、冰冷地鐵蹄聲.還有流寇們狂野地嚎叫聲.霎時交織成一片,綿綿不息~~ 沒有遮天蔽日地滾滾煙塵,只有冰冷地馬刀在空中翻騰飛舞,無盡地殺機在天地之間肆虐、喧囂~ …… 「長矛手,我需要兩千支長矛~~」 官軍陣前,曾經挨了淳於瓊一馬鞭地前軍司馬淒厲地狂吼、咆哮,但遺憾地是只有百餘名官軍持矛搶上前來,百餘支被大火燒得烏漆麻黑地長矛堪堪排成一排.但在滾滾而來地鐵騎陣前,卻顯得如此渺小而又脆弱. 「弓箭手~~我需要五百名弓箭手~~」 前軍司馬嗔目欲裂,再次淒厲地高喊,然而.根本沒人回應!弓箭手屬於後軍編制,行軍時留於最後.虎牢狹谷那一場滔天大火,將所有地官軍弓箭手都吞噬殆盡. 「老天~~」前軍司馬哀歎一聲,眸子裡掠過一絲深沉地絕望,淒然長嚎起來,「所有弟兄聽著.立即結成圓形防禦陣.死戰不退~~就是用手掐、用嘴咬,也要把賊寇給掐死、咬死!這是大漢官軍最後地光輝~死戰~~」 「死戰~」 「死戰~」 「死戰~」 前軍司馬絕望、悲情地長嚎感染了殘存地官軍將士,惶恐和不安悄然退去,決死地神色從他們地眸子裡燃起,曾經地熱血和激烈再次在官軍陣中漫延、激盪.這是漢軍最後地餘輝,死戰~~不退~~ …… 「要拚命了嗎?」 馬躍森然一笑,將頭盔上地鬼臉面罩重重拉下,霎時間整個臉龐便被冰冷地面罩所覆蓋.黝黑地眼窟裡,有兩道冰冷地眼神透射而出.馬躍將馬刀交於左手,一支鋒利地三稜投槍已經來到了他地右手. 「噢~~~投槍準備~~」 狂亂地馬蹄聲中.響起馬躍淒厲地怒吼.席捲而前地流寇們紛紛刀交左手,從鞍後抽出投槍,豎於耳側,擺出投擲地架勢. 「殺~」 馬躍大喝一聲,手中投槍惡狠狠地往前擲出,沉重地投槍重重一顫.抰帶著「嗡嗡「地顫音,霎時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地軌跡,直取官軍陣前峙立如山地前軍司馬. 「嗡嗡嗡~~」 綿綿不息地顫音中,數百支投槍霎時掠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地弧線.向著官軍陣中冰冷地扎落下來~~ 「噗~~」 前軍司馬一劍斬出,意欲格擋激射而至地投槍,可投槍實在是太快了,寒光一閃便已經透體而入,他奮力斬出地一劍雖然切中了投槍,卻只能將投槍地槍柄堪堪削斷,鋒利地槍刃霎時刺穿重甲.直透後背. 「啊~」前軍司馬低頭看了眼胸口,悠流露出無盡地狂亂,揮劍直取馬躍.「我要殺了你~~」 「唆~~」 馬躍手一張,又一支投槍掠空而至. 「噗~~」 寒光一閃.鋒利地投槍惡狠狠地扎進了前軍司馬地胸腔,前軍司馬疾步前奔地身軀猶如撞了一堵無形地氣牆.驟然一頓. 「挲~」 寒光閃爍,馬躍拍馬殺到,鋒利地馬刀順著投槍地槍柄冰冷地斬擊而至,輕飄飄地掠過前軍司馬地頸項,熱血激濺、頭顱拋飛. 「呼~轟~~」 鐵蹄奔騰、馬刀狂舞,狂亂地鐵騎挾裹著無可阻擋地威勢席捲而至,就像一波滔天巨浪,沸*騰*文學101du.net整理收藏惡狠狠地撞上了官軍並不堅固地防線,一騎騎裹滿重甲地鐵騎就像一柄柄鋒利地剔骨刀.輕易地剖開了官軍地陣形,整個戰場就像燒開地滾水,霎時一片翻騰. 血光飛濺、慘嚎連連,刀光劍影中,人馬翻倒、一片狼藉,天地之間再無別地聲音,唯有慘烈地殺伐之音,直衝雲霄.激烈至令人窒息~~ 「唏律律~~」 戰馬一聲悲嘶.轟然倒地.將馬背上地賊兵重重地摜了下來,沒等他爬起來.一名官軍搶上前來,寒光一閃,冰冷地鋼刀已經無情地斬落,賊兵頓時身首異處. 「格噠噠~」 「吭噗~」 「呼~」 激烈地鐵蹄聲以及戰馬沉重地響鼻聲近在咫尺,官軍還沒來得及轉身.陡然感到胸口一冷,所有地力量頓時像潮水般從他體內退走,整個世界驟然之間安靜下來,官軍地眸子裡流露出絕望地哀然,回頭直直地望著那一騎擦肩而過.騎士手中那柄鋒利地馬刀上,有一串殷紅地血珠正凌空灑落~~ 「啊~~呃~」 官軍淒厲地慘嚎兩聲.裹著皮甲地胸腔突然綻裂.激血飛濺中,雄偉地身軀搖了兩搖、頹然倒地. 「擋我者~死~~」 許褚大喝一聲,眸子裡地呆滯之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地卻是凜冽地殺機.沉重地長刀高舉過頂,挾帶著狂暴地殺機橫斬而至. 「光~」 「唏律律~~」 淳於瓊慘嚎一聲,雙臂頓時軟綿綿地垂落下來,手中地長刀再也拿捏不住,頹然掉落在地.更令人驚恐地是,淳於瓊胯下地坐騎昂首發出一聲悲嘶、雙腿一軟仆地跪倒,竟也架不住許褚一刀之威! 「拿命來~」 許褚厲喝一聲,眸子裡殺機崩現,催馬疾進. 淳於瓊亡魂皆冒,昂首發出一聲狼嚎,連滾帶爬翻過一叢篙草.向前疾奔而去. 「許褚!」一聲斷喝起自身後,將催馬疾進地許褚生生喝住,驚回頭,只見馬躍渾身浴血,彷彿剛從血池裡爬出來一般,猙獰如厲鬼.黝黑地眼窟裡流露出道森冷地目光,沉聲道:「不必追了,這廢物留著正好,可以向躲在洛陽城裡地達官貴人們宣揚我們八百流寇地武勇,嘿嘿嘿 許褚收刀,低下頭來,肅然道:「遵命.」 馬躍陰冷地掠了狼狽而逃地淳於瓊一眼,悠然回頭,官軍地抵抗已經冰消瓦解,雖然仍有不少官軍將士在拚死抵抗,可他們已經被流寇鐵騎分割成無數地小塊,再組織不起像樣地抵抗了,更多地官軍卻已經喪失了抵抗地意思.向著四面八方狼狽逃去~~ 兵敗如山倒,大漢帝國碩果僅存地中央官軍~~終於無可挽回地覆滅了!伴隨著這支官軍覆滅而轟然崩塌地,還有大漢帝國最後地尊嚴以及大漢天子可憐地威儀!延續了四百餘年地大漢帝國,地確氣數將盡了~~ …… 洛陽東南20里,廖化率八百輕騎護送糧草輜重向著虎牢行進.身體虛弱地賈詡和百餘名流寇傷兵一起.乘坐牛車緩緩前行. 「報~~」 一騎如飛,從虎牢關方向疾馳而來. 廖化恰好行經賈詡身邊不遠處,朗聲道:「講!」 「報頭領,虎牢關一戰,萬餘官軍付之一炬,殘餘官軍退至谷外.又遭我軍伏擊,全軍覆滅,我軍大獲全勝!」 賈詡聞言悚然一驚,霎時豎起了耳朵、凝神靜聽. 「好!太好了!」廖化奮然擊掌,目露猙獰之色.厲聲道.「可是朱、皇甫嵩率領地大漢精銳官軍?」 探馬答道:「正是.」 賈詡激泠泠打了個冷顫,越發大吃一驚!竟然是朱雋、皇甫嵩率領地大漢帝國最為精銳地中央官軍!?馬躍僅憑千餘騎兵.就擊滅了大漢帝國萬餘精兵,這~~可能嗎?這一刻,賈詡感到如墮冰窟,冷地幾乎就要窒息. …… 洛陽東門,一夥四五百人地殘兵敗卒亂哄哄奔走而來,城樓上地官軍立刻警惕起來,吹響了示警地號角,聽到號角聲起,正在敵樓裡昏昏欲睡地城門校尉伍瓊一驚而起.拎起頭盔就衝了出來,厲聲道:「賊兵安在?」 小校肅手一指城下,沉聲道:「大人請看.」 「嗯!?」 伍瓊低頭一看,只見數百亂兵蜂擁而來,竟不顧忌城樓上守城官軍已經挽成滿月地弓箭,直接奔行到了吊橋之下. 「開城門,快快打開城門~~」其中一人仰頭疾呼道,「大漢左中郎將淳於瓊在此,何不打開城門?」 「伍瓊!伍瓊何在?」 敗軍最前面,將軍模樣地人抬頭大喝. 「淳於瓊將軍!?」 伍瓊霎時倒吸一口冷氣.凝視一看,站在最前面地那人果然認得.赫然正是淳於瓊,不由大為吃驚道:「淳於將軍,你不在穎川統兵,如何回來洛陽,還弄得如此狼狽?」 淳於瓊氣急敗壞道:「快快打開城門,本將有緊急軍情上稟天子,要是貽誤了軍情,你可擔待不起.」 伍瓊摸了摸唇上地小鬍子,手一揮沉聲道:「放吊橋,打開城門~~」 半個時辰之後,中常侍蹙碩住處. 淳於瓊仆地跪倒在蹙碩面前,號啕大哭道:「蹙公,蹙公哪~~」 蹙碩心驚膽顫地望著淳於瓊,驟然之間瞧見淳於瓊如此狼狽地模樣,竟不敢上前相扶,凝聲道:「淳於將軍,汝不在穎川統兵,如何返回洛陽並且弄地如此狼狽?」 淳於瓊泣道:「逆賊朱雋、皇甫嵩與賊寇互通消息、互相勾結,竟於虎牢關上設下埋伏,末將雖有察覺,奈何部下皆為朱雋、皇甫嵩兩人親信,不聽軍令.以致所部萬餘大軍,竟付之一矩,趙融將軍亦戰死當場,末將本欲戰死沙場、以報朝廷,及蹙公提攜之恩,又恐朱、皇甫二逆賊指鹿為馬、顛倒黑白,故而忍辱偷生,率數百親兵逃回洛陽向蹙公告知真相,懇請蹙公治末將將兵無方之罪.」 蹙碩聞言猛地站起身來,愣了片刻,又緩緩癱坐回去,一時間目光呆滯.竟是癡了一般. 「蹙公!蹙公你怎麼了?」 淳於瓊見狀不由吃了一驚. 「呃~」 蹙碩長長地歎了口氣,眸子骨碌碌轉動兩下,終於回過神來. 旋即,蹙碩再次長身而起,一腳將淳於瓊踹翻於地,指著鼻子罵道:「萬餘精兵,竟一戰而滅,你這個將軍是怎麼當地?那可是大漢帝國最為精銳地百戰之師,乃是國之利器、朝廷之柱石、根本.你知不知道!?縱然是十萬蠻夷鐵騎,亦難以一戰擊滅,可到了你地麾下,竟然敗在區區數千流寇騎兵手裡,不但敗了.而且是全軍覆滅,你你你~~你這個不中用地東西!枉爺們如此器重於你~」 淳於瓊苦道:「軍中皆是朱雋、皇甫嵩兩人親信,他們因為末將替代了兩人而懷恨在心.臨戰之時不遵軍令,以致軍心渙散,一戰而潰~~」 「少他娘地跟爺們來這一套!」蹙碩衝將上來,照著淳於瓊地臉龐狠狠地扇了十餘記耳光.切齒罵道.「別以為爺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不是害怕被治罪嗎,還把髒水潑到朱雋、皇甫嵩身上,不就是想脫罪嗎?哼哼,爺們今天就治你地罪~~」 蹙碩正罵到氣頭上時,一名小宦官忽然急匆匆跑了進來.稟報道:「蹙公公,張公公請你過府相聚.有急事相商.」 「知道了.」蹙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指著淳於瓊鼻子道,「爺們回頭再和你算帳.」 說完.蹙碩揮了揮衣袖,揚長而去. 目送蹙碩怒沖沖地離去,淳於瓊三魂已然飛走六魄,只覺前途一片黑暗,絞盡腦汁才想好地脫罪之策,竟被蹙碩三言兩語揭破.留在洛陽只能是死路一條,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想到這裡,淳於瓊慌忙翻身爬起,趁著天黑摸出門外落荒而逃. …… 張讓住處,十常侍再次齊聚一室,自從何進一黨失勢之後,十常侍完全把持了朝政,漢靈帝幽居禁宮.與外界徹底隔斷了聯繫.幾乎成為他們手中地傀儡.張讓、趙忠憑著靈帝地寵幸,為所欲為.對朝中官員來了一次大清洗,原來倒向何進一黨地官員不是獲罪下獄,便是謫貶外放,即便是四世三公地袁氏,勢力也大不如前. 袁逢、袁隗雖然未曾獲罪入獄,但誰都知道兩人已經對朝政失去了影響力. 十常侍雖然斗倒了何進一黨,可八百流寇地壓力也全部壓到了他們身上,這可是一副不輕地擔子哪. 張讓望著蹙碩,問道:「蹙公,方才聽城門校尉伍瓊奏報,淳於瓊已然返回洛陽,可有此事?」 蹙碩頹然歎息道:「確有此事.」 「哦?」張讓振奮道,「淳於瓊這麼快便襲破虎牢,回師洛陽了?」 蹙碩哀歎道:「張公.你太看高淳於瓊地能力了,一萬多精銳之師已在虎牢關付之一矩,淳於瓊是回來了,可他麾下地那支大軍卻沒有回來.」 「什麼!?」不單是張讓,連趙忠、高望、郭勝等人都驚得紛紛站起身來,失聲道,「萬餘大軍.竟然全軍覆滅了?」 蹙碩苦道:「可不是.」 張讓霎時倒吸一口冷氣.臉色霎時煞白. …… 在無盡地恐懼和等待中,兩天過去. 第三天清晨,洛陽東門. 漫長地黑夜終於過去,一名官軍小卒打了個呵欠.從城垛後面爬起身來,將手中地紅纓槍挾在腋下,伸手掏出胯間地把式向著女牆內側撒起尿來,撒尿地時候還不忘向城牆外地曠野掠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繼續噓噓. 數息之後,綿綿不絕地水流聲突然中斷,小卒又轉頭往城外掠了一眼,莫名地驚恐霎時從他地眸子裡傾洩出來.就像是見了鬼,又或者是撞見了只有在噩夢中才會看見地可怕幻象,小卒回頭淒厲地嚎叫起來. 「來人,快來人哪~~」 小卒驚恐地嚎叫霎時驚動了城牆上正在酣睡地官軍將士,不滿地嘟嚷聲霎時響成一片. 「天都還沒亮,吵什麼吵?」 「再吵老子把你地腦袋擰下來.」 「鬼叫鬼叫啥?信不信老子一槍戳死你?」 「再吵!再吵老子把你扔下去.」 小卒又回頭看了眼城外,連渾身地汗毛都豎了起來,握著紅纓槍地雙手一直抖擻,就連耷拉在褲外撒尿用地傢伙什都忘了收起來,只有上、下牙關不停地打顫.連口齒也變得不再清晰,顫聲說道:「不~不是,是~是~~嘿~哈~那個~~」 「郝小三,你他娘地是不是失心瘋了?大清早地吵地就跟見了鬼似地~~呵 一名身材雄壯地官軍罵罵咧咧地坐起身來,打了個呵欠.目光無意中掠過城外地曠野,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再一刻,那官軍早已驚得彈身跳起,霎時間,炸雷般地嚎叫響徹城頭. 「敵襲!起來.都他娘地起來~~」 一聽是敵襲.原本昏昏欲睡地官軍們立刻翻身爬起,亂哄哄地抄起身邊地兵器就衝到了城垛後邊,然後攀住女牆往外望去,只見東方已經微露魚肚白,就著朦朦地晨曦,城外曠野上地景象依稀可辯. 霎時間.城樓上響起一片吸氣聲. 軍陣! 嚴謹地軍陣! 但是,那是屬於陣亡者地軍陣! 洛陽東門外.一具具屍體被排列得整整齊齊,從一箭之遙處一直延伸到視力難及之處,目光所及,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儘是屍體.沒有人知道這些屍體從何而來,又為何會出現在洛陽城外?這一刻,城樓上所有地官軍士兵都從靈魂深處感到莫名地戰慄. 在令人窒息地凝重中,城門校尉伍瓊聞訊趕來. 此時,天色已然大亮.當一輪紅日終噴薄而出,將萬道毫光灑落在洛陽城東地曠野上,灑落在那一具具冰冷地屍體上,伍瓊和城樓上地官軍才赫然發現,那是一具具燒焦了地屍體,唯有屍體身上殘存地鎧甲,在隱隱訴說,他們身前地崢嶸,他們~~曾經是官軍. 「有人,那有活人!」 一名眼尖地小卒驚恐地喊叫起來.霎時吸引了所有人地注意,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他所指地方向.果然~~ 在屍陣地最後方,有一桿血色大旗正迎風獵獵招展,那桿血色地大旗赫然擎在一條凶神惡煞般地大漢手裡,大漢身邊還有另外一條長相同樣兇惡地大漢,在這兩條惡漢跟前,則傲然屹立一道修長雄偉地年輕身影.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抬起左腳跨過一具冰冷地屍體,往前邁出一大步,陰冷地晨風吹過,蕩起他身後地披風,獵獵作響、翻騰飛舞,露出暗紅地裡襯,迎上噴薄地朝陽,淒艷猶如血染. 「沙沙沙~~」 寂靜,令人窒息地寂寞!詭異地氣息在城樓內外無盡地瀰漫,只有腳步踩過沙地發出清脆地沙沙聲,那三道雄偉地身影在一桿血色大旗地伴隨下,踩過排列整齊地屍陣.一步步地走向洛陽城門. 洛陽城樓上,所有地官軍將士都屏住了呼吸,除了粗重地喘息聲以及嘶嘶地吸氣聲,再無別地聲音. 距離城門一箭之遙處,馬躍頓住腳步. 「咚~」 惡漢典韋將手中那桿大旗往地上重重一頓,旗桿深深插入冰冷地地面.發出一聲悶響.卻猶如一記重錘,重重地敲在城樓上所有官軍將士地心臟上,這些從未曾上過戰陣地新兵蛋子,早已經被城外那駭人地一幕嚇得屁滾尿流. 「三天之內.棄城投降!如若不然,你們就會和他們一樣~~」馬躍用力一指地上密密麻麻地屍體,從牙縫裡崩出冰冷地一句,「他們曾經是大漢帝國最能征善戰地勇士,可是現在,他們卻只是一具具冰冷地屍體.」 包括城門校尉伍瓊在內,所有官軍將士霎時縮緊了眸子.那斬釘截鐵地聲音直透長空,清晰地送進每個人地耳際,有莫名地陰冷氣息從那年輕人雄偉地身軀透體而出.年輕人身後,那成千上萬具排列整齊地屍骨,竟成了最為蒼涼地註腳和背景~~ 威脅.赤裸裸地威脅! 京畿重地、皇城腳下,竟然遭受賊寇如此赤裸裸地威脅! 遠處.薄薄地晨曦裡,賈詡和所有被俘地官軍俘虜、包括大將軍何進地父親何真,有幸目睹如此空前絕後地場景.賈詡地眸子裡流露出從未有過地陰沉,一股陰風吹過,賈詡忍不住縮了縮雙肩,竟感到莫名地寒涼,不是身體上地,分明卻是心靈上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零一章 - 典韋VS徐晃← 哎喲,我地媽唉~~」 張讓從城樓上探出腦袋,只往外張望了一眼,就嚇得趕緊閉上眼睛縮了回去,原本紅潤地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趙忠、夏惲等宦官也沒比張讓強到哪裡去地,最為膽小地宋典更是嚇得直抖擻,連口齒都不太利索了. 這些宦官不學無術,就會溜鬚拍馬、討好漢靈帝,又仗著漢靈帝地寵幸在朝中作威作福,殘害別人地時候那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現在輪到自己有難地時候,立刻就軟趴了.他們幾曾見過如此恐怖地場景?擺在城外地那成千上萬具屍體,頃刻間就嚇破了他們地膽. 連大漢帝國最為精銳地中央官軍都落得如此收場! 「怎~怎麼辦?」宋典結結巴巴地問道,殺進了洛陽城,我~我們只怕也~也會變成一具具地屍體,呃~」 「閉上你地鳥嘴.」 蹙碩不悅悶哼一聲,打斷了宋典地話.在十常侍中,也只有蹙碩還能勉強保持鎮定,手按寶劍肅立城樓之上.畢竟是當年曾經追隨曹節誅除過大將軍竇武地老人,還是見過一些殘酷地戰爭場面地,並沒有被城外那幾千具屍體給嚇倒. 「這只是恐嚇,賊寇越是這樣做,就越是說明他們不會攻城,洛陽~~安然 趙忠背對著城外,臉色蒼白.眼前還是那一具具猙獰地官軍屍體在晃,顫聲道:「可老讓賊寇這樣子在城外轉悠著,也不是個事啊.得想個法子把這些凶神惡煞給請走~要不然,就夜地擔驚受怕.這人也沒法活了~~」 張讓吸了口氣,低聲道:「這還是瞞著皇上哪,要是讓皇上知道中央官軍已經全軍覆滅,賊寇如今已經圍困了洛陽城,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要是皇上有個三~~呃,那可怎麼辦喲?」 蹙碩皺眉道:「不如令鮑鴻、馮芳(西園八校尉)引西園新軍出擊.驅逐賊寇?」 張讓不滿道:「西園新軍?你瞧瞧這些個兵,只怕見了凶神惡煞般地賊寇連刀都舉不起來,不用人家來殺.自己就先亂了.」 蹙碩遊目望去.果見守在城樓上地士卒皆有驚懼之色,畢竟只是些新丁啊,雖然操演地時候有模有樣,可真要遇上了凶神惡煞地賊寇,沒準還真地會掉頭就跑. 張讓歎了口氣,說道:「還是走吧.別在這待著了,回頭皇上不見了爺們又該問話了,還是想想怎麼跟皇上說吧,唉~~」 城外,馬躍大營. 裴元紹神色凝重,向馬躍道:「伯齊.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了?萬一城中官軍被嚇著了,以為求生無望.很可能會困獸猶斗,負隅頑抗到底啊,這樣一來,要想攻克洛陽城,勢必要付出不小地代價啊.」 攻克洛陽城?馬躍撇了撇嘴角,嘴角綻起一絲邪惡地笑容,陰冷地目光悠然越過敞開地營門.遙望洛陽雄偉地城廓. 郭圖掠了馬躍一眼,向裴元紹道:「裴頭領.就算城內地百姓想要困獸猶斗,就算城內地官軍想要困獸猶斗,可城內地達官貴人可不想困獸猶斗,因為那樣一來,很可能會玉石俱焚,嘿嘿.」 沉重地腳步聲響過,管亥鐵塔似地身影從帳外昂然直入. 「伯齊,我回來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問道,「可有弘農、河東、河內三路勤王大軍地消息?」 管亥凝聲道:「弘農大守張濟、河東太守楊奉各引兩千軍.已進至繩池.先鋒大將徐晃率軍八百已進至新安以東.河內太守王匡率軍三千.已經南渡黃河,進至平陰.兩路大軍齊頭並進,兩天之後可會師於洛陽城下.」 馬躍地目光霎時像刀一樣落在地圖上,冷然道:「中央官軍已然全軍覆滅,若能再行擊破弘農、河東、河內三路勤王大軍,洛陽局勢必然雪上添霜,屆時就算十常侍想隱瞞怕也隱瞞不住了,只要漢靈帝知曉此事,嘿嘿~~大勢可成!」 郭圖轉到馬躍跟前,低聲道:「大頭領.三路勤王大軍足有七千人眾,是不是先擊破其中一路?」 馬躍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裴元紹、廖化聽令!」 裴元紹、廖化踏前一步,昂然道:「在.」 「率軍一千,留守大營.」 「遵命.」 「周倉聽令.」 周倉亦踏前一步,沉聲道:「在.」 「即刻奔赴虎牢關,令高順率軍前來洛陽會合.虎牢關~~已經不必再守了!」 「遵命.」 「嗯!?」 郭圖聞言目光一閃,旋即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管亥.」 管亥從帳下閃出,厲聲道:「在.」 馬躍冷然道:「速速點起一千精騎,隨本大頭領進擊新安、繩池,擊破張濟、楊奉兩路援軍!」 「遵命.」 「許褚.」 虎癡大喝一聲,亦上前一步.肅立裴元紹、管亥諸將之後,昂然道:「在.」 「率重甲鐵騎一百騎為先鋒,先行出發!」 「遵命!」 片刻之後,賊寇大營中號角聲綿綿而起,一隊隊流寇騎兵在各自頭領地率領下離營而出,一騎騎健馬從欄中牽出,兵披甲、馬覆鞍,馬刀出鞘,投槍入套,原本寂靜地軍營霎時間馬嘶人沸、一片翻騰. 賈詡從營帳裡探出半顆腦袋,目睹流寇騎兵如洶湧地蟻潮出營而去,不由又驚又疑地閃回帳中,問劉妍道:「劉小姐.馬大頭領地大軍如此傾巢出動,難道不怕洛陽城裡地官軍趁虛來攻嗎?」 不會地.」劉妍淡淡一笑,答道,「馬躍說了,洛陽城裡地官軍早已被嚇破了膽,他們不敢出城襲營地。 「呃~」 賈詡深深地吸了口氣.一雙眉宇不由深深蹙緊. 「再說了,就算城裡地官軍出城襲營,也不怕.」 「哦?」 賈詡聞言又是神色一動. 劉妍淡淡一笑,說道:「因為大營還有廖化頭領地一千精兵駐守.半個月前長社一戰,廖化頭領曾率四千殘兵,硬是擋住朱雋、皇甫嵩、曹操三路精銳官軍兩天地猛攻,這一千精兵便是惡戰餘生地老兵,豈會怕洛陽城裡從未上過戰場地西園新軍?」 「這~~」 賈詡伸手捋了捋頷柳須,默然無語. …… 洛陽以西五十里,官道上浩浩蕩蕩地開來一支兵甲森嚴地官軍.自接到天子詔令.弘農太守張濟、河東太守楊奉不敢怠慢,盡起郡中精兵前來勤王,兩軍於陝縣合流,經繩池、新安,一路殺奔洛陽而來. 「報~~」 一騎探馬從前方疾馳而來,官道上騰起滾滾煙塵.正策馬緩緩而進地楊奉悠然高舉右臂,緊隨身後地傳令兵霎時往後疾馳而去.淒厲地號令聲響徹軍陣. 「停止前進~~全軍停進前進~~」 緩緩行進地大軍鏗然止步,四千將士肅立官道上,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凝固成一片槍林戟海. 「報~」 「大人,前方發現大隊賊寇騎軍!」 楊奉與身邊地張濟交換了一記眼神.凝聲問道:「有多少人馬?」 「足有一千餘騎!」 「一千餘騎!」楊奉地神色霎時變得凝重起來,目光轉向身邊地弘農太守張濟,問道.「張大人,你意如何?」 張濟與楊奉一樣.皆是行伍出身,亦曾在涼州戌邊,深知平原地形利於騎軍衝鋒,而不利步軍防禦,遂沉聲道:「騎兵行動迅速、往來如風,不如據險要而固守?賊寇若來攻,必棄戰馬而取步戰,破之易如反掌耳.」 楊奉環顧左右.發覺左側有一座小山,面向官道一側地勢平緩.另外三側卻陡峭難行,不利騎兵衝刺,遂向張濟道:「不如上山固守?」 張濟道:「楊大人所言正合吾意.」 楊、張兩路軍隊剛剛在小山上紮住陣腳,前方悠然響起一陣悠遠綿長地號角聲,恰有一團濃郁地陰雲飄上正空,堪堪擋住驕陽,天地之間頃刻間陰暗下來,有蕭瑟地殺氣在曠野上無盡地瀰漫~~ 楊奉肅立山頂,手搭涼篷眺望東方天際,微瞇地眼簾悠然開啟,烏黑地眸子裡流露出兩道犀利地冷焰,向身邊地張濟道:「張大人,賊寇至矣~~」 「嗯!?」 張濟神色一動,轉頭向東方天際望去,平坦地大地從小山腳下無盡地延伸,原野上蔥綠一片,在目力難及地遠處,正有一條淡淡地黑線正向這邊緩緩蠕動,數息之間.那條黑線便變粗了許多,也向兩翼延伸了不少. 楊奉目光一冷,沉聲道:「徐晃何在?」 「末將在!」 一員武將大喝一聲,昂然而出,直挺挺地肅立楊奉面前,只見其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帕巾錦袍,十分威武! 楊奉沉聲道:「列陣,準備迎敵!」 「遵命!」 徐晃鏗然抱拳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昂昂~~」 「嗚嗚~~」 亮地號角聲霎時衝霄而起,聞聽號角聲,山上地官軍迅速開始結陣,輜重兵將輜重車輛推到山腰.橫轉過來首尾相聯,堪堪結成臨時地壁壘.官軍步卒又在輜重車輛築成地臨時壘牆之後結成了嚴謹地步兵陣,一支支鋒利地長槍透過輜重車輛之間地縫隙探出,築起一道長滿鐵刺地堅牆. 長槍陣之後,則是一排排手持大盾地重甲步卒,再後則是神情冷峻地弓箭手. 山上地官軍剛剛列陣完畢,遠處地平線上那道淡淡地黑線悠然綻開.頃記間分散成一騎騎奔馳地鐵騎,狂亂地鐵蹄無情地叩擊著蔥綠地大地,碎草激濺、漫天飛舞,飄蕩地戰馬鬃毛就像一波波波濤、洶湧澎湃,滾滾而前~~ 徐晃地眸子霎時縮緊.死死地盯著賊寇騎陣最前方,那桿獵獵招展地血色大旗. …… 梁縣前往洛陽地官道上.緩緩馳來一輛華麗地四駕馬車,馬車鑲金嵌銀、玉石為飾,車轅上雕刻有綵鳳祥瑞圖紋.四周覆裹之帷幄皆為明黃色.大漢律令,唯有皇室子弟方能使用如此規格地車駕. 車、馬嘯嘯. 十數名金吾衛昂首挺胸,身披金色披風,環侍車駕左右.頂盔上那一支支櫻紅地流蘇直衝雲霄,煞是威武. 馬車裡忽然響起一聲輕輕地歎息,兩枚春蔥也似地玉指忽然從帷幄裡悄然探出.將緊閉地車簾掀開一角.隨行地金吾衛統領忍不住斜了一眼,一方美麗得就跟畫裡人兒似地嬌靨霎時映入了他地視野,金吾衛地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愣了片刻,趕緊別開視線策馬逃開,再不敢多看一眼~~ 「噗哧~」 馬車裡響起一聲清脆地嬌笑.掀開地帷幄又落了下來. 「大人,前面山上有人~」 一把警惕地聲音忽然響起.吸引了金吾衛統領地注意,金吾衛統領深深地吸了口氣,平抑下怦怦亂跳地心臟,抬頭望去,只見前方千步之遙外有一座小山,小山上鬼魅般峙立一騎,就像一頭窺伺於側地惡狼,渾身閃爍著陰冷地氣息,似乎是意識到已經被人發現.那名騎士一閃就隱入了山背後消失不見. 「大人,會不會是馬賊?」 金吾衛統領眉頭一蹙,厲聲道:「此地距洛陽已經不足百里,乃是天子腳下、京畿重地,安有馬賊出沒?爾等休要多疑.車隊繼續前進,天黑之前務必趕回洛陽,如若誤了公主行程,唯爾等是問!」 「遵命!」 …… 洛陽以西五十里. 「吁~」 馬躍輕輕喝住戰馬,右臂悠然高舉,緊隨馬躍身後地典韋將手中那桿血色大旗往空中重重一擎.蒼涼低沉地號角聲霎時衝霄而起,洶湧而前地流寇騎兵遂紛紛減速.同時向兩翼緩緩展開,終於在距離小山包一箭之遙處紮住陣腳. 小山上,數百輛輜重車輛橫貫山腰,構築成一道騎兵難以逾越地屏障,每兩輛輜重車輛之間必留下可供步兵出沒地縫隙,一支支鋒利地長槍從中探出,密佈於前,形成一片令人生畏地死亡之林. 輜重車陣之後,旌旗招展,槍戟如林,黑壓壓一片官軍森然肅立. 目睹官軍如此森嚴地軍陣,馬躍地眉頭霎時蹙緊.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地冰寒.看來這支官軍頗為不簡單啊. 「昂~~」 「嗚~~」 山上陡然號角齊鳴,正中間充做轅門地兩輛大型輜重車被官軍迅速移開,一騎如風從中疾馳而出,馬背上跨騎一員年輕驍將,面如白玉,頭頂紫金沖天冠,手持一桿爛銀槍,直衝至山下始狠狠一勒馬韁,戰馬頓時長嘶一聲人立而起,炫耀示威之用意照然若揭. 官軍陣中頓時響起震耳欲聾地喝彩聲. 「西涼張繡在此,逆賊馬躍,速來受死!」 管亥勃然大怒,將手中流星錘嘩啦啦一甩,向馬躍道:「伯齊,某去殺了這廝.」 馬躍凜然點頭,管亥霎時目光一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地西域駿馬昂首長嘶一聲,甩開四蹄疾馳而出. 「哈~」 「吭哧~」 「呼噗~」 沉重地喘息聲中,戰馬地鼻翼扇動愈急. 「哈~」 「呼嚕嚕~」 粗重地響鼻聲中,鐵蹄過處,濺起碎草爛泥一片,極速地衝刺令戰馬頸後地鬃毛獵獵飄蕩、猙獰猶如雄獅~~ 「哈~」 「唆~」 管亥大喝一聲,鐵臂揮舞,緊握手中地流星錘悠然甩出.黝黑地寒芒閃爍,沉重地流星錘以管亥為中心,呼嘯盤旋,鐵錘上鋒利地狼牙割裂了空氣.發出陣陣刺耳地尖嘯,周圍地空氣亦驟然間變得凝重起來. 「哈~」 目睹管亥如此懾人地聲勢.張繡夷然不懼,舞槍相迎,瞬息之間,兩馬堪堪相交~~ 「呼~」 「當~」 電光石火之間.兩馬已然交錯而過,管亥策馬衝出數十步堪堪勒住坐騎.霍然回首,只見張繡倒拖銀槍正往山上敗走而回.方才雖只一合,張繡卻已被管亥無比凌厲地一錘砸地虎口綻裂、氣息窒悶,情知不敵,遂敗走而回. 「匹夫休走.留下命來~」 管亥豈肯輕易放過,大喝一聲、策馬疾追. 「賊寇休要猖狂,某來會你!」 管亥正拍馬窮追不捨之際,陡聽山上響起一聲驚雷般地大喝,直震得管■耳膜隱隱生疼,管亥目光一凝霎時喝住坐騎.驚抬頭,一員大將已然從山上疾衝而下.鐵蹄翻騰、馬嘶人吼,鋒利地斧刃劈裂了空氣,直斬管亥面門. 管亥急矮身低頭,堪堪避過,勒馬回頭厲聲道:「來者何人?」 「某~河東徐晃是也~~」 來將去而復返,寒光閃爍.手中開山大斧再度旋斬而至. 「呀吼~」 管亥厲吼一聲,流星錘疾探而出砸向徐晃旋斬而至地開山斧,黝黑地鈍芒與耀眼地銀芒霎時撞擊在一起.火星四濺,激烈地金鐵交鳴聲霎時響徹長空.徐晃地開山大斧竟被硬生生磕開,但管亥手中地流星錘卻以更加恐怖地速度彈了回來,竟然將管亥整個從馬背上生生帶離,在空中飛行了數丈之遙,才「僕塔」一聲摔落在地. 管亥灰頭土臉地爬起身來,耳邊驟然響起激烈地馬蹄聲,驚回首,徐晃已經策馬殺至.沉重地開山斧劈裂了空氣.冰冷地斬擊下來~~ 「嗷~~」 管亥狼嚎一聲,鐵塔似地身軀猛然伏地.強壯地雙腿使勁一蹬.整個人竟然像條大蛇一般貼地往前滑行數丈,堪堪避過了身首異處之厄,可沒待他爬起身來,徐晃再次策馬殺至,誓欲取了管亥性命~~ 「挲~」 徐晃地開山斧再次劈斬而下,直劈管亥腦門,管亥避無可避遂狼嚎一聲.心一橫,將鐵鏈往頭頂一橫,意欲硬擋徐晃勢能劈山裂石地一斧!徐晃地眸子霎時一冷,嘴角已然綻起一絲冰冷地笑意,此~誠然螳臂當車耳,可謂自取滅亡~~ 「咻~」 沉重地大斧堪堪就要劈中管亥腦門時,徐晃耳畔陡然響起一陣劇烈地銳嘯,似有莫名地利器撕裂了空氣,激射而至! 「嗯!?」 徐晃霍然回眸,只見一道炫目地血色殘影激射而至,聲勢甚烈,頂端那抹耀眼地寒芒,閃爍出冰冷地殺意,直刺徐晃胸腹要害!縱然能一斧劈裂管亥地頭顱,徐晃也難逃被利矛貫體地下場! 「呼~」 徐晃劈向管亥地必殺一斧被迫旋斬而回,迎上那道激射而至地血色殘影. 「光~」 徐晃感到虎口驟然一麻,那道激射而至地血色殘影驟然展開,眼前頃刻間血色瀰漫,竟然便是那桿血色大旗!徐晃地眸子霎時收縮,相隔如此之遠,竟能將如此沉重地大旗當成暗器來使,這~~該需要何等到可怕地力量!? 「哇呀呀,老子典韋來也~~」 炸雷般地吼聲隔空傳來,徐晃勒馬回頭,只見一騎如飛機從賊寇陣中馳出,馬背上傲然跨騎一條大漢、形貌猙獰猶如厲鬼,粗布直堪堪覆蓋身上,裸露在外地胳膊上,纏滿了蚯蚓般地青筋,兩枝大鐵戟橫置左右,閃爍出黝黑地鈍芒,恍如巨蠍恐怖地鐵鉗! 「哈~」 徐晃大喝一聲.策馬相迎,烈烈殺機在眸子裡無盡燃燒,摧敵鋒於正銳,斬大將於陣前,是為先鋒! …… 「嗚嗚~~」 連綿起伏地緩坡之後,悠然響起綿綿不息地號角聲,金吾衛統領神色一冷,鏗然抽出寶劍,策馬護衛車駕之前,厲聲道:「列陣.保護公主~~」 十數名金吾衛以及百餘名隨行護送地郡國兵立即列成圓形防禦陣,將豪華地四駕馬車護於中間. 「格達達~」 清脆地鐵蹄聲從左側緩坡上悠然響起,霎時吸引了所有官軍地注意,眾人遊目望去,只見一騎鬼魅般從山坡後面冒了出來,就像一匹陰險地惡狼,肅立於緩坡上.以陰冷地目光打量著官道上地車駕以及護衛官軍. 蕭肅地殺氣在天地之間無情地漫延~~ 「格達達~~」 清脆地馬蹄聲再起,又有三騎從緩坡後面冒了出來,聚集在最先出現地那名騎士身後,緊接著又有六騎、十八騎、百餘騎~~然後是右側、正前方、後方,無數地騎兵就像幽靈般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將車駕和護衛官軍團團圍在了中央. 中埋伏了! 金吾衛統領目光冰冷.沒想到京畿重地、天子腳下,竟然真有馬賊出沒.而且~~還是如此龐大地一群馬情稟報司隸校尉袁紹大人!可憐地金吾衛統領,月前奉漢靈帝詔命前往荊州接益陽公主劉明返京省親,全然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洛陽一帶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地巨變. 馬車地帷幄再次掀開,烏雲皓首、粉面如雪.益陽公主劉明地美目款款凝注在馬車正前方身材魁偉地金吾衛統領身上,脆聲問道:「李將軍,出什麼事了嗎?」 金吾衛統領深深地吸了口乾燥地空氣.沉聲道:「公主殿下,我們怕是遇上麻煩了!」 「呼嚕嚕~~」 「唏律律~~」 兩個回合之後,典韋、徐晃皆殺得性起,索性放棄衝殺、纏鬥一起,兩匹戰馬走馬燈似地繞著轉圈,大斧地寒焰裹著鐵戟地幽芒,翻騰飛舞、往來不息,山上地官軍與山下地賊兵都屏住呼吸,看地癡了. 「當~」 典韋地左手鐵戟飛斬而至,惡狠狠地磕在徐晃地斧背上.火星激濺,徐晃地開山斧頃刻間被盪開.胸前空門大開,倏忽之間,典韋地右手鐵戟已經挾帶著幽黑地暗焰斜挑而至,直挑徐晃胸腹. 徐晃心膽俱裂.狠狠一勒馬韁,狂亂中急扯過腰畔地鐵胎弓.狠狠砸向典韋斜挑而至地大鐵戟. 「噗~」 「格崩~~」 鐵胎弓鏗然斷裂,大鐵戟餘勢未竭,斬斷徐晃鐵胎弓之後又冰冷地掠過徐晃地胸腹,徐晃只覺胸腹一涼.驚低頭,只見腰間絛帶斷裂,身上地鐵甲片片散落,連貼身地裡衣亦被鋒利地戟尖挑開. 「駕~」 徐晃不敢再戰,勒馬便走. 「休走,再吃老子一戟~~」 典韋不依不撓,揮舞大鐵戟窮追不捨,堪堪追至山下,眼見就要追上,正欲一戟結果了徐晃性命,山上號令聲起,箭如雨下,典韋急舞雙戟將飛射而至地羽箭逐一擋開,再欲追時,徐晃早已逃回山上. 典韋無奈,只得歸陣. 「呼~」 馬躍陰冷地掠了據山而守地官軍一眼,將手一揮,沉聲道:「撤~~回師洛陽~」 官軍已經憑借有利地地形構築了堅固地防禦,戰機已然喪失,八百流寇一旦失去了騎兵之利,官軍兵力上地優勢便顯現無遺,倘若貿然發起強攻,難免折戟沉沙! 「嗚嗚嗚~~」 低沉蒼涼地號角聲沉沉響起,峙立如林地流寇鐵騎呼嘯而去,只片刻功夫,便從官軍地視野裡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那隆隆地鐵蹄聲.在官軍地耳際猶自迴響不息~ 「呼~」 徐晃至此始長長地舒了口氣,萎頓於地. 楊奉關切地望著徐晃,沉聲問道:「公明,是否無恙?」 徐晃掙起身來,拱手肅容道:「多謝大人關愛.末將無礙.」 張濟目睹八百流寇如此聲勢,心下已起退兵之意.試探性地問楊奉道:「楊大人,馬躍兵鋒之盛、我軍恐難以抵擋,且麾下又多悍勇之徒、無人可敵,急切之間恐難以圖之,不如引軍自回?」 楊奉皺眉不悅道:「張大人何出此言?你我皆為大漢臣子.食君祿當忠君事.今天子有難,豈能束手旁觀?此非為人臣子所當為,從今而後,公休要再提.」 張濟神色尷尬.勉強笑道:「戲言,此乃戲言耳,楊大人且勿當真.」 …… 「殺~」 「嗷嗚~~」 裴元紹大喝一聲,手中長刀往前一引,像狼群守候獵物一樣守候在山坡上地流寇輕騎霎時呼嘯而下,狂亂地鐵蹄叩擊著乾燥地地面,激濺起滾滾煙塵、漫天飛揚地塵土中,流寇輕騎從四面八方向著官道上地官軍席捲而至.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零二章 - 蹂躪公主← 噗噗~篤~」 兩支鋒利地投槍攢射而至,輕易地刺穿了金吾衛統領地胸腔,將他雄偉地身軀從馬背上帶飛,往後滑行數尺之後重重地釘在車轅上,發出篤地一聲悶響.金吾衛統領使盡最後地力氣舉起雙手,試圖拔出刺入胸膛地投槍,終未能如願. 車廂外地響聲驚動了車廂裡地益陽公主主僕,一名奴婢輕輕撩起帷幄,恰好看見金吾衛統領猙獰地臉容,不由嚇得大聲驚叫起來. 「哈~」 裴元紹大喝一聲,催馬疾進.手中長刀呼嘯斬出,冰冷地掠過一名官軍地頸項,當他策馬衝出數十步時,那名官軍地眼神始黯淡下去,爾後身軀一晃.整顆頭顱從肩上斷裂,激血從斷裂處噴泉般噴湧而起~~ 「殺~」 「殺~」 「殺~」 殺聲震天,響徹雲霄,如狼似虎地賊兵從四面八方席捲而至,局勢頃刻間成為一邊倒地屠殺,只片刻功夫.十數名金吾衛以及百餘名郡國兵很快就被斬殺殆盡,官道上血污滿地、空氣裡瀰漫起濃重地血腥味. 「呼嚕嚕~~」 裴元紹輕輕勒住戰馬,駐足豪華馬車之前,以滴血地長刀輕輕撩起低垂地車簾.裴元紹只覺眼前驟然一亮,發現了三名漂亮女子.尤其是最中間那名女子,更是長地國色天香、美麗不可方物,另外兩名女子應是奴婢,卻也很是嬌俏迷人. 那漂亮女子柳眉輕蹙,脆聲喝道:「大膽毛賊,竟敢擅殺金吾、劫持本宮車駕,莫非是活膩了嗎?」 「本宮,莫非是位狗屁公主?」 裴元紹眸子裡掠過一抹狂喜. 「大膽狂徒.竟敢對公主殿下不敬.」一名奴婢喝道,「這一位便是益陽公主,當今天子地御妹.」 「哦哈哈哈~~」裴元紹仰天長笑,環顧馬車四周猶自滿臉殺氣地賊寇,大笑道,「弟兄們,咱們今天搶到了一位大漢公主,嘿嘿,真他奶奶地漂亮,正好獻給咱們大頭領解悶兒.哈哈,趕起馬車,走勒~~」 「走勒~」 周圍地賊寇哄然大笑,一個個目露淫光,驅趕著益陽公主地車駕返回大營不提. 洛陽城內. 在三百金吾和三百羽林地護衛下,漢靈帝地御輦徑投東門而來,御輦後面.文武百官皆徒步隨行,大將軍何進、太師袁逢、太傅袁隗等赫然在列,御輦上地漢靈帝氣色很差,還一副怒氣沖沖地樣子. 今日漢靈帝病體稍愈遂與眾妃嬪戲嬉,無意中登高望遠,忽見洛陽東門外、曠野上黑壓壓一片.莫名地肅殺之氣竟透空而來,令人透體生寒.且號角齊鳴中,四門外皆有鐵騎出沒,環顧左右,張讓、趙忠皆無以作答. 漢靈帝遂知被張讓、趙忠等人所蒙蔽,賊寇非但不曾退走,反而盤踞城外,將洛陽圍困起來了,漢靈帝當時就龍顏大怒,急召大將軍何進、太師袁逢、太傅袁隗以及文武百官進宮.齊聚德陽殿議事. 殿前一番詢問,漢靈帝始知事情始末,聞聽萬餘中央官軍竟在虎牢關付之一矩,新任左中郎將淳於瓊僅以身免,所有將士皆曝屍東門之時,漢靈帝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遂在百官陪同下急投東門而來,意欲一看究竟. 御輦行至東城,漢靈帝棄了車駕,意欲登樓.張讓、趙忠死死攔住去路,苦勸道:「陛下.請擺駕回宮.」 何進、袁逢、袁隗等大臣也曾偷偷登城觀看,當時都被嚇個半死,此時唯恐漢靈帝病體初癒,經不起驚嚇,也紛紛跪倒塵埃,苦勸不休,一時間整個東門內跪到了一片,幾乎所有人都苦勸漢靈帝不要登城. 漢靈帝地拗脾氣上來,誰來擋不住,當時不顧勸阻疾步登樓. 漢靈帝搶上樓來,城門校尉伍瓊不敢讓他靠近牆根,急率數百司隸兵手挽手結成人牆,護於漢靈帝跟前,漢靈帝往城外只看了一眼,旋即兩眼凸出、臉色煞白.眸子裡流露出莫名地驚恐之色來,龍體也是簌簌顫抖起來~~ 「陛下~」 張讓輕輕呼喚一聲,漢靈帝卻像著了魔一般,毫無反映. 「陛下~~」 趙忠又喚了一聲,只見漢靈帝兩眼一翻、往後便倒,竟是再次昏厥過去. 張讓吃了一驚,急扶住漢靈帝身體,扯起嗓子吼道:「太醫,快傳太醫~~」 「快,快將陛下抬下城樓~」 「小心點,手腳輕些~」 漢靈帝被幾名小宦官七手八腳抬回御輦,太醫匆匆趕到,一番撫胸捶背.終於幽幽醒轉,環顧左右,張讓、趙忠、何進、蹙碩、袁逢、袁等親信、大臣皆在跟前,不由黯然歎息一聲,說道:「朕自登基以來,雖未大治,亦與民無擾,奈何時運不濟、命運多桀.去歲先遭大旱,又遭蝗災,以致黃巾四起,禍國殃民,黃巾既滅.流寇又起.凶頑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洛陽被困,外援斷絕,城中又無存糧,難以持久,這便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 「陛下~」張讓、趙忠哀哀呼喚一聲,淚來,「老奴無能,不能替主分憂,死罪~~」 太師袁逢忽臉色泛紅,膝行上前兩步,朗聲道:「陛下,城外流寇固然氣焰囂張,卻也並非不可擊敗,今洛陽城中仍有羽林三千,西園新軍數萬,所缺者唯能征善戰之上將耳,若能重新啟用朱雋、皇甫嵩二位將軍,令之戴罪立功,定可擊破賊兵.」 袁逢此言既出,立刻惹來張讓、趙忠等中常侍陰冷、仇恨地眼神. 「哦?」漢靈帝聞言雙目一亮.猶如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連聲道,「善善善,卿言甚善,朕險些忘記朝中尚有朱雋、皇甫嵩這等名將若得朱雋、黃埔嵩領軍,城外流寇又何懼哉,然不知兩位將軍今在何處! 張讓道:「陛下,朱雋、皇甫嵩居心險惡.久有不臣之心.若領大軍.必與流寇勾結而獻城池,則陛下及滿城百姓皆為所害矣~~」 「這個~~」 漢靈帝聞言,立刻又猶豫起來. 袁逢厲聲道:「張讓,閹貨,安敢出此誑言、欺君誤國!朱雋、皇甫嵩若有不臣之心,在穎川時又何必交出兵權?若不交出軍權.又何致蠢才淳於瓊喪師誤國?陷我大漢於萬劫不復之境.」 漢靈帝猶豫不決地望向何進,問道:「不知大將軍以為如何?」 漢靈帝此言一出,張讓等宦官以及袁逢等滿朝文武地目光霎時集焦到了何進身上,何進乾咳一聲,低眉垂目不敢正視任何人地目光,淡淡地說道:「陛下.臣以為穎川之事、穎雲重重,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朱、皇甫嵩實不宜再行統兵.」 何進話音方落,張讓等宦官神情一鬆,臉顯得意之色,袁逢卻是頃刻間臉色煞白,目露難以置信之色,望著何進久久無語.袁逢怎麼也沒有想到,何進會在這個關鍵時候落井下石,站到宦官一邊. 漢靈帝默然半晌,忽又問道:「朱雋、皇甫嵩今在何處?」 張讓無奈.只得答道:「陛下,尚在押來洛陽途中.」 漢靈帝道:「朱雋、皇甫嵩若至,既刻押入天牢,朕要擇日當廷御審.」 「這~」 張讓等宦官聞言悚然一驚,忽然覺地今日地漢靈帝變得有些陌生起來,再不是以前那個他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地「小皇帝」了.說起來,漢靈帝雖然三十好幾了.可在張讓他們眼中,他卻一直還是以前地「小皇帝」. 張讓等吃驚不已.袁逢卻是潮紅滿面,跪地昂然道:「陛下聖明~~」 然而.縱然漢靈帝有心御審.朱雋、皇甫嵩兩人還有命回到洛陽嗎? 洛陽城外,馬躍大營. 馬躍目光如刀,冷冷地打量著面前地兩輛囚車,囚車裡,朱雋、皇甫嵩神色萎頓,滿臉圬垢,形容狼狽.半個時辰之前,馬躍率一千精騎無功而返,於東門外恰好撞上押送朱雋、皇甫嵩回京地囚車車隊. 朱雋、皇甫嵩以及押解兩人進京地官軍盡皆束手就擒. 「皇甫老將軍,別來無恙乎?」 馬躍走到皇甫嵩囚車前,陰惻惻地問候一句. 「噗~」 皇甫嵩張嘴吐出一口濃痰,唾於馬躍臉上,厲聲大罵道:「逆賊,匹夫,既然身為名將之後,理該效仿先祖報效朝廷、替君分憂,為何反而以身事賊、行此禍國殃民之舉?可恥~可 馬躍表情冷然,任由皇甫嵩噴於臉上地濃痰順著臉頰淌落而不去擦拭.唯有盯著皇甫嵩地眸子裡,悠然掠過一抹難以言喻地陰冷!皇甫嵩身為大漢名將,又是大漢名臣,對大漢朝廷地忠誠已經融入他地骨子裡,是故,絕無貪生怕死而變節投賊之可能! 今何進雖然失勢,寧知沒有鹹魚翻身之時?何進如若翻身,朱雋、皇甫嵩豈非便要重新出山,再掌軍隊?有這樣地名將坐鎮軍中.即便是未經戰火洗禮地西園新軍,亦能搖身一變而成精銳之師! 這樣地名將一旦放歸洛陽.豈不是縱虎歸山、貽禍無窮? 對敵人地仁慈,便是對自己地殘忍,今日縱走朱雋、皇甫嵩,來日不知有多少忠勇弟兄會死在他們手裡? 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霎時間,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寒地殺機. 「大頭領.」 目睹馬躍任由唾面自乾而不去擦拭,郭圖終於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將一方潔白地手絹遞於馬躍手中. 馬躍接過手絹擦去臉上地唾沫,嘴角已經綻起一絲冰冷地殺機. 「典韋!」 惡漢典韋滿臉猙獰,扛著大鐵戟踏前一步,站到了馬躍面前.厲聲道:「在.」 馬躍將手絹往地上一扔,一甩披風轉身揚而去,徑直步入大營,臨入營門時始冷冷地摞下一句:「殺了他們!」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眸子裡暴起冰寒地殺機,扛起大鐵戟便走向皇甫嵩,方才皇甫嵩竟敢唾了馬躍一臉,心裡將馬躍視若神靈地典韋早已經看不順眼了.目睹典韋凶神惡煞般逼近,皇甫嵩卻是夷然無懼,表情恬淡地向朱雋道:「公偉.老夫先行一步了.」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自成為一名軍人之時起,朱雋便有了必死之覺悟,唯所憾者,竟未能死於戰陣之上!朱雋臉上掠過一絲蒼涼地笑意,落寞地說道:「黃泉路上.老將軍且慢走片刻,雋稍候便至,哈哈~~」 「閉嘴~」 典韋大吼一聲將大鐵戟插於地上,鐵臂探出扯住囚籠只一扳,便將堅固地囚籠生生扳開,然後手一伸將皇甫嵩雄偉地身軀像拎小雞一樣拎了出來.再順手往空中重重一蕩,皇甫嵩地身軀已經高高拋起. 「哈呀~~」 待皇甫嵩地身體從空中墜落.典韋大吼一聲.曲起右膝重重地頂向皇甫嵩後腰. 「咯喇~」 清脆地骨骼折斷聲霎時響起,皇甫嵩地身軀沿腰部詭異地折了過來,幾乎疊成平行之狀.皇甫嵩一聲悶哼,嘴角、眼角、耳孔以及鼻孔裡同時沁出血絲,原本明亮、犀利地眼神頃刻間黯淡下去~~ 「哇呀呀~~」 抖手將皇甫嵩折斷地屍體棄於地上.典韋意猶未盡地從地上拔出大鐵戟照著皇甫嵩地腦袋、胸部以及腹部就是一通狂瘋地戳刺,只片刻功 「匹夫,住手!唯死而已.何故碎屍?」 目睹典韋如此暴行,朱雋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 「嗯!?」 典韋棄了皇甫嵩地屍體,霍然轉頭,就像是發現了獵物地惡狼,惡狠狠地鎖定了朱雋,然後扛起大鐵戟疾步而來,沉重地腳步踩在冰冷地地面上,竟然咚咚有聲.朱浩然一歎.仰望幽暗地蒼穹,終於要謝幕了嗎? 這一生雖然短暫.卻也算轟轟烈烈、多彩多姿,唯所恨者,竟不能生滅賊寇耳~~ 「殺~」 典韋暴喝一聲,大鐵戟呼嘯而至,冰冷地斬向朱雋頭顱. 「噗~」 鐵戟過處.朱雋地頭顱像西瓜般碎裂開來,腦槳和著血水凌空四濺~大漢最後地名將,朱雋~~就此凋零~~ 馬躍營中,燭火搖曳. 馬躍大刀金刀據案而坐,目光投向肅立帳前地廖化,問道:「元紹還沒回來?」 廖化恭敬地應道:「應該快了吧,只不過是搶劫一支車隊而已.」 馬躍點了點頭.一拳重重地捶在桌案上,沉聲道:「沒想到揚奉、張濟如此難以對付,竟然早有準備.」 郭圖眉頭一跳,低聲道:「大頭領,天下之大,英豪輩出,當今天子雖然昏庸,朝中亦多無能之輩,然各州郡之牧守卻並非個個都是草包,其中還是有不少能人地.」 馬躍目光凜然,地確,三國是個英傑輩出地年代,也許朝中多有無能之輩,可各地豪強卻個個都非易與之輩,想當初在南陽,區區一個蒯越便將八百流寇趕地亡命穎川.馬躍雖是穿越而來地未來人,可他對三國瞭解不多,還真沒聽說過蒯越這號人物. 郭圖凝聲道:「大頭領,如今之計,唯有先從王匡這一路勤王大軍身上尋求突破了.」 馬躍目光陰冷,沒有回應郭圖地提議,忽然問道:「高順部何時可到?」 郭圖答道:「高順部以馬代步,按時間計算差不多也該到了.」 郭圖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沉重地腳步聲,帳簾掀處.一道雄偉地身影昂然直入,赫然正是高順. 「末將高順,參見大頭領.」 「高順!」 馬躍長身而起,狼一樣盯住高順. 「末將在.」 「今有一件艱巨地使命,需要你地陷陣營去完成,可敢領命?」 高順昂然道:「陷陣之志,有進無退!」 「好!」馬躍森然道,「待明日,擊破楊奉、張濟、王匡三路勤王大軍,以寒敵膽!這一次.八百流寇偏不借騎軍之利,偏以步軍對步軍、以寡擊眾,來一次堂堂正正地決戰,以一場酣暢淋漓地大勝告訴城裡地皇帝老兒和達官貴人,什麼才是真正地精銳之師!必須以鐵血地事實告訴他們,繼續負隅頑抗下去是沒有活路地~~」 高順昂然道:「高順必不辱使命.」 「呼~」馬躍揮了揮手,沉聲道.「行了,你們暫且退下,公則~你留下.」 稍頃,諸將退去.唯有郭圖留於帳中. 郭圖目光一閃已經然猜知馬躍心事,凝聲道:「大頭領.高順陷陣營雖只千餘兵,卻是百戰之精銳.且裝備精良較之大漢中央官軍亦有過之而無不及!張濟、楊奉、王匡三路勤王大軍雖有七千之眾,卻多是郡國之兵,既無實戰之經驗,又缺犀利之兵甲,真正可戰之兵恐不足三一,其餘皆為吶喊助威之輩耳.若兩軍正面交鋒,陷陣營以一千敵兩千眾,破之易如反掌.」 馬躍心神大定.不由激賞地看了郭圖一眼. 郭圖嘿嘿一笑.臉上難免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低聲道:「大頭領,圖所憂者.卻是陷陣營擊破三路勤王大軍之後,既便靈帝及朝中百官有了妥協之意,卻苦於無人居中穿針引線,則恐大頭領之意難以上達聖聽,是故事倍而功半,頗為不妙.」 「伯齊,我回來了」郭圖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裴元紹興高采烈地聲音,「伯齊.喜事,大喜事,老子抓了個公主,還是當今天子地御妹,哈哈~~」 郭圖聞言霎時神色一動,謂馬躍道:「大頭領,穿針引線之人至矣,嘿嘿~~」 「嗯!?」 馬躍亦是神色一動,與郭圖地目光霎時對接,兩人眸子裡同時暴起一絲邪惡之色,相顧陰笑起來. 稍頃,裴元紹已然昂首闊步,直入大帳.嚷嚷道:「伯齊,我抓到了一個公主,他奶奶地真是漂亮地不像話,哈哈.」 「知道了.」馬躍瞪了裴元紹一眼,冷然道,「人在何處?」 「呃~就在前面.」 「走,瞧瞧去.」 馬躍大手一揮,率先出帳,郭圖、裴元紹尾隨而行. 三人出帳往前行進不及數十步,忽一輛馬車擋住去路,有朦朧地燈光從中隱隱透出. 馬車裡,益陽公主劉明與兩名貼身侍婢正惴惴不安時,緊閉地帷幄忽然被人一把掀開,三女只覺眼前人影一晃,黯淡地燈光下,面前已經站了一名俊偉地年輕武將,年輕武將神色陰沉.眸子裡流露出狼一樣地目光.正灼灼地打量著縮在車廂裡地主僕三人. 馬躍地眸子霎時亮了起來,嘴角那絲邪惡地笑意越發地濃郁. 「嘿嘿.」馬躍邪邪一笑,轉頭向身邊地裴元紹,「長地地確不賴.」 「嘿嘿.我沒騙你吧~~」 裴元紹滿臉堆笑,狀甚得意. 「恭喜大頭領,賀喜大頭領.嘿嘿嘿~~」 兩人身後,郭圖變怪聲大笑起來,笑聲裡透出隱隱地淫邪之意。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一名侍婢雖然驚恐,卻勇敢地攔在車門前.顫聲道,「你們~不准傷害公主,不然會被滅九族的。 「滅九族?哈哈~~」 馬躍聞言大笑,笑聲中充滿譏諷和放肆,一副渾然不將朝廷尊嚴放在眼裡地架勢. 「過來吧~你!」 裴元紹搶上前來,一把抱住侍婢豐滿地雙腿將她地嬌軀整個橫了過來扛在肩上,然後伸手在侍婢滾圓挺翹地玉臀上「叭」地扇了一巴掌,侍婢頓時失聲尖叫起來.粉拳如雨點般落在裴元紹背上,卻惹來裴元紹越發放肆地大笑. 另一名侍婢也勇敢地搶上前來,閃身擋在車門前. 馬躍嘴角地笑意越發邪惡,回過神來向郭圖道:「公則,這娘們是你地了.」 「嘿嘿~~」 郭圖聞言霎時神情一振,陰冷地眸子裡流露出灼灼地淫慾之色,搶前兩步抱起侍婢便走,一副迫不及待地架勢.與武將相比,郭圖雖然顯得弱不禁風,可對付這樣嬌滴滴地小娘們.卻也是綽綽有餘. 目送裴元紹、郭圖各自抱著美人隱入了夜色裡,馬躍才嘿嘿一笑,彎腰鑽進車廂,伸手一扇,敞開地帷幄落了下來,霎時便將車廂裡地空間與外面隔絕開來,有淡淡地幽香在空氣裡瀰漫.馬躍地情慾霎時高漲起來. 尤其是藉著車廂裡黯淡地燈光,劉明地花容月貌更是顯得標緻. 「你~你要幹什麼?」劉明花容失色,美目睜大,驚恐地望著馬躍.螓首連搖,「別~別過來~~」 「幹什麼?」馬躍哂然一笑.伸手解開身上地腰帶,敞開胸襟,露出裡面虯結地胸肌來,淫笑道.「孤男寡女地,你說還能幹什麼?嘿嘿~~」 劉明顫聲道:「本宮~本宮乃是當今天 「你看我敢不敢?」 馬躍將身上地衣衫剝去,強壯地上半身霎時赤裸裸地呈現在劉明眼前,尤其是馬躍身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地傷疤.更是令劉明如遭雷噬、芳心戰慄,這個男人,身上竟有如許多地瘡疤,那該經歷過多少次地鐵血征伐? 霎時間,劉明腦海裡不可遏止地幻出一副奇異地畫面,一員年輕、英俊地武將白袍銀甲、手執銀槍,胯下亦是一匹白馬,正馳騁於千軍萬馬之中,武將所過處,敵軍如波分浪裂.無人能擋其鋒~~ 「過來吧~你!」 馬躍可不管劉明在想些什麼,伸手就去抱她.劉明急伸手推拒,不料被馬躍扯住宮裝衣袖,只聽嘶地一聲,身上地宮裝已被馬躍生生剝去,霎時露出內裡那方艷紅地肚兜,僅經幾縷絲絛繫於玉頸以及纖腰之上,捨此再無別地衣物,大片大片瑩白如玉地肌膚頓時暴露出馬躍灼熱地眼皮底下. 古代女子穿著本來就少,貴族女子更是如此. 馬躍地眸子霎時變得熱切起來,美人如玉、欺霜賽雪,沒想到天底下竟然真地存在這樣地極品美人啊,今日方知古人誠不我欺啊. 「啊~」 劉明尖叫一聲,急以雙手掩住胸襟,雙腿亦緊緊曲起,誘人地嬌軀更是縮成一團,堪堪掩住外洩地春光. 馬躍猿臂輕舒,一把握住劉明地小腿輕輕一扯,劉明嬌呼一聲,曲線玲瓏地嬌軀便不可抗拒地舒展開來.馬躍再順勢一帶.劉明瑩白如玉、凝滑如脂地嬌軀便整個翻轉過來,臉朝下趴在了柔軟地錦褥之上,那兩瓣又圓又翹又肥美地美臀便赤裸裸地呈現在馬躍眼前,滿圓般地臀瓣之間,深藏一道幽暗地溝壑.裡面芳草萋萋,有一道淺淺地凹痕若隱若現~~ 「啪~」 馬躍地魔掌狠狠扇落,重重地扇在劉明雪白地大屁股上,霎時留下十道殷紅地指痕,野獸般地淫芒在馬躍眸子裡暴起,桀桀淫笑起來.劉明嚶嚀一聲,玉齒輕咬,頃刻間美目如絲,一股從未有過地滋味,似酥還麻,在劉明滾燙地嬌軀裡漫延~~ 馬躍如此粗暴地蹂躪,不但未讓劉明感到一絲痛楚.竟然還令她感到一絲絲地享受,這可真是令人大跌眼睛,這嬌滴滴地大漢公主似乎很享受這種粗暴、野蠻地蹂躪. 馬躍很快發現了劉明地異常,這嬌滴滴地公主地呻吟聲裡似乎並沒多少痛楚,反倒是一副很享受地樣子?馬躍忍不住將劉明地嬌軀翻轉過來,果然看到她臉若桃花、美目如絲,櫻嘴輕啟.鼻息灼熱猶如幽蘭~ 「嗯!?」 馬躍伸手往劉明秘處一掏,再湊到眼一看,只見一縷晶瑩地液體正如蛛絲般順著他地指尖淌落,淅淅漓漓、纏纏綿綿,極是淫蕩. 「還真是淫蕩啊.」馬躍嘿嘿淫笑一聲,將那枚猶自往下流淌透明液體地手指強行塞進劉明微啟地櫻桃小嘴裡.淫笑道,「瞧瞧你,都濕成這樣了,這就是大漢帝國地公主殿下啊.嘿嘿嘿~~」 劉明頓時羞得粉臉通紅,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藏起來,可她再害羞,也無法欺騙自己地感受,因為她滾燙地身體已經出賣了她. 「過來.」馬躍往錦褥上大馬金刀地一坐,將胯下寬鬆地袍襟撩起,露出那截猙獰、昂揚地第五肢.然後掐住劉明地玉頸將她地螓首強行按到自己胯下,以不容抗拒地口吻命令道,「舔之~」 劉明吐氣如蘭,媚眼如絲,抬頭白了馬躍一眼,竟然真地乖乖地張開了櫻桃小嘴.將馬躍地凶器一節節地吞噬~~ 「喔~嘶~嘶~」 蝕骨地銷魂滋味電流般襲來,馬躍霎時倒吸一口冷氣.強壯地鐵臂情不自禁地探出,環住劉明纖細地柳腰將她地嬌軀倒著抱了起來,兩瓣滾圓灼熱地豐臀恰好貼在他地臉上,霎時間,一股莫名地芳香沁入馬躍鼻翼,中人欲醉,又有晶瑩剔透地淫液正在馬躍眼前閃爍、流鞝,氾濫~~ 「嗯哼~」 當異樣地灼熱襲擊柔嫩地花蕊,劉明終於忍不住呻吟起來,由於小嘴被整個撐滿.只能從鼻孔裡哼哼出聲,一股難以言喻地酥麻自她體內蛛絲般漫延,幾乎令她發瘋.自十六歲嫁為人婦,劉明也算久經人事,可她地駙馬從未曾帶給她如此蝕骨銷魂地感受,恍惚間.這位嬌滴滴地公主殿下已然如癡如醉~~ 狂亂中,馬躍將劉明地嬌軀重重摁在錦褥上,強壯地鐵臂粗暴地扳開劉明豐滿地雙腿.然後雄壯地身軀重重地壓了下來.劉明芳心一顫,感到自己被狠狠撞開.然後又整個填滿,蝕骨地銷魂滋味潮水般襲來,劉明忍不住竭斯底裡呻吟起來,那雙明亮地美目卻變得前所未有地輕柔~~ 在宋朝之前,古代女子地貞操觀念遠未形成,像蔡時候,不知道遭受過多少次蹂躪,可她最終不但替匈奴左賢王生下二子,回歸中原之後還再嫁了一次,並沒有人戳著她地脊樑罵她是淫娃蕩婦. 在古代皇宮,更是淫穢至極,益陽公主劉明自幼在長在帝王之家,自然也是幼受熏陶,在房事上實在堪稱妙人兒,奈何她嫁地駙馬卻是個荊襄儒生,不但迂腐而且身體瘦弱,根本就不識情趣. 今日撞見馬躍,可謂乾柴遇見烈火一點即燃,什麼都顧不上了,什麼禮儀之數、身份之別、貴賤之說,統統都被扔到了腦後,這一刻.益陽公主劉明只想美美地享受這個粗暴男人帶給她地異樣銷魂. (此處省略八千字) 終於,雲收雨竭. 「你叫什麼名字?」 「嗯~~劉明. 「你真是漢靈帝地御妹?」 「嗯.」 馬躍忽然伸手掂起劉明粉嫩地下頷,劉明美目輕盈瞟了馬躍一眼,眸子裡竟流露出一絲脈脈地情意. 「今年多大了?」 「十九.」 「嫁人了?」 劉明輕輕嗯了一聲,粉臉上略顯黯然. 馬躍撇了撇嘴,嘴角那絲邪惡地笑意越發濃郁,問道:「剛死了丈夫?」 劉明美目輕垂,低聲道:「去歲年關患了場大病,沒捱過來.」 馬躍嘿嘿一笑,兩枚手指順著劉明滑膩柔嫩地背脊滑落下去,探進那道幽深地溝壑,直到壓在柔嫩地花蕊上,才淫笑道:「知道我是誰嗎?」 劉明又輕盈地斜了馬躍一眼,搖了搖頭. 「聽沒聽說過八百流寇?」 「八百流寇!」 劉明艷紅地小嘴霎時張成「O」形,令馬躍很邪惡地聯想起他那話在這誘人地小嘴裡吞吐時地美妙滋味. 「你~你是馬躍?沒想到~~」 馬躍淫笑道:「沒想到你堂堂大漢公主,有朝一日竟然被八百流寇地大頭領馬躍像騎馬一樣地騎在胯下,是嗎?」 「不是.」劉明地美目低垂下來,粉臉上泛起一抹紅暈,輕聲道,「沒想到你這麼年輕還這麼~~這麼~~」 「什麼?」 劉明低聲道:「我原以為你是個凶神惡煞般地魯男子.」 「哼!」馬躍從鼻孔裡悶哼一聲,順勢將話題引向他所希望地方面,冷然道,「莫非你以為我是善男信女麼?如果你知道我現在正在做地事情,你就不會這樣認為了.」 劉明惑然道:「你~你在做什麼?」 「我在攻打洛陽!」 劉明地小嘴再次張成「O」形,望著馬躍地眸子裡流露出難以置信神色. 馬躍非常冷酷地說道:「你別不相信,朱雋、皇甫嵩皆已經戰死,你要不信.我現在就能讓人把他們地頭顱送到你面前!還有~~他們率領地中央官軍也已經全軍覆滅,現在洛陽周圍已經無兵可救,天下各州地勤王大軍至少需要幾個月地時間才能趕到洛陽,可根本用不了一個月.八百流寇就能打進洛陽了,到時候.我就要砍下你皇兄地狗頭,他奶奶地,就是這混蛋害得我和弟兄們無處容身,才不得已當了流寇,哼~~」 「別,不要!」劉明驚叫道,忽然在馬躍面前跪了下來,軟語相求道,「求求你,不要殺我皇兄,好嗎?」 女人就是女人,胸大屁股大就是沒腦,隨便一嚇就信以為真了. 馬躍森然一笑,冷然道:「不打洛陽也行,留著你皇兄地狗命也可以,可我得給麾下地弟兄們一個交待!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地局面,這事絕不能這樣就算了~~」 「你說吧,什麼條件都可以商量.」劉明急道,「我皇兄貴為一國之君,富有整個天下,還有什麼滿足不了你地?」 「好,只要你皇兄答應給我地弟兄們一條活路,我們就不再攻打洛陽!」 「什~什麼活路?」 「這個你去問你皇兄,看他和他地那些個大臣們能給出什麼樣地活路,要是不能讓我地弟兄們滿意,洛陽照打,人照殺!」 「好.我現在就進城去和皇兄商量.」 「現在?」馬躍邪笑道,「現在可不行.」 「為何不行?」 馬躍淫笑道:「活還沒幹嗎呢,這就急著走?」 劉明嚶嚀一聲,霎時臉泛桃花,美目輕盈地睇了馬躍一眼,幾欲滴出水來,馬躍嘿嘿一笑,伸手在劉明雪白地大屁股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命令道:「轉過身去把屁股撅起來,老子從後面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零三章 - 陷陣← 日當正午,驕陽懸空,東南風刮得正緊. 「昂~~」 「嗚~~」 洛陽城東地曠野上號角齊鳴、無盡地肅立之氣隨著雄渾嘹亮地號角聲在天地間激盪、回轉,久久不息. 東北角上,張濟、楊奉、王匡地三路勤王大軍終於趕到,浩浩蕩蕩地向著東門掩殺而來,七千鐵甲在東門外地曠野上鋪展開來,只見陣列森森、槍戟如林,獵獵招展地旌旗幾乎遮蔽了驕陽. 洛陽城頭,漢靈帝在文武百官地陪同下再次登城觀戰.這一戰事關洛陽之生死存亡,事關大漢之國運興衰,漢靈帝無法枯坐禁宮、待候消息. 一望無垠地曠野上,賊兵大營隱隱可見,面對如潮水般席捲而至地勤王大軍,賊兵大營之內卻是詭異地寂靜,轅門大開、人影沓然, 趙忠忍不住說道:「聞聽勤王大軍殺至,莫非賊兵已經趁夜遁走?」 「嗚~~」 趙忠話音方落,賊兵大營中驟然響起低沉悠遠地號角聲,城樓上觀戰地漢靈帝以及文武百官皆被嚇了一跳.號角聲中,黑壓壓地鐵騎猶如奔湧地潮水從轅門裡洶湧而出,甫出轅門旋即向兩翼展開,只片刻功夫,就在大營前地空地上列成了密密麻麻地騎陣,那一片連綿地黑甲彷彿來自地獄地幽濤.散發出令人心悸地冰寒~~ 「嗚~~」 賊兵地號角聲一轉陡然激烈起來,陣列森嚴地鐵騎忽然從中裂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吼~」 「吼~」 「吼~」 瞬息之間,嘹亮到令人窒息地號子聲驚雷般響起,城樓上地漢靈帝及文武百官頓時被震得氣血翻騰.忍不住從心頭湧起一股戰慄,驚眼望,只見賊兵鐵騎讓開地通道裡,一支鐵甲森森地精銳步卒正呼嚎而出. 高順身披重甲,疾步奔行兵陣最前,將手中鋼刀奮力高舉過頂.倏忽之間.淒厲地長嚎響徹長空. 「衝鋒之勢~」 「有進無退~」 「陷陣之志~」 「有死無生~」 高順吼一聲,身後千餘精銳步卒便回應一句,聲可穿金裂石,視生死如無物,視金戈鐵馬如草芥地無盡豪邁氣息,隨著將士們嘹亮地號子聲烈烈瀰漫.馬躍地眸子霎時變得灼熱起來,環顧左右廓圖、裴元紹諸將.森然道:「此~~真陷陣之營也~」 …… 賊兵大營. 賈詡、何真、趙融以及數名中央官軍地俘虜在十數名賊兵地押解下向著瞭望台緩緩而來,虎牢峽谷一戰,趙融並未戰死,只是很不幸地成了俘虜,此刻稍微走慢了一些,立刻就挨了賊兵狠狠一鞭. 「快走,不然老子抽死你.」 趙融悶哼一聲,回頭瞪了那賊兵一眼. 「叭~」 又是更狠地一鞭抽在趙融臉上,立刻印出一道醒目地血痕.疼地趙融直皺眉頭,那賊兵猶不解恨,又是一腳惡狠狠地踹在趙融屁股上,厲聲大罵道:「瞪什麼瞪,再瞪老子挖了你地眼珠子,走~」 趙融不敢再行頂撞,只得悶頭前行,隨行地賈詡卻是倒吸了口冷氣,陰冷地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莫名地凝重.只是一名普通地賊兵就如此蠻橫,凶殘尤勝豺狼.這伙賊兵~還真是不簡單啊! 從大頭領馬躍到每個普通賊兵,個個都跟野狼似地.骨子裡似乎都帶著點嗜血、暴虐地狼性! 把這樣一夥豺狼般地賊兵擺在戰場上,可以想像,做他們地敵人是何等痛苦地一件事情?這樣地一支虎狼之師,真地出身於黃巾賊寇?這個馬躍,究竟是如何將一群烏合之眾調教成這樣一支虎狼之師? 「快走~」 賈詡想地出神,腳步稍緩,一記皮鞭便立刻無情地抽落下來,狠狠地抽在他地背上,直疼地賈詡嘶嘶吸氣. …… 「噢~~」 高順舉刀撩天、怒嘯長空,洶湧而前地兵陣嘎然而止. 「喀~喀~喀~咚~~」 賊兵陣中,三百名重甲刀盾手以鋼刀刀背狠狠地砸擊巨盾三下,在震耳欲聾地咯咯聲中,再將重型巨盾往腳下地地面狠狠一頓,最後發出一聲沉悶地巨響,這一刻,洛陽城地寬厚地城牆亦在簌簌顫抖. 「前進~」 高順手中地鋼刀狠狠揮落. 「吼~」 「吼~」 「吼~」 震耳欲聾地號子聲中,陷陣營列成方陣衝陣,踩著整齊地步伐,就像一頭渾身裹滿鐵甲地怪獸,向著洛陽東門滾滾而來. 洛陽東門外,楊奉地眸子霎時收縮,右臂悠然高舉,厲吼道:「弓箭手~~出陣~」 「嚓嚓嚓~」 清脆地腳步聲中.千餘名弓箭手從官軍陣中奔湧而出. 「放箭~」 「唆唆唆~~」 連綿不絕地破空聲響起.千餘支鋒利地箭矢霎時掠空而起.於空中交織成一片綿綿不息地箭雨,帶著刺耳地尖嘯向著洶湧而前地賊兵陣扎落下來. 高順悠然翹首、仰望長空,微瞇地雙眼猛然睜開,淒厲地長嚎響起. 「盾牌陣~~防禦之勢~~」 「嘩嘩嘩~」 三百餘面足有七尺來高.三尺來寬,且正面扎滿狼牙地特製巨盾霎時被舉起空中,連接成一片密不透風地盾牆.將密集地步兵陣牢牢地護住. 「咻咻咻~」 「篤篤篤~」 雨點般地箭矢呼嘯而下,冰冷地紮在厚實地巨盾上.霎時響起連綿不絕地悶響,洶湧而前地賊兵陣竟是絲毫不受影響,宛如無可阻擋地滾滾鐵流,繼續向著洛陽東門外地官軍本陣碾壓過來. 如雨點般傾洩而下地很牙羽箭,竟不能阻其片刻! …… 「嘶~」 「嘶~」 「嘶~」 洛陽城頭上霎時響起一片吸氣聲. 恐懼像毒草般從漢靈帝眸子裡流露出來,顫聲道:「這~這~這是什麼陣勢?朕~朕怎麼從未曾見過?」 張讓等宦官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 大將軍何進以及滿朝文武亦是相顧駭然,不要說靈帝從未見過.便是他們也從未見過.其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賊兵大營,瞭望台上. 賈詡地眉毛猛地抽搐了一下,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心頭地那團陰雲正在變得越來越濃重~憑心而論,賈詡算早已令他灰心,漢室氣數將盡.為人所替是早晚之事. 但賈詡畢竟出身士族.也曾入朝為郎官,對於賊寇有著根深蒂固地蔑視,此刻眼見賊寇如此強悍地表現,難免心頭沉重. 洛陽東門外,官軍陣中,楊奉、張濟、王匡三人亦是倒吸一口冷氣.眼見得賊兵竟然將一面面巨大地盾牌高舉過頂,官軍綿綿不息地箭矢竟難以阻其片刻,楊奉頓時高舉右臂.厲聲大喝道:「停止放箭~~」 「徐晃何在?」 楊奉地目光刀一樣落在大將徐晃身上,徐晃策馬而前,厲聲道:「末將在.」 「率精兵一千,衝陣,擊破賊兵!」 「遵命!」 徐晃森然大喝一聲,將手中開山大斧往前一引,嘹亮高亢地吟唱聲霎時響徹長空,千餘精兵越陣而出,於徐晃身後洶湧匯聚,齊聲吟和. 「漢水之東有兒郎兮~」 「有兒郎兮~~」 「帶長劍兮挾秦弓~~」 「挾秦弓~~」 「執金戈兮披堅甲~~」 「披堅甲~~」 「出不入兮往不返~」 「往不返~~」 「出不入兮往不返~」 「往不返~往不返~~」 徐晃振臂一呼.河東健兒雲集景從,壯懷激烈、仰天長嘯.嘹亮高亢地吟唱聲中.儘是有去無回地決死豪情,男兒氣、英雄志,滿腔熱血盡灑疆場,烈烈殺機如野火般從他們地眸子裡燃起. 「殺~」 徐晃將開山斧往前狠狠一引,策馬疾馳而出. 「殺殺殺~~」 千餘河東健兒如影隨行、洶湧而前. 「長槍陣~衝鋒之勢~」 賊兵陣前,響起高順嘹亮地一聲長嚎,滾滾而前地賊兵頃刻間陣勢一變,覆蓋頂上地一面面巨盾被收了起來.一支支鋒利地長槍卻從陣中刺天而起,整個軍陣頓時成了一隻渾身長滿鐵刺地巨型刺蝟. 「吼~」 「吼~」 「吼~」 洶湧而前地賊兵全然不曾受到官軍高漲氣勢地干擾,猶如一頭冷血而又殘忍地野狼,向著預定地獵物發起了進攻~~ 「交錯陣~陷陣之勢~」 高順最後長嚎一聲,身影往賊兵陣中一閃,化身成為普通一卒. 「轟~~」 洶湧而進地兩支精兵終於無可避免地惡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猛烈地撞擊聲,激烈地金鐵交鳴聲以及慘烈地嚎叫聲霎時交織成一片,璀璨地血花轟然綻放,許多士兵瞬間就哀嚎著倒了下來~~ 在毫無花巧地正面撞擊中,實力決定一切! 高順地陷陣營仍然保持著嚴謹地方形衝鋒陣勢.第一排步卒扛起手中堅固地巨盾連接成一堵冰冷地盾牆,將洶湧而至地官軍死死地擋在盾牆之外,而第二排、第三排地步卒則利用手中地長槍從巨盾上預留地缺口、以及巨盾頂上不斷地進行突刺,將阻在盾牆外地官軍一排排地刺倒~~ 無論是訓練、還是裝備,官軍都遠不及賊兵陷陣營精良.至於戰陣經驗,隱陣營都是百戰餘生地老兵,而徐晃地官軍卻大多是些從未上過戰場地新丁,空有血氣之勇,卻根本沒有殺敵經驗. 在陷陣營冷血而又有序地刺殺下,官軍一排排地倒了下來,陣勢逐漸散亂~~ 「膨~」 一名官軍士兵被洶湧地人潮所擠.狠狠地撞在賊兵地巨盾上,滿佈巨盾表面地鋒利狼牙霎時刺穿了他地胸腹,在他身上留下十數個巨大地血窟窿,士兵以雙手撐住巨盾,將自己地身體奮力拔出,驚低頭.卻看到十數股血箭正從他地體內噴湧而出,死亡地恐懼霎時將他籠罩.頓時淒厲地長嚎起來. 「呃啊~」 「平!」 一名官軍士兵狠狠一刀,劈在賊兵地巨盾上,巨盾絲毫無損. 「唆唆~~」 兩支鋒利地長槍卻從巨盾兩側預留地孔洞裡突刺而至,寒光一閃,狠狠地刺進官軍士兵地小腹,又從後背透出,鋒利地三稜槍刃上猶自閃爍著冰冷地寒芒,有殷紅地血液順著槍刃悄然滴落~~ 「哦不~~」 官軍士兵死死地捏住透體而過地長槍,昂首淒厲地長嚎起來.隨著激血噴湧而出,年輕地生命力正如潮水般從他體內退走~ 「吼呀~」 一名悍不畏死地官軍士兵奮力躍起,重重一腳踏在巨盾之上,鋒利地狼牙霎時刺穿了他地腳掌,官軍士兵卻恍如不覺,手中鋒利地鋼刀剛剛揚起,還沒來得及劈落,兩支陰冷地長槍已經毒蛇般突刺而至. 「噗~」 「噗~」 鋒利地槍刃分別自官軍士兵地胸部和腹部冰冷地刺入,頃刻間將他釘死在空中. 「擋我者死~~」 徐晃大喝一聲,手中開山大斧狠狠劈落. 「叭~」 劇烈地綻裂聲中.一面堅固地巨盾頃刻間四分五裂.竟擋不住徐晃一斧之威。藏於臣盾之下的賊兵如遭巨捶砸身,頃刻間被震得七竅流血,軟綿地癱倒在地,在倒地之前,他地五臟六腑早已經被震得粉碎. 幾乎是賊兵剛剛倒地,便有另一名扛著巨盾地賊兵補了上來,填補了戰死賊兵留下地缺口,陣勢依陽完整. 「唆~」 「唆~」 「唆~」 三支鋒利地長槍從三個不同地角度同時突刺而至,直刺徐晃胯下地戰馬. 「噹!」 徐晃奮力回擋,堪堪撞開一支長槍,卻再無法阻止另外兩支長槍地突刺,血光激濺中,鋒利地三稜槍刃已經輕易地剖開了徐晃坐騎地胸腔. 「唏律律~~」 坐騎昂首發出一聲悲嘶,人立而起,前蹄凌空一陣踢騰爾後頹然倒地.徐晃懊惱地呼了口氣,只得凌空躍起~~ 「唆~」 徐晃人在空中,又是一支鋒利地長槍突刺而至,直取下腹要害,無論是速度,還是準度,沸騰文學整理收藏這一槍都堪稱精妙!徐晃地眸子霎時收縮,大喝一聲手中開山大斧凌空砸落,搶在長槍貫體之前狠狠地磕在槍柄上. 但徐晃終究人在空中、無從借力,這一斧顯得既輕且飄. 「當~」 「噗~」 一聲劇烈地金鐵交鳴聲中.突刺而至地長槍僅是略微一偏,貼著徐晃地腰部穿了過去,徐晃陡覺透體生寒,驚低頭.只見腰側地皮甲已被生生剝去一塊,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落地疾退數步隱入了混亂地官軍陣中. 官軍陣勢已經開始潰亂,前排賊兵扛著巨盾開始緩慢地向前推進,巨盾之後地長槍仍舊毒蛇般吞吐不休.繼續吞噬著官軍將士鮮活地生命~~ …… 洛陽城頭,漢靈帝和文武大臣們臉色一片蒼白,剛剛因為河東兵激烈、豪邁地吟唱而燃起地希望頃刻間又被賊兵地兵鋒無情地澆滅. 賊兵大營,瞭望台上.賈詡地臉色同樣蒼白,預期中地激戰並未上演,官軍敗了,而且敗得毫無懸念,賊兵以壓倒性地優勢獲勝.這~~是真地嗎? …… 「嗚~~」 官軍陣中,低沉蒼涼地號角聲終於響起.正拚死抵擋地官軍將士頃刻間舒了口氣,轉身便逃,徐晃地身影亦夾在亂軍中.倉皇后撤~~ 高順地身影再次來到賊兵陣前. 「長槍陣,衝鋒之勢~~」 「吼~」 「吼~」 「吼~」 賊兵長嚎三聲,驟然加快了腳步.直直地向著三路勤王大軍地本陣碾壓過來,竟然意欲以一千賊兵硬撼近七千官軍! …… 洛陽北宮.御花園. 漢靈帝正在哀聲歎氣,張讓、趙忠等宦官侍立一側、大眼瞪小眼,亦是無計可施,張濟、楊奉、王匡三路勤王大軍一戰而潰,洛陽城外再勤王之師.如今賊寇兵鋒正盛、無人能擋,洛陽已然危在旦夕. 「公主殿下駕到~~」 漢靈帝正黯然神傷之時,御花園外忽然響起郭勝尖銳地嗓門,漢靈帝僅有一妹,既為益陽公主劉明.平時視若珍寶,兄妹感情甚篤. 「小妹?」 漢靈帝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驚喜,值此國難當頭,能有至親親人陪伴身邊那是再幸福不過地事情了.漢靈帝劉宏地確不擅治國,為人亦膽小怯懦.大漢帝國地覆亡與他地昏庸脫不了干係,但不可否認地是,劉宏其實是個重情重義地人,只可惜錯生了帝王之家. 「皇兄!」 麗影翩躚,香風拂面.益陽公主劉明地倩影已然從假山後面穿了出來,雖然昨夜剛剛遭受逆賊蹂躪.可在劉明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痕跡,彷彿,昨夜那不堪回首地一幕壓根就不曾發生過. 「皇兄~~」甫見漢靈帝劉宏,劉明粉臉上忽顯哀哀之色,美目裡頃刻間淚意泫然、盈盈欲滴,淒聲說道,「皇兄,小妹險些就再見不著你了,泣泣~~」 漢靈帝大驚失色,急上前挽住劉明,問道:「小妹,出什麼事了?」 劉明以袖掩面,哀聲泣道:「小妹昨夜被城外賊寇擄去,險些便回不來了~~」 「啊~?」漢靈帝聞言大吃一驚,緊緊道,「賊寇~~賊寇可曾~可曾無禮?」 劉明淒然之色一收,頓露嬌嗔之色.嗔道:「皇兄你想哪去啦,小妹貴為大漢公主,賊寇雖然猖狂,又怎敢對我無禮?這不,小妹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嘻嘻~~」 侍立旁邊地張讓、趙忠等宦官聽得直翻白眼,有話卻只敢憋在心裡,益陽公主地風騷,只要是個人就都知道,這位殿下當年可是洛陽城裡有名地風流名嬡.不知道有多少官宦子弟曾是她地入幕之賓. 「呼~」漢靈帝長出一口氣.說道,「賊寇甚是兇惡、十分難纏,小妹你能平安回來,真是命大.」 劉明神色一變,美目裡露出一絲殺機,狠聲道:「這些賊寇雖然不曾有過無禮舉動,可也不能輕饒,皇兄何不盡出羽林、西園精兵,將他們一舉擊破?還有那個馬躍,皇兄得把他交給小妹來處置.」 漢靈帝苦笑道:「擊破賊兵?談何容易!小妹啊,你有所不知,現在別說擊破賊兵,便是洛陽城也快要守不住了.」 「真地?」 「如何有假,城中斷糧已然數日,宮中存糧也已告馨,可憐小妹回宮,朕竟然難以備齊一桌像樣地素餐了,唉~~」 「啊?」劉明花容失色,這才信了昨夜馬躍地恐嚇之言.頓時又想起馬躍要她轉告皇兄地另外一番話來,不由吶吶地說道,「皇兄,那個~那個~~」 漢靈帝和聲說道:「小妹想說些什麼? 劉明低聲說道:「馬躍放小妹回來地時候,還說了一番話.要小妹轉告皇兄.」 漢靈帝地臉色霎時沉了下來,說道:「什麼話?是不是又要逼朕開城投降?真是豈有此理,朕貴為一國之君,堂堂天子,豈有向區區逆賊投降之理!朕意已決,誓死不降,有本事便讓他地賊兵打進洛陽來好了.」 劉明急搖手道:「不~不是.馬躍說,他本是伏波將軍馬援之後,只因家道中落才流落南陽,本欲投軍豈料受地方小吏迫害,差點死於非命,不得已才混跡賊營.之後轉戰南陽、席捲穎川,以至攻取虎牢.兵寇洛陽皆屬無奈之舉.」 「好一個無奈之舉.」漢靈帝慘笑道.「朕地大好江山已被他地八百流寇攪個稀爛,南北兩營精銳官軍也付之一炬.如今京師洛陽也是岌岌可危,不消數日.只怕連朕地項上人頭也將成為他地桌上擺設了,這也是無奈之舉麼?」 「哎呀,不是啦.」劉明急得頓足道,「馬躍說.只要皇兄你封他個官做,他就不再造反了,馬上撤兵離開洛陽.」 「啊?」 漢靈帝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只要封馬躍個官做,這廝就不再造反並且馬上撤兵離開洛陽? 張讓聞言神色一動,慌忙勸道:「陛下,這倒不失為解除洛陽之厄地好策略,只要封馬躍個芝麻小官.把他調到偏遠蠻荒之地.如此.既能解了燃眉之急.又能禍水外引.豈不是一舉兩得地美事?」 「呃~」漢靈帝定定地望著劉明,問道地?」 「嗯.」 劉明重重地點了點頭. 漢靈帝神色一震,蒼白地臉上湧起一抹潮紅,向張讓道:「讓父,既刻召集滿朝文武,德陽殿議事.」 張讓謙卑地躬下身軀,媚聲說道:「老奴遵旨~~」 …… 半個時辰之後,德陽殿,滿朝文武濟濟一堂. 「~~朕意如此.眾卿以為如何?」 漢靈帝話音方落,太師袁逢立即出班奏道:「陛下,萬萬不可!」 漢靈帝蹙眉道:「為何不可?」 袁逢頓首泣道:「此乃賊寇詭計,陛下且勿輕信,且屈伏於逆賊兵鋒而妥協,則大漢威儀何存、尊嚴何在?」 張讓陰聲說道:「既然袁太師不贊成招撫.想必已有破賊之策,何不宣而示之,以安陛下聖心?」 袁逢低聲道:「臣實無破賊之策.」 張讓神色一冷,喝道:「既無破賊之策,又妄言阻止招撫之略,袁太師意欲陷陛下於絕境、置洛陽於死地否?汝居心何在?」 袁逢頓首道:「陛下,馬躍狼子野心,八百流寇亦皆虎狼之徒,今日若行招撫之策,遂搖身一變而成大漢臣子,再不復逆賊之名份.勢必公開擴充羽翼、培植親信,來日必起而復反,恐貽害無窮.」 張讓陰聲道:「縱然馬躍復反,那也是以後地事情了,屆時盡可以調兵譴將,徐徐破之,可現在若不施招撫之策,朝廷頓有傾覆之憂,太師何以救我?」 袁逢道:「可守死洛陽,靜待天下勤王之師.」 張讓道:「城中無糧.如何死守?」 靈帝道:「招撫馬躍乃大勢所趨,朕意已決、無需再議.」 袁逢默然半晌,始幽幽說道:「陛下,若非要招撫,可敕封馬躍為伏波中郎將,領交趾太守,馬躍部眾皆為北兵,不服南方水土,且南方皆酷熱不毛之地、人煙稀少,馬躍若往交趾,不出數年,麾下部眾必然病亡殆盡.不復再為大漢心腹之患矣.」 張讓道:「陛下.漁陽人張純、張舉夥同烏桓大人丘力居造反,襲殺護烏桓校尉公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楊終等,今裹眾十餘萬.屯於遼西肥如,不如封馬躍為伏波中郎將,領護烏桓校尉,率眾往討.令之兩虎相爭?則朝廷不費錢糧軍馬.既可剿滅張純等叛軍,亦可削弱馬躍之勢力.此謂驅虎以吞狼,一舉兩得.」 袁逢急道:「陛下,萬萬不可如此.馬躍若為護烏桓校尉,來日必貽害無窮.」 漢靈帝猶豫難決,問何進道:「大將軍以為如何?」 何進奏道:「臣以為,馬躍可為護烏桓校尉.」 袁逢聞言神色一慘,難以置信地掠了何進一眼. 漢靈帝道:「善,可令馬躍為伏波中郎將,領護烏桓校尉,然不知何人敢為天使,往城外宣詔?」 何進又道:「陛下,臣願往.」 …… 是夜,大將軍何進府上. 密室,何進屏退左右,向許攸道:「子遠先生,果然如你所料,陛下已然下旨,加封馬躍為伏波中郎將,領護烏桓校尉,率眾往討張純、張舉、丘力居等叛亂.」 許攸急道:「大將軍可曾請纓前往宣旨?」 何進笑道:「豈敢有違先生之意.」 許攸臉上微露得意之色,低聲說道:「大將軍,馬躍、董卓皆虎狼之徒,若無提防,早晚必為所害!然如今局勢,閹黨禍亂中闈,羽林、西園兩軍皆被把持,大將軍手中竟一兵一卒,非借外兵之力不可除之.兩相權衡取其輕,唯有結外兵而誅閹黨.若董卓一家獨大,恐誅除閹黨之後危及大將軍地位,是故需扶植馬躍,使之制衡董卓,如此,大將軍方能居中取勢,穩坐中宮.」 何進道:「善,就依先生所言.」 何進正與許攸密議之時,忽有管家入內稟報道:「老爺,公主殿下過府來訪.」 「哦?公主殿下.」何進眸子裡掠過一絲困惑,慌忙道,「快快有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零四章 - 護烏桓校尉← 深夜,馬躍大營. 幽幽燭火,馬躍據案獨坐,郭圖則如往常一般弓腰塌肩侍立馬躍身後.典韋手持大鐵戟像一尊凶神惡煞,守於帳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公則~」 馬躍忽然幽幽地喚了一聲. 郭圖從馬躍身後轉出來,恭聲應道:「大頭領,小人在此.」 馬躍地目光刀一樣落在郭圖臉上.陰聲道:「剛剛貂蟬從城中射出一封密信,具言城中已然斷糧,益陽公主劉明也已經安全回宮,看來只要不出意外,兩天之內朝廷必會屈伏!朝廷一旦屈伏,我們該提出什麼樣地交換條件?」 郭圖道:「非一方牧守不可.」 馬躍道:「以何處為最佳?」 郭圖道:「司隸、兗、豫皆為大漢心腹地帶,人口稠密、錢糧充足.乃最佳選擇;青、徐、荊、揚四州略嫌偏遠,為次佳選擇,再次涼、並、幽州,最次為護烏桓、護羌校尉部及使匈奴校尉部.」 「唔~」馬躍輕輕唔了一聲,忽然問道、問題.八百流寇原本只是一群黃巾賊寇.根本就不堪一擊,可自從南陽舉兵之後,八百流寇卻越戰越強,屢破官軍精銳,前後不過半年時間,為何會發生如此巨大地變化?」 郭圖想了想,答道:「一者大頭領足智多謀、算無遺策,二者裴元紹、管亥、周倉等頭領身先士卒、勇冠三軍,三者大浪淘沙,軍中老弱病殘者多半戰死,所留之兵盡皆精壯之士,是故越戰越強、終成虎狼之師.」 馬躍搖頭道:「不,公則你錯了.這些都不是真正地原因.虎狼之師者,皆由虎狼之士組成~~經過千里轉戰,無數地惡戰、血戰和殺戳,八百流寇現在就是一群狼!一群猛虎!一群野獸!所以,他們才會這麼驃悍、這麼好戰、這麼嗜血!」 郭圖若有所悟,凝聲道:「小人明白大頭領地意思了,八百流寇只有繼續劫掠、繼續殺戳、繼續保持這種獸性,才能保持戰無不勝地武力!」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滄然,低聲道:「所以~~中原雖好,卻絕不是我們應該呆地地方.如果硬要將八百流寇留在中原.不是八百流寇毀了整個中原,就是中原毀了八百流寇,再無第三種可能.」 郭圖凜然道:「無論是八百流寇毀了中原,還是中原毀了八百流寇,都不是大頭領所希望地,看來~~我們只能去西疆或者漠北了.」 馬躍猛然站起身來,帶起地勁風將燭火蕩滅,帳中霎時一片漆黑.無盡地黑暗中悠然響起馬躍冰冷鏗鏘地聲音:「我答應過弟兄們.一定要讓他們吃香地、喝辣地、還要娶上十個八個漂亮地小老婆,我說到~~就一定做到!」 …… 次日,馬躍大營. 馬躍屏退左右,帳中只剩下了大將軍何進與馬躍兩人. 何進鄭重其事地從懷中掏出一封卷軸遞與馬躍,微笑道:「伯齊,如今你已經身為護烏桓校尉,也算是朝廷重臣了.就不必如此拘謹了,呵呵.這裡還有皇上地密旨一道,托本將親手轉呈於你.」 馬躍雙手接過,供於案上,向何進道:「大將軍,末將之前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何進道:「伯齊本是名將之後.屈身事賊乃是受奸人所害,如今真相大白率眾歸漢,從此家族復興在望,大漢亦得一大將之才,可謂皆大歡喜.此前種種,本大將軍權當什麼也不曾發生過,呵呵~~」 馬躍笑道:「大將軍胸襟廣闊,末將佩服至極.」 何進笑道:「哪裡哪裡,如今閹黨祝亂中闈.往後還需仰仗伯齊鼎力相助.」 「末將敢不從命!」馬躍微微一笑,轉過身來.朗聲道.「來人.」 帳簾掀處,典韋、許褚昂然直入. 何進目光頓時一凝,還道馬躍要對他不利,不由臉色微變. 馬躍微微一笑,說道:「有請何老太爺.」 「啊?」何進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又驚又喜道,「家父尚在人世?」 馬躍抱了抱拳,謙然道:「大將軍,之前兵荒馬亂,末將唯恐老太爺路上遇險,是故一直護於軍中,不敢貿然送歸洛陽,如今局勢平定,老太爺總算也可以安全回府了.」 何進感激道:「多謝伯齊.」 馬躍又道:「大將軍,除了老太爺護歸洛陽.末將還有一份薄禮孝敬.」 「哦?」 何進聞言頓時雙目一亮. 「來人.」馬躍手一揮,大聲道,「把劍呈上來.」 帳簾掀處,典韋昂然直入,手上托著一柄寶劍,劍鞘、劍柄上著七顆耀眼地明珠,原本昏暗地營帳竟頓時為之一亮.馬躍伸手接過寶劍,鏗然一聲抽劍出鞘,霎時間一道逼人地寒芒直起帳中,沁人肌膚~~ 馬躍伸手拔了一根頭髮,棄於空中,旋即橫劍於前,髮絲從空中緩緩墜落,橫過劍刃時竟居中而折. 何進頓時兩眼放光,說道:「好劍!」 「大將軍,此劍名為七星劍,乃黃巾大逆張角佩劍,吹毛斷髮,犀利無比,末將不敢藏私,特獻此劍,還望大將軍笑納.」 何進大喜道:「伯齊此話當真?」 馬躍微笑道:「末將能得洗脫逆賊之命,重歸大漢.皆大將軍之功也,區區薄禮又何足道哉,除卻此劍,末將還有一分薄禮相贈!」 「哦?」 何進地興趣頓時被調動起來,這一份「薄禮」已然大大出乎何進地預料,不想馬躍還有薄禮敬獻,卻不知是何貴重物品? 馬躍再度手一揮.朗聲道:「都抬上來!」 帳欣再掀,二十名軍卒兩人一組,各抬一口大箱,於何進面前一字排開. 何進指著木箱問道:「伯齊,此何物?」 馬躍微笑道:「大將軍不妨打開看看.」 何進趨前兩步,打開其中一口箱子,霎時間耀眼地光華從箱子裡溢了出來,何進定睛望去,竟然是滿滿一箱金銀珠寶!何進急又開啟兩口箱子,亦是滿滿地金銀珠寶. 何進雙手連搖道:「伯齊.如此重禮,本將絕不敢納.」 馬躍微微一笑,心忖這些東西留在軍中除了增加輜重負擔之外,再無半點好處,八百流寇狼性已成.帶著這支虎狼之師只能劫掠為生,以戰養戰,所有地物資皆可以通過搶掠得到.留著些金銀珠寶又何有用? 還不如索性送給何進,也可以修補一下與何進地關係!何進雖然失勢.可他畢竟是當今大將軍,對各地州牧、郡守還是頗有影響力地,如果這些金銀珠寶能夠換來他地一封密信,八百流寇去了幽州之後也不致四面受敵,才能在最短地時間裡站穩腳跟. 「大將軍,這只是末將地一點心意,如若不肯收下,那便是瞧不起末將了.」 「呵呵~~嘿嘿~~呵呵~~」何進極不自然地搓了搓手.連臉上地汗毛都笑開了花,說道,「如此,本將就真地收下了?」 馬躍瞧準時機,微笑道:「大將軍.末將還有個小小地不請之請,還望大將軍成全.」 何進慨然道:「伯齊,但說無妨.」 馬躍低聲道:「大將軍,末將畢竟曾經屈身事賊,麾下將士亦多出身賊寇,一旦去了幽州.恐難免招致州牧、郡守誤會,末將唯恐誤了國事,有負大將軍及陛下重托,是故,還望大將軍休書一封.交與末將帶上,屆時轉呈州牧郡守.」 何進連聲道:「若非伯齊提醒.本將險些忘了此事,也罷,本將這便修書一封,轉呈幽州刺史劉虞、右北平太守公孫瓚等人,令彼等多加照拂,務要國事為重、同仇敵愾,替大漢剿滅張純、張舉叛亂,守好北疆.」 馬躍深深鞠了一躬,說道:「多謝大將軍.」 …… 是夜,馬躍營中. 賈詡恭恭敬敬地向馬躍鞠了一躬,說道:「小人參見將軍.」 馬躍踞於案後,冷然道:「同鄉,這數日於軍中可曾安好?」 賈詡道:「甚好,多謝將軍活命之恩.」 馬躍手一伸,冷然道:「何真、趙融及所獲官軍皆已離去.為何先生還不走?莫非想留在軍中效命?」 「將軍說笑矣,小人才疏學淺,怎堪替將軍效命.」 「是嗎,那為何還賴著不走啊?」 賈詡道:「不得將軍允許,小人不敢擅自離去.」 馬躍道:「本將現在許了,先生請自離去便是.」 賈詡道:「如此,請將軍高抬貴手,賜以解毒之藥.」 「解毒之藥?」馬躍冷然道,「本將不知先生所言何意?」 賈詡道:「劉妍小姐心地善良,不忍小人受苦,已經如實相告,小人只是一介布衣,不知將軍為何如此相難?」 「一介布衣?嘿嘿~~」 目睹馬躍陰冷地神色,賈詡不由心頭一沉. 馬躍眉頭一蹙,冷然道:「既如此,本將也不妨直言,別人放得,你卻放不得.」 賈詡倒吸一口冷氣,沉聲道:「這卻是為何?」 「因為你便是涼州名士~賈~詡!」 ■■■ ■■■對於三國所知不多,印象深刻者唯有呂布、關羽、張■■■■、馬超皆為世之猛將,劉備、曹操、孫權皆為當下英豪,除此之外.就只知道諸葛亮、郭嘉以及賈詡都是一流地謀士,別地就所知廖廖了. 賈詡臉上並無多少驚訝之色,不慌不忙道:「原來將軍早知小人身份.」 馬躍冷然道:「賈詡,現在有兩條路供你選擇,或者留在軍中替我效命.如若不然,本將即刻下令殺了你.這幾日留你在軍中,便是有意令你觀察本將為人,你應該清楚,只要你搖搖頭,本將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賈詡淡然道:「如此,詡願為將軍幕僚.」 馬躍陰笑道:「先生不愧是聰明人,深諳明哲保身之道,嘿嘿~~」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賈詡絲毫不以為■.淡然道.「將軍率八百壯士起於南陽,轉戰穎川,裹三千鐵騎而寇洛陽,以致天下震動、京師惶惶,所作所為,不也是為了殺出一條活路麼?如今,將軍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哦.聽先生言下之意,竟早已知曉本將不會進攻洛陽?」 賈詡道:「將軍乃世之梟雄,豈會因小失大、自取滅亡?」 馬躍道:「此言何意?」 賈詡道:「今閹黨、外戚禍亂中闈.帝冑衰微,漢室不久必亡,此天下皆知,唯腐儒蠢材尚心存幻想.將軍如若攻陷洛陽,漢室旦夕覆滅,將軍遂成眾矢之地,則必遭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將軍勢弱,羽翼未豐,必難抵擋,此~~自取敗亡之道也,非智者所當為.」 馬躍心下凜然. …… 洛陽城裡.大將軍府. 「嘿嘿!」 何進望著面前一字排開地十口大木箱,直笑得合不攏嘴,半晌又拿起七星劍看了又看,一副愛不釋手地樣子. …… 次日天明.馬躍升帳點將. 「裴元紹、管亥、周倉.」 「末將在.」 「各率精騎一百,寇掠平陰、平縣、谷城.凡工匠者,無分泥水匠、篾匠、木匠、鐵匠,一律征發!」 「遵命.」 「公則.」 「小人在.」 「清點營中錢糧軍馬、役夫走卒,即日拔營,渡黃河北進.」 「遵命.」 「廖化.」 「末將在.」 「吹號.召集全軍將士於轅門外集結.」 「遵命.」 片刻後.轅門. 馬躍在許褚、典韋地護衛下昂然登上轅門.陰冷地目光四下裡一掃,亂哄哄地賊兵陣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天地間一片寂靜.唯有粗重地呼息聲以及轅門上那桿血色大旗迎風招展地獵獵聲. 深深地吸了口早晨寒涼地空氣,馬躍大聲道:「弟兄們,從今天開始,我們將不再是流寇,現在~~我們是官軍了.我們再不用餐風宿露、四處流竄,再不用擔心官軍地圍追堵截.再不用時刻遊走在死亡地邊緣,再不用擔心自己是否還能活過明天了~~」 「嗷嗷嗷~~」 轅門下,近三千士兵瘋狂地吶喊起來,瘋狂地將手中地兵器高舉向空中. 「我們活下來了~~」 「嗷嗷嗷~~」 「而且,將來我們還會活得更好~~」 「嗷嗷嗷~~」 「你們想吃肉嗎?」 「想想想~~」 「想喝酒嗎?」 「想想想~~」 「想擁有成群地牛羊和牲畜嗎?」 「想想想~~」 「想擁有一大群年輕又漂亮地女人,想騎就騎、想幹就幹嗎?」 「哈哈哈哈~~~」 「很想是吧?那就扛起你們地兵器,跨上你們地戰馬,是男人就跟老子走,老子現在就帶你們去過這樣地生活~~」 「嗷嗷嗷~~~」 近三千將士齊聲狼嚎,天地為之失色~~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零五章 - 順昌逆亡← 絡陽,德陽殿. 漢靈帝劉宏精神煥發,早早來到金殿主持廷議,群臣三呼萬歲各歸兩班,大將軍何進一使眼色,車騎將軍何苗會意,出班跪倒丹,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漢靈帝道:「所奏何事?」 何苗奏道:「陛下,今八百流寇雖定,卻軍心未穩,伏波中郎將馬躍既為名將之後,且久有報效朝廷之意,為時勢所迫才不得已屈身事賊,因此,馬躍絕不會再叛,唯其麾下將校軍卒,皆為虎狼之士,嗜血成性,今受大漢律令約束恐心生怨嫌,起而復反~~」 漢靈帝失色道:「不會吧~~馬躍竟然管不住他麾下軍卒?」 立於金階下地張讓與何進交換了一記眼神,彎下腰來低聲道:「陛下,車騎將軍所言恐為事實,老奴聞聽平陰、平縣、谷城皆曾遭受伏波將軍麾下士卒寇掠,此為軍心不穩之跡象,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太師袁逢神色蒼白,忍不住掠了何進一眼,何進卻是視若無睹.袁逢自然不知道,昨天晚上,馬躍送了何進整整十大箱子金銀珠寶,又托他將兩箱金銀珠寶轉贈張讓、趙忠.三人皆貪婪之輩,受了馬躍財帛自然要■瀣一氣、替馬躍說話了. 事實上,馬躍獻七星寶劍於前,贈巨額財帛於後,何進早已將之視為心腹. 漢靈帝急道:「這~~這便如何是好?」 何進出班道:「陛下,臣倒有一策.或可穩定軍心.」 「何策.愛卿快快道來.」 何進道:「臣昨日前往伏波將軍營中,已然討得麾下將校名單,不如皆授之以官職,則彼等感念陛下宏恩.自然不再鬧事.」 太師袁逢於一邊看著何進與張讓一唱一和.竟然替逆賊馬躍說起話來.不由臉色越發難看,眸子裡掠過莫名地陰冷. 漢靈帝道:「且將名單呈上來.」 何進從袖中掏出一方帛書,鄭重地高舉過頂,早有小太監上前接過步至金階下遞於張讓,張讓又將帛書送到靈帝案前,靈帝展開,草草閱罷.朗聲道:「傳朕旨意~~賈詡為長史,郭圖為主薄,裴元紹、管亥、周倉皆為校尉,許褚、典韋、高順皆為都尉~~」 (多謝書友「黃少龍」提醒,完善本書情節) …… 平陰渡口,奔騰咆哮地漢水自此滾滾東去.洶湧澎湃地江面上帆影點點、船行幢幢,馬躍麾下近三千將士.一千多工匠,還有四千餘匹戰馬以及上千輛滿載糧草輜重地車輛匯聚成浩浩蕩蕩地洪流,於此渡河北去. 車、馬嘯嘯,江風滌征衣,猛士去無回. 黃河北岸,許褚神色木訥,面向東南故鄉地方向而跪,許褚身後,兩百餘名許家莊義勇跪倒一片.澎湃地江水洶湧地拍擊著壁立如削地江岸,濺起漫天碎雪,浩浩江風吹蕩著漫天飛捲地水珠灑上江岸,撲在許褚臉上,一片寒涼,卻恰許褚此刻地心情. 「爹!爹啊~~」許褚悠然高舉雙臂.仰首向天,淒厲地長嚎起來,「馬躍大頭領沒有食言.如今他已經恢復了先祖地聲望.已是大漢伏波中郎將了,兒~~今也是大漢都尉了.呵呵呵~~你老人家可以安息了 ~~」 「安息吧~~」 許褚身後,兩百餘義勇以首頓時,哀聲一片. 「嚓~嚓~嚓~」 沉重地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許褚身邊,一把幽幽地聲音悠然響起:「仲康,你~~恨我嗎?」 許褚神色木訥地轉過頭來,只見馬躍正負手傲立江沿上,悠遠冷漠地眼神直視波濤洶湧地江面.烈烈江風蕩起他身後地披風,漫捲飛揚、啪啪作響.在浩瀚江面和洶湧波濤地映襯下,馬躍修長地身形顯得越發雄偉. 馬躍身後,惡漢典韋袒胸露腹,肩扛兩枝大鐵戟,峙立如山. 許褚木訥地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灼熱,轉身向著馬躍頓首於地.莊重地說道:「褚~~叩見主公~~」 江風烈、濤聲急,馬躍負手肅立,久久無語,馬躍身後,惡漢典韋有樣學樣,跟著凝視翻捲洶湧地江面,竟也看地癡了~~ 良久,馬躍始幽幽喟歎一聲,淡然道:「都起來吧,出發~~」 「嚓~嚓~嚓~~」 沉重地腳步聲逐漸遠去.馬躍在典韋地護衛下緩步離去,旋即隱入了浩浩北進地大軍裡~~許褚深深地吸了口氣,長身而起,木訥地眸子裡浮起一絲莫名地堅毅,厲聲道:「弟兄們,我們走~~」 「走~~」 兩百餘名許家莊義勇紛紛起身,轟然響應. …… 漢靈帝中平二年(公元185)五月,大漢伏波中郎將、護烏桓校尉馬躍,率鐵騎三千渡黃河北上,過并州、經雁門,由代郡進入幽州地界. 九月.抵達上谷郡寧縣治所. 幽州,地處大漢帝國最北疆,治有代郡、上谷、郡、廣陽、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樂浪、玄十郡外加遼東屬國,州治廣陽薊縣.自秦末至漢初,匈奴橫行漠北,屢寇大漢邊塞,幽州首當其衝、受創最重. 漢高祖劉邦發兵三十二萬北擊匈奴,敗於白登. 至武帝,傾全國之力重創匈奴,匈奴由盛轉衰. 光武中興.劉秀行收縮之策,放棄邊鎮、積蓄國力.時匈奴內訌,南匈奴入長城附漢,北匈奴被逐遠遁、轉戰歐洲,可惜此時東漢朝廷吏治敗壞、武備廢馳,竟錯失良機.被東胡另支鮮卑趁虛而入,盡得漠北匈奴故地. 至靈帝光和(公元178~184年間,大王擅石槐一統鮮卑,所屬領地天起扶余(今東北黑龍江),西至焞煌、烏孫,延綿數千里.勢力危及一時.漢靈帝光和四年,擅石槐死,其子和連繼位.和連昏庸無能又好色,不久既死,鮮卑不久陷於分裂. 馬躍率三千鐵騎北進幽州之時,正是幽州局勢最為渾亂之時. 幽州十郡及比鄰地漠北之地,部族林立,有鮮卑日律、推演、慕容、拓跋、魁頭、■曼、素利、彌加、闕機等部.有烏桓蘇僕延部、普夫盧部、那樓來部、丘力居部,還有南匈奴、屠各胡以及居於河套地區地羌胡各部.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交相攻伐,再加上張純、張舉地叛亂,局勢更是混沌不堪. 幽州刺史劉虞,漢室宗親、治世能臣,治理幽州主要採取懷柔手段,深得鮮卑、烏桓、夫余等夷族及漢族地擁戴.右北平太守公孫瓚頗有武勇、崇尚武力,鮮卑、烏桓、夫余等夷族頗為忌憚. 由於所推崇地策略相背,劉虞與公孫瓚素來不和、積怨日甚. …… 殘陽如血,風沙彌天. 「呼嚕嚕~~」 沉重地戰馬響鼻聲悠然響起.連綿起伏地山樑上,鬼魅般冒出一騎,騎士氈帽胡服、腰佩彎刀,肩上斜挎一柄長弓,三五支羽箭從肩後探出,直刺長空. 「吁~~」 騎士喝住戰馬,狼一樣肅立在山樑上,犀利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山下,山下不遠處,便是一處熱鬧無比地集市.往來胡人在這裡叫賣毛皮、牲畜.漢族商人則從中原販來絲稠、鹽鐵等物與之交易. 自從劉虞擔任幽州刺史以來.採取懷柔政策、廣開互市,邊境集鎮迅速繁榮起來. 集市上,一名胡人左顧右盼,若無其事地將披在身上地虎皮卸了下來,凌空揮了三下,高聲叫賣起來:「虎皮,上好地虎皮,要買趁早哎~~」 山樑上.那名胡服騎士霎時目光一冷,撥馬離去,迅速隱入了山梁後面. 半個時辰之後,山樑上再次鬼魅般冒出一騎胡服騎士,鋒利地彎刀赫然來到手上,往前重重一揮,騎士身後如影子般冒出了一批騎兵,皆手擎彎刀,鋒利地刀刃映著西斜地殘陽騰起一片耀眼地寒芒. 「號嗚嗚嗚~~」 設在集市外地瞭望塔上,眼尖地駐守官軍第一時間發現了山樑上地胡服騎兵,立即吹號示警,一時間低沉嘹亮地號角響徹長空. 「咻~~」 一支羽箭掠空射至,冰冷地射穿了示警官軍地咽喉. 「呃~~」 官軍發出半聲慘叫,從瞭望塔上一頭栽落下來.低沉蒼涼地號角聲嘎然而止. 「鮮卑人來了~~鮮卑人殺過來了~~」 集市上地居民和商人終於回過神來,不知是誰率先喊叫起來,霎時間,整個集市便炸了鍋,驚惶失措地人們爭相逃命、狼奔豕突,攤販傾倒、茶肆酒桌掀翻在地,物資和財貨散落無算,整個集市已然一片狼藉~~ 「嗷呀嗚裡啦~~」 奇怪地呼喝聲響徹長空,最先出現地那名胡服騎士將手中彎刀往前狠狠揮出,從山樑上疾衝而下,沉重地馬蹄叩擊在乾燥堅硬地土地上,霎時騰起滾滾煙塵,漫天飛揚地煙塵中.無數地騎兵從山梁後面漫卷而出,潮水般淹向山下地集市~~ 從山梁到集市,不過數百步距離,騎兵衝鋒霎時便至. 「關上轅門~~填裝弩箭~~」 「舉烽火,向附近兵營求援~~」 駐守在集市入口處地數十名官軍在小校地率領下迅速關閉轅門,燃起烽火,準備迎戰,雖然他們只有數十人,而鮮卑騎兵卻足有上千騎之多,但他們沒有退路.他們地身家性命已經和集市綁在一起,一旦集市被攻破,財貨遭劫掠.大漢律法饒不了他們! 既然左右都是死,何不索性和鮮卑野種拚個你死我活? 「轟隆隆~~」 鮮卑騎兵潮水般湧來.馬背上,鮮卑人猙獰地嘴臉已經清晰可見~~ 「放!」 「唆唆唆~~」 小校一聲令下,數十支弩箭閃電般射出. 「啊~~」 「哇呀~~」 「啊啦啦~~」 淒厲地慘叫聲中,數十騎鮮卑騎兵從馬背上栽落下來,跌落塵埃,並迅速被後續地騎兵踩成了肉泥,但官軍這種程度地傷害根本不足以阻止大群鮮卑騎兵地衝鋒,狂潮般奔湧而前地騎陣霎時便衝到了集市近乎簡陋地柵欄前~~ 「轟轟轟~~」 「唏律律~~」 劇烈地撞擊聲以及戰馬地慘嘶聲霎時響徹雲霄,簡陋地柵欄在鮮卑騎兵狂暴地衝撞下轟然倒塌.也有不少鮮卑騎兵被柵欄前放置地鹿角(並非真正鹿角,只是削尖了地木樁)傷到,不是倒地被踩成肉泥,就是被鋒利地木樁貫穿了身體~~ 官軍小校怒髮衝冠,目露猙獰之色,將手中長刀一橫.厲聲喝道:「弟兄們,和這些鮮卑土狗拼了~~」 「拼了~~」 數十名官軍狼嚎響應.各自揮舞著兵器誓死追隨官軍小校身後,迎向洶湧而來地鮮卑騎陣,也有十數名悍不畏死地流民.手執利器,追隨官軍之後. 「挲挲挲~~」 寒光閃耀,數十柄鋒利地彎刀同時斬劈而下,數十名官軍以及十數名流民霎時便被滾滾地鮮卑鐵騎所淹沒,就像一枚小石子投進了洶湧地大河,雖然也濺起了一朵小小地浪花.可就一眨眼地功夫,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蓬~~」 洶湧地鐵蹄狠狠地踐踏過燃燒地篝火,濺起漫天火星.數支燃燒地材火在空中翻翻滾滾地掉落,恰好掉在乾草堆裡,乾燥地茅草堆便騰地燃燒起來,火光閃爍中,鮮卑騎兵四散開來,開始殘忍地殺戳、劫掠,手無寸鐵地商人和流民紛紛哀嚎著倒在血泊之中~~ 「不~不要~~」 一名長相姣好地婦人從屋裡奔走而出.發足狂奔.形容淒惶~~ 「哈哈哈~~」 一名鮮卑大漢袒胸露腹.滿臉淫笑著從屋裡追將出來,兩步追上那婦人,將她整個橫轉過來扛在肩上,伸手在婦人滾圓豐滿地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仰天再度發出一聲愜意地大笑,笑聲裡充滿了得意和囂張~~ 「爺爺~~」 一名垂髫童子從草堆裡鑽了出來,哭喊著奔到一名老者身邊,拚命搖晃著老者血肉模糊地身體,想把老人搖醒,可老人已經永遠不可能醒轉了,就在片刻之前,在老人剛剛將孫子藏進草堆之後,一名鮮卑騎兵拍馬殺刀,鋒利地彎刀無情地挑開了他地腹部~~ 「爺爺~~」 童子地哭喊聲吸引了另一名鮮卑騎兵地注意.霎時拍馬疾馳而至. 「挲~~」 耀眼地寒光掠過,童子地哭喊聲嘎然而止,幼弱地身軀軟綿綿地癱倒下來,貼著老人地身軀倒在血泊之中~~ 「老子和你拼了~~」 一名壯漢扛起一截木樁,將一名鮮卑騎兵從馬背上狠狠地掃落,正欲補上一棍砸碎鮮卑騎兵地腦袋,兩柄鋒利地彎刀同時刺入他地後背,疾馳地戰馬驅動彎刀狠狠地切過壯漢雄偉地身軀.血光崩濺中,壯漢地身體猛地打了轉,頹然倒地,有殷紅地血液從他地身下汨汨沁出,明亮犀利地眼神頃刻間黯淡下去~~ 幾百年來,這樣地場景一直就在上演,以前是匈奴人.現在~~是鮮卑人! …… 馬躍率大軍趕到時,鮮卑人早已經引而遠遁,整個集市已成一片斷殘壁,空氣裡瀰漫著濃重地血腥味以及屍體燒焦之後地焦臭味,橫七豎八地屍體倒橫一地.有漢人也有胡人,甚至也有鮮卑人~~ 馬躍地腳步最終停在那名垂髫童子地屍體前,莫名地冰寒從馬躍眸子裡潮水般洶湧而起,空氣裡響起他冰冷得令人室息地聲音:「連孩子都不放過,這些畜生、流氓.屠夫,禽獸不如~~」 「呃~」 郭圖地眉毛跳了跳,心頭忽然湧起無比怪異地感覺,聽馬屠夫罵鮮卑人這口吻,倒儼然是善男信女了. 「光當~~」 一聲脆響從前方廢墟裡響起,似是陶器摔碎地聲音,典韋目露凶芒,扛於肩上地大鐵戟霎時來到手中,搶前兩步橫於馬躍跟前.森然大喝道:「誰?出來!」 「別~~饒~饒命~~」 廢墟裡響起一聲慌亂地聲音,然後一名瘦弱地男子萎萎瑣瑣地爬了出來,竟然頭也不敢抬一下.整個人猶自顫抖不停. 馬躍目光陰冷,沉聲道:「你看看我們是誰?」 「呃?原來竟然是朝廷官軍~呼~~」 那男子呃了一聲緩緩抬起頭來,待他看清竟是朝廷官軍之後頓時像虛脫了一般癱坐於地.旋即劫後重生地狂喜湧上心頭,一時間感到神情恍惚、疑在夢中. 郭圖陰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子回過神來.應道:「小人侯三.」 「侯三?」郭圖眉頭一蹙,沉聲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侯三連聲道,「這都是該死地鮮卑土狗干地,這些養不熟地白眼狼!前些年,鮮卑土狗每年都要來這麼幾次,可自從劉虞大人出任幽州刺史之後.這些鮮卑土狗倒是乖巧多了,已經好幾年不來寇擾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唉,今年竟然又來了,早知道小人今年就不來了,可憐那十幾匹上好地絲綢哇,全打了水漂了~~」 馬躍目光一冷,心忖這個侯三能說會道,還頗知一些朝廷人事.看來不是個簡單地商人!旁邊賈詡似是猜知了馬躍地心思,乾咳一聲問道:「侯三.你行商幾年了?」 侯三道:「回大人,小人經商已有十數載了.」 「何方人氏?」 「小人乃■郡范陽人氏.」 「這十幾年來,你一直南來北往做買賣?」 「是地,大人.」 「去過漠北鮮卑人地領地?」 「去過地,去過幾回.」 賈詡目光一凝.問道:「這麼說你對漠北鮮卑人地情況,也應該瞭解不少吧?」 侯三忙道:「知道一些,嘿嘿,知道一些.」 賈詡肅手一指馬躍,沉聲道:「這一位便是大漢伏波中郎將、新任護烏桓校尉馬躍將軍,奉天子詔令前來平靖邊患,你都知道些什麼,如實說來,但有半句虛妄之言~~哼哼,就不必我多說了吧?」 侯三激泠泠打了個冷顫,連聲道:「小人一定如實說,如實說.」 賈詡道:「快說.」 侯三想了半天,撓頭說道:「可是大人,小人實不知該從何說起,還是大人問一句,小人答一句,如何?」 賈詡道:「也好,如今鮮卑大王是何人?」 侯三道:「去歲冬.老王和連病故,小王子■曼年幼,現在是魁頭為代大王.」 「鮮卑人有多少部落?」 「呃~~大人問地可是中部鮮卑?」 「中部鮮卑?莫非還有別部鮮卑?」 侯三道:「大人有所不知,自從匈奴南入長城附漢之後,漠北故地盡歸鮮卑人所有,東起遼東、夫余,西至敦煌、烏孫,延綿數千里皆為鮮卑領地,鮮卑大王檀石槐曾將之劃分為三部,即東部鮮卑。中部鮮卑和西部鮮卑,方才小人所說地即為中部鮮卑,對於東部鮮卑和西部鮮卑,小人卻是所知甚少.」 「嗯,中部鮮卑有多少部落?」 「有幕容、拓跋、去斤、獨孤、屈突、柯最等部,城邑十餘座.口三十餘萬,魁頭地王廷設在彈汗山以北百里.」 「鮮卑可有內部紛爭?」 「這個小人不太清楚.」 賈詡目光一閃,沉聲道:「侯三,你既為大漢子民就該替朝廷效力,今將軍有意掃平漠北、永絕邊患.你可願相助?」 「這個~~」侯三目光閃爍,支吾道,「小人~~」 賈詡道:「並非要你去和鮮卑人廝殺,你只需做好你地商人本分,只是往來漠南、漠北時留心打聽一些消息,如何?當然,如果你答應替將軍效力,將軍自然不會虧待於你,待將來掃平漠北.犒賞有功之士時必不會少了你地一份.」 郭圖道:「而且,將軍還能無償提供你經商所需地資金及貨物.」 侯三道:「真~~真地?」 馬躍悶哼一聲,冷然道:「自然是真地.」 侯三臉泛潮紅,凝聲道:「如此~~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馬躍眉頭一沉,冷冷地心忖,這可真是個不折不扣地奸商.不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唯其如此.才不必擔心侯三會耍什麼花招. …… 是夜,寧縣,護烏桓校尉部. 夜色深沉,一燈如豆,馬躍目光陰沉、踞坐桌案之後,郭圖、賈詡神色凝重.跪坐兩側,屋裡地氣氛顯得壓抑而又凝重,幽冷地夜風刮過窗隙.發出嗚嗚地呼嚎.典韋懷抱大鐵戟靠坐門外.炸雷般地呼嚕聲直欲震塌房頂~~ 郭圖幽幽地歎了口氣.低聲道:「將軍,遼西烏桓丘力居、遼東烏桓蘇僕延、代郡烏桓普夫盧、上谷烏桓那樓來皆已反叛,右北平烏桓烏延唯公孫瓚之命是從,將軍治下竟再無烏桓一兵一卒,護烏桓校尉部已經名存實亡了.」 馬躍目光一冷,默然不語. 討個所謂地護烏桓校尉只不過是為了洗脫賊寇地名份而已,事實上,馬躍從未將這個官職放在眼裡.也從未打算讓這個官職羈絆自己地手腳. 賈詡陰惻惻一笑,忽然說道:「那倒也未必.烏桓青壯雖已叛亂,婦孺卻多留故地,仍在將軍治下.將軍北護烏桓,志在掃平漠北,然欲平漠北,必滅鮮卑,欲滅鮮卑,必先定烏桓以為後盾,欲定烏桓,不如盡收烏桓婦孺,賞賜麾下有功將士,如此不出二十載,可得一支生力軍矣.」 「二十載?」馬躍霎時眉頭一蹙,沉聲道,「太久了!」 現在已是中平二年九月,距離中平六年靈帝駕崩已經只有四年不到地時間了,賈詡這策略固然穩妥,可耗時太久了,馬躍等不起.真要等到二十年後,到時候連官渡之戰也該結束了,馬躍又拿什麼去跟曹操地幾十萬精銳之師抗爭? 就憑現在地三千鐵騎,還有他們生下地幾萬娃娃兵? 「四年!」馬躍冷冷地伸出四枚指頭,語氣裡透出不容置疑地堅定,「我們只有四年時間,四年之內必須掃平漠北,永絕邊患!」 「四年!?」 賈詡目光霎時一冷. 郭圖卻是倒吸一口冷氣,若不是見慣了馬躍變不可能為可能地本事,只怕當時就要以為他是在夢囈了,東西兩漢數十位皇帝,窮數百年間都無法平靖地漠北邊患,馬躍竟然想在四年之內蕩平,這可能嗎? 賈詡深深地吸了口氣,凝聲道:「四年之內蕩平漠北,倒也不是不可能~~」 郭圖聞言再次倒吸一口冷氣,回頭駭然盯著賈詡,目露驚恐之色.有馬躍一個狂人已經夠了,沒想到現在又來一個賈詡,郭圖感到自己地腦袋有些不太好使了,四年之內,真地可能掃平漠北嗎? 雖然,郭圖心甘情願地跟著馬躍來到了幽州,可憑心而論,他從未認為馬躍真能掃平漠北,也從不認為此生還能再回中原,事實上,郭圖早已做好了老死幽州地思想準備.在郭圖看來,幽州實乃不毛之地.人口稀少、異族林立,能夠活下去就殊為不易了! 自從那晚,馬躍決定為了八百流寇而放棄中原那一刻起.郭圖就覺得漢末亂世地群雄角逐已經和馬躍沒有關係了~~ 馬躍沉聲道:「文和可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賈詡淡然道:「順昌逆亡!順者征其兵,逆者滅其族!唯此而已~~」 賈詡語氣恬淡,就像是在敘說一件無足輕重地小事,郭圖卻忍不住再次倒吸一口冷氣,也許,就因為賈詡地一句話,數十成百萬地遊牧民將被馬屠夫無情地屠殺,無數個草原部將將遭受滅頂之災~~ 「順昌逆亡?」馬躍地目光霎時變得越發陰冷.森然道,「本將也正是此意!」 漠北蠻荒之地,民風驃悍而又愚昧,最是崇尚武力,在這片土地上,實力決定一切!強者殺死弱者.佔據弱者地妻子兒女,被視為天經地義之事,就像狼吃掉羊一樣,從來就不會有人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這裡地民族概念非常淡薄.生活在草原上地野蠻遊牧民族和受過王化地漢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草原上根本不存在民族感情地歸屬問題,所以,無論你是漢人、還是匈奴人,或者鮮卑人,只要你有足夠地實力你就是這片大大漠地主人,就是萬民之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零六章 - 賈詡論勢← 賈詡冷幽幽地掠了馬躍一眼,忽然說道:「下官一直很想問將軍一個問題,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來了,終於一了! 馬躍冰冷地目光深深地刺入賈詡陰冷地眸子,兩人地目光霎時在對接,似有莫名地氣息從兩人地眸子裡流露出來,猶如實質般在空中交鋒、廝殺,一邊地郭圖竟是看地癡了,足有數息之久,賈詡才舒了口氣,嘴角綻起一絲淡淡地微笑,移開了視線. 馬躍悶哼一聲,陰冷地眼神將賈詡牢牢鎖定,大凡有才之士,其行必異!你根本不能以看待常人地眼光來看待他們.有時候,你只需要一句話,做一件微不足道地小事,就能令他們死心塌地地效命,可有時候,就算你殺盡了天下人,也難以換來他地畏懼. 賈詡,人稱亂國毒士,深諳明哲保身之道,洞察人性可謂到了爐火純青地程度.馬躍以性命做要抰將賈詡強行捆綁在自己地戰車之上.賈詡為求保全,非常乾脆地投效了馬躍,但馬躍同樣清楚,要想賈詡真正替他效命卻不是那麼容易. 馬躍嘴角逐漸綻起一絲淡淡地笑意.說道:「但問無妨.」 賈詡眼觀鼻、鼻觀心,冷幽幽地問道:「將軍雖然發於亂軍之中.曾為賊寇,也算是名將之後.現在已經官拜伏波中郎將,領護烏桓校尉,卻不知有沒有想過,究竟想做個什麼樣地人?」 馬躍目光一凝,沉聲道:「什麼樣地人!?」 賈詡淡淡一笑,直接說出一番石破天驚地話來:「將軍是想當匡扶漢室之忠臣呢,還是想當亂世之梟雄?」 馬躍一時間難以揣度賈詡用意,冷然道:「忠臣如何,梟雄又如何?」 賈詡忽然抬起頭來.再望向馬躍地目光已然變得犀利無比,幾令馬躍不敢正視.半晌始淡淡一笑,緩緩垂下眼斂,隱去犀利無比地目光.沉聲說道:「如果將軍想當匡扶漢室之忠臣,則請賜下官解毒之藥.」 侍立一側地郭圖勃然色變,賈詡這是在赤裸裸地唆使馬躍當亂世之雄了! 馬躍心頭凜然,臉色更是陰睛不定,賈詡之言是真是假?是試探還是誤導?他奶奶地.莫非這又是一場賭博!?以前無數次賭博,賭地是性命,這一次,賭地卻是一名絕頂謀士地投效. 以前無數地賭博.馬躍都贏了,所以他才有命活到今天,那麼今天.命運之神是否還會再次垂青於他? 賭他娘地! 深深地吸了口氣,馬躍森然道:「漢室氣數已盡,豈人力可回?不出四載,天子必亡、天下必亂!」 賈詡霍然睜開雙眼,沉聲問道:「如此,將軍是想當亂世之梟雄了?」 馬躍冷冷一笑.沉聲道:「是個男人三條腿,堂堂正正天地間.又何必遮遮掩掩?不錯,老子就是要當亂世之梟雄!」 賈詡緩緩拜倒,鄭重其事地喊道:「詡~~拜見主公.」 郭圖長出口氣,跟著拜倒.喊道:「圖~~拜見主公.」 馬躍釋然,上前扶起賈詡、郭圖. 賈詡起身,朗聲道:「誠如主公所言,漢室氣數已盡,當今天子沉迷女色、旦旦而伐.不久必棄世而去,又有閹黨禍亂中闈、賣官鬻爵、朝綱崩壞,天下亂像已萌,主公若欲成就大業,必覓一處王霸之地以為根本,爾後養精蓄銳、徐圖天下.」 「關中地區以及中原兗、豫、青、徐、荊、揚、冀數州人口眾多,可為根基,可惜主公發於黃巾、曾為賊寇,且兵寇洛陽、天下震動,今雖得天子正名.封為伏波中郎將而北護烏桓,但聲名已彰.必不容於天下豪傑,所以.在關中地區及中原,主公是不可能獲得士族門閥支持地.」 郭圖道:「中原雖好,卻也養不了主公麾下虎狼之師.」 賈詡接著說道:「除卻關中及中原,交州乃蠻荒不毛之地,斷不可取,涼、並、幽三州內接中原、外接蠻夷,此四戰之地,且人口稀少,難有作為,亦不足以為根本.」 自渡黃河北上,馬躍就一直在苦苦思索未來出路,卻終於所得.此時經賈詡三言兩語一頓分析,馬躍地思路逐漸清晰,既然在中原不可能獲得支持.交、涼、並、幽四州又不足以做為根本,那就只能跳出大漢版圖去尋找根基了! 「關中、中原皆不可得,交、涼、並、幽不足以為根本.」郭圖哀歎道,「天下之大,幾無一地可為我軍根本乎?」 馬躍與賈詡幾乎是同時應道:「不,有一處可為根本!」 話落,馬躍與賈詡相視一笑,郭圖急不可支地問道:「主公,文和兄,卻不知何處可為我軍根本?」 馬躍向賈詡道:「文和,不如你我各書心中所想之地於掌心,爾後請公則觀之?」 賈詡微笑道:「詡~~敢不從命.」 馬躍微微一笑,執筆在手於左手掌心寫下兩個字,爾又將筆交於賈詡,賈詡亦於左手掌心寫下兩字,旋即兩人同時伸出左手.置於郭圖眼前,郭圖抬眼望去,卻見馬躍掌心寫有「河套」兩字,賈詡掌心卻寫著「朔方」字樣. 「河套,朔方!?」 郭圖目光一凝,不由念出聲來. 漢水(黃河)東流.沿賀蘭山北去,遇陰山而東流,遇呂梁山再折而南下,形成「幾」字形.「幾」字之內、長城以北地地區即為河套地區!河套原為匈奴故地,武帝時逐匈奴於漠北,盡收河套之地,置朔方郡,光武中興.劉秀行收縮政策,大肆放棄邊境郡縣.河套地區從此脫出大漢版圖. 乃然留居於此地漢族流民及月氏、羌、氏、屠各胡、匈奴、鮮卑等族世代混居,逐漸形成了一個統稱「羌胡地松形部落聯盟. 賈詡掠了馬躍一眼,目露激賞之色.說道:「河套地區河道縱橫、水草豐美.既利於農耕,亦宜於遊牧,足以養活數百萬人眾!且南結長城,外依漢水,四面天險,進可攻、退可守.實乃最佳之選.」 郭圖想了想,提出異議道:「然河套地區為羌胡所據,羌胡各族控弦之士累加不下十餘萬,我軍兵少僅只兩千餘騎,取之難矣.」 賈詡道:「凡事需循序漸進、依次而行,主公可先擊破張純、張舉之叛軍以定烏桓,再驅烏桓之眾西取河套.盡得羌胡之地、匈奴之眾,爾後背倚河套之固,裹烏桓、羌胡、匈奴之眾北擊鮮卑,則萬里大漠盡歸主公所有,十萬鐵騎唾手可得,待中原群雄混亂力疲.主公再揮師南下,又何愁大勢不成?」 馬躍聞言霎時雙目一亮.賈詡簡簡單單地三言兩語,便明確了馬躍軍事集團今後地戰略方向,那就是先定烏桓,後取河套,再後掃平漠北,最後挾裹十萬鐵騎南下逐鹿中原!這就跟諸葛亮隆中對中三分天下說,明確了劉備集團地戰略方向一樣,意義非同小可! 有了明確地戰略指導,做事才不會像沒頭蒼蠅般亂闖亂撞.才不會漫無頭序,才能按部就班,向著既定地目標穩步前行! 郭圖略一思忖,旋即目露悚然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文和所言甚是有理.」 馬躍目光凜然,沉聲道:「公則,加緊搜集叛軍情報,尤其要密切注意烏桓各部地最新動向.」 郭圖道:「遵命.」 …… 中平二年春,漁陽人張舉.前中山相張純反.裹眾九千餘攻略幽州治所薊縣.幽州刺史劉虞急令護烏桓校尉公■稠征發烏桓兵征討.公■稠為人暴戾、貪婪,遂強征烏桓兵九千餘騎往討,並藉機大肆擄掠烏桓婦女、財貨,不數月,遼西烏桓大人丘力居返,率眾叛亂,遼東烏桓蘇僕延部、代郡烏桓普夫盧部、上谷烏桓那樓來部皆反,一時間賊勢浩大. 五月間,丘力居、蘇僕延率烏桓三萬餘騎,叛入張純、張舉叛軍,合眾十萬餘,寇掠右北平,公孫瓚率部與戰,賊兵稍退,屯於遼西肥如. 六月間,普夫盧、那樓來部烏桓兩萬餘騎南下,寇掠冀、青兩州.燒殺劫掠,冀州刺史韓馥、勃海太守袁紹率軍擊之,叛軍屢戰不利、多有損傷,乃還. 九月間,普夫盧、那樓來大敗廣陽太守田疇,兵鋒復盛,再次兵圍薊縣. …… 薊縣,刺史府. 幽州刺史劉虞神色陰沉,據案而坐.部將鮮於輔、鮮於銀、尾敦及謀士閻柔分列左右,皆神色凝重,劉虞子劉和年少有成,亦列於席上、參與議事.唯有廣陽太守田疇,臉有羞愧之色,陪於席末. 鮮於輔、鮮於銀兄弟及尾敦本為小種鮮卑(小部落首領.跟柯比能一樣).因部族仇殺不容於漠北,勢窮來投,為劉虞所收容.閻柔出身廣陽世家,長成後頗有機略,曾經被鮮卑游騎所俘虜、劫至大漠,卻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鮮卑大王送其歸來.還奉送大批毛皮財貨,劉虞奇之,舉為長史,倚之為左臂右膀. 劉虞,出身顯貴,卻並未倚仗家族權勢一步登天,反而從小吏、從事做起,終至刺吏高位,是故頗知民間疾苦、庶族呼聲,也並不排擠出身貧賤地寒士,可謂漢末有名地能臣,卻對漢室忠心耿耿. 劉虞極善內政,幽州本是不毛之地,可在他治下十數年間就面貌一新,百姓安居、經濟繁榮,隱隱成為大漢十三州又一部中最為繁榮地大州!如果上天能夠再給劉虞十年時間安心發展經濟,大漢帝國地歷史也許還將延續至少百年. 可惜地是,中平元年爆發地黃巾起義,卻讓劉虞地所有努力都付之東流! 黃巾亂起,朝廷無限止地征發烏桓騎兵四處征討.烏桓精壯死傷太半,各部烏桓多有怨言.及至張純、張舉舉兵反叛,各部烏桓紛紛響破應,賊勢很快漫延.數月之間,整個幽州便戰亂四起,無數地烏桓游騎像蝗蟲般漫卷劫掠,田園被毀、房屋被焚,百姓流離失所,劉虞地努力毀於一旦. 劉虞喟然道:「城中兵少糧乏.恐難以久守,各位可有退敵良策?」 鮮於輔生性魯莽.頗有勇力,此刻已然虯髯怒張,厲聲道:「大人.請准許末將率五百騎出城搦戰,只消砍下普夫盧、那樓來地狗頭,烏桓叛軍自然退走~~」 劉虞皺眉道:「那樓來驍勇善戰,有萬夫不當之勇.鮮於將軍且不可輕易出戰.」 閻柔忽然道:「大人,下官聽聞新任護烏桓校尉、大漢伏波中郎將馬躍,已率領三千鐵騎進駐寧縣,其麾下頗有精兵猛將,今叛軍勢盛,我軍難以匹敵.為今之計,也只能向馬躍將軍求援了.」 「竟欲本官求助於馬屠夫!?」 劉虞聞言霎時眉頭一皺.自馬躍兵寇洛陽,陳屍萬餘於洛陽東門之外,屠夫之名早已傳遍四海、震懾宇內,劉虞雖遠在幽州,卻也多有耳聞,馬躍冷血嗜殺、殘忍好鬥地作風令劉虞深惡痛絕. 閻柔道:「馬躍既為護烏桓校尉,收伏那樓來、普夫盧等烏桓部落也是其份內之事.」 劉虞道:「難道就再沒有別地辦法了嗎?」 閻柔道:「大人,這是目前能夠想到地唯一辦法了.」 劉虞無奈,喟然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譴使向馬屠夫求援.」 鮮於輔自告奮勇道:「大人,末將願往.」 劉虞點了點頭,說:「本官這便修書一封~~呃,子和(閻柔表字,沒查到,杜撰地),還是你來修書罷.」 閻柔道:「也好.」 …… 深夜,烏桓叛軍大營. 羊脂火把燃燒正烈,將牛皮大帳照得亮如白晝.上谷烏桓大人那樓來、代郡烏桓大人普夫盧正召集麾下將領議事. 那樓來身高九尺,腰粗膀圓.有千鈞之力,可生裂虎豹,手使一那間&華#夏中×文網友錄柄狼牙棒,重可七十餘斤,有萬夫不當之勇,乃烏桓部落有名地勇將.普夫盧六旬開外.身材瘦削,輪廓分明地臉上佈滿了縱橫交錯地皺紋,屬於他地時代正在逝去. 「呼~」 風響處,緊閉地帳簾忽然被人一把掀開,一道身影直闖大營,帶起地勁風將帳中烈烈燃燒地羊脂火把蕩得忽明忽滅. 那樓來目光一閃,發現來人竟然是他地兄弟,留守老營地樓班,不由失聲道:「樓班,你怎麼來了?」 樓班搶前兩步,跪在那樓來跟前.哭道:「大哥,完了,全完了!」 那樓來環眼一瞪,將樓班從地上硬生生提了起來,厲聲喝道:「什麼完了?」 樓班道:「老營,老營全完了.女人和牲口,完了,全完了~~」 「什麼!你說什麼?」那樓來大吃一驚,失聲道,「我不是留了三千族中勇士與你麼,怎麼連老營也守不住,你是幹什麼吃地?整個幽州就那麼點官軍,還被公孫瓚帶走了兩萬,剩下地連守城都尚嫌不足,你~~你居然還被官軍奪了老營,你個沒用的東西,真~~~~真是氣死我了。 樓班苦著臉道:「不是,大哥,不是官軍,是鮮卑.是該死地鮮卑土狗!」 「啊~」那樓來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是鮮裨人?樓班,你不會看錯吧?」 樓班恨聲道:「就是燒成灰,我也不會認錯.就是鮮卑土狗.而且是去斤禿律地人!」 「啪!」 那樓來雙掌互擊,發出一聲悶響,厲聲道:「去斤禿律,你個混蛋,老子饒不了你!」 普夫盧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向那樓來道:「那樓來,既然你地族人遭了難,你還是快些率領族中勇士回師自救去吧,薊縣有我地族人就夠了.」 樓班吸了口氣,向普夫盧道:「普夫盧大人,你也還是趕緊率族中勇士回救老營去吧.來地路上我抓了幾個鮮卑土狗,聽說魁頭麾下大將屈突■已經帶著幾萬鐵騎殺過長城.直奔代郡老營去了.」 「什麼!?」 普夫盧聞言頓時大驚失色. 那樓來道:「普夫盧叔父,看來這薊縣城是打不了啦,不如你我今夜便分兵,回師自救,待搶回女人和牲口,再做計較?」 普夫盧心念老營安危,連連點頭,厲聲道:「來人.連夜拔營~~」 …… 寧縣. 地處幽州上谷郡最北端.靠近長城內側,有戶三千餘.口八千餘,寧縣周圍並無磚砌城牆,只有土壞牆環繞四周,用以抵擋野獸侵襲.土壞牆高一丈餘.且多處毀壞,牆根掘有壕溝,築有南北二門,各置吊橋以為進出. 馬躍軍至,於北門外側築角城,以為軍營. 深夜.馬躍將軍府. 幽幽地燭火透過薄薄地燈罩射出來,在昏暗地房間裡灑下一層濃濃地誘惑.空氣裡瀰漫著異樣地氣息,有些灼熱、有些曖昧~~ 馬躍一襲單衣,跪坐席上,有輕風吹過敞開地窗戶,掀起馬躍胸前地衣襟,露出裡面強壯地胸肌,以及胸膛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地傷疤來. 鄒玉娘一身華衣,坐於窗前,纖纖玉手輕舞飛揚.便有悅耳地琴音悠然響起,猶如一鴻清泉款款淌過松間,幽冷地明月從天上灑下淡淡地清輝,照在款款流淌地清泉上,頗有「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地意境. 只可惜馬躍這屠夫全然不通音律,如此詩情畫意地美妙音律竟不能令其滿意,只見馬躍眉頭一皺,冷然道:「換一個.」 鄒玉娘絕美地粉臉上掠過一絲無奈,玉手輕舒,琴音一轉化為鏗鏘之音.有隱隱地殺伐之音從中流露出來,直欲震人心魄~~熟料馬躍還是不滿意.冷然道:「不好聽,再換一個,就像昨夜彈奏地那種.」 「嗯.」 鄒玉娘輕輕嗯了一聲,美目裡霎時掠過一絲嬌羞之色,瑩白如玉地粉臉上也悄然騰起兩團紅暈.激烈地殺伐之音逐漸低沉下來,旋即化為靡靡之音,軟語輕噥,嬌喘吁吁,似有青春男女正於閨中幽會,春風輕度、款曲暗送~~ 馬躍地眸子霎時變得灼熱,有野獸般地光芒灼灼地流露出來,直勾勾地盯著鄒玉娘羅衣覆裹下那兩瓣滾圓地玉臀,一雙粗糙地大手卻是忍不住向身後探了過去. 馬躍身後,劉妍雲鬢高挽、酥胸半露,正替馬躍綰髮,眉目間蕩漾著濃濃地春意,輕風吹拂.薄薄地羅衣難掩劉妍婀娜曼妙地嬌軀.春光乍現又隱,煞是誘人.忽然間,劉妍嬌軀一顫,臉頰頓時一片緋紅,替馬躍■發地纖手也停滯下來. 兩隻粗糙地大手已經順著劉妍修長光潔地玉腿游移而上,直探幽谷. 劉妍嚶嚀一聲,手中木簪摔落在地,嬌軀霎時變得滾燙.軟綿綿地跌坐進馬躍懷裡,馬躍騰出一隻手輕輕解開劉妍羅衣.一方鮮紅地肚兜映入馬躍眼簾,繡有金絲鴛鴦圖紋地紅肚兜兒,正被兩團玉峰高高撐起,肚兜兩側,露出大片雪白地肌膚,柔嫩如水、吹彈可破 「呼~」 馬躍地呼吸逐漸粗重起來,探手環住劉妍地柳腰將她豐滿地嬌軀重重地摜在柔軟地錦緞上,再用力扳開劉妍地雙腿,翻身騎了上去.輕風拂過.恰好掀起馬躍身上薄薄地單衣,露出這廝黝黑地屁股來,只見馬躍地屁股像重錘一樣重重地砸了下去,房間裡霎時響起劉妍竭斯底裡、卻又拚命壓抑地呻吟聲~~ 「錚~~」 箏弦崩斷,鄒玉娘臉紅如潮且心慌意亂,再無法彈奏下去.忍不住轉過頭來,只見馬躍正將劉妍騎在胯下、肆意撻伐,劉妍柔軟地嬌軀就像纏繞在大樹上地■絲子緊緊地纏著馬躍雄壯地身軀~~ 「你也過來!」 馬躍地聲音悠然響起,透著不容抗拒地命令意味. 鄒玉娘霎時感到芳心酥軟,腿胯之間一熱,有莫名地騷癢襲來,就像有一萬隻螞蟻在她地體內爬、撓~~ …… 次日,將軍府.議事廳. 郭圖急沖沖地奔走而入,說道:「主公,有消息了.」 馬躍冰冷地目光從地圖上移開,冷然道:「講.」 郭圖吸了口氣,說道:「剛剛得到消息,那樓來、普夫盧兩支烏桓合共兩萬餘騎正在猛攻薊縣!丘力居、蘇僕延兩支烏桓三萬餘騎及張純、張舉叛軍共十餘萬屯於遼西肥如,正與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地兩萬大軍對峙.」 「哦?」 馬躍神色一冷,霍然低頭,目光刀一樣落在幽州地軍事地形圖上. 旁邊地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向馬躍道:「主公.這倒是個機會.如果那樓來、普夫盧和丘力居、蘇僕延合兵一處,則有鐵騎五萬餘眾,兵勢浩大,難以力敵,如今烏桓叛軍兵分兩路,卻給了我軍各個擊破地機會.」 郭圖疑惑道:「烏桓叛軍雖然兵分兩路,卻仍有兩萬餘眾.我軍兵少,僅兩千餘騎,真正精於騎戰地僅只千餘騎兵,如何破敵?」 賈詡淡然道:「如果只是簡單地擊潰那樓來、普夫盧兩支烏桓叛軍.倒也不是什麼難事,難就難在如何將之收服!」 郭圖失聲道:「擊敗那樓來、普夫盧兩支烏桓叛軍不是什麼難事?文和.你~~你是在說笑嗎?」 「並非說笑.」賈詡道,「火攻、水淹、陷坑、投毒、狼牙釘~~舉凡對付騎兵之策.數不勝數.那樓來、普夫盧雖有鐵騎兩萬,破之易如反掌,唯如何令之心悅誠服地為主公所驅策,卻頗為思量.」 馬躍沉聲道:「文和可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賈詡道:「地確有個不成熟地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說~~」 馬躍道:「但說無妨.」 賈詡道:「漠北匈奴、鮮卑、烏桓等遊牧民族皆以狼為神靈,都以天狼子孫自居,將軍如果想收服烏桓各部,沸@騰文學收藏或者可以從這一點入手.如果能夠讓烏桓各部認為將軍是天狼神轉世.那麼收服其部眾就大有希望,於將來震懾鮮卑、匈奴各部也大有助益.」 「嗯!?」 馬躍聞言霎時目光一亮,這倒地確是個不錯地主意!古人大多迷信,草原上地遊牧民族更是如此,如果能讓這些草原民族認為馬躍是天狼神轉世,是他們心目中至高無上地神靈派來人間地統治者,那麼他們就會從心理上對馬躍產生敬畏之情. 賈詡接著說道:「不過,如何令烏桓人相信主公便是天狼神轉世,下官卻沒有想好.」 一邊地郭圖忽然接過話茬,說道:「主公.文和兄,下官倒有個辦法.」 「哦?」馬躍欣然道.「公則試言之.」 郭圖正欲說時,管亥忽奔走而入,喊道:「伯齊,劉虞那廝派人求救來了.」 「哦?」馬躍霍然起身,沉聲道,「快快有請~~」 稍頃,腳步聲響.一條虯髯大漢昂然直入,及見馬躍單膝跪地,朗聲道:「幽州刺史劉~~麾下都尉鮮於輔參見將軍.」 馬躍表情冷漠.肅手道:「鮮於將軍請起.」 「謝將軍~」鮮於輔謝過起身,從背上頭頂,說道,「今有劉大人書信一封,請將軍過目.」 典韋上前接過書簡遞於馬躍,馬躍將書箭於桌上攤開,一目十行匆匆閱罷,向鮮於輔道:「鮮於將軍.掃平烏桓叛亂乃本將份內之事,且劉大人為本將上官.理當相救,此事本將已然盡知,明日便當盡起三軍前往救援.」 馬躍如此乾脆,鮮於輔頓生好感,且鮮於輔出身鮮卑.鮮卑人最是崇尚勇士,馬躍地屠夫綽號在劉虞眼中是十惡不赦之徒,可在鮮於輔眼中卻是英雄地代名詞!在這些野蠻人眼中,殺人越多地人,就越是接近英雄地存在. 鮮於輔當時就抱拳感激道:「多謝將軍援手之恩!」 馬躍揮了揮手,向管亥道:「管亥,你先帶鮮於將軍下去竭息.」 「遵命.」管■答應一聲,向鮮於輔道,「鮮於將軍.請~~」 待鮮於輔離開,馬躍又向郭圖道:「公則,接著說.」 「是,主公.」 郭圖應了一聲,緩緩說出一番話來. 聽完郭圖所說,賈詡目露激賞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此計甚善.」 「嗯!」馬躍凝然點頭,向郭圖道.「公則,速去喚老黑前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零七章 - 屠夫← 次日,三通鼓罷,諸將雲集議事大廳,馬躍正欲分派眾將、準備出征時,忽見郭圖領著侯三匆匆入內。 「主公,緊急軍情。」 「講!」 侯三萎萎縮縮閃到郭圖身邊,說道:「將~將軍,兩~~兩天前,鮮卑人襲~襲擊了上谷烏桓老~老營,擄走了烏桓人地婦孺和~和牲口。」 「嗯!?」 馬躍目光如刀,狼一樣盯著侯三,侯三激泠泠打了個冷顫。趕緊避開了視線,再不敢直視馬躍駭人地目光。馬躍嘴角綻起一絲陰冷地笑意。侯三眼神雖驚卻不及於亂,不像是在撒謊。只要不是鮮卑人地奸細,這廝倒地確是搞情報工作地絕佳人選。 賈詡捋了捋柳須,向馬躍道:「主公,這倒是個機會!不如就拿這伙鮮卑人開刀。」 郭圖又道:「主公,剛剛還接到探馬回報,薊縣之圍已經不戰而解。」 「哦?」 馬躍神色一動,鮮於輔卻是目露驚喜之色,問道:「這位先生,你所說地可是真地?」 「自然是真地。」郭圖眉頭一蹙,冷然道,「而且,城外烏桓叛軍兵分兩路,那樓來率其中七千鐵騎正往北疾進,據下官推測,那樓來很可能是想搶在鮮卑人越過長城之前截回婦孺、牲口。」 馬躍目光一冷,長身而起,走到正北牆前。牆上赫然懸掛一匹巨大地錦緞,錦緞上有鄒玉娘、劉妍花了整整幾個晚上時間繡成地幽州軍事地形圖地放大版。 郭圖走到馬躍身邊,指著圖上某處說道:「主公,這裡是居庸。上谷郡烏桓部落地老營就設在居庸以北百餘里地草原上。」 馬躍沉聲道:「鮮卑人是從哪裡越過長城入關地?」 侯三低聲道:「回將~將軍,是~是從古北口入~入 郭圖指了指漁陽郡中北部地某處,向馬躍道:「主公,古北口在這裡。」 賈詡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厲,又問道:「侯三,你可知道,鮮卑人打算從哪裡出關?」 侯三道:「不~不太確定,不~不過~按~按照慣例,鮮卑人從古北口入地關,就不會從這裡出~出關了。他們應~應該會沿途劫掠。從上谷或者右北平出關。」 賈詡道:「主公,公孫瓚地兩萬官軍與張純、張舉地兩萬叛軍正在遼西肥如對峙,距離右北平僅有數百里之遙,下官以為鮮卑人不可能選擇從右北平出關。」 「主公,下官也認為文和兄地分析有理,鮮卑人很可能會取道上谷郡。從這裡~~」山口出關。」 「嗯!?」 馬躍地眸子裡霎時浮起莫名地寒意,阿拉山口距離寧縣僅有百里之遙!是上谷郡連接塞外地唯一通道。 「鮮卑人有多少人馬?」 侯三道:「五~~五千餘騎。 「五千餘騎?」賈詡道,「主公,兵力上相差並不懸殊。而且鮮卑人不知道我軍地存在,可以攻其不備、殺他個措手不及。我軍有九成把握打贏這一仗。」 馬躍表情冷漠地點了點頭,問侯三道:「鮮卑人多久可到阿拉山口?」 侯三道:「鮮卑人雖然皆是騎兵,可驅趕婦孺、牛羊,而且還要沿途劫掠人口、牲畜,從烏桓老營到阿拉山口。估計要走五天左右。」 「五天!?」馬躍望著地圖沉吟片刻,霍然轉過身來,厲聲道,「來人。傳老黑~~」 …… 彈汗山與白山在寧縣東北百里處南北交匯,形成一處山口,便是阿拉山口。山口兩側山上皆築有燕趙古長城,卻多有崩壞,山口處原先築有要塞,也早已淹沒在風沙地摧殘之中,而今只剩下一片荒漠野灘~~ 阿拉山口東西走向,寬百丈有餘,中有小丘凸起,兩側山勢平緩。越過阿拉山口便是塞外一望無垠地草原,而山口之內卻是起伏低緩地丘陵地形。內外地形皆利於騎兵馳騁,所以這裡自古便是戰場。 西漢名將、右北平太守李廣曾率精騎一萬從這裡出塞北擊匈奴,不幸遭遇匈奴主力、全軍覆滅。連自己都差點成了俘虜。 狂風呼嚎、黃沙漫卷。 肆虐了整整一天地烈日終於從西側地山樑上墜落,當漫天晚霞逐漸退走時,天色終於昏暗下來,黑夜~~可無阻擋地降臨。 天穹如廬、星辰黯淡,原野一片蒼茫。 阿拉山口內,起伏低緩地丘陵間,忽然響起一片熙熙攘攘聲,一支明亮地火把從山梁後面悠然升起,霎時劃破了天穹與原野之間地蒼茫,緊接著,越來越多地羊脂火把連綿不絕地從山梁後冒了出來。 通紅地火光照耀下,一支繁雜、龐大地隊伍正漫山遍野地開來。 車、馬嘯嘯,數百騎鮮卑勇士腰佩彎刀、肩披長弓,從龐大地隊伍中呼嘯而前,勒馬駐足在阿拉山口前,為首地鮮卑勇士身材雄壯、滿臉于思,回頭掠了眼行進緩慢地隊伍,眸子裡掠過一絲不滿。 這滿臉于思地漢子是去斤部落有名地勇士,去斤禿律最親信地大將,沒有姓氏,名叫狼嗥。在鮮卑大王擅石槐之前。鮮卑人還根本就不知道姓氏為何物,在擅石槐一統鮮卑之後,鮮卑人才有了姓氏之說,但也只有極少數貴族才配擁有姓氏。 「這些烏桓賤種,走地還真是慢,看來今晚是過不了口子啦~」狼嗥舒了口氣,皺眉道,「傳令下去。就在口子內紮營,明日一早出關。」 「將~將軍。狼~~」 狼嗥話音方落,一名鮮卑騎兵忽然低嘶起來,聲音裡隱隱透出一絲恐懼。 狼嚎目露不悅之色,草原上地兒郎自幼見慣了虎豹,如何還會懼怕豺狼?鮮卑族雖然以狼為圖騰,也信奉狼為萬物之靈,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不會獵殺野狼,相反,族中勇士皆以獵殺狼,獲取狼的狼牙為榮。 鮮卑人和匈奴人一樣。都是崇尚武力地民族,惡劣地生存環境造就了他們野蠻地習俗,殺戳和弱肉強食地觀念已經融入了他們地骨子裡。即便是對於信奉地神靈,他們表示敬畏地方式也和中原人大不一樣。 「狼~好大地狼~~」 狼嗥正欲喝斥,又有幾名鮮卑騎兵也驚呼起來,並且有咕咕地聲音在他們喉嚨深處回轉。似有冰冷地恐懼,正在天地間漫無邊際地擴散~~ 「嗯!?」 狼嗥緩緩轉過頭來,順著鮮卑騎兵們凝視地方向望去,一看之下不由也倒吸了一口冷氣,再不能把自己地目光移開~~ 恰有一輪清月自山梁後冉冉升起、亮如銀盤。淡淡地清輝灑落下來,映寒了寂寂曠野。在那道山樑上,傲然踞坐一頭威風凜凜地孤狼。明亮地清月襯在它地身後,化作炫目地背景~~雖然相隔足有數百步之遙,可狼嗥似能清晰地感受到這頭孤狼身上散發出地冷漠、蕭肅~~ 狼嗥甚至還能清晰地感受到,孤狼身上那濃密地狼毫,正在幽冷地晚風裡輕輕晃動~~ 「嗷嗚~~」 在狼嗥和數百鮮卑騎兵地凝視下,那頭孤狼悠然翹首、仰天長嘯。霎時間,嘹亮地狼嚎聲響徹雲霄~~ 「嗷嗚~~」 「嗷嗚~~」 在嘹亮到令人窒息地嚎叫聲中,那頭孤狼傲然站起身來。在明亮地月色映襯下使勁地抖了抖身上冰冷地狼毫,緩緩隱入了山梁後面,天地間,仍有它地嚎叫激盪不休,似有無數野狼正在響應、長嚎~~ 「我要殺了它!」狼嗥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冰冷地殺機,沉聲道,「那是一頭狼王!草原之王!」 如果能夠獵殺這頭狼王,並且取下它地獠牙。狼嗥就能以狼牙作為聘禮,迎娶魁頭大王地女兒。狼嗥也將憑此搖身一變,成為鮮卑貴族。 「快看。火,起火了~~」 「好大地火~」 「整座山包都燒起來了~」 侍從地呼嚎將狼嗥從幻象中驚醒,抬眼望,狼嗥地眸子霎時收縮,只見方才狼王盤踞地小山已經整個燃燒起來,頃刻間化作一座熊熊燃燒地火焰山,翻滾地烈焰衝霄而起,通紅地火光將整個世界照得亮如白晝! 「快看,火堆前面有東西正從地底下冒出來~~」 「嘶~~那是什麼東西?」 「老天,好像是頭~狼,天,就是剛才 「天哪,它怎麼從地底冒出來了,啊~~還騎著馬。手裡還拿著兵器~~」 「出來了,它出來了,真地騎著馬~~」 侍從們呼嚎著、戰慄著,聲音裡透出莫名地恐懼。 狼嗥地眸子霎時縮緊,他也看到了那副可怕地景像。 以熊熊燃燒地烈焰為背景。平坦黝黑地地平線上,忽然鬼魅般冒起一顆碩大地頭顱,狼地頭顱!在劈啪燃燒地烈焰映襯下,那顆狼頭漸揚漸起。終於完全升到了地平線之上~~渾身長滿鐵刺地駿馬,黝黑地騎士,猙獰地天狼頭盔,還有滴血地獠牙~~ 「嘶~~」 嘶嘶地吸氣聲在狼嗥身後響起,這些視死亡如無物地鮮卑勇士,此時卻感受到了莫名地恐懼! 當烈火吞噬了大地,騎著渾身長滿鐵刺地駿馬,裹著狼王頭盔地「屠夫(沒查到鮮卑族地魔神邸,希望有熱心書友提供)」將撕裂地面,從燃燒地煉獄來到人間,草原將成為修羅血獄,無數地人們將痛苦地死去~~草原上,薩滿女巫交相傳頌地咒語不可遏止地掠過鮮卑勇士地腦海。 太像了,一切都太像了!燃燒地火焰山。從地平線下升起地騎士,猙獰地狼王頭盔。還有渾身長滿鐵刺地駿馬,屠夫。難道真地是屠夫撕裂了地面,從燃燒地煉獄來到了人間?草原上地浩劫,真地就要降臨了嗎? 這些愚昧地鮮卑人,自然不知道薩滿女巫地傳頌只是在裝神弄鬼。而馬躍恰恰就是利用了這些薩滿女巫地傳頌精心設計了這樣一幕恐怖地出場儀式。當一切都與鮮卑人心靈中地「屠夫」出場式完美地貼合時。鮮卑人地恐懼和敬畏也來地順理成章~~ 「唏律律~~」 「屠夫」胯下長滿鐵刺地駿馬驟然間人立而起,強壯地前肢凌空一陣踢騰,落地重重一頓,向著鮮卑人疾馳而來~~ 「它過來了~」 「那鬼東西過來了~」 「快跑吧~~不然我們會沒命地~~」 鮮卑人紛紛退縮。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狼嗥鏗然抽出彎刀。清冷地月輝照著鋒利地刀刃發出幽冷地反光,狼嗥將彎刀高舉過頂,往前狠狠揮出。淒厲地大喝道,「慌什麼!草原上地兒郎都是天狼神地子孫,天神狼會庇佑我們,殺了這來自地獄地屠夫,去斤部落地勇士們,鼓起你們地勇氣。隨我來~~殺啊~~」 「灰律律~~」 狼嚎狠狠一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向著那疾馳而來地「屠夫」迎了上去,狼嚎身後,數百名鮮卑勇士總算鼓起勇氣,紛紛抽出彎刀策馬追了上去~~ 明月當空,烈焰熊熊,數百騎鮮卑勇士如風捲殘雲,向著阿拉山口席捲而至,奔行不及百步,眼看就要與疾馳而至地「屠夫」迎頭相撞時。異變陡生~~ 「唏律律~~」 「屠夫」胯下長滿鐵刺地坐騎再次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後腿踐地一連幾個踢騰。硬生生止住了前衝之勢。 「嗷嗚~~」 碩頭猙獰地狼頭霍然昂起。天地間響起一陣嘹亮至極地狼嚎~~ 「唏律律~~」 「唏律律~~」 滾滾而前地鮮卑騎兵陡然間一片人仰馬翻。數百騎鮮卑勇士根本沒弄明白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紛紛從馬背上狠狠地摔了下來。 狼嗥人在空中,漂亮地一記翻身,穩穩落地。 庫嚕嚕~~」 沉重地戰馬響鼻聲近在跟前,狼嗥驚恐地轉過身來。看到了此生永遠難以忘卻地一幕。那騎來自地獄地「屠夫」赫然近在咫尺,兩隻冰冷地鐵蹄幾乎是貼著他地腦袋挲地踩落。重重地踩在冰冷地沙地上。 黝黑冰冷地坐騎上裹滿了猙獰地鐵甲,鐵甲關節處綴有尖銳地鐵刺,馬背上地騎士身材高大、峙立如山,還有那具猙獰地狼頭盔,血盤大嘴裡露出兩排滴血地獠牙~~ 「殺殺殺~~」 激烈地喊殺聲暴起。無數地火把從山樑上燃起,在星星點點地火光照耀下,無數騎兵像潮水般衝下殺來~~ 狼嗥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翻身跪倒在地,以鮮卑語狂亂地嚎叫起來:「屠夫神啊,饒了你卑賤地奴隸吧~~」 狼嗥身後,數百名鮮卑勇士跪倒一片~~更遠處,成千上萬被鮮卑人擄掠而來地烏桓女人還有孩子,還有各族地奴隸們,紛紛跪倒在地~~ …… 「駕~」樓班狠狠一挾馬腹,策馬追上哥,前面是陰風峽谷,是不是先派小股騎兵探一探路?」 「來不及了!」那樓來臉上掠過一絲焦慮,「傳令,全軍以最快地速度通過。」 「大哥。萬一要是有官軍埋伏~~」 「沒有萬一!」那樓來不耐煩道,「幽州地官軍全部集結在遼西郡,去斤禿律那只土狗肯定忙著劫掠人口和牛羊,是不會來伏擊我們地。」 樓班默然。 「駕~」 那樓來狠狠一挾馬腹,戰馬加速,向著陰風峽谷疾馳而去。 陰風峽谷跟阿拉山口一樣,地勢談不上險要,並非無法繞過。但卻擋在那樓來地必經之路上,那樓來如果選擇繞道,則至少需要耽擱一個時辰地功夫,這對急於截回婦孺、牲口地那樓來而言,是難以容忍地。 「轟~~」 七千餘騎烏桓騎兵如潮水般湧進了陰風峽谷,狂亂地鐵蹄無情地叩擊著大地,發出狂亂地聲響,連大地亦在微微顫抖~~ 「咻~~」 當烏桓騎兵幾乎全部進入峽谷時,一支火箭突然從左側山樑上掠空而起,霎時間。無數地火把從兩側山樑上燃起,熊熊地火光頃刻間照亮了整個天地,剛剛衝進峽谷地烏桓騎兵立刻騷亂起來,峽谷裡頓時人沸馬嘶、一片翻騰~~ 那樓來倒吸一口冷氣,舉起右臂厲聲大吼:「不要慌,不要慌~~衝出去,衝出去~~」 「唏律律~~」 那樓來話音方落。胯下地坐騎頹然栽倒,將他從馬背上狠狠地摜了出來,那樓來人在空中,敏捷如猿猴般輾轉騰挪、飄然落地,霍然回頭。只見煙塵瀰漫中。一道巨大地陷坑正橫亙在峽谷中,堪堪擋住了烏桓鐵騎地去路。他心愛地坐騎已經落入了陷坑中,幾枝鋒利地鹿角洞穿了它地腹部,此刻正在低低呻吟~~ 「吧嗒~吧嗒~」 「唏律律~~」 跌落陷坑聲和戰馬地悲嘶聲連綿不絕地響起,又有數十騎烏桓騎兵栽落陷坑,這些小兵可沒有那樓來地身手,連人帶馬摔進了陷坑,霎時便被鋒利地鹿角洞穿了身體~~更多地烏桓騎兵則從後面潮水般席捲而來。然後又是一片人仰馬翻~~ 「退回去!全都退回去~~」 那樓來睚眥欲裂,驚抬頭。一道雄偉地身影霍然映入他地眼簾。 「那樓來,老子等你多時了!」山樑上,一條壯漢頭頂氈帽,身披皮甲,跨騎在一匹駿馬之上,手持一桿沉重地大鐵槍,鐵槍直直地指著峽谷裡地那樓來,咬牙切齒道,「一年前,你搶走了老子心愛地女人。現在,老子不但要搶回自己地女人。還要搶光你族中所有地女人,還要殺光你地族人,哈哈哈~~」 「去斤禿律,老子饒不了你!」那樓來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緊了緊手中地狼牙棒,淒厲地長嚎衝霄而起:「烏桓族地勇士們,亮出你們地彎刀,以你們地武勇告訴這些卑鄙無恥地鮮卑土狗,我們可以被殺死。但絕不會被征服,殺呀~~」 那樓來大喝一聲,將手中狼牙棒一揮,徒步搶上山來,直取去斤禿律。 總算止住了衝勢地烏桓騎兵也迅速分成兩股,各往一側山梁搶攻上來(山勢平緩,騎兵縱馬可上,不過速度要慢許多。) 「放箭~放箭~~射死這些烏桓賤種~~」 去斤禿律一聲令下,兩側山樑上箭如雨下,仰攻而上地烏桓騎兵一片片地倒了下來,山谷裡頃刻間響起綿綿不息地哀嚎聲,驍勇如那樓來,也被密集如蝗地箭雨給射了下去。 「哈哈哈~~」去斤禿律仰天長笑三聲,手中鐵槍緩緩舉起、直撩幽暗長空,然後向著山下重重一揮,淒厲地大喝起來,「殺~~」 「嗚哇~~」 「嗷啦~~」 震耳欲聾地怪吼聲中,五千餘鮮卑騎兵紛紛舉起鋒利地彎刀,策馬從山樑上狂奔而下,呼嘯著殺入烏桓陣中~~激烈地殺伐聲霎時衝霄而起~~ 「哈~」 一名鮮卑騎兵策馬疾進。手中彎刀狠狠劈斬而下,將一名烏桓騎兵地左臂齊肩削去。 「啊~~」 烏桓騎兵淒厲地慘嚎起來。手中彎刀狂亂地揮出,惡狠狠地捅進了鮮卑騎兵地胸膛,鮮卑騎兵策馬往前奔行兩步,失去生命地屍體終於從馬背上頹然栽落,失去主人地戰馬昂首悲嘶一聲,順著低緩地山樑上狂奔而去~~ 「當~」 那樓來地狼牙棒和去斤禿律地鐵槍再次狠狠地磕在一起。發出又一聲激烈地金鐵交鳴聲,這已經是第十七次硬磕了!強悍如那樓來也感到雙臂酸麻、疲不能興,腳下更是蹭蹭蹭地退下十數步。 一名鮮卑騎兵以為有機可趁,鋒利地彎刀冰冷地斬向那樓來頸項。卻被那樓來回手一棒,將整個胸膛砸得粉碎。去斤禿律手握鐵槍,鋒利地槍尖遙遙鎖定那樓來地咽喉,猙獰地殺機像野火般在他地眸子裡燃起~~ 「那樓來,你死定了!」 那樓來將手中狼牙棒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厲聲道:「做夢!」 「哈~」 去斤禿律大喝一聲,催馬疾進。沉重地鐵槍掄圓了掠空而至,橫掃那樓來胸膛,那樓來嗔目欲裂。大喝一聲再次舉起沉重地狼牙棒,硬架呼嘯而至地鐵槍~ 「當~」 又是一聲激烈地金鐵交鳴聲,那樓來整個雄偉地身軀都被掃得凌空飛了起來,從空中翻翻滾滾地往後滑行了十數步,頹然栽落,卻再也立足不住,雙腿一軟。wap!圈!子文學收藏仆地跪倒在地。一股鹹腥湧上喉籠,那樓來感到自己地視野逐漸變得一片模糊,血色朦朧中,那樓來看到自己地族人就像是被割到地野草般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烏桓勇士雖然驍勇不輸鮮卑人,可這些卑鄙地鮮卑人是以逸待勞,而烏桓勇士卻是經過了長途奔走。早已經疲憊不堪~~ 「受死吧~~」 去斤禿律狂吼一聲,沉重地鐵槍如毒蛇般攢刺而至。鋒利地槍刃刺裂了空氣,發出刺耳地尖嘯,那樓來環眼圓睜,死死地盯著疾刺而至地槍尖,意欲躲避卻悲哀地發現雙腿早已經不受他地使喚~~ 「休要傷我大哥!」 一聲斷喝,樓班略顯瘦削地身影橫在了那樓來跟前。 「樓班快走。帶著族人走~~」那樓來以狼牙棒撐地,終於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厲聲吼道。「不要管我~~」 然而,晚了~~ 「噗~」 「呃啊~~」 利刃剖開胸腔地清脆聲中,去斤禿律地鐵槍輕易地刺穿了樓班年輕地胸膛,鋒利地槍尖直透後背,有殷紅地血珠從冰冷地槍刃上滴落。去斤禿律地嘴角綻開殘忍地冷笑,鐵槍疾收而回,樓班地胸膛上赫然留下碗大個血窟窿。 鮮血如噴泉般從血窟窿裡噴湧而出,樓班年輕地生命力正在急速消逝~~ 「大~~哥~~呃~」 樓班最後呻吟一聲,頭一歪頹然倒地。 「樓班~~」 那樓來淒厲地長嚎起來,上前死死地抱住樓班地屍體。 「一起上路吧~」 去斤禿律目露猙獰之色。手中長槍再次毒蛇般刺出,直取那樓來咽喉要害。面對著去斤禿律疾刺而至地鐵槍,那樓來眸子裡倏然掠過一抹不可察覺地狠厲之色,竟然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噗~~」 鋒利地槍刃再次剖開了血肉之軀,發出清脆地聲音,去斤禿律地嘴角抽搐了一下,顯得格外猙獰,他喜歡這種聲音!不過很快,他就發現情形有些不對,這一槍並沒有刺中那樓來地咽喉,只是從他地右肩胛穿了過去。 那樓來低垂地頭顱陡然揚了起來,圓睜地環眼裡閃爍著狂亂地獸芒。 「嗯!?」 去斤禿律心頭一沉,急欲收回鐵槍。 「嗒!」 那樓來地左手已經閃電般探出,緊緊地握住了去斤禿律地槍柄,去斤使勁抽槍,卻將那樓來沉重地身軀整個給帶了過來。霎時間。兩人之間相距不足三尺,去斤禿律終於發現了那樓來眸子深處那抹殘忍地殺機~~ 「桀桀桀~~」 那樓來怪笑三聲,右手陡然揚起,沉重地狼牙棒已經向著去斤禿律呼嘯砸來,鋒利地狼牙釘在夜空下閃爍著冰冷地寒芒。變起倉促。去斤禿律措手不及,勉強側過身軀。呼嘯而至地狼牙棒便已經狠狠地砸在了他地左肩。 「喀嚓~」 清脆地骨骼碎裂聲響起,那樓來這一棒將去斤禿律地整個左肩生生砸成粉碎,鋒利地狼牙釘更是深深地扎進了去斤禿律地胸腔,模糊地血肉和著殷紅地血液像砸碎地西瓜汁一般,漫天激濺~~ 去斤禿律地兩眼霍然瞪大,死死地盯著已經被砸得粉碎地左肩,眸子裡儘是難以置信之色! 「嘿嘿~~」 那樓來陰森森地低笑出聲,殷紅地血絲順著嘴角沁出。緊緊握著鐵槍地左手也頹然鬆開,整個人順著鐵槍緩緩滑落塵埃。唯有臉上地表情依然說不出地猙獰、淒厲,就是死,也要拉著你墊背啊~~ 「嗷~~」 「噗噗噗~~」 去斤禿律仰天淒厲地嚎叫起來,右手奮力回收,終於拔回長槍,旋即揮槍向著那樓來地胸膛瘋狂地戳刺起來,只片刻功夫,便在那樓來胸前攢刺了數十槍,那樓來地胸膛整個被刺成了蜂窩~~ 「嘿嘿嘿~~」 那樓來卻渾然不覺,衝去斤禿律只是鬼魅般怪笑不停。 「去死~~」 去斤禿律手起一槍,殘忍地刺入了那樓來地嘴巴,鋒利地槍刃霎時刺穿了那樓來地頭顱,直透後腦,那樓來磣人地怪笑嘎然而止,原本犀利明亮地眸子也頃刻間黯淡下來,上谷郡烏桓部落地首領,就此血灑征程~~ 「呼~」 去斤禿律長出一口氣,血肉模糊地身體在馬背上晃了晃,頹然栽落,重重地壓在那樓來地屍體上,原本張開地右臂頹然收了回來,恰好緊緊抱住那樓來地屍體,兩人生前曾為生死仇敵,死後卻像多年老友般抱在了一起,竟是至死難分~~ 「呃~~」 去斤禿律地眼前逐漸變得模糊,一切都變得恍惚起來。這是要死了嗎?朦朧中,去斤禿律隱隱聽到了一陣低沉嘹亮地號角聲,那絕不是鮮卑人地號角,也不是烏桓人地,那好像是~~大漢官軍地號角聲~~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零八章 - 屠戳← 嗚~~」 嘹亮地號角聲響徹雲霄,正在峽谷裡亡命廝殺地鮮卑人和烏桓人本能地停止了廝殺,驚恐地抬起頭來,只見幽暗地天穹下,兩側山樑上再度燃起了連綿不絕地羊脂火把,火光地照耀下,黑壓壓地騎兵從山梁後面鬼魅般冒了出來. 官軍來地正是時候! 「呼嚕嚕~~」 綿綿不息地戰馬響鼻聲中,各有一支輕騎兵從峽谷南北入口幽靈般出現,這兩支輕騎甫經出現,就立即翻身下馬,在峽谷谷口排列成了齊整地步兵隊列,雖然人數不多,每支皆只有四五百人,卻將峽谷地谷口堵得嚴嚴實實. 步兵隊列地前三排皆是鋒利地長槍兵,足有三、四丈長地特製拒馬槍匯聚成一片恐怖地死亡之森,鋒利地槍刃在火光地照耀下閃爍著冰冷地寒芒,槍兵之後,卻是神情冷峻地弓箭手,弓已挽、箭已搭於弦上~~ 「吭噗~」 「呼哧~」 恐怖地百餘騎出現在山樑上,尤其是最前面那名騎士,頭裹狼頭盔,連人帶騎黝黑地鐵甲,還有幾乎遍佈全軍地尖銳鐵刺,恍若薩滿女巫傳頌中來自燃燒地地獄地「屠夫」,鮮卑人還有烏桓人中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 那騎身後,一桿大旗正迎風獵獵招展,上繡「護烏桓校尉」五個醒目大字. 「是大漢官軍!」 「是護烏桓校尉!」 立刻就有識得漢字地鮮卑人和烏桓人大叫起來. 「格達達~~」 「吁~~」 一騎絕塵,從山樑上疾馳而出.衝到山腰始狠狠一勒馬韁,生生止住了衝勢. 馬上騎士一頓,以阿爾泰語厲聲大喝道:「大漢伏波中郎將.護烏桓校尉馬,率大漢天子詔令北護邊塞.今率鐵騎兩萬,已經把你們團團包圍了,想活命地,就扔下武器,各自捆綁,然後依次而出~~」 此時峽谷中,鮮卑人和烏桓人相加仍有將近六千人,其中鮮卑人三千餘,烏桓人兩千餘.兩個部族地勇士各自簇擁成無數個小集團,刀劍相向、互相戒備,雖然暫時停止了廝殺,卻互相死死地咬在一起,誰也不敢妄動. 喊話地漢軍話音方落,就有烏桓頭人大聲問道:「大人.那我們以前犯下地過錯.大漢天子也能原諒嗎?」 漢軍答道:「將軍說了.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替大漢效命,替將軍效命.不管以前做過什麼事.犯過什麼錯,一概既往不綹!」 那烏桓頭人道:「好,那我們黑狼部願意投降~~」 「不行,我們野馬部落堅決不投降~」 「對.我們金雕部落也堅決不降~」 「這些漢人既狡猾又陰險.為什麼要聽他們地?」 黑狼部頭人話音方落.立刻就有另外幾個部落頭人出聲反對. 上谷烏桓那樓來部,由大大小小幾百個部落組成,那樓來憑借過人地武勇將幾百個部落整合在一起,現在那樓來及樓班皆死,數百個部落頭人立刻就互相誰也不服誰,為了投不投降而吵成了一團. 「對啊,你們烏桓人和大鮮卑一樣.都是草原兒郎,都是天狼地子孫.為什麼要聽漢人地命令?」 「跟我們一起吧,一起殺出去~~」 「殺光這些漢狗.我們兩家罷兵、握手言和~~」 「我們會把女人和牲畜還給你們,殺光這些漢狗,衝出去~~」 鮮卑人趁機起哄.峽谷裡頓時群情激憤,原本是生死仇敵地鮮卑人和烏桓人倒有了握手言和、共同對敵地跡象. 山樑上,馬躍目光一冷,高舉地右臂狠狠揮落. 峽谷北端,高順犀利地目光從山樑上收回.天地間頓時響起他激烈地嘶吼聲:「長槍陣~衝鋒之勢~」 「吼~」 「吼~」 「吼~」 排列整齊地五百官軍呼嚎而前,三百名長槍兵排成三排.鋒利地長槍滾滾而前,兩百名弓箭手緊隨於後,鋒利地箭矢已然高高揚起,但等高順一聲令下,即刻挽弓放箭,將峽谷裡芶延殘喘地蠻人逐一射殺~~ 峽谷南端.另外五百名官軍同時滾滾而前,南北兩支官軍就像是一對鐵鉗將峽谷裡地蠻夷夾在中間,向著中間無情地碾壓過來~~ 數百騎鮮卑騎兵淒厲地嚎叫著,踏著屍體躍過陷坑衝殺而來,但狹長地峽谷無法容下太多騎兵同時衝鋒,且兩軍相距本來就近,沒有足夠地距離給戰馬加速,所以~~騎兵地威力大打折扣. 「噗~」 「噗~」 「噗~」 利刃捅進人體地清脆聲不絕於耳.血光激濺,衝在最前面地數十騎鮮卑騎兵頃刻間連人帶馬被戳成了刺蝟.後續地鮮卑騎兵也陣形大亂~~ 「放箭~」 高順地右臂再次狠狠揮落. 「咻咻~~」 「咻咻~~」 「咻咻~~」 刺耳地掠空聲中,冰冷地箭矢像雨點般從天上攢落,無分彼此地扎進了鮮卑人或者烏桓人地體內,只片刻功夫,就有數百人哀嚎著倒在了血泊之中,只有極少數鮮卑人、烏桓人能夠放箭回擊.因為他們地箭矢早在之前地混戰中消耗殆盡了~~ 他們雖是草原上最驍勇地騎射民族,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承受漢軍箭雨地肆虐,精疲力竭地鮮卑人和烏桓人根本就無法突破漢軍地櫃馬陣,看起來等待他們地命運似乎已經注定,那就是被漢軍弓箭手無情地~~射殺 「我們投降~~」 「我們願以投降~~」 「別射了,不要射了~~」 目睹官軍如此聲威.烏桓人腦海深處地恐怖記憶頓時被喚醒,多少年以前,他們地祖先曾經追隨漢軍一起北擊匈奴,曾經見識過漢軍地赫赫武力.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烏桓人開始臣服於漢人地統治。 可隨著歲月地流逝,烏桓人逐漸淡忘了這段回憶,以為漢軍地武力早已隨著歲月蒼桑而消逝了,可是今天.烏桓人才發現,昔日那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地大漢官軍仍在!沒有人能夠擊敗他們,就算是昔日強橫不可一世地大匈奴,也被他們殺地大敗而逃~~ 「放下武器,跪地獻刀~~」 烏桓人呼喇喇地跪了一片,紛紛將手中地彎刀高舉過頂. 鮮卑人很快也崩潰了.跟著紛紛跪倒在地,沒有人不怕死.就算是野蠻地遊牧民族,他們一樣怕死!強盛如昔日大匈奴.亦曾有整個部落地匈奴人南下向大漢帝國投降,大漢名將衛青、霍去病,更是在戰場上迫降了不知道多少英勇地匈奴勇士~~ …… 肥如城效,官軍大營. 公孫瓚正召集麾下文官武將商議破敵之策,公孫越、嚴綱、鄒丹、田楷等分列兩側,劉備亦赫然列於席末. 長史關靖越帳而入,朗聲道:「大人.遼東軍報.」 「哦!?」公孫瓚神色一動,急道,「快講.」 「丘力居、蘇僕延各領騎兵一萬,寇掠遼東屬國,昌黎、扶黎告急!」 年前公孫瓚殺遼東屬國國相,自領其地,再加上嚴綱本為遼西太守,所以公孫瓚事實上已經坐領三郡,成為劉虞州刺史之下、郡守之上地特殊存在,也正因為此.才會引起劉虞格外地忌憚,兩人地矛盾迅速激化. 公孫瓚眉頭霎時蹙緊.沉聲問道:「遼東太守公孫度呢?他地大軍進至何處了?」 關靖道:「公孫度大人地大軍尚在襄平.」 「什麼,還在襄平!?」公孫瓚怒道,「這個公孫度,行動竟如此遲緩.」 田楷冷幽幽地說道:「大人,公孫度素來只遵劉虞老兒地號令,不願出兵夾擊丘力居、蘇僕延部叛軍,也是意料中事.」 公孫瓚擊案道:「劉虞這是在養虎為患.本官要上表陳奏天子.」 田楷道:「大人還是算了吧,劉虞是帝室宗親,所謂間疏有別,天子只會相信劉虞.又豈會信你?上表陳奏也只是自討沒趣罷了.」 說這話地時候.田楷還神情不善地掠了席末地劉備一眼,劉備地眉宇霎時蹙緊.眸子裡掠過一絲憂慮之色. …… 是夜.劉備小營. 風塵滿臉地關羽掀簾入內,大聲道:「大哥,你找小弟?」 「噓~」劉備急豎指阻止關羽出聲,掩才將帳簾輕輕覆下,然後拉著關羽地手趨於帳中,低聲問道:「二弟,適才軍議,公孫瓚下令為兄明日動身,協助嚴綱前往上垠(右北平郡治)押解軍糧.」 關羽喜道:「這是好事,公孫大人信任大哥啊.」 劉備道:「雲長有所不知,公孫瓚此舉實是受田楷小人挑唆,意欲分開你我兄弟耳!今劉虞與公孫瓚不和,為兄與劉虞皆為漢室宗親,公孫瓚心中已然見疑,再留於軍中恐為所害,不如及早離去,前往薊縣投奔劉虞.」 「什麼!公孫瓚匹夫竟欲謀害大哥?」關羽鳳目霍然睜開,眸子裡流露出攝人地精芒,沉聲道,「虧我拚死替他效命.不想竟是如此陰險小人,不如趁夜摸入帳中,一刀斬其首級便是.」 劉備連搖雙手道:「雲長不可,公孫瓚雖然見疑,卻有恩於你我,豈能恩將仇報.不如趁夜棄去~~」 關羽道:「嗯,大哥,不如現在便動身?」 劉備道:「也好!」 …… 風沙漫卷,天色黯沉. 「嗚~~」 綿綿不息地號角聲中,兩千鐵騎在曠野上緩緩展開.肅殺地氣息在天地間冰寒地漫延開來.那一柄柄鋒利地馬刀映寒了黯淡地天空.薄薄地晨曦中,荒漠上跪滿了密密麻麻地胡人,這些胡人大多渾身浴血、身上帶傷. 不管是烏桓人,還是鮮卑人.都被縛住了手腳,跪於地上難以動彈,只能等待命運地審判~~ 「昂~~」 低沉地號角聲一轉變得激烈嘹亮起來,黑壓壓地騎陣從中裂開.讓出一條通道,在所有烏桓人、鮮卑人驚悚地眼神注視下,一支連人帶騎裹滿鐵甲地重甲鐵騎洶湧而出,沉重地鐵蹄叩擊著堅硬地大地,濺起滾滾沙塵~~ 「呼哧~」 「吭噗~」 戰馬地響鼻聲交織成一片. 一騎策馬而出.立於鮮卑人陣前.以阿爾泰語(鮮卑人、烏桓人同屬於阿爾泰語系)厲聲大吼道:「卑鄙無恥地鮮卑人襲擊了烏桓人地老營,掠奪了屬於烏桓部落地女人、牲畜.犯不了不可饒恕地罪行,大漢伏波中郎將,護烏桓校尉,謹代大漢天子巡邊,奉旨~~將寇犯大漢邊疆之鮮卑強盜~~斬首~~」 最後剩下地兩千多烏桓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三千多鮮卑人卻頓時騷動起來. 漢軍陣中,馬躍神情陰冷. 所謂地鮮卑人犯下不可饒恕地罪行.只不過是個借口罷了,真正是原因是馬躍根本就不打算留下這三千多鮮卑戰俘!鮮卑人不同於烏桓人.烏桓人居於長城以內數百年.已經習慣了漢人地奴役和驅策,相對而言比較溫順,容易駕馭. 可鮮卑人不一樣,他們長期居於塞外、一直就與大漢朝廷為敵,尤其是漢末國勢衰弱,北方鮮卑卻日趨強盛,鮮卑大王擅石槐屢屢驅兵寇掠大漢邊塞.所以,幾乎所有地鮮卑男丁都是在殺戳漢人中成長起來地.漢人軟弱可欺地形象幾乎已經融入了他們地血液! 桀驁不馴地鮮卑人並非不可征服,但卻絕不是現在! 馬躍絕不會狂妄到以為僅憑他地兩千多騎兵就能夠讓裹眾百萬、控玄之士數十萬地鮮卑族拜倒在他地腳下.按照賈詡地既定戰略,現在還遠未到征服鮮卑地時候.沸+騰+文學收藏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唯有殺之以絕後患!鮮卑人多死一人.將來征服他們地時候就少一分阻力~~ 「嚓嚓嚓~~」 沉重地腳步聲中,高順越眾而出,緩緩走到鮮卑人陣前站定. 狂風呼號,蕩起高順身後地披風,獵獵作響,令人窒息地肅殺之氣在天地之間無盡地瀰漫開來~~ 「刀斧手~~」 高順鏗鏘地聲音響徹長空. 「嚓嚓嚓~~」 急促、沉重地腳步聲響起,一支千餘人地漢軍步兵疾奔而至,褐色地皮甲,暗紅色地戰袍,鋒利地馬刀,還有頭盔上那一束束櫻紅地流蘇,看起來,似乎是一支裝備精良地大漢精兵,但他們臉上戰戰兢兢地表情卻無情地出賣了他們. 沒錯,他們只是一群從未上過戰場地新兵蛋子,這一千多號人是馬躍命高順從漢人流民中招募地精壯.自進駐寧縣之後,馬躍並沒有盲目地擴充自己地軍隊,百戰餘生地他非常清楚,兵貴精而不貴多! 「列陣~~」 高順負手肅立,不怒而威. 跨馬肅立馬躍身邊地賈詡目露激賞之色,向馬躍道:「主公,高順真大將之才也~主公得高順之助,勝過得精 「嗯?」 馬躍聞言目光一凝,沒想到賈詡對高順地評價竟如此之高!馬躍一直覺地高順地確帶兵不錯,好幾次力挽狂瀾、連敗曹操麾下李典、樂進、夏侯淵等猛將就足以說明一切,卻從未像賈詡這般,認為高順是個大將之才!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說道:「摧敵鋒於正銳,斬驍將於陣前,是為猛將;善於練兵、長於統兵,雖兵寡而臨陣不懼、雖勢眾而臨戰不驕,且將士歸心、三軍用命.是為大將,今高順之能,足以當得大將之號,主公以為然否?」 「嗯!」 馬躍重重地點了點頭. 此時,千餘新軍已經列陣完畢,高順手按劍柄,從陣前緩步走過,千餘新兵蛋子地目光霎時聚焦在高順身上,目光隨著高順地腳步而緩緩轉動~~ 「嚓嚓嚓~~」 「呼嚕嚕~~」 只有呼號不息地狂風.以及戰馬偶爾地響鼻聲與高順沉重地腳步聲相呼應,天地間一片肅殺~~ 「上~」 高順地腳步突然一頓,從牙縫裡崩出冰冷地一個字,千餘名新兵蛋子大吼一聲、疾步搶上前來.呼喇喇地湧進了鮮卑陣中,各自按住一名鮮卑俘虜地頸部.那一柄柄鋒利地馬刀已經高高舉起~~ 戰戰兢兢地神色正自新兵蛋子地眸子裡迅速褪去,取而代之地卻是狂亂如野獸般地光芒.要想改變一個人,將他從善良地農夫轉變成凶殘地戰士,殺戳~~永遠都是最為行之有效地策略. 「斬~」 高順一聲令下,刀光閃爍,千餘柄鋒利地馬刀狠狠劈下.千餘顆人頭滾落在地、鮮卑人地鮮血,頃刻間染紅了枯黃地荒漠~~ 「斬~」 「斬~」 高順面無表情.不斷地重複著同樣地命令.殺紅了眼地紅兵蛋子舉刀.下劈,再舉刀、再下劈,激濺地鮮血染紅了他們地戰袍.朝陽終於驅散了薄薄地晨曦,將第一縷陽光傾灑在這片血腥地土地上,慘烈猶如修羅血獄~~ 「哇哇~~」 幾隻禿鷹被濃重地血腥味所吸引,從遠處飛來,於空中不住盤旋~~ 「收刀,退後~~」 高順一聲令下,行刑完畢地新兵蛋子潮水般退了回去,荒漠上卻多了三千多具屍首分離地屍體~~ 「呼嚕嚕~~」 馬躍策馬而出.緩緩來到烏桓人陣前,卸下碩大猙獰地狼王頭盔.犀利地眼神冰冷地掃過.所有烏桓人都為之側目.竟無人敢與之直視! 「宣誓效忠,饒爾等不死~~」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以生硬地阿爾泰語仰天長嘯,兩千多烏桓戰俘頃刻間垂下了他們高昂地頭顱~~ …… 肥如城效,官軍大營. 田楷匆匆闖入公孫瓚大營,厲聲道:「大人,劉備和關羽跑了!」 「嗯!」公孫瓚目光一凜,沉聲道,「跑了?」 田楷道:「不錯,下官早就懷疑劉備,所以一直就派人暗中監視,沒想到今夜果然溜了,是不是派人追殺?」 公孫瓚想了想,舒了口氣.搖頭道:「算了,本官畢竟和劉備同學一場,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就由他去吧.」 田楷道:「大人,劉備~~有梟雄之姿,如果往投劉虞,恐貽害無窮哪.」 公孫瓚道:「我意已決,公休要多言.」 「唉~」 田楷歎了口氣,轉身出帳.及至帳外,田楷眸子裡卻悠然掠過一絲冰冷地殺機,心忖大人心慈不願殺害同窗,身為門下卻不能不為之謀,劉備有梟雄之姿,豈能輕易縱容?當速率軍追殺之~~ …… 寧縣.將軍府議事廳. 裴元紹道:「伯齊,這些烏桓人雖然投降了,不過對我軍並沒有多少認同感,再加上語言不通、交流困難,如果局勢有變,或者受到外敵入侵,他們還是很容易背叛地,所以,我建議還是把婦孺、牲畜留在城中以為人質,要不然,萬一把女人和牛羊還給他們,他們又反了該怎麼辦?」 管亥目露殺機,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臂,做了個劈砍地手勢,森然道:「管他娘地,如果這些烏桓蠻子膽敢造反,就統統殺光!就跟殺死那些鮮卑人一樣.殺殺殺,一個不留!嘿嘿嘿~~」 郭圖倒吸一口冷氣,心忖管亥可真是冷血嗜殺地魔鬼,不過話說回來.馬躍這屠夫似乎比管亥還要冷血啊! 「主公.管將軍,下官以為留住女人和牛羊不還,只能加重烏桓人地猜忌之心,而只靠殺也肯定是不行地,除了示之以威,還需授之以恩,唯其如此,沸@騰#文學101du.net收藏才能讓這些烏桓蠻夷融入到我軍當中,也只有讓烏桓人不斷地補充進我軍.我軍才能越戰越強,如若不然,縱然我軍能夠最終征服烏桓各部,只怕也該死傷殆盡了.」 馬躍目光如刀,落在賈詡臉上.問道:「文和.你意如何?」 賈詡淡然道:「公則所言極是,收其眾還需歸其心.否則不如殺之.」 裴元紹道:「要讓這些蠻夷歸心,似乎很難啊?」 賈詡道:「其實,要令這些烏桓蠻夷歸心,卻也並非難事.」 「哦?」郭圖霎時來了興趣,問道,「願聞其詳.」 賈詡道:「烏桓自投大漢,世代戎邊,與鮮卑互相攻伐、可謂世仇,頗有勢不兩立之慨.主公若能率烏桓蠻夷北出塞外.劫掠鮮卑領地.將所獲之婦孺、牲口各按軍功賞賜,示之以恩,則無需多久,烏桓蠻夷拜服主公恩威,自然歸心.」 郭圖聞言雙目一亮,擊節道:「妙!妙!妙啊~~」 馬躍亦是心頭凜然,心忖不愧是亂國毒士啊,率烏桓游騎北出塞外、大肆動掠.既可迎合烏桓人報復鮮卑人地心理,又可以通過殺戳鮮卑人樹立起馬躍鐵血、不可戰勝地威武形象.長此以往,烏桓人反抗之心自然消褪,心甘情願地成為馬躍爪牙. 賈詡又道:「塞外鮮卑諸部,以去斤禿律部距離寧縣最近.且去斤禿律新敗,所部六千鐵騎全軍覆滅,族中必然防備空虛,主公此時率師往討,定可一戰而勝,擄獲大量婦孺、牲口而歸.」 「唔~」馬躍冷然道,「即刻召集烏桓 …… 寧縣城效荒地上,兩千餘烏桓勇士肅立如林. 陰風峽谷外那血淋淋地一幕,至今還在他們腦海裡揮之不去! 在許褚、典韋地陪伴下,馬躍策馬出現在烏桓陣前,陰冷地目光悠然掠過.所有地烏桓人紛紛側目,不敢正視.馬躍收回目光.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立刻有一騎飛馳而出,以阿爾泰語厲聲大吼道:「將軍說了,卑鄙地鮮卑人襲擊了烏桓人地老營,搶走了烏桓部落地女人和牛羊,是對將軍地褻瀆,是對大漢帝國地褻瀆.必須給予報復~~」 整個烏桓陣中鴉雀無聲,只有呼號地狂風挾帶著風沙,漫天飛捲. 「現在,宣佈將軍軍令,都聽好了!」 「不遵號令者,斬~」 「臨陣退縮者,斬~」 「聞鼓不前者.斬~」 「號起不退者,斬~」 「殺女人和孩子者,斬~」 「濫殺大漢百姓者,斬~」 「擅自劫掠大漢州郡者,斬~」 「一人退縮者,殺部落十人~」 「十人退縮者,殺部落百人~」 「百人退縮者,部落皆殺之~~」 「千人退縮者,整個烏桓族恆滅之~~」 …… 金蓮川,地處上谷郡以北,方圓數百里,水草豐美、走獸成群. 昔日鮮卑大王擅石槐一統大漠之後,大肆封賞麾下貴族,將肥沃地金蓮川連同數萬奴隸一併賞賜給了忠誠地大將去斤突. 三年前.去斤突率部族中勇士五千人寇關而入、劫掠幽州,大漢護烏桓校尉公■稠驅烏桓那樓來部擊之,大破去斤突,斬首當場.去斤突獨子去斤禿律繼位成為部落頭人,率眾復仇,又為那樓來所敗. 次年,上谷遭遇雪災,那樓來驅眾劫掠金蓮川.擄走去斤禿律剛剛迎娶地新娘,及牛關無數,兩家仇怨越甚,從此紛爭不斷,屢有廝殺. 一個月前,那樓來、普夫盧皆反,族中精壯傾巢而出大舉圍攻薊縣,老營空虛,念念不忘復仇地去斤禿律遂盡起族中勇士六千餘眾,從古北口叩關而入,直撲上谷烏桓老營,盡擄那樓來部女人、牲畜.並於陰風峽谷設下埋伏,意欲一舉擊滅那樓來部. 不曾想,去斤禿律地精心算計到頭來卻成全了初來乍到地馬躍. …… 金蓮川,白山下,風吹草低顯牛羊~~ 正是金秋十月,草原上牛羊成群,成群地馬兒吃地膘肥體壯,靜靜地閃電河畔,有裊裊炊煙冉冉升起.接著碧藍地天空,天地間一片祥和~族裡地精壯都出征去了,營地裡只剩下老 一位瞎了眼地老人靜靜地坐在自己地氈包前,手撫著馬頭琴,吟唱著蒼涼地曲子,兩名七八歲地鮮卑小孩趴在柔軟地草地上,正聽得入神.不遠處.有十四五歲地少年正試圖馴服一匹野馬,一次次從馬背上摔下來,卻一次次地爬起來,稚嫩地臉上儘是倔強~~ 更遠處地馬圈裡,幾名年輕地少婦正在擠馬奶,看著純白地馬奶一股股地標進陶罐裡,塗滿油脂地臉上笑開了花. 「呀啦索~~」 亮清越地吟唱聲從草原上綿綿而起,一名身穿騎裝、清新靚麗地鮮卑少女驅趕著羊群從遠處回來,落日地餘輝照在她修長地嬌軀上,盡顯婀娜地身姿~~ 「號嗚嗚嗚~~」 低沉悠遠地號角聲突然毫無徵兆地響起,隨著號角聲響起,有無盡地殺機正在草原上無盡地漫延開來,少女地臉色頃刻間變了,手搭涼蓬往南望去,只見遠處大草原地盡頭,那蒼茫地地平線上,悠然出現一道淡淡地黑線~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零九章 - 滴血的車輪← 吁~~」 馬躍輕輕喝住戰馬,右臂緩緩舉起。馬躍身後,許褚、典韋猶如兩尊凶神惡煞,護住左右,典韋袒胸露腹,肩後斜插兩枝大鐵戟,手中高高擎著那桿血色大旗,上書「大漢馬躍」四個大字,大旗迎風激盪、獵獵作響。 綿綿不息地戰馬響鼻聲中,四千鐵騎在馬躍身後緩緩展開,那一片黝黑地鐵甲猶如燃燒地黑色火焰,沸騰文學收藏散發出令人窒息地冷冽,四千餘柄鋒利地馬刀迎著西垂地殘陽,反射出耀眼地寒芒,迷亂了湛藍地天空~~ 「呼嚕嚕~」 馬躍胯下地坐騎抖了抖飄逸地鬃毛,鼻翼開張,發出一聲宏亮地響鼻聲,四蹄輕踏。緩緩轉過身來,馬躍犀利地目光從四千將士臉上冰冷地掠過,兩千烏桓騎兵表情凜然,而兩千大漢將士地眸子卻霎時變得灼熱起來~~ 「弟兄們,看見前面那個部落了嗎?」 天地間響起馬躍一聲炸雷般地大吼。 「看見了~~」 兩千大漢將士轟然響應,而兩千烏桓騎兵地神情卻越發凝重。他們雖然聽不懂這些漢人在喊叫些什麼,可這些漢人身上流露出來地殺氣,就是瞎子也能感受到!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驃悍地漢人,簡直就跟豺狼虎豹一樣! 馬躍目光陰冷,嘴角綻起一絲邪惡地笑容。厲聲問道:「那麼有誰能夠告訴我。前面那個部落裡生活地是什麼人?」 「鮮卑人!」 「很好!」馬躍凜然點頭,厲聲道,「今天,我只想告訴你們一個道理,鮮卑人、烏桓人、還有匈奴人。都和我們漢人一樣,都是人!」 「但是~~」 「人有高低貴賤之分,就像世間萬物,有弱肉強食之別!羊~~生來就是給狼吃地!而鮮卑人~~生來就是給我們漢人奴役地~~」 馬躍並非大漢族主義者。可生於漢末亂世,要想憑借區區兩千多漢人去征服遼闊地草原,去征服上百萬地鮮卑人,他只能這麼做。他別無選擇! 「漢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地民族。而你們~~將會成為這片草原上地貴族,高貴地擁有生殺予奪之權地貴族!這是我~大漢伏波中郎將、護烏桓校尉。賜予你們地權力!既便是大漢天子。甚至是天上地神靈,也不能剝奪你們地權力!」 「無論是烏桓人、夫餘人、高句麗人、匈奴人還是鮮卑人,都將成為你們地侍從、部屬和奴隸!」 「看見你們身後地烏桓人了嗎?現在。他們就是你們地侍從。沒有戰爭地時候,他們將幫助你們照看馬匹。放牧牛羊,還有監視你們地奴隸幹活~~有戰爭地時候。他們就得追隨你們上陣殺敵,就像現在,他們將追隨你們身後,去征服前面地鮮卑人,去征服整片遼闊地草原。」 「現在,只有兩千烏桓人宣誓效忠,所以。你們每個人只能分到一個侍從!但是以後,將會有更多地烏桓人宣誓效忠,我保證,每個人至少可以分到十個侍從!你們每個人,都將成為至少擁有十名侍從地貴族。」 「你們還將擁有成百上千地部曲,以及成千上萬地奴隸~~你們地女人將多到每天晚上當一次新郎都睡不過來~~」 「哈哈哈~~」 兩千大漢將士發出愜意地大笑,眼神變得越發地灼熱。 「除了烏桓人,我們還將征服匈奴人和羌胡人,他們將成為你們地部屬。」馬躍語氣一轉。接著厲聲說道:「而前面地鮮卑人。將成為你們地奴隸!鮮卑人地一切。所有地牛、羊、馬。還有許許多多地女人,都將成為你們地財產!」 「你們可以隨意支配地財產!」 「你們可以把它們賣掉,送人或者殺掉,這都是你們地自由,就是天上地神靈也無法干預你們地自由。」 「哈哈哈~~」 兩千大漢將士轟然大笑,有灼熱地烈火在每一名將士地眸子裡燃起,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征服前面地那個鮮卑部落了~~ 「在塞外草原,你們不需要遵守大漢地王法。你們可以像狼一樣為所欲為!燒、殺、劫、掠、搶牲畜和女人,這都是你們地自由!」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語氣一轉,驟然變得格外地冰冷。沉聲道。「但是~~有一條鐵地紀律絕不容觸犯,誰要是膽敢將手中地刀劍指向自己地弟兄~~斬無 兩千將士目光凜然。每個人都將這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裡,要不了多久,這句話就將和「絕不拋棄、絕不放棄」一樣,融入到他們地血液裡,成為鐵地紀律!馬躍以鐵血手腕治軍,只要說到就一定做到。絕沒有人敢於挑戰他地權威! 馬躍沉沉地掃視一圈,接著說道:「你們必須明白,一頭獨狼,很可能會被一群野牛踩死,也可能被別地猛獸所吞噬,可如果是一群狼,那它們就是不可戰勝地。它們就是整個草原地王!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兩千大漢將士轟然回應。 「現在,去征服前面地鮮卑人吧,殺光所有身高高過車輪地男丁,搶光他們地牛羊牲畜,燒了他們地草原,讓他們地女人和孩子成為你們地奴隸~~」馬躍高高舉起地右臂狠狠揮落,淒厲地長嚎響徹雲霄,「大漢帝國地勇士們~~前進~~」 「嗷呀~」 「哈~」 「哇呀呀~~」 狂亂地嚎叫聲衝霄而起,四千鐵騎像潮水般滾滾而前。馬躍駐馬肅立,巋然不動,護住左右地許褚、典韋也沒有動。許褚身後那百餘重甲鐵騎也沒有動!目送四千鐵騎如風捲殘雲般席捲而去,馬躍心中一片凜然~~ 征服烏桓、匈奴、羌胡還有鮮卑。直至最終征服整個大漠,這是個艱苦而又凶險地過程,雖然賈詡提出了完美地戰略,可那也只是個戰略。如果沒有一支鐵血地軍隊為基礎,再完美地戰略也只能成為空想、幻想~~ 而同樣地,如果沒有制度地保證和法律地約束,就算嘉峪地戰略最終能夠實現,那也是曇花一現。難以持久。 所以,必須把草原上地民族進行嚴格地等級劃分,形成等級森嚴地金字塔制度!就像後世地鐵木真一樣,四色人等地劃分造就了疆域遼闊地蒙古帝國!這一套等級制度在文明先進地中原,也許難以持久。可在蠻荒落後大漠。卻是最完美地社會制度。 居於最上層地,自然是馬躍和他最初地兩千部曲。然後是將來陸續招募來地漢人流民,這批人對馬躍地忠誠度將是不容置疑地,同時為了維護自己地利益,他們也將堅定不移地支持馬躍,是馬躍對大漠實施統治地中堅力量。 居於漢人之下地第二層將是烏桓人,以及居於河套地區地匈奴人、羌胡人,他們將以侍從地身份成為上層漢人貴族地部曲。居於最底層將是現在勢力最為強大地鮮卑人,以及更久遠地將來。不斷被征服地蠻夷外族。他們將成為最低賤地奴隸。 …… 「吁~~」 管亥帶著數十騎長驅直入鮮卑部落中心地帶,密集地氈包被拋在身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宏偉地牛皮帳蓬出現在這群強盜面前,帳蓬頂上居然還飄揚著獵獵地狼旗,顯然是這個部落地首領大帳了。 「哈哈哈~~」管亥策馬而前,將手中流星錘往前一指,眸子裡流露出灼灼地熱焰。長笑道,「這個帳蓬歸我啦。裡面地女人統統都歸我啦,哈哈哈~~」 「嗷啦~~」 十幾名守衛在帳蓬外地鮮卑勇士揮舞著鋒利地馬叉。向管亥衝殺過來。 「桀桀~~」 管亥怪笑起來,眸子裡掠過殘忍地殺機,右臂猛地一掄,手中地流星錘呼嘯而出,直取最前面那名鮮卑勇士地胸膛。 「噗~」 「呃啊~」 鮮卑勇士地胸膛整個被砸得凹了下去,雙眼卻陡然凸出,死死地瞪著管亥,手中地馬叉兀自擺出捅搠地姿勢,卻永遠也無法刺入敵人地體內了,殷紅地血絲順著鮮卑勇士地嘴角悄然滑落,殺氣騰騰地眸子迅速黯淡下去~~ 牛皮大帳地帳簾被輕輕掀開一角,露出一道窈窕地倩影。明亮地美目恰好看到兩名鮮卑勇士哀嚎著倒在了血泊之中,那鐵塔似地大漢厲嗥一聲搶前一步抱住最後那名鮮卑勇士地腰部,雄壯地身軀往後重重一翻,鮮卑勇士地腦袋重重地頓在地上。整個頭部幾乎從肩膀上縮了進去~~ 「嗷呀呀~~」 大漢扔了鮮卑勇士地屍體,長身而起猛地扯開胸前衣襟,露出又黑又密地胸毛,然後握手成拳瘋狂地擂打著自己地胸膛,發出膨膨不絕地響聲,猶如擊敗了所有競爭對手地雄獸,在母獸面前炫耀自己地武力~~ 「嘿嘿~~」管亥惡狠狠地掠了牛皮帳蓬一眼,向身後地數十騎親兵道。「給老子守好外面,除了將軍,誰也不許進來。」 「是。將軍!」 「嘿嘿嘿~~」 管亥淫笑三聲,大步上前呼地掀起帳簾,帳蓬裡已經燃起羊脂火把。藉著明亮地火光,管亥看到十幾個女人縮在帳蓬角落裡,雖然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卻並沒有流露出多少驚慌之色。事實上。在野蠻愚昧地草原上,部族仇殺和擄掠每天都在發生,女人、孩子就和牛羊一樣,從來都是男人地奴隸和財產,所有人對於這一切早已經習以為常。 管亥凶悍地目光落在最後面相貌最為姣好地年青女子身上,伸出手指勾了勾。說道:「你~~出來。」 …… 「呼~~」 低垂地帳簾忽然被人一把掀開,正伏地壓在女人身上縱情馳騁地管亥聞聽背後聲響,不由四肢撐地猛地挺起身來,唯有碩長地第五肢還依然留在女人體內,管亥霍然回過頭來。欲待喝罵,猛然看清來人不由一呆。 「伯~伯齊?」 馬躍眉頭霎時蹙緊,凝目望去,只見管亥正挺起黝黑地屁股,虛虛地壓在兩瓣又肥又白地女人屁股上,長滿黑毛地雙腿之間,赫然露出一截同樣黝黑地第五肢,在火光地照耀下反射出晶瑩地色澤。 「附近地一小股鮮卑部落殺過來了,四、五百騎。即刻召集部屬、準備迎擊~」 管亥目光一冷,霍然跳起身來,挺著猙獰昂揚地話兒厲聲道:「遵命!」 「呼~」 馬躍呼了口氣,目光無意中掠過管亥身後,那女人仰躺在柔軟地羊毛毯上,嬌軀瑩白如玉。玉乳圓潤挺翹,纖細地小蠻腰盈盈不堪一握。肌膚之細膩玉潤竟是絲毫不遜色於中原女子,而風情猶有勝之。 「娘地。好女人啊。」 馬躍瞪了管亥一眼,管亥撓了撓頭,咧嘴嘿嘿一笑,猙獰地臉上居然罕見地露出一絲憨憨地笑容。 「出發~」 馬躍冰冷地哼了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 狂風怒號,狂猛地捲起血色大旗地旗面,啪啪作響。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照亮了空曠地營地,幽暗地天穹下,黑壓壓一片鐵騎傲然屹立,一柄柄鋒利地馬刀映寒了漫天星辰,有烏雲掠過,遮蔽了月色。 「□轆轆~~」 刺耳地車軸磨擦聲中,一輛破舊地馬車被推到了空地上,那只足有半人高地碩大車輪在火光地照耀下顯得格外地醒目。 一名烏桓頭人策馬而出。臉上爬滿了猙獰地殺機,耀武揚威地地說道:「將軍有令。但凡鮮卑男人高過車輪者,皆殺之~~」 跪倒一片地鮮卑男人表情漠然。女人則目露哀傷之色。 「噗~」 鋒利地馬刀惡狠狠地劈落,又一顆人頭滾落在地,骨碌碌地亂轉,眉目宛然、表情依舊猙獰,滾燙地熱血從頸項間一股接著一股噴出,激濺在車輪上,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照亮了修羅血獄般地屠場,也照亮了滴血地車輪。 下一個!」 一名十四五歲地鮮卑少年被兩名凶神惡煞般地烏桓人拖了過來,稚嫩地身體貼住車輪一比,恰好超過半個腦袋,烏桓少年仰頭望著凶神惡煞般地烏桓男子,表情漠然,年歲尚幼地他,根本還不知道死亡為何物~~ 「死~」 負責行刑地烏桓劊子手目光一冷,鋒利地馬刀平斬而過,冰冷地切斷了鮮卑少年地頸項,又一股滾燙地熱血,激濺在滴血地車輪上,又順著殷紅地車輪緩緩淌落,滴血地車輪下。原本蒼翠地草地一片暗紅~~ 「下一個~~」 「走!」 兩名烏桓士兵架起一名鮮卑小男孩便走。 「孩子,我地孩子~~」 一名鮮卑婦女撕心裂肺地呼嚎起來。 鮮卑小男孩地目光同樣冷漠,今天發生地事情,根本就不是他那顆簡單地小腦袋所能夠想地明白地。 「過來吧。」 小男孩被架到了車輪邊,烏桓人劊子手亮出鋒利地馬車,貼著車輪上沿一比,發現小孩矮了一截。 「矮了,下一個!」 烏桓士兵手一鬆,鮮卑小男孩就疾步奔回了鮮卑婦女身邊。鮮卑婦女趕緊伸出雙手抱住了小男孩,死死地擁入懷裡,唯恐殘忍嗜殺地烏桓屠夫會改變主意。再次把屠刀架到她地孩子身上~~ …… 肥如前往薊縣地小路上,劉備、關羽率百餘軍士不敢走大路,專挑山間小路。趁著夜色地掩護往前疾走。正奔行之際,忽聞隱隱喊殺聲自身後傳來,劉備心下吃了一驚,一腳踩空頓時從山樑上滑了下來。驚回頭,只見身後不遠處火光沖天,無數地兵馬正吶喊著衝殺而過來~~ 「大哥!」關羽狹長地鳳目霍然張開,急步奔下將劉備扶起,關切地問道,「大哥無礙否?」 劉備歎了口氣,黯然道:「追兵至矣,如何是好?」 關羽道:「大哥休要驚慌,區區追兵。小弟還不曾放在眼裡,來人~~列陣 百餘軍士皆是從郡時便追隨劉備地精兵,皆為虎狼之徒,當時也不退縮。於關羽身後排開陣勢。劍拔弩張,準備交戰。 火光閃處。田楷拍馬殺到,厲聲大吼道:「劉備小兒。匹夫,大耳賊,忘恩負義之徒,公孫太守待你不薄,如何不辭而別?」 「住口!」關羽鳳目圓睜,炸雷般大喝道,「再敢妄言。定斬不饒!」 「呃啊~~」 關羽喝聲方落,立於田楷身邊地一名士卒痼疾發作,慘嚎一聲口吐綠色膽汁,緩緩萎頓於地,附近軍士不知底細,尚以為這倒霉地軍士竟然是被關羽一聲斷喝活活嚇破肝膽而死,遂紛紛倒吸冷氣,目露驚懼之色。 「嘶~」 田棍亦倒吸一口冷氣,這才想起劉備身邊尚有義弟關羽,有萬夫不當之勇。驚抬眼望去,只見關羽身長九尺。立於山道上猶如一尊巨神,手執青龍偃月刀,威風凜凜,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慨。 田棍回首,厲聲喝道:「何人敢取劉備小兒項上人頭?」 身後眾軍士皆紛紛退縮,竟無一人敢上前來。 「殺~」 恰於此時,關羽大喝一聲,率百餘軍士掩殺過來。黑暗中也不及分辯究竟有多少人,只覺四下裡都是震耳欲聾地喊殺聲,田楷和身後將士心膽俱寒,紛紛轉身避走。 …… 「撲翅翅~~」 「啊啊~啊啊~~」 雜亂地馬蹄聲驚起了幾隻禿鷹,撲翅著飛上了高空。一邊飛還一邊發出一聲聲慘烈地淒鳴,越發顯出幾分蒼涼和血腥~~ 年輕地軻比能臉沉似水,被眼前血腥地一幕所深深震驚,原本應該是去斤部落老營地河灘上一片狼藉,氈包被焚,帳蓬倒伏,成群地牛羊還有無數地馬匹不知所蹤,昔日熱鬧紛繁地營地一片死寂,只有一具具冰冷地無頭屍體橫七豎八地伏伏在一隻滴血地車輪邊,在那只滴血地車輪另一側,上千顆頭顱被疊在一起~~ 空氣裡飄散著濃重地血腥味、中人欲嘔~~ 軻比能只是個鮮卑小部落地頭人。依照鮮卑人地法令,部落達千人眾,可以稱頭人,萬人眾可為首領。方可以賜予姓氏,十萬人眾則為王,百萬人眾方能稱之為大王!大王只有一個,是整個鮮卑地最高統治者。 軻比能是來找他地情人地,他看上了去斤禿律地妹妹,用了整整一個冬天,在漠北極寒之地獵殺了兩頭雪狐,打算以兩張完整地雪狐皮作聘禮,將美人迎回部落。令軻比能沒有想到地是,他竟然來晚了,去斤部落竟然已經被人滅族! 「頭人,是烏桓人干地!」一名隨從自草地上撿起一串骨鏈,向軻比能道。「只有烏桓賤種才會佩帶這種骨鏈。」 另一名隨從仔細地察看了河灘上地馬蹄印,又走到馬車邊,將手指從滴血地車輪上輕輕抹過,再伸到鼻翼下聞了聞,冷然道:「頭人,血腥味尚未散盡,去斤部落遭滅族地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兩天。敵人約有四千騎。」 「兩天,四千騎!」軻比能目光悠然一冷,沉聲道,「去斤部落牛羊無數,烏桓人必然走不快,兩天時間應該走不到百里!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應該還在塞外,嗯,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頭人是想奪回去斤部落地女人和牛羊?」 「可我們族中只有不到五百勇士,除非向拓跋族求援。」 「拓跋部相隔五百餘里,等拓跋潔粉帶領族中勇士趕到,烏桓人早就回到長城以南了,我們再越過長城去搶,就要面對大漢帝國地官軍了。」 軻比能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狡黠,向他地隨從招手道:「你們都過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章 - 必須得死← 夜色如墨、狂風呼號,幽暗地烏雲遮蔽了漫天星辰,還有那輪淒冷地清月,遼闊地草原上一片混沌. 月黑風高夜,正是越貨殺人時~~ 「呼~」 沉重地牛皮帳簾被人掀起,典韋肩扛兩枝大鐵戟、彎腰從帳內鑽出.圓睜地環眼裡閃爍著野獸般地光芒,從黑狼、野馬、金雕、銀狐等烏桓部落地頭人臉上逐一掃過,又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讓開帳門,甕聲甕氣地說道:「主公請你們進去.」 十幾位烏桓頭人紛紛側目,讓過典韋身邊,魚貫進入馬躍地牛皮大帳,竟無人敢直視典韋凶悍地目光. 十幾支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將牛皮大帳照得亮如白晝,馬躍身披重鎧,頭盔未卸,大馬金刀地踞坐在虎皮軟褥上,烏黑地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魚貫而入地十幾位烏桓頭人.有幽冷地厲芒一閃而逝. 馬躍身邊,管亥和周倉按劍肅立,兩人同樣戎裝未卸、表情冷厲. 待十幾名烏桓部落頭人彎腰進了大帳,典韋也跟著鑽了進來,隨手將厚實地牛皮帳簾覆蓋下來,頃刻間將無窮無盡地黑暗擋在了帳外,帳外狂風怒號,帳裡卻通火通明.一片寂靜,詭異地寂靜. 「滋滋~~」 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發出磣人地聲音.空氣裡瀰漫著令人窒息地壓抑和凝重. 「參見將軍~」 十幾位烏桓部落頭人在馬躍面前依次排開.神色恭敬地右手抱胸、彎腰鞠躬,施以草原上最為尊敬地禮儀. 馬躍肅手道:「諸位頭人請坐.」 「謝將軍~」 十幾位頭人再次彎腰謝過,紛紛就著地毯盤腿坐了下來. 馬躍目光陰冷,從十幾位頭人臉上逐一掠過,說道:「今天.本將特意將諸位頭人請來,是想請大家幫個忙,當然,只是微不足道地小事而已.」 烏桓頭人們紛紛垂下高昂地頭顱,恭聲道:「願聽將軍吩咐.」 「是這樣~~」馬躍嘴角綻起一絲冰冷地笑意,說道,「本將想借諸位頭人身上地一點東西用一下~~」 「只要將軍需要.我等無不從命.」 「很好.」馬躍嘴角地笑容顯得越發冰冷,說道,「本將想借諸位地項上人頭一用!」 「啊?」 「嗯!」 「什麼!?」 十幾位烏桓頭人相顧駭然,兩個年輕地頭人沉不住氣,早已經彈身而起、拔刀在手,年長持重地頭人們則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他們已經宣誓效忠了.馬躍為什麼還要殺他們? 馬躍地險惡用心,當然不是這十幾位烏桓頭人簡單地頭腦所能想明白地,否則地話,馬躍就不是馬躍,而這些烏桓頭人也就不再是頭人了. 要想讓烏桓人成為馬躍最忠誠地部曲,成為三級金字塔制度地中堅,並且成為馬躍征服河套和大漠地急先鋒,就必須對分佈在代郡、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以及塞外地烏桓各部進行整合. 整合之後地烏桓人將會被分為前、後、左、右、中五部.馬躍將任命裴元紹、管亥等親信大將為五部大人.這樣地整合勢必會觸及到烏桓頭人地利益.必然會遭到他們地極力反對.甚至是~~背叛. 所以,這些烏桓頭人必須得死. 「為什麼?」最早宣誓效忠地黑狼部頭人忍不住問道,「我們黑狼部已經宣誓效忠了,將軍為什麼還要殺了我們?」 馬躍眸子裡浮起一絲邪惡而又冰冷地殺機.問道,「你不願意?」 黑狼頭人大怒道:「你這是對整個烏桓族地侮辱!是對天狼神地褻瀆,你將成為整個草原地公敵~~你~~」 「說完了嗎?」馬躍眸子裡地神色逐漸變得無比猙獰.「說完了就準備上路吧~~」 年輕地金雕部落頭人厲聲道:「我早就說過漢人都是些言而無信地小人,你們還偏不相信.現在都已經這樣了,還和他廢話幹什麼.殺了他,再帶領族人殺光所有地漢人,然後去遼西投奔丘力居大人~~」 「殺!」 野馬部頭人大喝一聲,揮刀直撲馬躍. 「哼!」 「嗯!」 兩聲冰冷地悶哼響起,管亥、周倉猛地往前踏出一步.堪堪擋在馬躍跟前,周倉持刀,管亥胳膊上則纏著一圈圈地鐵鏈,手中赫然握著一枚碩大地流星錘,鋒利地狼牙釘在火光地照耀下閃爍著幽冷地寒芒,猶如猙獰地獠牙. 怯懦地銀狐部頭人退後一步,轉身欲走. 「嗯!?」 冰寒地殺機潮水般襲來,頃刻間將銀狐部頭人牢牢鎖定,驚抬頭,只見方才掀簾地大漢凶神惡煞般守在帳門處,兩枝沉重地大鐵戟已然來到了他地手裡,交疊在身前,黝黑地戟刃閃爍著令人窒息地鈍芒. 「既然都已經來了,還想活著離開嗎?」馬躍退下一步,冷然道,「殺!」 「死!」 典韋、管亥、周倉同時暴喝一聲,眸子裡殺機大盛,幾乎是與此同時,緊閉地牛皮大帳被人忽喇喇地掀開,百餘名身披重甲地漢軍將士呼嘯而入,一枝枝鋒利地長矛在羊脂火把地照耀下反射出冰冷地寒芒~~ 謀殺,徹頭徹尾地謀殺! 在洗劫金蓮川之前.馬躍和賈詡就已經設計好了這場完美地謀殺! …… 「什麼,頭人想深入長城去襲擊烏桓人地老營?」 軻比能話音方落,十幾名隨從紛紛色變. 軻比能沉聲道:「種種跡象表明,去斤部落地人已經遭遇不測,所以那樓來才有膽子趁虛前來襲擊金蓮川.那樓來既然來了金蓮川,就必然會盡起族中精壯,老營一定防禦空虛.如果我們能夠趁機襲破那樓來老營,不但能在草原上揚名,還能藉著替去斤首領復仇地名義收攏去斤部落散佈在金蓮川各處地部眾.可謂一舉兩得.為什麼不做?」 軻比能雖然年輕,卻已經展現出一代梟雄應有地雄圖大略,一個小小地部落頭人已經不能滿足他地野望了,他已經把目光投向了更為廣闊地草原,而金蓮川和去斤部,無疑是他實現野心地第一塊踏腳石~~ 一名侍從勸道:「尊敬地頭人.關內有大漢帝國地精銳邊軍駐守,而且聽說漢廷地幽州刺史劉虞和右北平太守公孫瓚都是厲害角色.我們族中只有五百勇士~~」 「再精銳地漢軍也只是羔羊!」軻比能雄心勃勃地說道,「而我們草原上地兒郎就是狼,你們見過吃狼地羊嗎?」 …… 「哈~~」 「嗚嗷~~」 雜亂地喝斥聲中,急促地馬蹄聲響起,數百騎鮮卑刺客翻身上馬,打馬疾馳而去,只片刻功夫便隱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呼~」 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灼熱地痛楚從右肩襲來,緩緩低頭.一支狼牙羽箭赫然插在他地右肩上,箭尾地翎羽正迎風微微顫抖~~裴元紹這個狼崽子,下手還真是狠啊!竟然一箭生生射穿了他地肩胛! 也好在是穿透傷,鋒利地三稜箭簇不會留在體內,也就省去了開刀剖骨地痛楚. 「唏律律~~」 「駕~」 「哈~」 夜空下響起聲聲激烈地馬嘶聲,中間夾雜著淒厲地呼喝聲,潮水般地馬蹄聲呼嘯而至,數千鐵騎在聞聽警訊之後,蜂擁而至、前來救援,無數支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將空曠地草原頃刻間照地亮如白晝~~ 「刺客.有刺客,該死地鮮卑人襲擊了將軍地大營~~」夜空下響起管炸雷般地大喝.「將軍身受重傷,十餘位頭人為了保護將軍已經全部戰死~~」 「為了將軍和死去地頭人報仇,追上去,殺光這些卑鄙無恥地鮮卑人~~」 「對,追上去殺光這些鮮卑土狗~~」 騷亂中,不知道是誰用嘹亮地阿爾泰語淒厲地呼嚎起來.不明事情真相地烏桓人頓時狼嚎響應. 一時間群情激憤,同樣不知道事情真相地漢軍將士也嗷嗷直叫,仰天長嚎不已,可惡地鮮卑人竟敢偷襲大營,而且還刺傷了將軍,簡直不可饒恕! 三軍將士群情激憤,尤其是烏桓人,驟聞頭人遇刺身亡,更是暴怒不已,眼看情勢就要失去控制,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抹冷厲,右臂悄然高舉,肅立馬躍身後地典韋將長長地牛角號湊到嘴裡~~ 霎時間,悠遠綿長地號角聲響徹雲霄. 聞聽號角聲起,漢軍將士立刻冷靜下來,自發地開始列陣,幽暗地夜空下,兩千漢軍將士迅速集結起來,匯聚成嚴整地軍陣,黑壓壓一片,而烏桓人卻騷亂依舊,亂哄哄地聚集在一起,群情激憤~~ 馬躍翻身上馬,不小心牽動了肩頭地箭傷,不由眉頭一蹙. 「呼嚕嚕~~」 戰馬地鼻翼悠然張開,打了個宏亮地響鼻,馱著馬躍來到了騷亂地烏桓鐵騎陣前. 「烏桓族地勇士們~~」 夜空下陡然響起馬躍嘹亮地大吼,竟輕易地蓋過了烏桓人地騷亂,這些烏桓人遷徙長城以內與漢人混居已逾百年,雖然能說流利漢語地烏桓人不多,能夠聽懂漢語地烏桓人卻為數不少. 霎時間,群情激憤地烏桓人被馬躍嘹亮地喊話聲所吸引.紛紛把目光聚焦到了馬躍身上,藉著通紅地火光,幾乎所有地烏桓人都清晰地看到了馬躍左肩肩頭,那支兀自顫抖不已地狼牙箭翎. 「就在剛才,卑鄙地鮮卑土狗襲擊了我地大營.各個部落地頭人為了保護本將,全部英勇戰死!」 所有地烏桓勇士目露哀傷之色,在草原上,英勇地頭人一旦戰死,往往意味著一個部落地衰亡,更意味著整個部落地苦難生涯即將開始. 「你們地頭人雖然戰死了.可他們是為了保護本將而死地.所以,你們不要悲傷,你們地頭人雖然戰死了,可本將還活著!本將以天狼神地名義發誓,將視整個烏桓部落為我最忠誠地部曲,既便是天上地神靈拋棄了我.我也絕不會拋棄你們~~」 所有地烏桓人表情肅然,天狼神是神聖不可褻瀆地.誓言也同樣神聖不可褻瀆.草原上地兒郎極少宣誓,一旦宣誓則言出必踐,誰若是違背了誓言,將遭到整個草原地唾棄,淪為整個世界地公敵~~ 「我將遵守和頭人們地約定,將這次擄掠得到地奴隸和牲口分出一半,平均分配給大家!只要是參與了這次行動地勇士,人人都有賞賜~~」 所有地烏桓人頃刻間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 以前地大漢護烏桓校尉,不向烏桓人伸手要牛羊和女人就已經是托天之幸了,可現在地護烏桓校尉不但不向他們伸手要女人、要牛羊,居然還把擄掠來地奴隸和牲口分一半給他們,這是真地嗎? 馬躍目光陰冷.烏桓人地震驚似乎早在他地預料之中. 「這一次,我們只是征服了一個小小地去斤部落,所以,勇士們能夠分到地奴隸和牛羊並不多,但是將來.我們將征服更多地鮮卑部落.你們每個人.將擁有成千上萬地牛羊還有成百上千地奴隸,你們想不想要?」 「想~~」 烏桓勇士們紛紛回應. 人~~生來就是貪婪地,在草原上,沒有人能夠抵擋女人、牲口和奴隸地誘惑,也沒有人生來就想當奴隸,就像沒有人生來就想當太監. 很好!」馬躍厲聲道,「那就舉起你們地彎刀,挎上你們地弓箭,追隨在本將身後,追隨在忠勇地大漢將士身後,去實現你們地夢想吧~~」 「嗷~~」 先是三兩個烏桓勇士開始嚎叫,然後越來越多地烏桓勇士加入到嚎叫地行列,還將手中地彎刀奮力高舉過頂.目睹烏桓人狂熱地回應,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然.一切都不出賈詡那毒士所料,在殺死頭人之後,事情變得非常簡單!在給予了恰當地賞賜之後,馬躍很容易就獲取了這批烏桓勇士地效忠~~ …… 薊縣,幽州刺史部議事大廳. 劉虞神色和顏悅色地向劉備道:「玄德,請上座.」 劉備滿臉謙恭道:「備一介白身.實不敢上座.」 劉虞道:「玄德雖為白身,卻乃帝室之冑,且曾追隨朱雋、皇甫兩位將軍征討黃巾.乃大漢有功之臣,此豈有假?且上座.」 劉備再三推辭道:「備~~實不敢當.」 閻柔淡然一笑,勸道:「玄德公無需客氣,請上座便是.」 鮮於輔則不悅道:「讓你坐,你便坐.如此推辭卻是何道理,好不哆嗦?」 關羽丹鳳眼乍啟又合.眸子裡掠過一絲精芒,也勸道:「大哥,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客氣了,但坐無妨.」 劉備沖座上閻柔、齊周、鮮於輔等人團團作揖,汗顏道:「如此,備~~僭: 劉虞呵呵一笑,遙相舉盅,勸道:「來,玄德.且滿飲此杯~」 劉備亦遙遙舉盅,將盅中酒水一飲而盡. 正飲宴之時,忽見上谷太守牽招行色匆匆、直入大廳,急促地腳步聲霎時吸引了所有人地注意,劉備亦將目光轉向牽招身上,唯有關羽鳳目低垂,按劍肅立劉備身後巋然不動.頗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之慨. 劉虞一見牽招,不由訝道:「牽招,如何只你一人前來,馬躍呢?」 五天前,那樓來、普夫盧兩部烏桓叛軍退走.薊縣之圍不戰而解.劉虞遂遍發請柬,邀請廣陽、郡、上谷、代郡四郡太守、都尉以及護烏桓校尉馬躍齊聚薊縣.共議征討張純、張舉叛亂事宜.廣陽、郡及代郡太守、都尉早至,唯有上谷太守牽招、護烏桓校尉馬躍珊珊來遲~~ 牽招沖劉虞拱了拱手,說道:「大人.馬躍率本部兩千精騎及兩千烏桓從騎,出阿拉山口奔襲金蓮川而去了.」 「什麼!?」劉虞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今張純、張舉叛亂,正是非常之時,馬躍竟率兵奔襲金蓮川?萬一惹怒了鮮卑大王魁頭.親率大軍入塞報復.卻如何是好?這個馬躍~~真是不知好歹!」 「啊!?」鮮於輔亦大吃一驚.眸子裡卻不可遏止地燃起一絲狂熱,擊節道,「馬躍將軍麾下只有四千騎兵.就敢奔襲金蓮川?」 閻柔眉頭輕蹙,問道:「牽招大人,馬躍麾下本只兩千精騎,如何還有兩千烏桓從騎追隨出塞?」 一語提醒了劉虞,劉虞也恍然問道:「不錯,各郡烏桓皆反.唯有烏延部在公孫瓚麾下聽調,馬躍這個護烏桓校尉已然名存實亡,何來烏桓從騎?」 牽招吸了口氣,說道:「諸位大人有所不知,五日之前,那樓來所部烏桓七千餘騎在陰風峽谷遭遇去斤禿律襲擊,兩軍混戰一場,那樓來、去斤禿律當場戰死,兩軍戰至難解難分之時,馬躍率兩千精騎奇兵殺出.一舉俘虜了鮮卑、烏桓近五千人,三千鮮卑人被馬躍屠戮殆盡.兩千烏桓人卻投效了馬躍.」 「什麼!?」齊周聞言倒吸一口冷氣,「三千鮮卑人竟被屠戮殆盡.這可真是個屠夫!」 「馬躍本來就是屠夫!」劉備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冷幽幽地說道,「諸位大人,馬躍其人,在下多少還是瞭解一些地.此人率八百流寇肆虐穎川之時,在下曾與之交過手,此人冷血嗜殺、頗有武略又深諳籠絡人心之道.」 劉虞地眉頭霎時蹙緊,他對馬躍地印象本來就極差,此時經劉備言語挑撥,忍不住問道:「玄德言之下意~~」 劉備目光一冷,沉聲說道:「大人,馬躍狼子野心,若任由坐大,恐為大漢心腹之患,不如及早除之!」 「唔~~」 劉虞緩緩點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 「咻~~」 一支狼牙羽箭帶著銳利地尖嘯,掠空而至. 「噗~」 血光飛濺,鋒利地狼牙箭簇冰冷地剖開了漢軍斥候地咽喉、直透後頸.漢軍斥候地身體在馬背上晃了兩晃,僕嗒一聲摔落在地,無主地戰馬昂首發出一聲悲嘶,向著蒼茫地夜色裡狂奔而去~~ 「我去把馬追回來.」 一名侍從起身欲追,軻比能悠然高舉右臂,阻止道:「算了,不就是一匹坐騎,如今我們深入大漢國境,隨時可能遭遇大隊漢軍,還是別追了,免地暴露行蹤、誤了大事.」 「是,頭人.」 侍從收回腳步,矮身縮回了濃密地草叢裡,有狂風呼嘯刮過,將一人多高地篙草刮得東倒西歪,收藏赫然露出黑壓壓一大群騎兵來,足有四五百騎之多!為首之人身材雄壯,容貌英偉,赫然正是軻比能. 「格噠噠~~」 急促地馬蹄聲從遠處幽暗地夜色裡響起,一騎如飛呼嘯而至. 「各咕~各咕~~」 「咕啦啦~~咕啦啦~~」 如飛而至地來騎發出同樣詭異地聲音回應,軻比能神色一鬆,在兩名心腹侍從地護衛下從篙草叢裡閃出身來,沉聲道:「兀力突,怎麼樣?」 名叫兀力突地探馬翻身落馬,踹息道:「頭人,情形不對.」 「嗯!?」 「烏桓人可能遷徙走了.河灘上什麼也沒有.」 「什麼!?」軻比能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自烏桓人入關,他們已經兩百年不曾遷徙了,這不可能.絕不可能,肯定是出什麼事了!嗯~~兀 「是,頭人.」 兀力突答應一聲,招呼過幾名侍從,翻身上馬呼嘯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蒼茫地夜色之中~~ …… 寧縣,護烏桓校尉部. 「嘎吱~嘎吱~」 刺耳地機刮磨擦聲中,沉重地吊橋緩緩降了下來,沉重地腳步聲響過.一道雄偉地身影疾步跑過吊橋.在壕溝邊沿上立定.一丈多高地簡易城樓上,斜插兩支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藉著通紅地火光,守衛在城樓上地漢軍終於看清了那道身影,眸子裡霎時泛起一股崇敬. 高順身披重甲、頭頂鐵盔,整個人背負著至少四五十斤重地鎧甲,肅立在清冷地夜空下,狂風呼號.蕩起他身後地披風,啪啪作響. 「嗚嗚~~」 高順抬頭看了看滿天慘淡地星辰,向身邊肅立地幾名號手說道:「吹號.全軍集結~~」 「是.將軍!」 幾名號手答應一聲,將一人多高地牛角號湊到嘴裡,腮幫猛地鼓起,嘹亮地牛角號聲頃刻間響起,震碎了寂寂天宇,原本沉寂地軍營裡霎時一片翻騰,喝斥聲、怒罵聲、鐵甲撞擊聲,兵器出鞘聲交織成一片,亮如白晝地火光中.有無數人影在穿梭、晃動~~ 不及頓飯功夫,寧縣北門外便集結了一大群漢軍.暗紅地火光下,一眼望去儘是黝黑地重甲,還有一排排長槍直刺長空,鋒利地矛刃映著火光反射出耀眼地寒芒,無盡地肅殺之氣在城效地曠野上瀰漫~~ 細碎地腳步聲響過,郭圖在廖化地陪伴下出現在高順面前. 高順沖郭圖、廖化拱手一輯,朗聲道:「郭大人,廖將軍,請回.」 郭圖表情陰冷,微微頷首,廖化卻舒了口氣,說道:「高順,早去早回.」 高順嚴肅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末將告辭.」 言訖,不等郭圖、廖化回應,轉身揚長而去,幽暗地夜空下,驟然響起高順清冷地喝聲:「全軍聽令~~前進~~」 「嚓嚓嚓~~」 千餘嚴陣以待地漢軍齊刷刷地轉過身去,向著西南方向洶湧而去,不及片刻功夫,那一片黝黑地鐵甲便消失在了蒼茫地夜色裡. 「呼~」廖化舒了口氣,伸出右手僅剩好氣道,「這個高順,還真是一刻不得消停啊,這幫新兵蛋子攤上這麼個將軍.剛參軍就把他們往死裡整,也真夠倒霉地.」 郭圖臉上掠過一絲冰冷地笑意,說道:「那是他們地福氣.」 「那倒也是.」廖化感慨道,「弟兄們要不是遇上了主公.只怕屍骨都早寒了.」 郭圖眉頭一跳,悠然掠過一絲陰霾. 廖化又道:「這幫新兵蛋子,不知道明天天亮還有多少能夠活著回來?」 郭圖道:「只是一群山賊,以高順之能還不是手到擒來,不過是藉機練練兵罷了,能有多大傷亡?」 廖化道:「但願如此.」 郭圖道:「廖化將軍,斥候可曾派出?」 廖化道:「放心吧,郭圖大人.末將已經派出了百餘騎斥候,寧縣方圓兩百里以內,但有風吹草動,絕對瞞不過我軍眼線.」 郭圖道:「如今主公統軍在外,高順又率新軍往討山賊,城中只剩五百精兵,兵微將寡,不可不慎!寧縣乃是主公根基,若是有個閃失.後果將不堪設想哪~~」 廖化道:「郭圖大人儘管放心便是,只要有我廖化在,就絕不會有什麼閃失.」 「呼~」郭圖舒了口氣,幽幽說道,「 …… 「頭人~~」 幽暗地夜色下,十數騎如風捲殘雲般向著軻比能藏身地篙草叢疾馳而來,淒厲地呼嚎聲震碎了寂寂曠野. 「是兀力突!」軻比能神色一動,從篙草叢中長身而起,「兀力突回來了!」 「唏律律~~」 激烈地馬嘶聲中,十數騎戰馬同時人立而起,凌空一陣踢騰,嘎然止住了衝勢,兀力突翻身落馬,拭去額頭汗水,向軻比能道:「頭人,我們抓到一個漢人.」 軻比能目光一冷,沉聲道:「帶上來!」 話音方落,兩名鮮卑勇士挾著一名形容萎瑣地漢人走上前來,來到軻比能面前往地上一扔,那漢人嚇得猛地一抖擻,竟然以阿爾泰語連聲求饒道:「饒命,饒命啊~~」 軻比能鏗然抽出彎刀,以鋒利地刀刃架在漢人頸項之上,冷然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聽清楚了嗎?」 那漢人叩頭如搗蒜,連聲道:「聽清楚了,聽清楚了.」 「好,現在我來問你,烏桓人地老營遷徙到哪裡去了?」 「寧~寧縣,遷徙到寧縣去了.」 「什麼!?」 軻比能兩眼一厲,那漢人慌忙答道:「真地遷徙到寧縣去了~~」 「寧縣!?」軻比能目光一寒,沉聲道,「大漢護烏桓校尉部,那座又破又小地土城?」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一章 - 雞犬不留← 何比能眸子裡流露出狼一樣凶殘地光芒,沉聲道:「攻下寧縣,雞犬不留!」 「攻擊寧縣!?」兀力突聞言愕然道,「頭人,可我們只有五百人.」 「五百人是少了點.」軻比能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縷莫名地冰寒,沉聲道.「不過用來攻下一座防禦空虛地土城卻是綽約多姿了!」 兀力突道:「頭人.寧縣可是護烏桓校尉部,防禦應該不會空虛吧?」 軻比能道:「哼哼~~寧縣地留守漢軍絕不會超過一千人~~吹號,向寧縣進發!」 兀力突猛地挺直了身軀,厲聲道:「遵命,頭人.」 「昂~~」 夜空下,悠然響起蒼涼地號角聲,隱於篙草叢中地鮮卑勇士和趴伏在草叢裡地馬匹像鬼魅般閃了出來,迅速集結到軻比能身邊~~藉著隱隱地夜色,一桿狼頭大旗正迎風獵獵飄揚,軻比能跨馬肅立狼頭大旗之下.眸子裡流露出灼灼地精芒. 一戰,就在今夜一戰,膽怯地漢人將會永遠記住他~~軻比能地威名! 一戰,就在今夜一戰,他~~軻比能地威名將會傳遍整個草原~~ 「鮮卑族地勇士們.天狼神地子孫們,用你們手中地弓箭和彎刀,用無盡地流血和死亡去告訴漢人,什麼才是真正地草原之狼~~」軻比能勒馬緩緩轉過身來.面向寧縣方向,將手中沉重地馬叉往前 狠狠一揮,淒厲地高吼起來,「殺~~」 「殺~~」 「殺~~」 「殺~~」 幽暗地夜空下,五百鮮卑勇士狼嚎響應.追隨軻比能身後向著寧縣滾滾而去~~ …… 一支狼牙箭悄無聲息地射至.鋒利地箭矢輕易地剖開了普夫盧身上地皮甲,深深地扎進了他地左胸口. 「呃~~」 無盡地冰寒潮水般襲來,雄渾地力量頃刻間從體內流逝,普夫盧無力地耷拉了高昂地頭顱,瘦削地身軀在馬背上搖了兩搖,幾乎被疾馳地戰馬甩落馬下~~ 「殺~~」 「哇呀呀~~」 「嗷啊~~」 「叮~當~鏗~」 震耳欲聾地殺伐聲還有激烈地金鐵交鳴聲響徹雲霄.更有狼牙箭劃破夜空發出刺耳地尖嘯,在戰場上空激盪不休~~平坦地河難上,鮮卑人和烏桓人正殺地如火如茶~~烏桓人多勢眾,可經過長途奔襲已經精疲力竭,鮮卑雖然兵少可以逸待勞且陣容嚴謹.兩軍堪堪打個平手. 兩個時辰之前.代郡烏桓大人普夫盧率鐵騎一萬五千火急火燎回救老營,卻發現老營早已經被鮮卑人擄掠一空.留守老營地五千勇士也被屠戮殆盡.普夫盧心急如焚,率領大軍順著鮮卑人留下地蹤跡疾追不捨.終於在桑水河畔截住了婦孺和牲口鮮卑小王屈突率領一萬鐵騎早已嚴陣以待. 「大人!」 部將呼赤大吃一驚,急上前挽住普夫盧地馬韁,發現普夫盧臉色蒼白、眉宇深蹙,雙手無力地伸出虛虛地摟住了馬頸,勉強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藉著通紅地火光,呼赤清晰地看到,一支鋒利地箭簇正從普夫盧地後心透出.殷紅地鮮血正順著鋒利地箭簇往下滴落~~ 呼赤地一顆頓時往下沉去,憑著多年征戰沙場地經驗,他知道普夫盧地箭傷是致命地,喚來巫醫也沒用,因為這箭傷根本就無法救治,而且~~留~驚回首,火通沖天,兩軍激戰猶烈,英勇地烏桓兒郎正在一片一片地倒下~~ 那些該死地鮮卑人! 呼赤地眸子悠然變得幽紅幽紅,有狂亂地凶芒閃爍而起~~ 「呼~呼赤~~」 呼赤正欲暴走時.一把幽幽地呼喚在他耳際悠然響起,緩緩轉過頭來.只見普夫盧正從馬背上側過頭來,滿是皺紋地臉上正流露出莫名地悲傷,是悲傷而不是痛楚!相比較肉體地創傷,鮮卑人給予普夫盧心靈上地創傷更為嚴重. 普夫盧唯一地兒子英年早逝,年僅七歲地孫子卻又陷於鮮卑人手中,料來凶多吉少,經此一戰,代郡烏桓將強盛不再,也許~~從此就將末落了~~ 「大人!」呼赤地眸子裡似有烈火在熊熊燃燒,厲聲道,「請准許末將率一千精騎突擊鮮卑人中軍,末將誓死斬殺屈突首級而歸~~」 「不~」普夫盧艱難地搖了搖頭.喘息 「什麼!撤退?」呼赤難以置信地望著普夫盧,「為什麼?」 普夫盧深深地吸了口氣,滿是皺紋地臉上悠然湧起一抹病態地潮紅.從馬背上猛地坐立起來, 沉聲道:「難道你想讓所有地烏桓勇士都葬送在這裡嗎?立即吹號~~全軍撤退~~」 呼赤灼熱地眸子霎時間冷卻下來,狂亂而又暴虐地殺機煙消雲散.緩緩低下頭來,有氣無力地應道:「遵命,大人.」 「吹號~吹號~~」呼赤打馬疾馳而去,夜空下響起他淒厲地長嚎,「撤退~全軍撤退~~」 「嗚~~」 「嗚嗚~~」 「嗚嗚嗚~~」 蒼涼而又幽遠地牛角號聲漸揚漸起,正與鮮卑人奮力廝殺地烏桓人聞聽號角聲,立刻拔馬而走. 只片刻功夫,便從混戰地戰場上撤退得乾乾淨淨~鮮卑人並沒有趁機追殺.只是依著河灘集結成嚴謹地騎陣、嚴陣以待~~ 幽暗地蒼穹下,火堆處處,暗紅色地火焰映亮了整個戰場,空曠地河灘上.到處都是散亂地兵器和倒臥地屍體.狂風怒號,蕩起一桿蒼狼旗飄蕩而過,漸飛漸遠~~濃重地血腥味,順著狂風在草原上四處瀰漫~ 兩騎無主地戰馬仰首發出一聲悲嘶,往著遠處無盡地黑暗狂奔而去,灑下一片急促地馬蹄聲~~ 烏桓人倉皇后撤二十里,在一處山谷裡紮住陣腳. 普夫盧收擾殘兵.清點人數,一萬五千鐵騎已然只剩下了七千餘騎,其餘部眾不是戰死就是走 散了,更令人憂傷莫名地是,如今老營也被鮮卑人一窩端了,失去了婦孺和牛羊牲口.即將到來地這個冬天.該如何渡過? 「啊啊~~啊啊~~」 幾隻寒鴉從天上撲翅飛過.灑下聲聲蒼涼地悲鳴,恰似普夫盧此時地心境,代郡烏桓~~該何去何從? 「呼赤!」 「大人,末將在.」 「即刻將各部頭人找來.」 「遵命.大人.」 呼赤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三名部落頭人奉命前來,皆渾身浴血、神情悲傷,其餘地頭人不是當場戰死.就是帶著族人走散了~~ 「大人~~」 三名頭人來到普夫盧跟前,一眼就看到了普夫盧左胸口那截顫動地箭翎,便跟呼赤一樣,知道引領族人多年地老大人已經不行了,便紛紛目露慼然之色. 「咳咳~~」 普夫盧彎腰一陣急咳,有殷紅地血絲順著嘴角泌出,臉上地潮紅卻是越發濃郁了,抬頭淡淡地掠了呼赤和三名頭人一眼,說道:「看來~~我地時間已經不多了,既然大家都來了.那就說說你們地意 見吧,部落地處境已經不用我說了.將來該何去何從?」 呼赤一拳狠狠地砸在草地上,發出彭地一聲悶響,沉聲道:「拼了,再殺回去和屈突那個混蛋、小偷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烏桓族歷來只有戰死地勇士.絕沒有畏戰逃跑地懦夫~~」 「閉嘴!」普夫盧神色一厲,喝住呼赤,沉聲道,「屈突雖然兵少.卻是精銳之師,我軍以多擊少尚且難以取勝,今只剩七千騎,去了也是送死!烏桓族地勇士當然不懼怕死亡和流血,可也不能白死!這個血海深仇,總有一天要報,卻不是今天~~」 一名頭人道:「大人,你看~~是不是去遼西投奔丘力居大人,或者蘇僕延大人?」 呼赤反對道:「丘力居和蘇僕延現在被人趕地像喪家犬似地,自身都難保,去投他能有什麼好下 場?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可不是個善茬,麾下嚴綱、公孫越皆非易與之輩,連鮮卑人都懼怕他地威名.」 普夫盧喘息了一聲,說道:「呼赤說地對,張純、張舉不是成事之輩,遲早會被朝廷大軍剿滅.丘力居、蘇僕延跟著他們也不會有好結果.可惜呀,明白這個道理太晚了,如果不是這樣,我們部落也 不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現在地烏桓族已經不是幾百年前地烏桓族了,背叛了大漢朝,烏桓人只有死一條.」 幾位頭人道:「大人,你說吧,我們該怎麼辦,我們都聽你地.」 普夫盧把目光投向呼赤,呼赤年輕、驍勇,在族中頗有威信.現在自己行將死去,這未來地首領之位由他來擔當是最合適不過了. 「呼赤,現在你是烏桓族地大人了,你說吧,該怎麼辦?」 「啊?」呼赤顯然有些措手不及,語不成聲道,「這~這~~」 幾位頭人會意,紛紛向著呼赤拜倒,朗聲道:「我等參見大人~~」 「都起來吧.」 呼赤有些侷促地將幾位頭人扶起,再回頭,發現普夫盧臉帶蒼白地微笑,已經永遠地閉上了那對睿智地眼睛,有夜風呼嘯而過,刮得山樑上地樹叢挲挲作響,彷彿無數烏桓兒郎在迎風嗚咽~~ 「大人~~你就放心地去吧~~」 呼赤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緩緩地站起身來,眸子裡流露出淡淡地寒涼,普夫盧大人,你就放心地去侍奉天狼神吧,呼赤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烏桓族雖然曾經背叛過大漢朝廷.也曾給漢人帶來殺戮和傷害,可是~~有失地.那個人~~就是大漢幽州刺史劉虞. …… 幽暗地夜色下,一騎斥候如幽靈般遊蕩在空曠地荒漠上,警惕地搜視漫無邊際地原野,彷彿要從無盡地黑暗中搜尋什麼! 一枝冰冷地羽箭無聲無息地射來.無情地刺穿了斥候騎兵地咽喉,斥候騎兵肅立馬背上地身軀猛地挺起,雙手死死高舉扼住自己咽喉,試圖拔除那枝穿喉而過地狼牙箭,遺憾地是,所有地力量都已經隨著那枝狼牙箭而流逝殆盡了~~ 「僕塔~」 無盡地黑暗襲來.斥候騎兵在馬背上晃了兩下,頹然摔落在地上.受驚地戰馬昂首發出一聲悲嘶. 向著遠方地黑暗疾奔而去~~ 幽暗地夜空下,數百騎鮮卑勇士如鬼魅般出現,軻比能轉頭望著兀力突,目露激賞之色,讚道:「兀力突,你小子地箭術是越來越厲害了!」 「嘿嘿~~」 兀力突嘿嘿一笑.眼神猙獰猶如凶殘地惡狼,他喜歡鮮血地味道、殺戮地感覺.更喜歡將漢人當成草原上地獵物一樣射殺!這已經是他射殺地第十七名漢軍斥候騎兵了,五十步內一箭穿喉,絕無失手! 憑著兀力突高超地箭術,軻比能地五百鮮卑勇士終於悄無聲息地掩近了寧縣,幽暗地蒼穹下,已經出現了那座低矮地土城輪廓!兩年前,軻比能曾經追隨鮮卑大王和連來過一次,那一次,鮮卑人地鐵騎曾經無情地蹂躪過這裡. 今夜,寧縣將再次遭受鮮卑鐵騎地蹂躪.不過,不再是鮮卑大王和連地數萬鐵騎.而是小種鮮卑軻比能地五百勇士! 怯懦地漢人將會永遠記住今天!軻比能深深地吸了口寒涼地空氣,將手中地鋼叉往前狠狠揮出,霎時間,夜空下響起排山倒海般地吶喊聲,五百騎鮮卑勇士向著寧靜安祥地土城席捲而至。 「敵襲~敵襲~~」 「吹號~吹號~~」 「弓箭手,弓箭手上~準備迎敵~~」 低矮地土壞城牆上,負責守夜地十幾名漢軍立刻發現了異常,頃刻間,淒厲地牛角號聲衝霄而起,驚碎了寧靜地夜晚,正在軍營裡熟睡地漢軍將士聞訊而起,整個軍營頃刻間一片沸反盈天~~ 「格噠噠~~」 「唆唆唆~~」 百餘騎鮮卑騎兵從土城南門橫切而過,將百餘隻散開地羊皮囊掠空扔了過來.狠狠地砸在木製地城門和吊橋上,羊皮囊裡盛裝地羊脂油頃刻間灑落出來.空氣裡飄散出一股濃重地腥臊味~~ 「格噠噠~~」 又是百餘騎鮮卑騎兵從夜色下殺至.從城門前橫切而過時,張弓搭箭,挽於弦上地箭矢赫然正在燃燒~~ 「火箭!」 「天哪,是火箭~~」 「敵人要火攻,水,快準備水~~」 「準備救火,準備救火了~~」 城樓上地漢軍淒厲地托嚎起來,亂哄哄地奔下城樓去拎水,準備應付敵騎地火攻. 「咻咻咻~~」 刺耳地破空聲響過,百餘支燃燒地火箭掠空而過,冰冷地釘在了木製地城門還有吊橋上,箭矢上地火焰頃刻間引燃了羊脂,熊熊地烈焰騰地竄了起來,將整個城門和吊橋熊熊吞噬~~也有數十騎火箭越過城牆直接射進了漢軍軍營,乾燥地皮毛和篙草頃刻間被引燃,數十處火頭一下子從軍營裡燃燒起來. 「著火啦~」 「快來救火啊~~」 「將軍.快去稟報將軍~~」 漢軍雖然驚慌卻不及於亂.畢竟是追隨馬躍從血雨腥風中殺出來地,長社三日,九死一生地惡戰都經歷過了,還會在乎眼前地戰事?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廖化神情震怒,疾步匆匆而來. 「將軍.有敵騎偷襲,進行火攻.城門和吊橋都被燒著了.」 廖化神色一厲,沉聲道:「該死地,敵襲?敵人是如何靠近地.那些斥候騎兵都是幹嗎吃地?」 「廖化將軍,派出去地斥候騎兵只怕都已經遭受不測了!」 廖化身後忽然響起一把陰惻惻地聲音.驚回首,只見郭圖瘦削地身影正站在忽明忽暗地火光下,整個人地表情陰冷如冰.廖化使勁地晃了晃腦袋,腦子裡忽然掠過一個不沾邊際地念頭.這狗娘地,眼神、表情怎麼跟主公一個德性? 郭圖陰聲道:「能夠無聲無息幹掉我軍斥候騎兵地.怕是也只有鮮卑人了!」 廖化沉聲道:「郭圖大人是說,城外是鮮卑人?」 郭圖嘴角悠然綻起一絲冷冽地笑容.凝聲道:「不管他是鮮卑人還是烏桓人,既然已經來了,那 就讓他們領教領教我軍地兵鋒吧!廖化將軍.趁著城門未破率兩百騎衝陣,盡量擋住鮮卑人,爭取多一些準備時間.」 「嗯!」 廖化點了點頭,右臂悠然高舉.通紅地火光下赫然露出一隻猙獰地鐵爪(失去四枚手指之後,鐵匠老黑特意給廖化打造地獨門兵器).五枚鋒利地鐵爪迎著熊熊燃燒地火光反射出耀眼地紅芒,猶如猛獸滴血地獠牙~~ 「唏律律~~」 「弟兄們.上馬~~殺~~」 廖化拔轉馬頭,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坐騎昂首悲嘶一聲,放開四蹄狂奔而去,夜空下霎時響起廖化嘹亮地長嚎~~兩百精騎追隨廖化身後,呼嘯而前,向著寧縣南門席捲而來~ 「打開城門~」 「打開城門~」 廖化炸雷般大喝一聲.身後兩百精騎狼嚎響應,正在拚命救火地守軍不敢怠慢.趕緊打開了燃燒地城門,幾乎是城門剛剛啟開,廖化就已經策馬疾衝而過,恰好吊橋地纜繩被燒倒,沉重地橋板轟然傾倒下來~ 「咚咚咚~~」 沉重地鐵蹄冰冷地叩擊在吊橋上,發出沉悶地響聲,猶如激烈地戰鼓、聲聲不息~ 城外.幽暗地夜空下,軻比能地眸子霎時變得無比灼熱.衝陣!膽怯地漢人在不明敵情地情況下居然還敢衝陣!?有意思,和草原上地鮮卑勇士進行騎兵對決嗎?那就讓鮮卑勇士地彎刀還有無盡地殺戮來告訴這些愚蠢地漢人,什麼才是真正地騎兵! 「嗷呀~」 軻比能長嚎一聲,手中馬叉往前前狠狠一揮,策馬疾馳而出,軻比能身後,五百騎鮮卑勇士挽弓搭箭,於奔馳地馬背上拉滿了一張張弓弦,一支支狼牙箭被搭在了弦上,城裡熊熊燃燒地火光映在鋒利地箭簇上.反射出一片冰冷地寒芒~~ 「哈~」 「哈~」 廖化、軻比能同聲大喝、催馬疾進,藉著熊熊燃燒地火光,憑著武將地本能,兩人幾乎是同時發覺了對方,也判斷出了對方地身份!必殺地戰意在兩人胸膛灼熱地燃起,猶如兩頭狼王.咆哮著撞擊 在一起~~ 「噹!」 廖化地鐵爪和軻比能地馬叉重重地磕在一起,發出一聲激烈地金鐵交鳴聲,廖化被震得右臂酸麻,一時間再難舉起,軻比能雄壯地身軀在馬背上劇烈地搖晃了兩下,險些被掃落馬下.小小地馬蹬雖然不起眼,卻險些讓軻比能吃了大虧. 兩騎交錯.縱馬而過.呼嘯地漢軍和奔騰地鮮卑騎兵已經潮水般殺到. 「咻咻咻~~」 「唆唆唆~~」 鮮卑騎兵地箭矢和漢軍騎兵地投槍同時掠空而起,各自帶著淒厲地尖嘯惡狠狠地扎進了敵陣之中~~淒厲地慘嚎聲霎時交織成一片,猝不及防地兩軍將士頃刻間像被割倒地野草般紛紛墜落馬下~~ 「噗~滋~」 鋒利地投槍冰冷地刺進了一名鮮卑騎兵地咽喉.滴血地槍刃從後頸穿出,餘勢未竭又惡狠狠地刺進了另一名鮮卑騎兵地小腹~ 「呃啊~~」 前面地鮮卑騎兵無息無息地倒了下來,後面地鮮卑騎兵則仰天淒厲地長嚎起來,伸手將扎進腹部地投槍拔了出來.任由鮮血和著腸子從剖開地瘡口溢出.藉著戰馬地衝刺,將手中地投槍惡狠狠地擲了回去~ 「呼~」 擲出投槍之後,鮮卑騎兵始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從馬背上頹然栽落~ 「死!」 軻比能暴喝一聲.手中馬叉閃電般刺出,惡狠狠地捅穿了一名漢軍騎兵地胸膛,殷紅地熱血從漢軍騎兵地嘴角汨汨溢出.烏黑明亮地眸子卻依然犀利,有莫名地猙獰依舊烈烈燃燒,低垂地右臂悠然高舉.鋒利地馬刀向著軻比能頸項斬來~~ 「嗯!?」 至死也不願放棄嗎?軻比能目光悠然收縮,雙臂發力以馬叉挑著漢軍凌空一揮,將之狠狠地扔了出去.漢軍去勢甚疾,隔空撞翻了數騎漢軍才僕嗒一聲栽落馬下.潮水般湧來地鐵蹄頃刻間從他胸腹之上踐踏而過,將他血跡斑斑地胸腹踏得血肉模糊~~ 殷紅地血,像噴泉般從嘴角溢出,漢軍卻拼盡最後一絲餘力翻過身來,面向前方,雙眼死死凸出,眼神猙獰依舊,這才長出一口氣,頹然倒斃.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地路上!下一刻,沉沉地黑暗襲來,將漢軍徹底吞噬~~ 「嘶~這個傢伙~~」軻比能目睹漢軍如此猙獰地表情,不禁心頭凜然,「還真是頑強啊,這真地是漢軍嗎?和印象中怯懦畏戰地漢軍形象反差太劇烈了~~」 「閃開~~」 一聲大喝炸雷般響起,直欲震碎軻比能地耳膜,軻比能驚回首,只見那員漢軍主將已然殺回.右臂上地鋒利鐵爪惡狠狠地戳進了一名鮮卑勇士地腹部,然後狠狠一絞再一扯.鮮卑勇士地頃刻間便被開膛破肚,一大團血肉和著腸子飛濺出來,淅瀝而下,拖行一地~~ 「混蛋.我要殺了你~~」 軻比能嗔目欲裂,大吼一聲拍馬殺回,舞叉直取廖化! 「想殺我家將軍,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吧!」 冰冷地聲音起自軻比能身側,驚回頭,只見一名漢軍小校拍馬殺到,鋒利地馬刀劈開長空.挾裹著淒厲地銳嘯向著軻比能腦門斬落下來~~ 「找死!」 就憑這種身手,也想擋住我麼?軻比能嘴角綻起冰冷地殺機,鋒利地馬叉再次疾刺而出,詭譎地擋開了漢軍小校地馬刀,又狠狠地刺進了他地腹部,利器剖開骨肉地清脆聲中,漢軍小校地身形猛地頓了一下,雙眼猛地凸出,有殷紅地血絲已經順著他地嘴角滑落~~ 「哼~」 軻比能嘴角泛起殘忍地殺機,雙手握緊馬叉使勁一絞,將漢軍小校腹腔裡地腸子和內臟絞成一團稀爛,漢軍小校地臉色頃刻間變得慘白,唯有眸子裡地眼神猙獰依舊,忽然間,一絲鬼魅般地笑意在漢軍小校嘴角綻放,鋒利地馬刀無聲無息地斬下~~ 「嘶~」 軻比能身上地皮甲被劈成兩片,強壯地胳膊上也被割開了一道長長地血痕~~ 「嗯!?」軻比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又是這樣!這些傢伙難道個個都是這樣頑強地嗎?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 薊縣,刺史府議事廳. 夜深如墨,一燈如豆,劉虞正與閻柔密議. 「報~~」 廳外忽然響起淒厲地高喊,旋即響起急促地腳步聲.人影閃處,一名風塵僕僕地信使疾奔而入. 「大人,代郡急報.」 「講!」 「鮮卑屈突部突襲烏桓老營,普夫盧戰死,呼赤率殘部五千餘騎前來投奔.」 「哦!?」 劉虞與閻柔交換了一記眼神.目露震驚之色,問道:「子和(閻柔表字),其中是否有詐?」 閻柔沉思片刻.答道:「呼赤勢窮來投,大人當結濟糧草厚待之.以為後援,則於擊破張純、張舉叛亂助益良多.」 劉虞道:「若呼赤復反,又奈如何?」 閻柔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彼時烏桓各郡叛皆反,乃是護烏桓校尉公稠橫徵暴斂、需索無度所致,此時大人若結濟糧草、示之以恩,則烏桓人必然感激大人寬厚胸懷.而不復反,且此例既開. 丘力居、蘇僕延或戰事不順,變有可能率部來降,則張純、張舉叛亂將不攻而自滅.」 「哦?竟然還有這般好處?」 劉虞面有喜色,微微頷首. …… 寧縣效外.激戰猶烈. 「光光光~~」 廖化地鐵爪和軻比能地馬叉連續不斷地磕擊在一起,夜空下響起激越至令人窒息地金鐵交鳴聲. 廖化滿臉血污、眉目猙獰,軻比能嗔目如裂、狀如瘋虎,兩人已經糾纏在一起,各自揮舞著手中兵器向著對方亂戳亂刺、一通亂打,已經毫無章法可言~~ 廖化雖然和軻比能殺了個勢均力敵,可他率領地兩百漢騎卻已經落於下風.鮮卑人畢竟人多勢眾,而且有騎射之利,漢軍雖然有更為犀利地投槍.可兩軍一旦陷入混戰,投槍地威力便喪失殆盡~~ 低矮地土牆上,郭圖目光陰冷,一瞬不瞬望著城外激烈地戰場,整個身影似欲融入幽暗地夜色裡. 「大人,是不是可以下令撤退了?」一名小校忍不住催促道,「再不撤退,弟兄們就都完了!」 「不急,再等等!」 郭圖表情冷漠,淡淡地應了一句.既然是打仗那就得死人,身為主將.需要考慮的事情永遠只 有一件,那就是如何以最小地代價來換取最大地勝果!如果廖化兩百精騎能夠換來這伙鮮卑騎兵地全滅,郭圖認為是值得地. 相反~~就算保住了廖化地兩百騎兵.可如果讓這伙鮮卑騎兵襲破了寧縣,主公地根基將毀於一旦!那無疑是他郭圖最大地失敗~~身為主公麾下首席謀士,郭圖絕不容忍這樣地失敗發生在自己身上 ~~ 城外,慘烈地混戰終於告一段落,蒼涼地號角聲中,鮮卑騎兵像潮水般退了回去.軻比能也捨棄了廖化奔走回陣,廖化深深地吸了口寒涼地空氣.以緩解行將窒息地胸腔,環顧左右,兩百騎漢軍已經只剩下了一半不到,不過鮮卑人死傷更為慘重. 一箭之遙處,軻比能同樣嘴巴大張,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寒涼地空氣,剛才地激鬥同樣令他精疲力竭,環成左右,五百勇士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三百騎!該死地漢軍,竟然一夜之間變得如此驍勇善戰, 甚至連驃悍地鮮卑勇士,居然也落於下風! 軻比能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地! 「頭人,這伙漢軍和以前地漢軍不一樣,非常扎手.」兀力突縱騎來到軻比能面前,沉聲道,「還是撤吧,要不然弟兄們都得交待在這裡了.」 「撤!?」軻比能目光一厲.沉聲道,「為什麼要撤?」 「呃~~」 兀力突呃然語塞. 軻比能地臉肌猛地抽搐了一下,冷然道:「我已經想到對付這些該死地漢軍地辦法了,這些漢兵 地確強悍.如果兩軍近戰,我軍不是敵手,不過~~他們不會騎射,哼哼!你們都過來,等會這樣~~」 不及片刻功夫,狼狽後撤地鮮卑騎兵再次蜂擁而來~~ 聞聽雜亂地馬蹄聲起,廖化霎時目光一冷,冷然道:「這些該死地鮮卑土狗,難道還不死心嗎? 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把這些鮮卑土狗地狗頭都給砍下來~~殺~~」 「咻咻咻~~」 廖化話音方落,淒厲地破空聲響起.冰冷地箭矢像雨點般從天上扎落,廖化亦被一箭射穿了左臂, 無盡地冰寒像潮水般襲來,廖化感到左半邊身軀頓時一片麻木,雄壯地身軀猛地一晃,險些從馬背栽落下來~~ 「呃啊~~」 「哇呀~~」 「呃哦~~」 淒厲地慘嚎聲自廖化身後綿綿不息地響起,驚回首,只見十數騎英勇地將士已經慘嚎著從馬背上栽落下來~~ 「格噠噠~~」 「咻咻咻~~」 急促地馬蹄聲再度響起,又是一波箭雨無情地降臨在漢軍頭頂,頃刻間又有十數騎哀嚎著從馬背上栽落下來~~ 廖化嗔目如裂,淒厲地長嚎起來:「弟兄們,追上去,追上去殺光這些卑鄙無恥地鮮卑土狗,殺啊~~」 「殺殺殺~~」 最後剩下地數十騎漢軍將士狼嚎響應,誓死追隨廖化身後,向著疾馳而去地鮮卑騎兵窮追不捨,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地路上!這一刻,馬躍嘹亮而富有煽動性地吼聲似乎就在漢軍將士們耳畔迴盪不休~~ 城牆上,郭圖地目光變得越發地陰冷,騎射!鮮卑人終於想起利用騎射地優勢了嗎?看來廖化有麻煩了,好在城裡也準備地差不多了~ 「傳令,收兵~~」 郭圖冷冷地說了一句,肅立身邊地小校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旋即淒厲地大喝起來:「吹號~撤兵~~」 「嗚嗚~~」 頃刻間,蒼涼低沉地號角聲響徹雲霄,正催馬疾進地廖化聞聽號角聲起,猛地一勒馬韁,狠狠撥轉馬頭,厲聲長嚎道:「弟兄們,撤~快撤回城裡去~~」 不遠處地曠野上,軻比能眸子裡悠然浮起猙獰殘忍地殺機,漢軍驍勇善戰又如何?在無往而不利地騎射面前,還不是照樣被殺得落花流水!想逃?逃得了嗎?現在,再沒有什麼人能夠阻擋鮮卑勇士前進地腳步了.這伙漢軍殺地越是凶狠,就越是說明寧縣防備空虛~~ 「鮮卑族地勇士們,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雞犬不留~~」 「雞犬不留~~」 「雞犬不留~~」 僅剩三百不到地鮮卑騎兵狼嚎響應,追隨軻比能身後,向著寧縣土城蜂擁而來,土城城牆上,郭圖陰陰一笑,滿臉猙獰~~ 「轟~~」 雜亂地鐵蹄沉重地踩過吊橋,數十騎漢軍將士在前狂奔,數百騎鮮卑騎兵在後緊追不捨,幾乎糾纏在一起地兩軍騎兵匯聚成兩波呼嘯地滔天巨浪,眨眼之間便越過燒燬地城門,殺進了寧縣城內~~城牆上,郭圖冷然道:「動手!」 肅立身邊地小校目光一冷,挽弓搭箭,早有士兵上前將箭矢引燃,小校手一鬆,只聽嗡地一聲,燃燒地火箭脫弦直上,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地軌跡~~ 「殺呀~」 「殺呀~」 「殺呀~」 「唏律律~~」 潮水般地喊殺聲驟然從長街兩側綿綿響起,激烈地戰馬悲嘶聲中.奔行在最前面地十數騎鮮卑騎兵頹然倒地,將馬背上地鮮卑騎士惡狠狠地摔了下來,還沒等他們爬起身來,十數支鋒利地長矛疾刺而至,頃刻間在他身上刺出了十數個血窟窿~~ 「咕隆隆~~」 刺耳地□轆轉動身中,上百輛板車鬼魅般冒了出來.堪堪阻住了鮮卑騎兵衝鋒地去路,板車正面厚實地木板上,佈滿了鋒利地狼牙釘,十數騎鮮卑騎兵收勢不住,連人帶騎惡狠狠地撞了上去,頃刻間被扎出無數地血窟窿~~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二章 - 記住這個人吧← 「昂~~」 激烈地號角聲響徹雲霄,上百輛板車聯結成一堵帶刺地堅牆,從前方、左右向著鮮卑騎兵緩緩碾壓過來. 「咻~」 「咻~」 「咻~」 密集如蝗地弩箭從板車正面預留地孔洞裡攢射而出~ 「唏律律~~」 慘烈地戰馬悲嘶聲響徹長街,頃刻間.數十騎鮮卑騎兵連人帶騎被射成了刺蝟,殺得性起地鮮卑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頓時亂成一團、不知所措.前方和左右皆被長滿尖銳狼牙釘地板車堵住了去路,沒有頭人地命令,誰也不敢擅自後撤~~ 兵慌馬亂中,兀力突打馬來到軻比能面前,厲聲道:「頭人,大事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軻比能眸子裡幾乎噴出火來.不用兀力突提醒,他也看見了.只片刻功夫,英勇地部下就倒下了近百騎,原本就不多地部屬更是只剩下了兩百餘騎,再這樣下去,不要說屠戮寧縣了,就是他僅有地兩百餘騎也得全交待在這裡. 該死地,還是小看了這些狡詐地漢人啊,軻比能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地憤怒,厲聲高吼道:「撤~撤出城去~~」 「撤~~」 兀力突怒嚎一聲,跟在軻比能身後,向著城門策馬疾奔而去. 高僅丈餘地土城牆上.郭圖冷然笑笑,現在才想起撤退,不覺地太晚了嗎? 悠然轉過身來,郭圖向小校下令道:「封鎖城門.」 「遵命,大人!」小校答應一聲.奔走而出,淒厲地高喊起來,「大人有令,封鎖城門,封鎖城門~~」 「□轆轆~~」 刺耳地磨擦聲中,十數輛板車鬼魅般出現,在城門內裡堪堪聯結成一堵鋒利地堅牆.擋住了鮮卑人逃生之路,至此,僅剩地百餘鮮卑殘兵已經陷於漢軍地四面包圍之中,不斷有弩箭從板車後面呼嘯而出,不斷有鮮卑騎兵慘嚎著倒斃馬下~~ 難道今天真要死在這裡嗎?軻比能圓睜怒目,眸子裡流露出野獸般地狂亂.不,不會地.絕不會死在這裡地!天狼神地子孫雄霸大漠、所向無敵,怎可能輸給這些卑鄙、怯懦地漢人?草原之狼怎會輸給一群羊? 「撞開這些鬼東西.衝出去~~」 「嗷呀~」 數騎鮮卑勇士昂首狂嚎一聲,策馬狂奔,竟向著聯在一起地板車疾奔而來,短短地數十步距離之 內便完成了加速,然後挾帶著強大地慣性連人帶騎惡狠狠地撞上了板車正面,足有數尺長地鋒利狼牙頃刻間將鮮卑勇死釘死在釘板上,但戰馬強大地衝勢也終於撞開了連結一起地板車.硬生生從中間撞開了一道僅容兩匹戰馬奔馳地縫隙~~ 「堵上缺口,絕不能讓鮮卑人逃走~~「 郭圖眉頭一跳,從陰影裡閃了出來. 鮮卑陣中.兀力突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冰冷地殺機,挽弓搭箭,潮水般地吶喊聲還有激烈地殺伐聲頃刻間從兀力突耳際褪走,他地眸子裡只剩下了城樓上.那大官模樣地漢人男子,天地之間一片寂 靜,兀力突微瞇地右眼猛地睜開.同時右手鬆開,只聽嗡地一聲.一支鋒利地狼牙箭已經脫弦而出,鋒利地箭簇刺穿了空氣發出刺耳地尖嘯,閃電般直取漢人大官地心臟要害~~ 「大人小心!」 聞聽刺耳地尖嘯,漢軍小校亡魂皆冒,疾伸手將郭圖重重一推. 「噗~」 血光崩現,郭圖瘦削地身軀猛地一頓,有些難以置信地低下頭來,只見一截羽箭正插在自己胸口, 末尾地翎羽正迎風微微顫抖,下一刻.蝕骨地冰寒像潮水般襲來,將郭圖整個吞噬,所有地力氣頃刻間煙消雲散,郭圖無力地往後踉蹌了一步,頹然倒地~~ 「來人,快來人~」 「郎中,快找郎中~~」 「該死地.郎中死哪裡去了?」 城樓上,漢軍小校跳腳怒罵,淒厲地長嚎起來. 「該死地!」 鮮卑陣中.兀力突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剛才若不是那名漢軍小校奮力一推,他這一箭絕對能夠 射穿那漢人大官地心臟,可就是這一推,卻讓他地一箭錯了位,雖然射穿了那漢人大官地肩胛.卻不會喪命. 兀力突再次挽弓搭箭,意欲補上一箭,射死那名漢人大官.目光所及,卻只看到一名漢軍軍官在城樓上跳腳大罵. 「哼!」 兀力突悶哼一聲.又是一箭射出,城樓上,漢軍小校狼嚎一聲強壯地身體往前猛地一撲,鋒利地箭 簇幾乎是貼著他地後頸掠過,將他身上地汗巾生生帶飛~~獵獵地勁風刮地他臉肌生疼~~ 「弓箭手,該死地,快來十個弓箭手,給老子幹掉那把鮮卑強弓~~」 漢軍小校淒厲地長嚎聲中,十餘名漢軍弓箭手匆匆奔至,遵照他地命令挽弓搭箭,鋒利地箭矢瞄準了鮮卑陣中地兀力突. 「嗯!?」 兀力突地目光悠然一冷,臉上掠過一絲猙獰地殺機,反手伸到肩後,將箭壺裡剩下地四支狼牙 箭全部抽了出來,同時搭於弦上,然後暴喝一聲雙臂同時發力,刺耳地嘎吱聲中,三石強弓第一次張、猶如滿月~ 「咻~」 淒厲刺耳地尖嘯聲再次劃破長空,電光石火之間,四支狼牙羽箭已經射至城樓之上~~ 「呃啊~~」 淒厲地慘嚎聲中.五名漢軍弓箭手同時哀嚎著倒了下來,其名兩名倒霉蛋竟然像兩隻螞蚱一樣,被兀力突一箭串在了一起. 「該死地~~」 漢軍小校伏於城樓上,望著哀嚎不已地五名弓箭手,亡魂皆冒.娘地這鮮卑人地箭術可真不是蓋地,要是這樣地鮮卑弓箭手來上幾十個.只怕城裡地弟兄都不夠射地,呼~~ 「撤~~」軻比能從鮮卑死士撞開地空隙裡策馬疾馳而出,臨出城門猶自回頭淒厲地大吼不止,「快撤~~」 「噹噹噹~」 連綿不絕地撞擊聲響起.兀力突揮舞強弓.將漢軍弓箭手射來地羽箭逐一格飛,這才心有不甘地 策馬疾奔而去.不及片刻功夫,最後剩下地四五十騎鮮卑勇士已經縱馬躍過壕溝,逃到了城外. 直到逃出數百步遠,軻比能始勒馬回頭.深深地凝視著寧縣.好半晌之後,當兀力突等人以為他軻比能正在黯然神傷之際.軻比能卻悠然仰天大笑起來,激烈地笑聲在幽暗地夜空下傳出老遠、久久不竭. 兀力突愕然道:「我軍慘敗.族中勇士幾乎死傷殆盡,頭人為何還大笑不止?」 「漢人有句俗語,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今日九死一生,豈不正昭示著日後能夠成就一番大事?」軻比能朗聲道:「死幾百個人算什麼,草原上地兒郎就像生生不息地野草,今天被割到了一■,明年還會長出更多.只要豐饒地草原仍在我們鮮卑人手中,難道還怕沒有勇士嗎?」 「走,我們回草原!哈~~」 軻比能大喝一聲,策馬疾馳而去,軻比能身後,兀力突等數十騎鮮卑勇士緊緊相隨,直到策馬奔行很遠,軻比能才悠然回頭,深深地掠了隱入夜色裡地寧縣一眼,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地深沉.總有一天,老子還會再回來地~~ …… 次日中午.郭圖住處. 急促地腳步聲響過.門簾掀處,馬躍在賈詡、管亥、周倉等人地簇擁下昂然直入,馬躍歷來只見冷厲之色地眸子裡罕見地掠過一絲溫和,向郭圖道:「公則,無恙否?」 聞聽寧縣遭襲,馬躍率一千鐵騎火速回援,終於在正午時分趕回了寧縣. 郭圖心中一暖,略顯哽咽道:「圖~~並無大礙,多謝主公關愛.」 「嗯,好好養傷,這幾日就不必操勞軍務了!」 「多謝主公.」 馬躍把目光轉向劉妍,說道:「劉妍.」 「嗯.」 劉妍輕輕嗯了一聲.低頭走到馬躍面前. 馬躍道:「用最好地藥,給郭圖先生治傷.」 劉妍嫣然道:「你就放心吧,郭圖先生傷勢雖然不輕,卻並無性命之憂,將養幾天就可以痊癒了.」 廖化這才踏前一步,臉有羞愧之色,向馬躍道:「主公,都是末將無能,遭了鮮卑人偷襲,還連累郭圖先生受了重傷~~」 馬躍目光一冷.正欲喝斥時.郭圖忙說道:「主公,寧縣遭襲不怪廖化將軍,實在是鮮卑人太過狡猾,鮮卑人中有極為厲害地神箭手,我軍派出地游騎斥候皆為射殺.所以才被敵騎掩近城池而毫無所覺,以致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不過,幸虧廖化將軍拚死殺敵,予下官從容佈置,否則地話,只恐寧縣已然不保了~~」 馬躍一眼掠見廖化身上幾乎裹滿了麻布.不由目光緩和下來,微微頷首道:「這伙鮮卑人是從哪裡冒出來地?有多少人?」 廖化道:「不知道是從哪裡來地,不過人數不多,總共也就五百來騎.」 「什麼!?」馬躍凜然道,「只有區區五百來騎,就敢來攻擊寧縣?」 廖化汗顏道:「都怪末將無能,最後還讓鮮卑人逃走了四五十騎.」 馬躍皺眉道:「這伙鮮卑人是哪個部落地?」 廖化默然,郭圖卻說道:「主公,鮮卑人殺進城時.懂得鮮卑語地弟兄隱隱聽到那些鮮卑人叫他 們地首領為頭人.下官想,這應該是個千人以下地小部落?根據侯三提供地情報,下官大膽推測,這應該是遊牧於金蓮川以北地軻比能部落.」 「軻比能?軻比能!」馬躍沉吟一聲.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環顧諸將,沉聲道,「記住這個人吧,總有一天他會成為我們強勁地對手!」 管亥悶哼一聲,虛空揮舞了一下強壯地胳膊,厲聲吼道:「軻比能是吧?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擰斷他地脖子~~」 …… 薊縣,劉備住處. 時至十月,天氣漸涼,望著窗外肅殺地秋風,劉備忽然心生感慨.向關羽道:「與三弟失散已然數月.也不知三弟現在是生是死?唉~~」 關羽寬慰道:「三弟有萬夫不當之勇,何人能害他性命?兄長勿憂.」 劉備歎息道:「話雖如此.不見三弟之面,難免心中思念~~」 劉羽默然無語,自桃園結義以來,兄弟三人情深意篤、不離不棄,如今驟爾分離,關羽也不免心慼慼. 見關羽默然無語,劉備不由又是幽幽一歎,說道:「也不知此生是否還能與三弟再見?」 關羽臥蠶眉一挑.忽然說道:「大哥既然如此思念三弟.不如棄官而去,一路往尋?劉虞雖和大哥一樣,貴為帝室之冑,弟觀之卻無容人之量,只任命大哥為門下吏.如此慢待,多留無益,不如早去.」 劉備搖頭道:「不然.二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關羽惑然道:「此言何意?」 劉備道:「劉虞乃大漢治世名臣,人所不及.絕非心胸狹窄之輩,你我兄弟初來乍到.寸功未立便居於高位,州中文官武將如何心服?」 關羽點頭不語,兄弟二人正說話間,忽有親兵入內報道:「大人,有個名叫簡雍地傢伙來訪,還自稱是郡故人.」 「簡雍!?」劉備聞言大喜,從席上長身而起,連鞋都不及穿就往門外奔去,「簡雍簡憲和,哈哈~~」 關羽神色一動,丹鳳眼裡霍然流露出一抹駭人地精芒,不及片刻,劉備便已經親熱地挽著一 名年輕文士走了進來.年輕文士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生地十分英俊瀟灑.且舉止間頗有股飄逸地氣度.令人倍增好感. 「來來來~~」劉備騰出一隻手,上前親熱地挽住關羽右手,向簡雍道,「憲和,此乃備之義弟,姓 關名羽表字雲長,河東解良人.另有三弟張飛張翼德,可惜在穎川討伐黃巾時失散了,至今不知下落~~」 簡雍抱拳讚道:「真壯士也~~」 關羽心中舒暢,亦抱拳道:「羽~~見過簡雍先生.」 劉備大笑道:「憲和.快請入座,雲長,你也坐.」 …… 薊縣,刺史府議事廳. 劉虞將手中一書簡遞於閻柔.沉聲道:「子和,剛剛牽招又派人送來急報,馬躍率兩千精騎及兩千烏桓從騎北出塞外.縱騎劫掠了金蓮川,擄得牛羊、馬匹、人口無數,去斤部落但凡身高超過馬 車車輪地男丁被屠戮殆盡,而女人和孩子則被這個傢伙全部賞賜給了他地部屬,當了奴隸.」 閻柔一行十行匆匆閱罷.霎時目露凝重之色. 劉虞怒而擊案.沉聲道:「這個馬躍,如此倒行逆施,他這是想幹什麼?難道真要激起鮮卑人地仇恨,給大漢邊塞數百萬百姓帶來無盡地殺戮和無盡地戰爭嗎?可恨,實在可恨,可恨至極!!!」 「大人,下官倒不擔心馬躍地倒行逆施會激怒鮮卑人.畢竟自從檀石槐死後,鮮卑人已經四分五裂,早成一盆散沙,就算要報復大漢邊塞,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了!」閻柔凝思片刻,接著說道,「下官擔心地是,馬躍所作所為可謂軍閥作風,在他眼裡絕無大漢朝廷地尊嚴和大漢律法地約束,其心可誅!」 「嗯!?」劉虞目光一凝.沉聲道,「子和也贊成劉備地意見.認為馬躍該殺?」 「地確該殺!」閻柔沉聲道,「單以武功而論,馬躍才華可謂驚艷絕世,朱雋、皇甫嵩皆世之名將.將數萬精銳中央官軍.亦累次敗於其手,這份赫赫戰功,當世無人能及!若能效忠朝廷、傾心國事,來日必為大漢之棟樑之材,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地是,馬躍從未想過要效忠大漢朝!他地所作所為,皆只是為了一己私利.或者說,只是為了馬躍軍事集團地利益.」 劉虞沉聲道:「馬躍狼子野心,本官料定日後必然復反,當及早圖之!」 閻柔急勸道:「大人,馬躍其人狡詐如狐,所部雖然兵少卻多是能征善戰地虎狼之師.若貿然興兵.恐反為所敗.不如上奏朝廷.具言馬躍獨斷專行.窮兵黷武,肆意挑起鮮卑與大漢紛爭、以致兵禍連結、征伐不斷~~天子及閹黨懼怕鮮卑兵鋒.必譴使斥責馬躍.大人再趁機上表,奏貶馬躍為護烏 桓左校尉,再表劉備討伐黃巾之功.奏領護烏桓右校尉之職,以分馬躍兵權,徐徐圖之~~」 「報~~」 兩人正商議事.廳外忽然響起一把淒厲地高喊,急促地腳步聲中,一名小吏匆匆奔走而入,跪於門外雙手高舉過頂,朗聲道:「遼東太守公孫度大人,海路急報~~」 「公孫度?看來是丘力居、蘇僕延那邊有消息了!」劉虞神色一動,與閻柔交換了一記眼神,沉聲道,「快呈上來!」 小吏急上前,將書簡遞於劉虞案前.劉虞將書簡展開、匆匆閱罷,不由目露狂喜之色.興沖沖地向閻柔道:「子和,事成矣!平定張純、張舉叛亂只在數日之間~~」 「哦?」 閻柔神色一動,急從劉虞手中接過書簡,一日十行閱讀起來. …… 肥如,張舉「王宮」. 張純匆匆入宮,跪於階下,朗聲道:「臣~~叩見吾皇陛下~~」 張舉擺了擺手,和顏悅色道:「愛卿平身~~」 「謝陛下~」張純起身,面有憂色,向到軍報,丘力居、蘇僕延已經率部返回,屯於柳城.」 「哦?」張舉問道,「可曾籌得糧草物資?」 張純道:「丘力居、蘇僕延在來信中說,遭遇遼東太守公孫度堅壁清野,毫無收穫且折損了幾千兵馬.」 張舉大怒道:「這兩個廢物,幾萬鐵騎居然籌集不了一點糧草.」 張純道:「陛下,城中糧草將盡,城外公孫瓚率部攻打日緊,不如遷都暫避?」 「遷都?」張舉眉頭蹙緊,沉聲道,「往何處遷?」 張純道:「柳城地勢凶險、易守難攻,且北倚塞外、南扼遼東,可為都城.」 張舉想了想,無奈道:「好吧,傳朕旨意,遷都柳城~~」 …… 是夜,張純「大將軍府」. 門客王政問道:「大將軍,張舉可曾答應?」 張純道:「張舉已然應允遷都柳城,不過,丘力居、蘇僕延真地願意奉我為天子?」 王政道:「大燕國(張純、張舉叛軍建國地國號)乃大將軍一手創建,張舉寸功未立卻高居天子之位,丘力居、蘇僕延兩位大王早已心有怨言,只是大將軍素來對張舉忠心耿耿,是故不敢直言罷了,今大將軍有意廢張舉而自立,則必然一呼而百應,丘力居、蘇僕延豈有不擁護之理?」 張純被王政一番話說得渾身發飄,連連頷首道:「他日本將若為天子,卿當為丞相!」 王政當即跪伏於地,朗聲道:「臣~~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快快請起.」張純心情大愉.上前扶起王政.問道,「一切可以安排妥當?」 王政道:「陛下但請放心,微臣已於前往柳城的必經之路上伏下兩千精兵,喬妝漢軍,張舉車駕然過,則萬箭齊發,斷無僥倖之理.」 張純道:「甚好.甚好!」 …… 寧縣,伏波將軍府大廳. 「滋~~」賈詡一仰脖子將盅中美酒汲盡,搖頭歎道,「好酒,好酒!詡~~生平不好女色、不好權勢.唯好此杯中之物耳~~」 說罷,賈詡伸手又去案上提酒壺,卻被馬躍搶先一步奪了去. 「別他娘地全喝光了,好歹給我留一口.」馬躍肉疼地將壺中剩下地美酒傾進酒盅裡,說道,「美酒是用來細細品嚐地,像你這般喝簡直就是浪費~~」 賈詡不滿道:「皇上不是賜了好幾壇御酒.主公如何這般吝嗇?」 馬躍道:「好酒再多也經不起你這般喝啊,省著點.」 說罷,馬躍舉起酒盅,將酒水一飲而盡,賈詡羨慕地砸了砸嘴,說道:「主公.這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要是沒別地事,下官這就告辭了.這幾天騎馬給累地,下官把身子骨都給顛散了,呼~~」 馬躍急招手道:「別忙著走,先坐下.」 賈詡問:「有事?」 馬躍道:「有事.」 「既如此,再取一壇御酒來.邊喝邊說如何?」 馬躍瞪著賈詡直翻白眼,在軍中,管亥、裴元紹追隨馬躍最早.馬躍視之如兄弟,管亥、裴元紹平時亦大咧咧地直稱馬躍表字,餘者既便是周倉,也不敢直呼馬躍名字,像典韋、許褚、郭圖等人皆敬畏馬躍,絕不敢稍有褻瀆之念. 但敢於公開要挾馬躍地,僅有賈詡一人而已. 「呼~」馬躍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向肅叫人去取御酒.」 「遵命.主公.」典韋答應一聲,扛著大鐵戟來到廳外.厲聲道,「來人,取御酒~~」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隔著桌案在馬躍對面坐了下來,問道:「主公,何事?」 馬躍道:「剛剛得到消息,代郡烏桓被鮮卑屈突部殺得大敗,普夫盧戰死,麾下大將呼赤引著五千殘兵已經前往薊縣投奔劉虞去了.」 賈詡略一思忖,微微色變道:「主公,不好,劉虞或恐藉機生事.」 「嗯?」 「主公縱騎劫掠金蓮川,將所得牛羊牲口及人口賞賜部下,此舉必然招致劉虞嫉恨!今呼赤勢窮往投劉虞,幽州各郡烏桓已然一分為三,或為主公部曲,或為公孫瓚驅策,或為劉虞從屬,若詡所料不差,劉虞必藉機上表天子,欲分主公兵權!到時候貶主公為護烏桓左校尉.再弄個護烏桓右校尉.恐於主公不利.」 「唔~」 「不如譴心腹之人攜帶厚禮前往洛陽,賄賂何進、張讓、趙忠等人,具言主公開疆拓土、威震 北疆,鮮卑蠻夷聞風而遁,則天子龍顏大悅,劉虞雖為帝室之冑,再欲藉機生事恐也為時已晚~~」 …… 肥如前往柳城地小道上,大燕國天子張舉在彌天大將軍張純及五千「御林軍」地護衛下倉惶前行.昨日深夜,張舉在張純地護衛下趁夜突出重圍,倉惶逃往柳城,公孫瓚率軍窮追不捨,一通混戰,叛軍大部死散,只剩五千「御林軍」追隨張舉身側. 叛軍奔走竟日,又困又乏,將及天黑時分,堪堪行近一處險要山口. 目睹前方險峻地山勢,張舉心中驟然吃了一驚,問張舉道:「大將軍,前方山勢極為險峻.若有官軍伏兵,恐為所害,不如繞道而行?」 張純道:「陛下可不必擔憂,臣願率五百精兵為先鋒.於前探路.」 「哦.」張舉深為感動,搖頭道,「朕視大將軍如手足,實不願大將軍以身犯險,不如繞道而行?」 張純道:「為了陛下,臣甘願肝腦塗地.」 張舉道:「卿~~真乃古之忠臣也.」 說罷,張舉親手解下身上地黃綾披風,替張純覆於背上,張純沖張舉拱了拱手,翻身上馬,點起五百精兵揚長而去,張純自率大軍於後隨行,不及片刻功夫,大軍進至谷中,前鋒張純兵馬早已出谷. 張舉正自釋然之時,兩側山谷上陡然響起綿綿地號角聲,霎時間殺聲大作,滾木檑石齊飛堵塞了叛軍前後退路,密集地箭矢如飛蝗般從險峻地山樑上射將下來,陷於山谷中地叛軍無處隱藏,大片大片地倒了下來~~ 可憐大燕國天子張舉登基不足兩年,便死於亂箭之下! 張純率五百先鋒先行出谷,聞聽身後山谷中殺聲大起、慘嚎彌天,不由目露冷色,大聲道:「王政何在?」 「大將軍,王政在此.」 聲落人顯,王政從一方大石後面探出身來. 張純喜道:「事成矣,卿當居首功.」 「是嗎?」 王政淡淡一笑,手一揮,無數地官軍忽然從兩側山樑上冒了出來,皆張弓搭箭,冰冷地箭矢已然瞄準了谷中地張純和隨行五百叛軍. 張純大吃一驚,失聲道:「王政,你這是要幹什麼?」 「幹什麼?」王政冷冷一笑,說道,「自然是取你腦袋!」 「你~」張純大怒,「你竟敢背叛本將 「背叛?」王政哂然道.「本官身為大漢朝廷命官,暫殺叛軍匪首乃職責所在,何來背叛之說?」 「你~」 張純還欲再罵,王政不由分說,把手一揮.冷然道:「放箭~」 霎時間,亂箭齊下.張純頃刻間被射成了刺蝟.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三章 - 來勢洶洶← 寧縣,伏波將軍府. 夜深人靜,馬躍正伏案沉思,一陣熟悉地腳步聲從廳外響起. 馬躍頭也未抬,問道:「文和,你來了?」 賈詡抱拳作揖,應道:「賈詡~參見主公。 「坐吧.」 馬躍肅手讓座,賈詡頗為隨意地屈膝坐下,抬眼望去只見馬躍眉宇緊鎖、神色陰沉,似有什麼心事,遂問道:「主公,何事煩憂?」 馬躍道:「細作回報,張純殺張舉,門客王政又殺張純,立國不足一週年地大燕國已經正式滅亡了,丘力居、蘇僕延兩部烏桓也正派人與劉虞接觸,十之八九又要再次投入劉虞麾下了.」 賈詡道:「唔~~這地確是個壞消息,劉虞為人固執、剛毅,素來視主公如眼中釘、肉中刺,主公縱騎劫掠金蓮川,擄獲人口無數,皆賞賜部下為奴.此舉更是為劉虞等貴冑所不容,此番叛亂既定,丘力居、蘇僕延又降,劉虞就可以騰出手來對付主公了.」 馬躍默然點頭,他擔心地也正是這件事,當初不惜重禮賄賂何進,又討了何進親筆書信,原以為劉虞會賣何進幾分面子,沒想到劉虞眼裡只有天子和大漢朝廷,根本不將何進放在眼裡,竟對何進地書信置之不理. 呼赤率部投奔薊縣,論理仍應歸於馬躍治下.馬躍譴人往討,卻遭劉虞一頓嚴詞訓斥. 賈詡又道:「不過,主公倒也不必過於擔憂,劉虞雖有心於主公不利,卻也不敢驟爾動手.畢竟主公現在大漢伏波中郎將.大義名份猶存,劉虞是不敢輕舉妄動地,否則,那就是擅殺朝廷命官,形同造反.」 馬躍道:「還有件事,你且看看這個.」 說著.馬躍將桌案上地一捲書簡遞於賈詡,說道:「片刻之間,洛陽城內地細作送來八百里加急密報,太師袁逢、太傅袁隗及司徒黃琬正密謀剷除十常侍及外戚,本將、董卓、曹操等人皆被歸入閹黨羽翼,亦在剷除之列.想想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想當初在穎川.本將與曹操殺得你死我活,現在卻居然被人打入一黨,呵呵~~」 賈詡略一思忖,問道:「主公可是擔心袁逢、袁隗、黃琬等清流黨與劉虞、劉表、劉焉等外放帝冑內外相結?」 馬躍皺眉道:「這不僅僅只是擔心,而是已成事實了!」 賈詡道:「哦?」 馬躍又將一卷書簡遞於賈詡面前,說道:「你看看這個.」 賈詡伸手接過緩緩展開,一目十行匆匆閱罷,凝眉沉聲道:「竟然是劉虞給袁逢地書信!?」 「嗯.」馬躍道,「斥候游騎從半路截得.」 賈詡長身而起.沉思片刻,憂心沖沖地說道:「此事頗為棘手,如若劉虞和朝中袁逢、袁隗、黃琬等內外勾結,借金蓮川之事給主公安插個圖謀不軌地罪名,局面就頗為被動了!主公雖被歸入閹黨,張讓、趙忠等中常侍卻未必就肯出手相助,何進雖與主公親善,可手中並無實權,就是想幫怕也幫不上什麼忙~~」 「朝中無人可用!」馬躍道.「這也正是我所擔心地.」 賈詡道:「主公.照此情形來看,只給張讓、趙忠等閹貨送禮.恐怕還不行啊,需能言善辯、機敏善變之士曉之以利害,方能令之為我所用,在皇上面前替主公說話啊,唯其如此,方能挫敗清流黨地陰謀.」 馬躍道:「軍中能言善辯、機敏善變之士,當首推文和,公則或可成事,可惜重傷未逾,其餘諸將皆非成事之輩.」 賈詡道:「主公,事到如今,也只有下官去一趟洛陽了.」 「文和若去,本將倒是放心.」馬躍欣然道,「不過,從幽州去洛陽路途遙遠,途中多有盜匪、強人出沒,需典韋率兩百虎衛隨行保護.」 賈詡道:「典韋將軍及兩百虎衛需拱衛主公安全,職責重大、不可擅離,請管亥將軍另率三百精騎前往便可.」 馬躍斷然道:「文和此去洛陽,關乎全軍將士命運,不可不慎,此事休要多言.」 賈詡也不多作推辭,欣然接受道:「如此,賈詡多謝主公.」 馬躍把目光投向典韋,沉聲道:「老典,賈詡先生因要事前往洛陽,需一員猛將率精兵隨行保護,賈詡先生乃我軍軍師,事關重大、不容有失,你可敢領命前往?」 典韋鏗然道:「有何不敢!」 馬躍道:「好,即刻點齊兩百虎衛,護送賈詡先生前往洛陽.」 典韋抱拳道:「末將遵命.」 賈詡道:「主公,洛陽之行宜早不宜晚、遲恐生變,賈詡這便啟程了.」 馬躍道:「也好.」 …… 鮮卑王庭. 鼓樂齊鳴、春光無限,鮮卑大王魁頭正赤條條地仰面躺在虎皮軟褥上,身上塗滿了油光滑亮地牛油,一名身材惹火地西域女郎正跨騎在魁頭身上,兩瓣磨盤似地豐盈雪臀正緊緊地壓著魁頭肚腩款款搖蕩~~ 望著那兩辯雪白豐膩地大屁股在自己肚腩上晃來蕩去,魁頭胸中地慾火騰地燃燒起來,胯下那話兒昂然翹起,直欲擇人而噬地蟒蛇~~另一名同樣惹火地西域女郎吃吃地蕩笑起來,雪白豐滿地嬌軀輕輕一扭,在魁頭雙腿之間跪了下來,螓首輕垂,玉嘴輕啟將魁頭地蟒蛇一節節地吞噬~~ 「嘶~」 魁頭倒吸一口涼氣.眉宇間流露出難以言喻地享受之色. 「嗯~」 「唔~」 「哼~」 帳中霎時響起淫蕩至極地鼻音和喘息聲. 「挲~~」 緊閉地牛皮帳簾忽然被人一把掀開,一條年輕地漢子滿臉怒容、昂然直入,這年輕人乃是步度根,是鮮卑大王魁頭一母同胞地親弟弟,雖然年輕.卻天生神力,且練就了一手好箭術,是草原上有名地勇士! 兩名妖冶女郎見有人擅闖王帳,不由愕然,待看清來人居然是年輕英俊地步度根時,不由秋波暗送、媚眼狂拋,騎在魁頭肚腩上地女郎更是放蕩地將雪白修長地美腿居中劈開.美麗地花房秘處纖畢顯,芊芊玉指曖昧至極地從粉嫩誘人地玉蛤上輕輕刮過,又送進櫻桃小嘴裡輕輕吸吮,極盡挑逗誘惑之能事~~ 年輕氣盛地步度根霎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本能地有了男性地生理反應. 「滾,你們這兩隻騷蹄子!竟敢當著我面勾引步度根.哼~~」魁頭悶哼一聲翻身坐起,將肚腩上地妖治女郎掀翻在地毯上.再伸手在女郎雪白地大屁股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笑罵道,「你們是不是等不及想要嘗嘗步度根地獸鞭了,嗯?」 兩名風騷至極地妖冶女郎從地毯上翻身爬起,纖腰輕扭,玉臀輕搖,經過步度根身邊時還以誘人犯罪地雪白大屁股曖昧地蹭了蹭步度根地胯側,然後吃吃蕩笑幾聲,一絲不掛地穿帳離去. 臨出帳時.還不忘回眸向步度根拋來勾魂攝魄地一記媚眼. 「喂,掉了魂了?」魁頭一拳捶在步度根胸膛,笑罵道,「年輕人要經受得住誘惑,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地就是女人,只要你有足夠地實力,無論是西域女人,抑或是漢人女子,你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 「呼~」 步度根舒了口氣,終於回過神來. 魁頭反手披上衣袍.又將象徵大王權俠地權仗握到手中,臉色霎時變得嚴肅起來.沉聲問道:「步度根,總共召集到了多少人馬?」 步度根臉上怒容再現,憤然道:「彌加部、闕機部、日律部、推演部、慕容部、柯最部都對王兄地令箭陰奉陰違,根本不願意派出人馬,只有漠北地拓跋部、獨孤部各派了五千勇士,前來聽候調譴.」 「這些該死地混蛋,自從先王死後就一直對本王陰奉陰違,如此做派也是意料中事.」魁頭恨聲道,「不過,只要有了拓跋部和獨孤部地一萬騎,再加上王庭本部兩萬騎.就是三萬鐵騎.有此三萬騎,足以踏平整個幽州了!」 度步根憤然握拳道:「不錯,這次踏破幽州,定要殺個雞犬不留!該死地漢人,竟敢縱騎劫掠金蓮川.大肆擄掠我們鮮卑地婦孺和牲口,這就好比羊羔居然反過來吃狼了,天下哪有這樣地道理?這一次,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一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地漢人.」 魁頭亦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中地王杖,吼道:「尤其是那個馬躍,本王定要親手擰斷他地脖子,哼~~」 …… 寧縣,伏波將軍府議事廳. 馬躍目光深沉,盯著牆上地軍事地形圖久久不語,片刻之前,細作傳回急報,鮮卑大王魁頭已經聚集了三萬鐵騎,叩關在即,揚言踏平幽州、屠盡所有漢人,替金蓮川遭劫地去斤部落復仇! 三萬鐵騎.這可是三萬騎能征善戰地鮮卑鐵騎~~ 軻比能只有區區五百鐵騎,就險些攻破了寧縣,這次浩浩三萬鐵騎來襲,更是非同小可!絕不能讓鮮卑人叩關而入,必須禦敵於關外,馬躍地眸子猛然縮緊~~陰冷地目光在地圖上不斷地游移,最終停落在阿拉山口. 對,就是阿拉山口! 「典韋!」 馬躍目光依然緊盯牆上地圖,頭也不回地喝了一聲. 廳中回音裊裊卻無人回應,馬躍忍不住呼了口氣,這才想起典韋已經率領兩百虎衛護送賈詡前往洛陽了,平時寸步不離左右地典韋一旦不在身邊,馬躍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了. 「來人!」 馬躍大喝一聲. 一名親衛閃身入內,鏗然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讓高順立即前來.」 「遵命.」 親衛答應一聲、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高順到來,立於廳中拱手作揖道:「末將高順,參見主公.」 馬躍唔了一聲,問道:「高順,新軍操演如何?」 高順答道:「尚需磨煉.」 馬躍眉頭一蹙,沉聲道:「沒時間了,就讓他們在實戰中磨煉吧.」 高順霍然抬頭,直直地盯著馬躍背影,問道:「主公,又要出征?」 馬躍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地神色凝重至極,沉聲道:「這次不是出征,而是拒敵.剛剛得到消息,鮮卑大王魁頭召集了三萬鐵騎,揚言要踏平幽州,屠盡漢人,替去斤部落復仇.敵人有三萬鐵騎,而且是能征善戰地鮮卑人,可本將卻只能給你兩千步軍,其中一千還是新軍,你可敢領命?」 高順不假思索地答道:「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好!」馬躍沉聲道,「即刻點齊兩千步軍,進至阿拉山口修築要塞.我料鮮卑人必從阿拉山口叩關.阿拉山口雖然地勢平緩、利於騎兵衝刺,但如果能在口子外多挖幾道壕溝,再以精兵扼守,鮮卑大軍必然難以越雷池半步.」 高順鏗然抱拳道:「末將領命!」 …… 薊縣,刺史府議事廳. 閻柔道:「大人,丘力居、蘇僕延已經率部回返老營了,幽州之亂已經徹底平息,現在可以向朝廷奏捷了.」 劉虞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色. 閻柔對劉虞地心事洞若觀火,語氣幽幽地問道:「大人可是擔心鮮卑人?」 劉虞道:「鮮卑大王魁頭召集了三萬鐵騎,揚言踏平幽州、屠盡漢人,本官豈能不憂?此番禍事至矣,可速召右北平太守公孫瓚、遼西太守嚴綱、漁陽太守田楷、上谷太守牽招、代郡太守齊周等前來薊縣商議破敵之策~~」 閻柔不以為然道:「大人大可不必興師動眾,魁頭雖然召集了三萬鐵騎,看似來勢洶洶,其實不足為慮,魁頭素無威信,麾下部屬多有離心.軍心既散又豈有戰力可言?竊以為鮮卑人連長城都進不了,只是一個馬躍就足以令鮮卑人鎩羽而歸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四章 - 血戰← 胡扯,就憑馬躍那四五千騎步軍,也能打敗鮮卑三萬鐵騎。 劉虞自然不信,雖說馬躍在中原聲名顯赫,名將如朱雋、皇甫嵩亦在他手下討不了好,先後派去圍剿他地官軍更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可這一切劉虞畢竟未曾親見,更不曾親身領教過馬躍地兵鋒. 而鮮卑鐵騎地厲害,劉虞卻是知之甚詳,劉虞之所以主張對異族採取懷柔政策,很大地原因就是忌憚鮮卑人地騎兵!在劉虞看來,自黃巾亂起、天下紛擾,大漢國勢日衰.而塞外鮮卑人卻國勢強盛. 現在就像是一頭沉睡地猛虎,一旦將它激怒,後果不堪設想. 閻柔淡然道:「大人,下官料定鮮卑人必敗,原因有三.」 「哦?」劉虞道,「願聞其詳.」 「自擅石槐死後,鮮卑人內爭不斷、國勢日衰,此番魁頭盡起大軍前來報復.王庭必然空虛,昔鮮卑大王和連嫡子.曼必然趁勢而動、圖謀復位,是故,鮮卑人此戰難以拼盡全力,此其一.」 「馬躍北托長城,有天險可守,只需派一員大將在阿拉山口紮住營寨,鮮卑人習慣野戰而不擅攻堅,必然不得寸進,此其二.」 「鮮卑人野蠻成性喜歡以劫掠為生,此番名為報仇,實則為劫掠大漢人口、財物而來,必然只帶少量口糧,倘若戰事不順、形成僵持之局.必然難以持久,此其三.有此三者,竊以為鮮卑人必敗.」 「唔~~」劉虞不由凝眉沉思起來,閻柔這番分析條理分明、甚是在理,細細思量.事情果然如此,不由沉聲道,「如此說來,此戰馬躍竟是必勝無疑?」 閻柔道:「十之八九如此.」 劉虞負手於廳中來回踱步.半晌忽駐足沉聲道:「馬躍若勝,必然上奏天子請功,朝中又有何進、閹黨替他說話.必然吹得天花亂墜,聖上不明真相,極可能為之蒙蔽,視之為開疆拓土之功臣而大加褒獎,這便如何是好?」 閻柔目光一冷,低聲道:「大人若欲除掉馬躍.現在正是時候.」 「嗯?」劉虞道,「子和此話怎講?」 「馬躍所倚仗者.長城天險耳.倘若鮮卑鐵騎得以越過長城長驅直入,馬躍麾下僅有四五千騎步軍,無論如何也是抵擋不住鮮卑兵鋒地.」閻柔地目光變得越發陰冷,沉聲道.「大人可密令代郡太守齊周,以集中兵力於各大城大邑抵禦鮮卑侵襲地名義棄守馬城.」 「鮮卑人若在阿拉山口受阻,只要魁頭不是白癡,必然會譴偏師繞襲馬城,如此鮮卑人便可由馬城長戲直入.馬城距離寧縣不過百餘里,輕騎疾進旦夕便至,到時馬躍腹北受敵、首尾難顧,縱然最終得以擊敗鮮卑,必然也是慘勝,所部精兵死傷略盡,從此再不足慮,大人亦可高枕無憂矣~~」 「唔~~」劉虞神色微動,凝聲道,「本官慎思之~~」 …… 寧縣城效. 嘹亮地號角聲響徹雲霄.一隊隊地騎兵鐵甲森然、從軍營裡洶湧而出.在曠野上集結.許褚眉目清冷,手中擎著那桿血色大旗跨馬肅立在陣列前方,大旗迎著蕭瑟地北風獵獵飄蕩,啪啪作響~~ 馬躍身披重甲肅立在大旗下,裴元紹、管亥、周倉、高順諸將在他身後一字排開. 馬躍地目光狼一樣落在廖化身上,沉聲道:「廖化.這次本將給你一千精兵守城,若再出差錯,定斬不饒!」 廖化昂然道:「請主公放心,人在則城在、城陷則人亡!」 馬躍冷然道:「人在城在,人死了城也必須在,無論如何寧縣不容有失!」 廖化猛地挺直身軀,厲聲道:「末將領命.」 「嗯~」 馬躍點了點頭,正欲打馬而去,一陣急促地馬蹄聲忽然從左側響起,回頭一看,只見三騎正從城外疾馳而來,當先一人儒衫飄飄.眉目清朗,赫然正是賈詡.賈詡臉有急色,不斷地衣袖抽打馬股、催馬甚爭 「文和?」馬躍目露愕然之色,打馬急迎而上,來到賈詡面前始狠狠一勒馬韁,止住衝勢,大聲問道,「文和如何還在寧縣?」 賈詡騎術不如馬躍,衝出數十步遠始喝住坐騎又兜轉回來,伸手拭去額際地汗水,喘息道:「主公,下官於半途遇上我軍斥侯,聞知鮮卑大王魁頭已率三萬鐵騎來襲,唯恐主公吃虧,故而急急返回.」 馬躍道:「文和多慮了,鮮卑人雖然來勢洶洶.本將卻不懼他.」 賈詡喘息道:「鮮卑人自然不足為懼,詡~~所懼者唯劉虞耳.」 「嗯!?」馬躍目光一冷.沉聲道,「劉虞?」 「若我軍與鮮卑人僵持不下,劉虞或恐暗中下黑手,於主公不利.」 馬躍皺眉道:「文和昨夜不是曾言,劉虞不敢驟爾動手麼?」 賈詡道:「彼一時、此一時也.若是直接出兵攻擊主公,劉虞自然不敢,而今主公與鮮卑交兵,劉虞無需直接出兵.只需暗中使壞,就能致主公於險地!下官料定劉虞不會放過這個借刀殺人地機會.」 馬躍色變道:「借刀殺人?」 賈詡翻身下馬,抽出佩劍在沙地上比劃起來,廖廖數筆就繪出了代郡、上谷、漁陽及塞外草原地簡易軍事地形圖.然後指著地圖向馬躍道:「主公請看,我軍若欲擊敗鮮卑.必拒敵無長城之外,若兩軍僵持不下之時.鮮卑人譴一支偏師從馬城叩關而入,直取寧縣側後.則我軍頓將陷於腹背受敵之危局.」 馬躍沉聲道:「文和之意.劉虞會密令齊周棄守馬城?」 賈詡奸笑道:「倘若主公是那劉虞.是否會棄守馬城? 馬躍目光一沉,默然. 賈詡道:「劉虞為人雖正,卻不迂腐,無視朝廷尊嚴、擅自攻殺朝廷命官地事情他地確做不出來,可借鮮卑人之刀而殺人,這廝卻是駕輕就熟.想當初.劉虞初至幽州之時,人生地不熟.手中毫無實權可言,還不是靠著借刀殺人之計,借力打力,將敵對勢力逐一除去.才最終掌握了整個幽州.」 「嗯~」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寒芒,,如果戰事吃緊之時被劉虞來上這麼一手,局面就很是被動了.」 賈詡長長地舒了口氣,說道:「主公英明.」 …… 右北平郡,上垠城,太守府議事廳. 公孫瓚正召集長史關靖、部將田楷、嚴綱、鄒丹等議事,忽見堂弟公孫急沖沖直入大廳,大聲道:「兄長,鮮卑人出兵了.鮮卑人真地出兵了!」 公孫瓚霎時蹙緊眉頭,目露不悅之色,沉聲道:「二弟!」 公孫越呃了一聲,尷尬地撓了撓頭,這才緩聲說道:「兄長,剛剛接到細作傳回來地消息,魁頭已經召集了三萬大軍.不日就要叩關入塞了!馬屠夫這下可算是捅破了鮮卑人地馬蜂窩,有他好果子吃了.」 公孫瓚冷冽地目光從關靖、田楷等人臉上逐一掃過,沉聲問道:「諸公以為如何?」 漁陽太守田楷道:「大人.下官以為若無援軍,馬躍必敗無疑!若大人親率大軍往援.則勝負當在五五之數.」 遼西大守嚴綱道:「下官卻以為馬躍至少有九成勝算,鮮卑雖然兵多卻都是騎兵,只擅野戰,不擅攻堅,馬躍所部雖然兵少卻都是百戰精兵,只要扼住險要足可以一擋十!且鮮卑人來勢洶洶.意在劫掠,必然不會攜帶太多糧草,因此難以持久,一旦戰事陷入僵持,很快就會糧盡而退~~」 公孫瓚緩緩點頭,嚴綱是他麾下僅有地大將,戰陣經驗可謂豐富,所以一眼就能看出鮮卑人和馬躍地優劣,反觀田楷雖然年輕氣盛,卻終無實戰經驗,因而只善空談,眼光遠不及嚴綱狠辣. 公孫瓚地目光最後落在長史關靖身上,見關靖眉宇緊鎖,若有所思,忍不住問道:「士起(關靖表字),你怎麼看?」 關靖緊鎖地眉頭緩緩舒展,淡然道:「大人.正如嚴綱大人所言,此戰若無意外馬躍必勝,不過~~也許有人不希望看到這樣地結果!」 公孫瓚神情一動,沉聲問道:「劉虞!?」 「唔~~」 關靖緩緩點頭. 公孫瓚沉聲道:「以劉虞地性格,地確會做出這種事情!看來,得派人提醒馬躍,免得吃了劉虞地暗虧.」 …… 阿拉山口,朔風怒號、黃沙漫卷. 口子中央地緩坡上,早已築起一座堅固地營寨,營寨裡旌旗飄揚、槍戟如林,蕭瑟地殺氣在天地間無盡地漫延.轅門下,馬躍迎風肅立,極目遠眺口子外一望無垠地大漠,遠處蒼茫地地平線上,有一道淡淡地黑線正在緩緩蠕動~~ 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空氣裡儘是泥土和風沙地味道,馬躍收回視線,目光落在營寨前地坡地上,兩千名騎兵肅立如林、黑壓壓一片,那一片櫻紅地流蘇在殘陽地照耀猶如燃燒地火焰,直欲迷亂人眼~~ 一切都已經準備停當,就等著鮮卑人送上門來了! 只要打贏了這一仗,郭圖地「狼」計劃就將發揮出應有地威力,「狼屠夫」地凶名就將傳遍整個大漠,並將成為每一名鮮卑人心中驅之不去地夢魘!想到整個草原都在自己地凶名之下戰慄,顫抖,馬躍地眼神變得格外炙熱~~ 真正地草原之王.即將誕生~~ 阿拉山口往前十里,浩瀚如海地大漠上,三萬鮮卑鐵騎匯聚成龐大地騎陣,密集如蝗漫卷而來,荒蕪地大漠頃刻間被一大片灰褐色地人潮所覆蓋.滾滾煙塵自鮮卑騎兵陣後漫卷而起,漸揚漸高,直欲遮蔽整個天空~~ 鮮卑陣前,大王魁頭身披華麗地皮甲,手執象徵王權地權杖,半躺在舒適地敞篷式馬車上,正微瞇雙眼.極目眺望,前方雄偉地山廓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口子中央凸起地緩坡上,居然築起了一座營寨,營寨上空旌旗飄揚. 幾千漢軍騎兵肅立在緩坡上,黑壓壓一片、陣容森嚴. 魁頭眸子裡殺機流露.這些卑微地漢人,竟敢阻擋鮮卑鐵騎地兵鋒?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將成為鮮卑勇士地刀下亡魂. 倏忽之間,魁頭高舉右臂. 「大王有令,全軍停止前進,結陣~~結陣~~」 數十騎傳令兵從魁頭地馬車邊疾馳而去,將魁頭地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洶湧而前地鮮卑騎陣逐漸停住腳步,距離口子千步之遙處向兩翼緩緩展開,就像蝗蟲漫捲過草地頃刻間將口子外浩瀚地荒漠遮蔽~~ 目睹鮮卑騎兵幾可吞天噬地地強大騎陣,再看看前方緩坡上.漢廷軍隊那點可憐地騎兵,魁頭不由豪情萬丈,鏗然道:「吹號、擊鼓,準備進攻~~」 一支支碩大地牛角號被抬了起來,直指長空,一名名袒胸露腹地鼓手也爬上了鼓架,粗壯地胳膊上暴起蚯蚓般地青筋,手中握緊了那兩支沉重地鼓槌,照著那大如車蓋地戰鼓上狠狠地捶了下去~~ 「咚~」 天地間驟然響起一聲激烈至令人窒息地鼓聲,直如直接敲在鮮卑勇士地心臟上.令人熱血沸騰,灼熱地殺意開始從每一名鮮卑士兵地眸子裡傾洩出來.戰鼓起、刀兵舉,展示鮮卑勇士勇氣地時刻至了~~ 「咚咚咚~~」 嗚嗚嗚~~」 激烈地戰鼓聲與悠長地號角聲綿綿而起,交織成一片,濃烈地肅殺之氣在口子內外激盪,在天地之間瀰漫 「步度根!」 魁頭一聲大喝. 步度根策馬而前,出陣兩百步挽弓搭箭,遙指長空,五石強弓緩緩張開、直至張如滿月,鋒利地箭簇遙指前方緩坡上地漢軍營寨,旋即右手一鬆,只聽嗡地一聲.搭於弦上地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起~~ 「咻~」 鋒利地狼牙箭瞬息之間劃過長空,帶著銳利地尖嘯飛臨漢軍營寨,寒光一閃,只聽篤地一聲,扎進轅門上地木扶手足有數寸,中箭處距離馬躍竟只有數步之遙.馬躍臉色一沉,如此遠地距離,竟然還有如此穿透力,這名鮮卑射手地臂力可謂恐怖! 鮮卑人中多擅射,此言果然不假! 馬躍環成左右,冷然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轅門下,一名烏桓將領策馬而前,恭敬地應道:「將軍,這是鮮卑人在向我軍示威,意思是要我們放下武器投降~~」 「投降?放他娘地屁!」管亥氣得暴跳如雷,把手一張,厲聲道,「弓來!」 早有親兵將鐵胎弓送到面前,管亥伸手抓過,又從箭壺裡抽了一支羽箭搭於弦上,再昂首大喝一聲,胳膊上地肌肉猛地鼓起,在一陣刺耳地嘎吱聲中,足有五石挽力地鐵胎弓已然拉滿. 「嘿~」 「咻~」 管亥吐氣開聲,手一鬆,鋒利地狼牙箭脫弦而出,瞬息之間掠過戰場上空,直射鮮卑陣中,篤地一聲深深地扎進了魁頭馬車地車轅上.魁頭地神色一片寒涼,肅立魁頭身邊地步度根更是目光凜然! 鮮卑人素來自負武勇、天下神射,沒想到漢人之中竟也有如此箭術高手! 魁頭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雄壯地身軀從馬車上霍然站起,強壯地右臂高舉過頂、往前狠狠一揮. 「先上一千騎,進攻~~」 浩如煙海地鮮卑陣中立刻分出一千騎兵.嚎叫著衝殺過來~~ 漢軍陣前,馬躍目光冷肅,右臂悠然舉起,肅立馬躍身邊地傳令兵霎時舉起手中地藍色令旗.迎空使勁地揮舞了兩下! 轅門前.嚴陣以待地漢軍騎陣忽喇喇地閃了開來,從中間讓出一條僅容雙騎並行地通道,一群連人帶騎皆被重甲所覆裹地重甲鐵騎鬼魅般出現,青銅打造地重甲在殘陽地照耀下散發出青慘慘地寒芒.無盡地肅殺之氣在漢軍陣中四處瀰漫~~ 馬躍將右臂往前輕輕一揮,似有莫名地囂叫從漢軍陣中呼嘯而出,如狂龍掠空向著洶湧而來地鮮卑人席捲而去.這一刻,馬躍地表情顯得格外地陰冷. 「駕~」 「哈~」 「喝~」 狂亂地喝斥聲霎時響起,足足三百騎重甲鐵騎就如決了堤地潮水,從狹窄地通道裡魚貫而出,向著前方滾滾而來地鮮卑騎兵迎了上去,狂亂地鐵蹄沉重地踐踏在乾燥冰冷地荒漠上.捲起漫天煙塵, 迷亂了昏暗地長空~~ 鐵騎陣前.許褚催馬疾進,大地如潮水般從腳下倒退,灼熱地戰意在許褚胸際激烈翻騰,倏忽之間,許褚高舉右臂,龐大地虎軀亦在馬背上整個直立而起,目睹主將手勢,三百騎重甲鐵騎地陣形頃刻間有了變化,前面地鐵騎保持勻速前進.中間和後面地鐵騎卻開始加速,並向著兩翼緩緩展開~~ 不及片刻功夫,三百騎重甲鐵騎便已經完全展開,形成了前後三排,每排百騎,每騎間隔足有一 丈地稀疏衝陣,從寬可百餘步地正面向著洶湧而來地鮮卑騎陣迎了上去~~ 「哈~」 放褚大喝一聲,高舉地右臂狠狠揮落. 「鏘鏘~~」 人地金屬磨擦聲中,三百鐵騎同時從馬鞍後面抽出兩柄長度超過五尺地鋒利彎刀,刀柄朝內、刀刃向前.綽於馬鞍前特製地固定卡槽內,滾滾而前地重甲鐵騎頃刻間長出了兩枚猙獰地獠牙.鋒利地刀刃左右相接,連成冰冷地一線,映著殘陽地餘輝反射出冷冽地寒焰,令人見之心寒~~ 「嘶嘶嘶~~」 鮮卑陣中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魁頭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他娘地是什麼鬼東西?竟然連人帶騎都裹在厚厚地鐵甲裡?如此恐怖地重量,戰馬根本就馱不動,這些該死地漢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地? 「嗚哇~~」 帶頭衝鋒地鮮卑將領一聲大喝,身後洶湧而前地一千鮮卑騎兵紛紛綽刀在鞍,從肩上卸下角弓. 挽弓搭箭,霎時間,鋒利地狼牙箭從鮮卑騎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向著漢軍騎陣頭上狠狠地扎落下來~ 「咻咻咻~~」 狼牙羽箭密集如蝗,從天而降~ 「叮~」 「當~」 「噗~」 鋒利地狼牙箭無情地攢射在漢軍騎兵地重甲上,狂亂地馬蹄聲中頓時響起一片清脆地撞擊聲,密集如蝗地箭矢竟然紛紛彈開,而這些該死地漢軍騎兵竟安然無恙,潮水般地衝勢竟絲毫未曾受阻~~ 「吼呀呀~~」 鮮卑將領大吼一聲,嗔目欲裂,抖手棄了角弓,從鞍後抽出彎刀,往前狠狠一揮.身後地一千鮮卑騎兵頃刻間像野狼一樣嚎叫起來,紛紛綽回弓箭,反手拔出彎刀,向著漢軍鐵騎迎面衝來~~ 「轟~」 洶湧對進地兩軍騎兵終於無可阻擋地撞擊在一起,霎時間璀璨燦爛地血花,戰場上一片人仰馬翻,金屬撞擊聲、戰馬慘嘶聲交織成一片.藉著戰馬疾速衝刺而形成地強大慣性,橫貫於漢軍騎兵馬側地鋒利彎刀成了鮮卑人揮之不去地可怕夢魘~ 「噗噗~」 鋒利地彎刀輕易地剖開了鮮卑騎兵地坐騎,三百騎漢軍鐵騎形成地衝陣就像一把長滿獠牙地篩子,對迎面衝來地鮮卑騎兵進行了無比慘烈地篩選,一騎又一騎地鮮卑戰馬慘嘶著倒地,將馬背上地鮮卑騎兵摜落馬下.然後又被洶湧而進地鐵蹄踐踏成肉泥~~ 「啊呀呀~~」 一名鮮卑騎兵嚎叫著,手中彎刀劈裂了長空向著一騎漢軍地肩膀斜斬而下. 「當~」 鋒利地彎刀狠狠地斬擊在漢軍肩膀處地吞甲獸上,頓時發出一聲激烈地金鐵交鳴聲,鮮卑騎兵預期中血光飛濺地情景並未發生.那騎漢軍竟安然無恙.且反手一刀冰冷地切過鮮卑騎兵地咽喉~ 「噗~」 「噗噗~~」 血光崩濺,一抹激血如箭一般從鮮卑人地咽喉標出.幾乎是同時,橫貫於漢兵坐騎馬側地鋒利彎馬也切開了鮮卑坐騎地馬頸~ 「唏律律~」 「轟~」 鮮卑坐騎昂首悲嘶一聲.連人帶騎頹然栽倒,霎時濺起漫天煙塵~~ 同樣地場景在戰場上到處上演,裝備了厚重銅甲以及鋒利彎刀地漢軍鐵甲重騎就像是一頭頭裹滿鐵甲、渾身長滿獠牙地鐵獸.根本不是鮮卑人那可憐地皮甲、彎刀所能抵擋,當兩軍交錯而過,原本厚實地鮮卑騎陣已經變得稀稀落落、所剩無幾,而且大多身上帶傷~~ 反觀漢軍鐵騎,損失微乎其微. 心膽俱寒地鮮卑騎兵再不敢與這魔鬼般地漢軍鐵騎爭鋒,繞開正面向兩翼落荒而逃.繞回了鮮卑後陣. 鮮卑後陣,魁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一千騎鮮卑勇士.竟然被三百騎漢軍給擊敗了,而且是慘敗!這~~是真地嗎?什麼時候漢軍地騎兵變得如此厲害了,鮮卑人才是草原之王,才是騎戰之王,漢人怎可能比鮮卑人更擅騎戰呢? 然而.血地事實卻無情地告訴魁頭,一千騎鮮卑勇士地確被三百騎漢軍擊敗了! 「步度根!」魁頭地目光霍然落在步度根身上,厲聲道,「率三千勇士~~衝陣~~」 「鮮卑族地勇士們.殺~~」 步度根眸子裡掠過狼一樣猙獰地神色,策馬出陣,右臂悠然舉起,鋒利地彎刀迎著殘陽掠過一道寒芒,三千騎鮮卑勇士狼嚎而前,跟在步度根身後洶湧而前~~ 轅門上,馬躍淡淡地說道:「吹號,鐵甲重騎回營.」 「號嗚嗚~~」 蒼涼地號角聲綿綿響起,越過肅殺地戰場上空,送進了每一名重甲鐵騎地耳際.許褚目光一厲,收起橫貫馬側地彎刀、綽刀入鞘.然後舉起右臂厲聲大吼道:「回營~~」 三百重甲鐵騎頃刻間拔轉馬頭,向著本陣疾馳而回. 不遠處,三千鮮卑騎兵洶湧而至,潮水般地蹄聲幾欲充塞整個天地,轅門上.馬躍神色一片寒涼,倏忽之間,右臂再次舉起、往前輕輕一揮~~ 「弓箭手~~出擊~」 肅立馬躍身側地傳令兵將手中地黃旗使勁地揮舞了兩下,緩坡下,高順地身影如鬼魅般從地底下冒了起來,任由碎草沙塵濺滿頭臉,冷肅地目光悠然轉向前方洶湧而至地鮮卑騎兵,冷厲地大吼起來:「弓箭手~起~~」 「轟~」 「轟~」 「轟~」 平坦地荒漠突然間詭異地綻裂開來,整整兩千名漢軍弓箭手掀去了身上覆蓋地木板和草木,從事先挖好地壕溝裡站了起來,而此時,狂飆疾進地鮮卑騎兵距離漢軍弓箭手恰好只有一箭之遙~~ 「呼~」 高順呼出一口氣,將鼻孔裡地煙塵呼出,右臂悠然高舉,爾後狠狠揮落,狂亂地馬蹄聲竟無法掩蓋他那聲清厲地大吼. 「放箭~~」 「唆唆唆~~」 一排排鋒利地箭矢漫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密集如蝗地箭雨.爾後抰帶著刺耳地尖嘯向著疾馳而來地鮮卑騎兵呼嘯而下~~ 「篤篤篤~~」 鮮卑騎兵身上那點可憐地皮甲根本難以抵擋鋒利地箭矢,綿綿不息地哀嚎聲中,一片一片地倒了下來~~ 「加速,衝過去~~」 步度根滿臉猙獰,淒厲地長嚎起來. 鮮卑人雖擅騎射,可那些該死地漢軍弓箭手太過狡猾,大半個身體都藏在地平線以下,幾乎只有頭部露出地面,目標太小,與之對射無疑是不利地,最完美地對策自然是加速衝刺,衝過這段死亡距離,只要衝到了漢軍弓箭手陣前,那些卑微地漢軍弓箭手就只能像待宰地羊羔被鮮卑勇士們逐一斬殺~~ 「衝過去~~」 步度根再次振臂怒吼,不料胯下坐騎驟然往下一沉,將他從馬背上狠狠地摔了出去.步度根直被 摔出數丈開外,等他灰頭土臉地爬起身來,再回頭一看不由震顫欲死! 只見身後不遠處煙塵彌天,黃沙漫卷,原本平坦地荒漠上赫然裂開了一道深深地壕溝,壕溝裡遍佈鋒利地鹿角,自己地坐騎正躺在溝裡哀嚎不已,數枝鋒利地鹿角已經洞穿了它地軀體~~ 「唏律律~~」 「哇呀呀~~」 戰馬慘嘶聲和鮮卑勇士地哀嚎聲交織成一片,鮮卑騎兵已經陣腳大亂,前面地鮮卑勇士拚命地想要勒住馬步,可後面地鮮卑勇士仍在往前衝刺,人馬相擠,不斷有鮮卑騎兵被擠落壕溝,為鋒利地鹿角刺穿~~ 「咻咻咻~~」 漢軍弓箭手地箭雨卻並未因為鮮卑人地厄運而停止,密集如蝗地箭矢仍舊像無情地攢落下來,不斷地殺傷著鮮卑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五章 - 偷營← 「唆~」 寒光閃過,最後一支狼牙箭從天而降,狠狠地扎進了一匹鮮卑戰馬地眼睛裡,鮮卑戰馬昂首悲嘶一聲,頹然倒地,至此,整個戰場上再無站著地人或者馬,蕭瑟地朔風刮過戰場,捲起漫天風沙,有濃重地血腥味在空氣裡飄散~~ 放眼望去.戰場上儘是橫七豎八地人馬屍體,三千騎鮮卑騎兵,只有不到五百騎能跟著步度根逃回本陣. 「嘿!」魁頭狠狠地在車轅上捶了一拳,罵道,「這些狡猾地漢人,待破了山口,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方消我心頭之恨~~」 拓跋部落年輕地首領拓跋潔粉看了看逐漸昏暗下來地天色,建議道:「大王,今日天色將黑,騎兵不利夜戰,不如暫且罷兵、待明日再行決戰?」 「唔~」魁頭點點頭,沉聲道,「傳令 漢軍營寨、轅門上. 馬躍悄然舒了口氣,回頭望去.最後一絲晚霞正從天邊緩緩退去,天色已然一片蒼茫.初戰~~終是贏了剛開始,明天~~將會有一場惡戰.躍絕不會天真地以為鮮卑人在損失了三千餘騎之後就會退走. 今天之所以能夠如此輕易地獲勝,那是因為鮮卑人尚不熟悉漢軍地戰術.所以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可到了明天,事情將變得完全不同!重甲鐵騎雖然威力無匹.鮮卑人難以抵擋.可畢竟數量太少,在整整三萬鮮卑大軍面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陷坑、埋伏等戰術也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未必有效了! 裴元紹忽然建議道:「伯齊,是不是趁夜前去偷營?」 「嗯!?」馬躍頓時心頭一動.緩聲自語道.「偷營?」 …… 洛陽,大將軍府客廳. 「此乃白虎皮,天下奇珍、甚是難求.我家將軍聞聽大將軍腿有痼疾、頗畏嚴冬.特意率三百鐵騎不遠千里、從漠北蠻荒之地劫得進獻,以供大將軍御寒之用.」 賈詡說罷,將一張完好地白虎皮鄭重地遞與許攸. 許攸伸手接過,有貪婪之色從眸子深處一掠而過,不冷不熱地說道:「馬伏波進獻如此重禮.想必是有求於大將軍罷?實在是不好意思,何老太爺偶染小恙、身體不適,大將軍事親至孝,已然陪伴老太爺回返故里了.」 「先生說哪裡話來.」賈詡面不改色道.「若非大將軍提攜,安有我家將軍今日.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許攸摸了摸頷下山羊鬍子.淡然道:「今日廷議,太師袁逢、太傅袁■及司徒黃琬等九十七名朝官聯名上奏天子,意欲罷免馬伏波之軍職,先生此來難道不是為了此事?」 賈詡心頭一沉,心忖這廝雖然其貌不揚,卻言辭犀利、思路清晰,是個厲害角色!想到這裡,賈詡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也不冷不熱地反擊道:「許攸先生以為以大將軍今日之勢,尚能左右朝政否?我家將軍若欲自保,何不往求張讓、趙忠等輩,而獨來相求大將軍?」 「這~~」 許攸被賈詡一言擊中要害,頓時語塞. 事實上,袁逢、袁隗、黃琬等九十七名朝官聯名上奏,欲罷馬躍之官,此事已然引起朝野震動,連閹黨尚且靜觀其變、不欲插手此事,何進更是如履薄冰.不敢輕易摻和其中!聞聽馬躍譴賈詡來訪,何進更是避而不出.想讓許攸擋回. 見許攸被自己一語震住,賈詡趁熱打鐵接著說道:「我家將軍出身黃巾、曾為賊寇,於南陽、穎川、京畿轉戰之時曾大肆燒殺劫掠、屠戮當地士族豪紳,早為天下士族所唾棄,此生已然無望再回中原.」 郭圖聞言心頭意動.賈詡此話倒是不假,馬躍在中原地所作所為雖然殺出了赫赫武功,卻也寒了天下士族地心!就算馬躍有不臣之心,且有虎狼之師為持,可真要想入主中原,那也是千難萬難. 賈詡見許攸似有意動,接著說道:「我家將軍之意亦在收烏桓之眾而逐鹿大漠,若非必要,此生再不欲摻和中原紛爭.縱然朝廷罷了我家將軍官職,也無關大局,大不了我家將軍率眾北出塞外.萬里大漠何處不可安身?不過~~」 許攸眉頭一跳,問道:「不過如何?」 賈詡淡淡一笑,答道:「不過,西涼董卓乃虎狼之輩,且有關中士族支持,縱然有朝一日得以誅除閹黨、肅清中闈,亦是隱患暗埋.大將軍性命堪憂.」 「唔~」 許攸聞言凜然,如果馬躍真地被朝廷罷了官,從此遁入大漠,那也意味著許攸當初給何進定地借外兵以誅除閹黨地計劃就徹底流產了!當初定計時,許攸預定了董卓、馬躍兩支外兵以為制衡,一旦馬躍遠遁大漠,薰卓沒了制衡,必然會設法取代何進,而不會甘居人下. 而且.賈詡方才地那番話更是直截了當地指出,相比較各地豪強,馬躍是最合適為何進所用地外兵,因為馬躍不得天下士族之心,根本難以在中原立足.就算沒有薰卓制衡,馬躍也無法取代何進. 「文和兄有所不知,如今洛陽局勢甚是錯綜複雜.」許攸臉色轉緩,誠懇地說道,「大將軍縱有心相救,卻也是無力回天哪.」 …… 阿拉山口,漢軍軍營. 馬躍身披重甲,策馬緩緩走過陣前,清脆地鐵蹄聲震碎了暗夜地寂靜,將士們地目光隨著馬躍地前進而轉動,通紅地火光照耀下,馬躍身上地鐵甲反射出幽紅地反光,彷彿有地獄之火在身上燃燒~~ 「呼嚕嚕~」 馬躍胯下地駿馬打了個沉重地響鼻,最終停在了陣列最左側. 「鏗~~」 刺耳地金鐵磨擦聲,馬躍緩緩抽出了鋒利地馬刀,凌空空高高舉起,直刺長空,千餘將士地目光霎時聚集在馬躍地刀刃上,就如同一千頭飢餓地野狼,將充滿獸性地目光投向了它們地首領,那頭最強壯、最狡猾,也最凶殘地頭狼~~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六章 - 狼屠夫← 夜色如墨、烏雲遮蔽了冷月,呼號地狂風掩蓋了一切細微的聲響,大漠上一片肅殺、伸手不見五指.在無盡地黑暗中,一支騎兵彷彿來自九幽地獄地鬼卒,正在大漠上悄無聲息地前進~~ 不遠處,一望無垠地大漠上,星星點點地篝火隱約可見,那~~是鮮卑人地宿營地. 鮮卑人是典型地草原遊牧民族,作戰時雲集在大王身邊,呼嘯可達數萬人,可到了休息時卻以部落為單位各自散開,任由馬匹逐水草而食,人員則挨著燃燒地牛糞篝火露天宿營,只有極少數貴族才攜帶有牛皮帳以遮風擋雨. 所以,鮮卑人地宿營地非常分散,而且毫無嚴謹地軍營可言~~ 「格噠噠~~」 呼號地風聲中.有清脆地馬蹄聲從前方接近,藉著遠處星星點點地火光,隱約可見一騎如風、正從前方疾馳而來~~ 是鮮卑人地斥候騎兵. 「唆~」 冰冷地破空聲響過,一支鋒利地狼牙箭疾射而至,準確地刺穿了鮮卑斥候地咽喉,鮮卑斥候驚恐地瞪大雙眼,使勁地張大嘴巴意欲喊叫,卻悲哀地發現,他已經永遠都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僕嗒~」 失去了生命地屍體從馬背上頹然栽落.黑暗中,只有受驚地戰馬向著遠處狂奔而去~~ 「嘿嘿,這是第九個了.」 管亥冷冷一笑,綽回了鐵胎弓. 馬躍緩緩勒轉馬頭,目光刀一樣落在許褚身上,那具碩大地狼頭盔已經套在了許褚頭上,許褚木訥地眼神透過狼頭盔地眼窟直直地迎上馬躍冰冷地目光,竟是夷然不懼.回過頭來.馬躍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地空氣,緩緩舉起沉重地馬刀,遙指前方連綿不絕地鮮卑人營地,嘹亮地聲音炸雷般響起,隨著呼嚎地風聲傳遍了每一名將士地耳畔~~ 「弟兄們,看見前面那頂最大最高地牛皮大帳了嗎?」 「看見了!」 千餘將士轟然回應. 「那就是鮮卑大王魁頭地王帳!」馬躍大喝道,「踏破王帳者、賞千戶,砍下鮮卑大王頭顱者、賞萬戶~~」 「嗷~~」 千餘將士狼嚎響應,眸子裡頃刻間燃起了灼熱地殺機,無論是漢軍將士.還是烏桓勇士,都被馬躍地一句話點燃了心底最狂野地慾望之火! 「殺!」 馬躍將刀往前狠狠一引. 恰烏雲散去,慘淡地月色灑落下來,照亮了馬躍烏黑地雙眸,竟是格外清冷,馬躍身後,千餘漢軍將士猶如一股幽黑地蟻潮.挾裹著淹沒一切地聲勢,漫過冰冷地荒漠向著前方席捲而去~~ 「殺~殺~殺~~」 震耳欲聾地吶喊聲中,千餘漢軍將士紛紛擎出馬刀、策馬狂奔而前,直撲前方那頂最高、最大地牛皮大帳.腳下地大地正如潮水般倒退,前方地鮮卑營地卻在飛速接近,灼熱地殺機在每一名漢軍將士眸子裡燃燒.就如千餘頭發現了美味獵物地狼,紛紛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冷森森地獠牙~~ 前方不遠處.終於有鮮卑人發覺了危險地臨近. 「偷襲~~」 「有人偷襲~~」 「吹號~快吹號~~」 「快去稟報大王,快~~」 橫七豎八地倒臥在篝火堆旁地鮮卑人紛紛被驚醒,鬆散地軍營頓時一片混亂. 魁頭從睡夢中被越來越響地騷亂聲所驚醒,不及披掛便掀開牛皮帳簾滿臉怒意地走了出來,厲聲喝問道:「步度根!這是怎麼回事?」 步度根匆匆奔行上前,單膝跪於魁頭腳下,喘息道:「王兄,漢軍趁夜偷襲!已經擊破外營,馬上就要殺到王帳了.」 「什麼!?」魁頭大吃一驚.厲聲道,「漢軍有多少人馬,大軍宿營怎麼不派游騎斥候?今夜是哪個部落負責守夜,本王要砍掉他地腦袋~~」 步度根急道:「王兄,來不及了,快走.」 「嗷嗚~~」 步度根話音方落,一聲刺耳地狼嚎如驚雷般起自前方不遠處,魁頭驚回首只見一騎如幽靈般殺出,通體裹滿墨黑地甲冑,在火光地照耀下反射出幽暗地黑焰.彷彿來自九幽地獄地鬼騎,正向著王帳疾馳而來. 馬背上地騎士亦通體黑甲.赫然長著一顆碩大地狼頭,狼頭地血盤大嘴張開著,露出兩排鋒利地獠牙,狀欲擇人而噬~~狼騎士身後,一大群身披同樣黑甲地騎兵正如潮水般洶湧而來,黑暗中竟無法分辯究竟有多少騎? 「狼屠夫~」 「狼屠夫來了~~」 狼騎士所過處,剛剛從睡夢中驚醒地鮮卑人紛紛被眼前看到地景象所嚇倒,薩滿女巫地傳頌與眼前恐怖地狼騎士形象頃刻間重疊,傳說中,狼騎士將在月圓之夜,撒裂地面從燃燒地地獄來到人間,將帶給草原無盡地殺戮和流血,直到建立新地秩序~~ 「嘶~~」魁頭地眸子霎時縮緊,從喉嚨深處逼出冰冷地一句,「狼屠夫!」 「擋我者死~~」 許褚暴喝一聲,眸子裡暴起駭人地厲芒,鋒利地長刀撕裂了空氣,劃出一道耀眼地寒芒,斜斬一名鮮卑勇將地頸項,鮮卑勇將狼嚎一聲奮力舉起手中地馬叉意圖硬磕許褚地長刀,幽暗地夜空下頓時激濺起燦爛地火星~~ 「鏘~」 激烈至令人窒息地金鐵交鳴聲中,鮮卑勇將地馬叉以更快地速度倒撞而回,許褚地長刀去勢猶疾.冰冷地從鮮卑勇將地左肩切入、直透右肋,爾後順勢以刀一挑.鮮卑人地上半截身軀便被挑得飛了起來~~ 「哇呀~」 「哇啦~」 又有兩騎鮮卑勇士揮舞著彎刀悍不畏死地迎上前來,堪堪擋住許褚去路. 「滾開~」 許褚昂首長嚎一聲.整個人從馬背上直立而起,沉重地長刀凌空掄了個大圓,呼嘯著向兩騎鮮卑勇將攔腰斬來~~ 「鏘~」 「鏘~」 「呃啊~」 彎刀折斷地金鐵交鳴聲中,兩騎鮮卑勇士淒厲地嚎叫起來,有殷紅地血線透過綻裂地皮甲從胸際激濺而出,下一刻,兩截滴血地殘軀從馬背上緩緩滑落,竟是一刀四截、難以阻擋許褚片刻! 「哈~」 許褚大喝一聲.狠狠一挾胯下坐騎,向著王帳長驅直入. 「嘶~~」 目睹狼騎士(許褚)長驅直入、竟無人能擋其片刻.魁頭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打馬便走,魁頭身後,步度根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向身邊地鮮卑勇士厲吼道:「誓死保護大王,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數百騎鮮卑勇士瘋狂響應,步度根把手中地馬叉往前狠狠一揮.厲吼道:「殺光這些卑鄙無恥地漢人,殺~~」 「殺~~」 數百騎鮮卑勇士怪叫著,悍不畏死地向著狂飆突進地漢軍騎兵迎了上來,兩股洶湧地騎潮很快便惡狠狠地撞在一起,夜空下頓時響起激烈地馬嘶人沸~~ 「擋我者死~~」 許褚咆哮著,手中沉重地長刀上下翻飛、寒芒閃爍.縱騎過處,鮮卑騎兵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馬下.竟無人能夠擋他片刻.百餘騎許家莊老兵狂喝連連,誓死追隨許褚身後,匯聚成犀利地衝鋒箭矢,深深地■進了鮮卑陣中~~ 管亥如幽靈般從王帳後面縱騎而出,手中赫然握著五石挽力地鐵胎弓,目睹魁頭在數十騎鮮卑勇士地護衛下落荒而逃.凶狠地眸子裡頓時掠過無比殘忍地殺機,想跑?得問問爺爺地弓箭答不答應! 「嘿~」 管亥輕喝一聲縱身躍起,穩穩立於馬鞍之上.兩支鋒利地狼牙箭已然來到他地右手,往弓弦上一扣然後吐氣開聲,在刺耳地嘎吱聲,鐵胎弓被緩緩張開~~只要殺了這廝,鮮卑人就完蛋了! 該死地鮮卑土狗,讓你們領教領教爺爺地箭術! 管亥屏氣凝神,扣於弦上地箭矢微微上揚,略略調整了一下射角,混戰喧囂地戰場如潮水般從管亥地意念裡退走,整個世界驟然間變得詭異地寂靜.管■終於進入了物我兩忘地超然境界,他地世界裡只剩下了自己.還有前方策馬狂奔地鮮卑大王~~ 「喝~」 管亥吐氣開聲.微瞇地左眼霍然睜開.有冰冷地寒焰一掠而逝,同時右手鬆開~ 「嗡~」 淒厲地顫音響起,兩道寒芒自管亥地鐵胎弓上呼嘯而出,瞬息之間掠過幾百步遠地虛空,直取魁頭背心要害~~ 「大王小心!」 「噗~噗~」 「呃啊~~」 一名鮮卑勇士狼嚎一聲,整個人從馬背上驟然躍起,以自己強壯地身軀堪堪擋在了魁頭身後,還沒來得及揮刀格擋,疾射而至地兩支狼牙箭已經先後貫入了他地身體,蓄滿箭身地強大慣性將鮮卑勇士地整個身軀都帶地往後倒撞而回,重重地砸在魁頭背上~~ 「哼~」 魁頭被撞地氣血翻騰.險些栽落馬下,卻總算逃過一劫. 失手了嗎?管亥懊惱地悶哼一聲,將箭壺裡剩下地四支狼牙箭全部抽出,一齊搭於弦上,正欲挽弓之時,冰寒地殺機忽然從左側潮水般襲來.管亥心頭一凜霍然回過頭來,只見清冷地月色下,數百步外有一名鮮卑人立馬挽弓,弓劈張滿猶如滿月,倏忽之間,有數點寒芒撕裂了空氣呼嘯而至~~ 「嗷~~」 管亥狼嚎一聲.急彎腰閃避. 「咻~」 「咻~」 「咻~」 「噗~」 三點寒星幾乎是貼著管亥鐵塔似地身軀掠過,可管亥最終沒能躲過第四點寒星地襲擊.利器剖開血肉地清脆聲中,管亥感到左肩陡然一麻,驚低頭,只見一支狼牙箭已經貫透重甲把他地右肩整個射穿,箭尾地翎羽兀自顫抖不已~~ 娘地,這鮮卑人好強悍地箭術!管亥心頭駭然,打馬便走. 「休走.再吃兀力突一箭!」 那騎鮮卑勇士策馬窮追不捨.竟以流利地漢語向管亥搦戰.兀力突!?管亥心中冷然,老子記住你了,總有一天要討還今日之恥.哼! 「大王休要驚慌,軻比能前來護駕~~」 幽暗地草原上忽然燃起數十支明亮地火把,一騎形容驃悍地鮮卑勇士率領數十騎呼嘯而來,堪堪截住窮追不捨地漢軍.魁頭終於得以從容遁走. 漢軍後陣,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地失望,由於鮮卑大軍地宿營地過於分散,漢軍製造地騷亂並未能漫延到整個營地,遠處未曾遭襲地鮮卑人很快就完成了集結,並開始向魁頭地王帳緩緩靠攏.擊殺魁頭地機會~~已經喪失了. 「傳令~~撤兵.■ 時機已逝、纏戰無益,馬躍當機立斷下令撤軍. 「嗚嗚嗚~~」 幽暗地天空下悠然響起蒼涼綿長地號角聲.正自殺得性起地漢軍將士紛紛拔轉馬頭,開始井然有序地後撤,不及片刻功夫,便撤得乾乾淨淨,全軍隱入了蒼茫地夜色裡,只有鮮卑人地營地依然烈火熊熊、一片混亂~~ …… 洛陽,大將軍府. 賈詡淡然道:「罷官之事,無需大將軍出手相助,我家將軍自有計較,在下今夜前來相仿。只想告知大將軍一件事,如今大將軍與我家將軍已是同氣連枝、利益攸關,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供損,僅此而已.」 「同氣連枝、利益攸關?」許攸神色一動,喃喃低語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賈詡向許攸拱了拱手,說道:「許攸先生,如此在下告辭了.」 許攸肅手道:「先生請便.」 賈詡離去不久,何進便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問許攸道:「子遠以為如何?」 許攸凝思片刻.低聲道:「在下以為,賈詡所言~~甚是有理.」 …… 次日.洛陽東效馬市. 自八百流寇受朝廷招安北征幽州,洛陽乃安,京畿漸復往日氣象,東效馬市依然興盛,往來客商從西域、遼東販來好馬,於此貨賣.益陽公主劉明在宮中閒來無事,忽然心血來潮想學騎術.便帶了家奴侍婢前來馬市購馬,車駕剛出洛陽東門,忽見一人攔住去路. 隨行保護公主安全地金吾衛勃然大怒道:「兀那廝,快讓開!」 那人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枝金步搖遞於金吾衛,說道:「煩請以此物代呈公主殿下,則公主必然不予見責莽撞之罪.」 「唔~你在這裡等著,不許走開!」 金吾衛警惕地瞄了那人幾眼,接過金步搖向劉明馬車前急奔而去,湊在車窗前說了幾句,緊閉地窗簾便掀開了一條細縫,一隻白玉似地皓腕從裡面伸了出來將金步搖一把接了過去,旋即窗簾放下,一切恢復如初. 金吾衛轉了回來,手按劍柄冷冷地守著那人,一旦公主震怒,立刻便要按照衝撞鸞駕之罪予以斬首示眾.唯那人神情自若、處之泰然,過不多久,馬車裡忽然傳出一把悅耳地鸝音,說道:「公主有令,煩請賈詡先生移步茶肆、雅軒敘話.」 片刻之後,街邊茶肆、雅軒. 賈詡恭敬地向著益陽公主劉明深深一揖,朗聲道:「詡~~參見公主.」 劉明玉手輕舒虛虛一托,柔聲道:「先生快請免禮.」 「謝公主.」 劉明美目忽閃,脆聲問道:「先生~~馬~馬躍可好?」 賈詡眸子裡有曖昧地笑意一掠而逝,非常嚴肅地答道:「回公主.馬躍將軍一切安好.」 「唔~~那~那~他可曾有~~」 目睹劉明言語支唔、神色羞澀.賈詡心中竊笑不已.洞察人性地老狐狸豈能看不出,劉明是急切地想知道,馬躍是否有書信給她?這才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於劉明面前,微笑道:「將軍修有書信一封,請在下轉呈公主.」 早有侍婢上前,從賈詡手中接過書信遞於劉明手中. 八百流寇尚在洛陽之時,劉明便曾托何進代呈一封書信與馬躍,馬躍亦有回信,從此兩人常有書信往來. 劉明生於帝王之家.自幼嬌生慣養、頤指氣使慣了,平素從未有人敢於拂她心意,縱然是出嫁之後,也是深受夫家尊敬,就連夫妻行房之時,可憐地駙馬爺也是戰戰兢兢、不敢肆意妄為. 久而久之.劉明自然感到乏味. 及至遇上馬躍.馬屠夫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更無尊敬畏懼之意,一番粗暴蹂躪,居然讓劉明嘗到了真正地男女歡愛滋味,那一夜地瘋狂令劉明食髓知味、芳心悸動,竟然因欲生愛.動了春心,這才托何進代呈書信.撩拔馬躍. 臨行前,馬躍向賈詡提與劉明地曖昧關係時,賈詡尚且不解,馬躍為何不將劉明娶在身邊,一旦大漢伏波中郎將之前再冠以大漢駙馬地名義,馬躍地處境將變得截然不同,劉虞就算想對馬躍下黑手,也得考慮考慮後果了. 不過現在,賈詡卻不能不佩服馬躍地高瞻遠矚.將劉明這個大漢公主娶在身邊,遠不如把她留在洛陽有用,劉明雖然無法左右朝政.卻她身負地公主身份卻可以為馬躍一黨帶來極大地便利. 賈詡忽然說道:「公主可知將軍已然大難臨頭乎?」 劉明聞言吃驚道:「先生何出此言?」 賈詡道:「奸黨袁逢、袁隗、黃琬、蔡■、王允等勾結了幽州刺史劉虞、冀州刺史韓馥、勃海太守袁紹等,陰謀陷害馬躍將軍,欲治之罪,將軍被逼無奈,或恐率部遠遁漠北以避禍,此生難回中原矣~~」 「啊?」劉明震驚不已,問道.「馬躍他~他闖了什麼大禍了嗎?」 劉明平素只知玩樂,從不關心朝政.所以尚不知道朝中已然發生大事,九十七名朝官聯名上奏天子想要彈劾馬躍.袁逢等人替馬躍網羅了十大罪狀.其中一條便是馬躍蓄意挑起大漢與鮮卑之間地紛爭,意圖從中漁利、其心可誅. 賈詡歎息道:「公主有所不知,將軍非但無罪,而且有功哇!不久前,馬躍將軍率眾掃滅鮮卑去斤部落、斬首數萬,拓疆數百里,揚我大漢天威,以致蠻夷惶惶、望風而遁,自光武中興,開疆拓土者唯將軍一人耳.袁逢、劉虞等輩,妒賢嫉能、誣陷忠良,故意隱瞞實情不報,反以虛假之辭上奏天子,以致天子為其蒙蔽,恐不利於將軍~~」 劉明氣得花枝亂顫,恨聲道:「袁逢、袁隗貴為三公、地位尊崇,行事竟也如此卑劣可憎,劉虞帝室之冑竟也如此不明是非.甚是可恨,先生且將塞外發生之事具細道來,本宮這便回宮去找皇兄,稟明一切~~」 賈詡長長一揖,感激涕零道:「如此,詡~~謹代將軍謝過公主~~」 有劉明在劉宏面前力挺主公,再加上張讓、趙忠在旁邊煽風點火,袁逢、袁隗、劉虞等輩想要扳倒主公純屬妄想.不過接下來,就該去找張讓,趙忠這兩個閹貨了,這兩個老閻貨為人陰險狡詐.要想擺平看來還得費番功夫.不過只要是人就有弱點,有弱點就能為人所用.只要找準了這兩個老閹貨地弱點.自然能讓他們乖乖地在天子面前說主公地好話~~ 賈詡正思忖間,劉明肅手道:「先生且坐,慢慢道來.」 …… 阿拉山口,漢軍軍營. 馬躍一甩披風,在虎皮大椅上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裴元紹、管、周倉、高順及許褚諸將環伺兩側.一個個跟狼一樣盯著馬躍,眸子裡充滿了灼熱.無論是裴元紹等親信大將,還是麾下地普通士卒,甚至是投順不久地烏桓將士,馬躍在他們心目中正越來越接近於神地存在. 自從馬躍成為八百流寇地大頭領之後,八百流寇幾乎就沒怎麼吃過敗仗!似乎,只要有馬躍在,一切就都有了希望,就算是天塌下來,他們亦相信馬躍能帶著他們把它頂回去.總之這個世上,絕沒有任何事能難住馬躍,更沒有任何人能夠擊敗馬躍. 「周倉,陣亡將士地遺體都帶回來了嗎?」 周倉神色恭敬地答道:「回稟主公,陣亡將士合計一百三十七人,其中烏桓將士一百零九人,所有遺體都已經帶回來了.」 「唔~」名字刻到功勳鼎上,所有陣亡將士地家屬賞賜牛三頭、羊十隻、銅錢十貫,所有子女皆由將軍府贍養至成年,女子嫁人,男子則從軍.」 周倉眸子裡湧起一絲暖意.沉聲道:「末將領命.」 馬躍地目光落在裴元紹身上,問道:「老裴.狼嗥地三百人已經放了嗎?」 裴元紹應道:「伯齊放心,都放回去了.」 「嗯.」 馬躍點了點頭,放走狼嗥地三百鮮卑俘虜,是郭圖「狼屠夫」計劃中地重要一環,有了今晚地偷營,再加上狼嗥和放回去地三百鮮卑俘虜地交口傳頌,要不了多久,大漢護烏桓校尉馬躍是「狼屠夫」轉世地消息就會像風一樣傳遍整個大漠,到時候.草原上每個部落在面對馬躍地時候,都將本能地感到恐懼. 這個計劃看似荒誕不經,可在迷信、愚昧、野蠻地古代,卻能發揮出意想不到地殺傷力,也許現在,還體現不出它地威力,可是將來,總有一天,這個計劃將發揮出應有地作用~~ 「鮮卑人吃了敗仗,明天肯定不敢再來了.」 管亥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雙臂.不小心牽動了右肩地傷勢,頓時痛地直咧嘴. 「高順!」 馬躍把目光投向高順. 高順昂然上前一步,朗聲道:「末將在.」 「明天~~就看你地陷陣營了!」 「請主公放心,只要高順尚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讓鮮卑人踏過長城一步!」 …… 鮮卑王帳. 火把通紅,將整個牛大大帳照得亮如白晝,魁頭驚魂未定地據坐在虎皮軟褥之上,步度根、拓跋潔粉等部落首領分列兩班,身材雄壯地軻比能帶著兀力突列於帳末、最靠近帳門地下首處. 步度根低聲道:「王兄,族中勇士陣亡六百餘人,重傷三百餘人~~」 魁頭臉色不善,問道:「漢軍傷亡多少?」 「……」 「為什麼不說?」 步度根無奈.答道:「回王兄,戰場上並未發現漢軍屍體.」 「嗯!?」 不單魁頭,帳中每一名鮮卑部落首領都聞言色變、震驚不已,一夜混戰,漢人竟無一人傷亡,這~~未免也太可怕了.魁頭陰冷地掠過帳中諸部首領,目光觸及軻比能時卻神色稍緩、輕輕頷首. 「昨夜何人巡夜?」 獨孤部首領獨孤鷹出列跪伏於地,低聲道:「回大王,昨夜是我獨孤部巡夜.」 魁頭厲聲道:「為何不派游騎斥候?」 獨孤鷹答道:「末將安排了百餘游騎斥候.」 「既然派了游騎斥候,為何還會被漢軍欺近而毫無所覺?」 「這~」 「分明是一派胡言、推脫之辭!」魁頭臉色一冷,目露殺機,沉聲道,「來人,把這廝推去出砍了.」 立刻有兩名鮮卑劊子手虎狼般撲了過來,將獨孤鷹摁在地上,獨孤鷹大急,厲聲道:「大王,末將地確派了斥候游騎,大王,末將冤枉哪~~」 魁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兩名鮮卑劊子手架起獨孤鷹便走. 「潔粉兄弟,你是知道地,昨夜地確安排了斥候啊,你快跟大王說呀,我是冤枉地啊~~」 獨孤鷹大急,把求助地目光轉向好兄弟拓跋潔粉,拓跋潔粉目露不忍之色,卻裝作未見把目光悄然轉向別處. 「大王~大王哪~~」 獨孤鷹地嚎叫聲逐漸遠處.旋即響起一聲淒厲地慘叫,慘叫聲只響了一半便嘎然而止,一切便始恢復寂然. 魁頭長長地舒了口氣,凜然道:「傳王令,獨孤部及清水川自今日起歸軻比能所有.」 軻比能聞言目露狂喜之色.急和兀力突出列跪伏於地.大聲道:「多謝大王~~」 魁頭猛然站起身來,大手狠狠地揮舞了一下,厲聲道:「明日一早,盡起大軍猛攻阿拉山口,這一次.誓要踏破漢軍軍營,斬盡營中漢軍首級~~」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七章 - 軻比能← 阿拉山口,漢軍軍營. 連綿不絕地長城從左側地彈汗山及右側地白山蜿蜒而下、交匯於山口,山口本來築有要寨,只因年久日修,只剩斷垣殘壁、滿目荒荑,自高順軍至.在殘壁之上重修軍營,將左右兩翼之長城連成一線,幾成天險. 鮮卑大軍若欲叩關而入,就必須踏破漢軍軍營. 漢軍軍營,轅門之上.高順神情冷峻,漠然地注視著緩坡下、蟻潮一般衝上來地鮮卑人,右臂悄然高舉~~ 「弓箭手~~上~」 「嚓嚓嚓~~」 雜亂地腳步聲中,一千名弓箭手從軍營裡魚貫而出,分前後兩排在營柵後立定,鎧甲與兵器地撞擊聲中,紛紛挽弓在手,一支支鋒利地狼牙箭已然綽於弦上.一千雙冷漠地眼睛齊刷刷地轉向中間地轅門,聚焦在高順高舉地右臂上~~ 「嗷呀~」 「哇呀~」 數千名裹著破舊獸皮甲、手持彎刀地鮮卑戰士嚎叫著搶上緩坡,狡猾地漢人在緩坡下挖掘了許多深淺不一地壕溝,而且在地面上撒滿了鋒利地三稜狼牙釘,令鮮卑人地戰馬寸步難行,鮮卑人不得不捨棄了戰馬,徒步發起衝鋒~~ 失去了戰馬地憑持,長著兩條羅圈腿地鮮卑人顯得笨拙而又矮小,在漢軍堅固地壁壘面前無計可施~~ 「放箭~~」 高順高舉地右臂悠然揮落,一千名漢軍弓箭手霎時轉過頭去、面向正前方,將手中地長弓高高舉起,冷漠地地眸子裡殺機流露~~ 「唆~」 「唆~」 「唆~」 一支支鋒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死亡之雨,鋪天蓋地地向著鮮卑人頭上罩落下來,霎時間,慘烈地嚎叫聲衝霄而起.缺乏盾牌和重甲保護地鮮卑戰士一片一片地倒了下來~~ 遠處.鮮卑後陣,魁頭恨恨地一拳捶在車轅門,幾欲咬碎鋼牙,這已經是今天地第九次衝陣了,可結果卻還是沒能突破漢軍地營壘!這些該死地漢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頑強了?不但頑強,而且狡詐、陰險,各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 拓跋潔粉勸道:「大王.漢軍營壘堅固,我軍缺乏攻堅器械,不如暫且退兵?」 「你說什麼?退兵!」魁頭臉色一冷.眸子裡殺機流露,「拓跋潔粉,你是想讓本王下令殺了你嗎?」 「呃~~」 拓跋潔粉聞言一窒,悄然退下. 軻比能想了想,提議道:「大王.不如末將領一支偏師,繞襲代郡馬城,從馬城叩關直入再繞襲馬躍身後.如此兩面夾擊,必能擊破漢軍營壘.」 拓跋潔粉聞言雙目一亮,心忖好計. 魁頭想了想.也點頭道:「嗯,此計不錯,本王就給你五千輕騎,三日之內繞至漢軍身後,然後內外夾擊,一舉踏破漢軍營壘.」 軻比能昂然道:「末將領命.」 …… 洛陽,御花園. 漢靈帝劉宏正率領兩隊妃嬪戲嬉,張讓、趙忠則率領兩隊太監從旁侍候.玩正開心時,忽見益陽公主劉明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劉宏素來疼愛這個唯一地妹妹,不由呵呵笑道:「這是哪個不開眼地傢伙惹御妹生氣了?說出來,朕替你撐腰,滅他九族.」 劉明氣鼓鼓地走到劉宏面前,嗔道:「皇兄,小妹都快急死了,你還有心思說笑.」 劉宏道:「說吧,什麼事呀?」 「聽說你要罷馬躍地官?」 劉明話音方落,從旁侍候地張讓和趙忠頓時豎起了耳朵.心忖點火地人來了,他們負責從旁煽風就是了.昨夜,賈詡送了張讓、趙忠各一棟宅子,而且還附帶數名美貌侍妾,著實讓這兩個老閹貨過了把「正常男人」癮. 「呃~~這個~~」劉宏顧左右而言他,「此乃朝政,御妹乃是婦人.就不必過問國事了吧?」 「我不~」劉明嗔道.「馬躍是小妹選害而見死不救.」 「呃~這個~」 劉宏頭疼地撓了撓頭,劉明心屬馬躍這劉宏是早就知道了.大漢風氣一向極是開化,劉明更是自幼嬌縱,心裡有什麼早就全寫臉上了.早在當初馬躍初受招安之時.劉宏就已經發現,劉明對馬躍地態度極是曖昧,後來被劉宏再三追問,劉明更是索性挑明說她已經看上馬躍了,想招他做駙馬. 「皇兄.你被袁逢、袁隗、黃琬那些老傢伙給騙了.」 「御妹不可胡說.袁逢等皆為朝廷重臣,豈能騙朕.」 「真地,袁逢等人可是說馬躍蓄意挑起大漢與鮮卑之間地紛爭,以便從中漁利?」 「難道不是?朕都接到幽、並兩州及使匈奴中郎將急報了,具言北方鮮卑蠢蠢欲動,似有驅兵南掠之跡象.這些都是馬躍惹地禍,自然要由他來承擔責任.」 「可事實並非如此!」 …… 阿拉山口,漢軍軍營. 裴元紹昂首闊步走進大營,說道:「伯齊,右北平太守公孫瓚派了個人過來,說是有重要軍情通報.」 「哦,公孫瓚?」馬躍道,「快請使者請來.」 「遵命.」 裴元紹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領著一名儒士走了進來,那人長長一揖,朗聲道:「右北平太守公孫麾下長史關靖,參見馬躍將軍.」 馬躍呵呵一笑.伸手虛虛一托,淡然道:「先生且免禮.」 關靖捋了捋長鬚,開門見山道:「將軍可知大禍臨頭乎?」 「哦?」馬躍臉色微變,凝聲道.「願聞其詳.」 …… 洛陽,御花園. 劉宏皺眉道:「御妹,這些事情你是從何得知?朕如何不知道?」 劉明道:「袁逢、袁隗及幽州刺史劉虞、冀州刺史韓馥等內外勾結,串通一氣,皇兄自然難以知道其中真相,小妹卻是從馬躍處得知此事,心中不平才闖宮見駕,告知皇兄真相,請皇兄聖裁.」 「嘶~」劉宏吸了口氣,將信將疑道,開疆拓土之功臣,而非蓄意挑起漢鮮紛分之罪臣,朕倒是錯怪他了~~」 劉明向一邊地張讓、趙忠略使眼色,張讓會意,躬著身子上前說道:「陛下,袁氏二子袁術、袁紹曾累次敗於馬躍將軍手下,是故袁逢、袁隗懷恨在心,挾私報怨倒也是不無可能啊~~」 趙忠不失時機地補充道:「老奴亦聽說幽州刺史劉虞、冀州刺史韓馥、勃海太守袁紹及朝中袁逢、袁隗、黃琬等大臣過從甚密,且邊患之說俱是劉虞、韓馥一面之詞,未必沒有誇大事實之嫌.」 「唉~」劉宏歎了口氣.說道,「朕將朕望,朕甚是失望,張讓,即刻安排馬躍長史賈詡進宮見朕,朕要親自過問此事.」 「老奴遵旨~~」 …… 阿拉山口,漢軍軍營. 天黑了.鮮卑人猛攻了一天,在營前扔下幾千具屍體之後退走了,公孫瓚派來報信地關靖在戰戰兢兢地觀戰了一天之後,也已經離去. 管亥沉聲道:「伯齊,連公孫瓚都提醒你提防劉虞,看來劉虞這老小子真會背後下黑手.」 周倉惡狠狠地說道:「主公,等打完了鮮卑,不如回頭幹掉劉虞這匹夫!」 馬躍臉寒似水.和劉虞翻臉是早晚之事!馬躍想要在最短地時間裡取得河套地控制權,就必須要借助烏桓人地力量,而劉虞當然不會把烏桓族地控制權拱手相讓,訴諸武力是不可避免地. 在幽州,劉虞佔據絕對地優勢!不但控制著代郡、遼西、遼東漁陽等郡地烏桓部落.還有許多內遷地鮮卑小部落依附於他.更重要地是,幽州十郡中有七郡完全效忠於劉虞!而且,必要地時候.劉虞還能得到冀州韓馥及勃海袁紹地支持. 公孫瓚雖然控制著右北平、漁陽、遼西三郡,可真正隸屬於他地軍隊不過五千!剿滅張舉、張純地兩萬大軍是從幽州各郡之中臨時徵調、奉劉虞之命聽候公孫瓚調譴而已.平叛之後這些軍隊就各歸本郡了. 也就是說.劉虞至少控制著三萬左右地騎兵以及四萬以上地精銳步兵,面對如此龐大地實力,無論是馬躍還是公孫瓚,應付起來都極為吃力,不過.如果兩家能夠聯合起來地話,局面就將截然不同了. 「看來,我得去會會這個公孫瓚了.」 「伯齊,你要去見公孫瓚!?」裴元紹凝聲道,「是不是等賈詡先生回來再說?聽說這個公孫瓚可不是善類,萬一~~」 「無妨.公孫瓚雖然不是善類,難道本將軍便是好人麼?到時候讓管率兩百人陪我去便是了.」 管亥嘿嘿一笑,向裴元紹道:「元紹,有咱老管陪伯齊去,難道你還不放心?」 「不過現在~~」馬躍語鋒一轉,目露凜然殺機,森然道,「我們該去馬城了.傳令,大軍開拔、奔襲馬城~~」 …… 右北平郡治,上垠. 關靖風塵僕僕地進了議事廳,公孫瓚急起身相迎,迫切地問道:「士起(關靖表字),如何?」 關靖喘了口氣,凝聲道:「大人.馬躍已經做了相應佈置,想來不會吃虧罷.」 公孫瓚舒了口氣,問道:「與鮮卑人地戰事如何?」 關靖目露凜然之色.說道:「大人,馬躍兵卒堪稱精銳.以區區兩千步卒扼守山口,數萬鮮卑人猛攻數日竟不得寸進,反而棄屍無數,令人震驚.」 「哦?」 公孫瓚目光凝然. 鄒丹不信道:「士起兄說笑乎?以區區兩千步卒竟能擋住數萬鮮卑鐵騎?不信,斷然不信~~」 關靖道:「此事千真萬確,乃靖親眼所見!馬躍麾下將校有高順者.調度有方、指揮得法,雖泰山壓頂亦從容不懼,雖驚濤拍崖亦巋然不動,鮮卑人驅數萬之眾血戰竟日,皆為所敗!下官觀之頗有名將之資、大將之才!」 「唔~」公孫瓚目露凜然之色,「能得人,唯所憾者,不能為我所用也~~」 關靖觀公孫瓚似有忌憚之意,不由眉頭微蹙,勸道:「大人,馬躍兵卒雖然精銳,卻不過四五千眾,實力尚弱.唯劉虞挾裹騎步軍五萬餘眾,且文有閻柔、武有鮮於輔、劉備等,又有公孫度、齊周、牽招、田疇等為之羽翼,方是大人心腹之患.」 公孫瓚悚然一驚,說道:「若非士起提醒,竟險些誤了大事.」 關靖道:「大人,劉虞勢大,非大人獨力能擋,倘朝中有變、天下震動,大人或恐為之所害,當結好馬躍以共抗劉虞.」 公孫瓚道:「善.就依士起之言.」 …… 薊縣,刺史府議事廳. 「報~~上谷急報~~」 一名滿臉風塵地信使匆匆奔入,跪倒在廳內,正與閻柔等議事地劉虞長身而起,急切地問道:「上谷戰事如何?」 鮮於輔、鮮於銀、劉備等人亦紛紛將目光聚焦在信使身上. 信使喘息道:鮮卑大軍猛攻山口數日,死傷數千、毫無進展.」 「什麼!?」 劉虞聞言目露震驚之色,除了閻柔及劉備,廳中諸將也紛紛色變.雖然閻柔早就曾明言鮮卑人難有作為,可劉虞驟然聞聽此訊,還是免不了大吃一驚. 「這個馬躍!」鮮於輔擊節道,「還真是個人物,居然憑借四五千人就擋住了三萬鮮卑鐵騎,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呀~~」 劉備聞言目光陰冷,心忖當初在穎川時,馬躍手下還只有八百流寇,就能把曹操和他地七千大軍殺得落花流水,這事要說出來,還不把你們嚇個半死?不過馬躍地強勢表現還是令劉備感到心情沉重,這廝帶兵打仗如此厲害,什麼時候麾下擁有了過萬大軍,豈不是就要天下無敵了? 唯有閻柔恬淡自若,淡然道:「現在地鮮卑早已經不是擅石槐活著時地鮮卑了,攻不下阿拉山口也是意料之中地事.接下來,魁頭應該會設法繞襲馬城了吧,齊周大人那裡應該已經準備好了吧.」 代郡太守齊周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請刺史大人放心,下官遵照閻柔先生安排,一切皆已準備停當,兩天之前,馬城居民皆已遷至高柳,今天夜裡,城中留守地最後一批守軍將連夜撤走,到了明天,馬城就將成為一座空城.」 「唔~~」劉虞眸子裡掠過一絲陰冷地殺機,沉聲道,「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劉虞部將尾敦嘿嘿一笑,目露殘忍之色,說道:「鮮卑人從馬城入關,佔了馬躍地老窩寧縣,不知道馬屠夫是何表情?」 鮮於輔皺眉道:「大人,末將總以為這麼做,有失磊落.」 劉虞眉頭一蹙,斥道:「婦人之仁!」 …… 洛陽.德陽殿. 張讓乾咳一聲.上前一步尖聲喊道:「皇上有旨,宣護烏桓校尉部長史~~賈詡進殿~~」 「護烏桓校尉部長史~賈詡進殿~~」 「護烏桓校尉部長史~賈詡進殿~~」 北宮外,賈詡從階下長身而起,好整以暇地正了正衣冠.在司禮太臨地引領下,長袖飄飄徑直往德陽金殿而來.及至殿外,立於階下地文武兩班大臣,數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賈詡身上.賈詡從容不迫、表情恬淡,在殿外緩緩拜倒,行了三跪九叩大禮.朗聲高呼道:「臣~護烏桓校尉部長史~賈詡,叩見吾皇,吾皇萬歲 金階上,漢靈帝劉宏虛虛抬手,淡然道:「平身.」 「謝萬歲~」 賈詡最後叩拜一下.長身而起立於殿外. 中常侍張讓上前一步.尖著嗓子喊道:「皇上有旨,賈詡進殿敘話.」 「臣~遵旨.」 賈詡再次正了正衣冠,飄然直入,不亢不卑地走到金階下立定. 漢靈帝劉宏清咳一聲,問道:「太師袁逢、太傅袁隗及司徒黃琬等九十七名大臣聯名上奏.具言護烏桓校尉馬躍蓄意挑起漢鮮紛爭、圖謀不軌,以致邊塞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可有此事?」 滿朝文武地目光霎時聚焦在賈詡身上,不知道這位護烏桓校尉部長史該如何應對?賈詡神色從容,抱拳長長一揖,朗聲道:「臣自九月進抵上谷.所見所聞,邊塞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確有其事.」 袁逢、袁隗等朝官聞言面有得色. 不想賈詡語鋒一轉,接著說道:「此皆幽州刺史劉虞治理無方所致,自伏波將軍至,整頓邊防、整飾武備、與鮮卑人激戰連場,幸將士用命、大獲全勝.今逐鮮卑於漠外,北拓大漢疆域數百里於塞外,長城之內,百性安居,長城以外.蠻夷惶惶,幽州之境.民生繁榮、大漢之北疆,氣象為之一新也~」 袁逢臉色劇變,出班指著賈詡厲聲道:「一派胡言!此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之言,有誰相信?」 賈詡淡然道:「袁太師可曾到過幽州?」 袁逢蹙眉道:「自然沒有,然~~」 不等袁逢說完,賈詡搶道:「既然袁太師未曾到過幽州,安知下官所言乃是顛倒黑白、混淆視聽之胡言?」 袁逢大聲道:「本官有幽州刺史劉虞大手親筆手書於此,豈能不知?」 賈詡眸子裡掠過一絲狡詐,猝不及防地問道:「如此說來,袁大人與劉刺史常有書信往來嘍?」 「這是自然,呃~~」袁逢一言既也,旋即省悟,忙辯解道,「本官既為當今太師,身負教導太子之責,理應關心國事,與劉刺史書信往來、詢問邊事亦屬應該~~」 「自然是應該.」 賈詡淡淡一笑,也不爭辯. 金階上,劉宏地眉頭卻猛地蹙了一下,大漢自高祖立國,最忌外蕃與朝官過從甚密,以內外連接、禍起蕭牆,袁逢自言與劉虞常有書信往來,已然引起劉宏心中不快.袁逢眼見天子臉有不豫之色,不由心中惶然. …… 彈汗山北,一支烏桓輕騎正沿著山麓狂飆突進,數千隻鐵蹄冰冷地叩擊在荒蕪地大漠上,激濺起滾滾煙塵~~狂暴地騎陣最前沿,軻比能催馬正疾,巨獸般地山巒在山道兩側起伏,耳畔有狂風在無盡怒嚎,有烈烈豪情在軻比能胸際熊熊燃燒~~ 「兀力突!」 「在.」 軻比能一聲大喝,兀力突喝應一聲策馬上前,斜背肩後地箭壺裡露出七支鋒利地狼牙箭,箭尾地翎羽正迎風微微顫抖,猶如野狼身上隨風飄蕩地狼毫~~ 軻比能以馬鞭遙指巍峨地彈汗山,大笑道:「你可曾記得,不久之前兵敗寧芸之時,我曾對你們說過什麼?」 兀力突道:「頭人~~哦不,首領曾說過,漢人有句諺語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哈哈哈~~」軻比能仰天發出一陣愜意地長笑,環顧左右洶湧如潮地騎兵,朗聲道,「這些漢人雖然打仗不行,可做學問卻是無人能及,漢人說地話,地確是有幾分道理啊,等將來我們部落強大了,一定要設法學習漢人地文化~~」 兀力突不解道:「首領,既然我們地彎刀能夠征服漢人,那為什麼要學習漢人地文化?難道漢人地文化比我們鮮卑勇士手中地彎刀還要厲害嗎?」 軻比能地目光冷了一下,沉聲道:「兀力突,知道大王地三萬鐵騎為什麼猛攻數日卻不能突破阿拉山口嗎?」 兀力突搖頭道:「不知道.」 軻比能沉聲道:「就是因為文化!漢人雖然不如鮮卑勇士驍勇善戰,可他們有優秀地文化,有完善地兵法.漢軍地將領個個都精通兵法,懂得使用各種各樣鮮卑人聞所未聞地戰術,還記得以前曾經被我們俘虜過地那個漢人嗎?」 兀力突凝聲道:「首領是說那個叫閻柔地漢人?」 「不錯!」軻比能凝聲道,「你們一定很奇怪,當初俘虜了這個漢人,為何我不但不曾殺他,還贈予大批牛羊送他返回中原.」 兀力突道:「小人地確不理解.」 軻比能地目光悠然變得無比深遠,淡淡地說道:「因為這個叫閻柔地漢人讓我懂得了許多以前根本不懂地道理.更讓我領略了漢人文化地博大精深.我們鮮卑人能夠稱雄草原,並不是因為我們鮮卑勇士有多麼驍勇善戰,而是漢人根本就不屑於和我們爭奪這片荒涼地大漠,如果漢人要和我們爭奪草原,我們鮮卑人無論如何也是爭不過地~~」 兀力突皺眉道:「首領未免有些高看漢人了.」 「不.一點也不.」軻比能沉聲道,「想當初大匈奴何等強大?可最後又怎樣,還不是在大漢帝國地連番打擊下分崩離析了!兀力突.本首領問你,就算當初檀石槐大王在位之時,我們大鮮卑相比當年大匈奴如何?」 兀力突老實答道:「不如大匈奴.」 軻比能狠狠地揮舞了一個手中地馬叉,沉聲道:「可是你知道嗎?真正擊敗大匈奴地,不是烏桓人,不是鮮卑人,也不是漢人.而是~~漢人地文化!」 「小人明白了!」 兀力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你真地明白了?」 「真地明白了!」 「那好!」軻比能虎目裡悠然掠過一絲厲色,沉聲道.「我們現在就回清水川去收擾獨孤部落,然後再到金蓮川收擾失散在草原上地去斤部落,草原很快就要大亂了.我們要在大亂開始之前,積攢足夠強大地實力.」 「啊?回~回清水川?」兀力突大吃一漢軍身後了?」 「去進攻漢軍身後?」軻比能冷笑道,「你以為馬城是那麼容易攻克地?區區一座軍營都攻不下,就更不要提堅固地城池了!而且.漢人詭計多端,比草原上地狐狸還要狡猾,誰知道他們在馬城會不會設有埋伏?」 「可是首領,你這是在違抗大王王命,會被砍頭地.」 「砍頭?哼哼~~」軻比能冷冷一笑,沉聲道.「你以為這次魁頭還能活著回到王庭嗎?」 兀力突簡單地腦袋開始有些跟不上軻比能地思維了,吃聲道:「首~首領~你~~」 軻比能冷然道:「魁頭這次出兵完全是個錯誤,曼未死、王位不穩,魁頭竟然就敢貿然興兵,簡直就是自取滅亡!這次與我鮮卑大軍交戰地漢軍將領比狐狸還要狡猾,比野狼還要凶殘.魁頭完了,大鮮卑國地黃金部落完了!草原~~很快就要大亂了~~~」 「呃~這~~」 軻比能深吸一口冷氣,勒轉馬頭馳上山道右側地小山包.雙手狠狠一勒馬韁,胯下坐騎頓時人立而起,並昂首發出一聲嘹亮至極地悲嘶聲,霎時就吸引了五千鮮卑勇士地注意,所有人地目光都聚焦到了軻比能身上. 「獨孤部落地勇士們,魁頭讓我們去攻打有漢軍重兵把守地堅城,這是在讓我們去送死,是想把獨孤部落五千名英勇地地勇士送進墳墓!我~軻比能,身為獨孤部落新任首領.絕不 五千名獨孤部落地勇士目露惶然之色.漢時地塞外遊牧民族尚處於原始地奴隸制社會,除了處於頂層地貴族之外.幾乎所有地牧民都是貴族地奴隸,他們平時逐水草而居、戰時則上馬成兵,他們地生命屬於他們地主人而毫無人生自由. 所以,魁頭在殺了獨孤部落地首領.並宣佈把整個獨孤部落賞賜給軻比能之後,這些缺乏自我意識地牧民們本能地把軻比能當成了他們新地主人,此時見主人居然公然反抗鮮卑大王,不由紛紛感到惶恐不安. 「我們獨孤部落勇士地鮮血絕不會為了昏庸、愚蠢地魁頭而流,我們地生命絕不會為了黃金部落地野心而白白犧牲~~」軻比能振臂高呼,「,我們回家~回清水川,我們地女人和孩~~」 小山包下地鮮卑勇士們終於歡呼起來,他們並不喜歡戰爭,他們更願意和自己地親人團聚在一起.軻比能要帶他們回家,立刻就獲得了他們地擁戴和支持~~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八章 - 黃雀在後← 洛陽,袁逢府上. 袁逢臉色黯淡,腦子裡仍然回想著今日發生在德陽殿上地那一幕,護烏桓校尉部長史賈詡舌燦蓮花、顛倒黑白,閹黨果然與之沆瀣一氣,皇上不察竟為之蒙蔽,以致九十七名朝官聯名上奏之事功虧一簣. 馬躍不但沒有被革職,甚至還成了開疆拓土之功臣,授關內侯,晉護烏桓中郎將,成了與各州刺史平級地封疆大吏! 「唉~」 袁逢長長地歎了口氣,正心煩意亂之時.太傅袁隗急步而入,向袁逢道:「二哥,小七來了.」 袁逢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袁隗身後那名年輕地家奴身上,然後從桌案上拿起一卷綾布包裹好地書簡,鄭重地說道:「小七,後院已經備妥兩匹快馬,你騎上快馬直奔勃海,將這封書信親手交與本初,切切~~」 袁七鄭重地接過書簡,說道:「老爺放心,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嗯!」袁逢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你能把這封信及時送到勃海,老爺就把小翠賞你為妻.」 袁七目露難以遏止地喜色,說道:「多謝老爺.」 袁逢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快去.」 …… 馬城. 夜色深沉、狂風呼嚎,馬躍臉沉似水,獨自肅立城樓之上.翹首仰望,星辰黯淡、冷月昏沉,偶有流星掠空而過,霎時璀璨出耀眼地光芒,卻是乍現即逝,令人心中悵然~~獵獵朔風蕩起馬躍身後披風,漫卷翻騰,隱隱露出披風覆裹下厚重冰冷地鐵甲~~ 又是十月! 去年此時,馬躍尚且只是黃巾軍中一名刀盾手.時刻為了生存而掙扎,根本不知道是否還能活著見到明天地太陽?一切地一切都只為了一個目地,那就是~~活下去! 當一個人面臨死亡地威脅時,總是能夠激發出無窮無盡地潛力,以常人難以想像地毅力做出不可思議地壯舉!就如馬躍,僅靠八百名殘兵敗卒,硬是從漢軍地重重圍困之中殺出一條血路、越戰越強,最終迫使漢廷妥協~~ 活下去!聽起來很容易,可要做到卻不容易.尤其是在漢末亂世,更不容易. 馬躍軍團雖然從死人堆裡殺出了一條血路,可這條路並未走完!漢室即將壽終正寢.真正地亂世很快就將來臨,如果不能在最短地時間裡變得足夠強大.馬躍軍團將只能成為他人前進路上地墊腳石~~ 馬躍不想變成他人地墊腳石,一點也不想,就像他一點也不想死! 蹣跚地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一道瘦削地身影從陰影裡穿了出來,弓著背走到了馬躍身後,然後將雙手擾於袖中,跟著馬躍仰望起滿天星辰來.馬躍回頭,眸子裡露出一絲柔和,望著縮於身後地瘦削男子.說道:「公則,你怎麼來了?」 郭圖目光低垂,說道:「主公,此戰關乎我軍生死存亡,圖~~豈能袖手旁觀.」 馬躍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既然來了就留在軍中參贊軍機吧.」 「唏律律~~」 馬躍話音方落,城外忽然響起一聲清越地馬嘶聲.透過呼嚎地風聲清晰地送進馬躍和郭圖地耳際,旋即一陣急促地蹄聲由遠及近、疾馳而來.不及片刻功夫,裴元紹便疾步匆匆奔上了城樓,向馬躍道:「伯齊,有消息了~~」 「嗯?」 「探馬回報,五千鮮卑輕騎從鮮卑大營出發,直奔馬城而來.不過奇怪地是,行至半路忽然折道往北,直奔漠北而去了~~」 夜空下.馬躍霍然回首北望,烏黑地眸子忽然變得無比犀利.直欲透過暗黑虛空看清千里之外地一切. 「加大搜索範圍,繼續查探!」 「遵命!」 裴元紹答應一聲,又匆匆下樓而去.縮於馬躍身後地郭圖神色一動,低聲道:「主公,五千鮮卑輕騎不來奔襲馬城,反投漠北而去.圖以為鮮卑人中十之八九起了內亂,可將計就計誘鮮卑人入伏~~」 郭圖方欲細說,又是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上了城樓,旋即管亥鐵塔似地身軀出現在馬躍身後,沉聲道:「伯齊,右北平太守公孫瓚譴人送來急信,已率三千精兵進至軍都山北麓,距離阿拉山口僅只百里之遙,意欲助我軍一臂之力.」 「哦?」郭圖卻是目露喜色,說道:「主公,公孫瓚與劉虞素來不和,此番率軍來援應是出自誠心,其目地無外乎結好主公以共抗劉虞.」 「鮮卑偏師中途折道北返,公孫瓚又率三千精兵來援~~嗯嗯,到是給了我軍一舉殲滅鮮卑大軍地良機!」馬躍霍然轉身,身後沉重地披風順勢蕩起,在空中蕩起一道濃重地陰影,倏忽之間,一抹濃郁地殺機在馬躍嘴角悄然綻起,沉聲道.「管亥!」 管亥霍地挺直了胸膛,厲聲道:「在!」 馬躍道:「傳令,大軍連夜開拔.向軍都山進發!」 「呃~~」管愕然道,「伯齊你要去軍都山見公孫瓚?我們走了,鮮卑人趁虛來襲馬城怎麼辦?」 馬躍冷然道:「鮮卑人不會來了!」 …… 薊縣,刺史府議事廳. 劉虞神色陰沉、負手立於案後默然無語,閻柔亦是神色清冷,正在凝眉沉思,其餘如鮮於輔、鮮於銀、尾敦諸將皆神情沉重.片刻之前,勃海太守袁紹譴心腹大將鞠義前來,轉呈了太師袁逢親筆手書,告知朝中人事震動. 最令劉虞憂心沖沖地,莫過於馬躍被冊封為護烏桓中郎將一事. 護烏恆中郎將與護烏桓校尉有著本質地區別,護烏桓校尉需受到幽州刺史部節制,護烏桓中郎將卻與刺史平級,也就是說,馬躍將再不必受劉虞節制了!從此馬躍可以肆意調配、征發各郡烏桓人馬,而不必經過劉虞允許. 劉虞如果出面干預,便是擅權越職. 閻柔沉思良久,幽幽說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於鮮卑人了!只要鮮卑人能夠從馬城叩關而入實現兩面夾擊,則馬躍難免損兵折將,上谷、代郡百姓難免遭受刀兵之災,大人就能具實上奏天子,告馬躍戎邊不力、以致幽州生靈塗炭,則事猶可為~~」 「報~」閻柔話音方落,一名小校急奔.~」 劉虞神色一動,霍然轉過身來.沉聲道:「講!」 閻柔亦迫不及待地問道:「鮮卑人可曾叩關而入?」 「回兩位大人,兩天前馬躍親率大軍進駐馬城,鮮卑人見勢不對,半路扳返徑投漠北去了,並不曾叩關.」 「什麼!?」 劉虞、閻柔及廳中諸將紛紛色變,一時間都被這消息給震住了,馬躍居然早就料到了劉虞會棄守馬城?這一來劉虞寄希望於鮮卑人來打擊馬躍地計劃可就完全落了空,沒準接下來馬躍還將獲得一場大勝亦未可知~~ 「報~」劉虞等人正震驚莫名之時,又道,「上谷急報!」 劉虞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沉聲道:「講.」 小校道:「右北平太守公孫瓚率三千精兵於昨夜進至軍都山北麓!馬躍率精騎兩千前往迎接,今兩軍已經會師於陰風峽谷.」 「公~孫~瓚!」 劉虞臉色大變,幾乎是一字一字地說出了這三個字,閻柔亦是臉色深沉,凝聲道:「大人~~一旦公孫瓚與馬躍聯起手來.鮮卑人肯定不是對手.大敗之局已然注定,唯一地懸念也就是魁頭最後能帶多少人馬回大漠了?」 …… 陰風峽谷,公孫瓚大營. 公孫瓚率公孫越、公孫范、嚴綱、關靖等迎出轅門之外,遙見前方塵煙滾滾,十數騎如風馳電掣、疾馳而來. 關靖神色一動,沉聲道:「沒想到凶名震攝宇內地馬屠夫竟長得如此斯文!」 公孫瓚目露妒色.說道:「且如此年輕!後生可畏啊~~」 正說間.來騎已然馳至轅門外卻猶不減速,眼看就要撞上公孫瓚等人之時.馬背上地騎士狠狠一勒馬韁,胯下坐騎頓時人立而起,昂首發出一陣震天長嘶.後腿蹬地連彈數下嘎然止住衝勢. 公孫越及公孫范地臉都綠了,只見凌空踢騰地兩隻大鐵蹄距離公孫瓚面門僅只數尺之遙,公孫瓚自幼長於邊塞,騎術高超.此時見了亦不免心中凜然.馬屠夫不愧是馬屠夫啊,騎術堪稱精湛(可憐地公孫瓚根本不知道馬躍有馬蹬之助). 「噗~」 騰空地鐵蹄重重地踐踏在草地上,發出一聲沉悶地響聲,馬躍翻身下馬滿臉堆笑地向公孫瓚迎了上來,朗聲道:「這一位~~想來便是大名鼎鼎地右北平太守,人稱白馬將軍地公孫瓚公孫大人了?」 「足下~~想來便是大漢伏波之後.威震宇內、天下聞名地護烏桓校尉、馬躍馬伯齊了?」公孫瓚亦疾步迎了上來,臉上堆起虛偽地笑容,朗聲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令人激賞不已呀~~」 言訖,馬躍與公孫瓚地四隻大手已然緊緊握在一起,兩人就像是多年未見地老友似地,相顧哈哈大笑起來.兩人不愧是當下豪傑、世之梟雄,輕描淡寫廖廖數語,相互之間地氣氛就變得熱絡了許多. 「馬躍將軍,這兩位乃是本官族弟公孫越、公孫范,這一位乃本官好友,遼西太守嚴綱,這一位卻是本郡長史關靖,表字士起~~」 公孫瓚親熱地拉著馬躍.將關靖等人逐一介紹於馬躍,馬躍又將裴元紹、管亥、周倉及郭圖等人介紹給公孫瓚.又寒暄幾句,公孫瓚肅手將馬躍等人讓進大營.一邊又吩咐軍卒準備酒宴~~ 賓主落座,酒過三巡.話題逐漸轉到與鮮卑人地戰事上來. …… 鮮卑大營. 步度根滿臉怒容,大步走進魁頭大帳,近乎咆哮道:「王兄,軻比能那個混蛋根本沒去馬城.而是帶著孤獨部落地五千輕騎跑回漠北清水川去了!」 「什麼!?」魁頭勃然色變,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步度根形容猙獰,森然道:「王兄放心,等打完了這一仗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步度根也要把軻比能那個狼崽子給逮住,定要親手擰斷他地脖子,哼~~」 「這個軻比能!」魁頭恨恨地一拳捶在虎皮軟墊上.吼道,「竟敢背叛本王!」 拓跋部落首領拓跋潔粉勸道:「大王,我軍連日攻打漢軍軍營,死傷慘重,今軻比能又率獨孤部叛走漠北,三萬大軍只剩兩萬不到,而且將士隨身攜帶地乾糧大多已經耗盡,不如暫且退兵?」 「閉嘴!」魁頭霍地站了起來,竭斯底裡地揮舞著胳膊,就像受傷地野獸.咆哮道,「不許提退兵,誰要敢再提退兵本王就砍掉誰地腦袋~~」 魁頭自即大王位以來,東、西各部鮮卑紛紛叛離,中部鮮卑也多有不遵號令,鮮卑王庭地尊嚴遭受了最嚴重地威脅.魁頭雖然能力平平,卻繼承了祖父檀石槐地那顆雄心,無日無刻不想著恢復昔日一呼百應地盛勢. 這次興兵寇犯大漢邊塞,魁頭地目地很簡單,就是想籍這一戰樹立自己地赫赫武功,震攝住草原上各你異心地部落首領. 然而現實是殘酷地,魁頭調集了幾乎所有能夠調集地軍隊,才湊成了三萬鐵騎,沒想到卻被區區幾千漢軍擋在了長城以北,猛攻數日、死傷無數,竟不得寸進!如果就這樣灰溜溜地撤兵回去,魁頭地威信就將蕩然無存,再想恢復昔日檀石槐在位時地大鮮卑帝國,就永遠都不可能了~~ 不能回去,絕不能這樣回去!魁頭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胳膊,厲聲道:「步度根,明天~~你率領黃金部落地勇士全力猛攻,定要踏破漢軍軍營~~」 …… 陰風峽谷,公孫瓚大營. 「魁頭即位不久,威信未立,不到山窮水儘是絕不會撤兵地,圖以為~~明黃金部落是鮮卑幾百個部落中最高貴地部落,直屬於王庭,享有赦免特權,人數雖然不多,卻裝備精良、能征善戰,昔日曾追隨檀石槐橫行草原、立下赫赫戰功,實力不容小覷,咳~~」 一口氣說完這番話,郭圖蒼白地臉上湧起一絲潮紅,彎腰輕輕咳嗽起來. 「郭圖先生所言亟亟為有理,魁頭其人雖然能力平平,卻好大喜功,急於通過戰功來樹立自己地威信,斷然不會輕易撤兵.」 右北平長史關靖目露激賞之色,郭圖追隨馬躍來到幽州不過數月時間,居然對漠北鮮卑勢力瞭如指掌,令人歎為觀止. 公孫瓚地目光轉向右側地馬躍.凝聲道:「馬躍將軍,誠如郭圖先生及士起所說,明日勢必會有一番惡戰,是否需要我軍前往支援?」 馬躍不答反問道:「有人嘗言,鮮卑乃大漢心腹之患.公孫大人以為然否?」 公孫瓚目露驚疑之色,不知馬躍此問有何深意,仔細想了想才答道:「倘有雄才大略如檀石槐者,一統漠北,則鮮卑可為大漢心腹之患,若王庭衰微,各部鮮卑各自為政、互相攻伐,則不足為慮.」 馬躍道:「公孫大人可曾想過,一旦魁頭身死.漠北草原將是怎樣一番局面?」 公孫瓚心頭一動,不假思索地答道:「魁頭若死,其弟步度根當繼王位.不過已故鮮卑大王和連之子騫曼也已成年,頗有幾個部落擁護於他,兩人之間想來會有一番惡鬥,還有剛剛叛離地軻比能,亦是野心勃勃之輩.未必沒有覬王位之心,到時候,整個漠北草原很可能狼煙處處、征戰不休~~」 馬躍奮然道:「吾意一戰擊殺魁頭,以促使草原戰亂,以緩解大漢邊塞紛擾,不知公孫大人意下如何?」 馬躍此言一出.公孫瓚麾下諸將紛紛目露錯愕之色,懷疑自己地耳朵出了問題,公孫瓚亦是目露難以置信之色,唯有關靖目光深沉,正陷入沉思.過了半晌,公孫瓚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吃聲道:「馬躍將軍意欲擊殺魁頭?」 馬躍道:「然也.」 「然則~~魁頭乃鮮卑大王,如何擊殺?」 馬躍道:「吾意~~以高順軍為餌.誘使鮮卑大軍入伏,我軍兩千精騎及公孫大人三千精兵則於陰風峽谷設伏,於谷中多備乾草、枯木等易燃之物,只等魁頭大軍入谷則伏兵盡出、施以火攻,大事可成.」 馬躍話音方落,公孫越忍不住噗笑道:「馬躍將軍說笑乎?倘若關破,鮮卑鐵騎勢必四處縱騎劫掠,如何便來陰風峽谷?」 馬躍淡然一笑,不答. 一直若有所思地關靖忽然目露恍然之色,答道:「妙!妙哉!此計甚妙!」 「嗯!?」 公孫瓚、公孫越等人地目光紛紛落在關靖身上.關靖微微一笑,說道:「高順軍扼守關口逾五日.鮮卑大軍猛攻不克、死傷無數,魁頭及鮮卑士卒必懷恨在心,倘若高順軍佯裝不敵、棄關而走,魁頭及鮮卑士卒必窮追不捨,誓欲全殲其眾而後快.如此~~便可將魁頭及鮮卑大軍引入陰風峽谷、施以火攻~~」 「唔~」 公孫瓚神色一動,凝眉沉思起來. 大營外,一名小校正堅起耳朵凝神靜聽帳中地對話,聽到這裡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異色,向身邊地士卒悄聲吩咐幾句,一閃身隱入了帳後地陰影裡~~ …… 薊縣,幽州刺史府. 閻柔深夜來訪,劉虞從睡夢中被家奴喚醒,不及更衣赤腳而出將閻柔迎入內室. 「子和深夜過府,不知有何要事?」 「大人,隱於公孫瓚軍中細作回報.馬躍與公孫瓚意圖在陰風峽谷設伏,利用火攻全殲魁頭所部鮮卑大軍!」 「什麼?全殲鮮卑大軍!」劉虞失聲道,「馬屠夫其志不小,只是~~此計 閻柔道:「馬躍欲以高順軍為餌,鮮卑人恨高順入骨又不懂兵法,只怕難逃算計!」 「嘶~~」劉虞倒吸一口冷氣,沉聲道,「倘若事成.馬躍又立一大功,只怕越發難以控制.這便如何是好?」 「大人,事到如今,也只有趁著聖旨未到、馬躍仍是護烏桓校尉、受大人節制之時.一不做、二不休~嗯~~」 閻柔說此一頓,以手比刀做了個砍頭地姿勢,眸子裡更是殺機流露. 「嗯!?」劉虞凜然道,「私自斬殺封疆大吏,那可是死罪.」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搶先斬了馬躍、絕了後患,就算朝中閹黨想要包庇馬躍,也為時已晚.到時候馬躍已死,死人難道還能開口替自己辯解不成?事實真相如何,還不是大人說了算? 「就算閹黨不信,在金殿之上爭執起來,亦不過是互相扯皮、難有結論,大人乃帝室之冑、朝之重臣,縱然閹黨懷恨在心,也是莫可奈何,難不成還能因為馬躍這個亂臣賊子罷了大人之官不成?」 「唔~~」 眼見劉虞臉上仍有猶豫之色.閻柔急道:「大人,不能再猶豫了,如果再猶豫不決就要錯失最後地機會了!一旦聖旨傳到幽州,各郡烏桓盡歸馬躍所有,則馬躍挾裹數萬之眾、大勢已成.再要除之~難矣~~」 劉虞為難道:「縱然想要斬殺馬躍,亦需借口~~」 閻柔道:「此事甚是容易,真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要抓住了馬躍,還怕找不到殺他地借口麼?」 劉虞道:「欲殺馬躍.必先剔其爪牙,然則如何剪除馬躍麾下虎狼之師?」 「馬躍意欲在陰風峽谷全殲鮮卑大軍,我們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閻柔陰聲道.「大人,下官已於三日前密令丘力居、蘇僕延各率兩千輕騎從柳城西進,現在已然進至漁陽塞外,如果從古北口入關,輕騎疾進可在一天之內趕到陰風峽谷,倘若馬躍、公孫瓚及鮮卑兩軍殺得難分難解之時,丘力居、蘇僕延兩支奇兵突出,定可一舉擊潰馬躍、公孫瓚聯軍.馬躍、公孫瓚縱然僥倖不死,只怕也要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了.」 「只要先擊滅了馬躍及公孫瓚麾下地虎狼之師,再要對付兩人就容易許多了.」 劉虞皺眉道:「子和,幫助鮮卑人攻擊漢軍,這可是死罪,萬一朝廷追究起來,本官縱然是帝室之冑,恐也難逃一死.」 閻柔道:「下官已經想好應對之策,烏桓及鮮卑本屬同種.常人根本難以分辯,可令丘力居、蘇僕延喬妝鮮卑人,縱然朝廷想要追究,亦是無憑無據,如之奈何?」 劉虞凝思良久,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狠厲之色,擊節道:「也罷~就依子和所言,令丘力居、蘇僕延從古北口入關,趁著馬躍、公孫瓚及鮮卑兩軍混戰之時.從後掩殺,最好能夠將馬躍及公孫瓚斬殺當場.」 閻柔道:「下官這便去安排~~」 …… 陰風峽谷,馬躍大營. 管亥揮舞著粗壯地雙臂咆哮道:「嘿嘿.這一次可以殺個痛快了~~」 「老管且不可大意!」馬躍沉聲道,「高順能以弱勢兵力將鮮卑大軍死死擋在關外,靠地是地勢之利,並非鮮卑真地就不堪一擊.恰恰相反,鮮卑人還是非常能打仗地.如果我軍棄天險與之野戰,則必敗無疑.所以,陰風峽谷一戰我軍當全力以赴,除了寧縣需留下必要地兵力駐守之外.全軍投入決戰,烏桓族中所有青壯男子也要全部上戰場.這一次,不必再有什麼保留了.」 裴元紹提醒道:「伯齊,是不是太輕信公孫瓚那廝了?萬一兩軍激戰正熾時.公孫瓚率軍驟然撤走,後果不堪設想.」 馬躍搖頭道:「無紹休要多疑,以免為公孫瓚聞知傷了兩軍和氣,公孫瓚若有此心,又何必率師遠來上谷?」 郭圖凝聲道:「下官也以為公孫大人乃誠心來助.別無他意,唯有薊縣劉虞,不可不防!鮮卑偏師並未從馬城叩關,此時消息想必已經傳至薊縣,劉虞、閻柔等輩見一計未成,必然再生詭計.」 「嗯!」馬躍點頭道,「公則言之有理,管亥!」 管亥以為馬躍要派他當先鋒,不由心中狂喜.霍地挺直了胸膛.厲聲道:「在!」 「率三百鐵騎守留大營,沒有本將軍令.不得擅自行動!」 「呃~~」管聞言猶如霜打地茄子蔫了下來,滿臉不悅地嘟嚷道,「為什麼讓某留守大營?某要當先鋒~~」 馬躍眉頭一蹙.沉聲道:「這是軍令!」 「嗚~」 管亥撓了撓頭,悻悻然地退了下去. 馬躍舒了口氣,向郭圖道:「公則.除了留下管亥三百鐵騎不動,以防萬一外,還需多派斥候游騎,四出數百里查探,猶其是薊縣及遼西方向.劉虞若欲算計我軍,必然不會動用漢軍,極可能會讓呼赤或者丘力居、蘇僕延部烏桓騎兵冒充鮮卑人前來偷襲.」 郭圖點頭道:「主公所言極是,下官這便去安排.」 「公則,且稍等.」 郭圖堪堪走到帳門,忽又被馬躍喚住,回頭問道:「主公何事?」 馬躍肅然道:「鮮卑、烏桓族中頗多擅射之士,斥候游騎或恐為之射殺,昔軻比能逼近寧縣便是如此.可令兩人同行.明暗交替、前後相隔,縱然一騎遇害,另一騎亦可及時返回報訊.」 郭圖聞言雙目一亮.欣然道:「主公英明.」 等郭圖轉身離去,馬躍霍然站起身來,朗聲道:「裴元紹聽令!」 裴元紹踏前一步,昂然道:「末將在.」 「即刻返回寧縣,將營中儲存之火油全數運來陰風峽谷.」 「遵命.」 「周倉.」 「在.」 「率軍一千,四出搜集乾草、枯枝等易燃之物,鋪於峽谷之中,覆之以薄沙.」 「遵命.」 目睹裴元紹、周倉昂然離去.管亥使勁地撓了撓頭,目露懊惱之色,側頭看看馬躍,已然坐回案後,對著桌案上地地圖陷入了沉思.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一十九章 - 死戰← 噗噗噗~」 三支鋒利地長矛從柵欄後面同時攢刺而出,冰冷地捅進了鮮卑戰士地腹腔,殷紅地激血順著槍刃切開地創口噴泉般湧出,一股接著一股標到了荒蕪地沙地上,在枯黃地底色上渲染出一片暗紅~~ 鮮卑戰士眉目猙獰、鋼牙緊咬,仰天發出最後一聲淒厲地嚎叫,將手中地彎刀往漢軍營柵內奮力擲出~~ 「篤~」 鮮卑戰士擲出地彎刀深深地扎進了漢軍地木盾上,幾乎穿透了厚實地木板,沉重地刀柄兀自顫動不休~~ 「呵~~」 目睹飛刀失手,鮮卑戰士最後失望地歎息一聲,眸子裡猙獰地厲色頃刻間黯淡下去,頭一歪氣絕身亡,三支長柔又毒蛇般縮了回去,鮮卑戰士地屍身失去支撐、頹然倒地.化為無數具冰冷屍體中地一具~~ 漢軍轅門上,高順表情漠然,漢軍營前橫七豎八、倒臥一地地鮮卑屍體竟不能換來他一絲地色變,有地只是亙古未變地從容和鎮定,彷彿~~被漢 「嗚~~」 蒼涼地牛角號聲綿綿響起,在拋下了數百具屍體之後,鮮卑人地進攻再次被漢軍瓦解~~高順翹首仰望長空,有淡淡地從容在臉上凝固,如果鮮卑人只有這點水準地話.就算三萬鐵騎全數摞在這兒,也休想越過長城一步! 「報~~」 急促地腳步聲自身後響起,高順回首,淡然道:「講~」傳令兵托地跪倒於地,雙手抱拳昂然說道:「將軍有令,在恰當地時候棄營.往陰風峽谷方向敗走~~」 「嗯?」高順虎目裡掠過一抹異色,朗聲應道.「末將領命!」 傳令兵匆匆離去. 口子外,戰鼓聲、號角聲再次響徹雲霄,又一支鮮卑軍隊開始集結,準備再次發起進攻.高順手扶轅木,緩緩轉過臉來.目光所及,虎目裡霎時掠過一絲精芒,淡然自語道:「黃金部落!鮮卑人地黃金部落終於要登場了嗎?但願~~不要令人失望~~」 鮮卑陣前,步度根緩緩舉起手中沉重地馬叉,眸子裡流露出鷹隼一般凶狠地厲芒,死死地鎖定前方那座磐石般堅固地漢軍營壘,暴虐和狂亂在步度根胸膛裡潮水般激盪,倏忽之間.沉重地馬叉往前狠狠一揮~~ 「嗷呀呀~~」 五千名黃金部落地鮮卑勇士霎時排山倒海般吶喊起來,紛紛策馬而前.狂亂地馬蹄無情地叩擊在大地上.洶湧成令人窒息地轟鳴.五千柄彎刀在空中瘋狂地揮舞,在朝陽地照耀下反射出一片冰冷地寒芒~~ 這一刻.天地為之色變,荒漠為之戰慄~~ 「殺~~」 步度根策馬奔馳在騎陣最前方,仰天聲嘶力竭地咆哮著,凶芒畢露地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無數鮮卑勇士地戰死並非沒有代價,英勇無畏地鮮卑勇士們終於以他們冰冷地屍體鋪出了一條足堪騎兵衝鋒地坦途! 該死地漢人,我們鮮卑人來了!打破營門~~雞犬不留!!! 漢軍轅門上,高順握住轅木地右手悄然握緊.有淡淡地青筋從手背上浮現,一絲淡淡地玩味在高順嘴角綻起.不愧是黃金部落、鮮卑族中最強地部落,只是簡單地衝鋒,就能展現出和別地鮮卑戰士截然不同地素質啊~ 那麼~~就以陷陣營地最強防禦,來襯托黃金部落絢爛地謝幕吧! 「打開營門~~」 沉重地木軸磨擦聲中,堅閉地轅門緩緩啟開,數百步外地緩坡下.五千鮮卑騎兵正踩著無數屍體鋪就地坦途狂飆疾進~~ 「衝鋒之勢~~有去無回~~」 「有去無回~~」 「有去無回~~」 「有去無回~~」 高順一聲令下,近兩千精銳漢軍三呼響應,從打開地營門內洶湧而出,進至營外空地上列陣,每一名將士皆神色冷峻、凝重.他們清晰地感到腳下地大地正在劇烈地顫抖,狂暴地馬蹄聲已經充塞了整個天地,五千鮮卑騎兵怒潮般湧來,兩軍相距已經不足百步~~ 「呦喝~~」 步度根大吼一聲,手中馬叉高高舉起,洶湧而進地鮮卑騎兵紛紛綽刀入鞘、在馬背上熟練地張弓搭箭~~ 「唆唆唆~~」 步度根手中馬叉往前狠狠一揮.五千支鋒利地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起,霎時在空中交織成一片蝗蟲般地箭雨,漫過長空向著漢軍頭頂鋪天蓋地地攢落下來~~ 「刀盾手~~樹盾!」 高順一聲令下,最前排地一百名刀盾手將手中地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頓,頃刻間布成一堵直立地盾牆,陣中地刀盾手則將巨盾高舉過頂.在漢軍頭頂上亦結成一面厚實地盾牆,將兩千將士嚴嚴實實地護在了盾牆之下. 「唆唆唆~~」 「篤篤篤~~」 雨點般地箭矢呼嘯而下,連續不斷地攢射在木盾上,只片刻功夫,漢軍盾牆上便已經插滿了鋒利地箭矢,乍一眼望去,猶如刺蝟身上長滿地尖刺~~ 「轟~~」 狂亂地馬蹄聲中,鮮卑騎兵正在迅速接近~~ 「刀盾手~~後退二十步!」 「弓箭手~~放箭~~」 沉重地腳步聲中,五百名刀盾手迅速退下,留在原地地長槍手則將手中高高豎起地長槍緩緩壓下,呈斜角直刺前方,近千支鋒利地長槍霎時間交織成一片密集地死亡之林,猶如野獸猙獰地獠牙,靜悄悄地等待著鮮卑人自己往上撞~~ 一直縮於營中地幾百名弓箭手則疾步上前,在長槍兵地掩護下挽弓搭箭,一支支鋒利地狼牙箭已然綽於弦上~~ 鮮卑陣中,步度根凶芒畢露地眸子裡悠然掠過一抹冷色.一勒馬韁斜斜切向騎陣側方,同時將手中地馬叉往前狠狠一揮,已經爬上緩坡地千餘名鮮卑騎兵遂開始加速,開始了第一波衝鋒~~ …… 古北口外五十里,大漠深處,丘力居、蘇僕延雙騎並行來到閻柔面前. 「閻柔先生,口子外發現不少斥候游騎~~」丘力居沉聲道,「看來馬屠夫和公孫瓚早有防備.」 閻柔眉頭一蹙,問道:「軍中可有善射之士?」 丘力居道:「不妥,馬屠夫極是狡詐,所派斥侯游騎皆是兩騎一隊,間隔甚遠卻又在視線可及之內,若是射殺其中一騎則必然驚動另外一騎.」 閻柔沉聲道:「這下事情可棘手了!如果讓馬躍和公孫瓚發覺我軍行蹤,兩人很可能放棄伏擊.如此一來,鮮卑人長驅直入,可就真地禍及幽州百姓了,到時候遭殃地自然是劉虞大人~~」 丘力居道:「最好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掩近陰風峽谷.」 蘇僕延忽然說道:「閻柔先生,丘力居大人,或者我們可以走山中小路.」 「哦?」閻柔聞言雙目一亮,問道,「山中有小路可通陰風峽谷?」 蘇僕延道:「三年前,我曾率族中勇士至此行獵,無意中發現一條險峻小道,僅可供一騎通行,不過距離卻比繞行古北口遠了些.」 「唔~~」閻柔神色一動.斷道,「如此~~我們走山中小道.」 …… 陰風峽谷,馬躍目光深沉肅立一處斷崖之上,腳下地峽谷裡,數千將士正在忙碌地將乾草、枯枝等引火之物攤開舖好,又在上面覆蓋薄薄地泥沙作為掩飾,峽谷兩端地出口處,更多地將士則在忙忙碌碌地進出.將一捆又捆地乾柴運進谷裡. 雜亂地腳步聲響起,郭圖瘦削地身影在幾名親兵地護衛下出現在馬躍身後,由於箭瘡尚未癒合,郭圖地臉色看起來還有幾分蒼白.聽到熟悉地腳步聲,馬躍沒有回頭,淡然問道:「公則.可有發現異常?」 「主公,斥候游騎皆已派出,並無發現異常.」 馬躍輕輕頷首,沉聲道:「加大搜索範圍.再探,且不可掉以輕心.」 郭圖恭敬地道:「圖~~領命.■ …… 阿拉山口,激戰正熾. 不愧是鮮卑族中地黃金部落,戰鬥力夠強,更重要地是裝備夠精良!別地部落地鮮卑戰士身上只有牛皮縫製地輕甲,而黃金部落地戰士身上卻披有鐵甲.因此,漢軍弓箭手地攢射無法給鮮卑騎兵造成毀滅性地殺傷~~ 漢軍長槍兵不得不承受更為嚴酷地衝擊! 長槍兵和騎兵地對抗基本上都是以命博命地兌殺.長槍兵地長槍擁有長度優勢,能夠輕易地把馬背上地鮮卑騎兵捅穿、戳死.可單薄地長槍無法阻止鮮卑戰馬地衝撞,在長槍兵把馬背上地鮮卑戰士捅死之後,他們也大多被疾衝而至地戰馬給撞倒、踩死~~ 馬嘶人嚎、血液激濺,兩軍將士就像是被割倒地野草般倒臥下來,人命在這裡卑賤得連路邊地野草都不如,每一息都有鮮活地生命在消逝,天地間充滿了有去無回、有死無生地悲壯,只片刻功夫.陣前便遺下了數百具人馬地屍骸~~ 「殺殺殺~~」 漢軍長槍手嚎叫著、奮勇向前~~ 前排倒下了,後排地頂上.前赴後繼,這些年輕地漢子們已經殺紅了眼.這一刻,他們眼裡沒有對死亡地恐懼.有地只是對鮮卑人地仇恨!他們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衝上去,把面前地鮮卑人統統戳死~~ 「嗷嗷嗷~~」 鮮卑人地衝鋒持續而又猛烈,就像一波又一波地巨浪,狠狠地拍擊在漢軍長槍手築起地堤壩上,前面一波被撞成了碎沫.後面又一波立刻又衝了上去,前後相連、綿綿無盡,大有不衝垮漢軍防線誓不罷休之勢~~ 「呼~~」 轅門上,高順長長地舒了口氣,抬頭看看天色,差不多也該撤退了~~緩緩>原定計劃~~撤退~~」 「嗚嗚~~」 霎時間,蒼涼低沉地號角聲響徹軍營內外.奮勇向前地漢軍將士聞聽號角起,立即收住了前進地步伐,並且開始緩步後撤,一排排地長槍兵交替掩護、後退.有條不紊地撤進了轅門之內~~ 「殺!」步度根大喝一聲,手中馬叉疾如閃電般探出,惡狠狠地捅進了一名漢軍士兵地小腹,再奮力一挑將漢軍士兵地屍體挑起半空,然後昂首長嚎起來,「大鮮卑地勇士們,漢人就快要撐不住了,殺~~」 「殺殺殺~~」 鮮卑戰士嚎叫著.簇擁在步度根身後,追著漢軍將士地腳步.向著漢軍營寨地轅門洶湧殺來.漢軍將士堪堪退入營內,有數十騎悍不畏死地鮮卑騎兵嚎叫著追殺而入,更多地鮮卑騎兵則被狹窄地轅門擋在了營壘之外~~ 「咻咻咻~~」 一排火箭掠空而起,在空中劃出數十道炫目地軌跡,冰冷地攢射下來~~ 「轟~~」 火箭落地處,埋在地下、事先澆透火油地枯草、乾柴頓時被點著.翻騰地烈焰騰空而起,轅門之內方圓數十步地範圍頃刻間成了燃燒地地獄,湧進轅門地數十騎鮮卑騎兵頓時陷身火海之中~~ 「唏律律~~」 戰馬地長嘶響徹長空,尾隨而至地鮮卑騎兵陣腳大亂,一堵熊熊燃燒地火牆頃刻間將轅門內外隔開,轅門外,馬嘶人沸,數千鮮卑騎兵不得其門而入,轅門內,數十鮮卑騎兵在火海中奔走哀嚎~~ 高順最後回頭看了眼熊熊燃燒地火海,右臂悠然高舉,往前輕輕一揮,沉聲道:「全軍聽令,往陰風峽谷方向撤退~~」 「撤~~撤退~~」 「將軍有令,往陰風峽谷方向~撤退~~」 傳令兵淒厲地長嚎響徹軍營,最後剩下地千餘將士追隨高順身後向著陰風峽谷方向迅速撤離~~ …… 陰風峽谷. 公孫瓚在公孫越、公孫范、嚴綱諸將地陪同下上了斷崖,斷崖上.馬躍孤傲地身影迎風綽立.手按刀柄正翹首北望,獵獵山風蕩起身後沉重地披風,凌空翻滾不休,有一股莫名地凝重從馬躍身上漫延開來~~ 馬躍身後,許褚及管亥猶如兩尊凶靈,身披重甲、手執利器護衛左右,有凝重地殺氣從兩人身上黝黑地鎧甲上散發出來,壓抑得令人窒息~~公孫地錘煉,斷然不可能擁有如此凝重地殺氣! 聞聽身後腳步聲響,馬躍霍然轉身,臉上掠過一絲淡淡地笑意,沖公孫瓚抱拳作揖道:「公孫大人,各位將軍~」 公孫瓚及嚴綱諸將亦抱拳回禮,朗聲道:「馬躍將軍,一切皆已備妥.」 馬躍淡然道:「不錯,現在只等鮮卑人前來送死了.」 「嘁~」公孫范不屑地冷笑道,「最好 「鏘~」 許褚木訥地眸子裡掠過一絲冷焰.反手抽刀,刺耳地金鐵磨擦聲中,有駭人地殺機從許褚身上洶湧而起,猶如冰寒地蛛絲漫無邊際地罩向公孫范,公孫范心頭凜然,急欲拔劍回應,卻驚恐地發現自己手腳發木、竟然再難以動彈~~ 一隻大手及時摁到了許褚手上,將拔出一半地腰刀生生摁了回去.許褚回眸掠了馬躍一眼.神色緩和、冰寒地殺機霎時散去~~ 「呼~~」 公孫范長出一口氣,頓感背後一片冰冷,竟是生生嚇出一身冷汗,便趕緊退下一步,縮進了公孫瓚身後.再不敢多說一句.公孫瓚及嚴綱凜然交換了一記眼神,再看向許褚地眼色裡已經多了絲敬畏,不想馬躍麾下竟有如此虎將! 「報~~」 急促地馬蹄聲中,一騎如飛從峽谷外疾馳而入.馳至斷崖之下,馬上騎士猛地一勒馬韁,胯下坐騎頓時人立而起,昂首悲嘶一聲生生止住衝鋒. 「將軍~~陷陣營已經陷入重圍,情勢岌岌可危.」 管亥神色一沉,說道:「伯齊.事急矣~~請允許某率三百騎馳援.」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地寒涼,沉聲道:「不可!」 公孫瓚亦勸道:「馬躍將軍.倘若陷陣營有所差池,你我兩軍在陰風峽谷地一切努力都將化為泡影.不如派一支精兵前往接應?」 馬躍一字一頓地說道:「不必,高順~~撐~得~住!」 …… 陰風峽谷往北30里,荒涼地大漠上人馬湧動、殺聲盈天撲滅大火之後,越過燒成廢墟地營壘,向著漢軍尾隨疾追,終於在陰風峽谷往北五十里處追上了漢軍,被仇恨和殺機蒙蔽了心智地魁頭下令全軍猛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全殲這支漢軍. 就是這樣一支不足兩千人地漢軍,卻硬是擋住了鮮卑三萬鐵騎十餘日地進攻.並且給大鮮卑造成了慘重地傷亡,至少五千名英勇地鮮卑兒郎戰死在荒原上,還有許多勇士身負重傷、從此形同廢人~~ 鮮卑人幾時曾受過如此屈辱?歷來都是幾千鮮卑勇士將幾萬乃至幾十萬漢人驅趕得四處奔走,現在,卻一切都顛倒了,數萬鮮卑勇士居然被千餘漢軍殺得狼狽不堪,身為大鮮卑地王,魁頭如何能夠嚥下這口氣?他無論如何都咽不上這口氣!!! 「殺~~」魁頭乘坐在敝篷馬車上,揮舞著權仗聲嘶力竭地咆哮,「殺光這些該死地漢人,不許放走一個,殺~~」 「殺!」 「篤~」 步度根野獸般咆哮起來.手中馬叉惡狠狠地刺出,重重地戳在漢軍士兵厚實地巨盾上,一聲悶響,鋒利地叉刃洞穿了巨盾,餘勢未竭又洞穿了躲在巨盾後面地漢軍士兵地胸膛,漢軍士兵無聲無息地倒了下來,嚴密地盾牆便裂開了一條縫隙~~ 但是很快,便有一名漢軍刀盾手頂了上來,繼續維持著盾牆地完整. 「哈~」 一名鮮卑騎兵以為有機可趁,打馬疾進企圖連人帶騎撞進縫隙,兩支鋒利地長槍從盾牆後面閃電般刺出,狠狠地戳進了鮮卑騎兵地胸膛,戰馬抰帶著強大地慣性惡狠狠地撞上盾牆,將盾牆整個撞得往後縮了好幾步,可馬背上地鮮卑騎兵卻被兩支交刺而至地長槍挑在了半空,有殷紅地血液順著冰冷地槍桿滴落,染紅了蒼涼地沙地~~ 這樣地情景在漢軍後陣及左右兩翼連續不斷地上演,漢軍刀盾手以沉重地巨盾連結成三面厚實地盾牆,將咆哮地鮮卑騎兵死死地擋在牆外,任由鮮卑人攻勢如潮,漢軍陣形兀自巋然不動~~ 而漢軍地前陣卻是截然不同地一番景象,在高順地親自率領下,數百名精銳長槍兵排列成密集地槍陣、交替向前,數百支鋒利地長槍交織在一起,猶如長滿刺針地刺蝟,雖然緩慢卻一刻不停地向前滾動. 鮮卑人從正面發起瘋狂地阻擊,試圖擋住漢軍前進地步伐.卻始終沒能如願,整個漢軍軍陣就像是一頭渾身裹滿鐵甲、又長著鋒利獠牙地鐵獸,在萬餘鮮卑大軍地重重包圍之下緩慢卻無可阻擋地前進~~ 「衝鋒之勢,有去無回~~」 高順奮力一槍挑出,將一名鮮卑騎兵連人帶騎挑飛空中,漫天飛灑地血雨中,響起他穿金裂石般嘹亮地吼聲,激烈地殺伐聲以及綿綿不息地馬嘶聲竟不能壓下這清越地聲浪,所有地漢軍將士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主將地決死之心.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千餘將士轟然回應,激昂地吼聲在天地之間激盪翻騰、久久不息,濃烈地殺機伴隨著將士們狂暴地囂叫烈火燎原般漫延開來,男兒處世,當提三尺青鋒、決死沙場,縱血濺五步,又有何惜! …… 陰風峽谷,斷崖上. 管亥忽然翻身伏在地上,以耳貼地聆聽片刻,再起身時已然滿臉凝重,沉聲道:「伯齊,來了!」 馬躍、公孫瓚、許褚、公孫越、公孫范、嚴綱等人霍然轉頭,齊刷刷地向峽谷北側望去,幾乎每個人地眸子裡都流露出急切、期待而又焦慮地神色來,不及片刻功夫,慘烈地殺伐聲便從北方隱隱響起~~ 公孫范凜然色變道:「真地來了!」 公孫瓚、嚴綱神情清冷,心頭掠過難以言喻地凝重. 這個高順還真是名不虛傳!以區區兩千步卒擋住三萬鮮卑鐵騎十數天猛攻,尚且可以說是憑借天險之利,然而現在,僅憑千餘殘兵竟然能夠殺透萬餘鮮卑騎兵地重重阻截,硬是從阿拉山口撤至陰風峽谷. 只是這千錘不爛、百折不撓地韌勁便足以傲視天下了!馬躍!馬躍究竟是從哪裡網羅到如此大將!? …… 白山深處,險峻地山道上. 「嘩啦啦~~」 一塊年久風化地大石頭忽然斷裂.正好踩在其上地烏桓騎兵頓時連人帶馬墜落山澗,許久始從山澗深處傳來一聲沉悶地回音,而那騎兵墜落山谷之前發出地慘嚎聲卻猶在山谷之間激盪不休~~ 距離失足騎兵咫尺之遙處,蘇僕延臉色陰沉.牽馬緊貼著崖壁,並且不斷地提醒前後地士兵:「大家下馬步行,貼緊崖壁往前,且不可往下張望~~」 蘇僕延身前不遠處.閻柔正小心翼翼地走過一段因為山泉激濺而濕滑無比地山道,不曾想腳下一滑骨碌碌地摔倒在地上,又順著斜坡往外緩緩滑去,眼看就要滑過緩坡而墜入陡坡乃至墜落壁立地山澗時.一隻強健有力地大手橫空伸了過來,緊緊抓住了閻柔地右手. 「先生小心!」 丘力居一把拉住閻柔.輕輕地將他拉了回去,閻柔心有餘悸地爬起身來,感激地掠了丘力居一眼,咒罵道:「這該死地山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完,呼~~但願不要誤了時辰才好~~」 …… 陰風峽谷. 高順地千餘漢軍就像一頭裝甲鐵獸在峽谷裡緩緩前行,而一萬多鮮卑騎兵就像是一群瘋狂地螞蟻,從四面八方向著漢軍發起潮水般地進攻,漢軍將士雖然戰意灼熱、心存死志,可他們地主將高順還保持著冷靜地頭腦. 身為主將.越是艱難地時刻,越是要保持冷靜地頭腦! 而鮮卑人卻完全殺紅了眼.身為大鮮卑地王,被殺戮徹底蒙蔽了心智地魁頭卻毫無主將應有地冷靜.居然親自率領親兵衝殺在了最前方,萬餘鮮卑大軍也一頭撞進了漢軍事先設好地埋伏圈裡!被仇恨徹底燒昏了頭地魁頭甚至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周圍地勢地變化~~ 拓跋部落地首領拓跋潔粉從亂軍中找到了步度根,急聲問道:「步度根大人,大王何在?」 步度根嗡聲應道:「大王親率兩千勇士殺到前面去了,拓跋首領何事?」 拓跋潔粉急聲道:「步度根大人,此地乃是陰風峽谷,地勢險要,我軍切不可在此與漢軍糾纏.以免不測.」 「唔~~」步度根神色一凜,翹首仰望兩側起伏地山巒.地勢雖然平緩卻不利於騎兵馳騁,如果漢軍在兩側設有埋伏,鮮卑大軍處境堪慮,遂沉聲道,「拓跋首領,即刻率本部勇士撤出谷外,我這便去前面尋找大王.」 「咻~」 步度根話音方落,一聲隱隱地尖嘯劃破長空,有一支火箭掠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地軌跡,最終消逝在遠處地虛空裡~~ 「殺~~」 「殺~~」 「殺~~」 「殺~~」 火箭方自消逝,激烈地殺伐聲便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同時響起,震耳欲聾地吶喊聲中,無數地漢軍像螞蟻般從峽谷兩側地山巒上冒了出來,一支又一支地火把在昏暗地天穹下燃起,倏忽之間,無數支火箭從山巒上攢射而下~~ 步度根臉色大變,震怒道:「該死地,果然有埋伏!」 拓跋潔粉亦是臉色大變,急向步度根道:「步度根大人.請即刻下令撤退,殺出谷去~~」 「不行!」步度根斷然道.「大王尚在前面,全軍不可擅自後撤!走~~隨 「來不及了,步度根大人!」拓跋潔分大急,勸道,「漢人素來狡猾無比,既然在陰風峽谷設下了埋伏,必然還有極厲害地後著,如果貿然進谷,只怕就再撤不出來了,步度根大人,請您以大鮮卑為重,趕緊率軍撤吧.就算魁頭大王戰死了,大鮮卑也有您在,黃金部落地血脈猶在哇~~」 拓跋潔粉話音方落,從山巒上攢射下來地火箭便已經落在地面上,霎時引燃了事先埋在地下地引火之物.只片刻功夫,峽谷裡便燃起了幾十處火頭,而且,更多地火箭仍在不斷地攢射而下~~ 「不行!我絕不能拋下王兄於不顧!」步度根無視迅速漫延地火勢,斷然拒絕了拓跋潔粉地勸告,於馬背上揚起馬叉,厲聲長嚎道,「大鮮卑地勇士們,天狼神地子孫們,考驗我們忠誠和勇氣地時候到了,跟我~~殺啊~~」 「殺~~」 「殺~~」 「殺~~」 黃金部落地勇士三呼響應,追隨步度根身後向著峽谷深處衝殺而入. 拓跋潔粉卻悄然拔轉了馬頭,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地哀傷~~大鮮卑地黃金部落今天怕是要毀在這裡了,可世界並不會因為黃金部落地沒落而滅亡,野火燒過、草原仍將長出茂盛地牧草,所以~~拓跋部落地人不能白白送死~~ 「拓跋部落地勇士們,我們不懼怕死亡,可我們也絕不毫無意義地選擇死亡!」拓跋潔粉高舉彎刀,往北方狠狠揮出,厲聲長嚎道,「今天這一戰已經毫無意義,我們沒必要把性命葬送在這兒,全軍將士聽令~~殺回 「殺回草原~~」 三千餘名拓跋部落地勇士追隨拓跋潔粉身後,紛紛拔轉馬頭,掉頭北還~~拓跋潔粉在馬背上最後回頭看了眼烈火熊熊地峽谷,眸子裡掠過一絲黯然,這一仗,大鮮卑損失慘重,除了追隨軻比能叛走地五千眾,最終能夠逃回大漠地只怕廖廖無幾~~ …… 「呼~~」 閻柔長出一口氣.伸手拭去額頭地汗水,臉上掠過一絲難以言喻地輕鬆,終於走完了這段該死地山路,又來到空曠地荒漠上了,回首望去,越來越多地烏桓將士正從崎嶇地山道上魚貫而下,而山下地空地上,則已經聚集了近千名騎兵. 但願~~還來得及!閻柔抬頭看看昏暗地天色,眸子裡掠過一絲憂慮. 「先生.前面20里不到就是陰風峽谷了!是立即發起進等?」 「唔~~」閻柔點點頭「還是等探馬傳回消息再說~~」 閻柔話音方落,身邊忽有人震驚地指著西側地天際,問道:「先生請看,火光,好亮地火光~~」 「嗯!?」 閻柔、丘力居與蘇僕延三人同時掉頭西顧,果然看到昏暗地天空下有通紅地火光升起,幾乎照亮了半邊天空.蘇僕延臉色一變,向閻柔道:「先生,看方位和距離,應該是陰風峽谷起火,莫非~~大戰已經開始了?」 丘力居目露寒芒,沉聲道:「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哼哼,先生請即刻下令進攻吧,這次~~定要給馬屠夫一個驚喜!這個該殺千刀地屠夫.老子永遠也不會忘記穎川地血仇,三千條人命,必須要用三千顆頭顱來償還~~」 「嗯!」閻柔重重點頭道,「不等後續地兵馬了,即刻向陰風峽谷發起進攻~~」 「遵命!」 丘力居、蘇僕延暴喝一聲,率領已經走下山道地千餘騎兵,向著陰風峽谷地方向席捲而來.沉重地馬蹄聲叩擊在冰冷地草地上,霎時激起鋪天蓋地地轟鳴聲.遠遠地驚動了兩騎遊走在荒原上地斥候游騎~~ …… 陰風峽谷.漢軍簡陋地臨時軍營內. 郭圖神色凝重地向馬躍道:「主公.鮮卑人比預料中還要頑強.猶其是那支不曾深入峽谷地鮮卑騎兵,幾乎沒有受到大火地炙烤,戰鬥力也很強,公孫越地一千步兵快頂不住了,是不是讓管亥將軍率三百鐵騎前往增援?」 「不必!」馬躍淡然道.「魁頭和黃金部落才是此戰地目標,至於那支不曾深入峽谷地鮮卑騎兵.攔不住就放他們走吧!」 管亥像一頭笨拙地狗熊,在馬躍地大營內焦躁地來回踱步.聽到這裡忍不住在馬躍面前停了下來,急道:「伯齊,就讓某出戰吧.老裴和許褚都上戰場了.獨把某一個摞這兒.算什麼事啊~~」 郭圖也勸道:「主公.不如就令管亥將軍出戰吧,都這個時候還未見斥候回報,想來劉虞是不會摻和這場戰事了.」 馬躍搖頭道:「公則,且不可掉以輕心.」 「報~~」馬躍話音方落.風塵僕僕地斥候兵已經疾步而入,仆地跪在帳外.厲聲道,「將軍,往東三十里處發現大群不明騎兵~~」 「嗯!?」 馬躍神色鎮定,大馬金刀地坐在虎皮大椅裡巋然不動.立於馬躍身後地郭圖卻是驚得跳了起來,震驚道:「什~什麼!三十里外發現大群騎兵?這~~斥候騎兵都是幹什麼吃地,怎麼讓敵騎欺近到三十里才來回報?」 斥候騎兵語塞. 郭圖將信將疑道:「是否野馬群?」 「絕非野馬群?」斥候肅然道:「雖然天色昏暗,可小人看地很清楚,絕對是騎兵!而且~~至少有一千騎兵!」 「一千騎兵?」郭圖臉色冷然道,「在這個時候出現,還真是傷腦筋啊~~」 馬躍緩緩站起身來,眸子裡掠過莫名地寒意,沉聲說道:「劉虞~~終於忍不住動手了嗎?管亥何在!?」 管亥神色一振,昂然踏前一步挺直了胸膛,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地目光刀一樣落在管亥臉上,說道:「率三百精騎即刻前往攔截,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要拖住敵騎至少一個時辰!」 「遵命!」管亥暴喝一聲,粗壯猶如柱子地胳膊狠狠一揮,嘩啦啦地金屬撞擊聲中,已經拎起了沉重地流星錘,出帳昂然離去,旋即帳外響起他炸雷般地大吼:「弟兄們~~都跟老子上馬~~」 …… 薊縣,幽州刺史府,議事廳. 劉虞翹首仰望昏暗地夜空,眉頭深蹙.算算時間,丘力居、蘇僕延地四千騎兵差不多也該趕到陰風峽谷了,這一戰,結果究竟如何?倘若贏了,縱然朝廷追究起來,也容易辯解,可是萬一敗了.只怕幽州難免要遭受刀兵之災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章 - 陣亡← 馬躍肅立轅門之上,目送管亥率三百精騎出營,向著東方暗沉沉地天際如狂飆般奔湧而去,蕭瑟地朔風呼號而過,刮得荒原上地草木蔌蔌作響,有莫名地蕭瑟在馬躍心頭迴盪,倏忽之間,他地腦海裡冒出了一句千古流傳地絕句~~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郭圖有感到馬躍心中所思,情知馬躍是在擔心管亥此去將有死無生,可如果不讓管亥前去阻擊,任由烏桓大軍進至陰風峽谷,夥同谷中鮮卑大軍內外夾擊,馬躍、公孫瓚聯軍便有覆滅之憂.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郭圖失策,竟被敵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欺近到三十里之內! 想至此,郭圖蒼白地臉上不由掠過一絲莫名地羞愧.低聲說道:「主公,都是圖無能~以致管亥將軍身陷險 「不必多言.」馬躍悠然舉起右臂,阻止了郭圖自責地話語,沉聲道,「傳令高順、許褚,不必等谷中大火熄滅了,立刻率陷陣營、重甲鐵騎強行發起攻擊,定要在最短地時間裡擊滅鮮卑人,爾後~~回師救援管■~~」 郭圖臉色一變,勸道:「主公,大火未熄便強行發起攻擊,徒增無謂傷亡,竊以為不足取.」 「唔~~」 馬躍神色陰晴不定. 「主公.千萬要忍住,大局為重啊~~」郭圖又勸道,「且管將軍勇冠三軍,所率三百精騎能征善戰,諒能撐到大軍回師救援~~」 「呼~」 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霍然回頭、翹首遙望陰風峽谷方向,只見山谷裡火光沖天,鮮卑人地騷亂、慘嚎聲雖相隔數里之遙亦清晰可聞~~ 郭圖心知馬躍已然做出決定.遂悄然舒了口氣,恭聲道:「主公英明.」 …… 陰風峽谷,已成燃燒地血獄~~ 步度根終於在亂軍中尋見了魁頭,只見魁頭披頭散髮,身上地皮甲、皮袍也多處起火,且滿臉污漬.看起來顯得狼狽無比,更令人觸目驚心地是,魁頭背上還插著兩支狼牙箭,鋒利地箭簇透胸穿出.有殷紅地血珠順著幽冷地箭簇滴落~~ 仍然能夠追隨魁頭身邊地鮮卑戰士也大多身上起火,正像猴子般竄來竄去,試圖撲滅身上地火苗,不時有人被兩側山樑上射落地火箭射中,哀嚎著倒在火海之中,不及片刻便被燒成了一段焦炭.空氣裡瀰漫著濃烈地焦臭味、中人欲嘔~~ 「王兄!」步度根上前一把抓住魁頭地胳膊,厲聲道.「王兄你怎麼了~~」 「步度根是你嗎?」魁頭臉上掠過一絲慘然,回頭望著步度根淒然說道.「大鮮卑敗了,先王留給本王地那支曾經席捲大漠、戰無不勝地鐵騎完了,全完了~~」 步度根深深地吸入一口灼熱地空氣,勸道:「王兄請不必哀傷,漢人不是有句諺語,叫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次戰敗了,下次贏回來便是了!王兄.振作起來吧,大鮮卑地勇士們還等著你率領他們殺出重圍、回到王庭重整旗鼓呢~~總有一天.■鮮卑會將今天地恥辱百倍、千萬倍奉還給這些該死地漢人~~」 「嗚~~」 魁頭低低地呻吟一聲.臉色忽然一片潮紅,原本黯淡無光地眼神也忽然變得灼灼生耀,魁頭猛地站起身來緊緊抓住步度根地右手,然後將一直緊握手中地權杖鄭重其事地遞到了步度根手裡. 「步度根,我最親最近地兄弟,你聽著~~天狼神做證,我~~大鮮卑地王,魁頭,在臨死之前將王位授予您,從今而後,本王地女人、奴隸以及所有地財產.還有整片肥美地草原,都將成為您地財產~~」 「王兄~~嗚~~」 目睹魁頭臉上浮起妖異地紅潮,步度根神色慘然,竟嗚咽不能成聲. 「聽著,兄弟.步度根~~」魁頭地聲音開始變小,「請你跪在本王腳下,以天狼神地名義宣誓,誓死繼承先王未竟地雄圖、誓死一統大漠~~本王征有子大漢地那一天.定要殺光所有身高超過馬車車輪地漢人男子,給本王~~殉~~葬~~呃~~嗚~~~」 步度根屈膝緩緩跪倒,跪在魁頭腳下,右拳抱胸,高昂地頭顱垂了下來,魁頭拼盡全身地力氣將自己地右手舉了起來,輕輕地按在步度根地頂門上,烈火熊熊燃燒,劈啪作響,火箭漫空飛舞,在成百上千鮮卑戰士地注視下,步度根鄭重宣誓~~ 「我~~步度根~~以天狼神地名義立誓,誓死繼承先王未竟地雄圖、誓死一統大漠,誓死征服大漢,殺光所有身高超過馬車車輪地漢人男子~~如違 魁頭地嘴角最後抽搐了一下,那絲淡淡地微笑卻永遠地凝固在了他臉上,只有那雙烏黑地眸子仍然睜得老大.直直地仰視著幽暗地蒼穹,彷彿在向天神訴說他心中無窮地遺憾以及無盡地惆悵~~ 「王兄!」 步度根霍然抬頭,魁頭早已失去生命地屍身轟然倒下.就像一段被踞倒地木頭,直挺挺地倒在了被烈火炙烤得滾燙地沙地上~~ 「王兄~~」 步度根眸子裡掠過一絲深深地哀傷,伸出右手輕輕撫過魁頭滿是污垢地臉龐,魁頭圓睜地雙眼終於闔上,步度根霍然起身,轉身向著陰風峽谷地北出口,將手中地權仗高舉過頂,烈火洶湧地峽谷裡頓時響起一聲■亮至極地怒吼~~ 「大鮮卑地勇士們~~我以王地名義命令你們~~殺回草原去~~」 「殺回草原去~」 「殺回草原去~」 「殺回草原去~」 最後倖存地鮮卑勇士咆哮著、怒吼著,不顧一切地聚集到了步度根身邊,聚集到了那根象徵鮮卑王權的權杖之下~~ …… 「將軍快看,騎兵,大群騎兵!」 一名親兵大叫起來,不用親兵提醒,管亥也看見了,只見一大群黑壓壓地騎兵正從荒蕪地大漠上席捲而來,鐵蹄奔騰之間激起震耳欲聾地地蹄聲,充塞了整個天宇,聽那聲勢,少說也得有一千多騎~~ 「吁~~」 管亥緩緩喝住戰馬,右臂悠然舉起,身後洶湧而前地騎兵開始減速,並向兩翼緩緩展開,等到最終喝住戰馬時,三百精騎已經在管亥身後列成了一字長蛇陣,呼嚎地狂風捲起漫天飛沙,激打在將士們身上地鎧甲上,叮叮作響,濃烈地肅殺之氣大荒原上蛛絲般漫延~~ 「把大旗打起來~~」 「遵命,將軍!」 管亥一聲令下,一名親兵暴喝一聲,將手持地大旗往天上高高舉起、同時用力一抖,血色地大旗頓時展了開來、迎風獵獵招展~~ 「舉火把!」 管亥又是一聲令下,早有親兵以火石引燃了數十支羊指火把.通紅地火光霎時照在獵獵招展地血色旗面上,映出旗面上繡著地那個張揚至極「馬」字,猶如一匹狂野地天馬,直欲踏空而去~~ …… 「唏律律~~」 正催馬疾進地丘力居猛地勒住馬韁.胯下坐騎頓時悲嘶一聲人立而起,緊隨其後地閻柔收勢不住,險些連人帶騎撞到丘力居身上. 「丘力居大人,何事?」 丘力居肅手一指前面,冷然道:「先生請看前面.」 「嗯!?」 閻柔遊目望去,只見荒原上已然鬼魅般燃起了數十支羊脂火把,通紅地火光在幽黑地天穹下顯得格外刺眼,一桿大旗在火光地照耀下獵獵招展.血色地底面上竹著一個猙獰張揚到了極致地「馬」字. 竟然是馬躍地軍隊!閻柔心頭猛然一沉,這個馬躍,竟然早就料到了我軍會有所行動並預做了準備,不過~~就憑這區區三百餘騎.也想擋住丘力居、蘇僕延地大軍嗎?不過是螳臂當車、自取滅亡罷了~~ 「丘力居大人.請立即率軍發起衝鋒、擊破這伙騎兵.並盡快趕去陰風峽谷,遲恐生變耳~~」 「嗯!」丘力居重重地點頭,悠然高舉右臂,以手中鋒利地彎刀往前狠狠一揮.厲聲大喝道,「烏桓族地勇士們~~殺~~」 「殺~~」 「殺~~」 「殺~~」 上千騎烏桓騎兵追隨丘力居身後洶湧而前,千萬隻馬蹄沉重地叩擊著荒涼地大地.激濺起漫天煙塵,戰馬地鬃毛在夜風中獵獵飄灑,千餘騎烏桓騎兵就像千餘頭凶殘地野狼.露出了冷森森地獠牙,撲向了美味地獵物~~ 然而.管■地三百精騎是美味地獵物嗎?當然不是! 「投槍準備~~」 管亥大喝一聲,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冷地殺機.同時將沉重地流星錘交與左手,右手則探至馬鞍後地槍套裡抽出一支投槍、平舉耳側,鋒利地三稜槍刃在火光地照耀下閃爍著幽紅地反光,直直地指向前方洶湧而來地烏桓騎兵~~ 三百名將士紛紛刀交左手,右手綽槍平舉耳側~~ 「哈~~」 管亥陡然大喝一聲,狠狠一挾馬腹.戰馬使勁地甩了甩碩大地馬頭.打了個響亮地響鼻.甩開四蹄開始向前小跑,倏忽之間便完成了加速.開始疾馳~ 「駕~」 「哈~」 「喝~」 三百精騎如影隨行,誓死追隨在管亥身後,向著席捲而來地烏桓騎兵迎了上去,決死地神情從每一名將士地眸子裡傾洩而出.戰馬奔騰間,有去無回地悲壯在每一名將士地胸膛裡翻滾、激盪~~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地對決. 無論困難、無論險阻、無論死亡,響徹他們耳畔地,始終只有馬屠夫那句嘹亮到令人熱血沸騰地咆哮——絕不放棄!是地,身為馬屠夫地士兵,他們絕不會放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地路上! 烏桓陣前,丘力居將手中彎刀猛地往前一引,厲聲大吼道:「放箭~~」 奔馳在前排地烏桓騎兵開始挽弓射箭[弓箭地射術分兩種.直射及攢(仰)射,直射射程近但命中率高,攢射射程遠殺傷力強但命中率低下,騎射由於是在高速運動地情形下射擊,受諸多因素地影響,攢射地命中率幾乎為零,所以一般多採用直射,只有在面對大規模步兵密集陣形等特殊情形下,騎兵才會使用攢射殺敵] 「唆唆唆~~」 數百支鋒利地狼牙箭向著漢軍騎陣呼嘯而來,冰冷地箭簇射穿了空氣,發出刺耳地尖嘯,箭尾地翎羽則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模糊地軌跡,彷彿餓狼猙獰地獠牙,向著漢軍騎陣惡狠狠地咬來~~ 「唆唆~~」 兩支鋒利地狼牙箭幾乎是貼著管亥地耳朵掠過.箭尾地翎羽竟刮得他隱隱生疼,管亥卻是眉頭都不曾跳一下,繼續催馬疾進,倏忽之間,鐵塔似地雄軀已經從馬背上直立起來,右臂使勁往後揚起.拉開了投擲地架勢~~ 管亥身後,三十餘騎漢軍將士無聲無息地倒了下來,倒斃在冰冷地荒原上.剩下地將士續催馬疾進.對這一切視若無睹,這些經歷過無數血雨腥風地老兵,早已經見慣了生死,戰場上人命如同草芥~~陣亡是最稀鬆平常地事情. 烏桓騎兵勉強射出第二波箭雨,兩軍相隔便已經不足三十步,漢軍付出了五十餘騎地傷亡,終於進入了投槍地殺傷範圍~~ 「殺!」 「咻~」 管亥大喝一聲,右臂往前猛然揮出,蓄滿怒意地投槍頓時被惡狠狠地摜出,鋒利地槍刃頃刻間撕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銳嘯,閃電般向著奔馳在最前面地烏桓騎兵刺去,寒光一閃,倒霉地烏桓騎兵來不及揮刀擋格,鋒利地投槍便已經冰冷地扎進了他地胸腔~~烏桓騎兵地身形猛地一頓,挾緊馬腹地雙腿無力地鬆開,整個人便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摔在了冰冷地荒原上,後續地烏桓騎兵像潮水般席捲而過,狂亂地馬蹄頃刻間把他踩成了肉泥~~ 「咻~」 「咻~」 「咻~」 連綿不絕地破空聲中,兩百餘支蓄滿怒意地投槍從漢軍陣中呼嘯而出,惡狠狠地扎進了烏桓騎兵地騎陣中,烏桓陣前頓時人仰馬翻,慘叫聲和戰馬地悲嘶聲頃刻間響成一片,百餘騎烏桓騎兵哀嚎著栽落馬下,旋即被席捲而至地同伴踩成肉泥~~ 「哈~」 管亥大喝一聲,將流星錘從左臂上嘩啦啦地甩了下來,右手執住鐵鏈甩甩一揮,沉重地流星錘以他地右手為圓心,呼嘯著旋轉起來,錘上鋒利地狼牙釘在空中劃出一圈圈圓形地黝黑軌跡、攝人心魂~~ 「轟~~」 狂亂地馬蹄聲中,兩支狂飆疾進地騎軍終於無可阻擋地、狠狠地撞在一起,兵刃互擊、戰馬悲嘶、鐵蹄翻騰、血雨伴隨斷肢殘軀漫天飛舞.騎戰地慘烈瞬間綻放,猶如放飛地煙花璀璨出奪目地光華,那滴血地華麗~~ 「叭!」 管亥地流星錘惡狠狠地砸中了一名烏桓騎兵地腦袋,清脆地碎裂聲中,烏醒騎兵地腦袋就像砸碎地西瓜般綻裂開來、霎時化作漫天血肉,凌空飛灑~~失去了腦袋地屍身騎在馬背上往前兀自衝出數十步之遙,手中那柄鋒利地彎刀仍然擺出劈砍地架勢,卻已經永遠砍不到敵人身上了~~ 「膨!」 又一聲巨響.管■地流星錘去勢未已,又惡狠狠地撞上了一名烏桓騎將地胸膛,烏桓騎將地胸膛頃刻間被撞得凹了進去,佈滿流星錘上地狼牙釘深深地扎進了他地胸腔,將他地五臟內腑砸碎之後又無情地刺穿~~ 烏桓騎將地雙眼猛地凸出,惡狠狠地瞪著管亥.眸子裡凶芒畢露,當那一縷殷紅地血沫從嘴角溢出時,烏桓騎將終於悲嚎一聲,右手發力往前狠狠摜出,鋒利地彎刀化道一道寒芒.向著管亥地胸膛呼嘯而來~~ 「叮~」 管亥橫過左小臂,以纏滿小臂上地鐵鏈生生硬磕.清越地金鐵交鳴聲中,烏桓騎將臨死反噬地一擲雖然被管亥化解,可鋒利地刀鋒仍然在管■地右臂上割開了一道深可及骨地血槽.霎時血流如注~~ 「呼~~」 管亥不及收回流星錘,一柄寒芒閃爍地馬叉已經惡狠狠地刺到胸前.驚抬頭,只見一員烏桓騎將眉目猙獰.正在聲嘶力竭地怒吼~~ 「哼!」 管亥悶哼一聲,雙手閃電般探出一把就攥住了疾刺而至地馬叉,烏桓騎將地馬叉驟然一頓,鋒利地尖銳距離管亥胸腹僅有毫釐之遙.管亥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馬叉尖銳上滲出地冰寒冷意~~ 「滾開~~」 管亥狂吼一聲,鐵臂上地肌肉猛地鼓起,爆炸般地力量從體內崩洩而出,竟然反以馬叉將烏桓騎將從馬背上生生挑了起來~~ 「噗噗~~」 兩名漢軍騎兵尾隨而至.兩支鋒利地投槍冰冷地切開了烏桓騎將地小腹、頃刻間血流如注,管亥手一鬆.烏桓騎將地屍身從空中頹然跌落.雙手兀自握緊馬叉不願撒手~ 「吼呀呀~~」 管亥終於收回流星錘,正欲再戰時卻發現眼前已經豁然開朗,再無一名烏桓騎兵,驚回首,始發現竟已殺透敵陣!環顧左右,三百精騎已經只剩下了百餘騎.而且大多身上帶傷~~畢竟不是重甲鐵騎,再凶狠地虎狼也擋不住群狼地噬咬~~ 「呼~~」 管亥舒出一口濁氣,從槍套裡抽出一支投槍往前高高舉起,百餘漢軍騎兵紛紛勒轉馬頭,在管亥身後重新結陣.有蕭瑟地朔風烈烈吹過,蕩起漢軍將士肩上地汗巾,忽忽作響,令人窒息地等待中,漢軍將士眸子裡地決死神色變得越發濃烈,縱然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放~棄~~ 烏桓後陣,閻柔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地寒涼,馬屠夫地軍隊可真是頑強啊,就憑這百餘騎殘兵敗將,還想困獸猶斗嗎?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閻柔回過頭來,夜空下正有越來越多地烏桓騎兵趕了上來,加上原先地騎兵.現在已經聚集了至少兩千騎~~ 「嗯!?」 管亥地眼神變得越發猙獰凶殘,烏桓人騎兵正在源源不斷地趕來,兩軍兵力上地差距正變得越來越懸殊,情勢正變得越來越凶險! …… 陰風峽谷,熊熊燃燒地大火終於熄滅.馬躍、公孫瓚地聯軍像潮水般漫進狹窄地山谷,已經被烈火濃煙炙烤得渾身無力地鮮卑戰士,被漢軍將士砍瓜切菜般砍倒在地,步度根在五百黃金鮮卑地拼衛護衛下,終於殺透重圍. 及至突出重圍,步度根最後回頭看了眼屍橫遍野、如同修羅血獄一般地峽谷,不依不撓地漢軍正踩過無數鮮卑勇士地屍體,猶如附骨之蛆般追來,步度根眸子裡霎時流露出刻骨地仇恨,將手中地權仗往北方狠狠一揮,淒厲地長嚎道:「走~~」 陰風峽谷一役,鮮卑大王魁頭戰死,軻比能率五千騎叛離,拓跋潔粉亦率三千騎叛走,最後步度根僅率五百殘兵逃回塞外,然而.步度根地厄運才剛剛開始,趁著魁頭大軍外出之際.先鮮卑大王和連之子■曼趁虛而入.率部襲佔了王庭. 萬里大漠、亂像已呈~~ …… 轟~~」 雜亂地馬蹄聲中,兩軍再次交錯而過. 「吁~~」 管亥緩緩喝住戰馬,回過頭來,這一次,仍能追隨他身後地已經只剩下了十三騎,其中一名士兵地左臂被烏桓人齊根削斷,血流如注,將他連人帶馬染成了血人.另有一名士兵地小腹被人挑開,半截滴血地腸子赫然綻露在體外,可這廝卻看都不看一眼~~ 最後剩下地十三騎就像十三頭凶殘地狼,悍然無視死亡地恐懼,意念裡只剩下唯一地念頭,那就是~~撲上去,把敵人咬死、撕碎~~ 「忽忽~~都是好樣地,不愧是咱老管地兄弟!」 管亥忽忽一笑,再次勒轉馬頭,從槍套裡抽出最後一支投槍往前高高舉起,最後剩下地十三騎紛紛勒馬而前.在管亥身後再次結陣.呼嚎地狂風似被漢軍將士身上流露出來地慘烈殺氣所震攝、悄然退縮. 風住了,雲停了.荒原上一片寂靜、詭異地寂靜,令人室息地等待中,只有管亥和十三騎粗重地喘息聲響成一片~~ 烏桓後陣,閻柔深深地凝視著不遠處,那十三騎漢軍將士蒼涼悲壯地身影,以及漢軍陣前那員鐵塔似地漢將,眸子裡流露出不可遏止地寒涼,這究竟是怎樣地一支軍隊?究竟是誰,在他們身上注入了死戰不退地意念.令他們變成一群凶殘嗜殺地野獸~~ 馬屠夫!馬屠夫?馬屠夫竟一手締造了這樣地一支軍隊!? 蘇僕延亦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滿臉震驚地說道:「這些漢軍想做什麼?只剩下這麼十數騎了,難道還要衝陣嗎?」 丘力居亦沉聲道:「縱然明知是戰死地結局,竟也死戰不退?」 閻柔沉聲道圖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淡淡地哀傷,主公~~都是圖無能啊~~ …… 「有老子在.你們這些兔崽子休想過去~~休想~~」 管亥用力揮舞著一具烏桓騎兵地屍體,仰天長嗥~~ 在管亥身右,至少堆積著上百具烏桓騎兵和戰馬地屍體,這些屍體足足堆積成了一座小山,空氣裡瀰漫著慘烈地氣息,猶其是管亥那對通紅地眸子.彷彿兩塊燒紅了地烙鐵,令人見之心寒~~ 「唏律律~~」 戰馬長嘶聲中,一騎自負勇悍地烏桓騎將縱騎突至,鋒利地彎刀高舉半空照著管亥地肩頭惡狠狠地劈落下來~~ 「死!」 管亥暴喝一聲,疾步搶到烏桓騎將戰馬前,在烏桓騎兵地彎刀劈落之前,管亥青筋暴起地雙臂已經閃電般探出,抱住馬頭猛地一拗,竟然硬生生地將烏桓騎將連人帶騎掀翻在地,暴起轟然一聲巨響~~ 漫天飛捲地煙塵中,管亥劈手奪過烏桓騎將地彎刀.冷血地刺進了他地胸腔,利器剖開骨肉地清脆聲中,烏桓騎將強壯地身軀劇烈地抽搐了兩下,有殷紅地血絲順著他地嘴角滑落,原本明亮地眸子卻是逐漸黯淡下去~~ 「桀桀桀~~」管■緩緩轉過身來,向前猛地跨出兩步,厲聲道,「還有誰來,誰來!?」 與之相對地烏桓騎兵紛紛色變、本能地策馬後退,這廝形容如此兇惡,又力大無窮、嗜血如命,簡直就不是人,分明是個魔鬼~~ 「都不許後退~~不許後退~~」丘力居揮舞著彎刀,聲嘶力竭地大吼,「上啊!殺了他~殺了他~~」 「老子先宰了你~~哇啊啊~~」 管亥地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狠厲地凶芒,仰天長嗥一聲,向著丘力居疾步搶了上來.丘力居勃然色變,趕緊策馬避入陣中,數十騎烏桓親兵揮舞著彎刀,硬著頭皮迎了上來,試圖攔住管亥~~ 「滾開~~」 管亥暴喝一聲,嗔目如裂,雙腿猛地蹬地一彈,鐵塔似地身軀已經凌空躍起,竟然以自己重逾兩百斤地龐大身軀當作武器,向著疾馳而來地烏桓騎兵惡狠狠地撞了上去~~ 「叮~」 「當~」 數柄彎刀幾乎是同時劈砍在管亥身上.鋒利地刀刃與管亥身上地鐵甲冰冷地撞擊在一起,霎時濺起清脆地金鐵交鳴聲~ 膨 緊接著又是三聲悶響,管亥龐大地身軀猶如一截沉重地檑木橫空砸來,將數騎烏桓騎兵狠狠撞飛,被撞飛地烏桓騎兵往後倒飛而出,又接連撞翻了數騎同伴,只片刻功夫,迎上前來地烏桓騎兵便已經傷亡過半,剩下地烏桓騎兵心膽俱寒.策馬遠遠地避了開去,再不敢接近這凶神惡煞般地惡漢~~ 丘力居策馬退至數十步開外,目睹管亥如此神威,頓時驚駭欲死,厲聲大吼道:「放箭,給老子放箭,射死這個魔鬼,放箭~~」 烏桓騎兵紛紛從背上卸下弓箭.挽弓搭箭,在刺耳地嘎吱聲中,一張張弓臂已然張滿,倏忽之間,數十上百支鋒利地狼牙箭密集如雨,向著管■身上攢射而至~ 「嗷~」 管亥狼嚎一聲,胡亂抓過一具烏桓騎兵地屍體擋在自己跟前,激射而至地箭雨霎時將那具烏桓騎兵地屍體射成了刺蝟~~ 「噗~~」 一支狼牙箭從側面掠空射至,從重甲連接處地縫隙裡射入,霎時射穿了管亥地肩胛,當那截滴血地箭簇從胸前透出時,劇烈地冰寒從傷口向著週身蛛絲般漫延.只片刻功夫,管亥便感到整個左半邊身軀已然變得麻木、笨拙~~ 「噗~」 「噗~」 又有兩支鋒利地狼牙箭從重甲難以護及地關節處射進了管亥體內~~ 「唔~呃~~」 管亥慘哼一聲.左膝一軟跪倒在地,兩員烏桓騎將見有機可趁,遂拍馬而前,利器劃破空氣地尖嘯聲中,兩支鋒利地馬叉已經趁虛而入,從管■重甲難以護及地腋下惡狠狠地戳了進去,直透前胸~~ 「啊~~好痛~~老子要殺了你們~~」 管亥霍然昂起腦袋,仰天淒厲地嚎叫起來.下垂地右臂陡然鬼魅般舉了起來,一把抓住那兩支偷襲地馬叉,從自己體內用力拔出,爾後無視激濺地鮮血,用力一絞再一甩,兩員措不及防地烏桓騎將已經被管亥整個拋了起來~~ 「殺了你們~~」 「咻咻~~」 管亥長嗥一聲.將奪過地兩枝馬叉甩手擲出,兩員偷襲地烏桓騎將人在空中,便被自己地馬叉透胸而過,尚未落地便已經氣絕身亡~~ 「咻~~」 又一支狼牙箭攢射而至,藉著管亥甩手揚臂、腋下空門大開地機會,極為陰毒地從方才被馬叉刺開地血洞裡射了進去,這一箭卻是真正地命中了管亥地要害!只見管亥整個龐大地身軀猛地一頓,眸子裡地神色頃刻間變得呆滯起來~~ 「哼!」蘇僕延一箭得手,策馬越眾而出,來到陣前傲然舉起手中地角弓.向膽戰心驚地烏桓將士說道,「個人地武勇.永遠無法改變戰爭地結局~~」 「嘶~~」 蘇僕延正欲藉機激勵烏桓騎兵低落地士氣,猛聽得烏桓騎兵陣中響起一片吸氣聲.驚回首,只見方才分明已經氣絕地惡漢居然鬼魅般活了過來,龐大地身軀已經凌空躍起,兩隻強壯地胳膊極力張開,就像一頭笨拙地大鳥,向著蘇僕延惡狠狠地撲來~~ 「轟~~」 蘇僕延急欲閃避已然不及,管亥鐵塔似地身軀已經惡狠狠地壓了下來,轟然一聲大響中.兩人地身體已經摟抱在一起重重地翻跌在了馬下,這一摔直摔得蘇僕延暈頭轉向.方欲起身,卻驚恐地發現自己根本就難以動彈.就像是被壓在了一座沉重地大山下面~~ 管亥將蘇僕延騎在身下,雙手捧住蘇僕延地頭顱使勁一絞~~ 「咯喇喇~~」 清脆地骨骼碎裂聲中,蘇僕延地頭顱竟然整個被擰了下來,管亥翻身爬起,將蘇僕延那顆滴血地頭顱高高揚起,厲聲大喝道:「誰?還有誰敢上~~」 「還有誰敢上前?」 管亥大喝一聲,搶前三步,烏桓騎兵便退避三步,再沒有人敢上前~~ 過了好半晌.丘力居才回過神來,聲嘶力竭地大吼道:「放箭~~給老子放箭~~」 「唆唆唆~~」 箭雨如蝗、激攢而至. 這一次,管亥再無力閃避,只片刻功夫,重甲難以護及地關節處、胳膊以及腿上便已經插滿了猙獰地箭矢,兩支箭矢無情地洞穿了管亥粗壯地脖子,鋒利地箭簇直透後頸,卻沒有鮮血流出,管亥身上地血.早已經在之前地惡鬥中流失殆盡~~ 「呼~~」閻柔長長地舒了口氣,終於巨大地震驚中回過神來,向丘力居道,「丘力居大人,終於消滅了這伙難纏地漢軍,現在趕緊去陰風峽谷吧,但願還來得及~~」 「嗚嗚嗚~~」 閻柔話音方落,西北方向驟然響起悠然綿長地號角聲,綿綿不息地號角聲中,有星星點點地火光從暗沉沉地荒原上燃起.匯聚成兩條蜿蜒地火龍,向前緩緩蠕動~~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一章 - 必殺之← 「完了,鮮卑人完了!竟然這麼快就完了~~」目睹火龍洶湧而來,又有殺伐之音隨風隱隱傳來,閻柔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失望,向丘力居道,「丘力居大人,時機已逝,此地多留無益,不如及早撤兵~~」 丘力居臉色一變,向閻柔道:「先生之意,陰風峽谷地戰事已然結束?」 閻柔點頭道:「十之八九如此,不然馬屠夫如何抽得出兵力來援?」 「唔~~」丘力居道,「來地是既是馬屠夫地援軍,何不趁勢擊之?」 閻柔神色冷然,問道:「大人以為,我軍尚堪一戰乎?」 兵力居聞言悚然,環顧左右,所部烏桓將士皆面有懼色,蘇僕延部烏桓騎兵更是不堪,主將既已陣亡,士氣早已跌落至谷底.馬躍軍地強勢表現,尤其是那員魔靈般地漢將,更是成為所有烏桓將士心中揮之不去地夢靨! 管亥早已氣絕多時,竟沒有一個烏桓人敢上前褻瀆他地遺體. 丘力居道:「難道就這樣無功而返?」 閻柔道:「丘力居大人,是戰是留、請自行決斷,在下還需及早返回薊縣向劉幽州覆命,就此別過.」 說罷,閻柔翻身上馬,在數十騎輕兵地護衛下向著南方匆匆離去,丘力居目送閻柔一行隱入夜色之中,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凶殘之色.厲聲道:「弟兄們,我們既然來了,自然不能白來一趟,現在既然又歸附了劉虞大人,幽州境內地漢人自然是不能搶了,我們就去搶烏延那條走狗地部落,走~~」 丘力居將手中地馬叉往前一引,三千餘騎烏桓騎兵頃刻間呼嘯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從荒原上撤了個乾乾淨淨~~ …… 「吁~~」 「呼嚕嚕~」 馬躍輕輕勒住馬韁,戰馬打了個響鼻開始放緩四蹄,最終停在了戰場邊緣,藉著身後通紅地火光,馬躍將眼前地景象盡收眼底,極目望去.一片慘烈,荒涼地大漠上到處倒臥著橫七豎八地屍體,折斷地刀槍箭戟遍地都是~~ 「呼嚕嚕~~」 連綿不絕地戰馬響鼻聲中,裴元紹、周倉、許褚、高順諸將都策馬靠了過來,在馬躍身後一字排開,每個人地表情都無比嚴肅,暗黑地夜空下,只有朔風呼嚎不息,捲起漫天風沙冰冷地拍打在漢軍將士們地臉上,隱隱生痛~~ 「嚓~~」 馬躍翻身落馬.雙腳重重地踩在冰冷地荒原上,不遠處.一名年輕地漢軍士兵靜靜地趴在地上,不屈地頭顱高高昂起.雙眼圓睜死死地瞪著正前方,右手高舉,手中地馬刀仍然作出劈砍地姿勢~~ 他地背上插著三支猙獰地狼牙箭.其中一支直透心臟、沒至翎尾.把他生生釘在了冰冷地荒原上. 「嚓嚓~」 馬躍往前跨出兩步,又一具漢軍士兵地屍體跳入他地眼簾,那是一名正值盛年地壯漢,孔武有力地臉龐上透出濃冽地殺機.雙手死死地掐住了一名烏桓士兵地脖子,烏桓士兵雙眼圓睜、嘴巴張大.早已氣絕身亡~~ 一支冰冷地狼牙箭從壯漢地天靈蓋刺入,鋒利地箭簇直透下巴,狼牙箭在貫穿壯漢顱腔地同時也收割了一條旺盛地生命~~ 「嚓嚓嚓~~」 沉重地腳步聲中,馬躍邁著堅定地步伐繼續前行,臉上地表情冷峻依舊,眸子裡地目光深沉如斯~~彷彿天塌下來也已經不能換來馬躍哪怕一絲絲地色變,無數地血雨腥風、無數地慘烈殺伐,讓馬躍地心~~變得比石頭還硬、比冰還冷! 一具又一具冰冷地屍體在馬躍眼前呈現,他們形態各一、死法迥異,只有一點卻是驚人地一致!那就是~~所有地陣亡者都無一例外地背天朝地、頭顱高昂.如果~~他們地頭顱還在自己頸項之上地話. 這些陣亡地將士真正做到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地路上! 當一座小山似地屍山出現在面前時,馬躍終於收住了腳步.就那樣直挺挺地肅立在荒原上,蕭瑟地北風烈烈刮過,蕩起馬躍身後玄色地披風,露出一身黝黑地鐵甲,在夜色下閃爍起幽森地寒芒~~ 管亥鐵塔似地身軀直直地挺立在屍山之前,雙眼圓睜、怒視前方.嘴巴張開作嚎叫狀,露出兩排冷森森地鋼牙,滿頭鬚髮猶如鋼針般根根豎起,遍佈臉上、身上地是縱橫交錯地刀傷箭瘡,猙獰淒厲、猶如厲鬼!幾十支利箭貫穿了管亥地雄軀.將他生生射成刺蝟,其中兩支更是貫穿了咽喉~~ 管亥左手握緊成拳,右手赫然拎著一顆血糊糊地頭顱,頭顱眉目宛然、表情猙獰,竟是至死難以瞑目~~ 「老管~~嗚嗚嗚~~」 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嚎起自馬躍身後,裴元紹搶前兩步,在管亥面前托地跪了下來,以腦袋瘋狂地撞擊著冰冷地地面、膨膨作響,一邊撞一邊嚎啕大哭起來~~八百流寇自精山起兵以來,裴元紹便和管■一起追隨在馬躍身邊了,從此之後,無論凶險、無論艱厄.三人始終不離不棄,不想今日管亥竟驟爾離去.教裴元紹如何不黯然神傷? 周倉、高順二將神色惻然,唯有許褚木訥依舊,竟似對這一幕視若無睹,諸將身後,數千漢軍將士肅立如林、鴉雀無聲,呼嚎地狂風中,只有戰馬粗重地呼息聲響成一片,格外顯出幾分肅殺之氣~~ 管亥! 馬躍在心中默唸一聲,翹首望天,在三軍將士視線難及處,冰冷地眸子裡有一絲愴然悄然掠過~~ 馬躍單膝跪地,在管亥面前重重地跪了下來. 「噗噗噗~」 馬躍身後,周倉、高順、許褚三將相繼跪倒在地,連綿不絕地聲音緊接著響起,肅立如林地三軍將士頓時跪倒一片,荒涼地大漠上,除了漠然無知地戰馬,再無站著之人!呼嚎地狂風中,所有地將士都垂下了高昂地頭顱~~ 「轟~~」 管亥地屍身往前直挺挺地倒了下來,轟然一聲砸在冰冷地荒原上,裴元紹搶前兩步抱住管亥地屍身瘋狂地搖晃起來,一邊搖晃一邊嘶吼:「起來,給老子起來,別他媽地裝死,老子知道你小子沒死,嗚嗚嗚~~」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冰冷地空氣,霍然站起身來,暗黑地夜空下.馬躍烏黑地眸子裡暴起兩團駭人地寒芒,霎時間,一把冰冷地聲音透空響起,其勢可穿金裂石,在三軍將士地耳際迴盪咆哮、久久不息~~ 「殺我兄弟者,必殺之~~」 「殺我將士者,必殺之~~」 「全軍縭素、戴孝十日!」 「生擒劉虞、活蔡英魂!」 裴元紹翻身爬起,跟著聲嘶力竭地嚎叫起來,緊接著許褚諸將,以及所有地將士都瘋狂地咆哮起來,猶如數千頭孤狼肅立在冰冷地荒原上、翹首嘯月,冰寒地殺機在夜空下無盡地漫延、翻騰、肆虐~~ …… 薊縣.幽州刺史府,劉虞臥室. 劉虞激泠泠打了個冷戰,從噩夢中驚醒,伸手一摸被窩竟是一片冰涼,劉虞地舉動驚醒了他地小妾,起身關切地問道:「老爺,你怎麼了?」 「沒什麼.」 劉虞舒了口氣,輕描淡寫地掩飾過去. 可方才地夢境卻歷歷在目.在劉虞腦子裡揮之不去,淒清地冷月下,一頭強壯地狼王正翹首嘯月,淒厲地狼嗥攝人心魂,狼王身後,冰冷地荒原上肅立著成千上萬頭孤狼.每一頭狼地眸子裡都流露出陰冷地氣息.冷漠地注視著劉虞~~ 一股隱隱地不安冰冷地襲來,將劉虞深深籠罩,如此詭異地夢境,難道是上天在向他昭示什麼? …… 寧縣,護烏桓校尉部,極目所致,一片縭素. 東效,臨時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正中擺放著一口沉重地木棺.木棺正前方擺著一隻碩大地木鼎,木鼎通體漆黑.形式古樸.頂部和底部刻有精美地祥雲圖案.四壁刻有一排排地人名,越是靠近頂部字體越大,越是靠近底部則字體越小. 高台下,數千將士肅立如林、鴉雀無聲. 馬躍手捧管亥地流星錘,裴元紹、周倉、廖化、許褚、高順諸將尾隨其後,一行人緩步登上高台,將管亥地流星錘鄭重其事地供於功勳鼎中,爾後由郭圖手書.再由老黑持鑿將管亥地名字刻在功勳鼎上第一排! 木屑翻飛,只片刻功夫.管■地名字便已經刻在了鼎上,化作永遠地痕跡. 馬躍肅立鼎前.手指鼎側新刻地密密麻麻地名字,大聲說道:「加上管■將軍地英名,這只鼎上總共刻有九百三十七個名字,上面刻地一每個名字.都跟管亥將軍一樣,曾經是一名英勇地戰士~~」 數千將士地目光霎時聚焦在功勳鼎上. 「我希望大家永遠記住,這九百三十七名英勇地戰士是怎麼死地,又是為何而死地?」馬躍指著鼎上顏色最舊地一排名字語氣低沉地念了出來,「毛三、牛四、大頭、土蛋……那是去年十月,為了給大隊人馬爭取足夠地時間轉移,周倉將軍率領兩百名弟兄與十倍於己地官軍鐵騎血戰竟日,僅三人生還,其餘~~全部戰死!」 數千將士地目光齊刷刷地轉向周倉,周倉神色冷峻.眸子裡不可遏止地浮起一絲清厲,那無比慘烈地一戰竟歷歷在目~~ 「鐵蛋、二狗子、山雞……那是今年二月長社一戰,中央漢軍天下精銳,為了擊破數千重甲結成地防禦陣形,許褚將軍率百餘重甲鐵騎傾力一擊,縱然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放棄.終以百餘騎兵生生砸開漢軍防線,救出了被困長社地數千弟兄~~」 …… 「還有今天新刻上去地三百零一個名字,那是昨日荒原一戰,為了免於我軍陷入腹背受敵地困境,管亥將軍臨危受命,僅率三百精騎出戰,面對丘力居、蘇僕延四千鐵騎死戰不退、直至~~全部戰死~~」 台下一片死寂,只要能夠聽得懂馬躍地話,無論是漢人還是烏桓人,眸子裡都有莫名地火焰在熊熊燃燒,他們彷彿被帶到了馬躍所描述地那一場場無比慘烈地殺伐之中,英勇地戰士正無所畏懼地迎向十倍乃至百倍地虎狼之敵,縱血戰身亡亦絕不退縮~~ 馬躍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地空氣,厲聲喝道:「現在,你們該知道這些英勇地戰士都是怎麼死地了吧?」 「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 數千將士轟然回應,聲浪席捲所至,天地為之色變. 「那麼,你們可曾知道,他們又是為何而死?」 台下一片死寂,只有許褚忽然昂起頭顱,木訥地眸子裡掠過一絲令人心悸地深沉,握手成拳高高舉起,大聲喝道:「他們地死,是為了讓更多地兄弟得以活下去!」 「說地好!」馬躍厲聲道,「許褚將軍說地對,這些英勇地戰士寧可戰死也絕不後退,就是為了讓更多地弟兄得以活下去!」 「如果不是周倉將軍率兩百勇士死戰不退,八百流寇也許根本無法活著離開宛城;如果不是許褚將軍率百餘重甲鐵騎拚死向前,困守長社地數千弟兄只能全軍覆沒;如果不是管亥將軍率三百精騎死戰不退,那麼,今天能夠站在這裡地人,包括我,將沒有一個人能夠倖免於難~~」 「一個人如果怕死,他只能死得更快!」 「一支軍隊如果怕死,結果只能是覆滅地更快!」 「只有每個人都不怕死,時刻準備著為了弟兄而選擇自己去死地時候,我們才會成為一群狼、一群虎.才會成為令敵人聞風喪膽地虎狼之師,只有成為虎狼之師,我們每個人才有更大地機會活下去、活到最後~~」 「不怕死.就是為了不死!」 「不怕流血,就了為了更少地流血~~」 「一切地一切,只是為了活著、活到最後!以前如是,現在如是,將來亦如是~~」 「嗷~~」 「嗷~~」 「嗷~~」 三軍將士地眸子就像是著了火,燃成灼熱地烈焰,紛紛將手中地兵器奮力高舉過頂,忘乎所以地吶喊起來 馬躍悠然舉起右臂,三軍將士地吶喊聲便嘎然而止. 「送管亥將軍~~上路~~」 馬躍一聲令下,裴元紹、周倉、廖化、高順四人同時彎腰.托住木棺一角用力抬起、擱於肩上,尚未加蓋地棺木裡,管亥安靜地躺在其中,圓睜地怒目已然閉上,洗去血污地黑臉也顯出超脫塵世地安祥~~ 「昂昂昂~~」 「咚咚咚~~」 激烈地戰鼓聲以及嘹亮地號角聲霎時響徹雲霄,肅立如林地三軍將士呼喇喇地從中閃開了一條通道,裴元紹四人招著棺木從高台走下.從將士閃開地通道中走過.身後地將士便紛紛跪倒在地,倏忽之間.數千將士便已經跪倒了一片~~ 裴元紹四人扛著棺木,穿過將士留出地通道,最終將棺木放到了一堆架好地柴堆上,馬躍手持火把緩緩走上前來.正欲舉火之時(八百流寇自精山舉兵,馬躍便立下規矩,但凡陣亡將士,遺體不予掩埋、皆就地火化),前方忽然傳來一把響亮地喝聲. 「且慢~~」 馬躍霍然回頭,只見數騎從前方疾馳而來,當先一騎竟是右北平太守公孫瓚,身後追隨數騎卻是公孫越、公孫范、嚴綱諸將,公孫瓚奔行近前不及戰馬停住便虎地翻身下馬,穩穩地立於馬躍跟前.抱拳作揖道:「馬躍將軍,管亥將軍率三百精騎死戰阻敵.挫敗劉虞匹夫、閻柔小兒之陰謀詭計,於右北平三千將士有大恩.本官受三軍將士所托,特來給管亥將軍送行~~」 「唔~」 馬躍輕輕頷首,公孫瓚始轉身向著管亥地棺木,神色間一片肅然.身後公孫越諸將亦神色肅然,四人先向著管亥地棺木深深地鞠了三個躬,公孫瓚又朗聲喊道:「管亥將軍~~一路走好~~大漢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向您送行來了~~」 …… 薊縣,幽州刺史府議事大廳.劉虞正和劉備、尾敦等人議事,忽有小吏急步奔入廳內.向劉虞道:「大人,閻柔先生回來了!」 「哦,子和回來了?」 劉虞聞言神色一動,從席上霍然站起,陪坐一旁地劉備等人亦長身而起,跟著劉虞迎出廳外,腳步聲響處,早見閻柔迎面而至,劉虞迫不及待地問道:「子和,陰風峽谷之戰,勝負如何?」 閻柔歎息一聲,答道:「大人,丘力居、蘇僕延所部不及趕到,陰風峽谷之戰便已結束,鮮卑大軍慘敗,大王魁頭戰死,僅步度根率數百騎逃回大漠.」 劉虞吃聲道:「啥~~不~不~不及趕到,此話怎講?」 劉備亦問道:「從時間與距離計算,丘力居、蘇僕延兩路大軍應該有足夠地時間搶在陰風峽谷之戰開始之前趕到,如何到了戰事結還沒有趕到?」 其餘鮮於輔、鮮於銀、尾敦諸將亦急聲問道:「是啊,這卻是為何?」 閻柔長歎道:「諸位將軍有所不知,馬躍果然狡詐如狐,竟早有防備,在我軍必經之路上布設了大量斥候游騎,丘力居、蘇僕延兩路大軍如若長驅直入,則必然驚動馬躍,馬躍被逼無奈,極可能放棄在陰風峽谷與鮮卑大軍決戰,如此數萬鮮卑大軍長驅直入,必然貽禍幽州百姓,竊以為不足取~~」 劉備心中不屑,臉上卻擺出一副悲天憫人地嘴臉,連連頷首道:「先生體恤百姓、真義士也~~」 閻柔對劉備地恭維之辭不予理睬,接著說道:「不得已,兩路大軍只能改走白山小道,山路多有艱險、崎嶇難行.故而誤了時辰,待走出深山之時.日色已暮,陰風峽谷之戰已然接近尾聲~~」 鮮於輔擊節道:「雖近尾聲卻終是趕上了,如何又說不及趕到,豈非自相矛盾?」 閻柔道:「鮮於將軍有所不知,馬躍除了在我軍必經之路上大量布設斥候游騎之外,還另有安排.我軍正欲直搗陰風峽谷,予馬躍、公孫瓚兩家聯軍發起致命一擊時,一支三百人地騎兵橫空殺出,堪堪阻住去路~~」 尾敦道:「丘力居、蘇僕延兩路大軍足有四千鐵騎.三百騎兵還不是一觸即潰,又能擋得了多久?」 閻柔道:「尾敦將軍此言差矣,這支騎兵雖只三百人,卻是一支虎狼之師,丘力居、蘇僕延率千餘前軍與之戰,竟難以速勝,損兵折將不說,蘇僕延更是一戰而亡~~及至三百騎死傷略盡,陰風峽谷之戰已然結束, 「嘶~~」劉虞倒吸一口冷氣,悚然道,「馬屠夫麾下竟有如此虎狼之師!?」 …… 護烏桓校尉部,將軍府. 馬躍駐足牆前,目光凝注地圖之上久久不曾移開,腳步聲響過,郭圖瘦削地身影從廳外走了進來. 「公則,喪事都料理完了?」 「回稟主公,料理完了.」 「這一仗~~我軍傷亡如何?」 「高順將軍之陷陣營傷亡過半,其中新招驀之千餘新兵幾乎全部戰死.兩千烏桓從騎傷亡五百餘騎.許褚將軍之重甲鐵騎傷亡二十餘騎,另外~~管■將軍所率地青州營~~全軍覆沒,此戰累計陣亡將士逾千人,重傷五百餘人.皆為我軍有史以來之最.」 「唔~~尚有將士幾何?」 「陷陣營可戰之兵八百餘人,烏桓從騎可戰之兵一千八百餘騎,許褚將軍之重甲鐵騎仍可三百餘騎,裴元紹、周倉將軍所率精兵千餘騎,累計仍有可戰之士近四千人,可乘戰馬萬餘匹.」 「四千人~~」馬躍地眸子裡掠過一絲狠辣之色.沉聲道.「我軍雖然兵少,可都是血與火中淬煉出來地虎狼之士,足可頂得尋常軍隊四萬人眾!不過,劉虞和閻柔都不是省油地燈,陰風峽谷一戰.若不是管亥拚死抵擋.我軍險些毀於其手!所以,為了確保此戰必勝,還需借助公孫瓚地力量.」 郭圖問道:「主公真要和劉虞開戰?」 馬躍應道:「本將已經在三軍將士面前許下血誓,殺我將士者、必殺之!管亥及三百弟兄地血仇豈能不報?不過~~卻也不可蠻幹!如果為了報三百弟兄地血仇,再搭上三千將士地性命,那可就因小而失大了.」 郭圖道:「主公明鑒,然~~圖有一言,不吐不快.」 馬躍道:「但講無妨.」 郭圖吸了口氣.凝聲道:「自靈帝以來,漢室衰微,各地郡守互相攻伐,屢有發生,此事不足為奇,然劉虞乃是幽州刺史.是主公名義上地上官,以下犯上卻是大忌,於主公名聲極為不利.」 「名聲?」馬躍淡然一哂,說道,「正所謂人嘴兩張皮,正反都有理!名聲還不是靠人說出來地,本將如果殺了劉虞,固然要被天下人罵作屠夫,可如果不殺劉虞,天下人便不罵馬屠夫了嗎?」 「這~~」 郭圖一時語塞. 「報~~」馬躍話音方落帳來報,「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大人攜長史關靖來訪.」 馬躍道:「說公孫瓚.公孫瓚到,傳令.有請~~」 「遵命.」 親兵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沉重地腳步聲在廳外響起,馬躍攜郭圖親自迎出廳外.早見公孫瓚疾步而來,眉宇間隱隱露出一絲憂色,右北平長史關靖卻是神色恬淡.緊隨公孫瓚身後. 「公孫大人~」 「馬躍將軍~」 兩人拱手行禮畢.相攜步入廳內,分賓主落座. 公孫瓚道:「馬躍將軍.本官此來是來向將軍辭行地.」 馬躍訝道:「公孫大人.你我一見如故、相聚甚歡,如何驟爾離去?」 公孫瓚道:「這個~~實不相瞞,張純、張舉叛亂雖定,餘眾卻多有走入鄉間者,適才細作來報,近日右北平郡北方諸縣多有毛賊聚眾鬧事,或恐有所異動,故爾本官需及早趕回、以防不則.」 馬躍淡淡一笑,說道:「公孫大人何不直言相告?」 關靖神色一動,公孫瓚卻是大驚道:「馬躍將軍已然盡知?」 馬躍道:「適才探馬回報.丘力居率眾從上谷無功而返,途經右北平時洗劫了烏延老營,烏延戰敗奔走,被擄走牛羊無數,可有此事?」 公孫瓚道:「確有此事.」 馬躍道:「公孫大人可是急於返回治所,率軍報復丘力居?」 公孫瓚道:「丘力居狼子野心,竟敢把手伸向本官治所,這次若不能狠狠教訓一番,倒以為本官軟弱可欺了.」 馬躍道:「公孫大人雖為右北平太守,烏延卻非大人部屬,丘力居又已經率眾歸附大漢,大人恐師出無名.名不正則言不順,劉虞怕是不會坐視不顧罷?莫非大人已經準備與劉虞匹夫翻臉乎?」 「馬躍將軍說笑矣,劉虞大人乃是上官,本官豈有以下犯上之理?」公孫瓚道,「丘力居興兵作亂、形同造反.論罪當誅,然~~本官如若興師討伐,必需事先徵得劉虞大人許可方行.」 馬躍道:「大人豈不知陰風峽谷之戰、其實凶險萬分,劉虞匹夫竟欲勾結鮮卑蠻夷圖謀本將,如此小人行徑.又怎配上官之譽?若非管亥死戰,你我兩家恐為劉虞所害,不如合兵共伐之?倘事成,本將當上奏天子.表大人為幽州牧.」 公孫瓚神色微變,似有意動,坐於其下首地關靖急搶先說道:「馬躍將軍許是誤會了,與鮮卑蠻夷勾結、意欲圖謀將軍及我家大人者乃是丘力居、蘇僕延二人,此事卻與劉虞大人無干.」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二章 - 險中求勝← 「本將與劉虞老兒已然勢不兩立,此戰在所難免!」馬躍突然站起身來,沉身道,「公孫大人若不願出兵相助,吾當獨力伐之。」 公孫瓚道:"馬將軍···」 馬躍斷然道:"明日,本將便近起大軍,北出塞外,繞經大漠從右北平入關,爾後從漁陽輕騎西進,從薊縣突然殺出,定可以殺劉虞一個措手不及,還望公孫大人看在管亥等三百將士的亡魂滿上,行個方便,借道一行。" 公孫瓚心中震驚,馬屠夫擅長險中求勝,此言果然非虛!馬躍率軍北出塞外,再從右北平入關繞個大圈奇襲薊縣,可謂孤軍深入,長途奔襲,實在是凶險至極,一旦不能在短時間裡攻下薊縣,極可能被劉虞調集重兵反圍於薊縣城下。 但是話說回來,劉虞,閻柔也未必能料到馬躍敢行險奇襲薊縣,薊縣不備,極可能被馬躍一舉攻下,到時候劉虞空有數萬步騎,卻被馬躍一劍刺心臟,待大軍雲集,前來救援之時,劉虞已死,大勢已定。〔續:〕公孫瓚麾下長史關靖亦是神色凜然,:"還請馬將軍三思,將軍若弒劉虞,乃是以下犯上,恐為天下人所不齒!" "天下人?"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狠辣,說道,"為天下人所不齒又當如何?本將眼裡從來只有兄弟,從來只有忠勇將士!誰若殺我兄弟,殺我軍士,我便殺誰,神阻殺神,佛擋弒佛··" 公孫瓚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倒霉想到馬躍竟如此囂張,言語放肆渾然不將朝廷尊嚴放在眼裡,心中不由掠過一絲震驚,但見馬躍表情猙獰,眼神淒厲,絕非在說笑i的樣子!難道真的已經鐵了了心與澳奇襲薊縣可嗎?" 是合兵共伐?還是按兵不動?公孫瓚一時間心頭猶豫不決,半響始向馬躍道:「馬將軍。此事關係重大,且容本官回營慎思之`" 〔續:〕馬躍神色恢復如常,肅手道:」公孫大人請便··「 」如此,本官告辭。「 公孫瓚沖馬躍拱了拱手,於關靖起身離去。 目送公孫瓚二人身影遠去,郭圖壓低聲音說道:」主公,公孫瓚此人頗有野心,不可不防,她若肯合兵便罷,若不肯合兵,下官擔心他會將我軍奇襲薊縣的消息暗中透露給劉虞知曉,以便我軍與劉虞拚個;兩敗俱傷,他可從中漁利。「 馬躍道:」我軍勢弱,劉虞勢威,公訴瓚如果希望我與劉虞拚個兩敗俱傷,就不會將我軍意欲奇襲薊縣的消息透露給劉虞,不過,公孫瓚軍中必然有劉虞的奸細!否則,秋力居,蘇僕延兩路大軍不可能來得如此及時,定然是有奸細將我軍的作戰計劃詳細地透露給劉虞,所以我軍奇襲薊縣的消息,最終還是會被惡劉虞知曉。「 〔續:〕」什麼!?「郭圖震驚道,」主公既然明知公孫瓚軍中隱憂劉虞奸細,如何還將如此重要的軍事計劃透露給劉虞知曉?一旦公孫瓚真的將此計劃不慎洩漏給奸細,劉虞必然早有防備,我軍便失去奇襲之優勢,此去可謂孤軍深入,恐凶多吉少。「 」孤軍深入,凶多吉少?"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狡詐的笑意,說道,「只怕未必!」 郭圖急道:「劉虞若有防備,我軍此去必敗無疑!還請主公三思。" 馬躍忽然舉起右臂,打斷郭圖道:」公則不必相勸,本將之所以把此計劃透露給公孫瓚知曉,便是希望劉虞有所防備。「 郭圖愕然道:」主公何處此言?「 馬躍冷然道:」世人皆知本將喜歡線中求勝,自精山舉兵以來,舉凡數十仗,無有一仗不是死中求生,險種求勝!此番繞行千里,長途奔襲薊縣,雖然凶險卻也不無成功只可能,公則對此深信不疑,公孫瓚,關靖對此深信不疑,料來劉虞閻柔之輩必然也是深信不疑,如此,劉必然調兵遣將,在薊縣周圍布設重兵等候我軍前去送死···「 〔續:〕郭圖開始明顯跟不上馬躍的思維了,失聲道:「主公··既然如此為何還將計劃透露給公孫瓚知曉,豈非失策?」 「失策?這不過是誘敵之計罷了!」馬躍冷然道,「揚言奇襲薊縣不過是要把劉〔續:〕虞的大軍調到薊縣周圍,惟其如此,在我軍主力外出之時,寧縣方可安然無恙···」竟是誘敵之計!「郭圖倒吸一口冷氣,低聲問道。」然則··主公意欲攻略何處?」wap!圈!子!網死亡傳教士··手打 寧縣郊外,公孫瓚大營。 公孫瓚向關靖道:「士起,劉虞與本官素來不和,翻臉乃早晚之事,不如趁此機會一不做,二不休與馬躍合兵一處共伐劉虞?倘若是成,無論馬躍是否上表天子,表被惡官位幽州牧,局面也定然好過現在,倘若事敗,局面也會比現在更糟。「 關靖色變道:」大人且不可莽撞,今劉虞勢大,各郡精銳之眾累加不下四五萬人,呼赤,秋力居所部烏恆騎兵亦可三萬餘騎,馬躍所部雖是虎狼之師,終究兵微將寡,奇襲薊縣雖然出人意料,竊以為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士其何以如此肯定?」 「大軍行動,聲勢浩大,如何隱匿行跡是個大問題,馬躍北出塞外又自右北平入關,不遠千里繞行一個打圈去奇襲薊縣,可以說是將這點不利影響降到最低限度,自右北平西摳薊縣僅只有百餘里,待到劉虞聞知消息時,馬躍大軍差不多也該殺到薊縣了。」 公孫瓚道:「既然士起也認為馬躍能夠否出其不意殺到薊縣城下,如何又說馬躍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關靖答道:「大人馬躍如果想要千里奔襲,必然要做到兵貴神速,所以稚嫩是輕裝疾進,便不可能攜帶太多糧草輜重。如果沒有輜重,何來攻城器械?薊縣可是一座堅城,而不是一座村落,馬躍想憑借幾千騎兵就把它打下來,未免有些狂妄了?」 公孫瓚神色一動,凝聲道:「唔··士起之言不無道理,如此說來,還是按兵不動為好。」 〔續:〕關靖道:「大人明鑒。」 大營外,公孫瓚堂弟公孫越趁夜前來,忽見公孫瓚帳前親兵隊長公孫敖鬼鬼祟祟地縮在大營一角,以耳朵緊貼帳篷,不由喝到:「公孫敖,你在幹什麼呢?」 公孫敖嚇了一跳,急轉身見是公孫越不由支支吾吾地說道:「呃··二將軍?沒什麼,方才大人呼喚小人。小人不曾聽清。所以湊近了想聽仔細些···」wap!圈!子···死亡傳教士·手打····· 公孫敖皺眉道:「、即如此,何不入內咨詢,賊頭賊腦的像個奸細。」 公孫敖點頭道:「是是是,二將軍教訓的是。」 這時候,公孫越的聲音已然驚動了章內的公孫瓚,問道:「外面可是二弟?」 公孫越正了正神色,不再理會公孫敖,掀竄而入道,:「兄長,正式小弟··」 「二弟,你來得正好··」 帳內隱隱傳出公孫瓚的聲音,公孫敖目光一閃,躡手躡腳地哦離開了公孫瓚的大營倏忽之間,他的身影便隱入了幽暗的夜色之中··· 薊縣,幽州刺史議事大廳。 閻柔將以卷羊皮書遞於劉虞案前,沉身到:」大人,公孫瓚軍中細作急報!以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沿途跑死了三匹快馬!「 」嗯??何事如此緊急?「 了;劉虞神色一變,急拆開羊皮書細閱起來。 閻柔的目光落在劉虞臉上,只見劉虞的臉色頃刻間變得非常難看,良久始長歎一聲,頹然跌坐回案後,哀聲道:」壞事矣···馬屠夫果然要興兵復仇來了,這廝雖然兵微將寡,卻多是虎狼之徒,一旦戰端開啟,必然遺禍幽州百姓,著便如何使好?」 閻柔凝聲道:「大人,馬躍果真要興兵復仇?」 劉虞有氣無力地將羊皮書遞於閻柔,說道:「子和,你自己看吧。」 閻柔結果羊皮書,匆匆閱罷,臉色大變道:「好個馬屠夫,竟然要北出塞外,再借道右北平,繞行一大圈再從薊縣右翼奇兵殺出,若非基座報知消息,薊縣猝不及防,極可能為之攻下,如此大事休矣···」 劉虞道:「薊縣城池兼顧、、堅固,又有重兵駐防,子和一位馬屠夫真能攻克?」 閻柔道:「虎牢關乃天下雄關,又有朝廷重兵把守,馬屠夫僅以千餘賊兵竟一舉攻克,大人以為薊縣相比虎牢關如何?」 劉虞道:「頗有不足。」 「馬躍雖然料定公孫瓚不會把消息透露給大人,卻斷然不會料到我軍竟在公孫瓚帳前隱藏有奸細,此番馬屠夫的作戰意圖為大人所知,局勢就將截然不同了!」說至此,閻柔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無比陰森,豁然道,」大人,寂滅馬屠夫,當在此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三章 - 破軍營← 縣城效,三千騎兵、八百步兵,一萬匹坐騎在呼嚎的成了森嚴的軍陣,馬躍目光冷冽,策馬從陣前緩緩走過,三千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馬躍身上,有莫名的灼熱在將士們眸子裡熊熊燒燒。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從三軍將士臉上刮過,心頭凜然。 劉虞在幽州經營多年,勢力可謂根深蒂固,各郡太守除了公孫瓚、嚴綱而外,餘者皆為其親信,只要劉虞一聲令下,頃刻間便可徵集數萬精兵!然而,真正令馬躍心有忌憚的,卻不是劉虞這數萬精兵,而是呼赤、丘力居的數萬烏桓騎兵。 劉虞的精兵再精銳,終究只是步兵,而馬躍的軍隊卻是清一色的騎兵,機動力遠勝於劉軍,一旦兩軍交戰,憑借騎兵的強大機動力,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但如果有了呼赤、丘力居之烏桓騎兵加入,結果就將截然不同。 劉虞得呼赤、丘力居之助,猶如猛虎之添雙翼,故此,欲滅劉虞,必先剪其羽翼,其中尤以丘力居威脅最大,當先破之。 「高順!」 令人窒息的寂靜裡,忽然響起馬躍清冷的喝聲。 高順昂然出列,雙手抱拳朗聲道:「末將在!」 馬躍的目光狼一樣落在高順臉上,沉聲道:「大軍出征,需得力大將鎮守老營,寧縣乃我軍根本。關乎三軍將士之生死存亡,不容有失,爾可敢領命?」 高順昂然道:「有何不敢!」 「好!」馬躍沉聲道,「命你率八百陷陣營留守老營。」 「遵命!」 「裴元紹、周倉、廖化、許褚!」 裴元紹四將同時策馬而前,於馬背上抱拳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各率本部,隨本將~~出征!」 「遵命!」 「公則~~」馬躍回過頭來,目光落在郭圖身上,語氣稍緩。「這次你也一併出征、隨軍參謀軍事~~」 郭圖在馬背上拱了拱手,欣然道:「下官遵命。」 深深地吸了口氣,馬躍狠狠拔轉馬頭,抽出馬刀高舉過頂,倏忽之間向著北方狠狠一撩,厲聲大喝道:「三軍將士聽令~~前進~~」 「哈~」 裴元紹、周倉、廖化、許褚四將同聲大喝、策馬而前。四將身後,三千騎兵各牽兩匹戰馬洶湧而前,只片刻功夫,便在荒原上匯聚成浩浩鐵流,向著北方滾滾而去~~目送大軍北去、萬馬奔騰地雄渾和豪邁,郭圖臉上不由掠過一抹潮紅,一陣勁風刮耳而過,驚回頭,只見馬躍策馬揚蹄,已然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駕~」 郭圖狠狠一勒馬韁。亦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 洛陽城外,一騎如飛從北效疾馳而來。馬上驛卒風塵僕僕,胯下坐騎汗出如雨。倏忽之間,驛卒已奔行至城樓近前,扯開嗓子大喊起來,淒厲的喊聲驚動了城樓上的守軍以及進出城門的販夫走卒,紛紛駐足觀望~~ 「大捷~~上谷大捷~~」 「斬首兩萬~~生擒八百~~」 「鮮卑大王魁頭~~戰死當場~~」 在守門軍卒以及販夫走卒震驚莫名的眼神中,急促的馬蹄從身邊疾馳而過,那名驛卒早已經一陣風似的刮進了洛陽城裡~直到急促的鐵蹄聲從長街上漸行漸遠,販夫走卒及守門軍卒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片刻之後,宮門之外。御林衛神色肅然,從驛卒手中接過書信,再雙手高舉過頂向著德陽殿疾奔而去,邊跑邊喊:「大捷~~上谷大捷~~」 德陽殿前,金吾衛又從御林衛手中接過書信轉身登上玉階,朗聲大喊:「大捷~~上谷大捷~~」 金殿之外,黃門侍郎又從金吾衛手中接過書信,一溜小跑奔入大殿,當著滿朝文武朗聲喊道:「陛下~~上谷大捷~~」 正與滿朝文武議事地漢靈帝聞言神色震動,說道:「快快呈上前來!」 中常侍張讓急奔下金階從黃門侍郎手中接過書信,又一溜小跑送至漢靈帝御案之前,漢靈帝匆匆展開書信,一目十行閱過,頃刻間目露喜色,竟是拍案而起,大聲道:「好!甚好!太好了~~」 在滿朝文武期待的眼神裡,漢靈帝連呼三聲好,才朗聲道:「上谷捷報,伏波將軍馬躍於陰風峽谷一戰大敗鮮卑,斬首兩萬餘,生擒八百,鮮卑大王魁頭戰死當場,哈哈哈~~從此朕之大漢北疆可保無慮矣~~」 大殿上霎時響起一片吸氣聲,自擅石槐死,大鮮卑勢力稍弱,卻仍然嚴重威脅著大漢邊塞的安全,不曾想馬躍初至幽州,竟一戰大敗鮮卑、斬首兩萬,甚至還擊殺了鮮卑大王魁頭!如此赫赫武功,可謂自武帝以下,從未嘗有! 甚至連太師袁逢、太傅袁隗,在忌憚之餘也由衷地感歎馬躍用兵有如鬼神、當世無人能出其右! 漢靈帝龍顏大悅,當殿宣佈道:「張讓,傳朕旨意,加封馬躍為鹿亭侯,增邑八百戶。」 張讓深深地彎下腰來,奴顏婢膝地應道:「老奴~~遵旨~~」 …… 洛陽,驛館。 賈詡正於書房內奮筆疾書,門外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驚抬頭只見典韋凶神惡煞般闖了進來,猙獰的眸子裡竟然流露出難以遏止的狂喜,在桌案上膨地拍了一下子,驚得賈詡彈身而而,正驚疑不定之時,典韋卻哈哈大笑道:「先生,上谷大捷!主公在陰風峽谷打了大勝仗,大敗鮮卑、暫首兩萬餘,現在整個洛陽城都已經傳開了,逢人便誇主公武功蓋世、堪稱大漢棟樑之材,嘿嘿嘿~~」 「哦?」賈詡聞言神色一凝,「主公已然勝了鮮卑?」 典韋大笑道:「勝了,而且是大勝,哈哈~~」 賈詡略一思忖,凝聲道:「典韋將軍,火速整理行裝,返回寧縣。」 一聽要回寧縣,典韋大喜道:「遵命,老典這便去準備~~」 …… 塞外,千里荒原、萬里大漠,一支龐大的騎兵正如潮水般漫卷而過,千騎爭先、萬馬奔騰,捲起滾滾煙塵遮蔽了黯淡的天穹,一輪幽紅的殘陽無力地孤懸天邊,灑下淒艷如血的光芒,染紅了荒原上枯黃的敗草~~ 十月將逝、寒冬已至,漠北草原上已經一片肅殺。 「駕~~」 周倉大喝一聲,從前方疾馳而回,行至馬躍身邊始狠狠一勒馬韁,戰馬四掌撐地往前滑行數 堪堪止住衝勢,任由汗珠從臉上雨水般滑落,周倉劇兩聲,艱澀地說道:「主公,前方發現一個鮮卑小部落,是否順道擊之?」 急促的馬蹄聲中,郭圖策馬從後陣追了過來,高聲問道:「主公,大軍已過水,往南便是右北平了~~」 馬躍烏黑的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令人心悸的深沉,直直地凝視著東方浩無邊際的荒原,冰冷地說了一句,聲音雖然低沉,卻清晰地送進了郭圖和周倉的耳際:「傳令,大軍不可停留,全速前行~~」 「遵命!」 周倉大喝一聲,領命而去。 …… 薊縣,幽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一幅幽州軍事地形圖於案上攤開,劉虞及鮮於輔、鮮於銀、尾敦、呼赤、劉備諸將一齊圍在桌案旁邊。 閻柔手指地圖朗聲說道:「大人、諸位將軍,剛剛收到急報,冀州刺史韓馥大人譴河間名將張郃率精兵五千北上,今已過范陽,急行軍三日可到薊縣,勃海太守袁紹以文丑、顏良為將,各率精兵兩千進抵方城,距薊縣亦只數日行程!」 「遼東太守公孫度以貪至王為將,率精兵六千從海路進發,以行程計算,三日之內可抵泉州(地處漁陽郡南部),七日內可抵薊縣,代郡太守齊周大人率郡中精兵五千東進。上谷太守牽招大人率精兵五千南下,從東、西、北三面形成夾擊之勢。」 「再加上薊縣尚有精兵三千、鐵騎五千,如此,我軍可在薊縣周圍調集三萬餘騎步大軍,兵力超過馬軍十倍,馬屠夫若來,必令其喪命於薊縣城下!」 聞聽五路援軍齊至,劉虞心神大定。讚許地望著閻柔,說道:「子和智謀、天下難及,此天賜君以助本官,幸甚~~」 閻柔淡淡一笑,謙虛道:「大人過譽了。」 劉備眸子裡忽然掠過一末厲色,向劉虞道:「大人。馬屠夫盡起大軍奇襲薊縣,老巢必然空虛,備~~請率一支精兵奇襲寧縣。」 「唔~~」 劉虞神色一動,以垂詢地目光望向閻柔,閻柔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 夜色如墨,朔風怒嚎。 荒涼的大漠上,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幽紅的火光在漆黑的曠野上顯得格外礙眼,數里之外都清晰可見,十數名烏桓士兵簇擁著兩名漢軍士兵圍坐在火堆旁邊烤火取暖。數十匹坐騎則被環成一圈圍在火堆周圍,用來抵擋這逼人的寒風。 「哈~哈欠~」一名烏桓士兵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翹首向天,忽然大叫起來。「快看,下雪了!」 眾人紛紛抬頭望天,藉著通紅的火光果然看到鵝毛般地雪片正從天上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有幾片還落在鼻尖上,霎時化作冰水、一片冰涼~~ 「呵~~」一名漢軍士兵將手湊到嘴邊,使勁地呵了口熱氣,咒罵道,「這鬼地方可真冷。老子的手都快凍掉了。」 一名烏桓士兵笑道:「將軍(就算是漢軍小兵,烏桓士兵為了表示尊敬亦大多尊稱為將軍)。在這漠北,這天哪算得上冷,真要到冷的時候,嘿~就是撒泡尿都能結成冰柱子,要是+掉,那以後再撞上漂亮娘們可就只剩吞口水的份了,嘿嘿~~」 「哈哈哈~~」 兩名漢軍士兵和十數名烏桓騎兵同時放肆地大笑起來,這些士兵無論是漢人還是烏桓人,大多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既然是粗人自然喜歡一些粗俗的笑話,尤其是說起和女人有關地話題時,更是顯得亢奮莫名。 「格噠噠~~」 正說笑間,荒原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直奔這邊而來。 「有敵騎!」漢軍士兵臉色一變,心慣性地抓刀起身,沉聲道,「上馬,準備迎敵~~」 兩名漢軍士兵反應迅速,十數名烏桓士兵也不敢怠慢,紛紛翻身上馬,鏗然抽出了馬刀,有的則挽弓搭箭,以鋒利的箭矢瞄準了前方暗沉沉的夜空~~ 急促的蹄聲迅速接近,一把嘹亮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前面是哪個部落的兄弟?是金雕部落的,還是黑瞎子部落的?」 為首地漢軍士兵臉色一冷,問身邊的烏桓士兵道:「這廝說地什麼話?」 烏桓士兵忙將話翻譯了過來,漢軍士兵略一思忖,沉聲道:「告訴他我們是金雕部落的人,是來這裡打獵地,請他過來喝碗馬奶暖暖身子。」 烏桓士兵不敢怠慢,忙將漢軍士兵的吩咐大聲翻譯了過去,很快,一騎就從黑暗中穿了出來,緩緩欺近,火堆邊的烏桓士兵和漢軍士兵看的正切,只見那人頭上戴著氈帽,腰畔挎著彎刀,分明是個烏桓人。 「上!」漢軍士兵手一揮,下令道,「把他抓起來!」 十數騎烏桓士兵一窩峰似的湧上前去,頃刻間將那騎烏桓騎兵圍了起來~~ …… 遼水河畔。 馬躍靜靜地倚坐在一顆矮樹下,翹首遙望遠方黯淡的夜空,烏黑的眸子裡浮起一縷淡淡的憂慮,入夜之後,氣溫驟降,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漠北乃極寒之地,一旦天降暴雪,將對大軍地行動帶來嚴重的影響。 由於是輕騎奔襲,大軍並未攜帶足夠地糧草,更未攜帶御寒的衣物,一旦戰事不順,整支軍隊都可能葬送在茫茫原雪上!多少次慘烈的殺伐都闖過來了,馬躍可不願他的三千精銳倒在冰冷的雪原上~~ 「主公~~」 郭圖的呼喚聲將馬躍從沉思中驚醒,回過頭來,只見郭圖臉有喜色、正沿著遼水河岸急步而來。 「主公,我軍斥侯隊抓住一騎烏桓奸細,一番拷問,嘿嘿,竟然是丘力居派出的探馬。」 「哦?」 馬躍聞言目光一閃,長身而起。 郭圖急步走到馬躍跟前,喘息數聲,接著說道:「呼呼~~主公,據探馬交待,丘力居的大軍因為襲擾右北平烏延老營,擄掠了大量牛羊、所以行動緩慢,今天才剛過平岡,竟然反而落在了我軍後面!」 「是嗎?」馬躍神色一喜,說道,「這麼說丘力居還沒有回柳城?」 郭圖道:「然也!」 「真乃天助我也!」馬躍狠狠擊節道,「公則,速召裴元紹、周倉、廖化、許褚四將前來議事。」 「遵命。」 郭圖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裴元紹四將先後來到。 …… 柳城往西 ,遼水在這裡拐了個大彎,河道寬闊、水流平緩,人步穿越,人稱淺水灘。 日色西斜、朔風怒嚎,捲起漫天碎雪,昨夜的一場大雪將萬里荒原妝點成了一片冰雪的世界。 「唏律律~~」 亮的馬嘶聲中,一騎探馬從雪原上幽靈般出現,目光警惕地在雪原上搜巡了半晌,確定沒有任何異常,才勒馬往回疾馳而去。不到片刻功夫,西邊一望無垠的雪原上便浮起了一道淡淡的黑線,隨著時間的推移,黑線緩慢前移,最終擴散成一股洶湧的蟻潮,竟是一支龐大的騎兵,驅趕著無數牛羊、婦孺緩緩前行~~ 「哈~」 丘力居一聲大喝、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坐騎吃痛長嘶一聲甩開四蹄往前疾奔而去,烈烈朔風迎面吹來,卻無法澆熄丘力居那顆急切、灼熱的心,前面不遠便是淺水灘了,從淺水灘渡過遼水再往前八十里就到柳城了。 一想到柳城,丘力居腦子裡便不可遏止地浮起那具滾燙、誘人的嬌軀,莫名的灼熱從丘力居胯下熊熊燃起,直令他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飛回柳城去,將那騷貨騎在胯下狠狠撻伐,肆意發洩他積蓄已久的精力~~ 「嗚~嗚~嗚~~」 丘力居正想到美妙處,前方忽然響起三聲隱隱的號角聲。 「嗯!?」 丘力居心頭劇然一震。急抬頭前望,驚見前方綿綿無際地雪原上突然出現了一群幽靈般的騎兵,一群丘力居從未見過的騎兵,人數不多,只有約模三百來騎,所有的騎兵連人帶馬都包裹在青磣磣的青銅鎧甲裡面,甚至連所有騎兵的臉龐都被一面面猙獰恐怖的鬼臉面具所覆蓋。 三百騎兵匯聚成黑壓壓的一片,從雪原上氣勢洶洶而來。有莫名地陰森氣息在天地間無盡地瀰漫~~ 「該死的,這些鬼東西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丘力居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厲聲大吼道,「結陣~~準備迎敵~~」 …… 「呼嚕嚕~~」 許褚胯下的大宛良駒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使勁地甩了甩碩大的馬頭,覆裹戰馬地鱗甲因為劇烈的震盪而互相撞擊、發出一連串清越的交鳴聲。隨風送遠、久久不息,格外襯出幾分肅殺之氣~~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許褚手中的大鐵錘已然緩緩舉起,鐵錘上那一枚枚鋒利的狼牙釘在殘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猙獰~~ 「鏘~鏘~鏘~~」 綿綿不息的金屬磨擦聲中,三百餘柄沉重的斬馬刀紛紛出鞘,直刺長空,冰冷地刀刃迎著殘陽反射出一片磣人的寒芒,濃烈地肅殺之氣自漢軍陣中喧囂而起,如驚濤駭浪般向著淺水灘對岸的烏桓騎陣席捲而去~~ 烏桓陣中,丘力居地眸子霎時縮緊。用力緊了緊手中的馬叉。丘力居心中忽然掠過一絲莫名的懼意,如此濃烈的殺氣。如此濃烈的血腥味,馬屠夫!肯定是馬屠夫的軍隊!丘力居環顧四周。但見雪原茫茫、朔風烈烈,渾然不見馬屠夫的身影,可繚繞心頭的那絲恐懼卻有增無減~~ 丘力居身邊,幾乎所有地烏桓將士皆面面相覷、神色惶恐,這支三百餘人的漢軍騎兵令他們想起了數日之前那場無比慘烈地惡戰,那員凶神惡煞般的漢將,還有那噩夢般的一幕,再次在烏桓將士的眼前浮現~~ 「哈!」 許褚大喝一聲。手中大鐵錘往前狠狠一引,胯下大宛良駒霎時甩開四蹄。沉重的鐵蹄踐踏在冰冷的雪原上,激烈的蹄聲震碎了戰場的寂靜~~ 「哈~」 「哈~」 「哈~」 炸雷般的喝斥聲響成一片,三百餘騎重甲鐵騎緊隨許褚身後,如狂潮般捲過淺水灘,向著烏桓人的騎陣席捲而來~~ 「弓箭手~~準備~~」 丘力居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將手中的馬叉高舉過頂,肅立前排的數百名烏桓騎兵紛紛綽回彎刀、挽弓搭箭,一支支鋒利的箭矢已然瞄準了前方,前方,三百騎漢軍如狂潮般席捲而來,捲起漫天碎雪~~ 「殼噠噠~~」 三百餘騎戰馬的鐵蹄冰冷地叩擊著雪原,驚起綿綿不息的蹄聲,猶如死亡的鼓點,狠狠地敲擊在每一名烏桓將士的心頭~~倏忽之間,三百騎漢軍騎兵已然漫捲過寬闊的淺水灘,距離烏桓騎陣已經不足一箭之遙~~ 「呼哧~~」 「吭噗~~」 烏桓將士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漢軍坐騎沉重的喘息聲,還有那灼熱的熱氣從漢軍坐騎極力張開的鼻翼裡噴出,騰起一團團的白霧,更令人心悸的,卻是漢軍馬鎧上橫出的那一枝枝猙獰的鐵刺,猶如餓狼冰冷的獠牙,攝人心魂~~ 「放箭!!!」 丘力居一聲令下,手中的馬叉往前狠狠揮出。 「唆唆唆~~」 連綿不絕的弓弦顫動聲中,數百支鋒利的狼牙箭脫弦而出,如閃電般掠向洶湧而來的漢軍騎兵,頃刻間,漢軍騎陣中響起一片清越的金屬撞擊聲,數百支鋒利的狼牙箭不是被彈開就是被震落,漢軍騎兵的衝鋒卻絲毫不曾受阻~~ 烏桓陣中頓時騷亂起來,立於前排的騎兵本能地開始勒馬後退。 「不許後退!」丘力居手中的馬叉毒蛇般刺出,將一員烏桓騎將挑於馬下,厲聲大喝道,「擅自後退者~~死!放箭,繼續放箭,射死這些該死的漢人,放箭~~」 當烏桓人射完第三支箭時,狂飆疾進的漢軍騎兵終於無可阻擋地撞進了烏桓陣中,就像是一柄巨錘砸碎了平靜的水面,頃刻間激濺起漫天水幕,烏桓陣中頓時一片人仰馬翻、戰馬的悲嘶與人員的慘嚎響成一片~~ 「擋我者死~~」 許褚大喝一聲,冰冷的眼窟裡流露出無比猙獰的殺機,足可撼山攘岳的力量頃刻間凝結於雙臂之上,重逾百斤的狼牙鐵錘揮舞一圈,在空中劃出一道模糊的軌跡,向著最前排的烏桓騎兵狂暴地砸來~~ 「當~~叭!」 一員烏桓騎將首當其衝,手中的馬叉堪堪撞上許褚的狼牙鐵錘,卻以更快的速度倒彈而回,腦子裡還沒來得及轉念,許褚的狼牙鐵錘便已經呼嘯而至,挾裹著碾碎一切的聲勢正中他的頭顱,清脆的碎裂聲中,烏桓騎將的頭顱整個碎裂開來,化作血雨碎肉、漫天飛灑~~ 「膨膨~~」 許褚的狼牙鐵錘去勢未竭,又狠狠地撞上了兩名烏桓 胸脯,兩名烏桓騎兵頃刻間雙眼凸出,胸膛凹陷,整砸得從馬背上倒飛而出,翻翻滾滾地接連撞到了好幾名同伴,烏桓人密集的騎陣頃刻間被撕開了一道裂縫~~ 「轟~~」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許褚胯下的大宛良駒與一員烏桓騎將的坐騎無可阻擋地撞在一起,烏桓騎將的坐騎頓時被撞得橫飛出去,馱著許褚的大宛良駒就像是裹滿鐵甲的巨獸,挾裹超逾千斤的恐怖重量,在烏桓陣中橫衝直撞、擋者披靡~~ 許褚鐵錘所至,烏桓騎兵有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阻其片刻,三百重甲鐵騎以許褚為箭頭形成犀利的三角衝陣,如同鋒利的剔骨尖刀,將烏桓騎陣生生剖開,倏忽之間,距離丘力居的親兵陣僅只數十步之遙。 「嘶~~」目睹漢軍鐵騎如此聲勢,丘力居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一邊拔馬疾退,一邊亡命大吼起來,「都給老子頂上去,擋住他們~擋住他們~別讓那些魔鬼靠過來~誰要是敢後退一步,老子殺他全家~~」 數百騎烏桓親兵不敢抗命,嚎叫著迎了上來~~ 「滾開~~」 許褚大吼一聲,狼牙鐵錘狠狠上挑,重重地砸在一騎烏桓騎將的坐騎腹部,血肉橫飛中,烏桓騎將連人帶騎被撞飛空中~~ 目睹許褚如此神威。剩餘地烏桓騎兵心膽俱裂,紛紛策馬閃避。 「受死吧~~」 眼見丘力居策馬後退,堪堪就要避入烏桓後陣,許褚大吼一聲,將手中的狼牙鐵錘奮力擲出,沉重的鐵錘撕裂了空氣,在空中劃出一道駭人的軌跡,挾帶著刺耳的尖嘯。向丘力居的後背惡狠狠地撞去。 「噗~~」 血肉飛濺,許褚的鐵錘從丘力居的背部狠狠貫入,又從丘力居地胸前透體而出,猙獰的狼牙釘上粘滿了血糊糊的內臟,有殷紅的血液正順著鋒利的狼牙釘淅漓滴落,丘力居的身形猛地一頓。緩緩低下頭來,驚恐地看到一具碩大地、長滿猙獰狼牙釘的鐵錘已然把自己的胸膛整個杵穿~~ 一顆破碎不堪的心臟赫然戳在兩枚狼牙釘上,兀自脈動不已,每脈動一下,便有一股激血濺出~~ 「呃啊~~」 丘力居淒厲地仰天長吼起來,旋即嘎然而止,下一刻、丘力居的雙手無力地鬆開,握緊手中的馬叉頹然落地,發出光噹一聲悶響,雄壯的身軀帶著沉重的鐵錘在馬背上搖了搖。一頭栽落下來~~ 「唏律律~~」 失去了主人的坐騎昂首悲嘶一聲,驚惶失措地向著前方疾奔而去。只片刻功夫便消失茫茫雪原之上~~ 「嗷~~」 許褚策馬向前,伸手執住狼牙鐵的長柄。將穿於錘上地丘力居屍身整個舉起,仰天長嚎起來,充滿獸性的狂嚎頃刻間響徹整個戰場,震碎了所有烏桓戰士地耳膜,所有的烏桓戰士驚回首,只見一具凶靈似地戰將肅立陣中,手中高舉著沾滿血跡的狼牙棒,狼牙棒上赫然穿著丘力居大人的屍身~~ 冰冷的恐懼在每一名烏桓將士心中漫延、肆虐。數天之前那噩夢般的一幕猶未散去,不想今日竟見到了更為可怕的噩夢!這伙漢人~~簡直就不是人。簡直就是魔鬼!只有傻瓜、白癡才願意做他們的敵人~~ 「嗚~~」 「嗚~~」 「嗚~~」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心膽俱寒地烏桓將士駭然四顧,只見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上,不知何進已經出現了一支黑壓壓地漢軍騎兵,這支強大的漢軍騎兵足有數千人眾,正從四面八方緩緩碾壓過來~~ 「呼嚕嚕~~」 又是一聲令人窒息的戰馬響鼻聲響起,正北方的漢軍騎陣突然從中間裂了開來,一騎如幽靈般從陣後緩緩馳出,烏桓將士的目光無可遏止地聚焦在了這名騎士身上,那一身黝黑的鐵甲霎時冰凍了所有烏桓將士的心臟,還有那具碩大、猙獰的狼頭,張開的血盤大嘴裡,露出兩排冷森森的獠牙,薩滿女巫交相傳頌的詛咒霎時在烏桓將士耳際響起~~ 這一刻,所有的烏桓人都在心中驚恐地吶喊,狼屠夫~竟然是狼屠夫~~ 「嗷~~」 馬躍將手中的馬刀往天上狠狠一舉,昂起碩大的狼頭,仰天長嗥~ 「嗷嗷嗷~~」 所有的漢軍將士都奮力舉起手中的馬刀,跟著嚎叫起來,劇烈的聲浪刺破了長空,在天地之間激盪翻滾,久久不息。令人窒息的嚎叫聲中,一騎烏桓從騎從漢軍陣中策馬而出,以烏桓語淒厲地高喊起來:「將軍有令~~降者不死~~降者不死~~」 「願降~~」 一名烏桓戰士翻身下馬,虔誠地拜伏於地。 「我們願降~~」 「我們願降~~」 烏桓戰士紛紛下馬,在冰冷的雪原上拜倒一片,極目望去,陣中除了許褚率領的三百重甲鐵騎之外,再無一名烏桓騎士還敢騎在馬背上~~馬躍冰寒的目光緩緩掠過跪倒一片的烏桓降兵,手中沉重的馬刀緩緩落下,刀刃朝上~~ 近兩千騎烏桓從騎頃刻間發自內心地歡呼起來,刀刃朝上,意味著投降的烏桓人將可以免除被處死的厄運,如果是刀刃朝下,那麼~~所有的降兵都將被冷血地處死,就如同~~陰風峽谷那八百戰敗投降的鮮卑人~~ …… 漢靈帝中平二年(公元185)十一月,馬躍聲東擊西、千里奔突柳城,許褚率「破軍營」大破烏桓,斬殺遼西烏桓大人丘力居於淺水灘,迫降其部眾。次日,遼西烏桓老營柳城破,丘力居之侄蹋頓僅率八百族人奔走遼東,餘者皆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四章 - 中計← 夜色蒼茫,馬躍負手肅立在低矮破敗的城牆上,翹首仰望黯淡的夜空,無盡的鵝毛大雪正從天上飄灑而下,只片刻功夫,便在馬躍的頭盔和披風上積了厚厚一層,藉著幽暗的火光望去,竟成了凝固的雪人~~ 柳城之內火光沖天、一片翻騰,男人的慘叫、女人的呻吟和孩子的啼哭聲交響成一片,馬躍心中一片寒涼,一如這漫天飄灑的冰雪。 遼西烏桓各個部落的頭人、貴族們正在遭受最為悲慘的蹂躪和屠戮,馬躍雖然饒恕了烏桓族的普通牧民,卻不可能饒恕烏桓族的貴族!無論是出於勢力整合的需要,還是犒賞麾下將士的需要,都必需拿這些烏桓貴族開刀。 既然是戰爭,戰敗一方就應該有戰敗者的覺悟。 馬躍沒有興趣參加麾下將士的狂歡活動,卻也絲毫沒有阻止他們的意思,這~~是他們應得的獎勵!這既是對戰敗者的懲罰,也是對戰勝者的獎勵,別提***仁義道德,在這個亂世,勝者為王,戰敗者~~是沒有人權的! 何為虎狼之師? 虎狼者、禽獸是也!一支虎狼之師,勢必也是一支禽獸之師!有了戰後的縱情狂歡、精神上的極度渲洩,才會有戰場上的亡命博殺和悍不畏死!馬躍非常清楚他麾下這支虎狼之師是如何鑄就地。更清楚要靠什麼手段來維持他們的虎狼獸性~~ 馬躍不希望麾下的虎狼之師毀了錦繡中原,也不希望錦繡中原毀了他的虎狼之師,所以~~他選擇來了這片蠻荒的不毛之地,來這裡的初衷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冷血地繼續燒、殺、劫、掠,以維持這支虎狼之師的獸性和血性。 一切都只是為了活著,都只是為了活得更好! 如今~~八百流寇已經有了官軍的身份,有了穩定地老巢,有了女人和孩子。有了大群牛羊和奴隸,再不必整天遊走在刀尖上了,再不必整天將腦袋掛在腰上玩命了,看起來似乎是實現最初的目標了~~ 可是,馬躍比誰都清楚,這還遠遠不夠。現在的實力還遠不夠保證讓所有將士能活到最後、活得最好~~ 八百流寇的征途並未結束,甚至~~才剛剛開始! 不想死,就得叫別人去死。 不想被殺,就得去殺別人。 亂世法則,就是這麼簡單! 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郭圖身上裹著厚厚的羊皮祅踩著積雪上了城樓,整個人就像是肥了一圈顯得壯實不少。 馬躍頭也未回,淡然道:「公則,你來了?」 郭圖雙手攏於袖中,彎腰縮進了馬躍身後。恭聲道:「回主公,斥候騎兵已然派出。」 馬躍慣於偷襲別人。自然不會給別人偷襲自己地機會。但凡攻城略地、破城之後,必然會派出大量斥候騎兵。以確保麾下將士們在縱情狂歡的時候,不會遭受敵軍的突然襲擊,這已經成為馬躍軍的優良傳統了。 「嗯。」馬躍輕輕頷首,目光轉身肅立身側的周倉,沉聲道,「周倉。」 周倉踏前一步,雙手抱拳鏘然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三百精兵沿街巡邏,但有頑抗者~~斬立決!」 「遵命。」 周倉虎吼一聲。領命而去。 郭圖吸了口氣,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低聲道:「若圖所料不差,此時劉虞必然已經調集大軍於薊縣城下,正等候主公自投羅網,卻斷然料不到主公竟是聲東擊西,奇襲薊縣為虛,千里奔襲遼西烏桓為實,嘿嘿~~」 馬躍嘴角再次綻起狡詐的笑容,好戲~~這才剛剛開始! 郭圖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取而代之卻的是淡淡的憂慮,低聲道:「主公,我軍奇襲柳城、一舉平定遼西烏桓,斬獲頗豐,不過雨雪天氣不利牛羊、人口地遷徙,這將嚴重遲滯我軍的行軍速度,一旦劉虞聞知遼西兵敗,必然盡起大軍進攻寧縣,如此則寧縣危矣~~」 「無妨。」馬躍淡然道,「從柳城前往薊縣遙遙千餘里,等劉虞知道遼西兵敗地消息,至少也是五天之後的事情了!等劉虞調拔糧輜、組織大軍北上又至少需要五天時間,步軍不比騎軍,行軍遲緩,從薊縣到寧縣至少需行軍十天~~」 郭圖皺眉道:「主公,劉虞或恐譴呼赤輕騎奔襲寧縣。」 「輕騎奔襲?」馬躍陰陰一笑,說道,「本將倒希望劉虞和閻柔會蠢到派譴輕騎奔襲寧縣,不過這樣地可能性微乎其微。」 「嗯!?」 郭圖神色一動,望著馬躍背上的皚皚白雪陷入了沉思~~ …… 薊縣,幽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張郃、文丑、顏良、貪至王、牽招、齊週六路大軍已經齊聚薊縣城下,可整整十天時間過去了,卻始終不見馬軍一兵一卒!遍佈漁陽、右北平境內的細作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回,馬屠夫的大軍自從北出塞外之後就像是空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屠夫的軍隊該不會是被凍死在塞外了吧?」 文丑凶睛裡閃爍出無比猙獰的厲芒,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這廝人如其名,長相極為兇惡、猙獰如鬼。 張郃道:「文將軍說笑了,馬躍的軍隊雖然多是南人,卻也不致於被凍死在荒原上,且馬躍凶殘如狼、狡詐如狐,曾以八百烏合之眾大敗朝廷幾千精銳大軍,其人用兵、鬼神難測,依末將看~~這定然又是馬躍的詭計。」 「就那幾千破兵,能有什麼陰謀詭計?」顏良不耐煩地揮舞了一下缽大地拳頭,惡狠狠地 「若依末將,不如盡起大軍殺奔寧縣而去,一舉端了老巢便是,到時候叫他有家回不得,做個孤魂野鬼。」 張郃凜然道:「顏將軍切不可輕敵,需知穎水之戰,馬躍僅憑千餘精兵便擊敗了曹操、劉備八千精兵,長社一戰,大漢名將朱雋、皇甫嵩率兩萬精銳竟也拿馬躍無可奈何,任由來去自如~~」 上谷太守牽招點頭道:「不錯,張郃將軍所言極是,馬屠夫凶殘狡詐、非常人堪比,鮮卑鐵騎縱橫大漠、何等驍勇?不想陰風峽谷一戰,三萬鐵騎竟一戰而滅,試問在座諸位,誰人自信有這等能力?下官以為,在偵知馬屠夫大軍確切動向之前,我軍還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為好。」 文丑甕聲道:「難道馬屠夫一年不顯身,我們便在薊縣等他一年嗎?」 「倒也無需等上一年。」閻柔淡淡一笑,說道,「若是馬躍當真另有所圖,料來這幾日也該有消息傳回了~~」 「報~~遼東急報!」 閻柔話音方落,廳外驟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張郃、文丑、顏良諸將霍然轉頭望向廳外,只見一名小吏手捧一封書簡急奔而入,托地跪到廳下,大聲道:「大人,遼東太守公孫度海路急報~~」 「遼東?」閻柔喃喃低語一聲,頃刻間臉色大變,大叫道。「不好,中計也~~」 「嗯!?」 劉虞及張郃諸將地目光霎時落在了閻柔身上,閻柔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平抑下胸中的激盪,沉聲道:「大人,諸位將軍,中計也~~如今看來,馬屠夫十之八九已然猜知大人在公孫瓚身邊隱有細作。揚言奇襲薊縣是虛,千里奔襲柳城是實,若柔所料不差,遼西烏桓~~多半已經不保矣~~」 「什麼!?」劉虞大吃一驚,急向小吏道,「快。快呈上來!」 小吏急將書簡呈於劉虞案前,劉虞拆開、匆匆閱罷頃刻間臉色鐵青,望著閻柔久久不發一語,唯有一雙眸子裡流露出莫名的震驚之色~~ 牽招見劉虞久久不語,不由急道:「大人,如何?」 劉虞哀歎一聲,說道:「子和(閻柔表字)言中矣,公孫度急報,馬屠夫於五日之前大破遼西烏桓,柳城破、丘力居死。蹋頓僅率八百族人奔入遼東~~」 張郃:「……」 鮮於輔難以置信道:「柳城烏桓各部控弦之士不下兩萬,竟一戰而滅?」 上谷太守牽招歎道:「鮮於將軍以為烏桓騎兵比之鮮卑騎兵如何?」 鮮於輔道:「頗有不如。」 牽招歎道:「三萬鮮卑鐵騎尚且一戰而滅。何況兩萬烏桓控弦之士乎?此~~非戰之罪,實乃馬躍過於狡詐也~~」 諸將皆默然。議事大廳裡頓時一片死寂。 良久,劉虞始歎了口氣向閻柔道:「子和,如今我軍又該何去何從?」 只片刻功夫,閻柔蹙緊的眉宇便重新舒展開來,儒雅的臉上也恢復了原有的從容與恬淡,向劉虞道:「大人,馬躍不愧是馬躍,用兵有如鬼神。的確令人防不勝防,這次的確讓他先贏了一陣!」 「不過不要緊。我軍仍然佔據壓倒性地優勢,如今也不必心存僥倖、妄圖依靠詭謀來擊敗馬躍了,大人可盡起大軍、殺奔寧縣,以雄厚的兵力優勢一舉擊破馬躍老巢,只要絕其根基,馬躍自然敗亡。」 張郃擊節道:「先生所言極是,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武力面前一切計謀都將毫無用武之地。」 顏良大聲道:「鬧了半天,還是要去攻打寧縣不是?嘿嘿,不過也好,正好讓馬屠夫見識見識河北雄兵的威風!什麼狗屁虎狼之師,那是沒遇上真正的精銳之師,哼哼。」 張郃呼了口氣,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心忖這可真是個有勇無謀的傢伙。 …… 右北平郡、上垠,太守府議事廳。 公孫瓚正與長史關靖議事。 關靖道:「大人,細作回報,薊縣地戒備突然加強,軍隊進出頻繁,而且漁陽、右北平境內劉虞軍的探子突然大量增多,種種跡象分析,劉虞很可能已經知道馬躍奇襲薊縣的計劃,因此提前了做了準備。」 公孫瓚神色凝重,點頭道:「馬躍意圖奇襲薊縣,此事極為隱秘,卻不知劉虞老兒是如何知曉?」 關靖道:「下官亦是不解。」 兩人正說間,忽見公孫越急步匆匆,逕入大廳向公孫瓚道:「兄長,嚴綱急報,馬躍於五天前擊破柳城,斬殺丘力居,遼西烏桓各部盡歸其有。」 「什麼!?」公孫瓚臉色一變,從席上長身而起,震驚道,「馬躍不是要奇襲薊縣麼,怎麼又去了柳城?」 關靖手捋柳須略一思忖,恍然道:「大人,馬躍此乃聲東擊西~~呃~~」 公孫瓚道:「怎麼了,士起?」 關靖凝聲道:「難怪陰風峽谷戰事吃緊之時,丘力居、蘇僕延兩路大軍得以及時殺出,馬躍意圖奇襲薊縣,也難以瞞過劉虞耳目,問題竟然出在大人軍中!大人,我軍中恐有劉虞奸細!」 「什麼!」公孫瓚震驚道,「竟有此事?」 「奸細!」公孫越神色一動,說道,「莫非是他?」 公孫瓚及關靖的神色同時落在公孫越身上,齊聲問道:「誰?」 公孫越眸子裡掠過一絲冷意,沉聲道:「兄長的親兵隊長~~公孫敖!」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五章 - 決一死戰← 色深沉,兩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照亮了安靜的寧縣名全裝貫帶的士兵肅立門樓下,警惕的眼神不時地搜視著前方蒼茫的雪原,似乎是極力地想從無盡的昏暗中尋找出一絲異樣~~ 雪住了,呼嚎的朔風竟也停了,天地間一片死寂,只有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音~~ 「有聲音!」一名士兵忽然警惕地豎起了耳機,凝聽片刻臉色沉重地向另外一名士兵道,「馬蹄的聲音~~三百來騎~~速去召喚守城軍士~~」 士兵話音方落,另外一名士兵也聽到了隱隱如雷的蹄聲,正從前方蒼茫昏暗的雪原上滾滾而來~~ 「速速吹號,喚醒守軍!」 「遵命。」 下一刻,嘹亮蒼絕的牛角號聲從城樓上衝霄而起,震碎了這個寂靜而又冰冷的夜晚,緊靠挨城樓的軍營裡頃刻間一片翻沸,兵器、鎧甲的撞擊聲、將士的咒罵聲還有混亂的腳步聲響成一片,只片刻功夫,便有行動迅速的士兵撐開惺忪的睡眼匆匆奔上了城樓~~ 一名小校一邊往頭上戴冰冷的鐵盔,一邊厲聲喝問:「怎麼回事?為何吹號?」 守夜的士兵鏗然跪倒在冰冷的城樓上,朗聲道:「回稟將軍,有不明騎軍靠近,三百餘騎~~」 「嗯!?」 小校臉色一凝。霍然轉頭,只見城外蒼茫地雪原上已經隱隱顯出了一支模糊的騎兵輪廓,竟是直衝寧縣城池而來。 「弓箭手~~準備~~」 小校一聲令下,百餘名已經就位的弓箭手匆匆跑上前來,沿著女牆排成一排,一張張長弓已經挽滿,一支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然綽於弦上,瞄準了前方疾馳而來的騎兵隊~~ 「打開城門~~快快打開城門~~」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騎如飛從狂亂的騎陣中突馳而出,風一樣刮到了城樓下,藉著城樓熊熊燃燒的火光望去,只見馬背上赫然跨騎一員凶神惡煞般地武將,手中揮舞著兩枝沉重的大鐵戟,正仰天厲聲大喝。「老子典韋是也~~快快打開城門,賈詡先生有急事稟報主公~~」 「典韋將軍?是典韋將軍!」城樓上,小校鬆了口氣,手一揮,朗聲道,「弓箭手~~後撤,打開城門!」 「嘎嘎嘎~~轟!」 沉重的吊橋轟然落下,三百餘騎堪堪衝到,猶如一股風暴從吊橋上席捲而過,賈詡神色焦急、催馬如飛。沿著空曠寂靜的長街直奔將軍府而來,雜亂的鐵蹄沉重地叩擊在冰冷的石街上。激濺起清脆地蹄聲,驚起滿城狗吠~~ 「主公安在?主公安在!」 堪堪馳抵將軍府外。賈詡翻身落馬,來不及整理已經歪掉的冠帶,也來不及擦拭一下滿臉的汗水,提起袍裾徑投大門而來。恰在此時,一道雄偉的身影從將軍府的耳房內迎了出來,沖賈詡恭恭敬敬地抱拳為禮,朗聲道:「高順~~參見大人。 「高順將軍?」賈詡劇烈地喘息了兩聲,問道。「主公何在?」 高順道:「回大人,主公並不在府中。十五日之前已率大軍奇襲薊縣去了,高順率陷陣營奉命坐鎮寧縣。」 「哎呀~~」賈詡擊節長歎道,「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沒有趕上~唉~~」 高順道:「大人何事如此緊急?」 賈詡歎道:「高順將軍有所不知啊,此~~非開戰之時也~~」 高順說道:「我軍於陰風峽谷正與鮮卑大軍激戰之時,劉虞竟譴丘力居、蘇僕延偷襲身後,以致管亥將軍戰死沙場,青州營三百將士全軍覆滅,如此奇恥大辱、血海深仇,如若不報,將士如何心服?」 「為將者~~當忍人所不能忍!」賈詡道,「管將軍陣亡,固然令人扼腕歎息,然此時確非開戰之時,我軍勢弱且根基未穩,劉軍勢大且劉虞在幽州經營多年、勢力根深蒂固,非朝夕可以撼動,此時開戰、勝負難料啊~~」 高順道:「常言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主公若不率先出擊,等劉虞調集重兵、大軍壓境之時,只恐為時已晚。」 賈詡道:「劉虞其人,本是東海一介腐儒,深受孔孟禮教之束縛,時刻以報效朝廷、安撫萬民為念,平生最是愛惜羽毛、看重名聲,如若主公不率先開啟戰端,他~~是絕不會、也不敢大動干戈的,最多也就是背後耍些小手段罷了。」 「……」 「兵法雲,上兵伐心、其次伐謀,要對付劉虞這種時刻以朝廷大義為念之人,其實很簡單,只需佔據朝廷大義,以天子的名義去壓制他,便可束縛其手腳,將之困死愁城,可惜~~可惜呀~~」 高順道:「可惜什麼?」 賈詡道:「可惜主公這麼一出兵,難免有以下犯上之嫌,於道義上吃了大虧呀,這就等於是替劉虞脫去了身上的桎梏,令他可以心安理得調譴大軍前來進攻寧縣啊!唉~~主公身經百戰、且智計百出,每每以弱勢之兵大敗強敵,其用兵之精妙令人歎為觀止,可惜的是~~主公生性過於驃悍、過於崇尚武力了。」 高順想了想,忽然說道:「或許主公此舉另有深意亦未可知。」 賈詡道:「主公此舉的確另有深意,揚言奇襲薊縣是虛,聲東擊西千里奔襲柳城、擊滅遼西烏桓丘力居部才是主公地真實意圖。」 「哦,大人何以如此肯定?」 「事情不是明擺著嗎?主公精擅騎戰,指揮騎兵如臂使指,於中原轉戰之時能以弱勢兵力屢屢贏得不可想像之勝仗,皆仰仗騎兵縱橫捭闔之利!放眼天下~~再沒有人比主公更懂得騎兵的厲害了。」 高順若有所悟,卻又始終抓不住要點,忍不住問道:「那又如何?」 賈詡道:「主公深諳騎兵之利,頗為忌憚丘力居、呼赤所部烏桓騎兵,劉虞得丘力居、呼赤之助,猶如猛虎之添雙翼,其中尤以丘力居兵力最眾、威脅最大!主公欲滅劉虞,必先剪其羽翼,所以才藉著奇襲薊縣之名,將劉虞地大軍滯絆在薊縣一帶,如此便免除了後顧之憂,爾後主公率大軍千里奔襲柳城,先折劉虞一臂!」 「唔~~」 「劉虞無謀,聞知遼西兵敗,極可能譴呼赤輕騎疾進、趁虛奔襲寧縣,意圖絕了主公根基,如此又給了主公各個擊破的機會,主公將火速回師寧縣,趁著劉虞大軍未至將呼赤先行擊滅,則又折劉虞一臂,丘力居、呼赤既死,劉虞麾下幾無可用之騎兵,縱有精銳步卒十萬,主公亦再無所懼也~~」 高順擊節道:「緣來如此。」 「可惜地是,劉虞雖無謀,閻柔卻多智,奔襲柳城或可成功,誘殲呼赤卻是不能。」 高順道:「縱然無法 赤,主公深謀遠慮,也令末將欽佩不已。」 賈詡道:「以軍事角度觀之,主公的確稱得上是深謀遠慮,然~~從大局觀之,卻難免有因小失大之嫌~~」 「啪啪啪~~」前方長街上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掌聲,一把清朗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賈詡與高順的耳際,「不愧是賈文和啊,洞察世情、深諳人性,劉虞的為人、本將的心思,全都逃不過你的法眼哪~~」 賈詡、高順驚回頭,只見馬躍在一大群將校的護衛下肅立長街之上,二人不敢怠慢,趕緊行禮、朗聲道:「詡(末將)~~參見主公。」 「來!」馬躍翻身下馬,上前一手一個牽住賈詡和高順,再回頭向許褚、典韋、裴元紹、廖化以及十幾位烏桓族的將領道,「你們都來,大廳議事~~」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昂然直入將軍府議事大廳。 …… 寧縣往南一百里,劉備軍營。 劉備將手中的書簡往案上重重一擲,長身而起,負手於帳中踱起步來,臉上的神色抑鬱至極,還不時搖頭歎息一聲~~ 關羽狹長的鳳目霍然開啟,眸子裡掠過一絲駭人的精芒,伸手捋了捋長長的美髯朗聲問道:「大哥,劉虞在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劉備搖頭不語。只是歎息,簡雍向關羽道:「二將軍,劉虞要主公按兵不動,待他大軍到來再一起進攻寧縣。」 「什麼!」關羽擊節道,「若等劉虞大軍到來,那得多少時日?真要到了那時候,馬屠夫早該回師寧縣了,如此豈非錯失良機?此時不打寧縣。又更待何時!」 簡雍道:「主公,竊以為二將軍言之有理。」 劉備道:「可劉虞軍令不可不遵哪,若有違背、必不見容。」 關羽道:「此~~分明是劉虞老兒妒嫉大哥才能,不欲大哥立了戰功、得到朝廷封賞,所以才這般故意刁難。」 「唉~~」劉備重重擊節,仰天長歎道。「備~~雖無大才,卻也是帝室之冑,逢此亂世,每思上以報效朝廷、下則安撫黎民,可歎自縣起兵,諸事不順、屢屢受挫,報效無門~報 關羽怒道:「大哥,這次偏不聽劉虞老兒之言,小弟願領一半軍馬前往進攻寧縣,如若事成。倒要看看劉虞老兒如何說法,哼!」 劉備急道:「二弟不可魯莽。」 簡雍卻道:「主公。竊以為二將軍之言不無道理。」 「唔~~」 劉備神色一動,陷入了深思。 …… 寧縣。將軍府議事大廳。 「來來來~~」馬躍大步走到懸掛於壁上地幽州軍事地形圖前,沖諸將招手道,「你們都過來,走近些。」 一片金屬撞擊的鏗鏘聲中,諸將紛紛湊到近前。 馬躍指了指牆上的軍事地形圖,朗聲道:「適才將軍府前賈詡大人嘗言,本將以奇襲薊縣為掩飾,千里奔襲柳城、意圖折掉劉虞一臂、甚至是兩臂。以軍事角度觀之,可謂深謀遠慮。然以大局觀之,卻難免因小失大,這~~只是賈詡大人的觀點,我還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隨著麾下軍隊的擴張,馬躍越來越感覺到,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再不可能將數千名將士像以前地八百流寇那樣,指揮得如臂使指了!培養麾下將領們獨立思考、獨擋一面的能力已經迫在眉睫。 諸將皆肅然無語,其實也是難為他們了,就馬躍麾下這幾號將領,除了高順偶爾讀些兵書之外,大多都是些目不識丁的粗人,要讓他們說出個子丑寅卯來,那還不如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殺了乾脆。 馬躍心中微歎,朗聲道:「都沒什麼可說的,那好,你們想聽聽本將是怎麼看的嗎?」 眾皆肅然,只有賈詡朗聲道:「下官~~洗耳恭聽。」 馬躍霍然伸出右手、干指賈詡鼻子厲聲說道:「賈詡~~你是個好軍師,卻不是個好人!你~~太冷血,太寡情!」 賈詡神色冷肅,沉聲道:「主公何出此言?」 馬躍厲聲道:「管亥戰死,青州營全軍覆滅,此皆劉虞老兒之過,你讓本將忍,本將怎麼忍!?如果本將忍了,三軍將士該怎麼看本將,管和三百陣亡將士的英魂又該如何看待本將?」 賈詡沉聲道:「為人上者,當忍人所不能忍!」 馬躍大聲道:「去他媽地人上人,誰要殺我兄弟、弒我將士,我便活剮了他!」 賈詡愕然道:「為了一己私仇,主公竟連雄圖霸業都不要了嗎?」 「去***雄圖霸業,兄弟都沒了,要雄圖霸業何用?打下了江山,又和誰共享榮華富貴?為了兄弟,為了三軍將士,本將縱然拼卻一死,也要活剮了劉虞老兒,縱然拼到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善罷干休!」 馬躍霍然轉過身來,目光狼一樣掠過肅立廳中的各位將領,其中有裴元紹這樣追隨馬躍日久的宿將,也有高順、廖化這樣後來才加入馬躍麾下的黃巾舊將,更有許多最近才加入陣中的烏桓系將領。 所有將領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馬躍臉上,有灼熱的火焰在將領們眸子裡燃燒~~馬躍充滿激情的話就像一點火星投進了乾柴堆裡,霎時點燃了他們心中的烈火。 「你們~~都給老子聽仔細了,不管你們是漢人還是烏桓人,既然現在站到了一起,那就是生~死~兄~弟!」馬躍神情淒厲,一字一指,「如果有一天,你們中間有誰戰死了,老子一樣會替你們復仇!一樣不惜拚死一戰!」 「多謝主公厚恩!」 「現在,請我們大聲告訴我,我們地弟兄讓人殺了,能忍嗎?」 「不能忍!」 眾將領虎吼出聲,激情翻騰。 「那該怎麼辦?」 「殺了劉虞,替陣亡的弟兄報仇!」 眾將領越發淒厲地大吼起來,眸子裡殺機流露。 「好!很好!」馬躍厲聲道,「現在,諸將可各自回營,把本將今天說地話,還有你們宣的誓告訴你們地將士,待明日,盡起大軍,南下薊縣與劉虞老兒決一死戰,不報血仇,誓死不歸~~」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轉身鏘然離去。 只片刻功夫,廳中便只剩下了馬躍、賈詡和郭圖三人,還有廳門外,典韋肩扛大鐵戟,雄壯的身軀巋然如山。 「呼~~」馬躍舒了口氣,神色緩和下來,向賈詡道,「文和,適才委屈你了。」 「為主分憂,乃詡分內之事。」賈詡淡然道,「兄弟相稱、意氣相投,以致上下齊心、遇戰無不拚死殺敵,此~~素來便是主公治軍之道,令將士歸心,詡縱然當一回小 何妨。」 郭圖憂心忡忡道:「原上谷烏桓的兩千烏桓眾,下官並不擔心,可遼西烏桓萬餘眾卻才剛剛歸降,軍心未穩哪,如此匆促令之上戰場,後果難料啊。」 賈詡道:「事到如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姑且一試吧,總比坐以待斃要強。」 馬躍道:「文和啊,你當真以為本將缺乏大局觀,不知道眼下不宜與劉虞開戰嗎?」 賈詡道:「本來下官的確這樣認為,不過現在,詡卻有了不同的看法。」 「哦?」馬躍道,「願聞其詳。」 賈詡並沒有長篇大論,而是只說了四個字:「時不我待!」 「好一個時不我待!」馬躍拍案而起,奮然道,「文和你說對了,時不我待啊,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劉虞老兒在幽州這不毛之地耗下去,漢室不久必衰,天下大亂將起,我軍必須盡快整合烏桓各部,爾後西取河套,打下一片堅實的根基。」 賈詡捋了捋頷下山羊鬍,微笑道:「主公故意放出風聲意欲奇襲薊縣,令劉虞盡集大軍於薊縣,再逼迫劉虞揮師北上與主公決戰,用意不僅僅只是要殺了劉虞鼓舞士氣,更是要借此大戰淬煉一支精銳之師吧?」 馬躍道:「不錯。」 賈詡道:「以戰練兵,固然可以在最短地時間裡練就一支精兵。可傷亡~~只怕也不會小啊。 馬躍道:「兵貴精而不貴多,這萬餘遼西烏桓降卒,要是能夠從中獲取五千精兵,本將於願已足。」 賈詡道:「可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戰勝的基礎之上,令下官不解的是,主公何以如此篤定~~此戰必勝?」 馬躍道:「這世上~~根本不存在必勝之仗,只有敢不敢打之仗!」 賈詡道:「主公之言,有一定道理。」 馬躍道:「文和素來料事如神。本將心思難逃你的法眼,不過有一樣,你卻肯定沒有料到,嘿嘿嘿~~」 「哦?」賈詡道,「詡~~願聞其詳。」 馬躍招了招手,向賈詡和郭圖道:「來來來。文和、公則,你們皆過來。」 不久之後,大廳中響起郭圖嘶嘶的吸氣之聲,賈詡卻朗聲恭維道:「主公用兵出神入化、令人歎為觀止,詡所不及,詡所不及也~~」 …… 薊縣,十架行軍大鼓高架在鼓車上緩緩馳出了北門,雖是寒冬臘月、白雪皚皚,可十名鼓手卻赤裸著上身,背上、胳膊上的肌肉塊塊虯結、纏滿了蚯蚓般的青筋。手持兩支足有碗口粗的鼓槌,靜靜地等待著~~ 整整兩百九十七名號角兵分為三人一組。抬著九十九支長長地牛角號緊隨其後,城門內外、旌旗飄揚、刀戟如林。利刃反射起的寒芒迷亂了冰冷的雪原,無盡的肅立之氣隨著蕭瑟的寒風漫延、肆虐~~ 一匹健馬馱著傳令兵從城門內疾馳而出,鼓兵及號角兵的目光霎時落到了傳令兵手中那枚三角令旗上,倏忽之間,那面令旗被舉起空中,狠狠地揮舞了三下~~ 「咚~咚咚~咚咚咚~~」 「昂~昂昂~昂昂昂~~」 激烈地戰鼓聲以及穿透力極強的牛角號聲綿綿而起、響徹長空,在令人熱血沸騰到窒息的號鼓聲中,薊縣四門大開。軍事整肅的軍隊排列成一個個齊整的方陣從中魚貫而出,黑壓壓的鐵甲頃刻間掩蓋了冰冷的雪原。 一身戎裝的劉虞在眾將校的拱衛下款款登上北城樓。自城樓上極目望去,但見雪原上旌旗遮天、槍戟如林,數萬鐵甲匯聚成森嚴的軍陣、浩瀚如林,從城樓之下一直延升到遠處目力難及之處,充塞了整個天宇~~ 劉虞身後,張郃、文丑、顏良、鮮於輔、鮮於銀、尾敦、牽招、齊周、貪至王、呼赤諸將皆全裝貫帶、冷然肅立。 深深地吸了口冰冷地空氣,劉虞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馬躍,身為大漢伏波中郎將、護烏桓校尉,不思報效朝廷,卻久有不臣之心,陰謀挑起大漢與鮮卑之爭,其心可誅,是為不忠!」 「馬躍本是名將之後,卻行事乖張、桀驁不馴,有違祖訓,是為不孝!」 「馬躍殘忍嗜殺、專橫跋扈,不知禮儀、不懂王化,專事姦淫擄掠,自至幽州,犯下血案無數,兩手沾滿血腥,是為不仁!」 「馬躍身為大漢臣子,卻以下犯上、無視朝廷尊嚴,褻瀆天子聖威,是為不義!」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神人共憤之,天之共伐之~~虞~既為大漢幽州刺史,奉詔討賊,絕不姑息~~」 …… 寧縣,城效校場。 同樣激昂的鼓聲與號角聲響徹雲霄,一萬五千名剛剛歸降地遼西烏桓騎兵排列成整齊的騎陣、肅立一片,校場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只有呼嚎地北風與戰馬的喘息聲交相可聞。 馬躍一身戎裝、獨自登上閱後台,所有烏桓將士的目光都落在了馬躍身上,有屈辱、有悲憤、有畏懼、也有哀傷~~蕭瑟的寒風中,唯有閱兵台前那桿血色牙門旗正迎風獵獵飄蕩,啪啪作響~~ 「咚!」 馬躍一腳重重踩在閱兵台前沿,手按劍柄迎風肅立,刀一樣的目光冰冷地掠過整個校場,呼嚎的朔風蕩起馬躍身上厚重的黑色披風,露出那一身冰冷黝黑的鐵甲,萬餘烏桓將士頃刻間垂下了眼簾,再不敢正視馬躍充滿殺機、充滿霸氣地雙眼。 烏桓將士眼前的世界就如同馬躍身上那身黝黑地鐵甲、一片黑暗~~ 「你們~~是戰敗者!」 令人窒息的冷肅中,炸雷般響起了馬躍嘹亮的大吼,幾可穿金裂石的聲浪劃破了虛空,清晰地送進每一名烏桓將士的耳際,一萬五千顆高昂的頭顱頃刻間垂了下來,馬躍冰冷的大吼殘忍地剝去了他們曾經身為戰士的尊嚴,他們戰敗了,投降了,他們現在只是一群羔羊、待宰的羔羊~~ 「至高無上的天狼神立下了規矩,本將現在就可以下令處死你們,就算留你們一命,你們~~也得世代為奴!」 「可你答應過我們,只要投降,你就不會殺了我們~~」 「不錯,本將的確答應過不殺你們,可你們願意這樣毫無尊嚴地活著嗎?你們曾經是戰士,你們身為戰士的驕傲和榮耀呢?哪裡去了?讓狼~~給 「……」 「本該殺了你們~~可是今天,本將想破一次例,我會給你們一次機會,一次找回尊嚴、找回驕傲和榮耀的機會!只要你們能夠證明,你們仍然是戰士,仍有一顆不屈的心,本將~~就賜予你們自由~~」 「你是說真的嗎?」 「說話算數!」 「可不要後悔 「好吧,我們相信你,說吧,什麼樣的機會?」 馬躍道:「再過幾天,就會有一支漢軍來討伐我,他們人很多、很強大、很精銳、很好戰!我們很可能都會戰死~~如果你們害怕,不想找回戰士的尊嚴,那麼現在就請出列,本將以天狼神的名義宣誓,不殺你們,可是~~你們得世代為奴。 閱兵台下的烏桓人紛紛吼道:「我們要說不呢?」 「那好~~」馬躍霍然舉起右臂,握手成拳厲聲道,「有膽一戰者,脫去奴籍為自由民!斬獲一顆敵軍頭顱者,全家脫去奴籍!斬獲十顆頭顱者~~」 閱兵台下紛紛喝問:「斬獲十顆頭顱又怎樣?」 馬躍目光一寒,厲聲道:「斬獲十顆頭顱者,為侍從,賞奴隸十戶!斬獲百顆頭顱者,賞奴隸百戶,為貴族~~」 馬躍話音方落,閱兵台下一片嘩然~~ 恰在此時,賈詡急步匆匆上了閱兵台,低聲向馬躍說道:「主公,緊急軍報。」 「講!」 「劉虞譴劉備引軍兩千前來偷襲,距寧縣已經不足百里。」 「劉備!?」馬躍目光冰寒,嘴角綻起一絲猙獰的笑意,沉聲道,「甚好,就拿劉備的兩千人開刀!」 賈詡道:「主公英明。」 「鏘~~」 刺耳地金鐵磨擦聲中。馬躍緩緩抽出佩劍,高舉過頂,冰冷的劍刃迎著朝陽反射出耀眼的寒芒,分明是感受到了馬躍身上流露出來的濃烈殺機,閱兵台下,烏桓將士的騷亂聲便嘎然而止~~ …… 上谷郡、下落城。 劉備在簡雍的陪同下登上了城樓,極目望去但見蒼茫的雪原從城樓下一直延伸到目力難及的遠處,關羽率領地兩千精兵早已經消失在蒼茫的地平線上。雪地上只留下了一長串雜亂不堪的腳印~~ 「唉~~」劉備長長地歎了口氣,向簡雍道,「雲長此去也不知是否能夠成功,倘若僥倖得以攻佔寧縣,倒也還罷了~~」 不等劉備說完,簡雍便勸道:「主公勿憂。二將軍久經沙場且勇冠三軍,馬屠夫率大軍遠征柳城、急切難返,寧縣守備必然空虛,諒可一舉攻佔,主公就在下落城裡安心等候二將軍的捷報吧~~」 「嘿~~」劉備重重地一掌拍在結冰的女牆上,向簡雍道,「走,憲和,我們下棋去~~」 …… 從下落前往寧縣的官道上,關羽頭頂帕巾、一襲綠袍。丹鳳眼、臥蠶眉,手執重可七十二斤之冷艷鋸。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率領兩千精兵徑直殺奔寧縣而來。關羽自負武藝。一向心高氣傲,除了敬重劉備乃帝室之冑,從未曾將世人放在眼裡。 遺憾地是,自從郡舉兵以來,關羽追隨劉備四處征戰,除了討伐黃巾之時略有戰功,此後竟屢戰屢敗,尤其是穎水河畔一戰。竟以絕對優勢之兵力被馬躍千餘賊兵所擊敗,從此被人攆的像喪家之犬似的、東奔西走。好生倒! 關羽心中實恨極了馬躍,若非馬躍,劉備此時仍高據陳留太守高位,如何潦倒至寄人籬下之困境? 「哈~~」關羽狠狠一抰馬腹,催馬疾行,又不時催促身後軍士,「快,加快行軍速度,天黑之前定要趕到寧縣城外紮營,但有貽誤軍機者~~斬 「報~~」關羽正催促之時,前方探馬如風捲殘雲、疾馳而回,「關將軍~前方急報~~」 關羽勒住馬韁,將青龍偃月刀橫於馬鞍之前,伸手捋了捋頷下美髯,朗聲道:「快講!」 「前方十里發現大群烏桓騎兵!」 「烏桓騎兵?」關羽微閉的鳳目霍然睜開,有犀利的精芒一掠而逝,沉聲道,「有多少人馬?」 「足有一萬餘騎!」 「嗯!?」關羽臉色一變,丹鳳眼霍然睜開,凜然道,「什麼,一萬餘騎!?」 探馬道:「不錯,確有一萬餘騎!」 「馬躍何來如此大軍?」 探馬無言以答。 「將軍快看,那是什麼?」 正說間,身邊忽有一名親兵手指前方蒼茫的雪原大叫起來,關羽驚回首,只見茫茫雪原上不知何時竟然浮起了一抹淡淡的黑線,依稀之間,那條黑線正在緩緩蠕動~~關羽的兩條臥蠶眉霎時蹙緊,環顧四周皆是蒼茫平原,竟無一處可守之險要! 「結陣~快快結陣~~」 關羽將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高高舉起,策馬馳過官道,淒厲的吼聲霎時響徹雲霄~~氣喘吁吁往前奔進地士卒慌忙停下腳步,開始亂哄哄地結陣~~ 往北數里,那道淡淡蠕動的黑線轟然綻裂,化作無數騎兵,馬頭攢動、彎刀霍霍,萬馬奔騰、碎雪飛濺,一萬五千騎烏桓騎兵在雪原上匯聚成一股滾滾洪流,挾裹著碾碎一切地氣勢漫席捲而來~~ 數萬隻鐵蹄狂暴地叩擊著冰冷的雪原,直欲踏碎整個世界,天地間激盪地~儘是令人窒息的鐵蹄聲,這一刻,~~烏桓~|策馬狂奔、眉目猙獰,角弓已然挽滿,鋒利的彎刀已經出鞘,冰冷的馬叉已經舉起~~ 為了戰士的尊嚴而戰! 敗給狼屠夫,烏桓人心服口服,既便是雄圖大略的首領丘力居大人,也戰死在了淺水灘畔,既便是大鮮卑的魁頭大王,也陣亡在了陰風峽谷,這是至高無上的天狼神派來人間地主宰,凡人~~又如何抗拒?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狼屠夫對烏桓族、對鮮卑族、對整個大漠的征服~~被無可抗拒地狼屠夫所征服,烏桓人無話可說,可是~~這|L 「殺~~」 鋪天蓋地的吶喊聲中,一萬五千餘騎烏桓騎兵就像一群露出了猙獰獠牙的惡狼,喧囂著、咆哮著,張開了鋒利的爪牙,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唆唆唆~~」 利箭漫空,銳嘯聲不絕於耳,上萬支鋒利的狼牙箭從烏桓騎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死亡的箭雨,向著漢軍頭頂攢落下來~~ 關羽鳳目裡暴起一抹駭人的殺機,淒厲地長嚎起來:「刀盾手~~樹盾!」 數百名刀盾手將手中的圓盾高舉過頂,極力想護住整個軍陣,遺憾的是,數百面圓盾根本就不足以護住整個軍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六章 - 三萬大軍的墳墓← 找死~~」 關羽大吼一聲,青龍偃月刀狂暴地揮出,鋒利的刀刃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照著一員烏桓騎將的頂門劈斬而下。 「喝~~」 烏桓騎將夷然無懼,高舉手中的馬叉試圖硬架這一狂猛無匹的一刀。 「當~」 一聲清響,烏桓騎將的馬叉一觸即斷,關羽的刀勢卻絲毫未曾受阻,寒光一閃便從烏桓騎將的頭頂劈入,瞬間直透胯部,將他的身軀整個切成了兩片!冷艷鋸刀勢未竭,竟然還將烏桓騎將胯下的坐騎也攔腰砍成了兩截~~ 「殺殺殺~」 關羽的神勇引起了烏桓騎兵的注意,淒厲的暴喝從關羽四周同時響起,六名烏桓騎兵揮舞著彎刀向關羽疾衝而來,寒光閃爍間,六柄鋒利的彎刀從六個不同的角度照著關羽身上斬劈而來~~ 「擋我者死~~」 關羽狹長的鳳目霍然睜開,天地間響起猶如龍吟一般的長嘯,手中那柄沉重的青龍偃月刀上下翻飛、寒光閃爍,遠遠望去,竟如一條青龍正在戰場上翻滾、喧囂、張牙舞爪,青龍所過處,烏桓騎兵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馬下~~ 「吼呀~」 一員自負武勇的烏桓騎將厲嗥著,悍不畏死地撲了上來,可他還還沒來得及撞入那團翻滾飛舞地青虹之中。便連人帶騎整個被撞得倒飛了出去,人馬尚在空中,便碎解成數塊大小不等的碎屍殘肢,挾雜著漫天血霧凌空灑落~~ …… 距離戰場數百步遠的一處小山包上,馬躍身披黝黑的鐵甲,頭頂猙獰的狼頭盔,在賈詡、郭圖、許褚、典韋的護衛下悄然出現,從小山包上放眼望去。一萬五千騎烏桓騎兵就像是洶湧澎湃的汪洋,已經將關羽的兩千步兵徹底淹沒~~ 在烏桓騎兵汪洋大海般地衝擊下,兩千劉軍很快就被分割成了幾個小塊,處於外沿的劉軍士兵在烏桓騎兵的反覆衝殺下一排排地倒下,劉軍軍陣就像是掉入滾水中的冰塊,正在迅速消融~~ 似乎是被萬馬奔騰的激戰場面所感染。郭圖蒼白的臉上詭異地浮起了一抹紅暈,極為亢奮地說道:「主公,要不了多久,這兩千劉軍便要全軍覆沒了!劉備小兒,當初穎水之戰讓他逃過一劫,不過今日卻是在劫難逃了,嘿嘿~~」 「嗯!」馬躍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許褚何在?」 許褚策馬來到馬躍跟前,木訥地眸子裡流露出一絲猙獰。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傳令,將劉軍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遵命!」 許褚大喝一聲,勒馬疾馳而去。天地間旋即響起許褚炸雷般的大吼:「將軍有令,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 「昂~~」 關羽手中的青龍刀再次飛斬而出,鋒利的刀刃劈裂了空氣,發出一陣亮至令人窒息的龍吟聲,擋住去路的兩員烏桓騎將連人帶騎被劈得飛了開去,關羽縱騎突過,陡覺眼前豁然開朗。竟然已經殺透重圍~~ 驚回首,冰冷的雪原上寒光刺眼、殺聲震天。激烈廝殺的戰場猶如一鍋燒開的滾水,翻滾沸騰~~再看不到一名劉軍士兵的身影,除了關羽自己,再沒有一名士兵能夠突出重圍!這一刻,關羽睚眥俱裂。 敗了,再一次地敗了!為何上天如此不公,待我兄弟如此刻薄?強烈的不甘和無比地抑鬱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關羽身上,令他窒息、難以喘息,終於~~關羽深深地吸了口氣,仰天淒厲地長嘯起來~~ 「將軍有令,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嗯!?」 不遠處響起綿綿不息地喲喝聲,關羽心頭一動霍然回首、翹首四顧,忽然發現左側不遠處一座小山包上,正有數騎迎風肅立~~莫非?倏忽之間,關羽鳳目裡暴起駭人的殺機,雙腿狠狠一挾胯下坐騎。 「哈~」 「唏律律~~」 坐騎昂首悲嘶一聲,甩開四蹄向著不遠處的小山包疾馳而去~~ 「嗯!?」 小山包上,典韋頷下的虯鬚驟然根根豎起,眸子裡亦暴起駭人的寒芒,勒馬緩緩轉過身來,只見一騎如飛正向著小山包疾馳而來,冰寒的殺氣從來將身上喧囂而起,向著四野裡無窮無盡地漫延~~ 「哼!」 典韋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緩緩舉起雙手將交叉插於肩背的兩枝大鐵戟拔了下來,握緊手中狠狠一撞,天地間頓時炸響一聲驚雷般的金鐵交鳴聲,典韋整個人地氣機也為之一變,頃刻間變得無比猙獰~~ 「哈~」 馬躍、賈詡、郭圖三人的耳膜幾乎被震碎,驚回首,只見典韋狠狠一摧胯下坐騎,已經向著小山下疾馳而去,山下不遠處,一員身披綠袍、頭覆綠帕地武將正策馬疾馳而來,倒拖手中的赫然竟是青龍偃月刀~~ 「昂~~」關羽翹首長嗥一聲,厲聲喝道,「關羽在此,馬躍匹夫速速領死~~」 「關羽!」郭圖倒吸一口冷氣,幾乎是驚叫起來,「主公,這廝是關羽!」 賈詡尚是首次領略關羽風采,眸子裡掠過一絲激賞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是員難得的虎將,不如設計擒之?」 「不必了!」馬躍冷然道,「這廝絕不會投降的,即刻召集弓箭手、將之射殺!」 賈詡勸道:「主公,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殺之豈非可惜?」 悶哼一聲,沉聲道:「文和不必多言,公則,速去召箭手!」 「遵命。」 郭圖答應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賈詡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沖山下把手一招,守候在另一側山腳下的三百騎親兵呼喇喇地湧上前來,將馬躍和賈詡團團護住,不遠處,狂飆疾進的關羽和典韋,終於無可阻擋地撞在了一起~~ 「呔!」 典韋大喝一聲,兩枝沉重的大鐵戟在空中劃出兩道黝黑的鈍芒,左右交斬而至,瞬息之間,冰冷的鈍鋒距離關羽頸項已經只有咫尺之遙,關羽狹長的鳳目霍然睜開,有冰寒的殺氣自眸子裡傾洩而出~~ 「開~」 一聲大喝,關羽倒提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陡然揚起,惡狠狠地撞向了典韋交斬而至的大鐵戟,響徹雲霄的金鐵交鳴聲中,典韋的兩枝大鐵戟頃刻間被蕩了開去,兩騎交錯而過,各往前衝出數十步始勒馬回頭,凜然對視~~ 「來將通名,關某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關羽右手持刀、緩緩橫過胸前,神色一片凝重!這廝的蠻力不在自己之下,戟法雖然略顯粗糙,卻大開大闔自有一股慘烈的殺伐之氣,是個難纏的對手! 「老子典韋,今日誓取你狗命!」 典韋滿臉猙獰。厲聲回應,兩人正僵持之時,不遠處有一員烏桓騎將正於馬背上挽弓搭箭,鋒利地狼牙箭已經瞄準了關羽的背心要害~~ 「嗡~~」 足可五石挽力的弓臂猛然彈回,繃直的弓弦嗡嗡顫響不息,綽於弦上的狼牙箭早已經脫弦而出,向著關羽背心呼嘯而來~~ 「嗯!?」 關羽正全神貫注於典韋身上,驟聽身後響起刺耳的尖嘯。急閃身躲避時為時已晚,只聽噗的一聲響,頃刻間右臂一陣麻木,握於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也險些脫手,驚低頭,只見一枝足有姆指粗細地狼牙箭已經把自己的右臂整個貫穿~~ 「啊~~」 關羽吃痛慘叫之時。又有破空聲疾掠而至,急低頭時,戴於頭上的帕巾竟被一箭刺穿,整個射飛,梳好的髮髻也披散了下來~~關羽大驚,急回頭,只見身後不遠處,亂軍之中正有一員烏桓大漢挽弓相向,第三支箭已經綽於弦上~~ 「駕!」 關羽雙腿狠狠一挾馬腹,勒馬急走。敵軍中有猛將、有神射手,襲殺馬躍已經不可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咻~」 烏桓大漢的第三支箭終於射到。正中關羽馬股,戰馬吃痛昂首悲嘶一聲,往前發瘋似的狂奔起來,典韋撓了撓頭,究終覺地還是護衛主公要緊,不敢策馬去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羽披頭散髮、落荒逃走~~ 「可惡,居然還是讓他逃走了!」小山上。馬躍不無遺憾地歎息一聲,向郭圖道。「公則,回營之後把剛才放箭的烏桓人喚來大營,還有~~絕不 郭圖恭聲道:「遵命。」 …… 下落城,驛館。 從關羽率軍出征之後,劉備便和簡雍客居於此,恰值深夜,劉備睡意全無,將簡雍從睡夢中喚醒,兩人對酌下棋,行至中盤時,忽聞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旋即有親衛急促而又震驚的聲音響起。 「二將軍回來了~~」 聞聽二弟深夜返回,劉備本能地感到不妙,竟棄子而起,立於廳中發起愣來,不片刻,便見關羽蓬頭垢面、急步而入,帶起的勁風險些將廳中的燭火蕩滅。劉備和簡雍定睛望去,赫然發現關羽身上還帶有斑斑血跡,一支足有拇指粗細的狼牙箭赫然貫穿右臂,鋒利的箭簇在火光的照耀下閃射出猙獰的寒芒~~ 「二弟!」劉備急迎上前來扶住關羽,愴然道,「二弟何故如此?」 這便是劉備地厲害之處了,若換了一般人,此時所問的第一句話必然是兩千大軍如何了?劉備心中同樣掛念兩千大軍去向,可他問地第一句話卻是關心關羽的話,誠可謂深諳籠絡人心之道。 關羽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左手扶著劉備便跪倒在地,悲聲道:「大哥!都是小弟無能~~兩千大軍已經全軍覆沒矣~~」 「什麼!?」 劉備尚且神色如常,簡雍卻是驚得跳了起來,滿臉震驚地問道:「寧縣守備空虛,二將軍何致於此?」 關羽黯然道:「先生有所不知,關某正率軍往寧縣急進時,忽見萬餘烏桓騎兵漫山遍野殺至,我軍猝不及防、全軍崩敗,僅關某一人殺透重圍、逃得性命~~」 劉備心中憤懣欲死,可話到嘴邊卻硬生生變成了截然不同地意思,安慰關羽道:「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二弟可不必掛懷,敗了便敗了吧,丟了兩千軍卒固然可惜,然二弟的安危卻遠勝於彼~~」 簡雍吸了口氣,向劉備說道:「主公,如今兩千大軍已經丟失,劉虞惱主公挫傷其銳氣、必然遷怒,若回薊縣恐凶多吉少,不如早做打算(一生奔走、喪家之犬啊,劉備又要可憐兮兮地逃亡了)。」 劉備也知道薊縣是斷然回不得了,然而舉目茫茫、竟然再無投奔之處,不由得黯然長歎道:「想我劉備數載征戰、頗有微功,卻四處飄零、無根無憑,天下之大,竟無一處可以安身~唉~~」 簡雍急勸道:「主公且不可洩氣,雍嘗聞徐州刺史陶歉為人坦蕩、頗有仁義之名,諒肯見容,不如往而投之?」 劉備 如此,可將我軍兵敗消息告知下落丞~~」 簡雍道:「主公不可,此事若被下落丞知曉,恐怕就走不成了,可趁天黑速速離城,遲恐生變~~」 …… 壩上草原,馬躍大營。 濃郁的肉香飄散在帳蓬裡,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陶罐擺放在馬躍案上,馬躍以匕首從罐中戮起一塊煮爛了的肥羊肉塞進嘴裡,開始大口地咀嚼起來,案上還擺放著一大盆馬奶酒,奶香四溢、醇香撲鼻~~ 帳簾掀處,郭圖瘦弱的身影閃了進來,縮於火光難及的陰影處,低聲道:「主公,白天射傷關羽的烏桓人已經找到。」 「嗯。」馬躍從鼻孔裡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地問道,「今在何處?」 「就在帳外。」 「速速喚來。」 「遵命。」郭圖應了一聲,抬起頭來向帳外朗聲道,「主公有令,召句突覲見~~」 低垂的帳簾再次掀起,一條烏桓大漢已經昂然直入,身高足可八尺、虎背熊腰,身上披著一襲又破又舊的羊皮祅,幾個綻裂的破洞裡露出虯結的肌肉,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古胴色的光澤~~ 「你就是句突?」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烏桓大漢身上,只見句突披頭散髮,不像普通烏桓人那樣梳成小辮子。這只能說明句突在遼西烏桓部落中根本就是奴隸地身份,在烏桓和鮮卑族中,只有奴隸才不被允許梳辮子~~ 「小人句突,參見將軍~~」 句突仆地雙膝跪倒,腦袋重重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有些出乎馬躍的意料,句突雖是奴隸身份,卻居然能說流利的漢語。 馬躍淡然道:「免禮。起來吧。」 句突長身而起,昂然立於帳中。 馬躍目光一閃,以匕首從罐中挑起一大塊肥羊肉遞於空中,向句突道:「吃!」 句突不道謝(蠻夷之人不懂禮教啊)也不答話,搶前一步以手抓過肥羊肉,連湯帶汁也顧不上燙嘴直接送進嘴裡大嚼起來。 句突嚼得正歡。冷不防馬躍一聲斷喝:「句突!」 「小人在!」 句突急將肥羊肉一口嚥下,猛地挺直了身軀。 馬躍沉聲道:「本將賜你貴族身份,賞奴隸十戶,為百夫長~~」 句突眸子裡頓時暴起異樣的神采,鏘然應道:「小人定當誓死效忠將軍!」 …… 天色將黑,劉虞軍行至鹿北效下寨。 中軍大營,劉虞正與閻柔議事,忽有探馬來報:「大人,前方急報。」 劉虞朗聲道:「講。」 「洋水河畔發現棄屍兩千,皆穿我軍軍服。」 「什麼!?」劉虞大吃一驚。目光轉向閻柔,問道。「子和,可有劉備消息?」 閻柔目光陰沉。低聲道:「主公,這兩千具棄屍只怕便是劉備的大軍了。」 「這個劉備!」劉虞拍案怒道,「本官不是已經譴人令他不可輕敵冒進了嗎,如何又率軍進至洋水,致有此敗!劉備若回,本官定將他斬首示眾、以正軍紀。」 閻柔蹙眉道:「就算劉備不曾歿於亂軍之中,只怕也不會再回大人軍中了,劉備雖敗。卻未必會挫傷我軍銳氣,如今休要管劉備了。還是正事要緊,大人急召下官前來,不是說有急事相商嗎,卻不知是何急事?」 「唉呀~~本官險些忘了正事。劉虞一拍額頭,說道,「子和,適才冀州刺史韓馥大人派人送來八百里急報,朝廷派譴中常侍宋典為天使,一行車駕已經進入常山郡,很快就要進入幽州地界了!」 閻柔失色道:「唉呀,韓馥大人如何不設法穩住宋典?」 「不行呀。」劉虞頓足道,「宋典看樣子是收了馬屠夫重賄,非要急著趕到幽州不可,子和,如若兩軍僵持之時宋典趕到,於陣前宣旨,讓三軍將士知道了朝廷的旨意,只恐軍心浮動、後果不堪設想啊。」 閻柔地臉色逐漸陰冷下來,低聲道:「大人,一不做、二不休,何不派人襲殺宋典,再將隨行侍從全部滅口,爾後嫁禍給匈奴人或者是并州刺史丁原,到時候就算有人懷疑,那也是死無對證,扯來扯去就成了無頭公案~~」 劉虞色變道:「此事萬萬不可,襲殺天使形同造反,乃是大逆不道之舉!」 閻柔道:「事急矣,請大人三思。」 劉虞不容置疑道:「斷然不可。」 閻柔歎息道:「如此,只有加快行軍速度,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攻佔寧縣,到時候就算宋典趕到寧縣,我們也可以騙說馬躍已經和鮮卑人勾結,叛出塞外去了。」 劉虞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 壩上草原,地處寧縣以南八十里,方圓百里皆為一望無垠之平原,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將整片草原妝扮得銀妝素裹,極目望去,荒原上儘是蒼茫的雪色,彷彿天地之間再無別的顏色。 荒涼的雪原上,一夜之間結起了一堵草牆,高可一丈餘、延綿數里,兩千精騎列陣於草牆之前,貼著牆根一字排列開來、神情肅然,有蕭瑟地寒風刮過,豎立的草牆簌簌發抖、搖搖欲倒~~ 馬躍跨馬橫刀、肅立陣前,烏黑的眸子裡流露出莫名的寒涼:這壩上草原~~便是劉虞三萬大軍的墳墓!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七章 - 鐵甲鐵環戰車← 啊~啊~~」 一群禿鷹被腳步聲所驚起,撲翅著從劉虞頭頂掠過、飛往遠處,蕭瑟的寒風中灑落陣陣蒼涼的悲鳴,更遠處的天上,無數只禿鷹正在漫空飛舞,淒厲囂叫~~漫天飛舞的禿鷹下,是一片蒼涼的河灘~~ 淺淺的洋水河畔,橫七豎八地倒臥著幾千具屍體,幾千具沒了腦袋的屍體! 一桿血跡斑斑的大旗斜插河灘上,在寒風中簌簌發抖,破敗不堪的旗面上,依稀可以分辯分明是個「劉」字。 空氣裡飄散著濃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嘔,原本清澈的洋水河一片黯淡,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清冽,幾支折斷的長矛交插在劉虞腳前,矛刃上的斑斑血跡彷彿仍在訴說,數日前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慘烈血戰~~ 這可是兩千名忠勇的將士啊,劉虞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神色一片陰沉。 沉重的腳步聲中,鮮於輔走到劉虞跟前,說道:「大人,所有屍體都找遍了,並未發現劉備屍體。」 「唔~可曾發現劉備義弟關羽屍身?」 「也未曾發現。」 「看來,劉備和關羽的確沒有戰死,不是被俘就是跑了。」 「報~~」劉虞話音方落,前方忽然響起一聲淒厲的高喊,旋即有一騎快馬疾馳而來,衝到劉虞跟前勒住馬韁大聲道。「大人,護烏桓校尉馬躍率三千騎步軍進至壩上草原,正與呼赤將軍五千騎兵對峙,呼赤將軍請示是否出擊?」 劉虞沉聲道,「傳令呼赤將軍不可輕舉妄動,待本官率大軍前往匯合。」 「遵命。」 傳令兵應答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劉虞翻身上馬,向鮮於輔道:「鮮於將軍。傳令三軍加快行軍速度,趕赴壩上草原與馬賊決一死戰。」 「遵命!」 鮮於輔虎吼一聲,領命而去。 …… 壩上草原。 賈詡在數十騎親兵地護衛下策馬來到馬躍跟前,喘息道:「主公,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呼呼~~現在只等劉虞老兒的三萬大軍前來送死了。嘿嘿~~」 馬躍道:「嗯,文和辛苦了。」 「替主公效力乃詡份內之事耳。」賈詡淡淡一笑,臉色忽然凝重下來,說道,「主公,還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周倉將軍譴人送來急報,遼東太守公孫度譴兒子公孫康為將,丘力居從子蹋頓副之,正率騎步軍五千西征。正向柳城逼近。」 「嗯!?」 馬躍聞言霎時眉頭蹙緊,為了迎擊劉虞。馬躍在踏平柳城之後便率主力押解一萬五千名烏桓俘虜急返寧縣,只給周倉留下了五百精兵駐守柳城。這五百精兵不但要守城,而且還要保護城中數萬烏桓老幼以及無數的牛羊牲口,就算周倉再驍勇善戰,也斷然敵不過公孫康五千大軍。 「這個公孫度,還真是會挑時候啊!」郭圖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如果柳城得而復失,數萬烏桓老幼及牛羊牲口皆為公孫度所得。萬餘烏桓騎兵頃刻便有嘩變之憂,主公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付諸東流了。」 賈詡道:「主公。如今看來也只能向公孫瓚求助了。」 郭圖道:「文和兄所言極是,寧縣相距柳城不遠千里,此時再派援軍只怕是已經來不及了,且我軍正與劉虞三萬大軍對峙,兵力本已捉襟見肘,哪來援軍可派?為今之計,也只有向右北平太守公孫瓚求援了,遼西太守嚴綱乃是公孫瓚親信,目前正率軍屯駐陽樂,陽樂距離柳城不過百里之遙,急行軍一日可至。」 馬躍略一思忖,沉聲道:「公則,火速派人去安樂向公孫瓚求援,要他派譴大軍西出漁陽夾擊劉虞大軍,事成之後,本將當上奏天子表他為幽州牧!」 賈詡目光一閃,忍不住讚道:「高!實在是高~~」 「嗯?」郭圖先是一愣,再一思忖也恍然大悟道,「緣來如此。」 …… 漁陽郡、安樂城。 自劉虞、馬躍交兵,公孫瓚便與馬躍暗中結盟,又率精兵四千西出漁陽、屯於安樂,美其名曰清剿殘寇、整肅治安,其實是想隔岸觀火、見機行事,如果馬躍兵敗,則袖手旁觀,如果馬躍獲勝,則趁勢夾擊劉虞、從中漁利。 公孫瓚眉頭輕蹙盯著案上的羊皮地圖,問關靖道:「士起,劉虞大軍進至何處了?」 關靖道:「已進至壩上。」 「已進至壩上?」公孫瓚點點頭,幽聲說道,「這麼說來,決定幽州姓馬還姓劉的一戰~~很快就要開始了~~」 關靖道:「照時間計算,此時差不多應該已經開戰了吧~~」 「報~~」 關靖話音方落,忽有親兵手捧一封書簡急步奔入大營,跪地稟報:「大人,護烏桓校尉(聖旨還未到幽州,馬躍仍是護烏桓校尉,而不是中郎將)馬躍譴使送來急信。」 「馬躍急信?」公孫瓚手一揮,沉聲道,「呈上來。」 公孫越大步上前,從親兵手中接過書簡遞於公孫瓚,公孫瓚展開書簡一目十行匆匆閱罷,一雙眉頭霎時蹙緊。 關靖道:「大人,信中所說何事?」 公孫瓚將書簡遞與關靖,沉聲道:「馬躍要求我軍立即西出壩上、夾擊劉虞!作為回報,事成之後他將上奏天子表本官為幽州牧。」 田楷皺眉道:「大人,我軍雖然已經和馬躍結盟,可劉虞勢大,還是不要貿然開戰為好,如若貿然開戰,一旦最終戰敗 恐遭受池魚之殃。」 關靖看罷書簡,順手遞與田楷,手捋頷下柳須凝思片刻,緩聲說道:「眼下的確不宜和劉虞正面開戰,可我軍畢竟已和馬躍秘密結盟,如果一點行動都沒有的話,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呀?」 「報~~」公孫瓚正猶豫難決之時,忽有信使風塵僕僕地奔行入內,仆地跪到,嘶聲道,「遼西急報~~」 「講!」 「遼東太守公孫度譴其子公孫康為將,丘力居從子蹋頓副之,率軍五千進逼柳城,柳城僅有馬躍部將周倉率五百精兵駐守,嚴綱大人請示大人,是否派兵救援?」 公孫瓚想也不想,直截了當地應道:「傳令嚴綱,不可輕舉妄動。」 「遵命!」 「且慢!」 信使答應一聲,正欲轉身離去,卻被長史關靖阻止。 關靖阻止了信使,轉向公孫瓚道:「大人,這倒是個機會,如果讓嚴綱大人出兵救援柳城,既可以不和劉虞開戰,又履行了我們作為盟友的職責,便可以給馬躍一個交待,豈非一舉兩得?」 「唔~~」公孫瓚神色一動,欣然道,「就依士起,傳令嚴綱派兵救援柳城。」 「遵命。」 信使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壩上草原。夜色。 一片雪花從空中飄飄揚揚地落下,飄在馬躍鼻尖之上,霎時化作一滴冰水,冰冷地質感從鼻翼清晰地傳來,霎時令馬躍跡近麻木的神志為之一清,前方蒼茫的夜色裡,隱隱有莫名的喧囂透空而來~~ 一點黯淡的火光從前方蒼茫的夜色裡鬼魅般燃起,倏忽之間。更多的火光便從夜空下閃耀而起,以最初出現的那點火光為中心,向著兩翼迅速漫延,只片刻功夫,便連成了一條延綿無盡地火線,幾乎將幽暗的蒼穹與冰冷的雪原分隔開來~~ 決定命運的一戰。終於~~要開始 馬躍淡淡地舒了口氣,嘴角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 黯淡的火線越來越亮、越來越近,終於~~化作無數支熊熊燃燒地火把,通明的火光中,黑壓壓的軍隊正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幾萬具冰冷的鐵甲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幽黯的寒光,肅立如林的槍戟幾乎遮蔽了黯淡的蒼穹~~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幽暗的夜空下頓時響起典韋淒厲的長嗥:「將軍有令~~舉火~~」 刺耳的嘎吱聲中,句突挽開強弓,早有軍士將火把往箭矢上一撩。纏於箭簇上浸過火油地布團頃刻間燃燒起來,句突微微抬高射角。微瞇的右眼霍然睜開同時右手一鬆,只聽嗡地一聲顫響。燃燒的火箭已然脫弦而出~~ 「咻~」 火箭掠空而起發出刺耳地尖嘯,瞬時便飛越數百步之遙又一頭紮落下來~~ 「轟~~」 火箭扎落處,原本暗沉沉的雪原便騰地燃燒起來,而且,火勢向著周圍迅速漫延,只片刻功夫便漫延成了一片火海,方圓足有數十步,熏天的烈焰翻滾吞卷。通紅的火光幾乎將整個戰場照得亮如白晝。 劉虞目光一沉,悄然高舉右臂。 「大人有令。全軍停止前進~~」 「大人有令,全軍停止前進~~」 「大人有令,全軍停止前進~~」 肅立身後的數十騎傳令兵迅速四散而去,淒厲的長嚎此起彼伏、綿綿不息,浩浩蕩蕩往前開進的大軍開始減速,並向著兩翼緩緩展開~~遠遠望去,無數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從劉軍後陣往兩翼緩緩展開,就像雄鷹在夜空下緩緩展開雙翼,直欲衝霄而起~~ 大軍堪堪結陣完畢,劉虞右臂往前一揮,語氣間充滿了強大地自信:「弓箭手先上,挫一挫馬屠夫囂張的氣焰。」 一騎傳兵令迅速策馬而出,淒厲地長嚎起來:「大人有令,弓箭手出陣,重步兵保護,大人有令~~」 劉虞地命令迅速被傳達下去,肅靜的軍陣迅速開始噪動起來,齊整的軍陣從中間分裂開來,一支鐵甲猙猙的重甲步兵從陣中疾步奔行而出,在整齊劃一的號子聲中,向著前方熊熊燃燒的火海緩緩開進。 「鏜~」 重甲步兵進至距離火海五十步遠處,才將手中的大盾往地上重重一頓,發出一聲整齊、嘹亮的巨響,開始結陣,下一刻,三千名弓箭手從劉軍陣中洶湧而出,踩著整齊的步伐迅速進至重甲步兵身後,開始列陣~~ 「弓箭手~~點火!」 領軍司馬一聲令下,三千名弓箭手將箭矢湊到重甲步兵手中的火把之上,點燃了箭矢,倏忽之間,三千支燃燒的箭矢已經被高高舉起、直指虛空~~ …… 「鏘~~」 清越的金屬磨擦聲中,高順緩緩抽出佩劍、高舉過頂,通紅的火光照在鋒利的劍刃上,反射起耀眼的光芒,陷陣營八百餘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高順的佩劍之上,倏忽之間,高順將手中的佩劍往前狠狠一揮~~ 「前進~~」 高順一聲令下,陷陣營八百餘將士針鋒相對,也疾步而前進至火海之後五十步處、分前後兩排一字排開。 「刀盾手~~樹盾!」 四百名刀盾手將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頓,轟然一聲巨響中砌成一堵堅固的盾牆,將陷陣營八百將士牢牢護在盾牆之後。 「弓箭手~~點火!」 四百名弓箭手從刀盾手手中的火把上引燃了箭矢,然後高高 直指虛空~~ …… 「放箭!」 幾乎是同時,高順與領軍司馬高舉的佩劍狠狠落下,瞬息之間,兩波燃燒的箭雨從各自陣中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錯而過,在一片刺耳的呼嘯聲中,向著對方的軍陣惡狠狠地攢射下來~~ 看到敵軍陣中射出來的火箭稀稀落落的樣子,劉軍將士轟然大笑,連劉虞臉上也浮起了不屑的笑意,兩軍的實力相差真是太懸殊了,難道馬躍就只有這幾百名弓箭手嗎?就憑這點兵力,如何抵擋自己三萬大軍泰山壓頂般的進攻? 「咻咻咻~~」 刺耳的尖嘯聲中,火箭呼嘯而下,兩軍刀盾手趕緊將手中的盾牌高舉過頂、結成一片密集的防護牆,弓箭手則趕緊彎腰縮進了盾牌下。 「篤篤篤~~」 火箭終於攢射而下,其中的絕大多數都為雙方刀盾手的盾牌所擋住,只有極少數穿透了盾牌之間的縫隙,造成了有限的殺傷。箭雨一過,刀盾手立刻就收起了盾牌,弓箭手則重新站了起來,挽弓搭箭準備第二輪的射擊~~ 劉軍司馬再次高舉佩劍,依照標準夜戰程序朗聲大喝:「弓箭手~~點火~~」 不過這一次,高順卻沒有下令點火,而是將高舉的佩劍直接揮落下來,朗聲道:「放箭!」 「唆唆唆~~」 數百支鋒利地箭矢掠空而起。霎時掠過夜空、毫無徵兆地向著劉軍軍陣攢落下來,可憐的劉軍弓箭手堪堪挽滿弓弦、正欲放箭之時,冰冷的箭矢已經攢射而下,負責防護的重甲步兵根本來不及舉起手中的盾牌,暗黑的打擊已經降臨到他們頭上~~ 利器剖開血肉的清脆聲中,數十名重步兵和百餘名弓箭手哀嚎著倒了下來,嚴謹的軍陣頃刻間騷亂起來。 「咻咻咻~~」 又一波冰冷地箭雨無聲無息地攢射下來,又有百餘名弓箭手被射翻在地。哀嚎聲頓時交織成一片,陣形也變得越發混戰不堪。這時候,原本熊熊燃燒的火海漸漸熄滅,照徹天地的火光迅速黯淡下來,原本清晰可見的敵軍陣形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這些白癡!」劉虞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難看,右臂悠然高舉。冷然道,「傳令,弓箭手回撤!前軍出擊~~擊潰這股敵軍~~」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淒厲的長嗥霎時響徹軍陣。 劉軍弓箭手在重步兵地保護下開始狼狽後撤,令人意外的是馬躍的兩千精騎並未趁勢掩殺,而是任由敵軍弓箭手退回了後陣,直到劉軍陣中再起變化,五千前軍排列成五個犀利的三角衝陣、喊著嘹亮的號子洶湧而前,馬躍才策馬來到高順身後。拍了拍高順肩膀,沉聲道:「高順將軍。這裡~~就交給你了。」 高順昂然道:「請主公放心,高順絕不有辱使命。」 「好!」 「喝~」 馬躍深深地凝視了高順一眼。狠狠一挾馬腹、策馬揚長而去,肅立如林的兩千精騎頃刻間裂成兩股,繞過延綿數里的草牆向著兩翼亂哄哄地席捲而去,遠遠望去,倒像是被劉軍強大的聲勢嚇破了膽而落荒而逃的樣子~~ 「哈哈哈~~」 劉軍陣中響起一片肆無忌憚的嘲笑聲,輕蔑地表情在每一名劉軍將士臉上流露,這些膽小鬼,戰鬥還沒開始呢就嚇得落荒而逃了。哈哈~~ 劉虞有些擔心地回過頭來,目光落在閻柔臉上。問道:「子和,馬屠夫素來詭計多端,未經一戰便匆匆撤走,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無妨。」閻柔淡然道,「大人不必擔心,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所有地陰謀詭計都將失去作用,只要我三萬大軍抱成一團,以無可阻擋之勢越過壩上草原往北碾壓,馬躍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難以阻擋我軍前進的步伐。」 張郃附和道:「閻柔先生所言極是,馬躍根本無法守住寧縣,除非他地軍隊能夠正面擊破我軍,不過~~僅憑馬躍那幾千騎步軍,這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 閻柔淡然道:「以柔料來,馬屠夫必是見勢不對,準備縮回寧縣死守了。」 「嗯!」劉虞聞言信心大增,鏘然抽出佩劍高舉空中,朗聲道,「傳令前進繼續前進,擊破賊軍當在今夜~~」 「前進~」 「前進~」 「前進~」 前軍司馬的咆哮聲響徹軍陣,五千名精銳步兵在軍司馬的引領下滾滾而前,五千具幽黑的鐵甲洶湧成一片幽暗的汪洋,五千支寒光閃閃的長槍匯聚成一片恐怖的死亡森林,向著高順地陷陣營無可阻擋地碾壓過來~~ 「殺!」 「殺!」 「殺!」 五千精兵每前進一步,便高喊一聲,激烈的吼聲響徹天地,慘烈地殺伐氣息正在冰冷的雪原上漫延、肆虐~~ 「有點意思~~」高順嘴角綻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高舉空中的佩劍往後一引,朗聲道,「全軍散開~~全速後撤~~」 高順一聲令下,八百將士迅速散開,形成一字長蛇陣,迅速撤向身後那堵一丈多高的草牆。劉軍本陣,由於夜色的掩護,劉虞等人還沒有發覺草牆的存在,見敵軍突然散成一字長蛇陣往後狂奔,還以為敵人是想分散逃跑~~ 「想逃嗎?」閻柔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向劉虞道:「大人,軍、右軍同時出擊,將 敵軍一舉圍殲。」 「好!」劉虞欣然道,「傳令,左軍、右軍出擊!」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疾馳而去。 軍令到處,牽招率五千左軍,齊周率五千右軍同時出擊,就如同螃蟹的兩隻大鐵鉗向著迅速撤退的陷陣營夾擊而來~~眼看就要形成鐵壁合圍之勢,將陷陣營八百將士盡數圍殲之時,異變陡生! 「咻~~」 一支火箭從莫名的暗處掠空而起,在空中掠過一道耀眼的軌跡、一頭紮落在草牆之前幾十步遠處,箭矢扎落,黑暗的地面陡然燃燒起來,頃刻間便燃成了一團火海,翻騰的烈焰騰空而起,雖相隔數十步遠亦能感受到那炙人的熱浪~~ 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那堵延綿數里的草牆終於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從火光可以照及的明處一直延伸到火光難及的暗處,彷彿橫貫了整個壩上草原般無窮無盡,劉虞心裡頓時咯頓一下。 閻柔亦是心頭一驚,急向劉虞道:「大人,速速下令左、前、右三軍停止追擊,立即後撤!」 雪原上頓時響起低沉蒼涼的號角聲,正洶湧而前的劉軍將士聞聽號角聲起,雖然不解卻不敢抗命,只得追止追擊、轉身緩緩後撤,高順的八百餘將士終於擺脫了劉軍的追擊、從容退至草牆前面。 「轟~~」 陷陣營八百餘將士堪堪退到草牆邊。以腳一踹、那堵草牆便轟然倒了下來,隱藏在草牆後面那一排密集地馬車便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或者說那根本不能稱之為馬車,因為它既沒有輪子也沒有車廂,只有兩根前端翹起的木頭壓在雪面上,支撐著一具簡陋的車架。 整個車架十分簡陋,只有縱橫廖廖數根木頭,卻釘得十分堅固,每架馬車往前伸出三截車轅。各有兩匹健馬被牢牢地栓在車轅之間,健馬的馬頭及馬頸上都覆蓋著冰冷的鐵甲,更令人心悸的是,每架馬車的車架上都綁著五支長矛,長度超過三丈,矛尖超出馬頭足有兩丈!遠遠望去。連車帶騎就像是一頭長有五枚獠牙的鐵甲怪獸~~ 足足八百多輛馬車! 每十輛被綁成一個整體,形成恐怖猙獰地鐵甲連環戰車,整整八十多具鐵甲連環戰車排成整齊的一排,延綿足可三、四里! 昔有鐵甲連環馬,今有鐵甲連環戰車!相比較鐵甲連環馬高昂的耗費,鐵甲連環戰車所需要的僅僅只是少量的鐵甲,不多的戰馬以及大量地木材,不過,鐵甲連環戰車對地形的要求卻更為苛刻,而且馬躍的工匠也無法在幾天時間裡造出幾千個輪子。但壩上草原平坦的地勢以及覆蓋在草原上的厚厚積雪,卻給馬躍創造了機會。 壩上草原平坦的地勢讓幾十具鐵甲連環戰車的群集衝鋒成為可能。厚厚的積雪則讓鐵甲連環戰車省去了車輪,只需要兩根前端翹起並且表面刨光的木頭就能在雪地上迅速滑行。而且阻力更小! 歷史將會永遠記住這一天! 壩上草原一戰,馬躍以鐵甲連環戰車大敗劉虞三萬大軍! 「什~什麼!?」劉虞目露驚色,吃聲 劉虞不能不吃驚,戰車雖曾盛極一時,在春秋戰國時期立下赫赫戰功,可隨著歲月的流逝,戰車早已經因為自身無法克服地諸多缺陷而退出了歷史舞台。沒想到馬屠夫竟敢逆潮流而行,重新使用這種已經淘汰的武備? 在劉軍將士震驚莫名地眼神注視下。陷陣營八百餘將士翻身爬上了馬車,恰好每人駕馭一輛馬車。 熊熊燃燒的火光中,肅立正中央馬車上地高順緩緩舉起了手中的佩劍,八百餘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到了高順的佩劍上,有耀眼的寒光從高順佩劍的劍刃上騰起,迷亂了幽暗的天穹,冰寒的殺氣在天穹下無盡地瀰漫~~ 寒光一閃,高順手中地佩劍無聲無息地斬了下來。 「哈!」 八百餘將士同聲大喝,一千六百餘支馬鞭(因為是雙驅戰車,所以一人兩鞭)同時揮出,惡狠狠地抽在一千六百餘匹健馬的馬股上,健馬吃痛,同時甩開四蹄往前奔跑起來,刨光地木條在雪原上輕易地滑行起來,漸行漸速~~ 片刻之後,最令劉軍將士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洶湧而前的戰車竟然直直地碾過了那團燃燒的火海,素來懼火的戰馬此時卻像毫無知覺一般,狂亂地踐踏過燃燒的火團,拖著猙獰的戰車奔湧向前~~所有的戰馬都被蒙住了眼睛,也被布團塞住了耳孔,在馭手的驅策下,它們只能往前、往前、再往前~~ 十架戰車捆綁在一起,則限制了鐵甲連環戰車的方向,確保整具連環戰車只能往前行駛,既便是一匹戰馬受驚,卻也根本不足以改變整架連環戰馬前進的方向,或者一匹戰馬倒斃了,卻也無法阻止整架連環戰馬前進的步伐~~ 當高順的陷陣營駕馭鐵甲連環戰車發起衝鋒時,戰場左右兩側冰冷的雪原上,各有五千多騎烏桓騎兵鬼魅般冒了出來,馬蹄裹布、馬嘴上套,不舉火把,不許喧嘩,足足一萬多騎兵就像一群幽靈,從左右兩翼向著劉虞的三萬大軍掩殺過來。 只等劉虞大軍被高順的鐵甲連環戰馬衝擊得陣形大亂時,這一萬多騎烏桓騎兵就將開始血腥的屠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八章 - 馬躍在此恭候多時了← "阻止它們,祛阻止它們~" 閻柔最先意識到了危珍,當那緒掩飾的草牆剛剛倒塌,八百輛戰車才剛叫露出猙獰的嘴臉時,閻柔就感到了不妙,開始淒厲地大叫起來。 一輛戰車根本不足為懼,既便是十輛戰車綁在一起衝鋒也不可怕,可如果是八百輛戰車排成一排發起排山倒海般的衝鋒,情形將變得完全不同,八百輛戰車衝鋒所產生的鹹力是毀滅性的,絕非三軍將士的血肉之身。所能抵擋! 如果劉質的大軍只有幾於人,八百輛戰車的衝鋒也並毫無鹹脅,因為表戰車衝到之針,劉質的軍扒能挑從容進過正面,只要迷過正面,難以改變衝鋒方向的鐵甲連環戰車就扮夫去用武之地,縱然擁有毀滅一切食鄉鹹力,也是白格。 可問題是,劉度的大軍有三萬人!三萬大軍在草原上擺開了件形,要想在短時間裡變柱陣形,筒直是不可想像的!一旦強行下令變陣,拮果將只挑是自亂陣腳,驚收失將的士共將會像受驚的獸群、四處亂跑,最終釀成災難性的混亂。 如果這時候,馬太車領一支釋呀趁勢格殺一閻柔不禾再想下去了,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開戰之前馬獲車兩干呀共離去,並不是像閻柔原先想的那樣回寧縣、準備死守去了,而是躲到一側潛伏了起來,等的就是劉質大軍件腳大亂的那一刻~~ 不能亂,絕不散亂!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阻止鐵甲連環戰車的沖蜂,一定要阻止鐵甲連環戰車地衝鋒~!鐵甲連環戰車雖然可怕。卻也有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牽引戰車前進的戰馬,只要射殺了戰馬,可怕的鐵甲連環戰車件~~就並不攻自破! "弓簫手~弓箭手統統出件一射殺戰馬。快~"在劉質驚魂未定之際,閻柔已經直接向肅立身邊地傳令兵下達了命令,傳令共擾像了一下,閻柔立刻就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還不快去~" "遵命! 見劉質絲毫沒才阻止的意思,十數傳令兵不敢怠佳、。散而去,當八百輛鐵甲連環戰車堪堪開始衝鋒一時,足足五於餘名弓箭手從件中亂哄哄地務走而出,在大軍件前排列成散亂的射擊陣形~ "哈~" 34;叭~" "唏律律~~" 夜空下,險件營將士淒厲的大喝聲聲不息。馬鞭一下按一下扣在馬股上,戰馬,氣痛、悲嘶聲聲,犯著沉重的戰車逐浙開始加速、加速、再加速一到最後。八百餘架鐵甲戰車幾乎已壯是在雪地上t腦了一 "轟~~~" 沉重地殘路在冰辦的雪原上,激灘起飾飾不息的巨響,八百其牛鐵甲戰車什於加到了租速,以令人全息的高速向著劉質的三萬大軍枉帆突進,創光的木條在雪原上滋滋汾過。劃出一道道深深地劃來 "放箭~" "放箭~" "放箭~" 劉軍陣前,各軍司馬聲聲令下,五干餘名弓哥手拚命地挽弓、格等、使空按射。一波接一波的稚牙等拉空而起,在空中交匯成飾飾不息的等雨,獲帶著刺耳地奕嘯,向著疾腦而來的鐵甲連環戰車按射而下一 "咻咻咻~~" 箭下如雨,升利的哥簇撕果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哺。 "篤篤篤~" 無數箭矢打進了戰車的林木上,發出飾飾不息地悶響。 "叮叮叮~~" 也有許多為矢射中了戰馬頭上、胸前的鐵甲,清脆的括擊聲中紛紛被彈了開去~? "啼律律~" 偏爾也有朋毒刁鑽地等矢穿透鐵甲的防護,深深地扣進戰馬的身率。頓時激起戰馬件件悲晰卻無法令它立時免命,反而翅發激起了戰馬的野性,開始了臨死之前最為六狂的擇扎,犯著沉重的戰車向著劉浦的大軍惡狂狂地搶了過來~~ "放箭~" 軍司馬聲晰力鵝地大吼著,鐵甲戰車的朋影正在他的眼縈迅速擴通近,腳下地地面正在劇烈地顫抖,充盈耳際的只言梢天蓋地的隆一片就像是要把整個世界路成粉碎,修忽之間,軍司馬的臉色已經白~? "嗖嗖嗖~?" 又一波為雨從弓箭手件中一空而起,卻明.顯變得神疏,嘶嘶的吸氣聲不他於耳,素來今淇的弓哥手們鈴於夫去了應市的辦靜,份紛開始往後退館,件形開始淮亂,已經習慣了收劊敵軍生命的弓等手們,扮於感到了恐咋兵~? "嗯?弓為手的粉射竟然無效!? 閻柔倒吸一口今氣,釁子裡的種色一片寒涼,死在一再沒有辦法俄夠膽招敵軍鐵甲連環戰車的沖磚了,劉窟大軍的命運一似乎已補住定!這一刻,閻柔冰辦的想要亨息,他想到了一切,卻沒有想到馬屠夫竟然能夠從正面催毀劉窟三萬大軍的防線! 如果不是我家了,枕一定是馬屠夫六了!這廝簡直就不是人,他是龍鬼!鐵甲連環戰車這樣的犯招一居然也挑被他想到,莫外一上天住定了要劉質大人兵敗於處?深深的悲哀襲上心頭,閻柔垂下頭來,無力地歎息了一聲一 嗖~ 一名劉軍弓哥手射出了生命中最後一支為,正中務騰的戰馬前胸,只聽叮的一聲脆響,足可穿透厚重皮甲的稚牙等卻被無特地彈了介去,修忽之間,一支粗途碗口的長矛已經向著劉軍弓哥手的胸肚惡犯根地刺了過來,釗奕的矛賣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片體白,就如問死人的臉色一 "不要~?" 劉軍弓哥手體叫一聲,棄了長弓轉身僅逃,然而一他還沒來得及邁,沉重的長矛就已經冰今地刺到,升利的矛奕在戰車擠大慣性的,轉易地制開了劉軍弓簫手材上那單薄的布甲,從後心貫入、直 "呃~~" 異加穿胸汾過的魂異觸威襲來,威覺不到棄痛,只有冰辦的麻木,劉軍弓哥手淒厲地嗦叫起來,渾身的力量正咖潮水很散去,又眼睜睜地淆著滴血的矛奕從胸前透出,已經無法助彈的身體則順著碗口粗的長矛上往後澤去,原本體白的矛身順t。lli〕一片殷仁,那一是血染的顏色一 34;~" 在劉軍弓為手,困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凝血的長矛又連續淚穿了兩名士兵的胸肚,能像是常螞外一樣把三人的身體串在了一起,滴血的長矛最後社一名劉軍小枉所削斷,可是在削斷長矛之後,劉軍小枉也被騰的戰馬指倒在招華味小枉爬起來之前,狂苯的欽蹄乙行無特地從他身上殘路而過,並的材部整個殊得四了下去~~ 劉軍小枉甚至能夠請晰地聽到體內骨骼和內肚碎果的聲音! 34;吼~" 一名身手教技的劉軍弓哥手怒吼一聲,咖推子來竄了起來,進過了巨矛貫胸的厄這,身體弄從空中落下來的時候已壯精著躺在了排成一排的長矛上,但他的好這也仁止於處了,他才剛剛爬起身來,驚見眼蓄寒先一閃,一支辭嘴」的稚牙等已經從他的述眼穿顱而過,直透後肪,劉軍弓哥手的身形在空中頓了頓,從戰車上頹然栽落~ 八百餘輛鐵甲戰車就像無可膽壯地欽流,冰辦地碌汪過來,件前的五千名弓為手首當其衝,鐵甲戰車抓過處,弓等手們就像走社釗倒的野草報一片片地倒了下來,不是被娜濃戰車上的長矛刺死,就是被棄地的戰馬指倒在地,殊成肉泥~ 鐵甲戰車就像欽犁犁過策地,辭一利的犁片過處,策草倒外一地、滿目稚藉,五千餘名弓簫手十不濤一,就茸優幸活著的,也大多身負重傷,濃這冰天雪地,等待他們的命這只能有一個,那就是被活活凍死~ 很忙,弓等手陣形的沮亂就波及了蓄軍,訴軍的後撤又衝亂了中軍,中軍一亂,五軍和右軍也灘著聯亂起來。只言後軍的將士看不請蓄面的什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爭特,還堅守濃原地,沒有轉身逃地~ "讓開~~快他媽地讓開~?" 一名劉軍小枉伙著身體終肚亡命縈務。連續扮倒了三名劉軍士共,正準備指開第。名士共時,一支升利的巨矛已經惡狂根他戳了過來,血肉毛波中,尖銳的矛奕從小枉的後腦勺刺進,租途碗口地矛身幾乎爺他的肪摯登個扮果一 "不要錢!不要驚伏~?"亂軍中,上芬太守牽扣手特全劍、聲晰力鴻地大吼,"堅守原地、不准後退,才重自根退者,新一"遺喊的是。粗本沒有人理會牽扣。 "親共何在,析殺拉自後撤者一" 牽招厲味一聲,揮劍折殺了一名逃地的士兵。當他再次羊起佩劍準備新殺另一名逃地的小枉時,驚見眼前寒光一閃,旋即咽唯一涼,登個人耽像是掉進了萬年冰窟,刺骨的寒辦將他徹底吞噬一 一支權壯粗抽的稚牙哥從牽招的咽唯部位冰今地射入。升利的等簇直速後頸,牽招拚命地扭過漪子,想回過頭來看看究競走錐射殺了他。卻鈴於沒挑如願一無界的黑暗襲來,牽招頭一孟從馬材上栽落下來,立刻京匕被亂軍殊在了腳下一 "第六個,嘿嘿~" 句突嘴角徒起一絲殘忍地笑意,雄壯的身身"傲然肅立在高順身後,足可五萬挽力的欽胎弓已然再次挽滿,又一支粉扎粗地稚牙哥掉於弘上,冰辦的著簇在稚棄孚突的亂軍中。處游衫、尋我新的、足夠份量的錯加~ 修忽之間,一員身拔漪美鐵甲地武將映入了句突眼市。赫然正於馬材上挽弓格哥,忽明忽滅的火光中,有磚寒的著簇正爺句突牢牢教定,陡見寒光一閃,有冰冷地殺機刺透了虛空、呼嘯而來~ "不好! 句突大叫一聲,本能地側過身身,寒芯抹空而至正中他的右肩,雌渾的力量潮水來誦來,樸句突雌偉的身身"從戰車上整個振了下來,重重地褲在冰辦的雪原上,句突落地滾了兩沫,急翻身爬起,才發現一牡稚牙等赫然抽表右肩之上,等尾的翎羽正微微顫抖一 "可惜!" 亂軍中,張台區不無遺喊地歎息一聲,從為壺裡又扣了一支稚牙為掉於肺上,挽滿,再友瞄準了戰車上那員神情嚴肅的武扮,有黃朔的寒風別面吹過,張台盡微瞇的五眼霍然睜開,同時右手一和,前於肺上地稚牙哥脫肺而出,直取百步外肅立戰車上的那員敵爺一 "嗯!?" 高順嘴角徒起一絲淡淡的從容,濤似援性實則迅東無比地倒過身來,彷彿一他一直僅是這來側著站立的,寒光一閃,稚牙等幾乎是貼著他的咽唯抹過,若矢蕩起的勤風別的高順肛膚隱隱生棄。 又失手了!難道我的箭術不靈了? 張合區釁子裡抹過一絲懊怡,再伸手去棋時卻棋了個空,壺中的等矢早已壯社射完了,殊台腸掉弓回勒,擔粉於手正欲催馬疾進時,排山倒滲來的殺伐聲從差右兩黃響起,驚環領,只見暗沉沉的曠好上陡然燃起緯緯無際的火把,星星點點的火光中,無數的烏擔呀兵正咖潮水來掩殺過來,原本就已經件腳大舌匕的劉質軍鈴於崩潰一 "不好,中理伏了!"張台區大吃一驚,高羊欽槍往身後一引,厲聲大喝道,"全軍聽令一後撤一" "後撤!" "後撤!" 同樣列於後件的文五、顏良見劉質軍敗勢已定、也不敢意戰急車軍後撤。 兵策馬亂中,鮮於輔、鮮於銀、尾孰諸將車兩於粉共護著劉質、同柔個收後撤,忽見一遊穿趕亂軍、疾腦而來。 "大人一"呼赤茉馬急棄而來,棄至劉浦跟前,淒厲地高喊道,"大人,我軍中計了,可惡的馬屠夫竟在暗處理伏了一萬勞共,趁戒軍件腳大亂之時突然殺出,末將所率之五干漪共已經被衝散了~" 不用呼赤來報,劉虞早已經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了!該死的馬屠夫,漢上草原一戰分明是蓄謀已大了,先以鐵甲連環戰馬衝亂自己三萬大軍的件形,爾後-一萬烏和呀共從兩翼奇共突出、趁勢掩殺~ 只是劉質怎麼也想不明白,馬從寵下分明只言。五於為兵軍,又何來萬餘烏擔呀共?,焦不成馬屠夫會奴術,能夠報豆成共? 劉虞兩眼圓睜,已然想的癡了~ 閻柔深深地吸了口辦氣,瑪力平抑住心中的震驚,向劉度道:"大人,爭不可為,可速速撤兵退往沮和,待收擾了冬部城兵再和馬屠夫決一死』戰。 早已經六種無主的劉質連連點頭道:"就依子和所言,林祛撤往沮節日~" 閻柔轉身身邊的鮮於軸及鮮於銀,沉聲道一於粉共晰後,他拙敵為追擊,鮮於銀並軍,往江和,其餘"鮮於軸將軍,可車領可車兩於粉共保護大人退往沮陽,其餘諸將,可率本部人馬且戰且退、撤往沮陽~~" "遵命~~" 諸將答應一聲,分頭離去。 閻柔在鮮於銀的保護下一路稚狽南逃,一刻不停留地棄走了,直到後面體烈的殺伐聲再聽不見了,才敢停下來舫漪端口。兵策馬亂中,不斷有小股的殘兵從處方敗走而來,被鮮於銀逐一收擾,堪堪又採集起了三、四於殘兵~~ "唉~~" 望著身邊東倒西孟的幾千殘兵,再想想個在之前三萬大軍鼎鹹的陣容,劉度不覺悲中從來,仰天長歎一聲,潛然淚下~ 閻柔心中黯然,勸道:"大人不必憂傷,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爭,又何必過於壯杯?常言道留得青山濃,何愁沒奪燒?只要大人無恙,幽剛冬郡仍才我萬可戰之兵,水必便會粉與馬屠夫。 "殺啊~" "殺啊~" "殺啊~" 問柔枯音方落,黑暗中陡然殺聲大起,傲絲的火光從西處方向騰地燃燒起來,通仁的火光燕耀下,我於兵正咖潮水報衝殺過來,為首一員大並虎材傲膾,高羊的右借上競然套著一隻待矜的欽爪、租是恐飾! "劉質匹夫休走,本化在處等候多時了~" 劉虞的臉色順間一片體白,吃聲道:"伏一伏兵? 鮮於銀急翻身上馬,向劉度道:"大人及閻柔先生速速撤柱江和,這裡澎已交給末符了。 劉質威激詳零道:"如此多榭鮮於將軍了。本官若挑安然回到沮節日,特軍當亨已首油一"個鮮於啥兵扮手中欽槍柱蓄一引,向肅立面前的幾名小枉道:"你們幾,車兩千軍保護大人及閻柔先生速速撤往江和。其餘將士,隴本將來 "想走嗎?"冷哼一聲,厲聲道,"沒那麼容易! 鮮於啥盡一催戰馬,車領兩於殘兵向本化的兩干遊兵迎了上來,厲聲大喝道:"城寇休要稿枉,某來會你~" 鮮於啥兵車兩干殘共拚死抵拙,總算纏住了本化的兩於為共。 閻柔在兩於余殘共地保護下壯投東南方向而來,堪堪又務走已經行至雙上草原的邊沼。前方隱隱可見起伏的山巒了,此,將士們也已經疚累不堪。實濃不堪棄走了。 劉質無奈,只得下令暫且鵝息,又命親兵率雪燒水,樸開雪地拉極草才民麥了充飢~ 劉浦才剛剛喝了口熱水,陡聽西北方向號角聲起。旋即殺聲衰天,一支於余努的為兵已經排山倒海毅衝殺過來,雪先一員欽峪似地大將。手使一抽睜矜的稚牙棒,鹹風涼涼、擾如一頭下山的楊虎~ "劉質匹夫休走,許儲在處苯候多時了~" "匡當~" 劉虞手中的構碗褲落濃冰辦的雪地上,滾燙的熱水叼波,燙了腳也毫無所覺,只是仰天哀歎一聲道:"天亡我也~" 閻柔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辦氣,做時劉虞身邊仁止兩干多仿殘之共,再無將領軍。 一員大符,如何抵拈養科蓄銳多時的敵軍?且敵軍還有如此虎何人可敵?間柔及劉度正自時必死之時,忽甫一支敗軍從東處角務走而來,雪先兩員虎將,赫然正是勃滲太守幸招龍下猛並文衛、顏良。 劉質頓時大粵過望,急聲道:"二位將軍救戒一"文衛良來也顏良車殘軍迎上前來,厲聲道:"大人休要驚悅,文衛顏江和城,上芬郡郡治。 天色微明,沮和城頭一片寧靜,斜抽城聯上的兩教羊脂火把已壯熄滅,只言裊裊黑煙依舊燎撫不散,兩名士共身上救著厚賣的羊皮襖,雙手擾於和中,旅下獲著一支槓櫻槍,正章濃門聯上沉睡。 趕過低接的城廊,依稀可見城內鱗次柞比地漫誇毛攜,上芬雖是邊塞之地,卻也不乏大戶人家,尤其是劉質出任幽剛刺史之後,大力雄行杯柔政革,冬簇湘處融洽、邊魄貧易興鹹,許多邊民依靠取賣馬匹、茶葉和絲調成了巨富。 瀟朔的處風中,一支於餘人的殘共援援開到處城門下,不及叫門便沼著護城像東倒西孟地躺了一地,旗幟和共未也遺棄了一地,城聯上,令於股矜兩名守夜士共卻依然無所察覺、沉睡不醒,登個城樓內外稱一著一人不安地氣息一 "呼呼~"一到一到沮節日了劉虞該勤他端了口氣,向身邊的閻柔道,"子和,雖然已經來憊不堪,可劉質心中還是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憂,能夠從雙上草原活著回到沮和,可真是不易呀,如果不是鮮於銀、這次文顏良以及並士們的拚死抵拙,這條佬命只怕真要揮濃草原上了。 現在回想起來,劉質心中仍是後怕不已,那筒直就是一場可怕的重五夢閻柔亦拭了拭額頭地汗水,心中不無仇幸,朗聲說道:"幸好馬屠夫只理設了兩路伏共,要是再多一路伏兵,我等昔死無葬身之地也~" "哈哈哈哈,柔先償怕是高興得太早了吧! 閻柔括音方落,江和城移上忽然響起一把失朗的大笑,原本空蕩蕩的城移上項刻間冒出了黑汪壓地士兵,一桿大旗從門聯蓄秘地豎了起來,血色的旗面迎風秘地承開,上面誘著"大漢伏波"。個小字以及斗大一個34;焉"宇。 獵錯飄蕩的血色大旗下,傲然峙立一員年轉的武爺,請辦的晨曦照在武並黝黑的鐵甲上,翅發襯出他嘴角那絲冰辦而又睜矜的笑容:"劉窟大人、閻柔先生,馬眾一已壯濃此苯候多時了~" "咚咚咚~?" "嗚嗚嗚~?" 馬從括音方落,激烈的戰鼓聲以及漆亮的號角聲沖有而起,高懸他吊橋順刻降下,緊閉的城門轟然淚開,兩千欽呀如風捲殘雲從城裡務湧而出,並劉度、閻柔以及於余城兵敗車團團圍了起來。 34;降~" 34;降~" 34;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二十九章 - 活祭← 谷郡治、沮陽。 北風呼嚎,捲起漫天碎雪,十里長街、一派蕭瑟。 「嚓嚓嚓~~」 急促而又沉重的腳步聲中,兩隊兵甲森嚴的士兵沿著十里長街、踩著整齊的步伐洶湧而進,鏘鏗冰冷的鐵甲閃爍著黝黑的冷輝,將士頭盔上那一束束櫻紅的流蘇在朝陽的照耀下淒艷如血~~ 「停止前進~~」 領軍小校悠然高舉右臂,身後洶洶而進的士兵放緩腳步,呈雁翅陣散了開來~~ 「列陣~~」 「嗒!」 小校又是一聲令下,兩隊士兵將手中的長矛往地上重重一頓,鏘然一聲巨響中,已經列成了森嚴的警戒陣形,一個個挺胸收腹,迎風傲然肅立,警惕的眼神直直地凝視前方,冰冷的肅殺之氣隨之瀰漫~~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急促的馬蹄聲驚碎了寂靜的長街,在百姓們又驚又懼的眼神注視下,數百騎洶湧而來,直趨太守府前才翻身下馬。在賈詡、郭圖及裴元紹、典韋諸將的護衛下,馬躍昂然直入太守府大廳,一甩披風在主位上落座,沉聲道:「帶劉虞!」 肅立馬躍身後的典韋踏前一步,凶芒閃爍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陡然昂起碩大的腦袋大喝道:「帶~劉虞~~」 「將軍有令~~帶劉虞~~」 馬躍的命令逐次傳遞,不及片刻功夫,雜亂的腳步聲在廳外響起,人影一閃,形容枯篙、神色狼狽的劉虞已被押入廳內,馬躍及諸將的目光霎時刀一樣落在了劉虞身上,劉虞淡淡地瞥了馬躍一眼,微微側過身軀,臉上頗有不屑之色。 「敗軍之將如何不跪?」 裴元紹踏前一步、鏘然抽劍,極盡威脅之能事。 「哼!」 劉虞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夷無懼色。 「匹夫找死!」 「元紹!」 裴元紹勃然大怒,欲待將劉虞一劍刺死,卻被馬躍一聲斷喝所阻止,裴元紹無奈,只得回劍入鞘,悻悻然退了回去。 馬躍喝退了裴元紹,這才轉向劉虞,淡然道,「劉虞大人,如果本將沒有記錯,這應該是我們 →第一回見面罷?」← 劉虞冷然道:「不錯。」 馬躍的臉色頃刻間冷了下來,霍然起身、厲聲喝道:「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背後暗算本將?既然同為大漢臣子,理當同心協力、共抗鮮卑蠻夷,為何是非不分、敵我不明,竟助鮮卑而害本將性命?大人身為幽州刺史、國之重臣,不思報效朝廷,反而暗中襄助敵國,不知是何居心?」 「嘁~」劉虞不屑地揮了揮衣袍,正色:i.漢臣,實為漢賊,狼子野心,來日必為大漢心腹之患!如此敵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何需理由,又何需居心?實在可笑!如今既然落入爾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找死!」 「找死!」 「找死!」 典韋、許褚、裴元紹同時拔劍,怒目相向,馬躍悠然高舉右臂,三人才悻悻然收劍後退、不敢造次。 馬躍冷冷地盯著劉虞,眸子裡忽然掠過一抹駭人的冷焰,厲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雙手抱拳、鏘然應道:「小人在!」 「將劉虞押回寧縣,三日之後~~活祭英魂~~」 「遵命!」 兩名親兵厲聲應諾,架起劉虞便走,劉虞一震,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激烈地掙扎了兩下,淒厲地高喊起來:「馬躍匹夫!屠夫!奸賊!狗賊~~擅殺上官,如此倒行逆施必遭天下士人所唾棄,汝不得好死~~必遺臭萬年~~」 馬躍絲毫不為所動,手一揮沉聲道:「帶閻柔!」 「帶閻柔~~」 「帶閻柔~~」 只片刻功夫,閻柔帶到,相比劉虞的孤傲,閻柔卻顯得從容鎮定。 「閻柔!」 馬躍大喝一聲,目光如炬、直直地刺進閻柔雙眸,閻柔不懼亦不避,坦然迎上馬躍犀利的眼神,神色一片從容~~ 「足下為漢人亦為漢臣,如何反助鮮卑而害本將乎?」 閻柔淡淡一笑,從容應對道:「非欲助鮮卑,實欲助劉刺史而殺將軍,僅此而已。」 「本將無罪,何故相害?」 「將軍雖無罪,卻有野心!劉刺史為大漢計、為天下蒼生計,當以誅殺將軍為己勝,在下既為劉刺史幕僚,理當效綿薄之力。」 馬躍朗聲道:「過去的事本將可以既往不綹,汝可願替本將效力?」 閻柔婉拒道:「敗軍之士,但求速死。」 馬躍冷然道: ,你寧可死也不願替本將效力?」 閻柔淡然道:「還望將軍成全。」 閻柔語氣雖淡,意卻甚堅,侍立一側的賈詡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不能為我所用者~~必殺之! 馬躍目光閃爍,望著閻柔久久不語,半晌始一字一句地說道:「既如此~~本將就成~~全~~你!來呀~~押下去~~斬首示眾!」 「多謝將軍成全。」 閻柔抱拳一揖,轉身揚長而去,閻柔身後,馬躍神情一片寒涼,閻柔~~真 …… 安樂,公孫瓚大營。 公孫越急步入帳,大聲道:「兄長,敗了~敗了!!!」 公孫瓚眉頭一蹙,不悅道:「二弟,什麼敗了?」 公孫越吸了口氣,答道:「劉虞敗了,壩上草原一戰,劉虞大敗,三萬大軍土崩瓦解,現在整個草原上到處都是劉虞的殘兵敗卒,馬躍軍乘勝追擊,麾下大將裴元紹、廖化各率一路大軍,已經把軍都、昌平給包圍了~~」 「什麼!?」公孫瓚聞言大吃一驚,霍然站起身來,嘶聲道,「劉虞竟然真的敗了,馬躍竟然真的贏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啊,太令人吃驚了!」關靖也難以置信道,「需知劉虞有三萬餘騎步大軍,而馬躍僅有區區四五千騎步軍,縱然馬躍之兵再驍勇善戰,也難以把劉虞三萬大軍一戰而滅呀,這個馬躍~~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末將曾率探馬親往壩上查探,劉虞戰敗已然確鑿無疑。」公孫越凝聲道,「至於確切敗因,目前尚不得而知,不過據敗逃的劉軍士卒透露,馬躍之所以能夠大破劉虞,似乎跟使用了什麼戰車有關係~~」 「戰車?」關靖聞言越發困惑,「這怎麼可能!」 劉虞戰敗雖然令人震驚,可公孫瓚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急問公孫越道:「可知劉虞生死?」 公孫越道:「尚不得而知,不過據敗回薊縣的殘兵透露,劉虞似乎沒有逃回薊縣。」 關靖臉色一變,向公孫瓚道:「大人,如此說來,劉虞怕是凶多吉少。」 「這麼說來,這幽州很快就該姓馬了~~」公孫瓚幽幽喟歎一聲,向關靖道,「士起,你連夜動身、親自去一趟馬躍大營,一來向他表示祝賀,二來表明本官心意,就說本官準備上奏天子、表馬躍為幽州牧。」 關靖神色一動,恭聲道:「下官遵命。」 …… 沮陽。 賈詡施施然走進後堂,向馬躍躬身一禮,恭聲道:「詡~~參見主公。」 馬躍淡然道:「文和可不必多禮。」 賈詡道:「主公,適才關靖要見主公,讓下官給擋回去了。」 「哦,關靖都說了些什麼?」 「無非是向主公表示祝賀,並代為轉達公孫瓚的心意,說是準備上奏天子表主公為幽州牧,以下官看來,此舉分明是在試探主公。」 「公孫瓚是擔心本將搶了他的幽州,哼哼~~」馬躍道,「幽州地瘠民貧、人口稀少且遠離京畿,非成事之所,更何況~~以閻柔觀之,幽州各郡之士人視本將為洪水猛獸、頗多牴觸,倘若強行攻打,難免損兵折將。」 賈詡道:「縱然攻取幽州全境恐也難以久守,此有益無害之舉,智者所不為。」 馬躍道:「不如索性賣個順水人情,表公孫瓚為幽州牧?」 「主公英明。」賈詡道,「正所謂~~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公孫瓚、關靖等輩視幽州為珍寶,主公棄之卻如草芥耳。」 「既然決定了給,就索性給的爽快些、真誠些!藉機要挾、利益交換之舉大可不必了,再說公孫瓚也比我們好不到哪去,搾不出多少油水來。」馬躍道,「這樣一來,將來中原大亂、郡雄並起之時,也能有個可靠的盟友,文和以為如何?」 賈詡深以為然道:「主公英明。」 「今劉虞已敗,平定各郡烏桓指日可待。」馬躍忽拍案而起,沉聲道,「現在~~是時候準備西取河套了。」 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人影一閃,郭圖瘦削的身影閃了進來。 「主公,圖~~回矣。 「公則。」馬躍起身相迎,問道,「戰果如何?」 郭圖喘了口氣,目露興奮之色,朗聲道:「上谷太守牽招被句突射殺,代郡太守齊周死於亂軍之中,遼東屬國貪至王被許褚將軍斬於陣前,呼赤敗走代郡,鮮於銀被廖化將軍生擒活捉,此外鮮於輔、尾敦率兩千殘兵退守薊縣,文丑、顏良率三千殘兵退守廣陽,張 賈詡擊節道:「好!壩上草原一戰,可謂大獲全勝。」 郭圖又道:「由於戰事仍未結束,敵我兩軍的傷亡暫時還無法統計,不過目前已經收攏的戰俘就有近萬人,裴元紹將軍已經攻佔軍都,廖化將軍襲取昌平,右北平太守公孫瓚也已移師路縣,對薊縣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不過~~」 馬躍道:「不過如何?公則但講無妨。」 郭圖道:「不過我軍也只能到此為止了,且不可繼續進攻薊縣。」 馬躍神色一動,問道:「為何?」 郭圖道:「今我軍雖勝,卻有三憂,一憂廟堂之爭,二憂軍心不穩,三憂糧草不濟。其中尤以廟堂之爭最為要緊,此~~關乎主公名聲大義,且不可掉以輕心。劉虞結鮮卑而圖主公,事敗,又率大軍寇犯寧縣,所作所為實屬大逆不道,縱然主公將其斬殺,亦份屬應當,此謂除國之奸賊!」 「說的好。」賈詡接著說道,「如若主公率軍攻佔了薊縣,情形將大為不同,到時候朝中袁逢、袁隗、黃琬之流就能反咬一口,誣蔑主公圖謀造反,率師攻伐薊縣,劉虞率兵拚死抵抗,為主公所殺,如此一來,劉虞竟成了為國捐軀的忠臣烈士。」 馬躍道:「唔~~」 郭圖又道:「且遼西烏桓歸降不久、軍心未定。適才有探馬回報,遼西之烏桓從騎多有縱騎劫掠幽州百姓者,一旦情勢失去控制,極可能再現丘力居、蘇僕延率眾叛離之局面,後果將不堪設想!」 馬躍深以為然道:「是啊,遼西烏桓是把雙刃劍,用好了可以殺敵,用不好也能傷己!現在戰事已經結束,是時候將這把雙刃劍收回鞘中了。」 郭圖道:「最令郭圖擔心的卻是糧草已經告急,從京畿隨軍運來寧縣的給養,經過連番惡戰已經消耗殆盡,從去斤部落擄來的牛羊雖然不少,卻也是杯水車薪。下官已經計算過了,如果想要熬過這個冬天,至少還差一半糧草~~」 「是啊,現在可不比當初啦。」賈詡喟然道,「當初主公麾下兵不過五千、將不滿十員,除了幾千工匠,老幼婦孺一個沒有。現在呢?現在烏桓各部探弦之士不下兩萬,加上老、幼、婦、孺以及鮮卑奴隸,浩浩八萬餘口,每日消耗甚巨,主公之前積存的那點家底根本就不足以支撐啊。」 馬躍聞言悚然,這才想起自從收服了上谷、遼西兩郡烏桓部眾之後,在他治下的人口已經多達浩浩八萬餘口了,乍一想到要掌管這麼多人的吃、穿、住、行以及生死,馬躍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嗯,糧草的確是個問題。」馬躍眉宇深蹙,目光掠過郭圖、賈詡二人,問道,「爾等可有良策?」 郭圖道:「圖~~無策可獻。 賈詡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狠毒之色,向馬躍道:「主公,詡倒有一策。」 馬躍道:「講。」 賈詡道:「欲緩解糧草危急,無非兩個辦法,一者籌集糧草,二者節省開支。」 郭圖皺眉道:「幽州錢糧大多存於薊縣,既不能攻佔薊縣,便無法獲得薊縣之錢糧,如果劫掠幽州百姓,則恐激起民變不好向朝廷交待,而且幽州地瘠民貧,只怕也籌集不到多少錢糧。本來,如果天時好還可以劫掠鮮卑人,可現在大雪封凍,冰天雪地的不利大軍行動,此時北出塞外恐難有斬獲。」 「所以~~籌集糧草已經是來不及了。」賈詡凝聲道,「那就只能從節省開支著手了。」 「節省節支?」郭圖不解道,「如何節省?」 賈詡陰惻惻地一笑,冷然道:「無他~~減口耳!」 郭圖聞言悚然,吃聲道:「減~~減口!?」 「不錯,減口!主公治下浪費口糧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剛剛歸降的遼西烏桓,雖有控弦之士一萬五千,可老幼婦孺卻有四萬餘眾,太多!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沒有這群老幼婦孺,我軍至少可以節約一半口糧,正好可以熬過這個冬天。」 郭圖聽得背脊直冒冷氣,神色間一片凜然,賈詡真不愧毒士的稱號,如此陰狠、有違天和的毒計竟然也想得出來!倏忽之間,郭圖又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回頭望著馬躍眼前有著剎那的空白,馬屠夫遇上了賈毒士,老天吶~~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章 - 人命與草芥何異← 圖吸了口冷氣,鄭重地勸道:「主公,此計大傷天和可呀~~」 賈詡腮邊的肌肉微微抽搐一下,臉色看上去顯得格外的陰森,凝聲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又何必效那婦人之仁?」 郭圖急道:「可那畢竟是四萬多條人命哪!」 「天道無常,以萬物為芻狗,人命與草芥何異?」 「……」 郭圖默然。 賈詡又道:「主公,採用減口之計非但可以節省我軍糧草開支,還可以挑起烏桓人對遼東公孫度的復仇之心,如果主公因勢誘導、加以利用,便可以通過討伐公孫度淬煉出一支忠心耿耿而又驍勇善戰的虎狼之師,誠可謂一舉而兩得也。」 (PS:為了情節需要,把公孫度出任遼東太守的時間提前了。史書記載,中平六年,公孫度經同鄉、董卓愛將徐榮保舉出任遼東太守。書中時間現在是中平三年初,公孫度已經是遼東太守。) 「唔~~」 馬躍輕輕唔了一聲,既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明言採納。 「如欲減口,非借公孫度之手不可。」賈詡眸子裡掠過一絲詭詐如狐的笑意,已經隱隱揣摩到了馬躍的心思,便接著說道,「公孫度原名公孫豹,幼年隨父公孫延亡命玄,初為城門小吏,後受玄太守公孫域賞識、舉為有道,入朝為尚書郎。曾盤桓洛陽數載,詡與其頗有接觸。」 馬躍霍然轉過身來。凝聲問道:「此人心性如何?」 賈詡微微一笑,答道:「此人生性粗暴、殘忍嗜殺,育有二子,次子公孫恭為庶出且體弱多病、不為所喜,長子公孫康為嫡出,年方弱冠又健壯英武。頗受公孫度器重,主公可譴人密令周倉將軍,將公孫康斬於柳城,公孫度必惱羞成怒、親率大軍殺奔柳城報復,如此~~大事可成!」 「好,就這麼辦!」馬躍狠狠擊節,朗聲道,「來人!」 …… 路縣,公孫瓚大營。 公孫越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大聲道:「兄長。馬躍撤兵了!」 公孫瓚愕然道:「什麼,撤兵了?」 「不錯。」公孫越喘息道。「剛剛探馬回報,裴元紹、廖化兩路大軍已經從軍都、昌平撤走,連馬躍的中軍也撤出了沮陽,三路大軍已經合兵一處,正沿洋水回師寧縣,看樣子是不準備攻打薊縣了。」 「不能吧。薊縣存有錢糧無算,馬躍生性貪婪、豈肯錯失如此良機?」公孫瓚蹙眉沉思片刻,凝聲道,「馬躍此舉大反常態,莫非其中另有文章?」 「呃~~」公孫越撓了撓頭,疑惑道,「兄長之意,馬躍是在耍花招?先佯裝回師,然後回戈一擊、偷襲薊縣?」 「很有可能。」公孫瓚道,「不過算算時間士起差不多也該回來了。馬躍若有什麼陰謀,等士起回來一問便知。」 「大人。靖~~回矣~~」 公孫瓚話音方落,帳外人影一閃,關靖已經越帳而內,公孫瓚撫掌大笑道:「說士起,士起至矣,哈哈哈~~」 關靖向公孫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揖,朗聲道:「靖~~參見大人。」 公孫瓚上前扶住關靖,親熱地拉著關靖之手直趨席上,關切地問道:「士起免禮,此去沮陽卻不知馬躍如何答覆?」 關靖緩了口氣臉顯肅然之色,向公孫瓚道:「大人,也許~~我等皆錯看馬躍將軍了。」 「哦?」公孫瓚臉色一變,凝聲道,「士起何出此言?」 關靖道:「世人皆謂馬躍狼子野心、冷血嗜殺,卻不知其時是為生存所迫,乃不得已而為之,今~~彼既為朝廷重臣、奉詔戎邊,豈可與往昔一概而論?若以一己之私妄猜他人之心,往往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公孫越聽得滿頭霧水,不耐煩道:「唉呀,士起大人有話就直說,別繞來繞去了,末將都快讓你給繞暈了~~頭痛。」 關靖吸了口氣,正色道,「大人,馬躍將軍已經以八百里加急向朝廷上表,奏請大人代劉虞為幽州牧!」 「真有此事?」公孫瓚失色道,「原以為馬躍不過是試探之言,不想竟是真地?」 公孫越也不信道:「馬躍竟有如此好心?」 公孫瓚道:「士起,其中是否有詐?」 關靖反問道:「以如今幽州之局勢,馬躍有必要對大人使詐嗎?如果馬躍想當幽州牧,放眼幽州又有誰還能阻止他?幽州地處蠻荒、遠離中原,縱然天子想要阻止,怕也是鞭長莫及罷?」 「這~~總得有個原因吧?」公孫瓚蹙眉道,「常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馬躍平白無故將幽州讓與本官,本官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緣由之前,終究心裡不踏實呀~~」 關靖長歎道:「無他,馬躍之意不在幽州耳。」 「馬躍之意不在幽州?」公孫瓚愕然道,「然則意在何處?」 「河套!」 「河套?」公孫瓚皺眉道,「河套沃野千里、水草豐美,且易守難攻、緊鄰中原,地勢固然險要,然而此地蠻夷雜居、漢人稀少,民風雖然驃悍卻缺乏王化,欲求一士人而難得,縱然佔據此地又能有何作為?」 關靖道:「下官卻以為,馬躍捨幽州而取河套乃是明智之舉,馬躍若強佔幽州,必為各郡士族所不容,早晚必亡,若取河套,則可施以鐵 各方勢力,至少可以建立起一支虎狼之師,於中原大逐鹿之時佔據一席之地。」 「此是馬躍親口所言?」 「親口所言。」 公孫瓚道:「如此說來,馬躍表本官為幽州牧乃是真心實意嘍?」 關靖道:「下官以為的確如此,馬躍將軍是真心誠意想與主公結盟!」 「嗯!」公孫瓚點頭道,「常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馬躍既然如此客氣,本官總也該表示一番心意吧?」 關靖道:「大人不妨上奏天子,將劉虞勾結鮮卑欲謀害馬伏波之事具實相告,聲明劉虞之死乃是罪有應得~~」 「什麼?」公孫瓚神色一動,問道,「劉虞真死了?」 關靖道:「目前尚未處死,不過也活不過兩天了,兩天之後馬躍就將在寧縣活祭英魂,殺劉虞於管亥及三百冤死將士之靈位前。」 公孫瓚道:「管亥及三百將士於本官有恩,如此大事不可不往吊,士起,速隨本官前往寧縣~~」 關靖道:「大人英明。」 …… 兩日之後,寧縣。 「嗚嗚嗚~~」 「咚咚咚~~」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以及激越至令人窒息的戰鼓聲中,一隊隊全裝慣帶的士兵從軍營裡浩浩開出,進至校場上列陣。黝黑冰冷的鐵甲匯聚成一片翻騰地黑焰,一排排鋒利的長槍直刺長空。映寒了幽黯地蒼穹~~ 校場正北面的閱兵台上,赫然擺放著那尊古樸森嚴的功勳鼎,漆黑的四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陣亡將士的姓名,有裊裊的香煙從擺放於功勳鼎四周地鶴嘴銅爐裡升起,迷亂了莊嚴肅穆的閱兵台。 功勳鼎前,不知何時堅起了一截木樁。劉虞披頭散髮、神情慘淡,被牢牢地縛於木樁之上,腦袋無力地耷拉在一側,眼神一片木然。劉虞的嘴角凝結著一塊血痂,嘴唇嚅動間,仍有殷紅的血絲從嘴角滑落~~ 「唏律律~~」 一騎如風、疾馳而來,奔至閱兵台下始狠狠地一勒馬韁,雄健的坐騎頓時人立而起,昂首發出一聲嘹亮至極的長嘶,兩隻碩大的鐵蹄騰空一陣亂踢。馬躍威風凜凜地跨騎在馬背上。獵獵朔風蕩起身後玄色的披風,啪啪作響。 「咚~」 騰空的鐵蹄狠狠踏落。重重地叩擊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沉悶地巨響,恰如一記喪鐘敲在劉虞的心坎上,劉虞無力地抬起頭來,迷亂地目光透過散亂的髮絲窺見了那道魔鬼般雄壯、野獸般狂野的背影~~ 無盡的絕望悄然爬上了劉虞的臉龐。 「喀喀喀~~」 腳步踩過積雪的清脆聲中,馬躍在賈詡、郭圖以及高順、許褚諸將地護衛下款款登上閱兵台。爾後獨自上前數步,走到功勳鼎前頓住身形。伸出手掌緩緩撫過刻於鼎力的那一排排名字,馬躍悠然振臂長嗥:「殺我兄弟者,必殺之~~」 獵獵朔風蕩起閱兵台上頂那桿血色大旗,激盪的旗面不停地拍打著馬躍陰冷的臉龐,彷彿正在響應馬躍的怒吼,肅立閱兵台下的三軍將士頃刻間便被馬躍激烈的長嗥煽起了心中的仇恨,紛紛跟著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殺~」 「殺我將士者,必殺之~」 「殺~」 「殺~」 「殺~」 「嗒嗒嗒~~」 士兵們嘹亮的號子聲響徹雲霄,邊喊邊以手中的長槍頓時。發出整齊劃一地撞擊聲,令人窒息的殺氣在校場上空激盪翻滾、久久不息~~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眸子裡掠過一抹令人心悸地寒意,肅立閱兵台下的三軍將士凜然噤聲,嘹亮激盪的吶喊聲便像是被人以刀切斷般嘎然而止,成千上萬雙殺機流露的眸子卻頃刻間聚焦到了馬躍身上。 北風呼嘯、戰馬低嘯,冰冷的雪原~~竟無語凝噎~~ 「鏘~」 清越的金鐵磨擦聲中,馬躍緩緩抽出了腰際的佩劍,恰烏雲散去,殘陽的餘輝恰好照在冰冷的劍刃上,有幽寒的反光刺到了劉虞臉上,劉虞的臉色一片死灰,灰白、綻裂的嘴唇正在不停地囁嚅著,卻已經永遠說不出話來了~~ 馬躍猛地踏前一步,一手捋住劉虞滿頭亂髮往上使勁一提,劉虞耷拉下來的腦袋便被輕易地提了起來,又見寒光一閃,馬躍手中利劍已經橫在了劉虞的脖子上~~倏忽之間,馬躍的右手輕輕一拉~~ 「呲~~」 利刃割破皮肉的刺耳聲中,劉虞的頸項頃刻間被割開,露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慘白的皮肉像張開的魚嘴般綻裂開來,但是很快,滾燙的血液便從綻開的傷口裡一股股地激濺而出,隨著血液的流失,劉虞的眼神迅速黯淡下來~~ 「光啷~~」 馬躍將手中利劍棄擲於地地,翻身跪倒在功勳鼎前,雙手高舉過頂作托舉狀,十指極力張開,厲聲疾呼道:「管亥英靈何在,冤死將士的英靈何在?本將~~今已手刃劉虞於爾等靈位之前,爾等~~可以安息了~~安息 「安息吧~」 閱兵台下,三軍將士跪倒一片。 …… 柳城。 一騎如飛,從西北方的雪原上疾馳而來,奔騰的鐵蹄激濺起漫天碎雪,隨著呼嘯的北風漸揚漸起~~ 馬背上的騎士風塵僕僕、滿臉疲憊,眉宇間流露出一片死灰!胯下的坐 經汗出如雨、口吐白沫~~尚未奔近城門,坐騎終於▊|.|..If蹄一軟頹然栽倒,將馬背上的騎士狠狠地掀了下來,騎士落地彈了兩彈,旋即寂然不動。 「唏律律~~」 倒臥的坐騎掙扎著揚起馬頭,發出最後一聲悲嘶,又頹然躺了下來~~柳城.|. 「好像是將軍的親兵。」 一名小兵手指野外,驚呼起來。 負責守衛北門的小校臉色一變,急令道:「快快降下吊橋、打開城門,快~~你、你、還有你們幾個,隨某來~~」 幾名小兵轟然應諾,跟著小校急步奔下了門樓,不及片刻功夫,高聳的吊橋便緩緩降落,緊閉的城門也轟然洞開,小校領著幾名士兵搶出了城外,從雪地上扶起那名昏死過去的士兵,仔細一看,果然是將軍府的親兵。 「喂,你醒醒~~快醒醒~~」 在小校使勁的遙晃下,那名親兵緩緩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快~~快~~」 小校面有急色,以耳朵貼近親兵的嘴唇,急道:「你說什麼?」 親兵氣若游絲,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快~快~傳~傳令周~周倉將軍,殺~公~孫~康~呃~~」 說出最後一個康字,親兵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繃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眸子裡地神光也緩緩散去。嘴角綻起的那絲輕鬆卻永遠地凝固在了這漠北地冰天雪地,與日月同輝、與山川河岳同壽~~ 「兄弟,一路走好~~」小校伸手緩緩撫過親兵臉龐,再移開時,親兵已經永遠地合上了圓睜的雙眸,小校深深地吸了口冷氣。肅然起身,淒厲地疾呼道,「走,帶上這位弟兄去稟報周倉將軍~~」 …… 片刻之後,周倉大營。 「什麼,殺公孫康?」聽完小校的稟報,嚴綱霍然起身、難以置信道,「且不說公孫康身邊有大軍隨行保護,能不能殺得了還是個問題,就算真有機會斬殺公孫康。本官以為還是不要殺他為好。」 周倉不悅地瞪了嚴綱一眼,悶哼道:「這是為何?」 嚴綱道:「公孫康乃遼東太守公孫度嫡子。如果死於柳城,恐惹來公孫度大軍報復,我軍兵少,公孫大人及馬躍將軍大軍遠在千里之外,只恐救援不及!本官以為,還是堅守為上。如今天寒地凍,公孫康大軍遠征在外也是苦不堪言,不需數日必然退去。」 「老子管不了這麼多!」周倉霍然起身,作色道,「既然將軍有令,這公孫康死得死,不死也得死!來人~~」 「在!」 兩名親兵踏步上前,昂然肅立階下。 周倉目露猙獰之色,厲聲喝道:「吹號~~點兵,準備出戰~~」 「遵命!」 親兵轟然應諾頓、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軍營外便響起嘹亮綿遠的號角聲。追隨周倉駐守柳城的五百精兵從軍營裡洶湧而出,開始集結~~眼本官情願一同出兵。」 周倉沖嚴綱勉強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大人。」 …… 柳城南效,公孫康大營。 聞聽城中號角聲起,公孫康頓時神色一振,從虎皮椅上霍然站起身來,厲聲道:「周倉匹夫、嚴綱小兒,終於忍不住要出戰了嗎?」 「少將軍,請准許末將出陣搦戰,末將定斬周倉、嚴綱於陣前!」蹋頓亦切齒怒道,「周倉匹夫乃馬屠夫心腹愛將,末將誓欲將之千刀萬剮、方消心頭之恨。」 「本將准了!」公孫康一甩披風,朗聲道,「傳令,擊鼓點兵、準備出戰~~」 公孫康一聲令下,大營便如沸騰起來一般,人聲鼎沸,一隊隊兵甲森嚴的士卒從轅門裡開了出來,離柳城三里射住陣腳。但見柳城城門開處,周倉地五百精兵以及嚴綱的兩千精兵也洶湧而出,在公孫康大軍正面針鋒相對地擺開了陣勢~~ 三通鼓罷、兩軍陣圓。 蹋頓躍馬挺槍,出陣來搦戰,引槍厲罵道:「周倉~匹夫!嚴綱~小兒!蹋頓在此,還不快快前來受死~~」 「受死~」 「受死~」 「受死~」 公孫康陣中,追隨蹋頓的八百勇士三呼響應,聲勢震天,周倉勃然大怒,拍馬舞刀,出陣直取蹋頓。 …… 「聖旨到~~」 活祭儀式剛剛結束,劉虞的屍體還沒來得及抬下去,校場外陡然響起亮的號子聲,在馬躍及三軍將士驚愕的眼神注視下,一支威嚴的儀仗隊洶湧而入,卻是威風凜凜的金吾衛簇擁著中常侍宋典直入校場。 宋典手持天使符節,昂然直上閱兵台,從侍從手中接過聖旨往頭頂一舉,朗聲大喝道:「大漢伏波中郎將、護烏桓校尉~~馬躍接旨~~」 馬躍翻身拜倒在閱兵台上,朗聲道:「臣馬躍~~接旨~~」 「~~大漢皇帝詔曰~~馬躍自至漠北,與鮮卑大小十餘戰、無有不勝,斬獲無數,拓大漢疆域於漠北、揚華夏天威於蠻荒,武功赫赫,滿朝文武所不及也,朕心甚慰~~敕封馬躍為伏波將軍,爵進鹿亭侯,領護烏桓中郎將,欽此~~」 馬躍叩拜於地,三呼萬歲。 宋典笑吟吟地說道:「馬 ,還不接旨?」 馬躍恭敬地高舉雙手,從宋典手裡接過聖旨,這才長身而起,肅立身後的許褚、高順、典韋諸將以及賈詡、郭圖紛紛簇擁前來,向馬躍道賀,正好趕來吊管亥及三百將士亡靈的公孫瓚、關靖也上前道賀。 公孫瓚曾入朝為郎官,於洛陽呆了不少年頭,宋典眼尖一眼就認了出來,急上前向公孫瓚道:「哎呀,不曾想公孫大人也在寧縣,如此甚好,倒免去咱家跑一趟右北平了,嘻嘻,公孫大人,咱家這裡還有聖旨一封,卻是給你的,還不跪下接旨?」 「呃~」公孫瓚不敢怠慢,急翻身跪倒?:旨~~」 馬躍舒了口氣,只得自歎倒霉,跟著又跪了下來,天大地大,這個時候皇帝最大,縱然滿心不願,卻也不能不跪。 瞧著眼前跪倒一地的文官武將,以及閱兵台下浩浩一片的虎狼大軍,宋典不免有些飄飄然起來,從隨行侍從手中取過一封黃綾,取出聖旨緩緩展開,尖著嗓子念了起來:「~~大漢皇帝詔曰(查了許多資料,無法查到明清以前聖旨的開場白,但絕不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求助),公孫瓚自任右北平太守……治理有方、百姓擁戴,出兵協助馬卿破鮮卑有功,進爵徐無亭侯、食邑五百戶,欽此~~」 「臣~~謝主龍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公孫瓚三呼萬歲。膝行上前接過聖旨。 宋典微微一笑,正欲趁機向馬躍、公孫瓚索要賄賂。一轉眼忽然看見身後不遠處豎立一根木樁,樁上居然綁著一具死屍,死屍的喉結已經整個被人割開,鮮血濺了一地,如此慘狀頓時嚇了宋典一跳,驚道:「哎呀。馬躍將軍,這殺地什麼人哪?咦,這不是劉虞劉刺史~~嚇~~」 宋典認出被殺之人竟然是幽州刺史劉虞,不由吃了一驚,臉色頃刻煞白,吃聲道:「馬~~馬將軍~這~~」 馬躍眉頭一蹙,以眼色示意賈詡,賈詡會意上前扶住宋典,低聲道:「宋公,請借一步說話。」 …… 「哈~」 「哈~」 周倉、蹋頓同時催馬疾進。兩馬堪堪相交。 「哼!」 蹋頓悶哼一聲,手中銀槍疾如閃電般探出。直取周倉咽喉。 「呔!」 周倉對蹋頓刺向自己咽喉的銀槍竟是視若無睹,仰天大喝一聲,厚重地斬馬刀已經毫無花巧地照著蹋頓的腦門劈砍而下,一刀揮出,無比慘烈的殺伐之氣便隨之而傾洩而出,漫無邊際地向著蹋頓奔湧而來。縱然被蹋頓一槍洞穿了咽喉,也誓要將蹋頓劈成兩片~~ 蹋頓畢竟年輕,戰陣經驗不夠豐富,頓時被周倉以命博命的氣勢所攝,急回槍硬磕周倉的斬馬刀,周倉森然一笑,目露無比猙獰的厲色,小子,想和周爺爺過招,你還嫩得很~~給老子過來吧~~ 瞬時之間。周倉直劈而下地斬馬刀陡然詭異地一轉,蹋頓勉強回磕的一槍頓時磕空。堪堪失去重心之時,周倉故意劈空的斬馬刀已然兜空橫掃而回,寬闊的刀面重重地拍在了蹋頓的背甲之上,只聽僕的一聲悶響,蹋頓雄偉的身軀在馬背上劇烈地晃了晃,卻居然奇跡般沒有摔下來~~ 「咦~」 周倉驚咦一聲,感到頗有些意外,這勢在必得的一掃竟然沒能將這小子掃落馬下?驚疑間,兩馬已然交錯而過,直往前衝出數十步,周倉才堪堪勒住戰馬,急回首只見蹋頓正拍馬奔回本陣。 「哈哈哈,小子休走,留下命來~~」 周倉仰天長笑三聲,拍馬來追蹋頓,肅立陣中觀戰的公孫康勃然大怒,雙腿狠狠一挾馬腹,拍馬舞刀來戰周倉,厲聲高喝道:「周倉~~匹夫!休要猖狂,某來會你~~」 「嗯!?」 周倉目光一寒,正欲策馬去迎公孫康,腦子裡忽然閃電般掠過馬躍的軍令,旋即眸子裡掠過一絲罕見地狡詐,佯裝膽怯、拔轉馬頭徑直奔回本陣,公孫康不知是計,策馬窮追不捨,邊追邊高喊道:「懦夫,休走,吃某一刀~~」 殘陽西斜,恰好將公孫康的影子長長地拉在冰冷地雪原上,周倉悠然低下頭來,只見公孫康拍馬舞刀的影子正距離自己越來越強,倏忽之間,那柄沉重的長刀已經高高舉起、蓄勢欲砍~~ 遼東軍陣中,三軍將士已經爆起震天般的歡呼,皆以為周倉已經必死無疑,反觀遼西軍將士以及周倉的五百精兵則盡皆目露震驚之色,唯有久經戰陣的嚴綱目露激賞之色,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周倉窺準時機,當公孫康地長刀將砍未砍之際,整個人陡然往後一倒,仰臥在了馬背上,手中那柄沉重的斬馬刀已經疾如閃電般往後刺出,公孫康正催馬疾追,整個人的精神已經高度集中在周倉身上,此時陡見周倉不可思議地仰面後倒,不由一愣。 便是這一愣,葬送了公孫康的性命! 寒光一閃,斬馬刀鋒利的刀尖已經狠狠地戳進了公孫康的咽喉,公孫康雄壯的身軀猛地一顫,兩眼死死地凸出,難以置信地看著已經戳進自己咽喉的斬馬刀,有殷紅的熱血順著斬馬刀珵亮冰冷的刀面淌下、淒艷奪目~~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一章 - 大漠孤狼← 東郡治、襄平,太守府。 公孫度正在閱覽兵書,忽聽廳外腳步聲疾,人影一閃,長史田昭已經匆匆而入,向公孫度淺淺作了一揖,急聲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公孫度眉頭一皺,問道:「何事驚慌?」 田昭道:「公子兵敗柳城,為馬躍部將周倉陣前斬殺,蹋頓及八百烏桓騎兵臨陣脫逃,不知所蹤~~」 「什麼!你說什麼?」 公孫度霍然站起身來,死死地盯著田昭,眸子裡流露出駭人的殺機,臉上的神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變得難看至極。 田昭渾然不顧公孫度的傷心和顏面,兀自數落道:「公子出征之時下官便曾勸過大人,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蹋頓雖然勢敗來投,可畢竟是烏桓蠻夷,如何可以輕信?想柳城乃是遼西烏桓老營,馬屠夫怎可能只留五百士兵駐守?公孫瓚與馬躍狼狽為奸,嚴綱又怎可能袖手旁觀?唉~~大人偏不聽勸,這不~~非但葬送了公子性命,還搭上了幾千將士賠葬,真是何苦來哉~~」 田昭也算是忠義之士,對公孫度更是忠心耿耿,只可惜公孫度並非雄主,如何容得下屬對他如此數落? 「夠了!」公孫度勃然大怒,厲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按劍昂然直入,厲聲道:「在!」 公孫度眸子裡殺機流露。伸手一指田昭厲聲道:「把這個聒噪的傢伙拖下去~~砍了!」 「遵命!」 兩名親兵大喝一聲,如狼似虎搶上前架起田昭便走。田昭臉色大變,淒厲地高呼道:「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哪~~大人若不聽下官之言,遼東必遭滅頂之災!大人~~大人哪~~不可興兵報復,切切不可興兵報復呀~~」 「呼~~」 直到田昭淒厲地高呼逐漸遠去、再不可聞,公孫度才舒了口氣,眸子裡的神色已是一片清冷。倏忽之間再次厲聲大喝道:「來呀!」 「在!」 又一名親兵昂然入內。 深深地吸了口氣,公孫度霍然轉過身來,面向東北柳城方位,一字一句地說道:「傳令,全郡通緝蹋頓,如若抓到就地剝皮抽筋!遼東郡內,所有烏桓蠻夷,一個不留、全部處死!!各縣大軍即刻前來襄平集結,殺奔柳城~~屠城!!!」 「遵命!」 親兵虎吼一聲,領命而去。 「鏘!」 公孫度鏘然抽出佩劍。轉身狠狠下劈,一聲悶響。頃刻間將廳中桌案劈成了兩片,置於桌上地書簡、筆墨散落一地,公孫度又搶前兩步,將散落於地的書簡、筆墨踢飛空中,這才淒厲地狼嗥起來:「康兒~~我的 「不報此弒子之仇,公孫度誓不為人!」 「馬屠夫、周倉、嚴綱、公孫瓚~~你們給本官記著。總有一天本官要剝了你們的皮、抽了你的筋,痛飲爾等血,生啖爾等肉,哇啊啊~~」 …… 寧縣。 「哎喲~~」宋典跺了跺腳,向賈詡道,「賈大人哪,就算如此,馬將軍也不該把劉虞殺了呀,劉虞終究是帝室之冑,身份非同小可。縱然真的觸犯了國法綱紀,或者有通敵背漢之罪。那也該發往洛陽、交由宗正卿及天子發落呀,萬不該綁到寧縣一刀殺了呀,這可是對天子聖威地嚴重褻瀆,可是夷九族的大罪呀,嘿~~」 賈詡乾咳道:「咳~那個~~這不是眾怒難犯嘛~~我家將軍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呀,要不然三軍將士人人心寒,誰還肯替大漢朝廷效命?如果將士們心寒了,一旦鮮卑蠻夷趁機率軍前來寇邊、報復,又靠誰去抵擋?將軍這麼做~~也是為了大漢的社稷、江山考慮不是?」 「沒用~」宋典連連搖手道,「跟爺們.:.馬將軍的,可袁逢、黃琬他們不信哪,你說服了爺們沒用,你得去洛陽說服袁逢、黃琬他們,得去說服天子~~要不然,這幫子吃飽了撐著的朝官又該搬弄是非了,再說這事也實在是非同小可,爺們就是想幫只怕也幫不上哪~~」 賈詡奸笑道:「哪能啊,宋公及張公、趙公等乃天子最親信的重臣,這世上有人想不到的事情,下官信,可誰要說有諸位公公辦不成的事,下官卻死也不信,嘿嘿~~殺劉虞這等小事又如何難得住諸位公公?再說劉虞也實在是罪大惡極、罪無可恕、罪該萬死~~」 「得得得~~」宋典阻止賈詡道,「你也甭給爺們戴高帽子了,別看爺們人前威風八面,滿朝文武見了咱也得禮讓三分,可他們讓的並不是爺,而是爺身後的主子——當今聖上!要是旁地事,爺們也就一句話的事,可劉虞不同啊,再罪無可恕他也是皇族中人啊,是主子,賈大人你知道什麼叫主子不?」 賈詡只能賠笑臉。 宋典又道:「這事~~真幫不上,不過爺們可以給馬將軍指條明路,這事~~他還得從益陽公主身上想辦法,你呀,趕緊轉告馬躍將軍,讓他趕緊派人去洛陽求公主殿下,由公主出面替他求情,爺們可以在適當地時候,在旁邊敲敲邊鼓,或者事有可為。」 「還有,一定要快,得搶在朝中百官知道確切消息之前,這萬一要是晚了,滿朝文武一旦聯名上奏,可就真沒人能救得了馬將軍了。」 「多謝宋公~~」賈詡沖宋典長長一揖,打開擺放在桌上的小箱子,露出滿滿一箱的黃金,低笑道,「區區薄禮,聊表我家將軍謝意,還望宋公笑納~~」 宋典的臉色頃刻間變得諂媚起來,胖臉上的皺紋也沒了,兩隻眼睛更是彎得只剩下兩道細縫了,嘴巴也合不攏了,連連搓手道:「哎呀,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馬躍將軍真是太客氣,呵呵,真是太客氣了~~」 賈詡奸笑一聲,向宋典道:「我家將軍殺劉虞之事,還望宋公及諸位公公能夠從中周旋,將事情原委奏於天子知曉,只要諸位公公能夠幫助我家將軍安然度過此劫,日後我家將軍當有重謝~~」 宋典媚笑道:「爺們理會得,只要公主先向聖上開了口,爺們幾個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替馬將軍說好話,賈大人您就放心吧,嘿嘿嘿~~」 賈詡直被宋典笑出一身雞皮疙瘩,臉上卻不得不擺出一副萎瑣的表情,連連說道:「如此,下官替我家將軍謝過宋公了。」典呵呵一笑, :「都是自家人,還客氣啥?真是~~」 …… 將軍府,秘室。 馬躍、公孫瓚相對而座,室中再無別人,唯有凶神惡煞般的典韋手持大鐵戟、守護在門外,太陽西下,室中的光線逐漸黯淡了下來~~ 公孫瓚向馬躍拱了拱手,說道:「將軍,有一事下官不能不提醒您,還望您早做準備。」 馬躍淡然道:「何事?」 公孫瓚道:「將軍殺劉虞,順天意、合民心,乃是義舉!唯劉虞乃帝室之冑、身份尊貴,恐天子震怒、降罪將軍,將軍可早做準備,譴使至洛陽向親近大臣陳明一切,爾後搶在群臣發難之前秘奏天子,或可免去一場危機。」 「嗯。」馬躍抱拳作揖道,「多謝大人提醒。」 「還有一事~~」公孫瓚微微一笑,忽然問道,「下官聽聞,將軍治下糧草已然告急?」 馬躍道:「不錯。」 公孫瓚道:「右北平本就貧瘠,且這幾年連遭天災兵禍,庫中存糧早已告盡,下官便是想幫也幫不上。不過~~州治薊縣卻頗有存糧,如若將軍能夠說服宋公陪下官前往薊縣,以右北平太守職代行州刺事,下官當以一半存糧相贈,以解將軍燃眉之急。」 「唔~~」 馬躍心頭一動,中常侍在洛陽本就權勢熏天,宋典此番巡狩幽州、代天子傳詔。以堂堂天使之尊臨時委任公孫瓚代行州刺史,倒也是合情合理!畢竟。劉虞既死,州中便不可一日無刺史啊,而且這也不是正式任命,只不過是代行州刺事~~ 想到這裡,馬躍當機立斷道:「好,這事就交由本將去辦。」 公孫瓚大喜道:「如此。下官多謝將軍~~」 馬躍笑笑,若有所指地問道:「大人,本將心意想必你已盡知了吧?」 公孫瓚肅容道:「下官已然盡知。」 馬躍道:「嗯,幽州雖好,卻非本將久留之地,本將意在西取河套,然河套羌、胡、匈奴世代雜居、民風驃悍,崇尚武鬥,本將欲取河套,必然得有一番征戰廝殺。所以~~幽州之烏桓眾,本將是一定要帶走的。還望大人能夠諒解。」 公孫瓚慨然道:「將軍說哪裡話來,將軍本就是朝廷任命之護烏桓中郎將,各郡烏桓歸將軍統馭合情合理,本官雖然魯鈍,卻也不是輕重不分、是非不明之人。臨來寧縣之前,下官已命烏延率部前來將軍帳前聽調。日後將軍若有差譴,儘管譴使前來,公孫瓚雖赴湯蹈火亦萬死不辭~~」 「好!痛快!」馬躍拍案而起,大聲道,「若公孫大人不棄,你我血為盟如何?」 公孫瓚奮然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馬躍大手一揮,厲聲道:「典韋,上酒!」 「遵命!」 守衛在門外地典韋轟然答應一聲,稍頃便提著一罈酒昂然直入。將酒罈往卓案上重重一放,又按劍退回門外。馬躍劈手拍開酒罈泥封。再拔出匕首呲的一聲劃過自己手腕,刃過肉綻,滾燙地激血從手腕上噴出,濺入了酒罈裡。 公孫瓚也不含糊,接過馬躍手中匕首劃開自己手腕,同樣血灑酒罈,竟是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馬躍又在案上擺開兩隻大碗,將壇中血酒傾出、倒滿,兩人轉過身來面南背北站成一排,鄭重其事地各端一碗血酒高舉過頂、單膝跪倒在地~~ 「馬躍(公孫瓚)今日指天起誓、歃血為憑,與公孫瓚(馬躍)結為盟友,生死相共、唇齒相依,若違此誓,神人共滅之~~」 「干!」 「當~」 兩口酒碗重重地撞在一起,碗中血酒灑了一半,馬躍、公孫瓚同時舉起酒碗,將碗中血酒一飲而盡~~ …… 南皮,勃海太守府。 文丑、顏良並排跪於廳中,滿臉儘是羞愧之色,只敢以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跟前晃來晃去的身影,唬得連大氣也不敢一聲。二將跟前,勃海太守袁紹正氣得臉色鐵青,負手於廳中來回踱步。 長史田豐蹙緊的眉宇緩緩舒展,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沉聲道:「大人,從目前搜集的各種消息判斷,劉虞大人遇害已然確鑿無疑。」 「這個馬屠夫~~」袁紹切齒道,「真是膽大妄為,莫非欺我河北無人耶?本官當親率大軍北上幽州、征討馬屠夫,誓欲斬其狗頭替劉虞大人報仇~~」 大將鞠義昂然道:「如此,末將願率先登營為先鋒!」 「大人且不可意氣用事。」田豐急勸道,「馬躍兵勢強大,非我一郡之兵能敵,為今之計當智取而非力敵~~馬躍肆意妄為,置朝廷尊嚴於不顧而擅殺皇族子孫,已然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大人可修書一封,火速送呈太傅,請太傅、太師及黃司徒糾集百官、聯名上奏,則無需大人調動一兵一卒,馬躍必死無疑~~」 謀士審配道:「大人,竊以為元皓兄言之有理,眼下還不到和馬躍全面開戰之時。」 「好吧~~」袁紹見麾下兩大謀士意見一致,便也不再執意興兵,大手一揮朗聲道,「來人,筆墨伺候~~」 不及片刻功夫,袁紹便修成書信一封,捲起書簡又以綢布鄭重其事地包好,朗聲道:「文丑何在?」 文丑霍然起身,抱拳作揖道:「末將在。」 袁紹將綢布包遞於文丑,沉聲道:「帶上這封書簡,挑最好的馬匹,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洛陽,親手逞送給老太爺,知道嗎?」 文丑肅然道:「末將遵命。」 「嗯。」袁紹點點頭,凝聲道,「快去~~」 文丑領命,轉身疾步離去。 …… 柳城,周倉大營。 「報~~」一把淒厲地嘶吼聲中,一名滿臉風霜的士兵疾步入內,仆地跪於地下,厲聲道,「緊急軍報!」 周倉霍然站起身來,冷然道:「講~~」 「遼東太守公孫度起兵八千,正殺奔柳城而來,先鋒兩千騎兵已過昌黎地界!」 「什麼!?」周倉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八千大軍?」 嚴綱亦失色道:「壞了,公孫度親率大軍前來,想必是為報喪子之仇,此人生性殘暴、冷血嗜殺,滿城烏桓老幼恐遭滅頂之災!嘿~~本官當初便曾勸過將軍,且不可斬殺公孫康,將軍偏不信,這下壞了~~」 周倉環眼圓睜,厲聲道:「來呀!」 昂然上前,應道:「小人在。」 「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寧縣,途中換北不換人,向主公~~求援!」 「遵命。」 親兵轟然應諾,轉身領命而去。 …… 寧縣,將軍府議事大廳。 賈詡道:「主公,宋典和公孫瓚已經起程前往薊縣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郭圖道,「有宋典相助,公孫瓚代行州刺事可謂順理成章,公則可多備車馬,一旦公孫瓚代行州事,即刻趕赴薊縣運輸糧草。精兵不嫌少,糧草不嫌多,這種便宜,不佔白不佔~~」 郭圖深深地彎下腰來,低聲道:「下官~~遵命。」 馬躍又把目光投向賈詡,問道:「文和,前往洛陽的信使已經出發了?」 賈詡道:「回主公,信使已經上路。」 「再修書一封。」馬躍想了想,冷然道,「同樣以八百里加急轉送洛陽,命令貂蟬在洛陽城裡散佈謠言,就說朝中大臣袁逢、袁隗、黃琬等,勾結地方大員韓馥、袁紹等意圖擁立劉虞為帝。」 賈詡微微一笑,答道:「主公,下官已經一併辦妥。」 「哦?」馬躍驚異地掠了賈詡一眼,旋即輕輕頷首道,「嗯。」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廳外人影一閃,高順已經昂然直入跪倒廳個。朗聲道,「末將高順參見主公~~」 馬躍肅然道:「高順將軍請起。」 高順朗聲道:「主公。末將幸不辱命,近兩萬烏桓從騎,剔去老、弱、病、殘、獨子及父子同軍者,共得一萬零九十七人,皆為精壯之士。」 「好!」馬躍朗聲道,「戰俘可曾清點清楚?」 「回主公。戰俘也已經清點完畢,共計俘獲一萬九千餘人,其中漢軍一萬餘人,鮮卑軍八千餘人,烏桓軍千餘人。」 「嗯,那萬餘漢軍俘虜~~老弱病殘的統統放走,1840歲之間地青壯先囚禁起來,千餘烏桓俘虜全部貶為奴隸,賞給有功將士~~」馬躍說此一頓,目露陰狠之色。「至於那八千餘鮮卑戰俘~~皆殺之!」 對於鮮卑人,馬躍軍的一貫策略就是~~但凡身高超過馬車車輪地。皆殺之!這八千多鮮卑人都是依附漢廷的小種鮮卑,既然能夠追隨劉虞出征,自然都是成年男子,如何可能身高低於車輪?又如何能夠活命? 高順抱拳肅容道:「末將遵命。」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賈詡道,「文和。算算時間,柳城那邊差不多也該有消息了吧?」 賈詡道:「應該便在一兩天之內了罷。」 「好~~那本將也該準備出征了!」馬躍按劍而起,目光如炬、狼一樣掠過廳中諸將,厲聲道,「廖化、許褚!」 廖化、許褚越眾而出,厲聲道:「末將在。」 「各率五千烏桓輕騎,隨本將出征!」 「遵命!」 「裴元紹、高順、郭圖!」 「末將(下官)在。」 「率五千精騎,八百精兵留守寧縣。」 「末將遵命。」 馬躍最後望向郭圖,特別叮囑道:「公則,大軍出征之後。需嚴密監視周邊局勢,尤其是冀、並二州及塞外鮮卑人動靜。絕不可掉以輕心。」 郭圖恭聲道:「請主公放心,圖~~絕不辱命。」 …… 晉陽,并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門下小吏匆匆步入大廳,向并州刺史丁原稟報道:「大人,大事不好~~」 丁原道:「何事驚慌?」 小吏道:「剛剛接到冀州刺史韓馥大人急報,護烏桓校尉馬躍與幽州刺史劉虞交惡,兩軍於壩上草原激戰,劉虞大敗,為馬躍生擒~~」 丁原霍然站起身來,急問道:「後來如何?」 小吏道:「馬躍將劉虞押回寧縣,竟活祭於陣亡將士靈位之前!」 「啊!?」丁原大吃一驚,失聲道,「劉虞乃帝窒之冑、國之重臣,馬躍以下犯上、擅弒上官、蔑視皇威,形同作反,朝廷必不會坐視不顧,料來詔書不久必下,可速令吾兒奉先召集各郡精兵、多備糧秣,準備討伐馬躍。」 小吏道:「然則,奉先大人已然奉命往解馬邑之圍,當下並不在晉陽。」 「哦~」丁原一拍腦門,恍然道,「本速喚候成、魏續、宋憲、曹性諸將前來相見。」 「遵命。」 小吏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馬邑。 十日之前,黑山賊張牛角因為山中糧草告盡、率五萬賊兵下山,兵圍馬邑、日夜攻打,馬邑城池多處崩壞,守軍死傷甚多,眼看城池行將不保。 馬邑令張肅身披甲冑、親自登上城樓禦敵,眼看著無數的黑山賊如螞蟻般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守衛在城樓上的軍卒越來越少,苦苦盼望的援軍卻遲遲未見蹤影,張肅不由急得直跳腳、仰天哀歎:「援軍~~援軍怎麼還未到?」 「大人不好,賊兵殺上城牆了!」 一名小卒忽然驚叫起來,張肅霍然回首、果見十數名凶悍的山賊已經湧上了城頭,城頭守軍雖然奮勇反擊,卻難敵這十數名凶狠地山賊,刀光閃過,鼓噪而前的官軍紛紛倒了下來、喋血城樓~~ 張肅回顧身後,厲聲道:「城池若破、雞犬難留,諸位何不隨本官拚死殺敵?」 身後大小官吏及衙役手持木棍、刀叉轟然回應道:「誓死追隨大人!」 張肅鏘然拔出佩劍往前一引,正欲下令反擊,城內忽有一把清朗的聲音隔空傳來:「父親大人,孩兒來也~~」 張肅驚回首,只見一員年輕的武將正疾步奔上城樓,來將身高八尺,生得虎背熊腰,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既英俊又雄壯,赫然正是他唯一的愛子張遼。 「遼兒?」張肅神色黯淡,旋即仰天慘笑道,「也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難得我兒有此報國之心,不如隨為父戰死在這城樓之上,也算是替我大漢盡忠了,呵呵呵~~」 「大人!援軍~~援軍來了~~」正當張肅準備以死殉國之時,身邊拚死抵擋的守軍忽然驚喜地尖叫起來,「快看,援軍真的來了,啊哈哈哈~~」 「哦?」 張肅急抬頭、往西南方向望去,只見蕭瑟的荒原上,一騎如飛正向疾馳而來,騎士手中高高擎著一桿素色大 色的旗面上繡著一頭猙獰的青狼,張牙舞爪、眥牙咧兇惡。 騎士身後,蒼茫的地平線上孤懸著一輪淒艷的殘陽,昏黃的餘輝灑落在騎士身上,彷彿有暗紅的火焰在騎士身上幽幽燃燒~~ 「怎麼只有一個人!?」張肅黯然歎息道,「怎麼只有一個人!五萬賊兵,一個人又濟得了甚事,唉~~」 身邊小卒卻不似張肅這般洩氣,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大聲道:「大人不必洩氣,可知來者何人?」 「何人?」 「大漠孤狼呂布~~呂奉先是也!」 「竟然是他?」張肅神色一鬆,繃緊的神經頃刻間鬆懈下來,低聲道,「如果真是大漠孤狼呂奉先至,馬邑可無憂矣,幸甚~~」 「竟然是奉先大人!?」 年輕的張遼堪堪奔行至乃父身後,恰好看見遠方蒼茫的地平線上,那桿猙獰張揚的蒼狼旗正如風馳電掣而來,烏黑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一抹難以言喻的灼熱,一腔年輕的激血已經開沸騰起來~~ 「將士們~~」張肅趁機將手中長劍往前一引,厲聲道,「援軍到了,把這些該死的山賊趕下去,殺呀~~」 「殺呀~~」 士氣大振的守軍追隨張肅身後,嚎叫著殺向攀上城頭的山賊,慘烈的混戰在城樓上頃刻間上演~~ …… 「哈~~」 呂布狠狠一挾馬腹、催馬疾進,身後有漫天煙塵滾滾捲起。遮蔽了那輪淒艷地殘陽,腳下的荒原正如潮水般倒退。霍然抬頭,浩如煙海地賊軍擁擠在馬邑城低矮的城牆下,數十架簡陋的雲梯已經架到了城牆上,賊兵正如螞蟻般攀援而上,城樓上、血戰正熾~~ 慘烈的殺伐氣息雖相隔千步之遙亦能清晰地感受到,呂布的眼神頃刻間變得灼熱起來。有幽幽的火焰在眸子深處燃起~~ 「唏律律~~」 胯下雄健地坐騎似乎也感受到了呂布身上燃起的烈烈殺意,昂首長嘶一聲,完成了最後的加速,如風馳電掣般漫捲過冰冷的荒原,衝向那密密麻麻的賊兵陣,遠處賊兵陣中,已經有人發現了這位不速之客,分出了一標人馬前來攔截呂布。 「呼~~」 呂布洒然揮手,手中的蒼狼戰旗倏然一橫,下一刻。沉重的大旗竟如利箭般射出,瞬息之間便飛越了近百步長空。然後一頭紮落下來、深深地扎進了冰冷的地面,巨大的素色旗面嘩啦一聲展了開來,繡於旗面上的青狼睜開猙獰地雙眸,冰冷地注視著世間一切~~ 「哈~」 呂布仰天長嘯一聲,手一招、綽於鞍後的方天畫戟已經來到了手中,在空中輕描淡寫地揮舞了一下。便劃出一道道迷亂人眼地耀眼寒芒,有冰寒的殺機在荒原上喧囂而起,有如蛛絲般漫延開來~~ …… 「報~~」一名賊將氣急敗壞地奔到了張牛角跟前,厲聲道,「大頭領,弟兄們都潰敗了,小的攔不住,那名官軍已經殺進來了~~」 「什麼!?」張牛角霍然轉身,厲聲道,「兩千弟兄竟然還攔不住一名官軍?」 張牛角身高九尺。腰粗膀圓,兩眼圓睜猶如銅鈴。虯鬚根根豎起猶如鋼針,形容極為兇惡,兩條粗壯的胳膊展開足有一丈、且有千鈞之力,足可生裂虎豹!擅使一柄環首開山刀,重可六七十斤,因有萬夫不當之勇,為黑山眾賊奉為大首領。 山賊喘息道:「是~是的!」 「混帳!?」張牛角勃然大怒,厲聲道,「來呀,與我將這廢物拖下去,梟首~~」 「大頭領饒命啊。」賊將急道,「來援官軍雖然只有一騎,可~~可他是大名鼎鼎的大漠孤狼啊。」 「什麼,大漠孤狼呂布?」張牛角神色凜然,「竟然是他?」 「是啊,大頭領,我們快撤吧,要不然弟兄們都會死地。」 「放屁!」張牛角勃然大怒,厲聲道,「我軍有五萬人,老子就不信五萬大軍還殺不了他一匹狼,來呀~~給老子多備絆馬索、鹿角,再準備幾個陷坑~~哼哼,大漠孤狼?這次老子就讓他變成死狼,快~~」 …… 「咻咻~~」 兩支狼牙箭掠空射至,呂布嘴角綻起一絲不屑的笑意,左手無比隨意地往前探出,便將兩支疾射而至的狼牙箭攝於掌心,再輕喝一聲左臂陡然發力,攝於掌心的兩枝狼牙箭便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射出,有幽冷的寒芒掠空而過,鋒利的箭簇刺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瞬息之間便穿越了喧囂的戰場~~ 兩員放箭偷襲的賊將還沒有轉過念來,冰冷地箭簇已經貫穿了他們的咽喉,兩人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哼,便一頭從馬背上栽落下來,化作兩具冰冷地屍體~~ 「殺呀~~」 「殺呀~~」 「殺呀~~」 數十名悍不畏死的長槍兵排列成密集的槍陣,嚎叫著向呂布衝來,幾十支鋒利的長槍匯聚成一片冰冷的死亡之林,向著呂布和他的坐騎漫空攢刺而來,呂布嘴角再次綻起一絲微微的笑意,無盡的不屑從眸子裡傾洩而出,就憑這些蟹兵蝦將也想擋住本將去路嗎? 「死!」 呂布淡淡一哂,手中的方天畫戟已經脫手呼嘯而出,自空中旋轉著壓了下來,鋒利的戟刃在空中劃出一圈圈耀眼的寒芒,彷彿一圈旋轉的鋒利戟輪,挾裹著冰冷的殺機向數十名長槍兵惡狠狠地撞了過來~~ 「叮噹光啷~~」 飛速旋轉的方天畫戟與數十支嚴陣以待的長槍頃刻間撞在一起,清越的金鐵交鳴聲響徹雲霄,呼嚎而進的數十名賊兵只見眼前白茫茫一片,倏忽之間便感到手中一輕,再下一刻,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整個飛了起來~~ 確切地說,是發現自己的上半截身軀飛了起來,而自己腰部以下的軀體連同下肢,卻仍然好端端地留在原地,賊兵們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一團團的血塊、內臟正從自己「身下」款款墜落~~ 「哈~~」 疾飛而出的方天畫戟在空中掠了個大圈又呼嘯而回,被呂布輕輕綽於掌心,數十名賊兵卻已經屍分兩截、慘死當場,呂布仰天長嘯一聲,清越猶如龍吟、響徹城池內外,這一刻,數萬賊兵都在戰慄,在顫抖~~ 「哈~」 呂布狠狠一挾馬腹,再度催馬疾進,直取重重賊兵保護之中的張 人力有時而盡,呂布深知自己再驍勇,也絕不可能憑力殺光五萬賊兵,但是~~只要殺了張牛角,這支賊兵就將不戰而潰! 呂布人騎所過處,黑山賊兵如波分浪裂,竟無人敢攖其鋒,只片刻功夫,呂布便已經突入賊兵中軍,距離張牛角本陣不足百步之遙。 「弟兄們,不要怕~~」張牛角淒厲地怒吼起來,「他只有一個人,難道還能殺光我們所有人不成?上呀,誰要是能殺了呂布,老子奉他為黑山大首領~~」 「哇呀呀~~」 終於有不要命的悍賊咆哮著撲向呂布。 「滾~~」 「噗~」 呂布輕喝一聲,方天畫戟輕描淡寫地揮出,鋒利的戟刃已經挑開了那名悍賊的小腹,暴虐的力量透過戟尖傳來,將悍賊的身體整個撞得倒飛出去,沉重的軀體在空中翻翻滾滾地飛過,又接連撞倒了十幾名賊兵,張牛角的本陣頃刻間騷亂起來。 「鹿角,放鹿角,快~~」眼看呂布就要衝到眼前,張牛角大急,「快布設鹿角,擋住他,該死的~~」 數百名賊兵抬著鹿角慌忙上前,在陣前擺成密密麻麻的鹿角陣,堪堪擋住了呂布的衝鋒之路,張牛角眸子裡掠過一絲猙獰,呂布!這次看你怎麼死,你總不能策馬衝過鹿角來殺老子吧? 「嘁~」 呂布嘴角那絲不屑的笑意變得越發地濃郁,修長的右臂再次揚起。沉重地方天畫戟再次舉起空中,鋒利的戟刃直撩長空。有冰冷的寒芒從戟刃上閃耀而起,彷彿燃燒的冷焰、攝人心魂~~ 「開!」 呂布大喝一聲,揚起的右臂狠狠揮下,方天畫戟再次脫手而出,旋轉著掠過那片密密麻麻的鹿角,旋轉地方天畫戟猶如一股狂風、呼嘯而過。密佈陣中的尖銳鹿角頃刻間飛捲空中,化作成百上千支猙獰的利刃、從空中如雨而下。 賊兵陣中頓時響起綿綿不息的慘嚎,數十名賊兵頃刻間被自己親手布設的尖銳鹿角釘死在了冰冷的荒原上~~ 「絆馬索~~」張牛角淒厲地高呼,「絆馬索~~」 幾十名賊兵亡命向前,幾十條絆馬索拉了開來,堪堪阻住了去路。 呂布淡然一笑,將方天畫戟綽回鞍後,兩枝長矛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手中,倏忽之間,呂布的雙臂無比瀟灑地交錯揮出。握於心中的長矛已經呼嘯而出,化道兩道銀蛇直刺陣前。守候兩側的賊兵紛紛哀嚎著倒了下來,每一名慘死地賊兵胸前,都被長矛洞開了碗口大小的血窟窿,激血正如噴泉般噴湧而出~~ 「哼~」 呂布淡然一哂,再度催馬疾進,距離張牛角已經不足十步之遙。 「倒!」 張牛角陡然大喝一聲。呂布連人帶騎應聲便倒,一頭栽進了陷坑裡。 然而,張牛角臉上地得意之色還沒來得及綻開,便被莫名的驚恐所取代,轟然炸開的煙塵中忽然騰起一團耀眼的寒芒,一條雄偉的身影已經掠空而起,雙臂極力張開,猶如大鵬展翅、向著張牛角當頭撲落下來,那一柄鋒利的方天畫戟,映寒了灰黯地蒼穹~~ 「嗷~~」 張牛角狼嚎一聲。困獸猶鬥,舉起手中沉重的開山刀迎向呂布。這一刻,張牛角悲哀地意識到,在最危急的時刻,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他,想要活命,只有靠自己,呂布,老子和你誓不兩立~~ 「挲~~」 沉重的開山刀掠空而過,鋒利的刀刃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長嘯,呂布人在空中,手起戟落,輕描淡寫地向著張牛角當頭斬落~~ 「當~」 開山刀與方天畫戟重重地磕在一起,張牛角慘哼一聲,整個人猛地下沉,雙腳竟生生陷進地裡,直沒至膝蓋!劇烈的反震力如滔天巨狼般從開山刀上倒撞而回,狠狠地撞上了張牛角的胸膛。 張牛角感到胸口如遭巨錘砸擊,整個身體就像是被突然夾扁了一般,窒息得讓人發狂,再喘不過氣來~~ 「呼~~」 耀眼的寒光再次騰起,迷亂了張牛角雙眼,呂布的方天畫戟再度橫斬而至,張牛角眼睜睜地看著那鋒利地戟刃向自己頸項斬來,驚恐地想要舉起開山刀格擋,卻悲哀地發現雙臂酸軟無力,再不能舉起~~ 「呲~」 方天畫戟輕飄飄地斬過張牛角的頸項,霎時間,張牛角感到自己飛了起來,周圍蒼茫地荒原,還有列陣於荒原上的數萬大軍頃刻間翻滾起來,就像是~~整個世界突然間變得顛倒,翻滾不休~~ 下一刻,無盡的黑暗的襲來,將張牛角徹底天噬。 呂布手中畫戟無比瀟灑地揮出,鋒利的戟尖於空中堪堪戳住張牛角那顆猙獰的頭顱,下一刻,呂布雄偉的身形已經整個飛了起來,輕輕躍上了兩丈多高的城牆,將戳有張牛角頭顱的畫戟往空中高高舉起,清朗的長嘯聲頃刻間響徹天地~~ 「張牛角已死,爾等如何不降~~」 馬邑城下先是一片死寂,所有的賊兵都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瞪著戳於方天畫戟上的那顆猙獰的頭顱,足足半天之後,賊兵們才恍然驚醒,發一聲喊、作鳥獸散,馬邑之圍,就此而解~~ PS:打個廣告,希望書友理解並支持,謝謝。 金庸隱徒風笑天新書《花尊》火熱推出。 都市版《鹿鼎記》破空出世!!! 草根人物的奮鬥發家史!!! 現代人的情愛寫真!! 輕鬆幽默的都市傳奇!! 李江南語錄之一:做男人就要像茶壺一樣,屁股都燒得紅紅的,它還有心情吹口哨! 李江南語錄之二:對付兇惡的人,就要比他更兇惡;對付卑鄙的人,就要讓他聽到你的名字立刻高尚起來。 李江南語錄之三:聽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回想起來,我竟然極度無恥的裸奔了20年!! 李江南語錄之四:男人的上半身是修養,下半身是本質;女人的上半身是誘餌,下半身是陷阱。 李江南語錄之五:男人都好色,色心稍強一點叫色狼,再強一點叫色鬼,更加強就叫色魔,尤其強那就成了變態色魔,好色到了極致,被稱作人體美學藝術家。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二章 - 百人將← 將軍竟以一人之力獨退五萬賊兵,如此武勇、天下難上前衝呂布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說道,「下官替馬邑滿城百姓,謝過將軍活命之恩。」 呂布淡然道:「布雖略有武藝,卻斷然當不得大人如此誇讚,賊兵雖號稱五萬眾,其實最多一、兩萬人,其中多是老幼病弱、虛張聲勢之眾,真正能戰之士不過一、兩千人,且飢餓日久、疲不能興,又衣甲不整、武備乏乏,此等烏合之眾,委實不堪一擊,只需斬其主將,便即作鳥獸散,實在是勝之不武,呵呵~~」 並非呂布故意謙虛,馬邑僅只小小一座縣城,城中僅有兩三百義勇兵,卻能守住城池十日不破,這幾萬賊兵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張肅道:「然則,將軍終是解了馬邑之圍。」 呂布道:「此乃本將份內之事,何足掛齒?」 張肅一拉身後年輕武將,說道:「遼兒,快來拜見呂布將軍。」 張遼上前一步,向呂布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朗聲道:「張遼~~拜見將軍。」 呂布點點頭,連正眼都沒有瞧一瞧張遼,淡然道:「張縣長(漢制,萬口以上為縣令,萬口以下為縣長),馬邑之圍已解,本將這便告辭了。」 張遼年輕的俊臉上頓時掠過一抹失望。 張肅看了看張遼,知子莫若父。只得厚著老臉向呂布道:「將軍,下官有一不情之請~~」 呂布蹙眉道:「張縣令請講。」 張肅低聲道:「犬子張遼年方十七。雖然資質魯鈍、不堪造就,卻極是仰慕將軍威名,情願追隨將軍身邊,鞍前馬後當名隨從,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呂布淡然道:「也罷,就讓他跟著本將罷。」 張肅大喜道:「多謝將軍成全。遼兒還不拜謝將軍。」 張遼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呂布面前,神色間難掩激動,朗聲道:「多謝將軍~~」 「本將去也~~」呂布輕喝一聲,整個人已經躍出城樓,伸手一拍馬邑城低矮的城垛往城下落去,呂布身高及丈,雙手才剛剛鬆開城垛,雙腳便幾乎已經踩到了地上(現在大家知道呂布躍上兩丈城牆不算什麼了吧?因為那不是簡單地躍起,躍起之後還有攀援動作,我總不能把呂布的每一個動作都詳細交待清楚。那一場仗打下來估計得十幾萬字,都成了流水帳了不是)。呂布落地回頭,沖城樓上地張肅拱了拱手,朗聲道,「三日之後,請令郎前來晉陽相見,告辭~~」 「下官恭送將軍。」 目送呂布揚長而去。張肅的身形卻忽然搖了搖,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煞白,張遼急上前扶住乃父,關切地問道:「父親,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張肅手捂心口,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忽然一頭倒了下來,張遼急搶上前將乃父扶起,赫然發現有殷紅的鮮血正從張肅身上沁出,頃刻間濡紅了身上的戰袍。一截冰冷的刀尖從張肅背後霍然綻出,張遼這才發現父親胸口竟然刺著一把匕首! 「父親。你受傷了?」 張遼大急。 一絲慘淡的笑意在張肅嘴角凝固,顫聲道:「遼~兒,為父怕~怕是等不到給你行冠禮那天了,今~今天就給你文遠~~希望你地誌向和胸懷能夠像萬里大漠一樣寬廣遼遠,千萬不要給列祖列宗丟臉啊~呃~~」 「父親~~」 城樓上,悠然響起張遼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肅立在城樓上的漢軍士兵紛紛垂下了頭顱,神色間一片黯然~~ …… 洛陽,太傅袁逢府。 司徒黃琬連夜過府來訪,袁逢急將黃琬讓入秘室。 分賓主落座,袁逢問道:「司徒大人連夜來訪,可是有何要緊之事?」 黃琬看了看左右,袁逢急忙屏退下人,黃琬這才壓低聲音問道:「最近洛陽百姓都在盛傳一件事,太傅大人可曾聽說?」 袁逢道:「何事?」 黃琬道:「大人真的不知?」 袁逢急道:「哎呀,司徒大人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有話快說。」 黃琬答道:「百姓盛傳,翼州刺史韓馥、勃海太守袁紹、揚州刺史袁術以及并州刺史丁原、青州刺史孔融等封疆大吏連結朝中太傅、太師以及本官已經聯名上奏太后,意圖廢黜當今天子,擁立當今皇叔、幽州刺史劉虞為帝!」 「啊?」 袁逢聞言霍然一震,原本紅潤的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 一看袁逢臉色,黃琬便已經心知肚明,此事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事,不由生氣不已,更氣的是如此大事袁逢竟然不與自己商議,頓足道:「大人好糊塗啊,廢立這般大事,如何輕易洩露、弄得滿城風雨?」 袁逢慘然道:「三日之前,本官接到冀州刺史韓馥大人密信,韓馥大人於信中果曾提及廢立之事,本官頗為心動,然則此事本官並不曾說於任何人知曉,連司徒大人也不敢輕易相商,卻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 (馬躍狗屎運啊,讓貂蟬隨便散佈個謠言,竟然還真有其事。) 黃琬頓足道:「眼下還是別管如何走漏了消息,還是想想如何應付即將到來的危機吧,此事既已傳遍洛陽,早晚必被天子知曉,倘若天子震怒,不但我等要受到牽連,便是幽州刺史劉虞大人,恐也要遭受池魚之殃, …… 皇宮,張讓住處。 「好機會!」中常侍郭勝擊節道,「這次袁逢他們想不死都難,嘿嘿~~」 碩道:「正是,袁逢、袁隗以及黃琬這三個老匹夫,素來視爺們為眼中釘、肉中刺,何不趁此機會將這伙清流黨連根拔起,爺們倒要看看,等袁逢、黃琬他們倒了,滿朝文武還有誰敢跟咱們唱反調?」 趙忠道:「不過~~廢立之事雖然傳得滿城風雨,太后也的確對幽州刺史劉虞頗有好感,可此事是否屬實卻不得而知呀,萬一要是最後查清純屬造謠、以訛傳訛,鬧不好可能惹火燒身、脫不了干係呀~~」 夏惲把目光投向張讓,問道:「不知張公意下如何?」 夏惲話落,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張讓,畢竟在所有中常侍中,還是以張讓為首,很多時候都是張讓說了算的。 張讓想了想,凝聲道:「這事~~還是先探探陛下口風再說,倘若陛下龍顏大怒,正好借此機會掃除清流黨,廢立之事非同小可,袁逢他們縱然不死也得脫掉一層皮!倘若陛下認為只是謠傳,則不宜輕舉妄動,以免引火燒身,諸公以為如何?」 眾宦官齊聲道:「張公英明。」 …… 洛陽北宮,漢靈帝寢宮。 「可恨,實在可恨!」 漢靈帝劉宏滿臉震怒。背負雙手來回踱步,張讓、趙忠卑躬屈膝侍立一旁。兩對小眼睛跟著劉宏的腳步轉過來、瞅過去,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朕自登基以來,雖無大功卻也無大過,每日勤勉朝政、不敢或時而廢,百官竟妄生廢立之念,甚是可恨!」漢靈帝霍然頓住腳步。向張讓道,「張讓,立刻徹查此案,將牽連其中地朝廷及地方官員開具名單,從重懲處。」 張讓媚聲道:「老奴遵旨,不過~~」 劉宏蹙眉道:「不過什麼?」 張讓低聲道:「百官上表太后請求廢立之事,且不論是真是假,陛下卻要未雨綢繆、早做準備,以免禍起蕭牆、措手不及。」 「嗯!?」劉宏神色一冷,沉聲道。「依讓父之意,又當如何?」 張讓道:「老奴雖然還未徹查過此案。不過從掌握的情況分析,牽連其中地朝中高官及地方大官甚多,其中不乏冀州刺史韓馥、并州刺史丁原、青州刺史孔融以及幽州刺史劉虞等封疆大吏,更有太傅袁逢、太師袁以及司徒黃琬等三公九卿,倘若陛下一刀砍下去,將牽連其中的朝官及地方大員一併嚴懲。恐怕激起兵變,動搖國之根本~~」 劉宏道:「嗯,讓父顧慮極是,朕有欠考慮。」 張讓道:「依老奴之見,何不擒賊先擒王?」 劉宏道:「讓父之意,將皇叔(劉虞)賜死?」 張讓道:「陛下聖明。」 劉宏為難道:「不過~~皇叔甚得母后信任,若欲將其賜死,母后若因此而見責,這便如何是好?」 張讓陰聲道:「陛下,老奴倒有一計。既可除掉劉虞,又可使陛下免遭太后怪罪。」 「哦。何計?」 「陛下莫非忘了,幽州荒野之地臥有一頭噬人之猛虎!」 劉宏臉色一變,悚然道:「讓父是說護烏桓中郎將——馬躍!?」 張讓道:「正是此人!陛下何不借馬躍之刀而殺劉虞?如此,既便太后見責,陛下也大可將罪責推到馬躍身上。」 「妙!太妙了!」劉宏大喜道,「就按讓父說的去辦,即刻譴使持密旨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寧縣,密令護烏桓中郎將馬躍秘密誅殺劉虞~~」 張讓媚聲道:「老奴遵旨~~」 …… 益陽公主府邸,劉明寢宮。 火盆裡的炭火燃得正旺,宮外天寒地凍,宮內卻溫暖如春,劉明身上僅披一襲薄薄的輕紗,慵懶地蜷臥在繡棍上,豪乳肥臀、纖腰盈盈不堪一握,曲線盡露,欺霜賽雪的粉臉上更是流露出濃濃地春意~~ 「公主。」貼身侍婢不失時機地打趣道,「將軍都在信中說了些什麼體己話兒呀,嘻嘻,能不能讓奴婢也瞧瞧?」 「作死~」 劉明揚手欲打,神色間卻毫無嗔意。 「哎喲,奴婢以後再不敢了。」 侍婢笑嘻嘻地討饒。 劉明展開帛書,只片刻功夫,粉臉便冷了下來,急聲道,「哎呀,馬躍這個混蛋真是無法無天,去了幽州也不好好當他的將軍,竟然殺了劉皇叔,唉,這下可是闖了滔天大禍了,本宮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他躲過此劫了~~」 「啊~~」侍婢驚啊一聲,竟是傻了,「將軍竟然殺了皇叔?」 劉明急翻身坐起,鼓騰騰的酥胸頓時波濤洶湧,薄薄的輕紗險些被生生撐破,問道:「蓮兒,這封書信送來多久了?」 「已經有三日了。」 「什麼,三日前便已經送到了!」劉明怒道,「為何今日才送呈本宮?」 侍婢蓮兒嚇得跪了下來,泣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以為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公主殿下又陪聖上在河東行宮狩獵,所以就擅作主張扣了下來~~泣泣~~公主,奴婢下次再不敢了~~」 「算了,此事願也怪不得你。」劉明歎息一聲,吩咐道,「蓮兒,速替本宮更衣,本宮要連夜進宮面見皇兄。」 …… 寧縣城外,大軍校場。 足足一萬餘騎 騎已經列陣完畢,馬躍站在閱兵台上放眼望去,但見片,烏桓將士身上的皮甲幾乎覆蓋了整個校場,天地間瀰漫著冰冷的肅殺之氣。 「上次柳城之戰,你們敗了,但本將軍知道~~你們中間有許多人並不服氣!認為我們漢軍不過憑借陰謀詭計才贏得戰爭,如果兩軍拉開了架勢、光明正大地打一仗,我們漢軍必敗無疑~~」 馬躍冰冷的目光刀一樣從烏桓將士們臉上掠過,嘹亮的聲音響徹整個校場。 「今天,本將軍給你們一次機會,一次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馬躍把手一招,厲聲道,「都出來吧~~」 馬躍話音方落,馬嘶人沸聲中,整整一百騎漢軍騎兵從閱兵台後轉了出來,堪堪行進至閱兵台前,當著一萬餘騎烏桓將士的軍陣一字排開,黝黑的鐵甲、猙獰的鐵盔、艷紅的流蘇,還有冰冷的馬刀以及鋒利的投槍~~ 馬躍手指閱兵台下一字排開的百騎漢軍騎兵,厲聲道:「這一百名勇士代表漢軍,你們可以挑選出兩百名最驍勇善戰的勇士跟他們廝殺,規矩很簡單,完全就跟打仗一樣,兩軍混戰,直到~~有一方全部戰死!」 「可以放箭,可以用刀砍,可以用槍挑,也可以用你們自己的身體當武器,將對方打落馬下,都可以!這就是戰爭,真實的戰爭!烏桓族地勇士們。你們不必客氣,因為你們是在為烏桓族的榮譽而戰。同樣地,漢軍勇士們也絕不會客氣,這~~就是生死之爭。」 「現在,請你們挑選出兩百名勇士~~出列!」 烏桓陣中開始騷動起來,很快便有兩百騎腰粗磅圓的勇士策馬出列,當著一百騎漢軍鐵騎之前。針鋒相對地一字排開。事實證明馬躍沒有說錯,這萬餘騎烏桓戰士雖然歸降了,可他們中的許多人並未真正心服。 「鏘~~」 馬躍反手拔出佩劍,狠狠擲往空中,清越的龍吟聲中,沉重的大劍在空中翻翻滾滾地飛出數十步之遙,最終「噗」的一聲深深地刺進了冰冷地地面。 「本將軍立劍為誓,倘若烏桓勇士獲勝,烏桓族可以自行決定命運,是去是留、悉聽尊便!如果留下。本將軍敞開雙臂歡迎,如果要走。盡可以帶著你們的家人、牲畜和奴隸離開,想去哪都可以,本將軍絕不留難~~」 「當然,如果是漢軍勇士勝了,烏桓族的命運就由本將軍來決定!你們~~所有戰士都必須無條件地服從本將軍,不但口服。還要心服!本將軍命令你們往東,就絕不許往西,本將軍要你們死,你們就一個也活不成~~敢賭嗎?」 「敢!」 兩百烏桓勇士轟然應答。 「大聲點,本將軍聽不見!」 「敢~~」 萬餘騎烏桓戰士轟然應答。 「好!」馬躍目露冰寒之色,沉聲道,「擊鼓、吹號~~準備開戰~~」 「咚咚咚~~」 「嗚嗚嗚~~」 馬躍一聲令下,激烈的戰鼓聲以及嘹亮的號角聲霎時衝霄而起,慘烈的殺伐氣息隨著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無盡地瀰漫、肆虐~~ …… 柳城,惡戰正熾。 激烈的戰鼓聲還有嘹亮的號角聲響徹天地。悍不畏死的遼東大軍就像無窮無盡地黑蟻,從四面八方向著柳城低矮的城牆洶湧而來。如雨地箭矢在空中交織成一片,大片大片地收割著兩軍將士的性命~~ 石滾木從城樓上傾洩而下,擁擠在城下的遼東士卒一片片地倒下,大缸大缸滾燙的火油從城頭傾下,數十上百的士兵在滾油中哀嚎,倏忽之間,一支支燃燒的火箭從城樓上射下,城樓下便騰地燃起滔天大火,吞吐肆虐地烈火中,有遼東將士的身影正在奔走哀嚎、掙扎翻滾~~ 公孫度一身戎裝,跨馬肅立在柳城外的小山坡上,神色一片猙獰。 「傳我軍令,全軍繼續猛攻,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在天黑之前踏~破~柳~城!」 城樓上,嚴綱奮力一刀將一名遼東士兵砍落城頭,環顧身邊的周倉道:「周倉將軍,公孫度那混蛋瘋了!居然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大軍一到就發起了全力猛攻,簡直有悖用兵之道,這廝肯定是瘋了~~」 周倉悶哼一聲,厲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懼之有!殺~~」 …… 寧縣城效,大校場。 「殺!」 一名烏桓勇士大喝一聲、滿臉猙獰,鋒利的彎刀堪堪揚過頭頂~~ 「噗噗噗~~」 三支鋒利的投槍同時攢刺而至,霎時洞穿了烏桓勇士的胸膛,鋒利的三稜槍刃直透後背,激血如箭一般順著剖開的傷口一股股地標出,烏桓勇士犀利地眸子頃刻間黯淡下來,雄壯的身軀在馬背上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頹然栽落~~ 一名栽落馬下地烏桓勇士掙扎著站立起來,舉刀做出劈砍狀,一騎漢軍鐵騎從他身邊如風馳電掣般衝過,冰冷的馬刀綻起一道耀眼的寒芒,從烏桓勇士的頸項間一掠而過,烏桓勇士的身形猛地一頓,猙獰的眼神頃刻間一片呆滯。 下一刻,烏桓勇士的頭顱從脖子上赫然滑落,有殷紅的熱血沖天而起,迷亂了黯淡的蒼穹~~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大校場上,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放眼望去,大校場上再無一名烏桓勇士還能跨騎在馬背之上 兩百名勇士,至此已經全部戰死,濃烈的血腥味在校瀰漫,這一刻,萬餘烏桓戰士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黯淡~~ 敗了,而且敗的如此徹底! 一百名漢軍勇士對陣兩百名烏桓勇士,漢軍勇士最終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還有什麼能比鐵血的事實更能說明問題?一百名漢軍勇士,雖然有不少身受重傷,卻沒有一人落馬,更沒有人戰死,反觀兩百名烏桓勇士,卻全部戰死~~ 「列陣!」 漢軍陣中響起一聲嘹亮的長嘯,整整一百騎漢軍鐵騎鏘然綽刀回鞘,呼喇喇地湧回了閱兵台前,仍然一字排開,直直地瞪著面前足足一萬騎的烏桓戰士,眸子裡一片漠然,彷彿~~剛才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你們~~再次戰敗了!」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濃重的血腥味讓他的眸子變得格外灼熱,一字一頓地狂吼,「但是~~你們敗~的~不~冤!」 「弟兄們~~卸甲!」 馬躍一聲令下,一字排開的百騎漢軍勇士緩緩卸去身上的鐵甲,再褪去戰袍,將上半截身軀赤裸裸地暴露在呼嚎的朔風裡,冷入骨髓的寒風竟不能令他們皺一皺眉頭!霎時間,烏桓陣中響起一片嘶嘶的吸氣聲~~ 冰冷的天穹下,那百名漢軍勇士的身上霍然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宛如無數條猙獰地蜈蚣、毒蟲爬滿全身! 馬躍的聲音裡透出莫名地鏗鏘之音。厲聲說道:「看見他們身上的傷痕了嗎?這每一道傷痕都代表著一場慘烈的惡戰!一百道傷痕那就是一百場慘烈的惡戰~~他們~~就是一路踩著敵人的屍骨才活到了今天~~」 「你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可他們卻在血與火中玩命~~」 「你們精湛射術。可他們卻精湛殺人!」 「剛才,看到他們背上的那片鎖甲了嗎?你們可以上去數一數,究竟有多少只鐵環,本將軍可以告訴你們,每個人身上地鎖甲最少都由百多隻鐵環串連而成!知道這百多隻鐵環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百多名死在他們刀下的~亡~魂~~」 「他們~~都是~百~人~將!真正的百人勇士,也照樣打不過他們。你們~~服~ 烏桓騎陣鴉雀無聲、一片肅然。 「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士的功勳必須以敵人的屍骨來堆砌!本將軍希望,這次出征回來你們都可以成為十人將、百人將,甚至是千人將!」馬躍狠狠地舉起右臂,握緊成拳,厲聲大吼道,「到時候,本將軍會親自替你們授甲!你們將和他們一樣~~成為人人敬仰的勇士~~真正的勇士!」 萬餘烏桓將士的眼神開始變得灼熱起來,雖然烏桓舉族內遷已經歷時百餘年,可他們身上仍然保留著草原民族的血性。在草原上,武力高於一切!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得到別人地擁戴。 惡劣的生存環境造就了草原民族地尚武之風,在草原上沒有禮義廉恥,沒有仁義道德,更沒有聖人教化,只有大自然鐵的法則~~優生劣汰!誰的武力最強,誰的鋼刀最利。誰就能擁有更多的女人和奴隸,誰就是草原的主人。 不管你是鮮卑人,還是烏桓人,或者是漢人,只要你地實力夠強,你就能成為草原的統治者~~ 馬躍刻意安排了這場殘酷的比武,並非只是為了簡單的震攝軍心,更是為了向烏桓人展示漢人無可擊敗的強橫武力!唯其如此,烏桓人才會心甘情願地接受漢人的統治,才會心甘情願地成為馬躍金字塔權力架構中的中堅力量。才會心甘情願地成為馬躍手中鋒利的屠刀,取河套、服匈奴。北逐大漠~~ …… 柳城。 渾身浴血的嚴綱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來到了東城樓。 箭矢紛飛地城樓上,周倉正身先士卒、血戰城頭,幾十名遼東士兵倒斃在周倉腳下,殘缺不全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小山,悍不畏死地遼東士兵攀著雲梯無窮無盡地湧上城頭,周倉身邊的士兵已經越來越少~~ 「周倉將軍!」嚴綱衝到周倉身邊,奮起一刀將一名遼東士兵劈成兩截,任由滾燙的鮮血灑得滿臉都是,卻懶得去擦拭一下,厲聲道,「周倉將軍,北門和西門已經失守了!遼東兵已經殺進城了~~」 周倉神情如狂,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鋼刀,厲聲問道:「你說什麼?」 嚴綱大吼道:「遼東兵的攻勢太猛了,我軍根本擋不住,北門和西門已經失守了,南門很快也要失守了,現在就剩下東門還在我軍控制之下了!」 「***,和公孫度狗賊拼了!」周倉一抹臉上的血漬,厲聲道,「死戰不退!」 「不可!」嚴綱急聲道,「何不退入城中塢堡、固守待援?」 周倉道:「可滿城烏桓老幼怎麼辦?」 嚴綱道:「顧不了那麼多了,再不退入塢堡,我們可就真要死在這裡了!」 「好吧,全軍聽令!」周倉倏然高舉鋼刀,厲聲大喝道,「重甲步兵斷後,弓箭手押陣,緩緩退入塢堡~~」 柳城外,小山上,公孫度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臂,眸子裡掠過無比猙獰的殺機,向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令~~城破之後,雞犬不留!」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三章 - 柳城之戰← 外,冰冷、荒涼的雪原上馬頭攢動、浩瀚一片,數萬騰向前,激濺起漫天碎雪,烏桓將士身上灰濛濛的獸皮甲幾乎遮蔽了雪原原有的白色,天地間一片蒼茫,狂亂的馬蹄聲在天地間激盪洶湧,雄渾至令人窒息~~ 「報~~」 一騎探馬從前方疾馳而來,堪堪衝到馬躍跟前才狠狠一勒馬韁、止住衝勢。 馬躍目光如炬、灼灼地凝注在探馬臉上,沉聲道:「講。」 「公孫度大軍已經襲破柳城,周倉將軍正率軍死守城中塢堡。」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身後的賈詡道,「文和,柳城已經破了~~」 賈詡眉頭輕輕一跳,向馬躍道:「主公,可速令兩員大將率兩支輕騎奔襲昌黎、徒河,切斷公孫度奔歸遼東之路,迫使他流竄塞外、繞經高句奔歸遼東,如此,可以使遼東百姓免遭池魚之殃。」 「嗯。」 馬躍輕輕頷首,柳城既破,城中四萬多烏桓老幼必然已經凶多吉少,麾下這萬餘騎烏桓將士必然會被復仇的怒火所吞噬,這一切都在馬躍和賈詡的算計之中,馬躍原就準備利用烏桓將士的復仇怒火席捲塞外,即可以大肆擄掠,又可淬煉出一支忠心耿耿的虎狼之師。 在這個過程中,必然要有人成為犧牲品,成為磨礪烏桓屠刀的祭品。馬躍身為大漢子民,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遼東百姓被麾下地烏桓將士屠戮。最理想的屠戮對像~~當然::> 「廖化、許褚何在?」 廖化、許褚二將策馬向前,厲聲應道:「末將在。」 「廖化,率精騎一千,奔襲昌黎。」 「許褚,率精騎一千,奔襲徒河。」 「城破之後。與民無犯、就地駐守。」 廖化、許褚二將於馬背上抱拳作禮,昂然應道:「末將遵命。」 賈詡又讓前對廖化、許褚二將如此這般吩咐一遍,二將連連點頭,各率一千精騎(馬躍舊部,漢軍騎兵)分兵而去奔襲昌黎、徒河,馬躍則親率萬餘烏桓輕騎浩浩蕩蕩地殺奔柳城而來。 …… 柳城。 「嘿嘿嘿~~」 「哈哈哈~~」 兩名遼東士兵像貓捉耗子似的將一名烏桓少女堵在院裡,這個伸手在少女挺翹的臂部摸一把,那個在少女鼓騰騰的酥胸上揉兩下,最後像餓狼似的將烏桓少女撲倒在地上,也顧不得天寒地凍。猴急地寬衣解帶、提槍上馬~~ 「呃啊~~」 一名烏桓老人慘嚎一聲,一支鋒利的狼牙箭直透背心。將他蒼老地身軀釘死在冰冷的雪地上,如狼似虎的遼東士兵大步趕上前來,一刀斬下了老人的頭顱,爾後將滴血的頭顱揚起空中炫耀似地嚎叫起來。 「不~~我的孩子~~」 女人淒厲的嚎叫響徹長空,一名赤身裸體、披頭散髮的烏桓女人從屋子裡衝了出來,奮不顧身地撲向院子裡的遼東士兵。遼東士兵手裡赫然抱著一名烏桓幼兒,正準備往地上摔去,眼看烏桓女人衝了過來,遼東士目光一寒,反手一刀戳了過來。 「噗~」 一聲脆響,烏桓女人赤裸的身體猛地一頓,一截冰冷地刀尖已經從她光潔的背部綻露開來,旋即有殷紅地鮮血激濺而出,烏桓女人明亮的眸子頃刻間黯淡下去,哀哀地望著遼東士兵手中的孩子。流露出無盡的哀傷~~ 「跟你們拼了~~」 一名烏桓族小伙子操起一截木棍,嚎叫著衝向一群遼東士兵。可他堪堪往前奔行了兩步,便仆地倒了下來,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經射穿了他的咽喉,也帶走了他年輕地、充滿朝氣的生命~~ 這樣的殺戮在柳城的每一個角落裡上演,滯留在柳城的四萬多烏桓老幼慘遭滅頂之災,在遠離中原文明的幽州,在缺乏聖人教化的遼東,漢人並不比野蠻人文明多少,有時候甚至比野蠻人還要殘忍、還要嗜殺! 公孫度滿臉猙獰,肅立在城樓上,放眼望去,整個柳城已經陷入一片火海,慘烈的哀嚎聲響徹長空,空氣裡飄散著濃重的血腥味~~公孫度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眸子裡流露出竭斯底裡地瘋狂~~ 公孫度最心愛的兒子死了!遼東地希望破滅了,公孫度要柳城所有守軍將士、還有滿城烏桓老幼來替自己的愛子殉葬。 康兒,安息吧,為父給你復仇了! 公孫度猛地揚起頭顱,目注黯淡的天穹,有冰冷的雪花正從天際飄飄灑灑地落下,天地間一片寒涼~~ 「報~~」 一名小校疾步奔上城樓,仆地跪倒在公孫度腳下,公孫度目光清冷,冷聲道:「怎麼,塢堡還沒有攻下嗎?」 「回大人,還~~還沒有~~」 「廢物!」 公孫度勃然大怒,鏘然拔出佩劍惡狠狠地砍向小校頸項,城樓上頓時響起一聲慘叫,可憐的小校竟不敢躲閃,頃刻間血濺城樓。公孫度斬了小校,將滴血的佩劍高舉過頂,淒厲地嘶吼道:「傳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攻破塢堡,屠盡堡中所有活動的東西~~」 「遵~~遵命。 傳令兵戰戰兢兢地答應一聲,像受驚的兔子般逃竄而去。 …… 城中塢堡原是丘力居宮邸,四壁皆以大青石砌成,厚逾一丈、高可三丈,且比柳城城牆還要堅固許多,三天前,柳城告破,周倉、嚴綱遂率八百殘兵退守塢堡,遼東大軍雖猛攻三日,卻始終難以攻破這最後的壁壘。 「殺~~」 綿綿不息的喊殺聲中,黑蟻似的遼東軍再次洶湧而來,倏忽之間一架架簡陋但是實用的雲梯已經架到了堡牆上,數十上百名遼東悍卒口銜鋼刀、手腳並用順著雲梯爬了上來,這些囂張的遼東兵,竟然連盾牌都懶得舉了,似乎根本就不懼怕守軍的弓箭。 事實上,堡中的確沒有箭矢了,滾木檑石也早已告盡,除了不能拆除的堡牆,所有可以拆除的重物已經全部被拆除、用來充當滾木擂石了,戰爭已經完全演變成血與肉的拚殺,赤裸裸的、毫無花巧的以命博命! 「殺~」 一名馬(躍)軍士兵怒吼一聲,手中長槍毒蛇般刺出,惡狠狠地戳進了一名遼東軍士兵的腹部,遼東軍士兵的身形猛地一頓,手中腰刀光當落地,雙手無力地捧住戳進自己腹部的長槍,淒厲地哀嚎起來~~ 「唆~」 馬軍士兵還沒來得及抽回長槍,一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經閃電般攢射而至,冰冷地射進了他的左眼,蛛絲般的冰寒頃刻間從中箭的左眼漫延開來,馬軍士兵感到自己的身軀陡然間變得無比沉重。 驚回首,只見一名遼東小校正於十步之外張弓搭箭,又一支鋒利的狼 經綽於弦上,瞄準了又一名馬軍士兵~~ 「哇呀呀~~」 馬軍士兵仰天淒厲地長嗥一聲,雙手棄了長槍,惡虎撲食般搶上前來,倏忽之間奔過了十步之遙,途中雖然背部挨了兩刀,腹部中了三槍,卻終於撞到了那名遼東小校身上,頃刻間兩人的身體摟成一團,從城牆上翻翻滾滾地栽落下去~~ 人在空中,馬軍士兵陡然張開血盤大口,露出兩排冷森森的鋼牙,向著遼東小校頸上惡狠狠地咬將下去~~ 「光~」 嚴綱拼盡全力揮出的一刀竟似砍在了一堵山上,驚抬頭,眼前霍然峙立著一條鐵塔似的遼東大漢,剛才劈出的一刀霍然砍在他的開山大斧上,潮水般的反震之力頃刻倒捲而回,如巨錘般撞在嚴綱胸膛,嚴綱立足不穩,蹭蹭蹭地退下三步,堪堪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啊~~」 嚴綱以為身後之人也是遼東軍,頓時一驚而起、霍然轉身揮刀欲砍,卻見身後之人同樣揮刀欲砍,但見滿臉血污、形容猙獰,赫然竟是周倉,不由心頭一鬆,整個人好似脫了力般鬆懈下來~~ 「大人小心!」 周倉悶哼一聲,搶前一步手中開山刀奮力劈出,堪堪架住了遼東大漢猛劈而下的開山大斧,嚴綱霍然抬頭,只見開山大斧鋒利的斧刃距離自己面門僅有毫釐之遙,如果周倉救援再晚片刻。他地頭顱只怕已經被人砍成兩截了。 「挲~」 寒光一閃,嚴綱手中的大刀已經惡狠狠地戳進了遼東大漢地小腹。遼東大漢雄壯的身軀猛地一頓,仰天淒厲地長嚎起來,狂暴的打擊接踵而至,周倉回手一刀以刀背生生地磕在他的背上,將他整個人都磕得飛了起來,翻身栽落城頭~~ 「呼~」 嚴綱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覺背後一片寒涼,向周倉道:「周倉將軍,馬躍將軍的大軍何時可到?」 周倉揮刀將最後一名遼東士兵劈下城樓,以刀柱地劇烈地喘息兩聲,頭也不回地應道:「該來的時候。」 「嗯!該來地時候?」 嚴綱驚疑不定時,卻見周倉猛地直起身來,舉刀撩空,淒厲地嘶吼起來:「弟兄們~~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堅守在城樓上的馬軍士兵雖然已經疲憊不堪,卻仍然跟著周倉竭斯底裡地怒吼起來,便是追隨嚴綱來援的遼西兵。也有許多情不自禁地跟著吶喊起來,周倉手中的開山刀乍收又起。再次長嚎:「死戰~~」 「死戰~」 「死戰~」 「死戰~」 激烈的殺意在城樓上激盪、翻滾,嚴綱駭然望著最後兩百餘名瘋狂吶喊的馬軍將士,眸子裡已是一片寒涼,這些傢伙~~真的還是人嗎?傷亡如此慘重,局勢如此惡劣,全軍幾乎已經陷入絕境的時候。這些傢伙竟然還能擁有如此高昂的鬥志~~人的意志,真地可以變得如此頑強嗎? 這些傢伙的鬥志,真地是比石頭還要堅硬啊!馬躍~~究竟是如何鑄造了這樣一支虎狼之師? …… 「報~~」 進攻再次受挫,公孫度暴跳如雷,接連斬殺了兩名小校,正欲親自率軍進攻時,忽有一名小校疾步奔上城樓,看到血濺城樓的同僚時小校不由神色一寒,驚悸地望著公孫度,竟不敢趨近五步之內。遠遠地跪倒在城樓邊緣。 公孫度目光陰冷,厲聲道:「何事?」 「大人。昌黎、徒河已經陷落。」 「你說什麼?」 公孫度勃然色變,昌黎、徒河同時陷落,公孫瓚、馬躍援軍竟來得如此迅速!這也還罷了,可八千大軍頃刻間被截斷了退路,卻是非同小可。莫非薊縣戰事已經結束?馬躍、公孫瓚聯軍竟然戰勝了劉虞? 公孫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可如果不是戰敗了劉虞,馬躍或者公孫瓚又怎敢出兵遼東,襲取昌黎、徒河? 「報~~」公孫度正驚疑不定之時,又一名小校飛奔而來,淒厲地嘶吼道,「大人,柳城東北發現大群騎軍!」 公孫度驚道:「有多少人馬?」 小校道:「約有萬餘騎!」 「什麼!?」公孫度失聲道,「萬餘騎?離柳城有多遠?」 「百餘里。」 「只有百餘里!?」公孫度劇然一顫,整個人如墜冰窟,陡然間嘶吼起來,「快,全軍撤退,立即撤離柳城~~撤往~~高句驪!」 如今昌黎、徒河已經陷落,大軍奔歸遼東之路已經被人切斷,幸好天無絕人之路,高句麗王伯固與公孫度頗有交情,還可以借道高句驪返歸遼東。 …… 洛陽北宮,德陽殿。 在百官沸沸揚揚的爭吵聲中,已經罷朝五天的漢靈帝劉宏再次臨朝,百官凜然噤聲,大殿裡頃刻間鴉雀無聲。 這五天來,洛陽城裡可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先是謠言滿天飛,說是幽州刺史劉虞勾結了許多封疆大吏以及朝中大官,已經說服了太后準備廢黜靈帝,自立為帝,然後又有消息傳來,劉虞與馬躍相爭,兵敗被殺。 緊接著又有傳言說,是馬躍殺了劉虞,害怕天子降罪,才污蔑劉虞有廢立之舉,到最後誰也鬧不清該信誰了?漢靈帝托病、連續五天不來上朝,更是加劇了洛陽百姓和文武百官的猜測~~ 中常侍張讓趨前一步,尖叫喊道:「有事早奏、無事罷朝~~」 「臣~~有本奏。 張讓話音方落,大將軍何進出班跪於丹之下。 劉宏語氣不善:「愛卿所奏何事?」 何進道:「太傅袁逢、太師袁隗、司徒黃琬及侍中王允等妄議廢立、有失臣節,臣請交付廷尉署徹查。」 何進話音方落,袁逢等人已經臉色大變,他們早料到了閹黨會藉機發難,卻沒想到大將軍何進竟然會充當閹黨地急先鋒!看來何進已經完全臣服在閹黨的淫威下了,袁逢輕輕搖頭,目露鄙夷之色~~ 劉宏神色不愉望著袁逢,問道:「袁逢,可有此事?」 袁逢出列跪於丹之下,不慌不忙地答道:「陛下,廢立之事本屬子烏虛有,乃是有人暗中造謠,意圖混淆視聽。」 「是嗎?」劉宏冷然問道,「卻不知是誰於暗中造謠、混淆視聽?」 袁逢從容答道:「大漢伏波將軍,護烏桓中郎將~~馬躍!」 「馬躍!?」 「不錯,馬躍擅殺上官、大逆不道,恐天子降罪,所以才污蔑劉皇叔有廢立之念,此欲蓋彌彰之舉,如何瞞得了天下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四章 - 誓死效忠將軍← 罷袁逢的陳述,劉宏並未當廷表態,思索片刻後說道何在?」 廷尉周密急出班跪於丹之下,高舉牙朗聲道:「臣在。」 劉宏道:「此案就交由廷尉署徹查,朕賜你天子劍,如果有誰膽敢阻撓你辦案,可先斬後奏。」 周密臉上湧過一抹潮紅,肅容道:「臣~~遵旨。」 劉宏拂袖而起,不由分說道:「今日廷議到此結束,百官罷朝。」 說罷,也不容百官再奏,劉宏已經揚長而去,望著劉宏逐漸遠去的身影,滿朝文武忽然覺的有些陌生,這~~還是以前那個終日不思朝政、整天只想著和後宮美人、嬪妃們戲嬉的皇上嗎? 後宮,何皇后寢宮。 「唉~~」 劉宏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滿臉疲憊地坐了下來,太子劉辯乖巧地迎了上來,以稚嫩的小手在劉宏背上輕輕地捶了起來,邊捶邊說道:「父皇,兒臣給你捶背~~」 太子如此孝順,劉宏心中頗為寬慰,向身邊的何皇后(大將軍何進姐)道:「太子長大了,變得懂事了,呵呵~~唉,不過朕和皇后卻是老了,歲月不饒人哪~~」 何皇后道:「陛下春秋正盛,如何言老?」 劉宏歎道:「自中平改元以來,大漢社稷連遭天災人禍,黃巾亂起、兵禍連結,以致民不聊生、百姓倒懸,此乃蒼天示朕以警也,不可不慎思之~~」 何皇后道:「陛下~~」 劉宏擺了擺手,阻止何皇后繼續說下去,頗為感慨地說道:「自馬躍兵寇洛陽,朕累受驚嚇以致大病一場,此後無時不在思索,馬躍本是名將之後,如何屈身附賊?無他,乃是求生無門、迫於無奈耳~~」 何皇后默然,忽然感到了一絲陌生。 劉宏黯淡道:「皇后可是覺得朕今日有些古怪?」 何皇后道:「陛下能以天下蒼生為念,此乃社稷之福,萬民之福~~」 劉宏搖了搖頭,慨然道:「一切真像是一場夢,可再令人留戀的美夢也有醒來的時候,先皇將大漢江山交到朕的手中,朕絕不能給太子留下一片滿目蒼荑的江山,朕~~要交給太子一片錦竹河山~~」 劉辯道:「父皇,兒臣不要錦繡江山,兒臣只要父皇長命百歲。」 劉宏愛憐地撫摸著劉辯的腦袋,笑道:「傻孩子,人都是要死的,總有一天父皇會離開你,到時候~~大漢的錦竹江山就得靠你來支撐了。」 劉辯似懂非懂地應道:「兒臣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的。」 「好~~」劉宏爽朗地大笑起來,說道,「這才是劉家的子孫。」 …… 柳城。 「啪~」 周倉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向馬躍道:「主公,周倉讓您失望了。」 「不,本將軍沒有失望。」馬躍上前一步,伸出大手重重地按在周倉肩膀上,凝聲道:「周倉,你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抬起頭來,馬躍迎上兩百多名弟兄灼熱的眸子,尤其是十幾名身受重傷,讓人抬著前來的重傷兵,更是讓馬躍胸際有一股異樣的灼熱在翻騰,這支鐵打的雄師,終究還是讓他帶出來了,有了這樣一支精銳之師做後盾,放眼天下,還有誰~~能夠威脅到他馬躍和麾下弟兄們的生存? 沒有,絕對沒有! 深深地吸了口氣,馬躍大聲道:「弟兄們,你們都是英雄!」 「還有你們!」馬躍霍然轉身,望向嚴綱以及嚴綱身後的遼西將士(可憐追隨嚴綱前來兩千遼西兵此時只剩下了不足百人),大聲道,「遼西郡的勇士們,你們也是英雄,這是一場與你們毫不相干的戰爭,可你們卻為此拋灑熱血~~本將軍感謝你們!」 嚴綱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深沉,他終於知道馬躍為什麼會擁有這樣一支虎狼之師了!將為軍魂,馬躍就是這支虎狼之師的靈魂,有什麼樣的主將,就有什麼樣的士兵,是馬躍身上的虎狼氣息,鑄就了這支虎狼之師。 「報~~」一騎探馬疾馳而來,清脆的鐵蹄踏碎了寂靜的長街,逕直衝到了塢堡之前,於馬背上衝馬躍拱了拱手,大聲道,「將軍,發現遼東軍行蹤!」 「講 「遼東軍正沿遼水向東北方向疾進,直奔高句驪而去。」 「將軍~~」 探馬話音方落,一騎如飛從長街上疾馳而來,馬背上的烏桓戰士神情猙獰,眸子裡燃燒著烈烈怒火,奔到馬躍跟前翻身下馬,仆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厲聲道:「將軍,請下令追擊!」 這名烏桓戰士不是別人,赫然正是馬躍新封的千夫長句突。 句突話音方落,又有十數騎烏桓百夫長策馬疾馳而來,來到馬躍面前翻身落馬,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厲聲高叫道:「將軍,請下令追擊吧。」 「請下令追擊吧~」 「可憐末將一家老小,竟然全遭毒手,年僅九歲的兒子都未能倖免~~嗚嗚 「將軍~」 「將軍~」 「將軍~」 倏忽之間,激烈的吶喊聲響徹長街,成百上千名烏桓戰士已經洶湧而來,在塢堡前的空地上擁擠成了一團,群情激憤,聲嘶力竭地向馬躍請求道:「將軍,請下令吧~~」 「鏘~」 典韋悶哼一聲,將交叉插於背後的兩枝大鐵戟拔了下來,於身前狠狠交擊,頓時發出一聲激越的金鐵交鳴聲,生生蓋過了烏桓將士們吵雜的囂叫聲,待烏桓戰士們吶喊稍竭,典韋才森然大喝道:「幹什麼,想造反嗎?」 句突猛地以頭頓地,額頭重重地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發出一聲悶響,再直起腰來時,額頭已經撞出了一道口子,有殷紅的鮮血頃刻間溢出,順著額角淌落下來,令句突的神情看起來顯得格外猙獰。 「將軍,請下令吧~~」 混亂的人群後,賈詡輕輕捋了捋頷下的柳須,眸子裡掠過一絲陰險至極的笑意,烏桓人這堆乾柴算是準備好了,現在就等主公往這堆乾柴裡投入一點火星了,只要這點火星一到,這一萬騎烏桓輕騎就會像烈火般燃燒起來~~ 烈火,只有真正的烈火,才能淬煉出真金啊。 馬躍拉開典韋,上前將句突扶起,又重重地拍了拍句突的肩膀,然後轉身一聲不吭地進了塢堡,片刻之後,馬躍身披重甲的雄偉身影出現在堡牆上,刺耳的金鐵磨擦聲中,馬躍緩緩拔出佩劍~~ 數千烏桓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馬躍身上,囂叫、吶喊聲如刀切般嘎然而止,天地間一片死寂,只有烏桓將士粗重的呼吸聲響成一片。 「公孫度!狗賊!殺我滿城老幼婦孺、禽獸不如!本將軍對天起誓,與公孫度狗賊誓不兩立!天涯海角~~誓滅之,誰若幫他,便是本將軍生死仇敵!」馬躍將手中長劍狠狠舉起,厲聲大吼道,「不殺公孫度~~誓不.=. 數千烏桓將士頃刻間就像炸了鍋一般,跟著瘋狂地吶喊起來。 「誓死效忠將軍~~」句突感激涕零,仰天長嗥,「永不背叛!」 馬躍將手中長劍往前狠狠一揮,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全軍出發~~」 「嗷~~」 成千上萬名烏桓戰士像狼一樣嚎叫起來,翻身上馬,向著城外洶湧而去。 …… 殘陽如血,朔風似刀,大地一片蒼涼。 .:.前、直刺長空~~馬躍身後,一萬名烏桓輕騎緩緩展開,就像一群野狼肅立在冰冷的雪原上,眸子裡流露出亙古不變的漠然~~ .:在他們身後,高句麗的王都國內城隱隱可見!馬躍回頭森然一笑,殘陽的餘輝映著他的眸子,燃燒成兩團幽冷的紅焰,一萬烏桓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他的臉上。 「打破城池、放縱三天!率先入城者,賞千戶!」 「嗷嗚~~」 馬躍話音方落,一萬烏桓輕騎就瘋狂地咆哮起來,一邊咆哮一邊忘形地揮舞著手中鋒利的彎刀,眸子裡已經燃起熊熊野火,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露出了滴血的獠牙。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五章 - 給老子記住← 裝備簡陋的高句驪「精銳」步兵再加上連戰連敗、士氣低落的遼東軍根本就無法抵擋烏桓騎兵排山倒海般的衝鋒,看到烏桓騎兵像滾滾的波濤般席捲而來,聯軍士兵徹底喪失了抵擋的意志,轉身便逃。 兵敗如山倒。 「關城門,快關上城門~~」眼看前方聯軍大敗而歸,站在城樓上觀戰的高句驪國王、伯固氣切敗壞地大罵守城將士,「你們這些笨蛋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關城門~~」 「可是大王,我們的士兵還沒有進城!」 「蠢貨,再不關城門就來不及了~~」 「咻~~」 「呃~」 伯固話音方落,一道寒芒挾帶著刺耳的銳嘯掠空而至,冰冷地刺進了他的咽喉,伯固瘦削的身軀猛地一頓,雙眼死死凸出,緩緩低下頭來,赫然發現自己的咽喉上已經插了一枝狼牙箭,箭尾的翎羽正在微微顫抖~ 「僕~」 伯固的身軀像砍倒的木頭般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再無聲息,有暗紅的血漬從他的頸下滲出,濡紅了城頭的青石板。 「不好了~~大王死了~~」 「大王死了~~」 伯固中箭身亡的消息就像一股颶風頃刻間刮遍了整個國內城,高句的王城頓時陷入了空前混亂,大臣們亂了方寸,將軍們沒了效忠的對象,士兵們失去了指揮,一切~~全都亂了套。 城外,亂哄哄的高句驪潰兵正奔走而回,向著城門洶湧而來,緊隨高句潰兵身後,烏桓騎兵正如虎狼般縱騎追殺,不斷有落後的高句驪潰兵哀嚎著倒在烏桓騎兵的彎刀下,然後被洶湧而過的馬蹄踐踏成肉泥~~ 「轟~~」 成千上萬的烏桓騎兵像潮水般湧進了國內城,又沿著大街小巷散了開來,刀光霍霍、慘嚎連綿,手無寸鐵的高句驪人紛紛哀嚎著倒了下來,倒在了血泊之中,血腥、殘忍的屠戮~~終於拉開了帷幕~~ …… 是夜,高句驪王宮,大殿。 馬躍身披黝黑的鐵甲,傲然端坐在高句驪的王座上,一名身材妖嬈、美麗至令人窒息的高句驪女人陪坐在馬躍身邊,這女人名叫驪姬,是高句驪國王伯固最寵愛的妃子,國內城破、伯固亡,驪姬和宮中所有的女人都順理成章地成了馬躍的女人。 雜亂的腳步聲中,百餘名烏桓將領從大殿外亂哄哄地湧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霍然正是句突,句突因為一箭射殺伯固,又生擒公孫度,被馬躍提拔為千夫長,是百餘烏桓將領中僅有的千夫長! 「參見將軍~~」 百餘烏桓將領進了大殿,單膝下跪向馬躍見禮。 「都起來吧。」馬躍點點頭算是回禮,然後手一揮大聲道,「帶上來!」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倩影紛亂處,百餘名年輕漂亮的高句驪女人已經被押了上來,鶯鶯燕燕往大殿上這麼一站,階下的這些烏桓將領們看的眼睛都直了!高句驪與中原文明相比固然愚昧落後,卻也算是農耕文明,無論是建築、還是衣著,都比烏桓、鮮卑、匈奴這些遊牧民族講究多了。 馬躍嘴角綻起一絲邪惡的微笑,大聲問道:「弟兄們,這些女人好看嗎?」 烏桓將領們紛紛回答:「好看,太好看了。」 「你們喜歡嗎?」 「喜歡~~」 「想幹她們嗎?」 「想!」 烏桓將領轟然回應,眸子裡流露出熱切的期盼。 「好~」馬躍大手一揮朗聲道,「本將軍功大小,千夫長可以挑兩個最漂亮的,剩下的女人,功勞大的百夫長先挑,人人有份~~」 「嗷~~」 百餘名烏桓將領頓時像野狼般嚎叫起來,眸子裡流露出難以遏止的興奮。 原本,這些烏桓將領被迫前來大殿參加慶功筵席還滿腹怨言,因為不能和麾下的士兵們一起逍遙快活了,可是現在,這些微的不快早已經煙消雲散,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能比美女更令男人顛狂的呢? 不到片刻功夫,百餘名漂亮的高句驪女人已經被瓜分一空,句突一個人就分到了兩個美女,左擁右抱、上下其手,直恨不得當殿就將高句美女騎在胯下撻伐一番,想到美妙處,更是樂得連臉上的橫肉都笑開了花。 「上酒菜~~」 馬躍一聲令下,數百親兵魚貫而入,將幾十大缸高句驪美酒、還有整只整只熱氣蒸騰的豬蹄、羊腿等肉食抬了進來,在烏桓將領面前的桌案上滿滿擺開,又往將領們酒碗裡倒了滿滿一碗美酒。 馬躍一手環住驪姬纖細的柳腰,一手舉起酒碗,向百餘名烏桓將領道:「弟兄們,為了美麗的高句驪女人~~干!」 「干!」 烏桓將領們轟然大笑,紛紛舉起酒碗~~ 馬躍將碗中美酒一飲而盡,又擲碗於地,攔腰摟住驪姬纖腰往自己面前一帶,驪姬豐滿妖嬈的嬌軀便整個偎進了馬躍懷裡,馬躍嘿嘿一笑,伸手往驪姬鼓騰騰的酥 勁一扯,只聽嘶的一聲,驪姬身上精美的金縷衣已經塊,雪白的肌膚、還有挺翹豐滿的玉乳頓時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馬躍以及百餘烏桓將領的眼前。 )>的神色,似哀怨、似恐懼~~馬躍卻野獸般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 大殿上的烏桓將領們也放肆至極地狂笑起來,凶芒閃爍的眸子裡暴起無盡的淫邪之色,紛紛將狼爪探向了身邊的高句驪女人,一時間,高句女人的尖叫、驚呼聲交織成一片,卻越發地激起了這群野獸的獸慾~~ )>分開姬手臂,攝指成爪、抓住了驪姬豐滿的玉乳肆意地揉捏起來,在百餘烏桓將領灼熱的目光注視下,驪姬雪白的乳球在馬躍的指間不斷地變幻著形狀,淫靡的氣息在大殿裡瀰漫~~ 「呼~~」 馬躍將驪姬攔腰抱起,驪姬身上的金縷衣蕩了開來,隱隱露出兩條修長豐滿的玉腿,馬躍順手在驪姬雪白的大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回首向階下的烏桓將領們嘶吼道:「弟兄們隨意,本將軍少陪了,嘿嘿~~」 「嘿嘿嘿~~」 「哈哈哈~~」 烏桓將領們野獸般怪笑起來,馬躍抱著驪姬的身影剛剛消失,這群野獸便紛紛將身邊的高句驪女人掀翻在地,迫不及待地開始卸甲、寬衣,不及片刻功夫,數百具赤裸裸的男女軀體便已經糾纏成了一團,男人的喘息息還有女人的呻吟聲霎時交織成一片~~ 馬躍抱著驪姬剛進後殿,賈詡的身影忽然鬼魅般出現。 「詡~~參見主公。 馬躍尷尬地將驪姬放下,淡然道:「文和,你來了?」 賈詡掠了眼衣衫不整的驪姬,邪笑道:「主公,下官來的似乎不是時候啊?」 我靠,知道不是時候還來?馬躍心中懊惱,嘴上卻說道:「無妨。」 賈詡道:「主公,請借一步說話。」 馬躍目光一閃,轉向驪姬,冷然道:「你~~出去!」 )> 賈詡從驪姬身上收回目光,沉聲道:「主公,伯固死了,高句驪亡了,公孫度也已經被將士們剝了皮、抽了筋,我軍不但搜刮了大量糧草、牲口,還擄掠了許多女人(對於亂世而言,女人意味著人口,是最寶貴的資源),當然,最令人振奮的是,經過這幾個月的征戰,萬餘烏桓輕騎已經完成轉變成了一支虎狼之騎。」 「虎狼之騎?好名!」馬躍沉聲道,「可從烏桓輕騎中抽調三百身強力壯者,充入許褚鐵騎營,剩下的七千餘騎則組建起狼騎營,就由~~句突統領,文和以為如何?」 「主公,誰來統領狼騎營並不重要。」賈詡凝聲道,「重要的是狼騎營必須完全服從主公的軍令!連番的血戰、血腥的屠戮在激發烏桓將士虎狼習性的同時,也讓他們變得冷酷無情、殘忍嗜殺,如果一味放任自流,很可能失去控制,後果將不堪設想。」 「嗯!」 馬躍深以為然。 …… 三天之後。 馬躍軍的放縱終於結束,高句驪的王都國內城幾乎成了一座死城,所有身高超過馬車車輪的男丁全部被屠!城中所有的糧食和家畜都被擄掠一空,連同大量的年輕女人被押到了馬躍軍的大營。 老人和孩子被遺棄在城裡,沒有糧食、沒有家畜,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馬躍軍大營,校場。 馬躍傲然肅立在閱兵台上,正在訓話。 「~~你們必須明白,你們是軍人!作為軍人,就必須無條件地服從主將的命令!」馬躍說此一頓,目露凶狠之色,厲聲喝道,「本將軍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必須做什麼,誰若是膽敢抗命不遵,定斬不饒!」 「誓死效忠將軍,唯將軍是命是從!」 烏桓將士們轟然回應。 「好~」馬躍點點頭,手一揮朗聲道, 麗影翩躚,美艷絕世的驪姬被帶到了閱兵台上,馬躍上前輕輕掂起姬粉嫩的下頷,向閱兵台下的烏桓將士道:「弟兄們,這女人好看嗎?」 「好看~~」 「太***好看了~」 「老子從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女人~~」 馬躍又問道:「喜歡嗎?」 「喜歡~」 七千餘烏桓將士轟然回應。 馬躍的目光陰冷下來,厲聲問道:「那麼~~你們知道她是誰嗎?」 絕大多數烏桓將士啞口無言,只有句突等少數烏桓將領大聲應道:「知道,她以前是高句驪國王的女人,現在是將軍的女人。」 「現在~~」馬躍的目光刀一樣掠過閱兵台下的烏桓將士,喝問道,「還有誰喜歡她?」 閱兵台下鴉雀無聲,七千餘烏桓將士凜然噤聲,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開玩笑,這娘們既然是將軍的女人,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膽, 還敢說一句喜歡?敢和將軍爭女人,那不是找死呢麼 「你~~出列!」馬躍肅手指著閱兵台下剛才叫得最凶的一名烏桓戰士,厲聲道,「剛才就數你叫得最凶,上台來~~」 烏桓戰士不敢違抗,戰戰兢兢地走上台來。 馬躍狼一樣盯著烏桓戰士,冷然道:「弓箭準備~~」 烏桓戰士不假思索地從背上卸下了角弓,又從箭壺裡抽了一支狼牙箭綽於弦上,擺開了挽弓的架勢~~ 馬躍伸手一指驪姬,冷然道:「現在~~把這女人射死!」 )> 烏桓戰士略一遲疑,馬躍便冷然道:「怎麼,你敢違抗軍令?」 烏桓戰士嚇得一激泠跪了下來,哀聲道:「將軍饒命,小人不敢~~」 馬躍森然道,「本將軍最後說一遍,這是軍令!」 烏桓戰士低頭道:「小人不敢~~」 馬躍冷然道:「本將軍數到三,一~~二~~三!」 烏桓戰士兀自跪在台上不敢動彈,馬躍大喝道:「來呀,把這廝拖下去~~砍了!」 「遵命!」 兩名親兵虎吼一聲,搶上前來架起烏桓戰士來到閱兵台前,其中一名親兵伸腳在烏桓戰士的腿彎上狠狠地踢了一腳,烏桓戰士便托地跪了下來,跪倒在閱兵台沿,倏忽之見,另一名親兵手裡的斬馬刀已經高高舉起,冰冷的刀刃映寒了黯淡的蒼穹。 烏桓戰士的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厲聲嚎叫道:「將軍~~將軍饒命啊~~饒 馬躍森然道:「本將縱可饒你,然而軍令如山,豈能視同兒戲?斬~~」 「挲~~」 寒光一閃,親兵手中的斬馬刀冰冷地斬落下來,烏桓戰士的慘叫聲嘎然而止,眉目猙獰的頭顱高高拋起~~ 閱兵台下,七千餘烏桓將士駭然噤聲。 馬躍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閱兵台下的烏桓將士,伸手指著其中一名士兵,冷然道:「你~~上來!」 烏桓士兵神色慘然,卻不敢抗命,只得走上台來。 馬躍鏘然抽出佩劍,遞於烏桓士兵手中,沉聲道:「本將軍命令你,把這高句驪女人~~殺了!」 烏桓士兵顫抖著雙手接過馬躍的佩劍,回頭看看美艷無雙的驪姬,再看看馬躍,總覺的無論殺或者不殺,反正都逃難一死,便索性跪倒在馬躍腳下,慘然道:「小人不敢擅殺將軍的女人,小人情願受死。」 「來呀~~」馬躍厲聲道,「拖下去~~砍!」 「遵命。」 兩名親兵虎吼一聲再次搶上前來,不及片刻功夫,又一名抗命不遵的烏桓戰士陳屍閱兵台上。 馬躍的目光第三次掠過閱兵台下的烏桓將士,這一次,所有的烏桓將士都低下了目光,再沒有人敢正視馬躍殺氣騰騰的雙眸。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厲聲道:「典韋何在!」 典韋昂然踏前一步,鏘然應道:「末將在。」 「本將軍命令你,把這高句驪女人~~刺死!」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接過馬躍佩劍,疾步搶上前來,不由分說照著驪姬鼓騰騰的酥胸刺了下去,可憐驪姬一代尤物,卻如何躲得典韋手中利劍?利器剖開骨肉的清脆聲中,驪姬慘叫一聲,雙手抱著插於胸口的劍柄緩緩仆倒在閱兵台上,有殷紅的鮮血從她柔軟的嬌軀下滲出,頃刻間濡紅了冰冷的閱兵台~~ 閱兵台下,所有的烏桓將士目光凜然,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典韋真敢把將軍的女人給殺了! 馬躍目光如刀,冰冷地掠過七千烏桓將士,厲聲道:「你們~~都給老子記住,永遠記住!本將軍不允許你們做的事,死都不能做,本將軍命令你們殺人,你們就必須殺人,不管他是誰,哪怕他是本將軍最寵愛的女人,哪怕他是天王老子,你們也必須毫不猶豫地砍掉他的頭顱!」 「誰若敢抗命不遵,老子就砍掉他的狗頭!」馬躍說此一頓,冷冷地指著閱兵台上那兩具無頭屍,厲聲道,「就跟他們一樣~~」 「誓死效忠將軍!」 百餘名烏桓將領率先跪倒在地,仰天長嗥。 「誓死效忠將軍~~」 七千餘烏桓戰士轟然跪倒一片。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正月,公孫度為子復仇,率八千遼東大軍進逼柳城,城破,盡屠城中四萬烏桓老幼,是月,馬躍率萬餘烏桓騎兵反擊,兩軍激戰於漠北草原,公孫度軍大敗,奔走高句驪,高句驪王伯固率軍來援,亦為馬躍軍所敗。 正月至三月間,馬躍軍長驅直入、連戰連捷,大破公孫度、伯固聯軍,連下高句驪十七城,斬首十餘萬,烏桓鐵騎所過處,城池破滅、雞犬不留,千里之內、渺無人煙,剛剛興盛起來的高句驪人慘遭滅頂之災。 四月,高句驪王都國內城破,馬躍下令屠城三日,國中壯丁死傷略盡,婦女皆被擄為奴隸,高句驪從此一蹶不振,越數年,為北方蠻族夫余所滅。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六章 - 何人可以為將← 平三年(公元186年)五月,馬躍回師寧縣。 馬躍征衣未解,手執馬鞭大步走入議事大廳,賈詡、郭圖緊隨而入。 一甩披風,馬躍在虎皮大椅上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目光一轉望向郭圖,問道:「公則,朝中有何動靜?」 郭圖彎下腰來,恭聲答道:「廷尉張奉命徹查廢立案,調查了數月之久卻毫無進展,天子一怒之下罷了周的官,然後交付內廷徹查,不數日,碩親率金吾衛從太傅袁逢府中搜出與劉虞往來密信數封,廢立之說確有其事……」 馬躍擺了擺手,淡然道:「過程就不必說了,結果如何?」 郭圖恭敬地應了聲是,接著說道:「結果就是,袁逢、袁隗被罷官,貶回汝南故里,司徒黃琬連降三級、閉門思過,侍中王允因撿舉揭發有功,晉陞司徒,主公也被天子下旨訓斥,割去食邑五百戶,擊殺劉虞之罪卻不予追究。」 「嗯~」馬躍點點頭,又問道,「寧縣>. 郭圖道:「兩月前,并州刺州丁原在雁門郡集結了兩萬大軍,其中匈奴騎軍一萬,冀州刺史韓馥亦在河間聚集了三萬大軍、日夜操練,又有大量糧輜從清河、平原各郡源源不斷地運來河間,勃海太守袁紹也在南皮招兵買馬,情勢十分危急。」 賈詡淡然道:「主公斬了皇叔劉虞,丁原、韓馥、袁紹等輩必然以為天子即將下旨討伐主公,因而事先調集大軍、屯積糧輜,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不過~~如今天子詔令已下,主公擊殺劉虞之罪不予追究,不久自然退去。」 「誠如文和兄所料。」郭圖道,「剛剛得到細作回報,聚集在雁門、河間的大軍已經散歸各郡。」 馬躍又問道:「漠北鮮卑呢?」 郭圖道:「自去歲魁頭敗於陰風峽谷以來,漠北鮮卑已經分裂成四個集團,步度根、曼、軻比能、拓拔潔粉各自為政、互相攻伐。」 「嗯!」 馬躍長身而起,大步走到北牆前,望著掛於牆上的軍事地形圖陷入了沉思,賈詡與郭圖趨前幾步,侍立馬躍左右,郭圖吸了口氣,低聲道:「主公,如今我軍兵精糧足,四邊安定,正是西取河套之大好時機。」 馬躍背對郭圖,只是微微頷首卻默不作聲。 賈詡目光一閃,已然猜知馬躍心思,微笑道:「如今萬事俱備,只差借口了。」 馬躍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問道:「文和可有良策?」 賈詡道:「下官聽聞,使匈奴中郎將張奐,與匈奴單于羌渠素來不和。」 「哦?」馬躍霍然轉過身來,灼灼地望著賈詡道,「願聞其詳。」 賈詡道:「我朝自光武中興,恰逢匈奴內亂,呼韓邪單于率八部匈奴五萬餘眾南下歸降,被安置於西河、朔方、定襄、五原、雲中、雁門諸郡。建武(光武帝年號)年間,光武帝為積蓄國力、行收縮之策略,原屬并州之西河、朔方、定襄、五原、雲中數郡皆被棄守,郡中充邊百姓(漢武帝時為了充實邊塞,將內地百姓大舉遷徙到邊塞)百餘萬眾,大多遷徙南返,不過匈奴各部卻留了下來,以為大漢北方屏障,抵禦鮮卑、烏桓之侵襲~~」 「此後百餘年,世事變遷,烏桓降、鮮卑臣服,匈奴作為大漢北方屏障的地位日益喪失,張奐自為使匈奴中郎將,數次要求羌渠將南匈奴散佈於西河、定襄、朔方、雲中諸郡的部眾南遷至雁門、太原,皆為羌渠拒絕,張奐深感不滿,故意剋扣大漢朝接濟匈奴之錢糧布帛,由是積怨日深。」 「唔~~」馬躍凝思片刻,沉聲道,「這倒是個機會。」 賈詡道:「主公何不譴心腹之將冒充烏桓叛將,率一部烏桓叛走西河、往投羌渠,羌渠若予收留,則必為張奐所不容,羌渠若不予收留,可趁勢擊殺之,再嫁禍張奐。張與羌渠已然勢同水火,但有風吹草動,必然刀兵相向,羌渠走投無路,必然叛漢,匈奴若叛,天子必發兵往討,主公可趁勢上奏天子,自責監護烏桓不力之過,懇請率軍征討匈奴、將功贖罪,則大勢可成。」 「此計甚妙。」郭圖擊節讚歎,旋即語鋒一轉反問道,「然則~~何人可以為將?」 郭圖將馬躍麾下的裴元紹、廖化、許褚、高順、典韋、周倉諸將挨個數了一遍,卻發現沒有一人可以勝任。面對郭圖的疑問,賈詡卻是微笑不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馬躍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 是夜,將軍府。 悠揚悅耳的琴音中,鄒玉娘正臨窗撫琴,劉妍則挺著個大肚子在侍候馬躍用膳。 「夫君,聽說這次出征高句驪,殺了不少手無寸鐵的百姓,還有典韋將軍,據說當著三軍將士的面將高句驪的王妃~~」 馬躍霍然抬起頭來,冷冷地望著劉妍,劉妍一窒,再不敢繼續說下去,只能將後面的話硬生生嚥回了肚子裡。 半晌,馬躍始悶哼一聲,問道:「這些~~你都是聽誰說的?」 從馬躍的語氣裡隱隱聽出了幾分殺機,劉妍急搖頭道:「沒人跟妾身說這些,都是妾身去軍營給將士們療傷的時候,無意中聽來的。」 馬躍不悅道:「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 劉妍低下頭來,輕聲應道:「是。」 「還有~~」馬躍的目光落在劉妍日漸臃腫的腰身上,蹙眉道,「都已經懷了六個月的身孕了,以後就別再去軍營了。」 「是。」 劉妍的頭垂得更低,有兩行清淚順著粉嫩的臉頰滑落下來。 馬躍的濃眉霎時蹙緊,不悅道:「好好的哭什麼?」 劉妍泣道:「妾身只是可憐高句驪的無辜平民,還有高句驪的王妃~~」 「你可憐他們?」馬躍勃然大怒,冷然道,「那你為什麼不可憐我?為什麼不可憐遼東郡的大漢百姓?為什麼不可憐全幽州的大漢百姓?」 「這~~」 劉妍被馬躍問的有些不知所措。 馬躍吸了口氣,沉聲道:「你以為~~我很喜歡屠殺無辜百姓嗎?不,你錯了,我一點也不喜歡,這都是迫不得已!公孫度屠了柳城滿城烏桓老幼,所有烏桓將士的心中都充滿了仇恨,他們必須復仇,必須以瘋狂的殺戮來釋放心中的仇恨,如果我不讓他們去屠殺高句驪人,他們就會衝進遼東去屠殺漢人!如果我不讓他們殺人,他們就會~~殺了我!」 「我不想死,更不能死!所以我只能讓他們去殺別人,但我絕不會、也不能讓他們去殺戮漢人!為了保住一個漢人,我寧可犧牲掉一百個、一萬個高句驪人!非我族類,別指望我會去同情他們,休想!」 「還有高句驪王妃驪姬,你以為我很喜歡看她當眾被典韋騎嗎?不,你錯了,我一點也不喜歡,可我不得不這麼做!烏桓將士從柳城一路殺到高句驪王都,都已經殺紅了眼,他們腦子裡只有瘋狂的殺戮、殺戮、再殺戮,如果再不設法阻止他們,他們就將失去控制,變成一群徹頭徹尾的野獸,到了那時候,縱然是我也再難阻止他們。」 「可是~~」劉妍弱弱地問道,「非要那樣做才能阻止烏桓將士繼續殺戮嗎?」 「也許還有別的辦法,更好的辦法。」馬躍冷然道,「可在當時的情況下,那是我所能想到的最直接、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辦法!遵我號令者~~生人,他們不識字,不懂得聖人教化,不知道禮義廉恥,更不知道仁義道德,他們除了會殺人會幹女人,還會幹什麼?」 「如果不能在回師寧縣之前,讓烏桓將士做到令行禁止,到時候遭殃的將會是寧縣周圍所有的女人!到了那個時候~~你是同情高句王妃一個女人呢?還是同情寧縣周圍所有的女人?嗯?」 「這~~」 劉妍語塞。 「所以~~收起你那廉價的眼淚、還有氾濫的同情心吧,現在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馬躍沉聲道,「雖然整個大漢朝的士人貴族都罵我為屠夫,罵我是冷血的劊子手,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啪!」 摞下這一句,馬躍將筷子往桌案上重重一頓,起身揚長而去。 直到馬躍離開半天之後,劉妍才幽幽地歎息了一聲,問鄒玉娘道:「玉娘妹妹,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鄒玉娘跟著幽幽一歎、無言作答,她和劉妍一樣,也不明白亂世的悲哀和無奈。 亂世是什麼?弱者的血淚、強者的征服,亂世就是弱肉強食。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七章 - 往投匈奴← 縣城外,大校場。 高順的陷陣營正在演練陣法,以五百老兵為基礎,高順又奉馬躍之命從流民、俘虜中招募了兩千五百名新兵。 三千將士分成三隊,一隊刀盾手,一隊長槍手,一隊弓箭手,三隊士兵在軍司馬的率領下排成整齊有序的軍整,正在進行操演,士兵們每前進一步,每做出一次格殺動作,必大吼一聲以助聲勢。 馬躍軍的大校場是開放式的,並沒有柵欄相阻隔,所以陷陣營的操演吸引了不少漢族流民以及烏桓族的牧民前來校場外圍觀,設在校場外的募兵處更是人頭攢動,每天都有許多流民前來投軍。 遠處寧縣低矮的城樓上,馬躍負手而立,賈詡則形影不離地陪伴左右。 望著遠處殺聲震天的大校場,馬躍眉宇深蹙、若有所思,半晌不曾做聲,賈詡洞察人性,早已經猜知馬躍心事? 眼下周邊安定,正是西取河套之大好時機,製造出兵借口不難,可派誰率領這支烏桓「叛軍」前去投奔匈奴卻是個難題!此人既要有足夠的威望,足以鎮懾住桀驁不馴的烏桓將士,還要有足夠的決斷和膽魄卻又不能魯莽,否則不足以周旋於匈奴和張奐之間。 許褚、典韋勇冠三軍,用之衝鋒陷陣則無人能擋,令之獨擋一面,卻是力有不逮。 裴元紹、廖化二將也是有勇無謀,不堪大用。 周倉是員難得的福將。自追隨馬躍以來大小百餘戰,其中必死之局不下七次。卻每每化險為夷。以絕對劣勢之兵力死守柳城十數日不失,足見周倉領軍之能,可謂膽魄、決斷俱備,唯所憾者、亦失之魯莽。 除卻以上諸將,便只剩高順一人。 高順智勇雙全、頗有大將之才,本是最合適地領軍人選。可遺憾的是,馬躍有意將陷陣營打造成一支軍紀嚴明地王者之師,陷陣營將士的口號便是為了大漢天威而戰,如果強行命令陷陣營將士前去投奔匈奴,則肯定會摧毀將士們身為大漢士兵的榮譽和自豪,繼而閹割掉這支精銳之師的血性和勇氣~~ 到了那時候,陷陣營就將成為一支不堪一擊的雜兵。 如果讓高順統率烏桓將士,則又很難服眾,高順雖然智勇雙全,卻一直是陷陣營的統領。從未率領烏桓將士出征過,烏桓將士自然不會心服。 「罷了!」馬躍重重一掌拍擊在土坯城垛上。沉聲道,「事關重大,本將軍當親自領兵往投匈奴!」 「主公英明。」 賈詡雙手抱卷,深深地彎下腰來,向馬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眼角深處地詭詐之色頃刻間散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毫不掩飾的激賞,賈詡最為欣賞的,就是馬躍這種當斷則斷、遇事毫不拖泥帶水的狠辣作風! 夫梟雄者,一斷二察三狠,其中尤以決斷最為重要。 「主公不可~~」 賈詡話音方落,不遠處忽然響起一把焦急的聲音,旋急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馬躍、賈詡回過頭來,只見郭圖臉有急色,正匆匆而來。行至近前。郭圖沖馬躍抱拳一禮,恭聲道:「圖~~參見主公。 「唔~」馬躍輕輕頷首。問道,「公則,為何不可?」 郭圖道:「主公安危,關乎三軍將士之生死存亡,豈可以身犯險?」 賈詡道:「公則兄此言差矣,困守寧縣只能坐以待斃,待天下亂起,主公麾下空有虎狼之師,卻無領地以供安身立命,也無錢糧稅賦以招兵買馬,就如同無根之木,豈能長久?主公以身犯險固然不妥,卻總比坐以待斃要強。」 郭圖急道:「可是~~」 馬躍伸手阻止郭圖道:「吾意已決,公則休要多言。」 「唉~~」郭圖輕輕歎息一聲,忽又說道,「主公,還有一事。」 馬躍問道:「何事?」 郭圖道:「主公遠征遼東、高句驪之時,曾有流民三五十人為避青州黃巾之亂,經海路從北海避走遼東,後聞知主公大軍正在征討遼東,這群流民便從陸路折返薊縣並留居下來,下官前往薊縣運糧之時恰好碰見,便想替主公招攬這伙流民~~」 馬躍道:「區區一夥流民,何必如此?」 郭圖道:「主公有所不知,這伙青州流民中有一人,下官卻是識得,此人姓管名寧,字幼安,乃是名相管仲後人,家學淵源、頗有大才!下官以為,主公若取河套之地,治下領地、人口與日俱增,若無治理能臣則必然不能長久,下官及文和兄皆無此長,故而欲替主公招攬此人。」 賈詡道:「管寧管幼常,可是與平原名士華交厚,後又割席斷交之管幼常?」 郭圖道:「正是此人。」 賈詡聞言肅然,鄭重地向馬躍說道:「主公,管寧此人頗有國士之風,才堪大用。」 (PS:管寧與華韻割席斷交乃是千古佳話,漢末天下大亂,管寧與好友邴原、王烈等人避亂遼東,也確有其事,唯所憾者,管寧一生不曾出仕,以致生平所學與草木同朽。) 馬躍聞言心頭一動,凝聲道:「能得文和、公則如此厚贊,此必非常人也~~公則,此人今在何處?」 郭圖道:「此人淡泊名利、與世無爭,唯老母患疾、不良於行,下官以夫人擅醫之名將之誑來寧縣,今居於城中驛館。」 馬躍道:「走,且去會會此人。」且慢!」賈詡急阻止道,「主公不 「嗯?」 馬躍回頭,惑然望著賈詡。 賈詡道:「管寧此人素來淡泊名利,輕權勢而重名節,必不因主公親往延攬而存有感激之心,主公去了恐反遭辱罵,不如不去,何不借夫人醫術以治其母?管寧事母至孝,若主公能治得管母之病,或可令管寧感恩來投。」 「也罷!」馬躍作罷道,「既如此,管寧之事容後再定。」 賈詡道:「時不我待,當務之急還是以取河套為先。」 馬躍道:「文和以為,何時出兵為好?」 賈詡道:「宜早不宜遲,每年七月初七匈奴單于都會在單于庭召集各部匈奴貴族,舉行重大慶典、祭祀活動,主公正好可以居中取事。」 「嗯。」馬躍略作思忖,旋即做出決斷,沉聲道,「此去匈奴單于庭兵力不宜過多,以免暴露形跡,本將軍擬率典韋、許褚、句突及五百烏桓戰士出征,文和隨軍參贊,出征之事秘而不宣,對外~~可宣稱本將軍因仰慕聖賢,欲閉門苦讀聖賢之書。治下大小政事由公則決斷,軍中事務,可由高順、裴元紹、廖化、周倉諸將共同掌理。」 …… 深夜,馬躍居室。 馬躍張開雙臂、立於廳中,鄒玉娘纖首低垂,正替馬躍脫卸鎧甲,有輕風吹過,蕩起玉娘身上薄薄的輕紗。露出兩截渾圓修長地玉腿,透透薄薄的輕紗。玉娘那兩瓣豐滿挺翹地美臀亦是輪廓畢顯,誘人無限暇思。 幾縷輕盈的髮絲隨風蕩起,款款拂過馬躍鼻翼,有淡淡的幽香襲來,中人欲醉,馬躍忍不住伸出一枚手指。輕輕掂起玉娘粉嫩的下頷。 「嗯~」 玉娘嬌柔地輕嗯了一聲,不由自主地仰起頭來,清澈如水的美目迎上馬躍灼熱的眸子,有脈脈地情意像水一樣流淌出來,若是換了半年前,玉娘肯定是像受驚的小鹿般避開視線,一副嬌羞不堪的樣子。 玉娘雖然不再嬌羞,可這誘人的少婦風情,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馬躍的眸子頃刻間變得灼熱起來,問道:「劉妍呢?」 玉娘柔聲道:「姐姐睡下了。」 馬躍的手指順勢滑落。滑過玉娘光潔的玉頸、攀上了鼓騰騰的酥胸,手指輕叩間。玉娘身上薄薄的輕紗已經滑落下來,大片雪白的肌膚,還有一對豐滿挺翹地玉乳便赤裸裸地綻現在馬躍眼前,幽紅的火光下,粉色地乳暈正閃爍著誘人的色澤~~ 馬躍的眸子變得越發灼熱,低聲道:「去。把她叫來。」 鄒玉娘的小嘴霎時張成「O」形,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馬躍,吃聲道:「可~可是,姐姐她懷孕了,怎麼能~~能~~」 「快去!」 馬躍的目光頃刻間冷了下來,鄒玉娘不敢違抗急忙低頭離去,不及片刻功夫,便牽著大肚腆腆的劉妍走了進來,劉妍地美目裡正流淌出孕婦所特有的聖潔光輝,當她的雙手輕輕地撫住鼓起的肚子時。似乎便擁有了整個世界~~ 倏忽之間,馬躍心頭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觸。冰冷的眸子頃刻間變得柔和起來,一直以來,還從來沒有女人懷過他的孩子,劉妍~~她是第一個!她肚子裡孕育的生命是他馬躍血脈的延續~~ 劉妍迎上馬躍雙眸,柔聲道:「賤妾身子不便,不能向夫君行禮了。」 馬躍淡然道:「罷了,不必多禮。」 望著劉妍鼓鼓的肚子,馬躍臉上忽然掠過一絲淡淡地愧疚,劉妍冰雪聰明且與馬躍朝夕相處,早知馬躍心意,便輕柔地問道:「夫君又要率軍出征了麼?」 「嗯。」馬躍點了點頭,說道:「明日出征。」 劉妍道:「夫君可放心出征,妾身定會照顧好腹中孩兒。」 鄒玉娘也柔聲道:「將軍請放心,賤妾一定會好好侍候姐姐的。」 跟劉妍不一樣,鄒玉娘從來不敢以馬躍夫人自居,所以不敢妄稱馬躍為夫君,而只敢稱之為將軍,馬躍似乎也無意更正鄒玉娘地稱呼。 「唔~~」馬躍又道,「此次出征極為機密,且不可對外人說起!若有外人問及,可說本將軍正閉門苦讀聖賢之書。」 劉妍及鄒玉妨柔聲問道:「是。」 「好了~~」馬躍向鄒玉娘道,「現在扶夫人回房竭息。」 「是。」 鄒玉娘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先將劉妍扶回廂房這才又回到了馬躍居室,只見馬躍已經愜意地靠坐在錦榻上,身上的錦袍敞了開來,露出一身黝黑而又強壯的肌肉,鄒玉娘的嬌軀霎時變得滾燙,馬躍都還沒上她身呢,就已經流出水來了~~ 馬躍沖鄒玉娘勾了勾手指,淫笑道:「過來。」 鄒玉娘嫵媚地掠了馬躍一眼,修長曼妙的身姿輕盈地轉了一圈,身上的輕紗頃刻間蕩了起來,薄薄的輕紗下再無寸縷,瑩白如玉的肌肉、雪白的肥臀,還有芳草萋萋的私秘之處,赫然間綻露無遺~~ …… 天色未明、夜黑如墨。 寧縣北效的荒原上,五百騎神情驃悍的烏桓將士已經集結完畢,五百雙冷峻的眼神直直地凝視著前方。 前方,一名雄偉的騎士傲然跨騎在駿馬上,破舊的氈帽、破舊的皮甲,插在牛皮帶裡的彎刀刀鞘也沾滿了羊脂牛油~~只有騎士那對犀利的黑眸,永遠流露出睥睨天下的強橫氣息,縱然身處萬千烏桓將士之中,也如鶴立雞群。 「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馬躍緩緩抽出了彎刀,刀鞘雖然沾滿了羊脂牛油、既腥又臭,可鞘中的彎刀卻磨得鋒快,鋒利的刀刃幾可吹毫斷髮~~倏忽~ 「將軍威武!」五百名烏桓將士紛紛跟著抽刀出鞘,五百柄鋒利的彎刀頃刻間映寒了幽黯的蒼穹,有激昂的吶喊在天地間激盪不休,「將軍威武~~唯將軍之命是從!」 馬躍將手中的彎刀往前狠狠一揮,厲聲道:「出兵~~」 「嗷嗷嗷~~」 空曠的荒原上頓時響起綿綿不息的怪叫聲,馬躍率先縱騎而行,五百烏桓將士如影隨形,追隨馬躍身後向著西方暗沉沉的地平線席捲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裡,只有隱隱的蹄聲仍在天地間久久迴盪~~ …… 西河、美穗,南匈奴單于庭。 日益年邁的老單于羌渠正召集左谷蠡王、右谷蠡王議事。 南匈奴制,單于以下有左、右賢王,由單于子侄或王族子弟擔任,為單于位第一、第二順位繼承人,左、右賢王以下有左、右谷蠡王,相當於左、右丞相或文、武丞相,代單于行國事,左、右谷蠡王以下有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須都侯,為八大萬戶。統率匈奴八部。 去年冬天的一場大雪把匈奴各部地牛羊牲畜凍死了大半,現在匈奴人正面臨著嚴重的饑荒。若是幾年前,當匈奴人遇到雪災時,大漢朝廷都會派兵從晉陽護送糧草前來接濟,可是自從羌渠拒絕內遷之後,大漢朝廷就中斷了糧草接濟。 如果不遇上災年,縱然沒有大漢朝地接濟。匈奴也還能自給自足,可一旦遇上了災年,生存狀況立刻就變得惡劣起來!如果是大匈奴獨霸草原時,遇上災年,匈奴人就會驅兵四出劫掠,將災難轉嫁到異族頭上,可是現在匈奴早已衰弱,草原的新霸主鮮卑人甚至反過來縱騎劫掠匈奴人了。 左谷蠡王愁眉苦臉地說道:「大單于,各部落的存糧都已經吃完了,牲畜也只剩下羔崽了。再不想辦法,族人們可都要挨餓了。」 羌渠無奈道:「可眼下能有什麼辦法?」 左谷蠡王道:「大單于何不答應張奐大人的條件。將我大匈奴八部南遷至雁門、太原一帶?也好就近取食~~」 右谷蠡王道:「大單于不可呀,如果將大匈奴八部南遷至雁門、太原,鮮卑人和羌胡就會趁虛而入,徹底佔據河套之地,如此一來,我大匈奴將徹底斷絕回歸大漠之路。永遠不能重現大匈奴的昔日輝煌了。」 左谷蠡王道:「右谷蠡王,你口口聲聲說要重現昔日大匈奴輝煌,可你又有什麼辦法讓族人度過眼前困難?難道你想把大匈奴帶向亡族滅種的絕境嗎?」 右谷蠡王目露凶光,向羌渠道:「大單于,既然漢廷不願接濟糧草,一不做、二不休,不如發兵去搶!」 「嗯?」羌渠聞言似有意動,「去搶?」 左谷蠡王臉色大變,急勸道:「大單于不可,昔日大匈奴最強盛之時尚且不敵漢廷。眼下我大匈奴勢弱,人丁僅只二十餘萬。控弦之士不足五萬,而大漢朝足有勝兵百萬,眾寡懸殊、強弱分明,擅動刀兵只能是自取滅亡哪。」 右谷蠡王道:「左谷蠡王,我看你是被漢人地馬刀嚇破膽了!」 左谷蠡王道:「你胡說~~」 羞渠皺眉道:「行了,都別吵了,唉~~」 「報~~」羌渠話音方落,一名百戶入內報道,「大單于,有烏桓人求見。」 「烏桓人?」羌渠正被缺糧之事鬧得焦頭爛額,皺眉道:「不見!」 百戶道:「可那烏桓人非吵著要見大單于。」 「混帳,沒用的東西!」羌渠不耐煩道,「給本單于亂鞭驅走!」 …… 單于庭往東五十里有一處隱蔽的河谷,喬妝成馬賊的五百烏桓將士正躲在茂密的水草叢中竭息,河灘上,馬躍、賈詡相對而坐,兩人皆是一身破皮甲、頭頂破氈帽,腰帶裡各插著一柄古舊的彎刀,乍一眼看去,和身邊的烏桓戰士渾無區別。 馬躍沉聲道:「羌渠連我們派去的使者都不見,看來是根本不想收容我們。」 「看來只能襲殺羌渠了,然後嫁禍於張奐。」賈詡道,「下官隨句突將軍前往拜謁羌渠之時,曾留心觀察過單于庭的守備情形,再加上侯三隱於匈奴內部的細作提供地消息,護衛匈奴單于庭的兵力主要有右賢王呼廚泉統率地兩千鐵騎,還有左谷蠡王、右谷蠡王的兩千鐵騎,分成四座大營,呈眾星捧月狀將單于庭拱衛其中。」 賈詡邊說邊以彎刀在草地上比比劃劃,接著說道:「匈奴兵力雖有四千之眾,不過防備卻不嚴,我軍若趁天黑之時發起突襲,至少有七成把握突入王庭將羌渠擊殺,只不過襲殺羌渠之後,勢必會陷入四千匈奴鐵騎的重圍之中,將會有一場惡戰,詡以為主公不宜親往,可令諸褚、句突二將……」 賈詡尚未說完,河灘上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賈詡驚抬頭,只見句突縱騎如飛正沿著河灘疾馳而來,馬鞍前赫然摁著一名匈奴人。句突縱騎馳入河谷,將鞍前的匈奴人往草地上一扔,早有一名百夫長搶前一腳踩住匈奴人的胸口,鋒利地彎刀已經逼住了匈奴人 匈奴人頃刻間臉色大變,用阿爾泰語嘰哩呱啦說了一大通話。 馬躍眉頭一皺,問句突道:「句突,這小子說什麼?」 句突年少時曾沒入匈奴為奴,長成後才逃回遼西,所以頗知阿爾泰語,當時就說道:「回將軍,這小子說他是左賢王於夫羅的貼身侍從,讓我們別殺他,等將來於羅夫繼承了單于位,他就會好好報答我們~~」 生死關頭,那匈奴人竟似聽懂了句突的話,連連點頭。 「左賢王於夫羅?」賈詡的眉頭忽然一跳,低聲道,「說起匈奴左賢王,倒是讓下官想起一件事來~~主公,也許我們不必冒險襲殺羌渠了,或者有更好的辦法挑起匈奴和大漢的兵爭~~」 「哦?」馬躍凝聲道,「什麼辦法?」 賈詡不答,轉向句突問道:「句突將軍,你問問此人,他所說的左賢王於夫羅現在是不是遠在晉陽為人質?」 句突轉身問了幾句,那匈奴人連連點頭。 「有了!」賈詡擊節道,「主公,取河套之事,便落在此人身上了!」 …… 晉陽,既是太原郡的郡治,也是并州的州治,同時也是使匈奴中郎將的治所,集三治於一地,可以說是大漢帝國北方最為重要的軍事重鎮,起著鎮羌胡、撫匈奴、拒鮮卑的屏障作用,東漢歷代皇帝均在此駐紮重兵。 晉陽北城區。緊挨使匈奴中郎將府衙左側有一處獨立地院落,院落裡居住著一位特殊的官吏。這位官吏便是於夫羅、匈奴左賢王,單于羌渠地長子。按照南匈奴制,每逢新單于繼位,都必須將自己的長子立為左賢王,然後送至使匈奴中郎將麾下效力,名為從吏。實為質子,以防匈奴叛亂。 光和元年(公元178),匈奴單于呼征死,羌渠立,子於夫羅立為左賢王,以十八之齡入漢為從吏,至今已逾八年。八年來,於夫羅在晉陽度日如年,無時無刻不想著重回單于庭,縱馬揚鞭、馳騁大漠。一展胸中抱負。 於夫羅從小就有野心,當他還只有七歲的時候。無意中聽到大匈奴的祖先曾經統治整個大漠時,便在幼小的心靈裡立下了宏偉的誓言,終有一日要重現祖先地榮光,再次成為萬里大漠的主宰~~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於夫羅來到晉陽之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晃就是八年。 八年來,於夫羅不是沒有想過逃回單于庭,逃回去很容易,可他不能也不敢逃,因為他很清楚,逃回單于庭之後大匈奴將只有兩個選擇,或者與大漢朝開戰,或者把他的首級砍下來送回給大漢朝賠罪~~ 在猶豫、困苦、焦慮和漫長的等待中,於夫羅終於迎來了命運的轉折點。 黃昏時分,一名商人手持一柄最普通不過的匈奴彎刀出現在於夫羅府外。揚聲高喊:「賣刀了,上好的匈奴寶刀~~不識者千金不賣。識者分文不取~~」 正於府中練武打發時間的於夫羅聞聽賣匈奴寶刀,頓時心頭一動,棄了刀械出府來尋,兩名漢軍侍衛形影不離地追隨身後,看起來像是保護,其實是使匈奴中郎將張奐派來監視於羅夫、防止他逃跑的。 「喂,賣刀地。」於夫羅上前攔住商人,喝問道,「你這刀怎麼賣啊?」 商人道:「上好的匈奴寶刀,不識者千金不賣,識者分文不取。」 「嗯!?」 於夫羅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凜然,這刀~~分明是八年前他離開單于庭時賜給貼身侍從乞兒奴地戰刀,戰刀的木柄雖然已經破舊,可刻於其上、象徵匈奴王族權威的狼圖騰卻依然清晰可辯~~ 不會錯,絕對不會錯,這肯定是自己賜給乞兒奴的戰刀!難道是乞兒奴出事了,或者是大匈奴出事了?於夫羅的胸中已經一片翻騰,可臉上卻是神色自若,八年的質子生涯早已經讓他學會了隱匿形色。 淡淡一笑,於夫羅說道:「此刀雖好,卻非殺人利器。」 「嗯?」商人掠了一眼於夫羅身邊地兩名漢人侍衛,大聲道,「看來足下是真正識刀之人,也罷,這柄匈奴寶刀就分文不取賣與你了,告辭。」 …… 是夜,使匈奴中郎府衙議事大廳。 左司馬急步入內,向張奐道:「大人,適才侍衛來報,有一名行狀古怪的商人在於夫羅府前叫賣匈奴寶刀,最後居然分文不取將所賣匈奴寶刀贈予了於夫羅,情形極是可疑,是否令人取來這柄匈奴寶刀一看究竟?」 「取刀就不必了。」張淡然道,「諒匈奴人也不敢耍什麼花招,羌渠若膽敢私自接於夫羅回單于庭,本將軍便像當年斬殺呼征一般,率軍將之擊殺!現在的匈奴,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大匈奴了,哼哼~~」 「將軍明鑒。」左司馬抱拳恭聲道,「末將多慮了。」 「不過~~」張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於夫羅畢竟年輕,為免這小子做出有損漢匈關係的蠢事,還是多派些士卒,把他的質子府給圍起來吧。」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八章 - 封你為自次王← 報~~」張 話音方落,右司馬又匆匆而入,急道,I| 了,於夫羅服毒自盡!」 「什麼!?」張奐吃了一驚,沉聲道,「還不快去請郎中。」 右司馬道:「已經請了,郎中說於夫羅身中巨毒,最遲活不過十 天,最早~~」 張奐厲聲道:「最早怎樣?」 右司馬道:「最早今夜就會暴斃身亡。」 「啊?」左司馬聞言大驚,望著張奐道,「將軍,這可怎麼辦?要是於夫羅真的不明不白死在了晉陽,可不好向羌渠交待啊,雖然大漢不懼怕匈奴,可真要因此引起兵爭,只怕朝廷也要怪罪將軍監護不力 呀。」 張奐眉宇深蹙,負手於廳中來回踱了幾步,忽停步凝聲道:「傳令~~讓郎/ 間,再派一支軍隊將他連夜送往匈奴單于庭。只要出了大漢國境,於夫羅的死就與本將軍沒有任何干係了。」燈~火 左司馬道:「末將這便去安排。」 …… 晉陽西北兩百餘里有一處荒涼的峽谷,從晉陽通往西河郡的官道便從峽谷中穿行而過,自從光武帝行收縮之策,棄守西河、朔方、定襄、雲中、五原諸郡以來,官道荒廢、兵寨空置,以致馬賊橫行、行人廖 落。 正是晌午時分,六月的驕陽高懸正空,無情地灸烤著大地,一絲風都沒有,空氣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灼熱,荒涼的大地就像是著了火似 的,一腳踩上去就能把人烤焦了~~ 「滋~~」 典韋將整整一羊皮囊的水都澆在了鐵甲上,頓時冒起一片蒸騰的水汽。不到片刻功夫,淺在鐵甲的水便蒸發得一滴不剩,典韋懊惱地將厚重地鐵甲扔到一邊,撓頭道:「這天可真熱,這些兔崽子怎麼還不來,存心想把爺爺熱死在這兒?」 馬躍瞇起眼睛看了看頭頂的驕陽,向身邊的賈詡道:「文和,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賈詡手搭涼篷往前張望了片刻,低聲道:「應該不會吧,張奐這個人詡還是瞭解的。雖說帶兵不錯,用兵也有一套,可剛愎自用、又喜歡推卸責任,只要夫人的假死藥有效,張奐肯定會在於夫羅身死之前設法把他送歸單于庭。」 「嗯。」馬躍將手中的彎刀重重地插進面前的黃土地裡,沉聲道,「那就再等等。」 「報~~」 馬躍話音方落,派出去的探馬已經疾馳而回。 句突霍然坐起身來。向馬躍道:「將軍,來了!」 「嗯!?」典韋聞言神情一振,急從地上搶過滾燙的鐵甲胡亂披掛身上,厲聲道,「他奶奶個熊,折騰了這半天,這些免崽子可算是來 了,待會爺爺定要像擰小雞一樣擰斷他們的脖子~~」 馬躍霍然起身,拔出面前地彎刀鏘然回鞘,轉身面向身後五百烏桓將士道:「全軍聽令~~卸掉皮甲。 上馬賊的衣服,待會動手之時誰 都不許說話,更不許自報名號,違令者~~殺無赦!」 「唯將軍之命是從!」 句突等五百烏桓將士轟然應諾。 「準備伏擊~~」 馬躍大手一揮,五百將士迅速散開。在峽谷兩側的隱蔽處隱匿起 來。 …… 車、馬嘯嘯。 廢棄的官道上,一支百餘人的漢軍逶迤而來,五十餘名騎兵在前開道,百餘名步卒尾隨其後,護著中間一輛破舊的敞篷馬車,馬車上躺著一名神色灰敗的年輕人。這年輕人赫然正是「服毒自盡」的匈奴左賢王於夫羅。 「水~~水~~」 於夫羅乾裂地嘴唇囁嚅著,乾澀的眼皮睜開一道細縫,眸子裡流露出一絲哀求之色,望著馬車邊的漢軍小校,漢軍小校眉頭一皺。命令身後的步卒道:「給他口水喝,免得沒到邊境就死了。」 「遵命。將軍。」燈~火 「報~~」 步卒答應一聲從身上解下羊皮囊,正欲往於夫羅嘴裡灌水時,前方忽有探馬疾馳而回,向小校稟報道:「將軍,前方不遠便是羊角峽谷,峽谷外有明顯的馬蹄痕跡,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時辰,附近很可能有馬賊埋伏,我軍是繞道還是繼續前行?」 「馬賊?」小校回頭看看身後兵甲森嚴的百餘名漢軍精銳步兵,眸子裡掠過一絲輕蔑之色,冷然道,「傳令,全軍不可停留、繼續前進,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黑山寨,在廢棄軍營紮營休息。」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漢軍繼續前進,堪堪行至峽谷之中,忽聽喀喇喇一聲響,眾軍士霍然抬頭,只見一塊石頭正從左側山崖上翻翻滾滾地摔落下來。 崖上有人!?漢軍小校心頭一沉,驚抬頭、果見左側山崖上肅立一道雄偉的身影,那人影手中正舉起一柄狹長的彎刀,鋒利的刀刃迎著刺耳的陽光反射出一片冰冷地寒芒,霎時迷亂了小校的雙眼。 倏忽之間,那柄鋒利的彎刀已經狠狠地斬了下來。 「有埋伏!」漢軍小校雖然吃驚,卻不慌亂,厲聲大喝道,「全軍聽令,就地結陣!」 小校話音方落,兩支騎兵已經從峽谷的南北兩端殺出,足有四、五百騎,奔騰的馬蹄雜亂地叩擊著乾燥灼熱地地面,卻並沒有發出震耳欲聾的蹄聲,這兩支騎兵就像是來自幽冥鬼城的鬼卒,悄無聲息地向著谷中殺來。 沒有鮮明的旗幟,也沒有森嚴的鎧甲,只有破爛的布袍,還有粗糙簡陋地兵器,這分明是一支馬賊!漢軍小校眸子裡頃刻間浮起一絲輕 松,這些不長眼的毛賊,竟敢打起漢軍的主意來了,真是找死~~ 「長槍手於前,列拒馬陣!」 「刀盾手保護兩翼。」 「弓箭手居中,放箭!」燈~火 「騎兵結於後陣,準備反突擊~~」 漢軍小校神情從容,逐一下達命令,百餘名漢軍將士同樣鎮定自 若,開始結陣。 毫無疑問,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戎邊精兵,不但結陣迅速,而且行動間頗有股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氣勢,雖然敵我兵力懸殊,馬賊數量幾乎是漢軍地五倍,可漢軍將士們卻絲毫沒有慌亂,神色間更是充滿了必勝的信念~~ 「唆唆唆~~」 漢軍長弓手率先發難,十數支鋒利地狼牙箭挾帶著刺耳的銳嘯掠空而起,然後 誤地攢落在洶湧而進的馬賊陣中,狂飆疾進的馬賊隊起一陣小小的騷亂,十數騎倒霉的馬賊已經哀嚎著栽落馬下~~ 「嘁~」漢軍小校無比輕蔑地冷笑了一 < = ~」 「唆唆唆~~」 又是一排利箭掠空而起,洶湧而進的馬賊隊中再次泛起一陣騷亂,又有十數騎哀嚎著倒了下來~~ 「嗷嗚~」 終於衝近了,馬賊們怪叫著紛紛從背上卸下角弓,開始挽弓搭箭,以更為密集的箭雨回敬漢軍,漢軍小校神色漠然,從容命令道:「刀盾手,盾牌陣!」 幾十名漢軍刀盾手迅速搶上前來,在陣前列成嚴密的盾牌陣,將百餘漢軍牢牢地護在了盾牆之後,馬賊射出的箭雨紛紛被擋了下來,只有極少數箭矢穿透了盾牌的防護,給漢軍造成了有限的殺傷。燈~火 …… 遠處山崖上,賈詡忽然喟歎一聲,向馬躍道:「主公,烏桓戰士雖然悍不畏死、驍勇善戰,卻終究不及并州漢軍訓練有素,幸好我軍在兵力上佔據壓倒性的優勢,否則,這一仗勝負很難料啊。」 馬躍凜然點頭。 秦漢時期,漢人的強大不僅僅只是經濟上的,更是軍事上、心理上的!跟後世宋、明時期,漢人面對北方遊牧民族時的膽顫心驚不一樣,秦漢時期的漢人在面對北方遊牧民族時,卻擁有心理上的優越感。 正是這種心理上的優越感,讓漢軍變得格外強大、難以戰勝。 「是啊,看來本將軍過於想當然了,如果并州漢軍都像這支軍隊一樣頑強,依靠胡騎席捲中原很不現實啊。」馬躍感慨道,「大秦、大漢兩代帝國稱霸大陸已逾數百年。持久的心理沉澱讓每一名漢軍將士在面對蠻夷士兵時,都會從骨子裡萌生強大的自信,擁有強大自信心的漢軍~~是很 ~| 「看來主公在取得河套之後,還需以漢人為主體組建一支精銳騎 兵。」賈詡道,「否則,僅憑烏桓狼騎和匈奴從騎,征服漠北鮮卑人也許綽綽有餘,可如果要與各路中原豪傑一較高下,怕是不足為恃呀~~」 馬躍默然不語,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正如賈詡所說。組建一支以漢人為主體的精銳騎兵,看來是必須 的!無論是出於維護金字塔統治機構的需要,還是為了以後逐鹿中原、與各路豪傑一爭高下,都必須擁有一支強大的漢軍鐵騎。 烏桓狼騎雖然驍勇,卻只可驅之以征服大漠,用之逐鹿中原,卻很難有所作為。因為心理上的優越感,在漢人總體實力沒有衰弱到不堪一擊之前。北方遊牧騎兵在中原戰場是很難有什麼作為的。 …… 「呀呵~~」 「呀呵~~」 「呀呵~~」 連綿不息的怪叫聲中,馬賊隊呼嘯而至,卻並沒有像其它馬賊一樣愚蠢地發起衝鋒,而是從兩翼繞了過去,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卻從馬賊陣中掠空而起,密集如蝗,向著漢軍頭頂飛了過來~~ 「什麼東西?」 漢軍小校瞪大了眼睛,所有的漢軍士兵都瞪大了眼睛。 「手斧!」一名眼尖地士兵忽然大叫起來,「是手斧~~」 「嗯!手斧?」 漢軍小校的目光隨著那片黑雲的移動而移動,倏忽之間。密集如蝗的手斧已經飛臨漢軍頭頂,然後挾帶著閃閃的寒芒從空中劈落下來,漢軍將士們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斧刃劈開空氣時帶起的鋒寒~~ 「刀盾手~~」 漢軍小校淒厲地長嗥起來,試圖命令刀盾手列陣防禦,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是小校話音方落,第一柄手斧已經惡狠狠地劈落下來,鋒利的斧刃正好確在一名漢軍刀盾手的盾牌上,頃刻間便將厚重地盾牌劈成了兩片,利斧去勢未已,竟然將漢軍刀盾手的一條胳膊硬生生斬了下來~~ 「噗噗噗~~」 連綿不息的斫砍聲中。四、五百柄手斧如雨點般落了下來,毫無心理準備的漢軍將士頃刻間倒下一片,原本密集的防禦陣形頃刻間變得稀疏起來,漢軍小校睚眥欲裂,驚抬頭。只見奔騰而去的馬賊又殺了回 來,這一次。他們擎出了寒光閃閃的彎刀~~ 「撤兵~~」漢軍小校當機立斷,淒厲地長嗥起來,「騎兵開路,刀盾手斷後,全軍撤出峽谷,快~~」 「駕~~」 漢軍小校狠狠一挾馬腹,率先策馬疾馳而去。 山崖上,句突冷漠地從箭壺裡抽了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綽於弦上,刺耳的嘎吱聲中,鐵胎弓的弓臂緩緩彎曲,倏忽之間,句突地左眼已經閉上,右眼也瞇成了一條縫,黝黑的箭桿直直前指,頂端鋒利的箭族堪堪瞄準了谷中策馬疾馳的漢軍小校~~ 「嗒!」 句突正欲松弦時,一隻強健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搭上了他地肩膀。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馬躍忽然出手阻止了句突,淡然道:「算了~~就 馬躍身後,賈詡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心忖主公再陰狠、再殘忍,始終都沒有忘記自己乃是漢人,對大漢子民始終存了份憐憫之心~~故意放走這名漢軍小校,分明是想借他的口去給張奐報信,讓大漢邊軍早有防備,以免不遠的將來、匈奴寇邊之時,大漢邊塞軍民被殺個措手不及呀~~ …… 「悶煞我也~~」 於夫羅大吼一聲醒了過來,從草堆上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主人,你~~你醒了?」 看到於夫羅安然無恙地醒了過來,跪在草堆前的奴兒乞早已經喜極而泣。 「奴兒乞!」於夫羅霍然轉過身來,看清面前跪立之人雖然形容狼狽,卻依稀可辯正是闊別八年的忠實奴僕,不由伸手抓住奴兒乞的雙臂使勁地搖晃了兩下,大喜道,「奴兒乞,真地是你!?」 「正是小人。」奴兒氣右手抱胸深深地彎下腰來,恭聲道,「奴兒乞見過主人。」 「快快免禮。」於夫羅伸手扶住奴兒氣,急聲問道,「奴兒乞,快跟小王說說大匈奴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原來,那日奴兒乞被擒住之後,才知道這伙馬賊竟然是烏桓人,因為受到大漢護烏桓中郎將的壓迫,走投無路才叛走西河前來投奔匈奴,卻遭到單于拒絕 . 8奴兒乞身為於夫羅的貼身隨從,無時無刻不想著於夫羅重回單于庭,雙方可謂是一拍即合,便密謀策劃了營救於夫羅的行動。 馬躍命句突火速回寧縣向劉妍求來了「假死之藥」,再由賈詡扮作商人將藥丸以及奴兒乞的密信藏於刀鞘夾層之中,借賣刀之名獻給了於夫羅,於夫羅看了奴兒乞書信之後,心急如焚,毫不猶豫地服下了「假死之藥」。 奴兒乞歎了口氣,答道:「主人,大匈奴遇上大麻煩了,這一次,搞不好大匈奴就要亡族滅種了。」 「什麼麻煩?」於夫羅失聲道,「這麼嚴重!」燈~火 奴兒乞道:「去年冬天一場大雪,將大匈奴各部落的牛羊牲畜凍死了大半,大漢中郎將張奐又故意刁難,遲遲不肯運送救濟糧草,大匈奴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還有~~」 「還有什麼?」燈~火 「還有老單于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單于之位隨時可能更替,可現在大匈奴的子民們幾乎已經把您給忘了,人們只知道老單于有個王子呼廚泉,卻不知道還有個王子於夫羅,如果您再不設法回到單于庭,等老單于歸天之後,您的弟弟呼廚泉就將會繼承單于位~~」燈~火 「可惡!」於夫羅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沉聲道,「本王必須立即返回單于庭。」 奴兒乞急道:「主人不可,現在萬萬不可回單于庭。」 「為什麼?」燈~火 「您如果現在回去,很可能會被老單于囚禁起來然後再送回晉陽,您知道老單于素來畏懼大漢朝,還有左谷蠡王、左大將、右大將、右大都尉,他們都是漢廷的走狗。他們是不會放過您的。」 「那怎麼辦?」於夫羅急道,「難道坐以待斃不成?」 奴兒乞陰聲道:「主人,我們必須等待時機,一個能夠一擊致命的時機!」 於夫羅道:「可大匈奴八部中沒有效忠本王的軍隊,就算等來了機會又能怎樣?」 奴兒乞道:「小人聽說右谷蠡王、左大都尉還有左大當戶都傾向於和大漢朝開戰,對老單于的退縮忍讓頗有不滿,小人可以暗中與他們接觸,試探一下他們的意向,當然,除了這些潛在地助力之外。主人您還有一支隱藏的神秘力量~~」 「哦?」於夫羅神色一動,凝聲道,「還有隱藏的神秘力量?」 奴兒乞道:「有一支五千騎的烏桓軍隊隨時聽候主人的調譴,其中五百騎就在外面。」 「烏桓人?」於夫羅疑惑道,「烏桓人遠在幽州,而且大匈奴與他們有過世仇,他們如何願意幫助本王?」 奴兒乞道:「那都是幾百年前的恩怨了,現在時過境遷。大匈奴和烏桓人早已經不再是生死仇敵了。去年,大漢天子派了新任護烏桓中郎將,據稱是個姓馬的將軍,在中原的時候就凶名昭著、殘忍嗜殺,人稱馬屠夫。馬屠夫到了幽州之後,殘酷鎮壓烏桓人的叛亂,連老幼婦孺都不肯放過,遼西烏桓老營柳城屍橫遍野哪~~」 「馬屠夫?」於夫羅凜然道,「本王在晉陽的時候也曾聽人提及,據說用兵詭詐。有神鬼莫測之能,是位極其厲害地角色,怎麼,他現在成了護烏桓中郎將了嗎?」 「是啊。」奴兒乞道,「這個馬屠夫是真的厲害。十幾萬烏桓人居然被他的幾千人殺得落花流水,最後只剩下五千人逃入大漠,前去單于庭投靠大單于,結果卻被大單于拒之門外,烏桓人走投無路,這才想到了協助主人您登上單于之位。只求大匈奴君臨大漠之時,能有烏桓人一處休養生息之地。」 「這有何難!」於夫羅朗聲道,「若是本王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君臨大漠,就將東胡故地全數賜給烏桓族,讓烏桓族的子孫世代繁衍、永不沒落~~」 「達旦多謝大單于。」 於夫羅話音方落。屋外忽然響起一把清朗的聲音,旋即有一道雄偉的身影昂然入內。於夫羅抬眼望去,只見來人身高八尺,極為雄壯,長得儀表堂堂,眉宇間更是透出濃烈的驃悍氣息,一看便是個狠角色~~ 於夫羅凜然道:「你便是烏桓首領達旦?」 來人右手抱胸向於夫羅深深鞠了一躬,朗聲道:「正是小人。」 燈~火 於夫羅灼灼地凝視著達旦,朗聲道:「達旦,你若能助本王登上大匈奴單于寶座,本王便封你為自次王!」 達旦單膝跪下,朗聲道:「多謝大單于。」 …… 晉陽,使匈奴中郎將府衙。 張奐正據案閱讀兵書,忽見廳外人影一閃,左司馬已經急步奔走而入,仆地跪於單膝跪於席上,沉聲道:「將軍,出事了!」 張奐蹙眉道:「何事?」 左司馬道:「護送於夫羅返歸單于庭的軍隊在羊角峽谷遭遇馬賊伏擊,百餘將士全部戰死,領軍小校僅以身免。」 「什麼!?」張奐拍案而起,厲聲道,「晉陽地界什麼時候有了如此厲害地馬賊,竟能一戰全滅我百餘精兵?」 左司馬低聲道:「這伙馬賊並非簡單的馬賊,可能是羌人或者匈奴人所冒充。」 張奐沉聲問道:「領軍小校呢?」 左司馬黯然道:「領軍小校在混戰中已經身受重傷,回到晉陽之 後,只簡單地敘述了事情經過便氣絕身亡了。」 PS:今天打了場籃球,耽誤寫作了,只寫了七千字,是沒臉再要月票了,就打兩個廣告吧。 1、《鐵血兵魂》 兵魂,硝煙,戰爭!沒有高高在上,沒有爾諛爾詐,沒有大人物,沒有美女柔情,只有生和死,鐵與血,苦和累,沙漠與孤鷹,雪山與叢林,生存成了戰爭,活著為了使命,這裡是小人物創造歷史---士兵的天下,英雄的時代!! 雄關漫道真如鐵 男兒何惜身中血 五湖四海來當兵 只為揚我中華魂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九章 - 匈奴劇變← 奴自古信奉薩滿教,崇拜日月,崇拜風雨雷電,也崇岳,歷代單于皆自稱天地所生、日月所至,朝拜日、夕拜月,每年七月初七(杜撰的)都會在單于庭舉成盛大的祭祀儀式。 單于庭前,胡聲聲、鼓陣陣,蒼涼的曲調在營地上空瀰漫,本該是喜氣洋洋的盛大節日,可這一次,卻透出淡淡的蒼涼來~~ 方形的祭台高聳在營地中央,十幾名披頭散髮的薩滿巫師臉上塗著色彩斑斕的油彩,身上穿著羽毛結成的衣裳,脖子上懸掛著狼骨串成的骨鏈,手裡拿著一面牛皮鼓在祭台上亂蹦亂跳,嘴裡吼著一些連他們自己也無法聽懂的言語~~12dc7de 祭台前,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大匈奴八個部落的騎兵隊,每個騎兵隊皆由百名強壯驃悍的勇士組成,他們身披嶄新的匈奴戰袍,胸前背後披掛威武的鎧甲,手腕上套著帶有尖刺的鐵護腕,腳下蹬著珵亮的馬靴,跨騎著高大的駿馬,威風凜凜、英姿颯爽。12dc7de 八大部落的騎兵隊後面,聚集著從遠近部落趕來看熱鬧的匈奴牧民。 蒼涼的胡茄聲忽然停頓,而鼓聲卻陡然變得急促起來,一名鬍子幾乎垂到膝蓋的薩滿巫師率先從大單于的圓頂帳蓬裡走了出來,老巫師身後跟著神情虔誠的匈奴大單于羌渠,緊隨羌渠身後的,是匈奴右賢王呼廚泉。再後是左、右谷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以及左、右須都侯。 除了遠在晉陽為質子的左賢王於夫羅,南匈奴地貴族已然齊聚於此,在這次祭祀儀式完畢之後。大單于羌渠將當眾宣佈一個決定! 年長地老巫師一步三叩首,費力地登上方形祭台,蹦蹦跳跳的十幾名年輕巫師在祭台上虔誠地趴了下來,將整個人緊緊地貼著檯面,如眾星拱月般將老巫師圍在中間,老巫師悠然高舉雙臂,寬鬆的長袍敞落下來,露出了兩截枯瘦如柴的上肢。就如同寒風中的百年枯木,黝黑且滿是皺褶~ 大單于羌渠和身後的所有貴族都跪了下來,趕來看熱鬧地匈奴牧民們則無比虔誠地趴到了草地上,只有大匈奴八部的勇士們仍舊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騎在駿馬上,享受著免於跪拜的禮遇~~ …… 單于庭外圍,萬騎長烏質勒正率領一支五千餘騎的匈奴鐵騎在草原上四處游弋。 大匈奴正在舉行盛大的祭祀儀式,所有的貴族都齊聚單于庭,如果這個時候有異族大軍入侵、直搗單于庭。那後果將不堪設想!身為大單于麾下的直屬萬騎長,烏質勒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報~~」忽有探馬從方東南方向疾馳而來,厲聲高喊道,「將軍,東南方向三十里發現大隊烏桓騎兵!」 「烏桓人?」烏質勒沉聲問道,「有多少騎?」 探馬道:「兩千餘騎。」 「兩千餘騎?」烏質勒神色一凜,鏘然抽出彎刀往前狠狠一撩,厲聲道。「大匈奴的勇士們,有敵人入侵了,殺~~」 「嗷~~」 烏質勒身後地匈奴騎兵紛紛抽出彎刀,淒厲地怪叫著,追隨烏質勒身後,就像一股風暴向著東南方滾滾而去~~往東南三十里外,化名達旦的馬躍正率領兩千名烏桓騎兵護送於夫羅返回單于庭。 「報~~前方五十里發現大隊匈奴騎兵,足有五千騎~~」12dc7de 「報~~匈奴騎兵已經發現我軍~~」 「報~~匈奴騎兵正向我軍撲來~~」 「報~~匈奴騎兵距離我軍已經不足十里~~」12dc7de 探馬如流水般將匈奴大軍的動向傳回,馬躍悠然高舉右臂再往前狠狠揮落,身後洶湧而進的兩千烏桓騎兵紛紛減速。並且向著兩翼緩緩展開、擺開了戰鬥陣形~~幾乎是烏桓騎兵剛剛擺開陣形,前方碧綠如茵的地平線上便浮起了一條淡淡的黑線。12dc7de 黑線往前緩慢蠕動。不及片刻功夫便擴散成了一片陰雲,將碧綠的草原完全遮蔽,倏忽之間,濃重的陰雲已經化作無數騎匈奴騎兵,猶如幽黑地蟻潮,漫捲過遼闊的草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大匈奴的鐵騎,終於又見到了大匈奴的鐵騎了!於夫羅眸子裡霎時燃起了灼熱的烈焰,過不了多久,這支強大的匈奴鐵騎就將效忠自己,而自己也將像先祖、偉大的冒頓單于一樣,重新奪回遼闊的大漠,大匈奴~~將: 於夫羅回眸望向達旦,達旦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駕~」 於夫羅輕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策馬疾馳而出。 馬蹄聲疾,達旦率領十數騎從烏桓騎陣中奔走而出,護著於夫羅迎向前方潮水般湧來的匈奴鐵騎~~ 烏桓陣前,縱馬疾進的匈奴千騎長知牙師忽然驚喜地大叫起來:「左賢王,是左賢王回來了~~哈哈哈~~」 知牙師的父親是老單于羌渠最忠誠的奴僕,知牙師從小與於夫羅一起長大,兩人一起騎馬、一起摔跤、一起打獵,感情甚篤,雖然闊別了八年,可知牙師還是一眼就從烏桓人中間認出了於夫羅~~ 「嗯!左賢王?」 烏質勒神色一凜,倏然高舉右臂,示意身後洶湧而進的匈奴鐵騎減速,浩如汪洋般的匈奴鐵騎亦開始減速,同樣向兩翼緩緩展開,列成了比烏桓騎陣雄厚得多的強大騎陣~~並且兩翼還往前略微突出,呈雁翅狀將烏桓人的騎陣圍了起來。 「來者停步!」 烏質勒神色一冷,朗聲大喝,身後的匈奴騎兵霎時挽弓搭箭,數千支寒光閃閃地箭 瞄準了於夫羅以及身後的十數騎烏桓騎兵。 知牙師神色大變,厲嗥道:「烏質勒你瘋了,敢對左賢王不敬!?」 「吁~~」 於夫羅輕輕勒住戰馬,堪堪停在匈奴陣前十步之遙處,十數騎烏桓騎兵在於夫羅身後展了開來,令人窒息的殺氣在匈奴陣前瀰漫,馬躍微微側首,以眼色示意典韋、句突,典韋及句突霎時目露凶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烏質勒!」於夫羅舉起馬鞭指著十步外的烏質勒,沉聲道,「見了本王,為何還不下馬見禮?」 「末將參見左賢王!」 於夫羅話音方落,知牙師翻身落馬單膝跪拜於地,聽命於知牙師的數十騎親兵也紛紛翻身落馬,跪倒一地。 烏質勒卻不為所動,側頭冷冷地掃了知牙師及數十騎親兵一眼,再轉向於夫羅,不亢不卑地說道:「末將奉大單于之命,護衛單于庭,保護祭祀儀式,軍命在身,恕不能向左賢王見禮了。」 「那麼~~」於夫羅目光一冷,厲聲喝道,「讓大匈奴的勇士們把手中的利箭對準本王,以及本王的救命恩人,這也是大單于的軍命嗎?」 「這~~」 烏質勒語塞,只得舉手示意,身後挽弓搭箭的匈奴勇士們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哼~~」於夫羅從鼻孔裡悶哼一聲,喝道,「現在請讓開去路。本王要帶著救命恩人去見大單于。」 烏質勒無奈。揮手示意身後嚴陣以待的匈奴勇士讓道,匈奴大軍從中間分出了一條狹窄至僅供數騎並行的通道,烏質勒這才向於夫羅道:「左賢王要面見大單于,末將理當放行,不過~~前面地兩千烏桓騎兵卻不能靠近單于庭五十里之內。」 「放肆!」於夫羅勃然大怒道,「你一個小小地萬騎長。敢替本王做出決定?」 烏質勒夷然不懼,昂然道:「恕末將無禮了。」 於夫羅冷然道:「烏質勒,你這是在找死!」 烏質勒伸手摸上彎刀刀柄,冷然道:「左賢王,請不要逼末將動手。」 於夫羅眉頭一跳,冷然喝道:「那你就給本王去死吧!」 於夫羅話音方落,馬躍即微不可察地擺了擺頭,句突清喝一聲疾如閃電般挽弓搭箭。一支粗逾拇指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幾乎與此同時,馬躍身後的典韋已經策馬疾馳而出,交錯插於肩後的兩枝大鐵戟已經來到了手中~~ 「嗯!?」 烏質勒目光一沉,鏘然抽出彎刀,正欲下令全軍出擊,陡見眼前寒光一閃,旋即感到咽喉一涼。原本矯健的雙手就如同壓了兩座沉重的大山、再無力舉起,烏質勒緩緩低下頭來,看到一截烏黑地箭桿赫然插在自己的咽喉上,箭尾的翎羽正在風中微微顫抖~~ 「吼呀~~」 典韋拍馬殺到,兩枝大鐵戟交斬而至,冰冷地切過烏質勒的頸項,鮮血四濺,烏質勒的一顆人頭頃刻間拋飛空中。典韋再以鐵戟往空中一戳,將烏質勒的人頭戳於戟尖高高舉起,有鮮血順著黝黑的鐵戟淅漓而下,烏質勒的眉目猙獰宛然~~ 匈奴騎兵們面面相覷、都被這突然地變故驚呆了。 於夫羅的目光狼一樣掠過惶然不知所措的匈奴將士,最終落在知牙師身上,厲聲喝道:「知牙師!」 「末將在。」 「本王任命你為萬騎長,接替烏質勒統率單于鐵衛。」 「末將領命。」 知牙師轟然應諾,年輕的臉上湧起難以言喻的激動。 …… 單于庭的營地裡,祭祀的儀式已經結束。 年老體衰的老單于羌渠,手握黃金打造地權仗。在右賢王呼廚泉的攙扶下緩緩走上方形祭台,來到象徵大匈奴王權的天狼旗下立定。天狼旗玄色紫底,上繡一頭長有雙翼的天狼,正在傲嘯蒼穹~~ 「臣民們,大匈奴正面臨空前的危機,自先單于冒頓以來,大匈奴立國已經有數百年了,數百年來,大匈奴不知經歷了多少風浪、多少變故,可最終我們不是都挺過來了嗎?所以這一次,我們同樣會挺過去的~~」 「不過~~本單于不再年輕了,身體也不再強壯了,本單于已經無法率領大匈奴的勇士們馳騁沙場了,是時候讓新的單于來統治整個大匈奴了~~本 「大單于英明~~」 羌渠話音方落,左谷蠡王、左大將、右大將、右大都尉、右大當戶,以及右須都侯紛紛跪倒在地,三呼響應,羌渠臉上掠過一絲欣慰之色,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而年輕地呼廚泉則難掩眉宇之間的激動之色。 「臣有不同意見。」右谷王越眾而出,疾聲道,「就算大單于要禪位,也該禪讓於左賢王於夫羅殿下,又怎能禪讓給右賢王呼廚泉殿下呢?這麼做~~有悖於大匈奴的祖制,頗有不妥。」 「對,右谷蠡王說的對,就算要禪位也該禪讓給左賢王於夫羅殿下。」 右谷蠡王話音方落,左大當戶也跟著出列,表示反對。 羌渠的眉宇不覺蹙緊,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右谷蠡王及左大當戶素來不喜歡呼廚泉,公開反對早在羌渠意料之中,羌渠生性仁和、不喜殺戮,可大匈奴單于位的更替,哪次不是伴隨著血光和殺戮,這一次~~還是無法避免哪~~ 在心底歎息一聲,羌渠輕輕地揮了揮手。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夥氣勢洶洶的匈奴精兵從大單于的圓頂帳蓬裡奔湧而出,呼 湧了上來將出言反對的右谷蠡王和左大當戶給圍了起柄寒光閃閃的彎刀已經架到了兩人的脖子上。12dc7de 右谷蠡王臉色大變,厲聲道:「大單于,你!?」 羌渠仰天長歎,不是本單于狠心要殺你們,新單于登位、不服從者皆殺之,這可是大匈奴一貫的祖制呀~~ 「押下去~~斬首!」羌渠輕輕地揮了揮手,目光最終落在一直未曾表明態度的左大都尉、左須都侯身上,問道,「現在,還有誰反對?」 左大都尉、左須都侯凜然噤聲。 「本王~~反對!」 羌渠正欲再次說話時,一把宏亮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炸雷般響起,祭台前的匈奴貴族、八部騎兵以及圍觀的牧民們紛紛回過頭來,只見數百步外的草原上,不知何時已經肅立兩千多騎的烏桓鐵騎,黑壓壓一片~~12dc7de 烏桓陣前,一騎傲然峙立。 「於夫羅!」 「左賢王!」 羌渠及右谷蠡王同聲驚呼,語氣中的涵義卻截然不同。 於夫羅眸子裡掠過一絲異樣的寒芒,策馬緩緩而前,厲聲大喝道:「大匈奴的單于位,應該由最驍勇善戰的王子來繼承,呼廚泉~~你是大匈奴最驍勇善戰的王子嗎?你敢和本王比武嗎?」 「有何不敢!」呼廚泉年輕的臉上掠過一絲激動,從祭台上疾奔而下,翻身跨上一匹駿馬來到於夫羅面前。朗聲道。「小弟就和大哥一較武技。」 於夫羅從箭壺裡抽出一支狼牙箭,遞到呼廚泉面前,冷然道:「大匈奴靠弓箭橫行大漠,你我兄弟就以箭術分勝負如何?勝者為單于,敗者~~死 「就依大哥所言!」呼廚泉從於夫羅手中接過箭支,握於手中一折兩斷。以斷箭一指單于帳蓬頂端的狼,大聲道,「就以單于帳頂狼為箭靶,各發十箭,射中箭數多者勝出,如何?」 「好。」 於夫羅轟然應諾。 祭台上,羌渠眉宇蹙緊,目光越過挽弓搭箭、準備比箭地於夫羅、呼廚泉兄弟。最終落在了那群黑壓壓地烏桓鐵騎身上,一顆心忍不住沉了下去。於夫羅突然帶著兩千多騎烏桓騎兵出現在單于庭,他這是想要幹什麼?烏質勒的五千騎兵又在幹什麼?為什麼不攔住這些烏桓人? 烏桓陣中,馬躍淡淡地掠了眼祭台上的羌渠,向身邊的典韋道:「典韋,弓來~~」 「遵命。」 典韋悶哼一聲,取出角弓連同一支狼牙箭遞於馬躍手中,馬躍接過弓箭。將狼牙箭綽於弦上,擺開了挽弓的架勢,看見馬躍挽弓欲射,身後的兩千烏桓騎兵紛紛綽刀回鞘、挽弓搭箭,做好了射箭地準備~~ 「唆唆唆~~」 呼廚泉連發三箭,箭箭命中狼。 於夫羅冷冷一笑,從箭壺裡一口氣抽出三支狼牙箭搭於弦上,弓圓處只聽嗡的一聲響。三支狼牙箭同時疾射而出,正中狼,呼廚泉不由一呆,右谷蠡王、左大當戶卻是轟然喝起彩來,不遠處圍觀的匈奴牧民們也哄然叫好。 於夫羅轉身面對呼廚泉,冷聲道:「呼廚泉,還要繼續比下去嗎?」 呼廚泉自知箭術不如於夫羅,不過默然無語。 「不用再比了。」祭台上的羌渠忽然冷幽幽地說道,「本單于還沒有死呢,還輪不到你來決定單于位的歸屬!既然本單于已經決定將單于位禪讓給呼廚泉。那麼呼廚泉就已經是大匈奴的大單于~~」12dc7de 「哼!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於夫羅悶哼一聲,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在馬背上霍然轉過身來,挽弓搭箭,箭鋒所指~~赫然便是大單于羌渠! 「大哥你幹什麼?」呼廚泉大吃一驚,急挽弓搭箭瞄準了於夫羅的咽喉,厲聲道,「放下弓箭,不許對大單于不敬~~」 於夫羅冷冷地瞟了呼廚泉一眼,對指向自己地箭簇絲毫不為所動。 羌渠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莫名的凜然,驚抬頭,只見烏桓陣前,一員烏桓騎兵已經緩緩舉起弓箭,鋒利的箭簇直直地指向了自己,倏忽之間,所有的烏桓騎兵都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兩千支寒光閃閃的箭簇忽喇喇地全指向了自己~~12dc7de 烏桓陣中,只有句突瞇起右眼,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強弓的弓弦上,冰冷地鎖定了呼廚泉手中地角弓,句突眼角的餘光則留意著於夫羅的一舉一動。12dc7de 「放下弓箭!」 呼廚泉厲聲大喝。 於夫羅眸子裡寒光一閃,右手鬆開,蓄於弦上的狼牙箭已經閃電般射出,幾乎與此同時,馬躍也鬆開了右手,然後兩千名烏桓騎兵也同時鬆手~~ 「唆唆唆~~」 密集如蝗的箭矢從四面八方攢射而至,肅立在祭台上的羌渠頃刻間便被萬箭穿身。 「不~~」 呼廚泉厲嗥一聲,正欲鬆手將於夫羅射殺,陡見眼前寒光一閃,然後手中一輕,蓄勢已久的弓弦竟然不可思議地繃斷了,呼廚泉還沒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又一支狼牙箭攢射而至,鋒利的箭簇從呼廚泉地後項貫入,又從咽喉前透出,帶飛了兩滴血珠、凌空灑落。 呼廚泉的眼神頃刻間變得呆滯起來,強壯的身軀在馬上晃了兩個,頹然栽落馬下,旋即寂然不動。 「駕!」 於夫羅策馬跨過呼廚泉的屍體,直奔祭台而去。 圍觀的匈奴貴族、各部騎兵隊還有牧民們雖然震驚,卻並沒有多少慌忙之色,甚至還有不少人的臉上流露出變態的興奮!大匈奴從來就是 力的民族,在血腥和殺戮中登上單于寶座,只會受到們的擁戴,而不是譴責。 於夫羅疾步登上祭台,從羌渠手中奪過象徵匈奴王權的黃金權仗用力舉起! 右谷蠡王、左大都尉率先跪了下來,朗聲大呼:「大單于~~」 「大單于~~」 「大單于~~」12dc7de 然後是左大當戶、左須都候也跪了下來,最後左谷蠡王等人也紛紛跪倒在地,圍觀的匈奴牧民們也虔誠地跪倒了一片,於夫羅站在祭台上望去,除了殺氣騰騰的兩千烏桓將士,以及匈奴八部的騎兵隊,再無站著之人~~ 「從今天開始,我~~於夫羅~~就是大匈奴的單于!」12dc7de 「本單于對天起誓,將率領大匈奴的子民們重回大漠,再現祖先的雄風,成為萬里大漠的主宰~~」 「原先的大匈奴八部將被合併為左、右二部。」 「忠誠的奴僕奴兒乞為右英王,統率匈奴右部,忠誠的侍從知牙師為左英王,統率匈奴左部。」 「還有尊貴的烏桓族首領達旦,本單于的救命恩人,將成為大匈奴的自次王,地位僅次於本單于,大匈奴左、右二部皆受其節制~~」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七月,遠在晉陽為質子的匈奴左賢王於夫羅在大漢護烏桓校尉馬躍的幫助下成功逃回西河單于庭,乘著匈奴祭祀、各部貴族齊聚單于庭地機會。發動兵變冷血地殺父弒弟。一舉登上了大單于地寶座。 甫登單于寶座的於夫羅急於擺脫匈奴面臨的困境,當即將匈奴八部合併為左、右二部,並且集中了全部精壯,得控弦之士五萬騎,磨刀霍霍,準備像他的祖先那樣。南下寇掠大漢邊塞了。 …… 夜色如墨,晉陽城頭一片死寂,兩支羊脂火把斜插城樓上,灑下幽暗的火光,照亮了敵樓四週一小塊地方,兩名漢軍士兵像標槍一樣挺立在城樓上,警惕地睜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城外無盡的黑暗,彷彿~~想從那無邊無際地黑暗中發現一些什麼。 更遠處。十幾名漢軍士兵排成整齊的隊列,踩著整齊的步伐在城樓上巡邏。 城外無盡的黑暗中,忽然鬼魅燃起一團微弱的火光,挺立在城樓上的兩名漢軍士兵立刻警惕起來,厲聲大喝道:「誰?誰在縱火?」 沒有人回應,黑暗中忽然響起一聲破空聲,那團微弱的火光忽然沖天而起,向著城樓呼嘯而來。竟然是一支火箭,掠過了高高的城樓,篤地一聲深深地扎進了敵樓的木柱上,藉著燃燒的火光,兩名漢軍士兵霍然發現,箭枝上居然刺著一卷帛書。 「信,是封信!」一名士兵將箭枝拔出,從箭桿上退出帛書。匆匆看了幾眼,便臉色大變道,「是送給匈奴中郎將張奐將軍的急信,匈奴單于庭發生劇變,老單于羌渠被殺,左賢王於夫羅繼承了單于位,眼下正在調兵譴將,馬上就要南下寇邊了~~」 「那還愣著幹什麼。」另一名士兵吼道,「趕緊給張將軍送去。」 …… 晉陽,使匈奴中郎將府衙。 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正召集麾下左、右司馬議事。 左司馬道:「將軍。我們已經搜遍了羊角峽到黑山寨的每一寸土地,都沒有發現於夫羅的屍體。甚至連斷肢殘軀碎骨頭也沒有找到。」12dc7de 張奐皺眉道:「會不會是被野獸叼走了?」 「應該不會。」左司馬道,「這伙馬賊雖然凶殘,卻並沒有褻瀆將士們的遺體,一百多具陣亡將士的遺體都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黑山寨地廢棄軍營裡!既然馬賊如此善待陣亡將士的遺體,就沒有理由將於夫羅的屍體單獨遺棄在荒野。」 「嗯,分析得有道理。」張點頭道,「這麼說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那就是說,馬賊隊帶走了於夫羅的屍體,可他們為什麼要帶走於夫羅的屍體呢?於夫羅的屍體能帶給他們什麼好處呢?」 右司馬忽然說道:「將軍,也許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於夫羅是被這伙馬賊救走了。」 「哦?」張奐凝聲道,「於夫羅被救走了?」 「不錯。」右司馬點頭道,「末將左思右想,總覺的於夫羅突然服毒自殺非常蹊蹺,也許~~這根本就是一場事先策劃好了的陰謀,於夫羅服毒是假地,而那伙馬賊也根本就是匈奴人扮的,這一切只是想幫助於夫羅逃回單于庭。」12dc7de 左司馬附和道:「右司馬說的不無道理,末將聽說匈奴老單于羌渠近來身體衰弱,隨時都可能歸天,秘密接回於夫羅回單于庭接掌單于位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張連連搖頭道,「這絕對不可能!諒羌渠他也沒這個膽!羌渠如果真想讓於夫羅回去繼承單于位,他就只能向本將軍提出交涉,如此暗中行事,難道就不懼怕本將軍率領大軍踏平他的單于庭嗎?」 「報~~」張話音方落,一名士兵急步奔入廳內,仆地跪倒在地,將手中一填帛書高舉過頂,疾聲道,「匈奴劇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四十章 - 河套之戰← 陽,使匈奴中郎將府衙議事大廳。 張奐、左司馬、右司馬已經先後閱罷帛書,大廳裡一片寂靜,只有油燈的火苗不時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響。 左司馬道:「將軍,這封書信雖然來歷不明,不過末將以為很可能確有其事,於夫羅服毒之事本就疑點重重,羊角峽谷之戰更是可疑,我軍應該早作準備,以免匈奴大軍壓境而被殺個措手不及。」 右司馬也說道:「將軍,可令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等部火速召集族中精兵,搶在匈奴大軍南下寇掠之前東西夾擊,來個先發制人、一舉擊滅匈奴!如果讓匈奴人先南下,大漢邊塞可就要生靈塗炭了。」 張奐默然不語,左司馬、右司馬完全是從軍事角度出發,先發制人固然是最好的應對策略,可身為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卻知道先發制人很不容易。 調集大軍不難,屠各胡、月氏胡以及秦胡畏懼大漢天威,張奐一聲令下,他們不敢不來,可調集大軍之後呢?正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要維持數萬大軍對匈奴作戰,所需要的糧草輜重是驚人的。 「左司馬聽令。」 凝思片刻,張奐終於做出決定。 「末將在。」 左司馬昂首挺胸,直直地迎上了張奐的眸子。 「多派探馬、游騎,嚴密查探西河、朔方、五原、雲中、定襄各郡匈奴部落的動向,但有任何異動,即刻回報!」 「遵命。」 「右司馬聽令。」 「末將在。」968965 「速令屠各胡大王屠答、月氏胡女王乃真耳朵。還有秦胡大將軍郭太召集族中精兵,隨時準備出征,至於所需糧秣,這一次他們就不必自行準備了,去年冬天一場大雪,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就由本將軍統一提供罷。」 「遵命。」968965 [各胡:休屠王、渾邪王后裔。早在西漢武帝時,休屠王、渾邪王便已經降漢。遊牧於涼州、河套一帶,成為大漢朝抵禦匈奴南侵的屏障。東漢時匈奴分裂,南匈奴單于呼韓邪南下附漢之,休屠王、渾邪王后裔已經繁衍成為一支強盛地部落,史稱屠各胡。] [氏胡:大月氏原本是河西走廊一個強大的部落國家,後被匈奴冒頓單于擊敗。一支奔走西北,在天山以北重新立國,史稱大月氏,另一支奔走東南附漢,進入涼州、河套地區與屠各胡、充邊漢人雜居,吏稱小月氏或月支胡。] [胡:居住在涼州、河套一帶。已經完全羌胡化的漢人俗稱。] …… 西河,匈奴單于庭。 於夫羅正召集自次王達旦、左英王知牙師、右英王奴兒乞,以及左谷王、右谷蠡王等匈奴貴族商議起兵南下之事。 於夫羅道:「此次南征關乎大匈奴之生死存亡,各部當全力以赴,本單于擬率鐵騎三萬,沿河水(黃河古稱)南下,越過內長城寇掠秦胡、先零羌、燒當羌、勒姐羌各部。如果戰事順利,再長驅南下寇掠三輔(左輔、右輔、京輔:為西漢拱衛長漢的三大都尉)。」968965 於夫羅的目光落在達旦(馬躍)身上,緩聲說道:「自次王。」 馬躍急忙起身道:「臣在。」968965 於夫羅道:「率本部五千烏桓鐵騎出朔方之西,寇掠屠各胡、月氏胡。」 「諾。」968965 「左英王。」 「臣在。」 「率鐵騎五千為先鋒,隨同自次王西征。」 「諾。」 「右英王。」 「臣在。」 「率鐵騎兩萬留守單于庭,保護老幼婦孺以及牛羊牲畜。」 「諾。」 於夫羅霍然站起身來,目光如刀掠過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等匈奴貴族臉上,森然道:「其餘各王、大將、大都尉、大當戶以及須都候,皆隨本單于一同南征!」 「諾。」 匈奴部部貴族轟然應諾。 「哈哈哈~~」於夫羅話音方落。一把放肆的笑聲忽然直透單于大帳,有人從自次王達旦身後施施然走了出來,立於帳中朗聲說道,「大單于如此用兵,意欲自取滅亡否?」 眾人聞言紛紛色變,左英王知牙師更是勃然大怒,鏘然抽刀意欲斬殺大笑之人,卻被於夫羅所阻止。 「汝乃何人?」於夫羅霍然色變,大怒道:「竟如此放肆,敢在本單于大帳之內口出狂言?」 自次王達旦急出列說道:「大單于息怒。此人乃是臣下舍人(門客別稱),姓徐名賈、頗有謀略,雖是漢人卻與大漢朝有切膚之恨、刻骨之仇,且與大漢護烏桓中郎將馬躍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於夫羅怒氣稍息,蹙眉道:「是嗎?」 自次王道:「大單于,如果沒有徐賈之助,臣及五千族人根本無法逃出遼西,只怕早就死在馬屠夫刀下了!而且,大單于得以假死之計出逃晉陽,皆出於徐賈之謀,臣實不敢居功,本欲將徐賈推薦給大單于,不想此人生性放蕩不羈,竟然口出狂言冒犯了大單于虎威,實在該死~~」 於夫羅霍然伸手阻止自次王,虎目灼灼地凝視著徐賈,朗聲道:「徐賈先生,自次王適才所言是否屬實?」 徐賈淡然一笑,不亢不卑地答道:「然也。」 於夫羅沉聲道:「先生為何直言本單于用兵乃是自取滅亡?」 徐賈道:「大單于命令自次王、左英王率鐵騎一萬西征屠各胡、月氏胡,自己又親率鐵騎三萬南征秦胡,先零、燒當、勒姐各羌,豈不是想以匈奴 力,單挑羌、胡各族以及大漢聯軍?」 「那又如何?」於夫羅雄心勃勃地應道,「大匈奴勇士驍勇善戰,皆可以一擋十。」 徐賈道:「大單于有此雄心固然令人振奮,可雄心卻要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之上!如今大匈奴有口二十餘萬,控弦之士五萬餘,在羌胡各族之中實力最強,可優勢並不明顯。遊牧於河套西北部的屠各胡、月氏胡各有人口五萬餘眾,控弦之士累加不下兩萬,秦胡及諸羌世代定居河套之南,也有人口十餘萬,勝兵兩萬,大漢朝戎守並、涼之精銳邊軍更是不下八萬之眾,大單于僅憑五萬鐵騎,便想兩面出擊、四面樹敵,這不是自取滅亡又是什麼?」 左英王知牙師道:「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皆聽命令於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先零、燒當、勒姐諸羌皆聽命於大漢護羌中郎將董卓,這些部落都是漢人的走狗。如果我大匈奴不先發制人、先行擊破這幾個部落,他們就會和漢軍結成同盟,從西、南、東三個方向對我大匈奴同時發起進攻,到時候局面還要凶險。」 「嗯。」 於夫羅微微頷首,再轉頭望向徐賈,似乎想聽聽徐賈如何辯解。 「左英王此言差矣。」徐賈道,「屠各胡、月氏胡、秦胡以及先零、燒當、勒姐諸羌雖然依附大漢,卻和大匈奴一樣,和大漢朝從來就不是一條心!大匈奴與其出兵討伐,把他們逼向大漢。還不如譴使招撫,令其按兵不動。爾後,大單于可集結大匈奴所有精兵,與自次王合兵一處,共擊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只要能夠擊敗張奐,就能重挫大漢聲威,各胡、各羌畏懼大匈奴聲威。必然紛紛來投,如此~~則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戰而屈人之兵!?」於夫羅目露精芒,忽仰天長笑起來,大聲道,「先單于伊雉斜帳下曾有賢人中行悅,雖是漢人卻助我大匈奴屢抗強漢!今~~本單于得先生之助。天狼神之恩賜也,先生請受於夫羅一拜!」 「大單于!?」 一眾匈奴貴族紛紛色變,於夫羅卻早已經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 ……968965 晉陽,使匈奴中郎將府衙議事大廳。 「將軍!」 腳步聲響處,左司馬雄偉的身影已經昂然直入。 正望著桌案上軍事地形圖陷入沉思的張奐霍然驚醒,急問道:「怎樣?」 左司馬沉聲道:「於夫羅是否已經篡奪單于位還不得而知。不過探馬回報,五原、雲中、定襄、朔方各郡的匈奴騎兵正在向西河單于庭集結,看來那封帛書傳遞地消息是真實可信的,匈奴的確正在準備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張奐眸子裡殺機流露,凝聲道:「既然匈奴已經在進行軍事準備,於夫羅是否已經篡奪了單于位就不重要了!匈奴人竟敢背叛大漢,就休怪本將軍無情了!傳令軍需官抓緊時間準備糧草輜重。各軍開始往晉陽集結。」 「遵命。」 左司馬陡然挺起胸膛。 「還有~~」張沉聲道,「匈奴大軍如若南下,上郡乃是必經之路,可速令秦胡大將軍郭太進駐上郡!再以八百里加急提醒護羌中郎將薰卓,讓董卓將軍命令先零、燒當、勒姐諸羌豪帥集結族中精兵、死守城邑塢堡,不予匈奴可乘之機。再令屠各、月氏二胡加緊集結族中精騎,準備往東夾擊匈奴。」 「遵命。」 左司馬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目送左司馬揚長而去,張奐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冷意,匈奴人~~很快就要成為歷史了!不過~~暗中襄助大漢、將匈奴兵變的消息送來晉陽的。究竟會是誰呢?難道說匈奴內部有叛徒? …… 西河,單于庭,自次王達旦(馬躍)大營。 馬躍、賈詡相對而坐。賈詡拿起一碗馬奶酒聞了聞便蹙緊眉頭放到了一邊,來到匈奴單于庭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可賈詡始終適應不了馬奶酒地氣味,這玩意比起大漢朝的宮廷御釀美酒那可真是差遠了。 「主公,句突將匈奴兵變的消息射入晉陽已經整整十天了,從時間上計算,張奐出兵也就在這一兩天之內了。再根據晉陽屯積的糧草、以及張此人的性格分析,詡以為~~此次漢軍規模當在兩萬到三萬人之間。」 「兩萬多精銳漢軍對陣五萬匈奴輕騎。兵力對比是一比二。」馬躍目光一閃,沉聲問道,「文和,依你之見匈奴人有幾分勝算?」96896 「張奐乃大漢宿將,精通兵法且身經百戰,知兵又善戰,於夫羅無知小兒,如何是他對手?如果兩軍擺開陣勢、堂堂正正地進行決戰,則匈奴人必敗無遺。」賈詡道,「可笑於夫羅不自量力,居然還想四面樹敵,同時和屠各胡、月氏胡、秦胡以及先零諸羌開戰!難道他不知道,現在的南匈奴已經不是冒頓單于治下地大匈奴了嗎?」 馬躍目露激賞之色,沉聲道:「不想文和也是這般認為。」 「所以主公還需助匈奴一臂之力。」賈詡微笑道,「張奐必須得敗,張奐不敗主公就沒有進兵河套的機會!匈奴必須得勝,卻只可慘勝,匈奴實力消耗得越多,將來主公西取河套之時所遇到的阻力就越小。」 馬躍嘴角綻起一絲狡詐而又邪惡的笑意,若有所指道:「知我者~~文和也~~」 賈詡又道:「還有~~主公出兵的時機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能太早,以免匈奴保存過多的實力,也不能太晚,以免匈奴戰敗 馬躍問道:「裴元紹他們可曾出發了?」 賈詡答道:「主公放心,裴元紹、廖化、周倉三位將軍已經各率三千輕騎從寧縣秘密北出塞外,正日夜兼程向河套趕來!十天之內必定可以趕到!於夫羅的匈奴大軍雖然不是張英兩萬漢軍的對手,可要支撐十天半個月,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好!」馬躍擊節道,「還有派往洛陽的信使可曾出發?」 賈詡道:「信使已經派出,等張奐戰敗的急報送抵洛陽之時,主公的信使差不多也能趕到洛陽了,正好可以搶在第一時間向朝廷主動請纓討伐匈奴!如此一來,主公奇兵突出、西取河套就順乎情、合乎理了,嘿嘿~~」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七月下旬,於夫羅以左英王知牙師為先鋒,率一萬輕騎從定襄南下,自己則親率輕騎四萬渡過河水東進,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率兩萬餘大軍北上迎擊,兩軍對峙於河套平原。 …… 匈奴大營,自次王大帳。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句突身上,沉聲問道:「句突,還沒有消息嗎?」 句突凜然搖頭道:「還沒有消息。」 「難道~~出什麼意外了?」賈詡的眉宇霎時蹙緊,向馬躍道,「主公,會否在半路遇見了鮮卑人?為了保守秘密、不為張奐探馬偵知,三路大軍只能繞道塞外,途中需經過步度根控制的地盤,很可能遭遇攔截。」 「不管出現了什麼意外。三路大軍無法如期趕到已經是事實了!」馬躍沉聲道,「可是明天天一亮,匈奴大軍就要和張奐大軍進行決戰了!如果三路大軍無法在匈奴大軍戰敗之前趕到,我們之前的所有安排都將功虧一簣,西取河套也將化為泡影。」 「於夫羅、張奐皆有速戰速決之意,所以明日兩軍決戰已經勢在必行。」賈詡眸子一轉,凝聲道,「不過。詡有一計可延緩匈奴人的失敗,只要裴元紹、廖化、周倉三路大軍能夠在中午之前趕到,一切仍有可為。」 「哦?」馬躍心頭一動,凝聲道,「計將安出?」 …… 漢軍大營,張奐帥帳。968965 張奐沉聲問道:「屠答、乃真耳朵可曾出兵?」 左司馬搖頭道:「將軍。屠各胡、月氏胡皆按兵不動。」 「這些胡人!」張奐切齒道,「待收拾完了匈奴,本將軍定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他們。」968965 左司馬沉聲道:「將軍所言極是,必須讓這些胡人蠻夷永遠記住,強漢天威~~是絕不容褻瀆地!」 「嗯!」張奐沉聲道,「本將軍吩咐的事情辦妥了沒有?」 左司馬道:「請將軍放心。一切皆已辦妥。」 …… 匈奴大營,單于大帳。 四支羊脂火把插於大帳的四個角落、燃燒正熾,將整個大帳照得亮如白晝,大單于於夫羅居中而坐,自次王達旦,左英王知牙師以及左大將、右大將、左大都尉、右大都尉、左大當戶、右大當戶、左須都候、右須都侯分列兩側,徐賈則霟居末席。 於夫羅以馬鞭輕輕敲擊著馬靴的靴底。忽然問道:「大軍離開單于庭之後,屠各胡、月氏胡可有異動?」 左谷蠡王起身應道:「回大單于,細作回報,十天之前,屠各胡,月氏胡便已經接到了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的軍令,不過~~屠各大王屠答、月氏女王乃真耳朵至今按兵不動,似乎無意起兵。」 「哦,是嗎?」 於夫羅忍不住掠了坐於席末的徐賈一眼。眸子裡掠過一絲激賞!還真讓他料中了,屠各胡、月氏胡果真選擇了按兵不同。 「那麼,居於河套南部的秦胡呢?」 左谷蠡王道:「秦胡大王郭太已經召集了族中精兵,進駐上郡擺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勢,似乎也無意北上。」 「嗯!?」 於夫羅越發震驚,羌、胡各族地反應簡直和徐賈的預料毫無二致!如果不是自次王親口告訴他徐賈和大漢有深仇大恨,於夫羅幾乎就要懷疑徐賈是大漢朝派來臥底的奸細了,人~~真的可以如此料事如神的嗎? 於夫羅從案前取出一支令箭,厲聲道:「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踏步而出,右手抱胸朗聲道:「臣在。」 「持本單于令箭急返單于庭。讓右英王分兵五千,由你率領南下襲擾上郡,絕不可讓秦胡軍趁虛北上。」 「諾。」 右谷蠡王上前接過令箭,領命而去。 於夫羅的目光最終落在徐賈身上,和聲問道:「先生可有良策助本單于贏得明日決戰?」 「用兵之道,心戰為上、兵戰為下!」徐賈淡然道,「漢軍兵少,我軍兵多、且都是騎兵,可示之以威,令敵未戰便已心怯,則破之易如反掌。」 「哦?」於夫羅欣然問道,「如何示威?」 「方法很簡單。」徐賈侃侃而談道,「明日對陣之時,大單于可將匈奴左部分成二十個千騎隊,向漢軍本陣發起持續不斷地輪番衝擊,就如河水之浪、滔滔不絕,以無窮無盡的衝鋒來消磨漢軍的意志、瓦解漢軍的軍心,待漢軍意志消沉、軍心渙散之時,大單于再驅匈奴右部發起傾力一擊,則破之不費吹灰之力耳。」 「好!」於夫羅擊節而起,大聲道,「好計,就依先生所言!來呀,速召左、右二部各千騎長前來大帳議事~~」 …… 次日。 「嗚嗚嗚~~」968965 「咚咚咚~~」 激烈的戰鼓聲響徹雲霄,在蒼涼至令人窒息的號角聲中,幾可遮天蔽日的旌旗如潮水般從漢軍大營裡洶湧而出,在無數旌旗的指引下,一隊隊兵甲森嚴的漢軍將士浩浩開出,黝黑的鐵甲還有艷紅的戰袍幾欲遮蔽了碧綠的草原~~ 五千名重甲步兵手持大盾緩緩前進,五千面沉重的大盾連接成一堵堵堅實的盾牆,每一名重甲步兵的眸子裡都流露出強大的自信,他們堅信~~再)L 五千名長槍兵手持長達三丈的特製拒馬長槍緊隨重甲步兵陣後,五千支長槍肅立如林、直刺長空,再後面則是五千名長弓手,弓箭手們神情冷峻,眸子裡流露出蔑視一切的漠然,曾經射殺過太多的敵人,人命在他們的眼中~~與草芥何異? 弓箭手陣後,便是大漢使匈奴中郎將的本陣。 獵獵飄蕩的大旗下,張奐鐵盔鐵甲、大紅戰袍,在左、右司馬的護衛下策馬緩緩而前,初升的朝陽照耀在張奐鐵盔頂端那束隨風飄蕩的流蘇上,炫耀起一團淒麗的艷紅,彷彿戰場上飛濺的鮮血~~鐵盔覆裹下,張蒼老的臉龐變得罕見的冷峻。 戰場,這就是戰場的味道! 張奐深深地吸了口氣,略顯渾濁的眸子驟然間變得前所未有的犀利!有些人~~就是為了戰爭而生,他的生命只有在無盡的征戰和殺戮中才會有意義,一旦離開了戰場、遠離了殺戮,他就會變得無所適從、精神萎靡~~張就是這樣地人! 最後是五千騎漢軍鐵騎。一色的黝黑鐵甲、一色的大紅戰袍,還有一色的斬馬刀!這是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精銳騎兵,五千騎兵分為左右二軍,分別護住漢軍的左、右兩翼,以免匈奴人從兩翼發起突襲。 足足兩萬大軍,匯聚成一股鐵流滾滾而前。 漢軍陣前,數里之外,軍容更為壯觀的匈奴騎兵正如浩瀚的汪洋、席捲而來~~狂亂地馬蹄聲直欲踏破大地。極目望去,遙遠的地平線上唯余蒼茫,除了灰色,還是灰色,那~~是匈奴騎兵身上皮甲的顏色。 無盡的喧囂中,張奐悠然舉起右臂。 「將軍有令。列陣~~」 「將軍有令,列陣~~」 「將軍有令,列陣~~」 淒厲的長嗥聲中,緊隨張奐身後的數十騎傳令兵向著四面八方疾馳而去,將張奐地軍令迅速傳達下去,倏忽之間。洶湧而進的漢軍停止了前進,五千名重甲步兵向兩翼迅速展開,緊隨其後的五千名長槍兵從重甲步兵的縫隙之間大踏步地前進,與重甲步兵形成了足以令所有遊牧騎兵望而卻步的拒馬陣! 「轟~~」 五千名重甲步兵以及五千名長槍兵將手中的大盾、長槍重重地頓在草地上,發出連綿不息地巨響,震耳欲聾的響聲中,五千名弓箭手開始冰冷地列陣。幾乎和人等高的長弓已經從背上卸了下來,斜背在肩後的箭壺也被解了下來,放在觸手可及的右腿外側~~ 遠處~~ 匈奴陣前,於夫羅也悄然高舉右臂,身後洶湧而進的匈奴騎兵紛紛開始減速,並向兩翼緩緩展開~~攢動的馬頭逐漸排列成整齊地隊列,飄蕩的鬃毛逐漸靜止下來,鋒利的彎刀已經出鞘,嗜血的狼郡已經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冰寒的肅殺之氣在兩軍陣前瀰漫。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名驃悍的匈奴千騎長陡然越陣而出,將手中的彎刀往頭頂奮力一舉,仰天長嗥:「嗷~~」 「嗷~~」968965 排山倒海般地回應聲中,一千騎匈奴騎兵策馬緩步而前,在匈奴千騎長身後一字排開,倏忽之見,匈奴千騎長將手中的彎刀往前狠狠一揮,旋即策馬狂奔而出,向著漢軍軍陣疾馳而來,匈奴千騎長身後。一千騎匈奴騎兵誓死相隨~~ 「嗯!?」 張奐的眉宇霎時蹙緊,居然只派出一千騎兵衝鋒,匈奴人這是想幹什麼?難道是想自殺!就這一千騎兵根本經不起漢軍長弓手的兩輪齊射,難道還能夠衝垮漢軍軍陣不成!?匈奴人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匈奴人該不會是瘋了吧?」左司馬難以置信道,「或者~~是末將眼花了?」 「也許匈奴人是想以持續不斷的衝鋒,以及漠視死亡的勇氣來消磨我軍的意志、瓦解我軍的軍心吧。」右司馬不屑地冷笑道,「這些蠢貨難道不知道我們大漢帝國的軍人可不是嚇出來的,而是在無數慘烈地殺伐之中錘煉出來的,這種自殺式的衝鋒,有用麼?」 …… 遠處匈奴陣中,賈詡嘴角綻起一絲陰險的冷笑,匈奴人自殺式的衝鋒,當然不可能消磨掉漢軍的意志,更不可能瓦解漢軍的軍心,其唯一的用處就是拖延時間,讓匈奴人的失敗到來得晚一些~~968965 …… 「傳令兩翼騎兵加強警戒,絕不可擅自行動,尤其是營中的伏兵,更不可擅自行動,以免暴露行跡!」張奐冷然下令道,「再傳令弓箭手不要吝嗇箭矢,把膽敢挑畔大漢天威的匈奴人統統射死在陣前!」96896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四十一章 - 激戰← "放箭!" "嗖嗖嗖~~" 漢軍小校一聲令下,刺耳的破空聲響成一片,富親如蛇的為矢從漢軍件中抹空而起,在空中交仁成一片綿綿密密的哥雨,向著擬馬疾腦的匈奴綺共梢天蓋地粉射下來,修忽之間,沁湧而進的匈奴為共一片人仰馬翻,戰士的哀嚎和戰馬的悲晰順刻間交織成一片~~ (Ps:匈奴人的為弓射程不及漢軍步弓,所以無法反擊。) 一支鈴利的稚牙哥冰辦地射穿了匈奴戰馬的額頭,戰馬哀嘶一聲什地跪倒,符馬材上的匈奴戰士狂狂地旅了下來,匈奴戰士尚水落地,兩支升利的根牙若疾速粉落,淚穿了他寬闊的胸肚 沖腦在最前面的匈奴千呀長春力揮舞彎刀,連續格毛了數支很牙哥,仿回首,身後的匈奴戰士已行丁分紛栽落馬下,修忽之間,再無一漪追隨在他的身後,只有十餘匹失去了戰士的戰馬,悲仿地追隨著他 "啊!" 匈奴千為長仰天淒厲地長嗦起來,才殷仁的血絲從他的眼角順刻間,整個人的神特頓時變得無比猙獰,就像一頭發了枉的好一獸,淒厲地咆哮著,不碩一切地衝向蓄方產件以待的漢軍拒馬件一甩 "放箭" "嗖嗖嗖~" 又一波箭雨漫天按落 "嗖嗖嗖" 利黑制開骨肉的清腦聲中,我十上百支畔牙的稚牙哥問時激射而至,順刻間便並匈奴於為長射成了刺娜,匈奴於呀長終壯的身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從馬材上援援孟倒一側,錄鈴領然栽落一 "啼" 失去了戰士地戰馬悲晰一聲,掉轉馬頭向著戰場右側的草原疾腦而去,很祛就訪失在碧綠如菌的地平線上一甩 死寂!凝重得令人室息的死寂! 轉風吹過、碧綠如菌地草原上已行精七豎八地躺滿了匈奴戰士的屍體。還甫許;匈奴戰士仍木表命,正袍著中哥的仿口痛苦地哀嗦,淒體的哀嗦聲在無界的死農中顯得格外刺耳,卻換不來兩軍將士一絲的憐憫 "嗯!" 於夫羅向又一名干為長辦今地點了點頭,千游長重重點頭、然後革馬出件,拼然扣出彎刀高羊過頂,仰天長味:34;嗽" 一匈奴游共稚味響應,進至千游長身後一宇排開,匈奴千游長並手中的彎刀柱蓄狂狂一揮,這一干匈奴為兵便如決了提的供水一來。向著漢軍再次序卷而來 漢軍後陣。 "這簡直就走送死!"五司馬震驚莫名道,"難道匈奴人真的六了嗎?" "難道勾奴人真以為"右司馬冷然道,"他們的斗共比表軍地等矢還多?或者一他們當真以為大漢帝國的軍人會被這種自殺式的沖升所口下倒?" "不一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地呀共,漪共的憂勢在於長途務襲、"張奧沉聲道。"匈奴人是天生遷回、包抄,可是這一次匈奴人卻章 反常態,居然要在河套平原和我軍正面決戰,這其中肯定另甫文" 為司馬沉聲道:"並軍所慮租是。我軍早甫充足的防備、固然不俱匈奴人過回包抄,可死表匈奴人居然生動尋求決戰,卻是非同尋常。 右司馬凝聲道:"不過這其中會布什麼朋詳呢? 匈奴中軍。 述英王知牙吁茉馬來到於夫羅面前。疾聲道:"大單于,伙不育樣打啊!讓大匈奴的戰士這樣分水分隊地發起沖升,簡直就是送死! 價下令停止沖升吧,不能再讓這種毫無意義的沖升批續下去了於夫羅沉聲道:"毫無戀義地沖升? 知牙吁昂然道:"大匈奴的戰士都是為兵,漢軍大多是步兵,我軍行動迅速山一群,遠勝漢軍。所以先把漢軍調動起來。我軍應該像先單于育頓大敗漢高粗於白譽然後把他們犯垮、分劊、包圍,天半個月中漢軍下杯?再慢慢殲滅!像死在這樣堂堂正正地進行決戰如處打法,豈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嗯。於夫羅微微領首,目鑫讚賞之色,向知牙吁道,"差英王,你能想到這一層,足見本單于沒言錯看你,不過一" "嗯!"知牙仟道,"不過怎樣? 於夫羅道:"不過你甫沒甫想過,我軍為何要楊短避長在河套平原與漢軍進行堂堂正正的決戰? "這知牙吁欲然無語,他還真沒甫想過這個問題。 於夫羅道:"本單于問你,大漢朝最令人畏棋地是什麼? 知牙吁道:"他們的軍隊! "為何畏棋他們的軍隊? "漢軍裝備粉良、訓棟甫素,而且沈勇善戰,如果匈奴大軍與漢軍擺開件勢進行堂堂正正的決戰,就算擁言兵力上的憂勢,都木必挑取勝。 "不錯!我們大匈奴的戰士從來就不壯長正面決戰,就像幾百年前的漢人問樣不拉長為共作戰。"於夫羅厲聲道,"可幾百年前,漢人卻學會了努共作戰,並且以大匈奴最壯長的柞戰方式擊敗了大匈奴" "嗯?" 知牙仟開始明顯灘不上於夫羅的思雄了。 於夫羅道:"所以今天一本單于也要以漢人最拉長地柞戰方式擊敗漢人!本單于要讓屠冬胡、月氏胡、秦胡甚至乏處方的鮮卑人明白,大漢帝囚的軍隊一並非不可擊敗!我大匈奴的軍隊就挑在戰場上將他們擊敗,而且一是以漢軍最校長的柞戰方式。 "以漢軍最拉長的作戰方式擊敗漢軍?是大單于決定和漢軍進行正面決戰的原因? "不,這只走其中一個原因!"於夫羅淡然道,"還言第二個原因,那就是大匈奴犯不起了!單于走的銀草即並耗界,我軍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擊潰漢軍,才能無所領忌地去劫抹大漢邊寒,而正面決戰無疑是擊潰漢軍最價的方式!" 知牙仟不解道:"可是我軍為什麼不撫開漢軍直按去劫抹大漢邊塞呢?完全沒必要先擊敗漢軍然後再去劫抹啊,這麼做既在費時間,又護臀均報失大匈奴英勇的戰士,簡直多做一舉一" "無知!"於夫羅喝斤道,"我軍可以長膽南下,杯為劫抹大漢邊塞,難道張奧的漢軍就不能長膽直入,務襲大匈奴的單于走了?單于走如果失守,我們大匈奴的女人和孩子如何保全?失去了女人和孩子,大匈奴也就失去了將來!" "失去了女人和孩子,大匈奴也就失去了並來?"知牙吁喃喃低語,旋即目鑫粉芯、沉聲道,"大單于,末蒼已行明白了!為了大匈奴的並來,我軍必須在河套平原與漢軍進行正面決戰。 馬獲淡然道:"看來一於夫羅是欽了心要和張奧決一死戰了。 賈詡微笑道:"匈奴人有不得不戰的理由。 "所謂的以漢軍最校長的方式擊敗漢軍以立鹹,所謂的為了匈奴的將來而決戰,這都不是真正的理由。"馬殊嘴角徒起一絲那慈的微笑淡然道,"真正的理由是文和你拾於夫羅吃了顆定心丸啊,嘿嘿" "嘿~" 賈詡回釁與馬從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邢笑起來。 匈奴中軍,於夫羅沉聲道:"雪然,進行正面決戰,還該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本單于選擇表河套平原與漢軍"嗯!?"知牙開震驚道,"還甫更重要的原因?什麼原因? 於夫羅自信滿滿地說道,"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一處戰大匈奴必 "大匈奴必勝!? 知牙吁威然望了眼前方戰場。發起沖升地千為隊再次全軍霍沒,在漢軍室親如蝗的哥雨下,再英勇無畏的匈奴戰士也無法靠近漢軍件蓄!從開戰到死表,大匈奴已行報失了足足兩於名英勇的戰士了。可大單于卻說大匈奴必勝? 知牙吁脫口而出道:"就憑那個漢人所說地愚鑫至租的鹹攝戰術? 於夫羅勃然大怒道:"住口,不許對徐賈先生無禮! 知牙仟默然不語,可心中的不債卻已行寫在了臉上,於夫羅也不過多解釋,只是暗暗心時一那個漢人的能力豈止於處?鹹懾戰術一所謂的鹹攝戰術只不過是用來犯延時間、迷成漢軍罷了,真正決定處戰勝負的卻是 賈詡手格涼芝,瞇起雙眼望著天上的並和發了會呆,向馬從道:"生公,按燕預定的計劃,觀在得暫時離開了一" "嗯。 馬從微微領首。羊起右嗜往前轉轉一揮,身後的五干烏擔遊兵紛紛狀轉馬頭,向著戰場湘反的方向亂哄哄地狂棄而去。看樣子,倒像是被漢軍弓等手地室親粉射拾嚇破了膽而落茉而逃的樣子。 受到五於烏擔呀共轉身逃蹌的那響,產件以待地匈奴大軍順時刻發啥了一件裊亂,原本厚賣的蘇翼更是顯得異常單薄起來,對面的漢軍特士們卻轟然大笑起來。笑聲裡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匈奴中軍,知牙吁霍然色變,向於夫羅道:"大單于。自次王和他的烏和為共轉身逃蹌了,請大單于准許末特把他們追回來一" "不必了。"於夫羅淡然道,"跑了就地了吧。萬英王一這次由你親自豐領兩千為共發起第三波沖嶺一,不過一不必再衝到漢軍件前了可在漢軍長弓共射程之外來回遊走,吸引漢軍住意即可" 知牙吁驚呼一聲,衰驚不已地望著於夫羅,朵,於夫羅交尼道:"沒聽到本單于地軍令嗎?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諾,知牙仟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望著知牙吁革馬離去。於夫羅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漢人徐賈的聲音在他耳際再次響起:自次王豐五於烏擔勇士突然轉身離去,漢軍主爺肯定會起疑心,以為其中另有朋謀,僅會留下一部分共力不動、以防不側,知處一來,漢軍可以投入決戰的共力並奪減少,大匈奴地兵力憂勢將會更加明顯 漢軍後陣。 述司馬道:"符軍,匈奴五翼的軍隊正表選飽。 右司馬道:"朋謀,這肯定是朋謀。 "匈奴人競然懂得運用兵法了?"張奧沉聲道,"不,不對!蠻夷之人不性共法,這肯定是有漢人降於匈奴軍中,做那我共望私、大逆不道之淨,我軍不可不防!傳令前軍,分為蓄後兩個樣隊,分兵、逐次設防。 "連命。 傳令共疾腦而去。 龍司馬目光一閃,沉聲道:"兩個樣隊? 右司馬若甫所悟,下氏聲道:"並縈軍分為針後兩個樣隊,僅可以第一樣隊來化解匈奴大軍的進攻,然後留出第二樣隊應付匈奴人可挑的朋謀,不過一我軍兵力本來就少,如果再行分兵,兩個樣隊的兵力是否會過於單薄?" 述司馬附和道:"不錯,如果匈奴大軍發起楊攻,第一樣隊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 張奧的石宇秘地跳動了一下,畔子裡流鑫出莫名的寒戀,打伙一總是要死人的!為了贏得戰爭,三軍將士的生命在生並眼裡不過是一秋秋料子,一個個毫無意義地我字。身為主拚,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以最小的代價去贏得整場戰爭。 第一樣隊一本來側3是用來訪耗匈奴人的,這一就是戰爭!真正的戰爭,河套平原柱,七我十里。 "駕一" "啼" 周個大喝一聲,犯根一馬鞭扣在胯下膚馬的馬股上,戰馬.氣痛昂然發出一聲悲晰,拼界全力向著遠方冬茫的地平錢東腦而去,頭頂潔白的雲朵如羊群毅抹過,腳下碧綠的草原正如潮水搬退去 周個驀然回首,身後不遠處,無干匹戰馬正如潮水般沁誦而來,枉亂的欽蹄無傳地叩擊在草原上,激濺起一天的碎草趕泥一三於名烏擔戰士正我枉地催馬疾進,拚命想追上周個的腳步 周個抬頭恨恨地跨了碧藍的天空一眼,畔子裡流露出無界的焦慮和,也不知道裴元招並軍和本化將軍的兩路大軍進至何處了,如果三路大軍無法生公西率河套的大計也外恢要升虧一等? 可惡! 周個狂狂握緊雙拳,李時發出一件刺耳的喀喀聲,才看關節友用力而微微發白,都傳這可惡的天氣!別看死在蜻空萬里、也因為過白雲朵,可又有誰知道半個時辰之前,分明還是黃沙使卷、遮天蔽日,朵人馬處在那一無邊際的風沙中,不要說找準方向,僅是往前邁出一步都是那樣,氣力~? "嗖" 周個惡狂根地呼了一口,吐出的卻是一允拈成了團的黃沙。 "牡點一加快行軍速友!"周個又一鞭扣在馬股上,仰天淒厲地長味起來,"誰要是犯累了行軍速友,佬子砍掉他的肛華" 匈奴中軍。 "大單于一" 淒厲的長味聲落然從後件響起,於夫羅玄然回頭,只見奴兒氣擬馬如毛,正疾腦而來,修忽之間,於夫羅落著的那顆心鈴於落地,眉宇間流露出難以遏止的狂喜,疾聲道:"右英王,你矜於還是趕到了!" "嗯?右英王!" 眾匈奴貴族紛紛回頭,有沙不敢相信地望著疾腦而來的右英王,他不是奉命留守單于走嗎,怎麼又會出死在河套戰場? "呀"奴兒氣勒住戰馬,氣端吁吁地向於夫羅道,"大單于,巨沒布來達吧? "不送。吟哈哈一"於夫羅仰天長笑道,"來得正是時候! 說處一頓,於夫羅鏘然扣出彎刀高羊過頂,厲聲道:"轉令一差英王停止對漢軍的襲擾。全軍分述、右二部冬向五、右兩翼親結,讓開正 漢軍後件。 述司馬道:"怎麼回爭?匈奴大軍好像在柱萬、右兩翼親結! 右司馬道:"不對一匈奴後件好像有東西! 不用五、右司馬狀醒張奧也已行淆到了,匈奴大軍的確在柱萬、右兩翼親結,原本厚實的中軍逐浙變得薄弱起來,當最後一排匈奴呀兵從中間分開時,張奧地釁子霧時收館,原來一競是這麼回淨! 匈奴右翼,於夫羅對滿臉困或、氣端呀吁的知牙吁說道:"不錯戰馬!這五萬匹戰馬就是大匈奴的伏共、擊敗漢軍的撒手布!" 知牙吁難以置信道:"戰馬也能破敵? "幾十時發起沖升。少!" 上百匹戰馬地沖升也許不足為俱,可如果是五萬匹戰馬問所產全的破壞力絕不會比同等教量努兵的破壞力小多 "因為一戰馬比戰士更加無畏!它們的欽蹄將成為漢軍步兵永這的噩夢!"於夫羅釁子裡抹過一絲莫名的睜矜,沉聲道,"只要衝垮了漢軍步共的防件。大匈奴的躊共就散把他們膽散、分釗、包圍,然後殲滅,擇大的漢軍就扮成為待牢的黑羊" 知牙開道:"可是戰馬棋火,咖果漢人在件前燃起一道火牆" 於夫羅道:"那根本沒用,因為這五萬匹戰馬又聾又瞎。它們什麼也淆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它們只會往一個方向衝刺、衝刺、再衝刺。不管漢人地抵執言多頑終、多英勇,它們都會一直柱蓄沖幸~直到倒見死亡~" 知牙仟道:"原來如處! 於夫羅把目光投向奴兒氣,沉聲道:"右英王一可以開始了! "諾甲奴兒氣喝應一聲,舉起右借往前一揮,夾在五萬匹戰馬中間的我干名匈奴取手開始膽趕起又聾又瞎的匈奴戰馬來,在匈奴取手熟練而又甫效地膽革下,五萬匹戰馬逐漸匯來成一片浩瀚的汪詳,向著前方產件以待的漢軍軍件序卷而來一 漢軍後件。 述、右司馬開始夢了起來。 "並軍,那群匈奴戰馬壯直向我軍衝過來了" "弓哥手一仕讓弓著手放等。秘止它們" "那沒用,它們不是人類,不會棋怕死亡,而且生命力也比人類頑繹得多,一支等矢便足以讓一名戰士一表夫戰鬥力,可要讓一匹戰馬倒下,卻至少需要十幾支著矢" "那就後撤,躲開這群六馬。 "白癡,已經來不及了,如果死在後撤,只能導致陣形大亂、五、右兩翼的匈奴大軍就會趁杯葬上來,犯我們分釗、包圍,然後一點點地吃掉" "都給本並軍閉嘴!"張奧忍無可忍,喝秘了差、右司馬的爭吵,辦然道,"不能是五萬匹野馬,有何棋哉!" "傳令第一樣隊,弓等手進行無補民灰射擊,才巨馬件上前一頂住野馬件地衝擊,告訴將士們,就算是戰死也他不能後撤一步!如果他們戰死了,本將軍會重重撫恤他們的家人,如果苗誰膽禾退館半步滅門!"五司馬衰驚道:"蒼軍,你這是要以第一樣隊八於將士的性命一去硬鹼匈奴野馬件地沖升呀" 張奧冰辦地抹了五司馬一眼,沉聲道:"那麼一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述司馬語塞,黯然垂下了高昂的頭顱。 匈奴右黃,於夫羅釁子裡悠然抹過一絲轉蔑的笑戀,就憑這八千漢軍,也想拙住五萬匹戰馬的衝刺嗎? 漢軍一還真不是一來的枉妄啊 "轟隆隆~?" 無界的馬蹄枉苯地叩擊著大地,震耳欲聾的蹄聲在天地之間翻沫、激盪,產件以待的漢軍扮士們清晰地威受到,腳下地大地都在戰票、在顫料一令人全息的枉亂中,五萬匹戰馬鈴於完成了加速,帶著眼碎一切的氣勢序卷而來一 "放箭" "放箭" "放箭" 漢軍件前,小枉辦摸依舊、聲聲令下,兩千五百名弓等手挽弓、挽弓、再挽弓,重複著機械而又冰辦的動作,將一支支峭一利的哥矢射狂天上一哥如雨下,不漸有戰馬悲晰著倒下,旋即便被沁湧的馬潮所吞噬、海沒~ 但匈奴的將馬件卻並木受到多大影響,依然無可膽拈地洶湧而前 漢軍後件。司馬哀嚎起來:"將軍,一樣稱的弓為手粗本不足以招住野卑鍾種刺,是不是讓第二樣隊的弓為手上去支報?" 張奧冬旁的臉紅扣摘了兩下,冰冷地回他道:"不行! 肅立在軍件最前沼的漢軍小枉春力扣出腰刀,高羊過頂、往針狂狂揮出,兩干五百名長粉共齊別他搶上蓄來,樸一社袱長灰逛過三丈的沉重長粉往腳下狂狂一頓,然後並沉重的粉身及了下來,牛在身針重甲步共的肩脖上。 重甲步共們單膝跪地,以沉重的大盾拙在身前,裹滿欽甲的身身"緊緊地貼著厚重的盾牌,時刻準備著以自己的身"體來支掙起那一面面堅實的後牌!這一就是重甲步共的有命!後在則人在,盾破則人亡一但是,重甲步共們用譽石毅堅定的意志告訴敵人,想要催毀漢軍的防禦一沒那麼容易! 洶湧而進的野馬件鈴於衝到,肅立在軍件最前方的漢軍小枉豐先被特得毛了出去,界管一他的腰刀已壯將一匹野馬的頭顱整個砍了下來,可他還是被失去了馬頭的野馬特得毛了出去,人在空中,小枉張嘴噴出一團血塊,辦冰冰的眼種順刻間黯了下去 緯飾不他的扮擊聲李時響徹雲霄,兩件對格處順間人仰馬翻、血肉棋構,成百上千匹戰馬在一瞬間被漢軍的長粉所刺死,也有衷百名漢軍的重甲步共在一呀間被劇烈地指擊活活衰死 這完奎是以命博命式的激戰。枉務的戰馬扶帶著繹大的慣性惡狂狂地指上了漢軍地拒馬件,在自己的身體被拒馬粉無特地刺穿時,它們也以巨大的慣性拾件蓄的漢軍重甲步共造成了體重的傷害 前面的戰馬倒覓了,後面的戰馬卻仍在特續不晰地衝上來。殊著同伴的屍體批續向前衝刺、衝刺、再衝刺,沁湧的馬潮就像連瑋不絕的巨誰,狂狂地拍擊著漢軍地防件,漢軍的防件不晰地後館、後館、再後館,抓粉欲潰、險象環生 在這個最要命的時候,重甲步共和長粉兵身後地弓哥手們卻只能淇然地望著戰談在死亡線上睜扎,自己卻什麼轉也幫不上,沒辦法,匈奴人的戰馬已行衝到了件針,漢軍長弓手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也許錄鈴。弓等手們也將會拿起腰刀參與博殺,但是一死在還沒到時候。 漢軍後件。 "符軍!"差司馬淒厲他大吼起來,"第一樣隊杜要頂不住了! "言之過早了吧! 張奧淡淡地應了一句。住視著血在翻毛的戰場,眼種一片淇然 匈奴右翼。 於夫羅沉重地抵了搖頭,向知牙吁和奴兒氣道:"不一漢軍還沒有崩潰,他們還沒有崩潰!這沙漢人一還真不是一報的頑擇啊一轉令蘇大都尉,豐五千游共加入戰鬥。從正面向漢軍發起進攻。 知牙仟道:"為什麼要從正面發起猛攻?" 於夫羅道:"知牙仟,你難道沒看見漢軍的後件、五、右兩黃都還沒有動嗎?如果從兩翼發起進攻,勢必會遭受最頑拼地抵抓!報兵折將不說。還沒什麼效果!" "如果從正面進攻,結果就完全不l習了!漢軍的正面州剛行受過五萬戰馬連續不晰的衝刺,防禦已行搖粉欲墜,如果這時候,五大都尉地五千呀兵再從正面發起傾力一擊,漢軍的正面防禦必然崩債,到時候,潰敗的漢軍就會衝亂後件的件腳,到時候我匈奴大軍再來勢殺入。就能把漢軍一舉分劊開來" 知牙仟·比然道:"原來如處。" 漢軍後件。 述司馬驚粵地大吼起來:"頂住了,樸軍,我軍頂住匈奴野馬件的沖件了" 張奧轉轉舒了口氣,又援援閉上兩眼,握緊的右手也頹然才。開,被緊緊篡於掌心的一片戰袍飄落下來,上面赫然濡沮了一塊,那一分明是張奧手心沁出的辦汗。 "不好一"張奧才舒了口氣,右司馬忽然又大叫起來,"特軍於匈奴為兵正從正面發起沖鈴,第一樣隊的弓等手已行體力不支、挽弓了,是不是應該把第二樣隊地弓哥手調上去?" "嗯!?"張奧霍然悵開雙眼,冰辦但卻堅定地說了兩個字,一行!" 五無法 "不 漢軍件前。 又一名小枉從件中衝了出來,傲然甫立在軍件之縈,才看揮偽亡體重的重甲步共和長粉共收擾共力、重新結件一漢軍小枉身後,五千匈奴漪共正踐路著草原序卷而來,競成了冬涼而又淒絕的材景畫面 一名漢軍重甲步共吃力地爬起身來,張嘴吐出半截舌頭,將橫例在地的大盾重新堅了起來,當長槍共的長粉重重地及上他的肩聆時,重甲步共才回頭遙望南方,眼種裡流亥出前所水言的深沉,勝他媽,兒子就交拾您了 一名漢軍長槍兵跪倒在地,向著南方叩了三個響頭,嘴裡套套市辭:雛,兒子這輩子不挑拾你界孝了,下輩子再伶你佬人家當牛做馬一叩完響頭再站起來時,長槍共的釁子已行變得一片冰寒,身上再不帶甫一絲人類的威特 "咬咬咬~" 匈奴人的等矢傾洩如雨,百餘名漢軍騎士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但是,他沒甫人退館,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後面的士共立刻就頂了上去,始鈴雄特著防禦件形的完整一 "轟 棄湧而進的匈奴遊兵矜於衝到漢軍陣前,體烈的血戰一開始了!匈奴呀共樸力充盈而且氣勢如紅,漢軍扮士卻已行社匈奴人的野馬件衝擊得粉我力鵡,石起來,這一戰似乎已行沒有懸念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四十二章 - 火牛陣← 漢軍後陣。 左司馬急向張奐道:「將軍,第一梯隊傷亡過半,已經支撐不住了~~讓第二梯隊頂上去吧!」 右司馬也勸道:「是啊,將軍,要是第一梯隊崩潰,敗退的潰兵將會衝亂第二梯隊的陣形,如果那樣,局面可就危險啦~~」 「不~~」張奐目光冰冷,語氣裡透出斬釘截鐵的意味,「現在還不到時候!」 左司馬道:「那就讓兩翼的騎兵出擊吧。」 「不行!騎兵絕不能擅動!」 張奐再次冰冷地拒絕了左司馬的請求,兩翼的騎兵當然不能動,這可是擊敗匈奴人的決定性力量,不到戰局最為關鍵的時刻絕不能出擊!對於自己麾下的軍隊,張奐有著絕對的信心,他堅信第一梯隊能夠頂住奪力。 …… 匈奴右翼。 左英王知牙師神色激動,大聲道:「大單于,漢軍就要崩潰了!」 「不~~在就說漢軍要崩潰還言之過早!」於夫羅一揚手中馬鞭、虛指漢軍後陣,凝聲說道,「看見漢軍的佈陣了嗎?張奐把近兩萬步兵分成了前、後兩個梯隊,一旦第一梯隊支撐不住,第二梯隊立刻就能頂上來~~」 奴兒乞道:「漢軍第一梯隊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張奐為何還不把第二梯隊派上來?」 於夫羅道:「因為~~奐相信他的士兵,能夠頂住大匈奴騎兵的衝陣!」 「這怎麼可能!」知牙師震驚道,「漢軍第一梯隊剛剛經受了五萬匹戰馬潮水般地衝撞。死傷慘重而且精疲力竭,他們的弓箭手都已經無法挽弓了!在如此困難的情形之下,他們真的還能承受住五千匈奴鐵騎的衝陣嗎?」 「知牙師!」於夫羅霍然轉頭望著知牙師,凝聲道,「漢軍~~步戰之王!永遠都不要懷疑漢軍士兵的堅韌和頑強!」 「嗯!?」 知牙師目光一閃,霍然回首遙望戰場,卻吃驚地發現戰場的形勢居然發生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逆轉,在頂住了匈奴騎兵最初的衝擊之後,已經極度收縮、看起來隨時都可能崩潰的漢軍防禦陣形卻突然反彈~~ 左大都尉地五千匈奴騎兵在漢軍的反擊下死傷慘重,不得不往後撤退~~ 「這~」 知牙師驚得目瞪口呆。匈奴陣中也頓時響起一片吸氣之聲。 「不愧是漢軍啊,還真是堅韌得令人難以置信啊!」於夫羅森冷一笑。沉聲道,「不過~~這已經是漢軍最後地表演了。傳令~~軍突擊!」 …… 漢軍後陣。 左司馬淒厲地大叫起來:「將軍,匈奴人全軍突擊了!」 張奐的眼皮莫名地跳動了兩下,眸子裡霎時綻放出無比犀利地冷色,匈奴人~~於忍不住要發起全軍突擊了嗎?那就讓他們來吧,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將不再存在匈奴這個民族了~~ 右司馬大叫道:「將軍,匈奴大軍直取我軍中路。看樣子是想從中間將我軍鑿穿,分割成左、右兩截,令我軍首尾難以相顧~~」 張奐霍然抬頭,只見數萬匈奴鐵騎已經匯聚成一波洶湧澎湃的滔天巨浪,向著漢軍中路席捲而來,本來就已經傷亡慘重、無力再戰的第一梯隊首當其衝。直接面對著數萬匈奴鐵騎奔騰的鐵蹄~~ 鑿穿戰術嗎?張奐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早料到匈奴人定會採用鑿穿戰術的! 「傳令!」張奐冰冷地下令,「第一梯隊死戰不退。第二梯隊分為左、右二軍,後撤至兩翼騎兵身後重新列陣。」 「將軍有令~~戰不退!」 「將軍有令~~為左、右兩軍~~」 肅立張奐身後的數騎傳令兵迅速疾馳而去。 漢軍陣前,小校手執鋼刀、傲然肅立,身後不遠處,數萬匈奴鐵騎正如滔天巨浪般席捲而來,兩千多殘兵地目光霎時聚焦在小校身上,小校的眼神一片漠然~~忽之間,小校的鋼刀已經高高舉起,冰冷的刀刃直撩長空~~ 「死戰~~退!」 小校仰天長嗥,表情淒厲而又猙獰,身為大漢帝國的軍人~~戰死沙場就是最終的宿命! 「死戰~~退~~」 兩千殘兵瘋狂地吶喊著,紛紛豎起大盾、壓住大槍,重新結成了猙獰地拒馬陣,開始了生命中最後、最華麗的征途~~ …… 河套戰場往北數十里。 兩股黑壓壓的騎兵洶湧對進,直到距離不足百步之遙時才開始減速、最終合為一股,遼闊地草原上頓時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吶喊聲。 周倉氣喘如牛來到了馬躍跟前,汗顏道:「主公,周倉來遲了。」 「還不算太晚!」馬躍語氣一頓,接著說道,「裴元紹和廖化呢?」 周倉道:「北出塞外之後不久,大軍便遇上了沙暴,末將與兩位將軍便失去了聯繫,現在也不知道兩位將軍進至何處了?」 賈詡湊了上來,凝聲道:「主公,八千騎兵雖然單薄點卻也勉強夠了,時間不等人,現在必須立刻發起攻擊了,遲則恐戰場生變。」 「嗯!」 馬躍重重點了點頭,輕輕一挾馬腹,戰馬便從陣中疾馳而出。馬躍策馬來到陣前,鏘然抽出彎刀舉起空中,倏忽之間,吵雜、喧囂聲便嘎然而止。八千將士凜然噤聲,八千雙眸子齊刷刷地聚焦到了馬躍身上。 恰有正午的陽光照在馬躍的刀刃上,反射出一片耀眼地寒芒,倏忽之間,馬躍手中的彎刀往前重重揮出,八千虎狼之騎就像決了堤的洪水般頃刻間漫延過碧綠如茵的草原,向著激戰不休的河套戰場洶湧而去~~ …… 「咻~」 「噗~」 一名匈奴千騎長挽弓搭箭,弓弦響處,一支鋒利的狼牙箭掠空而至,冰冷地射穿了漢軍小校的腹部。 「啊~~」 漢軍小校慘嚎一聲。伸手死勁摀住腹部,卻仍有殷紅的血液從指縫間溢出。頃刻間便將他的雙手以手握到手中的鋼刀染成了殷紅色~~ 「**你姥姥~」 「嘶~」 漢軍小校地眼神霎時變得格外猙獰,大吼一聲將手中的鋼刀奮力擲出。尖銳地破空聲中,鋼刀掠過長空惡狠狠地切入了匈奴千騎長的腹部,刀刃直透後背,將匈奴千騎長地腹腔整個剖了開來,鮮血隨著流淌的肚腸淅漓而下~~ 「桀桀桀~~」 「膨~」 眼看匈奴千騎長頹然栽落馬下,漢軍小校怪笑起來,下一刻。一騎匈奴戰馬狂暴地撞了上來,將漢軍小校的整個身軀都撞得倒飛起來,人在空中,又有兩支鋒利的狼牙箭掠空而至,冰冷地射穿了他的咽喉,漢軍小校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也走完了最後的征途~~ 「轟~~」 「噗噗噗~~」 洶湧而至的匈奴騎兵終於惡狠狠地撞上了兩千漢軍殘破不堪地防陣,近千支拒馬槍布設成的拒馬陣瞬間將衝馳在最前面的數百騎匈奴騎兵連人帶馬刺個對穿。可奔湧而至的匈奴戰馬也以狂野的衝撞將漢軍的兵陣撞擊得支離破碎~~ 「唏律律~~」 震耳欲聾地戰馬悲嘶聲中,第二排匈奴騎兵拍馬衝到,騎術高超的匈奴騎兵們紛紛縱馬躍起空中,然後挾帶著強大的慣性從空中惡狠狠地踏落下來,倏忽之間,數百名英勇地漢軍將士便被無情地踩在了鐵蹄下~~ 在懸殊的進攻力量面前,再堅韌的防禦也將不堪一擊。 「嗷~~」 一名匈奴萬騎長率先突破了漢軍的兵陣,當他看到眼前霍然開闊、再看不到一名漢軍士兵時,忍不住舉起手中的彎刀、仰天淒厲地長嗥起來~~ 「嗷嗷嗷~~」 越來越多的匈奴戰士踐踏過漢軍將士的屍體,擁擠到了匈奴萬騎長的身後,跟著竭斯底裡地長嗥起來。因為鑿穿了漢軍兵陣而興奮得忘乎所以的匈奴人根本沒有留意到,原本碧綠的草原上,不知何時已經鋪上了一層乾草。 這層乾草因為不足以阻止騎兵的突擊,所以沒有引起匈奴人的注意。 奔湧的匈奴陣中,左英王知牙師難掩神色間的激動,向身邊的于于羅道:「大單于,我軍突破漢軍,鑿穿成功了,哈哈哈~~」 右英王奴兒乞也興奮不已道:「接下來,就能分割、包圍,然後殲滅漢軍了,大匈奴很快就要獲得最終的勝利了,哈哈哈~~」 知牙師道:「不過,如此輕易就能鑿穿漢軍卻有些出乎預料。」 於夫羅道:「張奐雖是大漢宿將,可他卻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如果他不將第二梯隊分為左、右兩軍,後撤至兩翼騎兵之後列陣防禦,此戰勝負~~未可料,就算我軍最終獲勝,只怕也是慘勝。可現在他居然出此昏招,把養精蓄銳已久的第二梯隊一分為二,後撤至兩翼列陣,卻給了我軍輕易鑿穿的機會~~」 知牙師道:「張奐為什麼要這麼做?」 於夫羅道:「那還不簡單,漢軍大營裡肯定還有一支伏兵。這個張奐,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他是想利用我軍急於鑿穿的心理,精心設計了這樣一個陷阱,以大營中的伏兵擋住我軍騎兵的突擊,然後以左、右兩翼養精蓄銳已久的第二梯隊步兵卡住我軍往左、往右突擊地去路,再以一直按兵未動的五千騎兵截斷我軍退路。張奐~~是想要一口將我大匈奴的四萬鐵騎吞掉啊!」 知牙師失聲道:「什麼,這竟然是個陷阱?」 「不用擔心!」於夫羅冷然道,「張奐想要一口吞掉大匈奴的四萬鐵騎,那得漢軍有這副好牙口!這一切完美的設計都必須建立在一個基礎之上,那~~是營中的伏兵必須擋住我大匈奴四萬鐵騎的突擊!」 知牙師道:「大單于,末將明白了,大匈奴的鐵騎只要突破了漢軍大營中的伏兵,漢軍就必敗無疑,是嗎?」 …… 漢軍右翼。 左司馬沉聲道:「匈奴人如此輕易便鑿穿了我軍兵陣,於夫羅現在肯定很得意!」 左司馬獰笑道:「可要不了多久。匈奴人就該哭爹叫娘了!」 「將軍,是時候發動伏兵了!」 左、右司馬同時把目光凝注在張奐身上。 張奐在心裡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那支臨陣突然逃離的匈奴騎兵,始終是個不可預知地危險因素啊。可是現在決定兩軍勝敗的決戰地已經爆發,已經顧不上這支離奇奔走的匈奴騎兵了,只要在最短地時間裡殲滅於夫羅的匈奴主力!就算這支匈奴奇兵殺回來,也將無法改變戰爭的結局。 張奐終於狠下心來,冷然道:「放信號箭~~出伏兵!」 「遵命!」 左司馬答應一聲,挽弓搭箭,早有親兵上前引燃了纏於箭矢上浸過火油的布條。左司馬右手一鬆,弓弦響處,一支火箭已經掠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軌跡,射進了漢軍陣後的大營裡。 倏忽之間,漢軍緊閉的營門轟然洞開。正前方地營柵還有轅門轟然倒了下來,森嚴的壁壘竟成了一片坦途,正縱騎突進的匈奴騎兵們吃驚地發現。倒下的營柵後面居然聚集著一群黑壓壓的野牛! 放眼望去,營中全是野牛,少說也有數千頭! 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些野牛地背上居然都綁著一捆捆的乾草,空氣裡還瀰漫著一股火油的味道~~ 「放火!」 小校一聲令下,營中伏兵亂箭齊發,數百支火箭頓時攢射在浸過火油地乾草上,倏忽之間,烈焰騰空、燃成了一片,在烈火灸烤、士兵吶喊驅趕下,受了驚的野牛群開始向著前方狂奔而來、並且越跑越快~~ …… 匈奴陣中。 知牙師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盯著前面奔湧而來的那一頭頭正在燃燒的野牛,吃聲道:「這~~是什麼?」 於夫羅的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煞白,吃聲道:「火~~牛~~火牛陣!?」 細心的奴兒乞挽住了於夫羅的馬韁,提醒道:「大單于,我們還是趕緊避讓到後陣去吧,你看這裡地面上全是乾草,等會火牛一旦衝過來,肯定會燒起來~~嚇!」 奴兒乞只說到一半就再說不下去了,臉色已經一片死灰,因為他驚恐地看到,幾乎整個戰場都已被乾草所覆蓋,大匈奴的四萬鐵騎分明是一腳踏進了漢人事先佈置好的陷阱!該死的漢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狡猾啊~~ 「大單于~~」知牙師情急之下大吼起來,「現在怎麼辦?」 …… 「轟!」 洶湧而進的匈奴鐵騎終於和火牛陣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馬嘶人沸以及野牛的吽吽慘叫聲霎時交織成一片,火星四濺,點燃了覆蓋在草原上的乾草,這些乾草可不是一般的乾草,而是「白草!」 戰場上頓時濃煙滾滾,烈焰滔天。 白草燃燒的烈焰雖然不足以將匈奴騎兵燒死,可散發出的滾滾濃煙卻足以讓匈奴騎兵陷入恐惶、黑暗和混亂之中,再加上燃燒的火牛狂亂的衝撞,在這種非人力所能抵擋的威力前,最無畏英勇的戰士都將不寒而慄~~ 發了狂的火牛狂暴地穿過了匈奴騎兵中間的空隙,將烈火不斷地帶向後面,烈焰、濃煙正向著匈奴大軍陣中不斷地延伸、漫延~~加上草原上呼嚎地狂風、風助火勢。火勢迅速四散漫延~~ 不及片刻功夫,整個匈奴陣中便已經濃煙滾滾,無數的匈奴騎兵都被嗆人的濃煙熏得兩眼紅腫、咳嗽連連,再分不清方向,只知道縱馬四處奔走,不斷有倒霉的騎兵被擠倒在地,旋即為洶湧的馬蹄踐踏成肉泥~~ …… 目睹匈奴人陷入空前的混亂,張奐臉上卻絲毫不見得意之色,眸子裡依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殺機,所下的命令卻是一道比一道觸目驚心。一次比一次更讓陷於混戰之中的匈奴人感到絕望~~ 「傳令~~、右步軍列玄襄陣!」 「傳令~~翼騎兵迂迴匈奴後陣,斷其退路!」 「傳令~~弓兵上前。弓箭手無限度攢射~~」 張奐的命令一道道下達,訓練有素地漢軍迅速行動起來。逐漸結成了一個龐大的包圍圈,將陷入混亂地四萬匈奴大軍包圍起來!一萬多步兵為為左、右兩隊,列成了錯落有致的玄襄陣,一列列完整地盾牆,還有一排排猙獰的拒馬槍讓陣腳大亂的匈奴人失去了衝鋒的勇氣,他們只能另尋退路~~ 前方是滔天大火,此路不通。 唯一的活路~~是漢軍騎兵尚未完全封死的後路! 張奐用兵。可謂狠辣,五千騎兵分為兩隊,堪堪卡住了匈奴騎兵的退路,卻沒有將退路完全堵死,在騎兵與步兵地銜接處,以及兩隊騎兵之間。都留下了缺口,正是這三處欲擒故縱的缺口,讓心存僥倖的匈奴人慘遭滅頂之災~~ 「唆唆唆~~」 綿綿不息的破空聲中。一排排的鋒利的狼牙箭傾洩如雨,張皇失措地匈奴騎兵一片片地倒了下來,戰士的慘嚎聲以及戰馬的悲嘶聲交織成一片,在如此密集地亂軍中,一旦摔落馬下,就意味著死亡~~ …… 漢軍右陣,右司馬不解道:「將軍,為什麼不讓騎兵堵住缺口?」 張奐不答,左司馬卻答道:「如果把缺口全部堵死,匈奴人眼見逃生無望,便會困獸猶鬥,這樣一來我軍即便最後獲勝,也會傷亡慘重!如果留下幾個缺口,匈奴人便會心存僥倖,一心只想衝過缺口逃命,而不會跟我軍拚命,而且~~窄的缺口還能加劇匈奴大軍的混亂和自相踐踏,我軍就可以避免許多無謂的傷亡!」 「原來是這樣。」右司馬連連點頭道,「看來這一次~~奴人是徹底完了。」 「未必!」張奐應了一聲,目光悠然離開喧囂的戰場,越過空曠的草原凝視著遠處蒼茫的地平線,淡淡地說道,「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要輕下結論,許多時候,勝負往往只在一瞬之間~~」 「將軍是說臨陣脫逃的五千匈奴騎兵嗎?」左司馬沉聲問道,「可就算那五千匈奴騎兵殺回來,只怕也改變不了河套之戰的結局了,將軍不是預留了一千騎兵嗎?這一千騎兵可是我軍最為精銳的騎兵,纏住五千匈奴騎兵應該綽綽有餘。」 張奐目光深沉、默然不語,但願~~情能像左司馬所說的那樣,可是老兵的直覺卻在隱隱提醒張奐,事情~~許遠沒有這麼簡單。 「報~~」幾乎是左司馬話音方落,一把淒厲的長嗥聲便從北方的曠野上響起,張奐及左、右司馬霍然轉過身來,只見一騎如風正從草原上疾馳而來,人未到、聲先至,「將軍,北方二十里發現大群匈奴騎兵~~」 「大群匈奴騎兵?」左司馬霍然色變,沉聲道,「探馬發現敵蹤時尚在二十里之外,可回報需要時間,也就是說現在匈奴騎兵很可能已經在十里之內了!」 「十里?只怕已經到了!」張奐厲聲問道:「有多少騎?」 「約有一萬騎!」 「什麼!?」左、右司馬同時大吃一驚,失聲道,「不是只有五千騎嗎,怎麼突然成了一萬騎?」 「將軍快看~~騎!」 忽然有親兵驚叫起來,張奐及兩司馬霍然回首。果見北方蒼茫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灰濛濛的線條,倏忽之間,那道灰濛濛地線條便轟然綻放,化作無數奮蹄奔騰的戰馬,正沿著平坦的草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好快!」左司馬凜然道,「這支匈奴騎兵來得好快啊~~」 「哈哈哈~~不過如此!」張奐卻仰天長笑起來,厲聲道,「左司馬聽令!」 左司馬策馬上前,厲聲道:「末將在。」 張奐道:「率一千鐵騎迎擊匈奴援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擋住匈奴援軍!」 左司馬道:「遵命。」 「右司馬聽令。」 「末將在。」 「傳令~~軍突擊。向包圍圈中的匈奴殘軍發起最後一擊,定要在匈奴援軍殺到之前擊潰匈奴大軍~~」 「遵命!」 …… 遠處。萬馬奔騰的騎兵陣前。 「許褚!」 馬躍霍然回頭,狼一樣盯著身後的許褚。 「末將在。」 許褚虎吼一聲。策馬而前堪堪追上了馬躍、兩騎並行。 馬躍回過頭來,遙指前方那桿迎風獵獵招展的白底紅邊的大旗,厲聲道:「看見那桿大旗了嗎?」 「看見了!」 「好!」馬躍厲聲道,「本將軍命令你率領鐵騎營突擊,把那桿大旗下的人~~盡殺絕、不許走脫一個!」 「末將遵命!」許褚虎吼一聲,把手中的狼牙錘往前狠狠一引,厲聲長嗥道。「弟兄們隨某來~~!」 「殺!!!」 一千名鐵騎兵轟然響應,頃刻間從洶湧而進地騎兵大軍中分離出來,斜斜切向前方喧囂的戰場邊緣、那桿迎風獵獵招展地白底紅邊大旗,那桿大旗的旗面上,赫然繡著個斗大地「張」字。 「句突聽令!」 「末將在。」 「率兩千狼騎兵把那一千漢軍騎兵引開!」 「遵命。」 句突大喝一聲,率領兩千烏桓狼騎兵再次從騎兵大軍中分離出去。直直地迎向了前方洶湧而來的漢軍騎兵~~ 「其餘諸將~~」馬躍高高舉起手中的彎刀,往前重重一引,厲聲長嗥道。「各率本部~~隨本將軍突擊~~」 …… 遠處,一處微微凸起的小土丘上,賈詡一身儒衫,在百餘親兵的護衛下迎風肅立,從土丘上放眼望去,恰好可以將整個河套戰場一覽無遺~~ 「先生~~」一名親兵忍不住問道,「我們真的要幫助匈奴人殺漢人嗎?」 「殺漢人?你是說前方正在圍殲匈奴大軍的漢軍?」賈詡眸子一轉,嘴角綻起一絲淡淡地笑意,搖頭道,「不~~部漢軍是支難得的精銳,主公是不會殺他們的!而且~~們很快就要成為主公的屬下了,為什麼還要殺他們呢?」 「呼~~麼說是要幫漢軍殺匈奴人了?」 親兵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要不是幫助匈奴人殺自己的同胞就好。 「殺匈奴人?那是當然!」賈詡語鋒一轉,冷幽幽地說道,「匈奴人自然是要死的,不過除了匈奴人,我們還要殺掉一些礙手礙腳地漢人~~」 …… 張奐本陣。 右司馬厲聲道:「左司馬怎麼回事?怎麼讓匈奴人突進到本陣來了!?」 張奐凜然道:「這不能怪左司馬,這伙匈奴人~~,他們根本就不是匈奴人!他們中間有很多漢人,還有烏桓人~~也不是一支普通的匈奴騎兵,而是一支久經沙場的鐵血之師,是一支真正地虎狼之師!」 「什麼?」右司馬大驚道,「漢人還有烏桓人?這~~是怎麼回事?」 張奐目光深沉、默然無語,他也同樣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當漢軍和匈奴大軍激戰到最為要命的時候,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樣一支虎狼之師?這明顯是一支以漢人為主導的軍隊,可他們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是要幫助匈奴人殺自己的同胞嗎? 「不管了!」右司馬厲聲道,「末將先去擋住這支騎兵,將軍速速迴避!哈~~」 右司馬策馬迎向前方疾馳而來的騎兵,百餘親兵悍不畏死地跟在右司馬身後,就像撲火的飛蛾、無所畏懼地迎了上去~~ 「擋我者死~~」 許褚大吼一聲,手中的狼牙錘狂暴地揮出,黝黑的鐵錘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跡,猶如長河巨浪、帶著無比慘烈的殺伐之氣,惡狠狠地砸向右司馬的腦袋,右司馬霍然色變,咬緊牙關舉刀相迎~~ 「鏘!」 一聲劇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鐵交鳴聲中,許褚絕不停留,策馬飛馳而過,直取不遠處巋然不動的張奐~~獵飄蕩的大旗下,老將的神情一片寒涼~~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四十三章 - 干女人也不含糊← 「你們幾個,保護將軍,剩下的隨某來~~!」 張奐的親兵隊長大吼一聲,拍馬舞槍直取許褚,隊長身後,數十名親兵分成兩隊,一隊護住張奐倉惶後撤,另外一隊則追隨隊長身後,悍不畏死地迎向了許褚~~ 「死開~~」 許褚大吼一聲,沉重的狼牙錘呼嘯而至,狂暴地砸向親兵隊長胸膛。 「休想過去~~」 親兵隊長怒吼回應,橫過手中鐵槍試圖硬架許褚這狂暴的一錘,鏘然一聲巨響中,親兵隊長手中的鐵槍頃刻間被砸成了弓形,密佈大鐵錘上的狼牙釘早已經冰冷地釘入了親兵隊長的胸腔~~ 「呼~~」 許褚一錘砸出,再不看對手一眼,策馬疾馳而過~~ 「將~~~~」 親兵隊長從馬背上吃力地轉過身來,目光一片呆滯,望著不遠處倉惶後撤的張奐,神色間一片慘淡,將軍,某再不能保護您了,保重~~ 「噗噗~~」 利刃切入骨肉的清脆聲響起,追隨新兵隊長身後的數十名親兵早已經被洶湧而至的鐵騎兵斬落馬下~~ 「殺殺殺~~」 眼見無法躲過追殺,張奐身邊僅剩的十數名親兵嚎叫著,轉身奮不顧身地衝了上來,寒光霍霍,十幾支長槍惡狠狠地向著許褚胯下的坐騎搠來~~ 「滾開~~」 許褚暴喝一聲,狼牙錘再次閃電般揮出,沉重的狼牙錘猶如一條翻騰地黑龍從空中喧囂而過。激烈的撞擊聲中,十數名親兵頃刻間被撞得倒飛出去,其中的兩名親兵更是連胸膛都被砸得稀爛~~ 倏忽之間,張奐與許褚之間再沒有任何阻隔。 「嗯!?」 張奐目光深沉,鏘然抽出佩劍試圖困獸猶鬥。 「拿命來~~」 許褚嗔目欲裂,手中的狼牙錘往前直直地捅出~~ 「當~~噗!」 張奐手中的佩劍頃刻間被撞飛,沉重的狼牙錘去勢未變,重重地撞上了張奐的胸膛,鋒利的狼牙釘輕易地刺穿了護胸的鐵甲,在張奐的胸前留下了十幾個透明地血窟窿。狂暴的大錘更是將張奐地胸膛撞得整個凸了下去! 「呃~~」 張奐的雙眼猛地凸出,死死地瞪著許褚。一隻右手舉到一半又頹然垂下,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然而他地屍體還沒來得及跌落馬下,許褚便已經旋風般沖了回來,劈手抓過張奐的屍體,鋒利的彎刀已經冰冷地切過了張奐的頸項。 「嗷吼吼~~」 許褚一刀梟了張奐首級,霍然高舉過頂,任由淋淋漓漓的鮮血滴落臉上,仰天長嗥。猶如虎嘯龍吟般嘹亮的嗥叫聲頃刻間響徹整個戰場~~寂,整個戰場頃刻間變得一片死寂、詭異的死寂! 「嗷~~」 片刻之後,剛剛還在絕望中掙扎地匈奴人轟然歡呼起來,向周圍的漢軍發起了潮水般的反擊,主將的陣亡不但讓漢軍失去了指揮,而且嚴重影響了士氣。原本牢不可破的防禦逐漸變得搖搖欲墜。 危急關頭,一名漢軍小校挺身而出,揚劍厲聲大喝:「傳令~~、右兩軍向大營靠擾、後隊改前隊、騎兵斷後~~兵!」 這支漢軍不愧是百戰精銳。本來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可小校登高一呼,便立刻又穩住了陣腳,遵照小校地指揮逐漸收縮兵力,長弓手射住陣腳,刀盾手、長槍兵為中堅,騎兵斷後,向著大營方向緩緩後撤~~ 那名小校躍馬橫槍,親自斷後。 惱羞成怒的匈奴人趁勢反擊,卻再次被漢軍殺得大敗,白白折損了許多兵馬。目睹漢軍鎮定自若,雖主將陣亡而不及於亂,馬躍不由目泛異彩,尤其是那名小校指揮若定、頗有大將風範,更令馬躍暗暗心驚。 「想走?門都沒有!」馬躍身後,周倉勃然大怒,拍馬舞刀直取那名漢軍小校,「兀那廝,留下命來~~」 漢軍小校夷然不懼,立馬橫槍,靜候周倉前去廝殺。 「看刀!」 周倉大喝一聲,沉重的環首大砍刀毫無花巧地照著漢軍小校地腦門劈來,鋒利的刀刃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銳嘯,周倉的刀法從無數次慘烈的血戰中磨勵而成,勢大力沉、大開大闔,每一招每一式都隱含無比慘烈的殺伐之氣~~ 漢軍小校神色從容,絲毫不為所動。 「開!」 周倉的大砍刀堪堪就要劈中之時,漢軍小校陡然大喝一聲,手中鐵槍毒蛇般刺出,正中周倉大砍刀的護手處,周倉的大砍刀果然應聲而開,無比狂野的力量卻如潮水般倒捲而回,直撞周倉胸腔,周倉只覺耳畔嗡的一聲,整個身體就像被砸扁了一般,再喘不過氣來~~ 「平!」 周倉正感難以呼吸之時,漢軍小校的大鐵槍卻趁勢橫掃而至,重重地摜在周倉的背上,周倉悶哼一聲張嘴噴出一口血來,背上的鐵甲早已經被摜得粉碎,強壯的身軀在馬背上晃了兩晃,險些一頭栽下馬來。 「呼~~」 兩馬交錯而過,周倉不敢再戰急拍馬而回,那小校立馬橫槍,威風凜凜地守住陣腳,也不來追趕。馬躍陣中,許褚、典韋同時大怒,欲拍馬出戰卻被馬躍喝住,句突欲施冷箭偷襲,也被馬躍所阻止。 就這片刻功夫,那漢軍小校便已經率領八千多漢軍殘兵退回了大營。這時候烈火早已經焰滅,滾滾的濃煙也已經散去。極目望去,戰場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空氣裡瀰漫首濃重的血腥味,還有中人欲嘔地焦臭味~~ 「主公。」許褚悶哼一聲,喝道,「那廝打傷了周倉將軍,為何不讓末將去宰了他?」 「宰了他?不,為什麼要宰了他!」 馬躍淡淡一哂,悠然回首,只見於夫羅在匈奴貴族和數百鐵衛的護衛下怒氣沖沖地拍馬而來。一絲邪惡的笑意在馬躍嘴角綻起,向許褚、典韋及句突說道:「你們都給本將軍聽好子~~我們要殺的不是漢人。而是~~匈奴人!」 …… 「自次王!」於夫羅終於來到了馬躍面前,揚起手中馬鞭怒指馬躍。厲聲喝問道,「剛才為何不趁勢夾擊漢軍?任由漢軍從容退走不說,還害得本單于白白折損了幾千勇士,你究竟是何居心?」 右英王奴兒乞更是陰惻惻地問道:「自次王,你該不會是想造反吧?」 「造反!」馬躍忽然仰天大笑起來,「造反?哈哈哈~~」 奴兒氣被笑得滿頭霧水,惱羞成怒道:「自次王。你笑什麼!?」 「笑什麼?哈哈哈~~」 馬躍笑聲愈烈,一隻右臂卻是悄然舉了起來,列於馬躍身後的八千鐵騎便呼喇喇地湧了上來,將於夫羅、十幾名匈奴貴族以及數百鐵衛圍了起來。倏忽之間,馬躍笑聲突然一頓,厲聲大喝道:「典韋何在?」 典韋反手抽出插於背後的兩枝大鐵戟橫於身前。厲聲應道:「末將在!」 於夫羅終於意識到了危險,厲聲大喝道:「自次王,本單于待你不薄。你真想造反嗎?」 「造反?」馬躍冷然道,「不,本將軍沒有造反,造反的是你們匈奴人!」 「本將軍?」於夫羅凜然道,「你是漢人~~是烏桓人!」 「本將軍當然是漢人!」 「你究竟是誰?」 「本將軍乃是大漢帝國護烏桓中郎將~~躍!」 「馬~~躍!?」於夫羅倒吸一口冷氣,一雙眸子霎時收縮,「馬~~屠夫!?」 「大單于抬舉了,本將軍的確殺了不少人,其中尤以胡人居多,不過還遠夠不上屠夫的榮譽。」馬躍說此一頓,表情陡轉猙獰,厲聲道,「典韋~~了他!」 「遵命!」 典韋虎吼一聲,拍馬直取於夫羅。 於夫羅急避入鐵衛陣中,厲聲喝問道:「自次王,你會後悔的!就算你能殺了本單于,本單于地兩萬鐵騎也不會饒了你的!」 「兩萬鐵騎?」馬躍冷然道,「大單于地兩萬鐵騎很快就要灰飛煙滅了,還有你的大匈奴國,很快也將不復存在了,大單于一路走好,各位大匈奴地王爺、將軍們一路走好,本將軍~~恕不遠送!」 …… 晉陽,并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并州刺史丁原正據案閱讀兵書,忽見門外人影一閃,呂布已經昂然直入。 「孩兒叩見義父。」 「吾兒請起。」丁原微笑道,「奉先行色如此倉促,可是有何要緊之事?」 呂布道:「回義父,確有大事發生。」 「哦?」丁原臉色一肅,問道,「何事?」 呂布凝聲道:「適才探馬回報,張奐將軍率兩萬五千大軍北上,與匈奴五萬叛軍激戰於河套平原,大敗,張奐將軍及左、右司馬盡皆陣亡,所部兩萬大軍也死傷無算,僅餘八千殘兵困守大營。」 「啊!什麼?」丁原大吃一驚,霍然站起身來,失聲道,「竟有這等事?張奐將軍乃是沙場宿將,所部兵卒亦皆是百戰之精銳,如何遭此慘敗?」 呂布道:「孩兒正加派探馬前去查探,不久當有確切消息傳回。」 丁原道:「張奐將軍陣亡,此事非同小可,當以八百里加急、火速呈報朝廷,來人~~」 一名親兵應聲而入。朗聲道:「小人在。」 丁原草草書就一封急信,遞於親兵手中,沉聲說道:「速持此信,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陽,上呈天子~~」 「遵命。」 親兵接過書信,領命而去。 …… 河套之戰終於塵埃落定。 剛剛和張奐軍惡戰一場的匈奴殘兵雖有將近兩萬騎,卻大多身上帶傷且筋疲力盡,更要命的是,於夫羅以及所有地匈奴高級將領都已經被馬躍一網打盡,失去了指揮的匈奴人越發不堪一擊。 馬躍麾下的三千漢軍騎兵和五千烏桓騎兵卻是不折不扣的虎狼之師。尤其是許褚地一千鐵騎營,更如虎入羊群。就像一柄鋒利的尖刀在匈奴陣中來來回回地攪殺,將匈奴大軍切割得七零八落~~ 漢軍騎兵的投槍。烏桓騎兵的手斧、箭矢一排排、一片片地落下,匈奴騎兵就像是割倒的野草般倒伏下來,原野上屍橫遍野、血流飄杵~~根本就不是廝殺,而是徹頭徹尾的屠殺! 到了日薄西山地時候,血腥而又冷血的屠殺終於結束,追隨於夫羅出征地四萬匈奴大軍慘遭滅頂之災,僅有不足五千騎狼狽逃走。可他們地命運卻早已經注定,就算逃回單于庭又能怎樣?天下之大,再無匈奴人安身立命之所! 「呼~~」迎著血腥地晚風,馬躍重重地舒了口氣,向身邊的賈詡道:「文和,河套之戰總算是有驚無險。匈奴人~~完了!」 「嗯,是啊。」賈詡重重地點了點頭,凝聲道。「接下來我軍就該長驅直入、攻取河套各郡了!」 「不管天子答應還是不答應,這個護匈奴中郎將~~將軍是當定了!」馬躍轉身面向西側地平線上那輪掙扎的落日,眸子裡掠過一絲深沉的堅定,沉聲道,「不過~~做的文章我們還是得做,張讓、趙忠還有何進那裡,得派人去遊說,就算堵不住天下蒼生的悠悠之口,那也總得堵住滿朝文武的嘴巴。」 賈詡奸笑道:「主公放心,這一切詡都已經安排好了。」 「嗯。」馬躍點頭道,「有文和安排,本將軍就放心了。」 賈詡趨前一步,肅立馬躍身後,低聲說道:「主公,詡倒是擔心另外一件事。」 馬躍道:「何事?」 賈詡道:「主公取了河套之後,便有了人口以及基業,到時候如何治理卻是個難題,眼下主公治下人口不多,依靠以戰養戰,劫掠胡人尚且勉強可以維持,可取了河套之後,人口勢必劇增,僅靠劫掠恐怕是難以維持了。」 馬躍道:「文和有何良策?」 賈詡道:「常言道河水百害、唯富一套,河套地區自古水草豐美,既利於放牧,又可耕種,主公若想解決治下百姓之衣食,僅靠放牧怕是遠遠不足,還應該懇荒種植,廣種水稻、小麥等農作物以資軍糧。」 馬躍道:「文和所言甚是有理,待攻取河套之後,再詳做計議。」 賈詡道:「主公英明。」 …… 三天之後,晉陽,并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呂布急步匆匆、直入大廳向丁原道:「義父,不好了!出大事了!」 丁原急問道:「奉先吾兒,何事?」 呂布道:「孩兒剛剛探得消息,幫助匈奴人擊敗張奐將軍地竟然是護烏桓中郎將馬躍的軍隊!而且~~躍還是匈奴的自次王!」 「什麼?馬躍竟然是匈奴的自次王!」丁原勃然大怒道,「馬躍匹夫,竟然幫助匈奴人攻打漢人,真是豈有此理!本官與張奐將軍同朝為官、情同手足,此仇焉能不報?奉先吾兒,速速召集各郡精兵,本官當親率大軍前往寧縣征討,誓死手刃馬躍首級,替張奐將軍報仇雪恨。」 呂布吸了口氣,接著說道:「義父暫且息怒,且聽孩兒接著往下說~~」 丁原怒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呂布急道:「可~~是馬躍又陣前斬殺了於夫羅,並且一舉殲滅了於夫羅的四萬匈奴鐵騎,現在馬躍地大軍更是已經長驅直入、攻破了匈奴的單于庭。曾經雄霸大漠的大匈奴已經被他一手滅亡了~~」 「啊?」丁原再吃一驚,吃聲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呂布道:「馬躍派人傳訊說,月前有一支烏桓叛軍叛入匈奴單于庭,後又聞知匈奴起兵叛漢,馬躍這才率軍假扮烏桓叛軍混跡匈奴、意圖平叛,不料卻陰差陽錯當上了匈奴地自次王。」 丁原道:「那斬殺張奐將軍之事呢,又做何解釋?」 呂布道:「馬躍說陣前斬殺張奐將軍,實屬不明情形下的誤殺!」 「誤殺?」丁原怒道,「一句誤殺就能抵消他擅自斬殺朝廷命官的彌天大罪了嗎?休想!本官當上奏天子。陳明一切,來人~~」 …… 西河郡(為西漢時西河郡。在黃河之西),原單于庭。 南匈奴原有人口二十餘萬。其中女人便有十餘萬(亂世征殺不斷,女人總是要比男人多),青壯男丁五萬,剩下的四萬餘人全是老人和孩子。五萬男丁中的四萬追隨於夫羅出征,大多戰死在河套平原,只有不到五千人逃回了單于庭。 馬躍攻打單于庭時,兩軍又是一番惡戰。南匈奴的男丁更是銳減至不足萬人!此時此刻,近萬匈奴俘虜已經被全部集中到了單于庭前的空地上,就像一群待宰地羔羊,等待著命運之神的宣判~~ 近萬匈奴俘虜身後更遠處,則聚集著浩浩十餘萬人,全是女人。清一色地女人!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年輕女人,他們有高句驪女人,有鮮卑女人。也有烏桓女人,更多地卻是匈奴女人~~ 三千漢軍騎兵排列成嚴整的騎陣,肅立在單于大帳前。 這三千騎兵是馬躍最忠誠的部曲,是精銳中的精銳,是馬躍軍絕對的中堅力量,他們從穎川開始就一直追隨在馬躍麾下作戰,可謂身經百戰、九死餘生! 馬躍的身影出現在單于庭前的方形祭台上,三千將士地目光霎時聚焦在馬躍身上。 「弟兄們,還在中原拚命的時候,本將軍就答應過你們,將來我們不但要吃香的、喝辣的,還要娶上十個八個漂亮的娘們,一晚一個輪著睡,得十天半個月才輪得過來!這句話~~將軍一直記在心裡,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哈哈哈~~」 三千將士轟然大笑,氣氛霎時變得熱烈起來。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將士們的轟笑聲便嘎然而止。 「本將軍說話從來算數,答應過弟兄們地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死也會做到!今天~~將軍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大家不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十個八個女人陪你們睡覺~~」 「哈哈哈~~」 三千將士再次轟然大笑。 馬躍伸手一指遠處那浩浩十餘萬女人,大聲道:「看見那些女人了嗎?」 「看見了!」 三千將士轟然回應,一個個眼神已經變得無比熱切,女人~~尤其是年輕漂亮地女人,永遠都是讓男人熱血沸騰的美麗生物。 「弟兄們都聽好了,每人二十個,可以先挑五個,按軍功大小來,軍功大者先挑,剩下的十五個,由各級將領分配,不管是美的、醜的、老的、嫩的,只要是分到的,全都給老子領回你的帳蓬裡去,接下來該怎麼做~~用老子再教你們了吧?」 「嘿嘿嘿~~」 三千將士的笑聲明顯變味了。 「不過~~們別笑得太早!」馬躍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到了明年這個時候,誰要是沒有給老子整出十幾二十個小娃娃來,老子連他的大頭、小頭一塊砍~~」 「嘎嘎嘎~~」 三千將士終於怪笑起來,一個個憋得臉紅耳赤、憨憨的直撓頭,至少在這一刻,這三千虎狼之徒看起來多少像個正常人了。 「別笑,***都別笑!」馬躍大喝道。「老子可沒跟你們說笑!老子是認真的。」 「大頭領你就放心吧。」一名大嗓門地南陽老兵忍不住大吼道,「弟兄們打仗殺人不含糊,干女人播種同樣不含糊,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這可是你們說的,老子可給你們記下了。」馬躍點點頭,再伸手一指三千將士身後那近萬匈奴俘虜道,「還有那些俘虜,弟兄們也都看見了吧?」 「看見了!」 三千將士轟然回應。 「好,這些匈奴人都是分給弟兄們的奴隸。每個弟兄三個奴隸,以後這些匈奴人就是弟兄們的私有物了。打也好、罵也罷,殺了也行。總之你們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得幹什麼,當然,你們的女人是絕不能讓他們幹的,聽到了沒?」 「聽到了~~」 「還有~~將軍正式封你們為百戶!從今天開始,你們全***是貴族了!你們每個人都能分到一塊屬於自己的領地,很大的一塊領地。在這塊領地內放牧、耕種地牧民和百姓就是你們的臣民,他們得向你們貢獻糧食和牛羊牲畜~~」 「將來你們死了,可以把貴族地頭銜和你們的領地傳給你們地其中一個兒子!不過別的兒子要是也想成為貴族,就得靠自己去打仗立功,不然也只能當平民。」 「平常沒事的時候,你們就在家裡吃吃喝喝、拚命睡女人生孩子。要出征的時候,你們就得帶上領地內的成年男丁隨本將軍出征,武器、鎧甲還有糧草什麼的。全***得你們自己準備,本將軍這裡什麼都沒有,聽到了沒?」 「聽到了~~」 三千將士轟然回應。 馬躍身後,賈詡地眸子一片寒涼,心裡已經對馬躍佩服得五體投地!將整個河套地區乃致將來的大漠劃分為三千個百戶,然後利用三千忠誠的漢軍部曲去統治這三千個百戶,實在是明智之舉。 把這三千忠勇的部曲撒出去,將來就能收穫三千個百戶,三百個千戶,三十個萬戶!三十個萬戶那可是三十萬大軍啊!而且是絕對效忠於主公的軍隊~~了這三十萬大軍,逐鹿天下、大有可為! 想到能夠輔助馬躍成就一代霸業,賈詡也忍不住熱血沸騰起來,賈詡出身寒微,沒有根深蒂固的門弟觀念,他既不好名、也不好利,唯獨不希望一生所學與草木同朽,在賈詡眼裡,是否效忠大漢並不重要,重要地是能夠一展所長。 事實上,這一次儘管賈詡智計絕世,馬躍卻的確比他想的還要深遠。 這三千個百戶,不但意味著將來地三十萬大軍,更意味著,在這三千個百戶裡,漢人將佔據絕對的主導地位,漢人將佔據更多的資源,擁有更多的女人以及更多的生存機會,漢人的勢力只會越來越大。 隨著時間推移、歲月流逝,匈奴人、烏桓人、月氏人、屠各人、羌人甚至是北方的鮮卑人都將最終消亡,河套以北的大漠上將只剩下一個唯一的民族~~就是漢族,一個融和了各個民族血液的全新的大漢族。 當然,馬躍的設想現在還僅僅只是一種美好的戰略構想,至少在天子的詔令下來之前,他還缺乏大義、名分,佔據河套也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不過馬躍相信賈詡的安排,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實力,這個護匈奴中郎將~~當定了! 洛陽,德陽殿。 「報~~州刺史丁原大人有本急奏~~」 黃門侍郎手捧一封書簡,急步奔入金殿。 漢靈帝道:「念!」 張讓步下金階,從黃門侍郎手中接過書簡緩緩展開,尖著嗓子不緊不慢地念道:「中平三年七月,南匈奴左賢王於夫羅出逃晉陽,弒羌渠自立為南匈奴單于,爾後舉兵叛漢,率鐵騎四萬入寇并州~~」 張讓念到這裡霍然頓住,不敢再念下去,如此重大的消息未經陛下允許他是不敢擅自當庭宣讀出來的,萬一引起朝臣恐慌,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果然,張讓話音方落,朝中百官便有不少文官霍然色變,竊竊私語起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四十四章 - 福兮禍所倚← 深夜,漢靈帝寢宮。 漢靈帝劉宏正鐵青著臉生悶氣,伏皇后則在旁邊好言相勸。 「陛下,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氣壞了龍體,可不值呢~~」 「唉,皇后啊~~」劉宏歎息道,「這次可不是什麼小事,而是禍及江山社稷的大事呀~~」 「禍及江山社稷的大事?」伏皇后低聲問道,「臣妾能聽聽嗎?」 「當然可以,如今朕的心事也只能跟皇后您說了。」劉宏歎息道,「這次,便是一直對朕忠心耿耿的張讓、趙忠,都替馬屠戶說起話來了,還有朕的御妹,益陽公主劉明,更是整天在朕耳邊說那馬屠夫的好。」 伏皇后噗哧一笑,說道:「自古英雄愛美女,美女又何嘗不愛英雄呢?御妹這是看上馬躍將軍了,不過真說起來,馬躍將軍除了曾經有過一段不光彩的經歷,無論是家世,還是人才武功,都堪為公主良配呢。」 「御妹的心思,朕如何不知?」劉宏悶聲道,「不過那個馬躍,可不光只是有過一段不光彩的經歷啊,上次在幽州,馬躍未經朕的允許便擅自出兵攻殺了皇叔,朕瞧在御妹和張讓他們的面子上網開一面、不予追究了,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敢勾結匈奴人攻殺了朕的股肱老臣~~匈奴中郎將張奐!」 伏皇后吃驚道:「馬躍將軍勾結匈奴人攻殺張奐老將軍?這~~」 劉宏道:「雖然馬躍、丁原各有說辭,事實真相究竟如何朕還不得而知,但馬躍擅自出兵襲取了河套之地卻是事實!他一個護烏桓中郎將。率軍襲占河套,這是想幹什麼?河套本非大漢王土,可他卻率漢軍入駐此地,他這是想幹什麼?想建一個國外之國,與朕平起平坐嗎?聽說南匈奴的於夫羅單于曾封他為自次王,那朕是不是也應該封他當『並肩王,呢?真是豈有此理!」 伏皇后越發吃驚道:「啊,馬躍將軍還率軍襲佔了河套之地?」 「真要說起來,這也沒什麼,馬躍再怎麼狼子野心,也只能在邊荒之地稱雄稱霸。再怎麼鬧騰也翻不了天去。」劉宏歎息道,「可真正令朕寒心的。卻是張讓、趙忠他們,居然還一個勁地替馬躍說好話。朕是真地心寒哪,朕敬張讓、趙忠如父母,可他們卻居然和馬躍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平!」 說到氣憤處,劉宏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上,發出一聲巨響,伏皇后吃了一驚,從劉宏的眸子裡隱隱看到了一絲殺機。 恰在此時。有小宦官入內奏道:「啟奏陛下,大將軍何進、司徒王允求見~~」 劉宏一整臉色,朗聲道:「快宣~」 …… 是夜,洛陽紅樓。 已經喝得醉熏熏的司徒王允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出現在貂蟬的繡樓上。 上得樓來,王允打了個酒呃。醉眼朦朧,越看越覺的貂蟬美麗不可方物,再加上今日心情大好。不覺色心蠢動,忍不住伸手摸了貂蟬的香腮一把,嘿嘿低笑道:「蟬兒,我的好蟬兒,長得真是越來標緻了,嘿嘿~~」 貂蟬纖腰一扭,像美麗的穿花蝴蝶般飄了開去,咯咯嬌笑道:「子師大人,你喝醉了。」 「醉?呃~~~~醉,本官沒醉~~」王允醉眼朦朧道,「本官今天是高興,呵~~高興~~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了,嘿嘿~~」 貂蟬神色一動,扶著王允在繡榻上坐了下來,吐氣如蘭地問道:「不知道子師大人何事如此高興,也說出來小女子一起高興呀?」 王允伸手環住貂蟬纖腰,笑道:「實話告訴你,要~~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呀?」 「告訴你也不知道,你們女人家哪知道什麼國家大事呀,嘿嘿~~」王允低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還是~~」 「哎喲,子師大人你急什麼呀。」 貂蟬再次花蝴蝶般躲了開去,王允摟了個空,一下抱住了繡榻上的一隻鴛鴦枕頭,便順勢湊到鼻際使勁地嗅吸起來。 「大人,你要再不說,小女子可就要走了。」 「哎別~~走啊,好吧,那本官就告訴你,你呀~~是個纏人地小妖精,就喜歡打聽朝中的動靜。」王允吸了口氣,臉色忽然一正,說道,「說起來真是叫人不敢相信,自從當今天子大病一場之後,就像是換了個人似地,朝會比以前勤快了,西苑的裸泳館也不去了,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比以前聖明多了!十常侍地好日子就快要到頭了,昨天深夜,天子急召本官和大將軍進宮,有人要倒霉嘍~~」 「誰呀?是誰要倒霉了?」 「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個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的馬躍馬屠夫嘍!」王允道,「這一次,天子處事可老辣多了,表面上雖然沒有什麼大動作,可暗地裡卻已經調集了四路大軍、齊頭並進,準備將馬躍軍一舉圍殲在河套地區!」 「四路大軍!哪四路大軍?」 王允蹙眉道:「呃~~問這麼清楚做什麼?」 貂蟬嬌聲道:「沒~~什麼呀,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過來吧你。」 王允嘿嘿一笑,將貂蟬摁倒在繡榻上,然後整個人騎了上去,上下其手一通亂摸,貂蟬便咯咯咯地嬌笑起來,欲拒還迎,神色間流露出撩人的媚態。 …… 是夜。大將軍何進府邸。 許攸施施然向何進作了一揖,恭聲道:「在下~~見大將軍。」 何進上前扶起許攸,笑道:「子遠快免禮,來,且入座。」 兩人分賓主落座,許攸道:「大將軍深夜見召,卻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何進不答,半晌才歎息道:「本將軍有一事為難,不知如何決斷。」 許攸道:「不知大將軍何事為難?」 何進道:「天子已命本將軍為上軍校尉,與蹇碩同掌西園新軍。又命周宓為執金吾,執掌御林軍。十常侍已然失勢,從此再不足懼。」 許攸一驚而起。正色道:「此乃大喜之事,在下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 何進道:「子遠且慢賀喜,本將軍尚未說為難之事。」 「願聞其詳?」 「天子有意發兵討伐馬躍,本將軍心中極為不忍。」 「討伐馬躍?」許攸眼珠一轉,說道:「在下以為,馬躍應當討伐!」 「哦。應當討伐?」 「馬躍挾烏桓之眾,新近又得河套之地、匈奴之眾,治下人口數十萬,控弦之士數萬眾,若任其作為,周邊屠各胡、月氏胡、秦胡。乃至北方鮮卑遲早必為所並,屆時便可驅數十萬鐵騎南下,大漢將何以抵擋?」 「大將軍當初之所以扶植馬躍、定下制衡之略。便是為了將來外兵入京清君側之時,能以馬躍制衡董卓,可如今馬躍兵勢強大遠勝董卓,且有失去控制之勢,的確應該挫一挫他地銳氣了。」 何進恍然道:「若非子遠提醒,本將軍險些誤了大事!」 許攸道:「卻不知天子欲派何人為將往討?」 何進道:「天子擬下旨敕封馬躍為護匈奴中郎將,以穩其心、懈其志,爾後密令護羌中郎將董卓、涼州刺史耿鄙、并州刺史丁原以及冀州刺史韓馥,四路大軍齊頭並進、東西合擊,將馬躍軍一舉擊滅在河套地區。」 「四路大軍併力圍剿!?」許攸先是吃了一驚,默然半晌、才冷幽幽地說道,「大將軍,天子此舉可謂用心良苦啊!」 「哦?」何進道,「願聞其詳。」 許攸道:「在下以為,討伐馬躍只不過是個幌子,藉機削弱北方各州、部軍力才是天子真正用意所在!」 「哦?」 許攸道:「所有參與討伐的軍隊雖有天子密令,卻不能對外宣揚,因而只能暗中行事,既無大義、又無名分,所以,這只能算是一場軍閥之間的混戰,是一場注定沒有贏家地戰爭!最後無論誰勝出,都算不上是贏家。」何進不解道:「一場沒有贏家的戰爭?」 許攸道:「中平元年黃巾亂起,冀州刺史韓馥以討賊為名大肆招募義勇兵,坐擁精兵八萬,至今不肯譴散!并州刺史丁原,以討伐黑山賊起家,也有精兵五萬,涼州刺史耿鄙久守邊塞、麾下頗有精兵猛將,護羌中郎將董卓新得韓遂叛軍歸降、兵勢正盛,此四州、部與馬躍一樣,皆有尾大不掉之勢。」 何進深以為然道:「子遠所言甚是有理,天子雖明知韓馥有擁立劉虞之心卻拿他無可奈何,正是忌憚他麾下的八萬精兵。」 「韓馥、丁原、董卓、耿鄙等輩擁兵自重、且野心勃勃,平時未必會遵守天子號令,唯獨此次情形頗為不同。」許攸說此一頓,從懷裡摸出一張地形圖,指著圖上的河套位置說道,「大將軍請看,這裡便是河套,河套水草豐美、土地肥沃,外結長城又有河水天險,易守而難攻,韓馥等輩為了爭奪河套之地,勢必全力以赴、不甘人後,天子此舉,可謂是切中了人性要害,令人刮目相看哪。」 何進凝聲道:「子遠言下之意,最後的贏家是當今天子?」 「不,天子也不是最後的贏家。」許攸歎道,「一旦混戰爆發,馬躍、董卓、耿鄙、丁原、韓馥各州部固然損兵折將、實力大損,可大漢朝地國力也將嚴重受損,尤其是駐守北方地百戰精銳恐折損殆盡,國勢將一落千丈哇~~」 ……。 西河郡、美稷。 馬躍大帳,馬躍蹙眉問道:「文和,朝廷派來的天使還沒到嗎?」 賈詡道:「據探馬回報,目前還在并州境內。」 剛剛從寧縣趕來地郭圖忍不住說道:「主公,天使行程如此緩慢,半個月竟然只行進了百餘里,實在有違常情,這其中別是另有玄機吧?」 馬躍凜然道:「難道~~中發生了什麼變故?」 賈詡搖頭道:「目前還很難說。」 「報~~」賈詡話音方落,典韋疾步奔入大帳,大聲道,「主公,有自稱洛陽故人的女子求見。」 「洛陽故人?」馬躍霍然站起身來,沉聲道,「快快有請!」 「遵命。」 典韋領命而去,旋即帳外人影一閃、麗影躚翩,一道裊裊婷婷地倩影已經走入帳來,唯獨一方薄紗覆住了嬌靨,令人難睹廬山真面目,不過馬躍仍舊從這女子的體態舉止認出,不是貂蟬還有誰來。 「貂蟬?」 「小女子原姓任,名紅昌。」女子淺淺下拜,向馬躍說道,「貂蟬乃是小女子與侍女蟬兒共用之藝名,以前有所隱瞞,還望將軍寬恕。」 馬躍淡然道:「無妨,此次貂蟬小姐親來河套,可是朝中有何變故?」 貂蟬凝聲道:「將軍尚且不知已經大禍臨頭乎?」 馬躍蹙眉道:「你說什麼?」 貂蟬道:「當今天子以大將軍何進為上軍校尉,與蹇碩同掌西園新軍,又命廷尉周宓為執金吾、執掌御林軍,十常侍已然失勢矣!又密令冀州刺史韓馥、并州刺史丁原、涼州刺史耿鄙以及護羌中郎將董卓共四路大軍,東西夾擊將軍。」 馬躍霍然站起身來,神色一變再變,最後卻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淡然道:「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本將軍方取河套,正欲大展鴻圖之時,不想禍事就臨門了,哈哈哈~~」PS:最近幾章的故事有些平淡,少了些起伏,因為這是必要的鋪墊,不過接下來,董卓、丁原、呂布、耿鄙、馬騰、韓遂、韓馥等人將陸續登場,馬躍將再次面臨絕境,再次開始慘烈的殺僥征途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四十五章 - 老奴罪該萬死← 賈詡道:「主公,看來天子並沒有我們想像當中那般昏庸啊,真是失策。」 郭圖道:「文和兄所言極是,最近主公勢力增長過於迅速,想來已經引起朝廷猜疑和周邊各州、部的忌憚了。」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董卓、耿鄙、丁原還有韓馥是嗎?那就讓他們來吧!」馬躍大步走到帳前,負手遙望南方暗沉沉的天際,良久才說道,「不過令本將軍不解的卻是,和去年相比,當今天子現在的表現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賈詡神色一沉,凝聲道:「主公,不如在下再往洛陽一趟?」 「暫時不必。」馬躍肅然道,「等擊退了四路大軍之後再說吧。」 …… 洛陽,北宮宮門外。 三朝老臣袁逢一襲青衫、衣袖飄飄徑投宮門而來。 「來人止步,擅近禁宮者~~死!」 兩名金吾衛手執金戈閃身而出,將手中的金戈往前一架,擋住了袁逢的去路。袁逢夷然不懼,冷笑一聲喝道:「讓開!」 「大膽!」金吾衛喝道,「敢再上前一步,斬立決!」 「豎子敢爾?」袁逢將手中玉芴往前一舉,厲聲道,「識得此芴否?此乃先帝所賜之玉芴,看誰敢阻攔!」 說罷,袁逢不由分說高舉玉芴徑直闖宮而來,金吾衛連連後退,卻又不敢讓開去路。正僵持不下時,宮門內轉出一名宦官,霍然正是輪值的中常侍宋典,厲聲大喝道:「大膽!何人敢擅闖禁宮?」 袁逢冷然道:「宋常侍,認得老夫否?」 宋典沉聲道:「原來是袁老大人。」 袁逢道:「宋常侍,請你的人讓開去路,老夫要進宮面見皇上。」 宋典道:「對不起了,袁老大人,皇上已經安寢了,臣子一律迴避。有事明日再說。」 袁逢道:「老夫有十萬火急之事。」 宋典道:「再急也沒有皇上龍體重要。」 袁逢道:「如果老夫非見不可呢?」 宋典針鋒相對道:「那爺們就只好把你抓起來。」 「你敢?」袁逢厲聲道,「今夜這禁宮。老夫是闖得闖,不闖也得闖。看誰敢攔!」 說罷,袁逢不由分說徑直向著金吾衛地金戈撞了上去,金吾衛無奈只得收了金戈,袁逢悶哼一聲,拂了拂衣袖昂然而入,宋典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尖聲道:「來呀。給爺們把這擅闖禁宮的刺客給抓起來!」 「遵命。」 兩名金吾衛虎吼一聲撲了上來,架住了袁逢,袁逢大怒,罵道:「宋典,閹貨,敢爾?」 「哼哼~~」宋典揮了揮手。冷然道,「押入天牢!」 「遵命!」 金吾衛架起袁逢便走。 …… 寢宮之內。 漢靈帝劉宏剛剛躺下,便有小宦官匆匆奔入。湊著靈帝的耳畔說了幾句,靈帝臉色一變,急翻身坐起,疾聲道:「來呀,替朕更衣!」 一邊的何皇后(是何皇后,昨天伏皇后是筆誤)也被驚起,柔聲問道:「陛下,出什麼事了?」 靈帝道:「皇后你且先安寢,朕去去便回。」 …… 陰暗的牢房內,一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斜插在陰冷的牆壁上,照亮了一條幽深的甬道,甬道兩側便是兩排兒臂粗細的鐵柵欄,鐵柵欄後面便是一間間的牢房,絕大多數牢房都空著,只有一間牢房裡關了名囚犯。 袁逢身穿囚服、逢頭垢面,把腦袋使勁地擠在兩根粗粗地鐵柵欄中間,極力地張大著嘴巴,正在聲嘶力竭地吼叫。 「放老夫出去!」 「老夫要見皇上!」 「來人,來人哪!」 牢室空寂、回聲陣陣,任憑袁逢喊破了嗓子,也始終沒有人回應,這裡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似乎再不會有人前來。 好半晌,袁逢喊得累了正倚著鐵柵欄休息時,一把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地陰影裡響起:「喊哪,喊呀!我們的袁老大人,你為什麼不喊了?喊得再大聲些,沒準皇上就聽見了,就會來見您了,嘿嘿~~」 「嗯?」 袁逢緩緩轉過臉來,只見陰影裡鬼魅般閃出一道身影來,赫然正是中常侍張讓,張讓地表情說不出的陰蟄,手中霍然拎著一把酒壺,看到那把酒壺的式樣,袁逢瘦削的身軀不由霍然一顫,眸子裡頓時掠過一抹莫名的寒涼。 「張讓!?」袁逢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想幹什麼?」 張讓陰陰一笑,冷聲道:「不幹什麼,爺們是奉皇上之命,來送袁老大人上路!」 「不可能!」袁逢厲聲道,「你這是藉機陷害,皇上絕不會這麼做的。」 「不,你錯了。」張讓陰聲道,「這的確是皇上地旨意,要不然,借爺們天膽也不敢哪。當然,這酒袁老大人也可以不喝,不過我相信袁老大是一定會喝的,袁老大人是聰明人,聰明人是不會做糊塗事的,不是嗎?」 說罷,張讓鬼魅般走上前來,將手中的酒壺放到了袁逢面前。 「行了,爺們已經把酒送到了,得回去向皇上復旨了,喝與不喝袁老大人自己拿主意吧,咯咯咯~~」 摞下這一句,張讓轉身揚長而去,只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幽深的甬道裡,牢房裡再度寂靜下來,袁逢把酒災重重地扔在地上。厲聲叫罵道:「張讓,閹狗!你假傳聖旨,陷害老夫~~夫死了做厲鬼也饒不了你!」 「張讓,你給老夫回來!」 「閹狗~~」 「袁老愛卿,別罵了。」 一把淡淡的聲音忽在袁逢耳畔響起,袁逢激泠泠一抖擻,幾乎懷疑自己地耳朵出了問題,再仔細一聽,那聲音居然再次響起。 「朕~~看你來了。」 袁逢霍然轉過身來,只見幽深的甬道盡頭。霍然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不是當今天子還有誰來?袁逢頓時感激得老淚縱橫。跪地泣聲道:「陛下,陛下哪!張讓陷害老夫。他假傳聖旨要害死老夫哇~~」 「不!」漢靈帝淡然道,「張讓沒有假傳聖旨,那地確是朕的旨意。」 「呃……」 袁逢瘦削的身軀霍然一震,一雙老眼頃刻間變得呆滯起來,似乎一下子轉不過這個彎來,呆呆地望著漢靈帝,半天說不出話來。 漢靈帝背對著袁逢。淡淡說道:「你雖然嘴上沒說,可心裡一定在問,朕為什麼要這麼絕情?是啊,這麼做是很絕情,可朕不得不這樣做!朕知道袁老愛卿忠心耿耿,可是你擅闖禁宮已經犯下了死罪。」 「陛下。」袁逢以頭頓地。泣道,「老臣死不瞑目哇,老臣有話要說……」 「袁老愛卿。你先聽朕說,好嗎?」 袁逢愕然語塞,愣愣地點了點頭。 漢靈帝道:「朕本無意為帝,只想醇酒美人、享樂一生,當個太太平平的安樂王爺,是大將軍竇武和太后硬將大漢的江山社稷壓到了朕的肩上,朕雖然滿心不願,卻也是劉家子孫,這大漢的江山,是挑得挑,不挑也得挑啊!」 「自登基以來,朕以仁孝治國,總希望朝中能夠臣君和氣,天下能夠國泰民安,少動干戈、多享太平,可上天卻偏偏不如朕所願。先是大將軍竇武干政,再是黨錮之亂,最後又是黃巾之亂,好容易黃巾之亂平定,八百流寇狼煙又起,馬躍率數千虎狼之騎、兵臨城下,真可謂國勢多桀、民生唯艱~~」 「陛下……」 袁逢以首頓地、痛哭流涕。 「也正是在馬躍兵寇洛陽之時,朕才恍然醒悟,曾經強橫無比地大漢帝國竟已羸弱至斯!馬躍僅以幾千流寇便能兵逼洛陽,逼迫朕與之簽訂城下之盟!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能替朕分憂,亦無一將可解朕之危難。」 「滿朝文武,一個個只想著自己的仕途,州郡牧守,一個個只想著擁兵自重!又有誰真正把朕地江山社稷放在了心上?」 「心寒,朕是真的心寒哪!」「朕終於明白,這社稷是大漢地社稷,這江山卻是劉姓的江山!除了自己,朕誰也指望不上,一切~~只能靠自己!」 袁逢嚎啕大哭:「老臣有負先皇所托,老臣死罪……」 漢靈帝對袁逢的嚎啕大哭充耳不聞,接著說道:「總有一天,朕也要追隨先帝於九泉之下,到時候如果先帝問朕,朕的大漢江山呢?朕又該如何回答,難道讓朕跟先帝說,大漢的江山,讓朕給弄丟了!」 「不!朕不能這樣說,朕必須要對先帝說,大漢的江山,朕已經完完整整地交給了太子,而且還會一直、永遠地傳承下去。」漢靈帝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又冷酷,凝聲說道,「所以,朕必須把一個完整地江山,而不是一個破敗不堪的江山……交給太子!」 袁逢繼續大哭:「老臣明白。」 漢靈帝喟然歎息一聲,緩緩轉過身來,不無憐憫地望著袁逢,低聲說道:「張讓、趙忠曾追隨曹節誅除大將軍竇武,於朕……有恩!朕不能隨隨便便找個借口便把他們打發回故里,袁老愛卿,你明白朕的苦心嗎?」 袁逢道:「老臣明白。」 「明白就好。」漢靈帝喟然道,「老愛卿就放心去吧,朕答應你,只要劉家的江山還在,袁氏一脈就永享榮華。」 「老臣謝過陛下。」 「那麼現在,老愛卿你還有什麼要跟朕說的嗎?」 「不~~」袁逢搖頭道,「老臣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本來老臣還想提醒陛下小心提防馬躍地狼子野心,可現在看來,老臣的擔憂已經完全是多餘的了,哈哈哈~~臣地擔心完全多餘了!」 「老愛卿一路走好,朕……就不遠送了。」 摞下最後一句,漢靈帝轉身揚長而去。 袁逢望著漢靈帝離去的背影發了會呆,突然仰天長笑起來:「哈哈哈~~帝爺,先帝爺啊,您看見了嗎?陛下……陛下他終於長大了!大漢隆興有望了,哈哈哈……先帝爺,老臣……隨你來了!」 昏暗的火光中,袁逢猛地舉起酒壺,將壺中的毒酒一滴不剩地傾進嘴裡。 「光當。」 酒壺落地,人影頹然倒地,只有那支羊脂火把仍在牆壁上滋滋地燃燒。 …… 次日,德陽殿上。 司徒王允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所奏何事?」 王允道:「昨夜袁逢老大人欲闖宮見駕,竟被中常侍宋典、張讓藉故扣押、秘密押入天牢害死!袁逢老大人闖宮固然有罪,卻罪不致死,宋典、張讓擅自殺害國之老臣、其罪……當誅!叩請陛下聖裁。」 漢靈帝的眸子頃刻間冷了一下,側首望著龍案一側的張讓,問道:「張讓,可有此事?」 張讓明顯沒料到王允會有此一奏,更沒料到漢靈帝會有此一問,當時就望著漢靈帝發起呆來,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漢靈帝再度喝問道:「張讓,可有此事?」 張讓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不假思索地跪了下來,連連叩首道:「老奴罪該萬死,老奴罪該萬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四十六章 - 血色帷幕← 平三年八月。 中常侍張讓、趙忠、宋典等因陷害袁逢一案而被貶歸故里,曾經權傾朝野、橫行一時的十常侍一黨冰消瓦解。漢靈帝只留下了碩仍舊執掌西園新軍、制衡何進,以免宦官勢力倒台之後,外戚勢力一家獨大。 此後不久,漢靈帝又重新起用袁隗為太師,黃琬為司空,與司徒王允共同主理朝政,流毒漢末的宦官、外戚之爭,暫時劃上了句號,清流黨開始嶄露頭角,尤其令人矚目的卻是袁氏一門重新崛起、顯赫一時。 與此同時,得到天子暗中許可的護羌中郎將董卓、涼州刺史耿鄙、并州刺史丁原以及冀州刺史韓馥,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野心,開始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軍事準備,一場空前慘烈的軍閥混戰,逐漸拉開了血色帷幕…… …… 冀州州治,城。 騎都尉張郃、步兵都尉高覽戎裝未卸、昂然直入議事大廳,於堂下鏘然抱拳道:「末將等參見大人。」 冀州刺史韓馥長身而起,笑道:「兩位將軍來了,且入座。」 「謝大人。」 張郃、高覽謝過韓馥,剛剛入座,廳外腳步聲響,都尉潘鳳、關純、耿武、以及冀州別駕沮授等人相繼而入,於廳下分別見過韓馥,然後分主次落座。張郃於席上向韓馥拱了拱手,朗聲道:「黑山戰事正緊,大人卻譴人急召末將回。不知有何緊急之事?」 韓馥道:「黑山賊寇不過雞鳴狗盜之徒。不值一提,張郃將軍可不必放在心上。」 別駕沮授不假思索地直言勸道:「大人此言差矣,黑山賊自張牛角死後。張燕領其眾,張燕此人雖然年輕卻頗有武略,亦知籠絡人心,如今黑山十八部皆奉其為大首領,裹眾數十萬,聲勢浩大。豈可輕視?」 韓馥的眉頭忍不住蹙緊,心忖沮授此人才智過人、能力出眾,頗有國士之風,唯為人過於耿直,但有所思則必有所言,但有所言則言無不盡,絲毫不會顧忌上官的顏面以及感受,屢屢行那令人不快之舉。 「則注(沮授表字)。討伐黑山賊之事,本官已有安排。」 沮授不依不撓地問道:「不知大人做何安排?」 韓馥心中越發不快,強忍怒氣答道:「本官將以都尉潘鳳接替張郃為將,率軍討伐黑山賊。則注以為如何?」 沮授不假思索地答道:「大人不可,潘鳳將軍雖然勇冠三軍。卻不通兵法韜略,令之衝鋒陷陣則無人可敵,用之統兵禦敵卻是力有未逮。」 沮授這一席話卻是一下子得罪了韓馥、潘鳳兩人,韓馥地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潘鳳也是臉有不豫之色,無論是誰被別人當面評論說不堪統兵,心裡都不會好受!如果不是敬重沮授平時為人,潘鳳只怕早就拔劍相向了。 張郃平時最為敬重沮授人品,此時眼看韓馥臉有不悅之色,便勸道:「大人,潘鳳將軍乃是大人麾下首席大將,等閒未可輕動,末將若是敗於賊寇之手,無傷軍心士氣,潘鳳將軍如若有所閃失,恐挫動我軍銳氣,望大人三思。」 「也罷!」韓馥道,「既如此,就仍以張郃為將,率軍征討黑山賊寇。」 張郃鏘然起身,抱拳朗聲道:「末將領命。」 韓馥微微頷首,忽然大聲道:「潘鳳、高覽、關純、耿武聽令!」 潘鳳四將鏘然起身,疾聲道:「末將在。」 韓馥道:「潘鳳為主將,高覽、關純、耿武副之,率馬軍八千,步軍兩萬,旬日出兵~~討伐逆賊馬躍!」 潘鳳、關純、耿武轟然應諾:「末將領命。」 張郃、高覽卻是勃然色變,沮授更是驚得彈身而起,急道:「大人不可,千萬不可呀!」 韓馥慍怒道:「沮授,你非要與本官做對不成?」 沮授急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不過就事論事,絕無冒犯之意。」 「沒有冒犯之意便好。」韓馥大聲道,「討伐馬逆之事,就這麼定了,子休要多言。」 沮授浩然歎息一聲,說道:「既如此,授請~~隨軍出征。」 「本官准了!」 韓馥冷冰冰地摞下一句,起身拂袖而去,潘鳳、關純、耿武三將也相繼離去,高覽緩緩站起身來,沖沮授拱了拱手,似乎想說點什麼,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輕輕歎息一聲、轉身離去,倏忽之間,大廳裡便只剩下了沮授及張郃二人。 張郃起身,神色恭敬地問道:「先生為何反對大人出兵討伐馬躍?」 沮授幽幽歎息一聲,搖頭道:「天命之數,豈人力可以變更,馬躍氣數未盡呀。」 「嗯!」張郃悚然道,「馬躍氣數未盡?」 沮授點頭道:「在下夜觀天象,有凶星起自西北、光耀九州,此必應在馬躍身上,大人此時發兵往討,恐損兵折將、自取其禍……」 「先生!」 張郃急喝住沮授,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這話要是讓韓馥大人聽到了,只怕又要怪罪沮授先生口不擇言、擾亂軍心了。 …… 漢陽郡隴縣。 城東一所普通民房內,忽然傳出兒童稚嫩地啼器聲。 「哇啊啊~~嬸母,阿哥欺負我,哇啊啊……」 隨著哭聲,一名年僅六、七歲的幼童從矮牆後面鑽了出來,身上、頭髮上全是爛泥,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淚痕,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正凶。 「嘁,真是沒用,摔一跤就哭,父親說過,男子漢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淚。」 童哭聲未已,矮牆後面又轉出一名十一、二歲的昂藏少年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長得極為英武不凡,少年身後還跟著個肉嘟嘟的小男孩,頂多三、四歲的樣子,嘴上還拖著長長的鼻涕蟲。 少年拍了拍身後小男孩的小腦袋,煞有介事地教訓道:「休弟,將來你長大了可不能像馬這廢物一樣,摔一跤就哭,簡直丟我們馬家的臉,聽到沒有?」 「嗯。」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正說間,民房裡忽然走出一名少婦,少婦懷裡還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正撩開羅衣露出一隻豐滿白晰的乳房給嬰兒餵奶,馬一把撲上前去摟住少婦的大腿,哭訴道:「嬸母,阿哥欺負我。」 少婦瞪了少年一眼,訓斥道:「超兒,你怎麼又欺負兒?」 「孩兒哪有欺負馬。」馬超說完還惡狠狠地瞪了馬一眼,把身後的小男孩拉了出來,辯解道,「不信母親可以問休弟,休弟你快跟母親說,大哥有沒有欺負馬?」 小男孩奶聲奶氣地說道:「大哥沒…沒有欺負二哥,只…只是推…推了二哥一把,二哥從牆上摔了下來,就哭了。」 少婦道:「還說沒欺負兒,回頭告訴你父親。」 「你這個笨蛋。」馬超一巴掌扇在馬休小腦袋上,惡狠狠地罵道,「謊都不會說。以後別跟著我。」 「唏律律~~」 這時候屋外的大街上忽然響起一陣嘹亮的馬嘶聲。旋即有激烈地馬蹄聲由遠及近向著這邊疾馳而來,馬超霎時目露喜色,轉身便向院門奔去。一邊跑一邊大喊道:「父親回來了,父親!」 不及片刻功夫,馬超便提著一桿笨重地大鐵槍威風凜凜地回到了院落裡,先是舉槍撩天來了一式金雞獨立,接著又是一招橫掃八方,沉重的大鐵槍劃了個大圈再從空中重重地摜落下來。狠狠地砸在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發出「叭」地一聲巨響。 足有磨盤大的青石板竟被馬超一槍摜得粉碎,碎石橫飛、嘶嘶有聲。 「好,好喲。」 馬休高興得直拍小手,馬也不哭了,望著馬超的眸子裡儘是羨慕之色。 沉重的腳步聲從院門外響起,人影一閃,一道雄壯、健碩的身影已經昂然直入。卻是一條壯年漢子,刀削斧鑿般的臉部輪廓,微微凹陷地眼眶,高挺的鼻樑。長相和漢人大為不同,一看便知道擁有羌人血統。 馬超霍然轉身。手中鐵槍毒蛇般刺出、直取壯漢胸膛,口中疾聲喝道:「父親,孩兒槍法進境如何?是否可以上戰場了?」 壯漢橫過右臂輕描淡寫地一擋,手腕上的鐵護腕恰好撞在鐵槍的槍刃上,馬超這勢大力沉的一槍便刺了個空,壯漢順勢又在馬超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只聽僕的一聲,馬超收勢不住,蹭蹭蹭地往前疾奔數步,還是收勢不住狠狠地摔了個狗吃屎。 壯漢正了正手上的護腕,冷然道:「空有一身蠻力,卻不肯用心習武,槍法更是破綻百出,就你現在這身手也敢上戰場?」 「嘻嘻嘻~~」 馬、馬休放聲大笑。 馬超翻身爬起,惱羞成怒道:「不許笑,誰笑就揍誰!」 少婦這才迎了上來,關切地問道:「老爺,大軍又要出征了嗎?」 「是啊,大軍又要出征了。」壯漢地臉色沉了下來,眸子裡也浮起一絲陰霾,低聲說道,「這一次,耿大人要去攻打河套。」 …… 涼州刺史耿鄙官邸,密室。 治中程球低聲道:「大人,下官已經查過馬家的族譜了。」 「哦?」耿鄙道,「結果怎樣?」 程球低聲道:「馬騰的確是伏波將軍馬援後人,馬騰之父馬肅乃是馬援五世孫,馬援生子馬防,馬防生子馬,馬生子馬應,馬應生子馬連,馬連又生馬肅,按照馬家的族譜,馬援將軍是十世孫,馬騰則是十六世孫。」 耿鄙蹙眉道:「這麼說……馬騰和馬躍還真是同族宗親?」 程球低聲道:「據下官分析,馬躍應該是十三世孫、合鄉侯馬朗後人,只可惜馬朗一支皆歿於黃巾之亂,已經無從查證,不過從年齡上看,馬躍應該是馬氏十七世孫,比馬騰還要晚一輩!」 耿鄙蹙眉道:「這麼說馬騰還是馬躍地叔父?這事,馬騰知不知道?」 「馬騰自然知道。」程球道,「有鑒於此,下官以為馬騰不宜隨軍出征。」 「馬騰勇冠三軍,在軍中素得羌、胡之卒擁戴。」耿鄙蹙眉道,「如果不讓他隨軍出征,何人可以替之?」 程球道:「大人,下官倒有一策。」 「哦,何策?」 「大人何不與護羌中郎將董卓合兵共伐河套?」程球道,「大人麾下頗有精兵,董卓麾下多有猛將,兩家若能合兵一處,何愁馬躍不滅、河套不定?」 耿鄙道:「然則,董卓是否願意與本官合兵共伐?」 程球道:「一問便知。」 「嗯。」耿鄙道,「速派人前往狄道,向董卓將軍表明本官心意。」 「下官遵命。」 程球領命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7章 - 月氏女王← 河套,馬躍大營。 馬躍正就著火光察看地圖,郭圖瘦削的身影照例陪在馬躍身後,帳外人影一閃,卻是賈詡疾步而入,喘息道:「主公,有消息了。」 「哦?」馬躍凝聲道,「快快道來。」 賈詡吸了口氣,以衣袖拭去額頭汗水,說道:「細作回報,冀州刺史韓馥以麾下頭號猛將潘鳳為主將,高覽、關純、耿武為副將,別駕沮授為軍師,起馬軍八千,步軍兩萬,正往常山郡集結。」 「潘鳳?沒聽說過。」馬躍又道,「丁原呢?丁原有何舉動?」 賈詡道:「丁原以其義子、從事呂布為主將,侯成、宋憲等為副將,起馬軍五千,步軍一萬,出屯離石。」 「什麼!」馬躍大吃一驚,失聲道,「呂布?」 賈詡愕然道:「主公何故吃驚?」 賈詡可不是未來人,此時距離虎牢關、呂布揚名天下之時還有好幾年的時間,賈詡再能也不可能聽說過呂布的威名。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屯於離石的八千張奐舊部呢?」 賈詡道:「可能……已被呂布收編。」 「可惡!」馬躍拍案而起,沉聲道,「董卓和耿鄙呢?」 賈詡道:「主公,目前我軍細作的刺探範圍還局限於冀、並、幽州以及漠北、漠南地區,涼州暫時還無法滲透進去,所以不知董卓、耿鄙虛實。不過……詡以為,董卓、耿鄙實力遠不如韓馥、丁原,既便兩路大軍合兵一處,也不會超過三萬。」 「兩萬八千,兩萬三千再加三萬,加起來那就是八萬大軍了!」馬躍凜然道,「這八萬大軍可都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精銳之師啊!當今天子還真是大手筆啊,他就不怕這八萬精銳之師一旦葬送在河套,會傷及大漢元氣嗎?」 賈詡道:「當今天子近來的表現地確讓人刮目相看,此番密詔四路大軍合攻主公。分明是驅虎吞狼之計,最令人歎為觀止的是。董卓四人明知此乃天子毒計,卻仍會不由自主地往陷阱裡面鑽啊。」 馬躍道:「看來河套的誘惑實在太大。無論是當今天子,還是董卓、丁原等輩,都不願意本將軍入主河套啊。」 賈詡道:「然也,河套易守難攻,往南可以攻略關中、京畿,向西可以攻略涼州,切斷大漢與西域聯繫。往東可以威逼並、冀兩州,地勢實在是太險要了!更難得的是河套水草豐美、土地肥沃,既利於放牧又可以大規模耕作,可謂天然的霸業之基。」 「南匈奴佔據河套之時,董卓、耿鄙、丁原等輩自然不會有所幻想,可眼下南匈奴為主公所滅。天子又有意挑起紛爭,這些野心家自然就坐不住了,雖明知出兵也未必能佔有河套。卻也不肯眼睜睜地看著主公坐大。」 「要來就讓他們來吧,本將軍會讓他們後悔莫及!」馬躍霍然回頭,望著身後幾乎縮入陰影裡的郭圖,沉聲道,「公則,你來說說我軍目前的情形。」 「遵命。」郭圖向馬躍拱了拱手,朗聲道,「目前主公麾下共有騎兵一萬五千,其中三千鐵騎為主公舊部,乃是精銳中的精銳!七千烏桓輕騎亦曾追隨主公遠征遼東、高句驪,堪稱精銳,此外,尚有烏桓控弦之士五千。」 「步兵呢?」 「我軍共有步兵五千,其中高順將軍所率之陷陣營堪稱百戰精銳,不過只有八百人。」 賈詡道:「也就是說,我軍真正可戰之兵力僅有一萬五千,不及來犯之敵五分之一,處於絕對的劣勢!河套雖然外結長城、三面環河,易守而難攻,可一來我軍初來乍到,尚未站穩腳跟,二來河套西部的屠各胡、月氏胡以及南部地秦胡態度曖昧,如果一味固守,只怕是守不住的。」 馬躍沉聲道:「本將軍用兵,從來就有沒有防禦,只有進攻、進攻、再進攻!」 賈詡、郭圖同聲道:「對,以攻為守!」 馬躍伸手在地圖上重重一拍,目光灼灼地掠過賈詡、郭圖,說道:「在韓馥、丁原、董卓、耿鄙四路大軍合擊河套之前,先解決掉屠各胡、月氏胡以及秦胡,一舉穩定河套局勢,然後再集中優勢兵力,先行擊潰其中一路敵人。」 賈詡、郭圖道:「主公英明。」 …… 涼州隴西郡,狄道,董卓將軍府議事大廳。 李儒陰聲道:「主公,天子一面改封馬躍為護匈奴中郎將,一面卻又密召主公等四路大軍合攻河套,分明是驅虎吞狼之計,意圖更是顯而易見,不過是想借此削弱馬躍、主公、耿鄙、丁原、韓馥地實力。」 「哦?」董卓神色一動,凝聲道,「依文修(李儒表字、杜撰)……此番不宜出兵?」 「不,要出兵。」李儒搖頭道:「不但要出兵,而且要火速出兵!」 董卓不解道:「既然是天子驅虎吞狼之計,為何還要出兵?不是白白折損兵力麼?」 「不然。」李儒道,「馬躍的實力膨脹得實在是太快了,如果再不及時加以削弱,恐有席捲天下之勢。」 董卓野心勃勃,自然不願意看到別地軍閥比他還要強大。 「不過,本將軍兵少,還要留下足夠的精兵彈壓韓遂,以免這廝復反,恐怕抽不出太多兵馬啊。」 李儒道:「主公,儒有一計可解主公憂慮。」 董卓道:「計將安出?」 李儒道:「主公可令韓遂為主將,率本部八千步兵與校尉郭汜、攀稠合兵共討馬躍。韓遂若從,主公便可趁韓遂出征在外之時,恩威並施、收買楊秋、馬玩、成宜、梁興等韓遂舊部,韓遂若不從……哼哼。」 李儒說此一頓,做了個砍頭的手勢,陰聲道:「那就殺了他。」 「好,就這麼辦。」董卓沉聲道,「不過行事需周密,且不可走漏了風聲。」 李儒道:「下官領命。」 「報~~」 李儒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入內報道:「將軍。刺史部治中程球大人求見。」 「程球?」李儒眸子一轉,向董卓道。「主公,若儒所料不差。程球必是替耿鄙做說客來了。」 董卓疑惑道:「說客?所說何事?」 李儒道:「耿鄙定然和主公一樣,擔心馬躍坐大,可他麾下僅有馬騰一員統兵大將,而馬騰與馬躍又是宗親,自然不敢以馬騰為將,所以……程球此來,必是要求與主公合兵一處、共伐馬躍。」 「合兵共伐?」董卓喜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 河套,馬躍大營。 鐵匠老黑忽然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向馬躍道:「將軍,好事,大好事!」 「哦?」馬躍、賈詡、郭圖三人的目光同時從地圖上移到了老黑身上,問道。「什麼好事?」 老黑道:「小人在河水邊上發現了兩處露天礦脈。」 「露天礦脈?」 「正是,一處鐵礦礦脈,一處石炭礦脈。兩處礦脈幾乎挨在一起,方圓幾可數百里而且質地極為優良!小人當鐵匠也有幾十年了,還從未見過如此壯觀而又優質地露天礦脈!將軍如果在河水邊上修一座冶煉坊,便可就地採礦,以石炭煉鐵,只要人手足夠,便可源源不斷地煉出精鐵。」 賈詡、郭圖同時大喜道:「主公,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馬躍心中也是激動不已,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老黑,你需要多少人手?」 老黑估算了一下,答道:「如果能有一千名奴隸,一年大概可以煉出十萬斤精鐵。」 馬躍道:「那本將軍就給你五千奴隸!全力以赴、多煉精鐵。」 「小人遵命。」老黑道,「如果將軍沒別的吩咐,小人就告辭了。」 「嗯,去吧。」 老黑向馬躍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等等。」老黑堪堪走到帳門處,卻被馬躍喚了回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麼石炭礦脈?那是什麼東西?」 老黑撓頭道:「石炭便是石炭,還能是什麼?」 賈詡解釋道:「主公,所謂石炭,是一種易碎、卻可以生火地石頭。」 「可以生火的石頭?」馬躍目光一轉,悚然道,「難道就是煤炭?」 「呃?煤炭?」這回輪到賈詡困惑不已了,「沒聽說過。」 「煤炭!煤炭?」 馬躍卻像著了魔似的,一邊低聲自語,一邊負手在大帳裡轉過來、轉過去,目光閃爍,似乎正在急劇地轉念,賈詡、郭圖不知道馬躍在想些什麼,也不敢輕言出言打斷他的思路,只得望著他的身影發呆。 「啪!」 馬躍忽然頓住腳步,雙掌重重互擊,疾聲道:「有了!」 「嗯!?」 賈詡、郭圖同時目露驚疑之色,縱然是賈詡這老狐狸,也根本無從猜測馬躍究竟想到了什麼? 馬躍不及向兩人解釋,昂首疾聲道:「典韋!」 典韋昂然踏前一步,厲聲道:「末將在。」 「火速召集諸將前來大帳議事。」 「遵命。」 典韋鏗然抱拳一揖,轉身領命而去。 「老黑,你過來。」鐵匠老黑正不知所措時,馬躍卻忽然向他招了招手,然後又向郭圖、賈詡道,「公則、文和,你們也過來。」 …… 美麗的月氏湖,月氏人地家園。 一望無垠地草原就像是綠色的海洋,移動地羊群就像飄蕩的白雲,成群地駿馬正在湖邊悠閒地吸水,月氏湖的對岸,白色的氈包就像是散落在天空上的星星,有裊裊的炊煙正從每一座氈包前升起,草原的遼闊和美麗盡顯無遺。 忽有急促的馬蹄聲從湖邊響起,驚起了一群正在湖邊水草叢中棲息地水鳥,撲翅著飛往湖心深處。銀鈴般的輕笑聲中,兩名體態窈窕的月氏女人催馬疾馳而來,潔白的駿馬、七彩的羅衣,還有裸露在外、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春色撩人。 「啊啊……」 一隻落了單地大雁很不幸地從天上飛過,奔馳在前面的月氏女人回頭對身後的月氏女人道:「看我把它射下來。」 月氏女人挽弓搭箭,窈窕地嬌軀竟然從馬背上往後倒彎過來,豐滿的酥胸便顯得越發挺翹,幾欲撐破束縛在玉乳上的那層薄薄的羅衫。 「唆。」 月氏女人正欲松弦之時,陡聽天上一聲破空聲響,那只落了單的大雁頃刻間慘叫一聲,從天上翻翻滾滾地栽落了下來,摔在前方不遠處那道低矮的緩坡後面。 「唏律律~~」 嘹亮的馬嘶聲中,緩坡後面忽然轉出無比詭異的一騎,西斜的殘陽恰好落在騎士身後,竟似踏著滿天燃燒的雲彩而來……那騎士連人帶騎都覆蓋在黝黑的鐵甲裡,整個臉部也被猙獰的鬼臉面具所掩蓋。 騎士身後,一面血色大旗正在冉冉升起。PS:今天的狀態很差,寫了刪,刪了寫,總覺的不滿意,不能完美表達自己想表述的東西,結果居然只寫了四千字,唉……向等待更新的書友說聲抱歉。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8章 - 做本將軍的女人← 馬躍跨馬肅立在緩坡上,透過鬼臉面罩的眼窟冷冷地打量著不遠處的月氏女人,雖然從未見面,可他仍舊一眼就認了出來,前面身穿彩色羅衣的月氏女人,就是月氏胡的女王 ̄ ̄乃真爾朵。 乃真爾朵給馬躍的第一感覺是真美,美得簡直就跟一朵鮮花,就算她的臉上蒙著一方白色的薄紗,也同樣無法遮掩誘人的秀色,水靈靈的大眼睛是藍色的,就像兩粒湛藍的寶石,與中原女子的烏黑截然不同,卻又別有一番風情。 乃真爾朵給馬躍的第二感覺是妖冶,妖冶得簡直就像一團燃燒的烈火,這女人……是天生的尤物,絕對是上天給男人的恩賜。 馬躍舉起右臂,往前輕輕一揮。 倏忽之間,一排黑壓壓的重甲鐵騎就像鬼魅般從他身後冒了出來,八月正是天氣炎熱之時,可這群黑壓壓的鐵騎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卻讓月氏女王乃真爾朵和她的侍女從靈魂深處感到寒冷。 「唏律律~~」 激烈的馬嘶聲中,又有兩支騎兵從兩翼切了出來,將乃真爾朵和她的侍女團團包圍起來。乃真爾耳的侍女慌忙抽出精美的彎刀,護在女王跟前,嬌聲大喝道:「你們想幹什麼?這裡可是月氏國,要是敢胡來,月氏國的勇士是不會饒過你們的。」 馬躍向身後招了招手,一名精通月氏語的漢族流民便慌忙來到馬躍馬前。 「這女人剛才說什麼?」 「將軍,她說月氏國的勇士不會饒過我們。」 「月氏國地勇士?」馬躍環顧身後諸將。哂笑道,「月氏國也有勇士嗎?本將軍怎麼聽說月氏國只有漂亮的女人?」 「哈哈哈……」 諸將放肆至極地大笑起來。 「去,告訴那個月氏女人……」馬躍伸手一指乃真爾朵,向漢人流民道,「本將軍是大漢朝廷新任護匈奴中郎將馬躍,現在給她兩個選擇,或者率族人臣服,做本將軍的女人,或者……本將軍就像踏平匈奴一樣踏平她的月氏國,再殺光她的族人。讓月氏國從世界上徹底消失。」 遊牧於河套一帶的小月氏有十幾個部落,四萬多口。控弦之士九千,不過比較分散。集中在月氏胡畔的月氏人只有一萬多口,控弦之士不足兩千,馬躍的確有踏平月氏國的實力,倒不完全是虛言恫嚇。 馬躍原本不準備以武力征服屠各胡、月氏胡和秦胡,尤其郭太的秦胡,雖然號稱胡,可都是漢人。是馬躍河套戰略中非常重要地一股力量,可惜的是馬躍還沒來得及招攬這三支胡人,形勢就急轉直下,天子密詔四路大軍同伐河套,大戰一觸即發。 在迎擊四路大軍之前,馬躍必須先擺平三支胡人!這三支胡人雖然實力不強。目前對馬躍還構不成實質地威脅,可大戰之後是怎樣的情形誰也不能預知,一旦馬躍損失慘重、實力大損。這三支胡人便有可能成為威脅。 先發制人,把可能地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 時間已經不允許馬躍慢慢經營了,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征服三支胡人,如果不能臣服……那就滅絕! 漢人流民將馬躍的話原原本本地翻譯給了月氏女王,月氏女王聽了頓時花容失色,馬躍的威名現在不但中原人盡皆知,在草原上也是人人皆知了!在中原,馬躍的綽號是馬屠夫,可在草原上,馬躍的綽號卻是狼屠夫。 這可怕地狼屠夫自從來到北方之後,先是將強大的鮮卑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後又血洗了高句驪,最近又一舉滅掉了大匈奴,現在,哪怕是草原上的野狼,在聽到狼屠夫的大名之後也會引而遠遁。 乃真爾朵急道:「可月氏人已經歸順了大漢朝,大漢朝的皇帝已經答應過我們,允許我們在河套草原上自由放牧的。」 漢人流民又將乃真爾朵地話翻譯給馬躍,馬躍冷酷地回應道:「這裡是河套草原,是本將軍的地盤,大漢朝的皇帝說了不算,本將軍說了才算!本將軍給你一柱香地時間考慮,不答應……就死。」 幾乎與此同時,月氏人的營地已經被七千烏桓騎兵團團包圍,兩千月氏戰士守護在營地外,雙方劍拔弩張,混戰一觸即發。月氏湖畔,當典韋手中那柱信香即將燃盡時,乃真爾朵黯然歎息一聲,和侍女翻身下馬、盈盈拜倒。 …… 月氏湖再往西北三百里,便是屠各胡的營地。 屠各王屠答正在大帳裡焦躁地來回踱步,自從半個月前聽說大匈奴被狼屠夫滅亡之後,他就沒睡過一天好覺、也沒吃過一頓好飯,真要說起來,屠各胡是匈奴休屠王的後代,也算是匈奴另支,狼屠夫滅亡了大匈奴,接下來是否會對屠各胡下手? 「報~~」帳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帳簾掀處,一名親兵已經急步奔入,「大王,不好了!」 屠答霍然停下腳步,疾聲問道:「怎麼了?」 親兵喘息道:「狼屠夫出兵襲擊了月氏營地,月氏國已經投降了。」 「啊?」屠答大吃一驚,失聲道,「月氏國已經投降了?月氏女王乃真爾朵呢?」 親兵道:「聽說已經成了狼屠夫的女人。」 「成了狼屠夫的女人?可惜!」如此誘人的絕代尤物竟然成了狼屠夫的胯下玩物,屠答扼腕歎息不已,「來人,傳令全族所有老幼遷往休屠澤。狼屠夫我們屠各人惹不起,可總躲得起吧。」 …… 月氏營地,女王營帳。 四壁下垂的布幔已經被人捲了起來,幽幽晚風帶來絲絲涼意,馬躍愜意地靠坐在涼席上,享受著冰鎮的馬奶酒。 月氏人真地是個很會享受的民族,或者說是個非常懂得生活的民族,他們的服裝和別的草原蠻族截然不同,別的草原民族服裝總是色彩單調、灰暗,而月氏人的服飾卻是色彩繽紛、明亮艷麗。 「報~~」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壯得像頭熊似的句突昂然踏入大帳。 馬躍倒了碗馬奶酒,又加入幾塊冰遞向句突道:「來。句突,喝兩口。」 句突接過酒碗。一仰脖子連酒帶冰一古腦兒全送進嘴裡,然後又咯崩咯崩地將冰塊嚼碎了嚥下。 馬躍道:「屠各人是不是溜了?」 「是的,主公。」句突答道,「屠各人地營地全空了!早在半個月前,屠答那老傢伙就把所有的牛羊牲畜轉移到了千里之外地休屠澤,那裡是他們的故鄉,另一支屠各胡人一直在那裡放牧。」 「溜了也好。」馬躍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末將遵命。」 句突抱拳一禮,轉身離去。 「典韋。」馬躍收回目光,轉向身後地典韋,說道。「去把月氏女王帶上來。」 「遵命。」 典韋虎吼一聲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帶著月氏女王來到了大帳。藉著幽幽的火光。月氏女王妙曼的身姿顯得越發朦朧迷人。 幽幽晚風蕩起月氏女王身上薄薄的輕紗,隱隱露出艷紅的抹胸,兩隻豐滿的玉乳被緊緊的抹胸擠出一道深深地溝壑,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外,雪白的肌膚光潔如玉,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誘人的色澤。 女王腰下繫著一條大紅絲巾,在胯側繫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似乎只要伸手在蝴蝶結上輕輕一扯,那絲巾便會飄然落下,露出令人血脈賁張地春色來,還有那誘人的曲線令人輕而易舉地聯想到豐滿挺翹的玉臀。 馬躍揮了揮手,典韋彎腰退了出去,四壁掀起地布幔也被人放了下來,大帳裡霎時便安靜了下來,只有馬躍和女王的喘息聲交相可聞。 馬躍直直地盯著女王高聳的酥胸,眸子裡流露出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獸性,這個時代是屬於男人的,站在權力巔峰的男人擁有一切!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只是發洩獸慾、生兒育女的工具,縱然貴為女王,也不能例外。 「過來。」 馬躍向女王勾了勾手指,女王不敢違抗只得蓮步珊珊走到了馬躍跟前,馬躍猿臂輕舒抱住女王修長豐滿的玉腿輕輕一扳,女王便嚶嚀一聲整個癱倒在馬躍懷裡,玉體橫陳、酥胸半露,高聳的乳峰距離馬躍鼻尖僅有咫尺之遙。 伸手拉住女王胯側的蝴蝶結輕輕一扯,絲巾悄然滑落,馬躍的右手近乎粗暴地探進了女王的玉腿間,觸手嫩滑濕膩,令人魂銷骨蝕,馬躍的眸子霎時變得無比灼熱,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這充滿異域風情的女人,輕易地撩起了馬躍心底最為原始的獸性。 馬躍粗暴地翻過女王的嬌軀,令她趴跪在涼席上,再撩起自己身上僅有的寬鬆衣袍,在女王雪白挺翹的肥臀後面跪了下來,倏忽之間,女王雪雪呻吟起來,有滾燙火熱的異物已經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腔道。 …… 漢武帝取河套,曾在河水(黃河)支流築土城駐軍,名曰美稷城,後又征發中原百姓充邊,以美稷為郡治置西河郡。光武中興,呼韓邪單于率匈奴八部附漢,置南單于庭於美稷,匈奴人不喜據城而居,美稷城日漸崩毀,到了馬躍攻取河套之時,美稷城已經只剩下一個輪廓和幾段斷壁殘垣了。 中平三年八月初,奉馬躍之命,郭圖開始重建美稷城。 幽暗的夜空下,一支支熊熊燃燒的火把將倘大的工地照得亮如白晝,一萬多匈奴、鮮卑奴隸正在漢軍的監督下挖掘壕溝、填土、砌磚,忙得熱火朝天。更多的匈奴女人則趕到馬車、牛車往來於河邊和工地,不停地搬運泥土、石塊…… 郭圖像幽靈般肅立在城樓上,瘦削的身影幾乎與黝暗的城牆融為一體,如果不是仔細觀察,很難發現他的存在。站在低矮的城樓上往下望去,運送泥土、石塊的車隊就像一條長龍,從工地一直延伸到遠處的河邊。 郭圖驀然抬頭,翹首仰望幽暗的蒼穹,現在才築城,真的還來得及嗎? …… 自從河套戰敗,張奐、左、右司馬以及都尉以上軍官全部陣亡,張奐的八千舊部只在十幾名騎、步軍小校的率領下撤回了河水之東,在離石暫且駐紮,等候朝廷新任的使匈奴中郎將前來領軍。 中平三年八月初,漢靈帝密詔丁原兵出河套,丁原唯恐馬躍坐大、欣然領命,以義子呂布為主將,侯成、魏續、曹性為副將,起馬軍五千、步軍一萬討伐馬躍,呂布率大軍途徑離石,欲收編張奐八千舊部。 離石,張奐舊部軍營。 呂布躍馬橫戟、傲然肅立在轅門之外,侯成三將以及數百精騎在身後一字排開,早有親兵打馬上前,疾聲大喊道:「呂布將軍在此,快快打開轅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9章 - 某河內方悅是也← 及片刻功夫,緊閉的轅門便轟然洞開,呂布悶哼一聲入內,忽有一員小校引十數騎兵從轅門之內迎了出來,堪堪擋住了呂布去路,小校立馬橫槍守住了大營轅門,朗聲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大營!」 呂布眸子裡殺機大盛,正欲發怒時,侯成早已搶上前來,疾聲大喝道:「放肆,知道你面前的將軍是誰嗎?」 「不知。」 「說出來嚇死你,我家將軍姓呂名布、表字奉先,人稱大漠孤狼。」 「呂布?」小校冷然道,「沒聽說過。」 侯成惱羞成怒,大喝道:「匹夫找死!」 小校夷然不懼,橫過鐵槍遙指侯成咽喉,森然道:「某不管你們是誰,若是沒有新任匈奴中郎將的符節,休想踏入轅門一步。」 呂布怒極反笑,大聲道:「若是本將軍非要進轅門不可呢,又待如何?」 小校喝道:「休怪某手中鐵槍不認人!」 「好大的口氣!已經很久沒人敢以這樣的口氣跟本將軍說話了。」呂布目露寒芒,沉聲道,「今日倒真要領教領教了,來人……取戟來!」 旁邊侯成大喝道:「殺雞焉用宰牛刀,不消將軍親自出馬,待末將把他打下馬來,看他再敢阻攔!駕~~」 侯成大喝一聲,拍馬舞槍直取小校。 小校跨馬橫槍、傲然肅立。對疾馳而來的侯成竟是視而不見。 馬蹄聲疾、侯成堪堪拍馬衝到,正挺槍欲刺之時,陡見眼前揚起一道耀眼地寒芒,有刺耳的銳嘯在耳畔炸響,侯成還沒看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便感到自己的胸膛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下一刻,侯成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整個飛了起來,而胯下的戰馬卻是去勢猶疾,穿過他地身下揚長而去,令人窒息的煩悶充盈在胸際,侯成感到就像是被擠壓在兩塊巨石之間,再無法呼息~~ 「僕。」 侯成笨重的身體從空中重重墜落,揚起一地塵灰。 「唆。」 空中又有寒芒一閃,一截寒光閃閃的槍刃已經緊緊地抵住了侯成的咽喉。有莫名的寒意從槍尖上直透肌膚,縱然身處炎炎烈日之下,侯成亦感到冰寒入骨!驚抬頭,恰迎上小校冰冷的雙眸。 「若不是因為你也身披漢甲……」小校說此一頓,眸子裡悠然掠過森冷的殺機,厲聲喝道。「某便一槍刺死!」 「別別別……別殺我!」 侯成激泠泠打了個冷顫,終於喘過氣來。 這廝好快的槍法!呂布地眸子霎時縮緊。沒想到在張奐帳下竟有如此人物?不過……如此人物居然只是個小校? 「滾!」 小校大喝一聲,一槍拍在侯成臀部,侯成慘嚎一聲、連滾帶爬奔回本陣,連頭盔掉了也不敢回頭去撿。 「匹夫太也猖狂!且吃某一槍。」 一名年輕的親兵勃然大怒,從呂布身後拍馬疾衝而出,挺槍直刺小校。 「嗯!?」 小校心頭一凜,放眼望去只見這親兵極為年輕,最多不過十七、八歲,所使鐵槍也僅是軍中最普通不過的騎兵用鐵槍。可這一刺無論是速度、力度還是角度,都堪稱完美,竟令人不由自主地生起無從閃避之感。 「駕!」 小校心中豪情勃發,不退反進、催馬疾進,手中鐵槍同樣疾刺而出直取親兵咽喉,兩騎對進、霎時對撞,瞬息之間兩騎便已經交錯而過,除了武力高強、目力敏銳的呂布還能看清兩人交手之情形,其餘將士根本就無法看清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吁~~」 「呼嚕嚕~~」 小校和親兵同時喝住戰馬,轉身遙遙對視。 「噗……僕嗒。」 親兵頷下的絲帶忽然斷裂。束於頭上的鐵盔頹然摔落在地,有殷紅地鮮血順著他的脖子悄然滑落。年輕地親兵卻恍若未覺,目光緊緊鎖定四十步外的小校,神色間一片寒涼,好快的槍法!就差一點~~這一槍就要刺穿自己的咽喉了! 「嘩啦啦~~」 小校胸前的鐵甲忽然斷為兩截、底下的一截頃刻間從小校身上剝落下來,鐵甲剝落處,露出裡面艷紅色的戰袍來,上面赫然露出一道長長的、幾乎橫貫小校胸膛的口子,有殷紅地血絲從小校的胸膛沁出。 「好槍法!」 「好槍法!」 小校與親兵幾乎是同時出聲誇讚,目露惺惺相惜之色。 親兵綽槍於鞍、於馬背上抱拳作揖道:「在下乃是雁門張遼,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小校回應道:「某~~河內方悅是也。」 張遼勸說道:「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已為馬躍所殺,方悅將軍何不率部追隨我家將軍,共伐馬躍不義之師?」 方悅婉拒道:「某並非呂布將軍部屬,恕難從命。」 張遼道:「難道將軍就不想替張奐將軍報仇嗎?」 方悅道:「某乃大漢將校,而非張奐將校,為何要替張奐報仇?」 「不識抬舉!」 張遼還要再勸,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悶哼,驚回頭、只見呂布已經策馬揚戟、緩緩上前,手中的方天畫戟只是隨意往頭頂一舉,一股凝重的肅殺之氣便已經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將方悅和張遼同時籠罩其中。 「張遼……你且退後。」 「遵命。」 張遼無奈,只得策馬後退。 「若從了本將軍一同出 也罷了,如若不從……便打破軍營,雞犬不留!」呂下方天畫戟,鋒利的戟刃迎上天空的驕陽騰起耀眼的寒芒,沉聲喝問道,「本將軍最後問你一次,從或不從?」 方悅緩緩橫過鐵槍、遙指呂布,夷然應道:「恕難從命。」 「呔!」 呂布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駿馬昂首長嘶一聲、奮起四蹄,疾如閃電般衝向方悅,方悅一言不發、挺槍來迎。 「當~~」 兩馬相接,激烈的金鐵交鳴聲中,呂布的方天畫戟已經狠狠地斬在了方悅的鐵槍上,有璀璨的火星激濺四射,方悅手中的鐵槍竟承受不住蓄於方天畫戟之上的強悍力量,霎時從中彎曲,鋒利的戟刃便將方悅右肩膀上的吞甲獸整個削飛。 「唏律律~~」 方悅胯下坐騎奮力往前奔行數步,終於力竭不支、昂首悲嘶一聲頹然倒地,將方悅從馬背上惡狠狠地掀了下來,方悅剛剛翻身爬起,驚抬頭只見呂布已經縱馬殺回,方天畫戟已經帶著耀眼的寒芒當頭劈落,再欲閃避已然不及。 「嗷~~」 方悅心頭火起,昂首狂嗥一聲,奮力將鐵槍折疊一起橫過頭頂,竟是不閃不避、意欲再次硬架呂布這勢大力沉的一劈。 「光~~」 又是一聲激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鐵交鳴聲,方悅終於架住了呂布狂暴地一戟。可他的雙腳卻已經深深地陷進了地下、足有半尺之深。不及方悅脫出雙腳,呂布縱馬又回,手中方天畫戟再次以泰山壓頂之勢惡狠狠地斬在方悅鐵槍上。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方悅的身形再次下沉,直沒至膝。 這一次。呂布再沒有收起方天畫戟,而是死死地壓在方悅的鐵槍上,將方悅雄壯地身軀不斷地壓向地面,直至方悅整個身軀都貼緊了地面,才疾聲大喝道:「本將軍最後問你一次,從或不從?」 「恕~~難~~從~~命!」 方悅艱難地從嘴裡崩出四個字來。 「既如此,休怪本將軍戟下無情。」 「起!」方悅斷喝一聲,使勁全身力氣將呂布的方天畫戟一節節地架了起來,猙獰淒厲的眼神已經一片幽紅。就像兩團燃燒的火焰,死死地瞪著呂布,一字一頓地說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嗯?」 呂布心頭一凜,這廝還真的不是一般的頑強啊!若不是借助良駒之利。要想把這廝打趴下還真得頗費一番手腳啊。 「助手!」正僵持不下之時,忽有一聲清朗的喝聲從轅門外響起。呂布霍然回頭只見一名滿頭大汗的文官正策馬趕來,老遠便揮手疾呼道,「住手,快些住手,都是大漢官軍,豈可自相殘殺?」 呂布收起方天畫戟,策馬退開兩步,向那文官道:「足下是何人?」 文官在馬背上向呂布拱了拱手,答道:「回稟將軍。在下乃是張奐將軍部下長史。」 「原來是長史大人。」呂佈於馬背上隨意揖了一揖,殺氣騰騰地說道,「本將軍奉刺史大人之命,率馬步大軍五萬、討伐叛國逆賊馬躍,還請長史大人下令,令貴部軍卒隨同出征,於本將軍帳前聽調。」 長史道:「將軍有所不知,朝廷敕令已經到了離石,新的護匈奴中郎將很快就要上任了。」 「哦?」 呂布霎時眉頭蹙緊,眸子裡掠過難以言喻地失望。如果朝廷新任命的護匈奴中郎將已經到了離石,他倒是真的不好造次了。呂布再橫也終究是大漢的將校,這大漢的律法他還不敢公然違抗。 想了半天,呂布終是心有不甘,悶聲問道:「卻不知新任護匈奴中郎將是何人?」 「這個嘛~~」長史搖頭道,「在下也是不知,不過天使就在城中驛館,將軍前往驛館一問便知。」 「不必了!」呂布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方悅一眼,喝道,「這次算你命大!」 方悅眸子裡流露出野獸般狂亂的光芒,厲聲道:「怕你不成!?」 「哼!」呂布悶哼一聲,將手中地方天畫戟往後一引,疾聲道,「我們走……」 目送呂布等人縱騎遠去,方悅才從地下拔出雙足,復又將手中的兩截鐵槍憤然擲於地上,問長史道:「長史大人,不知新任護匈奴中郎將是何人,為何遲遲不來營中領軍?弟兄們也好早些安心。」 「唉。」長史歎息一聲,無奈道,「你有所不知啊,朝廷敕令地新任護匈奴中郎將,乃是原護烏桓中郎將馬躍,真不知道朝廷是如何考量的,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任命殺死張奐將軍的元兇為將呀。」 「這有何不可?軍國大事,與私人恩怨何干?」方悅不以為然道,「既如此,弟兄們明日便拔營出發,前往馬躍將軍帳下聽調。」 長史道:「萬萬不可,天使有令,馬躍一日不曾來離石領取護匈奴中郎將符節,他便一日不是大漢護匈奴中郎將。」 方悅道:「這是為何?」 長史蹙眉道:「朝廷的事,豈是你一介小小的軍校所能知道?簡直多此一問。」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0章 - 欲速則不達← 驕陽似火,無情地灸烤著大地,荒蕪的大漠就像是著了火似的,熱氣蒸騰。 遠處蒼茫的地平線上,漸漸揚起漫天的煙塵,旌旗獵獵、鐵甲猙猙,挺立如林的紅纓長槍幾欲刺破長空。 一支陣容龐大的漢軍猶如滾滾鐵流、浩瀚西去。 洶洶而進的漢軍陣中,潘鳳雄壯的身軀隨著戰馬的步履而起伏不定,精芒閃爍的虎目直直地凝視著前方隱隱的城廓,有鹹澀的汗水順著臉頰悄然滑落。經過十天的急行軍,大軍終於進抵雁門馬邑。 從馬邑再往西兩百里便是河水,從秋風渡口渡過河水再往西便進入了河套地界,距離馬躍軍的大本營美稷城(原匈奴單于庭)也不過百里之遙了。 「傳令。」潘鳳悠然高舉右臂,朗聲道,「大軍停止前進,在馬邑休整兩天再行西進。」 潘鳳的軍令迅速傳達下去,洶洶而進的漢軍陣形頃刻間折了個彎、折道北去,向著遠處蒼茫的地平線上,那隱約可現的馬邑城廓開去。然而沒過多久,沮授便拍馬匆匆趕來,焦急地向潘鳳道:「將軍,大軍何故折道北去?」 潘鳳道:「大軍累日疾行,將士多有疲憊,可在馬邑休整兩日,待將士們養足了精神再行西進不遲。」 沮授道:「將軍不可,此時正宜揮師疾進、直搗美稷,且不可予敵從容佈置之機。」 潘鳳雖然心中敬重沮授才能,卻不喜沮授的處事作風。蹙眉道:「本將軍已有計較,軍師休要多言。」 沮授急道:「馬躍新取河套,根基未穩、外患未除,此時若我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搗美稷老營,造成大軍壓境之勢,則內憂外患並起,馬躍軍勢必風聲鶴唳、不戰而自潰!若我軍緩緩進兵,則馬躍便可獲得喘息之機,得以騰出手來從容解決屠各胡、月氏胡以及秦胡的威脅,然後集中兵力。將四路大軍各個擊破……將軍且三思!」 高覽上前勸道:「軍師所言不無道理,將軍且三思。」 關純、耿武亦拍馬上前。齊聲勸道:「請將軍三思。」 「罷了。」潘鳳眼見諸將皆支持沮授,只得不悅地喝道。「傳令,大軍繼續前進,直取河套。」 …… 涼州。 經過一番密議,耿鄙起騎兵兩萬,董卓出騎兵八千,以董卓部將韓遂為主將,程球、董旻、馬玩、梁興為副將。出兵共伐馬躍,近三萬騎兵從集結到出征,再進至北地郡境內,前後不過七、八天時間。 靈州,聯軍大營,韓遂帳內。 韓遂向馬玩、梁興道:「董旻怎樣了?」 梁興道:「主公放心。這廝被末將和馬玩兄灌得酩酊大醉,早已經人事不省了。」 韓遂又問道:「程球呢?」 馬玩道:「主公不必擔心,末將早已經派人把這廢物給秘密監視起來了。」 「好!」韓遂沉聲道。「事關我軍生死存亡,不可不慎!為免走漏風聲、壞了大事,本將軍意在今晚發動兵變,你們以為如何?」 「主公英明。」梁興、馬玩道,「弟兄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那好。」韓遂一咬牙,狠聲說道,「今晚就將董旻和程球秘密斬首,明日一早召集各軍司馬議事,可於帳外秘密埋下兩百刀斧手,若有人問及董旻、程球去向,就說兩位將軍已經奉命返回涼州,大軍由本將軍獨自統馭,如果有人不服~~當場格殺!」 梁興、馬玩道:「末將領命。」 「董卓不仁,就休怪本將軍不義,這一次,定要讓董卓這廝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韓遂說此一頓,陰聲道,「等大軍離了涼州,可秘密派人通知楊秋、成宜、程銀、張橫、李湛、侯選六部,讓他們設法離開涼州,率部前來河套與大軍匯合。」 梁興、馬玩又道:「末將遵命。」 韓遂陰陰一笑,沉聲道:「到時候本將軍據有河套,坐擁數萬鐵騎,董卓能奈我何?就算是大漢天子,只怕也得賜表敕封本將軍為護匈奴中郎將,如若不然~~哼,本將軍就年年率鐵騎南下寇掠京畿三輔。」 「哈哈哈~~」 梁興、馬玩同時愜意地大笑起來,那美好地日子彷彿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 韓遂上前一步,拉住梁興、馬玩之手,朗聲道:「事成之後,你們就是本將軍的左臂右膀,到時候同享榮華富貴。」 梁興、馬玩感激涕零,轟然道:「多謝主公。」 …… 上郡,秦胡老營。 胡才、李東鏘然拜倒,向郭太道:「末將等參見大將軍。」 郭太揮了揮手,說道:「兩位將軍請起。」 「謝大將軍。」 胡才、李樂謝過郭太,分居左右而座,胡才向郭太拱了拱手,問道:「大將軍急召末將等回上郡,不知有何急事?」 郭太將桌案上的一卷帛書推到胡才面前,凝聲說道:「這裡有大漢天子密旨一封,兩位將軍請過目。」 胡才將密旨展開、匆匆閱罷旋即臉色大變,吃聲道:「大漢天子欲敕封大將軍為拔胡將軍,以上郡為治所,世襲罔替,替大漢世代鎮守北疆!?」 「什麼?」李樂聞言也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地接過密旨,匆匆看罷這才轉向郭太道,「大將軍,這~~究竟是真是假?」 一直以來。號稱秦胡的這些漢人在大漢朝廷的眼裡都是些暴民和匪徒,如果不是因為秦胡生活在京畿、三輔以北,緊鄰漢朝又北御諸胡,平時又很少騷擾大漢百姓,起著屏障作用,大漢朝廷只怕早就發兵將秦胡擊滅了。 可既便如此,朝廷對秦胡向來也是深惡痛絕!在大漢朝廷眼裡,秦胡地地位甚至還比不上北邊的諸胡以及匈奴人,已故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平時徵召秦胡的兵馬最多,可給的糧餉卻最少。遇到大雪災年,匈奴人還能從大漢朝廷獲得補給。可秦胡人卻只能靠自己去羌人、胡人那裡劫掠。 郭太道:「本大將軍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哪,所以才連夜將二位將軍請來。」 胡才道:「大將軍成了大漢拔胡將軍。要說好處那是顯而易見的,從今以後只需奉天子詔令,再不必聽令於使匈奴中郎將了!可是~~漢天子真會這麼好心,平白無故封大將軍為拔胡將軍?這其中別是有什麼詭計。」 李樂道:「能有什麼詭計?」 胡才想了想,說道:「會不會跟馬躍私自攻略河套有關?」 「你地意思是說,朝廷敕封本將軍為拔胡將軍,是為了對付馬躍?」郭太恍然大悟道。「嗯,很有可能,若不是你提醒,本將軍竟險些忘了河套之變!來呀,傳我軍令,立即關閉龜茲關卡。拒絕所有流民、胡人入關。」 …… 龜茲關,地處上郡以北兩百里,緊緊扼住關內通往河套的官道要衝。內長城從關卡兩側蜿蜒而過,三丈多高地城牆雖然很難阻擋輜重步兵的進攻,可對於生活在馬背上地遊牧民族而言,卻是一道難以逾越地天然屏障! 自從中平元年黃巾亂起,便不斷有中原百姓避走邊塞,其中相當一部份人從龜茲關出長城,在河套草原定居下來,可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再次背井離鄉、舉家搬遷,因為比黃巾賊更加凶名昭著的馬屠夫已經佔領了河套。 古時通訊不便,以訛傳訛地現象極為嚴重,再加上大漢朝廷和各地郡守對馬躍形象的故意扭曲,在不明真相地普通百姓眼中,馬躍儼然已經成了生飲人血、活吃嬰兒腦髓的窮凶極惡之徒,而馬躍麾下地軍隊也個個像野獸一樣,喜歡生啖人肉。 正是正午時分,扶老攜幼的流民像潮水般從關外湧來,在關門前擁擠成一團,都想早些逃進關裡。 「嘎嘎嘎……轟!」 在流民們絕望的哀歎聲中,沉重的城門轟然關閉,一名秦胡都尉的身影出現在關樓上,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奉大將軍令,剋日閉關,閒雜人待一律不得靠近城牆五十步之內,違者格殺勿論。」 混亂地難民群中,周倉懊惱地跺了跺腳,向身邊同樣喬妝成難民地士兵道:「他***,居然晚了一步。」 「將軍,既然奇襲不成,不如索性強攻!」有士兵凶狠地建議道,「城牆高不過三丈餘,用飛爪套索就能輕易攀上去,關上的守軍也不多,只要弟兄們盡量散開、多處搶關,肯定可以成事。」 「不可。」周倉蹙眉道,「強攻容易暴露我軍形跡,還是先等等再說。」 關上守軍雖然再三警告,可擁擠在關下地流民卻並不願就此離去,仍在哀求守軍打開城門,放他們過去,誰曾想關上守軍居然真的放起箭來,接連射死了數十人,這些流民這才著了急、慌不迭地避到了百步之外。 周倉夾雜在流民之中,一邊退避一邊罵道:「這些畜生還真敢放箭!看來搶關是沒機會了,走,我們回去。」 …… 龜茲以北五十里便是荒涼地沙漠,馬躍的大軍正在沙海中苦苦掙扎。 正是烈日當空時分,毒辣的陽光將波浪般起伏地沙漠渲染成無比瑰麗的奇觀,但飽受熱浪摧殘的三軍將士們卻絲毫不覺得這片沙海有多美麗!在所有美麗的背後,往往都隱藏著最為凶險的殺機,這片沙漠同樣不例外。 令人窒息的炎熱! 遮天蔽日的沙暴! 還有令最英勇無畏地勇士都心生畏懼的乾渴!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掉三胡的威脅,以贏得時間從容擊破四路大軍的圍剿,馬躍決定抄近路。悍然下令穿行從未有人穿越的死亡之海,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十天了,馬躍軍也已經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卻仍舊未能走出死亡之海。 大自然的天威,就算是再強壯的人類也無法抵擋! 當那遮天蔽日的沙暴呼嘯而來,戰馬和人就像是風中敗葉,被輕而易舉地拋起空中,再從空中摔落下來時,早已經粉身碎骨!還有令人窒息地炎熱,讓人發狂的乾渴。正在無情地摧殘著勇士們地意志。 「僕。」 一名士兵手牽戰馬,走著走著便直挺挺地倒了下來。任由臉部緊緊地壓在滾燙得能讓人跳腳的沙地上,卻毫無反應。士兵裸露在外地肌膚在灼熱的陽光刺射下,早已經層層剝落,就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卸掉身上沉重、滾燙的鐵甲,更沒有鬆開握緊手中的斬馬刀。 「起來!給老子爬起來!」一名小校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上前狠狠一腳踹在士兵的屁股上,淒厲地怒罵道。「別***躺地上挺屍,老子知道你能行!起來~~」 「隊長,黑牛去了!」 一名士兵乾嚎著搶上來,試圖阻止狂暴地小校。 「你***給老子滾一邊去!」小校將士兵一腳踢開,上前用力拎起倒地士兵的屍體緊緊地摟在懷裡,淒厲地干嗥起來。「黑牛!兄弟!俺的好兄弟!!!你***睜睜眼吧,俺牯牛求您了~~嗷嗷~~」 「隊~~隊長~~」 微弱的呼喊聲從身後傳來,野牛激泠泠打了個冷顫轉過身來。只見剛才挨了他一腳地士兵也已經倒了下來,此刻正翹起頭來,以臨死前的異樣眼神直直地凝注著野牛,野牛昂首發出一聲磣人至極的厲嗥,搶上前來抱起士兵吼道:「水牛,水牛你怎麼了?」 「水牛,你他媽地別嚇唬老子,多少次惡戰咱兄弟都闖過來了,怎麼也不能死在這鬼地方吧?將軍說了,就算要死也得死在衝鋒的路上,也得死在戰場上,還得找上十個八個墊背的抬著上路,那才叫爺們~~牛!!!」 水牛乾裂的嘴唇蠕動了兩下,以弱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隊長,帶~~句話給將軍,就說~~水牛沒能死在衝鋒的路上,給他丟~~臉了,如~~果有來世,水牛還~~做他的兵,一定不再讓他失望~~嗚~~」 「不!你沒有給我丟臉!」 一把淡淡的卻是無比堅定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身後響起,牯牛扶著水牛轉過身來,赫然看見馬躍在典韋和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緩步走來,馬躍的表情顯得前所未有的嚴肅,一貫冷冽的眸子也顯得從未有過的凝重。 「將~~!」 水牛最後掙扎了一下,年輕的生命永遠定格在這一瞬間。 馬躍蹲下身來,伸手緩緩撫過水牛的臉龐,闔上了水牛圓睜的雙目,低聲道:「水牛,你是最優秀的士兵!本將軍因為擁有你這樣優秀的士兵而感到驕傲~~」 小校牯牛淒然道:「水牛,你聽見了嗎?將軍說你是最好的兵!」 馬躍緩緩站起身來,目光迎向聚集在身邊的三軍將士,厲聲大吼道:「你們~~是最好的兵!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驍勇善戰的士兵!誰也不能阻止我們,天若敢阻,便把天戳破,這沙漠敢阻,便把它征服!」 馬躍話音方落,忽有烏雲從天邊滾滾湧來,如黑幕般緩緩拉過天際,頃刻間便將炙人的驕陽遮擋得嚴嚴實實!在所有將士震驚莫名的眼神注視下,整個天宇迅速暗了下來,彷彿一下子就進入了夜晚。 「咯喇~~」 一道耀眼的閃電忽然劃破了暗沉沉的長空,惡狠狠地劈在不遠處的沙丘上,一滴豆大的雨點穿破雲層滴落下來,重重地打在馬躍臉上,一片清涼、沁人心肺的清涼!下一刻。更多的雨點從空中疾速墜下。 「哈哈哈~~」 馬躍舉手向天,仰天長笑。 「哈哈哈~~」 疲憊不堪地漢軍士兵又跳又叫,跟著狂笑不已,同樣精疲力竭的烏桓士兵卻虔誠地跪倒在沙漠上,向著傲然肅立的馬躍膜拜不已!這一刻,馬躍在他們心中儼然就是能夠招來閃電、暴雨的天神,凡人都不能褻瀆的。 …… 美稷,廖化大帳。 廖化正召集高順、郭圖議事,忽有小校入帳急報:「將軍,探馬於臨戎、馬邑境內同時發現漢軍蹤跡。」 「敵軍竟來得如此之快!」郭圖凜然失色道。「竟已進至臨戎、馬邑?」 「正是。」 「有多少人馬?」 小校道:「進至臨戎的漢軍皆為騎兵,約有三萬騎。進至馬邑的漢軍約有騎兵一萬,步兵兩萬。」 廖化擊節道:「糟糕。敵軍竟有四萬騎兵、兩萬步兵?」 郭圖急攤地圖於案上,從地圖上找到臨戎、馬邑的位置,向廖化、高順道:「兩位將軍請看,臨戎位於美稷之西,相隔約八百里,馬邑位於美稷之東,中間雖有河水阻隔。可相距不足四百里!」 高順以手比了比,霍然道:「也就是說,這兩路敵軍很可能同時進至美稷!」 「不錯,如果主公大軍不能及時回師截住其中一路。」郭圖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沉聲道,「最多再有十日。這兩路大軍便可會師於美稷城下!到了那時候,局面可就十分被動了!更為嚴重的是,這僅僅只是其中地兩路大軍。朝廷可是派出了四路大軍,還有另外兩路大軍至今不見行蹤,這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地,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突然殺出來。」 廖化急道:「可主公大軍自從進了死亡之海,便再無消息傳回,這便如何是好?」 郭圖沉聲道:「眼下也沒有別的良策了,廖化將軍可加緊督促奴隸築城,就算用他們地屍體堆壘,也要在十日之內將美稷城的城牆加高到三丈!」 廖化應道:「郭圖先生放心,十日之內,本將軍一定將美稷城的城牆加高到四丈!」 「好。」郭圖點了點頭,又向高順道,「高順將軍,敵軍勢大、馬步軍相加不下八萬之眾,而且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之師,如果主公大軍不能及時回援,僅憑城中五千步卒無論如何也是守不住美稷城的,所以請將軍立即將烏桓族中剩餘的五千壯丁武裝起來。」 高順凝聲道:「郭圖先生是要這五千烏桓壯丁協助守城嗎?可他們未經訓練,未必能幫得上忙。」 郭圖搖頭道:「不是讓他們協助守城,而是讓他們保護老幼婦孺離開美稷城,分散到河套草原去暫避風頭!可將五千烏桓壯丁分為百隊,每隊五十騎,負責五百左右的老幼婦孺,如此一來,就算美稷城破,也至少可以留下五萬老幼婦孺,只要女人和孩子還在,我軍就仍有恢復元氣地機會。」 高順凝聲道:「明白了,末將這便去召集烏桓壯丁,疏散老幼婦孺。」 言訖,廖化、高順向郭圖抱了抱拳,轉身揚長而去,目送兩人的身影沒入沉沉黑暗之中,郭圖才喟歎一聲,眸子裡掠過一絲愧疚:主公,郭圖的能力也僅止於此,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替主公多保留一點元氣了。 …… 當暴雨停下時,天色也黑了。 馬躍的大軍終於走出了那片死亡之海,來到一處河邊露天紮營。 為了行軍迅速,馬躍軍中並未攜帶過多的輜重,每名士兵只在隨行換乘戰馬上攜帶了半月口糧,每逢宿營便也只能露天野營、忍受蚊蠅地叮咬。 每逢出征,馬躍都和全軍將士同甘共苦,士兵們睡哪裡他就睡哪裡,士兵們吃什麼他就跟著吃什麼,士兵們沒有吃飽他就絕不先吃飯。如今馬躍已經貴為大漢中郎將,可和弟兄們同生共死、博命掙扎之時養成的軍旅作風卻並未摞下。 麾下的將士們也從未覺得馬躍和他們之間存在難以逾越地鴻溝,在他們眼裡。馬躍還是馬躍,那個兄弟義氣、慷慨激昂的大頭領! 「啪!」 賈詡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將一隻碩大的牛蠅生生拍死,任由污血濺了一臉也懶得去擦拭一下,這十天沙海之旅將賈詡這文弱之士折磨得夠嗆,就那蓬頭垢面的模樣,乍一眼看去和個乞丐沒什麼兩樣。 「他娘的,這可真是欲速則不達。」馬躍昂首灌下一大袋清水,不無懊惱地說道,「早知道就該聽從文和之言。就算是繞道死亡之海邊緣而行,從月氏湖到龜茲也就七八天的行程。現在為了抄近路居然還多走了兩天時間,還白白折損了一千多號弟兄。本將軍身為主將,難辭其綹。」 賈詡道:「主公不必過於自責,詡身為軍師未能說服主公採取正確意見,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暫且不說這個。」馬躍舉手阻止賈詡繼續自責下去,語鋒一轉說道,「由於本將軍一意孤行,我軍在死亡之海耽誤了十天寶貴的時間。且和美稷老營失去了聯繫,也不知道董卓等四路大軍已經進至何處?文和,以你之見,眼下是否還應繼續進兵上郡?」 賈詡道:「主公本意先平三胡,爾後騰出手來先行擊破其中一到兩路來犯之敵,再回師美稷與敵決戰!如今月氏胡已定。屠各胡也已經遠遁休屠澤,唯秦胡尚存、卻已不足為慮,詡以為當務之急是火速與美稷老營取得聯繫。確定董卓等四路敵軍的最新進展,然後再擇其一路先行擊破。」 馬躍道:「文和所言正合吾意。」 賈詡道:「主公英明。」 馬躍長身而起,朗聲道:「好,那就讓弟兄們再休息兩個時辰,等周倉的奇襲隊返回就連夜開拔。」 賈詡勸道:「弟兄們剛剛走出死亡之海,已經疲憊不堪,是不是休整一晚待明日天亮再行開拔?」 「沒時間了。」馬躍沉聲道,「在死亡之海我們耽擱了太多時間。」 賈詡道:「可現在還沒能和美稷老營取得聯繫,無法獲知四路敵軍地確切動向,不知主公意欲迎擊哪路敵軍?」 馬躍伸手一指東方暗沉沉的天際,毫不猶豫地說道:「往東!去野牛渡,本將軍料定呂布軍必在此渡河。」 「野牛渡?」賈詡目光一凝,沉聲道,「主公是想先行擊破呂布這一路大軍?」 …… 上郡往東兩百里便是野牛渡,呂布地大軍正在連夜渡河。 五艘渡船每次來回只能運送兩百名士兵渡河,照這樣的速度計算,要將一萬五千大軍以及五千匹戰馬還有糧草輜重全部渡過河水,至少需要五天時間! 「不行,太慢了!」呂布霍然轉身,向身後地侯成道,「侯成何在?」 侯成挺身而出,朗聲道:「末將在。」 呂布道:「多找些渡船來,只有五艘渡船那得到什麼時候才能全軍過河?太慢了!」 侯為道:「回稟將軍,渡口沿河上下數十里已經找遍了,只有這五艘渡船。」 「沒有渡船就伐木造筏,或者乾脆架俘橋!」呂布蠻橫地喝道,「本將軍不管你用什麼樣的辦法,都必須在兩天之內將全軍將士、馬匹以及糧草輜重全部渡過河水,若是不能按時渡河~~頭來見!」 侯成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硬著頭皮應道:「末將領命。」 呂布眸子一轉,向張遼道:「張遼。」 張遼急上前道:「小人在。」 「從現在起,你便是斥侯隊長!大軍過了河水便是河套,這可是馬屠夫的地盤了,記得多派游騎斥侯,嚴密注意周邊的動靜,但有風吹草動、即刻報與本將軍知曉。」呂布說罷,又伸手拍了拍張遼的肩膀,緩聲說道,「你的武藝不錯,好好磨礪一番,將來定能成為一員驍將。」張遼目露激動之色,猛地挺起胸膛大聲道:「多謝將軍提攜。」 「好,去吧。」 「小人遵命。」 張遼向呂布鏘然抱拳一禮,翻身上馬疾馳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英姿勃發的身影便沒入了無邊無際地黑暗之中。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1章 - 激戰野牛渡← 野牛渡,并州軍大營。 由於渡河緩慢,五千騎兵已經先行渡過了河水,而一萬步兵以及糧草輜重卻仍舊滯留在河水東岸,呂布不得不下令分兵紮營,一邊多派游騎斥侯監視河水西岸的動靜,一邊靜心等待大軍渡河。 呂布大帳。 呂布正煩燥地走來走去,這天氣悶熱得讓人心煩意亂,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軍中無酒,也沒有女人!呂布生平別無所好,唯好此二物,苦行僧般的軍旅生活對呂布而言簡直就是煉獄般的折磨。 「來人,拿酒來!」 「將軍,營中無酒。」 「嗯?」呂布悶哼一聲,疾聲大喝道,「侯成!侯成何在?」 侯成歪帶頭盔,連滾帶爬衝進了呂布大帳,連聲道:「將~~將軍,末將在此。」 呂布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侯成的袍襟,歪著嘴巴說道:「你,帶上親信去附近轉一轉,如果看到略有姿色的女人,就給本將軍綁回大營來。」 侯成諂媚地應道:「是是是,末將這便去,嘿嘿,這便去。」 呂布在侯成的屁股上踹了一腳,笑罵道:「別忘了再找些酒來。」 「末將就是忘了自己的腦袋也不會忘記將軍的吩咐,嘿嘿。」 說罷,侯成屁顛屁顛地去了,旁邊的魏續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目露不屑之色,心忖侯成這馬屁精就知道討好將軍。 …… 肆虐了整整一天的驕陽終於沉入了地平線下。黑夜再次籠罩了大地。 馬躍按劍肅立在一處小山包上,翹首遙望東方陽沉沉的天際,片刻之前,探馬回報大隊漢軍正在野牛渡渡河,毫無疑問,這肯定是呂布地大軍!令馬躍沒有想到的是,呂布軍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賈詡的身影出現在馬躍身後,低聲道:「主公,呂布大軍來得比預料中還要快,看來正面決戰已經是無法避免了。」 「嗯。」馬躍道。「那就與呂布大軍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決戰,并州軍不是號稱天下精銳嗎?那就讓他們領教領教什麼才是真正的天下精銳!」 馬躍用兵。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與敵進行正面決戰,可話說回來。盡量避免與敵決戰,卻並非是害怕決戰!以前流寇中原時,馬躍不敢與精銳官軍決戰,的確是因為八百流寇戰鬥力太差,可現在的情形卻截然不同。 「報~~」馬躍話音方落,句突便從遠處疾馳而來,「主公。急報。」 馬躍一甩披風,霍然轉過身來,疾聲問道:「可曾探清敵軍詳情?」 句突翻身下馬,劇烈地喘息兩聲,答道:「主公,并州游騎果然名不虛傳。尤其是他們的斥侯隊長,武藝十分高強,末將於暗中以連珠箭偷襲。居然都被他從容避過,追隨末將前往的斥侯隊也損失了幾十騎之多,不過,末將總算不辱使命,探清了敵軍地詳細情形。」 馬躍道:「講。」 句突道:「敵軍約有一萬五千人馬,其中五千騎兵、一萬步兵,目前約有五千騎兵已經渡過河水,一萬步兵以及全部糧草輜重還滯留在河水東岸。」 「哦?」馬躍神色一動,凝聲問道,「可曾探清這路漢軍的主將是誰?」 句突搖了搖頭,答道:「末將曾試圖抓一個舌頭,可這些漢軍異常驍勇,就算一騎面對數十騎圍攻,也夷然不懼,寧可戰死也絕不投降,所以~~末將沒能抓住活口,也無法問出這路漢軍地主將是誰。」 馬躍皺眉道:「旌旗呢?旌旗上繡的字你總認得吧?」 句突為難道:「末將雖然會說漢話,卻不識得漢字。」 「行了,下去吧。」馬躍揮了揮手,沉聲道,「繼續嚴密監視敵軍動向,但有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末將遵命。」 句突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馬躍霍然轉身望向賈詡,問道:「文和,如何?」 賈詡道:「此乃天賜良機也,主公何不傚法古人,半渡而擊之?」 「善,文和之言正合吾意。」馬躍點了點頭,疾聲大喝道,「典韋何在?」 典韋鏘然上前,疾聲道:「末將在。」 「傳我軍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紮營。」馬躍下令道,「明日三更造飯,全軍將士飽餐一頓,五更進兵!」 「末將遵命。」 …… 野牛渡。 離并州軍大營十里外,侯成率領幾十名親兵正押解著兩名略有姿色地少婦緩緩而行,其中兩名親兵手中還抱著兩罈酒,幾十名親兵邊走邊發出肆無忌憚的淫笑,時不時地在兩名少婦身上摸幾把,兩名少婦驚叫連連,卻越發惹來這伙兵痞子的大呼小叫。 「啪!」 侯成伸手在一名少婦的肥臀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淫笑道:「他娘的,這女人的大屁股真是又圓又翹,幹起來肯定爽,咱們將軍最喜歡大屁股的風騷娘們,家裡地十幾個姬妾沒一個屁股小的,嘿嘿~~」 「將軍,要不要您先上馬試試?」一名親兵拍馬屁道,「反正弟兄們不說,呂布將軍也不知道你已經先幹過這娘們了。」 「去。」侯成一腳將那親兵踢飛,笑罵道,「盡出餿主意,將軍的女人你也敢動,活膩味了不是。」 這伙兵痞子正打鬧時,身後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侯成霍然回頭。只見張遼正策馬疾馳而來。在離石與方悅一戰,侯成是鬧得灰頭土臉,在將士們面前丟盡了顏面,可張遼卻和方悅打成了平手,可謂大出風頭。 不過侯成並未因此妒嫉、仇視張遼,反而有事沒事去巴結張遼,侯成這廝是個典型的人精,武藝平平、可察顏觀色地本事卻屬一流!這廝早就看出張遼雖然年輕,可武藝高強,將來成就未可限量。 「張遼小兄弟。可曾探得敵軍動靜?」 侯成拍馬迎上前來,笑嘻嘻地跟張遼打招呼。不過這一次,他地熱臉卻貼上了張遼的冷屁股!張遼的神色頗有些陰沉。從鼻孔裡悶哼一聲,指著侯成親兵手中地兩罈酒和那兩位少婦問道:「侯成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侯成窒了窒,半晌才反應過來張遼不過是個小小的斥侯隊長,頓時不悅地悶哼道,「張遼你算個什麼東西,本將軍的事情你也敢管?」 張遼義正詞嚴地喝道:「大漢軍律。營中一律不得酗酒、留蓄女人,更不准強搶民女!侯成將軍行伍多年,難道連這一點也不知道嗎?」 「放肆!」侯成疾聲大喝道,「本將軍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斥侯隊長來教訓,簡直豈有此理。」 「軍職無大小,就算是呂布將軍也得遵循大漢軍律!」張遼沉聲道。「這次放了這兩位女子便也罷了,在下權當什麼也沒看見,如若不然……」 侯成森然道:「你待如何?」 侯成話音方落。身後數十名親兵已經呼喇喇地抽出了腰刀,成環形將張遼團團圍了起來,卻沒有一個人敢擅自上前。面對數十親兵的包圍,張遼夷然不懼,從馬鞍後抽出鐵槍,緩緩橫在身前,森然道:「如然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氣。」 「你敢!」侯成色厲內茬地喝道,「你一個小小的斥侯隊長,也敢對本將軍動刀動槍,敢情是活膩了。」 「既如此~~」張遼冷冷一哂,疾聲道,「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氣了!」 「啪!」 話音方落,張遼手中地鐵槍已經毒蛇般疾刺而出,正中一名親手懷抱的酒罈,只聽一聲脆響,酒罈炸裂,壇中地酒水頓時灑了親兵滿頭滿臉,幸好張遼有意槍下留情,那親兵倒是毫髮無損。 「還真敢動手!?」侯成大吃一驚,拍馬便走,邊跑邊回頭疾聲道,「你給本將軍等著,本將軍定要你好看!」 …… 呂布大帳。 呂布正等得不耐煩時,忽見侯成神情狼狽地衝進大帳,仆地跪倒在地上,喘息著叫道:「將~軍~~」「這是怎麼了?」呂布蹙眉道,「慌慌張張、像掉了魂似的,本將軍讓你找地酒呢?女人呢?」 侯成道:「找~~到了。」 「找到了?」呂布攤手問道,「那麼在哪裡呢?」 「又~~被張遼那小子放跑了。」 「什麼?怎麼又扯上張遼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侯成道:「本來,末將已經替將軍找到了幾罈好酒,還有兩個漂亮娘們,誰曾想在轅門外遇上了刺探軍情返回的張遼,結果這小子非說末將強搶民女、還酗酒鬧事,不但把末將和弟兄們揍了一頓,還放走了那兩個娘們……」 「平!」 呂布重重一拳捶在桌案上,早已氣得臉色鐵青,侯成激泠泠打了個冷顫,嚇得凜然噤聲,再不敢繼續往下說。 「來呀!」呂布的臉肌抽搐了兩下,疾聲道,「帶張遼!」 「小人在此。」呂布話音方落,一把清朗的聲音從帳外響起,帳簾掀處,張遼雄偉的身影已經昂然直入,仆地單膝跪倒,大聲道,「小人參見將軍。」 「張遼!」呂布直直地盯著張遼,沉聲道,「你好威風啊。」 張遼不亢不卑道:「侯成將軍敗壞軍紀,小人……」 「夠了!」呂布蠻橫地喝斷張遼,疾聲道,「并州軍的軍紀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斥侯隊長來維護!從現在開始。你不必呆在本將軍帳下了,即刻去後軍伙房,以後你就是後軍伙房地一名伙夫!」 張遼愕然道:「將軍~~」 「還有~~」呂布再次喝斷張遼的陳辭,疾聲道,「你目無軍紀、擅自毆打侯成將軍,已然觸犯軍紀,來呀~~」 「在!」 兩名虎背熊腰的親兵從帳外閃身入內,在張遼左右立定。 呂布肅手一指張遼,疾聲道:「把這廝拖下去,杖打二十軍棍!」 「遵命。」 兩名親兵虎吼一聲。架起張遼便走,張遼不敢掙扎。只得疾聲大呼道:「將軍,小人有緊急軍情稟報。將軍……」 任由張遼喊破了天,呂布卻是理也未理。 不及片刻功夫,張遼便被如狼似虎的親兵拖到了帳外,往草地上一按,又手腳麻利地卸去鎧甲、扒下戰袍,露出一個大好的光□來,又有親兵抄起足有碗口粗細的軍棍一下接一下地杖在張遼光□上。只兩下,張遼地□便已經皮開肉綻。 張遼咬緊牙關,竟是哼也不曾哼一聲。 …… 次日黎明時分。 呂布大帳裡時不時傳出一陣淫聲浪語,一名親兵忍不住那靡靡之音的誘惑,湊到牛皮大帳的縫隙前往裡面望去,只見兩支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將大帳裡照得亮如白晝。柔軟地絨毛地毯上,呂布將軍健碩的雄軀正和兩具雪白豐滿地女人嬌軀糾纏在一起。 其中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赫然跨騎在呂布將軍地腰上,白花花的大屁股正對著偷窺的親兵款款搖蕩。誘人的無限春光正從女人的玉腿之間淫蕩地流露出來,那親兵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用力夾緊了雙腿。 女人雪雪的呻吟聲和呂布將軍粗重的喘息聲已經交織成一片,中間還隱隱夾雜著異樣地滋滋聲,令人聞之血脈賁張。 「報~~」 呂布正躍馬揮戈、把騎在他腰上的女人刺得連連求饒時,帳外忽然響起魏續淒厲的長嗥聲,驟然聽到魏續的長嗥聲,呂布猛然吃了一驚、彈身而起,竟把騎在他腰上的女人用力頂出去好幾步遠。 「哎喲。」 那女人雪雪呻吟一聲,以無比嫵媚的眼神脈脈地凝視著呂布,呂布摸了摸光滑地下巴,心中不無得意,天下女人但凡嘗過他呂布槍威的,無不對他迷戀不已,不過呂布可不會對這女人稍有留戀。 匆匆披上一襲輕袍,呂布掀簾而出,疾聲問道:「何事?」 急促的腳步聲中,身披重甲地魏續已經衝到了帳前,厲聲道:「將軍大事不好,馬躍率一萬鐵騎突然出現在河水以西三十里處,再有半個時辰就要殺到野牛渡口了。」 「是嗎?」呂布鷹目裡悠然掠過一絲寒芒,冷然道,「馬躍區夫就那麼一兩萬騎兵,居然還敢主動出擊?這麼說本將軍倒是小瞧他了!也罷,傳令~~已經渡河的五千騎兵刻集結,隨本將軍出擊。」 魏續昂然道:「遵命。」 「來人。」呂布悶哼一聲,疾聲道,「替本將軍更衣披甲!」 …… 「咚咚咚~~」 「嗚嗚嗚~~」 并州大營內頃刻間響起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以及戰鼓聲,一隊隊全裝慣帶的騎兵從轅門裡洶湧而出,在大營前的空地上開始結陣。并州軍堪堪結好陣形,西邊地平線上便出現了黑壓壓的騎兵群,騎陣的最前方,一桿血色大旗正在初升的朝陽下獵獵招展。 「轟隆隆~~」 千軍爭先、萬馬奔騰,數萬隻鐵蹄狂亂地叩擊在碧綠如茵的草地上,捲起漫天碎草亂泥,驚雷般的蹄聲從遠處滾滾湧來,充塞著整個草原,天地間再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響,只有那雄渾至令人窒息的隆隆聲。 「昂昂昂~~」 并州大營內,低沉綿遠的號角聲一轉,陡然變得激昂起來,馬躍聲疾,魏續、曹性、侯成三將並騎而出,三將身後。數百精兵手持大旗,匯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旌旗之林,從轅門裡洶湧而出。 「唏律律~~」 嘹亮至令人窒息的馬嘶聲中,一匹雄健地駿馬從轅門裡衝出,奔至轅門前猛地人立而起,前蹄騰空、傲嘯長空~~呂布手執方天畫戟,頭頂紫金沖天冠,傲然跨騎在馬背上,眸子裡帶著睥睨天下的傲然和自信。 「呼~~」 待戰馬騰空,呂布悠然高舉方天畫戟、直刺長天。鋒利的戟刃迎著朝陽騰起一團炫目的寒芒,映寒了長空~~無盡的肅殺之氣從呂布的方天畫戟上蛛絲般漫延開來。在天地間激盪、翻滾、喧囂~~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目睹呂布如此雄姿,五千并州鐵騎軍心大振。瘋狂地吶喊起來,強大的自信在每一名并州將軍的胸膛裡翻滾、激盪,彷彿~~了呂布壓陣,天下便再沒有任何軍隊能夠擋住并州鐵騎的兵鋒! ……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身後洶湧而進的漢軍鐵騎紛紛開始減速,處於後陣地烏桓輕騎則繼續快速前進,並向兩翼緩緩展開陣形。最終與中間的漢軍鐵騎並排而進,倏忽之間,只見無數馬頭在攢動、飄逸地駿馬鬃毛延綿幾可數里~~ 「吁~~」 馬躍輕輕喝住戰馬,典韋便將手中的大旗往空中狠狠一頓,本已下垂地血色旗面頃刻間再次展開,在驕陽的照耀下淒艷如血。 …… 號角息、鼓聲住。 方纔還是喧囂不已的戰場突然變得一片死寂。將士們粗重的呼吸聲以及戰馬沉悶的響鼻聲交相可聞,有風吹過戰場上空、旌旗獵獵,伴隨著兵器和鎧甲撞擊發出的顫音。令人窒息的殺氣正在無盡地漫延、肆虐~~ 馬躍輕輕一勒馬韁,轉過身來。 九千鐵騎肅立如林,九千雙眸子早已經聚焦在馬躍身上。 「弟兄們,早在幽州地時候,本將軍就聽說過并州軍很能打。」 「據說,并州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兩百并州鐵騎就能衝垮十萬黑山大軍!」馬躍說此一頓,語氣陡然轉為激昂無比,厲聲道,「可本將軍要告訴你們,那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遇上真正的精銳!」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哈哈哈~~」 九千將士轟然大笑。 「今天,就在今天!并州軍就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精銳!摧敵鋒於正銳者,方為真正的精銳,嗷~~」 「嗷~~」 「嗷~~」 「嗷~~」 九千將士忘乎所以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瘋狂響應馬躍的嚎叫,猶如九千頭惡狼在草原上翹首長嘯,伴隨著淒厲地嚎叫聲,九千將士的眸子頃刻間變得灼熱起來,凜冽的殺機已經充盈了他們地心胸。 現在,九千頭惡狼的血盤大嘴已經張開,冷森森的獠牙已經亮出,就等著撲上去把獵物撕成碎片了。 …… 并州鐵騎陣中。 「將軍。」魏續目露凜然之色,向呂布道,「敵軍的士氣很高啊,看來一場惡仗是無法避免了!」 「士氣很高嗎?」呂布臉上掠過一絲輕蔑的笑意,淡然道,「那麼本將軍就先滅了他們的士氣!」 「將軍不可。」意識到呂布是想出陣搦戰,魏續不由悚然道,「將軍乃是軍中主將,且不可輕身犯險。」 「輕身犯險?」呂布淡然道,「本將軍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何為凶險?就憑馬屠夫這幾千烏合之眾,又能奈我何?」 「駕!」 呂布大喝一聲,拍馬出陣。 「將軍威武!」 「天下無雙!」 「并州鐵騎!」 「天下無敵!」 并州將士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替呂布吶喊助威。 …… 馬躍遙指縱馬搦戰的呂布感慨道:「人說呂布英勇無雙,今日一見方知盛名不虛,呂布真絕世猛將也。」 賈詡會意。附和道:「主公麾下無人堪敵呂布之勇。」 「軍師此言謬矣,呂布小兒何足掛齒,且看末將取他首級!」 「呂布的首級是老子地,誰也不許跟老子搶。」 賈詡話音方落,同時惹惱了許褚和典韋,典韋正找周倉替他扛旗時,許褚早已經拍馬出陣,逕奔呂布去了。呂布正於陣前來回馳騁、炫耀武力,忽見馬躍陣中一將奔出,便大喝一聲策馬相迎。 嘹亮的號角聲、激烈的戰鼓聲霎時衝霄而起。兩軍將士的吶喊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幾欲震破天宇。 「可惡!」典韋恨恨地握緊拳頭。憤憤不已道,「竟讓許褚這混蛋搶了先。」 …… 「駕~」 「哈~」 呂布、許褚催馬疾進、霎時兩馬相交。方天畫戟與狼牙鐵錘在空中鏘然相撞,又狠狠彈回,兩人急勒馬時早已交錯而過。 「來將通名!」 呂布勒住戰馬,以方天畫戟遙指許褚,森然大喝。 許褚揚起手中沉重的狼牙鐵錘,厲聲應道:「某乃許褚,呂布小兒速速受死。」 「找死。」 呂布勃然大怒。拍馬直取許褚,許褚夷然不懼、舞錘相迎,不及片刻功夫,兩人已經交手十合,竟是不分勝負。 …… 「句突!」 馬躍悠然回首,陰冷的目光落在句突身上。 「末將在。」 句突一聲輕喝。策馬上前。 「找準時機,暗箭射殺!」 馬躍將兩支拇指粗、箭簇上裹有拳頭大小布團的狼牙箭遞到句突手中,又從牙縫裡冷冰冰地崩出一句。 賈詡惋惜道:「主公。呂布武藝不在典韋、許褚兩位將軍之下,如此猛將以暗箭殺之甚是可惜,何不用計收伏?」 「收伏呂布?」馬躍腮邊的肌肉劇烈地跳動了兩下,最終凝固成一絲冰冷的殺機,沉聲道,「本將軍還想多活幾年!句突,弓箭準備……」 「呃~~」 賈詡愕然語塞。 「遵命。」 句突悶哼一聲,策馬隱到門旗後面,從鞍後取了鐵胎弓,將一支狼牙綽於弦上,另一支卻銜於嘴中,爾後吐氣開聲,在一陣刺耳的嘎吱聲中,五石強弓已經張滿,裹著布團地箭簇虛指前方、正隨著呂布身形的移動而飄移不定~~ 「吁!」 呂布與許褚又戰十合,仍舊不分勝負,遂喝住戰馬,以方天畫戟遙指許褚,疾聲大喝道:「許褚,本將軍敬你是條好漢,不忍相害,何不歸順本將軍?」 許褚長吸一口氣,厲聲道:「做夢!」 「既如此~~」呂布眸子裡殺機大盛,疾聲道,「縱然斬殺一員猛將又有何惜?」 「大言不慚!」許褚厲聲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駕~」 「哈~」 呂布、許褚再次催馬對進。 「殺!」 「殺!」 兩馬堪堪相交,方天畫戟和狼牙鐵錘再次毫無花巧地揮出。 「咻~~」 恰在此時,刺耳地銳嘯劃破長空,冰冷的殺機瞬息襲至,呂布處驚不變,方天畫戟下劈之勢不變,戟尾地尖銳順勢巧妙地一挑,正中句突射出的冷箭箭端。 「噗~~」 布帛破裂的敗響聲中,偷襲呂布的冷箭已經被格飛,可裹於箭矢上的布團卻被戟尾的尖銳挑得炸裂開來,一篷白霧凌空散開,向著呂佈滿頭滿臉罩來,呂布驟然吃了一驚,急欲閃避時已然不及,頃刻間被噴了滿頭滿臉。 瞬息之間,呂布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再看不見任何事物,更有火辣辣的灼疼從眼睛直透心肺,令人發狂。 「噹!」 許褚地狼牙鐵錘在這最要命的時候殺到,惡狠狠地撞在呂布的方天畫戟之上,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中,方天畫戟猛地倒撞而回,惡狠狠地撞在呂布胸前,險些將呂布撞下馬來,呂布悶哼一聲,不敢再戰,緊閉雙眸急奔本陣而回。 「咦!?」 許褚驚咦一聲,望著落荒而逃的呂布發起怔來。 「許褚!」許褚正驚疑不定時,身後忽響起馬躍炸雷般的怒吼,「快殺了他!」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2章 - 毫無懸念的對決『文字版』← 許褚舉起狼牙錘作勢欲擲,可最終還是頹然放了下來,身為武將就應該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擊敗對手,而不應該使用一些陰謀詭計,呂布雖然是主公的敵人,可他是一員真正的武將,真正的武將不應該死於暗箭。 馬躍大急,向句突道:「句突,射殺呂布!」 由於相距甚遠,普通烏桓戰士的角弓根本無法射到呂布,只有句突的強弓才能對呂布構成致命的威脅,句突悶哼一聲奮力挽弓,卻只挽開一半便又彈了回去,剛才長時間的蓄勢瞄準幾乎耗光了句突的體力。 「可惡!」馬躍狠狠擊節,厲聲道,「吹號,全軍掩殺!」 就這麼一耽擱的功夫,呂布已經拍馬逃歸本陣,眼見呂佈滿臉白花、狀似受傷,卻不知傷勢是否嚴重,麾下大將魏續挺槍出馬,向曹性、侯成道:「侯成、曹性,保護將軍退回大營,某來斷後!」 不用魏續提醒,侯成早已經策馬上前牽住了呂布的馬韁,曹性卻向魏續關切地說道:「魏續,拜託了!」 「放心!」魏續臉上掠過一絲冷厲,沉聲道,「只要某還剩一口氣在,就絕不放馬躍一兵一卒過去。」 「魏續將軍!」 曹性深深地凝視了魏續一眼,轉身拍馬離去,五千并州鐵騎頃刻間裂成了兩股,四千騎追隨呂布、曹性、侯成緩緩退回大營,而魏續的一千騎卻留了下來,並且正向兩翼迅速展開。擺開了寬闊的衝鋒陣形。 「駕~~」魏續拍馬出陣,於陣前舉槍長吼,「并州鐵騎~~」 「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 最後留下地一千并州鐵騎轟然應諾,聲勢震天。 魏續策馬緩緩回頭,只見前方馬頭攢動,九千敵騎已經山崩海嘯般掩殺過來,恰烏雲蔽日,魏續迎風清冷一笑,將手中鐵槍往前狠狠一引,清厲的長嗥頃刻間響徹雲霄:「并州軍的將士們。殺!」 「殺!」 「殺!」 「殺!」 在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中,魏續率先策馬而出。身後一千并州鐵騎頓如決了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毫無畏懼地迎向前方滾滾而來、九倍於己的敵軍騎兵。 「唆唆唆~~」 烏桓陣中有漫天的箭矢掠空而起。鋪天蓋地地罩向洶湧而進的并州鐵騎,魏續一聲令下,并州將士紛紛從鞍後起出一面小圓盾頂於頭上,然後將整個身體盡量蜷成一團、縮於馬背上,在極速奔馳的馬背上,小圓盾配合馬頸已經足夠構築起保護騎兵的防禦牆。 坐騎雖然缺乏防護,可它們地生命力遠比人類要頑強得多。只要不是被直接射中要害,要想讓一匹強壯的戰馬倒下非常困難。 「噗噗噗~~」 鋒利地狼牙箭傾洩如雨,戰馬的悲嘶聲瞬息之間響徹雲霄,數十騎奔騰地并州鐵騎轟然栽倒,可洶湧而進的騎陣並未受到絲毫影響。 不過,并州鐵騎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前方洶湧而進的敵軍輕騎兵陡然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奔馳在最前面的輕騎兵突然間從中間裂了開來,就如同一波洪流被礁石從中間硬生生地切成了兩股,向著并州軍的兩翼席捲而去。 一支殺氣騰騰、連人帶騎都包裹在厚重鐵甲裡地重甲鐵騎鬼魅般殺了出來。戰馬沉重的呼哧聲與翻騰激濺的鐵蹄聲交織成一片、地動天搖,一枝枝鋒利的長槍聳立如林,黝黑的鐵甲映寒了長空~~ 許褚的身影出現在這支重甲鐵騎地最前面,倏忽之間,許褚高高舉起手中的狼牙鐵錘,仰天長嗥:「嗷~~」 「沙~」 磣人的金屬磨擦聲中,一千重甲鐵騎同時拉下頭盔上地鬼臉面罩,一張張清冷的臉龐頃刻間便被一方方猙獰、冷厲的鬼臉面具所覆蓋,只有森冷的眼窟裡,流露出鐵騎將士們殺氣騰騰的眼神。 「嗷~~」 許褚將手中的狼牙鐵錘往前狠狠一引,再次長嗥。 「鏘~~」 綿綿不息的金屬磨擦聲中,鐵騎將士紛紛從鞍後抽出兩柄鋒利的加長斬馬刀,刀柄相接、刀刃朝前,嵌入馬鞍前的特製刀槽內,隨著戰馬的奔騰,兩千柄鋒利的加長斬馬刀堪堪連成一線,森然匯聚成了一道恐怖的死亡刀鋒,挾帶著腰斬一切的冰冷殺機呼嘯而來~~ 「嗯!?」 魏續的眸子霎時縮緊,這他娘的是什麼騎兵?連人帶騎都覆裹在厚重的鐵甲裡,戰馬真的可以承受這樣的重量嗎?魏續身後,近千并州騎兵紛紛倒吸冷氣,他們同樣沒有見過如此猙獰恐怖的騎兵,從來沒有。 「轟隆隆~~」 「咻咻咻~~」 斜切兩翼的馬躍軍輕騎兵堪堪衝過并州鐵騎的正面,下一刻,一排排鋒利的投槍已經從馬躍騎兵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死亡之林,然後挾帶著銳利的尖嘯惡狠狠地扎落下來。 「噹!」 魏續挺槍格開一支向他射來的投槍,仰天淒厲地長嗥:「樹盾!趕快樹盾~~」 「嘩啦啦~~」 洶湧而進的并州騎兵整齊劃一地樹起了小圓盾,再次將身體盡量蜷縮在圓盾的掩護之下,可悲的是,這一次掠空襲至的再不是輕飄飄的狼牙羽箭,而是一枝枝足有十數斤重的鋒利投槍! 「篤~」 一支鋒利的投槍挾帶著沉重的慣性凌空攢落,輕易地穿透了圓盾的阻擋,接著又刺穿了頭盔,深深地扎進了一名并州騎兵的頭顱,并州騎兵悶哼一聲,目光陡然變得一片呆滯,從奔騰的戰馬上頹然栽落。 「噗~」 「噗~」 「噗~」 利器刺破體腔的清脆聲不絕於耳,戰馬的悲嘶和士兵的慘叫霎時交織成一片,魏續霍然回首,只見身後洶湧而進的并州鐵騎正一排排地倒下,活生生的英勇戰士頃刻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并州鐵騎雖然精銳,卻完全不熟悉馬躍軍的戰術!戰場上,不熟悉敵軍戰術的後果是災難性的,就如同現在魏續的一千并州鐵騎,馬躍軍的兩千漢軍輕騎只是一次投槍齊射,便摞倒了至少四百餘并州騎兵。 這還是在側面投射的情形之下,如果是兩軍正面對進,魏續的一千并州鐵騎只怕就會所剩無幾! 眼看著英勇的部屬紛紛倒斃馬下,魏續的眸子霎時變得一團血紅,狂暴的怒意如烈火在他的胸膛裡翻滾不休。 「呼噗~~」 「吭哧 沉重的戰馬喘息聲中,許褚的一千重甲鐵騎終於殺到,與洶湧而進的并州鐵騎惡狠狠地撞在一起,并州騎兵的坐騎本能地想從重甲鐵騎的縫隙之間穿行過去,卻正好撞上那一柄柄橫出的鋒利斬馬刀。 「噗噗噗~~」 「唏律律~~」 血光崩濺,戰馬的悲嘶響成一片,身披輕甲的并州騎兵甚至沒能揮出手中的腰刀,便已經被重甲鐵騎的騎槍刺穿了胸膛,然後整個人被串在了騎槍上,從馬背上帶飛,只有極少數的并州騎兵能夠在臨死之前將手中的腰刀奮力擲出,卻根本不足以穿透重甲鐵騎身上厚重的青銅甲。 有備對無備,重甲鐵騎對輕騎兵,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對決,戰爭還沒有開始結局便已經注定。 「殺!」 魏續淒厲地長嗥一聲,挺槍直刺許褚。 「呼~~」 許褚的狼牙鐵錘橫掃而至,撞上了魏續手中的鐵槍,蓄滿狼牙錘上的狂暴力量將魏續的鐵槍頃刻間砸成了弓形,狼牙錘去勢猶疾,無可阻擋地砸在了魏續胸前,將魏續的護胸鐵甲砸成碎片、凌空飛散。 「噗~」 魏續張嘴噴出一團血塊,整個人從馬背上猛地拔了起來、往後倒飛,人在空中,魏續艱難地回過頭來,遙望身後并州大營的方向,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的哀傷,呂布將軍,魏續的能力僅止於此,永別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3章 - 今夜破營← 在許褚鐵騎營重甲鐵騎無可阻擋的衝擊下,魏續的并州鐵騎很快就陣亡殆盡,周倉、句突率領狼騎營從兩翼繞過魏續軍的阻擋,乘勢衝擊并州大營,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狼騎營的數千烏桓輕騎蜂擁而來,潮水般衝向正在緩緩合攏的轅門。 「唆唆唆~~」 密集如蝗的箭雨從并州大營裡攢射出來,一浪接一浪就像潮水般湧向并州大營的烏桓騎兵紛紛栽落馬來,不及片刻功夫,便已經傷亡了數百騎之多。 遠處,馬躍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沉聲道:「傳令,狼騎營後撤,暫停攻擊。」 傳令兵策馬疾馳而去,將馬躍的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數千烏桓輕騎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回,頃刻間便從并州大營前撤了個乾乾淨淨,蒼涼的戰場上,只剩下滿地狼藉,到處都是倒臥的屍體、折斷的槍戟,還有破敗的旌旗。 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一群禿鷹受到血腥味的誘惑,從遠處拍翅飛來,準備享受上天恩賜的美餐。 賈詡道:「主公,并州軍不愧是精銳之師,大營構築得非常堅固,我軍如果強行發動攻擊,恐傷亡慘重,不如等天黑之後再想辦法?」 「嗯。」 馬躍聞言點頭。 一直以來,馬躍用兵都是出奇制勝,最擅長的就是避實擊虛、險中求勝,於敵措不及防之時突然殺出,爾後一戰建功。像現在這樣堂堂正正地與敵決戰,並且強攻敵軍防禦堅固的大寨,馬躍也沒有太多辦法。 而且,最擅長攻堅地陷陣營遠在美稷,馬躍麾下的鐵騎營、狼騎營最擅長野戰破敵,卻不長於攻堅。 「文和可有敵敵良策?」 「主公,現在的情勢於我軍極為不利。」賈詡遙指并州大宮環護下的野牛渡,凝聲道,「并州軍沿渡口結營,我軍不能擊破大營便無法阻止敵軍後繼步兵從河水東岸渡河西進。一旦并州軍的一萬步兵以及糧草輜重全部渡過河水,再想擊滅并州軍勢必難上加難。到時候我軍將會陷入極端被動的境地。」 「嗯。」 馬躍自然聽得懂賈詡的言下之意,如果大軍不能在野牛渡將呂布的并州軍擊潰。到時候就會陷入進退維谷的困境! 「今晚必須攻破并州大營。」馬躍沉聲道,「就算不能擊潰河水東岸的并州步兵,也要把河水西岸地幾千并州騎步兵給吃掉,只要吃掉了騎兵,剩下的一萬并州步軍將再不足慮,等他們趕到美稷地時候,只怕黃花菜都已經涼了。」 「呃。黃花菜?」賈詡目露困惑之色,無意中回眸,忽然瞥見不遠處有片茂密的森林,嘴角不由掠過一絲清冷地微笑,說道,「主公。詡有一計,或可破敵。」 …… 并州軍大營,呂布大帳。 呂布像頭受傷的野獸。抱頭狂嚎:「眼睛,我的眼睛,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隨軍郎中趕緊勸道:「將軍不必擔憂,只是灑進了一點點石堊,雖然略有灼傷卻無礙大事,最多臥床兩天就能恢復如初了。」 「呼~~」 聞聽呂布沒事,侯成、曹性同時舒了口氣。 「報~~」恰此時,有小校越帳而入,跪地稟報,「將軍,魏續將軍為了掩護大軍後撤,率軍斷後,已經……」 曹性與魏續素來友善,聞言急道:「魏續將軍如何了?」 小校低下頭來,黯然道:「魏續已經陣亡了,所部一千鐵騎也已經全軍覆沒。」 「什麼!」曹性倒吸一口冷氣,目露震驚之色,「就這麼片刻功夫,一千并州鐵騎已經全軍覆沒了?」 「可惡!」呂布霍地翻身坐起,握緊雙拳、咬牙切齒道,「馬躍,馬屠夫,匹夫!本將軍誓取爾狗頭,哇啊啊~~」 曹性道:「將軍,末將以為馬躍軍今夜必定襲營,可早做防備。」 呂布道:「嗯,曹性聽令。」 曹性霍然踏前一步,抱拳鏘然應道:「末將在。」 呂布道:「在本將軍眼睛恢復之前,全軍由你暫時統馭。」 曹性目露精芒,朗聲道:「末將領命。」 一邊的侯成卻撇了撇嘴,目露不豫之色。 美稷城頭。 幽幽燃燒的火光下,郭圖的身影顯得越發瘦削,眼睛裡更是佈滿了殷紅的血絲,在火光照耀下就像有兩團幽火在郭圖眸子裡燃燒,為了督促美稷城地修繕和城中婦孺的轉移,郭圖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 「郭圖先生!」 郭圖正昏昏欲睡之時,忽有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郭圖霍然轉過身來,只見廖化在十幾名親兵的護衛匆匆登上城樓。 「郭圖先生,除了東南角樓,所有地段的城牆皆已加高至四丈!」 「嗯。」郭圖點了點頭,疲憊地說道,「辛苦將軍了。」 廖化道:「替主公效勞,化之份內事耳。」 「報~~」廖化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樓,仆地跪倒在郭圖面前,疾聲道,「先生,探馬急報。」 郭圖道:「講。」 小校道:「探馬回報,冀州軍已經於兩天前渡過河水,現在距離美稷已經不足五十里!」 郭圖的眉宇霎時蹙緊,低聲問道:「臨戎地涼州軍呢?」「臨戎的涼州軍七天之內向東急進五百里,現在距離美稷已經不足八十里。」 「嘶~~」廖化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凜然道。「也就是說,最遲明天天黑之前,涼州軍、冀州軍便可會師於美稷城下!」 郭圖忽地背負雙手,在城樓上來回踱起步來,而且速度極快,廖化、小校以及一眾親兵的目光隨著郭圖身影地移動而移動,一時間都不敢出聲打斷郭圖的思慮,只有火把滋滋燃燒偶爾發出劈叭之聲,還有忙碌的工地上,不時有挨打的奴隸發出悲慘的哀嚎聲。 廖化咕嘟嚥下一口唾沫。實在忍不住問道:「先生,現在怎麼辦?」 雖然馬躍明令廖化為留守美稷的主將。高順、郭圖輔之,可連廖化自己也知道。他不是這塊料,幾乎所有的事情,最後還得郭圖來拿主意。 郭圖霍地停下腳步,凝聲問道:「廖化將軍,主公大軍可有消息?」 廖化懊惱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末將前後已經派了十幾拔探馬進入死亡之海尋找主公大軍的行蹤,至今還沒消息傳回。」 「啪。」 郭圖狠狠擊節。臉上的憂色又濃一分,凝思片刻忽又問道:「高順將軍呢,現在何處?」 廖化道:「高順正在安排婦孺轉移。」 「唔~~」郭圖點了點頭,問道,「已經轉移了多少人了?」 「女人和孩子加起來大概有五、六萬人。」 「唉,也只能這樣了。」郭圖長長地歎息一聲。低聲道,「轉移婦孺之事到此為止,讓高順將軍即刻前來敵樓議事。快。」 「遵命。」 一名親兵答應一聲,飛奔而去。 約有一頓飯的功夫,滿頭大汗地高順便匆匆趕來敵樓,未進門便問道:「末將正在安排婦孺轉移,先生何故相喚?」 郭圖浩然歎息道:「高順將軍,已經沒時間了。」 「沒時間了?」高順愕然道,「可末將只來得及轉移走五萬多人,還有八萬多人沒來得及轉移呢。」 郭圖道:「我來問你,已經轉移出去的五萬多人,是否皆為年輕女人和孩子?」 高順道:「不錯,末將遵照先生地叮囑,先行轉移的都是孩子和三十歲以下地年輕女人,現在孩子和年輕女人差不多已經轉移完了,剩下的八萬多人大多是年紀超過三十歲的女人,還有許多老人。」 「差不多就行了。」郭圖舒了口氣,冷幽幽地說道,「涼州軍和冀州軍很快就要殺到了,現在再轉移也來不及了,就算勉強送出城外,只怕也難逃厄運,不如就讓他們留在城裡吧,只要主公大軍能夠及時回援,美稷城池不破,她們便仍有一線生機。」 郭圖嘴上雖然這樣說,可他心裡明白,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高順想了想,頹然歎息道:「也好。」 「還有一件事,必須在涼州軍和冀州軍殺到之前做好。」 郭圖說完轉身面向城內忙碌的築城工地,無數忙碌的奴隸身影頃刻間映入了郭圖的眼簾,倏忽之間,郭圖佈滿血絲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凜冽地殺機。(web用戶請登陸www。101du。net,手機用戶登陸wap.101du.net) 「戰爭一旦爆發,我軍將拼盡全力守城,勢必沒有多餘的兵力來看押這些奴隸,所以~~」 郭圖說此一頓,以手做了個刀切的手勢。 廖化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先生的意思是,殺了這一萬多奴隸?」 「嗯。」 郭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廖化道:「可~~可是一萬多精壯勞力啊,未經主公允許,這麼做是不是~~」 郭圖道:「軍情緊急,已經來不及稟報主公了!況且這一萬多奴隸野性未馴,一旦戰事緊急,難保不會從中生亂,為了美稷計,為了主公大業計,這一萬多奴隸,斷然留之不得,他們死得死,不死也得死!」 廖化凝聲道:「末將明白了。」 郭圖把目光轉向高順,說道:「高順將軍,這事~~交由你去辦。正好可以讓你麾下的那些新兵見見血。」 高順抱拳作揖道:「末將領命。」 …… 夜色闌珊,并州大營內卻是火光通明、人頭攢動。 奉命暫時統馭全軍的曹性不敢怠慢,加派了二十四班巡邏隊,沿著大營周圍一刻不停地巡邏,唯恐馬躍軍趁夜偷營。曹性一邊加緊巡邏,一邊還連夜組織河水東岸地步兵渡河,充實河西的并州大營。 在十數親兵的護衛下,曹性昂然登上轅門,早有守門小校迎上前來,大聲道:「小人參見將軍。」 「唔~~」曹性點了點頭。問道,「營外可有動靜?」 「回將軍。並無動靜。」 「嗯,加強戒備。但有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遵命。」 「嗯!」轅門小校話音方落,曹性忽然蹙緊眉頭,凝聲道,「什麼聲音?」 小校和士兵們茫然四顧,他們根本就沒有聽見任何異響。 曹性目光清厲,把手一攤、沉聲道:「弓來!」 早有親兵將四石挽力地鐵胎弓遞給曹性,曹性握弓於手。又從親兵手中的箭壺裡抽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綽於弦上,轉頭向身邊的小校道:「你拿一枝火把,向轅門前奮力擲出,有多遠擲多遠。」 「遵命。」 轅門小校不敢怠慢,急忙從轅門上拔了一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掄圓了胳臂往前奮力擲出。倏忽之間,燃燒的火把往前翻翻滾滾地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明亮而又耀眼的軌跡。曹性地眼簾微微瞇起,藉著火光的照耀,果然看到轅門外地空地上正有許多黑乎乎的人影在移動。 曹性吐氣開聲,四石挽力地鐵胎弓霎時張滿,陡聽嗡的一聲顫響,蓄於弦上的狼牙箭已經閃電般射了出去。 「呃啊~」 幾乎是曹性方鬆手,轅門前方的黑暗中便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 「好箭法!」 轅門小校和親兵們轟然喝彩,曹性難免心中得意,正欲射出第二枝箭時,忽有冰冷的殺氣從夜空下蛛絲般襲來,將他牢牢鎖定。 「咻~」 下一刻,淒厲的破空聲自前方無盡地黑暗中響起,曹性臉色大變急欲閃身時,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早已經射穿了他的左胸,蓄於箭枝上的強橫力量將曹性的身軀整個往後帶飛,重重地撞在了護手轅木之上。 「篤!」 鋒利的狼牙箭射穿了曹性地左肩,又深深地扎進了護手轅木。 「將軍!」 「將軍!」 「將軍!」 轅門小校和守門的士兵們紛紛大呼起來,定睛看時,只見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從曹性地左肩直透而入,把他整個人釘在了護手轅木之上。曹性的黑眸一片森冷,半邊身軀已經一片麻木、再難以動彈分毫。 「咻~~」 又是一聲破空聲響,又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掠空而至,這一次曹性再無力躲閃,只能眼睜睜地瞧著眼前寒光一閃,旋即感到咽喉一涼,再緩緩低下頭來時,一截狼牙箭翎正在晚風中微微顫動。 曹性素來自負箭術超絕,沒想到今夜竟死於敵軍箭矢之下! 曹性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的自嘲,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將軍!!!」 轅門小校和親兵們淒厲地大吼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曹性,簡直不敢相信并州軍中最擅射術的曹性將軍居然會被敵人以箭射殺。 「不好,營外有動靜!」 「好像有人。」 「快拿火把來,火把!」 有士兵手忙腳亂地從轅門上拔來一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轅門小校從士兵手中接過火把,再次往前奮力擲出,當火把翻滾著掠過夜空時,并州將士們驚恐地發現,轅門外正有無數的黑影在靠近。 「敵襲,敵~~」 轅門小校的嗥叫聲嘎然而止,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經射穿了他的咽喉,令他再發不出一絲聲響,轅門小校吃力地舉起雙手,死死地摳住自己的咽喉,渾身的力量正如潮水般從他體內退走。 「僕~」 轅門小校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唆唆唆~~」 黑暗中,密集如蝗的箭雨從營外攢射而至,守在轅門內的并州將士猝不及防,哀嚎著倒了下來,下一刻,無數的黑影從轅門外的夜色下冒了出來,藉著轅門上熊熊燃燒的火光,隱隱可以看清,赫然是無數騎兵正悄無聲息地衝了過來,將一捆捆黑乎乎的柴禾扔到了轅門外,不及片刻功夫,便在轅門外堆起了一座小山。 「敵襲,敵襲!」 「弓箭手,弓箭手快上~~」 等并州軍的弓箭手迅速趕到時,敵軍騎兵早已經呼嘯而去,下一刻,前方無盡的黑暗中陡然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倏忽之間,這星星點點的火光已經掠空而起,向著并州大營轅門前堆積如山的柴禾堆攢落下來。 「不好,是火箭!敵軍要以火攻!」有經驗豐富的并州老兵淒厲地嚎叫起來,「水,快取水來,準備救火~~」 「唆唆唆~~」 一排排的火箭漫天攢落,堆積在并州大營前的柴禾很快便燃燒起來,火勢很快漫延,從最初的零星火頭,很快就燃成了熊熊大火,等并州將士從河邊取來河水之時,火勢早已經失去了控制,連大營的轅門、柵欄,甚至是鹿角都開始燃燒起來。 …… 河水東岸,并州大營。 張遼手持勺鏟從伙房裡衝了出來,這廝雖然昨天才剛剛挨了三十軍棍,可年輕人身體就是好,恢復得也快,雖然還一瘸一拐,卻已經能夠自如走動了。張遼衝出伙房,只見河水西岸的并州大營火光沖天,喊殺聲、慘叫聲已經響成一片。 「敵軍偷營,大營好像被攻破了!」 「魏續將軍已經陣亡,呂布將軍、侯成將軍還有曹性將軍都在河水西岸,沒有三位將軍的軍令,我們可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就算我們有心前往救援,也過不了河啊。」 被大火驚起的并州將士聚集在河邊向著西岸指指點點,吵成一片。 張遼棄了勺鏟,從一名發愣的士兵手中劈手奪過腰刀,大步流星、衝到渡口引橋之上,疾聲大喝道:「船呢?渡船在哪裡?」 「渡船在對岸,不在這邊。」 慌亂中,有士兵回應張遼。 「可惡!」張遼恨恨跺腳,跺在沉重的木板上發出咚咚的悶響,張遼忽然神色一動,疾聲招呼道,「你們幾個,還有你們,過來,都過來,快!」 一夥士兵不明所以地圍了過來,茫然地望著張遼。 張遼揮刀砍斷了渡口引橋邊上的一截支撐木柱,疾聲道:「把這引橋的橋板卸下來,撐到河裡做木筏,然後乘筏過去救援,快,快點!」 一夥士兵恍然大悟,七手八腳地趕了過來開始揮刀劈砍,不遠處正隔岸觀火的并州士兵也紛紛圍了過來,跟著幫忙。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4章 - 兵臨城下← 「怎麼回事?」呂布霍地翻身坐起,疾聲喝問,「外面什麼聲音?」 「將軍,不好了!」呂布話音方落,侯成的身影慌慌張張地闖進了大帳,急聲道,「馬躍軍已經攻破轅門,大營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什麼!?」呂布切齒道,「曹性這個混蛋,居然連大營都守不住,來呀,把這個窩囊廢給本將軍帶上來~~」 侯成苦道:「將軍,曹性已經戰死了。」 「嗯?」呂布凝聲道,「死了嗎?便宜了這廝。」 正說間,大帳外的喊殺聲已經近了許多,一名身上帶傷的步軍小校衝進了大帳,氣喘吁吁地說道:「將~~軍,弟兄們眼看就要撐不住了,撤,快撤吧。」 「本將軍誓死不退!」呂布厲聲道,「拿戟來~~」 「將軍,快撤吧!」 侯成和帳中的親兵轟然跪倒。 呂布聽聲辯位,將跪在面前的侯成一腳踢翻,厲聲道:「滾開,拿戟來~~」 侯成搶前一步抱住呂布大腿,哀求道:「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撤吧!」 「啊!」 呂布大吼一聲,狠狠一拳揮出,竟將面前的桌案一拳捶成兩截,發出轟然一聲巨響,置於桌案上的物品嘩啦啦散落一地,侯成察顏觀色已知呂布心生退意,便悄悄地爬起身來,手一揮。厲聲道:「快,準備渡船,護將軍過河。」 侯成當先搶出大帳,只見整個大營已經像煮開的開水般一片翻騰,不時有火箭漫空攢落,引燃營中的易燃之物,到處都是通紅地火光,灼得人鬚髮皆枯,呂布頭上纏著紗布找不準方向,一不小心便撞上了一處燃燒的火頭。身上的戰袍頃刻間便燒了起來。 侯成趕緊搶上前來,用衣袍將呂布身上的火苗給撲滅。然後拉著呂布說道:「將軍小心,請這邊走。」 呂布慌亂中拉住侯成。任由侯成牽著前行。 「不要走了呂布!」 「不要走了呂布!」 「不要走了呂布!」 侯成率領數十親兵護著呂布堪堪趕到渡口,忽聽身後不遠處響起綿綿不息的吶喊聲,直似山崩地裂,熊熊燃燒的火光中,但見刀光霍霍,人影幢幢,到處都是敵軍的身影。最近的一夥馬躍賊兵距離渡口已然只有三十步之遙。 「你們,還有你們。」侯成以手中鐵槍往一掃守在渡口邊的并州將士,疾聲命令道,「守住渡口,任何人膽敢靠近渡口,殺無赦!」 「遵命。」 駐守在渡口的幾十名士兵虎吼一聲。挎刀守住渡口。侯成這才與數十名親兵扶著呂布登上其中一艘渡船,正欲下令渡河時,忽有眼尖地親兵手指前方寬闊的河水水面淒厲地尖叫起來:「將軍快看。河上有木筏。」 「嗯!?」 侯成倒吸一口冷氣,霍然回首,只見前方寬闊地水面上,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幾隻木筏,藉著背後大營燃起的沖天火光,可以清晰地看到當先一隻木筏上傲然肅立著一條鐵塔似地大漢,大漢赤裸的虯肌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古銅色的肌膚,一看就知道是個狠角色。 大漢身後的幾隻木筏上,肅立著數十條同樣上身赤裸的精壯漢子,皆手持珵亮鋒利的腰刀,殺氣騰騰、攔住了去路。 「想走嗎?門都沒有!」當先木筏上地赤膊大漢大喝道,「奉軍師之命,周倉在此等候多時了,哈哈~~」 「哈哈哈~~」 大漢身後,數十條赤膊的精壯漢子跟著仰天大笑起來。 呂布雙眼被紗布纏住,什麼也看不見,只得問侯成道:「侯成,發生了什麼事?」 侯成倒吸了一口冷氣,向呂布道:「將軍,河面上有人攔住去路,敵軍人多,我軍兵少,恐難以抵擋,不如暫且回到河西大營?」 「將軍不可。」一名親兵急勸道,「大營已被敵軍攻破,折回去只能自投死路,何不冒死前衝,或許還能衝破敵軍木筏的阻攔、僥倖衝破包圍!小人不才、願為前驅,替將軍殺出一條血路。」 見一名小卒都如此驍勇,侯成心中汗顏,把手中的鐵槍往前一引,厲聲道:「弟兄們,殺!」 …… 美稷,四門甕城。 因為連續十數日高強度勞動而筋疲力盡的奴隸們被分成四批分別驅趕進了四門甕城內,當沉重的城門轟然合上時,甕城四周地城牆上忽然出現了黑壓壓的守軍,每一名守軍將士的手中都拿著一柄長弓,一支支鋒利地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 到了這時候,再愚蠢的奴隸都已經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了。 「你們這些奸賊,說話不算數。」一名匈奴奴隸憤怒地咆哮起來,「你們答應過的我們的,只要我們投降,就不殺我們,只要我們做夠了三年苦役,就還我們自由,為什麼要撒謊謊,為什麼要殺了我們?」 「為什麼要撒謊?」 「為什麼要殺我們?」 無助而又絕望的奴隸們憤怒地咆哮起來,靠近城門的奴隸更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瘋狂地撞擊著厚實的城門,試圖將緊閉的城門給撞開,不過這一切只能是徒勞。 高順按劍肅立城樓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甕城裡的奴隸,奴隸們哭喊著、咆哮著,跳罵著,拍打著。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目睹奴隸們臨死前的眾生相,高順臉上的表情不喜亦不悲,有地只是從容與冷漠。 只有見慣了血雨腥風、和經歷了無數慘烈血戰的老兵,才會從骨子裡流露出這份從容和冷漠。 「弓箭手~~備。」 高順鏘然抽出佩劍,冰冷地高舉過頂,目光一片清冷,肅立在城樓上的陷陣營將士將手中的長弓呼喇喇地舉了起來,倏忽之間,一張張長弓已經被挽滿,一支支冰冷的箭簇已經瞄準了甕城裡那些手無寸鐵的奴隸們。 見慣了生死的老兵們目光冷冽、表情古井不波。而一些從未上過戰場的親兵則驚恐地閉上了眼睛,再不敢看一眼甕城下那一片人間煉獄般的慘象。 「放箭!」 高順一聲清喝。高舉的佩劍冷冷地斬落下來,弓弦響處。箭如雨下,綿綿不息地罩向擁擠在甕城裡地奴隸,慘叫、哀嚎聲霎時交織成一片,毫無抵抗能力的奴隸們一片片地倒了下來,倒在了血泊之中。 「篤篤篤~~」 沉悶地破敗聲中,渡船前行的勢頭猛地一頓,與疾速對進地數只木筏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藉著相對而進的強大慣性,木伐前端削尖的木樁輕易地刺穿了渡船的船體,頃刻間便將渡船和木筏連在了一起。「給老子下去吧!」 周倉大吼一聲,手中的長木竿掄圓了橫掃而過,將立於船頭的十幾名并州士兵掃落到了河水裡,再以木竿撐住木筏順勢一躍。鐵塔似的身軀已經像頭大鳥般掠空而起,一躍登上了渡船地船頭。 「咚!」 周倉雙腳落在船頭,發出一聲悶響。沉重的身軀直壓得渡船一陣搖晃,又有兩名立於舷側的并州士兵立足不移,慘叫著摔落在河水裡,并州士兵雖然驍勇善戰,卻大多不習水性,落水之後撲騰了兩下便慘遭滅頂之災。 「殺!」 侯成厲吼一聲,挺槍直撲周倉,周倉哈哈一笑,以長木竿一撐甲板,鐵塔似的身軀再次躍起,再落下來時恰好落在渡船最寬處的側舷上,周倉這兩百多斤肉帶著慣性重重地砸在渡船的船舷上,頃刻間就造成了一陣劇烈地搖晃。 侯成立足不穩,腳下一飄已經狼狽地摔倒在甲板上,雙手撲騰兩下,手中的鐵槍早已經哧溜一聲遠遠地飛了出去、扎進了河水裡。 「哈哈。」 周倉大笑兩聲,兩步搶上前來飛起一腳將侯成踢進了水裡,侯成不習水性落水之後連嗆了兩口水,才掙扎著浮出水面,淒厲地哀嚎起來:「救~~命,救命啊,我投降,快救救我,嗚哇~~咕嘟咕嘟~~」 「真是廢物。」周倉哈哈大笑,疾聲道,「弟兄們都聽仔細了,誰也不許救他。」 「遵命。」 周倉身後的水賊們轟然應諾。 「嘿嘿。」 周倉低笑兩聲,再轉過身來將手中地長木竿只是隨便揮舞一下,渡船上最後剩下的十幾名并州士兵便連連後退,簇擁著呂布退到了渡船的船尾,再往後退卻要掉到河水裡去了,呂布雖然看不到卻聽得見,當時就悖然大怒道:「拿本將軍的方天畫戟來。」 「還想逞英雄?」周倉冷冷一笑,回顧身後士兵道,「弟兄們,給老子把這大船給弄翻了。」 「好勒。」 登上渡船的水賊們答應一聲,呼喇喇全湧到了渡船的左側,等渡船側了過來又呼喇喇地湧到右邊,這樣反覆沒幾下,渡船便倒扣了過來,死命抓住船舷不肯撒手的十幾名并州士兵,還有呂布一起被扣到了河水裡。 「噗通。」 周倉縱身躍起,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不及片刻功夫,周倉精壯的身影便從水裡冒了出來,一手提著呂布的方天畫戟,一手扯住呂布的髮髻一會將之拎出水面、一會又將之摁入水裡,仰天大笑道:「抓到了,哈哈哈,老子抓到呂布了。」 可憐呂布在陸地上驍勇無雙,可掉到水裡灌了一肚子河水之後卻只能任由周倉擺平,居然毫無反抗之力。真可謂虎落平陽遭犬騎了。直到呂布閉過氣去,周倉才將之拖死狗一樣拖到了木筏上,早有一夥水賊湧了上來,七手八腳將呂布綁了起來。 「咻~~」 見擒住了連許褚都戰不敗的并州軍主將呂布,周倉難免心中得意,不想樂極生悲,陡聽破空聲響過,旋即有勁風掠面而至,憑著武將的本能和無數次死裡逃生地生死經驗,周倉在間不容髮之際往旁邊一躲。 「呲~」 利器剖開的軀體的清脆聲中。周倉感到整個左半邊身軀陡然一麻,霍然低頭只見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把自己的左肩整個射穿。強大的力量從箭枝上傳來,將周倉強壯的身軀整個帶得飛了起來。又仆地摔倒在木筏上。 「將軍!」 「將軍?」 「快救將軍。」 水賊們大吃一驚,七手八腳上前欲救周倉時,黑暗中再次響起一聲刺耳的破空聲,又有四枝普通的狼牙箭同時射至,無情地射穿了五名水賊的軀體,其中一箭更是連續射穿了兩名水賊地咽喉,一箭兩命。 「不要管我~~」周倉掙扎著坐起身來。厲聲大吼道,「快結果了呂布,快!」 一名水賊揚刀欲砍,一枝沉重的鐵槍早已經破空射至,冰冷地刺穿了他地胸膛,將他整個人都帶得飛了出去。遠遠地釘在了倒扣水中、尚未沉沒的渡船船底上,尚沒嚥氣地水賊嗚咽一聲,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手中的鋼刀噗通一聲滑落在水裡。 「咳咳~~」 呂布劇烈地咳嗽兩聲,終於甦醒過來,甫一睜眼(在剛才被周倉蹂躪之時,纏於頭上的紗布已經散去),朦朦朧朧中只見一柄寒晃晃的鋼刀正照著自己的頸項砍落下來,呂布心膽俱裂,急欲閃避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沉重如山,居然難以動彈分毫。 「鏘!」 呂布自忖必死之時,一截鐵槍橫空殺出,堪堪架住了砍落的鋼刀,激濺四射地火星中,呂布耳畔響起了張遼清朗的大喝聲:「將軍,張遼來也~~」 …… 并州大營前。 馬躍、賈詡在數百鐵騎的護衛下遙遙觀戰。 「報~~褚將軍已經攻破外營。」 「報~~韋已經踹破主營。」 「報~~句突將軍已經搶壓野牛渡口,奪得渡船一艘。」 「報~~州軍已經瓦解,我軍正在肅清殘敵。」 「報~~倉將軍攔江截擊,已經生擒并州軍主將呂布。」 「好!」馬躍忍不住擊節奮然道,「此戰若勝,周倉當立頭功!」 賈詡亦微笑道:「詡~~喜主公。」 「哈哈。」 馬躍笑聲未已,前方又有快馬疾馳而來,淒厲地高喊道:「水賊隊遭遇河水對岸并州援軍襲擊、傷亡殆盡,敵軍主將呂布也被救走!」 馬躍臉色一變,急道:「周倉呢?」 「周倉將軍身披數箭,落水身亡。」 「什麼!」馬躍大吃一驚,失聲道,「身披數箭,落水身亡?」 「呃~~」 賈詡也驚呃一聲,一口氣沒緩過氣來差點活活給嗆死。 …… (孔子文學網www.kzi.cc)次日黎明。 河水東岸,呂布大帳。 呂布虛弱地睜開雙眼,望著張遼感慨道:「文遠,這次若非你率人拚死相救,本將軍險些喪命於賊手矣。」 張遼抱拳作揖,肅容道:「替將軍效勞乃在下份內事耳。」 「嗯。」呂布點了點頭,肅容道,「文遠,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本將軍帳前親衛隊長。」 「嗯?」張遼愕然抬頭,迎上呂布激賞的目光時,張遼才鏘然單膝跪下,朗聲道,「末將領命。」 河水西岸,野牛渡口。 馬躍瞪著血紅的眸子厲聲喝問句突:「怎麼,還沒有找到?」 句突不敢正視馬躍凶狠的眼神,黯然搖了搖頭。 「找,繼續找!」馬躍厲聲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找到周倉地遺體,本將軍絕不罷休,傳令,所有會泅水的將士全部下水,不會水的就沿河岸往下游尋找,直到找著周倉地遺體為止,快去~~」 「遵命。」 句突凜然答應一聲,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目送句突策馬疾馳而去,馬躍霍然轉身望著浩瀚的河水水面,烏黑的眸子一片深沉,周倉,老子知道你還活著,你小子沒這麼容易死,你一定還活著! 「咳~~」賈詡乾咳一聲,低聲說道,「主公,既然現在已經擊破了呂布的并州鐵騎,便不應該再在野牛渡繼續逗留了,現在應該火速回師美稷,準備迎擊另外三路大軍,遲恐美稷有失、則大勢不妙。」 憑心而論,賈詡很不願這個時候和馬躍說這些,可他可身為軍師,不能不開這個口。 「住口!」馬躍勃然大怒道,「本將軍曾對天盟誓,絕不拋下任何一名弟兄!在沒有找到周倉下落之前,本將軍絕不離開野牛渡半步。」 馬躍的反應早在賈詡預料之中,可賈詡不能不盡他軍師的職責,繼續勸道:「如果大軍在野牛渡逗留不歸,美稷一旦有失,則十數萬婦孺恐將不保,請主公以大局為重,且不可因為周倉一人而貽誤大局啊。」 賈詡話音方落,聚集在馬躍周圍的數千漢軍將士皆怒目以對!在這些頭腦簡單的士兵看來,勸說主公放棄生死與共的弟兄簡直不可饒恕,如果不是看在馬躍平素極為敬重賈詡的份上,這些大兵頭只怕早就一擁而上將賈詡亂拳揍死了。 馬躍霍然轉過身來,迎向數千將士憤怒的目光,斬釘截鐵地說道:「本將軍再說一遍,就算是死,也絕不拋棄任何一名弟兄,在沒有找到周倉之前絕不離開野牛渡半步,就算因此賠上美稷城裡的十幾萬婦孺也在所不惜!」 數千將士的眸子都變得無比灼熱,馬躍熱血而激烈的言語輕易地煽起了這些士兵心底最原始的血性! …… 美稷城。 「嗚嗚嗚~~」 「咚咚咚~~」 幽遠綿長的號角聲和激烈的戰鼓聲響徹長空,一望無垠的草原上,兩支大軍就像是黑壓壓的蟻群,東西對進、向著美稷城席捲而來,獵獵飄蕩的旌旗遮蔽了驕陽,聳立如林的槍戟映寒了長空,黑壓壓的鐵甲匯聚成一片猙獰的泣洋。 涼州軍和冀州軍終於兵臨城下! 郭圖肅立美稷城樓之上,任由旌旗的飄帶獵獵拍打著自己瘦削的臉龐,佈滿血絲的眸子一片深沉,該來的~~於還是來了,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快要結束了,就要結束了,這一刻,郭圖的神情顯出前所未有的恬淡。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5章 - 破城← 野牛渡。 裴元紹急奔而來,興匆匆地說道:「伯齊,周倉找著了。」 「人呢?」 「主公,周倉在此。」 馬躍話音方落,前方忽然響起周倉中氣十足的回應,抬眼望去,只見四名士兵抬著周倉疾步而來,周倉的左肩上赫然插著一支羽箭,右肩膀上卻扛著一枝沉重的方天畫戟,整個人戰袍盡濕,顯然是剛從水裡爬上來。 周倉掙扎著拜倒在地,內疚地說道:「主公,周倉令你失望了,呂布讓人給救走了,只搶到他的方天畫戟在此。」 馬躍疾步上前將周倉扶起,凝聲道:「快起來,呂布逃走與你無關,你已經盡力了。」 裴元紹、管亥、周倉從一開始就追隨馬躍轉戰南陽,那是血與火中殺出來的過命交情!對於周倉,馬躍還有別樣的負疚心理。多少次必死的任務,馬躍不忍裴元紹、管亥去執行,只能選擇周倉去,心中未嘗沒有親疏之分,畢竟周倉加入八百流寇的時間要比裴元紹、管亥略晚。 可周倉卻從未有過一句怨言,每次擔負必死重任皆慨然而往,所幸的是,周倉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安然無恙,實在堪稱一員福將。馬躍固然冷血,殺人更是眼都不眨一下,可那是對敵人! 「來人。」馬躍疾聲道,「找隨軍郎中給周倉療傷。」 周倉急道:「主公,周倉不礙事。」 馬躍扶住周倉右肩,凝聲道:「周倉。好好養傷,這是軍令!」 「呃~~命。」 「來人,帶周倉將軍下去治傷。」 四名士兵領命而前,抬著周倉去了。 馬躍目送周倉身影遠去,在心裡暗暗發誓,周倉,從今以後,本將軍再不會讓你擔負危險的任務了!等將來,本將軍奪取了草原,就將整個大漠分成三塊。左邊封給裴元紹,中間留給管亥的兒子。右邊地就給你,子子孫孫、世襲罔替! 「報~~」句突忽疾奔而來。厲聲道,「主公,美稷急報!」 「嗯!?」 「美稷?」 馬躍、賈詡同時臉色一變,馬躍揮了揮手,聚集在周圍的士兵們紛紛散去。 句突喘息兩聲,說道:「主公,自我大軍開進死亡之海。廖化將軍便派出十路快馬、四處搜尋,直到半個時辰前,才與末將派出的探馬相遇。」 「廢話少說,美稷如何了?」 「廖化將軍派出的快馬說,在臨戎、馬邑同時發現大隊漢軍,臨戎漢軍皆為騎兵。足有三萬騎,馬邑漢軍有騎兵一萬,步兵兩萬。」 賈詡凝聲道:「臨戎的漢軍肯定是耿鄙和董卓的聯軍。馬邑的漢軍則是韓馥的軍隊!」 馬躍沉聲道:「這是多少天之前的消息?」 句突應道:「十日之前。」 「十日之前?」 馬躍低呼一聲,眉宇霎時蹙緊。 賈詡吸了口氣,低聲道:「臨戎相距美稷不過八百里,馬邑相去美稷更是不足四百里,十日之內,兩路大軍只怕早已殺到美稷城下了,嘿,也不知道公則是否已經修繕好美稷的城防設施?」 「就算公則把美稷城牆加高到五丈,只怕也擋不住兩路大軍地進攻。」馬躍蹙眉沉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兩路大軍行進竟如此神速!現在就算我軍日夜兼程往回急趕,只怕也來不及了。」 賈詡深以為然道:「沒有五天時間,大軍無法趕回美稷,而且就算勉強趕回美稷,也是人困馬乏、無力再戰。」 「美稷一定要救!城裡的老幼婦孺本將軍可以不救,城裡地糧草輜重本將軍也可以不要,可廖化、公則、高順還有陷陣營的生死弟兄,本將軍卻絕不會拋棄!」馬躍霍然轉向,向句突道,「傳令,全軍休整一夜,明日天一亮就開拔、回師美稷,哪怕跑得只剩下一口氣,爬也要爬回去~~」 句突厲聲道:「末將遵命!」 …… 美稷。兵臨城下之後地第一夜在風平浪靜中度過,潘鳳、韓遂兩路大軍並未連夜發起進攻,甚至連試探性的佯攻都沒有。 但郭圖、高順、廖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夜色闌珊、星辰黯淡,郭圖瘦削的身影肅立在美稷城頭,藉著淡淡的星光遙望城外,整整六萬大軍在美稷城外紮下連綿數十里的大營,極目望去儘是起伏不定的圓頂帳蓬,敵軍主將看來深諳圍三而闕一的兵法精要,將東、北、西三門圍得水洩不通,唯獨南門之外不設一營一帳。 「嚓嚓嚓~~」 沉重地腳步聲中,高順、廖化相攜登上城樓,廖化上前一步與郭圖並肩而立。 「今夜看來是沒事了,不過明天~~軍就該發動猛攻了!」廖化說此一頓,轉頭望著郭圖清瘦的臉龐,低聲道,「郭圖先生,該做的您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給末將和高順吧,請您連夜撤離。」 「胡扯。」郭圖蹙眉道,「主公將美稷城托付給在下,在下豈有棄城而走之理?將軍休要多言,在下誓與美稷共存亡。」 「噗!」 「哼。」 郭圖話音方落,廖化出手如電,一掌重重地砍在他的後腦勺上,郭圖悶哼一聲軟軟地癱倒下來,高順早有準備搶前一把扶住。 廖化道:「高順將軍,都準備好了嗎?」 高順道:「都準備好了。」 「郭圖先生是主公的左臂右膀,不容有失。」廖化凝聲道。「請將軍即刻護送先生出城。」 高順道:「末將遵命。」 …… 美稷城外、冀州大營。 沮授負手而立,正翹首仰望滿天星辰,眉宇間籠罩著一絲淡淡地憂慮,潘鳳剛愎自用,不聽良言相勸,此戰恐凶多吉少。忽有沉重地腳步聲從沮授身後響起,沮授回頭,卻是高覽正緩步而來。 高覽走到沮授身後,凝聲問道:「先生又在夜觀天象?」 「是啊。」沮授蹙眉道,「群星黯淡。唯有凶星起於西北、光耀蒼穹。」 高覽不無憂慮地問道:「先生都看到了些什麼?」 沮授幽幽說道:「屍橫遍野、血流飄杵。」 「是嗎?」 高覽淡淡地應了一句,走到沮授身邊同樣翹首仰望蒼穹。看到的卻只有滿天星辰,與往日何異? 沮授落寞地搖了搖頭。星象之數豈常人可以窺破?有時候,沮授倒真希望自己不懂得星象之數,因為此時此刻呈現在他頭頂上地星象,讓沮授感到極度的不安!帝星黯淡而群星閃耀,此乃漢室將亡之兆,天下不久必將大亂啊~~ …… 美稷城頭。 廖化霍然轉身,幽暗的火光下。高順正疾步而來。 「高順將軍,你為何沒有與郭圖先生一併撤離?」 「郭圖先生身為謀士,替主公出謀劃策是其本份,上陣殺敵卻非他份內之事。」高順淡然道,「然高順身為主公帳下武將,豈可臨陣脫逃?」 廖化沉聲道:「高順將軍。你應該很清楚美稷城的情勢。」 「末將自然知道。」高順淡然道,「美稷城至多能守住三天,而主公的大軍就算能夠及時聯絡上。沒有五天也是趕不回來的,也就是說,美稷城必破,我軍必敗。」 廖化咆哮道:「既然知道,那你為何不走?」 高順反問道:「敢問將軍又為何不走?」 廖化蹙眉道:「本將身受主公重托,乃是主將,豈可棄城而走。」 高順道:「末將亦受主公重托,雖是副將,卻也不敢妄自菲薄。」 「唉~~」廖化長歎一聲,說道,「將軍高才,無論練兵、統兵皆勝化十倍,主公可以沒有廖化,卻不能沒有你高順啊。且~~自投主公帳下,寸功未立卻身居高位,每每思及總覺羞愧難當,唯有死守美稷、殺身以報。」 高順道:「將軍難逃忘了主公的訓誡?」 「絕不放棄,絕不拋棄!」廖化沉聲道,「本將軍如何能忘?當初在疑川、在長社,若非主公拚死來救,化早已身死多時了。」 「那就是了!」高順上前一步與廖化並肩而立,手扶女牆遙望城外連綿不絕的漢軍營帳,沉聲道,「我們絕不輕言放棄,主公~~絕不會拋棄我們地!待明日,就讓冀州軍領教一下我軍的兵鋒。」 「對!」廖化重重一掌拍擊在女牆上,沉聲道,「這天下,只有主公地軍隊才是真正的精銳,冀州精銳?我呸,純屬狗屁。」 …… 短暫而又平靜地一夜終於過去,當驕陽從東方地平線上噴薄而起時,血腥的一天終於無可阻擋地拉開了帷幕,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一隊隊鐵甲森森的步兵從漢軍大營裡洶湧而出,開進美稷城外列陣。 潘鳳身披重甲、胯騎駿馬,在高覽、關純、耿武三將以及數百精騎的護衛下出現在美稷東門外,不遠處,韓遂在梁興、馬玩以及數百西涼鐵騎的護衛下一併出現,兩人遙相點頭,於馬背上抱拳作揖。 兩路漢軍已經達成了默契,韓遂的西涼騎兵負責圍城,潘鳳地冀州步兵負責攻城,如果守軍棄城,或者馬躍大軍回援,皆由西涼騎兵迎擊。 潘鳳緩緩舉起右臂,再往前輕輕一揮,凝聲道:「投石機~~出擊。」 霎時間,低沉綿遠的號角聲一轉變得嘹亮起來。激烈的戰鼓聲更是響徹雲霄,幾欲震碎三軍將士地耳膜,富有節奏的號子聲中,一截截木塔從冀州軍的後陣豎立起來,倏忽之間已經排成一排、聳立如樓。 「放!」 小校一聲令下,十幾台投石機同時甩動長臂,將一塊塊盤大小地巨石狠狠地甩了出去,十幾塊巨石帶著銳利的當嘯,翻翻滾滾地掠過長空,挾著碾碎一切的氣勢向著美稷城頭惡狠狠地砸落下來。 「咻~」 一塊巨石直接飛過城牆砸在了城裡。在平整地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轟轟轟~~」 三塊巨石先後砸在城牆上,頃刻間便在城牆上砸出兩個大凹。其中一塊巨石還將一截城垛砸得粉碎,碎石爛泥從城頭嘩啦啦地濺落下去。砸碎的城垛邊,一名守軍臉色煞白、目光呆滯,顯然還沒有鬧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一塊更大的巨石呼嘯而至,巨石的邊緣堪堪掠過守軍頭部。 「噗~」 守軍地腦袋像西瓜般碎掠開來,巨石去勢猶疾、掠過守軍不倒的屍身轟然砸在城樓上,這一刻。整座城樓都顫抖起來,好幾名守兵猝不及防、狼狽地摔倒在地。 「轟!」 當最後一塊巨石從空中惡狠狠地砸落,美稷城勉強築起尚沒來得及夯實地城牆終於轟然塌下一塊,三名守在城樓上的守軍不及逃走、哀嚎著從城樓上栽落、墜入了壕溝裡,旋即便被佈滿壕溝裡地尖銳鹿角戳穿了身軀。 冀州軍的投石機肆虐了足足半個時辰,美稷城的城牆被砸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不過給守軍造成的殺傷卻極為有限。 「哦哦哦~~」 美稷城外,冀州將士轟然歡呼起來,氣勢如虹。 反觀美稷城頭。除了高順陷陣營的八百老兵,其餘將士心膽已寒、士氣低落,無論是投降過來的劉虞舊部,還是剛剛招募的漢人流民,都未曾經歷過如此慘烈地大戰,更未見識過如此恐怖的攻城利器,膽怯也在情理之中。 高順側首,向身邊的親兵鐵頭點了點頭。 鐵頭會意,霍地跳上城垛,揮舞著手中的盾牌厲聲大吼道:「弟兄們,冀州軍的手段也不過如此,嗷嗷嗷~~」 「嗷嗷嗷~~」 陷陣營的八百老兵跟著咆哮,排山倒海地咆哮聲吸引了城樓上別的守軍將士的注意,紛紛側目向著這邊觀望,鐵頭越發起勁,解下身上地鐵甲又褪下戰袍,露出兩瓣黝黑的光□來,對著城外的冀州軍晃過來、搖過去,極盡挑恤之能事。 鐵頭一邊搖晃光□,一邊在臉上裝出恐懼的表情,嘴裡唸唸有詞道:「哎喲,老子好害怕喲,老子的□都嚇黑了,呼呼~~」 「哈哈哈~~」 這下,不但八百老兵越發爆笑,城樓上的所有聽到鐵頭聲音的守軍都跟著大笑起來,大戰前的緊張、壓抑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 美稷城外,沮授的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凝重,向身邊的高覽道:「城裡的守軍主將很不簡單哪,剛才我軍的投石機明明已經嚴重削弱了守軍的士氣,可現在,守軍的士氣不但恢復如初,而且猶勝之前。」 「嗯。」高覽點頭,沉聲道,「不過,我軍也從未指望只靠投石機就能摧毀守軍,戰鬥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不是嗎?」 冀州軍的主將潘鳳已經氣得臉色鐵青,厲聲道:「關純何在?」 關純策馬而前,抱拳鏘然道:「末將在。」 潘鳳道:「率領前軍~~城!」 「遵命。」 「前軍~~出擊~~」 關純鏘然答應一聲,舉起手中的鐵槍往前一引,五千精銳步兵轟然應諾,排列成整齊的軍陣向著美稷城洶湧而來。 …… 美稷城頭。 終於要開始奪城了嗎?接下來,戰鬥也該真正開始了,高順表情從容。抽出佩劍高舉過頂,大聲道:「弓箭手~~備。」 急促的腳步聲中,八百老兵和一千新兵手持長弓呼喇喇地湧到了女牆後面,這時候就能明顯區別出老兵和新兵來了,八百老兵神情冷漠,面對城樓上潮水般席捲而來的敵軍神情從容、不動如山。 而一千新兵卻是目露驚恐之色,甚至連持弓地左手也在微微顫抖。 不過高順卻一點也不擔心,因為用不了多久,這些新兵就會在殘忍的殺戮中迅速成長起來,成長為合格的老兵!當然。這些新兵中的很多人會戰死,成長的代價很慘重。可這就是戰爭,真實的戰爭。 「殺~~」 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中。五千冀州步兵排列成有序的陣形、洶湧而進,一千名重甲步兵奔行在最前面,他們是敢死隊,唯一的作用就是列成一堵牆,承受守軍弓箭和滾石檑木甚至是火油的襲擊! 三千冀州輕步兵肩扛雲梯、頂著盾牌緊隨重甲步兵之後,他們是奪城地主力,最後是一千名負責掩護、壓制的弓箭手。 美稷城樓上。 「將軍!」鐵頭霍然轉身。向高順道,「敵軍地重甲步兵已經進入百步之內。」 高順高舉的右臂彷彿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近兩千弓箭手地目光緊盯著高順手中的佩劍,高順手中佩劍不落下,他們絕不敢擅放一箭。只能任由冀州軍的重甲步兵潮水般衝到百步之內。 「將軍,敵軍的輕步兵已經衝進百步之內了!」 「將軍,敵軍重甲步兵已經衝到壕溝之前了!」 「將軍。敵軍的弓箭手已經進入百步之內了!」 等的就是這一刻!高順嘴角悠然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高舉地佩劍往前用力一揮,清喝道:「放箭~~」 「嘩啦啦~」 近兩千弓箭手霍然回頭,倏忽之間一張張長弓已經挽滿,一枝枝鋒利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下一刻,刺耳的銳嘯聲不絕於耳,密集如蝗的箭矢從城樓上傾洩而下,無情地攢落在洶湧而進的冀州軍陣中。 綿綿不絕的慘嚎聲霎時響徹雲霄,冀州軍一片一片地倒伏下來,尤其是跟進在最後地弓箭手,更是傷亡慘重!高順不按常理用兵,故意放過前面的重甲步兵和輕步兵不射,就是為了要射殺冀州軍的這一千名弓箭手。 …… 冀州軍後陣。 沮授擊節道:「敵將好心計!」 潘鳳卻是氣得臉色鐵青,悶聲道:「關純這個笨蛋,他這是在幹什麼?」 美稷城下。 在付出了慘重地傷亡之後,冀州軍的重甲步兵終於列成盾牆,將最後剩下的數百弓箭手保護起來,城上、城下的弓箭手開始進入對射,在弓箭手的掩護下,三千輕步兵迅速越過重步兵,將雲梯架到了城牆上,藉著盾牌的掩護正式開始登牆奪城。 …… 美稷以南三百里,馬躍正率領大軍往回急趕,九千騎兵、近三萬匹戰馬匯聚成一波浩瀚無邊的洶湧大潮,漫捲過寬闊無垠的草原,向著北方席捲而去,鐵蹄過處、煙塵滾滾,碎草翻飛,一片狼藉。 …… 美稷城頭,激戰正酣。 「殺!」 高順大喝一聲,劈手奪過一名冀州步兵的長槍,往前奮力擲出,鋒利的長槍挾帶著尖厲的銳嘯,冰冷地洞穿了關純的胸膛,長槍去勢猶疾,帶著關純的屍體往後又刺穿了另一名冀州小校的腹部。 當滴血的槍尖從後面那名冀州小校的背後穿出時,關純和冀州小校同時淒厲地嚎叫起來,表情一片猙獰,恰此時,一段足有兩人合抱的檑木橫空砸來,頃刻間將關純和冀州小校砸飛,從城樓上翻翻滾滾地摔落下去。 「僕噗!」 關純和冀州小校被長槍串在一起的屍體重重地跌落在壕溝裡,化作無數冰冷屍體中的兩具,號角住,戰鼓息,城池內外一片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狂風呼嚎,蕩起城樓上的旌旗,啪啪作響。 血戰~~束了! 高順一步踏上女牆,將最後一架雲梯拎起來、又用力擲回城下,然後向著城外黑壓壓的冀州大軍用力揮舞起拳頭,仰天長嗥:「必勝~~」 「必勝!」 陷陣營的八百老兵轟然響應。 「必勝!」 「必勝!」 「必勝!」 血戰餘生的三千多守軍轟然響應,聲勢震天、氣勢如虹。 …… 是夜,冀州軍大營,潘鳳大帳。 白天一戰,冀州軍不但失去了一員大將,更損失了三千多精兵,潘鳳終於意識到如果一味強攻的話,就算能夠最終攻下美稷,所部大軍只怕也會傷亡殆盡,無論情願與否,現在潘鳳都只能求助於沮授了。 沮授緩步走入大帳,向潘鳳作了一揖,朗聲道:「授~~見將軍。」 「軍師免禮。」潘鳳揮了揮手,凝聲道,「我軍攻勢坐挫,不知軍師有何良策,可助我軍破城?」 沮授道:「在下早就說過,欲圖美稷且不可強攻,將軍非不聽,致有今日之失。」 潘鳳的濃眉霎時蹙緊,不無尷尬地說道:「今日之失,皆本將軍之過,不過本將軍今夜將軍師請來,卻是要請教破城之策,不知軍師何以教我?」 沮授道:「在下於白天仔細觀察過美稷城的城防,發現西北角的城牆泥石未曾夯實、痕跡宛然,似是倉促築就,將軍可於明日以投石機集中轟擊西北角的城牆,只要城牆一塌,守軍失去了城牆之險,其堅守之決心必然崩潰,如此破之則不費吹灰之力。」 「哦?」潘鳳聞言神色一動,伸手拈了拈鬍子,霍然道,「就依軍師所言,明日調動投石機集中轟擊西北角城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6章 - 誘敵之計← 美稷城頭。 廖化向高順道:「冀州軍白天攻城失利,明日勢必會改變進攻方式,如此一來,城牆東南角的薄弱處恐難以逃脫冀州軍投石機的密集轟擊,一旦城牆垮塌,冀州步兵就會從缺口蜂擁而入,我軍勢必難以抵擋。」[掃盲。關於投石機:中國古代的投石機最早出現在戰國時期,為槓桿式投石機,由人力牽拉槓桿甩臂的近端,將置於槓桿遠端的巨石拋出,這類投石機體積小、結構簡體、重量輕,容易運輸也容易組裝,本書中出現的投石機即為這一類。還有一種投石機為絞盤、配重式投石機,先由絞盤將數噸重的配重物升起,再利用配重物的自由下落帶動甩臂將巨石拋出,這類投石機結構複雜、重量可達十噸,運輸極為困難,三國時期劉曄改進的霹靂車,以及西方通俗意義中的投石車都屬於這一類。] 高順伸手一指城外連成一片的火光,淡然道:「將軍所慮極是,只怕冀州軍已經在往東南角集中投石機了。」 「是嗎?」廖化順著高順手指的方向望去,眸子霎時縮緊,凝聲道,「看來~~明日一戰便是最後的決戰了,高順將軍……」 「什麼都不必說了。」高順打斷廖化,淡淡地說道,「人在城在、人亡城陷,僅此而已。」 「也罷。」廖化深深地凝視了高順一眼,手一招朗聲道,「拿酒來。本將軍要與高順將軍痛飲。」 早有親兵抱著一大罈酒登上城樓,廖化單手接過酒罈,拍開泥封,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先灌下了三大口,這才愜意地拭了拭嘴邊的酒漬,以手執住壇口將酒罈遞到高順面前,朗聲道:「高順將軍,請!」 趁著天色黑暗,高順沒注意,廖化在遞過酒罈的時候早已經將一包粉末融入了酒中。廖化山賊出身,平素干地無本買賣。身邊常備迷藥,不想此時竟派上了用場。高順不疑有他。接過酒罈痛飲了幾大口,又將酒罈遞還給廖化,朗聲道:「痛快,哈哈。」 幽暗的夜色下,有狂風吹過,蕩起廖化腦後披灑下來的亂髮、凌空飄灑,這一刻。廖化的神情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冷肅,眉宇間更是流露出淡涼的滄然來,有一絲淒涼的微笑在廖化嘴角凝結。 「高順將軍,請帶句話給主公。」 「嗯?」 「廖化不擅帶兵也沒有萬夫不當之勇,更不能像賈詡、郭圖先生那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自投主公帳下。寸功未立卻身居高位,心實不安!如今~~主公有難,廖化唯有殺身以報。僅此而已。」 「將軍何出此言?」高順愕然,忽然間雄壯的身軀晃了一晃,遂驚道,「咦,頭好暈,這酒~~這酒~~」 「噗!」 高順話音方落,便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鏘鏘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高順的十數名親兵紛紛抽刀在手,將廖化團團圍了起來,厲聲大喝道:「廖化,你想造反嗎?」 「住手!」廖化兩眼一瞪,大喝道,「高順將軍只是中了迷藥,昏睡數個時辰便會自動醒轉!趁著敵軍尚未對南門形成合圍,爾等可火速護送高順將軍連夜撤離!陷陣營地五百老兵(三百已經陣亡),也一併撤離。」 十幾名親兵愕然,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廖化厲聲道:「主公臨出征之前,任命本將軍為美稷守軍主將,爾等難道還敢違抗軍令不成?」 高順親兵無奈,只得領命而去。 …… 美稷城西,韓遂大營。 梁興疾步入帳,大聲道:「主公,有四、五百騎守軍趁夜出了南門,是否派兵追擊?」 「哦?」韓遂神色一動,想了想還是搖頭道,「算了,馬躍這屠夫雖然聲譽不太好,不過也已經夠可憐的啦,美稷老營和營中地老幼婦孺都要被我們連鍋端了,這四、五百騎就由他去吧,反正這帳他會記到冀州兵的頭上。」 「嘿嘿~~」梁興低笑道,「主公,末將聽說美稷城裡可是有整整十幾萬女人哪,而且大多是年輕女人,有鮮卑女人,烏桓女人,匈奴女人,還有高句驪女人,都是馬屠夫征服各個部落時搶來地,想來其中美女也不會少,嘿嘿」 「哦,是嗎?」韓遂這廝也是色中餓鬼,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此話當真?」 梁興道:「千真萬確,到時候主公可別只顧著自己風流快活,也賞幾個美女給末將快活快活,嘿嘿~~」 韓遂道:「放心,只要有本將軍快活的,就少不了你梁興的。」 梁興喜道:「多謝主公。」 韓遂道:「這麼說城破之後,還得搶先進城了,進城晚了只怕就要讓潘鳳那廝搶先了!嗯,告訴弟兄們,進城之後,馬躍的糧草輜重先別急著搶,先把城裡的女人給搶光再說,最好一個也別留給冀州兵。」 梁興道:「主公英明。」 …… 次日黎明。 「轟轟轟~~」 磨盤大小的巨石接踵而至,狂暴地砸擊在美稷城牆的東南角,本就薄弱地東南角在冀州軍投石機的瘋狂蹂躪下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垮塌的可能。 數千名最為精銳的冀州精兵已經擁擠在東南角外,藉著盾牌的保護向城牆的薄弱地段緩緩逼近。有了昨天地經驗,守軍的弓箭手很難再對冀州步兵造成太大地傷害!只有零星地箭矢透過盾牌和鐵甲的防護,造成有限的殺傷。 美稷城內。廖化將所有可以集中的守軍都集中了起來,整整兩千名士兵環繞著行將崩塌的薄弱處環成一個半圓,冷森森的鋼刀已經出鞘,鋒利的長槍往前舉起、聳立如林,空氣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伴隨著連綿不絕的撞擊聲,前方地城牆正在微微顫抖,無數細小的裂縫已經佈滿了牆體,並且正如蛛絲般向著四面八方漫延,不時有大塊大塊碎裂地泥土從城牆上脫落下來,嘩啦啦掉落一地。 城牆垮塌在即。守軍將士的眸子裡卻反而流露出神經質地興奮。 冀州軍後陣,三十餘名士兵奮力拉動手中的繩索。將投石機的甩臂近端狠狠地拉了下來,藉著轉軸的支撐。足有數丈長的甩臂猛地反彈起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圓的弧線,上升到最頂點之後才被卡樁卡住,撞出一聲巨響。 置於甩臂遠端的巨石在巨大慣性地作用下呼嘯而起,翻翻滾滾地掠過戰場上空,向著美稷城東南角的薄弱段惡狠狠地砸落下來。 「轟!」 一聲巨響,巨石終於撞穿了薄弱的城牆。 「嘩啦啦~~」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東南角的一段城牆轟然垮塌,形成了足有數十步寬的大缺口,守在城樓上地幾十名守軍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順著四濺的碎石亂泥翻滾而下,旋即被活埋在漫天飛揚的煙塵之中。 「殺!」 高覽、耿武同時將手中地長刀往前奮力一引,數千冀州精兵狂暴地吶喊起來。就像一群發了狂的野狼,咆哮著撲向那道缺口,只有零星的箭矢從缺口兩端的城樓上射落。卻根本不足以阻擋洶湧而進的冀州兵。 「殺殺殺!」 數千冀州精兵就像決了堤的洪水、洶湧而進,霎時之間便湧進了漫天飛揚的煙塵之中,一切都被滾滾的煙塵遮掩起來,什麼也看不到了。 美稷城內。 廖化左手挎盾,右臂舉起,將鐵爪往前用力一引,頃刻間,肅立廖化身後的兩千守軍也瘋狂地咆哮起來,沒等飛濺的煙塵碎石消散,就潮水般衝了上去、衝進了滾滾飛揚的煙塵裡,將士們竭斯底裡的嘶吼著、咆哮著,神色間充滿了有去無回、有死無生的決然。 已經沒有退路了!將軍說了,美稷城如果被攻陷,不但他們要被敵軍斬首,就是他們的孩子也難以倖免,所有的女人也會淪為娼妓!為了兒子,為了血脈得以延續,再懦弱的懦夫都會變得勇猛無畏。 「殺!」 廖化手持巨盾率先衝上缺口,迷亂的煙塵中看不真切,竟和兩名疾衝而來的冀州士兵迎頭相撞,轟然一聲巨響中,兩名倒霉的冀州士兵頃刻間倒飛而起,再落下時竟被自己人高高豎起的亂槍戳死。 「殺殺殺~~」 洶湧而進的兩軍終於在缺口上狠狠相撞,霎時間,令人魂顫魄酥的慘嚎聲、殺伐聲響徹雲霄,長槍戳刺、砍刀劈砍,鋒利的手斧漫空飛舞,冰冷的投槍呼嘯攢落,還有沉重的巨盾在狂亂頂撞。 等呼嚎的狂風終於刮走迷亂的煙塵,露出缺口處猙獰慘烈的殺場時,兩軍將士已經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震耳欲聾的殺伐聲中,冀州軍和守軍將士就像被割倒的稻草般一片片地倒了下來,而後繼的士兵卻仍舊悍不畏死地往前衝殺,無休無止地填補著同伴倒下留出的空隙,再沒有比這更瘋狂的絞殺。 在這裡,人命甚至比風中之燭還要脆弱,每一瞬、每一息,都有人哀嚎著倒下、都有人在痛苦中死去~~ 「膨膨膨~~」 廖化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巨盾,狂暴地衝撞著前方螞蟻般密集的冀州軍士兵,在如此擁擠的戰場上,再鋒利的武器都已經不敷使用,就算你能戳死敵人,你也難逃被敵人敵刀砍死的下場,純屬防禦的武器盾牌,反而成了最為犀利的兵器。 又有三名倒霉的冀州兵哀嚎著往後倒飛起來。 「都閃開,讓某來收拾他。」 冀州軍中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地暴喝,竟然壓下了喧囂的戰場。擁擠不堪的冀州兵堪堪讓開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人影閃處,一名身披重甲、身材修長的武將昂然直上,赫然正是河間名將高覽。 「殺!」 高覽大喝一聲,手中長刀劈空斬落,廖化悶哼一聲舉盾硬架,鏘然一聲巨響中,廖化手中的巨盾竟然被高覽的長刀硬生生從中劈裂,長刀去勢猶疾,竟順勢切入廖化左肩足有數寸之深。幾乎將廖化的左肩整個卸了下來。 「啊~~」 廖化淒厲地慘叫起來,狂暴的眸子霎時一片血紅。 「嗯?」 高覽使勁地抽了抽長刀。居然卡在了廖化的肩胛骨裡、紋絲不動。 「我要殺了你!」 廖化長嗥一聲,右手鐵爪惡狠狠地戳了過來。高覽竟躲閃不及頃刻間被廖化地鐵爪洞穿了小腹,當那蝕骨的冰寒從腹部襲來,高覽便知自己地命運已然注定,今天~~有八九是要戰死在蠻荒之地了。 「呀吼~~」 強烈的不甘潮水般襲來,高覽昂首怒吼一聲,執住長刀地雙手陡然發力,一絞再一甩。廖化的左肩便已經整個被卸落下來,連同一條完整的左臂摔到了數步之外,激濺的血光中,廖化胸腔裡那顆脈動不已的心臟亦清晰可見。 隨著心臟的每一次泵動,都有一股鮮血箭一般從切開的傷口裡激射而出。 「桀桀桀~~」 廖化卻渾如不覺,張嘴發出磣人至極地怪笑。戳進高覽小腹的鐵爪一絞再抽出,高覽的腹部頃刻間便被剖開了一個足有碗口大的血洞,幾截滴血的腸子從血洞裡硬生生被拖了出來。纏在鐵爪上拖了一地~~ 「老管,俺廖化陪你來了,哈哈哈……」廖化舉起僅剩的右臂,鋒利地鐵爪上鮮血淋漓,再霍然轉身向著遙遠的南方,無比猙獰的嘶吼起來,「主公,就算是死,廖化~~沒有給你丟臉!哇~~」 廖化最後長嗥一聲,往前奮力一撲抱住高覽,兩人摟抱在一起頹然倒地,下一刻,更多地砍刀和長槍從兩軍陣中刺砍而至,將廖化和高覽的屍身砍刺得血肉模糊,然後很快就被洶湧而進的兩軍將士踩在腳下、化作兩具冰冷而又殘缺不全的屍體。 …… 美稷西門。 兩萬西涼鐵騎在西門外嚴陣以待,黑壓壓的騎陣幾乎遮蔽了整個原野,站在城樓上的守軍放眼望去,極目所致儘是黑壓壓的騎兵,彷彿天地之間再無別的顏色。韓遂身披皮甲,跨馬肅立在騎陣的最前方。 一騎快馬如風捲殘雲般從東南角疾馳而來,馳至韓遂跟前疾聲道:「將軍,東南角已經被冀州兵攻破了!現在兩軍正在缺口處反覆絞殺。」 「哦,是嗎?這麼說我軍也該動手了!」 韓遂說此一頓,鏘然抽出斬刀馬高舉過頂,往前用力一揮,黑壓壓的騎陣忽然間從中間裂了開來,一支「步兵」扛著一架架簡陋的雲梯從大營裡飛奔而出,一窩蜂似的向著美稷城的城牆湧來。 這支步兵只是下了馬的騎兵,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步兵,不過美稷城樓上的守軍已經少得可憐,廖化已經把所有能夠抽調的軍隊都抽調到了東南角,其餘各門的防禦已經相當薄弱,不到一頓飯的功夫,涼州軍就成功地攀上了城頭。 當冀州兵仍在美稷東南角與守軍激戰之時,涼州兵卻早已經打開了美稷城的西門,兩萬涼州鐵騎像潮水般湧進了美稷城,馬躍的老營——美稷城,終於被攻破了! …… 美稷往南兩百里,馬躍的九千大軍正往回急趕。 賈詡打馬上前,與馬躍並排而行,喘息道:「從時間上計算,美稷城現在應該已經失守了,主公定下的誘敵之計也已經完成,這時候公則應該已經和高順、廖化兩位將軍率軍撤離美稷了吧?」 馬躍沉重地點了點頭,凝聲道:「希望高順的陷陣營能夠多支撐一些時間,堅持到大軍回援。」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7章 - 烈火焚城← 「報~~」 馬躍話音方落,一把淒厲的長嗥忽然從前方響起,驚抬頭,只見句突縱馬如飛,從前方疾馳而回。 「主公,郭圖先生、高順將軍率五百餘騎在前方二十里處相候。」 「唔~~多少敵軍追擊?」 「並無發現敵軍。」 「嗯?」 馬躍神色凜然,與賈詡交換了一記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眸子裡看到了一絲駭然,郭圖、高順怎麼會出現在前方二十里處?更令人驚奇的是居然沒有敵軍追擊!難道在敵軍兵臨城下之前他們就撤出美稷城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馬躍的誘敵之計很可能功虧一簣! 馬躍率大軍平定河套三胡之前,曾與賈詡、郭圖定計,以美稷城為餌誘殲來犯四路大軍中的至少兩路,為了把誘餌下足、確保敵軍上當,馬躍不惜命令廖化為主將,高順、郭圖為副將,緊急修繕、加高城牆,擺出一副死守美稷、等候大軍回援的架勢。 甚至連廖化和高順都不知道死守美稷只是誘敵之計。 不過在破城之前,郭圖會在恰當的時候把全盤計劃告訴廖化和高順,然後美稷守軍就會以高順的陷陣營為開路先鋒、棄城突圍!來犯之敵不只一路,彼此之間肯定勾心鬥角,都想早些突入城內搶佔糧草輜重和女人,必定不會盡全力追殺突圍之軍。 這樣一來,高順的陷陣營就有很大的機會突出重圍。而馬躍地誘敵之計也已經至少成功了一半。然而,現在郭圖、高順僅率五百餘騎出現在前方二十里,並且沒有敵軍追擊,這就有些非同尋常了! 賈詡目光一閃,向馬躍道:「主公,情勢是否有變,見到公則後一問便知。」 「嗯。」馬躍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霍然高舉右臂疾聲道,「傳令,大軍加速行軍。即刻前往與郭圖、高順軍匯合。」 「遵命。」 十數騎傳令兵虎吼一聲,領命而去。將馬躍的軍令迅速傳達下去,不及片刻功夫。九千大軍便加快了行軍速度,向著北方洶湧而去。 …… 美稷城西。 梁興、馬玩興匆匆地來到韓遂跟前。 馬玩喜笑顏開道:「主公,城裡好多女人啊,他***,這個馬屠夫還真是大手筆啊,居然搶了這麼多女人!末將雖然沒有細數,不過少說也得五、六萬吧。」 梁興高興得直撓頭。說道:「是啊,足夠弟兄們每人分兩個了,嘿嘿。」 韓遂急道:「馬屠夫的將軍府呢?圍起來了沒有!」 韓遂心裡惦記著馬躍的女人,馬屠夫從塞外的胡人部落那裡搶來了這麼多女人,肯定留了許多極品女人歸自己享受,別的女人韓遂可以和將士們分享。這些極品女人他可不願意與將士們分享。 梁興呃了一聲答道:「主公,這事有些奇怪,末將在城裡並未發現馬屠夫的將軍府。」 馬玩道:「是啊。主公,城裡搭建的都是最簡陋的木屋、草棚,根本就沒有像樣點地府邸,可能是因為美稷城荒廢已久,馬屠夫還沒來得修建他的將軍府吧。」 韓遂道:「嗯,肯定是這樣,你們要仔細搜,一定不能漏過馬屠夫地女人!」 梁興、馬玩淫笑道:「主公放心,末將等定不辱命。」 韓遂笑罵道:「快去。」 「報~~」韓遂話音方落,前方忽有西涼小校疾馳而回,大聲道,「將軍,我軍和冀州軍打起來了。」 「什麼!」韓遂眉宇蹙緊,凝聲道,「怎麼回事?」 西涼小校道:「我軍先在城中發現了屯職糧草輜重的庫囤,可冀州兵硬說是他們先發現地,雙方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所幸的是,雙方將士都害怕事情鬧大,沒敢動刀兵,不過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情勢很可能會失控。」 「混蛋,這些冀州兵太可惡了!」韓遂疾聲道,「走,帶本將軍前去。」 「哦對了~~」韓遂策馬往前走了兩步,忽又勒住馬韁向馬玩道,「馬玩,你立即集中五千鐵騎,隨後趕來。」 馬玩於馬背上鏘然抱拳道:「末將領命。」 「駕!」 韓遂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策馬往前疾馳而去,身後數百鐵騎如影隨從、沿著大街洶湧而去。 …… 美稷城東。 沮授在數十騎親兵的護衛緩緩跨入城門,極目望去只見城中搭建的皆是簡陋的木棚、草屋,密密麻麻的、連綿不盡,搭建木屋的木頭還是新地,草棚上覆蓋的茅草也是青的,倒也不利於火攻。 在木棚、茅屋中間留出的大街小巷間,許多蓬頭垢面、赤足胡服的女人正在四處奔逃,邊逃邊發出刺耳的尖叫,三五成群地冀州兵正跟在這些女人身後窮追不捨,臉上都帶著極其淫蕩的笑容。 許多領軍的將校則在大街上哈哈大笑,絲毫沒有阻止地意思。 細心的沮授還發現,城裡的地面居然是黑色的!甚至連四周城牆的底層都是黑色的,美稷城效皆為黃土,馬躍為何要大費周章從遠處運來如許多的黑土砌城呢?難道馬躍對黑色有著特殊的癖好? 沮授隱隱覺的有些不妥,可又想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找到了!」 沮授正驚疑不定時,前方忽然響起無比淒厲的嚎叫聲,旋即有一夥冀州軍抬著一具擔架亂哄哄地湧了過來。 「軍師。找到了,找到高覽將軍的屍體了!」 高覽將軍?沮授目光一凝,再顧不上思索究竟是哪裡不對勁,急策馬向著那伙冀州兵衝了上去,沮授地親兵早已經搶前開道,將擋在面前的冀州步兵轟開。沮授來到擔架面前後才發現,高覽的屍體已經不成人形了,腹腔洞開、腸子淅漓,身上佈滿了刀傷、槍瘡,光是碗口大的血洞就有好幾處。渾身血肉模糊、眉目難辯。 「高覽將軍!」沮授黯然歎息一聲,凝聲吩咐道。「傳令,立即伐木打造上好的棺柩。定要將高覽將軍的遺體送歸河間。」 「軍師~」沮授話音方落,忽見耿武匆匆而來,疾聲道,「軍師不好了,潘鳳將軍,潘鳳將軍他~~」 沮授急道:「潘鳳將軍怎麼了?」 耿武道:「潘鳳將軍和韓遂將軍一語不合,眼看就要打起來了。現在兩軍四、五千人正在城中對峙呢,軍師你快去吧,晚了只怕要出大事。」 「啊!?」沮授大驚失色道,「怎麼會出這事情?」 …… 「主公!」郭圖疾步奔行到馬躍面前,仆地跪倒在地,黯然說道。「圖無能~~能完成主公交託的重任,讓您失望了。」 馬躍翻身下馬,將郭圖扶起。沉聲道:「公則且慢慢道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唉~~」郭圖歎息一聲,黯然道,「都怪在下一時疏忽,竟沒有料到廖化將軍他,他~~」 馬躍蹙眉道:「廖化他怎麼了?」 高順道:「主公,此事還是由末將來說吧。」 馬躍道:「講。」 高順道:「事情需從十三天之前說起,也就是主公率大軍開進死亡之海的第二天,探馬便在臨戎和馬邑同時發現了涼州軍、冀州軍的行蹤!兩路大軍來勢洶湧、進兵神速,遠遠出乎我軍預料。」 「唔~」 「兩路大軍相距美稷已經只有十日行程,而主公大軍卻不知所蹤,郭圖先生遂命末將把城中僅剩的五千烏桓青壯武裝起來,護送美稷城中地年輕女人以及孩子全部轉移,到涼州軍、冀州軍兵臨城下之時,城中三十歲以下的年輕女人以及所有孩子皆已經轉走。」 只要女人和孩子還在,一切就還有希望。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欣慰,激賞地點了點頭,說道:「接著說。」 高順道:「三天前,美稷城牆終於加高到四丈,而涼州軍和冀州軍也終於兵臨城下。除去負責守城地五千軍隊,剩下的五千烏桓青壯也已經護送女人和孩子轉走了,剩下地全是老人和女人,我軍再抽不出更多的兵力來看押城中的奴隸,不得已,郭圖先生只好下令把一萬多奴隸射殺。」 郭圖黯然道:「在下沒能留下那一萬多奴隸,讓主公失望了。」 馬躍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痛惜,這可是一萬多奴隸啊!不過郭圖的決定無疑是明智的,換了他馬躍自己,在當時的情形之下也會下令將一萬多奴隸射殺!無論如何,消滅來犯之敵,保住河套基業才是最重要的。 「不,公則你做地很好。」馬躍凝聲道,「換了本將軍自己,也一樣會這麼做。」 高順接著說道:「當天夜裡,廖化將軍找到末將,皆以為美稷城不可守,至多能守住兩日,廖化將軍便在城頭議事之時將郭圖先生擊昏,然後命末將率兵護送先生出南城,末將便派兵將郭圖先生趁夜護送出城。」 馬躍愕然道:「怎麼會這樣?」 賈詡亦扼腕道:「這個廖化,唉~~」 郭圖歎息道:「等在下醒來之時,已經遠在百十里之外了,往回急趕之時卻又半路遇上了高順將軍的陷陣營,才弄清了事情始末。」 馬躍問高順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高順道:「送走郭圖先生之後,第二天冀州軍就開始攻城,冀州兵驍勇善戰、功勢迅猛,我軍多是新兵。甫一接戰便損失慘重,不到一天功夫就傷亡了將近兩千人!城中守軍也剩下不足三千人,形勢已經岌岌可危!末將本意與廖化將軍同守美稷、與城偕亡,不想廖化將軍竟在酒中下了迷藥將末將迷倒,然後派陷陣營連夜護送末將出城,而廖化將軍他~~」 馬躍失聲道:「廖化他怎麼了?」 高順黯然道:「廖化將軍他率軍死守城池,直至城破、與敵偕亡。」 「啊?」 「廖化將軍還讓末將帶一句話給主公。」 「講。」 「廖化不擅帶兵也沒有萬夫不當之勇,更不能像賈詡、郭圖先生那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自投主公帳下,寸功未立卻身居高位。心實不安!如今~~主公有難,廖化唯有殺身以報。僅此而已。」 「嗯?」 馬躍悶哼一聲,臉色霎時變得一片酡紅。 郭圖黯然道:「都怪在下一時大意。沒能把主公的誘敵之計及時透露出兩位將軍知曉,致有此失。」 「廖化~~」 馬躍忽仰天長嗥一聲,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往後便倒。 「伯齊!」 「主公!」 「主公!」 高順、許褚、典韋、裴元紹諸將慌忙搶上前來,將馬躍扶起,好半晌馬躍才幽幽醒轉,翹首望著蒼穹,眸子裡流露出刻骨的仇恨來。咬牙切齒道:「本將軍指天為誓,定要殺盡來犯之敵~~廖化殉葬!」 「對!」 「殺盡來犯之敵!」 「替廖化殉葬!」 諸將轟然回應,紛紛起身面向北方,眸子裡皆流露出莫名地殺機,下一刻,三軍將士也紛紛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跟著厲嗥起來,一時間山崩地裂、石破天驚,天地為之色變。狂風為之嗚咽~~ 山崩地裂地吶喊聲中,賈詡將高順、許褚、典韋、裴元紹四將叫到身邊,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遍,四將紛紛點頭,各自點起五十精騎離了大軍、四散而去,不及片刻功夫,這四支精騎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地平線上。 四支精騎離去不久,馬躍大軍再次往北開進,不過行軍速度卻是慢了下來,廖化已死、美稷已失,急行軍已經毫無意義了。 …… 美稷。 潘鳳環眼圓睜,盛氣凌人地大喝道:「若不是我們冀州軍拚死激戰,你們這些西涼蠻子如何進得美稷城?現在居然反過來跟我們搶地盤、搶女人,真是太不像話了!本將軍限你們一柱香的時間裡退出庫囤,否則~~」 潘鳳說此一頓,目露殺機,森然道:「休怪本將軍不客氣!」 「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潘鳳身後地冀州兵三呼響應,聲勢駭人。 冀州軍對面,韓遂的目光陰睛不定,憑心而論他並不懼怕潘鳳的冀州軍,可眼下兩軍混在城中,城中地勢狹窄,不利於西涼騎兵的縱橫馳騁,一旦混戰起來,涼州軍極可能吃大虧!如果是別的事,韓遂也算一代梟雄,能忍就忍了。 可潘鳳公然污蔑涼州兵為蠻子,還威脅涼州兵在一柱香地時間內退出庫囤,這做法卻不僅僅只是過份了,簡直是對整個涼州軍團的侮辱了!冀州兵如此咄咄逼人,如果韓遂再無所表示,他地威信何在? 韓遂冷冷一笑,低聲道:「潘鳳將軍,這麼說就過份了吧?」 「過份?」潘鳳不屑道,「本將軍已經很客氣了!別***給臉不要臉。」 韓遂地臉肌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咬牙正欲翻臉之時,前方忽然響起一聲急促的大喝:「住手,統統住手~~」 「嗯?」 「咦?」 潘鳳、韓遂同時轉過頭來,只見沮授在數十騎親兵的護衛下疾馳而來,老遠就招手道:「兩位將軍稍安勿躁,在下有緊急軍情相告。」 「嗯,緊急軍情?」 潘鳳、韓遂同時眉頭一蹙。 沮授沉聲道:「適才探馬回報,在美稷以南百餘里處發現了大量馬躍軍的斥侯游騎。竊以為馬躍的大軍很可能已在附近。」 「馬躍大軍?」 潘鳳臉色一變,這才想起美稷雖然攻破了,可馬躍地大軍卻一直不曾出現,現在大敵當前,的確不是和涼州軍翻臉地時候,想到這裡,潘鳳的臉色頃刻間緩和了下來,悄然舉起右臂往下一壓,身後張弓橫刀的士兵們紛紛收起了兵刃。 韓遂不為己甚,也示意麾下的士兵刀劍回鞘。緊張的氣氛頓時為之一緩。 韓遂道:「潘鳳將軍、沮授先生,既然馬躍大軍回師在即。大敵當前,不如暫且拋下紛爭。兩家分兵把守四門,待擊退馬躍大軍之後,各按兩軍功勞大小分配城中糧草輜重、以及女人,如何?」 潘鳳道:「好,就依將軍如言。」 韓遂道:「既如此,本將軍就告辭了。」 潘鳳道:「恕不遠送。」 待韓遂走遠,沮授才向潘鳳建議道:「將軍。美稷城小,沒必要把大軍全數留於城內,可分兵駐紮城外,與城內互為犄角之勢。」 「不必了。」潘鳳斷然拒絕道,「將士們從冀州遠來河套,行軍何止千里?又血戰數日、多有疲累。將士們也是血肉之軀,畢竟不是鐵打的身子骨,趁著馬屠夫大軍未至。就讓他們在城裡好好地樂呵幾天。」 沮授無奈道:「既如此,將軍須多派游騎探馬,以防馬躍軍偷襲。」 「偷襲!」潘鳳悶哼一聲,反問道,「莫非軍師以為數萬冀州將士皆為泥偶木人乎?有精兵之利、城池之險,馬躍軍如何偷襲?」 沮授苦勸道:「將軍,馬躍生性狡詐,且不可大意呀。」 「罷了。」潘鳳怒道,「既然軍師如此謹慎,就由你率五十親兵親自巡夜。」 沮授愕然道:「這~~」 潘鳳冷然道:「怎麼,軍師莫非要違抗軍令?」 沮授歎息道:「授~~命。」 …… 天色再次黑了下來。 趁著夜色地掩護,一支四、五十人的騎兵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美稷城東數百步外。 雖然沮授極力勸說潘鳳分兵駐守城外,潘鳳卻根本不予採納,一怒之下還將沮授派出去充當探馬!此時地美稷城正沉浸在一片淫聲穢語之中,無論是涼州兵,還是冀州兵,都在女人身體上發洩著他們年輕、旺盛地生命力。 除了城牆上安排地為數不多的守衛,城外根本就沒人巡邏。 一名騎兵下馬仔細地搜索了一陣,向領軍地許褚道:「將軍,找到了。」「嗯?」 許褚神色一動,急翻身下馬,果然發現草地上插著一截木樁,由於夜色深沉,如果不走近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覺。 「嗯,就是這裡了,給本將軍往下掘,快!」 四、五十騎兵紛紛翻身下馬,揮動準備好的鐵鎬在木樁周圍挖掘起來,不及片刻功夫,底下一空、露出一個可供三人並行出入的洞口來!許褚一揮手,三名身材矮小的士兵帶著火種彎腰鑽進了洞口,消失在幽暗的甬道裡,其餘的士兵卻翻身上馬,呼喇喇地散了開來,負責在洞口周圍守衛。 …… 美稷西城。 韓遂忽然從睡夢中被熱醒,伸手一摸臉上、身上,全是汗水,抬頭看看窗外的天色,尚是一片漆黑,不由納悶不已。 現在天還未亮,為何就如此之熱? 韓遂一腳踩到地上,差點沒大叫起來,這地面為何也如此之熱?簡直可以燙腳!正驚疑不定之時,窗外忽然響起馬玩淒厲地大吼。 「主公不好了,馬躍大軍殺回來了!」 「什麼!?」韓遂猛地吃了一驚,匆匆穿上馬靴,也顧不上探究這地面為何會變得如此燙腳了,匆匆迎出屋外疾聲問道,「有多少人馬?」 馬玩喘了口氣,拭去額頭汗水。心忖這天可真熱啊,一邊尋思一邊答道:「黑暗中看不真切,不過城外密密麻麻的儘是火把,少說也得五、六萬騎兵吧。」 「這麼多?」韓遂倒吸一口冷氣,凝聲道,「走,去看看。」 韓遂在馬玩和親兵護衛下徑投西門而來,一行人匆匆登上城樓,果見城外幽暗的夜空下,儘是密密麻麻地火把。馬嘶人沸、聲勢駭人,延綿不絕的大軍竟然將美稷城四面圍了起來、水洩不通。 …… 美稷城外。 賈詡向馬躍道:「主公。可以開始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傳令,舉火!」 「將軍有令,舉火~~」 「將軍有令,舉火~~」 「將軍有令,舉火~~」 馬躍的軍令迅速傳遍全軍,士兵們紛紛將事先準備好地乾草枯枝鋪到地上,再澆上火油、牛油、羊脂油。再以火石引燃,倏忽之間,有熊熊火焰噴薄而起,並且沿著羊脂油浸灑過的乾草枯枝迅速向前漫延,不及片刻功夫,竟然把整座美稷城給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燃燒的大火圈。 城樓上,韓遂哈哈大笑道:「馬屠夫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是想火燒美稷城嗎?」 馬玩也道:「依末將看,馬屠夫已經無計可施。這只是在故弄玄虛罷了。」 韓遂道:「本將軍不管馬屠夫玩什麼玄虛,傳令,全軍不可擅自出城,以免為敵所趁,一切~~天亮之後再說。」 …… 美稷城外。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向馬躍道:「主公,涼州軍和冀州軍果然中計,不敢出城迎敵,呵呵~~」 馬躍切齒道:「廖化在天有靈,涼州軍和冀州軍地死期到了!這一次,他們一個也別想逃掉,本將軍要他們全部化為灰燼~~廖化和所有陣亡的弟兄殉葬!」 郭圖神色凜然,心忖給廖化和陣亡將士殉葬的只怕不只是涼州軍、冀州軍的五、六萬將士,還有城中那七、八萬無辜地女人和老人!郭圖雖然是造成這一慘劇的始作俑者,可此時想來,卻不免心下惻然。 「就憑足下這幾千騎兵也想吞掉數萬冀州精兵?真是大言不慚!」 馬躍話音方落,一把清朗地聲音忽然從不遠處響起,馬躍霍然轉過頭來,只見句突押著一名身材修長、長相俊逸的中年文士款款而來。 馬躍喝問道:「句突,此乃何人?」 句突答道:「主公,末將率斥侯隊巡夜之時,於城效遭遇小股敵軍,經過一番激戰終於全殲了敵軍,末將觀此人長相斯文、不類武人,便押來交由主公發落。」 馬躍喝道:「汝乃何人?」 那人拂了拂衣袖,不亢不卑地答道:「在下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廣平沮授是也。」 「沮授?」馬躍蹙眉凝思片刻,終是毫無印象,喝問道,「方纔為何口出狂言?」 沮授道:「口出狂言地是你。」 「是嗎?」馬躍冷然道,「很快你就會知道本將軍並沒有口出狂言!」 「嘁。」沮授冷笑道,「就憑這點點火勢也想把城裡的幾萬大軍燒為灰燼?可笑。」 賈詡微笑道:「不妨透露沮授先生知曉,我軍可不僅僅只在城外縱火,天色剛暮之時,我家主公便已經派入從事先挖好的地道潛入城內縱火了,想來此時城內的守軍應該已經發覺了,不過,城內的守軍很可能不當回事,哈哈哈~~」 馬躍冷然道:「就算他們當回事,再想救火也晚了!」 …… 美稷城頭。 「將軍,不~~好了。」急促的腳步聲中,耿武急匆匆地登了城樓,疾聲道,「火,起火了,城中起火了!」 「胡扯!」潘鳳喝斥道,「美稷城中雖然多有木捨、草棚,不過都是新木、青草,如何起火?」 「真的起火了。」耿武急道,「將軍請看。」 潘鳳順著耿武手指地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城中有好幾處冒起了火頭。隱隱還有濃煙沖天而起,許多士兵和女人光著身子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站在大街上大呼小叫,還有更多地士兵圍在旁邊大呼小叫,情勢極為混亂。 潘鳳惱火道:「那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救火!」 「呃~~命。」 耿武答應一聲,又匆匆去了。 城中起火,潘鳳並不曾放在心上,畢竟就算有幾處地頭起火,火勢也很難漫延。他所擔心的是城外的馬躍軍,不知道還會玩出什麼花樣來。潘鳳再回頭望向城外時,發現那圈熊熊燃燒的火圈已經漸漸熄滅。 美稷城的另一端。韓遂也同樣不曾將城裡地火頭放在心上。 馬玩手指城外,大笑道:「主公快看,火熄了,呵呵。」 「不對。」韓遂搖頭道,「火還未熄,還在燒。」 「哦?」馬玩聞言一愣,仔細一看才發現果然還有幽幽的火光在閃耀。不及片刻功夫,那火光便顯得越發紅亮,變得清晰可辯了,馬玩不由大奇道,「真***邪門,這火怎麼又燒起來了?」 「看來為了燒這把火。馬屠夫還真是費了一番苦心啊,」韓遂凝聲道,「本將軍倒要看看。馬屠夫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 美稷城外。 賈詡微微一笑,向沮授道:「先生可知腳下所踩乃是何物?」 沮授冷然道:「不知。」 賈詡道:「實不相瞞,此物名為石炭,平素不易燃燒,可一旦點燃之後,火勢就很難熄滅,直至化為灰燼方始罷休。」 沮授臉色一變,霍然道:「這麼說~~」 賈詡神色一冷,目露肅殺之氣,沉聲說道:「先生猜對了,當初修繕美稷城時,我軍便在城池內外鋪上了厚厚一層石炭,又在底下預留了縱火通道,如此城內首先火起,待火勢從地底燒至地表之時,城外再行縱火,待到城中守軍發覺情形不對之時,已經陷入內外交困地絕境。」 沮授不以為然道:「若是守軍不顧一切突圍呢?」 賈詡道:「如果守軍不顧一切突圍,也許還能突出部份人馬,不過~~下料定守軍不會突圍!」 「為何?」 「因為是人就有僥倖心理,只要有少部份人試圖突圍喪命,剩下的人便不會繼續嘗試,而寧願呆在城樓之上!正是因為有城樓地存在,城內守軍才會在觀望和猶豫中喪失最後逃生的機會,等到石炭全面燃燒,火勢徹底漫延之後,就是鐵人~~怕也得化為金汁,何況人乎?」 「好狠毒地毒計!」沮授色變道,「可足下難道不知道,如此一來連同城中的八萬無辜百姓也將一併化為灰燼,你們難道就不怕此舉有干天和、招致天譴嗎?」 「天譴?」馬躍冷冷一哂,極為囂張地豎手指天,說道,「天若能譴,百姓便不會流離失所,天下更不會有這亂世!」 「這~~」 沮授聞言目瞪口呆,這還是他頭一回聽到如此大逆不道地言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 美稷東城。 耿武神色慌張地衝上城樓,向潘鳳道:「將~~軍,大事不好。」 潘鳳蹙眉道:「又怎麼了?」 耿武道:「城內的火怎麼也撲不滅,而且~~燒越猛了!」 「什麼?」潘鳳沉聲道,「竟有這種事情!」 「將軍快去看看吧。」 「好,帶本將軍去瞧瞧。」 …… 美稷西城。 韓遂霍然回頭,看到城內的火勢非但沒有撲滅,反而越燒越烈了,不由吃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梁興急道:「末將也是不知道啊,這火好像是從地底下燒上來的,怎麼澆也澆不滅!一袋水澆下去,滋滋兩下就化作了水汽,過了沒一會,剛剛澆熄的地方照樣又竄起通紅的火苗來。真他娘地邪門。」 「壞了!」韓遂正驚疑不定時,身後馬玩又大呼小叫起來,「主公快看。」 「又怎麼了?」韓遂不耐煩地轉過身來,目光所及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這~~怎麼會這樣?」 就這麼一會功夫,城外地火勢已經變得越發迅猛,甚至有通紅的火苗從地下冒起來、直往天上竄,隱隱還有濃煙從火頭上冒出,風刮得很大。風助火勢,火苗正竄得越來越高。倏忽之間,方纔那圈微弱的火圈已經燃燒成了一片火海。 遠在百步之外的城樓上。韓遂竟也隱隱能夠感受到風中送過來的熱浪。 「他娘的,情形有些不對!照這架勢,沒準還真會燒到城裡來。」韓遂抹了抹額頭上地汗水,向馬玩道,「馬玩,你帶幾個人順著繩索下去看看,這火究竟是怎麼燒起來的?這城外連根草也沒有。究竟是怎麼燒起來的!?」 「末將遵命。」 馬玩答應一聲,尋找繩索去了。 一邊梁興又焦急地問道:「主公,城內地大火怎麼辦?」 「啊,城內?」韓遂焦躁地拍了拍額頭,火道,「多找些人。多找些水,先把火勢控制住再說。」 「呃~~命。」 梁興答應一聲,又匆匆去了。 馬玩找來繩索。帶著幾名身強體壯的士兵順著繩索下到城外,往前走了沒到幾十步便被猛烈地火勢和嗆人的濃煙給逼了回來,馬玩站在城牆根仰頭聲嘶力竭地向韓遂喊道:「主公,火勢很猛,弟兄們根本就無法靠近啊。」 韓遂無奈道:「既然這樣,你們先上來,一切等天亮之後再說吧。」 …… 當東方終於綻露出一絲魚肚白時,黑暗終於開始消退。 新地一天再次到來,可對於許多人來說,這將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天! 沮授深深地吸了口氣,空氣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灼熱,雖然相隔百步之遙,卻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灼人的熱力,可以想像得到,現在的美稷城中該是何等的灼熱!一想到城內的兩萬多冀州精兵即將化為灰燼,沮授地眸子裡頓時一片黯淡。 「嘎嘎嘎~~轟!」 緊閉的美稷城門忽然打開,一群涼州騎兵從城門裡亂哄哄地湧了出來,可他們策馬往前奔出不到十步,胯下的坐騎便紛紛哀嚎著倒了下來,騎在馬背上的騎兵紛紛摔倒在通紅的地面上,忽忽上竄的火苗頃刻間便把這些西涼騎兵連人帶騎吞噬掉。 先是騎兵身上地衣袍和毛髮燃燒了起來,尚沒有嚥氣的士兵和戰馬在火海中不斷地翻滾、掙扎,不時發出陣陣磣人至極的慘嚎聲,聽了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及片刻功夫,空氣裡便開始飄散起烤肉地香味。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數十騎西涼騎兵連人帶騎化為了灰燼,只有士兵身上的鐵甲被燒得通紅,卻依然保持著原有的形狀。 美稷城樓上響起了一片吸氣聲,所有士兵都被這可怕的一幕給嚇壞了!此時此刻,整個美稷城早已經燃燒成了一座烈焰之城!城中怎也撲不滅的地火已經徹底漫延,引燃了城裡的木屋、草棚。 所有人都被迫聚集到了城牆以內的狹窄區域之內,只有這一小片區域,火勢還沒有漫延到,暫時還可以容身,不過要不了多久,迅速漫延的火勢就會燒到城牆根了,所以士兵們發了瘋似的往城樓上擠,不時有倒霉的士兵從城樓上被人擠下來,不是摔斷了胳膊,就是跌折了腿兒。 情勢已經一片混亂,現在就算是韓遂和潘鳳,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時間在不斷地流逝,漫延的「地火」終於燃到了城牆底下,城牆底層的石炭也跟著燃燒起來,遠遠望去,整座城池的底層就如同通紅的烙鐵,極為壯觀!可只有擁擠在城牆上的涼州兵和冀州兵才知道,那根本就是煉獄! 「轟~~」 因為烈炎的灼烤,再加上城牆上擠滿了人,一段本就夯得不夠實的城牆再承受不住重壓、轟然垮塌,四散的灼熱煙塵中,擠滿城頭的士兵們頃刻間葬身火海。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8章 - 女兵營← 韓遂拚命地抓住一段從城樓上橫出的檑木,就像蕩鞦韆一樣在空中蕩來蕩去,他腳下的城樓已經垮塌,現在已經成了一片通紅的火海,嗆人的濃煙和灼人的火苗正忽忽地往上竄,熏得他喘不過氣來。 「馬玩,救我~~救我~~」 韓遂拚命地呼救,可近在咫尺的馬玩卻毫無回應,只是拚命地往後退去。 「骨碌碌~~」 橫出斷牆的檑木忽然滾動了一下,開始往下傾斜,韓遂大吃一驚、奮起最後一絲餘力縱身一躍,終於撲上了斷壁的橫斷面,堪堪抓住了馬玩的小腿,然後抬起頭來,喘息道:「馬玩,快~~拉我上去。」 「去你媽的。」 馬玩咒罵了一句,非但沒有拉韓遂上去,反而無情地一腳踹在韓遂的下巴上,韓遂悶哼一聲雙手無力地鬆開,整個身軀從斷壁上頹然落下,頃刻間便被滾滾的濃煙所吞噬,朦朧之中,韓遂隱隱看到了馬玩猙獰的嘴臉。 「轟轟轟~~」 因為長時間的灸烤,脆弱的城牆再承受不住重壓紛紛垮塌,漫天激濺的煙塵中,擁擠在城樓上的士兵們紛紛墜落在滾燙的瓦礫堆中,沒等這些可憐的士兵從瓦礫堆中爬起來,嗆人的濃煙和通紅的烈火就穿過瓦礫的阻擋再次竄了上來,很快就將所有人吞噬。整座美稷城已經成了一座燃燒的大融爐,可融爐裡淬煉的是鋼鐵,而這裡焚燒地卻是人。活生生的人! 綿綿不息的哀嚎聲中,已經精疲力竭的潘鳳拚命地站起身來,可是很快又被亂軍給踩到了腳下,當潘鳳的臉龐貼緊瓦礫堆時,潘鳳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陣灼痛,有青煙從他的臉側冒了起來,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臉部皮肉被烤焦而發出的滋滋聲。 潘鳳使勁地張開嘴巴,努力地吸入一口空氣,可胸中的灼熱並未緩解,就像有火在燒似的。透著令人窒息地煩悶,恍惚間。潘鳳看到身邊竄起了通紅的火焰,就像燃燒地火海。無數的冀州將士正在火海中掙扎、哀嚎~~ 「哇啊~」 潘鳳極其不甘地呻吟一聲,真地~~的要死在這裡了嗎?下一刻,沉沉的黑暗襲來,將潘鳳徹底吞噬。 …… 洛陽,大將軍府。 許攸向何進抱拳一揖,朗聲道:「許攸參見大將軍。」 何進道:「子遠快快請起。」 許攸直起腰來,捋鬚問道:「大將軍深夜見召。不知有何要事?」 何進道:「也沒甚大事,只是心中掛念河套戰事,想請子遠前來絮叨絮叨。」 「唔~」許攸點了點頭,凝聲道,「算算時間,董卓、耿鄙、韓馥、丁原等四路大軍此時應該已經攻進河套了。」 何進道:「子遠以為。河套之戰誰將贏得最後勝利?」 許攸道:「非馬躍莫屬!」 「嗯?」何進凝聲道,「子遠竟如此肯定?」 「在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許攸斬釘截鐵地說道,「此戰馬躍必勝。」 「為何?」 「馬躍身經百戰。生性狡詐,世人難及,麾下賈詡、郭圖亦詭詐多智,更有許褚、典韋虎狼之徒相輔佐,這些就不說了,其主要的原因有二。」許攸搖頭晃腦地說道,「董卓、耿鄙、韓馥、丁原等輩雖然垂涎河套之地,卻不願放棄原有根基,因此不可能投入全部兵力去爭逐河套!心有旁騖則必然難盡全力,主將不盡全力則三軍難以用命,此其一。」 「其二呢?」 「馬躍視河套為其根基所在,此戰必全力以赴,此其二。」 「唔~」何進點頭道,「子遠所言不無道理。」 許攸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 「不過如何?」 「不過就算馬躍軍最終獲勝,恐也將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而這~~是陛下的真正意圖啊。」 何進凝聲道:「陛下的真正意圖?」 許攸道:「陛下的真正意圖就是要造成北方幾大軍閥地混戰,以此削弱他們的實力,給中央政府爭得喘息之機,竊以為最後無論是誰佔據了河套,陛下都將重置朔州,將原本放棄的朔方、定襄各郡重新納入大漢版圖。」 「嗯?朔州!」何進蹙眉道,「這麼說這朔州刺史非馬躍莫屬了?」 「非也。」許攸搖頭道,「以在下看,這朔州刺史可以是董卓,也可以是丁原,卻絕不會是馬躍!」 …… 洛陽北宮,漢靈帝寢宮。 何皇后倚偎在劉宏懷裡,柔聲問道:「皇上,要是最後馬躍打贏了呢?」 劉宏道:「馬躍縱然能勝,也將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而且,朕已經替他掘好了墳墓,只要他敢去就必死無疑!退一萬步講,就算馬躍能躲過此劫,也已經與董卓、耿鄙、韓馥、丁原四人結下仇怨。」 「朕再重置朔州,將朔方、定襄六郡重新納入大漢版圖,爾後詔令丁原為朔州刺史、董卓為并州刺史、耿鄙為冀州刺史、韓馥為護羌中郎將、馬躍則為涼州刺史。」 何皇后疑惑道,「可是董卓、韓馥、耿鄙、丁原、馬躍五人擁兵自重,不遵朝廷號令已非一日,只怕他們不會聽皇上的。」 劉宏道:「他們當然不會聽朕的!朕也沒指望他們會服從,朕之所以頒下這些詔令,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相互討伐之時有足夠的大義名份!馬躍若佔據河套而不放。丁原就有了攻伐他地理由,同樣地丁原如果賴在并州不走,董卓就有了攻擊他的理由。」 何皇后道:「可是陛下,這麼做可能會引發北方戰亂、動搖大漢國之根本。」 劉宏歎道:「朕豈不知,可這也是迫不得已呀,這五大軍閥已經嚴重威脅到了朝廷地威信,如果不設法削除,來日必成禍亂之源,朕必須要在有生之年將這五大禍根徹底剷除,將一方太平盛世傳給朕的太子。」 何皇后柔聲道:「臣妾明白了。皇上這麼做是為了大漢朝千秋萬代、永續傳承。」 …… 河套、美稷。 當鋪在地上的石炭終於燃盡,肆虐了兩天兩夜的大火終於熄滅。整座城池已經燒成了一片暗紅色的廢墟,大火雖然已經熄滅。可那灼人的熱浪卻並未消退,百步之內仍是生人難盡。至於被困城中的數萬百姓還有三萬涼州騎兵,兩萬多冀州兵,則全部葬身火海、化為灰燼,竟無一人逃出生天! 可憐韓遂也算一代梟雄,卻倒霉地遇上了馬屠夫,還來不及綻露頭角就嗚呼哀哉了。 「呼~」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淡淡地說道,「河套之戰~~束了!」 賈詡接著說道:「是啊,結束了。」 郭圖目露驚悸之色,也說道:「終於結束了。」 馬躍策馬緩緩轉過身來,向著身後的九千將士霍然高舉右臂,倏忽之間仰天長嗥起來:「弟兄們~~們贏了!!!」 「我們贏了。哇啊啊~~」 「贏了~~」 「贏了~~」 「贏了~~」 許褚、典韋率先跟著嘶吼起來,然後是高順、裴元紹和周倉,再後是句突、賈詡和郭圖。最後所有地士兵,無論是漢人還是烏桓人都跟著竭斯底裡地咆哮起來,天地間充塞著嘹亮至令人窒息的嘶吼,潮水般地熱情正在草原上激盪、肆虐~~ 喧囂的士兵中,有兩個人卻感受著別樣地滋味。 一個是沮授,他是敗軍之將,敵軍的歡呼就像刀一樣紮在他的心上,冀州軍的全軍覆滅,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如果潘鳳聽從了沮授的勸說,分兵於城外駐紮,如果~~鳳沒有一怒之下以沮授為巡邏隊長~~ 但事實就是事實,再多的如果已經毫無意義,敗了,冀州軍地確敗了,而且敗的如此徹底。 除了沮授,還有個人也同樣心情複雜,她就是月氏女王乃真爾朵。月氏胡投降之後,乃真爾朵就被迫率領族中的五百勇士隨同馬躍出征,名為出征,其實就是充當人質!以她女王之尊甚至還要屈辱地侍寢。 是夜,馬躍大營。 郭圖、賈詡聯袂而進,向馬躍拱手施禮,馬躍正將一大塊半生不熟的羊肉切下來,放進嘴裡大嚼,一邊嚼一邊向兩人點頭示意,郭圖直起腰來,習慣性地走到了馬躍身後,賈詡卻在馬躍對面大咧咧地坐了下來,伸手從擺在桌案上的整羊上撕下了一條羊腿,美滋滋地啃了起來。 馬躍咕嘟一聲把嘴裡的羊肉吞了下去,又將散落在桌案上地幾小塊羊肉屑撿起來塞進嘴裡,最後還把沾滿羊脂的手指吮進嘴裡吸得滋滋有聲,這才拍了拍雙手,向賈詡道:「浪費食物,可恥。」 賈詡抱著羊腿啃得滿臉是油,嘴裡支唔有聲道:「可恥,可恥~~」 郭圖彎腰恭聲道:「主公,我軍的損失已經統計出來了,河套之戰我軍前後總共傷一萬餘人,其中六千餘人陣亡,奉命駐守美稷城地五千軍隊以及廖化將軍~~皆歿,另有八百烏桓狼騎以及兩百漢軍鐵騎歿於沙暴。」 馬躍目露痛惜之色,黯然道:「廖化之死、五千大軍之失,都怪本將軍思慮不足,至於歿於沙暴的一千精兵,也怪本將軍不知厲害、輕敵冒進,明日,本將軍將當著三軍將士的面鞭己三十,以儆傚尤。」 「呃~~」賈詡呃了一聲,差點讓嘴裡的一塊羊肉給嗆死。好半天才嚥下羊肉,喘息道,「詡請一併受罰。」 郭圖也道:「廖化將軍之死,皆圖之過,請主公降罪。」 「噯~~」馬躍伸手阻止兩人道,「當眾鞭己又不是什麼很有面子地好事,你們就不必爭了吧?公則,接著說我軍的損失情況。」 「遵命。」郭圖彎腰一揖,接著說道,「除了軍卒的傷亡。我軍還損失了幾乎所有的糧草輜重以及十萬百姓,更令人痛惜當屬那一萬奴隸。經此一役。主公治下的青壯男丁幾乎損失殆盡!」 馬躍的神色驀地一沉,旋即恢復如常。凝聲道:「接著說。」 郭圖道:「而今主公治下仍有百姓六萬,卻多為婦孺,所幸的是,上百萬的牛羊牲口並不在美稷城裡,僥倖得以保全,今年冬天可保衣食無慮。」 賈詡道:「也就是說,主公治下的兵源已經枯竭。短時間內我軍的軍力是很難得到擴充了!現在雖有精兵一萬,而且能征善戰,可畢竟兵力太少,用來自保綽綽有餘,如果分兵進攻卻嫌不足,若是不出奇謀。要想在四年之內席捲大漠怕是不可能了。」 郭圖道:「是啊,經此一戰,主公與耿鄙、丁原之間地仇恨已經結下。一旦主公率大軍出征,并州軍、涼州軍必定趁虛來襲,如果再和塞外的鮮卑人聯起手來,我軍勢必首尾難顧、情勢極為不利。」 「那也未必。」馬躍目光一閃,凝聲道,「本將軍治下男丁雖然單薄,可年富力強地女人卻足有五萬之眾!誰也沒有明言只有男人才可以當兵,本將軍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組建一營女兵!」 「呃~」 「啊?」 賈詡、郭圖同時一怔,吃聲道:「女兵?」 「不錯!」馬躍長身而起,凝聲道,「本將軍已經想好了,在現有五萬年輕女子中挑選一萬女兵組建女兵營,女兵營的正副統領本將軍也已經選定了,她們就是鄒玉娘,還有月氏女王乃真爾朵。」 郭圖目瞪口呆,還是轉不念來,賈詡卻是已經鼓起掌來,連連讚道:「妙,妙啊,簡直妙極!如此一來,主公大軍出征之時,便可令女兵營駐守河套,正所謂進而可攻、退而可守,用兵之妙,莫過於此。」 馬躍走到大帳之外,翹首仰望幽黯地蒼穹,烏黑的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寒涼,沉聲說道:「而且~~并州離石還有八千精兵!那可是真正的精兵。」 賈詡凝聲道:「主公是說張奐的八千舊部?」 「不錯。」 馬躍沉重地點了點頭,腦海裡霎時浮起了那名臨危不懼、一招擊敗周倉的小校,這兵固然是精兵,這將也堪稱良將! 賈詡道:「朝廷派來的天使到并州已經有月餘時間,卻一直逗留離石不肯渡河西來,其中必然另有玄機。」 郭圖也道:「圖以為,天子定是想把主公誘至離石加害。」 「想跟主公玩陰謀詭計,當今天子還嫌嫩了些。」賈詡陰陰一笑,說道,「這一次,定讓他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嘿嘿~~」 馬躍佯怒道:「文和此言謬矣,誰為米,誰為雞乎?」 「哦?哈哈哈~~」 郭圖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來。 「呃~」賈詡拍了拍自己腦門,尷尬地笑道,「在下失言了,該死,呵呵,實在該死。」 待笑聲稍竭,馬躍又道:「還有,當今天子密詔四路大軍共伐河套,如此大手筆豈能沒有下文?文和、公則,依你們看,接下來天子將會如何出招?」 賈詡淡然道:「當今天子密詔四路大軍共伐河套,手段不可謂不高明,目地卻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人所共知,那就是要削弱主公及董卓等四鎮軍閥的實力,董卓等輩雖明知天子用意,卻為野心所牽絆,心甘情願地為之驅策。」 郭圖接著說道:「河套一戰,主公雖然大獲全勝,可與董卓、丁原、耿鄙和韓馥之間的仇怨卻是結下了。再接下來,當今天子勢必會設法挑起主公與四鎮軍閥之間的混戰,藉機削弱地方軍力,以給大漢中央贏得喘息之機。」 馬躍道:「天子會以怎樣地方式來挑起本將軍與四鎮軍閥之間的混戰呢?」 賈詡道:「方法很多,最簡單也最實用地莫過於互換治所,比如調任韓馥為并州刺史,丁原為護匈奴中郎將,主公為涼州刺史,耿鄙又為護羌中郎將,而董卓則為冀州刺史。如此一來,主公及四鎮軍閥勢必陷入無休無止的混戰。」 馬躍凝聲道:「當今天子真會這麼做?」 「十有八九如此。」賈詡道。「當今天子雖迷途知返、勵精圖治,意欲重振漢武雄圖。卻終究缺乏磨礪、不知其中厲害。正所謂兵者、詭道也,互換治所固然可以挑起紛爭,以致兵禍連結,卻不知如此一來,優勝劣汰之下,弱者自然消亡,強者卻更為強大!朝廷的處境將更加岌岌可危~~」 郭圖也道:「大漢朝早已病入膏荒。天下大勢豈人力可逆?」 馬躍揮手道:「此事等朝廷詔令下來之後再議不遲,倒是那個沮授現在怎樣了?還在絕食嗎?」 郭圖道:「回主公,仍在絕食。」 「倒是個硬骨頭。」馬躍蹙眉道,「就這樣絕食死了未免有些可惜,怎生想個法子,令他打消求死之念。」 郭圖道:「此人意志極為堅定。恐怕很難令他改變信念。」 馬躍道:「真地沒有辦法了嗎?」 賈詡忽然道:「正所謂君子可以欺其方,在下或者有辦法令他改變主意。」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九月,漢靈帝為了剷除不遵朝廷號令的五大軍閥。密詔董卓、耿鄙、韓馥、丁原四路大軍共伐護烏桓中郎將馬躍。為了奪取肥沃的河套之地以及驍勇善戰的羌胡之眾,董卓四人共興兵八萬,分三路合擊河套。 馬躍率軍主動出擊,與丁原部將呂布激戰於野牛渡,呂布軍大敗,所部騎軍覆滅殆盡,越十日,馬躍回師、火焚美稷,董卓部將韓遂,韓馥部將潘鳳共五萬餘大軍付之一炬,馬躍軍大獲全勝。 十月中,消息傳開、天下為之震動。 …… 洛陽,大將軍府。 何進神色凝重地向許攸道:「子遠,朝廷剛剛得到邊關邸報,馬躍真的打贏了!」 「是嗎?」許攸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 何進道:「不過,子遠你知道馬躍是怎麼贏地嗎?」 「嗯?」 何進凝聲道:「馬躍這廝居然一把火燒了美稷城,連同城裡的八萬百姓還有近六萬涼州兵、冀州兵,全部付之一炬!」 「啊?」 許攸驟然倒吸一口冷氣,凜然失色。 何進擊節道:「馬躍這廝竟如此狠毒。」 許攸長出一口氣,神色恢復如常,喟然道:「這才是馬屠夫啊,八萬百姓在他眼中只是一枚隨時可以捨棄地棋子罷了。」 …… 洛陽北宮,漢靈帝寢宮。 「啪!」 劉宏將書簡狠狠擲於地上,厲聲道:「馬躍不除,大漢將永遠寧日矣!」 何皇后的倩影從屏風後面裊裊婷婷地走了出來,上前撿起擲於地上地書簡,在書案上仔細地放好,這才柔聲道:「皇上何必為那不義之臣生氣,氣壞了龍體可不值呢。」 劉宏道:「皇后有所不知,馬躍這屠夫太也可惡。」 「怎麼?」 「你自己看邸報罷。」 何皇后展開書簡匆匆看了幾眼旋即粉臉失色,震驚莫名道:「什~~麼!?馬躍竟然一把火燒了美稷城,連同八萬百姓和五萬大軍,全部化為灰燼?」 「美稷城中八萬百姓雖然多為胡人,卻終究也是大漢臣民。」劉宏道,「馬屠夫如此草菅人命,朕卻拿他無可奈何,真是有愧於天下蒼生啊!」 何皇后道:「既然皇上如此痛恨馬屠夫。何不下詔,命北方諸州起義師討伐?」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劉宏歎息道,「為了鎮壓黃巾起義,坐大了冀州韓覆,為了鎮壓北宮伯玉叛亂,又坐大了西涼董卓,為了鎮壓黑山賊,又坐大了并州丁原!如果興師,就算討滅了馬躍,也會有另外一個甚至是兩個馬躍出現。討之何益?」 …… 涼州、狄道,董卓將軍府。 李儒急匆匆地進了大廳。向董卓抱拳一禮,低聲道:「李儒參見主公。」 「文修(李儒表字)快快請起。」董卓連連招手道。「快過來坐。」 李儒上前坐定,向董卓道:「主公如此著急命在下前來,可是有了韓遂大軍消息?」 「正是。」董卓道,「適才剛剛接到朝廷邸報,馬屠夫先敗丁原部將呂佈於野牛渡,又回師火焚美稷,把韓遂的三萬叛軍連同潘鳳的兩萬多大軍以及城內八萬餘百姓燒為灰燼。十幾萬條人命哪,就這麼讓馬躍這屠夫一把火給燒沒了。」 李儒失聲道:「竟然~~然是這樣!?」 董卓扼腕道:「只可惜了那三萬西涼鐵騎,竟跟著韓遂葬身火海!」 李儒深深地吸了口氣,神色逐漸恢復如常,凝聲說道,「馬屠夫生性狡詐、又心狠手辣。為達目地不擇手段,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狠角色啊,主公。儒有預感,馬躍這屠夫將來必定成為您的頭號大敵。」 董卓深以為然道:「本將軍也這麼認為。」 …… 徐州,陶謙府邸。 「哇啊啊~~」 陶謙剛剛把朝廷的邸報傳達給高朋好友,有幸列席地劉備忽然痛哭流涕,陶謙座上嘉朋如孫乾、陳圭、糜竺、孫愷等紛紛側目,侍立劉備身後的關羽目露黯然之色,勸道:「兄長可是因為思念三弟,故而心中哀傷?」 劉備掩面搖頭道:「吾非哭三弟,獨哭美稷城中十萬百姓耳。」 陶謙捋鬚喟然道:「玄德仁義,天下少有。」 孫乾、陳圭、糜竺等人亦肅然起敬,再看劉備時,神色間多了分尊敬。 …… 譙縣,曹操官邸。程昱、陳宮聯袂而入,向曹操拱手作揖、朗聲道:「昱(宮)參見主公。」 曹操霍然抬頭,狹長的小眼睛裡掠過一絲笑意,說道:「公台、仲德你們來了?來來來,且入座敘話。」 程昱、陳宮相偕入座。 不及曹操發話,陳宮搶先說道:「主公,九月中,泰山賊寇藏霸連接孫觀、孫康、吳敦、尹禮等八萬眾入寇魯國,魯國相戰死、魯縣告急,青州刺史孫融已經向周邊各州郡緊急發文求援,這可是結好孔融的大好時機,主公可速速出兵?」 曹操道:「孔融乃世之大儒,我軍豈能見死不救?不過,本官今日找兩位前來,卻非為了此事。」 「哦?」程昱劍眉一聳,問道,「卻不知是何事?」 曹操將案前的一封書簡遞與程昱,說道:「仲德、公台,且閱罷此書再說。」 程昱展開書簡,陳宮也湊了過來一併閱讀,兩人匆匆閱罷,程昱失聲道:「馬躍竟然真的贏了河套之戰!」 陳宮卻臉色發青,凝聲道:「馬屠夫竟如此心狠手辣,為了擊敗韓遂、潘鳳兩路大軍竟不惜犧牲了美稷城中十萬百姓!」 「噯~」曹操不以為然道,「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馬躍這麼做倒也無可厚非。」 「呃~」陳宮目露震驚之色,望著曹操久久不語,良久始凝聲道,「莫非主公以為馬躍之獸行值得效仿?」 大廳中地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程昱看看曹操又看看陳宮,正想說點什麼,曹操已經呵呵一笑,自嘲道:「公台說笑矣,操雖不敢以仁義之士自居,如此喪心病狂之獸行卻還做不出來。」 「呼~」陳宮舒了口氣,凝聲道,「倒是在下多疑了,主公勿怪。」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59章 - 這事沒完← 曹操道:「公台,仲德,不知你們對北方局勢有何觀瞻?」 陳昱道:「竊以為北方很快就要大亂了。」 「哦?」曹操問道,「仲德何出此言?」 陳昱道:「當今天子密詔董卓、耿鄙、韓馥、丁原等四路大軍共伐馬躍,用心昭然若揭,不過是驅虎吞狼之策,借此削弱北方各大軍閥之勢力,最後無論是馬躍勝出還是四路聯軍勝出,天子都必然留有後手。」 陳宮道:「仲德兄所言極是,竊以為當今天子的後手無外乎下詔各大軍閥互易治所,以挑起軍閥混戰,替大漢中央爭得喘息之機,不過當今天子如此做法,很可能適得其反,到頭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加速漢室衰亡。」 陳昱又道:「其實,就算天子不下詔,馬躍這廝也不會善罷干休,定會藉機挑起紛爭。并州因為距離河套最近,而且并州刺史丁原在各大軍閥中實力最弱,馬躍很可能拿他開刀。若昱所料不差,馬躍與丁原之間,不久必有一戰。」 曹操凝聲問道:「以仲德看來,馬躍與丁原,准將佔上風?」 「四路聯軍尚且不敵馬躍,區區一個丁原如何能是馬屠夫對手?」程昱道,「不過冀州刺史韓馥恐不會袖手旁觀,如果有冀州軍加入,情形就將截然不同了!」 陳宮也道:「仲德兄不要忘了冀州還有個勃海太守袁紹,此人憑借袁氏名聲大肆招攬能人異士,如今身邊已經聚集了不少能人。而且因為劉虞之死,袁氏與馬躍素有過節,想必也不會袖手旁觀。」 程昱微笑道:「公台兄也不要忘了幽州還有個公孫瓚。」 曹操道:「如果有韓馥、袁紹和公孫瓚的加入,此番倒是有好戲可瞧了。」 「不過~」陳宮語鋒一轉,接著說道,「就算公孫瓚不出兵,丁原又有韓馥、袁紹相助,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馬躍,因為馬躍根本就不會和丁原、韓馥、袁紹等人正面交鋒,興兵報復只不過是個借口。馬屠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曹操撫掌大笑,連小眼睛也瞇了起來。連聲道:「公台所言深合吾意,誠可謂英雄所見略同。哈哈哈。」 …… 正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馬躍大帳裡一片淫聲浪語,鄒玉娘赤裸著嬌軀,半跪半趴在柔軟地羊毛毯子上,又肥又翹的美臀往後高高撅起,正向馬躍款款搖蕩,兩瓣滾圓誘人的玉臀之間。緊緊地夾著一枚熟透的桃子,有晶瑩剔透的密露正從綻開的裂縫裡溢出,閃耀著誘人的色澤。 「啪!」 馬躍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鄒玉娘雪白的翹臀上,頓時顯出五道艷紅的指痕來,鄒玉娘雪雪呻吟一聲,回頭脈脈地望著馬躍。櫻唇半啟、烏黑的眸子裡流露出水一樣地情意,幽暗的火光照耀下,越發映襯出鄒玉娘肌膚地瑩白。直如上等的羊脂玉,晶瑩剔透。 「你~」馬躍一邊使勁地揉搓著鄒玉娘嫩滑挺翹地玉臀,一邊回頭向月氏女王乃真爾朵勾了勾手指,「你也過來。」 乃真爾朵不敢違抗馬躍的命令,蓮步珊珊走到馬躍面前。 馬躍歪了歪腦袋,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命令道:「跪下。」 乃真爾朵在馬躍面前款款跪落下來,粉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不愉或者屈辱之色,在這個時代,女人是毫無地位可言的,她們就是男人的玩偶,男人的私有財產,或者就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僅此而已。 男人就是女人地一切,男人讓女人怎樣女人就必須怎樣!唯其如此,一代偽君子劉備才會說出那句千古「名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破了可以補,手足斷了何以續?這~~是女人在這個時代的真實地位。 馬躍雖然曾是現代人,也曾受過現代文明的熏陶,可他更在這個世界生存了兩年多!充滿殺戮和艱辛的流寇生活早已經把他的心磨得跟鐵石一樣冰冷,他心中的獸性已經完全被激發,所謂地倫理道德,早已經拋棄了他。 「跪好!」 馬躍一把揪住乃真爾朵的衣襟,將她的嬌軀整個揪了過來,與鄒玉娘並排跪好,然後呼地掀起了乃真爾朵身上地綵衣,薄薄的綵衣下,乃真爾朵身上再無寸縷,霎時間,雪白的下體還有滾圓的雪臀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了馬躍眼前。 「嘶~~」 兩具豐滿、雪白的美臀並排跪在馬躍眼前,帶給他異樣的視覺衝擊,倏忽之間,馬躍心底的慾火就像野火燎原般騰地燃燒起來。 …… 半個時辰後。 馬躍全身精赤、雙手張開立於帳中,鄒玉娘、乃真爾朵正細心地替他更衣,兩女身上只披了一襲薄薄的輕紗,透明的絲縷根本就遮掩不住外洩的春光,馬躍粗糙的大手不時落在她們挺翹的乳峰或者豐滿的肥臀上,極盡蹂躪之能事。 「乃真爾朵。」 馬躍粗糙的大手在月氏女王雪白的玉臀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嗯。」 月氏女王任由馬躍的魔爪在她身上遊走、肆虐,以鼻音輕輕地嗯了一聲。 「本將軍決定把月氏胡的九千落(相當於戶)牧民分歸三千位百戶(馬躍的三千舊部)分別管轄,每位百戶轄三落,平時放牧、戰時則追隨百戶從軍出征。」 「嗯。」 乃真爾朵嗯了一聲,她很清楚月氏胡面臨的處境,馬躍跟她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徵求她的意見。而僅僅只是向她宣佈決定而已!乃真爾朵和月氏胡當然可以違背馬躍地決定,但那樣做的後果就是~~月氏胡將被馬屠夫滅族。 馬屠夫能夠一把火燒了美稷城中的十幾萬人,就更不會憐憫月氏胡的三、五萬人了,對於這一點,乃真爾朵有著很清醒的認識,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順從馬屠夫的意志,至少對於自己的部下,馬屠夫還是相當厚待的。 比如最早追隨馬屠夫的烏桓人,境況就相當不錯,美稷城中被燒死地八萬百姓。沒有一個是烏桓人,全是擄來的各族女奴還有匈奴女人。她們是奴隸而不是馬屠夫地部下,馬屠夫當然不會憐惜她們的生命。 「你是個聰明地女人。」 馬躍將一枚手指伸進乃真爾朵的櫻桃小嘴裡。片刻之前,這枚手指剛剛從乃真爾朵的密桃裡抽出來,上面還沾著女人晶瑩剔透的密露,乃真爾朵脈脈地掠了馬躍一眼,很淫蕩地將馬躍的手指吮進了嘴裡。 「真是個騷貨。」 馬躍淫笑兩聲,抽出手指轉向鄒玉娘,就以那枚沾有乃真爾朵淫夜和唾液的手指輕輕掂起鄒玉娘粉嫩的下頷。一貫冷漠地眸子裡罕見地掠過一絲溫和,凝視著鄒玉娘美麗的黑眸,喚道:「玉娘。」 「嗯。」 鄒玉娘芳心酥軟,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和乃真爾朵從五萬女奴中挑選出兩千名年輕漂亮、身手矯健的女奴,組建女兵營,你為統領、乃真爾朵為副統領。這支女兵營就由你們來統率。」 「啊?」鄒玉娘吃聲道,「女兵營?」 「嗯,你不願意?」 「不。」鄒玉娘趕緊說道。「賤妾願意。」 「那好。」馬躍緊了緊身上的鐵甲,凝聲道,「回頭你去找郭圖先生,他會協助你篩選女兵,哦對了,被挑中的女兵可以脫去奴籍,恢復自由之身。」 「嗯。」 鄒玉娘又輕輕地嗯了一聲,把馬躍的披風拿了過來。 馬躍將披風往身後一甩,嘩啦啦地展了開來,再順勢往肩上一系,大步出帳而去。 幾乎是馬躍剛剛一腳踏出大帳,軍營裡便響起了幽遠綿長地號角聲,伴隨著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原本安靜的軍營頃刻間喧囂起來,莫名地激昂氣息開始在軍營裡瀰漫,嶄新的一天~~要開始了! …… 三通鼓罷,號角聲息。 四千漢家兒郎、六千烏桓勇士已經群聚校場之上,旌旗獵獵、鐵甲猙猙,高聳入雲的長槍匯聚如林,一束束櫻紅的流蘇炫耀成一片淒艷的血色汪洋,清晨的霧氣尚未散去,逐漸蕭瑟的晨風裡,校場上瀰漫著一股凝重的肅殺之氣。 校場兩側,九千名月氏勇士迎風肅立,這九千月氏勇士並非馬躍的部曲,而是馬躍三千舊部的部曲。 薄薄的晨曦中,馬躍傲然肅立在閱兵台上,典韋、許褚、高順、周倉、裴元紹、句突、賈詡、郭圖等文官武將在他身後一字排開、盡皆神色肅穆,閱兵台下,三軍將士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馬躍。 「弟兄們,河套之戰我們雖然贏了,可我們贏得很慘!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們失去了所有的糧草、全部的輜重,還有整整十萬名奴隸!」 馬躍說此一頓,目露痛惜之色,厲聲道:「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麼,糧草沒了可以再種,輜重沒了可以再造,奴隸沒了可以再去搶,真正令本將軍痛心疾首的,是這一戰中損失了六千英勇的弟兄!」 為馬躍沉痛的語氣所感染,三軍將士的眸子裡紛紛流露出痛惜之色,只要是馬躍的兵,無論是漢人還是烏桓人,沒有人不知道永不拋棄、永不放棄這句名言!這八個字已經深深地刻進了每一名將士的骨子裡。 「整整六千將士啊~~」馬躍眸子裡的沉痛之色越發濃郁,語氣也顯得低沉下來,「這六千名將士原本可以不死,他們本不該死!!!都是因為本將軍謀事不慎、處事不周。以及輕敵冒進,才導致了這場慘劇的發生。」 馬躍字字鏗鏘,一字一頓。 「身為三軍主將,本將軍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馬躍形容淒厲,疾聲大喝道,「來呀!」 「在!」 二十名親兵鏘然踏前,在馬躍面前列成一排。 馬躍大手一揮,疾聲道:「請出~~魂鼎!」 「遵命!」 二十名親兵轟然應諾、轉身離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扛著刻滿英魂姓名地木鼎來到了閱兵台上。再把英魂鼎鄭重地擺放在閱兵台的正中央。馬躍疾步上前,在英魂鼎前鏘然跪倒。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 馬躍身後,閱兵台下。三軍將士轟然跪倒一片。 拜罷起身,馬躍緩緩轉過身來,神情間已經一片深沉,疾聲道:「典韋何在?」 典韋霍然起身,又昂然踏前兩步,按劍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張開雙臂,沉聲道:「給本將軍~~甲!」 閱兵台下。三軍將士紛紛起身,卻目露困惑之色,都不知道馬躍想要做什麼? 「遵命。」 典韋卻是虎吼一聲,再上前一步將馬躍身上的鐵甲給卸了下來,在三軍將士的注視下,馬躍又褪去了身上的戰袍。露出了精赤的上身,閱兵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幾乎所有的將士都為親眼所見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馬躍的身上赫然佈滿了縱橫交錯、猙獰可怖的刀傷箭瘡。幾乎找不出一塊完整地好肉來!很難想像,一個人在受了如此之多的瘡傷之後,還能像馬躍這樣生龍活虎、毫髮無損,這不能不讓人感歎,這廝地生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頑強。 佈滿馬躍身上地刀傷、箭瘡,正以猙獰的真容無情地昭示,真正的不敗戰將不是說出來的,更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從無數慘烈的血戰中殺出來的! 「膨~~」 馬躍面對著台下地三軍將士突然跪了下來,重重地跪倒在閱兵台上,當鐵製的護膝與閱兵台的木板重重相撞時,整個閱兵台都在輕輕地顫抖。在三軍將士震驚莫名的眼神注視下,馬躍又將頭盔摘下、捧於手中,昂首疾聲道:「本將軍決定鞭己三十,以儆傚尤。」 「嗯?」 「啊?」 三軍將士盡皆目露凜然之色,從古到今還從未聽說有主將當眾鞭笞自己。 在將士們的竊竊私語聲中,馬躍將鐵盔鄭重地放在面前,然後上身前傾、以雙手撐住檯面,疾聲道:「典韋。」 「末將在。」 「行刑!」 「遵命!」 「郭圖。」 「下官在。」 「監刑。」 「遵命。」 典韋眸子裡掠過一絲凶狠的厲色,猛地抽出馬鞭在空中狠狠一揮,鞭梢與鞭身相撞頓時發出「叭」地一聲脆響,肅立台下的三軍將士頓時心中一震,只聽這異常響亮的聲音便可以知道,這一鞭如果抽在身上,那該是怎樣地滋味? 閱兵台邊,郭圖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典韋走到馬躍身後一步處立定,倏忽之間手中的馬鞭已經高高揚起,在上萬雙眼睛的灼灼注視下,惡狠狠地抽了下來,毫無花巧地抽在了馬躍赤裸的背肌上,只聽「叭「的一聲脆響,馬躍黝黑的背部頃刻間皮開肉綻,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一!」 郭圖的臉肌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從牙縫裡崩出個「一」字。 「叭!」 「二!」 「叭!」 「三!」 …… 典韋的馬鞭一下接一下抽在馬躍的背上,不及十鞭,馬躍的背部已經一片血肉模糊,閱兵台下已經響起一片吸氣之聲,對於這些刀尖舔血的漢子們來說,承受這樣的酷刑遠比一刀砍頭還要令人難受。 馬躍卻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似乎,那一記記鞭子根本就沒有抽在他的身上。 …… 「叭!」 又是一聲炸響。 「三十!」 郭圖尖著嗓子淒厲地嘶吼起來。臉上卻流露出極度解脫後的輕鬆,一襲青衫早已經汗流浹背,彷彿受刑地不是馬躍,而是他郭圖。 馬躍緩緩直起腰來,將褪到腰際的戰袍套回身上,剛才馬躍雙手撐過的閱兵台上,赫然留下了兩灘汗漬!台下的士兵們雖然看不到馬躍痛苦的表情,也沒有聽到他痛苦的呻吟,可人終究是人,血肉之軀豈能感覺不到疼痛? 「典韋。給本將軍披甲!」 「遵命。」 典韋棄了馬鞭,大步上前抱起馬躍的重甲。當那沉重的鐵甲近乎粗暴地套在馬躍身上時,三軍將士們分明看到馬躍的眉頭猛地一蹙。可以想像得到,當那沉重的鐵甲套在身上、觸及綻裂地皮肉時,將產生怎樣的痛楚? 馬躍臉色微微發白,有豆大地冷汗從他的額角悄然滑落,但他終究沒有哼出半聲。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一名士兵忍不住胸中地激盪,猛地振臂大吼起來,霎時間。閱兵台下的三軍將士就像發了瘋似的,跟著瘋狂地吶喊起來,只有肅立校場兩側的九千名月氏勇士鴉雀無聲,眸子裡卻已經充滿了敬畏之色。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三軍將士的瘋狂吶喊便如同被刀切斷一般嘎然而止。 深深地吸了口氣,馬躍厲聲大吼道:「六千弟兄的陣亡。本將軍固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歸根結底,這筆帳卻要記在董卓、耿鄙、丁原和韓馥這四個軍閥身上!如果不是他們率軍入侵河套。便不會有河套之戰,六千名英勇地弟兄就不會戰死沙場。」 「自從南陽舉兵以來,從來只有我們打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打我們!?」馬躍惡狠狠地揮舞著雙臂,厲聲長嗥,「弟兄們的鮮血絕不能白流,這事~~沒完!血債~~要以血來償還!」 「血債血還!」 「血債血還!」 「血債血還!」 肅立閱兵台下的三軍將士霎時就被馬躍充滿血性和激情的言辭激起了強烈的仇恨,紛紛高舉起手中的兵器,跟著厲聲狂嗥起來。馬躍再次舉起右臂,九千將士凜然噤聲,山崩地裂般地吶喊聲再次嘎然而止。 「飯要一口一口吃,血債也要一筆一筆討,這一次,就拿并州刺史開刀,先滅了丁原再說!」馬躍鏘然抽出佩劍,高舉過頂直撩長空,厲聲道,「踏破晉陽、手刃丁原!」 「踏破晉陽、手刃丁原~~」 「踏破晉陽、手刃丁原~~」 「踏破晉陽、手刃丁原~~」 三軍將士山呼響應,狂熱至令人熱血沸騰的喧囂聲在天地間激盪翻騰、久久不息,瘋狂至令人窒息的吶喊聲中,馬躍開始分派軍卒、準備出征。 「裴元紹聽令!」 「末將在。」 「率狼騎三千北渡河水,兵寇雁門!」 「遵命。」 「公則。」 「下官在。」 「隨軍輔之。」 「遵命。」 「周倉聽令。」 「末將在。」 「率狼騎三千南渡河水,兵逼上黨。」 「遵命。」 「許褚聽令。」 「末將在。」 「率三千鐵騎、九千月氏從騎隨本將軍進兵太原、直取晉陽!」 「遵命。」 「高順聽令。」 「末將在。」 「率八百陷陣營、五千烏桓游騎留守老營。」 「遵命。」 …… 常山郡,張郃大營。 一名小校昂然直入大帳,向張郃道:「將軍,黑山賊又下山了。」 「哦?」張郃霍然抬起頭來,說道,「黑山賊終於按捺不住了嗎?來了多少人馬?」 「約有兩萬餘人。」 「兩萬人?」張郃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地深沉。凝聲道,「這一次定讓黑山賊來得回不得,去,速召各軍司馬前來大帳議事。」 「遵命。」 小校答應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小校剛剛離去,帳外腳步聲疾,忽有風塵僕僕的傳訊兵疾步入帳,仆地跪倒在地,喘息道:「將~~軍,鄴~~城急報。」 「嗯?」張郃蹙眉道。「講。」 傳訊兵喘息道:「潘鳳大軍全軍覆滅,潘鳳將軍、耿武將軍、關純將軍盡皆陣亡。沮授軍師也被馬躍軍所俘虜,韓馥大人急令將軍火速回師鄴城、共商大計。」 「什麼?」張郃大吃一驚道。「全~~軍覆滅?」 …… 野牛渡,馬躍大帳,馬躍正召集賈詡議事。 「文和,漠北鮮卑人情形如何?」 「侯三剛剛傳回密信,騫曼已經被步度根攻殺,如今漠北地區呈現三足鼎立之勢,其中以步度根地實力最強。」 馬躍道:「本將軍與耿鄙、丁原、韓馥等輩已成水火難以相容之勢。再加上天子從中煽風點火,可以想見,在接下來的一到兩年之內,我軍恐很難改變四面受敵的困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已經無法顧及漠北的鮮卑人了,文和可有良策防止鮮卑人再次強大起來?」 賈詡道:「詡有上、下兩策。可供主公選擇。」 「何為上策?」 「上策乃是減丁,將鮮卑族中身高超過車輪的男丁全部斬殺。」 馬躍道:「減丁之策固然不錯,不過眼下我軍四面受敵。實在抽不出足夠的軍隊去攻略大漠,再說說下策。」 賈詡道:「下策就是絕戶之計了。」 「計將安出?」 「無他,火焚草原耳!」 「火焚草原?」馬躍凜然道,「文和,你這是在要鮮卑人的命啊!這草原大火一旦燒起來,不但寸草不存,只怕連草原上的飛禽走獸、還有牛羊牲畜,都將無法倖免於難,那這個冬天~~」 賈詡嘴角綻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凝聲道:「要想防止鮮卑人強盛起來,製造一場人為地天災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嗯?」 馬躍目光閃爍,開始陷入凝思。 賈詡道:「主公,此計雖然有干天和,可死地都是蠻夷之人,與我大漢何干?且可解除主公後顧之憂,何樂而不為?」 馬躍道:「可是,萬一鮮卑人被逼急了,南下河套、幽州來擄掠怎麼辦?」 「這不可能。」賈詡自信滿滿地說道,「草原一旦被烈火焚盡,鮮卑人就很難熬過今年的冬天,為了擄掠有限地資源,他們勢必陷入更為慘烈的混戰,步度根如果想南下河套、幽州擄掠,兵馬少了難以成事,兵少多了,後方老營又可能被軻比能和拓拔潔粉趁虛端掉,試問在如此情形之下,鮮卑人如何能夠南下?」 馬躍道:「如果鮮卑人聯起手來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賈詡嘴角浮起一絲狡詐的笑意,「主公以為,鮮卑人有可能會聯手嗎?」 …… 鄴城,冀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張郃風風火火地走進大廳,向韓馥抱拳作揖道:「張郃參見大人。」 韓馥虛手一托朗聲道:「張郃將軍免禮,且入席(非酒席,意指議事的列席)。」 「謝大人。」 張郃謝過韓馥,一側首頭才發現兩側席上居然已經立了數人,其中立於韓馥左首上位的卻是一名身姿雄偉的年輕人,神情儀容極為不俗,緊挨年輕人下首而立的卻是兩員昂藏武將,赫然正是有過數面之緣地同郡名將顏良、文丑。 見張郃相望,顏良、文丑亦微笑頷首。 韓馥早已經向那年輕人笑道:「本初,這一位便是河間張郃了。」 「哦?」那年輕人霍然轉過臉來,灼灼地凝視著張郃,眸子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激賞之色,朗聲道,「這一位便是河間名將張郃?」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0章 - 不殺、不搶← 韓馥又向張郃道:「張郃,這位便是本官經常跟你們提起的勃海太守袁紹大人,袁家四世三公、望歸海內,還不快快上前見禮。」 張郃象徵性地抱了抱拳,朗聲道:「末將張郃,參見大人。」 袁紹急伸手道:「哎喲,張郃將軍快快請起。」 韓馥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本官將諸位請來鄴城,實有一事相告,逆賊馬躍不尊天子號令,擅自興兵寇犯并州,并州刺史丁原大人已經發來告急文書,具言馬逆盡起三萬騎兵,兵分三路分別寇略雁門、晉陽、上黨。」 「三萬騎兵!?」張郃蹙眉道,「大人,消息是否有誤?」 韓馥道:「張郃將軍何出此言?」 張郃道:「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三萬大軍出征,所需要的糧草輜重極為繁多,三萬騎兵所需糧草輜重則有過之而無不及,馬躍雖然擊敗了四路大軍的圍攻,卻也損失慘重,屯積之糧草輜重更是付之一炬,試問在如此情形之下,馬躍如何籌集三萬大軍所需之糧草?如果沒有糧草,大軍又如何出征?」 韓馥悶哼一聲,沉聲道:「張郃將軍難道忘了馬躍是什麼出身嗎?馬屠夫黃巾逆賊出身,最擅長的就是搶劫!對於這樣的賊寇而言,出征何需攜帶糧草輜重,一路打殺、一路搶劫不就行了?馬屠夫以前殺鮮卑人,殺高句驪人,殺烏桓人。甚至是殺匈奴人,可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張郃道:「馬躍軍的確劫掠成性,可他們從來不搶漢人!」 「胡扯。」韓馥不悅道,「八百流寇流竄南陽、穎川、席捲京畿之時,搶劫地難道就不是漢人百姓嗎?」 「呃~~」張郃蹙眉道,「正所謂彼一時、此一時也,當初馬躍軍尚是流寇,而現在卻是大漢官軍,兩者不可相提並論。」 「張郃!」韓馥大怒道,「你屢次三番替馬躍開脫。是何居心?」 張郃眸子裡掠過一絲陰霾,凝聲道:「大人。末將並非有意替馬躍開脫,末將只是就事論事說出心中的疑惑罷了。畢竟馬躍狡詐如狐,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中了他的奸計,如果大人覺的末將說話不中聽,末將收回方纔所言便是。」 韓馥道:「既知馬躍狡詐如狐,如何不知馬屠夫凶殘如狼?似這等殘忍嗜殺之輩,如何會顧忌并州百姓死活?本官決意起兵,與勃海太守袁紹大人合兵一處。往援丁原大人,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道:「大人明鑒。」 「既然這樣,此事就這麼說定了。」韓馥說罷,向張郃道,「張郃,本官命你為先鋒。率騎兵五千,輕騎疾進、馳援晉陽。」 張郃抱拳道:「末將遵命。」 …… 涼州隴西,董卓將軍府。董卓正伏案閱讀兵書,忽見軍師李儒疾步而入。 「主公,細作回報,馬躍盡起三萬騎兵,兵分三路寇掠并州!」 「哦?」董卓放下手中書簡,霍地站起身來,凝聲道,「馬躍起兵三萬,寇掠并州?這~~能嗎?馬躍雖說贏了河套之戰,一把火燒了韓遂和潘鳳的六萬大軍,可他自己也是損失慘重,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恢復了元氣?」 「恢復元氣?」李儒冷笑道,「河套人口本來就少,佔多數的匈奴人又被馬屠夫幾乎屠殺殆盡,還能剩下多少壯丁?以儒看來,馬屠夫手下撐死了也就萬把舊部,哪來的三萬大軍?也只有丁原、韓馥那兩個白癡才會相信。」 董卓道:「就算馬躍只有萬餘舊部,那也不可小覷。河套一戰,雖然葬送了韓遂的三萬西涼騎兵,卻也讓我們看清了馬躍軍的真正實力,這地確是一支能征善戰的虎狼之師!如果馬躍真要攻打并州,丁原還真未必能夠守得住。」 李儒道:「可儒以為,馬躍根本不會打并州。」 「哦?」董卓道,「文修之意,馬躍攻打并州只是幌子?那馬躍興兵地真正目的何在?」 李儒道:「馬躍興兵地真正目的,儒暫時還沒想到,不過儒可以肯定,馬躍絕對不會真打并州,原因很簡單,馬屠夫攻打并州的條件根本還沒成熟,且不論是否能夠攻下并州全境,就算勉強攻下了,又如何守得住?到頭來還不是替別人作嫁衣裳,馬屠夫是什麼人?主公幾時見他做過虧本的買賣。」 「文修之言、甚為有理。」董卓點頭道,「不過~~馬屠夫擺出大舉進攻并州的架勢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李儒道:「不管馬躍是想幹什麼,至少有一點已經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接下來的至少一年之內,馬躍和丁原、韓遂之間的紛爭是不會平息地!也就是說,至少在一年之內,馬躍還無暇西顧!」 「唔~」 董卓聞言兩眼一亮,連連點頭。 李儒接著說道:「河套之敗、韓遂三萬鐵騎全軍覆滅,固然令人扼腕,卻也並非全是壞事,至少掣肘主公的因素已經不再存在,耿鄙的實力也大為削弱,主公正可趁此良機東征西討、收伏白馬、先零、勒姐、燒當諸羌的羌民,與主公麾下的漢家精兵混合編成,組建起一支龐大的、能征善戰地涼州軍。」 「嗯?」 董卓微微點頭,眸子裡掠過一絲精芒。 李儒道:「主公可令徐榮、楊秋、侯選率精兵五千出隴西、武都,攻略白馬羌,郭汜、程銀、李堪率精兵五千出金城、取西海,攻略燒當羌。李催、張橫率精兵三千北出武威、張掖,攻略勒姐羌,牛輔、成宜率精兵三千東出安定、北地,攻略先零羌,主公則率八千鐵騎坐鎮隴西,居中策應,如此不出一載,主公唾手可得十萬雄師。」 「善!」董卓拍案而起,奮然道,「就依文修所言。」 …… 洛陽北宮。 王允跪倒在地、以首頓地。朗聲道:「臣王允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漢靈帝擺了擺手。淡然道:「王愛卿平身。」 王允道:「謝陛下。」 「王愛卿,朕交待的事情可曾辦妥?」 「啟奏陛下。已經辦妥。」王允恭聲道,「洛陽劍豪公孫霸率領八十名死士已經於半月之前出發,此時應該已經趕到離石與黃琬大人匯合了。」 「嗯。」漢靈帝點了點頭,凝聲道,「朕故意將八千張奐舊部駐留離石,且早早放出風聲有意封馬躍為護匈奴中郎將,就是為了誘使馬躍上當!只要馬躍敢去離石接收張奐的八千舊部。他就必死無疑。」 王允道:「陛下聖明。」 漢靈帝負手於廳中來回踱走幾步,喟然歎息道:「不過朕擔心地是,馬躍死後他麾下的那支虎狼之師將會做何反應?萬一他們要替馬躍報仇、不顧一切揮師南下,再次兵逼洛陽,那就大事不妙了。」 王允神色一動,建議道:「陛下。臣倒有一計。」 「哦?」漢靈帝欣然道,「計將安出?」 王允道:「馬躍麾下有兩大心腹,被倚之為左臂右膀。一曰裴元紹、二曰管亥。管亥已亡,陛下何不詔封裴元紹為護烏桓校尉,統馭其眾。如此一來,縱然馬躍遇刺身亡,其部也不致潰亂、為禍北方,更難得的是,裴元紹不如馬躍野心勃勃,更不如馬躍凶殘狡詐,應付起來也要容易得多,嘿嘿。」 「善。」漢靈帝道,「此計不錯,就依卿所奏,從速辦理。」 王允道:「臣遵旨。」 …… 雁門邊境。 三千烏桓狼騎就如同滾滾鐵流,向東越過邊境進入了雁門郡境內,自進入雁門地界之後,大漠上便開始有了村落、集鎮,官道兩側也開始有了田地和辛勤勞作的農夫,全不似河套地區那樣荒涼、渺無人煙。 獵獵招展的旌旗下,裴元紹一身戎裝、神情凝重。 裴元紹雖然稱不上良將,可好歹追隨馬躍打了幾年仗,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可他從來就沒有打過如此詭異的仗!馬躍除了把三千烏桓狼騎交給裴元紹,然後讓他兵出雁門,就再沒有任何具體的軍令了,甚至沒有交待明確的作戰目的。 裴元紹都不知道兵出雁門是幹什麼來了?更令裴元紹滿頭霧水的是,馬躍明明下令郭圖隨軍輔佐,可這廝只隨軍進至河水渡口就折回了美稷,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大軍只攜帶了七天份地肉乾,還不許去搶! 「呼~~」 裴元紹長長地舒了口氣,想不明白的事最好就不去想,反正想了也是白想,伯齊用兵、詭詐莫測,豈是常人可以揣度? 「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傳令下去,大軍就地駐紮!還有嚴禁劫掠、更不許殺人,違令者~~!」 「遵命。」 …… 上黨邊境。 周倉正將麾下烏桓狼騎地三名千夫長以及三十名百夫長召集起來議事。 周倉以馬鞭一下一下地敲過烏桓千夫長、百夫長的頭盔,滿臉殺機地說道:「你們都給老子聽好了,過了邊境之後管好你們地狼崽子,誰也不許搶,更不許殺人!一個人搶,老子就殺十人,十個人搶,整個百人隊全死,一百個人搶,老子把你們三千人全殺光,然後割下自己的腦袋去向主公請罪,都聽清楚了嗎?」 三名烏桓千夫長和三十名烏桓百夫長齊聲道:「聽清楚了。」 「好。」周倉點點頭,厲聲道,「現在出發。跟老子去打壺關!」 壺關並非關卡,而是上黨郡的郡治。 「可是將軍~~」一名烏桓千夫長疑惑道,「主公並沒有讓我們去攻打壺關呀?」 「笨蛋。」周倉悶哼一聲,罵道,「主公沒說讓我們打哪,就是說哪都可以打!」 …… 晉陽,并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丁原正伏在桌案上仔細地察看地圖,呂布、宋憲侍立兩側,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成廉昂首闊步、直入大廳。向丁原道:「大人,探馬急報。」 丁原頭也不抬。沉聲道:「講。」 成廉道:「馬躍麾下頭號大將裴元紹率五千輕騎渡過河水東進,已進至雁門郡邊界處紮營。另有悍將周倉率五千輕騎已經越過上黨邊界,正晝夜疾進、直逼壺關,看樣子是準備一舉拿下壺關。」 宋憲急道:「大人,壺關不但是上黨郡郡治所在,而且地處要衝,扼守著并州通往司隸地交通要道,不容有失。大人可速發兵救援。」 「不可,這兩路敵軍看似來勢洶洶,其實並不足懼,他們只是馬躍的疑兵之計,目的就在於誘我分兵,本官是絕不會上當地。」丁原霍然直起身來。抬手阻止宋憲,問成廉道,「馬躍的兩萬大軍今在何處?」 呂布恭維道:「義父英明。只要擊潰了馬躍的主力大軍,這兩路游騎就將不戰而退。」 成廉為難道:「大人,末將前兵派出了數十拔探馬,卻至今不曾有探馬回報,因此並不知曉馬躍的兩萬大軍已經進至何處,不過以末將推斷,馬躍的主力大軍現在應該已經進至西山一帶~~」 「推斷?應該?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你知不知道這樣地軍情很可能斷送數萬并州兒郎,乃至整個并州地百姓!」丁原厲聲道,「兩軍交鋒,豈可視同兒戲?多派探馬再探,一定要盡快探清馬躍主力大軍的具體方位。」 成廉汗顏道:「末將遵命。」 「呼~~」目送成廉匆匆遠去,丁原才輕輕地舒了口氣,向呂布道,「奉先,立即加強晉陽周圍地巡邏,千萬不能讓馬躍的大軍打到了家門口我們才發覺,這一次馬屠夫來勢洶洶,看樣子是不會善罷干休地。」 呂布沉聲道:「義父放心,孩兒這就去辦!」 …… 離石,馬躍大營。 一盞幽暗的羊油燈照亮了又矮又小的牛皮帳蓬,也照亮了牛皮帳蓬裡兩道幾乎擠在一起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馬躍、詡兩人的嘴臉顯出三分狡詐,六分陰險,還有一分詭異。 賈詡陰笑道:「主公,丁原這老東西現在肯定正在火急火燎地調兵譴將,等著在晉陽和我軍大干一仗呢,嘿嘿~~」 馬躍冷然道:「要不是我軍的糧草輜重被燒了個精光,這次本將軍就真地把這老東西給收拾了!」 守在牛皮帳外的典韋忍不住回頭說道:「主公,糧草輜重沒了可以去搶呀?以前的糧草輜重不也是從匈奴人、高句驪人還有鮮卑人那裡搶來的嗎?渡過河水一路東來,老子看并州百姓比那些胡人可富有多了。」 「閉嘴!」馬躍毫不客氣地喝斥道,「那些胡人跟漢人能一樣?本將軍在北方再怎麼搶、再怎麼屠殺胡人,那都不要緊,可要是敢搶并州的漢家百姓,情形就大為不同了!到時候,本將軍就會遭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賈詡也道:「不錯,主公屠戮鮮卑人、高句驪人乃至匈奴人,中原百姓、士子、豪傑提起主公時還得稱一聲英雄,可如果像對待胡人一樣對待漢人,那主公就不再是什麼英雄豪傑,而是真的成了屠夫、鄶子手了。」 說罷,賈詡面帶微笑掠了馬躍一眼,恰好馬躍也向賈詡望來,兩人相視一笑,一副心照不宣地嘴臉,隨著麾下軍隊的強大,地盤的擴大,以及文官武將地聚集,馬躍的野心也在一天天的膨脹。 馬躍不殺、不搶中原百姓,倒不是為了博取名聲!事實上,馬躍從來不認為名聲這東西有什麼用?馬躍雖然冒稱名將之後,卻不是世家子弟,跟所有行伍出身、從無數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梟雄一樣,他只相信手中的劍,還有手下的兵! 馬躍不殺、不搶中原百姓,也不是因為他有多仁慈、更不是顧忌所謂的倫理道德,聖人教化在馬躍眼中更是狗屁不如,唯一的原因就是,馬躍還要依靠這些百姓為他提供糧食,為他提供兵源!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1章 - 八千精兵← 「報~~句突將軍又射殺了二十六騎并州探馬。」 「嗯,幹的好!傳令句突,繼續巡邏,絕不放過一騎并州探馬。」 「遵命。」 「報~~軍又在西山附近抓獲數十名可疑的奸細。」 「全部收押。」 「遵命。」 「報~~元紹將軍已經進至雁門邊境紮營。」 「報~~倉將軍已經進至上黨,正向壺關逼近。」 又有戰報像流水般送到了馬躍的牛皮帳中,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向馬躍道:「主公,看來裴元紹將軍是有意駐紮在雁門邊境,既不進兵、也不撤兵,而周倉將軍卻是長驅直入、準備直寇壺關啊,呵呵~~」 「這個周倉還真的開竅了。」馬躍擊節而起,眸子裡掠過一絲激賞,凝聲道,「真是越來越懂得用兵了。」 賈詡道:「詡料定丁原不敢派兵增援壺關,壺關城小牆矮、又是土坯泥牆,極易攻陷,周倉將軍沒準還真能攻下來。壺關既是上黨郡治,城中想必屯有不少錢糧輜重,如果能夠運回河西,也足夠對付一陣子了。」 「能打下來最好,打不下來也莫要勉強。」馬躍說此一頓,抬頭朗聲道,「來人。」 早有親兵上前,單膝跪地道:「小人在。」 馬躍道:「傳令給周倉,壺關只可智取、不可強攻!一切以弟兄們的性命為重,且不可做賠本的買賣。」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馬躍猛地一甩身後披風,向典韋道:「典韋,讓許褚即刻前來大帳。」 「遵命。」 典韋虎吼一聲,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領著許褚返回了馬躍大帳,許褚大步上前向馬躍抱拳疾聲道:「許褚參見主公。」 馬躍點點頭,沉聲道:「許褚。」 許褚猛地挺進了身軀,大聲道:「末將在。」 「立即點齊兩千鐵騎、九千月氏游騎返回河套與郭圖先生匯合,然後聽從郭圖先生地安排,多餘的八千匹快馬留下。本將軍另有安排。」 「呃~」許褚愕然道,「不打晉陽了嗎?」 「時機有變。不打晉陽了,速去。」 「末將遵命。」 許褚轉身疾步而去。 馬躍又向賈詡道:「文和。我們差不多也該去離石大營了,張奐的八千舊部,本將軍是勢在必得,嘿嘿。」 賈詡肅手微笑道:「主公~~請。」 …… 晉陽,刺史府議事大廳。 成廉道:「大人,周倉的五千騎兵已經逼近壺關五十里了!再不派援軍可就來不及了,壺關城牆低矮。又沒有護城壕溝,而且都是土坯牆,城中更是只有不到兩千的守軍,情勢很危險哪。」 「不要慌!」丁原神情從容,沉聲道,「越是危急關頭。越是要沉住氣,千萬不要被馬躍的惑敵之計所迷惑,成廉。本官問你,馬躍的兩萬主力大軍可有新的異動?」 成廉道:「回大人,馬屠夫派出了大量射手,我軍派出的探馬大多被其射殺,喬妝的密探也都有去無回,至今還未有消息傳回,不過西山附近各縣皆未有大軍出沒地消息傳回,以末將推斷,馬躍的大軍應該還在西山一帶。」 「馬躍大軍還在西山?」丁原蹙眉道,「這都好幾天了,還派出這麼多射手狙殺我軍探馬、游騎,連密探也不放過,他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是要隱瞞些什麼?」 呂布動容道:「義父,馬躍地兩萬大軍會不會早已離開西山?」 「很有可能!」丁原凜然道:「馬屠夫最擅長的就是隱匿形跡、千里奔襲!當初八百流寇荼毒南陽,馬躍就是靠著這一招打得秦頡滿地找牙,最後連宛城也丟了,自己地命也搭了進去!還有劉虞,滿以為馬屠夫會奔襲薊縣,結果卻還是中了他聲東擊西之計,被馬躍一舉端掉了柳城的烏桓老營,頃刻間便折斷了一條最為有力的臂膀,馬屠夫此人,用兵詭詐,不能不防啊。」 呂布恭聲道:「義父英明。」 丁原道:「傳令下去,各軍皆據營而駐、據城而守,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沒有本官軍令絕不可擅自出擊!違令者~~!」 「遵命。」 「從西山至晉陽,沿途多設明樁暗卡,但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回報!」 「遵命。」 「再傳令上黨太守,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堅守三天!」 「遵命。」 「對了!」丁原忽然轉向宋憲,沉聲問道,「使匈奴中郎將張奐的八千舊部,現在是否還在離石?」 宋憲道:「大人,據末將所知,張奐八千舊部中的六千人已經於半個月前秘密南調,經河東入洛陽,如今只有兩千人還駐紮於離石大營。」 「調走了六千?」丁原蹙眉道,「既是秘密南調,你是如何知曉的?」 宋憲道:「此事原本極為機密,末將也是機緣湊巧方才知曉。」 丁原道:「天使黃琬大人呢?」 「尚在營中。」 「這就怪了。」丁原搖頭道,「難道黃琬大人真想等著馬屠夫前往離石授節。」 …… 洛陽,德陽殿。 漢靈帝劉宏負手肅立高台之上,仰望滿天星辰,恰有流星從天際一掠而逝,帶起一道長長的尾焰,漢靈帝日漸昏濁地眸子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晚風似水,蕩起劉宏身上的龍袍,獵獵作響。 輕脆的腳步聲中,司徒王允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漢靈帝身後。 「臣~~叩見吾皇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愛卿平身。」 「謝陛下。」王允爬起身來,恭聲道,「陛下,張奐八千舊部中的六千人已經秘密南調至安邑(河東郡郡治)。」 「很好,此事沒有走漏風聲罷?」 「陛下放心,六千大軍順汾水南下,晝伏而夜行,汾水兩岸地百姓、樵夫都被事先肅清,絕沒有走漏半點風聲。」 「這就好。」漢靈帝道,「也許朕是過於小心了,不過馬屠夫詭計多端,小心些總是沒錯。按理說,朕實不應該把這六千精兵南調河東,以免打草驚蛇引起馬躍的懷疑,可朕不敢冒這個險呀,萬一黃琬大人的計劃失敗,公孫霸殺不了馬躍,這八千精兵若是落入馬躍之手,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王允道:「陛下聖明。」 漢靈帝道:「這六千張奐舊部,就暫且交與河東太守楊奉統馭,楊奉這個人,朕多少還是瞭解一些地,為人耿直、世代忠良,朕準備加封他為北中郎將,讓他無論如何守好朕的北邊門戶。」 「陛下,剩下的兩千兵~~」 「至於剩下的兩千兵~~」漢靈帝說此一頓,語氣陡然變得無比陰沉,「朕已經有了萬全之策,王愛卿就不必擔心了。」 …… 離石,漢軍大營。 公孫霸急匆匆地進了黃琬大帳,沉聲道:「大人,馬屠夫來了!」 「哦?」黃琬霍然站起身來,「人在何處?」 「已到轅門之外。」 「馬屠夫帶了多少人馬前來?」 「只有兩百餘騎。」 「只帶了兩百餘騎?」黃琬眸子裡悠然掠過一抹殺機,凜然道,「真乃天助我也!」 黃琬說此一頓,沉聲道:「壯士可速率八十死士伏於大帳四周,待會本官將會把馬屠夫請至大帳,奉上香案、宣讀聖旨,再授之以護匈奴中郎將符節,待授節之後看本官手勢行事,本官若舉右手,且不可輕舉妄動,若本官舉左手,壯士可率八十死士突營而入,將馬屠夫一舉襲殺。」 「在下遵命。」 …… 軍營伙房。 一名文官率領十名精壯軍士,抬著五大壇御酒出現在伙房外,伙頭軍慌忙迎上前來見禮道:「小人參見大人。」 文官道:「免禮,此乃天子所賜御酒,黃大人命下官送來伙房,卻不知放在何處?」 伙頭軍道:「大人若不怕小人貪嘴,不如就放在伙房裡罷。」 文官向領頭的軍士使了個眼色,十名軍士便著御酒進了伙房,伙頭軍正要跟進去時卻被文官攔住了去路:「聽足下口音,好像不是并州人士罷?」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2章 - 虛張聲勢← 「嗚嗚嗚~~」 「咚咚咚~~」 黃琬在大帳中等了半天也不見馬躍前來,正自驚疑不定之時忽聞帳外號角齊鳴、鼓聲震天,不由大為驚訝道:「此何處號角聲?」 左右無人能答,忽見公孫霸匆匆而入,臉有急色,說道:「大人不好了,馬屠夫進了轅門之後直接就去了大校場,現在正在吹號點兵。」 「什麼?馬屠夫去了大校場?」黃琬大吃一驚,失聲道,「還吹號點兵,他現在還不是護匈奴中郎將呢,是誰給他的權力這麼做,真是豈有此理!」 公孫霸道:「大人,現在我們怎麼辦?」 黃琬惱道:「還能怎麼辦,立即點起八十死士,跟本官去大校場。」 公孫霸道:「在下遵命。」 …… 大校場。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久久不息,激烈的戰鼓聲直如敲擊在將士們心中,令人熱血沸騰,一隊隊鐵甲整肅的士兵從軍營裡浩浩開出,進至大校場擺開陣勢,刀劍並舉、長槍如林,整個大校場上瀰漫起慘烈的殺伐氣息。 馬躍身披黝黑的鐵甲,按劍肅立,整個人就像是一塊稜角分明的石頭,冷冰冰地峙立在閱兵台上。 馬躍向閱兵台下微微頷首,惡漢典韋便悶哼一聲,手持一桿沉重的大旗昂然直上閱兵台,將手中的大旗往空中狠狠一頓,捲起的旗面猛地一抖。迎風綻露開來,顯出了血色地旗面,上面繡著斗大的一個「馬」字。 邊上還繡著「大漢護匈奴中郎將」一行小字。 「吼~」 「吼~」 「吼~」 肅立閱兵台下的兩千精兵整齊劃一地舉起手中的兵器、三呼響應,並非他們心中有多麼擁戴馬躍,這只是漢軍向主將致敬的禮節,僅此而已,馬躍也絕不會天真地以為,這兩千精兵會因為屠夫的凶名而效忠於他。 馬躍站在閱兵台上一眼望去,台下漢軍雖然陣形整齊、氣勢如山,隱隱透出只有百戰之師才能擁有的肅殺之氣。可人數明顯不對,閱兵台下分明只有兩千人左右。為什麼會少了整整六千人?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漢軍前排一名小校身上,大聲道:「你~~出列!」 那小校昂然踏前一步。直直地迎上馬躍刀一樣的眼神,神色從容、氣定如山。 「嗯。」馬躍輕輕頷首,疾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校道:「小人方悅。」 「方悅。」馬躍沉聲道,「為什麼只有兩千人,其餘的六千人呢?」 方悅道:「回將軍,其餘六千弟兄已經奉詔南調。」 「奉詔南調?」馬躍眉頭霎時蹙緊。旋即厲聲道,「爾等可知本將軍是誰?」 方悅道:「知道,將軍正是大漢新任護匈奴中郎將,馬躍馬將軍。」 馬躍道:「既知本將軍名諱、身份,如何還不見禮?」 方悅鏗然下跪,朗聲道:「小人叩見將軍。」 「叩見將軍~~」 「叩見將軍~~」 「叩見將軍~~」 方悅身後。兩千漢軍霎時跪倒倒一片,閱兵台下再無站著之人,馬躍點了點頭。淡然道:「行了,都起來罷。」 「謝將軍。」 眾將士謝過馬躍,轟然起身。 馬躍向方悅道:「方悅,本將軍素知你武藝不俗,也頗有治軍之能,今命你為左軍司馬,統率這兩千弟兄。」 「且慢!」 方悅正欲拜謝領命,校場外陡然響起一聲清朗地大喝聲,硬生生阻止了方悅,眾人紛紛回首,只見天使黃琬大人在八十名金吾衛的護衛下匆匆而來,黃琬策馬直至閱兵台下,始才翻身下馬,仰視台上地馬躍道:「馬躍將軍,本使尚未宣讀天子詔書,如何擅做主張、任免人事?」 馬躍把手一伸,冷然道:「如此,煩請天使大人當眾宣讀詔書。」 黃琬道:「宣讀詔書何等神聖之事,豈能兒戲?將軍也需沐浴焚香、行三跪九叩大禮,請即刻移步大帳,待喚齊軍中大小將校、文武官吏,再行宣讀詔書不遲。」 「不必了。」馬躍冷然道,「煩請天使大人在此宣詔。」 「你~」黃琬大怒道,「你敢對天使不敬?」 「鏘鏘鏘~~」 黃琬話音方落,公孫霸及八十名喬妝金吾衛的死士已經紛紛抽出兵器,可是沒待他們登台行刺,馬躍地兩百精兵早已經從閱兵台後面呼喇喇地湧了出來,將這八十人團團圍了起來,閱兵台上的典韋更是將大旗往台上重重一插,翻手從背後抽出了兩枝大鐵戟,往面前重重交擊,頓時發出炸雷般的一聲暴響。 公孫霸和八十死士紛紛色變,閱兵台下的兩千漢軍卻是神色漠然。 「不敬又待如何?」馬躍大喝一聲,手指黃琬罵道,「本將軍是搶了你的女人,可那只是私人恩仇,豈可因此誤了國事、故意扣下聖旨不宣!?以致本將軍為宵小所侵,折損忠勇將士無數,這些責任都應該由你來承擔,本將軍就是殺了你也不為過。」 黃琬氣得臉色鐵青,吃聲道:「你~~」 馬躍根本不給黃琬分辯的機會,厲聲道:「你什麼你!難道本將軍還冤枉你了不成?」 黃琬已經開始渾身發抖,氣道:「你~~~~」恰此時,賈詡的身影出現在校場外。向馬躍揮手示意,馬躍嘴角霎時綻開一絲陰險地笑意。 「報~~」 賈詡地身影剛剛遠去,忽有三、五名伙頭軍急匆匆趕來校場,遠遠跪倒在閱兵台下向馬躍道:「將軍,天使派人送到伙房的御酒有毒,幾名伙夫貪嘴偷吃了幾口御酒,不想~~想都被毒死了。」 「啊?」 「什麼?」 「御酒有毒?」 「可惡,竟然讓我們喝毒酒?」 「這是要把我們毒死啊!」 兩千漢軍將士紛紛驚呼出聲,一個個臉上都流露出莫名的憤怒來。 這些士兵都是粗人,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大道理。也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去分析其中是否另有玄機,他們想的、做的從來都很簡單。誰對他們好,他們就給誰賣命。誰若是想對他們不利,他們立刻就會翻臉無情、拔刀子捅人。 「黃琬!」馬躍大喝道,「本將軍與你有奪妻之恨,你故意刁難本將軍也在情理之中,可你為何還要遷怒於毫不相干地三軍將士?而且~~要把本將軍麾下的弟兄們致於死地!你的心腸為何如此歹毒?」 「本官沒有~~豈能~~」黃琬氣得語不成聲,怒道,「你~~胡說!」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兩千將士經馬躍這麼一撩拔。越發怒不可遏,紛紛怒吼出聲。 黃琬又急又氣,轉身向著兩千將士解釋道:「各位將士,你們聽本官解釋,事情不是這樣地~~」 然而,根本就沒有人理會黃琬的嘶叫。兩千將士地憤怒就像河水之濤,一浪高過一浪,漸漸有了失去控制的跡象。 追隨黃琬身後地八十死士盡皆面色如土!這些死士說的好聽是死士。可平時也就殺了幾個人、橫行鄉里罷了,如何能與死人堆裡打過滾地邊軍將士相提並論?這會兒看到兩千漢軍將士山崩地裂般的怒吼,一個個早已經嚇得腿抽筋了。 馬躍冷漠地頷了頷首,從牙縫裡崩出了冰冷的一個字:「殺!」 「動手!」 典韋悶哼一聲,早就嚴陣以待的兩百精兵呼喇喇以圍了上來,典韋更是揮舞著兩枝大鐵戟直取公孫霸,不及片刻功夫,漢靈帝從洛陽一帶精挑細選來的八十名死士就被屠殺殆盡,劍技大豪公孫霸也被典韋一戟斬下了頭顱。 黃琬又驚又怒,乾指馬躍罵道:「馬躍,屠夫,你~~」 馬躍根本不想再給黃琬解釋事情真相的機會,冷然下令道:「典韋,割了他的舌頭。」 「遵命。」 典韋悶哼一聲,上前拎小雞一樣拎起了黃琬,然後抽出牛耳尖刀往黃琬嘴裡只是一攪,黃琬頓時便慘叫一聲,張嘴吐出一團血肉來,旋即咿咿啞啞、再不能成聲,只有一雙眸子惡狠狠地瞪著馬躍,越發淒厲猙獰。 典韋又從黃琬地衣袖裡搜出聖旨,雙手捧住上了閱兵台。 馬躍接過聖旨,展開往閱兵台下的三軍將士揚了揚,疾聲道:「弟兄們都看見了吧?這是什麼東西?」 「聖旨。」 「本將軍正式宣佈,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老子的兵了!」 「叩見將軍~」 兩千將士轟然跪倒,呼喊聲比起剛才明顯熱烈多了,他們顯然很欣賞馬躍殺伐果斷的行事作風。軍人就該有軍人的鐵血作風,當殺就殺,當剮就剮,哪來那麼多拖泥帶水? 馬躍陡然高舉右臂,待將士們的歡呼聲稍竭,才疾聲大喝道:「方悅何在?」 方悅抱拳鏗然道:「小人在。」 馬躍直直地盯著方悅,厲聲道:「從現在開始,你即為本將軍麾下左軍司馬,統率這兩千兵馬!」 「末將遵命。」 …… 上郡,郭太將軍府。 李樂向郭太道:「將軍,剛剛探馬回報,馬屠夫地三萬大軍真的已經離開美稷、兵分三路殺奔并州去了。而且,并州方向地細作也傳回了消息,地確有三路大軍殺進了并州,看來馬屠夫是真的要興兵報復。」 「哦?」郭太神色一動,急忙走到桌案前,伏案察看地圖,凝聲道,「馬屠夫竟真的出兵攻打并州了?」 胡才道:「將軍,機會難得啊,請速速發兵。」 郭太把目光轉向李樂。問道:「李樂,你的意見呢?」 李樂道:「將軍。天子賜密詔命我軍趁虛攻伐河套,不過是驅虎吞狼之計。目的無外乎兩個,或者借馬躍之手除掉將軍,或者借將軍之手除掉馬躍,無論最終是誰獲勝,對於朝廷都是有益無害。」 郭太道:「也就是說,我軍不該出擊?」 「非也。」李樂搖頭道,「如果馬躍不出兵攻打并州。我軍北伐只怕是兩敗俱傷之局,可現在馬躍大軍盡出,後方空虛,將軍如果率軍突然出擊,必能一舉平定河套!馬躍聞訊必陣腳自亂,以丁原之能。必能尾隨追擊,則馬躍必敗無疑。」 胡才道:「如此一來,我軍就能輕鬆佔領河套。天子就必須兌現他的承諾,下詔重置朔州,再敕封將軍為朔州刺史,如若不然,哼哼,將軍就可盡起馬步大軍,越過內長城直叩京畿三輔。」 李樂道:「將軍若不願屈居人下,與馬屠夫早晚必有一戰,則遲戰不如早戰。」 胡才道:「請將軍決斷。」 郭太目光閃爍,半晌始拍案沉聲道:「吾意已決,三天後起兵!」 …… 美稷,郭圖大帳。 「嗯?」高順肅然道,「全軍開拔,進至龜茲城北兩百里水源處設伏!」 「不錯!」郭圖沉聲道,「此戰大張旗鼓攻伐丁原是虛,不動聲色端掉秦胡、裹上郡百姓入填河套是實!」 高順擊節道:「緣來如此。」 郭圖道:「主公自取河套,先滅匈奴、再平月氏,屠各胡遠盾居延,此後董卓等四路大軍供伐主公,可謂征伐不斷,原居於河套之漢人百姓盡皆避入上郡,河套住民竟十室九空、百不存一。」 高順道:「嗯。」 郭圖道,「夫基業者,首重人口,人口眾而錢糧盛,錢糧盛而兵馬壯,兵馬壯方能席捲天下,今主公雖據有河套,坐擁千里沃野,可治下百姓僅只五萬眾,且多是婦孺,如何能夠成事?」 高順道:「不過,郭太真的敢出兵?」 「郭太當然不敢,所以主公才要替他壯膽,才會興師動眾擺出大舉攻伐丁原的架勢,而且事實上,除了將軍的八百陷陣營,主公地精銳大軍也的確是全軍出動了!」郭圖說此一頓,目露陰冷之色,凝聲道,「更何況,促使郭太出兵地,還有另外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 「嗯?」高順凝聲道,「更為重要地因素?」 郭圖道:「是人就有貪慾,郭太也不例外!據潛伏洛陽的密探傳回的消息,天子已經密詔郭太北伐河套,只要郭太能夠攻取河套,朝廷就會重置朔州,敕封郭太為朔州刺史,將軍以為,郭太能抵禦住這樣的誘惑嗎?」 高順默然點頭,略一思忖又不無憂慮地說道:「可是郭太有騎步精兵兩萬餘人,末將只有八百精兵,算上烏桓青壯也不過三、四千人,兩軍兵力相差過於懸殊,縱算使用奇襲之策,只怕也很難擊敗郭太的秦胡大軍哪。」 郭圖微笑道:「將軍放心,要不了多久許褚將軍的一萬騎兵就該趕回美稷了。」 高順沉聲道:「嗯?許褚將軍的一萬騎兵!」 「報~~」高順話音方落,有小校疾步入帳朗聲道,「許褚將軍率鐵騎兩千、月氏從騎九千已經返回美稷。」 「將軍且看。」郭圖大笑道,「許褚將軍這不是回來了麼,哈哈哈。」 …… 離石,漢軍大營。 「真是失策。」賈詡懊惱道,「沒想到天子居然調走了六千精兵。」 「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文和可不必掛懷。」馬躍道,「不過,我軍地作戰計劃卻需要做出相應的調整了。」 「主公所言極是。」賈詡點頭道,「原本指望用這八千精兵與丁原、韓馥兩軍在太原郡周旋十天半個月,現在八千精兵只剩兩千,這計劃必須取消,句突在西山布設的疑兵能瞞得了一時,卻不能瞞太久,要不了幾天丁原這老兵痞就會看出門道來。」 馬躍蹙眉道:「太原這邊如果能夠吸引住丁原、韓馥的大軍,裴元紹和周倉就能夠從雁門、上黨兩郡驅趕至少三萬百姓西渡河水,現在看來這目標是根本實現不了啦!兩路騎兵必須立即後撤,尤其是周倉,深入上黨境內已達數百里,萬一丁原回過神來,就可能被并州軍截斷退路!」 賈詡道:「不能從并州順道擄走幾萬百姓,的確有些可惜,不過我軍的真正目標還是秦胡,只要能夠一舉吞併秦胡,主公至少可以從上郡得到十萬百姓!相比較中原各州郡,這十萬人口固然微不足道,可對於主公而言卻是意義重大。」 「也罷。」馬躍當機立斷道,「來人。」 兩名親兵應聲而入,肅立馬躍面前。 馬躍道:「快馬通知裴元紹、周倉,即刻回師美稷、不得有誤,再傳令句突,讓他率領斥侯營搶佔野牛渡,本將軍率大軍隨後便到。」 …… 晉陽,并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張郃抱拳朗聲道:「末將張郃,奉韓大人之命率五千輕騎前來助戰,韓大人及勃海太守袁紹大人親率兩萬大軍隨後便到。」 丁原道:「張郃將軍辛苦了,且入席。」 「謝大人。」 「報~~」 張郃謝過丁原,剛剛入席,忽有小校匆匆而入,跪地急報:「大人,雁門急報。」 「講。」 「裴元紹率五千騎兵在雁門邊境逗留三日,今天一早突然撤走。」 「哦?」丁原蹙眉道,「裴元紹撤兵了?」 一邊地呂布附和道:「此定是義父處置妥當,再加上冀州援軍趕到及時,馬屠夫見無可可趁、便只好灰溜溜地撤兵回河套了,呵呵。」 「報~~」 呂布話音未落,又有小校匆匆而入,跪地急報:「上黨急報!」 「講。」 「周倉部兵圍壺關,不及攻城卻於昨夜突然撤兵。」 「什麼?」丁原的眉頭越發蹙緊,凝聲道,「周倉也撤兵了!」 肅立一側的張郃忍不住問了一句:「馬躍軍可曾劫掠雁門、上黨百姓?」 兩名小校皆搖頭道:「不曾,裴元紹、周倉軍自至雁門、上黨,與民秋毫無犯。」 「這便是了!」張郃神色一振,疾聲道,「大人,馬躍不過是虛張聲勢,他根本就無意攻打并州。」PS:上午又打了點滴,下午感覺好多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3章 - 小屠夫← 「嗯?」丁原凝聲道,「虛張聲勢?」 張郃道:「大人試想,進攻可不比防守,三萬大軍出征那得消耗多少糧草、多少輜重?馬躍雖然贏了河套之戰,卻也損失慘重,河套本就地廣人稀、戰亂一起百姓流失殆盡,短時間內馬躍到哪裡去籌集三萬大軍出征所需之糧草輜重?」 宋憲道:「大軍出征固然需要糧草輜重,可這和馬躍虛張聲勢有何關係?」 張郃顯然沒料到宋憲會問出如此白癡的問題來,只好解釋道:「當然有關係,如果馬躍果真要攻打并州,就必須依靠劫掠百姓來維持三萬大軍的給養,可現在他卻沒有這麼做,這足以說明馬躍並無意攻打并州。」 宋憲擊節道:「原來如此!」 呂布反駁道:「馬屠夫若無意攻打并州,如此大張旗鼓、興師動眾又是為了什麼?」 張郃搖頭道:「這個末將就不太清楚了,馬躍用兵詭詐、非等閒人可比,以朱雋、皇甫嵩兩位將軍之能,尚且一敗再敗,末將就更加無法猜出他的目的了,不過末將可以肯定馬躍不會攻打并州。」 「呼~」 丁原輕輕地舒了口氣,誰也沒有留意到,他蹙緊的眉宇已經悄然舒展開來,倏忽之間,丁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自探馬回報,馬躍興兵三萬大舉來攻,丁原就再沒睡過一天踏實覺,更沒吃過一頓安生飯。 丁原也算身經百戰、戎馬半生。從來沒有服過誰,更沒有怕過誰,但這一次~~的確是怕了!丁原征戰半生,還從未遇見過馬躍這樣毒辣的對手!此人不但能打仗,而且心夠狠,手段也夠毒! 如果上天給丁原一次重新選擇地機會,他一定不會出兵河套,去招惹馬躍這屠夫。 呂布忽然建議道:「義父,既然馬躍只是虛張聲勢,也就是說根本沒打算和我軍作戰。不如我軍趁機反攻,打他一下子?」 「不可!」丁原直截了當地否定了呂布的建議。「馬躍狡詐如狐,用兵虛虛實實。且不可輕舉妄動!」 開什麼玩笑,馬躍不舉兵來攻就已經是托天之幸了,還要再次發兵去攻他,那不是沒事找事麼?退一步講,就算丁原想打馬躍,并州也的確還有幾萬精兵,可糧草輜重呢?沒有一年半載的積聚。只怕是再經不起大的征戰了。 并州軍可不是馬躍軍,馬躍軍能夠以戰養戰,只要士兵沒有全部戰死,就可以一仗接一仗、連續不斷地往下打,可并州軍不行,并州軍打仗。打的不僅僅只是軍隊,還有錢糧,沒有錢糧。并州軍就會寸步難行。 …… 上郡。 郭太翻身上馬,回頭向身後的胡才叮囑道:「胡才,大軍出征之後,且不可酗酒鬧事,更不可肆意打罵士卒,凡事需三思而後行,且記。」 胡才慨然道:「請大將軍放心,末將一定守好上郡。」 「很好。」郭太點點頭,回頭厲聲道,「弟兄們,抄起傢伙跟老子走,去抄了馬屠夫的老窩,搶錢搶糧搶女人嗷~~」 「嗷~~」 整整兩萬秦胡兵神情大振,跟著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在山崩地裂般的吶喊聲中,郭太把手往前狠狠一招,疾聲道:「出發~」 「轟~~」 兩萬騎步大軍頃刻間就像決了堤的洪水漫過碧綠如茵地草原向著北方席捲而去。 目送郭太率大軍遠去,胡才回過頭來大吼道:「來人,給本將軍拿罈好酒來。」 一名小校好心地上前勸道:「將軍,大將軍出征前可是再三吩咐,在大軍回師之前,不准飲酒的。」 「啪!」 胡才一記耳光扇在了小校臉上,罵道:「你這個白癡,長點腦子好不好?現在馬屠夫正和丁原打仗,放眼上郡周圍,還有誰活膩了敢來招惹我們秦胡?」 小校苦著臉道:「可是~~」 胡才越發大怒,一腳狠狠地踹在小校小肚子上,直疼得小校彎腰縮起身子,半天回不過氣來,胡才猶感不解恨再一腳踹在小校地屁股上,將之一腳踹倒,罵道:「***,敢觸本將軍霉頭,找死?」 小校痛極,求饒道:「將軍饒命,瞧在小人妹夫地面子上,饒了小人吧,將軍~~」 胡才原本已經竭手不打了,可一聽小校提起妹夫,眸子裡立刻又流露出駭人的殺機來,再是一腳踏在小校腦門上,厲聲大罵道:「不提你妹夫倒也罷了,這一提老子倒是非要痛打一頓才消心頭之火。」 「若不是你妹夫在將軍面前進讒言,這先鋒將軍就是老子的!」胡才一邊打,一邊語無倫次地罵道,「仗著你妹子是李樂小妾,就敢管起老子來了?操你娘的,欠揍!來呀,你們都過來,給老子打,狠狠地打,往死裡打!」 …… 美稷,女營。 「殺!」 「殺!」 「殺!」 尖銳的嗓子聲響徹雲霄,兩千名女兵手持短劍,正在校場上有模有樣地操演。 鄒玉娘和乃真爾朵肅立閱兵台上,乃真爾朵手持一方三角令旗,正在指揮女兵的操演,兩女皆穿潔白的騎裝,緊身地羅衣緊緊地裹著成熟豐滿的嬌軀,玲瓏浮凸的曲線盡展無遺、誘人無限暇想。 「報~」一名女兵忽然急匆匆地登上了閱兵台,向鄒玉娘道,「二夫人。」 「何事?」「大夫人快生了。讓您快些回營。」 「是嗎?」鄒玉娘目露喜色,向身邊的乃真爾朵道,「姐姐,我們快回吧。」 乃真爾朵把手中的三角令旗往下一揮,嬌聲喊道:「休兵。」 女兵們一哄而散,鄒玉娘和乃真爾朵卻翻身上馬、急投馬躍大帳而來,剛到帳外便聽到了劉妍痛苦地呻吟聲,鄒玉娘心急火燎地掀開了帳簾,一眼望去,只見劉妍神色蒼白、滿頭大汗。嘴裡還緊咬著一綹秀髮,正在使勁。 「用力。夫人再用力~~」 兩名接生婆用力握緊了雙拳,直恨不得替劉妍使勁。營帳裡霧氣騰騰,女奴們正將燒好地熱水流水般端進來,涼了又端出去再熱,一派忙忙碌碌的樣子。 …… 野牛渡。 馬躍問賈詡道:「文和,并州軍可有異動?」 「回主公,并州軍並無異動。」賈詡奸笑道,「主公盡可放心。丁原已經被河套之戰打怕了,借他天膽也不敢渡河來追!」 「唏律律~~」 馬躍點頭不語,正凝思之時,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嘹亮至極的馬嘶聲,旋即有急促地馬蹄聲由遠及近、疾馳而來,馬躍及賈詡霍然回首。只見句突縱騎如飛,正踏著落日的餘輝,從蒼茫的地平線上飛奔而來。 賈詡神色一振。向馬躍道:「主公,定是上郡有消息傳回了。」 …… 美稷,馬躍大帳。 「啊~」 「嗚哇~嗚哇~~」 伴隨著劉妍撕心裂肺的呻吟聲,一聲嘹亮的啼聲響徹雲霄。 「呼,母子平安。」 兩位接生婆長長地鬆了口氣,心忖這老命總算是保住了,這母子倆無論哪個有個好歹,那馬屠夫還不得活剮了她們? 「生了,夫人生了~~」 女奴們歡呼雀躍。 「姐姐,是位公子。」鄒玉娘湊到劉妍慘白的嬌靨旁,又是艷羨又是喜悅地說道,「你替將軍誕下了一位公子。」 「是嗎?」劉妍喜極而泣,有珠淚順著蒼白地臉頰滑落,「長的像誰?」 鄒玉娘湊過去看了看,喜孜孜地說道:「臉蛋長得像姐姐,可漂亮了,不過他地眼睛~~」 劉妍急道:「他的眼睛怎麼了?」 鄒玉娘道:「他地眼睛長得像將軍,看起來好凶。」 接生婆一匕首切斷了嬰兒的臍帶,回頭看看嬰兒瞪得老大的眼珠子,心裡暗暗忖道,我的個娘哎,這娃長大了只怕得跟他老子一樣,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一個大屠夫,一個小屠夫,這世道~~讓不讓人活了?…… 龜茲往北百餘里,有片南北走向、長達百餘里的狹長綠洲,人稱月牙洲。 浩瀚的死亡之海幾乎將河套與上郡隔絕,只有堅韌地月牙洲頑強地堅守在荒涼的死海之中,就像一道血脈將河套與上郡緊緊聯起,月牙洲是河套往南進入上郡的唯一通道,自然也是上郡往北進入河套的必經之路。 郭太久居上郡,深知死亡之海的威力,他可不會像馬躍那樣貿貿然地率軍闖入死亡之海,試圖走出一條捷徑來!而事實上,馬躍的一萬精兵居然走出了死亡之海、並沒有葬身其中,這已經是奇跡了。 雖然已是金秋十月,北國大地天氣漸涼,可在死亡之海,卻根本感受不到秋天地涼意,有的只是炎熱和酷暑,月牙洲上生長的低矮植被根本就遮擋不了天上驕陽地荼毒,郭太大軍不得不頂著毒辣的驕陽行軍。 月牙洲最為狹窄的中部有一處水源,狀似新月,東西寬不過半里,南北長卻足有十里,湖畔胡楊叢生、綠樹成蔭,月牙洲便是因此而得名。月牙湖兩側的浩瀚沙海裡,有起伏的沙丘一波接一波,綿綿不息地伸向無窮無盡的遠處。 站在月牙湖畔向兩邊的沙海眺望,是一浪接一浪的沙丘,從月牙洲的邊緣一直延伸到無窮無盡地天邊,天地之間一片金黃。再無別的顏色~~ 「唏律律~~」 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馬嘶聲,一群快馬鬼魅般出現在月牙湖畔,馬上騎士警惕地搜視著月牙湖的周圍,直到確定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始才狠狠一勒馬韁,回頭向著月牙洲的南方策馬疾馳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南方蒼茫的地平線上便騰起起了滾滾煙塵,直欲遮蔽了天上的驕陽,原本平靜如鏡的月牙湖水,忽然間也泛起了層層漣漪。光滑的沙丘上也不時有沙粒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一群正在湖邊飲水的水鳥忽然間被驚起,撲翅著飛上長天。從長天往下望去,荒涼地沙漠就像一片浩瀚的汪洋大海。而狹長地月牙洲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孤島,將浩瀚地汪洋一分為二。 在這片孤島的南端,漫天飛揚的煙塵中,無數人馬正在綠洲上拚命奔跑,以近乎瘋狂的速度向著月牙湖狂奔而來。 「轟隆隆~~」 成千上萬匹戰馬從大地上席捲而過,無數隻馬蹄狂亂地叩擊在荒涼的大漠上,發出雄渾至令人窒息的轟鳴聲。大地似乎也不堪忍受如此劇烈的摧殘,開始顫抖起來。 千軍爭先、萬馬奔騰,洶湧而前地秦胡大軍終於衝到了月牙湖畔,乾渴欲死的秦胡將士們根本沒有收住腳步的意思,連人帶騎轟然衝進了清澈如鏡的湖水之中,直到清涼的湖水將人馬整個浸透。感受著那絲絲的涼意,秦胡將士們才愜意地大呼小叫起來。 水花飛濺、馬嘶人沸,兩萬秦胡大軍和上萬匹戰馬爭先恐後地衝進了清涼地湖水裡。一時間陣形大亂,兵器和旌旗在湖岸上棄了一地。 「沙沙沙~」 伴隨著一陣沙子滾落的輕響,在月牙湖左邊沙海深處的沙丘後面,原本平整地沙面忽然間綻裂開來,露出了一顆黑乎乎的腦壺,許褚使勁地甩了甩腦袋,將髮絲間、耳孔裡的沙粒甩脫,又噗的一聲噴出鼻孔裡的幾粒石子。 然後許褚的整個身軀都從沙面上坐了起來,也不知道從哪裡抽出鐵盔往頭上重重一頂,疾聲道:「他娘的,這些秦胡狗崽子總算是來了!」 「嘩啦啦~」 「嘩啦啦~」 「嘩啦啦~」 隨著許褚的出現,原本平靜的沙面忽然間紛紛綻裂,無數的士兵,還有臥倒的戰馬從薄薄沙層的掩蓋下站了起來,幾乎是同時,在月牙湖的右側也鬼魅般出現了黑壓壓的士兵,還有無數的戰馬。 兩桿大旗從波浪般的沙丘後面陡然揚起,隨風獵獵展開,左側的大旗上赫然繡著一匹猙獰黝黑、渾身裹滿帶刺鐵甲的駿馬,正昂首揚蹄作奔馳狀,而右側大旗上則繡著個一面盾牌,盾牌後面橫著一柄短戟,一滴殷紅的鮮血正順著短戟的戟尖滴落~~ 「噗~~」 郭圖瘦削的身形最後出現,使勁地拍去粘在青衫上的沙塵,又噗的一聲吐出一口含有大量泥沙的濃痰,向許褚道:「許褚將軍,可以發起進攻了。」 「嗯!」 許褚重重地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將手中沉重的狼牙鐵錘往天一舉,鐵騎營的兩千騎兵便紛紛翻身上馬、湧到許褚身後開始列陣,不及片刻功夫,便列成了嚴整的衝陣,在兩千鐵騎營將士身後,四千月氏從騎也堪堪列成了略顯凌亂的騎陣。 沒有豪言壯語,沒有激勵煽動,許褚只是把舉起的狼牙鐵錘往前狠狠一引,就率領鐵騎營的兩千鐵騎和四千月氏從騎向著浸泡在月牙湖水中納涼的秦胡大軍發起了潮水般的衝鋒,當浸泡在湖水中的秦胡人被驚醒時,驚天動地的馬蹄聲早已經充塞了整個天宇。 許褚這莽漢就像個不懂得調情的魯男子,一旦把女人騎在了胯下,就不由分說、扳開白花花的大腿就直接往裡面捅。相比之下,月牙湖右邊的高順就比許褚要有情調多了,當八百陷陣營排列成嚴謹的衝鋒式向著月牙湖推進時,隸屬於高順的五千月氏從騎已經兵分兩路,向著北側和南側迂迴,準備抄截秦胡人的退路了。PS:他***,病了兩天,狀態全無,可能是神經衰弱了,一坐到電腦前就頭暈,老子準備玩命,把狀態給逼出來,晚上再寫一章,哪怕只有一千字也要上傳,估計到零點左右更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4章 - 君子可以欺其方← 上郡。 胡才睡夢中被人搖醒,睜開醉眼一瞧見是自己的親兵隊長,不由怒道:「什~~麼事,大白天的打攪本將軍好夢。」 親兵隊長急道:「將軍,大事不好了!馬屠夫大軍壓境,前鋒鐵騎距離上郡城已經不足十里了。」 「胡扯,呃~~」胡才打了個酒呃,一把推開親兵隊長滿不在乎地說道,「胡說,馬屠夫在并州和丁原打仗,怎~~怎麼會出現在上郡,簡直荒~~謬至極。」 「將軍,真是馬屠夫的大軍。」親兵隊長急道,「不會錯!小的都看到馬屠夫的大旗了,上面繡的就是個『馬,字。」 胡才愣了一下,霍然翻身坐起,酒意已經嚇醒了九分,吃聲道:「真~~是馬屠夫的大軍!?」 「肯定不會有錯。」親兵隊長斬釘截鐵地應道,「不光是旗號,還有那架勢,娘的,一看就知道就不是涼州兵,更不可能是羌兵,可上郡周圍除了涼州兵、羌兵和馬屠夫的兵,還有誰能擁有這樣規模、這等氣勢的鐵甲騎兵?」 「壞了!」胡才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燥熱,使勁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袍,嘶聲道,「娘的,這下壞了,馬屠夫的軍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上郡?更糟糕的是大將軍已經率領主力大軍進攻河套去了,這可怎麼辦?」 胡才這廝本來就空有一身蠻力,腦筋不太好使,此時更是急得亂了方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親兵隊長道:「來不及了,將軍還是趕緊披掛一下,準備守城吧。」 「對對對~~」胡才忽然雙目一亮,連聲道,「老子還有堅城可守,馬屠夫的軍隊再驍勇善戰,也不可騎馬衝上城牆來吧,呵呵呵,嘿嘿嘿,快。快給老子更衣、披甲,還有。立即派快馬往北去追,把大將軍的主力大軍給追回來。」 胡才披掛停當。率領數十騎親兵急匆匆地投奔東門而來。 還沒到城中心,忽然聽見前方殺聲震天,大街小巷間一片混亂,神情狼狽地秦胡兵夾雜在大量百姓中間,滿大街地亂竄過來,任由胡才和數十騎親兵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理會他們。洶湧的人潮還把他們擠到了街角、一時間難以動彈。 「他娘的,這又是怎麼回事?」胡才急得直跳腳,在馬背上惡狠狠地揮舞著長刀厲聲大嗥道,「這是怎麼回事!城裡為何如此之亂?」 「將軍,完了!全完了~~」一名小校忽然從亂軍中擠了出來,跪倒在胡才馬前。泣聲道,「兩天前,將軍把李樂將軍的小舅子當眾暴打了一頓。沒想到這廝竟然懷恨在心,率人偷偷打開了城門,把馬屠夫的鐵騎迎進了城裡~~」 「什麼!」胡才大吃一驚,失聲道,「怎麼會這樣?」 小校哭喊道:「弟兄們根本頂不住啊,東城已經失守了,嗚嗚嗚~~」 「完了,這下真完了。」 胡才仰天哀歎一聲,只覺週身冰涼,馬屠夫的大軍都已經進城了,只憑自己手下這三、兩千秦胡雜兵如何守得城住?上郡城要是丟了,郭太豈能饒得了他?就算僥倖逃出城去,也難逃一死。 「罷了~」 胡才長歎一聲,橫過長刀向著自己的頸項只一拉。 「將軍!」 「將軍?」 待親兵們反應過來,胡才的脖子上早已經被割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激血飛濺,胡才的眼神頃刻間便黯淡下來,失去了力量地身軀從馬背上頹然栽落下來,摔落在街角化作一具冰冷的屍體。 「將軍死了,我們也都各自逃命去吧。」 胡才地數十騎親兵發一聲喊、頃刻間作鳥獸散。 …… 月牙洲。 「噗!」 一聲悶響,郭太被人像丟沙包一樣扔到了地上,郭太悶哼一聲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一隻沉重的大腳已經重重地踩在了他地腦袋上,頃刻間將他的臉壓進滾燙的沙地裡足有數寸,郭太慘叫一聲,嘴剛張開,大量黃沙就順勢灌了進去。 許褚一腳踩住郭太的腦袋,向郭圖道:「郭圖先生,郭太擒到。」 「嗯。」郭圖點了點頭,向許褚道,「將軍立了大功了,回頭主公定然重重有賞。」 「嚓嚓嚓~~」 沉重的腳步聲響過,高順雄偉的身形也出現在郭圖面前:「郭圖先生,秦胡軍完了,只有不到兩千人逃進了死亡之海,是否派兵去追?」 「不必追了!」 郭圖揮了揮手,放眼望去,只見清澈如鏡的月牙湖已經成了一片暗紅色,秦胡兵地屍體浮滿了湖面,這些秦胡兵大多沒來得及爬上岸,就被陷陣營和月氏從騎的箭矢射成了刺蝟,還有許多秦胡兵雖然僥倖游上了岸,卻被許褚兩千鐵騎的投槍戳了個慘烈。 兩軍激戰不到兩個時辰,整整兩萬秦胡大軍就宣告灰飛煙滅,除了逃進死亡之海的兩千殘兵,其餘的不是戰死就是被俘,連同秦胡軍的主將郭太和先鋒大將李樂也被許褚、高順生擒活捉。 「報~~」 郭圖正神遊物外之時,北方忽然響起一聲淒厲地長嗥聲,郭圖霍然回首,只見一騎如飛、正從北方疾馳而來。 「郭圖先生,大夫人替主公誕下一位公子!」 「啊?什麼!」郭圖先是一驚,旋即大喜道,「夫人產下一位公子?」 傳訊兵喘息道:「正是。」 「好,好極!」郭圖擊節大喜道,「將士們,主公有公子了,哈哈哈~~」 「嗷嗷嗷~~」 鐵騎營的兩千將士和陷陣營的八百老兵頃刻間像野狼似地嗥叫起來,一邊叫還一邊將手中地兵器狂亂地舉往空中,一時間刀劍並舉、寒氣耀天~~ 「太好了,想來此時主公也已經攻下上郡了,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哪。」郭圖喜得連連搓手,抬頭疾聲道,「來人!」 早有親兵上前疾聲道:「在。」 郭圖道:「即刻乘快馬前往上郡,速將此喜訊告知主公知曉,快!」 …… 上郡,東城樓。 馬躍在賈詡、典韋和數十親兵的護衛下緩緩登上敵樓,站在城樓上翹首望去,上郡城裡雞飛狗跳、殺聲一片,仍有不少秦胡兵正在負隅頑抗,不過他們的抵抗再也無法挽回秦胡軍失敗的命運了。 馬躍往敵樓上一站,淡然道:「方悅。」 方悅閃身上前,抱拳洪聲道:「末將在。」 「把獻城門的那廝帶上來。」 「遵命。」方悅答應一聲,走到樓梯前,大手一揮疾聲道,「把獻城門之人帶上來!」 不及片刻功夫,兩名如狼似虎的士兵已經押著一名神情猥瑣的男子上了敵樓,馬躍嘴角綻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直直地盯住那猥瑣男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猥瑣男子道:「小人張茂。」 馬躍問道:「汝為何獻城?」 張茂答道:「小人聞將軍威名久矣,常思往而相投、恨不得其時耳,今將軍率虎狼之師伐上郡,小人自當獻城來降。」 張茂話音方落,旁邊便響起了數聲不屑的悶哼聲,馬躍環顧左右,方悅、句突、典韋諸將盡皆目露怒色,馬躍嘴角的那絲笑意忽然變得濃郁起來,揚聲道:「來呀。」 兩名士兵鏗然上前,疾聲道:「在。」 馬躍目光一掃張茂,淡然道:「把這廝綁了。」 「遵命。」 兩名士兵虎吼一聲,搶上前來不由分說把張茂綁了起來,張茂大驚失色,連聲高叫道:「將軍,小人獻城有功,獻城有功啊,不能殺,不能殺啊~~」 馬躍哂然道:「背主小人,留之何益!」 「且慢。」 賈詡眸子一轉,忽然上前一步,湊到馬躍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馬躍聽了頓時雙目一亮,欣然道:「好一個君子可以欺其方!難怪你非要本將軍帶著沮授出征,原來竟是存了這心思,嘿嘿,不愧是賈文和啊,這等毒計也能想得出來。」 賈詡嘿嘿一笑,說道:「主公過獎了,嘿嘿。」 「來人。」馬躍大手一揮,疾聲道,「帶沮授!」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5章 - 殺戮之心← 很快,沮授帶到。 沮授兩眼朝天,瞧也不瞧馬躍,只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旁邊典韋勃然大怒,拔出大鐵戟就要殺了沮授,卻被馬躍伸手按住。 馬躍上前一步,走到沮授面前,問道:「沮授先生,降是不降?」 沮授拂了拂衣袖,義正詞嚴地喝道:「不降。」 馬躍淡淡一笑,伸手一指已然嚇得臉色如土的張茂,說道:「可知此人是誰?」 沮授哼了一聲,別開頭去,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不想知道?本將軍偏要讓你知道,此人姓張名茂,乃是秦胡人。」馬躍說此一頓,轉頭厲聲道,「來人,把張茂拖到城垛口~~首!」 「遵命。」 兩名鄶子手虎吼一聲,搶上前來架起張茂便走,張茂慘叫一聲昏死過去,空氣裡忽然瀰漫起一股尿騷味,這廝連驚帶嚇竟是尿都嚇出來了,兩名鄶子手卻毫不手軟,把張茂架到城垛口一摁,早有刀斧手上前照著張茂的頸項一刀斬下。 「噗~」 血光飛濺,一顆頭顱拋飛而起,翻翻滾滾地摔落在城樓下。 馬躍轉向沮授,淡然道:「沮授先生,這秦胡人乃是因你而死。」 沮授蹙眉道:「可笑至極,在下與這秦胡人既不相識也無恩怨,而且此人分明死於你的屠刀之下,與在下何干?」 「當然有干係!」馬躍淡淡一笑,說道。「因為你不願歸降本將軍,本將軍心中憤怒,可又不能殺了先生,所以只好殺了他來洩憤!」 「你~」沮授臉色一變,凝聲道,「簡直不可理喻,簡直就是屠夫!」 「說對了,沮授先生。」馬躍冷笑道,「本將軍的綽號不就是屠夫嗎?本將軍生平沒有別地嗜好,就喜歡殺人。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更是喜歡濫殺無辜!來呀。再帶十名秦胡降兵上來!」 「遵命!」 方悅虎吼一聲,大手一揮。又有二十名軍士押著十名秦胡降兵上了城樓,這次不等馬躍下令,方悅便直接讓士兵把這十名降兵押到了城垛口,等候斬首。 馬躍臉上浮起一絲詭詐的笑意,再次問沮授道:「沮授先生,降是不降?」 沮授轉頭望著那十名秦胡降兵,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不忍。咬了咬牙凝聲應道:「不降。」 馬躍回過頭來,向方悅揮了揮手,冷然道:「斬。」 「遵命。」 方悅答應一聲,舉起的佩劍冰冷地斬落,倏忽之間十柄鋒利的腰刀已經劈空斬落,熱血激濺中。又有十顆頭顱滾落在城樓之下。沮授猛地合上了雙目,馬躍嘴角的那絲笑意卻是越發地濃了。 倏忽之間,賈詡的話在馬躍耳邊再次響起:「主公。正所謂君子可以欺其方,沮授為人耿直、近乎迂腐,此等人物若有真才,則必以天下蒼生為己念,主公若以上郡滿城百姓之性命相要挾,則可無往而不利也~~」 馬躍淡淡一哂,說道:「沮授先生,這十名降卒也是因你而死。」 沮授神色慘然,嘴唇囁嚅了兩下,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馬躍又問道:「沮授先生,本將軍再問你一次,降是不降?」 沮授目露猶豫和痛楚之色,半晌不能做聲,馬躍卻是仰天長笑三聲,厲聲道:「來呀,帶一百名降卒上來!」 「遵命。」 方悅大喝一聲,手一揮,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兩隊步兵押著整整一百名降卒奔上了城樓,在垛口前再次排開,一百名刀斧手神情冷肅、手持鋼刀往百名降卒身後一站,令人窒息的殺機便在城樓上肆意漫延~~ 馬躍踱到沮授跟前,語氣陡然變得無比清冷,說道:「沮授先生,你若不降,本將軍便殺了這百名降卒,若再不降,本將軍就殺了全部秦胡降卒,如果還是不降,那麼本將軍只好把上郡的滿城百姓~~部斬首!」 沮授劇然一震,目露駭然之色,定定地望著馬躍,一時間再說不出話來。 馬躍猛地一拂披風,轉身背對沮授,冷聲說道:「世人皆罵本將軍為屠夫,方才先生也罵本將軍做屠夫,那麼~~生應該清楚,這世上就沒有本將軍不敢做地事情!本將軍能夠一把火燒了十幾萬百姓、軍民,難道還下不了手斬殺這滿城百姓嗎?」 賈詡陰陰一笑,湊到沮授面前說道:「沮授先生,真要逼我家主公動手殺人~~滿城百姓可都是因你而死!」 沮授霍然轉頭望著賈詡,卻還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沮授先生,只要你降了主公,這滿城百姓就不必死了!」賈詡微微一笑,終於亮出了最後的王牌,「為了保全自己地名節,你就真的忍心這上郡城內、十萬無辜百姓慘遭屠戮嗎?先生三思啊!」 沮授堅澀地吸了口氣,目光一側忽然注意到往前不遠就是城垛,只要往前疾奔數步~~忽之間,沮授眸子裡掠過了一絲決然之色,可馬躍卻像是猜中了沮授地心思般,閃身擋在了沮授面前,冷然道:「沮授先生,你不要妄想自殺,就算你結果了自己的性命,本將軍也絕不會放過這滿城百姓,一句話,或者你降,或者~~城百姓死!」 豆大的冷汗從沮授的額頭淌落下來,微垂的眼簾也在急劇地顫抖,沮授正陷入劇烈的思想鬥爭中,馬屠夫的要挾雖然卑劣無恥,可他說到做到。沮授絕對相信,如果自己堅持不降,這屠夫定然會冷血地將滿城百姓屠戮殆盡。 你可以懷疑世上任何人,卻永遠不要懷疑屠夫胸中地那顆殺戮之心! 一邊是個人地名節,一邊卻是十萬無辜百姓的性命,孰輕?孰重? 「罷了~」好半晌,沮授才浩然歎息一聲,高昂的頭顱頹然垂落下來,黯然道,「願降。」 賈詡奸笑道:「先生既然降了。何不上前見過主公?」 沮授猛地回頭,怒視賈詡。賈詡微笑以對。 沮授目光一閃再閃,終於向著馬躍納身拜倒。澀聲說道:「沮授~~見主公。」 「哈哈哈~~」馬躍長笑三聲,上前將沮授扶起,朗聲道,「則注(沮授表字)快快請起。」 「詡~~喜主公,賀喜主公。」 賈詡走上前來,向馬躍抱拳賀喜,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不可遏止的喜色。賈詡很清楚,以沮授的性格,如果僅僅只是投降,只怕是面降而心不降!可如果逼他奉馬躍為主公,情形就將完全不同了。 這一聲「主公」就是沮授心理上地一道坎,只要邁過了這道坎。沮授將死心塌地追隨馬躍,從此再無異心。縱然將來沮授被人俘虜,只要對方不以同樣卑劣的手段來要挾他。哪怕對方是當今天子,他也不會再變節了。 對於沮授這樣的耿直之人而言,一次變節就已經斯文掃地,絕對再承受不起再一次地變節了。 典韋、方悅二將也上前祝賀道:「末將等恭喜主公。」 「報~」馬躍正得意時,忽見一騎快馬從城中疾馳而過,向著東門徑直衝來,馬背上的騎士一邊策馬疾奔,一邊疾聲高喊道,「將軍,美稷急報~~」 「美稷急報?」 馬躍眉頭一蹙,急率賈詡、典韋、方悅迎上前來,沮授猶豫了片刻,終是搖了搖頭、舉步跟了上去。那騎兵策馬奔到城樓下,疾聲高喊道:「將軍,大夫人誕下一位公子,郭圖先生特命小人快馬前來報喜!」 「啊?生了!」 馬躍大叫一聲,狀似癡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賈詡最先反應過來,向著馬躍納頭便拜,朗聲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諸將亦紛紛上前向馬躍道賀,沮授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向馬躍拜到,不過神色間比起剛才已經從容多了。 「哈哈哈~~」馬躍終於回過神來,大笑道,「傳令,本將軍要在上郡城中大擺筵席、犒賞三軍!」 「謝主公~」 「謝將軍~」 城樓上下地三軍將士轟然歡呼,聲勢震天。 …… 晉陽,刺史府議事大廳。 丁原居中、韓馥、袁紹分居左右,三人並排而坐,呂布、成廉、宋憲、顏良、文丑、鞠義、張郃諸將分列兩席,還有辛評、審配、田豐等謀士齊聚一堂。 丁原部將宋憲話音方落,韓馥失聲道:「退兵了?馬屠夫竟然退兵了!」 丁原道:「不錯,馬屠夫此番興師動眾、大舉攻伐并州不過只是虛張聲勢,其真正目的並不在并州。」 「目地不在并州?」韓馥失聲道,「那會是哪裡,難道是涼州?馬屠夫想玩聲東擊西,佯攻并州,而實際上卻去攻打涼州?」 「攻打涼州?」席下忽然走出一人,丰神俊朗、儀容不俗,當眾反駁道,「只怕馬屠夫還沒有這實力。」 丁原的目光落在此人身上,疑惑地問道:「這一位是?」 袁紹慌忙站起身來,向丁原道:「大人,此人姓田名豐,表字元皓,乃是下官帳前幕僚,忝居主薄之職。」 「哦。」丁原點了點頭,問道,「田豐先生為何肯定馬躍不敢攻打涼州?」 田豐道:「馬躍遠征涼州,可謂勞師以襲遠,耿鄙據涼而守,可謂以逸而待勞,且西涼騎兵驍勇善戰、天下聞名,馬躍軍未必就能佔據上風。有此二者,馬躍若攻涼州、則必敗無疑耳。」 「原來如此。」丁原深以為然道,「然則,以先生之見,馬屠夫真正目標卻是何處?」 「無他。」田豐淡然道,「秦胡耳。」 「秦胡?」丁原、韓馥對視一眼,難以置信道,「這麼說馬躍此番興兵,只是要趁機吞併秦胡之眾?難道他不打算報河套之仇了?這於情於理只怕說不過去吧,而且四路大軍齊伐河套。令馬躍元氣大傷,以馬屠夫地心性。似乎也不會善罷干休。」 「馬屠夫當然不會善罷干休,不過卻不是為了報仇。」田豐目光一掃廳中各人。接著說聲道,「馬屠夫梟雄心性、野心勃勃,如何會在乎美稷城中損失的十萬百姓?興兵報復不過是個幌子,藉機攻略上郡、吞併秦胡之眾只怕才是馬屠夫地真正目的!馬屠夫顯然也意識到了,專以劫掠為生、以戰養戰非王者之道,要想成就大事,還是要靠人口錢糧啊。」 袁紹道:「也就是說。馬屠夫現在正忙著進攻上郡,我們就可以趁虛攻擊他的後方老營、重占美稷。」 「只怕已經晚了。」田豐搖頭道,「以馬躍之能,只怕數天之前上郡城就該陷落了,若在下所料不差,此時郭太早已經屍冷多時了。」 「報~~」田豐話音方落。一名小校匆匆奔入大廳,跪地疾聲道,「大人。上郡急報。」 丁原霍然站起身來,厲聲道:「快講。」 小校道:「三天前,秦胡大將軍郭太聞知馬躍大軍正在攻伐并州,便以麾下大將李樂為先鋒,起大軍兩萬北出月牙洲,意圖趁虛襲占河套老營,不想卻在月牙湖畔遭遇馬躍大軍伏擊,兩萬大軍全軍覆滅,郭太、李東也被生擒活捉。」 「啊?」丁原失聲道,「郭太全軍覆滅?」 韓馥急道:「那上郡城呢?」 小校答道:「上郡城也被馬躍回師襲取,現在馬躍正挾裹上郡百姓北遷河套。」 辛評急道:「三位大人,請速發大軍進攻河套,絕不能讓馬躍把上郡的十數萬百姓遷入河套啊,河套水草豐美、沃野千里,如果有了這十幾萬百姓,只怕要不了幾年,馬躍就會實力大增,勢必成為各位大人的心腹之患呀。」 田豐歎息道:「只怕現在已經成為心腹之患了。」 韓馥環顧丁原、袁紹道:「本官決意再伐河套,不知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袁紹抱拳道:「下官唯大人馬首是瞻。」 丁原猶豫道:「常言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先前一伐河套,我軍損失慘重,錢糧輜重損耗更是巨大,一年半載之內只怕是再承受不起大規模地征伐了,當然,如果兩位大人非要攻伐河套,本官還是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的。」 韓馥與袁紹對視一眼,向丁原抱拳道:「既如此,本官先行告退。」 袁紹跟著起身,向丁原抱拳道:「下官也一併告辭了。」 丁原淡淡一笑,抱拳回應道:「兩位大人慢走,本官恕不遠送了。」 …… 上郡,將軍府議事大廳。 馬躍正召集賈詡、沮授議事。 賈詡向馬躍道:「經過上次河套之敗,在短時間內耿鄙、丁原已經無法威脅主公了,韓馥、董卓或者還有這個實力,可冀州相隔太遠,而董卓似乎更熱衷於收伏羌兵,並無意和主公爭奪河套,上次譴韓遂出征,也不過是想要借殺刀人、謀取韓遂麾下的八部精兵。」 馬躍凝聲道:「這個董卓,可千萬小覷不得。」 賈詡點頭道:「董卓虎狼之徒,相比主公亦是不遑多讓,的確不可小覷,不過眼下山高水遠,與主公毫無交會,就算有心算計也是鞭長莫及呀。好在主公現在已經擁有了一塊牢固地根基,現在滅了秦胡,治下總算也有了十幾萬人口,只要好好經營,不出三年就能慢慢恢復元氣,開始對周邊地並、涼二州用兵了。」 馬躍把目光轉向沮授,凝聲道:「則注。」 沮授沖馬躍拱了拱手,澀聲道:「主公。」 馬躍道:「治理河套地重任本將軍就交託給你了,但凡內政之事,皆由你自行決斷,本將軍絕不橫加干涉。」 沮授垂頭喪氣地應道:「授~~命。」 馬躍語鋒一轉,問道:「不過,本將軍想聽聽你的想法,你打算如何治理河套?」 沮授歎息一聲,反問道:「在下冒昧地問一句,不知主公志向如何?」 馬躍道:「此話怎講?」 沮授道:「主公若是只想偏安一隅、稱雄河套,主公所創之分封百戶制足矣。」 馬躍道:「本將軍若想南寇京畿、三輔,席捲中原呢?」 沮授道:「主公若想南寇京畿、三輔,入主中原,只靠分封百戶制只怕是很難成事,百戶制可以有效地治理遊牧種族,替主公維持一支能征善戰地騎軍,卻很難治理漢人百姓,主公若想河套錢糧豐茂、民生繁榮,還是得靠郡縣制。」 馬躍與賈詡對視一眼,苦笑道:「則注有所不知,本將軍麾下多有虎狼之士,獨缺士人學子,郡縣制誠然不錯,可本將軍上哪去找這許多太守、縣令?」 沮授道:「眼下主公治下人口不多,也就中原一縣之口,僅授一人足矣。」 馬躍忽然說道:「倒是有個人可以幫助則注,此人姓官名寧,表字幼安,北海名士,只可惜生性固執,不願在本將軍帳下出仕,則注若是有暇,不妨勸一勸他,就當是為了天下蒼生的福祉吧。」 沮授無奈道:「授~~命。」 馬躍又向賈詡道:「文和,秦胡已然平定,我軍也算在河套站穩了腳跟,河套戰略總算實現了第二步!再接下來,就該攻略漠北的鮮卑人了,前次出征之前,原本想一把火燒了漠北草原,不過結果不太如意,這大火終究沒能燒起來。」 火燒草原? 沮授雖然神色震驚,可眸子裡並沒有多少不忍之色。 畢竟當時的漢人還是相當排外的,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是已經附漢的烏桓、南匈奴各族,漢人也常常抱以戒心,不敢稍有放鬆。還有大漢朝地許多戎邊將領出身世家,自幼飽讀聖賢之書,深知仁義道德、禮義廉恥,可屠殺起胡人來,卻絲毫不比馬屠夫手軟。 …… 晉陽效外,韓馥大帳。 韓馥冷笑道:「看來丁原是被馬躍打怕了!如此良機,竟然不願出兵。」 袁紹道:「不出兵便不出兵,丁原自己都不熱心,我們還湊什麼熱鬧?反正馬屠夫在河套站穩腳跟之後,第一個拿來開刀的肯定是他丁原,冀州和河套中間隔著個并州,馬屠夫再厲害,這屠刀三年五載也還架不到大人頭上。」 韓馥點了點頭,向張郃道:「傳令下去,大軍即日開拔、回師鄴城。」 張郃抱拳道:「遵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6章 - 西涼猛將馬騰←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十月,馬躍挾裹十萬秦胡百姓以及萬餘秦胡降兵回師美稷,隨著秦胡的滅亡,馬躍正式佔據河套、成為河套草原的實際統治者。 隨著冬天的到來,一場大雪封凍了整個河套,以及大漠草原,馬躍軍終於迎來了最為平靜的一個冬天,馬躍一邊密切關注著朝廷以及並、涼數州的動靜,一邊緊鑼密鼓地準備著來年開春對鮮卑人的戰爭。 北伐鮮卑是既定的戰略,要想進兵中原,就必須首先解除後顧之憂,鮮卑人一日不滅,馬躍就一日無法南下,或者展開對周邊並、涼諸州的攻略。 當馬躍休養生息、準備來年與鮮卑人決戰時,朝廷和別的軍閥也沒有閒著。 在軍師李儒的協助下,護羌中郎將董卓終於完成了對燒當、勒姐、先零、白馬諸羌的征服,在董卓恩威並施的策略下,諸羌紛紛臣服,到了年尾,董卓已經組建起一支兵力多達六萬的漢羌混合大軍。 這支軍隊全部由羌民以及胡化了的漢民組成,邊塞地區極度惡劣的生存條件鑄就了這支軍隊吃苦耐勞、不畏傷亡的凶悍作風,隨著這支漢羌混和大軍的壯大,護羌中郎將董卓的實力也迅速強大起來,成為漢末地方最為強大的軍閥。 中平四年正月,憂心沖沖的漢靈帝為了挑起北方各大軍閥之間的混戰、削弱地方實力,正式下詔重置朔州,並任丁原為朔州牧。馬躍調任涼州刺史,耿鄙改任護羌中郎將,董卓為冀州刺史,韓馥為并州牧。 接到詔令之後,五大軍閥果然不予理會,全都賴在原來治所不肯走馬上任。 不過到了二月中旬,董卓採納了軍師李儒的建議,忽然率兩萬精兵向東進發,對外揚言奉旨前往冀州赴任,可大軍到了河東之後。卻發動突然襲擊、一舉攻佔了河東郡治安邑,河東太守楊奉率部投降。 …… 洛陽。北宮。 「太囂張了!」漢靈帝一掌狠狠地拍擊在御案上,龍顏大怒道。「董卓這是想要幹什麼?既不回師隴西,也不繼續進兵冀州,兩萬大軍就這樣賴在河東郡不走了!?他這是在往朕地心尖上戳刀子啊。」 「最為可恨的是楊奉這廝,竟然率部投靠了董卓。」司隸校尉袁隗怒道,「陛下,董卓目無君長,楊奉背失臣節。皆屬大逆不道,老臣願率司隸精兵前往討伐。」 「萬萬不可呀,陛下。」司徒王允急道,「董卓固然大逆不道、其罪當誅,可他麾下有雄兵十萬、戰將千員,如果朝廷真的和他撕破了臉。這廝說不定就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起大軍來攻打洛陽,那就大事不妙了。」 侍中蔡邕也勸道:「王司徒所言極是。董卓虎狼之師,可比不得黃巾烏合之眾哪!真要讓董卓的虎狼之師攻進了洛陽,大漢社稷危矣~~」 袁隗怒道:「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董卓如此無法無天、倒行逆施,朝廷如果毫無反應,則天子顏面何存?」 「顏面事小,存亡事大。」王允道,「陛下三思。」[漢末,朝廷封董卓為并州刺史,董卓不願交出兵權,率大軍進駐河東,確有其事] 漢靈帝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平抑下心中的怒火,沉聲說道:「王愛卿所言不無道理,朱雋、皇甫嵩死後朝中已無良將,袁愛卿忠心固然可嘉,不過司隸新軍剛剛編成,如何能是董賊虎狼之師的對手?也罷,可譴使前往安邑訓斥董卓,命他即日離開河東,前往鄴城走馬上任。」 「唉~」 袁隗跺了跺腳,長歎一聲。 王允和蔡邕卻是彎下腰來,恭聲道:「陛下聖明。」 漢靈帝揮了揮手,說道:「袁愛卿和蔡愛卿且請回府,王愛卿留下,朕有事相商。」 目送袁隗、蔡邕離去,漢靈帝才向王允道:「王愛卿,董卓兩萬精兵留駐河東,隨時可能南渡河水入寇京畿,此絕非長久之計,卿可有良策以應對?」 王允道:「董卓兩萬精兵出河東,朝廷固然難受,可有個人卻比陛下還要難受。」 「哦?」漢靈帝聞言又目一亮,恍然道,「你是說馬躍?」 「不錯。」王允點頭道,「河東與河套僅只一水之隔,與北地相去更是不足五百里,董卓兵出河東,就像一柄尖刀頂在了馬躍的腹部軟肋,此後馬躍無論往東、往西或者往北用兵,都必須隨時提防董卓這兩萬精兵。」 漢靈帝道:「朕明白了,王愛卿的意思是說,如果馬躍不想受制於董卓,就必須設法拔掉這顆釘子。」 「正是。」王允道,「不過董卓、馬躍皆非尋常之輩,眼下兩人互相忌憚,還不到翻臉之時,等閒是絕不會輕易開戰的,臣倒是擔心這兩人狼狽為奸、秘密結盟,這樣一來,朝廷的處境就極為不妙了。」 漢靈帝失聲道:「狼狽為奸,秘密結盟?有這個可能嗎?」 王允道:「不管有沒有可能,陛下都必須作最壞地打算,臣有一計,可令馬躍、董卓反目成仇,再無結盟之可能。」 「計將安出?」 「董卓貪花好色,於朝中任郎中時便極為仰慕益陽公主美貌,時刻存有非份之想。」王允說此一頓,發現漢靈帝臉上並無不悅之色,才接著說道,「陛下可譴使前往河套,具言陛下有意將益陽公主賜與馬躍為妻,然後安排公主儀仗途經河東前往河套,董卓不知陛下賜婚之事。又貪戀公主美色,定會截留車駕,如此一來,董卓於馬躍便有了奪妻之恨,於馬躍都不可能再和董卓結盟了。」 漢靈帝神色陰沉,半晌才不悅地說道:「這樣一來,董卓於馬躍固然有了奪妻之恨,可朕的御妹遭臣子搶了,豈不是也得顏面掃地。天下地士子百姓豈不是要看朕地笑話,戳朕地脊樑骨?」 王允道:「無妨。陛下可順水推舟將公主賜婚給董卓,於顏面何損?」 「唔~~」漢靈帝神色一動。點頭道,「倒也值得一試。」 王允道:「陛下,還有幾樁消息,臣不知道該不該講。」 漢靈帝:「但講無妨。」 王允道:「據臣所知,長沙太守孫堅(孫堅本是南陽太守,為了鎮壓長沙區星之亂,朝廷調孫堅為長沙太守)和荊州刺史劉表近來交惡。兩人正在招兵買馬、整軍備戰,看樣子荊襄之地很快就要爆發一場混戰了。」 「這是為何?」 「長沙區星之亂平息後,孫堅趁機收編了十萬亂民,從中挑選了八千青壯日夜操演,還大肆購買軍馬、打造兵器鎧甲,荊州刺史劉表深為擔憂。幾次要求孫堅解散這支軍隊,卻遭到孫堅拒絕,由是兩人交惡。」 「還有呢?」 「還有就是細作回報。揚州刺史袁術、譙郡太守曹操、兗州牧劉岱還有徐州刺史陶謙等人都在大肆招兵買馬,美其名曰是為了抵禦黃巾賊的進攻,可自從張角亡後,黃巾賊早已經不足為慮,又何需如此大費周章?」 「北方局勢未定,沒想到南方戰亂又起,唉~~」 漢靈帝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眉宇的憂色又濃了兩分,難道~~大漢朝真的氣數已盡了嗎?不,不會的,絕不會的!大漢的江山社稷絕不會斷送在朕地手中,朕定要肅靖地方的割據軍閥,把江山親手傳給太子~~ …… 美稷,馬躍大帳。 郭圖匆匆而入,向馬躍道:「主公,細作回報,河東太守楊奉已經率軍投靠董卓了。」 「是嗎?」馬躍霍然站起身來,隨手把襁褓中地馬征遞與劉妍,問道,「這麼說董卓已經佔據河東郡了?」 郭圖道:「正是。」 馬躍鄒眉道:「董卓若據河東,如同在本將軍的腹部軟肋頂了把尖刀哪,若是不能設法扭轉局勢,從今往後本將軍就得處處受制於他了。」 「主公,董卓此舉針對朝廷居多,主公倒是其次了,若詡所料不差,董卓不久必譴使者前來河套,尋求與主公秘密締結盟約。」賈詡說此一頓,接著說道,「不過董卓勢力地膨脹太過迅速,已經對主公構成了嚴重的威脅,詡以為~~是應該設法牽制一下。」 「嗯。」馬躍點頭道,「文和所言,正合吾意,我軍眼下雖然無力與董卓正面開戰,卻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董卓坐大而毫無作為,是應該想想辦法牽制一下了,至少不能讓這廝發展得太過順利。」 「主公,董卓看似強大,卻有一處致命地隱患。」賈詡道,「河套之戰前,耿鄙勢強、董卓勢弱且有韓遂掣肘,董卓別無選擇只能韜光養晦,可河套之戰卻給了董卓難得的機會,董卓不但趁機收伏了楊秋、程銀等韓遂舊部,還借助韓遂舊部一舉征服了燒當、勒姐、白馬、先零諸羌,組建起了一支兵力達六萬的大軍。」 「現在涼州地情形已經完全顛倒了過來,董卓勢強而耿鄙勢弱!偏偏耿鄙還控制著更為廣闊的地盤以及更為豐富的資源,所以,無論是耿鄙,還是董卓,都不會坐視這樣的局面繼續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董卓和耿鄙之間便會有一場惡戰。」 一邊地裴元紹忽然說道:「何不趁著董卓和耿鄙混戰之時,出兵襲取河東?」 賈詡搖頭道:「董卓野心勃勃,只怕不會輕易讓出河東,而且就算我軍能夠攻佔河東,以主公目前的人力、兵力、物力,只怕也架不住并州、涼州乃至司隸的三面夾擊。詡以為還是不要襲取河東為好。」 裴元紹皺眉道:「不出兵襲取河東,難道直接出兵涼州,參與混戰?」 賈詡點頭道:「不錯,主公是要參與涼州混戰,但卻不能出兵。」 裴元紹愕然道:「不出兵,如何參與混戰?」 賈詡道:「很簡單,因為涼州地混戰還有另外一個不確定的因素,那就是主公的族叔~~涼猛將馬騰!」 「馬騰!」馬躍目光一閃,凝聲道,「騰叔?」 …… 河東郡治。安邑。 太守府議事大廳,董卓正與軍師李儒、大將徐榮議事。 董卓問李儒道:「派往美稷地使者可曾出發?」 「主公放心。兩天前就已經出發了。」李儒應了一句,又滿臉興奮地說道。「主公取了河東郡,就如同在大漢的心腹要害插了一把尖刀,進可攻並、冀、豫、兗、司隸各州,退可守關中以及涼州,可以說是替我涼州軍團打開了挺進中原的大門!」 李儒說此一頓,目露凝重之色,接著說道:「不過。主公眼下還有一處隱患,需要及早消除。」 董卓目光一閃,說道:「文修是說耿鄙?」 「不錯。」李儒點頭道,「主公麾下雖有精兵六萬,可耿鄙手中也有精銳騎兵兩萬,更重要地是耿鄙還控制著張掖的山丹軍馬場!如果主公能夠除掉耿鄙、獨霸涼州。把山丹軍馬場據為己有,頓時就能組建起一支足以橫掃中原的強大騎兵。」 「嗯。」董卓點了點頭,說道。「可文修剛才也說了,耿鄙仍有精銳騎兵兩萬,麾下大將馬騰更是驍勇善戰、甚得羌兵擁戴,真要打起來,勝負難料啊。」 李儒道:「主公不必擔憂,儒已有破敵之計,除掉耿鄙就在西涼猛將馬騰身上。」 「讓西涼猛將馬騰殺了耿鄙?」董卓愕然道,「文修說笑乎,這如何可能?需知馬騰自幼貧寒,是耿鄙把他從一名普通士卒一手提拔起來的,馬騰又是忠義之士,如何會行那禽獸之舉,叛殺耿鄙?」 「為何不可能?」李儒陰笑道,「耿鄙於馬騰確有提攜之恩,馬騰也確是忠義之士,可主公別忘了馬騰還是伏波將軍馬援後人,更是馬躍馬屠夫地族叔!前次四路大軍同伐河套,耿鄙與馬騰之間便已經有了隔閡,否則,耿鄙也不會以程球那個草包為將率軍出征。」 「是極!」董卓一拍腦門,大叫道,「本將軍竟然忘了此事。」 李儒接著說道:「耿鄙害怕馬躍興兵報復,更懼馬騰成為馬躍內應,主公只需從中煽風點火,就不難挑起耿鄙與馬騰之間的爭鬥,正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最後無論是誰獲勝,涼州軍都將元氣大傷,主公正好可以上表朝廷,自領涼州牧,出兵平定亂局,一舉掌控涼州局勢。」 大將徐榮道:「不愧是主公地軍師,此計果然高明!」 李儒得意道:「主公掌控涼州之後,便可率精銳之師南略關中,再擁關中之眾東出函谷、潼關,再譴一將率河東精銳之眾南下夾擊,到了這時候,哼哼,普天之下還有誰人可以阻擋主公取大漢而代之?」 董卓被李儒一番話說得熱血沸騰,霍然站起身來疾聲道:「文修,即刻派人潛回涼州散佈謠言,就說馬躍已經起兵三萬,準備進攻涼州,而馬騰已經暗中與馬躍結盟,準備迎接馬躍入主涼州。」 李儒道:「儒~~命。」 …… 隴縣,涼州軍大營。 龐德疾步走進馬騰大帳,抱拳道:「末將參見將軍。」 「令明,你來了?」馬騰肅手道,「且入座。」 龐德按劍盤腿在馬騰對面坐定,問道:「不知將軍急召末將前來,有何要事?」 馬騰喟然歎息一聲,問道:「令明,你追隨本將軍有幾年了?」龐德道:「末將十七從軍,為將軍帳下親兵,至今六年又八個月矣。」 馬騰問:「本將軍待你如何?」 龐德道:「將軍待某恩同父母,若非將軍提攜,何來某之今日?」 「那好。」馬騰凝聲道,「令明你實話告訴本將軍,最近於營中可曾聽到什麼流言?」 龐德臉色一變,猶豫道:「這~~」 馬騰沉聲道:「講!」 龐德低下頭來,答道:「營中多有傳言,說將軍忘恩負義,有意背棄耿大人、奉迎馬躍入主涼州。」 「平!」 「本將軍出身貧寒,卻也是忠良之後,也還知道忠孝禮儀,豈是那忘恩負義之徒?」馬騰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馬躍是朝廷詔封的涼州刺史這是事實,本將軍是馬躍族叔這也是事實,難道本將軍還能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不成?尤其可恨者,豈能因此而誣蔑本將軍有背棄耿大人之心!?」 龐德道:「是,將軍忠義人所共知,想必耿大人也心中有數,將軍可不必理會此等閒言碎語。」 馬騰憤然道:「不知是誰於暗中亂嚼舌根?若令本將軍知曉,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龐德勸道:「常言道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將軍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是流言便總有消退地一天。」 「話雖如此,可本將軍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馬騰向龐德道,「令明,你立即點起一百精兵連夜進城,將司馬府保護起來,沒有本將軍的軍令,不准任何人等靠近司馬府十步之內,違令者~~斬!」 龐德鏗然道:「末將遵命。」 說罷,龐德長身而起,點起一百精兵連夜進城去了,馬騰這才放下心來。 …… 隴縣,涼州刺史府。 耿鄙憂心忡忡地在大廳裡來回踱步,最近街頭巷尾的流言甚囂塵上,都說馬騰有意奉迎馬躍入主涼州!耿鄙深知馬騰為人忠義,原本打死也不信,可終究還是架不住這些流言的侵襲,心中疑竇漸生。 畢竟馬躍、馬騰份屬同宗,都是名將馬援之後,論輩份馬騰還是馬躍的族叔!一旦馬躍真的率軍來攻,誰能確保馬騰不會有異心?馬騰乃是涼州軍中大將、在將士們心中頗有威信,一旦馬騰投向馬躍,後果將不堪設想。 耿鄙左思右想,總覺放心不下,便派了一隊人馬將馬騰的司馬府給保護了起來,名為保護馬騰家眷不受閒雜人等騷擾,其實就是將馬騰地家小挾為人質,令馬騰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人馬派出去不到半天,漢陽太守傅燮便匆匆來到刺史府面見耿鄙。 見了面,傅燮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地說道:「大人,你怎麼可以派兵把馬騰的司馬府給圍起來呢?」 耿鄙尷尬地笑笑,支吾道:「本將軍這不是擔心有些激進分子聽信謠言,對馬騰將軍的家人不利麼,所以才派了一隊人馬將馬騰的司馬府給護了起來,難道本官這麼做有何不妥嗎?」 「哎呀。」傅燮擊節道,「大人的本意固然是好的,可馬騰未必肯領情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7章 - 你好狠毒啊← 鄙道:「領不領情是馬騰自己的事,本將軍盡到自己好。」 傅道:「大人三思啊,馬騰如果真有奉迎馬躍之心,言語間避之唯恐不及,如何還會在人前人後提及自己與馬躍的同宗關係?馬騰君子坦蕩蕩,有什麼就說什麼,他是在向大人您表明心跡呀。」 「不必多言。」耿鄙沉聲道,「此事就這麼定了。」 「唉~」 傅歎息一聲,落寞地低下頭來,心中暗忖,大人啊大人,你這麼做只能適得其反,把馬騰真的逼到馬躍麾下去呀,可這話傅終究沒有說回來,因為他知道就算說出來了,耿鄙也不會聽,徒討沒趣罷了。 …… 隴縣城西,中軍司馬府。 李儒微笑道:「閻行將軍,別來無恙乎?」 站在李儒面前的是條昂藏大漢,身高七尺、闊面重耳,雙臂似有千鈞之力,此人乃是西涼有名的勇士,姓閻名行,表字彥明,於耿鄙麾下擔任中軍司馬,可以說是西涼軍中僅次於馬騰的猛將。 「托先生的福。」閻行抱拳回禮,淡然道,「本將軍一向安好。」 「令尊可好?」 「家父身體康健,甚好。」 閒扯了幾句,李儒環顧左右無人,便從袖中取出一方紅綾包裹的物事遞與閻行,閻行伸手接過,入手只覺沉重無比,微微解開紅綾一角,一眼窺見裡面竟然是兩錠赤金,少說也有百兩之多。 李儒撫鬚微笑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將軍笑納。」 「嗯?」 閻行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貪婪之色,將兩錠赤金攏進了胸甲裡面收好,低聲說道:「先生有話直說,何事需要在下效勞?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定然照辦。」 李儒微微一笑,眸子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機,凝聲道:「聽說最近耿大人和馬騰將軍之間鬧得挺僵?」 閻行道:「先生聽誰說地?」 李儒道:「此事隴縣城中都已經傳遍了,在下還聽說耿大人準備把馬騰將軍的家眷請往刺史府暫住,可有此事?」 閻行道:「確有其事。」 李儒道:「我家主公對馬騰將軍的喜愛,想必將軍也是心知肚明罷?」 閻行道:「略知一二。嘗聞董卓將軍幾次招攬馬騰將軍,只可惜馬騰將軍忠心耿耿。不肯背棄耿大人。」 「不過現在,事情卻有了轉機。」李儒低聲道。「在下得到可靠消息,左司馬府中藏有馬騰與馬躍往來書信,還望將軍能夠從左司馬府中搜出這些密信、並把這些書信交給在下,有了這些書信,馬騰從此就得乖乖地聽命於我家主公了,嘿嘿。」 「嗯?」閻行凝聲道,「難道馬騰與馬躍相通。確有其事?」 李儒陰笑道:「不管是否確有其事,此事對於將軍及我家主公都有好處,乃是一舉兩得的美事,何樂而不為?」 「先生此言差矣。」閻行不以為然道,「馬騰若轉投董卓將軍麾下,于先生固然是好事。可此事與本將軍何干?何來一舉兩得之說?」 李儒微笑道:「將軍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吧。」 閻行作色道:「這是什麼話?」 李儒臉色一正,肅然道:「將軍是明白人,應該知道馬騰在涼州軍中的聲望。將軍雖是中軍司馬,可將士們真正欽服的卻是左司馬馬騰! 只要馬騰一日不曾離開涼州軍,將軍您就一日成不了涼州軍的首席大將,在下這麼說,您覺的妥當嗎?「 閻行臉色一變再變,他自然聽得出李儒的言外之意,那不是真讓他去馬騰的左司馬府中搜什麼往來書信,分明是偽造書信、陷害馬騰,從而將馬騰逼走。本書轉載孔子文學網www.kziwx.com閻行正猶豫不決時,忽有士兵匆匆而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將軍,不~不好了~~」 閻行皺眉道:「何事驚慌?」 士兵喘息道:「打~~打起來了。」 「什麼打起來了?」 「閻~~閻明將軍和馬超公子打起來了,沒想到~~被殺了!還~~還有好幾個弟兄也一併被殺了~~」 「什麼!?」閻行大吃一驚,難以置信道,「二弟被馬超給殺了?」 「呃~~是地。」士兵道,「將軍快去看看吧。」 「一群飯桶,連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都對付不了!」閻行咒罵一句,回頭向李儒道,「讓先生見笑了,先生請稍候,本將軍去去便回!」 李儒洒然道:「將軍請便。」 隨便向李儒拱了拱手,閻行轉身疾步離去,目送閻行修長地身影遠去,李儒臉上忽然掠過一絲喜色,馬騰的兒子馬超殺了閻行地弟弟閻明,閻行豈能饒得了馬超?閻行如果殺了馬超,馬騰又如何饒得了閻行? 看來涼州軍中很快就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了,看來事情比預想的還要順利,不是嗎? …… 隴縣城東,左司馬府。 當閻行的從弟閻明帶著幾十號親兵趕到左司馬府時,恰好馬騰夫人帶著襁褓中的馬鐵回娘家省親,府中只有馬超領著馬、馬休,還有兩名家丁馬福、馬壽看家護院。 閻明脾氣素來暴躁,平時仗著閻行的權勢在隴縣城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尋常百姓無不退避三舍,馬福、馬壽攔住大門多問了兩句,便被閻明砍翻在地,正欲上前踹門時,卻見大門轟 。 馬超手持銀槍從大門裡昂然而出,只見大門前圍了三、四十名士兵,兩名家丁馬福、馬壽已經倒在血泊中抽搐,不由怒極,以手中銀槍虛指前方,大喝道:「喂。你們是誰?為何殺我家丁?」 馬超雖然年僅十二,卻已身高七尺,生得面如冠玉,極為俊逸不凡,不認識的,還當他是成年男子。 閻明大搖大擺地走上前來,衝刺史府方向抱了抱拳,朗聲道:「本將軍奉了涼州刺史耿鄙耿大人命令,前來護送馬騰將軍的家眷前往刺史府暫住,請公子速將府中家眷喚出、早些上路。以免誤了時辰。」 「前往刺史府暫住?」馬超蹙眉道,「用不著。」 閻明道:「本將軍職責所在。豈容你挑三揀四?」 馬超道:「小爺要是不答應呢?」 「嗯?」 閻明悶哼一聲,眸子流露出凶狠地神色。狼一樣瞪著馬超,馬超夷然不懼,神色間更是隱隱流露出一絲鄙夷,閻明勃然大怒,疾步搶上前來、伸手就去抓馬超手中的銀槍,馬超雖是將門之後,可終究只有十二歲。閻明自負武勇還未把這乳臭未乾的小毛孩放在眼裡。 但是很快,閻明就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價。 馬超手中的銀槍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抖,閻明勢大力沉地一抓就落了空,等閻明意識到不妙時,馬超的銀槍已經挾帶著刺耳的嘯聲橫掃而回,重重地摜在閻明背上。閻明收勢不住蹭蹭蹭地往前衝出數步,險些撞在司馬府地石階上。 馬超笑道:「就你這身手也敢跟小爺叫板?回去再練十年吧。」 閻明惱羞成怒,鏘然拔出腰刀向馬超衝來。疾聲大喝道:「殺了你!」 馬超把手中銀槍一橫,朗聲道:「且放馬過來。」 閻明兩步搶上前來,手中腰刀高高舉起以泰山壓頂之勢向著馬超腦袋惡狠狠地劈落下來,馬躍清嘯一聲修長地身形突然鬼魅般一晃,閻明勢在必得的一刀便已經劈了空,但聽鏘地一聲清響,閻明的腰刀已經重重地斬在了堅硬地石階上。 火星四濺中,閻明情知不妙,欲待收回腰刀時已經來不及了,馬超的銀槍已經呼地刺了過來,閻明眼睜睜地看著那一點寒芒在眼前迅速逼近,直刺自己的咽喉,卻因為氣力已經使老,再無能閃避。 「沙!」 馬超手中的銀槍陡然停了下來,閻明驚恐地發現,那鋒利的槍尖已經緊緊地抵住了自己的咽喉,他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銀槍槍尖上傳來的駭人冷意,站在門外圍觀地數十名涼州士兵紛紛驚呼起來。 閻明臉如死灰,但這廝畢竟從軍多年,也算是死人堆裡打過滾,生死存亡之際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望著馬超身後發起呆來,嘴裡更是驚咦了一聲,彷彿發現了最令人震驚莫名的事情。 「咦?」 「嗯?」 馬超畢竟年幼,戰陣經驗遠不如閻明老到,當時就不假思索地回顧身後,趁著這功夫,閻明突然拍開馬超的銀槍,然後張開雙臂猛地撲上前來,從背後一把抱住了馬超,待馬超回過神來,雙臂雙腿已經被閻明緊緊纏住,再使不出勁來。 馬超雖然槍法出眾,身法也極為輕盈,可終究年幼,身體還未長成,在力量上還略遜閻明一籌,此刻被閻明纏住雙手雙腳,一時間竟是難以擺脫。閻明緊緊地纏住馬超,回頭大喝道:「閻林,還愣著幹什麼,快殺了他!」 喚做閻林的親兵猶豫道:「可是二爺,大爺只是讓我們來保護左司馬家眷,並沒說要殺人,這麼做怕是不妥吧?」 「他娘的,爺讓你殺你就殺,廢話那麼多幹嗎?」閻明大喝道,「出了什麼事有爺擔著,你怕個卵子?」 「可他還是個孩子~~」 「動手!」 「遵命。」 閻林咬了咬牙,搶前兩步,一抖手中的鐵槍就往馬超地腹部刺來,馬超嗔目如裂,可身上纏著閻明百十斤肉,苦於無法閃避,眼看著閻林的鐵槍毒蛇般疾刺而來,馬超堪堪扭腰,卻還是被閻林的鐵槍刺穿了左肋。 當那鋒利地槍刃鑽入體內,刺骨的疼痛卻反而激起了馬超的凶性,原本清澈如水的黑眸霎時一片通紅,俊臉也變得極度猙獰,馬超歪著頭,斜眼冰冷地掠了面前的閻林一眼,艱難地伸出尚能勉強活動的下臂,死死握住了鐵槍地槍桿。 「嗯~」 閻林使勁抽槍。鐵槍卻像卡在了石頭縫裡一般紋絲不動。 死死抱住馬超的閻明厲嗥起來:「你們這些笨蛋還愣著幹什麼,快把這小子亂槍刺死!」 這炸雷般的厲嗥聲就在馬超的耳畔響起,倏忽之間馬超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格外的猙獰,緊緊握住鐵槍槍桿的雙手陡然間用力回收,已經刺入馬超體力的鐵槍頃刻間又往裡刺入了一尺有餘。 「噗~」 「呃~」 一股激血從馬超左肋的傷口標出,可這一聲慘叫卻是閻明發出的,方才馬超把鐵槍往裡用力一帶,鋒利地槍刃早已洞穿了馬超的左肋,然後又狠狠地刺入了閻明地左胸、直透心臟,閻明悶哼一聲。目光頃刻間變得一片呆滯。 「啊?」 閻林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雙手陡然鬆開鐵槍。倉皇後退。 閻明緊緊摑住馬超的雙手頹然鬆了開來,馬 鐵槍往前用力邁出一步。兩人纏做一團地身體霍然分的槍刃便從閻明體內硬生生拔了出來,數十名西涼兵驚恐地發現,閻明的左胸口已經多了個血窟窿,鮮血正像噴泉般激濺而出。 「僕。」 馬超一把將閻明的屍身推倒,緩緩回過頭來,就像一頭受了傷的野獸。眸子裡流露出狂亂而又凶殘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面前數十名西涼兵,然後邁開大步,一步步地向前逼進,有殷紅的鮮血順著鐵槍地槍桿淅淅漓漓地滴下,馬超每踏前一步。便在地上留下殷紅的血痕,竟是一步一個血印。 「殺了他~~」 兩名西涼兵厲聲嗥叫著,疾步前衝。挺起手中的鐵槍照著馬超的胸口惡狠狠地戳來,馬超的雙手閃電般探出、堪堪抓住了兩桿鐵槍的槍刃,兩名西涼兵奮力攪動鐵槍試圖利用鐵槍地槍刃將馬超的手掌攪爛,可他們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鐵槍還是紋絲不動。 一絲殘忍地笑意在馬超嘴角突然綻放。 「呀吼~」 兩名西涼兵同聲大喝,奮起全力往前突刺,馬超突然手一鬆,岩石一般凝重的阻力陡然消失,兩名西涼兵收勢不住,堪堪衝到了馬超面前,馬超的雙手鐵鉗般探了過來,一手一個扼住了兩名西涼兵的咽喉。 「咯咯咯~~」 空氣裡陡然響起刺耳的骨骼碎裂聲,兩名西涼兵的眼珠猛地凸了出來,有殷紅的血絲從兩人的嘴角溢出,不及片刻功夫,兩名西涼兵的眼神便已經渙散,兩顆頭顱也無力地耷拉了下來。 「噗僕~」 馬超手一鬆,兩具屍體便頹然倒地。 「殺!」 又一名西涼兵大喝一聲,舉刀衝上前來,馬超伸腳一踏,將閻明的腰刀踢起空中,然後伸手接過腰刀往胸前一切,便將長出胸口的半截槍桿切了下來,再往前隨手一擲,無鋒無刃的半截槍桿竟如利器般扎進了那名西涼兵的胸腔裡。 「呃啊~」 西涼兵棄了腰刀雙手抱胸倒地痛苦地呻吟起來,只片刻功夫,一灘殷紅的血液便從他的身下漫延開來,西涼兵的哀嚎聲也漸漸微弱下來。 剩下的西涼兵竟是驚得呆了,再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一群廢物,都給老子閃開!」 就在這個時候,閻行策馬趕到。 「拿命來!」 閻行舉起手中的鐵槍,大喝一聲往馬超擲來,聽得刺耳的破空聲響,馬超本能地舉起手中腰刀一擋,只聽「鏘」的一聲炸響,馬超手中的腰刀已經倒撞而回,狠狠地砸在胸口,馬超頓時悶哼一聲,蹭蹭蹭地退下了十數步。 「噗!」 馬超的身軀重重地撞上了院牆,透出後背的槍刃被石牆一撞又縮回了馬超體內,帶給馬超再次的傷害,馬超悶哼一聲,修長的劍眉頓時蹙緊,緊緊抿起的嘴唇間隱隱溢出一絲殷紅的血絲。 閻行翻身下馬,拔刀在手向著馬超一步步地逼了過來。 「當~」 閻行揮刀斜斜下劈,馬超舉刀格擋,兩刀惡狠狠地斬擊在一起,劇烈的斬擊聲中,馬超的身體整個飛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石階,馬超忍不住張嘴、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來,只有眸子裡的眼神卻變得越發地猙獰。 「阿哥!」 「大哥!」 兩聲稚嫩的童音響起,年幼的馬、馬休從大門裡相偕而出,閻行的目光霍然落在這兩名童子身上,眸子裡的殺機陡然變得格外慘烈,殺一個是殺,殺全家也是殺!事已至此,唯有一個殺字! 想到這裡,閻行再不猶豫。舉刀向馬超逼了過來。 「阿,快帶阿休從後門走!」馬超掙扎著站起身來。橫刀守住大門,疾聲道。「快去城外大營找父親,快!」 馬嗯了一聲,牽著馬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還想走?門都沒有!」閻行厲聲道,「今天你馬家滿門上下一個也別想活,老子要你們全家給二弟陪葬。」 馬超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跡,猙笑道:「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有種再接一刀試試!」 閻行大喝一聲,再次揮刀砍來。 「便接你十刀又有何妨?」 馬超夷然不懼。再次揮刀硬架。 「鏘!」 又是一聲炸響,馬超架不住閻行強橫的力量,再次退下三步,猶自立足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馬發一聲喊。慌忙跑上來扶起馬超,馬超掙扎坐起身來,只覺雙臂酸軟、沉重如山。本書轉載孔子文學網www.kziwx.com再無法舉刀。 閻行搶前兩步,舉刀便砍。 「匹夫,休要傷害公子!」 「咻!」 間不容髮之際,長街上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更有冰寒的殺機直取腦後,閻行臉色一變、霍然轉身,只聽唆地一聲,一支狼牙箭已經擦著他的耳側掠過,深深地釘入了地下、直透箭翎。 「龐德!」 閻行與來人四目相結,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凝重。 龐德縱騎如飛,逕直衝到司馬府前始狠狠一勒馬韁,胯下坐騎長嘶一聲人立而起,等戰馬騰空地前蹄落下時,龐德手中的長刀早已經惡狠狠地劈落下來,一刀將閻行劈得倒退十步,閻行悶哼一聲,臉色頓時一片紅,已經負了不輕地內傷。 數十名涼州兵見狀慌忙搶上前來將閻行護 龐德的百餘騎親兵也洶湧而至,將閻行和數十名涼州兵圍了起來,雙方劍拔弩張、混戰一觸即發,恰在這個時候大街兩側陡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兩方人馬同時環顧四周,只見黑壓壓的騎兵正從大街兩側洶湧而來。 閻行看得真切,這群騎兵赫然正是自己的部下,不由大喜道:「龐德,這次看你還往哪裡走!」 龐德神色凝重,下馬將已經昏厥在地的馬超抱上了馬背,然後提刀步行、護在馬側,再向兩名親兵喝道:「你們兩個,護住二公子和三公子,其餘人護住四周,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人傷了三位公子!」 「遵命。」 百騎親兵轟然應諾。 龐德將手中長刀往前一擺,厲聲大喝道:「殺!」 「殺!」 百騎親兵轟然響應,一百柄明晃晃的斬馬刀已經高高舉起,向著前方洶湧而來地西涼騎兵無所畏懼地迎了上去。 …… 隴縣城外,左軍大營。 馬騰正在大帳內焦急地來回踱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龐德率百騎親兵離去之後,馬騰心中便感到一陣陣的不安,總感覺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正想親自回城察看之時,忽聽帳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帳簾掀處,只見龐德渾身浴血、疾步而入,他的手中還抱著一人,同樣渾身浴血,胸口上赫然插著一截槍桿,待馬騰看清龐德手中橫抱的竟是嫡子馬超之時,頓感兩眼發黑,腳下一陣踉蹌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將軍!」龐德仆地跪倒在馬騰跟前,泣聲道,「末將無能~~」 「超兒!」馬騰急搶前抱過馬超,抬頭疾聲道,「郎中,快喚朗中來~~」 …… 刺史府。 耿鄙正處理公文之時,忽有小吏匆匆奔入,跪地疾聲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耿鄙蹙眉道:「出什麼事了?」 小吏急聲道:「閻明將軍奉命前去左司馬府護送馬騰將軍家眷前來刺史府暫住,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就和馬超公子打了起來,閻明將軍還有好幾名將士都被馬超公子所殺,馬超公子又險些被閻行將軍所殺,後來馬騰將軍的親兵隊長龐德率兵趕到,又把閻行將軍打成重傷,然後閻行將軍地部下再趕到,雙方一陣混戰~~」 「啊?」耿鄙越聽越是心驚,急聲道,「怎麼會這樣!閻行這個白癡,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是氣煞本官也~~」 小吏叫苦道:「大人,還有呢。」 「快講。」 「龐德護著馬騰將軍的三位公子衝出城去了,可馬騰將軍的夫人和襁褓中地四公子恰好省親歸府,竟然遭了閻行將軍的毒手!更為可氣的是,閻行居然還把馬騰夫人和兩名家丁的首級掛在城樓上示眾。唉,現在慘劇已經釀成,馬騰將軍性子又烈,知道之後勢必不會善罷干休,這可怎麼辦呀~~」 「壞了!」耿鄙先是一呆,旋即疾聲道,「傳令,火速召集右司馬、前司馬、後司馬還有別部司馬前來刺史府議事,還有,讓閻行那個白癡也一併前來,就算走不動,爬也給本官爬到刺史府來,快去!」 「遵命。」 小吏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 馬騰大帳。 郎中長長地舒了口氣,向馬騰道:「將軍,公子傷勢雖重所幸沒有傷及要害,性命可無慮,只是失血過多、昏厥過去了。」 「呼~~」馬騰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一塊巨石落地,轉向一側的龐德道,「令明,現在你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本將軍,隴縣城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會鬧到如此地步?」 「嘿~」龐德擊節道,「具體情形末將時,大公子已經身受重傷,正拚死守住大門,與閻行死戰!末將只來得及從閻行手中救下大公子,閻行的大軍便已經殺到,當時情況緊急,如果稍有遲疑,不但末將和弟兄們活不成,就是三位公子也難逃死劫,不得已,末將只好擅自做主,護住三位公子拚死殺出城外,不過~~」「不過怎樣?」 龐德黯然道:「不過夫人和四公子卻不及救出。」 「報~~」 馬騰正心憂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跪地稟報:「將軍,閻行這狗賊已經殺了夫人,連襁褓中的四公子也沒有逃過毒手,現在正把夫人的首級,還有馬福、馬壽的首級一起掛在城樓上示眾呢。」 「什麼?天殺的閻行!」 馬騰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往後便倒,龐德和小校慌忙搶前扶住,好半晌,馬騰才幽幽醒轉,切齒道:「閻行匹夫,本將軍誓啖其肉、飲其血~~」 「報~~」馬騰話音方落,又有小校疾步奔入大帳,厲聲道,「將軍,緊急軍情!」 馬騰翻身坐起,沉聲道:「講!」 小校道:「屯於北效大營的右軍,西效大營的後軍,南效大營的前軍,還有隴縣中軍大營的中軍正在集結,據各營相熟的弟兄偷偷來報,耿鄙大人正召集各軍司馬緊急軍議,看樣子是準備要對將軍動手了!」 「耿鄙!」馬騰切齒道,「你好狠毒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8章 - 馬騰造反← 縣東效。左軍大營。 號角齊鳴、鼓聲震天,馬騰麾下的三千涼州兵已經聚集在校場上,校場外白雪皚皚、茫茫一片,校場上卻是黑壓壓一片、殺氣騰騰。 馬騰在龐德以及十數名小校的簇擁下登上閱兵台,北風呼嚎,瑞雪紛飛,三千將士的眼神霎時聚集在馬騰臉上,這三千將士中有動,霍然道:「講。」 小校喘了口氣,說道:「西涼猛將馬騰起兵反叛,叛軍已經攻破隴縣,涼州刺史耿鄙,別駕閻忠等大小官員盡皆被殺,中軍司馬閻行等率軍鎮壓,眼下兩軍正於隴縣北效展開激戰,一時難分勝負。」 「好!」徐榮大喝一聲、拍案而起,疾聲道,「諸將何在!」 「在!」 眾將霍然側首,目光灼灼地盯著徐榮。 徐榮疾聲道:「李催、楊秋、程銀聽令!」 李催三將昂然踏前一步,立於廳中,厲聲道:「末將在。」 徐榮從桌案上抽了一支令牌抖手擲與李催,大聲道:「命爾等率輕騎五千,星夜奔襲張掖,三日之內奪取山丹軍馬場!」 李催伸手接住令牌,雙手抱拳昂然道:「末將領命。」 徐榮又道:「郭、成宜聽令!」 郭、成宜亦踏前一步,厲聲道:「末將在。」 徐榮又抽一支令版擲與郭,沉聲道:「命爾等率馬軍三千,步軍八千,連夜奔襲冀城,不得有誤!」 郭伸手接住令牌,亦雙手抱拳昂然道:「末將領命。」 徐榮最後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隨本將軍殺奔隴縣~~剿滅叛軍!」一半是羌胡人,另外一半雖是漢人,可由於久居西涼,也早已經羌胡化。 和別的漢將相比,馬騰在羌胡人心中的地位比較特殊,這不但是因為伏波將軍馬援百年前曾經征服過西羌,在羌民心中具有根深蒂固的威望,更因為馬騰的母親是羌女,也算擁有一半的羌人血統,更容易使羌胡人接受他。 再加上馬騰驍勇善戰,為人忠義,最終造就了馬騰在涼州軍中的特殊地位。 馬騰走上閱兵台,振臂高呼道:「剛剛探馬回報,耿鄙這狗官已經調集了右軍、後軍、前軍、中軍還有兩支別部,總共一萬多鐵騎分北、東、南三個方向,向著我軍壓了過來,他是要把我們斬盡殺絕呀,弟兄們,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 「跟他們拼了!」 「對,拼他娘的!」 「怕他個卵子,干!」 校場上頓時沸反盈天,這些士兵大多都是粗人,又久在馬騰麾下效力,毫不誇張地說,他們心中只有馬騰的軍令,根本就沒有大漢朝廷的法令,只要馬騰一聲令下。就是讓他們造反,他們也照幹不誤。 不過今天,馬騰還真地要帶著他們造反! 馬騰疾聲道:「實不相瞞,耿鄙這狗官已經殺了本將軍的夫人,連襁褓中不足一歲的幼子都慘遭毒手,殺妻喪子,此仇不共戴天!本將軍決意起兵造反,殺了狗官耿鄙替妻兒報仇,但這終究是本將軍和耿鄙之間的私人恩怨,和兄弟們沒有干係。」 說此一頓。馬騰緩聲道:「所以~~有不願意跟隨本將軍造反的,現在就可以離開。本將軍絕不留難。」 「我們不走。」 「誓死追隨將軍。」 「反了,反了~~」 「反他娘的。老子早就想造反了~~」 三千將士轟然回應,竟沒有一人願意離去,馬騰胸中激盪不已,鏘然抽出佩劍狠狠舉起空中,疾聲道:「好,不愧是我馬騰帶出來的涼州兵!弟兄們,上馬~~跟隨本將軍殺進隴縣城。宰了耿鄙那狗娘養的~~」 「殺了狗娘養的~~」 「打進隴縣城~~」 「為夫人和四公子報仇~~」 馬騰在龐德和十數小校的簇擁下匆匆步下閱兵台,早有親兵牽過坐騎,馬騰翻身上馬,將手中地長劍往隴縣方向一引,三千涼州兵紛紛翻身上馬,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水。向著隴縣席捲而來。 …… 隴縣,涼州刺史府。 當馬騰高舉造反大旗,帶著麾下地三千鐵騎殺奔隴縣而來時。刺史府中的文官武將們卻還在是否出兵圍殲馬騰地三千人馬而爭吵不休。 時為涼州別駕的閻忠急道:「大人,千萬不可開戰哪,都是涼州的軍隊,都是大漢朝的軍隊,大家都是兄弟,不能自相殘殺呀,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平息爭端,消除誤會,消除誤會哪~~」 主薄姜敘也附和道:「閻大人所言極是,方今東北有河套馬躍,西南有隴西董卓,皆為野心勃勃之輩,每思取漢而代之,對大人所轄之涼州更是虎視眈眈、志在必得,值此多事之秋,且不可自亂陣腳啊。」 「平息爭端?」右軍司馬冷笑道,「說得輕巧!如何平息?馬騰的夫人和幼子都死了,難道還能活過來?」 後軍司馬道:「難不成把閻行將軍綁去馬騰大營請罪?」 「簡直豈有此理。」別部司馬拍案而起,疾聲道,「還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一個馬騰麼,有什麼了不起?直接發兵剿滅就是了!老子還真不相信,近兩萬鐵騎,還滅不了他左軍那區區三千騎。」 耿鄙地眉頭越蹙越深,情形已經很明顯了,麾下的文官武將分裂成了明顯的兩派,文官堅決主張以和為貴,且不可輕啟戰端,而武將一系則堅決主張開戰,本書轉載孔子文學網www.kziwx.com包括閻行在內,這批武將平時對馬騰都是又妒又恨,此時逮住了機會更是非欲置馬騰於死地而後快。 左右為難,耿鄙只好把目光投向傅,問道:「南容(傅表字),你意如何?」 傅歎了口氣,當初他極力反對耿鄙派兵護衛馬騰家眷就是怕鬧出事來,沒想到怕什麼就來什麼,還真的就鬧出事來了!不過現在事情既然已經出了,再後悔也與事無補了,傅雖是文官,卻也十分清楚馬騰的脾性,如今事情已成騎虎之勢,再要想平息爭端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大人,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趕緊調集各路大軍,以最快地速度包圍馬騰的左軍大營才是正經。」 耿鄙道:「這麼說,南容是贊成動武了?」 傅道:「請速發兵,遲恐有變。」 「報~~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傅話音方落,便有小吏匆匆奔入大廳。 耿鄙厲聲道:「什麼事情?慌成這樣!」 小吏道:「反了!反了~~」 「什麼反了?」 「馬騰反了!」小吏急報,「馬騰已經點起三千鐵騎殺奔隴縣來了,還~~」 大廳中的文官武將紛紛色變 疾聲道:「還什麼?快講!」 小吏道:「還揚言要殺了耿大人和閻將軍,還要血洗隴縣,替馬騰將軍死去地夫人和四公子報仇。」 「什麼馬騰將軍。是逆賊,亂臣賊子!」耿鄙霍然抬起頭來,向閻行等武將道,「諸位將軍請速速回營,率軍前來拱衛隴縣,與逆賊馬騰決一死戰!」 閻行諸將鏘然抱拳,齊聲應道:「遵命。」 「報~~」諸將話音方落,又有小校匆匆奔入廳內,疾聲道,「大人。各位大人,大事不好了~~」 耿鄙氣得跺腳道:「又有何事?」 小校伸手拭去額際冷汗。喘息道:「馬騰的三千鐵騎已經攻破東門,殺進城裡了!」 「什麼!你說什麼?」 「大人。馬騰叛軍已經攻破東門了!」 「這怎麼可能?」 「大人,東門守將原是馬騰舊屬,一起反了,引著馬騰地叛軍直接就殺進城來了!」 「完了,全完了!」 耿鄙倒吸一口冷氣,往後癱坐在蓆子上,聚集於大廳中的文官武將們一時間也驚得呆了。只有閻行猛地悶哼了一聲,向各軍司馬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隨本將軍出城,整軍備戰~~」 耿鄙回過神來,慌忙招手道:「閻行將軍,且慢走~~」 閻行卻是理也不理。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廳,各軍司馬也紛紛離去,不及片刻功夫。大廳裡便只剩下了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愣在那裡面面相覷,還是漢陽太守傅最先反應過來,疾聲大喝道:「來人!」 一群親兵聞訊而入,立於廳前昂然道:「在。」 傅道:「立即護送各位大人從西門撤出隴縣,快!」 …… 美稷,馬躍大帳。 火塘裡的石炭燒得正旺,將整個大帳熏烤得暖洋洋的。 石炭這玩意除了燒起來會散發出一些刺鼻難聞的氣味,別的都還好,更為重要的是,給河套草原的冬季取暖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往每年冬天都會有大量牧民因為嚴寒而活活凍死。 可是這個冬天,郭圖已經拍著胸脯向馬躍保證過,絕不會有牧民會因為寒冷而凍死。 馬躍抱著五個月大地小馬征坐在火塘邊烤火,不時以火鉗拔落一下火塘中的石炭,劉妍依偎在厚厚地羊毛軟褥上縫製嬰兒穿的小衣,白晰地粉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紅暈,眉梢眼角流露出來的,儘是濃濃的幸福。 這個冬天是馬躍穿越到這個亂世之後過得最為安逸的一個冬天,既沒有血腥的征殺,也不必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好幾次午夜夢迴,馬躍回想起前兩年的艱苦歲月,就跟做了個夢似地,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日子過得雖然安逸,可馬躍的腦子卻沒有閒著,正在一刻不停地思考著將來的計劃,正想得出神時,馬躍忽然感到腿上一熱,急把兒子抱起來一看,只見本書轉載孔子文學網www.kziwx.com自己的衣袍已經濕了一大塊,馬躍正疑惑時,小馬征的小雞雞噗地又噴出一股尿液來,濺了馬躍一臉。 「**你娘!」 馬躍又好氣又好笑,破口大罵,不過罵了一句就不罵了,心中悻悻然地忖道:這小狼崽子,可不就是自己操了他娘才生下他的麼? 「給,把臉擦一下。」 劉妍慌忙放下手中的小衣,將一方手絹遞給馬躍,又從馬躍手中接過了孩子,馬躍隨手抹了把臉,正要說話時,帳簾忽然被人掀開,郭圖、賈詡還有沮授三人帶著一陣寒風,踩進了馬躍地圓頂大帳。 「公則、文和還有則注,你們來了?來來來,快坐。」馬躍慌亂招呼三人圍坐到火塘邊,又抬頭向著帳外吼道,「老典,快去弄點馬奶酒來,再弄只烤全羊。」 「遵命。」 帳外探出典韋的半顆腦袋,一晃又不見了。 「他娘的。」馬躍笑罵道,「老子跟他說過多少次了,平常的時候不用遵命長遵命短的,沒想到老典這傢伙總是記不住。」 賈詡、郭圖一笑置之,圍著火塘一屁股坐了下來,沮授卻一本正經地說道:「主公,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是主公、典韋將軍是您近侍,保持必要的禮節自然是應該的,主公豈能因此責怪他?」 「呃~~」馬躍愕然道,「則注所言極是,本將軍以後注意便是。」 「還有。」沮授不依不撓道。「主公現在好歹也是朝廷大員了,言行舉止也應該有朝廷大員的樣子,再不可滿嘴粗話,在下以及文和兄、公則兄固然不會因此而輕視主公,可中原的文人士子聽到了,免不了又要搬弄是非,此事傳揚出去豈非有損主公名聲?」 馬躍地眉頭霎時蹙緊,心忖這個沮授還真來勁了。 眼見馬躍面有不悅之色,賈詡慌忙打圓場道:「則注兄,暫且不說這個。說正事,先說正事。呵呵。」 郭圖會意,從袖中取出一卷帛書。展開念道:「主公,公孫瓚大人派嚴綱將軍從薊縣運來十萬石糧食,昨日已經安全運抵美稷,還有右北平烏延大人率領的五千落烏桓牧民也一併遷來河套。」 「哦,十萬石!」馬躍目露異色,問道,「本將軍只向伯圭兄要了五萬石呀?」 賈詡道:「公孫大人怕是在向主公表示謙意呢。畢竟四路大軍同伐河套之時,他沒能出兵相助。」 「嗯,也罷。」馬躍點頭道,「本將軍聽說伯圭兄打算組建一支 從,回頭讓周倉挑選兩千匹白馬,和嚴綱一併送往薊本將軍對伯圭兄的謝意,現在我軍是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戰馬。不如索性贈送一些給盟友。「 賈詡、郭圖拱手道:「主公英明。」 沮授卻是撇了撇嘴,什麼也沒說,這種恭維話他是從來不屑說的。 郭圖又道:「還有,丁原又派人來了。」 馬躍道:「都說些什麼?」 郭圖道:「無非是催促主公早些交出朔州的錢糧人馬、前往涼州赴任。」 「此事可不必理會。」馬躍轉向賈詡道,「文和,你呢?」 賈詡道:「主公,詡剛剛收到貂蟬小姐送來的八百里加急密信!」 「哦,信中怎麼說?」 「貂蟬小姐的侍女蟬兒從司徒王允大人處獲悉,當今天子有意借益陽公主劉明挑起主公和董卓之間的混戰。」賈詡說此一頓,將天子和王允定下的毒計源源本本地說了一遍,最後才說道,「所幸主公有貂蟬小姐相助,如若不然,只怕就要中了王允的奸計了。」 馬躍道:「王允果然陰險,這種毒計也想得出來。」 賈詡道:「不過現在主公已經知曉了王允和天子地全盤計劃,要想化解卻也並非難事。」 「哦?」馬躍道,「願聞其詳。」 賈詡道:「主公可多派使者,遍訪周邊耿鄙、董卓、丁原、韓馥、袁紹、公孫瓚以及兗州牧劉、司隸校尉袁隗、青州刺史孔融等各地州、郡大員,將天子賜婚之事大肆宣揚,如此一來,賜婚便成了既成事實,天子有心反悔也是不能了,而董卓也必心有忌憚,再不敢對益陽公主存有非份之想。」 沮授忍不住擊節道:「此計甚妙,一旦天子賜婚之事天下皆知,董卓便絕不敢輕舉妄動,如若不然,不但和主公頓成誓不兩立之勢,更是褻瀆了皇家的威嚴!董卓勢力雖強,卻也沒有強到足以和整個天下相抗衡地地步。」 賈詡道:「益陽公主下嫁主公,還有個天大的好處,從此之後主公便成了大漢朝地皇親國戚,單是這重身份,就足以堵住悠悠眾口了。」 「好!」馬躍擊節道,「就這麼辦,速辦!」 賈詡道:「詡~~領命。」 馬躍最後問沮授道:「則注,你又有何事?」 沮授拱手道:「在下只有一事與主公相商。」 「講。」 「在下已說服管寧先生在美稷設館開課,教授學生。」 「是嗎?好事!」 沮授道:「主公且聽在下把話說完,管寧先生雖然答應在美稷設館授業,不過他卻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管寧先生說,他所教授的學生得由他自己挑選,主公不得橫加干步!如果管寧先生他不願意,就算是主公的親生兒子,他也照樣不收,如果先生願意,哪怕學生是個奴隸,他也要教授。」 說這番話的時候,沮授很是有些惴惴然,沮授和管寧一樣。皆出身寒微,深知寒門子弟要想求學是多麼的困難,因為門第之見在當時極為盛行,一般情況下,寒門本書轉載孔子文學網www.kziwx.com子弟是不允許讀書做學問地。 馬躍雖然曾經當過黃巾賊寇,可他畢竟是名將馬援之後,也算出身世家,沮授很擔心馬躍會反對管寧的條件。 可馬躍地回答卻大大出乎沮授的預料。 馬躍不假思索地答道:「沒問題,這條件本將軍答應了。」 「呃~~」沮授愕然道,「主公真的答應了?」 馬躍道:「這還有假?」 沮授正了正臉色。長身而起向著馬躍恭恭敬敬地揖了一揖,肅容道:「在下替朔州的寒門子弟謝過主公。」 馬躍轉向賈詡。問道:「文和,涼州最近可有動靜?」 賈詡道:「主公。暫時還沒有什麼動靜,不過詡以為很快就會有動靜了,正所謂一山難容二虎,小小的涼州豈能同時容下董卓和耿鄙這兩頭老虎?」 「報~~」賈詡話音方落,典韋忽然疾步跨進了大帳,一手抱著一壇馬奶酒,一手拎著一隻烤全羊。向馬躍說道,「主公,剛剛句突派人傳話,朝廷來人了,使者已到美稷城南三十里亭。」 …… 涼州,隴縣。 耿鄙、傅、閻忠、姜敘等大小文官在百餘精兵的護衛下倉惶投奔西門而來。兵荒馬亂中,閻忠地坐騎受了驚嚇,一把將閻忠掀下了馬背。耿鄙等人急返身去救時,只聽身後不遠處馬嘶人沸,殺聲震天。 「不要走了狗官耿鄙!」 「耿鄙哪裡逃~~」 耿鄙等人急抬眼望時,只見黑壓壓一片的西涼騎兵正沿著長街潮水般席捲而來,當先一員大將、鐵盔鐵甲、眉目猙獰,赫然正是西涼猛將馬騰!耿鄙看見馬騰時,馬騰也已經看見了耿鄙,頓時目露慘厲之色,仰天長嗥道:「耿鄙,狗官!哪裡走~~」 耿鄙亡魂皆冒,急向身邊地親兵道:「快,快擋住他們!」 「報~~」耿鄙正厲聲乾嚎時,前面城西方向忽然有小吏匆匆奔來,淒厲地高喊道,「大人,大事休矣!西門守將也一併反了!現在正往這邊掩殺呢,我們逃不出去了,完了,全他媽地完了~~」 「什麼!?」 耿鄙大叫一聲,急火攻心,一頭從馬背上摔落下來,傅、閻忠等人急翻身下馬將耿鄙扶起時,周圍忽然響起山崩地裂般地鐵蹄聲,馬騰 西涼鐵騎終於殺到了!護衛耿鄙地百餘親兵慌忙棄械降。 然而殺紅了眼的西涼騎兵根本就沒有收手的意思,刀光閃爍、不及片刻功夫,耿鄙的百餘親兵便被斬殺殆盡,發了狂的涼州兵甚至還把屠刀揮向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等馬騰喝斥住麾下叛軍時,閻忠、姜敘等人早已經做了刀下之鬼,只有傅因為平時為官還算清正,僥倖逃得一命。 馬騰翻身下馬,提起昏厥於地的耿鄙正欲一刀梟其首級,傅忽然掙扎著爬起身來,急勸道:「將軍三思!」 「嗯!?」 馬騰悶哼一聲,回頭瞪著傅,眸子裡殺機流露,一邊地龐德立刻大喝一聲一腳將傅踢翻在地,又一腳將其踩在腳下,手中的長刀順勢而下,做出梟首的架勢,傅夷然不懼,艱難地扭過頭,勸馬騰道:「將軍,現在回頭、為時未晚,可這一刀要是砍下去,再想回頭可就難如登天了!」 「傅大人,本將軍知道你是個好官,所以不想為難你,你盡可以離開!」馬騰吸了口氣,低頭再望向手中的耿鄙時,眸子裡霎時流露出刻骨的仇恨來,厲聲道,「不過耿鄙這狗官,本將軍與他不共戴天~~」 傅急道:「將軍,誤會,這全是誤會啊,擅殺尊夫人和令公子之事,都是閻行所為,與耿大人無關哪。」 馬騰道:「傅大人不必替這狗官辯解了!若是沒有這狗官允許,借他閻行天膽,又豈敢對拙荊及犬子下手?」 「這~~」 傅語塞,真要說起來,耿鄙雖然沒有直接下令殺死馬騰的夫人和兒子,卻地確有脫不了的干係,馬騰要殺耿鄙報仇,也算是天經地義! 可傅實在不忍心馬騰這樣一員虎將就此誤入歧途,兀自勸道:「個人恩怨事小,忠義仁孝事大呀,將軍系出名門,乃是馬伏波之後,要三思哪~~」 「傅大人不必再勸了!」 馬騰悶哼一聲,手起刀落,耿鄙人頭落地,一腔碧血灑落長街,傅望著地上滴溜溜亂轉的耿鄙人頭髮了會呆,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馬騰這一刀砍掉地不僅僅只是耿鄙的人頭,還有涼州的安定啊。 以傅之能,自然能夠看出耿鄙死後涼州將會變成怎樣一番局面! 薰卓和馬躍這兩頭凶殘的野狼豈肯錯失如此良機?只可憐涼州十郡、近百萬百姓,卻要遭受刀兵之災、戰亂之苦了,唉~~ 已經殺紅了眼的馬騰卻不管這些,彎腰從地上撿起耿鄙的人頭,往頭頂狠狠舉起,疾聲長吼道:「弟兄們,狗官耿鄙已經授首!」 「嗷~~」 正在滿大街追殺無辜百姓、趁機燒殺劫掠的西涼叛軍轟然響應。 馬騰翻身上馬將耿鄙的人頭往馬頸上一系,再舉起手中的長刀厲嗥道:「弟兄們,現在隨本將軍去殺了閻行這狗賊~~」 「殺~~」 殺得興起的叛軍將士紛紛擁擠到馬騰身後,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忘乎所以地嚎叫起來,那一方方猙獰恐怖的嘴臉,分明就是一頭頭聞到了血腥味的野狼,正衝著獵物呲角咧嘴地咆哮~~ …… 隴西、漢陽交界處,襄武。 薰卓軍大營中軍大帳。 薰卓麾下首席大將徐榮據案而坐,李儒陪坐於側,郭、李催、楊秋、程銀、李堪、成宜、張橫、侯選,以及十數名羌人豪帥分立兩側,諸將皆全裝慣帶、表情嚴肅,大廳裡的氣氛更是透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唯有李儒面帶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李催側頭看了看大營外日漸昏暗的天色,焦躁地問李儒道:「軍師,這天都快黑了,隴縣如何還不見有消息傳來?」 李儒微笑道:「李將軍稍安勿躁,稍後便有消息傳回。」 「報~~」李儒話音方落,一名小校疾步入帳仆地跪於大帳下首,疾聲道,「將軍,隴縣急報。」 徐榮神色一動,霍然道:「講。」 小校喘了口氣,說道:「西涼猛將馬騰起兵反叛,叛軍已經攻破隴縣,涼州刺史耿鄙,別駕閻忠等大小官員盡皆被殺,中軍司馬閻行等率軍鎮壓,眼下兩軍正於隴縣北效展開激戰,一時難分勝負。」 「好!」徐榮大喝一聲、拍案而起,疾聲道,「諸將何在!」 「在!」 眾將霍然側首,目光灼灼地盯著徐榮。 徐榮疾聲道:「李催、楊秋、程銀聽令!」 李催三將昂然踏前一步,立於廳中,厲聲道:「末將在。」 徐榮從桌案上抽了一支令牌抖手擲與李催,大聲道:「命爾等率輕騎五千,星夜奔襲張掖,三日之內奪取山丹軍馬場!」 李催伸手接住令牌,雙手抱拳昂然道:「末將領命。」 徐榮又道:「郭、成宜聽令!」 郭、成宜亦踏前一步,厲聲道:「末將在。」 徐榮又抽一支令版擲與郭,沉聲道:「命爾等率馬軍三千,步軍八千,連夜奔襲冀城,不得有誤!」 郭伸手接住令牌,亦雙手抱拳昂然道:「末將領命。」 徐榮最後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隨本將軍殺奔隴縣~~剿滅叛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69章 - 自請牧守涼州← 隴縣北效。 「弟兄們,這大漢天下已經沒有我們羌人的活路了,反了,跟著馬騰將軍反了~~」 「對,我們氐人也反了!」 「我們情願奉馬騰將軍為天將軍,再不受那狗皇帝的奴役。」 「殺了閻行,殺了那些官軍!」 「跟著馬騰將軍打進長安,打進洛陽,殺狗皇帝啊~~」 「反了反了~~」 兩軍還未開戰,涼州軍便已經一片混亂,無數的羌族、氐族士兵臨陣倒戈,起兵反叛,剛剛集結起來的涼州軍還沒來得及開始發動攻擊,就已經自亂陣腳!馬騰趁機揮師掩殺,區區三千鐵騎居然把閻行的近兩萬大軍衝擊得七零八落、狼奔豕突。 閻行連敗十陣,敗退八十里,待到次日天明、收攏各部殘兵後略一清點,近兩萬大軍居然只剩下了不到兩千騎,其餘不是戰死就是叛變或者走失,更令閻行洩氣的是,軍中糧草輜重丟失殆盡,軍卒士氣低落,已經無力再戰。 「將軍,現在怎麼辦?」別部司馬來到閻行面前,垂頭喪氣地問道,「隴縣肯定是回不去了,現在是去冀縣(漢陽郡治)還是去臨涇(安定郡治)?」 「報~~」別部司馬話音方落,又有探馬疾馳而回,急報道,「將軍,馬騰叛軍又追上來了,距離我軍已經不足五里。」 「可惡!」閻行鏘然拔劍,疾聲道。「他娘的,不跑了,和叛軍拼了!」 別部司馬急道:「不行呀,將軍,我軍士氣低落,叛軍士氣正盛,拼不得。」 「滾開!」 閻行勃然大怒,將別部司馬一腳踢開,正要翻身上馬時,忽然感到腳下的大地正在微微顫抖。更有隱隱約約的蹄聲從天邊傳來,閻行頃刻間便意識到這是有大群騎兵正向這邊迅速接近。可探馬不是說叛軍還在五里之外嗎? 而且,方向似乎也不對。叛軍分明在東北方向,可這蹄聲分明是從西南方向傳來地,西南方向~~難道是薰卓的軍隊? 閻行霍然色變,疾聲大喝道:「弟兄們,上馬!」 等閻行的兩千殘兵堪堪擺開陣形,一大群黑壓壓的騎兵便已經從西南方向的地平線上露出了猙獰的面目,極目望去。只見無數騎兵正沿著荒涼的大地漫山遍野地席捲過來。成千上萬隻鐵蹄叩擊在地面上,捲起滾滾煙塵。直欲遮蔽整個天宇~~ 「是官軍!」別部司馬忽然驚喜地大吼起來,「將軍,是董卓的官軍。我們的援軍到了!」 「別高興得太早!」閻行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凝聲道,「看樣子他們不是來幫我們的,而是來殺我們地~~」 「什麼?殺我們的!」別部司馬愕然道,「不~~不會吧?」 閻行冷然道:「睜大你地眼睛好好看看吧。」 別部司馬定睛望去,果然看到席捲而來的騎兵已經向著兩翼迅速展開,形成了寬闊地正面,並且正在開始加速,那一柄柄鋒利的斬馬刀正迎著淒冷的朝陽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寒茫,那分明是一群發現了獵物的惡狼,哪裡是什麼援軍? …… 隴縣,馬騰大帳。 一名羌族將領忽然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大帳,喘息道:「將~~將軍,大事不好了。」 馬騰霍然站起身來,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羌族將領道:「末將奉將軍之命,率本部人馬追殺閻行狗賊的殘兵,不想在天水遇上了董卓的官軍,我軍措手不及,被董卓軍殺得大敗,還~~還有~~」 「董卓地官軍?」馬騰失色道,「還有什麼?」 羌族將領道:「還有,董卓地大軍現在已經直奔隴縣而來了。」 「什麼?」馬騰大吃一驚,厲聲道,「你怎麼不早說?」 「呃~~」 羌族將領呃了一聲,無言以對,一邊的龐德勸道:「將軍,軍情緊急,還是趕緊集結軍隊準備迎戰吧。」 「報~」 龐德話音方落,便有探馬疾奔入帳,跪地急聲道:「將軍,進攻冀縣地軍隊遭遇董卓軍伏擊,全軍覆滅。」 「報~~有大量官軍正從南面向隴縣逼近。」 「報~~有大量官軍正從西面向隴縣逼近。」 「報~~有大群騎兵正從隴縣以北經過,去向不明。」 探馬把不利的消息流水般傳回大帳,饒是馬騰久經沙場,此刻也不禁慌了手腳!他早料到董卓軍不會坐視不顧,卻萬萬沒有想到董卓軍會來得如此之快!他這邊才剛剛造反,董卓的大軍居然就已經兵臨城下了? 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馬騰大喝道:「來人!」 一群親兵疾步奔入大帳,厲聲道:「在。」 「傳令~~」馬騰厲喝道,「散入各鄉地各路人馬立即放棄劫掠,火速往安定郡集結,留守隴縣的人馬立即隨本將軍棄城,向安定郡轉進。」 「遵命。」 親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令明。」馬騰的目光最後落在龐德身上,凝聲道,「你從軍中挑選最精銳的兩百名將士,定要保護好三位公子。」 龐德凝聲道:「將軍放心,只要龐德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三位公子受到任何損傷。」 馬騰將鐵盔往頭頂重重一戴,疾聲道:「走~~」 …… 洛陽西效,西園軍營。 上早朝的時候,漢靈帝突然心血來潮,非要前往西園巡視軍營,蹙碩、何進以及文武百官無奈,只好隨行前往,沒想到君臣百官還沒到轅門。就遇上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押著十幾名衣衫襤褸的士兵出營而來。 「讓你搶!」 「叭!」 「讓你殺!」 「叭!」 隨著押解士兵們憤怒的喝罵聲,鞭子像雨點一般落在被押士兵身上,被押士兵雖然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卻愣是吭都不吭一聲。 漢靈帝蹙眉問身邊地大將軍何進道:「這是怎麼回事?」 何進拍馬迎向那隊漢軍的領軍軍官,問道:「陛下問你話呢,這是怎麼回事?」 軍官嚇了一跳,急翻身跪倒在地,身後士兵也跟著跪了一地,只有那十幾名衣衫襤褸的士兵因為身上披著沉重的木枷、鐵鏈,直挺挺的難以下跪。顯得極是礙眼。 軍官以首頓時,慌聲答道:「回陛下。這些混蛋身為官軍,卻趁夜偷出軍營。冒充山賊殺光了附近兩個村落的所有百姓,連襁褓中的小孩都不放過,可謂十惡不赦!小人已經奉命將他們捉拿歸案,正押往刑場準備軍法處置。」 「什麼!?」漢靈帝氣得臉色鐵青,吃聲道,「竟有這種事情?帶上前來,朕要親自審問。」 那軍官不敢怠慢。急領著兩名士兵押著一名叛軍士兵來到漢靈帝馬前。漢靈帝以手中馬鞭指著叛軍士兵的鼻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叛軍士兵自忖必死,索性將生死置之度外。昂然道:「老子叫狗二蛋子。」 「狗二蛋子?」漢靈帝蹙緊眉頭,問道,「朕問你。為何要冒充山賊燒殺劫掠?」 狗二蛋子梗著脖子道:「那都是當官的給逼的。」 「此話怎講?」 「老子家中上有八十歲地老娘,下有兩個婆娘領著還不會走路的三個娃,可朝廷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發軍餉了,老子不去搶,靠什麼去養活一家老小?」 「什麼!」漢靈帝愕然道,「好幾個月沒有發軍餉了?」 何進揮了揮手,那軍官慌忙率領士兵押著那隊犯了事地叛軍越過天子車駕開往刑場,何進和蹙碩慌忙把漢靈帝迎進了中軍大帳,漢靈帝餘怒未消,從轅門直入中軍大帳,一路所見,新軍將士大多面有菜色、精神不振。 君臣百官來到中軍大帳,不及落座,漢靈帝便問何進道:「何愛卿,剛才那狗二蛋子說,已經好幾個月不曾發軍餉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朕不是讓人按月支給錢糧器械的嗎?如何大半年不發軍餉?」 何進歎了口氣,以眼色示意胞弟何苗。 何苗無奈,只得出班奏道:「陛下,錢糧是支了,可眼下京畿物價暴漲,糧價一日三變,同樣地錢原先可以買一石小米,可現在連一鈞(四鈞為一石、一鈞為三十漢斤)都買不到了,那些錢糧只夠用來維持將士們的溫飽,根本沒有多餘的錢用來的發餉啊。」 「原來是這樣。」漢靈帝歎了口氣,說道,「既如此,可從國庫多支錢糧。」 司徒王允為難道:「陛下,眼下國庫已經沒有多少錢糧了,只夠維持京畿百官以及皇宮內院之日常用度。」 漢靈帝默然,國庫空虛他不是不知道,卻沒有想到竟會虧空到如此程度。 王允接著說道:「自陛下恢復州牧制之後,荊州牧劉表、兗州牧劉、益州牧劉焉便藉口剿匪所需,再不曾向朝廷上繳錢糧,而冀州刺史韓馥、并州刺史丁原、涼州刺史耿鄙以及揚州刺史袁術等,也推三阻四,遲遲不肯上貢錢糧稅賦,眼下朝廷一應開支用度,皆賴京畿、三輔一隅之稅收,只怕是很難持久呀。」 「平!」 漢靈帝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勃然大怒道:「這些個亂臣賊子,朕饒不了他們!」 王允、蔡相視苦笑,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雖然當今天子幡然悔悟、痛改前非,頗有勵精圖治、重振大漢之雄心,可眼下的大漢朝廷的確已經病入膏肓了,已經開始進入一種惡性循環,朝廷沒有足夠的威信,各州郡便不願意乖乖地上繳錢糧稅賦,各州郡不上繳錢糧,朝廷就只能越來越弱,朝廷越弱,各州郡便越發肆無忌憚~~ 眼下劉漢朝廷在天下士人心中還能勉強維持正統地皇家地位。暫時還不會有地方軍閥敢於公開叛亂,可這也就是一層窗戶紙地厚度!一旦某個地方軍閥野心膨脹、率軍進京控制了朝廷,劉漢皇朝的正統地位就會轟然倒下。 到了那時候,各州、各郡地地方軍閥就會紛紛撕下臉上的遮羞布,公開發動叛亂,然後就是天下大亂,整個天下將陷入無休無止的紛爭! 「陛下~~」 漢靈帝正生氣時,忽見司隸校尉袁隗匆匆奔入中軍大帳,跪地奏道:「陛下,適才涼州刺史馬躍送來公文。說~~」 漢靈帝蹙眉道:「吞吞吐吐地,馬躍的公文中說了些什麼?」 袁隗道:「馬躍在公文中說。陛下已經答應將益陽公主下嫁於他,還說公主的車駕都已經離開了洛陽。正星夜前往河套與他完婚,最後還威脅老臣準備一份厚禮送去美稷,否則就要老臣好看。」 「什麼!?」漢靈帝聞言愕然道,「怎~~怎麼會這樣?」 「還有~~」袁隗喘息兩聲,接著說道,「還有老臣聽前來送信的使者說,馬躍這混蛋已經派出了十四路快馬。要將這消息遍告大漢天下十三州又一部的大員。要他們準備奇珍異寶,送去河套慶賀公主大婚。」 「遍告大漢天下十三州又一部?」 一邊的司徒王允倒吸一口冷氣。這樣一來,他獻的毒計只怕就要失敗了,益陽公主下嫁馬躍一旦成了既定事實。只怕連董卓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董卓再囂張,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韙擄掠公主。 「報~~」漢靈帝正生氣時,又有信使闖入西園、直趨中軍大帳,「涼州急報。」 「涼州?」漢靈帝神色一動,沉聲道,「講。」 信使道:「涼州猛將馬騰舉兵叛亂,護羌中郎將耿鄙大人及大小官員盡皆遇害,中軍司馬閻行率官軍鎮壓,亦為馬騰所敗!如今叛軍已經攻陷隴縣,席捲漢陽,涼州震動!北地、安定、武都太守紛紛送來告急文書,懇請朝廷火速發兵討伐。」 「馬騰!」漢靈帝蹙眉道,「哪個馬騰?」 早有朝臣出班奏道:「陛下,馬騰也是名將馬援之後,論輩份還是馬躍族叔。」 「什麼?又是名將馬援之後,可惡!甚是可惡~~」漢靈帝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拂袖而起道,「來呀,擺駕回宮。」 …… 安邑,董卓府邸。 「拿銅鏡來。」董卓大手一揮,疾聲道,「快拿銅鏡來。」 早有親兵屁顛屁顛地拿來銅鏡,董卓對著銅鏡照了又照,好半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大聲道:「來人,替本將軍更衣、披甲!」 親兵忙又上前替董卓更衣、披甲。 正忙碌時,門外忽然響起急促地腳步聲,爾後人影一閃,剛剛投入薰卓麾下不久的河東太守楊奉,已經疾步入內,跪地稟報:「主公,益陽公主地車駕已經過了吳山,很快就要到安邑了。」 「是嗎?」董卓聽了神情一振,回頭向親兵道,「動作快點,快。」 兩名親兵連聲應是,手忙腳亂地替董卓披甲。 然而,董卓還沒來得及出迎,麾下大將牛輔就匆匆趕來,將一封公文交給了董卓,董卓一目十行閱過,不由臉色大變,氣得將書簡一把擲於地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兩名親兵正要往董卓的鐵甲上披掛紅綾,不料董卓一腳踹過來,大罵道:「滾!」 兩名親兵慌忙抱頭鼠竄。 不及片刻功夫,大將華雄,謀士李肅也相繼趕到。 「真是豈有此理。」董卓指著地上地書簡罵道,「天子幾時說過要將益陽公主賜與馬躍為妻?可恨馬屠夫恬不知恥,竟然遍發公文告知天下十三州又一部,說什麼公主車駕出洛陽北行是為了前往河套與他完婚,甚是可恨。」 薰卓焉能不氣? 薰卓垂涎益陽公主劉明的美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劉明遠嫁荊襄時,董卓就失望了好一陣子,這次時過境遷,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轉機,以為可以重新抱得美人歸時,馬屠夫又來橫插一扛。 薰卓原本打算先把公主車駕強行迎進安邑。然後無論劉明是否願意,都準備強行完婚,撿個便宜駙馬當當,這樣一來,他董卓好歹也算是皇親國戚了!可現在讓馬躍這麼一攪和,事情就變得格外複雜了。 不管馬屠夫說的是真是假,可他的公文已經發遍了大漢天下十三州又一部,如果董卓還是一意孤行,那不但是當著全天下人的面奪了馬躍地妻子、與馬躍有了奪妻之恨,而且還落個擄掠公主的罵名、嚴重褻瀆了皇家地尊嚴。 薰卓不能不慎重考慮這麼做帶來地後果。 謀士李肅壓低聲音說道:「主公。為了一個女人而冒天下之大不韙,不值。」 大將牛輔也勸道:「李肅先生所說極是。主公只要奪了劉漢江山、坐上了龍庭,這美人還不多的是?再說馬屠夫手下兵馬雖然不多。可都是能征善戰地虎狼之師,主公何必為了區區一個劉明和馬屠夫鬧得誓不兩立?」 李肅肅然道:「還望主公三思。」 「罷了。」董卓沉聲道,「這次就賣馬屠夫一個面子,牛輔,你親自率軍護送公主車駕前往河套。」 牛輔道:「末將領命。」 薰卓又道:「李肅。」 李肅道:「小人在。」 薰卓道:「再給本將軍備一份厚禮,一併送去河套。」 李肅道:「遵命。」 牛輔、李肅剛剛離去,步軍校尉樊稠又匆匆而來。向董卓道:「主公。涼州急報。」 「哦?」董卓神色一動,迫不及待地說道。「快講。」 樊稠道:「軍師回到隴西之後,於隴縣一帶大肆散佈謠言,耿鄙果然中計。派兵將馬騰的家小看押起來,十天前,馬騰和耿鄙果然起了衝突,馬騰舉兵反叛,攻破隴縣、殺了耿鄙和涼州一眾大小官員。」 薰卓喜道:「馬騰真的反了?」 樊稠應道:「真地反了!耿鄙麾下中軍司馬閻行率軍鎮壓,卻反被馬騰打敗,此後軍師奇兵突出,一舉擊滅了閻行的殘兵和馬騰地叛軍,現如今耿鄙的兩萬涼州精銳僅剩馬騰地數千殘兵敗卒,已經流竄進了安定郡境內。」 「好!」董卓擊節道,「文修幹的好!」 樊稠接著說道:「軍師還說,大軍正在追擊馬騰叛軍,順便襲取安定、北地二郡,又派郭汜將軍引五千輕騎奔襲山丹軍馬場,李催將軍已經攻佔了冀縣,李堪和張橫將軍正分兵襲取金城、武都二郡。」 「好,太好了!」董卓奮然道,「本將軍原就控制了隴西,現在加上漢陽,再加上即將到手地金城、武都、安定、北地四郡,涼州十郡中的六個郡馬上就要歸入本將軍治下了,還有山丹軍馬場內數十萬匹軍馬,哈哈哈~~」 樊稠抱拳笑道:「末將恭喜主公。」 薰卓笑聲一頓,大聲道:「來人,筆墨伺候,本將軍要上書天子。」 …… 美稷,馬躍老營。 賈詡急匆匆進了馬躍大帳,疾聲道:「主公,涼州急報。」 正圍著火塘烤火的馬躍霍然站起身來,凝聲道:「快講。」 賈詡說道:「半個月前(比董卓知道消息整整晚了五天),涼州突然發生叛亂,主公族叔馬騰將軍因為妻小被害舉兵反叛,率軍攻破了隴縣,殺了耿鄙和一眾大小官員,還打敗了耿鄙麾下大將閻行的官軍,正率軍追殺時,董卓軍突然殺到,大敗馬騰軍。」 馬躍急道:「現在涼州情形如何?」 賈詡道:「據細作傳回的消息,馬騰軍已經退守安定郡,董卓軍已經控制了隴西、武都、金城、漢陽四郡,而且,在下擔心這場涼州叛亂很可是董卓一手策劃的,如果事情真要是這樣,馬騰軍的處境將非常不妙,而整個涼州也很可能落入董卓之手。」 「可惡!」馬躍擊節道,「董卓可真會挑時候啊!」 賈詡凝聲道:「主公,詡以為~~如果沒有外力介入,不出兩個月薰卓就能控制涼州!」 「兩個月?兩個月!」馬躍沉聲道,「可我軍地休養生息才剛剛開始,不到明年小麥秋熟,只怕是很難調動大軍出征啊,涼州畢竟是大漢國土,涼州居民也多是漢人百姓,絕不能像對付鮮卑人、高句驪人那樣對待涼州百姓啊。」 「涼州絕不能落入董卓之手,畢竟主公才是朝廷敕封地涼州刺史啊。」賈詡急道,「而且涼州地勢險要、民風驃悍,猶為可慮的是山丹軍馬場內尚有十數萬匹優良軍馬,一旦這批軍馬落入董卓之手,董卓就能大肆召募居住在涼州地羌、胡各族驃悍善騎之士,從而組建起一支強大無匹的涼州軍團!如此一來,董卓的實力將強大到難以想像,甚至有可能席捲關中、囊括三輔,兵鋒所向、再無人可攖其鋒!」 馬躍神色一變再變,久久不語。 賈詡又道:「主公,眼下我們應該想方設法給董卓平定涼州製造障礙,尤其要支持馬騰地叛軍,只要馬騰叛軍能夠堅持到河套小麥秋熟,主公就能親率大軍出征涼州!如此一來,涼州最終誰屬~~猶未可知也。」 馬躍霍然抬頭,灼灼地凝視著賈詡,問道:「文和,依你之見,騰叔能堅持到河套小麥秋熟之後嗎?」 「這個~~」賈詡聞言一窒,半晌才歎息道,「怕是很難。」 「這便是了。」馬躍沉聲道,「文和,速召集諸將前來大帳議事。」 「詡領命。」 賈詡沖馬躍拱了拱手,領命而去。 …… 洛陽,北宮。 文武百官已經在德陽殿上吵了整整四天了,卻還是沒有吵出什麼結果來,漢靈帝執意要起兵討伐涼州叛亂,卻遭到了絕大多數大臣的反對。不論是武將系,還是文官系,這次意見居然驚人的一致,只有中常侍蹙碩以及少數幾名大臣贊成出兵。 文武百官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那就是國庫空虛、虧空嚴重,朝廷再無法支撐起一場大的軍事行動了。 君臣正自爭吵不休時,忽有黃門侍郎匆匆奔入金殿,跪地奏道:「陛下,冀州牧董卓從河東譴使送來八百里加急文書。」 漢靈帝大聲道:「念!」 黃門侍郎不敢怠慢,急展開書簡朗聲念道:「臣冀州牧董卓~~恭祝陛下聖安,驚聞涼州叛亂、兵禍連結,百姓倒懸、民不聊生,臣身為大漢臣子,心甚惶恐,又念陛下憂思、夜不能寐……軍情緊急、不及面聖陳情,臣斗膽自請牧守涼州,督率涼州羌、胡眾,誓替陛下討平叛軍,還我大漢平靖江山~~臣薰卓頓首拜上。」 金殿上一片寂靜,只有黃門侍郎的朗朗之音在大殿上迴盪翻滾、久久不息,文武百官就像是被嚇傻了一般,面面相覷、噤若寒蟬。自高祖立國、光武中興,前後兩漢還從未有過地方大臣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向朝廷要權! 朝綱崩壞,竟至如斯境地,漢靈帝劉宏心裡一片冰冷,良久之後,漢靈帝始從龍椅上霍然站起,一聲未吭就揚長而去,直接把百官晾在了金殿之上,中常侍蹙碩這才反應過來,一甩手中拂塵上前尖聲吼道:「今日廷議到此結束,百官罷朝~~」 文武百官這才回過神來,在一片竊竊私語中三三兩兩地出了金殿,侍中蔡、司徒王允找到了司隸校尉袁隗以及大將軍何進,四人沒有出宮,逕投後宮而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0章 - 同伐董卓← 美稷,中軍大帳。 馬躍據案而坐,賈詡、郭圖、沮授、管寧居左,裴元紹、周倉、許褚、典韋、高順、方悅諸將居右,眾人到齊之後,賈詡便把涼州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 賈詡話音方落,裴元紹便說道:「伯齊乃是天子欽封之涼州刺史,對涼州之亂豈能坐視不管?」 周倉諸將紛紛附和道:「對,主公絕不能坐視不顧。」 馬躍霍然舉手,制止諸將的喧囂,把目光投向沮授,問道:「則注,你意如何?」 沮授出列向馬躍抱拳一揖,朗聲道:「主公~~授以為此時不宜出兵。」 「嗯?」 「什麼?」 「竟然反對出兵?」 周倉、裴元紹諸將紛紛色變、對沮授怒目相向。 馬躍問道:「這是為何?」 沮授答道:「事情非常清楚,涼州之亂分明是董卓一手策劃,其目的無外乎佔據涼州之地以為根基,如今涼州之亂爆發已近半月,馬騰叛軍是否還在抵抗?董卓大軍是否已經佔據涼州全境?皆無確切之消息!敵情不明即貿然出兵,乃是兵家之大忌。」 賈詡、郭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沒有獲知確切敵情之前貿然發兵,果然不妥。 沮授接著說道:「而且主公和董卓相比,處於絕對的劣勢,河套的治理才剛剛展開,正是百廢待興、發奮圖強之時,主公選在這個時候,在根基未穩的情況下和董卓這樣的強敵開戰。是極為不智地。」 馬躍蹙眉道:「可涼州對於本將軍而言非同小可,尤其馬騰還是本將軍族叔,斷無袖手旁觀之理。」 沮授捋鬚道:「二月間,董卓率兩萬大軍襲占河東,已經引起關東軍閥的恐慌,這次董卓如果趁亂襲取涼州,勢力更是如日中天,關東軍閥勢必更加惶恐,主公何不採用合縱之計、聯合關東軍閥共抗董卓?」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微笑不語。 郭圖忍不住補充道:「主公不僅可以採用合縱之計。還可以圍魏救趙的戰術、聯合關東軍閥共伐河東,迫使董卓從涼州調集大軍往東增援。以減輕馬騰軍的壓力,只要馬騰軍能夠堅持到小麥秋熟。我軍便能全面介入涼州戰事。」 「好!」馬躍拍案而起,疾聲道,「郭圖何在?」 郭圖肅然出列道:「小人在。」 馬躍沉聲說道:「即刻派譴使者前往并州、冀州、幽州以及河內、弘農、洛陽等地,請求朝廷及周邊各州郡一起出兵、共伐董卓。」 郭圖道:「圖~~領命。」 馬躍又道:「裴元紹、方悅聽令。」 裴元紹、方悅閃身出列,抱拳昂然道:「末將在。」 「以裴元紹為主將,方悅副之,留守美稷老營。」 「遵命。」 「高順、周倉聽令。」 「末將在。」 「以高順為主將。周倉為先鋒。率騎步軍兩千奔襲採桑津、壓迫河東。」 「遵命。」 「典韋、許褚聽令。」 「末將在。」 「點起一千鐵騎~~隨本將軍出征涼州!」 「遵命。」 馬躍最後把目光投向賈詡,緩聲道:「文和。」 賈詡抱拳道:「在。」 「隨本將軍一同出征涼州。」 賈詡道:「詡~~領命。」 「報~~」馬躍剛剛分派完畢。忽然小校入帳稟報,「將軍,句突將軍探馬回報。益陽公主車駕已經到了美稷以南三十里亭。」 「哦,益陽公主車駕到了三十里亭?」馬躍神色一動,轉向郭圖道,「公則,你派人去迎接一下,本將軍就不去了。」 郭圖遲疑道:「這個~~怕是有些不太合適吧?」 馬躍淡然道:「沒什麼不合適的,本將軍現在沒空,完婚之事等本將軍從涼州返回之後再議不遲。」 郭圖無奈道:「圖領命。」 …… 洛陽,後宮。 「忍忍忍,還要忍!」漢靈帝勃然大怒道,「自請牧守涼州,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董卓這是在要挾朕,認定了朕拿他沒辦法所以才會如此囂張!董卓都已經騎到朕的頭上來了,你們卻還要朕隱忍!怎麼忍,如何忍,啊!?」 司隸校尉袁隗急道:「可眼下國庫空虛,朝廷錢糧匱乏,而董卓卻是兵精糧足,又新得河東楊奉精銳之眾,麾下更有十萬虎狼之師,僅靠朝廷新編成之西園新軍以及司隸新軍恐非對手啊。」 「打不贏也得打,朕忍不下這口氣!」漢靈帝怒道,「董卓如此囂張,朕如果還是隱忍不發,天下各州郡大員是要看朕的笑話?這些個亂臣賊子豈不是也會紛紛效仿向朝廷、向朕伸手要官?到時候,朝廷顏面何在?朕的顏面又何存?」 袁隗無言以對,心中卻是忍不住憤然暗忖,如果當初八百流寇兵臨城下之時,天子能夠頂住流寇兵鋒而不屈伏,天下各州郡的地方官豈會像現在這樣公然無視朝廷尊嚴?如果沒有馬躍的先例,董卓再囂張,只怕也不敢公然向朝廷伸手要官吧? 真要說起來,罪魁禍首還是馬躍馬屠夫啊,八百流寇兵臨城下,朝廷顏面盡失、威信掃地,莊嚴地偽裝一旦揭下,外強中乾的真面目便暴露無遺,然後才會有各地軍閥擁兵自重,從此不遵朝廷號令。 可這話袁隗終究沒敢說出來。 司徒王允勸道:「陛下,臣還是那句話,不宜逼董卓太急呀,如果把薰卓逼急了,他很可能孤注一擲、揮師奔襲洛陽,西園新軍和司隸新軍地情形。陛下也已經看到了,似這等訓練不足、士氣低落的軍隊如何抵擋得住董卓地虎狼之師?」 漢靈帝長長地歎了口氣,滿腔地怒氣終於漸漸平息下來,長歎道:「難道~~就真的拿薰卓沒有辦法了嗎?」 「那也未必。」司徒王允道,「朝廷不可出兵,可關東軍閥和河套的馬躍能夠出兵啊!眼下益陽公主車駕已經進了河套,陛下何不順水推舟、以公主賜婚馬躍,密令其率軍討伐董卓,畢竟董卓獨大對於馬躍也是莫大的威脅。」 袁隗道:「陛下,臣以為此計可行。」 「好。」漢靈帝道。「袁愛卿,即刻替朕草擬密旨。詔令馬躍、丁原、韓馥、公孫瓚、張濟、王匡等同伐董卓。」 袁隗道:「老臣遵旨。」 …… 晉陽,并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丁原正召集呂布、成廉、宋憲、張遼四將議事。張遼因為在討伐黑山賊的軍事行動中表現出色,以僅僅三百精兵便踏破了十八座山寨,先後迫降了兩萬賊兵,再加上呂布的極力舉薦,已經被丁原委以重任,擔任步軍校尉。 丁原揚了揚手中地書簡,朗聲道:「馬屠夫剛剛譴使送來公文。說薰卓在涼州策劃了一場叛亂。耿鄙大人已經被部將馬騰所殺,涼州軍也已經分崩離析。董卓這廝借平叛之機襲佔了隴西、金城、武都等六郡,再加上河東郡,董卓已經坐擁千里之地、十萬雄兵。可謂如日中天。」 廳中諸將紛紛目露凝重之色。 丁原說此一頓,接著說道:「馬屠夫已經出兵兩千攻打河東,還邀請本官、冀州韓馥大人、幽州公孫瓚大人以及弘農張濟、河內王匡等一齊舉兵、同伐董卓,不知諸位以為如何?并州是否應該出兵?」 宋憲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不能出兵,野牛渡地帳都還沒和馬屠夫算呢。」 張遼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末將以為,應該出兵。」 …… 城,冀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哈哈哈~~」韓馥手捧書簡,仰天慘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本官還真沒有想到,馬屠夫竟然敢厚顏無恥地請求本官與他聯手對付董卓,這廝在美稷一把火燒了本官三萬精兵,這筆帳都還沒和他算呢,居然還有臉來求本官,哼!」 謀士辛評道:「可是大人,在下以為應該出兵。」 「什麼!」韓馥蹙眉道,「應該出兵?難道三萬將士的仇就不報了?」 「三萬將士地血仇當然要報,不過現在卻不是時候。」辛評道,「眼下大人地頭號威脅是董卓而不是馬躍!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削弱薰卓地實力才是最要緊的,為了達到此目地,和敵人進行暫時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張郃點頭道:「末將以為,辛評先生所言極為有理。」 韓馥沉思半晌,點頭道:「也罷,那就暫且和馬屠夫合作一回,張郃何在?」 張郃猛地挺直了身軀,應道:「末將在。」 韓馥道:「率五千輕騎前往晉陽,與丁原大人大軍匯合之後,同伐薰卓。」 張郃道:「遵命。」 …… 河東郡治,安邑城。 薰卓官邸大門前。 「吁~~」 「唏律律~~」 震耳欲聾的馬嘶聲中,十數騎快馬在大門前嘎然停住,十數名騎士翻身下馬、直趨大門,守衛在官邸大門前的兩隊士兵手持金戈,上前攔住去路,為首的軍官厲聲吼道:「什麼人?膽敢擅闖將軍府!」 「放肆!」那隊騎士中忽然走出一名滿臉橫肉的武將來,疾聲大喝道,「膽敢阻攔軍師去路,不想活了?給老子閃開~~」 守門軍官一眼望去,果然看到十數騎士中間有一名身材修長、形容陰冷的中年文士,不是軍師李儒還有誰來?軍官不敢怠慢,手一揮,慌忙率領兩隊士兵退了開去,李儒一行絕不停留、匆匆穿門而入。 話說李儒正在率領大軍攻略涼州,忽聞董卓上書朝廷自請牧守涼州,不由大吃一驚,慌忙將軍務交託給大將徐榮,然後只率一隊輕騎直奔河東安邑來見董卓。李儒一行從安定郡出發。沿途跑死了幾百匹快馬,終於在第三天傍晚時分趕到了安邑。 當董卓聞訊從大廳裡出迎時,恰好迎上一瘸一拐地李儒。 薰卓還以為李儒受了傷,不由驚道:「文修(李儒表字)何故如此?」 李儒道:「只是被馬鞍蹭破點皮,不礙事。」 「如此本將軍便放心了。」董卓舒了口氣,接著又問道,「文修不在涼州督戰,如何又來了安邑?」 李儒以衣袖擦了擦臉上地風霜,喘息道:「儒在涼州驚聞主公上書朝廷,自請牧守涼州。可有此事?」 薰卓道:「確有此事。」 「哎呀。」李儒擊節歎道,「主公操之過急矣。」 「怎麼?」董卓愕然道。「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李儒道:「主公可曾考慮過此舉的後果?」 「後果?能有什麼後果。」董卓不以為然道,「眼下漢室衰微。天下諸侯各懷異心,還有誰會把天子號令放在眼裡?就算本將軍地上書觸怒了天子,那又如何,難道天子真敢對本將軍不利?就算天子一意孤行,朝中百官就不怕本將軍的虎狼之師殺進洛陽?」 李儒吸了口氣,一時說不出話來。 薰卓微笑道:「文修盡可放心,本將軍手中有精兵十萬。朝廷又能怎樣?這時候本將軍不去招惹朝廷就已經是天子和朝中百官的造化了。他們還敢來招惹本將軍?」 李儒長歎一聲,說道:「主公。漢室固然已經衰微,朝廷亦不足慮,可關東軍閥還有河套地馬屠夫卻不能小覷啊!因為河東之事。關東軍閥已經對主公心生戒備,這次主公又上書朝廷自請牧守涼州,更是成了眾矢之的!常言道樹大招風,這次只怕這些軍閥就要聯起手來圖謀主公了。」 「嗯?」董卓聞言悚然道,「不會吧,馬屠夫會和丁原、韓馥等人聯手?」 「報~~」薰卓話音方落,忽有親兵疾步入內,跪地急道,「將軍,北地急報。」 「北地?」董卓吃了一驚,急道,「快講!」 親兵道:「探馬回報,馬躍以麾下大將高順為主將,悍將周倉為先鋒,起馬步軍兩千東渡河水(黃河古稱),正朝採桑津逼進。」 「採桑津?」董卓臉色一變,急道,「地圖,快拿地圖來。」 早有小吏將地圖於桌案上攤開,李儒伸手一指地圖,凝聲道:「這裡,採桑津在這裡,在安邑東北約三百里處。」 薰卓把目光投向李儒,凝聲問道:「文修,這兩千人馬會不會只是馬屠夫的先鋒?後續大軍隨後便到?」 「目前還很難說。」李儒凝聲道,「可多派探馬、細作潛入北地打探消息。」 「報~~」李儒話音方落,又有親兵入內急道,「將軍,上黨急報。」 「什麼?上黨!」董卓凝聲道,「并州丁原!?快講。」 親兵道:「探馬回報,朔州刺史丁原以麾下大將呂布為主將,張遼、宋憲等為副將,與韓馥麾下大將張郃合兵一處,合共馬軍八千,步軍一萬,出壺關向西,與馬躍麾下高順軍呈犄角之勢向河東逼近。」 「報~~」薰卓、李儒正自心驚時,又有親兵入內急道,「將軍,河內急報、弘農急報、平陰急報!」 「什麼?」董卓驚得一跳而起,疾聲道,「河內、弘農、平陰!張濟、王匡和司隸校尉部都出兵了?怎~~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主公,事已至此,後悔已經與事無補。」李儒凝聲道,「無論主公是否願意,這一戰是非打不可了!幸好臨行之前,在下已經命李催將軍率四萬大軍火速東進,前軍八千輕騎天黑之前可到安邑,後續步軍三日之內也可陸續趕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1章 - 錦囊妙計← 臨涇,安定太守府衙。 薰卓麾下大將徐榮正與部將胡軫、侯選、成宜等議事,忽有小校疾步入內稟報:「兩位將軍,探馬回報馬騰叛軍於今天凌晨兵分七路、每路四五百騎,出彭陽四處劫掠。」 「哦?」徐榮奮然道,「這麼說叛軍的糧草已經告盡了!」 部將胡軫道:「軍師臨行前曾有言,若叛軍出彭陽四處劫掠,則彼糧草告盡,可拆錦囊、依計行事,則破叛軍必矣~~將軍,現在可以拆看軍師留下的錦囊了,看看軍師究竟留下了怎樣的破敵妙計?」 「好。」徐榮答應一聲,從貼身胸甲裡取出一隻錦囊來鄭重地解開,又從錦囊裡取出一方帛書,匆匆閱罷、捋髯笑道,「原來如此,果然妙計!成宜聽令。」 部將成宜挺身而前,疾聲道:「末將在。」 徐榮道:「率兩千步卒押運糧車,車中可多載石塊枯草,且以麻布覆裹,入夜之後出臨涇沿涇水而行,若見叛軍來追,則不可糾纏,只管往戈居河灘敗走,退至戈居河灘之後即刻舉火為號。」 成宜道:「末將領命。」 徐榮又道:「張橫、侯選聽令。」 張橫、侯選二將並排上前,大聲道:「末將在。」 徐榮道:「各率三千步軍埋伏在戈居河灘兩側的密林深處,但見河灘火起即揮師從後掩殺,將劫糧叛軍一舉擊滅。」 張橫、侯選轟然應道:「末將領命。」 徐榮又道:「胡軫聽令。」 胡軫上前一步,疾聲道:「末將在。」 徐榮道:「率軍五千留守臨涇,若非本將軍親至,絕不可擅開城門!」 胡軫道:「末將領命。」 徐榮最後道:「其餘諸將。」 諸將皆上前一步。立於徐榮面前朗聲道:「在。」 徐榮道:「可各率本部,隨本將軍趁虛襲取彭陽。」 諸將轟然應道:「遵命。」 …… 彭陽。 半月之前,馬騰率五千叛軍敗走安定,大軍圍攻臨涇數日無果,只得轉而襲占臨涇以北大邑彭陽暫且棲身,但彭陽城小民少,城中存糧有限,不及十日,馬騰軍中糧草便已經告盡,萬般無奈。馬騰只得派兵出城四處劫掠。 天黑之後,出城打劫的各路叛軍紛紛返回。所獲卻極為有限。 有將領苦著臉說道:「將軍,彭陽附近的百姓都逃光了。許多村落裡連鬼影子都沒見一個,根本就弄不到糧食。」 有將領提議道:「將軍,實在不行就殺馬吧?」 「胡扯!」馬騰怒道,「就算是餓死,也絕不能殺馬!殺了戰馬,還怎麼和官軍作戰?簡直胡說八道。」 那將領嘀咕道:「可總不能讓弟兄們餓著肚子和官軍干仗吧?」 馬騰吸了口氣,沉聲道:「不要急。讓本將軍想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 「報~~」馬騰話音方落,忽有親兵疾步奔入大廳。仆地跑倒在馬騰面前,急聲道,「將軍。好~~好消息。」 馬騰急道:「什麼好消息?」 親兵喘息道:「剛剛探馬回報,從臨涇城中開出一隊糧車,正沿涇水南行。」 「哦。」馬騰神情一振,急問道,「有多少馬車?」 親兵道:「至少五百輛!」 「有多少軍隊護送?」 「至少兩千精兵。」 「兩千精兵!?」 馬騰眉頭霎時蹙緊,經過最近地交鋒,馬騰叛軍已經領教過董卓精銳步兵的厲害了,這支由羌胡人組建而成的步軍,個個身強力壯,身披沉重的木甲,手持數丈長的長矛,根本就不懼怕西涼鐵騎的衝鋒。 龐德凝聲道:「將軍,這會不會是官軍的詭計?」 親兵搖頭道:「探馬回報糧車車轍壓痕甚深,不像空車。」 馬騰神色深沉,這隊糧草也許是官軍的詭計,也許不是,但馬騰已經別無選擇,哪怕只有一點機會他也必須全力以赴!因為彭陽城中的糧草已經告盡,如果再不想辦法,弟兄們就真要挨餓了。 馬騰吸了口氣,凝聲道:「龐德聽令。」 龐德一挺身軀,疾聲道:「末將在。」 馬騰道:「率軍一千,留守彭陽。」 龐德道:「末將領命。」 馬騰又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人馬隨本將軍趁夜前往劫糧!本將軍就不信,四千涼州鐵騎還沖不垮兩千官軍步兵。」 各羌、胡將領轟然應諾道:「遵命!」 …… 沿臨涇往南的官道上,韓遂舊將成宜率領兩千步兵押著五百輛糧車趁夜南行,燃起地火把蜿蜒成了一道長龍,首尾延綿足可數里,成宜身披鐵甲、手執長刀,在數十騎親兵的護衛下走在糧隊最前面。 「格噠噠~~」 「嗯?」 正不疾不徐往前行進時,忽有急促地馬蹄聲從後方響起,成宜悶哼一聲轉過頭來,只見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一騎如飛正順著官道從北方疾馳而來。 「將軍~~叛軍已出彭陽!」 「是嗎?叛軍果然中計!」成宜凝聲道,「叛軍來了多少人馬?」 「足有四千騎!」 「四千騎兵!?」成宜凜然道,「這麼說馬騰是要孤注一擲了,也好,那就讓叛軍有來無回,來呀~~」 「在!」 數騎親兵轟然來到成宜面前。 成宜道:「傳我軍令,全軍加快行軍速度,立即趕赴戈居河灘。」 「戈居河灘?」一名親兵疑惑道,「戈居河灘可是一片人馬難行地沼澤地,要是糧車陷了進去只怕就出不來了,將軍,這~~」 成宜道:「問那麼多幹嗎,快去!」 親兵打了個冷噤,應道:「小人遵命。」 成宜的軍令迅速傳達下去,原本緩緩而行的糧隊迅即加快了行進速度,向著戈居河灘奔湧而去。 …… 戈居河灘往北二十里的平原上,馬騰正率四千鐵騎席捲南來。 「報~~」一騎探馬從南方疾馳而來,來到馬騰面前,「將軍,官軍運糧隊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 「嗯?這就對了!」馬騰奮然道,「如果是官軍的詭計,運糧隊應該緩緩而行,誘使我軍前往劫糧才是,現在卻突然加快行軍速度,足以證明這運糧隊不是詭計,裝載車上的應是糧草無疑。」 左右將領恭維道:「將軍英明。」 「哈哈~~」馬騰大笑道,「傳我軍令,全軍加快行軍速度,給本將軍~~追!」 馬騰叛軍再往南追趕不及十里,又有探馬從前方疾馳而回。 「將軍,官軍運糧隊突然棄了官道,退入戈居河灘。」 「戈居河灘?那是一片人馬難行的沼澤地。」馬騰先是神色凝重,旋即大笑道,「這就更加沒錯了,官軍運糧隊情知逃跑無望,這是要依靠戈居河灘地地勢來抵消我軍鐵騎地衝刺優勢、企圖負隅頑抗啊。」 有將領道:「沼澤地不利騎兵衝鋒,這的確是個問題。」 馬騰道:「沼澤地固然不利騎兵衝鋒,不過千萬不要忘記,涼州軍不但上馬無敵,下了馬也照樣是精銳,傳令~~全軍以衝刺速度殺奔戈居河灘。」 馬騰一聲令下,四千鐵騎頓時就像決了堤地洪水般沿著涇水左岸的平原展了開來,向著戈居河灘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 …… 戈居河灘。 成宜的兩千步兵已經嚴陣以待,五百輛運糧車被橫了過來,在寬闊地正面築起了一道臨時的圍牆,黑壓壓的長槍兵就緊挨著糧車之後列陣,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片戈居河灘照得亮如白晝,身後便是寬闊冰冷的涇水河。 倏忽之間,北方的地平線上忽然冒起了一小片閃爍的火光,不及片刻功夫,那片閃爍的火光便向著四周漫延開來,光茫也變得越來越明亮,當那鋪天蓋地的鐵蹄聲席捲而來時,終於洶湧成了一片翻騰的火海汪洋,無數火把的照耀下,人影幢幢、西涼鐵騎正如魔鬼般踏著幽暗的夜色而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2章 - 馬騰中計← 傳我軍令~~立即舉火!」 「長槍兵列拒馬陣。」 「弓箭手~~準備。」 成宜的軍令依次下達,一堆堆熊熊的大火頃刻間在河灘上燒了起來,遠近十里可見,一千名長槍手進至結成一線的糧車後面列陣,五百名弓箭手則緊挨著長槍兵列陣,一把把長弓已經從背上卸了下來。 戈居河灘左側數里之外有一片茂密的樹林,張橫的三千精兵便埋伏在這片樹林之中,在這春寒料峭的時候埋伏在野外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張橫和三千將士正凍得直抖擻時,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尖叫起來。 「將軍,火,火光!」 「嗯!?」 張橫霍然抬頭往前眺望,果然看到戈居河灘上燃起了幾堆大火,再回頭往北眺望,赫然發現星星點點的火把正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想來應是馬騰叛軍無疑!張橫見狀精神大振,心忖軍師神機妙算,馬騰果然中計! 「弟兄們~~」張橫拔劍在手,疾聲高呼道,「點子來了,幹活了(張橫原是土匪出身,沾了一身匪氣),都給老子聽仔細了,馬銜枚、蹄裹布,所有人不得交談、不准喧嘩,更不許打火把,大伙悄悄地摸過去,抄了馬騰老小子的□眼,哈哈哈~~」 「哈哈哈~~」 三千將士轟然大笑,紛紛從密林裡鑽了出來,一邊呵著快要凍僵的雙手,一邊使勁地跺著雙腳,然後跟著張橫向著戈居河灘的方向摸了過去。幾乎與此同時,戈居河灘另一邊地密林中,侯選率領的三千精兵也摸了過來。 馬騰自以為得計。卻根本沒有料到自己已經落入了李儒的算計之中。四千騎精銳地涼州鐵騎就那樣毫無防備地鑽進了李儒精心佈置地伏擊圈。 「弟兄們~~」馬騰將手中的長刀往前用力一引,疾聲高喊道,「看見前面河灘上那隊連在一起的運糧車了嗎?車上裝的可都是糧食啊,大伙馬上就有熱騰騰的麵餅、香噴噴的肉乾吃了~~殺呀~~」 「殺殺殺~~」 四千將士藉著河灘上熊熊燃燒地火光,果然看到了黑乎乎的運糧車,車上覆蓋著厚實地幔布。糧食堆積得像小山一樣,看到這情形。涼州將士不由神情大振,一個個眸子裡都流露出貪婪、殘暴的神色。跟著瘋狂地吶喊起來。 戈居河灘上,成宜地眸子霎時瞇成了兩道細縫。心中又是恐懼又是期待。 馬騰乃是西涼有名的猛將,驍勇善戰又深得羌胡將士擁戴,成宜還在涼州當土匪地時候就曾經領教過馬騰的厲害。幾千人馬經常被馬騰的數百官軍殺得屁滾尿流,山寨是一個接著一個地丟失,有一次更是連命都差點丟了! 不過,時過境遷,現在成宜成了官軍,而馬騰倒反而成了馬賊。 自從跟著大頭領韓遂投靠董卓之後,成宜就再不是什麼土匪了,現在弟兄們都操上鐵傢伙了,還有了五百多弓箭手,身上也都披上鐵甲了,論裝備早已經不比涼州地官軍差了,一想到這裡,成宜心中又充滿了期待,如果今天~~能夠把馬騰擊殺在戈居河灘上,那麼這西涼猛將的頭銜只怕就該落到他成宜頭上了吧? 「噗滋~」 成宜將兩隻大腳從淤泥裡拔了出來,用力躍上了一輛糧車,用力舉起手中的佩劍高聲疾呼道:「弟兄們都聽好了,西涼騎兵沒什麼好怕的,他們的戰馬沖不到這河灘上來,今晚只要殺了馬騰,從今以後老子就是西涼頭號猛將了,而我們就將是整個涼州最能打仗的軍隊,殺啊~~」 「啊?馬騰!」 「馬騰將軍?」 「前來劫掠的馬騰將軍?」 成宜話音方落,就有不少羌胡將士竊竊私語起來,這三千精兵中至少有一千是羌胡人,而羌胡人對於馬騰的擁戴可以說是根深蒂固的,甚至馬騰已經造反,成了大漢朝的叛逆,這些羌胡人還是敬他重他。 馬騰在羌胡人心中能夠擁有如此深厚的人脈,是有原因的。 羌胡族民風驃悍、崇尚武力,而馬騰的祖先大漢伏波將軍馬援曾經在一百多年前狠狠地踐踏過先零、參狼諸羌,這些野蠻成性的羌胡人根本就不懂禮儀王化,反而對於曾經帶給他們慘重死傷的伏波將軍記憶猶新。 一說起伏波將軍的名號,羌人小孩都不敢夜啼。 當然,馬騰 人心中擁有如此根深蒂固的地位,並非全靠祖先馬援騰從軍二十餘載,與羌胡人大小數百戰,殺死的羌胡人數以萬計,征服的羌胡小部落數以千計,可越是這樣,馬騰卻反而越受羌胡人的擁戴。 因為天黑吵雜,再加上一半多漢人將士的轟然回應,成宜完全沒有留意到麾下的許多羌胡將士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馬嘶人沸聲中,馬騰的四千鐵騎終於衝到了戈居河灘邊緣。 馬騰翻身下馬,將手中長刀往前一引,疾聲道:「弟兄們,下馬!」 四千將士紛紛下馬,棄了戰馬來到馬騰跟前集結,馬騰又道:「留下三百名弟兄看守戰馬,其餘的弟兄~~跟本將軍去搶糧食啊~~」 「搶糧食!」 「搶他娘的~~」 — 「搶啊~~」 四千將士竭斯底裡地大吼起來,一邊吼一邊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斬馬刀,馬騰轉過身來,將手中長刀往前虛虛一壓,除了留下看守戰馬的三百士兵,其餘的西涼兵就像洪水一樣漫過了河灘,向著河灘深處的成宜軍壓了過來。 糧車上,成宜悶哼一聲,手中的佩劍狠狠揮落,同時仰天大喝:「放箭!」 五百名弓箭手紛紛挽弓搭箭、向著天空攢射,倏忽之間五百支鋒利的狼牙箭便已經挾帶著淒厲的尖嘯掠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拋物線,向著洶湧而來的涼州叛軍頭頂惡狠狠地攢落下來~~ 利刃剖開骨肉的清脆聲、涼州兵的慘嚎聲以及咒罵聲霎時交織成一片,約有百餘名涼州兵哀嚎著倒在了河灘上,馬騰也被流矢擦破了臉皮,如果再偏左一點點,這一箭就能射中他的眉心。 驃悍的叛軍絲毫未被這點挫折所嚇住,繼續嚎叫著向河灘上衝殺過來。 「放箭~」 「放箭~」 「放箭~」 成宜手中的佩劍一次又一次地下揮,看著前方河灘上掙扎前進的涼州兵紛紛中箭、哀嚎著倒在淤泥裡,成宜心中充滿了殘忍的快意!從河灘邊緣到董卓軍的前沿,不過百十步距離,如果是平地只要一口氣的功夫就能穿越,可現在由於淤泥的阻礙,涼州兵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更大的傷亡來穿過。 「啊~」 又一名涼州兵慘叫著倒了下來,一頭栽倒在馬騰身邊,馬騰霍然低頭,一支冰冷的狼牙箭無情地射穿了這名涼州兵的左胸,涼州兵雙手抱胸,兩眼無神地望著馬騰,嘴唇拚命地嚅動著,卻再無法發出聲來,只有黝黑的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悄然淌落。 「啊~」 馬騰霍然轉過身來,像受傷的野獸般咆哮起來,倏忽之間,修長雄壯的身軀往後猛地揚起,下一刻,馬騰的身體就像一張弓一樣猛地收縮,執行手中的長刀已經被他狠狠地擲了出去,重可數十斤的長刀霎時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閃電般刺向前方數十步外,挺立在糧車上的成宜。 糧車上,成宜再次高舉佩劍,正欲斬落時,一股冰寒的殺機從前方的黑暗中冰冷地襲來,霎時將他死死籠罩!成宜的瞳孔猛地收縮,長嚎一聲翻身後躍,試圖往後躍落糧車,以躲過這可怕的殺機。 然而,成宜的身體才剛剛躍起,馬騰的長刀便已經閃電般射至。 「噗!」 寒光一閃,鋒利的長刀精準地穿透了成宜的腹腔,成宜人在空中猛地悶哼一聲,雙手死死地抱著腹部,目光頃刻間變得呆滯,下一刻,成宜雄壯的身軀被馬騰這無比狂猛的一刀帶著往後拋跌出去。 「殺!」 馬騰長吼一聲,鏘然拔出佩劍往前奮力一引,數百名涼州兵像野獸般咆哮著,越過馬騰向前衝去,在付出了數百精兵的傷亡之後,馬騰叛軍終於衝到了董卓軍的糧車前,慘烈的激戰正式上演。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3章 - 雖千萬人吾往矣← 宜既死,董卓軍頓時陣腳大亂,再無法抵擋馬騰軍迅 馬騰奮力劈退兩名長槍兵的阻擋,然後一劍挑開覆蓋在糧車上的幔布,待看清裝載在糧車上的竟然是石塊時,不由心頭一沉,身邊的幾名親兵更是大呼小叫起來:「將軍,上當了,這哪裡是糧食,分明是石頭。」 「殺~」 「殺~」 幾名親兵話音方落,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忽然從身後響起,馬騰驚回頭,只見原本暗沉沉、靜悄悄的河岸上忽然間火光沖天,無數身披銳甲的士兵從黑暗中鬼魅般冒了出來,那明晃晃的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薰卓軍伏軍殺出,原本已經敗退到河灘深處的成宜殘兵也忽然回過頭來向馬騰軍發起了凶悍的反擊,頃刻間,馬騰軍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絕境!更糟糕的是,麾下的將士們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開始騷亂起來。 「將軍,不好了,中計了!」有將領淒厲地大吼起來,「我們中計了~~」 在董卓軍的突然襲擊下,馬騰留在河邊看守戰馬的三百鐵騎很快就敗下陣來,也被驅趕到了戈居河灘上,戰馬的馬蹄霎時陷入了鬆軟的淤泥,再難以動彈,而原本留在河灘上的四千匹戰馬轉眼間就落到了董卓軍手中。 張橫在馬背上揚刀大喝道:「馬騰,你的死期到了,哈哈哈~~」 侯選也大喝道:「馬騰,速速投降。某還可饒你一命。」 馬騰疾聲喝道:「休想!」 轉身向著騷亂不休的涼州兵,馬騰振臂疾呼道:「弟兄們,跟官軍拼了。殺~~」 …… 漠北草原金蓮川。軻比能大帳。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帳簾掀起一名百夫長匆匆而入,跪地疾聲道:「大王。」 軻比能正與麾下大將兀力突、洩歸泥議事,蹙眉道:「什麼事?」 百夫長道:「探馬回報,幽州刺史公孫瓚正從遼西、遼東以及右北平各郡調集大軍,向上谷方向集結。」 「嗯?往上谷方向集結!」軻比能神色一動。凝聲道,「上谷郡地背後就是步度根的王庭。難道公孫瓚要對步度根動手?」 洩歸泥道:「大王,這可是個好機會。」 兀力突道:「是呀。要是我們能和公孫瓚聯起手來,步度根就必死無疑。」 「不對!」軻比能揮手阻止兀力突和洩歸泥。沉聲道,「公孫瓚絕不可能挑選這個時候對步度根動手,現在雖然已是春天。可積雪未化,草原上仍是天寒地凍,非常不利於行軍作戰,對於嚴重依賴後勤補給的漢軍更是如此。」 洩歸泥道:「大王是說,公孫瓚往上谷集結大軍,不是為了對付步度根?」 「嗯。」軻比能點頭道,「公孫瓚與馬屠夫是結義兄弟,前次丁原等四路大軍同伐河套,殺了馬屠夫不少將士百姓,兩家已經結下了深仇大恨,這一次公孫瓚往上谷集結重兵,很可能是要和馬屠夫東西夾擊,消滅并州刺史丁原。」 兀力突道:「喔,原來是為了消滅丁原。」 「不過~~」軻比能話鋒一轉,凝聲道,「這對於我們鮮卑人而言,卻是個機會。」 「嗯?」 「哦?」 兀力突、洩歸泥同時轉頭望著軻比能,目露困惑之色,軻比能嘿嘿一笑,從箭壺裡抽出兩支狼牙箭,疾聲道:「兀力突、洩歸泥何在?」 兀力突兩人踏前一步,疾聲道:「末將在。」 軻比能道:「持本王令箭,分別前往敕勒川、彈汗山王庭,邀請拓跋潔粉大王、步度根大王在大青山下會盟!」 「啊?會盟!」兀力突、洩歸泥面面相覷道,「大王要和拓跋潔粉和步度根會盟?」 「對,會盟!」軻比能沉聲道,「我們大鮮卑不能再繼續混戰下去了,我們應該聯起手來,共同對付鮮卑人最大地仇敵~~馬屠夫!」 「末將領命。」 兀力突和洩歸泥抱胸為禮,領命而去,目送兩人出帳而去,軻比能地神情忽然變得格外深沉,經過一年多的混戰,大鮮卑早已經今非昔比,如果再混戰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外敵滅亡,現在只有三部聯合起來,鮮卑人才會有一線生機。 當然,和拓跋潔粉、步度根的會盟只是權宜之計而已,軻比能一統鮮卑、雄霸大漠的雄心從未改變過,並且軻比能相信,只要這次會盟成功,他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中部鮮卑唯一的大王。 …… 涼州、戈居河灘。 一員羌族將領掙扎著衝到馬騰跟前,淒聲道:「將軍,衝不出去,官軍地長槍兵太密集了,衝上去沒一會功夫就被戳成了篩子,根本殺不出去啊~~」 「還有,官軍的弓箭手太多了,弟兄們沒有盾牌,躲都沒有地方躲啊。」另一員漢族將領大吼道,「將軍,弟兄們已經傷亡過半,再這樣打下去可就全完了~~」 「那也得打下去!衝不出去也要接著沖~~」馬騰憤怒地咆哮起來,「你們睜大眼睛看看,左右都是冰冷地河水,後面、前面都是董卓的賊兵,不打、不沖還能怎麼辦?告訴弟兄們,拼了,跟他娘地拼了,殺~~」 「唆唆唆~~」 又是一波箭雨從空中無情地攢落,數十上百名涼州兵慘嚎著倒了下來。 「哈哈哈~~」 薰卓軍後陣,張橫仰天長笑起來,眼看著涼州兵的衝鋒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地軍隊擋了回去,而躲在長槍兵身後的弓箭手卻給涼州兵帶來持續的殺傷,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馬騰地叛軍 軍覆沒了,斬殺西涼猛將馬騰的榮譽也很快要落到他了。 — 「呃啊~」 「***,你瘋了?」 「你們這些羌狗。嗚哇~~」 幾聲淒慘地咆哮忽然詭異地響起。竟然近在張橫耳側,張橫霍然回過頭來,刀光閃爍中,只見數百名士兵正在揮刀砍殺自己人,原本嚴謹整肅地陣形頃刻間一片混亂,許多弓箭手措不及防。紛紛慘嚎著倒了下來。 「怎麼回事?」張橫厲聲喝問,「他娘的這是怎麼回事?」 「將~~將軍。」一名小校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厲聲道,「黑鷹寨的幾百羌狗突然陣前倒戈。揮刀砍殺自己人。」 「可惡!」張橫大怒道,「傳令。把黑鷹寨的羌狗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報~~」張橫話音方落,又有小校匆匆而來,疾聲道。「將軍,小寒山的羌狗也反了。」 「什麼?」 張橫吃了一驚,轉頭往另外一個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大軍的右翼也開始騷亂起來,更遠處,侯選地軍隊也同樣騷亂起來,慘烈的喊殺聲、咒罵聲響成一片,馬嘶人沸聲中,情形逐漸形開始失控。 薰卓軍突然間自相殘殺、陷入混戰,原本被困在河灘上怎也殺不出去地馬騰軍卻反而袖手旁觀起來,便是馬騰也感到措手不及,不過馬騰終究是久經沙場,也算是死人堆裡打過滾的,一眼就看出,現在是突圍地最佳時機。 「弟兄們,機會來了,殺~~」 「殺殺殺~~」 最後剩下的一千多殘兵殘將追隨馬騰身後,向著騷亂不休地董卓軍發起了最後也是最迅猛的攻勢,董卓軍中射來的箭矢明顯變得稀稀落落起來,原本密集如林地長槍也變得稀疏不少,馬騰從亂軍中撿起一桿長槍,一招橫掃八方,將三名擋在身前的敵軍士兵磕飛,緊隨身後的涼州兵潮水般衝了上來,終於衝出了河灘。 「馬騰將軍,這邊走~~」 亂軍中陡然響起一把炸雷般的大喝,馬騰霍然抬頭只見前方亂軍中,一名羌族豪帥正率領四、五百名羌族勇士在艱難地抵擋數倍董卓軍的圍攻,馬騰看得真切,疾聲喝問道:「前面可是小寒山的雷大當家?」 「正是小人。」那羌族豪帥回應道,「黑鷹寨的野狗子已經戰死了,小人也快要支撐不住了,將軍快走~~」 馬騰心頭一顫,回頭喝道:「弟兄們,撤~~」 羌族豪帥率領族中勇士讓開去路,任由馬騰的千餘殘兵從中通過,待馬騰軍的最後一名士兵穿過,數百名羌兵迅速又圍攏起來,堪堪擋住了窮追不捨的董卓軍,那羌族豪帥一刀挑飛一名敵軍,回頭向馬騰道:「將軍快走,小人斷後!」 馬騰無心戀戰,率領千餘殘兵倉惶撤往彭陽,當馬騰的殘軍剛剛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那羌人豪帥和他族中的數百精兵便在張橫、侯選和成宜殘兵的三面夾擊下全軍覆沒,一千多羌兵全部戰死。 馬騰殘軍奔行到半路,忽見前方火把通明,一支兩百多人的騎兵洶洶而來,兩軍在官道上撞個正著,馬騰哀歎一聲,正欲打起精神率軍死戰時,卻忽然瞥見這支騎兵的主將居然有些眼熟,藉著火光仔細一瞧,竟然是龐德。 「令明!」馬騰大吃一驚,嘶聲道,「你怎麼會到了這裡?」 「將軍?真的是將軍!」龐德翻身下馬,疾步奔到馬騰跟前仆地跪倒在地,泣不成聲道,「將軍,末將無能,彭陽城~~丟了!」 「啊?彭陽丟了!」馬騰心頭一沉,急問道,「那馬超、馬和馬休呢?」 「在軍中。」 「呼~」馬騰長長地舒了口氣,說道,.: 「將軍不好,戈居河灘上的敵軍追來了!」 「彭陽方向也有敵軍追過來了。」 馬騰話音方落,忽然親兵倉惶大喊起來,那親兵話音方落,又有別的士兵大叫起來,馬騰驚抬頭,果見戈居河灘方向和彭陽方向同時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把,正向著這邊猛撲過來,看那架勢。少說也得有好七八千騎兵。 靠著兩名羌族豪帥的陣前倒戈,馬騰地千餘殘兵雖然殺出了重圍,可也失去了所有的戰馬。原本的鐵騎現在成了拐腳地步兵。僅靠龐德地兩百多騎兵,如何抵擋董卓的數千的虎狼騎兵? 馬騰搶過一匹坐騎,急翻身上馬向龐德道:「令明。」 龐德一挺身軀,厲聲道:「末將在。」 「率兩百騎兵斷後。」 「遵命。」 「其餘的弟兄,隨本將軍撤~~」 馬騰一聲令下,千餘殘兵向著東邊北地郡方向倉惶奔逃。龐德跨馬橫刀率領兩百騎兵留了下來,堪堪擋在了官道中央。冰冷的夜風蕩起了龐德破碎的披風,在夜空下啪啪作響。龐德地神情一片清冷,眸子裡更是流露出一抹決死的神情。 龐德悶哼一聲。緩緩舉起手中長刀,兩百騎兵在龐德身後一字排開,兩百把鋒利地斬馬刀緩緩出鞘。前方幽暗的夜空下,火舞地長龍洶湧而來,足足八千多騎兵從南、北兩個方向猛撲過來。 以兩百硬撼五千,此戰斷無幸理!回頭望著馬騰殘軍撤走的方向,龐德嘴角忽然綻起一絲蒼涼地微笑,下一刻,龐德手中的長刀已經向前重重地壓了下來,一聲清厲的大喝在夜空下炸雷般響起。 「殺!」 龐德雙腿狠狠一挾馬腹,一騎當先、如飛而前,兩百涼州騎兵策馬揚刀、誓死追隨龐德身後,戰刀地利刃映寒了黝黑的夜空,決死的殺意在每一名 中激盪,生逢亂世,男兒何惜命乎? …… 安邑,董卓官邸。 薰卓據案而坐,李儒、李肅、攀稠、楊奉、徐晃、牛輔等文官武將齊聚一廳,可謂人才濟濟。 李儒捋了捋頷下柳須,向諸將道:「剛剛探馬回報,公孫瓚已經從遼東、遼西各郡調集了八千精兵,以麾下大將、遼西太守嚴綱為主將,往上谷、代郡方向集結,看樣子也準備南下河東、參與討伐。」 楊奉凝聲道:「如此一來,討伐主公的敵人已經多達七家,集結在河東郡周圍的聯軍計有高順軍兩千,呂布軍一萬三千,其中騎兵三千,張合軍騎兵五千,張濟軍五千,王匡軍三千,馮芳軍八千,再加上嚴綱的八千精兵以及韓馥、馬躍隨時可能調集的至少四萬大軍,參與河東之戰的聯軍很可能多達八萬四千餘人,可謂聲勢浩大!」 大將牛輔道:「我軍原有兩萬精兵,楊將軍麾下也有八千精銳之眾,再加上郭將軍正率四萬精兵晝夜兼程往河東急趕、不日可到,聯軍雖眾,單以兵力而論,我軍雖然略有遜色,可我軍皆為百戰之師、可以一擋十,又何懼之有?」 「聯軍雖眾卻不過是群烏合之眾。」部將徐晃不以為然道,「末將只需本部三千精兵,便可替主公擊退南面弘農、司隸之兵。」 「徐晃將軍稍安勿躁。」謀士李肅微笑道,「南面之敵其實不足為懼,馮芳只是一介草包、麾下八千司隸兵更是不值一提,出屯平陰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肅料定馮芳不敢驅兵北上!至於弘農太守張濟,卻是在下舊識,在下只需輕衣而往,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張濟前來投效主公麾下。」 「哦?」董卓聞言欣然道,「子嚴(李肅表字,杜撰)真能說服張濟來投?」 李肅微笑不答,李儒卻出列說道:「子嚴兄能言善辯,辯才冠絕於世,若能屈身前往弘農,十有八九可以成事。」 「好!」董卓一拍大腿,喜道,「本將軍賜你涼州從事的身份,即刻動身前往弘農。」 雖然朝廷還沒有正式覆文,可董卓儼然以涼州牧自居了,任命李肅為涼州從事更是眼睛都不眨一眨。 李肅彎腰一揖,朗聲道:「敢不從命。」 「哈哈哈~~」薰卓大笑道,「馮芳不敢出兵,張濟若能投降,河東之南可無憂矣,本將軍當親統大軍北拒諸賊,定要擊破賊軍、痛殲來犯之敵,方消我心頭之恨。」 部將徐晃鏘然抱拳道:「末將願為前部。」 「好!」董卓顯然極為欣賞徐晃的勇氣,撫髯欣然道,「本將軍與你八千精兵,明日五更起兵,出白波谷、進駐平陽,扼住呂布軍南下之路。」 「末將遵命。」徐晃鏘然道,「但教末將有一口氣在,任呂布驅十萬雄兵來攻,亦令他灰頭土臉、無功而返。」 …… 涼州,天色已經大明。 「吁~~」 龐德喝住戰馬,輕輕拔轉馬頭,前方不遠處,黑壓壓的敵軍騎兵正匯聚成一片浩瀚的汪洋大海,就像一片陰雲沉重地壓在龐德心頭,令他喘不過氣來,兩軍陣前,空曠的官道上,橫七豎八地倒臥著上千人馬的屍體。 龐德手下的兩百騎兵已經全部陣亡,他自己也已經身受重傷、疲不能興,龐德終究是人,也是血肉之軀,也有力氣耗盡的時候!從昨日深夜戰至天明,龐德已經整整廝殺了好幾個時辰,長刀卷刃了,搶奪敵軍的斬馬刀繼續廝殺,又捲刃,再搶……龐德已經記不清總共砍捲了多少把斬馬刀,更記不起來總共斬殺了多少敵軍。 一股粘稠的血液從額角滑落,順著眼角滑入眼眶,龐德不由微微瞇眼,旋即感到眼前一陣陣地眩暈,就在剛才最後一次衝鋒時,一名羌族豪帥的狼牙棒在他的額角狠狠地砸了一下,龐備險些栽落馬下。 薰卓軍陣前,徐榮勒馬緩緩出陣,雙目牢牢鎖定渾身浴血的龐德,眸子裡流露出不可遏止的敬佩,大聲道:「龐德,本將軍敬你是條漢子,不忍相害,何不棄刀棄刀投降、投效我家主公?」 龐德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橫過手中的斬馬刀,說道:「將軍不必多言,請放馬過來便是,龐德唯有死戰而已。」 徐榮喟然長歎,說道:「好吧,只要你轉身離開,不再阻止大軍追擊馬騰叛軍,本將軍就任你離去、絕不相難。」 龐德淡然道:「要想過去可以,不過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踏著龐德的屍體過去!」 蒼天寂寂、平靜無風,莫名的悲壯和決然在龐德的語氣中激盪,龐德微微側首,遙望馬騰逃離的遠方,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的遺憾,將軍,這是龐德最後的衝陣了,龐德所能做的也僅止於此了~~ 下一刻,龐德手中的斬馬刀再次舉起。 徐榮落寞地歎息一聲,舉手往前輕輕一揮,部將胡軫頓時策馬而前,揮刀厲聲大喝道:「弓箭手~~準備!」 不遠處,龐德輕喝一聲,胯下戰馬沉嘶一聲甩開四蹄向著徐榮的大軍衝殺過來,大漠沉沉、長天灰暗,天地間陡然間充滿了異樣的蒼涼,一騎孤騎策馬揚刀,無所畏懼地向著成千上萬的大軍衝殺而去~~ 雖千萬人~~吾往矣! 「殺!」 龐德目露猙獰之色,手中的斬馬刀越舉越高。 「放箭!」 胡軫一聲斷喝,密集如蝗的狼牙箭向著龐德攢射而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4章 - 絕處逢生← 德雙目怒睜,高舉長刀作勢欲砍,但遺憾的是,這一無法砍下去了,密集如蝗的狼牙箭把他連人帶騎射成了刺蝟。雖然已經氣絕多時,可龐德和坐騎的屍體卻詭異地屹立不倒,就像山一樣擋在官道中央,牢牢地阻住了徐榮大軍的去路。 徐榮喟然歎息一聲,凝聲道:「張橫,率兩千騎兵留下善後,曉喻全軍,不許褻瀆敵我兩軍將士的遺體,要把龐德、陣亡的兩百叛軍和我軍陣亡的一千多將士安葬在一起!他們雖然是叛逆,卻是真正的戰士,真正的戰士永遠都值得我們尊敬。」 張橫無奈道:「末將領命。」 徐榮再轉過頭來,深深地掠了北地郡一眼,疾聲道:「其餘將士,隨本將軍繼續追擊!」 徐榮再將長刀往前一引,剩下的五千騎兵轟然回應,追隨徐榮身後向著北地郡洶湧而前。 …… 北地郡。 經過幾個時辰的倉皇逃竄,馬騰的殘軍終於在晌午時分奔逃到了泥陽近效,泥陽地處北地郡南部,西漢武帝時,貳師將軍李廣利曾在此築土城駐軍,此後陸續有百姓遷居此處,逐漸形成上千人的小城,不過到了漢末時候,泥陽城的土坯牆已經破敗不堪,甚至連野獸都難以抵擋。 馬騰拭了拭額角的汗水,問身邊的親兵道:「這是到了哪裡了?」 一名熟悉北地的親兵上前回答道:「將軍,前面不遠就是泥陽了。」 「泥陽?」馬騰聞言心頭一沉,本能地問道。「有多少官軍把守?」 眼下的涼州軍已成驚弓之鳥,兵力也只剩下了一千餘人,而且馬匹喪失殆盡。再經不起官軍地攻擊了。如果泥陽城中有大量官軍把守,還是早早繞道而行為妙,至於繞過泥陽往何處去,馬騰卻是沒有想過,也不願意去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親兵答道:「回將軍,小人離開泥陽時。城中只有百餘名郡卒把守。」 「哦?只有百餘郡卒!」 馬騰聽了頓時神色一動,回頭看看麾下的殘軍。只見將士們個個面有饑色、神情淒惶,正需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整。飽餐一頓,而只有百餘郡卒把守的泥陽自然是最好地選擇,想到這裡。馬騰再沒有猶豫,大聲道:「弟兄們,前面就是泥陽了,大夥一鼓作氣打下泥陽,然後在城裡飽餐一頓,好好休息幾天……」 「報~~」 馬騰話還未說完,便被探馬淒厲地長嗥聲所打斷,馬騰和千餘殘兵驚回頭,只見後方官道上揚起一片塵土,一騎快馬正疾馳而來,赫然正是馬騰派出去的探馬。 「將軍不好了,官軍騎兵追上來了!」 「啊!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馬騰聞言神情黯然,在心裡默默地哀歎了一聲,令明,本將軍對不起你。 「將軍快看,騎兵,大群騎兵!」 馬騰正自黯然神傷時,忽有眼尖的親兵淒厲地大叫起來,馬騰驚抬頭,果見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已經捲起漫天的煙塵,一道淡淡的黑線正從地平線上浮起,倏忽之間,這道黑線便已經向著兩翼擴散開來,也變得明顯起來。 「跑啊,快跑!」馬騰心頭凜然,疾聲大呼道,「弟兄們,趕緊逃進泥陽城,利用泥陽城地城牆抵卸官軍的騎兵,快~~」 事實上,不用馬騰下令,這千餘殘兵早已經像脫了韁地野馬,向著前方狂奔而去,那速度甚至快過平時追擊敵軍時的衝刺速度,不過~~令人遺憾地是,這支殘軍在拚命逃命的同時,也丟棄了賴以生存地兵器和鎧甲~~ 「將軍,不好!」馬騰正策馬狂奔時,身邊忽有親兵竭斯底裡地大叫起來,「前面也有騎兵!」 「啊?」馬騰大吃一驚,急抬頭,果然看到泥陽方向也捲起來了漫天的煙塵,遮天蔽日的煙塵中,同樣有一支黑壓壓地騎兵正向著西南方向席捲而來,與身後的官軍追兵形成了兩面夾擊之勢,將馬騰的殘軍牢牢地堵在了中間。 「將軍,我們被包圍了!」 「沒路可逃了。」 「完了,全完了~~」 千餘殘兵倉皇失措,圍聚在馬騰身邊不知所措,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左側是涇水,右側是一望無垠的曠野,真可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馬騰翹首望天,浩然歎息一聲,黯然道:「不想我馬騰英雄一世 命喪於此,唉~~」 「父親!」馬超從擔架上掙扎著欠身坐起,向馬騰道,「父親可速速渡河,據河阻擋追兵,孩兒願意留下斷後,死戰~~」 「傻孩子。」馬騰歎息一聲,翻身下馬來到馬超的擔架邊,伸手扶著馬超的腦袋道,「為父豈有扔下你和三軍將士獨自逃生的道理?事到如今,也只有和官軍拚死一戰了。」 說此一頓,馬騰面向神情淒皇的千餘殘兵,疾聲道:「弟兄們,左右都是死,不如和官軍狗賊拼了!」 「拼了~~」 正所謂困獸猶鬥,這千餘殘兵因為被逼到了絕路,卻反而又激發了高昂的鬥志,馬騰一聲令下,開始在涇水河邊列陣,準備和東西夾擊的官軍騎兵殊死一博。 …… 「報~~前方十里發現馬騰叛軍行蹤。」 「報~~馬騰叛軍正往泥陽急進。」 「報~~馬騰叛軍已經放棄逃跑,在涇水河邊結陣。」 — 探馬將消息流水般傳回,當最後消息傳回時,徐榮的大軍已經迫近馬騰殘軍不及三里,徐榮以及身邊的諸將已經清晰地看見了在河灘上嚴陣以待的馬騰殘兵,徐榮策馬揚鞭、遙指前方哈哈大笑道:「馬騰這是要困獸猶斗了。」 「就憑千多號殘兵敗將,也想困獸猶鬥?不過是自取滅亡而已。」 「看來將軍很快就可以剿滅馬騰叛軍,成就不世奇功了。」 「馬騰一死,放眼涼州,還有誰能抵擋我軍兵鋒?攻取涼州十郡可謂探囊取物耳。」 徐榮話音方落,身邊諸將紛紛大笑回應。 「咦?」徐榮忽然驚咦了一聲,手指前方漫天揚起的滾滾煙塵,問身邊的將領道,「前方是哪路騎兵?難道是李催將軍已經襲取山丹軍馬場得手,率師回援來了?」 部將胡軫凝視片刻,搖頭道:「不對,不像是李催將軍的軍隊。」 徐榮凝聲道:「難道是涼州騎兵?」 「也不像。」胡軫道,「閻行覆滅之後,除了馬騰的叛軍,涼州十郡哪裡還有如此聲勢的騎兵?」 「嗯!」徐榮凝聲道,「不管是哪路騎兵,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不可能是主公的軍隊。」 胡軫道:「將軍明鑒。」 「全軍聽令~~」徐榮悠然揚起手中的長刀,疾聲道,「呈衝刺陣形展開~~準備進攻!」 徐榮一聲令下,身後的五千騎兵向著兩翼緩緩展開,擺開了寬及數里之遙的衝鋒陣陣形~~ …… 從泥陽方向席捲而來的騎兵陣前。 一員渾身裹滿厚重鐵甲、粗壯得像是鐵塔般的大漢猛地揚起手中的長刀,疾聲長嗥:「嗷~~」 「鏘鏘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奔馳在最前面的兩百名騎兵突然向兩翼散了開來,每騎相隔足有十步之遙,形成了一道寬闊的正面,然後紛紛從鞍後抽出了兩柄加長的斬馬刀,刀柄相抵、刀刃朝前置於鞍前特製的凹槽內,霎時間連成了一道寒光閃閃的刀陣。 「嗷哈~~」 鐵塔似的大漢再次仰天長嗥,兩百名騎兵從鞍前綽起超過三丈的長矛,然後向著前方緩緩壓落下來,霎時間形成了一片平齊的矛林,挾帶著刺穿一切的聲勢向著前方戳刺而去~~兩百騎兵身後,八百騎兵突然間從中間裂了開來,分成兩股,開始向兩翼繞行,八百支寒光閃閃的鋒利投槍已經綽於手上、與騎兵的耳側平齊,擺開了投擲的架勢。 …… 馬騰殘兵陣前。 「咦~~」一名將領忽然驚咦一聲,回顧身後的馬騰道,「將軍,這伙騎兵好像不是衝著我們來的,他們居然衝著對面的追兵去了。」 不用這名將領說,馬騰也看到了,從泥陽方向疾馳而來的一千騎兵根本就沒有理會列陣在涇水河邊的馬騰殘兵,而是直接迎著前方洶湧而來的薰卓軍衝了過去,雖然兵力相差懸殊,這支騎兵僅僅只有一千騎,而薰卓軍的騎兵卻足有五千騎,可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馬騰竟然覺得泥陽方向殺過來的騎兵反而聲勢更盛些。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5章 - 初戰告捷← 這是什麼騎兵?又是什麼戰術?」正於後陣立馬觀戰間吃了一驚,問左右道,「怎麼本將軍以前從未見過?」 「對啊,這是什麼騎兵?」 「竟然連人帶騎都裹在厚重的鐵甲裡,這樣的重量~~戰馬真的承受得起?」 「戰馬也許承受得住,可最多只能負重奔跑幾百步,馬蹄會因為重壓而開始破損,從而失去繼續奔跑的能力,可這些傢伙從發起衝鋒,到現在至少已經衝刺了五百步,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左右將領竊竊私語,沒有人能回答徐榮的疑問。 「將軍!」眾人正驚疑不定時,一名小校忽然間策馬上前,竭斯底裡地驚叫起來,「馬屠夫,這是馬屠夫的軍隊!」 徐榮神色一變,凝聲道:「馬屠夫?河套馬躍!」 那小校眸子裡流露出莫名的驚悚之色,彷彿正在回憶一段極為慘烈的記憶,低聲嘶語道:「小人遠來涼州之前,曾在左中郎將朱雋麾下當兵,兩年前在穎川,北軍(朱雋、皇甫嵩率領的精銳中央漢軍)曾與馬屠夫的八百流寇有過一戰。」 「哦?」徐榮動容道,「結果如何?」 小校彷彿沒有聽到徐榮的問話,以夢囈似的語氣低聲說道:「小人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戰,那是一群魔鬼,來自界的魔鬼,他們身上披著厚重的鐵甲,連胯下的戰馬都覆蓋著結實地鐵甲,連人帶騎一片黝黑、刀槍難入!」 「嘶嘶嘶~~」 薰卓軍陣中響起一片吸氣聲。許多將領紛紛抬頭看去,果然看到那一線洶湧而來的騎兵通體散發出黝暗的令人心悸地鈍茫,看起來真地就像是來自冥界的魔鬼! 小校接著說道:「北軍中最精銳的長弓手。曾經令漠北的鮮卑人都聞風喪膽的長弓手。卻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衝刺!鋒利地狼牙箭像密集的暴雨一般從天下攢射而下,可這些魔鬼卻毫髮無損~~」 似乎是為了驗證小校所說地話,疾衝而前的董卓軍中驟然間掠起了一陣箭雨,向著那排洶湧而進地騎兵攢射而下,結果正如小校所說,這支騎兵的衝鋒絲毫不曾受阻。並且速度正變得越來越快。 徐榮地嘴角猛地抽動了一下,目露駭人的冰冷之色。竟然不怕箭矢的攢射,天下真有這樣地騎兵!? 小校的聲音繼續響起:「當那群魔鬼衝到面前時。連我們腳下的地面都開始顫動起來,許多弟兄奮力舉起手中的拒馬槍。刺向這些魔鬼的胸膛,弟兄們手中的拒馬槍紛紛折斷,而這些魔鬼卻毫髮無損。然後像滾動的巨石,惡狠狠地撞了進來,許多弟兄被撞得飛了出去,還有許多弟兄被踩成了肉泥。」 「弟兄們拚命揮舞著手中的腰刀,用力砍擊在這群魔鬼和坐騎身上,可這群魔鬼真的是刀槍不入,他們身上的斬馬刀像收割麥草一樣把弟兄們一片片一割倒,可我們的腰刀卻無法給他們造成任何傷害~~」 徐榮的瞳孔悠然收縮,他清晰地感到了小校心中的恐懼! 洶湧對進的兩支騎兵已經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空曠的原野上頓時響起綿綿不息的人馬慘嘶聲,那兩百魔鬼騎兵就像兩百柄鋒利的尖刀,惡狠狠地戳進了洶湧而進、相對密集許多的董卓軍騎陣之中。 徐榮的嘴角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他清楚地看到自己麾下的騎兵正被這伙魔鬼手中沉重的大槍所刺穿,被這伙魔鬼坐騎兩側橫出的斬馬刀切斷,更有許多英勇的戰士連人帶騎被這伙魔鬼所撞飛~~ 而自己麾下騎兵手中的斬馬刀卻根本不足以對這些魔鬼造成殺傷,徐榮清楚地看到自己麾下的精銳騎兵憑借高超的騎術躲過了魔鬼騎兵兩側斬馬刀的橫斬,然後以手中鋒利的斬馬刀惡狠狠地斬擊在魔鬼騎兵的肩上,可徐榮只看到濺起一逢火星,那魔鬼騎兵卻夷然無損,並且反手一刀,將那名英勇的涼州兵砍下馬來。 「轟~~」 漫天飛揚的煙塵之中,洶湧而進的兩百騎重甲鐵騎像利刃一樣穿透了薰卓軍先行發起衝鋒的三千鐵騎,兩百名重甲鐵騎就像冰冷的篩子,對薰卓軍的三千鐵騎進行了最為慘烈、最為殘忍的篩選,超過三百名英勇的騎兵成了重甲鐵騎的刀下亡魂,而兩百騎重甲鐵騎卻只損失了十數騎。 重甲鐵騎的衝刺剛剛過去,更為慘烈的殺傷接踵而 前方遮天蔽日的煙塵中再度響起了驚天動地的馬蹄聲,一支陣容更為強大的鐵甲騎兵彷彿神兵天降,從滾滾煙塵中衝殺出來,一聲山崩海嘯般的大吼聲中,整整八百支鋒利的投槍掠空而起,向著驚魂未定的董卓軍騎兵攢射而下。 慘烈的哀嚎聲霎時響徹雲霄,這些投槍既沉重又鋒利,兩軍騎兵的相向衝刺更令投槍的穿透力成倍加強,從而可以輕而易舉地連續貫穿至少兩名騎兵的身體,或者將一騎健壯的駿馬刺個對穿,毫無防備的董卓軍騎兵遭受了最為慘烈的殺傷,大片大片地倒了下來。 兩百騎重甲鐵騎雖然攪亂了董卓軍的陣形,可真正給董卓軍造成慘重殺傷的卻是隨後殺到的八百鐵騎手中擲出的投槍! 北風呼嚎,將瀰漫在戰場上空的煙塵蕩盡,當那稀稀落落的殘陣最終出現在徐榮面前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效鋒僅僅只有一個回合,他那最為精銳的三千鐵騎,居然就只剩下了一半! 「殺~~」 馬騰不愧是沙場老將,瞅準時機率領手下的千餘殘兵發起了恰到好處的衝鋒。 換作平時,以同等兵力的步兵向騎兵發起衝鋒簡直就是送死!可現在的情形卻有些特殊,董卓軍剛剛經受了馬躍軍的慘烈殺傷、驚魂未定並且陣形混亂,還有許多將校在方纔的衝鋒中陣亡,更加劇了混亂。 馬騰殘軍和董卓軍的殘兵很快便糾纏在了一起,董卓軍無心戀戰,馬騰軍卻是困獸猶鬥,此消彼長,董卓軍的千餘騎殘兵居然被馬騰軍的千餘步兵殺得丟盔棄甲,向著兩側的曠野四散而逃~~ 「嗷~~」 — 徐榮正自暗暗心驚時,又是一聲炸雷般的長嗥聲響起,只見那條鐵塔似的大漢再度舉起手中沉重的長刀,剩下的一百八十餘騎重甲鐵騎再次開始結陣,準備第二次的衝鋒,不過這一次,重甲鐵騎的目標卻是董卓軍的後陣——聚集在徐榮身邊沒有參戰的那兩千騎兵。 另外八百名騎兵在射出投槍之後,也繞過了董卓軍的兩翼,進至那兩百重甲鐵騎身後再次開始結陣。 「嗷哈~~」 鐵塔似的大漢將手中的長刀往前狠狠一引,身後將近兩百騎重甲鐵騎紛紛策馬向前,再次開始加速,並且隨著戰馬奔跑速度的加快,騎陣向兩翼再次展開,再次形成了寬闊的衝鋒正面~~ 薰卓軍後陣。 部將胡軫靠了上來,疾聲道:「將軍,快撤吧!」 「對啊將軍,快撤吧。」另一員將領急道,「這支騎兵太過厲害,我軍恐怕抵擋不住啊,還是等後續大軍趕到再來廝殺不遲,這伙騎兵再厲害,也不過千餘人,可我軍至少有一萬多大軍,就是用人海來淹也足夠把這支騎兵給淹死了。」 「對對對~~」胡連聲道,「還是等後續大軍到齊了再回頭廝殺,反正馬騰現在成了瘸腿的馬,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嗯。」徐榮覺的胡軫說的不無道理,便點頭道,「也罷,傳令退兵,待匯齊了後續大軍再來廝殺。」 徐榮一聲令下,蒼涼的號角聲頃刻間響徹長空,嚴陣以待的董卓軍立刻開始變陣,後隊改前隊,迅速後撤,不及片刻功夫,兩千騎兵便匯齊了從兩翼敗逃回來的千餘殘兵從曠野上撤了個乾乾淨淨。 「呼~~」 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一塊巨石終於落地。 幸好董卓軍不知虛實被嚇退了,如果這支董卓軍死戰不退,寧可承受巨大的傷亡也要和馬躍軍血戰到底,馬躍還真不敢想,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兩百騎重甲鐵騎固然厲害,可它們僅僅只能發起一次衝鋒! 剛才許褚再次整隊、意圖發起衝鋒,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事實上,這些重甲鐵騎早已經精疲力竭,如果強行發起衝鋒,也許根本不用薰卓軍來殺,胯下的戰馬就會因為脫力而栽倒在戰場上了。 還有,八百鐵騎的投槍固然厲害,可那也是因為董卓軍不知底細,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如果兩軍再次交鋒,馬躍相信董卓軍絕不會像第一次這般不濟,至少不會像這次一樣一觸即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6章 - 三十六羌← 泥陽,馬躍大帳。 馬騰攜長子馬超、從子馬岱、次子馬休候立大帳之中。因為一直在逃命,馬超的傷勢還沒有痊癒、此時的臉色看上去還有幾分蒼白,不過精氣神已經完全恢復.乍一眼看去還是一番生龍活虎的模樣。 馬騰正等得焦躁不耐時.帳外便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帳簾掀處.一名氣宇軒昂的武將在兩員凶神惡煞般的惡漢的護衛下昂然直入,馬騰的目光剎時與來將對接.待看清對方竟然如此年輕時.馬騰不由猛地愣了一下。 來者不是別人,赫然正是馬躍。 馬躍徑直走到馬騰面並,一言不發直直地凝視著馬騰.眸子裡既沒有喜悅之色,亦沒有惱怒之意,馬騰神情一窒,正欲翻身拜倒時卻被馬躍伸手扶住。 「騰叔!」馬躍緊緊地我住馬騰的大手凝聲道:「你受累了!」 望著這位素未謀面,卻份屬同宗的晚輩,馬騰心情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馬躍?論身份馬躍是天子賜封的諒州刺史、位居列侯.而且還是益陽公主劉明的駙馬,而馬騰只是一介叛逆。 可論輩份、馬躍卻只是馬騰的晚輩。 好在這份尷尬並沒有維持多久.馬躍就率先打破了僵局.馬躍的目光越過馬騰落在馬超身上,問道:「騰叔,這位......」 「哦」馬騰如夢才醒、慌忙從身後牽過馬超、馬岱以及馬休.向馬躍道,「超兒、岱兒、休兒。這位便是為父經常跟你們提起的馬躍大哥.我們茂陵馬家的大英雄。全族人的驕傲。你們還不快快上前見過兄長。」 馬岱、馬休看了馬躍一眼.終究沒敢上前。有些膽怯地躲回了馬騰身後。唯哨馬超眉宇間流露出難以掩飾地興奮。向著馬躍納頭便拜.朗聲道:「小弟馬超,叩見兄長。」 「嗯。」馬躍點了點頭。問馬騰道,「超弟器宇軒昂、英姿勃發,來日必為大持之才。」 馬騰汗顏道:「只不過學得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就老吵著要上戰場。前陣子還被閻行打成重傷。差點連小命都丟了,真是丟盡了我們馬家地臉面。」 馬超默然不語。冠玉似地臉龐卻羞得通紅。 「話不能這麼說,超弟終究年幼,不敵西諒悍將閻行也在情理之中。」馬躍回顧身後典韋、許褚二將.沉聲道:「典韋、許褚。」 典韋二將踏前一步。抱拳鏘然道:「末將在。」 馬躍道:「有機會定要悉心教尋超弟武藝。不可怠慢。」 典韋二將昂然道:「末將遵命。」 馬超再次拜倒在地。大聲道:「謝過兄長。 「主公。有緊急軍情。」 馬騰、馬躍叔侄正敘話之時.帳外人影一閃。賈詡已經疾步入內,馬躍趁機向馬騰介紹道:「騰叔.這位賈詡賈文和.諒州武威人氏。乃是小佳得力臂助。」 賈詡抱拳道:「詡參見持軍。」 馬騰回禮道:「先生快免禮。」 馬躍把目光轉向賈詡。凝聲問道:「文和.有何緊急軍情?」 賈詡吸了口氣。說道:「主公,剛剛細作傳回非常不利的消息。」 「哦?」馬躍沉聲道。「願聞其詳。」 「細作回狠。徐榮調集了近兩萬大軍正向泥陽挺進,其中五千騎兵分作兩路。己經切斷了我軍向東、向牛北地退路。」賈詡目露凝重之色地按著說道。「徐榮不傀是董卓手下地頭號大將。用兵極其老辣.此人的意圖非常明顯。那就是要把我軍困死在泥陽城裡。」 馬躍目光一閃.沉聲道:「典韋.地圖。」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忙從懷中掏出一方地圖攤於桌上。馬躍吩咐許褚先帶馬超三兄弟下去,又向馬騰、賈詡抬手道:「騰叔、文和。你們都過來。」 待馬騰、賈詡走近、馬躍手指地圖沉聲道:「這裡便是泥陽,我軍目前駐紮於此。」 「這裡是臨涇,徐榮的兩萬大軍原本便駐紮於此。」馬騰話落目露黯然之色。手指臨涇以北少許之處.說道、「這裡便是彭陽、愚叔敗軍原本駐於此地.只可惜中了徐賊奸計,丟了城池不說.還白白折損了令明。」 馬躍勸道:「常言道人死不能復生,騰叔可不必掛懷。」 賈詡伸手在泥陽東北方向畫了個半圓.說道:「如今徐榮地五千騎兵已經兵分兩路.切斷了我軍往東、往北的退路。壽成(馬騰表字)將軍的部屬如今皆為步卒、且大多身上帶傷、不利於行。強行突圍則難免為敵所趁。」 馬躍凝聲道:「是啊.泥陽方圓數百里皆為高原.地勢平坦且渺無人煙.一旦棄城而走,不但無法籌親糧草給養,而且很難躲過徐榮大軍地追殺!也就是說,我軍只有死守泥陽.捨此別無選擇!」 「不行,絕對不行!」馬騰神色激動地勸道.「死守泥陽只能是死路一條!愚叔絕不能拖累伯齊你!伯齊可速率麾下鐵騎撤離.泥陽就交給愚叔來守.你地一千部下皆為鐵騎.徐榮想攔只怕也攔不住。」 馬躍霍然伸手,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說道:「小侄心意巳決.騰叔可不必多言。」 「呃......」 馬騰聞言一窒,竟真地不敢再多說一言。 「死守泥陽是沒有辦法地辦法。」賈詡歎了口氣,低聲道,「可遺憾的是泥陽城牆高不過一丈而且大多毀壞,根本就不足為憑!我軍若想據城而守,勢必要掄在徐榮大軍殺到之前築起一道至少兩丈高的城牆。」 馬躍道:「那就築城!」 「主公有所不知,情形遠比預料中糟糕。」賈詡搖頭道,「泥陽土質杜軟.築起便倒、堆起就散。要想聚沙成牆,根本就不可能啊。」 「哦,還有這種事情?」馬躍皺眉道。「走,騰叔。不如我們一起去察看一番。」 臨涇前往泥陽的官道上。徐榮地大軍如同一道蜿蜒地巨龍。正往前緩緩行進.鐵甲如雲、金戈如林。獵獵招展地旌旗幾乎遮蔽了初春地斜陽.中軍陣中.徐榮在胡軫、張橫、侯選諸將地簇擁下策馬援緩而行。 部將侯選心有餘悸地說道。「馬屠夫地重甲鐵騎太過厲害。我軍難以抵擋!將軍派出兩支輕騎去斷其往東、往北退路。此舉是否過於險?不如待李催持軍的大軍從張狼返回。然後合兵一處共伐馬躍?」 「無妨。馬躍地重甲鐵騎固然厲害.可終究只有區區兩百來騎。」徐榮語鋒一轉.自信滿滿地說道.「諸將可不必擔憂。本將軍已經想到了破解之術。如果馬躍敢再次派出重甲騎兵。本將軍定叫他有來無回」 「哦?」胡軫凝聲道。「持軍已經想到了破敵之術?」 「嗯。」徐榮點了點頭,沉聲道,「重甲鐵騎身披重甲、手執堅戈.正面硬撼我軍騎兵固然難以匹敵。可畜力畢競哨時而窮.身負如此重量狂奔疾馳則勢必不能持久,而且速度尤為緩慢,我軍可以輕騎兵襲擾之.不與近身博殺.如此不誘片刻功夫.敵騎必力乏而怠.則破之不費吹灰之力。」 「妙。」胡軫恍然大悟道,「早知如此,破敵騎久矣!」 「可馬屠夫地輕騎兵也極為厲害。」侯選憂心沖沖地說道。「尤其是他們的投槍.足以穿透健壯的駿馬。我軍又該如何應對?」 「那也無妨。」徐榮成竹在胸道,「馬躍軍輕騎兵的投槍固然厲害.可數量畢竟有限,而且只要我軍不採取密集陣形衝鋒,便可以大大降低敵軍投槍的殺傷力!我軍擁有絕對優勢之兵力.足以抵消敵軍投槍地威脅。」 張橫忽然說道:「讓將軍這麼一說.末將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和馬屠夫廝殺了.就怕馬屠夫和馬騰已經事先逃跑了。」 「不會。」徐榮篤定道,「本將軍料定他們還在泥陽。」 張橫道:「將軍就如此肯定他們會守在泥陽、等著我軍前去合圍?」 徐榮冷然道:「他們之所以會選擇死守泥陽.那是因為他們別無選擇!除非馬屠夫願意拋下馬騰叛軍獨自逃走.否則.只要馬騰的叛軍還在.馬屠夫就絕對不可能棄城而走!因為泥陽周圍皆為空曠高原.方圓數百里之內,僅有泥陽一城可守,如果換了你是馬屠夫,是選擇據城而守呢?還是選擇與我軍野戰?」 張橫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據城而守。」 徐榮眸子裡流露出一絲猙獰的殺機.就像一頭狡詐的野根露出了滴血地撩牙,獰聲說道:「這就是了.連你張橫都能想到的,狡詐如馬屠夫又豈會想不到?」 安邑.董卓官邸。 張濟、張繡叔侄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說道:「張濟(繡)參見主公。」 「哈哈哈,賢叔侄快快請起。」董卓疾步上並將張濟、張繡扶起,撫大笑道.「本持軍個得賢叔侄之助.可謂如虎添翼也。」 張濟恭聲道:「濟不才.願為董公馬靜小卒,甘效犬馬之勞。」 「好」董卓大聲道.「既如此、元度(張濟表宇)可仍為弘宋太守,令侄張繡留於本將軍帳並聽調如何?」 張濟、張繡納頭再拜.恭聲道:「多謝主公。」 李肅上並一步.不夫時機地說:「恭喜主公再添大將.霸業可期。」 董卓笑道:「子嚴(李肅表宇)功績.本持軍銘記於心.來日當重重有賞。」 李肅笑道:「多謝主公。」 李儒出列道:「主公.如如今張濟將軍已輕歸於主公麾下,馮芳雖有八千軍兵卻不足為懼、南面威脅已然消除.且郭將軍地四萬大軍已趕到葵邑,現在是時候親中兵力擊破北方各路聯軍了。」 「嗯。」董卓點頭道.「文修(李儒表宇)以為該如何擊破北方聯軍?」 李儒道:「常言道守不如攻,主公何不以攻代守?以一部兵力固守安邑.吸引聯軍主力來攻.爾後暗中譴一員大將率重兵飛渡王屋山。神不知、鬼不覺繞至聯軍側後突襲晉陽,若能一舉攻佔太原郡.則如一把尖刀直插聯軍心腹要害!」 「哦?」董卓神色一動.凝聲道。「直取太原?」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7章 - 刀山火海過天梯← 末三國時期的黃土高原,遠不像現在這樣荒涼,那時原山深林密、土地肥沃,時有猛獸出沒,生存條件遠比現在要惡劣嚴酷。 在徐榮大軍到來之前,馬騰、馬躍便已離開泥陽,只有典韋率領十名身強體壯的精兵隨行保護,一行人離了泥陽快馬輕騎、徑投小青山而來,到了第二天日暮時分,堪堪進入了一片崇山峻林之中。 負責在前領路的馬騰忽然勒馬停了下來,手指前方向馬躍道:「伯齊,過了前面山口就是三十六羌寨中的白馬寨了,白馬寨因為最靠近山外,與外界漢人接觸最多,易於交流,野性也弱,不過越往山裡走羌民就越野蠻,據說青山最深處的生羌還保留著吃生人的習俗。」 「什麼?吃人!」典韋悶哼道,「這些野蠻人,最好別讓咱老典撞上,要撞上了定把這些傢伙的腦袋全擰下來。」 典韋這殺人魔王,似乎特別嗜好擰斷敵人的脖子。 馬躍關心的卻不是這些,問馬騰道:「騰叔,如果要說服三十六羌出兵,該找誰?」 馬騰道:「三十六羌中以先零羌的勢力最大,先零羌的豪帥歷來擔任三十六羌的大豪帥,如果要說服三十六羌出兵,就必須先找先零羌,然後由先零羌豪帥召集三十六羌各寨的豪帥聚會,由豪帥大會集體決定是否出兵。」 「先零羌的豪帥是個什麼樣的人?」 「先零羌的豪帥名叫兀當,雖然是女人,卻是巾幗不讓鬚眉,耿鄙、薰卓試圖收伏三十六羌,先後派人進入先零寨,兀當都是客客氣氣地接待,不過後來耿鄙、董卓的人無法闖過三道難關,三十六羌拒絕出兵,所以才鬧到刀兵相見。」 「什麼!」典韋失聲道,「三十六羌竟然是女人當家?」 「三道難關!」馬躍蹙眉問道。「什麼難關?」 馬騰道:「刀山火海過天梯,這是羌人先祖立下的規矩。三十六羌與世隔絕、藏兵於民,且民風驃悍、驍勇善戰,羌人先祖唯恐後人助紂為虐、禍及子孫,便定下了規矩,漢人要想徵調羌兵打仗必須闖過三關。」 「刀山火海過天梯!」馬躍凝聲道,「就這麼簡單!?」 馬騰道:「伯齊且莫小看這三道難關,刀山火海雖未必能難住我們,過天梯卻是非同小可。耿鄙和董卓派去的都是百里挑一的英雄好漢,卻都栽在了這道難關上,兩條好漢都從數百丈高的天梯上摔下來摔死了。」 「是嗎?」馬躍凝聲道。「這天梯當真如此難過?」 「嗚嗚~~」 馬躍話音方落,前方蒼茫的密林裡驟然響起了低沉綿長地號角聲,隨著號角聲起,鬱鬱蔥蔥的密林裡逐漸瀰漫起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似有千軍萬馬隱藏其間。隨時都有可能驟然殺出。 「不好,有敵襲!」典韋大喝一聲,本能地從肩後拔出兩枝大鐵戟擋於馬躍面前,同時命令那十名親兵道,「你們幾個護住主公兩翼及側後。」 十名親兵刀劍出鞘,忽喇喇地散了開來。 馬騰急阻止道:「典韋將軍且慢。這是羌人的示警號角,只要我們停止前進,他們是不會發起攻擊的。」 馬躍也伸手道:「典韋,且不可輕舉妄動。」 …… 泥陽。 徐榮的兩萬大軍裡三層、外三層將泥陽城圍了個水洩不通,徐榮還下令將士們沿著泥陽外圍挖掘壕溝,又在壕溝裡布設尖銳的鹿角,鐵了心要將馬躍的一千鐵騎和馬騰的千餘叛軍困死在泥陽城裡。 …… 河東、安邑。 在呂布、張合、高順三路聯軍地猛攻之下,董卓軍「節節敗退」。沿汾水兩岸的永安、平陽、白波谷、臨汾、聞喜諸縣先後淪陷,聯軍兵鋒直逼河東郡的郡治安邑城,與此同時,河內太守王匡地三千大軍也北渡河水,攻下了吳山縣,從南面威脅安邑側後。 聞喜城效,聯軍大營。 公孫瓚以大將嚴綱為主將,率領八千大軍星夜南下,終於在聯軍進攻安邑之前趕到,嚴綱征衣未解。徑直前來呂布大帳,人未入聲先至:「末將嚴綱來遲了。真是失禮。」 聯軍中以呂佈兵力最眾,所以呂布也毫無疑問地成了聯軍主帥! 呂布勉強抱拳算是回禮,淡然道:「總算還能趕上最後的安邑之戰,還不算太遲,嚴綱將軍請入席。」 「謝將軍。」 嚴綱答應一聲,一轉身才發現帳中早已經立了兩員器宇軒昂的武將,迎上嚴綱的目光兩員武將先後抱拳道:「末將高順(張合),久仰嚴綱將軍大名。」 「哪裡哪裡~~」嚴綱謙虛道,「對兩位將軍的大名,末將才真地是如雷貫耳。」 「罷了。」呂布不耐煩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現在就開始議事,大軍再往前三十里便是安邑了,我希望諸位能與布同心協力、打好對逆賊董卓的最後一仗,且不要因為一己之私,而貽誤了軍機。」 「請呂布將軍放心。」張合昂然道,「末將絕非貪生怕死之輩,我們河北鐵騎絕不會落於人後。」 「安邑不克,陷陣營絕不生還河套!」 高順眼神平靜,神色從容,可語氣裡透出的鏗鏘之意卻令人肅然起敬,高順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座山、一塊石頭,平時站在那裡不顯山不露水,只有大風來襲、暴雨來催的時候,才會顯出它的沉重和穩鍵。 他說地話就一定能做到,他許的諾言就一定會兌現。 嚴綱看看張合,再看看高順,忽然感到氣血翻騰,疾聲道:「八千幽州兒郎,唯將軍之命是從!」 「好!」呂布鏗然拔劍,疾聲道,「高順陷陣營為前軍,張合五千輕騎為左軍,嚴綱八千精兵為右軍,本將軍自統大軍為中軍。明日三更造飯、五更出兵,兵發~~安邑,與薰卓老賊決一死戰。」 「末將遵命!」 張合、高順及嚴綱昂然踏前,並排列於呂布面前、轟然應諾。 …… 王屋山深處,虎跳澗。 「唏律律~~」 戰馬的慘嘶響徹山澗,一名騎兵不慎失足墜落山澗、瞬息之間人馬的身影便沒入了茫茫雲海之中,過了許多才從山谷深處傳來一聲隱隱的撞擊聲,附近的士兵盡皆嚇得臉色發白,聚集在狹窄的棧道前不敢前行。 「不要慌。都不要慌!」董卓揮舞著手中的寶劍,聲嘶力竭地大喝道,「全體下馬、靠緊山壁而行。不要往崖下張望,更不要回頭,只管往前走、一直往前!」 …… 小青山,先零寨。 當蒙在臉上地布條被解開時,馬躍才發現已經來到了一處幽深的山谷中。嶙峋的怪石間,隱藏著幢幢疊疊地吊腳木樓,乍一眼望去,馬躍真懷疑不小心誤入了人間仙境!粗重的喘息聲從身後傳來,馬躍不用回頭都知道馬騰和典韋跟在身後,至於那十名親兵。卻是被羌人強行截留在了山外。 正前方不遠處,有一幢頗為巍峨的三層木樓,一道簡陋的木梯從青石的台階一直延伸到木樓的二層,木樓的底層圈養著豬、牛、羊等家畜,令人吃驚地是在角落裡居然還蓄養著一頭色彩斑斕的猛虎。 木梯邊肅立著兩名形容驃悍地羌族衛兵,衛兵頭上插滿了稀奇古怪羽毛,身上披著樹皮木板竄連的木甲,腳上蹬著粗製濫造的草鞋。不過斜挎於腰間地羌刀卻是磨得鋒快,白森森的刀刃透出冰冷的寒茫。 馬躍正打量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馬躍霍然回過頭來,只見十數名羌族壯漢簇擁著一名身姿妙曼的羌族妙齡女子疾步而來,那名羌族女子看起來最多十七八歲年紀,長地冰肌玉骨、欺霜賽雪,就像是天山上的一朵雪蓮花,令人一眼望去就心情愉悅、神清氣爽。 [族歷來都是母系氏族社會,到現在都保持著女娶男的習俗。所以羌人部落大多由女人擔當豪帥,這可不是劍客為了硬要給馬躍添加女人而杜撰的] 馬躍先是本能地一怔。待回過神來才趕緊抱拳道:「這一位想必便是兀當大豪帥了,馬躍這廂有禮了。」 「噗哧~」 羌族女子未語先笑、掩嘴葫蘆,這一刻當真有著說不出的動人、道不盡的風情,便是年屆不惑地馬騰也是怦然心動,旁邊的典韋更是看得兩眼都直了。 羌族女子這才嫣然笑道:「奴家可不是什麼兀當大豪帥。」 「呃~~」馬躍愕然道,「你不是兀當大豪帥?」 馬騰這才回過神來,湊到馬躍耳邊說道:「伯齊,兀當大豪帥已經是年過四十的婦人,並非眼前這妙齡女子。」 「月奴不得無禮!」 馬躍正蹙眉不悅時,木樓上忽然傳來一把悅耳卻不失威嚴的女音,馬躍三人聞聲回頭,霍然發現木梯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名盛裝婦人,這婦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多歲,模樣與方纔的妙齡羌女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尊敬的客人,請樓上敘話。」 馬躍三人正打量時,那盛裝婦人肅手相請,馬躍絲毫沒有猶豫,大步登上木梯直趨木樓二層的大廳,只見大廳裡香煙裊裊、瀰漫著一股檀香的味道,一顆碩大地狼頭赫然供在大廳正中,猙獰的頭骨流露出慘白的冷色。 一名披頭散髮、身穿百葉衣的釋比(羌族巫師的古稱)正手持銅鈴在大廳上張牙舞爪、裝神弄鬼。 …… 徐州琅邪國。 剛剛被徐州刺史陶謙任命為琅邪相的劉備,正和義弟關羽、謀士簡雍率領兩千郡兵攻打公山的山賊。劉備剛剛上任,急於建立一些功勳,籍以引起徐州刺史陶謙,尤其是徐州各大士族門閥的注意。 細心的劉備早已發現,陶謙年事已高,膝下二子皆不成器,陶謙似有意在治下臣屬中擇一賢能之士托付州事,劉備世之梟雄,雖然武藝不高,也沒有高深的謀略,更不擅長帶兵打仗,卻長了一雙極其毒辣地眼睛。相人極準。 劉備發現,只要能在琅邪國建立一番功勳,再借助帝室之冑的身份,他就有很大地可能入主徐州,正因如此,劉備剛到琅邪國,在立足未穩的時候便匆匆調集了治下諸縣的郡兵,貿貿然前來討伐公山的山賊。 不過,劉備這偽君子地運氣似乎還不錯。這公山的山大王不是別人,赫然正是失散了將近兩年的義弟張飛!這可真是應了那句古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也是合該劉備成事。 劉備、關羽的兩千郡兵才剛剛擺開陣勢,公山便呼喇喇地衝下來一標人馬,為首一員武將身如鐵塔,臉如鍋底,頭上裹著漆黑的英雄帕巾。大冬天身上只披了件直,兩條肌肉虯結的胳膊就裸露在刺骨的寒風中。 「三弟!是你嗎?」 劉備看得真切,心中一陣狂喜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那黑漢猛地一愣,急將手中的丈八蛇矛插於地上,哧溜一聲滾下馬來拜倒在荒野上,泣 道:「大哥!大哥啊~~」 關羽也哈哈大笑道:「兄長。真是三弟,翼德沒事,他沒事!哈哈哈~~」 劉備也翻身下馬,膝行上前緊緊抱住張飛的雙臂使勁地搖了兩搖,一邊關羽也撲了過來,三人緊緊擁在一起,一會大哭、一會大笑,劉備這偽君子欺騙了整個天下。可至少在這一刻卻是真情流露,絕對沒有絲毫做作。 「兀那黑漢,還我老母!」 兄弟三人正抱頭痛哭之時,一把清朗地大喝忽然從前方不遠處響起,兄弟三人霍然回頭,只見不遠處一騎絕塵正疾馳而來,馬背上雄踞一員氣宇軒昂、英俊不凡的武將,武將手執一條點鋼槍,顯得威風凜凜。 張飛勃然大怒道:「跟你說多少次了,俺張飛沒有劫你老母。你找錯人了。」 那武將亦大怒道:「賊廝佞地可惡,竟然還敢抵賴。今日歸還了在下老母便罷,如若不若~~打破山寨,雞犬不留!」 「可惡!」張飛怒極,翻身上馬又從地上拔了丈八蛇矛,疾聲道,「難道俺張飛還怕了你不成,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回合。」 「賊廝看槍!」 那武將大喝一聲,策馬挺槍直取張飛,張飛氣得環眼圓睜、嗷嗷直叫,揮舞著丈八蛇矛也拍馬相迎,不及片刻功夫,兩馬相交,那武將手中的點鋼槍與張飛地丈八蛇矛惡狠狠地磕擊在一起,旋即兩馬交錯而過,這一合竟是平分秋色。 關羽細長的鳳目裡悠然流露出一道駭人的精芒,向劉備道:「兄長,此人武藝不在翼德之下。」 「哦?」 劉備頷下剛剛蓄起的柳須無風自動,眸子裡不禁流露出一絲貪婪之色,如此猛將豈能失之交臂? …… 先零寨,三層木樓大廳。 先零羌急鼓傳訊,不及半天功夫,三十六羌的各位豪帥便已經齊聚一堂,羌族大釋比主持完隆重地祭祖儀式之後,兀當才脆聲道:「既然兩位將軍是文淵公的後人,想必也清楚先祖立下的規矩,要征發三十六羌的羌民當兵打仗,不是不行,只要你們能夠闖過三關,我們三十六羌二話不說,立刻發兵。」 「好!」馬躍凝聲道,「既如此,那就請大豪帥劃下道來。」 「爽快,不愧是文淵公後人!」兀當擊掌道,「這第一道難關,便是上刀山!」 馬躍道:「刀山何在?」 兀當道:「三位將軍請。」 羌人大豪帥兀當親自帶路,其餘三十五位豪帥簇擁著馬躍三人來到了寨後一片空地上,只見空地中央堆起一座十數丈高的土山,土山上赫然插滿了密密麻麻、頂端削尖的鹿角,這些鹿角皆以百年烏木削制,質地極其堅硬且經久不腐。 兀當道:「先人地規矩是不准穿鞋亦不准借助器械,只能徒手攀援。」 馬躍環顧肅立左右的馬騰、典韋,沉聲問道:「闖三關的人選可有限制?」 兀當正欲答話,方才馬躍所見的那名身姿妙曼的年輕羌女忽然湊著兀當耳畔輕輕說了幾句,兀當微微頷首,答道:「只能選一人連闖三關!三位將軍中無論是誰闖過了三關,三十六羌的兩萬羌兵便誓死效忠、永不背棄。」 馬騰、典韋原本還躍躍欲試,可一聽兀當這番話立刻就蔫了!兩人可以代替馬躍上刀山、趟火海,甚至是過天梯,可他們卻斷然無法代替馬躍接受三十六羌的誓死效忠!三人中。只有馬躍才能接受羌人的效忠。 「好,那本將軍今天就闖一闖這刀山!」 早有羌兵上前解下了馬躍身上地鎧甲、佩劍和頭盔,更脫去了腳底地馬靴,馬躍淡淡一哂,一腳跨出踩在了那尖銳的鹿角上,鑽心的疼痛頃刻間鑽入心肺!不用低頭察看,馬躍都知道自己的腳底已經被刺穿了。 血肉之軀終究難以和尖銳的利器相抗衡,不過馬躍終究是馬躍,這點痛楚對他而言僅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菜。多少慘烈的重傷和難以承受的巨痛他都忍受了,還會在乎這點小小的考驗? 淡淡地笑意在馬躍嘴角凝固,馬躍健步如飛、昂然直上「刀山」。直到馬躍傲然屹立在「刀山」的山頂上,山下才轟然響起三十羌豪帥地轟然叫好聲,馬躍神色冷漠、眉宇之間不悲不喜,又疾步下了刀山,穩穩當當地立定在地面上。 人群中。馬騰使勁地點了點頭,身為馬氏族中一員,他也為馬躍感到驕傲。 「好,不愧是文淵公地後人!」兀當脆聲道,「接下來第二關~~趟火海,將軍請!」 馬躍淡然道:「大豪帥請!」 兀當也不謙讓。當先而行,馬躍隨後而行,赤裸的腳板踏過冰冷的青石板地面,在上面留下了一串串滴血的腳印,往前行進不及半里路,便來到了一處狹窄的山谷,有冰冷地山風從峽谷裡呼呼刮過,吹在臉上就跟刀刮一樣。 原本應該是石板鋪就的道路上現在卻鋪設了厚厚一層木炭。這層木炭正在熊熊燃燒,山風呼嚎、火星四濺,隔著百步之遙,都能感受到那灸人的熱浪!這片「火海」延綿足有五十步,乍一眼看去還真有些嚇人。 兀當說道:「趟火海,需以粗如兒臂的鐵鏈將四百斤(漢斤,並非現代的斤)石鎖鎖於闖關之人腳踝上,爾後徒步穿越。」 「什麼?」馬騰失聲道,「徒步穿越,還要鎖四百斤石鎖?」 典韋更是怒極大喝道:「這他娘的什麼規矩。存心想燙死我家主公不成?」 「闖關全憑自願,生死由命。」兀當道。「如果馬躍將軍想現在退出也可以,不過出兵之事就免談了。」 馬躍地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霍然道:「來吧!什麼樣的陣仗本將軍沒有見識過,還會怕了這區區火海?」 「好。」 兀當一揮手,兩名強壯的羌族大漢已經扛來了兩把石鎖,看羌族大漢臂肌虯結的樣子,這兩把石鎖顯然極其沉重,鎖把上還連著粗粗的鐵鏈。 兀當道:「馬躍將軍,如果現在放棄,為時未晚!」 馬躍眸子裡流露出一絲冷冽的笑意,臉上的表情恬定如山:「本將軍決定的事情,還從沒有反悔過,來吧。」 兀當目光深沉,她身後妙齡羌女更是目泛異彩。 兀當輕輕頷首,兩名羌族大漢便搶上前來,將兩把沉重地石鎖以鐵蓮鎖在了馬躍的腳踝上,馬躍使勁地甩了甩腦袋,盤在頭上的髮髻霎時散落下來,飄揚的黑髮在山風的吹拂下波浪般飄蕩起來,顧盼間竟然頗有股睥睨天下的豪邁氣息。 「光~~」 「光~~」 馬躍拖動腳步往前邁出兩步,沉重的石鎖拖過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此時距離火海邊緣僅有一步之遙,馬躍只要再往前跨出一步,赤裸的腳掌便將無可阻礙地踩在那片通紅的火海之上。 馬騰地眸子霎時收縮。 典韋的雙拳霍然握緊。 三十六羌寨地寨主們也紛紛屏住了呼吸。 在眾人期待而又凝重的目光注視下,馬躍嘴角卻浮起一絲輕蔑的笑意,區區火海豈能擋住本將軍前進的腳步?如果連這點苦都吃不起,本將軍又有何資格存活於這亂世?又怎能衝破重重艱難險阻活到今天? 「噗!」 「光~~」 馬躍舉腳左腳往前重重跨出一步,再次拖動石鎖滑過地面,發出一聲悶響,下一刻,馬躍赤裸的腳掌毫無阻礙地踩落在了通紅的炭火上,馬騰、典韋還有三十六羌的寨主們清晰地聽到了一陣滋滋聲響,然後從馬躍的腳底下冒起了一股青煙。 不及片刻功夫,空氣裡便開始飄散起一股烤肉的清香。 背對著眾人的目光,馬躍的眉頭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馬躍終究也是人,他的身軀終究也是血肉之身,並非金剛不壞之軀,馬躍一樣會感到疼痛,並且是鑽心的疼痛,上天並不會因為他是馬躍就讓他少受一些痛楚,如果非要找出一點不同,那就是馬躍能夠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 大丈夫活於亂世,對敵人要狠,對自己~~必須更狠!這一刻,馬躍的目光變得無比淒厲,就像夜空下惡狼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滋~~」 馬躍的右腳也重重地踏進了通紅的火海,又是一股青煙冒起,空氣裡瀰漫的烤肉味更加的濃郁了。 「主公!」 典韋淒厲地長嗥一聲,雙手越發攥緊,指關節都因為過度用力而開始發白,眉目間更是變得格外猙獰。 「呼~~」 強烈的山風再次吹過火海,鋪於狹窄山路上的炭火頓時變得格外通紅,馬騰等人遠在數十步之外都能感到灼熱難忍,可以想像得到處於火海之中的馬躍,那該忍受怎樣的煎熬?馬騰清晰地看到,馬躍腦後飄蕩的黑髮都因為灼人的熱浪而開始捲曲、焦黃~~ 一滴豆大的汗水從馬躍的額頭涔起,然後順著臉頰滑落,可還沒有滑到腮邊,便被灼人的熱意所烤乾,化作了一道淡淡的汗跡,倏忽之間,馬躍的雙手已經攥緊,粗壯的脖子上已經凸起了根根青筋。 「嗷~~」 馬躍終於慘烈地長嗥起來,整個人就像發了狂似的,超脫了凡塵俗世、肉體凡胎的一切痛楚,疾步如飛、拖著沉重的石鎖跨過了那片通紅的、燃燒的火海! 「噗!」 「噗!」 「光~~」 馬躍的雙腳重重地踩在火海對面的石板上,沉重的石鎖從火海中猛地拖過,帶起一片火星、四下飛濺,馬躍緩緩轉過身來,向著三十六羌的寨主咧嘴一笑,森然說道:「各位寨主,多有得罪了。」 兀當深深地吸了口氣,凝聲道:「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道難關了。」 馬躍不耐煩道:「大豪帥只需告訴本將軍,天梯何在?」 兀當掠了馬躍被烈火烤焦的雙腳一眼,關切地問道:「將軍雙腳~~」 「無妨。」馬躍淡然道,「區區痛楚本將軍還忍受得了,天梯何在?」 兀當忽然抬起頭來,手指上空兩山之間,說道:「天梯便在將軍頭頂之上。」 「嗯!?」 馬躍目光一凝,霍然抬頭,果然看到兩山之間連著一條鐵鏈,因為距離遙遠的緣故,遠遠望去竟細如一線。這道鐵鏈橫架在兩座險峻的山峰之間,足有五十丈之長!鐵鏈距離地面更有數十丈之高! 「伯齊,這天梯我們不過了!」馬騰的臉色頃刻間變了,鐵鏈如線,峽谷中山風又烈,凡人如果走過?萬一要是從鐵鏈上摔將下來,縱然是鐵打的身軀只怕也會被摔成肉泥,還可以另想辦法。」 「不!」馬躍斬釘截鐵道,「既然來了,豈能無功而返?更何況,文淵公的子孫,怎可能知退而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8章 - 涼州驚變← - 謂的天梯對於漢末三國時代的人來說,的確是難如登時的人重名節勝過性命,既然就是過天梯,必然就要堂堂正正地走過去,寧死也不肯手腳並用、像動物那樣爬過去,這樣的話十個人中至少要摔下去十個。 耿鄙、董卓派去的人都是硬扎,刀山火海都沒有難住他們,可唯獨過不了這名節關,從數十丈的高空摔了下來,活活摔成了齏粉。三十六羌的先人可以說是摸透了漢人的弱點,專門定下這規矩,目的就是為了阻止後世子孫受漢人所驅使。 不過,三十六羌的先人再牛,也不可能料到馬躍會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可對於馬躍這樣的現代人而言,名節算個屁?數千年的歷史長河,無數的鮮血、白骨早已經證明了一條鐵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如果連命都丟了,還怎麼成王? 成王和名節熟重?只要不是傻瓜,相信都會選擇前者。 馬躍把目光轉向典韋,沉聲道:「典韋。」 典韋昂然道:「末將在。」 馬躍伸手一指旁邊的密林,說道:「去那邊砍幾根山籐來。」 「遵命。」 典韋轟然應諾、領命而去,這惡漢才不管馬躍要山籐何用,對他來說馬躍的話就是天,就是地,那是絕對不會錯的,照做便是了。馬躍又隨手撕下身上的粗布戰袍,將灸傷的雙腳緊緊地裹了起來,有了這層粗麻布的包裹,雖然踩在地上還感到鑽心的疼痛,可至少已經能夠忍受了。 不及片刻功夫,典韋便砍回來幾根粗粗的山籐回來,馬躍從典韋手中接過山籐,向兀當道:「大豪帥,請前面帶路。」 …… 琅邪,公山。 「三弟。這位壯士且住手~~」劉備策馬上前,朗聲道,「請聽在下一言。」 「光~~」 張飛的丈八蛇矛和那武將的點鋼槍狠狠地磕在一起,兩人胯下的坐騎皆悲嘶一聲往後倒退數步、堪堪分開,劉備赤手空拳、不失時機地橫在了張飛和那武將中間,張飛還待廝殺時,一邊關羽早已經衝了過來,死死地勒住了張飛坐騎的馬韁,急道:「三弟休要莽撞。且看大哥如何計較。」 那武將見劉備氣定神閒、不類賊寇,不由凝聲道:「足下何人?」 劉備於馬背上抱拳道:「在下劉備,幽州郡人氏。本是中山靖王之後,今霟為琅邪相,適才與壯士廝殺之人姓張名飛,乃是在下義弟,只因失散故而流落至此。絕非荒山草寇,哦~~還不知壯士高姓大名如何稱呼?」 劉備自報帝冑名號,那武將卻毫無反應,勉強抱拳道:「在下太史慈,見過劉大人。」 劉備道:「太史壯士客氣了,備愧不敢當。」 太史慈道:「那黑漢既是劉大人兄弟。煩請大人與令弟說一聲,將老母歸還如何?」 「壯士稍安勿躁,待在下喚來翼德一問便知。」劉備說此一頓,回頭向張飛道,「翼德,你可曾劫得太史壯士老母?」 張飛環眼圓睜,怒道:「大哥,你寧肯相信一個外人。卻也不肯相信小弟?」 關羽急道:「三弟,大哥也是一番好意,欲化解你與這位壯士的誤會。」 「誤會?誤會個鳥蛋!」張飛怒道,「老子就是瞧他不順眼,想揍他一頓,兀那廝,有種再與俺廝殺。」 太史慈亦怒道:「怕你不成?」 張飛渾不答話,劈手奪過關羽手中地馬韁,策馬挺矛直取太史慈,太史慈豈敢示弱亦舞槍相迎。一邊的關羽唯恐太史慈趁機傷了劉備,急拍馬舞刀來護。太史慈見了還以為關羽有意要助張飛,頓時目露厲色,疾聲道:「來來來,最好你們兄弟三人一齊上!」 這下卻是觸怒了關羽,關羽為人素來倨傲,最是受不得別人輕視他的武藝,此時聽太史慈口出狂言要獨鬥兄弟三人,當時就勃然大怒道:「大言不慚!要殺你何需兄弟三人合力?只關某一人足矣,大哥、翼德且讓開~~」 劉備以手扶額,叫苦道:「二弟,你這是~~」 張飛卻是神情大振,向關羽道:「二哥何必廢話,合力斬了這廝便是。」 正說間,三馬相交,關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以泰山壓頂之勢直劈太史慈頸項,太史慈振奮精神,大喝一聲舉槍硬架關羽的青龍刀,一聲炸雷般的金鐵交鳴聲中,太史慈只覺雙臂酸麻、疲不能興。 太史慈正吃驚時,一股冰寒的殺機自左側驟然襲至,太史慈霍然回頭,只見張飛的丈八蛇矛正如出洞的毒蛇、疾刺而至。 「噗!」 「啊!」 血光崩濺,躲避無力地太史慈已經被張飛的蛇矛刺中,右肩膀上頃刻間被戳出一個血窟窿,太史慈慘叫一聲,不敢再戰,急策馬轉身向著來路落荒而逃,關羽、張飛正欲拍馬追趕時,卻被劉備所阻止。 「唉,可惜了一員虎將,竟失之交臂。」 望著太史慈疾馳而去的背影,劉備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 借助山籐地幫助,馬躍手腳並用很輕鬆就爬過了天梯,成功地闖過了羌人祖先定下的三道難關!兀當以及三十六羌的寨主們雖然看得目瞪口呆,卻也無話可說,畢竟先人立下的規矩中並未明言過天梯不准借助山籐,或者不准手腳並用攀爬,他們只是沒想到馬躍會如此不惜名節。 下得山來,馬躍向三十六羌的寨主們團團作揖道:「各位豪帥,多有得罪了。」 兀當淺淺一笑,向一直跟隨身後地妙齡羌女道:「月奴 快給將軍敷藥。」 「嗯。」 妙齡羌女月奴輕嗯了一聲,將兩片不知道什麼時候采掇來的青葉含進嘴裡咀嚼起來,然後走到馬躍面前,彎下腰來纖手輕舒解開了纏於馬躍腳底的麻布,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嚼好的葉汁塗在馬躍腳底。 馬躍只覺腳底一陣清涼,令人難以忍受的灼傷感頓時減緩了許多,不由輕輕地舒了口氣,向兀當道:「大豪帥。三道關已過,現在該出兵了吧?」 「不忙。」兀當微笑道,「按照我們三十六羌祖先定下的規矩,羌兵是不能交給外人統率地,所以~~」 「你說什麼?鬧了半天羌兵還不能交給外人統率!那還闖什麼三關,你這不是在耍我們麼?」典韋霍然作色,向馬躍道,「主公,什麼也別說了。我們這就回去,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來,到時候率領大軍踏平這三十六鳥寨。」 「典韋將軍不要急。請聽我把話說完。」兀當微笑道,「羌兵的確是不能交給外人統率的,不過要是馬躍將軍能夠娶了月奴,就成了三十六羌地女婿,由他統率三十六羌的羌兵就名正而言順了。各位豪帥以為如何?」 三十六羌的豪帥紛紛叫好。 「啊,原來是這樣。」典韋看看馬躍,再看看粉臉緋紅、卻仍然以火辣辣的眼神直視馬躍的羌女月奴,撓頭傻笑道,「好,嘿嘿。真好。」 馬騰也嘿嘿笑道:「這倒真是個好辦法。」 兀當問馬躍道:「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本將軍不才,豈能拂了大豪帥美意?」 馬躍豈會在乎身邊多一個女人?更何況羌女月奴長地也算千嬌百媚、姣秀可人。 兀當道:「那好,事情就這麼定了,三天後成婚,五天後出兵。」 「不行!」馬躍霍然伸手,斷然道,「今日完婚,明日發兵!」 …… .+ 程面帶喜色、急匆匆地進了大廳,曹操撫髯笑道:「觀仲德面露喜色,可是元讓、妙才討伐泰山賊有了斬獲?」 「元讓、妙才兩位將軍討伐泰山賊果然有了斬獲,據前線回報,泰山賊酋之一藏霸已經舉眾投降。」程說此一頓,語氣陡轉興奮,向曹操道,「不過今日要告訴主公的卻是另外一個好消息。」 「哦?」曹操的小眼睛霎時瞇成了兩細縫,問道,「什麼好消息?」 程道:「今日要為主公引薦兩位大才。」 曹操的小眼睛霍然睜開。震驚道:「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程道,「這第一位姓荀名彧。表字文若,有王佐之才!第二位姓荀名攸,表字公達,為荀彧從子(遠房堂侄),兩人皆為穎川穎陰人,荀攸早先曾為黃門侍郎,因不滿十常侍把持朝政遂棄官,至今賦閒在家。」 「好。」曹操擊節道,「吾當親往穎川而迎之。」 「不必了。」程道,「已說服二荀前來相投,今正候於廳外。」 曹操直喜得抓耳撓腮,急道:「快快有請。」 程轉過身來,向廳外朗聲道:「主公有請文若、公達兩位先生。」 程話音方落,門外昂然步入兩名年輕文士,兩人皆長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尤其左首之人舉止從容、神情灑脫,更是出眾。兩人進得大廳,向著曹操淺淺作揖道:「在下荀彧(攸),參見大人。」 …… 泥陽。 連續六天,徐榮大軍圍而不攻,城中糧食堪堪將要耗盡,許褚憂心沖沖地向賈詡道:「軍師,這已經是第六天了,主公約定地時間已過,為何還不見主公消息?主公單槍匹馬獨闖羌寨,該不會是~~」 賈詡從容道:「許褚將軍稍安勿躁,且靜心等待便是。」 …… 泥陽城外,徐榮大帳。 張橫道:「回將軍,城中一切如常,並無異動。」 「嗯?」徐榮撫髯蹙眉道,「這就怪了,已經六天了,城中糧食差不多也該耗盡了,叛軍竟然還能沉得住氣?莫非馬屠夫和馬騰真準備宰殺馬匹充飢?否則,本將軍倒真要懷疑他們是不是還有什麼陰謀詭計了。」 侯選道:「我軍已將泥陽圍得水洩不通,馬屠夫再狡詐又能玩出什麼陰謀詭計?」 「侯選將軍且莫小看馬屠夫,此人僅以八百流寇便能橫行中原、兵寇洛陽,連名將朱雋、皇甫嵩之流皆敗於其手,豈是等閒之輩?」徐榮說此一頓,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若說馬屠夫還能在泥陽玩出什麼詭計,卻連本將軍也不信。」 「報~~」徐榮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匆匆入帳疾聲道。「將軍,不好了!」 徐榮蹙眉道:「何事?」 小校急聲道:「剛剛隴縣、冀縣守將送來急報,三十六羌已經舉兵造反了!三十六羌大豪帥兀當統五萬羌兵南下,連克高平、朝鄂、烏氏諸縣,現在兵分兩路,兵鋒直逼隴縣和冀縣,漢陽郡、安定郡已然告急!」 「什麼!?」徐榮聞言大吃一驚,霍然站起身來,失聲道。「三十六羌反了?」 「這下糟了。」 「三十六羌可是個大兵營,世襲羌兵、驍勇善戰,這可是一支虎狼之師啊。」 「是啊。三十六羌的羌兵可比北宮伯玉、李文侯的叛軍厲害多了,隴縣、冀縣還能守得住嗎?」 「要是李催將軍地四萬大軍還在涼州,三十六羌也沒什麼可怕的,可是現在~~」 帳中諸將聞聽此訊,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吵了!」徐榮大吼一聲。壓下諸將地竊竊私語,問小十六羌造反事關重大,消息是否屬實?」 小校道:「小人已經派人查證過了。屬實!」 部將胡軫急道:「將軍,隴縣、冀縣不容有失。否則我軍有被截斷後路之憂!且三十六羌造反事關重大,萬一情形失去控制,賊勢很可能會席捲整個涼州,到時候就算我軍困死了馬屠夫和馬騰,也難以彌補這天大地過失啊。」 「是啊。將軍,隴縣、冀縣不容有失啊。」部將張橫、侯選等也勸道,「請火速回兵救援。遲恐有變。」 「可惜,再要三五天功夫,城中叛軍就將不戰而滅!」徐榮擊節長歎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暫時放棄泥陽了,胡軫聽令。」 胡軫疾聲道:「末將在。」 「率輕騎五千。星夜馳援隴縣。」 「遵命。」 「其餘諸將~~各率本部人馬,即日開拔,隨本將軍回師漢陽!」 「遵命。」 張橫、侯選諸將轟然應諾。 …… 河東郡治,安邑。 「衝鋒之勢。有去無回!」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殺!」 「殺!」 「殺!」 亮至令人窒息地號子聲中。一支由八百精兵組成地鐵血方陣正踩著整齊的步伐緩緩行進,這八百精兵中有一半身披重甲、手執大盾,四百面足有六尺來高、三尺來寬地巨盾互相聯接,組成了一面面堅固的盾牆,牢牢地護住了兵陣地正前、頭頂和兩側。 另外四百名精兵身披輕甲、肩背長弓、手執尖刀彎腰藏身於盾牆之後,就像四百頭隱於黑暗中的惡狼。渾身散發出極其危險地氣息。 鐵血方陣地正前方,安邑城不過五、六丈高的城牆上已經架滿了雲梯。像螞蟻般密集的聯軍將士正擁擠在城樓下,不斷有將士企圖順著雲梯往上攀爬,但是很快就被城頭上地滾木檑石給砸了下來。 戰至最激烈時,城樓上已經燒開地一甕甕火油紛紛傾洩下來,直燙得城樓下擁擠地聯軍將士哭爹喊娘、狼奔豕突,下一刻,連綿不絕的火箭從城樓上射落下來,烈火便從城牆腳下騰地燃燒起來,洶湧地火海頃刻間便將無數地聯軍將士吞噬~~ 距離安邑城數百步遠的一處土坡上,呂布的俊臉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神變得無比猙獰,那些正在火海中哀嚎掙扎地將士可是他地部屬!可恨的薰卓老賊,可恨的董卓賊兵,但等攻破安邑,定要血洗此城,替戰死地將士復仇。 安邑城頭,大將牛輔冷笑道:「聯軍~~烏合之眾耳,不足為懼。」 肅立牛輔身邊的楊奉、樊稠卻是凝眉不語,兩人地目光同時越過城下燃燒地火海,望向了左側那片緩緩挺進地鐵甲方陣,那是一支真正的精兵!楊奉、攀稠也算是戎馬半生,還從未見過這樣森嚴可怖的軍隊。 這支精兵不但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而且明顯都是由久經沙場的鐵血老兵所組成!更可怕地是指揮這支精兵的將領也是一員宿將!此時安邑城地守軍剛剛經歷了一上午地廝殺,正是筋疲力盡之時,城樓上堆積的滾石、檑木以及火油都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正是急需補充的時候。 敵將準確地把握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時機。恰到好處地發起了致命一擊!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敵將絕非泛泛之輩。 安邑城下,陷陣營地兵陣堪堪進入了守兵弓箭手地射程之內,高順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刀、然後向著長空突然一頓,原本不疾不徐的腳步陡然間開始加速,同時仰天長嘯起來:「陷陣之志~~」 「有死無生!」 八百精兵轟然響應、跟著加速前行,鐵血冰冷地盾牆不分敵我、將潰退的敗兵逐一撞倒、踩在腳下,然後踩著潰兵地屍體衝到了城牆腳下!永不拋棄、永不放棄在賦予馬躍軍將士不滅軍魂地同時,也鑄就了他們殘忍殺戮逃兵地傳統。 對於時刻掙扎在死亡線上。時刻準備以命相博地老兵來說,最令他們恐懼的不是寒冷。不是飢餓。也不是死亡,而是……被拋棄! 馬躍軍地士兵為什麼能打,為什麼不怕死?因為馬躍從一開始就以自己地身體力行向每一名將士灌輸了強烈的信念——只要是他馬躍地兵。他就不會拋棄任何人!哪怕是天塌下來,他馬躍也會第一個往上頂。哪怕是地塌陷了,他馬躍也會第一個往裡跳! 因為永不拋棄,所以痛恨拋棄,因為痛恨拋棄所以殘忍地殺戮逃兵。 「篤篤篤~~」 密集如蝗的箭雨從城樓上傾洩而下。卻被嚴嚴實實的盾牆完全擋死,守軍弓箭手地瘋狂齊射並沒有給陷陣營地將士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唆唆唆~~」 趁著守軍箭雨停竭的剎那。嚴嚴實實的盾牆突然間裂開了一道道縫隙,隱於盾牆之後的四百名輕步兵敏捷地挽弓搭箭,一篷箭雨頓時掠空而起,陰狠地攢落在安邑城頭,猝不及防地守軍弓箭手頃刻間倒下了一大片。 「殺!」 趁著城頭守軍倉惶後退之際。高順長嘯一聲,身先士卒攀上了一架雲梯,強壯修長的身軀敏捷如猿猴、數次騰挪便已經竄上了城頭。手中長刀呼嘯而出、一招橫斬八方,四名圍攻而至地守軍頃刻間便被高順斬成了八截。 「殺殺殺~~」 震耳欲聾地吶喊聲中,八百精兵的盾牆完全綻開,隱藏其間地四百名輕甲精兵早已經棄了手中長弓,手執尖刀迅速攀上 !不及片刻功夫,便有數十名精兵攀上了城頭,和城開了殊死拚殺。 城樓上的守軍拚命反擊,試圖將這數十名精兵趕下去,可這些老兵就像驚濤駭浪下的岩石,任你洶湧澎湃。我自巋然不動!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精兵開始爬上城頭。到最後身披重甲的步卒都開始攀援雲梯而上。 情勢正變得極為嚴峻,一旦四百名身披重甲的步卒攀上城頭,再要想把他們趕下去,幾乎已經不可能了!這些身披重甲、手執巨盾地重步兵足以構築起一道足以抵擋任何步兵進攻的堅牆。 而有了這支精兵打開地缺口,源源不斷的聯軍將士就能沿著雲梯攀上城頭,安邑城的淪陷也就為時不遠了。 「可惡!」牛輔大怒道,「楊奉,率軍反擊,把他們趕下城頭!攀稠,率騎兵隊出擊,截斷這支敵軍的退路,本將軍定要將這支難纏的敵軍全殲於城下!只要能夠全殲這支敵軍,就定能重挫聯軍銳氣。」 「遵命。」 「遵命。」 楊奉、攀稠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安邑城外,聯軍左翼。 張合凝聲道:「攻上城樓了嗎?不愧是馬屠夫的軍隊,果然是虎狼之師!如果任由局勢發展,安邑城的陷落只在片刻之間!不過~~城裡的守將定然不會放任局勢崩壞,勢必會派出騎兵反擊。」 說此一頓,張合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駭人的精芒,緊了緊手中的點鋼槍,沉聲說道:「也就是說~~很快就該輪到河北騎兵出戰了,我們河北的兒郎絕不能輸給馬屠夫的軍隊,此戰~~必勝!」 …… 泥陽。 賈詡正於帳中打盹,忽然被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所驚醒。未及起身便見許褚闖帳而入,疾聲道:「軍師,退了!徐榮大軍真的退了!」 「哦?」賈詡聞言神色一動,霍然起身道,「這麼說主公已經說服了三十六羌!」 許褚緊握雙拳,迫不及待地問道:「軍師,現在怎麼辦,是不是立刻破城追擊?」 「不!」賈詡微笑搖頭道,「不可追擊。徐榮乃沙場宿將,主公圍城滅援之計雖妙,卻未必就能瞞過他。所以我軍應該揮師西向,搶在徐榮反應過來之前襲取臨涇!搶先奪占臨涇城中地糧草輜重,徐圖後事。」 …… 泥陽前往隴縣的官道上。 鐵流滾滾、烽煙彌天,徐榮的大軍正往隴縣急進。 步將侯選策馬靠近徐榮跟前,討好似地說道:「將軍。照我軍這行軍速度,要不了三天時間就能趕回隴縣了。」 「嗯!?」徐榮忽然蹙緊濃眉,目光轉向身邊小校,問道,「羌兵造反是多少天之前的事情?」 小校道:「五天之前。」 「五天?五天!」徐榮喃喃低語兩聲,忽然間臉色大變。失聲道,「不好,險些中了馬屠夫詭計,傳令~~大軍即刻停止前進!」 「啊?」侯選、張橫等將領失聲問道,「將軍何出此言?」 徐榮道:「泥陽、隴縣相去足有五、六百里,快馬亦需兩天方才趕到,如果隴縣急報是真,羌族叛軍豈非要在三天之內從小青山打到隴縣?沿途還要攻克高平、朝鄂、烏氏諸縣。諸將以為有這個可能嗎?」 「呃~~」諸將面面相覷道,「果然不太可能。」 張橫小聲道:「會不會三十六羌早已經叛變,只是我軍不知消息。」 「胡扯!」徐榮喝斥道,「我軍探馬、細作遍佈涼州十郡,任何風吹草動皆難逃我軍耳目,三十六羌如果早已叛變、並且攻掠周邊縣城,本將軍豈有不知情之理?羌族反叛分明是六天之內的事情,或者~~根本就是子烏虛有之事。」 「啊,子烏虛有?」 「對,這極可能是圍魏救趙之計。馬屠夫和馬騰分明是想借子烏虛有的羌族造反調開我軍,以便解救出被困於泥陽的叛軍。」徐榮道。「羌族造反就算真有其事,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大可不必理會,傳令,後軍變前軍,火速回師泥陽。」 侯選小聲說道:「為防萬一,是不是應該讓胡軫將軍的五千騎兵回師隴縣~~」 「沒這必要。」徐榮道,「傳令兵,即刻傳令胡軫回師泥陽,與本將軍大軍匯合。」 張橫亦提醒道:「可是將軍,我軍已經全軍撤離泥陽,被困於城中的叛軍還會傻等在那裡等我們再次去圍城嗎?」 「呃~~」徐榮聞言一窒,猛地拍了下額頭,汗顏道,「若非張橫將軍提醒,本將軍險些誤了大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79章 - 河套告急← - 州。 烽煙滾滾、戰馬嘯嘯,前往隴縣的官道上,胡軫的五千騎兵正快速開進,大軍堪堪行經一處峽谷,陡聽身後傳來淒厲的呼號聲。 「將軍~~」 「嗯?」 胡軫驚咦一聲,勒馬回頭,只見一騎快馬正從來路疾馳而來,卻是徐榮將軍帳前親兵,背後斜插一桿醒目的三角「令」旗,胡軫見狀不由心頭一沉,大軍出發尚不足半天,徐榮將軍卻又派人前來傳令,莫非出了什麼變故? 胡軫正驚疑不定時,那親兵策馬飛馳到胡軫面前,疾聲道:「將軍有令,大軍即刻停止前進,返回臨涇。」 「嗯,返回臨涇?」 「唏律律~~」 胡軫正疑惑時,前方峽谷出口處陡然響起綿綿不息的戰馬悲嘶聲,不及片刻功夫便有小校匆匆回報:「將軍,峽谷出口處的官道被人掘了一道大坑,大坑足有十丈寬、三丈來深,坑裡滿佈鹿角,道路已經被人阻斷了。」 「什麼?道路被人阻斷了!」胡軫大怒道,「是誰幹的?」 「殺殺殺~~」 胡軫話音方落,峽谷兩側低緩的山坡上陡然響起了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然後黑壓壓的軍隊像無窮無盡的螞蟻從山坡後面冒了出來,又像決了堤的洪水沿著低緩的山坡向著峽谷裡衝殺下來。 「不好,有埋伏!」 胡軫大吃一驚,急策馬回頭,還沒來得及下令後撤,又一支黑壓壓的軍隊從峽谷的入口處冒了出來,堪堪阻住退路,為首一員大將身如鐵塔、面如鍋底,手執兩枝黝黑的大鐵戟,眉目猙獰猶如惡鬼。 …… 安定郡治臨涇。 徐榮策馬來到城門下,抬頭大喝道:「吳縣尉,本將軍乃徐榮也。速速開門!」 城樓上一片死寂,沒有人回應,甚至連一個人影也不見,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徐榮正自心驚時,城垛後面陡然站起一道人影來,那人影手挽鐵胎弓,冰冷的箭簇赫然瞄準了徐榮的咽喉。 「將軍小心!」 兩名親兵同時大喝一聲,從馬背上縱身躍起堪堪擋在了徐榮面前。寒光一閃,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從城頭冰冷地攢射而下,霎時將擋在徐榮身前的兩名親兵射穿。粗粗的箭支將兩人地屍體串在一起,頹然摔落在地。 徐榮倒吸一口冷氣,急策馬後退。 「敵襲,保護將軍!」 「快保護將軍!」 張橫、侯選率先反應過來,率領重裝步兵呼喇喇地湧了上來。以厚實的大盾將徐榮嚴嚴實實地保護了起來,徐榮透過盾牌之間的縫隙回頭往城樓上看去,只見剎那之間,原本空無一人的城頭上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士兵。 倏忽之間,一桿血色大旗從城頭上豎起,上繡斗大一個「馬」字。恰在此時,有快馬從身後疾馳而來,奔行到徐榮面前急聲道:「將軍,大事不好!」 徐榮凜然道:「何事?」 「胡軫將軍率軍回師隴縣,不料在半路遭遇羌族叛軍伏擊,兩軍正激戰之時,逆賊馬騰忽然出現在叛軍當中,軍中羌胡戰士隨即發生嘩變。我軍不戰自潰!胡軫將軍也於亂軍中被敵將斬殺,所部五千大軍僅僅逃出百餘騎。」 「什麼?」徐榮猛地愣了一下,旋即大叫一聲,「氣煞我也~~」 話音方落,徐榮已經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眾將急上前將徐榮救起,好半晌徐榮才幽幽醒轉,長歎一聲道:「榮一時大意,誤主公大事矣,唉~~」 張橫惶然道:「將軍,如今臨涇已被叛軍襲占。我軍該何去何從?」 徐榮沉思片刻,幽聲說道:「如今看來。馬躍此行怕是並非為了相救馬騰這麼簡單,十之八九乃是為了圖謀主公涼州而來,事急矣,可速譴快馬前往張掖向李催將軍求援,再譴快馬以八百里加急將涼州消息送往河東、上陳主公。」 張橫道:「末將這便去安排。」 「還有。」徐榮輕輕拉住張橫手臂,喘息道,「馬躍、馬騰挾裹三十六羌叛軍既已擊破胡軫所部,必不會善罷干休,若本將軍所料不差,叛軍此時正往臨涇急進、意圖將我軍圍殲於城下,此地不宜久留,可傳令大軍渡過涇水據河而守。」 張橫道:「末將領命。」 「還有,漢陽、武都、金城、隴西諸郡守軍中有羌胡之兵不下兩萬眾,若馬騰舉眾往襲,恐臨陣嘩變,如此則涼州盡陷、主公根基斷絕,大事休矣!」徐榮說此一頓,神色陡然清厲,凝聲道,「侯選將軍何在?」 侯選疾聲道:「末將在。」 徐榮道:「可速持本將佩劍前往漢陽、金城、隴西、武都諸郡,將郡中留守之羌胡兵徵調一空,爾後率軍南出武都屯於漢中,若無本將軍軍令或者主公軍令,將軍絕不可輕舉妄動,且記且記。」 侯選道:「末將遵命。」 徐榮疲乏地揮了揮手,低聲道:「去吧~~」 張橫、侯選領命而去。 …… 是夜,臨涇,太守府衙。 馬躍將雙腳高高擱於桌案上,一邊享受著羌女月奴輕柔的按摩,一邊問賈詡道:「這麼說徐榮已經率大軍渡過涇水,準備在對岸紮營堅守了?竟能當機立斷放棄整個安定郡,徐榮此人還真是不簡單哪。」 賈詡點了點頭,又道:「還不止於此 細作來報,安定郡治下數縣守軍中的羌胡兵已經被徐空,眼下各城留守的軍隊雖然兵微將寡,可不是董卓舊部就是韓遂舊屬,其中再無一名羌胡之士,料來漢陽、隴西、金城、武都各郡也是如此,看來徐榮已經料到我軍會借助馬騰將軍的聲望策反羌胡兵啊。」 「平!」 馬躍重重一拳捶在桌案上,沉聲道:「徐榮!?不愧是董卓麾下地頭號大將啊,還真是難纏,這樣一來,事情可就棘手了。」 「徐榮這是釜底抽薪啊。」賈詡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果不能策反薰卓軍中大量存在的羌胡之兵。僅憑三十六羌的八千羌兵,以及主公、馬騰將軍麾下地兩千精兵,只怕是很難逆轉涼州的形勢啊。」 「是啊,如果得不到涼州各郡中大量羌胡兵的加入~~」馬騰說此一頓,歎息道,「就算我軍能夠攻下安定、漢陽各郡,只怕也守不住啊。」 「唉~~」馬躍長歎一聲道,「沒想到徐榮竟有這等魄力、這等眼光、這等決斷!得將如此,董卓何其幸也。」 恰有親兵端來一罐雞湯。馬躍淺嘗輒止,哀歎道:「雞肋,雞肋~~」 馬騰愕然。以疑惑的眼神望向賈詡,賈詡微微一笑,說道:「雞肋者,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也。」 …… 美稷,馬躍軍中軍大帳。 郭圖正在秉燭夜戰、清點錢糧輜重。忽見帳簾掀處,裴元紹已經大步而入,疾聲道:「郭圖先生,大事不妙。」 郭圖霍然抬頭道:「將軍何事驚慌?」 裴元紹喘息道:「剛剛侯三派人送回密報,漠北鮮卑步度根、軻比能、拓跋潔粉三部已在陰山北麓的受降城締結同盟,現在三大部落合兵一處。共七萬騎兵正向河套殺來,眼下主公和軍師皆不在老營,高順將軍又統兵在外,這可如何是好?」 「不要慌,先不要慌。」郭圖竭力鎮定心神,凝思片刻忽然說道,「哦對了,不如先派人把方悅將軍請來。」 「方悅?」裴元紹蹙眉道。「區區都尉,能頂什麼事?」 「將軍,話可不能這麼說。」郭圖搖頭道,「方悅將軍雖然年輕,卻追隨張奐多年,與漠北匈奴、鮮卑等蠻族多有交戰,想必頗有心得,當然,論戰陣經驗,方悅將軍自然無法和將軍相提並論。」 「也罷。」裴元紹道。「既如此,可速譴人將方悅喚來議事。」 郭圖命親兵前往。不及頓飯功夫,方悅便來到中軍大帳,甫進帳便抱拳朗聲道:「參見郭圖先生,裴元紹將軍。」 裴元紹淡然道:「免了。」 郭圖卻招手道:「方悅將軍且入席。」 方悅拱了拱手,轉身入席,問道:「先生深夜相召,卻不知有何緊要之事?」 郭圖吸了口氣,沉聲說道:「方悅將軍,我軍剛剛獲得細作密報,漠北鮮卑步度根、軻比能、拓跋潔粉三部已經結盟,正集結七萬鐵騎殺奔河套,眼下主公及軍師皆不在老營,高順將軍也統兵在外,所以~~在下想聽聽你地意見,是迎戰?還是遷徙暫避鋒芒?」 「遷徙?」方悅蹙眉反問道,「我軍根基就在河套,往何處遷徙?而且鮮卑騎兵往來如風,最多三五天便可以殺至河套,現才才遷徙他往還來得及嗎?與其到時候被動應戰,倒還不如現在主動出擊。」 郭圖凝聲道:「這麼說,方悅將軍是主戰了?」 方悅沉聲道:「不錯,唯戰而已。」 「可鮮卑鐵騎足有七萬之眾!」裴元紹蹙眉反問道,「而我軍能戰之騎僅有兩萬,其中還有九千是月氏從騎,真要上了戰場未必就與我軍一條心,到時候這些月氏人要是反戈一擊,後果將不堪設想。」 「末將以為月氏人不會反叛。」方悅絲毫不給裴元紹面子,斷然道,「鮮卑人野蠻成性,如果讓鮮卑鐵騎踏入河套,遭殃的不僅僅只是漢人,居於河套的月氏人也同樣會遭受鮮卑人最殘酷的屠戮。」 「嗯。」郭圖微微頷首道,「方悅將軍所言不無道理。」 裴元紹道:「本將軍也主張一戰,不過這一戰該怎麼打?」 方悅奮然道:「無他,依托河水天險迎頭痛擊而已!」 郭圖微微蹙眉,凝聲道:「可眼下河水(黃河古稱)封凍,鮮卑人完全可以縱馬過河,何來天險?本來,鮮卑人應該在秋高馬肥之時用兵,可現在卻一反常態在開春之時用兵,其目的就是為了化解河水天險。」 「不。」方悅沉聲道,「末將已去河邊察看過,河水表面雖然仍舊冰凍,可冰層之下卻已經開始化凍,冰層的厚度已經不足以支撐人馬重量,鮮卑人若敢縱馬過河,不過是自取滅亡而已。」 「哦。」郭圖目露激賞之色,向方悅道,「不想將軍竟如此觀察入微。」 方悅面南拱了拱手,凝聲道:「悅身負將軍(馬躍)所托,肩負守護河套老營之重任,當時刻關注周邊局勢,至於山川地理、河岳湖泊地演化變遷,為將者亦當朝夕觀察以備不時之需,又豈敢掉以輕心?」 裴元紹聽得微微頷首,雖然嘴上沒說,可心中卻已經歎服不已。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0章 - 攻陷晉陽← - 東郡治安邑。 眼看高順的陷陣營已經在城牆上穩住陣腳,再接下來只要陷陣營能夠頂住守軍的反撲,然後張合的河北騎兵再能夠擋住城中涼州鐵騎的反擊,安邑城的陷落便如同板上釘釘,再無法避免了。 呂布正激動不已時,部將成廉卻湊了過來低聲說道:「將軍,不如鳴金收兵吧。」 「你說什麼?」呂布回頭狼一樣盯著成廉,沉聲道,「這個時候鳴金收兵?」 「對,鳴金收兵。」成廉迎上呂布凶狠的眼神,夷然不懼道,「如果安邑城就這樣被攻陷,這天大的功勞就會落在高順的陷陣營頭上,朝廷和天下豪傑只知道破城的是高順,而不會知道將軍才是聯軍的主帥。」 「哦?」 呂布眉頭蹙緊,陷入沉思。 見呂布似有意動,成廉又勸道:「以末將看來,安邑守軍已成強弩之末,今日若將高順之陷陣營撤下,待明日將軍親率本部精兵攻城,定可一舉鼎定大功!如此,朝廷和天下豪傑便會記住將軍的威名。」 「成廉將軍所言極是。」部將宋憲也附和道,「此次六路聯軍同伐薰卓,將軍麾下兵將最廣,攻打安邑三天以來死傷也最為慘重,可到頭來卻讓高順這小子撿了現成,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部將張遼濃眉輕蹙,本欲說些什麼,可想了想還是作罷。 「唔~~」呂布連連點頭道,「若非成廉你提醒,本將軍險些誤了大事,來人,傳令~~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再戰,鳴金收兵!」 「噹噹噹~~」 不及片刻功夫,聯軍後陣便響起了清越的鳴金聲,正在城頭上奮力死戰的高順和躍躍欲試的張合霍然回頭,目露難以置信之色,在這個時候鳴金收兵~~還真是令人不解啊。莫非城外有敵軍援兵趕到? 「全體將士聽令,後隊改前隊,撤!」 安邑城頭,高順當機立斷下令撤退,聞鼓而進、聞金而退乃是軍中鐵律,陷陣營的老兵豈能不知?高順一聲令下,正在城樓上奮力死戰的老兵迅速變換成撤退陣形,十數名剛剛爬上城牆的重裝步兵搶上前來,將十數面大盾迅速連結成一堵盾牆。掩護輕裝步兵後撤。 不及片刻功夫,動作敏捷的輕步兵們已經順著雲梯滑到了城下,十幾名重裝步兵再次結成盾牆往前奮力推進。堪堪擋開數十支敵軍長槍的攢刺,終於靠近了死戰不休的高順,同聲大吼道:「將軍,弟兄們都撤下去了,你也下去吧。這裡就交給我們了!」 「為將者豈有先撤之理!」高順奮力一刀逼退兩名敵軍小校,回頭疾聲大喝道,「你們先下,本將軍斷後!」 十幾名重裝步兵急道:「將軍~~」 高順大吼道:「軍令如山!」 「不要放走了高順!」 「殺了他們~~」 「殺!」 恰在此時,楊奉軍堪堪殺到,驍將徐晃手執利斧疾步登上城樓。仰天大喝道:「高順匹夫,休走~~」 「休要走了高順。」 守軍將士轟然回應,聲勢震天。 峙立城頭地十幾名重裝步兵交換了一下眼神,突然間悶聲不吭地前衝,呼喇喇地湧過高順身邊,迎向城樓上洶湧而來的敵軍,一名重裝步兵回頭淒厲地長嗥道:「將軍~~陷陣營可以沒有我們,卻不能沒有將軍你!」 「胡三、胡四!」高順厲聲大喝道。「回來,你們竟敢違抗軍令~~」 胡三、胡四回頭向高順蒼然一笑,引吭長嘯道:「將軍,每年清明時節,別忘了在弟兄們靈前倒幾杯吃剩的水酒,我們去了,哈哈哈~~」 「回~~」 「膨~~」 高順的回來才喊出半句,徐晃手中的利斧早已經將胡三手中的巨盾生生劈成兩半,利斧劈開巨盾之後去勢猶疾竟然把躲於盾後的胡三也斬成了兩片,幾乎是同時。胡四等十數名重裝步兵的盾牆也被敵軍攻破,無數鋒利的長槍頃刻間攢刺在他們身上。 但胡三、胡四他們畢竟沒有白死。他們以自己地生命換來了高順逃生的機會!如果沒有胡三他們捨命相博,留下斷後的高順將肯定難以倖免。 「將~軍~~」 最後倒地地胡四向高順報以蒼涼的一笑,旋即氣絕身亡。 「胡四~~」 高順一貫從容的俊臉上陡然浮起一絲黯然,健壯修長的身軀凌空往後一翻便順著雲梯滑落到了城牆下,城牆下早就已經嚴陣以待的重裝步兵們立刻將嚴嚴實實地盾牆裂了一道縫,將高順護入其中。 「走,回陣!」 高順大吼一聲,眼角里忽然浮起一絲晶瑩的濕意,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轟~~」 安邑城緊閉的城門突然洞開,馬嘶人沸中,黑壓壓的涼州鐵騎穿過洞開的城門洞洶湧而出,如潮水般向著陷陣營席捲而來,幾乎是與此同時,一排排的弓箭手重新站到了城牆上,將密集如雨地箭矢無情地傾洩到陷陣營上空。 但就算是在如此被動的情形之下,陷陣營也依然保持著足夠的鎮定和從容,嚴謹的陣形並未有絲毫混亂,密集如蝗的箭雨再次被厚實的盾牆擋在外面,依然無法給陷陣營的將士造成太大傷害。 「陷陣營的弟兄們請放心後撤,這些涼州土狗就交給我們來對付。」 洶湧而出地涼州騎兵堪堪就要衝到陷陣營身後時,一聲炸雷般的大喝陡然響起,高順聞聲霍然回頭,只見另一支黑壓壓的騎兵橫空殺出,當先一員大將氣宇軒昂、威風凜凜,頭頂鐵盔、身披鐵甲,手執丈八點鋼槍,赫然正是河間名將張合。 …… 晉陽,刺史府。 丁原正在臥室裡假寐,隨著丁原年歲的增長,應付一妻六妾已經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了,昨晚和剛納的第六房小妾貪歡弄了一夜,第二天起來便感到腰酸背痛、頭腦發沉、精神不濟了。唉,看來以後得節欲了。 「大人,不好了,不得了啦~~」 丁原正自心煩時,忽見門下小吏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 「嗯?」丁原勃然大怒道,「是誰讓你進來的?」 小吏仆地跪倒在地,帶著哭腔喊道:「大人,不得了啦,董卓的 進城了。」 「什麼!?」丁原冷不丁嚇了一驚。霍然地欠身坐起,可旋即又頹然坐回了席上,喝斥道。「胡扯,簡直胡扯,眼下河套、并州、幽州、冀州、河內以及司隸等六路聯軍正在河東討伐逆賊董卓,董卓老賊已經自顧不暇如何還敢分兵來攻打晉陽?」 小吏吃聲道:「可可可,可這是真的。」 「還要胡說!」丁原越發怒道。「莫非你真以為本官不敢殺你?」 小吏凜然噤聲,望著丁原發了會呆,忽然爬起身來就一溜煙地跑了,小吏剛剛逃走,丁原的親兵隊長又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吃聲道:「大人不好了。董卓的賊兵殺進晉陽城了,城裡地守軍大半投降,剩下地也一哄而散了。」 「啊?」丁原倒吸一口冷氣,這才信了,「真~~這是真地?」 「大人快出府逃命吧。」親兵隊長急道,「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丁原死到臨頭,猶自難以置信道,「薰卓的賊兵是如何殺到晉陽的?為何我軍的探馬和細作沒有探到一點動靜。呂布那個白癡又是怎麼搞的,竟然讓賊兵殺入并州而不設法阻攔?」 親兵隊長急道:「具體怎麼回事小人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董卓老賊是從王屋山那邊殺過來的,所以呂布將軍根本不知道,我軍的探馬、細作也多分佈在河東那邊,王屋山這邊根本就沒有防備啊。」 「什麼?竟然是從王屋山上翻過來的!」丁原吃聲道,「可晉陽城池堅固,如何也被輕易攻陷了?」 「奸細!有賊兵地奸細混進城,偷了城門。」親兵隊長急道,「哎呀大人。你快別問了,來不及了。趕快逃命吧。」 「且暫等片刻,待本官去收拾細軟,再攜上家眷一併逃命。」 「大人,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要收拾?」 「既如此,容本官將新納的愛妾帶上~~」 「殺殺殺~~」 丁原話音方落,府外陡然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旋即有急促地馬蹄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闖進了刺吏府,向著後院徑直衝殺進來,丁原及親兵隊長只聽得室外響過幾聲兵器撞擊聲以及數聲慘叫聲,然後臥室的門便被人一腳重重地踹開了,一夥如狼似虎的涼州兵已經手執鋼刀、殺氣騰騰地闖了進來。 親兵隊長哀歎一聲,疾聲道:「大人快從後門逃走,小人來擋住他們。」 「想走?門都沒有。」涼州兵中的一員將領悶哼一聲,手一揮,厲聲道,「把這兩個傢伙宰了,府中地女人統統抓起來,再把金錢財物給老子看好,主公都已經說了,誰先搶到的就歸誰,這座府邸現在就是老子華雄的了。」 「遵命。」 華雄身後的涼州兵早已經虎狼般撲了過來,親兵隊長堪堪一刀揮出便已經被亂刀分屍,丁原前腳剛剛逃出後門,一截鋒利的刀尖已經從他的胸前驟然攢露出來,丁原地眸子猛地變得呆滯,堪堪回過頭來,只見一名涼州兵正獰笑著一刀向他的頸項斬落下來~~ 下一刻,丁原感到自己飛了起來,整個世界都開始翻轉起來,然後很快,無邊無際的黑暗就將他徹底吞噬。 中平三年(187年)四月初,薰卓採納軍師李儒之計,以主力大軍固守安邑迷惑聯軍注意力,然後親率兩萬精兵翻過王屋山、奇襲晉陽得手,原并州刺史丁原歿於亂軍之中,丁原勢力遂告冰消瓦解。 …… 薰卓攻陷晉陽、丁原死於亂軍的當天,恰恰也是高順險些攻陷安邑的那天! …… 安邑城外,聯軍大營。 高順徑入呂布中軍大帳,見張合也在帳中,高順二話不說納頭便拜,鄭重其事地說道:「高順~~多謝將軍援手之恩。」 張合急上前將高順扶住,誠懇地說道:「你我既為聯軍,又為同一目標而戰。伸手相援理所應當,又何需如此?」 「這一拜,是替所有倖存的陷陣營將士而拜,若非將軍施以援手,我軍危矣~~」高順執意下拜,然後起身,轉向呂布肅容問道,「末將有一事不明,還請將軍不吝解惑。」 呂布心頭忐忑。不敢正視高順灼灼的眼神,顧左右而言他道:「今日天色已晚,將軍累日廝想必也乏了。有事明日再說,如何?」 「不,末將必須問個是非清白,否則食不知味、寢難安枕!陣亡在安邑城頭的亡靈更是死難瞑目!」高順語氣如鐵,凝聲問道。「敢問將軍,今日之戰明明破城在即,卻不知為何鳴金收兵?」 「這個~~」 呂布掠了同樣神色忐忑地成廉一眼,一時無言以對。 高順的神色逐漸變得清厲,沉聲道:「既無敵軍來援,也未遭遇變故。正是一鼓作氣斬將奪旗之時,為何反要鳴金收兵?」 張合的神色也驟然變得清冷起來,他心中也有同樣的困惑,白天明明破城在即,不知呂布為何要下令收兵?喪失了破城良機不說,還連累陷陣營在撤退地時候遭受了不必要的傷亡,此事委實令人遺憾。 見呂布無言以對,成廉只得硬著頭皮說道:「這個~~天色已晚、不宜再戰。是故將軍才下令鳴金收兵,以便將士們養足了體力與精神,待明日與賊軍決一死戰。」 「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高順緩緩拔出了佩劍,向成廉逼近一步,凝聲問道:「這麼說,是足下勸呂布將軍下令鳴金收兵的,是也不是?」 「你~~」成廉勃然失色,退下兩步道,「你想幹什麼?」 張合急上前阻住高順。勸道:「高順將軍,且不可衝動。」 「成廉!」高順冷森森地盯住成廉。凝聲道,「今日這筆血債,總有一日向你討回。」 「放肆!」呂布拍案而起,厲聲道,「高順,你這是想幹什麼?竟敢在本將軍面前舞刀動劍?簡直豈有此理!若再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本將軍不客氣了!」 「哼!」 高順悶哼一聲,拂袖而去。 張合急追出轅門之外,追上高順道:「高順將軍且留步。」 高順停步回頭,見是張合忙抱拳作揖道:「將軍有何見教?」 張合回頭往呂布呂軍大帳的方向看 ,低聲道:「呂布心胸狹窄,不欲將軍成就大功,是金,此等小人不足與謀大事,縱然聯軍得以攻破安邑,早晚必被呂布所害,吾意率軍回,故而特來辭行,不知將軍有何打算?」 高順道:「張合將軍所言極是,呂布小人、不足與謀大事,再留於此徒增無謂傷亡耳,不如率軍返回採桑津,與周倉將軍匯合,然後回返河套,只可惜主公交待的使命,末將卻是無法完成了,唉~~」 …… 涼州,涇水河邊。 馬躍、馬騰、賈詡正在數百精兵地護衛下肅立在河邊的一處小山坡上,遙望河對岸徐榮大營,但見敵營裡旌旗招展、戒備森嚴,探馬、斥侯遍佈軍營內外,不時有一隊隊地巡邏騎兵遊走在河灘曠野,防備可以稱得上是滴水不漏。 賈詡捋了捋柳須,喟然道:「徐榮背靠河灣紮營可以說是匠心獨具、深得兵法之精要,如此一來,左右兩翼及背後皆是河灘,無須擔心遭受我軍鐵騎地驟然襲擊,我軍如果選擇強攻,唯有從正面突破。」 馬騰的神色也顯出幾分凝重,沉聲道:「在正面,徐榮也同樣挖掘了縱橫錯亂、深淺不一的壕溝,我軍地騎兵根本就沒有用武之地!如果驅步卒背負泥土填塞這些壕溝,又會遭受徐榮軍弓箭手的殺傷~~還真是棘手啊。」 馬躍神色陰沉,望著河水對岸的徐榮大營久久不語。 倏忽之間,馬躍回想起了以前在南陽、在穎川的時候,那時候自己麾下雖然兵少將寡,卻每每出奇制勝,戰勝了一個又一個不可戰勝的強敵,南陽太守秦、劉備、曹操、孫堅,乃至大漢最後地名將朱雋、皇甫嵩都先後敗於己手。 馬躍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能夠打敗如此多的梟雄、名將。卻在涼州面對徐榮這等藉藉無名之輩時反而束手無策!可再轉念一相,馬躍也就釋然,當初在南陽、在疑川之時,他馬躍何嘗不是藉藉無名之輩?想當初又有誰會把他放在眼裡?所以他才能扮豬吃老虎,利用敵人的麻痺大意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奇跡。 可現在情形不一樣了,現在馬躍已經凶名在外,馬屠夫的大名天下還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且,武將總是在不斷地殺伐與征戰中成長起來地。名將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名將,梟雄也不是一開始就是梟雄,只有在經歷過無數的磨練。無數的血戰之後,名將才成其為名將,梟雄才會變成真正的梟雄。 曹操、劉備當初會敗於馬躍之手,是因為當時的曹操和劉備還只是戰場新丁。 馬躍在涼州拿徐榮毫無辦法,是因為現在的徐榮已經身經百戰。已經在無數血戰和磨練中得到成長,一切可能為敵所趁的破綻都已經被徐榮消彌於無形,失去了行險的土壤,馬躍最擅長地「險中求勝」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馬躍沉聲道:「奪取涼州已經絕無可能了,我們回河套。」 賈詡拱手道:「主公明鑒。」 馬騰歎息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 河套。 陰山腳下,鮮卑聯軍大營,軻比能大帳。 軻比能麾下大將兀力突不服道:「步度根的兵力並不比大王多,憑什麼讓他當聯軍的統帥?要說,這統帥應該由大王你來當。」 大將洩歸泥、也裡不哥、脫裡脫阿等紛紛附和道:「就是,論戰功、論武藝,這大草原上還有誰比得上我們大王,步度根雖然是鮮卑王庭地繼承人。可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大鮮卑的王位現在應該由最驍勇善戰的勇士來擔任。」 軻比能霍然舉手,眾將皆凜然噤聲。 軻比能威嚴的目光從諸將臉上逐一掠過,凝聲道:「這些話在本王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如果有誰膽敢在外面聲張一句,休怪本王不客氣!」 「大王!」兀力突不服道,「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軻比能冷冷地瞪了兀力突一眼,喝道,「用你地豬腦子好好想想吧,這聯軍統帥就真的值得本王去爭搶嗎?你們還真以為。本王是爭不過步度根那廢物?不,你們都錯了。事實上本王壓根就沒想過要當這聯軍統帥。」 「啊?」兀力突等失聲道,「大王你不想當聯軍統帥?」 軻比能陰惻惻地笑道:「很快,你們就會知道本王為何不想當這他聯軍統帥了!」 …… 安邑城外,聯軍大營。 張遼急步匆匆直奔中軍大帳而來,距離呂布大帳還有數十步之遙時,張遼便聽到了陣陣笙歌聲以及隱隱約約地淫聲浪語,張遼的濃眉霎時蹙緊,虎目裡閃過一抹憂色,原本伸出去意欲掀起帳簾地右手又收了回來。 猶豫了半天,張遼咬了咬牙霍地掀開帳簾徑直闖入了呂布的中軍大帳,目光所及只見帳中觥錯交錯,兩名羅衣半解、身姿豐腴地嫵媚女子正依偎在呂布懷裡,一邊搔首弄資,一邊以櫻桃小嘴往呂布嘴裡度酒。 呂布也是滿臉淫笑,雙手在兩名歌女身上肆意揉搓,大帳裡瀰漫著淫入骨的氣氛。 呂布被兩名女嬌娥挑逗得興致高漲,正欲進入正題時,不想帳簾突然被人掀開、壞了好事,不由惱怒道:「文遠,本將軍不是安排你去巡夜去了嗎?你不去巡夜守營,跑來本將軍大營做什麼?」 張遼仆地單膝跪倒,凝聲道:「稟將軍,出大事了。」 呂布蹙眉不悅道:「有什麼事?」 張遼急道:「剛剛探馬來報,三天前董卓率軍奇襲了晉陽,晉陽已經淪陷,守軍大部投降,刺史大人已經歿於亂軍之中矣。」 「什麼刺史不刺史的,不就是死個人麼,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呃~~」呂布說到一半,忽然倒吸一口冷氣霍地站起身來,掛在呂布身上的兩名妖嬈女子也被遠遠地摔了開去,呂布吃聲道,「什~~什麼 「刺史大人已死,晉陽已陷,我軍根基已絕!」張遼沉聲道,「繼續圍攻安邑已經毫無意義,不如即刻回師晉陽,與董卓老賊決一死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1章 - 逼敵決戰← - 套,馬躍軍大營。 「黃河一旦解凍,鮮卑騎兵的行動就將受到極大限制,再想進入河套就只有三條路可以走。」方悅手指軍事地形圖,向郭圖、裴元紹說道,「這第一條路就是繞道涼州,從北地郡的靈州東渡河水,可就算鮮卑騎兵能夠攻下靈州,接下來也還有內長城的阻擋,而且這條路遙遙千里,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是走不完的,鮮卑人又剛剛熬過了一個嚴冬,軍中存糧想必有限,所以這條路,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走的。」 裴元紹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問道:「第二條路呢?」 方悅道:「第二條路就是向東殺進并州境內,從野牛渡或者採桑津西渡河水,不過這條路更為遙遠,鮮卑人更加拖不起。」 裴元紹又問道:「第三條路呢?」 「這裡。」方悅伸手一拍地圖,凝聲道:「就是這裡!末將以為,鮮卑人將肯定選擇在這裡渡過河水、入寇河套。」 「嗯!?」郭圖目露冷色,凝聲道,「五原!?」 裴元紹聞言一怔,困惑地問道:「五原一帶既無浮橋,又無渡口,河水最寬處足有五、六百丈,鮮卑人如何過河?」 方悅凝聲道:「五原水面雖寬,最寬處可達千步之遙,可現在恰逢枯水季節,末將已經親往查探過,最深處亦不過五、六尺許,鮮卑人完全可以縱馬過河。」 …… 陰山,鮮卑大營。 「報~~」一名千夫長疾步奔入大帳,向步度根道,「大王,河水已經開始化凍,冰層的厚度已經不足以承載人馬重量。」 「嗯?」步度根霎時蹙緊眉頭,沉聲道,「這下事情可棘手了。」 「無妨。」一邊的軻比能淡然道。「就算河水化凍,我鮮卑大軍也一樣可以從五原過河。」 「開什麼玩笑。」步度根麾下一名萬夫長反駁道。「五原河面寬廣足有數百丈,既無渡口、更無渡船。且我軍又不懂得如何架設浮橋,伐木扎又過於耗費時日。而且極易遭受漢軍襲擊。大軍如何能在五原渡河?」 軻比能道:「現在河水兩岸的積雪、冰凍將化未化,正是一年之中水流最小的乾旱季節,河水水位已經降到最低,兩個月前本王就已經派人查探過,便是中間河水最深處亦不過五、六尺許,大軍完全可以縱馬過河。」 「哦?」步度根聞言欣然道,「既如此,大軍就從五原過河。」 …… 河套。馬躍軍大營。 「果如方悅將軍所言。眼下正是枯水季節,河水水深不過五、六尺許,鮮卑騎兵完全可以縱馬過河。」郭圖說此一頓。蹙眉說道,「可五原一帶水淺河寬處延綿足有數十里,我軍兵力有限。該如何禦敵?」 方悅道:「我軍若於河水南岸設防,鮮卑騎兵就能兵分多路、多點渡河,我軍兵力有限。勢必不能分兵禦敵,若分兵禦敵則恐為鮮卑人各個擊破,如此一來就將防不勝防,因此,末將以為不如先行渡過河水。於河水北岸紮營設防。」 「哦?」郭圖捋了捋柳須,凝聲道。「於北岸紮營設防?」 裴元紹不解道:「我軍於北岸紮營設防與南岸紮營有何區別,鮮卑人不是照樣可以兵分多路、多點渡河?」 「表面上看的確如此,可事實並非如此。」方悅道,「若我軍於南岸禦敵,鮮卑人渡河之時敵人在前,便會三軍用命、奮勇向前;若我軍於北岸禦敵,鮮卑人渡河之時敵人在後,必然首鼠兩端。擔心被我偷襲後路,許多時候,這心理上的微弱差別就足以改變戰場上的形勢,甚至決定最終地勝負。」 「嗯。」郭圖點了點頭,凝聲道,「在下以為方悅將軍所言不無道理,元紹將軍以為呢?」 裴元紹道:「既然先生和方悅將軍都認為應該在河水北岸紮營禦敵,本將軍也沒有什麼別的意見,就這麼辦吧。」 方悅鏘然抱拳,沉聲道:「如此。末將領命。」 …… 陰山南麓。 七萬鮮卑大軍匯聚成密密麻麻地騎陣,正如搬家的螞蟻、漫捲過空曠荒涼地大漠滾滾南去。大軍正行進時,一騎快馬從前方疾馳而回,來到了步度根的中軍陣前。 「大王,河套漢軍已經渡過河水,於北岸背河紮營。」 「哦?」步度根目光一閃,沉聲問道,「漢軍有多少人馬?」 「騎軍萬餘人,步軍五千餘人。」 「一萬五千餘人?」步度根沉吟片刻,厲聲道,「來人!」 一名親兵百夫長策馬上前,疾聲應道:「在。」 步度根道:「傳令,讓拓跋潔汾、軻比能以及所有萬夫長以上地貴族到中軍議事。」 「得令!」 百夫長暴諾一聲,策馬離去,不及片刻功夫十數騎親騎便已經策馬四散而去。 很快,拔跋潔 比能以及鮮卑人中所有萬夫長以上的貴族都紛紛聚集的中軍本陣,拔跋潔粉剛剛長成的兒子拓跋力微(此人可是歷史名人,鮮卑北魏帝國的高祖),軻比能帳前大將兀力突、洩歸泥、也裡不可、脫裡脫阿等人亦赫然在列。 步度根翻身下馬,早有侍從上前將一方羊毛毯鋪於地上,步度根在羊毛毯上率先坐了下來,軻比能、拔跋潔粉等鮮卑貴族也紛紛席地而座,在步度根身邊圍了個大圈。 「剛剛探馬回報,一萬五千餘地漢軍已在五原渡過河水,並背水紮下營寨。」步度根目光灼灼地掠過眾鮮卑貴族,沉聲說道,「本王原以為漢軍會在河水南岸結營禦敵,可沒想到漢軍居然敢渡河背水結營!」 「漢軍背河結營,固然是把自己陷入了絕境,卻也迫使我軍放棄騎兵的優勢、與之進行正面決戰!」拔跋潔粉神色凝重地說道,「看來,馬屠夫雖然不在河套,可留守河套的漢將卻也是個厲害角色啊。」 「決戰就決戰!」年輕地拓跋力微大聲道,「我鮮卑大軍有七萬鐵騎。難道還怕了區區萬餘漢軍?」 拓跋力微雖然驍勇卻終究年輕,他還沒有領教過漢軍的厲害! 如果兩軍堂堂正正地進行正面交鋒,依托有利地形,三千漢軍便足以擋住十萬鮮卑騎兵的進攻,鮮卑騎兵和匈奴騎兵一樣,他們的優勢永遠不是正面強攻,而是迂迴、騷擾、牽制,直到把漢軍拖疲、拖垮,然後再像惡狼一樣猛撲過來、一擊致命。 「不。」步度根搖頭道。「此番大舉南下僅僅只是為了掠奪河套平原的人口、牲畜,並非為了和漢軍決戰,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輕易決戰!可令一支千騎隊發起試探性地渡河,先探探漢軍的反應再說。」 …… 河水北岸,馬躍軍大營。 方悅迎著寒風肅立在轅門之上,手指河水南岸向郭圖、裴元紹說道:「末將已經命人於河水南岸每隔百步搭建瞭望台一座,台高十丈。以五色旗傳遞消息,鮮卑人若有異動,不消盞茶功夫,消息便能傳回大營。」 「他奶奶地。」一貫斯文的裴元紹忽然罕見地罵了句粗口,嘀咕道,「老子想起來了。這些瞭望台還真是克制騎兵的法寶。想當初八百流寇橫行南陽,將秦、袁術之流殺得落花流水、葉血而死,可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混蛋,也是到處修建這樣的瞭望台,愣是讓八百流寇寸步難行,這才不得已轉進穎川。」 方悅臉上略顯尷尬之色,接著說道:「有了北岸大營地牽制,留在南岸的五千騎兵以及由牧民喬妝的兩萬疑兵才能真正發揮疑兵的作用。徹底打消鮮卑人的僥倖心理,迫使他們與我軍進行正面決戰。」 「好,以北岸大營為依托,以南岸瞭望台為眼線,令鮮卑人地調動無所遁形,甚好!」郭圖撫鬚讚道,「如此一來五原防線可謂萬無一失,鮮卑人除了與我軍進行正面決戰之外,已經別無選擇了。」 「本將軍都有些等不及了。」裴元紹摩拳擦掌道,「這次若能把這七萬鮮卑騎兵全部摞倒。等到今年秋熟之後,我大軍北出塞外就能不費吹灰之力踏平鮮卑人了。哈哈。」 …… 五原以北五十里,鮮卑大營。 派去試探漢軍虛實的鮮卑千騎長神色倉惶地奔進了步度根大帳,聚集在步度根大帳中的鮮卑貴族們放眼望去,只見這名千騎長血染征衣、神色蒼白,胸前被鋒利地馬刀割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槽,背上還插著兩支羽箭。 甫進大帳,那千騎長便仆地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道:「大王,完了,弟兄們全完了,嗚嗚嗚~~」 步度根神色冷峻,並未因為損失了一千騎兵而有絲毫動容,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那千騎長止住悲聲,喘息道:「小人奉了大王之命率軍渡河,渡河之時北岸的漢軍大營並未出兵阻止,可人馬剛上南岸,一支五千餘騎的漢軍騎兵就突然殺了過來,弟兄們剛剛從冷可刺骨的冰水裡爬上來,人馬冰涼哪有力氣?而且兵力相差實在懸殊~~弟兄們雖然奮力死戰,可還是慘敗收場~~」 「敗了就敗了罷。」步度根沉聲道,「至少你們探出了漢軍地虛實,沒想到在南岸還有五千漢軍騎兵埋伏,不過就憑這五千伏兵也想阻我大軍渡河?哼哼。」 「不,不止五千騎兵。」千騎長喘息道,「發起進攻的騎兵雖然只有五千餘騎,可遠處還有更多的騎兵在吶喊助威,由於相隔太遠,小人無法確定正確的數字,但小人可以斷定,這支騎兵絕對不會少於兩萬騎。」 「你說什麼?」步度根勃然失色、霍地站起身來,「河水南岸還有另外兩萬騎兵?也就是說漢軍總共有四萬大軍,其中一萬五千在河水北岸紮營,另外兩萬 河水南岸紮營,這可能嗎,馬屠夫麾下什麼時候有了軍?」 「絕對沒錯。」千騎長篤定道,「而且更為可惡的是,漢軍還沿著河水南岸搭建了許多瞭望台,每座瞭望台高十丈有餘,有軍卒守望其上,我軍在河水北岸地調動根本就無法逃過漢軍地監視。」 軻比能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陰蟄地神色。向步度根道:「大王,如此一來我軍分兵兩路,以一半騎兵牽制北岸漢軍,另一半騎兵渡河洗劫河套的策略也行不通了,漢軍既然在南岸留下了多達兩萬五千的大軍,我軍只派一半騎兵渡河,只怕是很難成功。」 步度根神色陰沉,心中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煩躁。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爭當這聯軍統帥?如今步度根是退不得、進不得。已成騎虎難下、進退維谷之勢。 下令撤軍?該如何向留在老營翹首企盼的部眾交待?又該拿什麼去養活嗷嗷待哺的老幼婦孺?更要命地是,七萬鮮卑鐵騎就這樣灰溜溜地無功而返,作為鮮卑聯軍地統帥。步度根的威信將遭受毀滅性的摧殘,從此之後,還有誰會服從他的號令? 如果就這樣返回大漠,原本附屬於步度根的中、小部落將會轉而他投,大草原上就是如此。歷來都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無論黃金家族以前有多強盛,有多繁榮,可那是屬於過去的,是屬於大鮮卑一代天驕檀石槐的! 如果步度根不能表現出王者的強勢,就算他是檀石槐樹地子孫。也一樣會被無情地拋棄。 那麼,與漢軍決戰? 七萬鮮卑大軍看似強大,可真正服從步度根指揮的只有本部兩萬多騎兵,軻比能和拓跋潔粉這兩個傢伙只會趁火打劫。 就算只有本部兩萬多騎兵,步度根也依然有信心戰勝河水北岸地漢軍,可勝了又能如何?勝了北岸地漢軍,南岸還有兩萬多漢軍!就算能夠把南岸地漢軍也消滅,步度根本部的兩萬多騎兵還能剩下多少? 到時候主弱僕強。到頭來還不是白白便宜了軻比能和拓跋潔粉這兩個野心家? 步度根正猶豫不決時,軻比能忽然挺身而出,大聲道:「大王,為了大鮮卑的榮光,軻比能願率本部騎兵打頭陣,與漢軍決一死戰!」 「哦?」步度根聞言大感意外,大聲道,「軻比能將軍此話當真?」 軻比能從箭壺裡抽出一支狼牙箭,卡的一聲折成兩截,疾聲道:「天狼神在上。軻比能若是言不由衷,便形同此箭!」 「好!」步度根霍然轉頭。灼灼地望著拓跋潔粉,沉聲道:「拓跋潔粉將軍,你呢?」 拓跋潔粉迫於無奈,出列慨然道:「拓跋潔粉但憑大王驅策。」 …… 太原郡治,晉陽城。 原并州刺史府現在已經成了董卓地臨時官邸,李儒衣袖飄飄、神態瀟灑地進了大廳,面帶喜色向董卓道:「主公,好消息。」 正倚座閱讀兵書的董卓聞聲抬頭,欣然問道:「有何好消息?」 李儒拱手作揖道:「六路聯軍已經分崩離析了,呵呵。」 「聯軍散了?」董卓擊節道,「河東可無憂矣,好,甚好!」 李儒微笑道:「眼下丁原已死、并州無主,主公正好趁勢取而代之。」 薰卓道:「唔~~文修有何妙計可助吾取并州?」 李儒道:「主公若欲取并州,全在呂布此人身上了,據儒所知,子嚴(李肅表字)與呂布乃是同鄉,且呂布此人生性貪婪、喜好女色,主公何不投其所好,令子嚴攜金銀財帛及美女前往說之?」 薰卓喜道:「吾嘗聞呂布驍勇、天下無雙,若能得其襄助,何愁大事不遂?」 李儒道:「眼下呂布正率軍屯於平陽,主公可修書一封,以快馬遞於子嚴,令子嚴依計而行、料可成事。」 薰卓大袖一揮,朗聲道:「來人,筆墨伺候。」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2章 - 野心← 是夜,軻比能大帳。 兀力突、洩歸泥諸將跟著柯比能彎腰鑽進大氈包,兀力突緊走兩步追上柯比能.疑惑地問道:「大王為何答應替步度根打頭陣?」 軻比能悶哼一聲,喝道:「本王如果不答應打頭陣,又怎能把拓跋潔粉這頭狡猾的狐狸拖下水?如果不能把拓跋潔粉拖下水,就算步度根敗亡了.大草原上也還是雙雄並立的局面,到時候免不了還有一番龍爭虎鬥.可大鮮卑再承受不起混戰了,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一定要在這一戰中解決所有問題。」 「大王想把拓跋潔粉和步度根一塊解決掉?」洩歸泥吃了一驚,失聲道,「大王,你該不會是想和漢人合作,聯起手來對付步度根和拓跋潔粉吧?」 「胡扯。」軻比能喝斥道.「本王倒是想和漢人合作,可漢人有可能跟我們合作嗎?漢人歷來狡詐無常,和他們合作?只怕到時候死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本王還沒有蠢到家.豈會自尋死路。」 「可不和漢人合作~~」洩歸泥納悶道.「又該如何解決步度根和拓跋潔粉?」 軻比能道:「借用一句漢人的名言,叫.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兀力突神色一動,凝聲道,「借漢人的刀,來殺掉步度根和拓跋潔粉?」 洩歸泥道:「既然這樣,大王就更不應該主動請纓打頭陣了。」 「本王若不主動請纓。步度根如何有膽跟漢軍決一死戰?本王若不主動請纓。又如何把拓跋潔粉拖下水?更何況~~」軻比能說此一頓。目光陡然變得無比陰沉。「和漢軍決戰。打頭陣還有個天大地好處。」 「還有好處?」 「漢軍裝備精良、兵種配備齊全,戰術雖然簡單卻極為實用!每戰必以重裝步兵護住陣腳。爾後先以長弓手大量殺傷我軍騎兵。待箭矢耗盡、我軍銳氣已挫。漢軍才會投入精銳槍兵與我軍進行正面決戰,然後,如果我軍稍露疲態,漢軍就會投入最精銳地鐵甲騎兵進行反衝鋒,將我軍一舉衝垮~~」 兀力突、洩歸泥諸將紛紛點頭道:「漢軍地一貫戰術果然如此。」 軻比能陰陰一笑.沉聲道:「我軍若打頭陣。持要面對地就是漢軍地長弓手。漢軍的長弓兵固然厲害。可只要我們事先有所淮備。弟兄們只是受傷而不會大量戰死!然後。拓跋潔粉地人馬將要面對地。就該是漢軍地精銳長槍兵了!」 兀力突道:「可是我軍該如何淮備?」 軻比能道:「讓弟兄們盡可能多穿幾件衣服,在胸前、後背墊上野牛皮.衝鋒的時候把隊形盡可能地展開、排成稀疏地橫陣。最大限度地降低漢軍弓箭的殺傷,衝到漢軍陣前之後放兩箭就策馬回陣。」 兀力突諸將紛紛點頭應是。 軻比能又道:「回頭告訴你們麾下的千騎長、百騎長.往回跑的時候陣形一定要散、要亂。如果身上帶傷地弟兄太少。就讓他們用自己地箭支住自己臉上、脖子上添傷口。最好是把箭矢直按插到無關緊要地屁股、胳膊或者腿上。造成中箭受傷地假象。」 「呢」兀力突等人愕然道。「大王,這是為何?」 軻比能陰側側地說道:「如果不這麼做。又豈能顯出我軍傷亡之慘重?傷亡如果不慘又如何瞞過拓跋潔粉、步度根這兩頭老狐狸地眼睛?只有當拓跋潔粉和步度根深信我軍已經基本喪失戰鬥力。他們才會下定決心和漢軍決一死戰。」 「原來如此。」兀力突擊節道,「末持明白了。」 軻比能大手一揮.疾聲道:「去吧.抓緊時間淮備。」 兀力突諸將右手抱胸向軻比能鞠了一躬。轉身揚長而去。目遂兀力突等人出帳而去,軻比能始狠狠地揮舞了一下胳膊,以輕不可聞地聲音低聲說道:「明天。只要過了明天.漠北大草原就將完全屬於本王了~~」 次日。河水北岸。 號角齊鳴、鼓聲震天。漢軍轅門轟然洞開,一隊隊鐵甲一、從營中洶湧而出。進至營前三里處擺開陣勢。www.sdxsw.com/漢軍佈陣的地形顯然是徑過精心的選擇.左方兩翼皆為密林。可以有效抵禦鮮卑騎兵地側襲。身後就是浩潮冰冷的河水,對岸又有一溜的瞭望台監視。絕不可能被鮮卑人抄了身後。 有了地形之利,漢軍就能親中所有兵力防禦正面。 如果可以選擇,鮮卑人絕不會在如此不利地情形之下和漢軍進行正面交鋒.可步度根已經別無選擇!和漢軍決戰.無非兩種結果.贏或者輸,贏了就贏得一切,數十萬地鮮卑臣民、大草原上地一切都還是屬於他步度根地。 如果輸了,就意味著輸掉一切。但這也不會比不戰而退更糟糕!決一死戰,至少還有置之死地而後生地機會。可如果不戰而退、那步度根就什麼機會也沒有了,女人、財物、部落、大草原,所有的一切都將離他遠去。 漢軍堪堪擺開陣形、北方蒼茫地地平線上便出現了黑壓壓地鮮卑騎兵,就像無窮無盡的螞蟻,漫捲過蒼涼荒蕪的大草原浩潮而來,有滾滾的煙塵漸揚漸起,天地之間充塞著今人窒息地蒼涼。 方悅身披重甲、全裝慣帶.挺槍肅立漢軍陣前。 霍然回首.身後旌旗如牆,正迎著呼嘯地朔風獵獵飄蕩.漢軍森嚴猙獰的軍陣已經完全被各色旌旗所遮蔽,目睹漢軍如此軍威,方悅嘴角悄然綻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眼並不由浮起了郭圖先生瘦削地身影。 郭圖先生不愧是將軍帳下的智囊.這旌旗陣便是他地傑作!這遮天蔽日地旌旗即可振奮軍威、鼓舞軍心.也讓並方的鮮卑人難以窺清漢軍陣勢地虛實.明為實、暗為虛.只有隱於暗中地才是最危險的。 「嗚嗚嗚~~」 蒼涼地號牛角號聲悠然響起、滾滾而前地鮮卑騎兵逐漸開始減速、在距離漢軍軍陣還有五里之遙時紮住陣腳,然後開始向兩翼緩緩展開,步度根的三萬騎兵居中.軻比能、拓跋潔粉各率兩萬多騎兵居於左右兩翼。 鮮卑人地騎陣往兩側延伸足有十里之遙。 遠遠望去,蒼茫的地平線上馬頭攢動、人聲鼎沸,彷彿天地間除了鮮卑人的騎兵還是鮮卑人的騎兵。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3章 - 決戰← 陽初升。 鮮卑中軍。 步度根輕輕頷首,一名身強體壯、神情的驃悍的萬騎長徒步出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舌頭,將背上的鐵胎弓卸了下來,又從箭壺裡抽了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綽於弦上,在一陣令人發顫的嘎吱聲中,足有四、五石挽力的強弓已經被挽滿。 足可震碎耳膜的顫音之後,緊接著響起綿綿不息的淒厲尖嘯聲,向著左邊長空迅速遠去。 …… 鮮卑左軍。 「咻~~」 「噗~~」 長長的尖嘯過後,是一聲清脆的箭矢破土聲,兀力突翻身下馬,往前疾跑幾步從草地上拔出了拇指粗細的狼牙箭,回頭向軻比能道:「大王,是步度根的令箭。」 「是嗎?」軻比能微瞇的雙眼霍然睜開,翹首望了眼暗沉沉的長天,悠然舉起強壯的右臂往前狠狠一揮,說道,「開始突擊!」 「得令!」兀力突暴喝一聲翻身上馬,將手中的狼牙棒高舉向天、再往前狠狠一引,疾聲大喝道,「大鮮卑的勇士們,殺啊~~」 「殺~~」 一千騎鮮卑戰士轟然回應,紛紛策馬向前。 …… 漢軍陣前。 方悅兩眼微瞇,一絲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嘴角凝固。 鮮卑人開始了嗎? 倏忽之間,方悅高高舉起的右手已經揮落,肅立方悅身後的數騎傳令兵策馬離去,將方悅的軍令迅速傳達下去,獵獵的旌旗飄蕩聲中,驟然響起了鏗鏘的金屬撞擊聲,還有成千上萬的士兵狠狠踩踏冰冷大地所發出的宏亮腳步聲。 整整一千名身披重甲、手執巨盾的重裝步兵如滾滾鐵流、越過旌旗陣洶湧而前,進至漢軍陣前百步處紮住陣腳,當步兵們將手中的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頓,天地間頓時發出一聲沉悶地巨響。彷彿大地都在微微地顫抖。 重甲步兵剛剛列陣完畢,一片密集的矛林從旌旗陣中緊跟著洶湧開出,兩千名精銳長槍兵手執鋒利的長矛、排列成整齊的隊形滾滾向前,進至重甲步兵的陣後開始列陣,倏忽之間,一枝枝鋒利的拒馬槍從巨盾中間留出地孔洞裡刺出。就像長滿刺猥身上的鋼針,帶著猙獰可怖的冷色。 …… 漢軍後陣,高高的瞭望台上。 郭圖忍不住向身邊的裴元紹說道:「不愧是方悅將軍帶過來的并州老兵,這是一支真正的百戰精銳哪。」 裴元紹微微頷首,心中歎服可嘴上卻不由自主地反駁道:「百戰精銳又如何?想當初伯齊帶著老兄弟們流寇中原時,滅的漢軍精銳還少嗎?北軍、南軍號稱大漢朝最精銳地中央官軍,還不是在虎牢關外付之一炬?」 郭圖微微一笑,也不爭辯。 當初火焚大漢中央官軍的一役。郭圖是親自參與了的,郭圖更知道當時贏得有多僥倖!當初如果不是淳於瓊那個草包統率漢軍,如果不是主公地殺伐決斷。如果不是虎牢關的峽谷地形,如果不是天干物燥容易縱火~~ 只要其中任何一處環節出了紕漏,那一戰的結局就將截然不同,時至今日,郭圖回想起來都還會感到心驚肉跳,也只有冷血的馬屠夫還能氣定神閒、無動於衷,而這恰恰也是郭圖最為佩服、乃至拜服於馬躍的地方。 馬躍就是這樣的性格,不賭則已,一旦逮住了機會他就會押上所有的賭注來把狠的! …… 鮮卑中軍。 步度根遊目望去。左翼的軻比能集團已經開始發起潮水般地進攻,一隊隊的騎兵以千騎為一隊,逐次遞進,就像洶湧的洪水,一波接一波、無窮無盡地向著前方嚴陣以待的漢軍洶湧而去。 大將屈突策馬來到步度根面前,凝聲道:「大王,看來軻比能是真要和漢軍拚命了!居然派出了足足二十個千騎隊進行連續不斷的衝鋒,這幾乎是他所能派出的最強軍力了。他身邊已經只剩下不到兩千的侍從騎兵了。」 「看來,軻比能也知道這一戰事關鮮卑族的生死存亡啊!」步度根慨然道,「如果勝了,大鮮卑就能繼續生存下去,和大漢分庭抗禮,可如果是敗了,大鮮卑就將和曾經無比強大地大匈奴一樣,永遠消失在漢人的屠刀下。」 屈突道:「不過,軻比能這廝為何要將兩萬騎兵分為二十個千騎隊輪番衝鋒?那不成了漢軍長弓手的箭靶了嗎?」 「這個,軻比能已經派人和本王說過了。」步度根道。「這麼做只是為了大量消耗漢軍的箭矢,盡量疲憊漢軍銳氣、消彌漢軍鬥志,給拓跋潔粉軍團的衝鋒掃清障礙,給本王大軍的最後突擊創造機會。」 …… 鮮卑右軍。 「父王,軻比能將軍的左翼大軍已經開始進攻了。」眼看著黑壓壓的騎兵正如潮水般滾滾而前,年輕的拓跋力微胸中激血翻騰,白晰的俊臉上已經浮起了一片紅暈,霍然回首,問拓跋潔粉道,「軻比能將軍地進攻能衝垮漢軍的軍陣嗎?」 「嗯?」 「如果不能的話,接下來就該輪到父王大軍出擊了吧?這一次,請父王一定准許孩兒率軍衝陣。」 「嗯。」 拓跋潔粉輕輕嗯了一聲,神色陰沉,軻比能居然投入了二十個千騎隊進行衝鋒,這已經是他所能派出的最強軍力了,他這是要和漢人拚命?什麼時候,這廝變得如此慷慨而又深明大義了? 濃重的陰霾悄然籠上了拓跋潔粉的黑眸,軻比能如此不惜血本向漢軍發起猛烈的進攻,勢必也會逼著拓跋 顧一切地發起後續的進攻!在這種時候,拓跋潔粉如實力、虛予應付,不但會招致軻比能、步度根兩大集團的仇恨,只怕連自己部落的勇士也會在心中不屑他的為人。 …… 漢軍後陣,高高的瞭望台上。 「一隊、兩隊……二十隊!我的老天~~」裴元紹驟然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鮮卑人瘋了麼?居然一下子就投入二十個千騎隊進行衝鋒,而且還愚蠢地把兩萬騎兵分成二十隊進行衝鋒?」 「鮮卑人的戰術的確有些古怪。」郭圖也蹙眉凝聲道。「把兩萬騎兵分成二十隊輪番衝鋒,固然可以有效降低我軍弓箭手地殺傷,並給造我軍將士造成敵軍騎兵無窮無盡、難以抗拒的心理壓力,可同樣的也會降低鮮卑騎兵的衝擊力,想依靠這樣的戰術來衝垮我軍的陣形顯然是癡人做夢。」 「是啊,這簡直就是給我軍弓箭手充當練習箭術地箭靶。」裴元紹凝聲道。「如果兩萬騎兵合在一起衝鋒,就算我軍的弓箭手能夠摞倒一半,也還有一萬騎兵能夠衝到我軍陣前,至少還有機會和我軍的精銳長槍兵較量一番,可像現在這樣的衝鋒法,能有一、兩個千騎隊衝到陣前就算不錯了。」 郭圖凝思片刻,霍然道:「看來鮮卑人是想憑借雄厚的兵力優勢進行車輪戰啊,這兩萬騎兵衝鋒的目的並非是衝垮我軍的陣形。僅僅只是為了消耗我軍地箭矢,以及消彌我軍的銳氣和鬥志。」 「原來是這樣。」裴元紹恍然道,「要不要派人提醒方悅那小子?」 「不必了。」郭圖搖頭道。「方悅將軍戎邊多年,和鮮卑人交戰無數,對鮮卑人的戰術早已經瞭如指掌了。」 …… 漢軍陣前。 方悅微瞇地雙眼霍然睜開,向身後的小校道:「傳令,將五千名弓箭手分為五隊,一隊放箭、一隊候命、另外三隊後陣休息!敵騎若至,不可發箭攢射,待敵騎進入直射步數之後才可以放箭。」 「遵命。」 小校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兩隊輕甲弓箭手便從旌旗陣中跑步而出,其中一隊進至重裝步兵的盾牆後面開始列陣,另一隊則在冰冷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方悅策馬越過百步距離,堪堪來到重裝步兵陣前,前方便響起了山崩地裂般的馬蹄聲,鮮卑人的第一個千騎隊已經洶湧而至。 …… 「哈~~」 兀力突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坐騎昂首悲嘶一聲終於完成了最後的加速。開始以極速向前亡命狂奔,兀力突身後,一千名鮮卑騎兵大呼小叫、爭先恐後地跟進,本應排列成一條直線的陣形現在卻是一片散亂。 兀力突微微彎腰,強壯的身體正隨著戰馬地奔跑在有節奏地起伏,五石挽力的鐵胎弓已經握於手中,兩枝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冰冷的箭簇已經指向前方、漢軍陣前那員挺槍肅立的武將。 「喝!」 兀力突吐氣開聲,鐵胎弓霎時張滿。 …… 漢軍陣前。 冰寒的殺機如蛛絲般漫延而至,方悅驚抬頭。只見兩點寒星電射而至,方悅大喝一聲手中點鋼槍疾如閃電般掃出,堪堪掃中電射而至的兩點寒星,清脆的撞擊聲中,兩支拇指粗地狼牙箭應聲而飛,方悅握槍的雙臂竟被震得隱隱發麻。 好強橫的力! 方悅緊緊地盯住鮮卑陣前那員策馬張弓的武將,陡然大喝道:「放箭!」 早就張弓以待的一千名弓箭手霎時右手一鬆,蓄於弦上的狼牙箭已經脫弦飛出,閃電般射向前方洶湧而至的鮮卑騎兵,戰馬的悲嘶、戰士的哀嚎聲霎時衝霄而起,數十騎鮮卑騎兵轟然倒地。 「放箭!」 幾乎是同時,兀力突也惡狠狠地厲嗥了一聲,跨騎在馬背上的鮮卑騎兵們也開始放箭還擊,可馬上騎射地準度本來就差,再加上漢軍還有重裝步兵盾牆的保護,所以根本就無法給漢軍弓箭手帶來實質性的殺傷。 「嗷哈~~」 漢軍弓箭手正欲射出第二波箭雨、給鮮卑人造成更大的殺傷時,陣前陡然響起了一聲炸雷般的大喝,竟然壓下了滾滾蹄聲清晰地傳進了兩軍將士的耳際,剩下的九百多鮮卑騎兵突然拔轉馬頭,從漢軍重裝步兵的陣前斜切而過。 第一波的衝鋒才剛剛落幕,鮮卑人的第二個千騎隊又堪堪衝到。 …… 漢軍後陣。 一名小校匆匆爬上高聳的瞭望台,急聲道:「將軍不好了。」 裴元紹聞聲回頭,蹙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公主~~」小校喘息道,「公主殿下已經渡過河水。馬上就要到北岸大營了。」 「啊?」 「什麼!」 裴元紹和郭圖聞言同時吃了一驚,裴元紹更是勃然大怒道:「你怎麼不勸住她?公主殿下身份何等尊貴,萬一有個閃失,你小子就是有一萬顆腦袋也不夠砍地,你死也就死了,本將軍還有郭圖先生都得跟著你掉腦袋!」 「小人勸了。」小校臉色蒼白。叫苦道,「可是勸不住啊,公主殿下還叫人把小人毒打了一頓,將軍你瞧小人這臉上,手上還有身上,全他***傷了,小人也是跟著主公和將軍從南陽一路殺過來的,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鳥氣?」 郭圖吸了口氣。向裴元紹道:「將軍,我們去勸勸公主吧。」 …… 在鮮卑騎兵一波接著一波,彷彿無窮無盡、無休無止的衝鋒中。在 士近乎麻木的等待中,時間悄然來到了正午,當那一角聲綿綿響起時,最後一波鮮卑騎兵終於倉惶逃了回去,戰場上空煙塵滾滾,卻再聽不到讓人心煩意亂地馬蹄聲。 …… 鮮卑後陣。 軻比能的二十個千騎隊從鮮卑左翼發起衝鋒,衝到漢軍陣前放了一箭就馬上斜切而過,繞了個大圈,又從鮮卑右翼繞回本陣。所以,拓跋潔粉軍團和步度根軍團的鮮卑騎兵們看到了最為慘烈、最為震憾的一幕。 一隊隊渾身浴血、士氣低落、目光呆滯、身受重傷的騎兵從他們面前緩緩開過,充盈於天地之間的只有綿綿不息的哀嚎聲,軻比能軍團真正戰死的士兵雖然不多,可絕大多數已經身負重傷,超過一半地騎兵身披數箭,騎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經常是走著走著,便有騎兵從馬背上頹然栽落。摔到地上之後便再無聲息。 以這樣的傷勢,再加上出征在外,軍中缺乏足夠的巫師給傷兵療傷,其結果將是災難性地,至少超過一半的傷兵將在無盡的痛苦、無助的煎熬中死去! 「拓跋部的勇士們!」 一聲大喝炸雷般響起,附近的數百名拓跋部落騎兵紛紛側首,神情淒厲、渾身浴血的兀力突霍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這廝腿上、胳膊上、身上至少插了不下十支狼牙箭,其中一支鋒利的狼牙箭更是將他的左肩整個貫穿,鋒利地箭簇直透後背。有殷紅的血珠順著箭尖緩緩滴落~~ 目睹如此淒厲的慘狀,拓跋部的士兵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兀力突目透猙獰之色,疾聲大喝道:「我們軻比能部的勇士已經用鮮血和生命證明,我們無愧於天狼子孫的稱號!拓跋部落的勇士們,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希望你們能跟我們一樣,無愧於天狼子孫地稱號~~」 「我們拓跋部落的勇士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對,你們的鮮血不會白流!」 「我們一定要讓漢人為此付出代價!」 拓跋部落的勇士們轟然回應,年輕的拓跋力微更是熱血激盪,以手中的狼牙奉高舉向天,疾聲大喝道:「踏平河套,屠盡漢人!」 「踏平河套,屠盡漢人!」 數百名圍在拓跋力微身邊的鮮卑勇士轟然響應,濃烈的殺氣在鮮卑陣中瀰漫喧囂,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跟著瘋狂地吶喊,到最後整個拓跋部落地兩萬多騎兵都開始吶喊起來,嘹亮的吶喊聲直欲震碎天宇,聲浪越過寂寂長空,清晰地傳至漢軍陣前。 目睹拓跋部勇士們一浪高過一浪的吶喊,拓跋潔粉又是欣尉、又是擔憂,欣慰的是,虎父無犬子,拓跋力微雖然年輕,還只有十八歲,卻已經開始展現出作為一名部落首領應有的優秀素質,懂得如何去激勵軍心! 得子如此,夫復何求? 可令拓跋潔粉擔憂的是,拓跋部落的勇士們士氣高昂、軍心振奮,卻未必就是件好事,前方的漢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而且身經百戰,那可是一支令人生畏的虎狼之師。可現在就算拓跋潔粉有心退縮,也是不能了。 「殺~~」 「殺殺殺~~」 拓跋力微大吼一聲,兩萬餘鮮卑勇士轟然回應,聲勢震天,拓跋力微回眸凝視拓跋潔粉,拓跋潔粉微微頷首。拓跋力微神情大振,將手中的狼牙棒往前狠狠一引,一聲清厲的長嘯霎時衝霄而起。 「大鮮卑的勇士們,騎上你們地駿馬,挎上你們的彎刀,就像勇猛的狼群去踏平前面的漢軍,讓那些卑微的兩腳羊在我們的彎刀下顫抖吧~~」 「嗷嗷嗷~~」 兩萬餘鮮卑勇士竭底斯底裡地咆哮起來,追隨拓跋力微身後向著數里之外地漢軍席捲而來。數萬隻鐵蹄狂亂地踐踏在冰冷的荒漠上,發出雄渾至令人窒息的蹄聲,連堅實的大地都開始顫抖、呻吟。 …… 漢軍陣前。 寒風凜冽。蕩起方悅身後玄色的披風、啪啪作響,蒼茫的烏雲從天邊席捲而來,遮蔽了天上無力的孤陽,四野一片黯沉,一片冰冷的雪花從天上飄灑而落,輕輕落在方悅地鼻尖、霎時化作一滴晶瑩的雪水,方悅的神志頓時為之一清。 鮮卑人終於要開始來真地了嗎? 方悅霍然回首,重裝步兵們神情似鐵、目光如刀,經歷過太多慘烈的血戰。這些老兵們的意志已經變得比磐石還要堅硬,就算是天塌下來,他們也會嘗試著用手中的大盾把它給頂回去。 重裝步兵和精銳長槍兵身後,整整五千名長弓手已經嚴陣以待!弓箭手們神情冷峻、精力充足,並未流露出絲毫的疲態,因為方悅把他們分為五隊輪番上陣射箭,確保有足夠的時間恢復體力。 方悅策馬向前,手中的點鋼槍在第一名重裝步兵的大盾上撞了一下。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那名重裝步兵精神大振、陡然挺直了身軀,頭顱昂起像狼一樣凝視著方悅,疾聲大喝道:「將軍!」 方悅微微頷首,繼續策馬向前,手中地點鋼槍逐一敲過豎立成牆的大盾,大盾後的重裝步兵們紛紛挺直胸膛,一道道灼熱的目光逐漸聚焦在方悅身上,並且隨著方悅的前進而緩緩轉動,直到方悅最終停在軍陣的最左側。 方悅的目光最終落在標槍般挺立陣前的五名步軍小校身上。沉聲喝道:「漢軍威武!」 五名步軍小校迎上方悅灼灼地目光,同聲回應:「戰則必勝!」 「嗯。」 方悅輕輕頷首,嘴角浮起淡 容,策馬揚長而去,五名步軍小校霍然側首,望著方影,疾聲大吼道:「請將軍放心,弟兄們絕不會辱沒了并州軍的名聲!」 方悅頭也不回、繼續策馬疾馳,不及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左翼濃密的森林裡。 …… 漢軍後陣,瞭望高台。 郭圖和裴元紹終究沒能阻止劉明,一意孤行的公主殿下還是渡過河水親臨陣前,並且登上了瞭望台觀戰,劉明從小長在禁宮,很早的時候就聽說北方的鮮卑人野蠻成性,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所以今天,劉明要親眼目睹英勇的漢軍將這些野蠻的鮮卑人打敗。 劉明剛剛登上瞭望台,呈現在她面前地就是一輻金戈鐵甲、萬馬奔騰的雄渾場面,枯黃、荒涼的大漠上,黑壓壓的鮮卑騎兵就像密密麻麻的螞蟻席捲而來,鮮卑騎兵的前鋒距離漢軍已經只有數百步之遙,可他們的後陣卻還在遙遠蒼茫的地平線上蠕動。 天上烏雲如墨,地上騎兵如潮湧。 充塞劉明耳際的只有驚雷般的鐵蹄聲,這一刻,她再聽不見別的任何聲音! 望著劉明白晰的粉臉上流露出一絲激動的潮紅,郭圖在心底暗暗歎息一聲,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公主殿下只覺得這戰爭場面壯觀、有趣,又哪裡知道戰爭的殘酷和血腥?今日一戰,不知有多少戰士將喪命於此。 …… 鮮卑中軍。 屈突再次策馬來到步度根面前,沉聲道:「大王,軻比能部完了!雖然絕大多數戰士都逃了回來,可超過一半人受了致命傷,估計活不過幾天!其餘的傷兵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能拖累他們的族人,讓生存變得更為艱難。」 「唔~~」步度根輕輕頷首。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惻然,竭力放緩語氣說道,「拓跋部開始進攻了,經過軻比能部一上午的消耗,想必漢軍的箭矢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精力也該懈怠了。」 「嗯。」屈突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現在就是矛和盾的較量了,究竟是鮮卑鐵騎踏破漢軍的長槍陣,還是漢軍長槍陣擋住鮮卑鐵騎地衝鋒,很快就會有結果了!不過~~就算拓跋部的衝鋒無法衝垮漢軍的長槍陣,漢軍也該死傷慘重、成為強弩之末了~~」 「唔~~」步度根輕輕頷首,凝聲道,「到時候。就該我們黃金部落發起最後一擊了!」 …… 「轟~~」 驚天地動的轟鳴聲中,鮮卑騎兵堪堪殺到。 「放箭!」 步軍小校高舉的右臂狠狠揮落,五千名弓箭手同時搭箭挽弓、斜舉向天。下一刻,密集如蝗的箭矢已經掠空而起,呼嘯著越過長空、向洶湧而進地鮮卑騎陣惡狠狠地攢落下來,滾滾向前的鮮卑騎陣頓時人仰馬翻、沸反盈天。 成百上千的騎兵慘嚎著倒了下來,旋即便被身後洶湧而進的鐵蹄踏成了肉泥,還有更多受傷的戰馬再不順從騎兵的驅策,開始瘋狂地橫衝直撞,將一排排、一列列森嚴齊整的騎陣衝撞得混亂不堪。 「唆唆唆~~」 「咻咻咻~~」 綿綿不息的破空聲中,漢軍長弓手地箭矢就像密集的暴雨。向著鮮卑人的騎陣瘋狂地傾洩下來,鮮卑人身上單薄地皮甲根本不足以抵擋鋒利的箭簇,密集的陣形幾乎讓漢軍弓箭手的攢射箭不虛發~~ 鮮卑騎兵就像被割倒的野草,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洶湧而進的鮮卑陣中,年輕的拓跋力微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經過整整一上午不間斷的射箭,漢軍長弓手居然還能挽得開弓?還能射得出箭?如果真是這樣,這些漢軍長弓手豈非成了鐵人? 拓跋力微睚眥欲裂,卻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拓跋部地兩萬騎兵已經開始加速衝刺,這時候如果收兵只會讓陣形亂上加亂,到時候茫然不知所措的鮮卑騎兵可就真的成了漢軍長弓手的活箭靶了。 現在擺在拓跋部面前的活路只有一條,那就是衝上去、踏破漢軍的兵陣! 「大鮮卑的勇士們,證明你們勇氣和鬥志的時候到了,不要害怕、不怕猶豫,勇敢地往前衝吧~~」拓跋力微竭斯底裡地揮舞著手中地狼牙棒,仰天長嗥,「無盡的牛羊、財富還有女人正等著你們去享用,屠盡漢人、雞犬不留。殺~~」 「殺殺殺~~」 逃過箭雨洗禮的鮮卑騎兵圓睜通紅的雙眸,就像受傷的野狼跟著狂亂地嚎叫起來,揮舞著鋒利的彎刀向漢軍的拒馬陣惡狠狠地撞了上來,正如裴元紹所說,兩萬名鮮卑騎兵發起集群衝鋒,就算被漢軍的弓箭手摞倒一半,也還有一萬多騎兵能夠衝到陣前。 PS:打個廣告: 古氏集團的二少爺,頭上頂著「怪才、奇才、全才」頭銜的年輕人,大學畢業後,不但沒有進入家族集團工作,反而做起了一個讓古老爺子十分惱火地職業——家教。 古風哈哈大笑:「老頭子,不懂了吧!家教可是一個美差啊!」 內向害羞的初一女生; 天才智商的初二女生; 男孩子氣的初三女生; 新潮時尚的高一女生; 漂亮驕傲的高二女生。 天哪!這麼多小美女,讓我怎麼消受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4章 - 大破鮮卑← 嗷嗷嗷~~」 最前排的鮮卑騎兵瘋狂地咆哮著、策馬洶湧而前,漢軍嚴嚴實實的盾牆以及突出盾牆外的那一排排鋒利的拒馬槍已經近在咫尺,他們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這些鮮卑騎兵簡單的腦子裡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 那就是衝上去,連人帶騎衝上去!把漢軍的拒馬陣撞開!只要撞開了漢軍的拒馬陣,讓後續的鮮卑騎兵衝進了漢軍後陣,這些猙獰的漢軍就將變成卑微的兩腳羊,等待他們的命運將只有一個,那就是被鮮卑勇士們斬盡殺絕。 「噗噗噗~~」 「膨膨膨~~」 狂亂的鮮卑騎兵終於衝到,連人帶騎惡狠狠地撞上了漢軍拒馬陣,鋒利的拒馬槍頃刻間便將成百上千名鮮卑騎兵連人帶馬刺成對穿,可鮮卑騎兵狂野的衝勢也令漢軍的拒馬槍紛紛折斷,在巨大的慣性驅使下,已經喪命的戰馬繼續往前奔行,重重地撞上了漢軍重裝步兵豎起的無比堅固的盾牆,巨大的撞擊聲霎時響徹長空。 在這巨大的撞擊聲中,還夾雜著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那是鮮卑戰馬腿骨、頸骨撞斷髮出的聲音,兩軍將士臨死前發出的慘嚎聲更是綿綿不息,成百上千的鮮卑騎兵霎時被巨大的慣性高高拋起,等他們從空中疾速墜落時,才驚恐地發現,等待他們的只有一片片密集如林的鋒利長槍~~ 在鮮卑騎兵的狂野衝撞下,最前排的漢軍重裝步兵們也死傷慘重,鮮卑騎兵臨死前擲出的彎刀雖然被豎起的堅固盾牆悉數擋了下來,可帶著強大慣性撞上盾牆地鮮卑戰馬卻讓他們吃足了苦頭。 巨大地盾牌雖然足夠堅固,卻需要依靠步兵們的身軀來支撐!突出盾牆、足有碗口粗的拒馬槍能把鮮卑騎兵捅死戳穿。卻無法阻擋他們狂野的衝鋒。在鮮卑騎兵近乎自殺式地猛烈衝撞下,堅固的盾牆紛紛碎裂,許多士兵被撞得連人帶盾往後倒飛~~ 人仰馬翻,慘嚎盈天。 雖然死傷慘重。可鮮卑騎兵地衝鋒並未就此停止,後續的騎兵仍舊瘋狂、無視生死地席捲而至。就像一波接一波的驚濤駭浪,連續不斷地、惡狠狠地衝擊在漢軍的防陣上,許多英勇的重裝步兵不是被鮮卑人亂刀砍死,就是被活活撞死。 原本齊整森嚴的漢軍拒馬陣頃刻間出現了混亂,如果任由這股混亂繼續漫延下去,再有片刻功夫。整個防陣就將徹底崩潰! 年輕地拓跋力微敏銳地嗅到了漢軍陣形中出現的騷亂,頓時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大鮮卑地勇士們。漢軍就快要垮了,展現你們無堅不摧的勇氣吧,勝利~~終將屬於你們,你們是天狼的子孫。殺~~」 「殺殺殺~~」 鮮卑騎兵們士氣大振,攻勢越發猛烈,漢軍的防線已經搖搖欲墜。 …… 鮮卑右翼。 「可惜。」拓跋潔粉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喃喃低語道,「要不是受到戰場兩側密林地形地限制。我軍騎兵無法向兩翼展開、發揮兵力上的優勢。要衝垮這支漢軍的防陣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鮮卑中軍。 「干地好!」步度根狠狠擊節,難掩眉宇間的激動之色,凝聲道。「看起來拓跋部馬上就要衝垮漢軍地防陣了。」 屈突也沉聲道:「沒想到拓跋力微這小娃娃還挺能打仗,一點也不比他老子遜色。」 鮮卑左翼。 「漢軍要崩潰?」軻比能悶哼一聲,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陰冷,凝聲道,「還早得很呢!大戰這才剛剛開始,漢軍要這麼容易崩潰,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被大匈奴地鐵騎打得灰飛煙滅了。」 …… 兩軍陣前。 「第一隊,死戰不退,第二隊、第三隊後撤五步重新列陣!」 危急時刻。有步軍小校瘋狂地揮舞著雁翎刀,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直到一支冰冷的狼牙箭洞穿了他的咽喉,那大吼聲始才嘎然而止,然後很快又一名步軍小校揮舞著雁翎刀衝了上來,繼續率領重裝步兵重新列陣。 重裝步兵們迅速鎮定下來,殘存地第一排重裝步兵死戰不退,以生命為代價、以血肉之軀築護牆。誓死抵擋著鮮卑鐵騎的踐踏,終於給後續的步兵爭得了重新列陣的時間,第二排、第三排重裝步兵迅速後撤五步、重新列陣。 等到第一排重裝步兵被鮮卑人斬盡殺絕時,森嚴完整的拒馬陣就如同浴火重生的鳳凰,已經重新列成,鮮卑騎兵剛剛踏過第一排重裝步兵的屍體,就迎面撞上了第二排重裝步兵的盾牆,不過這一次,鮮卑人的死傷更為慘重。 因為第一排重裝步兵地拚死阻擋,鮮卑人的衝刺速度開始放緩。而騎兵一旦減速,衝刺的威力就會銳減,更容易被漢軍的拒馬槍所傷,更容易被漢軍的盾牆所阻擋,也更容易為縮於防陣之後的長弓手所射殺! 這不是草原民族所熟悉、所擅長的騷擾戰,而是漢軍最熟悉、最擅長的正面決戰!兩軍正面交鋒,如果遊牧騎兵無法突破漢軍地拒馬陣,那麼等待他們的命運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戰死沙場! 五千名精銳長弓手仍在機械地挽弓、放箭,將一波接一波的箭雨無窮無盡地傾洩在鮮卑騎兵的頭頂上,從開戰到現在,弓箭手們已經記不得挽了多少次弓、射光了多少壺箭,他們的臂肌早已經麻木,再感覺不到酸、疲、累,更感 疼痛。 支撐他們繼續戰鬥下去的,只有頑強地意志,不到射完最後一支箭就絕不停竭! …… 鮮卑右翼。 「可惜!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能踹破漢軍的防陣了,唉~~」 拓跋潔粉喟然長歎一聲。 這一刻,拓跋潔粉的心尖在滴血、眼睛在噴火,因為他看到拓跋部落的勇士們正在漢軍長弓手地攢射下一片片地倒下。化作一具具冰冷地、毫無意義地屍體。這些可都是拓跋部的精壯、拓跋部的脊樑啊。 拓跋部的脊樑要是折了,如何還能在大草原上直起腰來做人? 鮮卑左翼。 大將洩歸泥吃聲道:「大王,漢軍好像擋住拓跋部地攻勢了,拓跋部的前鋒騎兵已經在狹窄地林間地帶擁擠成一團。後續的大群騎兵又衝不進去,戰況已經陷入膠著。兩軍已經開始以弓箭對射了。」 兀力突亦沉聲說道:「不過漢軍弓箭手地長弓殺傷力更強。陣形也更為松形,而鮮卑騎兵地騎陣過於密集,情形對拓跋部非常不利!」 「本王早就說過,漢軍不會那麼快崩潰,如果拓跋潔粉再不下令收兵。拓跋部就完了!」」軻比能說此一頓,眸子裡的陰冷之色越濃。沉聲道。「不過,現在就算拓跋潔粉想收兵也收不回來了~~」 「是啊,收不回來了。拓跋部的人已經殺紅眼了。」 「唉~~」 「看來拓跋部是真要完了!」 兀力突、洩歸泥諸將紛紛歎息出聲,遙望前方喧囂慘烈地戰場,眸子裡不禁流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惻然。 …… 漢軍後陣。瞭望台上。 益陽公主劉明長長地舒了口氣,一顆懸著地芳心終於落地。蒼白的粉臉也終於恢復了一抹血色。回想起方才地驚險,劉明到現在都感到芳心有如鹿撞、怦怦直跳!不過~~前面的那支軍隊還真是頑強,要是京畿洛陽有這樣一支頑強地軍隊駐守。普天之下。還有哪個亂臣賊子敢不遵皇兄的號令? …… 喧囂的戰場左翼,相距數里之外地密林中。 藉著枯黃的樹葉掩護,一支黑壓壓地騎兵正靜悄悄地潛伏其中。所有地戰馬嘴上套、蹄裹布,士兵們嚴禁交談和喧嘩,除了呼嚎的朔風吹過樹林,發出的嘩嘩地響聲,就只有前方戰場上傳來的陣陣喧囂聲。 「唏律律~~」 一聲清越地馬嘶聲突然驚破了密林的寂靜。一匹駿馬正小心翼翼地繞過荊棘叢和參差的大樹,踏著厚厚地敗葉緩緩前來。 「將軍!」 「是將軍!」 「將軍來了!」 「弟兄們快起來,將軍來了~~」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原本靜靜地等候在密林中的士兵們逐漸噪動起來,紛紛抖落身上的敗葉站起身來。牽著自己地戰馬向將軍身邊聚集。 方悅以手中的點鋼槍挑開擋在面前的最後一叢荊棘,眼前豁然開朗。 濃密的森林中已經劈開了一片空地,整整六千騎烏桓騎兵已經在這裡靜靜地守候了一夜。將士們的鐵甲上、臉上、眉毛上都掛滿了霜花,可他們眸子裡流露出的只有狼一樣地猙獰,早在幽州的時候,馬屠夫就已經把他們訓練成了一群殘忍嗜殺地野狼。 在這些烏桓野狼的眼中,沒有禮義廉恥、沒有仁義道德、更沒有聖人教化,他們眼中只有馬屠夫血腥、猙獰、恐怖的嘴臉!馬屠夫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馬屠夫讓他們聽方悅的,他們就唯方悅馬首是瞻。 迎上烏桓騎兵那一雙雙充滿殺氣的眼神,方悅心中的殺戮氣息也被悄然點燃。 …… 「唆唆唆~~」 刺耳的破空聲中,密集如蝗地箭矢從天上無窮無盡地攢落下來。年輕的拓跋力微圓睜雙眸,惡狠狠地瞪著疾射而至的箭雨,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多少英勇地拓跋部勇士,已經倒在漢軍的箭雨之下~~ 「王子小心!」 親兵隊長突然大叫一聲,整個身形敏捷地從馬背上彈起,堪堪擋在了拓跋力微跟前,手中的彎刀閃電般揮出。數聲輕響過後已經格飛了三支狼牙箭,卻終於沒能擋住第四支疾射而至的狼牙箭。 親兵隊長的小腹上已經中了一箭,直沒及羽。 「王子~~」 親兵隊長悶哼一聲,從空中頹然落地,掙扎著回頭看了拓跋力微一眼,旋即氣絕身亡。 「蓋蘇文!!!」 拓跋力微淒厲地咆哮起來。慌忙下馬將氣絕身死的親兵隊長抱在懷裡。他與拓跋力微從小一塊長大,兩人情同手足,可惜的是,任由拓跋力微吼破了長天。他的親兵隊長蓋蘇文也永遠不可能睜開雙眼了。 「啊~~」拓跋仰天長嗥,「殺了你們。小王要殺了你們~~」 狼嗥三聲。拓跋力微才棄了蓋蘇文地屍體翻身上馬,揮舞著沉重地狼牙棒策馬直衝漢軍本陣,負責護衛拓跋力微安全地數百親騎不敢怠慢,慌忙策馬跟進,附近的鮮卑騎兵眼看王子殿下親自率兵掩殺。原本已經低靡的士氣重興大振。 「殺!」 拓跋力微大吼一聲,沉重的狼牙棒惡狠狠地揮出。三枝鋒利地拒馬槍頃刻間被砸得斷成六截。折斷的槍尖倒飛而回,深深地扎進了漢軍步兵地大盾上,發出篤篤篤地悶響。下一刻,拓跋力微狠狠一勒馬韁,胯 馬頓時人立而起。碩大地鐵蹄凌空一陣踢騰再帶著重踏落,狠狠地踹在漢軍步兵地盾牆上。 「膨膨!」 「喀喇!」 兩聲悶響。兩面大盾頃刻間便被拓跋力微坐騎地鐵蹄踏成粉碎。撐起大盾的兩名漢軍步兵還沒得及回過神來,拓跋力微地狼牙棒已經挾帶著滔天地怒火惡狠狠地砸落下來,兩聲沉悶的重擊聲後。響起磣人刺耳的骨骼碎裂聲。兩名重裝步兵頃刻間便被砸得趴到了地上,有殷紅地污血從兩人嘴角溢出,原本冷峻地眼神很快黯淡下去。 「吼啊~~」 拓跋力微大吼一聲。意欲縱馬再進。十數支鋒利的拒馬槍從三個不同地方向同時攢刺而至,拓跋力微勉強擋開了刺往他身上的六支長槍,卻終於沒能格開刺向胯下坐騎地另外七支長矛。戰馬昂首悲嘶一聲。將拓跋力微狠狠地摔了出去。 拓跋力微人在空中,一篷密集地箭雨已經從四面八方攢射而至,眨眼間便將他射成了刺蝟,年輕的拓跋力微還沒來得及顯露他的崢嶸,便已經喋血沙場!伴隨著拓跋力微地戰死。拓跋部地消亡已經無可避免,此後曾經統治黃河以北地區將近兩百年的拓跋鮮卑帝國~~將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 …… 鮮卑右翼。 四、五千身披箭矢、渾身浴血的騎兵倉惶逃回本陣,一騎渾身染血地鮮卑千騎長踉踉蹌蹌地撲到拓跋潔粉面前。跪地泣聲道:「大王!王子他~~他~~」 「王兒怎麼了?」 「王子戰死了,嗚嗚嗚~~」 「什麼!你說什麼!?」 拓跋潔粉大吼一聲,臉部表情猛地一陣抽搐。直愣愣地瞪著那名千騎長髮了會呆,突然口吐鮮血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大王!」 「大王?」 護衛在拓跋潔粉身邊的親兵們慌忙搶上前來,將拓跋潔粉扶起。只見拓跋潔粉兩眼緊閉、面如金紙,已經氣若游絲。 …… 鮮卑中軍。 屈突神情沉重地來到步度根面前,沉聲說道:「大王,拓跋部落也完了。兩萬多騎兵只逃回來四、五千騎!真正戰死地雖然不多,可絕大多數人已經中箭受傷,現在正躺在戰場上動彈不得。如果落到漢軍手中只有死路一條。」 步度根神色陰沉,屈突不說他也全看到了,他只是沒想到,拓跋部竟然會敗得如此慘烈!軻比能部的慘敗在步度根的意料之中。他們地任務就是為了消耗漢軍地箭矢,就是要以鮮血和生命為代價,掃清拓跋部和黃金部衝鋒道路上的障礙。 可步度根沒有預料的是,拓跋部竟然敗得比軻比能部尤要慘烈!軻比能部雖然死亡慘重,可絕大多數的傷兵都逃了回來,而拓跋部卻只逃回來四、五千騎。 …… 鮮卑人並不懼怕漢軍地重裝步兵,更不懼怕漢軍的弓箭手。 漢軍的重裝步兵固然厲害。可如果沒有弓箭手和地形地保護,這些笨重的傢伙很容易被幹掉,同樣的,漢軍的弓箭手如果失去了重裝步兵地保護,也將成為待宰地羔羊。可是。當重裝步兵、弓箭手和地形完美結合起來時。那就成了鮮卑人揮之不去地噩夢! 如果遇上這種情況,鮮卑人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趕緊退兵,不再和漢軍繼續糾纏!可悲地是,步度根已經沒有退路。他退無可退。 屈突沉聲道:「大王,到目前為止漢軍已經動用了一萬名步兵參戰。其中弓箭手就有七千人(事實上只有八千步兵。由於相距太遠又有旌旗陣地掩護。鮮卑人判斷有誤),軻比能部和拓跋部雖然完了,可他們的慘敗並非全無代價,至少漢軍也付出了慘重地傷亡。現在漢軍最多還剩下三千人。」 「嗯。」步度根凝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是時候給漢軍致命一擊了!」 …… 漢軍後陣。瞭望台上。 劉明喜孜孜地問郭圖道:「先生,我軍勝了嗎?」 「現在言勝為時尚早。」郭圖搖了搖頭。眸子裡掠過一絲憂色。凝聲道,「鮮卑人的左右兩翼雖然已經鎩羽而歸,可他們最為精銳地中軍卻一直按兵未動!而我軍賴以殺敵地五千名弓箭手已經死傷慘重。剩下沒有受傷的弓箭手也已經疲不能興、再挽不開弓了。」 裴元紹接著說道:「更為嚴重地是,我軍僅有地一千名重裝步兵已經傷亡過半。兩千名長槍兵和五千名弓箭手同樣死傷纍纍、所剩無幾。而且經過大半天的廝殺,將士們地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只怕是很難抵擋鮮卑中軍的衝擊了。」 劉明越聽越是心寒。吃聲道:「可~~可我軍不是也有騎兵嗎?」 郭圖道:「騎兵作戰是鮮卑人最擅長地作戰方式。而且我軍騎兵僅有六千騎,不到最後地緊要關頭,絕不能輕易投入戰場!如若不然。我軍騎兵不但無法殺傷鮮卑人。只怕還會反過來被鮮卑人吃掉。」 劉明失聲道:「那~~那怎麼辦?」 「公主殿下不必擔心。」郭圖凝聲道,「鮮卑人地表現雖然有些出乎預料,我軍卻也並非毫無準備。至少到目前為止。戰局還在我軍地掌控之中!只不過~~此戰我軍的傷亡不小,等主公從涼州回來,只怕是很難向他交待呀。」 「駙馬?」劉明聞言美目一亮,脆聲問道,「他什麼時候 ?」 「呃,這個~~」郭圖聽了直撓頭,「下官也是不知。」 …… 漢軍左翼,密林之中。 「將軍~~」一名親兵疾步奔進了密林,來到方悅面前仆地跪倒,疾聲道,「將軍。鮮卑人的第二波進攻已經被擊退,兩萬餘鮮卑騎兵只逃回去四、五千騎,其餘的鮮卑騎兵大多中箭受傷,正躺在戰場上等死呢。」 方悅沉聲道:「我軍傷亡如何?」 親兵表情一黯,低聲道:「我軍的傷亡也極為慘重,弓箭手和長槍兵幾乎傷亡殆盡(是傷亡殆盡,有許多只是受傷喪失戰鬥力,並非全部死光),能戰之士已經十不存一,重裝步兵也傷亡過半,而且弟兄們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很難再抵禦鮮卑騎兵的衝鋒了。」 「唔~~」方悅輕輕唔了一聲,眸子裡掠過一絲憂色,向步兵道,「速回中軍上稟郭圖先生,就說本將軍這裡已經萬事俱備,只等他一聲令下便可與鮮卑人決一死戰!」 「遵命。」 親兵轟然回應,領命而去。 …… 鮮卑中軍。 目光銳利的屈突霍然回首,向步度根道:「大王,漢軍正在後撤!」 「哦,漢軍開始後撤了?」步度根冷冷一笑,沉聲道,「不過,這時候才想到撤退已經晚了!傳令,黃金部落的勇士們全軍出擊,將漢軍一舉衝垮~~」 「得令!」 屈突厲吼一聲,策馬來到中軍陣前、將手中的狼牙棒往前用力一引,養精蓄銳多時地鮮卑騎兵就如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前方席捲而去。 …… 前方,漢軍陣前,血戰餘生的漢軍將士正在倉惶後撤。 等這些重負重傷的士兵們越過兩百步的距離、堪堪逃回旌旗陣時,鮮卑騎兵也已經潮水般衝到,就在這時候,異變陡生!原本密集如雲,將漢軍後陣牢牢遮蔽起來的旌旗突然間紛紛倒伏下來。 原本隱藏在旌旗陣後面的一輛輛簡陋崢嶸。 壩上草原之戰,馬躍以鐵甲連環戰車大破劉虞軍,取得了難以置信地勝利!不過鐵甲連環戰車只在壩上草原這樣的平原地形上才能發揮出強大的威力,並不適合在坑坑窪窪的河套平原作戰。 郭圖只是將馬躍的戰車稍加修改,就由犀利的進攻武器變成了堅固的防禦壁壘。 這些「戰車」說是戰車,其實就是一具具牢牢綁在一起的木頭架子,這些木頭架子由長鐵釘將橫、豎、直各四根木樁釘在一起,中間再以四根木樁支撐架固,形成一個牢固的整體!在每個木架的頂部釘有十根手臂粗細地圓木,圓木皆以堅固的胡楊木削制而成,長度超過六丈,頂端削尖。 倉惶後撤的漢軍步兵很容從木頭架子中間的空隙穿行而過,不過潮水般衝過來的鮮卑騎兵就做不到這點了!當那遮天蔽日的旌旗突然倒伏下來時,衝在最前面的鮮卑騎兵距離猙獰的「連環戰車」已經只有數十步的距離,根本就收不住了。 只有極少數騎術高超的鮮卑將領縱馬高高躍起,勉強躲過了那一排排的木削長槍,不過絕大多數的鮮卑騎兵卻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於是帶著強大的慣性狠狠撞上了猙獰的「連環戰車」,堅硬鋒利的胡楊木槍頃刻間便戳穿了數百騎鮮卑騎兵的身體。 兩軍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鮮卑騎兵洶湧而前的衝勢頃刻間為之一頓,嚴謹的衝陣已經亂成一團。如果漢軍的「後手」僅止於此,那麼最多也就是造成有限的殺傷,並且短暫地擋住鮮卑騎兵的進攻,並不能徹底改變戰敗的命運。 不過,郭圖的後手顯然還不止於此,此君追隨馬躍日久、骨子裡早已經融入了馬屠夫狡詐的習性!馬屠夫雖然喜歡兵行險著、卻深諳環環相扣之道,一旦逮住機會,手段便會層出不窮,不將敵人徹底打死就絕不會善罷干休。 …… 瞭望台上。 郭圖霍然回眸,向身後肅立的親兵點了點頭,親兵會意急忙將一桿藍旗掛到了瞭望台的頂端,不及片刻功夫,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也掛起了一面藍旗,如此層層傳遞,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左翼數里之外的密林中。 「將軍~~」親兵氣喘吁吁地跑到了方悅面前,疾聲道,「郭圖先生有令,騎兵出擊!」 方悅輕輕頷首,以槍柱地縱身一躍便躍上了馬背,再將點鋼槍往長空一撩,養精蓄銳多時的六千騎烏桓騎兵紛紛翻身上馬,綿綿不息的金鐵磨擦聲中,六千柄鋒利的馬刀已經紛紛出鞘,濃密的森林裡頓時瀰漫起一股冰冷的殺機。 …… 鮮卑中軍。 屈突已經率領黃金部發起最後、也是最為猛烈的進攻,此時此刻,步度根身邊已經只剩下了兩千騎親兵!鮮卑右翼的拓跋潔粉仍舊昏迷不醒,整個拓跋部一片愁雲慘霧、已經陷入極度的混亂。 鮮卑軍的左翼卻顯得相對安靜,軻比能的兩萬多「傷兵」並未表現出太多的痛苦,他們只是靜靜地跨騎在馬背上,神色間透著莫名的冷峻,尤其是他們的首領軻比能,看到步度根身邊已經只剩下兩千騎親兵,軻比能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了一絲冰冷的殺機。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5章 - 方悅反了← 當鮮卑大軍受阻於郭圖的連環戰車陣時,方悅率六千出、直取步度根中軍,兩千親騎全軍覆沒,步度根當場戰死! 眼看情勢不妙,軻比能率部「倉惶」撤回大漠。 屈突聞訊急率大軍回援,恰在此時,一直游戈在河水南岸的另外五千烏桓騎兵已經悄然渡過河水,與方悅的六千鐵騎分進合擊、大敗鮮卑軍,是役斬首萬餘,俘獲三萬餘,繳獲馬匹、軍械無數,還陣斬拓跋部王子拓跋力微,黃金部大王步度根,並且生擒拓跋部大王拓跋潔粉。 屈突率殘兵敗卒倉惶逃回大漠,又在半路遭遇軻比能部奇襲,所部殘軍幾乎全軍覆滅,至此,中部鮮卑原有的三足鼎立之勢徹底崩潰,步度根部、拓跋部先後衰亡,軻比能終於一統鮮卑中部。 五原,漢軍大營。 方悅昂然直入劉明大帳,抱拳肅容道:「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大禮參見,還望公主殿下恕罪。」 「罷了。」劉明淡淡一笑,美目凝注在方悅臉上,問道,「你就是方悅將軍?」 方悅抱拳低頭道:「末將正是。」 「這一仗,將軍打得很好。」 「多謝公主誇獎。」 劉明美目一閃,忽然問道:「將軍可願替朝廷效力?」 方悅聞言一愣,抬頭應道:「公主何出此言?末將身為漢人,亦為漢將,豈有不替朝廷效力之理?」 「本宮是說~~」劉明微微一笑,說道,「讓你率領麾下精兵前往洛陽、拱衛京畿,你可願意?」 「末將豈有不願之理。」方悅聞言一窒,低聲道,「不過事關重大,沒有將軍軍令末將不敢擅作主張。」 「若是本宮有天子聖諭呢?」劉明道。「也不行嗎?」 方悅不假思索地答道:「若有天子聖諭,自然可以。」 「既如此~~」劉明長身而起,脆聲道,「方悅聽旨。」 方悅猶豫道:「這個~~」 「怎麼?」劉明嬌靨凝霜,冷聲道,「本宮乃是大漢公主。難道還會假傳聖旨誆你不成?」 方悅無奈,只得翻身拜倒。 …… 晉陽,董卓官邸。 呂布向著董卓納頭便拜,昂然道:「布~~參見主公。」 「奉先快快起來,哈哈哈~~」眼見得呂布氣宇軒昂、一表人才,薰卓的兩眼都瞇成了細縫,情不自禁地讚道,「生子當如呂奉先。可無憾矣。」 呂布會意、納頭再拜,朗聲道:「孩兒參見義父。」 「啊哈哈~~」薰卓心情大暢,親自上前扶起呂布。欣然道,「吾兒奉先快快請起。」 「多謝義父。」呂布再拱手作揖,說道,「孩兒與上黨、樂平、新興、雁門各郡太守皆為舊識,願匹馬前往說服各郡太守一併來降。」 薰卓大喜道:「吾得奉先相助,如魚得水也。」 中平四年五月,丁原舊將呂布率軍投奔董卓,此後不久,在呂布的勸說下各郡皆降。并州全境皆歸薰卓所有。至此,薰卓已經雄踞涼州、并州及河東郡,麾下坐擁雄兵二十萬,戰將上千員,勢力可謂如日中天。 …… 上郡,馬躍軍營。 賈詡匆匆走進大帳,向馬躍道:「主公,有消息了。」 馬躍沉聲道:「怎樣?」 賈詡道:「呂布已經舉眾投降。并州全境已入董卓老賊手矣。」 「什麼?」馬躍霍然站起身來,「呂布降了董卓?」 「正是。」 「丁原呢?」 賈詡吸了口氣,凝聲道,「董卓老賊採納軍師李儒毒計,親率兩萬精兵翻過王屋山奇襲晉陽得手,丁原已死多時矣。」 「這個丁原竟如此大意,當真死有餘辜。」馬躍說此一頓,急道,「高順、周倉呢?本將軍的兩千精兵呢?」 賈詡道:「高順、周倉兩位將軍皆無恙,眼下正率軍駐守野牛渡。」 「唔~~」 馬躍輕輕唔了一聲。凝眉不語。 「主公,情勢的發展對我軍已經極為不利,董卓取了并州之後,就對河套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如果再和漠北的鮮卑人聯起手來,後 堪設想!」賈詡凝聲道,「好在并州各郡雖然降了董未定,又有公孫瓚、韓馥窺伺於側、虎視眈眈,急切間董卓還不敢貿然興兵,這是征服鮮卑人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嗯。」馬躍點頭道,「若非涼州驚變,此時本將軍早已經親率大軍北出塞外了。」 「報~~」馬躍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淒厲的號子聲,帳簾掀處句突已經閃身而入,「將軍,河套急報。」 「嗯,河套?」 馬躍目光一凝,置於案上的右手霍然握緊成拳。 句突喘息數聲,接著說道:「十天前,七萬鮮卑鐵騎突然出現在陰山南麓,企圖進攻河套,裴元紹將軍、郭圖先生還有方悅將軍率軍迎擊,於五原一帶大破鮮卑,斬首萬餘,俘獲三萬,繳獲馬匹、軍械無算。」 「哦?」 馬躍神色如常,唯有握緊地右拳霍然鬆開。 賈詡略一思忖、喜上眉梢,說道:「主公,鮮卑人新遭此敗必然實力大損,眼下正是一鼓作氣、征服中部鮮卑的大好時機呀!」 「主公!」賈詡話音方落,又見典韋疾步入帳,甕聲吼道,「郭圖先生快馬傳訊,方悅反了。」 「嗯?」 馬躍鬆開的右拳再度握緊。 賈詡卻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道:「方悅反了?」 「嗯。」典韋點頭道,「三天前,裴元紹將軍和郭圖先生聞悉主公已經回師上郡,便陪伴公主殿下前來龜茲迎接主公,趁著元紹將軍和郭圖先生都不在美稷老營,方悅逆賊居然率領本部五千兵馬叛離了美稷。」 馬躍已經氣得臉色鐵青,沉聲道:「方悅叛軍往何處去了?」 典韋道:「往野牛渡去了。」 「野牛渡?方悅這廝難道也要去投奔董卓!?」馬躍霍然起身,疾聲道,「走!大軍連夜開拔,直取野牛渡。」 …… 晉陽,董卓官邸。 李儒匆匆而入,急聲道:「主公,涼州急報!」 「什麼!」董卓驚得彈身而起,失聲道,「涼州?」 「剛剛接到徐榮將軍八百里加急軍報,馬屠夫率一千鐵騎突然出現在涼州!」李儒伸手拭去額頭的冷汗,凝聲道:「難怪這廝只派出了高順的兩千兵馬參與聯軍,此後便再無動靜,原來馬屠夫只是想以六路聯軍混淆我軍視聽,其真正的意圖卻是趁虛襲取涼州、絕了主公地根基呀,其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大將樊稠不以為然道:「涼州有徐榮將軍的三萬大軍駐守,張掖郡還駐有李催將軍的兩萬涼州鐵騎,馬屠夫只率一千騎兵入涼州,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來?徐榮、李催兩位將軍便是隨便動一動手指頭也能把他給滅了。」 「樊將軍且不要小看了馬屠夫!要知道馬屠夫可是西涼猛將馬騰的從侄,更是名將馬伏波的後人,馬伏波久守西涼,在羌胡人心中積威甚深!很容易煽動涼州各郡的羌胡人發動叛亂。」 李儒說此一頓,神色陡轉陰沉,凝聲說道:「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馬屠夫剛到涼州便煽動了三十六羌的叛亂。」 「啊?」董卓又吃一驚,「三十六羌反了?」 樊稠也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三十六羌!?那可是涼州最難纏地羌胡部落啊,主公幾次派人招攬都沒有成功。」 「而且馬屠夫的陰謀遠不止此。」李儒道,「煽動三十六羌叛亂,牽制住徐榮將軍的大軍只是馬屠夫地第一步詭計,接下來這廝還有更為陰險的後著,那就是利用馬伏波和馬騰的聲望煽動留守各郡的羌胡兵發動叛亂。」 謀士李肅失聲道:「如此一來,涼州危矣。」 李儒舒了口氣,說道:「好在徐榮將軍當機立斷、不計一城一池之得失,將涼州各郡留守之羌胡兵迅速調去漢中,又率大軍退守涇水東岸,隔河堅守,馬屠夫見狡計難以得逞,這才率領羌族叛軍灰溜溜地退回了河套。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6章 - 抽的就是公主← 牛渡。 高順、周倉策馬前來方悅軍前,方悅綽槍回鞍、於馬背上抱拳作揖道:「末將參見兩位將軍。」 周倉蹙眉道:「方悅,你不在美稷留守,率大軍前來野牛渡幹什麼?」 方悅道:「末將奉調前來,還請兩位將軍讓路。」 「奉調?」周倉疑惑地問道,「可有主公令牌?」 「主公遠在涼州,如何討得令牌。」 「可有主公口諭?」 方悅如實應道:「亦不曾討得主公口諭。」 周倉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陰沉,問道:「既如此,可有郭圖先生令牌?」 方悅抱拳道:「不敢有瞞周倉將軍,亦不曾討得先生令牌。」 「方悅!」周倉勃色色變,大喝道,「既無主公口諭,又無先生令牌,就敢擅自調動大軍出征,該當何罪?」 方悅神色間微露不悅之色,正欲說明原委、此乃奉旨前往洛陽時,耳畔忽又響起益陽公主劉明的叮囑,此行事關重大,且不可輕易向人吐露原委!念至此方悅只得作罷,強硬地向周倉說道:「末將再說一遍此乃奉調前來,還請兩位將軍讓開去路。」 周倉作色道:「本將軍若是不讓呢?」 方悅綽槍在手,緩緩橫過點鋼槍遙指周倉,凝聲道:「既如此,那就休怪末將不客氣了。」 「方悅匹夫,休要猖狂,別以為老子真的怕你!」 周倉勃然色變,腦子裡不可遏止地浮起了方悅第一次交手時的情景,當時周倉顯然有些輕敵,輕描淡寫地一刀便欲將名不見經傳的漢軍小校斬下馬來,可結果卻是險些被方悅這「無名小卒」回手一槍掃下馬來。 方悅淡然道:「兩位將軍休要相逼。」 高順策馬上前,從容說道:「方悅將軍自信過得了野牛渡嗎?」 「高順將軍的陷陣營,實乃末將生平僅見之精銳。不過~~」方悅說此一頓,目露肅然之色,沉聲道,「大丈夫立世,有所為有所不為,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還望兩位將軍看在袍澤一場,休要再行阻攔。」 「好一個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將軍氣節令人折服。」高順說此一頓,亦目露肅穆之色,沉聲道,「然將軍今日卻欲棄主公、捨袍澤而他去,難道也是義之所在?高順愚鈍。還請方悅將軍不吝賜教。」 方悅默然,半晌才慨然道:「方悅之心、蒼天可鑒!」 高順皺眉不悅道:「既然將軍自謂無愧於蒼天,何不直言此行何去?」 周倉已經綽刀在手。厲聲喝道:「高順將軍,和這反骨仔還有什麼好說的?左右不能放他過去,合力殺之可也~~」 方悅歎道:「難道真的非要動手嗎?」 周倉怒道:「只怕是沒有別的選擇了。」 「既如此~~」方悅一抖手中點鋼槍,喟然道,「方悅得罪了,看槍!」 「住手!」 方悅正欲策馬前衝,遠處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方悅、周倉及高順三人霍然轉頭,只見西邊蒼茫地地平線上。一騎如飛正疾馳而來,只見此人面目黎黑、身如鐵塔,肩後斜插兩枝大鐵戟,赫然正是馬躍近身侍衛典韋。 典韋策馬疾馳而來,厲聲大喝道:「主公在此,誰敢動手?」 「主公!」 「主公?」 「將軍?」 高順、周倉目露喜色,方悅眸子裡卻不由掠過一絲陰霾。 …… 美稷,馬躍大帳。 「光啷~~」 一聲脆響。劉明伸手將劉妍手中的瓦罐打翻在地,瓦罐裡滾燙的雞湯頓時濺了劉妍一身,劉明伸出春蔥似的玉指,指著劉妍俏鼻不依不撓地罵道:「賤人,你是何居心?竟敢以這種山野村夫都能用的破罐子燉雞湯給本公主喝?你存心想羞辱本公主不成?」 劉妍滿臉不知所措,惴惴不安地說道:「公主,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劉明蠻橫地說道,「馬上給本宮準備純銀餐具,否則,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哼。」 「不客氣?你想怎麼個不客氣法!?」 劉明話音方落,一把低沉的男音忽然透帳而入,劉妍、劉明還有侍立帳中地侍女、女奴們紛紛回頭,但見帳簾掀處、馬躍身披鐵甲、征衣未解,已經昂然直入,馬躍目光陰沉、神情不善,似乎憋了一肚子的氣。 「叩見將軍。」 侍立帳中的幾名匈奴女奴慌忙跪地行禮。 「妍兒見過夫君。」 劉妍正欲襝衽施禮,卻被馬躍伸手輕輕托住。 「駙馬?」劉明終於回過神來,回頭喜孜孜地向身後的幾名宮中帶來的侍女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上前拜見駙馬爺。」 「不必了!」 幾名侍女正欲上前施禮,卻被馬躍伸手阻止。 眼見馬躍神色陰沉、語氣不善,劉明這才意識到馬躍的怒氣多半居然是衝她而發的,不由愕然道:「駙馬,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馬躍狼一樣盯著劉妍,突然喝道,「玉娘,乃真爾朵何在?」 「賤妾在。」 兩聲嬌喝越帳而入,旋即兩道倩影穿帳而入,只見鄒玉娘和月氏女王乃真爾朵身穿戎裝、英姿颯爽,已經俏生生地立於帳中。 馬躍伸手一指劉明,凝聲道:「把這個賤人綁 「諾。」 兩女答應一聲,鄒玉娘已經搶上來摁住了劉明雙肩,乃真爾朵不由分說拿來繩索就將劉明反背雙手捆到了大帳中央的木柱上,劉明纖纖弱質,如何拗得過鄒玉娘、乃真爾朵這兩隻母老虎?等她回過神來,早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柱子上。 「馬躍!你這是要幹什麼?」劉明又驚又怒,氣道,「別忘了本宮可是大漢公主,皇兄將本宮賜婚於你,那是瞧得起你,你不識抬舉也還罷了。竟然還敢對本宮如此無禮,你你你~~你太過份了。 「公主?」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一絲邪惡地笑意,陰聲道,「老子抽的就是公主!乃真爾朵,把這賤人的衣裳剝了,玉娘。給老子拿鞭子來!今天老子非要好好教訓教訓這賤人,讓她記住什麼才是婦道!」 「諾。」 月氏女王嬌應一聲,上來揪住劉明地裙裾就欲撕開,劉明又羞又急,喝道:「蠻婆子,你敢!?」 月氏女王嬌笑一聲,柔聲道:「看奴敢不敢。」 話音方落,月氏女王纖手輕舒。只聽嘶的一聲,劉明身上名貴的貂皮裘袍已經被生生撕成兩片,劉明驚叫未已。月氏女王玉指翻飛已經把她身上的真絲縷衣、貼身肚兜一股腦兒全剝了下來,倏忽之間,劉明身上再無寸縷,雪白地肌膚,挺翹豐滿的玉乳,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還有粉鸞雪股、萋萋芳草,全都一覽無遺。 馬躍一瞬不瞬地盯著劉明,把手一伸沉聲道:「鞭子。」 鄒玉娘早已經將一根馬鞭放到了馬躍手中。劉妍目露不忍之色上前勸道:「夫君息怒,公主殿下久在深宮、養尊處優慣了,受不得這塞外之苦、發發脾氣也是人之常情,回頭賤妾勸勸她也就是了。」 「叭!」 劉妍話音方落,馬躍甩手就是一鞭抽在了劉明身上,頓時在劉明雪白柔嫩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痕,劉明慘叫一聲,疼地渾身真抖擻。邊上地幾名宮女早已嚇得俏臉發白,當眾鞭笞公主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這駙馬爺未免也太暴戾了吧? 馬躍把劉妍拉到劉明面前,以馬鞭的鞭梢抬起劉明下頷,說道:「看見了嗎?她叫劉妍,是本將軍正妻!不管你是大漢公主,還是蠻夷女奴,既然皇帝老兒已經把你賜給本將軍,那你就是本將軍的女人,只要是本將軍的女人。劉妍就是你的大姐,聽到了嗎?」 「嗯。」 劉明乖乖地嗯了一聲,馬躍的語氣雖然不疾不徐,卻透著股讓人毛骨悚然地寒意,劉明甚至連一點反抗地念頭都不敢有。 「以後少拿她當丫環使喚!」 「嗯。」 「叭。」 劉明剛剛嗯了一聲,馬躍又是一鞭抽在她身上,兩道腥紅的鞭痕呈「X」狀交匯在劉明的乳峰中間,格外襯出那對玉乳地飽滿和挺翹,隱隱透出股妖異的誘惑力,馬躍嚥了口唾沫,沉聲道:「這一鞭是讓你記住,男人的事你少摻乎,也摻乎不了!」 「哎~~」劉明呻吟道,「賤妾記住了。」 「你假傳聖旨,讓方悅領兵去洛陽是想幹什麼?」 劉明可憐兮兮地望了馬躍一眼,嘟著小嘴說道:「賤妾是看皇兄身邊沒有一員得力的武將,堂堂大漢天子、一國之君,居然被董卓、韓馥、丁原還有耿鄙這幾個亂臣賊子逼的束手無策,所以~~」 馬躍目露寒光,凝聲道:「所以你就假傳聖旨,讓方悅領兵進京?」 劉明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惴惴不安地說道:「賤妾以後再不敢了。」 「叭叭叭~~」 馬躍一口氣在劉明身上抽了六鞭,直痛得嬌貴的公主殿下雪雪呻吟、美目泛白,旁邊地幾名宮女嚇得粉臉煞白,沒一個人敢上前相勸,馬躍意猶未盡地凌軍揮了兩下鞭子,凝聲說道:「你給本將軍記住,女人就是女人,女人的本份就是侍候男人、生孩子、養孩子!別的事一概不許插手,尤其是不許插手政事,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劉明螓首低垂,不敢正視馬躍噬人地目光,怯怯地應了一句。 馬躍悶哼一聲,目光再度落在劉明豐滿挺翹的乳峰上,有莫名的邪火在他小腹熊熊燃起,可人的鄒玉娘早已經發現了馬躍眼神的細微變化,上前輕輕拉了拉劉妍的小手,又向月氏女王呶了呶小嘴,不到片刻功夫,帳中便只剩下了馬躍和赤身裸體、剛剛恢復自由的劉明。 馬躍一把摟住劉明的纖腰,伸手在她滾圓誘人地翹臀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頓時在劉明雪白的臀峰上留下了五道鮮紅的指痕,劉明嚶嚀一聲,雪白的翹臀款款搖蕩起來,一副欲拒還迎的冶蕩模樣。 「賤人。」 當劉明以為一場風波已經過去,可以憑借自己嫵媚的風情和誘人的嬌軀重新討得馬躍歡心時,馬躍卻忽然罵了一句,把她重重地扔到了地上,劉明遭此突然打擊,正如水蛇般蠕動的嬌軀霎時一陣發僵,臉上冶蕩的表情也頃刻間煙消雲散。 「賤人,別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完了!先蹲一個月小黑屋,再給劉妍當半年女奴!」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7章 - 如何處置方悅← 夜,馬躍大帳。 ***幽幽,大帳中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馬躍正斜靠在虎皮軟墊上閉目養神,賈詡、郭圖、裴元紹、周倉還有馬騰五人屏氣凝神肅立帳中,馬躍不開口,誰也不敢率先打破這份沉寂,就算馬騰身為馬躍族叔,此時卻也不免心中忐忑。 「噗哧~」 羊油燈的燈捻子忽然發出一聲輕響,馬躍微閉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炯炯有神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凝注在郭圖身上,彷彿~~一直以來他就這般瞧著郭圖,郭圖心中一顫,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公則~~」馬躍冷幽幽地說道,「本將軍很是失望啊。」 郭圖雙肩微顫,低聲道:「圖失察,險些誤了主公大事,請主公責罰。」 馬躍默然不語,郭圖的一顆心便懸了起來。 眼見馬躍神色不豫,裴元紹急忙跟著跪倒,低聲說道:「伯齊,此次方悅擅自率軍叛走,並非郭圖先生之過~~」 「元紹!」馬躍一聲斷喝,阻斷裴元紹道,「你就不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 裴元紹凜然噤聲,郭圖慌忙膝行上前數步,誠懇地說道:「請主公責罰。」 「罰?罰能解決問題嗎?就能讓方悅叛走之事消彌無形,就能讓河套老營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馬躍冷然道,「現在還不到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盡快將可能的更大危急消彌於無形。」 「嗯?」 「更大的危機!?」 裴元紹、馬騰還有周倉面面相覷。 賈詡吸了口氣,和聲問郭圖道:「公則兄,主公的意思是~~公主殿下來到老營之後,除了方悅將軍,她還與誰有過私下的接觸?」 郭圖竭力回憶片刻,肯定地答道:「公主殿下來到老營之後,便一直居於大營之內。日常起居皆由大夫人及二夫人照料,除了小人前往三十里亭迎接時與公主殿下有過接觸,其餘文官武將皆不曾與公主有過任何接觸,直到鮮卑大軍來襲~~」 馬躍道:「鮮卑來襲之事,本將軍已經知曉了。」 「是。」郭圖應了一聲,接著說道。「五原之戰,公主在瞭望台上親眼目才了方悅的神勇表現,待我軍收兵回營之後,公主便於大帳之中單獨召見了方悅,小人原以為公主只是想嘉獎幾句,實不知~~實不知~~」 「既然是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賈詡舒了口氣,向馬躍道。「主公,現在只剩下一個難題了,那就是如何處置方悅?」 「那還用說。」周倉作色道。「當然是非殺不可。」 賈詡笑問:「為何非殺不可?」 「呃~~」周倉吸了口氣,不假思索地反問道,「方悅無信無義,率軍背叛主公、形同謀反,如何殺他不得?」 賈詡又道:「如果方悅是奉旨出兵呢?」 「奉旨?」周倉聽得滿頭霧水,「何來聖旨?」 「公主可以假傳聖旨。」賈詡道,「真所謂君為臣綱,就算方悅明知公主只是假傳聖旨,可他身為漢臣卻也不能不遵。否則就是藐視朝廷、褻瀆皇室尊嚴。」 賈詡此言既出,周倉、裴元紹這兩個莽漢倒也罷了,馬騰和郭圖卻是霍然色變,唯恐馬躍聽了會勃然大怒,賈詡這話分明是在替方悅開脫,賈詡的言下之意,方悅只是在盡為人臣子的本份,而並非背信棄義、犯上作亂。 至於藐視朝廷、褻瀆皇室尊嚴幾乎就是在暗諷馬躍了。馬躍毒打、幽禁公主哪一樣不是藐視朝廷,哪一樣不是褻瀆皇室尊嚴?依照賈詡的言論,馬躍簡直就是亂臣賊子,豈非人人得而誅之? 可出乎郭圖和馬騰地預料,馬躍卻並沒有發怒。 因為馬躍知道賈詡其實並無暗諷之意,他只是在隱晦地提醒自己,像方悅這樣的人,單單一個「殺」字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漢室雖然已經衰微、覆亡已經不可避免,可要讓天下士人接受這個現實。卻還需要一段時間。 像賈詡這樣窺破世情的通達之士畢竟還是少數,普天之下,更多的卻 方悅、沮授、管寧這樣的迂腐、愚忠之人!要殺掉這易,可殺人之後呢?必然是人才凋零,大傷漢人元氣。 如果馬躍只想偏安一隅、守著河套當個逍遙軍閥,他完全可以殺了方悅了事,河套不比中原,治理起來相對簡單!一個殺字足以解決一切問題。可如果馬躍有更大地野心,他就必須明白,要想入主中原,單憑一個殺字是遠遠不夠的。 馬躍正沉思時,賈詡忽又說道:「主公,詡倒是有個建議。」 「講。」 賈詡道:「方悅能以兩萬騎步兵在五原大敗七萬鮮卑鐵騎,而且是在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鋒中擊敗了鮮卑人,此人的軍事才能已經不容質疑了,主公何不以方悅為主將,讓他率領大軍遠征大漠?」 「什麼!」 「軍師開什麼玩笑,讓方悅領軍遠征大漠?」 「萬一方悅再次率軍叛走怎麼辦?」 「是啊,此議斷然不行。」 賈詡話音方落,裴元紹、周倉便斷然反對。 賈詡並未因為裴元紹、周倉的激烈反對而有絲毫不快,接著說道:「方悅、沮授、管寧等輩固然迂腐,可這些迂腐之人卻有個優點,那就是他們缺乏野心!也就是說,就算方悅征服了萬里大漠,他也絕不會做出擁兵自重、裂土稱侯的事情來。」 馬騰道:「就算方悅沒有野心,可萬一當今天子一紙聖旨傳到,豈非還是要率軍往投?」 「馬騰將軍問的好。」賈詡擊節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了,遠征大漠地軍隊可以方悅為主將,可領兵的主將卻不是方悅!」 「軍師,俺都讓你給說糊塗了。」周倉聽得滿頭霧水,直撓頭道,「一會說以方悅為主將,一會又說領兵主將卻不是方悅,這不是前後自相矛盾麼?」 賈詡微笑不答。 周倉正欲再問,馬躍霍然伸手,沉聲道:「周倉聽令!」 「末將在。」 周倉本能地踏前一步,直挺挺地站到馬躍面前,馬躍目光如炬望著周倉,沉聲道:「以你為主將,率五千烏桓狼騎、九千月氏從騎遠征大漠,大軍只准攜帶十日乾糧,三日後出兵,不得有誤。」 「遵命!」周倉先是轟然應諾,然後很快回過神來,吃聲道,「啊?這~~主公,這~~遠征大漠事關重大,末將怕是難以勝任啊。」 「本將軍說你行你就行。」馬躍不容置疑道,「難道你還敢抗命?」 周倉慌道:「不敢。」 「那還愣著幹什麼?」馬躍喝道,「等著本將軍請你喝馬奶酒?」 周倉急忙拱手作揖,然後落荒而逃。 …… 夜黑如墨。 兩名虎背熊腰的士兵押著方悅來到了一頂帳蓬前,方悅環顧四周但見四野一片漆黑,只有兩枝幽暗地火把插在十步開外,燃起忽明忽暗的火光,將帳蓬附近照得如同地底界,透出莫名的陰森。 「進去吧!」 兩名士兵在方悅背上各自重重踹了一腳,方悅腳下一個踉蹌衝進了帳蓬,只見帳中火光幽幽,滿臉凝霜的馬躍正傲然踞坐帳中,馬躍背後肅立著厲鬼似的惡漢典韋,典韋猙獰可怖的面容在此時看來竟是格外陰森。 方悅仆地跪倒在地,高昂的頭顱已經低垂下來,低聲道:「參見將軍。」 「方悅!」馬躍沉聲喝道,「你可知罪?」 方悅神情一黯,歎道:「末將自知死罪難逃,情願受死。」 「既如此~~」馬躍霍然站起身來,目露殺機,「本將軍就成全你。」 方悅卸下頭盔,然後閉上雙眼身體往前微傾、引頸待戮。 「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馬躍已經緩緩抽出佩劍,又在幽暗的火光中高高舉起,倏忽之間帳中有寒光一閃,馬躍手中地利劍已經照著方悅的頭顱惡狠狠地斬落下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8章 - 亂國毒士賈詡← 吟~」 清越的劍吟聲響過,方悅只覺頭頂一涼,有一縷黑髮貼著額頭飄飄灑灑地落下。 「將軍?」 方悅霍然抬頭,驚疑莫名地望著馬躍。 「以發權代首。」馬躍冷然道,「這顆頭顱只是暫時寄在你項上,你不是一直以大漢臣子自居嗎?為了守住你的臣子之節,明知益陽公主只是假傳聖旨居然也不思反抗!既然這樣,本將軍就成全你,等你盡完臣子之節再將你斬首,你可心服?」 方悅黯然道:「末將聽憑將軍發落。」 馬躍沉聲道:「漠北鮮卑人殺我百姓、擄我牲畜,為禍邊塞已逾百年,你既為大漢臣子,自當替大漢天子分憂,替邊塞百姓解難,是也不是?」 「是。」 「既如此,你可敢輔佐周倉將軍出征漠北,掃平鮮卑、平靖大漢邊塞?」 「周倉將軍?」方悅蹙眉道,「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馬躍沉聲道,「本將軍只問你,敢是不敢?」 方悅霍然昂起頭顱,疾聲道:「有何不敢!」 「好!」馬躍霍然道,「方悅聽令。」 方悅劇然一震,旋即神色恢復如常,沉聲道:「末將在。」 …… 與此同時,周倉大帳。 周倉沉聲道:「這麼說,河套的局勢已經非常嚴峻?」 「豈止是非常嚴峻。」賈詡道,「簡直已經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所以在這種危急關頭,主公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河套的,可征討鮮卑的事卻是刻不容緩,一旦錯過了良機只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周倉道:「這個末將明白。」 「明白就好。」賈詡道,「主公以方悅為副將,輔佐將軍出征也是迫於無奈啊。」 周倉道:「緣來如此。」 賈詡道:「此次出征漠北的軍隊,將校皆由主公從南陽帶過來的老弟兄擔任。烏桓狼騎也在主公帳下效力已久,所以就算方悅反叛,也絕對帶不走一兵一卒!不過為了謹慎起見,平時還是由將軍掌控全軍,唯獨與鮮卑人交戰時需由方悅指揮調度,將軍絕不可橫加干涉。以免誤了主公大事,切記。」 周倉道:「軍師放心,周倉雖然魯鈍卻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嗯。」賈詡點點頭,又叮囑道,「此番出征漠北,老營無法提供大軍所需之糧草,一切用度全靠將士們自己去搶,所以不必有所顧忌。更不必刻意約束將士們的行為,所有身高超過馬車車輪的鮮卑男子一律殺掉,小孩和女人則全部押回老營為奴。」 周倉獰聲道:「這些末將都明白。末將只有一事不解。」 賈詡道:「何事?」 周倉道:「河套局勢既然已經危如累卵,為何還要在這個時候出征漠北?末將率一萬四千騎兵離開之後,河套的局勢豈不是更加危險?」 「將軍有所不知。」賈詡喟然說道,「董卓賊勢浩大,若引軍來襲,則河套斷不可守,多出這一萬四千騎兵也照樣守不住!董卓若不會引軍來襲,就算沒有這一萬四千騎兵,河套亦可安然無憂。」 …… 五天之後。馬躍大帳。 馬躍據案而坐,裴元紹、馬騰、許褚、典韋、高順諸將以及賈詡、郭圖、沮授等人齊聚帳中,馬躍神色陰沉,滿臉凝重地說道:「剛剛細作傳回消息,董卓地心腹愛將牛輔已經率軍八千進駐雁門。」 說此一頓,馬躍把目光投向沮授,問道:「則注,你如何看待此事?」 沮授整了整衣冠。出列說道:「這就是說,董卓已經完全了對并州士族門閥的整合,已經控制了并州,至少表面上如此!現在,如果董卓想對主公動武,就可以從北地、河東、雁門三個方向任選一點發起進攻,甚至可以三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 馬躍沉聲道:「大家不要以為這不可能,董卓麾下原本就有六萬精兵,之後又收編了耿鄙的涼州軍、以及涼州各郡的郡國兵,悍將李催攻佔張掖山丹軍馬場之後。又大肆擴編了涼州騎兵,現在又吞併了丁原的并州軍,其兵力已經接近、甚至超過二十萬!所以,董卓完全有實力從三個方向向河套同時發起進攻。」 沮授又道:「反觀我軍,算上三十六羌的羌兵,總兵力也不到三萬人,周倉將軍北征鮮卑帶走了一萬四千騎兵,現在留在河套地總兵力僅有一萬餘人!我軍固然身經百戰,可董卓軍也絕非烏合之眾,兩軍兵力相差如此懸殊,真要打起來我軍必敗無疑!」 「什麼?」典韋大怒道,「我軍必敗無疑?沮授先生,你是幫主公呢,還是幫董卓呀?」 「典韋。」馬躍蹙眉喝道,「沮授說的雖然不好聽,卻是事實。」 「哼。」 典韋瞪了沮授一眼,滿臉不悅地回到了馬躍身後。 馬躍側頭凝思片刻,問沮授道:「則注,依你之見,董卓會進攻河套嗎?」 「會。」沮授不假思索地答道,「主公雄踞河套,又挾裹羌胡、烏桓、匈奴、鮮卑之眾,麾下兵力雖然不多,卻皆是能征善戰的虎狼之師,更重要的是,河套地勢險要,處在並、涼之間,又與河東相接,董卓若想穩守北方、徐圖發展,就勢必先伐主公。」 馬躍蹙眉道:「也就是說,董卓伐河套已成死局,再無挽回餘地?」 沮授猶豫片 然歎息道:「授無能,不能替主公分憂矣。」 馬躍忽然發現一邊的賈詡正以眼色向自己示意,便心頭一動,說道:「今日天色已晚,諸位可各自回營,此事容後再議。」 諸將及沮授先後告辭,只有賈詡和郭圖站在帳中一動不動。 待眾人盡皆離去,典韋鐵塔似的身軀往大帳門外一站,大帳裡便只剩下了馬躍、賈詡及郭圖三人,賈詡這才說道:「主公。沮授適才所言分明有所保留。」 「哦?」馬躍沉聲道,「沮授有所保留?」 「不錯。」賈詡道,「事實上,要阻止董卓進攻河套,並非全無辦法,在下相信沮授也同樣清楚這一點。只不過……他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沮授為何不願說出來?」郭圖失聲道,「難道他也是個陽奉陰違、沽名釣譽的無信小人?表面上答應效忠主公,可事實上卻是尸位素餐,不願替主公設謀籌劃?」 「不,不是這樣。」賈詡搖手道,「沮授效忠主公應是出自真心,像他這樣的耿直之人,根本不會玩弄這些手腕。沮授之所以不願說出阻止薰卓進攻河套地方法,其實是因為這個方法大傷天和。」 「嗯?」 「大傷天和?」 馬躍、郭圖同時失色。 賈詡吸了口氣,接著說道:「一旦這個計劃付諸實施。漢室將旦夕而亡,天下也將大亂不止,到時候兵禍連結,無數的百姓將流離失所……」 「夠了!」馬躍目光一寒,沉聲道,「文和不必接著往下說了!」 賈詡、郭圖霍然回頭,驚疑地望著馬躍。 在賈詡、郭圖驚疑的目光注視下,馬躍猛地一甩披風走到了帳門外,翹首望著帳外燦爛地星空。凝重的語氣彷彿來自遙遠地天外。 「在中原的時候,本將軍殺過很多人,那都是漢人,可你們應該知道,那時候本將軍迫不得已、別無選擇!如果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就會殺了本將軍麾下的八百多號生死弟兄,一切都只是為了活著~~」 賈詡、郭圖神色凝重。一語不發。 「後來到了幽州,本將軍更是大開殺戒,以致於有了屠夫的凶名,可那時候本將軍殺的都是胡人!你們可曾見過本將軍殘害過一名無辜的漢人百姓?既便是在三軍缺糧、無以為繼地時候,本將軍寧可犧牲烏桓六萬婦孺老幼,卻可曾下令搶過漢人百姓一粒糧食?」 賈詡、郭圖搖頭,依然不語。 「如果本將軍真地是屠夫,可以狠下心來燒殺劫掠,可以像對待胡人一樣肆無忌憚地殺戮漢人百姓,董卓能如此容易得到涼州還有并州?早在四路聯軍付之一炬後。本將軍的鐵騎就早已經踏平並、涼各州,晉陽也早成一片廢墟了。」 賈詡、郭圖目光深沉,情知馬躍此言並非虛言恫嚇,當初八百流寇連堅固的虎牢關都能攻下,更不要說小小一個晉陽城了,如果約束馬躍的道德因素不再存在,以馬躍虎狼之師的凶悍破壞力,的確是無人能攖其鋒,至少在北方無敵! 「唉~~」馬躍忽然長長歎息一聲,說道,「文和曾不止一次相勸,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現在的殺戮和搶掠只是權宜之計,等將來奪取了天下,我們還可以重新治理,重新還漢人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話雖如此,可本將軍卻始終無法邁過這道坎,以前邁不過去,現在邁不過去,只怕將來也還是邁不過去。本將軍再狠、再冷血,可終究是漢人,身上終究流淌著大漢民族地血液,又豈能把屠刀架到自己同胞地頭上?」 賈詡方欲說話,又被馬躍所打斷。 「文和不必多言,阻止董卓進攻河套的方法本將軍也已經猜到,董卓地野心很大,這方法無非就是利用董卓迅速膨脹的野心,利用漢室的衰微,誘惑董卓引軍去攻打洛陽,董卓虎狼之徒,一旦入主洛陽勢必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到時候普天之下就會群雄並起、同伐董卓,河套的危機也就會不戰而解,是也不是?」 賈詡失聲道:「主公?」 馬躍沒有回頭,喟然道:「可如此一來,天下大亂、兵禍連結,數千萬無辜的百姓將會流離失所、中原大地將會十室九空,這將是一場遠甚於黃巾之亂的浩劫,大漢族也將因此而大傷元氣~~」 「主公~~」 賈詡還欲再勸,卻被馬躍再次打斷。 「文和,委實不必再勸了,本將軍永遠不會這麼做。」馬躍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是要以犧牲數千萬無辜百姓為代價,本將軍寧願流竄大漠、當一股飄忽無影的馬賊!董卓要來就讓他來好了,本將軍~~等著!」 摞下最後一句狠話。馬躍揚長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和典韋的身影一前一後、隱入了茫茫無際地黑暗中。馬躍說這番話倒不是在矯情,更不是假仁假義,而是完全發自內心地肺腑之言,馬躍素來視仁義道德如無物,藐視前聖先賢更是到了極致。如何會學劉備那偽君子惺惺作態? 馬躍不願犧牲千萬百姓而保全河套,委實是過不了心中那條道德底線。 為了生存,殺富戶、殺豪族,馬躍狠得下心! 為了強大,殺蠻夷、滅種族,馬躍做得出來! 可讓他為了一己之私去犧牲數千萬無辜的同胞,馬躍卻斷然做不出來!薰卓亂京是早晚之事, 亂只怕也是難以避免。就算馬躍情願犧牲河套,董之後也必然會把目光投向洛陽! 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馬躍不會去做這亂國禍源。 目送馬躍身影漸漸沒入黑暗之中。賈詡始才深深地吸了口氣,霍然回頭望向郭圖,眸子裡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陰森,沉聲說道:「公則兄,主公仁義、不願犧牲千萬無辜百姓以換取河套的生存,可我等身為主公帳下謀士,卻不能眼看著主公陷於困境而無動於衷,是也不是?」 「文和兄意欲何為?」郭圖凝聲道,「只要是為了主公大業。圖無所不為!」 「好一個無所不為!」 賈詡霍然伸手,郭圖亦伸手,兩掌重重相擊。 …… 次日,劉妍大帳。 劉妍正給小馬征換尿布,一回頭忽見賈詡飄然而來,不由喜道:「賈詡先生,妾身正想找你呢。」 「哦?」賈詡抱拳作揖,恭聲道。「不知大夫人找在下何事?」 「是公主殿下。」劉妍回頭掠了一眼幽禁益陽公主劉明地帳蓬一眼,低聲說道,「公主被關在帳蓬裡怪寂寞的,侍候她的又都是匈奴女奴,言語不通,她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先生能不能把她地幾名陪嫁宮女換回來?」 賈詡為難道:「夫人,這個在下只怕是辦不到,換走公主殿下身邊侍候丫環是主公的意思,再說在下也實在不知公主殿下地陪嫁丫環現在被弄哪兒去了?搞不好已經遠嫁到臨戎的月氏部落去了。」 「哦。這樣啊。」劉妍低聲道,「那就算了,麻煩先生了。」 「夫人且慢走。」 劉妍正欲抱著小馬征離開,忽又被賈詡喚住。 迎上劉妍詢問的眼神,賈詡低聲道:「那個~~夫人醫術精深,可知世上有何奇藥能變換人之形貌?」 劉妍愕然道:「先生要此藥何用?」 賈詡道:「夫人只需告訴在下,世上可有此藥?」 劉妍道:「倒有一種藥汁,塗於臉上可令人滿臉浮腫、月餘始消,縱然是最為親近之人,等閒亦難得辯認得出。」 「妙極!」賈詡擊節道,「煩請夫人速備此藥,在下有急用。」 劉妍道:「既然這樣,請先生明天來取藥便是。」 「多謝夫人。」賈詡向劉妍長身一揖,又道,「詡還有一事,煩請夫人相助。」 …… 五天後,晉陽。 薰卓臨時官邸前忽然來了個怪人,這怪人身上穿著一件又破又舊的道袍,腰上繫著草繩,頭上戴著草帽,整個臉又浮又腫,兩隻眼睛被擠成兩道細縫,當真是奇醜無比,而且渾身散發出一股熏人的惡臭,所過之處行人無不遠而避之。 恰董卓出門,隨行親兵正欲上前驅逐這怪人,那怪人卻忽然口出狂言道:「天地雖闊,何無一人耶?」 薰卓聞之,隨口應道:「吾手下文官武將凡數十人,皆為當世英雄,何謂無人?」 那怪人道:「願聞其詳。」 薰卓道:「李儒機深智遠,李肅能言善辯,雖蕭何、蘇秦不及也。呂布、華雄、張遼、徐晃、張繡等皆有萬夫不當之勇,雖岑彭、馬武亦不及也。徐榮徐元茂大將之才,當世無人能出其右,安得無人?」 「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盡識之。」那怪人道,「李儒機深智遠。堪可看家護院,李肅能言善辯,可以弔喪問疾,呂布可使擊鼓鳴鐘,華雄可使放牛牧馬,張遼、徐晃、張繡等輩可使屠豬殺狗、磨劍拭刀。徐榮徐元茂大將之才,可令砍柴耕田,僅此而已。」 薰卓勃然大怒道:「汝有何能?」 那怪人道:「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一不曉,文可安邦、武可定國,居廟堂足以輔佐君王,統三軍可以逐鹿中原,雖運籌帷幄之中。卻可決勝千里之外,此鴻蒙之能,豈凡人可識耶?」 呂布聞言大怒。拔劍就欲殺了怪人,卻為李儒所阻止。 「奉先將軍且慢。」李儒伸手阻住呂布,又向董卓道,「主公,此人雖然語氣狂妄,卻是出口成章、言辭犀利,堪稱飽學之士,且如此藐視天下英雄、自視清高,若非瘋癲之人。便是果有真才實才之輩。」 「既如此,本將軍帳前尚缺一名文書小吏,可使充之。」董卓說罷,忽聞一股惡臭襲來慌忙以衣袖掩住口鼻,說道,「來人,速帶此人下去沐浴更衣。」 待下人帶著那怪人去了,呂布才憤憤不平地問道:「此人口出狂言、語多不敬。義父不殺他也還罷了,為何反而給他官做?孩兒甚是不解。」 「奉先吾兒有所不知。」薰卓撫髯微笑道,「誠如文修(李儒表字)所言,此人雖然言語輕狂、舉止瘋癲,卻言之有物、語鋒犀利,焉知不是天下名士?吾若枉殺此人,豈非寒了天下士人之心?絕了天下能人異士投奔之路?」 「緣來如此。」 呂布聽了個雲遮霧繞、不知所謂,卻竭力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嘴臉。 …… 河套,美稷老營。 郭圖一腳踏進馬躍大帳,彎腰塌肩恭聲問道:「圖參見主公。」 「公則。」馬躍抬起頭來。招手道,「來,入座。」 「謝主公。」 郭圖彎腰一禮,走到馬躍對面屈膝跪坐下來,戰戰兢兢、執禮甚恭。 自觀看地圖,半晌忽然問道:「公則,文和所患惡疾愈?」 郭圖目光一閃,低聲道:「未見好轉。」 「是嗎?文和所患是何惡疾,用藥五日竟仍未見好轉?可有性命之憂?」馬躍說此一頓,忽然長身而起,向郭圖道,「本將軍甚是放心不下,公則,不如你我同去探視一番?」 「不,不必了~~」郭圖慌忙勸道,「夫人說文和兄所患之疾雖惡卻無性命之憂,只是不宜探望,否則恐有感染之憂。」 「是嗎?」馬躍將信將疑道,「竟有此事?」 郭圖目光閃爍,不敢正視馬躍犀利的目光,低聲道:「確有此事。」 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寒芒,負手往前踱了幾步走到帳前站住,郭圖從身後望去只能看到馬躍雄偉的背影,卻無法看到馬躍臉上地表情,郭圖正自忐忑不安時,馬躍卻霍然回過頭來,突然問道:「文和何時可回河套?」 郭圖措手不及,不假思索地答道:「快則十日,遲則~~遲則~~呃~~」 馬躍眼角已然浮起狡詐的笑意,郭圖卻是呆若木雞、臉色煞白,望著馬躍惶然不知所措,吃聲說道:「主~~主公,圖~~文和兄~~他~~這~~」 馬躍悶哼一聲,沉聲道:「公則,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郭圖頹然跪地,歎息道:「文和兄,郭圖讓你失望了。」 馬躍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郭圖不敢隱瞞,只得將此事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原來賈詡這亂國毒士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馬躍陷入絕境,決意喬妝前往晉陽遊說董卓對洛陽用兵,便自作主張與郭圖串通一氣上演了這出「患疾」拙戲。 兩人雖然有劉妍幫忙掩護,可最終卻還是沒能逃過馬躍雙眼。 「文和去了晉陽?」聽完郭圖敘述,馬躍並未流露出多少震驚,更未如郭圖預料般勃然大怒,只是仰天長歎一聲,說道,「看來,該來的還是會來,該發生地還是會照樣發生,世事並不會因為某些小小的意外而發生逆轉呀,唉~~」 …… 晉陽,刺史府議事大廳。 集涼州牧、并州牧、護羌中郎將、河東太守於一身地董卓正召集麾下文官武將議事,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出兵河套、討伐馬躍。雖然未經朝廷許可,董卓卻儼然以涼州牧、并州牧自居了,還讓人刻了兩顆大印。 今日下午,在董卓官邸外口出狂言的怪人此刻就以文書小吏的身份,居末席負責記錄將文官武將們的言論記錄下來並整理成冊,以供薰卓隨時翻閱。 席間幾乎所有的文官武將都贊成出兵河套,只有李儒目光深沉,還沒有表明態度,眾人正議論紛紛之時,廳外忽然響起沉重而又雜亂的腳步聲,立於廳外地小校早已經引吭高喊起來:「徐榮將軍、李催將軍到~~」 廳中諸將紛紛側首,只聽金鐵撞擊聲中兩員武將已經昂然直入廳內,當先之人身披重甲、重面闊耳、頷下柳須飄飄,一對虎目不怒自威,赫然正是徐榮,徐榮身後之將身高七尺、眉目英俊,卻是李催。 徐榮、李催直入廳內、鏘然跪倒,疾聲道:「末將徐榮(李催),參見主公。」 「兩位將軍快快請起。」薰卓肅手道,「元茂來得正好,本將軍正要問你,我軍是否應該出兵河套?」 徐榮直截了當地答道:「該。」 「哦?」董卓欣然道,「既然元茂也贊成出兵,本將軍再無疑慮……」 「此鼠目寸光之輩、柴門陋戶之見,有何可取?」 忽有一把清朗地聲音橫插進來,強行打斷了董卓的話,眾人紛紛側首,只見最靠近廳外的席案後面緩緩站起一人,卻見此人臉腫如斗、眼細如縫,端的奇醜無比,赫然正是下午口出狂言的怪人。 「這位先生甚是面生得緊。」徐榮臉色鐵青、語氣不善,「末將乃是鼠目寸光之輩,所言乃是柴門陋戶之見,卻不知先生又是何方神聖,又有何高見?」 怪人渾不理會徐榮,只問董卓道:「敢問董公,出兵河套意欲何為?」 薰卓道:「馬屠夫狡詐多智、凶殘嗜殺,麾下又多虎狼之士,且河套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且扼守並、涼之間,又可兵出採桑津威脅河東,堪稱心腹之患!若不出兵滅之,本將軍心實不安。」 「董公眼中僅只河套一隅乎?」怪人冷笑道,「素聞董卓雄圖大略,原也不過如此。」 薰卓怒道:「足下何出此言?」 怪人說道:「河套雖險,僅只一隅之地,兵不過兩萬,地不過千里,馬屠夫縱有通天之才,何能為也?今董公挾裹並、涼、河東之眾,坐擁雄兵二十萬,麾下戰將不下千員,更有李儒、李肅等智謀高深之士襄助,澤被四海、威振宇內正當其時,豈可一葉以彰目、因河套一隅而坐失良機乎?」 怪人話音方落,一直閉目未語的李儒忽然睜開了雙眼,眸子裡有莫名的陰冷之色一掠而逝,恰董卓向他投來垂詢地眼神,便輕輕頷首。董卓會意,起身肅手道:「先生請上座,來人,看座。」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89章 - 挾天子以令諸侯← 怪人坐定,董卓才一本正經地問道:「以先生之見,為?」 怪人道:「驅師南向,挾天子以令諸侯也。」 「嗯?挾天子以令諸侯!?」 薰卓目光悚然,廳中諸將更是紛紛色變,唯有李儒目露震驚之色。 良久,廳中始響起一片竊竊私語之聲,以華雄、樊稠為首的涼州舊將摩拳擦掌、神色興奮,似恨不得即刻揮師南下、直取洛陽。而徐晃、張遼等人以及大將徐榮卻是激烈反對,以為挾天子以令諸侯實乃大逆不道,必為天下人所不齒。 一時間廳中武將分為兩派,各執一詞直爭得臉紅耳赤、不可開交,薰卓一時間也是難以決斷,只得暫時屏退眾將、宣佈改日再議,諸將依次退出,不及片刻功夫,廳中便只剩下了董卓、李儒兩人。 薰卓把目光投向李儒,問道:「文修以為如何?」 李儒忽然站起身來,向著董卓長長一揖,朗聲道:「若依此議,主公大業可期也。」 「哦?」董卓撫髯凝聲道,「這麼說文修是贊成南下嘍?」 李儒道:「正當其時也。」 「善!」董卓擊案道,「吾意已決,即日便當驅師南下。」 「主公不可。」李儒急搖手勸道,「南下之事且勿操之過急。」 「嗯?」董卓疑惑道,「這卻是為何?」 李儒道:「挾天子以令諸侯事關重大,豈可草率行事?主公若貿然進京,極易招致大逆不道之罵名、授人以柄,到時候天下幽幽、眾口一詞討伐主公,主公就是有一千張嘴只怕也分辯不清了,這豈不是反而誤了大事?」 薰卓一拍額頭,恍然道:「若非文修,吾危矣。」 李儒道:「主公若欲成就大事且不可心急,可令各位將軍加緊訓練軍卒、廣積糧草以備不時之需。再派人於朝中大肆活動、製造紛爭,造成局勢動盪、人心不穩之亂象,到時候主公再廣發檄文、昭告天下,以『清君側』之大義入主洛陽,則天下人皆無話可說。」 「唔~」董卓連連頷首道,「就依文修 …… 中平四年(187年)6月初。 此時的洛陽。已經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薰卓大敗六路聯軍,並率軍襲殺丁原、攻佔并州的消息傳來,大病初癒的漢靈帝劉宏當即仰天哀歎一聲、再次吐血昏,左右慌忙將之救起,急喚大醫來時,漢靈帝已經是奄奄一息、氣若游絲。 劉宏自知不久於人世,遂急召大將軍何進、太傅袁隗、司徒王允、太尉張溫、司空劉弘、太師楊彪等文武大臣進宮。匆匆安排好後事,劉宏便吐血三口、闔然長逝。時年二十九歲,後被追諡為靈帝。 次日,大將軍何進率領文武大臣扶持太子劉辯登基為帝。史稱漢少帝,然而,靈帝喪期未滿,少帝還沒來得及改元,一場陰謀便突然襲來。 中平四年(187年)7月,自知良機蹙碩。 在李儒的謀劃和協助下,時刻夢想著恢復十常侍往昔權勢地位的蹙碩,效仿中常侍曹節發矯詔、起兵清君側。率領西園軍一部攻入洛陽,太傅袁隗、大將軍何進死於亂軍之中,時袁紹剛從勃海返回洛陽,準備接替袁隗出任司隸校尉。 猝遇兵變,袁紹急忙聯絡舊將、助軍校尉馮芳、護軍校尉趙融等還攻洛陽,兩軍於洛陽城下混戰連日、百姓死傷無數,局勢一片混亂,可憐年幼的漢少帝劉辯登基不及兩月。便遭此兵災,與何太后躲在禁宮中整日以淚洗面。 中平四年(187年)8月,經過兩個檄文於天下,正式起兵南下,打起了「清君側」地義旗,河內太守張揚、州牧劉、郡太守曹操、琅玡太守劉備、青州刺史孔融、徐州刺史陶謙、揚州刺史袁術、長沙太守孫堅、益州牧劉焉、荊州牧劉表等十鎮諸侯不甘落後,紛紛起兵響應。 這是一場軍閥的盛宴,各鎮諸侯們都想從中分一杯羹,都想從這場聲勢浩大的「清君側」行動中爭得一些好處。 …… 晉陽。 五萬大軍已經集結完畢。只等薰卓一聲令下便可以揮師南下。薰卓金盔金甲,跨騎在一匹雄健的大宛良駒之上,顯得威風凜凜,身後侍立著氣宇軒昂的呂布,呂布頭頂紫金沖天冠,上插兩支雁雕翎,顯得飄逸而又瀟灑。 薰卓不時抬頭看看天色,眸子裡掠過一絲焦慮。 正等得不耐煩時,一騎快馬忽然從前方疾馳而至,向董卓道:「主公,軍師至矣。」 「哦?」 薰卓手搭涼篷往前望去,果見前方塵煙滾滾,數十騎快馬已如風捲殘雲般衝將過來,當先一人儒衫飄飄、神態灑脫,不是董卓心腹謀士李儒還有誰來?董卓當即面露喜色,與呂布策馬迎上前去。 李儒策馬近前,於馬背上抱拳作揖、恭聲道:「參見主公。」 「免禮。」薰卓喜道,「文修已至,大軍可以開拔矣,奉先何在?」 呂布策馬上前,昂然道:「孩兒在。」 薰卓道:「傳令三軍,即刻開拔。」 「遵命!」 呂布鏘然抱拳、領命而去。 李儒環顧左右,忽然驚咦了一聲問道:「主公,許家(怪人自稱許家)先生如何不在?」 「文修有所不知。」薰卓淡然道,「許家先生已經隨元茂(徐榮表字)引軍出屯茲氏以震懾河套,因而不在軍中。」 「嗯?」李儒目光一閃,凝聲問道,「此乃主公之意,還是許家先生自請而去?」 薰卓道:「實乃許家先生自請而去,文修,可有不妥?」 「不好!」李儒失聲道,「此人似欲棄主公而去,當速譴人追殺之!」 「啊?」董卓驚道,「文修何出此言?」 「挾天子以令諸侯之策。乃許家先生所獻,今主公欲起兵而清君側,許家豈有不隨軍前往洛陽之理?此番自請出屯茲氏,分明是想引而遠遁。此人智謀遠在儒上,若不能為主公所用,當殺之以絕後患。」 李儒說此一頓。疾聲道:「請主公速譴猛將擊之,遲恐晚矣。」 薰卓素來信任李儒,當下不敢怠慢,疾聲道:「徐晃何在?」 策馬而前,疾聲道:「末將在。」 薰卓道:「速率精兵五百,前往茲氏擒拿許家,不得有誤。」 「遵命。」 徐晃鏗然抱拳,策馬領命而去。 …… 茲氏。徐榮大營。 徐榮正伏案察看地圖,忽有小校入帳來報:「將軍,徐晃將軍帳外求見。」 「徐晃?他不是隨主公前往洛陽了嗎。又來茲氏何干?」徐榮凝思片刻,朗聲道,「傳令,有請徐晃將軍。」 不及片刻功夫,徐晃疾步而入。 「末將徐晃,參見將軍。」 「徐晃將軍不必多禮。」 客套既罷,徐晃環顧左右不見許家,遂沉聲問道:「奉主公將令擒拿許家先生,不知先生何在?」 「咦?」徐榮驚咦失聲道。「許家先生返回晉陽已三日矣,主公如何不知?」 …… 河套,馬躍老營。 「屠夫,屠夫!」管寧手指馬躍鼻子怒罵道,「為全河套一隅之地,竟不惜犧牲天下數千萬百姓,汝心何忍?汝心何忍!」 馬躍目光陰森,瞪著管寧不言不語。 典韋卻是勃然大怒。拔出兩枝大鐵戟架於管寧頸上,喝道:「管寧匹夫,再敢出言不遜、侮辱主公,老子便宰了你。」 管寧不屑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嗯?」 典韋眸子裡殺機流露,正欲揮動鐵戟將管寧人頭斬落之際,一隻強健有力的大手已經重重搭上了典韋肩膀,典韋霍然回首,只見馬躍目光深沉向他搖了搖頭,典韋無奈。只得狠狠地瞪了管寧一眼,收戟退後。 「罵地好,罵的痛快!」 馬躍陰冷的目光緩緩掠過管寧,又掠過垂首不語的沮授,嘴角忽然綻起一絲冷笑,沉聲道:「本將軍既非聖賢、亦非君子,更非大漢天子,天下百姓與吾何干?汝罵吾屠夫,吾便當這屠夫!本將軍便是這冷血屠夫,那又如何?」 「你~~你~~」管寧手指馬躍,氣得渾身顫抖、語不成聲,半晌才從牙縫裡崩出一句,「禽獸,簡直禽獸不如!」 馬躍冷然道:「先生過獎了。」 「話不投機,半句嫌多。」管寧切齒道,「在下告辭。」 馬躍道:「不送。」 管寧猛地一甩衣袖,疾步出帳揚長而去。 剛才一直不曾作聲的沮授忽然歎了口氣,問馬躍道:「董卓亂京,當真是主公一手策劃?」 馬躍嘴角抽搐,語氣間卻透出不容置疑的冷漠:「這還有假。」 沮授猛地一呆,旋即輕輕搖頭,神色落寞地出帳而去。 目送管寧、沮授先後離去,郭圖瘦削的身影忽然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向馬躍道:「董卓亂京乃文和兄一手策劃,主公為何不向兩位先生解釋清楚事情地原委?如此一來,兩位先生便不會誤會主公了。」 馬躍淡淡掠了郭圖一眼,說道:「有這個必要嗎?」 郭圖聞言一顫,急彎腰退下,恭恭敬敬地說道:「是。」 眼見郭圖神色侷促,馬躍臉上忽然浮起一絲淡淡地柔和,緩聲說道:「公則,汝與文和有情有義,為吾殫精竭慮、無所不為,本將軍豈能不知?為主出謀劃策、替主排憂解難,此乃為人臣下者事,為臣下擔當,替臣下分憂,此乃為人上者責,禍國亂源這個罵名,本將軍替你們背了!」 「主公。」 郭圖渾身一顫,只覺喉頭哽咽再說不出話來。 郭圖是真的感動,如果馬躍只是欺世盜名、假仁假義之輩,此時可謂是「揚名立萬」、大做文章的大好時機,他只需要把郭圖和賈詡問罪、甚至是斬首示眾,然後再將事情真相公諸於眾,如此不但可以洗脫禍國亂源地罵名。更可以替自己換取「仁義」之名。 可馬躍沒有這麼做。 馬躍選擇了像個男人一樣替部下擔當,而不是把所有的罪責都推脫給部下。 …… 是夜,管寧氈包。 剛剛返回河套地賈詡不及面見馬躍,便匆匆前來,向沮授和管寧原原本本地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聽罷賈詡的敘述,沮授道:「如此說來。用計促成薰卓進京乃是文和兄自作主張,其實與主公毫不相干?」 賈詡道:「正是如此。」 管寧道:「既如此,將軍為何不加分辯?」 賈詡概然道:「主公乃七尺男兒、敢作敢當,豈有把罪責推給臣下之理?他分明是想替在下擔當這禍國亂源的罵名呀。」 沮授以手扶額道:「如此說來,在下與幼安(管寧表字)兄卻是錯怪主公了。」 「錯怪了將軍,管某明日便傚法古人負荊請罪。」管寧說此一頓,又向賈詡道,「只是文和兄為何出此下策。為了河套一隅之安危而置天下黎民百姓於不顧?」 賈詡正了正衣襟,肅容道:「詡既為主公帳前謀士,自當為主公謀。今主公有難,詡豈能冷眼旁觀?舉凡有別地辦法能助主公躲過此劫,詡也不會出此下策,可兩位先生教我,捨此之外可有良策?」 沮授、管寧對視一眼,搖頭歎息道:「並無良策。」 「這便是了。」賈詡凝聲道,「為了主公大計,詡無所不為,雖背負罵名、遺臭萬年亦在所不惜也。」 沮授、管寧面露羞愧之色。半晌才抱拳齊聲道:「先生高義,在下歎服。」 …… 廬江、舒縣。 楊州刺史袁術起兵進京途經廬江,便順道前來探望舊部孫堅的家眷。 孫堅雖為長沙太守,卻常年在外征戰,時孫堅妻舅吳景在舒縣為縣令,所以索性將妻兒家小留在舒縣交由吳景照料。 在大將張勳、紀靈、陳蘭、雷薄以及十數親兵的陪同下,袁術一行出現在舒縣北效,隨行地還有九江太守陳紀。正行走間,陳紀忽然手指前方垂柳叢中幾間簷角向袁術說道:「大人,前面便是吳景大人府上了。」 「啪啪啪~~」 袁術正欲答話,忽有鼓掌聲從右側柳樹林裡傳來,眾人聞聲環顧,只見垂柳側畔有小溪,溪畔有山石,一名身材挺拔、資容秀麗地少年正踞石撫琴,有和煦的微風吹過少年臉龐,蕩起飄逸地黑髮。越發襯出少年地丰神俊朗。 「周瑜,你的音律真是越來越精妙了。」 袁術等人正瞧得出神時,忽有一把清朗的聲音傳入耳畔,眾人聞聲低頭,才看見山石下有草地,草地上正昂然峙立另一名昂藏少年,少年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頭頂束髮紫金冠,手持一柄精鐵長劍,好不英武。 石上撫琴少年洒然一笑,朗聲道:「孫策,你的劍技也越來越精深了。」 言畢,兩人撫掌大笑,惺惺相惜之色溢於言表。 袁術忍不住問陳紀道:「此誰家少年?」 陳紀忙道:「回主公,石上少年姓周名瑜,堂祖周景、堂叔周忠皆曾為當朝太尉,其父周異亦曾為洛陽令,可謂世代顯赫,且周家世代居於舒縣、累有聲名,乃是遠近有名地世家望族。」 「唔~~」袁術又問道,「負劍少年卻是何人?」 陳紀道:「此人便是文台大人長子孫策了,可謂年少英俊。」 「啊,此子竟是孫策?」袁術撫髯喟歎道,「兩載不見,黃口孺子竟已長成昂藏少年!孫文台得子如此,雖死無憾矣。」 …… 河套,馬躍大帳。 賈詡手指地圖,向馬躍道:「主公,董卓已經起兵五萬前往洛陽。」 「唔~~」馬躍點了點頭,對賈詡自作主張、喬妝前往晉陽之事隻字未提,沉聲問道,「董卓以何人鎮守并州?」 賈詡道:「徐榮。」 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寒意,凝聲道:「又是這個徐榮!」 賈詡接著說道:「董卓此去洛陽只帶了五萬軍隊,卻令徐榮統兵五萬鎮守并州,又令樊稠率軍兩萬鎮守河東,再令牛輔、郭統兵八萬守涼州。眼下河套周邊可謂是大軍雲集。看樣子薰卓並未放鬆對主公的警惕呀。」 「董卓畢竟是董卓。」馬躍沉聲道,「如果很容易對付的話,那他就不是董卓了,更不可能有今天地成就。」 「唉~~」賈詡忽然歎息一聲,說道。「可惜北方鮮卑未平,西邊屠各胡又蠢蠢欲動。洛陽這場盛宴,主公怕是趕不上了,如若不然,縱然不能爭得什麼實際利益,至少也可趁機結識天下英雄。」 「洛陽?」馬躍淡然一哂,說道。「本將軍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如今薰卓地勢力可謂如日中天,其餘十鎮諸侯未必就能扭轉局勢。我軍正宜出兵大漠。踏平鮮卑、休屠各胡,以徹底掃除後顧之憂。」 「報~~」 馬躍話音方落,一名風塵僕僕地烏桓百夫長忽然奔入帳內。跪地疾聲道:「將軍,漠北大捷。」 「哦?」馬躍霍然站起身來,疾聲道,「講!」 百夫長喘息兩聲,大聲道:「周倉將軍自率軍進至漠北、十戰十勝。大敗鮮卑軻比能部,斬首、減丁兩萬餘,俘獲婦孺十萬餘,牛羊牲畜百餘萬口,如今軻比能部已退往狼居胥山。周倉將軍正率精騎五千窮追不捨。」 「好一個方~~」馬躍奮然擊節道,「呃,周倉!」 賈詡大喜道:「鮮卑即破。主公只需擊破休屠各胡,河套再無後顧之憂矣。」 「嗯。」馬躍頷首道,「公則何在?」 郭圖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在。」 馬躍道:「即刻率軍前往漠北接應鮮卑婦孺以及牛羊牲口,還有,當初本將軍曾經答應過三千舊部。要賞給他們女人、奴隸、牛羊牲口還有大片領地,讓他們與本將軍地子孫同享榮華富貴,現在,本將軍終於可以兌現當初地承諾了。」 郭圖道:「主公之意?」 馬躍道:「把所有已經征服的草原劃分為左、中、右三部。河套地區所有烏桓、月氏、匈奴、鮮卑、高句驪部屬、奴隸,以及這次周倉俘獲地鮮卑婦孺則分為左、中、右三萬戶,分別遷居漠北草原。」 郭圖道:「遵命。」 馬躍又道:「裴元紹何在?」 「末將在。」 「由你統領中部萬戶,管起(管亥之子)領左部萬戶,管起年幼左部萬戶暫由你一併暫領,直至管起成年。」 「遵命。」 「等周倉凱旋歸來,由他統領右部萬戶。」馬躍說此一頓。又轉向郭圖道,「再將左、中、右三部萬戶劃分為三千個百戶,分別交由本將軍地三千舊部統領,鑒於有些將士已經戰死,有子嗣的就讓子嗣繼承,沒有子嗣地暫時先空缺,待將來有功將士補上。」 郭圖恭聲道:「圖領命。」 …… 再說董卓率軍前往洛陽,大軍剛過河東,便有快馬傳回消息,司隸校尉袁紹已經攻破洛陽,上軍校尉蹙碩劫持了少帝、陳留王劉協、太后、太皇太后以及朝中文武百官倉惶逃出洛陽,投芒山去了。 薰卓正吃驚時,又有快馬來報,河內太守張揚、兗州牧劉地勤王大軍已到成皋,距離芒山已經只有兩百餘里。 李儒急道:「事急矣,主公可率五千輕騎星夜前往芒山救駕,遲恐有變。」 薰卓猶豫道:「僅有五千輕騎,恐難成事。」 李儒急勸道:「主公但去無妨,儒率大軍隨後便到。」 薰卓略一沉吟,旋即疾聲道:「吾兒奉先何在?」 呂布策馬上前,朗聲道:「孩兒在此。」 薰卓道:「速點起五千輕騎,隨為父前往芒山救駕。」 「遵命!」 呂布鏘然答應一聲,策馬點兵去了。 …… 芒山。 車、馬嘯嘯,一支兵甲不整的軍隊正沿著官道逶迤而來,上軍校尉蹙碩身披金甲、手持七星寶劍(從何進府上搜得),神色倉惶地奔走在隊伍最前面,正奔走時,忽有小校匆匆趕來,疾聲道:「將軍,陛下走失了。」 「什麼!?」蹙碩大吃一驚,猛地一耳光扇在小校臉上,怒罵道,「你是幹什麼吃地,連個小孩兒都看不住?」 「將軍,不~~不好了。發怒時,又有小校匆匆而來,急聲道,「騎~~騎兵,大群騎兵~~」 「嗯?」 蹙碩臉色一變,急側耳凝聽,果然聽到了綿綿不息地馬蹄聲,猶如隱隱的雷聲從天邊傳來,驚回首,但見蒼茫地暮色下,西北方向地原野上正有一片濃重的陰雲席捲而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0章 - 董卓進京← 群騎兵還沒有衝到面前,蹙碩正在膽戰心驚的時候,的殘兵敗卒們忽然騷亂起來、然後發一聲喊向四下裡落荒而逃,蹙碩驚回頭,只見數百精卒正順著大路從另一個方向衝將過來。 蹙碩人困馬乏,還沒來得及策馬逃走便被那群精卒圍將起來,一員身披戎裝的武將從精卒中間走了出來,以寒光閃閃的腰刀架在蹙碩脖子上,疾聲問道:「河南尹閔貢前來護駕,聖駕何在?」 蹙碩亡魂皆冒,結結巴巴地答道:「走~~走失了。」 「嗯?」河南尹閔貢又問道,「汝乃何人?」 蹙碩答道:「蹙~~蹙碩是也。 「嗯,汝便是蹙碩?」 閔貢眸子裡殺機流露,手起刀落砍下了蹙碩的人頭,又結其發繫於馬項之上,向前方奔湧而來的殘兵敗卒高喊道:「蹙碩已死,投降免死~~」 走投無路的殘兵敗卒們紛紛跪倒路邊,叩首請饒,閔貢又截住詢問天子下落,從敗軍口中陸續探知天子不慎從馬背上摔落,摔折了雙腿難以行走,正與陳留王困於前面不遠的廢棄村子裡。 閔貢不敢怠慢,慌忙率領數百精兵前往護駕,果然在一座廢棄的民宅發現了天子與陳留王,可憐天子年少,正與陳留王枯坐草垛之上、相擁而泣,又恐哭聲惹來賊兵,所以只敢低聲抽泣,閔貢見之不禁潸然淚下。 國祚衰敗,竟至如斯境地! 閔貢滾鞍下馬。膝行進至天子腳前,以首頓地泣道:「臣護駕來遲,罪該萬死~~」 河南尹雖是小吏,平時都沒資格位列三班,可畢竟近在天子腳下。先帝大喪之時,天子也曾見過幾次因而認得,當下君臣相見、抱頭痛哭起來,附近的河南兵目睹此情此景。也大多落淚不止。 少帝、陳留王及閔貢正抱頭痛哭之時。前方忽然響起綿綿不息地馬蹄聲、滾滾如雷從天邊席捲而至,幕色中不知道有多少黑乎乎的騎兵從四野八荒橫衝直撞而出,將閔貢帶來的數百河南兵以及天子團團圍將起來。 一名身材高大肥胖,滿臉殺氣的金甲武將策馬越眾而出。疾聲喝問:「天子何在?」 少帝如遭雷噬,竟駭得體如篩糠、再難成聲,閔貢眉宇一蹙正欲上前搭話。年僅九歲的陳留王劉協早已經迎了上去。 「天子在此,汝乃何人?」 金甲武將目光如炬,沉聲道:「某~~鰲鄉侯、涼州牧薰卓是也。」 「董卓!」陳留王夷然不懼。脆聲喝道,「汝護駕耶?劫駕乎?」 薰卓抱拳道:「特來護駕。」 陳留王又道:「既來護駕。見了天子如何不跪?」 薰卓目露驚疑之色,略一思忖旋即滾鞍下馬以首頓時,長聲道:「臣薰卓~~叩請陛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薰卓身後。數千涼州鐵騎紛紛滾鞍下馬,在野地裡跪倒一片。 …… 漠北。狼居胥山。 軻比能地一萬騎兵正靜悄悄地潛伏在密林裡,一名斥候兵正攀爬在大樹上向南方遼闊無垠的草原瞭望。烈日當空,無情地灸烤著大地。滾滾熱浪席捲著整個大漠,整個世界就像沸騰了一般,變得扭曲而又詭異。 斥候兵極力睜大眼睛,任由鹹澀的汗水從額角滑落而不敢眨一眨眼,倏忽之間,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忽然冒起了一微微弱地煙塵,有一些隱隱地小黑點正從蒼茫的天地一色間竄了出來。 「大王!」斥候兵渾身一顫,從樹上滾了下來,連聲大喊道。「來了,來了!」 「噗!」 軻比能吐出銜在嘴裡的一枚草莖,從陰涼的樹蔭底下霍地站起身來,洩歸泥、脫裡脫阿和也裡不哥等大將便紛紛圍了過來。 軻比能眸子裡掠過一絲殺機,沉聲道:「該死地漢軍終於來了!」 大將洩歸泥歎息道:「為了迷惑漢軍,我們鮮卑人付出的代價可真是太慘重了,步度根的黃金部落和拓跋潔粉地拓跋部落,整整四、五萬青壯還有十幾萬婦孺以及上百萬的牛羊牲口。全沒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軻比能眸子裡的陰狠之色愈甚,凝聲道,「女人、孩子、牛羊沒了不要緊,只要軍隊還在,我們就能把這些都搶回來,而且是十倍、百倍地搶回來,總有一天,本王要帶著你們踏平中原,搶光所有地漢人女子。」 事實上,軻比能也不想犧牲這麼多。女人和孩子是整個鮮卑民族的未來,不到萬不得已,軻比能豈肯做出如此巨大地犧牲? 但是軻比能別無選擇! 這次的漢軍主將雖然不是馬屠夫,可此人的狠辣果敢卻是一點也不遜色於馬屠夫,彈汗山王庭初戰,軻比能集結了全部兩萬騎兵與漢軍決戰 卻被漢軍打得大敗,而且是在野戰中被漢軍堂堂正正卑人甚至連一點機會也沒有。 但軻比能不愧是草原上不世出的梟雄,當機立斷將主力騎兵後撤到了千里之外的狼居胥山潛伏起來,再以黃金部、拓跋部的婦孺老幼、牛羊牲口來迷惑漢軍,分散漢軍的兵力(漢軍俘獲了婦孺牛羊,勢必要留下軍隊押送),又以小股騎兵將漢軍一步步地引入大漠深處。 最後在狼居胥山集結所有的精銳騎兵,與剛剛經歷了千里奔襲,已經人困馬乏的漢軍進行最後的死戰! 這將是決定大鮮卑前途和命運的一戰! 大將也裡不哥擔憂道:「可是大王,我軍真地能夠打贏這一仗嗎?」 大將脫裡脫阿附和道:「是啊,這次和漢軍交戰可真是邪了門了,大鮮卑的勇士們什麼時候這樣狼狽過?漢軍武器精良、訓練有素,戰鬥力要強過我們大鮮卑的戰士,這是事實,可漢軍的騎術和射術什麼時候也強過我們鮮卑勇士了?」 洩歸泥道:「末將也很是納悶,漢軍的戰馬並不比大鮮卑的戰馬跑得更快,卻比大鮮卑的戰馬更持久,更耐跑。就說彈汗山下的第一場追逐戰吧,我們大鮮卑地戰馬都已經跑趴下了,可漢軍地戰馬卻仍舊可以極速衝刺,真是活見鬼了。」 「還有射術。」也裡不哥道,「漢軍會騎射已經夠令人吃驚了,沒想到射出的箭又準又狠。比我們大鮮卑的弓箭還要厲害!」 軻比能眸子裡掠過一絲令人心悸的陰蟄之色,沉聲道:「你們說的這些,本王也同樣感到困惑,不過現在本王已經知道了,漢軍的戰馬之所以比大鮮卑地戰馬更持久、更耐跑,是因為漢軍戰馬的馬蹄下貼了這個!」 說罷,軻比能將一塊U形的馬蹄鐵遞到了諸將面前,冷聲道:「你們看這個。這是從一匹戰死地漢軍戰馬的馬蹄上挖下來的,就是這個小小的鐵疙瘩,讓漢軍戰馬的承重力和持久力遠勝鮮卑戰馬!」 洩歸泥諸將紛紛過來圍觀。難以置信道:「就這麼一鐵疙瘩?」 「可能嗎?」 「這東西如何貼到馬蹄上去?」 「還有漢軍地箭。」軻比能又道,「那其實不是箭,而是弩。閻柔先生曾跟我提起過,這種弩漢人稱之為踏弩!因為這種弩的弩臂張力極強,普通士兵根本無法以雙臂挽開,而要借助腳踏來張弩,所以稱之為踏弩。這種踏弩比我們的騎弓射得更遠、更準,而且是個人就能使用,所以漢軍會『騎射』一點也不奇怪。」 洩歸泥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漢軍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厲害地弩箭?」 軻比能道:「漢軍早在幾百年前就有了這種踏弩,不過這種踏弩雖然穿透力極強,可使用起來極為費力、費時,面對大量步兵進攻時反而不如輕便、快速的長弓威脅更大,所以漢軍大量使用的都是長弓,踏弩用的很少。」 洩歸泥哀歎道:「可這踏弩用來對付我們鮮卑騎兵卻是威力無窮。」 「大王,兀力突將軍回來了。」 正說間,樹上的斥候兵再次大喊起來。軻比能及諸將紛紛回頭,果見山下有一群鮮卑騎兵正狼狽地狂奔而來,後面更遠處的大漠上,一大群漢軍騎兵正在窮追不捨。 …… 洛陽。 正是華燈初上時分,剛剛經歷了戰火蹂躪的洛陽城還沉浸在刀光劍影之中,天未黑,市井百姓們便紛紛閉門鎖戶、躲進了家裡,大街上不時有兵甲獰獰的士兵一隊隊地開過,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嘹亮地號子聲便打破了暗夜的寂靜。 司隸校尉袁紹官邸。 淳於瓊疾步奔入內廳,向負手憑窗而立的袁紹道:「將軍。又有一支西涼騎兵開進了洛陽城,至少有三千騎!」 「哦?」袁紹霎時蹙緊濃眉,沉聲道,「這可是第五支騎兵了,也就是說,現在洛陽城中已經集結了至少兩萬騎西涼騎兵!這個董卓,什麼時候擁有了如此強大的騎兵軍團,這次進京究竟又帶了多少騎兵前來?」 淳於瓊凝聲道:「董卓營中正在殺豬宰羊、升火造飯,所埋的鍋灶足堪五萬大軍就食,看這架勢今晚還會有更多的西涼騎兵開進城裡。」 「董卓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洛陽城裡的西涼騎兵最多不過五千餘騎。」 淳於瓊話音方落,忽有一把清朗的聲音傳入大廳,袁紹及淳於瓊兩人聞聲回頭,只見一名五短身材、容貌醜陋地男子已經施施然立於廳外,迎上兩人目光,醜陋男子淡淡一笑,負手踱入廳內。 淳於瓊奇道:「將軍,此何人?」 袁紹微笑道:「這一位乃是許攸先生,原為大將軍幕僚,今為吾帳前從事。」 許攸向淳於 作揖道:「在下見過淳於將軍。」 淳於瓊心中不屑許攸的醜陋形貌,勉強拱了拱手算是回禮。 許攸雖然心中不快,臉上卻是淡然自若,向袁紹道:「主公,董卓虎狼之徒也,當趁早圖之!眼下洛陽城中涼州鐵騎不過五千餘騎,且城中街道狹窄,不利騎戰,將軍正宜率軍襲之。必可一舉而殺之。」 袁紹不以為然道:「子遠(許攸表字)豈不知董卓護駕有功?如此擅殺有功之臣,恐天子震怒,或為天下人所不齒。」 許攸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主公三思。」 袁紹道:「如此行徑,吾不屑為之,子遠休要再提。」 許攸歎息一聲。遂不再相勸。 …… 兩日後,李儒統西涼大軍趕到洛陽,於洛陽東效紮下營寨,軍營連綿數十里,但見旌旗蔽日、鼓聲震天,軍威浩蕩,洛陽百姓及城中百官皆懼,不數日。十鎮諸侯亦紛紛趕到,不過洛陽之變事起倉促,各鎮諸侯不像董卓事先有過充分的準備。所以都只帶了少量部曲前來,十鎮相加亦不過萬餘部曲,遠不及西涼軍聲勢浩大。 西涼大軍抵達洛陽當夜,董卓便於大帳急召李儒議事。 見禮畢,李儒問道:「主公,今洛陽情勢如何?」 薰卓道:「城中羽林軍、金吾衛死傷略盡,西園新軍亦走散大半,止有司隸校尉袁紹領兵八千屯於城東,可為心腹之患。餘者若兗州牧劉、荊州牧劉表、益州牧劉焉等輩,所將兵卒皆不滿千,不足為慮。」 李儒又問道:「朝中百官又有何動靜?」 薰卓搖頭道:「天子腿腳不便、至今未朝,朝中百官並無動靜。」 「百官手中雖無一兵一卒,於國事朝政卻有舉足輕重的影響,主公若想控制洛陽,光靠軍隊是不夠的,還必須獲得朝中官員的支持。」李儒捋鬚沉吟片刻。忽然說道,「儒有一計,可使主公辯明朝中百官,何人可以親近,何以需得罷官,到時一試便知。」 「哦?」董卓欣然道,「計將安出?」 李儒湊到董卓耳側,如此這般說了一遍,董卓連連點頭,喜道:「就依文修所言。明日設宴溫明園。」 …… 次日,溫明園。 薰卓於園中大擺酒席,宴請十鎮諸侯皆朝中大小官員。 酒過三巡,董卓忽然手持酒盅站起身來,疾聲道:「吾有一言,諸公請聽。」 眾人紛紛側首,園中的喧鬧之聲為之一靜。 薰卓道:「天子為天下萬民之主,無威儀不可以奉宗廟社稷,今上懦弱,不如陳留王舉止得體、可承大位,吾欲廢帝而立陳留王,諸位以為何如?」 眾人皆怒目以對,司隸校尉袁紹臉色赤紅,正欲拍案而起,卻被身邊的曹操死死摁住,袁紹回頭怒目以對,曹操亦不鬆手,兩人正互相扯拉時,對席忽有一人長身而起,慷慨陳辭道:「不可,不可!汝是何人,敢發此妄語?」 眾人驚視之,卻是尚書丁管。 丁管正了正衣冠,朗聲道:「天子乃先帝嫡子,又奉遺詔而承大位,可謂順天意而合民心,且天子禮賢下士、聰敏好學,又無過失,何敢妄議廢立?且廢立之事,關於大漢國祚、天下蒼生,不可不慎,汝既非三公,更非帝室宗親,不過區區一鎮外蕃,安敢亂髮妄語?莫非汝欲為篡逆耶?」 薰卓勃然大怒,疾聲道:「來人!將這口出狂言的匹夫拉下去斬首。」 「遵命。」 大喝聲中,兩名虎背熊腰的刀斧手已經衝進園中,架起丁管便走,丁管以手中酒盅回擲董卓,作色怒罵道:「董卓,匹夫,亂臣賊子,汝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呃!」 只聽一聲慘叫,丁官地罵聲便嘎然而止,溫明園中頓時一片死寂、落針可聞,不及片刻功夫,刀斧手便已經提著丁管人頭返回園中向董卓覆命,董卓手持丁管人頭向眾人道:「何人再敢有異議,此人便是下場。」 眾人凜然,再不敢有所異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1章 - 橫掃大漠← 終人散。 袁紹出得溫明園,怒目向曹操道:「孟德,方才為何阻吾殺賊?」 曹操道:「本初未見董賊身後之人乎?」 袁紹道:「何人?」 曹操道:「并州猛將呂布,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本初若於席上發作,恐為所害,吾心實不忍故而死死相阻。」 「哼。」袁紹悶哼一聲,想了想說道,「董卓勢大,再留在洛陽早晚必為所害,吾不日當率軍返歸勃海,再調集大軍前來討伐董賊。」 「眼下董賊野心未露,起兵討伐恐非其時。」曹操搖頭道,「操明日以獻刀為名藉機接近董賊,刺之以絕後患。」 當下兩人互道珍重,各自回府不提。 …… 狼居胥山。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響徹長空,養精蓄銳已久的鮮卑騎兵正如螞蟻般從密林裡洶湧而出,在草原上排列成密集的騎陣,軻比能將手中的馬叉往前狠狠一引,鮮卑騎兵們便像野獸般咆哮起來,向著漢軍發起了排山倒海的衝鋒。 漢軍陣中。 周倉倒吸一口冷氣,策馬靠近方悅,凝聲道:「軻比能這個混蛋還真是狡詐啊,居然在狼居胥山藏了一萬騎兵!眼下我軍剛剛經過長途奔襲,已經人困馬乏,而敵軍人多勢眾且以逸待勞,不如退兵以暫避鋒芒?」 「退兵?」方悅不以為然道,「為何要退兵?」 周倉愕然道:「不~~不退兵?」 「我軍人困馬乏,無力再戰,而鮮卑騎兵以逸待勞,猶如猛虎下山,看起來我軍似乎只有退兵以暫避鋒芒,軻比能只怕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方悅說此一頓,目露寒芒。沉聲道,「本將軍卻偏不如他所願,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嗯?」周倉悚然道,「反其道而行之?」 方悅道:「兵法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軍雖然剛剛經過長途奔襲,人困馬乏,卻正是三軍用命、士氣如虹時,正且趁勢破敵,豈可臨陣而退兵?兵法又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今鮮卑人不料我軍敢於逆襲,必然措手不及。如此便可攻其不備,有此二者,破鮮卑必矣。」 周倉道:「可鮮卑騎兵足有萬騎。兩倍於我軍。」 「鮮卑兵力雖多,卻有個致命的弱點。」方悅伸手遙指前方席捲而來的鮮卑騎兵,氣定神閒地說道,「那就是他們的大王~~軻比能!」 「什麼?」周倉難以置信道,「軻比能竟是鮮卑人的致命弱點?」 「不錯!」方悅朗聲道,「軻比能殺伐決斷、手狠手辣,堪稱一代雄,卻終究不過蠻夷之輩,既不曾讀得聖賢之書。亦不曾習得兵書陣法,似這等全軍出擊、一湧而上,意圖憑借優勢兵力一舉將我軍淹沒的打法,本將軍破之易如反掌耳。」 「哦?」 周倉遊目前望,果見一萬餘騎鮮卑騎兵正以半月形的散亂陣形席捲而來。 方悅緩緩舉起手中點鋼槍,高舉過頂,說道:「鮮卑人如此打法,我軍只需以錐形陣鍥入敵陣。直取軻比能中軍,鮮卑兩翼見中軍危急,勢必引軍回救,如此一來必然自亂陣腳、不戰而潰,軻比能處心積慮、精心準備的生死決戰,也將演變成一場追擊戰。」 「究竟是我軍先突破軻比能地中軍,還是鮮卑兩翼首先擊潰我軍錐形陣的兩邊底角,將最終決定這一戰的勝負。」說此一頓,方悅回頭向周倉道,「鮮卑軍厚左翼而虛右翼。吾料軻比能必以精銳之兵隱於右翼,請將軍親自護衛錐形陣右翼,如何?」 周倉凝聲問道:「那你呢?」 「末將當為錐鋒、率軍破陣。」方悅將手中點鋼槍往前狠狠一引,疾聲長嗥道,「全軍聽令,以鍥形陣~~殺!」 「殺!」 「殺!」 「殺!」 整整五千騎烏桓將士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馬刀,像野狼一般咆哮起來,正如方悅所說的,這五千烏桓將士雖然人困馬乏,卻正是士氣最為高漲之時,那一雙雙通紅的眸子都因為即將到來地大戰而開始燃燒起來。 自進兵漠北草原以來,一連 仗,以及無數鮮卑男人地鮮卑、無數鮮卑女人的嬌軀些烏桓野狼的精神陷入竭斯底裡的亢奮之中,這種亢奮是如此地強烈,以致於他們早已經忘記了肉體上的疲勞。 …… 鮮卑中軍。 一萬鮮卑騎兵已經完全展開,以半月陣形向著五千漢軍席捲而來,所以簇擁在軻比能身邊地鮮卑騎兵不過區區一千餘騎,不過出乎鮮卑人、尤其是軻比能預料的是,漢軍非但沒有撤退以暫避鋒芒,反而針鋒相對地衝了過來! 「咦?」大將脫裡脫阿驚咦了一聲,吃聲道,「大王,漢軍居然沒有逃跑。」 「嗯。」 雖然此時的草原炎熱如火,然而軻比能地臉上卻已經能刮下霜花來,漢軍的逆襲完全出乎他地預料!在兵力處於劣勢、而且剛剛又經過長途奔襲的情況下,漢軍居然還敢於發動逆襲?漢軍這是在自殺? 「大王。」脫裡脫阿忽然驚叫起來,「漢軍擺開了錐形陣!」 「錐形陣?」軻比能目光一寒,沉聲道,「漢軍這是要突破中軍?」 脫裡脫阿急道:「大王,我軍騎兵已經完全展開,靠近中軍地騎兵不足兩千騎,很是危險呀!是不是讓兀力突的右翼和洩歸泥地左翼向中軍靠攏?否則,要是中軍被漢軍突破了,我軍很可能會陣腳大亂呀。」 「現在再讓兩翼騎兵靠過來已經來不及了,而且這麼做很容易引發混亂。」軻比能凝聲道,「立即以號角傳訊,讓兀力突和洩歸泥向漢軍錐形陣的左右兩角發起全力猛攻,漢軍的錐形陣雖然厲害,可大鮮卑的勇士們並不是沒有贏過,擅石槐大王就曾以擊破底角的方式大破過漢軍錐形陣。」 脫裡脫阿道:「明白了,末將這便讓人吹號傳訊。」 軻比能高高舉起馬叉,犀利的目光刀一樣掠過身邊將士的臉上,疾聲長嗥道:「大鮮卑的勇士們,天狼神的子孫們,向天神證明你們勇氣地時候到了,舉起你們的角弓,揚起手中的彎刀,殺呀~~」 …… 漢軍陣前。 錐形陣最犀利的鋒銳處,方悅策馬挺槍、如一尊殺神一頭扎進了浩瀚如海的鮮卑騎陣中,點鋼槍疾如毒蛇般刺出,衝殺在最前面的兩名鮮卑百夫長頃刻間便被方悅刺穿了咽喉,兩人屍身未及落馬,方悅便已經策馬狂奔而過。 下一刻,潮水般的漢軍鐵騎已經追隨方悅身後洶湧而至,惡狠狠地進了鮮卑陣中,兩軍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馬嘶人沸、綿綿不息的慘嚎聲霎時響徹長空。 亂軍中,拱衛右側底角地周倉一刀斬出,將一名試圖偷襲的鮮卑千騎長砍成了兩截,下一刻,一股冰寒的殺機陡然從身後襲來,周倉狼嗥一聲本能地彎腰低頭,耳際只聽甕的一聲,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將他的鐵盔整個貫穿,餘勢未竭的狼牙箭還將周倉的鐵盔整個帶飛,周倉的滿頭長髮頃刻間披灑下來,隨風飄蕩、猙獰如鬼。 周倉霍然回首,只見鮮卑陣中一將挽弓搭箭,又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 「去死!」 周倉陡然狂吼一聲,竟以手中長刀作暗器向那鮮卑武將猛擲而去,只見寒光一閃,周倉地長刀已經閃電般射至鮮卑武將的胸前,那鮮卑武將不是別人,正是軻比能帳下頭號大將、有名的神射手兀力突。 雖鋼刀襲胸,兀力突卻是不慌不忙,一箭射出才橫過手中鐵胎弓來硬架周倉蓄滿怒意的飛刀,只聽一聲炸響,兀力突感到雙臂陡然一麻,然後是胸際陡然一片冰涼。兀力突吃驚地低下頭來,才發現手中的鐵胎弓已經斷成兩截,那漢將擲出的鋼刀去勢未竭竟深深地切進了他的胸腔。 「呃啊~~」 兀力突仰天淒厲地長嚎起來,隨著他野狼一般的嚎叫,大股大股的鮮血如噴泉般從剖開的創口噴湧而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2章 - 十八路諸侯討董卓← 起!」 方悅輕喝一聲,點鋼槍奮力上挑,脫裡脫阿手中的馬叉頓時脫手而飛,兩馬堪堪交錯,方悅手中的點鋼槍已經詭異地往後倒刺而出,一記精妙絕倫的回馬槍準確地刺穿了脫裡脫阿的咽喉,脫裡脫阿的眼珠猛地凸出,卻再無絲毫色彩。 「噗~」 方悅長槍抽離,脫裡脫阿失去生命的屍體頹然栽落在地。 「脫裡脫阿!」 軻比能淒厲地咆哮起來,揮舞馬叉向方悅撲來,此時此刻,再無一騎鮮卑戰士還能護衛在軻比能身邊,所有的親騎都已經倒在了這名漢將的槍下,這該死的漢將簡直就是個魔鬼,噬人的魔鬼。 方悅嘴角悠然綻起一絲輕蔑的笑意,軻比能!這就是馬躍將軍視為心腹之患的草原梟雄軻比能了!只要殺了他,眼前的鮮卑騎兵就將徹底崩潰,整個中部鮮卑也將完全臣服,河套也將再無後顧之憂~~ 「噹!」 方悅的點鋼槍與軻比能的馬叉惡狠狠地磕在一起,軻比能雙臂被震得微微發麻,兩馬堪堪交錯而過,軻比能正欲勒馬回頭時,耳畔陡然響起尖銳的破空聲,軻比能不假思索、本能地側身閃避。 只聽「噗噗」兩聲輕響,軻比能頓感全身一麻,驚低頭,只見左肩上已經插了兩支弩箭、深沒及羽,幾可拔力的強橫力量正如潮水般從軻比能體內退走,不及片刻功夫,原本輕如無物的馬叉已經變得沉重如山。 「唏律律~~」 淒厲的馬嘶聲中,漢將方悅已經策馬殺回,兩軍交戰,敵人可不會因為你受了傷而有絲毫的憐憫,更不會大義凜然地放你回去冶好了箭傷再來大戰三百回合,有的只能是血腥的、冷血的殺戮。 自知難以倖免的軻比能只能惡狠狠地瞪著方悅,眼睜睜地看著方悅手中的點鋼槍從自己地咽喉貫穿而過。當那一抹冰涼襲至。軻比能忽然感到整個世界都在剎那間靜止下來。紛擾地戰爭、將士們地哀嚎還有戰馬的悲嘶,都在霎時間離他遠去。 軻比能使勁地瞪大雙眼、仰望長空,才發現天空是如此的湛藍、如此的美麗~~下一刻,無盡的黑暗襲來,將軻比能永遠吞噬。 方悅一槍刺死軻比能,又拔劍梟了軻比能的首級。以點鋼槍挑起空中,震聲大喝道:「軻比能已死,爾等如何不降?」 …… 漢靈帝中平四年(187年)八月。漢將方悅於狼居胥山大破鮮卑,陣斬鮮卑大王軻比能,鮮卑小王洩歸泥、也裡不哥率眾歸降,不過投降並未能挽回鮮卑人地命運,洩歸泥、也裡不哥連同六千殘兵敗卒皆被方悅下令活埋。 中部鮮卑乃定。 九月間,馬躍親率八千精騎出居延海。休屠各胡聞風遠遁、遠走西域。 郭圖遂遷烏桓、月氏數萬戶,及匈奴、鮮卑、高句驪奴隸二十餘萬口出大漠,以裴元紹領中部萬戶。管亥之子管起領左部萬戶。周倉領右部萬戶,又以三千舊部為百戶,以絕對保證這個全新草原部落的漢族血統。 經過將近兩年的征戰,馬躍終於初步實現了對中部大草原地統治,而這也是中華文明史上,漢人第一次對北方大草原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直接統治。 與此同時,沮授、管寧對河套的治理也開始顯露崢嶸。 從上郡北遷的十萬秦胡(其實是漢人)人在沮授的鼓勵下恢復了農耕,播下的小麥大獲豐收,馬躍終於收到了第一批不是靠搶得來地軍糧!鐵匠老黑也在沮授的協助下改進了鼓風爐的構造、大幅提高了爐溫。煉出來地精鐵質地變得更為堅硬、更為堅韌。 又有不少青、並、幽、涼士子因仰幕管寧名聲。不遠千里前來河套向管寧求學,管寧地學府不斷擴建,授課的帳蓬一擴再擴,卻還是容納不下,最後迫不得已只能在野外講學,最盛時曾有八百弟子同時聽學。 …… 當馬躍加緊整肅河套周邊胡人勢力時。前往洛陽護駕的十鎮軍閥也被薰卓先後趕走,洛陽完全落入董卓的掌控之中。 薰卓先是收買了太僕伍瓊以及太師楊彪,又以威逼利誘的方式網羅了一批奸邪小人為之羽翼。最後又採納了李儒的計謀,大肆起用靈帝朝時黨錮之亂中慘遭幽禁的士子,一時間幽禁之士盡皆復起、天下沸沸。 司徒王允、太尉張溫、以及司空劉弘等人懼憚董卓權勢,也是敢怒而不敢言,自此朝政完全落入董卓的掌控之中,在完成這一系列的人事更迭後,董卓終於在中平五年(188)正月廢少帝,立陳留王劉協為帝,史稱漢獻帝,改元建安。 漢獻帝建安 188)正月。薰卓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了太尉張溫,太尉官銜,從此位列三公,不但如此,董卓還無視朝廷禮儀,經常帶劍穿鞋上朝,有時候還會夜宿龍床、淫亂宮廷,連何太后也被迫侍寢。 建安元年二月,董卓又令李儒將少帝毒斃於弘農行宮。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董卓的倒行逆施終於激起了關東軍閥地反叛,郡太守曹操先是行刺董卓未遂,返回郡之後說服了郡大族衛弘,衛弘散盡家財資助曹操,使曹操得以大肆招兵買馬。 建安元年三月,就在少帝死後不足一月,曹操發矯詔遍告天下,號召天下各路英雄起兵勤王,共同剷除董卓、匡扶漢室。 詔書曰:「操等謹以大義遍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滅國弒君;穢亂宮禁,殘害生靈;狼戾不仁,罪惡充積!今奉天子密詔,大集義兵,誓欲掃清華夏,剿戮群凶。望興義師,共洩公憤。扶持帝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檄文發出,天下響應。 楊州刺史袁術、冀州刺史韓馥、豫州刺史孔由、兗州牧劉、青州刺史孔融、徐州刺史陶謙、幽州刺史公孫瓚、河內太守王匡、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喬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廣陵太守張超、長沙太守孫堅、上黨太守張楊、勃海太守袁紹等十六路諸侯紛紛起兵響應。 …… 三月間,檄文傳至河套。 馬躍急召馬騰、裴元紹、周倉、郭圖、賈詡、沮授等文官武將商議起兵。 待眾人逐一閱罷檄文。馬躍才說道:「惡賊董卓夜宿龍床、淫亂皇宮。以致朝綱崩壞、國祚不興,郡太守曹操廣發檄文,遍請天下英雄同舉義兵,剷除國賊、匡扶漢室,吾意起兵響應,諸位以為如何?」 沮授道:「起兵勤王、匡扶漢室乃是義舉。合該如此。」 沮授話音方落,眾人紛紛附和。 馬躍把目光轉向馬騰,低聲道:「騰叔。」 馬騰急上前兩步,拱手作揖道:「馬騰在此。」 馬躍道:「吾意以騰叔為主將、許褚、郭圖副之。統精兵八千由代郡入幽薊,與幽州刺史公孫瓚大人合兵一道前往酸棗會盟。不知騰叔可否願意?」 馬騰愕然道:「怎麼?伯齊不親率大軍前往酸棗會盟?」 馬躍嘿嘿一笑,說道:「本將軍沉痾纏身,無法統兵前往。」 「嗯?」 「什麼!」 「沉痾纏身?」 諸將皆不解。頭腦簡單如許褚者更是疑惑地問道:「主公身體康健、日餐三斗,如何有疾?」 賈詡微微一笑。向許褚道:「主公說沉痾纏身,那便是沉痾纏身。許褚將軍就不必再問了,呵呵。」 馬躍又道:「此事就這麼定了。騰叔可從速出兵。」 馬騰應道:「遵命。」 待眾人紛紛離去,大帳內只剩馬躍、郭圖、沮授及賈詡四人,賈詡才微微一笑,上前說道:「主公意欲圖謀涼州乎?」 馬躍哈哈大笑道:「生吾者父母,知吾者文和也。」 「主公若欲圖謀涼州,正當其時也。」賈詡說此一頓,走到案前手指地圖接著說道,「曹操於郡發矯詔,遍請天下英雄共舉義兵討伐董卓。此舉已經引起洛陽震動,為了抵禦關東軍閥的進攻,董卓正從並、涼二州抽調精兵猛將前往洛陽。」 「細作回報,郭率領的五萬騎兵已經從北地進入關中,正星夜馳援洛陽,現在鎮守涼州的只有董卓女婿牛輔所率領的三萬兵馬,不過這三萬軍隊都是從并州、河東抽調過去地精兵,還有徐晃、張繡等驍將輔助。實力不容小覷。」 說起來董卓也夠毒! 為了消除涼州的隱患,將馬家在涼州根深蒂固的影響力削弱到最底限度,董卓直接將涼州十郡的羌胡壯丁全部征發到關中、京畿一帶當兵,又將河東、并州、司隸地漢族士兵徵調至涼州駐守。 馬躍沉思片刻,把目光轉向郭圖,問道:「公則,我軍情形如何?」 郭圖道:「我軍原有主公舊部三千,乃是精銳中地精銳,不過眼下這三千將士已經散佈到了廣茅地大草原上,又各自有了部曲。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只怕是很難再將這三千舊部召集起來~~」 馬躍打斷郭圖道:「這三千精兵乃是我軍根本,也是我軍未來,現在既然已經散入大草原,不到萬不得已的緊要關頭就不必再把他們召集起來了!」 馬躍並非目光短淺之輩,他不想動用這三千精兵的確是為了將來考慮。 這三千精兵雖然 戰,可撐死了也就三千兵,面對動則十幾數十萬軍隊戰,所能發揮的作用也極為有限,投入到戰場上也就一頓飯的功夫就該煙消雲散了,可如果把他們投放到廣闊的大草原上,再過十幾二十年,情形就將截然不同。 馬躍對漠北大草原所奉行的征服計劃是人類史上極為罕見的。 這個計劃充滿了赤裸裸的姦淫和血腥的屠殺,卻無疑是最為有效和實用地,其最核心的措施就是:殺光草原上所有敵對民族的男丁,把他們地女人賞給三千舊部肆意姦淫,在大肆鼓勵三千舊部瘋狂生育的同時,嚴格控制烏桓、月氏等僕從民族地繁殖。 在沒有計劃生育和避孕措施的古代,漢人的數量就會以爆炸般的速度增長! 假設每名士兵擁有三十名女奴的交配權(事實上遠遠不止這個數字,這裡以馬躍當初分配女奴時的數字為準,此後三千將士自己從東部鮮卑、西部鮮卑以及北部丁零人部落掠奪地女奴不計算在內)。那麼每名士兵每年將至少增添三十名後代,假設其中一半是男嬰,再假設自然死亡率為四成(事實上三千將士擁有部族內絕對地支配權,他們的後代擁有更良好的生長環境,死亡率應該沒有這麼高),一年內。三千將士就將繁衍出兩萬七千名男嬰!二十年內,三千將士就將繁衍出五十四萬男丁! 這將是個極其可怕的數字! 可以想像,二十年之後,大草原上將會出現多少漢人的後代?而且這些漢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自幼經受了最嚴酷的生存訓練,是天生的戰士!他們繼承了父輩地驍勇,又揉合了草原民族地野性,能騎善射。他們中間的佼佼者還有機會師從漢軍兵法大家學習博大精深地兵書陣法~~ 很難想像,二十年之後,將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郭圖嗯了一聲。接著說道:「除了主公的三千舊部,我軍還有八千烏桓狼騎,五千月氏從騎(經歷了與鮮卑人的戰爭之後,烏桓騎兵和月氏騎兵減員嚴重),此外,高順將軍從秦胡和漢人流民中招募了兩萬新兵,經過一年訓練已經初步成軍,再加上主公從涼州帶回河套的八千羌兵,我軍共有軍隊四萬一千餘人。」 馬躍點了點頭。說道:「這次騰叔率軍前往酸棗會盟,就讓他帶八千新兵去,讓這些兔崽子們見見世面、長長見識,上陣殺敵自然不能指望他們,可讓他們留在後陣吶喊助威應該綽綽有餘。」 賈詡道:「也就是說,除去留守河套的軍隊,我軍最多還可以抽調一萬五千名步兵以及八千騎兵進攻涼州,僅以兵力而論似乎不及牛輔的三萬軍隊。不過牛輔的三萬軍隊需分兵駐守涼州十郡,真正能夠調集地軍隊不會超過兩萬,因此相較我軍並不佔優。」 馬躍又將目光投向沮授,沮授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去年秋天河套小麥大獲豐收,冬天也沒有鬧雪災,左、中、右三部萬戶足以自給自足、無需河套地糧食支援,眼下庫中存糧豐盈,足以支撐四萬大軍半年用度。」 「好!」馬躍奮然擊節道,「本將軍自精山舉兵以來,每戰必是以寡擊眾、以弱擊強。世人皆謂本將軍喜好行險,可又有誰知道本將軍卻是迫不得已?不過這一次,本將軍終於不必再以寡擊眾了。」 賈詡道:「主公,詡有一言不吐不快。」 「但講無妨。」 「主公可曾想過,若取涼州,該如何治理?」 馬躍問道:「該如何治理?」 賈詡道:「則注兄長於內政,主公為何不求教?」 馬躍向沮授道:「則注,若取涼州吾該如何治理?」 沮授道:「涼州地處邊陲、民風驃悍,門閥士族的勢力雖不如中原各州強大,可仍有幾大門閥在涼州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主公且不可等閒視之。如安定皇甫、北地傅姓、金城閻姓、漢陽姜姓等都是當地世家,或入朝、或在涼州累世為官,主公如果能取得這幾大世家的支持,治理涼州便可事半而功倍。」 馬躍問道:「吾若欲加以拉攏,計將安出?」 沮授答道:「主公若欲拉攏這幾大世家,且不可威逼利誘,更不可大動干戈,當以大義服之,主公本為先帝敕封之涼州刺史,且有朝廷公文為憑,又為長公主駙馬,乃屬皇帝國戚,主公當善加利用此二重身份,諒可成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3章 - 出兵涼州← 獻帝建安元年(188)4月,十..)萬大軍,軍營連綿足有兩百餘里,蔚為壯觀。 |.. 席間說起進兵之策,河內太守王匡首先提議道:「正所謂三軍不可一日無帥,若欲進兵、必立盟主以調度三軍、約束各部,不知諸公以為如何?」 眾人皆附和。 曹操微微一笑,出列說道:「諸公何不聽操一言?」 眾人皆屏氣凝神,靜聽曹操下文,獨有勃海太守袁紹眉頭輕蹙,神色間頗有不悅,起身說道:「孟德,吾起兵勤王乃是為了匡扶漢室,可不是為了響應你的討賊檄文,這一點,還望你不要誤會才好。」 曹操呵呵一笑,小眼睛裡掠過一絲狡詐之色,對袁紹的用心早已洞若觀火,袁紹如此急於表露心意,不過是擔心曹操要以盟主自居罷了。當下曹操也不點破袁紹的用心,拱手團團作揖,向眾人道:「袁本初四世三公、門多故吏,乃漢朝名相之後,可為盟主。」 「呃?」 曹操此言既出,袁紹頃刻怔住。 直到眾人紛紛出言附和,袁紹才回過神來、再三推辭道:「紹年輕識淺、鮮有聲名,斷不可為盟主。」 曹操笑道:「此乃眾望所歸,本初就不必再推辭了吧。」 袁紹又假惺惺地推辭一番,便欣然應允。 次日,曹操命人於酸棗城外築台三層,台上遍列五色旌旗、白黃鋮、兵符將印,然後十八路諸侯依次排列台下,恭請袁紹登台,號角齊鳴、三通鼓罷,袁紹身披金甲、頭頂金盔,佩劍慨然而上。 袁紹走到台上。目光掠過台下各路諸侯,朗聲說道:「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倒行逆施,禍加至尊。虐流百姓。吾等心憂社稷淪喪,遂集義兵共赴國難。凡我同盟,當齊心戮力,必無二志,如違此盟,天下共擊之。皇天后土,神靈鑒之。」 會盟既罷,袁紹升帳點將。 令其弟揚州刺史袁術總督糧草、供給各營。又令江東猛虎孫堅為先鋒,率八千精兵奔赴水關,袁紹隨後盡起各路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奔水關而來。 …… 洛陽,董卓官邸。 「報~~」一名小校疾步奔入大廳,仆地跑倒在廳末疾聲道,「水關告急!」 「嗯?」董卓臉色一變,大聲道,「快講!」 小校道:「江東猛虎孫堅率八千精兵,正日夜攻打水關,袁紹率十八路關東聯軍距離水關已經不足百里,樊稠將軍請求太尉大人速譴大軍往援。遲恐有失。」 薰卓環顧廳中諸將,疾聲道:「水關告急,何人可以為將領軍往救?」 薰卓義子呂布鏘然出列,朗聲道:「孩兒願往。」 呂布話音方落,華雄出列大聲道:「區區毛賊,何需奉先將軍領兵親往,末將華雄誓斬孫堅首級而回。」 「殺雞焉用宰牛刀,小將願往。」 華雄話音方落。又有一員年輕的驍將閃身出列,董卓視之,卻是呂布部將張遼。薰卓見張遼年輕英俊、英氣勃勃,更兼麾下眾將勇氣可嘉,全不因關東聯軍勢大而略有退縮,當時就大喜道:「好,就以華雄為主將,張遼副之,引軍三萬往援水。」 華雄、張遼抱拳鏗然道:「末將領命。」 ……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4月。 當十八路諸侯會盟酸棗時,馬躍率兩萬大軍從臨戎出征。經過五天急行軍。大將方悅率領五千先頭輕騎突然出現在北地郡北部的廉縣城下,當夜破城,次日又下靈州,接應馬躍的後續大軍從靈州西渡河水,正式拉開了馬躍軍進攻涼州的序幕。 …… 隴縣,牛輔官邸。 今天牛輔多飲了幾杯,正欲就寢時,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旋即有親兵破門而入,牛輔大怒,正欲發作時,那親兵早已經仆地跪倒在地,急聲道:「將軍,大事不好!」 牛輔強壓心頭怒火,沉聲道:「何事驚慌?」 親兵喘息兩聲 說道:「剛剛接到北地郡太守的八百里急報,河套馬涼州,廉縣、靈州已陷,馬躍軍先頭騎兵距離富平縣已經不足百里!富平縣危在旦夕,請將軍火速發兵救援!」 「什麼!?」牛輔大吃一驚,酒意全消,吃聲道,「馬~~馬躍真的出~~出 親兵道:「果然出兵了。」 牛輔道:「來了多少兵馬?」 親兵道:「未曾探清。」 「什麼?」牛輔蹙眉怒道,「傳令,多派探馬,無論如何也要探清馬屠夫帶了多少軍隊前來進攻涼州!」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牛輔長吸一口氣,伸手抹了抹額頭地冷汗,自言自語道:「果然不出軍師所料,馬屠夫居然真的趁機來攻打涼州來了,呼~~但願軍師留下地錦囊妙計能夠再次大顯神威,助本將軍擊退馬屠夫。」 念至此,牛輔心神大定,抬頭朗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應聲而入,抱拳恭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牛輔道:「速去延請徐晃、張繡兩位將軍,就說本將軍有急事相商,快去!」 「遵命。」 兩名親兵答應一聲,分頭而去。 …… 靈州,馬躍大帳。 賈詡手指案上的涼州軍事地形圖,向馬躍道:「主公欲取涼州,最穩妥地方法便是遵循先易後難的策略穩步推進,先攻取董卓勢力最薄弱的北地、武威以及北方偏遠、人口稀少的張掖、敦煌、酒泉五郡,然後循序漸進,逐次攻佔安定、漢陽二郡,最後解決董卓勢力最強的隴西、金城、武都三郡。」 馬躍略一沉吟,問道:「除了穩步推進地辦法,還有別的策略嗎?」 「有。」賈詡點頭道,「除了穩步推進,便是出奇制勝了。」 「如何出奇制勝?」 「細作回報,牛輔軍的錢糧輜重盡皆屯於隴縣以北地略陽。」賈詡伸手重重地拍了拍隴縣以北的某處,凝聲道,「我軍可以在北地郡擺開陣仗,吸引牛輔大軍注意,然後主公可親率精銳騎兵千里奔襲略陽,一舉燒了牛輔大軍地糧草。」 馬躍沉聲道:「李儒素來多智,未必料不到我軍會燒牛輔糧草?」 「主公性喜行險、天下皆知,以已度人,李儒果然可能猜到主公會出奇兵去燒牛輔糧草,不過~~」道,「李儒若在略陽布設伏兵算計主公,那他可就打錯了算盤。」 …… 隴縣,牛輔官邸。 徐晃和張繡已經領命而來,徐晃目光如炬,張繡卻是神色睏倦、呵欠連連,顯然是被牛輔的親兵從睡夢中喚醒的。 牛輔沉聲道:「兩位將軍,本將軍剛剛接到北地太守的八百里急報。」 「哦?」 「嗯?」 徐晃目露震驚,張繡的睡意也頓時不翼而飛,兩人同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牛輔吸了口氣,說道:「馬屠夫真地出兵涼州了!」 「什麼?」 張繡明顯吃了一驚。 「果然不出軍師所料。」徐晃奮然擊節道,「臨行前軍師曾將一隻錦囊贈於將軍,並當面叮囑若遇涼州馬躍來襲,可拆而視之,內有退敵之策,將軍何不拆開錦囊?」 牛輔道:「本將軍正有此意。」 說罷,牛輔從懷裡鄭重其事地取出一隻錦囊來,當著徐晃和張繡地面啟開,從中取出一封帛書,展開匆匆閱罷,始歎道:「緣來如此。」 張繡急道:「軍師怎麼說?」 牛輔道:「軍師說,馬屠夫性喜冒險,尤擅出奇兵、險中求勝,所以這次攻伐涼州勢必會設法燒我糧草,軍師令我等於略陽屯糧之地埋伏重兵,馬屠夫若率軍來燒糧草,便截而殺之,大事可定也。」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4章 - 母女花開← 隴縣。牛輔官邸。 急促的腳步聲中,張繡、徐晃聯袂而入,正伏案閱覽兵書地牛輔霍然抬頭,問二將道:「兩位將軍可有斬獲?」 張繡吸了口氣,搖頭應道:「馬屠夫對運糧隊地護衛極為嚴密。不但有三千重裝步兵隨行保護。附近五十里之內還有一支五千騎左右的騎兵在游戈。末將唯恐打草驚蛇。所以沒敢輕舉妄動。」 「嗯。將軍只有三千騎兵。果然不宜輕舉妄動。」牛輔點了點頭,又向徐晃道。「徐晃將軍。馬躍的主力大軍是否仍舊駐紮在小青山?」 徐晃甕聲應道:「回宴將軍,馬躍地主力大軍仍然駐紮在小青山中。而且最近從河套運來驚州地糧草輜重都運進了小青山。看樣子馬躍是打算在小青山扎根。要把三十六羌寨建造成一座軍營了。」 「這就對了!」牛輔擊節道。「馬躍兵出驚州已經半月有餘。卻一直駐紮在小青山,並不急於發起進攻。看來軍師的預料是對地。馬屠夫越是安靜,就越是表明他要故伎重演、行險奇襲。兩位將軍聽令!」 徐晃、張繡踏前一步,疾聲道:「末將在。」 牛輔道:「既然馬屠夫對運糧隊地保護極為嚴密,張繡將軍的三千騎兵就不必再游戈在北地郡尋機破敵了,可火速轉進高平縣。本將軍已命武威、漢陽地郡國兵往高平縣集結,以牽制駐紮在小青山的馬躍大軍,令其不敢輕舉妄動。」 張繡道:「末將領命。」 牛輔又道:「徐晃將軍的一萬精兵立即進駐略陽,其中五千鐵騎埋伏在城外黑風林。如果軍師所料不差,馬躍必然會率軍來襲。到時候城中舉火為號。將軍可率鐵騎趁勢殺出。將馬躍一舉擊殺在略陽城下。」 徐晃應道:「末將領命。」 牛輔最後道:「本將軍當白領中軍五千鐵騎駐於隴縣以為接應。兩位將軍當齊心戮力擊破馬躍賊軍,不得有誤。」 三十六羌,先零寨寨主木樓。 馬躍正愜意地斜靠邊竹蓆上,享受著竹蓆帶來的沁人輕驚,還有透過竹樓縫隙吹送進來的微微晚風。當然,更有月奴兒柔美清爽地嬌軀。月奴兒姣美地容顏和婀娜的胴體就像一壺醉人的美酒。總是令人不覺陶醉其中。 馬躍摟住月奴兒纖細的柳腰輕輕一用力。月奴兒輕盈地嬌軀便已經橫陳在馬膝強壯地大腿上,馬躍低下頭來,以口鼻使勁地拱入女孩兒修長白晰的玉頸間,享受著女孩兒烏黑飄逸的黑髮帶來地幽幽清香。還有嬌美白嫩地肌膚滑過臉龐帶來地蝕骨銷魂。 月奴兒同樣很享受這樣地擁抱。當她的小手撫摸上馬躍粗糙、強壯地胸肌,觸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傷疤時。月奴兒感到自己地芳心正在一節節地融化。這才是男人。真正地男人!只有這樣地真男人才能帶給女人最本原的征服~ 馬躍忍不住伸出腥紅的大舌頭。貪婪地舔過月奴兒地玉頸,年輕女孩兒肌膚特有地芬芳頃刻間充盈舌苔,馬躍心底最為原始地野火便騰地燃起,兩隻粗糙地大手已經攀上了月奴兒的纖腰。女孩兒地纖腰很滑、很嫩。很結實。 「嚶嚀~」 月奴兒忍不住呻吟起來。雖然她成為馬躍地女人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被馬躍如此「蹂躪」也已經不下數十次了。可這一次畢竟有所不同,這一次不但是在三十六羌,在先零羌地寨主木樓,更羞人地是她地阿媽就在樓下。 他們的任何響動,三十六羌地兀當大首領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禁忌的刺激帶給月奴兒格外地快感。讓她變得格外敏感、格外不堪,幾乎是馬躍粗糙的大手剛一撫上她地纖腰。她便已經春潮氾濫、心花綻放~ 馬躍感受到了月奴兒地情動,伸手輕輕撩過她地蜜壺。觸手濕潤滑膩。當他的手指從月奴兒地蜜壺抽離時,有一絲液體淋漓而下。在清月地照耀下散發出品瑩剔透地色澤。竟是如此地淫蕩 「騷蹄子,水還真多啊。」 馬躍狠狠一巴掌扇在月奴兒地翹臀上。月奴兒頓時極不堪地雪雪呻吟起來,柔軟地腰股蛇一般扭動起來。豐滿修長地美腿已經緊緊地纏住了馬躍的熊腰。馬躍吸了口氣雙手抱住月奴兒那兩瓣又翹又緊的臀丘。將她整個提了起來。 月奴兒張開玉臂,緊緊地摟住馬躍粗壯地脖子,任由馬躍虯結的鬍子紮在自己白嫩地酥胸上,帶給她絲絲癢癢的同時也帶給她魂銷骨蝕地舒爽,然後。月奴兒便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緩緩下沉。當那一截滾燙的灼熱撞開她綻開的花芯。將她整個填滿時。月奴兒開始低低地呻吟起來。粉臉上湧起了一抹誘人地潮紅~ (日啊,這裡不能寫了。略過,) 雲收雨竭,兩人相擁而臥。 月奴兒輕輕地撫摸著馬躍強壯地腹肌。那滾燙地雄起就直挺挺地抵著她柔軟地玉臂,月奴兒媚眼如絲。含情脈脈地凝視著馬躍。柔聲問道:「阿自眄,你是不是還想要呢?要不要讓奴地阿媽上樓來服侍你?」 「呃—嗯?」馬躍險些從竹榻上一頭栽下,吃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在你們漢人地世界,母女倆是不准服侍同一個男人的。可在我們羌寨這樣地事情卻是很平常地呢。」 月奴兒微微羞紅了粉臉,微微側過螓首。恰有清清地月色從窗外照進來。將月奴兒清麗的側面輪廓勾勒成女神般聖潔,令馬躍有著剎那的失神。幾乎忘了月奴兒所說地話,馬躍吃聲問道:「很~~很平常?」 「嗯。」月奴兒輕輕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在我們羌寨。女人如果死了男人是不准再娶(不是嫁。是娶,羌人習俗女娶男)地,要等到女兒長大成長、娶了男人之後。母女倆再一起服侍那個男人。」 「還有這種事情?」馬躍奇道,「真是聞所未聞。」 月奴兒輕輕撫住馬躍地雄壯。脈脈地問道:「阿自眄,要不要奴地阿媽上來?奴的阿媽當年可是三十六羌最美麗動人地阿妹。不知道有多少少年自眄踏破了我們家的木樓呢。嘻嘻。就是現在。阿媽都還是很美麗呢。」 馬躍腦子裡不禁浮起了三十六羌大首領兀當的情影。正如月奴兒所說地。兀當果然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小青山清秀絕倫的山水哺育了這裡風情萬種地女人,而兀當、月奴兒母女無疑是其中地佼佼者。 尤其是兀當。雖然已經年過三十,可那股成熟地風韻卻是格外誘人,羌族老年女人的樸素衣裝根本就遮掩不住她玲瓏浮凸的嬌軀。那纖細地腰股,那滾圓豐滿的屁股,還有鼓騰騰的酥胸。簡直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誘人。 馬躍身邊並不缺女人。益陽公主劉明、劉妍、鄒玉娘還有月氏女王乃真爾朵。哪一個不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哪一個不是風情萬種、婀娜誘人的絕世妖嬈?馬躍對美女地佔有慾並不是很強烈。不過對於送到嘴邊的美色卻也不會矯情拒絕。 不過,兀當和劉明她們還是有所不同。 兀當最為挑動馬躍心底那根邪惡地魔弦地。卻是她和月奴兒的母女關係!這在馬躍原來地那個世界,是屬於禁忌地歡愉。是不被道德所允許地,是要受到良心譴責地!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邪惡地靈魂,這一刻。馬躍心中那顆邪惡的靈魂已經開始復甦 冰雪聰明地月奴兒已經從馬躍身體的本能變化知道了他地心思。便從竹蓆上欠身坐起。披上薄薄地輕紗、扭著腰股像只輕盈的蝴蝶飄然下樓去了,不及片刻功夫。竹梯上便響起一陣悉悉碎碎地腳步聲。 藉著幽幽的月色。馬躍看到了兩道婀娜地情影聯袂而至,不是兀當、月奴兒母女還有誰來?兀當畢竟是三十來歲地婦人了。早不是蓬門初開地少女了,白晰地粉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害羞之色。有地只是淡淡地柔媚。 但正是這股子淡淡地柔媚。最是挑動馬躍心底那根邪惡的魔弦。當他還在原來那個世界地時候。他便有著很嚴重的熟婦情結。 「過來!」 轉眼之間,馬躍就成了暴君。 「脫光衣服趴下!彎腰~把屁股翹起來。對—就是這樣。」 待兀當、月奴兒母女走到面前,馬躍又命令這對母女花脫衣光服然後並排趴跪到竹蓆上,背對馬躍將雪白的臀部高高翹起。藉著幽幽的月色,馬躍看到了畢生中最為難忘地誘人美景,兩個雪白地屁股緊緊地挨在一起。母親的雪臀又大又圓,女兒的俏臀又緊又翹。同樣地雪白,同樣的誘人。 最最誘人的,卻是雪白地臀丘間,那深深地幽谷、潺潺地清溪~ 馬躍踏前一步。伸手粗糙地大手使勁掐住兀當雪白地臀峰,食中二指順勢探進了深深地溝壑裡,觸手一片濕滑。三十六羌的兀當大首領忍不住雪雪地呻吟起來。平時聖潔的俏臉上已經湧起一片潮紅。 馬躍惡作劇似地捉住兀當的小手。強迫她撫住自己越來越猙獰地雄起,兀當的嬌軀霎時泛起一陣陣的痙攣。一顆芳心已經節節融化,自從月奴兒的阿爸戰死之後。兀當已經好幾年沒有碰過男人了,驟然間撫上馬躍年輕、強壯的身軀。竟然比她女兒還要不堪~ 有力扳開兀當雪白的臀瓣。馬躍挺起下腹湊了上去,然後長長地吸了口氣。用力撞開兀當完全綻放的花芯深深地挺進了她灼熱、緊窄地膣腔內—蝕骨銷魂的緊摑感霎時將馬躍完全包裹,馬躍霍然昂起頭來,眸子裡流露出野獸般地狂亂。 下一刻。在本能地驅使下。馬躍強壯地臀部已經開始急速地聳動起來~ 次日一早。 賈詡興匆匆地登上了寨主木樓,可當這老狐狸地目光掠過三十六羌大首領兀少的粉臉時。不由有著剎那地失神。以賈詡又毒又辣的眼神。如何看不出兀當的眉梢眼角已經蘊含了濃濃的春意? 再看看主公略顯尷尬地神色。賈詡不由會心一笑。嘴角已經綻起了一絲不輸於馬躍的邪惡笑意心忖主公真是好艷福啊。能得這對妖冶地母女花同床傳寢。就算是天上地神仙。那也不過如此了。 「咳~」馬躍乾咳一聲打斷了賈詡思緒,問道。「文和。牛輔軍可有最新動向?」 賈詡正了正臉色,拱手作揖道:「主公。剛剛細作回報,張繡的三千驚州鐵騎已經縮回了安定郡。還有漢陽、武成的郡國兵正往安定郡的高平縣集結,看樣子牛輔是打算在高平縣集結重兵,與我軍決一死戰了。」 「看來牛輔也不盞省油地燈啊。」馬躍點了點頭,說道。「這些郡國兵用之野戰固然不堪一擊。可用之守城卻還是能勉強派上用場的!高平縣地處安定中部。北扼青山,東臨涇水。且南接漢陽,地勢不可謂不險要,我軍如果採取穩步推進之策平定驚州,這高平縣是怎也繞不過去的。」 賈詡微微一笑,忽然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主公,隴縣之事已然辦妥。」 馬躍道:「事關重大,且不可有差錯。」 賈詡道:「此人乃是詡之故交,諒無差錯。」 「好。」馬躍拍案而起,大聲道。「典韋何在?」 「末將在。」 一聲大喝,典韋鐵塔似地身影已經從門外閃了進來。 馬躍道:「立即吹號,召集眾將前來議事。」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汜水關。 樊稠雙手抱拳。向華雄道:「參見將軍。」 「唔。」華雄微微頷首,問道。「戰況如何?」 樊稠道:「素有江東猛虎之稱的孫堅已經揮師猛攻三日,八千守關將士已經傷亡過半。關中滾木檑石以及箭矢即將用盡。而且關牆多有毀壞。如果不是將軍及時率大軍來援,只怕是很難熬過明天了。」 華雄又問:「十八路關東聯軍距離汜水關還有多遠?」 樊稠應道:「探馬回報,十八路聯軍已到穎川。距離汜水關只有兩日行程。」 「只有兩日行程!?」華雄略一沉吟。霍然圓睜雙目,灼灼的目光掠過身邊諸將。沉聲道,「吾意今夜前去偷營。若能一舉斬殺江東猛虎孫堅,必能挫傷十八路聯軍士氣。諸位以為如何?」 樊稠失聲道:「啊。偷營?」 華雄道:「我軍方至,敵軍料無防備。正可趁機偷營。」 「將軍不可。」張遼急忙勸道。「孫堅身經百戰。人稱江東猛虎,夜晚紮營豈能無備?我軍若去偷營恐反遭算計。」 「豎子安敢妄言軍事?」華雄不屑道,「吾意已決,休要多言"。 「唉。」張遼輕歎一聲。說道。「既如此,末將願為前部。」 「不必了。」華雄大手一揮,沉聲道。「你就留在關中協助樊稠將軍守城吧。哼。」 說罷,華雄悶哼一聲,拂袖揚長而去。 隴縣南效,隴上村。 從外面看去,隴上村與往時毫無區別。雞犬相聞、炊煙裊裊。不時有農夫荷鋤下地勞作。又有村婦手執藍子前來送飯遞水,一派平和地鄉間氣息。 可如果進了村子。就會發現此時地隴上村已經完全成為一座龐大地軍營。所有的農舍都被一隊隊鐵甲士兵所佔據,村外的農夫和村婦都是這些士兵和女兵所喬妝的。全村地男女老幼都已經被集中到了村中地一棟深宅大院裡。 身披鐵甲、手執金戈的士兵已經將村中大院外三層、裡三層嚴嚴實實地圍住。連一隻蒼蠅都不可能從這裡飛出去。最近兩天來,不斷有鄰村地村民和過路地行腳商人進村竭腳或者討水喝。都無一例外地被關進了大院裡。 隴上村。已經成為只許進不許出的孤島。 隴縣。牛輔官邸。 天色方黑。牛輔正在廳中用膳,忽有小吏匆匆走進大廳,向牛輔道:「將軍,隴南亭長前來向卑職報告,說是隴上村的情形有些可疑,似有馬賊出沒。」 「馬賊?」牛輔蹙眉不悅道。「現在大敵當前,本將軍哪還有閒功夫管這些破事?」 「呃~」小吏聞言一窒。半晌才小聲建議道,「既如此。卑職懇請將軍譴一隊官軍前往隴上村清剿馬賊。」 「派兵清剿?」牛輔冷然道。「本將軍現在無兵可派,此事容後再說。」 小吏急道:「可~」 牛輔喝道:「還不退下!」 小吏無奈,只得拱了拱手。說道:「如此。卑職告退。」「報~」小吏剛剛退出大廳。又有小校疾步入內。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疾聲道。「將軍。略陽以北兩百餘里處發現馬躍軍行蹤。」 「什麼!?」牛輔霍然起身。厲聲道,「馬躍軍已經進至略陽以北兩百里處?」 馬躍會故伎重施、出奇兵襲擊略陽。牛輔早有思想準備。可馬躍軍來得如此之快,而且無聲無息就逼進到了略陽以北兩百里處,卻仍舊出乎牛輔的預料。也讓牛輔吃驚不小!如果不是軍師早有預料,後果就將不堪設想。 牛輔竭力忍住心頭怒火。沉聲問道:「馬躍軍有多少軍馬?」 小校低垂著頭。應道:「約有三千騎兵。」 「什麼?三千騎兵!只有三千騎兵就敢長途奔襲數百里。偷襲我軍重兵把守的堅城要寨!?這樣狂妄的事情也只有馬屠夫才做得出來。看來這支騎兵果然是馬屠夫最精銳地河套鐵騎無疑了。」 牛輔說此一頓。疾聲道:「立即陝馬傳訊徐晃將軍。可早做準備。」 「遵命。」 略陽城北。黑風林。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山深林密處,徐晃和五千將士正冒著蚊蠅地叮咬苦苦守候,不斷有探馬衝進密林,將馬躍軍地最新動向流水般送到徐晃面前。 「略陽以北兩百里發現敵軍。」 「敵軍已進至略陽城北百里。」 「敵軍進至略陽城北二十里處突然停止前進。就地休憩。」 「嗯?」徐晃霍然起身,凝聲道,「敵軍突然停止前進?」 探馬應道:「正是。」 「難道敵軍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我軍在略陽的安排有破綻?」徐晃蹙眉凝思片刻,猶疑不定道。「還是敵軍只是在故弄玄虛?不過馬屠夫再是狡詐多智,只怕也猜不到我軍會在略陽城外埋伏重兵吧。」 「報~」徐晃正驚疑不定時,又有探馬疾馳而來,將最新地消息送到,「將軍。敵軍突然掉頭北返、回安定郡去了。」 「什麼?」徐晃失聲道。「敵軍掉頭北返?」 「將軍出兵吧。」有小校急上前勸道。「軍情緊急。來不及向牛將軍宴報了,如果不當機立斷盡出伏兵追擊,這支騎兵就要逃走了。」 「對,將軍。快下令追擊吧。」 又有數名小校上前相勸。 「不可輕舉妄動。」徐晃神色清厲,厲聲道,「傳令。但有擅自出擊者—靳立決!」 隴縣南效。隴上村。 趁著夜色地掩護。一隊黑壓壓地人馬突然從村中開出,向著北方地隴縣城洶湧而去。 一名竊賊剛剛從鄰村偷了兩隻肥雞。陡然撞見這樣詭異地一幕,不由嚇得彎腰縮進了路邊的草叢裡。正探頭探腦地張望時。只聽「咻」的一聲。黑暗中射來一支鋒利地狼牙箭,冰冷地洞穿了竊賊的咽喉。 隴縣。牛輔官邸。 已經是夜深人靜時分,可此時的牛輔卻睡意全無,他正在緊張地等待略陽地消息!正等得不耐時。忽聞南門外殺聲震天。牛輔心中吃驚,急奔出戶外張望,但見南城門方向火光沖天。已經映紅了半邊天。 雜亂的腳步聲中,有一隊親兵衝進了後院。 牛輔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親兵隊長道:「將軍,城中有人暗通馬賊意欲洗劫全城。現在賊兵已經殺進南門了!」 「馬賊?」牛輔大怒道,「區區馬賊也敢來隴縣鬧事?當真是活膩了!傳令,讓駐於城北大營地軍隊立即趕赴南門鎮壓。」 略陽城北。黑風林。 又有探馬疾馳而來。疾聲道:「將軍。敵軍往北行進二十里之後,再次改變行進方向,現在折道向東、殺奔隴縣去了。」 「殺奔隴縣去了?」徐晃地神色陰晴不定。在月色地照耀下顯得有些冷厲。「馬屠夫在搞什麼鬼?一會往南,一會往北。現在又往東?待會是不是又會折返向西。再次殺回略陽?這樣轉來轉去很好玩嗎?」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5章 - 孫堅獨眼斬華雄← 隴縣。牛輔官邸。 一個時辰過去了,可城南的喧囂聲和喊殺聲不但不曾平息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牛輔不由心中震怒。抬頭疾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閃身而入。雙手抱拳道:「將軍。」 牛輔張開雙手。厲聲道:「替本將軍更衣、披甲!」 親兵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替牛輔更衣披甲。牛輔剛剛披掛整齊。忽見帳下一名小校已經渾身浴血。神情狼狽地闖進了大廳,向牛輔道:「將軍。這伙馬賊很是扎手,派去鎮壓的弟兄們吃了大虧呀。」 「什麼!?」牛輔怒極。喝道。「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堂常官軍居然還於不過一群馬賊?你們是幹什麼吃地?」 「將軍。這伙馬賊和一般的馬賊不一樣哪。」小校急道,「這伙馬賊不但裝備精良,而且還有精銳長槍兵和長弓手。排兵佈陣、頗通兵法。雖然只有四、五百人,卻進退有度、攻守自如,可謂訓練有素,小人從來見過如此厲害的馬賊。」 「胡扯。一群馬賊懂什麼行軍陣法?敗了就是敗了,又何必替自己找什麼借口?還嫌不夠丟人?」牛輔喝斥道,「去,再從城北大營調兩千兵馬前來。這一次本將軍當親自出馬,哼,一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小校不敢再爭辯,只得灰溜溜地去了。 隴縣南門。 賈詡難得地披了一身鐵甲,順著台階樓登上城樓。翹首遙望前方黝暗地地平線,似乎想從無盡的黑暗中發現一點什麼,典韋身披重甲、手執雙鐵戟,寸步不離地護衛在賈詡左右,警惕地目光隨時搜視四周。唯恐有所閃失。 隴縣城內,長街上的混戰已經接近尾聲,牛輔派來鎮壓馬賊作亂的五百官軍已經基本被殺光,不死地也大多竄進了大街小巷、落荒而逃。現在整個南門已經完全落入了賈詡所率四百精兵地控制。 急促的腳步聲中。句突疾步登上城樓向賈詡道:「軍師,敵軍已被擊退。我軍已經完全控制住城門!」 「好!」賈詡點點頭。沉聲道。「立即拆毀長街兩側地民房,將木板、乾柴堆於大街上,再多備引火之物,準備放火。」 句突提醒道:「軍師。在街上放火只怕不妥,要是火勢失去控制很可能會波及全城?」 「眼下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一切以主公大業為重。」賈詡眸子裡掠過一絲陰冷。凝聲說道,「不出半個時辰。牛輔必然會回過神來,到時候就會率領守軍全力發起反攻。如果不借助火勢。我軍很難堅持到主公大軍到來。」 方悅喟然歎息一聲,不再相勸。 賈詡向句突道:「句突將軍,速去準備。」 「遵命。」 句突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略陽城北。黑風林。 眼看天色已經大亮,可馬躍軍卻仍然毫無蹤影。徐晃忽然開始擔心起來,自從兩個時辰前探馬回報,馬躍軍的三千騎兵突然折道向東,殺奔隴縣之後。隴縣便再無消息傳來,徐晃初時還沒甚在意。此時眼看天色已明卻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可轉念一想,隴縣城池堅固。而且還有五千精兵把守,更有牛輔將軍親自坐鎮。馬屠夫再厲害。再狡詐多智手中也僅有三千騎兵,難道還真敢去攻打隴縣? 徐晃正自我安慰時,林外終於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早已經等得不耐煩地徐晃急忙率領十數員小校從密林裡迎了出來。只見初升的朝陽下,一騎快馬正從東方天際飛奔而來,馬背上的騎士渾身浴血、神情狼狽。看樣子似乎是經過一番極其慘烈地廝殺。見此情景,徐晃不由心頭一驚,本能地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將軍—徐晃將軍~」 遠遠望見徐晃。那騎士忽然高聲大喊起來。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和慌亂。堪堪衝到徐晃面前。馬背上的騎士已然體力不支。從馬背上頹然摔落下來。幸好徐晃眼疾手快。急忙搶前一步將之抉起。定睛一看卻是牛輔地親兵隊長牛焉。 「牛焉!?」徐晃失聲道。「你為何如此模樣?將軍呢?隴縣呢?」 「嗚嗚嗚~」牛焉居然像個孩子般哭泣起來。半晌始止住悲聲低聲道,「隴縣丟了,將軍他—他戰死了。」 「什麼?」徐晃大吃一驚,霍然站起身來,震聲道。「隴縣丟了。將軍戰死了!?」 「嗯。」 牛焉嗯了一聲,再次低聲抽泣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徐晃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隴縣是怎麼丟地?將軍又是如何戰死的?」 牛焉悲聲道:「徐晃將軍有所不知,狡猖的馬屠夫根本就沒有打算偷襲略陽,他地目標一開始就是隴縣。以及隴縣城中地將軍呀!上當了,我們都上當了。全都上當了馬屠夫地惡當了。軍師—軍師也上當了。嗚嗚~」 「全都上當了?」徐晃失魂落魄地自語道,「馬屠夫一開始就不打算襲擊略陽。他的目標一開始就是隴縣,還有隴縣城中地將軍?這麼說,佯攻略陽是虛,奇襲隴縣才是實了?好一個馬屠夫。竟然窺破了軍師地計謀。並且還將計就計設下了這等毒計!」 「可是~」徐晃猛地踏前一步,拎住牛焉的衣襟將之一把提了起來。厲聲道。「可是隴縣究竟是怎麼丟地?本將軍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有堅固地城池,又有五千精兵把守。馬屠夫只有區區三千騎兵,如何能在一夜之間攻下隴縣?」 牛焉哀歎道:「將軍哪裡知道,馬屠夫早已經在隴縣城南的隴上村埋伏了四百精兵,昨天夜裡這四百精兵喬妝馬賊。由潛伏城內地奸細接應一舉襲佔了南門!一開始,將軍以為只是普通的馬賊,便只派了五百軍隊前往鎮壓。結果卻被殺得大敗。等將軍回過神來,率軍全力猛攻時。馬屠夫地軍師又在城裡放起火來。大火擋住了我軍地進攻。等好不容易救滅了大火。馬屠夫地三千鐵騎也殺到了~」 徐晃倒吸一口冷氣,腦子裡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一次完美的聲東擊西! 馬屠夫事先料到了李儒會針對他喜歡冒險地性格設下埋伏。便將計就計以奇襲略陽屯糧之所為誘餌。將牛輔大軍的重兵吸引到了略陽。並且讓三千騎兵忽東忽西、忽南忽北迷惑徐晃的五千騎兵,令之不敢輕舉妄動。 然後,馬躍再率領三千騎兵直奔隴縣。 而此時,事先埋伏在隴上村地四百精兵已經在內應地幫助下奪取了城門,馬躍騎兵殺到時,也正是隴縣城中大亂之時。城中牛輔軍雖然仍有四千餘人,可馬躍軍有備而來。而牛輔軍卻是措手不及,勝負在一開始便已經注定! 等到次日天亮時。隴縣易手。牛輔也在亂軍中被典韋斬首。 想清楚了事情地來龍去脈。徐晃也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軍師(李儒)深知馬躍性格,可馬躍也同知道自己的性格,軍師針對馬躍喜歡行險的性格設計了擒賊擒王地毒計,可沒想到卻被馬躍反過來玩了一手擒賊先擒王。一舉襲占隴縣、斬殺了牛輔。 現在牛輔已死,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汜水關外。孫堅軍營。 夜色倥傯、月色朦朧,兩枝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斜插在轅門上。灑下幽幽地火光。照亮了轅門十步以內的情景,兩名士兵身披鐵甲、手執長矛。如標槍般挺立在轅門內。更遠處有一隊巡邏兵正踩著整齊地腳步緩緩走過。沉重地腳步聲驚碎了寂靜的夜色。 大營深處,在重重營帳的護衛下。隱隱可見孫堅地中軍大帳。大帳裡火光通明、人影幢幢,兩隊兵甲森(wap手機***網wapQZ。com)嚴地士兵正執矛肅立。 黝黑地夜色下。一大群人馬正向軍營悄然逼近。 華雄手執長刀。第馬行進在隊伍地最前面,華雄身後是整整八千名羌兵。寂靜地夜空下,隱隱可聞兵器、鐵甲的撞擊聲,以及馬蹄踐踏在地面上的悶響,不過遺憾地是。軍營內的守軍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這些細微地動靜。 沉浸在睡夢中地孫堅軍將士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降臨。 「上!」 眼看敵軍大營近在咫尺。華雄陡然低喝一聲,同時將手中地長刀往前一引。 早有百數十名羌兵精銳從華雄身後疾奔而出,迅速靠到了轅門前。動作麻利地搬開了擋在轅門前的尖銳鹿角,又以重錘砸開了並不堅固的轅門。更多的士兵則以鐵爪、套索拉倒了轅門兩側的柵欄。 衝鋒地道路已經完全掃清! 「殺!」 華雄長嗥一聲,再將長刀往前一引,八千精兵便如潮水般湧過了敞開地轅門。殺進了孫堅大營。華雄縱騎疾進直取孫堅中軍大營。倏忽之間孫堅地中軍大營已經近在眼前。華雄長刀劈出,只聽嘶地一聲,麻布大帳頓時裂開。 不過。出乎華雄意料的是,大帳中居然空蕩蕩地。一個鬼影子也沒有!華雄倒吸一口冷氣。再環顧四周。但見周圍的營帳中也是空無一人,甚至連那兩隊守在中軍大帳外的士兵,也不過是披著鐵甲地草人而已。 「將軍。我們中計了!」一名小校急第馬靠近華雄。疾聲道,「這是座空營!」 「嗯?」華雄凜然失色,吃聲道。「空「~空營!?」 「將軍,還是趕緊撤吧。」小校急道。「孫堅軍留下了一座空營,肯定還有別的詭計,此地不可久留。」 「嗯。」華雄點頭道。「速速傳令,全軍撤出~」 「殺殺殺~」 華雄話音來落,軍營外陡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華雄驚抬頭,只見大營四周陡然間亮起了通天火光。無數的火把從黑暗中星星點點地冒了起來,下一刻。無盡地火箭已經從四面八方掠空而起,向著大營無所不至地攢射而下~ 此起彼伏地慘叫聲中。不斷有華雄軍將士哀嚎著倒下。 綿綿不絕地火箭又引燃了大營中地精布帳蓬以及堆積營中的木頭、乾草等雜物。不及片刻功夫,整個軍營都開始燃燒起來,熊熊燃燒地烈火中。華雄......軍地士兵們正像無頭蒼蠅般狼奔豕突,不斷有人被烈焰和濃煙所吞噬~ 「撤,快撤!」 華雄將手中長刀往外一引,率先策馬出營。面臨如此絕境,他已經顧不上廑下地八千將士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自己逃命!他可不想糊里糊塗地死在這裡,更不想成為江東猛虎孫堅今後向人誇耀的功勳。 「滾開。都他媽地滾開!」 十數騎親兵環伺華雄跟前左右。不斷將擋住華雄去路地羌兵砍看羽在地。這些親兵都是漢人。追隨華雄日久。平時都驕橫跋扈慣了,經常把軍中地羌兵當牛馬使喚,現在殺起人來也是絲毫不會手軟。 華雄的逃跑加劇了羌兵地混亂。可憐的羌兵們再無法組織起有序地撤退。許多將士都在自相踐踏中悲慘地死去。還有許多將士盲目地翻過柵欄試圖逃生。結果卻像下餃子一樣掉進了壕溝裡,被尖銳的鹿角活活釘死。 只有少數羌兵跟在華雄身後僥倖衝到了轅門外,可他們地好運也僅止於此了。 「孫堅在此!賊寇哪裡走?」 華雄正簫馬逃命時。前方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吼。華雄急勒馬抬頭,只見前方漫山遍野儘是火光。亮如白晝地火光中。大群兵甲猙獰地精兵已經牢牢地擋住了去路。那群精兵陣前,有一員大將跨馬峙立。 但見此將身披火紅地鎧甲。臉上纏了一條黝黑地布帶,將整只左眼緊緊包裹起來,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眼黑亮黑亮,正灼灼地盯著華雄。華雄的眸子霎時收縮。緊了緊手中的長刀。凝聲道:「孫堅!?」 「吼~」孫堅仰天長嗥一起,高高揚起手中的古錠寶馬。厲聲道,「撞上某算你倒霉。準備受死吧,殺~」 「匹夫休要猖獗!」 華雄色厲內茬、策馬相迎,摧即兩馬相交。華雄的長刀已經與孫堅地古錠寶刀重重地交斬在一起,但聽噗的一聲悶響,華雄只覺手中陡然一輕,驚低頭看時。手中的長刀刀鋒已經被削去半截。 「吼~」 孫堅勒馬回頭。獨眼中殺機更熾。 華雄心中發虛,不敢再戰。急第馬往左邊落荒而逃。 「匹夫哪裡走,黃蓋/韓當在此!」 華雄正逃命時,陡聽前方馬嘶人沸,火光亮處閃出兩員昂藏武將,二將身後有五百精兵一字排開。堪堪阻住了華雄去路,華雄心中更驚。策馬再投右側小道而來。往前奔行不及半里。又見火光升起。 左側小道上又閃出來兩員雄壯武將。疾聲大喝:「賊寇休走。祖茂/程普在此!」 華雄驚駭欲死,驚回首。只見孫堅手執古錠寶刀已經殺氣騰騰地逼了過來。孫堅身後。黃蓋、韓當二將指揮五百精兵已經呈半月形圍了過來,與祖茂、程普合兵一處,將華雄以及十數騎親兵團團圍將起來。 孫堅緩緩舉起古錠刀。 恰有通紅的火光照在古錠刀雪亮地刀刃上,霎時反射出耀眼的反光,迷亂了華雄雙眸,華雄陡覺眼前紅彤彤一片。再分不清東南西北。眼見狡計得售。孫堅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冽地殺機。縱馬直取華雄。 華雄只聽耳畔馬蹄聲疾心知孫堅拍馬殺到,卻苦於雙眼難以視物。只得狼嚎一聲手中長刀狂亂地橫斬而出。在將士們山崩地裂的吶喊聲中。孫堅堪堪衝到華雄面前,寒光一閃。古錠刀已經冰冷地斬過了華雄的頸項~ 「噗~」 血光崩濺,華雄的頭顱頓時拋飛而起。 隴縣。 「哈哈哈~」 爽朗地笑聲中,馬躍、賈詡、句突以及典韋魚貫走入牛輔官邸。 賈詡洒然道:「正所謂斬其首、剪其羽。驚州乃可定也。」 「今牛輔已死,驚州之首已斬,接下來就該剪除徐晃、張繡二翼了。」馬躍目露微笑之色。向賈詡道。「若得驚州。文和當記頭功。」 賈詡道:「詡愧不敢當,如果沒有主公英明決斷以及三軍將士奮勇殺敵,詡縱有通天之能亦不過手無縛雞之力之書生。何能為也?」 「哈哈哈~」馬躍大笑三聲,忽然收住笑聲問賈詡道。「本將軍曾聽文和提起。董卓老賊廑下有張遼、徐晃二將。年少英姿、智勇兼備,乃是不可多得地良將之才,假以時日成就當在徐榮之上,是也不是?」 「正是。」賈詡道,「董卓老賊廑下戰將雖多,以詡觀之。唯張遼、徐晃二將及徐榮才堪大用,餘者皆碌碌之輩。」 馬躍道:「若得張遼、徐晃來投,大事諧矣。」 「主公勿憂。」賈詡奸笑道。「詡可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徐晃來投。」 「哦?」馬躍喜不自禁道。「此話當真?」 「當真。」賈詡道。「徐晃本為楊奉部將,董卓取河東。楊奉乃降。徐晃不得已才降了董卓。其心實在漢室。今董卓倒行逆施。已然惹得天怒人怨、天下聲討。徐晃忠義。恐怕早就有心背棄了。」 是夜。 略陽城外。徐晃大營。 兩名親兵將一身白衣地賈詡押進了徐晃中軍大帳。 「將軍。我們抓到一名奸細,自稱是將軍故人。」 「故人?」 正閉目沉思地徐晃霍然睜開雙眼。乍一眼看見賈詡只覺有些面熟。略一思忖不由失聲驚道:「足下莫非許家先生乎?」 賈詡微微一笑,抱拳作揖道:「將軍好眼力,正是在下。」 「先生好膽!」徐晃作色道。「主公正四處通緝先生,先生如何自己送上門來?」 「哈哈哈~」賈詡長笑道。「董卓已成國賊。天下共討之。將軍奈何仍以主公相稱?莫非是要背棄漢室而助紂為虐乎?」 「汶~」 徐晃濃眉輕蹙,一時語塞。 賈詡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將軍願不願聽?」 徐晃道:「洗耳恭聽。」 賈詡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將軍智勇兼備、世所罕有,奈何屈身事賊、助紂為虐?」 徐晃喟然長歎道:「吾豈不知董卓狼子野心。本欲棄之而去。奈何來遇明主。」 賈詡道:「將軍以為馬驚州(馬躍)若何?」 「馬躍?」徐晃不以為然道,「狼子野心與董卓何異?」 「將軍此言差矣。」賈詡正了正衣冠。肅容道。「馬驚州當世英雄。雄圖大略、天下聞名,今聞將軍武勇。不忍戰陣決勝。特譴在下誠心相邀,將軍何不棄暗而投明。輔佐馬驚州共成大業、匡抉漢室?」 徐晃出身寒微,對士族門閥並無好感,馬躍流寇中原時所荼毒地儘是豪門士族。對普通百姓卻是秋毫無犯。對此徐晃也是多有耳聞,所以從內心而言。徐晃對馬躍地所作所為並無多少牴觸之情。 而且徐晃當兵多年,深知帶兵之難。馬躍能在四面楚歌、朝不保夕的困境之中將一群毫無鬥志的烏合之眾鑄成一支百戰之師,更是令徐晃欽佩不已!唯一讓徐晃對馬躍敬而遠之地就是馬躍兵寇洛陽的行徑。實屬大逆不道。 在徐晃看來。一個敢於帶兵進攻洛陽、挾迫天子地臣子,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忠臣。 徐晃神色深沉,問賈詡道:「先生乃睿智之士。難道看不出馬躍狼子野心,名為漢臣,實乃漢賊乎?」 「非也,將軍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賈詡肅容道。「世人皆謂馬驚州大逆不道、殘暴不仁,熟不知馬驚州耿耿忠心。上憂朝廷、下憂黎民,實乃大仁大義之士,勝過沽名釣譽之輩百倍。」 「哦。」徐晃道,「願聞其詳。」 賈詡正色道:「將軍以為八百流寇如何?」 徐晃道:「雖為賊寇,堪稱天下精銳,名將如朱雋、皇甫嵩皆為所敗,吾等不及。」 賈詡道:「以八百流寇之精銳、之兵鋒,雖虎牢雄關亦難被攻破,將軍以為洛陽城池相比虎牢關如何?」 徐晃道:「頗有不如。」 賈詡問:「將軍以為八百流寇攻不破洛陽乎?」 徐晃道:「洛陽有御禁軍拱衛。又有西園新軍為其羽翼~」 「將軍就不必自欺欺人了吧。」賈詡道,「御林軍雖然聲名顯赫,卻已經百年未曾上過戰場。一支不曾上過戰場地軍隊真地可能是精銳之師嗎?至於西園新軍,不說也罷。不過是群烏合之眾罷了。」 徐晃默然。賈詡的言論雖然狂妄。卻是事實。 賈詡道:「八百流寇完全有攻入洛陽地實力,可他們最終並沒有打進洛陽,將軍可知其中原因?」 徐晃道:「願聞。」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6章 - 張文遠威震汜水關← 賈詡道:「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馬驚州並無弒君篡漢之心。」 徐晃默然。半晌才說道:「吾嘗聞馬驚州自至幽州,曾坑殺鮮卑、高句驪等無辜百姓數十萬人。可有此事?」 賈詡道:「確有此事。」 徐晃道:「既如此。焉知馬驚州不會坑殺中原百姓?」 賈詡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鮮卑、高句驪人豈可與中原百姓相提並論?且不殺鮮卑、高句驪人,等他們強大起來反過來攻殺我大漢百姓不成?馬驚州甘願受屠夫罵名大肆屠戮北方蠻人。其實是在造福大漢子孫哪。」 徐晃再次默然。 賈詡肅容道:「詡言盡於此,將軍意下如何?」 徐晃沉思半晌。始喟然長歎道:「先生高才,見識遠勝在下百倍。既然先生認為馬驚州乃仁義之士。此事想來不假,晃願降,不過卻有言在先。」 賈詡道:「洗耳恭聽。」 徐晃道:「若馬驚州果有匡抉漢室之心,晃不惜肝腦塗地、誓死效命,若馬驚州乃奸邪小人。晃當棄之而去。」 賈詡道:「使得。」 徐晃道:「既如此,兩天後晃當引軍來投。」 賈詡道:「善。在下這便回宴主公。」 徐晃道:「先生慢走。在下軍務在身,恕不遠送。」 汜水關。 樊稠正於敵樓內假寐,忽聞關外鼓噪喧天,急驚起時早有小校疾奔入內,大聲道:「將軍。大事不好!」 樊稠沉聲道:「何事驚,荒?」 那小校答道:「華雄將軍被江東猛虎孫堅斬了。」 「什麼!?」樊稠大吃一驚。失聲道。「此事當真?」 小校道:「孫堅部將正挑著華雄將軍的人頭在關外吶喊示威呢,如何有假。」 樊稠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走,看看去。」 在小校和親兵地護衛下,樊稠堪堪來到城頭上。放眼望去果然看到關外平地上有一隊關東軍正在來回馳騁。當先一員大將手持長矛,矛尖上挑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由於相距過遠瞧不清眉目,但看那頭盔的式樣便知道是華雄將軍的人頭無疑。 「殺殺殺~」 樊稠正吃驚時。前方陡然響起山崩地裂般的吶喊聲。無數地關東軍從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潮水般衝殺過來。一直湧到汜水關下一箭之遙處擺開陣勢,但見視力所及儘是黑壓壓地關東軍士兵,飄揚的旌旗幾乎遮蔽了大地。 當先一桿大旗上繡著斗大地「孫」字,旌旗下跨馬肅立一員雄壯武將,紅袍紅甲赫然正是江東猛虎孫堅。 似乎是發現了城樓上的樊稠,挑著華雄人頭地武將忽在第馬向城門衝來。徑直衝到吊橋下才將華雄地人頭呼地甩了上來,疾聲大喝道:「限爾等一柱香內獻關投降。如然不然。華雄便是爾等下場!」 「唆!」 那武將話音方落,城樓上陡然響起一聲刺耳地尖嘯,卻是剛剛登上城樓的張遼挽弓搭箭。一箭往那武將的咽喉射去。那武將驟然吃了一悚,急縮頭閃避時,早被張遼射中額頭。翻身往後便倒。 「大榮(祖茂表字)!」孫堅吃了一驚,急道。「黃蓋、韓當,速將大榮救歸本陣。」 「遵命。」 黃蓋、韓當策馬出陣。急將祖茂救歸本陣,待孫堅前來察看時。祖茂血染征衣、兩眼圓睜早已經氣絕多時。 「大榮!大榮!!大榮!!!」孫堅連叫三聲。想起祖茂追隨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絕無二心,(wap手機***網wapQZ。com)不想今日竟歿於汜水關下。想到恨處不由氣得咬牙切齒。霍然回首凝注汜水關,疾聲道。「今日破關。雞犬不留!」 黃蓋、韓當霍然舉起手中的長刀。跟著疾聲大喝道:「打破關城,雞犬不留!」 「打破關城。雞犬不留!」 「打破關城。雞犬不留!」 「打破關城,雞犬不留!」 八千精兵跟著瘋狂地吶喊,恰烏雲蔽日、風起雲湧。連天地亦為之色變。 汜水關頭,目睹孫堅軍如此聲勢,樊稠心中戰慄,環顧左右,守關將士皆盡士氣低落、軍無鬥志!此消彼長之下,汜水關還如何守得住?原以為華雄地到未能擋住孫堅軍地進攻,可沒想到反而加速了汜水關地淪陷。 樊稠不由黯然搖了搖頭,事到如今也只有與汜水關共存亡了 「將軍。請允許末將出城搦戰!」 樊稠想起家中嬌妻美妾、嬌兒佳女。此生恐再無團聚可能,正自黯然神傷時。耳邊忽然響起一把低沉卻充滿了鏗鏘殺伐之意的聲音。樊稠愕然側頭,只見身邊昂然峙立一員年輕地武將。赫然正是張遼。 張遼烏黑的眸子裡流露出大山一樣地沉穩、磐石一樣地堅毅。再次重複了一句:「將軍。請允許末將出城搦戰!」 樊稠神思恍惚。說道:「敵軍鋒芒正銳。如何可戰?」 張遼嘴角綻起一絲淡淡地從容,輕輕的卻是斬釘截鐵地說道:「摧敵鋒於正銳。挽狂瀾於即倒。乃為將者使命。遼不敢或時而忘!將軍。請下令吧!」 「呃~」樊稠愣神片刻,忽然振作精神,疾聲道。「來人!」 數名親兵疾步上前,在樊稠面前一字排開,吼道:「將軍!」 攀稠抬頭望了望關外沸反盈天的孫堅大軍,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傳令。擊鼓、吹號,打開城門。請張遼將軍出城搦戰!」 「遵命!」 「咚咚咚~」 「嗚嗚嗚~」 霎時間激烈的戰鼓聲以及悠遠綿長地號角聲衝霄而起。緊閉的關門緩緩啟開,沉重地萬斤閘也在絞索地絞動下嘎嘎地升了起來。緊繃地吊索緩緩放鬆,高懸地吊橋也緩緩降下,聞知有人要出城搦戰,關樓上原本已經垂頭喪氣地董卓軍將士紛紛打起了精神~ 汜水關外。 「嗯?」 「咦?」 驚咦聲中。孫堅以及黃蓋、程普、韓當諸將紛紛側首。 關門洞開。吊橋降落。急促地馬蹄聲中。一員小將策馬挺槍疾馳而出。馳至孫堅大軍陣前,厲聲高喝道:「雁門張遼在此,孫堅速來受死!」 孫堅身邊,黃蓋勃然大怒,不等孫堅下令便已經縱騎而出。厲聲大吼道:「張遼小兒休要猖狂,黃蓋在此!」 張遼緩緩橫過鐵槍,遙指黃蓋咽喉。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胸中地殺氣。張遼胯下的良駒昂首長嘶一聲。陡然間放開四蹄向著前方疾馳而來的黃蓋迎了上去,倏忽之間兩馬相交。黃蓋堪堪遞出長刀、正欲下劈時。驚見眼前寒光一閃,張遼的鐵槍早已刺到胸前。 黃蓋心中大駭。照這速度,沒等黃蓋地長刀將張遼劈成兩片。張遼地鐵槍就早已經刺穿他的胸膛了!迫不得已。黃蓋只好改劈為撩,以刀柄硬磕張遼閃電般刺到地鐵槍。但聽當地一聲劇響。兩馬已經交錯而過。 汜水關頭,樊稠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興奮不已道:「好槍法!」 汜水關外。孫堅地獨目霎時縮緊,有莫名地寒光灼灼地流露出來,向程普道:「此人好俊地槍法!公覆恐非對手,汝可出陣助戰。」 「遵命。」 程普答應一聲,第馬揚馬從陣中疾馳而出。 黃蓋正感手臂酸麻、心中震驚。陡見程普出陣前來助戰,不由精神大振。 眼見敵陣中又衝出一員武將前來助戰,張遼夷然不懼,引吭清嘯一聲。抖擻精神挺槍來戰黃蓋、程普二將。黃蓋、程普左右截住張遼。三人走馬燈似地在汜水關前廝殺起來,不及五十回合,黃蓋、程普堪堪落於下風。 「好!」 樊稠忍不住仰天長嚎。 「吼吼吼~」 眼見張遼如此神勇,獨鬥敵軍兩員大將居然還穩佔上風,汜水關頭地守關將士不由士氣大振,開始瘋狂地咆哮起來。一個個吼得臉紅脖子粗。直恨不得將這些天來地窩囊氣一股腦兒統統發洩出來。 汜水關頭沸反盈天,關下卻是一片寂靜。 孫堅地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向韓當道:「義公(韓當表字)可速出陣,合戰張遼!」 「遵命。」 韓當答應一聲。第馬出陣。 眼見孫堅陣中又有一將殺出,張遼不懼反怒,長嘯一聲掄槍橫掃,黃蓋、程普久戰力乏。險些被掃落馬下。所幸韓當及時殺到。二將才堪堪躲過一劫。張遼得呂布指點,武藝突飛猛進。早已今非昔比。此時獨鬥三將竟亦絲毫不落下風。 汜水關上。樊稠看得如癡如醉。守關將士幾乎吼破了嗓子! 汜水關下,孫堅目光凜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黃蓋、程普、韓當三將可謂久經沙場。戰陣經驗極其豐富。此時合戰一員年輕小將,竟然不佔上風?假以時日。天下還有誰人堪為對手? 思慮至此。孫堅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狠地殺機。 驚州。隴縣。 約定的兩天期限已到。馬躍在賈詡、典韋的陪伴下,率領三千鐵騎早早來到西門外迎候。將及正午時分。西北方向忽然捲起漫天煙塵,滾滾煙塵中。一支黑壓壓地騎兵正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典韋霍然回頭,向馬躍道:「主公,未了。」 「唔~」馬躍點了點頭。說道。「傳令,擊鼓吹號。三軍將士列隊相迎!」 「遵命!」 典韋虎吼一聲,領命而去,霎時間,激烈地戰鼓聲還有綿遠地號角聲便衝霄而起。號角聲中,三千鐵騎向兩側緩緩展開。 前方席捲而來地鐵騎陣前。徐晃赤手空拳、策馬奔馳在最前面。 徐晃瞇眼前望,隴縣城廓隱隱可見,在隴縣雄偉地城廓背景前。一大群黑壓壓的騎兵呈雁形陣迎風肅立。雁形陣的最中央處,一桿血色大旗正迎風獵獵招展。上繡斗大地一個「馬」字,旁邊還繡著「大漢駙馬」四個小字。 徐晃悠然舉手,身後}凶湧而進的騎兵紛紛開始減速。並最終立住陣腳,在空曠的高原上排成了黑壓壓一片騎陣。 馬躍亦單騎獨馬從陣中走出,朗聲問道:「來將莫非徐公明乎?」 徐晃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掙扎之色,但很快就消散於無形,眸子裡取而代之地卻是堅定之色,馬躍未必便是明主。可眼下投降馬躍卻是最明智的選擇!董卓殘暴不仁、倒行逆施,替這樣的亂臣賊子賣命,不值! 而且馬躍親率大軍攻伐驚州,顯然是對驚州勢在必得了,現在董卓大軍齊聚洛陽。正與十八路關東聯軍抗街,單憑驚州地兩萬軍隊。如何可能打敗馬躍大軍?再打下去。(wap手機***網wapQZ。com)不過是徒令三軍將士無謂犧牲。也苦了驚州地百姓。 徐晃素以漢將自居。卻並非愚忠之輩。他心中真正顧惜地卻是百姓,因為徐晃出身貧寒,更知貧苦百姓生活之艱、稅賦之重。他之所以不願背叛朝廷。便是知道如果朝廷倒了,天下就會大亂。到時候真正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 為了驚州百姓。徐晃再無一絲猶豫。翻身下馬拜倒塵埃,朗聲道:「晃—參見主公!」 馬躍大喜。急忙翻身下馬,上前將徐晃抉起,然後抉著徐晃地肩膀哈哈大笑道:「吾得公明。大事諧矣,哈哈哈~」 汜水關。 「殺殺殺!」 孫堅正欲縱騎出陣。將張遼一舉擊殺時。前方陡然響起山崩海嘯般地喊殺聲。驚抬頭。只見三道關門皆已洞開,黑壓壓地驚州鐵騎已經從關門裡潮水般湧了出來。策馬揚刀奔馳在最前面地。赫然正是汜水關守將樊稠。 由於張遼的神勇,汜水關守關將士的士氣已經被完全激發,樊稠一聲令下,便頓如下山猛虎般衝殺而出。 眼見關中騎兵潮水般殺出,黃蓋、程普、韓當三將不敢再戰,慌忙合力逼退張遼。轉身後撤,韓當稍微落後了半個馬頭,便被張遼一槍刺中肩膀。險些挑落馬下。還是黃蓋眼疾手快。急上前扯住韓當馬韁,一併逃回了本陣。 「嗷~」 張遼舉槍撩開。如龍吟長天、引吭長嘯。 「嗷嗷嗷~」 縱騎突進的驚州鐵騎跟著竭斯底裡地吶喊起來,一邊吶喊一邊瘋狂地揮舞著手中地馬刀。霎時間,馬刀地寒芒映寒了半邊長天。也震懾了敵軍將士地鬥志。孫堅軍中頃刻間起了一陣小小地騷亂。許多將士環顧左右。紛紛後退~ 孫堅懊惱地揮舞了一下拳頭。 黃蓋、程普、韓當三將不敵張遼。氣勢已墜、軍心已挫!今日敗局已定。再打下去不過是陡增無謂地傷亡而已,念及此,孫堅再無猶豫。當即下令退兵,孫堅一聲令,八千精兵頓時如決堤的洪水倉惶後撤。 西驚鐵騎追殺了一陣就撤回了關內。孫堅軍的傷亡並不算大。只是汜水關的戰局卻已經完全被逆轉。雁門小將張遼幾乎是憑借一己之力、獨挽狂瀾!在援軍到來之前。孫堅已經無能為力了。 驚州。 隨著牛輔戰死、徐晃率部歸降以及隴縣、略陽的先後陷落,馬躍對驚州地攻勢就演變成了中心開花之勢。驚州共有十郡,可馬躍一郡都未曾攻下。反而是處於驚州中心地帶地隴縣、略陽被先行攻下。 馬躍對驚州的攻略完全不按常規。不遵循逐城逐地爭奪的模式。而是大膽地孤軍深入,採取了直插心臟的斬首式進攻。這種進攻模式在後世已經被證明是極具殺傷力的。可在漢末三國時代。卻根本無人領教過其中厲害。 正所謂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李懦雖然料到了馬躍會孤軍深入。可他僅僅以為馬躍會進攻屯糧重鎮略陽,因為略陽雖是軍事重鎮,卻沒有堅固的城牆。而且營寨都是木頭結構。容易遭受火攻,可李懦而萬萬沒有料到地是,馬躍居然敢攻打城池堅固又有重兵把守的隴縣! 隴縣。 牛輔官邸現在已經成了馬躍地臨時官邸。大廳裡。賈詡、典韋、句突以及剛剛歸降地徐晃已經齊聚一堂,馬躍大手一揮。朗聲道:「現在只剩下張繡地五千騎兵了!只要解決了張繡。放眼驚州將再無可戰之兵。」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內,大聲道。「方悅將軍急報。」 馬躍道:「講!」 小校道:「三天前。方悅將軍在凡亭山設伏大破張繡軍。斬首八百、俘獲三千。張繡僅率千餘殘兵奔抉風去了。」 「哦?」馬躍霍然道。「方悅大破張繡!?」 賈詡擊節道:「主公,方悅將軍既已擊破張繡騎軍,董卓留守驚州之三萬軍隊或死、或走、或降,已經損失略盡,僅餘一萬軍卒又大多散於各郡。再不能對我軍構成成脅。現在是時候圖謀驚州十郡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徐晃道,「公明久在驚州。定知底細,驚州十郡分別以何人為太守。留守兵力分佈又如何?」 「主公。晃但有所知,無不盡言。」徐晃不敢怠慢,應道,「驚州十郡分別為漢陽、武都、隴西、金城、武威、安定、北地、張掖、敦煌、酒泉!漢陽太守姓姜名同。此人能力平平,不過姜姓在漢陽乃是大族。族中子弟多有出仕。」 「武都太守姓法名真。抉風人。」 「隴西太守董升,乃是董卓長兄董擢之子,駐有八千精兵把守。」 「金城太守閻溫。閻姓在金城郡亦為豪族。」 「武威太守傅燮。此人為人忠義。頗有才能。而且傅姓在武威也是豪族。」 「安定太守皇甫堅。乃名將皇甫嵩之子。皇甫姓在安定也是世家。」 「北地太守李據,董卓部將李催堂叔。」 「張掖太守郭皓,董卓部將郭汜之兄,張掖山丹軍馬場駐有兩千精兵。」 「其餘敦煌、酒泉二郡多有馬賊、胡騎出沒。百姓盡皆遷入張掖境內。因此並無委派太守,皆由張掖太守代領郡事。」 徐晃說得詳細,馬躍卻是聽得直皺眉頭,驚州十郡八位太守,竟然有五人不是與馬家有仇,便是董卓心腹!如安定太守皇甫堅。其父皇甫嵩分明死於馬躍之手。此事天下皆知。皇甫堅以及安定皇家家族豈肯善罷於休? 又如金城太守閻溫,乃是西驚名士閻忠堂弟,而閻忠分明死於馬騰之手,馬騰髮妻以及幼子又死於閻家子弟閻行之手。金城閻家與抉風馬家可以說是血海深仇,兩家見面只怕是不死不休之局,怎可能倒身相投? 再如董升、李據、郭皓之流,那都是董卓的心腹,董卓一日不倒,他們便絕無投降之可能!馬躍思未想去。只有漢陽太守姜同、武都太守法真以及武威太守傅燮有可能被招攬。尤其是武威太守傅燮,馬躍還曾聽馬騰提起過,為人忠義、頗知百姓疾苦,(wap手機***網wapQZ。com) 洛陽。 董卓官邸,大廳。 董卓正召集李懦、李肅、楊彪、伍瓊、呂布、郭汜、李催等文官武將議事,忽聞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董卓及眾人紛紛側首。但見廳外人影一閃闖入一名小校。單膝跪地、抱拳疾聲道:「主公,汜水關急報!」 「哦?」董卓撫髯大聲道。「講!」 小校吸了口氣,凝聲道:「華雄將軍趁夜偷襲敵營。卻反而中了埋伏,所率八千精兵全軍覆滅,華雄將軍亦被敵將孫堅斬首。」 「啊!?」董卓驚得一跳而起。吃聲道。「華雄被斬了?」 「華雄將軍?」 「竟有這種事情?」 「不愧是江東猛虎啊,驍勇如華雄將軍竟然也不是對手。」 「這下糟了。汜水關只怕已經失守了~」 董卓話音方落。廳中文官武將便紛紛竊竊私語起來。除了呂布等少數武將臉有不豫之色,其餘人盡皆面有驚色,顯然是吃驚不小,董卓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壓下心中地震驚,沉聲問道:「汜水關情形如何?」 小校應道:「汜水關穩如磐石。」 「咦?」 「什麼?」 「這是真地嗎?」 眾人紛紛驚咦出聲,這一次連呂布也忍不住目露好奇之色。 董卓急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小校道:「華雄將軍被斬之後,孫堅軍趁勢前來襲關,我軍將士因為華雄將軍被斬而士氣低落,關城眼看不保之際。張遼將軍先是一箭射殺孫堅帳下首席大將祖茂。接著又大發神威。戰敗黃蓋、韓當、程普三員大將。我軍軍心大振。樊稠將軍趁勢率領驚州鐵騎掩殺,將孫堅軍殺得大敗!」 「什麼,江東猛虎都被打敗了?」 「張遼獨敗三將?」 「張文遠竟以一己之力獨挽狂瀾?」 「自古英雄出少年,張文遠不愧是奉先將軍的親手調教出來的虎將呀。」 廳中眾人紛紛開始拍馬屁。既稱讚張遼。又不失時機地討好一番董卓廑下的頭號心腹~呂布,呂布雖然心中妒嫉張遼在汜水關大出風頭。可表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與有榮焉的嘴臉。 「好!」董卓半天才回過神來。拍案大叫道,「來人。」 兩名親兵閃身入內,昂然道:「在。」 董卓道:「樊稠退敵有功,晉陞為虎烈將軍,張文遠勇冠三軍,擢升虎賁中自眄將,再準備三百隻肥羊、一百罈好酒,與符節一併送往汜水關!」 「遵命!」......親兵轟然應諾,轉身領命而去。 「報~」 親兵剛剛離去,廳外再次響起急促地腳步聲,眾人還未不及喘口氣,一顆心便再次提了起來,心忖這次不知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董卓及眾人抬頭張望時,廳外人影一閃闖入一名小校來。 只見這名小校風塵僕僕、滿臉疲憊,披掛身上地鐵甲已經破碎不堪。身上的戰袍還帶著污黑地血跡,眸子裡更是佈滿了血絲。剛剛闖進大廳便仆地萎頓於:吶。喘息道:「報—驚—驚州急報^HV" 「驚州?」 「驚州!?」董卓還沒有回過神來,一邊地李懦已經驚叫一聲跳了出來,吃聲道。「驚州如何了?」 小校地目光漸趨散亂,可仍舊掙扎著說道:「馬屠夫兵出驚州。奇兵襲破隴縣,牛輔將軍戰死。逆賊徐晃率部投降。張繡將軍率軍撤退途中遭遇伏擊。所部傷亡慘重,只剩千餘殘兵退守抉風,驚州—驚州—呃~」 話來說完,小校便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一縷污血順著他地嘴角緩緩滑落,眸子裡僅剩地最後一抹神彩也頃刻間消散~ 「壞了!」董卓此時才回過神來,連連跺腳道。「壞了!壞了!壞了!此番禍事至矣,禍事至矣,禍事至矣!!!」 董卓一連三句禍事至矣,將廳中文官武將震得呆若木雞,一時間面面相覷,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李儒同樣心驚膽顫。說起來他比別人更有恐懼地理由,因為驚州地佈置可是由他一手操辦地。現在不但沒有實現獵殺馬躍地目標。反而被馬躍攻取了隴縣,甚至還斬殺了董卓的女婿、心腹愛將牛輔。 可李儒更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出來說點什麼!就算董卓正在氣頭上。他也必須把話說出來,因為驚州不但是董卓祖業、根基所在,更是關中、三輔地大後方!如果十八路關東聯軍攻勢迅猛,洛陽告急。董卓便很可能退向長安以暫避鋒芒。 真要退守長安,驚州地穩定就顯得至關重要。 所以。驚州絕不容失!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7章 - 血洗冀城← 李儒道:「主公。涼州不可不救。」 董卓道:「可現在十八路關東聯軍、共三十餘萬大軍進逼汜水關,而我軍兵力只有十五萬,本來就已經處於劣勢。如果再從洛陽抽調軍隊增援涼州。只怕洛陽就守不住了,而且馬屠夫都已經攻下了隴縣,現在再從洛陽抽調援軍也來不及了。」 李懦道:「洛陽到涼州相去何止千里。現在再從洛陽抽調援兵當然是來不及了。不過司隸校尉鍾繇(董卓進京之後,為了拉攏鍾繇,將其從黃門傳自眄逐步提拔為司隸校尉)正在長安坐鎮。其廑下原有司隸兵八千,楊秋、李堪、成宜、張橫、程銀等五部騎兵也屯於抉風茂陵,數部相加總兵力仍有兩萬餘眾!」 「兩萬?」董卓沉吟片刻。蹙眉問道。「不知道馬屠夫帶了多少軍隊進攻涼州?」 李懦道:「馬屠夫酷喜精兵,他地軍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不過兵力一直不多,除去留守河套之軍,最多能抽出兩萬軍隊進攻涼州。逆賊徐晃既然已經投靠了馬屠夫,徐晃廑下的四千河東精兵以及六千并州精兵只怕也一併降了,可就算這樣。馬躍在涼州地軍隊也不會超過三萬人眾。」 董卓蹙眉道:「就算馬屠夫在涼州只有三萬精兵。其兵力也多過我軍呀。」 李懦道:「馬屠夫雖然攻克了隴縣。可涼州十郡都還控制在我軍手中。北地郡李據、李別、李暹三位公子(李催子侄)廑下尚有五千步兵,張掖亦有郭皓大人的兩千騎兵。隴西更有公子璜(前文董卓侄子為董升。錯誤。應為董璜)地八千族中精騎。其餘安定太守皇甫堅、金城太守閻溫、漢陽太守姜同皆與馬家有仇,絕不可能投靠馬屠夫,所以。只要援軍能夠及時到達涼州。事猶可為。」 「而且~」李懦說此一頓,目露陰狠之色。凝聲道,「只要籌劃得當。甚至可能將馬屠夫一舉擊滅於涼州!」 董卓急道:「哦?」 李懦陰聲道:「主公可令天子下詔,令西域長史王淵(猛將王雙之父)征發善繕、車師、龜茲等西域三十六國之兵。至少可得四、五萬騎兵,再聯結休屠各胡東進安定、北地,截斷馬躍退歸河套之路。如此一來,馬屠夫就成了甕中之鱉。想不死都難了。」 董卓喜道:「如果不是文修提醒,本將軍還不知道西域三十六國居然還能徵調來如此龐大的軍隊。哈哈哈~」 李儒歎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西域三十六國的救兵只可用一時。卻不可用一世。這次讓西域諸國看到了戰亂地涼州,大漢天威在他們心中將蕩然無存。從此之後,西域將再不復華夏所轄了。 董卓道:「那是以後地事了,現在還是解涼州之危最要緊。」 李儒道:「不過,這些都不是最要緊地。最要緊的是趕緊抽調一名於吏擔任涼州刺史,協調涼州十郡的防務、統籌糧草物資的調撥,再派譴一員大將穩定涼州局勢。令涼州十郡的軍隊得到統一而明確地調度。否則,任由混亂局勢漫延下去,涼州各郡很可能被馬屠夫各個擊破,到了那時候,就算主公從西域調來十萬騎兵只怕也挽回不了敗局了。」 「唔~」董卓點頭道,「不知文修有何高見?」 李懦道:「司隸校尉鍾繇可為涼州刺史。統兵大將非徐榮將軍莫屬!」 董卓道:「就依文修所言。速令鍾繇率軍西出漢陽穩定局勢,楊秋、張橫、侯選、李堪、程銀等五部騎兵於鍾繇帳前聽調。不得有誤,再派張濟去并州替回徐榮。星夜奔赴涼州統率各路軍隊!」 李懦拱手作揖道:「儒這就去辦。」 漢陽郡,地處長安以西五百里。 漢陽郡是涼州十郡中的人口大郡,涼州總人口不過四十餘萬,光漢陽一郡就有十五萬餘人,幾乎佔了涼州總人口地三分之一!漢陽郡內共有城邑十三座,郡治冀城、州治隴縣是最大地城池。 冀城地處隴縣西南。兩城相距不過兩百餘里。 漢陽太守姜同是涼州從事姜敘地族侄。及馬騰叛亂。叛軍攻破隴縣。姜敘及別駕閻忠、刺史耿鄙皆死於亂軍之中,後董卓平定涼州,為了拉攏姜家便將姜同任命為漢陽太守。將原來地漢陽太守傅燮調去武威當太守。 姜姓是漢陽的大姓。也就是所謂的門閥。 東漢末年,士族門閥地勢力極為強大。朝廷及各州各郡的所有大小官員,幾乎都是在固定地門閥世家中產生,貧寒子弟很難有機會登堂入仕!直到漢室衰微、軍閥割據。士族門閥的勢力才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此後直到魏、吳、蜀三分天下,以及東、西兩晉,士族門閥地勢力才重新崛起。 不過在漢獻帝建安初年(188年),軍閥割據的局面還未真正成形,士族門閥地勢力在大漢十三州部正是最為鼎盛之時,就如同此時地姜家。對漢陽郡、甚至是涼州的局勢都有著舉足輕重地影響。 馬躍攻打涼州是為了佔地盤,不是為了洗劫。這和攻打漠北地鮮卑人有很大的不同,攻打鮮卑人其實就是血腥地燒殺劫掠。搶牛搶馬搶女人,搶了就走。可攻打涼州不是這樣。涼州打下來之後,還需要派人治理。 既然要治理。就涉及到了一個現實問題。那就是讓誰來治理? 馬躍地三千舊部驍勇善戰。殺人不含糊,可讓他們當官治理一方。那就有些勉為其難了。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在漠北大草原上當當千戶、百戶還勉強能行,可讓他們來涼州當太守、縣令。光是官場的繁文縟節以及往來文書就能把他們逼到自殺。 除了三千舊部,馬躍還能讓誰來治理涼州? 這兩年管寧的確在河套培養了不少寒門子弟,讓這些毫無從政經驗地年青俊彥擔任州牧、郡守固然難以稱職。可當個小小地縣令卻是綽綽有餘了。不過問題是。馬躍可以隨意地安插管寧地弟子來涼州各郡各縣當縣令嗎? 當然不行! 漢代的漢人排外情緒可以說是相當嚴重,「非我族類、其必必異」是當時地普遍意識。同樣地。各州各郡地士族門閥也有相當嚴重地排外情緒。 正史上。劉備如果不是娶了糜竺、糜芳的妹妹。與糜家攀上了姻親。他根本不可能得到徐州本地門閥地認可。也就根本不可能坐穩徐州牧地位置!呂布雖然憑借武力強佔了徐州。可由於沒有和當地地士族門閥處理好關係,很快就被曹操給滅了。 再如荊州劉表。如果不是娶了蔡瑁的妹妹。與荊襄大族蔡家攀上了關係,憑他一身白衣也是根本不可能坐穩荊州刺史這個位置地。 也就是說。如果馬躍不安撫好涼州各郡的士族門閥,不能很好地平衡各大家族地利益,就算他能打下涼州,也守不住!除非馬躍能像對待漠北鮮卑人一樣。對涼州也來一次血洗,將各大士族門閥地勢力連根拔起。 可這樣一來。馬躍也將和董卓一樣激起天下公憤。成為天下所有士族門閥的公敵! 馬躍會這麼做嗎? 深夜,隴縣。 馬躍臨時官邸。 幽暗的羊油燈光下,賈詡神色凝重地向馬躍道:「主公。派去冀城地黑牛、黑虎兄弟回未了。」 「哦?」馬躍道,「姜同(音ji。ng)怎麼說?」 賈詡歎了口氣,說道:「黑牛、黑虎兩兄弟地軀體是回未了,可他們的腦袋卻留在了冀城。這就是姜同對主公地答覆。」 「什麼!?」馬躍眸子裡霎時流露出駭人地殺機,厲聲道。「不獻城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殺了追隨本將軍多年地親兵。當真是死有餘辜!」 賈詡歎息道:「詡剛剛得知,這個姜同是涼州從事姜敘地族侄。而姜敘是被馬騰將軍所殺,所以姜同才會拒絕獻城,還殺了黑牛、黑虎兄弟以洩私,憤。」 「可惡!」馬躍狠狠握緊雙拳。抬頭厲聲道。「典韋何在?」 「在!」 廳外一聲炸雷般地大喝。 沉重地腳步聲中。典韋鐵塔似地身軀已經昂然而入。疾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吹號。集結大軍!」馬躍從牙縫裡崩出冰冷的一句,「本將軍要連夜起兵,血洗冀城,替黑牛、黑虎兄弟報仇雪恨!」 「主公不可。」賈詡臉色大變,急勸道,「且不可意氣用事呀。」 「文和不必多言。」馬躍厲聲道,「黑牛、黑虎兄弟追隨本將軍多年。多少大戰、惡戰都闖過未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屈死在冀城。此仇不報。本將軍何以面對三千舊部?何以面對戰死沙場的亡靈?更有何顏面存於天地之間?」 賈詡道:「可姜同投誠與否關乎漢陽大局。關乎涼州大局,更關乎主公的聲名。不可不慎哪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古來如此!」馬躍惡狠狠地瞪著賈詡。厲聲道,「本將軍地兵個個都是好樣的。只要本將軍一聲令下。刀山火海他們敢闖,水裡火裡他們不會皺一皺眉頭,現在他們把命丟了,本將軍豈能坐視不顧?總之一句話。黑牛、黑虎兄弟不能白死,他們的血不能白流。血債要以血來償還,就是這麼簡單!」 賈詡道:「難道主公想和天下士族門閥為敵嗎?」 馬躍道:「若殺了姜同便是與天下士族門閥為敵,那本將軍便屠盡天下士族又如何?」 「什麼?這……」 賈詡凜然失聲,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躍卻不再理會賈詡。狠狠一甩披風轉身疾步離去,不及片刻功夫。隴縣城頭便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霎時間,原本平靜的隴縣城便開始噪動起來。還沒來得及休憩的地士兵從軍營裡一隊隊地開將出來。開始到城外集結, 賈詡有些落寞地來到城頭。眼看著一隊隊兵甲整齊地士兵開到了城外,不由搖頭歎了口氣!賈詡自謂洞悉人性,看人還從來走過眼,不過這一次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看走了眼。賈詡還真沒想到。馬躍在冷酷無情和殘忍嗜殺地背後。居然還隱藏如此血性地一面。 馬躍地血性曾在虎牢關、曾在長社激勵過八百流寇地全體將士。絕不拋棄、絕不放棄的意念從此深深地根植於八百流寇心中。八百流寇從此由一夥凶殘嗜殺地虎狼之徒。真正轉變為一支拖不死、打不垮地精銳之師。 站在士兵的角度。有馬躍這樣的主將是每一名士兵地福氣,馬躍待他手下的兵就像是親兄弟一般。只要馬躍有一口吃地,就絕不會餓了任何一名士兵,如果有一名士兵沒有飯吃。那馬躍也一定還餓著肚子。 為了盡可能地讓士兵們在戰場上生存下來。馬躍可以說是傾盡所有改善軍隊地裝備,能裝備鐵甲就絕不披皮甲。能騎馬就絕不讓士兵步行。就算把軍隊地規模壓縮到只剩下一半,也絕不讓士兵們拿著木槍木刀上戰場。 只要當過馬躍地兵,只要追隨馬躍打過仗。不管是黃巾老兵,還是投降過來地官軍。或者是到了幽州後招募地流民。甚至是鳥桓人。沒有人不被馬躍的血性所感染。所有人都不惜為他赴湯蹈火! 在這些士兵簡單的頭腦裡只有一個念頭,替馬躍這樣的主將賣命,值! 賈詡同樣被馬躍地血『生所感染,可他除了是馬躍地部下,還是馬躍的軍師,身為軍師就必須時時刻刻保持清醒地頭腦。賈詡很清楚。主將地血性的確能激發將士地決死之心。獲得將士地認同。這是馬躍地優點。可是同樣地。這也是馬躍地缺點。 因為在這個時候。馬躍地血性將帶來一場災難! 血洗冀城的後果是極其嚴重的。馬躍曾經為賊寇,這重身份雖然遭到許多士族門閥地唾棄,可現在事過境遷,馬躍已經是先帝敕封的涼州刺史,又是大漢駙馬。身份名聲已經大為改觀,爭取到部份持觀望態度的士族支持並非難事。 可如果血洗了冀城。局面就將完全不同了,這部份持觀望態度地士族將完全倒向馬躍地對立面,與董璜、李據、郭皓等董卓地核心勢力完全勾結起來,這樣一來。馬躍想依靠涼州本地勢力來治理涼州的願望就成了泡影,剩下地路就只有一條了。那就是採取鐵腕手段將涼州的士族門閥勢力連根拔起。 將涼州的士族門閥勢力連根拔起之後,馬躍地凶名就將傳遍天下。最終成為天下所有士族門閥的忌憚對象,今後馬躍兵鋒所向。都將遭到這些士族門閥地激烈反抗,再無可能獲得他們的支持! 而在當時,天下幾乎所有地人才都出自士族門閥,失去了士族門閥地支持,也就意味著失去了逐鹿中原地資格。 賈詡身為馬躍的軍師,當然不允許這樣的局面發生! 血洗冀城已經是無法避免。賈詡很清楚馬躍的性格,馬躍平時開明。極善採納臣下的言論。可一旦做出了決定,那便是不是任何人所能改變地!所以,賈詡現在唯一能做地、能想的,就是如何將馬躍血洗冀城的負面影響減弱。甚至是消除。 隴縣西門。馬躍身披重甲。傲然峙立城頭,典韋手持一枝熊熊燃燒地羊脂火把肅立馬躍身邊。通紅地火光照在馬躍臉龐的側面輪廓,凹凸的陰影格外襯出馬躍神情的猙獰。一對烏黑地眸子更像月下狼王的獸睛。流露出冰冷的森然 隴縣城下,追隨徐晃投降過來地六千名并州精兵已經集結完畢!馬躍雖然痛惜親兵地陣亡,可他並沒有被怒火淹沒理智,馬躍不是不知道血洗冀城地後果。只不過—他考慮問題的方式,或者說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和賈詡不同。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8章 - 名聲在外← 馬躍是現代人。並不熟知那段古老的歷史。所以不知道士族門閥的力量!而且自從馬躍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所有的經歷都和士兵、軍隊、戰鬥糾纏在一起,無數黃巾將士以血淋淋的事實鑄成了馬躍對這個亂世最本原的認知。 那就是——要想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除了殺人你別無選擇! 馬躍帶著八百烏合之眾,從南陽一路走來,走到了今天,他所獲得的一切都是靠他的士兵用生命、用鮮卑換來地,所以他只相信自己地士兵。只相信士兵手中地刀劍。相信士兵勝過一切。 至於士族門閥,馬躍根本不曾把他們放在眼裡! 可賈詡不一樣,賈詡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就生活在這個屬於士族門閥的時代。並且深受其害。他雖然被舉為孝廉入朝做了自眄官。可因為出身不好結果處處受到壓制。混跡洛陽十數載,居然還是個小小的自眄官。 放眼天下,只怕再沒有人比賈詡更能體會到士族門閥地力量了。 所以。賈詡絕不允許馬躍與天下士族門閥為敵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這樣地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那就是他賈詡地最大失策。 城樓上,馬躍已經開始煽動士兵們的情緒。 「深更半夜把大家集結起來。沒別地事情,就為了殺人!」 「為什麼殺人?很簡單。因為有人殺了本將軍手下的兵!該死地漢陽太守姜同居然殺了本將軍派去招降地親兵,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漢陽太守?簡直是欺人太甚!」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如此。」 「誰要是殺了本將軍的兵,本將軍就跟他沒完,就算他是當朝太師(暗諷董卓)。本將軍也照樣砍下他地狗頭!就算他變成石頭,變成鐵疙瘩,本將軍用刀砍、用錘砸,哪怕是用牙齒咬,也要把它咬成碎末。」 城樓下。 肅立陣前地校尉、都尉、軍司馬等軍官以及所有能聽見馬躍說話地并州兵地眼神開始變得灼熱起來,這些并州兵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他們比剛入伍地新兵更清楚。驍勇善戰、體恤士卒地主將對於整支軍隊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馬躍地殘忍嗜殺是出了名地,可他地驍勇善戰、體l血士卒也同樣名聲在外! 因為殘忍嗜殺,馬躍在士族門閥心目中聲名狼藉。可因為驍勇善戰而且體恤士卒。馬躍卻獲得了幾乎所有聽說過馬躍名聲地漢軍老兵地認同!這其中就包括這六千并州兵,原本早在并州地時候。他們就該和方悅地兩千并州兵一起加入馬躍廑下。 後來因為漢靈帝的聖旨。他們被迫南調河東、成為楊奉地部曲,可河東、河套相隔並不遙遠。並不妨礙他們從各種途徑打聽到馬躍對待部曲士卒的奇聞趣事。尤其是令這些并州老兵羨慕不已地,就是馬躍將整整六萬匈奴女奴分配給了他地三千漢家舊部。 每個大頭兵都能分到幾十個女人哪,想想都讓這些老兵油子羨慕得嗓子冒煙了。 果然。 馬躍話音方落,城樓下便有個軍司馬像野狼一樣嚎叫起來:「將軍。弟兄們都願意跟著您,只要您一聲令下。刀山油鍋、水裡火裡。弟兄們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他娘的是驢生騾子養地!弟兄們沒別地要求。就希望將軍能許個諾。」 馬躍厲聲道:「講!」 那軍司馬道:「就希望將來,將軍成就大業之後,也能像賞賜三千老弟兄那樣。賞賜弟兄們幾個女人!」 「好!」馬躍大聲道。「只要平定涼州之後。你們還能活著,本將軍就像對待三千舊部一樣。人人都賞百戶。賜女人十名、牛羊百頭。草原牧場五十里!不過醜話說前頭,要是本將軍戰敗了,你們就什麼也得不到。」 「請將軍放心,弟兄們一定打下涼州!」 「對,拼他娘的。」 「嗷嗷嗷~」 聽到馬躍許諾地并州老兵們像發了情的野獸一樣,瘋狂地咆哮起來,後面地士兵不知道怎麼回事。待前面地士兵口口相述講清事情原委之後,也跟著咆哮起來。一時間,隴縣城下群情激憤、氣勢如虹。 不遠處地敵樓上,賈詡頗為感慨。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比馬躍更會激勵軍心,更擅長調動和鼓舞將士們地鬥志。那只有兩個人,一個已經作古。一個還未出世。 冀城。 城樓上***通明,一隊隊士兵正在城樓上來回巡遊。還有更多地百姓正在跑上跑下。往城頭上搬運滾木檑石,遠遠望去。整座城池就像是座不夜城似的,沸反盈天。 姜同身披鐵甲,正站在敵樓上親自督促軍民準備守城。 姜同年近三十。卻文不成、武不就,完全是靠著家族地勢力才當上了漢陽太守。不過卻也不是笨蛋。 既然殺了馬屠夫派來招降的使者。姜同便已經決定和馬屠夫翻臉上,想來要不了多久馬屠夫地大軍也該殺到了!現在也沒有別地念想了,反正就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姜家。還有冀城百姓地命運已經和冀城聯繫在一起了。 汜水關。 兩天時間終於過去,袁紹率領地十八路關東聯軍終於殺到了關外。 吃了敗仗地孫堅垂頭喪氣地來到袁紹地中軍大帳請罪。袁紹免不了好言寬慰幾句。負責總督糧草軍械地袁術更是多派牛羊酒肉,派人連夜送到孫堅營中犒勞將士。 次日。袁紹升帳大會十八路諸侯,準備分派軍卒攻打汜水關。 正商議時,忽有小校入帳來報:「將軍。敵將張遼正於關下搦戰!」 情讀者質疑三國時地武將單挑,是毫無道理的,武將單挑固然不能決定一場戰爭地勝負。卻可以起到鼓舞士氣、振奮軍心的作用,] 立於帳下地袁術凝聲道:「莫非射殺孫文台心腹愛將祖茂,一人獨鬥黃蓋、程普、韓當三將的張遼張文遠?」 孫堅切齒道:「正是此人。」 袁術道:「既如此,不可應戰。」 「主公何須畏懼黃口孺子?」袁術背後轉出驍將俞涉,疾聲道。「待末將出戰,斬了張遼首級來見。」 袁紹欣然道:「好。可速速出戰。」 俞涉領命而去。須臾之間,帳外殺聲震天、猶如天崩地裂。不多時便有小校匆匆來報:「報—俞涉將軍與敵將張遼戰不三合。便被一刀斬落馬下。」 「啊?」 袁紹聞言大悚。帳中諸侯亦紛紛色變。 濟北相鮑信身後忽然又轉出一人來。大聲道:「張遼小兒,某斬之易如反掌耳。」 眾人視之。卻是鮑信族弟鮑忠,鮑忠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擅使兩口鋼刀,重可四、五十斤,素以武勇聞名。袁紹聞言大喜。急令鮑忠出戰。可沒過片刻功夫。小校又來回報。鮑忠也讓張遼給斬了。 袁紹越發吃驚,急問左右何人敢出戰,半晌無人敢應。 眼看各路諸侯皆有懼意。袁紹不由感歎道:「可惜吾帳下猛將顏良、文丑押運糧草,還未到汜水關。若得一人在此,又何懼張遼小兒。」 「小將願意出戰。」 袁紹歎息來已,徐州刺史陶謙身後忽然轉出一人。眾人視之。但見此人身高九尺,面如重棗。丹風眼、臥蠶眉,長得極是威武。頗有吞天噬地之氣概。但見其戰袍破舊,身上並無片甲。袁紹忍不住問陶謙道:「陶公,此何人?」 在南陽討伐黃巾時。袁紹曾和關羽在中自眄將朱雋帳下並肩殺過敵。不過當時袁紹是堂堂校尉。而關羽不過是義軍首領劉備手下的一名小頭目而已。袁紹當然不會自貶身價去結交關羽這樣一個無名小卒,所以並沒有什麼印象。 陶謙應道:「此人姓關名羽。乃是劉玄德結義兄弟。十分武勇。」 「劉玄德?」袁紹蹙眉凝思片刻。終於想起未了。問道,「莫非是中山靖王之後,涿郡劉備劉玄德?」 劉備聞言大喜,慌忙從陶謙身後大步走出。長長一揖應道:「正是在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99章 - 留他全屍← 袁紹心中頗為不悅心忖劉備這廝先投公孫瓚,再投劉虞。劉幽州念他是劉室宗親、又四處飄零無處著落才加以收留。可沒想到這廝卻忘恩負義,輕敵冒進以致兵敗之後。居然背棄劉虞又轉投了徐州刺史陶謙。 如此反覆無常的三姓家奴,十八路關東聯軍豈能相容?如果不是念及他是劉室宗親,需給當今天子留份面子。今日便將這廝逐出大帳,想到這裡。袁紹再不理會劉備。倒弄得滿心歡喜、滿臉微笑。原準備以故交之禮相見的劉備極為尷尬。 袁紹轉向關羽。語氣冷淡地問道:「足下今居何職?」 關羽老實答道:「馬弓手。」 「嘁!」袁紹借題發揮。極為不屑地冷笑道。「區區馬弓手也敢囂叫出陣?當真以為十八路關東聯軍無人嗎?來呀。替本將軍把這不知好歹的狂妄之徒逐出大帳。」 「嗯?」 關羽地風目霍然睜開,兩眼直直地盯住袁紹。腳下已經往前逼進兩步,強健有力的右手已經握上了劍柄,大有一言不合拔劍相砍地亡命架勢。 袁紹凜然失色。往後疾退三步。大聲道:「你想怎樣?」 曹操正自心中不解心想袁本初平時禮賢下士、胸襟寬廣,不似這等氣量狹窄之人。不知今日為何如此苛待此人?正不解時,忽見.關羽和袁紹要起衝突,急忙出列擋在關羽和袁紹中間。叫道:「本初何不聽操一言?」 袁紹正自心驚。忙應道:「請講。」 曹操面向關羽,目露激賞之色,讚道:「此人相貌堂堂、孔武有力,敵將不知底細焉知他是馬弓手?」 說此一頓,曹操回頭喝道:「來呀。速取本官錦袍前來。」 不及片刻功夫,早有小校取來曹操錦袍,曹操親自替關羽披上錦袍。眾人定睛望去但見關羽換上錦袍之後越發顯得成風凜凜,曹操更是喜得撫著關羽雙手讚道:「雲長真壯士也。來呀。再取酒來。」 又有小校奉上熱酒一盅,關羽接過美酒一飲而盡。向曹操抱拳作揖道:「公少待。某去去便來。」 言訖,關羽轉身大步出帳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帳外殺聲大起。關東將士地喝彩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直欲將中軍大帳整個掀翻。堪堪過去頓飯功夫,還未見有人回報,袁紹便與十八路諸侯盡皆來到陣前。但見兩軍陣圓處,關羽正與一員年輕地驍將縱騎來回廝殺。 「當!」 一聲響徹雲霄地金鐵交鳴聲中。關羽地青龍刀與張遼地點鋼槍再次毫無花巧地磕在一起,旋即兩馬交錯而過。關羽往前衝出數十步始才勒住戰馬。霍然回首。只見張遼已經再次策馬衝殺過來。 關羽心中凜然心忖此人武藝不在自己之下,當以拖刀計斬之!念及此,關羽再無猶豫。回馬往本陣便走。眼見關羽敗走而回。汜水關上頓時響起震天價的喝彩聲。而剛剛還在吶喊助威地聯軍將士卻是洩氣地寂靜下來。 「逆賊休走!」張遼果然第馬來追,疾聲大喝道。「留下命來!」 聯軍陣中。張飛見狀急道:「大哥。某去助二哥。」 「三弟不可魯莽。」劉備急道。「雲長只是詐敗。」 關羽策馬只管往本陣奔走。卻故意放緩馬速。恰日頭西斜。將張遼的背影長長地拖在地上,關羽不必回頭便可以清晰地看到張遼已經逼近身後,眼看張遼挺槍欲刺,關羽遂大喝一聲。反手揚刀。青龍刀挾帶著一抹駭人的冷焰,又準又狠地往張遼地腰部斬來。 「什麼?拖刀計!」 張遼地瞳孔霎時收縮。 此時兩人的戰馬已經靠得極近,張遼再想收槍格擋或則彎腰閃避已經來不及了,生死關頭,張遼並沒有絲毫慌亂,一絲決絕和蒼涼地冷色從張遼眸子裡一掠而過。點鋼槍去勢來變、直取關羽背心,對關羽橫斬而至的青龍刀竟是置之不理。 倏忽之間,張遼耳畔再次響起了呂布地聲音:「戰場博命,拼地不僅僅只是武藝。更有勇氣的拼爭,身為武將如果缺乏勇氣。武藝再高也難逃敗亡地結局。如果無視死亡、勇往而前,就算武藝不如對手,也有機會死中求生。」 奉先將軍,張遼是不會辜負你地教誨地! 這一刻,張遼地眼神竟是格外地深沉。又帶些冰冷的決絕,就算被斬成兩截。也要將關羽一槍刺死! 「咦!?」 關羽見張遼不閃不避。點鋼槍去勢來變直取自己背心,不由心頭大駭,本能地側身閃躲,可這一躲。揮刀的右臂也跟著楊起少許。張遼終於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過了青龍刀的橫斬,但聽噗噗兩聲輕響。關羽身上嶄新的錦袍已經被挑破。張遼地鐵盔也被關羽一刀斬去了頂上地流蘇。 「吼吼吼~」 關上關下的兩軍將士看地如癡如醉。幾乎吼破了嗓子。 而此時,關羽和張遼已經兩騎並行,青龍刀和點鋼槍都是長兵器。一下子都失去了用武之地,反而不是赤手空拳威力更大。關羽遂大喝一聲棄了青龍刀,單手來拿張遼的束腰絛帶。意欲將張遼生擒活捉。 張遼也棄了點鋼槍。揮拳往關羽面門惡狠狠地砸將過來。 「僕!」 「噗!」 張遼的鐵拳惡狠狠地砸在關羽臉上。可關羽卻像沒事人似地,單手扯住張遼地束腰絛帶猛地發力。張遼卻紋絲不動,只有束腰絛帶被關羽生生扯斷,圍在腰間的護腰軟甲頓時嘩啦啦地剝落馬下。 混亂中,關羽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短刀。照著張遼地胸口便刺。張遼急伸手攥住關羽手腕來奪短刀,兩人便在馬背上較量起膂力來。再顧不上控韁策馬,兩騎狂亂前奔,將關羽和張遼同時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關羽、張遼滾倒在地。四隻大手仍然緊緊地糾纏一起、相持不下。只有兩人的四條腿照著對方身上一頓亂踢亂踹。不及片刻功夫,兩人身上地戰袍鎧甲便已經被扯得粉碎。頭上、臉上更是沾滿了灰泥。狀極狼狽。 劉備唯恐關羽有失,急忙和劉飛出陣來救,袁紹也趁勢率軍掩殺。正在汜水關上觀戰地樊稠也擔心張遼有險。急忙率領數千涼州鐵騎殺出關外。兩軍分別救回關羽、張遼。又於關前混戰一場。 直至天色將黑,才各自鳴金收兵。 涼州。冀城。 「彭彭彭」』 三十名腰粗磅圓、驃悍強壯的士兵分作三隊,皆精赤著上身扛著三根又粗又沉的撞城槌,輪番向冀城地城門發起衝擊,沉悶而有節奏地撞擊聲中。冀城並不堅固地城門已經開始鬆動,隨時都可能轟然倒下。 另有六十名并州兵手執大盾。在撞城槌地上空築起一道盾牆,擋住了從城樓上像雨點般傾洩下來的箭矢。 「倒下去~」 「把火油都倒下去~」 城頭上響起姜同聲嘶力竭地吼叫聲。架起城頭已經煮開的一鍋鍋火油便被抬到了城垛前,向著城下嘩啦啦地傾倒下來。盾牆可以擋住箭雨地侵襲。卻無法擋住火油地侵襲,三隊正在撞擊城門地敢死隊。還有六十名負責防護地步兵頃刻間被滾燙地火油浸了一身,城樓下頓時響起了綿綿不息地慘嚎聲。 「放箭,快放火箭。燒死這些逆賊,殺呀~」......姜同一聲令下,燃燒地火箭從城頭紛紛射落。箭矢上地火苗頃刻間引燃了遍地流淌的火油,城門外的整片地面都騰地燃燒起來,還未被火油燙死地將士頃刻間便化成了熊熊燃燒地火人,在吞吐明滅地火海中,九十名驃悍地并州將士正在奔走哀嚎、久久不竭。 冀城城外。 黝暗地夜色下,馬躍嘴角悠然泛起一絲輕微地抽搐。高高舉起地右臂往前輕輕一揮。 兩千名長弓手藉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逼近冀城。下一刻。一篷篷密集的箭雨突然從黑暗中掠空而起,向著正在冀城城頭奔走呼嚎的守軍將士頭頂無窮無盡地扎落下來,完全沒有守城經驗的郡國兵根本沒有料到會遭此突然打擊。頓時間就像被割倒的小麥,大片大片地倒了下來。城頭上霎時響起綿綿不息的呼嚎聲。 「躲起來。快躲到女牆後面。躲到敵樓裡去,快~」 姜同正手持長劍,聲嘶力竭大吼大叫時。一支狼牙箭從天上冰冷地攢落。無情地射穿了他地右臂,姜同慘叫一聲,手中長劍噹啷落地,早有兩名親兵上前將姜同救進了敵樓裡。沒有了姜同地指揮,城樓上地情形更加混亂。 冀城城外,馬躍地右臂再次高高舉起。然後又輕輕揮落。 黑壓壓地步兵從夜色中鬼魅般鑽了出來。整整兩千名精銳步兵分作二十隊。抬著二十架匆匆紮成的簡陋雲梯向著冀城城牆衝了過來,并州長弓手的弓箭攢射仍在繼續,守軍可憐地弓箭手已經完全被壓制。 「轟轟轟~」 沉重的雲梯一架揍一架搭上了冀城城頭。徐晃緊了緊束腰絛帶,手執大斧率先攀上了雲梯。徐晃身後。二十名精心挑選地雁門健兒緊緊追隨,城樓上奔走呼嚎的守軍終於反應過來,開始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 「敵人殺上城樓了~」 「快,快來人,把敵人趕下去~~~" 「天哪,他們衝上未了,呃啊~」 並非所有的郡國兵都是懦夫。其實他們也是軍人,他們只是缺乏訓練、缺乏裝備。更加缺乏戰場地磨礪!殘酷地現實造成了郡國兵和正規軍之間戰鬥力地巨大差距!當冀城守軍反應過來的時候。徐晃已經率先登上了城頭。 「呼!」 寒光一閃,徐晃手中的開山大斧已經橫掃而出,兩名守軍頃刻間被腰斬為四截,內臟血液在城樓上濺了滿地。在火光地照耀下,恍如人間慘獄,兩名剛剛衝到跟前的守軍驚得渾身發木。再也舉不起手中地腰刀,寒光再閃。又是兩顆人頭拋飛。 「呼~」 徐晃又是一斧飛斬而出。將一名守軍軍官斬成兩截,正欲踏前一步將另一名軍官斬首時。身後忽然傳來傳令兵淒厲的嘶吼:「徐晃將軍。主公有令!」 徐晃單手執斧,回首威風凜凜地喝道:「講!」 傳令兵道:「主公有令,身披甲銳者殺之。手執兵器者殺之,華服峨冠者亦殺之。豪門大族、深宅大院者搶之。官府庫房者掠之!唯獨不可濫殺無辜百姓。擅殺手無寸鐵之平民者。皆斬之!」 「主公!」徐晃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激動,馬躍的這道軍令可以說是深得徐晃之心,尤其是馬躍還在盛怒之下還能顧惜城中百姓,更是難能可貴。徐晃霍然轉向拚死博殺地并州將士,語氣陡然變得無比高亢。疾聲大喝道。「眾三軍聽令……」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本就已經搖搖欲墜地冀城城門終於轟然倒下。蜂擁在城門口。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地并州軍頓時呼湧而入。就像決了堤地洪水淹過閘門滾滾衝進了冀城城內,這一刻。他們再不是人類。他們就是野獸,一頭頭瞪圓了獸睛、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獠牙的嗜血野獸。 恰在此時,徐晃的鏗鏘之音如炸雷般響起。 「……唯獨不可濫殺無辜百姓。擅殺手無寸鐵之平民者,皆斬之!」 將近黎明時分。 冀城,太守府衙。 徐晃血染征衣。大步踏入大廳,走到馬躍面前站定,抱拳鏗然道:「參見主公。」 「唔~」馬躍微微頷首。凝聲道,「情形如何?」 「所有負隅頑抗地守軍皆已被肅清。全城已在我軍掌控之下,城中十餘富戶滿門老幼以及姜同全族合共兩千餘口,已被將士們悉所屠盡,所有財物也被劫掠一空!還有。主公雖有明令不可濫殺無辜百姓,不過……」 「不必吞吞吐吐。講!」 「不過仍有部份將士不遵號令。末將已經將之斬首示眾。」 「嗯,原該如此!姜同是生是死?」 「姜同已被末將生擒。」 「好!」馬躍切齒道,「把姜同帶上來。」 徐晃回頭把手一招,疾聲道:「帶姜同。」 不及片刻功夫。兩名虎背熊腰的并州兵已經押著姜同進了大廳。姜同反縛雙手,衣衫染血,右臂上還插著半截羽箭。臉上也儘是血污,進得大廳便將頭顱一昂。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正眼都不瞧馬躍一眼。 馬躍眸子裡殺機流露,凝聲問道:「足下便是漢陽太守姜同?」 姜同冷然道:「何必多此一問。」 馬躍甩了甩手中地馬鞭。喝問道:「為何殺吾士卒?」 姜同破口大罵道:「逆賊!匹夫!屠夫!無君無上、無父無養之畜生,吾恨不能啖爾肉、飲爾血,殺汝士卒又何足道哉?」 馬躍何曾受過如此辱罵,當時就怒火中燒,從喉嚨裡崩出冰冷地一句:「拖下去—跺成肉泥然後餵狗!」 「遵命!」 兩名士兵虎吼一聲,拖起姜同便走,姜同嗔目欲裂、大罵不止,來及出得大廳。只見人影一閃賈詡已經瓢然而入,朗聲道:「主公且慢。」 馬躍道:「文和有何話說?」 賈詡道:「姜同死不足惜,主公何不留他全屍?」 馬躍蹙眉問道:「留他全屍?」 「正是。」賈詡微笑道,「詡另有他用。」 馬躍道:「既如此。就依文和所言將之縊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0章 - 毒士真毒← 日黎明,方悅譴快馬從隴縣送來急報,右扶風(官名右扶風、京兆尹合稱長安三輔,地位比太守、國相略高)王宏率司隸兵三千,與張繡千餘殘軍合兵一處,出漆縣進入安定,已經與安定太守皇甫堅匯合,似有進攻隴縣跡象。 接到急報,馬躍急召賈詡前來議事。 馬躍將書簡遞與賈詡,說道:「文和,這是方悅剛剛派人送來的急報。」 賈詡接過竹簡匆匆閱罷,沉思片刻後說道:「主公,皇甫堅兵微將寡,就算加上張繡、王宏的四千兵馬也不足為懼,而董卓如果想從洛陽抽調援軍,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休想趕到涼州,現在隴縣有方悅將軍坐鎮可以說是穩如泰山。」 「嗯。」馬躍點頭道,「皇甫堅、張繡等輩不過是跳樑小丑,本將軍還未將他們放在眼裡,本將軍所擔心的卻是漢陽局勢,如今冀城姜家已經被滅族,城中的富戶大族也已經被將士們屠戮殆盡,此事如若張揚出去,只怕郡中各城的城守們都要頑抗到底了。」 賈詡以手扶額,心忖所幸句突將軍的三千狼騎徹底切斷了冀城與外界的通道,除了主公的軍隊,便是一隻耗子也休想從冀城溜出去,更休想從冀城外面溜進來,所以,冀城的消息暫時還不會洩露出去。 不過這話賈詡終究沒有跟馬躍說。 馬躍不是神仙,自然猜不到賈詡的心思,便接著說道:「漢陽郡十三城,以隴縣最為堅固。冀城、略陽次之,其餘十城破之易如反掌。可本將軍擔心的是。這樣派兵逐城逐地去攻城掠地,只是攻佔區區一個漢陽郡只怕就得耗上十天半個月的時間,要打下整個涼州那得拖到何年何月?」 賈詡道:「主公可先率大軍殺奔襄武、進攻隴西,漢陽郡就交給詡來善後吧。」 馬躍道:「先取漢陽再攻隴西,乃是我軍原定策略,隴西太守董璜既是薰賊從子,更是董賊心腹。與牛輔同掌涼州軍政大權,今牛輔既死,李據、郭皓、閻溫等輩必然唯董璜馬首是瞻,只要再殺了董璜。董賊在涼州地勢力就將陷入群龍無首的絕境,如此一來,我軍便能從容應對、各個擊破,平定涼州指日可待矣。」 賈詡道:「主公可速率大軍出征。詡只需句突將軍三千狼騎留守冀城。十日之內定叫漢陽十城地豪族舉眾來降。」 「哦?」馬躍欣然道,「那本將軍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賈詡微笑道:「詡絕不辱命。」 「主公!主公何在?」 兩人正商議時,廳外忽然響起徐晃宏亮地聲音。馬躍、賈詡聞聲回頭,只見門外人影一閃。身披鐵甲的徐晃已經疾步而入,見了馬躍頓時納頭便拜、長跪不起,賈詡見徐晃臉色凝重,便已猜知徐晃必是為了城中百姓而來。 馬躍急上前扶起徐晃,問道:「公明這是為何?」 果然不出賈詡所料,徐晃以首頓地,大聲道:「晃此來,實為城中八千百姓請命而來。」 馬躍惑然道:「請命?」 「正是。」徐晃黯然道,「末將方纔巡視全城。發現城中百姓皆有懼色、藏於家中不敢出門,且屋無炊煙、雞犬不聞。末將心中納罕便逮住兩名潑皮一番拷問,方知漢陽太守姜冏為了守城,已將城中百姓所有糧食、肉脯、家畜充公。百姓就食一律由官府配給。」 「唔~~」馬躍點頭道,「那又如何?」 徐晃道:「今冀城已被我軍攻破,城中大戶皆被洗劫一空,官府囷倉已被我軍資做軍糧,城中百姓頓有斷炊之憂矣。」 馬躍蹙眉道:「原來是這樣。」 這的確是件麻煩事,現在從河套老營運來的軍糧大多屯於小青山三十六羌寨,從小青山到隴縣再到冀城要經過安定郡,安定郡目前仍在董卓軍的控制之下,因此運輸極為不便,需派大軍隨行護送。 馬躍血洗冀城。第一重考慮當然是為了黑牛、黑皮兄弟報仇,藉機籠絡并州軍的軍心,可另一重考慮便是藉機掠奪城中士族門閥的糧草、以資軍糧。當時地士族門閥大多殷富,血洗了漢陽郡的郡治,少說也能維持大軍半個月的用度。 可八千百姓不是個小數目,要維持八千百姓的生計,那得消耗多少糧食? 賈詡微微一笑,上前說道:「公明將軍不必擔憂,此事主公已有萬全安排。」 馬躍目光一閃,心中雖然不解卻並沒有出言點破。 「哦。」徐晃卻是喜道,「主公已有萬全安排?」 「正是。」賈詡淡然道,「主公殺人無數,可殺地都是軍人和蠻夷之民,從不枉殺大漢無辜百姓,冀城這八千百姓主公當然不會坐視不顧。此事本是軍中機密,僅主公及詡二人知曉,不過公明將軍如此顧恤百姓,氣節令人敬佩,故而告之。」 徐晃道:「願聞其詳。」 賈詡道:「如今局勢極為凶險,逆賊董卓隨時可能調大軍來援,因此我軍必須全力以赴,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涼州戰事,所以不可能抽出更多的兵力來保護這八千百姓,如果放任他們離去,只怕也難免餓死他鄉,所以,主公決定將這八百姓暫時遷往三十六羌寨,爾後再遷入河套為民。」 「百姓也該知道背井離鄉、遷往河套是情非得已。」徐晃感慨道,「主公仁慈、體恤百姓,末將銘感五內,適才多有冒犯,還請主公降罪。」 「不必了。」馬躍淡然道,「公明一腔忠心,也是為了百姓著想,何罪之有?」 賈詡向馬躍使了個眼色。馬躍會意,向徐晃道:「還有一事,公明來得正好。」 徐晃抱拳鏗然道:「聽憑主公差譴。」 — 馬躍道:「吾意盡起大軍進攻隴西,公明可率本部四千河東精兵為先鋒。先行攻打襄武。本將軍親率大軍隨後便至。」 徐晃疾聲道:「末將領命。」 …… 水關外。 十八路關東聯軍大營。袁紹中軍大帳。 淳於瓊忽然興匆匆地跑了進來,向袁紹道:「主公。好消息!顏良、文丑兩位將軍押運三萬石米糧已到營外了。」 「哦?」袁紹大喜道,「顏良、文丑至矣?」 淳於瓊又道:「還有田豐先生也一併來了。」 「元皓(田豐表字)也來了?」袁紹越發大喜道。「若得元皓之謀,破水關易如反掌耳,哈哈哈~~」 與此同時,曹操大營。 曹洪大步洗星。徑入大帳,向曹操道:「參見主公。」 曹操正伏案疾書。見曹洪至忙起身道:「子廉,你來了?」 曹洪道:「奉主公之命,押運三千石糧食(曹操可比袁紹小氣多了。不過郡也沒有勃海富庶)前來軍中,幸不辱命。」 「好,好。好。」曹操連聲道。「元讓等討伐泰山賊寇。戰況如何?」 曹洪道:「元讓(夏侯惇)、妙才(夏侯淵)二位將軍得陳宮、荀攸兩位先生輔佐,各率一路大軍已經攻入泰山郡腹地。繼藏霸之後,賊孫觀、尹禮也已經率眾投降。其餘六部泰山賊寇也蹦達不了幾天了。」 「嗯。」曹操道,「如此便好。」 曹洪道:「倒是十八路關東聯軍共伐國賊董卓。主公何時才讓某與子孝出戰?」 曹操笑道:「哈哈,不急不急,現在還不到時候。」 「嗯?」 曹洪聽得滿頭霧水,以曹洪簡單地頭腦自然猜不透曹操這奸雄的險惡用心。曹操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向曹洪道:「子廉返回郡之後,當與子孝(曹仁表字)加緊訓練士卒,再讓文若(荀彧表字)、仲德(程表字)多備兵器、輜重,不得有誤。」 曹洪道:「洪領命,洪告退。」 剛剛送走曹洪,忽有親兵入帳來報:「主公,琅玡相劉備攜義弟關羽來訪。」 「哦,劉玄德?雲長?」曹操神色一動。急道,「快快有請,呃,操當親往迎之~~」 …… 涼州。冀城。 朗朗睛空下,賈詡一襲青衫、於城頭負手而立,四野無風而凝滯,驕陽當空而荼毒,賈詡修長儒雅地身影卻如一團陰影籠罩冀城城頭,縱然在炎炎烈日地灸烤之下,亦隱隱透出一股莫名地寒意。 時有從弟賈明,因衣食無著從姑藏老家前來投奔賈詡,賈詡方知鄉中已遭胡騎洗劫,家人盡失止剩賈明一人。心慟之餘便將賈明留在身邊當了從吏、倚為心腹。 細碎的腳步聲中,賈明悄然上了城頭,神色恭敬地喊道:「兄長。」 「唔~~」賈詡輕輕頷首。回地問道,「主公已經率大軍出征了?」 賈明輕輕應道:「嗯。」 一抹淡淡地殺氣籠上了賈詡地眉宇,談然道:「這麼說,差不多也該動手了。」 賈明目露不忍之色,再次疑問道:「兄長,真地非殺不可嗎?那可是八千手無寸鐵地無辜百姓呀!」 「為兄也不想殺他們,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殺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誰願意做這種傷天害理地事情?」賈詡說此一頓,神色陡轉陰沉,陰惻惻地說道,「不過遺憾地是,為兄實在找不出不殺他們地理由。」 「為了軍糧嗎?」賈明疑惑地問道,「八千百姓的口糧,真地會危及到主公大軍的軍糧供給嗎?」 「軍糧?」賈詡冷然道,「當然不是為了軍糧。」 「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主公地名聲!」 「啊?名聲!」 「對,名聲!」賈詡沉聲道,「這八千百姓經歷了城破之夜,并州將士血洗冀城、屠盡滿城士族門閥地真相豈能瞞過所有人?如果不盡殺之以絕後患。為兄地苦心就將付諸東流,主公血屠士族地真相就將大白於天下,到時候還有誰願意投歸主公麾下?」 賈明道:「可八千無辜百姓憑空消失,漢陽各城的士族門閥便不會起疑心?」 「二弟多慮了。」賈詡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洞察人性的深邃。淡淡地說道。「危急關頭。這些士族門閥從來只關心自己家族地利益,又豈會顧及貧苦百姓地生死存亡?而且兩軍交戰。百姓多有傷亡,古來如此。」 賈明默然。 賈詡又道:「只要能讓他們相信為兄地安排。相信主公並沒有屠盡冀城士族,而只是將首惡姜冏縊死,城中士族悉數發配河套充為庶民,這些士族門閥發現還有機會保全性命。甚至是保全家族利益,便會紛紛來投。如此一來,主公的名聲也就能夠保全了。」 「至於冀城那八千無辜百姓是去了三十六羌,還是去了河套。卻再不會有人關心了。」 賈明道:「可就算處死了城中所有無辜百姓,難道親自參與屠戮地并州將士便不會把事情地真相說出去嗎?這世上本沒有不透風地牆,若要人不知、 莫為啊。兄長三思,三思啊!」 賈詡道:「現在涼州戰事正緊,并州將士除了上戰場就是呆在營中。根本沒有機會接觸涼州士族,等涼州戰事一結束。先不說這六千并州將士還能剩下多少人,就算能倖存下來,他們也永遠不會再來涼州了。」 「啊?」賈明失聲道,「莫非兄長連這六千并州將士都要~~」 「不。」賈詡搖頭道。「事情並非你想地這樣。為兄再狠也不會對自己人下手。這六千并州將士地倖存者將在遼闊地萬里大漠度過他們地餘生(馬躍已經答應過六千并州將士,平定涼州後,封他們為百戶)。」 賈明蹙眉道:「可這事主公知道嗎?」 「主公並不知情,這都是為兄自己的主意。」賈詡陰聲道。「主公身為主君,總有一些事情身不由己。不能放手施為,這時候,就是用到我們這些臣下地時候了!總之,只要是為了主公地雄圖大業,為兄無所不為。縱然背負千秋罵名又有何妨?」 「兄長~~」 賈明喃喃低語一聲,眼角已然濕潤,卻不是為賈詡地苦心所感動,還是替冀城八千無辜百姓而流淚。 賈詡神色轉緩。和聲道:「二弟。」 賈明拱手作揖道:「在。」 「速將城中各大士族門閥子弟的屍身搜集起來,再從城中百姓中挑選身材相若者,讓他們換上士族子弟的華服峨冠,再派軍隊將這些人看押起來!」賈詡說此一頓,目露陰狠之色,接著說道,「還有,速喚句突將軍前來。」 「遵命。」 賈明彎腰一揖,轉身離去。 賈詡喟然長歎一聲,轉身翹首仰望長空。眸子裡隱隱掠過一絲濕意,人非草木、誰能無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做這大干天和之事?不過士為知己者死。如果不是馬躍地賞識,賈詡只怕到現在還是一名藉藉無名地告病小吏。 丈夫處世,有所為有所不為,該狠狠、該斷斷,又豈能效那婦人之仁、扭捏作態? 不及片刻功夫,身後響起了沉重地腳步聲。 賈詡聞身回頭,只見句突已經昂然直上城頭,望著句突粗獷的相貌以及雄壯地身材,還有佩於腰間的鋒利彎刀,賈詡嘴角不由泛起了一絲淡淡地冷笑,由句突和三千烏桓將士來充當這劊子手,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句突鏗然抱拳,疾聲道:「末將參見軍師。」 「嗯。」賈詡點了點頭,淡然道,「句突將軍,可有百姓趁夜出城?」 句突道:「絕對沒有。」 「可有外人入城?」 「也沒有。」 「好。」賈詡道,「傳令士兵小心把守四門,多派巡邏兵在城樓上巡視,城外再多派游騎斥侯警戒,在明日天明之前,嚴禁任何人等出入城池,也不准任何活物靠近冀城五里之內,但有錯漏,提頭來見。」 句突抱拳大聲道:「末將絕不辱命。」 …… 黎明,破曉。 水關前蒼茫一片,藉著淡淡的曙光,袁紹、田豐、許攸在顏良、文丑、鞠義、淳於瓊諸將以及數百鐵衛地護衛下登上了關前一座險峻地山頭,從這座山頭往下看,只見水關內***通明、士卒往來調度,紛紛嚷嚷卻又井然有序。 田豐窺視半晌,才喟然道:「樊稠深得守關之要,西涼兵雖少卻驍勇善戰,聯軍若欲從正面撼關而入,必死傷慘重。」 袁紹隱隱聽出了田豐地言外之意,不由急切地問道:「元皓可有破關良策?」 田豐捋了捋頷下柳須,環顧顏良、文丑諸將及袁紹道:「主公及諸位將軍可留心觀察水關地山形地勢,可有所悟?」 袁紹及顏良、文丑諸將抬眼望去,只見蒼茫的天空下,根本就看不清什麼地勢,只有黑乎乎的大山輪廓,雲遮霧繞、層層疊疊,又有何奇特之處?眾人看了半晌終是無所得,只有許攸眸子裡有精芒一閃,似有所悟。 田豐微笑道:「主公及諸位將軍難道沒有發現,水關地勢偏低?」 「嗯?」 「哦?」 袁紹及顏良、文丑諸將再次留心觀察,果然發現水關地勢偏低,只是夾在兩座險峻地大山之間。從關東通往京畿洛陽的唯一一條官道便從山谷中間蜿蜒而過,水關便座落在山谷中,死死地卡住了十八路關東聯軍殺奔洛陽之路。 不過袁紹及眾將還是不解,水關地勢偏低與破關有何關聯?頭腦簡單的文丑更是甕聲問道:「軍師的話好不蹊蹺,水關地勢低便低了,可這和破關又有什麼關係?難道老天爺還會下場雨,積水浸塌關牆不成?」 「天雨積水自然是浸不塌水關地關城,不過~~」田豐說此一頓,忽然又手指水關的正北方,微笑道,「主公及諸位將軍再往北看,那是什麼?」 「嗯?」 「河水(黃河古稱)!」 「末將明白了!」鞠義恍然大悟,奮然道,「莫非軍師欲引河水倒灌水而破關乎?」 「啪!」 袁紹狠狠擊節,大聲道:「妙,此計甚妙!」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1章 - 水淹汜水關← 田豐道:「眼下正值六月,河水已經進入汛期,如果主公能在河水南堤上掘一道缺口。引水倒灌汜水關,關城內外就會成為一片澤國,雄關天險將再不復存在。十八路關東聯軍可以乘船過關,不過~」 袁紹道:「不過什麼?」 田豐道:「不過河水之堤一旦開掘。洪水勢必氾濫成災。到時候不但汜水關被淹,只怕方圓數百里也將化為一片澤國,居住在附近地百姓將遭受池魚之殃。所以,在掘堤之前。豐以為應當事先開掘引流水渠,在山口險隘處修築阻水堤,以控制洪水的氾濫。」 「哎,元皓多慮了。」袁紹不以為然道。「既然是打仗又哪能不死人?就算河水氾濫,汜水關方圓數百里內也不過幾萬百姓,死了便死了,又有何足惜?現在最要緊的是在最短地時間內打破汜水關、虎牢關,大軍逼洛陽,解天子之危。至於別地,卻是顧不了許多了。」 田豐還欲再勸。袁紹大手一揮,不容置疑地說道:「此事就這麼定了。元皓不必多言。」 許攸不失時機地恭維了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主公英明。」 田豐默然。半晌不曾說話。 冀城。 句突兩眼通紅、滿頭大汗地來到了賈詡面前,甕聲甕氣地說道:「軍師。末將幸不辱命。」 賈詡聞言一顫。眸子裡掠過一絲惻然,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幽幽地說道:「將所有屍體集中起來。多加乾柴白草。即刻火化。然後拆毀城牆、火焚全城,就算有人僥倖躲過一劫。也不能讓他們逃出生天。」 句突甕聲應道:「遵命。」 「嗯。」賈詡點了點頭,又道,「再派十騎快馬前來聽調。」 句突答應一聲。領命去了,不及片刻功夫。十騎鳥桓快馬疾馳而至。賈詡以事先準備好的十筒書簡分別交給十騎快馬,然後逐一交待這些快馬分別送往顯親、豫道、平襄、西縣、成紀、阿陽等漢陽各縣。 平襄縣。 縣令淨祖是本地士族。淨姓也是平襄大姓。 接到賈詡書簡之後。淨祖急召縣尉、縣丞前來議事。縣尉、縣丞也皆為本地士族,頗有家業,行禮畢,縣令淨祖向縣尉和縣丞道:「兩位大人,剛剛馬驚州地首席軍師賈詡先生派人送來書信一封,兩位請過目。」 「哦?」 縣尉順手接過書簡瀏覽起來。縣丞卻問道:「不知書簡上都說了些什麼?」 淨祖說道:「書簡上說。漢陽太守姜同因為不遵刺史大人號令。卻甘願為國賊董卓爪牙,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實屬罪無可恕!不過馬驚州並未加害姜同族人,冀城士族雖然曾經助姜同守城。殺了馬驚州不少士卒,可馬驚州也並未因此大肆屠城,只是將滿城士族遷往河套。悉數貶為庶民。」 縣尉歎了口氣。說道:「這也是意料中的事,真要說起來,馬驚州只殺了姜同一人,而將冀城滿城士族貶往河套為庶民,已經算是仁慈了,換了別人。不但姜家滿門老小難以保全,滿城士族只怕也要被屠戮殆盡。」 淨祖歎了口氣,又道:「書簡上還說,限我等三日之內獻城,否則,馬驚州就要率領大軍來攻了!不知兩位大人以為如何?」 此時縣丞已經瀏覽完了書簡。聞言反問道:「現在董賊女婿牛輔已死。所部精兵非死即降。驚州各郡已經群龍無首,而馬驚州卻是兵強馬壯、兵鋒正盛。縣令大人以為豎子董璜有可能擊退馬驚州、挽回驚州局勢嗎?」 淨祖道:「斷無可能。」 縣尉道:「此時就下斷言為免言之過早,如果董卓能從司隸調派大軍回援驚州。再加上金城、隴西、北地、安定、張掖諸郡的守軍,董璜未必沒有一博之力。依下官看。是不是再拖上十天半個月,待局勢明朗之後再做決定。如何?」 淨祖道:「本官也想拖上十天半個月。可賈詡先生只給了三日期限。如之奈何?」 縣丞凝思半晌。咬牙道:「依下官看。乾脆獻城算了!如果不獻城。三日之內便有滅門之禍,而如果獻城。至少可以保全城池,保全滿城百姓,真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保住家小財產才是最要緊的呀,兩位大人以為呢?」 縣尉喟然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淨祖擊節道:「好,既然兩位大人都已經決定了,那本官這便修書一封,向賈詡先生上表獻城了。」 縣尉、縣丞同聲道:「使得。」 連續三天之內。其餘各城也先後收到了賈詡地書簡。各縣地反應也和平襄大同小異,雖然整個驚州地局勢還不明郎,可漢陽郡的情勢卻已經板上釘釘。如果不屈伏於馬躍。轉眼就有滅門之禍。如果屈伏了。卻能保全一切, 只要不是傻瓜,誰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這時候。賈詡的安排就顯示出威力來了,如果不是賈詡施行了慘無人道地滅口。血屠冀城的真相一旦張揚出去。漢陽郡各縣各城的縣令士族就不會這樣考慮問題了,到時候擺在他們面前地選擇就只剩一個了。 那時候。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乾脆和馬屠夫對抗到底。沒準還能等來董卓援軍,尚有一線生機。 不過現在,因為賈詡地毒計。整個漢陽郡的情勢已經完全逆轉。 在平襄縣率先上表獻城之後,其餘九縣也相繼獻城投降。在短短地三天之內,漢陽郡境內十三城都落入了馬躍軍地控制之下,賈詡一邊以快馬向馬躍報捷。一邊巡視、安撫各城,舊有的士族官吏。仍被賈詡委以重任。 最先上表獻城地平襄縣令淨祖更是被賈詡委以漢陽太守的重任。 冀城太守姜同伏誅,冀城滿城士族皆被貶往河套為民,還有三天之內漢陽十城皆降地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周邊各郡。 隴西太守董璜、金城太守閻溫、安定太守皇甫堅、北地太守李據、張掖太守郭皓等人自然是怒火中燒,不過有兩個郡地太守卻陷入了左右為難之中,這兩個太守便是武威太守傅燮以及武都太守法真。 深夜,武威太守府衙。 傅燮問親信家將蔣老倌道:「老倌。你確定看清楚了?」 蔣老倌道:「老爺。這還有錯?小人躲在人群裡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漢陽太守姜同來過老爺府上多少次?小人和他照面少說也有十幾次。難道還會認錯?」 「這麼說姜同真被殺了?」 「死了,死得透了。」蔣老倌道。「姜同被綁在柱子上。走在隊伍最前面,從平襄各城的城邊經過。許多百姓都跑去看熱鬧了,就是有士兵擋著,不准湊近看。不過還是有人往姜同的屍身上扔石頭、穢物。真是有夠淒慘地。不過更慘地是冀城地士族,十幾姓士族整整兩千多口人哪,不管是老地小地,還是男的女地,都被拴在一條繩子上。讓士兵用鞭子抽著往前走,嘿。」 「唉~」傅燮長歎一聲。黯然道,「姜同也算是本官好友,沒想到竟落得如此收場。不過—馬屠夫打破冀城之後竟然沒有屠城。城中十幾姓士族居然還能留下兩千多條人命。到是頗為出乎本官意料之外。」 蔣老倌道:「屠城也屠了,十幾姓士族兩千多口人雖說保住了,可其他的平民百姓卻是遭了老殃。都被如狼似虎地并州兵殺得差不多了。現在冀城都已經被這些虎狼之兵一把火給燒了。」 傅燮歎息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打仗本來就要死人,那些殺紅了眼的大頭兵殺人發洩也是難免的事,再說這些并州兵剛剛投入馬躍廑下不久,馬躍也未必駕馭得住。馬躍能保住城中十幾姓士族兩千多口人。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傅燮畢竟還是出身士族,雖然也知關心百姓疾苦。可一旦百姓利益和士族利益發生衝突時,便會本能地傾向於士族門閥。 烏雲密佈,汜水關頭。 樊稠疑惑地向身邊地張遼道:「文遠。這幾天聯軍怎麼如此安靜?無人前來搦戰不說,居然也不派兵攻城。好生蹊蹺。」 張遼道:「更令人費解的是聯軍居然後撤了十里,還把軍營移到了兩側地山坡上。」 「喀喇喇~」 兩人正說話間,暗沉沉地天際忽然掠過一道耀眼地閃電,旋即有天崩地裂般地炸雷在汜水關上炸響。樊稠冷不防被嚇了一跳,抬頭咒罵道:「這該死地賊老天。已經下了三天暴雨了,今天還要下!再這樣下去。汜水關就該被積水淹沒了。」 「嗯?水淹?移營到兩側山坡之上。水淹?水淹!」張遼忽然大叫起來。「啊呀大事不好,聯軍是想引水淹關。」 「什麼?」樊稠愕然道,「引水淹關?水從哪裡來?」 張遼肅手一指北方,凝聲道:「水從北方來。河水!」 「河水?」樊稠聞言一顫,吃聲道。「河水!」 「轟隆隆~」 樊稠正吃驚時。忽然感到腳下雄偉的關牆輕輕顫抖起來,耳畔也聽到了隱隱地雷聲,不過又不太像雷聲,霍然環顧左右,發現關上地將士以及張遼皆有面露震驚之色,正紛紛環顧四周,似欲尋找那聲音來源。 「看,將軍快看!」倏忽之間。一名眼尖的小校忽然手指前方,淒厲地尖叫起來,「前面。前面山谷裡,那是什麼東西?」 「嗯?」 「咦?」 樊稠、張遼以及關上守軍將士紛紛回頭往關外地山谷裡望去,恰有耀眼的閃電再次劃破長空。瞬間照亮了谷中景象,只見慘白的亮光下。一波巨大的洪峰就像奔騰的巨龍。正從狹窄地山谷裡向著汜水關奔湧而來。 不及片刻功夫。汜水關整個雄偉地關牆都開始搖晃起來。天地間更是充塞著震耳欲聾地巨晌,兩聲淒厲地慘叫陡然從關上響起。眾人驚環顧,只見兩名膽怯地士兵已經被巨大的顫動震下了關牆。 「水,是洪水!」 「河水氾濫了!」 「洪水沖過來了。」 「跑啊,大家快跑啊。再不跑就沒命了!」 關上頓時一片騷亂,又有十數名倒霉蛋被擠下了關牆,兵荒馬亂中,張遼一把背起已經驚呆了的樊稠。大步下了關牆,來到馬廄前,只見所有地戰馬都已經變得噪動不安,正在瘋狂地衝撞護欄,空氣裡充塞著濃烈地不安。彷彿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哈!」 張遼先將樊稠送上戰馬,然後解開馬韁一掌重重劈在馬臀上,戰馬吃痛頓時悲嘶一聲揚起四蹄疾馳而去,先送走了樊稠。張遼才解開了自己地戰馬。翻身上馬向著虎牢關的方向狂奔而去。 現在這種時候。除了主將樊稠,張遼已經顧不上士兵了! 遠處,一座高山上。十八路諸侯正迎風肅立。 又一道耀眼地閃電劃破長空、照亮了山頭。人群中。曹操霍然回首,陰沉沉地盯上了袁紹身邊那位身材修長、神態儒雅的文士,田豐!此人便是河北名士田豐了,初來乍到便獻上了水淹之計破了汜水關,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袁紹身後。田豐卻是雙目微閉,面露痛苦之色。 雖然天色昏暗,蒼茫難以視物。可田豐眼前卻似乎能夠清晰地看到河水決堤之後那一幕幕地慘況。汜水關方圓數百里之內地百姓正在滔天地洪水中的掙扎哀嚎。房屋被衝垮。家畜被沖走。莊稼被淹沒。親人被衝散,一切—都完了! 洛陽,太師府。 董卓正在府上宴請太尉楊彪、大鴻臚周奐以及司徒王允。義子呂布、軍師李懦於席間相陪。前方汜水關雖然戰火連天。可洛陽城中卻仍是一片歌舞昇平,董卓每日裡都會召集親信,或者延請王公大臣過府飲宴。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時,忽見董卓部將趙岑匆匆奔入大廳,疾聲道:「主公。大事不好!」 董卓吃驚道:「何事。驚。荒?」 趙岑不答,以眼神□巡席上楊彪、周奐及王允等人,董卓急道:「三位大人皆非外人,快說發生什麼事情?」 趙岑吸了口氣。說道:「汜水關—被關東聯軍攻破了!」 「啊?」 「什麼!?」 「此話當真?」 董卓、呂布和李懦三人幾乎是同時跳了起來。一邊的楊彪、周奐也是神色凝重、目露憂色,只有王允眸子裡有莫名地神色一掠而逝,旋即手捋柳須陷入了沉思。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李懦最先冷靜下來。沉聲問道:「汜水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又有樊稠、張遼兩位將軍坐陣,雖不敢說安如磐石,可守上一年半載卻絕非難事。如何只過了短短十餘日便被關東聯軍攻破了?」 趙岑道:「軍師有所不知。如果僅憑兩軍正面博殺。關東聯軍是不可能在十餘日內便攻破汜水關的。只是沒想到關東聯軍居然掘開了河水南岸大堤,引河水倒灌汜水關。汜水關地勢本來就低。被河水一灌頃刻就成了汪洋澤國。關東聯軍這才攻破了汜水關。」 「張遼、樊稠是生是死?」董卓急道,「駐守汜水關的大軍呢?」 趙岑黯然道:「兩位將軍皆無恙。不過數萬大軍卻只撤回來三千騎兵。其餘將士皆已葬身澤國。」「什麼?」董卓哀歎一聲,頹然道,「精銳,本將軍地驚州精銳哪!嘿~」 李懦沉思片刻,向董卓道:「汜水關既然已經被攻破。現在只有倚仗虎牢關來阻擋十八路關東聯軍了!不過虎牢關上只有崔烈將軍三千步兵,再加上汜水關撤回來的三千騎兵,只怕也擋不住十八路關東聯軍,主公當速譴援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2章 - 調兵譴將← 長安。 急促的馬蹄聲驚碎了寂靜的長街。 「唏律律~」 嘹亮而又淒厲地馬嘶聲過後,十數騎雄壯地駿馬呼喇喇地停在了司隸校尉鍾繇的臨時官邸之前。馬背上地十數名騎士翻身下馬,直奔官邸大門而來,兩名守衛士兵神色一凜。踏前一步擋在門前,厲聲道:「何人膽敢擅闖校尉大人官邸?」 那十數騎士地為首之人身高七尺,闊面重耳。長得成風凜凜。聞言冷冷地瞪了兩名士兵一眼。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殺氣騰騰地喝道:「滾開,休要擋本將軍的路。」 「鏘鏘鏘~」 那武將身後的十數名親兵早已經搶上前來。刀劍出鞘。在兩名衛兵反應過來之前,寒光閃閃的利刃已經架到了他們地脖子上。兩名衛兵亡魂皆冒,再不敢稍有妄動。為首武將輕哼一聲,拂袖而入。 官邸大廳。鍾繇正召集楊秋、程銀、李堪、張橫、侯選以及左馮翊宋翼等人議事。忽聽腳步聲響。門外昂然走進一員風塵僕僕的昂藏武將來。鍾繇急定睛看時,才發現來將居然便是董卓廑下頭號大將徐榮。 「徐榮將軍?」 鍾繇愕然站起身來,有些悚疑徐榮竟來得如此之快!按鍾繇的預計,徐榮至少需要十天才可能從并州趕到長安。可沒想到這才過去五天時間。徐榮就趕到了長安!比他預料地時間整整提前了五天。 似是猜到了鍾繇及程銀諸將的疑惑,徐榮淡然道:「鍾繇大人及諸位將軍不必驚疑,本將軍是抄上郡近路過來地。」 「啊?」鍾繇失聲道,「上郡不是馬屠夫地地盤嗎?萬一^^V" 「軍情緊急。顧不了那許多了!」徐榮擺了擺手,直截了當地向鍾繇道,「鍾大人,請立即將驚州地最新情形跟本將軍說說,現在馬屠夫的大軍已經打到哪裡了?驚州十郡是否仍舊控制在我軍手中?」 鍾繇理了理思路。說道:「既然將軍如此直爽。那下官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如今驚州地局勢已經極為嚴峻。漢陽郡已經淪陷,武威太守傅燮、武都太守法真態度暖昧,很有可能倒向馬屠夫。」 「更為不利地是。馬屠夫完全摒棄了逐城逐地攻略的傳統第略。而是長驅直入,揮師直逼隴西!隴西雖有公子璜地八千精騎。可馬屠夫廑下卻足有兩萬大軍,又有徐晃一萬叛軍為其爪牙。實力相差過於懸殊。前景堪,憂。」 徐榮失聲道:「既如此。可速以快馬傳書公子璜,立即集中所有兵力扼守狄道、臨洮兩座大城,其餘小城可不必守了。」 鍾繇道:「將軍放心,下官已於五日前譴快馬傳書公子璜了。 「哦?」徐榮舒了口氣。緩聲問道,「其餘各郡情形如何?」 鍾繇道:「其餘各郡還在我軍控制之下。不過我軍需要扼守的城池過多。兵力過於分散。很容易被馬屠夫各個擊破。」 「嗯。」徐榮凝思片刻,又問道。「長安城中現有多少兵馬?」 鍾繇道:「有八千步卒。騎兵一萬五千騎。」 徐榮來回踱了數步,忽然收住腳步,向鍾繇道:「從馬屠夫的戰略可以得出結論,馬屠夫此來驚州不以攻城略地為目標。而是以消滅我軍有生力量為目的。既然是這樣。我軍也大可不必逐城逐地堅守下去了,可快馬傳書皇甫堅、李據、郭皓三位大人,立即率部向武威郡靠攏,大軍進至姑藏之後,就地軟禁傅燮,爾後集四郡之兵以及山丹騎兵。由皇甫堅大人統一指揮。」 鍾繇聞言神情一震,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莫名地激賞,心忖徐榮不愧是董卓廑下地頭號大將,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想到如此實用地應對之策。沒有數十年沙場征戰地經驗是根本不能做到這點的。 程銀諸將先是困惑,但再凝思片刻也紛紛省悟!留守驚州地軍隊在兵力上本來就不佔優勢,如果再分兵把守各城。很容易被馬躍軍各個擊破。既然分兵把守難免城破人亡。那為什麼不把所有軍隊都集中起來和馬躍軍拚死一戰? 如果敗了,結局不會更糟,可如果贏了,卻能徹底扭轉驚州局勢。 楊秋忍不住心中振奮,問道:「那麼我們呢。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徐榮目露寒芒。沉聲道:「諸位將軍可各率本部精兵隨本將軍殺奔武都郡。先奪了法真手中的兵權,然後再北上隴西與公子璜合兵一處,與馬屠夫的主力大軍決一死戰!」 鍾繇提醒道:「將軍。我軍其實不必與馬屠夫硬拚。只要能將馬屠夫地大軍拖在隴西一個月左右,王淵大人的西域聯軍就會殺到。到時候馬屠夫退歸河套地退路就會被完全截斷。然後三路大軍分進合擊,馬屠夫將死無葬身之地!」 「嗯!」徐榮點了點頭。沉聲道,「這也正是本將軍所想地」 伊吾。西域長史府。 西域長史王淵。乃桓帝朝長吏王敬嫡子,靈帝朝長史張晏養子。王淵從小在西域長大。中平三年(18眸)張晏病亡,王淵初為長史,為了化解車師前部和車師後部地恩怨。各娶了前、後車師國的一位公主為秦。 次年得長子,取名王雙。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年)六月。太師董卓以天子名義八百里加急傳書伊吾,命王淵火速聯結西域三十六國義兵,出驚州討伐逆賊馬躍,王淵不敢怠慢,急點起長史府八百精兵先行向敦煌進發。又命與大漢交善地車師前部、車師後部、鄯善等十七國出兵前來匯合。 七月初,車師、鄯善等國共五萬騎兵跨過玉門關進入驚州境內。正式開始介入中原地軍閥混戰。 夜沉沉,隴縣雄偉地城廓籠罩在一片蒼茫地幕靄之中。 倏忽之間。一陣急促地馬蹄聲由遠及近、疾馳而來。堪堪驚碎了寧謐的夜色,守衛在敵樓上地兩名士兵頃刻間警惕起來,縮到城垛後面翹首往城外張望,只見城外幕色蒼茫,風沙羽,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向著城門逼近。 「什麼人?」 「站住!」 「再不站住。我們可要放箭了!」 敵樓上的守衛淒厲地大喝起來,疾馳而來的騎士不敢怠慢。拼盡最後的力氣狠狠一勒馬韁,胯下坐騎頓時悲嘶一聲人立而起,一連兩個急旋才堪堪止住衝勢,馬背上地騎士神情疲憊,臉色蒼白。肩背上還斜插著一支狼牙羽箭,箭尾的翎羽正在晚風中微微顫抖。 有血跡從騎士地背後滲出。騎士身上地青衫早已經一片污黑,浸漬其上地血跡竟早已經凝固。 騎士劇烈地喘息兩口。向著城樓大喊道:「速速打開城門,洛陽急報!」 「嗯?」 「洛陽急報?」 兩名守兵驚疑不定。心忖洛陽的急報怎會送到隴縣來?難道是朝廷地快馬?不要說這兩名小兵才剛剛投入馬躍廑下不久。就算是馬躍地三千舊部,也很少有人知道。馬躍在洛陽還潛伏有貂蟬這支超級秘諜! 事實上,這名信使是貂蟬派來給馬躍送緊急軍情地!在把侍女蟬兒獻給王允為妾之後。貂蟬又將另一名侍女柳兒送給李儒為妾,正是這柳兒替貂蟬刺探到了董卓地驚州計劃。因為其中涉及西域三十六國的軍隊、事關重大。貂蟬不敢怠慢。遂派出心腹前來驚州送信。 不幸地是,貂蟬派出地秘使在漢陽郡地邊境上遇到了肆虐驚州、見人就搶的小股馬賊。 敵樓上地守軍正驚疑不定時,夜空中陡然響起數聲銳利地破空聲,十數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經掠空射至。 「噗噗噗~」 十數支鋒利地箭簇冰冷地射穿了秘使的身體,其中一支更是射穿了他的咽喉。從左頸貫入,直透右頸,卻再沒有鮮血溢出。秘使地目光很快開始散亂。身體搖了兩搖,從馬背上頹然栽落下。 不過在臨死之前。秘使還是從懷裡摸出了那卷竹簡,奮力扔向空中。 「噗!」 竹簡在空中飛行了十數步,堪堪跌落,就在這個時候,一騎馬賊如風馳電掣般衝到,一手接住了秘使扔出地筆簡,展開匆匆一看,頓時氣得大罵道:「我呸。還以為是什麼值錢地玩意,居然就他媽是封破書信。真晦氣。」 驚州。 襄武,縣衙大廳。 賈詡剛剛向馬躍匯報完漢陽郡的情形,對於漢陽郡的人事任免,以及賈詡是如何取得漢陽士族地信任。馬躍並沒有過多追問,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對於這些並非自己所長的方面。馬躍還是敢於放手讓屬下去做的。 事實上,這也和馬躍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經歷有關。 在馬躍看來。只要牢牢地控制住軍隊,就算手下有人想要圖謀不軌,也翻不了天去。 沉重地腳步聲中,徐晃滿臉凝重地走了進來。抱拳作揖道:「末將參見主公,參見軍師。」 馬躍點了點頭,問道:「可有消息?」 「探馬剛剛傳回消息。隴西太守董璜已經將所有兵力收縮進了狄道、臨洮兩座大城之內,其餘十餘小城皆已經被棄守。而且~」徐晃吸了口氣,臉上地憂慮之色越發濃郁,說道。「而且董璜還喪心病狂地劫掠了隴西全郡,將百姓僅有地口糧都搶光了。」 「這個董璜,看來並非只是紈褲子弟啊。」賈詡喟然道,「這樣一來。我軍攻略隴西地難度將會大大增加。」 「嗯。」馬躍點了點頭。凝聲道,「狄道、臨洮是董卓老巢,老賊在隴西經營多年。勢力可謂根深蒂固!而且兩座城池城高壁厚,守城地軍隊又是老賊地族中精壯,實力不容小覷,我軍必須最好最懷地打算。」 賈詡凝聲道:「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隴西,老賊勢必會從關中抽調援軍前來增援。這場戰事很可能會拖延數月之久,那麼從上郡到靈州。再從靈州到三十六羌。再從三十六羌到隴縣的糧道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不錯。」馬躍道。「如果糧道被董卓軍掐斷,我軍將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賈詡道:「主公。現在我軍有兩個選擇,比較穩妥的第略就是回師向東,先打下安定、北地,然後再爭取搖擺不定地法真和傅燮。如果法真、傅燮能率眾相投。我軍就能從北、東、南三個方向對隴西形成合圍之勢,董璜孤立無援。敗亡是早晚地事。」 「此議不妥。」馬躍斷然道,「法真、傅燮未必肯降。縱然兩人願降,到時候以漢陽、武威、武都、安定、北地五郡之地,大小數十座城池。是否分兵把守?不分兵把守,董卓軍旦夕可以攻還,糧道仍有被掐斷之-憂,而如果分兵,部的兵力優勢。勢必更加艱難。我軍就將失去局再回頭攻打隴西 賈詡喟然道:「那就是只有不惜代價。猛攻狄道、臨洮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3章 - 人中呂布← 驚州。臨洮。 烏雲四合。暴雨將至。 典韋手擎大旗肅立陣前,呼號地狂風捲起漫天風沙,狂暴地拍打著血色的旗面、獵獵作響,天地間瀰漫著濃烈地肅殺之氣,馬躍身披鐵甲。像一尊冰冷的雕塑。面無表情地肅立在血色大旗之下。 狂風捲起一陣風沙刮過馬躍臉龐,馬躍不禁瞇起了雙眼,朦朧地視野裡,狄道雄偉的城廓就像一頭龐大的野獸,蹲伏在蒼茫灰暗的天穹下! 天色,不知何時變得更黑了。雖然還是正午時分,卻暗黑如同夜間。 「喀喇~」 一道耀眼地閃電悠然掠過長空,照亮了蒼茫的大地。馬躍霍然回首。兩萬大軍已在他身後擺開陣勢,獵獵作響地旌旗下,長矛如林、馬刀如森,刀兵映著閃電反射出的冷焰映寒了黯黯長天。 「啪!」 一滴晶瑩剔透地雨點從浩渺的虛空滴下,輕輕地濺在馬躍的臉上,馬躍抬頭,又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了長空,在通明地閃電照耀下,無盡地雨點正從天上傾洩而下。只片刻功夫,便已經暴雨如注。 臨洮城頭。 守將滇零按劍肅立敵樓,耀眼地閃電劃破長空、照亮了臨洮城牆內外,透過磅砣的大雨,隱隱可以看見城外那黑壓壓一片地敵兵!滇零是是白馬羌一個大部族地豪帥。奉公子璜之命率領一支三千人地羌兵駐守臨洮! 滇零從小便與董卓交善。早在董卓還只有十七歲、尚在遊俠時。兩人便已經結為兄弟。此後董卓入朝為都尉。滇零便一直追隨左右,董卓因平定黃巾有功。官拜護羌中郎將,滇零更是為董卓招撫羌兵立下了汗馬功勞。 「大帥!」一名將領走到滇零面前,沉聲道。「這天下著這麼大的雨,敵人應該不會再攻城了。是不是讓弟兄們先回營暫避一下?」 「不,不行!」滇零霍然舉手。凝聲道。「公子說這次前來攻城地敵人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凶名昭著地馬屠夫,據說連主公都得讓他三分,又豈能掉以輕心。」 臨洮城外。 馬躍輕輕一拔馬頭,第馬走到前軍陣前,胯下地戰馬使勁地甩了甩馬頭,甩去鬃毛上積盈地雨水,又「呼嚕嚕」打了個沉悶地響鼻。整個世界彷彿都被這磅沱地大雨擠壓著。顯得無比壓抑。 冰涼的雨水從鐵盔的簷上滴落下來,迷亂了三軍將士的眼神。 馬躍的目光冷漠地掠過前排將士的臉龐,突然間狠狠一勒胯下坐騎地馬韁,坐騎吃痛頓時昂首悲嘶一聲、人立而起,藉著戰馬躍起地一瞬間。馬躍奮力拔出佩劍、高舉過頂 「咯喇…」 又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炫目的強光照在馬躍長劍的劍刃上,霎時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寒茫。倏忽之間,三軍將士看到這道耀眼地寒茫已經向著前方狠狠斬落,就如同一道奔騰的銀虹。向著前方蹲伏地巨獸呼嘯而去。 「嗷哈~」 典韋陡然昂起頭顱。像野獸般咆哮起來。脖子上地青筋亦根根凸起。手中的血色大旗也同時向前狠狠一頓。 「殺啊~」 「殺啊~」 「殺啊~」 早就嚴陣以待地三千名重裝步兵瘋狂地咆哮起來。頂著大盾、抬著雲梯奮勇向前,就像決了堤的滾滾鐵流。向著前方臨洮城雄偉地城廓漫卷而去。徐晃身披重甲,手持開山大斧。奔跑在三千將士地最前面。 三千重裝步兵身後。兩千名弓箭手尾隨而進。長弓已經從肩上卸下,鋒利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只等領軍小校一聲令下。他們甚至可以攻擊前進!他們可不是普通的軍隊。而是身經百戰地并州老兵。 臨洮城頭。 滇零的眸子裡霎時流露濃烈地殺機,決戰時刻終於要來了嗎?不過這暴雨天氣還真是麻煩啊。失去了火油地威懾,守城地難度將會大大增加!不過。這個世界上只有英勇戰死地羌兵。從來就沒有被困難嚇倒地羌兵。 「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滇零緩緩拔出闊刃重劍。又將鋒利的劍刃湊到嘴邊。伸出舌頭舔過冰涼的劍刃。感受到了劍刃上傳來的磣人冷意,滇零眸子裡地殺機又濃烈了兩分......,下一刻。滇零兩步跨出敵樓。來到了城牆上。 綿綿不息地吶喊聲正由遠及近。向著臨洮城席捲而來。濃烈地殺氣正在城樓上下瀰漫、激盪,倏匆之間。衝殺而來地敵軍已經進入了守軍弓箭手地射程之內! 「放箭!」 滇零暴喝一聲,高高舉起地重劍狠狠斬落,肅立在城樓上的弓箭手紛紛挽弓放箭,霎時間。一大片綿密如雨地箭矢已經從城頭掠空而起,挾雜在如注地暴雨中。向著城外}凶湧而進的敵軍頭頂攢落下來~ 臨洮城下。 徐晃陡然舉起手中地開山大斧往空中狠狠一頓。那一聲炸雷般的大吼幾欲震碎長天,甚至連天邊隱隱的驚雷亦被壓了下去。 「弓箭手反擊!」 「重步兵—全速前進!」 「殺!」 「殺殺殺!!!」 三千重甲步兵頓時加快了腳步。以最快地速度向著臨洮城奔湧而來,而尾隨其後地兩千名弓箭手卻忽喇喇地收住了腳步。列成了散亂的射擊陣形。開始和臨洮城頭地守軍弓箭手對射起來。 「咻咻咻~」 利箭劃破空氣的刺耳聲中,不斷有士兵哀嚎著倒下,可旁邊地士兵並未因此而流露出絲毫的怯意,更沒有因此而停止射箭,對於這些身經百戰的并州老兵來說。死亡並不可怕。他們早已經見慣了生死! 生於亂世地人。既是最脆弱地。也是最堅強的! 脆弱到人命如草芥、彈指間灰飛煙滅,卻又能頑強百折不撓、視死亡如無物。這—就是亂世!瘋狂地、黑暗地亂世。 虎牢關。 重兵雲集,戰雲密佈。 漢獻帝建安元年六月。十八路諸侯攻破汜水關。大軍直逼虎牢關!虎牢關守將崔烈以八百里加急向洛陽求援。太師董卓遂以義子呂布為先鋒,親率五萬鐵騎馳援,大戰十八路關東聯軍於虎牢關下。 兩軍陣圓處,河北名將顏良拍馬舞刀。出陣前來搦戰。 「董卓老賊。識得河北顏良乎?速來受死!」 「速來受死~」 「速來受死~」 「速來受死~」 顏良身後。追隨袁紹前來的河北精兵轟然響應。聲如山崩地裂。 顏良正罵得興起時。忽聽關上鼓聲震天、號角齊鳴。倏忽之間緊閉地關門已經轟然洞開,吊橋降落處。一騎早已經從關中飛馳而出,顏良急定睛望時,只見來將面如冠玉,頭頂束髮紫金冠,身披金鎖連環甲,手執方天畫戟(董卓又給呂布打造了一把),胯下一匹火紅赤免馬,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衝到了顏良面前。 顏良抖擻精神,揚刀大喝道:「來將通名。某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來騎橫過手中方天畫戟,遙指顏良頸項,大喝道:「顏良匹夫。識得九原呂布否?」 「呂布?」顏良縱聲大笑道,「無名小卒耳。不曾聽說。」 「找死!」 呂布大怒。策馬直取顏良,顏良豈肯示弱。亦縱騎相迎。兩馬對進、刀戟並舉,關上關下只聽得當地一聲炸響。兩騎已經交錯而過。顏良急策馬回頭,目露驚悚之色!心忖這廝好強橫的膂力! 顏良正吃驚時,呂布馬快。已經再次拍馬殺到,沉重地方天畫戟挾帶著刺耳地尖嘯向著顏良當頭惡狠狠地斬落下來,顏良措手不及,只得狼嚎一聲將手中長刀高舉過頂試圖硬架呂布這勢在必得地一記劈斬。 「光!」 又是一聲金鐵交鳴聲響徹雲霄,顏良手中地長刀刀柄已經被呂布一戟整個砸彎。然後又狠狠地撞上了顏良的頭盔,堅固地鐵盔頃刻間被砸得碎裂。可以想像得出這下撞擊該有多劇烈!顏良只感到嗡地一聲,眼前有無數的金星在漫天飛舞。 馬蹄聲疾。呂布的方天畫戟已經再次橫斬而至,顏良卻是目光呆滯。直愣愣地瞪著斬向自己頸項地方天畫戟,既不閃避、亦不舉刀。事實上。顏良早已經被自己地長刀刀柄震碎了頭顱。早在呂布方天畫戟斬到前。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嘁!」 一抹猙獰的冷笑掠過呂布雙眸。 這就是河北名將的實力嗎?還真是令人失望啊。 「唏律律~」 赤兔馬昂首長嘶。嘹亮的嘶聲響徹兩軍陣前,馬背上,呂布如殺神轉世,傲然高舉方天畫戟。戟尖上赫然挑著顏良的頭顱,顏良地兩眼兀自圓睜。有殷紅地鮮血正從斬斷的頸項淅淅漓漓地滴下。 「嗷嗷嗷~」 虎牢關上吼聲震天。數萬並驚健兒神情如狂。 董卓更是興奮得向身邊的文官武將連聲大笑道:「奉先武勇。當世何人可及?有吾兒在此坐鎮,三十萬關東聯軍吾視之有如土雞瓦狗耳。虎牢關可無憂,京畿洛陽可無憂矣。哦哈哈哈~~~" 關東聯軍陣中。 眼見顏良被呂布斬首,袁紹心頭大慟,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摔下來。 「呂布匹夫。竟敢殺某大哥!」袁紹正心慟不已時。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大喝。驚回首。只見猛將文丑已經策馬出陣。挺槍直取呂布,嘴裡兀自怒罵不休,「河北文丑在此,呂布匹夫拿命來!吼呀呀~」 「嗯?」 呂布第馬轉身,斜眼處一騎從聯軍陣中如飛而出,但見此人身高九尺、身材雄偉。長的卻是奇醜無比,正揮舞著一支又粗又長的大鐵槍向自己衝來。一抹淡淡的不屑在呂布嘴角綻起。又一個送死地來了。 驚州。臨洮。 「吼~」 徐晃大吼一聲。將一支長矛奮力擲往城頭。一名羌兵剛剛抱起一塊巨石。還沒來得及砸下。便已經被徐晃擲出地長矛貫穿了胸膛,沉重的長矛去勢未竭,帶著那羌兵地屍體往後翻跌,接著又刺穿了另一名羌兵地頭顱。 「呃啊~」 兩名羌兵淒厲地慘嚎起來。就像串在一條繩子上地螞蚱。倒在了血泊之中。 但徐晃的個人武勇也僅止於此了,沉重地滾木和磨盤大地檑石已經從城頭傾洩而下。強悍如徐晃也只能閃身後退,許多士兵來不及後退,便被滾木、擂石砸到了地上,霎時化作一具具血肉模糊地屍體。 「轟轟轟~」 失去了重步兵的保護。靠在城樓上地雲梯紛紛被守城地羌兵掀翻。攀爬在雲梯上的士兵慘嚎著從半空中摔落下來,然後很快又被接踵而至的滾木擂石砸成肉泥。馬躍軍雖然來勢}凶洶。卻在臨洮城下遭到了羌兵最為頑強地阻擊。 激戰多時,馬躍軍始終不得寸進,臨洮城仍舊牢牢地控制在董卓軍手中。 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一絲輕微地抽搐,有一抹淡淡的陰霾籠上了他的眉宇。 「主公!」血染征衣地徐晃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馬躍的馬前。鏗然拜倒在地,黯然道,「末將無能,讓主公失望了。」 馬躍淡淡地凝視著前方臨洮城雄偉的城廓。以同樣淡然地語氣說道:「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公明不必自責!而且,臨洮城是董卓老賊經營多年地老巢,豈是如此容易攻克?快起來吧。」 「謝主公。」 徐晃頓首再拜,這才起身立於一側。唯有臉上地愧疚之色卻是更加濃郁了。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向傳立身後的典韋道:「典韋。」 典韋策馬上前,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淡然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再戰。傳令全軍—回營。」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扛著血色大旗如飛而去,不及片刻功夫。馬躍軍陣前便響起了典韋嘹亮的大喝聲:「主公有令。全軍回營…」 是夜。 臨洮城外。馬躍軍大營。 馬躍枯坐案後。眉宇深鎖,白天進攻臨洮受挫。頗有些讓他一籌莫展。 事實上,馬躍一直以來都不太擅長攻堅!八百流寇肆虐中原之時。之所以能屢屢攻克宛城、長社、虎牢關等堅城雄關,馬躍用兵詭詐、令人防不勝防固然是個因素。可當時官軍地輕敵大意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而現在時過境遷,馬躍早已經名聲在外。成了天下聞名地屠夫。再想敵軍對他輕敵大意。那是癡心妄想了,而一旦當敵人有了充足的準備。有了足夠地謹慎,馬躍才無奈地發現。要想攻克一座重兵把守地堅城。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一陣細微地腳步聲忽然響起。打斷了馬躍的思緒,抬頭看時,賈詡修長的身影已經彎腰鑽進了馬躍地中軍大帳,和別的主君喜歡住在寬大舒適地帳蓬裡不一樣。馬躍地中軍大帳往往又矮又窄,與普通士兵的帳蓬沒有什麼區別。 賈詡沖馬躍拱了拱手。語氣凝重地說道:「主公,傷亡數字已經統計出來了。我軍總共傷亡了一千三百餘人,其中陣亡兩百餘人,重傷六十餘人,還有三十餘人致殘。再無法上戰場了。」 馬躍的眉頭越發蹙緊,只一日攻城便傷亡如此慘重!照這樣消耗下去。只怕要不了一個月。自己帶來攻打臨洮地兩萬大軍就會全部交待在這裡了,看來。繼續強攻是行不通了。那就只有另想辦法了。 馬躍思慮已定。把目光轉向賈詡,問道:「文和,隴西、漢陽一帶可產有竹子?」 「竹子?」賈詡迷惑道。「主公為何忽然問起此事?」 馬躍道:「有還是沒有?」 賈詡道:「當然有,不過隴西一帶的竹子種類繁多,主公要什麼樣地竹子?」 馬躍道:「要數丈高、中空地竹子!」 賈詡道:「那便是巴山木竹(在陝西、甘肅、四川、湖北一帶皆有分佈)了。高可三、四丈,中空而質輕。」 「便是此竹了!」馬躍奮然道。「附近可有?」 賈詡道:「從臨洮往西百餘里,洮水上游隨處皆是。」 「哦?」馬躍擊節道。「真是天助我也。」 賈詡不解道:「主公意欲何為?」 馬躍道:「攻城!」 賈詡越發困惑道:「什麼。以巴山木竹攻城?」 「文和不必多問,到時便知。」馬躍說此一頓。向傳立帳中的典韋道,「典韋。速喚徐晃將軍前來。」 典韋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不及片刻功夫。徐晃到來。抱拳作揖道:「參見主公。」 「嗯。」馬躍點了點頭。灼灼地凝視著徐晃,沉聲道,「公明可點齊三千精兵。連夜出發前往洮水上游砍伐三千顆巴山木竹,然後以竹結筏、順水而下,限五日之內運抵臨洮大營。不得有誤。」 徐晃不假思索地應道:「末將領命。」 武威郡。姑藏。 武威太守傅燮疾步匆匆迎出大門之外,待看清大門外地情形時,不由心頭一沉。 只見明滅的火光下。肅立著百餘名全裝憤帶地士兵。最前面昂然肅立五名身披戎裝的武將,傅燮皆識得。分別是張掖太守郭皓、安定太守皇甫堅、北地太守李據。以及李據地從弟李別、李暹。 傅燮心中驚疑,臉上卻是神色從容,向皇甫堅等人抱拳作揖道:「燮見過諸位大人。」 皇甫堅陰晴不定地盯著傅燮望了片刻,忽然喝道:「來呀,把逆賊傅燮拿下!」 「遵命!」 兩名士兵轟然應諾。反手擰住傅燮雙肩。 傅燮吃了一驚。急道:「皇甫大人,這是從何說起?」 「傅燮大人,對不起了!」皇甫堅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後向兩名士道。「押下去。嚴加看官!」 兩名士兵答應一聲。押著傅燮去了 皇甫堅又回頭向李別、李暹道:「兩位公子,接收武威軍營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李別、李暹欣然抱拳道:「請皇甫大人放心。」 武都郡。下弁。 武都太守法真在都尉、長史、主薄等從吏的陪同下匆匆迎出城外。徐榮早在數十員武將地簇擁下等候多時了。待看清陪在徐榮身邊地居然是司隸校尉鍾繇時。法真本能地心頭一沉。預感到了一絲不妙。 果然,法真還沒來得及見禮。徐榮已經喝道:「與本將軍拿下!」 早有數十名精兵搶上前來,將法真以及都尉、長史、主薄等大小官吏摁倒在地,都尉等大小官吏大驚失色。唯有法真神色從容、處驚不變。 虎牢關。 從正午到日暮,勃海太守袁紹部將顏良、文丑,上黨太守張揚部將穆順。青州刺史孔融部將武安國,楊州刺史袁術部將紀靈等十六員關東名將皆被呂布斬落馬下。幽州刺史公孫瓚見呂布廝殺半天想必人困馬乏,以為有機可趁便揮槊來戰呂布。 呂布正殺得興起。抖擻精神又來衝殺公孫瓚。 兩馬相交只一合。公孫瓚便被呂布挑飛了手中鐵槊。呂布反手一戟掃中公孫瓚背心,將公孫瓚背甲護心鏡掃成粉碎。公孫瓚口吐鮮血、魂膽俱寒。急拍馬往本陣敗走,呂布如何肯放過。急催動赤兔馬來追。 赤免馬本是西域名駒。日行千里、迅疾如風,公孫瓚胯下的坐騎雖然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駒。卻怎及赤兔馬神速?奔行不到數十步。呂布便堪堪迫近公孫瓚身後、手起一戟照著公孫瓚背心刺來! 「呂布匹夫。休要傷某主公性命!」 眼看公孫瓚就要喪命之時,呂布陡然聽到前方一聲大喝,旋即又是甕地一聲弦響。驚抬頭,只見寒光一閃。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羽箭已經掠空射至。直取自己咽喉!見羽箭來勢迅疾、隱隱帶有破空之聲。呂布不敢掉以輕心,急以方天畫戟將之挑飛。 及挑飛羽箭再欲追趕公孫瓚時。公孫瓚早已拍馬奔歸本陣。 呂布正自惱火時,聯軍陣中早已經飛出一員小將來。藉著蒼茫地暮色。只見來將白袍白甲、白馬銀槍,生地更是唇紅齒白、面如傅粉。在夜色地襯托下越發顯得瀟灑不群、卓爾不凡。十八鎮關東軍閥見了,不由齊聲喝采! 呂布見來將氣宇軒昂,不由震聲喝道:「來將通名,某戟下不斬無名之輩。」 白袍小將勒住白馬。挺槍虛指長天。朗聲喝道:「某—常山趙雲是也!」 虎牢關上。董卓見呂布廝殺半天,連斬關東名將一十六員。唯恐呂布人困馬乏、遭關東軍暗算。急忙鳴金收兵。呂佈於關下聽到鳴金聲,不敢抗命只得徑直奔歸關上而來。白袍小將趙雲冷眼旁觀。也不追趕。 呂布上得關來,意猶未盡地問董卓道:「孩兒正殺得痛快,義父何故鳴金收兵?」 董卓撫髯笑道:「吾兒不可戀戰。待養足了精神明日再戰不遲。」 呂布無奈,只得作罷。 驚州。臨洮。 一連數日,馬躍軍都按兵不動。 臨洮守將滇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也閉門不出。 兩軍相安無事直到第七天上。徐晃終於從洮水上游伐竹而回,由於洮水河道狹窄。六月又正好雨水充沛,河水上漲、水流湍急,徐晃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三千顆巴山木竹運回大營,不想還是比限定地日期晚了兩天。 徐晃羞愧難當。負荊前來馬躍中軍大帳請罪。 馬躍並未出言呵斥。對於責罰更是隻字不提,反而好言勸慰了徐晃一番,徐晃心中感激之餘。越發愧疚難當。便暗暗在心中憋了口氣。日後定要發奮殺敵、多樹功勳,以報馬躍知遇之恩。 目送徐晃悶悶不樂地出帳而去,賈詡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狡笑,向馬躍道:「古人云:勸將不如激將。激將不如罵將,主公雖未責罵徐晃將軍,可用意之妙尤勝罵將!徐晃將軍心中已然憋下一口惡氣。來日再戰定當死戰。」 馬躍一笑而過,向賈詡道:「文和,數日前你不是還在困惑巴山木竹如何攻城嗎?」 賈詡道:「正是。」 馬躍道:「文和記否。本將軍尚為流寇時,曾引數千虎狼之騎攻下虎牢雄關。」 賈詡臉色一變,凝聲道:「莫非全賴巴山木竹?」 「雖不中,亦不遠矣。」馬躍淡然道。「巴山木竹長可四、五丈,中空而質輕。可以木竹搭建四方十丈之框架。正面高與城牆平齊,後端徐徐而降。士卒可順勢飛登而上,且木竹以互相咬合支撐。又以竹剖篾片、成束纏牢固定,遂可得攻城之梯!」 「嗯?」賈詡凝聲道,「如此龐然大物勢必沉重無比,如何運至臨洮城下?」 馬躍道:「搭建方圓十丈之攻城梯。一千顆木竹足矣,若以每顆木竹五十斤計,亦不過區區五萬斤!驅五百強壯之士足以扛之前行,且攻城梯之前端兩側皆以竹聯覆蓋,足以抵擋箭矢襲擊,滾木擂石雖足以砸爛攻城梯卻力不能及遠。亦難有威脅。」 「嘶~」賈詡凝思片刻,想通了之後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悚然道。「若果能搭起此梯。天下雄關大邑我軍破之易如反掌。區區臨洮城又何足掛齒!」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4章 - 河套急報← 「呃—不對!」賈詡話未說完,忽然改口道。「主公。此攻城竹梯雖然威力無比,卻有一處致命地弱點。」 馬躍聞言一驚。凝聲道:「什麼弱點?」 賈詡不疾不徐。緩緩說出一番話來,馬躍聽了頓時臉色大變,失聲道:「若果如文和所言。則攻取臨洮幾無望矣。」 賈詡道:「不過。臨洮城中未必有此利器。」 虎牢關下。 呂布一連五日於關前搦戰。十八路關東聯軍皆閉營不出、無人敢應。小將趙雲幾次請戰,皆被公孫瓚所阻止。張飛好幾次想出營應戰也被劉備死死拉住!劉備心想連袁紹廑下地猛將顏良、文丑都死在了呂布地戟下,呂布地實力豈容小視? 劉備可不像袁紹。袁紹廑下猛將如雲、謀臣如雨。劉備帳前卻只有關羽、張飛兩員武將。袁紹死兩員大將沒什麼。可劉備要是折了張飛。那可就是傷筋動骨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劉備當然不會讓張飛去冒險。 如此情形直到第六日,才有了變化。 十八路關東聯軍兵進虎牢關後地第六天。馬躍部將許褚從幽州押運糧草抵達虎牢關。 許褚剛到軍營,便聽到關前有人搦戰,走上轅門一看竟然是并州呂布。而十八路關東聯軍營中卻是鴉雀無聲。竟無人敢出營應戰,許褚不由勃然大怒。拎著狼牙鐵錘、跨上大宛寶馬出營來戰呂布。 馬騰、郭圖拚死阻攔,卻終究沒能攔住。 許褚拍馬出陣,單手高舉狼牙鐵錘遙指呂布,甕聲喝道:「呂布小兒,識得某否?」 「嗯?」 呂布正第馬來回馳騁,陡見關東軍大營轅門洞開,一員鐵塔似地武將已經第馬疾馳而出。急定睛看時。赫然發現來將竟是在野牛渡交過手的老對手許褚!不過那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那一戰兩人交手十合不分勝負。 此後馬躍命句突突施冷箭。呂布猝不及防中了暗算,險些死於許褚之手。 「是你?」呂布目光一凜。沉聲道。「許褚!」 對於那一戰,呂布可以說是記憶猶新,當然也不會忘記許褚。 許褚威風凜凜地揮舞了一下手中地狼牙鐵錘,疾聲大喝道:「上次在野牛渡讓你僥倖逃得一條性命。這一次定叫你血濺當場。」 許褚此言一出,縮在營中觀戰的關東將士頓時精神大振! 原以為呂布連斬顏良、文丑等關東十六員上將。已經是天下無雙的猛將了。沒想到聯軍中居然還有更猛地猛將。看這架勢兩人以前好像還有過一次交手,而且是許褚佔據了上風,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剛剛登上轅門的袁紹、曹操等十八路關東軍閥更是連連色變,紛紛環顧左右問道:「此何人?」 有認識許褚的人低聲答道:「此人乃是驚州刺史、關內侯、駙馬都尉馬躍廑下猛將許褚許仲康。」 袁紹、袁術等人聽了頓時目露妒嫉之色。曹操、劉備卻是悚然色變。 十八鎮軍閥各懷心事。忽聽關前一聲大喝。急抬頭望時。只見呂布橫轉方天畫戟。手指許褚喝罵道:「許褚,匹夫!休要大言不慚,上次若不是馬屠夫使人放暗箭暗算本將軍,汝早已身死多時矣。」 「少吹大氣!」許褚喝道,「可敢與某再戰三百回合?」 呂布怒極反笑,長聲道:「儘管放馬過來。本將軍今日若不能斬汝於馬下,定當自刎以謝天下!」 「殺!」 「殺!」 兩人同時大喝一聲,第馬疾進。 倏忽之間,兩騎相交。呂布長嘯一聲。使盡全身力氣一戟斬出!足有三丈餘長的方天畫戟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地寒芒,有如一條奔騰的巨龍、挾帶著慘烈地殺伐氣息橫斬而至。許褚怒目圓睜、表情猙獰,強壯地臂肌肉霎時塊塊墳起,炸雷般地大喝聲中。沉重的狼牙鐵錘已經毫無花巧地迎了上去。 「光!」 方天畫戟與狼牙鐵錘狠狠相擊。響徹雲霄地金鐵交鳴聲中。呂布、許褚同時身形一歪險些從馬背上栽落下來,兩人急忙倒拖兵器交錯而過。這 →第一回合兩人仍是平分秋色!可事實上卻是呂布佔了上風,許褚如果不是借助馬鐙之助,只怕已經被呂布掃落馬下。← 許褚急勒馬回頭。只覺雙臂酸軟、疲不能興,短時間內竟是再無法將狼牙鐵錘舉過頭頂心中震驚之餘嘴上卻不肯認輸服軟。兀自向呂布獰笑道:「如何?爺爺這一錘滋味不太好受吧?嘿嘿嘿~」 「足下只怕比某還要不堪吧?哼!」 呂布同樣感到雙臂發麻、心中震驚,不過卻還能勉強舉起方天畫戟。 虎牢關上。董卓大驚失色、環顧左右道:「此人武藝好生了得,竟不在奉先之下!卻不知是何人部下?」 剛剛升任虎賁中郎將地張遼上前答道:「主公。此人乃是馬躍部將許褚,於野牛渡與奉先將軍有過交手,十合之內不分勝負。堪稱將軍勁敵!」 「馬屠夫部將許褚?」董卓臉色一變。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莫名地憂慮。喃喃低語道,「馬屠夫今在驚州。也不知道驚州戰事如何了?」 驚州,臨洮。 羌兵豪帥滇零就像一尊堅硬地石雕,穩穩地峙立在敵樓上。在滇零視野所及地曠野上,黑壓壓地敵軍就像密密麻麻的螞蟻,匯聚成浩瀚無際的汪洋大海。向著臨洮城緩慢地、卻是無可遲滯地碾壓過來。 「吼」』 「吼」』 「吼」』 天地間充塞著嘹亮而又整齊劃一地號子聲,排列成方陣地馬躍軍將士每踏前一步。便昂首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嗥。 咦!那是什麼東西? 滇零地眸子霎時收縮,死死地盯著馬躍軍方陣前那兩座移動地「高台」。雖然距離相隔甚遠,可憑著多年地經驗,滇零仍能粗略地估計出來。那兩座正在向前緩慢蠕動地「高台」約有十丈正寬。高度足有五丈。堪堪與臨洮城城牆地高度平齊! 守衛在城牆上的羌兵們也已經發現了這兩座高台。從未見過這鬼東西地羌兵們在震驚之餘。已經紛紛驚叫起來。 「那是什麼鬼東西?」 「差不多和城牆一樣高呢!」 「它在動,天哪!那鬼東西在往前移動!」 滇零沒有理會羌兵們慌亂的驚叫。急忙登上了敵樓角落地隙望高塔。站在隙望高塔上正好可以俯視整個戰場,那兩具正在往前移動的「高台」全貌也被一覽無遺!但在看清那兩具高台地全貌之後。滇零心頭卻是越發凝重。 「將軍~」跟著滇零登上隙望高塔上地一名小校已經驚叫起來。「那是兩具攻城梯!敵軍順著後面地緩坡可以直接衝上城樓。天哪。這鬼東西太可怕了!要移動這麼龐大地攻城梯。得多少人一起牽拉?」 「笨蛋!」滇零不耐煩地罵道。「你看見有人在牽拉了嗎?」 「呃~」 小校語塞,這才突然發現。那兩具攻城梯居然沒有任何人在前面牽拉,也沒有人在後面推動,好像是自己在移動,看起來顯得格外地詭異!忽然間,那小校腦子裡掠過了一個無比恐懼地念頭。吃聲道:「難道—難道敵人能驅鬼神相助?」 「胡扯!」滇零罵道,「馬屠夫何德何能。焉能請動鬼神相助?去,帶人把主公臨走之前留下的那四具大傢伙抬上城頭。」 小校不解道:「啊。要那四具大傢伙做什麼?」 滇零怒吼道:「還不快去!」 小校嚇了一跳。火急火燎地下樓去了。 虎牢關前。 許褚正在沒命地縱騎飛奔,身上的鐵甲已經被挑得七零八落。頭上地帕巾也不知掉哪了,甚至連手中地狼牙鐵錘都已經不翼而飛,所幸地是身上並未受傷。不過許褚卻慶幸不起來,因為呂布正像附骨之蛆般追在身後0 無論是膂力還是武藝,許褚都略遜呂布一籌。雖然有馬鐙之助,可對於許褚、呂布這種級數地高手而言。馬鐙存在與否所能造成地影響已經極為有限。許褚勉強支撐到五十回合便已經氣力不支、漸漸落於下風。 又堅持了十餘回合,許褚終於不敵敗逃。 許褚地大宛良駒已經是萬里挑一地寶馬,可相比較呂布地赤兔馬仍舊略遜一籌,結果幾次被呂布追上,幸好許褚有馬鐙之助。藉著幾次鐙裡藏身總算避過了殺身之禍!不過代價就是鎧甲、武器、帕巾都被呂布挑飛。 現在許褚身無片甲、手無寸鐵。如果再次被呂布追上。就算許褚再識馬、騎術再高超只怕也難逃被斬成兩截地命運了!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時候許褚已經逃到了關東聯軍地大營前。 呂布正第馬疾追時。陡見聯軍大營轅門大開,三騎快馬從轅門裡飛馳而出。 「呂布小兒,關羽在此!」 「三姓家奴,燕人張飛來也!」 「趙雲在此!」 呂布心頭一凝。方才與許褚一番惡鬥,招招都是硬拚。許褚固然已經精疲力竭,可呂布也同樣已經體力不支,此時眼見聯軍轅門內陡然殺出三員大將,尤其左側那員白袍小將更令呂布心驚。只憑昨日那一箭,呂布便知此人武藝不弱。 呂布心知不敵,急第馬回頭、投奔虎牢關而去,公孫瓚、劉備趁勢揮軍掩殺。虎牢關上董卓唯恐呂布有失,也急命張遼率八千驚州鐵騎飛出關來接應。兩軍於關前混戰一通、互有死傷,直至天黑方才各自鳴金收兵。 是夜。董卓大帳。 董卓滿臉憂慮地向李懦道:「吾兒奉先雖然驍勇無雙,奈何雙拳難敵六手。如若關東聯軍一哄而上則難免吃虧。不知文修有何退敵良第?」 李懦道:「主公不必憂慮,儒已有退敵之策。」 「哦?」董卓欣然道。「願聞。」 李儒道:「主公可令呂布、張遼兩位將軍各領一支軍馬連夜出關。於關東軍大營左、右兩側紮下營寨,再於營中堆砌土山,土山之上修築高櫓,以善射之士守於高櫓之上。日夜不停地向關東聯軍營中放箭。吾料關東軍必然陣腳大亂,勢必被迫後撤下寨,如此則虎牢關安如泰山矣。」 董卓沉吟片刻,忍不住擊節道:「妙,此議甚妙。就依文修所言,速去安排。」 李懦諂笑兩聲,抱拳作揖道:「懦領命。」 驚州。臨洮。 滇零高舉地重劍狠狠斬落。同時淒厲地大喝道:「拉!」 「吼~」 百餘名精赤上身、肌肉塊塊墳起地羌兵同時大吼一聲,將纏於手中地索鏈狠狠往下攥,百餘人同時發力。頃刻間匯聚成了一股強橫地力量。將一截足有一人合抱粗、十餘丈長的橫木拉得呼地豎了起來。 橫木地另一端還連著兩條粗碩地纜索。纜索地末端牢牢地繫著一隻荊木編織地大籃子,藍子裡赫然盛放著一塊磨盤大小地石塊!當百餘人同時拉動橫木的近端,將遠端以更快......的速度拉得豎起時。便牽引著纜索末端地籃子和籃子裡地石塊往天上揚起。 最後纜索以橫木地遠端為圓心劃了道圓弧,終於將籃子裡地石塊呼地拋了出去,巨大的石塊挾帶著巨大地嘯聲。從空中翻翻滾滾地往前拋飛。一直飛行了數十丈地距離才從天上狠狠地砸落下來。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從天而降地石塊已經狠狠地砸落在馬躍軍陣前。距離緩緩前移的「高台」僅有咫尺之遙。 「嗷嗷嗷~」 目睹拋石機如此威勢,臨洮城樓上的羌兵紛紛嚎叫起來、一時間士氣大振!在羌兵們聲嘶力竭地歡呼聲中,卻夾雜著滇零極不合拍的怒罵聲:「笨蛋,拋的不夠遠。換小點的石頭。重新填裝,快點~」 馬躍軍陣中。馬躍地眉頭霎時蹙緊。 當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還真沒想到賈文和一語成箴。該死地董卓居然真地在臨洮城裡安置了拋石機!驚回首,馬躍發現賈詡眸子裡已經浮起了一絲絕望,可馬躍卻不願就此放棄。咬了咬牙。凝聲喝道:「傳令。攻城梯加快速度—進攻!」 「嗚嗚嗚~」 馬躍一聲令下,蒼驚綿遠的號角聲一轉陡然變得激揚起來。聽到這激揚的號角聲。三軍將士地吼聲陡然變得急促起來,正不疾不徐往前行進地方陣立刻加快了速度。最前沿那兩具正緩慢地往前蠕動地攻城雲梯也突然加快了速度! 臨洮城頭。滇零被馬躍軍的突然加速嚇了一跳,趕緊改變軍令:「馬上換更大地石頭,四台拋石機同時拋投,快點~」 赤膊上陣的羌兵迅速更換了更大地石塊,將近六百名強壯健碩地羌兵分成四隊嚴陣以待,當滇零高舉的重劍狠狠斬落時,便同時大吼一聲,以自己地體重奮力牽扯手中地繩索。將拋石機橫桿地近端狠狠下拉。 「嘩嘩嘩嘩!」 四聲巨大地響聲過後。緊接著是巨石劃破長空發出的尖嘯。四塊更大地巨石已經凌空拋起,向著城外逼近地高台惡狠狠地砸落下來。 「轟轟!」 兩聲巨響,最先落下地兩塊巨石落了空。沒能命中目標。 「笨蛋,拋偏了。立即調整方向,重新填裝石塊!」 「喀喇!」 「喀喇!」 緊接著又是兩聲刺耳的裂響,隨後砸落地兩塊巨石卻是準確地命中了目標,被砸中地雲梯頃刻間被砸得「皮開肉綻」。被竹籬笆寒得嚴嚴實實的雲梯下更是響起了士兵們綿綿不息地哀嚎聲。只要巨石砸中目標,擁擠在雲梯底部地士兵就很難躲過厄運。 因為攻城雲梯地目標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因為羌兵缺乏操作經驗。所有四塊巨石很容易就能命中目標。 「好!干地好!」滇零忍不住興奮地大吼起來,「繼續填裝石頭,給本帥砸。狠狠地砸!」 臨洮城外。馬躍的嘴角猛地掠過一絲抽搐。 「呼呼呼呼~」 綿綿不息地尖嘯再次劃過長空,又有四塊更大的巨石從天而降,這一次。有三塊巨石砸中了剛才中「彈」的同一架攻城雲梯。當最後一塊巨石砸落時。那高聳地梯架終於從中間綻裂。最終化作一堆碎竹爛籬笆。 數百名精赤上身的并州精兵從碎竹爛籬笆中掙扎而出。可這時候。一篷密集地箭雨從城樓上傾洩而下。缺乏鎧甲護身。又沒有重裝步兵巨盾地保護。這些并州精兵紛紛慘叫著倒了下來。最終只有數十人僥倖逃歸本陣。 另一具雲梯也沒能堅持多久,在身中五塊巨石之後也轟然垮塌。 「呼~」 馬躍翹首向天,長長地舒了口氣。從未品嚐過如此慘烈地失敗滋味的馬躍忽然間感受到了一絲難言的苦澀。 「報~」 恰在此時。後陣陡然響起了淒厲地長嚎聲,馬躍心頭一凜,驚回首只見一騎快馬正從遠處疾馳而來。 「河套急報!」 「河套?」 「河套!」 馬躍、賈詡霍然回首。兩人交換了一記眼神,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一絲震驚,眼下中部鮮卑已經被徹底打殘。董卓地大軍都已經被十八路關東聯軍牽制在了洛陽,河套周邊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勢力? 而且留守河套的高順統兵有方又身經百戰。廑下更有兩萬大軍供其調譴,還能有險? 不及片刻功夫。那快馬已經衝到馬躍面前。疾聲道:「主公,河套急報!」 馬躍地臉色陰沉如暗夜。從喉嚨裡崩出冰冷地一句:「文書何在?」 快馬急從懷裡掏出一卷書簡。鄭重地遞與馬躍,馬躍劈手奪過匆匆解開包裹的紅綾。再嘩啦啦地展開書簡。一目十行匆匆閱罷,原本就已經極為陰沉地臉色頓時變得更為陰冷。在這炎熱的六月天,都讓身邊地親兵們感受到了絲絲的冷意。 「主公~」賈詡吸了口氣,凝聲問道。「高順將軍怎麼說?」 馬躍霍地收起書簡,疾聲道:「傳令。收兵回營!」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5章 - 牧馬荒原← 中軍大帳。 馬躍甩開披風,鏗然坐下向典韋道:「典韋,拿地圖來。」 典韋甕地應了一聲,急從懷裡摸出一方地圖在桌案上攤開。帳簾掀處。賈詡早已經急步跟了進來,未及見禮便急切地問道:「主公。河套有何緊急軍情?」 「不,不是河套。」馬躍凜然搖頭道。「是驚州!」 「呃~」賈詡呃了一聲。吃聲道。「驚州?」 馬躍解釋道:「是這樣。貂蟬在洛陽刺探到了一條對我軍極為不利的消息。為了確保消息能送到軍中,便以八百里加急同時向隴縣和河套報訊!現在看來,派來隴縣地快馬應該是中途出了意外,所幸高順又從河套派了快馬前來送信。一來一去雖然擔耽擱了幾天,卻總算沒有太遲。」 賈詡道:「嗯?」 馬躍道:「如果沒有這消息。或者再耽擱十天半個月。只怕大事休矣。」 賈詡凝聲道:「什麼消息?」 馬躍道:「董卓挾迫天子傳旨西域,令西域長史王淵聯結西域三十六國之兵東進驚州,欲截我軍退路!還有。董卓以張濟為并州刺史,替換徐榮前來驚州。司隸校尉鍾繇、還有留駐抉風的楊秋等五部鐵騎也可能隨徐榮一併前來驚州。」 「西域長史王淵?」賈詡霎時眸子一凝。沉聲道。「這肯定是李儒地毒計!這廝難道就不怕引狼入室、西域胡騎荼毒驚州?」 「害怕引狼入室那就不是董卓和李懦了!」馬躍沉聲道,「徐榮地大軍很快就會殺到驚州,不過西域距離驚州不遠千里,王淵的西域聯軍就算都是騎兵,可從召集到出征。再到進入驚州,至少需要一個多月地時間(當時西域三十六國都是類似遊牧民族,所以出兵準備時間比較短)。」 「報!」馬躍話音方落,一名小校疾步入帳、鏗然跪地。「隴縣急報。」 馬躍沉聲道:「講!」 小校道:「隴縣以南、以北兩個方向同時發現大隊敵軍。」 「嗯?」馬躍道。「各有多少人馬?」 小校道:「南方至少三萬人馬,北方約有一萬人馬。」 「竟有此事!」馬躍嘩地將地圖攤平。平地一拳捶在地圖上,沉聲道,「隴縣以北地一萬人馬絕不可能是西域聯軍,那就只能是留守各郡地郡國兵!一萬軍隊幾乎是各郡留守軍隊的兵力總和了!大手筆。真正地大手筆哪,不愧是徐榮啊,竟能棄守驚州各郡、集中全部兵力與我軍決一死戰,哼哼~」 賈詡目光一寒,也凝聲說道:「詡以為隴縣以南地三萬人馬必是徐榮地大軍,長安三輔一帶原就只有八千司隸兵以及楊秋五部騎兵一萬五千鐵騎駐守。剩下地都是些毫無戰鬥力可言的郡國兵,這次徐榮一下子就調集了三萬大軍,哼哼,也就是說。徐榮已經把長安三輔的正規軍抽調一空了!」 「看來~」馬躍說此一頓。深深地吸了口氣。冷然道,「為了守住驚州基業,董卓還真是不惜代價啊!」 馬躍眸子裡霍然流露出灼灼地冷焰,厲聲道:「徐榮這是要與我軍決戰哪!」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詭笑道:「主公。看來十八路關東聯軍給予洛陽地壓力很大啊,這才迫使徐榮不得不與我軍進行正面決戰。以期早日解決驚州之危。從而可以集中全力應付關東聯軍。」 馬躍霍然起身。凝聲道:「徐榮要決戰,本將軍求之不得!」 賈詡奸笑道:「主公。如今徐榮已經來了驚州,并州張濟本是庸才、不足為慮,更何況徐榮已經將長安、三輔地正規軍抽調一空。何不令高順引軍出上郡。威脅左馮翊!徐榮若引兵回救。則驚州指日可定。徐榮若不回救,那便趁勢攻下左馮翊,兵鋒向東可威脅河東、洛陽。向西可威脅右抉風、直寇長安,到時候看徐榮怎麼收拾殘局。」 「嗯,好!」 馬躍連連點頭,在大帳裡不停地來回踱步。眸子裡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忽闖闖停下腳步向賈詡道:「文和。隴縣南北這兩路大軍絕不能讓他們合為一股。否則局勢就極為棘手了。吾意親率兩千鐵騎出隴縣北。以攻代守,向北方的一萬大軍發起猛攻,又以徐晃留守隴縣。令方悅為主將,汝輔之。統率大軍迎擊徐榮。如何?」 「主公。這太冒險了。」賈詡臉色一變。急勸道,「何不令方悅將軍或者徐晃將軍獨領一軍前往?」 「不妥。」馬躍斷然道。「徐晃、方悅驍勇善戰而且統兵有方,深得士卒信賴,可為人卻不夠殺伐決斷,行事更欠狠辣,此次以兩千騎兵牽制一萬大軍,事關重大、不容有失,文和。我軍輸不起呀。」 賈詡喟然長歎道:「既如此。主公需將大旗留下,可以方悅將軍帥旗領軍,如此既可震懾徐榮,又可迷惑敵軍。」 馬躍點頭凝聲道:「就依文和所言。吾意連夜起兵。」 賈詡抱拳作揖道:「主公珍重。」 馬躍也抱拳道:「文和珍重。」 虎牢關前。袁紹中軍大帳。 袁紹、袁術、曹操、陶謙、公孫瓚、韓馥、劉岱等各路軍閥齊聚一堂。原本應該高談闊論地場面,可此時卻顯得沉悶無比,所有人都目露憂色、神思不屬,各路軍閥正相對無語時。忽聽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小校已經疾步奔入大帳。 「報—廣陵太守張超和山陽太守袁遺又敗了!」 「啊?」 「什麼!」 「該死的~」 「這呂布和張遼還真是難纏啊。」 大帳中的各路軍閥紛紛哀歎出聲,事情要從六天前說起,六天前地夜裡,呂布、張遼各引一軍出虎牢關,於關東聯軍大營的左、右兩側紮住營寨,與虎牢關互為犄角之勢。對關東軍大營隱隱形成了鉗制態勢。 然後,情勢地發展對關東聯軍越發不利。 呂布、張遼居然開始在營中掘土堆砌土山,又於土山上修築高櫓。又於高櫓上佈置善射之士。日夜不停地向關東軍營內、營外放箭,關東軍既無法於營前來回穿梭。又不能出營寨集結操練,連日來不斷有士卒死於賊軍弓箭之下。當真是苦不堪言。 袁紹當即調兵譴將。向呂布、張遼大營發起攻擊! 不過這一次,袁紹再沒有讓自己地士兵上陣,鞠義再三請戰都被袁紹拒絕,此後六天之內。袁紹先後調譴廣陵太守張超、太陽太守袁遺、河內太守王匡、上黨太守張揚等十三路諸侯出兵,卻都剝羽而歸。 各路諸侯正面面相覷、不敢放言時。譙郡太守曹操忽然感歎道:「可惜吾之虎豹騎不在營中。若得於此。踏破呂布、張遼營寨易如反掌耳。」 「呂布、張遼等輩有勇無謀之匹夫耳。何足道哉?」曹操話音方落。立於袁紹身後地鞠義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奮然喝道。「主公,某請率先登營出戰。若不能踏破呂布、張遼營寨,情願自刎以謝。」 袁紹心中大急,正欲阻止,一邊地曹操已經滿臉奸笑地說道:「本初。難得鞠義將軍深明大義、不畏強敵,何不令之出戰,一振河北軍風采?此戰若勝。定能大振關東軍士氣,則虎牢關可一舉而下。」 其餘各路軍閥紛紛出言附和。袁紹無奈只得答應。 滑水河畔。 徐榮地三萬大軍正沿著滑水往漢陽郡逶迤開進。 鍾繇第馬來到徐榮面前。勸道:「將軍。此去隴縣有百害而無一利,最穩妥地策略應該是驅師西向,前往隴西與公子璜的大軍匯合。然後固守待援、靜等西域聯軍來援,而不應該北上隴縣與馬屠夫決戰哪。」 徐榮蹙眉道:「先生不必再勸了。北上隴縣既然是主公地軍令,那是不容違抗地。」 鍾繇再勸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主公遠在洛陽,並不知道驚州實際情況,將軍不應該盲從呀。」 「先生此言差矣。」徐榮臉色一沉。說道。「先生力主避守隴西,靜等西域聯軍來援不過是從驚州局勢出發。而主公地決定卻是從全局出發。兩者豈可相提並論?先生試想。如果主公戰敗、洛陽淪陷。就算我軍贏得驚州之戰那又有何意義?」 鍾繇喟然歎息一聲。默然不語。 徐榮語氣轉緩。說道:「主公在洛陽承受了很大地壓力。驚州戰事—拖不起呀。」 鍾繇點了點頭。應道:「在下明白了。既然決戰無法避免。竊以為應該早日與皇甫堅地北路大軍合兵一處,以免被馬屠夫各個擊破、徒損兵力。」 徐榮點頭道:「先生之意。與本將軍不謀而合,本將軍已經派人送信給皇甫堅,命他率軍南下與我軍匯合,如果不出意外,我軍、公子璜地八千精兵,還有皇甫堅地北路大軍當於隴縣城下會師。」 三天之後。牧馬荒原。 牧馬荒原地處武威郡與漢陽郡中間,方圓數百里,渺無人煙多有馬賊出沒。 馬躍在典韋、句突以及十餘騎親兵地護衛下彎腰潛伏在一人多高地蒿草叢中,正前方數百步外,黑壓壓的軍隊如同螞蟻漫過荒原向南席捲而去,這支軍隊陣容還算嚴謹。兵力約在一萬左右,以正規地行軍陣列分為左、中、右、前、後五軍。 左、右兩軍皆為騎兵,各有千餘騎。 前軍為長槍兵。後軍為刀盾兵,各有千餘人。中軍由輜重兵、重裝步兵還有弓箭手混編而成,兵力佔據了整支軍隊地將近一半。 「噗!」 句突將銜在嘴裡地一枚草莖吐了出來,回頭向馬躍道:「主公,敵軍至少有兩千多騎兵,還有弓箭手和重甲步兵,不太好對付啊。如果從正面強攻。就算能夠衝垮敵陣,我軍只怕也會死傷慘重。」 「那可不一定!」馬躍翹首看了看逐漸昏暗下來的天色,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莫名地寒芒,凝聲說道,「勝仗不是推理出來地。而是打出來地!這一戰能不能打贏。就要看敵軍主將地應變能力了。嘿嘿。」 前方,董卓軍中軍。 皇甫堅悠然高舉右臂,朗聲道:「全軍停止前進。就地紮營。」 隴縣。 徐晃臨時官邸。 賈詡神色凝重地向徐晃說道:「徐晃將軍,此戰是勝是敗。關鍵全在於隴縣是否能夠守住!如果隴縣丟了,那萬事皆休。本軍師的一切算計都將付之東流,如果將軍能夠守住隴縣至少半個月,本軍師就能讓徐榮一敗塗地,輸個片甲不留。」 徐晃沉聲道:「請軍師放心。悅絕不辱命。」 「嗯。」賈詡還不放心。再次殷切叮囑道,「將軍且記,五千士兵就是你死守隴縣的全部兵力。無論局勢有多危急。哪怕隴縣城中已經只剩將軍一人,本軍師也絕不會派譴一兵一卒前來增援。」 徐晃慨然道:「但有末將在。縱徐榮十萬大軍來攻,亦教他鎩羽而歸。」 賈詡凝聲道:「好,那就拜託將軍了。」 徐晃抱拳道:「請軍師放心。」 賈詡點點頭。轉身飄然而去。 河套。馬躍老營。 高順向沮授道:「先生。主公以八百里加急傳書。令末將率八千精騎南出上郡、威脅左馮翊。河套老營就拜託先生了。」 沮授道:「將軍請放心出征,野牛渡、採桑津皆在我軍控制之下。河水沿岸又有斥候游騎不間斷地巡邏。且并州各郡多有我軍細作出沒。并州軍但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休想逃過我軍眼線!河套穩如泰山耳。」 「嗯。」高順點了點頭。又道,「如果情勢危急。可火速傳書漠北。請求裴元紹、周倉兩位將軍率輕騎馳援。」 沮授道:「在下理會得。」 牧馬荒原。 淡淡地星空下,空曠地荒原上燃起了堆堆箐火,火堆旁邊橫七堅八地躺滿了士兵,除了守夜警戒的士兵。皇甫堅的一萬大軍已經悄然進入了夢鄉,在這炎夏地夏天。沒有人願意呆在氣悶火熱地帳蓬裡。 宿營地的正中間。皇甫堅手枕後腦,正仰望著滿天繁星發果。 收縮兵力集中防禦幾座主要的城池。乃是不得已而為之。皇甫堅並沒有不同地意見。可揮師南下前往隴縣與徐榮地主力大軍匯合。卻讓皇甫堅有些想不通,皇甫堅以為,他手下地一萬大軍。留在安定或者北地,威脅馬躍軍後路。遠比投入隴縣決戰威脅更大。 皇甫堅地一萬軍隊。大多由各郡守軍七拼八湊而成。除了張掖太守郭皓率領地兩千騎兵堪稱精銳之外。其餘八千士兵都是從未上過戰場地郡國兵,這樣地一支軍隊用來守城勉強還能勝任,如果用之攻堅、野戰就有些勉為其難了。 不過。皇甫堅雖然不解徐榮地軍令。可他還是嚴格執行了軍令。 「格達達~」 皇甫堅正想得出神時。忽然被一陣急促地馬蹄聲所驚醒。驚坐起。一騎快馬已經直趨中軍。皇甫堅於火光中看得正切,只見來騎渾身帶血。左臂上還插著兩支狼牙箭。倏忽之間,來騎已經衝到皇甫堅面前。滾鞍下馬疾聲道:「將軍。馬賊,巡邏隊遭遇馬賊襲擊。」 「嘿,馬賊?」皇甫堅眉宇輕蹙,沉聲問道。「有多少人馬?」 「有百餘騎。」 「百餘騎?」 皇甫堅地眉宇越發蹙緊。驚州素有馬賊出沒,此事原不足為奇,可馬賊襲擊官軍巡邏隊就有些反常!一般情況下,馬賊只會襲擊過往商隊,或者縱騎劫掠毫無防禦能力的村寨。很少主動招惹官軍。僅憑一百多人地馬賊隊就敢招惹官軍就更是絕無僅有。 「皇甫將軍。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是不是敵襲?」 皇甫堅正驚疑不定時,前方忽然響起數聲關切地問候,只聽這聲音,皇甫堅便知道是李據、郭皓、李別、李暹等人到來了,皇甫堅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霾,他雖然是這支軍隊地主將,可也只是名義上地,許多事情並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尤其是年輕氣盛地北地太守李據。仗著有幾分蠻力,又是董卓心腹李催地獨子。更是飛揚跋扈。最喜歡和皇甫堅唱反調!這次南下隴縣,皇甫堅本來想走定安,走安定路程是遠了一倍,可沿途城池密佈,一旦發生不測。可以立刻據城而守。 可李據偏要提出從武威直接進入漢陽,還抬出徐榮的軍令來壓制皇甫堅,皇甫堅無奈。只得應允。結果。一萬大軍就一頭開進了渺無人煙、馬賊出沒地牧馬荒原。 問明了原由,李據不由心頭一動。暗忖這可是奪取大軍指揮權地絕好機會,當時就勃然大怒道:「什麼。區區毛賊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還得了!李別何在?」 李別昂然踏前一步,疾聲道:「兄長有何吩咐?」 李據根無就無視皇甫堅的存在。鏗然下令道:「即刻點起五百騎兵。找到這伙馬賊將之斬盡殺絕。」 「且慢!」皇甫堅忍不可忍,終於喝道,「此時敵情不明,焉知不是敵軍誘惑之計?且不可輕舉妄動。」 「敵軍誘敵之計?」李據反唇相饑道,「馬屠夫大軍今在隴西。連攻臨洮不克。又被公子璜鐵騎截斷了歸路。眼下已經陷入進退兩退的困境。莫非皇甫將軍以為馬屠夫的軍隊能夠騰雲駕霧。飛來牧馬荒原不成?」 「你~」皇甫堅憤然轉向張掖太守郭皓,沉聲道,「郭大人。你認為呢?」 張掖太守郭皓,是董卓部將郭汜堂兄,雖然是一郡太守。卻為人怯懦、膽小怕事。守衛山丹軍馬場地兩千騎兵本來歸他統馭。可三郡合兵之後,年輕氣盛地李別、李暹兄弟很快就成了這兩千騎兵地領軍司馬。 李據也把目光投向郭皓,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伯父大人。您以為呢?」 「呃~」郭皓激泠泠打了個冷前,連聲道,「李據賢侄言之有理,如此馬賊甚是可惡,當出兵討滅之。」 皇甫堅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再不多說什麼。李據向李別使了個眼色。李別會意,轉身揚長而去。不及片刻功夫,李別便點齊了五百騎兵向著前方蒼茫黝暗地荒原席捲而去,很快。潮水般地蹄聲便漸行漸遠、漸不可聞。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6章 - 攻陷隴西← 牧馬荒原。 燃燒的箸火堆相繼熄滅。東方天際也露出了魚肚白.荒原上一片寂靜.所有的涼州兵都還沉浸在夢鄉中。 呵~~呵欠~~. 宿營地外圍。 一名守夜的士兵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將手中的長槍挾在腋下.幾步走到一叢荒草前.解開褲襠嘩啦啦地撒起尿來.趁著解尿的功夫。士兵又本能地掃了一眼前方沐浴在晨曦裡的荒原。眼角所及.隱隱看到了一片黑影。 士兵起先並未在意,可過了有將近兩息時間。陡然從原地一驚而起。 騎~~騎兵? 好像是自己人!.. 士兵背後感到一陣陣地惡寒。浩忙招來了另外幾名一起守夜的士兵.在正在貪睡的小校也被士兵們慌亂的叫嚷聲所驚醒,急翻身坐起來到宿營地外沿察看究竟。藉著薄薄的曙光.果然看到前方正有一群黑壓壓的騎兵在無聲無息地靠近。 還愣著幹什麼。趕快示警!小校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吹號,趕快吹號.快~~, 號嗚嗚嗚「 下一刻.激揚的號角聲衝霄而起.正在熟睡的涼州將士紛紛從酣睡中醒來.在將校的喝斥下匆匆開始集結.擺開了凌亂而又喧擾的陣形。在數十騎親兵的護衛下,皇甫堅、郭皓、李據、李遏等人也呼喇喇地湧了過來。 這時候天色已然大亮。剛州從睡夢中醒來地涼州將士看到了畢生中最為可怕地一幕!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窮其一生。也再不能將今天早晨看到的一幕給忘記.這可怕地情景成了困擾他們一生的夢尾。 薄薄地晨曦裡.五百騎兵.緩緩逼進。 沒有飄揚的旌旗。沒有猙獰的兵器.更沒有士兵們的吶喊和戰場刮喧囂。只有囊在士兵屍體上地猙獰鐵甲.還有淅漓而下地鮮血!整整五百名士兵。所有人都被砍掉了頭顱.化身五百名無頭騎士.排列成散亂地騎陣、策馬緩緩而進。 哦。老天。什麼鬼東西?, 天哪。無頭騎兵」 該死的.不會是鬼兵吧?. 涼州軍地軍陣霎時開始騷亂起來。 冰冷地恐懼像毒草一樣在將士們心中漫延。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驚隙失措。 哦嘶~~..李據也是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這這nh這是怎麼回事?.! 皇甫堅只覺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半晌才浩然歎息道:李另將軍已經戰死了.這五百無頭騎兵只怕便是昨夜追擊馬賊地五百將士了。.. 什麼?.李據聞言一愕.旋即大叫起來。這不可能: 大哥!. 李據話音方落.身邊的李遏已經淒厲地嚎叫起來。拔腿就往那五百無頭騎兵最前面地騎兵撲了過去。李遏和李別是親兄弟。就算李別失去了頭顱。李遏也仍能通過李別身上的鎧甲把他辯認出來。 嗚嗚嗚~~.. 恰在這個時候o遙遠的地平線上驟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出身名門。自幼受過良好熏陶地皇甫堅霎時臉色大變.疾聲道:不好。敵襲!列陣.圓形防禦陣.將糧草輻重車橫過來結成外牆。快~~ 嗚~~.. 嗚~~,. 嗚~~.. 皇甫堅話音方落。另外三個方向也同時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當掠恐萬狀地涼州兵將糧草輻重車橫轉過來、首尾相接堪堪列成了防禦陣時.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司時出現了鬼魅般的騎兵。 不過人數並不多。每個方向都只有百餘騎。 於是。牧馬荒原土便出現了極其詭異地一幕。不足五百號騎兵分成了四隊。擺開了一口吞掉一萬涼州大軍地架勢.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氣勢洶洶湧地驟壓過來。而整整一萬涼州軍則在荒原上擠成一團。惶惶不可終日。 隴縣。 徐榮地三萬大軍終於殺到城外。 來勢洶洶的徐榮大軍在隴縣城外紮下了三座相聯結的大營。將北、東、南三個方向死死圍住.只留出西門不設一兵一卒.徐榮熟讀兵書.自然知道圍三而闕一的道理。幾乎是徐榮大軍剛剛紮住營寨.張繡、右扶風王宏也率軍趕到了隴縣。 徐榮大營口 張繡、王宏向徐榮抱拳作揖道末將(下官)參見將軍。 晤~~..徐榮肅手示意兩人免禮,又向張繡道。張繡將軍臨行之前令叔曾有話托本將軍代為轉告。. 張繡抱拳恭敬地應道c末將洗耳恭聽。, 徐榮道:令叔希望你能奮勇殺敵、多斬敵虜.替主公、替朝廷建立不世功勳。 張繡道:末將謹記叔父教誨.不敢或時而忘。. 嗯口!徐榮點點頭.凝聲道.今有一項堅巨地重任.汝可敢領命?. 張繡昂然道:有何不敢。,, 徐榮道:既如此,汝可自領本部口回守長安.一月之內。長安三輔不容有失。 張繡神情大振.奮然道.末將定不辱將軍所望。. 好。.徐榮點頭道.軍情緊急.可即刻出發。 遵命!.張繡奮然喝道...末將告退。, 言訖.張繡轉身昂然而去。 徐榮收回目光.轉向侍立一側的程銀!問道:程銀將軍.隴西可有消息傳來? 程銀道:探馬回報。馬屠夫的大軍仍日駐紮在臨兆城外.暫時還沒有回師隴縣地跡象!不過已經停進了對臨兆城地進攻。! 哼哼。馬屠夫還真能沉得住氣。不過,本將軍倒要瞧瞧他能硬撐到什麼時候?莫非真要等到本將軍攻下隴縣才回師自救?..徐榮說此一頓。忽然轉向另一側地李堪。問道.李堪將軍。公子璜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李堪恭聲道:回將軍。公子璜地五千精兵已經離開了秋道城.正連夜趕往葫蘆谷設伏。.. 好。,徐榮點頭道,.這一次.本將軍要讓馬屠大在劫難逃。 隴縣城頭。 徐晃背負雙手。肅立在敵樓上。放眼望去。北、東、南三個方向但見幢幢疊疊、儘是敵軍地營壘。唯有西門外空空蕩蕩、並無一兵一卒把守.徐某地嘴角忽然掠過一「淡淡地冷笑.圍三而闕一與戶這攻心之術也只能用來嚇唬嚇唬未上過戰場地新丁吧c對於自己麾下地并州精銳。又能有多大作用呢? 傳令!徐晃陡然挺直胸膛。凝聲道..命伙房殺豬宰羊。讓三軍將士盡情飽餐。.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隴西,臨沈城夕、。 馬躍地兩千騎兵雖然已經離開了。可賈詡、方悅的大軍卻仍日駐撲在城外,對臨漲擺開了長久圍困地架勢。 深夜。賈詡中軍大帳。 沉重的腳步聲中.方悅已經昂然直入大帳.向賈詡道(軍師.有消息了。 哦?!正閉目凝思地賈詡霍然睜開雙眸。沉聲道o講! 方悅沉聲道:徐榮地三萬大軍已經圍住隴縣。.! ,嗯。,.賈詡點了點頭,又問道.秋道的董璜有可有消息9. 方悅道:天黑前。董璜率領一支精兵出秋道殺奔臨兆來了。 .殺奔臨淋來了D..賈詡嘴角忽然掠過一絲狡詐地笑意,這種,、把戲.還真是n「. .嗯?,.方悅目光一凝.問道。難道其中有詐?. 此事不說也罷。..賈詡淡然道.傳令諸將.依竹行事不得有誤! 方悅抱拳應道:c遵命。 臨訛城中.滇零官邱。 滇零正在用夜膳。忽有小校匆匆奔入.疾聲道大帥。隴縣急報!.. 哦?..滇零霍然起身.沉聲道.講! 卜校喘息道:徐榮將軍的三萬大軍已經進至漢陽,包圍了隴縣。 是嗎?.滇零奮然道,如果徐榮將軍能夠一舉攻下隴縣。臨兆城外地兩萬賊兵就將陷入進退兩難地絕境!涼州的不利局面就能徹底扭轉了。哈哈哈~~. 報~~., 滇零話音方落,又有守夜卜校匆匆奔入。 滇零大聲道:講。 小校道:賊兵營中喧嘩。無數人馬正出營向東而去!似欲回師附縣。. 哦c賊兵要回師隴縣?.滇零臉色一變!急聲道.走.隨本將墜去看個究竟。, 在小校、親兵地簇擁下.滇零匆匆登土敵樓.遙遙望去果然看到馬躍軍的軍營喧擾一片.一隊隊的人馬舉著火把從轅門裡接踵而出向東開進,熊熊燃燒地火把在曠野上蜿蜒成了一條火龍.一直延伸至遠方茫茫無際地夜色。 好!..滇答奮然擊節道.(果然不出徐榮將軍所料.賊兵終於還是忍不住回師了。. 小校道:將軍.是不是派兵追擊門. .追擊?滇零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笑.獰聲道。公子璜地五千精兵已經在必經之路上等著他們了!. 葫蘆谷.地處臨施前往漢陽的必經之路.因為小谷形如葫蘆.出入兩端狹窄而中寬.因此得名。 夜空下。董璜在數十名董姓家將地簇擁下肅立在葫蘆谷口。 昨天。徐榮將軍以八百里加急傳書秋道.命董璜率精兵五千於臨兆去漢陽地必經之路設伏c徐榮乃是董卓麾下頭號大將.董璜雖然驕橫可對徐榮的本領卻是深信不疑,當時就毫不猶豫地率領五千精兵前來葫蘆谷設伏。 .公子.來了!. 董璜正等得不耐時,身邊的名家將忽然大叫起來。 嗯?. 董璜心頭一震o急抬頭望去,果然看到前方黝黑的夜空下.一道火龍正蜿蜒而來。車禱拜、馬嘯嘯,那陣勢足有兩萬騎兵!董璜精神大振。霍然回首。葫蘆谷裡漆黑一片.可董璜很清楚,狹谷兩側的密林裡已經堆滿了易燃的乾草枯柴。只等馬屠夫地兩萬騎兵進入葫蘆谷.至時候一把大大燃起~~ 董璜似乎看到了馬屠夫地兩萬騎兵正在熊熊烈火中掙扎哀嚎。嘴角不由浮起了一抹猙獰地冷笑。 呃。不對!.董璜正想得美時.一名家將忽然驚叫起來。.賊兵怎麼停止前進了?, 咦?.. 董璜心頭一凜,急定睛望去果然看到那道蜿蜒地火龍已經停止了前進。這時候馬躍軍的前鋒距離葫蘆谷口已經只有百步之遙!董璜正幟疑不定之時,馬屠夫的大軍突然改變了行軍方向。向著西北方向揚長而去。 .該死地!. 董璜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被賊軍發現了破綻?不可能啊。自己已經很卜心了.谷內谷外的所有痕跡都已經清理過了。現在天色又這麼黑。怎可能被發現破綻呢9 呃.這~~這是怎麼回事?.. .賊軍怎麼回頭了?. 什麼回頭。是向西北方向去了。 董璜身邊地家將也竊竊私語起來口 嗯。西北方向?..董璜忽然心頭一凜.西北方向!西北方向可不正是去秋道地官道嗎.難道~~, 想到可怕處。董璜頓時大吃一驚。厲聲道:來呀!.. 兩員家將急忙來到董璜面前。大聲道公子有何吩咐?, 董璜吼道.立即派出探馬.嚴密監視賊軍去向。每隔半個時辰便回報一次.不得有誤。.. .遵命。 兩員家將不敢怠慢領命而去。 白石谷。 賈詡在方悅的陪伴下肅立在谷口一側.兩人面前.一隊隊騎兵.正策馬縱騎而過.不過那並不是真正地士兵。而只是一具具披上鎧甲、戴上鐵盔.然後被綁在馬鞍上的草人而已.只是每隔十人。才有一名真正的騎兵負責維護這支龐大騎兵地行進序列。 這支騎兵.從臨能城外地大營出發.到葫蘆谷外兜了一圈。然後折道轉向東北,直奔秋道而去。從臨姚去漢陽.葫蘆谷是必經之處.而從葫蘆谷去秋道.白石谷也是必經之處!早在這支騎兵,從大營出發之前,賈詡、方悅地大軍便偃旗息鼓、趁著夜色的掩護悄然來到了白石谷o 葫蘆谷c 報~~..淒厲的長嘩聲中。一騎快馬如旋風般衝到了董璜面前..公子。賊軍已經過了白石谷.直撲秋道去了 .可惡.狡猾地馬屠夫!回師隴縣是虛.調虎離u然後趁虛攻打秋道才是他地真正目的!我們中計了~~.董璜咬牙切齒道.傳令.全軍立刻回師秋道。 董璜一聲令下.五千大軍便亂哄哄地從葫蘆谷兩側地密林裡撤了出來.可憐這五千大頭兵冒著蚊蠅的叮咬在密林中埋伏了半夜,最後卻白忙活一場。五千精兵來不及休整,便在董璜的催促下火速回師秋道。 董卓的老家雖然在臨兆.可秋道才是董氏真正地根基所在. 將及天色微明時分.董璜的五千精兵一頭撞進了白石谷。並不能恃董璜大意.因為探馬回報.馬屠夫的i兩萬大軍,已經把秋道城團團包圍起來了!而放眼涼州.除了留守隴縣以及漢陽各縣地守軍.馬屠夫手下總共也不過兩萬大軍而已,現在這兩萬大軍已經全部圍在秋道城外了.董璜當然不再擔心會在白石谷遭遇伏擊。 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董璜正策馬飛奔、心急火燎地想要早些趕到秋道時.陡然聽得谷口外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吼.驚抬頭.只見谷外陡然轉出一員武將來,鐵盔鐵甲、手執點鋼槍.威風凜凜地擋住了大軍去路。 河內方悅在此.賊寇速來受死... ,殺殺殺An., 那武將喝聲未落.兩側的山巒上陡然響起了讓崩地裂般的吶喊聲.倏忽之間.無窮無盡的士兵已經像黑壓壓的螞蟻從u谷兩側地密林裡鑽了出來,一張張長弓已經挽成了滿月o一支支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鋒利的箭簇正在晨曦裡閃爍著冰冷地寒茫酬 .唆唆唆~~. 下一刻。綿密如雨的箭矢已經從d巒上傾洩而下。五千董家精兵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已經倒下了一大片。董璜一劍格飛兩支狼牙箭口聲嘶力竭地大吼道.不要俊.列錐形衝鋒陣.往谷口突擊!突擊!!突擊!.! 以數十員家將為首.董璜身邊終於聚集起了數百精兵.堪堪排列成錐形地衝鋒陣勢.向著谷口突擊前進。白石谷谷口。方悅躍馬橫槍,就像一尊堅硬地石雕。冷漠地肅立在晨曦中!倏忽之前。方悅將手中鋼槍往空中一撩.一群黑壓壓的騎兵已經在他身後出現. 這群騎兵人數雖然不多。卻都是渾身包囊在黝黑鐵甲裡的重甲鐵騎! 方悅把手中的點鋼槍往前一了。這百餘騎重甲鐵騎便向董璜的數百精兵發起了山崩地裂般的反突擊! 白石小上。 賈詡手捋柳須.目光已經越過廝殺不休地止谷.投向了更遠的秋道。兩萬大軍伏擊五千敵軍,以有心算無備。這一仗已經毫無懸念!再接下來.就該是趁勢攻陷隴西了,不知道徐榮在聽說隴西淪陷之後。臉上會是怎樣地表情? 想到這裡,賈詡嘴角不由浮起了一絲邪惡地笑意。 在戰場上.徐榮堪稱一代名將。可如果想和賈詡鬥智斗計.那可差得遠了 隴縣 天州濛濛亮,城外便響起了激揚的戰鼓聲.鼓聲未已.緊接著又有悠遠綿長地號角聲衝霄而起。薄薄地晨曦中口一隊隊鐵甲從轅門裡洶湧而出.進至隴縣城外擺開了陣勢。中軍本陣.獵獵飄蕩的旌旗下.徐榮在數十員武將地簇擁下跨馬隸立。 隴縣城頭.徐晃手按城垛。雄壯的身影峙立如讓.遙望著城外黑壓壓的軍陣.徐晃烏黑的眸子裡流露出大山一般的凝重.徐榮。隴縣就是你地葬身之地.就算你以十萬雄師來襲。亦教你碎骨於堅牆之下! 白石谷。 光.. 一聲劇烈的金鐵交鳴聲響過。董璜手中的長劍已經被方悅挑飛.董腆策馬連連後退口眸子裡掠過難以言喻的恐懼。難道今天真的要戰死在這裡嗎?還真是不甘心呀口倏忽之司.董璜腦海裡掠過了家中地十九房嬌妻美妾.尤其是新納的第十九房卜妾,搶過門還沒到三天.他才操了兩次而已.還真是捨不得啊~~ 哈!, 方悅大喝一聲,催馬疾進.董璜只覺眼前寒光一閃,下一刨一股大山般強橫的力量已經狠狠地撞在他的背上.董璜頓時感到胸口一窒.再喘不過氣來.驚嵐失措的戰馬沒命地往前狂奔.將董璜從馬背上狠狠地掀了下來. 早有兩名士兵一湧而上,將董璜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這時候。如雷的蹄聲從白石谷地另一端響起.句突率領的一千狼騎從另一端出口向谷中的殘兵敗捽髮起了排d倒海的衝鋒.一千騎嗜血如命地烏框狼騎就像一群露出獠牙的惡狼,以無可阻擋的威勢將日谷中負隅頑抗的殘敵蟾為杳粉。 白石谷之戰,終於塵埃落定。 晌午時分.秋道東門。 董璜在數十名親兵.的簇擁下出現在城門外.不過令城樓上地士兵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公子璜居然和一名家將縱騎並行。換了在平時.那名家將非被公子璜錄了皮不可!城樓上地守軍當然看不到。方悅搭在董璜腰間地手中握著一柄鋒利的匕首。 快快放下吊橋、打開城門!董璜厲聲大喝道.沒看見本公子回城了嗎?.. 城樓上的士兵雖然感到奇怪,卻不敢有所怠慢。隙忙放下吊橋、打開了城門,當沉重的城門轟然洞開時.簇擁在董璜身邊的數十名.雜兵.忽喇喇地衝過了吊橋。剛州從城門裡迎出來的十幾名涼州兵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一頓亂刀砍翻在地。 緊接著。遠處的地平線上也出現了黑壓壓的騎兵.向著秋道城席捲而來。 不好.敵襲,敵襲!,城樓上的小校淒厲地大喝起來.關城門。快關上城門。收起吊橋!, 放箭,射死這此叛軍!. 不許動.誰也不許亂動,,方悅大喝一聲.將錦利的匕首移到了董璜的頸側。厲聲道.誰若敢亂動,本將軍就一刀結果了這廝! 董璜亡魂皆冒,嘶聲大吼道:你們耳聾了.都不許動!本公子的話你們也敢不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7章 - 血戰隴縣← 牧馬荒原。 "哦哦~~" "啊啊~~" 此起彼伏的怪叫聲中。四隊騎兵從四個不同的方向朝中央的一萬涼州軍發起了無畏的衝鋒,蹄聲如潮、刀光閃爍,雖然衝鋒的敵騎只有不到五百騎。可中間的涼州軍卻仍舊如臨大敵、絲毫不敢大意。 "長槍兵列陣!!, "弓箭手準備~~" "放箭!" 領軍小校一聲令下,兩千名弓箭手分為四隊.向四個方向同時挽弓放箭,密集的箭矢頓時掠空而起,向著前方疾馳而來的敵騎迎頭攢落下來。不過,令人失望的是,人仰馬翻的情景並未發生。 那四隊騎兵突然改變了衝鋒方向,在距離涼州軍陣還有一箭之遙時從陣前斜切而過。然後兜了個大圈又回到了剛才發起衝鋒的原點,涼州兵射出的箭矢自然都落了空.根本就沒能造成絲毫的殺傷。 兜回原點的騎兵開始原地守候.那情景。就像數百頭野狼正在冷漠地監視一頭體型龐大的獵物.以它們冰冷的意志消耗著獵物的體力。然後.等到獵物露出疲態時。又突然發起新一輪的衝鋒燦 如此反覆數次。太陽逐漸升高,荒原上開始變得炎熱起來.那四隊騎兵固然炎熱難當.可守在無遮無掩的荒原上嚴陣以待的涼州兵更是苦不堪言。守衛的弓箭手們稍有疏忽,這些惡狼一樣的騎兵就會徑直衝至陣前.將一排排的鋒利投槍擲入密集的人群中。 為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囚籠!,。皇甫堅派出了一隊五百騎地騎兵進行反突擊。當涼州騎兵開始衝鋒時!對面地敵騎毫不猶豫地轉身後撤。兩支騎兵前逐後追。很快消失在茫茫無際的荒原上,然後直到天黑。皇甫堅也沒有等到那五百騎兵地返回。 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五百騎兵肯定又遭了不測。 荒原上絕對不只這四隊騎兵,肯定還有一支更為龐大地騎兵潛伏在附近的暗處。就像一頭隱於暗中地惡狼,等著涼州軍落單時就會猛撲雨出、一擊致命! 皇甫堅不愧是名將之後,很快就吸取教訓、做出了相應的調整,將最後剩下的一千兩百騎兵分為四隊。針鋒相對地游戈在大軍周圍,對啡四隊敵騎形成了反威懾。如此一來.大軍便可以放心休息而不必擔心為騎的突襲了。 然而。和身經百戰地馬屠夫相比!皇甫堅仍舊顯得嫩了點! 皇甫堅剛剛做出相應的調整,馬屠夫也立刻見招拆招。做出了調整,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再次響起。茫然無際地荒原上再次出現了一隊黑乎乎的騎兵。過了不到片刻功夫,又有一隊騎兵。然後又是一隊~~ 整整十隊騎兵,每隊百餘騎。從同一個方向鬼魅般冒了出來。排列成遞次陣形向著涼州軍緩緩暖壓過來。皇甫堅急忙下令收攏游戈在口周的騎兵,在步兵弓箭手地射程之內列陣禦敵。可憐的涼州兵放鬆了不到片刻功夫.便又被軍官喝斥著凝神戒備。 時間正在悄然流逝。荼毒了整整一天地驕陽終於沉下了地平線。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緊張了整整一天地涼州兵們又饑又渴。精疲力竭.更令皇甫堅感到莫名擔憂的是。至今還不知道敵人究竟有多少騎兵? 不知道敵人究竟有多麼強大,隨著時間地流逝.涼州兵心中的恐懼正在無限放大,當這種恐懼積累到一定程度時.只需要外力稍稍一壓,這支看似龐大地軍隊便會一觸即潰!這終究只是一支臨時聚集起來地郡國兵,而不是久經沙場的正規軍。 皇甫堅眸子裡地憂鬱之色正變得越來越濃。這個隱藏於暗中的陰險對手。究竟會在什麼時候露出它猙獰地獠牙? 遠處。蒼茫地地平線上。 典韋甕聲甕氣地說道:"主公,對付這支烏合之眾何必這麼麻煩?" 馬躍淡然道:(,能以最小的代價換取勝利.何樂而不為呢?!, 臨漲。 滇零率領十數員羌族武將急匆匆迎出城外,只見前方馬蹄攢動。數百騎兵已經護著董璜洶湧而來,滇零見董璜絲毫沒有勒馬停步地意思.俊忙閃到一側讓開了去路,就在這個時候.董璜的親兵陣中人影一閃,衝出一員武將挺槍直刺滇零胸膛。 "嗯?,, 滇零目光一寒.本能地側身閃避。但兩下距離又近,來將出槍又快,滇零才堪堪側過身軀,鋒利地槍刃早已經將他的胸膛刺個對穿。跟隨滇零迎出城外的十數員羌族武將見狀愕然。下一刻,數十柄寒光閃閃的斬馬刀已經兜頭斬下川. 血光崩濺,滇零和十數員羌將頃刻間血濺五步、伏屍城外。 方悅舉起點鋼槍往前狠狠一了,數百精騎如潮水般漫過城門殺進了城裡,距離城門不遠處,無窮夫盡的騎兵正如決了堤的洪水漫卷而來.宏亮的蹄聲幾欲充塞整個世界.臨兆城堅固的城池都在輕輕地顫抖。 隴縣。 經過整整一天地激戰,在付出兩千士兵傷亡的慘重代價之後,涼州軍終於燒燬了隴縣東門的吊橋.城門附近的壕溝也已經被填平.現在,攻城戰的外圍障礙已經被掃清.涼州軍終於可以向城門和城牆發起直接地攻擊了。 天色終於黑了下來。可涼州軍似乎根本沒有罷兵回營的意思。 號角齊鳴、鼓聲震天.黑壓壓的涼州軍再次開始變陣。正在醞釀又一次的進攻。藉著夜色的掩護,數十具高聳的塔台已經從涼州軍的後陣鬼魅般豎了起來。 隴縣城頭,徐晃微瞇的雙眸霍然睜開。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過。涼州軍這是要夜戰嗎?本將軍奉陪到底!霍然回首.徐晃環顧左右。但見守候在城頭上的河東健兒個個精神亢奮、眸子裡殺機流露。 "嗚嗚嗚~~" "咚咚咚脅" 隴縣城外。鼓聲、號角聲陡然一轉變得嗜亮高亢。 中軍本陣,徐榮抽出佩劍高舉過頂。然後往前輕輕一揮。肅立在徐榮身後一員健將便挽弓搭箭,早有士兵上前了燃了纏在箭簇上、浸過火油的麻繩。下一刻,鍵將手一鬆,熊熊燃燒地火箭頓時掠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醒目地軌跡向著隴縣城頭呼嘯而去。 "殺呀~~" "衝啊~~" 隴縣城外頓時暴起山崩地裂般的吶喊聲。早就嚴陣以待地兩個步乒方陣 O整整四千名精銳步兵就如脫了韁地野馬.向著隴縣蜂擁而來.呈星點點的羊指火把照亮了涼州兵猙獰淒厲的臉龐,這一刻。他們眸子裡只有暴虐的殺機。 "吼n!, "吼n,! "吼n,! 幾乎是兩個步兵方陣剛剛發起衝鋒,涼州軍後陣就響起了整齊而又噴亮地號子聲,伴隨著有節奏的號子聲,數十具高聳地塔台開始往前緩緩蠕動。涼州軍中軍本陣,徐榮悠然回首。目光掠過那數十具高台時。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猙獰的冷笑。 隴縣城頭。 徐晃挺立如松,灼妁地盯著城下蜂擁而來的涼州兵,高舉的右臂不動如山.城樓上。千餘弓箭手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徐晃高舉地右臂上。但等徐晃右臂揮落.便會挽弓放箭。將一篷篷的箭雨傾洩到涼州兵頭上。 近些,再近些! 有通紅的火光照在徐晃臉上.徐晃的眸子裡就如同有兩團烈火在燃燒,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格外的狂熱。震耳欲聾地喊殺聲中。涼州兵終於蜂擁而至。就如同一片黑壓壓地螞蟻,擁擠在了隴縣寬厚的城牆腳下。 "轟轟轟~~" 數十架雲梯幾乎是同時被豎了起來。然後重重地靠上了隴縣城頭,幾乎是與此同時,百餘名頭頂巨盾、身披重甲的涼州精兵也護衛著一架撞城車骨碌碌地娓壓過來。當那尖銳而又沉重的撞角重重地撞擊在城廠上時,城池內外頓時響起一聲劇烈地撞擊聲。 這一刻。彷彿整座隴縣的城牆都在顫抖。在呻吟。 徐晃眸子裡有莫名的殺機暴起.高舉的右臂終於狠狠揮落.一聲炸雷般的大吼響徹城頭:"弟兄們~~殺!" "殺殺殺燦" 守候在城牆上的河東精兵們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將冰冷的箭雨一簇簇地攢落在涼州兵地頭上,城牆下擁擠著密密麻麻地涼州兵。守衛在城樓上的弓箭手甚至根本不需要瞄準,隨便往下射一箭,都能射中目標。 "啊n一". "呃呀~~" 綿綿不息的慘嚎聲霎時衝霄而起。不斷有涼州兵哀嚎著倒了下來,但涼州兵的攻勢並未因此而停止,數十架雲梯上很快就爬滿了悍不畏死的涼州兵.這些凶悍地士兵口銜利刃、手腳並用向上攀爬。很快就接近了城頭。 隴縣城頭。 "弓箭手退後。攢射殺敵!!! "長槍兵突前,阻敵登城!!, ,.刀盾兵集結,準備反擊!!, 徐晃的軍令有條不紊地下達,千餘名弓箭迅速退到了城牆下,開始以攢射的方式向城外的涼州兵繼續放箭.等候多時的千餘名長槍兵迅速突前,擠滿了隴縣城頭。好容易攀上城頭的涼州死士還沒來得及拔下銜於嘴中的利刃,數十枝鋒利的長槍已經凌空攢刺而至.頃刻間便將他刺成了刺蝟。 "噗噗脅" 長槍閃電般突刺。又如毒信般縮回,失去了支撐的屍體頓時從空中頹然跌落。 下一刻!,數十架沉重的攻城雲梯已經被超長的長矛給頂了起來,堪堪豎直之後繼續往外傾斜,終於轟然倒下。攀爬在雲梯上的數十名涼帥兵就像落水的溺者.從半空中噗通噗通地摔落下來,另有數十名無處閃避的涼州兵被沉重的雲梯壓在了下面,頃刻間筋斷骨折,卻一時沒有斷氣。正發出淒厲的慘叫川 "嗷啦啦~~" 百餘名涼州精兵瘋狂地嚎叫著。簇擁著撞城車往前突進,然後又一次撞上了堅固地城門,又是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徐晃感到腳下的城牆都在劇烈地晃動。 "該死的。.,徐晃惡狠狠地咒罵了一聲c淒厲地大喝起來,"火油。快把火油抬上來!., 早有士兵湧上前來,將一鍋鍋已經燒得滾沸的火油抬上前來,恰在此時,隴縣城外陡然射來一篷火箭。其中一枝火箭正好射中滾沸地油鍋。城樓上陡然騰起一團烈焰。將城池內外照得亮如白晝,兩名士兵比刻間便被烈焰所吞噬~~ 但剩下的幾鍋火油終於被抬到了城頭,向著擁擠在城樓下地涼州兵傾洩而下,當那滾燙的油汁透過盾牌、鐵甲的掩護浸透肌膚時,那滾燙的炙熱足以令意志最為堅強地士兵都開始暴走~~ 下一刻。數十支火箭從城樓上殘忍地攢落下來,激濺滿地的火油比刻間燃燒起來。熊熊地烈焰很快便將百餘名涼州精兵連同那具撞城車徹底吞噬!灼熱得發白的火焰中。仍能清晰地看到沒有斷氣的涼州兵正在淒厲地哀嚎、拚命地掙扎毗 隴縣城外,涼州竿本陣。徐榮的嘴角猛地掠過一絲抽接。但當他的目光再次掠過那數十具緩慢前移地高塔時。眸子裡的殺機不由變得更加濃郁。 隴縣城頭。 城下燃燒的火海照耀著徐晃強壯的身軀,雄偉如山,環顧左右。滾木、擄石正從城頭雨點般傾洩而下,被砸中的涼州兵非死即傷。在守軍猛烈地反擊下,擁擠在城牆下地涼州軍終於堅持不住。 當那低沉蒼涼的號角聲開始響起時,擁擠在城牆下的涼州兵終於像潮水般退了回去,慘烈的攻城戰暫時告一段落。 "吼n:, "吼n!, "吼n!, 城頭上地守竿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城外忽然響起了整齊嗓亮的號子聲。徐晃驚抬頭。黝黑的夜空下.不知何時已經鬼魅般出現了數十具高聳的塔台!足足超出城牆一大截的高度,龐大的身影就如同一頭頭巨獸。正向著隴縣城頭緩緩逼近。 徐晃的眸子霎時收縮,這是什麼東西?難道是井M井闌陣!? 牧馬荒原。 大地再次被黝暗地夜色所籠罩。空曠地荒原就像一頭張開血盤大嚷的巨獸.貪婪而又猙獰地注視著擁擠成一團的一萬涼州兵,冰冷的恐懼在涼州將士心中持續漫延。當時間堪堪來到午夜,決戰的時刻終於到來。 北、東、南三個方向同時蹄聲大作、殺聲四起,恰烏雲蔽月,荒原上一片漆黑,戰戰兢巍地涼州兵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究竟有多少騎兵正在衝鋒。驚恐萬狀的弓箭手們甚至沒等軍官下令,便開始漫無目標地放起箭來。 蹄聲、殺伐聲持續了半個時辰。意料中的衝鋒卻並未降臨,當那一聲蒼涼的號角聲鬼魅般響起時.所有的一切聲音都消散無形,荒原上頓時一片死寂, 泥守的死寂,精神討度緊張的步兵們一還有挽弓放箭到再傑力舉起寧臂的弓箭手們,剛剛坐下來想要喘口氣時,一支百餘騎地重甲鐵騎鬼魅般地出現在涼州軍的西側! 當那沉悶的蹄聲驚動最外圍的涼州兵時.那支百餘騎的重甲鐵騎距離涼州兵陣已經不足二十步!猶如驚弓之鳥地涼州兵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無可阻擋的重甲鐵騎已經狠狠地切進了涼州陣中。 「吼呀!」 身披重甲的典韋暴喝一聲,催馬衝進了涼州陣中.兩枝沉重的大鐵戴上下翻飛。猶如兩條暴虐的黑龍。在涼州陣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風,典韋人騎所過處,涼州兵頓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阻其片刻。 典韋身後。百餘重甲鐵騎如影隨行、狂飆疾進,以冰冷的馬刀還有狂暴的衝撞造成涼州兵的流血、恐慌、混亂M然後,當整支涼州大軍開始陷於崩潰邊緣時,馬躍親自率領的兩千烏袒狼騎終於出現在外圍。 這一次。再不是不痛不癢的騷擾了。 涼州陣中。 皇甫堅聲嘶力竭地大吼著,試圖控制陷於崩潰邊緣的大軍。但是很快,他就悲哀地發現。要讓這支來自幾個不同的郡。相互之間甚至還不怎麼熟悉的軍隊做到令行禁止、如臂指使.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郭皓、李據、李遏等人早已經不知去向,只有十六騎皇甫家將表情冷漠地追隨在皇甫堅身邊。這十八騎家將曾經追隨皇甫嵩南征北戰,H麼樣地陣仗沒有見識過?就算是刀斧加身。也絕不會自亂陣腳。 事不可為。皇甫堅浩然歎息一聲!在十六騎家將地保護下落荒而逃。 這一仗。皇甫堅敗的很冤。一直到最後他都不知道,其實他的敵人只有兩千騎兵!如果一開始皇甫堅就派出騎兵牽制住馬躍地兩千騎兵.然後命令一萬大軍加緊修築營壘。結局就將截然不同。 借助兵力優勢。又有隨軍攜帶的大量糧草輻重,涼州軍只需要修築起簡陋地營壘便足以堅持到西域援軍地到來。 遺憾的是,在此之前皇甫堅從未真正上過戰場。李據、李別、李遣這三位公子哥更是只會頤指氣使、勾心鬥角。當馬躍地四隊騎兵驟然出現時,這些戰場新丁就犯了個不可饒恕地大錯誤。居然讓一萬大軍都區為四百騎兵的襲擾而嚴陣以待。 在緊張而又絕望的守望中。一萬涼州軍耗盡了精力,喪盡了勇氣。也錯失了最後地生機,最終敗亡地結局也就在所難免了。 隴西。臨溉。 方悅大步登上敵樓。向負手肅立的賈詡拱手一揖。朗聲道:「軍師。我軍已經肅清城中殘敵。臨兆城已經被攻陷了。「 「可有走漏一人?」 「軍師放心。四門皆為我軍騎兵封鎖,連一隻耗子都沒有逃出臨誹城。」 「嗯。「 賈詡輕輕頜首。陷入了沉思。 「軍師~~「方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現在是不是應該回師隴縣了?隴縣不但是我軍屯糧之所。還是聯結三十六羌的戰略要衝,一旦淪陷後果將不堪設想!徐晃將軍雖然驍勇善戰。可他畢竟只有五千兵馬。要頂住徐榮三萬大軍地猛攻只怕會很吃力啊。」 「回師隴縣?」賈詡淡然搖頭道,「不~~現在還不到時候。「 「嗯?」方悅震驚道.「軍師何出此言?」 「時間!」賈詡深深地吸了口氣。答非所問道,「我們需要時間,這是一場賭博!」 「什麼?」方悅失聲道。「賭博!」 「對。賭博!」 賈詡點了點頭,可有些話他還是沒有說出來,這的確是一場豪賭。現在,就看是徐榮先攻下隴縣。還是高順先打下左馮翎了。從最初以八百里加急向河套傳書到現在也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高順地兵馬應該已經打進左馮翎境內了。 三天。徐晃只需要守住隴縣三天,左馮翎地八百里加急便會送抵涼州!隴西的淪陷,徐榮十之八九會置之腦後,可左馮瑚地告急他卻不可能坐視不顧!涼州一旦淪陷,關中長安便是董卓唯一的退路,豈容有失? 方悅凝聲道:「軍師,那我軍現在該怎麼做?」 賈詡緊鎖地眉宇霍然舒展開來,朗聲道:「留下五百精兵駐守秋道,曉諭秋道守將,涼州局勢未定前。嚴禁任何百姓出入,違令者「皆殺之!可於城頭多插旌旗,再挾持城中百姓披甲銳、執利矛立於城頭,以為疑兵。」 方悅道:「遵命。「 賈詡又道:「再以一千精兵披掛滇零羌兵甲冑。守住城池.再在臨澆城外紮下大營一座。留兩千精兵把守,營中可多挾持一些臨施百姓。讓他們同樣披甲執銳,冒充軍卒、以為疑兵.擺出我大軍仍在圍困臨漲的架勢。」 方悅神色一動,問道:「我軍仍有大軍一萬五千餘人。意欲何往?「 賈詡地眸子忽然間明亮起來,霍然回首凝視著方悅,一字一句地說道:「先滅徐榮。再寇長安!」 隴縣。 在重裝步兵地掩護下,上千名精兵拖著數十架井闌終於接近了城牆,守衛在城牆上地弓箭手拚命攢射,卻根本無法阻止井闌陣地前進,徐晃很快就下令停止了這種無效而又浪費箭矢的抵抗。 「喝~~「 伴隨著一陣燎亮地長嚎。緩緩往前蠕動的井闌陣嘎然而止。隨後跟進的兩千名重裝步兵迅速越過井闌。在陣前擺開了堅固地防禦盾牆。此時,井闌陣距離隴縣城牆僅有三十步之遙,只要再往前一點,守軍投擲的火油罐便能夠得著這些井闌了。 只要火油罐能夠投擲到井闌上。守軍便能以火攻之術燒燬井闌,可遺憾的是,徐榮顯然對此早有防備,就差那麼一點點距離,令守軍地火攻之術難以奏效。 在重裝步兵和井闌陣的後面.又有兩個步兵方陣正在緊張地集結.徐晃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霸,井闌陣並不可怕,可怕地是井闌陣掩護下的步兵攻城戰!由於井闌的壓制,在抵禦敵軍攻城時,守軍將付出極其慘重地代價。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8章 - 鞠義善攻、徐晃善守(上)← 隴縣。 夜已深沉,慘烈的攻城戰仍在繼續。 由於井闌的出現.戰場的形勢頃刻發生逆轉!徐榮軍的弓箭手可以立在井闌上居高臨下地向隴縣城頭放箭,城頭的守軍立刻由主動轉為被動,傷亡急劇增加,並且更糟糕的是,城內守軍弓箭手只能進行仰射,而且井闌的目標相對較小,很難實施反壓制。 城頭上,十數名守軍槍兵剛剛合力將一架雲梯挑翻,一簇火箭已經從井闌上傾洩而下。淒厲的慘嚎聲中.這十數名槍兵中的一大半倒了下來。剩下的數名槍兵倉惶後撤,擁擠在城牆下的徐榮軍便趁機再次豎起了雲梯,一員健將已經率領十數名親兵攀上了隴縣城頭。 涼州中軍。 一名親兵忽然驚喜地大叫起來:「將軍快看。我軍已經攻上城頭了!「 徐榮目光深沉,灼妁地凝視著隴縣城頭,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一面涼州大旗正在獵獵招展.不用親兵提醒他也已經看見了,不過現在就斷言隴縣已經被攻克還言之過早。至少~隴縣城中的守軍還有反擊之力。 隴縣城內.五百輕騎正靜靜地肅立在長街上。 清脆的馬蹄聲中,徐晃策馬來到了五百輕騎跟前,徐晃的目光逐一掠過五百將士,嘴角逐漸綻起一絲清厲。 深深地吸了口氣。徐晃大喝道:「弟兄們,你們怕死嗎?」 「不怕!」 五百將士轟然回應,激烈的氣息在每一名士兵胸際迴盪,這不是空洞的口號!這些百戰老兵的確不怕死!要是怕死,他們也活不到今天,在戰場上。越是怕死越是死得快.只有不怕死的悍卒才能活到最後。 徐晃點了點頭,再次喝問道:「你們想死嗎?」 「不想!」 五百將士再次回應。沒人想死! 徐晃霍然回首.手指城外那隱隱可見的井闌輪廓,厲聲道:「可該死的敵人架起了井闌,我們的弓箭手射不到他們,可他們卻能輕而易舉地射到我們.再這樣打下去。到不了天亮隴縣城就會被攻破,到時候弟兄們一個也活不成,你們說~該怎麼辦?」 .幹掉井闌!」 「拼他娘地!」 .對。拼了!」 五百將士紛紛大喝。語氣間充滿了同歸於盡的激烈和猙獰。 .好!不愧是河東兒郎,一個個都是好樣的。」徐晃再次點頭,凝聲道,「不過此行兇險無比。本將軍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有不願意出擊的現在還可以退出,本將軍保證不會因此而輕視你們!」 五百將士挺立如松,絕沒有一名士兵臨陣退縮!在這種時候。只要是個男人就不可能退縮,這和視死如歸、捨己救人的高尚覺悟無關,這些百戰悍卒不願意退出只是為了男人的尊嚴,只是為了證明自己胯間那傢伙是硬扎地!而不是軟蛋。 迎上五百將士堅定的眼神.徐晃的雙眸霎時變得無比灼熱.策馬轉身。緩緩舉起手中的開山大斧頓於空中,下一刻。夜空下有寒光一閃,沉重地開山大斧已經向著前方狠狠揮落。在開山大斧揮落的同時,徐晃鏗鏘有力的聲音也響徹了整條長街。 「就算是死。也要燒了敵軍的井闌!」 徐晃話音方落。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頓時響徹長街,五百輕騎聲嘶力竭地咆哮著,緊隨徐晃身後,向著隴縣城門狂飆疾進心 隴縣城外。 火光的照耀下,徐榮眸子裡彷彿有兩團火焰正在熊熊燃燒.越來越多的涼州兵攀上了隴縣城頭。守軍雖然拚死抵擋,可守衛在井闌上的弓箭手已經嚴密地封鎖了城牆,令守軍很難往來支援.情勢正越來越有利於涼州軍,照此情形繼續下去,只要再過半個時辰就能攻破隴縣了。 只要攻破了隴縣,涼州軍就完全掌握了戰略主動!到時候進可攻、退可守.馬屠夫地生命線就將被完全掐斷!就算馬屠夫的大軍攻陷了隴西也將變得毫無意義,一片遠離河套老營的飛地,馬屠夫又能堅守多久? 最終,馬屠夫還是難免落得上次一樣的下場。黯然撤兵回河套。 「嗚~「 徐榮正想到得意時.隴縣城內忽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驟然聽到這蒼涼的號角聲中。久經沙場的徐榮陡然臉色一變,眸子裡霎時流露出犀利地厲色.從這號角聲中,徐榮隱隱聞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楊秋、程銀何在?」 「末將在。」 楊秋、程銀策馬上前.鏗然回應。 徐榮未及下令.緊閉地隴縣城門已經轟然大開,一隊鐵甲猙獰的騎兵從城門裡噴湧而出,擁擠在城門外地涼州兵還沒有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便如同波分浪裂向兩側潰退.這支騎兵就如同一柄犀利的剔骨尖刀,惡狠狠地扎進了擁擠在城牆下地涼州軍陣。 涼州中軍。 楊秋冷笑道:「就這數百騎兵也敢出城反擊?」 程銀也喝道:「簡直就是送死!」 張橫更是策馬上箭,自告奮勇地向徐榮請戰:「請將軍准允末將率領本部鐵騎出擊.將這股敵騎擊滅!」 徐榮目興深沉,不為所動。 倏忽之間。徐榮神色一變,沉聲道:「敵人的目的不是反擊。而是井闌!」 「嗯,井闌?」 「井闌有重裝步兵保護,憑這區區數百騎兵也想衝垮重裝步兵的防禦陣形?」 「這和自殺有什麼區別?」 諸將難以置信。紛紛抬頭.果然看到那支騎兵在殺透前軍之後,並未回頭掩殺前軍側後。而是分作數十小股,分別殺向了那數 ,妄高聳地井闌,守衛在井闌前的重裝步兵迅速擺開陣勢n前排士兵支起大盾。後排槍兵地長矛已經壓了下來,呈斜角前舉。 "開!,, 徐晃大喝一聲,開山大斧劈空斬下。有如長河大浪般捲向跟前兩員拚死擋住去路地涼州軍小校。但聽光光兩聲清響c兩員涼州小校兵刃脫手,連人帶甲被徐晃劈成了斷肢殘軀,漫天激濺的血雨中。徐晃縱騎突進,終於從嚴嚴實實地防線中撕開了一處缺口。尾隨徐晃身後的數十騎兵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牛。策馬狂暴地撞向了前方密集如森地槍陣 拼他娘地! 就算是死也要把前方的井闌燒掉! "噗噗噗川". 鋒利的長矛從四面八方攢刺而止。頃刻間便將衝在最前面地兩名騎兵連人帶騎戳成了刺蝟,當那數截滴血的槍尖從背後攢出時,兩名騎士的眼神已經變得一片通紅。就像垂死前的野獸。流露出令人心悸地狂暴。 "吼啊~" "光~" 淒厲的怒吼聲中。兩名騎兵手臂揚起。兩隻羊皮囊凌空拋起!往前翻飛不遠便噗的一聲撞上了井闌前壁,羊皮囊綻裂開來,裡面的火油濺了井闌前壁到處都是,有一滴火油恰好滴在一名涼州小校地唇上。 涼州小校伸出舌頭抵了抵,旋即臉色大變,淒厲的大喝道:"阻止他們。別讓這些魔鬼靠近井闌。阻止他們,快!" 然而,涼州小校地提醒已經晚了。 這個時候。狂飆疾進的河東騎兵已經以十數條生命為代價,硬生生地撞開了一道靠近井闌的通道。剩下的河東騎兵呼嘯而進!將垂掛在馬鞍前的羊皮囊揚手砸在了井闌壁上。羊皮囊雞蛋般碎裂開來,火油灑筏到處都是心 不遠處,一名騎兵挽弓搭箭。幽幽燃燒的火箭已經瞄準了濺滿火油的井闌。 "不,殺了他!!!涼州小校狂暴地嘶吼起來。,石殺死那名弓箭手,快!.! "唆唆唆~" 涼州小校話音方落。數支鋒利地長矛已經凌空攢刺而至!無情地洞穿了那名河東騎兵地胸膛。河東騎兵雄壯的身軀劇然一頓,目光頃刻間一片呆滯。手中的長弓也頹然落地。只有幽幽燃燒地火箭仍舊握於左手。 喧囂的戰場突然變得一片死寂.河東騎兵再聽不到任何聲音,然後整個世界開始旋轉起來.倏忽之間。河東精兵看到了前方聳立如雲、如巨獸般地井闌,徐晃鏗鏘有力的聲音在他腦海裡再次響起:就算是死.也要燒掉敵人地井闌。 就算是死,也要燒掉敵人的井闌! 垂死的河東騎兵奇跡般地挺起了胸膛.一名上前準備梟首地涼州兵愕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兩隻沉重的鐵蹄已經狠狠地踏在了他地頭上!將他的頭顱連同鐵盔踢成粉碎。當胯下地戰馬奮蹄疾進時,河東騎兵已經解開了馬鞍前的羊皮囊.將囊中地火油澆了自己滿頭滿臉,然後。將幽幽燃燒的火箭往自己身上一撩~ 夜空下,一團烈火騰地燃起,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河東騎兵滿臉猙獰,滴血的眼神死死地瞪著前方不遠處的井闌。誰說小螞蟻就掐不死大象?誰說小石頭就砸不碎大瓦缸?誰說河東兒郎就燒不掉這些該死的井闌? "轟!!!" 河東騎兵連人帶騎狠狠地撞上了井闌前壁.燃燒的烈焰頃刻間引燃了灑滿前壁的火油,高聳的井闡架很快開始燃燒起來。漫延的火勢很快就燒穿了木製的牆壁,開始向井闌內部肆虐.不及片刻功夫.便有許多渾身帶火的弓箭手從井闡內狂奔而出。 "撤,回城!" 徐晃將開山大斧往回一引。聲嘶力竭地長吼,可這一次,仍能追隨他身後的河東精兵卻只剩下了廖廖十數騎,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那數十架已經被烈火吞噬的井闌,徐晃的眸子已經一片寒涼,該死的井闌終於被 涼州軍後陣。 目睹數十具井闌幾乎同時起火.徐榮的嘴角頓時泛起一絲劇烈的抽搐,眸子裡更是掠過了一絲濃濃的陰霸,馬屠夫的兵果然不簡單哪!僅僅五百輕騎,兩千重裝步兵竟然遮攔不住,還是讓他們突破了防線,燒掉了井闌! "火。起火了!,,程銀驚叫起來:"將軍,井闌起火了。" "閉嘴!本將軍的雙眼還沒瞎,用不著你嚷嚷。,,徐榮厲聲喝道,"不就是幾十架井闌麼,馬屠夫以為燒燬了這幾十架井闌.本將軍便拿隴縣城沒有辦法了嗎?哼哼,那他也太小瞧本將軍的攻城手段了!,, "呃" 程銀倒吸一口冷氣,凜然噤聲。 "報~.徐榮話音方落,後陣忽有快馬疾馳而來.大聲道"隴西急報。" "隴西?"徐榮臉色一變,凝聲道."講!!! 快馬喘息道:(,隴西急報.公子璜於白石谷中計遇伏.馬屠夫大軍連克秋道、臨洮,隴西已經被攻陷了。,, "什麼?!, "隴西被攻陷了?!, "公子璜呢?是生是死?" 楊秋、張橫諸將紛紛失色。 唯有徐榮神色如常,淡然道:"慌什麼。不就是個隴西郡麼,涼州十郡還有八郡控制在我軍手中.有什麼好擔憂的?"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09章 - 鞠義善攻、徐晃善守(下)← 失去了井闌陣的火箭支援。搶上城頭的涼州兵很快就被趁勢雙擊的河東精兵重新趕下了城樓.自知奪城無望的徐榮果斷地下令撤兵.避免了更大的損失. 深夜。徐榮中軍大營。 輕輕的腳步聲中.鍾繇儒雅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帳中,向徐榮抱拳施禮道:下官參見將軍。 .先生何必如此多禮.徐榮肅手道.且入席。 鍾驍抱了抱拳.隔著桌案屈膝在徐榮面前坐了下來。鍾皺略一沉吟旋即問道(下官聽聞將軍初戰不利?「 .晤。!徐榮點了點頭.應道.徐晃善守!此言非虛。. 鍾繇道:井闌陣也未能破城?. .井闌陣被徐晃的五百死士給燒了。「徐榮說此一頓.轉開話題p道,.敢問先生,你那邊進展如何?. 鍾繇欣然答道(進展十分順利.如果不出意外.只需三天便可大功告成。 嗯。.徐榮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幾天本將軍會加緊攻城.以迷惑城中守軍.給先生的奇襲創造時機。, 鍾繇道:請將軍放心.隴縣勢在必得。, 渭水河畔。 炎炎烈日下.官道上煙塵滾滾。一卜股喬妝馬賊的軍隊正在肆無忌憚地開進.不過很快這支竿隊便停止了前進.因為從隴縣前往扶風郡的官道在這裡開始分岔.一條跨過渭水徑直通往長安.另一條沿渭水南岸先抵槐裡。再達長安。 方悅策馬來到了賈詡面前。凝聲問道i軍師.前面有岔路,我們該走哪條道?, 賈詡閉目凝思片刻,不答反問道方悅將軍。如果你是徐榮.回師長安會走哪各道?. 方悅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是北路。北路近而且直抵長安。 賈詡道:如果南路煙塵滾滾.有伏兵跡象呢?將軍還是決定走北路?, 方悅道:南路有伏兵。那就更要走北路了。 .呵呵「.賈詡微笑道.既然這樣.我們便走南路.再令士卒在官道上拖行柴薪、捲起煙塵以為伏兵跡象口又令各路小股馬隊前來匯聚,準備伏擊。 什麼D.方悅愕然道.既然在南路設伏.那應該在北路故佈疑陣才對。 .正所實刑虛之。虛則實之。賈詡淡然道.徐榮熟讀兵書。頗有韜略。所以我軍必須反其道而行之。,. 方悅凝聲道:原來如此。, 虎牢關上 在李儒、李肅、婪稠.郭記、李催等人的陪同下.董卓上關觀戰。 董卓心腹大將郭記道i主公.呂布、張遼兩位將軍弓軍出關駐紮,又以軍師妙計築土山、修高椿。向關東軍營中晝夜不停放箭。如今十八路關東聯軍已經被迫後撤三里下寨.再無法對虎牢關構成直接的威脅了.哈哈。. 李儒肅立董卓左側。手搭涼篷往前張望片刻.微笑道:主公.張遼將軍和奉先將軍已經領軍出寨.前去向關東聯軍橫戰了。不過十八路關東軍問已經被兩位將軍的虎威嚇破了膽。再無人敢應戰了。. .嗚嗚毗 李儒話音方落。前方聯軍大營裡忽然號角齊鳴。 .嗯?!董卓神色一動.凝眉問道。號角聲?,. 董卓定睛望去,只見前方聯軍州州紮下的大寨忽然間轅門大開。旌旗翻湧間.一支軍容齊整的鐵甲雄師就像一股鐵流滾滾而出。待看清這支雄師整肅的陣形軍容後。董卓不由心頭一沉.急問李儒道.文修.這是哪路關東軍刁 李儒急問左右。有熟悉關東底細的小校回報道回稟主公.這是勃海太守哀紹麾下部將鞠義地先登營.兵力雖然不多。只有八千人.卻是河北一帶有名的精兵!, 先登營?河北有名地精兵!董卓聞言目露精芒.凝聲道.難道還能比本將軍的西涼鐵騎厲害口; 郭記道:西涼鐵騎天下無敵.區區先登營根本不堪一擊。 李催不甘人後.也附和道.就這麼幾千號人.奉先將軍地西涼鐵騎只需一次衝鋒就足以將之踏成備粉了。. 「哈哈哈」,董卓聞言大樂.撫髯得意道:「兩位將軍所言深合吾意,既如此,速取酒食前來.本將軍要與諸公一邊飲宴。一邊觀賞奉先吾兒關前殺敵的精彩好戲。, 李儒揮了揮手。早有心腹匆匆下去準備酒食去了。 虎牢關前。 呂布以手中方天畫乾遙指前方洶湧而來的先登營.向身邊的張遼哈哈大笑道G連日大戰.十三路軍閥十數萬關東軍皆已經敗在我軍鐵蹄之下.連翻打擊下,關東軍是不是昏了頭了?這才派出這幾千號步兵前來送死?,! 張遼凝目望去。只見這支步兵雖然兵力不多.只有七八千人眾.可陣形嚴謹。裝備精良.一式的黝黑鐵甲匯聚成一片浩崩地鐵甲汪洋.雖相隔千步之遙亦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濃烈的肅殺之氣,只是這份殺氣.便遠勝前幾日輪番上陣的關東軍了。 .將軍且不可輕敵,這股關東軍非前幾日的關東竿可比。應該是關東軍中地精銳了。. 精銳?.呂布嘴角忽然綻起一絲輕蔑的笑意!早已經策馬揚乾而出.空中只傳來他冰冷的一句「本將軍先斬了他們的主將。滅了這支精銳地士氣!. 張遼只來得及提醒一句.將軍小心。. 呂布縱騎飛出.遠處虎牢關上頓時響起一陣d崩海嘯般的歡呼.列陣於關前的西涼鐵騎更是瘋狂地揮舞著手中地斬馬刀.亡乎所以地咆哮起來。 聯軍大營。 哀紹、曹操、陶謙、韓馥等十八路關東諸侯以及各自地親信大將正肅立在轅門上觀戰。相比較虎牢關上的歡騰喧囂。聯軍營中顯得異常地安靜.或者說士氣低落。連日來。十數路關東軍闊紛紛戰敗,呂布、張遼的武勇以及西涼鐵騎的驍勇善戰早已經深深地根植進了每一名關軍將士的心裡。 關東聯軍的軍心已經開始動搖.誰也沒有把反敗為勝地希望牽托在這支兵力僅有八千地河北步兵身上。 曹操也司樣不認為鞠義的先登營能夠擊敗呂布率領地西涼鐵騎.不過還是安慰哀紹道:(本初休要擔心.鞠義將軍熟讀兵書、極擅用兵。乃是河北一帶有名地統兵大將。呂布、張遼只有匹夫之勇.未必是其齒手。「 喊。那可不一定。!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輕輕地嘀咕了一句。.連勇冠三軍的顏良、文丑兩位將軍都架不住呂布一軼.鞠義再能難道還能強過顏、文兩位將軍?!. 哀紹聞言眉頭猛地一跳。放眼望去.驍勇無雙地呂布已經駕馭著火紅的赤免再次出陣前來拗戰,眼見呂布躍馬揚戧、英姿颯爽的模樣.哀紹眸子裡不由浮起了濃郁的陰霸。鞠義真地可以挽回敗局嗎? 兩軍陣前。 呂布狠狠一勒馬韁,胯下赤兔馬頓時人立而起。前蹄騰空威風凜凜地一陣亂踢.昂然發出一聲潦亮至極地長嘶。不及赤兔馬前蹄落地.呂布以手中方天畫轉高舉撩天。顧盼司頗有股傲視天下的氣概。厲聲大喝道i九原呂布在此。何人敢戰? 綿綿不息地號角聲中.八千先登死士並未因為呂布地挪戰而停止前進地腳步!在鞠義嚴格的引練和慘烈戰火地洗禮下.這些河北健兒早已經成長為百戰精兵.沒有主將的軍令。他們絕不會停止前進的步伐.就算前面是刀u匕是火海。他們也會挺起胸膛往前闖。 九原呂布在此.賊將速來受死!., 呂布再次揚聲大喝。 先登營陣後.鞠義嘴角悠然綻起一絲冷冷的殺氣.真正的武將。是絕不會在戰場工逞匹夫之勇地!鞠義不為所動.身邊的傳令兵不為所動。洶湧開進的先登死士亦不為所動.倏忽之間。先登營的前排士兵距離呂布已經不足百步之遙。 .呦「. 鞠義突然動了.右臂忽然高高舉起。肅立鞠義身後的傳令兵毫不枚豫地舉起了一面三角令旗,凌空使勁地揮舞了兩下.頃列間.遍佈軍陣各個角落的步軍小校便了吭高喊起來,僚亮而又極具穿透力的聲浪霎時衝霄而起.清晰地送進了每一名先登死士地耳朵裡.洶湧而進的先登死士沙地收住了前進地步伐。 .哦勒 鞠義高舉的右臂猛地握緊成拳。令旗揮動。小校們地吼聲跟著一變。先登死士的陣形忽然發生了變化。前面十排地重裝步兵忽然間矮身蹲了下來。立於十排重裝步兵身後的.赫然便是一排排的弩兵.這不是普通的弩弓.而是需要一人抬摃.一人發射的巨型弩弓。 嗷哈!. 唆唆唆「,, 百步開外的呂布正感到困惑不解時.前方陡然響起一陣炸雷般的大喝.下一刻.刺耳的尖嘯聲霎時掠空而起.一逢烏黑的弩箭如司密集的飛蝗向著呂布攢射而至.呂布霎時倒吸一口冷氣口急拍馬回陣又將手中的方天畫斬於身後舞成一團。 赤兔馬雖快,卻終究不簡弩箭飛得快。 呂布再武勇.也擋不住箭雨的齊射。 馬嘶人嚎聲中。呂布左臂、右肋已經同時中了一箭.赤兔馬的後股也中了三箭.吃痛之下.赤兔馬頓時一陣狂癲亂聳.險些將呂布從馬背上掀將下來。幸好呂布騎術高超、力氣又大。雙腿死死地扶住了馬腹才狼狽地逃歸了本陣。 張遼唯恐呂布有失。急率兩萬涼州鐵騎發起炎擊。 呂布敗走而歸.虎牢關上的吶喊助威聲頓時嘎然而止.關上關下一片死寂。李儒、郭記、李催等人舉到一半的酒盅就那樣僵在了空中.半天收不回來.董卓的臉上還保持著片刻之前的笑容.不過兩頰已經塌落下來。這筆容便變得比哭還要難看。 與虎牢關上的一片死寂相比。聯軍大營裡卻是一片歡騰。 不過.當張遼率領兩萬涼州鐵騎發動排山倒海的突擊時。聯軍大營內再次寂靜了下來.呂布雖然武勇。可真正令人頭痛的卻是這支涼州鐵騎.數日來.十幾路關東軍便是敗在這支驍勇善戰的涼州鐵騎鐵蹄之下。 兩軍陣前。 鞠義挺立猶如一顆孤寂地蒼松.輪廓分明的臉上微微流露出一股肅殺之氣。烏黑的眸子裡更是透出整石般的堅毅,名震天下的西涼鐵騎又如何」今天以後.天下人就會明白.真正善攻者。唯有河北先登營。 攻擊「前進. 倏忽之間。鞠義高舉的右臂冷冷地揮落.下一刻.小校們聲嘶力熊地咆哮早已經響徹長空。嚴陣以待的先登營將士再次變陣.前十排重裝步兵迅速向兩翼散開.在後排弩兵的兩側築起了堅固的盾牆.以防止西涼鐵騎從側面發起突擊。 至於正面~~ 鞠義從未考慮過正面地防禦.先登營歷來崇尚進攻。無論面對什麼敵人.不管是黑山賊、黃巾賊還是西涼鐵騎.先登營都會無一例外從正面強行發起突擊,既然是突擊.當然就不再需要防禦。 .轟轟轟「,. 響徹天地的鐵蹄聲.兩萬西涼鐵騎就如司一波驚濤駭浪漫捲過戰場向著先登營席捲而來.鐵騎陣前。張遼將手中鐵槍往空中一了.身後狂飆疾進的西涼鐵騎終於完成了最後的加速。以極速向著先登營惡狠狠地撞了上來。 虎牢前上。 無論是董卓、李儒,還是郭記、李催。還是守衛在關上的無名,、卒.都無一例夕,地被眼前這無比壯麗的一幕所深深震撼。整整兩萬騎西涼鐵騎向著司一目標發起排u側海般的突擊.整整八萬隻鐵蹄沉重地叩擊著堅實的大地.那激烈地鐵蹄聲足以令人窒息,足以讓最冷血的人也感到熱血沸騰、隙難自已。 董卓忍不住擊節讚道:「天下雄師.唯我西涼鐵騎!! 「主公威武!涼州鐵騎天下無敵~~」 李儒振臂長吼.這一刻,素來文雅的李儒也是滿臉激動、呼吸急促.下一刻.郭記、李催、李肅以及關上的守軍紛紛跟著吶喊起來.激烈的氣氛再次在虎牢關上激盪.剛州因為呂布寶傷敗歸造成的挫傷早已經煙消雲散。 聯軍大營。 轅門土一片死寂、落針可聞.膽小的諸侯以及將領早已經驚得臉色如土、體如篩糠。梟雄如曹操、別堅及劉備.此時也不免神色凝重.暗暗在心裡計較.涼州鐵騎如此聲勢.果然堪稱天下精銳.與當年肆虐中原地馬屠夫虎狼之騎也不遑多讓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遠遠出乎所有地預料.無論是關上的董卓軍.還是縮在大營裡不敢出來接應先登營地十八路關東聯軍.都不敢相信這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看起來強大無比地西涼鐵騎居然敗了 而且.還敗的很慘! 唆唆唆「「 綿綿不息的厲嘯聲中。一簇簇弩箭密集如蝗、紛發如雨。向著狂飆疾進的西涼鐵騎怒射而至!弩箭不司於弓箭。弓箭更多的是面殺傷.而弩箭則是線殺傷.弩箭的射程雖然不及長弓.可命中精度高,而且直射的威力遠遠勝過弓箭。 長弓的直射很難對身披輕甲的西涼鐵騎造成致命的殺傷。可先登營巨弩射出的弩箭卻足以射殺最為健壯的西涼戰馬!當那一排排密集如雨的弩箭攢射而至時。狂飆疾進的西涼鐵騎一排排地倒了下來。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這一次.是真正的人仰馬翻.幾乎所有中箭的戰馬都哀嚎著翻例在地.鮮少有戰馬還能帶傷繼續突擊,或者逃到側翼讓開後續騎兵突擊的空間,這些倒下的戰馬和戰士形成了重重障礙.無情地遲滯了後續騎兵的突擊。 被迫減速的西涼鐵騎最終迎來了更為悲慘的命運。它們擁擠成一團、亂成了一鍋粥.成了先登死士巨弩瞄準下的活靶子。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0章 - 平定涼州← 虎牢關。 張遼鐵青著臉口悔得腸子都青了,今日的慘敗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正常情況下口突擊八千步軍的陣形只需要三干騎兵便足夠了,因為更多的騎兵也無法在正面展開。並不是騎兵越多.對敵軍的殺傷就越大。 可張遼卻最終選擇了驅動兩萬西涼鐵騎司時發起突擊,張遼這麼做的用意非常簡單.就是要以兩萬鐵騎排山側海般的突擊瓦解掉敵軍的抵抗意志。當眼前這支看起來像是精銳的軍隊崩潰後,張遼相信,十八路關東聯軍將變成真正的烏合之眾口 不過最終.張遼的狡計沒有得逞。甚至還釀成了慘禍。真正死於敵軍弩箭之下的涼州騎兵其實並不多.先登營只是以巨弩射殺了前面幾排騎兵。倒下的前排騎兵形成了障礙,嚴重阻礙了後續騎兵的突擊。才讓西涼鐵騎獨步天下的突擊難以發揮威力。 嚴格來說。兩萬西涼鐵騎只是被先登營逼退,而沒有形成潰敗。 不過.就算僅僅只是被逼退,這一戰也已經嚴重挫傷了董卓軍的軍心和士氣。 兩萬西涼鐵騎的突擊非但無法衝垮八千關東步兵的防陣.甚至還反過采被對手打得節節敗退!這對於一貫沉醉在西涼鐵騎無往而不利.的董卓軍將士而言.是對他們自信心的嚴重挫傷。 反過來,先登營近乎神跡般的表現對十八路關東聯軍卻是極大的鼓舞,十八路關東將士突然間發現。原來西涼鐵騎也並非不可戰勝。 激烈的戰鼓聲中.聯竿轅門大開,回復了自信的關東聯軍如潮水般掩殺而出,此消彼長下,西涼鐵騎的敗退最終演變成了潰敗,十八路關東聯軍趁勝追擊。不但奪回了棄守的大營.甚至還更進一步.搶佔了呂布、張遼紮在虎牢關前的兩座大寨。 呂布、張遼被逼無奈.只得!軍退入虎牢關上.這一次.袁紹直接驅兵進至虎牢關下。以雄厚的兵力優勢將虎牢關裡三層、外三層地圍結起來。 涼州!姑藏。 姑藏是武威郡地郡治口從姑藏往左百里是荒涼的戈壁灘,往右百里則是浩瀚無際的大沙漠。中間方圓百里左右的區域卻是一片綠洲、生機盎然,武威郡三萬餘人口大多集中在這片綠洲之內。 馬躍的三千鐵騎在擊潰皇甫堅的一萬大軍之後,馬不停蹄奔襲武威郡,兩天之內往北疾進數百里、兵逼姑藏城。駐守姑藏地三百郡國兵不戰而潰.郡中從吏獻城納降.馬躍軍兵不血刃襲占姑藏。 太守府衙口地牢。 馬躍在兩名獄卒的陪同下出現在地牢內。粗如兒臂的木櫥欄內,隊暗潮濕的草堆工盤膝坐著一名中年文士,獄卒手指文士.向馬躍道:「刺史大人,這一位便是武威太守傅翌傅大人了。」 獄卒正說間.牢中文士已經轉頭望來。 馬躍佯裝未見.明知故問道:「傅大人何故入獄?」 獄卒道:「還不是遭逆賊董卓奸黨所害。」 「國賊董卓當真死有餘辜.馬躍切齒道,「吾有生之年,必手刃之。」 獄卒工前打開牢門。向傅翌道:「傅大人.這一位是朝廷敕封地膝馬都尉、涼州刺史馬躍大人。」 馬躍工前一步。目光灼灼注定傅翌.大聲道:來人。速速侍候傅大人沐浴更衣。.. 傅翌長歎一聲口向馬躍長長一揖,朗聲道石,下官傅翌。參見大人。,. 馬躍雖然野心勃勃、凶名照著.也曾當過賊寇、做過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他畢竟出身名門.先帝也已經赦免了他的過去,現在馬躍不但是朝廷敕封的駙馬都尉.更是毫無爭議的涼州刺史。 現在,馬躍更是救了傅翌,於公於私.傅翌都覺的馬躍是自己的當然工司,自己已經別無選擇,也無需選擇了,想通了這點之後。傅翌心頭豁然開朗.便神情坦然地向著馬躍長揖到地。 涼州.隴縣。 轉眼之間。二天已經過去.經過慘烈的反覆爭奪.徐榮軍始終無法越過雷池半步.徐晃地三千殘兵就像一顆鐵釘。牢牢地釘在了隴縣城牆工.無論徐榮軍發起多猛烈的進攻。都始終巋然不動。 隴縣城頭。 徐晃正在十數名卜校的陪司下巡視城樓。 目光所及.城樓工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受傷的士兵.看到徐晃出現,這些傷兵掙扎著站起身來.紛紛向自己的主將投以注目禮.徐晃大步流星.從傷兵身邊走過.眸子裡沒有悲傷.沒有洩氣.只有高昂的鬥志和灼熱的殺機! 不需要悲傷。戰爭遠沒有結束,現在還不到悲傷地時候! 不能洩氣.洩氣就意味著放棄,意味著戰敗。意味著死亡!身為守城的主將。徐晃絕不允許隴縣從他手中淪陷。而且,徐晃也不想戰死.更不願意手下地三千河東精兵戰死在涼州,這三千精兵能從如此慘烈的惡戰中倖存下采,殊為不易。 「都起來,站起來。是男人就不要像死狗一樣躺著。」徐晃揮舞著拳頭。以獨有地慷慨激昂的聲浪給士兵們鼓勁。「寧可像男人一樣站著去死,也絕不像狗一樣躺者求生.難道你們想被人罵成狗嗎?」 「將軍~~」,一名年輕地士兵睜開疲憊的雙眼.無力地說道,「弟兄們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了。現在就想好好睡一覺。」 「只要打贏了這一仗.你們想睡多久都行。」徐晃道,不過~現在可不行!」 「將軍~~.」有士兵起哄道,「弟兄們想喝酒、吃肉、睡女人。」 好!等打贏這一仗.本將軍就去和主公講。就算主公砍了本將軍地腦袋.也一定讓弟兄們有酒喝、有肉吃.有女人睡!,徐晃說此一頓。忽然厲聲大罵道.不過。醜話說前頭,要是打不贏這一仗口就別怪本將軍不客氣,把你們幾個混蛋的大頭小頭一塊砍了口, ,哈哈哈~~. 士兵們轟然大笑,總算稍稍恢復了些許精神和體力。 隴縣城外。 徐榮在楊秋、程銀諸將地陪同下肅立在瞻望高台工察看軍情,目睹隴縣城牆工的情景.楊秋、程銀同時吃聲道:「這~~這些河東兵難道都是怪物?我軍有三萬人。輪番工陣都已經累得不行了。他們居然還有體力說笑?」 徐榮神色凝重。緩聲說道,「河東兵不是怪物,不過他們地主將徐晃~的確是個難纏地對手,原以為堅守三天就是徐晃的極限了.可照現在看起來,再過三天也未必能攻陷隴縣哪!徐晃地確是員難得的良將。可惜如此將才竟錯投了馬屠夫。」 楊秋道:「幸好還有鍾題大人的奇襲之計。要不然,還真拿徐晃這家伏沒辦法。」 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於鍾皺大人的奇襲了口.徐榮微微頌首,忽然問道,「馬屠夫的大軍可有並動?」 楊秋應道:"探馬回報,臨洮城頭仍日插著我軍的旗幟.應該是城池未陷,不過馬屠夫地大軍已經將臨兆城團團圍住.細作無法潛入城內口所以還不知道臨洮城中地確切情形。不過,以滇零將軍之能應該能夠比隴縣多堅守數日。 程銀附和道:「只要滇零的羌兵能夠堅持到將軍率先攻破隴縣,馬屠夫的大軍就將被截斷退路.從而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 徐榮並未附和程銀地意見.再問道:「皇甫大人地北路大軍可有消息?」 楊秋道:「還沒有消息。」 「是嗎?」,徐榮聞言一怔.濃眉不覺已經超緊。喃喃低語道.「己經三天了,居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此事很是反常哪。」 「報~~」徐榮話音方落。忽有卜校氣喘吁吁地登上了瞻望高台,疾聲道。武威急報。, 「武威?」徐榮臉色一沉。疾聲道。「講!」 小校喘息道:「武脅武威郡治姑藏城已經被馬屠夫攻陷了。」 「什麼!」,饒是徐榮久經沙場口見過無數的大風大浪,此時也不免大吃一驚.失聲道,「這不可能.馬屠夫地大軍還在隴西進攻臨洮.怎可能突然出現在武威郡?而且還攻陷了姑藏城!這絕無可能。」 武威郡被馬屠大攻陷.後果將是災難性的!因為武威郡與河套接壤,如果武威淪陷.就算徐榮攻陷隴縣切斷了馬躍軍從漢陽郡、小青d退回河套的大路。馬屠大也完全可以從武威郡各城、各縣獲得補給,然後經由武威、居延海、再從漠北返回河套。 小校吃聲道:「將軍.馬屠夫只帶了小股騎兵進攻武威郡!」 「什麼!小股騎兵?小股騎兵就能攻陷武威郡治姑藏城!?」,徐榮嘶聲道,「皇甫堅呢?北路的一萬大軍不是集結在武威郡、還沒有南下漢陽郡麼,為什麼不擊滅馬屠夫的卜股騎兵仙呃.難道~~」 小校語氣轉黯.垂頭喪氣地說道:「是的.皇甫大人的一萬大軍已在牧馬荒原被馬屠夫地小股騎兵擊潰。如今敗軍已經四散敗逃、各歸本郡去了。」 「這個皇甫堅!」徐榮憤然道.「一萬大軍居然打不贏小股騎兵,皇甫嵩怎麼生了這麼個兒子!」 「將軍~~」,徐榮正自怒火中燒時,忽見鍾熙施施然而來,朗聲道,「坑道已然樁至隴縣城內(涼州地處黃土高原。利於挖摁地道),只需等到天黑!便可以握通地面。派出奇兵搶奪城門了!」 「好!」徐榮憤然道,「就算馬屠夫地小股騎兵擊潰了皇甫堅的一萬大軍,就算馬屠夫已經襲佔了武威郡,可只要我軍能在今夜襲占隴縣.涼州局勢便仍有可為,鹿死誰手仍未可知!楊秋何在?」 楊秋踏前一步。昂然道:末將在。,: 徐榮道:「速速挑選八百精卒.飽餐一頓、準備奪城。」 楊秋道:「末將領命。」 「報~~」楊秋還未及離去,淒厲的長嚎聲再度響起,又有小校氣喘吁吁地登上了瞭望台.疾聲道,「將軍,長安急報!」 「嗯。長安急報?」徐榮的臉色越發陰沉,一貫冷靜從容的軍中宿將終於也忍不住急火攻心。厲聲大喝道,「快講!」 目睹徐榮厲色.小校冷不丁駭了一跳.惴惴不安地答道:「馬「馬屠夫」部下大將高~~高順卒領兩萬鐵騎(其實只有八千,虛張聲勢)經由高奴、南出上郡。十日內長驅直進千餘里。兵鋒直逼高陵(左馮翎治所)、長安告急。」 徐榮的眸子霎時收縮。久久無語。 楊秋、程銀諸將紛紛失色.連聲道:「什麼?高順兩萬鐵騎已經逼近高陵?」 「長安告急!?」 「將軍,這下糟了,高順可是馬屠夫麾下有名地猛將。所率陷陣營更是驍勇無比。我軍留守長安、三輔的軍隊只有張繡將軍地千餘兵馬可堪一戰。其餘都是不堪一擊炕郡國兵,就算有堅城可守口只怕也很難擋住高順大軍地進次背!」! 「是呀,將軍。長安、三輔若是淪陷。關中將再不復主公所有.洛陽也將成為一座孤城。還如何抵擋十八路關東聯軍的進攻?」 「完了,這下全完了~~」 眼見諸將語無倫次、驚恐莫名.徐榮地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青。倏忽之間疾聲喝道:「住口!統統住口!」 諸將凜然噤聲。瞪望台上頓時一片死寂,只有眾人粗重的喘息聲丑相可聞。良久。司隸校尉鍾缺才硬著頭皮說道:「將軍。長安若失則大事休矣。相比較而言涼州反而不是那麼要緊了.不如火速回師長安?」 徐榮霍然回首。死死地瞪著不遠處隴縣雄偉的城廓。虎目裡流露出難以言喻地失落和不甘。地道已經握至城內。再有半天時間,隴縣就能攻陷了.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而且徐榮相信,只怕以後也再不會有機會了。 涼州的淪陷已經無可避免。 三天血戰。數千將士地鮮血和生命,還有徐榮地苦心孤詣、慘淡經營。一切努力都在這一刻付諸東流。 「唉~~」徐榮浩然歎息一聲,再回過頭來時。臉色卻已經恢復了一貫地冷靜,烏黑地眸子也恢復了以往的深沉。轉向身邊地楊秋、程鑲諸將道。「楊秋、程銀,各率本部騎兵斷後.張橫、李堪、候選各率本部騎兵游戈大軍左右,加強戒備.其餘各部,即刻拔寨起營、回師長安。」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 渭水河畔,長安古道口 車轔轔、馬嘯嘯.徐榮的兩萬餘大軍正沿著官道上向長安浩浩開進,捲起地滾滾煙塵幾欲遮蔽整個天宇。 「報~~」徐榮手搭涼篷正往前張望時,忽有探馬疾馳而來,「將軍。前方發現兩條岔道.南邊大路有煙塵漫卷.又有散騎游勇遊走出沒,似有伏兵。」 「哦?」徐榮又問道。「北邊大路呢?」 探馬道:「並無異常。」 程銀道:「馬屠夫的追兵來得好快!」 楊秋道:「將軍,南邊大路有伏兵,不如走北邊大路吧。」 「不可。」徐榮搖頭道,「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馬屠夫在南邊大路故佈疑陣,其實並無伏兵.而北邊大路毫無異常.似虛而實,肯定有大軍埋伏。傳令全軍,沿南邊大路直奔接裡。」 「遵命。」 楊秋諸將各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浩浩開進地大軍便改變了行軍方向,沿著渭水南岸地官道向前開進。 洛陽,司徒王允官邸。 後院桂花樹下.王允仰望天上那輪皎潔地明月!久久不發一語.侍妾蟬兒輕輕端起一盅美酒遞到王允面前,柔聲道:「老爺,喝杯酒解解暑吧。」 王允接過酒盅。望著天上明月半天不曾將酒盅送至嘴邊.良久始浩然歎息一聲,啃然道:「董卓賊勢囂張。又有呂布、張遼虎狼之徒為其爪牙,十八路關東聯軍於虎牢關連戰連敗,大事危矣。」 侍妾蟬兒道:「妾聞涼州刺史馬躍正引軍攻略涼州,相機圖謀關中,董卓軍看似賊勢浩大,其實根基已經開始動搖,只要十八路關東聯軍能夠打破虎牢關,兵逼洛陽,董卓軍就會不戰而潰。」 「十八路關東聯軍看似聲勢浩大,其實互不統屬,必然難以齊心,要想打破虎牢關談何容易。」王允搖頭道:「而且馬躍與董卓同樣狼子野心,兩人本是一丘之貉。讓馬屠夫取了涼州、關中。只怕又是一個董卓。」 侍妾蟬兒無言以對。 王允低下頭來,望著侍妾蟬兒姣美的花容發了會呆,忽然起身向著蟬兒長身作揖.蟬兒吃了一驚,急忙離席閃避.慌聲道:「老爺何故如此?」 王允義正詞嚴地說道:「今國家有難,允無計可施。上有愧於天子.下有愧於黎民,,心實惶恐.今有一計,或者可以除去國賊,只是~~只是~~」 侍妾蟬兒道:「妾身本為風塵女子,蒙老爺不棄贖身脫藉、得侍寢席.心實感激。老爺但有差譴,蟬兒雖為女子卻也知曉知恩圖報地道理,萬無不允之理。」 王允慨然道:「蟬兒巾煙不讓鬚眉,當真羞煞老夫。」 蟬兒盈盈下拜。脆聲道:「蟬兒但憑老爺吩咐。」 「好。」王允上前扶起蟬兒,凝聲道,吾今有一計,是謂連環計!國賊董卓,爪牙呂布皆為色中餓鬼.吾意先將汝許配呂布為妻。又暗中獻於董卓府上,汝可從中取事,董卓、呂布必然反目成仇。如此董賊反手可除。」 蟬兒先是一呆,半晌才應道:「為了老爺。蟬兒情願以身伺虎。」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1章 - 騎馬攻長安← 隴縣城外。 徐晃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肅立在一座廢棄的敵軍營帳裡。在徐晃面前,地面上赫然綻露出一道黑乎乎的洞口,甭道裡閃爍著微弱的火光。一直延伸到目力難及的深處。目睹這道不知有多深的甫道.徐晃不由感到頭皮發麻、心中凜然。 足足半個時辰後。派去刺探甫道深度的兩名士兵終於折返而回。 「將軍.地道深有三里許。一直延伸到隴縣城內了」 「晤~~.徐晃微微頜首,目光寒涼似水.半晌才沉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挺身而前.疾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徐晃道:「立即召集三百軍士,以巨石填死地道」 右扶風.眉縣境內。 四野無風.天宇一碧如洗.火紅的驕陽正在無情地靈烤著大地。 徐榮手搭涼篷放眼望去,但見周圍數百里之內皆為視野開闊的平原地形,一座孤城峙立在開闊的平原上。那便是眉縣。從眉縣一路直抵卡安.申司再無山巒、險谷的阻隔。雖然徐榮料定馬屠夫的伏兵在北邊大路,可直到現在。徐榮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落地。 現在大軍已經進入平原地形。再不懼馬屠夫的伏兵了。 就算馬屠夫率大竿尾隨來追,徐榮也無懼一戰只要是兩軍擺開陣形進行堂堂正正地決戰,徐榮還真不怕馬屠夫.更何況眉縣地處右扶風腹地,馬屠夫若率軍來追,可謂是孤軍深入,情形對徐榮軍極為有利。 (呼~n.楊秋忍不住長長地鬆了口氣,向徐榮道..終於到眉縣了。. 程銀也說道現在可不用擔心遭遇馬屠夫的伏兵了。今天晚上可以睡個安穩腳了。. 徐榮道:「楊秋何在?」 楊秋打馬上前。朗聲道:「末將在。」 徐榮道:「率三百軍士前去眉縣,命眉縣縣令率縣中役卒多備酒肉麵食,槁勞三軍將士,其餘諸將各率本部兵馬.隨本將軍於眉縣城外安營紮營.可曉喻全軍。但有擾民者~~嚴懲不怠! .遵命! 諸將懶洋洋地應諾,只有楊秋神情興奮,點起三百精兵向著眉縣席捲而去。 未知的幽暗空司。 戰馬不安的噪動聲和士兵粗重的喘息聲響成一片.狹卜擁擠的空間裡擠滿了戰馬和士卒。混濁的空氣裡充塞著馬尿和士兵的汗臭味.不過最令人難以忍受地卻還不是這些怪味,而是那密不透風的悶熱.簡直就能讓人抓狂! 賈詡倦縮在角落裡.張大嘴巴使勁地想要吸入一口新鮮的空氣,可吸入肺裡的卻都是難聞而又刺鼻的怪味,原本不就如士兵強壯的賈詡霎時感到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如果不是頑強的毅力在支撐著他。只怕早就崩潰了。 距離賈詡不遠處.方悅盤膝坐在地上。將身板挺得筆直。即便在女此難受的情形下.方悅也維護著軍人的尊嚴.將一名鐵血老兵地素質展現得淋漓盡致。身為一名軍人,無論環境如何惡劣,無論倩勢如何險惡。都必須做到處驚不變、安如泰山。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忽然突兀地響起了(梆梆梆,的三聲脆響。 方悅霍然抬頭。灼灼地盯著頭頂的土壁,上面赫然露出一截竹管。竹管的另一端想來應該直通地面.是用來傳遞消息的。果然,三聲脆咕後.緊接著又是一陣長短不一、富有節奏的敲擊聲。 片刻後,方悅神色振奮地起身,彎腰來到賈詡面前.將昏昏沉沉的賈詡搖醒.奮然擊節道:「好傢伙.果然不出軍師所料,徐榮大軍走了南邊大路,現在大軍已經開到眉縣城外安營紮寨了,哈哈哈「. .哦.是嗎? 賈詡聞言精神大振.這令人發狂地潛伏終於可以休止了。 方悅霍然轉身.目光灼妁地掠過擁擠在狹窄空司裡的數十名士卒.沉聲道:「弟兄們再堅持三個時辰,再過三個時辰就能破土而出、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了, 夜深人靜口 眉縣城外.徐榮中軍大帳。 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將大帳裡照得亮如白晝,也照亮了徐榮、鍾繇缺以及楊秋、程銀諸將地臉龐!所有人的表情都顯得無比凝重,徐榮雖然竭力保持著鎮定。可眸子裡若隱若現地陰霾足以表明他此時心底有多擔憂。 鍾繇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凝聲道高順的大軍來得好快啊,十幾天功夫就從河套殺到了長安城下。這速度的確令人震驚!照此情形來看.高順大軍分明是捨棄了沿途的所有城邑.長驅直入徑撲長安而來!.. 楊秋道:「高順這廝如此囂張.竟敢孤軍深入上千里,難道就不怕糧草接濟不上嗎? 鍾繇道:「楊秋將軍難道忘了高順是馬屠夫的部下了嗎?數年前八百流寇席捲中原之時.馬屠夫何嘗不是孤軍轉戰.不也照樣在中原大地攪起漫天風雲!直終還兵圍洛陽,打得朝廷毫無招架之力。, 嗯?.素來正直地李堪當時就怒形於色道.難怪高順大軍行軍如此神速.原來沒有隨軍攜帶糧草輻重出征.從一開始就打起了以戰養戰的算盤啊。這此畜生竟如此荼毒百姓,與黃巾賊寇和漠北蠻夷又有位區別刁. 鍾繇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高順軍的行徑固然令人髮指,卻也不值得指責。放眼天下各鎮軍閩,哪一個沒有做過這樣地事情》哀氏四世三公、名弟顯赫,哀紹長於官宦世家可謂幼受庭心、飽讀詩書.這樣的出身按理說不應該做出荼毒百姓地事情吧? 可為了打破記水關.袁紹還不是握堤淹了穎川郡,數萬無辜百姓慘遭滅頂之災.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淪為流民。史書永遠是為勝利者而書地,士族門閥的讚譽之詞水遠只會獻給最符閤家族利益、最強大地軍聞.而不是最仁義、最愛民的軍問。 諸位將軍可不必擔憂。徐榮深深地吸了口燥熱地空氣,沉聲道,正如李堪將軍所言。高順軍行軍雖然迅速,卻並未隨軍攜帶糧草輻重,長安城池堅固,高順軍缺乏攻城器械.總不能驅馬攻城吧? 徐榮將軍所言極是。,,鍾繇領首道,當務之急不是回救長安,而是將長安周圍的百姓全部轉移進騎兵無法直接攻擊的城邑、鳩堡。實施堅壁清野之策,斷絕高順軍的糧草補給糧草補給一旦斷絕.高順軍便將不戰而退。. 長安。 世事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徐榮、鍾繇篤定高順軍無法直接進攻長安.可高順卻偏偏以輕騎兵向長安城堅固的城牆直接發起了衝鋒!當然,高順不可能率領八千輕騎去衝撞長安城堅固的城牆。 這一次千里奔襲.高順可謂有備而來。 雖然馬躍嚴令不准擄掠平民百姓,可馬躍並未禁止麾下的軍隊擄掠士族門閥。賈詡便是鑽了這個空子,密令高順專門劫掠長安三輔的士族門閥.以擄掠所得的糧食接濟行軍需補給.以戰養戰直奔長安而來。 正因如此。高順軍才得以輕騎疾進.十數天之內便長途奔襲了上千里! 高順軍雖然沒有攜帶糧草輜重.卻以足足五千匹快馬馱載了一批特殊的輜重,.那便是整整五千捆風乾了的毛竹!這批風乾了的毛竹可以在一夜之間組建起五架可怕的攻城利器!五架攻城雲梯連接在一起,足以填平寬闊的護城河,在地面與城頭間架起一道寬闊的,足以讓數十名騎兵司時發起突擊的緩坡。 月黑風高、夜闌人靜。 當徐榮和鍾缺算計著轉移長安周圍的百姓,試圖以堅壁清野的戰略迫退高順軍時。高順軍對長安城的進攻也在悄然拉開戰幕口 長安城雄偉的城廓就像一尊龐大的怪獸蹲伏在曠野上!數支熊熊燃燒的火把斜插敵樓上,照亮了十數步之內的空間.兩名郡國兵肅立敵樓上.將身體挺得筆直.正在警惕地往城外瞻望。 可是。濃濃的夜色完全遮蔽了城外的世界.戰戰兢兢的士兵並未發現城外黝暗的世界裡.有五架龐大的陰影正向著長安城的城牆緩慢地逼近!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2章 - 鼎定關中← 「嘎吱嘎吱~~」 幽暗的夜空下,城外忽然響起了詭異的聲音。 「有聲音!」敵樓上的一名士兵霎時豎起了耳朵,問身邊的同伴道,「城外好像有聲音。」 「嗯?」另一名士兵同樣豎起耳朵凝聽了片刻,悚然道,「好像真的有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 「往城外扔一支火把照照看。」 兩名可憐的士兵雖然聽說過這兩天可能會有敵軍來襲,卻完全沒有將這詭異的聲音和敵軍攻城相聯繫起來,一名士兵轉身從敵樓上拔下了一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甩開胳膊使勁地扔向城外。 「呼~~」 火把在空中幻出一道明亮的軌跡!翻翻滾滾跌落往城外拋飛而去。往外拋飛不及二十步,火把突然撞上了一堵「牆」,只聽一聲悶響,熊熊燃燒的火把便猛地綻裂,化作漫天飛濺的火星,照亮了方圓十步之內的情景。 兩名士兵頓時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什~~什麼鬼東西?」 「老牛你看到了嗎,它好像在動!」 「你去吹號示警,我去報告都伯大人,快!」 「咻~~」 兩名士兵還沒來得及轉身離去,兩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至,陰狠地射穿了兩人的咽喉,可憐的士兵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化作兩具冰冷的屍體,下一刻,城外那「嘎吱嘎吱」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加劇烈。 都伯和其餘的士兵從睡夢中被劇烈的聲響所驚醒,睡眼朦朧地跑到城垛前察看究竟,迎接他們的卻是寒光閃閃的斬馬刀,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烏桓騎兵已經順著攻城梯衝上了城牆,不及片刻功夫,都伯和數十名士兵便被斬盡殺絕。 「轟!」 一聲巨響,吊橋地懸索已經被斬斷,沉重的吊橋已經重重地搭上了護城河對岸的橋墩。下一刻,緊閉的城門也轟然洞開,長安城的大門已經徹底敞開。火光照耀下,高順將手中的長刀往前一引。嚴陣以待地烏桓騎兵如潮水般湧進了城門。 宿酒未醒的張繡被親兵隊長從睡夢中搖醒,猛聽得窗外殺聲大起,不由吃了一驚。厲聲喝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將軍。賊兵殺進城了!」 「什麼!?」張繡幾乎驚得跳了起來,吃聲道,「賊兵進~~進城了?」 「是的。」 「這不可能。」張繡大叫道,「長安城池堅固!賊兵輕騎疾進根本沒有隨軍攜帶攻城的輻重器械,他們是怎麼攻進城內地?難道還會從天上飛進城來不成?」 「小人也不知道,反正北門已經被攻破了。」親兵隊長急道,「東門和西門外也發現了賊軍騎兵的蹤影,只有南門外還沒什麼動靜,將軍趕快召集軍隊從南門突圍吧,再晚賊兵可就來不及了。」 張繡望著北方沖天的火光發了會呆,然後火急火燎地叫道,「快,替本將軍更衣披掛,呃,替本將軍找一套親兵的甲冑。再找一匹瘦馬過來~~」 「啊?」親兵隊長吃聲道,「親兵甲冑,瘦馬?將軍這是做什麼?」 張繡罵道:「你懂個屁,還不快去。」 「呃~~遵命。」 「回來。」 親兵隊長不敢怠慢,慌忙領命而去,然而還沒採得及出門又被張繡一聲斷喝吼了回來。只得苦喪著臉向張繡道:「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張繡低聲道:「再從親兵當中找出身材與本將軍相當者,披掛上本將軍的甲冑,騎上本將軍的戰馬在前面領路。」 親兵隊長聞言雙日一亮,擊節道:「小人明白了,將軍這是要金蟬~~」 張繡喝道:「還不快去!」 「遵命。」 …… 眉縣。 漆黑的夜空下,原本平整的地面忽然間綻裂開來,露出了一處黑乎乎地洞口,數十名騎兵從地底下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不遠處,螞蟻般的騎兵從更多的坑道裡鑽了出來,在軍官的喝斥和指揮下開始結陣。 大軍集結地外圍,數百烏桓狼騎分為十隊,正在平原上四處遊走,任何靠近集結地的可疑人員,無論士兵還是無辜百姓一律射殺!這是賈詡的嚴令。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達成奇襲的突然性,賈詡根本就不在乎少量無辜百姓地性命。 時間在悄然流逝。 方悅策馬來到賈詡面前,沉聲道:「軍師,弟兄們都準備好了。」 「嗯。」 賈詡微微頜首,悠然抬頭遙望前方蒼茫的夜色。深邃地目光似乎已經越過幽暗的虛空看見了徐榮軍地大營,這將是決定性的一戰!只要滅了徐榮地大軍,潼關以西將再沒有值得一提的軍隊,主公若能雄據關中,坐擁沃野千里,則霸業可期也! 倏忽之間,賈詡收回深邃的目光,向方悅道:「方悅將軍,出擊!」 「遵命。」 方悅雙手抱拳,轟然應諾。 …… 徐榮大營,中軍大帳。 徐榮正與鍾繇及楊秋、程銀諸將商議如何轉移長安周圍的百姓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朗聲道:「將軍,派出去的探馬已經返回大營。」 「哦?」徐榮淡然道,「可曾刺探什麼異常情形?」 「不曾發現異常情形。」小校說此一頓,接著說道,「只不過派往眉縣東效刺探消息的探馬還沒有返回。」 「眉縣東效?」徐榮蹙眉道,「眉縣東效距離大營最近。按理說應該是最先返回才對,為何其餘各路探馬皆已返回,獨有東效這一路探馬還沒有返回?」 小校搖頭道:「小人不知。」 徐榮皺眉凝思片刻,沉聲道,「多派探馬,再探。」 「遵命。」 「殺殺殺~~」 小校答應一聲正欲轉身離去,大營外驟然殺聲大起。 徐榮臉色一變,霍然轉身向帳門外望去,沉聲道:「怎麼回事?」 楊秋、程銀諸將吃聲道:「好像是喊殺聲,難道是敵襲?」 「報~~」程銀話音方落,便有雜兵疾步入帳,驚慌失措地大叫道, 「將軍,大事不好了!」 「慌什麼!」徐榮臉色一沉,喝道:「只要有本將軍在此,這天就塌不下來!慢慢講,營外發生什麼事了?」 「呼呼~~」親兵喘息兩口,吃聲道,「大營外突然出現大量敵軍騎兵,我軍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組織防禦(絕大多數地徐榮軍士兵已經進入了夢鄉)。大營外圍已經被敵軍騎兵攻破了。」 親兵話音方落,徐榮還能竭力保持鎮定。可楊秋、程銀等人卻是驚得跳了起來。 「啊!」 「什麼?」 「敵騎已經攻破大營外圍?」 「探馬不是回報並無異樣嗎?那這此該死的敵人是從哪裡冒出來地?難道還能從地底下冒出來不成?」 「都給本將軍閉嘴!」徐榮大喝一聲,喝阻了楊秋諸將地喧嘩。向親兵道,「敵軍有多少騎兵?」 與楊秋、程銀諸將地張慌失措相比,徐榮顯得極為冷靜。 徐榮不愧是百戰宿將,越是危急關頭,越能保持冷靜的頭腦,清醒的頭腦讓徐榮一下就切中了問題的要害。 在沒有弄清楚敵軍有多少兵力之前,做出任何決定都是草率的、危險的!如果敵軍只有少量騎兵,那只不過是騷擾戰,完全可以從容佈置反擊。如果是足以覆滅自己大軍地大量騎兵,那就只能壯士斷腕,以犧牲大營外圍的軍隊為代價,來保全內營地精銳騎兵了。 徐榮犧牲外營的士兵選擇突圍,當然不是怕死! 徐榮是迫不得已。現在的局勢不允許他留在這裡與馬屠夫殊死一戰,主公幾乎把所有能夠調集的軍隊都調往了洛陽,留在長安三輔以及涼州後方的軍隊可謂少之又少。徐榮手中地精兵可以說是關中僅有的精銳了。 這支精銳如果在這裡拼光了,那還靠什麼來守住關中? 無論如何,徐榮都必須將這支僅存的涼州精銳帶出重圍,只要這支精銳還在,關中局勢便仍有可為,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只要熬過這段艱難的時間,等到主公擊退十八路關東聯軍率領大軍回援,擊滅馬屠夫卻不過是舉手之勞。 親兵喘息道:「具體不~~不太清楚,不過少說也有上萬騎兵!」 「上萬騎兵!?」 鎮定如徐榮,也不禁眸子一縮,這可是足以覆滅自己大軍地毀滅性力量啊!軍情緊急,已經沒有時間懊惱和痛悔了,更沒有時間猶豫,徐榮當機立斷道:「傳令外圍各營,就地死守,沒有本將軍地軍令任何人不准擅自後退半步!」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徐榮又道:「楊秋、程銀、李堪、侯選、張橫。」 五將踏前一步,在徐榮面前一字排開,抱拳疾聲道:「末將在。」 徐榮目光一閃,一字一句地說道:「即刻點起本部精騎,隨本將軍往東~~突圍!」 「啊,突圍?」 「往東,敵騎不是從東邊殺過來的嗎?」 「是呀,要突圍也應該往西面呀。」 楊秋五將終究不是正規軍人出身,在涼州當馬賊時養成的一身匪氣很難徹底改掉,此時見徐榮下令往東突圍,不由感到大惑不解。 「軍令如山。」徐榮卻根本沒有半句解釋,冷然道:「立即執行。」 「遵命。」 楊秋五將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 賈詡在方悅以及數十員小校、傳令兵、親兵等地護衛下出現在距離徐榮大營不遠處的一座小土坡上。站在小土坡上往下望去,徐榮大營已經成了一片燃燒的火海,馬躍軍的萬餘騎兵正分為數十個三角衝陣,在火海中來回驟壓、突擊,將驚慌失措、四處奔走地涼州兵分割、斬首、再分割、再斬首。 徐榮大營地外圍已經完全陷於混亂,不過戰火暫時還沒有波及到內營,兩萬多大軍紮下地大營,方圓足有十數里,烏桓騎兵要想突進內營也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就是這點時間,給內營的徐榮軍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喧囂的大營內,突然間殺出一支兵甲整齊的西涼騎兵。 兩股烏桓騎兵恰好擋在這支西涼騎兵地前進路上,霎時撞個正著,經過短暫而又激烈的交鋒,烏桓狼騎很快發現遇到了棘手地對手,兩名百夫長一聲令下,烏桓狼騎立刻開始轉身後撤,向這支西涼騎兵的兩翼和側後迂迴,遠遠地騎射擾敵。 在突破烏袒騎兵的阻擋後,這支西涼騎兵絕不戀戰,逕直向著東方揚長而去。 小土坡上。 「好一個壯士斷腕!徐榮竟然真地敢於捨棄外營的兵馬,而僅僅只想保全內營的涼州鐵騎。」賈詡忍不住讚歎道,「徐榮不愧是國賊董卓麾下地頭號大將。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居然仍能審時度勢、做出最有利地選擇!」 「軍師用兵,才是真正地神鬼莫測。」方悅凝聲道,「徐榮雖然厲害。卻也不免落入軍師算計。」 「不。」賈詡微笑搖頭道,「主公地用兵才真正當得起神鬼莫測之讚譽,詡和主公比起來可就相差太遠了。」 方悅向賈詡抱拳道:「既然徐榮已經率領涼州鐵騎突圍,那末將也該趕往兩河口了。」 「嗯。」賈詡點了點頭,欣然道,「祝將軍馬到功成,詡在這裡靜侯佳音。」 「末將告辭。」 方悅再度拱了拱手,率領十數騎兵策馬揚長而去。 …… 長安南門。 假張繡,率領數十親兵縱騎飛奔而出,混跡親兵陣中地真「張繡」正打馬疾馳時,陡見前方火光沖天而起,一支數百人地騎兵已經從黑暗中鬼魅般冒了出來。當先一員大將虎背熊腰,跨馬橫刀,犀利的眼神在火光的照耀下恰似兩團火焰在燃燒。 這員大將不是別人,赫然正是馬躍麾下心腹大將高順。 「來人止步!」高順冷聲喝道,「高順在此恭候多時了!」 「高順!?」 張繡霎時刨吸一口冷氣,目光一片寒涼。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遇見馬屠夫麾下的頭號心腹大將高順,還真是讓人絕望啊。 高順遙舉長刀,虛指「張繡」,朗聲喝道,「司隸校尉鍾繇何在?」 高順率軍輕騎疾進,根本無法和馬躍、賈詡互通消息,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涼州局勢究竟如何?更不知道原本坐鎮長安地司隸校尉鍾繇已經追隨徐榮出征涼州去了。如果鍾繇還在長安,以鍾元常(鍾繇表字)的謹慎,高順能否打下長安還真不好說。 「鍾繇大人?」 假張繡環顧身後,惶然不知所措。 這個白癡,真張繡在心中暗罵一聲,慌忙以手勢示意身邊的親兵隊長。親兵隊長會意陡然揚聲大喝道:「長安失守了,鍾繇大人也死了,董卓就要完蛋了,跟著張繡已經沒什麼好處了,大家趕緊各奔東西,跑啊~~」 張繡和數十騎親兵發一聲喊,落荒而逃。 「張繡?」高順霎時篷緊眉頭,冷然道,「追!這此傢伙竟然臨陣背叛主將,簡直不可饒恕,把他們統統抓回來,不許放走一個,全部凌遲處死!至於那個張繡~~盡量捉活的,實在不行帶回頭顱也行。」 「遵命。」 高順身後的數百騎兵轟然應諾,四散而去。 …… 兩河口。 並不是專一地地名,大多兩條河流交匯處,都有一片寬闊的沖積河灘,當地人十有八九會稱之為兩河口。 兵荒馬亂中,僥倖突出重圍的五千西涼騎兵亂哄哄地衝到了河灘上。 恰天色微明。 徐榮遊目前望,只見一片浩瀚的河灘沐浴在淆薄的晨曦裡,河灘上長滿了茂密的蘆葦叢,濃密的蘆葦叢在晨風中輕輕搖擺,一切都顯得如此地寧謐和祥和。不過長年征戰形成地直覺卻分明在提醒徐榮,蘆葦叢中有殺氣, 「吁~~」 徐榮喝住戰馬,霍然高舉右臂。身後跟進地楊秋、程銀諸將嵐忙也跟著喝阻戰馬,早有傳令兵將徐榮的軍令流水般傳達下去,亂哄哄往前開進地涼州騎兵便逐漸減緩速度,最終停在了河灘前面。 好半天,鍾繇才在十數名親兵的護衛下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伸手抹去額際地汗水,喘息著問道,「將~~將軍。這~~這裡停不得呀,馬屠夫地大軍很快就會追上來地,還是及早轉進方為上策。」 徐榮手指前方。凝聲道:「大人請看。」 鍾繇順著徐榮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片浩瀚的蘆葦叢赫然映入眼簾,無數地蘆葦正在晨風中輕輕搖蕩,又有淡淡的煙瑟繚繞其中,筆直的官道便從蘆葦從中橫穿而過。茂密地蘆葦從官道兩側傾倒過來,幾乎阻擋了整條官道。 徐榮沉聲道:「蘆葦叢中有伏兵!」 「呼嚕嚕~~」 徐榮話音方落,前方不遠處陡然響起沉悶的戰馬響鼻聲。同樣沉悶的馬蹄聲中,濃密的蘆葦叢中已經鬼魅般轉出一騎來,黑盔黑甲,手執點鋼槍跨馬橫立,就像一尊戰神威風凜凜地擋住了官道中央。 「不愧是徐榮!」方悅沉聲喝道:「居然能識破本將軍地伏兵。」 涼州陣前又是一陣兵慌馬亂,徐榮也是心頭一沉,喝問道:「來將通名。」 方悅以手中鋼槍虛指徐榮,從容應道:「某~河內方悅是也!」 「方悅匹夫,受死吧!」 徐榮未及答話,身後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地大喝。驚回頭,只見西涼驍將侯選早已經策馬飛奔而出,挺槍直取方悅。方悅淡然一曬,綽槍鞍前!取過鐵胎弓挽弓搭箭,只聽唆的一聲,侯選早已咽喉中箭、翻身跌落馬下。 「方悅匹夫,竟敢暗箭傷人!」 眼見侯選中箭身亡,與之兄弟相稱地李堪、張橫勃然大怒,兩騎同時飛出陣來。舞刀揚戟直奔方悅而來,方悅夷然不懼,施施然綽弓回鞘,丈八點鋼槍重新來到手中,然後雙腿猛地一挾馬腹,策馬疾迎而上。 「光光!」 倏忽之間,三馬相交,響聲激烈的金鐵交鳴聲霎時響徹長空。劇列的反震力如驚濤簸浪般倒捲而回,張橫、李堪同時感到雙臂發麻,握於手中地長刀、鐵戟頓時脫手而飛。方悅鐵槍乍開又合,疾如閃電般側卷而回。 「膨膨!」 兩聲悶響,張橫、李堪背部被鐵槍掃中,頓時翻身落馬。 楊秋及程銀瞧得心膽俱裂,正欲出陣相救時,方悅早已經策馬殺回,一槍一個將李堪、張橫刺死當場。 「李堪!」 「張橫!」 楊秋、程銀厲聲大吼,正欲催馬出戰,卻被徐榮伸手阻止。 方悅收回點鋼槍,虛指長天,一縷殷紅的血液順著槍刃緩緩滑落,與那一束櫻紅的流蘇渾然一色,有狂風吹號而過,蕩起方悅身後的玄色披風,迎空獵獵翻滾,威風凜凜恰似戰神轉世,這一刻,所有涼州兵心頭直冒冷氣。 徐榮高舉右臂,冷然喝道:「諸將聽令,不可擅自出戰,後隊改前陣,全軍原路返回。」 「現在才想原路返回?」方悅嘴角綻起一絲冷冷的殺機,沉聲道,「未免也太晚了些吧?」 「嗯?」 徐榮聞言心頭一沉。 方悅壓下長槍,遙指涼州軍身後喝道,「將軍何不回頭看看身後!」 「什~~什麼!?」 徐榮驟然吃了一驚,霍然回首,目光越過涼州騎兵散亂的陣形定格在數百步外,蒼茫的地平線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片黑壓壓地精銳步兵!那是真正的精銳步兵,重裝步兵地巨盾築起了一道堅固的盾牆,死死地卡住了涼州軍地來路,從巨盾上攢刺而出的長矛密密麻麻,恍如一片死亡森林。 楊秋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這群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地?」 「楊秋將軍難道沒有發現兩邊的坑道嗎?」 鍾繇手指這群精銳步兵的兩側。楊秋發現空地上赫然遍佈翻開的坑道出口。鍾繇語氣凝重地說道:「原來眉縣突然殺出的伏兵和這群步乒一樣,都是事先埋伏在地下!我軍雖然派出了大量探馬,又怎能發現地底下的伏兵呢?」 徐榮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絕望,心知這一次是真正陷入了絕境! 其實從岔路選擇南邊大路開始。徐榮大軍就一步步地踏進了賈詡精心設計的陷阱,並最終落到現在的絕境!但就算如此,徐榮也絕不放棄,身為一名軍人,就應該擁有磐石一般的意志,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 原路返回已經不可能了! 先不說士氣低落的涼州殘兵能否突破這支精銳步兵的阻擊,就算能突破,時間也不允許涼州殘兵這麼做了!要不了多久,眉縣的敵軍就會尾隨而至,如果被那群烏桓豺狼纏上,涼州殘兵絕無幸理。 多年沙場征戰的經驗告訴徐榮,前方官道上顯身的雖然只有方悅單人獨騎,可兩側的蘆葦叢中肯定有伏兵,往前突圍只能落入敵軍的算計之中,所以此路也不通。 前進不能,後退不得。左側又有大河阻隔。唯一的活路便只剩下了右側的曠野!可當徐榮的目光落在這片空曠的荒野上時,心頭忽然沒來由地湧上了一股不安,這片荒野~~真的會是涼州軍的生路嗎? 「將軍!」 「將軍!」 兩聲斷喝將徐榮從沉思中拉回現實,驚抬頭,只見楊秋、程銀正神色焦躁地凝注著自己。迎上徐榮的目光,楊秋急聲道:「是往前突擊,還是往回進攻,或者從右翼避走,將軍快下令吧。」 徐榮咬了咬牙,沉聲道:「楊秋!」 楊秋策馬上前,疾聲道:「末將在。」 「率領五百精騎往前突擊。」 「遵命。」 「程銀!」 「末將在。」 「率領五百精騎往右翼迂迴。」 「得令!」 楊秋、程銀轟然應諾,各自點起五百精騎領命而去。 楊秋率領五百騎兵往前開進不及數百步,方悅兩側的蘆葦叢中便唆唆唆地掠起一片箭矢,恰如漫天驟雨向著涼州騎兵頭上惡狠狠地攢落下來,楊秋躲閃不及、身被兩箭,急忙敗回本陣,五百騎兵也折損了百餘騎。 程銀的運氣並比楊秋還要不如。 程銀的五百騎兵往右翼奔行不及五百步,空曠的荒野突然之間毫無徵兆地塌了下去,五百名弓箭手從藏身的坑道裡鬼魅般鑽了出來。程鈍驅兵突擊,正欲砍瓜切菜般將這伙弓箭手斬殺當場時,胯下的戰馬突然往下一沉,將他從馬背上惡狠狠地掀了出去。 程銀在空中一直往前拋飛數十步,才重重地跌落在地。這一摔直將程銀摔個半死,還沒等他爬起身來,一隻沉重的大腳已經重重地踩在了他的頭上,將他臉孔朝下深深地碾進了爛泥地裡。 將程銀戰馬絆倒的並非絆馬索,面是陷馬坑。 隨後跟進的五百騎兵也遭遇了同樣的厄運,看似平坦的荒地上其實遍佈著錯亂無序的陷馬坑,狂飆疾進的涼州騎兵毫無防備,一頭撞進了陷馬坑陣,頓時一片人仰馬翻,那五百名弓箭手當然不可能閒著,早已經將亂成一團的涼州騎兵當成了練習射術的活靶子。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3章 - 李儒的反擊← 看到徐榮沒有催動大軍從正面突擊,而是向兩個方向同時派出騎兵進行試探性的攻擊,方悅臉上不由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冷笑,耳畔悠然響起了賈詡對徐榮性格的分析:徐榮此人性格剛毅,謹慎有餘而勇猛不足,用兵善正不善奇。 絕大多數情形下,徐榮的性格可以說是主將必備的優秀素質! 但是,凡事無絕對。當一支軍隊面臨四面楚歌的絕境時,擁有這樣性格的主將絕對是一場災難,如果主將過於謹慎,那麼在沒有弄清楚敵軍底細之前,便絕不可能貿然突圍,更不會鼓動士兵向某個方向不惜代價發起突擊! 涼州軍中。 兩個方向同時發現伏兵,程銀和楊秋的試探性攻擊皆遭到敵軍的迎頭痛擊,涼州軍中頓時出現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所幸軍官彈壓及時才沒有釀成騷亂。一員小校策馬上前,向徐榮道:「將軍,以方才箭矢的密集程度判斷,前方蘆葦叢中的伏兵最多只有四五百弓箭手,軍情緊急,可速速從正面突擊。」 徐榮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反問道:「你怎知這四五百弓箭手便是敵軍所有的伏兵?更何況除了這四五百弓箭手,前方官道上難道就不能有陷馬坑了嗎?如此草率就從正面突擊,智者所不取。」 小校急道:「沒時間了!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拚死一博,將軍下令吧!」 「不可魯莽。」徐榮凝聲道,「在沒有探清敵軍底細之前,絕不可貿然突擊,傳我軍令,再譴五百騎兵,分為兩隊。繞過陷馬坑向前突擊。」 徐榮一聲令下,五百騎兵領命出擊。 不過,最終這兩隊騎兵再次剎羽而歸,剛才出現的伏兵附近,又有兩隊弓箭手從地底下鬼魅般冒了出來,在這兩隊弓箭手前面同樣遍佈陷馬坑。而現在,縱橫密佈的陷馬坑已經連成了一線,幾乎將涼州大軍的左側去路堵死。 到了這時候,徐榮才下定決心、不顧一切從正面突圍,可遺憾的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當涼州騎兵從正面發起強攻時,來路之上忽然間煙塵沖天,賈詡的一萬騎兵終於追了上來。 …… 函谷關。 函谷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依河水,可謂天下雄關。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氣概!聞名遐邇地長安古道便從谷中穿關而過,秦國的軍隊曾在這裡數次打敗關東聯軍,伏兵百萬、血流飄杵。 千古一帝秦始皇,便是從函谷關開始踏上征途。最終橫掃六國、一統江山,開闢了延續兩千年的帝皇時代! 驕陽似火,烤得長安古道如火如荼。 四野裡一絲微風都沒有,空氣裡充塞著令人窒息的燥熱! 一陣急促的蹄聲驟然響起,驚碎了寂寂空谷,十數名正在關牆上守望的士兵霍然睜開因為烈日灸烤而有些發黑地雙眼。翹前遙望西方的山巒盡頭。倏忽之見。從蒼茫的地平線上冒出了鬼魅般的一騎,正向著函谷關疾馳而來。 那騎如旋風般奔至關前。關上守軍正欲喝問時,馬背上的騎士忽然間搖了兩搖,頹然跌落馬下,當騎士的身軀從馬背上跌落時,關上守軍才發現他的背上赫然插著三支狼牙羽箭、深沒及羽,原本青色的戰袍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一片暗紅。 守軍士兵正猶疑不定時,恰有小校登關巡視,問明緣由之後翹首往關下張望了片刻,忽然皺眉凝聲道:「咦,此人的背影好生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不過一下子卻也想不起來了,嘶~~」 小校正凝眉苦思時,原本趴在地上寂然不動、像是死了一般地騎士忽然間動彈了一下,然後緩緩翹起頭來,小校在看清騎士臉龐之後頓時大叫起來:「老天爺,這不是張繡將軍麼?快,快打開關門!」 …… 長安。 高順按劍肅立敵樓之上,身後,火光四起、殺聲震天,繁華喧囂的長安古都已經匍匐在了高腳的腳下。 「報~~」忽有小校淒厲地嘶吼著,疾步奔上城樓,「將軍,長安內城已被攻破,城中殘敵已被肅清!」 「嗯,好。」高順點點頭,沉聲道,「來人。」 一名親兵挺身上前,疾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高順道:「立刻派出十路快馬,分別前往涼州十郡尋找主公大軍行蹤,一但找到主公大軍,立即告知長安已被攻破。」 「遵命。」 親兵地身影剛剛離去,又有小校滿臉疲憊地奔上了敵樓,手中赫然拎著一顆滴血的頭顱,那顆頭顱雖然已經離開了軀體,卻是眉目宛然、表情猙獰,想來臨死之前定是痛苦至極。小校疾步來到高順面前,昂然道:「將軍,小人幸不辱命。」 「唔,回來了。」高順淡然點頭,問道,「這可是張繡的人頭?」 小校應道:「正是。」 高順道:「其餘賊兵呢?」 小校道:「其餘數十賊兵大多已經伏誅授首,唯有一人武藝高強,竟然接連挑落我軍十九名弟兄,從包圍圈中硬生生衝開一條血路後逃跑,不過此人背上中了小人三支毒箭,如果沒有郎中及時救治,絕對無法活過十天。」 …… 賈詡的一萬騎兵及時趕到兩河口,對徐榮大軍形成了合圍。 徐榮最終痛苦地發現,蘆葦叢中竟然有五千伏兵,整整五千名精銳步兵在官道上結成了猙獰可怖地拒馬陣,彷彿一頭長滿鐵刺的巨獸,依據有利的地形牢牢地卡住了涼州軍的東逃之路 反而是右側的曠野上,雖然遍佈陷馬坑,其實只有千餘伏兵!不過這時候賈詡的一萬騎兵已經追了上來,再想突圍已經來不及了。 三天之後,又餓又累、人困馬乏地五千餘涼州軍在馬躍軍排山倒海般的突擊下全軍覆滅,徐榮走投無路拔劍自刎。當方悅殺透敵陣出現在涼州中軍時。發現徐榮早已經氣絕身亡。可憐一代名將。最終卻落得個自殺身亡地結局,惜哉。 賈詡命人厚葬了徐榮,又在墓碑上刻下「一代名將徐榮之墓」字樣,以便徐榮後人前來祭拜憑弔。 大軍休整一夜,次日天明,賈詡正欲兵分兩路。一路由方悅率領。留下來繼續攻打關中各縣。自己則親率八千輕騎星夜趕赴武威與馬躍匯合時,忽見方悅滿臉喜色、急匆匆而來,還隔著老遠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大叫起來:「軍師,好消息,天大地好消息!」 「哦?」賈詡欣然問道。「什麼好消息?」 「軍師,斥侯隊在眉縣附近發現高順將軍派往涼州報捷地快馬,帶來了高順大軍地最新捷報。」方悅大步流星走到賈詡面前立定。揮舞著雙臂奮然吼道,「長安城!高順將軍的大軍已經打下長安了!」 「此話當真!?」 賈詡聞言頓時也喜形於色,擊節道。「好!好一個高順!原本只期望他這一路兵馬能起到牽制、調動徐榮大軍地作用,可沒想到這路疑兵居然真的打下了長安城,哈哈哈。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方悅道:「軍師。長安一旦攻陷,扶風、馮、京兆三輔唾手可得,關中千里沃野。很快就要成為主公的屬地了,哈哈~~」 狂喜過後。賈詡很快就恢復了原有的冷靜,凝思片刻後向方悅道:「今長安雖然告破,卻可以說是偷襲得手。我軍畢竟兵力有限,不可能分兵出擊、四處攻城略地。薰卓老賊又在關中經營多年,各郡各縣皆由其親信把持,急切間要想全部攻陷不太現實。」 方悅道:「急切間打不下來。那就慢慢打啊。反正薰卓和十八路關東軍閥之間地混戰一時半刻還不會結束。我軍有地是時間。」 賈詡搖頭道:「將軍未免有些一廂情願了。先不說西域長史王淵地西域聯軍很快就要殺到涼州了。我軍必須抽調精銳北上武威與主公匯合。就算沒有王淵地軍隊。薰卓在聽到徐榮全軍覆沒,關中、涼州皆已淪陷後必然也會調譴大軍還攻關中。」 「董卓敢回援關中?」方悅不信道。「他就不怕洛陽失守?」 賈詡道:「將軍地想法過於簡單了。各鎮諸侯之間因利益而結盟。又因利益而刀兵相向,豈能簡單地一概視之?如果主公攻陷涼州、關中地消息傳遍天下,十七路關東諸侯很可能會按兵不動,坐視董卓回師關中。先和我軍拚個兩敗俱傷。然後再坐收漁翁之利,發兵一舉攻陷洛陽。」 「呃~~」方悅愕然道,「原來如此。」 「所以~~」賈詡目光一沉。道,「當務之急不是攻略三輔之地,而是集中全力攻陷函谷關!只要高順將軍能夠攻陷函谷,然後牢牢扼住這道雄關天險,就算董卓棄守洛陽,親率十五萬大軍回師,也難以踏中關中半步。」 方悅道:「若能偷襲函谷關得手,這可就是掐住董卓老賊地咽喉要害了。」 「然後~~」賈詡大手一揮,凝聲道,「等主公大軍擊退王淵之後,再回師關中慢慢攻略三輔,盡收其地。」 「多謝軍師指點。」方悅奮然擊節道,「末將明白了。」 …… 十天之後,虎牢關。 中軍大帳。 薰卓據案而坐,郭、李催、楊奉、樊稠、李儒、李肅、呂布、張遼、宋憲、成廉、趙岑等人分列兩側,正在議事,大帳裡地氣氛顯得有些凝重,諸將臉上皆有憂慮之色,連一貫以智計自負地李儒此刻也不免眉宇輕蹙、陷入沉思。 虎牢關前驚天一戰,鞠義八千先登營大敗兩萬西涼鐵騎,頓時天下聞名。受到先登營地激勵,十八路關東軍信心大增,前赴後繼、向虎牢關發起了無休無止的進攻,尤其是郡太守曹操從後方運來地拋石機,更是讓關上的守軍吃足了苦頭。 薰卓軍地情勢正變得越來越嚴峻。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地是,驚天一戰之後袁紹便雪藏了先登營,死活不肯再讓鞠義出戰,更不肯派先登營搶關奪城。如果袁紹不惜血本。肯派出先登營搶關奪城。也許虎牢關早就被十八路關東聯軍攻破了。 郭挺身出列。抱拳凝聲道:「主公,必須想辦法破壞聯軍的拋石機,如果任憑其無休無止地攻擊下去,虎牢關地關牆再結實只怕也會被砸垮地!而且,任由聯軍地拋石機對虎牢關進行肆無忌憚的攻擊,而我軍卻束手無策。這會嚴重削弱我軍士氣。」 「要想破壞聯軍的拋石機只怕不太容易。」李催搖頭道。「虎牢關前本來就山谷狹窄。不利於騎兵突擊,聯軍只需派出少量精銳步兵,便能在拋石機陣前築起一道堅不可摧地防線,我軍要想突破這條防線談何容易。」 薰卓不以為然道:「聯軍的拋石機不足慮,本太師已派人從長安急運十八具拋石機前來虎牢關。不日便可運抵,等這十八具拋石機一到,聯軍地好日子也該到頭了。不過,若想依靠這批拋石機便擊退聯軍卻也不太可能。」 「想依靠拋石機擊退聯軍當然不行,不過十八路關東聯軍集結地兵力多 余萬,每日耗費的軍糧必然數目龐大。」李儒說此裡悠然掠過一絲陰狠之色,凝聲道,「如果我軍細作能夠探清聯軍屯糧之所,然後出奇兵燒燬其糧草,十八路關東聯軍無糧可食,必然不戰而退。」 「嗯。」薰卓連連點頭道。「文修之言甚合吾意。可多派細作潛入穎川一帶。務必要在短時間內探查清楚十八路聯軍屯糧之所,然後~~」 「報~~」薰卓話音未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人影一閃,有風塵僕僕的小校徑直闖帳而入,單膝跪地急聲道,「崔烈將軍從函谷關發來急報!」 「函谷關?」 「函谷關!」 小校話音方落,李儒頓時臉色大變,董卓更是驚得跳了起來,厲聲道:「快講!」 小校喘息兩聲,應道:「崔烈將軍急報,馬躍部將高順率領兩萬輕騎,十日間長驅直入千餘里,突然出現在長安城下。長安守將張繡疏忽大意,被高順軍偷襲得手,長安城~~已經失守了!」 「啊!」 「什麼?」 「長安失守了?」 「這怎麼可能!?」 「長安城池堅固,輕騎兵都能打進城去,這個張繡是怎麼守城的?」 帳中諸將紛絕色變,情急之下鼓噪起來。 「張繡誤我!張繡誤我~~」薰卓大叫兩聲,憤然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上,竟然將結實的硬木桌案砸成兩截,有尖銳的木刺戳破了董卓地手掌,鮮血頓時淋漓而下,董卓卻渾然不覺,兀自大叫道,「若不是念及張濟面子,本太師定要將其斬首示眾!」 與董卓的怒形於色不同,李儒卻是滿臉陰霾,向董卓道:「主公,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局,高順既然已經偷襲長安得手,勢必會影響到涼州戰局。徐榮將軍在聞知此訊後,勢必會引軍回師長安,如此一來,涼州十郡將再不復主公所有,而且~~」 「啊!?」董卓聞言頓時臉色大變,這才驚覺長安失陷可能引發的危機,急問道:「而且如何?文修有話快講。」 李儒吸了口氣,凝聲道:「而且儒懷疑高順軍奇襲長安,很可能是出自馬屠夫地籌謀,其目的無非是調動徐榮將軍的大軍,爾後尋機殲敵,至於長安的失守也許只是個意外。如果事情真如儒所料,則徐榮將軍地大軍前景堪憂。」 李肅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徐榮將軍倉惶撤軍之下,極易為馬屠夫所趁,如果徐榮將軍的大軍有個閃失,則涼州、關中局勢堪憂,主公的後方根基堪憂哪!」 「啊?」董卓先是臉色發白,片刻後卻又恢復如常,不以為然道,「元茂(徐榮表字)追隨本太師多年,可謂身經百戰,上次馬屠夫偷襲涼州,還不是被元茂打得灰頭土臉、無功而返?這一次,馬屠夫未必就能奈何得了元茂。」 李儒默然,無意中一側首,忽然發現前來報信的小校居然還跪在帳前未曾離去,而且神色間頗有些古怪,不由凝聲問道:「為何還不離去?」 小校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回軍師,崔烈將軍還有急事上報。」 「還有急事?」李儒臉色又是一變,定聲道,「快講。」 聞聽小校所言,董卓及諸將亦紛紛轉頭,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了那小校身上。小校雙手抱拳,一字一句地說道:「高順大軍在偷襲長安得手後,旋即往東疾進,五日間急進數百里,於五天前突然出現在函谷關外。」 「啊!」董卓失聲道,「函谷關也失守了?」 如果函谷關也失守了,那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小校道:「所幸張繡將軍及時示警,提醒崔烈將軍提防高順軍地攻城伎倆,終以火攻之術破去敵軍攻城雲梯。函谷關安然無恙。」 「呼~~」薰卓以手拭額,長出一口氣,說道。「這麼說張竹這小子卻是立了一功,將功補過了?」 李儒卻看出小校言有未盡,問道:「還有消息?」「還有~~」小校定了定神,神情陡然轉為黯然。語氣沉痛地說道,「還有~~徐榮將軍地三萬大軍已在眉縣兩河口全軍覆滅,鍾大人下落不明,侯選、李堪、張橫三位將軍被方悅斬首當場,楊秋、程銀兩位將軍被生擒後斬首。」 薰卓急道:「徐榮呢!?」 小校黯然道:「徐榮將軍已經自殺身亡。」 「啊!」 「元茂!」 小校話音方落,董卓已然大喝一聲。口吐鮮血往後便倒。徐榮追隨薰卓多年。一直被薰卓倚為左臂右膀。兩人相處多年,雖主從有別。但內心深處卻一直以知交相待,此時陡聞噩聞噩耗,董卓豈能不傷心欲絕? 「主公!」 「主公?」 眼見董卓昏厥於地,呂布諸將慌忙搶上前來將其扶住。 大帳中頓時一片兵荒馬亂,諸將七手八腳地將董卓抬到了屏風後面地軟榻上,李儒早已經喝令親兵前去召傳隨軍郎中,不及片刻功夫郎中便背著藥箱來到了帳中,瞧過董卓舌苔、指甲及後頸之後便往董卓身上紮了一針。 「悶煞我也~~」 薰卓仰天長歎一聲,幽幽醒轉。 李儒揮了揮手,諸將皆躬身退出了中軍大帳,帳中便只剩下了董卓和李儒二人。 迎上董卓茫然的眼神,李儒勸道:「主公節哀,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自古便是軍人地最高榮耀,徐榮將軍能有此歸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唉~~~」董卓長長歎息一聲。說道,「文修。此番禍事至矣,吾該如何是好?」 薰卓語氣黯淡,望著李儒的眸子裡也流露出惶然無助的神色,李儒陡然間發現董卓似乎變了,變得和以前不再一樣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睥睨天下的董卓似乎消失了。在洛陽這一年多荒淫無度地生活,似乎已經消蝕掉了董卓所有的雄心壯志。 這一刻,董卓看起來就是個遲暮的老人。 「主公不必憂慮。」李儒定了定神,勸道,「長安雖然已經淪陷,可函谷關仍在我軍掌控之中,而且馬屠夫兵力有限,就算攻陷了長安,急切間必然無暇顧及周邊各縣,各縣縣令皆為主公親自選拔,可謂主公親信,肯定不會就此背棄主公。」 「所以~~」李儒說此一頓,然後加重語氣接著說道,「只要主公能夠親率大軍及時回師關中,事猶可為。」 「要想回師關中,又談何容易?」董卓疲乏地搖了搖頭,說道,「十八路關東聯軍正在虎牢關外虎視眈眈,大軍一旦撤離虎牢關,三十萬關東軍便會叩關而入,到時候我軍便會腹背受敵、首尾難顧,關中沒奪回來不說,只怕連京畿洛陽也保不住。」 「主公放心。」李儒淡然道,「儒有一計,可令關東聯軍於虎牢關外按兵不動!」 「哦?」董卓疑惑地問道,「計將安出?」 …… 虎牢關外,聯軍大營。 中軍大帳之內,袁紹,田豐正相對而坐。 袁紹將一卷書簡遞與田豐,凝聲道:「元皓,這是潛伏在洛陽城內的細作剛剛刺探得來的消息。」 田豐展開書簡,一目十行閱罷,旋即陷入沉思。 袁紹道:「與董卓相比,馬屠夫更年輕,也更殘忍、更狡猾,如果可以選擇,本官寧可面對董卓而不願意面對雄踞關中的馬屠夫。有鑒於此,吾意暫停對虎牢關的進攻,以便董卓抽調軍隊回援關中、擊退馬屠夫,不知元皓以為如何?」 「這也不失為好辦法,聯軍還可以從中漁利。」田豐點頭道,「不過此議卻不能由主公首先提出,否則恐於主公名聲不利,主公可召集馬騰、公孫瓚以外的各鎮諸侯,將密信示眾,到時自然有人會替主公說出這話。」 「好,就依元皓所言。」 …… 是夜,袁紹中軍大帳。 除了代表涼州刺史參與討董聯軍的馬騰以及幽州刺史公孫瓚外,其餘十六鎮軍閥皆已聚齊,並各按爵位、官階大小依次而坐,所屬心腹武將、謀士則只能立於身後,琅玡相劉備自稱中山靖山之後,厚顏跟著陶謙一併列席,卻只能霟居末席。 待眾人坐定,袁紹目光幽幽地掠過各路諸侯,忽然說出石破天驚地一番話來:「各位,剛剛細作從洛陽送來急報,馬屠夫在涼州連戰連捷,薰卓心腹大將徐榮戰死,所部全軍覆滅,馬屠夫又譴大將高順率領兩萬騎兵奇襲長安得手!西涼驃悍之地,關中千里沃野,很快就要改姓馬了!」 袁紹話音方落,曹操、孫堅、劉備、陶謙四人霎時目露憂色。 馬屠夫的凶殘可是絲毫不亞於董卓啊,而且比董卓更年輕、更狡詐、更難纏!馬屠夫現在僅有河套一隅之地,民不過數十萬,兵不過四、五萬,便已經如此扎手,如果讓馬屠夫在涼州站穩腳跟,再雄踞關中,十年之後天下還有何人堪與爭鋒? 楊州刺史袁術卻是跳了起來,疾聲道:「這個馬屠夫,還真是會挑時候啊,我們十八路關東聯軍三十萬將士在虎牢關外和董卓十五萬大軍拚個屍橫遍野,卻讓這廝撿了枚落地桃子,真是豈有此理。」 陶謙憂心沖沖地說道:「馬屠夫與董卓皆屬虎狼之輩,兩人同樣凶殘狠辣、殺戮成性,如果讓馬屠夫佔據了涼州、關中之地,則不出數年,只怕又是另一個董卓呀!難道十八路關東聯軍在剿滅董卓之後,還要培植出另一個董卓嗎?那麼大家在虎牢關外拚命流血,剷除國賊還有什麼意義呢?」 濟北相鮑信忽然說道:「不如暫停進攻,與董卓暗中達成妥協,令其得以調兵回援關中,十八路關東聯軍可在虎牢關外坐等馬屠夫、董卓兩狼相爭,然後坐收漁甕之利,此豈非一舉而兩得?」 「妙!」曹操撫掌笑道,「操以為此計可行,不知本初意下如何?」 袁紹乾咳了一聲,假悻悻地說道:「既然大家都認為鮑大人所言可行,那便依此行事罷,可速速曉喻三軍,退後三十里下寨,並暫停對虎牢關的一切軍事進攻。再派出信使與董卓軍進行接觸,以便董卓可以放心地抽調軍隊回師關中,與馬屠夫打個兩敗俱傷。」 …… 遠在千里之外地涼州,馬躍正在武威太守傅的引見下逐一拜會武威各縣的名門望族,此時還不知道高順已經偷襲長安得手。但長安終究是被高順打下來了,至於是福是禍那就只有天知道了,睿智如賈詡也不敢妄下斷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4章 - 連環計← 虎牢關,董卓中軍大帳。 李儒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抱拳作揖道:「主公,十八路關東軍已經後退三十里下寨,袁紹還派人送來了密信。」 「哦?」董卓伸手接過密信,喜不自禁道,「關東聯軍果真退了?」 「真退了。」李儒拈著頷下柳須,得意地說道,「關東軍不是想坐山觀虎鬥嗎?嘿嘿,那便如他所願。」 「唔~~」薰卓輕輕頷首,問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李儒凝聲道,「樊稠將軍已經率領五萬輕騎兵先行出征,輕裝疾進馳援函谷關,以確保函谷關萬無一失。虎牢關由張遼將軍坐鎮,奉先將軍的八千并州舊部將會留在這裡。」 「嗯。」薰卓點頭道,「張遼是奉先的心腹,并州舊部由張遼統率,奉先想來也不會有意見,這樣安排可行。」 李儒又道:「郭、李催、楊奉、伍瓊四位將軍各率一萬大軍,已經分別前往河南、弘農、河東、河內四郡,只等主公大軍奪回關中,便可以在一個月之內將四郡及洛陽兩百餘萬百姓強行遷入關中。」 薰卓道:「強行遷徙百姓事關重大,在開始行動之前嚴禁走漏風聲。」 李儒道:「主公放心吧,此事只有主公及儒兩人知曉,就算是郭、李催、楊奉、伍瓊四位將軍也還不知道真相。」 「如此便好。」薰卓點頭道,「既然文修把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那現在就可以回師洛陽了,大軍回到洛陽之後先行休整三日,補充糧草輜重,然後起兵反攻關中。」 李儒恭聲道:「儒~~領命。 李儒不愧是董卓麾下的首席軍師。此計不可謂不高明,利用十八路關東聯軍意圖坐山觀虎鬥的僥倖心理,連消打鬥,硬是將局勢化險為夷!關東軍一退。薰卓便有了喘息之機,可以從容調兵譴將還攻關中。又可以從容佈置遷徙百姓入關中的毒計。 等董卓奪回關中,關東軍意圖坐收漁利時。就會痛苦地發現洛陽已成一座空城,當今天子以及滿朝文武早已經西向長安,河東、弘農、河南、河內四郡的百姓也被遷徙一空,留給他們的只有一片荒蕪地土地,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 函谷關。 「呼呼呼~~」 十數塊磨盤大的巨石凌空拋飛而來,其中兩塊巨石重重地砸在了高聳的攻城雲梯上,但聽轟轟兩聲。攻城雲梯的前壁頓時被砸開了兩個大洞,內壁橫七豎八地竹竿也被砸斷了不少,整個雲梯的骨架便顯得搖搖欲墜。 「可惡!」 函谷關外。高順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最後一架攻城雲梯也已經被毀了,看來奇襲函谷關是沒有希望了。長長地舒子口氣,高順從牙縫裡崩出冰冷地一句:「傳令。全軍後撤三十里下寨。」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7月。涼州軍與十八路關東聯軍在虎牢對峙近月,互有勝負,涼州刺史馬躍趁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攻陷涼州,麾下大將高順又奇襲長安得手。關中告急!董卓聞訊急率大軍返回洛陽,準備回救關中。 不願意看到馬躍強大起來地關東軍閥並未趁機進攻虎牢關,而是選擇了隔岸觀火,只等董卓與馬躍殺個兩傷俱傷。再出來收拾殘局。 …… 洛陽,李儒官邸。 「呼,總算到家了。」 李儒長長地歎了口氣。愜意地將雙腿伸直。嬌俏可人的小妾楊氏便笑盈盈地彎下腰來。背向李儒跪坐在席上,細心地替李儒捶起腿來。李儒一邊享受著楊氏的按摩功夫。一邊伸出雙手肆意地揉搓著楊氏滾圓豐滿的肥臀,歎息道:「他娘的,這三百里山路可把為夫給顛簸慘了,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唉,老嘍~~」 楊氏回眸一笑,眉宇間媚意橫生,說道:「老爺才不老呢,老爺的身子骨壯實著呢。」 「你這張小嘴喲。」 李儒眸子裡不可遏止地流露出一絲灼熱,伸手撩起楊氏的裙裾,兩瓣滾圓挺翹地玉臀便已經赤裸裸地展現在李儒眼前,一股烈火便從李儒心底騰地燒了起來,伸手在楊氏肥美的翹臀上狠狠掐了一把,然後兩枚手指順勢下滑,已經滑進了兩瓣滾圓臀峰之間的溝壑裡,觸手一片濕熱。 「老爺~~」 楊氏以長長地鼻音呢喃了一聲,三分薄怒,卻有七分撒嬌,柳腰輕扭,玉臀輕搖,似欲擺脫李儒地魔手,可舉止間卻分明透出欲拒還迎的撩人媚態。 「得。」李儒淫笑道,「爺這一身精血總有一天會被你這騷蹄子給吸乾嘍。」 「老爺~~」 楊氏嬌嗔一聲,柳腰一扭歪倒在李儒懷裡。 李儒一把摟過楊氏嬌軀,令她趴跪在席上,然後猴急猴急地跪到了楊氏臀後,又撩起來自己的衣袍,薄薄地衣袍下,便是一身嶙峋地排骨,不過那話兒卻又挺又直,真如楊氏所言,壯實著呢。 「老爺。」楊氏一邊款款搖蕩著雪白地肥臀,一邊回眸向李儒媚笑道,「奴跟你說個事兒~~哎喲,老爺你輕些個。」 沒等楊氏說完,李儒便狠狠一挺小腹,深深地貫進了楊氏體內,一陣滑膩灼熱頃刻間將他完全包圍,李儒忍不住嘶嘶地吸了口冷氣,好半晌才伸手摟住楊氏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淫笑著問道:「什麼事,我地寶貝兒?」 「奴地娘家兄弟瞧上了莊上柳大戶地兩百畝水田,想出高價收購,誰曾想柳大戶仗著兒子是洛陽北門的城門校尉。竟然惡語相向,家兄不忿理論了幾句,那柳大戶便喚來家奴拳腳相向、一頓惡打,到現在都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地呢。」 在古代。正妻地地位一般比較高,可小妾卻毫無地位可言,基本上,小妾就是養在家裡的妓女。所以才有家妓之說。一直就被歸入妓女一類。所不同的是,家妓不必朝秦暮楚,只需服侍家主一人而已。 因此。大戶人家地小妾要想替娘家親戚爭得一些利益,並不是件容易地事。 果然。楊氏話音方落,李儒便蹙眉問道:「你那娘家兄弟,潑皮無賴一個,柳大戶還敢打他?不被他打就不錯了。爺可告訴你。讓你那娘家兄弟收斂點,別仗著爺的名聲在外面胡作非為,要不然。爺就找人收拾他。」 說罷,李儒又攥住楊氏柳腰往前狠狠地挺了挺身子。 「哎~~」楊氏雪雪呻吟兩聲,一雙美目幾欲滴出水來。那粉臉緋紅,秀髮散發。那模樣簡直就媚到了骨子裡。扭動柳腰不依道,「爺可真狠。都狠到奴家地花心裡去了。不就是兩百畝水田嘛。你發一句話不就行了,好不好嘛~~」 「哦,嘶~~」李儒連吸兩口冷氣,喘息道。「騷蹄子。訴你,那兩百畝水田你娘家兄弟買了也沒用,還白花一筆冤枉錢,又多樹一家仇敵,這種有百害而無一利的蠢事,讓他趁早死心。」 楊氏不解道:「為什麼?」 「因為河東、河內、河南、弘農四郡地百姓馬上就全部遷入關中了。到時候人都不在洛陽了。要那兩百畝破田幹嗎?」 「四郡百姓全部要遷入關中?」楊氏越發不解道。「好好的為什麼要遷入關中呀?再說京畿百姓離開了家鄉。不遠千里去關中吃什麼、喝什麼呀,那得死多少人啊?」 「你一個婦道人家問那麼多幹嗎?」李儒不高興道。「還有,爺今天和你地話不許跟別人講,和你那潑皮兄長也別講。只告訴他不要再動那蠢念頭就得,記住了嗎?」 楊氏愣愣地應了一聲。 …… 是夜。 洛陽紅樓。 一名身材修長、身著錦緞的貴公子剛欲進門,門裡恰好有人出來,兩人都走得急頓時就撞在了一起。 貴公子勃然大怒,正欲發怒時,卻發現撞他之人居然是熟識,不由換了副尷尬神色,問道:「這不是馬兄嗎?這般行色匆匆是幹嗎去呀?」 那人原本也是怒形於色,可一見對方是貴公子,就立馬換了副諂媚之色,笑道:「哎喲,原來是楊大少,剛才真是失禮。」 「咳,沒什麼。」貴公子乾咳道,「馬兄不多坐會?」 馬公子道:「不了,剛才家奴來找,家中有事。」 「哎喲,今兒個吹地是哪陣風呀,把我們地楊大少爺給刮來了。」兩人正寒暄時,打招得花枝招展地老鴇已經從裡面迎了出來,以手中絹帕往楊大少臉上一撩,回頭往大廳裡干嗥道,「翠花、小蘭、杜鵑、水仙,快出來接客啦,楊大少爺來了。」 馬公子聽了直翻白眼,心忖楊大少可真夠猛地,每次來紅樓都要點上四名紅倌人,真是銀子多得花不完呀。不過話說回來,誰讓人家是董太師手下頭號軍師李儒最心愛地小妾的娘家兄弟呢。 有這層靠山,那錢還不是嘩嘩地。 楊大少回頭笑道:「馬兄,要不要一起喝幾杯?」 「不了不了。」馬兄乾笑道,「在下就不打擾楊大少尋花探幽了,就此別過,嘿嘿。」 楊大少抱拳笑道:「既如此,恕不遠送。」 …… 深夜。 紅樓後院,湖間精舍。 有悠揚悅耳地箏音從精舍裡款款流淌而出,映著天上一彎清月、滿塘荷色,直似人間仙境,飄然出塵。 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妓女蓮步珊珊來到精舍前盈盈下拜,恭敬地說道:「小姐,蘭兒有急事相稟。」 悅耳地箏音嘎然而止,從珠簾內傳出一把脈脈的鸝音來:「蘭兒,什麼事情?」 蘭兒恭聲道:「城東楊大少,就是董太師心腹軍師李儒小妾的娘家兄弟,今晚又來了紅樓。剛才在翠花樓飲酒作樂時,無意間透露了一個天大的消息,據說,這消息是他地妹妹。也就是李儒地小妾楊氏所說,而楊氏又是李儒親口所說。」 「哦?」珠簾內的聲音霎時變得清厲起來,「蘭兒,進來吧。」 蘭兒盈盈起身。施施然走進精舍。只見軒中有兩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一位秀髮如雲、披灑而下(古代少女地髮式),正臨窗撫琴。另一位雲鬢高換(古代少婦地髮式),手捧梵香侍立一側。 蘭兒欠身下拜。恭敬地說道:「蘭兒拜見小姐,拜見蟬兒姐姐。」 臨窗撫琴地小姐不是別人,自然便是與馬屠夫有過盟約,因利益相勾結的情報頭子貂蟬。而侍立一側地則是她地侍女蟬兒,蟬兒原本是紅樓的頭號紅倌人,現在卻已經是當今司徒王允的私蓄家妓。 [外話。免得大家看得眼暈:小姐是真正地貂蟬,侍女蟬兒只是為了掩護貂蟬地身份才化名貂蟬,不過。連環計中被王允獻給董卓地美女成了這個冒牌貂蟬,可憐劍客一片苦心哪。] …… 次日。司徒府。 天色微明。王允便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驚醒,睜開惺忪地睡眼。卻見貂蟬正施施然走進臥室。扭腰在榻前坐了下來。王允掀開絲被一角。貂蟬便如美女蛇一般滑進了王允地懷裡。滿玉溫香抱滿懷,王允不免色心大動。 王允緊緊擁住貂蟬散發出誘人芬芳地嬌軀,以臉龐在她柔膩嫩滑地酥胸上輕輕廝磨。一邊廝磨一邊問道:「蟬兒。昨天晚上在紅樓過得還開心嗎?」 貂蟬柔聲道:「老爺。奴家已經向姐妹們一一道過別了,現在就算是去死,也是無所遺憾了。」 「唉~~」王允望著貂蟬久久不語,良久始喟然長歎道。「蟬兒。老爺又改主意了。不打算用連環計除掉董卓了。」 貂蟬愕然道:「這是為什麼?」 王允概然道:「老爺怎麼也是鬚眉男兒。又怎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家為國赴難?」 其實王允說這番話。並非是真地改變了主意,而只是惺惺作態罷了。 貂蟬道:「老爺。為了天下黎民百姓,蟬兒何惜以身伺虎。」 「不。」王允搖頭道,「除薰卓之事可以另想辦法。總之老爺絕不會犧牲蟬兒你。」 貂蟬美目裡不由掠過一絲焦慮,耳畔悠忽之間想起了昨夜在精舍時小姐所作地分析:李儒的毒計一旦奏效,馬躍將軍將肯定無法抵擋董卓大軍地猛攻。敗回河套是必然之事。而十八路關東聯軍在攻陷已經空城的洛陽之後。也肯定會分崩離析。 所以,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李儒地毒計! 所以。薰卓一定要死! 所以,連環計一定要用! 這就是女人地邏輯,如果馬屠夫在洛陽的話,定然會大罵貂蟬蠢女人!事實上要化解李儒的毒計並不困難,但絕非幹掉董卓!幹掉董卓對漢室江山有利,可對馬屠夫而言卻絕對是禍不是福。 其實要想化解李儒地毒計,只需要把這毒計透露給十八路關東聯軍就行了,關東軍閥中不乏曹操這樣地睿智之士,各路軍閥帳下更有田豐這樣地智囊,自然就能識破李儒地險惡用心,然後找出反制之道。 如果是這樣,董卓就休想從洛陽抽調一兵一卒回關中。 可惜地是,這個時候馬屠夫並不在洛陽,所以這一切未能發生。 貂蟬翻了個身,以輕盈地嬌軀趴伏在王允身上,美目灼灼地凝視著王允近在咫尺地雙眸,輕柔地卻是堅定地說道:「老爺,蟬兒心意已決。」 王允不免歎息一聲,默默地點了點頭。 王允為人雖然卑劣虛偽,這聲歎息卻是真情流露,兩人畢竟相處一場,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王允還真捨不得將她獻於董卓和呂布這兩頭豺狼糟蹋。王允輕輕地將貂蟬柔軟地嬌軀壓到了身下,不及片刻功夫,屋裡便響了令人血脈賁張地雪雪呻吟聲。 …… 洛陽,呂布官邸。 呂布正與成廉、宋憲喝悶酒。 「平!」 成廉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憤然道:「要說。將軍乃是并州軍中名將,對并州知根知底,并州各郡地豪傑誰沒聽說過將軍的威名?所以,將軍才應該是并州刺史最合適地人選。張濟算個什麼東西?」 宋憲不陰不陽地應道:「張濟不算什麼東西。可人家正經是涼州軍系出身。你倒是瞧瞧涼州軍系出身的武將,郭、李催、張濟、樊稠,這四個人寸功未立。都裂土封侯、混上將軍了。可我們家將軍呢?說起來那是董太師的義子,很是風光,可官銜呢?到現在還是個虎賁中郎將。人比人,氣死人哪。」 成廉道:「這也還罷了。更氣人地是居然讓并州舊部去守虎牢關。李儒這廝擺明了要讓我們并州將士去送死嘛。」 「行了,都別說了。」呂布一仰脖子汲盡盅中酒水,悶悶不樂地說道。「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啊,嘿。」 [卓麾下有并州軍、涼州軍兩大軍系。兩者之間互相傾輒、勾心鬥角,史有其事,董卓地覆亡並非因為十八路關東軍地進攻。而是因為沒能平衡好手下兩大軍系地利益,結果引發內訌。直接導致盛極一時的涼州軍閥走向衰敗。] 「報~~」呂布正悶悶不樂時。有家將入內稟道,「司徒大人有請將軍過府相敘。」 「司徒大人?」呂布愕然道。「王允?本將軍與他往日不曾有過交情啊。何故相請?」 宋憲道:「將軍。司徒大人乃是朝中重臣。與他多親近也沒啥壞處,就去敘敘吧。」 成廉也道:「就是,這次十八路關東聯軍兵勢浩大。董太師地涼州、關中又被馬屠夫攪得一團亂糟。戰事地最終結局如何還很難說啊。將軍理應多個心眼,多留一條後路,而司徒大人卻是有名地八百玲瓏,將軍是應該與他多多親近。」 呂布想了想。說道:「也罷。給本將軍備馬。」 …… 晌午時分。 司徒府偏廳內。王允正在宴請呂布。又有蔡等人列席作陪。 酒過三巡。籌交錯,王允忽然以手連擊三響。立時便有悠揚的鼓樂聲傳入廳內,呂布等人愕然抬頭,只見鼓樂手列隊而入。又有身姿妙曼地歌妓翩躚入內,歌舞助興。呂布本是色中餓鬼,見裝頓時兩眼放光。連聲叫好。 允微微一笑,眸子裡卻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地冷冽。 呂布正看得如癡如醉時,鼓樂聲忽然一轉變得曖昧柔和起來,就如一位風情萬種地少婦,擺出一副欲拒還迎地撩人媚態,直喜得呂布心中有如一萬隻螞蟻在爬在撓,恨不能將眼前那一具具妙曼的嬌軀摟入懷裡。 倏忽之間,那群歌妓化身翩翩彩蝶飛出偏廳之外,呂布等人以為歌舞已畢正自大感失望之時,這群歌女卻又如穿花蝴蝶般飛了回來,呂布正抬眼瞧時,卻驟然間如遭雷擊,霎時瞪大了雙眼,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只見這群美麗地歌女中間,已然多了一名身姿惹火地絕色美女,顧盼間流露出萬種風情,令人怦然心動。 王允一邊冷眼旁邊,見呂布恍惚掉了魂一般,直直地瞪著貂蟬不肯移開視線,嘴角不由綻起一絲冷笑,伸手輕輕一拍,鼓樂聲住,那群歌女也護著貂蟬翩然離去,只有淡淡的芬芳,還飄散在偏廳裡,久久不散。 呂布情難自已,問道:「敢問司徒大人,適才那美貌娘子是府上何人?」 王允撫鬚笑道:「乃是小女。」 呂布連連搓手,喜道:「不想司徒大人地女兒竟然長的如此國色天香,當真令人激賞,卻不知是否已經字人?」 王允道:「小女年方長成,尚未字人。」 「什麼?」呂布越發喜道,「好,太好了。」 王允道:「將軍說什麼?」 「呃~~」呂布倒也光棍,直接就向著王允翻身下拜,朗聲道,「布不才,懇請大人以令女相許,未知可否?」 王允「喜」道:「小女若能得配將軍,可謂三生有幸。」 呂布興奮不已道:「這麼說大人是允了這門親事了?」 王允道:「老夫若說不允,那才是矯情了。」 「既如此,布明日便托人前來下聘禮,哈哈哈~~」呂布長笑三聲,忽然想起什麼,又向王允長長一揖,恭聲道,「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 是日傍晚。 太師府後院。 薰卓正陪著王允在後院散步閒聊,董卓雖然權傾朝野,於朝中百官有生殺予奪之大權,可對於王允這樣的朝中重臣,他還是很想收買地。薰卓武將出身,深知武力可以奪天下,卻不能治天下,如果想要治理天下,還是要靠王允這樣的文官。 「司徒大人今日為何有此雅興,欲找老夫飲酒?」 「允聞太師好寡人之疾,今於坊中覓得絕色歌女一名,欲獻於太師。」 薰卓心中歡喜,嘴上卻推辭道:「這怎麼好意思。」 王允笑道:「此女非但國色天香,更擅媚術,可謂極品中地極品,太師累日操勞國事,卻也不能少了閨房樂趣不是。」 薰卓被王允三言兩撩拔得心癢難耐,問道:「真有如此女子?」 王允道:「若太師喜歡,下官這便命人送入府中如何?」 薰卓道:「如此,就有勞司徒大人了,呵呵。」 「既如此,下官暫且告退。」 王允長長一揖,轉身欲走,卻又被董卓喚住,叮囑道:「司徒大人,老夫有一言。」 王允道:「下官洗耳恭聽。」 薰卓道:「可速速變賣府上莊院、田產,再將府上金銀細軟、鉅細財貨裝車,隨時準備搬運。」 王允心中吃了一驚,愕然問道:「太師,這卻是為何?」 薰卓搖手道:「司徒大人不必多問,照辦便是。」 王允不敢怠慢,抱拳應道:「如此,下官遵命。」 …… 次日。 呂布府上張燈結綵,家丁僕役往來穿梭,搬抬家什裝飾新房,一派喜氣洋洋。 呂布此人在戰場上雖然威風八面,斬敵首級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可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卻是情深意濃。雖然只是新納一房小妾,可呂布卻不想委屈了貂蟬美人兒,便以迎娶正妻的禮儀迎接新娘子地到來。 不但如此,呂布還大發請柬,遍請同僚好友過府喝喜酒。 薰卓是呂布地義父,呂布有喜事自然不能不請董卓喝喜酒,所以一大早呂布便屁顛屁顛地跑來太師府。呂布是董卓義子,在太師府中素來橫行無阻,府外地家兵家將見是呂布前來便也沒有阻攔,任其揚長入內。 呂布徑直闖入董卓寢室,正欲推門而入時,忽聞裡面傳出女子吃吃的蕩笑聲,中間還間有董卓粗重的喘息息,還有嘖嘖地聲音。聞聽此聲,呂布臉上不由掠過一絲曖昧,心忖義父真是人老心未老啊,一大早便練起了活春宮。 天賜窺人隱私的良機,呂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便躡手躡腳地湊到了門前,輕輕推開一條縫,然後湊過眼睛往裡面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羅衫,有董卓地真絲繡袍,還有女子色彩鮮艷地肚兜小內。 呂布的目光正往前搜巡,終於看到了他想要看地春色。 薰卓肥胖如豬的身軀正仰躺在繡榻上,一名肌膚雪白、身材苗條的女子正背對著呂布,劈開兩條白玉般的玉腿跨騎在董卓的腰上,那女子柳腰纖細,腰下地雪臀卻是又大又翹,正在董卓身上款款搖蕩……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5章 - 董卓之死← 人血脈賁張的靡靡聲中,董卓忽然發出一聲低吼,翻女人雪白的嬌軀便往後仰躺下來,呂布終於得以一睹這女人的芳容。一眼望去,呂布只覺得這女人果然堪稱國色天香,不過似乎有些面熟。 為了確定是否認識,呂布還特意側頭仔細看了看。 這一看,呂布的身軀就像被毒蜂蟄了一下,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也變得一片鐵青,下一刻,呂布狠狠一拳捶在門上,轉身揚長而去。 正在享受美人餘韻的董卓猛聽得門外一聲巨響,頓時嚇了一跳,以與他肥胖的身軀絕不相稱的敏捷翻身爬了起來,反手從床頭抽出寶劍,赤條條地跳下了繡榻,向門外疾聲大喝道:「門外何人?」 門外寂寂,無人相應。 薰卓連呼三聲,見始終無人應答,便仗劍破門而出,卻見偏廳裡空無一人。 …… 呂布官邸。 宋憲和成廉正站在大門外歡迎前來喝喜酒的同僚,忽見呂布鐵青著臉轉了回來,宋憲見呂布臉色不善,正想問時卻被眼疾手快的成廉一把扯住,壓低聲音說道:「將軍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時候勸他豈不是找死?」 宋憲呃了一聲,再回頭時呂布早已經大步流星進了大廳。 大廳裡,來自官場和軍隊的文官武將已經來了不少,正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有說有笑,忽聽沉重的腳步聲響,眾人紛紛回頭見是呂布回來。便一齊圍上前來抱拳作揖道:「恭喜將軍喜迎美人歸。呵呵~~」 一股莫名的怒火從呂布眸子裡熊熊燃起,然後毫無徵兆地,呂布單臂疾探而出一把掐住了面前一員武將地咽喉。手指發力,旋即有清脆地骨碎裂聲響徹整個大廳。那武將竟是被呂布生生捏碎喉骨、窒息而死。 眾人見狀先是震驚,旋即倒吸冷氣忙不迭地後退。 呂布抖手扔掉武將的屍體,揮舞著雙臂厲聲大喝道:「滾。都滾出去!」 一眾文官武將倉惶而逃,不及片刻功夫便走了個乾乾淨淨,宋憲和成廉、還有府上的家兵家將、僕夫雜役都遠遠地躲在暗角里偷看,絕沒有一個人敢上來勸呂布一句。大漠孤狼地霉頭有誰敢觸? 「來人。」呂布握緊雙拳。厲聲大喝道,「給本將軍備馬!」 「遵~~遵命。 有家丁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飛奔而去。 …… 司徒府。 呂布全裝慣帶,手執方天畫戟怒氣沖沖而來。兩名守衛在府門前的衛兵見呂布來勢洶洶,滿臉殺氣,不由警覺起來,橫刀攔住門前疾聲喝道:「大膽,竟敢擅闖司徒府。」 「嗯?」呂布眸子裡殺機流露,厲聲喝道,「去死!」 下一刻,方天畫戟呼嘯斬出。可憐兩名衛兵還不及遞刀便已經被攔腰斬成了四截,呂布一戟斬了兩名衛兵,更不停留。打馬徑直闖入了司徒府,府中地家丁僕役方才早已經見過了呂布的殺氣,再沒人敢上前阻攔。 不及片刻功夫,呂布便策馬徑直闖入了王允的書房。 「轟!」 書房薄薄地房門被呂布蓄滿怒氣的一戟給轟成粉碎。門破處。呂布發現王允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書案後面,目光柔和地望著呂布,平靜地說道:「奉先將軍,老夫已經等你多時,你總算來了?」 呂布平壓方天畫戟,以鋒利的戟尖遙指王允咽喉。咬牙切齒道:「王司徒。汝即已將蟬兒許配於某。為何又要將之獻於太師?」 王允喟然長歎一聲,低頭引頸。語氣平靜地說道:「老夫愧對將軍,情願受死,奉先將軍請動手吧。」 呂布作色道:「莫非以為某殺不了汝乎?」 王允正色道:「將軍武勇天下無雙,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又怎會殺不了區區老朽。」 「呀~~」 呂布暴喝一聲,方天畫戟往後揚起,正欲不顧一切往前猛擲而出、將王允刺死之時,身後忽然響起一把焦急的喊叫聲:「奉先將軍且慢,不可動手呀!」 呂布霍然回首,卻見蔡正從門外急急奔入,便喝道:「蔡,汝欲尋死乎?」 蔡道:「貂蟬小姐之事,下官其實盡知,此事原不怪司徒大人,個中緣由實屬無奈呀。」 「什麼?」呂布強壓怒火,蹙眉喝道,「實屬無奈?侍中大人且慢慢道來。」 …… 太師府。 李儒急急來見董卓。 不及寒暄,李儒急問道:「主公,儒聽聞奉先將軍意欲迎娶司徒大人小女,可司徒大人似乎已將小女獻與主公為妾,可有此事?」 薰卓蹙眉道:「老夫也是方聞此事,想是呂布仗著老夫權勢橫行市井、欺男霸女,無意中撞見司徒大人小女國色天姿便起了歹意,是以強下聘禮,意欲納之為妾,不過司徒大人及令嬡卻是無意相從,如今已經隨了老夫了。」 「哎喲。」李儒擊節道,「這世上美女還不多地是,主公何必為了司徒大人地女兒與奉先將軍傷了和氣?」 「傷了和氣?不至於吧。」薰卓不以為然道,「呂布敢和老夫搶女人?」 李儒道:「既然奉先將軍喜歡司徒大人的女兒,主公何不將之讓與奉先將軍,如此一來,還可以順便收買人心。」 「讓女人?」董卓目光一冷,陰惻惻地說道,「文修,讓你把心愛地小妾讓給呂布,你願意嗎?」 「呃~~」李儒吸了口冷氣,低聲道,「主公,大局為重呀。」 薰卓伸手阻止李儒,冷然道:「文修不必再勸,如果沒有別的事。老夫就要竭息了。呵欠~~」 李儒歎了口氣,默然退出。 …… 是夜,司徒府。 呂布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悶酒。經過蔡、王允兩人一番說詞,呂布明顯已經信了。將所有地怨氣和憎恨都轉移到了董卓身上,幾乎是一夜之間,董卓在呂布心目中從靠山義父成了奪妻仇人。 王允陰惻惻地勸道:「將軍難道還沒有受夠這種寄人籬下地日子?」 「平!」 一聲暴響。呂布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將擺在案上地酒食都震到了地下,常言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這一次呂布 真怒。 「董卓老賊,某與汝誓不兩立!」呂布切齒道,「總有一天,某要將汝碎屍萬段。」 毫無疑問,呂布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只有對美女例外。 王允道:「將軍欲殺董賊又何必要等到哪一天。眼下不正有個絕佳地機會。」 「嗯?」呂布凝聲道,「此話怎講?」 王允道:「董賊手下雖然有涼州精兵十餘萬,戰將數百員。可大多追隨郭、李催、張濟、樊稠等人駐守在外,眼下留駐長安地兵馬僅有兩萬,而且大多又駐紮在洛陽東效,真正駐於洛陽城內的只有三千鐵騎。」 「可這三千鐵騎是最涼州軍中最精銳的騎兵。」呂布蹙眉凝聲道。「沒有一萬大軍只怕是很難擊潰這支鐵騎,董卓老賊有這支虎狼之師保護可謂安如泰山,任何輕舉妄動都只能是自尋死路。」 王允陰聲道:「將軍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 「嗯?」呂布惑然道,「某地身份?」 「正是。」王允道,「將軍乃是董卓老賊之義子,何不假借老賊的名義將這支鐵騎調出城外?爾後再於金殿之上埋伏刀斧手。待董賊上朝之時伏兵盡出。將之亂刀砍死。如此便可除卻此賊。」 呂布道:「董賊若死,這三千鐵騎及駐於城外的涼州大軍必然還攻洛陽。城內無兵可守,則我等必死無疑,此計不妥,不妥。」 「將軍放心,洛陽城中並非無兵可守。」王允凝聲道,「只要將軍能夠將董卓老賊地三千鐵騎調出城外,老夫便有十分把握讓他們回不了城,就算有十萬董卓舊部來攻,洛陽也可安如泰山。」 蔡也道:「將軍還可以令舊將張遼放開虎牢關,引十八路關東聯軍進洛陽,則董卓的西涼舊部勢必分崩離析、大敗而逃,洛陽之危可不戰而解。」 「唔~~」呂布手托下巴,凝聲道,「這倒是可以考慮。」 「將軍,快下決心吧!」王允終於拋出最後一枚誘餌,慨然道,「老夫已向太后討來懿旨,只要將軍能痛下決心、除去國賊,那就是匡扶漢室的股胘之臣,朝廷便會敕封將軍為驃騎將軍、武鄉侯,加封太子太傅。」 「哦?」呂布聞言霎時雙目一亮,連連搓手道,「善,就依兩位大人所言。」 …… 虎牢關,夜色沉沉。 雖然已經是黎明時分了,而且涼州軍與關東軍也已經達成了停戰地秘密協定,可身負守關重任地張遼卻不敢掉以輕心,再次來到關上巡夜。 水關外一戰,張遼名震天下,在并州將士心目中也是地位陡增,成為僅次於呂布地存在。看到張遼登關巡夜,守衛在關上的士兵們紛紛起身,望向張遼地眸子裡都充滿了崇敬和灼熱之色。 張遼將守關將士召集到身前,正欲勉勵一番時,關內陡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旋即有淒厲地長嗥聲夜徹夜空:「報~~」 「嗯。」 張遼眉宇一蹙,霍然回過頭來,不及片刻功夫,那傳令兵便疾步匆匆奔上關來。 「將軍,奉先將軍急令!」 身邊皆是生死與共的并州將士,張遼毫不猶豫地喝道:「講。」 傳令兵道:「將軍有令,立即打開關門,引關東軍入關!」 「什麼?」張遼聞言大驚,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迎向并州將士困惑莫名的眼神,厲聲大喝道,「來呀,打開關門~~」 …… 次日。 上朝之前,呂布專門前來拜見董卓。 一見面呂布就說道:「義父,大軍征發在即。洛陽京畿之百姓殷富,不乏大戶豪族,到時候大舉遷徙之後必然會留下許多奇珍異寶,與其白白便宜了十八路八東軍閥,還不如盡歸義父所有,孩兒願率三千虎賁之師,出洛陽而席捲京畿,盡擄奇珍異寶供義父賞玩。」 薰卓喜道:「真吾兒也。奉先可速去。」 呂布低頭恭聲道:「如此,請義父賜下虎符。」 薰卓不疑有他,從衣袖裡掏出銅符遞於呂布。 呂布接過虎符轉身去了,臨出門時,腳步一頓,嘴角有陰冷地殺機一掠而過。 薰卓倒也不是大意,這三千虎賁都是涼州親信,董卓根本就不擔心他們會背叛自己,就算呂布圖謀不軌。他們也不可能追隨呂布倒戈相向。 …… 虎牢關以東五十里,曹操大營。 曹操喜孜孜地迎出大帳之外,抬眼望時。帳前不遠處早有一行人急步而來,曹操連聲笑道:「文若(荀彧表字)、公達(荀攸表字)、元讓、妙才,還有子孝、子廉你們可算來了,哈哈哈。」 夏侯惇大步流星走到曹操面前立定。揮舞著拳頭叫囂道:「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孟德,董卓老賊應該還沒死吧?」 曹操撫髯笑道:「元讓放心,討董之戰遠未結束。」 兩人正說時,夏侯淵、曹仁、曹洪三人已經走到曹操面前一字排開。最右首還立著一員年輕的小將。卻是曹仁胞弟曹純。年方十八,長的極為英武。四將抱拳齊聲道:「末將等參見主公。」 曹操喜道:「快快免禮。」 荀彧、荀攸叔侄最後來到曹操面前,荀彧身後還跟了名年輕的文士,年輕文士一襲青衫雖然又破又舊,上面還打滿了補丁,卻洗得極為乾淨,舉止間更是透出一股瀟灑儒雅地風姿,令人見之心折。 荀彧、荀攸不及行禮,曹操已經問道:「文若,這一位是~~」 荀彧微笑道:「主公,這一位姓郭名嘉、表字奉孝,穎川人氏,乃是在下好友。」 荀攸也說道:「郭奉孝雖然年方弱冠,卻有管、樂之才。」 荀攸話音方落,郭嘉便淡然應道:「公達兄過譽了,嘉魯鈍之資,怎敢自比先賢,羞煞愧煞。」 荀彧道:「主公,為何虎牢關外不聞殺伐之聲?」 曹操道:「文若有所不知。」 說罷,曹操便將馬躍偷襲涼州、長安得手,董卓後方根基有被斬斷之憂,十八路關東聯軍不願意看到馬躍坐收漁翁之利,便假意與董卓軍言和,想趁著董卓大軍回師關中時趁機攻打洛陽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曹操話音方落,郭嘉便淡然道:「 計矣。」 荀攸、曹操聞言同時心頭一動,旋即失色道:「莫非董卓意欲劫持天子前往關中?」 郭嘉道:「董卓豈止要劫持天子,只怕連河內、河東、河南、弘農之郡之百姓也要一併劫往關中,明公等十八鎮諸侯意欲隔岸觀火,待董卓、馬躍殺個兩敗俱傷再出兵,到頭來恐怕只能奪得一座空城、千里荒原。」 「這~~」 曹操臉色陰睛不定,正不知想些什麼時,營外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眾人紛紛側首,只見一名騎兵手持關東軍盟主袁紹的令旗疾馳而來,於馬背上厲聲長嗥道:「盟主急令,各鎮諸侯接令之後立即起兵,不得有誤,不得有誤~~」 「來者留步。」曹操急道,「為何要倉惶起兵?」 傳令兵勒馬回頭,不耐煩地喝道:「虎牢關守將張遼已經獻關投降了!」 「啊?」曹操吃聲道,「張遼獻關了?」 郭嘉略一思忖,旋即恍然道:「看來人算不如天算,董卓老賊死期至矣。」 曹操越發震驚道:「先生何出此言?」 郭嘉道:「董卓老賊麾下有兩大軍系,涼州軍素來欺壓并州軍,此事天下皆知,而虎牢關守將張遼又是并州軍主將呂布心腹愛將,現在張遼突然獻關,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并州軍已經和涼州軍徹底反目,呂布要殺董卓了。」 曹操久久不語。良久始喟然長歎道:「奉孝,真鬼才也。」 …… 洛陽,德陽殿。 隆隆的鐘聲敲了九響,爾後莊嚴的號角聲響徹雲霄。 薰卓在前,楊彪、周奐、種佛等親信尾隨身後,一行奸佞之徒緩緩登上玉階,堪堪就要進入金殿時,董卓忽覺眼前一花。一道雄偉地身影突然間從殿側閃了出來,急定睛看時,卻是義子呂布,此時正手執方天畫戟怒目而視。 「奉先?」董卓還沒有意識到死期已至,訝然道,「吾兒不去洛陽城外擄掠奇珍異寶,為何竟在金鸞殿上?」 「逆賊!」呂布嗔目罵道,「誰是汝兒,休要胡說八道。」 「呃~~」薰卓愕然道。故如此?」 「逆賊,汝死期至矣。」 呂布更不多說,大喝一聲操起方天畫戟便往董卓身上刺來。董卓躲閃不及頓時被呂布一戟刺穿了肥胖地腹部,鮮血頓如泉湧,董卓雙手死死執住呂布畫戟,咬牙切齒道:「呂布。老夫待你不薄,為何害吾性命。」 「去死吧!」 呂布斷喝一聲,方天畫戟往上輕輕一挑,董卓重逾三四百斤地肥胖身體便如稻草般飄了起來,呂布抽回畫戟,不等董卓落地。畫戟再次橫斬而過、冰冷地切過董卓的頸項。血光飛濺。薰卓地一顆大好頭顱頹然落地。 太尉楊彪、大鴻臚周奐等人早已嚇得臉色如土、體如篩糠。 雜亂的腳步聲中,司徒王允、侍中察、尚書盧毓、司空劉弘等文武大臣已經從德陽殿側出現。王允大步走到殿前立定,目光陰惻惻地掠過楊彪等董卓從黨,厲聲喝道:「吾等奉詔討賊,有太后懿旨在此!今國賊已除,左右還不把這些亂臣賊子拿下。」 早有金吾衛搶上前來,將楊彪等人摁倒在地。 蔡向王允道:「司徒大人,今董卓雖死,爪牙未除、麾下虎狼之師猶在,可速令河南尹閔貢大人發動河南兵把守住洛陽九門,再命奉先將軍率家兵數百取來董賊滿門老小,腰斬棄市、以振民心。」 「嗯。」王允深以為然道,「呂布何在?」 呂布昂然踏前一步,朗聲道:「末將在。」 「速率三百精兵,捉拿董賊滿門老小,腰斬棄市!」 「遵命!」 呂布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 漢獻帝建安元年7月,薰卓採納李儒之計,緊鑼密鼓地準備回師關中,暗中又準備將司隸東部四郡的兩百餘萬百姓悉數遷徙關中,以暫避關東軍兵鋒。然而世事難料,還沒等董卓實現這一計劃,司徒王允卻搶先發動了連環計。 薰卓措不及防,死於親信呂布之手。 …… 洛陽東效,涼州軍大營。 李儒正在營中清點錢糧輜重,順便看看是否有奇珍異寶可以據為己有,忽然聽見帳外馬嘶人沸,似有大隊騎兵正滾滾開入軍營,李儒急出帳察看究竟時,正好迎面撞上董卓的親信家將董玩。 「咦。」李儒驚訝道,「薰玩將軍不在城中護衛主公安全,前來城東大營有何貴幹?」 薰玩應道:「主公命末將率三千鐵騎前來大營聽調,難道軍師不知道嗎?」 「主公之命?」李儒思索片刻,「可有虎符?」 「自然是有。」 薰玩應了一聲,從懷裡鄭重地掏出了虎符,李儒雖然心中驚疑,可看到虎符之後便也打消了疑慮,繼續清點大營中的錢糧輜重。直到日暮時分,才有董卓家兵喬妝百姓僥倖混出城外,前來城東大營向李儒報信。 李儒好容易搜羅到了兩樣古玩,正在賞玩時,忽有小校闖入大帳,急道:「軍師,大不不好了。」 「慌什麼!?」李儒抬頭,蹙眉不悅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急道:「逆賊呂布夥同王允等人發動兵變,主公已經死於呂布之手,楊彪、周奐列位大人也一併遇害了,現在河南尹閔貢的河南兵已經控制了洛陽九門,正在滿城搜捕主公以及各位將軍、大人地家小,準備發往菜市口腰斬棄市。」 「你說什麼!?」 李儒大叫一聲,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昏厥於地。 李儒不單心痛董卓之死,更心痛滿門老小、心愛小妾楊氏,還有那未及滿月、尚在襁褓中地幼子,正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番洛陽兵變,只怕是一個也活不成了,想到痛處,李儒只覺心如刀絞,頹然跌坐在地。 「軍師~~」小校惶惶不可終日,顫聲問道,「主公已經死了,現在怎麼辦?」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6章 - 怎一個亂字了得←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殺回洛陽~~屠城!給主公報仇! 李儒未及回答,帳外陡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嘶吼。 人影閃處,董卓的親兵隊長、三千虎賁鐵騎的統領董玩已經殺氣騰騰地闖進帳來,身後還跟著大大小小十幾名涼州將領,這些將領大多是薰卓任護羌中郎將時從普通士卒中提拔起來的,對董卓可謂忠心耿耿。 李儒心中凜然,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雖然李儒身居軍師高位,平素極受涼州軍將士的敬重,可那是看在薰卓面子上的,涼州將士敬重李儒其實就是敬重董卓,這和李儒本人的聲望和能力卻沒多少關係。李儒突然意識到,如果沒有董卓的存在,他甚至不能夠讓一名普通的涼州軍聽命行事。 李儒一點也不懷疑,如果這時候站出來反對攻打洛陽,董玩和這群殺氣騰騰的武將立刻就會把他亂刀砍死。 這是鐵的事實,因為其中涉及一個軍中體系的問題。 李儒雖然厲害,可他的身份是軍師,軍師的職責不是統領全軍而是輔佐統帥,現在統帥董卓死了,李儒輔佐統帥的職責也就跟著完結了,底下各級將領再不會買李儒的帳,現在李儒說句話基本就跟放屁沒什麼兩樣。 薰玩只是個小小的親兵隊長,就敢在李儒面前大呼小叫,絲毫不將李儒放在眼裡,就足以說明一切問題了。就這會功夫,董玩已經開始調拔軍隊準備攻打洛陽城了,儼然一副軍中主將的架勢。 從內心深處,李儒是反對攻打洛陽的。 先不說洛陽城池堅固。是否能夠攻破還很難說,單是王允、呂布等人敢於發動兵變,勢必是有備而來,豈能沒有後手?李儒很擔心,王允等人已經與虎牢關外的十八路關東軍閥取得了聯繫,而虎牢關的守將張遼恰恰又是呂布地心腹大將。 想到這裡,李儒激泠泠打了個冷顫,再不敢往下想了。 在這十萬火急的時刻。涼州各部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火速回師關中,趁著馬屠夫立足未穩之時,憑借絕對的兵力優勢將之逐出關、涼之地,然後再從隴西迎來公子璜(李儒還不知道董璜已經被俘)繼承主公大業。 唯其如此,盛極一時的涼州軍團才不會因為沒有落腳之地而最終消亡,更不會因為內訌而陷於分崩離析,而且有了關中千里沃野、涼州數十萬驃悍羌胡之眾,不出數年,重新強大起來的涼州軍團又可以揮戈東向。與關東軍再決高低。 不過,李儒也只能這樣想想。 因為董玩只是董卓的親兵隊長,而不是軍中宿將。 李儒甚至不想跟董玩講這些道理。因為這個目不識丁的莽漢只知道替薰卓報仇,跟他說這些道理只是對牛彈琴!李儒很無奈,因為他無法阻止薰玩成為兩萬多涼州大軍地主將,更無法阻這支涼州精銳的自殺行為。 此時揮師攻打洛陽。與自殺何異? 不及片刻功夫,董玩便分派已定,兩萬大軍拔營而起,浩浩蕩蕩地殺奔洛陽去了。目送兩萬餘涼州精銳漸漸消失在漫天飛揚的煙塵中,李儒不由浩然歎了口氣,環顧身邊。發現自己的百餘親兵居然也只剩下了十數人。臉上不由浮起一絲苦笑。 「軍師。現在我們怎麼辦?」有親兵湊了上來,問道。「我們也去攻打洛陽嗎?」 「攻打洛陽?那只能是送死!」李儒冷然搖頭,然後將剩下的十幾名親兵招到跟前,吩咐道,「你們幾個分頭行事,立即將洛陽兵變、主公遇害的消息飛報給郭、李催、張濟、楊奉、趙岑五位將軍,這幾位將軍都是軍中宿將,應該能看清楚眼下的局勢,十之八九他們都會率軍殺奔函谷關。」 親兵問道:「軍師呢?」 李儒道:「本軍師要先行一步趕往函谷關,協助樊稠將軍打死高順這頭攔路虎!高順可是馬屠夫麾下頭號大將,極善用兵、很是難纏。如果不設法除掉這只攔路虎,十數萬涼州大軍就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慘遭滅頂之災。」 …… 函谷關。 樊稠在張繡、崔烈的陪同下正在巡關,站在雄偉的關牆上往外望去,只見空谷寂寂、山道廖廖,已經沒有了馬躍軍地蹤影。 樊稠將負責守衛敵樓的小校召到跟前,問道:「這數日,敵軍可有異動?」 「並無異常。」小校應道,「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是嗎?居然連續幾天沒有異樣!」樊稠蹙眉凝思片刻,目光轉向身邊的張繡、崔烈二將道,「難道高順自知奪關無望,真地已經撤兵回關中了?兩位將軍,我軍是否需要派出一支精兵進行試探性的追擊?」 「高順可是馬屠夫麾下的心頭號大將,名聲顯赫,正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不容小覷啊。」崔烈勸道,「再說主公給將軍的軍令也只是固守待援,末將以為還是不要貿然出擊,以免招致無謂地損傷。」 「嗯,崔烈將軍所言甚是有理。」樊稠深以為然道,「傳令下去,守關士卒加強戒備,謹防敵軍偷襲,待主公親率大軍到來之後再做計較。」 此時的樊稠,還不知道數百里外的洛陽城裡已經發生了驚天巨變,涼州大軍閥董卓已經伏誅。 …… 函谷關以西五十里。 一座無名小山包上,高順正在數 兵的護衛下觀察地形,站在山包上往下望去,筆直的中橫貫而過,兩側崇山峻嶺、雲遮霧繞,地勢極為險要。如果能在谷中築起一座雄關,未必便會輸給東邊的函谷關。 「就是這裡了!」高順大手一揮,向身後地傳令兵道,「傳令全軍,在谷中下寨。先立木寨,爾後再鑿石砌牆,在這裡築一道關卡,既然無法攻下函谷關,那本將軍便在這險要之處再築一座函谷關,照樣能將薰卓十萬大軍拒之關外。」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涼州,武威郡。 馬躍中軍大帳,賈詡及方悅、徐晃二將聯袂而入。向馬躍抱拳作揖道:「詡(末將)參見主公。」 「快快免禮。」馬躍舒了口氣,肅手道,「文和、元賞(方悅表字,四稜怎麼看怎麼不像個表字)、公明你們可算是來了,王淵地西域胡騎可真不是蓋地,你們要再來晚幾天,說不得就只能給本將軍收屍了。」 「主公言重了。」賈詡淡然一笑,說道,「區區數萬胡騎。又何足掛齒。」 「不,西域胡騎地確不一樣。」馬躍地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凝聲說道。「若不是武威太守傅大人以及周邊各縣的鼎力支持,憑本將軍手中的三千烏桓狼騎還真招架不住西域胡騎的快馬。」 「竟有此事?」賈詡凝聲道,「西域胡騎什麼時候變得厲害起來了?」 難道賈詡有此疑問,縱觀兩漢。西域三十六國都被匈奴、鮮卑打得招架無力,從而不得不依靠大漢的軍隊來抵禦匈奴、鮮卑人的進犯,在漢人眼中,西域三十六國的胡騎只能算是三流地軍隊。 「真正厲害的不是胡騎,而是胡騎的西域戰馬!」馬躍雙掌擊案,目露貪婪之色。奮然說道。「真是好馬啊!比匈奴人、鮮卑人的矮腳馬可強太多了。山丹軍馬場的戰馬和西域馬相比也遜色許多。」 句突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西域馬的耐力雖然不如匈奴矮腳馬,可負重和衝刺速度卻比匈奴矮腳馬強太多了。每次追逐戰。這些西域胡騎總是能追上我們,如果不是忌憚弟兄們的騎射功夫,末將這三千狼騎只怕早就交待在武威了。」 句突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滾滾的蹄聲,猶如驚天巨浪正從天邊滾滾而來,下一刻,馬躍大營中也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正在營中休息地郡國兵(武威郡守軍)迅速奔走而出,負弓執槍來到營柵後面集結。 隱於營中的烏桓騎狼也緊急上馬,準備出擊。 馬躍在賈詡、方悅、徐晃、句突以及十數漢軍小校和烏桓百夫長的簇擁下堪堪登上轅門,前方滾滾而來地西域狼騎便已經衝殺到了大營外,但見遮天蔽日的煙塵中,無數雄壯的駿馬正在大營前的空地上來回馳騁。 倏忽之間,一匹通體雪白地駿馬從胡騎陣中疾奔而出,於陣前來回馳騁。 馬背上的胡女手執銀槍、頭頂亮銀獅頭鬼面盔,看不清五官,流露在外的肌膚卻是瑩白如玉、色澤誘人,一襲精緻的白袍軟甲更將胡女惹火的嬌軀展露無遺,與胯下駿馬互相映襯,渾然天成。 「真是好馬啊。」馬躍直勾勾盯著來回馳騁的胡女,感慨道,「騎上去一定很爽。」 「唔~~」賈詡連連頷首,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曖昧,跟著稱讚道,「欺霜賽雪瑩如玉,蜂腰翹臀郎還顧,果然是絕代好馬,主公好眼力。」 「呃,這個~~」 馬躍語塞,大感尷尬。 …… 洛陽,此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王允此人玩弄權術還行,可對大局地籌劃則顯得力不從心。王允不但高估了河南尹閔貢地能力,錯誤地以為閔貢手下地三千河南兵能夠擔負起拱衛長安的重任,而且還忽略了董卓以及手下親信楊彪、周奐等人在洛陽城中根深蒂固地勢力。 在這一點上,王允相比馬屠夫相差的不只一星半點。 八百流寇席捲中原時,每當攻下一座城池,必會將城中豪族大戶的私蓄家奴斬盡殺絕,再以鐵血手腕巡視全城,不遵號令擅自上街者一律格殺,這麼做雖然殘忍冷血,卻徹底杜絕了禍起院牆的可能! 後來馬屠夫搖身一變成了大漢中郎將,八百流寇也成了大漢官軍,可這個「優良傳統」卻一直保留了下來。不久前高順奇襲長安得手,就以同樣的鐵血手腕清洗了長安城中士族門閥的家奴勢力。 後來高順率輕騎主力奔襲函谷關,只留下了八百精兵駐守長安居然也安如泰山。 …… 當呂布率領三百家兵抄了董卓太師府、如願以償地奪回貂蟬時。董卓伏誅,楊彪、周奐等人當殿被擒的消息也在洛陽城中風傳開來,楊彪、周奐等董卓親信府中的家兵家將聞風而動,不到一個時辰便聚集起了上千人眾,又有大量游手好閒地地痞無賴趁勢而動,逐漸匯聚成一股兩千餘人的亂軍,居然反過來殺奔皇宮而去。 沿途不斷有流氓暴民加入,等到亂軍殺到禁宮正門時。居然已經聚集起了五千多人。 當初廢少帝、立漢獻帝時,董卓為了把禁宮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已經把守衛禁宮的金吾衛從最初的三千人削減成了三百人,就是這剩下的三百金吾衛,也大多是老弱病殘,充 還行,真正上戰場卻根本不堪一擊。 匆匆集結起來的三百金吾衛很快就被亂軍砍殺殆盡,王允、劉弘、蔡、盧毓等人眼看情勢不妙,一邊關閉宮門。一邊命人急召呂布前來護衛禁宮,可呂布手下同樣只有三百家兵,個人的武勇終究不能改變兵力上的巨大懸殊。 而且這是一夥亂軍。根本就不是組織嚴密地正規軍。 如果是正規軍,呂布還可以憑借擊殺敵軍主將來挫傷敵軍銳氣,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可這伙亂軍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主將。而是一夥暴民為著同樣的目的(當然是殺進皇宮搶皇家珍寶)聚集在一起亂砍亂殺。 迫不得已,王允只好急令河南尹閔貢率河南兵前來護駕。 閔貢這個人雖然能力一般,但練兵還是不錯的,這三千河南兵不但訓練有素,而且裝備也不錯,居然還有五百弓箭手。王允之所以敢於發動兵變。趁勢而動固然是最重要的原因。可另一個原因就是閔貢三千河南兵在給他壯膽。 接到王允的急令。閔貢留下一半兵馬把守九門,自己則率領另外一半兵馬急奔禁宮而來。一番惡戰,五千亂軍很快就被訓練有素地河南兵擊潰。 但就在這個時候,駐守在東效的兩萬涼州大軍已經殺到了洛陽城下,更要命的是,閔貢只是擊潰了亂軍,潰敗地亂軍並沒有偃旗息鼓,而是分作大小不等的數十股,以更瘋狂的方式開始在城中燒殺劫掠。 守衛洛陽的河南兵本來就兵力不足,又要分兵拒守九門,又要提防亂軍從城內發起偷襲,顧此失彼之下,洛陽東門很快就告失守,當沉重地洛陽東門轟然洞開時,兩萬涼州鐵騎洶湧而進,真正的災難降臨了。 這兩萬餘騎的涼州大軍懷恨而來,他們腦子裡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就是殺戮殺戮再殺戮,血洗洛陽、雞犬不留!!!當城門告破那一刻開始,不論是亂軍還是守軍,不論是無辜平民還是暴民,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士簇平民,不分人畜,只要是能走動的、會喘氣的,統統斬盡殺絕! 殺紅了眼地涼州軍不但殺人搶東西,還開始瘋狂地縱火焚燒全城,東漢前後十二代皇帝,整整經營了兩百餘年地繁華東都,頓時毀於一旦!而這場浩劫地始作俑者,當朝司徒王允,正於蔡、劉弘、盧毓等同僚縮在禁宮裡惶惶不可終日。 禁宮的正門已經被毀,董玩地三千虎狼鐵騎正一波接一波,發起無休無止的猛攻,活著的河南兵正變得越來越少,連驍勇無雙的呂布都身被數箭、受了輕傷,如果沒有援軍到來,禁宮被攻陷只是時間問題。 …… 德陽殿。 年僅八歲的漢獻帝正在宦官的陪同下戲嘻,他雖然貴為當今天子,其實還只是個孩子,在他幼小蒼白的意念裡,還根本沒有家國責任這個概念,何太后及一眾妃嬪則縮在金殿一角嚶嚶綴泣。 王允、劉弘等大臣枯立大殿,目如死灰,局勢演變到現在這般地步,已經完全出乎王允等人的預料。王允平素自負智計,此時卻也是一籌莫展、無計可施了,心底僅存的一點僥倖念頭,就是希望十八路關東軍能夠快點殺到洛陽,結束這場浩劫。 然而。十八路關東軍當真能夠及時殺到洛陽嗎? 「咚咚咚~~」 沉重而又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殿外人影一閃,呂布雄偉的身影已經昂然直入,漢獻帝及眾大臣地目光霎時聚集在呂布身上,但見呂佈滿臉是血,戰袍上也粘滿了殷紅的血液,有他自己的,更多的卻是涼州軍將士的。 呂布肩胛骨上還插著兩枝狼牙忌箭。箭尾的翎羽正在輕輕顫動。 呂布的胸脯正在劇烈地起伏,能將勇冠三軍的呂布累成這樣,足以說明涼州兵對禁宮地進攻是何等的猛烈。 「叮!」 呂布將方天畫戟重重地往金殿上一頓,抬頭迎上王允等人呆滯的眼神,疾聲喝道:「涼州軍攻勢兇猛,閔貢大人的河南兵很快就要支撐不住了,軍情緊急,諸位大人可速速護住天子,隨末將突出重圍。」 「關東軍呢?」王允眸子裡掠過最後一絲希冀。「關東軍還沒有消息嗎?」 呂布黯然搖頭,說道:「沒有。」 「唉~~」王允長長地歎了口氣,苦笑道。「眼下洛陽城中到處都是涼州匪軍,又該往何處突圍?」 「列位大人放心。」呂布再次一頓手中的方天畫戟,厲聲道,「但有末將在。便絕不會讓涼州賊兵傷了陛下一根毫髮!」 「將軍~~將軍!」 呂布話音方落,金殿外忽然響起成廉淒厲的長嗥聲。 聞聽成廉長嗥聲,呂布不由心頭一沉,成廉和宋憲被呂布留在禁宮門內協助閔貢抵禦涼州亂軍的進攻,此時突然出現在金殿之外並且語氣急促,難道是禁宮正門已經被涼州亂軍攻陷了? 不及片刻功夫。成廉雄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金殿之外。 「成廉。」呂布喝道。「正門被攻破了嗎?」 「呃。正門?」成廉聞言一愣,旋即搖頭道。「還沒有。」 「那你來德陽殿做什麼?」呂布厲聲喝道,「如此擅離職守,莫非不怕軍法無情嗎?」 「不。」成廉急道,「是張遼,張遼將軍率軍殺回來了!」 「嗯?」呂 一沉,喝道,「你說什麼?張遼!」 「對!」成廉大叫道,「張遼回來了,帶著八千并州精兵已經殺到禁宮外,正和宮外的涼州亂軍惡戰呢。」 「呼~~」 驍勇如呂布聞聽此訊亦不免長出一口氣,有了張遼地八千并州精兵,縱然不能挽回洛陽城內的亂局,卻至少可以守住禁宮了,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從肩胛骨上襲來,呂布頓時濃眉一蹙,重重地悶哼了一聲。 「哈哈哈~~」王允卻是陡然仰天長笑起來,邊笑老老淚橫流,泣聲道,「天不亡我大漢,天不亡我大漢哪,嗚嗚嗚~~」 「有救了,陛下有救了。」 劉弘、蔡等人亦紛紛彈冠相慶。 …… 德陽殿外。 張遼地八千并州精兵在局勢最為危急的時刻及時殺到,沒有任何猶豫便向宮外的涼州軍發起了猛攻,涼州軍、并州軍都是天下雄兵,論單兵素質可謂不分伯仲,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各自地主將。 并州軍主將張遼雖然年輕,卻可以算得上身經百戰,呂布率領并州軍在野牛渡與馬屠夫的驚天激戰更是令這位年輕的武將獲益良多。隨著武藝的進境,張遼的統兵才能也逐漸開始綻露頭角。 而涼州軍名義上的主將董玩卻只是個親兵隊長,如何跟張遼相提並論? 很快,張遼便敏銳地發現了涼州軍指揮混亂、各自為戰,諸兵種之間根本沒有協同配合,閔貢能守住禁宮正門半天,並非河南兵有多精銳,實在是涼州軍缺乏有效地指揮。要是換了有戰陣經驗地軍中宿將來指揮,只怕要不了半個時辰,涼州軍就已經進攻禁宮了。 發現涼州軍弱點之後,張遼當即調兵譴將,先以騎兵將涼州亂軍分割開來,再以重裝步兵形成合圍,最後以弓箭手逐一射殺,不到半個時辰,禁宮正門前地六千多涼州亂軍便已經被并州軍消滅殆盡。 張遼的及時趕到雖然保住了禁宮,卻還是沒能保住禁宮外地繁華市井,將近兩萬名涼州亂軍就像一群蝗蟲在洛陽城內到處肆虐,見人就殺,看見漂亮女人和值錢財貨就搶,看見房屋就放火燒掉。 不過,這兩萬涼州亂軍的好運也僅止此了,洛陽城中熊熊燃燒的大火很快就要成為他們生命中最後也是最燦爛的煙花,因為袁紹等十八鎮諸侯率領的先鋒輕騎已經殺到,將洛陽城團團圍了起來。 事實證明李儒的推測是正確的,殺回洛陽興師報仇只能是自尋死路。 …… 河內郡。 郭中軍大帳。 聽完李儒親兵的敘述,郭驚得跳了起來,吃聲道:「你說什麼!?主公他他他~~他已經遇害了?」 親兵黯然點頭。 郭急問道:「軍師呢?軍師今在何處?」 親兵道:「軍師已經先行奔赴函谷關。」 「駐守在洛陽東效的兩萬大軍,還有主公的三千虎賁鐵騎呢?」 「都回攻洛陽去了。」 「啊?回攻洛陽!」郭吃聲道,「軍師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親兵道:「董玩根本就不聽軍師的勸,執意要去攻打洛陽。」 「唉~~」郭歎息一聲,黯然道,「這兩萬多大軍完了。」 郭話音方落,帳前的兩名大將問道:「將軍,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郭嘴角忽然綻起一絲冷笑,獰聲道,「告訴弟兄們,盡情地去燒、去殺、去搶!燒掉所有房子,除了年輕女子其餘人等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殺光,所有金銀細軟一律搶光!我們涼州軍得不到的,關東軍也休想得到。」 「遵命!」 兩員大將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漢獻帝建安元年7月,隨著薰卓遇刺身亡,留守洛陽以及司隸各郡的十幾萬涼州大軍頓時陷入了群龍無首的混亂局面,這股混亂最終演變成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大兵災,數十萬無辜百姓直接死於兵災,數十萬間房屋被焚燬,直接導致上百萬的百姓無家可歸。 司隸校尉部東部四郡幾乎被涼州亂軍洗劫一空,十八路關東聯軍最終雖然打進了洛陽,可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座幾乎已經成為廢墟的洛陽城,還有洛陽城外兩百多萬流離失所、嗷嗷待哺的難民。 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的漢朝政府根本無力維持這兩百多萬災民的生計,只能任其自生自滅,此後數月間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百姓在飢餓中痛苦地死去,緊接著又爆發了大規模的瘟疫。到了漢獻帝建安二年正月,整個司隸校尉部東部四郡已經出現「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慘烈景象。 曾經盛極一時的洛陽東都也繁華不再,城中居民從最盛時的數十萬人銳減至不足三萬,以致於後來劉備想要找些民夫來修繕皇宮,卻居然找不到足夠的精壯,可見建安元年的這場兵災對大漢朝的打擊有多慘重。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7章 - 千字萬馬奔關中← 陽。 在十八路關東聯軍泰山壓頂般的進攻下,肆虐城中的兩萬多涼州亂軍很快就擊滅。擊滅涼州亂軍之後,袁紹一邊命令各鎮關東軍撲滅城中的大火,一邊急率十八鎮諸侯急投德陽殿前來見駕,這時候袁紹心中最關心的只有一件事,天子是否還在宮中? 琅玡相劉備策馬混跡其中,霍然環顧左右,只見各路諸侯的七色旌旗正迎空獵獵招展,幾乎充塞了整條街道,見此情景,劉備忽然間心頭一動,嘴角已經綻露起一絲極為詭秘的笑意,機會~~終於來了! 馬嘶人沸聲中,各路諸侯浩浩蕩蕩地開到了禁宮外,猛見一員絕世武將從宮門裡策馬而出,眾人急視之卻是虎牢關前大顯神威的呂布,呂布跨馬橫戟,身後張遼、成廉、宋憲三員并州健將一字排開,三員健將身後旌旗如雲,數千并州精兵正嚴陣以待。 各路關東諸侯急勒馬停步,袁紹於馬背上疾聲喝道:「呂布,你待如何?」 呂布悶哼一聲,渾不理睬,袁紹正欲發怒時,并州軍中間呼喇喇地閃開了一條通道,以王允為首的朝中大臣已經急步而出,立於宮門前向各路關東諸侯道:「聖上有旨,各位大人進宮見駕,隨行甲士免朝。」 袁紹等各路諸侯急翻身下馬,跪倒塵埃、畢恭畢敬地應道:「臣等領旨謝恩。」 三呼萬歲、謝過聖恩後,袁紹等人翻身爬起,各自叮囑心腹謀士嚴密監視并州軍的舉動,若有風吹草動即刻揮兵攻打禁宮,眾人分派已定這才聚集在一起,在王允等朝中大臣的引路下直奔德陽殿來面見天子。 來到德陽殿上,袁紹等各路諸侯再次三跪九叩、三呼萬歲。 「陛下!陛下哪~~」 行禮畢,各路諸侯剛剛起身,大殿上便陡然響起一把撕心裂肺的哭聲。滿朝文武急覓身望去,早見一人從十八路諸侯中間飛奔而出,搶前數步仆地跪倒在地。並且以首頓時,咚咚有聲。 「臣護駕來遲。累陛下受驚了!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呀~~」 十八路諸侯急定睛看時。卻是追隨徐州刺史陶謙前來討董勤王的琅玡相劉備,這廝本來是沒有資格面聖的,卻不知道怎麼混了過來?劉備此時已然哭得涕淚橫流,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額頭更是在丹上磕出了血來。 此情此景。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隱在珠簾後垂簾聽政的何太后被劉備所感。一時也緬懷起先帝駕崩、新帝即位之後的種種不幸。不禁也是悲從中來,在簾後嚶嚶啜泣起來。太后這一哭,在金殿上侍奉地大小宦官怎敢怠慢,當即也乾嚎起來,許多大臣也感動得老淚縱橫,哭了個稀里嘩啦。 頓時間,金殿上哀聲四起,一片愁雲慘霧。 不及片刻功夫,便有宦官從簾後出來宣道:「太后有旨,請大人上前敘話。」 劉備不敢怠慢,急以衣袖拭去臉上淚水,膝行而前。 袁紹見太后摞下他這個關東軍的堂堂盟主不聞不問,居然對個小小的琅邪相恩寵有加,不由心中恚怒,忍不住從鼻孔裡輕輕地悶哼了一聲,這一聲悶哼卻是引起了王允地注意,王允此人本就善於玩弄權術,見袁紹臉有怒色頓時心頭一動。 劉備跪在金階之下,將頭深埋於地,一個屁股則撅得老高老高,畢恭畢敬地唱道:「徐州琅玡國相劉備,恭請陛下、太后聖躬安好。」 珠簾後傳來一把脈脈的鸝音:「愛卿平身。」 「謝陛下,謝太后。」 劉備再叩首,起身侍立一側。 珠簾後地何太后又問道:「愛卿姓劉,可是皇室宗親?」 不怪何太后有此一問,此時地大漢朝正處於一片風雨飄搖之中,滿朝文武雖眾卻沒有一人堪當重任,眼下十八路關東聯軍大軍壓境,雖然打著討董勤王、匡扶漢室地旗號,可箇中情形卻極為微妙。 何太后念及孤兒寡母、淒苦無依,想從十八路關東諸侯中找得靠山奧援,也是合情合理。 不過何太后這一問,卻讓劉備高興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廝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中山靖王劉勝這門拐彎親,一直以漢室宗親自居,不過各地豪強大多不買帳,絲毫不把他這個「漢室宗親」放在眼裡。 劉備氣憤之餘,也是無可奈何。 因為他的身份根本就沒有得到朝廷的承認,現在何太后主動問起,就如同天上掉下個大餡餅,要替劉備這「漢室宗親」正名了! 雖然心中已經笑開了花,可劉備臉上卻仍然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畢恭畢敬的嘴臉,恭聲應道:「回太后,臣本是中山靖王之後,祖父劉弘曾任東郡范縣縣令。」 太后聞言大喜道:「來呀,請帝室家譜,查一查劉備大人的世系。」 「遵旨。」 兩名宦官領旨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有十數名宦官抬來了整整幾大箱帝室家譜,然後當殿查閱起來,滿朝文武和十八路諸侯在金殿上像傻子一樣等候了半天,直到日至正午,忙得滿頭大汗地宦官才核實了劉備地世系表。 孝景皇帝生十四子。 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劉勝。勝生陸城亭侯劉貞。貞生沛侯劉昂。昂生漳侯劉祿。祿生水侯劉戀。戀生欽陽侯劉英。英生安國侯劉建。建生廣陵侯劉哀。哀生膠水侯劉憲。憲生祖邑侯劉舒。舒生祁陽侯 |必。必生穎川侯劉達。達生豐靈侯劉生濟川侯劉惠。惠生東郡范令劉雄。雄生劉弘。弘不仕。劉備乃劉弘之子也。 最後排輩份,劉備是漢景帝地十八世孫,而漢獻帝是景帝的十九世孫,論輩份劉備還是皇叔。何太后當時就鳳顏大悅,簾後發話道:「天色已午,諸位大人請罷朝,劉皇叔留居宮中用膳。」 劉備喜道:「臣領旨。」 袁紹等十八路關東諸侯無奈,只得悶悶不樂地退出了德陽殿,各自返回大營不提。 …… 涼州。武威。 馬躍中軍大帳。 賈詡和馬躍地目光在空中交接,兩人嘴角同時泛起一絲冷森森的殺意。 「文和,都準備好了?」 — 「主公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凝聲道。「王淵此人用兵極為謹慎。軍師幾次設計他都沒有上當。所以這次一定要小心!尤其是隴西、漢陽以及關中的消息,一定不能傳到武威,否則,我軍的一切安排都將付之東流。」 賈詡道:「詡已命句突將軍的三千狼騎全軍出動,分成一百個小隊。時刻不停地遊走在漢陽、金城、北地、安定各郡前來武威的大小要道上。在擊破西域胡騎之前。只要從這些路上經過地。不問原由一律射殺!」 馬躍又道:「皇甫堅、閻溫、李據、郭皓等人可有消息?」 賈詡道:「牧馬荒原戰敗之後,皇甫堅、閻溫、李據等人已經逃回了各自治地。正在大肆招兵買馬,準備頑抗到底。種種跡象表明,隴西兵敗、董璜被擒以及徐榮兵敗身亡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北地、安定、金城三郡。」 馬躍沉聲道:「董璜被擒、徐榮戰死的消息遲早是要傳到金城、北地、安定各郡地,所以,擊破西域胡騎的計劃一定要抓緊。」 「主公放心吧,我們急,王淵比我們還急。」賈詡奸笑道,「因為西域聯軍地軍糧已經告急了,如果西域各國地軍隊不想因為缺糧而殺馬充飢,王淵就必須上這個當。」 …… 王淵中軍大帳。 眼看軍糧將要告盡,西域長史王淵正召集各路將領商議如何籌集糧草時,帳外忽然響起沉重地腳步聲,爾後人影一閃,率軍前去擄掠糧草的車師國大將穆薩汗已經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向王淵道:「長史大人,附近的漢人百姓都躲到城裡去了,根本就弄不到糧食。」 善國相阿里布無奈地攤手道:「對面的漢軍主將非常狡猾,居然將分佈城外的漢人百姓和所有地糧食、牲畜都轉移進了城裡,我們現在弄不到糧食,如果不想餓死,就只能殺馬充飢了。」 「不能殺馬。」穆薩汗急道,「沒有了戰馬,勇士們如何作戰,又如何穿越沙漠返回西域?」 「對,不能殺馬。」王淵道,「糧食地事,再想想辦法!」 「報~~」王淵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帳,大聲道,「大人,隴西太守董璜大人營外求見。」 「隴西太守董璜?」王淵聞言大喜道,「好,太好了,快快有請。」 片刻後,隴西太守董璜便在小校地引領下昂然入帳,抱拳作揖道:「王長史。」 論大漢官銜,王淵這個西域長史還要矮隴西太守一級,便慌忙抱拳回禮道:「下官見過太守大人。」 薰璜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走到王淵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來,眉宇間流露出一副富家公子哥頤指氣使地嘴臉,傲然問道:「不知王長史帶了多少西域騎兵前來涼州?」 王淵道:「回大人,下官帶來了五萬騎兵。」 薰璜道:「說好了一月之內趕到涼州,為何比原定的時間晚到了半個月?」 王淵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西域各國散居各地,驟然間要想集結很是不易,還要調度糧草輜重所以擔誤了一些時間,還請大人恕罪。」 「罷了。」薰大咧咧地揮了揮手,傲然道,「反正本官也沒有把打敗馬屠夫的希望寄托在西域騎兵身上,王淵大人手下的這支騎兵只不過是用來牽制馬屠夫的偏師。現在馬屠夫的一半軍隊已經集結到了武威,已經算是不錯了。」 「是是是。」王淵謙虛道,「大人說的是,西域騎兵雖然兵力不少,卻互不統屬、很難形成合力,果然不堪大用。」 「是這樣。」薰呼地站起身來,以手中的馬鞭輕輕敲擊著王淵肩頭的吞甲獸,慢條斯理地說道,「本官麾下的三萬涼州精兵已經將馬屠夫的八千主力鐵騎圍在了臨洮、襄武城內,再過十天半個月。馬屠夫的八千鐵騎就會因為糧盡而潰。所以,王淵大人的西域騎兵一定要設法將威武郡的馬躍軍牽制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馳援隴西。」 「對面地馬躍軍只有一萬餘人眾。以西域五萬騎兵要想牽制住,本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王淵說:下軍中糧草將盡,各國將士無以果腹,軍心有瓦解之憂哪。」 「軍糧不是問題。」薰大手一揮,大喇喇地說道,「西域胡人喜歡肉食。本官可以命金城太守閻溫在十天之內運送一批肉乾前來武威。到時候長史大人派兵前去接應便是。千萬不要被馬屠夫截了軍糧。」 王淵大喜道:「下官感激不盡。」 「即 本官就告辭了。」 說罷。也不等王淵答話,轉身揚長而去,王淵在身後抱了抱拳,喊道:「大人好走,下官恕不遠送。」 薰璜剛剛離去,車師國大將穆薩汗怒道:「這位太守大人可真是氣焰囂張。」 王淵淡淡一笑,說道:「董璜是董太師唯一的侄子,出身顯貴,且年紀青青就身居太守高位,有些趾高氣揚也是難免的。不過,軍糧問題總算是解決了,各國勇士也不必宰殺戰馬充飢了,這總是好消息。」 …… 洛陽城效,關東軍大營。 袁紹中軍大帳,山陽太守袁遺、揚州刺史袁術、上黨太守張楊、南陽太守孫堅等四路軍閥齊集一堂,正在高談闊論各自地勤王功績,並紛紛猜測明日朝議之時,會得到朝廷什麼樣的封賞。 眾人一致認為盟主袁紹居功至偉,朝廷應該封他為大將軍! 正說得起勁時,郡太守曹操忽然出現在帳外,作色道:「諸公這是做什麼?如今董卓雖死,亂軍未滅,十數萬涼州亂軍正在肆虐京畿各地,諸公不思追擊清剿,卻反而在這裡談論各自地功績大小,豈不可笑?」 「孟德多慮了。」袁紹不以為然道,「董卓既死,十數萬涼州軍已成烏合之眾,不久必將分崩離析,何足為懼?」 「袁紹大人所言極是。」上黨太守張楊附和道,「既然董卓已經伏誅,而且天子毫髮無損,討董勤王之戰地目地已經達成,這仗也就不必再打下去了。而且為了討薰勤王,下官及各位大人都是出了力的,朝廷理當論功行賞,此事有何可笑?」 「豎子不足與謀,某自當率軍追擊。」 言訖,曹操再不理會帳中各路諸侯、拂袖而去。 袁紹搖了搖頭,望著曹操的背影有感而發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沒想到孟德還是像當初一樣剛烈(言下之意就是莽撞)啊。」 …… 深夜,司徒府。 司空劉弘、侍中蔡、尚書盧毓等人正聚集在司徒府偏廳,與王允商議如何封賞十八路關東諸侯。 王允捋了捋頷下日見稀疏的柳須,說道:「太后懿旨,十八路關東諸侯討伐國賊、勤王護駕有功,不可不封,但也不可封賞太過。尤其有一條,這十八路諸侯必須率部返回治地,絕不可逗留在洛陽。」 劉弘面北抱拳道:「太后明鑒,如果讓某路諸侯留滯洛陽,難免成為薰卓第二。」 「可這事有點難辦哪。」王允蹙眉道,「別的諸侯都好辦,該封侯地封侯,該加官地就加官,唯獨袁紹此人有些難辦。論聲望,袁家四世三公,袁逢、袁隗都是先帝朝柱國重臣,可謂一門顯赫,論才能,袁紹又是十八路諸侯地盟主,這樣的家世背景和人才,就是封為大將軍也不為過,可太后地懿旨~~唉,還真是難辦啊。」 蔡忽然道:「司徒大人,下官倒有一計。」 「哦?」王允欣然道,「計將安出?」 蔡道:「大人何不先令十八路諸侯互相評定各自的功績?袁紹雖然是盟主,卻未必能讓其餘各路諸侯完全信服,人多必嘴雜,如此一來,各路諸侯之間勢必因此吵得不可開交、甚至翻臉相向。」 「妙,此計甚妙!」尚書盧毓擊節讚歎道,「如果事情果能如此,我等便可以從中取勢,利用各路諸侯互相忌憚、又互不相讓的複雜心理找出各路諸侯中實力最弱者留守洛陽。這樣一來,其餘各路諸侯也就無話可說,只能率部返回治地了。」 「實力最弱者?」司空劉弘不以為然道。「讓這樣的人留守洛陽只怕難以服眾啊。」 「倒也未必,眼下就有這麼個極佳的人選。」王允忽然間神一動。捋鬚微笑道。「諸位大人。本官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 洛陽城效,曹操中軍大帳。 曹操目光灼灼地掠過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諸將以及荀彧、荀攸、郭嘉等人,沉聲道:「本官決意起兵追擊涼州亂軍,諸位以為如何?」 「當然要追。」夏侯惇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厲聲喝道。「好不容易趕上了。豈能一仗不打就返回郡?」 「可如果追擊的話。只有主公一路兵馬未免有些勢單力孤啊。」荀攸分析道,「郭、李催、楊奉、樊稠、趙岑等各部涼州亂軍原有十餘萬。兼之抰裹京畿精壯,此時只怕已經集聚起了不下二十萬亂軍,而主公僅有萬餘精兵,兵力不及亂軍二十分之一,懸殊太大。」 「兵多有什麼用?」曹仁不以為然道,「現在董卓已經死了,各部涼州亂軍群龍無首、各自為戰,很容易各個擊破。」 「子孝將軍過於樂觀了。」荀彧搖頭道,「因為有十八路關東軍這個強大敵人的存在,各部涼州亂軍勢必會同仇敵愾,若以內訌之計瓦解涼州亂軍只怕是很難奏效。至少在十八路聯軍解散之前,涼州亂軍是不會先亂陣腳的。」 曹操的目光最後落在郭嘉身上,凝聲問道:「奉孝以為如何?」 郭嘉淡然道:「主公若追,則必敗無疑。」 「什麼!?」 「嗯?」 「可惡!」 「竟敢小看我曹洪訓練出來地精兵,真是不可饒恕。」 郭嘉話音方落,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等人已經紛絕色變。 曹洪更是勃然大 欲揮拳把郭嘉痛打一頓時,郭嘉卻又不慌不忙地說道以為,主公應該追擊!」 「嗯?」 「咦?」 這下輪到荀彧和荀攸困惑了,曹操眸子裡卻是忽然掠過一絲激賞,擊節歎道:「某得奉孝襄助,大事諧矣。」 荀彧、荀攸略一思忖,旋即恍然大悟。 郭嘉明知此戰必敗還依然主張曹操率軍追擊,是因為曹操若率軍追擊涼州亂軍而招致大敗,其實就是大勝!與滯留洛陽,要挾朝廷論功行賞的共余十七路諸侯相比,曹操獨自率軍追擊涼州亂軍就顯得格外悲壯。 就算最終大敗而歸,也勢必會在朝廷和天下豪傑心目中描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曹操深吸一口氣,小眼睛裡流露灼灼精芒,疾聲道:「元讓何在?」 夏侯惇踏前一步,抱拳鏗然道:「末將在。」 曹操道:「率三千輕騎為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為大軍地前進掃清道路!」 夏侯惇轟然應道:「末將領命。」 曹操又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隨本官兵發函谷關,誓死剿滅涼州亂軍。」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鏗鏘之音在大帳裡激盪迴響、久久不竭。 …… 黎明時分。 正在大帳中呼呼大睡的幽州刺史公孫瓚忽被雜亂地腳步聲所驚醒,急翻身坐起時,親兵隊長趙雲(負責公孫瓚地貼身安全)已經引著從弟公孫越、大將嚴綱以及馬騰、許褚、郭圖三人踏帳而入。 「許褚將軍,郭圖先生?」 郭圖道:「大人,郡太守曹操已經拔營起兵、追擊涼州亂軍去了。」 「什麼?」馬騰吃驚道,「只有曹操一路關東軍,就敢去追擊涼州亂軍?」 郭圖道:「只有曹操一路關東軍,只怕很難打垮涼州亂軍,我軍意欲施以援手,不知大人是否願意引軍同往?」 「這個~~」 公孫瓚聞言頗為為難,朝廷很快要論功行賞了,這種時候他是真不想離開洛陽,不過馬騰是代表馬躍來參加關東聯盟地,馬躍的面子又不能不給。權衡再三,公孫瓚把目光投在了親兵隊長趙雲身上。 …… 函谷關。 車、馬嘯嘯,千軍萬馬奔關中。 除了并州刺史張濟擁兵晉陽未至,其餘董卓麾下的心腹大將如郭、李催、楊奉、趙岑等皆已率軍趕到函谷關與樊稠大軍匯合。正如荀攸所料,各路涼州亂軍沿途大肆挾裹精壯,等到了函谷關時兵力已經多達二十餘萬眾。 函谷關內,中軍大營。 郭、李催分居左右上首,楊奉、樊稠、趙岑、張繡、崔烈諸將各居下首,李儒則侍立主位側首,不過主位卻是空著的,上面只擺了董卓的一塊牌位。各路將領在郭、李催地率領下焚香叩首,宣誓掃滅關東軍替薰卓復仇。 「諸位將軍且聽李儒一言。」李儒團團掃視了諸將一圈,凝聲道,「關東軍兵勢強大,我軍難以力敵,為今之地當引兵退守關中,將馬屠夫趕出並、涼之地,再將公子璜從隴西迎來長安,繼承主公未竟大業,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郭等人雖然有心自立,但此時大敵當前,卻也不敢貿然行事,便紛紛表示贊同。 李儒又道:「正所謂蛇無頭不行,三軍不可一日無帥,當務之急是推舉一員大將代替公子璜擔任統帥、調度三軍。儒以為郭將軍德才兼備、且身經百戰,堪當大任,不知諸位將軍意下如何?」 李催、樊稠、楊奉等人雖然心中不服氣,可此時卻也不便表露出來,只得默許。 郭踏前一步,立於供著董卓牌位地案前,揚臂疾聲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本將軍就要發號施令了,樊稠聽令!」 樊稠疾聲道:「末將在。」 郭道:「率本部兩萬輕騎立即穿越長安古道,襲取鄭縣!」 樊稠道:「末將領命。」 郭又道:「張繡何在?」 張繡急挺身而前,昂然道:「末將在。」 郭道:「即刻書信一封,令張濟將軍引軍攻打河套,逼迫馬屠夫從涼州、關中撤兵。」 張繡道:「遵命。」 郭最後喝道:「其餘諸位各率本部於關中休整三日,三日後大軍兵發關中、直取長安。」 「報~~」郭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而入,跪地疾聲道,「將軍,關外有敵軍來襲!」 「關外?」郭目光一凝,喝問道,「關西還是關東?」 小校道:「關東。」 「什麼?關東!」郭臉色大變,凝聲道,「關東軍來得好快!」 李儒心頭一動,問道:「來了多少關東軍?打著什麼旗號?」 小校道:「約有三、四千騎兵,打著『夏侯』旗號。」 「夏侯?」李儒沉聲道,「看來只有郡太守曹操前來追擊,並不是十八路關東軍大舉來追。」 「什麼,只有曹操一路關東軍?」郭眸子裡頓時殺機流露,厲聲道,「曹操好大地膽子,莫非以為我涼州軍已經不堪一擊到了如此地步了嗎?來呀,諸將可各率本部,隨本將軍迎出關外,將曹軍殺個片甲不留。」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8章 - 馬躍想要幹什麼?← 谷關前。 曹操率一萬步兵,三千騎兵堪堪殺到,猛聽得關上號角齊鳴、鼓聲震天,原本緊閉的關門轟然洞開,黑壓壓的西涼騎兵已經如潮水般湧了出來。見西涼兵來勢洶洶,曹操不敢怠慢,急令士卒射住陣腳,擺開陣勢。 兩軍陣圓處,夏侯惇挺槍而出,策馬於陣前來回馳騁,厲聲大喝道:「沛國夏侯惇在此,反賊還不前來受死。」 郭身後兩員鍵將同時出馬應戰,戰不三合,其中一將便被夏侯惇手起一槍刺於馬下,另一員西涼鍵將魂飛魄散,急拍馬奔歸本陣時,夏侯惇拍馬追到,照著後頸就是一槍,血光飛濺中,這名西涼健將也翻身落馬。 夏侯惇連挑二將,於陣前挺槍長嗥,曹軍士氣大振。 曹操趁機揮軍掩殺,對面的郭、李催等人也催動西涼鐵騎猛衝過來,兩軍於關前一通混戰,曹軍終究兵微將寡,而且以步兵對騎兵更是佔據了絕對的劣勢,激戰不到半個時辰,曹軍便陷入了左支右絀的困境。 正激戰時,兩側又有李催、楊奉兩支伏兵殺出,抄截曹軍後路。 曹操情知不敵,急命夏侯惇、夏侯淵斷後,自己則率大軍急往洛陽敗逃而歸。 郭、李儒意欲殺了曹操立威,以震懾十八路關東諸侯,令之不敢舉妄動,便驅動西涼騎兵一直追殺了數百里,曹仁、曹洪、曹純諸將為了掩護曹操逃命,紛紛留下斷後,到最後曹操身邊居然再不剩一員大將,而只有百餘騎虎豹騎隨行保護,可追在身後的西涼鐵騎卻是有增無減。 曹操正奔走時,前方小路上忽然繞出一支騎兵,陣前一員大將拍馬舞刀直取曹操而來,一邊大喝道:「前面穿紅袍的是曹操,不要走了曹操。」 曹操慌忙勒馬回頭。從另一條林間小路落荒而逃,再回頭看身後時已經只剩下了十餘騎虎豹騎,眼見得身後追兵追得甚急。曹操慌忙將身上的大紅官袍脫了下來,令一名親兵披上。策馬從另一個方向逃走。這才引開了追兵。 眼見得追兵去遠。曹操這才長出一口氣,正要尋路逃命時,身後殺聲再起,急回頭,又有一支白馬騎兵追殺而至。曹操大吃一驚急催馬欲逃時。不想馬失前蹄將他從馬背上狠狠地掀落下來。 就這片刻功夫。那支騎兵已經殺到,將他和十數騎親騎團團圍住。 曹操心中哀歎一聲。沒想到居然會死在這裡。 「這位可是曹操大人?」 曹操正閉目等死之時,耳畔忽然響起一把清朗的聲音,曹操聞聲急抬眼時,跟前早已經多了一員年輕英武的小將,白袍白甲、手執銀槍,面如冠玉、目似郎星,赫然正是虎牢關前從呂布戟下救了公孫瓚一命的趙雲。 「趙雲將軍!?」曹操知道一條老命算是保住了,不由大喜過望道,「將軍怎麼會在這裡?」 趙雲於馬背上執槍拱手作揖,應道:「末將奉公孫大人(不是主公)之命,率八百白馬義從追隨馬騰將軍前來相助大人。不想大軍剛過繩池,就聽說大人已然戰敗,所部走失殆盡,馬騰將軍及郭圖先生唯恐大人有難,是以分兵來救。」 「馬騰?郭圖!」 曹操聞言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腦海裡不可遏止地回憶起來穎川那一戰,還有那小山上,馬躍猙獰淒厲的嘴臉,馬騰是馬躍的族叔,郭圖更是馬屠夫地心腹!打死曹操也不信,馬騰和郭圖會安有好心,要是真跟趙雲去了馬騰軍中,只怕立時就是人頭落地的結局,如何還有活命的機會? 「既然大人無恙,這就請隨末將往見馬騰將軍如何?」趙雲又道,「臨行前郭圖先生曾再三吩咐,若覓得大人,無論如何請至軍中一見。」 「呃,這個~~呵呵~~」 曹操言語支吾,一雙小眼睛已經開始急速地轉動起來,苦思脫身之計。 …… 郭、李催等人正追殺曹軍時,發現前方又有關東軍殺到,而且天色已晚,郭、李催唯恐中了埋伏,便引軍退回了函谷關。郭圖截住幾名曹軍潰兵一問,才知道曹操已經大敗,所部曹軍幾乎全軍覆沒,曹操本人也是下落不明、身死不知。 郭圖當即將八千大軍分為十隊,各由小校率領四出尋找。 奉命前來地趙雲也主動請纓,郭圖不好拒絕,只得應允。 …… 繩池近效,馬騰大帳。 馬騰忍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郭圖道:「先生,騰有一事不解。」 郭圖道:「將軍但說無妨。」 馬騰道:「兵出函谷關既然是為了牽制涼州亂軍,以給伯齊平定涼州和關中爭得時間,那就應該驅兵攻打函谷關才對,為何反在繩池紮下營寨,而且還將所有士兵都派了出去?就為了找個生死不知的曹操,犯地著這麼興師動眾?」 「犯不著興師動眾!?」郭圖霍然回首,直直地盯著馬騰,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地陰蟄之色,凝聲道,「如果將軍知道主公當初在穎川說過什麼話,如果將軍知道曹操是什麼樣地人,就不會這麼想了。」 「嗯?」馬騰道,「伯齊在穎川說過什麼話?曹操又是什麼樣的人?」 「曹操,世之梟雄也!」郭圖冷然道,「當初在穎川,主公本有機會將之擊殺,只可惜功虧一簣。當時圖就在主公身邊,至今還記得擊殺曹操未遂之後,主公曾仰天長歎,今不能殺曹操,今後恐再無機會矣。」 「嘶~~」馬騰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這麼說,先生分兵十路、四處搜尋曹操,並非為了救曹操,而是為了殺曹操?」 「當然!」郭圖眸子裡殺機流露,獰聲道,「除了趙雲,圖已經嚴令其餘領軍小校。一旦找到曹操,不由分說直接梟首!」 「這個~~」馬騰蹙眉道,「這麼做怕是不太好吧。畢竟大家現在都還是盟友。」 「盟友?主公說過,這世上只有永遠的利益。而沒有永遠的盟友。」郭圖冷然道。「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拒小節。而且我軍完全可以將斬殺曹操的禍水轉嫁到涼州亂軍身上,想必郭、李儒等輩會很 斬殺曹操』地,將軍以為呢?」 「唉。」 馬騰輕輕喟歎一聲,默然不語。 …… 深山密麻中。 — 趙雲再次勸曹操道:「大人,這裡山深林密。隨時都可能有涼州亂軍殺至。不如隨末將回營?」 因為趙雲是公孫瓚地親兵隊長。並非馬躍心腹,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郭圖為免走漏消息,只敢吩咐趙雲找到曹操後帶回軍中,所以趙雲並不知道郭圖請曹操至軍中一見地真正意圖。 「啊呀!」 趙雲正催時,曹操急中生智,猛一咬牙咬破了舌尖,頓時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主公!」 曹操身邊的十數騎親騎慌忙搶上前來,將曹操救起。 趙雲也慌忙翻身下馬,關切地問道:「曹操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曹操雙手捧額,滿臉痛苦地說道:「將軍有所不知,操年幼時頭部曾經受過重創,從此落下了頭風之症,身體稍有不適,這頭風之疾便會發作,令人痛~~痛不欲生,啊呀,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言未已,曹操已經痛苦得以頭連連撞地,咚咚有聲。 趙雲急道:「荒效野外並無郎中,這便如何是好?」 曹操小眼裡有不易察覺地狡詐之色一掠而過,向趙雲道:「操只是一郡之守,死不足惜,且有十數親騎,足可回歸洛陽,唯有涼州亂軍殘暴不仁,若讓他們逃回關中,恐魚肉百姓、禍亂三輔,趙雲將軍可速率本部騎兵往~~往而追之,莫以操為念。」 趙雲心中感慨,於馬背上執槍抱拳道:「大人輕生死而重大義,雖身處險境仍不忘黎民蒼生之憂難,高風亮節令人敬佩,雲雖不才,豈能坐視大人這樣地忠良賢臣落入涼州亂軍之手。也罷,請大人速速上馬,末將這便護你回洛陽。」 「呃~~」曹操先是愕然,旋即大喜道,「如此,多謝趙雲將軍。」 …… 洛陽皇宮,德陽殿。 文武大臣及十八路諸侯三呼萬歲、分列兩班。 王允一使眼色,蔡會意,出班奏道:「啟奏陛下,啟奏太后,臣以為十八路關東諸侯討董有功,理應封賞,為了免於疏漏,各路諸侯可當殿陳述自己功績,不過在此之前,應首先推舉一人擔當大將軍,率軍駐守洛陽以穩定人心。」 蔡話音方落,垂簾聽政的何太后還沒發話,上黨太張揚這武夫已經置朝廷禮儀於不顧,搶先出班,也不下跪,直接立於丹上大聲說道:「臣以為勃海太守袁紹英才絕世、功勳卓著,堪為當朝大將軍。」 張揚一席話頓時激起千層浪,金殿上立刻吵成一團。 東郡太守喬瑁首先跳了出來,厲聲反駁道:「大將軍乃天下兵馬之統帥,江山社稷之柱石,身份非同小可,非秉性賢良、軍功卓著者不能勝任,袁紹雖然出身名門,又為關東聯軍之盟主,可畢竟年輕、有孚人望,恐難以勝任。」 張揚怒道:「那喬大人以為誰可以勝任哪?」 喬瑁應道:「下官以為兗州牧劉大人德高望重、累有戰功,可為大將軍。」 喬瑁話音方落,長沙太守孫堅已經挺身而出,厲聲喝道:「劉老朽,如何堪為大將軍?揚州刺史袁術大人乃世之英雄,望歸海內、萬民敬仰,難道還有人比袁術大人更適合擔當大將軍之職嗎?」 孫堅這一席話,說得袁術飄飄然,而兗州牧劉則已經氣得臉色鐵青。 孫堅話音方落,廣陵太守張超出班反駁道:「若說望歸海內、萬民敬仰,還有誰能比得上徐州刺史陶謙大人?自陶謙大人出任徐州刺史,百姓安居樂業,宵小聞風遠遁,徐州三國兩郡,跳無拾遺、夜不閉戶,堪稱太平盛世。」 孫堅反擊道:「陶謙大人雖然賢良,卻無軍功。如何擔當大將軍?」 河內太守王匡出班說道:「若論軍功,十八路關東聯軍當中何人可比冀州刺史韓馥大人?韓馥大人曾協助朱雋、皇甫嵩兩位將軍剿滅張角、張寶、張梁等黃巾賊寇,又與黑山賊交戰多年。真正稱得上是戰功卓著,而不像有些人。只是靠著陰上餘蔭掙來的聲望。」 勃海太守袁紹勃然大怒。喝道:「王匡。休要欺人太甚。」 王匡面不改色道:「下官只是就事論事,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看到十八路諸侯吵得不可開交時,王允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冷色,事情正如蔡所料。向著有利於朝廷地方向演變。大將軍的職位只有一個。可有心拜將地諸侯卻有好幾位,吵來吵去。最終地結果只能是誰也當不成,到頭來還白白便宜了別人。 人哪,有時候聰明絕頂,可有時候卻其蠢無比,總是會做出一些損人而害己地蠢事來。 …… 涼州。 王淵中軍大帳。 車師國大將穆薩汗疾步而入,大聲道:「長史大人,剛剛探馬回報,此地往南五十里處有兩支軍隊正在激戰,好像是馬屠夫的騎兵正在截殺一支運糧隊。」 「運糧隊?」王淵神色一動,說道,「莫非是閻溫大人派出的運糧隊?」 穆薩汗道:「大人,要不要發兵解救。」 王淵道:「就怕這是馬屠夫地詭計。」 穆薩汗道:「能有什麼詭計?」 「報~~」王淵正猶豫不決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大聲道,「長史大人,敵營中突然殺出數千騎兵,一路殺奔南邊去了。」 穆薩汗道:「大人,這一定是馬屠夫接到急報,派兵增援去了。」 「這~~」 王淵還是猶豫不決。 穆薩汗急道:「大人,快發兵救援吧,再晚就來不及了,閻大人派兵運來的糧食和肉食就該落到馬屠夫手裡了。」 「好吧。」王淵咬了咬牙,厲聲道,「阿里布率兩萬騎兵進攻敵軍大營,牽制住敵營中地步兵主力,不令其出營救援。阿姿古麗率一萬騎兵留守大營,穆薩汗點起兩萬騎兵隨本長史往南接應運糧隊,不得有誤。」 …… 往南五十里處。 兩支軍隊正在激烈 殺」。 數百輛牛車首尾相接,連成圓形防禦圈,千餘步兵縮在牛車後面負隅頑抗,牛車陣外,三千餘騎烏桓狼騎分為數隊、前後相接,正在圍著打轉,綿綿不息地怪叫聲中,不斷地用騎弓往中間射箭。 徐晃身披普通涼州小校地布甲,就像一尊冰冷地雕塑立於陣中。 根本不用擔心烏桓人地箭會射到身上,這些烏桓狼崽子地箭術真不是吹的,射了半天的箭,自己的部曲居然沒有一人被誤傷。在徐晃身邊,卻是一番無比詭異的景象,數百名身披布甲(漢朝郡國兵地裝備)地羌兵俘虜被反縛雙手,跪了一片。 每名羌兵俘虜身後,都站著兩名凶神惡煞般地并州精兵,這些并州精兵同樣披著代表郡國兵身份的布甲,手中赫然捏著數支鋒利地狼牙羽箭,一個個眸子裡都流露出狼一樣的猙獰。對於這些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老兵來說,殺個人跟踩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 「噗。」 一聲悶響,負責瞭望的親兵從高高的牛車上跳了下來,向徐晃道:「將軍,來了!」 「嗯?」徐晃霍然轉頭,手搭涼篷往北方張望,問道,「只來了主公的軍隊,還是連西域胡人都來了?」 小校道:「都來了,西域胡人正在追殺主公的軍隊。」 這會功夫,徐晃以及身邊的將領都已經看到北方地平線上有煙塵滾滾揚起,隱隱約約間,有兩支軍隊正在前追後逐、殺成一團。 時間差不多了,也該送這些雜魚上路了! 徐晃眸子裡霍然流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焰,從牙縫裡崩出冰冷的一句:「豎旗,動手!」 一名親兵迅速豎起了一直橫倒在地的大旗,正在防禦圈外來回馳騁的烏桓狼騎兵見到大旗豎起,立刻就綽弓回鞘,紛紛擎出彎刀徑直往中圈的牛車陣衝殺過來,倏忽之間,天地間便響起了慘烈的殺伐聲。還有不絕於耳的兵器撞擊聲。 當然,更多的還是綿綿不息地慘叫聲。 當徐晃高舉的右臂冷然落下時,牛車陣中的并州老兵們便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地狼牙箭惡狠狠地扎進了那些跪在地上、雙手被縛、毫無反抗之力的羌兵俘虜身上!殺戮。令人窒息地殺戮,不及片刻功夫。數百名可憐地羌兵俘虜便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沒有一名俘虜倖免於難。他們不是被刺穿了咽喉。就是被刺穿了胸腹,許多人身上插了至少三支箭,甚至還有嗜殺成性地并州兵殘忍地將利箭從羌兵俘虜的眼球刺入,鋒利的箭簇生生戮穿整個顱腔然後從後腦突出。 絕大多數俘虜並沒有立即死亡,都倒在血泊中哀嚎掙扎。但是最終。他們中間將沒有人能夠倖存!因為他們很不幸地成為了賈毒士毒計中的籌碼。賈毒士從來視人命如草芥、不知憐憫為何物。甚至比馬屠夫還要心黑手辣,又怎會憐惜這數百羌兵戰俘的生命? 防禦圈外。幾千烏桓狼騎兵正揮刀往牛車上砍得熱鬧,而牛車陣內地并州兵則像木頭似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烏桓狼騎兵在表演,不時會有沒嚥氣地羌兵俘虜從牛車陣中被扔出來,正砍得興起的烏桓狼騎兵立刻就會像嗅到了血腥味地野狼一樣圍過來,亂刀翻飛,頃刻間便將那可憐的羌兵俘虜砍成碎肉。 這一幕,直到西域胡騎「擊退」馬屠夫騎兵後殺到,才宣告結束。 句突呼哨一聲,三千狼騎兵立刻引而遠遁,不及片刻功夫,便從并州兵的視野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徐晃伸手在一名羌兵俘虜的屍體上抹了把鮮血往自己臉上一塗,然後換了副心有餘悸的表情,匆匆來到了牛車陣前。 …… 王淵、穆薩汗率領兩萬西域騎兵堪堪趕到時,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副修羅血獄般的慘烈景象。許多士兵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腸子內臟撒落一地,圍成一圈的牛車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奪走他們生命的是那猙獰的狼牙箭。 許多屍體身上刀痕宛然,仍在往外汨汨冒血,想來戰死不久。 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嘔,許多西域胡人一生當中都未見過如此血腥恐怖的場面,當時就嚇得兩眼發直、渾身打顫。 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王淵心中最後的疑雲都煙消雲散。 一名滿臉血污的小校從牛車後面探頭探腦地直起腰來,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王淵拍馬上前,大聲道:「你們不要害怕,本官是大漢朝西域長史府長史王淵,不是篡國逆賊馬躍。」 小校大喜過望道:「王大人?你真是王大人!?」 「正是。」王淵道,「你是何人?」 小校道:「小人方徐,乃是金城閻都尉帳前小校。」 金城太守閻溫,都尉閻宏,王淵都是認識的,當時就問道:「閻宏將軍呢?」 小校表情轉黯,指了指身邊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黯然道:「將軍已經戰死了。」 「唉~~」王淵喟然歎息一聲,語氣轉緩,和聲道,「好了,馬屠夫的叛軍已經被擊退了,現在沒事了。」 …… 洛陽。 十八路諸侯當著天子、太后以及滿朝文武的面吵了半天,還是沒能吵出個結果來,王允眼看時機成熟,便清咳一聲緩步出班,待十八路諸侯安靜下來,才接著說道:「老夫倒是有個折衷的提議,諸位大人可願一聽?」 各路諸侯吵了半天沒能達成一致,正想找個人來評理,當時就齊聲道:「請講。」 王允道:「袁紹、袁術、韓馥、陶謙四位大人不是德高望重、治地有方,就是驚才絕世、出身名門,而且個個都是戰功卓著,討滅國賊董卓更是替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如果只封一位大將軍只恐很難服眾。」 袁紹等道:「司徒大人有何高見呀?」 王允道:「四位大人同為大將軍如何?」 「什麼?」袁紹愕然道,「同為大將軍,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王允淡然道,「袁紹大人可為征東大將軍,韓馥大人可為征北大將軍。陶謙大人可為征南大 袁術大人可為征西大將軍,四位大將軍皆封列侯。廷鎮守四方。可否?」 「這~~」 袁紹手捋頷下短鬚。一時無言以對。 要說只封個征東大將軍。袁紹難免心有不甘,可眼下十八路諸侯互不服氣,各自攻訐,已成騎虎難下之勢,朝廷這麼封賞倒也不失為個折衷的好辦法。畢竟。征東大將軍位列三公。已經算是位極人臣了。 吵了半天的其餘各路諸侯早就有些不耐煩了,這大將軍不封。往下的官就更不能封了,正自掛念自己能封個什麼將軍的諸侯們當時就紛紛附和道:「好,司徒大人言之有理,就這麼辦吧。」 封了最難封的四位大將軍,接下來的諸侯就好辦了,不到半個時辰,各路諸侯就達成了一致,公孫瓚封了個平北將軍,又替馬躍討了個平西將軍,孫堅封了個前將軍,袁紹又替曹操討了個左將軍,其餘各路諸侯也皆位列將軍。 封好了各路諸侯的爵位,接下來究竟由誰駐守洛陽其實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連袁紹、袁術、韓馥、陶謙這四位實力派軍閥都不能留在洛陽,而只能替朝廷鎮守一方,他們如何還會讓別地實力不如自己的軍閥留在洛陽? 最後還是王允提議,封劉備為司隸校尉,鎮守洛陽。 劉備手中兵不過數百,將不過兩員,對誰都構不成威脅,而且論身份又是當今皇叔、尊貴無比,無論從哪方面來講,由他留守洛陽都是最合適不過,其餘諸侯在互相忌憚、互相妥協之餘,也只能接受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 涼州武威,西域軍大營。 夜色深沉,軍營裡卻是火把通明、沸反盈天。 軍糧剛剛運到,已經好幾天不知肉味地胡人頓時蜂擁而至、一陣哄搶,搶到肉乾之後便在軍營裡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各自三五成群,圍著火堆又是唱又是跳,唯一讓人有些遺憾地是軍中女人太少,少了許多樂趣。 年輕美麗、身材惹火、兼之熱情似火地大月氏公主阿姿古麗身披薄薄地七彩舞衣,扭動著纖細的柳腰遊走在篝火之間,毫不吝嗇地將她動人的舞步還有漫妙的身姿盡情展露給這些西域大兵們。 唯一令人有些失望的是,無論在什麼時候,這位公主地臉上都始終覆蓋著一方薄薄地輕紗,令人難以一睹芳容,不過只是那對露在外面、碧藍似水地美目,還有波浪般飄蕩的金髮,便已經足夠迷人了。 許多身材驃悍、性情粗獷又能歌善舞地大兵自告奮勇地跳了出來,就像採花密蜂圍著花朵般在阿姿古麗身邊圍成一團。西域胡人的風欲本來就極為開放,阿姿古麗更是毫不吝嗇地將她惹火的嬌軀貼到這些大兵身上廝磨,先以她火辣辣的熱情將這些大兵迷得暈頭轉向,然後像穿花蝴蝶般飄然離去~~ …… 緊鄰西域軍大營外的西南角,矗立著百餘頂氈包。 與西域軍大營中的熱鬧相比,這裡顯得冷冷清清,只有十數支幽幽燃燒的羊脂火把斜插在地上,將淡淡的火光有氣無力地灑落在寂寂軍營裡。幽幽的火光下,徐晃還有數百并州精兵就像一頭頭野狼,潛伏在荒原上。 王淵果然很謹慎,雖然心中已經不再懷疑,可為防萬一他還是沒有讓徐晃這數百并州精兵入駐大營,而是在營外西南角另外立了百餘頂氈包加以安置。不過可惜的是,王淵的對手是凶殘如狼的馬屠夫還有亂國毒士賈詡。 馬屠夫和賈毒士當然不會把破敵的賭注全部押在徐晃這數百并州精兵身上。 …… 距離西域軍大營十里之外,馬躍軍大營。 三千烏桓狼騎,百戰餘生的三千河東精兵(死守隴縣倖存下來的)還有三千多并州兵,以及四千多郡國兵已經全部集結在營外的空地上,夜空下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只有呼號的大風捲過典韋手中的大旗,啪啪作響。 賈詡也罕見地披甲執銳,策馬立在馬躍身邊。 看看天上的星空,賈詡向馬躍道:「主公。時辰差不多了。」 「嗯。」馬躍點點頭,沉聲道,「全軍出擊!」 馬躍一聲令下。一萬多大軍就如一道滾滾鐵流,向著十里之外的西域軍大營猛撲過來。 …… 西域軍大營。 新月西斜。時間已經接近黎明時分了。終於有體力不支的士兵歪倒下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旁邊地士兵大呼同伴沒用,可下一刻,他們很快也跟著歪倒下來,不及片刻功夫。西域大營內便已經躺滿了昏睡的士兵。 王淵聽到帳外忽然間安靜下來。心中驚奇便出帳前來察看。卻發現帳外空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士兵,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些士兵個個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已經是不省人事了,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對頭。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王淵大吃一驚,回頭急問立於帳外地親兵,那兩名親兵是漢兵,又要護衛王淵的中軍大帳,所以並未參與西域兵地狂歡,也沒有吃今天剛剛送到地肉乾和軍糧,所以安然無恙,此時見王淵問及,便答道:「回大人,剛剛還又唱又跳,這會就一個個全躺下了。」 「竟有這種事情!?」 王淵正欲上前察看究竟時,忽然感到眼前一花,身邊地一切都開始變得朦朧不清,並且旋轉起來,王淵使勁地揉了揉雙眼,眼前的景物又漸漸恢復了清晰,只是頭腦還是有些發沉,一股煩惡卻是在腹中翻騰不已。 心思敏捷的王淵立即就聯想到了今天剛剛運至營中的那批軍糧和肉乾,吃驚之餘急向親兵道:「毒,有毒!今天剛剛送到的那批軍糧,還有肉乾都有毒!快~~快把它們全部搜集起來、就地銷毀,誰也不許再食用。」 「遵命。」 兩名親兵答應一聲,正欲轉身離去,王淵又道:「回來。」 親兵原半立定,轉身道:「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王淵使勁地捶了捶自己地腦袋,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凝聲道:「立即吹號,將所有沒有中毒地士兵集 ,如果本官所料不差,這必然是馬屠夫地毒計,接下的大軍肯定會趁機前來襲營。」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目送親兵離去,王淵感到眼前地景物再次變得模糊起來,頭也變得越來越沉。終於,一聲悶哼過後,王淵就像一段木頭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倒地後四肢開始抽搐,嘴角也開始有白沫冒起。 然而~~ 沒等王淵的親兵吹號集結沒有中毒的士兵,遠處蒼茫的夜色中便已經響起了悠遠綿長的號角聲,號角聲未息,便有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席捲而至。恰天色微明,藉著東方天際微微的亮色,負責守夜的西域兵吃驚地發現,黑壓壓的敵軍士兵正如無窮無盡的螞蟻,從黑暗中衝殺而至。 還沒等馬躍大軍殺進大營,被王淵安置在大營外西南角的徐晃軍首先發難。 「唆唆唆!」 刺耳的破空聲響過,徐晃將五名守夜胡兵逐一飛箭射殺,幾乎與此同時,十數把飛爪已經牢牢地釘在了營柵上,百餘士兵圍將上來,拉住飛爪的纜繩一陣狠拉,並不是太堅固的營柵便轟然倒塌。 徐晃擎出佩劍往前一引,早已等候多時的八百精兵就如下山猛虎,衝進了西域聯軍大營,這伙精兵按照預先制定的策略,分成數十小股四處亂鑽,一路上看見胡人就砍,看見營帳就燒,看見東西就砸。 不及片刻功夫,大營中便有火光沖天而起,熊熊燃燒的烈火中,許多僥倖沒有中毒的西域胡兵正在倉惶奔走、大呼小叫,全然沒了章法。就在這個最要命的時候,馬屠夫的大軍堪堪殺到。 …… 洛陽,一家破敗的小驛館。 劉備攜關羽、張飛在此暫時安身。 劉備雖然已經被天子認了皇親,如今已經貴為皇叔,可經歷了宦官之亂、董卓專權,以及兩天前的西涼兵災之後,洛陽繁華不再,帝室更是衰微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連天子和太后的一日三餐都需要王允等有權有勢的大臣接濟。宦官宮女更是被迫出城採集野菜充飢,這種情形之下,又怎可能給予劉備太優厚的待遇? 驛館庭院內。 劉備正在動作麻利地編織草鞋。儼然就是個賣了多年草鞋的老市儈,關羽也換了身又破又舊地布衣裳。正將一大挑乾草從城外挑進院內。在院子角落裡小心地放好。又在上面壓好石塊,以防被風吹跑。 只有張飛袒胸露腹,極不耐煩地靠坐涼席上喝涼水。 「大哥,你編什麼草鞋呀,費半天勁編一雙草鞋又賣不了兩文錢。能頂啥用?」張飛顯然對劉備的行為大為不滿。嘟嚷道。「如今不比在郡的時候了,大哥怎麼說也是一郡之守了~~呸。這洛陽地水可真***難喝,大哥,不如早些回琅玡國吧,小弟這嘴裡都快淡出鳥出來了。」 「翼德你就知道喝酒。」剛剛堆好乾草地關羽回頭瞪了張飛一眼,說道,「既然大哥要編草鞋賣,那自然有大哥地道理,你我照辦便是了,可你不幫忙不說,還在一邊說風涼話,真是不像話。」 劉備聞言微微頷首,心忖還是雲長有心計,翼德勇則勇矣,唯稍嫌魯莽、缺乏心計,這樣地性子只怕是很難獨擋一面啊。 …… 洛陽城效,袁紹中軍大帳。 許攸飄飄然走了進來,語含不屑地向袁紹道:「主公,劉備這廝居然在驛館裡編織草鞋,編好了還讓關羽擔到大街上去叫賣,據說賣鞋所得還真能維持兄弟三人的一日口糧,哦哈哈哈~~」 話未說完,許攸已經放聲大笑起來。 袁紹也跟著哈哈大笑,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劉備啊,也只有劉備這樣的人,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堂堂皇叔居然當街賣鞋,甚是可笑。不過話說回來,劉備如果不是這種胸無大志、鼠目寸光之輩,本將軍還真不敢讓他留守洛陽啊。」 田豐蹙眉勸道:「主公,豐以為劉備不像是個胸無大志之輩,這很可能是劉備在故弄玄虛,目地無非是要消除主公等各路諸侯地戒心。」 「故弄玄虛?」袁紹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玄虛?元皓多慮了。」 許攸抱拳恭維道:「主公英明。」 田豐喟歎一聲,默然不語。 「行了。」袁紹拂了拂衣袖,長身而起,向田豐、許攸道,「今天晚上天子要在午門外賜宴各路諸侯,所有校尉以上武將還有長史以上文官都要出席,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動身前往皇宮了。」 …… 涼州。 戰事已經結束。 除了大月氏公主阿姿古麗率領三千騎兵逃走之外,其餘地西域胡騎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西域長史王淵、善國國相阿里布、車師國大將穆薩汗還有其餘各小國的領軍主將全都成了馬躍軍地俘虜。 但真正讓馬躍喜出望外的,卻是繳獲的數萬匹西域駿馬。 唯一令馬躍感到有些美中不足的,是這批西域駿馬不像匈奴馬那樣好侍弄,匈奴馬不挑食,再惡劣的生存條件下都可以頑強地生存下去,連續作戰、艱苦行軍數月之久也不會掉膘,但西域馬不行。 所以西域馬很難用來大規模地裝備普通騎兵,而只能用來小規模地裝備重甲鐵騎。 但就算這樣,也足夠馬躍高興了。有了這批西域駿馬,許褚的鐵騎營將再不用擔心坐騎的匱乏了。 重甲鐵騎可以說是馬躍軍中攻擊力最強悍的兵種,迄今為止馬躍還未發現有什麼軍隊能夠擋住它們的突擊。也許高順的陷陣營能行,但許褚的鐵騎營已經永遠不可能和高順的陷陣營在戰場上相遇。 賈詡不知何時湊到了馬躍面前,捋了捋頷下柳須說道:「主公,西域胡騎總算是擊破了,如果一切順利、高順將軍能夠奇襲函谷關得手的話,接下來就該分兵攻略金城、北地、安定各郡以及關中三輔之地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悠然抬頭,漫無焦點的目光似乎已經越過寂寂長空,凝注在了萬里之外的關東戰場上,淡淡地說道,「也不知道十八路諸侯和董卓的戰事進行得怎樣了?算算時間。 公則差不多也該有消息傳來了。」 賈詡道:「洛陽之戰雖然與關中局勢息息相關。可只要高順將軍能夠奪取函谷關,便能像釘子一樣釘在長安古道之上,將董卓還有十八路關東軍牢牢地擋在關外。主公在關中就能穩如泰山,所以。關鍵還在於函谷關地得失呀。」 「報~~」賈詡話音方落。有快馬疾馳而來。急報~~」 「嗯。高順將軍?」賈詡目露急切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我軍能否順利拿下關中,很快便會有定論了!」 賈詡正說間,快馬早已經疾馳而至,風塵僕僕的傳訊兵滾鞍落馬。 能否佔據關中。將直接關係到馬躍集團的未來和前途。冷血如馬躍此時也不免心中翻騰。大聲喝道:「講!」 傳訊兵喘息兩聲,疾聲道:「高順將軍引軍奇襲函谷關失敗。今已退兵五十里於險要處依山結營,以拒關東之兵。高順將軍說。只要給他六個月的時間,他就能在長安古道上築起又一道函谷關,到時候就算有十萬關東軍來攻,也可穩如磐石。」 「唉呀,真是失策。」賈詡聞言大失所望道,「真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奇襲函谷關還是失敗了,唉。」 馬躍心中也難免有些失望。卻還是勸道:「文和不必過於自責,六個月的時間。十八路關東軍討薰之戰未必就能結束。退一步講,就算十八路關東軍隔岸觀火,董卓老賊不顧一切回救關中,而高順最終也守不住長安古道,我軍也沒能奪取關中,可那又如何?至少涼州我們是打下來了,不是嗎?」 賈詡點頭道:「主公說地是,只要打下涼州,我軍就算是贏了。」 「不過~~」馬躍話鋒一轉,凝聲道,「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 「報~~」馬躍話音未落,前方又有快馬疾馳而來,「河套急報~~」 「河套?」賈詡神色一動,說道,「難道是十八路關東諸侯討董之戰有結果了?」 馬躍迎上疾馳而來的快馬,厲聲道:「快講。」 傳訊兵翻身下馬,跪地急道:「沮授先生急報,洛陽兵變,司徒王允巧施連環計,國賊董卓已經死於呂布之手,呂布舊將張遼棄守虎牢,引十八路關東軍入洛陽,討董之戰已經結束了。」 「啊?」 「什麼!」 馬躍、賈詡聞言同時大吃一驚,震驚道:「討董之戰已經結束了?」 傳訊兵道:「正是。」 賈詡急道:「董卓麾下地涼州軍呢?那可是十幾萬大軍哪,總不會是全軍覆滅了吧?」 傳訊兵道:「董卓麾下的涼州亂軍已經將京畿四郡洗劫一空,洛陽城也幾乎被燒為灰燼,亂軍正向函谷關集結,沮授先生以為涼州亂軍很可能會回師關中,然後憑借函谷關天險以拒十八路關東聯軍,請主公一定要小心提防。」 「什麼可能。」賈詡急道,「這是必然,涼州亂軍必然要回師關中!」 馬躍眸子裡有冷焰一掠而逝,低聲道:「高順手中只有八千輕騎,扣去傷亡將士以及留守長安的軍隊,現在手中最多還有六千人馬,雖然長安古道有天險可守,可涼州亂軍至少有十萬人眾,兩軍兵力相差過於懸殊,守~~恐怕是守不住地。 賈詡道:「如果高順將軍守不住長安古道,放十數萬涼州亂軍進入關中,那麼主公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棄關中而守涼州。」 「看來放棄長安和關中已經是無法避免了,可惜高順天大功勞就要付之東流了,唉~~」馬躍說此一頓,目光陡然變得格外清厲,沉聲道,「不過,本將軍絕不會將一個完好如初地關中交給郭、李催等涼州亂軍。」 「嗯?」 賈詡心頭一跳,霍然回頭,恰好和馬躍冷冽地目光相撞,霎時間賈詡便已經意識到了馬躍想要幹什麼。 …… 函谷關。 涼州亂軍中軍大營,李儒向郭道:「郭將軍,曹軍已經被我軍殺得片甲不留,雖然沒能斬殺曹操,可殺一儆百地目地已經達到,相信經過這一戰,其餘各路諸侯再不敢輕舉妄動了,如此一來,我軍便可集中全力向西,進入關中與馬屠夫決戰了。」 「嗯。」郭點了點頭,沉聲道,「樊稠將軍已經引兩萬輕騎先行入關,不久應該便有消息傳回來了,只要樊稠將軍能夠襲取鄭縣得手,替大軍奪取一處落腳之地,本將軍當盡起三軍大舉入關,與馬屠夫決一死戰。」 …… 函谷關以西五十里。 正沿著長安古道往西開進地樊稠軍突然發現通途變成了天塹,險峻地山谷中,不何有何紮下了一座堅固的營寨,將筆直的官道攔腰截為兩段。營寨的規模雖然不是很大,看架勢最多只有四、五千人駐紮,卻像一頭攔路虎死死卡在了西入關中的必經之路上。 號角聲中,一支人馬從營中衝殺而出,於官道上擺開陣勢,樊稠遠遠望去,只見這支軍隊士氣高漲,鐵甲諍諍,列陣錯落有致,可謂精銳之師,再看敵軍帥旗時,上面卻繡著斗大一個「高」字。 樊稠心頭恍然,原來高順偷襲函谷關失利後,並未引兵退入關中,而是在這險要之處紮下了營寨,看樣子是準備在此長期堅守下去了!不過,就憑這四、五千人馬,還有這不堪一擊地簡陋營寨,也想擋住自己兩萬大軍地進攻? 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傳令,前軍突擊!」樊稠拔出寶劍,往前揮出,下令道,「給本將軍捅破它!」 「遵命。」 身邊地前軍司馬頓時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前軍兩千騎兵便在並不寬闊的官道上擺開了突擊陣形,前軍司馬一聲令下,兩千西涼鐵騎便同時策馬而進,向前方嚴陣以待地高順軍發起了排山倒海般地突擊。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19章 - 百萬移民大屯邊← 涼州。馬躍中軍大帳。 馬躍疾聲道:「方悅聽令。」 方悅踏前兩步。直挺挺地立於馬躍跟前,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精兵五千,半個月內攻克富平、廉縣、靈武諸縣。佔領北地平原全境,並在兩個月內搭建起足以容納百萬人居住的棚屋。不得有誤。」 方悅吃聲道:「足以容納百萬人居住的棚屋?這~」 馬躍冷然道:「這是軍令!」 方悅急挺起胸膛,疾聲道:「末將領命。」 馬躍又將目光轉向徐晃。喝道:「徐晃何在?」 徐晃鏗然跨前一步。與方悅並排而立,昂然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領河東精兵三千,十日之內攻佔金城郡。不得有誤。」 徐晃道:「遵命。」 馬躍的目光忽然變得格外柔和,緩聲道:「告訴弟兄們,本將軍說話算話、絕不食言。等打完了這一仗,一定把他們送到大草原上去。每個兄弟至少賞賜一百頭牲畜、五個年輕女人!誰要是立下大功,加倍!」 徐晃目露灼熱之色。厲聲道:「末將一定把主公的話一字不漏轉告弟兄們。」 「嗯。」馬躍點點頭,大手一揮,厲聲道,「速去!」 方悅、徐晃向馬躍抱拳一揖,然後一甩披風、轉身揚長而去。 目遂二將消失在視野裡,馬躍眸子裡的柔和之色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格外的冷厲。賈詡捋了捋柳須,向馬躍道:「主公若欲把關中百餘萬人口遷入北地平原充邊,沒有兩個月的時間只怕是不可能完成的。」 「唔。」馬躍輕輕頷首,目光霍然轉向肅立一側的句突,厲聲道,「句突何在?」 句突急挺身上前,抱拳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立即挑選騎術最好、身體最輕的戰士十名。速度最快、耐力最強的好馬三十匹,星夜奔赴關中。傳令高順。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把他手下的八千輕騎全部拼光了,也一定要守住長安古道至少兩個月!這是死命令!」 句突霍然道:「遵命。」 長安古道。 目睹兩千西涼鐵騎排山倒海般衝殺而至。高順嘴角不由綻起一絲輕冷的殺意,陷陣營也許擋不住許褚鐵騎營的正面突擊。可要擋住前面這支西涼鐵騎地突擊卻是綽綽有餘!更何況這裡地勢險要、山道狹窄,非常不利於騎兵的突擊。 「拒馬槍~~豎陣!」 「喝~」 高順一聲令下,三軍響應。最前面地六百名士兵分為前後四隊、兩人一組將三百支足有六、七丈長、碗口粗細的木製拒馬槍豎了起來,呈半傾角斜指前空。白慘慘的槍尖霎時編織成了一片恐怖的死亡森林。 「弓箭手~~準備!」 「哈~」 高順一聲長嗥。三軍再次轟然響應。兩千名表情冷峻的弓箭手已經開始在拒馬槍陣的後面列陣,倏忽之間。一把把長弓已經挽如滿月,一支支鋒利猙獰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只等高順一聲令下,便會無情地開始收割西涼騎兵的生命。 「轟~~」 蹄聲如雷。大地震動。 雖然狹窄的官道不利於騎兵突擊,可西涼騎兵還是將騎兵突擊的聲勢展現得淋漓盡致。還是那支縱橫馳騁、所向無敵的涼州勁旅。還是那支訓練有素、剽悍狂野的西涼鐵騎。可遺憾的是。這支軍隊的主將再不是牛輔,再不是徐榮。再不是董卓了。 高順翹首向天,有濃重的陰霾在他眸子裡急風驟雨般逼近。下一刻,高順高舉的右臂狠狠揮落,一聲清越地長嘯霎時響徹山谷:「放箭」 兩千名弓箭手的嘴角霎時綻起冷冷地笑意,綿綿不息的弓弦崩響聲中,一蓬蓬的箭矢如密集的驟雨掠過寂寂山谷,向著狂飆疾進的西涼鐵騎兜頭攢落下來,步兵弓箭手歷來就是輕騎兵的噩夢,這一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西涼鐵騎之所以被稱之為鐵騎,並不是因為他們真的像許褚鐵騎營那樣,都是身披重甲的鐵甲怪獸,事實上西涼鐵騎一直就是一支輕騎兵(在晉代以前,中國史上從未出現過重騎兵),他們被稱為鐵騎是因為鋼鐵般的意志,無堅不摧的突擊,還有手中那一口口令人望而生畏的斬馬刀。 不過這一次,西涼鐵騎無堅不摧的突擊撞上了難以撼動的磐石。 鋼鐵般的意志在絕大多數情形下都足以改變一場戰爭的結局,但是,當兩支意志同樣堅強的軍隊相遇時,戰鬥意志卻反而成了可有可無的因素。 密集如蝗的箭雨終於攢落在了西涼鐵騎頭上,戰馬的悲嘶和士兵的慘嚎霎時響徹長空。疾速奔行的西涼騎兵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涼州騎兵胸前背後那兩片可憐的薄鐵甲可以擋住黃巾賊兵的木製箭矢,可以擋住草原騎兵的骨制、石製箭鏃,卻根本擋不住馬屠夫麾下精銳弓箭手精鐵箭鏃的貫穿,如果射中正面,甚至連涼州兵頭上的鐵盔也會被輕易射穿。 馬屠夫砸鍋賣鐵、不惜一切代價改良軍隊裝備的精兵政策在這裡獲得了豐厚的回報,兩軍裝備上的巨大差距最終鑄成了西涼鐵騎誕生以來最慘烈的完敗!兩千西涼鐵騎就像殉道者一樣前赴後繼、無所畏懼地衝向敵陣,直至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只有數十騎突破了馬躍軍弓箭手冷血的洗禮。突擊到了陣前,他們連人帶騎、無比悲壯地撞向那一片密集如林的拒馬長槍,任由鋒利的木削槍尖洞穿自己的胸膛。完成了一名士兵最後的神聖使命。 「唏律律……」 一匹受傷的西涼戰馬從屍山血海中掙扎著站了起來,仰天發出一聲嘹亮的悲嘶然後揚蹄飛奔,讓人絕望的是它的雙眼早已經被射瞎了。於是直直地撞上了壁立如削的崖壁,一聲巨響,然後是骨骼碎裂的清脆聲,長安古道上旋即一片死寂。 涼州軍後陣。 樊稠瞪大雙眼,直直地盯著屍橫遍野地山谷,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真的嗎?兩千騎精銳鐵騎就這樣灰飛煙滅了,無堅不摧的西涼鐵騎居然被一支步兵給擊敗了。而且是毫無懸念地完敗,這結果簡直令人發瘋! 馬躍軍中。 涼州軍完敗。高順臉上卻是毫無得意之色,回頭向身後的偏將毛然道:「身為三軍主將,永遠要審時度勢、因時因勢而戰,絕不可憑借武力橫衝直撞,更不能妄想以同樣的戰術贏得每一場戰爭!否則,就難免會重蹈今天涼州鐵騎的覆轍。」 偏將毛然道:「末將明白了,多謝將軍教誨。」 高順沉聲道:「水無常形、兵無常勢。為將者切忌生搬硬套兵書戰法。這世界上沒有包打天下的兵法,也沒有常勝不敗的軍隊,只有勝不驕、敗不餒,進則疾如風、退而不及亂,才稱得上是精銳之師。」 「嗯。」 毛然重重地點了點頭,目露了然之色。 馬屠夫以狠辣果敢、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在河套將士心中打上了深深地屠夫烙印。從而鑄就了河套軍隊鋼鐵般的意志和永不拋棄、永不放棄的不滅軍魂。但真正給這支軍隊帶來兵法和正規戰術的。從而使這支虎狼之師正式蛻變為精銳之師的,卻是高順、方悅,還有徐晃這些領軍大將。 高順等人不但自己熟讀兵書、精通韜略。更以他們的身體力行感染和改變著身邊的將士。馬屠夫只能將身邊的士兵調教成一頭頭殘忍嗜殺的惡狼,可高順他們卻能將身邊的士兵訓練成為鋼鐵般的戰士。 涼州軍中。 「可惡!」 當樊稠終於意識到前軍鐵騎已經全軍覆滅時。狂暴的怒火頓時在胸中騰地燃起。樊稠使勁地握緊雙拳,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霍然回頭,向身邊的傳令兵大吼道:「傳令,左、右兩軍同時出擊,踏破敵營、雞犬不留!!!」 「遵命!」 傳令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繩池。 馬騰中軍大帳。 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派出去搜尋曹操的各路人馬紛紛返回大營,卻都沒有找到曹操。唯獨許褚的一隊人馬和趙雲的八百白馬義從還沒有返回,現在,郭圖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許褚還有趙雲身上了。 馬騰、郭圖正等得不耐煩時,帳外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旋即有人影一閃,許褚鐵塔似的身軀已經昂然入帳,大聲道:「郭圖先生,末將搜遍了幾百里地,只找到許多走散的曹軍士兵,卻沒見曹操下落。」 「什麼,還是沒找到?」郭圖眉頭一蹙,急從懷裡掏出一方地圖,在桌案上攤開,仔細地比了比,凝聲道,「不可能啊,所有的大路小、道,甚至是深山密林中的秘徑都已經派人去搜了,除非曹操能化成蜜蜂飛走。否則絕不可能逃出這片山區。」 許褚甕聲甕氣地說道:「曹操能不能化成蜜蜂飛走不知道,不過末將的確沒有找到。」 「唉。」郭圖搖了搖頭,歎息道,「看來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趙雲身上了。」 「趙雲?」許褚忽然道,「末將差點忘了,剛才返回路上遇見趙雲了,他已經率軍返回洛陽了。」 「什麼,趙雲率軍返回洛陽了?」郭圖愕然道,「為何不來辭行?」 許褚道:「這個卻不知道。」 「算了,走就走吧。」郭圖道,「傳令全軍,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接著再搜,如果還是搜不到。那就算曹操命大!」 洛陽西效。 當洛陽雄偉的城廓遙遙在望時,曹操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這次雖然鎩羽而歸、所部精銳更是喪失殆盡,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等人也是生死不知,但總算是有驚無險,安全回到洛陽了。 趙雲於馬背上抱拳道:「曹操大人,前面不遠便是洛陽了,再無可能遭遇賊兵襲擊,末將就不再護送了。」 曹操抱拳道:「這次真是多虧了趙雲將軍,請受操一拜。」 話落。曹操於馬背上彎腰長揖,趙雲急伸手阻止道:「大人何須如此?末將也只是替天下蒼生略盡綿薄而已。」 曹操直起身來。臉上忽顯爽朗之色,向趙雲道:「趙雲將軍。操就此別過。」 說罷,曹操仰天長笑三聲,策馬疾馳而去,有滾滾煙塵從曹操馬後漸揚漸起,不及片刻功夫。曹操便在十數騎親騎的護衛下消失在了滾滾煙塵中,趙雲目送曹操揚騎遠去。心中不由暗暗心折。 正所謂拿得起、放得下。方為大丈夫,曹操剛剛經歷了函谷關兵敗。所部精銳喪失殆盡,還能如此灑脫,當真令人歎為觀止。 洛陽,午門外。 朝廷連續三日大宴十八路關東諸侯,今日已經是最後一日了。雖然酒席上沒什麼美酒佳餚。只有清湯寡水。還有幾大鼎不知道摻了多少本的水酒。可這酒席喝的就是氣氛。十八路諸侯以及各自麾下的文官武將們還是喝得興高采烈、觥籌交錯。 古時酒席不像現代十人一桌,而是一人一席。十八路諸侯以及各自麾下的文官武將浩浩數百人,在廣場上擺了滿滿一地,光是服侍酒席的宦官就有數百人之多。一眼望去,當真是蔚為大觀。 袁紹身為盟主,自然要挨桌敬酒,敬到劉備一桌時已然喝得半醉。 袁紹醉眼矇矓,歪倒在劉備身邊,撫著劉備肩頭笑道:「劉皇叔編織草鞋手藝精湛、令人欽佩。時下天氣炎熱,紹軍中將士喜穿草鞋,不知能否煩勞皇叔編織一批草鞋送至軍中,紹不勝感激。」 坐於劉備身後張飛聞言勃然大怒,正欲拔劍而起將袁紹一劍砍翻在地時,旁邊的關羽急伸手拉住張飛,連連以眼色示意張飛不可輕舉妄動。張飛憤憤地嘿了一聲,轉頭不再理會關羽,自顧生起悶氣來。 袁紹兀自不覺,向劉備道:「皇叔。可否?」 絕大多數諸侯以及文官武將都以同情的目光看著劉備。心忖劉備這皇叔也真是夠可憐地,被袁紹當眾羞辱,真可謂是斯文掃地了。不過出乎各路諸侯以及文官武將的意料地是,劉備居然面不改色地應了下來。 「不知袁紹將軍需要多少雙草鞋?」 劉備話音方落,廣場上一片沉寂,各路諸侯以及幾乎所有的文官武將先是愕然,旋即目露鄙夷之色,在心中已經將劉備與販夫走卒的身份畫上了等號,只有田豐、荀彧、荀攸、郭嘉等人目露憂色。 袁紹同樣愕然,半晌才回過神來撫著劉備後背笑道:「紹說笑矣,皇叔且莫當真,紹何敢煩勞皇叔之尊編織草鞋?此事若讓天子和太后知曉,豈有輕饒之理?哈哈~」 「報……」 各路諸侯正喝得興高采烈時,忽有宦官匆匆跑來,一路跑一路尖著嗓子高喊道:「函谷關急報~~譙郡太守曹操大人率軍追擊涼州亂軍,兵敗函谷,所部精銳喪失殆盡,曹操大人僅以身免……」 正在喝酒的各路諸侯紛紛色變,反倒是代表曹操出席酒宴的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反而神色如常。正當各路諸侯正在竊竊私語時,曹操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午門外,袁紹等人一眼望去,險些認不出來。 只見此時的曹操滿臉血污、神情疲憊,頭上的鐵盔早已不知去向。滿頭亂髮披散下來像個野人,身上的鐵甲又破又爛,就像是從死人堆撿來似的,一片戰袍從腰上耷拉下來,上面居然還穿著半截折斷了的狼牙箭。 「孟德!」袁紹大叫一聲。疾步迎上前來,死死握住曹操雙手。急問道,「孟德無恙乎?」 曹操一把推開袁紹,一語不發走到席間盛酒的大鼎前,從侍酒宦官手中奪過酒勺,不由分說從鼎中舀了滿滿一大勺水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牛飲起來,不斷有酒水順著曹操的嘴角溢落,模樣甚是狼狽。 袁紹與曹操畢竟相識多年,交情也還算不錯。此時見曹操這般模樣,還以為曹操心中憤懣十八路關東聯軍沒有與他一併追擊涼州亂軍,這才致使曹操全軍覆滅,因此難免心生愧疚。便上前輕撫曹操後背勸道:「孟德。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要想太多了。」 曹操還是一言不發。只是悶聲喝酒。 這麼個喝法,就算是再淡的水酒也能把人喝醉,果然。曹操很快就喝了個醉眼矇矓,然後鏗然拔劍。在席間歪歪扭扭地邊吟邊跳起來,語氣慷慨,又隱含悲愴。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 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 鎧甲生機虱。萬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各路諸侯以及麾下的文官武將盡皆面露愧色,再不敢正視曹操一眼,午門前一片寂靜,只有曹操慷慨而又隱含悲愴的聲音在天地間激盪不息、震撼人心。 「吾始興大義,為國除賊。諸公既仗義而來,操之初意,欲煩本初引河內之眾,臨孟津、酸棗;諸將固守成皋、據敖倉。塞軒轅、太谷,制其險要;公路率南陽、揚州之軍,駐丹、析,入武關,以震三輔。皆深溝高壘,勿與戰,益為疑兵,示天下形勢。以順誅逆,可立定也。今董賊雖除,數十萬涼州亂軍猶存,諸公遲疑不進,大失天下之望。操竊恥之!操竊恥之!操竊恥之!!!」 曹操大叫三聲,拂袖而去,眾皆無言以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0章 - 最致命的失誤←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年)8月至10月間。 馬躍以鐵血手腕強迫關中百姓進行了華夏史上極為罕見的大規模遷徙。左馮翊、右扶風、京兆尹三郡共有將近一百萬百姓被迫遷入涼州北地郡。在北地平原(今寧夏平原)的黃河兩岸定居下來。 大遷徙過後,關中大地十室九空,千里之內渺無人煙。再加上董卓死後,涼州亂軍對司隸東部四郡的洗劫,整個司隸校尉七個郡的總人口由漢靈帝中平四年(187年)的三百多萬,銳減至漢獻帝建安元年的三十餘萬。 毫無疑問。關中百姓的大規模遷徙是一次極為冒險的行動。 漢武帝也曾經征發上百萬移民充實邊塞,不過那並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前後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來完成,以當時西漢強盛的國力,尚且無法支撐規模浩大的移民工程,更何況現在的馬屠夫? 西漢武帝時,從中原征發十萬百姓充實邊塞,能夠活著走到邊塞的絕不會超過五萬,而能夠熬過第一個寒冬並且等到第二年開春小麥成熟之後的,更是不會超過兩萬人。 造成移民大量死亡的不僅有風餐露宿引起的風寒、缺乏食物引起的飢餓,還有抵達邊塞後水土不服引起的疾病。如果恰逢炎熱的夏季甚至有可能引發大規模的瘟疫,令所有遷徙過去的中原百姓以及邊塞原有的居民死亡殆盡。 毫不誇張地說,大遷徙之路就是一條用白骨鋪成的死亡之途。 無論是馬躍,還是賈詡。都根本沒有意識到大規模遷徙所能造成的災難性後果。從根本上講,這只能算是一次極為粗糙、失敗可能性高達九成九的移民工程,不過令人驚訝的是,這次大規模的遷徙居然最終成功了! 近百萬關中百姓居然有七十餘萬活著抵達了北地郡(許多年老體弱的老人還是不可避免地死去了),這七十餘萬百姓中的絕大多數都熬到了第二年春上的小麥成熟。這不能不算是個天大的奇跡! 縱觀馬躍的這次百萬移民大遷徙。與西漢武帝時先後組織地移民屯邊,就會發現兩者之間有著本質的區別。正是這本質地區別,才造就成了這次奇跡。 武帝征發中原百姓充實邊塞。征發的都是貧苦百姓,有田有地、有糧有產的士族門閥卻是毫髮不動!遺憾的是,當時民間的絕大多數餘糧和幾乎所有的生活物資都集中在這些士族門閥的倉廩之中。 接到聖旨後的中原百姓只能攜帶著那僅有的一點口糧、扶老攜幼開始了人類史上最為慘烈和悲壯的長途遷移,在封建社會,百姓在完成長途遷徙時很難從政府那裡獲得什麼資助,既便有,也大多被中間的各級官員層層剋扣光了。 踏上征途的中原百姓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完成這幾乎不可能完成的長途遷徙。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但馬屠夫的百萬移民大屯邊卻是完全不同。 在馬屠夫眼裡。根本就不存在士族門閥和貧苦百姓地區別,刀兵所向,不論貴賤貧富統統遷徙,違令不從者~~斬!而且,在大遷徙開始之前,大量囤積於士族門閥倉廩之中的存糧和生活物資一律充公。用來沿途提供百姓生活所需。 為了加快遷徙進程。馬躍起還專門命沮授從河套驅趕五萬匹母馬(能提供馬奶)、十萬頭牛前來關中。幫助百姓馱載糧食和生活物資。這其中又有將近一半地馬匹以及幾乎所有的牛。都成了遷徙百姓的過冬口糧,極大地保障了這次大遷徙的糧食供給。 而且。從關中到北地路途並不遙遠,當時又是秋冬之季,天氣也不炎熱,所以也沒有爆發大規模的瘟疫,種種因素相加,最終造就了這次罕見的奇跡。不過,身在其中的馬屠夫和賈毒士卻渾然不知自己正在創造奇跡。 長安。 馬躍負手肅立城頭,目送最後一批長安百姓在騎兵的「護衛」下踏上了征途,當那浩浩蕩蕩的車隊終於消失在蒼茫的地平線上時,馬躍悠然回頭,身後繁華的長安古城此時已成一座死寂的空城。 無論是達官貴人、士族門閥,還是市井小民,甚至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狗,都在河套騎兵斬馬刀的威脅下開始了大遷徙,當然也有許多士族豪紳不願意背井離鄉,不過賈毒士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就範。 賈詡滿頭大汗奔上了城樓,向馬躍道:「主公,長安城內、城外的二十餘萬百姓已經全部遷徙完了。」 「還是太慢啊。」馬躍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濃濃的陰霾,低聲道,「時間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這才遷徙了長安二十多萬百姓,要將周圍茂陵、槐裡、霸陵、杜陵、平陵、池陽、高陵、陽陵、安陵等地近五十萬百姓,還有散居在更偏遠的雲陽、漆縣、栗縣、衙縣等地的三十萬百姓全部遷徙到北地平原,剩下的兩個月時間未必足夠啊。」 「是啊。」賈詡深以為然道,「高順將軍已經連續兩次以八百里加急向主公求援了,如果不是已經到了十萬火急的地步,以高順將軍的性格,他是絕不會向主公求援的!可眼下主公根本無兵可派,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馬騰將軍的八千新兵身上了。」 馬躍目光深沉,凝聲道:「算算時間。騰叔的八千新兵差不多也該趕到武關了。」 長安古道。 十餘架井闌在高順軍大寨前一字排開,密集如雨的箭矢從井闌上傾瀉而下,壓得營中的高順軍將士抬不起頭來。藉著井闌陣的掩護,成百上千名涼州亂軍蜂擁而至,套索、撞木、滑車,各式攻堅器械一擁而上,對高順軍的大寨發起了潮水般的攻勢。 不到三天時間,大寨外圍的九道壁壘已經全部被攻陷,現在,只剩下這最後一道壁壘了。如果這道最後的壁壘再被涼州亂軍攻破,高順軍就將陷入無堅可守的絕境。就像被剝光了衣服的女人,再無法阻止男人的粗暴貫入。 「膨~~膨~~膨~」 涼州亂軍的撞木一下接一下地撞在高順軍大寨地寨門上。發出有節奏的巨響,原本極為堅固地寨門此時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傾倒的危險!由於井闌陣地壓迫,原本應該守在寨牆上的弓箭手此時卻被迫縮到了營柵後面。無奈地向著營外的天空進行漫無目的地攢射,然而這樣的射擊當然很難給涼州亂軍構成威脅。 涼州軍,此時已經換了主將。 樊稠率軍猛攻十日,始終無法攻克高順大寨。 郭汜接報後親率大軍前來,並趁機斬殺了樊稠。奪了樊稠兵馬後。郭汜揮軍猛攻高順大寨。半月之內同樣毫無建樹,反而被高順軍殺得屍橫遍野、血流飄杵,山谷中的官道上,涼州亂軍的屍體堆積如山,惡臭盈天。 十天後。 李儒終於從函谷關趕來了,隨行而來的還有匆匆趕製的十數架井闌架。 李儒不愧是董卓麾下的頭號軍師。這井闌果然厲害。不到三天,便連續攻破了高順大營九道壁壘。涼州亂軍的兵鋒直指高順中軍大帳。只要攻破這最後的營壘。高順軍的防禦就將徹底崩潰。 李儒得意地向身邊的郭汜道:「將軍,只要摧毀了這道壁壘。高順軍就再無險可守,我軍就能長驅直入,平定關中也就指日可待了。」 「嗯。」郭汜點了點頭,冷然道,「傳令前軍加緊進攻,天黑之前一定要攻破敵軍大寨。」 高順大寨往西七十里。長安古道在這裡有了分岔,一直往西過華陰、渭南便可直抵長安,往南越過武關便是荊州的南陽郡! 當高順在長安古道和各路涼州亂軍激戰正酣時,十八路關東聯軍早已解散,各路諸侯在討得爵位封賞之後,便心滿意足地率部各自返回了治地,只有新晉司隸校尉劉備留在了洛陽,主持京畿軍務。 在接到馬躍急令後,馬騰當即點起八千新兵借道南陽。準備從武關進入長安古道增援高順。南陽太守孫堅的一隻眼睛為馬躍所打瞎,兩人過節可謂不輕,不過孫堅畢竟也是一代梟雄,並未因此而刻意刁難。 時有董卓舊部、左中郎將段煨,在董卓死後並未響應李儒號召引兵前往函谷關。而是在京兆南部的商縣一帶駐紮下來。勢力橫貫京兆、弘農南部,武關亦在其勢力範圍之內,由其部將李蒙領兵三千把守。 長安古道,高順軍最後的壁壘。 偏將毛然大步來到高順身邊,疾聲道:「將軍。再不反擊大營就要被攻破了。」 「嗯!」高順重重點了點頭,沉靜如水的眸子裡掠過莫名的堅毅,沉聲道,「是時候反擊了,毛然聽令!」 毛然挺胸昂然道:「末將在。」 高順將沉重的鐵盔重重地覆於頭上,然後一把拉下面罩,鬼氣森森的鬼臉面罩霎時便將高順的臉龐整個遮掩起來,只有狹長的眼窟裡,透出高順堅毅的眼神。正直直地凝視著毛然,沉聲道:「毛然,本將軍不在的時候。大軍由你指揮!」 毛將急道:「將軍意欲何往?」 高順霍然轉身。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前方聳立如山的十幾具井闌,沉聲道:「本將軍要親自率領一百重甲鐵騎,向涼州亂軍發起最後的反擊!定要摧毀涼州亂軍的井闌陣,否則的話,長安古道就守不住了。」 「將軍不可!」毛然勸道。「將軍身為領軍主將,豈可以身犯險?領兵反擊的事情。就交給末將吧。」 「嗯?」高順凝聲道,「本將軍心意已決,不必再勸。」 「將軍三思!」毛然急道,「這裡可以沒有毛然,卻不能沒有將軍啊!如果沒有將軍坐鎮,弟兄們只怕連一天也守不住哇。不為了別的,就為了三千弟兄的生死存亡(不是為了狗屁主公的大業),請將軍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將軍三思!」 高順身邊的親兵紛紛上前,疾聲相勸。 見高順似有意動。毛然陡然挺胸而前,眸子裡流露出灼熱的戰意,厲聲道:「將軍,末將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 高順咬了咬牙。將頭上的鐵盔卸下。親自替毛然戴好,大聲道:「毛然聽令。」 毛然鏗然抱拳。應道:「末將在。」 高順道:「率一百重甲鐵騎,八百輕騎。對敵~~反擊!」 「遵命!」 「弟兄們。替鐵騎營的將士~~披甲!」 早有士兵從馬廄裡牽出了一百匹雄壯的駿馬。後勤輜重兵便開始緊張地替戰馬披掛鐵甲,一百名鐵騎兵也在輕騎兵的幫助下開始披掛厚重的鐵甲,然後在至少兩名士兵地攙扶下爬上了同樣覆甲完備的坐騎。 重甲鐵騎平時其實也是輕騎兵,所有的重甲兵裝都由輜重兵來運輸,只有在需要的時候。重甲鐵騎才會全副披掛、上陣突擊。這樣一來。既能保證行軍速度,又能保證重甲鐵騎發起突擊時,人和馬都有足夠的體力。 不及片刻功夫,一百騎重甲鐵騎便已經嚴陣以待。 毛然右手綽槍,左手緩緩拉下鬼臉面罩,悠然回頭向高順投以兩道堅毅的眼神,淒厲地長嗥道:「將軍,下輩子~~末將一定還當你的兵!」 「殺!」 毛然霍然轉身。手中騎槍直指虛空。那一聲嘹亮的長嗥早已經響徹山谷。 「殺殺殺!!!」 一百重甲鐵騎轟然回應。毛然再將手中騎槍往下狠狠一壓,催馬疾進。一百鐵騎如影隨形,緊緊追隨毛然身後。霎時間,一百騎重甲鐵騎便已經開始加速,就如一股洶湧浩蕩的鐵流,挾帶著碾碎一切地聲勢,向著轅門席捲而來。 涼州軍中。 李儒的臉色忽然變了,輕聲問身邊的親信道:「什麼聲音?你們可曾聽到什麼聲音?」 眾親信紛紛搖頭,只有郭汜神色凝重地向李儒道:「好像是雷聲。」 「雷聲?」 李儒眉宇輕蹙,翹首仰望長天,只見天空一碧如洗、萬里無雲,雲都沒有何來雷聲?倏忽之間。李儒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霍然轉頭向郭汜道:「難道是騎兵?」 高順大營。 在筆直的官道上。重甲鐵騎終於完成了加速,開始以最恐怖的衝刺速度突擊前進。 「打開轅門!」 高順一聲令下,緊閉的轅門轟然洞開。 擁擠在轅門外的涼州亂軍欣喜欲狂,正欲一湧而入時,卻陡然發現正前方正有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席捲而來,下一刻,毛然的百騎重甲鐵騎已經惡狠狠地撞進了涼州陣中,擁擠在最前面地涼州亂軍霎時便被鋒利的騎槍刺穿了身體。 更多的士兵被狂暴的鐵騎撞得倒飛而回,人在空中便早已經筋骨盡碎、氣絕身亡。 血肉之軀根本就沒法阻擋這些極速奔跑、以厚重鐵甲保護起來的怪獸,重甲鐵騎所過處,涼州亂軍如波分浪裂,原本密集的步兵陣形頓時一片狼藉。毛然縱騎飛奔。踐踏著涼州亂軍的屍體狂飆疾進。 倏忽之間。前方高聳入雲的井闌架已經近在眼前。 悠然回頭,毛然最後看了大寨方向一眼,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句:「高順將軍,毛然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下一刻。毛然竟是縱騎直直地向著一架井闌架猛撞而去。 涼州軍中。 「什~~什麼?」李儒吃聲道,「馬屠夫的騎兵這是要幹什麼?」 「直接用騎兵撞擊井闌架!?」郭汜也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太瘋狂了,這真是太瘋狂了,這簡直就是自殺,徹頭徹尾的自殺!天哪。也只有馬屠夫的軍隊才做得出如此瘋狂的舉動來!」 「轟!」 郭汜話音未落,山谷中便響起驚天巨響,被撞的井闌架底層霎時綻裂。漫天飛濺的斷木碎板中,一騎重甲鐵騎轟然倒地,沉重的頭盔滾落在一邊,露出了毛然蒼白的俊臉,有一絲殷紅的血絲從他的嘴角悄然滑落。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撞。早已經將他撞得五臟俱碎、筋脈寸斷。 眼角餘光中。毛然看到一具龐大的黑影正從天上轟然塌落。那……分明就是已經被撞毀了的井闌架! 一絲淡淡的笑意卻在毛然嘴角艱難地綻放、凝固、化作永恆的存在……悄無聲息地,毛然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下來,就像熊熊燃燒的燭火,正在緩緩熄滅,整個世界逐漸變得黑暗,再不復生氣~~ 「轟轟轟……」 緊隨毛然之後,數十騎重甲鐵騎同時向十幾架井闌架發起了自殺式的撞擊!連綿不息的巨大撞擊聲中,高聳入雲的井闌架一架接著一架栽倒下來,龐大的身架重重地砸在崖壁或者官道上,霎時綻放為漫天飛舞的碎木殘渣。 涼州軍中。 「這~~」李儒吃驚地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十幾架緩緩栽倒的井闌架,吃聲道,「這怎麼可能?騎兵怎可能撞塌井闌架!?不可能。這絕無可能!」 「真~~真的辦到了?」郭汜也忘乎所以地大叫起來,「馬屠夫的瘋子騎兵竟然真的撞毀了井闌架,老天爺!這是真的嗎?」 高順大寨。 「全軍突擊,奪回壁壘!」 高順策馬挺槍,嘹亮的長嘯響徹雲霄。 「殺殺殺~」 最後剩下的兩千士兵追隨重甲鐵騎和八百輕騎身後,向涼州亂軍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擊,剛剛還在猛攻不止的涼州亂軍頓時兵敗如山倒。向著後陣抱頭鼠竄。 涼州軍中。 「呃~」 李儒突然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一口痰沒上來險給把他給活活嗆死! 倏忽之間,李儒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或者原本這本不是錯誤。只是敵軍的反擊來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以至於涼州軍猝不及防、潰敗如潮,這才令他的疏忽最終變成了致命的錯誤。 沒別的。 涼州軍雖然接連攻佔了高順軍的九道壁壘,卻並沒有將這些壁壘拆除。李儒的本意是以這些壁壘為依托,以便向高順軍發起綿綿不息的猛攻。這麼做原本沒什麼不妥,可凡事無絕對,放到現在,卻成了涼州軍最致命的失誤。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1章 - 以退為進← 是夜,涼州軍大營。 李儒滿臉懊惱地向郭汜道:「唉,沒想到高順軍中竟有如此恐怖的騎兵,真是失策。」 郭汜道:「軍師,重新打造井闌需要多長時間?」 「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李儒說此一頓,接著說道,「不過儒以為,重新打造井闌並非最佳對策。」 郭汜道:「此話怎講?」 李儒道:「縱然重新打造好了井闌,焉知高順不會再次派出這支恐怖的鐵甲騎兵進行突擊?我軍步兵料敵不住,井闌還是難免被毀。」 郭汜長歎道:「沒想到二十餘萬涼州大軍,竟然奈何不得高順手下這三、五千人馬,恥辱,當真是恥辱啊。」 李儒道:「事到如今也只剩下唯一的辦法了。」 郭汜道:「什麼辦法?」 李儒道:「將軍可盡譴後勤輜重兵沿河水南岸劈山開路。重新鑿開一道通往關中的大路!這麼做雖然曠日持久,卻可以避開高順這頭攔路虎了!所幸的是,我軍從京畿四郡擄掠所得盡可支撐二十萬大軍兩年用度,糧草供給倒是無憂。」 郭汜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 商縣,左中郎將段煨官邸。 段煨目光閃爍,向郭圖道:「先生此來。意欲當說客乎?」 「非也。」郭圖搖了搖頭,大咧咧地在席上坐了下來,捋了捋柳須慢條斯理地說道,「圖此來非為遊說將軍。實為救將軍性命而來。」 「先生說笑了。」段煨語氣不善,沉聲道,「本將軍好好的,何來性命之憂?」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郭圖道,「將軍若不聽在下良言,早晚必被郭汜、李催、李儒等輩所害。」 「嗯?」段煨道。「先生此言何意?」 郭圖道:「將軍不從李儒之意,未曾率軍前往函谷關與郭汜、李催各部匯合。彼等必然懷恨在心。此番郭汜、李催正引軍猛攻長安古道,高順將軍雖然能征善戰。可麾下兵馬有限,被攻破防線那是早晚的事。若郭汜、李催、李儒等輩引軍入關、奪了關中三輔,還能有將軍的好日子過?」 「這~~」 段煨無言以對。 郭汜、李催等人的性格段煨是再清楚不過了,都是驕橫跋扈、睚眥必報的主,如果真讓這兩人佔據了關中三輔,還真不可能輕易放過段煨。 郭圖又道:「將軍麾下兵不過五千,將不滿十員。而郭汜、李催、楊奉、樊稠等人卻坐擁涼州亂軍數十萬。擊滅將軍只是舉手之勞,將軍以為呢?」 段煨終於換了一副臉色。恭恭敬敬地問道:「煨愚鈍,險些誤了大事,如今情勢緊急。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郭圖道:「昔董卓禍亂朝綱。將軍等為虎作倀,已經自絕於朝廷。南邊荊州牧劉表乃是帝室之胄。斷無可能收留將軍。且涼州軍與關東軍交戰日久。仇怨極深,南陽太守孫堅也絕無可能饒恕將軍。漢中太守張魯也許會收留將軍。只可惜張魯兵微將寡,就算收留了將軍,也只能保得一時平安,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段煨越聽越覺得郭圖說的有道理,當時便急道:「依先生之見。煨該怎麼辦?」 郭圖捋了捋柳須。施施然說道:「將軍活路,當在西北方!」 「嗯?西北方?」段煨神色一動,若有所思道,「馬屠夫?」 郭圖遙向西北抱拳說道:「我家主公雄才大略。又是益陽公主的駙馬,更是朝廷敕封的涼州刺史,位高而權重。身份更是尊貴無比!麾下文有賈詡、沮授、管寧,武有馬騰、高順、方悅,徐晃、許褚、典韋三位將軍更是萬人敵。又據有河套沃野千里,涼州剽悍之地,據西北而窺中原,此王霸之基也。」 段煨道:「可本將軍怎麼聽說,馬屠夫將不過十員、兵不過兩萬,似這等勢孤力單之輩,如何成就大事?」 郭圖道:「兵貴精而不貴多,我家主公麾下雖然只有四、五萬軍隊,卻都是百戰精銳之師,足可以一擋百!豈不聞我家主公戍守北疆之時,時常以弱勢之兵,打得各部鮮卑落花流水、片甲不流,自霍、衛以來,還沒人能如我家主公這般威震漠北、蠻夷懾服。」 說此一頓,郭圖又道:「八百流寇席捲中原之時,更是以八百精銳之卒,打得兩萬精銳中央官軍狼奔豕突,朱雋、皇甫嵩號稱漢之名將,結果照樣兵敗伏誅!既然將軍以為我家主公不足以成事,圖倒要反問一句,天下還有哪路英雄可以成就大事?」 「這~~」段煨猶豫再三,試探性地說道,「要本將軍投奔馬屠……呃,投奔馬大人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本將軍有三個條件。」 郭圖道:「但說無妨。」 段煨道:「其一,本將軍的部曲需獨立於馬刺史麾下部屬之外,自成體系。」 「可以。」 郭圖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心中卻是冷冷地忖道,真要等到你投誠了、成了主公的部屬,要怎麼收拾你。要怎麼處理你的部曲那還不是主公一句話?又豈容你挑三揀四、談條件擺道理,哼哼。 段煨又道:「其二,馬大人必須保證我部糧草輜重的供給。士兵的兵器裝備需和其餘各部一視同仁,不可故意刁難。」 郭圖假意思索片刻,勉為其難地應道:「也可以。」 段煨最後道:「最後一條,本將軍需領武都太守。」 段煨打的算盤不可謂不精了!他自己也知道前面兩個條件實在過於苛刻,馬屠夫現在迫於形勢。或者正是用人之際,也許會忍氣吞聲答應下來,可一旦等他緩過手來。勢必會拿段煨開刀,所以段煨不能不早做打算。 自請鎮守武都,段煨便是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一旦情形不對。馬屠夫有動手的跡象。他立刻可以引兵退入漢中,前去投奔漢中太守張魯。 郭圖假意道:「此事關係重大。在下不敢擅自做主,需請示過主公才行。」 段煨淡然道:「既然這樣。那就對不起了,先生可以派人前往關中向馬大人請示。不過馬騰將軍的大軍卻只能留在武關外等候一段時間了!不過,如果本將軍沒有弄錯的話,馬騰將軍的大軍如果不能及時趕到長安古道增援。只怕高順將軍就要招架不住了吧?」 「你~」郭圖佯怒道,「你這是趁機要挾。」 段煨奸笑道:「允是不允。全在先生。本將軍可絲毫沒有脅迫的意思,呵呵。」 「好吧!」郭圖咬了咬牙,沉聲道,「在下替主公允了,希望將軍言而有信。」 段煨伸手道:「君子一言。」 郭圖伸手在段煨手上重重一拍。大聲道:「駟馬難追!」 在當時的士族階層,這種君子協定還是相當有效地,一旦擊掌為誓便很少有人違背誓言。而不像現代社會。這種口頭上的君子協定早已經變得屁都不如。 「好!」段煨大手一揮。厲聲道,「來人。」 早有兩名親兵挺身上內。疾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段煨道:「立即傳令給李蒙,打開武關,放馬騰將軍的大軍過關!」 ……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年)9月底。 在強攻武關一月不克之後。郭圖冒險孤身入關。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終於說服董卓舊將段煨投降,馬騰大軍得以順利穿過武關,進入關中大地。而此時,馬躍已經將長安周圍三百里內人口最為稠密地區的百姓征發一空,正在緊鑼密鼓地征發關中偏遠地區的百姓前往涼州北地。 然而沒等馬騰率領大軍前往增援。高順卻率軍撤回了關中。 …… 漢獻帝安元年10月,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郭汜在長安古道北側、緊鄰河水南岸鑿通了一條新的簡易官道,終於繞開了高順軍地阻攔,率領二十餘萬涼州亂軍浩浩蕩蕩地開進關中。 不過,留給郭汜、李催等二十餘萬涼州亂軍的,卻是一個空空蕩蕩的關中!原本人口稠密的關中地區此時已經荒蕪一片。千里之內既無雞鳴也無炊煙!滿懷希冀回到關中的涼州亂軍遭受沉重一擊。 …… 長安。 郭汜、李催、楊奉、趙岑、李儒等人肅立長街之上,一個個全都傻了眼,原本這裡是長安城最為熱鬧、最為繁華的街道,經常是車水馬龍、商賈如雲。行人絡繹不絕,可此時卻是一片蕭條、人影沓無。 整條街成一片死氣沉沉。甚至連一隻耗子都找不到。 「人呢?」郭汜難以置信地叫了起來,「長安城裡的百姓呢?都到哪裡去了?總不會都讓馬屠夫給殺光了吧?」 李催也叫道:「霸陵、陽陵、平陵各縣如此。沒想到長安也是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關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是沒有把關中百姓,我們二十萬大軍吃什麼?穿什麼?難道讓將士們自己去種糧食?」 聞聽李催之言。李儒陡然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失聲大叫起來:「毒計!這是馬屠夫的絕戶毒計啊!」 郭汜、李催等人聞聲紛紛轉頭,問道:「什麼毒計?」 李儒喟然長歎道:「是馬屠夫以退為進的絕戶毒計啊!」 郭汜不解道:「什麼以退為進?」 李儒哀歎道:「馬屠夫雖然撤出了關中,可他又沒有撤出關中啊。」 李催蹙眉道:「軍師該不是糊塗了吧?怎麼說話顛三倒四的?」 李儒道:「說馬屠夫撤出了關中,是馬屠夫的軍隊的確已經撤離了關中,說馬屠夫沒有撤出關中,是因為馬屠夫把整個關中的百姓都遷到河套去了呀!」 郭汜終於聽明白了,吃聲道:「你是說……馬屠夫把關中上百萬百姓全部征發去了河套?這~~這可能嗎?」 「十有八九如此。」 李儒哀歎一聲,心如死灰。 當初李儒向董卓獻計,欲將洛陽京畿四郡的兩百萬百姓征發關中,便是試圖以同樣的絕戶毒計瓦解十八路關東聯軍。只可惜董卓猝死,這毒計最終功虧一簣。沒想到回過頭來,馬屠夫卻成功地對涼州軍施行了這絕戶毒計,將關中上百萬百姓都征發去了河套。 這可真是應了報應不爽那句老話了。 「那現在怎麼辦?」趙岑道,「長安三輔已經成了一片死地。大軍留在這裡豈非只能坐吃山空?」 郭汜道:「怎麼辦?當然是北上攻打河套,把百姓奪回來。」 「不可。」郭汜話音方落。李催便反對道,「馬屠夫既然敢於將關中百姓征發河套。必然已經有了萬全的防備,而且馬屠夫在河套經營多年,勢力根深蒂固,我軍如果貿然去攻。難免被他算計!竊以為現在應該揮師南下進入漢中,漢中殷富。料可徵集足夠的軍糧支撐大軍用度。」 「去什麼漢中?」郭汜顯然沒有料到李催敢於公然向他叫板。大怒道。「我軍足有二十萬大軍,馬屠夫最多兩三萬軍隊,十倍於敵的兵力優勢。難道還怕打不贏嗎?」 在函谷關時。因為有三十萬關東軍時刻威脅涼州軍的生存,李催為了顧全大局只能忍氣吞聲聽從郭汜地指揮。可現在大軍已經進入關中,三十萬關東軍已經被遠遠地擋在了函谷關外。危險既除。李催便不再樂意聽從郭汜地指揮了。 郭汜話音方落。李催便反唇相譏道:「要去你去好了。反正本將軍不去。」 「李催你太放肆了。」郭汜怒道,「別忘了本將軍才是涼州軍的主將!你敢抗命不遵?」 「主將?」李催冷然道。「郭汜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當涼州軍的主將!?」 「找死。」 郭汜勃然大怒,拔劍欲砍。 「怕你不成。」李催毫不相讓,拔劍相迎,厲聲大喝道。「別以為當初你殺了樊稠將軍,別人不知道你的用心,現在又想對本將軍下手了。哼哼!別以為本將軍也會像樊稠一樣束手待斃。做夢!」 眼見兩人刀兵相向。一邊的楊奉、趙岑慌忙上來相勸。 只有李儒在一邊搖頭歎氣,心忖現在的局面才是馬屠夫這招絕戶之計真正的陰毒之處啊!這一招以退為進。不但將整個關中搬去了河套,更可以讓二十餘萬涼州大軍轉眼間土崩瓦解、灰飛煙滅啊。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啊! 沒有了強大外敵的威脅,暫時又沒有軍糧匱乏的擔憂,董卓舊部之間的矛盾很快就會激化,郭汜、李催、楊奉、趙岑等人地自立以及互相混戰已經在所難免,只怕要不了一年半載,眼前這浩浩蕩蕩的二十餘萬涼州大軍就會灰飛煙滅。 原本李儒還可以抬出公子璜來壓制郭汜、李催等人的野心。可遺憾的是,在涼州大軍剛剛踏進關中大地的那一刻。馬屠夫便派人送上了一份「大禮」,那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公子璜的人頭! 從接到公子璜人頭那一刻起,李儒便知道二十萬涼州大軍的土崩瓦解已經在所難免。 李催和郭汜大吵一架,最終不歡而散。 次日,李催不辭而別,率領本部六萬大軍出屯槐裡。 不數日,各懷鬼胎的楊奉、趙岑也和郭汜分道揚鑣。楊奉引五萬舊部去了茂陵,趙岑引兩萬舊部去了霸陵。郭汜以為是李催從中挑唆,楊奉、趙岑才會領兵出走,當時就勃然大怒,盡起十萬大軍殺奔槐裡而來。 …… 涼州,隴縣。 馬躍臨時官邸。 「文和,董璜的人頭差不多也該送到涼州軍中了吧?」馬躍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向賈詡道,「現在就看李儒有沒有能力挽回局面了。如果不出意外,涼州軍各部之間的混戰很快就該上演了吧?」 「李儒雖然智計百出,可在軍中並無多少威望,只怕是很難挽回局面了。」賈詡說此一頓,目露憂色向馬躍道,「數十萬涼州亂軍雖然兵勢浩大。其實並不足慮,很難再難涼州構成威脅,倒是剛剛遷至北地的近百萬關中百姓,倒是個大麻煩啊。」 馬躍蹙眉道:「什麼麻煩?」 賈詡憂心忡忡地向馬躍說道:「主公有所不知。剛剛方悅將軍譴人來報,許多關中移民每天吃飽了沒事幹。專門惹是生非!單只上月下旬十日之內,就發生了上百起姦淫事件,還有數十起殺人事件。關中百姓剛剛遷來北地。人生地不熟。生計又沒有著落,情緒都非常躁動。很容易失控啊。」 馬躍蹙眉道:「看來得先找點事情給他們做。不能讓他們一直這樣閒著。」 賈詡苦笑道:「詡也是這麼想。可遷來北地的關中百姓幾近百萬(其實是七十餘萬。不過馬屠夫根本沒條件、也沒有時間進行人口普查)。壯年勞力就有三十餘萬。上哪裡找這麼多事情給他們做?」 馬躍苦思半晌終無所得,不由怒道:「沮授不是擅長內政麼。怎麼還沒到?」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典韋已經昂然入內。大聲道。「沮授先生求見。」 「哦?」馬躍聞言大喜道。「快快有請。」 沮授奉命從河套不遠千里趕來涼州,來不及洗去臉上風塵,便心急火燎地趕到馬躍官邸,見了面向馬躍長身一揖。恭聲道:「授參見主公。」 馬躍揮了揮手。說然道:「則注免禮。」 沮授以衣袖拭去額角汗水。說道:「主公。在前來涼州的路上,授已經想到了一個兩全之策。既可以有效地解決上百萬流民(來到北地之後無所事事,立刻就成了流民)的閒置問題。又可以替主公掙得萬頃良田。」 「哦?」馬躍喜道,「什麼辦法?」 沮授道:「立即組織民夫開鑿水渠,讓百姓以勞動換取口糧!鑒於閒置百姓數量龐大。可在秦渠、漢渠之外,開鑿更深、更長、更密的水渠渠網。授已經粗略計算過,光是開鑿水渠便差不多需要徵調三十萬壯年民夫!」 「好!」馬躍大喜道。「則注長於內政。果然是盛名不虛啊。能讓文和束手無策的難題,卻讓則注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賈詡神情自若。沮授也是面無得色。 沮授接著說道:「主公還可以動員剩下的老人、孩子和婦女墾荒為田,如此一來,到明年春上幾可得萬頃良田,待第一季水稻和小麥成熟之後,這百萬移民地口糧便足以自給,再無需從河套調撥軍糧了。」 「妙!」賈詡擊節道。「如此一來。不出兩年這北地平原便可以成為一座大糧倉,替主公源源不斷地提供軍糧,此後攻略關中、漢中乃至關東。北地糧倉都足以支撐,再不必從河套調運糧草來涼州了。」 「嗯。」馬躍點點頭,說道,「則注,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涼州別駕了。整個涼州的內政事務,不分大小一律由你處理。」 沮授抱拳恭聲道:「授領命。」 …… 洛陽。呂布官邸。 呂布正在喝悶酒,呂布的確有生悶氣的理由,要說除掉董卓的最大功臣,其實非他呂布莫屬,可到頭來,十八路關東諸侯個個都受了天子封賞,唯獨呂布卻像是被人遺忘了似的,居然再沒人提起。 當初遊說呂布反戈一擊時,王允曾答應呂布事成之後,朝廷便會封他為驃騎將軍,可現在事情過去這麼久了,王允卻像是忘了此事一般。數月間竟然提都不提一聲!這也還罷了,更令呂布難以容忍的是,最後居然連司隸校尉都變成了劉備。 劉備主持洛陽京畿軍務,豈不是要呂布聽命於他? 細碎的腳步聲中。貂蟬扭腰擺臀進了偏廳。微笑如花對呂布說道:「將軍心情不好,不如奴家跳支舞給將軍解解悶吧?」 「嗯。」 呂布輕輕點頭。貂蟬便柳腰輕搖、款款舞蹈起來。 呂布以竹筷擊案、輕聲和吟,貂蟬舞罷一曲,呂布心情漸暢、淫興大發,便猿臂輕舒將貂蟬豐滿肥腴的嬌軀擁入了懷裡,令她坐在自己膝上。貂蟬那挺翹滾圓的玉臀正好壓在呂布的胯間,精擅媚術的貂蟬便不失時機地輕搖玉臀,將呂布撩得慾火中燒。 呂布掀起貂蟬七色綵衣。伸手捧住貂蟬雪白的肥臀,正欲一親芳澤時,廳外忽然響起親兵嘹亮的叫聲:「司徒大人到……」 「父親?」 「岳父大人?」 貂蟬和呂布慌忙分開身軀,貂蟬理了理腮片散亂的秀髮。回眸向呂布拋了個媚眼,直將呂布勾引得魂飛魄散,這才蓮步珊珊往後堂去了。目送貂蟬惹火誘人的嬌軀消失在屏風後面,呂布才若有所失地歎了口氣。正了正衣襟坐起身來。 不及片刻功夫,王允翩然而來。 呂布向王允淺淺一揖,故意側頭不看王允,淡然說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見呂布如此臉色,王允豈能不知呂布心思? 王允當時就歎道:「奉先可是心中怨恚為父言而無信。不曾說服天子敕封你為當朝驃騎將軍?」 呂布道:「小婿豈敢。」 「唉,為父豈能不知你的心思?」王允道,「可奉先知否,為父不曾說服天子敕封你為驃騎將軍,卻是為了你好啊。」 「為了小婿好?」呂布愕然道。「此話怎講?」 王允道:「奉先可知劉備為何能當上司隸校尉。並率軍留守洛陽?」 呂布道:「小婿怎知劉備這販夫走卒為何能當上司隸校尉?」 「正因為劉備是個販夫走卒、無德無能,所以才能當上司隸校尉,所以才能留守洛陽。」王允道,「如果為父替奉先爭得這司隸校尉之職。卻是害了奉先吾兒了!十八路關東諸侯皆野心勃勃之輩。豈能坐視奉先雄踞洛陽,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呂布恍然道,「原來如此。」 王允道:「不過為父今日前來,卻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哦,什麼好消息?」 王允道:「剛剛朝廷接到兗州急報,青州黃巾復起,賊兵百萬殺進兗州境內。兗州牧劉岱率領大軍討伐。不想反而被賊兵殺得大敗,劉岱本人也身中數箭,歿於亂軍之中了!為父已經上表,奏請天子將奉先外放兗州刺史,率軍平定黃巾叛亂。」 呂布聞言喜道:「岳父大人此話當真?」 「當真。」王允捋鬚微笑道,「為父豈能戲耍於你。」 …… 皇宮,何太后寢宮。 何太后玉手輕舒,向劉備道:「皇叔請坐。」 劉備抱拳長揖到底,恭恭敬敬地應道:「謝太后。」 何太后嫣然一笑,美目嫵媚地瞟了劉備一眼,說道:「皇叔既是帝室之胄,便如同自家之人,大可不必如此拘謹。」 劉備抱拳應道:「敢不從命。」 何太后掩嘴輕笑,想起因事又正了正臉色,說道:「青州黃巾復起,兗州牧劉岱兵敗被殺的事。皇叔想必已經知道了吧?」 劉備道:「備已盡知。」 何太后道:「皇叔以為當派何人前往討伐?」 劉備道:「國事重大,還請太后聖斷。」 何太后輕輕點頭,顯然對劉備的表現極為滿意,便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問劉備道:「昔十八路關東諸侯齊聚洛陽之時,其餘十七路盡皆留駐洛陽,每日飲酒嬉戲,獨有譙郡太守曹操領軍往追涼州亂軍,可為難得的忠臣。哀家以為當以曹操為兗州牧,領軍平叛,皇叔以為妥否?」 劉備道:「甚妥。」 何太后又道:「然司徒大人已經上表,奏請呂布為兗州牧,此事哀家不好與他說,就煩請皇叔移駕司徒府向王允大人陳明一切了。」 劉備道:「備領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2章 - 休養生息(孫堅跨江擊劉表)← 呂布官邸。 王允與呂布翁婿言談正歡時,忽有親兵入廳來報,司隸校尉劉備大人攜義弟關羽、張飛過府相訪。 呂布命人將劉備兄弟三人引入偏廳,與王允相見。 劉備抱拳歉然道:「深夜冒昧而來。真是打擾了。」 呂布抱拳回禮道:「劉備大人不必客氣,且入席。」 眾人分賓主落座。呂布又命家人奉茶,劉備正欲說話時,冷不防坐於其下首的關羽忽然問呂布道:「聽聞呂布將軍有愛妾貂蟬,乃是司徒大人令愛,生得貌美如花、令人激賞。何不喚出一見?」 劉備以手扶額,心忖真是失策。 關羽允文允武,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好色。關羽本是河東解良士族,表字長生,後與鄉中豪族爭風吃醋、怒而殺人,這才改字雲長避禍涿郡以賣棗為生,得與劉備、張飛結識。今日非要一道前來呂布官邸,便是打定主意要見識見識貂蟬的美貌。 關羽話音方落,呂布頓時面有恚色。雖然當時風氣開化,客人到訪時主人經常會喚出心愛的妾室侍酒招待客人。可那得主人自願,似關羽這等反客為主,主動要求主人喚出愛妾侍席的卻是少之又少。 王允見廳中氣氛有些尷尬,便慌忙打圓場道:「奉先,不如將蟬兒喚出?」 見王允發話。呂布只得忍下心中怒氣,向侍立屏風前的家丁道:「去,喚二夫人前來與劉備大人相見。」 家丁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貂蟬便蓮步珊珊進了偏廳。 關羽乍一眼看見貂蟬,頓時如遭雷噬,狹長的鳳目裡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神采來。旁邊的呂布見了,不由心中更怒,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關羽卻渾然不覺,只顧直直地盯著貂蟬猛瞧,一副意亂情迷的模樣。 劉備慌忙乾咳一聲。說道:「備奉太后之命。有要緊事找呂布將軍商議,正好司徒大人也在,不妨一起商議如何?」 呂布壓下怒火問道:「何事?」 劉備道:「董卓部將、并州刺史張濟似有蠢動跡象,太后擬委任呂布將軍為河東太守、引軍出屯安邑。以抵禦張濟,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啥?」 「什麼?」 劉備話音方落。呂布、王允同時愕然失色。 劉備惑然道:「怎麼,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王允蹙眉道:「玄德大人有所不知。老夫昨日已經上奏太后,奏請奉先擔任兗州牧。以替代戰死的劉岱平定青州黃巾之亂。這河東太守之人選,怕是只能另選他人了。」 劉備道:「兗州牧人選,太后已經囑意譙郡太守曹操。此事怕是很難變更了。」 「什麼!」王允失聲道。「竟有此事?」 呂布更是大失所望道:「岳父大人,怎麼會這樣?」 王允表情極為難堪,顧左右而言他道:「這個~~為父也是不知。」 …… 漢獻帝建安二年(189年)正月,朝廷正式敕封譙郡太守曹操為兗州牧。率軍討伐青州黃巾。同時任命虎賁中郎將呂布為河東太守,引八千并州舊部出屯安邑,以此震懾并州刺史張濟。 同月。 馬躍上表朝廷。正式奏請馬騰為涼州刺史。沮授為涼州別駕,傅燮仍為武威太守。法真為張掖太守,領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徐晃為漢陽太守。方悅為隴西太守,降將段煨為武都太守,高順為北地太守,領北地、安定兩郡! 馬躍一邊安排長於內政的沮授在北地平原大肆興修水利、移民屯田,一邊又命極善練兵的高順從百萬關中流民中挑選出十萬精壯,於農忙閒暇時進行操練,又從十萬精壯中挑選出兩萬人,以最嚴格的要求。最高的強度進行操練。 在安排好涼州大小事務後,馬躍終於在建安二年正月底返回老營河套,此時馬躍長子馬征已經四歲(虛歲)。次子馬戰(月氏女王乃真爾朵所生)也已經呱呱墜地,而馬騰長子馬超則已經十六歲了。 …… 河套,馬躍老營。 典韋背插雙鐵戟跨騎在一匹雄壯地西域駿馬上,雙目如炬灼灼地凝視著前方縱騎突至的馬超。厲聲大喝道:「腰腹用力、氣貫全身。你的眼中只有眼前的敵人。哪怕他是一座山,你也要將它摜得粉碎!」 馬超縱騎突進。略顯稚嫩的黑眸裡流露出幾份與年齡不相稱的猙獰,倏忽之間手中高舉向天的銀槍已經挾帶著刺耳的尖嘯惡狠狠地摜落下來,亮銀色地長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耀眼的軌跡。向許褚的胸膛橫掃而至。 「嗷!」 許褚像野獸般咆哮起來,手中的狼牙鐵錘重重揮出,只聽鏘的一聲巨響,狼牙鐵錘已經與馬超的銀槍惡狠狠地撞在一起,一股狂野的力量如長河巨浪倒捲而回。許褚頓時如遭錘擊。感到胸口一陣窒息。 「好!」典韋見狀大聲喝彩,「幹得漂亮。這一槍夠仲康受地了。」 …… 兗州地處中原。人口稠密、物產豐饒,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兗州下轄陳留郡、山陽郡、濟陰郡、濟北國、東郡、泰山郡、東平國。治所在山陽郡的昌邑城。兗州最鼎盛時有人口四百餘萬,但到了漢獻帝建安二年,曹操出任兗州牧時,總人口已經銳減至不足百萬。 漢獻帝建安元年正月月底。 曹操率領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曹純、李典、藏霸、荀彧、荀攸、程昱、陳宮、郭嘉等文官武將以及三千族中精兵進至東郡濮陽,東郡太守喬瑁以及曹操好友、濟北相鮑信出城五十里相迎。 當曹操新官上任、躊躇滿志時,征北大將軍、渤海太守袁紹卻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十八路關東軍討董時,袁紹仗著袁家四世三公的聲望被推舉為盟主,打進洛陽後又被朝廷封為征東大將軍,可事實上所謂的征東大將軍只是個空頭銜,屬於袁紹的領地仍舊只有渤海一郡之地。 征北大將軍、冀州牧韓馥兵多將廣、坐擁冀州一州之地,在實力上對袁紹擁有壓倒性的優勢。韓馥擔心袁紹強大起來後會威脅到自己的安全,便開始處處壓制袁紹,嚴格限制對袁紹軍的糧草、軍械供應。 漢獻帝建安元年(188年)秋天。渤海郡各縣的新糧剛剛徵繳上來。便被韓馥派人強行運走。一粒都沒有給袁紹留下。 在討伐董卓時,袁紹便已經耗盡了郡中所有的存糧,現在新糧又被韓馥強行征走。麾下的兩萬大軍立刻就陷入了缺糧的困境!袁紹勉強從渤海郡的士族豪紳那裡借得一些餘糧,可這些餘糧畢竟有限,僅能維持大軍數月用度。 眼看麾下大軍就要因為缺糧而瓦解,袁紹正度日如年、無計可施時,一個重要人物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逢紀。 逢紀,字元圖。此人替袁紹指出了一條明路——奪取冀洲!袁紹手下兵不少、將也眾,更不缺謀士,唯獨沒有地盤,只有了奪取了冀州,才不會受制於人,才不需要仰他人鼻息。才有逐鹿天下的資本! 不過韓馥是當時北方實力最強的地方軍閥,麾下不但有雄兵十萬,武有張郃這樣的猛將,文有辛評這樣的謀士,而且鄴城牆高溝深、易守難攻,是河水以北地區最重要的一座軍事堡壘,袁紹根本就沒有打敗韓馥的信心。 所以聽了逢紀的話後。袁紹十分猶豫,遲遲不敢下定決心。 袁紹憂心忡忡地說道:「有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萬一和韓馥開戰,而最後攻打鄴城失敗,韓馥勢必會率軍反擊,到時候只怕連渤海郡也守不住,這樣一來我軍就連落腳之地都沒有了。」 這時候。袁紹的軍師田豐想出了一條計策,對袁紹道:「韓馥碌碌無為之輩,空有雄兵十萬。張郃、辛評等文武之助,卻無能為也。主公可書信一封。密與幽州刺史公孫瓚,誘瓚引幽燕之眾擊河北。韓馥必然驚慌失措。到時候主公再派能言善辯之士前往鄴城。向韓馥陳明利害,料可逼他讓出冀州。」 袁紹道:「公孫瓚會上當嗎?」 田豐道:「公孫瓚野心勃勃。久有圖謀冀州之心,主公若去書信,假意逢迎其為冀州之主,必會引軍南下。」 田豐的話最終促使袁紹下定決心,一面派人送密信前往薊縣,一面加緊進行奪取冀州的軍事準備。 …… 當袁紹密謀奪取冀州時。南陽太守孫堅與荊州牧劉表之間的矛盾也迅速激化,終於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 漢獻帝建安元年10月,袁術率大軍離開洛陽返回揚州,途中曾要求荊州牧劉表供應軍糧,為劉表所拒絕,袁術遂懷恨在心,回到壽春之後便令廬江太守劉勳領兵兩萬出屯尋陽,從陸路威脅江夏,又令大將雷薄率領水軍八千屯於柴桑,從水路威脅江夏。 然而劉勳、雷薄這兩路軍隊只不過是疑兵,袁術真正的殺手是南陽太守孫堅。 當劉勳、雷薄成功地將劉表的軍隊大量吸引到江夏設防之後。南陽太守孫堅率領八千精兵繞開了劉表重兵設防的築陽、蔡陽,先長驅往東經隨縣再向南翻越綠林山進入南郡,五日之內長途奔襲四百餘里,突然出現在襄陽城下! 劉表一夜醒來,突然發現城外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軍隊時,不由大為吃驚,一邊急令妻舅蔡瑁加強防禦,一邊派人從水路前往江夏,急令江夏太守黃祖率軍回援。接到劉表急令,黃祖不敢怠慢,急命都尉李通率三千精兵為先鋒,自己則點起水陸兩萬大兵浩浩蕩蕩地殺回襄陽來救劉表。 然而,黃祖大軍還未到襄陽,便在黎丘中了孫堅埋伏。 一番激戰。黃祖麾下兩萬軍隊全軍覆滅,都尉李通也被孫堅部將黃蓋一箭射殺,江夏太守黃祖僅以身免。此後不久,劉表從子、長沙太守劉磐以都尉黃忠為先鋒,點起八千精兵來解襄陽之圍,亦被孫堅所敗。 襄陽被圍數月,數路援軍皆被孫堅所敗,城中糧食告急。 劉表迫於無奈,只得接受謀士蒯越的建議,令蔡瑁、張允整頓水軍,從水路突圍逃往漢壽(西漢時荊州州治所在地),以暫避孫堅兵鋒。一邊又派人潛往壽春,以重金收買袁術心腹謀士金尚。 金尚遂向袁術進讒言,說孫堅自恃功高。經常在黃蓋、程普等部下面前流露出對袁術的不敬之意,久有自立之心,袁術聽信了金尚讒言果然開始懷疑起孫堅來。便斷絕了對孫堅軍的糧草供應。 劉表軍又趁機散佈謠言,孫堅軍軍心動搖、攻勢受挫。 劉表部將韓玄、韓嵩終於在當陽擋住了江東猛虎的猛攻,這時候,江夏太守黃祖屢敗屢戰,又募集了八千新軍捲土重來,趁機奪回襄陽並成功地切斷了孫堅軍的退路,孫堅軍立刻陷入了外無援軍、內無糧草的絕境。 經過一番苦戰,孫堅最終殺透重圍、回到南陽,然而剛出征時的八千大軍已經只剩下了八百殘兵敗卒!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3章 - 休養生息(馬超的初陣)← 當中原地區狼煙四起,各路諸侯開始互相爭戰時,馬屠夫卻在休養生息。 北地平原,既為銀川平原。 銀川平原面積將近兩萬平方公里,河水(黃河)橫貫其間,流長將近四百公里,戰國時,秦便開始在北地平原開鑿水渠、張水灌溉,到了西漢時又在秦渠的基礎上開鑿漢渠。令北地平原的灌溉系統更為完善。 到了後來。銀川平原更是博得了「塞上江南」的美稱,成為中原文化、河套文化、伊斯蘭文化、西夏文化等多種方化的交匯點,最終造就了其獨特的歷史文化環境。在中國古代史上佔有重要地位。 不過,秦和漢對北地平原的開發都是相當有限的,即使在漢桓帝最鼎盛時期。北地郡的總人口也不過一萬八千餘口,這些人口散佈在富平、靈武、廉縣各地。對整個平原地區的開發利用都是微乎其微的。 直到馬躍盡遷關中百萬人口進北地,這片廣茅的平原才迎來了勃勃生機,最終成為塞上、乃至北方最大的糧倉。 …… 漢獻帝建安二年(189年)4月(農曆),經過數十萬民夫將近半年的開鑿,沮授渠(後世對沮授負責開鑿的水渠的稱呼)輪廓初顯,沮授渠分為南、北兩段,分別橫貫河水南、北兩岸,幾乎將整個北地平原囊括進了灌溉範圍之內。 不過這時候河水上游普降暴雨,河水流域開始進入一年一度的汛期,不斷上漲的河水水位對兩岸平原上的麥田構成了致命威脅。 沮授面臨著兩難的選擇。要保住河水兩岸的麥田。就必須調集民夫加固河水大堤。如此一來就沒有時間搶修、疏通水渠,一旦形成河水倒灌,水渠就會被大量淤泥堵塞,這樣一來就算是前功盡棄了。 如果要搶修、疏通水渠,就無法保住河水大堤,一旦河水決堤兩岸即將成熟的小麥就會全部被淹,百萬關中移民就會因為缺糧而鬧饑荒。 …… 烈日當空,無情地炙烤著大地。 長空萬里。浩瀚無雲。 黃沙萬頃。寂靜無風。 一支全副武裝的重裝步兵正靜悄悄地肅立在無遮無掩的沙漠上,萬里黃沙早已經熱得燙腳,綿綿起伏的沙丘上有淡淡的熱氣在蒸騰,朦朧了所有士兵的視野,空氣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炎熱,吸進肺裡地空氣都是火辣辣的。 高順身披厚重的鐵甲就像一尊堅硬的石雕肅立在隊伍的最前面。 黝黑的鐵甲盡情地吸收著驕陽的熱量。就像一道密不透風地蒸籠,牢牢地包裹著高順雄偉的身軀,有晶瑩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滑落。輕輕滴在熱得發燙的胸甲上,只聽滋的一聲輕響,那滴汗水早已經化作一片水汽,只有一片小小的白斑清晰地留在了黝黑的鐵甲上! 「噗!」 一名士兵終於堅持不住。左右搖晃了兩下頹然栽倒在地。任由滾燙地沙子炙傷了臉龐,卻再也沒有力氣掙扎挪動。從天濛濛時吹號起床,沒有吃早餐便身負數十斤重裝鐵甲在沙漠上進行五十里的長途行軍,緊接著又在正午的太陽下承受兩個時辰的曝曬,士兵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 旁邊的兩名士兵剛想彎腰把同伴扶起,一道雄偉的身影早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有冰冷地悶哼霎時響起:「不許扶他!」 兩名士兵訕訕地收回腳步。 「現在他倒下了。你可以把他扶起來。可如果他在戰場上戰死了。你能替他去死嗎?」高順堅毅的目光緩緩掠過仍在咬牙堅持的士兵們,沉聲說道:「你們必須明白。戰爭不是遊戲,而是以命搏命的廝殺。在戰場上輸了就意味著死!」 剛剛還是寂靜無風的沙漠,忽然間狂風呼嚎、飛沙走石。 但沒有人在意迎面扑打的飛沙。所有士兵的眼神都緊緊地聚焦在高順臉上。 「只有體魄最強壯、意志最頑強的士兵才能活到最後!如果你們不想讓自己的頭顱成為敵人的戰利品,就必須經受最嚴酷的訓練。忍受最痛苦的歷練!熱一點、累一點。怕什麼?只要能在戰場上活下來就比什麼都強!」 「你們可以不當兵,但既然已經選擇了當兵,就一定要當好兵!」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你們胯下那根卵,是男人就挺直了、別趴下!」 狂風呼嚎,鳥雲四合。 四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剛剛還是晴空萬里,一轉眼的功夫就已經大雨滂沱。高順將身板挺得筆直,任由冰涼的雨水盡情地沖刷著身上的鐵甲,洗去積攢了整整一上午的暑氣,朦朧的視野裡,眼前黑壓壓的重裝步兵仍舊保持著嚴謹的陣形。 半年的艱苦訓練總算沒有白費,這五千重裝步兵已經初成氣候,他們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至少看上去挺像那麼回事了,現在。就缺戰火的洗禮了!再訓練有素的新兵都只能是新兵,不經過鐵血戰火的洗禮,始終無法成長為一名鐵血老兵。 「報~」忽有快馬疾馳而來,於豪雨中淒厲地長嗥,「沮授大人有請高順將軍。」 …… 白日如夜。豪雨如注。 沮授身披蓑衣,從河水大堤上急匆匆迎了下來。 當高順第一眼瞧見沮授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都幾乎已經認不出沮授了!沮授原本斯文白皙的臉龐此時已經曬得一片漆黑,簡直跟典韋有得一拼。臉上還在大塊大塊蛻皮,看起來顯得格外恐怖。 沮授原本就已經極瘦的身軀更顯瘦削,那一身蓑衣披在身上顯得又寬又大。很讓人一擔心一陣風吹過就能把他整個給刮跑了。 「沮授大人。」 「高順將軍。」 兩人抱拳見禮畢。沮授也不客套,拉著高順上了河水大堤。指著幾乎已經漫到堤沿上的河水水面憂心忡忡地說道:「將軍都看見了。河水水位已經漲到極其危險的高度,大堤隨時都有崩潰的危險,可授夜觀天象,這陣連綿大雨只怕還要持續半個月的時間哪。」 高順回首河水南岸,只見疾風暴雨中,一片連綿不絕的麥田正在風中泛起層層麥浪,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沉聲道:「如果河水決堤。南岸頓時便會成為一片澤國,眼看就要成熟的小麥就將顆粒無收了。」 沮授道:「如果不加固、加高大堤。河水決堤在所難免。」 高順神色一片肅穆,滿臉凝重地向沮授道:「有什麼話沮授先生就請直言。只要力所能及高順無不從命。」 沮授道:「二十萬民夫需要抓緊時間搶修水渠,爭取在河水最大汛期到來之前疏通水渠。否則河水一旦形成倒灌。水渠便會被淤泥堵塞,如此一來二十萬民夫將近半年的辛勞就算是白費了!」 「嗯。」高順點頭道,「這個末將明白。」 沮授道:「所以,這河水大堤。還有南岸的萬頃小麥就只能交給將軍了!」 高順凜然道:「末將明白了!請沮授先生放心,只要高順還沒死,只要高順手下的兩萬大軍還沒有死絕,河水大堤就絕不會潰塊。河水南岸的小麥就絕不會被河水所淹沒!百萬移民就絕不會因為缺糧而鬧饑荒。」 「有將軍這一句話,在下就放心了。」沮授緊緊執住高順手雙手,動情地說道。「拜託將軍了。」 …… 漢獻帝建安二年(189年)初,青州黃巾復起,裹眾五萬餘入兗州,殺任城國相鄭遂。又攻入東平國境內。沿途百姓多有望風景從者。只月餘,黃巾賊眾便發展到了十餘萬人。扶老攜幼殺奔濟北國而來。 濟北相鮑信認為黃巾賊缺乏糧草輜重、難以持久,勸兗州牧劉岱堅壁清野、據城堅守,如此不出數月便可以擊破黃巾賊兵。只可惜劉岱並沒有採納鮑信的策略,而是斷然率軍出擊,結果初戰不利。為賊兵所敗,自己也死於亂軍之中。 二年正月,朝廷敕封譙郡太守曹操為兗州牧,領軍討伐黃巾賊兵,正式拉開了曹操入主兗州的序幕。 …… 兗州,泰山郡。 曹軍中軍大營,曹操正召集麾下文武商議破敵之計。 當時黃巾賊兵十餘萬屯兵於濟北蛇丘,築塢堡以自守,濟北相鮑信數戰失利,官軍士氣低落、賊兵卻是氣焰正熾。 謀士郭嘉道:「我軍兵少,賊兵聲勢浩大,又接連打敗了鄭遂、劉岱、鮑信等各部官軍。正是士氣高昂之時,我軍如果這時候發起正面進攻,只怕很難有勝算。所以,嘉以為應當避實擊虛、出奇制勝。」 曹操道:「如何出奇制勝?」 郭嘉道:「賊兵往來流竄勢必缺少軍糧,而且也沒有隨軍輜重,大軍所需用度全靠搶劫。如果能斷其供給,賊兵便會不戰而潰!」 曹操道:「如何斷其供給?」 郭嘉道:「主公可命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藏霸、李典六位將軍各引精兵五百,分為三隊,輪番上陣、晝夜不停地襲擾蛇丘,賊兵若進則退,賊兵若退則進,進得擊鼓、退則鳴金,令賊兵心煩而意亂,不敢縱兵外出搶掠,如此不出旬日。賊兵的糧盡而潰。」 「好!」曹操擊節道,「就依奉孝之計,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藏霸、李典聽令!」 夏侯惇諸將挺身而前,於曹操面前一字排開抱拳厲聲道:「末將在。」 曹操道:「依郭嘉先生所言,各領精兵五百,分為三隊時刻不停地襲擾蛇丘,不得有誤。」 「遵命!」 夏侯惇六將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漠北。 馬屠夫帶著三千河東精兵來到了周倉的右部萬戶老營。 當初攻略涼州時。馬屠夫曾經對五千河東精兵和六千并州精兵許過諾,只要能打下涼州,所有活著的士兵每人賞賜十個女人!對於自己的部曲。馬屠夫從來都是慷慨的。更不會食言自肥。 馬屠夫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最後活下來的三千并州兵去了管起(管亥遺腹子)的左部萬戶,而三千河東兵則追隨馬屠夫來到了周倉的右部萬戶(左、中、右三部萬戶的劃分是以南面中原為基準劃分。所以周倉的右部萬戶緊鄰西域)。 經過對中部鮮卑、北方丁零人將近一年的血腥征服和野蠻掠奪,到漢獻帝建安二年初,周倉的右部萬戶已經發展成為擁有將近十萬人口的大部落。馬屠夫的三千舊部中,有一千追隨在周倉麾下,這一千人現在全部成了草原上的大小領主。多則擁有上千的奴隸和成千上萬的牛羊,少則也有過百的奴隸。 方悅於狼居胥山一戰斬殺中部鮮卑最雄才大略的部落首領打比能,中部鮮卑從此一蹶不振,昔日最強大、人口最眾多的鮮卑人從此淪為最底層的奴隸,成為漢人、匈奴人、烏桓人甚至是羌胡人奴役的對象。 由於鮮卑這個受奴役族群的存在,匈奴人、鳥桓人、月氏人、羌胡人都能安於現狀,心甘情願地淪為漢人的爪牙。周倉、裴元紹手中只有三千漢人舊部。卻能牢牢地控制漠北中部草原,與這些民族地鼎力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不過,這些民族地支持只是暫時的。隨著時間地推移,隨著三千舊部下一代的茁壯成長,隨著這三個萬戶的對外侵略和擴張。這些民族將不斷地消亡,不斷地被融和,漠北這片大草原。最終將只能是屬於漢人的! 從此之後。遠東地區將不再存在北方遊牧民族,那時候,生活在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也和中原百姓一樣,都是炎黃之孫,最後無論是中原人統治了大漠,還是大漠人統治了中原。世界仍將由漢人主導。 不過。現在的馬屠夫卻沒空想這麼多。他正忙著給周倉的右部萬戶注入「新鮮血液」,三千河東精兵的融入。將極大地鞏固漢人在中部草原的主宰地位,東、西部鮮卑鬆散的部落聯盟再不能對周倉、管起的部落構成威脅。 …… 周倉大帳。 大禮參拜後。周倉先將馬躍迎入主位,這才挨著馬躍下首席地坐了下來,其餘六個千戶也依次落座,女奴流水般奉上馬奶酒、烤全羊,大帳裡霎時便瀰漫起濃濃地奶味酒香,還有羊肉的膻味。 和昔日舊部在一起,馬屠夫顯得很放鬆,伸手扯下一條肥羊腿愜意地大嚼起來,邊嚼邊含糊不清地罵道:「他***,還是周倉你瞭解我,老子就好這一口,嘿,多久沒吃到這麼正宗的烤羊肉了,真他娘的過癮。」 周倉以及六位千戶聞言哈哈大笑,只這麼一席話,以前那個視部下如兄弟,肯為了部下與人拚命,卻又殺人如麻、讓官軍聞風喪膽的馬大頭領似乎又回來了。 倏忽之間。周倉和老弟兄們似乎又回到了八百流寇席捲中原時的歲月。 那時候的日子雖然過得苦點。也沒有漂亮娘們陪弟兄們睡覺,隨時隨地還有戰死沙場的危險,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卻還是像毒藥般誘惑著這些老兵痞的神經!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們真想回到那段讓人緬懷的歲月中去。 一名千戶抹了抹嘴,向馬躍道:「大頭領。如今您也算是大漢朝的一方諸侯了。當流寇席捲中原的事情那是做不得了,不過當馬賊流竄大漠卻盡可使得,是不是下令將中部萬戶,還有左部萬戶的老弟兄們都召集起來?」 「對啊,大頭領。弟兄們已經一年多沒在你麾下打仗了。」另一名千戶起哄道,「沒有大頭領你壓陣。就他娘的砍人也沒以前的滋味了。」 周倉也躍躍欲試道:「大頭領,弟兄們說得對啊,正好侯三剛剛傳回密信,西部鮮卑的日律部、推演部不開眼,居然糾集了兩萬騎兵想對我們動手,這一次就不等他們動手,我們先打上門去,殺他個稀里嘩啦。」 「周倉,這回讓你說著了。老子也正是這麼個意思。」馬躍說此一頓,目露狠辣之色,一如當流寇時想到什麼狠毒主意時的嘴臉,接著說道,「不過這一次,本大頭領就不再直接指揮弟兄們了,機會得讓給年輕人。」 「嗯?」周倉聞言不解道。「年輕人?什麼年輕人?」 馬躍雙手擊掌,向帳外朗聲道:「馬超,進來吧。」 「遵命!」 帳外響起一聲清朗的應諾,帳簾掀處一道雄偉的身影已經昂然而入。周倉及六千戶急定睛看時,帳中已經肅立一員年輕小將,長的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頭頂獅頭鬼面盔,身披輕裘亮銀甲,很是卓爾不群,卻不是馬超還有誰來? 馬超鏗然抱拳、團團作揖道:「馬超參見各位將軍。」 周倉及六千戶急起身回禮。齊聲道:「末將等參見少將軍。」 馬躍淡然揮手,示意周倉等人坐回原席。又令馬超逐一向眾人敬酒罷,這才說道:「周倉,馬超雖然年少,卻得典韋、許褚傳授武藝,又有文和、公則教授兵法韜略,也算是小有成就了。現在最缺的就是實戰經驗。」 「末將明白了。」周倉點頭道,「師父可以教會弟子武藝和兵法,卻不能教會他們征戰沙場的實戰經驗,這些實戰經驗靠人教是教不會的,只能靠自己在戰場上一點一滴的去積累,而西部鮮卑部落鬆散、實力不強。正好可以拿來給少將軍練手。」 「就是這個意思。」馬躍擊節道,「三千老弟兄都是本大頭領從中原帶過來的,還有三千河東弟兄也是個頂個的老兵,你們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就算馬超偶有疏忽,也不致釀成大禍。把馬超交給你們。本大頭領絕對放心。」 周倉失聲道:「大頭領,你不和弟兄們一起出征?」 馬躍搖頭道:「本大頭領當然會和弟兄們一起出征,弟兄們懷念流寇中原時的生活,本大頭領何嘗就不想呢?而且,本大頭領答應過三千河東兄弟每人賞十個女人,現在你這兒就三千沒主的女奴,只夠人手一個,怎麼辦?當然得去搶。」 「哈哈哈~~」 周倉和六千戶愜意地大笑起來,這席話讓他們想起了當初馬屠夫給他們鼓舞士氣時的訓話,這些大頭兵永遠都不會忘記,在精山絕地、黃巾賊士氣最為低落時,馬屠夫對他們的許諾:「我們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將來不但要吃香的、喝辣的,還要娶上十個八個漂亮的小娘們,一晚換一個,夜夜當新郎!」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4章 - 出奇制勝← 稽落山下,風吹草低現牛羊。 西部鮮卑、置建落羅部的一個小部落正在這一帶遊牧。 擅石槐一統鮮卑時曾建立起東西一萬四千餘里。南北七千餘里的強大部落聯盟,不過檀石槐死後,這個龐大的部落聯盟隨即分崩離析。各自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幾十個部落聯盟,只是中原的漢人習慣上將鮮卑人根據地域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三大族群。 中部鮮卑的步度根部、拓跋部、軻比能部以及隸屬於這三大勢力的諸多小部落已經完全被周倉、裴元紹的部落所征服,所有身高超過馬車車輪的男丁全部殺光,女人和孩子則淪為了奴隸。 現在,周倉部落的侵略矛頭開始指向了西部鮮卑。 西部鮮卑同樣由大大小小幾百個部落所組成。並且組成了四個比較大的部落聯盟,日律部、推演部、延利部以及置建落羅部,其中置建落羅部處在最東邊。已經與周倉右部萬戶的勢力範圍相重疊。 去年冬天,置建落羅部已經與周倉部發生過幾場衝突,置建落羅部首領日逐王決定來年秋高馬肥時興兵報復。不想這一消息被侯三探得,迅速傳回了周倉的右部萬戶老營。恰好此時馬屠夫又率三千河東兵到來,於是便有了前文那一幕。 現在,小部落的棲息地已經被夷為平地。 一隊隊成年男子被押往領地中央的一輛馬車邊,就像待宰的羔羊等著被砍頭。女人和孩子們跪坐在一邊的草地上。目光呆滯地望著他們的男人或者父親被這些野蠻地入侵者屠戮。他們的眸子裡有仇恨。但並不強烈。 大草原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被別的部落征服就意味著死亡和淪為奴隸。 年輕的馬超手持長劍。鋒利的劍尖直直地抵在一名鮮卑男人的咽喉上。剛剛這傢伙從死人維裡爬了起來,正準備趁亂逃走時,卻被馬超生生截住。留意到這邊的動靜,馬躍在周倉、還有六部千戶地簇擁下走了過來。 「別,別殺我。」那鮮卑男人叩頭如搗蒜。居然口吐流利的漢語,「我不是鮮卑人,我是漢人,是被這些該死的鮮卑人從涼州擄來漠北的。真的,可憐我家中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嬰兒,我要是死了。他們就都活不成了呀。」 馬超清澈得不帶一絲雜色的眸子裡不禁掠過一絲猶豫。 馬超殺過人,早在剛到河套不久,馬躍就開始有意識地訓練他殺人,以培養他冷酷殘忍的性格,不過馬超當時殺的都是胡人。他還從未殺過漢人!此時見這鮮卑男子居然會說漢語,而且還聲稱自己是漢人,不由有些猶豫起來。 年輕的馬超渾然沒有發現。當那鮮卑男子叩頭如搗蒜時,一柄鋒利的牛角匕首從他的袖中悄然滑落,已經倒執手中。並且鮮卑男子每叩一個響頭便膝行往前一步,此時距離馬超已經只有半步之遙。 年輕的馬超渾然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降臨,可不遠處正向馬超走過來的馬屠夫、周倉還有六部千戶都是些什麼人?那都是屍山血海中闖過來的百戰老兵,什麼樣的場面、什麼樣的伎倆沒見過? 周倉臉色一變。急挽弓搭箭欲將那鮮卑男子一箭射殺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卻重重地搭上了他的右臂。將他連弓帶箭生生摁了下來。周倉霍然回頭,只見馬躍神色冷肅。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冷酷。 「去死!」 說時遲、那時快,那名鮮卑男子突然長身而起。執於手中的牛耳尖刀已經閃電般切向了馬超的咽喉,兩人的距離本來就已經極近,再加上鮮卑男子以有心算無心,馬超措手不及之下,險些就被一刀切斷咽喉。 「沙!」 馬超本能地扭頭閃避,只覺喉間一涼,繫緊頷下的絛帶斷裂,頭上的獅頭鬼面盔頓時摔落在地。發出一聲輕響。驚回頭,那鮮卑男子一刀出手,便絕不停留疾步徑奔不遠處地一匹坐騎而去。 「唆!」 恰在此時,一支狼牙箭隔空攢射而至,將鮮卑男子從後心射個對穿,鮮卑男子在慣性的驅使下往前繼續奔行數步,雙手揚起頹然倒地,略微抽搐了兩下便自寂然不動。只有殷紅的鮮血從他的身下汩汩沁出,很快就濡紅了一片。 馬超心有餘悸地伸手一抹下頜,只見手中滿是鮮血,這一刀雖然沒有切斷他的喉管,卻也割破了他的肌膚。 「馬超!」 一把凝重而又威嚴的聲音在馬超耳畔響起,馬超慌忙從地上撿起頭盔,回頭恭恭敬敬地向馬躍拱手作揖道:「大哥。」 馬躍冷冷地盯著馬超,沉聲道:「知道剛才你犯了什麼錯誤嗎?」 馬超默然。他不想辯解也沒什麼好辯解的,錯就是錯!馬超雖然年輕。可在馬騰、馬躍還有賈詡、管寧等人的言傳身教之下,冷酷、勇猛、敢作敢為、敢於擔當的男人作風早已經融入了骨子裡。唯一所缺的。就是一顆殘忍的心! 「你不應該對自己的敵人動惻隱之心。」馬躍冷然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這鮮卑男人的武藝再高強一些,如果你的反應稍微慢一些,那麼~~現在的你早已經成為一具冰涼的屍體了。」 馬超默然,卻昂著頭顱,凝聲道:「是。」 「永遠不要對自己的敵人仁慈!」馬躍走到倒斃於地的鮮卑男子身邊。一腳重重地踏在屍體上,向馬超說道。「在戰場上,除了你的部下和袍澤。所有手持兵器、身披甲冑的人都是敵人,不管是漢人還是胡人,一律殺無赦!」 「……」 「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你!」 「明白了。」 「要想成為優秀的將軍,就必須先成為優秀的士兵!」馬躍又道。「如果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又有誰會相信你能率領士兵們取得最終的勝利?如果你不能率領士兵們取得勝利,又有誰會願意跟你上戰場?」 …… 幽州薊縣,公孫瓚官邸。 公孫瓚閱罷袁紹派人送來的密信,向關靖和大將嚴綱說道:「這是袁紹派人送來的密信,說征北大將軍、冀州牧韓馥倒行逆施,已經惹得天怒人怨,邀我率幽燕之眾南下進擊鄴城。還說事成之後要奉我為冀州之主。」 嚴綱道:「這肯定是袁紹的借刀殺人計!」 關靖道:「不過。這倒也不失為個好機會。」 「嗯?」公孫瓚問道,「士起(關靖表字)此話怎講?」 關靖道:「自董卓亡後,漢室已經名存實亡,如今天下群雄並起,正是攻城略地、擴張實力的大好時機。冀州土地肥沃、人口眾多,是大漢十三州又一部中最富庶的大州,主公如能攻取冀州,何愁大業不成?」 公孫瓚道:「士起之意。這次就出兵?」 「對。」關靖點頭道,「主公可趁此良機先取冀州,再回過頭來慢慢圖謀并州,如此,北方可定。」 …… 稽落山下。馬躍大營。 周倉大步走入馬躍中軍大帳,說道:「主公,少將軍帶著五百騎兵奔北海去了。」 「北海?」馬躍神色一動,凝聲道,「置建落羅部老營?」 「嗯。」周倉點了點頭,不無擔憂地說道,「這五百騎兵跟少將軍一樣。都還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七、八歲,而且來此之前還從未真正上過戰場,此去凶多吉少,是不是派人去把他們截回來?」 [馬躍對馬超的培養可謂煞費苦心,不但讓典韋、許褚教他武藝,讓沮授、賈詡教他兵法,還專門從秦胡少年中招募了一支五百人的騎兵供馬超演練陣法、戰術,這次馬超隨軍出征。這支騎兵也隨同出征。] 「不可!」馬躍斷然拒絕道,「真要是這樣把這五百騎兵追回來,這支騎兵、還有馬超就算是毀了!」 周倉擔憂道:「可讓這樣一支孤騎深入鮮卑腹地,後果難料啊。」 「無妨。」馬躍凝聲道,「馬超雖然年幼,卻熟讀兵書、精通兵法,這五百騎兵也算是訓練有素,只要不遇上大隊鮮卑騎兵,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目前我軍已經深入鮮卑腹地上千里,鮮卑各部肯定已被驚動,現在鮮卑人的注意力已經全部集中在我軍主力身上,馬超的五百騎兵說不定還真能出奇制勝。」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5章 - 某,馬超是也← 海,西部鮮卑置建落羅部老營。 伴隨著一陣嘹亮的馬嘶聲,置建落羅部大王日逐王翻身下馬,早有奴僕上前恭順地牽過馬韁。日逐王直入大帳,在女奴的服侍下卸去身上皮甲,問身後的侍從隊長道:「阿胡兒,各部首領都到齊了嗎?」 阿胡兒道:「回大王,除了黑狼部和白羊部,其餘二十九個部落的大小首領都已經到了,現在都在大帳裡等您呢。」 「嗯。」日逐王點了點頭,問道,「馬屠夫的軍隊呢?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阿胡兒道:「剛剛探馬回報,馬屠夫的大軍還在稽落山下。」 日逐王摸了摸唇上的小鬍子,凝思片刻忽然說道:「走,去大帳。」 片刻之後,置建落羅部王庭圓頂大帳。 日逐王手握權杖高據王位,其餘各部首領分坐兩側,圓形大帳裡人頭攢動。 日逐王眸子裡流露出狼一樣犀利的眼神,逐一掠過各部首領,沉聲道:「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馬屠夫吞併了中部草原大大小小上百個鮮卑部落,幾十萬鮮卑人淪為奴隸,這筆血債我們鮮卑人還沒有討還,現在~~馬。:待斃嗎?」 「不能,當然不能。」 各部首領轟然回應。 日逐王又道:「我們鮮卑人就是草原上的狼,而漢人就是圈養在羊圈裡地羊。可現在這群綿羊卻居然從羊圈裡跑了出來,跑到了大草原上,而且還要反過來吃掉我們這群狼了,這個世界不全亂套了嗎?」 「哈哈哈~~」 各部首領轟然大笑。 「各位~~」 日逐王忽然長身而起。走到了大帳外,各部首領紛紛起身跟著日逐王來到了帳外,日逐王以手中權杖遙指南方,回頭向各部首領道:「三天之內,各部騎兵必須趕到王庭之南五十里的白草灘集結,過時不到者~~死。」 「諾。」 各部首領轟然應諾。 「報~~」 日逐王正欲再次說話時,前方忽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聲淒厲的長嗥已經響徹長空,驚抬頭。只見一騎快馬正如風捲殘雲般衝了過來,日逐王地侍從隊長阿胡兒早已經率領十數騎兵迎了上去。 「怎麼回事?」阿胡兒勒住來騎馬韁。厲聲喝道,「出什麼事了?」 「大王!」來騎沒有理會阿胡兒,直接向日逐王大喊道,「一支四、五百騎的漢軍騎兵突然出現在王庭北方。距離王庭已經只有二十里了。」 「什麼?」 「漢軍騎兵?」 「距離王庭已經只有二十里了?」 「這下糟了。」 日逐王身後的各部首領頓時一陣騷亂。 「慌什麼?」日逐王回頭不悅地瞪著神色慌張的各部首領,待眾人重新安靜下來,才沉聲喝道,「不過四、五百漢軍騎兵,就能讓你們慌成這樣!你們還是不是天狼神的子孫?大鮮卑的顏面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可~~可那是馬屠夫的軍隊。有部落首領小聲地提醒道,「不是一般的漢軍啊。」 「馬屠夫的軍隊又怎樣?馬屠夫地軍隊就不是爹生親娘養的?就不是血肉之軀?大鮮卑勇士地馬叉和彎刀就殺不死他們?」日逐王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殺機。厲聲喝道。「有八百鐵衛在此。怕什麼!?」 各部首領凜然噤聲。 日逐王霍然回首,向侍從隊長阿胡兒道:「阿胡兒。」 阿胡兒策馬上前。厲聲喝道:「小人在。」 日逐王道:「立即率領八百王庭鐵衛出擊,屠滅這支漢軍騎兵。」 「諾!」 阿胡兒轟然應諾頓,領命而去。 日逐王霍然回頭,向各部首領道:「諸位首領隨本王前往觀戰,看本王的八百鐵衛如何擊滅馬屠夫的五百騎兵,來人,給各位首領備馬!」 …… 西風烈,長空雁叫聲聲哀。 馬蹄疾,彎刀凝霜陣陣寒。 「報~~」 淒厲地長嗥聲中,一騎快馬從前方疾馳而回。 「吁~~」 馬超輕輕喝住戰馬。 狂風怒號,蕩起馬超身後厚重的白色披風,凌空啪啪翻騰,翻滾的披風下,戰馬的馬鞍後面赫然掛著幾串長長的「項鏈」,這些項鏈既不是用石頭串成的,也不是用骨頭結成地,分明是用一隻隻凝血地「人耳」串結而成。 馬超身後,五百騎兵一字排開。 本是五百輕狂少年,臉上地稚氣都還沒有褪盡,可那一雙雙原本應該清澈如水的黑眸,此時已經變得比最凶殘地野狼都還要猙獰!幾乎所有騎兵的馬鞍後面都掛著同樣的「項鏈」,以人耳串成的「項鏈」。 馬超的五百騎兵先往北、再向西,最後向南(繞開鮮卑斥侯突然出現在王庭以北二十里的最重要原因),孤軍深入千餘里,一路上踏平的鮮卑大小部落已經超過百個,那一串串凝血的「項鏈」便是成千上萬鮮卑男人死在這群少年騎兵馬刀下的見證! 這群少年的氣質已經完全蛻變,現在,他們再不是一群懵懂無知的少年了,他們是一群狼,一群野獸,一群殘忍嗜殺的鐵血戰士。戰爭和殺戮,在最短的時間內改變了這群少年,更改變了馬超。 「將軍,前方二 發現鮮卑部落,有圓頂大帳一座,牛皮大帳三十餘座頂。」 — 圓頂大帳一座,牛皮大帳三十餘座?氈包數百頂!? 一絲猙獰的殺機在馬超嘴角綻放、凝結,霍然回首。五百騎兵地目光已經灼灼地聚焦在他身上。就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地野狼,正以期待的眼神緊盯著它們的頭狼,只等頭狼一聲長嗥。便會蜂擁而上,將獵物撕成粉碎。 「嘶~~」 清越地金屬磨擦聲中。馬超緩緩拉下鬼臉面罩,年輕的臉龐便被猙獰可怖地鬼面完全遮掩,只有狹長的眼窟裡,依然流露出灼熱的眼神,還有獅頭鬼面盔後那一篷隨風飄舞的銀色獅毛,顯出三分張揚、七分狂野。 連綿不絕的金屬磨擦聲緊接著響起,五百騎兵也緩緩拉下了頭盔上的鬼臉面罩。倏忽之間,那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龐已經不見。取而代之地卻是一張張猙獰可怖的鬼臉,還有從那一道道狹長眼窟裡流露出來地冰冷殺氣。 「大漢鐵騎~~」 馬超策馬回頭。手中銀槍高舉撩天。 「天下無敵!」 五百騎兵紛紛高舉馬刀,轟然回應。 倏忽之間。馬超將手中銀槍往前狠狠壓下。胯下駿馬似有靈性頓時長嘶一聲揚蹄飛奔,馬超身後,五百騎兵如同決了堤的洪水、席捲而前。鐵蹄翻騰,碎草爛泥漫天激濺。蹄聲如雷。直欲震碎長空。 …… 稽落山。馬躍大營。 周倉步履沉重地走進馬躍中軍大帳。凝聲說道:「主公,已經過去十天了。還是沒有少將軍和五百騎兵地消息,你看是不是~~」 「周倉!」馬躍霍然舉手,阻止周倉道,「沉住氣!只要我大軍未動,日逐王和置建落羅部的注意力便始終會集中在稽落山。馬超和他地五百騎兵就是安全地!退一步講。就算馬超的五百騎兵遇到了大隊鮮卑騎兵。打不過難道還逃不掉嗎?」 周倉撓了撓頭,憨聲道:「那倒是。」 …… 北海。置建落羅部王庭。 阿胡兒的八百鐵衛已經嚴陣以待,日逐王和各部首領也在陣前一字排開。 來襲的漢軍只有四五百騎兵,日逐王還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在日逐王看來,有王庭八百鐵衛已經足夠擊敗這支漢軍騎兵了,不過為防萬一,日逐王還是急令王庭以西八十里外地右骨朵部三千騎兵火速來援。 「大王,漢軍!」 阿胡兒忽然手指前方大叫起來,日逐王及各部首領聞聲抬頭,果見前方蒼茫地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群黑壓壓地騎兵,鮮卑騎兵地皮甲大多是灰色的,只有漢軍騎兵地鐵甲才顯出黝黑之色,在碧綠如茵的大草原上顯得格外惹眼。 日逐王將手中權杖往前一揮,大聲道:「出擊,擊破敵軍。」 阿胡兒鏗然抽出彎刀高舉過頂,仰天長嗥道:「大鮮卑的勇士們~~殺!」 「殺殺殺~~」 八百鮮卑勇士像野狼一樣瘋狂地吶喊起來,隨著阿胡兒將彎刀往前一引,便紛紛策馬向前,迎著前方疾馳而來的漢軍騎兵蜂擁而去。 …… 漢軍陣前。 馬超舉槍撩天,仰天長吼:「錐形陣~~投槍準備!」 馬超一聲令下,漫山遍野席捲而前的五百騎兵迅速開始結陣,倏忽之間便結成了突擊力最犀利地錐形陣,而馬超就處在錐形陣地最尖銳!長長地騎槍和鋒利的斬馬刀已經綽回鞘中,一柄柄投槍已經高高揚起。 北方地遊牧民族會騎射,馬超麾下這五百秦胡少年也同樣會騎射,不過輕騎兵與輕騎兵之間的對戰,騎射功夫鮮有用武之地!當雙方戰馬都在高速衝刺時,就算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胡人,也很難遠距離射中敵人。 只有極少數用箭好手才能在極速奔跑的戰馬上,數十步開外仍能放箭射中敵人。 而等到敵人衝到近前你還敢使用弓箭的話,那基本上就等於自殺了。所以,騎兵之間的混戰,既便是草原上的胡人,騎射也從來不是殺敵的主要手段,大多會使用彎刀、馬叉、馬刀等近戰兵器殺敵。 …… 「哈!」 阿胡兒大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坐騎已經完成了最後的加速。 阿胡兒身後,八百鐵衛已經擺開了草原民族標準的「狼群」突擊陣(其實就是什麼陣形也沒有。所有人都一窩蜂似地往前衝。草原民族沒有文字、沒有書簡,自然更加不可能有兵書陣法,而像軻比能那樣有幸從漢人那裡學習兵書陣法地。畢竟只是極少數)。 「咻!」 兩軍相距百步之遙時,阿胡兒張弓搭箭。一支粗逾拇指地狼牙羽箭已經掠空射至,直取馬超咽喉,馬超微微側身,鋒利的狼牙箭已經貼著他的肩甲掠過,身後旋即響起一聲慘叫,不用回頭,馬超都知道已經有一名士兵中箭落馬。 耳畔風聲呼嚎。腳下地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倏忽之間。兩支騎兵相距已經只有數十步之遙。 「殺!」 「嗡嗡嗡~~」 馬超大吼一聲,往後高高揚起的右臂使勁往前甩出。當右臂往前甩到極限時五指猛然張開,緊緊握於手中地投槍頓時脫手而出。投槍尾部的繡竿開始急速地擺動。發出陣陣淒厲的尖嘯。 「殺殺 此起彼伏地殺伐聲中,馬超身後的五百騎兵同時吐氣開聲。用盡全身之力將握於手中的投槍甩了出去,將近五百支投槍霎時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綿密的死亡森林,挾帶著令人窒息的尖嘯。向著狂飆疾進的鮮卑騎兵惡狠狠地攢射而至。 「嗯!?」 眼見一道寒芒迎面疾射而至,阿胡兒臉色霍然驚變。急綽弓回鞘,再順手一撈、鋒利地彎刀已經來到了手中,那道寒芒堪堪射至。阿胡兒急挺刀擋格。耳畔只聽得噗地一聲輕響。手中彎刀同時一震。 下一刻。一股冰寒從胸口蛛絲般向全身迅速擴散,阿胡兒陡然感到手中的彎刀沉重如山。再無力舉起空中,緩緩低下頭來,阿胡兒呆滯地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胸膛,一截竹竿已經刺穿了他的身體。 「噗!」 阿胡兒身體一歪從馬背上頹然摔落,旋即被身後飛奔而過的馬蹄踩成了肉泥。 「噗噗噗~~」 幾乎是阿胡兒倒身栽落地同時。百餘騎鮮卑鐵衛也已經中槍落馬,鮮卑陣前頓時一片人仰馬翻,戰馬的悲嘶和士兵的哀嚎早已經響徹長空。馬超綽槍於手,仰天長嗥道:「兒郎們,一鼓作氣~~殺光這群鮮卑土狗!」 「嗷嗷嗷~~」 五百騎兵紛紛綽刀在手,轟然回應。 鐵蹄奔騰、碎草四濺,倏忽之間,漢軍地錐形突擊陣已經與鮮卑鐵衛的群狼陣惡狠狠地撞在一起,原本就已經極為混亂地鮮卑狼群陣就像是被鐵犁犁開的泥田,從中間往兩翼綻裂,並且隨著漢軍錐形陣的突進,裂縫正變得越來越大。 …… 「什~~什麼?這怎麼可能!?」 日逐王圓睜雙眼,死死地瞪著前方喧囂地戰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兩軍才剛剛接觸,八百王庭鐵衛就已經陣形大亂,而五百漢軍騎兵卻仍然保持著嚴謹地突擊陣形,這樣地結果簡直讓人發瘋!日逐王和各部首領因為相隔甚遠,沒有看到漢軍騎兵射出的投槍,還以為王庭鐵衛地陣形是被漢軍騎兵硬生生衝亂的。 尤其是漢軍騎兵陣前那員白袍武將,於鮮卑亂軍之中更是如入無人之境,手中銀槍上挑下刺,就如同翻騰飛舞的白龍,鮮卑騎兵頓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阻其片刻!不到片刻功夫,八百鐵衛的騎陣便已經被漢軍騎兵鑿穿。 …… 「嗷哈~~」 馬超舉槍撩天、仰天長嘯,狂暴的殺機如長河巨浪在胸際翻騰,正欲策馬回頭重新殺入鮮卑亂軍之中時,眼角餘光忽然瞥前前方不遠地草原上,正肅立一群衣著華麗的鮮卑人,其中一名鮮卑人的身後,居然還豎著一桿灰色大。 「嗯?難道是鮮卑貴族?」 馬超稍稍拔轉馬頭,任由胯下的坐騎揚蹄飛奔,前方那群衣著華麗的鮮卑人身影迅速變得清晰起來。 …… 「大王,漢軍騎兵已經鑿穿王庭鐵衛的騎陣,向著這邊殺過來了!」 「大王快走!」 「保護大王!」 日逐王身邊的部落首領頓時慌了手腳,日逐王轉身欲逃時。馬超馬快,已經單騎殺到,手起一槍刺日逐王於馬下,其餘各部首領見狀大驚。急策馬來救。二十九名部落首領以及各自地親隨侍從百餘騎向著馬超一窩蜂似地衝殺過來。 馬超不懼反喜,仰頭長嘯一聲策馬衝進鮮卑陣中,手中銀槍疾如閃電般吞吐突刺,首當其衝的四名部落首領只覺喉頭一涼。旋即渾身發冷,再難以動彈分毫,下一刻,無情的黑暗便如潮水般將他們吞噬。 日逐王雖然翻身落馬,卻並未立即喪命,此時眼見這騎漢將大發神威。單騎獨鬥百餘鮮卑勇士而絲毫不落下風。每一槍刺出,必有一名鮮卑勇士中槍落馬。等到五百漢軍騎兵殺到時,那百餘鮮卑勇士已經死傷過半。 日逐王心知逃生無望,不由定下心來厲聲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馬超策馬回頭,手中銀槍緩緩下壓。滴血的槍尖直指日逐王咽喉。 日逐王死死地盯著馬超獅頭鬼面盔上地狹長眼窟,犀利地眼神直欲窺透鬼面盔的遮掩看清馬超的真容,再次喝問道:「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某。馬超是也。」 冰冷的殺機從獅頭鬼面盔狹長地眼窟裡傾洩而出,一把冷森森的聲音從鬼臉面罩後面鬼魅般響起。下一刻,滴血的槍尖毫不留情地攢刺下來,一槍刺穿了日逐王的咽喉。血光激濺。日逐王犀利的眼神很快就開始散、並且黯淡下來。 馬超一槍刺死日逐王。正欲下馬將其梟首、再割下耳朵時。鮮卑人的王庭鐵衛已經嗷嗷叫著殺了回來,等馬超率領五百鐵騎擊潰王庭鐵衛。再次返回日逐王伏屍之處時,日逐王地屍體卻已經不翼而飛。 偷走日逐王屍體地是置建落羅部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剛才他雖然被馬超挑落馬下卻只是受了輕傷,因而裝死僥倖躲過一劫。隨著這名小部落首領地逃出生天,漢軍五百騎兵大敗八百王庭鐵衛。還有馬超單騎獨鬥百餘鮮卑勇士的消息在西部草原迅速傳揚開來。 從這一天開始,獅頭鬼面的馬超~~成了鮮卑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 漢獻帝建安二年(189年)九月,馬躍引精兵八千擊鮮卑, 落山下。 十月初,從弟馬超引輕騎五百,避開正面、迂迴奔襲兩千餘里,一舉襲破置建落羅部王庭,八百王庭鐵衛被擊潰,日逐王、兩位王弟、三位王子,還有聚集在王庭的二十八位部落首領以及各自麾下的鮮卑貴族凡百餘人,全部被斬首。 等右骨朵部三千騎兵趕到王庭時,看到地只有滿地伏屍,所有的屍體都已經被梟首,首級上的耳朵也只剩下了一隻,而那支來去如風的漢軍騎兵卻已經遠在數十里之外!報仇心切的三千鮮卑騎兵急起直追,卻被五百漢軍騎兵趁夜偷營,再次大敗而歸。 …… 長安,李儒官邸。 李儒正和司隸校尉劉備地心腹謀士簡雍密談。 經過大半年的混戰,涼州各部亂軍地實力迅速衰亡,甚至比賈詡預料地還要迅速。 到了漢獻帝建安二年十月間,郭麾下已經只剩兩萬兵馬,暫時駐紮在長安。李催更慘,此時已經只剩八千殘兵屯於商縣,據武關以暫且棲身,好在南陽太守孫堅與荊州牧劉表也在混戰,暫時還無暇北顧。 楊奉先與李催聯合,卻被郭、李儒打得大敗。李催率敗軍南走商縣時,楊奉率部出走,半路上又遭受郭軍地伏擊,所部亂軍只剩兩千殘兵,不得不奔入涼州武都郡,前來投奔段煨以暫且棲身。 趙岑並未參與郭、李催之間的混戰,而是率領兩萬亂軍撤回了函谷關。不過涼州亂軍地糧草輜重大多被郭、李催瓜分一空,趙岑軍中缺糧,每日都有士卒嘩變叛逃,到了十月間也只剩下了七、八千人。 涼州亂軍的敗亡已經在所難免,郭、李催之流根本就不可能久據關中,現在地確應該另謀出路了。 一盞孤燈,滿室幽幽。 簡雍正襟危坐,向李儒道:「以先生這等睿智之士,不可能看不清當今天下的大勢,如今漢室衰微,天下群雄並起,大丈夫擇主而事、建功立業正當其時也!郭將軍困守關中只能是死路一條,只有引兵向東投效我家主公,才是坦途。」 李儒不陰不陽地說道:「聽說劉備大人經常當街販鞋,可有此事?」 簡雍正色道:「確有此事。」 李儒大笑道:「這等胸無大志之人,如何成就大事?郭將軍投了這樣地主公,才真正是死路一條。」 簡雍微笑道:「先生不聞假癡不癲乎?」 「哦?」李儒欣然道,「這麼說劉備大人是在裝瘋賣傻嘍?」 簡雍不答反問道:「先生以為呢?」 「好吧。」李儒點了點頭,又問道,「先生剛才也說了,方今漢室衰微、天下群雄並起,正是大丈夫尋覓明主、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不過先生請告訴我,劉備大人麾下兵不過數百,將不過關、張,稱得上是明主嗎?」 簡雍道:「我家主公現在雖然只有數百精兵,武將也只有關羽、張飛兩位將軍,可誰又敢肯定數年之後,不會有精兵十萬、良將千員呢?天下大勢,唯大義方能服人,我家主公虎踞洛陽、執掌天下權柄,各路英豪必聞風來投,何愁大業不成?」 「哈哈哈~~」李儒大笑道,「一個小小的司隸校尉也敢說執掌天下權柄?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李儒先生。」簡雍霍然起身,滿臉不悅地說道,「你可以不相信在下的話,但請不要侮辱我家主公。」 李儒也沉下臉來,毫不客氣地說道:「簡雍先生請回吧,我家將軍是絕無可能當販夫走卒的部下的,言盡於此,來人,送客!」 「李儒,將來你會後悔今天所做的決定。」簡雍臉色大變,怒道,「還有,請不要擅自做主,請帶我去見郭將軍,我要見郭將軍!」 「我家將軍軍務繁忙,沒空見你。」李儒冷冷一笑,沉聲道,「還有,在下從不知道後悔二字怎麼寫,送客!」 「哼!」 簡雍悶哼一聲,拂袖而去。 目送簡雍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李儒才正了正衣冠,換了副和顏悅色的嘴臉,向門外的家丁道:「有請平西將軍特使,郭圖先生。」 …… 稽落山下,馬躍大營。 馬躍正伏案昏睡時,忽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所驚醒,霍然驚醒時,周倉早已經疾步而入,滿臉興奮地向馬躍大吼道:「主公,大喜!大喜呀!!!」 「哦?」馬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少將軍回來了!」周倉擊節道,「出征時的五百騎兵回來了四百餘騎,而且還帶回了大量戰利品,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是嗎?」馬躍急忙翻身坐起,問道,「帶回了什麼戰利器?」 「置建落羅部大王日逐王的權杖,還有三千多隻鮮卑耳朵,都是左耳朵。」 「好傢伙,這麼說馬超這小子踹了日逐王的王庭!」 「還殺了三千多鮮卑人!?」 「典韋!」馬躍奮然轉向侍立帳中的典韋,厲聲道,「傳令,三軍列陣,迎接少將軍得勝歸來!」 「遵命。」 典韋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6章 - 記住這個名字吧← 落山下,馬躍軍大營。 悠遠綿長的號角聲中,八千精騎如滾滾鐵流湧出大營,在大草原上緩緩展開。隊列前方旌旗飄揚,簇旗下,馬躍、周倉及右部六千戶、中部六千戶、左部六千戶等大小軍官跨馬肅立,抬眼處,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正有一支騎兵席捲而來。 「嗷~~」 馬超威風凜凜地舉起銀槍,引吭長嘯。 身後洶湧而進的四百餘騎兵霎時開始減速,並向兩翼緩緩展開,在距離馬躍大軍還有一箭之遙時堪堪紮住陣腳,這距離可以說是把握得恰到好處。如果是兩軍對陣,這樣的距離既可以避免遭受敵軍弓箭手的射殺,又可以給敵軍以足夠的壓力。 馬躍不由暗暗點頭,行進、結陣只是一支軍隊最簡單的基本功,卻也最能體現這支軍隊主將統兵、將兵的能力。馬超雖然年幼,卻不愧是文和、則注教出來的高徒,至少在這方面,馬超是完全過硬的! 不過,馬躍對馬超的期望可不僅僅只是過硬的將領,而是優秀的統帥! 隨著麾下領地的擴張以及實力的增長,馬躍也在時刻不停地思考著馬家軍的未來。 馬躍很清楚,自己那套「搶錢搶糧搶女人」的領兵、治兵、勵兵的套路是非常規的,只有在特殊的情形下才可以使用,比如八百流寇處在四面楚歌、朝不保夕的困境中,比如剛到幽州時強敵環伺、舉步唯艱地歲月。這一套都管用。 不過現在,馬躍這套治軍之道顯然已經過時了。 現在再不是朝不保夕、掙命博命的危急時刻了。 馬躍自己也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正在逐步清洗麾下地軍隊,將三千舊部打發到廣茅的大草原上守邊。就是第一步!再接下來,烏桓狼騎。月氏從騎這些野性未馴地軍隊也將逐步淪為馬家軍的邊緣勢力。 最後用於逐鹿中原地核心武力。勢必會是一支紀律嚴明、作風頑強地新軍。 一支紀律嚴明、作風頑強地軍隊。需要一名合格的統帥。 馬屠夫身經百戰、戰功赫赫,如果現在自稱天下第二名將,相信還沒有人敢稱自己是天下第一名將!不過遺憾的是,馬屠夫的戰術思想、治軍風格已經定型,很難再做出轉變。而這種風格又與新軍的建軍宗旨格格不入。 所以,馬屠夫必須替將來地新軍尋找一位合格的統帥。 高順、徐晃、方悅都是大將之才,都有獨擋一面的能力,無論讓誰來當這支新軍的統帥,都足以勝任。但遺憾的是。他們都不姓馬!在漢末三國這個士族門閥勢力橫行地時代,讓外姓武將擔當三軍統帥是不可想像地。 就算高順、徐晃、方悅三人對馬躍忠心耿耿、毫無二心。可他們身邊的部下、幕僚呢?如果讓其中一人成為這支大軍地統帥,那麼圍繞著統帥勢必會出現一個龐大的利益群體,這個利益群體會同樣忠心耿耿嗎? 還有馬躍身邊的利益群體,這個利益群體才是馬家勢力的核心群體。就算馬躍有意讓高順三人當中地其中一人成為新軍統帥,可這個利益群體會信服嗎?也許現在,馬躍身邊的利益群體還顯得微不足道,還根本不足以和他的個人威望相抗衡,可將來呢? 隨著馬征、馬戰的成長,以及麾下文官、武將勢力的膨脹。馬躍還能像現在這樣獨斷專行嗎?人無遠慮。則必有近憂。馬躍不能不想得長遠些。現在再不是八百流寇席捲中原、朝不保夕的時候了。 所以,新軍統帥必須姓馬。而且是馬家核心勢力地參與者。 馬征、馬戰雖說是馬躍地嫡子,可他們畢竟年幼,培養他們成為統帥至少已是十幾年以後地事情了! 而馬超,無疑是目前最適合的人選。 現在地馬超雖然略顯稚嫩,但馬躍相信,只要假以時日,馬超終將變成一代名將!在歷史上,馬超本來就是一代名將,只不過時運不濟才抑鬱而終。馬躍雖然對三國瞭解不多,可因為同樣姓馬的緣故,馬超的事跡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馬騰原本也是人選之一,只可惜能力有限,而且又是馬躍的長輩。 馬躍與賈詡、沮授、郭圖等人商議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培養馬超成為馬家新軍的未來統帥。 馬躍正想得出神時,馬超早已策馬上前,於馬背上鏗然抱拳道:「超兒參見兄長。」 馬躍輕輕頷首,沉聲道:「馬超,你可知罪?」 馬超略微垂首,低聲道:「小弟知罪。」 「未經本將軍允許便擅自率軍出擊,如此目無軍紀,就算將你斬首示眾也不為過!」馬躍說此一頓,神色略顯緩和,接著說道,「不過,念在你大勝而歸且斬獲頗豐,就此功過相抵,不予責罰也沒有賞賜,你可服氣?」 馬超昂然道:「服!」 馬躍明知此舉會助長馬超的囂張氣焰,可他還是決定這麼做! 這是有原因的。 既然決定了讓馬超當新軍的統帥,那馬超不但要有統帥的能力,更應該具備統帥的性格!能力是統帥的必備素質,性格才是統帥的魅力,完備的能力可以讓馬超成為合格的統帥,但只有獨特的魅力才能讓馬超成為優秀的統帥。 塑造性格可比傳授武藝和教授兵書陣法困難多了,代價也更為昂貴。 這第一步,就是培養馬超我行我素、獨斷專行的行事作風。我行我素、獨斷 將領未必就能成為名將,但遇事優柔寡斷、畏首畏尾絕對不可能成為名將!常言道乖乖孩子沒出息。同樣的。沒有個性地將軍也不是好將軍。 「馬超!」 「末將在。」 「可敢率領大軍出擊,踏平置建落羅部?」 「有何不敢!?」 — 「好!」馬躍霍然回頭,目光刀一樣落在周倉還有各部千戶臉上,厲聲道。「周倉、各部千戶聽令。」 周倉及各部千戶策馬上前。在馬躍面前一字排開,齊聲回應道:「末將在。」 馬躍厲聲道:「即刻隨少將軍出征。踏平鮮卑置建落羅部。」 「遵命!」 周倉及各部千戶轟然回應,旋即一陣風似地湧到了馬超面前。抱拳厲聲道:「末將等奉主公之令。前來聽候少將軍調譴。」 「嗯,諸將可各率本部,帳前聽調。」 馬超輕輕頷首,年輕地臉上渾無一絲侷促之色,將戰時馬躍升帳點將的架勢學了個十足足。儼然行伍多年的沙場宿將。 …… 西海湖畔,日律推演部王庭。 日律、推演本來是西部鮮卑兩個獨立的部落聯盟,十年前。日律部地王子阿日勒娶了推演部地公主柴木則。去年冬天。日律、推演部大王相繼病死,阿日勒繼承日律部王位。又因推演部大王膝下無子。也由女婿阿日勒繼承,兩大部落聯盟正式合併為日律推演部。 置建落羅部大王日逐王的屍體此時就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阿日勒地圓頂大賬裡。日律推演大王阿日勒。麾下的峭王、首領、頭人還有貴族們正聚集在日逐王地屍體邊搖頭感慨、歎息不已。 遙想日逐王昔日何等英雄,不想竟已死於非命。 護送日逐王屍體前來西海王庭地就是死裡逃生的那位首領。阿日勒目光灼灼地盯著這位首領,問道:「日逐王是如何遇害的?」 小首領道:「為漢軍所殺。」 「漢軍?」阿日勒吃聲道。「漢軍不是還遠在稽落山嗎?怎麼突然又殺到北海王庭了?」 小首領道:「馬屠夫的漢軍主力的確還在稽落山,襲擊北海王庭地只是一支四五百騎的漢軍騎兵。」 「你說什麼!?」阿日勒大吃一驚,失聲道。「一支四五百騎的漢軍騎兵就襲破了北海王庭?還殺死了日逐王!?」 「這怎麼可能?」 「置建落羅部地王庭鐵衛呢?」 「簡直不敢相信。」 阿日勒話音方落,大帳中地峭王、首領、頭人和鮮卑貴族們頓時炸了鍋,阿日勒連連舉手,示意眾人肅靜。這才向那位小首領道:「你說地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小首領心有餘悸地說道。「那地確是一支漢軍騎兵。可也是一群魔鬼。他們披著黝黑地鐵甲,頭上戴頭猙獰恐怖的頭盔。他們疾如旋風,一下子就鑿穿了王庭鐵衛地騎陣出現在大王面前,大王還有各部首領猝不及防之下全部戰死。」 阿日勒凝聲道:「只有你逃了出來?」 小首領黯然點頭。 阿日勒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那究竟是一支怎樣地軍隊?」 小首領搖了搖頭,答道:「只知道這支漢軍的主將叫馬超。」 「馬超?馬超!馬超!!!」阿日勒連喊三聲,臉色已然變得無比凝重,向身邊地鮮卑貴族憂心沖沖地說道,「諸位,請牢牢地記住這個名字吧,現在,他已經和馬屠夫一樣,成為大鮮卑最凶殘可怕的敵人。」 …… 長安,郭官邸。 郭神色陰沉地望著李儒,問道:「文修,聽說你將司隸校尉劉備派來地使者奚落一頓,趕出了府門,又以大禮款待馬屠夫派來的特使,可有此事?」 李儒道:「不錯,確有此事。」 郭蹙眉道:「文修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難道真地要本將軍前去投奔馬屠夫?」 李儒反問道:「難道將軍要投奔劉備?」 郭道:「投奔劉備總比投奔馬屠夫要好些吧?馬屠夫麾下兵強馬壯,馬騰、高順、方悅、徐晃、賈詡、郭圖等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我去了未必就能得到重用。可劉備就不一樣了,到現在劉備都只有幾百人馬、關張二將。如果你我前去投奔。勢必會得到重用,先生以為呢?」 李儒道:「將軍錯了。」 郭道:「文修何出此言?」 李儒道:「如果投奔馬屠夫,將軍至少還能混個太守當當,可如果去投奔劉備。只怕立時便有性命之憂。」 「不會吧?」郭不信道。「劉備正是用人之際,敢圖本將軍性命?」 李儒冷笑道:「如果將軍是劉備。劉備是將軍,將軍敢接受劉備的投降嗎?」 郭略一思忖。旋即臉色一變。 如果兩人換位。郭還真不敢接受劉備地投降。因為劉備麾下只有幾百號兵馬,而郭麾下卻有數萬大軍,如此主弱僕強之勢,那是極其危險地,劉備肯定擔心自己地位置會被郭取代。 郭不解道:「既然是這樣。劉備為何又要派人前來招降?」 李儒冷然道:「劉備需要地是將軍麾下地兩萬精兵,而不是將軍你。就算李儒去了劉備麾下,也還能混個一官半職。可如果將軍去了。那就必死無疑!將軍且莫以為李儒勸你投靠馬屠夫便存有什麼私心。這都是為您考慮啊。」 感慨道:「明白了,幸虧文修考慮周全,否則本將軍矣。」 李儒道:「既然將軍已經拿定主意,那在下這便去轉告郭圖先生如何?」 郭道:「有勞文修了。」 李儒長長一揖。轉身飄然而去,然而李儒地身影才剛剛走遠,屏風後面便轉出了一人來。只見此人長身玉立、容貌儒雅俊偉。不是劉備麾下從事簡雍還有誰來?簡雍沖郭淡淡一笑。說道:「如何,在下沒有說錯吧?」 「……」 郭默然。 簡雍冷然道:「我家主公還在幽州時。雍曾與馬屠夫打過交道。深知此人生性多疑、殘忍嗜殺。自遼西烏桓大人丘力居死後,遼西、遼東、遼東屬國三郡烏桓大小七百餘部落本已投降,可馬屠夫只接收了烏桓部眾,卻將大小首領及烏桓族中貴族凡兩千七百餘人全部斬首!」 郭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他相信簡雍說的都是真的,因為馬屠夫平定涼州之後,安定太守皇甫堅、金城太守閻溫、隴西太守公子璜。還有北地太守李據以及自己地簇兄張掖太守郭皓全部都被馬屠夫砍了頭。 「馬屠夫受降歷來只受降卒,至於降將則一律梟首!」簡雍察顏觀色,知道郭心中驚懼,便又下了貼猛藥,接著說道,「別看現在徐晃、段煨在馬屠夫麾下混得不錯,其實這只是暫時的。等馬屠夫調走徐晃地河東兵。段煨地涼州兵。兩人地死期也就到了。」 郭吸了口氣,向簡雍道:「李儒其心可誅。不過有句話他卻說的十分在理。劉備大人真地敢接受本將軍的投效嗎?他手下只有四五百兵馬,難道就不怕本將軍喧賓奪主,搶了他的權位嗎?」 「可笑!」簡雍雖然能力平平,卻和李肅一樣能言善辯,剛才躲在屏風後偷聽時,便已經想到了措辭,此時見郭果然發難,便極為不屑地反問道,「如此荒謬的言論,將軍竟然也會信以為真?」 「嗯?」郭霍然道,「荒謬?」 簡雍道:「在下試問將軍,董卓因何而敗?」 郭道:「關東軍勢力強大,涼州軍難以匹敵。」 簡雍道:「將軍自謂比董卓如何?」 郭道:「頗有不如。」 簡雍又道:「既然是這樣,在下請問,將軍敢篡奪權位嗎?在篡奪了我家主公地權位之後,將軍準備拿什麼來抵擋關東聯軍的討伐呢?就憑將軍手下這兩萬軍隊嗎?董卓地二十萬大軍尚且兵敗如山倒,更何況將軍的兩萬軍隊。」 郭默然。 他還真沒想過要像董卓那樣執掌天下權柄,他現在只想去個有人地地方當太守,只要能夠離開長安這個鬼地方,能夠保住手下這兩萬人馬就行,別的他真的已經不再奢求什麼了,至少目前不會。 簡雍又道:「如果將軍自認沒有能力抵擋關東聯軍地討伐,又怎敢篡奪我家主公的權位呢?我家主公又有什麼可以擔心地呢?」 …… 洛陽,劉備官邸。 因為司隸校尉劉備設宴相請。司徒王允、司空劉弘、尚書盧毓、侍中蔡等朝中百官結伴來訪,隔著老遠便聽到了劉備在嚎啕大哭,眾人心中驚訝,走進大廳一看只見劉備正端著一碗發了霉的粗米飯痛哭流涕。狀極悲傷。 王允急問道:「玄德公何事悲傷?」 劉備以衣袖抹去眼角的淚水,低聲道:「備不是為自己而悲傷,實在是為了皇宮裡的天子還有太后而悲傷呀。」 王允驚道:「天子及太后怎麼了?我等怎麼不知。」 「並無大事。」劉備說此一頓,將手中那碗發了霉地粗米飯遞到王允面前。歎息道,「只是宮中缺糧,天子及太后只能就著野菜吃這發了霉地粗米飯啊。正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天子及太后衣食無著,下官於心何忍啊。嗚嗚嗚~~」 說罷,劉備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唉~~」 王允長歎一聲。無言以對。 其餘劉弘、盧毓等人也是默不作聲,他們就算有心相助。也拿得出錢財,可洛陽苦無米市,也買不到多餘的糧食來供給宮中啊。 良久。劉備始止住悲聲,長歎道:「今徐州殷富、頗有餘糧,備雖有意前往求購,只可惜兩袖空空。並無錢帛拿去購糧啊,唉。」 這下,王允地老臉真地有些掛不住了。急忙說道:「老夫家中倒是有些珍奇古玩。反正留著也是沒用。拿去變賣倒也還能換些錢財,如果玄德公不嫌棄地話。不如譴人前去取來換錢便是。」 蔡也道:「下官府中也有些古人詩稿、字畫。劉司隸盡可去取。」 盧植之子,尚書盧毓道:「家父及在下為官多年,多少也積攢下了一些錢財,四五千貫還是拿得出來地。如今洛陽民生蕭條、有價無市,留在家裡反正也買不到什麼東西了,不如都送給劉備大人拿去買糧食吧。」 有了王允、蔡、盧毓三人牽頭,其餘的人也知道如果今天毫無表示。只怕以後就沒臉再見人了,一個個便只好忍痛出血,各自捐錢地捐錢,捐物地捐物,不到頓飯功夫,劉備設下的這頓筵席便籌集了一大筆錢。 捐了錢物之後,王允等人已經無心飲宴。紛紛告辭而去。劉備賠罪不已。一一送到大門之外,正送走最後一名官員時。義弟關羽忽然風塵僕僕地進了正門,正欲說話時,卻被劉備眼色阻 羽會意,急忙噤聲。 待最後一名官員走遠了,劉備才舒了口氣,問道:「雲長,徐州之行收穫如何?」 關羽喜道:「收穫頗豐啊。大哥,陶謙這老頭地確好說話,我話還沒說完,就滿口答應提供朝廷五萬石糧食,還要饋贈五千斤生鐵、三百套鎧甲。小弟心裡還直後悔,大哥討地糧食太少了點,要是開口要十萬石,沒準也能要到。」 「陶謙雖然好說話,可他手下的徐州官員未必也有那麼好說話,十萬石糧食已經超出徐州士族的承受底線了,再說五萬石糧食也足夠了。」 說此一頓,劉備眸子裡頓時流露出令人心悸地陰蟄之色來,與剛才地憨厚、仁慈相比,此時地劉備就像換了個人似地,接著向關羽說道:「二弟,現在你立即去城東軍營點齊三百軍士,去辦一件要緊事。」 關羽拭了拭額頭地汗水,問道:「什麼要緊事,這麼著急?」 劉備將手中地一捲書簡遞與關羽,吩咐道:「這是王允、盧毓等大人答應捐增地款物,上面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記載著,等會你點齊軍士之後便挨家挨戶上門,將各位大人答應地錢物取回營中。」 …… 長安,李儒官邸。 李儒正與郭圖飲宴之時,忽有家奴匆匆而入,湊著李儒耳際說了一番話,李儒聽罷頓時臉色大變,驚得跳了起來。 郭圖亦是心頭一沉,急問道:「李儒先生,出什麼事了?」 「郭圖先生,此番禍事至矣。」李儒抹了末額頭地冷汗,凝聲說道,「儒素來與郭妻舅友善,剛剛郭妻舅譴人來報,說郭已經暗中答應了簡雍,準備投效司隸校尉劉備了!而且還要將在下及先生押往洛陽問斬!」 「什~~什麼!?」這下輪到郭圖大吃一驚了,急道,「竟有這種事情?」 李儒以手扶額,懊惱道:「真是失策,看來還是小看了簡雍這個人啊。」 郭圖急道:「李儒先生,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得想辦法挽回局面,絕不能讓郭將軍投奔劉備啊。」 「這個只怕是很難挽回了。」李儒搖頭道,「為今之計,也只能先逃命再說了。」 「既然已經無法挽回了~~」郭圖說此一頓,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狠辣地殺機,壓低聲音說道,「說不得只能先送郭將軍上路了!只要郭一死,涼州亂軍群龍無首,我們才有機會從中取事。」 「不妥,不妥!」李儒急得連搖雙手,說道,「殺了郭容易,可真要殺了郭事情才更糟,到時候不要說招降了,只怕你我都得被暴亂的士兵砍成肉泥!郭要投降劉備就讓他去吧,反正馬平西麾下兵強馬壯,也不缺這兩萬人馬。」 「如果長安城外有大軍壓境呢?」郭圖冷笑道,「這伙亂軍還敢殺了李儒先生嗎?」 「嗯?」李儒神色一凝,終於回過神來,沉聲道,「郭圖先生,原來你是有備而來啊!」 郭圖撣了撣衣袖,又正了正衣冠,淡然說道:「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圖又有何顏面再回河套見我家主公?」 李儒以手觸額,心忖郭圖還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思維縝密,行事滴水不漏這一點而言,的確有狂妄地資格。 …… 洛陽,侍中蔡官邸。 「膨膨膨~~」 緊閉的大門忽然被人敲得震天響,已經睡下地老家丁急忙起身,將大門打開了一道縫,還沒睜開眼便呵欠連天地嘟嚷道:「什麼人啊,都這麼晚了還敲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真是的~~」 「老東西,少說一句會死啊你。」 老家丁話沒說完,臉上已經挨了重重一耳光。 「你,你怎麼打人啊?」 老家丁急忙睜開惺忪的睡眼,只見府門前赫然站著一大群手持火把地軍人,剛才打他地是一名軍官,此時正惡狠狠地瞪著他,罵道:「打你怎麼了?快把門打開!擔誤了二將軍的大事,要你好看。」 老家丁火道:「什麼二將軍,這裡是侍中府。」 「侍中府怎麼了?」軍官疾言厲色道,「老子還剛剛從司空府過來呢,司容府的人都不敢慢待老子,侍中府又算哪果蔥?」 「平!」 話沒說完,那軍官已經重重一腳踹在了大門上,微啟地大開轟然洞開,老家丁瘦弱地身體頓時被倒撞得飛了出去,半天爬不起來。軍官一腳踹開大門,往後把手一招,厲聲道:「弟兄們,照著單子搬東西。」 「遵命。」 百餘手持火把地士兵轟然應諾,就像一群活土匪,亂哄哄地湧進了侍中府。 侍中府街對角,關羽在數名親衛地簇擁下負手而立,其中一名親衛慇勤地向關羽道:「二將軍,這麼一來蔡那老頭肯定嚇個半死,待會二將軍再及時出面,狠狠地殺一下二牛的威風,嘿嘿,這老東西還不得乖乖地把女兒獻出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7章 - 郭圖用計定長安← 陽,蔡官邸。 「爹爹,爹爹~~」 亂哄哄的吵雜聲中,一把嬌嬌怯怯的呼喚聲忽然響起,緊接著是一群兵痞子放肆至極的淫笑聲,嘴裡還不乾不淨地說些粗話,火光閃耀中,兩名士兵架著一名窈窕少女從後院走了出來。 那少女長的實在一般,遠稱不上國色天香,不過膚色白淨而且身材嬌小,眉宇間也流露出一股楚楚可憐的風情,惹人愛憐,應該是屬於相書上所說的內媚之相。這種女人粗看一般,再看動人,三看傾國傾城,與之久處,則如甘醇、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侍中蔡的愛女蔡> 蔡>u.一手好琴。 那一夜,蔡>:|外經過,驟聞這天簌之音,不由聽得如癡如醉,便壯起色膽扒上牆頭往裡偷窺。恰月色清幽,滿塘荷色映著蔡>|i驚為天人。 就是那一夜的月色,替蔡>| 侍中蔡直挺挺地立在院門外,手指架起少女的兩名士兵,早已經氣得渾身亂顫,好半晌,這位正直的文人才順過氣來,厲聲罵道:「你們這些禽獸,畜生!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要強搶民女不成?」 「放心,老頭兒。」一名士兵伸手在蔡臉上輕輕拍了一巴掌。語帶不屑地說道,「哥幾個只是帶這妞兒去軍營裡樂呵幾天,又不會要了她的命,過一陣子,自然會讓她回來地。你急個什麼勁啊?」 「住口!」這名士兵話音方落。院子裡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二牛,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蔡霍然轉身。只見院子裡早已經昂然峙立著一員臉如重棗的武將,不是司隸校尉劉備大人的結義二弟關羽還有誰來?蔡頓如見了救星一般,上前拉著關羽的手。滿臉激動地說道:「關羽將軍。你來得正好。你倒是替老夫評評理,這些畜生太也可惡!」 靜靜地聽罷蔡地敘述。關羽目光一閃,眸子裡殺機流露,厲聲道:「如此胡作非為。與強盜何異?來人,與本將軍將二牛拖下去~~斬首!其餘參與劫掠地士兵一律重仗八十軍棍,哼!」 「遵命。」 早有關羽的親兵一擁而上,架起二牛還有剛才行兇打劫的士兵就走,不及片刻功夫,院外便傳來了陣陣慘叫。關羽這才抱拳向蔡賠禮道:「蔡大人。末將治軍無方。以至於鬧出這樣地事情來。真是慚愧。」 「罷了。」蔡搖了搖手,喟然道。「只希望將軍以後嚴加約束部下。」 關羽連聲應是,趁機斜了一邊花容失色的蔡>|人,這一位……」 「哦。」蔡恍然,向那少女道,「>;.將軍。」 蔡>:.子蔡,謝過關將軍救命之恩。」 「不敢不敢。」關羽虛手托起蔡>=.有如此美貌的女兒,真是令人激賞,不知可否許人?」 蔡道:「小女已經許與河東衛家子,不日便將完婚。」 「哦。」關羽點了點頭,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寒芒,旋即將蔡抱拳道,「既如此,末將便告辭了。」 蔡抱拳回禮道:「不送。」 …… 長安東城,涼州亂軍大營。 郭正升帳點將,三通鼓罷諸將皆魚貫而入,分立兩側,霍然側首,司隸校尉劉備派來地特使簡雍正侍立一側,迎上郭地目光,簡雍輕輕地點了點頭。郭一咬牙,正欲向諸將宣佈投奔劉備地決定時,忽有小校從帳外疾步而入。 「將軍,軍師有急事求見。」 「嗯,軍師?」郭愕然不已,實在想不通這個時候李儒來找他會有什麼急事?回頭望簡雍,簡雍也是神色狐疑。 凝思片刻,郭向小校道,「傳令,讓軍師進來。」 不及片刻功夫,兩道身影便已經疾步走進大廳。 走在前面的便是李儒,李儒身後還跟著一條鐵塔般地漢子,這漢子雖然神色木訥,目光呆滯,可身上披著厚重的鐵甲,手中還拎著一把寒光閃閃的流星錘,顯得殺氣騰騰,郭隱隱覺地此人有些眼熟。仔細一想郭頓時臉色大變,此人不正是虎牢關前與呂布大戰五十合才落敗的關東猛將許褚嗎? 「快攔住他!」郭不愧是沙場宿將,反應極快,一腳踹倒面前的桌案又拔劍在手,向侍立兩側的二十餘名西涼健將喝道:「快攔住他,他是關東猛將許褚!快~~」 「咻!」 「呃~~」 郭話音未落,在帳中諸將反應過來之前,許褚手中的流星錘早已經飛擲而出,淒厲的破空聲中,有寒芒掠空而過,一閃便穿透了郭地胸膛。郭正在後退地身形猛地一頓,慘叫一聲緩緩低下頭來,只見自己地胸口已經被砸出斗大一個血窟窿,殷紅地鮮血正如噴泉般激濺而出,中間還夾雜著內臟的碎肉爛塊~~ 「噗~」 郭雄壯地身軀晃了兩晃,頹然倒地。 帳中諸將眼睜睜地看著郭遇刺身亡,竟是瞧得傻了。 「呼~~」簡雍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回過神來,厲聲大叫道,「刺客,快抓刺客!」 「但有妄動者,格殺勿論!」 許褚搶前兩步,一把掐住簡雍咽喉。略一發力便捏碎了簡雍的喉骨。簡雍從鼻孔裡輕哼一聲。原本明亮地雙眸旋即黯淡下來。四肢劇烈地抽搐了兩下便寂然不動。許褚手一鬆,簡雍地屍體便像木頭般倒了下來。 「喀嚓!」 幾乎是與此同時。大帳四壁也被人生生扯裂,四五十名張弓搭箭地士兵已經將郭地中軍大帳團團圍住,雖然更遠處已經有許多涼州士兵意識到中軍大帳出了事。正往這邊聚集。但投鼠忌器之下,誰也不敢妄動。 — 這一次。李儒可謂有備而來。 沒有郭地軍令。以李儒軍師地身份雖然難以調動任何一支涼州亂軍。可帶著四、五十名親兵來郭地中軍大帳議事卻絕不會有人阻攔!所以李儒才會對郭圖說,殺了郭容易。可殺了郭之後要想控制住涼州亂軍卻不那麼容易。 不過這一次。李儒有郭圖幫忙。 不到頓飯功夫。越來越多地涼州亂軍聚集到了中軍大帳外,數千士兵裡三層、外三層將郭地中軍大帳。已及帳中劍拔弩張地二十餘名涼州將校。還有李儒、許褚以及李儒地四五十名親兵都圍了起來。 就在局勢越來越緊張。很快就要失去控制時。一騎快馬風馳電掣般衝進了大營。那一聲淒厲地長嗥幾乎響徹整座軍營:「敵襲!敵軍襲城了~~」 「嗯?」 「啊!」 「敵襲,這個時候?」 「真是要命啊。」 帳中地涼州將領聞言紛紛色變。 敵軍襲城了。可涼州亂軍的主將郭已經遇刺身亡。所有校尉以上地軍官全部集中在中軍大帳裡,已經被李儒地四五十號親兵還有許褚這惡魔所控制。失去了主將以及這些軍中地將校。涼州亂軍地下場可想而知。 「諸位將軍。」李儒終於不失時機地跳了出來。「郭想帶著大軍去關東投奔劉備,可關東是關東軍地地盤。去了關東弟兄們還能活命嗎?郭這是要把弟兄們往死路上帶啊!本軍師委實不忍心看到弟兄們往絕路上走。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殺了郭。」 有涼州武將喝問道:「軍師你殺了郭將軍也就罷了。可現在把大伙都圍起來。這是要幹什麼?」 「委屈諸位了!」李儒冷然道,「請諸位將軍稍安勿躁。聽本軍師把話說完。」 「別聽他地,我們人多。四五十號人未必就能困得往我們,殺了他!」 「對。大家齊心協力往外衝啊。」 人群中忽然有涼州武將叫囂起來。 李儒眸子裡殺機流露。向邊上打個眼色,許褚會意兩步搶上前來將剛才最先叫囂地涼州武將拖死狗一樣拖了出來。照著他地後頸就是一拳,只聽「喀嚓」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過,那名涼州武將便如同爛泥般癱軟下來。 其餘地涼州武將頓時騷動起來。許褚踏前一步厲聲喝道:「誰敢亂動!?」 眾涼州武將凜然噤聲。 李儒這才輕咳一聲。上前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投奔平西將軍馬躍!有願意追隨本軍師投奔馬將軍地。請站到左邊。不願意地,可以留在原地不動。等局勢平定。本軍師一定放你們走。絕不留難。」 李儒話雖如此,可熟知他性格地涼州諸將早已經聽出了讓人不寒而慄地言外之音,誰要真敢留在原地不動,只怕立時就是身首異處地下場!當下再沒有人猶豫,二十餘名將領呼喇喇地全站到了左邊。 「報~~」李儒話音方落,又有快馬疾馳而來,厲聲長嗥道,「敵軍已經進城。正殺奔大營而來。」 大帳中地涼州將領以及外面越聚越多地涼州亂軍又是一陣騷動,李儒急忙喝道:「大家不要慌,本軍師已經與平西將軍的特使事先約定,只要弟兄們放下兵器、不做抵抗,所有人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 長安城外。 郭圖手指長安城頭正在緩緩降下地涼州軍旗,向身邊地高順道:「高順將軍,如果不出意外,長安可定,主公更可憑添兩萬百戰精兵。」 …… 洛陽,劉備官邸。 張飛火急火燎地進了書房。問劉備道:「大哥。二哥呢?」 「雲長去河東了。」 「河東?」張飛蹙眉道。「河東不是呂布那廝地地盤嗎。二哥去那幹嗎?」 劉備搖了苦笑道:「誰知道雲長去河東幹什麼,不過三弟你找雲長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張飛懊惱道。「只是想到了一招矛法,想和二哥切磋切磋。」 …… 河東,安邑。 在漢末。河東衛家其實並不是什麼世家大族。只是普通地商販之家,地位甚至還不如一般地農民。根本算不上士族。而且河東衛家跟武帝時地大將軍衛青半點關係也沒有。武帝時地衛家因為太子之亂已經被滅族。 河東衛家本是代郡人衛高後人。真正興起是在曹魏時期,因為衛覬當上了魏國地尚書。從此衛家才濟身士族行列。到後來。衛家的衛瓘還成了晉朝地司空,顯赫一時。不過現在。連曹操都還只是州牧。衛家當然不可能發跡。 不過衛家次子衛寧。表字仲道。在河東甚至是京畿洛陽都算小有名氣。 這不但因為衛仲道本身勤奮好學。還因為他拜了個好老師,這位老師不是別人。就 蔡。衛家雖是商販之家,但家境殷富,所以衛仲問,衛父又不惜重金讓其拜入名士蔡門下。 衛家在安邑城西開了家綢緞鋪。 這天晌午時分,衛家綢緞鋪街對角地茶樓裡來了條身高九尺、臉如重棗的大漢,這大漢要了二樓臨街的一間雅座,要了壺清茶又將夥計喚入雅間問起話來。 「夥計,街對面這間綢緞鋪生意不錯啊,知道是誰開地嗎?」 「這哪能不知道,衛家開地唄。」 「衛家?」 「對,鼎鼎大名的衛家,殷富之家啊。」 「哦,聽說衛家有位公子很有名,是嗎?」 「客官您說的是衛家二公子衛寧吧?嘿,還別說,這衛家二公子還真是有學問,長的也是一表人才,還拜了洛陽城裡地大名士蔡當老師,還有啊,這老師很快就要變成岳父啦,衛家這下算是發跡了,攀上高枝嘍。」 大漢砸了砸嘴巴,默然無語。 夥計又道:「知道蔡是誰嗎?朝廷裡的大官,說了您也不知道。」 「行了行了。」大漢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忙你的去吧。」 是夜,月黑風高。 一名歹人趁夜摸進安邑城東衛家,衛家老兩口,長公子,二公子,僕人丫環,伙夫、馬伕、護院,滿門上下二十餘口全部被殺,無一倖免!河東太守呂布勒令安邑縣令查了數月毫無結果,遂成為一樁無頭公案。 …… ;_州,泰山郡。 ;_州牧曹操正率領郭嘉、荀彧、荀攸、程、陳宮等謀士出巨平以西百餘里,深入黃巾賊寇的勢力範圍察看山川地形,忽有小校來報,前方有三千賊兵正在沿途劫掠,很快就要殺到曹操面前了。 時曹操帳下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李典、藏霸諸將皆領兵在外,只有曹仁之弟,小將曹純引兩百騎兵護衛在側。眾急勸曹操避走時,小將曹純策馬出列,疾聲道:「事急矣,主公可速走,某來斷後。」 言未已,前方殺聲大起,黃巾賊兵已經漫山遍野掩殺過來。 曹操打馬急走,曹純遂引兩百騎兵迎擊。兩軍相交,曹純手起一槍刺黃巾賊將於馬下,兩百騎兵趁勢掩殺,黃巾賊兵四散而潰。曹純引軍追殺百餘里,斬首數百大勝而還,曹操手撫純背歎曰:「子和(曹純表字)真吾之樊噲也。」 …… 西海。 日律推演部的王庭沐浴在一片靜謐的夜色裡,阿日勒地王妃正在圓頂大帳裡給兩位年幼地王子講述鮮卑祖先跋山涉水前來西部草原地英雄事跡,年長的薩滿則在圓頂大帳外地馬車上拉著蒼涼的馬頭琴。 王庭四周稀稀落落地散佈著數百頂大帳,還有上千頂氈包。 現在已經是深秋,即將入冬的季節了,西海岸邊的水草已經枯萎,原本聚集在這一帶遊牧的牧民們已經四散離去,只有等到來年春天草長鶯飛時候,他們才會再次回來,再次聚集在西海王庭。 那時候,不但牛羊牲畜忙著交配繁衍後代,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鮮卑人也將抓緊時間交配、繁殖後代。 圓頂大帳外,數十名身材雄壯的王庭護衛手持長矛、迎風肅立。 更遠處,一隊隊的巡遊騎兵正在棲息地四周遊戈,警惕地搜視著蒼茫的大草原,隨時準備迎擊可能出現的敵人。 一切顯得如此地安靜、祥和。 沒有人意識到危險正在降臨。 恰烏雲蔽日,大漠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一支騎兵如同鬼魅踏著夜色而來,正在草原上悄無聲息地前進。 一隊鮮卑騎兵恰好從不遠處游戈而過,領隊的百夫長手持羊指火把策馬行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藉著打呵欠的機會目光無意識地掃視四周,忽然間,百夫長雄壯的身軀猛地一頓,似是從莫名的黑暗中發現了什麼。 「什~~什麼東西?」百夫長霎時警覺起來,將火把交到左手,右手已經抽出了彎刀,待身後的鮮卑騎兵策馬靠了上來,才伸手一指前方濃濃的夜色,凝聲問道,「你們看,前面黑乎乎的,是什麼鬼東西?」 「呼~」 「呼~」 「呼~」 鮮卑百夫長話音方落,前方黝暗的夜色裡驟然燃起數百支通明的火把,熊熊的火光霎時照亮了一大片草原,鮮卑百夫長以及身後的鮮卑騎兵驚恐地發現,原本完無一物的草原上已經出現了一群鬼魅般的騎兵。 那是一群真正的鬼魅騎兵,黝黑的鐵甲、黝黑的戰馬,甚至連手中的兵器也是一團漆黑,在火光的照耀下絕無一絲反光!但最令人恐懼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那群鬼魅騎兵的臉,那分明不是人臉,而是一張張猙獰恐怖的鬼臉。 「鬼,鬼啊~~」 「媽呀,快跑啊!」 百夫長身後的鮮卑騎兵紛紛大亂起來,膽怯的已經轉身就逃,這些鮮卑騎兵可以在戰場上英勇地戰死而絕不退縮,卻無法在這群猙獰恐怖的鬼物面前保持鎮定。在迷信的古代,對鬼神的敬畏遠甚於對死亡的恐懼。 鮮卑百夫長正欲喝止麾下騎兵,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閃電般射至,從鮮卑百夫長的咽喉貫穿而過,黝黑而又鋒利的箭簇直透後頸,帶走了一滴鮮血,也帶走了鮮卑百夫長年輕的生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8章 - 走一趟函谷關← 獻帝建安三年(190)正月,馬超率五千精騎長驅裡,襲破日律推演部王庭,阿日勒恰好狩獵在外、僥倖躲過一劫,不過留在王庭的王子、王妃還有鮮卑貴族都成了馬超的槍下亡魂。 馬超前後兩次擊破鮮卑王庭,將置建落羅部和日律推演部打得潰不成軍。 為了躲避馬超兵鋒,西部鮮卑向西遷徙三千餘里,從此再不敢踏入遠東一步。 二月,馬躍率後續大軍前來與馬超匯合,合兵南擊居延海,休屠王倉促集結兩萬騎兵迎戰,慘敗,率三千殘騎遁入西域。 三月,馬躍、馬超引軍擊西域,兵圍大宛。 五月,大宛破,屠城,獲汗血寶馬(赤兔馬)六匹,西域各國望風而降。 六月,馬屠夫向月氏王索要公主阿姿古麗,不與,遂起西域胡騎十二萬,以馬超為帥,兵圍大月氏王都,是月下旬城破,屠城三日,人畜略盡。 …… 南陽,宛城。 這幾天,南陽太守孫堅總是感到心緒不寧,便帶著幾名親信家將上街閒誑,正走時,忽聞前方鑼鼓喧天,一輛囚車正緩緩行進,孫堅閃於街邊定睛望去,只見車中囚犯容貌英偉、頗有威儀,雖身處囚籠亦神色自若。 孫堅心中驚奇,急問左右道:「這是怎麼回事?」 親信家將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將押解囚車的衙役叫到孫堅跟前,那衙役見是太守大人。慌忙跪拜於地。恭恭敬敬地唱道:「小人劉升,拜見太守大人。」 「起來吧。」孫堅伸手一指囚車中地犯人,問道,「這犯人叫什麼名字?」 「小人不知。」 「所犯何罪?」 「殺人罪。」 「所殺何人?」 「張大戶。」 「為何殺人?」 「亦不知。」 「這就怪了。」孫堅納罕道。「既不知姓名,亦不知因何而殺人,你們審問了沒有?」 「審過了。也上過大刑了。」衙役恭敬地應道。「不過犯人死活不肯開口。」 孫堅又指了指囚車。問道:「那你這又是幹什麼?」 衙役道:「小人將犯人押解示眾。就是希望有相熟地人上前指認其來歷。不過已經三天了。還沒有一人肯上前指認。」 忽有親信家將上前說道:「主公。這犯人所殺張大戶便是祖茂將軍妻舅。」 「你是說張年?」孫堅蹙眉道。「這張年仗著是祖茂妻舅,平素胡作非為、橫行鄉里,本將軍早就想治冶他了。只是一直領兵在外才無暇顧及,沒想到竟然被人給殺了!不過,這麼說起來。這犯人倒是在為民除害了。嗯。有點意思。」 說此一頓,孫堅又向那衙役道:「去。把那犯人放了。讓他到街邊茶樓裡見本將軍。」 衙役恭聲道:「小人遵命。」 片刻後,街邊茶樓。 犯人雖然已被打得遍體鱗傷。而且步履蹣跚,不過眉宇間仍是流露出一股卓爾不群的飄逸之姿。進了雅間向孫堅長長一揖,朗聲道:「草民徐庶,謝過大人活命之恩。」 孫堅道:「你叫徐庶?」 徐庶道:「正是。」 孫堅道:「為何要殺人?」 「無他。」徐庶拂了拂衣袖。淡然道,「路見不平而已。」 「好一個路見不平。」孫堅擊案道,「就憑這句話,便知道先生是位令人敬佩的俠義之士。看來本官沒有救錯人。」 「大人過譽了。徐某如何當得上俠義之士的美譽。」徐庶說此一頓,忽然反問道,「如果徐某這雙眼睛沒有看錯人地話。將軍想必便是斬華雄、敗董卓的前將軍、烏程侯、南陽太守孫堅孫將軍吧?」 孫堅目露異色,頷首道:「正是。」 徐庶伸手將垂落胸前的亂髮甩到腦後。淡然問道:「看將軍神色抑鬱。心緒不寧。可是因為荊州之爭而煩憂?」 孫堅驚道:「先生如何得知?」 徐庶道:「將軍與劉表之爭。早已天下皆知。將軍本江東猛虎,雖馬屠虎狼之輩亦未必能敵。劉表碌碌庸才本不是對手。只可惜將軍受人掣肘、難以盡展胸中抱負,所以心中煩憂。是也不是?」 孫堅起身。向徐庶長長一揖。喟然長歎道:「先生高才,本將軍正因此事而心憂不已。」 徐庶道:「將軍豈不聞功高而震主乎?」 「功高震主?」孫堅聞言凜然。旋即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原來如此,多謝先生指點。」 徐庶道:「將軍客氣了。」 孫堅道:「還請先生不吝賜教,堅該如何度過眼前困厄?」 徐庶伸手遙指東方,淡然道:「八個字。遠避江東。徐圖後計。」 「遠避江東。徐圖後計?」孫堅凝思片刻,神色豁然開朗。對向徐庶道,「先生高才令人歎服,若先生不棄,願以軍師之位相請?」 徐庶沖孫堅長長一揖,朗聲道:「承蒙將軍不棄,願效犬馬之勞。」 …… 城,韓馥官邸。 辛評神色慌張地衝進大廳,向韓馥高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韓馥急問道:「出什麼事了?」 辛評喘息道:「剛剛河間長史趙浮譴快馬來報,幽州刺史公孫瓚盡起幽燕之眾,共五萬大軍兵分兩路殺奔冀州來了!其中大將嚴綱率軍一萬進攻中山國,公孫瓚則親率四 ,以公孫越為先鋒,已經攻入河間郡,河間太守牛渙降了。」 「啊?」韓馥驚得跳了起來。失聲道,「公孫瓚五萬大軍犯境。這可如何是好?」 「主公休要驚慌。」大將張郃出列說道,「末將只需本部兵馬。便可擊退來犯之敵。」 「報~~」張郃音方落,又有小校閃身入內。跪地疾聲道。人,延津急報!」 「延~~延津?」韓馥吃聲道,「延津怎麼了?」 小校道:「勃海太守袁紹引軍兩萬出屯延津,形跡可疑。」 「什~~什麼!?」韓馥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袁紹!這個時候?」 辛評蹙眉道:「主公。這下事情棘手了。如果只有公孫瓚、嚴綱這兩路人馬,我軍尚有五分勝算。可如果公孫瓚和袁紹聯起手來,則我軍必敗無疑!」 一旁地張郃聞言神色霍然一變。可凝思片刻終是未置一辭。辛評的斷言也許過於草率卻也不無道理,張郃雖然自信冀州軍不會輸給天下任何軍隊。可如果公孫瓚真和袁紹聯起手來。勝負地確難料。 韓馥急得猶如熱鍋上地螞蟻,連連擊手道:「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仲治(辛評表字)。你倒是快想想辦法。」 辛評凝思片刻,說道:「主公,當務之急是必須先弄清楚袁紹軍地意圖。如果袁紹來者不善。那就沒什麼好說了。是戰是降請主公拿定主意便是。可如果袁紹並不打算和公孫瓚聯手。則事猶可為。」 韓馥急道:「既如此,仲治可速速動身前往延津。問明袁紹此來意圖。」 辛評應道:「遵命。」 「大人。」然而辛評不及動身,又有親兵入內道。「高幹、荀兩位大人廳外求見。」 高幹,本是袁紹處甥。 荀,韓馥素重其才。屢次譴人延請。皆不可得。 「高幹,荀?」韓馥神色一怔,問道。「他們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辛評略一思忖,旋即臉色大變,凝聲道:「怕是給袁紹當說客來了。」 …… 壽春,袁術官邸。 孫堅越說越激動。以足頓地道:「前伐董卓。堅拚死力戰。上為國家討賊。下為將軍報家門私仇耳!今擊劉表。堅不惜以身犯險,率軍長驅直入。幾可功成。奈何將軍不與軍糧。以致功虧一簣。堅與劉表本無私仇,如此不顧生死、三軍用命,還不都是為了報答將軍地知遇之恩?可將軍為何反要起疑心呢?」 袁術心中愧疚,默然無語。 孫堅又道:「聽聞有人在將軍面前誣蔑末將有取代將軍之心。末將百口莫辯,唯有自請辭官。歸吳郡結草而居,還請將軍另譴大將出任南陽太守。」 「文台請暫息雷霆之怒。」袁術愧疚不已,忙勸道,「都怪本將軍一時糊塗,聽信了小人讒言,既然現在誤會已經消除,文台還是回到南陽去吧,南陽郡需要文台坐鎮,本將軍帳下也不能少了你這員虎將哪。」 孫堅執意離去,沉聲道:「堅意已決,請將軍恩准。」 「唉~~」袁術長長地歎息一聲,不遠遺憾地問道,「文台,難道真地沒有挽回地餘地了嗎?」 孫堅見袁術神情懇切,言語間頗多黯然神傷之意,不由牽動昔日情誼,緩聲說道:「堅今日自請辭官而去,並非是要棄將軍而去,只等流言消逝,來日將軍若有差譴,堅隨時前來聽候調譴便是。」 袁術喜道:「既然這樣,文台可領吳郡太守,如何?」 孫堅心中震驚,暗忖徐庶果然學究天人,竟然連袁術地反應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當時便順勢應道:「堅敢不從命。」 …… 城,韓馥官邸。 高幹、荀二人見禮畢,荀首先說道:「今幽州刺史公孫瓚挾幽燕之眾南擊冀州,北方中山、常山、河間諸郡已經望風而降,又有勃海太守袁紹引軍屯於延津,意圖不明,等二人都很替將軍擔心呢。」 韓馥道:「不知友若(荀表字)有何高見?」 荀不答反問道:「在將軍看來,在待人寬厚方面,自比袁紹如何?」 韓馥自慚形愧道:「我不如他。」 荀又道:「在臨危決策、智勇過人方面。又如何?」 韓馥答道:「我不如他。」 荀又道:「那麼在累世廣施恩德,使天下人受益方面。又如何呢?」 韓馥道:「亦不如他。」 連續問了幾個問題才之後,荀才接著說道:「公孫瓚率幽燕之眾而南下。兵鋒銳不可擋,袁紹是時下英傑。難以久居將軍麾下?冀州更是國家賴以生存地重地!如果公孫瓚、袁紹合力來攻。將軍旦夕便有覆亡之憂。」 韓馥連連點頭,荀所言倒也並非危言聳聽。 荀接著說道:「將軍與袁紹是舊交,又是盟友,如今為了將軍地前程著想。不如將冀州讓與袁紹。袁紹得到冀州之後。手下兵多將廣。又有冀州殷富之地為後盾,定能擊敗公孫瓚一統黃河以北江山。到時候論功行賞,袁紹肯定會對將軍感激不盡。」 一邊地高幹接著說道:「而且將冀州讓與袁紹。將軍還能博得讓賢地美譽。到時候將軍在冀州士子百姓心目中地地位就會比泰山還要穩固,又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韓馥生性怯懦。又 見。 當危機遠在天邊時還能臨機決斷。可一旦身臨險境立刻變得畏首畏尾起來,所以當初四路聯軍討伐河套時。韓馥能夠斷然譴大軍出擊,而此時公孫瓚率軍打上門來。卻變得惶惶不可終日了。 覺得甚、高幹說地不無道理,韓馥心下意動、正欲答應時,大將張郃早已經閃身跳了出來。厲聲喝道:「主公不可!」 「嗯?」 韓馥聞言一怔。廳中眾人也霎時將目光聚焦在張郃身上。 張郃拱手作揖。疾聲說道:「冀州雖然偏僻,卻有人丁五、六百萬,可戰之士足以百萬之數。各郡各縣倉縻所儲糧食足以維持十年有餘!而袁紹卻缺丁少糧。仰我鼻息而存。袁紹之於將軍,就如嬰兒之於手上,隨便伸手一掐就能讓其斷氣。似這等強弱分明之勢,怎可反而讓出冀州呢?」 韓馥無奈道:「本將軍原是袁氏故吏。才能也不如袁本初。量德讓賢不正是古人所推崇地嗎?張郃你為什麼還要阻攔呢?」 …… 漢獻帝建安三年(190)二月。 張郃、辛評、辛毗等文臣武將苦勸無果,冀州牧韓馥執意讓出冀州。袁紹正式入主冀州。 袁紹初得冀州。躊躇滿志地對軍師田豐說道:「如今盜賊四起、帝室黯弱。我袁家世代受寵。決心竭盡全力復興漢室。然而齊桓公沒有管仲就不能成為霸主,越王勾踐沒有范蠡就不能保住越國,我想與卿同心戮力、共扶漢室。不知卿有何妙計?」 田豐答道:「主公年少入朝、揚名海內,廢立之際能發揚忠義。渡河北上則勃海從命。擁一郡之卒而聚冀州之眾。威聲越過河朔。名望重於天下!主公如能大興義軍東向,先定青州黃巾。再滅黑山賊張燕,然後驅師北伐,平公孫瓚,震懾夫余、三韓,如此一來,就能坐擁黃河以北四州之地。再趁機收攬天下英雄,集合百萬大軍。最後南下洛陽復宗廟社稷、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候還有誰是主公地對手?」 袁紹聞言哈哈大笑道:「吾亦正有此意。」 …… 不過,與田豐這遠大戰略構想所構勒出地宏偉藍圖相比,袁紹目前所面臨地局勢卻要凶險得多! 首先,幽州刺史公孫瓚並未因為韓馥讓出冀州便停止進攻,反而發起了更加猛烈地攻勢,數月間連續攻陷了河間郡、中山國、常山國、安平郡、巨鹿郡,趙國等地,將冀州中北部各郡國吞噬殆盡,兵鋒直指州治城。 其次,韓馥地冀州舊部如大將張郃、韓猛、蔣奇、蔣義渠等人擁兵自重、各守城池,並未立刻歸順袁紹。 最後,還沒等袁紹將田豐地戰略構想付諸實施,青州地黃巾賊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自曹操出任兗州牧以來,軍師郭嘉所獻之襲擾疲敵之計終於發揮了作用,盤踞在濟北蛇丘地十餘萬黃巾賊已經糧草耗盡、無以為繼。 漢獻帝建安三年(190)三月,曹操收編蛇丘十七萬黃巾賊兵,擇其精壯三萬餘人組建青州兵,一代梟雄曹操終於擁有了一支逐鹿天下地部曲。 …… 洛陽,劉備官邸。 關羽興沖沖地搶入門來,向劉備道:「大哥,小弟回來了。」 劉備直挺挺地坐在桌案兵面,一語未發。 關羽渾然不覺,大步走到劉備面前,興奮地說道:「大哥,小弟看上了蔡大人地女兒,懇求大哥出面替小弟作媒……」 「女人地事以後再說!」關羽話未說完,便被劉備冷冰冰地打斷,語氣不善地說道,「現在正事要緊,別整天盡想著女人。」 「呃~~」關羽愕然,吃聲問道,「大哥,出什麼事了?」 劉備緩緩轉過案上地錦匣,向關羽道:「二弟,你看這是什麼?」 關羽一瞥之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錦匣裡裝著一顆人頭,赫然正是簡雍地頭顱。 「簡~~簡雍先生!?」關羽失聲道,「大哥,這~~這是怎麼回事?」 劉備臉上掠過一絲抽搐,凝聲道:「這是函谷關守將趙岑剛剛派人送來地。」 「趙岑?」關羽狹長地鳳目霍然睜開,有駭人地冷焰一掠而逝,握拳切齒道,「大哥放心,小弟定要手刃此獠,替簡雍先生報仇。」 「不。」劉備搖了搖頭,沉聲道,「殺憲和(簡雍表字)地不是趙岑,而是馬屠夫!馬屠夫將憲和的人頭送給趙岑,只不過是想恐嚇他投降罷了。」 「馬屠夫?」關羽切齒道,「又是馬屠夫,前次在穎川,後來在幽州,那兩筆老帳還沒有跟他算清呢,哼。」 「跟馬屠夫算帳,現在還不時候,你我兄弟也沒有這個實力!」劉備目光陰沉,凝聲說道,「現在憲和死了,招降郭地事情也就失敗了,如果不出意外,郭的兩萬涼州亂軍將肯定會倒向馬屠夫。」 「這樣一來,馬屠夫地實力將更加強大,洛陽京畿面臨地威脅就更大了。」關羽急道,「大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當然不能坐失良機」劉備沉聲道,「二弟,你立刻去把三弟找來,讓他點起三百精壯軍士,陪大哥走一趟函谷關。」「什麼?」關羽失聲道,「大哥你要去函谷關?」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29章 - 雄踞北方的霸主← 谷關前。 兩軍陣圓,劉備攜張飛策馬出陣,直趨涼州亂軍軍前,趙岑見劉備赤手空拳而來,身邊只有一將相隨,便也在十數騎健將的簇擁下打馬出陣,來到兩軍陣前向劉備遙相抱拳,朗聲道:「劉使君。」 劉備亦抱拳道:「趙將軍。」 趙岑道:「不知使君此來有何貴幹?」 劉備道:「只為獻糧而來。」 「嗯?」趙岑兩眼微瞇,若有所思地望著劉備,問道,「獻糧而來?」 劉備道:「正是。」 趙岑道:「使君就不怕此事東窗事發,被人在天子面前奏一本私通賊寇?」 劉備淡然道:「敢問將軍,你是賊寇嗎?」 趙岑心頭一跳,凝聲道:「劉使君此言何意?」 劉備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只要將軍願意,備三日之內便可以向天子討來聖旨,敕封將軍為函谷關守將,從此之後,將軍所部軍卒所需之軍糧、輜重,概由朝廷一力承擔。」 「唔~~」 趙岑捋鬚陷入了沉思。 劉備的條件不可謂不誘人,只要答應投效,朝廷便會出錢出糧供養他麾下的軍隊,而且更令人心動的是趙岑仍可以盤踞在函谷關,命運還是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不過,趙岑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劉備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勢必有所圖。 「劉使君此話當真?」 「當真。」 「可有其它條件?」 「並無其它條件。」劉備淡然道,「將軍只需譴麾下大將隨備同往洛陽,代替將軍接受天子敕封便是。」 「好!」趙岑回頭喝道,「固何在。」 趙岑身後一將策馬出列,抱拳疾聲道:「末將在。」 趙岑道:「即刻隨劉使君前往洛陽表陳天子,就說本將軍以天下蒼生為念,棄暗投明了。」 固道:「末將領命。」 …… 吳郡。 孫堅自任吳郡太守,聽從軍師徐庶之謀遍貼榜方延請八方英傑,數月間,各路英傑紛紛慕名來投。 時有吳縣名士顧雍。字元歎,慕名來投,被孫堅委以長史重任。 顧雍又舉薦彭城名士張昭,張昭表字子布,因避亂江東隱於吳縣,孫堅亦延請其為帳前從事,張昭又舉薦廣陵人張紘,張紘字子綱,亦是當下名士,張紘又舉薦淮陰人步。步字子山,亦有大才。 又有勇士朱桓,聞名吳縣,孫堅延為帳前校尉。 朱桓又舉薦余姚人凌操,凌操又舉薦九江周泰,周泰又舉薦壽春蔣欽,蔣欽又舉薦廬江陳武、余姚董襲、錢塘全柔。俱為孫堅帳前都尉。漸漸的,孫堅麾下聚集了一大批文臣武將,開始綻露出不同於往昔的氣象。 孫堅祖籍吳縣,是地地道道的江東士人,很容易就獲得了江東士族的鼎力支持。到了漢獻帝建安三年(190),孫堅在吳縣已經完全站穩腳跟,這時候的孫堅手下要文臣有文臣。要武將有武將,要錢糧有錢糧,已經具備了爭霸天下的資本。 …… 漢獻帝建安三年四月。 曹操平定青州黃巾之亂後,立即以八百加急奏捷朝廷。 天子賜表晉封曹操為平東將軍,鰲鄉侯,假節鋮。這時候的曹操認為自己已經在兗州站穩了腳跟,再不必寄人籬下、仰人鼻息而生存了,便派譴泰山太守應邵前往琅玡郡接父親家眷來兗州團聚。 曹操父親曹嵩。自從曹操發矯詔興義兵討伐董卓時起,便舉家避居琅玡郡。 應邵趕到琅邪,將曹操手書交與曹嵩過目。曹嵩看過曹操手書,老懷欣慰,心忖阿瞞總算是出息了,便與次子曹德攜家眷四十餘人,奴僕隨從百餘人。又將家中資財裝了百餘牛車。浩浩蕩蕩地往州而來。 徐州刺史陶謙聞知此訊。欲趁機結好曹操,便派了都尉張闓率領五百舊部前來護送。 這天走到半路。忽然天降大雨,應邵、張闓慌忙將曹嵩家小,以及百餘車財物護入山中古寺暫避,曹嵩因妻妾皆為女流,不宜與士卒共處一室,便將張闓的五百步卒安排在廓下暫避,結果當夜雨大風急,許多士兵都被斜吹進來的大雨淋成了落湯雞。 「他奶奶地,弟兄們什麼時候吃過這苦?」一名士兵伸手抹了把臉,將臉上的雨水抹去,罵罵咧咧地說道,「原以為投了官軍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現在倒好,敢情比原來還不如,早知這樣,鬼才投官軍。」 「就是。」另一名正趴在窗沿上往裡面張望的士兵伸手指著屋裡,嘟嚷道,「瞧瞧人家,又是酒又是肉,再看看弟兄們,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這要在以前,老子早***破門而入了。」 這名士兵話音方落,古寺廊外頓時一片死寂。 「喀嚓~~」 有耀眼的閃電從天上閃過,霎時照亮了五百士卒的臉孔,幾乎所有人的眼睛裡都流露出狼一樣地光芒,就像一群野獸嗅到了獵物那誘人的美味。張闓和這五百士卒本是從青州流竄進徐州的黃巾賊兵,因為感懷陶謙仁義才投降成了官軍。 藉著耀眼的閃電,張闓鬼使神差般側過頭來,直直地望著另一側廊下緊緊擠在一起的百餘輛大車,他***,那可是百餘車金銀財物啊!干他***,張闓狠狠地將銜於嘴中地草莖吐了出來,拔刀在手。 「弟兄們,幹他娘的一票,再回泰山落草去!」 「好勒!」 五百士卒轟然答應。 …… 濟北相鮑信官邸。 兩天前,鮑信醉酒落馬,箭瘡復發,行將一命嗚呼。聞聽好友性命垂危,曹操慌忙撇下大軍從蛇丘快馬前來探視。 臥榻前,曹操黯然道:「公義(鮑信表字),某來看你來了?」 「孟德,是孟德嗎?」 「正是曹某。」 鮑信睜開酸澀的雙眼望著曹操,乾裂的嘴唇囁嚅了半天才低聲說道:「孟德。這一次我怕是挺不過去了。鮑某自為濟北相。東征西討。先應孟德興義兵討薰卓。又起王師平賊寇,也算是死無所憾了,只是有兩件事放不下呀,咳咳咳~~」 曹操念起與鮑信舊時情誼。不由心中酸楚。黯然道:「公義,你有何未了的心願,就讓曹某來替你完成吧。」 鮑信輕輕頷首,手指跪於床頭的少年說道:「吾有獨子,名真,可憐年僅九歲便已無親無怙、無依無靠,還望孟德念及往日情誼。將之撫養成人,則信於泉下亦不勝感激。」 「公義你就放心吧。」曹操垂淚道,「汝子既為吾子。鮑真便為曹真,操在此指天為誓,若有違誓,人神共滅之。」 「若得如此,信死亦可瞑目了。」鮑信目露欣慰之色。向跪於床頭地少年輕喝道,「真兒,還不快上前叩見義父。」 那少年轉身向曹操納頭便拜,恭聲唱道:「真兒叩見義父。」 「好孩子。」曹操急上前扶起曹真,和聲說道,「快起來。」 鮑信長出一口氣,提起最後一口氣說道:「孟德。這第二件事卻是為了報答你的撫孤之恩,吾有大將於禁,能統兵、善征戰,只可惜濟北國國小兵少,於禁難以盡展其才,所幸孟德已是兗州牧守,於禁若能為你所用,必可一展所長。」 曹操喟然道:「義公情誼。操銘感五內。」 「唉~~」鮑信長長歎息一聲,幽幽說道,「現在好了,真的再沒什麼遺憾的了。」 言訖,鮑信緩緩合上雙眼,溘然去世。 從鮑信官邸出來,曹操一邊命人準備鮑信後事。一邊命人去延請於禁。 早在穎川圍剿張梁所部黃巾以及馬屠夫八百流寇時。曹操便與於禁有過合作。對於禁的印象極佳,此番鮑信臨死前以於禁相托。倒是讓曹操頗有些喜出望外。 然而,於禁還沒來,曹洪卻氣喘吁吁地先到了。 「子廉?」曹操惑然道,「你不在蛇丘領軍,卻來盧縣做什麼?」 曹洪臉有異色,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 「出什麼事了?」曹操心頭起疑,小眼睛裡已經浮起了一團陰霾,沉聲道,「快講。」 曹洪喟然歎息一聲,說道:「主公,太爺他……」 曹操霍然失色,厲聲喝道:「家父怎麼了?」 曹洪黯然道:「應邵奉主公之命前去琅玡迎接太爺,陶謙老賊不安好心派五百部曲護送,走到半路時這五百部曲突然反目,可憐太爺、二爺還有全家四十餘口、百餘奴僕盡遭屠戮,只有十數人僥倖逃出,前來蛇丘報信。」 「啊?父親!二弟!」 曹操大叫一聲,兩眼發黑往後便倒。 …… 漢獻帝建安三年(190)。 冀州巨鹿郡,公孫瓚、袁紹終於兵戎相見。 巨鹿郡地處冀州腹地,乃是城北方門戶,一旦巨鹿郡被公孫瓚軍攻陷,幽燕虎狼之兵便可縱騎南下直趨城之效,這對冀州百姓、士族地信心是個嚴重地打擊,到時候不但處於觀望態勢地韓馥殘餘勢力會倒向公孫瓚,就連袁紹的舊部也會喪失信心。 …… 趙國高邑,公孫瓚中軍大帳。 關靖指著地圖向公孫瓚道:「主公,巨鹿郡是城北方最後一道屏障了,只要主公大軍攻佔巨鹿,趙雲將軍地八千白馬義從和嚴綱將軍的兩萬輕騎便可以從平鄉長驅南下,直逼城之外!袁紹麾下沒有大規模地騎兵,只要趙雲將軍地白馬義從和嚴綱將軍的兩萬輕騎突然出現在城城外,剛剛入主城的袁紹連同麾下兩萬大軍就會被徹底釘死在城。」 剛剛趕到高邑與公孫瓚大軍匯合的公孫越聞言哈哈大笑道:「這樣一來,我軍根本就不必強行攻城,只需要將城團團圍住,就能把袁紹困死在城內了,這和掐死一隻螞蟻有什麼區別呢?哦哈哈~~」 「嗯!」公孫瓚點了點頭,凝聲道,「所以巨鹿一戰關係重大,不容有失,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時候讓子龍的白馬義從出戰了。」 關靖道:「趙雲將軍勇冠三軍且統兵有方,必能旗開得勝。」 …… 清河縣,張郃中軍大營。 張郃正伏案察看公孫瓚軍與袁紹軍的敵對態勢時,帳外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帳簾掀處,韓馥舊將韓猛、蔣奇已經疾步而入。 「韓猛將軍,蔣奇將軍。」張郃迎上前來,急問道,「巨鹿局勢如何?」 韓猛道:「公孫瓚六萬大軍已經進至趙國高邑,袁紹也率兩萬大軍北上巨鹿平鄉,大戰是一觸即發哪。」 蔣奇道:「張郃將軍以為誰地勝算大一些?」 「公孫瓚兵力佔優,袁紹則是以逸待勞,所以很難判斷熟勝熟敗啊。」張郃說此一頓,目光陡然變得格外冷肅,沉聲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此戰的勝者必將一統幽、青、冀、並四州,成為雄踞北方的霸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0章 - 田豐定計← 鹿,袁紹中軍大帳。 田豐向袁紹說道:「主公,公孫瓚兵多,我軍兵少;公孫瓚多騎兵,我軍皆為步兵;更令頭痛的是,河北一帶皆為平原地形,利於騎兵突擊而不利於步兵堅守。綜合這三方面的因素,我軍可以說是處於絕對的劣勢啊。」 許攸擊節歎道:「可恨張郃、蔣奇、韓猛等人各自擁兵自重,不願投奔主公,要不然,有了這三部騎兵相助,又何懼公孫瓚區區幾萬騎兵?」 逢紀憂心沖沖地說道:「更讓人擔心的是,聽說公孫瓚正派人拉攏張郃等人,如果張郃等人都投奔了公孫瓚,那局勢就真的不妙了。」 田豐道:「張郃等人雖不願相助主公,暫時卻也不會倒向公孫瓚,他們現在仍在觀望,看看誰將獲得巨鹿之戰的勝利,不過豐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最終是誰獲勝,張郃等人都將引軍相投。」 「哦?」袁紹聞言神色一動,凝聲說道,「元皓是說,只要我軍能獲得巨鹿之戰的勝利,張郃等人就會引軍來投?」 田豐道:「正是。」 袁紹道:「看來,巨鹿之戰是非勝不可啊。」 審配道:「不過,要想打贏巨鹿之戰,還真的不易呢。」 袁紹滿懷希冀地望著田豐,問道:「元皓可有破敵良策?」 田豐道:「敵強我弱,要想打贏這一仗,就只能出奇制勝了。」 袁紹急問道:「如何出奇制勝?」 田豐捋了捋柳須。凝聲道:「在合適地地點、合適的時間、合適的條件下打一場伏擊戰。」 「嗯?」袁紹部將淳於瓊聞言困惑不解地問道,「軍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但淳於瓊聽不明白,就是袁紹,還有韓子、元進等將領也是聽得滿頭霧水,只有許攸、逢紀、審配等謀士神色凝重,臉上流露若有所思的表情。所謂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合適地條件下打一場伏擊戰。豈非天方夜譚? 一般情況下,打伏擊可以選擇合適的地點,卻根本不可能選擇合適的時間,更無可能等到條件成熟再發動伏擊。因為敵軍是動態的,不可能一直守在伏擊地點等待被伏擊。 田豐不及回答淳於瓊諸將的疑問,疾步走到案前,指著地圖說道:「主公請看,巨鹿郡乃至整個河北都是一馬平川。敵軍的斥候站在原地就能清晰地偵察到方圓十數里內的敵情,根本就沒有適合伏擊的地點。」 「對呀。」 這次不但淳於瓊諸將連連點頭,就連審配、逢紀以及袁紹等人也紛紛附和道:「這一帶根本就沒有適合伏擊地地點。」 「這就對了。」田豐目露笑意,奮然說道,「既然主公及諸位先生都這麼看,想來公孫瓚以及麾下的謀士武將也定然這樣認為,如此一來,我軍便能出其不意、功其不備,這場伏擊戰至少已經勝了一半。」 袁紹急道:「可是元皓,這不是沒有適合伏擊的地點嗎?」 田豐笑道:「河北平原一馬平川。地面上的確不適合埋設伏兵,可是地下呢?」 袁紹愕然道:「嗯,地~~地下!?」 「地下?」逢紀、審配、許攸等人則恍然道。「緣來如此。」 「對,就是地下!」田豐沉聲道,「先在平原上掘藏兵坑,然後將軍隊藏於地下,上面覆以木架乾草,再鋪以薄土。不走到近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破綻的。不過。挖掘藏兵坑耗費時日。所以必須事先選定伏兵地點。」 袁紹擊節道:「這就是元皓方纔所言合適地點的由來了?」 田豐道:「正是。」 袁紹道:「那麼合適的時間呢?」 田豐道:「暴雨泥濘之時,公孫瓚的幽燕騎兵就會徹底喪失優勢!」 「可笑!」田豐話音方落。許攸便冷笑道,「藏兵坑的挖掘點尚且可以先定,可何時天雨豈容選擇?」 田豐淡淡一笑,目光灼灼地盯著許攸,定聲說道:「五日之後必將暴雨如注,子遠先生信是不信?」 許攸道:「自然不信。」 田豐霍然回頭,滿臉嚴肅地向袁紹道:「主公,豐敢立下軍令狀,五日之後若天不降雨,願領軍法。」 袁紹目光冷然,沉聲道:「元皓,軍中無戲言。」 田豐抱拳道:「豐願立軍令狀。」 「好。」袁紹擊節道,「現在合適的地點、合適地時間皆已具備,卻不知這合適的條件又指的是什麼?」 田豐喟然歎息道:「主公,合適地地點、合適的時間都不算什麼,只有這合適的條件才是最難的。」 袁紹道:「此話怎講?」 田豐道:「必須要有一支作風頑強的軍隊作為誘餌,將公孫瓚的主力騎兵牽著鼻子走,並最終在合適地時間將敵軍引入合適地地點。不過,這個任務過於凶險,做誘餌地軍隊將直接面對公孫瓚數萬騎兵的突擊,很難不被擊潰呀。」 「公孫瓚地幽燕騎兵,某視之土雞瓦狗耳。」田豐話音方落,一把鏗鏘有力的聲音炸雷般響起,眾人急視之,只見鞠義早已經挺身而出,立於帳中向袁紹抱拳道,「主公,軍師,義願領先登營當這誘餌。」 田豐嘴角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向袁紹道:「主公,當此重任者,非鞠義將軍莫屬。」 「唔~~」袁紹微微頷首,凝聲道,「現在請軍師發號施令。」 田豐正了正衣冠,走到袁紹案前,朗聲道:「鞠義聽令。」 鞠義鏗然抱拳,昂然道:「末將在。」 田豐道:「率本部八千精兵出信都向南。所有士卒皆卸去鐵甲,只披布甲。可多備牛拉馬車等輜重車輛,少量車上可滿載軍糧、器械等輜重,其餘車輛則滿載乾柴白草等引火之物,外以麻布覆蓋。若公孫瓚軍來襲,可沿途丟棄滿載軍糧輜重地馬車。且戰且退撤往澤國,每日只准後撤三十里,不得有誤。」 鞠義轟然應道:「末將領命。」 田豐又道:「淳於瓊、韓子、元進。」 淳於瓊及部將韓子、元進同時踏前,於田豐面前一字排開,抱拳疾聲應道:「末將在。」 「各率本部兵馬,火速趕赴澤國多挖藏兵坑。」 「遵命。」 …… 趙國,公孫瓚中軍大帳。 趙雲大步流星,走進大帳向公孫瓚道:「參見主公。」 「子龍你來了。呵呵。」公孫瓚笑道,「八千白馬義從訓練得如何了?」 趙雲昂然道:「白馬義從隨時聽候調譴。」 「嗯。」公孫瓚點頭道,「子龍不必心急,這幾天就在大營裡好好休整。」 「報~~」公孫瓚話音方落,忽有小校急步而入,跪地疾聲道,「主公,剛剛探馬回報,有運糧隊出信都向南去了。」 「信都可是袁紹的屯 ,難道是要運送軍糧前往巨鹿?」侍立一側的關靖神小校道,「探馬可曾回報,運糧隊有多少輛馬車?」 小校道:「約有八百輛馬車。」 「八百輛馬車?」關靖向公孫瓚道。「主公,這可不是小數目了。」 公孫瓚道:「有多少軍隊護送?」 小校應道:「有安平郡八千郡兵護送。」 「八千郡兵?不過是群土雞瓦犬而已。」公孫瓚說此一頓,目露冷色,疾聲喝道,「公孫范、單經何在?」 兩員健將挺身而前,疾聲道:「末將在。」 — 公孫瓚道:「立即點起五千輕騎。殺奔信都之南奪了袁紹軍糧。」 公孫范、單經轟然應諾道:「末將領命。」 …… ;_州。曹操中軍大帳。 荀彧、荀攸、程、陳宮、郭嘉等人疾步而入。 人未至。荀彧便已經急聲勸道:「主公,現在州剛定。人心未穩,不宜擅動刀兵啊。」 「是啊。」荀攸、程也勸道,「而且徐州刺史陶謙為人仁義,謙謙君子天下敬仰,主公如果為了一己之私便擅動大軍興兵報復,豈不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從此之後,還有誰敢來投奔主公呢?」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黑著臉,厲聲喝道,「如果連殺父之仇都報不了,操有何顏面再立於人世之間?」 陳宮因為與陶謙友善,為了避嫌一直未曾做聲,此時終於也忍不住對曹操說道:「主公為了報父仇,難道連爭霸天下的大業都不顧了嗎?」 「一屋不掃何言掃天下?」曹操斷然道,「若連殺父之仇也報不了,還談什麼爭霸天下?」 荀彧道:「可是~~」 「行了。」曹操蠻橫地打斷了荀彧的話,大聲道,「文若不必再勸了,我意已決!」 「唉。」 荀彧等人輕輕搖頭,紛紛歎息。 曹操以手擊案,厲聲喝道:「夏侯惇。」 夏侯惇踏前一步,抱拳奮然道:「孟德有何吩咐?」 曹操咬牙切齒道:「立即點起三千青州兵為前部殺奔徐州,但入徐州之境,不分男女老幼皆屠之!」 夏侯惇森然道:「末將領命。」 曹操霍然起身,陰狠的目光掠過夏侯淵、曹仁、曹洪諸將,厲聲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兵馬,全軍戴孝,隨某殺奔徐州~~報仇雪恨!」 夏侯淵諸將轟然應諾。 目送曹操及諸將紛紛離去,旬彧、荀攸、程相視苦笑,陳宮眸子裡卻是不可遏止地掠過一絲失望,萬萬沒有想到曹操竟是如此殘忍嗜殺之人,如此行徑與馬屠夫何異?倏忽之間,陳宮已經心存去意。 …… 巨鹿之野。 單經灰頭土臉來到公孫范面前,喘息道:「將軍,這伙郡兵不像一般地郡兵,很扎手啊。」 公孫范聞言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就在片刻之前,單經率領本部兩千騎兵向袁紹軍的運糧隊發起了試探性的攻擊。公孫范以為這支運糧隊根本不堪一擊,單經也渾然不曾放在心上,兩人都犯了輕敵大忌,結果甫一交鋒,單經就被運糧隊殺得大敗。 …… 鞠義軍中。 前軍小校策馬來到鞠義面前,頗有些遺憾地說道:「將軍,剛才為何鳴金收兵?」 鞠義淡然道:「臨行前軍師曾有過叮囑,此行誘敵至要,且不可鋒芒太露。眼前這支騎兵不過是公孫瓚手下的小股騎兵,就算全滅了又如何?」 小校點頭道:「明白了。」 鞠義犀利的目光逐一掠過身邊的將校,沉聲道:「你們都給本將軍記住,此戰的目標是公孫瓚的主力大軍,所以,在公孫瓚地主力大軍出現之前,你們都給本將軍悠著點,千萬不要打得太猛了,要不然,公孫瓚這孬種縮回幽州不玩了就不好辦了。」 「哈哈哈~~」 眾將校聞言哈哈大笑。 …… 趙國,公孫瓚中軍大帳。 「什麼?」公孫瓚難以置信地望著跟前垂頭喪氣的公孫范、單經兩人,厲聲道,「無功而返!五千精銳騎兵,居然還奈何不了押送軍糧的八千郡兵?你們可真能幹,真能給本將軍長臉啊!」 公孫范、單經默然以對。 一邊的關靖忽然眉頭一跳,凝聲道:「主公,看來這應該是田豐的瞞天過海之計!」 「嗯,瞞天過海?」公孫瓚凝聲道,「此話怎講?」 關靖道:「袁紹明知道從信都運送軍糧會遭到我軍截奪,可又不能不運,所以只能派兵護送。派兵如果派少了,很容易被搶,如果派多了又擔心巨鹿的守軍兵力薄弱,怎麼辦呢?瞞天過海!」 「?」 「所謂瞞天過海,就是以精銳步卒喬裝郡兵護送軍糧,我軍不察,只派少量騎兵前往截奪則必然無功而返,待主公重新調集大軍前往截奪,卻為時已晚,信都的軍糧便可以順利運抵巨鹿袁紹大營了。」 「可惡!」公孫瓚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厲聲道,「絕不能讓這批軍糧運到袁紹大營!嚴綱、公孫越聽令。」 大將嚴綱,公孫瓚從弟公孫越同時踏前一步,朗聲道:「末將在。」 公孫瓚沉聲道:「立即點起兩萬騎兵,輕騎疾進定要搶在這批軍糧運到袁紹大營之前將之截住!」 「遵命。」 嚴綱、公孫越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次日,公孫瓚正等得焦急不耐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顫聲道:「主公,不~~不好了。 公孫瓚心頭一跳,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喘息道:「二將軍他,他……」 「二弟怎麼了?」公孫瓚霍然色變,踏前一步將小校劈胸拎起,厲聲道,「快說!」 小校惶然道:「二將軍他被袁紹大將鞠義一箭射……射死了。」 「什麼!?」 公孫瓚大叫一聲,往後疾退兩步險些一頭栽倒在地,還是趙雲眼疾手快急上前一把扶住,公孫瓚與公孫越兄弟情深,驟然噩耗頓時如遭雷噬,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鞠義!」好半晌,公孫瓚才回過神來,咬牙切齒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關靖惶然道:「主公?」 公孫瓚渾如不覺,厲聲道:「田楷何在?」 田楷抱拳應道:「末將在。」 公孫瓚切齒道:「率本部兵馬協助士起守住大營。」 「遵命。」 「趙雲,單經、公孫范。」 「末將在。」 「各率本部兵馬隨本將軍出征,誓死擊殺鞠義,替二弟報仇雪恨。」「遵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1章 - 鞠義澤國擊趙雲← 澤國。公孫瓚軍中。 關靖以手撫額。不無慶幸地向身邊地公孫瓚說道:「主公,鞠義真不愧是袁紹廑下的頭號大將啊。其人不但指揮若定、用兵如神,而且廑下的先登營將士也個個都像磐石般頑強啊,不過現在總算是被圍住了。」 「嗯。」 公孫瓚點了點頭,恨恨地揮舞了一下胳膊。似乎想藉著這一揮地力量將前面不遠處。像大蛇般盤成一團地先登營一舉消滅。自從單經、公孫范劫糧失利。再到公孫越被鞠義射殺,公孫瓚再親率大軍前來報復,時間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了。 三天來。在開闊地平原上,公孫瓚先後調動了數萬幽燕騎兵。居然愣是奈何不了先登營區區八千運糧隊,不過唯一值得慶幸地是。終於知道這支運糧隊居然是袁紹廑下赫赫威名的先登營。而且到了澤國時,終於將鞠義的先登營合圍成功了。 「主公,只要能滅了先登營。袁紹就必敗無疑了。」關靖說此一頓。凝聲道,「所以。澤國一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滅了鞠義。」 「嗯。」公孫瓚再次點頭,霍然回頭。向身後地趙雲道。「子龍。該你出戰了。」 趙雲鏗然抱拳,疾聲道:「末將領命。」 「吼~」 「嗚嗚嗚……」「咚咚咚……」 趙雲舉槍撩天,長嘯一聲。下一刻。悠遠綿長地號角聲以及激烈地戰鼓聲登時衝霄而起。大軍陣前地幽燕騎兵如波分浪裂般向兩翼展了開來。頓時現出中軍清一色的白馬騎兵來。連馬上地騎兵也是清一色地白色戰袍,白色布甲。乍一眼望去,恍如滿地皓雪。 「啪啪啪……」 旌旗地獵獵飄蕩聲中。兩桿白底紅邊的大旗呼地沖天而起,漫空飛捲地旗面上分別繡著「白馬義從」「趙」幾個龍飛風舞地大字。 袁紹軍中。 鞠義微瞇地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駭人的冷色。嘴角也不經意間綻起了一絲冷冽的殺機,沉聲道:「白馬義從?有意思。」 霍然回首,當作誘餌地數百輛運糧車已經被結成圓形防禦陣,牢牢地擋在軍隊地外沿。用以抵擋敵軍騎兵的突擊。車陣後面,百戰餘生地六千先登死士早已嚴陣以待,刀出鞘、箭上弦。鋒利的長矛聳立如森。戰場上瀰漫著烈烈殺機。 翹首望天,烏雲密佈。 看來軍師地預言很可能會成為現實,也許明天。也許今晚,就會有一場大雨降臨!想到這裡。鞠義嘴角地殺機頓時變得格外猙獰。忍不住環顧四野。但見四野蒼茫。一片混沌。以鞠義多年沙場征戰的經驗。也根本發現不了任何破綻。 但鞠認知道,這片蒼茫的平原地下。分明埋伏著一萬精兵! 不愧是軍師啊,將一切都安排得完美無缺。 三天前。田豐以瞞天過海之計將一萬精銳袁軍巧妙地調離了大營,前來澤國挖掘藏兵坑設伏,公孫瓚根本沒有料到三天後會在澤國與袁軍決戰。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向數百里外的澤國派出哪怕一騎斥侯。 三天後。鞠義地先登營成功地將公孫瓚的四萬騎兵吸引到了澤國。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公孫瓚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 現在。合適地條件、合適的地點都已經完美無缺地實現了,就等合適地時間了!鞠義再次翹首望天。眸子裡既有希冀又有擔憂。這天……真地會下暴雨嗎?如果不下暴雨的話,最多只能擊潰公孫瓚軍。而無法殲滅! 「轟轟轟~」 震天撼地地轟隆聲忽然隔空傳來,頓時將鞠義從沉思中拉回現實。驚抬頭。只見那片白雪般地幽燕騎兵已經風捲殘雲般掩殺過來。鞠義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眸子裡流露出一絲灼熱的戰意。鏗然抽出寶劍高舉向天。 「嚷嚷嚷……」 急促地腳步聲連同綿綿不息地金屬撞擊聲霎時響起,一隊隊精銳槍兵已經神色冷峻地越過了車陣。開始在車陣之外列陣,現在還不到最後的時刻。還不宜借助運糧車陣來禦敵,事實上。鞠義也完全有信心憑借先登死士的頑強防守頂住敵軍的連續突擊。 數百里外。平鄉袁紹大營。 袁紹按劍肅立隙望高台上,正神色緊張地注視著頭頂暗沉沉的天空,身後簇擁著田豐、許攸、逢紀、審配等人,田丰神色從容。許攸卻是目露冷色。 「啪啪啪……」 獵獵勁風吹蕩著隙望台角落地旌旗。劈啪作響。袁紹等人身上地袍裾亦被狂風吹得啪啪作響。沙砂夾雜在狂風中肆意地拍打在眾人臉上,映肌生痛。 田豐讓前一步,勸袁紹道:「主公請回帳吧。這裡風大傷身。」 「嘿,本將軍在大帳裡呆不住哇。」袁紹重重一掌拍在隙望台地轅木上。凝聲道。「這天……究竟會不會下雨呀?」 田豐淡然道:「主公放心吧。今夜子時前必然暴雨如注。」 一邊地許攸頓時抓住時機擠兌道:「這可是元皓說的。若過了子時便算是第四天了。那你就要兌現軍令狀了哦。」 田豐捋了捋柳須。儒雅的臉上露出一絲恬淡。三分肅然,還有六分自信。向許攸道:「若子時之前天不降雨。在下這顆腦袋子遠先生儘管取去便是。」 澤國,公孫瓚軍中。 目睹白馬義從突擊地聲成,嚴綱不禁擊節歎道:「不愧是趙雲將軍,白馬義從的突擊果然非同凡響!服了。末將今天總算是服了。難怪當初主公會選擇趙雲將軍擔任白馬義從地統領,主公英明啊。」 公孫瓚淡淡一笑,眸子裡掠過一絲得意。不過一想到從弟公孫越的慘死心中頓時又是一陣絞痛。臉上再次流露出切齒之色。 「啪……」 呼嚎地狂風忽然蕩起一面旌旗地旗角,重重地拍打在關靖臉上,關靖先是一愕。旋即神色一變。向公孫瓚道:「主公。這風向變了!西北風忽然成了東南風,今天晚上十有八九要下大雨啊。」 「嗯!?」 公孫瓚聞言亦是臉色一變,霍然低頭直直地望著腳下平坦地大地。這裡的地形屬於軟土窪地地形,一旦天降爆雨這地面只怕立刻就會積水。並且變得泥濘不堪。陷入其中就會寸步難行。尤其不利於騎兵地行動。 關靖小心地提醒道:「主公。是否下令撤軍?」 「撤軍?辦不到!」公孫瓚切齒道。「就算天降暴雨、路面泥濘難行又如何?就算是上天入地。本將軍也定要手刃鞠義,替二弟報仇雪恨。」 「唉。」 關靖輕歎一聲,不再相勸。 其實。關靖也是心存僥倖,畢竟公孫瓚廑下有四萬騎兵,就算道路難行,不利於騎兵突擊,就算四萬騎兵變成了四萬步兵。鞠義那六七千殘兵敗卒也難以反敗為勝,而如果袁紹親率大軍來援。則至少也是兩天之後地事情了,那時候天早放晴了。地面差不多也干了。 先登營。 「疾風!」 鞠義向手中寶劍往空中狠狠一刺,仰天聲嘶力竭地長嘯起來。 「疾風!」 「疾風!」 「疾風!」 兩千名精銳長弓手從陣中疾行而出,三呼響應、聲勢震天。 所謂疾風,是先登營中兩千長弓手的綽號。當鞠義高呼「疾風」時。就是這隊弓箭手出擊的時候到了。 兩軍陣前。 趙雲白馬銀槍,厲聲大喝道:「鞠義。可敢與某一戰?」 「蠢才!」鞠義大罵道,「本將軍才不會徒逞匹夫之勇。」 趙雲勃然大怒。舉槍往空中左右一擺。再往前狠狠一引。身後八千騎兵轟然回應。陣形開始發生變化。兩千白馬義從追隨趙雲身後開始加速,從正面向先登營席捲而來。其餘六千騎兵則分為兩隊。迂迴側襲先登營左右側翼。 鞠義冷冷一哂,高舉向天地寶劍倏忽之間向前狠狠斬落,然後淒厲地長嗥起來,「驟雨!」 「驟雨!」 「驟雨!」 「驟雨!」 兩千名弓箭手再次三呼回應,嘹亮的咆哮聲尚在天地之間激盪不休,便已經緊挨長槍兵地拒馬陣後結成了射擊陣形,當最後一聲「驟雨」聲停竭時,弓弦崩彈的嗡嗡聲連綿不絕地響起。一篷密集如驟雨地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起。 洛陽,劉備官邸。 劉備正在設宴款待趙岑部將眭固,此時已經酒過三巡。正是觥錯交錯之時。蛙固睜著朦朧的醉眼,看著眼前穿花蝴蝶般飄來蕩去地歌妓。早已目迷五色、樂不思歸,只想就此留在洛陽城裡。再不要回到函谷關去了。 劉備別地本事沒有。可一雙眼睛卻極為毒辣,這廝看人鮮少有走眼的時候,當時察顏觀色便知道眭固已經動心,便笑著問道:「眭固將軍。洛陽可好?」 「好好好。」眭固連連點頭道,「甚好。」 「那將軍想不想留在洛陽呢?」 「當然想。」眭固說此一頓。不無遺憾道,「只可惜身不由己。明天就要返回函谷關了。」 劉備道:「本官倒是有一第。可令將軍長留洛陽。不知將軍想不想聽呢?」 眭固道:「願聞。」 劉備便附著眭固耳朵說了一席話。眭固頓時臉色一變,凝聲道:「這個……怕是有所不妥吧?」 「有何不妥?」劉備冷然道,「趙岑殘暴嗜殺。治軍無方。軍中將士久有怨言,這個將軍又不是不知道,本官相信。只要將軍能手刃趙岑。又登高一呼。將箇中原由告知廑下將士,將士們必然雲集景從。」 「可是……」眭固雖然心動。卻忌憚趙岑武藝,猶豫不決道。「趙岑武勇。末將不及,倉促行事怕是很難成功啊。」 「這個將軍大可不必擔心。」劉備道。「本官可令義弟翼德喬妝將軍親信隨往函谷關,若得接近趙岑。只需將軍一聲令下。翼德必可手刃趙岑,如此則大事諧矣,事成之後。本官定當上奏天子。表將軍為河南尹。引軍屯據洛陽,如何?」 眭固臉上流露出劇烈地掙扎之色。好半晌才咬牙道:「好,但憑大人吩咐。」 剛剛打發走眭固,關羽又急沖沖地來找劉備。 「大哥,徐州刺史陶謙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 「什麼?」劉備失聲道,「徐州黃巾復起了嗎?」 「不是黃巾。是兗州牧曹操那廝。」關羽喘息道,「曹操自當上了兗州牧曹操。便想接他老子去兗州團聚。陶謙聞知便派了五百士兵前去護送。誰知道那五百士兵原是黃巾出身,途中見財起意便殺了曹操老子逃泰山落草去了。曹操聞知老子被殺。就盡起剛剛收編地青州兵,殺奔徐州報仇去了。」 「喔……」劉備聞言不急反喜。連聲道。「好。這倒是個好機會。」 「什麼好機會?」關羽不解道。「大哥。要不要出兵相救?」 「出兵相救?」劉備蹙眉搖頭道。「司隸地五千新兵才募集不到半年時間。而且軍中嚴重缺乏鎧甲兵器。許多將士甚至只能拿著木槍竹劍作戰,這樣的軍隊殺殺山賊還勉強能行。可如果去和曹操的虎狼之師作戰,則根本不堪一擊。」 關羽道:「這麼說,大哥是決定不救了?」 「不。陶謙是要救地。」劉備搖了搖頭。奸笑道。「因為兗州牧地事。河東太守呂布心中早就恨極了曹操,這次曹操大興不義之師討伐徐州陶謙,正好讓呂布趁虛而入,去端了曹操的兗州老巢。嘿嘿。」 關羽恍然道:「大哥這是驅虎吞狼啊,好。好計。」 「不僅僅只是驅虎吞狼。」劉備目光一沉。凝聲道,「只要呂布一走。洛陽周圍便再無勢力可以對我們構成威脅了。西邊地馬屠夫雖然強大,可只要守住函谷關。就算馬屠夫空有十萬鐵騎,也難以越雷池半步。這樣。我們才有慢慢發展的空間和機會呀。」 關羽道:「小弟明白了。」 「唔……」劉備想了想,向關羽道,「立即以八百里將陶謙地救援信送往河東。」 關羽抱拳道:「小弟遵命。」 「轟……」 震天動地地轟鳴聲中,正面突擊的白馬義從終於突進到了先登營的拒馬陣前,但令人窒息地是,白馬義從已經傷亡過半!公孫瓚雖然給趙雲的白馬義從配備了最完備地鎧甲以及每人一面圓盾,可這樣的裝備根本就無法抵禦先登營精銳長弓手地長弓攢射。 事實上。除了許褚地鐵騎營,在當時地世界還根本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可以完全抵禦長弓地洗禮。 「唏律律!」 響徹長空地馬嘶聲中,趙雲胯下地白馬已經騰空而起,就像一塊白色巨石向著前排的先登營步卒重重地壓落下來,馬背上地趙雲面目清冷。手中地裂風銀槍疾如閃電般揮出,猶如白虹貫空、橫掃八方。 「開!」 「噹噹噹噹……」 清越的長嘯聲中,緊接著響起不絕於耳地兵器折斷聲,十數支長槍頃刻間被趙雲手中的裂風槍掃成兩截。下一刻。趙雲胯下的白馬已經從空中重重地踏落下來。處於最前排地兩名先登營士兵甚至還來不及重新舉起手中地斷矛。便已經被沉重地馬蹄踏碎了頭顱。 倏忽之間,兩軍陣前一片人仰馬翻,戰馬地悲嘶與兩軍將士的怒吼、哀嚎響徹雲霄。兩軍對撞地一瞬間,成百上千地兩軍將士便失去了他們寶貴的生命!人命在這一刻脆弱如小草。再英勇頑強地老兵。也抵禦不住最簡單的突刺。 先登營密集地步兵陣形頃刻間被撞得向中間嚴重凹陷。原本厚實地矩形陣頃刻間成了向裡凹陷地反弓形,而一旦矩形陣地中部被白馬義從突破,先登營地步兵防禦陣就將完全潰散。到時候不但陣前地兩千長槍兵將成為任人宰殺的綿羊,就算是後面的兩千名精銳長弓手也將因為撤退不及而死傷略盡。 公孫瓚中軍。 「好!」公孫瓚狠狠擊節道,「不愧是子龍。看鞠義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嚴綱亦興奮地說道:「只要子龍地白馬義從突破敵軍陣形地中段,先登營就將不戰而潰。這一戰我們也就贏了。」 關靖先是點頭。然後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只見天色變得比剛才越發地黑暗了,一股令人煩悶的壓抑正在天地之間肆虐,而這……是暴雨來襲的前兆,看來一場暴雨的到來已經是無法避免了,唯一能希冀的。就是趙雲地白馬義從能在暴雨到來之前擊潰鞠義地先登營。 先登中軍。 鞠義眸子裡似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整個臉龐都因為戰場上激烈地廝殺而變得有些扭曲,看起來竟是格外地猙獰。如果先登營如此輕易就能被擊潰。那就再不是先登營了!倏忽之間,鞠認仰天長嗥:「突刺!」 「突刺!」 「突刺!」 「突刺!」 英勇頑強的先登營將士三呼響應。原本向內凹陷地陣形竟然奇跡般向外反彈,就像彎曲到了極限地彈弓。開始將同等強大的突擊力加諸向前突擊的白馬義從身上。倏忽之間。白馬義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地壓力。身處鋒矢處的趙雲感受尤其強烈。 藉著先登死士頑強阻擊的時候,兩千名精銳長弓手迅速撤回了環形車陣。 「死!」 趙雲清嘯一聲。裂風槍疾如閃電般刺出。霎時洞穿了一名袁軍小校地咽喉。下一刻,袁軍小校強壯地身軀已經被凌空挑起,向著後陣重重地橫摜而來,兩名挺槍突刺地袁軍士兵頓時被撞得倒退數步。 目睹趙雲如此神威。另一名袁軍小校神情如狂。狼嗥一聲和身向著趙雲撲了過來。 趙雲霍然側首。明亮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凜然之色。但見此人縱身前撲。全然不顧胸前空門大開。反將鋼刀隱於身後。顯然是想以一己之命換來博殺敵將地機會!縱然身為敵人,趙雲也不能不為之心折。 先登營是一支真正地精銳之師,鞠義……是一個令人尊敬地對手! 先登中軍。 鞠義眸子裡的烈焰燃燒得格外地激烈,好戲……這才剛剛開始啊!下一刻,鞠義再次舉起寶劍往前狠狠一引,聲嘶力竭地長嗥起來:「突擊!」 「突擊!」 「突擊!」 「突擊!」 原野上迴盪起聲聲不息地激烈回應,剛剛頑強地頂住了白馬義從突擊地先登死士突然轉身。迅速而有序地向兩翼縮進,正往前拚命突進的白馬義從在強大慣性的驅使下轟然向前。隆隆越過了先登死士讓開地正面。 公孫瓚中軍。 「好!」公孫瓚、嚴綱幾乎是同時擊節道。「終於突破先登營的步兵防禦陣了,這一戰大局已定!」 白馬義從陣前。 「嗯?」 趙雲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異色。先登營明顯不是潰敗。分明便是主動撤退!這是為什麼?難道其中有什麼陰謀? 先登中軍。 「白癡。上當了!」鞠義眸子裡殺機流露,再次引吭長嗥。「巨弩兵……突擊!」 「吼!」 「吼!」 「吼!」 倏忽之間。一排排抬著巨弩的巨弩兵出現在了白馬義從突擊陣地正面。呼嘯而前地白馬義從幾乎是一頭撞上了嚴陣以待的巨弩兵。 「什……什麼!?」趙雲大吃一悚,急舉槍撩天,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停止突擊。立即後撤,撤!!!」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伴隨著一陣陣刺耳的甕甕聲,一篷篷密集如雨的弩箭已經疾如閃電般攢射而至,瞬息之間。便有數百騎白馬義從翻身栽落馬下,落地之後再沒有任何掙扎,更沒有綿綿不息地哀嚎,與剛才兩軍對撞時的馬嘶人沸不同。此時地戰場卻顯得鬼詭地寂靜,不過收割人命的速度卻絲毫不減於剛才。 唯一不同地是。這一次戰死地只有白馬義從地將士。 「噹噹噹……」 連綿不絕的撞擊聲中,趙雲出槍如電。連續擋飛了十數支弩箭,卻終於沒能擋住第十一支弩箭地攢射。眼前寒光一閃,趙雲便感左肩一麻。驚低頭。一截短短地翎羽正在自己左胸前輕輕顫抖。 「可惡!」 趙雲低吼一聲,急第馬回頭向著本陣疾馳而回。 「殺殺殺…」 排山倒海般地吶喊聲中。迂迴兩翼地白馬義從堪堪殺死,然後,一堵熊熊燃燒的火牆擋住了他們突擊地去路,在最後的時刻,先登營終於引燃了糧車上地引火之物!白馬義從地將士縱然不懼怕烈火地焚燒,可他們胯下的戰馬卻本能地懼怕大火。 幾乎是瞬息之間。戰場上地形勢就發生了戲劇性地逆轉。 原本看起來勝利在望地白馬義從轉眼間便被殺得丟盔棄甲、大敗而歸!迂迴兩翼地六千騎兵無功而返,正面的兩千騎兵卻幾乎全軍覆滅,甚至連趙雲都中了兩箭、身負重傷!在轉身後撤的時候。趙雲地後背又中了一箭。 公孫瓚中軍。 「可……可惡!」公孫瓚緊緊地握住雙拳。眸子裡幾乎要噴出火來。「為什麼會這樣!?趙雲這個笨蛋,白馬義從如此精銳地騎兵。居然還是打敗了,他這個將軍是怎麼當的?我看他最多也就能當個小小地校尉。哼!」 「趙是失策。」關靖以手抉額。浩然長歎道,「鞠義這個傢伙還真是沉得住氣啊,前兩天戰事最緊之時都沒有亮出巨弩兵。原以為因為運糧地緣故。沒有隨軍攜帶巨弩,沒想到啊沒想到,鞠義還是帶上了巨弩啊。唉。」 「巨弩!巨弩?巨弩叉如何!?」公孫瓚咬牙切齒道。「本將軍倒要看看。在四萬騎兵的連續突擊下。鞠義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關靖急勸道:「主公。鞠義這傢伙居然引燃了運糧車。現在火勢正旺,騎兵只怕是無法突破火牆啊。」 公孫瓚抬頭看了看天,冷然道:「再猛地大火也終有熄滅的時候!本將軍倒要看看,等大火燃盡之後。鞠義又拿什麼來抵擋我幽燕大軍的突擊,哼。」 長安,高順官邸。 自從郭汜被殺,廑下兩萬驚州亂軍投降之後,長安城便再次落入了馬躍手中。 投降的兩萬驚州亂軍雖然軍紀敗壞、鬆散已久,可個個都是戰場上打過滾地老兵油子。這些老兵痞。如果能獲得他們地認可,再加以好好調教,轉眼便又是一支嗷嗷叫地虎狼之師!不過。要想調教好這伙老兵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順有將一夥烏合之眾調教成精兵的自信,卻沒有調教好這伙驚州亂軍地信心。在高順看來。這樣艱巨地任務也只有馬屠夫才能勝任,所以,高順將這兩萬驚州亂軍直接打發北地平原,暫時屯田去了。 屋裡燭火搖曳,郭圖、李懦踏著夜色聯袂而至。 「將軍。好消息。」郭圖人未進門,便已經興奮地叫道,「函谷關驚變。關東驚變,我等替主公謀取洛陽。擄掠天子的良機至矣。」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2章 - 出師未捷身先死——郭圖← 高順長身而起.從容問道「關東?函谷關?發生什麼大事了?. 郭圖疾聲道:細作回報,徐州刺史陶謙派兵殺了充州牧曹操地父親.曹操起兵十萬殺奔徐州報仇。就在曹操討伐徐州之時,曹操日友、陳留太守張邈以及心腹謀士陳宮忽然叛變.將河東太守呂布迎入充州。現在整個中原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李儒接過話頭.說道現在洛陽兵力空虛.而且函谷關的趙本部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發生內訌.現在正是趁機奪取函谷關!趁著關東軍閥正在混戰,無暇顧及朝廷之時一舉襲占洛陽的好機會啊。. 郭圖奮然道:如果能夠一舉襲占洛陽,主公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如此一來.天下可定也。 高順猶豫道:可是劉備自為司隸校尉.奉公守法、克勤克儉.對天子及太后執禮甚恭。與國賊董卓完全不可司日而語。無論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天下士人之間.劉備都頗有賢名!我軍貿然興兵討伐。恐招致天下人地聲討啊。.君子堂首發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將天子控制在手中,還怕天下人說三道四?.,郭圖說此一頓,語氣堅決地說道!(主公臨出征之前.曾賦予圖臨機決斷之權。此正當其時也,請將軍立即起兵攻打洛陽。. 高順無奈道:既如此.末將領命. 函谷關外.深山密林。 張飛灰頭土臉地從一叢灌木叢裡鑽了出來。肩膀上還扛著一頭擰斷了脖子的小野豬。一邊在山巖叢林間尋找前進的道路,一邊回頭罵罵吵咧地說道(他奶奶地.這鬼地方可真是邪門,都轉了十天了愣是走不出去。,. 樹叢搖晃中.司樣灰頭土臉的畦固也鑽了出來,畦固身後跟著又鑽出來十幾名神情疲備、衣衫破爛的士兵。 畦固苦笑道:三將軍.弟兄們實在是走不動了,不如先竭息片刻吧。.. 竭竭竭。就知道竭,真是些沒用的廢物。.!張飛罵道。似這等走走停停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深山老林?, 張飛一邊罵著.一邊卻是一屁股在山石上坐了下來。 說起來也真夠背的.原本張飛喬妝成勝固的親隨。順順當當地混進了函谷關。趁著第二天趙本召見眨固地時機.張飛又順利地混進了趙本的大營.可誰知道到了趙本中軍大帳前面地時候.卻忽然被一名趙本的親兵給認了出來。 結果自然是功虧一簣。 不但沒有刺殺成趙本.反而遭到了趙本大軍地圍殺.睦固所部千餘人馬死傷殆盡。兩人僅帶著十餘親兵俊不擇路下逃進了深江老林.結果就在讓裡面迷了路,轉了整整十天都沒有轉出去.現在都不知道走到哪裡了。 眾人正休息時.眶固起身解手。 正解到歡暢時。無意一抬眼忽然發現前面d谷中司有一條大路筆直地橫貫而過.眶固大喜過望正欲歡呼出聲時.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官道的來路上正有一支黑壓壓的軍隊在往前開進。再轉頭仔細一看,頓時凜然噤聲。噩多小謊盡在君干堂刪刪山舊相四凹… 三將軍。,眨固回頭向正在生悶氣的張飛招手道,i快過來。. 張飛環眼一瞪.厲聲道:什麼鳥事?,, 瞄固急道(將軍小聲此。 張飛目露驚疑之色。貓腰蹙了過來。問道:什麼事D. 瞄固虛手前指。說道.將軍你看。. 張飛順者眨固手指的方向往前望去。環眼裡霍然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凝聲道:郭圖?馬屠夫地心腹謀士!! 呃.啥》. 睦固驚愕地轉過頭來。果見前方不遠處有座險峙.峰頂上赫然擁立十數道人影,其中兩名儒衫文士。長袖飄飄.其中一人就是燒成灰勝固也認得.赫然正是涼州亂軍的軍師李儒.另一人身材瘦削.神色清厲.想來便是張飛所喊的郭圖了。到君十堂國讀本書最新罩節酬丘肥「毗姍 張飛見到郭圖。真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還在穎,地時候。張飛就被馬屠夫打得與劉備走散.歷時兩年才得以重新團聚,當時郭圖便是馬屠夫地心腹謀士。不久前.郭圖更是直接害死了劉備的心腹謀士簡雍。 長安古道。 高順、郭圖、李儒在十數名親兵的護衛下登上了官道右側的險峰。 高順指著d腳下往前筆直延伸的官道!向郭圖和李儒說道,,如果這次攻打洛陽失利口末將打算在此築一道關卡.我軍便可拖關而守,足以抵擋數十萬關東雄師地進攻。., 郭圖道:此地讓影窟潢、險象環生.不如就叫隆關吧。. 遺關?!高順點頭道.就依先生所言,名為窟關。. ,建安中.曹操為了抵禦西涼馬超的襲擾,命人築遺關.同時廢棄函谷關。, 李儒道:不過,如果能說服趙奉投降.那築這潢關就毫無必要了。, 郭圖道:趙本能識時務投降那是最好.如果不識時務,那說不得只好打破函谷.盡滅其眾.然後兵鋒所向.直取洛陽殺了劉備口, .想殺某大哥.下輩子吧!. 郭圖話音方落.一把鬼魅般的聲音驟然響起。 高順及郭圖等人霍然轉身,發現身後不遠處的來路上已經鬼賤般多了群野人!口其中最前面的野人,身高八尺.環眼圓瞪形貌甚是猙獰,高順略一思忖旋即臉色大變.失聲道i張飛習,. 張飛咧嘴森然一笑.冷然道:正是某。! 高順側吸一口冷氣.輕喝道.保護兩位先生。」 高順一聲令下.十餘名親兵早已經呼喇喇地湧了過來。牢牢地護在郭圖和李儒身前。不卡的是。高順等人所處的位置是在一座險峻地險峰.這座險峰三面絕壁,只有來路方向是道緩坡.而張飛、眨固等人恰好堵住了這條唯一地逃生之路。 張飛冷笑道:就憑這群土雞瓦犬。也想擋某地路?! 高順緩緩抽出長劍.進至親兵陣前.同時以眼色示意身邊一名親兵.那親兵會意立即從肩上卸下號角。湊到嘴角準備吹號示警。 二將軍不好。張飛身後地畦固厲聲叫道,i他們要吹號召集大軍。快殺了那號手口」 嗯D」張飛環眼裡殺機流露.厲聲道,想召喚援軍,門都沒有.去死吧!. 咻. 一聲厲喝,緊接便是淒厲的破空聲.說時遲那時快.張飛手中地鋼刀早已經脫手飛出.閃電般射向了那名意欲吹號示警地親兵.高順臉色一變。急踏前一步,以手中長劍硬擋張飛這勢在必殺的一刀飛擲。 鏘!」 哼。. 一志激烈至令人窒息地金鐵交鳴聲過後.高順悶哼一聲蹭蹭蹭地退下了三大步,一縷殷紅地溢血順著他地嘴角悄然滑落.不過張飛那必殺一刀卻終士被高順格飛。鋒利的鋼刀直直地釘入了巖縫裡.直沒及柄。 鳴嗚嗚, 淒厲綿長的號角聲終f響起。 號角聲甫起,山腳下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接到示警信號的馬躍軍士兵正往讓上瘋狂地衝殺上來。高順伸手抹去嘴角的溢血,眸子裡流露出磐石般堅定的神色,橫劍在胸.沉聲道:守住遼道.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十餘名親兵三呼響應。 三將軍。沒時間了。我們先撤吧。.罐固看了看山下蜂擁而來的敵軍士兵。急向張飛道..這次就算他們命大以後有機會再宰了他們。「 怕他個鳥,.張飛環眼裡殺機流露!冷然道,等山下那群土雞瓦大衝上來.上面這十幾條雜魚早見閻王了. 張飛自恃武藝高強。心中更是充滿了復仇的怒火.豈肯錯失如此良機口 畦固道:可是! 張飛火道,別廢話。殺!. 睦固咬了咬牙,回頭招呼身後的十幾名親兵道:弟兄們.殺! 巨鹿郡.澤國。 大雨滂沱,滿地泥濘,澤國成了真正地澤國。 剛慎自用的公孫攢完全不聽關靖、嚴綱的勸阻,一意孤行向負隅頑抗的先登營強行發起了突擊.不過遺憾地是.泥濘地地面極大地削弱了幽燕騎兵的威力.磅礡的大雨中.先登營先後化解了公孫攢大軍的七次猛攻。裡多小蛻盡在君干堂刪w山舊肌日比m 當公羽瞪決定發起第八次進攻時。戰場上風公突變。 已經在地底下隱藏了一天一夜.快要被憋壞了地一萬袁軍精銳突然間破土而出.從側後向公孫攢軍發起了出其不意的猛攻,公孫攢的後軍猝不及防、迅速崩潰!鞠義又率先登營不失時機地從正面發起反擊。 公孫疊軍完全無法弄清敵軍的虛實,腹北受敵下很快崩潰。 是役.公孫冉僅率百餘騎倉惶逃回趙國大營。麾下大將嚴綱.謀士關靖皆歿f亂軍之中.四萬大軍不是自相踐踏而死,就是被袁軍生擒之後坑殺.八千白馬義從更是全軍覆滅,統領趙雲不知所蹤。 殺!」 張飛大喝一聲。飛起一腳將擋在郭圖、李儒面前地最後一名親兵踢飛。 受死吧。 張飛怒吼一聲.缽大地鐵拳凌空狠狠砸來.直取郭圖面門.如果讓張飛這一拳砸中.只怕郭圖地頭顱就會像西瓜般碎裂開來。郭圖目睹張飛如此神威.整個人如遭雷唾口再難以動彈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鐵拳在眼前越變越大。 噗。! 咯嚓。. 危急關頭口一隻巨掌硬生生橫架在郭圖面門之前.與張飛地鐵拳重重相擊.頓時爆起一聲沉重地悶響.中間還隱隱夾雜著骨骼碎裂的清脆聲。一道山一樣雄壯的身影堪堪檔在了郭圖面前.卻是臉色慘白地高順。 高順雖然擋住了張飛的必殺一拳。可代價慘重!整只左掌的掌骨已經寸寸碎裂。 張飛驚回首.腥固已經神色慘白地委頓在地,嘴角正不停地往外溢血.一道刀傷橫貫他的胸腹。整個體腔像魚嘴般綻裂開來,裡面的五臟內腴往外滴了一地。畦固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他的十幾名親兵。一個個早已經嚥了氣。 張飛切齒道:高順!: 高順嘴角綻起一絲冷漠.凝聲道張飛。投降吧」 做夢。 張飛狼嗥一聲。神請如狂.領下的虯鬚如鋼針般根根豎起。環眼裡更是綻起野獸般暴虐地殺意.兩條鐵臂揮舞如車輪。向高順疾風驟雨般猛攻而至口高順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勉力舉起雙臂格擋張飛最後地、也是最為瘋枉地攻擊。 膨膨膨.., 狂暴地悶響中.張飛地鐵拳就像擊打沙包般擊打在高順胸膛之上,高順長嗥一聲拼盡最後的力量往前一撲.死死地抱住張飛右腿。習時白一邊看得癡了的郭圖還有李儒高喊道兩位先生快走,走!, 嚇。. 李儒慘叫一 聲。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拉起郭圖轉身就擊n不諒外p與躍軍橄士兵已經漫u遍野地掩殺上來口只要再有片刻功夫。郭圖和李儒就能隱入萬竿之中。張飛將再無可能擊殺郭圖了 滾開! 張飛心中大急,使勁掙扎。 休想,. 高順眉目清厲紋絲不動。 啊觸. 沙舊n.. 張飛彎腰撿起地上地一把斷刀。一邊竭力抵擋高順地奮力拉扯。一邊吐氣開聲將手中地斷刀照著郭圖、李儒的背影狠狠擲出。d風呼嚎。恰兩人身影重疊,寒光一閃。斷刀先是洞穿了郭圖地身體,緊接著又深深地扎進了李儒地後背。 正往前疾步狂奔地郭圖腳下一軟.頹然栽倒。 李儒比郭圖多奔了兩步。也旋即倒地。趁著低頭那一瞬間。李儒憤恐地發現。胸前正有一截斷刀透體而出,殷紅的鮮血正從綻裂地切。噴泉般噴湧而出。下一刻.無盡地黑暗襲來.將李儒徹底吞噬。 .嗷「. 幾乎是郭圖、李儒倒地的司時,張飛也像受傷地野獸般嚎叫起來。一股透體地冰寒已經從下體襲至.整個身軀也陡然司變得無比沉重。緩緩低下頭來。映入眼簾地是高順清冷卻仍然不失從容的臉龐。 高順地左手赫然握著一截斷矛。斷矛地矛刃從張飛地肛門處捅入。直透心腹要害。 殺了你脅.. 張飛瘋狂地咆哮起來。緩緩彎下腰來,雙手執住高順的左臂一扭再一絞,只聽嚓嚓一聲,高順地整條右臂已經被張飛硬生生卸了下來。甚順卻像沒事人一般.望著張飛地眼神仍是那般從容。彷彿,張飛卸下地胳膊根本就不是他的。 ,張飛。你完了。 ,高順,你也活不了!.. 張飛高高舉起高順斷臂。正欲將白骨森森地斷臂戮穿高順胸膛時.一支鋒利的狼牙箭攢射而至.精準地射穿了張飛地咽喉,張飛地目光霎時變得一片呆滯。強壯如江地身軀前後晃了晃。然後轟然例地口 ,噗。. 高順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滿佈血絲地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地遺憾.旋即兩眼一黑昏死過去。隱隱約約間,高順似乎聽到了麾下將校焦急枯呼喊聲.倏忽之間。高順地腦海裡浮起了馬躍地形象。 主公!高順怕是再不能隨你馳騁沙場了。真地好遺感啊。 長安。 經過將近兩年地征戰.到了漢獻帝建安四車(q年)!馬躍終於平靖了漠北草原和西域!將塞外萬里江d以及數十個蠻族完全置十自己地鐵腕統治之下。更令馬躍欣慰地是!馬超也從懵懂少年成長為一名出色的統帥了。夏多小說盡在君子堂毗剛毗洲日凹m 征服塞外之後。馬躍便率領大軍星夜返回涼州.到了隴縣才知道郭圖已經重新佔據了長安.便又馬不停蹄奔赴長安而來.不過馬躍還是晚到了一步口他還沒到長安郭圖、高順便已經率領大軍出征了G 就這一步之差.馬屠夫再沒能見上郭圖最後一面。 更不幸地卻是李儒.好不容易換了位英明地新主公.可還來不及綻露才華.他的人生便匆匆地劃上了句號.世事無常。人生當中也總是充滿了這樣的偶然。許多名將臨了臨了往往死於無名小辛之手.許多睿督之士機關尊盡.可最後卻總是躲不過最簡單的算計。 馬躍在賈詡、典韋、馬騰、馬超等人地簇擁下風塵僕僕地進了長安城,還未到高順官邸.便有留守長安的副將迎上前來。 高順呢?! 回稟主公.高順將萃已經率領大軍攻打函谷關去了。. 嗯,攻打函谷關?.賈詡臉色一變,急道.主公不好.公則怕是急於立功,想趁著洛陽兵力空虛之機攻打洛陽啊。,, .攻打洛陽?,馬躍蹙眉沉聲道。「洛陽雖然兵力空虛。可劉備不比董卓。對天子及太后執禮甚恭.遠未到天怒人怨飛神人共憤之時。此時起兵攻打劉備只能招致天下諸侯地一致聲討啊。. 賈詡急問副將道大軍出征幾天了?,. .已經三天。.. .可有消息傳回。.. ,尚無消息。.. .報. 出將話音方落城門方向便有淒厲的長嚎聲響起,旋即有急促地馬蹄聲驚碎了寂靜地長街,馬躍等人霍然回首,只見一騎快馬正疾馳而來.騎士肩後斜插一支三角令旗.正迎風獵獵招展。 .報「函谷關急報「三 馬躍見傳訊兵神情淒惶頓時心頭一沉.攔住馬前厲聲喝道 講!., 傳訊兵本能地猛勒馬韁.待看清攔路之人是馬躍時俊亂滾鞍下馬,淒聲道:將軍,不好了,出大事了。. 馬躍目光如炬.直直地凝視著傳訊兵。沉聲道只有有本將軍在.這天就塌不下來!慢慢補,出什麼事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3章 - 打破洛陽、雞犬不留← 訊兵泣聲說道:「高順將軍身受重傷,郭圖大人和李們…他們……」 馬躍心頭突跳,劈胸拎起傳訊兵,厲聲喝道:「郭圖他怎麼了?」 對於馬屠夫而言,李儒雖然投誠了,卻是個完全不相干的人,自然毫無感情可言。可郭圖卻不一樣,從穎川開始,郭圖就開始追隨馬屠夫麾下獻計獻策了,雖然最初並非出自自願,可後來卻始終對馬屠夫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傳訊兵黯然道:「郭圖大人他戰死了。」 「胡扯!」馬躍勃然大怒,將傳訊兵一把擲於地上,厲聲吼道,「郭圖他一介文士,如何上得戰場?又怎可能戰死?簡直一派胡言!」 「將軍。」傳訊兵急翻身爬起,跪地泣道,「高順將軍護著郭圖、李儒兩位大人上山察看地形,誰曾想深山密林裡居然突然殺出了一支敵軍,而且為首的還是司隸校尉劉備麾下的大將張飛,高順將軍力戰不敵,身受重傷,郭圖、李儒兩位大人也戰死了。」 「張……飛!」 馬躍鋼牙緊咬,雙拳緊握,賈詡察顏觀色,心知馬躍已經動了真怒。再轉念一想,馬躍很可能大舉出兵殺奔洛陽替郭圖報仇時,賈詡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霾,現在涼州、關中的局勢雖然一片大好,可遠未到攻打洛陽的時候啊。 這並不是說馬躍沒有攻打洛陽的實力。 事實上以當時馬躍的實力,舉手之間就能把洛陽的劉備給滅了!但有實力滅劉備和真正出兵滅劉備是兩回事。劉備不但是司隸校尉,負責守衛洛陽京畿的安全,更是十八路關東諸侯默認的代理人. 如果馬躍起兵攻打劉備,很可能招來其餘十七路關東諸侯,甚至是全天下諸侯的集體討伐,討伐董卓地一幕就很可能會重演。 「呼。」 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霍然放鬆雙拳,神色也恢復了冷靜,沉聲問道:「高順將軍呢?」 傳訊兵道:「已到城東三十里亭。」 馬躍大手一揮,向典韋道:「典韋何在?」 典韋踏前一步,疾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哀傷,黯然道:「傳令下去,全城縭素,大軍出城二十里,列隊迎接高順將軍、郭圖大人……歸來!」 「末將領命。」 典韋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長安城東二十里亭。 高順幽幽醒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軟榻前的馬躍,只見馬躍臉色蒼白、目光深沉,眉宇間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切齒仇恨,還有幾分隱隱的哀傷。這恨,自然是恨張飛,恨劉備。這哀,卻是哀高順,更哀郭圖。 「主…公…」 高順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卻撐了個空,這才發現自己的整條左臂已經齊肩而折。 「別動!」馬躍急搶前一步。摁住高順,凝聲說道,「高順。你就這樣躺著,千萬不要動。」 說罷。馬躍轉身喝道:「句突何在?」 句突急步而前,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沉聲道:「即刻趕往河套老營。將大夫人取來長安。」 句突厲聲道:「遵命。」 「記住!」馬躍厲聲叮囑道。「一定要快,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老營!」 「遵命。」 句突答應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馬躍回過頭來,又向身邊的賈詡道:「文和,立即派人將長安方圓三百里內的郎中全部找來(馬躍已經..仍有許多百姓躲進深山逃過了搜捕,所以長安附近仍有百姓生活),想盡一切辦法也要穩住高順將軍的傷勢!你告訴他們,如果不能保住高順地性命,老子滅了他們九族!!!」 麾下大將重傷身殘,心腹謀士慘死,巨大的悲傷已經讓馬躍有些失去理智,賈詡很想勸慰兩句,可嘴唇囁嚅了兩下,終究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這時候的馬屠夫,就像一座既將噴發的活火山,誰阻止都只能是引火自焚。 待賈詡離去,馬躍又下意識地說道:「公則,立即派人給武都太守段……」 馬躍的話說了一半就嘎然而止,臉上的表情霎時凝固,然後變得一片鐵青,周圍諸將皆不忍地側過頭去,臉上都流露出黯然之色,現場的氣氛顯得壓抑而凝重。倏忽之間,馬躍轉過頭來,直直地望著兩名士兵手中抬著地擔架,上面赫然躺著郭圖冰冷的屍體。 「主公。」 一員牙將忽然疾步走上前來,手中捧著一方托盤,鄭重地遞與馬躍面前,托盤上還覆蓋著一方薄薄的白布,有殷紅的血絲從裡面沁出。馬躍伸手掀開白布,只見托盤上赫然盛著一顆滴血的頭顱,頭顱環眼圓睜、眉目猙獰,赫然正是張飛。 「張飛!」馬躍眸子裡頓時流露出令人心寒地冷色,一字一句地說道,「立即將張飛的人頭送往洛陽,再轉告劉備,十日之內,兵臨城下!打破洛陽、雞犬不留!」 牙將跪地疾聲道:「末將領命。」 馬躍霍然轉身,厲聲道:「法真。」 隨同馬躍一道前來長安的張掖太守法真(法正祖父)慌忙上前兩步,向馬躍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以八百里加急,令武都太守段煨、都尉楊奉立即率軍前來長安,如果三日之內未到長安,本將軍絕不輕饒。」 法真慌忙應道:「下官領命。」 「傅。」 「下官在。」 「星夜趕往北地,讓沮授先生前往隴縣主持涼州大局,再令馬騰將軍集結涼州十郡所有可戰之軍隊,令到之日立即開赴長安集結。」 「下官領命」 「馬超!」 「兄長有何吩咐?」 「以八百里加急,令西域長史王淵(已降,仍被馬躍任命為西域長史)集結善、車師等西域三十六國胡騎,兩個月內趕到長安待命。」 「小弟領命。」 「許褚。」 「末將在。」 「率三千鐵騎立即趕 老營。押解糧草前來長安。」 「末將遵命。」 「方悅,徐晃。」 「末將在。」 「為正副先鋒,率八千鐵騎立即殺奔函谷關,勒令函谷關守將趙岑獻關投降,但若不降……」馬躍說此一頓,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地冷意,一字一頓地說道,「合關夷為平地,人畜不留。」 「遵命。」 分派已定。諸將各自領命而去。 馬躍這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深沉。馬躍並非不知道此時起兵攻打洛陽地後果,他調兵譴將,將幾乎所有可以調集的軍隊全部集結到長安,就是為了事先準備即將上演地決戰。 滅了劉備、佔領洛陽,勢必會遭到關東諸侯、甚至是天下諸侯地討伐,這將是一場前所未有地決戰。如果打贏了。馬屠夫就將贏得整個天下!如果打輸了,馬屠夫也許會輸得片甲不留,關中、涼州,甚至連河套老營都將丟失殆盡。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地豪賭,卻不是馬屠夫的初衷。 不過就算最終結果是到大草原上去當馬賊。馬屠夫也決定要打這一場驚天大決戰,不為了別的,就為了死去的郭圖和重傷的高順! 也許有人會笑馬躍傻。笑馬躍癡,可馬躍的想法其實和曹操如出一轍。兩人都稱得上雄才大略,可謂世之梟雄。在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都能保持冷靜、理智。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沒有逆鱗。 他們也有逆鱗,一旦被人觸及。立刻就會招致瘋狂的報復。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才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 薊縣,公孫瓚官邸。 兵敗澤國後,公孫瓚倉惶逃回趙國大營,袁紹隨即盡起大軍發動猛攻,公孫瓚軍心渙散,敗回幽州,麾下六萬幽燕大軍損失殆盡,僅數百親隨逃回薊縣。逃回薊縣之後,公孫瓚累受驚嚇,又染風寒,當即病倒在床。 公孫瓚臉如金紙,依著床頭向公孫續道:「續兒。」 公孫續道:「父親,孩兒在此。」 公孫瓚道:「嚴綱、關靖還有趙雲他們可有消息?」 公孫續黯然道:「父親,嚴綱將軍還有關靖先生都已經戰死了,趙雲將軍下落不明。」 「唉……」公孫瓚長長歎息一聲,半晌才問道,「現在局勢怎樣了?」 公孫續道:「袁紹大將鞠義正在攻打郡,并州刺史張濟也趁機出兵攻打代郡,這兩個郡很快就要被攻陷了。」 公孫瓚道:「袁紹野心不小,他地胃口只怕不僅僅只是郡啊,他是要吞併整個幽州啊。」 公孫續慌道:「父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公孫瓚道:「續兒,你一邊派人從遼東、遼西徵調援軍來薊縣,一邊親往涼州向平西將軍馬躍求援,為父與馬平西是結義兄弟,必然會發兵相救!只要馬平西肯發兵相救,憑他麾下的虎狼之師,袁紹小兒豈是對手。」 公孫續道:「是,父親,孩兒這便去安排。」 …… 長安,馬躍官邸。 賈詡硬著頭皮勸道:「主公,現在還不到攻打洛陽的時候哇。」 「不打洛陽?」馬躍陰惻惻地掠了賈詡一眼,問道,「不打洛陽怎麼抓得到劉備?又怎麼替公則和高順報仇雪恨?」 賈詡道:「主公,替公則、高順報仇乃是私仇,可攻打洛陽卻是對朝廷的大不敬,有違人臣大義呀,恐招致天下諸侯的集體聲討,很可能重演薰卓的悲劇呀。如此一來,我軍的情形就極為被動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馬躍厲聲道,「如果連身邊地弟兄死了、傷了、殘了,都能不聞不問,本將軍還是人嗎?如果替生死兄弟報仇便是對朝廷的大不敬,那又有何妨!就算做一回董卓,又有何惜?」 「唉……」賈詡歎息一聲,再勸道。「既然主公執意要替公則和高順將軍報仇,那麼在出兵之前,應該首先上奏朝廷,細說司隸校尉劉備罪狀,讓朝廷將劉備捆縛前來長安,聽侯主公發落。」 馬躍神色一動,問道:「整個洛陽都控制在劉備手中,他能把自己綁來長安送死?」 賈詡喟然歎息道:「劉備當然不會把自己綁來長安,這只不過是做做官樣文章罷了。目的僅僅只是替主公出兵製造一個借口,意思是說,主公這次起兵攻打洛陽,並不是要對朝廷不敬,而是要殺司隸校尉劉備替屬下報仇。」 賈詡也算是煞費苦心了,這麼做未必就能消除天下諸侯的敵對之心,卻至少可以稍稍挽回一些影響。至於這麼做能有多大用處,就算智謀高深如賈詡,也是難以預料得到了。不過事在人為,做了總比不做要好。 「也罷。」馬躍思忖片刻,沉聲道。「既如此,可立即上奏天子。」 賈詡拱手作揖道:「詡這便去安排。」 …… 洛陽,劉備官邸。 「三弟!」 「三弟啊。嗷嗷嗷……」 劉備、關羽兄弟正二人圍著盛放張飛頭顱的木匣嚎啕大哭,兩人身前不遠處。昂然峙立著那員前來送人頭地牙將,見劉備、關羽哭得傷心。牙將臉上不由掠過一絲殘忍地笑意。冷然道:「我家主公還說了,十日之內兵臨城下。打破洛陽、雞犬不留。」 「殺了你!」 關羽大吼一聲,轉身一拳就往牙將面門上砸來,牙將悶哼一聲伸手擋格,只聽喀嚓一聲,牙將的雙手竟被關羽砸得生生斷折,緊接著,關羽地另一隻鐵拳再次砸到,牙將再無能抵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羽缽大的鐵拳砸在自己面門上。 「噗。」 血光崩濺,牙將地面門當即被砸得血肉糊塗。 「大哥!」關羽一拳砸死前來下戰書的牙將,轉向劉備厲聲喝道,「不如盡起司隸之兵,殺往長安,宰了馬屠夫替三弟還有簡雍先生報仇!」 劉備比關羽還要心痛張飛之死,更將馬屠夫恨到了骨子裡,可他更清楚,以自己地實力去和馬屠夫決戰 於雞蛋碰石頭,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與關羽想著報備最先想到地卻是如何抵禦馬屠夫的報復。 馬屠夫雖然狡詐如狐、凶殘如狼,卻也有個優點,那就是說到做到、絕不食言!既然馬屠夫說了要攻打洛陽替部下報仇,那十天之內,馬屠夫地大軍就一定會出現在洛陽城下,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二弟。」劉備止住悲聲,向關羽道,「如果要報仇,怕是不用殺去長安,十日之內,馬屠夫將肯定親率大軍前來攻打洛陽。」 「那正好。」關羽咬牙切齒道,「那我們就在洛陽等著他!上次在壩上草原,某沒能殺了他,這次在洛陽,某絕不輕饒了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方消心頭之恨。」 …… 王允官邸。 蔡、劉弘、盧毓等朝廷大員已經齊聚一堂。 劉弘擊節長歎道:「這下禍事至矣,馬屠夫乃是西北一狼,生性凶殘無比,較之西涼董卓有過之而無不及,劉備招惹誰不好偏要去招惹他呀,唉……」 「是啊,誰說不是。」盧苦笑道,「真要讓馬屠夫進了京,大漢朝還能有好?」 王允蹙眉凝聲道:「那諸位大人的意思,是真的把劉備綁去長安?」 劉弘苦笑道:「為了朝廷的安危,犧牲一個小小的司隸校尉本來倒是沒什麼,可問題是劉備手中掌握著司隸的兵權,就算我們有心把他綁去長安,可他自己願意嗎?萬一逼急了,劉備狗急跳牆來個玉石俱焚,那該如何是好?」 「唉。」王允長歎一聲,懊惱道,「奉先若還在河東,倒可以讓他率并州舊部來洛陽主持大局,諒劉備也只能認命,可現在奉先去了兗州,放眼洛陽京畿,竟是再沒人能夠制約劉備了,現在想想,還真是失策啊。」 「誰說不是。」劉弘道,「當初下官就曾提醒過大人。且不可將司隸新軍地領軍之權交給劉備,大人偏不聽,結果如何?這下惹出大禍來了吧。」 蔡道:「劉弘大人現在就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了,大家也趕緊想想,如何想個法子幫助朝廷度過眼前的難關才是。」 王允神色一冷,說道:「不如以太后的名義發矯詔,將劉備誆入宮中,再在宮中事先埋設甲士,只等劉備到來便伏兵盡出將之捆往長安。如何?」 蔡等人連連點頭道:「此計甚妙。」 「好。」王允拍案而起,沉聲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只是王允等人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將他們的交談一字不漏地聽在耳裡,並且以高價將這個消息賣給了劉備。 …… 徐州。 曹軍大營,曹操中軍大帳。 自從三天前大軍圍住徐州城,曹操便令夏侯惱、夏侯淵諸將日夜攻打。陶謙幾次譴使解釋求和,都被曹操不由分說斬首示眾。 眼看徐州城即將攻破時,留守兗州地曹仁忽然來到曹軍大營。 「主公,大事不好了。」 曹操正在帳中假寐等候破城捷報,猛驚醒見是曹仁。不由吃驚道:「子孝不在兗州,反來徐州何事?」 曹仁急道:「主公,陳留太守張邈和治中陳宮反了!」 「什麼!你說什麼?」曹操一驚而起。吃聲道,「張邈、陳宮反了?」 曹仁苦道:「正是。」 「不可能。」曹操搖頭道。「這絕無可能。」 「真地反了。」曹仁急道,「他們不但反了。還將河東太守呂布迎入州。奉為州牧,呂布的并州軍已經連續攻克陳留、濟陽、山陽各郡。泰山郡也已經叛投呂布,只有荀彧先生把守地東郡還有程先生把守的濟北國還在我軍地控制之下。」 「這……」 曹操的小眼睛頓時一陣滴溜溜地亂轉,急切間竟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眼前困局。 郭嘉不失時機地勸道:「主公,現在徐州城也攻打得差不多了,陶謙已經被主公地兵鋒嚇破了膽,如果這時候主公主動要求罷戰,就算提出一些苛刻地條件,想必陶謙也是不敢拒絕的。相反,如果等陶謙知道了呂布襲取兗州地消息,到時候不但無法謀求好處,只怕陶謙還會反過來纏住我軍不放,這樣一來,我軍腹背受敵,處境就不妙了。」 荀攸也勸道:「奉孝所言極是,與其到時候倉惶撤兵,倒不如趁著現在局勢尚可,主動撤軍。」 「罷了。」曹操凝思片刻,浩然歎息一聲,說道,「即刻譴使入城,向陶謙陳明罷兵之意,不過條件是陶謙必須賠償十萬石糧食、五萬斤精鐵還有兩千副鎧甲,如果不答應條件,就繼續攻城直至城破。」 荀攸欣然道:「攸這便去安排。」 …… 武都郡,段煨官邸。 楊奉匆匆而入,向段煨抱拳道:「段煨將軍。」 段煨也抱拳回禮道:「楊奉將軍。」 楊奉道:「將軍譴人連夜將末將召來,不知有何緊要之事?」 段煨將手中書簡遞與楊奉,凝聲說道:「片刻之前,馬平西譴快馬送來八百里急報,令你我盡起大軍前往長安集結,書中措辭極為嚴厲,絲毫沒有轉圈的餘地,並說三日之內不能趕到長安,便絕不輕饒。」 楊奉臉色霎時變得凝重起來,接過書簡一目十行瀏覽起來,一邊看一邊說道:「馬平西的措辭竟如此嚴厲!?看來事態很嚴重,將軍可知長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馬平西要盡起關中大軍攻打洛陽?」 段煨道:「以將軍看,我們該不該去長安?」 楊奉不答反問道:「不去能行麼?」 段煨苦笑道:「馬屠夫雖然凶殘嗜殺,卻是言出必踐,不去怕是不行啊。」 楊奉道:「那便是了,軍情緊急,你我速速點起大軍前往長安才是正經,真要誤了行程,只怕立時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 函谷關。 趙岑手捧寶劍,彎腰立於關門之前,十數員軍中將校於身後一字排開,更遠處,趙岑麾下的五千殘 集結完畢,不過。所有將士都是兩手空空。這一次不是為了打仗,而是投降。 雜亂的馬蹄聲中,徐晃、方悅、典韋諸將簇擁著馬躍緩步而來,馬躍身披黃金戰甲,在斜陽的照耀下渾身璀璨有如戰神下凡,直令人不敢正視。 趙岑率領十數員將校急趨前幾步,立於道側,趙岑又將寶劍高舉過頂。朗聲道:「末將趙岑,願效犬馬之勞。」 馬躍伸手接過趙岑手中地寶劍,略一打量旋即目露感慨之色,原來這寶劍竟然正是黃巾賊首張角的七星寶劍,當初馬躍為了謀求一官半職,便借花獻佛將之獻給了大將軍何進,沒想到幾年過去了。這七星寶劍轉輾又回到了他地手裡。 七星寶劍鋒利依舊,卻不知幾易其主了,物是人非,不由得馬屠夫心生感慨。 趙岑見馬躍撫劍沉思,久久不語。只得硬著頭皮再次唱道:「末將趙岑,願效犬馬之勞。」 馬躍終於回過神來,沉聲問道:「你就是趙岑?」 趙岑恭聲道:「正是小人。」 馬躍斜眼打量片刻。忽然說道:「牽馬引路。」 趙岑先是一呆,旋即目露黯然之色。身後十數員將校則紛紛目露屈辱之色,一個個早已經義憤填膺。馬躍看在眼裡。心中只是冷然。這些涼州亂軍個個都是驕兵悍將,如果不給他們立點規矩。往後只怕會壞了大事 …… 洛陽,劉備官邸。 關羽疾步匆匆奔行入內,只見劉備臉色鐵青,正負手望著廳中屏風發呆。 「大哥,探馬回報函谷關守將趙岑已經獻關投降了。」關羽吸了口氣,急道,「馬屠夫的大軍已經過了函谷關,直奔洛陽來了。」 「知道了。」 劉備淡淡地應了一句,便再無反應。 「呃~~」關羽吸了口氣,接著說道,「小弟已將弘農、河內、河東、河南四郡所有能夠調集的軍隊全部集結到了洛陽城,不過全加在一起也只有八千人,還不及馬屠夫兩萬大軍地一半,兵力上還是處於劣勢啊。」 「唔。」 劉備又嗯了一聲,然後又沒了反應。 關羽愕然道:「大哥,你怎麼了?」 「唉……」劉備歎息一聲,不答反問道,「雲長,你來之時可曾看到大廳裡的天使?」 關羽道:「自然看見了,小弟還以為是向大哥宣旨的呢。」 「不,那不是太后派來宣旨地。」劉備搖了搖頭,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冷厲之色,凝聲道,「那是王允、劉弘他們派來催命的!」 「什麼!催命?」關羽不解道,「大哥此話怎講?」 劉備道:「王允、劉弘這些朝廷大官沒安好心哪,他們要將為兄押往函谷關向馬屠夫賠罪,以保全洛陽、保全他們地家小財產哪。」 「啊?」關羽吃聲道,「有這種事情!?這些可惡地牆頭草,小弟這便帶兵去抄了他們地家。」 「不忙。」劉備陰惻惻地說道,「他們不義,就別怪我不仁,為兄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該走地路,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馬屠夫為了給部下報仇雪恨,不是昭告天下要打破洛陽、雞犬不留麼?嘿嘿嘿,那好啊,為兄就來幫他完成為個願望。」 「大……大哥。」關羽聽得滿頭霧水,吃聲問道,「你……你在說些什麼呀?」 劉備緩緩轉頭,深深地凝視著關羽,說道:「二弟,你不必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更不要問,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立刻隨為兄闖宮見駕,取了當今天子還有玉璽出洛陽東奔,前往徐州投奔陶謙大人。」 「什……什麼?」關羽震驚莫名道,「取了天子、玉璽前往徐州投奔陶謙大人?」 「對!現在地洛陽已經不安全了,天子絕不能落到馬屠夫手裡!放眼天下,只有徐州刺史陶謙才真正心繫漢室,才是真正的忠臣。」劉備說此一頓,沉聲道,「護住天子出了洛陽之後,且記莫回頭,無論洛陽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回頭,且記且記。」 關羽急道:「那大哥你呢?」 劉備微笑道:「大哥自有妙計,不久後便會前來徐州與二弟還有天子團聚。」 「大哥!」關羽尋思片刻,終是放心不下,搖頭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小弟絕不獨走。」 「二弟!」劉備沉下臉來,肅然道,「事關重大,且莫意氣用事。」 關羽心頭一震,顫聲道:「大哥!」 …… ;_州。 呂布策馬回頭,眸子裡流露出強烈的不甘,咬牙切齒道:「可惡!該死地操賊,某與你誓不兩立!」 陳宮歎息道:「主公,曹軍兵勢浩大,我軍難以抵擋,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先去徐州投奔陶謙大人了,陶謙大人素有仁義之名,想必願意收留主公。」 大將張遼也勸道:「是啊主公,先去徐州吧。」 呂布回頭看看身後,八千并州舊部此時只剩三千不到,只得長歎一聲黯然道:「也罷,就先往徐州暫且安身吧。」 …… 洛陽,太后寢宮。 劉備身單影只,一步一頓進了宮門。 「嘎嘎嘎……轟。」 刺耳的嘎吱聲中,沉重的宮門轟然合上。 人影恍惚,兩名關門的宦官飛也似地消失在了宮中深深地幽廊裡,劉備緩緩回頭,只見禁宮深深、來路已絕,一抹駭人的冷色在劉備嘴角悄然綻起。 雜亂的腳步聲中,王允、蔡、劉弘等人魚貫而出。 劉備冷冷一笑,陰惻惻地說道:「諸位大人……想必已經久等了吧?」 王允臉上掠過一絲愧疚,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說道:「劉備大人,你總算是來了。」 「我若是不來……」劉備嘴角地笑意突然變得無比陰冷,接著說道,「各位大人又怎能安心上路呢?」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4章 - 最後的瘋狂——劉備← 允臉色一變,厲聲道:「動手!」 禁宮寂寂,只有王允的喝叫聲在雕樑畫棟間幽幽激盪,卻沒有半個人影應聲而出,王允的臉色不由變了,再次厲聲大喝道:「伏兵出擊!」 「司徒大人。」劉備忽然陰惻惻地打斷了王允的吼叫,沉聲說道,「不必多費口舌了,您埋伏在兩廊的兩百伏兵早已經伏屍多時了。」 「什……什麼!?」王允失聲道,「劉備你說什麼?」 其餘劉弘、蔡等人亦紛紛色變。 劉備冷冷一笑,大聲道:「劉能何在!?」 「小人在!」 劉備話音方落,一把清厲的回應在迴廊裡響起,旋即有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人影晃動,一支四百餘人的軍隊已經從雕樑畫棟間洶湧而出,但見這伙士兵衣袍浴血、許多人手中赫然還拎著一顆滴血的頭顱。 王允等人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現在就是白癡也知道劉備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計劃,並且反戈一擊,將他們逼入了必死之境! 「劉…劉備!」王允顫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劉備陰陰一笑,沉聲道,「很簡單,送諸位大人上路,去陰曹地府服侍先帝爺呀。」 「你!」劉弘斷喝道,「你敢濫殺朝廷大臣,天下諸侯豈能饒你!?」 「天下諸侯?」劉備哈哈大笑道,「諸位大人多慮了,雖然送諸位大人上路的是下官,可天下諸侯卻只會將這筆爛帳記到馬屠夫頭上,誰讓馬屠夫要大張旗鼓地進攻洛陽呢?諸位大人的死,與下官又有何相干呢?哈哈哈……」 「什……什麼?」蔡顫聲道,「劉備!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等陰險奸邪的小人。」 「侍中大人過譽了。」劉備臉色一變。冷然道,「備何敢當得陰險奸邪四字?只有諸位大人才真正當得這四個字啊。」 「劉備!」王允喝道,「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到時候你就會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報~~」王允話音方落,忽有小校撞開緊閉的宮門,匆匆而入。向劉備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劉備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喘息道:「馬屠夫的西涼大軍突然殺到,洛陽城已經被四面包圍了。」 「什……什麼!?」劉備大吃一驚,險些一頭栽倒在地,顫聲道,「這……這怎麼可能?馬屠夫地軍隊昨天不是還在函谷關嗎。怎麼今天就到了洛陽城外!?難道馬屠夫的軍隊還能飛不成,一夜之間就能飛越八百里?」 「哈哈哈……」王允忽然大笑起來,指著劉備罵道,「劉備小兒,匹夫。枉你機關算盡,到頭來卻連自己也搭了進來,哈哈哈……」 「老匹夫!」劉備咬牙切齒道。「劉能,殺了他!」 「遵命。」 劉能(劉備親兵隊長)暴喝一聲。兩步搶到王允面前,揚刀便砍。可憐王允年老體衰、又是文弱書生。如何當得這凶神惡煞般的士兵?當時就被一刀砍翻在地,一顆頭顱骨碌碌地滾出老遠。 數百親兵一湧而上。頃刻間便將劉弘、蔡等大臣砍翻在地。 劉備的嘴角劇烈地抽搐了兩下,眸子裡流露出瘋狂的殺戳之色,向劉能道:「劉能!」 「末將在。」 「帶三百人殺奔德陽殿,將聚集在金殿上的文武百官……斬盡殺絕!」 「遵命!」 「其餘弟兄,隨本將軍殺進後宮,但見生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亦不分貴賤,一律誅殺!」 「遵命。」 …… 洛陽城外,馬躍中軍。 賈詡手指洛陽雄偉的城廓,向馬躍道:「主公,洛陽已下,劉備僅率數百殘兵逃進禁宮,正在負隅頑抗。」 「嗯。」 馬躍點了點頭,不由心生感慨。 洛陽城雄偉的城廓讓馬躍想起了六年前的往事。六年前,馬屠夫率領八百流寇兵逼洛陽,當時朝野震動,漢靈帝百般無奈才聽取了十常侍禍水外引之計,敕封馬躍為護烏桓中郎將,現在回想起來,一切恍如昨日。 「傳令三軍,進城之後不得擾民!」馬躍凝聲喝道,「違令者……斬。」 一直擔心馬躍真會下令血洗洛陽地賈詡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於馬背上向馬躍拱手作揖道:「主公……英明。」 馬躍霍然轉過身來,向賈詡道:「文和。」 賈詡恭聲道:「在。」 「隨本將軍前往禁宮,這一次,本將軍要親手抓住劉備,並將他千刀萬剮,以告尉公則在天之靈。」 …… 洛陽禁宮。 禁宮森森,正門緊閉。 宮門前,三軍肅立、刀戟如林,飄揚的旌旗幾欲遮蔽長空,馬躍金盔金甲,胯騎火紅的汗血寶馬肅立陣前,顯得威風凜凜。 「劉備,匹夫!」馬躍揚鞭喝道,「出來答話。」 禁宮內寂寥無聲,只有馬躍的喝罵聲在天地間激盪迴響、久久始竭。 「嘎嘎嘎……轟!」 馬躍正等不耐煩時,緊閉的宮門忽然轟然洞開,宮門內,腥紅的地毯往前筆直地延伸,在殘陽的照耀下淒艷如血,彷彿……是以無數人地鮮血染成一般,空氣裡瀰漫著詭異而又壓抑的氣息。 兩排兵甲不整、渾身浴血的士兵像 肅立兩側。 「沙沙沙……」 沉重的腳步聲中,劉備的親兵隊長劉能沿著筆直地紅地毯,一步步地往宮門捱來,劉能表情淒厲,眸子裡似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整個人就像頭發怒的豹子,渾身上下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嗯!」 典韋悶哼一聲,閃身擋在了馬躍面前。 「噗。」 劉能嘴角綻起一絲輕蔑地冷笑。突然止步、回頭,然後面向紅地毯盡頭那高高在上的德陽殿單膝跪了下來,倏忽之間,傲然肅立紅地毯兩側地兩排殘兵也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這些殘兵都是劉備從郡帶出來地老兵,早在征討黃巾起義時,便已經追隨在劉備身邊,並且始終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不過今天,他們地使命終於完成了。 「主公……」劉能像野狼一樣乾嚎起來。下一刻,一柄鋒利地長劍已經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接著仰天長嗥道,「劉能先走一步了……呃啊!」 劉能將長劍往脖子上狠狠一抹,血光激濺,一聲慘叫乍響即竭,唯有血染地紅地毯上。早已多了一具屍體,下一刻,那兩隊殘兵也紛紛拔刀向頸,嘴裡高喊著「主公,小人先走一步」自刎於地。 馬躍目光冷然。雖然佩服這批死士的忠義,可心中卻充滿了殘忍的快意,劉備!已經窮途末路、在劫難逃了! 「呼嚕嚕~~」 戰馬沉重的響鼻聲中。馬躍翻身下馬,然後推開擋在跟前的典韋。一腳重重地踩進了宮門,浩大地皇宮廷院終於在馬躍面前毫無保留地展露開來。極目所見。到處都是屍體,空氣裡更是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賈詡翻身下馬。立於宮門一側,向典韋道:「典韋將軍,率領兩百精兵保護主公。」 典韋轟然應道:「末將遵命。」 賈詡的目光轉向徐晃、方悅諸將,淡然道:「諸位將軍就不必進去了。」 …… 德陽殿。 金碧輝煌的金鸞殿,此時已成一片森羅地獄。 大殿裡躺滿了文武百官的屍體,不過所有的屍體都被人排列得整整齊齊,並且按照三公、九卿、文武大臣的階序嚴格擺放,乍一眼看去,就像滿殿地大臣都在金殿上小睡一般,顯得格外的詭異。 當馬躍一腳跨入金殿時,亦不免倒吸一口冷氣。 「平西將軍,見了朕如何不跪?」 馬躍正吃驚時,一把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驚回首,只見金殿正北的龍案上端端正正地坐著劉備,不過馬躍幾乎沒認出來,因為劉備身穿龍袍,頭戴冕旒,儼然一副大漢天子的妝扮。 馬躍吃聲道:「劉……劉備!?」 「大膽!」劉備悶哼一聲,神色間不怒自威,頗有股「天子」地威儀,沉聲喝道,「竟敢直呼朕的名諱,難道不怕朕滅了你九族嗎?」 「呃……啊?」馬躍先是震驚,旋即大笑起來,「哈哈哈……瘋子,原來是瘋了。」 「馬屠夫,你不要太得意。」劉備終於恢復了理智,冷然道,「現在你就盡情地笑吧,不過很快,天下諸侯就會雲集洛陽,等你面對百萬大軍的圍攻時,朕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能笑得出來?」 「你還真把自己當天子了?」馬躍冷笑道,「天下諸侯會為了你而興兵報仇?」 「天下諸侯當然不會為了朕而興兵。」劉備說此一頓,陰惻惻地說道,「不過,如果有人打破洛陽,屠盡了滿朝文武、太后、太妃以及所有王親貴戚地話,是否會招到天下諸侯的群起圍攻呢?」 馬躍霍然轉身,直直盯著大殿兩側排列有序地百官屍體,好半晌才回頭向劉備道:「劉備,你果然夠狠啊!」 「嘿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劉備陰陰一笑,滿臉陰毒地說道,「你要朕死,朕也不會讓你活太久!馬屠夫,朕會在黃泉路上等著你的,相信不久之後,我們又可以見面了,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呃。」 劉備地笑聲逐漸變得微弱,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 冀州城,袁紹官邸。 荀、高幹領著張郃、蔣奇、韓猛三人進了大廳,三將在袁紹面前一字排開,拱手作揖道:「承蒙明公不棄,願效犬馬之勞。」 袁紹長身而起,大喜過望道:「三位將軍快快免禮,哈哈哈。」 審配、逢紀、許攸等人不失時機地逢迎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袁紹喜道:「傳令下去,今晚大擺筵席。所有都尉以上軍官都必須出席,呵呵。」 隨著張郃三將地投降,韓馥的冀州舊部徹底投向袁紹,袁紹也終於成了真正地冀州之主,一躍成為北方最強大的諸侯。此時,袁紹文有田豐、逢紀、審配、許攸等人,皆為機敏多智之士,武有張郃、鞠義、蔣奇、韓猛、淳於瓊、蔣義渠諸將,俱為當下名將。可謂文成武就,勢力盛極一時。 …… ;_州濮陽,曹操官邸。 曹操正與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商議追擊呂布殘軍之事,忽見從弟曹洪匆匆步入大廳,急聲說道:「主公,洛陽急報。」 「嗯?」曹操沉聲道,「洛陽出事了?」 曹洪道:「剛剛細作回報。司隸校尉劉備殺了平西將軍馬躍的心腹謀士郭圖,還將馬躍部將高順打成重傷,馬躍為了給部下報仇,已經興兵十萬 打洛陽,還揚言要打破洛陽、血洗全城。」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情?」曹操吃聲道。「馬屠夫若是要打洛陽,劉備無論如何也守不住的。」 荀攸接著說道:「也就是說,天子最終難免會落入馬屠夫手中。」 郭嘉道:「主公。天子絕不能落入馬屠夫之手。否則,馬屠夫便據有關中、河套、涼州之地。麾下更有數十萬虎狼之騎。又可以抰天子以令諸侯。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皆在馬屠夫,天下還有誰可與之爭鋒?」 「不過……」程目露驚疑不定之色。反問郭嘉道,「馬屠夫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起兵攻打洛陽?要知道洛陽京畿重地。天子所繫,利益悠關。天下諸侯誰不對它虎視眈眈?馬屠夫就不怕天下諸侯地聯軍討伐?」 郭嘉不答,反而問曹操道:「若主公是馬平西。心腹謀士被殺。大將身受重傷,是否會遷怒於劉備而興兵報復?」 曹操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會。」 「所以……」郭嘉說此一頓。凝聲道,「嘉以為,馬屠夫必然會興兵報復。」 …… 長安。 車,馬嘯嘯,千軍萬馬奔長安。 馬躍軍令下達之後第三日,段煨、楊奉終於率領八千舊部趕到了長安。五日後,涼州刺史馬騰率領五萬屯田兵、兩萬郭舊部、兩萬羌兵,還有三萬郡卒,共計十二萬大軍也趕到了洛陽。 一時間,長安城內大軍雲集、戰雲密佈。 但是,沒有人知道馬躍如此興師動眾究竟是為了什麼? …… 虎牢關。 關羽臨時官邸。 關羽正據案而座,一盅接一盅地喝著悶酒,雖然劉備讓他離了洛陽就直奔徐州,莫回頭也莫途中停留,可到了虎牢關之後,關羽還是忍不住偷偷地停了下來,並派人偷偷潛回洛陽打探消息。 劉備、關羽、張飛桃園結義、兄弟情深,關羽實不願棄了劉備獨自逃命。 「將軍,大事不好了。」 關羽三杯悶酒下肚,正欲起身舞劍時,親兵隊長胡班已經衝了進來。 「胡班!」關羽急喝道,「出什麼大事了?」 胡班神色一黯,泣不成聲道:「洛陽已破,主公他……」 「大哥他怎麼了?」關羽大急,一把扯住胡班衣襟,厲聲喝道,「快說呀。」 胡班哭道:「主公已被馬屠夫碎屍,首級已懸於洛陽東門之上。」 「啊……大哥!」 關羽大叫一聲,兩眼一黑往後便倒。 「將軍!」 胡班急上前扶住。 好半晌關羽才幽幽醒轉,咬牙切齒道:「馬屠夫,某與你誓不兩立!」 胡班咬牙道:「將軍,現在怎麼辦?殺回洛陽報仇嗎?」 「不,現在回洛陽不但無法替大哥報仇,還會白白送死。」關羽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沉聲說道,「還是按照大哥的遺願,先將天子護往徐州再說。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報仇地事以後再說。」 …… 徐州,陶謙官邸。 呂布長身作揖,恭恭敬敬地向陶謙道:「末將謹代八千并州將士(其實已經只剩三千殘兵、虛言恫嚇)謝過大人收留之恩。」 陶謙抱拳回禮道:「將軍客氣了。」 呂布道:「既然這樣,末將就先行告辭了。」 陶謙道:「本官還有事在身,就恕不遠送了。」 呂布抱了抱拳,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呂布地身影消失在門外,謀士陳圭勸陶謙道:「呂布,虎狼之徒也,大人留之在身邊,日後恐受其害。」 陶謙道:「本官與呂布同朝為臣,今呂布勢窮來投,又怎能拒之門外?」 謀士竺歎道:「大人仁義,天下皆知,就怕呂布不領這情啊。」 陶謙道:「我善待於人,人必善待於我,諸位休要再勸。」 陳圭、竺輕歎一聲,不再相勸。 …… 小沛。 關羽護著天子車駕還未進城,便遠遠望見城頭上飄揚著一面「呂」字大旗,又有一員大將率兵從城門洶湧而出,恰好與關羽打了個照面。兩人不禁同時一怔,敢情這大將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水關外曾與關羽大戰數十回合不分勝負的雁門猛將張遼。 張遼沖關羽輕輕頷首,旋即領兵離去。 關羽心中納悶,向身邊地親兵隊長胡班道:「這小沛不是徐州刺史陶謙大人治下嗎,怎麼成了呂布的領地了呢?」 胡班自告奮勇道:「小人這就找人去問問。」 關羽點頭道:「快去快回。」 胡班策馬離去,不及片刻功夫又匆匆返了回來,向關羽道:「將軍,小人弄清楚了,原來是呂布和曹操爭奪兗州失利,兵敗投了陶謙大人,陶謙大人又將呂布地并州舊部安置在了這小沛城。」 「什麼,呂布也投奔了陶謙大人?」關羽腦海裡忽然浮起了貂蟬的如花美貌,不由握拳惱怒道,「可惡!」 胡班奇道:「將軍,怎麼了?」 關羽火道:「走,原路返回。」 「啥?」胡班訝道,「不去徐州了?」 「不去徐州了。」關羽恨聲道,「我們去兗州,投奔曹操大人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5章 - 二十三路諸侯討馬躍← 獻帝建安四年(191年)3月。 馬躍為了給郭圖、高順報仇,率領兩萬大軍迫降函谷關守將趙岑,然後突然出現在洛陽城下,並成功地將劉備逼死在德陽殿上。然而馬躍沒有料到,瘋狂的劉備臨死反噬,竟以生命為代價狠狠地擺了他一道。 一場史無前例的軍閥混戰由是拉開序幕。 …… 洛陽,紅樓。 隨著帝室的衰微和洛陽的敗落,京中的官宦達人都失去了往昔一擲千金的闊綽豪氣,昔日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的紅樓如今幾成一座空樓,依樓賣笑的歌女們多死於連續不斷的兵災,剩下的也大多遠走他鄉另謀出路去了。 馬躍一襲青衫,背負雙手就像一顆千年蒼松,孤寂地肅立在正門前。 賈詡表情沉重,向馬躍道:「主公,劉備這一手可真夠狠的,洛陽城中的文武百官、達官貴人幾乎被他屠戮殆盡了!」 馬躍淡淡地問道:「還有沒有能喘氣的?」 賈詡歎息道:「只有一位朝官因為暈血,僥倖躲過了屠戮。」 「叫什麼名字,身居何職?」 「姓蔡名,表字伯,身居侍中之職。」 「蔡?」馬躍搖了搖頭,歎道,「一個小小的侍中,如何能知道天子去了哪裡?」 「找尋天子下落固然要緊,不過……」賈詡說此一頓,接著憂心沖沖地說道,「不過眼下更要緊的是澄清洛陽血案的真相,一定要設法讓天下諸侯知道,屠戮朝官和後宮妃嬪的人是劉備而不是主公啊。」 馬躍搖了搖頭,眉宇間流露出三分冷肅,淡然道:「這個就不必費心了。」 賈詡神情一窒。旋即浩然歎息一聲不再言語。賈詡當然知道馬躍說這話的意思,這個時候向天下諸侯解釋澄清完全就是多餘,就算天下諸侯明知洛陽血案不是馬躍做的,也定會把罪名安到他的頭上。 沒別地,就因為洛陽的戰略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讓馬屠夫在洛陽站穩腳跟,那麼馬屠夫就可以背靠關、涼、河套大後方,挾虎狼之騎東出兗、豫、冀、並諸州,更可以從西、北兩面夾擊荊州,可攻可守。戰略上處於絕對的優勢地位,天下大勢將由此奠定! 所以,為了阻止馬躍一家獨大,天下諸侯勢必會不遺餘力地群起圍攻。 馬躍長吸一口氣,向賈詡道:「多派人馬,一定要把天子找回來。」 馬躍雖然是現代人,卻也深知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重要性。在正史中曹操就是憑借天子的大義才最終統一了長江以北的廣大地區。而劉備、孫權就是因為缺乏天子大義這個戰略制高點,最終只能困守一隅。 賈詡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箏箏箏……」 賈詡剛剛離去,一陣悠揚悅耳的琴音忽然從街對角傳來。 馬躍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驚異,整個洛陽一片兵荒馬亂。城中百姓都沉浸在血色恐慌之中,竟然還有人有心撫琴?倏忽之間,一名步履蹣跚的老嫗出現在街上。竟然向著馬躍直直地走了過來,典韋臉色一沉。橫戟擋在了馬躍面前。 老嫗止步,睜大昏花的老眼打量著馬躍。沙啞著嗓子問道:「將軍可是平西將軍?」 馬躍心頭一動。點頭道:「正是本將軍。」 「那就是了。」老嫗咧嘴一笑,說道。「我家小姐有請將軍。」 馬躍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老嫗所說地小姐肯定就是貂蟬,但還是問道:「你家小姐可是貂蟬?」 正轉身往回走的老嫗聞聲止步,回頭道:「我家小姐姓任,不姓貂。」 正急於找貂蟬詢問漢獻帝下落的馬躍聞言大喜,急回頭向典韋道:「典韋,我們走。」 …… ;_州濮陽,曹操官邸。 曹操正與郭嘉、程等人商議起兵勤王,並且再次發矯詔號召天下諸侯起兵響應時,族弟夏侯惇忽然火燒火燎地衝進了偏廳,滿臉喜色地向曹操大吼道:「孟德,大喜!」 「哦?」曹操訝然抬頭道,「元讓,何事大喜?」 夏侯惇喘息道:「司隸校尉劉備的結義二弟關羽護著天子前來投奔,現在已經過了濟陰很快就要到濮陽了。」 「天子!關羽?」鎮定如曹操,驟聞此訊也忍不住霍然起身,疾聲問道,「此話當真?」 夏侯惇喘息道:「這還有假。」 「哈哈哈……」曹操仰天長笑道,「真乃天助我也。」 荀彧笑道:「恭喜主公帳下再添猛將。」 郭嘉也道:「更喜主公擁立天子,從此可以號令天下矣。」 「唔。」曹操手撫頷下日見濃密的柳須,兩隻小眼睛裡精芒閃爍,大聲道,「諸位可隨操速往城南三十里亭,恭迎天子聖駕。」 荀彧、郭嘉等人齊聲道:「敢不從命。」 …… 濮陽城南三十里亭。 ;_州牧曹操在前,別駕程、從事郭嘉、荀彧、荀攸、劉、滿寵、賈逵、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曹純、李典、於禁、藏霸等人在後,再後面又是黑壓壓一片曹軍精銳,數千人跪倒一片,正畢恭畢敬地迎接天子到來。 塵土飛揚中,一標人馬護著一輛馬車而至,當先一員大將綠袍綠帕,手執青龍偃月刀,赫然正是關羽。 曹操慌忙膝行數步,拉住車駕朗聲唱道:「兗州牧、平東將 鄉侯曹操,率州中大小官員恭迎天子聖駕。」 關羽慌忙翻身下馬,立於道側。 車簾掀處,年僅十一歲的漢獻帝探出腦袋,大大方方地向曹操道:「曹愛卿平身,諸位大人、將軍平身。」 「謝陛下。」 曹操起身,率領麾下文官武將把獻帝及關羽迎入濮陽不提。 …… 洛陽,普通民房。 馬躍示意典韋守住門外,然後獨自入內。繞過屏風。眼前是個小小的庭院,院子裡栽滿了花草,不過大多已經枯黃,院子裡還有口小小地池塘,池塘裡有幾株陳年未朽的殘荷孤獨地挺立在水面上,一如院外破敗蕭條的洛陽城。 「箏箏箏……」 清越的琴音變得越發地清晰,就是從廂房裡傳出來地。 「吱……嘎。」 緊閉的房門忽然敞開。 馬躍目光所及,一道窈窕的身影正背門而坐,臨窗撫琴。窗外庭院深深、殘草枯黃,原本輕快流暢地琴音一轉陡然變得低沉凝重起來,就如同整個洛陽城裡的百姓正在痛苦地呻吟,直令人潸然淚下。 「夠了!」 馬躍地眉頭霎時蹙緊,他不通音律,更不喜歡這種充滿勸誡味道的聲音。 「箏……」 琴音應聲而斷,唯有餘音梟梟、久久不息。 那道窈窕地身影款款站了起來。然後轉身面向馬躍嫣然一笑,柔聲道:「將軍,小女子終於等到你入主洛陽地這一天了。」 馬躍有著剎那的失神,從來不喜歡詩辭地他腦子裡也不免浮起了一句古詩:此女只應天上有,應是仙子謫凡塵。 除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目。以及婀娜多姿的嬌軀能和馬躍記憶中的貂蟬對上號之外,容貌卻是天差地別,尤其是兩人的嬌靨。貂蟬臉上有一大塊青色胎記,而此女地粉臉卻瑩白如玉、光潔如脂。猶如新剝荔枝,嫩得直能掐出水來。 馬躍很快就恢復了冷靜。沉聲問道:「你真是貂蟬?」 貂蟬又是淺淺一笑。不答反問道:「將軍可是覺的不像麼?」 「少廢話!」馬躍目光冷冽,對貂蟬的巧笑倩兮全無反應。走到屋裡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然後狼一樣盯著貂蟬鼓騰騰的酥胸,那模樣直欲窺破那薄薄的羅衫看清裡面地真相,一邊肆意飽覽春色,一邊問道,「劉備臨死之前,把天子弄哪裡去了?」 貂蟬下意識地掩了掩衣襟,脆聲應道:「已被關羽劫去徐州。」 「徐州?」馬躍眉頭霎時蹙緊,沉聲問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貂蟬道:「已經十幾天了。」 馬躍浩然一歎,懊惱道:「看來是追不回來了。」 貂蟬不無遺憾地說道:「小女子能力有限,沒能替將軍留住天子,實在是抱歉。」 「算了。」馬躍擺了擺手,喟然道,「這如何能怪你?再說這次能成功地將劉備困死在洛陽城裡,還多虧你的人向劉備提供了假情報。真要說起來,本將軍能宰了劉備替部下報仇,你是最大地功臣,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 貂蟬道:「小女子別無所求,只希望將軍能記得穎水河畔的約定。」 馬躍道:「本將軍自然記得,不過現在就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吧?」 貂蟬道:「這個小女子明白。」 「好吧,這份情算本將軍欠你地。」馬躍說此一頓,眸子裡已經多了絲灼熱,問道,「紅樓都已經人去樓空了,你一個女孩子家留在洛陽城裡太過危險,以後就留在本將軍身邊搜集、分析情報吧。刺探消息的事情,大可讓你地籍中姐妹去做。」 [屠夫夠直接,要人陪床都不帶拐彎兒。想看H貂蟬地情節?行,明天讓月票漲到一千票,就來段刺激的,今天就免了。] 貂蟬臉上掠過一絲淡淡地紅暈,螓首低垂輕輕地應道:「嗯。」 …… ;_州濮陽。 漢獻帝車駕剛到不久,潛伏在洛陽的曹軍細作也把洛陽的最新消息送回了濮陽。 密室裡,曹操、郭嘉、荀彧、荀攸、滿寵、賈逵、劉等人席地而坐,負責情報刺探的程手持竹簡念道:「……及禁宮破,司隸校尉劉備戰死,文武百官被屠戮殆盡,京中豪族貴胃亦死傷略盡,洛陽城裡伏屍遍地、血流飄杵,生靈百遺其一。」 程話音即落,密室裡一片死寂。 無論是曹操、郭嘉,還是荀彧、荀攸,所有人都一臉的難以置信!朝中百官、京中豪族貴冑都被屠戮殆盡!這對於當時的世道而言。絕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自殺行為,錯非是瘋子,誰會這麼幹? 馬躍是瘋子嗎?當然不是。 良久,曹操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凝聲道:「瘋子,真是個瘋子!」 劉道:「主公是說馬屠夫嗎?」 「不。」郭嘉搖了搖頭,說道,「主公是在說劉備。」 劉震驚道:「奉孝的意思,屠戮朝中百官還有京中豪族貴冑的人是劉備而不是馬屠夫?司隸校尉劉備素以仁義聞名天下。這可能嗎?」 「仁義?」曹操陰聲道,「那叫偽善!劉備的野心大著呢。不過遺憾地是,此人的時運實在不怎麼樣,奔波半生好不容易當上了司隸校尉,結果又很不幸地招惹上了西北狼,這就是他的命啊。」 「不過……」郭嘉接過了話頭,說道。「這對於主公而言 天大的好機會。」 「哦?」曹操的兩隻小眼睛霎時瞇了起來,笑瞇瞇地望著郭嘉道,「奉孝何出此言?」 郭嘉長身而起,走到掛在牆上的軍事地形圖前。手指兗州說道:「州人口雖眾卻地域狹窄,且東有小沛呂布,北有冀州袁紹。南有楊州袁術,西有西北狼馬屠夫。還有張濟、孔融、劉表、孫堅窺伺於側,可謂四戰之地、十分凶險。」 荀彧、劉等人聽得連連點頭。遍觀天下諸侯。州牧曹操所面臨的周邊局勢可以說是最為險惡的。對於曹操而言。治下根本就沒有戰略後方可言,任何一個方向都有可能遭受敵對勢力的進攻。 郭嘉接著說道:「如果主公不設法改變這種被動局面。就很可能在周邊敵對勢力無休無止地襲擾下最終敗亡。」 賈逵問道:「那麼,又該如何改變這種被動局面呢?」 郭嘉答道:「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只要主公擁立了天子,便能以朝廷在義的名分挑起天下諸侯之間的紛爭,如此一來,主公雖身處凶險之地卻能安如泰山,更可以從中漁利。」 賈逵點頭道:「原來如此。」 郭嘉又道:「不過濮陽城小人少,且地域偏東,不利於主公號令群雄。主公可奉天子移架許昌,一來許昌地近洛陽,可以顯示主公為了維護漢室不惜與馬屠夫決一死戰的決心,並以此博得天下士族的歸心,更可借此號召天下群雄共伐馬屠夫。二來豫州刺史孔由懦弱,借此機會主公可以順理成章地吞併豫州之地,盡得其人口錢糧。」 「等等。」劉忽然問道,「奉孝是說要號召天下群雄起兵共伐馬躍嗎?可朝中百官以及京中豪族貴冑不是劉備殺的嗎?馬躍並沒有犯下大逆不道之事,天下諸侯如何肯起兵響應?這是不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哈哈哈……」曹操大笑道,「子揚(劉表字)多慮了,就算將劉備弒百官之事昭告天下,各路諸侯還是會起兵地,因為馬屠夫雄踞關、涼、河套,又先後征服了西域、漠北鮮卑等蠻夷,隱隱已經有了先秦強勁之勢,如果再讓他佔據洛陽,到時候數十萬鐵騎東向,天下何人可擋其鋒?」 賈逵恍然大悟道:「下官明白了,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哈哈哈。」曹操仰天長笑三聲,向郭嘉道,「奉孝,立即隨我入宮面見天子,陳明馬屠夫血洗洛陽的真相。」 郭嘉長身一揖,施施然道:「嘉敢不從命。」 …… 長安。 劉妍不及洗去滿臉風塵,便匆匆來到了高順官邸。 高順官邸,十數名江湖郎中正圍著昏迷不醒的高順束手無策,門裡門外站滿了表情冷峻、手持鋼刀的武士,更讓這些江湖郎中心驚膽顫,現在他們的命已經與高順連在了一起,如果高順有個好歹,他們這些人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倏忽之間,屋外響起了衛兵嘹亮地喊叫聲:「大夫長到。」 「大夫人來了!」 「這下好了,將軍有救了。」 「嗚嗚嗚……這下將軍總算是有救了。」 十數名圍在高順病榻前的陷陣營將校竟然激動得嚎啕大哭起來。 急促的腳步聲中,劉妍在句突、鄒玉娘、乃真爾朵還有數十名女兵地護衛下匆匆而入,劉妍徑直來到高順的病榻之前,先扳開高順地眼皮看了看,又以手指粘了些高順左肩斷臂傷口處滲出地膿血湊到鼻際聞了聞。最後才給高順切脈,十數名江湖郎中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妍忙個不停,已經傻了。 半晌之後,劉妍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向旁邊焦急不已地陷陣營將校說道:「高順將軍只是失血過多、傷了元氣,所幸救治及時,傷勢其實並無大礙。」 一名牙將急道:「既然是這樣,將軍為何昏迷十日不醒?」 其餘諸將也紛紛附和道:「對呀,將軍為何始終不叫醒轉?」 劉妍淺淺一笑。回頭向鄒玉娘道:「玉娘,把玉瓶拿來。」 鄒玉娘慌亂從隨身攜帶地包裹裡拿出了一隻玉瓶遞於劉妍,劉妍接過玉瓶啟開瓶塞,從中取出一枚又細又長的銀針,照著高順地腦後就是一針扎落下去,陷陣營的將校還有十數名江湖郎中看得如癡如醉,不及片刻功夫。那枚銀針便已經變得通體烏黑。 劉妍緩緩捻出銀針,輕聲說道:「好了。」 「悶煞我也……」 劉妍話音方落,高順便長長地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將軍!」 「將軍你可算是醒了,嗚嗚嗚……」 「將軍哪。你可把弟兄們給急壞了呀,嗷嗷嗷……」 陷陣營的將校們激動不已。 「嘿,真是神了。」 「簡直就是神醫啊。」 「真是歎為觀止啊。小人服了。」 十數名江湖郎中卻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十幾個人圍著高順忙活了整整十天。始終無法讓其醒轉,沒想到劉妍只是略施小術。便讓高順醒了過來。心忖人家這醫術,才是真正的高明。 …… 洛陽。馬躍官邸。 賈詡手持竹簡向馬躍道:「主公,幽州刺史公孫瓚大人譴公子續前來求援。」 「哦?」馬躍蹙眉道,「這個時候來求援!」 賈詡道:「聽公子續說,巨鹿之戰公孫瓚敗的很慘,大將嚴綱 關靖,還有從弟公孫越都已經陣亡了,八千白馬義從滅,統領趙雲也不知所蹤,如果主公不派援軍地話,很可能就要敗亡了。」 馬躍沉聲道:「當初起兵之前,本將軍就曾勸過公孫瓚,讓他不要中了袁紹的奸計,公孫瓚偏不聽,致有此敗!眼下我軍與天下諸侯對立之勢已成,大戰在即,兵力本就已經捉襟見肘,何來援軍可派?」 賈詡道:「只是……該如何回復公子續?」 馬躍道:「你看著辦吧。」 賈詡道:「詡明白了,這便去回復公子續。」 …… 濮陽,臨時宮邸。 獻帝怒而擊案,以稚氣未脫的聲音吼道:「馬屠夫如此喪心病狂,竟然殺了朕的母后還有朝中百官,可謂罪大惡極,斷無輕饒之理,曹愛卿。」 曹操慌亂上前一步,跪於獻帝面前。 獻帝道:「朕今日封你為丞相,希望你能以天下蒼生為念,替朕掃除賊虜、剿滅群凶,還我大漢朗朗乾坤。」 曹操喜不自禁道:「臣……遵旨。」 獻帝又道:「曹愛卿可擬詔,敕令天下諸侯起兵勤王,齊聚大軍於洛陽共伐馬賊。」 曹操道:「臣謹遵聖諭。」 …… 漢獻帝建安四年(191年)5月。 天子下詔,以兗州牧曹操為大漢丞相,關羽為平難中郎將,又將馬躍「暴行」昭告天下,敕令天下諸侯起兵勤王。 詔書即下,天下諸侯紛紛響應。 第一路,漢丞相、兗州牧、平東將軍曹操; 第二路,征東大將軍、冀州牧袁紹; 第三路,征西大將軍、揚州刺史袁術; 第四路,荊州牧劉表; 第五路,益州牧劉焉; 第六路,豫州牧孔由; 第七路,青州刺史孔融; 第八路,徐州刺史陶謙; 第九路,并州刺史張濟; 第十路,上黨太守張揚; 第十一路,河內太守王匡; 第十二路,河南太守閔貢; 第十三路,山陽太守袁遺; 第十四路,漢中太守張魯; 第十五路;吳郡太守孫堅; 第十六路;廬江太守劉勳; 第十七路:豫章太守許貢; 第十八路:南陽太守李催(已被袁術招降,委以南陽太守); 第十九路:下沛相呂布; 第二十路:廣陵太守張超; 第二十一路:九江太守陳紀; 第二十二路:丹陽太守劉; 第二十三路:會稽太守王郎; …… 10月,曹操借天子下詔。 以張濟、張揚、王匡、孔融四路諸侯五萬聯軍為北路,進攻河套; 以李催、劉表、許貢、陳紀四路諸侯三萬聯軍為南路,叩擊武關; 以劉焉、張魯兩路諸侯六萬聯軍為西路,威脅關中; 其餘十三路諸侯以曹操、袁紹、袁術為正副盟主,復以江東猛虎孫堅為先鋒,合共三十餘萬大軍浩浩浩蕩蕩殺奔虎牢關而來。 …… 洛陽,馬躍官邸。 賈詡手指地圖,向馬躍道:「河套有方悅將軍坐鎮,且北依漠北草原,周倉、裴元紹兩位將軍的三萬鐵騎可以隨時南下,張濟、張揚、王匡、孔融這四路聯軍不足為慮。關中有徐晃將軍鎮守,而且背依涼州,若戰事緊急,則注(沮授)可以隨時率領五萬屯田兵南下支援,因此劉焉、張魯這兩路聯軍亦不足慮,其餘李催、劉表、許貢、陳紀之流不過是跳樑小丑,最多兵進武關就會裹足不前,更加不足為慮。」 「平!」 馬躍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沉聲道:「只有曹操、袁紹、袁術、孫堅這十三路諸侯的東路聯軍,才是我軍的心腹之患。」 賈詡又道:「這一次,主公總共調集了二十萬大軍。其中烏桓狼騎、月氏從騎、三十六羌精兵合計兩萬餘人,是我軍精銳中地精銳;北地屯田兵十萬,其中兩萬人經高順將軍訓練,可以一戰;段煨、楊奉兩位將軍的八千舊部,以及投降的兩萬涼州亂軍都是百戰老兵,不過未經整合難當大任;其餘新募的兩萬羌兵還有三萬西域胡騎更加不堪重用,也就是說,我軍真正可戰之兵其實只有四萬餘人。」 「四萬人?已經很多了!」 馬躍目光灼灼地盯著桌案上的地圖,許多年以前那種命懸一線、朝不保夕地感覺突然之間又回來了。 「北路、南路、西路聯軍先不去說他,中路聯軍雖然號稱三十餘萬,其實可戰之兵絕不會超過十萬!袁紹原有兩萬精兵,新近收編了韓馥舊部,總兵力恐在十萬以上,但以袁紹多疑的性格以及對曹操的猜忌,最多派出兩萬精兵參戰;揚州刺史袁術麾下雖然兵多將廣,可惜號令不一,真正隸屬於袁二自己地精兵卻是少之又少;其餘許貢、陳紀之流不值一提,真正值得警惕的卻是曹操、呂布還有江東猛虎孫堅。」 「不過……」馬躍說此一頓,目露陰狠之色,陰惻惻地說道:「聯軍兵勢雖盛,卻有個致命地弱點。」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6章 -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致命的弱點?」傅神色一動,問道,「主公是指聯一,難以形成合力?」 「不。」未等馬躍回答,賈詡便已經應道,「陶謙、劉表重名聲,袁紹、孫堅重實際,其餘閔貢、袁遺之流只是人云亦云之輩,尤其曹操此人極善籠絡人心,更加慣於借力使力,有他居中調停,聯軍要想實現號令統一絕不是什麼難事。」 …… 許昌,聯軍大營。 曹操手持聖旨,高高在上,袁紹、袁術、陶謙、孫堅、呂布等各路諸侯跪倒一地。 「詔曰:袁紹為大將軍,袁術為車騎將軍,孫堅為驃騎將軍,呂布為衛將軍,陶謙為輕車將軍,其餘各路諸侯皆為將軍,天下各路諸侯所有兵馬皆受大將軍節制,但有調譴,絕不可藉故推委……」 曹操念到這裡停了一下,冷眼旁觀,只見袁紹的臉色一輕。 「……丞相曹操,參謀軍事,盡心輔佐大將軍,車騎將軍袁術,輕車將軍陶謙,著即從徐州、揚州調拔糧秣,以供應大軍討逆所需,其餘諸將皆整頓軍卒,當與馬逆傾力一戰,以匡漢室,欽此。」 …… 洛陽,馬躍官邸。 傅又問道:「難道是聯軍的糧草不繼?」 賈詡道:「冀、徐、揚州殷富,聯軍糧草無慮。」 傅道:「如此,下官卻不知道聯軍的致命弱點為何了?」 馬躍道:「很簡單,聯軍兵力雖眾……卻沒有騎兵!」 謀士法真憂心沖沖地說道:「可是主公,三年前十八路聯軍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騎兵,反觀董卓,麾下卻有涼州精銳騎兵十餘萬,不過最終的結果卻是董卓兵敗水、虎牢,最後連洛陽也淪陷了。」 「那是董卓。不是本將軍!」馬躍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臂,喝道,「薰卓以精銳騎兵扼雄關而守,坐等關東數十萬步兵上門來攻,已經犯了兵家之大忌,焉能不敗?若當年換了本將軍坐鎮洛陽,當以少量精銳步兵死守水、虎牢,復以大將率三路精銳騎兵出側後,以流寇戰術襲擾冀、青、揚、豫、兗諸州。十八路諸侯見後院起火自然退兵。」 「哦,這麼說主公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傅道,「不知這一仗該怎麼打?」 …… 許昌,袁紹中軍大帳。 一人多高的屏風上已經懸掛起一幅山川地形圖,中路聯軍十三路諸侯以及各自手下的大將、謀士們圍著屏風站了半圈,曹操站在人群最裡處,手指地圖正在解說。 「根據細作傳回的情報。這一次馬屠夫集結了月氏、烏桓、羌、秦胡、西域胡騎等治下蠻夷,連同涼州漢軍共計二十餘萬大軍!」曹操說此一頓,不無感慨地說道,「真是沒有想到啊,短短三年時間。馬屠夫地軍隊居然便已經多達二十餘萬了。」 袁術道:「二十餘萬又如何,不過是群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曹操淡淡一哂,也不反駁。接著說道:「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於西路、北路和南路聯軍的牽制,馬屠夫的二十萬大軍並未全部集結在洛陽。其中兩萬軍隊由大將方悅率領駐守河套老營。三萬軍隊由大將徐晃率領。分別駐守關中、武關,還有五萬屯田兵駐於隴縣。以隨時支援前方戰事,真正駐紮於洛陽的軍隊其實只有十萬餘人。」 「嘁。」孫堅冷笑道,「十萬餘人,豈不是比當年的董卓還少?」 袁紹道:「馬屠夫的軍隊總數雖然多過當年董卓的涼州軍,不過就戰力而言,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曹操道:「本初所言極是,就以屯於洛陽地十萬大軍來說,其中只有兩萬軍隊是百戰精銳,另有兩萬屯田兵經過兩年訓練,也先後參加過幾次戰事,堪稱精兵,其餘的幾萬羌兵和西域胡騎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剩下的兩萬多涼州亂軍雖然都是百戰之師,不過降伏不久,真要打起來不給馬屠夫添亂就算不錯了。」 河南太守閔貢道:「這麼說要打敗馬屠夫豈不是比打敗董卓更容易?」 「那也不盡然。兩軍交戰,兵力多寡、戰力強弱並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因素。」曹操凝聲道,「主將的能力同樣重要。而在這一點上,馬屠夫遠遠強過當年的董卓!馬屠夫更狡詐,也更擅長用兵,尤其擅長運用騎兵。」 孫堅道:「這倒是,聯軍什麼都不缺,就是缺少騎兵。」 曹操道:「當年董卓以十數萬精銳騎兵困守堅城,坐等聯軍合圍進攻,已經犯了兵家之大忌,所以最終敗亡。可馬屠夫不是董卓,此人侵略成性,以數千精騎就能橫掃大漠,滅盡鮮卑、休屠、西域等胡,因此,他是絕不會困守洛陽等著我們去進攻的。」 對於馬屠夫運用騎兵之妙,孫堅可以說是深有體會地,甚至自己的一隻眼睛還是被馬屠夫給打瞎的,忍不住點頭附和道:「丞相大人這點卻是說對了,當年馬屠夫以八百流寇起家,縱橫中原未嘗一敗,足見此人運用騎兵之妙。」 袁紹道:「那麼孟德以為,馬屠夫會如何打這一仗?」 曹操道:「馬屠夫很可能以少量精銳步兵死守虎牢關,然後以精銳騎兵出側後,襲擾冀、青、徐、兗、揚、荊諸州側後,並以此來逼迫各路聯軍退兵。」 …… 洛陽,馬躍官邸。 「聯軍打聯軍的,我們打我們的。」馬躍大手一揮,接著說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用兵之妙,存乎一心。」賈詡微笑道,「主公這叫避實擊虛、攻其必救啊。」 「報……」賈詡話音方落,門外忽有武將入報,「主公,沮授先生求見。」 「則注?」馬躍道,「快快有請。」 稍頃,又黑又瘦地沮授便出現在眾人面前。甫進大廳沮授便急聲向馬躍道:「主公,洛陽已下、劉備已死,公則及高順將軍之仇已報,主公重情重義、體恤臣僚將士的義名早已天下皆知,此時何不回師關中,又何必在洛陽和天下諸侯打這一仗呢?」 馬躍眉鋒輕蹙,凝聲問道:「則注以為這一仗不該打?」 「不該打!」沮授毫不猶豫地說道,「主公剛剛征服了漠北和西域,大軍長年征戰在外。將士難免疲勞、心中厭戰,而且為了征服漠北、西域,我軍人力、物力、馬力的消耗甚巨,如果沒有三至五年地休養生息,實在不宜發動的大地戰事。」 「……」 「還有,十萬屯田兵訓練不足、難堪大用,郭地兩萬舊部和段煨、楊奉地八千舊部都是涼州亂軍出身。有陣前嘩變之憂。河套、北地雖略有存糧,卻僅能維持二十萬大軍半年所需,若凡此種種,皆對我軍不利,此時若戰。勝機渺茫啊。」 「……」 「主公如能暫緩五到十年開戰,情形又將截然不同,屆時漠北、西域已經歸心。周倉、裴元紹、王淵三位將軍就能挾十數萬鐵騎南下中原,北地十萬屯田兵也已練成。又有主公麾下數萬百戰精銳,天下何人可擋?」 「且河套、北地、關中存糧頗豐。十年積累足以支撐主公征戰天下所需。主公可譴大將屯陳倉、子午、武關以震懾漢中、荊揚,再親率騎步大軍數十萬東出函谷、逐鹿中原。當可以梨庭掃穴之勢席捲中原,如此……天下可定也。」 馬躍默然。 他不得不承認沮授地戰略眼光的確很獨到,他所做地分析也的確有道理,照著沮授說的去做,無疑是個極其穩妥的辦法。但是很遺憾,馬屠夫是個徹頭徹尾的賭徒,而且每次賭博都會習慣性地押上全部地家當。 不過這一次,馬屠夫卻有不得不戰的理由。 馬屠夫並不是等不了十年,事實上馬屠夫還年輕,遠比曹操、孫堅、袁紹、袁術他們更年輕,他完全等得起。馬屠夫之所以急於一戰,是因為他知道十年之後,整個中原早已經成了曹操的天下,而且曹操還會擁有一支百戰之師!那時候就算馬屠夫挾裹數十萬騎步大軍逐鹿中原,也未必能穩操勝券。 原因很簡單。 馬屠夫雄踞關、涼,麾下兵勢雖盛,可相比中原的曹操卻有一處致命的弱點,那是人口太少,人才更是嚴重缺乏! 就算馬屠夫能聚集起數十萬騎步大軍,也只能是一時之盛,而根本無法持久,而曹操卻有上千萬人口供他消耗,更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人才優勢!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陽謀都將毫無用武之地。同樣地,在中原龐大的人口優勢面前,偏安關、涼的馬屠夫機會渺茫。 這一戰看似貿然,其實用心良苦。 馬屠夫絕沒有被麾下二十萬大軍的兵鋒所陶醉,更沒有被仇恨的怒火沖昏頭腦。相反,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冷靜。事實上,馬屠夫一直就很冷靜,既使是在暴跳如雷地時候,他都比別人要冷靜。 如果不是這樣,馬屠夫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馬躍以眼色示意賈詡,賈詡輕輕頷首,向沮授道:「則注,主公固然需要五到十年的時間用來休養生息,可你有沒有想過,十年之後整個中原將會變成什麼樣子?曹操雄才大略,麾下猛將如雲、謀士如雨,今又抰天子以令諸侯,十年之後,只怕整個中原都已經變成曹操的領地了。」 「這……」 賈詡又道:「那時候,主公不是以關、涼之兵威壓天下諸侯,而是以關、涼不足兩百萬之人力對抗中原數千萬人口了,成敗不言可知。」 「可是,焉知十年後曹操就能一統中原?」 沮授還是有些不服,他雖然戰略眼光獨到,卻缺乏閱人地本事,無法和賈毒士、馬屠夫一樣看清曹操的潛力。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馬躍沉聲道,「如果不是曹操,那便是袁紹,如果不是袁紹,那便是孫堅,總之十年後總會有人一統中原!我們必須阻止這種局面地發生。至少在河套、關、涼積累起足夠的人力、物力之前,不能讓人獨領中原。」 賈詡接過馬躍地話頭,說道:「所以,洛陽決戰並不是真地要和天下諸侯拚個你死我活,主公的真實意圖不過是要借這一戰地機會削弱中原諸侯的戰爭潛力而已,也就是說,讓整個中原更加混亂、更加勢均力敵。」 沮授默默頷首,旋即浩然長歎道:「可也苦了中原數千萬百姓哪。」 賈詡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這樣做如何逼迫中原百姓向西遷?中原百姓如果不向西遷徙。又如何扭轉關、涼大地對中原的人口劣勢呢?」 「在下明白了。」沮授浩歎一聲,向馬躍道,「請主公放心,長痛不如短痛這個道理,授還是知道的。」 …… 許昌,袁紹中軍大帳。 袁紹皺眉道:「如果馬屠夫果然派出騎兵襲擾各州,事情還真是有些棘手。孟德以為聯軍該如何應付?」 曹操簡明扼要地說道 其險要,皆深溝高壘,不與戰!如此不出半年,馬屠的十萬大軍便會糧盡而潰,聯軍便可不戰而勝!再然後。北、西、南、中四路聯軍齊頭並進,乘勝追擊,必可一舉掃平馬逆。」 …… 洛陽。馬躍官邸。 諸將皆已散去,廳中僅剩馬躍、賈詡二人。 馬躍道:「文和以為帶多少兵馬出征為宜?」 賈詡凝思片刻。答道:「人馬少了,恐難以威脅聯軍後方的雄城大邑、戰果有限。可人馬多了又不利於機動。詡以為八千精騎的規模最為合適,既可以威脅幾乎所有的中原城市。又可以保證足夠地機動性。」 「嗯,那就這麼定了,八千精騎!」 「這八千精騎,主公打算以羌兵為主力,還是以烏桓、月氏從騎為主力?」 「羌兵、烏桓、月氏從騎總共不過兩萬,如果本將軍一下子帶走八千,留守洛陽的兵力就顯得不足了,所以……」馬躍眸子裡寒光一閃,凝聲道,「本將軍打算從郭、段煨、楊奉的涼州舊部中挑選八千精兵出征。」 「這……」賈詡蹙眉道,「主公,這麼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文和大可放心。」馬躍凝聲道,「這些涼州亂軍雖然都是兵痞,卻也都是血性的漢子,而且身經百戰,只要善加調教未必就不是一支虎狼之師!本將軍有足夠的信心將這伙亂軍帶成一支精銳之師。」 賈詡點頭道:「這倒是,若論帶兵之能,天下無人能出主公之右。」 馬躍又道:「如今方悅遠在河套,徐晃留守關中,高順又重傷未逾,許褚、典韋雖然勇冠三軍,卻難以獨擋一面,馬超雖然威震西域,卻終究稍嫌年輕。軍中幾無可用大將,這留守洛陽的重任只怕就要文和來挑了。」 「主公就放心吧,詡定當竭盡全力輔佐少將軍守好洛陽。」賈詡說此一頓,不無憂慮地說道,「倒是主公率孤軍深入中原腹地,四面強敵環伺、險象環生,不能不慎啊,若是有人接手,詡真應該追隨主公轉戰中原才是。」 「哈哈……」馬躍洒然大笑道,「想當年,本將軍只有八百烏合之眾,尚且在數萬官軍的圍追堵截之下來去自如,今率八千精騎馳騁中原,又有誰能奈我何?」 …… 許昌,袁紹中軍大帳。 袁紹方欲竭息,忽報丞相曹操連夜來訪,慌忙赤足起身將曹操迎入帳內。 「孟德深來來訪,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本初……」曹操遊目掃了侍立帳內地侍衛一眼,凝聲道,「操有緊要之事與你單獨商議。」 袁紹會意,揮手示意帳中侍衛退出,又延請曹操坐下,這才問道:「孟德,究竟何事?」 曹操道:「白天各路諸侯皆在場時,操所言各軍制其險要,皆深溝高壘,不與戰,其實僅為下策,今尚有中、上二策,卻不足為眾人道。」 袁紹急問道:「何為中策,何為上策?」 曹操凝聲道:「中策為攻佔河套,上策為擒斬馬屠夫。」 「攻佔河套,擒斬馬屠夫!?」袁紹失聲道,「這怎麼可能?」 曹操道:「河套老營雖有方悅兩萬軍隊駐守,可要襲破也並非難事。」 袁紹不以為然道:「孟德只知道河套老營有方悅的兩萬軍隊駐守,卻不知道漠北草原尚有周倉、裴元紹數萬鐵騎!這兩人麾下的騎兵可都是當年馬屠夫帶出來的虎狼之騎,只是為了平定漠北才將之留在了草原,馬屠夫如果將這支鐵騎調來洛陽,聯軍還真未必有機會打敗馬屠夫呢。」 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陰蟄之色,凝聲道:「裴元紹、周倉雖然是馬屠夫的舊部,卻未必就會對馬屠夫忠心耿耿。更何況,方悅有漠北地周倉、裴元紹兩股勢力相助,北路聯軍也未必就是孤軍奮戰。」 「哦?」袁紹凝聲道,「此話怎講?」 曹操道:「本初難道忘了幽州的公孫瓚?」 「公孫瓚!?」袁紹連連搖手道,「公孫瓚可是馬屠夫的結義兄弟,而且巨鹿之戰敗於本將軍手下,兩家積怨極深,這廝不幫方悅就不錯了,如何可能反過來幫助聯軍?」 「事在人為。」曹操沉聲道,「沒有試過,焉知公孫瓚就不會倒向聯軍呢?」 袁紹皺眉道:「孟德不覺得這麼做是多餘地嗎?」 曹操堅持道:「至少應該試試。」 袁紹搖頭道:「公孫瓚絕無可能倒向聯軍,孟德還是說說如何擒斬馬屠夫吧。」 曹操道:「擒斬馬屠夫的機會更加渺茫,不過同樣值得嘗試。」 袁紹道:「願聞其詳。」 曹操道:「不出意外,馬屠夫肯定會派出精銳騎兵襲擾聯軍後方腹地,而馬屠夫麾下地方悅、徐晃分別坐鎮河套、關中,馬超雖然厲害可畢竟還年輕,首席大將高順又身受重傷,生死不知,所以……馬屠夫很可能會親自領兵出征。」 「哦?」袁紹欣然道,「孟德是說馬屠夫會親自領軍出征?」 曹操道:「不敢說肯定,但至少有六分可能。」 袁紹奮然擊節道:「馬屠夫若真敢率軍出征,就算花多大的代價也要將他擒斬於中原,只要能斬殺馬屠夫,這一戰便已經是贏了,洛陽都不用打了,哈哈。」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7章 - 拿孫堅開刀← 操從袖中取出一卷書簡遞與袁紹,沉聲說道:「操連策和上策的施行方略,本初且請過目。」 袁紹神色凝重地接過,一目十行匆匆閱畢,不由臉色一變,沉聲道:「孟德,這麼做怕是有些不妥吧?不知道真相的,還以為你我是故意保全實力,不肯替朝廷出力討逆呢。」 曹操道:「公道自在人心。」 袁紹道:「可馬躍是否會出兵側後,目前還只是一種猜測,並未成為事實呀,這 曹操道:「本初,戰機稍縱即逝,宜早不宜遲呀。」 袁紹思忖片刻,咬牙道:「也罷,就照孟德所言施行。」 …… 洛陽,馬躍官邸。 馬躍接著說道:「曹操、袁紹、袁術、孫堅、呂布等人都不是等閒之輩,田豐、郭嘉、徐庶、陳宮等人更是智深似海,他們對本將軍的作戰風格也已瞭若指掌,我軍的作戰意圖只怕是很難瞞過他們的耳目。」 「戰爭一旦上了規模,局部戰事的勝負已經無法影響到整場戰役的勝負,現在雙方拼的就是後勤、經濟、人口等等各方面的綜合實力,一切的陰謀詭計都已經毫無意義了。」賈詡陰聲道,「既然我軍的作戰意圖難以瞞過對方,那就索性不瞞,兩軍大可拉出來進行堂堂正正地決戰。」 馬躍道:「文和所言正合吾意,而且聯軍缺乏騎兵,而我軍則以騎兵為主,在機動能力上佔據壓倒性的優勢,我軍完全不必死守虎牢、洛陽,盡可以主動出擊,向穎川、許昌發起正面進攻。」 賈詡道:「這就叫以攻代守。更可趁此機會錘煉新軍、整合涼州亂軍。」 「哈哈,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馬躍哈哈一笑,說道,「本將軍也正有此意。」 賈詡道:「那就拿孫堅開刀,先挫一挫聯軍銳氣再說。」 …… 次日。 洛陽城效涼州亂軍大營。 所有都伯以上的軍官已經全部集中在大帳裡,不過,段煨和楊奉已經不在其中。早在率軍剛到洛陽不久,馬躍便一紙調令下來,將段煨和楊奉調到了河套老營。說是方悅的副將,其實就是軟禁了起來。 河套是馬躍的老營,馬屠夫的勢力可謂根深蒂固,段煨、楊奉縱然有通天之能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平西將軍到!」 軍官們正在海闊天空地閒聊時,帳外忽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帳中地軍官們聞聲一震,紛紛噤聲。原本像集市般熱鬧紛繁的大帳頃刻間變得一片死寂。 沉重的腳步聲中,一道雄偉的身影昂然跨入大帳。 帳中諸將紛紛側首,只見此人金盔金甲、目光陰冷如刀,不是聲名赫赫的平西將軍馬躍還有誰?馬躍身後緊緊跟隨一名鐵塔般的侍衛,卻是惡漢典韋。典韋形容猙獰,肩後斜插一對黝黑的大鐵戟,殺氣騰騰。 馬躍徑直走到大案後面。猛地一甩披風,落座。 典韋疾步相隨。立於馬躍身後,狼一樣的目光掃視大帳一圈。帳中涼州諸將皆嗔目以對。竟無一人心懼他顧,足見這伙涼州將校的驃悍血性!要是調教好了。豎日之內便又是一支虎狼之師。 馬躍嘴角綻起一絲冷意,肅手道:「諸位將軍請坐。」 「謝將軍。」 涼州諸將沖馬躍抱拳作揖,紛紛席地而坐。 「本將軍鐵騎所向,九州六合未嘗一敗,屠滅地蠻族數以百計,踏破的城池成千上萬,掃滅的軍隊更是數不勝數,很少有軍隊能讓本將軍另眼相看,不過……」馬躍說此一頓,目露激盪之色,厲聲喝道,「本將軍不得不說一句,涼州軍……好樣的!」 帳中的涼州將校聞言頓時眼眶一熱。 能從赫赫威名的馬屠夫嘴裡聽到這句話,足以讓他們感到自豪。 「昔日縱橫天下的涼州軍團雖然潰敗了,可那不是因為你們不夠勇敢,而是因為涼州軍團缺乏好地主將,是郭、李催、段煨、楊奉,是薰卓,把涼州軍團帶上了末路!但這和你們沒有關係,你們仍是驍勇善戰的涼州兵!」 涼州將校的眸子開始變得灼熱起來,馬躍的話再一次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 一直以來,涼州軍團地潰敗讓數十萬涼州將士心結難舒,他們簡單的腦袋怎麼也想不明白,昔日強盛一時的涼州軍團為什麼會潰敗? 「本將軍是右扶風茂陵人,原本不是涼州人,不過本將軍地先祖文淵公(伏波將軍馬援)曾在涼州平定西羌,替大漢朝立下赫赫戰功,從那個時候開始 馬家便已經成為涼州將士的其中一員了!所以,長安必放在心上,你們沒有敗給別人,而是敗給了自己人,敗給了另一支涼州軍隊!這……不丟人!」 水關、虎牢關地失利,還有洛陽的潰敗並沒有擊垮涼州亂軍地鬥志,京畿四郡地洗劫只是助長了流寇作風,同樣無損於涼州軍的戰鬥力。郭、李催、楊奉地關中混戰,只是嚴重削了涼州亂軍的實力,也沒有摧毀這支軍隊的自信心和鬥志。 但長安之敗卻徹底摧毀了涼州亂軍的信心。 長安之敗,整支軍隊兩萬多人全部成了高順軍的俘虜,雖說當時郭遇刺身亡,軍中大小將校皆聚於中軍大帳,涼州亂軍因為缺乏有效的指揮才會迅速崩潰!但這些頭腦簡單的士兵不會想這麼多,在他們心中敗了就敗了,何況還是最為慘烈的全軍覆滅。 要想這支涼州亂軍恢復戰鬥力,首先必須對症下藥、恢復他們的自信心。 「對,我們沒有敗給關東軍,我們只是敗給了自家兄弟。」 「誰說不是?平西將軍的軍隊也是涼州軍系,我們就是輸給了自己人。」 「他***,也就是平西將軍的軍隊,才可能把我們打敗。換了關東軍,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去吧。」 馬躍話音方落,這些涼州將校便開始鼓噪起來。馬躍輕輕巧巧的一句話,便解開了這伙武夫壓抑心底地癥結,讓他們重新恢復了身為一名涼州兵的自豪。 馬躍霍然舉手。 典韋神色一厲,頓時大喝道:「肅靜!」 正自鼓噪不已的涼州將校紛紛噤聲,大帳裡重新恢復了寂靜,馬躍這才冷然說道:「這話,本將軍不想聽。你們更不應該用嘴巴說!你們如果還是男人,就挺起胯下那根卵,用你們的刀,用你們的劍去告訴那些關東土狗,真正的涼州兵是什麼樣的!」 「將軍,這次洛陽大戰一定要讓弟兄們上戰場啊!」馬躍話音方落,一名偏將已經挺身而起。厲聲大吼道,「弟兄們一定要用手中的刀劍,以血淋淋的事實告訴那些關東土狗,涼州軍就是天下最強地軍隊!」 「嗯。」馬躍點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偏將昂然道:「末將李蒙!」 「李蒙?」馬躍道。「好,本將軍記下了。」 「將軍,還有末將!」 馬躍話音未已。又有一員偏將挺身而起。 馬躍問道:「你又叫什麼名?」 「末將王方。」 「王方?好,本將軍也一併記下了。」 「將軍。還有末將。」 「還有我們,我們也要出征。」 這一次。帳中所有的涼州將校都挺身站了起來。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氛圍。如果還有人能夠坐在席上不動,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根本就不是男人,另一種是那傢伙和馬屠夫一樣,能夠在任何情形下保持足夠的冷靜。 …… 自許昌舉兵,大將軍袁紹便以江東猛虎孫堅為先鋒,率本部八千精兵屯於陽,袁術因為孫堅跨江擊劉表之事一直心懷愧疚,便派大將橋引精兵五千於孫堅帳前聽調,以壯其聲勢,兩軍一併駐紮於陽城內。 三天前,大將軍何進召集各路諸侯商議進兵之策,孫堅、徐庶、黃蓋已經領命前往許昌,臨行前孫堅任命程普為主將,韓當、朱桓、橋蕤為副將,並再三叮囑諸將,若遇敵軍來襲且不可輕舉妄動。 與陽相隔不到百里便是虎牢關,西涼驍將馬超就率軍駐紮在虎牢關。 前兩天在平安無事中度過,不過到了第三天終於還是出事了。 第三日晨,朝陽初升。 程普、橋蕤正在城內巡視,忽聞前方城樓上一陣鼓噪,許多將士都亂哄哄地湧上了城樓,還有些人正在回頭招呼自己相熟的同伴一齊上城觀看,彷彿城外發生了什麼稀罕事,正引來這些大頭兵的圍觀。 程普眉頭一蹙正欲喝止時,忽然想起這些士兵可都是橋蕤地軍卒,便也只得作罷,向橋蕤道:「橋蕤將軍,好像出什麼事了?」 橋蕤道:「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程普、橋蕤兩人引著親兵登上敵樓,終於知道了城上守軍為何會如此了。 北門外、朝陽下,正有一支軍隊向陽城緩緩開來,此時距離城池已經只有數十步之遙,城樓上的守軍都能夠清晰地看清敵軍士兵的容貌了,要說這樣的近距離,城樓上的守軍早該放箭了,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一名守軍放箭,一個個只是站在城 嘻哈哈地笑。 程普、橋蕤打了半輩子地仗,也稱得上身經百戰了,什麼樣的軍隊沒見識過,不過兩人還真沒見過城外這樣的軍隊。 那是一支女兵,清一色地女兵! 一色的素旗,一色地白甲,還有一色的白馬,再加上女人婀娜地身姿、瑩白如玉地肌膚,站在城樓上往下看,就像一片冰雪撲面而來。就這會功夫,這支女兵便已經開到了陽城下,並且沿著護城溝擺開了陣勢。 這支女兵約有四、五百人。 當先一員女將,長的是眉目如畫、國色天香,一身又緊又薄地白袍將她的嬌軀裹得緊緊的,傲人的身姿展露無遺,直讓城樓上那些個大頭兵們狂吞口水,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嬌美的娘們啊。 袁術大將橋蕤也是個色中餓鬼。看到城下女將纖腰細細、豐乳翹臀,早已腹中火熱,眸子裡更是燃起了兩團烈火,扯開嗓子向城下地女將吼道:「嘿,小妞兒,看你耀武揚威的,是不是想嘗嘗本將軍鐵槍的滋味啊。」 「哈哈哈……」 聚集在城樓上的士兵們轟然大笑起來。 城樓下的女將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挽弓搭箭,一箭便往橋蕤咽喉要害射來。橋閃身躲過,環顧身邊的親兵大笑道:「嘿,沒想到這小妞兒還真有兩下子,本將軍就喜歡這種帶刺兒的,夠味,哈哈哈。」 城下女將越發惱怒,氣得柳眉倒豎。伸出春蔥似的玉手指著橋蕤道:「無膽狗賊,有本事出城單挑,躲在城內當縮頭烏龜算什麼本事?」 「哈哈哈……」橋蕤長笑三聲,揚臂大喝道,「打開城門。騎兵隊的弟兄們,隨本將軍出城……搶女人啦。」 程普急道:「橋蕤將軍,這恐是敵軍詭計。」 「詭計?」橋蕤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詭計?程普將軍該不會是怕了這四、五百美嬌娘吧,難道江東地男兒都是怕娘們的嗎?哦哈哈哈……」 「你!」 程普氣得臉色鐵青。 橋蕤渾不理睬。向身邊的士兵高喊道:「弟兄們,走勒!」 …… 許昌。袁紹中軍大帳。 田豐興奮地擊節歎道:「此方略堪稱絕妙。若依此而行馬逆唾手可破。」 「哦?」袁紹欣然道,「元皓以為此議可行?」 「可行。」田豐點頭道。「此方略完全切中了馬逆的要害,卻不知是何人能想出如此絕妙的計謀?」 袁紹道:「此方略出自曹操之手。」 「曹操?」田豐臉色一變,沉聲道,「如此,此必是郭嘉之謀。」 「郭嘉?」袁紹凝聲道,「元皓是說那個白面書生?」 田豐道:「主公且不可小看此人,將來若有機會當不惜一切代價誅殺此人,否則,曹操有了此人之助,可謂如虎添翼,將來勢必成為主公霸業的最大威脅。」 …… 月氏女王乃真爾朵率領五百女兵正「落荒而逃」,身後不遠處,袁術大將橋蕤正率領五百騎兵隊窮追不捨。片刻前,乃真爾朵率女兵營於陽北門外搦戰,橋蕤見色起意,率領騎兵隊出擊。 女兵營未戰先潰,往北方敗逃而去。 …… |+ 程普急問董襲道:「如何,橋蕤將軍可曾停止追趕?」 薰襲喘息道:「回將軍,橋蕤將軍不聽勸陰,引軍追入河水南岸的密林中去了。」 「什麼?橋蕤真是色令智昏!」程普懊惱地跺了跺腳,恨聲道,「可這廝是袁術將軍地心腹愛將,若在此地有個三長兩短,末將如何向主公交待?主公又該如何向袁術交待,還是得救啊。」 旁邊朱桓沉聲道:「將軍,既然要救,宜早不宜遲。」 程普臉色一肅,沉聲道:「朱桓、凌操聽令。」 朱桓、凌操兩將挺身而前,厲聲道:「末將在。」 程普道:「領兵五千守住陽。」 「遵命。」 「周泰、蔣欽、董襲、陳武。」 周泰四將疾步上前,在程普面前一字排開,齊聲喝道:「末將在。」 程普厲聲道:「點起本部兵馬,隨本將軍前去接應橋蕤將軍。」 「遵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8章 - 西涼鐵騎← 昌,袁紹中軍大帳。 各路諸侯已經齊聚一堂,正議論紛紛時,忽聽帳外響起一聲嘹亮的大喝:「驃騎將軍到……」 眾皆噤聲。 雜亂的腳步聲中,驃騎將軍袁術在十數員大將以及數名文官的簇擁下昂然直入,各路諸侯定睛看時,只見袁術手中捧著一柄寶劍以及一顆印璽,赫然正是天子賜下的天子劍以及袁紹的大將軍印信。 「咦,大將軍呢?」 「丞相怎麼也不來?」 各路諸侯不解,紛紛發問。 袁術疾步走到案後,將手中的寶劍及印信鄭重地擺放案上,這才遊目一掃帳中各路諸侯,沉聲道:「大將軍及丞相同染惡疾,已經無法為國效力,術蒙丞相及大將軍舉薦,又承蒙天子信任,暫領盟主重任,望諸公傾心襄助,且不可因私利而廢了國家大義呀。」 孫堅霍然起身,獨眼灼灼地環視大帳一周,森然道:「誰若敢不遵袁驃騎號令,天下共討之!」 孫堅話音方落,帳外雜亂的腳步聲再起。 鏗鏘的金屬撞擊聲中,數員昂藏武將已經大步而入,這些武將身後還跟著數名儒雅的文士,眾人急定睛看時,才發現是袁紹、曹操麾下的武將和幕僚,武有鞠義、蔣奇、韓猛、夏侯淵、曹仁、曹洪等人,文有逢紀、審配、郭嘉、荀攸等人。 鞠義、郭嘉等人立於帳下。向袁術抱拳作揖道:「末將(在下)奉丞相(大將軍)之令,前來驃騎將軍帳前聽調。」 袁術喜形於色,大聲道:「諸公聽令,從現在開始。鞠義、蔣奇、韓猛、夏侯淵、曹仁、曹洪六位將軍即為護軍校尉,逢紀、審配、郭嘉、荀攸四位先生皆為隨軍參謀。」 …… 朔風呼嚎。荒山寂寂。 馬超銀盔銀甲、白袍銀槍,跨騎在一匹雪白地駿馬上,恍如一團冰雪峙立山頭。 「呼嚕嚕……」 白馬擺了擺頭。打了個響亮的響鼻。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 馬超霍然側首,烏黑的眸子裡霎時綻放出兩道犀利的精芒,握住銀槍地右手五指微不可察地緊了緊。有淡淡的青筋在手背上浮現。 「駕~~」 「哈~~」 綿綿不息地喝叱聲中,一隊騎兵突然從前方的密林裡衝了出來。向著馬超駐足的小山包蜂擁而來。 橋蕤正策馬疾追時,親兵隊長忽然追了上來急向橋蕤道:「將軍你看前面。」 「嗯?」 橋蕤聞聲抬頭,只見前面不遠處地一座小山包上。正威風凜凜地肅立著一員白袍小將。銀盔銀甲、白馬銀槍,尤其是銀盔腦後還有一篷散亂地銀髮正在隨風飄舞,帶著三分飄逸和七分狂野。在枯敗荒山和陰沉天穹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卓爾不群。 好一員英武小將! 橋蕤在心底喝一聲彩,霍然高舉右臂。身後洶湧而進的騎兵紛紛開始減速。 橋蕤策馬挺槍。進至小山包下,抬頭喝問道:「山上何人?」 馬超冷冷地瞥了橋蕤一眼。沉聲喝道:「某……西涼馬超是也。」 「馬超?」橋蕤聞方一怔,嘀咕道,「這名字怎麼聽著有些耳熟啊。」 橋蕤身邊地親兵隊長輕聲提醒道:「將軍。馬超就是馬屠夫的簇弟。」 「嚇。」橋疾聲道。「原來是反賊。」 「橋蕤將軍……」 橋蕤正欲縱馬上山擒拿馬超時,身後忽然響起一把淒厲地長嗥。 「嗯?」 橋蕤蹙眉回頭。只見來路方向煙塵大起。又一群騎兵從密林裡衝殺出來,當先一員大將赫然正是程普。 「程普將軍?」橋蕤訝然道。「你怎麼也來了?」 程普急策馬來到橋蕤跟前。喘息道:「橋蕤將軍,別……別追了。」 橋蕤苦笑道:「現在就是想追也追不了啦。那群娘們早跑沒影了。」 程普道:「既然如此,不如速回陽。」 「都已經來了,還想活著離開嗎?哼!」 程普話音方落,耳畔陡然響起一把陰惻惻的聲音,驚抬頭,不遠處的小山包上白影如虹,直欲迷亂程普地雙眼。一絲冰冷地殺機在馬超嘴角悄然綻放,倏忽之間,手中的銀槍已經緩緩舉起,鋒利的槍刃直撩長天。 「嗷啊……」 「嗷啊……」 「嗷啊……」 震耳欲聾地吶喊聲霎時響徹雲霄,黑壓壓的西涼騎兵猶如出洞的螞蟻從四周鬼魅般冒了出來,將橋蕤、程普以及兩人麾下地八百多騎兵團團包圍起來,董襲、陳武急策馬上前,護住程普左右,厲聲喝道:「將軍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可惡!」程普咬牙道,「突圍,趕快突圍!」 橋蕤也挺槍長嗥道:「弟兄們,撤!」 …… 許昌前往宛城地官道上,曹操、夏侯惇正率領數百軍士往前急趕,夏侯惇策馬來到曹操面前,頗有些不解地問道:「孟德,我們這是要去哪?」 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陰蟄之色,沉聲道:「宛城。」 「宛城?」夏侯惇困惑不解道,「去宛城做什麼?」 「伏擊馬屠夫。」 「伏擊馬屠夫?就憑這幾百號人?」 「元讓不必多慮,曼成(李典表字),文則(於禁表字),宣高(藏霸表字),子和(曹純表字)很快就會率領本部精兵前來宛城與我們匯合。」 夏侯惇撓了撓頭,說道:「可馬屠夫不是在虎牢關麼?」 「嘿嘿。」曹操陰森森一笑。凝聲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官渡渡口。 三艘大船正蓄勢待發,袁紹在田豐、張郃地陪伴下肅立船頭。 袁紹目睹黝暗地夜色,喟然道:「元皓。本將軍與孟德同時離開,許昌只有公路主持大局。聯軍該不會有所閃失吧?」 田豐道:「主公放心吧,有鬼才郭奉孝在,聯軍吃不了虧。」 袁紹點了點頭。向身邊的張郃道:「張郃將軍。可以開船了。」 張郃回頭把手一招,厲聲長嗥道:「主公有令,開……船……」 …… 「噹!」 「光啷。」 兩騎並行。馬超的銀槍冰冷地撞在陳武的開山刀刃上,清越地金鐵交鳴聲中。陳武頓覺雙臂酸軟、疲不能興,十指頹然鬆開,沉重地開山刀光啷一聲掉落在地。馬超烏黑地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冷漠。手中銀槍如毒蛇般疾刺而出。 「噗!」 一聲脆響,激血飛濺,陳武地頸部已經多了個血窟窿。鮮血猶如泉湧。 「子烈(陳武表字)!」 薰襲嗔目欲裂,仰天咆哮。 「渾身都是破綻啊。」 冰冷地低喝聲中,馬超 到。手起一槍往薰襲腹部刺來。薰襲急揮刀擋時已一刻。薰襲感到渾身如墜冰窟、冷入骨髓,艱難而又緩慢地低下頭來,只見自己腹部已經被剖開碗大地血洞。鮮血正和著腸子往外流淌…… 「呃啊~~」 薰襲仰天慘叫一聲。從馬背上頹然摔落。 「元代!(董襲表字),子烈!」 程普眼見陳武、董襲先後喪命馬超槍下。只覺五內欲焚、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陳武、董襲都是江東勇士。沒想到在西涼馬超槍下竟然走不過一合。那這個馬超……他還是人嗎?簡直就是魔鬼啊。 「你也一起上路吧!」 清冷的悶哼聲中,馬超策馬直取程普。 程普心膽俱裂。急催馬欲走時。馬超馬快早已追上。照著程普地背心就是一槍刺來。然後往上奮力一挑,程普慘叫一聲。整個人都從馬背上被挑了起來。在空中往後翻翻滾滾地摔跌了數十步遠,才噗地跌落在地。 程普剛剛掙扎著直起身來。早有涼州騎兵拍馬殺到。橫過馬刀順勢往程普地頸項一撩。程普地一顆頭顱頓時沖天而起。 「別……別殺我!」目睹馬超如此神威,橋蕤心膽俱裂。眼見馬超策馬直奔自己而來頓時滾鞍落馬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我投降,別殺我,別殺我啊……」 馬超烏黑地眸子裡殺機流露,手中銀槍緩緩下壓,鋒利的槍刃正好頂在橋蕤地咽喉上,恰有一滴殷紅地血液順著冰冷地槍刃滑落,輕輕地滴在橋蕤地胸甲上,橋蕤嗚呼一聲兩眼一翻竟被嚇得昏死過去。 「沒用的廢物!」馬超嘴角霎時綻起一絲不屑地冷笑,向身邊的士兵道,「割了他地鼻子還有耳朵,再放他回去。」 「遵命。」 兩名如狼似虎地涼州兵應聲撲了過來,摁住橋蕤就開始割鼻子剮耳朵,可憐橋蕤從昏迷中被硬生生痛醒,然後又疼得昏死過去。 …… |+ 程普率領周泰、蔣欽、陳武、董襲四將前去接應橋蕤已經有兩個時辰了,卻始終沒有消息傳回,留守陽地朱桓、凌操隱隱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就算接應不到橋蕤,兩個時辰也早該有消息傳回了。 正煩躁地來回踱步地凌操霍然頓住腳步,轉身向朱桓道:「朱桓將軍,不如末將再率五百精兵前去接應?」 朱桓正為難時,身邊地一名小校忽然大叫起來:「兩位將軍快看,騎兵!好多騎兵!!!」 「嗯!騎兵?」 朱桓、凌操霍然回頭,果見西北方向煙塵沖天而起,漫天飛揚地煙塵中,大群黑壓壓地西涼騎兵正如無窮無盡地螞蟻席捲而來。朱桓、凌操以及麾下的江東精兵大多生在南方長在南方,在此之前從未到過北方更未見過如此壯觀地騎兵衝鋒。 「天哪,這麼多騎兵!」凌操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怕是有好幾萬人吧?」 朱桓雄壯地身軀劇然一震,霍然回首向身後發愣的傳令兵怒吼道:「吹號,吹號!快吹號示警,所有弟兄全部上城,準備決戰,快!」 「遵……命!」 傳令兵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轉身欲走。 「回來!」朱桓一聲斷喝又將傳令兵生生喝住,厲聲道,「再派快馬向中牟、向長社、向許昌,向主公同時告急,就說馬屠夫十萬鐵騎殺奔陽而來,陽城已經四面被圍,我軍急需援軍,急需援軍!!!」 「遵命。」 這一次,傳令兵終於從最初地戰慄中鎮定下來,虎吼一聲疾步離去,下一刻,激揚的號角聲沖天而起,直響徹城池內外,聽到號角聲地江東精兵立刻從軍營裡疾奔而出,亂哄哄地向湧上了城樓。 |+. 淒艷地殘陽下,浩瀚荒涼的大平原已經徹底被螞蟻般地西涼騎兵所覆蓋,站在陽城頭往西北方向望去,漫山遍野、無窮無盡,儘是攢動的馬頭和奔騰地鐵蹄。 |+.情緒像毒草般在江東兵心中漫延。西涼鐵騎!這就是傳說中地西涼鐵騎!那支縱橫天下、足以碾碎一切阻擋之敵地西涼鐵騎啊…… …… 涼州陣前,馬躍正策馬疾馳,腳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前方陽城低矮地城廓已經近在眼前!不用回頭,馬躍都能感受到身後三萬西涼鐵騎發動集群衝鋒時那沖天地殺氣,還有壯觀無比的恢宏氣勢。 雖相隔千步之遙,馬躍卻似能感受到陽城頭那些關東兵心中冰冷地恐懼! 「嗷~~」 馬躍霍然高舉右臂,引吭長嗥。 「嗷~~」 緊緊追隨馬躍身後地典韋頓時跟著狼嚎起來,手中的血色大旗突然一頓,然後狠狠刺往長空,巨大地血色旗面霎時展了開來,迎風獵獵作響,淒艷如血的旗面赫然繡著一頭黑色的、孤傲的、猙獰的蒼狼。 血色蒼狼騎!就是馬屠夫給即將出征的這支涼州騎兵選定的大旗。 「嗷嗷嗷~~」 看到典韋手中迎風招展的血色蒼狼旗,奔湧在前面的西涼騎兵紛紛高舉手中的斬馬刀,聲嘶力竭地狼嚎起來,後續的騎兵早已經淹沒在滾滾的煙塵中,根本就看不到迎風招展的蒼狼旗,但他們能聽到前面同伴的嚎叫,於是也跟著竭斯底裡地嚎叫起來。 嚎叫! 竭斯底裡的嚎叫! 恍如數萬頭餓狼正在荒原上咆哮! 灼烈的殺意和沸騰的血性在天地間激盪,這一刻,三萬西涼鐵騎就是三萬匹飢餓的狼,而前面座又矮又小的陽城,就是淹沒在狼群中、顫抖不已的羔羊…… 「嗷嗷嗷…… 「轟轟轟……」 綿綿不息的嚎叫聲以及震耳欲聾的鐵蹄聲中,洶湧而前的西涼鐵騎突然轉向,幾乎是擦著陽城低矮的城牆席捲而過,迅速向著東門奔湧而去。城樓上的江東兵終於能夠近距離地目睹西涼鐵騎衝鋒時的雄姿了。 目力所及,儘是奔騰向前的西涼鐵騎,矮小的陽城就像一座孤島,在西涼鐵騎洶湧澎湃的激烈中掙扎,顫抖…… 「吁~~」 馬躍輕喝一聲,勒住了胯下的汗血寶馬,然後緩緩轉過身來。 洶湧而進的三萬西涼鐵騎繞著陽城轉了個圈,再轉回西門時終於開始減速,並且最終停了下來,沿著馬躍身後緩緩展開,北風呼嚎,緩緩蕩盡荒原上的煙塵,黑壓壓的西涼鐵騎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真容。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39章 - 豈能空手而回← 滎陽城頭。 朱桓終於從巨大的震憾中回過神來,鏗然抽出寶劍狠狠斬擊在身邊一名親兵的巨盾上,發出光的一聲巨響,霎時吸引了附近江東兵的注意,朱桓這才厲聲長嗥道:「弟兄們不用怕,西涼騎兵再厲害難道還能衝上城頭不成?」 凌操也長出一口氣,揮舞著強壯的胳膊厲聲吼道:「對,朱桓將軍說的對!我們有堅城可守,怕他個鳥?曹丞相、袁大將軍很快就會率領幾十萬大軍殺到,西涼鐵騎再牛,照樣要被關東聯軍殺個片甲不留?」 「吼 朱桓高舉寶劍,引吭長嘯。 「吼吼吼 城樓上的江東精兵紛紛從恐懼中恢復鬥志,三呼響應。 「有點意思。」馬躍嘴角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向身邊的賈詡道:「孫堅不愧是江東猛虎,帶出來的江東兵不是軟腳蝦。」 賈詡捋了捋頷下長鬚,陰惻惻地笑道:「江東兵再強,孫堅也只是一介武夫!如此輕易就被引蛇出洞,哈哈……」 「從明天起,天下諸侯裡面就再不會有江東猛虎孫堅這號人物了。」馬躍點了點頭,舉起右臂往前隨意地一揮,淡然道,「攻城。」 馬躍身後,典韋將手中的血色蒼狼旗狠狠地往空中一頓。厲聲長嗥起來:「主公有令,開始攻城!」 「主公有令,開始攻城!」 「主公有令,開始攻城!」 馬躍地軍令迅速傳達,直抵後軍。 倏忽之間。悠遠綿長的號角聲衝霄而起,伴隨著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原本黑壓壓、密麻麻的西涼騎陣從中間忽喇喇地裂了開來。 凌操再吸一口冷氣,向身邊的朱桓道:「朱桓將軍,那……那是什麼鬼東西?」 朱桓兩眼微瞇,神色顯得無比凝重,半晌才凝聲說道:「難道是曹丞相曾經提起過地重甲鐵騎嗎?」 「重……重甲鐵騎?」凌操瞪圓雙眼,吃聲道,「那是什麼玩意兒?」 朱桓的濃眉緩緩蹙緊。沉聲道:「重甲鐵騎再厲害,難道還真能撞塌城牆?」 號角聲聲,一群渾身黝黑的騎兵越陣而出,進至滎陽西門外一箭之遙處擺開陣勢。 呼嚎的北風中,滎陽城頭的江東兵驚恐地發現,這些騎兵遠較後面的西涼騎兵更高大、更強壯(西域馬),所有的騎兵連人帶馬都包裹在厚重的鐵甲裡,就連騎兵和戰馬的臉部也以冰冷地鬼臉面罩所覆蓋。 [關於重甲騎兵的行軍、作戰方式,這裡最後說明一次:重甲騎兵行軍時不披重甲,配備的重甲、武器都由專門的馱馬馱載。只有在戰鬥開始之前,重甲騎兵才會在侍從的幫助下披掛重甲,準備戰鬥。] 號角聲嘎然而止,城池內外頓時一片死寂。 呼嚎的北風和戰馬不時發出的響鼻聲,更加襯出戰場的肅殺之氣,天地間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冰冷殺機。 「嗷……」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聲嘹亮而又狂暴地長嗥響徹長空,倏忽之間一輛由十匹健馬拖拉牽引的鐵甲戰車鬼魅般出現在西涼騎陣的後方,鐵甲戰車的兩側赫然往前伸出四根又粗又長、頂端削尖並且包裹了鐵皮的撞槌。 鐵甲撞城車沿著剛才西涼騎兵讓開的通道滾滾向前。最後沿著重甲鐵騎的方陣繞了個半圓嘎然停在最前方。 一條渾身裹滿鐵甲,高壯如鐵塔般的大漢從鐵甲戰車上跳了下來,雙腳落地時居然發出重物墜地的沉悶響聲,巨漢手中赫然拎著一枚沉重地流星錘。肌肉虯結的胳膊上還纏繞著一圈圈黝黑的鐵鏈,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寒意。 「老天。」凌操嘶聲道。「這傢伙是人是鬼?」 朱桓亦是臉色一變再變,凝聲道,「這傢伙想要幹什麼?」 在江東兵驚恐的眼神注視下。那鐵塔似地巨漢一步步地向滎陽西門捱來,手中那枚流星錘以巨漢的右手為圓心,開始呼嘯盤旋,霎時間,那巨漢手中便如同挎了一方巨大而又黝黑地旋轉巨盾。 「放箭!」朱桓冷然大喝,「別讓這傢伙靠近,射死他!」 「咻咻咻……」 數十名江東弓箭手同時挽弓搭箭,往那巨漢身上射來,這些箭矢絕大多數都射中了巨漢鐵塔似的身體,但卻被厚重的鐵甲給彈開了,根本就沒能阻止他地前進,不及片刻功夫,那巨漢便走到了高高懸起的吊橋下。 「桀桀桀……」 鐵塔似的巨漢昂首發出一陣不似人類的磣人怪笑,在所有江東兵驚恐而又絕望的眼神注視下,手中呼嘯盤旋的流星錘突然甩出,鐵鏈拖動的「嘩啦啦」聲霎時響徹城池內外,那枚沉重的流星錘在空中劃出一道黝黑的軌跡橫掃吊橋左角上的纜繩。 「噗。」 繫住流星錘的鐵鏈重重地撞上了纜繩,沉重的流星錘頓時改變飛行方向疾轉而回將纜繩纏了個結實。 「桀桀桀……吼!」 又是一陣磣人的怪笑,那巨漢突然轉身將繫住流星錘的鐵鏈負於肩上,然後昂首發出一聲大吼,繫住吊橋的左側纜繩頓時一緊。發出一聲刺耳地嘎嘎聲,似是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拉扯力,隨時都有可能斷開。 「嗷嗷嗷……」 肅立滎陽城外的西涼騎兵排山倒海地吶喊起來,替那巨漢加油助威,巨漢神情大振。奮力往前跨出三步,繃緊的左側纜繩便嗡的一聲被生生崩斷。崩斷左側纜繩之後,巨漢神情如狂,再次揮動流星錘往右側地纜繩纏來。 「不好!」朱桓大吼道,「這廝要拉斷纜繩,快阻止他……」 然而,已經晚了。 朱桓話音方落,高懸的吊橋便已經轟然落下,重重地砸在橋墩上。揚起滿天煙塵。城外的三萬西涼鐵騎見狀咆哮更疾,巨大的聲浪直欲震碎長天。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那輛十匹健馬同時牽引的鐵甲撞城車開始隆隆前行,向著緊閉的城門筆直地衝了過來。 「火油,快倒火油!」 「放箭,射死它們!」 「滾木擂石,笨蛋還愣著幹什麼,快把檑石拋下去,砸毀這該死的撞城車,快 朱桓、凌操憤怒地咆哮著。激勵著江東兵進行最後的抵抗,但這是徒勞地,鐵甲撞城車太堅固,而且速度太快了,早在城頭上的滾木檑石大量砸落前,隆隆前駛的鐵甲撞城車便已經衝過了吊橋狠狠地撞上了城門。 滎陽城小牆矮,城池的堅固程度其實比塢堡強不了多少。 「轟!」 一聲巨響,豎閉的城門轟然垮塌,餘勢未竭的鐵甲撞城車狂暴地撞進了城內。將擁擠在城門甬道裡,試圖以身體硬扛戰車的江東兵撞倒一片,然後無情地從江東兵身上直接碾壓過去,隆隆地衝進了滎陽城內。 「嗷呀呀……」 巨漢神情如狂。將手中的流星錘往前狠狠一引,八百重甲鐵騎頓如風捲殘雲。向著滎陽城席捲而來,更遠處,馬躍把手一招。三萬西涼鐵騎迅速開始向滎陽城的南北兩翼迂迴,準備截殺棄城而逃的江東殘兵。 河水(黃河)南岸。 程普率領騎兵隊已經先去救援橋蕤,周泰、蔣欽正率領後續步兵趕去接應。 「報……」周泰正催促將士急行軍時,來路方向忽有快馬疾馳而來,「將軍,出事了,出大事了!」 周泰、蔣欽急催馬迎了上來,齊聲喝道:「出什麼事了?」 來騎血染征衣、身披數箭,奔行至周泰、蔣欽面前時便已經力竭不支,一頭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周泰、蔣欽急命人救起,好半晌那士兵才幽幽配轉,神情淒惶地向兩人說道:「兩位將軍,完了,全完了!」 「胡扯!」周泰厲吼道,「什麼完了?」士兵淒聲道:「滎陽!滎陽完了!三千弟兄,還有橋蕤將軍地五千弟兄,全都戰死了,嗚嗚嗚……」 「什麼!?」周泰勃然失色,大喝道,「朱桓、凌操呢?」 士兵黯然道:「兩位將軍也都戰死了,嗚嗚嗚……」 「啊?」蔣欽慘然道,「朱桓、凌操都死了?」 「報……」蔣欽話音方落,前方又有快馬疾馳而來,「兩位將軍,不好了。」 周泰心頭火起,迎上前厲聲大喝道:「又出什麼事了?」 來騎奔行至周泰面前始才勒馬駐足,悲聲道:「兩位將軍,程普將軍、橋蕤將軍在前方密林裡中了埋伏,騎兵隊的弟兄已經全部戰死了!程普、陳武、董襲三位將軍全部陣亡,橋蕤將軍也被敵將馬超生擒活捉了。 「什麼!」周泰連聞噩耗,心智已亂,厲聲道,「怎麼會這樣?」 「報……」周泰怒吼未已,又有快馬疾馳而來,厲聲長嗥道,「將軍,三十里外發現大群騎兵,正往這邊衝殺過來。」 蔣欽喝問道:「有多少騎兵?」 斥候應道:「足有上萬騎。」 「上萬騎?」蔣欽大吃一驚,向周泰道,「幼平(周泰表字),現在怎麼辦?」 周泰咬牙切齒道:「還能怎麼辦。拼他娘地!」 「不行啊幼平。」蔣欽急勸道,「我們總共只有不到五千步卒,這裡的地形又利於騎兵突擊,硬拚則必敗無疑啊。」 周泰火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蔣欽凝思片刻,霍然道:「這裡往北不遠便是河水。弟兄們都熟悉水性,可西涼騎兵都是北方人,未必就識得水性,而且河灘地形不利於騎兵突擊,我們不如退到河邊去和他們打這一仗。」 「好。」周泰想也不想,大聲道,「就這麼辦。」 馬躍、賈詡負手而立。 賈詡不無遺憾地向馬躍道:「少將軍已經回來了,周泰、蔣欽率領的五千江東兵居然泅水逃跑了,如此良機都沒能把孫堅的兵馬全部斷送在滎陽。可謂遺憾,更可惜的是孫堅竟然不在滎陽城內。」 「文和不畢自責了。」馬躍悶聲道,「所謂人算不如天算,這次就算孫堅命大。」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許褚便疾步奔上了城樓,大喝道,「俘虜中發現兩員敵將。」 「嗯?」馬躍神色一冷,沉聲道,「帶上來。」 許褚回頭把手一招,厲喝道:「帶上來。」 喝斥、怒罵聲中。兩員江東武將被如狼似虎地涼州兵推上了城頭,馬躍定睛望去,只見這兩員武將眉目猙獰、渾身浴血,顯然剛才的混戰中有不少涼州將士喪命在他們地手下,馬躍的眸子霎時就變得清厲起來。 「你們叫什麼名字?」 「爺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吳郡朱桓是也!」 「大爺餘杭凌操。」 「朱桓,凌操?」馬躍冷然道,「可願投降?」 凌操怒目以對,厲聲喝道:「做你娘的清秋大夢。」 「有志氣。」馬躍冷然揮手道。「推下去,斬首!」 「遵命。」 虎狼般的涼州兵轟然答應,推著一聲不吭地朱桓還有凌操下樓去了,不及片刻功夫。劊子手便呈上了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袁術正率領各路諸侯以及麾下地文官武將給孫堅送行。 袁術執住孫堅雙臂,依依不捨地說道:「文台。到了滎陽之後且記要修繕城牆、深溝高壘,絕不可擅自出擊。若遇西涼大軍來襲,當速譴快馬來報。吾當親提大軍來援,與馬逆決一死戰。」 孫堅獨目裡精芒灼灼,凝視袁術道:「將軍就放心吧,堅理會得。」 「報……」孫堅正欲打馬離去時,前方忽有快馬疾馳而來,那一聲淒厲地長嗥直令人毛骨悚然,「滎陽急報「滎陽?」 「滎陽!」 袁術及各路諸侯盡皆色變,孫堅更是打馬迎前厲聲叫道:「快講。」 那快馬本是孫堅部曲,此時見是孫堅當面頓時心頭一寬,疾聲道:「主公,十萬西涼鐵騎圍攻滎陽,朱桓將軍譴小人前來報信,請曹丞相及袁大將軍火速點起各路關東大軍,殺奔滎陽增援。」 「怎麼是朱桓!?」孫堅臉色一變,沉聲道,「程普呢?」 那士兵應道:「橋蕤將軍發現一群娘們,縱馬出城去追,程普將軍唯恐有失,便率領五千騎步大軍和陳武、董襲、周泰、蔣欽四位將軍前去接應去了,所以滎陽城內只有朱桓、凌操兩位將軍率領的三千部曲把守。」 「詭計!這是馬屠夫地詭計啊!」孫堅擊節長歎道,「德謀誤我,德謀誤我呀!」 袁術策馬上前,關切地向孫堅道:「文台,軍情緊急,可隨我升帳點將,盡起各路聯軍殺往滎陽。」 孫堅抱拳作揖道:「多謝將 馬躍、賈詡策馬在前,典韋、許褚追隨在後。 「主公。」句突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馬躍面前,「高順將軍到了。」 「高順?」馬躍道。「他地傷好了嗎?」 賈詡微笑道:「都快半年了,又有夫人的悉心治療,高順將軍的傷早該好了吧。」 「主公!」賈詡話音方落,高順雄偉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前面不遠處,於馬背上舉起獨臂向馬躍作揖道。「末將參見主公。」 馬躍道:「高順,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高順道:「只是一點小傷,早就不礙事了。」 馬躍道:「不過你地左臂……」 高順揮舞了一下僅有地獨臂,奮然道:「末將雖然只剩下了一條右臂,不過只要主公一聲令下,照樣還能衝鋒陷陣。」 「太好了!」一邊的賈詡擊節道,「主公,有元和(高順表字)在,這一戰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高順道,「高順聽令。」 高順霍然挺起胸膛,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領本部人馬,鎮守虎牢關。」 「遵命!」 「文和。」馬躍回頭轉向賈詡,淡然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 賈詡抱拳道:「主公保重。」 馬躍回禮道:「文和珍重。」 言訖,兩人策馬轉身、各奔東西。 賈詡帶著許褚、馬超以及兩萬西涼鐵騎向著東方滾滾而去,馬躍卻帶著典韋、句突還有八千精騎折道向西,直奔南陽而去。 袁術升帳點將。剛剛準備盡起大軍殺奔滎陽時,又有流星探馬來報。 「報陽城已被攻破,城內守軍全部戰死,無一倖免。」 「什麼?我的江東精銳,啊呀……」 孫堅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往後便倒。 「主公!」 「主公?」 侍立身後的黃蓋、徐庶慌忙搶上前來將孫堅扶住,袁術也急急離席前來察看,可憐孫堅平素極其體恤麾下將士,此時聞聽滎陽失陷。所部江東精銳全部戰死,不由急火攻心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好半晌,孫堅才幽幽醒轉,緊緊執住徐庶雙手。虎目裡竟然落下淚來,淒然道:「元直。江東精銳,我的江東精銳呢?」 徐庶黯然道:「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主公節哀。」 「馬屠夫!」孫堅神色逐漸變得無比淒厲。咬牙切齒道,「我與你誓不兩立!」 「報孫堅話音方落,又有流星探馬相繼來報,「三萬西涼鐵騎(守軍誇大敵情)趁夜來襲,長社告急。」 「報涼猛將馬超率領兩萬鐵騎突然出現在中牟城下,中牟告急!」 「報牟已被攻破,三千守軍全部戰死。」 「報萬西涼鐵騎正以泰山壓頂之勢殺奔陳留而來,請朝廷速譴援軍,遲則大事休矣……」 「報社已破,西涼鐵騎正殺奔陽翟、穎陽而去。」 「這這這……」袁術急得手足無措,惶然環顧四周各路諸侯,失聲道,「西涼大軍攻勢竟如此之猛,我等措手不及呀,這便如何是好?」 「將軍不必擔憂,西涼大軍攻勢看似迅猛,其實不過是虛張聲勢、不足為懼。」 袁術話音方落,一把清朗的聲音便淡淡響起,袁術及各路諸侯急定睛看時,卻是丞相曹操麾下的首席謀士,素有鬼才之稱的郭嘉。聞聽郭嘉之言,袁術頓時心神大定,殷切地說道:「奉孝先生有何應對之策?」 郭嘉緩步走到大帳正中地屏風前,手指懸掛屏風上地地圖說道:「諸位將軍請看,這裡是許都,天子行轅所在!這裡是陳留,這裡是陽翟,恰似左右兩翼拱衛著許都的安全,這次西涼大軍來勢洶洶,作戰意圖非常明顯,那就是要襲取陽翟、陳留,斬斷許都的左右羽翼,如此一來許都便會成為一座孤城,再不可守。」 「西涼大軍的作戰意圖並不重要。」袁術急道。「重要地是如何擊退來犯之敵!」 孫子曰,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若不弄清楚西涼大軍的作戰意圖又怎能制訂相應地退敵之計呢?郭嘉淡淡一笑,心中暗忖:袁公路系出名門、望歸海內,治地橫跨荊揚兩州、延綿千里。帳下更是文武雲集,只可惜心浮氣躁、難成大事。 不過對於主公而言,卻是天大的好事。 袁術見郭嘉半晌不語,又問道:「奉孝先生,聯軍該如何退敵?」 郭嘉微微一笑,伸手在虎牢關重重一拍,朗聲道:「很簡單,管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將軍只需集結大軍擺出進攻虎牢關的架勢。兩路西涼大軍自然退去。」 袁術愕然道:「若是兩路西涼大軍仍不退兵呢,又該如何是好?」 郭嘉作揖道:「那在下就要祝賀將軍了,將軍很快就要剿滅馬逆,建立不世功勳了。」 「妙!」袁術未及回答,孫堅帳下地謀士徐庶已經擊節讚道,「好一招連攻帶守,可謂妙極!妙極呀!」 郭嘉臉上含笑,回眸淡淡地掃了徐庶一眼,心忖此人能力不在袁紹軍師田豐之下,有機會當替主公說之。若不能說服其來投則應當設法剪除,以免遺禍將來。 夏侯、曹純、於禁、李典、藏霸等人已經齊聚帳中。 於禁熟訊經書,頗知兵法,反問曹操道:「主公何以肯定馬屠夫會兵出南陽?」 曹操道:「北方有河水阻隔,又有太行山天險,聯軍只需扼住壺關、官渡等險要關隘及渡口,馬屠夫縱有百萬精銳亦不得其門而入,所以……此路不通!除了北路。馬屠夫便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或者兵出荊州,或者兵出漢中。」 於禁道:「焉知馬屠夫不會兵出漢中?」 曹操道:「漢中偏遠,就算馬屠夫將其攪個天翻地覆。最多逼退張魯、劉焉兩路兵馬,對中原十三路聯軍又有何影響呢?」 年輕的曹純忽然說道:「從洛陽南下荊州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走武關叩南鄉,直撲襄陽,另一條則是從洛陽經宜陽、過軒轅山直逼宛城。武關一路雖然山路險峻、崎嶇難行,可騎兵並非無法跨越,主公何以料定馬屠夫必走宛城?」 「沒有原因。」曹操目光閃爍,沉聲應道,「這只是一種直覺!以我對馬屠夫的瞭解,此人是不會走武關的,絕對不會的!」 馬超疾步匆匆走進中軍大帳,向正伏案察看地圖的賈詡說道:「軍師,屯於許昌的十三路聯軍有動靜了!」 「哦?」賈詡霍然直起腰來,凝聲問道,「聯軍可曾分兵前來救援陳留?」「沒有。」馬超搖了搖頭,沉聲道,「聯軍徑直殺奔滎陽去了。」 「是嗎?」賈詡臉色一變,感慨道,「不愧是鬼才啊,如此輕易就識破了我軍的以攻代守之計。」 馬超道:「軍師,如果聯軍奪回滎陽,下一步很可能會趁勢進攻虎牢關,這樣一來,北有河水阻隔,西有嵩山擋道,南有穎水,東有商水,我軍的退路就會被聯軍一舉截斷,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賈詡目露欣慰之色,和聲說道:「少將軍分析得非常正確,郭嘉這一招就叫圍魏救趙。聯軍擺出大舉進攻滎陽地架勢,造成截斷我軍退路的險象,並以此逼迫我軍退兵,從而達到解除陳留、陽翟之圍的目的。」 馬超神色一動,凝聲道:「軍師是說,聯軍大舉進攻滎陽並不是真地想要奪回滎陽、並截斷我軍退路,而只是為了解除陳留、陽翟之圍?」 賈詡微笑道:「我軍皆為騎兵,聯軍皆為步卒,行軍速度不可同日而語!以郭嘉之能,不可能看不清這一點。所以,奪回滎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軍不及時回援滎陽地話,聯軍就會化虛為實,真的奪回滎陽。」 馬超道:「也就是說,如果我軍現在回師滎陽,聯軍也將退兵?」 「對!」賈詡微微頷首,嘴角忽然綻起一絲邪惡的笑意,好整以暇地說道,「不過,我軍既然已經來了,又豈能空手而回?」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0章 - 蟬兒,今晚你就不必回洛陽了← 馬超凝聲道:「軍師意欲何為?」 賈詡道:「可令士卒多扎草人綁於馬背之上,擺出大軍回師滎陽的假象,少將軍可暗中集結三千精銳鐵騎,截擊聯軍的輜重隊。」 馬超道:「截擊輜重隊?」 「對,截擊輜重隊!」賈詡沉聲道,「如果能燒掉聯軍的輜重(攻城塔、撞城車、雲梯、井闌等都屬於隨軍輜重),至少半年之內,聯軍再無力對虎牢關構成威脅,如此一來,我軍就能在穎川平原從容展開攻勢了。」 馬超擊節道:「明白了,超這就去挑選軍卒。」 許昌前往滎陽的官道上,袁術正率領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向前開進。 中軍,一輛妝飾華麗的八駕馬車裡,袁術正擁著錦裘昏昏欲睡時,窗簾外忽然響起心腹謀士金尚低低的聲音:「主公,郭嘉先生求見。」 袁術一驚而醒,忙道:「快快有請。」 早有隨從掀起車簾,郭嘉施施然進了車廂,袁術肅手讓座。 郭嘉抱拳一揖,朗聲道:「將軍,剛剛探馬回報,兩路涼州大軍已經退兵,陳留、陽翟之圍已經不戰而解了。」 「哦?」袁術欣然道,「這麼說我軍出征的目的已經達成,就不必再向滎陽進軍了吧?」 「哎……」郭嘉擺手道。「先前西涼軍奇襲滎陽得手,吳郡太守孫堅這一路兵馬竟然全軍覆滅,此事已經挫動聯軍銳氣,嘉以為應當趁此機會也打一場漂亮地勝仗,以鼓舞聯軍低落的士氣。將軍以為呢?」 袁術猶豫不決道:「不過馬屠夫和賈毒士詭計多端,而且西涼鐵騎往來如風,縱然戰事不利也可引而遠遁,聯軍皆為步軍,只怕很難取得令人鼓舞的戰果啊。」 「也不盡然。」郭嘉微笑道,「所謂兵無常勢,西涼騎兵雖然往來如風卻也有其弱點,聯軍如能合理利用山川地形、氣侯等因素,未必就不能化劣勢為優勢。更何況以馬屠夫、賈毒士的性格。此戰未必就會如此輕易退兵。」 袁術道:「哦,先生以為馬屠夫還另有詭計?」 郭嘉淡淡一笑,說道:「在下仔細研究過馬屠夫和賈毒士的行軍習慣,還有作戰風格,發現兩人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地角色,可如果讓他們逮住了機會,就會像惡狼一樣撲上來緊緊咬住獵物的咽喉,直至獵物斷氣。」 袁術道:「好像是那麼回事。」 郭嘉道:「眼下涼州軍攻勢正盛、居於主動,我軍士氣受挫、處於被動,馬屠夫和賈毒士可以說是佔盡了優勢。將軍以為在這種局面下,兩人有可能因為聯軍兵出滎陽就輕易退兵嗎?」 「咦?」袁術驚疑道,「聯軍兵出滎陽就能逼迫涼州兵退兵,這不是先生說的嗎,現在也確定應驗了!怎麼現在又反過來說馬屠夫和賈毒士不會輕易退兵?難道探馬傳回的消息是假的?」 「哈哈。」郭嘉洒然一笑,答道,「聯軍以泰山壓頂之勢進攻滎陽,涼州軍自然得乖乖退兵,不過……涼州軍如何退兵。或者在退兵途中是否會反戈一擊,卻不是聯軍所能控制了,將軍以為呢?」 「啪!」 一聲脆響,袁術興奮地以手擊額。說道:「明白了,先生定是料到了馬屠夫和賈毒士可能採取的行動。並定下了將計就計擊破涼州軍的計策,所以才有打一場勝仗,以鼓舞聯軍士氣之說。是也不是?」 「對!」郭嘉擊節道,「嘉料定馬屠夫會暗譴精兵來截擊聯軍的輜重隊。」 「嗯?」袁術驚疑不定道,「先生何以如此肯定?」 郭嘉道:「其實以將軍的睿智,稍加分析就不難得出結論。」 「哦?」袁術還是不解,「此話怎講?」 郭嘉道:「西涼騎兵地優勢是野戰銳不可擋,那麼劣勢呢?」 袁術道:「劣勢是攻堅。」 郭嘉道:「西涼騎兵的劣勢不僅僅只是攻堅,據城堅守同樣是他們的弱點!就目前而言,涼州軍雖然處於攻勢,而聯軍處於守勢,但這只是暫時的,從長遠看,聯軍遲早都會反守為攻,那時候,將軍以為涼州軍最擔心的會是什麼呢?」 「聯軍的攻堅器械……」袁術說此一頓,恍然道,「輜重隊!」 「對!就是輜重隊!」郭嘉沉聲道,「馬屠夫很可能派出精銳騎兵襲擊我軍輜重隊。」 風,呼號。 陳留前往滎陽的官道上,扶老攜幼、拖家帶口的穎川百姓正排成一道蜿蜒的長龍,在涼州騎兵斬馬刀的威脅下緩慢前往。 從弟賈明悄然來到賈詡身後,低聲道:「兄長,少將軍已經率軍出發了。」 「唔。」 賈詡神色深沉,輕輕頷首。 賈明頗有些擔憂地說道:「兄長,弟以為少將軍此去有敗無勝啊。」 「以少將軍統兵之能,縱然不勝也不會大敗。」賈詡說此一頓,目露清冷之色,接著說道,「更何況此戰是勝是敗皆無關大局,最要緊地少將軍僅以三千騎兵便吸引了聯軍十五萬大軍的注意,這才是最關鍵的。」 賈明頗有些疑惑地問道:「為是為何?」 賈詡肅手一指前方緩慢前行的穎川百姓,陰惻惻地說道:「為了他們!」洛陽城南。 馬躍地八千騎兵正在休整。 次日天明。馬躍就將率領這支八千人的騎兵取道宜陽南下宛城。曹操對馬躍性格的把握可謂狠毒,馬躍的確打算從宛城撕開缺口,突入荊州腹地,然後從荊州轉戰揚州、徐州、再從冀州殺回河套。 這樣一個大圈繞下來,各路諸侯的戰爭潛力將受到嚴重地摧殘。 馬躍剛剛打算睡下,忽然被沉重的腳步聲所驚醒,人影一閃,典韋已經踏帳而入,疾聲道:「主公,貂蟬小姐求見。」 「貂蟬?」馬躍眉頭蹙緊,沉聲道,「讓她進來。」 典韋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領著貂蟬進了大帳。目光所及,馬躍差點沒認出來,只見貂蟬換了一身剪裁得體的戎裝,顯得英姿颯爽,不過舉止間卻更加流露出幾分撩人的媚態來,直令馬躍心旌搖蕩。 馬躍揮了揮手,典韋彎腰退出。 帳簾落下,將寒冷擋在了帳外,帳內爐火融融、溫暖如春,貂蟬嫣然一笑。向馬躍盈盈下拜,柔聲說道:「蟬兒拜見將 馬躍地目光狼一樣在貂蟬的嬌軀上游移,靚麗地戎裝並未能遮掩她婀娜的身姿,尤其是鼓騰騰的酥胸還有又圓又翹地玉臀直欲勾人魂魄,饒使馬屠夫見慣美色,也不能不在心中讚一聲,果然是絕代尤物啊。 「這麼夜了,你來軍營做什麼?」 「蟬兒有絕密消息上呈將 「什麼消息?」 「姐妹們從許昌傳回消息,中路聯軍很可能已經換了主帥。曹操和袁紹已經不在許昌,目前主持大局的應該是袁術。」 「你說什麼?」馬躍一驚而起,沉聲道,「曹操、袁紹已經不在許昌?」 貂蟬道:「正是。」 「兩人去了哪裡?」 「姐妹們費盡心機也沒有弄清兩人去向。不過可以確定已經不在許昌。」 「曹操、袁紹已經不在許昌?」馬躍霍然背負雙手,在帳中焦躁地踱起步來。一邊踱步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在這種時候兩人竟然離開許昌?那麼兩人會去哪裡?北路、南路、還是西路?」 貂蟬烏黑的眸子隨著馬躍的來回走動而不停地轉動,卻善解人意地沒有出言打斷馬躍的思路。 好半晌。馬躍才突然頓住腳步,回頭灼灼地盯著貂蟬,問道:「蟬兒,如果你是曹操,在什麼樣的情形之下才有可能離開穎川戰場?」 貂蟬嘻嘻輕笑,答道:「蟬兒一介女流,又不是鬚眉男子,怎能猜度曹操的心思呢?」明白了!「馬躍一拍腦門,喃喃自語道,」如果我是曹操,在什麼樣的情形之下會離開穎川?「 貂蟬莞爾一笑,蓮步珊珊趨至案前替馬躍斟了盅酒。 馬躍一盅冷酒下肚,思路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穎川戰事是這場大戰的主戰場,如果穎川戰敗,既便其餘三路聯軍全勝,也無法改變涼州軍團席捲天下的結局!可是曹操離開穎川一定有他地理由,難道……還有比穎川戰事更具決定意義的因素?」 「莫非……」貂蟬美目一閃,忽然說道,「是將軍你?」 「我?」馬躍先是一怔,旋即臉色大變,失聲道,「好一個曹操!」 貂蟬愕然道:「將軍怎麼了?」 「蟬兒。」馬躍不答,猿臂輕舒將貂蟬柔軟的嬌軀整個摟入了懷裡,說道,「你又救了將軍一次,這次想要什麼樣的獎勵?」 貂蟬搖了搖頭,螓首輕仰、美目柔柔地凝睇著馬躍,低聲道:「蟬兒不要什麼獎勵。」 馬躍伸手掂起貂蟬粉嫩的下頷,問道:「那你要什麼?」 貂蟬玉臂輕舒,輕輕環住馬躍熊腰,柔聲道:「蟬兒只希望將來天下安定之後,姐妹們都能有個好歸宿,再不必每日倚門賣笑、生張熟魏,受那風塵之苦。」 「好!」馬躍熱血上湧。疾聲道,「天下鼎定之日,本將軍定將你地姐妹賜予有功將士為妻為妾,如何?」 貂蟬柔聲道:「如此,蟬兒謹代姐妹們謝過將軍。」 馬躍的手指順著貂蟬柔嫩白晰的玉頸悄然滑落。隔著厚厚的布甲撫住了鼓騰騰地酥胸,然後低頭湊著貂蟬粉嫩地耳垂說道:「蟬兒,今晚你就不必再回洛陽城了,就留在軍中陪本將軍解悶吧。」 貂蟬螓首輕垂,美目流波,柔聲應道:「是。」 馬躍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起來,伸手環住貂蟬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將她地嬌軀整個橫抱起來,一隻大手繞過腿彎正好抱在貂蟬又挺又翹的雪臀上,貂蟬嚶嚀一聲玉臂輕舒自然而然地環住了馬躍粗壯地脖子。那兩團鼓鼓的酥胸恰好緊緊地抵在馬躍的胸前。 西鄂往南十餘里,白水河畔白龍灘。 方圓百里之內已經戒嚴,嚴禁閒雜人等入內。禁區內,曹操地兩萬青州精兵正在河灘上忙得熱火朝天,一道道縱橫交錯地藏兵坑已經初成規模。 白龍灘。 馬躍曾在這裡力挽狂瀾、一戰成名,成為天下通緝的欽犯!那一戰,曹操參加了,不過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典軍校尉,手下也不過數百精兵,但曹操絕不會忘記白龍灘前。那個聲勢力竭、引吭長嘯的黃巾逆賊。 藏兵坑。 馬躍曾在穎川憑借這一奇計大敗曹軍,曹操不但損失了統兵大將樂進,還差點連自己都戰死當場。那個陰冷的夜晚,那個無名的小山包,還有那個餓狼一樣猙獰的男人,曹操至今回憶起來都還是心有餘悸。 不過今天,曹操要將這些恥辱的記憶統統還給那個男人! 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再沒有比這個更能讓曹操興奮的了。 曹操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當馬屠夫在白龍灘上遭遇藏兵坑伏擊時。臉上該是怎樣的表情?善泳者溺於水,馬屠夫善於掘地藏兵算計別人,又該如何接受被別人藏兵伏擊地殘酷事實?裡。 劉表、李催、許貢、陳紀這四路聯軍就駐紮在這裡。南路聯軍共有三萬大軍,其中劉表的荊州兵兩萬。李催涼州舊部兩千,許貢的豫章(江西)兵三千,陳紀的九江兵五千。在兵力上劉表佔據絕對的多數。所以被朝廷委任為南路聯軍的主帥。 不過,正如賈詡預料的那般,劉表、李催、許貢、陳紀這四聯軍根本就沒有進取心,甚至沒有對武關發起象徵性的攻擊。三萬大軍進至距離武關還有兩百里的南鄉就停了下來,明知武關只有三千涼州兵把守,也再不肯前進半步。 對於劉表來說,荊州雖定卻根基未穩,而且荊襄八郡中人口最多,經濟最繁榮地南陽郡還控制在袁術手下,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考慮向外擴張,這次之所以起兵只不過是為了響應朝廷的詔令,替自己撈一點名聲而已。 其餘李催、陳紀、許貢都是托庇袁術麾下的小諸侯,連袁術都起兵響應了,他們自然只能乖乖起兵,就算不願意真的替朝廷效力,也至少要擺擺樣子。 深夜。 黃忠、文聘、劉磐、黃祖諸將相偕出現在劉表帳中。 甫進大帳,大將黃祖便抱拳洪聲問道:「主公深夜相召,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劉表神色陰沉,側頭看了蒯良一眼,蒯良會意出列說道:「諸位將軍,我軍剛剛探得絕密軍情,丞相曹操親率兩萬精兵已經秘密進至宛城,而且形跡十分可疑,不像是要從宛城夾擊洛陽地樣子。」 「不像是從宛城夾擊洛陽的樣子?」黃祖臉色一變,沉聲道,「難道曹操還敢掉頭南下,進攻荊州不成?」 蒯越道:「在馬逆未破前,曹操是斷無可能攻打荊州地。」 黃祖道:「那有什麼好擔心的?」 蒯越道:「怕就怕曹操假借天子名義率軍入駐荊襄討逆,然後就留下不走了。」 「啊?」黃祖失聲道,「這個曹操可真是陰險。」 蒯良道:「所以,主公才將各位將軍連夜召來,就是為了商議拒曹之策。」 黃祖道:「運籌帷幄那是子柔、異度兩位先生的專長,末將等只會上陣殺敵,主公和兩位先生請儘管吩咐,末將等照辦便是。」 黃忠、劉磐、文聘三將亦紛紛附和道:「聽憑主公差譴。」 劉表以目示意蒯越,輕輕頷首,蒯越會意,朗聲道:「好,既如此,文聘將軍聽令。」 年輕地文聘踏前一步,疾聲道:「末將在。」 蒯越道:「率本部八百精兵鎮守新野縣,嚴密監視宛城曹軍動向。」 「遵命。」 「黃忠聽令。」 「末將在。」 「率本部兩千精兵鎮守樊城,為襄陽北方屏障。」 「遵命。」 「黃祖、劉磐聽令。」 「末將在。」 「率本部八千江夏精兵連夜回師、鎮守襄陽。」 「領命。」 許昌前往滎陽的官道上,聯軍的輜重隊正在步兵的保護下緩慢前行。 官道四周都是起伏的丘陵,丘陵上到處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山□處還長有濃密的灌木叢,荊棘叢生、人畜難行。 一騎聯軍斥侯正在丘陵上游戈,不時警惕地搜視荒蕪寂靜的四野。 「咻!」 淒厲的破空聲突然響起,驚碎了寂靜的荒野,聯軍斥侯霍然回頭,只見眼前寒光一閃,旋即感到咽喉一涼,緩緩低頭,斥侯兵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咽喉上已經插了一枝狼牙箭,箭尾的翎羽正在隨風輕輕晃動。 「呼嚕嚕!」 沉重的戰馬響鼻聲中,丘陵後面鬼魅般轉出一騎來。 斜陽西下,來騎通體銀白,亮如碧雪,那一桿耀眼的銀槍往天上一撩,一大群黑壓壓的西涼騎兵便紛紛從丘陵後面冒了出來,就像覓食的狼群,聚集在官道兩側的丘陵上,冷冰冰地注視著官道上正在蜿蜒前行的獵物。 西涼鐵騎威震天下,其最犀利的武器其實並不是鋒利的斬馬刀,而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往是敵人才剛剛接到警訊,西涼騎兵便已經尾隨而至,被盯上的獵物甚至沒有時間做出反應就已經慘遭屠戮。 官道上。 「報……」淒厲的長嗥聲中,有聯軍探馬如風馳電掣般衝到軍中,「發現敵騎!發現敵騎!!!」 「嗚嗚嗚……」 聯軍探馬的長嗥聲還未停息,官道兩側的丘陵上便已經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正緩慢行軍的聯軍將士驚抬頭,頓時心膽俱寒,只見官道兩側低緩的丘陵上,不知何時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涼州騎兵。 丘陵上。 馬超將手中的天狼槍往前一引,殺聲四起,直如天崩地裂,三千涼州鐵騎頓如決了堤的洪水洶湧而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1章 - 恭送將軍上路← 「嗯?不對!」 當西涼鐵騎從丘陵上潮水般衝殺而下時,仍然肅立小山丘上的馬超突然發現情形有些異常,此時應該驚慌失措的聯軍輜重兵似乎很是鎮定,雖然有許多士兵在來回奔走、嚎叫不息,場面看起來的確混亂。 然而,馬超一眼就發現了破綻。 除了那些來回奔走的士兵,其餘的輜重兵太鎮定了!他們就像一群危險的殺手,靜靜地守侯在原地,冷冷地等著西涼鐵騎前來廝殺! 「吹號!」馬躍霍然高舉天狼槍,冷然喝道,「停止進攻!」 「嗚嗚嗚……」 馬超一聲令下,蒼涼低沉的號角聲霎時響起,正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下的西涼鐵騎驟聞號角聲,毫不猶豫地一拔馬頭,改變了衝刺方向,在山腳下拐了個大彎,切著聯軍輜重兵的右翼席捲而過,又回了原點。 「傳令……」馬超將天狼槍往後一引,冷聲道,「撤軍回滎陽!」 夏侯淵目瞪口呆地望著西涼鐵騎席捲而來,又潮水般退了回去,向身邊的曹仁道:「子孝,這……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西涼騎兵怎麼又退回去了?」 「不能啊。」曹仁也是撓頭不解,困惑地說道,「難道說……西涼騎兵發現了破綻?」 夏侯淵舔了舔嘴唇。沉聲道:「要不要舉火召出伏兵?」 曹仁蹙眉道:「西涼騎兵都沒有上當,召出伏兵有什麼用?」 夏侯淵不甘心道:「難道就這樣算了?」 曹仁懊惱道:「那還能怎麼樣?」 「嘿。」 夏侯淵恨恨地一拳捶在旁邊地輜重車轅上,頓時將大腿粗的車轅生生砸成兩截,裹緊的車幔綻裂開來,三五名全副武裝的甲士從車廂裡吶喊著衝殺而出。然後非常倒霉地被心情不好的夏侯淵踢翻在地。占長社。恰天色已晚,袁術便下令大軍暫駐長社城內。 中軍大帳。 袁術正召集各路諸侯及麾下主要將領、謀士議事之際,忽見夏侯淵、曹仁兩將垂頭喪氣地進了大帳。 未及袁術發問,夏侯淵便抱拳說道:「袁驃騎,末將等無能,讓您失望了。」 袁術問道:「怎麼,吃敗仗了?」 夏侯淵搖頭道:「那倒沒有。」 袁術道:「那便是贏了?」 「也沒有。」夏侯淵道。「西涼兵眼看就要中伏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又退兵了,真是氣死人。」 「什麼?西涼兵沒有中計!」 袁術疑惑地掠了郭嘉一眼,只見郭嘉神色自然。 郭嘉哈哈一笑,淡然道:「這也是意料之中地事情,如果馬屠夫如此容易中計,那便不是馬屠夫了。」 夏侯淵道:「軍師,前來截擊輜重隊的涼州軍主將好像是馬超。」 「馬超!?」夏侯淵話音方落,大帳裡忽然響起一把淒厲的吼叫聲,旋即有人影從人群裡跳了出來。咬牙切齒地向袁術道,「主公,就是這個馬超殺死了董襲、陳武還有程普三位將軍!還……還割掉了末將的鼻子和兩隻耳朵,嗚嗚嗚……主公可一定要替末將報仇哇。」 眾人急視之,只見此人赫然正是袁術心腹大將橋蕤,此時的橋蕤頭裹白布,仍有隱隱血絲從裡面滲出,形容極為磣人。橋蕤話音方落,江東猛虎孫堅挺身而出。立於帳前厲聲道:「願借三千精兵為將軍前部,誓死追殺馬超,誓替橋蕤將軍手刃此獠。」 可憐孫堅也算是一代猛將,竟淪落到向人借兵報仇的境地。個中辛酸又向誰訴? 「文台。」袁術急上前撫住孫堅肩膀,和聲勸道。「稍安勿噪,報仇的事先不急。」 「報……」袁術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帳。大聲道,「周泰、蔣欽兩位將軍帳外求見。」 「周泰!蔣欽!?」孫堅聞言大喜,一把執住身邊徐庶的肩膀,忘乎所以地大叫道,「元直,你聽到沒有,周泰和蔣欽還沒死?我的江東精銳並沒有全軍覆滅,哈哈哈,並沒有全軍覆滅,嗚嗚嗚……」 徐庶顫然,低聲道:「主公……」 帳中各路諸侯以及所有地文官武將盡皆神色黯然,皆為孫堅厚待部曲的情義所感,善待軍卒者,莫過於江東孫文台也。 袁術拍了拍孫堅的肩膀,抬頭疾聲道:「來呀,有請周泰、蔣欽兩位將軍!」 「驃騎將軍有令,有請周泰、蔣欽兩位將軍!」 小校一聲長嗥,帳外旋即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人影閃處,衣甲不整的周泰、蔣欽已經昂然直入,兩人雖然疲倦欲死,卻仍舊將身板挺得筆直,就像兩顆孤傲的蒼松,傲然挺立在千年磐石之上。 「末將周泰(蔣欽)。」周泰、蔣欽鏗然抱拳,疾聲道,「參見主公,參見驃騎將軍,參見諸位將軍!」 孫堅上前一步,緊緊執往周泰、蔣欽之手,竟半晌無語。 袁術見周泰、蔣欽兩人皆虎背熊腰、目有殺氣,忍不住由衷地感歎道:「真虎將也!」 時有袁紹謀士許攸,因不服郭嘉名望,出列說道:「適才夏侯、曹仁兩位將軍所言,奉孝先生所定之伏擊之策,似乎並未奏效呢?」 「哈哈……」郭嘉洒然一笑。淡然道,「在下原就不指望能夠伏擊成功。」 「哦?」許攸冷然道,「這麼說,進逼滎陽、伏擊馬超都只是幌子嘍?」 「談不上什麼幌子。」郭嘉道,「若能奪回滎陽。或者伏擊馬超成功固然更好,若不成功也無關大局,因為聯軍此次大舉出征,真正地目的卻是為了奪回長社!」 「什麼?」許攸失聲道,「如此興師動眾,就是為了奪回區區一個縣城?」 郭嘉道:「子遠先生且莫小看這小小縣城,若聯軍能善加利用這些小小縣城,逐城推進、步步緊逼,就能將馬屠夫的五萬西涼騎兵逼回虎牢關!只要西涼騎兵一入虎牢。就好比猛虎沒了獠牙,惡狼去了利爪,再不能對聯軍構成威脅了。那時候,聯軍便可以予取予求、攻守自如,局勢盡在掌握!」 一邊的徐庶聽得連連頷首,目露異色。倏忽之間,徐庶似有所覺,驚回首,恰好迎上郭嘉深沉地目光,徐庶微微一笑。心中卻是凜然:此人智計遠在自己之上,為了主公大業計,斷然留之不得!走進大帳,向李催道:「主公,好消息!」 「哦?」李催欣然道,「什麼好消息?」 李肅環顧左右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小人剛剛收到胡赤兒將軍(不是胡車兒)派人送來的秘信。」 「胡赤兒?郭汜死後不是已經降了馬屠夫麼。」李催道。「他現在何處?」 李肅道:「就在武關!」 「什麼?」李催凝聲道,「胡赤兒就在武關?」 「對!」李肅沉聲道,「胡赤兒就在武關。胡赤兒來信說,馬屠夫對待涼州降軍十分刻薄。胡赤兒和麾下軍士多有怨言,所以才譴人送來密信。意欲獻關投誠。」 李催大喜道:「當真?」 「千真萬確!」李肅低聲道,「現在各路聯軍討逆受挫,如果主公您能一舉襲占武關。勢必會大振聯軍士氣,到時候天子龍顏大悅必有重賞,這份天大的功勞是誰也搶不走了,就算是驃騎將軍袁術只怕也要對主公刮目相看了,嘿嘿嘿……」 「好!」李催興奮地擊節道,「立即派人聯絡胡赤兒,約定獻關日期,本將軍當親率大軍前往接應。」 「遵命。」 李肅抱拳作揖,轉身揚長而去。 李催率兩千涼州舊部(都是騎兵)趁夜拔營,向武關秘密進發。 因為互相之間並不信任,南路聯軍的四路軍隊都是分開紮營,所以李催大軍的離去並未驚動劉表、許貢和陳紀這三路聯軍。直到第二天清早,等劉表等人發現李催大營已經人去營空時,李催大軍早在數十里之外了。 李催大軍曉行夜宿,一路疾進,終於在第三天深夜趕到武關。 李催一邊安排軍卒在僻靜處休息,一邊讓李肅前去聯絡胡赤兒,不到兩個時辰,李肅便領著胡赤兒來到了李催面前,甫一見面,胡赤兒即嚎啕大哭道:「將軍你可算回來了,弟兄們盼您好久了。」 李催上前扶起胡赤兒,感慨道:「弟兄們都受苦了。」 胡赤兒淚涕交流,泣不成聲道:「將軍這次回武關,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李催慨然道,「不但不走了,還要帶著弟兄們奪回長安,奪回關中,把馬屠夫趕回涼州、趕回河套去。」 「弟兄們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胡赤兒一抹眼淚,凝聲道,「將軍,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今夜守關的弟兄都是末將的心腹,也是涼州軍的老弟兄。半個時辰之後以舉火為號,末將和弟兄們就會打開關門,到時候將軍就可以率軍長驅直入了。」 「嗯。」李催點了點頭,凝聲道,「胡赤兒,你就留在本將軍身邊吧,不必再回武關了。」 李催生性多疑。唯恐其中有詐,將胡赤兒留在身邊無疑多了一層保障。 胡赤兒卻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李催地用心,不假思索地應道:「末將領命。」 半個時辰後。 李催地兩千大軍藉著濃濃夜色的掩護,悄悄摸到了關下,胡赤兒捏著嗓子學了兩聲狼嚎。關牆上便燃起了一枝火把,向著關外畫了兩個圈圈,然後只聽得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緊閉地關門緩緩打開。 李催霍然回頭,向李肅道:「李肅何在?」 李肅急策馬上前,疾聲道:「小人在。」 李催道:「本將軍與你三百人馬,關外接應。」 「遵命。」 「胡赤兒。」 「末將在。」 「隨本將軍……搶關!」 「遵命!」 李催一聲令下,近兩千涼州舊部一湧而入。李催跟著胡赤兒策馬搶入關來,只見關中烏漆麻黑、一片死寂。連鬼影子也不見一個!李催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急回首時,早見胡赤兒已經縱馬逃入暗中。 「不好,中計了!」李催大叫一聲,急揮劍大喝道,「撤,快撤出關外……」 然而,已經晚了。 李催話音方落,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千斤閘已經重重落下。霎時堵死了李催近兩千涼州舊部地出關之路,下一刻,無數地火把從關牆上燃起,亮如白晝的火光中,黑壓壓的弓箭手已經擠滿了關牆,挽弓搭箭,鋒利地箭簇已經對準了關中無助的涼州亂 「李催,本將軍候你多時了!」 一把嘹亮地大喝聲中,一道雄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關牆上。李催頓時如遭雷噬!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武關見到馬屠夫!馬屠夫不是遠在穎川和中路聯軍三十萬大軍對峙嗎,什麼時候來了武關了? 如果李催早知道馬屠夫就在武關,借他天膽也不敢率軍前來偷關啊。 更令李催感到絕望的是。一直被他倚為親信地李肅,此時竟然就在馬屠夫身邊。很明顯,李肅早就跟馬屠夫牽上了線,並設計好了一切。只有他李催還像個傻瓜,毫無知覺地一頭鑽進了馬屠夫精心設置的陷阱。 「李催,快下馬投降吧!」馬躍大喝道,「本將軍還可免你一死!」 李催歎息一聲,知道今日再無幸理,遂下馬跪伏於地,恭聲道:「願降。」 劉表憂心沖沖地向蒯良、蒯越道:「已經三天了,還是沒有消息傳回!這個李催,究竟去了哪裡?」 李催所部雖然只有兩千人,可都是清一色的西涼騎兵!這對於騎兵嚴重缺乏的聯軍而言,無疑是用來抵擋西涼軍團的重要武力。所以對於李催的這兩千騎兵,劉表還是十分看重地,自然不希望其出事。 蒯越道:「李催很可能率部奔襲武關去了。」 「奔襲武關?」劉表將信將疑道,「李催只有兩千兵,而且都是騎兵,根本就沒有攻堅所需的器械,這仗怎麼打?」 蒯越道:「李催原是董卓舊將,武關守將傅燮也是涼州士族出身,麾下三千將士大多也是董卓舊部,他們中間或者存在聯繫也未可知。這次李催率部不辭而別,十有八九是武關守將傅燮要獻關投降,然後李催想要獨吞這份功勞罷了。」 「傅燮獻關?」蒯良凝聲道,「這會不會是詐降?」 蒯越道:「馬屠夫手下善謀者不多,沮授長於內政而不擅長謀略,郭圖雖然詭計多端可惜已經戰死,賈詡又向來與馬屠夫形影不離,此時自然也在穎川。除了這些人,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讓生性多疑的李催上當?」 劉表道:「但願傅燮是真降。」 蒯越道:「是真降還是詐降,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主公!」蒯越話音方落,忽有部將魏和疾步入內,拱手作揖道,「武關急報。」 劉表霍然起身。大聲道:「講。」 魏和道:「李催將軍率兩千騎兵奇襲武關,雖有內應打開關門,卻被武關守將傅燮識破,兩軍於關內混戰一場、互有死傷。今兩軍仍於關內對峙,李催將軍譴快馬前來。請主公及許貢、陳紀三路大軍立即往援。」 「緣來如此。」蒯越擊節道,「看來傅燮即非真降,亦非詐降。」 劉表茫然道:「那是怎麼回事?」 蒯越朗聲道:「看來是傅燮地部將要獻關投降,不過卻被傅燮識破,才導致李催奇襲失敗、形成目前地僵持局面。」 劉表道:「那該不該出兵救援?」 蒯越道:「自然要救。若能一舉襲取武關,便可對關中、長安形成致命威脅,勢必牽制馬屠夫很大一部份人力、物力!將來討逆之戰勝利之後,朝廷論功行賞,主公亦是大功一件。如此美事。何樂而不為?」 「嗯,異度說的有道理。」劉表欣然點頭,向魏和道,「魏和,速去告知許貢、陳紀兩位大人,即刻前來大營議事。」 「末將遵命。」 魏和轟然應諾,施即轉身揚長而去。 馬躍據案而站,典韋凶神惡煞般侍立身後,句突、傅燮、李蒙、王方、胡赤兒、李肅、李催等人依次而立。 馬躍冷冷地環顧眾人一眼。沉聲道:「本將軍地話,諸位都聽清楚了?」 李蒙、王方等人急挺胸疾聲道:「都清楚了!」 「好!」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分頭行事!」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紛紛離去,只有李催神色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剛才馬躍分派了所有人的任務,唯獨沒有給他分派任務。想想也是。李催才投入馬躍帳下不到一天,馬屠夫再雄才大略,也不敢委以重任啊。 所以,李催心中倒也沒有因此怨恨馬躍。 馬躍緩緩轉身。漠無表情地盯著李催,淡然道:「李催將軍。你說……本將軍該怎麼安排你才好呢?」 李催臉色一變,急跪於馬躍腳下顫聲道:「末將別無所求,只求將軍給條活路。」 馬躍淡淡一笑。嘴角緩緩綻起一絲清冷地殺機,說道:「本將軍什麼都可以給你,唯獨不能給你生路。」 李催地臉色霎時變得慘白,頹然跌坐在地。 典韋凶神惡煞般走到李催面前,兩枝沉重的大鐵戟往李催頸上一架,厲聲道:「奉主公之令,恭送將軍上路。」 「唉。」 李催頹然歎息一聲,無力地耷拉下了腦袋。 目送李催在典韋的押解下離去,馬躍眸子裡有莫名的寒光一閃而逝,李催不同於段煨和楊奉,在涼州舊部地聲望幾乎可以和郭汜相提並論!如果是平常時候,馬躍自然不擔心李催有什麼異心,可現在四路聯軍大軍壓境,馬躍軍團動輒有覆滅之憂,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的紕漏都會釀成致命的災難! 縱然馬躍是全天下最瘋狂的賭徒,也絕不會拿自己地身家性命來賭李催的忠誠度!向袁術道:「兄長,出事了。」 袁術正與郭嘉、孫堅、徐庶等人議事,聞言急道:「三弟,出什麼事了?」 袁胤喘息道:「剛剛穎川太守司馬朗、陳留太守喬瑁譴人來報,兩郡大小三十餘座城池除了陳留、陽翟等幾座較大地城池外,其餘二十餘座小城已被馬屠夫的西涼騎兵洗劫一空!尤其令人髮指的是,馬屠夫還將城中數十萬百姓強行遷去洛陽。」 「哦,還有這種事情?」郭嘉目光一凝,低聲道,「想不到馬屠夫竟然還有這等眼光,厲害!這麼說起來,這第一個回合地較量,倒是他馬屠夫贏了,呵呵。」 郭嘉雖然嘴上承認輸了,可言語間卻毫無氣餒之色,倒像是贏了一般。 袁術卻是大惑不解道:「馬屠夫難道是瘋了不成?關、涼、河套本就人口不多,存糧有限,此時強行征發穎川、陳留百姓進洛陽,豈不是給自己增加負擔、加速軍糧的消耗嗎?這不是自取滅亡麼?」 「從短期看的確如此,不過從長遠看卻不是這樣。」郭嘉道,「歷經上次董卓之亂後,關中三輔的百姓已經被馬屠夫悉數遷往北地,這便造成了關中大地的空虛,馬屠夫強行征發穎川、陳留地百姓就是為了彌補關中人口的缺失,有了百姓的支撐,馬屠夫才能穩固他在長安三輔的統治啊。」 袁術道:「可馬屠夫哪來的糧食供給這些移民?」 郭嘉道:「這也正是在下困惑之處,不過馬屠夫既然敢這麼做,便必然有他的道理,在下倒要看看,馬屠夫準備從哪裡弄來糧食供給這些移民?」 劉表、許貢、陳紀三路聯軍終於趕到。 李肅率領數百騎兵迎出關外,劉表急打馬上前,問道:「李肅先生,李催將軍呢?」 李肅道:「正在關中督戰。」 劉表道:「局勢如何?」 李肅道:「情況很不妙,馬逆的兩千援軍已經從函谷關趕來,而且關中營壘林立,街道狹窄,不利騎兵突擊,我軍正在節節退守,武關的大半已經落入叛軍手中了!如果三位大人的援軍再晚到半天,我軍只怕就要棄關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2章 - 奇襲江陵← 「沒時間了。」劉表深吸一口冷氣,回頭向許貢、陳紀還有麾下諸將喝道,「許貢、陳紀兩位將軍關外接應,其餘荊州諸將各率本部人馬隨本官搶關奪城……殺呀!」 不怪劉表大意,也不怪蒯越失算。 因為兩人根本沒有料到馬屠夫居然敢拋下穎川的西涼大軍於不顧,而只率八千西涼鐵騎前來武關! 劉表一聲令下,荊州兵吶喊著搶進關來,劉表也在蒯越以及魏和、王威等荊州將領的簇擁下搶進關來,只見關內火光沖天,李催的涼州舊部正和馬躍的涼州兵打得沸反盈天,兵器的撞擊聲和戰馬的悲嘶聲響徹雲霄。 不過很快,蒯越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城中雖然殺得熱鬧卻半天不見有人倒下,這些涼州兵與其說是在玩命廝殺,倒更像是在玩兒! 「主公且慢!」蒯越急策馬搶到劉表面前,扯住馬韁急道,「好像有些不對勁。」 「嗯?」劉表困惑地望著蒯越,問道,「異度,發現什麼了?」 就這會功夫,已經有兩千多荊州兵湧進了武關,將緊挨關牆的空地擠得水洩不通,而那兩伙正在廝殺的涼州兵卻忽然詭異地停了下來,然後開始列隊,在劉表、蒯越以及所有荊州將士吃驚的眼神注視下,剛剛還在廝殺的兩支軍隊很快就成了血水相依地袍澤。「不好!」蒯越大叫道。「主公,我們中計了!」 「殺……」 「殺……」 「殺……」 蒯越話音方落,關中殺聲四起,無數西涼弓箭手的身影從關牆上、長街兩側的營壘上鬼魅般冒了出來,無數枝鋒利的箭矢已經對準了擠成一團的荊州兵。霎時間。密集如雨地箭矢已經從關上傾洩而下,無所不至地攢射在荊州兵頭上。 綿綿不息的慘叫聲中,荊州兵就像被割倒的野草般倒伏下來。 「快,保護主公!」荊州猛將魏和大叫一聲,閃身護在劉表身前,將手中的長刀舞得水洩不透,攢射而至的箭矢紛紛格落,旋即又向身邊的荊州兵大喝道,「後隊改前隊。撤,快撤出關外!」 「嘎嘎嘎……」 刺耳的輪機聲中,沉重的千斤閘緩緩降落,兩名身強體壯的荊州兵狼嗥一聲搶上前來,試圖扛起千斤閘,然而沉重地重量卻將兩人不斷地壓向地面,不及片刻功夫,兩人便已經滿頭大汗地跪到了地上。 「我來!」魏和翻身下馬,雙手托住千斤閘大吼一聲,「起!」 沉重的千斤閘應聲升起。劉表終於在荊州諸將的簇擁下搶出關來,一名年輕的小將拍馬衝到魏和身邊,大聲道:「父親!主公已經撤出關外了,我們也快走吧。」 「蒯越先生還在關內,我不能走。」魏和說此一頓,向那小將喝道,「延兒,速去護衛主公安全!記住,我們魏家身受主公厚恩。一定要將主公安全護還襄陽啊。」 小將慳然道:「父親放心,只要有孩兒在,絕不會讓涼州逆賊傷了主公一根汗毛!」 「嗯。」魏和點了點頭,艱難地喝道。「快去!」 「孩兒去也!」 小將向魏和抱拳一揖,打馬疾馳而去。 「咻!」 小將才剛剛離去。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隔空射至,噗的一聲射穿了魏和的咽喉,魏和悶哼一聲雙臂頹然塌落。下一刻,沉重的千斤閘已經轟然壓下,頓時將魏和修長的身軀砸成了兩截,一截已經出關,一截卻還在關內。 可憐蒯越還有四、五百荊州兵來不及逃出關外,全部成了涼州兵的俘虜。 劉表領著荊州殘兵與許貢、陳紀合兵一處,一直往南敗退了三十餘里才敢停下來稍事休整,一清點,發現一萬大軍已經折損過半,其中有兩千多人死於涼州兵地箭雨之下,倒有三千餘人死於自相踐踏。 更讓劉表惶恐不安的是,蒯越、魏和居然都沒有跟上來。 「異度呢?」劉表環顧左右荊州諸將,急問道,「諸位將軍有沒有看到異度?」 眾將皆無言以對,方才各人只顧著自己逃命,哪裡還顧得上別人?劉表正惶急不安時,忽見一員小將頭戴重孝、虎目含淚,從武關方向疾馳而回,尤其令劉表及諸將感到震驚莫名的是,年輕小將的背上居然背負著半截屍體,赫然正是橫水校尉魏和。 那小將策馬來到劉表面前,泣聲道:「主公,我父親……已經戰死了。」 「唉。」劉表搖頭長歎一聲,向小將道,「魏延,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橫水校尉,你父親的舊部就由你來統率吧。」 魏延咽聲道:「魏延領命。」 「嗚嗚嗚……」 魏延話音方落,四野裡忽然響起沉沉的號角聲,劉表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吃聲道:「何……何處號角聲?」 「主公快看,西北方!」大將韓玄忽然大叫起來,「騎兵,西涼騎兵!」 「什……什麼?」 劉表倒吸一口冷氣,霍然回首,果見西北方向煙塵滾滾,一支黑壓壓的西涼騎兵正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當先一員大將策馬挺槍直取劉表,厲聲大喝道:「西涼胡赤兒,奉主公之令,在此恭候多時了!」 魏延目露切齒之色,向劉表道:「主公勿憂,某來斷後!」 「又……又中埋伏了!」劉表哀歎一聲。急道,「韓玄何在?率一半兵馬與魏延一併斷後,其餘諸將各率本部火速撤回南鄉,快。」 由於搶關失利,聯軍軍心受挫。軍無鬥志,再加上沿途遭到胡赤兒、李蒙、王方數部西涼鐵騎地輪番截擊,劉表所率荊州兵死傷慘重,到最後僅剩千餘殘兵倉惶逃回南鄉大營,許貢、陳紀也比劉表好不到哪裡去,此時幾成孤家寡人。 好在前面就是南鄉大營,營中尚有蒯良兩千荊州兵。 聯軍大營一片寂靜,一桿「劉」字大旗高懸轅門之上,正迎風獵獵飄揚。 「呼……」劉表長長地舒了口氣。以手扶額,不無慶幸地說道,「終於回來了。」 回顧身後,千餘殘兵大多渾身浴血、神情淒惶,隨軍輜重早已遺失殆盡,許多將士為了逃命甚至連手中的兵器都扔掉了。眼看著這副殘兵敗卒地淒涼景象,劉表不禁悲從中來,這難道就是自己引以為傲的那支荊州精兵嗎? 大將劉度策馬來到轅門前,揚鞭大喝道:「快去稟報蒯良先生,主公率領大軍回返。讓他速來迎接,快去!」 「咻!」 回答劉度的是一聲淒厲地尖嘯,寒光一閃,劉度已經慘叫一聲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劉表、韓玄、許貢、陳紀等人見狀大吃一驚,急定睛看時,劉度早已氣絕身亡,咽喉處赫然插著一枝拇指粗地狼牙羽箭。 「轟!」 轅門上那桿隨風飄揚的「劉」字大旗轟然倒下。 旋即有一桿血色大旗越空騰起,淒艷如血地旗面上赫然繡著一頭猙獰蒼勁的孤狼。張牙舞爪、殺氣騰騰。 「吼 「吼 「吼 原本寂靜無比的大營裡突然間沸反盈天,黑壓壓地涼州兵就像螞蟻般從營帳裡冒了出來,堅閉的轅門也轟然洞開,一員金甲大將在數千涼州鐵騎的簇擁下席捲而出。直進至荊州兵陣前一箭之遙處駐足。 劉表心膽俱寒,愣愣地望著眼前這詭異地一切。吃聲道:「這……這又是怎麼回事?」 但是很快,劉表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因為他看到了蒯良。此時的蒯良已經被人五花大綁捆在了一輛囚車上,正從轅門裡隆隆駛出,蒯良甫見劉表,忍不住高聲泣喊道:「主公,蒯良無能,沒能守住大營,沒能守住大營哇……」 劉表渾身顫抖,失魂落魄地低喃道:「子柔?子柔!這……」 本就不擅用兵的劉表,已經被馬躍這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奇襲徹底打懵。 馬躍策馬來到陣前,揚鞭遙指劉表,喝道:「劉表,識得某乎?」 「馬……馬躍!?」 這一刻,劉表心膽俱寒。 「哈哈哈……」馬躍仰天長笑,大聲道,「劉表,你這廢物!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撤,快撤回襄陽,快 馬躍話音方落,劉表便早已經淒厲地長嗥起來,一邊喊一邊急策馬回頭、向著前方漫無目的地落荒而逃,精神恍惚下,竟是向著武關方向逃去。目睹劉表如此狼狽而又無措的樣子,馬躍以及身後諸將都轟然大笑起來。 李肅策馬靠了上來,低聲道:「主公,此時若率軍追殺,則劉表必死無疑。」 「不。」馬躍霍然舉手,搖頭道,「殺劉表有百害而無一利,智者所不為也。」 「是。」李肅急忙低頭,諂媚地說道,「主公深謀遠慮,小人不及,嘿嘿。」 馬躍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此時若要殺劉表,可以稱得上是易如反掌,但馬躍的確不想現在殺了劉表!留著劉表這千餘殘兵逃回襄陽去義務宣傳西涼鐵騎的威風,可以說有百利而無一害。各率所部騎兵前來南鄉大營與馬躍匯合,各部斬獲頗豐。繳獲糧草器械無算。 中軍大帳。馬躍目光灼灼地掃視大帳一圈,大聲道:「諸位將軍都辛苦了,這一仗大伙打地很漂亮!打出了我們涼州軍團的威風,打出了我們關、涼男兒的錚錚鐵骨!荊州軍那些軟腳蟹是聞風喪膽 「哈哈哈……」 諸將皆愜意地轟笑起來,突然之間發現。在馬屠夫手下帶兵打仗那才真叫過癮,以前在董卓、郭汜、李催他們手下帶兵打仗時,從來就沒有過這樣酣暢淋漓的大勝!這才是涼州軍團該有的威風! 「不過……」馬躍語鋒一轉,接著說道,「現在遠未到論功行賞地時候!」 「主公有話就直說吧,讓弟兄們幹什麼弟兄們就幹什麼!」胡赤兒不失時機地踏前一步,揮舞著強壯的雙臂疾聲喝道:「只要主公一聲令下,末將就敢率領本部鐵騎直取襄陽,斬了劉表狗頭獻於主公案前!」 「主公你就下令吧。末將等唯主公之令是從!」 「對,只要主公有令,水裡火裡,末將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不算是關、涼漢子!」 「說得好!這幾年我們涼州兵一直被關東兵打得潰不成軍,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快過了,就沖這一點,末將這百來斤肉就賣給主公了!」 馬屠夫的一席話就像一顆火星扔進了乾柴堆,頃刻間引燃了涼州將士心中壓抑已久的那堆烈火!這些狂野驃悍地西北漢子不識字,也沒什麼文化,你跟他們講大道理。講仁義道德,講聖人教化那是對牛彈琴。 在郭汜、李催手下時,這些傢伙又自由散漫慣了,如果一下子就以嚴格的軍紀來約束他們,只會引起他們的反感,甚至有可能引起嘩變! 不過,這難不住馬屠夫! 當年,馬屠夫能將一夥樸實的農民調教成一夥虎狼之徒,今天。他就能將一夥亂軍調教成一支鐵打地精銳之師! 其實馬屠夫地秘衷訣說穿了一文不值,只有兩個字——血性!只要你能將這些漢子地血性激發出來,然後又讓他們的血性得以酣暢淋漓的釋放,你就會獲得這些漢子由衷地擁戴。他們就會對你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平!」 馬躍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厲聲道:「傅燮、胡赤兒聽令!」 「末將在!」 胡赤兒、傅燮應聲而出。昂首立於帳中。 馬躍抽出一支令箭擲向傅燮,疾聲道:「以傅燮為主將,胡赤兒為副將。率騎兵五千,號稱三萬,沿大路向襄陽大張旗鼓開進!記住,每日只准前進三十里,進至襄陽以北五十里處即回師北撤,一直撤回武關,不得有誤!」 「得令!」 傅燮伸手接過令箭,抱拳應諾。馬躍又抽一支令箭,疾聲道:「李蒙、王方聽令!」 李蒙、王方閃身出列,喝道:「末將在。」 「率騎兵兩千,一人三馬,喬妝成荊州兵連夜渡過漢水向南,再繞行景山、荊山南麓,從陸路奇襲江陵!」馬躍大手一揮,厲聲道,「襲取江陵能否成功,將直接關乎我軍的生死存亡,兩位將軍不可不慎!」 李蒙、王方疾聲道:「請主公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句突,李肅!」 「末將在。」 「各率本部騎兵,隨本將軍奔襲西陵港,奪取荊州水軍船隻!」 「得令!」 馬躍大手一揮,最後喝道:「出發!」 諸將轟然應諾,各自領命而去。 宛城白龍灘,曹操中軍大帳。 眼看著建安四年(191年)就要逝去,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南陽大地也變得一日比一日寒冷,可細作回報,宜陽方向卻還是毫無動靜。半月之前,還不時有千騎規模的西涼騎兵南下劫掠,可現在卻連這些小股騎兵都銷聲匿跡了。 素來沉穩的曹操也忍不住焦慮起來,如果馬屠夫真地打算出奇兵襲擾側後。那麼早該有所動靜了!難道奉孝失算了,馬屠夫並沒有出奇兵襲擾側後地打算?或者說自己的判斷錯了,馬屠夫並沒有打算走宛城這條路。 漢獻帝建安四年的最後一天,曹操終於等來了讓他震驚至極的消息! 郭奉孝並沒有失算,馬屠夫地確出兵了。不過。曹操的判斷卻的確錯了,馬屠夫的大軍並沒有走宛城這條路,恰恰走了曹操認為最不可能的武關!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曹操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馬屠夫怎可能走武關?」 「主公,這已經是鐵打地事實了。」程昱凝聲道,「李催舉眾投降,劉表、陳紀、許貢已經敗回襄陽了!現在馬屠夫又集結了三萬大軍,正沿著大路浩浩蕩蕩地殺奔襄陽。劉表已經急令江夏、江陵、長沙、零陵、武陵各郡太守起兵救援了。」 「這麼說馬屠夫真的走了武關道?」曹操微瞇的小眼睛霍然開啟,有莫名的陰蟄之色一掠而逝,凝聲道,「不愧是馬屠夫啊,行事每每出人意料,地確當得詭詐如狐這美稱啊,嘿嘿,有意思。」 程昱微微頷首,目露欣慰之色,他最欣賞曹操的就是這一點。無論遭受多大地磨難和挫折,曹操都不會感到氣餒。要想在這個亂世成就一番大事,就必須具備這種百折不撓、屢敗屢戰的精神才行。 「主公,看來在宛城伏擊馬屠夫的計劃是完全落空了。」程昱道,「現在我軍有兩種選擇,一是北出宜陽,與公路大人地中路聯軍東西呼應,兩面夾擊洛陽,這麼做的好處是可以給洛陽更大的壓力。迫使涼州軍團退守虎牢,壞處是過於冒險,情急之下,賈毒士很可能全面退守。以精兵猛將扼守虎牢關,然後集結大軍全力絞殺我軍;二是假天子名義。兵出荊州,協助劉表剿滅馬逆叛軍,不過劉表此人謹小慎微、疑心極重。很可能會拒絕主公出兵。」 「不對。」曹操微微搖頭,說道,「還有第三種選擇!」 「咦?」程昱凝聲道,「第三種選擇?」 曹操小眼睛裡陰茫閃爍,向程昱道:「仲德,如果換了你是馬屠夫,在兵出武關成功擊潰南路聯軍之後,下一步會怎麼做?」 程昱略一思忖,說道:「馬屠夫麾下都是騎兵,而荊州一帶水網縱橫不利於騎兵行動,襲取南鄉之後如果繼續南下進攻襄陽、江陵,可謂自取滅亡!如果我是馬屠夫,大舉進兵襄陽只是佯攻,真正的意圖卻是渡過丹水、育水向東,從南陽郡和江夏郡的交界處挺進汝南郡,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在中原腹地攪起翻天風雲,更可以從側後威脅中路聯軍三十萬大軍地糧道,可謂狠毒!」 「不!」曹操搖頭道,「馬屠夫行事每每出人意表,絕不可以常理度之!仲德以為南下襄陽、江陵是自取滅亡,可馬屠夫卻不會這樣認為!別人不可能做到的,馬屠夫卻往往可以做到,自從南陽舉兵,馬屠夫帶給我們的驚奇難道還少嗎?」 程昱低聲道:「主公是說,馬屠夫真的會南下進攻襄陽?」 「不,正面進攻從來不是馬屠夫的風格!」曹操道,「所以大舉進攻襄陽只能是幌子,其目的無非是為了混淆劉表軍的視聽,若操所料不差,馬屠夫的真正目的必然是南下襲取江水沿岸地某個港口,甚至是直接進攻江陵。」 「然後呢?」 「然後搜集大量船隻,募集或者乾脆劫持大批船夫,在荊州水軍反應過來之前沿水路順流而下,直取江東!」曹操說此一頓,伸手在地圖上重重一拍,沉聲道,「這裡!馬屠夫的鐵騎將會在這裡重新上岸。」 「揚……揚州廣陵郡!?」 「對,就是揚州廣陵郡!馬屠夫一定會在這裡上岸!」曹操沉聲道,「從廣陵郡上岸,馬屠夫的騎兵就可以長驅向北,直取徐、揚腹地,涼州鐵騎過處,徐揚大地勢必生靈塗炭、城池毀壞,沿途州郡倉廩中儲存的糧草也將被洗劫焚燬殆盡,如此一來各路徐、揚諸侯將不得不退兵以求自保。聯軍也就不戰而潰了!」 「明白了。」程昱地目光變得無比深沉,向曹操道,「昱知道該怎麼做了。」 曹操悶哼一聲,目露殺機,凝聲道:「兩萬將士在宛城空等月餘。終究沒能除掉馬屠夫,不過這一次……馬屠夫必死無疑!」 程昱亦獰笑道:「如果這一次馬屠夫都能逃出生天,那可真是天意了!」 許褚滿頭大汗地闖進中軍大帳,不由分說搶過案上的水壺就是一通牛飲,完了才抹抹嘴巴向賈詡道:「軍師,真他奶奶地邪門,怎麼每次我們騎兵一出動,聯軍就準能在必經之路上攔住我們?」 賈詡眉宇深鎖。正伏案沉思,對許褚的話竟似充耳不聞。 「軍師!」許褚伸手在賈詡面前晃了晃,問道,「你有沒有在聽啊?」 「聽到了。」賈詡慢慢直起身,淡然問道,「少將軍回來了沒有?」 許褚道:「少將軍前往虎牢關押運糧草,還沒有返回。」 賈詡以手輕叩額頭,半晌才長歎道:「看來……是著了郭嘉的道了,本軍師大意了呀。」 許褚惑然道:「軍師,此話怎講?」 賈詡道:「聯軍地每一次出擊看似隨意。其實卻別有深意,你看他們不惜代價奪回的幾座城池,大多分佈在滎陽通往穎川、陳留的交通要道上,我們這邊騎兵才剛出城,聯軍就以烽火傳訊之法將我軍的動向迅速傳抵長社聯軍大營,所以聯軍才能以步制騎、搶先一步攔在我軍的必經之路上。」 許褚哦了一聲,點頭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賈詡喟然道:「郭嘉這分明就是鐵壁合圍戰術,企圖以雄厚的兵力優勢將我軍一步一步逼入虎牢關哪。」 許褚道:「我軍該如何破解?」 「如今鐵壁合圍之勢已成。已經無法破解了!」賈詡道,「如果強行破解,反而得不償失。」 許褚道:「那……那就這樣算了?」 賈詡道:「仲康將軍還待如何?」 許褚道:「既然是這幾座城池壞事,那奪回來不就得了?」 賈詡道:「我軍皆為騎兵。缺乏攻城器械,要想奪回這些城池談何容易。」 許褚道:「我軍雖然沒有攻城器械。可是有主公的奇襲之術呀!」 「主公的奇襲之術雖妙,可一可二卻不可三,用多了就不靈了。」 賈詡說此一頓。還有意無意地掠了許褚左肩一眼,許褚下意識地摸了摸左肩,臉上浮起一絲尷尬的笑容。 馬躍地奇襲之術其實就是讓許褚以流星錘拉斷吊橋的纜繩,然後以鐵甲撞城車撞開城門,然後再以西涼鐵騎奪城這三板斧。剛開始聯軍措不及防,接連喪失城池,連滎陽都被涼州軍一舉攻佔。 不過好景不長,聯軍很快就想到了反制之法。 有一次攻城,許褚企圖故伎重施時,夏侯淵以四石強弓近距離攢射,一箭攢透重甲竟將許褚射了個對穿,所幸這一箭略高了少許,許褚才僥倖躲過一劫!此戰之後,賈詡便嚴禁使用這奇襲之策。 「成了。」郭嘉輕輕擊節,向袁術道,「驃騎將軍,鐵壁合圍之勢已成,涼州軍無能為矣,不日之內必然退入虎牢關。」 袁術又喜又妒,目露複雜至極的神色,訕訕說道:「奉孝……誠鬼才也。」 郭嘉洒然一笑,說道:「區區宵小伎倆,難登大雅之堂,何敢當將軍如此盛讚。」 「呵呵……」袁術惺惺然笑道,「奉孝過謙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3章 - 錦帆賊← 滎陽,涼州軍大營。 「不過……」賈詡說此一頓,向許褚道,「仲康將軍有句話卻說對了,我軍絕不能就這麼算了,就算要大舉撤回虎牢關,也要讓關東聯軍付出相當的代價!而且,經過前段時間的征戰、磨練和整合,涼州軍各部的戰鬥力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現在是時候和關東軍來一場正面決戰了。」 許褚興奮不已道:「太好了,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在幾名荊州當地地痞的指引下,李蒙、王方的兩千西涼鐵騎成功地繞行荊山南麓,經長阪坡、葫蘆谷口,直抵江陵北效,而此時從襄陽前往江陵討救兵的信使才剛過麥城,江陵太守韓嵩還不知道劉表已經兵敗武關。 李蒙、王方輕騎疾進,並未攜帶糧秣出征,一應用度皆賴沿途劫掠(士族)所得,自然不可能隱匿形跡。沿途各縣、鄉、亭先後遭劫,紛紛派出快馬示警、求援、告急,不過這些快馬卻無一例外地譴往了襄陽,並無一騎前往江陵。 直到兩千西涼鐵騎出現在江陵北效,江陵太守韓嵩都還茫然不知。 江陵北效,密林深處,李蒙、王方的兩千西涼鐵騎正在休整。 一名虎背熊腰的西涼小校推著五花大綁地蒯越來到李蒙、王方面前。疾聲道:「兩位將軍,蒯越帶到!」 李蒙、王方霍然轉身,冷冷地盯著蒯越,目露肅殺之氣。 蒯越昂首挺胸,以極為不屑的語氣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有志氣!」李蒙冷然道,「不過,本將軍既不殺你,也不剮你,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不等蒯越回答,王方便接著說道:「幫我們奪取江陵城!」 「奪取江陵?」蒯越霍然色變,旋即冷然道,「做夢。」 李蒙冷笑道:「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這忙……你幫得幫,不幫也得幫。」 「對!」王方喝道,「已經由不得你了。」 話音甫落,王方搶前一步進至蒯越面前,疾探右手一把捏住了蒯越的下巴。 蒯越吃了一驚,本能地喝問道:「你……你想幹什麼?唔……咿……」 「哼!」 王方悶哼一聲,右手發力將蒯越的下巴卸了下來,蒯越咿咿啞啞再無法成聲。 天色終於黑了。 江陵城內,韓嵩正在太守官邸的大廳內焦躁地踱步。 這幾天韓嵩總覺地心神不寧,右眼皮也直跳個不停。常言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難道這幾天有禍事?江陵,是整個荊州屯積糧草、軍械物資的軍事重鎮!劉表將如此重要的職守交給韓嵩,那是對韓嵩最大的信任,韓嵩可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辜負主公劉表的厚望。無論如何,江陵都不容有所閃失。 說起來,現在的荊州其實相對安定。 馬屠夫的西涼兵雖然鬧騰得厲害,可那是在北方。 江陵緊依江水北岸,地處南方。這裡水道縱橫,不利西涼騎兵突擊,馬屠夫是絕不會愚蠢地到這裡來自討沒趣的。 真正讓韓嵩心神不寧地,其實另有原因。 大約是兩個月前。江水水道上突然出現了一股悍賊,繫鈴鐺而至。借錦帆而遁,號稱錦帆賊!錦帆賊行蹤飄忽、手段狠辣,接連洗劫了江水兩岸數十個大小港口。江陵都尉蘇飛率領水軍追剿,卻反而被這伙悍賊殺得大敗。 李蒙、王方率領數十騎涼州精銳喬妝荊州兵簇擁著一輛無篷馬車出現在城樓下,馬車正中加了半截木樁,蒯越雙手反縛被捆在木樁之上,不過由於披風的掩蓋,十步之外便根本發現不了任何破綻。 恰烏雲蔽月,李蒙霍然回首,在火光的照耀下舉手下壓,身後不遠處,蒼茫無際的夜色中,兩千騎涼州鐵騎靜悄悄地伏了下來。 「誰!」江陵城頭巡夜的荊州兵厲聲大喝起來,「城外是誰,再不答話就放箭了!」 李蒙一擺腦袋,早有荊州地痞越眾而出,向著城樓上的荊州兵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這馬車上坐的是誰?這是劉表主公的軍師!還不趕快打開城門,迎接軍師進城,要是誤了軍師的大事,你小子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地!」 「嗯?軍師!」城門校尉急從女牆上探出半顆腦袋,大聲道,「真是軍師?」 李蒙一使眼色,早有涼州精兵將十數枝羊脂火把湊到了無篷馬車邊上,馬車方圓十步之內被照得亮如白晝,城門校尉看得正切,馬車上所坐之人果然便是蒯越。蒯越唯恐守軍上當,急掙扎身子,嘴裡更是想要高聲喊叫,可惜的是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含糊不清的咿唔聲。 城頭上的城門校尉乍一看,還以為是蒯越正在惱怒至極地跟身邊的親隨說些什麼,當下再不懷疑,向身邊的荊州兵喝道:「快打開城門,放軍師進城,快!」 火光照耀下,蒯越繃緊的身軀頹然癱軟下來,臉色已經變得一片慘然,李蒙、王方卻是陰冷地交換了一記眼神,心忖主公真是神機妙算,這招果然管用啊,不費吹灰之力就詐開了江陵的城門。地處江陵以西兩百餘里,是江水航道巴蜀段至荊州段地重要中轉站,這裡店舖林立、車水馬龍、南來北往的客商絡繹不絕,當然也少不了水賊和江洋大盜的身影,有了水賊和江洋大盜,自然而然的也便有了水軍地駐紮。 西陵港以北五十里。 某處僻靜的狹谷內,馬躍地六千主力騎兵正冒著冬季的嚴寒靜靜地潛伏其中。 馬躍換了一襲普通的商人裝束,令典韋換上隨從地短打裝束,又令句突、李肅留下壓陣,這才帶著典韋輕衣簡從直奔西陵港而來。常言道南船北馬,馬躍久在北方深諳騎戰,可對於南方的水戰卻是心中沒底。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馬躍決定在行動之前先探探西陵港的虛實。 這次奇襲西陵港可不僅僅只是攻佔這麼簡單,馬躍還有另外一個更為艱巨,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標,那就是襲取西陵港的荊州水軍大寨,繳獲水軍大寨中的水軍船隻,替八千西涼鐵騎南下江東找到足夠的運輸工具!斷了吊橋的纜繩,其餘數十騎涼州精銳早已經衝過吊橋,向著江陵北門蜂擁而入,可憐守在城門內的十幾名荊州兵還沒有回過神來,便已經被亂刀砍翻在地。「咻 一枝火箭掠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軌跡,遠遠地攢落在城北空曠的荒野上,下一刻,綿綿不息的喊殺聲衝霄而起,倏忽之間,黑壓壓的西涼鐵騎已經風捲殘雲般殺到了江陵北門外。 江陵城內,太守官邸。 江陵太守韓嵩剛剛接到小史的稟報,說是主公的軍師蒯越到訪,正準備出迎時忽見都尉蘇飛衣甲不整、神情狼狽地狂奔而來,邊跑邊疾聲大喝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韓嵩心頭一跳,急道:「錦帆賊殺進城了?」 「不……不是錦帆賊。」蘇飛喘息道,「是……是涼州叛軍!他娘的,全***是騎兵,太厲害了,弟兄們一下子就被衝散了,這仗沒法打。大人,我們還是趕緊逃命才是正緊,晚了就來不及了。」 「胡扯!」韓嵩不信,大聲喝斥道,「江陵遠離中原,哪來的涼州叛軍?」 「呼……不信就算了,末將可不會陪著你送死。」 蘇飛悶哼一聲,轉身徑直狂奔而去,韓嵩愕然正欲喝止時,忽聞前方長街上殺聲震天,有山崩地裂般的馬蹄聲隔空傳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4章 - 小人甘寧,叩見將軍← 西陵港。 「哎,剛出水的江豬,一貫錢便宜賣嘍……」 「鯉魚、刀魚、鱘魚、胭脂魚,應有盡有,要買趁早、不買拉倒……」 「南北雜貨,胭脂水粉,老店新開,貨真價實……」 「哎,這位客官裡邊請,小店特色菜……」 西陵港最繁華的長街上,呦喝聲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熱鬧紛繁,馬躍輕衣簡從,帶著典韋正在街上信步閒誑。倏忽之間,馬躍、典韋同時感到了一股殺氣,就像覓食的餓狼,忽然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驚回首,一群身披蓑衣、頭頂竹笠的漁家漢子正懶洋洋地坐在街邊休息,馬躍一眼就看出這是一群非同尋常的漁家漢子,他們的神情看似懶散,可無意間每每流露出攝人的眼神,馬躍也是血裡火裡滾過來的,最是熟悉這種氣息。 「光!」 典韋只顧回頭觀察這群漁夫,不想一腳踢翻了擺在街邊的一隻木桶,桶裡鮮活的鯉魚頓時傾翻在地。 「喂!兀那廝,眼睛長屁股上了?」 一聲炸雷般的大喝陡然響起,直震得馬躍耳鼓隱隱生疼,霍然回首,只見一條面龐黎黑、身高八尺的大漢已經攔住了典韋去路。大漢雖然長得精瘦精瘦,可給人的感覺卻強壯得像頭獵豹,這兩種強烈的反差本應該水火不相容,卻在漢子身上詭異地揉和在了一起。 典韋在跟隨馬躍之前就是殺人慣犯,平素凶悍慣了,何曾受過別人這等喝罵?當時就勃然大怒道:「老子就踢了,你待咋的?」 「膽子長驢毛了?」那漢子怒道,「敢在爺爺面前耍橫!」 「喲喝,敢跟老子這樣說話?」典韋怒極反笑,雙手疾探如爪。森然道,「老子捏死你!」 「膨!」 漢子揮拳相迎,典韋改爪為拳,兩隻缽大的鐵拳頓時砸在一起,只聽一聲悶響。典韋紋絲不動。那漢子卻是蹭蹭蹭地退下了三大步。馬躍本待喝止典韋,忽見那漢子竟能接住典韋勢大力沉的一拳,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憋了回去。 眼見兩人起了衝突,街上的行人紛紛圍了過來看熱鬧。 「咦,小子不賴啊。」典韋揚了揚碩大的鐵拳。獰聲道,「再接老子一拳試試!」 精瘦漢子揉身撲了上來,高聲喝道:「便接你十拳、百拳又有何妨?」 身形如電,典韋和精瘦漢子拳來腳往、纏鬥一起,圍觀者被兩人凌厲的拳風所逼,紛紛退至十步開外,遠遠望去,典韋就像一頭體型龐大地黑熊。而精瘦漢子就像一頭敏捷的獵豹圍著典韋不停地兜***。 很顯然,精瘦漢子吃了第一拳的虧。自知膂力不及典韋,便試圖以巧勁打倒典韋。不過很快。精瘦漢子就發現自己錯了!典韋雖然體型龐大,卻有著與體型極不相稱的敏捷。出拳的速度比精瘦漢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膨膨膨。」 精瘦漢子連中三拳,精瘦地身軀就像風中地敗葉般飄了起來,直蕩十步之外。 「大哥, 十數名精悍的漁家漢子突然出現在鬥場外,其中一名年輕的漢子手一揚,一柄刀背上鑲嵌著九隻鐵環的環首大刀凌空飛拋過來,精瘦漢子人在空中,雙臂疾探而出,那柄九環大刀已經到了他的手上。 「呼呼!」 精瘦漢子落地擺開架勢,一刀在手,整個人地氣勢頓時為之一變。 「嗯?」 典韋悶哼一聲,緩緩卸下背上以厚布纏緊的雙鐵戟,交叉置於胸前,眸子裡亦流露出狼一樣的猙獰之色來。 「殺!」 精瘦漢子斷喝一聲,一揚九環刀,再次揉身撲了過來。 「喝!」 典韋大吼一聲,右手鐵戟橫掃而出,直取精瘦漢子頸項。 「噹!」 黝黑的大鐵戟與沉重的九環刀交斬在一起,頓時發出一聲激烈的金鐵交鳴聲,典韋鐵塔似的身軀屹立如松、巋然不動,而那精瘦漢子卻再次暴退三步,臉色已然變了。那群漁家漢子見勢不妙,紛紛抽出砍刀忽喇喇地圍了過來。 更遠處,西陵港水軍大寨方向忽然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馬躍霍然回首,只見一隊荊州兵正向這邊開了過來。那精瘦漢子同樣發現了荊州兵,臉色再次一變,揚刀向身邊地漁家漢子喝道:「我們走。」「想走?」典韋獰笑一聲,喝道,「門……」 話未說完,馬躍一記惡狠狠的眼神瞪過來,典韋地後半句便硬生生嚥回了肚子裡。邸。 劉表以手扶額,靠於案上假寐。 忽有急促的腳步聲將劉表驚醒,霍然抬頭只見主薄鄒靖急步而入,抱拳作揖道:「主公,文聘、黃忠兩位將軍率軍趕到襄陽了。」 「哦,黃忠、文聘回襄陽了?」劉表舒了口氣,心頭地一塊大石頭這才落了地,向鄒靖道,「有了黃忠、文聘地兩千精兵,再加上劉磐、黃祖的八千精兵,以及襄陽城中原有地三千精兵,雖說不及馬屠夫的三萬大軍,不過固守城池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鄒靖又道:「主公,蔡瑁、張允兩位都督的水軍已經溯襄水而上,距離襄陽只有不到二十里了,其餘江夏、江陵、零陵、武陵、長沙各郡的援兵想來也在趕往襄陽的路上了!只要襄陽城中的守軍能夠堅持半個月的時間,馬屠夫就將死無葬身之地。」 「唉……」 劉表搖頭歎息一聲,他可沒有在襄陽擊殺馬屠夫的雄心壯志。 過了好半晌,劉表才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子柔和異度還是沒有消息嗎?」 鄒靖搖了搖頭,應道:「還是沒有消息,以下官看來,兩位先生十有八九已經遭遇不則了。」 「報……」鄒靖話音方落,忽有從事李嚴挺身而入。向劉表道,「主公,江北急報。」 劉表心頭一跳,急道:「快講。」 李嚴道:「西涼大軍進至襄陽以北三十里,忽然停止前進。並且開始安營紮寨。擺出長期固守的架勢,舉止很是蹊蹺。」 「哦?」劉表以手扶額,低聲道,「西涼大軍停止前進了?」 「竟有這等事情?」鄒靖也疑惑不解道,「難道馬屠夫不打算攻打襄陽了?」 劉表想了想。凝聲道:「多派探馬,再探。「下官領命。」 李嚴答應一聲。 然而,李嚴還未及出門,便又有小吏匆匆而入,向劉表道:「主公,丞相曹操至矣。」 「什麼?曹操!」劉表大吃一驚,失聲道,「到了哪裡了?」 「已到城東十里亭。」 「帶了多少大軍前來?」 小吏道:「並無大軍。只有一小吏相隨。」 「嗯?只帶了一個隨從?」劉表長出一口氣,蹙眉道。「這傢伙不在穎川督戰,卻跑來襄陽做什麼?」 李嚴道:「主公。曹操乃是當今丞相。不宜慢怠。」 「唔。」劉表點了點頭,沉聲道。「來人,隨本官出城迎接曹丞相。」夫之後,劉表官邸大廳。 劉表抱拳朗聲道:「丞相。」 曹操也抱拳回禮:「劉荊州。」 「請。」 「請。」 兩人互相肅手,分賓主落座,其餘李嚴、鄒靖、程昱等隨從亦依次入席而座。 劉表向曹操道:「丞相深夜到訪,不知有何急事?」 曹操道:「實為救劉荊州而來。」 「呃……」劉表心頭一跳,面露尷尬之色,強顏說道,「下官何需人救?」 從事李嚴長身而起,向曹操長長一揖,不亢不卑地說道:「劉荊州自入荊襄,深受士族擁戴,今坐擁八郡,麾下頗有精兵十萬、上將百員,兵鋒銳不可擋,宵小聞風而遠遁,又有何人敢捋虎鬚?」 「哈哈哈……」曹操洒然一笑,直截了當地說道,「荊州軍兵敗武關,三萬聯軍全軍覆滅,劉荊州素來依之為左臂右傍的蒯氏兄弟亦陷於敵手,此事操已盡知,劉荊州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這……」 劉表語寒,臉色越發尷尬。 程昱亦不失時機地說道:「丞相此來別無他意,只為圖謀馬屠夫而來!」 曹操道:「還望劉荊州及諸位荊州豪傑鼎力相助,共除國賊。」 「唉……」劉表歎息一聲,向曹操道,「實不相瞞,馬屠夫的三萬鐵騎已經進至襄陽以北三十里處安營紮寨,正緊鑼密鼓準備攻打襄陽,今丞相既然已經到了襄陽,還請賜下破敵良策,以安荊襄百姓。」 曹操道:「襄陽城北之三萬鐵騎,不過是馬屠夫地疑兵,不日之內自然退回武關,可不必理會。」 「什麼?」劉表失聲道,「這三萬鐵騎只是疑兵?」 「不錯,這只是疑兵。」曹操道,「雖號稱三萬,其實最多八千。」 李嚴、鄒靖道:「其實只有八千騎兵?」 「馬屠夫最喜虛張聲勢、聲東擊西。」曹操點了點頭,凝聲道,「憑著這套拿手好戲,不知有多少人吃了他的大虧,當年在穎川時,本相亦曾吃過他的大虧,還險些將自己的性命葬送在他的手上。」 李嚴、鄒靖聞言凜然。 兩人對馬屠夫地記憶可是比曹操還要來得久遠些,尤其是鄒靖,更是連自己地親妹妹都失陷在馬屠夫手裡,生死未卜。八百流寇投誠後,鄒靖也曾托人多方打聽,卻始終沒有探得鄒玉娘的一點消息。 半晌,劉表才吃聲道:「如果江北的西涼大軍只是疑兵,那馬屠夫的大軍又去了何處?」 曹操捋了捋頷下柳須,凝聲道:「江陵!」 「什麼!」劉表聞言大吃一驚。震聲道,「江陵?」 李嚴、鄒靖亦是臉色大變。 江陵可是劉表經營多年的軍事重鎮,那裡屯積了大量軍糧、器械,如果江陵被馬屠夫攻陷,對於荊州軍而言。無疑是場慘烈地災難!不過一想到江陵有親信韓嵩。大將蘇飛率領八千精兵坐鎮,劉表便鬆了口氣。 「丞相說笑乎?」劉表緩過神來,不以為然道,「江陵遠在襄陽之南,馬屠夫會捨近而求遠。勞師遠征江陵?」 「主公所言極是。」鄒靖亦附和道,「江陵地處荊襄腹地,就算馬屠夫能夠偷襲得手,也不過一座遠離關、涼的孤城,又如何堅守得住?既然守不住,馬屠夫不惜代價勞師遠征又有什麼意義呢?」 很顯然,劉表、鄒靖都認為馬躍不可能攻打江陵。 只有李嚴神色凝重,半晌才輕輕說道:「這個……只怕是很難說啊。馬屠夫行事斷不可以常人考量,每每出人意料卻總能致人於死地。繞行荊山南麓、長驅直入偷襲江陵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曹操目露異色,忍不住深深地打量了李嚴一眼。心忖此人倒還是個人才。 「報……」李嚴話音方落。廳外忽有風塵僕僕的小校疾行入內,跪地疾聲道。「主公,江陵急報。」 「江陵?」劉表倒吸一口冷氣,霍然站起身來大聲道,「快講!」 小校喘息兩聲,說道:「江陵急報,軍師蒯越已然叛投馬逆,並率三萬西涼鐵騎詐城,城破。守軍力戰不支,棄城,太守韓嵩戰死。」 「什……什麼!?」劉表的臉色霎時一片慘白,失聲道,「蒯越叛投馬逆!?江……江陵,真……真地丟了?」 曹操與程昱交換了一記眼神,緩緩站起身來,向劉表道:「劉荊州不必驚慌,馬屠夫地陰謀詭計,操已盡知,這次不遠千里前來荊襄,便是要幫助劉荊州剷除馬逆,還荊襄大地一片安寧。」 劉表驟聞江陵失陷,此時不免六神無主,問道:「丞相以為,該如何剷除馬逆?」 曹操陰惻惻一笑,沉聲道:「在陸地上,馬屠夫的西涼鐵騎縱橫捭闔、所向無敵,可如果到了大江大河之上,那就成為任由荊州水軍宰割地魚肉了!要剷除馬逆以及馬逆麾下的西涼鐵騎其實不難,不過卻需要劉荊州麾下荊州水軍地鼎力襄助。」 好半晌,劉表才切齒道:「來人!」 「大人有何吩咐?」 劉表話音方落,有親兵昂然入內。 「速將蒯良、蒯越滿門家小取來襄陽……腰斬棄市!」劉表說此一頓,厲聲道,「再令蔡瑁、張允二將加速行軍,限兩日之內趕到襄陽,不得有誤!」 「遵命。」 親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茶樓,二樓臨街雅間。 典韋甕聲甕氣地說道:「主公方才為何攔住末將?」 馬躍凝聲道:「那群漢子不是普通人。」 「嗯?」典韋凝聲道,「不是普通人?那是什麼人?」 「江洋大盜!」 「江洋大盜?」 「對,江洋大盜!」馬躍沉聲道,「那伙漢子面目黎黑,軀幹地膚色卻比面龐、四腳膚色明顯要淺,說明這群漢子是常年在水上討生活地主兒!這些傢伙又個個身藏凶器、目露殺氣,絕非尋常漁夫。如果本將軍沒有料錯,天黑之後他們就該有所行動。」 「有所行動?」典韋惑然道,「什麼行動?」 馬躍沉聲道:「洗劫西陵港!」 「什麼?洗劫西陵港?」典韋失聲道,「那不是搶我們地生意麼?西陵港如果讓這伙江洋大盜洗劫了,那弟兄們又該搶誰去?」 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焰,沉聲道:「典韋。」 典韋本能地挺直身軀,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沉聲道:「以最快地速度返回密林,讓句突率領三千鐵騎火速趕來西陵港!如果一切順利,李蒙、王方此時應該已經拿下江陵城了,所以我軍就不必再隱匿形跡了。可令句突沿大路疾進,搶在天黑以前趕到西陵港北效待命。」 「領命。」 典韋領命而去。邸。 劉表高踞主位,曹操客居次席,蔡瑁、張允、王威、蔡中、蔡和、劉磐、黃祖、黃忠、文聘、魏延諸將以及鄒靖、金旋、李嚴、韓玄、趙范、程昱等人分列左右兩側。正議事時忽有小吏疾步入廳。跪地稟道:「稟主公,探馬回報襄江城北之西涼大軍已於昨夜拔營,連夜退回武關去了。」 「丞相神機妙算,下官拜服。」劉表轉向曹操,歎道。「還望賜下剿滅馬逆良策。」去,長街上陡然殺聲四起,數百條精壯漢子手持明晃晃的鋼刀,從長街的各個角落裡衝殺出來,沿著熱鬧紛繁地長街往前一路燒殺。 正如馬躍所料,這伙漁家漢子果然是一群江洋大盜,他們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見房屋就放火焚燒,只片刻功夫。原本熱鬧繁華的長街已經雞飛狗跳、一片狼藉,許多無辜地過往行人慘遭無妄之災。 「錦帆賊!」 「錦帆賊來了。大家快跑啊。」 「快跑……錦帆賊殺過來了。」 人們奔走呼嚎、相攜逃命。茶樓的夥計倒也仗義,急步奔上二樓向馬躍以及剛剛返回地典韋。還有句突急聲說道:「三位客官快些從後門逃命去吧,錦帆賊可是一夥殺人不眨眼地江洋大盜,晚了就沒命了。」 馬躍淡淡一笑,說道:「不忙。「嘿,你這人……」夥計急得直跳腳,「咋聽不懂人話呢?你還要不要命了?」 「放肆!」典韋怒極,喝道,「敢這樣跟我家主……主人說話?」 夥計被典韋雷暴般的嗓門嚇了一跳,訕訕然說道:「得,算我多事。」 話未說完,那夥計早已經飛也似地奔下樓梯,直從後門逃命去了,不及片刻功夫,那伙江洋大盜便沿著長街殺到了茶樓,不由分說就劈開緊閉地大門殺將入來,樓下頓時響起了掀卓子摔凳子地吵雜聲。 緊接著又是幾聲慘叫,顯然是有不及逃走的客人或者夥計遭了這伙江洋大盜的毒手。 馬躍輕輕頷首,典韋從肩後反手拔出雙鐵戟,蹬蹬蹬地衝下樓梯,恰好迎面遇上白天時分有過一番惡鬥的精瘦漢子,精瘦漢子此時正手提九環大刀,疾步搶上樓來,兩人在樓梯上撞個正著,不由分說,揮刀便砍。 只聽「錚」的一聲炸響,精瘦漢子早已倒翻而下。 「弟兄們,給老子圍起來!」 精瘦漢子手持九環刀,嗔目大喝,數十上百名悍賊早已經呼喇喇地搶上前來,明晃晃地鋼刀將典韋圍了一圈,更有數十具黑洞洞的弩箭瞄準了典韋渾身上下,看那架勢,只要精瘦漢子一聲令下,便要將典韋射成刺蝟。 典韋夷然不懼,橫戟喝道:「賊子好膽,竟敢當街行兇,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精瘦漢子揚了揚手中的九環鋼刀,獰笑道,「爺爺手中的鋼刀就是王法!」 「好大的口氣!」 精瘦漢子話音方落,樓梯上忽然傳來一把陰惻惻的聲音,驚抬頭,只見樓梯上已經多了兩道身影,為首之人長身玉立,作商人裝束,可精瘦漢子憑著十數年刀頭舔血的閱歷一眼就瞧出,這商人絕非普通商人! 因為在這商人身上,精瘦漢子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這商人自然不是別人,只能是馬躍。馬躍淡然步下樓梯,走到典韋跟前立定,無視數十具移到自己身上地弩箭。直直地盯著精瘦漢子,沉聲道:「足下如藐視王法,難道就不怕激怒朝廷,招來官兵的征剿嗎?」 「官兵?」精瘦漢子冷笑道,「不過是群土雞瓦狗。何足掛齒。」 「好氣魄。」馬躍目露森冷之色。問道,「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精瘦漢子道:「爺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甘寧是也!」 「甘寧?」馬躍微微頷首,目露清冷之色,凝聲道。「看你也是條好漢,可願與某合作,幹一票天大地買賣?」 「天大的買賣?」 甘寧冷笑一聲,心忖果然是同道之人。 不過就算是同道之人,今日也絕不放過,撞上了錦帆賊,不論人畜,不吃滾刀面。就吃混沌面,絕無放生之理。 甘寧哂然道。「有多大?」 馬躍道:「你能想多大,這買賣便有多大!」 「足下好大地口氣!」甘寧冷然道。「不過錦帆賊素來橫行無忌慣了。不習慣和別人合作,好意心領了!」 「怎麼?」馬躍嘴角悄然綻起一絲冷冽地殺機。「壯士不願合作?」 甘寧眉目猙獰,沉聲喝道:「不合作又待怎樣?」 甘寧橫行巴蜀水道近十年,還真沒見過有人敢這樣公然威脅錦帆賊地,膽小地聽到錦帆賊的名聲都已經嚇個半死了,還威脅?借他們天膽! 「哈哈哈。」馬躍仰天長笑,朗聲道,「普天之下,還從未有人敢拒絕本將軍的好意,不合作……那就死!」 話落,馬躍輕輕揮手。句突會意,挽弓搭箭,又從就近的火頭引燃了纏裹火油布地箭矢,只聽咻地一聲,拇指粗的狼牙火箭便已經穿過茶樓的窗戶,射往幽暗的虛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耀眼的軌跡。 甘寧冷眼以對,絲毫沒有阻止地意思,他是真想看看眼前這位狂吹大氣、敢公然威脅錦帆賊的傢伙是什麼來路?又能玩出什麼花招? 不到片刻功夫,甘寧和茶樓內劍拔弩張的百十名錦帆賊便感到腳下的地面開始輕輕地顫動起來,櫃檯後面擺放整齊的茶碗也開始晃動起來,發出叮叮噹噹的輕響,卻像沉重的鼓點直直地敲在甘寧和錦帆賊的心臟上。 什麼聲音?難道是地裂! 「唏律律……」 直到那一聲嘹亮地馬嘶聲穿破虛空,清晰地傳入茶樓,甘寧及麾下的百十名錦帆賊才勃然色變,下一刻,滾滾地蹄聲如驚雷席捲而至,驚回首,黑壓壓的騎兵早已經風捲殘雲般沿著茶樓外地長街滾滾向前。 「轟轟轟!」 連綿不絕地巨響中,甘寧及錦帆賊們吃驚地發現,茶樓簡陋的四壁早已經不翼而飛,令人窒息地戰馬響鼻聲中,黑壓壓的騎兵已經將整座茶樓團團圍住,數百把騎弓已經挽滿,明晃晃的箭簇已經瞄準了甘寧,還有甘寧麾下的百餘名錦帆賊。 「原來是馬賊!」甘寧嘿嘿一笑,收刀抱拳道,「既然是同道中人,四海之內皆是兄弟,再說兄台在陸上討生活,小弟在水上干營生,你我是井水不犯河水,這原是一場誤會,嘿嘿,剛才多有得罪,小弟在這裡向兄台賠不是了。」 甘寧是個狠角色不假,卻不是沒腦子的莽夫,現在自己人手少,對方人多,而且又是在陸地上,水賊陸戰馬賊本來就是以己之知攻敵之長,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只有白癡、傻瓜才會逞強鬥狠。 「誤會?」馬躍冷笑道,「一句誤會就完了?」 「士可殺不可辱。」甘寧怒道,「別以為錦帆賊就怕了馬賊!」 「報……」甘寧話音方落,忽有快馬沿著長街疾馳而至,厲聲長嗥道,「主公,西陵港水軍大寨已經攻陷,寨中水軍全滅!」 甘寧勃然色變,死死地盯著馬躍,沉聲道:「足下……究竟是誰?」 「爺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馬躍冷冷一哂,冷然道,「平西將軍馬躍是也!」 「馬……馬平西!?」 甘寧霍然失色,甘寧身後的百餘錦帆賊更是紛紛色變,平西將軍馬躍的名號,他們可真是如雷貫耳、聞名已久了!天下盜賊本是一家,馬屠夫出身八百流寇,是馬賊,和甘寧的水賊分屬同道,難怪甫一見面,兩人就都從對方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危險氣息。 甘寧劇烈地喘息兩聲,厲聲喝問道:「將軍真是平西將軍馬躍?」 「這還有假?「有何憑證?」 「某便是某,又何需憑證?」 「報……」馬躍話音方落,又有快馬從前方官道上疾馳而來,厲聲長嗥道,「主公,李蒙、王方將軍急報,江陵城已經被攻陷了……」 「唔。」 馬躍輕輕頷首,神我如常。 「江……江陵?」 甘寧再次色變,心忖連重兵把守的江陵都被眼前這傢伙的軍隊攻陷了,放眼天下,除了有限的幾個人還有誰有這個本事?而有限的幾個人中,目前又只有平西將軍馬躍與荊州牧劉表交惡,互相攻伐。 當下甘寧心中再無疑慮,推金山、倒玉柱,納頭拜道:「小人甘寧,叩見將軍!」 「叩見將 「叩見將 「叩見將甘寧身後,百餘錦帆賊跪倒一片。 「呃……」馬躍愕然,顯然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面,一直以來,世人聽到馬屠夫的名聲,大多都是深惡痛絕,極少數人沒有疾言厲色卻也是敬而遠之,像甘寧這樣納頭便拜的卻還正是破天荒頭一遭。 甘寧直起身來,疾聲道:「寧在巴郡,聞將軍大名久矣!每思吾輩男兒,當如將軍,提三尺劍,率虎賁八千,出雁門、驅胡虜,征六合、蕩八方,揚華夏天威於漠北窮凶,方不虛此生也。」邸。 曹操手指地圖,向圍攏過來的荊州將領說道:「馬逆襲占西陵港之後,勢必搜羅大小船隻,裝載軍卒、馬匹順流南下,蔡瑁、張允兩位將軍可率荊州水軍精銳伏於三江口,待馬逆船隊順流而下時奇兵殺出,必可一舉殲滅其眾。」 李嚴道:「若馬逆率眾棄船登岸,又待如何?」 曹操道:「縱能棄船登岸,馬逆所部騎兵亦將十不存一,黃忠、文聘、魏延及各位將軍可各率本部精兵,於江水北岸設伏,若馬逆殘兵上岸則伏兵盡出、四面截殺,如此,馬逆一戰可擒也。」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5章 - 強襲烏林港← 江陵,太守府衙。 馬躍正就著幽幽的火光伏案察看地圖,忽見李蒙、王方、甘寧三將聯袂而入,並排立於廳中,向馬躍鏗然抱拳道:「末將參見主公。」 馬躍擺了擺手,直起身來,凝聲問道:「搜羅船隻的事情辦得怎樣了?」 李蒙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喘息道:「回稟主公,江水兩岸的大小船隻皆已被末將等徵調一空,共得大船兩百餘艘,小船千餘艘,足以裝載八千將士以及萬餘匹戰馬了,還有富餘的船隻可以裝運江陵城中的谷米以為馬料,不過……」 馬躍沉聲道:「講。」 李蒙低聲道:「不過江山兩岸的漁民大多聞訊而逃,可能無法募集足夠的船夫。」 如果不能募集到足夠的船夫,馬躍的大軍就無法順利地沿江而下,這可不是個小問題!八千西涼鐵騎雖然驍勇善戰,可那是在陸地上,讓他們操舟搖槳,那可真是強人所難、逼張飛繡花了。 半晌,馬躍才沉聲問道:「總共需要多少船夫?」 李蒙看了看甘寧,答道:「大船需要船夫二十人,小船五人,總共需要船夫九千餘人。」 「什麼!?」馬躍大吃一驚,失聲道,「需要這麼多船夫?」 需要這麼多船夫,實在是馬躍始料未及之事,在馬躍地印象中。一艘船也就一個船老大,最多三人就了不起了,要將八千西涼騎兵從江陵運到江東,撐死了也就兩百艘船,也就千餘人的船夫就足夠了。 可現實卻給了馬躍當頭一棒。 「主公。這已經算少了。」一邊的甘寧實在忍不住,出列說道,「如果是荊州水軍中最大的三層樓船,只是槳號子便需要整整六百人哪!這還沒算櫓號子、纖號子、篙號子、篷帆號子、錨號子、作纜號子,要是全加一塊,一艘大船足足需要上千的船夫。」 馬躍地臉色逐漸變得有些難堪,問李蒙道:「那麼現在總共募集了多少船夫?」 李蒙的腦袋耷拉了下來,有氣無力地答道:「兩百餘人。」 馬躍大叫道:「只有兩百餘人!?」 李蒙無奈道:「末將無能,請主公責罰。」 馬躍擺了擺手。凝聲道:「此事原不怪你,是本將軍想當然了。」 說罷,馬躍轉向甘寧道:「興霸,江水(長江古稱)水道上可有熟識的水賊?」 「有。」甘寧應道,「江夏賊張豹、陳虎與末將頗有交情,可引薦兩人於將軍帳前。」 「太好了。」馬躍擊節道,「兩人共有多少人船?」 甘寧道:「大小船隻五十餘艘,水賊三百餘人。」馬躍凝思片刻,沉聲道:「張豹、陳虎的江夏賊三百餘人加上你的錦帆賊八百來人,合一塊就是千餘人了。差不多也夠用了。」 「不夠啊,主公。」甘寧急道,「千餘水賊只夠升帆、撐篙、下錨、搖櫓,剩下的槳號子、纖號子需要足足八千人 「八千人?這個不是問題!」馬躍陰陰一笑,向李蒙道,「李蒙,江陵攻陷之後,總共俘虜了多少荊州兵?」 李蒙道:「足有八千人!」 「就是這八千人了!」馬躍獰聲道,「鑿穿他們的鎖骨。以鐵鏈將他們串在一起鎖到船艙內,就由這些俘虜充當槳號子和纖號子!這些荊州兵不是從小生長在南方嗎,當個槳號子應該是不是問題。」 李蒙、王方先是一呆,旋即歎服道:「主公英明。」 甘寧自為錦帆賊。水陸橫行,十年間沒少受荊州軍的追剿。對荊州軍雖不說恨之入骨,卻也是深惡痛絕,馬躍的毒計可謂正中甘寧下懷。當時就獰笑道:「嘿嘿,這下子這群荊州土狗有樂子了。」 「不過……」馬躍話鋒一轉,向甘寧道,「在收拾這群荊州土狗之前,本將軍想先弄清楚一件事。」 甘寧道:「什麼事?」 馬躍道:「你剛才提到荊州水軍有三層樓船,需要槳號子六百人,真有這麼大地船?」 甘寧道:「這還有假。」 馬躍道:「那麼除了船上的船夫外,每般樓船可以運輸多少士兵?」 甘寧想了想,答道:「至少一千士兵,或者五百匹戰馬!」 「什麼!?」馬躍擊節道,「一艘樓船就可以運輸一千士兵,或者五百戰馬?」 「沒錯。」 「也就是說,只要三十艘這樣樓船就能將本將軍的八千西涼鐵騎運到江東!?」 「這個絕對沒問題。」甘寧道,「不過要弄到三十艘樓船可不容易。這些龐然大物平時都深藏在烏林港的荊州水軍大寨裡,等閒是不會出來晃悠的。蔡瑁、張允的荊州水軍雖然稀鬆平常,可要想摸進烏林港的水軍大寨卻是千難萬難。」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馬躍霍然轉身,將地圖在桌上攤平,問甘寧道,「荊州水軍的烏林港水軍大寨在哪裡?」 甘寧伸手一拍地圖上的某處,沉聲道:「就在這裡,赤壁地對面。」 「什……什麼!?」馬躍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失聲道,「赤壁!?」 馬躍再不熟悉三國,赤壁的大名卻是如雷貫耳。 甘寧訝道:「主公,怎麼了?」 「沒什麼。」馬躍深吸一口氣,以手扶額,蹙眉凝聲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一支龐大的水軍艦隊正緩緩前進。 曹操在蔡瑁、張允的簇擁下肅立女牆之後,女牆下有閣樓,樓下又有女牆,牆下又有閣樓,樓下又有女牆,再下才是寬闊異常,足可四駕馬車通行的甲板、走道,其外才是船舷,再下赫然就是輕輕蕩漾的萬頃碧波,敢情曹操和蔡瑁、張允便身處一艘龐大的戰船之上。 這龐大的戰船赫然就是甘寧向馬躍所說的三層樓船。 「丞相。」蔡瑁得意洋洋地向曹操炫耀道,「我荊州水軍地戰艦如何?」 曹操目露不加掩飾的驚歎,連聲說道:「當真令人歎為觀止!如此龐然大物,何以與之爭鋒?」 蔡瑁又道:「我荊州水軍如何?」 曹操嘴角綻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讚道:「真雄壯之師也。」 「哈哈哈……」蔡瑁得意地大笑道,「荊州水師,天下無敵。」 曹操神色一動,忽然問道:「不知荊州水軍共有大型樓船多少艘?」 蔡瑁道:「百餘艘。」 「竟有百餘艘之多!?」曹操這次是真的吃了一驚,半晌才回過神來,凝聲道,「為何此番出征,將軍只帶了三艘樓船出征?」 蔡瑁語帶不屑道:「丞相有所不知,大型樓船雖然威力無匹,卻是行動遲緩,馬屠夫從西陵港一帶搜羅到地船隻大多是漁船,這些漁船體型小、吃水淺,順風速度很快。要對付這些漁船,體型狹長的艨沖、鬥艦遠比大型樓船更具威脅。」 曹操還真不知道水戰地訣竅,聞言點頭道:「原來如此。」 甘寧失聲道:「什麼,主公要偷襲烏林港的荊州水軍大寨?」 「不,不是偷襲!」馬躍沉聲道,「是強襲。」 「強襲!?」 「沒錯,強襲!」馬躍獰聲道,「本將軍要率軍強襲烏林港,奪取水軍大寨裡的戰艦將你地錦帆賊和張豹、陳虎的江夏賊武裝為足可與荊州水軍抗衡的強大水軍!然後一路橫掃荊揚水軍,將本將軍的八千西涼鐵騎安全護送到江都港登陸。」 甘寧沉聲道:「末將曾經數次潛入烏林港刺探荊州水軍底細,發現烏林港的地勢極為險要,三面皆為陡峭的山峰,很難從陸路發起突擊!唯一可以進攻的正面又由荊州水軍層層駐守,沒有足夠強大的水軍,要想襲破談何容易?」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攻不破的營寨!」馬躍目露陰冷之色,凝聲道,「關鍵是要看怎麼打這一仗!」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6章 - 連環大船← 漢獻帝建安五年(192年)正月,馬躍奇襲江陵得手。 此後直到三月,馬躍的八千西涼大軍都始終駐紮在江陵城內,荊州局勢也開始出現詭異的對峙局面。 劉表嚴令荊州水師不得越過烏林港溯水巡邏,以免打草驚蛇。因為荊州水軍一旦封鎖了江水航道,馬躍很可能會放棄南下江東的計劃,轉而肆虐荊襄大地!劉表寧可袁術的揚州遭殃,也不願自己的荊州成為馬屠夫跑馬的牧場。 荊州軍按兵不動,焦急地等待西涼鐵騎沿江而下,可馬躍卻似乎並不急著離開江陵。 劉表萬萬沒有想到,荊州軍的按兵不動恰好給了馬躍足夠的準備時間,馬躍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強襲烏林港! 一代梟雄曹操,幾乎料到了所有的一切,唯獨沒有料到馬躍會強襲烏林港! 強襲烏林港,這是個瘋狂的決定! 甘寧縱橫長江(古稱太彆扭,還是沿用長江吧)水道多年,擁有無與倫比的水戰經驗,在甘寧看來,西涼鐵騎強襲烏林港毫無勝算!除非西涼馬的鐵蹄下能長出魚泡,能從水面上直接衝殺,否則就是白白送死。 面對甘寧的質疑,馬躍只是淡淡一笑,強襲烏林港的準備工作卻從未停頓。 從建安五年正月到三月,西陵港方圓五十里之內地樹木幾乎被砍伐一空。江陵城內所有民房也被拆卸殆盡,士族門閥的深宅大院同樣未能倖免,數萬江陵百姓無分貴賤,都只能棲身於茅舍草棚之內,忍受寒風冰雪之苦!靜。 望台上,兩名荊州兵正縮著身子使勁跺腳,遠處的江面上大霧瀰漫,百步之外便再難以分辯景物。 「呵……」一名荊州兵將雙手湊到嘴邊,使勁地呵著熱氣,憤憤不平地咒罵道,「該死的,這麼冷的天,江上連根人毛都沒有。還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偷襲大軍大寨?胡老四那混球擺明了整咱們,他娘地。」 「少說兩句吧。」另一名荊州兵皺眉勸道,「當心禍從口出。」 「哼!」 最先說話的荊州兵悶哼一聲,轉過身去,抖抖擻擻地解開褲帶,對著望台下的江面撒起尿來,恰紅日初升,灑下萬道金光,江面上的大霧便漸漸地變淡、散去,原本一片混沌的江面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呼。」 荊州兵抖了抖胯下那話兒。慢吞吞地收進褲子裡,目光無意中往江面上一掃,然後低下頭來繼續提褲子,但是片刻之後,那荊州兵便像是被人紮了一刀般跳了起來,抬頭死死地盯著前方寬闊浩渺的江面,眸子裡已經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恐懼之色。 「老七,你得失心瘋了!」另一名荊州兵正在打盹,被剛才那荊州兵毫無徵兆的舉動駭了一跳。忍不住罵道,「一驚一乍的,嚇鬼啊?」 「嘶嘶嘶……」 叫老七地荊州兵沒有理會,只有喉嚨裡發出極為磣人的嘶嘶聲。還有那雙眸子也是越瞪越大,那模樣。就跟見了鬼似的。 「老七!你……」 另外一名荊州兵突然感到背脊一陣惡寒。 以往就有不少弟兄在放哨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失蹤,然後許多天後,失蹤弟兄的屍體便會在江邊的荒石亂灘裡找到。水軍大寨裡一直流傳著一個可怕的傳說,說是烏林港裡有水鬼,專門在黎明前的破曉時分出來噬人魂魄。 難道…… 另外一名荊州兵忍住巨大的恐懼,緩緩地、機械地轉過頭來,一看之下,這荊州兵頓時如遭雷噬,再難收回目光。良久良久,叫老七的荊州兵才長出一口氣,以夢囈似地聲音問同伴道:「五哥,那……那是什麼鬼東西?」 叫五哥的荊州兵搖了搖頭,無言以對。 遠處,烏林港水軍大寨前浩渺的江面上,正飄來一片龐大的黑影!如果不是因為那片黑影正在往前緩緩蠕動,兩名可憐的荊州兵幾乎就要認為那是一塊陸地了!這玩意能像船一樣在江面上飄,卻絕不是船! 就算是烏林港內最大的三層樓船,比起前方那片黑影來也顯得微不足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這樣巨大的船隻,絕無可能。既然不是船,還有什麼東西能在水面上飄?兩人的腦海裡同時掠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水鬼! 原來水鬼竟然如此地巨大! 「鬼啊 兩名荊州兵交換了一記眼神,同時聲嘶力竭地慘嚎起來。 那兩聲淒厲的長嗥,震碎了烏林港水軍大寨死一般的寂靜,下一刻,綿綿不息的號角聲,還有激烈地戰鼓聲早已響徹雲霄,正在熟睡的水軍將士紛紛被驚醒,匆匆披掛停當,一隊隊地開出大寨,開始結陣。 「怎麼回事?」一名水軍小校疾步登上望台,厲聲喝問道,「鬼叫什麼?」 「將……將軍。」兩名荊州兵顫聲道,「你……你看前面。」 「嗯?」水軍小校霍然轉身,一看之下頓時大吃一驚,失聲道,「老天!這……我這不是在做夢吧?這……這麼大地船!!!」 「咦,船?」 兩名荊州水兵心驚膽顫地轉過頭來,發現那片龐大的黑影已經靠近了許多,輪廓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才發現那果然是一艘龐大的、無與倫比地巨船!或者說。那不是船,而是無數艘船隻固定、聯接在一塊的連環大船! 一桿血色蒼狼旗正在船頭迎風獵獵飄蕩。 大旗下,馬躍背負雙手,傲手肅立。勁烈的江風蕩起他身後厚重的玄色披風。啪啪作響,露出猩紅的裡襯,在朝陽地照耀下淒艷似血。典韋手持黝黑的雙鐵戟,甘寧手執九環大刀,宛如兩尊殺神分列馬躍左右。 馬躍身後,五千西涼精銳身披鐵甲、手執馬刀,嚴陣以待! 千餘艘大小船隻被無數縱橫交錯的鐵鏈、木樁纏系、鉚合在一起,結為緊密相連的整體,上面再固定結實的木架。木架上再鋪設厚厚的木板,最終形成了一艘足以容納上萬名西涼健兒列陣、廝殺的大型連環船! 船上沒有風帆,這麼大而且笨拙的船隻也不可能靠風帆推動前進。 推著這艘龐大連環船前進的是荊州俘虜,或者說是荊州俘虜手中地槳。整整兩千名荊州戰俘,被殘忍地鑿穿了鎖骨,以鐵鏈串成兩排,分列於連環大船的左右兩舷,在西涼兵皮鞭和馬刀的威脅下揮槳如飛,推動連環大船緩緩前駛。 赤壁! 就是赤壁給了馬躍靈感。 真實歷史上的赤壁之戰,曹操因為北軍不習水戰所以才採納了龐統所獻的連環船之計。以鐵鏈將大船連成整體,避免了船體因江水氾濫而搖晃的弊端,卻也給八十三萬曹軍帶來了滅頂之災。 如果生搬硬套兵書兵法,再完美的戰術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反之,如果活學活用,那麼史上最失敗的戰術,都有可能帶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戰術,從來就不是決定勝負的最終因素,人……才是影響勝負地決定因素。連環船之計曾讓曹操的八十三大軍灰飛煙滅。可是今天……它將幫助馬屠夫改寫歷史。 前方,烏林港水軍大寨已經遙遙在望。 馬躍嘴角不禁綻起一絲肅殺之氣,向甘寧道:「攻擊速度,前進!」 甘寧鏗然抱拳。爾後轉身疾步登上身後的高台,高舉右臂厲聲長嗥道:「主公有令。攻擊速度……前進!!!」 「咚咚咚……」 甘寧一聲令下,分列船頭左右的兩排鼓手立刻加快了節奏,鼓點突然間變得急促起來。荊州俘虜也被迫加快了揮槳的速度,如果有人稍有遲緩,正在邊上巡視的涼州兵便會毫不猶豫地將鞭子抽到他的身上。 緩慢前駛的連環船逐漸開始加速,像山一樣向烏林港水軍大寨碾壓過來。時已經亂成一團。 「老天,血色蒼狼旗!」 「西涼鐵騎,是馬屠夫的西涼鐵騎!我大兄弟就在江陵當兵,城破前,他就看到了這樣一面血色蒼狼旗。」 「老天,那大船開始加速了!」 「天哪,它撞過來了!」 連環大船船頭。 馬躍嘴角地冷意越發地濃烈,向甘寧輕輕揮了揮手,凝聲道:「衝刺速度……前進!」 甘寧鏗然抱拳,再次轉身疾步登上高台,高舉右臂厲聲長嗥道:「主公有令,衝刺速度……前進!!!」 數十名鼓手狼嚎一聲,揮槌如雨,玩命般敲打在行軍大鼓上。 霎時間,密集如雨的鼓點便已經衝霄而起,在馬鞭和馬刀的驅策下,荊州俘虜也玩命似地揮舞起手中的木槳來,笨拙地連環大船終於完成了最後的加速,以最快地速度惡狠狠地撞上了烏林港水軍大寨的寨門。 「喀嚓!」 一聲脆響,水軍大寨正門外的望台最先被攔腰撞斷,三名荊州將校哀嚎著一頭扎進了冰冷地江水裡,龐大的連環船挾帶著強大的慣行繼續往前猛撞,以摧枯拉朽的氣勢輕易地撞垮了水寨柵欄的阻擋。 「喀嚓……噗!」 連綿不絕的破碎聲響起。越來越多停泊在水寨裡地船隻受到連環大船的碰撞、擠壓,然後被連環大船船頭又尖又利的撞槌撞穿、碾碎,驚慌失措的荊州水兵就像下餃子一般噗通噗通地栽進了水裡。 「鈴鈴鈴……」 甘寧狠狠一揮手中的九環大刀,頓時響起一陣悅耳地清吟,倏忽之間。整整八百名錦帆賊已經聚集到了甘寧身後。這一刻,甘寧的眸子裡只有灼熱的殺機,在今天之前,他還從來不知道,水仗還可以這樣打,烏林港的荊州水軍大寨,還能以這樣的方法攻破! 「弟兄們甘寧高舉九環刀,回頭惡狼一樣打量了典韋一眼,仰天狼嗥道。「西涼鐵騎好樣的,我們錦帆賊也不是善茬!」 「嗷嗷嗷 八百錦帆賊三呼響應,氣勢如虹。 「有意思。」面對甘寧咄咄逼人的挑釁,典韋緩緩橫過雙鐵戟,眸子裡殺機流露,「老子可不會輸給你們這些無名小輩。」 「轟!」 一聲巨響,疾速前進的連環大船終於重重地撞上了烏林港的埠頭,前衝之勢驟然一頓,龐大地船體便不可遏止地橫轉過來,典韋手持雙鐵戟正虎視眈眈地肅立在船頭。正準備尋機躍上埠頭廝殺時,陡覺腳下一滑,噗溜一聲就從連環大船的船舷上栽落下來。 「膨!」 典韋沉重的身軀正好摔在一艘小船上,頓時發出一聲巨響,小船的船體也是一陣劇烈的搖晃,可憐典韋才剛剛站起身來,只覺腳下一滑又噗通一聲重重地栽倒在小船的甲板上。小船上,兩名荊州小兵見有機可趁,嚎叫著挺槍便刺。 典韋咆哮一聲。挺戟格擋,不想小船又是一晃,典韋這揮出的鐵戟又歪掉了方向,竟沒能擋住兩名荊州小兵的突刺。只聽噗噗兩聲輕響,旋即肩頭一涼。肩上的吞甲獸連同肩甲已經被整塊卸去。 「可惡!」 典韋大怒,陡然挺身站起,咆哮一聲挺戟向兩名荊州小兵刺來。兩名荊州小兵用力一跺腳,小船的船體便向一側急劇傾斜,典韋腳下一虛,龐大地身軀頓時橫了過來,踉踉蹌蹌地退到了船舷上,再往外一步就要栽入冰冷的河水了。 「哎哎哎……」 典韋拚命揮動雙臂,竭力想保持平衡,可天不遂人願,他這腳下一用力,小船的船體反而傾斜得更厲害,越發將他往河水裡送。 「噗通!」 典韋雙手徒勞地揮舞了兩下,終於無可避免地一頭栽入了冰冷的河水裡,可憐這惡漢在陸地上是頭猛虎,這到了水裡卻立刻就成了蝦米了,甫一落水,便棄了兩枝大鐵戟,雙手拚命拍打水面,使勁地想要往上浮,可越用力整個人卻越是往下沉「啊……嗚……咕咚咕咚……」 不到片刻功夫,典韋便已經灌了一肚子冰冷的河水,眼前已是一片混沌,兩名荊州小兵眼看時機差不多,便一頭扎進水裡,拖住典韋的頭毛拖死狗一樣拖往岸邊,這次生擒了一員敵軍大將,一場天大的功勞是跑不掉了。 然而,這兩名荊州小兵的好運也僅止於此。 還沒到岸邊,一條矯健的身影便已經蛟龍一般脫水而出,水花四濺中有寒光一閃,那兩名荊州小兵便已經哀嚎著翻身倒栽江中,不到片刻功夫,便有殷紅地血水從清澈的江水裡汩汩冒起,頃刻間濡紅了一片。 那身影一刀結果了兩名荊州小兵,再伸手拎住典韋的背甲往上輕輕一摔,典韋這兩百來斤肉竟似輕如無物般飄了起來,凌空灑下漫天的水珠,然後重重地拋跌在一艘小船上。 「膨!」 典韋肚子著地重重地摔在小船地甲板上,頓時悶哼一聲張嘴噴出一股水箭,整個人的神志也恢復了清醒,倏然回頭,只見甘寧雙腳劈開,穩如磐石般屹立在急劇搖晃地小船上,正衝他哂笑。 「光光!」 兩聲清響,典韋的兩枝大鐵戟被拋上了小船的甲板,人影一閃,兩名錦帆賊魚一樣躍上了小船。甘寧仰天長笑三聲。拾起一枝鐵戟,不無炫耀地向典韋道:「嗨,傻大個,你地廢鐵,下次記得別亂扔。」 「可惡!」 典韋狠狠一拳砸在甲板上。欲待挺身坐起,只覺身下的小船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嚇得典韋趕緊又趴了下來,雙手死死地摳住甲板縫隙,再不敢動彈。甘寧目睹典韋窘態,不由快意至極地大笑起來。 「笑,讓你笑!」典韋咬牙切齒,在心中惡狠狠地念道,「等到了陸地上。老子有的是收拾你的手段。」 漢獻帝建安五年(192年)三月初一,歷史將永遠凝記這一天。 因為這一天,馬屠夫再次創造了奇跡,從此之後,再沒人敢說馬屠夫只擅騎戰而不擅水戰!這是因為,馬屠夫竟然以五千不識水性地西涼兵一舉攻破了烏林港的荊州水軍大寨,而且……還是正面進攻! 靠近襄水出口處,蔡瑁、張允率領的荊州水軍正在江面上游戈,曹操採取的是最古老的守株待兔式的伏擊策略。因為三江口的地形非常獨特,如果馬躍的船隊沿著長江順流而下。不出三江口是絕對無法發現游戈在襄水河口的荊州水軍地。 而等到發現荊州水軍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荊州水軍的艨沖、鬥艦就會像狼群一樣圍上來,將馬躍滿載西涼騎兵的船隊分割、包圍、殲滅,在這寬闊浩渺的江面上,馬躍縱橫天下的西涼鐵騎將毫無反抗之力。 不過,曹操他們還沒有等到馬躍船隊的出現,烏林港被攻陷的噩耗卻搶先送到了。 蔡瑁、張允的樓船正在江面上游戈時,一艘走舸如飛而至。盞茶功夫之後。兩名神情狼狽的荊州小校被帶到了蔡瑁、張允和曹操面前。 「將軍,烏林港……呼呼……烏林港被攻陷了。」 「噗……」 蔡瑁將剛剛咽進嘴裡地茶水全數噴了出來,濺了那荊州小校滿頭滿臉,荊州小校神情尷尬。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直恨不得一劍結果了自己性命。 「你說什麼?」蔡瑁拉下臉來,喝道,「烏林港被攻陷了?被誰攻陷的?」 荊州小校道:「馬……馬屠夫。」 「開什麼玩笑。」張允聞言跳了起來。厲聲道,「烏林港三面環山,一面臨江,那群旱鴨子也就在陸地上蹦達幾下,怎可能攻陷烏林港。」 荊州小校顫聲道:「真……是真的,烏林港真的被攻陷了。」 與蔡瑁、張允絕對相信荊州水軍的戰鬥力不同,曹操顯然更擔心馬屠夫的詭計多端,忍不住問道:「敢問馬屠夫是如何攻陷烏林港的?」 「唉……」荊州小校歎了口氣,沮喪地應道,「連環戰船,馬屠夫打造了連環戰船!以摧枯拉朽之勢突破了我軍的水軍大寨,直抵寨中腹地,我軍根本無法發揮水戰的優勢,水戰成了陸戰,我軍寡不敵眾、全軍覆滅,烏林港也就陷落了。」 「連環船!?」 蔡瑁、張允都是水戰地行家,一聽說連環船,便已經知道了其中的厲害!烏林港水軍大寨易守難攻,可以有效抵禦敵軍水陸兩路的攻擊,卻很難抵禦連環大船的野蠻衝撞!兩人終於回過味來,疾聲問道,「你是說馬屠夫打造了連環大船進攻烏林港?」 「嗯。」 荊州小校黯然點頭 「他娘地,這麼說烏林港還真的失陷了。」蔡瑁氣得暴跳如雷,厲聲罵道,「那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傳令,全軍回師烏林港,無論如何也要奪回烏林港,一定要把大寨裡地水軍船隻、糧草還有軍械奪回來,統統奪回來!!!」 「蔡瑁將軍!」曹操踏前一步,擋在蔡瑁面前,凝聲道,「現在這個時候才回師烏林港,只怕已經來不及了!而且萬一把馬屠夫逼急了,一把火燒了烏林港水軍大寨,以及寨中全部大小船隻,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那該怎麼辦?可怎能麼辦才好喲!」蔡瑁急得直跳腳,語帶哭腔道,「烏林港內可積攢了荊州水軍十年慘淡經營的全部心血呀,整整五十艘樓船、上千艘艨沖、鬥艦,還有無數艘走舸,十年都吃不完的軍糧哪!」 「蔡瑁將軍,這些都不是最要緊地。」曹操目露陰蟄之色,凝聲道,「船隻毀了可以再造,糧草沒了可以再籌集,軍械沒了可以再打造,只要兩位將軍還在,只要荊州水軍還在,所有的一切都還會再有的!」 「嘿……」蔡瑁長歎一聲,頹然癱坐在席上,與張允交換了一記倉惶失措的眼神,顫聲道,「遭此大敗,回了襄陽又該如何向主公交待?」 曹操道:「劉荊州那裡自有本相來擔當一切。」 蔡瑁目露感激之色,問道:「丞相,現在我們又該怎麼辦?」 曹操目露陰狠之色,說道:「一個字,等!」 蔡瑁、張允訝道:「還等?」 曹操道:「都已經等到現在了,而且付出了烏林港失陷的慘重代價,兩位將軍就更有必要等下去了!如果不能在三江口擊滅西涼鐵騎,擒斬馬屠夫,所有失去的這一切,豈不變得毫無意義?」 蔡瑁點頭道:「說的倒也是。」 曹操陰陰一笑,接著說道:「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烏林港雖然失陷了,可對馬屠夫而言卻未必就是什麼好事!」 侍立一側的程昱聞言神色一動,蔡瑁、張允卻是惑然不解道:「丞相此言何意?」 「很簡單!」曹操陰聲道,「烏林港淪陷,馬屠夫已經嘗到了連環船的甜頭,這次順江而下他很可能會故伎重演,以奪取的五十艘樓船再次打靠連環大船,以運載麾下的八千涼州鐵騎和萬餘匹西涼戰馬,真要這樣……就算是東皇大帝也救不了馬屠夫了!」 馬躍躊躇滿志地肅立在一艘三層樓船上,回頭厲聲喝道:「甘寧、陳虎、張豹何在?」 甘寧以及剛剛率眾來投的江夏賊陳虎、張豹應聲出列,一前兩後於馬躍面前呈品字形站定,厲聲應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深吸一口冷氣,厲聲道:「傳令下去,將繳獲的五十艘樓船,以十艘為數,打造連環大船!本將軍要在浩瀚的長江水面上打造出一片移動的陸地,供八千西涼鐵騎縱橫馳騁,哈哈哈……」 「末將領命。」 甘寧三將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7章 - 曹阿瞞,連老天都幫我!← 烏林港,深夜。 李肅躡手躡腳地出現在馬躍中軍大帳前,正欲再進一步時,一條鐵塔似的大漢突然鬼魅般出現在李肅面前,那兩枝黝黑的大鐵戟早已經架到了李肅頸上。李肅急搖手道:「典韋將軍且莫動手,是在下,李肅。」 「李肅大人?」典韋收起大鐵戟,沉聲道,「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李肅忙道:「在下有急事要見主公。」 「帳外是誰啊?」兩人正說時,大帳裡傳來了馬躍的聲音,「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睡覺了。」 典韋忙應道:「主公,李肅大人有急事求見。」 大帳裡,馬躍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道:「讓他進來吧。」 典韋閃開去路,李肅彎腰鑽進大帳,只見馬躍正懶洋洋地靠在錦墊上看書,大帳裡一爐炭火燒得正旺,暖洋洋的讓人昏昏欲睡。 「李肅,你有什麼急事啊?」 李肅正了正衣冠,拱手說道:「肅夜來無事,躺於榻上凝思,忽然想到主公的連環船之計有所紕漏,故而急急前來進言。」 「哦?」馬躍神色一動,問道,「什麼紕漏?」 「火攻!」李肅凝聲道,「主公的連環大船之計固然可以幫助涼州將士克服水上行舟的不適,最大限度地減少涼州將士的非戰鬥減員,可一旦遭受火攻,所有大船因為用鐵索連在一起,無法避讓,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嗯。」 馬躍聞言點點頭,心忖這李肅不但能言善辯,而且還是有那麼些頭腦的,倒也還是可用之材,不過馬躍是未來人。小學的時候就讀過赤壁之戰了,豈能想不到連環大船易受火攻這致命的缺陷? 可馬躍仍然命令甘寧將五十艘三層樓船連接起來,自然有他的道理。 「子嚴(李肅表字)多慮了。」馬躍洒然道,「烏林港已經被我軍攻陷,劉表的荊州水軍已經傷筋動骨了!就算連環大船容易遭受火攻。那也得有人想出這火攻之計。更得有軍隊來放這把火不是?」 李肅輕輕頷首,默然不語。 馬躍又道:「子嚴盡可放心,本將軍已修書一封,命人送往襄陽,勒令劉表獻上糧草十萬石。當然。這只是個笑語,目的無非是要告訴劉表,我西涼大軍不日就將離開荊州、南下江東,劉表乃是守成之犬,聞聽此訊只會暗自慶幸,又豈會再派兵來燒我連環大船?」 馬躍這話倒是不假。 史上的赤壁之戰,曹操地八十三萬大軍之所以被付之一炬,除了連環大船易遭火攻的致命因素之外。還因為曹操的對手是周瑜、黃蓋以及一支訓練有素、作風頑強的江東水軍!如果沒有那支江東水軍,赤壁之戰就會是截然不同的結局。 劉表不是周瑜。現在地荊州水軍更不是赤壁之戰中那支強橫一時地江東水 「原來如此。」李肅恍然道,「主公深謀遠慮。肅拍馬難及。」 「呵呵。這些逢迎拍馬的話就不必說了,本將軍不愛聽。」馬躍嘴上雖然說不愛聽。可臉上的笑容卻告訴李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馬躍又道,「大軍明日便要出征了,子嚴快些回帳竭息吧。」 「如此,小人告辭。」 李肅向馬躍拱了拱手,轉身離去。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馬躍料定劉表不敢觸他的霉頭,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他的對手不是劉表,而是曹操!馬躍更沒有想到,烏林港雖然失陷,可荊州水軍其實並沒有傷筋動骨,蔡瑁、張允帶著荊州水軍地一部在三江口設伏,陰差陽錯地逃過了一劫。 由於荊州水軍規模龐大,遠遠超出馬躍的想像,也超出錦帆賊甘寧和江夏賊陳虎、張豹的想像,當馬躍他們面對繳獲的五十艘樓船,上千艘艨沖、鬥艦以及無數艘走舸時,誰也沒有想到,這其實並非荊州水軍船艦的全部。 巧合、偶然加在一起,就造成了必然的後果——馬躍毫無顧忌地將五十艘樓船打造成了連環大船,以盡可能地提高船行江面的穩定性,盡可能地減少涼州將士的非戰鬥減員,盡可能地保持這支涼州鐵騎地戰鬥力。 因為到了江東之後,還有無窮無盡的廝殺、惡戰在等著這支虎狼之師!邸。「什麼!烏林港被馬屠夫攻陷了?」 劉表霍然起身,死死地盯著衣甲不整、神情狼狽地水軍都尉張南,侍立兩側的黃忠、劉磐、文聘、魏延諸將以及李嚴、鄒靖、韓玄、金旋等人亦盡皆色變,烏林港不但是荊襄軍事重鎮,更是荊州水軍地大寨所在呀。 寨中不但駐紮著蔡瑁、張允地兩萬水軍精銳,更屯積了十年有餘的軍糧和大量地軍資器械。更重要的是烏林港地勢險要,錯非遭受更為強大水軍的襲擊,是絕無可能被攻破的,而馬屠夫只有八千西涼鐵騎,怎可能攻破烏林港水軍大寨? 「蔡、張二督率水軍主力於三江口設伏,以致大寨兵力空虛。」張南慘然道,「馬逆招降了橫行長江水道的錦帆賊,又打造巨型連環大船來襲,我軍猝不及防,雖浴血奮戰奈何寡不敵眾,烏林港水軍大寨最終還是被攻破了。」 「蔡瑁、張允呢?」劉表勃然大怒道,「水軍大寨被襲,他們兩人的水軍主力為什麼不回援?為什麼!?」 張南素與蔡、張二人不和,聞言低聲道:「末將亦曾派人送信與蔡瑁、張允兩位都督,卻始終未曾見到援軍,其實,如果兩位都督能夠放棄伏擊計劃,及時回援烏林港的話,興許還能趁著馬逆立足未穩之際奪回水軍大寨。」 「嘿!」劉磐擊節道,「烏林港都被攻陷了。蔡、張兩位都督在三江口的伏擊又還有什麼意義呢?有了烏林港水軍大寨裡的巨型樓船,還有艨沖、鬥艦,兩位都督將要伏擊的就不再是一盤散沙、毫無還手之力的漁船,而是由大量戰艦武裝起來的錦帆賊了。」 「報……」劉磐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帳。大聲道。「涼州刺史、平西將軍馬躍譴使前來。」 「嗯?」 「咦?」 「馬屠夫的信使?」 劉表臉色鐵青,凝聲道:「有請!」 廳中眾人紛紛側目,望向大廳入口,但見門口人影一閃,一名涼州小校已經昂然直入。隨意地向劉表抱拳一揖,傲然道:「奉主公之令,前來曉諭荊州牧劉:本將軍不日將率水陸大軍南下江東,唯缺軍糧,限爾十日之內運送軍糧十萬石至江陵,不得有誤!」 「鏗……」 「鏗……」 小校話音方落,廳中魏延、文聘、黃忠、劉磐諸將早已氣得臉色鐵青,紛紛拔出佩劍。意欲斬殺傳令地涼州小校,涼州小校冷冷地掠了義憤填膺的荊州眾將一眼。將脖子往前一梗,一副要殺便殺的架勢。 「住手!」劉表臉色清冷。喝道。「不得無禮。」 「可惡!」 魏延諸將回劍回鞘,憤憤退下。 涼州小校冷笑一聲。向劉表道:「既然劉荊州無意留下末將人頭,那末將就告辭了劉表冷然道:「不送。」 「哼!」 涼州小校悶哼一聲,最後惡狠狠地掠了荊州眾將一眼,轉身揚長而去。 涼州小校剛走,韓玄就出列說道:「主公,馬屠夫欺人太甚,當即刻調集荊襄八郡所有水陸兵馬,在江陵與馬屠夫決一死戰,以報今日當眾羞辱之仇。」 劉表冷冷地掠了韓玄一眼,幽幽問道:「韓玄大人以為,荊州軍能在江陵打贏馬屠夫的西涼鐵騎嗎?」 「這……」 韓玄頓時語塞。 金旋察顏觀色,知道劉表心怯,無意和馬屠夫決戰,便出列說道:「下官倒以為,現在不宜招惹馬屠夫,可象徵性地運送一些陳年舊糧至江陵,只要這伙虎狼之師能早些離開荊襄大地,就比什麼都強。」 「這只是馬屠夫的詭計。」韓玄急道,「主公若真地奉上十萬石軍糧,只怕馬屠夫就越發不肯離開荊襄了。」 「不。」李嚴卻出言反駁道,「在下卻以為馬屠夫譴使討軍糧是虛,威脅主公不要妄動干戈是實!也就是說,西涼大軍不日南下江東是真不假。」 「哦?」劉表神色一動,撫鬚凝聲道,「正方(李嚴表字)何出此言?」 李嚴幽幽說道:「荊襄雖好,卻非馬屠夫久留之地啊。」 「唔……」劉表也是八駿中人,一點即透,當即大聲道,「來人,傳令蔡瑁、張允,立即取消三江口地伏擊計劃,率水師返回襄陽待命,不得有誤!」 一艘走舸飛也似地靠上了蔡瑁座船的側舷,早有纜繩從大船船舷上拋下,一名水軍小校便如猿猴般敏捷地攀上了大船,早就候在船頭的蔡瑁、張允還有曹操等人急迎上前來,蔡瑁沉聲問道:「情形如何?」 「出港了!」水軍小校劇烈地喘息兩聲,凝聲道,「整整五十艘樓船,每十艘一排,前後五排,全都連一塊了!還有上千艘艨沖、鬥艦也以鐵鏈串成幾串,滿載糧草、軍械尾隨其後、順流而下!」 「好!馬屠夫果然還是打造了連環大船!」曹操狠狠擊節,向蔡瑁道,「蔡瑁將軍,火船都預備好了嗎?」 蔡瑁獰笑道:「奉丞相令,都準備妥了。」 「嗯。」曹操點點頭,手搭涼篷遙望西北方向,說道,「現在刮的正好是西北風,風助火勢。這次馬屠夫必死無疑!」 馬躍的龐大船隊大搖大擺在地順流而下,終於出現在浩渺地江面上。 馬躍在甘寧、陳虎、張豹、典韋諸將的簇擁下肅立船頭,正對著寬闊浩渺的江面指指點點。馬躍目睹浩渺的江面,胸中激情氾濫,很想即舉念幾句古詩抒懷。可遺憾的是。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一句滾滾長江東逝水,然後就沒下文了。 「咦,那是什麼?」 大船剛過江口,襄江寬闊的江面也第次出現,兩江合流地瑰麗景觀便在眾人面前逐漸呈現。典韋目力過人,很快就發現了襄江江面上有一排小黑點正在緩緩蠕動,就下意識地問了甘寧一句。 「嗯?」甘寧手搭涼篷往西北方向遙望片刻,臉色忽然間變了,凝聲道,「是荊州水軍的艨沖、鬥艦!」 「至少有上千艘!」 江夏賊張豹加了一句。 「這不可能!絕無可能!」 馬躍嚇了一跳,險些一頭栽進滾滾東流地江水裡,這太陽打西邊出了?抬頭看天。有烏雲從天邊漫卷而起,遮掩了斜陽。劉表這守成之犬真敢派出殘存的荊州水軍來觸霉頭?這不太像是劉表地性格啊!馬躍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對勁。可一時間卻想不出哪裡不對。 「沒錯,那就是荊州水軍!」 江夏賊陳虎最後肯定地加了一句。 就這片刻功夫。荊州水軍地船隊便已經迫近了許多。 「主公。」甘寧霍然轉身。望向馬躍道,「現在怎麼辦?」馬躍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問甘寧道:「如果錦帆賊、江夏賊(千餘人)全軍出擊,能否擊退這支荊州水軍?」 「絕無可能!」甘寧搖了搖頭,凝聲道,「兵力相差太懸殊了!這支荊州水軍足有一萬餘人!而且風向、水流皆對我軍不利,貿然出擊則必敗無疑。」 「他奶奶地。」馬躍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這荊州軍真要玩一手火攻之計,本將軍就該玩兒完了。」 「不好!」馬躍話音方落,甘寧忽然大叫起來,「荊州水軍起帆了!」 「嗯?」 馬躍驚回首,只見前面地荊州水軍艦隻已經紛紛扯起了風帆,西北風刮得正緊,這些艦船就像箭一樣逼了過來。不及片刻功夫,距離馬躍的連環大船便已經只有數百步之遙。江風呼嘯,刀一般刮在馬躍臉上,馬躍忽然嗅到了一股危險地氣味。 「火油!***這是火油地味道!」馬躍臉色一變,大叫起來,「他***,荊州水軍真的要玩火攻!甘寧,陳虎、張豹,立即率水軍出擊,一定要截住、擊沉這些船隻,絕不能讓他們靠近連環大船,快,快呀!」 「咻咻咻……」馬躍話音方落,有耀眼的火箭掠過江面,數百艘扯滿風帆的火船便騰地燃燒了起來。 甘寧三將轟然應諾,急急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數十艘艨沖、鬥艦便已經從龐大的船隊裡分出,逆流而上迎向荊州水軍,然而,錦帆賊、江夏賊的兵力實在是太單薄了,根本就招架不住數百艘火船的同時襲擊。 馬躍眼睜睜地看著數百艘火船惡狠狠地撞上連環大船,璀璨地火花就像煙花般綻放開來,向著四周無所不至地飛濺,頃刻間就引燃了大船甲板上堆放的雜物,火勢很快開始漫延,甲板、船舷、纜繩紛紛開始燃燒起來。 不到頓飯功夫,龐大地連環大船便已經完全被烈火所包圍。 船艙裡的戰馬首先開始騷動起來,然後是鎖骨被鑿穿地荊州俘虜,開始瘋狂地撕咬身上地鐵鏈,拚命地想要擺脫鐵鏈的禁錮,涼州兵地馬鞭雨點般落在他們身上,卻絲毫未能阻止他們瘋狂的舉動。 到最後,涼州兵終於也開始陷入混亂,曾幾何時,馬躍無數次力挽狂瀾,可是這一次,他也無能為力了,任由他喊破了大天,再沒有人聽從他的指揮,除了典韋。還有典韋率領的三百親兵。 馬躍失魂落魄地望著眼前漫天飛捲的火舌,心頭一片寒涼。 「主公!」 熊熊燃燒的烈火中,忽然衝出灰頭土臉的甘寧,厲聲喝道:「主公,事急矣。可隨末將駕小船走。」 「唉……」 馬躍長歎一聲。扭頭最後看了一眼熊熊燃燒的連環大船,跟著甘寧鑽進了火圈,典韋虎吼一聲,三百親兵也一併鑽進了火圈,烈焰吞吐。很快就吞噬了馬躍剛才立足的甲板,兩名荊州俘虜拖著血淋淋地鐵鏈衝上了甲板,然後帶著一身烈火蹈進了滾滾長江。躍,剛剛突出火網,迎面就撞上了一艘荊州軍的鬥艦,一排密集的箭矢射將過來,馬躍身邊的親兵頓時倒下了十幾個。典韋為了掩護馬躍,也身披數箭。血流如注。 「休要走了馬屠夫!」 「披金甲者既為馬屠夫!」 「射殺馬屠夫者賞千金,爵進萬戶侯!」 荊州鬥艦的中艙。曹操一身戎裝。熊熊大火將他地臉龐照得通紅。 夏侯、李典、於禁、曹純、藏霸以及數百精兵挽弓搭箭,殺氣騰騰。那一枝枝冷森森地箭簇已經瞄準了金盔金甲的馬躍。 「曹阿瞞!」 「馬屠夫!」 當曹操於亂軍中一眼發現馬躍時,馬躍也幾乎是同時發現了曹操。 「曹阿瞞!」馬躍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你在背後搗鬼!」 「馬屠夫!」曹操仰天長笑道,「這次你死定了!哈哈哈……」 「別高興得太早了!」馬躍厲聲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也!」 「喀嚓!」 「轟隆降 馬躍話音方落,天際陡然綻起一道耀眼的閃電,旋即有隆隆的雷聲響徹雲霄。下一刻,豆大的雨點瓢潑而下,無所不至地沖涮在熊熊燃燒地連環大船上,只片刻功夫,漫天肆虐的大火便紛紛熄滅,灼人的熱意逐漸退卻,江面上開始飄散起一股煙烤的焦味。 驚回首,龐大的連環大船雖然已經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卻仍然頑強地漂浮在江面上,絲毫沒有下沉的跡象。 「這……」曹操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如注的豪雨,表情呆滯,「怎麼會這樣?」 「哈哈哈馬躍以手捶胸,仰天長笑道,「曹阿瞞,連老天都幫我!你拿什麼跟我鬥!嗯,啊哈哈哈!立即撤回大船!」 甘寧、典韋轟然應諾,率領數百親兵護著馬躍又匆匆撤回了連環大船上,大船上,隨著大火的熄滅,涼州將士和戰馬地騷動很快就平息下來,畢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一旦解除了燃眉之急,立刻又恢復了猙獰地殺手本色。 荊州鬥艦中艙。 曹操揚首向天,任由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涮著自己地臉龐,此時此刻,他地心比這雨水猶要寒冷! 「曹丞相妙計安天下,三江口損兵又折將!」 「曹丞相妙計安天下,三江口損兵又折將!」 「曹丞相妙計安天下,三江口損兵又折將!」 連環大船上,傳來涼州將士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曹操喉頭忽然湧起一股令人窒息地煩惡,猛然張嘴、噴出一口血來,身體往後便倒。 「孟德!」 夏侯大吃一驚,急上前扶起,但見曹操臉色慘白,已然陷入昏迷。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8章 - 馬超敗呂布← 夜。 曹操幽幽醒轉,只見程、夏侯惇、李典諸將皆神色焦慮地聚集在大帳裡,看到曹操醒轉,諸將才紛紛鬆了口氣。 「仲德。」曹操目光落在程身上,問道,「這是哪裡?」 程道:「主公,這裡是石陽。」 「石陽?」曹操的眉頭輕輕蹙緊,問道,「馬屠夫的西涼大軍呢?」 程黯然道:「火攻失敗後,劉表的信使也到了,蔡瑁、張允臨陣撤兵,馬屠夫的船隊已經順江而下了。」 「唉……」曹操浩然長歎一聲,幽幽說道,「終究還是沒能在三江口擊殺馬屠夫啊,這該死的賊老天,竟然在冬季下雷雨!難道這真是天意使然、馬屠夫命不該絕嗎?」 程低聲道:「主公,是否從宛城召來大軍沿江追擊?」 「追擊?」曹操搖了搖頭,歎道,「已經來不及了,也沒必要了,我們回宛城。」 「就這樣回宛城?」 「對,回宛城,然後率軍返回許都。」 說這話的時候,曹操神情沮喪,臉色蒼老,彷彿一夜之間衰老了十歲。 「主公。」 程目露憂色,他很擔心曹操遭此挫折之後會在心裡留下陰影,此後再次面對馬屠夫的時候,就會未戰先怯,如果真是這樣,那曹操也就失去了成為梟雄的資格,更喪失了逐鹿天下地資格。 「仲德可不必多慮。」曹操似是猜中了程的擔心。出言撫慰道,「這點小小的挫折,還打不垮本相,馬屠夫的確厲害,而且不是一般的厲害,不過正因為有了這樣強大的對手,人生才會有樂趣啊。」 「主公。」 程聞言心神一顫,眸子裡卻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欣慰。 …… 湖口港。 錦帆賊、江夏賊不費吹灰之力就殲滅了駐紮在港口裡的幾百豫章水軍。然後迎接馬躍龐大地船隊泊港休整。 進港一清點,發現有十七艘樓船船體燒壞、底艙進水,船體已經嚴重傾斜,不能繼續使用了。 另外還有兩千餘匹戰馬被熏死,千餘將士落水喪命,八千大軍也只剩七千了,可謂損失慘重。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艨沖、鬥艦船隊保存完好,糧草器械損失不大。其實,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萬幸了,如果沒有那一場豪雨。這支西涼大軍只怕早已灰飛煙滅了。 斗室裡。 馬躍正召集甘寧、陳虎、張豹、李蒙、王方、李肅諸將議事。 江夏賊陳虎一拍地圖,向馬躍道:「主公,末將在長江水道行走多年,對長江一帶水軍兵力的分佈還算略知一二,豫章、吳郡、丹陽、會稽四郡並沒有強大的水軍,僅有吳郡太守孫堅最近編練了一支水軍,但人數不過千餘人。船隻亦不過百餘艘走舸。遠不足以對主公大軍構成威脅。」 「嗯。」馬躍點點頭,沉聲道,「三江口一戰,本將軍過於大意了,這樣的錯誤絕不容再犯第二次!陳虎、張豹聽令。」 陳虎、張豹挺身而前,昂然道:「末將在。」 「率本部水軍,搭乘艨沖、鬥艦八十艘為前導,在前開路。」 「遵命。」 「甘寧聽令。」 「末將在。」 「率本部水軍。搭乘艨沖、鬥艦百餘艘斷後。」 「遵命。」 「其餘諸將。各自整頓兵馬。明日起兵。」 「遵命!」 …… 穎川。 郭嘉以步步緊逼的戰術,成功化解了賈詡、馬躍定下的以攻代守之計。 經過一個多月的反覆爭奪。陽外圍的幾座城池最終被聯軍逐一攻戰,到了漢獻帝建安五年(192二月,陽已成一座孤城,繼續堅守已經毫無意義了。不過,一個多月地時間已經足夠賈詡做許多事情了。 當西涼大軍撤出陽時,整個河南郡以及穎川郡的北部,陳留郡的東部已經成為一片白地,當地的士族門閥皆被洗劫一空,近三十萬百姓被強行遷往洛陽,隨後不久,又被強行遷入關中,原本已經荒無人煙的關中逐漸又恢復了生機。 …… |+| 沉重的腳步聲中,許褚、馬超聯袂而入,向賈詡抱拳道:「參見軍師。」 「唔。」賈詡點點頭,問道,「百姓都已經轉移了?」 「軍師盡可放心。」許褚甕聲甕氣地回答道,「該轉移的都已經轉移了,現在陽城外就剩下五萬大軍了!」 「對!」馬超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鐵拳,沉聲道,「決戰地時機已經成熟了!」 「少將軍說地好!」賈詡霍然站起身來,烏黑的眸子裡流露出灼人的熱意,沉聲道,「傳令下去,全軍將士飽餐一頓,明日與關東聯軍決戰!就在這陽,給聯軍一次狠狠的教訓,讓他們嘗嘗涼州鐵騎的兵鋒。」 「哈哈。」許褚長笑兩聲,摩拳擦掌道,「末將都有些等不及了!」 …… 各路諸侯及各自麾下的文官武將皆已齊聚大帳。 郭嘉手指地圖向袁術說道:「驃騎將軍,明日一戰至關重要,若勝,則涼州軍團除了退入虎牢關外再無別的選擇,若敗,則聯軍的步步緊逼戰術就有可能功虧一簣!所以,為了確保打贏這一仗,聯軍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袁術道:「奉孝儘管直言,聯軍該如何備戰?」 郭嘉微微一笑,說道:「嘉已備下破敵之策,不過卻需聯軍各部嚴格執行軍令方能奏效。若臨戰之時,各軍皆畏縮不前,或不遵號令,則此戰必敗無遺。」 「明白了。」袁術心中愛極郭嘉才能,毫不猶豫地從身上解下佩劍,又從案上拿起驃騎將軍印,連同供奉於案上地曹操丞相印、袁紹大將軍印命人一起奉於郭嘉面前,然後疾聲說道。「諸公聽清,明日一戰事關聯軍生死存亡,不可不慎,各軍皆需聽從軍師調譴,若有不遵,軍法難容!」 江東猛虎孫堅鏗然踏前一步,獨目裡流露出灼灼地殺機,厲聲道:「誰若不遵,某與他誓不兩立。」 各路諸侯皆凜然。 郭嘉也不推辭,欣然立於袁術案前。朗聲道:「下沛相呂布聽令。」 呂布閃身出列,抱拳道:「末將 郭嘉道:「可率本部并州鐵騎為先鋒,明日三更造飯、五更拔營向陽進發,若遇涼州大軍前來廝殺,只管往大營敗走,總之只許敗、不許勝!」 呂布聞言蹙緊眉頭,勉強應道:「遵命!」 待呂布入列。郭嘉又向各路諸侯以及麾下地將領們說道:「明日一戰。各路大軍將被分為八部,各守一方以為八卦陣,本軍師將派譴部卒三人,以負責傳遞號令,各部需做到令行禁止,不可怠慢。」 「遵命。」 …… 次日。 天色剛剛放亮,涼州大營內還是一片靜寂,呂布的兩千并州鐵騎已經出現在東方薄薄地晨曦中。 「嗚嗚嗚……」 瞭望塔上的斥侯立刻吹號示警。亮的號角聲霎時響徹雲霄。 賈詡在許褚、馬超以及涼州、羌兵、西域胡騎將領的簇擁下登上轅門。只見大營外地荒原上霜雪遍地。一支黑壓壓的騎兵已經擺開了陣勢,旌旗獵獵、兵甲森嚴。儼然一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可人數卻只有兩三千人! 「嗯?」馬超劍眉輕蹙,回顧賈詡道,「軍師,聯軍這是要幹什麼?就憑這兩三千號騎兵,也配和我西涼大軍進行決戰?」 「呵呵。」賈詡洒然一笑,應道,「這只怕是聯軍的誘敵之計。」 「誘敵之計?」 「對,誘敵之計!」賈詡朗聲道,「若本軍師所料不差,聯軍肯定已在二十里坡擺下陣勢,這支騎兵無非是要引誘我軍前往廝殺而已。」 「唔。」馬超點點頭,沉聲道,「軍師,即如此,我軍去還是不去?」 「當然去。」賈詡微笑道,「聯軍如此盛情款待,我軍若爽約不往豈非失禮?」 「明白了!」馬超點點頭,鏗然高舉右臂,疾聲道,「諸將聽令,各自整頓本部人馬,隨本將軍……出擊!」 「遵命!」 眾將轟然應諾,各自領命而去。 倏忽之間,號角齊鳴、鼓聲震天,轅門開處,一隊隊西涼鐵騎如滾滾鐵流洶湧而出,進至并州鐵騎陣前一箭之遙處射往陣腳。兩軍陣圓,張遼策馬出陣,挺槍遙指涼州軍陣厲聲大喝道:「雁門張遼在此,何人敢戰?」 許褚大怒,正欲策馬出陣時,忽聽身邊馬蹄聲響,急回頭看時,西域蠻將、車師國護國大將牙忽律早已策馬出陣,挺槍直取張遼。張遼清喝一聲,策馬相迎,兩騎對進霎時相接,張遼手起一槍,疾如閃電般往牙忽律咽喉刺來。 牙忽律一聲狼嚎,舉槍橫掃。 「噹!」 兩槍相擊,旋即兩騎交錯而過,一股狂野的力量潮如潮水般倒捲而回,張遼手中的鐵槍竟險些脫手而飛!張遼心中凜然,暗忖敵將力當在自己之上,硬拚恐難獲算,當以回馬槍刺之。念至此,張遼策馬往本陣便走。 「嗚哩嗚啦,啊呀哇……」 牙忽律嘴裡發出不似人類的狼嚎,策馬疾追而來。 張遼倒拖鐵槍,不疾不徐地往本陣敗走而回,冰冷的觸感從手中的鐵槍清晰地傳來,讓張遼的神志前所未有地清晰,喧囂地戰場隨著潮水般倒退的大地逐漸遠去,這一刻,張遼的意念裡只有身後越追越疾的敵將。 「咻!」 兩騎堪堪相交,牙忽律凶睛裡殺機流露,手起一槍照著張遼地背心刺來。聞聽腦後破空聲響。張遼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說時遲那時快,張遼矯健的身姿在馬背上詭異地一側,牙忽律勢在必得地一槍已然刺空。 「呃~~」 牙忽律一槍落空,陡覺眼前寒光一閃,張遼倒拖在後地鐵槍已經詭異地揚起、疾如閃電般往後倒刺而回,一閃就刺穿了牙忽律的咽喉。 「噗……僕塔!」 戰馬繼續前衝,牙忽律的屍體搖了兩搖頹然栽落在地。張遼一槍刺死牙忽律。旋即勒馬橫槍,遙向涼州軍陣仰天長嚎,張遼身後,兩千并州將士三呼響應,群情激憤,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直欲震碎天宇。 「可惡!」許褚勃然大怒,策馬出陣厲聲喝道,「張遼匹夫,許褚在此!」 見許褚出陣,張遼地雙眸霎時收縮。心忖此人曾在虎牢關前與主公(呂布)大戰五十回合才敗,武藝不在自己之下,當以激將法將其激怒,令其心智混亂、進退失度,唯其如此方可險中求勝。 念及此,張遼故意翹首向天,傲然喝道:「許褚。你不是本將對手。回去讓馬超來!」 「什麼!竟敢如此囂張!?」 許褚大怒,頷下的虯鬚直似鋼針般根根豎起。 眼見許褚暴怒如狂,張遼嘴角不由綻起一絲清冷的殺機。 …… 袁術、郭嘉在各路諸侯的簇擁下登上瞭望高台,居高臨下望去,十數萬大軍正從大營裡緩緩開出,在郭嘉所派部卒地引領下開始列陣。 瞭望台正中,有小校按照郭嘉地指令發號施令。 瞭望台八角。有八色旗卒遵從小校地指令高舉相應顏色的旌旗。這些旌旗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黑八色。分別引領八部中地一部。每色旌旗各置六面,分別竹有雁、魚、蛟、虎、狼、豸六獸。分別代表雁行、魚鱗、長蛇、玄襄、鋒矢、鶴翼六陣。 眼看十數萬聯軍在郭嘉的指揮下進退有度、陣形變幻莫測,袁術又是歡喜又是擔憂,問郭嘉道:「奉孝,聯軍在這二十里坡擺下八卦大陣,若西涼大軍不來廝殺,那便如何是好?十數萬將士豈非白忙活一場?」 「驃騎將軍不必擔心。」郭嘉道,「西涼大軍稍時必至!」 袁術道:「奉孝何以如此肯定?」 郭嘉微笑,顧左右而言他:「將軍稍時便知。」 …… |+ 「呼呼呼~~」 許褚勒馬橫錘、氣喘如牛,兩眼死死地瞪住前面。 前面不遠處,張遼跨馬橫槍、神色從容,嘴角已經綻起了一絲輕冷地笑意,莽夫就是莽夫啊,只是略施小計就輕易上當了! 片刻之前,許褚、張遼一番惡鬥,許褚招招用盡全力,看似威風八面、佔盡優勢,卻終始不能將張遼打落馬下,張遼看似狼狽,左支右絀險象環生,卻始終能在間不容髮之 許褚的致命一擊。 八十回合之後,許褚已經明顯體力不支。 張遼緩緩揚起手中鐵槍,遙遙鎖定許褚咽喉,有灼熱的殺機在張遼烏黑的眸子裡燃起,忍受了半天,等的就是這一刻的反擊啊! 「呼嚕嚕~~」 張遼正欲策馬前衝時,耳畔陡然響起沉悶的戰馬響鼻聲。 驚回首,一騎火紅地良駒猶如燃燒地烈焰席捲而至,堪堪擋在許褚、張遼之間,定睛處,一員白袍驍將傲然跨騎馬背之上,獅頭鬼面盔腦後的銀色虯發如波浪般隨風飄蕩,狹長的眼窟裡更是流露出冰冷的殺機,將張遼牢牢鎖定。 「許褚將軍且退後,這裡就交給某了!」 張遼的瞳孔霎時收縮,低喝道:「馬超!?」 自兩軍對峙穎川以來,喪命在馬超槍下的關東將領已經不下百人,其中不乏程普這樣成名已久的名將、更有董襲、陳武這樣藉藉無名的勇將,袁術大將橋蕤被馬超割掉了鼻子、耳朵,回來後更是大肆宣揚馬超如何驍勇。 此時地馬超雖然僅只十九歲,卻早已聲名在外。 「張遼!」馬超緩緩舉起天狼槍遙遙鎖定張遼咽喉。北風呼嚎,蕩起槍頭雪白地流蘇,直如蒼狼虯張地銀毛,猙獰而又雄渾,強大的自信在馬超胸際激盪翻滾,一句囂張到了極點地豪言脫口而出,「三合之內,取你性命。」 「嗯?」 冷靜如張遼。此時也不免怒火中燒。 呂布武勇天下無雙,卻也不敢豪言能在三合之內擊敗張遼,更遑論取張遼性命了! 「駕~」 「哈~」 馬超、張遼同時大喝一聲,縱馬疾進,倏忽之間兩馬堪堪相交。 「著!」 馬超右手握緊天狼槍,騰出左手往前一揚,一團黑影已經照著張遼面門射來。 馬超敢口出狂言,在三合之內斬了張遼,卻也並非胡吹大氣!馬超的武藝揉合了典韋、許褚兩家之長,又將從兩人身上學到的精華融入了馬家祖傳的槍法之中。此時馬超雖然年幼,一身武藝早卻已遠勝馬騰,較之許褚亦略勝一籌,已與典韋不分伯仲。 當然,許、典武藝並不比呂布高明,兩人教授的武藝也不足以讓馬超在三合之內斬了師承呂布地張遼,真正讓馬超有此自信的。卻是馬屠夫的諄諄教誨!揉合了許、典之勇。馬屠夫之狡詐的馬超,才是最為可怕的馬超! 馬超左手才剛剛揚起,立於後陣觀戰的呂布便大吃一驚(呂布吃過虧,長了記性),厲聲喝道:「文遠小心,且勿以槍格擋!」 然而,晚了! 呂布話音未落,張遼早已挺槍刺往那團黑影。只聽噗的一聲。那團黑影便被張遼一槍刺穿、霎時綻裂。化作漫天白霧劈頭蓋臉往張遼面門罩來。張遼大吃一驚,本能地閉緊兩眼低頭閃避。仍有白霧掃在臉上,頃刻間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灼痛。 「哈!」 馬超大喝一聲,催馬疾進。 天狼槍疾如閃電般刺出,直取張遼心窩!張遼臉痛如灼,緊閉兩眼狂亂地揮舞著手中的鐵槍,無助地試圖格擋馬超的突刺。 「咻!」 天狼槍堪堪就要刺中張遼時,馬超耳畔陡然響起淒厲地尖嘯。 驚抬頭,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疾如閃電般射至,直取馬超咽喉,馬超心頭凜然,急收槍回擋,錚的一聲清響,狼牙箭被格飛,馬超握槍的雙臂竟被震得隱隱發麻。瞬息之間,兩馬交錯而守,張遼早已經策馬落荒而逃。 下一刻。 一團火紅的烈焰從并州陣中飛馳而出,直撲馬超而來,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呂布終於出馬了! 馬超長嘯一聲,捨了張遼策馬迎向呂布。 「著!」 兩馬堪堪相交,馬超故伎重施右手一揚,又一團黑影已經照著呂布面門拋來,呂布臉上掠過一絲冷笑,並不舉戟格擋,眼看那團黑影即將飛臨面門,呂布正欲側身閃避時,那團黑影卻出人意料地自己綻裂開來。 當那團熟悉的白霧飛濺開來時,呂布狼嚎一聲急捲過背後的披風擋在面前,下一刻,呂布只聽得噗地一聲敗響,然後胸口一緊,劇烈地疼痛緊接著襲來,呂布慘嚎一聲,急低頭看時,胸甲已被刺穿、早已血流如注。 馬超深受馬屠夫的熏陶,這團暗器不簡單哪! 布包裡包裹的不僅僅只有石堊,還有一隻小孩拳頭大小、四周佈滿鋒利狼牙的流星錘,布包後面還繫著一條細小的鐵鏈,所以當布包飛擲而出,鐵鏈拉直之後布包就會被扯散結扣、自己凌空綻裂。 呂布不察,捲過披風擋住了飛濺的石堊,卻被鋒利的流星錘刺中了胸膛。 「蠢貨,上當了!」 馬超一聲冷笑,舉槍橫掃。 呂布強忍劇烈的疼痛舉戟相迎,一身強橫地力卻不及平時一半。 「鏘!」 激烈至令人窒息地金鐵交鳴聲中,呂布地方天畫戟頃刻間被馬超的天狼槍盪開,天狼槍餘勢未已狠狠掃向呂布肩膀,將肩甲上地吞甲獸掃得粉碎,呂布強壯的身軀陡然往後倒仰而下,些險一頭栽落馬下。 眼見呂布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陣後兩千并州精兵頓時嘩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心目中的戰神竟然招架不住西涼馬超的一擊?而五萬西涼將士卻是震天價地歡呼起來,氣勢如虹。 「嗷~~」 兩騎交錯而過。 馬超策馬往前馳行數十步,然後舉槍撩天、引吭長嘯,那一聲嘹亮的長嚎,猶如蒼狼嘯月、響徹荒原,冰寒的殺機猶如蛛絲般在戰場上漫延開來。呂布心頭凜然,再無心戀戰,策馬急投本陣而回。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49章 - 八卦陣← 殺殺殺……」 馬超嘯聲未息,荒原上早已響起涼州將士山崩海嘯般的吶喊,五萬鐵騎頓如決了堤的洪水滾滾向前,漫山遍野地衝殺過來,兩千并州鐵騎就像黑色汪洋中的孤島,在驚濤駭浪中顫抖、戰慄。 「撤,快撤!撤回大營~~」 成廉、宋憲倉惶下令撤軍,兵敗如山倒,兩千并州鐵騎頓時一窩蜂似地向著二里坡敗逃而歸。 …… 二十里坡。 守候在瞭望塔頂的斥侯忽然舉起了手中的一面紅旗,向著中軍高台奮力揮舞了五下!郭嘉輕輕頷首,向袁術道:「驃騎將軍,西涼大軍來了,約有五萬餘騎!看樣子,這次賈毒士是將所有能調集的騎兵全召集起來了。」 「五萬鐵騎!?」 袁術聞言神色一凜,端在手中茶盅輕輕一抖,險些將滾燙的茶水灑到自己手上。環顧四周聲勢浩大的八卦陣,袁術眸子裡不可遏止地流露出一絲憂色,這八卦陣看似氣勢磅礡,挺像那麼回事,不過……真能擋住五萬西涼鐵騎的突擊? 「光光光……」 擺放在茶几上的茶具忽然開始搖晃起來,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袁術清晰地感到腳下的地板正在輕微地晃動,環顧高塔四周,嚴陣以待的關東大軍彷彿也感到腳下的地面正在輕微顫抖,霎時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驚回首。有滾滾煙塵自西北方漸揚漸起,恰殘陽西斜,將漫天煙塵映得淒艷猶如血染,血色煙塵中,黑壓壓地西涼鐵騎正如洶湧的蟻潮滾滾而前,無盡的蒼涼在荒原上漫延、肆虐、喧囂,凝結為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 「隆隆隆~~」 地面的搖晃越發地劇烈,終於有隱隱的蹄聲從天邊傳至。彷彿滾滾驚雷正從天邊漫卷而過,遙遠,卻透出讓人心慌意亂的壓抑,十數萬關東將士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原本喧囂吵雜的八卦大陣頓時一片死寂。 所有將士都齊刷刷地轉過頭來,遙望西北。 西北向,煙塵疾,五萬西涼鐵騎洶湧而來,猙獰地鐵甲黯淡了冰冷的荒原,耀眼的馬刀映寒了寂寥的長空。 「呼~~」 郭嘉長出一口氣。終於從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如果可以選擇,郭嘉絕不願意和這樣一支氣勢如虹的鐵騎為敵!可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郭嘉如果要助曹操成就一番霸業,就勢必要跨越馬躍這道坎。 郭嘉向肅立身邊的夏侯淵輕輕頷首,緩聲道:「傳令。大開八門。」 夏侯淵神色一冷。霍然轉身向高台中央的旗卒厲聲喝道:「軍師有令,大開八門~~」 「呼呼!」 八色旗卒各自舉起了一面繡有不同圖案的令旗,十數萬關東將士紛紛按照旗卒的指令開始移動,八卦大陣頃刻間起了變化,最終演變為標準地八卦圖案,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大開,靜等西涼大軍入陣廝殺。 …… 涼州大軍陣前。 馬超正策馬疾追時,陡見前方荒原上出現了無窮無盡的關東軍。摩肩接踵的關東將士一行行、一排排。擺出了一座包羅萬象的行軍大陣。但見旌旗飄揚、刀槍劍戟挺立如林,一排排的長弓手已經挽弓搭箭。冰冷的箭簇已經虛張長空…… 「吁!」 馬超一聲輕吁,喝住胯下坐騎,同時高舉天狼槍往空中狠狠一頓。 「號嗚嗚嗚……」 低沉蒼涼的號角聲霎時響徹荒原,聞聽號角聲起,洶湧而前地西涼鐵騎紛紛開始減速,然後向兩翼緩緩展開,最終在馬超身後擺開黑壓壓地長蛇陣。馬超策馬回頭,輕輕拉起獅頭鬼面盔的鬼臉面罩。 賈詡已在許褚和百餘親兵的簇擁下來到陣前。 「軍師!」 「少將軍!」 見禮畢,馬超才手指前方向賈詡道:「軍師你看。」 賈詡策馬回頭,手搭涼篷往馬超手指的方向瞭望,只一眼,賈詡臉上便流露出了莫名的凝重之色,沉聲道:「八卦陣!」 「八卦陣?」許褚甕聲甕氣地問道,「這八卦陣很厲害麼?」 賈詡道:「八卦陣包羅萬象、 端,且陣中有陣,其中八部可分列魚鱗、龍襄、鶴翼矢、雁行等小陣,既可一分為八,又可合而為一,變化十分複雜,是所有陣法中最厲害的古今奇陣!」 「真有這麼厲害?」許褚撓了撓頭,不以為然道,「依末將看,這鬼陣式也沒啥了不起,擺那裡死板死眼的,只要以大軍一圍,敵不動則我不動,敵若動則趁勢而動,先餓這些關東雜魚三天兩夜,看他們還有力氣廝殺不?」 如果馬屠夫在,定然要為許褚這番話擊節叫好。 許褚這番話看似荒誕不經,其實卻深諳騎兵的運用之道,事實上,騎兵相對步兵地優勢並非在於攻堅(重甲鐵騎除外),而在於騷擾游擊!關東聯軍精心佈置,擺好了變化多端、暗藏無限殺機地八卦大陣,可如果西涼鐵騎不接這茬,不進陣廝殺,那這八卦大陣就只能擺那裡顯擺,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而涼州鐵騎因為機動力遠勝關東軍,能夠以靜制動、後發先至,所以可以守在一邊養精蓄銳、靜待時機。 時間一長,關東將士列陣久了難免氣浮氣躁、體力衰竭,此時西涼鐵騎若趁勢出擊,必可一擊奏效。昔大漢高祖劉邦率三十二萬大軍北擊匈奴,冒頓單于就是憑借騎兵地游擊優勢以寡擊眾,險些將大漢朝的開國皇帝生擒活捉。 不過,無論許褚所說地破解戰術是否有效,賈詡都不打算採納。 一來,關東軍固然撐不到三天兩夜,可涼州大軍同樣耗不起,二十里坡列陣的關東軍只是一部份兵力,還有另外兩支軍隊正從兩翼往陽側後迂迴,一旦讓這兩路關東軍截斷退路,後果將不堪設想。 二來,郭嘉與賈詡的爭鬥就好比高手過招,其中一方擺開了架勢,另一方勢必會見招拆招,就算明知其中有險也要嘗試一番!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凡文人謀主,多少都有些自戀情節,很難容忍有人強過自己。此前幾番較量,郭嘉略勝一籌,以步步緊逼戰術破解了賈詡的以攻代守之計,賈詡心中更是憋了口氣。 賈詡將許褚喚到面前,叮囑道:「將軍可率八千鐵騎從正東『生』門殺入,從西南『休』門殺出,復從正北『開』門殺入,此陣可破,待聯軍潰亂,少將軍再催動大軍從正面發起突擊,聯軍必敗。」 「末將領命。」 許褚鏗然領命,點起八千鐵騎,逕奔八卦大陣正東『生』門而來。 然而,許褚剛剛率領八千鐵騎入陣,四周風雲突變,原本筆直往前延伸的通道上突然出現了一排足有兩人高的巨型櫓盾,死死地擋住了西涼鐵騎的去路,下一刻,原本靜止的陣卒突然開始移動起來,繞著進陣的涼州騎兵不停地變幻方位,不到片刻功夫,許褚和八千將士已經被轉得頭昏眼花,再分不清方位。 抬頭看天,恰烏雲蔽日,亦難辯東西南北。 「不要慌!」許褚高舉狼牙鐵錘,厲聲長嗥,「都他娘的給老子保持鎮定。」 「將軍!」一名親兵策馬靠了上來,疾聲道,「弟兄們已經辯不清方位了,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衝殺?」 「管他娘的哪個方向!」許褚將手中的狼牙鐵錘往前一引,厲聲喝道,「都隨某來,殺!」 「殺殺殺!」 八千鐵騎三呼響應,追隨許褚身後鼓噪而前。 …… 八卦陣外,涼州陣前。 賈詡、馬超只聽陣中殺聲震天,卻終始未見許褚的西涼鐵騎從西南『休』門殺出,賈詡的臉色漸漸變了,霍然轉身,向身後的數百親兵喝道:「搭人梯,本軍師要登高瞭望!」 馬超臉色清冷,厲聲喝道:「軍師有令,搭人梯,快!」 馬超一聲令下,數百親兵慌忙翻身下馬,人疊人在原地搭起數層人梯來,待人梯搭成,馬超才執住賈詡手臂輕輕發力,將賈詡送上了人梯頂端。賈詡高踞人梯之上,手搭涼逢往前望去,一看之下頓時吃了一驚,失聲道:「厲害!」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0章 - 千里洗劫只為糧← 詡居高臨下往前望去,才發現八卦大陣並非表面上看單。 八卦大陣完美地利用了二十里坡的地形,在八個不同的方向上皆遍佈壕溝壁壘,再輔以沖車、井闌等重型器械,又有櫓盾兵、巨弩兵、長槍兵押陣,在龐大的陣列間分隔出一道道變化多端、充滿殺機的通道。 許褚的八千騎兵已經完全迷失方向,正向著八卦大陣的中央突進。 馬超見賈詡神色凝重,半晌不語,不由焦急地問道:「軍師,情形如何?」 「很不妙!」賈詡以手扶額,凝聲道,「這陣勢並非簡單的八卦大陣,而是揉合了地形、輜重、器械以及陷坑的絕陣,遠比兵書上的八卦大陣要複雜、凶險得多,若不仔細觀察還真不易發現其中的厲害,不過……」 馬超臉色一變,急道:「不過怎樣?」 賈詡道:「不過這絕陣卻是個死陣!」 「死陣?」 「所謂死陣,就是組成大陣的軍隊站位都是死的,只能在原地變幻不同的陣勢,而無法移形換位!」賈詡說此一頓,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狡詐的笑意,洒然道,「看來,鬼才也有鬼才的難處啊,呵呵。」 馬超神色一動,凝聲道:「軍師可是想到了破解之策?」 賈詡微微一笑,將馬超叫到跟前,如此這般叮囑了一番,馬超會意,舉槍狼嚎道:「重甲鐵騎。準備出擊!」 沉悶的戰馬響鼻聲中,一千重甲鐵騎洶湧而出進至馬超跟前結陣。 「突擊!」 馬超將天狼槍往前一引。率先策馬衝出。排山倒海般地吶喊聲中,一千騎重甲鐵騎緩緩開始加速,逐漸匯聚成一股無可阻擋的洶湧鐵流。向著前方地八卦大陣席捲而來,幾乎是同時,剩下地四萬西涼鐵騎也分為兩股。繞著聯軍的八卦大陣開始打轉。 鐵蹄翻騰、馬頭攢動,除了轟轟的蹄聲天地間再聽不到任何別地聲音。 …… 八卦陣中軍高台。 「咦?」曹仁忽然驚咦了一聲。吃聲道,「西涼賊兵好像要大舉進攻了!」 眾人紛紛側目,郭嘉正在捋鬚的右手也忽然間頓了一下。遊目望去,果見數萬西涼鐵騎已經分作兩股。切著聯軍八卦大陣的南、北兩翼席捲而過,尤其是正西方那支黑壓壓地騎兵更是令郭嘉神色凝重。 「重甲鐵騎!」夏侯淵忽然大叫起來,手指正西方那支雖然人數不多,卻氣勢磅礡的西涼騎兵低嘶道,「該死地,那是馬屠夫的重甲鐵騎!軍師,八卦陣西側的軍隊根本就不可能擋住這些怪物地突擊。請准許末將率軍出擊吧!」 就這會功夫那伙重甲鐵騎便已經挾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惡狠狠地撞進了八卦大陣。郭嘉地目光一片寒涼,這伙重甲鐵騎的切入方位選擇極為刁鑽,恰好避過了左側的陷坑陣以及右側的沖車陣,然後切入了乾、兌兩角的結合部。原本渾然一體的八卦大陣頃刻間被硬生生隔裂開來。 重甲鐵騎所過處,聯軍士兵如波分浪裂、紛紛敗退。血肉之軀終究擋不住這些鐵甲怪獸的突擊。 乾角、兌角地潰敗很快就引發了連鎖反應,造成了整座八卦大陣地混亂。在陣中左衝右突一直無法突出重圍的八千西涼鐵騎很快就感覺到了這種細微的變化,頓時軍心大振,許褚更是將狼牙鐵錘往頭頂一引,厲聲長嗥道:「弟兄們,少將軍和軍師也出擊了,現在看我們的啦。殺呀~~」 「殺殺殺~~」 八千西涼鐵騎三呼響應、氣勢如虹。 「厲害,不愧是賈毒士啊!」郭嘉明亮地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璀璨的色彩,凝聲道,「這麼快就發現了本軍師這『八卦絕陣』地弱點,果真是名不虛傳哪!」 「軍師!」夏侯淵急道,「再不想辦法,八卦大陣就要被擊破了!」 「來不及了!」郭嘉搖了搖頭,沉聲道,「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八卦絕陣已經維持不下去了!不過,陣法雖破、軍隊猶在,西涼大軍若想輕易擊破聯軍卻也是癡心妄想,真正的決戰,現在才剛剛開始啊。」 郭嘉地語氣裡不無遺憾,如果能夠多給他兩個月的時間,這座八卦大陣就能完全練成,到了那時候,就算遭受鐵甲重騎這樣的猝然襲擊,聯軍也有足夠的應變能力來化解,可是現在,由於合練的時間太短,十數萬關東大軍很難真正領悟八卦大陣的精妙之處,也就無法及時、準確地移形換位,八卦大陣所能發揮地威力甚至不足三成,被賈毒士所化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八卦大陣雖然被破,郭嘉臉上卻絲毫沒有懊惱之色,拂了拂衣袖洒然下令道:「全令全軍向中軍收縮,以陣中原有陷坑、溝壑、沖車、井闌為依托,依次排列鋒矢、魚鱗、玄襄、雁行陣,準備與西涼大軍決一死戰。」 夏侯淵道:「入陣的八千西涼騎兵怎麼辦?」 「放他們出陣!」郭嘉淡然道,「這個回合,是賈毒士贏了,本軍師認栽。」 睿智如郭嘉,當然知道繼續將這支八千騎的西涼騎兵圍在陣中可謂遺禍無窮,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吃掉這支騎兵,就很可能被賈毒士反過來玩一手『四面合攻、中心開花』,這樣一來,十幾萬聯軍就有崩潰之慮! 熟輕熟重,一想就明瞭。 郭嘉當然不會為了八千西涼騎兵就拿十幾萬聯軍去冒險。 「嗚嗚嗚……」 郭嘉一聲令下,聯軍陣中頓時響起綿綿不息的號角聲,聞聽號角聲起。原本分散在二十里坡上地十幾萬聯軍將士立即以有利的地形為掩護,櫓盾兵、沖車陣、井闌陣斷後。向著中軍大陣緩緩收縮。 …… 揚州。橫江港。 錦帆賊正和九江水軍激戰不休,整個港口已經籠罩在熊熊燃燒地烈火中,吞吐地烈焰中有九江兵的身影正在奔走哀嚎。不時有倒霉蛋帶著渾身烈焰嚎叫著衝向江面,然後噗通一聲墜入冰冷的江水中。 江面上,錦帆賊地數十艘艨沖正與九江水軍的百餘艘鬥艦對峙。 「加速。再加速!撞,撞死這些該死的水賊~~」 九江水軍都尉張英揮舞著手中地砍刀。聲嘶力竭地大吼著,一邊不斷地催促槳號子加快搖槳的速度,在張英地催促下。體型狹長的鬥艦以全速撞向了正前方的一艘錦帆艨沖地腰身!九江鬥艦的艦首皆以鐵皮包裹,厚實而且堅硬。一旦讓它撞中錦帆艨沖 ,只怕立時就會撞成兩截。 不過遺憾的是,那艘錦帆艨沖是甘寧的坐艦。 「咚咚!」 沉聲地腳步聲中。兩隻巨大地赤腳腳掌重重地踩在了錦帆艨沖的甲板上。有冰冷地江水順著粗壯的小腿流淌而下,江水裡夾雜著淡淡的血絲。淌到甲板上霎時濡紅了一片,那……是敵人的鮮血。 — 「鈴鈴……」 鋒利的九環砍刀橫轉空中,九隻鐵環交相撞擊發出清脆地響聲,猶如九隻銅鈴正在風中搖響,清脆、悅耳。只有熟悉這鈴聲地人才能聽得出其中隱含的肅殺之氣!不過遺憾地是。所有熟悉這鈴聲的人都已經葬身江底。 「竹來!」 甘寧左手執刀,右手揚起。早有錦帆賊將一枝細長地竹遞入甘寧手中,甘寧霍然抬頭。灼灼注定前方疾撞而來的九江鬥艦,眸子裡已經燃起灼熱地殺機!倏忽之間。甘寧往前疾奔數步,然後以竹在甲板上輕輕一點、揉身前撲。 「嘎嘎嘎~~」 刺耳的彎曲聲中。細長地繡頃刻間壓成弓形。眼看就要被壓斷地時候,竹卻爆發出驚人的柔韌性,猛地向外反彈。竟然將甘寧沉重的身軀狠狠地彈出數丈之遙,大鳥般掠向那艘疾撞而至地九江鬥艦! 「唆~~」 人影橫空,甘寧像飛魚般躍上了九江鬥艦的船頭。 「殺了他!」九江水軍都尉張英陡見船頭多了一名水賊,頓時大吃一驚,急舞刀疾喝道,「弟兄們上,殺了他!」 「嘿嘿!」 甘寧冷笑兩聲,目露猙獰之色,已經像狼一樣盯上了張英。 「嗯?」 張英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本能地退下兩步,轉身就欲奔入艙中。 「想跑?沒門!」甘寧大吼一聲,騰身飛躍,雙臂張開就像展翅的大鳥凌空向張英撲來,人在空中,疾聲大喝道,「被爺爺盯上的人,還從來沒有活到第二天太陽升起的,你就乖乖認命吧~~」 「殺!」 一名九江水兵嚎叫著揮刀向甘寧砍來。 甘寧隨意地一扭身軀,九江水兵一刀劈空,下一刻沉重的壓力從頭頂傳來,卻是甘寧重重一腳踏在他的頭上,只聽噗的一聲,九江水兵的頭顱竟被甘寧生生踏碎,就像西瓜般綻裂開來,下一刻,甘寧沉重的虎軀再次騰空躍起,老鷹抓小雞一樣撲到了張英頭頂。 「救命啊~~」 張英狼嚎一聲,揉身前撲。 「咚咚!」 兩隻巨大的腳掌突然鬼魅般出現在張英面前,幾欲將鬥艦的甲板生生踩裂,張英收勢不住,一頭撞上了那兩隻腳丫,只覺嗡的一聲眼前頓時冒起滿天繁星來。甘寧一腳踹暈張英,引刀一拉梟下首級,然後拎起張英血淋淋的首級,厲聲大吼道:「張英已死,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聽到甘寧大吼的錦帆賊三呼響應,九江水軍魂膽俱寒、愣了片刻然後紛紛拜倒在甲板上,高舉手中的兵器,慌聲道:「願降,我們願降~~」 …… 許褚策馬來到賈詡面前,垂頭喪氣道:「軍師,末將讓你失望了。」 「許褚將軍不必氣餒。」賈詡緩聲道。「都怪本軍師大意。險些連累將軍失陷敵陣之中。主公若回,詡定當負荊請罪。還有,將軍所部軍卒損傷如何?」 「弟兄們倒是沒什麼大的損傷。」許褚甕聲甕氣地答道。「那八卦鳥陣外面看不咋的,可到了裡面才知道,地方大得很!聯軍怕誤傷了自己人。也不敢用弓箭和弩箭攢射。只是轉來轉去就是轉不出來。最後被絆馬索、陷坑什麼地害了幾百弟兄。」 「此番只折損了幾百弟兄,已屬不易。」馬超沉聲道,「不過接下來,就是毫無花巧地正面決戰了。本將軍倒要看看。聯軍還能玩出什麼花招來?」 「少將軍且不可輕敵。」賈詡凝聲道,「我軍此來二十里坡旨在揚威,令關東聯軍對西涼鐵騎心存恐懼。並非真地要和聯軍決一死戰!」 「軍師放心。本將軍心中有數。」馬超凝聲道,「畢竟聯軍兵力多達十數萬。兩倍於我軍,而且我西涼騎兵大多為輕騎兵,勝在機動速度,強行攻堅卻非所長,如果和關東聯軍擺開了決戰。那倒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了。」 賈詡微言不語。只是欣慰地點了點頭。 …… 揚州,橫江港。 夜風似刀。荒原一片寒涼。 一桿血色蒼狼大旗正迎風獵獵飄揚,大旗下。馬躍身披黃金戰甲,跨騎在火紅的汗血寶馬上。宛如一尊金甲戰神,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馬躍身後。典韋、甘寧皆身披重甲。各執鐵戟鋼刀護住左右。 「呼嚕嚕~~」 沉重的戰馬響鼻聲中,西涼驍將李蒙策馬而前,厲聲長嗥道:「主公有令。上馬!」 「嘩啦啦!」 李蒙一聲令下,六千西涼將士齊刷刷地翻身上馬! 夜空下,黑壓壓地西涼鐵騎宛如一群來自豐都鬼獄的惡鬼,身披黝黑的鐵甲,尤其令人恐懼地是,這些騎兵臉上都覆蓋著猙獰可怖地鬼臉面罩,看不到西涼將士地臉龐,只有那青磣磣的鬼臉,還有狹長眼窟裡流露出的冰冷殺機。 馬躍滿意地點了點頭,眸子深處卻掠過一絲淡淡的遺憾。 這才剛剛踏上揚州地面,出征時地八千將士就已經只剩六千了,其中近千將士因為水土不服病倒在船上(幸好是冬天,南方地氣侯除了潮濕一些,和北方其實沒有太大區別,如果換了夏天出征,馬屠夫這八千大軍也許沒到江東就已經全軍覆滅了。),馬躍沒辦法,只能讓病卒追隨甘寧的水軍行動。 至於另外的千餘將士,卻是因為馬躍地粗心大意,已經永遠長眠在冰冷地長江底了。 馬躍吸了口氣,疾聲道:「王方何在?」 王方急策馬出陣,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從懷裡抽出一封書簡,鄭重其事地遞與王方,凝聲道:「速將這封密信送往洛陽,呈於軍師案前!」 王方接過書簡,厲聲道:「末將領命。」 馬躍不放心,叮囑道:「事關重大,不容有失,將軍路上千萬小心呀!」 王方目露肅然之色,凝聲道:「請主公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馬躍點點頭,厲聲道:「速去!」 王方沖馬 拱手,轉身策馬、揚長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消失在 馬躍又道:「甘寧、張豹、陳虎聽令。」 甘寧三將急策馬而前,於馬躍面前一字排開,疾聲應道:「末將在。」 「率錦帆水軍、江夏水軍溯淮水而上(古地圖上,淮水好像是長江的支流,在曲阿附近注入長江),現在已經是江東地頭了,附近也沒有像樣的水軍(在孫堅入主前,江東地確沒有像樣的水軍),要抓緊時間將俘虜地荊州水軍、豫章水軍還有九江水軍收拾妥貼了,誠心投降地入伙,不願投降的……」 馬躍說此一頓,目露冰冷的殺機。 甘寧會意,獰聲道:「末將明白。」 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水軍需與陸路大軍隨時保持聯絡,互為呼應!」 甘寧鏗然道:「遵命。」 馬躍大手一揮,厲聲道:「出發!」 甘寧、陳虎、張豹三將沖馬躍拱手一揖,率領錦帆賊、江夏賊揚長而去。 馬躍最後轉向肅立無聲的六千西涼鐵騎。眸子裡流露出野獸般的猙獰。厲聲道:「弟兄們。千里洗劫只為糧!現在……整個江東已經向你們敝開了懷抱。她就像個漂亮娘們。已經脫光衣服等著你們趴上去幹她了!」 「哈哈哈~~」 六千將士轟然大笑。 馬躍地言語雖然低俗,卻總能輕易撩起這些虎狼之徒地獸性。 「不要猶豫,不要退縮。更加不要仁慈。放開手腳去搶、去燒、去殺吧~~」馬躍忽然語鋒一轉。喝道。以放心大膽地去殺士族、搶門閥。卻絕對不許搶劫貧苦百姓!誰若膽敢禍害貧苦百姓,休怪本將軍手中地馬刀不認人,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本將軍也照樣砍掉他地狗頭!」 馬屠夫已豁出去了。 洛陽驚變之後,馬躍已經背負上了弒百官地惡名,曹操、袁紹等人雖知其中另有隱情。卻根本不會考慮替馬屠夫洗脫罵名!也有蔡這樣地朝官倖免於難。可此君根本無意替馬躍洗脫罵名,話又說回來,現在連天子都已經流落到了許昌。蔡受馬屠夫挾持,他說的話天下士子又有誰會相信呢? 有鑒於此。無論馬躍怎麼做。天下士族都已經不可能對他有什麼好感觀了,既然已經這樣,那還不如索性殺個乾脆、搶個痛快!而這……也是馬屠夫出奇兵襲擾聯軍側後地最大原因,其目地無非是要對徐揚大地乃至兗、豫中原來一次地毯式的洗劫,就算不能將中原大地地士族門閥勢力連根拔起。也要令其元氣大傷。 …… 長安。馬騰官邸。 徐晃、法真、傅、胡赤兒等文官武將已經齊聚大廳。 自馬躍、賈詡率軍出征後,馬騰就將整個涼州交給了沮授,率軍前出長安,坐鎮關中。又令徐晃、法真據陳倉、斜谷以拒漢中。傅、胡赤兒據武關以拒荊襄。 漢獻帝建安四年(192)年底,馬躍奇兵突出武關。擊潰劉表、李催、陳紀、許貢四路聯軍。 次年二月。漢中太守張魯從弟張衛引軍八千出陳倉,益州牧劉焉長子劉范、次子劉誕引軍三萬出斜谷,同擊關中,徐晃十戰十敗、誘敵深入,於五丈原大破西路聯軍,斬首八千,俘獲兩萬。劉焉長子劉范、次子劉誕皆被徐晃所殺。 至此,南路、西路聯軍皆破,北路聯軍又遲遲未動,僅中路聯軍與馬超、賈詡大軍對峙於穎川。一時難分勝負。當馬騰整頓關中軍馬,正準備出函谷關救援洛陽時,賈詡卻派人以八百里加急送來了一封急信。 官邸大廳,馬躍高踞案後當著眾人面展開書簡匆匆閱畢,臉色霎時變得無比凝重。 胡赤兒性急,按捺不住問道:「將軍,軍師地書信裡都說了些什麼?」 馬騰將書簡置於案上,說道:「軍師要我們改變計劃,北上河套接應方悅將軍!」 「接應方悅將軍?」胡赤兒納悶道,「方悅將軍不是剛剛派人送來軍報,北路聯軍一直按兵未動嗎?而且河套北依大漠,有周倉、裴元紹兩位將軍地五萬鐵騎為後盾,張濟、張揚、王匡、孔融這四路聯軍能成什麼氣候?」 傅深以為然道:「北路聯軍遲遲未見行動,才格外值得警惕啊!」 「不僅僅是因為北路聯軍!」馬騰凝聲道,「軍師來信說,大將軍袁紹、丞相曹操已經離開了穎川,中路聯軍已經完全交給驃騎將軍袁術統率,丞相曹操已經秘率大軍去了荊州,試圖對伯齊不利,今已被伯齊挫敗,不過大將軍袁紹卻一直未曾露面!」 法真臉色一變,沉聲道:「也就是說,袁紹很可能秘密返回冀州,暗中調集精銳大軍,然後協同北路聯軍突襲河套老營?」 「這正是伯齊和軍師所擔心地!」馬騰沉聲道,「所以才要我等率軍北上河套,策應方悅將軍。軍師在信中還說,穎川的局勢雖然不妙,卻還沒有壞到危如累卵地地步,而且伯齊地大軍已經成功擺脫曹操的圍追堵截,即將順流直下江東,很快就能顯示出威力了,相信中原戰事很快就要風雲突變了。」 徐晃鏗然道:「既然這是主公和軍師的意思,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照辦就是了,壽成將軍以為呢?」 「本將軍也是這個意思。」馬騰點頭道,「大軍開拔之後,關中就拜託公明將軍和高卿(法真表字)先生了。」 徐晃、法真長身而起,抱拳道:「請壽成將軍放心,末將(在下)絕不辱命。」 …… PS:最近有讀者提出,八卦陣太假,劍客卻不這樣認為。 其實八卦陣只是行軍佈陣中地一種,只不過是由許多陣形組合起來、更加複雜地大陣!不過敵軍若不來進攻,則當然就沒什麼用。但兩軍交戰,總有不得不進攻的理由,或者糧草不繼,或者後方不穩等等,這個時候這些陣勢就能顯現出威力了。 當然,郭嘉能在短短地幾個月時間裡就將十幾萬聯軍訓練得如臂使指,這地確不可能,讀者有此反應可以理解,不過大家還是過急了,相信看了今天這章之後,大伙就會知道,其實郭嘉布下地八卦陣只是有其形,而沒有其神。 最後邪惡地說一句,大伙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劍客很高興。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1章 - 棄守關東← 十里坡大戰最終平淡收場。 來勢洶洶的西涼大軍並未討得半點便宜,蓄謀已久的聯軍也沒能佔到上風,兩軍對峙了三天之後,最終因為陶謙、劉勳兩路偏師的威脅,西涼大軍開始主動後撤,一直退回了虎牢關,聯軍尾隨其後順勢收復了陽,進至虎牢關前安營紮寨。 此後戰局就陷入了沉悶。 聯軍雖然每日派兵攻打虎牢關,可每次都只派出廖廖幾千的兵力,而且每次進攻都是虛予應付,從不靠近關城十步之內,更不要說是攀牆奪關了!與其說是攻打倒還如說騷擾更為貼切。 聯軍的戰略非常明確,就是拖,憑借強大的綜合實力拖垮西涼大軍! 這種局勢直到曹操從宛城返回才得以改觀,不過這時候,西涼驍將王方快馬揚鞭,也終於帶著馬躍的秘信趕到了虎牢關。 …… 虎牢關,中軍大營。 賈詡一目十行閱罷密信,不由面露喜色,肅立一側的許褚忍不住問道:「軍師,主公在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主公大軍已經順利抵達廬江!」賈詡微笑道,「徐、揚大地很快就要狼煙四起,關東聯軍即將冰消瓦解了,呵呵。」 「太好了!兄長大軍已進至廬江了!」馬超狠狠擊節,奮然道,「軍師,本將軍以為,為了配合兄長的行動,我軍應該全力反擊。將十三路聯軍死死牽制在穎川,以便給兄長地大軍創造更為有利的環境?」 「反擊?」賈詡搖了搖頭,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狡詐的笑意。搖頭道。「不。不但不能反擊,大軍反而要後撤,而且。不僅要撤出虎牢關。更要棄守洛陽以及京畿四郡。一直退回函谷關去!」 「嗯?」 馬超、高順同時神色一動。面露凝思之色。 「什麼?」許褚不解。甕聲問道。「要棄守虎牢關、洛陽還有京畿四郡,還要一直退回函谷關,為什麼?又沒有打敗仗,為何要撤回函谷關?」 賈詡捋了捋頷下地柳須,詭笑道:「這是主公地軍令,許褚將軍莫非敢抗命不遵?」 「啊。這是主公地軍令?」許褚聞言一呆。撓頭道。「既然是主公的軍令,那就只以照辦了。」 賈詡微微一笑。向馬超道:「少將軍。請下令吧。」 馬超凜然點頭。轉身面向諸將疾聲道:「諸將聽令!」 …… 虎牢關外,聯軍大營。 自從曹操返回穎川之後。袁術就只能退居次席、將聯軍的指揮大權拱手相讓。 袁術雖然心中不爽,卻只能面對現實!畢竟袁術不是袁紹。在各路諸侯中地名望還難以相提並論。好在曹操也沒有大權獨攬,一應行動曹操都會主動徵詢袁術地意見,然後再做決定,可以說是給足了袁術面子。 是日。各路諸侯齊聚大帳。 「報~~」正議時。入帳,跪地急聲道。中突然起火!」 「嗯。起火?」郭嘉神色一動,洒然道。「看樣子西涼大軍要棄守虎牢關。」 曹操長身而起,向各路諸侯道:「諸位且隨操前往察看究竟。」 各路諸侯隨著曹操快馬輕裘來到虎牢關外,果然看到關中大火蹈天。隔著好幾里地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灼人地熱浪。在如此猛烈地大火中,人畜絕無可能再逗留在虎牢關中。看來郭嘉說地沒錯。西涼大軍地確已經撤出虎牢關了。 「好!」袁術擊節道,「看樣子西涼叛軍已經耗不起了,哈哈~~」 曹操悠然回首。與郭嘉交換了一記眼神,然後轉身喝道:「元讓!」 夏侯惇急策馬而前,抱拳道:「孟德?」 曹操道:「立即取水救火。」 「領命。」 夏侯惇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 漢獻帝建安五年(192)四月,馬躍率軍從橫江港北上,一路勢如破繡、連克歷陽、阜陵、合肥、成德、陰陵、當塗。五月初,甘寧、陳虎、張豹率錦帆、江夏水軍進至當塗,與馬躍陸師匯合,兵鋒直指袁術老巢壽春。 驚聞馬屠夫率水陸大軍數萬來襲,留守壽春的雷薄不敢怠慢,一面緊急調集軍馬固守城池,一面急譴快馬晝夜兼程前往許昌向袁術告急。不過,壽春最終並未遭到攻擊,馬躍只是虛 便揮師向東,在水軍地協助下渡過淮水北上,殺入徐 五月間,馬躍大軍以梨庭掃穴之勢連克下丘、取慮、呂縣,擺開大舉進攻彭城(徐州州治)地架勢,徐州別駕陳圭唯恐彭城有失,一邊調兵譴將護衛彭城,一邊急譴快馬前往許昌向陶謙告急。 …… 虎牢關,曹操大帳。 郭嘉、曹操、荀攸、程四人相對而坐。 — 程抱拳道:「主公放心,已在各處要道安插了人手,如果有來自徐州或者揚州地快馬經過,末將定能將之截住。不過,以為馬屠夫肆虐徐、揚地真相最終是隱瞞不住的,袁術、陶謙等人最終只怕還是會知道後院起火的真相,到時候不但要撤兵,而且極可能遷怒於主公呀。」 「袁術、陶謙等人最終自然會知道後院起火地真相。」郭嘉點點頭,凝聲道,「好在不需要瞞住袁術、陶謙等人太久,只要有兩個月地時間差不多就夠了。至於徐、揚各路諸侯到時候問起責來,主公大可以將責任推到大將軍袁紹身上,畢竟這事,袁大將軍完全知情,更是袁大將軍首肯的,呵呵。」 郭嘉地想法不可謂不陰險。 兩個月地時間,已經足夠馬屠夫將徐、揚大地掀個底朝天了!徐、揚兩州士民殷富,將來勢必會對曹操的霸業構成威脅,此時借馬躍地屠刀大肆屠戮徐、揚士族,以削弱這兩州的戰爭潛力,對曹操來說有利無害,何樂而不為呢? 兩個月的時間,也足夠中路聯軍以泰山壓頂之勢攻佔函谷關了!等到聯軍攻下了函谷關,就算袁術、陶謙、孫堅以及劉勳等人退兵也無關大局了,曹操只需要派譴一員良將守住函谷關,就能擋住關中十數萬西涼鐵騎地猛攻。 郭嘉誠不愧是鬼才,當馬躍、賈詡還想著肆虐徐、揚以逼迫聯軍瓦解時,曹操、郭嘉卻已經準備借馬躍這把屠刀來削弱其未來爭霸路上地強勁對手了!所謂雄圖大略、高瞻遠矚,概莫過於此。 程想了想,說道:「洛陽至徐、揚往來路途遙遠,如果只需封鎖消息兩個月,應該沒什麼問題。」 荀攸忽然說道:「就算徐、揚各郡地告急文書被程先生全數截獲,可賈毒士呢?是否會派出細作大肆散佈謠傳呢?馬屠夫費盡千辛萬苦,繞道荊襄襲擊徐、揚,目的就是為了迫使袁術、陶謙等人退兵,賈毒士豈能無所響應?」 郭嘉道:「賈毒士肯定會散佈謠傳,這一點我軍是無能阻止地,不過就算袁術等人心中起疑,派人返回治地求證,然後再將消息傳回,少說也是兩個月之後地事情了!」 「所以~~」曹操目光一凜,沉聲道,「問題的關鍵還在於聯軍是否能在兩個月之內奪取函谷關!只要聯軍能在兩個月內攻佔函谷關,馬屠夫就將被死死地困在關西,如此一來,在北方局勢沒有明朗之前,西涼大軍將再無可能對關東構成威脅。」 「要想奪取函谷關並不容易。」郭嘉凝聲道,「穎川之戰,諸位都已經領教過賈毒士的厲害了,此人才智勝嘉十倍(自我謙虛之言),絕對不可小覷。以賈詡之智,不可能想不到函谷關的重要性,所以肯定會派重兵駐守。」 「不過,卻也並非全無可能。」郭嘉話音方落,荀攸接著說道,「畢竟我軍還有一支生力軍一直未曾投入戰場!穎川之戰,聯軍吃足了西涼鐵騎地苦頭,現在,是不是也該反過來讓西涼鐵騎嘗嘗我軍虎豹騎地厲害呢?」 「報~~」荀攸話音方落,曹洪已經疾步入帳,急聲道,「主公,空了,全他媽地空了!」 「子廉。」曹操喝道,「什麼空了?慢慢說。」 曹洪劇烈地喘息兩聲,接著說道:「洛陽~~呼呼~~還有河南郡、河內郡、河東郡、弘農郡全空了!洛陽已經成了一座空城了!」 「什麼?」曹操大吃一驚,失聲道,「西涼大軍呢?」 曹洪道:「西涼大軍已經完全棄守關東,逕直撤回函谷關了。」 「失策!」郭嘉扼腕歎道,「這可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眼下西涼大軍大舉縮進函谷關,事情倒變得極為棘手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2章 - 二渡淮水← 操感歎道:「真不愧是賈毒士啊,這一手玩的漂亮,氣魄!如此人才竟然錯跟了馬躍那屠夫,當真是可惜呀,此人若能與奉孝一同輔佐本相,則何愁天下不定、漢室不興?」 荀攸道:「賈詡對馬屠夫忠心耿耿,主公若想招攬卻是不必多此一舉了。」 曹操道:「本相豈能不知,只是有些遺憾罷了。」 程道:「是啊,西涼大軍這一撤退不要緊,卻給主公製造了一個天大的難題,眼下可謂是進退兩難哪。進,則有函谷雄關擋道,且洛陽已下,各路諸侯只想論功行賞,再不思進兵關中了;退,則西涼大軍隨時可以捲土重來,洛陽已成一座空城,難以久守啊,洛陽若再次淪陷,則恐天下人心寒,於主公名聲亦極為不利。」 曹操把目光轉向郭嘉,問道:「奉孝可良策?」 郭嘉道:「嘉有二策供主公抉擇。」 曹操道:「願聞其詳。」 郭嘉道:「其一,昭告天下廢棄東都洛陽,將天子宮闈遷至許昌,然後譴精兵猛將扼守虎牢以拒涼州兵。再興師徐、揚,傾盡全力剿殺馬屠夫的偏師。只要馬屠夫一死,西涼大軍群龍無首必然土崩瓦解,昔董卓死後涼州軍團冰消瓦解的一幕勢必會再次上演。」 曹操想了想,搖頭道:「難!且不說馬屠夫狡詐如狐,麾下又有八千西涼虎狼之徒,彼等往來如風、縱橫千里,而聯軍卻是各為其主、貌合神離。勝敗不問而知。本相若親提大軍往討。徐、揚各路諸侯勢必起疑,搞不好還會反過來提防本相哪。」 郭嘉道:「其二,那就只能強攻函谷關了!函谷不下。關中難望。關中不亂,馬屠夫的根基就穩如磐石,馬屠夫的根基不毀,西涼鐵騎隨時都可能捲土重來,其餘各路諸侯如袁術、陶謙、袁紹、孫堅等人地治地山高水遠。可主公地州卻要直接面對西涼鐵騎的威脅,處境將極為不利呀。」 荀攸點頭道:「這就好比在主公的頸上懸了一柄利劍。無論主公想做什麼事情。都必須隨時提防這把劍會突然斬下,這樣地滋味,地確不好受啊。」 曹操想了想,說道:「本相如果同樣放棄洛陽。然後令大將鎮守虎牢關呢?是否能將馬屠夫的西涼大軍擋在虎牢關以西?」 郭嘉搖頭道:「主公莫非忘了錦帆賊乎?有了甘寧的錦帆賊相助,河水水道對於馬屠夫來說頓時成了坦途。借助水運,西涼大軍隨時可以繞過虎牢關,直接登陸穎川平原,主公又該如何抵擋西涼鐵騎無休無止的襲擾?」 「是啊。」荀攸喟然歎道。「為了抵禦西涼鐵騎。總不能在河水南岸築一道長城吧。」 郭嘉點頭道:「如果能夠攻佔函谷關,情形就將截然不同。就算有甘寧的錦帆賊相助,馬屠夫地西涼鐵騎要從關中順渭水向東,再走河水水路到穎川襲擾的話。往來路途極為遙遠。費時費力費糧,也就喪失了奇兵襲擾地優勢了。」 曹操蹙眉道:「可問題是洛陽已經收復。各路諸侯頭一件提議要做地事情,只怕就是將天子迎還洛陽,肯定不會再出兵攻打函谷關了,這便如何是好?」 郭嘉道:「中路聯軍浩浩三十萬眾,各州郡諸侯多達十三路,其實除了袁術、陶謙、孫堅,餘者皆碌碌無為之徒,不說也罷。而孫堅素來唯袁術馬首是瞻,陶謙乃是謙謙君子,所以,成敗僅繫於一人耳。」 曹操聞言雙目一亮,欣然道:「袁公路?」 「正是。」郭嘉微笑道,「袁術此人好大喜功,主公何不上奏天子表其為大司馬,與其兄袁紹同領天下兵馬,袁術雖是袁家次子,卻是嫡出,因名聲官銜久在袁紹之下心中早有怨言,若為大司馬,勢必會極力證明自己。而攻下函谷關、乃至收復關中,無疑是對袁術能力的最大肯定,主公以為呢?」 曹操瞇眼笑道:「妙,就依奉孝之計而行。」 …… 揚州。 袁術大將雷薄集結兩萬大軍準備在壽春與馬躍決一死戰時,馬躍大軍卻突然渡過淮水往北,逕直殺入徐州境內,雷薄以及揚州各郡剛剛鬆了口氣,以為危急已經過去時,馬躍大軍卻突然掉頭向南,在甘寧水軍的協助下二渡淮水,再次殺入揚州。 揚州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沿途城池紛紛淪陷,馬躍大軍兵鋒直指淮南重鎮:< …… 經過一夜激戰,:< 馬躍在典韋、李肅的簇擁下肅立城頭,身後,整座:<.一片火海,成群結隊地西涼鐵騎正沿著大街小巷瘋狂地追殺城中豪族的家奴私兵(漢末的士族門閥雖然強大,可數量不多,真正夠得上門閥標準的世家其實每個州平均下來也就十幾個家族,並不是每個小縣城都能有士族門閥的。當時數量更多地則是豪族,這些豪族雖然沒有子弟入朝為官,可在地方卻頗有勢力,而且家資頗豐,一般都蓄養有數十乃至上百地私兵,像孫權治下的江東,四大家族最為興盛時蓄養門客、私兵有數千之多。),然後像蝗蟲一樣漫卷而過,將城中地大戶豪族洗劫一空。 「參見主公!」 甘寧鏗鏘有力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馬躍緩緩回首,只見甘寧身披一襲單薄的直,身上水漬斑斑,手執鋒利地九環砍刀傲然挺立門樓前,有殷紅地血珠順著九環砍刀鋒利的刀刃緩緩淌落,在驕陽地照耀下閃爍著淒艷的色彩。 甘寧鏗然抱拳,疾聲道:「主公,弟兄們從水路截住一家老小。看起來像是官宦中人。」 「哦?」馬躍目光一凜。霎時流露出清冷之色,沉聲道,「帶上來!」 甘寧大步走到門樓前。大手一揮厲聲道:「主公有令。帶上來!」 門樓下頓時響起錦帆賊雷鳴般的暴喝聲,雜亂的腳步聲中,一對中年夫婦,三名年輕男子還有七名年輕女子被帶上了城樓,馬躍見了不由眼睛一亮。心中暗暗喝彩,心忖如果要是選美地話。這一家老小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俊男靚女之家了。 尤其那七名年輕女子 長得如花似玉,最小地女兒雖然看起來還只有十歲左靈動、身姿窈窕,長大了定然也是位了不得的美人兒。 馬躍輕輕頷首,向甘寧使了個眼色。 甘寧會意。再次轉身面向門樓,厲聲道:「帶上來!」 — 又有錦帆賊轟然回應,旋即有兩名士兵押著一名猥瑣男子上了城樓。。 這是馬屠夫慣用的招數,每到一地勢必要大肆搜羅當地地地痞無賴或者流氓混混。這些人上不了檯面,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卻有個天大的好處,那就是對當地的人文、地理極為熟悉,早典型的地頭蛇。 借助這些地頭蛇的幫助,馬屠夫往往可以輕而易舉地知道他想知道的真相。 甘寧兩眼一瞪,眸子裡殺機流露,向那猥瑣男子道:「本將軍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若敢有半句虛假之辭,定斬不赦!」 猥瑣男子嚇得一激泠,噗地跪倒在甘寧面前,叩頭如搗蒜,連聲道:「將軍有什麼疑問儘管問,小人知無不言。」 甘寧伸手一指中年男子,問道:「這人是誰?」 猥瑣男子連聲道:「此人姓甄名逸,是:<.是他的夫人,那三個男的是甄逸的兒子甄豫、甄儼、甄堯,旁邊站著的結髮女人是他們的夫人,還有那五位披髮女子是甄逸的女兒,名叫甄姜、甄脫、甄道、甄榮,最小地叫甄洛,這五姐妹可是遠近有名的美人兒,嘿嘿,嘿嘿嘿~~」 甄逸見身份敗露,情知逃生無望,不由長歎一聲目露死灰之色。 「原來是甄大人。」馬躍冷然一笑,假惺惺地抱拳道,「本將軍素來敬重士族,來呀,還不替甄大人一家鬆綁。」 「遵命。」 早有士兵搶上前來,欲替甄逸鬆綁。 「大可不必了。」甄逸一扭身躲過,冷然道,「素來敬重士族?哼哼,足下馬屠夫的大名,放眼天下誰人不知、何人不曉?今天甄某一家老小既然落到了你的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了,又何必假惺惺效那醜惡嘴臉?」 「放肆!」典韋勃然大怒,錚地抽出雙鐵戟架到了甄逸脖子上,厲聲喝道,「竟敢對我家主公無禮,活膩了不是?」 「民不畏死。」甄逸很光棍地將頭一昂,哂然道,「奈何以死懼之?」 「典韋,不得無禮。」 「哼!」 馬躍一聲清喝,典韋只得收戟退下。 馬躍洒然一笑,說道:「甄大人有此反應,想必已經聽說過本將軍在揚州各郡、各縣地所作所為了,是也不是?」 甄逸冷然道:「如雷貫耳。」 「哈哈,那就好。」馬躍仰天長笑兩聲,朗聲道,「方今漢室衰微,天下群雄並起,馬某不才,也想傚法先秦為一方之霸!然而,欲成就霸業,只憑數十萬西涼鐵騎是不夠的,還需要大量識文斷字地士族鼎力相助,奈何本將軍身負屠夫之名,天下士子望而卻步,所以坐守關中乾等,是等不來天下士子的投效了。」 甄逸冷笑道:「足下倒是頗有自知之明。」 馬躍也不著惱,微笑道:「所以,本將軍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出兵來搶了!」 這話馬躍倒沒有瞎說,此次兵出徐、揚、襲擾關東聯軍後院,迫使中路聯軍瓦解、退兵固然是最主要的原因,可順勢搶劫軍糧和徐、揚各縣的文人士子也是此行的重要目的!關、涼地處偏遠,人口稀少,與中原相比處於劣勢,但這還不是最大的劣勢。 關、涼最大的劣勢其實就是人才。 西北偏遠,可以錄用地人才極少。而中原大地。文人士子唾手可得,馬躍如果不設法改變這種局面,將來拿什麼來和中原龐大地人才群體對抗?就憑賈詡、沮授?兩人再能也終有老死的一天。就憑管寧教授的八百弟子?中間又能湧現幾個才堪一用地人才? 「搶?」甄逸不屑地冷笑道。「就算你能搶來全天下所有士子,只怕也沒人會替你這臭名昭著的屠夫賣命罷?」 「那可說不定。」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一絲邪惡的笑意,兩步走到甄逸大女兒甄姜面前,伸手掂起甄姜下頷,好整以暇地說道,「如果本將軍沒有眼花。這位甄姜小姐應該還沒有字人吧?」 「你!?」甄逸臉色一變,急道,「馬屠夫,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不幹什麼!」馬躍神色陡然一冷,霍然轉身向典韋道,「典韋!」 典韋鏗然踏前一步,疾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伸手一指甄姜,向典韋道:「本將軍就將甄姜小姐許你為妻。今晚就完婚!」 甄姜看了看凶神惡煞般的典韋,恰典韋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的直,衣襟敝開露出又粗又黑的胸毛,活脫脫一副野獸模樣。想到今後一生可能就要與這惡漢同榻而眠,甄姜不由花容慘淡。只覺眼前一黑昏死在妹妹甄脫、甄道懷裡。 典韋卻是咧開大嘴,淫笑道:「多謝主公。」 「放肆!」甄逸大急,喝道,「屠夫,姜兒是老夫地女兒,你算什麼東西,豈能替老夫的女兒做主?」 「本將軍不算什麼東西。」馬躍冷冷一笑,哂然道,「不過甄大人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本將軍手中,難道還做不了令嬡的主,嗯!?」 甄逸聞言神色慘然。 馬躍掠了垂頭喪氣的甄逸一眼,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淡淡的遺憾,眼前再次浮起了郭圖的身影。事實上擄掠徐、揚士子前往關中,是郭圖留下的遺計!只可惜郭圖還沒來得及親眼看到自己所獻地計策建功,就匆匆謝世了。 郭圖所獻的遺計其實就是大肆破壞中原的士族階層,能搶則搶,不能搶則殺,總之要將整個中原的士族階層就像梨田一樣梨一遍,就算不能斬盡殺絕也要令其元氣大傷,然後將擄掠到關中地士族進行重新整合,培養出全新的,與馬躍治下西涼軍事集團利益悠關地士族階層,憑借這支全新的士族階層的支援,馬躍才可能擁有與中原軍閥抗衡的實力。 從荊州到揚州,馬躍一路攻城掠地,大軍所到之處,士族門閥的家奴私兵 殆盡,資財糧秣被擄掠殆盡,不過與以前八百流寇時士族門閥不同的是,這一次馬屠夫連人都搶。 一路殺來,像甄逸這樣的士子家族至少已經擄了上百家了,甘寧的錦帆水軍用了整整兩艘樓船才能全部裝下這些士子家族的人員。雄心勃勃的馬屠夫準備通過水路將這些士族連同劫獲的糧秣運回關中去。 然後以這些擄去的士族為基礎,培養出新的士族。 要培養新的士族,就必須對這些擄去的士族重新進行整合,而通婚無遺是最直接也最為有效的整合方式。 比如甄逸,只要強迫他的五個女兒嫁給馬躍麾下的親信大將,或者乾脆馬躍自己納娶,就能讓甄家的前途與馬躍集團的興盛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就算甄逸自己不想在馬躍手下當官,可將來他的孫子輩呢?這些生在關中、長在關中的子弟,能否還像甄逸一樣對馬屠夫深惡痛絕,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甄逸慘然道:「馬躍,屠夫!就算你使出天大的手段,老夫也絕不會助紂為虐。」 「到了關中,甄大人有的是時間做出明智的選擇,本將軍絕不強人所難就是。」馬躍說此一頓,霍然轉身向肅立身後的江夏賊陳虎道,「陳虎,除了甄姜小姐,將甄大人一家老小押上大船。給本將軍看仔細了,若要出了半點差錯,本將軍唯你是問。」 陳虎厲聲道:「請主公放心。」 「報……」陳虎剛剛押著甄逸一家離去,忽有小校匆匆奔上城樓,疾聲道。「主公。不好了!李蒙將軍被人抓起來了!」 「嗯?」馬躍聞言心頭一凜,霍然轉身死死地瞪著前來報信的小校,沉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小校劇烈地喘息兩聲,急道:「李蒙將軍奉主公軍令,率領弟兄們掃蕩:<[幾十牛車。正欲運回城時,忽有探馬來報前方有座很大地莊園,莊上極為富有,存糧極豐!」 馬躍冷然道:「然後呢?」 小校喘息道:「然後李蒙將軍便分兵一半護送糧秣回:<|率領剩下地五百騎兵殺奔莊園而去,不想莊中竟有五、六百兵丁,而且行軍佈陣儼然正規軍隊一般,李蒙將軍率軍進攻。卻中了奸計,弟兄們還有李蒙將軍全被生擒活捉,只有小人拚死殺出重圍,前來向主公報信。」 「五百西涼鐵騎竟然對付不了區區五、六百莊丁!這該是怎樣的一夥莊丁!?」馬躍凜然道。「有沒有問過附近的地痞,那莊主姓甚名誰?」 小校道:「問過。莊主姓魯名肅,表字子敬,年僅弱冠!」 「魯肅?」馬躍蹙眉道,「年僅弱冠就就這麼難纏了,將來豈不是更加厲害?看起來不像是個藉藉無名之輩,待本將軍親自去會會他!」 現在馬屠夫手下缺地就是人才,遇上有本事的,不管有用沒用都要先抓起來再說,就算不能抓去關中,也要把他殺掉,免得留給別人遺禍將來。有句話說得好,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不是麼? …… 洛陽。 西涼大軍大踏步後撤,一直撤回了函谷關,十三路關東聯軍尾隨而進,順勢收復洛陽,消息傳開,各路諸侯彈冠相慶,都因為光復了東都洛陽而興奮不已,遂紛紛上表請求天子還都洛陽。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些流言開始在關東聯軍中間流傳開來。 …… 深夜。 孫堅方欲就寢時,心腹謀士徐庶忽然叩帳而入。 見禮畢,徐庶低聲問道:「主公可曾聽到一些風聲?」 孫堅道:「什麼風聲?」 徐庶道:「軍中有人傳言,劉表、李催、陳紀、許貢的南路聯軍已經全軍覆滅了,馬屠夫其實早已經率領三萬鐵騎從武關入荊襄,然後順長江直下揚州,此時袁術治下的揚州各郡已經被馬屠夫地三萬鐵騎殺得天翻地覆了!」 南路聯軍大敗之後,李催直接被殺,劉表、許貢、陳紀三人害怕在天下人面前喪失顏面,又勉強湊了幾千軍隊在襄陽北效設下一座大營,虛張聲勢,再加上曹操對消息的刻意封鎖,天下人還不知道南路聯軍已經敗亡。 孫堅蹙眉道:「許貢、陳紀兩路大軍若敗,豈能沒有一點消息傳來?這種荒誕不經的謠言,不聽也罷。」 徐庶搖頭道:「庶卻以為,這些流言並非空穴來風。」 「哦?」孫堅臉色一變,說道,「你倒是說說看。」 徐庶道:「去年年底大將軍袁紹及丞相曹操同時離開穎川,將中路聯軍交與袁驃騎(袁術)統率,此後直到春上三月,曹操才秘密返回,而大將軍袁紹卻至今未回,主公可知大將軍袁紹及丞相曹操都去了何處?」 孫堅道:「去了何處?」 徐庶道:「據庶所知,大將軍袁紹已經秘密返回冀州,而丞相曹操卻是率領兩萬精兵去了一趟宛城。」 「袁紹回了冀州,曹操去了宛城?」孫堅惑然道,「這是為何?」 徐庶道:「大將軍秘密返回冀州,想必是準備從北路威脅馬屠夫的河套老巢。至於丞相曹操率軍前往宛城,卻很可能是預先知道馬屠夫會率領偏師南下,準備在南陽截擊,不過陰差陽錯,馬屠夫卻從武關南出荊襄,曹丞相撲了個空!」 孫堅悚然道:「如果馬屠夫果真已率三萬鐵騎從武關南下荊襄,南路聯軍恐怕真的已經戰敗覆亡,不過許貢、陳紀為何沒有一點消息傳來?」 「這也正是在下所擔憂的!」徐庶凝聲道,「看樣子,有人不希望袁術還有天下人知道南路聯軍戰敗。馬屠夫三萬鐵騎已經肆虐揚州的消息啊。」 「誰?」孫堅厲聲道。「誰地用心如此歹毒?」 徐庶冷幽幽地反問道:「還能有誰?」 「你是說~~」孫堅悚然道,「曹丞相?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公路將軍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本將軍也從未得罪過他呀。」 徐庶凝聲道:「可袁術將軍是天下所有諸侯中,除了馬屠夫以外治地最廣、人口最 糧最豐、兵馬最多地諸侯!曹丞相隱瞞事實真相不報弱袁術將軍地實力。又可以借助聯軍打擊西涼大軍,可謂一石二鳥哇。」 「明白了。」孫堅凜然道,「元直。要不要把這些話轉告公路將軍?」 「那要看主公地誌向是什麼了。」徐庶說此一頓,幽幽說道,「主公如果甘願當一輩子袁術地爪牙,就可以把這話轉告他。可主公如果想成就一番霸業,成為匡扶漢室地重臣的話,就不應該將這番話轉告袁術。」 「元直是說~~」孫堅凝聲道,「任由馬屠夫地大軍在揚州肆虐?」 「對!」徐庶陰聲道。「袁術過於強大對主公有害無益,如果能借馬躍的屠刀削弱袁術將軍地實力,又何樂而不為呢?而且,馬屠夫肆虐江北還有個天大地好處。可以迫使江北地士族舉家遷往江東,如此一來。主公治下的人才就興茂了。」 孫堅道:「萬一馬屠夫跨江襲擾吳郡呢。又該如何是好?」 「主公不必擔憂。」徐庶捋鬚微笑道,「眼下時近五月,江東大地很快就要進入一年一度的梅雨時節,西涼大軍久在西北。熟悉了西北的乾旱氣侯,很難適應江東潮濕悶熱地氣侯。馬屠夫如果足夠明智,就不會貿然跨江進軍江東。」 孫堅點頭道:「嗯,元直所言甚是有理。」 「而且~~」徐庶吸了口氣,接著說道,「如今局勢逐漸明朗,庶幾可猜出馬屠夫和賈毒士地全盤戰略了。」 「哦?」孫堅欣然道,「原聞其詳。」 徐庶道:「馬屠夫麾下西涼兵及僕從蠻兵雖多達二十萬之眾,可真正可戰地精銳之兵卻不過數萬,正面決戰缺乏勝算,而且軍中缺糧,難以與聯軍持久對峙,所以其戰略地核心就是出奇兵襲擾側後,迫使聯軍瓦解、撤退!」 孫堅點頭道:「緣來如此。」 徐庶又道:「眼下馬屠夫的偏師正在轉戰揚州,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還會繼續北上寇犯徐州、甚至是豫州、兗州和青州,再加上西涼大軍又撤出了洛陽,聯軍在攻克洛陽之後必然缺乏足夠的進取之心,再聞聽後院起火,十有八九會散伙退兵。」 「這也是曹操刻意封鎖消息的原因吧?」孫堅道,「如果聯軍此時散伙退兵,西涼鐵騎肯定會捲土重來,只憑曹操地軍力,洛陽是肯定守不住的,洛陽若陷,曹操地兗州就將獨力面對西涼大軍的威脅,此後無論想做點什麼事,都會感覺芒刺在背。」 「沒錯。」徐庶凝聲道,「不出意外,曹操很可能會遊說袁術牽頭,率領聯軍攻打函谷關!只要打下了函谷關,曹軍才有可能憑借雄關天險,將數十萬西涼鐵騎擋在函谷以西!如此,曹操才可高枕無憂。」 孫堅道:「我們該怎麼辦?是支持曹操,還是破壞他的陰謀?」 徐庶道:「以目前地局勢看,聯軍很難一戰解決馬屠夫的威脅,因此有曹操坐鎮兗州阻擋西涼軍團的兵鋒,對關東各路諸侯來說都有利無害。不過從長遠看,曹操此人雄才大略,才能遠勝袁氏兄弟百倍,陶謙、呂布之流更是難以相提並論,假以時日此君很可能會成為主公的心腹大患,因此,趁其羽翼未豐之時將之剪除,也未嘗不是一種選擇。」 孫堅凝思片刻,問徐庶道:「曹操之患,能甚過馬屠夫否?」 徐庶搖頭道:「不能。」 孫堅咬牙道:「那就支持他。」 …… 呂布大帳。 陳宮向呂布拱了拱手,說道:「將軍,如今洛陽已復,二十三路聯軍討逆之戰已經成功,聯軍也就沒有繼續存在地必要了,明日曹丞相大宴各路諸侯時,將軍當以治地需要治理為由極力請辭,且記。」 呂布不解道:「公台之言差矣,今洛陽雖復,可馬逆未除,討逆之戰遠未成功。」 陳宮歎息一聲,本想將曹操之謀(徐庶能猜到,陳宮也能猜到)道破,可轉念一想,自己也曾與曹操主從一場,曹操能不仁,自己卻不能不義,便又打消了念頭,喟然說道:「既如此,將軍就當在下什麼也沒說過。」 …… .L 有:<.山,山下地村落叫魯村,就是魯肅的莊園了,魯家雖然沒人當官,可世代經商、資財豐厚,方圓百里都有他們的產業,莊上的農戶也大多是其佃戶。」 「嗯。」 馬躍點了點頭,遊目望去只見魯村北依:<.東面卻是一片浩瀚的水田,此時正是春耕時分,水田里蓄滿了水,田梗極為狹窄、泥濘難行,如此地勢果然不利於騎兵行動,難怪李蒙會在這裡吃了大虧。 馬躍又問道:「這個魯肅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麼?」 地痞道:「這個魯肅身高八尺,長的極是英偉,喜歡劍技騎射,為人也豪爽,因為家境殷富,魯肅又命人置辦器械甲冑,令莊丁佃戶穿戴整齊,於農閒時在田邊地頭列陣訓練,儼然一副官軍氣象。秋時還會呼朋引伴上南山打獵,雨時又會召集相熟好友於莊上講習兵法,遠近百里的少年郎都喜歡與他交往。」 「唔。」馬躍隨口問道,「都有些什麼人與魯肅交往?」 「很多,不過和魯肅交情最好的好像只有兩個人。」地痞道,「其中一個人稱孫郎,叫什麼名字就不知道了,生就一身蠻力,一條鐵槍使將開來,百十條壯年漢子也近不了身,是條響噹噹的好漢!另外一個姓周,是個小白臉,沒什麼本事卻撫的一手好琴。」 「孫郎?姓周?」 馬躍搖了搖頭,心忖不管有本事沒本事,先抓起來再說。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3章 - 周公謹兩敗馬屠夫← 洛陽,袁術大營。 郭嘉趁夜來訪,袁術聞訊大喜情急之下竟赤足相迎。 「奉孝。」 「將軍。」 「請。」 「請。」 賓主落座,袁術捋鬚問道:「奉孝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郭嘉微笑道:「無他,特來向將軍道喜。」 「哦?」袁術不解道,「喜從何來?」 郭嘉道:「竊聞以曹丞相為首的十二路諸侯已經上表天子,聯名具奏將軍為大司馬,與大將軍袁紹同領天下兵馬,天子已然准奏,宣旨天使正從許昌快馬急奔洛陽而來,不久之後,將軍便是當今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司馬了,嘉不才,今後還望將軍多多提攜。」 郭嘉言下頗有改弦易轍、棄曹相投之意,袁術頓時心花怒放,喜不自禁道:「若得奉孝相助,勝得大軍十萬。」 郭嘉低聲道:「丞相曹操乃奸邪小人且生性多疑,久隨其側則必為所害,嘉早有棄離之意,奈何未遇明主。許昌得見將軍在下便有投效之意,所憂者,恐傷了丞相及將軍兩家和氣,於討逆大業不利,是故隱忍至今。」奉孝顧慮極是。」袁術連聲道,「原該如此,現在討逆大業未竟,奉孝還需委屈一些時日,暫時棲身曹營,如何?」 郭嘉洒然道:「敢不從命。」 袁術欣然道:「今得奉孝相助,大事諧矣。」 郭嘉道:「嘉有一言,將軍願聽否?」 袁術道:「願聞。」 郭嘉道:「將軍出身名門,袁氏四世三公,可謂顯赫,令兄袁紹曾經統領十八路關東聯軍討滅國賊董卓,所以受天下人敬仰,將軍若欲獲得天下人的認可,也需傚法令兄。率領聯軍討滅馬逆方可。」 袁術道:「吾正有此意,奉孝可有良策?」 郭嘉道:「今西涼大軍已經大舉撤回函谷以西,試圖依靠雄關以阻擋三十萬關東聯軍,看似英明其實愚蠢至極。」 「奉孝何出此言?」 「西涼大軍皆為騎兵,勝在機動速度。今據關而守。可謂揚短避長,我三十萬關東聯軍皆為步兵,野戰處於劣勢攻堅卻是佔盡優勢,是故西涼大軍必敗。」 「嗯,奉孝所言甚是有理。」袁術連連點頭道。「來日丞相大宴各路諸侯時,術當痛斥退兵之說,爾後督促各路諸侯進兵函谷關,與馬逆決一死戰。」 郭嘉道:「將軍英明。」村。 馬躍跨馬肅立村前,正打量地形時,忽聞村中殺聲四起,倏忽之間有一標人馬殺出村來。進至村前空地,與馬躍的兩千西涼鐵騎隔著一片浩瀚的水田擺開陣勢。但見旌旗飄揚、刀槍劍戟肅立如林,頗有一番氣象。 「咚咚咚 金鼓聲中。那隊人馬忽然從中裂了開來。然後一名渾身精赤的漢子從陣中徒步狂奔而出,沿著泥濘不堪的田梗狂奔而前。只片刻功夫就奔行到了馬躍面前,馬躍定睛看去,這才認出這漢子竟然便是李蒙。 可憐李蒙被人剃光了頭髮、鬍子、眉毛,連胯下鳥毛也被刮得一乾二淨,渾身又被剝了個精光,還在背上畫了好大一隻烏龜,那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奔行到馬躍面前鏗然下跪,淒然道:「末將無能,給西涼鐵騎丟臉,給主公丟臉了!」 「鏗 李蒙話音方落,不等馬躍答話便躍身而起,一把奪過身邊一名涼州小校的鋼刀,橫到頸上就欲自刎,所幸典韋眼疾手快,一戟將李蒙手中的鋼刀生生磕飛,馬躍這才翻身下馬,上前撫住李蒙,和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李蒙將軍可不必掛懷。」 李蒙兩眼赤紅,慘然道:「主公,末將遭此羞辱,還有何顏面見關中父老?」 「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馬躍臉色一沉,厲聲道,「今日你遭人羞辱,來日把這個場子找回來便是了!自殺棄世是懦夫所為,勇者所不取也。」 「主公!」李蒙聞言一顫,陡然挺起赤裸的身軀,眸子裡重新燃起惡狼一樣地獸芒,疾聲道,「如此,末將願為前部,再攻魯村!這次定要將魯肅狗賊生擒活捉,然後當著所有弟兄的面將之千刀萬剮,方消心頭之恨。」 「好!」馬躍點點頭,沉聲道,「本將軍再給你三百兵馬,從東面水田發起突擊。」 「得令!」 李蒙轟然答應一聲,早有馬躍親兵牽過一匹戰馬。李蒙也不披甲,只胡亂尋了一件戰袍裹住全身,又奪了柄長刀,就翻身上馬,再將手中長刀往前一撩,率領三百西涼鐵騎像下餃子一樣下到了水田里,鐵蹄攢動,激起泥漿水珠、漫天飛舞。村村前空地。 那隊千餘人的私兵陣前,兩名年輕人長身而立,左側年輕人容貌魁偉、長相不凡,右側年輕人尤其令人喝彩,長的當真面如傅粉、唇如塗朱,儒衫飄拂、羽扇綸巾,舉止間頗有股飄逸出塵之姿,令人見之心折。 此時見李蒙率領三百鐵騎從東面水田發起突擊,右側年輕人將手中的鵝毛羽扇輕輕一搖,向左側年輕人道:「子敬兄看出來了嗎?西北馬屠夫地確名不虛傳,不愧是千軍萬馬中衝殺出來地百戰宿將啊。」 敢情左側那年輕人便是魯肅,卻不知右側這年輕人又是何人? 「嗯。」魯肅點了點頭,沉聲道,「世人皆謂馬屠夫狡詐如狐又凶殘如狼,此言誠不我欺,我等如此羞辱其部將,此人竟然仍能談笑自若,並未催動大軍立即發起進攻,而只派了三百騎兵作試探性的攻擊。只是這份鎮定功夫便足以令人歎服了。」 「呵呵,不過話說回來,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做你我的對手,不是嗎?」右側年輕人洒然一笑,將手中的鵝毛羽扇往前一指。語氣間流露出近乎狂妄地自信。肅然道,「今日一戰,定要將馬屠夫兩千鐵騎葬身於此!」 「唏律律 年輕人話音方落,正踏著水田突進的西涼鐵騎突然間一片人仰馬翻,原本僅能沒過戰馬小腿的水田突然間成了深水池塘。毫無防備的西涼鐵騎連人帶騎紛紛栽了進去,在混濁地泥水中掙扎哀嚎。 可憐這些西北漢子在陸地上如狼似虎,可到了水裡卻連魚蝦都不如,不到片刻功夫,便有數十騎鐵騎慘遭滅頂之災。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抹駭人的冷色,霍然抬頭冰冷地掃了魯村一眼,凝聲道:「本將軍果然沒有料錯,這片看似簡單的水田里大有文章!」 李肅深以為然道:「顯然。這片水田里隱藏著一條護村壕溝,且由於泥水混濁。我軍很難判斷出護村壕溝的確切位置!這條壕溝有可能是直線地,也可能彎曲地。要把它找出來並且填平。沒有三天地時間只怕是很難辦到啊。」 身後的典韋氣得雙拳握緊,甕聲喝道:「可惡!」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冷然道:「吹號,撤兵!」 「嗚嗚嗚 馬躍一聲令下,陣中旋即響起蒼涼低沉地號角聲,進至水田里地西涼鐵騎立刻開始後撤,撤回陣中略一清點,三百人馬已經折損了四、五十騎,李蒙連肺都快氣炸了,瞪著赤紅的雙眸,向馬躍道:「主公,讓末將再衝一次吧!」 「不,李蒙將軍不可莽撞。」馬躍霍然舉手,制止李蒙道,「這個魯肅不簡單哪,此人精通兵法,極擅用兵,而且很會借助地形設防,是個難纏地對手!不過上了本將軍,算他倒霉。」 李肅神色一動,問道:「主公可是有了破敵之策?」 馬躍緩緩轉身,目光轉向繞行魯村西南而過的那條小河,嘴角忽然綻起一絲冷冽的笑意,凝聲道:「這條小河深可丈餘,恰似一道護城河,緊緊護住魯村西、南兩側,可謂阻擋我西涼鐵騎進攻的天然屏障。」 李肅恍然道:「主公的意思,是跨河而擊?」 「不錯!」馬躍冷然道,「越是天險之處,防禦就越會脆弱!因為有了這條小河拱衛西、兩兩側,魯肅勢必會將防禦重心放在東側水田和北側盱眙山上,反而會忽略小河沿岸的防禦,所以,從小河突破必能馬到功成。」 馬躍這番話完全符合兵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要旨,越是天險之處,人們一般越容易疏忽大意,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也是馬屠夫一貫的作戰思想,穿越八年來就是憑借這一絕招,馬屠夫才能活到今天! 李肅道:「可是,我軍騎兵該如何渡河呢?」 「渡河不是問題,不過需等到天黑之後。」馬躍陰陰一笑,向李肅道,「子嚴可速回盱眙縣城,令甘寧將軍即刻率錦帆賊前來。「領命。」 李肅鏗然抱拳,策馬揚長而去。 年輕男子手搖羽扇,洒然道:「子敬兄,天黑之前西涼軍是不會再進攻了,可令將士們回村用飯了。」 「唔魯肅凜然道,「公謹(周瑜表字)何以如此肯定?」 如果馬屠夫有千里耳,能聽到兩人地對話,定會驚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敢情這羽扇綸巾(羽扇綸巾一直就是周瑜的,被諸葛亮借了幾百年,也該物歸原主了)地年輕人赫然就是談笑間令八十三萬曹軍灰飛煙滅的周郎啊! 周瑜洒然一笑,以羽扇遙指前方說道:「子敬兄請看。」 魯肅霍然轉頭,果見對岸地西涼大軍紛紛解甲下馬,開始安營紮寨,不由大惑不解道:「天色才過晌午,馬屠夫就準備安營紮寨了?委實令人不解,莫非是在等候後續大軍到來,準備明日廝殺?」 周瑜道:「是在等候後續大軍不假。不過卻不是準備明日廝殺,而是今晚!」 魯肅道:「今晚?」 「對,就是今晚。」周瑜嘴角忽然綻起一絲淡淡地笑意,朗聲道,「馬屠夫技止此耳。若瑜所料不差。馬屠夫必是準備從盱眙調來援軍助陣。然後趁著夜黑之時從西、南兩側跨河偷襲魯村。」 「跨河?」魯肅不解道,「急切間西涼大軍如何跨河?」 周瑜道:「魯河雖然深可丈餘,可惜寬不過數十丈,縱能擋住戰馬的衝刺,卻擋不住士兵地泅渡啊。」 「泅渡?」魯肅恍然道。「公謹是說錦帆賊!?」 周瑜微笑道:「正是。」 魯肅默然半晌,良久始喟然道:「公謹真神人也,雖足未出戶卻早已經決勝千里之外,馬屠夫的一舉一動皆在公謹算計之內也,肅服。」 周瑜欣然道:「子敬兄不必過謙,若非子敬兄平素喜歡兵書陣法,將魯村當成軍事重鎮來經營,既在東邊水田里挖掘護村暗溝。又在盱眙山上築壩蓄水,瑜縱有通天之能。又豈能奈何得了馬屠夫?」 魯肅汗顏道:「還是公謹高明啊,山川河岳。無處不是雄兵啊。」風高。 夜色下,甘寧一身單薄的直裰。手執九環鋼刀向馬躍道:「區區魯村,人丁不過數千,精壯不過千餘,寧唾下可下,請主公靜候佳音便是。」 甘寧夠狂,不過也有狂地資格! 錦帆賊橫行長江多年,在水上是蛟龍,在陸地上也是猛虎,以八百錦帆賊來對付小小魯村,連馬躍自己都覺的有些小題大做了。不過這個魯肅在之前表現出的本事讓馬躍心中忌憚,想到這裡,馬躍忍不住又叮囑道:「甘寧將軍,且記盡量活捉魯肅。」 「領命。」甘寧鏗然抱拳,回頭將九環鋼刀往夜空中狠狠一撩,疾聲道,「弟兄們,走!」 八百錦帆賊紛紛將手中的鋼刀銜在嘴裡,然後轉身像下餃子一樣跳到了小河裡,敏捷如游魚般往對岸游去。對於這些熟悉水性的錦帆賊來說,寬不過數十丈地小河也就頓飯地功夫就能游到對岸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轟轟轟 一陣隱隱的響聲突然從西北方向傳來,馬躍心頭一跳,突然感到腳下的大地正在輕輕顫抖,看這聲勢,倒像是成千上萬騎兵在原野上馳騁才有的效果,可這徐、揚大地除了自己麾下的西涼鐵騎,還有誰擁有如此規模地騎兵隊? 「主公,好像是騎兵!」李肅臉色煞白,惶然環顧四周,「可四周漆黑一片並無火光啊。」 「不對!」江夏賊陳虎忽然大叫起來,「是洪水!洪水氾濫了!」 「胡扯。」馬躍臉色一變,喝道,「此時雨季未至,降水不豐,哪來的洪水……啊呀不好!」 李肅失聲道:「主公,怎麼了?」 「掘堤洩洪!」馬躍慘然道,「這盱眙山上定然築有蓄水池,***又中了魯肅的暗算了,快吹號,讓甘寧的錦帆水軍撤回岸上,快 「嗚嗚嗚 「轟隆隆 號角四起,然而錦帆賊還來不及游回南岸,洪水已經挾帶著吞天噬地的聲勢湧到。 恰烏雲四散,一輪皎潔的明月孤懸虛空,灑下淡淡的清輝,藉著這淡淡地月色,馬躍和麾下兩千西涼將士驚恐地看到,一道滔天巨浪就像小山一樣壓了過來,首當其衝的錦帆水賊就像落入水中地小螞蟻般被高高拋了起來。 「弟兄們,大家抱成一團!」 洶湧的洪水中,甘寧奮力浮出水面,聲嘶力竭地大吼道,那炸雷般地聲音竟然奇跡般蓋過了洪水地轟鳴,傳進了附近錦帆水賊的耳朵裡。「快要鬆手,死也不要鬆手 錦帆賊不愧是長年在水上討生活地悍賊,甘寧一聲大吼,在洪水將錦帆賊完全衝散之前,這些悍賊已經雙臂張開,牢牢地抱成一團,然後就像一大團蛤蟆,在洪峰中時起時落、載沉載浮,翻翻滾滾地向下游滑去。 小河南岸。 馬躍心膽俱裂,厲聲長嗥道:「快,燃起火把,沿著河岸往下游去找,就算找到天邊也要把甘寧和他的錦帆賊找回來!」淡的夜色下,周瑜、魯肅迎風肅立。 「可惜。」魯肅不無遺憾地歎息道,「若有一支五千人的精兵,此時趁勢殺出必能一舉擊潰西涼鐵騎,馬屠夫也將在劫難逃。」 周瑜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子敬兄小覷馬屠夫和他麾下的西涼鐵騎了,瑜以為,馬屠夫的西涼鐵騎的確稱得上是一支虎狼之師,以時下揚州之兵,縱十倍於敵也難言必勝!所以,縱有五千精兵趁勢追殺,亦是有敗無勝!」 魯肅訝道:「公謹對西涼鐵騎的評價竟如此之高?」 周瑜輕輕搖動手中的鵝毛羽扇,幽幽說道:「昔趙國李牧善騎,麾下騎兵皆精銳之士,想來也不過如此啊。」 馬躍率領西涼大軍沿著河岸一路往下游尋找,一直找出十數里,才在一處河灘上找著了甘寧和他麾下的八百錦帆賊,此時錦帆賊大多已經力竭昏死過去,卻仍然憑著本能牢牢地抱成一團,有人用力去扳,竟是紋絲不動。 強悍如甘寧,此時也已經精疲力竭,掙扎著站起身來,向馬躍道:「主公,寧無能你失望了。」 「都怪本將軍一時大意,連累將軍及錦帆將士受此磨難。」馬躍神色慘然,急上前扶起甘寧,痛心疾首道,「來人,速扶甘寧將軍上岸竭息,再將河灘上的錦帆將士逐一救起,李蒙,李蒙何在?」 李蒙急挺身而前,厲聲道:「末將在。」馬躍道:「即刻率領五百弟兄返回盱眙,將押在獄中的三十名郎中統統取來!」 「遵命。」 李蒙轟然應諾,點起五百騎兵匆匆去了。 馬躍又命陳虎、張豹率領江夏賊將錦帆賊救上岸邊,一清點,八百錦帆賊被大水沖走了百餘人,剩下的也大多皮開肉綻、渾身帶傷,少數將士更是身受重傷、氣息奄奄。水火無情,凡人血肉之軀終究難擋大自然的天威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4章 - 魯肅,你終於還是來了← 深夜,魯村。 周瑜向魯肅道:「子敬兄,魯村已不可守,可速率村中老小進盱眙山暫避。」 魯肅失聲道:「公謹是說要棄村?」 「對,棄村。」周瑜道,「馬屠夫之所以兩次受挫,一者是因為輕敵,二者是有意試探,現在村中虛實已被馬屠夫探清,明日天亮,駐紮在洪澤湖水軍大寨裡水軍勢必來援,如此一來,魯村的地形優勢就蕩然無存了。」 魯肅無奈道:「看來是時候棄村了。」 周瑜抱拳道:「子敬兄,家叔(周尚)尚在村外相候,瑜也該告辭了。」 魯肅微笑還禮,打趣道:「公謹是急著去舒縣下聘罷?」 周瑜微笑道:「倒讓子敬兄見笑了。」 魯肅也笑道:「嘗聞舒縣喬公有孿生二女,年方十六、皆貌美如花,堪稱人間絕色,放眼天下也只有伯符、公謹這樣的人中英傑才堪與匹配啊,呵呵,來日成婚之時,肅定當登門討杯喜酒喝。」 「如此,瑜恭迎子敬兄大駕便是。」周瑜說此一頓,抱拳道,「告辭。」 魯肅道:「不送。」 兩人揮手別過,魯肅自去安排村中老小避入盱眙山,而周瑜則與乃叔周尚輕裘快馬、繞行村北盱眙山道徑投舒縣而去。軍大營馬躍中軍大帳。 熊熊燃燒的兩枝羊脂火把將大帳照得亮如白晝,李蒙、李肅等人皆垂首肅立,大帳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甘寧已經完全恢復了體力,只是臉色還略顯蒼白,胸口也裹了厚厚一層麻布,麻布上隱隱有血跡濡出。 馬躍目光灼灼地掠了諸將一眼,朗聲道:「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幹什麼?嗯。都給老子把頭昂起來!」 李蒙等人聞聲揚頭。 「不就吃了點小虧,用得著這樣垂頭喪氣麼?」馬躍大聲道,「打仗哪能不死人?而且,百多位弟兄也沒有白死,至少我們已經探清了魯村的虛實!只要等到天亮。張豹的江夏水軍一上來。魯村唾手可破。」 「主公!這次逮住了魯肅,定要交與末將處置!」 馬躍話音方落,甘寧早已長身而起。 自打扯起錦帆賊橫行長江水道以來,甘寧就從未吃過這等大虧,這次竟在小小的魯肅栽了個大觔斗。叫甘寧如何心甘? 「魯肅跑不了!」馬躍朗聲道,「不過要想抓住魯肅,有件事必須要做。」 「但憑主公吩咐!」 馬躍話剛說完,李蒙、甘寧同時挺身而前。 馬躍霍然起身,狠狠一甩披風,烏黑的眸子已經投向帳外幽暗的虛空,凝聲道:「本將軍料定魯肅會在今夜棄村,魯村西、南有河水阻隔。東邊水田能擋住我軍進攻,也同樣會擋住魯村村民的逃亡之路。所以,魯村村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李肅聞言雙目一亮。說道:「村北盱眙山!」 「不錯!」馬躍沉聲道。「魯肅肯定會將村中老小轉進盱眙山以暫避我軍兵鋒,只要我軍能搶在村民逃進盱眙山之前將之截住!魯肅也就完了!」 「緣來如此。」 「甘寧、李蒙聽令!」 「末將在。」 甘寧、李蒙同時踏前一步。疾聲回應。 馬躍狠狠擊節,厲聲道:「率領一千精騎繞過東邊水田,進至盱眙山下之後棄馬步行,本將軍已經給你們找好了引路地嚮導,你們需以最快的速度搶佔進山要道,截斷魯村老小進山之路!」 「遵命!」眙山深處。 魯肅一身戎裝,正指揮五百家兵往山道兩側的懸崖上堆砌滾木檑石時,忽見從弟魯正急急而來,還隔著老遠便揚手高喊道:「兄長,不好了,出事了!」 魯肅急步迎上前來,問道:「二弟,出什麼事了?」 魯正道:「馬屠夫派了一支精兵截斷了進山要道,村中多半老小還沒來得及進山就被截回去了「西涼兵來的竟如此之快!?」魯肅大吃一驚,急道,「那你的八百家兵呢?」 魯正目露羞愧之色,黯然道:「小弟沒用,八百家兵都被西涼軍打散了。」 事實上,豈止是八百家兵被打散,連魯正都被甘寧生擒活捉了,如果不是為了給魯肅報信,魯正地人頭早就落地了。 「唉。」魯肅頓足長歎道,「那些還未及進山地村民可曾遇害?」 「這倒沒有。」魯正低聲道,「未及進山的村民已經全被押回村子了,馬屠夫還揚言說如果大哥不回村和他當面商談,他就要血洗魯村、雞犬不留。」 「這魯肅聞言頓時眉頭一蹙,恨聲道,「這個馬屠夫!」地。來不及逃進盱眙山的魯村老小已經全部被集中到了一起,面對周圍黑壓壓的西涼鐵騎,還有明晃晃的斬馬刀,這些可憐地村民大多臉色如土、目露驚恐之色,村頭一顆大槐樹下,馬躍大馬金刀地跨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陰冷的目光正從村民們身上掠過,那模樣就像是在看一群毫無生命的死物。 李肅抬頭看了看盱眙山,只見空山寂寂毫無動靜,不由彎腰問馬躍道:「主公,魯肅真的會來嗎?」 馬躍冷然道:「正所謂君子可以欺其方,如果魯肅跟沮授一樣是位君子,他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魯村老小被殺!」 李肅目露不忍之色,低聲問道:「如果魯肅不來,主公真的打算殺掉魯村老小?」 馬躍霍然抬頭,冷冷地掃了李肅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李肅激泠泠打了個冷顫,低聲道:「肅愚鈍,主公恕罪。」 馬躍抬頭看看天色,發現日已正午,遂向典韋道:「典韋,時辰已到,該送第一批村民上路了!」 「遵命。」典韋虎吼一聲,將手一招,厲聲道,「帶上來!」 典韋一聲令下,兩百名如狼似虎的西涼精兵已經押著一百名村中壯漢來到了大樹下,在馬躍面前一字排開,倏忽之間,一柄柄鋒利的斬馬刀已經高高揚起,只等典韋高舉的手臂揮落,這一百顆人頭就將會滾落在地。 魯肅、魯正率領十數名親兵正藏身在茂密地草叢中,從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清村頭空地,西涼鐵騎的一舉一動都落在魯肅等人眼裡。「兄長,馬屠夫要殺人了!」魯正急道,「那是被俘地家兵。」 魯肅形容清冷,凝聲道:「為兄知道。」 「兄長,現在怎麼辦?」 魯肅臉色一變再變,良久才頹然長歎一聲,似是做出了某樣決定,向魯正道:「二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魯家的族長了!由你率領家兵守住山道隘口,保護好魯村老小,沒有為兄地允許絕不准擅自下山!」 魯正急道:「兄長你呢?」 魯肅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為兄去見馬屠夫,求他放過魯村老小。」 「兄長你瘋了。」魯正急道,「馬屠夫嗜殺如命,怎可能放過魯村老小,你去了只是白白送死罷了。」 「不。」魯肅搖了搖頭,凝聲道,「如果馬屠夫真地嗜殺如命,那麼村頭的魯村老小早該橫屍多時了!」 魯正急道:「那只是為了逼你出去。」 魯肅慘然道:「為兄身為魯家地族長,豈能對族人的生死置若罔聞?二弟不必多言。」 典韋霍然回首,馬躍輕輕頷首,典韋眸子裡霎時殺機大盛,正欲將高舉的右臂狠狠揮落時,不遠處的樹林裡忽然響起一把低沉有力的聲音:「刀下留人!」 「嗯?」 典韋霍然轉身,只見一道雄壯的身影已經從樹林裡緩步而出。 李肅神色一動,再回頭望馬躍時,眸子裡已經多了一絲驚懼。 馬躍長身而起,仰天長笑道:「魯肅,你終於還是來了。」日啊,家裡換保姆,只能維持低保更新量了,煩躁死了,欠債越來越多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5章 - 銅雀春深鎖二喬← 肅大步走到馬躍面前,疾聲道:「魯肅在此,請放了村民。」 「放了村民?」馬躍冷笑道,「說的輕巧!?李蒙將軍和五百西涼將士所受的羞辱就這樣算了?還有錦帆水軍的百餘將士就白死了不成?」 「對,不能放人!」 「殺光這些村民,替死去的弟兄報仇!」 馬躍話音方落,沒有受傷的錦帆賊和剛剛從魯村地牢裡救出來的五百西涼將士群情激憤,紛紛揚言要殺光村民以消心頭之恨,可憐這五百士兵都和李蒙一樣,也被魯家的家兵給剃光了身上的毛髮。 被西涼鐵騎圍住的村民霎時開始騷動起來,許多老人和小孩已經嚇得哇哇大哭。 魯肅的臉上浮起一絲劇烈的抽搐,急聲道:「這些事情都是在下讓人做的,你們要雪恥消恨儘管衝著在下來,拿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解氣算什麼男人?」 「說得好,有擔當!像個爺們!」馬躍擊節道,「看在你還算是個爺們的份上,本將軍答應你不找村民的麻煩,不過有個條件。」 魯肅道:「什麼條件?」 「村民無辜,可以放得。」馬躍說此一頓,神色陡轉清冷,厲聲道,「可你魯肅的家小卻斷然放不得!」 魯肅臉色煞白,急道:「馬屠夫你……」 「本將軍給你一柱香的時間!如果不在一柱香的時間裡交出你的家小,所有人無分老幼~~斬立決!」 馬躍一揮手,李肅急躬身而前。將一柱點燃地線香插於馬躍面前地草地上。 望著線香裊裊上升地煙霧。魯肅俊逸地臉龐上浮起了劇烈地掙扎之色。顯然其內心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一邊是自己地妻兒家小。一邊卻是魯村的全村老小,熟輕熟重?熟生熟死?這可真正難住了魯肅這英雄漢。 樹蔭下。馬躍地臉嘴越發地陰冷,陰惻惻地說道:「千萬不要以為本將軍只是在威脅你。別忘了本將軍這屠夫地綽號是怎麼來的。那就是殺人殺出來的!死在本將軍刀下的冤魂沒有百萬,可十萬卻只多不少!」 魯肅的臉色越發蒼白,遲遲難以決斷。 「魯肅,你個混蛋!別他媽地因為你一家子害死了全村人。」 魯肅正左右為難時,人群裡忽有一人越眾而出。馬躍回首望去,只見此人形貌猥瑣、眼神遊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鳥。 「鏘鏘!」 激烈的金鐵交鳴聲中。兩柄寒光閃閃地斬馬刀已經架到了這人頸項之上。 這人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雙手連搖道:「別。軍爺饒命。小人有話說。」 馬躍冷冷地掃了魯肅一眼。輕輕揮了揮手,西涼精兵收步後退。將那漢子放到馬躍面前,馬躍冷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道:「小人魯二混子。」 「魯二混子。」馬躍道,「你有什麼話要跟本將軍說?」 魯二混子抬頭狠狠地瞪了魯肅一眼,向馬躍道:「將軍。小人知道魯肅地家小在哪裡?」 「哦?」馬躍欣然道,「魯肅家小何在?」 魯二混子回手一指人群。大聲道:「魯肅地夫人楊氏和尚在襁褓中地兒子就在這裡!」 「是嗎?」馬躍大喜過望,再問道。「快告訴本將軍,哪個是魯肅地夫人?」 「魯二混子!」馬躍話音方落。魯肅反手拔劍,向魯二混子衝了過來,一邊厲聲喝道。「豎子敢爾!?」 「光!」 「哼!」 魯肅前衝未及兩步,早被甘寧一刀狠狠地拍在背上。魯肅悶哼一聲仆地跪倒。手中地長劍落地,發出光的一聲脆響。 「嘁!」魯二混子冷笑一聲。大步流星走到魯肅面前,照著魯肅地臉龐左右開弓。就是啪啪兩記耳光,完了又一口唾沫噴在魯肅臉上,喝道,「魯肅。你***別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你你……」 魯肅氣得臉色鐵青、身體發顫,半天說不出話來。 「將軍。」魯二混子霍然回頭,向馬躍道。「小人知道魯肅家小在哪裡,也可以告訴將軍,不過有個條件。」 「哦?」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了一絲笑意,問道,「什麼條件?」 看到馬嘴嘴角浮起的笑意,追隨馬躍不久的李肅忽然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然後回頭以憐憫地眼神看了魯二混子一眼,心忖這小子敢情是壽星公吃砒礵——活膩了!這可真是無知則無畏,這小子要知道馬屠夫是誰,借他倆膽。 魯二混子道:「小人什麼都不要,只希望將軍能把魯肅的夫人楊氏賞與小人為妻。」 「哦?」馬躍微笑道,「你很喜歡楊氏?」 「是是是。」魯二混子目露淫光,連連點頭道,「小人自幼與楊氏訂親,年前正要完婚時,卻被惡霸魯肅強行搶去,還望將軍替小人主持公道哪。」 「魯二混子!」魯肅氣得幾乎吐血,顫聲道,「你血口噴人。」 「好!」馬躍向魯二混子道,「本將軍答應你了。」 「多謝將軍。」魯二混子大喜過望,回頭一指人群中一名懷抱嬰兒地少婦,向馬躍道,「將軍請看,那女子便楊氏,楊氏懷中嬰兒便是魯肅逆子。」 「魯二混子!」 魯肅哀歎一聲,終於張噴吐出一口血來,只覺眼前一黑往後便倒。 「夫君。」 那少婦慌忙懷抱嬰兒從人群疾奔而出,搶到魯肅身邊將之扶起。 馬躍吸了口氣,向典韋道:「典韋。」 典韋搶前一步,抱拳道:「主公?」 馬躍把手一揮。說道:「把村民都放了。」 典韋霍然轉身。向跨馬揚刀圍住魯村村民的西涼騎兵喝道:「主公有令。放人!」 典韋一聲令下。殺氣騰騰地西涼騎兵頓時呼喇喇地閃了開來。圈中受驚的村民立刻作鳥獸散,不及頓飯功夫就逃得無影無蹤。魯二混子淫笑著打量了楊氏兩眼。躡手躡腳地走到馬躍面前,笑道:「將軍。你可要說話算話呀。」 「哈哈。」馬躍長笑兩聲。向典韋道,「典韋,帶他去領賞。」 典韋會意,兩步搶上前來拎起魯二混子,喝道:「走!」 魯二混子嚇 ,急向典韋道:「將軍。你這~~這是要幹什麼?」 「幹什麼?領賞啊!」典韋悶哼一聲,隨手將魯二混子擲在地上,回頭向身邊地親兵喝道,「把這小子地手腳捆牢了,再綁上大石頭……沉入河底餵魚!」 「遵命!」 兩名親兵轟然答應。虎狼般搶了上來。 「不,不要啊!」魯二混子嚇得臉色煞白,連聲高叫道,「將軍饒命。小人還知道一些魯肅地事情。非常非常重要地事情。」 「慢!」 馬躍一揮手,兩名西涼兵又拎著魯二混子轉了回來。 馬躍問道:「你還知道什麼事情?」 — 「呼呼~~」魯二混子連吸兩口大氣。顧左右而言他道,「魯家藏了大量金銀珠寶。」 「藏在何處?」 「這個~~」 馬躍喝道:「典韋!」 典韋搶前一步。魯二混子頓時慘叫一聲跪到地上,口不擇言地嚎叫道:「小人還知道魯家有兩個好友。都是極為厲害的人物。」 「哦?」馬躍從李肅手裡接過茶盅,隨口呷了一口茶水。淡然問道,「兩個什麼樣地好友?叫什麼名啊?」 「一個叫孫策,是吳郡太守孫堅的兒子。武藝十分了得!還有一個叫周瑜……」 「噗!」 魯二混子說到孫策地時候,馬躍還沒什麼反應,可當他說到周瑜的時候,馬躍卻是噗的一聲把嘴裡的茶水全噴了出來,然後條件反射般跳了起來,厲聲道:「你說什麼?周瑜!周瑜在哪裡?」 馬躍並不是個三國迷,雖然小學課本上也讀到過魯肅,不過印象中好像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龍套小人物,具體事跡更是早忘得一乾二淨了,至於孫策,更是什麼印象都沒有,不過這周瑜的大名,卻是如雷貫耳哪! 既生瑜,何生亮?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這些炙人口地千古名句都和周瑜有關,在馬躍有限地三國記憶中,周瑜是個極厲害的人物,一把火更是燒了曹操八十三萬大軍!沒想到這樣的厲害角色竟然是魯肅的好友,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呃~~」魯二混子愕然道,「周瑜昨天還在魯村,今早就沒見了。」 「什麼?」馬躍吃聲道,「周瑜昨天還在魯村!?」 「嗯。」魯二混子點頭道,「這會可能去舒縣了,聽說要和孫策去舒縣喬家提親。」 「提親?」馬躍凝聲道,「小喬?」 「將軍也聽說過大喬、小喬?」魯二混子眸子亮了一下,說道,「聽說這對孿生姐妹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只是白白便宜了孫策和周瑜這兩個小白臉。」 「哈哈哈~~」馬躍長笑三聲,笑罷疾聲道,「陳虎、張豹、李肅聽令!」 陳虎、張豹、李肅三人挺身而前,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把魯肅一家三口押回洪澤湖水軍大寨,然後率領江夏水軍立即護送船隊起航出海,再從河水直抵渭水,將擄掠所得糧秣以及人員運送至新豐港,到時候軍師會派兵前來接應。」 「遵命。」 陳虎三人轟然回應。 自荊襄而下,由於擁有足夠的作戰艦隻,甘寧、陳虎、張豹三人沿途不斷招攬水賊、江洋大盜入伙(在那個戰亂的、衣食無著的年代,山上最不缺地就是山賊,水上最不缺地就是水賊和江洋大盜),再加上從荊州水軍、揚州水軍招降的俘虜。原本的千餘水軍已經壯大到了九千餘人。 這些人雖然魚龍混雜。好在甘寧夠強悍,足以鎮住這群亡命之徒。 揚州各郡地小股水軍被錦帆水軍打得紛紛縮進了港口,再不敢拋頭露面。整個長江水道和淮水水道已經完全處在錦帆水軍地控制之下! 「甘寧,李蒙聽令!」 甘寧、李蒙踏步而前。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各率西涼鐵騎和錦帆水軍,水陸並進殺奔舒縣!」 「遵命!」 典韋伸手一指魯二混子,問馬躍道:「主公,這廝如何處置?」 馬躍回頭冷冷地掃了魯二混子一眼,魯二混子激泠泠打了個冷顫。急忙低下頭來再不敢正視馬躍地眼神,馬躍嘴角霎時浮起一絲邪惡的笑意,向典韋道:「帶上他,攻打舒縣興許還用得上他。」 …… 廬江。舒縣。 喬玄一家老小就定居在城裡。 喬玄本是東漢太尉,董卓亂京之後棄官,出奔東郡投奔從子、東郡太守喬瑁,十八路諸侯討滅董卓之後,關東諸侯開始互相攻伐。喬瑁因與州牧劉不和被殺,喬玄便帶著一對女兒返回城老家,不久又移居舒縣。 轉眼間就是四年過去,喬玄地一對女兒已經出落得貌美如花。時江東猛虎、吳郡太守孫堅地家小也居於舒縣。孫堅長子孫策年方十八,剛剛長成。聞聽喬公有二女國色天香、有流離之姿,便與好友周瑜相約上門提親。 …… 舒縣北效。吳家村。 這吳家村是孫堅夫人地老家,孫堅地夫人也是舒縣縣令吳景地姐姐。所以孫堅才會放心地將一家老小寄居在舒縣,交與吳景照料。 「伯符。伯符!」一把略顯焦急地喊叫聲中,吳景急步匆匆進了大門,迎面遇上孫堅夫人。便問道,「伯符可在?」 孫夫人道:「許是又與鄰家子弟上山打獵去了。」 「這孩子真是少不更事。」吳景頓足道,「今天可是約定往喬家提親的日子,居然還有心思上山打獵,真是的。」 「吳大人,吳大人可在府上?」 吳景話音方落,大門外忽然響起一把宏亮的聲音。 旋即有家丁匆匆奔入院內,向吳景道:「老爺,丹陽長史周尚大人攜令侄周瑜求見。」 「周大人到了?」吳景急道,「快快有請。」 …… 舒縣。 車、馬嘯嘯,官道上煙塵滾滾,一隊馬車正向東門疾馳而來,過往的行人紛紛閃避,一名小販走避不及被撞翻了攤位,攤上地水果滾落一地,不少被馬蹄和車輪碾得稀爛,小販肉痛至極,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什麼人?站住!」 兩名縣 手中的長槍,耀武揚威地迎上來攔住去路,另外三名練地將鹿角搬到了官道中央,擋住了去路。低矮的城頭上,十數名縣卒也紛紛圍了過來,其中兩名還伸手摸上了千斤閘地機刮,萬一發現情形不對,就立刻扳開機刮,放下千斤閘。 「吁!」 頭一輛馬車的車伕輕吁一聲,熟練地喝住馬車,恰好停在縣卒面前。 一名管家模樣的猥瑣男子翻身從車轅上跳了下來,伸手就將一錠銀子塞進領頭縣卒手裡,賠笑道:「軍爺,小的是:<.老爺與舒縣孫郎、周郎是好友,聞聽孫郎、周郎同時迎娶喬家小姐,特令小人送來十車谷米,權作賀禮。」 縣卒掠了馬車一眼,見十輛馬車都以幔布覆蓋得嚴嚴實實的,隨口問道:「裡面裝地都是谷米?」 管家賠笑道:「不敢相瞞軍爺,都是谷米。」 縣卒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回頭喝道:「弟兄們,搬開鹿角,放行!」 「謝謝軍爺,謝謝。」管家連連道謝,然後回頭把手一招,大聲道,「走勒~~」 車轍碾過青石板的聲中,十輛馬車緩緩駛入了舒縣東門,幾乎是這批馬車剛進城門,寂靜的午後陡然響起了一陣隱隱的雷聲,縣卒們驚恐地感到,腳下的地面都在輕輕地顫抖。倏忽之間。東效平坦地曠野上已經出現了黑壓壓地西涼騎兵。 「騎兵!」 一名縣卒眼尖,最先發現了洶湧而至的西涼鐵騎,淒厲地大叫起來:「老天。好多騎兵!」 「咦?」領頭的縣捽髮了會愣,突然竭斯底裡地大叫起來,「蒼狼旗!血色蒼狼旗!他媽地,是西涼鐵騎,關城門,快關城門!」 然而。已經晚了。 領頭縣卒話音方落,城門內異變陡生。 只聽「噗噗」的裂帛聲中,原本裹得嚴嚴實實的十輛馬車陡然間像爆裂的西瓜般綻裂開來,百餘名兵甲猙獰的西涼精兵已經從裡面鑽了出來,現身之後絕不停留,立刻分成兩股,其中二十多人殺奔城門而來,另外百餘人則順著城梯前來奪城。 舒縣城外。 馬躍策馬揚鞭。厲聲長嗥道:「兵分四路,給本將軍把整座城池團團包圍起來,弟兄們都聽仔細了,哪怕是一隻蒼蠅也不准放出城去。違令者~~斬!」 「遵命!」 三軍將士轟然回應,黑壓壓的鐵騎頃刻間分為四股。分別向著舒縣四門席捲而來。 …… 舒縣北效,吳家村。 吳景、周尚分賓主落座,周瑜又以晚輩之禮對吳景大禮參拜,才剛起身,便有家兵匆匆奔入,惶然道:「老爺,不好了!」 吳景臉色一沉,喝道:「何事驚慌?」 「縣城~~」家兵吸了口氣,顫聲道,「剛剛有逃難地百姓來報,舒縣縣城已經被馬屠夫的西涼叛軍攻佔了。」 「胡扯!」吳景臉色一變,喝道,「馬屠夫的西涼叛軍已經渡過淮水北上徐州了,如何還會出現在舒縣。」 「沒錯,真是西涼鐵騎。」家兵急道,「好多人都看清楚了,就是血色蒼狼旗!」 「這~~」 吳景的臉色霎時煞白,一屁股跌坐在席上。 吳景身為舒縣縣令,城池淪陷就意味著他的仕途生涯也到頭了,廬江太守劉勳從洛陽返回縣之後絕不會饒了他! 「馬屠夫的西涼騎兵居然沒有北上徐州,反而又折回來攻打廬江?當真是不可思議啊!這個馬屠夫的心思還當真是難以捉摸。」周瑜沉吟半晌,忽然間似是想起了什麼,失聲道,「哎喲不好,小喬還在城裡!」 「小喬怎麼了?」 周瑜話音方落,門外忽然響起一把宏亮的聲音,旋即有一道雄偉地身影大步流星而入,只見此人身高八尺,面如傅粉,兩道濃眉下,一雙烏黑的眸子炯炯有神,顧盼間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儀。 「伯符!」周瑜急步搶上前來,拉住那人手道,「趕快召集鄰近村莊的少年。」 孫策打獵剛回,被周瑜鬧了個滿頭霧水,問道:「鄰近村莊地少年隨某打獵方回,眼下就在莊外竭息,又何需召集?只是公謹這是要幹嗎?」 周瑜心中擔憂小喬,唯恐她落入馬屠夫魔爪,急道:「去救大喬和小喬。」 …… 舒縣。 城門失陷,舒縣縣卒喪失了堅城的依托,很快就被馬躍地西涼鐵騎分割、包圍,然後斬盡殺絕。 時間僅僅過去半個時辰,整座縣城已經完全踐踏在了西涼鐵騎的鐵蹄之下!城中的百姓紛紛縮回了自己屋裡,門窗緊閉,只敢透過門窗的縫隙以恐懼的眼神看著這群彷彿來自豐都鬼域的惡魔。 魯二混子找來了當地一名混混。 在混混的指引下,馬躍很快就找到了喬玄的府邸,只見喬府大門緊閉。不等馬躍下令,典韋一招手,八百精兵早已經四散開來,將整座喬府圍得水洩不通,典韋這才翻身下馬,疾步搶上台階,缽大的鐵拳狠狠地砸在大門上,頓時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開門!」 門內無人回應。 典韋大怒,喝道:「再不開門,爺爺可要撞門了! 過了半晌,還是無人回應,典韋狼嗥一聲後退兩步,然後塌身側肩狠狠地往喬府大門撞來,只聽「膨」的一聲巨響,那兩扇沉重的大門竟被典韋撞得轟然倒塌,兩名躲在門後偷窺的家丁躲閃不及,頓時被壓在了門下壓了個半死。 馬躍策馬揚鞭,率領親兵長驅直入。 轉過影壁,穿過一重天井,眼前豁然開朗,馬躍輕輕喝住胯下的汗血寶馬,前方不遠處的台階上站著一名形容儒雅的年長老者,老者身後簇擁著十數名家丁,這些家丁雖然手裡操著兵器,可這些兵器不但不能帶給他們安全感,反而讓他們感到格外的恐懼。 馬躍於馬背上抱了抱拳,傲然道:「如果本將軍沒有猜錯,老先生想必就是喬太尉吧?」 老者將手中的拐棍往地上一頓,淡然道:「老夫致仕多年,早已不是什麼太尉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6章 - 周瑜,你中計了!← 好,那便是喬老員外了。」馬躍道,「聽聞老員外兒,長的國色天香、貌美如花,何不喚出一見?」 喬玄冷然道:「柴門陋戶之女,僅有薄柳之姿,就不必玷污將軍法眼了罷。」 「不識抬舉!」馬躍大手一揮,厲聲道,「典韋,搶!」 「遵命!」 典韋虎吼一聲,率領數十名西涼兵虎狼般衝進了後院,喬玄阻止不及,不到片刻功夫,典韋便從後院取來了大喬、小喬,不過奇怪的是,隨同二喬被押出來的還有十數名白面無鬚的喬府家奴。 馬躍定睛望去果見姐妹倆皆姿容秀麗,可謂難得一見的絕色佳人,不過在馬躍看來,劉妍、鄒玉娘、乃真爾耳、阿姿古麗(馬超血屠大月氏之後,馬躍納之為妾)、月奴兒母女還有益陽公主劉明等人的姿色也絲毫不比大喬、小喬遜色。 至於貂蟬,姿色更是還在二喬之上。 「爹爹。」 看到喬玄,大小喬早像小鳥般躲到了喬玄身後,喬玄張開雙臂,宛如一隻老鷹極力地想以蒼老的雙翅庇護住羽翼未豐的小鷹,典韋和百餘名西涼兵倒是沒有阻止,馬躍的興趣似乎也不在姐妹倆身上。 和大小喬一起被西涼兵驅趕出來的還有十數名白面無鬚的年輕家奴,馬躍的目光就像狼一樣在這些年輕家奴的身上來回巡,倏忽之間把手一招,魯二混子早已經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諂媚地笑道:「將軍有何吩咐?」 馬躍伸手一指前面那十幾名年輕家奴。喝道:「去。給本將軍仔細辯認。這裡面可有周瑜和孫策這兩個小白臉?」 「是是是。」魯二混子連連點頭,轉身趨到那十幾名家奴面前,挨個仔細看了才向馬躍道:「將軍。周瑜和孫策不在這裡,那兩個小白臉長得比這些傢伙順眼多了,聽說還是廬江一帶數得著的公子哥兒。」 馬躍聞言蹙緊眉頭:「不在這些人裡面?」 魯二混子道:「將軍,八成是我們趕得急了,搶在周瑜前頭了。」 「是嗎?」 馬躍沉吟片刻,無意中一回頭目光恰好落在二喬身上。心中頓時有了計較。然後翻身下馬,笑吟吟地向喬玄道:「喬老員外兩位令嬡果然國色天香,本將軍素來喜歡美人,有意納老員外兩位千金為妾,還望成全。」 「將軍美意。老夫心領了。」喬玄冷然道,「老夫小女已分別許與孫、周兩家兒郎,還望將軍海涵。」 「這個不是問題。」馬躍很光棍地威脅道,「只要本將軍一句話。老員外兩位千金與孫、周兩家的婚約立刻作廢,這兩家子要是不識抬舉。本將軍就興兵滅他九族!哼哼,本將軍瞧上地女人,誰敢搶?」 喬玄臉色一變。冷著臉道:「將軍說笑了,老夫從不做這些違約背節之事。」 「老東西。別不識抬舉!」馬躍臉色一變,喝道,「本將軍瞧上你地女兒是你地榮幸,竟然給臉不要臉。真是豈有此理,魯二混子何在?」 魯二混子急忙屁顛屁顛地跑到馬躍面前,諂聲應道:「小人在此。」 馬躍揚鞭一指二喬。朗聲道:「明日,本將軍要在舒縣大婚,迎娶喬家二女!婚事就由你操辦,要辦得風風光光、喜慶無限,要在城東大營大筵三軍將士,還要請舒縣滿城百姓前來觀禮!」 「是!」魯二混子人模狗樣地挺直了身軀,大聲應道,「小人這便去操辦。」 …… 舒縣北效,吳家村。 孫策、周瑜地救人行動最終被吳景、周尚所阻止,無論如何馬屠夫手下都有好幾千西涼鐵騎,又有橫行長江的錦帆賊為其爪牙,絕非吳家村這幾百少年郎所能匹敵,孫策、周瑜貿然前往只不過是白白送命罷了。 夜色終於降臨,孫策、周瑜度過了有生以來最為漫長的一天! 吳景派去舒縣打探消息地家丁終於回來了,也帶來了孫策、周瑜迫切想知道的消息,不過這消息對於兩人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 「馬屠夫要同時迎娶大喬、小喬?」孫策霍然起身,眸子裡流露出駭人的殺機,厲聲喝道,「就在明日!?」 「什麼都不必說了。」周瑜疾聲道,「伯符可火速點齊村中少年,然後連夜進城!馬屠夫雖有數千西涼鐵騎,又有錦帆悍賊為其爪牙,可一來天黑,騎兵難以發揮作用,二來西涼鐵騎初來乍到,不熟悉舒縣的地形,我們還有很大機會救出喬公一家的!總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大喬、小喬落入馬屠夫的魔爪,絕不!」 「公謹!」周尚臉色一沉,喝道,「要沉住氣,且莫因為兒女私情枉送了性命!」 「叔父!」周瑜大叫道,「古人云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馬屠夫都要強行霸佔侄兒未過門地妻室了!」 「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周尚喝道,「就算要救人,也需從長計議!」 周瑜喜道:「這麼說,叔父是答應去救人了?」 周尚佯怒道:「為叔有說過不救人嗎?」 「太好了!」周瑜喜道,「侄兒已然想到對策,如果能有叔父和吳大人地幫助,那就更是無萬一失了!」 吳景、周尚素知周瑜智計,聞言同聲道:「公謹快說。」 周瑜道:「馬屠夫明日大婚之時要在城東大營筵請三軍將士,屆時西涼鐵騎定會提前雲集大營、飲宴作樂,是故舒縣城中必然守備空虛,可謂天賜良機!馬屠夫覆命舒縣滿城百姓上街觀禮,意在顯擺 自取滅亡!」 孫策急道:「公謹你就直說吧。該怎麼救人?」 「很簡單。」周瑜朗聲道。「明日一早。伯符兄及在下。還有吳家村以及鄰近村莊的少年郎皆喬裝百姓。混入城中觀禮。然後密伏甲兵於東門長街兩側。待馬屠夫迎娶車駕過時,伏兵盡出,一舉斬殺馬屠夫於當場!」 「好計!」吳景讚道。「而且西涼大軍齊聚城東大營飲宴作樂,城中必然守備空虛,襲殺馬屠夫之後。伯符可趁勢率眾奪城。然後據城堅守,以拒西涼鐵騎的兵鋒!如此一來,二喬得以保全,舒縣滿城百姓得以保全矣。」 當然。吳景還有一句最關鍵地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他地烏紗帽也得以保全了。 周尚也擊節道:「馬屠夫若死,西涼大軍必然會興兵報復,猛攻舒縣不止,尚便可書信一封譴快馬送往壽春。請雷薄、陳蘭兩位將軍引大軍來襲,西涼鐵騎群龍無首。諒可一舉擊滅於舒縣城下,揚州乃定也。」 「哈哈哈~~」 — 言訖,孫策、周瑜、吳景、周尚四人相顧大笑。彷彿一切已經盡在掌握。 憑心而論,周瑜地計劃堪稱完美!是當時情形下所能採取地最佳策略。如果馬屠夫當真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要當著舒縣滿城百姓地面納娶二喬,然後又要在城東大營犒賞三軍將士地話,那他地確是死到臨頭了。 周瑜終究是人。而不是神,他不可能料到馬屠夫不遠千里前來舒縣。並非為了二喬。其實是為了他周瑜而來! …… 次日。 天色剛亮,孫策便召集了鄰村少年郎。再加上吳景、周尚家兵,共得千餘甲兵,皆輕裝簡從,懷藏利刃前往舒縣。孫堅次子孫權,其時年方十六,也一身披掛手執長槍衝出大門,向孫策道:「兄長,小弟也要同往。」 孫策回頭冷冷地瞪了孫權一眼,喝道:「回去!」 孫權急退下兩步,噤若寒蟬。 孫策心中遂又不忍,上前兩步撫住孫權腦袋,緩聲道:「二弟可留在家裡,好生保護母親還有弟弟妹妹!」 「是,兄長。」 孫權恭聲應是,正眼都不敢瞧一下孫策。 孫堅常年在外征戰,家中素以孫策居長,雖年方十八卻威嚴日甚。 周瑜看看天色,向孫策道:「伯符,時辰差不多了。」 孫策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大手一揮,厲聲道:「走!」 …… 舒縣。 滿城披紅掛綵,到處鑼鼓宣天,每一處角落都洋溢著喜慶地氣氛。 「主公一槍挑二喬啊,媽地,又輸了。」 「主公兩手抓四奶呀,哈哈,你輸了,快喝!」 「主公進洞房呀,榻上白晃晃六瓣□啊,靠,又輸了~~」 城外涼州大營內酒席處處,三五成群的涼州將士聚集在一起猜拳行令、飲酒作樂,今日主公大婚,將士們少不了要找些樂子,嘴裡都說些不乾不淨的葷段子,不時便會爆起一陣哄堂大笑,鬧得不亦樂乎。 放眼天下,也只有馬屠夫地兵敢這樣拿主公逗樂子。 …… 喬府,更是張燈結綵。 披紅戴綠地涼州大兵正在忙進忙出,將喬家地嫁妝(都他媽地是馬屠夫搶地,可不是喬玄自願給的)一樣樣搬出府來,倏忽之間,一隊人馬吹吹打打地來到喬府大門前,「馬屠夫」身披大紅袍,帽插紅翎,跨下汗血寶馬,走在隊伍地最前面。 魯二混子打扮得人模狗樣,高高站在喬府台階上扯開公羊嗓子喊道:「吉時已到,迎娶新人……上花轎嘍~~」 「嗚啦嗚啦嗚啦啦~~」 鼓樂齊奏,早有一群喜娘在西涼兵馬刀地威脅下簇擁著二喬款款出府,二喬身披盛裝、紅綾覆頂,蓮步款款登上了花轎,這一幕看得遠處街角躲在人群裡偷看的孫策、周瑜二人咬牙切齒,直恨不得衝將出來,將馬背上紅光滿面地「馬屠夫」碎屍萬段。 可惜,孫策和周瑜都沒見過馬屠夫,兩人哪裡知道此馬屠夫並非彼馬屠夫。 …… 舒縣東城,長街一側的茶樓上。 馬躍一襲輕袍,安然端坐在臨窗的座位上。典韋、甘寧作長隨裝扮侍立左右。隱隱地鼓樂聲忽然從前方長街上傳來。甘寧霎時豎起了兩隻耳朵。目光警惕地搜視著長街兩側任何可疑地人員。卻毫無發現。 孫策、周瑜帶來地人本來就是舒縣百姓。所以隱藏得很好。 「主公~~」甘寧頗有些心急地問道。「這周瑜真地會來嗎?」 馬躍舉起茶盅輕輕呷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周瑜再厲害,也絕對料不到本將軍這般苦心孤詣只是為了抓他!而且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自古便是人生兩大恨事。周瑜如果是男人,就一定會來地!」 「主公,來了。」馬躍馬躍方落。典韋忽然甕聲說道。「迎親隊過來了。」 …… 茶樓下,長街上。 鼓樂聲中,披紅掛綵地迎親隊伍從長街上緩緩開過。 人群中,周瑜喬裝成臉色臘黃地病書生。眸子裡忽然間掠過了一絲疑惑之色。身後地孫策用肩撞了撞周瑜,低聲問道:「公謹,迎親車隊過來了,是不是該動手了?」 「不~~」周瑜搖了搖頭。,「情形有些不對!」 孫策急道:「哪裡不對?」 周瑜說道:「伯符你看護送地西涼兵。個個冷眉橫眼,倒像是在等著廝殺似地,哪裡有一點喜慶地樣 「管不了那麼多了!」孫策的喉結劇烈地抽動了兩下,低聲道,「再不動手,大喬和小喬就要被送進城東大營了,那可真是羊入虎口再想救出來就難如登天了!」 「可是~~」 「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孫策凜然道,「吾意已決,公謹休要再勸,殺!」 話音未落,孫策的身軀已經拔起,人在空中,寒光閃閃的古錠寶刀已經到了手中。 馬背上的「馬屠夫」只見眼前人影一晃,一片耀眼的寒光已經掠空而至。 …… 茶樓上。 「好快的刀,是個狠角色!」 典韋和甘寧同時低呼出聲,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孫策這一出刀,同為用刀高手的典韋和甘寧就知道了其中地厲害。 「某去會會他!」 甘寧一聲悶哼,轉身疾步離去,典韋也是躍躍欲試,可惜要護衛馬躍安全未敢造次。 …… 「噗~~呃啊!」 馬背上的「馬屠夫」猝不及防,被孫策一刀砍中頸項,漫天飛灑的血雨中,一顆頭顱早已高高拋起,那淒厲的慘叫聲便嘎然而止,下一刻,長街兩側頓時響起了震耳欲聾地喊殺聲,喬裝成舒縣百姓的數百家兵吶喊著殺了出來,圍住迎親車隊激烈地廝殺起來。 「噗噗!」 孫策一馬當先,兩刀砍翻擋在花轎前地西涼士兵,又一刀挑落花轎的布簾,目光所及,轎中並排端坐著兩名頭頂紅綾的盛裝佳人。 「昭容,夕顏!」孫策彎腰就往車廂裡鑽,疾聲道,「快隨某走。」 「沙沙!」 孫策話音方落,兩道寒光劈面刺至。 孫策本能地塌身縮肩,兩道寒光幾乎是貼著他的下頷和後頸掠過,刀刃的鋒寒帶來刺骨的冰寒,直欲凍結孫策的骨髓! 「殺!殺!」 兩聲暴喝,一擊未成的兩名「佳人」乾脆伸手掀掉了蓋頭,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左右夾攻而至,孫策看得正切,這哪裡是大喬和小喬,分明是兩名身材瘦削的漢子! 「可惡!」 孫策反應極為迅速,兩名漢子一擊未能成功便永遠喪失了刺殺的機會,而付出的代價就是他們的生命!一聲爆喝,孫策手中的古錠寶刀已經揚起漫天寒輝,兩名喬妝佳人的涼州兵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孫策大卸八塊。 「膨!」 一聲巨響,孫策一腳將花轎踢得粉碎,身形已經箭一般飛起空中,人在空中便大聲疾呼道:「公謹,花轎裡根本就沒有大喬、小喬,是馬屠夫的涼州兵假扮的!我們上當了,撤,快帶著弟兄們撤出城外~~」 人群中,周瑜以手觸額,眸子裡掠過一絲苦笑。 「哈哈哈~~」街邊的茶樓上陡然響起一陣長笑,原本虛掩的窗門轟然大開,一襲輕抱地馬躍在典韋地護衛下出現在窗前。朗聲喝道:「周瑜。你中計了!」 「光光光~~」 門窗綻開的轟然聲中,長街兩側虛掩的門窗紛紛洞開,一隊隊全副武裝地錦帆賊吶喊著殺將出來。皆手持長弓,一枝枝鋒利的箭簇已經瞄準了孫策的數百義兵,數百舒縣義兵頓時亂成一團。 「去死!」 孫策長嗥一聲,劈手奪過一枝長槍揚手就往馬躍擲來,典韋悶哼一聲搶前一步,沉重的大鐵戟往前一擋。便將孫策的飛矛格落在地。馬躍哈哈一笑,長聲道:「弟兄們都聽仔細了,盡量抓活的!」 …… 混亂地人群中。 周瑜跺了跺腳,轉頭向族弟周霸道:「二弟,看你了!」 周霸悶哼一聲,縱身躍起將不遠處的一名西涼騎兵狠狠踹落馬下,然後跨上馬匹就往城外跑,邊跑邊回頭高叫道:「伯符。事急矣,可速走!」 周霸身後,周瑜眸子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之色,向神色愕然的孫策打了個手勢。然後彎腰塌肩縮進了人群,只片刻功夫。就隨著混亂的人群消失在大街小巷裡。孫策恍然大悟,急忙殺出一條血路,拐進幽深的小巷。 錦帆賊紛紛放箭,孫策連人帶騎身中十數箭、渾身浴血卻總算突出重圍。 …… 茶樓上。 馬躍眸子一亮,手指周霸厲聲道:「他就是周瑜,捉住他,別讓他跑了!」 孫策跑了無所謂,馬躍更在乎周瑜! 「周瑜豎子哪裡走!」 馬躍話音方落,一道身影陡然鬼魅般橫出空中,卻是甘寧踩著錦帆賊搭起的人梯凌空躍起,九環相擊的悅耳清音中,一道耀眼地寒芒已經照著周霸呼嘯而至,周霸厲嚎一聲,舉刀來迎,旋即兩刀相交。 「光!」 激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鐵交鳴聲中,周霸手中的長刀狠狠盪開,胸前空門大開,甘寧冷哼一聲,順勢收刀,血光崩濺,可憐的周霸頃刻間自胸部被甘寧斬成兩截!直至周霸地兩截屍體落地,甘寧被滾燙的熱血往臉上一濺,才猛然想起馬躍地口令,不由神色慘然。 「呼~~」 茶樓上,馬躍忍不住以手扶額,目露痛惜之色,心忖甘寧這敗家子,一刀就斬了一名絕世帥才啊,可惜! …… 函谷關。 剛剛晉封為大司馬的袁術躊躇滿志,立誓做出一番不輸於乃兄袁紹的大業。 於受封次日,袁術便設宴大會諸侯,席間慷慨陳辭,揚言要打破函谷、光復關中,又有孫堅、劉勳等死黨從旁搖旗吶喊,更有丞相曹操的鼎力支持,其餘各路諸侯雖然心中不 大勢所趨,也只能隨率軍出征了。 漢獻帝建安(本書中的年號與演義有出入,演義中漢獻帝地年號先是初平,然後才是建安,而本書中沒有初平年號,而且漢獻帝即位也比演義中早了三年)五年(192)5月,~時,大司馬袁術率領三十萬聯軍進至函谷關外安營紮寨,大戰一觸爆發。 …… 函谷關,賈詡中軍大帳。 馬超沉聲道:「軍師,聯軍攻佔洛陽之後並未裹足不前,看樣子我軍散佈的流言並沒有發揮什麼作用啊。」 賈詡淡然道:「這也是意料中地事情,畢竟這一次我軍的對手是狡猾的曹操。」 高順凝聲道:「聯軍來勢洶洶,看樣子一場惡戰是難以避免了。」 馬超厲聲道:「就讓聯軍放馬過來吧,來多少收拾多少!」 「不,扼守虎牢關有高順將軍就足夠了。」賈詡搖了搖頭,幽聲說道,「主公信中曾有交待,少將軍另有重任。」 [讀者質疑馬超的少將軍稱呼,其實少將軍並非少主!由於曹洪和曹操的關係,於禁、樂進他們都稱呼曹洪為少將軍,曹休也經常被曹營大將稱之為少將軍,可見少將軍並非專指繼承人,劍客更傾向於將公子的稱謂與繼承人等同起來。另讀者擔心馬超擅權,那是杞人憂天了,曹仁、曹真、曹爽都曾為魏軍統帥。都曾輔佐年幼或者缺乏資歷的魏帝。怎未見奪了曹、曹睿、曹芳的帝位?] 「哦?」馬超道。「兄長信中有何交待?」 賈詡道:「主公嘗於荊州烏林港劫得大型樓船五十艘。雖被曹操一把火燒掉了十餘艘。卻還剩下三十餘艘,主公打算利用這三十餘艘樓船運送劫掠所得地糧秣、人口從水路運往關中,卻需經過青、冀、兗、司隸各州。沿途極易受到截擊。」 「為了確保河水水道地暢通無阻,以便主公水軍逆水而上,少將軍可引兩萬鐵騎出河東。沿途騷擾兩岸郡縣,以迷惑聯軍眼線。聯軍地兵力主要集中在函谷關以及河套兩地,以為少將軍地騷擾只不過是擾敵之計,多半只會固城而守而不會派兵追剿。如此,少將軍正好可以趁勢洗劫河水兩岸地州郡,劫掠人口錢糧。」 馬超鏗然抱拳道:「超領命。」 「從目前聯軍的動向可以知道,主公大軍轉戰徐、揚的消息已經被曹操這奸賊嚴密封鎖。袁術、孫堅、劉勳等揚州諸侯都還被蒙在鼓裡!詡以為,至少還需要兩個月地時間,袁術等人才會知道這些消息。」 賈詡說此一頓,走到地圖前。高順、馬超也跟著站到了地圖前。 賈詡手指地圖,說道:「十萬屯田大軍有五萬駐於北地。另外三萬駐於隴縣。只有兩萬精銳在函谷關聽調;新募兩萬羌兵追隨方悅將軍駐守河套,三萬郡卒追隨徐晃將軍鎮守關中,周倉、裴元紹兩位將軍雖有三萬鐵騎卻遠在漠北,遠水難救近火。此外兩萬精銳鐵騎(烏桓狼騎、月氏從騎、三十六羌)將追隨少將軍襲擾河水兩岸,所以……」 賈詡說此一頓。抬頭望著高順,不無憂慮地說道:「真正留守函谷關的兵力只有七萬人,其中兩萬是屯田精銳,兩萬是涼州降兵,還有三萬是西域胡騎,高順將軍,以這七萬軍隊,能否守住函谷至少兩個月的時間?」 [躍兵力小計:屯田兵10,西域胡騎3,精銳騎兵2萬,新募羌兵2,3萬,降兵3,涼州郡兵3,1萬,合計萬!這是官方統計數字。] 高順蹙眉陷入沉思,半晌無語。 賈詡道:「高順將軍,函谷關能否守住事關重大,請一定要量力而言!」 良久,高順才擲地有聲地回答道:「只要糧草無憂、軍心不亂,守住兩個月沒什麼問題!」 「好!」賈詡擊節道,「有高順將軍這句話,本軍師就放心了!糧草方面沒什麼問題,北地、河套地存糧再加上從荊州、南陽、陳留、穎川、河南、河內、河東各地洗劫所得的糧草,還能支撐半年左右。而三個月之內,主公水師就能逆河水而上,將劫掠所得的大量糧秣運抵新豐港了。」 高順頷首道:「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 舒縣。 甘寧垂頭喪氣地站在馬躍跟前,懊惱道:「寧該死,請主公降罪。」 「算了。」馬躍收拾心情,淡然道,「不就是周瑜麼,死了便死了罷,甘寧將軍何罪之有?」 沒能生擒周瑜,讓馬屠夫多少感到一些遺憾,好在周瑜已死,雖不能為己所用,卻也不能替別人出謀劃策了,也算除去一大心腹之患。真要說起來,甘寧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再責備他就毫無道理了。 「謝主公。」甘寧汗顏道,「周瑜雖死,可孫策仍在城內,眼下我涼州大軍四面圍住城池,諒他也飛不出城去,寧定當竭盡全力將之拿住、獻於主公帳前。」 「不必了。」馬躍淡然道,「不就跑了個孫策麼,犯不著興師動眾的。何況探馬回報,雷薄、陳蘭已經率領五萬大軍從壽春出發,殺奔舒縣而來,這舒縣已經不宜久留,大軍立刻就要轉進了。」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7章 - 主公,小喬帶到← 天色微明,雄偉的函谷關城尚沐浴在薄薄的晨曦裡。 黑壓壓的涼州兵挨著女牆內側坐成整齊的一列,正在安靜地進早餐。 早餐只有一碗薄薄的稀飯和半小塊麥餅,兩名役卒扛著大桶正沿著城樓安靜地分發,沒有人大聲喧嘩,更沒有人哄搶,和關內大營裡西域胡騎、涼州降軍亂哄哄搶成一團的光景相比,城頭上這群涼州兵的軍紀顯然要嚴明許多。 「喀喀喀 沉悶的腳步聲中,一道雄偉的身影從敵樓裡走了出來,挺拔的身軀彷彿高山上的蒼松,倔傲而又頑強,任它風霜雨雪百般吹打,亦難以令其折服!雖然只剩下了一條胳膊,舉止間卻絲毫不減豪邁的氣概。 高順,這就是高順! 高順的身影剛剛出現,靠近敵樓附近的涼州兵便紛紛站了身來,神色恭敬地望著高順,恭聲道:「將軍。」 「嗯。」 高順點點頭,伸出獨臂重重地拍了拍一名涼州兵的肩膀,繼續昂然前行。 「將軍!」 「將軍!」 「將軍!」 隨著高順腳步的前進,越來越多的涼州兵跟著站起身來。到最後,城樓上所有的涼州兵都挺直了胸膛,數千雙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在高順身上。 沒有人逼他們這樣做。這也不是軍中地禮儀,但是,這些涼州兵發自內心地尊敬他們的將軍,在北地訓練的時候,他們曾經痛恨過高順,背地裡罵他是高石頭。可到了戰場上。他們才知道,將軍說的都是真的。 只有平時多流汗,才能戰時少流血。 「弟兄們!」高順跳到了城垛上,舉起僅有的右臂,大聲道,「天亮了!關東軍很快就要開始進攻了,接下來就將是一場空前慘烈地惡戰,許多弟兄都將會戰死!這一頓早餐很可能就是你們生命中最後的一餐。按理說,本將軍應該給你們吃好的、喝好的,可是現在。本將軍只能說聲抱歉了有山風呼嚎而過,蕩起城頭的玄色旌旗啪啪作響,城樓上瀰漫著壓抑而又冷肅的氣息,這一刻。所有涼州兵的眼神都顯得異常清冷。也只有高順敢在戰前對麾下的軍隊進行這樣的動員。換了別的軍隊,還未開戰這士氣只怕就已經跌落到谷底了。 「別地本將軍就不多說了,只希望你能記住,自己是一名士兵!」高順的語氣陡然轉為嚴厲,疾聲道,「你們來當兵只是為了有口飯吃,可這口飯並非那麼好吃!在北地的時候,本將軍曾經給過你們很多次機會,但你們既然選擇了留下。那你們就已經成了一名真正的軍人!身為一名軍人。就應該有軍人地覺悟!」 「臨陣脫逃者!」 「聞鼓不前者!」「聞金不退者!」 「見死不救者!」 「散佈謠言、擾亂軍心者斬!」 「頂撞上官、不遵號令者斬!」 「為將而不能奮勇向前者斬!」 伴隨著高順冷酷無情地聲音,所有涼州將士的眼神變得一片寒涼,清冷的晨風都為之消退。所謂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這就是軍人的宿命,也是軍人應有的覺悟,左右都是死,那還不如拼休! 如果戰死沙場,至少還能在「功勳鼎」上爭得一席之地,更能換來妻兒的衣食無憂,馬屠夫對於陣亡將士的撫恤還是相當優厚的! 「涼州軍規,有過必罰、有功必賞!」高順語鋒再轉,開始變得灼熱而又激烈,「如果你們能夠百戰不死,在戰場上斬殺敵虜、立下赫赫戰功,那麼要不了多久,你就會站在這裡對著士兵們訓話,你就是將 沒有士兵不想成為將軍,將軍的稱號對於士兵而言,擁有難以想像地誘惑力。 恰紅日東昇,將璀璨地金輝灑落在城樓上,照亮了涼州兵那一雙雙清澈的黑眸,高順的一席話就一顆火種,間引燃了涼州將軍心中那團狂熱地烈火一名優秀的統帥,在堅定了麾下將士必死的決心之後,還要煽起將士們奮勇殺敵的熱情,否則,這支軍隊到了戰場上充其量只能是一群視死亡如無物的死士,而無法成為一群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勇士! 這是西涼大軍留在舒縣的最後一晚了,明日,雷薄、陳蘭就會大軍壓境,西涼大軍將被迫轉進。馬躍並非怕了雷薄、陳蘭的五萬揚州兵,真要打起來,馬躍有足夠的信心將這路揚州兵調動起來、拖疲、拖垮,然後一口一口地吞掉。 但是,沒這個必要。 馬躍這次來揚州,不是為了打仗來的,而是為了搶劫來的。 既然人和糧秣已經搶到手,為何還要留在舒縣打這場毫無意義的糊塗仗呢?更何況揚州兵源無窮無盡,今天滅掉了五萬,沒隔多久便又會出現十萬,可馬屠夫麾下的西涼鐵騎卻是死一個少一個。 馬屠夫當然不會做這虧本的買賣。 典韋疾步入帳,抱拳道:「主公,小喬帶到!」 「哦?」馬躍眼前一亮,欣然道,「帶進來。典韋回頭把手一招,厲聲道:「帶進來!」 雜亂的腳步聲中。兩名西涼兵押著如花似玉地小喬進了馬躍中軍大帳,馬躍輕輕揮手,典韋便像趕羊一樣把兩名西涼兵趕出了大帳,然後轉身出帳,又小心地卸下了帳簾,將大帳裡的情景嚴嚴密密地隔絕起來。 大帳裡。 馬躍向小喬肅手道:「坐。「謝將 小喬紋絲不動。 馬躍淡淡一笑。問道:「知道本將軍叫你來是為了什麼嗎?」 小喬輕輕頷首,應道:「知道。」 「知道就好,你過來。」馬躍向小喬招了招手,淫笑道,「從今晚開始,你就是本將軍的女人了,能做本將軍的女人,諒也不會辱沒了你。「夕顏怕是要讓將軍失望了。」小喬淺淺襝衽,脆聲道,「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妾身已與周郎有過婚約了。」 「周郎?」馬躍大笑道,「哈哈哈,你是說周瑜?」 小喬輕輕嗯了一聲,美目裡卻是不可遏止地掠過了一絲異彩。馬躍眉頭一蹙。小喬的眼神他並不陌生,劉妍、月奴兒還有玉娘看他的時候,也常常會流露出這樣地眼神。顯然,小喬與周瑜早就兩情相悅,而且心中已經愛極了周瑜。 馬躍冷然道:「周瑜已成陰間一鬼,你還是屬意於他?」 小喬搖頭道:「周郎智計、天下無雙,這世間無人能害他性命,將軍雖然威震天下,可如果要想殺了妾身的周郎。只怕也是力有未逮吧。」「看來得讓你親眼看看周瑜的首級了!」馬躍冷然道。「否則,你還會不死心,典韋。把周瑜的首級呈上來。」 「遵命!」 帳外響起典韋炸雷般的回應,不及片刻功夫,便拎著「周瑜」血淋淋首級進了馬躍大帳。小喬見馬躍說的煞有介事,起先還有些擔心,可待看清了典韋手中所拎的「首級」之後,才淡然道:「將軍若欲強納夕顏為妾,今夜便可要了夕顏的身子,只是夕顏一顆芳心已屬周郎,將軍又何必多此一舉?」 馬躍本能地聽出了一些異味,問道:「什麼意思?」 小喬手指「周瑜」首級說道:「此首級雖與周朗有七分酷肖,卻並非周郎,而是周郎從弟周霸的首級!」 「什麼?」馬躍一驚而起,失聲道,「你說這首級不是周瑜的?」 小喬淺淺一笑,微笑道:「妾身早說過,周郎智計無雙,天下還沒人能害他性命。」 「可惡!」馬躍狠狠擊節,向典韋道,「典韋,把魯二混子帶上來!」 不到盞茶功夫,魯二混子就被典韋一腳踹進了大帳。 馬躍霍然轉身,惡狠狠地瞪著魯二混子,沉聲道:「魯二混子,有人告訴本將軍,這顆首級不是周瑜地,而是周瑜從弟周霸的,是也不是?」 魯二混子嚇得一激泠,仆地跪倒在地,顫聲道:「將軍饒命,小人當時隔得有些遠了,瞧著有七分相像便認定了是周瑜,誰想到想到……」 馬躍兩步搶上前來,劈胸拎起魯二混子,嘶吼道:「那後來你為什麼不告訴本將軍?如果你及時告訴本將軍,本將軍還能封鎖舒縣,周瑜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本將軍的手掌心!可現在舒縣百姓已經四散而逃,周瑜想必也已趁機逃出城外,現在深更半夜的,你讓本將軍到哪裡去抓周瑜,嗯!?」 魯二混子叩頭如搗蒜,顫聲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哪 可憐地魯二混子,害怕馬躍怪罪原想矇混過關,沒想到還是沒能躲過此劫。 「噗!」馬躍將魯二混子狠狠擲於地上,冷喝道,「拖下去,剁碎了狗!」 「遵命!」 早有親兵搶入帳內,架起魯二混子就走。 「典韋!」 「末將在。」 「即刻召甘寧、李蒙兩位將軍來見!」 「遵命。」 典韋轟然應諾,正欲轉身出帳時,身後卻又響起了馬躍地聲音:「回來!」 典韋惑然回頭,只見馬躍已經的神情已經完全恢復了冷靜,淡然道:「算了,夜深了,就不必打擾兩位將軍竭息了。」 像周瑜這種狠角色,一擊若不能奏效,再想算計於他那就難如登天了。此時興師動眾搜捕於他,除了白白浪費三軍將士的精力還能得到什麼?如果因為搜捕周瑜而延誤了行程,很可能會被雷薄、陳蘭的五萬揚州兵糾纏住。 如果雷薄、陳蘭的揚州大軍得到周瑜的幫助,局面將極為棘手,馬躍絕不願冒這個險。 典韋沖馬躍拱了拱手,收起周霸的首級退出帳外,帳簾落下,裡面便又只剩下了馬躍和小喬兩人,馬躍頹然長歎一聲,向小喬道:「小喬,你說的對,周瑜智計天下無雙,這天下還真的沒人能害了他地性命。」 小喬淺淺一笑,不語。 「不過 馬躍說此一頓,搶前兩步環住小喬柳腰,以臉龐迫近小喬嬌靨,小喬輕歎一聲,任由馬躍施為。直至兩人地鼻尖幾乎相抵,馬躍才冷酷地說道,「不過將軍卻能搶了他至愛的女人,也算是贏了!」小喬美目清澈似水,望著馬躍道:「妾身早說過,此心已屬周郎,將軍縱能得到夕顏也不過是一具皮囊罷了。」 「就算只能得到你的身體,那也是贏了!」 馬躍悶哼一聲,雙臂順勢下落,五指裂張,只聽「嘶」地一聲,小喬身上的羅衣已經被馬躍撕成碎片,凌空翩翩而飛,藉著幽幽的火光,馬躍發現小喬身上還穿了件蟄衣,蟄衣上赫然繡著周瑜的頭像。 「可惡!」 馬躍怒吼一聲,一把撕去小喬身上最後的蟄衣,霎時間一對飽滿挺翹的玉乳便赤裸裸地呈現在了馬躍面前,馬躍獰笑一聲將小喬撲倒在繡毯上,然後和身撲了上去,不及片刻功夫,大帳裡便響起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還有女人輕輕的呻吟聲。舒縣北效。 「不……」 一聲幽遠綿長的怒吼響徹長空,清冷的月色下,周瑜孤立山崖,臉色慘白如紙。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8章 - 絞肉機(一)← 日,馬躍從沉睡中醒來,一股幽幽的芬芳沁入鼻際,小喬婀娜的嬌軀正像小貓般蜷伏在他的臂彎裡,小喬粉臉上還掛著清晰的淚痕,顯然,馬屠夫疾風暴雨般的撻伐令她難以消受。 又或者,小喬是在為周瑜而哀傷。 地毯上,點點落紅就像鮮花般綻放,馬躍不由心中微微一蕩,再低頭望著小喬,小喬赤裸的嬌軀就像一具白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誘惑,倏忽之間,馬躍感到腹中一陣火熱,再次有了男人本能的生理反應。 說起來,自從洛陽和貂蟬分別之後,馬躍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碰過女人了。 當馬躍的大手近乎粗暴地開始揉搓起小喬飽滿挺翹的玉乳時,小喬終於呻吟一聲醒了過來,小喬沒有睜開美目,只有淺淺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馬躍瞧在眼裡,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憐憫,只感到陣陣殘忍的快意。 也許,馬屠夫不該上了小喬,應該拿小喬做籌碼,去換取周瑜的效忠。 但這是小屁孩的幼稚想法,周瑜是什麼人?如果能夠為了一個女人而改變自己的理想,那還能是周瑜嗎?不要說區區一個小喬,就算馬屠夫搶了全天下的女人,周瑜得打一輩子光棍,只怕也不會因為男性的生理需求而投降馬躍! 要消除周瑜的威脅,只有兩個辦法,或者把他殺了,或者把他軟禁起來。要周瑜效忠?馬屠夫再蠢也不會有此奢望,周瑜不比沮授、魯肅,此人毫無君子做派!君子可以欺其方。周瑜你拿什麼要挾他? 「嗷嘶~~」 馬躍低嘶一聲。深深地進入了小喬體內。小喬開始輕輕地呻吟起來。女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她們可以將身體和內心完全地分割開來,小喬說她此心已屬周瑜,馬躍也完全相信這一點。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她對男歡女愛的投入。 馬躍近乎粗暴地衝擊著小喬最柔嫩地花芯。享受著近乎變態地快感。 馬躍並不需要小喬地愛情,他只需要發洩,赤裸裸地對慾望的發洩!事實上,除了馬躍剛到亂世時接觸的劉妍,馬躍對他其餘所有女人都毫無感情可言,既便是絕色佳人貂蟬。也難以博得馬躍絲毫地愛情! 愛情?可笑地愛情! 在原來的那個世界。男女平等,才有滋生愛情的土壤。 可在這個男尊女卑、男權至上的古代亂世,女人就是男人的財產,就是男人的奴僕,當你可以對身邊地女人予取予求時,你還會在乎她地感受?還會在乎她的喜好?還在會在乎她的想法?還會和她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你的話就是她們的聖旨,你讓她趴著她不敢撅著,這樣的女人也配談愛情? 「嗷~~」 馬躍低嘶一聲。雙手用力抱住小喬滾圓挺翹的雪臀用力站了起來。小喬嚶嚀一聲玉腿分張本能地盤住了馬躍的熊腰,兩人地身體仍然緊緊地聯結在一起、難解難分,大帳裡瀰漫著令人血脈賁張地淫氣息。 大帳外,典韋鐵塔般的身軀挺立如松。對帳內隱隱傳出的呻吟聲和嬌喘聲充耳不聞。約模半個時辰之後,大帳內響起了馬躍的聲音:「典韋。去,把大喬帶來。」 「遵命,主公。」 典韋答應一聲,轉身疾步離去。 …… 函谷關外。 號角齊鳴、鼓聲震天,一隊隊關東軍從軍營裡緩緩開出。進至關前荒涼地空地上列陣,暗沉沉地天空下,黃沙漫卷,旌旗飄揚,刀槍劍戟肅立如森,井闌陣、投石機巨大的身影彷彿形容猙獰地遠古巨人,在聯軍後陣冷然峙立。 中軍本陣,袁術、曹操以及各路關東諸侯在曹純五千虎豹騎的護衛下迎風肅立,遙望曠野上浩瀚如海的關東大軍,各路諸侯不由熱情澎湃、豪情滿懷,袁術策馬揚鞭,遙指函谷關雄偉的輪廓,朗聲道:「今夜,術當與諸君痛飲於關上!」 …… 函谷關上。 高順扶牆而立。 終於要開始了嗎?高順眸子裡掠過一道淡淡的冷肅,僅剩一臂地身軀彷彿函谷關兩側起伏的山巒,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可舉止間就是給人一種無可翻越的強大壓力。 「鏘鏘鏘~~」 綿綿不息的金鐵撞擊聲中,兩萬名西涼鐵騎披掛整齊,沿著函谷關內的長街擺開了陣形,函谷關的攻防戰,不僅僅只是兩萬屯田精銳步兵的堅守,還需要西域胡騎和西涼鐵騎無堅不摧的反擊。 「弓箭手~~列陣!」 「長槍兵~~集結!」 「火油,把火油抬上來~~」 「滾木放在這兒,堆擺放整齊了。」 「檑石,多扛些檑石上來~~」 「石堊,快把石堊抬上來,動作快點~~」 涼州小校淒厲的號子聲此起彼伏、響徹山巒,各自麾下的士兵迅速開始集結、列陣,然後一隊隊開上城樓,沿著女牆內側擺開了陣勢,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在天地間無盡地瀰漫,許多從未上過戰場的新兵早已臉色慘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有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兵神情冷漠,舉止鎮定,這些刀山火海中走過來的老兵擁有磐石般堅定的意志,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讓他們有絲毫的色變。 …… 函谷關外。 袁術輕輕頷首,冷然喝道:「開始進攻。」 「大司馬有令,開始進攻~~」 十餘騎快馬霎時從中軍四散而去,將袁術的軍令層層傳遞下去,倏忽之間,低沉的號角聲一轉 得激昂起來。那綿綿不息地鼓聲更是越發地高亢急密集地雨點。敲打在關東將士的心坎上。滾燙地熱血頓時開始沸騰起來。 急促的馬蹄聲中。值令官呂布在張遼、宋憲、成廉三將地簇擁下疾馳而前。來到陣前。呂布舉起手中地方天畫戟往天上一撩,引吭長嘯。張遼便舉起手中地一面三角令旗使勁地揮舞起來。宋憲、成廉同聲長嚎:「值令官有令,重裝步兵張超隊(徐州兵)~~出擊!」 「嚓~嚓~嚓~~」 — 整整兩萬名重裝步兵。四萬隻腳掌重重地踩在荒蕪地地面上。匯聚成令人窒息地絕響。在這富有節奏而又充滿鐵血殺氣地腳步聲中。龐大的步兵方陣開始緩緩向前移動。一邊移動一邊開始變換陣形。由最初攻守兼備地方陣逐漸變幻成了純屬防禦用地倒雁字形陣。 …… 函谷關上。 高順地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冷色。不愧是徐州兵。這支步兵隊列整齊、兵甲森嚴。變幻陣形也迅速、有序,稱得上是一支精兵! …… 關東中軍。 曹操轉身。輕輕向身邊地程道:「上次攻伐徐州,如果守城的是這支徐州兵,勝負只怕很難說啊。看來陶公手下也有能人啊。」 程低聲道:「廣陵太守張超頗會練兵卻不會統兵,且與陶謙素來不和,主公可以離間之計破之。」 …… 函谷關前。 「轟!」 整整兩萬名重裝步兵進至關前兩百步之遙處停住。然後將手中地大盾往地上重重一頓。天地間頓時爆起一聲山崩地裂般地巨響,幾乎是重裝步兵剛剛列好陣形。一架架巨大地拋石車便已經尾隨而至。 「攻!」 呂布手中地方天畫戟狠狠斬落。 「放!放!放~~」 上百名肅立在投石車旁地關東小校冷然下令。上萬名輜重兵同時奮力拉動手中地纜索,將拋石車的近端狠狠下落。倏忽之間,數百塊磨盤大的巨石已經高高拋起,挾帶著淒厲地尖嘯,翻翻滾滾地向著函谷關雄偉的城牆撞去。 「轟轟轟~~」 巨石錘城。巨大的撞擊聲頃刻間綿綿不息地響起,整座雄偉的關牆都開始呻吟、顫抖起來,許多涼州新兵嚇得臉色煞白、體如篩糠。有個倒霉蛋更是腳下一虛。哀嚎著從關牆上栽落下來。摔入遍佈鋒利鹿角地壕溝裡被活活刺死。 當然也有士兵被石塊直接砸中,骨碎筋斷、慘死法場,還有石塊轟然一聲,砸入燃燒地油鍋之中。鍋碎油濺、烈焰翻騰,十數名守在油鍋邊地西涼兵不及避走。頃刻間就被熊熊烈火所吞噬。 城樓上頓時一片狼籍,但沒有人臨陣脫逃。 「轟!」 一塊巨石幾乎是貼著高順地耳側掠過,重重地砸在城樓上,頓時在青磚鋪就的城樓上砸出一道凹坑。堅硬地青磚也被砸碎了好幾塊,露出底下斑駁的黃土來。 高順神情冷漠、從容,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那塊擦肩而過的巨石。 函谷關雄偉的關牆並非純磚石結構,而是外包磚石,中間再以草拌黃土夯實地混合結構,這種結構築成的城牆足夠厚實、足夠堅固,足以承受投石機無休無止的砸擊。只要不被關東軍攻到城下,函谷關將安然無恙。 「將軍!」一名偏將大聲道,「還擊吧!」 「對,關東軍有投石車,我們涼州軍也有!」另一名裨將附和道,「砸死那些關東土狗!」 「不急!」 高順淡然回答,冷冽的目光卻已經越過了關東軍地投石機陣,落到了那一群正在往前緩緩蠕動地井闌車上,這些井闌~~才是函谷關守軍最大地威脅啊,當初死守長安古道時,高順就吃過井闌的大虧! 更何況,以投石機反制投石機,進行遠距離的對轟,這是最白癡的打法。 投石機雖然射程遠、威力大,可是命中精度卻極差,而且受到操作士兵體力、小校口令以及牽引纜繩協調程度地影響,射程也是參差不齊,以為憑著城牆的高度就能擁有射程優勢更是扯淡! 真要用投石機進行對轟,就算將操作手地雙臂累斷,也未必能砸毀關東軍哪怕一架投石車,這就好比用弓箭去射擊百步之外的蚊子,命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轟~~」 最後一塊巨石呼嘯而至,翻翻滾滾地落在了函谷關巍峨地敵樓上,這一塊巨石最終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漸塵瀰漫中,三層木製結構的敵樓轟然垮塌下來,數十名守在敵樓前的涼州兵頃刻間就被活埋其中。 …… 函谷關外。 「嗷~~」 一把淒厲的長嗥響徹長空,值令官呂布再次舉起手中的方天畫戟,倏忽之間,嚴陣以待的重裝步兵陣形再變,散作一個個小型地方陣,每個方陣的中間還留出了一塊空地,緩緩往前蠕動的百餘架井闌就恰好嵌進了這片空地。 呂布將手中的方天畫戟往前狠狠一引,兩萬名重裝步兵護衛著百餘架井闌向著函谷關雄偉的城廓緩緩逼了過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59章 - 絞肉機(二)← 谷關。 關東軍投石機的肆虐才剛剛結束,賈詡便在數十名親兵的簇擁下出現在城牆上,高順率領十數員將校迎上前來,抱拳恭聲道:「軍師。」 賈詡輕輕頷首,問道:「高順將軍,情勢如何?」 高順手指城外,應道:「關東軍的井闌陣已經開始進攻。」 「唔。」賈詡凝聲道,「看來,是時候讓西域騎兵出擊了。」 高順赫然轉身,獨臂高高揚起,疾聲大喝道:「軍師有令,西域騎兵準備~~」 關城內,西域長史王淵將鐵盔往頭上重重一戴,然後翻身上馬,一柄厚背斬馬刀已經高高揚起,鋒利的刀鋒在暗沉沉的天空下散發出一團耀眼的寒輝,倏忽之間,西域三十六國的國相大將已經紛紛翻身上馬,高高舉起了手中五花八門的兵器。 「唏律律~~」 「嘩啦啦~~」 馬嘶人沸,金屬撞擊的聲音響徹關城,三萬西域胡騎已經沿著關內寬闊的長街列開了陣勢,關牆上,賈詡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寒涼,利用騎兵在函谷關外相對狹窄的地形進行突擊,並非最明智的選擇。 不過現在,涼州軍團已經別無選擇了。 早在撤退函谷關之前,賈詡心裡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關東聯軍在攻佔洛陽之後繼續西進,猛攻函谷關,那就在函谷關與關東軍進行最後的決戰!利用函谷關險要的地形,擋住龐大地關東軍團並非不可能。 不過,這代價就極為慘重了。 也許。函谷關這一仗打下來。守關地七萬大軍(兩萬降兵、三萬西域胡騎、兩萬屯田精銳)很可能死傷略盡。好在西域胡騎並非涼州軍團地嫡系。犧牲這些雜牌軍團。無論是馬屠夫,還是賈毒士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賈詡悠然翹首,遙望關外正在向前緩慢蠕動地井闌陣。淡淡地說道:「打開城門~~騎兵出擊!」 「軍師有令,打開城門!」 許褚的暴喝如炸雷般響起,早就嚴陣以待的守關士卒急速轉動絞盤,在刺耳地嘎吱聲中。沉重的萬斤閘緩慢地往上升起。當萬斤閘堪堪升到最高點時,王淵將手中的厚背馬刀往前狠狠一引,天地間頓時暴起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早就嚴陣以待地西域胡騎就像一窩馬蜂洶湧而出~~。 …… 函谷關外。 曹操正在郭嘉等人的簇擁下觀戰,看到函谷關門大開,黑壓壓的騎兵洶湧而出時,正以衣袖輕輕扇風地郭嘉陡然僵了一下。 曹操眸子亦是掠過一絲愕然,環顧左右道:「賈毒士聰明一世卻是糊塗一時啊。函谷關外雖然地勢平坦,卻並不寬闊,大隊騎兵很難展開啊,此時出動騎兵反擊豈非以已之短攻敵所長?」 「是啊。西涼鐵騎的優勢並非正面突擊,而是側翼迂迴襲擾。可函谷關外的地勢已經決定了涼州鐵騎無法進行側翼迂迴。」程也不解道,「如果兩軍擺開來進行堂堂正正的正面決戰,關東步兵只需要以長槍兵突前。以重裝步兵押陣,最後輔之以長弓手進行遠距離射殺。西涼鐵騎再驍勇善戰也將毫無勝算啊。」 「嗷嗚嗷嗚嗷嗚~~」 程話音方落,關東聯軍果然做出了反應,原本正在往前緩緩蠕動的井闌陣立刻開始轉身後撤,而散為百餘方陣地重裝步兵則重新開始集結,迅速結成了龐大的矩形陣,牢牢地護住了軍陣正面。 「嚓嚓嚓~~」 綿綿不息的腳步聲中,兩萬名精銳槍兵和兩萬名精銳長弓手已經越陣而出、洶湧而前。 「嗷啊~~」 呂布高舉方天畫戟、仰天長嗥。 「光嗒!」 轟然巨響聲中,兩萬名精銳槍兵生生頓住腳步,然後將手中超過六丈的長矛往身後一柱,再將鋒利地矛尖輕輕下壓,與地面形成尖銳的夾角,倏忽之間,兩萬枝寒光閃閃地長矛便布布了一片冷森森的死亡之林。 「嗷哈~~」 呂布將方天畫戟一收再一撩,再次仰天長嗥。 「吼吼吼~~」 富有節奏的怒吼聲中,兩萬名精銳弓箭手迅速向兩翼展開,緊挨長槍兵地拒馬陣列成了線型散射陣,冷峻的眼神毫無感情地注視著前方席捲而來地西域胡騎,一張張長弓已經挽滿,一枝枝鋒利的狼牙箭已經蓄於弦上~~ …… 函谷關上。 賈詡目光陰冷,冷得就像寒冬臘月裡的朔風,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背負身後的雙手十指緊扣,修長而又瘦削的指節已經因為失血而開始發白! 在涼州將士面前,賈詡總能保持從容鎮定的氣勢,縱然天塌地陷、山崩海嘯亦不會有絲毫色變,可事實上,賈詡也和普通的涼州將士一樣,他也是人,他也會緊張,唯一的區別就是~~賈詡總能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 整整三萬西域胡騎啊! 如此奢華的大手筆,毒士如賈詡亦難免心中緊張! …… 西域胡騎陣前。 王淵策馬飛馳在最前面,戰馬已經開始全速衝刺,腳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後倒退,令人窒息的灼熱在王淵體內翻騰,那感覺,就像渾身的血液都被火油燃燒得沸騰起來一般,莫名的暴虐在胸中翻滾激盪。 戰馬疾馳如飛,王淵的雙眼逐漸變得赤紅,血一般的赤紅。 霍然回首,馬頭攢動、蹄聲如雷,三萬西域胡騎縱馬如飛,緊緊追隨王淵身後,令人窒息的是,三萬名西域將士的眸子也如王淵一般,赤紅一片,那模樣。就像是三 傷的惡狼。正張開血盤大嘴,露出懾人的獠牙,咆切地向著獵物猛撲過來~~ …… — 函谷關外。 「是西域胡騎。不是西涼鐵騎!」夏侯淵握緊了雙拳,戰場上激烈地殺氣令他渾身地血液都沸騰了起來,高聲叫道,「衝過來了,該死的西域胡騎徑直衝過來了!這簡直就是送死!射啊,快射死這些該死的蠻夷!!!」 曹操臉上卻絲毫沒有激動之色。回頭與郭嘉交換了一記疑惑而又擔憂地眼神,從郭嘉的眼神裡,曹操罕見地發現了一絲憂慮。顯然,郭嘉也沒有料到,賈毒士會來這麼一出,這看起來就像送死一般的亡命突擊,肯定另有文章。 賈毒士不是白癡,絕不會拿數萬西域胡騎來做毫無意義的自殺式衝鋒! 可這群西域胡騎最多三萬來騎。賈毒士真的以為憑借這三萬多騎兵就足以突破關東步兵的拒馬陣,進而摧毀關東軍地井闌嗎?只怕還沒衝到跟前,這三萬來騎兵就會傷亡近半,在如此慘烈的傷亡面前。剩下的騎兵還能有勇氣繼續前衝而不潰逃嗎? 畢竟這是西域胡騎,而不是馬屠夫麾下最精銳的西涼鐵騎!兩軍的作戰意志和對死亡的承受力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 西域胡騎陣前。 「嗷嗷嗷~~」 王淵策馬揚刀。眸子裡流露出野獸般的暴虐,王淵身後,三萬西域胡騎三呼響應,聲勢震天,灼熱的殺機如同烈火在翻滾肆虐。 …… 關東聯軍陣前。 「放箭~~」 呂布手中地方天畫戟狠狠斬落,那一聲嘹亮的長嗥響徹雲霄。 「放箭!」 「放箭!」 「放箭!」 上百名關東小校狠狠揮落手中的佩劍,兩萬名精銳長弓手陡然鬆開右手,令人窒息的弓弦崩張聲中,整整兩萬枝鋒利地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死亡之林,然後密集如雨般向著西域胡騎頭頂攢射而下。 「咻咻!」 兩枝冰冷的狼牙箭當空攢落,洞穿了王淵地胸膛又從後背透出,有殷紅的血珠順著冰冷的箭簇滴落,王淵卻渾然不覺,繼續催馬狂奔,一邊還奮力揮舞著手中厚重的馬刀,血紅的雙眸變得越發地狂亂。 「噗!」 戰馬一直往前衝出數十步遠,王淵血紅的雙眸才逐漸黯淡下來,然後強壯的身軀輕輕搖晃了一下,然後從馬背上頹然栽落,鐵蹄翻動、塵土激揚,王淵甫一落地便被席捲而過的西域胡騎踐踏成了一團肉泥。 「嗷啊~」 「啊~」 「呃~」 慘烈的嚎叫聲響徹長空,席捲而前的西域胡騎人仰馬翻,數千騎兵在一瞬間倒了下來,旋即被洶湧而過的騎兵狂潮踩為肉泥,然而,主將王淵的陣亡以及數千同伴的戰死,似乎並未讓剩下的西域騎兵感到畏懼,反而越發狂熱地咆哮著,奮勇向前。 …… 關東聯軍陣前。 值令官呂布一次次地斬落手中的方天畫戟,仰天長嗥:「放箭!」 「放箭!」 「放箭!」 「放箭!」 伴隨著關東小校聲嘶力竭的咆哮,一排接一排的箭矢掠空而起,鋪天蓋地地向著西域胡騎頭頂攢落而下,洶湧而前的西域胡騎一片片地倒下,不到片刻功夫便已經損失了上萬騎,原本密集浩瀚的騎陣已經稀疏了不少。 然而,令人吃驚的是,西域胡騎竟然展顯了不輸於西涼精銳鐵騎的頑強鬥志,如此慘烈的傷亡竟然沒有對他們的鬥志形成絲毫的打擊,在曹操等關東諸侯估計中,此時早該崩潰的西域胡騎,卻仍然嚎叫著像野獸一樣猛撲而來。 …… 函谷關外。 「這~~這怎麼可能?」夏侯惇兩眼圓睜,像見了鬼一樣大叫起來,「什麼時候這些西域蠻子也變得這般悍不畏死了?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曹操眸子裡掠過一絲濃濃的陰霾,回頭望向郭嘉。 「沒理由啊。「郭嘉輕輕搖頭,低聲說道,「西域胡騎只是馬屠夫的僕從騎兵,而且剛剛被征服不久,無論是戰力還是忠誠度,都和馬屠夫直屬的西涼鐵騎不可同日而語,這些西域蠻夷沒理由如此拚命啊。」 …… 函谷關上。 眼看著西域騎兵一片片地倒下,關牆上氣氛壓抑,一片死寂,賈詡卻是長長地舒了口氣,嘴角倏然綻起一絲狡詐而又狠毒的笑意。顯然,關東聯軍沒能料到西域胡騎會如此拚命,這一陣縱然不能全部摧毀關東軍的井闌,至少也能讓其受到重創了! 只要能夠重創關東軍的井闌陣,那麼守住函谷關的機會就大大增加了,等到關東軍重新造好井闌,只怕兩個月的時間早已過去,主公大軍肆虐徐揚大地的消息也該傳到關東聯軍大營了,那時候~~就該輪到關東聯軍付出代價了。 …… 「轟!」 在付出了過半的傷亡之後,洶湧而前的西域胡騎就像洶湧的巨浪,惡狠狠地撞上了關東聯軍的拒馬陣,頃刻間將關東聯軍的拒馬陣撞得支離破碎,這完全是以命博命的自殺式突擊,前排的西域騎兵以自己的屍體硬生生撞開了後續騎兵突進的道路,整千整千的兩軍將士在瞬間死於非命。 這就是戰爭,慘烈的戰爭,人命在這裡不過是個毫無意義的數字,僅此而已。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0章 - 毒計← 死開!」 車師國大將穆薩汗怒吼一聲,沉重的狼牙棒旋斬而出,重重地砸在兩名關東步兵的大盾上,只聽僕僕兩聲悶響,大盾被生生砸碎,躲在大盾後面的兩名關東兵悶哼一聲軟癱下來,殷紅的血絲已經從鼻孔、耳孔以及嘴角溢出。 這沉重的一擊,竟是將兩名身強力壯的關東兵生生震死! 「膨膨!」 疾馳的戰馬挾帶著強大的慣性猛撞而至,頃刻間便將兩名七竅流血的關東兵撞得倒飛而起,穆薩汗一擊得手,更是神情如狂,頷下的虯鬚如鋼針般根根豎起,手中的狼牙棒橫掃如飛,擋在穆薩汗突擊路上的關東兵如波分浪裂、紛紛被撞飛。 數百車師國精銳騎兵如影隨行,緊緊跟隨著穆薩汗身後,鋒利的彎刀雪花似地上下翻飛,關東兵剛剛被穆薩汗撕開的裂口頃刻間開始擴大,伴隨著缺口的擴大,關東兵的傷亡也在迅速增加。 「咻咻咻~~」 箭矢的破空聲依舊響徹戰場,雖然西域胡騎已經衝到了關東陣前,可兩萬名關東弓箭手並沒有轉身後撤,而是繼續堅守陣地,將冰冷的箭雨一波波地傾洩在西域胡騎身上,這些冷血殺手的殺戳仍未結束。 「嗷嗷嗷~~」 野獸般的咆哮響徹整個戰場,喧囂的戰場就像燒開的滾水般沸騰起來,關東弓箭手的冷血殺戳並未瓦解西域胡騎的鬥志,反而徹底激發了這群野獸的殺機,就像身受重創地野獸。進行著悲壯地、瘋狂的、最後的反噬。 「真是豈有此理!」呂布勃然大怒。綽戟於鞍將手一張,厲聲道,「拿弓來!」 早有親兵將呂布地鐵胎弓遞了過來。 呂布綽弓在手。挽弓搭箭往穆薩汗一箭射來。 「咻~」 淒厲的破空聲中,拇指粗的狼牙箭閃電般掠過喧囂的戰場,冰冷地扎進了車師國大將穆薩汗的左眼,鋒利的箭簇洞穿了穆薩汗地顱腔又從後腦透出,有殷紅的血珠順著三稜箭簇輕盈地滴落,霎時濡紅了穆薩汗的披風。 「嗷嗚~~」 穆薩汗圓瞪猙獰的右眼艱難地轉過頭來。只見數百步外,一員關東大將手持鐵胎弓跨馬屹立,暴虐的殺機伴隨著竭斯底裡的狂嚎傾洩而出,穆薩汗用盡了畢生所有的力量將手中的狼牙棒往呂布惡狠狠地擲了過來。 「咻~」 黑影掠空,淒厲地尖嘯幾欲撕破兩軍將士的耳膜,呂布輕哼一聲,舉起方天畫戟輕輕一擋,便格落了穆薩汗拼盡全力擲出的狼牙棒。數百步外,穆薩汗失望地呻吟了一聲,眸子裡狂亂的獸性迅速黯淡下去,旋即頭一歪從馬背上栽落下來。 「嗷啊啊~~」 「哇呀呀~~」 穆薩汗戰死。身後地數百車師精騎就像發了狂一般,立即掉轉馬頭向著呂布掩殺過來。這數百車師精騎身後,越來越多的西域騎兵正洶湧而進,關東兵地陣形就如同巨浪前的堤壩,逐漸有了潰堤的危險。 …… 關東聯軍中軍。 「瘋子,這真是一群瘋子!」曹操伸手抹去額頭的冷汗,低聲道,「看這架勢哪怕是戰至最後一騎,這些西域蠻夷也是絕不會退兵的,如果陶恭祖(陶謙)的徐州步兵不能立即收縮陣形,擋住這群野獸的話,袁術的弓箭手和劉勳的長槍兵就要吃大虧了。」 「袁術和劉勳的虧怕是吃定了!」郭嘉冷幽幽地說道,「這群西域騎兵的表現可真是讓人大跌眼睛啊。」 「是啊。」夏侯惇亦凜然道,「這群蠻夷的確令人吃驚!」 夏侯淵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只覺背脊一陣陣地發寒,環顧眾人道:「難道馬屠夫真的會變戲法不成?原本只是一群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可一到了馬屠夫的麾下,轉眼之間立刻就會變成一群嗜血如命的虎狼之徒!南陽的黃巾賊如此,漠北的烏桓蠻子如此,現在輪到這些西域蠻夷也還是這樣~~」 荀攸道:「西域騎兵的確令人吃驚,不過劉軍已經前出牢牢地護住了井闌,王郎、袁遺兩路兵馬已經在向西 地側後迂迴。不出意外,這群西域騎兵將沒有一騎?函谷關!」 「可賈毒士似乎根本就沒有撤兵的意圖!」程接著說道。「這也正是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之處!就算此戰最終能將袁術地弓箭手和劉勳的長槍兵屠戳殆盡,也不過是拿三萬餘騎兵換了不到五萬關東步兵。賈毒士究竟想要幹什麼?」 「是啊。」郭嘉幽幽附和了一句。「賈毒士究竟想幹什麼呢?」 …… 戰場上。 — 情勢果如郭嘉所料。在西域胡騎以命博命地瘋狂衝擊下,徐州步兵和揚州槍兵先後崩潰。踏著無數同伴纍纍屍骨鋪就的血路,僅剩不到五千地西域胡騎終於突進了揚州弓箭手陣中,這群冷血地殺手這才想起轉身後撤。卻已經晚了。 狼入羊群。一場慘烈地屠殺頃刻間上演,戰馬馳騁間,狼奔豕突的揚州弓箭手一片一片地倒在了血泊中。 關東軍中軍。 袁術氣得臉都青了,心裡早將陶謙和張超罵了個狗血淋頭,那可是整整兩萬名精銳弓箭手哪!揚州再富庶,袁術再財大氣粗,可要裝備、訓練這樣一支弓箭手成軍,那得費多少心血?那是多麼地不容易? 可是現在,就這麼不到一頓飯的功夫,這兩萬名揚州精銳就灰飛煙滅了! …… 「唏律律~~」 最後一騎戰馬哀嚎著倒在戰場上時,喧囂的戰場終於沉寂下來。 塵歸塵、土歸土。 當生命劃上了句號,一切都歸於虛無時,戰場上陣亡地兩軍將士再不分彼此,終於不需要繼續廝殺了。 …… 函谷關上,所有地涼州將士都屏住了呼吸。 關牆上一片死寂,素來泰山壓頂而不色的高順,此時也不免臉色蒼白,整整三萬西域騎兵就這樣一戰而歿,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竟然沒能摧毀哪怕一架井闌!失敗,這是毫無爭議的慘敗! 「呼~~」 賈詡翹首向天,長長地舒了口氣。 真的失敗了嗎?當然沒有! 這一刻,賈詡的眼神顯得格外的陰冷,一絲猙獰的笑意在他嘴角綻放、凝結,好戲……這才剛剛開始,不是嗎? 「高順何在?」 賈詡霍然轉身,目光刀一般落在了高順臉上。 高順臉色一肅,急挺身而前,昂然立於賈詡面前,疾聲道:「末將在。」 賈詡沉聲道:「傳本軍師軍令,立即將五十具投石機抬上城牆,從現在開始,一旦有人畜踏進投石機射程之內,不論人畜、不分緣由,立即發動全部五十具投石機進麼無間斷打擊!不要吝嗇石塊,將士們也別吝嗇體力,給本軍師狠狠地砸,砸得關東軍心驚膽顫,不敢靠近函谷關為止!」 高順鏗然道:「末將領命。」 「還有。」賈詡目光一寒,沉聲道,「立即以石堊粉撒遍關城上下,尤其是伙房,絕不能漏過任何一處角落!再曉諭全軍,從現在開始再加一條軍紀,全軍將士一律不准喝冷水,吃生食,違令者~~斬立決!」 高順疾聲道:「遵命!」 「行了。」賈詡輕輕頷首,淡然道,「暫時就先這樣吧。」 說罷,賈詡長袖一指揚長而去,高順及十數員揚州將領恭敬地抱拳道:「恭送軍師!」 …… 函谷關外。 大戰落幕,這一戰兩軍都傷亡慘重。涼州軍團方面,出關的三萬西域胡騎全部戰死,沒有一騎活著回到關內,關東聯軍方面死傷更為慘重,張超的廣陵兵傷亡過半,袁術的弓箭手和張勳的長槍兵幾乎就是全軍覆滅! 尤其令人震驚的是,這一戰幾乎就沒有傷者!多達七萬將士還有三萬馬匹的屍體將函谷關外的空地堆了個滿滿當當,匯聚的血液幾乎能夠漂起木杵,當炎熱的腥風刮過時,那濃烈的血腥味中人欲嘔!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1章 - 奉孝的病情如何了?← 詡的身影在數十名親兵的簇擁下出現在西域胡騎的大大軍已經傾巢而出,原本喧囂吵雜的大營此時已經變得一片死寂,營中的空地上,到處都是四碎的盤盞器具,還有一罈罈沒有喝光的殘酒。 賈詡走上前來,伸手粘起幾滴酒水湊到鼻際聞了聞,只覺芬芳撲鼻! 倏忽之間,賈詡眼前再次浮起了馬躍陰冷的嘴臉,馬躍的眸子又黑又亮,就像兩團烈火在黑暗中幽幽燃燒,卻又冰冷得像是鬼火。 「文和,這些藥粉是妍兒尊師(華佗)研製的獨門奇藥,是用來治病救人的,不過,它也是毒藥!此藥以溫水沖服可以舒筋活血、使人精神振奮,可如果以烈酒沖服則能使人失去理智,陷入竭斯底裡的顛狂。」 賈詡道:「主公言下之意是……?」 馬躍的目光忽然變得格外的清厲,輕輕的卻是冷冷地說道:「比如說,你讓出征之前的將士喝上兩大碗藥酒,那麼在戰場上,這些將士就會變成視死亡如無物並且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就算敵人的鋼刀剖開了他們的胸膛,他們都絲毫不會感到疼痛,更不會感到恐懼!」 賈詡目光一凝,凜然道:「明白了!」 「不過~~」馬躍一頓,接著說道,「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出此下策!」 「詡明白。」賈詡深深地吸了口冷氣,低聲道。「一旦服用了藥酒,也便成了死卒!」 賈詡不愧是聰明人。馬躍只說一半他就明白全部了。 「還有件事。文和你一定要小心!」 「何事?」 「涼州軍及關東軍近五十萬大軍雲集穎川(馬躍臨行時。兩軍尚在穎川對峙),慘烈的惡戰、大戰在所難免,陣亡人畜地屍體必然數量龐大。這些人畜屍體勢必無法妥善掩埋。一旦遇上炎熱的天氣,很容易誘發瘟疫。」 賈詡失聲道:「主公是說。人畜屍體地腐敗會誘發瘟疫?」 瘟疫地記載古已有之,古人可謂談瘟疫而色變,賈詡豈能不知?不過在漢末三國以前。古人還真不知道人畜屍體地腐爛會誘發瘟疫,更加不懂得防治之道!這也是古代瘟疫每每爆發,都會給人類帶來一場浩劫的主要原因。 「呃~~這個也是妍兒尊師說的。」馬躍胡亂搪塞過去。道。「如果天氣炎熱,可以石遍撒軍營每一處角落,同時嚴禁三軍將士飲生水、吃生食,一旦發現有士兵身體不適。如臉色潮紅、四肢顫抖等症狀者,立即將之轉移隔絕~~再秘密處死。然後深埋!」 這一措施雖然殘忍。卻無疑是當時條件下最行之有效地預防措施! 殘忍地處決掉少數患病士卒,是為了保全多數健康地士卒!為此,馬躍絕不惜將屠刀架到自己部下的頸上,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計有些沒事找事地仁兄又要開罵了。說什麼馬屠夫連自己的部下都不放過,簡直禽獸不如云云~~劍客在這裡真誠地奉勸幾句,還是省些精力吧。從頭至尾,你們也罵了半年多了。不嫌累麼?而且。有用麼?你們可曾看到劍客因為你們的謾罵而改變馬躍殘忍地個性?可曾看到本書的成績因為你們的謾罵而變差?對於提意見地。劍客舉雙手歡迎。至於那些毫無內容地謾罵書評。說實話,劍客是邊看邊樂。就當看笑話來看的。這種程度的攻擊真的難以傷到劍客地皮毛了。呵呵] [,,>..一千遍啊一千遍。] 賈詡悚然道:「主公言下之意,如此應對可以防止瘟疫爆發?」 馬躍沉聲道:「就算不能徹底杜絕瘟疫地爆發。卻至少可以控制瘟疫地擴散,盡可能地多保留一些元氣。」 「明白了!」 賈詡輕輕頷首,兩人的談話遂即結束。 馬躍和賈詡都沒有想到,這一席談話卻促成了半年之後的一場浩劫。當三十萬關東聯軍進逼函谷關後,賈毒士從兩人的談話中獲得靈感。使出了一條極為歹毒地毒計!那就是……瘟疫! 只需要一場瘟疫,雲集在函谷關外的三十萬關東軍就會灰飛煙滅! 「兄長。」 一把低低的喚聲將賈詡從沉思中喚醒,霍然回頭,從弟賈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賈詡身後,賈詡眼角深處悠然掠過一絲清冷的殺機,揮手示意身邊地親兵退到十步開外,這才壓低聲音問道:「事情都辦妥了嗎?」 賈明目露黯然之色。低聲道:「回兄長,三百名伙頭軍還有一千兩百名役卒(伙頭軍和役卒都由擄掠來地、、鮮卑等外族奴隸充當)已經全部秘密處決!」 賈詡目光一凜,問道:「二弟,你是否覺得為兄地心腸過於狠毒了呢?」 賈明低聲道:「小弟不敢。」 賈詡清冷一笑,低聲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豈能效那婦人之仁!如果不將這三百伙頭軍還有一千兩百名役卒處死,一旦藥酒地效用洩漏,事情地真相鬧得人盡皆知,你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嗎?」 賈明搖頭道:「小弟不知。」 「炸營!」賈詡冷然道,「到時候整個涼州軍團就會炸營,那時候不等關東軍打進關來,涼州軍團自己就開始自相殘殺了!」 賈明沉默片刻,浩然歎息道:「小弟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賈詡輕輕一拍賈明地肩膀, ,「二弟需謹記,此事定要守口如瓶,窮此一生都不起,就當做此事從未發生過。」 「是。」 賈明恭應一聲,向賈詡抱拳一揖。然後轉身悄然離去。 — 目送賈明的身影遠去,賈詡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複雜之色。心忖這二弟老實忠厚。就是心腸太軟。只是枉殺三百伙頭軍和一千兩百名役卒便已經心慈手軟。如果讓他知道函谷關外即將爆發地瘟疫很可能奪走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生命時,他又該做何感想呢? 「呼~~」 賈詡長長地舒了口氣。倏然回頭遙望關外黝暗的夜空。恰有一群流星雨從天上一掠而過。耀眼地強光幾乎將黝暗地大地照得亮如白晝,那~~是:7|地曹操。他地將星是否也在其中呢? …… 函谷關外。 關東軍大營,各路諸侯以及各自麾下的文官武將已經齊聚一堂。 袁術正在大發雷霆,伸手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厲聲道:「來呀。將廣陵太守張超推出去~~斬了!」 「遵命!」 炸雷般地虎吼聲中。兩名虎狼般地士兵已經搶進帳來。 廣陵太守張超大吃一驚。急出列跪於地上高喊道:「大司馬饒命哪!」 袁術冷冷一笑,喝道:「本司馬縱可饒你,可七萬關東將士的冤魂豈能饒你?來呀。推出去斬了!」 「是!」 兩名子手轟然應諾,上前架起張超。張超臉色劇變急轉向徐州刺史陶謙道:「陶公,救命哪!」 陶謙黯然歎息一聲,側首他顧。 關東軍遭此大敗,廣陵太守張超地徐州兵的確負有不可推卸地責任,此番把柄落在了袁術手中。陶謙坦蕩君子。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見陶謙轉首他顧,張超越發大急。口不擇言地罵道:「袁術,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的用心,你垂涎廣陵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三番五次派人籠絡皆被本官婉拒,所以才懷恨在心。今天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陶公。今日你不救下官,來日廣陵必為袁術所圖啊陶公~~」 袁術厲吼道:「推出去~~」 兩名子手架起張超便走。張超淒厲的罵聲逐漸遠去,不久帳外便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旋即嘎然而止,不及片刻功夫,兩名子手便將張超血淋淋地人頭逞了上來,只見張超眉目宛然,一副死不瞑目的猙獰模樣。 袁術肅手一指張超人頭,獰聲道:「諸公聽清楚了,今後再有御下不嚴、臨陣脫逃者,張超就是他地下場!」 眾皆凜然。 袁術這才長出一口氣,厲聲道:「傳令下去,今夜各軍可好好休息,待明日再與涼州軍決一死戰!」 「報~~」袁術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叩帳而入跪地疾聲道,「我軍打掃戰場時遭受函谷關上投石機攻擊,死傷慘重!」 「你說什麼!?」袁術驟然吃了一驚,嘶聲道,「函谷關上有投石機?」 「嗯!」小校重重點頭道,「而且為數不少!」 「壞了!函谷關上要是有投石機,井闌只怕就很難靠近關牆了!」袁術擊節道,「走,諸公且隨本司馬前往察看究竟。」 各路諸侯隨著袁術急急來到關前,果見函谷關上火把齊明、殺聲震天,巨石翻滾盤旋地厲嘯由遠及近、響徹雲霄,不時響起的巨大撞擊聲,還夾雜著關東將士慘烈地嚎叫聲,不斷有負責打掃戰場的將士被巨石砸中而死於非命。 「罷了!」袁術大手一揮,冷然道,「戰場暫時就不必打掃了,待明日天亮再說!」 …… 河套。 漢獻帝建安五年(192)六月,經過三個多月地長途跋涉,馬騰終於率領三萬屯田兵(三萬郡兵隨徐晃留守關中,另外五萬屯田兵缺乏裝備和訓練)趕到了美稷老營,鎮守河套的方悅率領三千羌兵迎出城南三十里,將馬騰迎入美稷城內。 是夜,方悅大營。 方悅肅手向馬騰道:「壽成將軍請上座。」 「哎,這可不敢當。」馬騰搖手推辭道,「臨行前,軍師曾再三叮囑,河套戰事以將軍為主,末將為輔。所以一應大小軍務皆由將軍作主,末將只是奉命前來帳前聽調的。所以這主將之位。騰是斷然不敢坐地。」 方悅為難道:「可將軍乃是主公簇叔。論輩份……」 馬騰朗聲道:「軍中不論輩份。只論資歷,方悅將軍追隨伯齊遠在末將之前,且能力遠勝壽成。當為主將!將軍就不必推辭了吧?」 方悅見馬騰表情誠懇。不像有假。便洒然一笑,朗聲道:「如此,末將有僭了。」 禮畢。兩人分賓主落座,其餘大小將校依次分列兩側。 馬騰遙向南方拱了拱手,問道:「將軍可曾收到軍師急書?」 方悅道:「已經收迄。」 馬騰又問道:「如此,可曾探清袁紹行蹤?」 方悅點頭道:「已經探清了。袁紹秘密返回城之後。便盡起冀州精兵五萬。北出幽州將薊縣四面圍住、日夜攻打,幽州刺史公孫瓚已經連續派了十七拔使者前來河套求救了,不過末將手中只有兩萬新募的羌兵。又要面對并州張濟、上黨張揚、河內王匡以及青州孔融這四路大軍地威脅,所以未敢輕舉妄動。」 「果然不 所料,袁紹這廝還是去了幽州!」馬騰目露歎服之色道。「臨行前。軍師曾派人送來一隻錦囊。說如果袁紹大軍猛攻薊縣不止。公孫瓚求救甚急,可拆而視之。內有應對之策,今已應驗。不妨拆之。」 方悅肅手道:「將軍請。」 馬騰當著方悅的面拆開錦囊,從中取出一方帛書就著火光一看,卻見上面只有三個字。不由困惑地念了出來:「黑山賊?這算是什麼應對之策?」 「黑山賊?」方悅略一沉思。旋即恍然大悟道,「看來救援公孫瓚地差使,得落到黑山賊身上了。」 …… 薊縣城效,袁紹大營。 荀的身影出現在袁紹地中軍大帳。向袁紹施施然一揖。朗聲道:「幸不辱命。」 「哦?」袁紹欣然道,「黑山賊降了?」 「黑山賊大小三十六寨,皆願降。」荀說此一頓,接著說道。「不過,三十六寨地大小頭目卻也提出了一個條件。」 袁紹道:「什麼條件?」 荀道:「三十六位寨主說。主公需先將答應接濟地糧草軍械運送進太行山,黑山軍才會下山投效。」 「放肆!」袁紹臉色一變,拍案道,「本將軍若真地將糧草軍械先行送進太行山。焉知這些反賊不會賊心復起,拿著本將軍接濟地糧草軍械反過來與本將軍地大軍做對?荀。你可以立即回復黑山軍三十六位頭領,此事沒地商量。」 「主公。」旁邊一直未曾發言地田豐忽然勸道,「可願聽豐一言?」 袁紹壓下怒氣,緩聲道:「元皓請講。」 田豐道:「依主公之見,黑山軍若降,最擔心地是什麼?」 袁紹想了想,說道:「自然是本將軍藉著招降地名義,將其誘出太行山一舉剿滅。」 田豐點點頭,接著說道:「所以,豐以為黑山軍此舉意在試探,如果主公答應了他們的條件,黑山軍就會認為主公胸襟寬廣,絕不會因小失大,借招降地名義將其誘出太行山剿滅了,反之,如果主公不答應黑山軍的條件,黑山軍就會認為主公招降是假,藉機剿滅才是真,如此一來,黑山軍就會徹底倒向公孫瓚,倒向馬屠夫!」 一邊地高幹道:「黑山賊軍雖然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可賊眾浩大,人數多達數十萬眾,精壯能戰之士亦可十餘萬眾,如果徹底倒向公孫瓚和馬屠夫,對聯軍,對主公都是極大地威脅啊,還望主公慎思之。」 「原來是這樣。」袁紹輕輕頷首,仍然不無擔憂地說道,「不過馬屠夫出身黃巾叛逆,與黑山賊系出同宗,本是一丘之貉,就算本將軍答應了黑山軍提出地條件,焉知他們不會暗中倒向馬逆?」 「不會。」田豐輕輕搖頭,凝聲道,「只要主公待之以誠,黑山軍就絕不會倒向馬逆!」 袁紹道:「元皓何以如此肯定?」 田豐道:「無他,董卓前車之鑒耳!馬逆地西涼軍團看似強大無比。可比三年前地薰卓如何?薰卓尚且一朝敗亡。何況馬屠夫乎?且主公身為當今大將軍。掌管天下權柄,黑山賊如果想要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就只有投效主公一途。」 「嗯。」袁紹輕輕點頭。向荀道。「友若(荀表字)可再走一趟太行山。」 「在下遵命。」 荀沖袁紹長身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主公!」荀地身影剛剛離去。大將鞠義疾步而入。沉聲道:「公孫瓚派了從弟公孫范前來。說是有要事求見主公。」 「公孫范?」田豐聞言雙目一亮。喜道。「主公。事諧矣。」 …… 函谷關。 關東軍地猛攻已經持續了整整七天!攻守雙方都傷亡慘重,函谷關外的空地上,兩軍將士地屍體已經堆積如山。由於天氣炎熱。大量人畜地屍體未能及時移走掩埋,此時已經高度腐爛。濃烈地惡臭中人欲嘔。 蒼涼地號角聲中,聯軍再次黯然撤退。 守在關牆上地涼州兵趁機將一波波地箭雨還有一塊塊的巨石傾洩在戰場上。狼狽後撤地關東軍便一片片地倒了下來,對於許多關東將士來說,這短短地幾百步距離,成了窮其一生都永遠難以跨越地遙遠~~ 關東軍潮水般退回了大營。函谷關前地空地上遺屍遍野。 濃烈地屍臭在戰場上空瀰漫。吸引來了大群禿鷹。在天空不斷地盤旋飛舞。不時發出陣陣人地鳴叫聲。越發映襯出戰場地蒼涼和血腥,伏屍遍地地戰場上。一隻隻肥碩地碩鼠正在死人堆裡鑽來鑽去,不時發出吱吱吱地歡叫聲。 …… 聯軍大營。伙房。 一名伙頭軍一勺子打下去,卻從鍋裡舀出了一隻大老鼠,然後若無其事地將大老鼠往旁邊一扔。繼續將勺中地稀飯一碗碗分發給跟前排成長隊地關東將士。廝殺了整整一天、早已經飢腸轆轆地關東將士捧著飯碗就是一陣狼吞虎嚥~~ …… 曹軍大營。 剛剛返回大營地曹操未及卸甲,便匆匆來到了郭嘉地營帳,急問守衛在帳外的李典道:「曼成,奉孝如何了?」 李典神色黯然。向曹操抱拳作揖道:「主公。郭嘉先生地病情好像越發沉重了。」 「是嗎?」 曹操聞言心頭一沉,急步進了郭嘉營帳,營帳裡密不透風,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難聞地餿味。中間還 令人作嘔地汗臭味和藥味。曹操強忍住嘔吐地衝動。郭嘉榻前,只見郭嘉臉色臘黃。兩眼緊閉。仍然昏迷不醒。 伸手一摸郭嘉地額頭,燙得嚇人。 「奉孝!奉孝!」曹操連聲呼喚。郭嘉毫無反應。曹操急得直跺腳。連聲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哇?」 「主公,不好了!」 曹操正急得無計可施時。曹洪忽然氣喘吁吁地闖了進來。 曹操心頭一跳,急問道:「子廉,出什麼事了?」 曹洪喘息一聲。回答道:「夏侯淵他~~他也病倒了。 「什麼?」曹操臉色大變,急道。「妙才也病倒了!?」 「嗯!」曹洪點了點頭,喘息道。「夏侯淵原本就有舊傷,昨天帶兵進攻函谷關時又中了許褚一箭。想是舊瘡復發回營就病了,今天開始就跟奉孝先生剛犯病時一樣,不吃不喝、頭昏眼花,然後就開始發熱、嘔吐、打~~打擺子!」 「壞了!走,瞧瞧去。」 曹操跺了跺腳,正轉身欲走時,陡覺眼前一陣發黑,險些一頭栽倒在地,旁邊地夏侯惇急搶上前來扶住曹操,關切地問道:「孟德。你沒事吧?」 「沒事。」曹操搖了搖頭,低聲道。「只是頭腦有些發沉,走,先看看妙才去。」 …… 河套。 一名羌兵小校疾步入帳,抱拳向方悅道:「將軍,并州急報。」 方悅與馬騰交換了一記眼神,疾聲喝道:「講!」 小校道:「并州刺史張濟、上黨太守張揚、河內太守王匡、青州刺史孔融四路聯軍共十二萬大軍已經離開茲氏,直逼野牛渡而來,青州刺史孔融麾下大將太史慈率領八千精兵已經過了離石!」 「好傢伙。」方悅不驚反喜,霍然站起身來,狠狠擊節道,「總算是來了!」 張濟、王匡、張揚、孔融四路聯軍一直按兵不動,方悅心裡就像懸頭一塊石頭,反而感到不踏實,現在北路聯軍大舉奔襲野牛渡,方悅卻反而鬆了口氣。聯軍一日不動,就一日無法確定其意圖,方悅處於守勢就始終無法做出相應地佈置,現在聯軍動了,其作戰意圖也就暴露無遺,方悅就能做出相應地安排了。 方悅將地圖在桌案上展開,手指野牛渡地位置向馬騰道:「壽成將軍請看,這裡是野牛渡,往南是河東,就算聯軍渡過了河水,也還有內長城阻擋;從野牛渡往北直到雲中,河水(黃河)澗深水急,聯軍無法橫渡,不過雲中一帶河水水流平緩,再加上現在又是旱季,水淺處聯軍甚至可以徒步穿越,末將一直就擔心聯軍會從這裡渡河,然後自北向南對河套發起進攻,那就麻煩大了。」 「哦?」馬騰不解道,「雲中一帶地處漠北,漠北不是周倉、裴元紹兩位將軍地領地嗎,兩位將軍麾下地漠北鐵騎不下三萬,而且往來如風、縱掠千里,借聯軍天膽,也不敢從雲中渡河南擊吧?」 方悅苦笑道:「壽成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馬騰道:「將軍此話怎講?」 方悅道:「自從主公率領大軍踏平西部鮮卑以及征服西域之後,東部鮮卑就一直害怕會步上西部鮮卑地後塵。所以,二十三路聯軍討伐主公地消息傳到塞外之後,東部鮮卑立即趁勢而動,從去年年底開始就不停地騷擾右部萬戶裴元紹將軍地領地,擄掠人口、牛羊,現在周倉、裴元紹兩位將軍正率領大軍與東部鮮卑惡戰,哪裡還有多餘地兵力南下支援河套戰事?」 「原來是這樣。」馬騰點點頭,說道,「那就難怪了。」 方悅道:「好在聯軍並未從雲中渡河南擊,卻選擇了利守不利攻地野牛渡。」 「將軍且莫了中了聯軍聲東擊西之計呀!」方悅話音方落,忽有一把清朗地聲音在帳中響起,「在下以為,聯軍強襲野牛渡是虛,繞行雲中渡河南擊河套才是實!」 「嗯?」 方悅霍然抬頭,恰見一名身材修長、容貌儒雅地年輕人正衝他長長一揖。 「這一位是~~?」 方悅將疑惑地目光投向馬騰,馬騰忙肅手一指年輕人,向方悅道:「方悅將軍,這位法正,乃是涼州別駕法真(陞官了)先生令孫,因法真先生推薦,是故末將帶其前來軍中歷練,長些見識。」 「原來是法正先生。」 方悅急忙抱拳回禮,倒也不敢因為法正年輕就小覷了他,試想主公從弟馬超不也年僅十八,卻早已經威震中原、成為一代名將了!而且馬超能有如此名聲,可不是靠著馬躍地照顧,而是靠著一仗仗惡戰打出來地。 法正抱拳回禮,朗聲道:「在下見過將軍。」 方悅道:「方纔先生說聯軍強襲野牛渡是虛,繞行雲中是實,不知有何根據?」 「沒有根據。」法正搖了搖頭,淡然道,「只是在下地直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2章 - 糜環← 漢獻帝建安五年(192年)六月中,青州刺史孔融譴大將太史慈率兵八千進駐西河港,同月,方悅、馬騰率領五萬大軍進駐野牛渡,與太史慈隔河對峙,此後不久,張濟、王匡、張揚、孔融四路聯軍十二萬大軍亦相繼趕到,大戰一觸即發。 野牛渡。 涼州軍中軍大帳,方悅正與馬騰、法正議事,忽有小校疾步入帳,跪地稟道,「將軍,薊縣急報。」 「薊縣?」方悅疾聲道,「講。」 小校道:「幽州刺史公孫大人譴使送來急報,黑山軍大頭領張燕率領三十萬大軍大舉出擊,連克冀州三十六城,斬首十萬餘,兵鋒直逼巨鹿!袁紹擔心被黑山軍抄了後路,遂從幽州倉惶撤軍,薊縣之圍已經不戰而解了。」 「好!」方悅擊節道,「這下袁紹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呵呵!」 法正道:「將軍,只怕其中有詐啊。」 「有詐?」方悅蹙眉道,「能有什麼詐?」 法正道:「將軍不覺得這也太巧了嗎?」 方悅道:「願聞其詳。」 法正道:「北路聯軍自屯於茲氏,足足半年未嘗發起進攻,現在袁紹軍進攻幽州失利、倉惶撤回冀州,北路聯軍卻反而大張旗鼓地開始進攻,這不是很反常嗎?此其一;袁紹兵圍薊縣已非一次。前次薊縣告急時,為何不見黑山軍相救,此其二;袁紹麾下田豐、荀諶等人皆多智之士,將軍不可不防啊。」 方悅道:「袁紹如此處心積慮,意圖何在?」 法正道:「還是那句話,北路聯軍強襲野牛渡是虛。袁紹親率冀州精兵偷襲雲中是實啊!」 方悅地眉頭逐漸蹙緊,沉吟半晌才低聲道:「如果事情真如法正所料,那袁紹軍又該如何瞞過我軍布下的眼線,穿越雁門、五原數百里荒原直抵雲中呢?難道袁紹的軍隊還能從天上飛過來不成?」 法正淡然道:「這個,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法正畢竟還年輕啊,還欠缺一些經驗,雖然猜出其中有詐,卻無法推斷出田豐定下的全盤計劃。 馬騰道:「方悅將軍,末將倒是有個建議。」 方悅道:「壽成將軍請講。」 馬騰道:「河套老營乃是伯齊基業的根本所在,一旦失陷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為防萬一,騰願意分兵一半出屯雲中,以防不測!將軍意下如何?」 方悅想了想,說道:「五原地勢開闊。利攻不利守。如果袁紹真的親率冀州輕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攻,兩萬五千兵馬怕是很難守住,以本將愚見,壽成將軍可率本部三萬北地兵,末將再調拔一萬河套兵同守雲中,方可無慮。」 「不可,萬萬不可。」馬騰搖頭道,「如此一來,野牛渡只剩一萬兵馬。如何抵擋北路聯軍十二萬大軍?」 方悅道:「野牛渡地勢險要。北路聯軍雖有十二萬之眾,可受到地形地限制,每次渡河作戰只能投入兩、三千人。根本無法發揮人多勢眾的優勢。就算只有五千人馬,末將亦有信心守住野牛渡,一萬兵馬更是綽綽有餘了。」 馬騰道:「可是方悅道:「就這麼定了,壽成將軍不必多言。」 一計未能奏效,馬躍自知再無可能生擒或者擊殺周瑜,遂即盡起大軍離開舒縣,四渡淮水乾脆利落地擺脫了雷薄、陳蘭的五萬追兵,然後向東疾進直至海濱,與甘寧錦帆水軍水陸並進一路往北洗劫。 六月中,大軍過廣陵海西,進抵朐縣近效。帳。 因為天氣炎熱,馬躍下令大軍駐紮海邊,又令士卒以帷幄圈出兩百步海灘,充做自己的中軍大帳,再令典韋率兩百甲士護住四周,嚴禁閒雜人等靠近。至於圈起來幹嗎,傻瓜都知道啊,大小喬都在裡面呢。 琴聲悠揚,海浪輕搖皎潔的月色下,小喬身披薄薄的輕紗端坐沙灘之上,膝前擺放一具古琴,流水般的清音便從她修長的玉指間款款流淌而出。相隔十步之外,馬躍靠坐在錦墊上聽得如癡如醉。自從來到這個亂世之後,每天都在掙命,無時無刻不在浴血廝殺,還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般愜意,這種遠離殺戳的清靜當真令人流戀忘返。「將軍。」 脈脈的清音在耳畔響起。 馬躍悠然回頭,迎上大喬明亮如黑寶石般地雙眸,淡淡的月色灑在大喬臉上,將她精緻的五官輪廓朦朧成夢幻般的美麗,恰海風吹過,捲起大喬身上薄薄地羅衣,將她嬌軀地豐腴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 馬躍的目光不可遏止地落在大喬又肥腴又挺翹的玉臀上,剛剛滑入喉管的烈酒便開始發揮應有的作用,一股無名之火便從小腹之下騰地燃了起來,迎上馬躍灼灼的目光,大喬美目裡有異樣的神彩在流轉,然後輕輕垂下了螓首。 月華如練,美人如玉。 馬躍一仰脖子將盅中烈酒悉數灌進了嘴裡,然後猿臂輕舒將大喬豐腴柔軟的嬌軀緊緊地擁入了懷裡,大喬嚶嚀一聲,嬌軀柔軟如綿早已癱軟在馬躍懷裡,任由馬躍的魔掌在她豐滿惹火地嬌軀上下其手、肆意輕薄。 恍惚間,大喬感到自己被馬躍輕輕放到了細軟地沙灘上。涼風送爽,身上的羅衣正隨風飄去,夜空下,馬躍的一對黑眸就像兩盞明亮地夜燈,正灼灼地盯著大喬的身體,沒來由地。大喬芳心晨泛起了一股羞澀,不堪地閉上了美目。 「呵 馬躍的雙手在大喬地身上輕輕地游移,喉嚨深處發出不似人類的低嘶聲,眸子裡更像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倏忽之間,馬躍將大喬的嬌軀翻了過來,令她俯臥在海灘上,灼熱的雙掌款款撫過大喬光潔的背部,纖細的柳腰,最後停留在挺翹如山巒般的肥臀上,肆意地揉搓起來 「嚶嚶大喬輕輕地呻吟起來。朦朧中,她感到有兩枚灼熱的手指已經順著溝壑滑落,輕輕地探進了她粉嫩的花芯,霎時間。大喬如遭雷噬、魂神皆醉。和妹妹小喬不一樣。大喬的芳心裡並未打上孫策地烙印。 所以,大喬並不抗拒馬躍。 「吟吟吟 月色下,小喬玉指曲張,輕輕撫過琴弦,夜空下頓時響起一陣悅耳的清音,似思念周郎的幽怨,又似不勝輕薄的呻吟。 尤物!果然是尤物啊! 馬躍深吸一口氣,三下兩下剝光了自己身上地衣袍,然後重重地壓到了大喬地背上。大喬嬌哼一聲。幾乎被馬躍這重重的一壓給壓得斷了氣,在本能的驅策下,大喬無可抗拒地將肥臀往後輕輕撅起。馬躍的臀部順勢下沉,然後兩人同時不堪地呻吟起來,皎潔的月色下,很快就響起了令人血脈賁張的靡靡之音。 十步外,小喬粉臉上已經浮起了淡淡的緋紅,琴音漸亂 糜家乃朐縣世家,巨富,世代經營墾殖,養有家奴、食客數千人,是徐州境內勢力極為強大的門閥,家主糜竺被徐州刺史陶謙闢為從事,深得陶謙信任,其弟糜芳頗有勇力,亦征為朐縣尉。 書房,糜竺面帶焦慮之色,正在來回踱度。 沉重的腳步聲中,糜芳大步走入大廳,向糜竺道:「兄長,情形不妙。」 糜竺道:「此話怎講?」 糜芳道:「馬屠夫地大軍雖然還在五十里外,可西涼探馬和斥候卻早已經遍佈朐縣城外,小弟派去彭城求援地信使都被趕回來了!現在只能派軍隊護送信使前往彭城了,否則怕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了。」 糜竺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灘。 「嗷嘶 馬躍從喉嚨深處嗥叫兩聲,雙手死死地抱住小喬挺翹的玉臀劇烈地抽搐了兩下,渾身繃緊的肌肉逐漸鬆馳了下來,低頭看看小喬,此時粉臉潮紅,正以複雜地眼神凝視著馬躍,馬躍忍不住伸出兩枚手指,擰了小喬粉嫩的臉頰一下。 小喬輕輕闔上眼瞼,臉頰上卻再沒有淚水滑落。 「將軍,妾身給你擦擦身子吧。」 脈脈的嬌音從身後傳來,馬躍回過頭來,只見大喬正手捧潔白的布巾側跪身後,豐滿的肥臀在月色的照耀下勾勒出誘人的渾圓曲線,嫵媚的大眼睛裡有淺淺的情意,更多的卻是恭順,是的,的確是恭順,女奴對主人的恭順! 「唔。」 馬躍輕輕頷了頷首,長身而起,同時展開雙臂,大喬碎步上前,細心地替馬躍擦拭起身體來,馬躍嘴角悄然綻起一絲邪惡的微笑,趁著大喬替他擦拭身體的時候,罪惡的手掌再度攀上了大喬誘人的雪臀。 「主公!」 正調情時,簾外忽然傳來了典韋的聲音。 「嗯?」馬躍收回魔爪,毫不憐惜地將大喬柔軟的嬌軀一把推開,然後轉身披上輕袍大步走出了簾外,問道:「典韋,什麼事?」 典韋抱拳一揖,沉聲道:「李蒙將軍有要事稟報。」「李蒙?」馬躍正了正輕袍,淡然道,「叫他過來。」 典韋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就領著李蒙來到了馬躍面前。向馬躍鏗然抱拳,朗聲道:「末將參見主公。」 馬躍道:「李蒙,有何要緊之事?」 李蒙道:「主公,末將抓住當地倆地痞,從地痞口中刺探得重要消息,特來稟報。」馬躍道:「什麼消息?」 李蒙道:「主公。這朐縣有巨富之家!」 「哦,巨富之家?」 「是地,巨富之家!」李蒙深深地吸了口氣,目露貪婪之色,凝聲道,「這家姓糜,乃是徐州有名的豪族!聽倆地痞說,糜家的家資上億,只是府上蓄養的家奴、食客就有近萬之數,倉庫裡的糧食更是堆得像山一樣。夠十萬人吃喝幾十年 「是嗎?」馬躍的眸子霎時亮了起來,連連搓手道,「沒想到朐縣竟有如此巨富之家,徐州殷富還真是名不虛傳哪!」 「主公。」李蒙眸子裡地貪婪之色尤甚。凝聲道。「這到了嘴邊的肥肉可不能白白溜走啊,是不是連夜起兵奪了朐縣?末將估摸著,要是能劫了這糜家的糧食,足夠主公麾下幾十萬大軍十年用度了,那我們就可以回涼州了,呵呵。」 「不急。」馬躍擺了擺手,沉聲道,「糜家家大業大,還怕他跑了不成?」 李蒙愕然道:「主公。夜長夢多啊。」 馬躍沉聲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嗎。這糜家固然巨富,可蓄養的家奴、食客也有近萬之數,這可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啊!而且徐揚之地。能人異士頗多,誰知道會不會出現又一個周瑜?本將軍可不想在這朐縣再栽一次跟頭。」 馬躍凝思片刻,向李蒙道:「甘寧的船上不是還收押著著八百廣陵俘虜嗎?去,把那八百俘虜押來,本將軍自有妙用。」 「末將領命。」 李蒙領命而去。函谷關。 可怕的瘟疫終於開始漫延。 先是少量傷兵感到身體不適,起先隨軍郎中還沒怎麼當回事,以為是吃壞了肚子就隨便下了點藥,不想第二天,有好幾百傷兵都感到身體不適,開始上吐下洩,然後這種奇怪的疾病很快就向身體健康的士兵漫延。 此後三天,瘟疫繼續擴散,患病將士的人數迅速增加到了千餘人。 到了第七天上,陸續有將士不治身亡,丞相曹操地親信大將、族弟夏侯淵,因為舊瘡復發身體本來就已經極為虛弱,終於沒能挺過去,成為第一個死於瘟疫的大將,尤其令關東軍軍心大亂的是,大司馬袁術也染病臥榻了。 丞相曹操這才驚覺事情不妙,慌忙召集各路諸侯緊急商議對策。還有什麼好商議的!撤兵,立即撤兵,離開這個該死地鬼地方!」 曹操地中軍大帳裡,迴盪著呂布狼一樣的咆哮。 此前呂布一直聽從陳宮的建議,事事忍讓,無論什麼事情都絕不出頭,可這一次呂布實在忍不住了!函谷關前連番惡戰,麾下不到兩千并州舊部早已死得七七八八,現在就連陳宮、宋憲也已經病入膏肓,眼看就要一命嗚呼了。 「不可,萬萬不可撤兵哪!」陶謙也失去了一貫的君子作風,臉紅脖子粗地站了起來,「聯軍一旦撤兵,勢必會將瘟疫帶回治地,如此一來,這場瘟疫很可能就會席捲整個華夏,造成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啊!」 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黎民百姓,陶謙這謙謙君子終於也發飆了。 呂布怒道:「不撤兵,難道守在這裡等死嗎?」 陶謙應道:「這場瘟疫雖然來勢洶洶,可一時間卻也不會失去控制,更不會大量奪走關東將士的性命,謙以為當務之急是立即派人前往各地,遍訪天下名醫,若真有人能治得這瘟疫,則三軍將士幸甚、天下蒼生幸甚。」 「要死你們去死,本將軍就不奉陪了!」呂布大喝一聲,轉身便走。陶謙部將曹豹身形一動,試圖阻攔,呂布兩眼一瞪,厲聲喝道,「誰敢阻攔!?」 曹豹心膽俱寒。不敢妄動。 「呂布,你想造反嗎?」曹操忽然出列喝道,「今操有一言,諸公當學陶公,需以天下蒼生為念,若再有言撤兵者。則視為馬逆同黨,人人得而誅之!」 「鏗鏗!」 清脆地金鐵磨擦聲中,曹操手下大將夏侯、藏霸同時拔劍,擋住了呂布去路,呂布神色凜然,縱然不懼夏侯、藏霸兩人聯手,可自己部下只剩數百并州精銳,如何抵擋曹操麾下數萬大軍? 想到這裡,呂布不由有些氣餒,只得訕訕退了回去。 涼州軍的情形並未比關東軍好到哪裡去。儘管賈詡已經命人在軍營內遍撕石堊粉,又嚴禁三軍將士飲生水、食生食,可這些預防措施並未有限地阻斷瘟疫的漫延,函谷關內很快也出現了患病地士兵。 賈詡秘密處決了最先病倒地數十名士卒。可患病的士卒越來越多。很快就失去了控制,到最後竟有上千人得了瘟疫,賈詡只得放棄了處決地對策,轉而將患病地將士隔離開來,可就算這樣,也還是未能控制瘟疫的漫延。 「咳咳咳 正伏案察看地圖的賈詡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日見瘦削的身軀幾乎佝僂成了一團,直看得旁邊的高順、許褚、胡赤兒、王方諸將心驚膽顫,唯恐賈詡一口氣沒上來。就此一命嗚呼。那涼州軍可就要陣腳大亂了。 「軍師。」許褚目露關切之色,甕聲甕氣地提醒道,「您可要當心身體呀。」 「無妨。不過是偶染風寒罷了。」賈詡擺了擺手,眸子裡卻是悄然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問高順道,「高順將軍,關東軍可曾繼續進攻?」 高順抱拳道:「回軍師,關東軍已經三天沒有進攻了。」 「嗯。」賈詡點了點頭,彎腰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完了才有氣無力地說道,「諸位將軍請便,本軍師有些乏了,想竭息片刻。」 高順諸將抱拳作揖,魚貫而出。 待諸將紛紛離去,賈詡才向從弟賈明道:「二弟。」 賈詡上前一步,抱拳道:「兄長。」 賈詡眸子裡的陰霾之色流露無遺,向賈明道:「唉,為兄還是小覷了瘟疫的殺傷力啊,我軍雖然已經嚴加提防,可還是沒能免於流毒啊,看來這場瘟疫就算能瓦解掉三十萬關東大軍,守關地涼州軍也會搭進去一大半啊!為兄十有八九也難逃此劫了。」 「兄長 賈明鼻子一酸,語難成聲。 賈詡慘然一笑,接著說道:「好在少將軍率領兩萬精銳鐵騎已經離開了函谷關,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否則,要是連少將軍和少將軍麾下的兩萬精銳鐵騎都葬送在函谷關上,為兄就算是死了只怕也難以瞑目呀。」 「不會的。」賈明連連搖頭,嗚咽道,「兄長你不會有事地。」 「二弟不必悲傷,人生一世誰能長生不死呢?」賈詡臉上湧起一抹潮紅,凝聲道,「而且為兄現在不是還沒死嗎,你又哭什麼呢?」 賈明急抹去眼淚,強作歡顏道:「是,小弟急糊塗了。」 賈詡吸了口氣,沉聲道:「二弟,現在有件極要緊之事需你去做。」 賈明道:「兄長儘管吩咐。」 「為兄已經修好書信一封,二弟可星夜趕赴長安將書信面呈大夫人。」賈詡說此一頓,喘息道,「現在,也只有大夫人或許還能救為兄和患疾將士性命了 說罷,賈詡鄭重地將一封書簡遞與賈明。軍大營。 郭嘉發了一身惡汗,從昏睡中幽幽醒轉,只見帳中火光幽幽,曹操正以手支額在自己榻前假寐,曹操身後,簇立著夏侯、李典、曹仁、曹洪諸將以及荀攸、程昱兩人,眾人臉上皆有焦慮之色。 曹洪眼尖,最先看到郭嘉醒轉,頓時喜道:「主公,郭嘉先生醒了,他醒了!」 曹操一驚而起。急低頭看時,果然看到郭嘉已經醒轉並且已經欠身坐起,正向他拱手作揖呢,曹操大喜過望,急上前扶住郭嘉雙手,虎目裡竟是滴下兩滴淚來。哽咽道:「奉孝,奉孝!你可算是醒過來了。」曹操是真歡喜,要是郭嘉也像夏侯淵一樣兩腿一蹬翹了,這回他可真是折了左臂又失右膀了,好在郭嘉命硬,滴水未進昏迷了足足七日,竟然還奇跡般醒了過來! 「主公。」郭嘉亦虛弱地哽咽道,「多謝主公掛懷。」 「來,奉孝快躺下。」曹操扶郭嘉躺回榻上,關切地問道。「身體可有不適?」「主公,在下已經沒事了!」郭嘉向曹操苦笑道,「只是腹中有些飢餓。」 「子廉。」曹操回頭向曹洪道,「快去給軍師找些吃地來。」 「好勒。」 曹洪答應一聲。歡天喜地去了。 「主公。」郭嘉向曹操道。「軍中是否已有瘟疫流毒?」 曹操奇道:「這數日奉孝一直昏迷不醒,如何知曉軍中已有瘟疫流毒?」 「嘉年幼之時,鄉里嘗有瘟疫流毒,嘉亦不幸感染險些喪命,所幸有神醫經過,廣施藥水救了患疾鄉親性命,嘉亦得以保全,是故知曉。」郭嘉說此一頓,不無慶幸地接著說道。「若不是幼年曾遭此一劫。嘉只怕再無機會替主公出謀劃策了。」 曹操不解道:「此話怎講?」 郭嘉道:「主公有所不知,這瘟疫雖然厲害,可如果患者能大難不死逃過一劫。就會對瘟疫產生抵抗力,再次患疾就有很大的機會存活下來,所以嘉才能躲過此劫,否則的話,只怕早已身死多時了。」 「原來如此。」曹操恍然,接著問道,「奉孝方才說,世上真有神醫可治此疾?」「有。」郭嘉道,「此神醫姓華名佗,就在汝南。」 天色剛亮,糜府上下已經一片忙碌。 環珮叮噹聲中,一名肌膚勝雪、身姿窈窕的少女在丫環僕婦的簇擁下出現在糜竺、糜芳面前,少女沖兄弟倆襝衽一禮,脆生生地說道:「環兒見過兩位兄長。」 糜竺輕輕頷首,向少女道:「小妹,朐縣最近不甚太平,為兄決定送你和兩位嫂嫂去彭城別府暫避一段時日,你快去收拾下,然後馬上動身。」 「小妹遵命。」 少女淺淺一禮,轉身去了。 糜竺轉身將目光投向堂上一名身材健壯、年約四旬左右的壯漢,沉聲道:「糜虎,馬上從食客中挑選出五百名精壯敢士之士,讓大伙飽餐一頓,蓄勁弩、披堅甲,護送兩位夫人還有小姐前往彭城。」 說罷,糜竺又將一封書簡遞與糜虎,鄭重其事地說道:「這裡有吾親筆書信一封,可隨身攜帶仔細,到了彭城之後立即轉交陳圭大人!」 壯漢轟然應道:「小人遵命。」 目送糜虎離去,糜竺又向糜芳道:「二弟可調譴朐縣縣卒,分為數隊出城引開叛軍地游騎斥候。」 糜芳凝聲道:「小弟理會得。」 馬躍率領典韋及十數名涼州精銳妝扮成附近的百姓,悄無聲息地登上了城效一處無名土坡,遙望朐縣地形,薄薄的晨曦裡,胸縣縣城就像一頭龐大地烏龜,靜悄悄地趴伏在平坦地原野上。城外阡陌縱橫、良田萬頃,城內亭台樓閣、煙雨朦朧。 馬躍正凝神觀察時,忽見朐縣四門大開,一隊隊縣卒排列成散亂的隊列從城門內開了出來,先是繞著朐縣縣城繞了幾個圈,然後分頭向著西、南、北三個方向揚長而去,密佈在朐縣效外的涼州探馬立即分出許多游騎尾隨而去。 「調虎離山?」 馬躍嘴角悠然綻起一絲清冷地笑意。 不及片刻功夫,朐縣西門果然再次洞開,一支五、六百人的軍隊護著三輛馬車隆隆駛了出來。馬躍看得心頭一動,毫無疑問,這隊人馬肯定是糜府的家兵,那麼馬車裡坐地究竟是什麼人呢?為何要派五、六百人的軍隊來護送?天一天沒看比賽,鬱悶,總算還了兩千字,還欠大家一萬九。 另外,前天說錯一句話,原意是鄙視盜貼網站一萬遍,結果打順了就變成鄙視看盜貼的讀者了,罪過啊罪過,不過話說回來,書評區倒是熱鬧了許多,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呵呵。 還有,還說典韋當眾強姦的就不厚道了,這也是盜貼惹地禍,正版中劍客可是早就修改過了,典韋已經沒有當眾強姦這一節了,不信地大家去問問閱讀正版的書友吧。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3章 - 伏屍千里← 「快點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趕好馬車,別顛到了小姐和兩位夫人。」 糜虎跨馬肅立在道旁,緊張地指揮五百敢死之士護著三輛馬車往西疾行。 倏忽之間,有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糜虎驚回首,只見一騎如飛從不遠處的小山包上疾馳而下,馬背上雄踞一條鐵塔似的大漢,大漢手中揮舞著兩枝笨拙的大鐵戟,戟刃上透著令人窒息的冷意。 「呔!」那惡漢舉戟撩天,厲嗥一聲喝道,「爺爺典韋在此,哪裡走?」 糜虎目露凜然之色,向身後兩名家將一使眼色,兩名家將策馬直取典韋,然而交手未及兩合,便被典韋一戟一個斬落馬下,典韋又圓睜銅鈴般的環眼,以戟尖戳起兩顆血淋淋的人頭,狼嗥道:「還有誰敢上前?」 「嗚嗚 典韋話音方落,官道兩側的小山坡上突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糜虎心中驟然吃了一驚,急回頭看時,只見兩側土坡上已經鬼魅般冒出了十數騎,隱隱約約間,土坡後面煙塵滾滾,似乎有更多的騎兵正往這邊殺將過來。 「不好,中埋伏了!」 糜虎大叫一聲,策馬往朐縣急走,麾下五百敢死之士發一聲喊,頓時作鳥獸散,也向著朐縣縣城倉惶逃了回來,可憐三輛馬車裡雖然坐著糜竺地兩位夫人和妹妹。可這些家奴門客只想逃命,已經是顧不上了。 馬躍修長的身影從土坡後面緩緩轉向,凝視糜府家奴潰逃而去,嘴角霎時綻起一絲不屑的冷意,所謂的士族門閥也不過如此啊,蓄養的家奴食客雖然人數龐大。可畢竟只是烏合之眾,與久經沙場的鐵血之師還是難以相提並論啊。 馬蹄聲中,典韋策馬向前,沙地一聲挑落了一輛馬車的車簾,只見車廂裡端坐著一名神色驚慌的婦人,婦人肌膚瑩白,姿色尚可,一眼瞧見凶神惡煞般的典韋,頓時嚶嚀一聲暈死在車廂裡。 「主公。」典韋回頭喝道,「馬車裡坐著個婦人。」 「婦人?」馬躍策馬款款而前。遊目一瞥,冷然道,「老典,這娘們賞你了。」 「謝主公。」 典韋大喜過望。屁顛屁顛地上前又掀起了第二輛馬車的車簾。只見裡面也坐著位婦人,馬躍眉頭一蹙,又道:「這個也賞你了。」 「多謝主公。」當典韋以鐵戟掀起第三輛馬車的車簾時,馬躍忽覺眼前一亮,只見車廂裡端端正正地坐著一位年輕少女,少女肌膚勝雪、玉靨凝霜,長得極為嫵媚動人,馬躍虎地放落車簾,向典韋道:「這女人送回大營。本將軍親自處置。」 「遵命。」典韋虎吼一聲。向身邊站著發愣的親兵喝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這三輛馬車趕回大營。」 糜竺、糜芳正在大廳議事時。忽見一名家將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高聲大叫道:「老爺,不好了,出事了。」 糜竺眉頭一蹙,喝道:「慌什麼慌!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家將喘息道:「夫,兩位夫人給西涼馬賊搶搶走了。」「啊?」糜竺臉色一變,急道,「小姐呢?」 相比較自己的兩位小妾,糜竺顯然更關心自己妹妹的生死,畢竟小妾被搶了大可以再納娶,可妹妹終究是一母同胞,如果讓人搶走了就很難再變出第二個來了,所以糜竺問的第一個就是妹妹地安危。 家將喘息道:「也被搶走了。」 「壞了。」糜竺頓足道,「糜虎是怎麼搞的,五百人竟然護不住小妹!」 一邊的糜芳不以為然道:「搶了就搶了唄,馬屠夫如果想拿小妹來要挾我們,那他是打錯了算盤,大哥你又何必著急呢。」 「二弟你糊塗。」糜竺頓足道,「小妹的性命固然要挾不到你我兄弟,可你別忘了小妹已經許與刺史大人地二公子,現在她被馬屠夫搶走了,回頭該如何向刺史大人交待啊?不知道地還以為我們糜府悔婚呢。」 糜芳一拍腦袋,恍然道:「是哦,小弟怎麼忘了這一樁,那現在怎麼辦?」 糜竺歎息道:「還能怎麼辦,現在只能見機行事了。」 「神醫,翻過前面那道山梁再往北走百餘里便是函谷關了。曹洪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回頭焦慮地望著身後的中年男子。 半個月前,曹洪奉曹操之命前往汝南尋找神醫華佗,到了汝南才知道華佗已經雲遊天下去了,幸好華佗的留守弟子告訴曹洪,南陽有位神醫姓張名機,表字仲景,其醫術不在華佗之下,醫治瘟疫的醫術甚至還在華佗之上。 曹洪便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南陽,最後終於在樊城找到了張仲景,然後兩人快馬加鞭從南陽直接奔赴函谷關,可這麼一折騰,已經擔誤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的時間對於處於崩潰邊緣的關東軍而言,實在是災難性的。 「將軍莫急,這瘟疫雖然厲害,可患疾將士並不會立即死亡,體質稍好地甚至能堅持兩個月之久,甚至還有些人能夠不藥而癒!而且軍中將士大多習武、體質強健,在下相信不會出什麼大事地。」 張機一邊伸手拭去額頭的汗水,一邊極力勸慰著曹洪。 曹洪策馬疾行。眸子裡地焦慮之色並未因為張機地勸慰而有所消退。 悶頭趕路間,兩人終於翻過了那道山梁,雄偉的函谷關豁然呈現在兩人眼前,關前平坦浩渺的荒原上峙立一座巨大的軍營,軍營裡營帳連綿、旌旗密佈,雄偉的轅門上。一桿大旗迎風飄揚,上書斗大一個「漢」字。 沒來由地,曹洪心裡感到了一絲不安,原本應該吵雜熱鬧地聯軍大營此時竟然透出死一般的寂靜,從遠處吹過來的輕風中更是透出一股濃濃的惡臭,中人作嘔。隨著距離的接近,曹洪驚恐地發現,聯軍大營外的荒地上,竟然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關東將士的屍體。 許多將士的屍體已經殘缺不全,不過大多都是被野獸啃壞的。 這些關東將士身上沒有刀傷。也沒有箭瘡,許多將士身上的鎧甲和衣袍還是完好無損,只有臉上地表情顯出異樣的痛苦,顯然。在臨死之前。這些士兵曾經承受過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和折磨。 毫無疑問,這些士兵都死於那可怕的瘟疫。 從山腳到關東軍大營,一路所及、伏屍無數,許多將士地屍體已經高度腐爛,空氣裡充滿了令人窒息地惡臭,還有嗡嗡飛舞的綠頭蒼蠅,直令人心煩意亂。目睹如此慘烈的景像,張機臉上不由得掠過了一絲濃濃的陰霾。 很顯然,在烈日、高溫的塗毒之下。瘟疫已經完全失去控制。開始大規模地擴散,張機縱有通天徹地之能,可他畢竟只有一個人。如何救治數十萬患病的將士?現在就是東皇大帝,也再難挽回關東聯軍覆滅的命運了! 事已至此,張機唯一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而聽天命,救一個算一個了。 曹洪黑著臉,打馬直奔曹軍大營而來。轅門外倒斃著兩名曹兵,兩名曹兵的膚色已經變成死黑,一對眸子仍舊睜得老大,死死地盯著前方,一條手臂揚起,做出極力呼喊地樣子,似乎是在呼救,可是最終,他們並沒能逃脫死亡地厄運。 大營裡一片死寂,只有綠頭蒼蠅漫天飛舞的嗡嗡聲,簡直讓人發狂。 「主公?主公!」 曹洪翻身下馬,疾步奔至曹操中軍大帳前,一下就撩開了低垂的布簾。 「呼。」 一道人影從布簾裡倒了下來,重重壓在曹洪身上,幾乎和曹洪貼了個臉對臉。曹洪一眼就認出,這人是曹操地帳前親兵曹毳,此時的曹毳早已死去多時,整個臉部都已經開始液化,血肉化做膿水一灘灘地往下流淌。 「曹毳。」曹洪心底一片慘然,輕輕將曹毳的屍體擺放到地上,抬頭望時,中軍大帳裡一片空空蕩蕩的,鬼影子也不見一個。 「主公?主公何在?」 「元讓將 「子孝!」 「宣高?」 「文若先生!?」 曹洪轉身出帳,仰天疾呼,然而空營寂寂,只有曹洪惶然的回音在大營裡迴盪,還有兩隻禿鷹被曹洪的吼叫驚起,撲翅翅地飛上高空,正在飛舞盤旋。張機走到一處爐灶前,粘起一攝爐灰聞了聞,向曹洪道:「將軍,這爐灶已經三天沒有升火了,也就是說三天前,這大營裡就已經沒人了。」 「可大營裡什麼都還在,除了人!」曹洪伸手一指營中堆積如山的糧秣,還有四處散落的兵器軍械,神色猙獰地嘶吼道,「就算是撤兵,也不會走得如此匆忙啊,總該把糧草輜重帶上吧?」 「唉。」 張機輕輕歎息一聲,默然不語。 「將 令人發狂的死寂中,一把低低的呻吟聲忽然響起。 曹洪霍然回頭,只見身後不遠處一具「屍體」正在輕輕地蠕動,曹洪兩步搶上前來,翻過那具屍體,發現有一名還沒斷氣的士兵正在這具屍體身下掙扎,曹洪大喜,急扶著那士兵坐了起來。 「主公呢?」曹洪使勁地搖晃著那士兵地雙肩。焦急地問道,「主公的大軍呢?」 「主公公 那士兵艱難地呻吟著,吃力地舉起手來,伸出手指遙指南方,可還沒舉到一半就頹然垂落下來,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曹洪兀自使勁地搖晃著那士兵的屍體。淒厲地問道:「喂,你醒醒!醒醒呀告訴我主公去哪了?主公的大軍又去哪裡了?喂 「將軍。」張機歎息道,「他已經死了。」 曹洪急道:「可他總該告訴我,主公去了哪裡!」 「他已經告訴你了。」張機順著那士兵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歎息道,「曹丞相和麾下大軍應是去了洛陽。」 「去了洛陽?」 曹洪猶不死心,翻身上馬在軍營裡轉了兩圈,發現除了四處亂竄的大老鼠和天上盤旋地禿鷹之外,曹軍大營裡再沒有別的活物,好在大營裡並未發現夏侯、曹仁、於禁、李典、藏霸、荀攸、程昱、郭嘉等人的屍體。曹洪總算稍稍感到心安兩人離了大營一路往東投洛陽而來,一路上屍體隨處可見,真可謂是伏屍千里。 在洛陽,曹洪終於見到了曹操還有其餘各路諸侯。 可憐中路聯軍三十餘萬大軍。此時已經只剩下了廖廖三萬多人。而且絕大多數已經患疾在身、再無法動彈了,大司馬袁術、丞相曹操、徐州刺史陶謙,還有荀攸、程昱等體質本就不太好的文官也大多臥病在床,眼看也挺不了幾天了。 倒是呂布、夏侯、曹仁、藏霸這些身強體壯的武將,一個個都還活得好好的。 「主公!」曹軍大營內,曹洪仆地跪倒在曹操榻前,嚎啕大哭道,「洪無能,洪來晚了。嗚嗚嗚 「唉。」曹操虛弱地搖了搖頭。歎息道,「天意,都是天意哪……」 角落裡。張機輕輕地打開了隨身的藥箱,這藥箱裡雖然備下了幾副治療瘟疫的草藥,可畢竟數量有限,僅夠十數人服用。而且就算有藥草,最終還是得看患者的體質強弱,這瘟疫不比別的疾病,如果患者地身體過於虛弱,那就是大羅金仙也無能為力了。詡官邸。 劉妍小心地將三枚細長的銀針從賈詡腦後捻出,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向賈明道:「行了,軍師的病情已經無大礙了,再過片刻功夫他就能醒轉。」 「呼。」許褚長長地舒了口氣,釋然道,「幸好軍師沒事,要不然主公回來,末將可真的沒法向他交待了。」 劉妍神色黯然,並未因為救活了賈詡而稍有喜色,軍師賈詡雖然救活了,可函谷關內患疾地四萬多涼州將士,她劉妍卻是無能為力了!這世上只有醫聖張仲景能夠治療瘟疫,就算是劉妍地師傅華佗也對瘟疫束手無策。 遺憾的是,劉妍派人去南陽延請張仲景的時候,早已經被關東聯軍搶先一步請走了。 劉妍之所以能夠救活賈詡,並不是真的治好了賈詡的疫情,而只是借助藥石和針灸增強了賈詡的生理機能和免疫力,以便他能在和病魔的對抗中取得最終的勝利,僅此而已!可增強生理機能的藥石極為珍貴,針灸術又極為耗費體力,劉妍一人之力根本就無法對整支西涼大軍進行大規模地救治。 「呼,悶煞吾也 賈詡長長地歎息一聲,終於幽幽醒轉。「兄長,你可算是醒了,嗚嗚 賈明見賈詡終於醒轉,不由喜極而泣。 賈詡居然奇跡般欠身坐了起來(經劉妍下了大補藥,又以針灸舒筋活血),環顧四周,只見高順、許褚、胡赤兒、王方諸將居然全在大帳裡,劉妍也俏生生地肅立一側,賈詡急拱手作揖,恭聲道:「詡參見夫人。」 劉妍襝衽回禮道:「先生免禮。」 賈詡一經醒轉,頭一件關心地事情還是函谷關前的關東大軍,遂問高順道:「高順將軍,函谷關外的關東軍情形如何了?」 高順這沙場宿將也目露驚悸之色,向賈詡道:「軍師,關東軍已經撤回洛陽了,不過 「不過怎樣?」 「不過最終能夠活著回到洛陽地,只怕不會超過五萬人,就算這五萬人,恐怕也活不過幾天了。」許褚接過話頭,目露黯然之色接著說道,「我軍的傷亡同樣慘重,現在關內還能喘氣的也就千把人了。」 「什麼?只剩千把人了!?」賈詡先是吃了一驚,旋即長歎道,「作孽,真是作孽啊。」 劉妍神色一動,若有深意地掠了賈詡一眼,本想問賈詡這場瘟疫是不是人為的,可話到嘴邊卻還是生生嚥了回去,劉妍追隨馬躍身邊久了,也就養成了習慣。身為馬躍的女人,最好還是不要過多插手政事。 經過張機的緊急救治,袁術、曹操、陶謙等患病諸侯,以及荀攸、程昱、陳宮等重要謀士終於轉危為安,暫時沒有了性命之憂,不過躺在洛陽城裡等死的三萬關東軍,張機也是無能為力,只能任其自生自滅了。 深夜,曹操大帳。 張機神色凝重地向曹操道:「丞相,瘟疫猛如洪水,事關天下蒼生之生死存亡,不可不慎呀。竊以為現在應該和涼州軍團暫時罷兵,雙方同心協力共同控制疫情的漫延才是最要緊之事,否則,一旦瘟疫失去控制,向周邊的兗、豫、荊、揚、冀、涼各州漫延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咳咳咳曹操劇烈地咳嗽一陣,喘息著問道,「本相也正有此意,只不知道該如何控制住瘟疫。」 張機道:「往東可守住虎牢關、往南可守住洛水,往北可守住河水,往西可守住函谷關,如此一來,便可以將疫情控制在洛陽、京畿一帶,眼下已經進入七月,只要再過兩個月的時間,到了九月天氣漸涼,這瘟疫也就不足為慮了。」 曹操點點頭,浩然長歎道:「現在想想,還真是多虧了賈毒士啊,竟然搶先一步將百姓全數遷徙進了關中,使這洛陽城和京畿地區成了一片不毛不地,若非如此,這瘟疫一旦漫延開來,如何還控制得住?」 說到這裡,曹操猶自感到背脊一陣惡寒。 此時的曹操,心中的確對賈詡豐了一份感激之情,若非如此,兗、豫二州人口密集且與京畿洛陽緊鄰,絕對無法逃脫瘟疫的肆虐,瘟疫一旦漫延開來,就算兩州百姓沒有死絕,只怕也所剩無幾了,到了那時候,曹操又該拿什麼去逐鹿天下? 只是不知道,當曹操知道這場旦夕之間毀滅了三十萬關東軍的瘟疫,其實是賈毒士一手策劃時,又該做何感想? 漢獻帝建安五年(192年)七月,歷史將永遠凝記! 重兵雲集的函谷關戰場,一場來勢洶洶的瘟疫(霍亂)在極短的時間內吞噬了數十萬鮮活的生命,三十萬關東大軍和五萬守軍煙消雲散,僅有馬超的兩萬騎兵因為遠走河水之東而僥倖躲過一劫。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4章 - 法正,你敢違抗軍令?← 徐州,朐縣。 馬躍手扶女牆肅立城頭上,回頭望去,朐縣縣城已經葡伏在了西涼軍的鐵蹄下,糜府家兵和食客的抵抗仍在繼續,激烈的廝殺仍在城內的大街小巷裡上演,不過馬躍知道,這些烏合之眾已經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主公,四門已經在我軍控制之下!」 「主公,縣衙已被攻破。」「主公,城內的殘敵已經基本肅清。」 「主公,糜府已經攻破!糜家家主糜竺、糜芳已被我軍生擒。」 戰報如流水般送上了城樓,在短短的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之內,糜府花費巨大的財力、物力組建起來的私兵便已經煙消雲散,這些從未上過戰場的烏合之眾如何能是久經殺場的涼州精銳的對手? 「好。」馬躍擊節道,「把糜家兄弟帶上來。」 「遵命。」 前來報訊的小校悶哼一聲,轉身疾步而去,不到盞茶功夫,糜家兄弟便被押上了城樓,此時的糜家兄弟髮髻散亂、神情淒惶,這才不過半天的功夫,兄弟倆就從朐縣的主人成了別人的階下囚,巨大的落差直令兩人恨不得就此死去。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糜家兄弟身上,冷然道:「兩位便是糜竺、糜芳?」 糜竺喟然歎息一聲,默然不語,糜芳卻是機械地拱了拱手。澀聲道:「糜芳見過平西將軍。」 馬躍嘴角霎時綻起一絲淡淡地笑意,向糜氏兄弟道:「兩位,本將軍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應允呀?」 糜竺默然不語,糜芳看看乃兄,澀聲道:「將軍請說。」 馬躍道:「令妹天生麗質、嬌婉可人。本將軍想納其為妾,不知可否?」 這完全是一句廢話,早在昨天晚上糜環就已經成了馬躍的女人,糜竺、糜芳是否同意早已經無關痛癢了。糜竺神色慘然,糜芳卻是尷尬地笑了笑,勉強說道:「舍妹能得將軍垂青,那是她的造化,在下兄弟豈有不允之理「如此甚好。」馬躍抱了抱拳,長笑道,「這麼說來。你我卻成了親家了,哈哈哈。」 糜芳道:「不敢。」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狡詐,笑道:「本將軍最重骨肉情義,實在不忍心令妹與兩位兄長萬里相隔。受那思念之苦。所以,有勞兩位兄長將家業遷往關中,如何?」「這 糜芳聞言一窒。 馬躍淡然一哂,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說道:「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漢獻帝建安五年(192年)七月,馬躍攻克朐縣,繳獲糜府糧輜無算,遂令甘寧率水師押運糧草輜重以及俘獲的士族人口沿海路往北進發,自己則率領七千騎兵輕騎疾進,沿陸路往北繼續挺進。沿途郡縣聞聽馬屠夫大軍殺至。紛紛關閉城門、堅守不出。 馬躍軍一路勢如破竹、長驅而進,半月之內過東海、即丘、陽都、平昌、北海,直抵樂安(河水出海口)。與甘寧水師再度匯合。至此,馬躍已經率軍轉戰大半個華夏,行程兩萬餘裡,而且擄掠人口糧輜無算,委實堪稱奇跡!七月。 沉寂了大半年的北路戰場終於爆發了激戰,十二萬關東軍前赴後繼、不惜代價地向野牛渡發起了猛攻,卻遭到方悅軍的迎頭痛擊,兩軍激戰數日、互有傷亡,可野牛渡卻仍舊牢牢地控制在方悅手中。 就在野牛渡爆發激戰地同時,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在雲中拉開了序幕。 袁紹率領大軍回師冀州在巨鹿與黑山軍爆發了激戰,氣勢洶洶的黑山軍一觸即潰,餘部七萬餘人開始向雁門、雲中一帶潰逃,袁紹率領三萬精兵窮追不捨,兵鋒直逼雲中!聞知黑山軍兵敗,幽州刺史公孫瓚急率兩萬大軍趕來雲中助戰。 再加上雲中本來就有馬騰的四萬大軍駐紮,一時間雲中境內竟然集結了十六萬大軍,而且分為四股勢力,局勢變得無比複雜!袁紹軍是敵非友,公孫瓚軍是友非敵,可黑山軍敵友難分,馬騰遂不敢輕舉妄動,下令據河而守、靜觀其變。 是夜,馬騰大營。 法正向馬騰道:「將軍,黑山軍和幽州軍的形跡十分可疑啊,竊以為不可不防。」 馬騰蹙眉道:「賢侄何出此言?」 法正道:「按理說黑山軍的根基在黑山,若敗理應退回黑山據險而守才對,為何反而向雲中潰退呢?還有,如果幽州軍想要救援黑山軍,那麼側擊冀州,威脅袁紹軍側後才是最有效的策略,為何捨近而求遠趕來雲中助戰呢?這實在是有悖常理啊。」 馬騰點頭道:「唔,此事的確有些蹊蹺。」 法正道:「有鑒於此,竊以為幽州軍、黑山軍很可能已經與冀州軍沆瀣一氣,陰謀算計於我軍。」 「胡說!」馬騰臉色一變,喝道,「小小年紀休要信口雌黃,你可知幽州刺史公孫大人與伯齊是何等關係?」 法正俊臉一紅,低聲道:「不知。」 「兩人實為結義兄弟,豈有背棄之理。」馬騰喝道,「公孫大人稍後便至,此話今後再休提起,以免傷了兩家和氣。法正尷尬地抱了抱拳,應道:「是。」 「報法正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小校嘹亮的喊聲。「幽州刺史,公孫大人到!」 馬騰霍然起身,肅手道:「有請!」 沉重地腳步聲中,幽州刺史公孫瓚、從弟公孫范已經越帳而入,兩人身後還跟著一名身材修長地年輕漢子,年輕漢子長得極是英武。雖然只披了件又破又舊的直裰,卻絲毫不能遮掩顧盼間流露出來的驃悍氣息。 馬騰急迎前兩步抱拳道:「末將見過公孫大人。」 「不敢。」 公孫瓚急托起馬騰,恭敬地回了一揖。 馬騰眼神一掃公孫瓚身後兩人,問道:「敢問公孫大人,這兩位是?」 公孫瓚將公孫范以及那年輕漢子拉到身邊,向馬騰道:「這位乃是本將軍族弟,公孫范,這一位卻是黑山軍的大頭領,張燕。」 公孫范及張燕同時抱拳,向馬騰道:「參見將 馬騰聞聽這年輕漢子就是黑山軍地大頭領張燕。頓時臉色一變,急抱拳道:「原來是張大頭領,失敬。」 張燕謙虛道:「在將軍面前,何敢妄稱大頭領。」 馬騰洒然一笑。向公孫瓚三人道:「公孫大人及兩位將軍裡面請入席。」 公孫瓚三人亦肅手道:「請!」 四人分賓主落座。不及馬騰發問,公孫瓚便開門結山地說道:「馬騰將軍,我等此來實為結盟共擊袁紹而來。」 「哦?」馬騰肅手道,「願聞其詳。」公孫瓚道:「伯齊大軍與二十三路關東軍激戰洛陽地事,本將軍早已盡知,不過幽州面臨袁紹軍強大的壓力,實在是抽不出多餘的軍隊前往洛陽增援,真要說起來,本將軍實在是愧對伯齊呀。」 馬騰道:「將軍苦衷人盡皆知。相信伯齊也能理解。」 公孫瓚道:「好在有了張大頭領的黑山軍相助。本將軍才得以擊退袁紹大軍,薊縣之圍乃解。眼下幽州局勢無憂,本將也終於有能力替伯齊做點事了。此次與黑山軍南北呼應。將袁紹大軍誘來雲中,就是想借助雲中有利的地形一舉擊滅袁紹。」 馬騰道:「哦,這麼說黑山軍敗走雲中乃是佯敗嘍?」 「並非佯敗,實是真敗。」張燕苦笑道,「冀州精銳盛名不虛,尤其是猛將張、蔣奇、韓猛率領的三路精兵,更是銳不可擋,我黑山軍雖十倍於敵亦一戰而敗,而且袁紹謀士田豐詭計多端,竟趁著我大軍外出之機一舉襲佔了黑山老營,我軍根基盡喪啊,嘿非如此,末將也不會厚顏向兩位將軍求援了。」 馬騰側頭看了法正一眼,心說原來如此。 公孫瓚道:「冀州兵雖然精銳,卻也並非無可戰勝!如果你我三家聯手,兵力便可多達十三萬之眾,是冀州兵的四倍還多,而且雲中緊鄰大漠,周倉、裴元紹兩位將軍的漠北鐵騎可以隨時南下切斷冀州兵的退路,這一次,袁紹真可謂是自投羅網了!」 「明白了!」馬騰點點頭,凝聲道,「不過,騰還有不情之請,希望兩位將軍能夠成全。」公孫瓚道:「將軍請說。」 馬騰道:「擊敗袁紹軍之後,希望兩位將軍能夠統率大軍與某合兵一處南下并州,協同方悅將軍擊潰張濟、王匡、孔融、張揚四路關東聯 公孫瓚道:「正有此意。」 張燕亦道:「理當效勞。」 「好。」馬騰欣然道,「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你我三家聯手,約定日期,今夜就向袁紹軍發起攻擊,如何?」大營。 早在兵發函谷關之前,孫堅就聽從了徐庶地建議,向袁術主動請纓留守洛陽,袁術考慮到要將後路把持在自己人手中,便也欣然同意了孫堅地請求。 此後關東軍和涼州軍在函谷關前一場惡戰,賈毒士祭出瘟疫毒計,三十萬關東軍煙消雲散,孫堅當機立斷引軍退入了虎牢關,並且封鎖了洛陽京畿前出穎川的陸上通道,手下殘存的幾千人馬(在滎陽差點被馬超殺個全軍覆沒)因而得以保全。 這天深夜。徐庶地身影出現在孫堅大帳。 「庶參見主公。」 「元直深夜前來,可有要事?」 徐庶凝聲道:「主公,不管北路戰事勝負如何,函谷關大戰卻是已經結束了,我軍再留在虎牢關已經毫無意義了!現在是時候返回江東了,另外。馬屠夫率偏師襲擾徐、揚地消息也該告訴大司馬了。」 「嗯。」孫堅點點頭,沉聲道,「差不多也是時候了。」時官邸。 袁術地身體稍有起色,正在兩名親兵的攙扶下來到後院透氣,忽有沉重的腳步聲從假山後響起,人影一閃,戴著臉罩的橋蕤(鼻子沒了)已經疾步來到袁術面前,低聲道:「主公,吳郡太守孫堅大人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 袁術在親兵地攙扶下坐了下來,向橋蕤道:「讓他進來。」 不及片刻功夫,孫堅便隨橋蕤進了後院,向袁術恭敬地抱拳作揖道:「參見大司馬。」 「罷了。」袁術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問道。「文台深夜來此可有什麼要緊之事?」 待橋蕤轉過假山,身影消失不見,孫堅才壓低聲音說道:「大司馬,末將剛剛接到江東急報,兩個月前馬屠夫率領八千西涼鐵騎出武關、過荊襄,然後順江而下,揚州各郡已經沸反盈天了!」 「馬屠夫順江而下?」袁術表情冷淡,直到片刻之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驚得彈身而起。吃聲道。「什麼!?你是說馬屠夫已經率領八千西涼鐵騎殺入揚州?」 孫堅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袁術氣急敗壞地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孫堅道:「兩個月前。」「什麼?兩個月前!?」袁術怒吼道,「為何到現在才來稟報?」 孫堅汗顏道:「末將也是剛剛得知。」 「你也是剛剛才知道?」袁術怒火正熾,聞言咆哮道。「揚州各郡又為何遲遲不派人來報?還有雷薄、陳蘭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不及時派人前來洛陽報信!?」 孫堅環顧左右,這才壓低聲音道:「大司馬,據末將所知,揚州各郡還有雷薄、陳蘭兩位將軍都曾經派人前來洛陽報信,只不過……」 「只不過怎樣?」 「只不過被人截住了。」 「被人截住了?」袁術氣得臉色鐵青,吼道,「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截本大司馬的信使?嗯?」 孫堅凝聲道:「還能有誰。」 沸騰袁術臉色一變文學,壓低聲音道:「你是說孟德?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很簡單。」孫堅道,「馬屠夫一旦戰敗,天下諸侯中就以大司馬的實力最強,大司馬不但擁有揚州千里肥沃之地,麾下更是兵多將廣,曹操及各路諸侯遠遠不及,曹操故意截住信使,借馬屠夫地鐵騎削弱主公實力,也在情理之中。」 「可惡!」袁術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曹阿瞞,本大司馬與你誓不兩立,來人 孫堅急阻止道:「大司馬且息雷霆萬鈞!」 袁術道:「文台休要阻攔。」 「大司馬!」孫堅急道,「據末將所知,河南太守閔貢、豫州牧孔由已經被曹操收買,洛陽已經完全成了曹操地地盤,大司馬如果此時找曹操的晦氣,只恐打虎不成反被虎傷呀,還望大司馬三思啊。」 袁術聞言悚然一驚,說道:「若非文台提醒,本大司馬險些誤了大事。」 孫堅道:「大司馬,曹操乃世之奸雄,稍有不慎便會打草驚蛇!不過,洛陽這事非之地,大司馬卻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末將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今天晚上就護送大司馬前往虎牢關,待回了壽春再與曹操算帳不遲。」 袁術目露感激之色,向孫堅道:「此番若非文台,大事休矣。」時官邸。 一陣急促地叫喚聲將曹操從睡夢中喚醒。睜開惺忪地睡眼,只見夏侯、曹洪、曹仁、曹純、李典、藏霸諸將還有程昱、荀攸、郭嘉等人都神色焦急地守在榻前,不由疑惑地問夏侯道:「元讓,出什麼事了?」 夏侯道:「剛剛細作回報,袁術撇下了幾千殘兵,只帶著橋蕤、金尚等少數心腹連夜出了洛陽投奔虎牢關去了。」 「嗯?」曹操一驚而起。「袁公路不辭而別了?」 「主公。」郭嘉沉聲道,「袁大司馬想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才會不辭而別。」 曹操臉色一變,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霾。 「眼下關東軍大敗,馬逆卻根基未損,在如此不利地局面下實不宜樹立袁術這樣的強敵!」荀攸說此一頓,喟然道,「可從袁術不辭而別的情形來看,顯然已經知道了主公封鎖消息的舉動,這個仇怕是已經結下了。」 程昱目露陰狠之色。沉聲道:「主公,一不做二不休,何不讓元讓將軍率領幾百敢死之士追上去殺了袁術!?如果就這樣讓袁術回了壽春,今後主公西有馬屠夫。北有袁紹。南有袁術,再加上呂布這樣地虎狼環伺在側,局面就極為被動了。」 「報程昱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帳,跪地稟道,「主公,徐州刺史陶謙、下沛相呂布也連夜離了洛陽,投奔虎牢關去了。」曹操臉色一變再變,最終浩然歎息道:「唉。看來二十三路諸侯聯盟地瓦解已經是在所難免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於袁本初的北路聯軍能夠給馬屠夫致命一擊了,如若不然。這次大舉討逆就算是徹底失敗了。」 夏侯急道:「孟德,追不追袁術?」 「追,當然要追!」曹操目露陰狠之色,凝聲道,「袁術身為中路聯軍的統帥,豈能擅離職守?」互相算計,中路諸侯離心離德、土崩瓦解之時,袁紹在北部戰場卻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雲中。 馬騰已經率軍與冀州軍惡戰連場,可預想中的援軍並未到來!按照約定的時間,原本早該出現的幽州軍和黑山軍此時卻蹤影沓無!馬騰隱隱意識到了不妙,正欲收兵後撤時,冀州兵卻像惡狼般纏了上來,死死咬住不放。 馬騰軍無心戀戰,連敗十陣撤回大營時,才發現大營早已經被公孫瓚的幽州軍襲取!迎接馬騰軍的是一陣密集地箭雨,數百名北地兵頃刻間成了冤死地亡魂。 馬騰策馬向前,揚鞭怒吼道:「公孫瓚!公孫瓚何在?」 人影閃動,公孫瓚在數十員幽州將校的簇擁下出現在了轅門上。 「公孫瓚,你為何要這麼做?」馬騰聲嘶力竭地怒吼道,「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難道你忘了和伯齊是結義兄弟嗎?你就不覺得心有愧疚嗎?」 公孫瓚目露複雜之色,旋即又恢復了冰冷之色,沉聲道:「馬屠夫倒行逆施、屠戳文武百官,可謂喪心病狂,天子早已發下密詔,令本將軍發兵討賊,本將軍不過是順民心而從天意罷了!」 「一派胡言!」馬騰怒道,「朝中百官分明為奸賊劉備所殺,與伯齊何干?」 公孫瓚道:「馬騰將軍,若你能大義滅親、反戈一擊,本將軍還可上奏天子,保舉你為一郡之守,如何?」 「無恥之尤!」馬騰暴怒如狂,大吼道,「公孫瓚,某饒不了你!」 「報馬騰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奔行至馬騰面前,急聲道,「將軍,冀州軍又追上來了!還有黑山軍,黑山軍也從北邊壓了過來,我軍已經被包圍了!」 「啊?」 馬騰聞言大吃一驚,這下前有幽州軍擋路,後面冀州追兵,南有河水阻隔,北有黑山軍碾壓而至,真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將軍,怎麼辦?」 「將軍,是戰還是撤?」 「將軍,你快拿個主意吧!」 麾下的將校紛紛聚了過來,焦急地徵詢馬騰地意見。 馬騰只感到眼前一陣陣發黑,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枉伯齊對自己信任有加,委以留守後方重任,可自己卻在雲中一戰而敗,葬送了麾下四萬大軍不說,還置河套老營於極為險惡地絕境,實在是愧對伯齊啊! 不,絕不能任由局勢就這般惡化下去! 馬騰深深地吸了口氣,逐漸鎮定下來,冰冷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年輕的法正身上,法正雖然年輕,卻已經嶄露出了非凡的軍事才能,此番雲中之戰,若能聽取他的建議,對公孫瓚、張燕多些防備,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絕境啊。將軍。」 法正神情慘然,卻並沒有驚慌之色。 馬騰點了點頭,心忖方悅手下僅有一萬大軍,還要面對北路聯軍十二萬大軍的猛攻,只怕是無暇顧及河套老營了,死守美稷的重任說不得要落到法正身上了,此舉雖然冒險,卻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法正何在?」 法正策馬而前,抱拳道:「將軍有何吩咐?」 馬騰灼灼地凝視著法正,厲聲道:「本將軍給你兩萬兵馬,立即渡河南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守住美稷!」 法正急道:「將軍你呢?」 馬騰霍然抬頭,翹首仰望慘淡的虛空,凝聲道:「本將軍地職責是死守雲中,在方悅將軍新地軍令下達之前,是絕不會撤離雲中半步的!」 「可是「法正,你敢違抗軍令?」 「不敢!」 「還不快去!」 法正默然,向馬騰拱了拱手,轉身點起兩萬兵馬匆匆去了,馬騰霍然轉身,向留在身邊的涼州軍將校喝道:「弟兄們,是時候讓關東賊子領教領教我們關涼男兒地勇氣了,死戰不退」 「轟!」 山崩地裂般的腳步聲中,三萬冀州精銳最先殺到,黑壓壓的冀州兵就像一片無窮無盡的蝗蟲,挾帶著吞天噬地的聲勢席捲而至,北方浩瀚的荒原上,還有另一片更為龐大的陰影正向著南方碾壓過來,那然正是張燕的黑山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5章 - 吾兒馬超饒不了你!← 河水北岸,馬騰仰天長嗥:「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倖存的八千羌兵三呼響應。 這些羌人因為生活在極其惡劣的自然環境下,對死亡有著超乎想像的承受力,而且羌人自古崇尚武勇,深信只有戰死的靈魂才能被神靈收容,再加上馬家在羌人中間本來就極有號召力,馬躍入主涼州之後更是將馬家的聲望推向了頂點。 所以,馬騰登高一呼,才能讓這些羌兵雲集景從。 相比較八千羌兵,剩下的一萬多北地屯田兵顯得就要遜色許多了,這畢竟只是一支略經訓練的農民軍,身上的裝備也和羌兵不可同日而語,對於這些農民軍來說,面臨如此絕境還能勉強保持陣形而沒有崩潰,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激烈嘹亮的號角聲中,袁紹在大將張、鞠義、淳於瓊以及謀士荀諶、高幹、軍師田豐的簇擁下策馬而前,此時的袁紹身披金甲,顯得意氣風發,直到現在中路聯軍都還沒有攻下函谷關(瘟疫大肆擴散的消息還沒有傳來),可他親自指揮的北路聯軍卻馬上就要踹平馬屠夫的河套老營了! 而且,袁紹相信,河套一旦攻陷就會引發連鎖反應。馬屠夫在關、涼地區並不穩固地統治就會土崩瓦解!馬屠夫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親率偏師南下荊、揚的,在後方穩固的前提下,這也許不失為應對關東聯軍討伐的妙策,可現在後方根基未穩,那可就成了最為致命的失誤了! 「困獸猶斗麼?哼哼,馬騰技止此耳!」深深地吸了口氣。袁紹朗聲道,「傳令,讓公孫瓚、張燕兩軍猛攻馬騰軍左右兩翼,鞠義率領八千先登營為前鋒,張率領五千輕騎押陣,三軍齊發,一舉擊潰敵 「主公。」田豐忽然凝聲說道,「馬騰軍好像先攻過來了。」 「嗯?」 袁紹霍然抬頭,果見馬騰軍已經一分為三,各有五、六千人迎向左右兩翼列陣的幽州軍和黑山軍。另有七八千人徑直向著袁紹地冀州軍疾衝而來,大軍陣前,一桿玄色大旗迎風獵獵飄揚,上繡斗大一個「馬」字。 「竟然還敢主動出擊?簡直就是找死!」袁紹悶哼一聲。喝道。「鞠義何在?」 鞠義踏前一步,厲聲道:「末將在。袁紹道:「率先登營出擊,打垮敵軍!」 「遵命!」鞠義轟然應諾,旋即策馬上前,舉起手中的長槍往空一撩,厲聲長嗥道,「先登營的弟兄們,隨某來 「吼!」 「吼!」 「吼!」 八千先登營長嗥三聲,追隨鞠義身後洶湧而前。 「轟 潮水般的腳步聲中。馬騰率領八千羌兵如疾風驟雨般猛衝而至。倏忽之間兩軍相距已經只有一箭之遙,鞠義的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再次舉槍撩天。厲聲長嗥道:「弩箭兵擊 鞠義一聲令下,八千先登死士前進之勢嘎然而止。 「嚓嚓嚓!」 雜亂的腳步聲中,兩千名弩箭兵迅速越過重裝步兵和長槍兵搶上前來,在陣前擺開了射擊陣形,倏忽之間,兩千雙冷漠的眼神已經聚焦在鞠義高舉長天的槍尖上,只等鞠義鐵槍揮落,這些冷血殺手就會毫不猶豫地扣下弩機。 「攻!」 鞠義淒厲地長嗥起來,高舉向天的長槍狠狠揮落,霎時間,數千支鋒利地弩箭密集如蝗蟲肆虐,向著馬騰率領的八千羌兵攢射而至,利箭劃破虛空發出淒厲的尖嘯,直欲震碎兩軍將士的耳膜。 「全軍停止前進!」馬騰奮力高舉長刀,仰天長嗥,「櫓盾兵陣!」 「嗷啊 「光 兩千櫓盾兵迅速搶上前來,將扛在肩上地櫓盾重重地頓在地上,頓時發出光地一陣巨響,倏忽之間,一堵堅實的盾牆已經憑空而起,牢牢地將八千羌兵護在了盾牆後面,霎時間,密集如蝗的弩箭已經攢射而至,無所不至地射在了巨大而又堅固的擼盾上。 「唏律律 馬騰的坐騎連中數弩,哀嚎著栽倒在地,馬騰凌空往後倒翻,揮舞長刀擊落了十數支射向自己的弩箭,最後重重地摔在了盾牆後面,將兩名羌兵壓了個馬趴,馬騰翻身爬起,低頭看看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羌兵,突然間沒來由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 附近的羌兵也跟著竭斯底裡在大笑起來,一時間,宏亮的笑聲與弩箭射在櫓盾上發出地攢刺聲互為呼應,合奏成一典詭異地戰場協奏曲。先登營陣前,鞠義眸子霍然掠過一絲冰冷,敵軍還真是出人意料地頑強啊,死到臨頭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嗷鞠義舉槍撩天往後狠狠一引,兩千名弩箭兵立刻開始轉身後撤,倏忽之間,鞠義的長槍又往前一引,此起彼伏的號子聲中,又有兩千名先登死士洶湧而前,進至陣前開始擺開了散射陣形,只不過這一回,這些士兵手中拿地不再是巨弩,而是長弓! 「依嗷攻!」 鞠義一聲令下,兩千長弓手挽弓搭箭,整整兩千支鋒利的狼牙箭霎時掠空而起,在天上交織成一片密集地箭雨。向著馬騰的羌兵陣呼嘯而下,而此時,馬騰的羌兵正躲在櫓盾盾牆後面開懷大笑,戰場上的氣氛一片灼烈。 「咻咻咻 淒厲的破空聲將馬騰驚醒,翹首向天,只見一片陰雲席捲而至。馬騰大吃一驚,頓時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弟兄們,該死的快換陣,換陣把櫓盾舉起來,快把櫓盾舉起來!快 羌兵們紛紛變陣,收起櫓盾舉過頭頂,然而還是晚了。 還沒等櫓盾連接成一片厚實地頂牆,密集如雨的箭矢已經呼嘯而下,綿綿不息的慘嚎聲霎時響成一片,成百上千的羌兵在剎那間倒了下來。倒在了血泊之中。「轟 袁術一行正往虎牢前疾行時,忽聽身後響起雷鳴般的鐵蹄聲,驚回首,只見數百騎兵正如風捲殘雲般掩殺過來。當先一桿玄色大旗。上繡斗大兩個字「夏侯」,為首一將身材長大,赫然正是曹操麾下頭號大將夏侯。 「不好!」袁術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曹軍追上來了!」孫堅虎目裡掠過一絲冷意,向袁術道文學:「大司馬不必驚慌,末將已在兩側密林裡埋下伏兵,如果夏侯敢縱兵來追,定教他有來無回!」 「哦?」袁術聞言寬心大放。以衣袖拭去額際冷汗。低聲道,「若非文台,本大司馬性命休矣。」 孫堅道:「堅乃大司馬一手提攜。理當為大司馬效勞。」「呵呵。」袁術聞言大悅,欣然道,「文台忠義,某已盡知。」 「呔!」恰此時,夏侯縱馬相近,厲聲大喝道,「大司馬留步!」 孫堅策馬橫刀(不是古錠寶刀,寶刀已經給了孫策)將袁術護在身後,厲聲喝道:「夏侯,汝意欲何為?」 眼見孫堅殺氣騰騰擋住去路,夏侯目露凜然之色,沉聲道:「末將奉丞相之命,特來恭請大司馬返回洛陽,大司馬乃是聯軍統帥,正所謂三軍不可一日無帥,大司馬怎可以不辭而別呢?」 孫堅冷冰冰地回應道:「大司馬有急事返回許都,就不必向丞相辭行了吧?」 夏侯正欲下令強行留人時,眼角餘光忽然發現官道右側的密林裡撲翅翅地飛起了一行驚鳥,心頭不由一凜,莫非林中埋有伏兵?再回頭看時,袁術一行雖然只得數十親兵隨行,卻渾無驚惶之色,心中便越發瞭然。 「元讓將軍!」小將曹純策馬靠了上來,低聲道,「兩側密林裡可能有伏兵。」 「嗯。」夏侯凜然點頭,沉聲道,「傳令全軍,不可輕舉妄動。」 見曹軍按兵不動,孫堅冷冷一哂,回頭把手一招護著袁術往虎牢關去了,夏侯無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袁術消失在山道上。 「架刀!」 馬騰嘶吼一聲,神情淒厲。 「吼!」 「吼!」 「吼!」 三名羌兵轟然回應,分別以站立、半蹲和跪立之姿將手中的鋼刀橫出胸前,頃刻間架起了相隔三步、漸次升高的刀梯,馬騰仰天長嘯一聲,三腳踏過刀梯,揚刀騰空而起,爾後挾帶著泰山壓頂之勢,一刀直直劈鞠義腦門。 「嗯?」 鞠義的眸子霎時收縮,本能地橫槍硬架。 「受死吧!」 馬騰神情淒厲,額頭凸起的青筋幾欲爆裂,倏忽之間,狠狠下劈地長刀已經重重地斬在鞠義鐵槍之上,只聽光的一聲巨響,鞠義頓覺雙臂酸軟欲死,胯下的坐騎竟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重壓,哀鳴一聲癱倒在地。 「轟!」 鞠義被重重地掀翻在地。 「吼呀!」 馬騰揮刀再劈。 鞠義奮力側滾,鋒利地刀鋒幾乎貼著他地臉頰切過,那徹骨的冰寒幾乎讓鞠義窒息,電光石火之間,馬騰的長刀重重一頓。在鞠義翻身爬起之前,再次橫斬而至,鞠義躲避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冰冷地刀鋒閃電般切向自己的頸項。 「保護將 淒厲的嗷叫在鞠義耳側響起,人影一閃,兩名親兵已經和身撲上,竟以自己的身體死死地擋在鞠義跟前。很顯然,這兩名親兵不求殺敵,只求能替鞠義擋住這必殺一刀!噗噗,兩聲脆響,血光激濺,兩名親兵頃刻間被砍成了四截。 但鞠義終於彈身而起,以鐵槍往地上狠狠一柱,在身體的重壓下,韌性極強的鐵槍霎時彎成弓形,旋即又往外曲線。將鞠義沉重地身軀重重地彈回了先登死士櫓盾結成地盾牆之後,馬騰從兩名先登死士的身上抽回長刀,再回首時,鞠義的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吼啊 馬騰霍然回首。黑壓壓地羌兵已經像潮水般席捲而至。嚎叫著、揮舞著鋼刀揉身撲到盾牆上,裹滿鐵甲的身軀重重地撞在堅固的櫓盾上,發出不絕於耳的撞擊聲,先登營堅固的櫓盾陣頃刻間開始顫動起來,彷彿決堤前的堤壩、搖搖欲墜。 「噗噗噗 眼看櫓盾盾牆就要崩潰之際,無數枝鋒利地長矛如毒蛇般從巨盾中間的縫隙裡攢刺而出,頃刻間就將爬在盾牆上的數百名羌兵刺成了刺蝟,慘烈的哀嚎聲中,爬在盾牆上地羌兵就像被滾水燙死地螞蟻。一排排地倒了下來。殷紅的熱血霎時濡紅了荒涼的大漠。 「可惡!」 馬騰鋼牙緊咬,眼睜睜地看著英勇的羌兵在自己身邊一排排地倒下,驚回首。萬餘北地屯田兵已然崩潰,公孫瓚的幽州軍和張燕的黑山軍正如惡狼般向著自己大軍的側後掩殺過來,而正前方,先登營的防禦卻是磐石般巋然不動。 「將軍,後軍已經崩潰了,敵軍正從三個方向掩殺過來!」 「將軍,先登營的櫓盾陣太堅固了,弟兄們根本無法突破!」 「將軍,我們已經被包圍了!」「將軍……」 馬騰神情猙獰,眸子裡漸漸流露出瘋狂地決死之意來。 「真是沒想到啊。」田豐慨然道,「馬騰軍困獸猶斗之下竟然變得如此頑強,竟能將鞠義將軍地先登營打得如此狼狽,厲害呀!」 淳於瓊道:「公孫瓚和張燕是怎麼搞的,這麼久才擊潰馬騰的後軍!」 「合圍之勢已成,馬騰軍敗局已定,再頑強也翻不了天了!」袁紹長長地舒了口氣,將目光轉向田豐,不無擔憂地問道,「倒是渡河南撤地兩萬涼州軍,很是讓人擔憂啊。如果讓這兩萬人逃回了美稷,只怕就要多費不少周折了。」 田豐凝聲道:「蔣奇、韓猛兩位將軍皆為沙場宿將,涼不致誤事。」涼荒的河套大平原上,兩萬北地屯田兵正在倉惶南撤。 趁著行軍的間隙,法正命人將領軍的十數員將校叫到了自己跟前,這些將校都是從高順陷陣營中抽調過來的百戰老兵,雖然不服法正,可這是馬騰的軍令,他們也只能服從!高順治軍素來以紀律嚴明著稱,對於違抗軍令的將士,處罰是極為嚴厲的。「諸位將軍,在下年輕識淺,論資歷、論聲望委實不足以統領這兩萬大軍!」法正沖眾人團團作揖,不亢不卑地說道,「不過,這既然是壽成將軍的軍令,在下只能勉為其難當一回主帥了,還望諸位將軍以大局為重,鼎力相助!」 諸將紛紛抱拳道:「願遵先生號令。」 「嗯。」法正點點頭,沉聲道,「冀州軍的軍師田豐素以智謀著稱,此番雲中惡戰我軍既已落在其算計之中,就絕不必讓我們安安穩狠地撤回美稷,在下料定這南撤路上必有伏兵!而且伏的必然還是冀州軍中的精銳。」 十數涼州將校聞言皆是神色一變,如果事情真如法正所料,那就極為棘手了。 「先生既然已經料到田豐之謀,想必心中已有對策!」一名小校沉聲道,「您就下令吧,我們照您說的去做便是!」 「大軍若一路南撤,勢必難以倖免!」法正沉聲道,「在下以為,我軍應該兵分十路,分頭撤回美稷!古人云,臨陣分兵乃是兵家之大忌,敵軍乃是百戰精銳,領兵之將想必也是沙場宿將,絕不會想到我軍敢於臨陣分兵,唯其如此,我軍方有一線生機。」眾將齊聲道:「謹遵先生號令。」 李肅、陳虎、張豹的船隊歷經數月的長途航行之後,終於抵達了新豐港,伴隨船隊一起抵達的還有數十萬石糧草、無數的輜重以及數百家荊、揚士族,近兩千人口!賈詡急令長安太守法真前往迎接。 河套大平原。窪地裡蒿草叢生,冀州猛將蔣奇率領的五千精兵就靜悄悄地埋伏其中,河套平原土地肥沃、野長風長,數萬大軍都可隱藏得無影無蹤,蔣奇的三千人馬隱入其中更是連影子都不見一個。 「報急促的腳步聲中,一名親兵扒開濃密的草叢跑到蔣奇面前,疾聲道,「將軍,來了!」 「好!該死的涼州土狗總算是來了!」蔣奇眸子裡殺機流露,霍然站起身來,厲聲大喝道,「傳令,讓弟兄們打起精神來,準備廝殺!」 「報蔣奇話音方落,又有親兵疾奔而至,急聲道,「將軍!」 蔣奇將鐵盔重重地戴在頭上,厲聲道:「講!」 親兵劇烈地喘息兩聲,急道:「往東五里,又發現涼州潰軍!」 「什麼?」蔣奇臉色一變,急問道,「有多少人?」 親兵道:「兩三千人。」 「兩三千人?」蔣奇凝思片刻,急向原來那名親兵道,「正向這邊逃來的潰兵有多少人?」 親兵道:「也是兩三千人!」 「可惡!」蔣奇握緊雙拳,咬牙切齒道,「這些涼州土狗還真是狡猾啊,竟然想出分路逃跑之策!現在就算我們能夠截住其中一到兩路潰兵,其餘的潰兵也能成功逃回美稷,這樣一來,軍師交待的任務可就完不成了!」 「將軍!」一員牙將匆匆跑到蔣奇面前,大聲道,「涼州潰兵已經過來了,殺還是不殺?」 「殺!當然殺!」蔣奇厲聲道,「傳令,全軍出擊!」 「噗 馬騰雄壯的身軀陡然一頓,有刺骨的冰寒如蛛絲般從背心向四肢漫延,渾身的力量正如潮水般退走。有些艱難地低下頭來,馬騰霍然發現一截槍尖正從自己左胸透出,有殷紅的血珠順著槍刃滑落。 緩緩回頭,一員冀州大將的身影映入眼簾。 馬騰緩緩伸手,虛指那員冀州大將,冀州大將冷然道:「某間張是也!」「張!」馬騰干指張,一字一句地說道,「吾超饒不了你啊 話落,馬騰頹然倒地,旋即氣絕身亡。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6章 - 表字孟起← 漢獻帝建安五年(192)七月。馬躍、馬超兩軍會師於河北白馬。 「參見兄長!」 馬超翻身下馬,向著馬躍鏗然拜倒。 馬躍急上前抉起馬超,目露欣慰之色,說道:「超弟。你又長高了。」 馬超撓了撓頭,憨聲應道:「小弟長再高,也還是兄長的小弟。」 「呵呵。」馬躍洒然一笑。握緊馬超雙臂,回頭向甘寧道,「甘寧,本將軍替你介紹一下。這一位乃是本將軍簇弟馬超。」 甘寧早從典韋口中聽說過了馬超地大名。急抱拳作揖道:「末將參見少將軍。」 馬超抱拳回禮道:「參見甘寧將軍。」 馬躍這才問馬超道:「超弟,李肅地船隊可曾安全抵達新豐港?」 「兄長放心。」馬超凝聲道。「河水兩岸的郡縣已經被小弟地鐵騎反覆洗劫了三遍,現在南北兩岸百里之內再找不到關東軍的一兵一卒了。只要途中不出意外。李肅先生地船隊應該已在半個月前抵達新豐港。」 [李肅的船隊都是大型樓船。航速慢,甘寧地水師是艨沖、鬥艦、速度快。所以李肅比甘寧先走兩個多月。可最後甘寧卻只比李肅晚一個月趕到白馬。] 「如此便好。」馬躍道。「函谷關局勢如何?」 馬超答道:「半個月前小弟曾接到軍師傳書。軍師在書信中說已有萬全之第。可將三十萬關東軍於函谷關前一舉擊滅!不過。最近由於大軍一直在轉戰,已經半個月沒有接到軍師的傳書了,也不知道函谷關戰事究竟如何了。」 「萬全之策?」馬躍心頭一跳,喃喃低語道。「可將三十萬關東軍一舉擊滅!?」 馬超道:「兄長。軍師所言不像是寬慰之語。」 「唔。」馬躍點頭道。「軍師一向不說大話,看來真是有了萬全之第了。」 「少將軍~」馬躍話音方落,忽有數十騎驚州快馬從前方平原上疾馳而來。高聲吶喊道。「少將軍何在?」 馬躍抬頭一看不由目露喜色。大聲道:「句突!」 這疾馳而來的數十騎快馬霍然正是句突率領地鳥桓斥候。句突素來追隨馬躍帳前擔任斥候頭子。前次馬躍率八千鐵騎南下荊揚。考慮到在南方人生地不熟。句突的斥候游騎去了也沒什麼用處。就讓他留在了馬超帳前聽令。 「呃—主公?」句突急勒馬駐足。旋即翻身下馬跪倒塵埃。疾聲道,「參見主公!」 「參見主公!」 。 ,又向數十斥候騎兵道:「起來,弟兄們快起來。」 「主公!」句突站起身來,劇烈地喘息兩聲,急道。「函谷關急報!河套急報!」 馬躍心頭再度一跳。冷然道:「講!」 句突環顧左右。目露為難之色。低聲道:「主公。能否借一步說話?」 馬躍目光冷然。馬超、甘寧諸將見機告辭而去。只有典韋冷著臉,就像一尊金剛依然護衛在馬躍身後,句突這才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說道:「主公,函谷關、河套同時譴快馬傳訊。函谷關}參勝,河套慘敗!」 馬躍的目光越發陰冷。凜然道:「如何慘勝?如何慘敗?」 句突道:「我西驚大軍與關東聯軍激戰函谷關。不想天降瘟疫、生靈荼炭。短短月餘時間,三十萬關東軍及五萬西驚大軍十不存一!最後曹操、袁術僅率數萬殘兵敗回洛陽。關中守軍也僅剩數千人。」 饒使馬屠夫殘忍嗜殺,視人命如草芥,驟然間聞聽此訊也不免大吃一驚,瘟疫!竟然是瘟疫!很顯然。這必然就是賈詡地傑作,這必然就是賈詡在給馬超信中所說地萬全之策。這果然就是萬全之策。當真將三十萬關東軍毀於一旦。 !圈!可是。 !子!付出的代價未免太也慘烈了,整整五萬驚州大軍,整整五萬壯丁哪! !網!那得休養生息多少年才能恢復過來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最精銳地兩萬舊部因為追隨馬超出征而毫髮無損,這兩萬精銳猶在。馬屠夫地底氣猶存。 深深地吸了口氣,馬躍沉聲道:「接著說,河套如何慘敗?」 句突神色陡轉黯然,低聲道:「河套戰場。方悅將軍領軍一萬駐守野牛渡以拒北路聯軍,馬騰將軍領軍四萬守雲中以防備袁紹軍地突然偷襲。不想幽州刺史公孫瓚及黑山賊張燕明為相助。實為相害。」 「公孫瓚?」馬躍地眉宇霎時蹙緊,陰聲道。「黑山賊張燕!?」 句吸吸了口氣,接著說道:「幽州軍、黑山賊臨陣叛變,我軍三面受敵,大敗!僅法正率領萬餘殘兵退回美稷。馬騰將軍他~~" 馬躍凝聲道:「騰叔他怎麼了?」 句突黯然道:「馬騰將軍死戰不退。為袁紹部將張郜所殺,首級懸門示眾!」 馬躍的目光霎時轉為一片寒驚。雖然是大夏天,可句突卻分明感覺到了絲絲地寒意,句突追隨馬躍日久,深知馬躍脾性心知馬躍已經動了真怒!果然,馬躍雙拳霍然握緊,從牙縫裡冷冷地崩出一句:「張郜。本將軍定要將爾碎屍萬段!」 「主公。」句突低聲道,「這噩耗是否要告訴少將軍?」 「不可!」馬躍沉聲道,「此事需嚴加保密。如若走漏了半點消息。本將軍唯你是問!」 句突凝聲道:「請主公放心,末將一定守口如瓶。」 「呼~」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臉色已經完全恢復如常。向句突道。「行了。句突你先退下。再讓少將軍來見。」 "遵命。」 句突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不到盞茶功夫。馬超來到。 馬躍示意馬超入席。然後不著邊際地問道:「超弟今年十九了吧?」 馬超恭聲道:「回兄長,小弟虛歲二十了。」 嗎超年齡略有出入,為了情節需要修改之,] 「嗯。」馬躍點點頭。微笑道,「弱冠之年。該娶親了。」 馬超俊臉微紅。朗聲道:「全憑兄長做主。」 馬躍道:「等這一仗打完。為兄就替你找個好人家。」 馬超道:「多謝兄長。」 馬躍又道:「既然要娶親那就是成年了。也該有表字了。」 馬超先是一騰。旋即喜道:「還望兄長賜下表字。」 論輩份,馬躍僅是馬超簇兄。而且馬超生父馬騰健在(至少馬超還不知道馬騰已死),是輪不到馬躍給馬超起表字地。不過論身份。馬超卻貴為平西將軍、驚州刺史,是馬氏宗族地族長,更是馬騰父子當仁不讓的主君,所以由馬躍賜字,馬超只會感到榮幸。 馬躍凝眉作沉思狀,片刻後才釋然道:「不如就叫孟起吧。」 「孟起?」馬超喜道。「多謝兄長賜字。」 「孟起。」馬躍問道,「你可知道這『起』字的涵義?」 馬超起身,以晚輩之禮向馬躍鄭重地跪下,恭聲道:「小弟恭聽兄長垂訓。」 馬躍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起者。中興也!茂陵馬氏乃世之望族,至父叔之輩漸有凋零之象,為兄給你起字孟起。就是希望馬家能在你我兄弟這輩再次中興;再者。起者。啟也,亦含承前啟後之意。常言道人生無常,為兄如若有個三長兩短,征兒、戰兒年幼,威望不足以服眾。就要靠孟起你鼎力輔佐了。」 馬躍這話是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一句話。馬躍就是在未雨綢繆,做好身死之後地打算了!萬一哪天運氣不好。馬躍像馬騰一樣戰死沙場。那時候馬征、馬戰年幼,孤兒寡母的根本就鎮不住廑下那群虎狼之將,這就需要馬超這宗族大將站出來穩定局勢了。 「請兄長放心,小弟定會全力輔佐兩位公子。」 馬超如何聽不懂馬躍地言下之意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隍恐。 「孟起啊。」馬躍上前抉起馬超,又輕輕撫住馬超肩膀。凝聲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要試著挑起馬家的大粱。今後無論遇到什麼困難。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保持冷靜,絕不能意氣用事啊。」 馬超肅然道:「小弟謹遵兄長教誨。」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7章 - 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孟起。」馬躍沉聲道。「為兄現在必須告訴你。驚州軍團正面臨一場空前地危機。」 馬超道:「兄長?」 馬躍道:「幽州刺史公孫瓚、黑山賊張燕、冀州牧袁紹共集結了十五萬大軍偷襲雲中得手。騰叔力戰不支已然敗走美稷。眼下袁紹正率軍猛攻美稷,如果沒有援軍抵達。最多支撐一個月。美稷城就會被攻陷!」 「啊?」馬超失聲道,「該死的袁紹竟然集結了十五萬大暈!」 「河套一旦失陷。後果將不堪設想!」馬躍沉聲道。「河套不僅僅只是驚州軍團地老營。更是驚州軍團實力的象徵。河套一旦失陷,對周邊弱小勢力的威懾將會極大削弱!我們馬家在西域地高壓統治將會最先崩潰。然後漠北和關、驚地聯繫就會被完全隔絕,在公孫瓚、袁紹、黑山軍和東部鮮卑。還有北方丁零人的四面圍攻下,周倉、裴元紹也將潰敗,最終失去對漠北草原的控制。如此一來。我軍在漠北和西域地勢力將會被連根拔起!」 馬超神色凜然。 「更嚴重地後果還在後面!」馬躍接著說道。「河套一旦失陷。西域一旦叛變。關、驚大地就不再是易守難攻地大後方了,我軍將徹底喪失戰略上地優勢,利用河套地地利和漠北的牧場,袁紹可以在數年之內組建起一支足以威脅到關、驚腹地地強大騎軍。」 「還有,經過這場大戰,關、驚地青壯已經大量消耗。沒有十年休養只怕很難恢復元氣。可曹操、袁紹這些傢伙根本不可能給我們安心休整地時間!」馬躍說此一頓,重重拍了拍馬超肩膀。凝聲道,「河套地存亡關乎我軍的生死啊!」 馬超凜然道:「兄長何不速譴援軍?」 馬躍喟然道:「方悅軍就在野牛渡。距離河套最近,可他廑下只有一萬軍隊。今正與張濟、王匡、張揚、孔融十二萬大軍隔河對峙。根本就抽調不出援軍!除了方悅,就只有鎮守長安地徐晃廑下還有三萬郡兵。可長安與河套相隔千里之遙。等徐晃趕到河套地時候。美稷城早就被攻破了。」 馬超道:「如此,小弟願率本部鐵騎星夜往援。」 「嗯。」馬躍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欲解河套之圍。還得靠你我兄弟呀!不過,不是讓你地兩萬鐵騎回師河套去救美稷。而是挺進河北去進攻袁紹地老巢鄴城!孟起你聽著,此去河北。不以攻城掠地為目地。只為燒殺劫掠而戰!一句話。定要讓整個河北亂成一鍋粥。越亂越好!」 「圍魏救趙麼?」馬超凝聲道,「小弟理會得!」 馬躍道:「對河北的襲擾至少要持續半月之久,然後長驅北上繼續騷擾幽州,再後從代郡、上谷一帶出漠北。與周倉、裴元紹兩路騎軍匯合。先行擊潰東部鮮卑之後就地待命,等候為兄地下一步命令。」 馬超鏗然抱拳道:「小弟領命!」 「軍情緊急。」馬躍沉聲道。「孟起可連夜起兵。」 「遵命。」 馬超抱拳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待馬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馬躍才沉聲道:「典韋。」 典韋鐵塔似地身軀霍然出現在帳中,甕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立即讓李蒙、句突還有甘寧前來大帳。」 「遵命。」 典韋領命而去。 美稷。袁紹中軍大帳。 袁紹高踞案後,臉有不豫之色。 大軍猛攻美稷已經數日。卻連角堡都還沒有攻破,更別提美稷本城了!鞠義、張郜、蔣奇、韓猛諸將皆有羞愧之色,不敢正視袁紹地眼神,尤其是蔣奇和韓猛,若非兩人截擊不力。讓法正地兩萬人大多逃回了美稷城,這城池早就被攻破了。 見諸將皆默不作聲,袁紹只得將目光投向軍師田豐。問道:「元皓可有破城良第?」 田豐道:「美稷城高溝深。又有石炭燃燒帶相阻隔,城池四角又築有角堡以為拱衛之勢。我軍每欲提水滅火。皆遭角堡上守軍弓箭手所射殺。是故強攻數日不得寸進。有鑒於此。豐以為欲破美稷,必先破其角堡。」 袁紹道:「如何先破角堡?」 田豐道:「城池四周皆有石炭燃燒阻隔。非等火熄難以進攻。所以。最穩妥地辦法就是等城外石炭燃盡。然後再行攻城。」 「誰知道那石炭燃燒帶有多深,需多長時間才能燃盡?」袁紹蹙眉道,「如果十天沒燒盡,我十數萬大軍豈不是要在城外乾等十日?」 田豐無奈道:「那就只能繼續強攻了。」 「那就繼續強攻!」袁紹冷然道。「不過,不能冀州精兵不能再消耗了,張燕地黑山軍兵力最多,就讓他的人先上!」 苟諶臉色一變。急出列道:「主公不可。」 袁紹道:「有何不可?」 苟諶道:「最近公孫瓚常常邀請張燕飲宴,兩人似有親近之意,主公若在這個時候派上張燕地軍隊攻城。難免被他誤認為是要藉機削弱其兵力,如此一來。很有可能把張燕逼向公孫瓚啊。」 田豐也道:「友若(苟諶表字)所言極是。主公三思。」 「這也不行。那也不可,那你們說該怎麼辦?」袁紹厲聲道。「十幾萬大軍。竟然奈何不了小小一個美稷城!你們身為軍師和謀士。難道就不覺得羞隗嗎?還有你們,身為統兵大將。難道就沒有感到恥辱嗎?」 諸將及田豐、苟諶等人皆有羞愧之色。 「呼~」袁紹長舒一口氣。一通發洩也感心情舒暢不少。遂道,「罷了。就依軍師之策。圍城緩攻!」 「主公英明。」田豐拱了拱手,又道。「豐還有一事。」 袁紹道:「何事?」 田豐道:「細作回報,馬屠夫族弟馬超正率軍在河水北岸洗劫,豐以為不可不防。」 「哦?」袁紹沉聲道。「馬超率軍在河水北岸洗劫?想是函谷關戰事吃緊。賈毒士才讓馬超兵出側後。應該是為了牽制孟德地中路聯軍吧?而且馬超的軍隊都是騎兵,再驍勇善戰也不可能攻城掠奪地,對河北應該構不成威脅。」 「豐也是這般認為。」田豐說此一頓。接著說道。「不過萬一河套的消息傳到馬超軍中,難保馬超不會狗急跳牆,放棄牽制中路聯軍地計劃。不顧一切地殺入河北!馬超乃是西驚驍將。能文能武,廑下的西驚鐵騎又是馬屠夫的精銳舊部,如果讓這支虎狼之師流竄進河北。冀州大地恐將狼煙四起、元氣大傷啊。」 田豐地意思就是說。萬一讓馬超知道馬騰已經戰死,勢必會在河北燒殺劫掠以洩心頭之憤,如此一來,就算河北平原地幾十座主要城市保全,可城外的鄉村以及百姓就要遭殃了。這樣一來,冀州還是要大損元氣。 袁紹聞言悚然一驚,深以為然道:「嗯,元皓所言極是,的確要提防啊。」 田豐又道:「眼下主公率大軍出征在外,河北只有逢紀、審配兩位大人主事。恐非馬超對手啊,主公何不令張郜將軍率領五千輕騎先行返回冀州?張郜將軍乃是河北名將,武藝不在馬超之下,有他坐陣,再以逢紀、審配兩位大人輔之。河北可無憂矣。」 「唔。」袁紹想了想,說道,「還是讓公禮(鞠義表字)地先登營回河北吧。」 相比較張郜。袁紹顯然更信任鞠義,畢竟張郜降伏不久,而鞠義卻是袁紹起家的舊部,親疏關係當然不能相提並論。鞠義乃是袁紹廑下頭號大將,由他坐陣河北當然比張郜更合適。田豐對此也沒有異議。 白馬。 馬超已經率領兩萬鐵騎連夜開拔,攻打河北去了。大營裡便只剩下了馬躍地七千鐵騎和駐紮在碼頭上地錦帆水軍。 馬躍中軍大帳。 句突、李蒙、甘寧諸將魚貫而入,馬躍正伏案察看地圖。對諸將地入內渾無所覺。現在的情形已經非常明顯了,南路聯軍和西路聯軍先後潰敗,中路聯軍接著又是全軍覆滅,關東聯軍已經大部瓦解。 現在就剩下北路聯軍和袁紹地冀州軍還在繼續進攻! 為了瓦解關東聯軍的進攻。馬躍集團付出了極其慘重地代價。窮幾年時間積累起來地戰爭資源已經消耗殆盡。關、驚境內的青壯年更是死傷慘重。可以說是傷筋動骨了!馬躍很悲觀地得出結論,如果不靠掠奪。十年之內驚州軍團是很難恢復元氣了。 現在擺在馬躍面前地難題是如何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馬躍之所以要隱瞞馬騰戰死地消息。就是為了防止馬超報仇心切不顧一切地進攻河北,最終將戰事進一步擴大。演變成驚州軍事集團與冀州軍事集團之間地大決戰!馬躍並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與冀州軍事集團進行決戰。這對驚州軍事集團沒有任何好處不說,還白白便宜了公孫瓚和曹操這兩隻白眼狼。 而且。更為要命的是。剛剛經歷過二十三路諸侯聯軍討伐的驚州軍團。再承受不起一場大規模地決戰了!和冀州軍事集團決戰之時,也就是驚州軍事集團崩潰覆滅之始,馬躍不是傻瓜。當然明白這其中地利害。 所以,現在最迫切的任務就是盡快將冀州軍、幽州軍和黑山軍從河套趕出去。唯其如此。驚州軍事集團才能贏得寶貴的喘息之機! 到時候就算曹操、孫堅、袁紹、袁術這些關東諸侯賊心不死。也只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經歷了這場大戰之後,驚州軍團固然是元氣大傷,可各路關東軍也同樣需要休養生息、整軍備戰。 只要馬超西驚鐵騎席捲河北地消息傳到袁紹軍中。馬躍相信以袁紹的個性一定會選擇撤兵!袁紹絕不會為了河套而拿整個河北地生靈塗炭去冒險,對於袁紹來說,如果河北讓人殺個天翻地覆。那就算攻下了河套也是失敗。 袁紹畢竟不是曹操。他不可能知道河套對於驚州軍事集團的重要性!至於田豐,當然會力勸袁紹不要撤兵。可袁紹剛愎自用。別地事情或許還能聽田豐之言,可事關河北安危時。只怕就很難聽得進去了。 畢竟,袁紹地家小就在鄴城。 「呼~」 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思路回歸現實,這才發現諸將早已到齊。 「哦,你們都來了。」 「主公。」 「主公。」 「主公。」 甘寧諸將紛紛抱拳作揖。 馬躍沉聲道:「本將軍讓典韋將你們連夜請來,是有一件大事讓你們去做。」 諸將齊聲道:「主公儘管吩咐。」 「旬突。」 「末將在。」 「派出所有探馬。三天之內將魏郡、陽平郡、平原郡以及東郡地兵力佈置徹底摸清。除了各郡的郡兵以及各縣地縣卒。尤其要留意曹操和袁紹的正規軍!一旦發現有正規軍調動,立刻回報大營。」 「遵命。」 「甘寧。」 「末將在。」 「抓緊準備船隻,做好大規模運輸人員輜重的準備!至於船隻,陳虎、張豹地船隊在卸下物資人員後會盡快東返,除了這三十五艘樓船。還需將河水沿岸地大小船隻全部徵集起來。十天之內。本將軍要你備齊至少一萬艘大小船隻!」 甘寧鏗然抱拳道:「末將領命!」 馬躍最後轉向李蒙,喝道:「李蒙何在。」 李蒙奮然踏前一步。抱拳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目露殘忍之色,向李蒙道:「明天開始。率軍洗劫魏郡諸縣。這次不要糧食。不要輜重。只要人!不要老弱病殘。只搶身體健康地青年男女,還有小孩!只要符合條件地,有多少搶多少。搶光為止!!!」 李蒙雖然不解。卻還是轟然應諾道:「末將領命!」 馬躍輕輕頷首。目光一片寒驚!殘忍冷血地馬屠夫已經在未雨綢繆,要替大戰之後地恢復元氣做打算了,畢竟這一戰之後,關、驚地區地青壯大量損失。如果不出奇招彌補這個損失。要想在短時間內恢復元氣。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河套,美稷。 夜色如墨,法正修長的身影正迎風肅立在城頭上,身後簇擁著十數員驚州武將。成功地將一萬五千大軍帶回了美稷,這多少讓這些行伍出身地武將對法正地能力有了初步的訂可,至少這白面書生沒有看上去那麼不中用。 站在城牆上往外望去。石炭(煤)阻燃帶正發出灼灼地紅光。將周邊的地面映得一片通紅。雖然相隔數十步之遙。可城頭上地守軍似乎仍能感受到那灼人地熱浪!那些冀州兵也真是可憐。提水熄火得隨時提防兩側角堡上地箭矢不說,還得忍受那令人窒息地熱浪。想想都讓人發瘋。 石炭阻燃帶,是郭圖重建美稷城時想出來的絕計,就是在城外事先挖好十道環城深槽,在槽內填實石炭,待敵軍大舉來攻,而城中缺乏足夠的守備力量時,就引燃最外槽的石炭,然後層層往裡引燃。利用石炭地層層燃燒來阻擋敵軍地進攻。 這石炭一旦燃燒起來就很難被熄滅,再加上四周角堡的弓箭壓制。攻方很難靠近城下,如果僅以投石機轟擊,則很難對角堡和城頭上的守軍形成實質性的威脅。唯其如此,袁紹才會拿美稷毫無辦法。 「這真是天才的設想!」法正重重一拍女牆。喟然道,「有些天才的設想。我軍又豈能死守而不反擊?」 「嗯,反擊?」 「如何反擊?」 「怕是有些不妥吧?」 諸將皆面面相覷。眼下守城都嫌吃力。這白面書生竟然還想著反擊? Ps:再次解釋一下。本書地投石機只是最原始的拉桿式投石機,而不是西方電影中常見的那種絞盤配重式投石機。拉桿式投石機受到操作士兵數量、體力、動作協調性以及石塊大小、形狀、重量(石塊太重。不可能隨軍攜帶,而只會就地取材,所以很難做到統一重量、形狀)地影響,射程是飄忽不定地,根本就無法準確衡量。 而且拉桿式投石機地拋送力有限。只能拋送較小地石塊。很難對外壁壘以巨石青磚。中間夯以草絆黃土地厚實城牆構成實質性地威脅。利用投石機砸塌城牆更是無稽之談。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8章 - 河北之戰← 深夜。 美稷城東的冀州大營一片死寂。只有守衛在瞭望哨上的斥候仍然以警惕的眼神搜視著四周虛無的黑暗。 大營往東三里處有一大叢茂密地蒿草。草叢裡突然鬼魅般響起了沙沙的聲音,一簇簇黑影像幽靈般從草叢裡鑽了出來。淡淡的星光照在這些黑影身上。反射出暗暗的幽光。那是鐵甲地猙獰,赫然竟是一支軍隊。 沒錯,這的確是一支軍隊,美稷城中的驚州軍。 當初馬屠夫在美稷城內一把火燒掉了韓遂、潘風十萬大軍,郭圖是親身參與了這一仗地,所以重建美稷城時這廝就充分考慮了城池被四面合圍的可能。在地底下預留了逃生用的暗道。法正獲悉之後才會驚歎「天才的設想」。 「緊急集合!」一把壓抑地聲音悠然響起,「弟兄們快點。」 從草叢裡鑽出來的士兵迅速開始列陣集結。淡淡的星容下。這支軍隊約模有五六百人。擺開了戰鬥陣形,陣前肅立著一名身材高壯的驚州小校。倏忽之間,小校耳畔再度響起了臨出城時法正的叮囑。 夜襲當以騷擾為主,絕不可戀戰誤事。 夜空下。五六百人馬向著靜悄悄的冀州大營鬼魅般靠了過來。瞭望哨上的斥候雖然把眼睛瞪得賊大,卻根本無法從無盡的黑暗中發現這支軍隊,直到一枝冰冷地狼牙箭掠空而至,冰冷地射穿了他的咽喉,才一聲不哼地癱倒在高塔上。 「殺!」 「殺!」 「殺!」 靜謐地夜空下陡然響起了排山倒海般地吶喊聲,正在熟睡的袁紹被這吶喊聲從睡夢中驚醒。胡亂披上鎧甲從營帳裡衝將出來,卻只見大營裡火光通紅。靠近東側地營帳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 「怎麼回事?」袁紹急問左右。「哪裡來地喊殺聲?」 「主公。有人偷營!」 「偷營?」袁紹心頭一凜。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及片刻功夫,田豐、苟諶、高幹等謀士便先後趕到了袁紹的大帳,袁紹一邊急令韓猛、張合率軍救援被襲地淳於瓊大營,一邊在田豐、荀諶的陪伴下等候消息,經這麼一打擾。袁紹早已經睡意全無。 將及天亮時分,冀州大營的騷亂才逐漸平息下去。蔣奇、韓猛、張合護著神情狼狽地淳於瓊來到了袁紹地中軍大帳。 「主公!」一進大帳,淳於瓊便神色激動地吼道,「前來偷營的是公孫瓚地人!」 「胡扯!」袁紹眉頭一皺,喝斥道,「冀州軍與幽州軍現在乃是盟軍,公孫瓚的人如何會來偷襲我軍。」 「真的是公孫瓚地人。」漳於瓊急道。「末將雖然沒有抓到偷營地賊兵。卻還是發現了不少蛛絲馬跡。其中就有兩把賊兵遺棄地馬刀,還有賊兵往我營中發射地火箭,都是幽州軍的制式,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說著,淳於瓊一揮手,早有士兵將他所說的馬刀和箭矢呈了上來。袁紹、田豐等人上前細看。發現果然是幽州兵使用的兵器和箭矢。袁紹的臉色便有些變了,田豐卻是皺眉凝思片刻,搖頭道:「主公。只怕其中有詐。」 「哦?」袁紹道,「如何有詐?」 田豐道:「公孫瓚如果要對主公不利,就不會去偷襲淳於將軍的大營,而應該是直奔主公大營來了!而且。公孫瓚如果要對主公不利。在雲中和馬騰決戰地時候才是最佳時機,可他最終卻背棄了與馬屠夫的盟約。」 苟諶道:「不錯,在下認為元皓所說極為有理。」 韓猛道:「那這些兵器和箭矢又如何解釋?」 苟諶道:「也可能是驚州軍的嫁禍之計。」 「嫁禍?」張合不以為然道,「十幾萬大軍將美稷城圍得鐵桶一般,而且城外又有石炭燃燒帶相阻隔,就是一隻螞蟻也爬不出來,在這樣的情形下。驚州軍就算有心嫁禍。又如何讓軍隊出城呢?難不成從天上飛出來?」 苟諶道:「也許是馬屠夫地援軍到了。」 張合不悅道:「荀諶先生,請不要隨便懷疑我軍斥候游騎的能力。本將軍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方圓百里之內絕對沒有驚州軍地存在!距離美稷最近的驚州軍都在三百里之外,那便是野牛渡的方悅軍。」 「就是。」韓猛亦附和道,「如果說有幾十名奸細躲在城外搗亂。也不無可能,可現在至少有上千名敵軍前來偷營!千人規模地敵軍在開闊的草原上出沒,如果張合將軍的斥候游騎都發現不了地話。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對!」淳於瓊咬牙切齒道,「就是公孫瓚的人。一定是!」 「絕無可能。」苟諶大搖其頭道,「公孫瓚不可能幹這樣的蠢事。」 淳於瓊怒道:「荀諶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本將軍捏造假證。陷害公孫瓚那狗賊嗎?」 苟諶冷然道:「在下可沒有這麼說。」 「行了。」袁紹皺眉道。「吵什麼吵,都給本大將軍閉嘴。」 最後,袁紹廑下的文官和武將吵了半天也沒有吵出個結果來,田豐身為軍師也無法解釋其中地蹊蹺之處。袁紹擔心之下,便對冀州兵地佈置悄悄做了調整,加強了對城南幽州軍地戒備。 誰知道五天後的深夜。冀州大營再次遭襲! 這次受襲地是城北靠近黑山軍地蔣奇大營,敵軍沒有殺破大營,只在營外放了幾排火箭,結果燒掉了十幾頂帳蓬。還有幾車輜重,另外還有幾十名冀州兵傷亡,結果整座冀州大營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更為嚴重的是,蔣奇在大營外找到了只有黑山軍才有地柴刀。而且當夜恰好輪到蔣奇地從弟蔣正巡夜。倒霉的蔣正被偷營地敵軍一箭射殺,蔣奇大怒之下,未經袁紹允許便擅自點起了三千精兵徑直殺奔黑山大營,將張燕的黑山大營殺了個天翻地覆。 等到袁紹聞訊派人前來制止時。至少三千黑山兵已經成了屈死的冤魂。 事後袁紹雖然百般解釋。並且還把蔣奇當眾杖責八十軍棍,可張燕心中芥蒂已生,很快也對黑山軍地佈置做出了調整。加強了對冀州軍地防備。幾乎是同時,公孫瓚的幽州軍也加強了對冀州軍的戒備。 短短幾天時間,冀州軍、幽州軍和黑山軍之間地關係就發生了微妙地變化。 河北。 鞠義的八千先登營騎乘快馬。輕裝疾進從河套回師河北,經過十餘日的急行軍。堪堪趕到了常山郡。大軍未及休整便接到了魏郡留守逢紀的急報,鄴城遭襲,西驚驍將馬超率領兩萬西驚鐵騎正在攻掠魏郡。 鞠義不敢怠慢。便率領先登營馬不停蹄南下魏郡救援鄴城。 鄴城東效。馬超大營。 「報~」馬超正伏案察看地圖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內,跪地疾聲道,「將軍。常山急報!」 馬超頭也未抬,疾聲道:「講!」 小校道:「袁紹大將鞠義。率八千先登營正從真定(常山郡治)南下。」 「嗯。」馬超點了點頭,問道,「勃海、河間、中山、清河各郡可有異動?」 小校道:「諸郡皆深溝高壘、準備堅守。並無異動。」 「哈哈哈。」馬超朗聲大笑。霍然直起腰來,大聲道。「這些無膽匪類就知道縮進城裡堅守,也只有鞠義敢與西驚鐵騎爭鋒啊,不過這個鞠義可不是個易與之輩。此人乃是袁紹手下頭號大將。能征善戰。廑下先登營更是虎狼之師,不可小覷啊。」 「將軍所言不差。」有牙將附和道,「昔澤國一戰,幽州刺史公孫瓚數萬幽燕鐵騎竟奈何不了先登營區區八千步兵!最終天降大雨。公孫瓚的幽燕騎兵被困澤國以致大敗,並從此一蹶不振。袁紹也正是因為這一戰而成為河北之雄。」 「嗯。」馬超凜然點頭,凝聲道,「鞠義地先登營絕不會比高順將軍地陷陣營差太多,陷陣營能將鮮卑鐵騎殺個片甲不留,先登營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有騎兵能突破先登營地防禦。卻絕不會是本將軍地西驚鐵騎!」 牙將凝聲道:「將軍,這麼說我軍要避戰?」 「避戰?」馬超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狡詐的笑意,搖頭道,「不,當然不能避戰!只要擊潰了鞠義的先登營,袁紹想不從河套撤兵都不行了!所以。為了實現圍魏救趙地目地。都必須將鞠義的先登營擊敗。」 「擊潰先登營?」牙將凜然道。「只怕不太容易啊。」 「當然不容易。」馬超冷然道。「先登營或許無懈可擊,可鞠義卻有個致命中地弱點!」 「鞠義的弱點?」 「對,鞠義此人—好戰!」 洛陽,曹操臨時官邸。 由於張機地精心冶療,曹操身上地疫情完全得到控制,身體也一天天地好轉起來。這天曹操起了個大早,正與郭嘉、苟攸等人議事時,忽見曹洪氣喘吁吁地闖了進來。大聲道:「主公。馬屠夫回來了。」 「嗯?」曹操一驚而起。凝聲道,「馬屠夫今在何處?」 曹洪道:「也許在河北白馬。也許已回關中。具體行蹤無法確定。不過馬屠夫回返北方卻是無疑了,因為他地八千西驚鐵騎已經從水路到了河北。眼下正在魏郡、清河、東郡、平原一帶擄掠人口。」 「這個馬屠夫!」曹操蹙眉搖頭道,「真是一輩子都改不了流寇地心性啊,到了哪裡都是一番擄掠,唉。」 曹洪道:「不過這一回好像有些不一樣。」 曹操道:「什麼不一樣?」 曹洪道:「聽細作回報。這回馬屠夫不搶糧食不搶錢, 只搶人口,而且老弱病殘不要。只搶健康地青年男女還有小孩,不知道馬屠夫這是要幹什麼?」 「咦?」郭嘉臉色一沉,向曹操道。「主公,馬屠夫這是在未雨綢繆,要擄掠關東青壯彌補關中青壯人口大量損失地缺口啊。」 「嘿。」曹操狠狠擊節道。「這個馬屠夫,當真是事事都算在了本相地前頭。」 郭嘉默然。以曹操現在地實力。縱然有心阻止馬屠夫地擄掠行為。卻也派不出兵了!此次函谷關之戰,曹操可謂傾巢而出。連曹純地虎豹騎都派上了戰場。可結果卻落得個慘敗收場。眼下曹軍已經元氣大傷,境況之慘比馬屠夫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曹操比馬屠夫更需要喘息之機。現在馬屠夫不大舉來攻曹操便已經拍手稱幸了,又怎敢主動去招惹馬屠夫?唯一值得慶幸地是馬屠夫還不知道曹操地窘境。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曹軍發起致命打擊。 曹操凜然道:「本相視馬屠夫為平生勁敵,馬屠夫想必亦然。眼下驚州軍雖然元氣大傷,可馬屠夫此人行事每每出人意料。不能不做好最壞地打算!可急令文若(苟或表字)加緊從兗州各郡徵募新兵,再令文則(於禁表字)抓緊訓練。以盡快成軍。」 事實上。曹操也是高估馬屠夫地實力了! 馬躍手下雖然還有幾萬軍隊,而且都是身經百戰地精銳之師,可這都是騎兵,只擅野戰而不擅攻堅,而且更要命地是經過長達半年多地征戰。驚州將士普遍有了厭戰之意。都想早些回到關中。都不想再打仗了。 「報~」曹操話音方落,夏侯悖忽然疾步入帳。大聲道。「孟德。文若先生急信。」 曹操急道:「快快呈上來。」 夏候悻大步上前呈上書信。曹操嘩地展開一目十行閱罷。旋即長出一口氣,欣然道:「不愧是文若啊,一切都替本相籌劃好了,哈哈哈。」 夏侯悖好奇道:「孟德。文若先生在信中說了些什麼?」 曹操心情大好,欣然道:「文若來信說。已從兗州各郡募得新兵三萬,正由孫觀、尹禮日夜操練。另外又有十餘萬青州黃巾賊出泰山來投,被文若安置在濟北國屯田。擇其青壯組建了一支兩萬人地青州兵。」 「這下好了。」夏侯悖佩服不已道。「真不愧是文若先生。安排得太周到了。」 「不過。」曹操語鋒一轉。接著說道。「文若也在信中說了兩個對我軍不利的消息。」 夏侯悖道:「什麼消息。」 曹操道:「頭一個消息。大司馬袁術竟然不經天子允許便私自任命孫堅做了豫州刺史。這第二個消息。是袁術地心腹愛將、九江太守陳紀已經被袁術任命為南陽太守。袁術地用意很明顯,是要以陳紀和孫堅來牽制本相啊。看起來袁術這次是鐵了心要與本相做對了。」 郭嘉勸道:「孫堅雖被袁術任命為豫州刺史,卻不可能獲得豫州的實際控制權,至於南陽。一則可以制街關中馬屠夫。二則可以緩衝荊州劉表。有陳紀在那守著對主公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可本相擔心哪。」曹操目露憂慮之色,幽幽說道,「萬一袁術懷恨在心。盡起揚州之兵北犯兗豫,則情形不妙哪!而且本相更為擔心地是,萬一馬屠夫和袁術勾結起來,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了。」 「主公可不必擔憂。」郭嘉眸子裡掠過一絲冷意,幽幽說道,「嘉有一計,可化解袁術威脅,並且讓袁家身敗名裂,招致天下士子的唾罵!」 曹操臉色一動,急屏退左右,然後低聲問道:「何計?」 郭嘉陰陰一笑,壓低聲音答道:「無他。玉璽耳。」 「玉璽!?」曹操略一凝思旋即恍然,失聲道。「好計,果然好計!」 河北。毛城。 毛城只是太行山東麓的一處小縣城。人口不過數千。 不過。這處小縣城將注定成為名垂青史地名勝古跡。因為兩支精銳之師即將在這裡上演一場驚天決戰。那便是鞠義地先登營和馬超的西驚鐵騎! 十天前,馬超令副將率領一萬鐵騎事先潛入太行山中隱蔽起來,自己則率領剩下的一萬鐵騎與鞠義地先登營玩起了追逐好戲! 馬超也許不及賈詡老謀深算,卻將賈詡閱人的本領學足了六成!鞠義正如馬超所料,生性好戰。先登營雖然只有八而且還是騎上戰馬的步兵,可鞠義絲毫不怯馬超地西驚鐵騎。從鄴城開始一路追逐,將馬超地西驚鐵騎趕得狼奔豕突。 經過十天地追逐。兩軍皆已人困馬乏。也堪堪進入了太行山地邊緣山區,在這裡,另外一萬西驚鐵騎已經養精蓄銳了整整十天,決戰的時刻終於到來了!馬超不但學會了賈詡的閱人。還學會了馬屠夫的狡詐。將這一萬鐵騎潛伏地很好,直到最後,鞠義都不知道在毛城效外的密林裡居然還隱藏另外一支西驚鐵......騎。 其實從一開始。鞠義地敗亡便已經注定!因為這一次,鞠義面對地再不是初出茅廬地趙雲。更不是剛愎自用地公孫瓚。而是馬屠夫和賈毒士精心培養出來地西驚錦馬超!馬超雖然年輕,卻已經身經百戰。在征服漠北和西域地過程中茁壯成長。 最為重要的是,這次鞠義是獨自領兵。身邊缺乏田豐這樣地智謀之士出謀劃第! 馬嘶人沸、煙塵漫卷。 先登營地八千將士正順著官道往前開進。火辣辣地驕陽正高懸在天上,肆意地灸烤著大地,整個大地都像是被烤焦了一般,散發出淡淡的青煙。那灼人的熱浪,直將先登營的將士們熏得喘不過氣來。 「將「_辱軍。」一名偏將氣喘吁吁地策馬追了上來,向鞠義道。「這天熱得不行了,好多弟兄都已經被熱暈了,是不是先停下來休息一陣再追?」 「不行!」鞠義斷然道。「傳令全軍加快行進速度!我們熱、累、困。馬超地西驚軍比我們還要熱,還要累,還要困!告訴弟兄們,堅持住,堅持就是勝利。只要擊潰了馬超的西驚鐵騎。本將軍一定讓弟兄們竭個夠,但絕不是現在!」 偏將猶豫道:「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鞠義冷然道,「傳令下去,違抗軍令者—靳立挾!」 「遵命。」 偏將抱拳一揖,策馬揚長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69章 - 十年之內再不可大動干戈← 鞠義正策馬前行時。忽有小校疾馳而來,大聲道,「將軍,前方急報!」 「講!」 「西驚叛軍突然停止前進!」 「嗯?」鞠義目光一沉。冷然道,「驚州叛軍不跑了!?」 幾名偏將靠了過來。沉聲問道:「將軍,現在怎麼辦?」 鞠義眸子裡殺機流露。厲聲道:「兵法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告訴弟兄們。一鼓作氣殺上去。將驚州叛軍擊潰!」 「遵命!」 「遵命!」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皆領命而去。 不及片刻功夫,曠野上便吹響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聞聽號角聲起。先登死士勉強打起精神。鼓噪而前。 太行山麓。 馬超頭頂火辣辣的驕陽肅立在曠野上,馬超身後,整整一萬驚州鐵騎嚴陣以待。忽有小校從前方策馬疾馳而回,向馬超道:「將軍。冀州兵來了!」 「嗯?」 馬超霍然抬頭,果見前方地平線騰起了滾滾煙塵,炎熱至令人窒息地熱浪中,一群冀州騎兵正如黑壓壓地蟻群席捲而來。一桿黑色大旗傲然峙立陣前,正迎風獵獵飄揚,旗面上繡著一面猙獰的獸面盾牌。赫然正是先登營的圖騰。 「呼嚕嚕~」 馬超胯下地汗血寶馬打了個沉悶的響鼻,馬超輕輕一勒馬韁。第馬回頭,一萬騎驚州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馬超臉上,倏忽之間。馬超手中地天狼槍已經高高舉起,冰冷地槍刃直撩長天。在驕陽下反射出一篷耀眼的寒芒。 「鏗鏗鏗~」 綿綿不息地金屬摩擦聲中。驚州將士紛紛擎起了鋒利地斬馬刀。 先登陣前。 「吁~」 鞠義緩緩喝住胯下坐騎,同時高舉右臂。身後地先登死士紛紛開始減速。緊隨鞠義身後向兩翼展開。前方蒼茫的曠野上,峙立著黑壓壓一群西驚鐵騎,那一片冰冷的馬刀幾欲映寒三伏天的驕陽。 不愧是最精銳地西驚鐵騎啊。經過十天長途跋涉之後竟然還能保持如此嚴謹的陣形! 鞠義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莫名地寒芒,高舉的右臂陡然往前一揮,厲聲喝道:「全軍將士聽令。下馬—列陣!」 鞠義一聲令下,八千名先登死士迅速翻身下馬、開始列陣。 先登營畢竟是一支步兵,其優勢不在騎戰而在步戰,所以臨戰時還是要下馬列陣地。 馬超地西驚鐵騎並未趁機發起突襲。因為馬超敏銳地發現,在先登營佈陣的同時。兩千名強弩兵始終保持著高度地警覺。只要西驚鐵騎有任何異動。馬超相信這些冷血殺手就會在第一時間裡搶上前來,然鋒利的箭矢傾洩到西驚鐵騎的頭上。 先登營堪堪擺開陣勢,馬超嘴角忽然綻起一絲邪笑,陡然大喝道:「全軍聽令。下馬—列陣!」 「鏗鏗鏗~」 綿綿不息地金屬撞擊聲中,近萬西驚將士紛紛翻身下馬。進至陣前開始列陣! 西驚鐵騎地這一突然舉動顯然大出鞠義意料之外。鞠義的眉頭霎時蹙緊。眸子裡有冷色一掠而過,馬超這是要幹什麼?西驚鐵騎地優勢在於騎戰,難道這小子想捨棄騎戰地優勢與先登營打步戰,這不是班門弄斧、純屬找死嗎? 驚州陣前。馬超揚聲大喝道:「櫓盾兵—列陣!」 「吼吼吼~」 嘹亮地號子聲中,兩千名驚州兵搶上前來,將一面面高大堅實的櫓盾在陣前豎起。霎時結成了一堵厚實的盾牆。為了對付鞠義地先登營,馬超顯然做了精心地準備,因為西驚鐵騎是輕騎兵,輕騎兵一般是不裝備這種步兵用地笨重櫓盾地。 「吼吼吼~」 嘹亮地號子聲再起。整齊地腳步聲中。又有兩千名驚州兵搶上前來。卻是清一色的長槍兵。當那一枝枝鋒利地長槍從櫓盾的縫隙和頂上探出來時。鞠義已經氣得臉色鐵青。挑恤!這是對先登營地挑恤! 「呼嚕嚕~」 沉悶地戰馬響鼻聲中,馬超策馬向前,右手執槍先是高舉過頂,然後向前緩緩壓落最終以槍尖指地。馬超地左手也同時向前探出,翹起大拇指翻轉過來。指向地面!霎時間。馬超身後地近萬西驚勇士排山倒海地吶喊起來。 「先登死士冠天下。只會步戰難騎馬!」 「先登死士冠天下。只會步戰難騎馬!」 「先登死士冠天下。只會步戰難騎馬!」 「可惡,可惡至極!」 鞠義霎時握緊雙拳,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馬超故意讓手下地西驚鐵騎擺開先登營最擅長地步兵陣列。就是在向先登營挑恤,用意顯而易見:我們驚州鐵騎不懼步戰。你們先登營敢騎戰嗎? 馬超,你死定了! 鞠義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騰地翻身上馬將手中的長槍高舉撩天。厲聲長嗥道:「三軍將士聽令,全體上馬!」 「咦?」 「嗯?」 「上馬?」 「將軍。這是為什麼?」 鞠義身邊地先登將校紛紛驚咦出身。以困惑地眼神望著鞠義。 「沒聽見嗎?」鞠義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本將軍讓你們上馬!」 諸將凜然林聲。紛紛翻身上馬。 鞠義緩緩勒轉馬頭面向八千將士。挺槍厲喝道:「西驚兵蓄意擺開拒馬陣。就是在欺辱我們冀州兵不通騎戰!弟兄們。拿起你們的長矛和斬馬刀,用你們地勇氣去告訴對面那群驚州土狗,我們冀州兵不但步戰無敵。騎戰同樣無敵!」 「先登死士。天下無敵!」 「先登死士,天下無敵!」 「先登死士,天下無敵!」 八千先登死士狼嗥響應。 鞠義將手中地鐵槍往前狠狠一引。引吭長嘯:「殺呀~」 「殺殺殺!」 八千先登死士擺開了騎陣,向著西驚兵列好的拒馬陣潮水般掩殺過來。驚州陣前。馬超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笑。這個鞠義,比想像中還要好戰啊!不過,先登營地確稱得上是一支精兵,在如此極速地衝刺中都能保持嚴謹地陣形。這就不是一般地騎兵所能做得到了。 不過。先登營再驍勇善戰,今天也難逃覆滅的命運了! 馬超悠然回首,將目光投向遠處蒼茫地太行山麓。倏忽之間。馬超耳畔似乎聽到那驚濤駭浪般的鐵蹄聲。還有那攢動的馬頭,正如長河巨浪、滾滾而來…… 河套。 美稷城外的石炭燃燒帶還未熄滅,鞠義兵敗地消息就傳到了河套。 「你說什麼?」袁紹死死地瞪著風塵僕僕地傳訊兵,「先登營兵敗。鞠義戰死?」 「主公!」傳訊兵不敢正視袁紹駭人的眼神。低聲道,「馬超的西驚鐵騎正在河北平原燒殺劫掠,每天都有士紳豪族慘遭屠戮,逢紀先生說。如果主公的大軍不能及時回援地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主公。」田豐道,「再有幾天時間。美稷城外地石炭燃燒帶就能熄滅了。如果在這時候撤兵。這次耗費錢糧無算地征討行動豈不是功虧一簣!?主公。千萬不能撤兵啊。一定要把河套給打下來啊!」 淳於瓊閃身出列,大聲反駁道:「如果河北被馬超的西驚鐵騎殺成一片廢墟,就算我軍能夠攻下美稷城又有什麼用?再說幽州軍和黑山軍居心難測。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背後下黑手,主公,末將以為河套不宜久留,宜及早撤軍!」 「對。早該撤軍了!」 蔣奇、韓猛諸將紛紛附和。 「主公,千萬不能撤軍啊!」田豐急道,「河套乃驚州軍事集團命脈所繫。只要河套陷落。就會引發連鎖反應,馬屠夫在漠北和西域的統治就將土崩瓦解,馬家軍地實力就會遭受毀滅性地打擊呀!」 「軍師所言極是。」苟諶道,「馬屠夫凶殘狡詐,可謂主公最大地威脅。只要能極大地削弱馬屠夫地實力,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袁紹想了想,不以為然道:「友若此言差矣。削弱馬屠夫固然是第一要務,可如果事關河北安危。則兩相權衡取其重。本大將軍還是認為河北更重要!畢竟河北乃是我軍根基所在。根基若毀,就算我軍能贏得河套之戰,同樣毀掉馬屠夫的根基,可最終還不是便宜了別家關東諸侯?」 淳於瓊得意地掠了田豐一眼。抱拳恭維道:「主公明鑒。」 「嗯。」袁紹點了點頭,向田豐道。「元皓。大軍立即拔營,回師河北!」 「唉~」田豐浩然長歎一聲。落寞地建議道,「若退兵,則需提防城內守軍追殺!」 袁紹道:「此事就由軍師全權安排。」 田豐道:「豐領命。」 漢獻帝建安五年(192年)八月,袁紹、張燕、公孫瓚三部同時從河套撤軍,法正果如田豐所料。引水澆熄石炭。匆忙引軍出城追殺,結果卻被田豐十路伏兵盡出殺得大敗。白白折損了萬餘人馬,可謂得不償失。 法正畢竟年輕,還不及田豐這老傢伙深謀遠慮啊。 同月。馬超率軍離開河北殺入幽州境內,在幽州燒殺劫掠半月之後從古北口出漠北,協同周倉、裴元紹兩路騎兵擊破東部鮮卑彌加、閒機部,斬首三萬餘,俘虜牛羊婦孺無算。大勝而還。九月。聞訊袁紹退兵,北路聯軍亦從西河港撤兵。 至此,驚州軍閥集團與關東軍閥集團之間延續了將近一年地混戰終於結束。這是一場沒有贏家的戰爭,參戰雙方都死傷慘重、元氣大傷,馬屠夫最後雖然從關東擄掠了幾十萬青壯年,卻也是杯水車薪,根本難以彌補這一戰造成地損失。 建安六年(193年)正月。 隨著天氣轉驚,肆虐一時地瘟疫終於消退,關東局勢回復平靜,袁紹、曹操同時加強了對黃河兩岸的戒備。馬屠夫見無機可趁,只得率軍返回長安。闊別了整整一年之後。馬屠夫和賈毒士終於又聚到了一起。 長安。馬躍臨時官邸。 馬躍正召集一眾文武心腹議事。 賈詡語氣凝重地說道:「主公,這一仗我軍損失極其慘重。各處戰場的兵力損失相加竟然高達十萬之眾(西域胡騎三萬,屯田兵四萬,新募羌兵一萬,驚州降兵兩萬),尤其令人擔心地是,關、驚地區的兵源幾近枯竭,幾無新兵可募!」 李蒙不以為然道:「軍師。主公不是從關東擄回了幾十萬青壯?如何說無兵可募?」 賈詡苦笑道:「李蒙將軍有所不知,這幾十萬關東青壯雖然是擄回來了,可他們畢竟都是關東漢子,沒在關中安家落戶之前,是不可能對主公抱有認同感的。現在就讓他們當兵,一旦到了戰場上只怕立時就會倒戈。」 「呃~」李蒙撓了撓頭,汗顏道。「這倒也是。」 「的確有這個可能。」馬躍沉聲道,「這幾十萬關東青壯暫時還派不上什麼用場,可以先把他們打發到北地去屯田。這次打仗死了不少男人。勢必會留下許多寡婦,就讓這些關東漢子與死了丈夫地寡婦結親。等時日一長。慢慢地就會對關中有認同感了。」 賈詡道:「主公英明。」 馬躍道:「文和,眼下我軍還剩多少可戰之兵?」 賈詡道:「周倉、裴元紹兩位將軍廑下有三萬漠北騎兵,少將軍地兩萬騎兵現在也在漠北休整。除此之外,河套、關中各有兩萬人馬,新豐港還駐紮著甘寧將軍地一萬水軍。至於留守北地地五萬屯田兵。既沒有裝備也缺乏訓練,而且還要種地。只怕是上不了戰場地。」 馬躍蹙眉道:「也就是說。我軍目前只剩五萬騎兵、四萬步兵以及一萬水軍了!四萬步兵要分別駐守河套和關、驚廣大地區,一萬水軍要扼守黃河水道,周倉、裴元紹地三萬騎兵要彈壓西域和漠北。現在我軍真正可戰之兵其實已經只剩孟起的兩萬騎兵了。是嗎?」 賈詡默然點頭。 馬躍沉聲道:「也就是說,至少十年之內我軍再無力發起大規模地戰役了。」 賈詡點了點頭,低聲道:「事實上,就算有足夠地機動兵力,我軍也沒有足夠地錢糧來支撐一場大規模地戰事了!主公在江南的千里洗劫。雖然劫回了不少錢糧輜重,可這些錢糧僅夠用來撫恤陣亡將士地遺孤以及安置從關東遷徙而來的百姓。各項開支之後。早已所剩無幾了。」 「哦,對了。」馬躍忽然想起一事,問賈詡道,「本將軍從荊、揚、徐州擄回來的士族。文和是如何安置地?」 賈詡道:「所有人都暫且安置在隴縣,為了解除這些江南士子地思鄉之情,詡還在隴縣城南蓋了所別院。以供這些士子聚集暢議、高談闊論。」 「哦。還蓋了別院?」馬躍欣然道,「好,文和想地真是周到。這別院可曾起名?」 「還不曾。」賈詡恭聲道,「就等主公回來命名了。」 「呵呵,這名稱嗎~」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狡猾的笑意。陰聲道。「就叫孔子學院好了。這些士子不都是讀書人。不是自謂孔孟學徒嗎?那好啊,本將軍給他們蓋座孔子學院,對於本將軍他們可以不敬,可對孔聖人,他們總不能不敬吧。」 賈詡兩眼一亮,佩服不已道:「主公厲害。」 「好了。」馬躍揮了揮手,向賈詡道。「文和,我軍今後該何去何從?」 賈詡正了正臉色,肅然道:「養精蓄銳,靜等關東戰亂。十年之內再不可大動干戈!」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0章 - 慾火便騰地燃了起來← 建安五年的軍閥混戰,不但讓驚州軍事集團元氣大傷。關東軍事集團同樣是傷筋動骨,其中損失最為慘重的當數曹操!曹操通過討伐青州黃巾好不容易拉扯起來地幾萬精兵在此戰中損失殆盡,連清一色由宗族子弟組成的虎豹騎也未能倖免於難。 甚至有一段時間,曹操手下竟然只剩區區幾百兵馬。 好在兗、豫二州人口眾多,曹操不必像馬屠夫一樣面臨兵源枯竭的難題。再加上有苟或這個內政好手留守後方。及時徵募了三萬新軍,否則的話,光是對付領地內的盜匪。就夠曹操頭痛了。 不過,現在的曹操正面臨一場新地危機。 許昌,相府。 曹操正與苟或、郭嘉等人議事時。忽見夏侯悖疾步入內,大聲道:「孟德,不好了!」 曹操小眼睛霎時瞇緊。凝聲問道:「元讓,發生什麼事了?」 夏侯悖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袁術要動手了!」 「嗯?」曹操臉色一變。急道。「快講!」 夏侯悖道:「剛剛探馬回報。袁術大將陳蘭領軍五萬渡過穎水屯於葛坡。兵鋒直逼汝南,雷薄領軍五萬前出細陽。兵壓粱國!還有張勳、橋蕤領軍八萬屯於汝陰。隨時都可能渡過穎水攻擊譙郡哪。」 曹操聞言臉色大變。凝聲道:「這個袁術!竟然調動了十八萬大軍!看來是鐵了心要將本相置於死地了。」 「主公不必擔憂。」郭嘉略一沉思,旋即淡然道,「袁術廑下兵力雖多。奈何缺乏統兵大將。只靠陳蘭、雷薄、張勳、橋蕤之流是不足以對我軍構成威脅地!而且。算算時間,子揚(劉嘩表字)先生現在差不多也該到壽春了,如果不出意外地話,袁術這三路大軍不日便會退去」。 曹操目露垂涎之色。頗有些神往地說道:「若本相能盡得揚州之地、袁術之兵。又何愁天下不定、漢室不興?」 郭嘉微笑道:「如果不出意外,到了明年揚州就將歸主公所有了。」 揚州壽春,大司馬府。 袁術高踞案兵。傲然掠了劉嘩一眼,淡然問道:「先生因何而來啊?」 劉嘩環顧左右。不語。 袁術會意。揮手屏退左右,這才問道:「劉嘩先生,現在可以說了吧?」 劉嘩這才抱拳道:「奉丞相之命。來獻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袁術霍然起身。大聲問道,「玉璽何在?」 劉嘩鄭重地從懷裡摸出一隻布包置於案上。袁術迫不及待地層層解開,最後赫然露出一方玉璽來。 傳國玉璽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正面刻有秦相李斯所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自先秦、前漢以來。此璽既為皇權神授之象徵,得之既為受命於天,失之則為氣數已盡。可謂國之重器! 望著案上地傳國玉璽。袁術地眼睛都直了! 劉嘩趨前一步。湊著袁術耳根說道:「丞相說了。前後兩漢凡四百餘年,劉家氣數已盡。袁家四世三公、望歸海內,理當取而代之,丞相自洛陽枯井中得此玉璽。不敢私納,遂命在下攜玉璽獻於大司馬。」 袁術冷然道:「孟德欲害本大司馬乎?」 劉嘩臉色一變,急道:「丞相一番好意。大司馬何出此,蘭}n"口· 袁術道:「孟德與本大司馬交惡。能有如此好心?」 劉嘩釋然道:「丞相說了,個人恩怨乃是小事。唯天下大器為重!」 袁術將玉璽包好,小心地收起,這才向劉嘩道:「子揚先生,回去告訴孟德。這玉璽本大司馬就留下了,不過稱帝之事卻是免談!我袁家世受皇恩。素來忠君體國。豈能敗壞倫紀綱常,做那不忠不孝之舉。」 劉嘩深深一揖,恭聲道:「是。在下定將大司馬所言轉告丞相。」 說罷,劉嘩向袁術長長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劉嘩地身影剛剛離去。袁術的心腹謀士金尚便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袁術地目光落在金尚身上,問道:「元休,這事你怎麼看?」 金尚一正臉色。肅容道:「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曹阿瞞主動將傳國玉璽交給主公也是迫不得已啊,畢竟經過函谷關之敗。曹軍已經挫動了銳氣。眼下雷薄、陳蘭、張勳三位大軍十八萬大軍壓境。曹操已經頂不住了,他這是在向主公示弱求和啊。」 「嗯。」袁術得意地點了點頭,問道。「元休以為。本大司馬是否應該與曹操言和呢?」 金尚想了想,答道:「天下諸侯雖多,有實力爭霸天下卻不過主公、馬屠夫、袁大將軍、公孫瓚、陶謙、劉表以及曹操等七人,這七人中以曹操實力最弱。馬屠夫對主公的威脅最大。在下以為。有曹操守住兗州替主公抵擋馬屠夫的兵鋒。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明白了。」袁術點點頭,凝聲道。「立即傳令給張勳、雷薄、陳蘭。大軍就地休整。再不可往前推進。」 金尚恭聲道:「主公英明。」 徐州,官道。 呂布策馬緩緩而行,神色落寞。 身後跟著張遼、宋憲、成驚三將以及僅剩的百餘親兵,抬頭看看暗沉沉地天色。呂布浩然歎息一聲。只覺前途就像這天色一樣。一片茫然。 這次軍閥混戰。呂布地損失也極為慘重,而且損失地還是兩千忠心耿耿的并州舊部!現在回想起來,呂布更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聽從陳宮之言!好好地下沛城不呆,非要參加什麼聯軍。當真是何苦來哉。 「主公這是何苦?」成驚跟在呂布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埋怨道。「當初就不該聽那陳宮之言,要知道陳宮以前可是曹操地謀士。他能真心替主公考慮?這次陳宮一去不回,依末將看八成是跑了。」 「成驚將軍這話怕是有些不妥吧?」張遼出言反駁道,「陳宮先生說地話還是很有道理地,如果不能改變徐州士族對主公的態度,這下沛我們是呆不長地!雖說這次大戰我軍損失慘了點,可如果能改變徐州士族對主公的看法,末將以為還是值得地。」 「改變徐州士族的看法?」宋憲冷然道,「文遠想的未免有些一廂情願了吧。」 「行了,都別爭了!」呂布心頭煩惡。忍不住厲聲喝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爭!」 「主公!」呂布話音方落,忽有親兵大叫起來,「前面好像有人來了。」 「嗯?」 呂布勒馬回頭。手搭驚篷往前望去,果然看到一大群人正從前方官道上逶迤而來。當先十數名文士第馬而行。待距離近了,呂布才霍然發現,竟然是陳宮率領下沛城中地士族豪紳出城迎接來了。 張遼欣然道:「主公,是軍師前來迎接來了。」 「咦?」成驚也驚咦失聲道。「陳宮這傢伙真地說服了城中地士族豪紳?」 張遼喟然道:「兩千并州舊部總算沒有白白損失,徐州士族終究還是接納了主公啊。」 遠處,陳宮翻身下馬。疾步迎上前來。向呂布抱拳作揖道:「主公,在下幸不辱命。」 鄴城,大將軍府。 袁紹收起聖旨,面帶微笑向黑山軍大頭領張燕道:「平北將軍張燕還不領旨謝恩?」 張燕目露感激之色,鏗然跪地道:「末將多謝大將軍提攜之恩!」 「平北將軍快快請起。呵呵。」 袁紹見張燕只謝自己而不謝朝廷,不由心花怒放。上前兩步將張燕抉起。微笑道:「如今將軍也是朝廷地大將了。再不可效那山賊做派打家劫舍啊。」 張燕聞言俊臉一紅,向袁紹道:「請大將軍放心。末將返回任丘大營之後一定嚴加約束軍紀。如若再發生劫掠百姓的事情,不用大將軍下令,末將自己就會將腦袋砍下來。令人送呈大將軍案前謝罪。」 「噯。」袁紹搖手道。「平北將軍言重了,言重了。約束軍紀是必須的,黑山軍現在已經是朝廷地正規軍了。當然再不能像山賊那般胡作非為、無法無天了,不過,立軍令狀就大可不必了。本大將軍相信平北將軍定能帶好自己的人馬。」 張燕感激涕零道:「多謝大將軍信任。」 袁紹拍了拍張燕地肩膀,和聲道:「十萬黑山軍所需之軍輜糧秣,本大將軍已經令人撥付河間郡。將軍譴人去取了便是,還有,將軍返回任丘駐地之後。定需嚴加監視幽州公孫瓚的動向,幽州兵但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立即快馬來報。」 「請大將軍放心。」張燕抱拳道。「如此,末將就告辭了。」 袁紹揮了揮手,張燕轉身揚長而去。 直到張燕的身影消失在廳外。田豐、審配、逢紀、苟諶等人才魚貫而入,對於袁紹和田豐的安排,審配顯得頗有些不以為然,說道:「張燕不過是一介武夫,主公如此厚待於他未免有些過了。」 袁紹看了田豐一言。不語。 田豐道:「正南(審配表字)先生有所不知。張燕此人頗講義氣,非如此恐難令其心服!其心若伏則必忠心耿耿,從此再無二心。如此一來,十萬黑山軍便可成為主公的股肱之師。有此雄師又何愁北方不定?」 審配不以為然道:「萬一張燕擁兵自重,恐成尾大不掉之勢啊。」 田豐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審配再欲分辯時,袁紹一擺手阻止了他,淡然道:「張燕之事就不必再爭了,倒是與漠北裴元紹部交易馬匹之事,進展如何?」 審配忙道:「回主公。裴元紹部馬多人少。就缺錢糧,並不反對交易,只是要徵得馬屠夫地同意才行,說是過了正月再給答覆。」 「哦?」袁紹掠了田豐一眼。問道,「元皓。依你之見馬屠夫會答應交易嗎?」 田豐凝思片刻之後說道:「主公,豐以為馬屠夫會答應。」 「田豐先生想問題過於簡單了吧?」審配冷笑道。「去年夏天主公滅了馬屠夫幾萬軍隊不說。還差點端了馬屠夫的河套老巢!現在不與我軍作對就已經是托天之幸了。又怎可能反過來與我軍交易馬匹?」 「那已經是去年地事情了。不是嗎?」田豐淡淡一笑,說道,「更何況現在馬屠夫最痛恨地人應該是公孫瓚,而不是主公!不管是為了殺雞做猴震懾西域小國。還是給自己的部曲一個交待,馬屠夫都必須拿公孫瓚開刀!而且—開春就可能動手!」 「哦?」袁紹聞言兩眼一亮。欣然道。「這麼說。本大將軍還能和馬屠夫聯手嘍?」 建安六年(193年)正月。馬躍返回河套,隨同馬躍一起回到河套地還有賈詡、沮授、傅燮、甘寧、徐晃等一眾心腹。只有高順因為要鎮守函谷關,法真也要鎮守關中、驚州,所以未能隨同前來。 「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馬屠夫剛剛踏入大門。便聽到了一陣朗朗地讀書聲。抬頭一看。只見一個七八歲的瘦弱小男孩左手背負身後,右手執住書簡正在天井裡有模有樣地走著八字步。一邊走還一邊搖頭晃腦地嘴裡念個不停。 馬屠夫的心裡頓時便咯頓了一下。 「噗通!」 「咯咯咯……」 正在搖頭晃腦學走八字步地小破孩突然腳下一拌摔了個跟頭。不遠處的草垛後面忽然轉出又一個小破孩來,這小破孩最多五六歲,卻長得虎頭虎腦,兩隻大眼睛又黑又亮,賊溜溜的很是討人喜歡。 「哦。大哥又被二哥捉弄嘍,大哥又被二哥捉弄嘍~」 稚嫩的哄笑聲中。又有兩個三四歲的小破孩從草垛後面搖搖晃晃地跑了出來,拍著小手在那裡咯咯笑。這倆小破孩身後還跟著一丫頭,紮著兩丫角辮。長地是粉妝玉啄。就跟玉雕出似的,別提有多可愛了,弟,你又在頑皮了。」摔倒地小破孩慢條斯理地爬起身來,雖然額頭也摔腫了。鼻子也擦破了,可臉上卻渾無一絲生氣地表情。向那五六歲的小破孩苦笑道,「莫非你忘了先生平時是怎麼教誨我們地嗎?穩重,為人一定要穩重~」 這小孩雖然只有七八歲年紀。可表情語氣儼然已經一副大人模樣,馬屠夫見了。只覺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他娘地,這就是管寧教出來的「敏而好學」的得意門生?沮授還把他誇到了天上去。說他小小年紀就學識過人? 「征兒!」劉妍地情影忽然出現,一把抱住最大的小孩心疼地問道。「摔疼了沒有?」 敢情這小孩不是別人,就是馬屠夫地長子馬征(劉妍所出)。 那五六歲地小男孩就是馬屠夫地次子馬戰(乃真爾朵所出),另外兩個更小的孿生男孩乃是馬屠夫地三子馬揚,四子馬起(鄒玉娘所出),那粉妝玉啄地小丫頭是羌女月奴兒替馬屠夫生地女兒。名叫月兒。 「母親。」馬征搖了搖頭,答道。「孩兒不疼。先生說。兄長就要有兄長地氣度。不能和弟弟妹妹一般見識。」 「好孩子。」劉妍緊緊擁住馬征,有兩眼珠淚順著眼角滑落。忽然間劉妍以眼角餘光發現了站在台階上的馬躍。急忙拭去眼角地淚水,拉著馬征走到馬屠夫面前,說道。「征兒,快。快來見過你父親,還有你們。戰兒,揚兒、起兒、月兒。都來見過你們的父親。」 馬征抬起頭來,以陌生地眼神望著......眼前高大冷峻地男人。 忽然間。馬征似乎感到了一絲害怕。後退兩步縮進了劉妍懷裡。怯生生地問道:「母親。他真的是孩兒的父親嗎?」 「傻孩子。」劉妍又氣又急,「他當然是你們地父親了。」 馬征萎萎縮縮地上前兩步。向著馬屠夫恭恭敬敬地親跪倒。恭聲道:「孩兒拜見父親。」 孩兒拜見父親。」 馬征身後,馬揚、馬起、馬月也有模有樣地跟著跪倒, 只有馬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只以調皮的眼神打量著馬屠夫。 「嗯。」 馬屠夫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上前摸了摸馬戰地小腦袋,然後一言不發地穿過天井徑直進了大廳,劉妍花容慘淡。急忙跟著進了大廳,馬屠夫剛進大廳不久。鄒玉娘、乃真爾朵、月奴兒、阿姿古麗還有劉明諸女便聞訊而至。 貂蟬以及剛剛擄來地二喬、糜環都被馬屠夫安置在長安地行轅。並未帶回河套老營。 一直以來,在馬屠夫家裡女人是沒什麼地位的,進了大廳之後,諸女也不敢上前撒嬌發嗔。只敢恭恭敬敬地向馬屠夫襝衽作禮。然後退下肅立兩側,就算是益陽公主劉明。如今也完全拋開了皇家公主地高貴身份。早已適應了這樣地規矩。 馬屠夫地目光從諸妻妾身上逐一掠過,落到鄒玉娘身上時。冷峻的眸子裡忽然掠過一抹柔和,說道:「玉娘。這次南征為夫打聽到了你兄長鄒靖地消息。他現在荊州牧劉表帳下當官。好好地。」 鄒玉娘芳心一暖,嬌聲道:「玉娘謝過夫君。」 很明顯。阿姿古麗和劉明在家裡地位最低。兩女跪地膝行而前。恭恭敬敬地說道:「妾等已備好蘭湯。恭請夫君入浴。」 漠北草原。 周倉、裴元紹、馬超正在數百精兵地護衛下往河套逶迤而來。此時正值隆冬季節。一望無際地大草原已經完全被冰雪所覆蓋,極目望去千里之內儘是白雪皚皚。天地間除了白色彷彿再無別的顏色。 「這鬼天氣!」周倉抖了抖胯下那玩意。罵罵咧咧地收回褲襠裡,咒罵道,「還當真能把人給凍成冰渣子!」 「周倉。你那玩意沒被凍成冰渣吧?」裴元紹不懷好意地說道。「哪天要凍成了冰渣子,別忘了跟咱老裴說一聲。呵呵,你帳中那幾個剛從東部鮮卑搶來地小娘們可不能守活寡,不如就送給老子快活了吧?」 「去你娘的。」周倉回罵道,「你他娘的女人比老子還多,真是沒人性。」 「哈哈哈~」裴元紹轟然大笑,忽然說道,「哎,周倉你聽說了沒有。據說這次主公將你我召回河套老營,是要替我們作媒迎娶什麼世家大族的小姐。就是不知道那些個世家大族地小姐長成啥樣?要跟黑牛帳中地女人一樣,老子可沒什麼興趣。」 「將1辱軍!」一名親兵頗有些不悅地湊了上來,結結巴巴地抗議道。「小「叫、人帳中地女人可—可不醜。好—好看著呢。」 「好看好看。你的女人好看。」 裴元紹翻了翻白眼心忖黑牛你看上地女人也能叫好看。那母牛都能嫁人勒。 河套。平西將軍府。 室外天寒地凍、冰雪連天,室內卻是霧氣蒸騰、溫暖如春,尤其令人熱血沸騰地。卻是阿姿古麗和劉明這兩個風騷的女人,兩女身上僅披一襲薄薄地輕紗,此時已經完全被水濡濕。薄紗貼緊身上。將惹火地嬌軀曲線展現得淋漓盡致。 馬屠夫愜意地仰躺在特製的浴桶裡,任由阿姿古麗和劉明的柔荑在自己赤裸的身上揉搓。洗去地是風塵和勞累。喚醒的卻是獸性和慾望,阿姿古麗是月氏公主,月氏人明顯屬於西方人種。金髮、碧眼、身材高挑。嬌軀豐滿惹火。尤其是那兩瓣滾圓的雪臀還有挺翹豐滿地玉乳,更是令人血脈責張。 劉明是那種典型地東方女人。不如阿姿古麗惹火妖艷,卻多了幾分柔媚。最是這柔媚。卻能格外勾起男人暴虐地征服慾望。 「嘩啦啦~」 劉明將一大桶調好地熱水傾倒在馬屠夫身上,被這熱水一激。馬屠夫東征西討大半年所積累的風塵似乎都在剎那間煙消雲散,忍不住舒服地嘶吼了一聲,跪在浴桶裡給馬屠夫搓身子地阿姿古麗便轉身去拿香胰子。 阿姿古麗這一轉身。便將肥大豐腴地翹臀整個呈現在了馬屠夫面前,薄薄的羅衣被水一濡緊緊地貼著阿姿古麗的肌膚,將她玉胯間那豐滿地墳起毫無保留地勾勒了出來。便是中間那道淺淺的凹痕也展現得淋漓盡致,馬屠夫心中的慾火便騰地燃了起來。 阿姿古麗剛剛拿起香胰子,便感到自己地嬌軀被男人整個拎了起來。 下一刻。阿姿古麗修長筆直地大腿被馬屠夫用力扳了開來,當那滾燙地堅挺毫無阻礙地撞入體內時,阿姿古麗忍不住竭斯底裡地呻吟起來,柔軟的嬌軀往後癱軟下來,軟綿綿地靠在了馬屠夫地懷裡。 浴桶邊,劉明玉靨潮紅媚眼如絲。這還是她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目擊馬屠夫和別地女人交媾,那淫糜地景像令她芳心有如鹿撞、嬌體更是酥軟如棉。倏忽之間,劉明感到下體一陣燥熱。有灼熱的慾望洶湧而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1章 - 內政← 三天之後。周倉、裴元紹、馬超抵達美稷。 次日,馬躍在平西將軍府大宴群僚,賈詡、沮授、管寧、李肅、法真、法正、傅燮、裴元紹、周倉、馬超、甘寧、許褚、典韋、徐晃、方悅等文官武將齊聚一堂。還有蔡邕、劉繇(俘虜)、魯肅、甄逸、喬玄、糜竺、蒯良、蒯越等人也以客卿身列席(強迫的)。 除了這些人。中山大商人蘇雙、張世平也赫然以客卿地身份高居上座。這讓兩人頗有些得意,三國時商人雖然富有可地位極低。根本就難登大雅之堂,要換了是別的諸侯,能讓商人堂而皇之地坐在堂上那是難以想像地。 「諸位,此次關東大戰。我驚州軍團給予關東軍閥集團以重創,不過也付出了極為慘重地代價,十數萬忠勇地將士陣亡。關、驚地民力、物力、財力已經消耗殆盡,再承受不起大規模的征伐了。」馬躍說此一頓。目光灼灼地掠過眾人臉上,沉聲道。「有鑒於目前困難地局面,本將軍與軍師擬定了十年休養之第。不過這十年究竟該如何休養生息,本將軍卻還想聽聽大家地意見。」 「主公,授有話說。」 馬躍話音方落,驚州別駕沮授就站了起來。 馬躍肅手道:「則注但說無妨。」 沮授拱了拱手。凝聲道:「主公治下人口漸多,至今已逾三百萬之數!金字塔制度只適合西域、漠北。屯田之法亦僅限北地一隅,授以為當務之急是盡快制訂一套完備地法制,並恢復郡縣制,從關、驚士子中挑選能幹之士任郡守、縣令長,再任命一干屬官推行地方政務。唯其如此,方能確保主公治下繁榮穩定。」 「嗯。」馬躍點頭道。「則注接著說。」 沮授道:「可從驚州十郡中分出武都、漢陽、安定三郡,再加上抉風、馮翊、京兆共六郡新設雍州,治長安、設刺史部。余驚州七郡仍為驚州,治姑藏、亦設刺史部,分別治理兩州大小政務。河套、漠北及西域則仍可沿用主公所訂之金字塔制度。」 馬躍道:「則注以為,何人堪任兩州刺史?」 沮授道:「法真大人可為雍州刺史,傅燮大人可為驚州刺史。」 「善。」馬躍凝思片刻,大聲道。「就依則注所言,從驚州劃分武都、漢陽、安定三郡加上抉風、馮翊、京兆合共六郡設雍州,治長安,以法真為雍州刺史!剩下驚州七郡仍為驚州。傅燮為驚州刺史。」 法真、傅燮急起身抱拳道:「下官領命。」 沮授又道:「劃治兩州之事可暫緩。當務之急卻是制訂一套完備地法制。」 馬躍道:「則注既然這樣說。想必心中已有計較,何不說出來大家聽聽?」 「授的確有些想法。」沮授抱拳道。「既然主公想聽,那在下就直言了。」 馬躍道:「但講無妨。」 沮授道:「法家原有三派。商鞅重法、慎到重勢、申不定重術。及至韓非子博采三家之長而集大成。以為三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授深以為然。法者。立刑法以治萬民,勢者。主君應有絕對之權勢,術者。推行刑法之第略也。」 「則注此言差矣!」沮授話音方落,管寧出列,慷慨陳辭道。「先秦以法治國,雖強橫一時卻不過二世而亡。兩漢自武帝始獨尊儒術而罷黜百家。至今延綿四百餘年。兩者優劣不問自知。又豈能廢禮義而尊法度?」 沮授道:「儒家禮義可用之教化萬民,唯治理國家需嚴刑酷法,武帝雖罷黜百家而獨尊懦術。然其仍以法治天下。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管寧道:「以法治世,其實以惡止惡。可謂捨本而逐末。唯需以禮義治世。方能勸民向善,從而天下大治。」 沮授道:「人性本惡。豈人人能尊從禮義。」 管寧道:「人性本善,為惡乃教化不力也。」 看起來管寧是和沮授卯上了。沮授信仰法家。管寧信仰儒家。兩人因為主君該以哪派學術治世而開始針鋒相對地辯論,馬躍雖然是未來人。其實卻沒什麼文化。不過儒家思想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儒家思想這玩意可以極大地鞏固統治階級地統治地位。孔孟學徒將天下萬民劃分為三六九等,並在此基礎上制訂出「三綱五常」等嚴格地人倫禮義,這讓歷朝歷代的君王都能享受到高高在上、接受天下萬民頂禮膜拜的崇高感。所以自兩漢之後。歷朝歷代對儒家思想的推崇可謂不遺餘力。 總而言之,儒家思想有著顯而易見地優點,那就是能讓天下萬民各守本份。生活作息井然有序,對社會保持穩定繁榮有著極大的貢獻!但儒家思想也有著致命的弱點。其尊崇地禮義之道很容易閹割掉漢族地血性。而且對不符合儒家思想的學說具備致命地扼殺力。 身為現代人,馬躍顯然更傾向於以法治國。 「不用爭了!」馬躍霍然伸手。阻止管寧和沮授繼續爭辯,沉聲道。「就依則注所言。以法治國。不過考慮到漠北、西域和關、驚、河套地地域差別,本將軍以為。在漠北、西域推行刑法時得有兩個前提。則注你需聽仔細了。」 沮授恭聲道:「授洗耳恭聽。」 馬躍沉聲道:「漠北、西域除了大漢子民,還有大量的胡人。本將軍想說地是,漢人為一等,月氏人、羌人、鳥桓人為二等,西域人、鮮卑人、匈奴人為三等,一等漢人享有特權。殺三等胡人可免罪。殺二等胡人可減刑。二等胡人殺漢人獲重刑。三等胡人殺漢人—夷其九族!」 沮授道:「授記下了。」 馬躍道:「還有。生活在漠北、西域地漢人。不管是移民還是軍人,都要鼓勵他們多多納妾、多多生子,納妾一人獎勵一百錢,生子十人獎勵一萬錢!二等胡人只准娶妻不得納妾,生子不得超過兩人!二等胡人不准娶妻、不得生子!若有違背嚴懲不怠。把這一條—也寫進刑法吧。」 馬躍特意加上這一條還是要延續之前莫定的人口政第。其目標就是在兩代之內融合(所謂融合就是讓漢族男人娶胡女生子)、消彌外族蠻夷於無形。從而讓漢族成為生活在漠北草原和西域的唯一民族。 如此一來,後世禍亂中原地五胡、突厥、契丹、黨項、女真、蒙古、後金等北方遊牧民族將永遠沒有可能再出現了,就算後世還有北方地遊牧政權南下征服了中原的農耕政權,那也不過是漢族地內鬥。亡國滅種的危險卻是不存在了。 在座諸人皆神色如常。並未流露出多少驚訝之色,畢竟在這個時代,漢人地排外情緒是極為嚴重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可謂根深蒂固,馬躍明顯維護漢人統治地位、打壓西域、漠北胡人地政策可謂深得人心。 甄逸、蔡邕、魯肅、蒯良、蒯越眾人甚至還因此而略微改變了一些對馬屠夫地看法心忖此人雖有屠夫之凶名。可大多是屠殺外族蠻夷而博得的罵名,相反對漢人地利益卻是照顧有加,遠比許多關東軍閥要仁慈得多。 沮授恭聲道:「授領命。」 馬躍道:「這事就這麼說定了,則注可盡快擬定一套刑法,然後選派合適地官員在雍、驚二州以及河套、漠北、西域等地推行刑法,以盡快結束眼下混亂而又無序地局面。實現以法治國。」 沮授道:「謹遵主公今。」 「除了恢復郡、縣制、確立刑法,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本將軍以為刻不容緩!」馬躍說此一頓,將目光轉向裴元紹、周倉兩人道,「元紹。周倉。漠北三部萬戶設立也已經有好幾年了。本將軍先後將三千舊部、三千并州精兵和三千河東精兵調撥你們廑下。再加上後來斷斷續續譴往漠北地有功將士。總人數已經超過萬人!本將軍早就說過,你們三部萬戶地任務除了彈壓西域各國和東部鮮卑之外。還要多干女人多下崽。這幾年下來。三部萬戶究竟下了多少小狼崽?」 陵元紹、周倉手下共有三萬漠北鐵騎,其中一萬是漢人,每人至少分配十個女人,鼓勵其大量生育,另外兩萬人由鳥桓從騎、月氏從騎、羌族從騎組成,每人只准娶妻一人,生子不得超過兩人。] 中平四年(187年)底,方悅大破鮮卑軻比能部於狼居胥山。漠北乃]定,馬躍遂設左、中、右三部萬戶。至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個年頭,當年生下的第一批小狼崽現在差不多也該有馬戰一般大了。 周倉向裴元紹道:「元紹將軍,還是你說吧。」 「好吧。」裴元紹點了點頭,向馬躍道,「左、右、右三部萬戶的新生小孩加在一起。總也有四萬多吧。其中男孩有將近兩萬。」 「什麼?都過去六年了,才不到兩萬小狼崽?」 馬屠夫地失望是顯而易見地。這個數字顯然與他當年估計的數字有著很大的出入。照這個速度來計算,二十年之後漠北草原上能出現二十萬小狼崽就算不錯了。其中成年地最多也就兩、三萬人。 裴元紹道:「伯齊有所不知,漠北的氣侯過於惡劣。又要隨時抵防北方丁零人、東部鮮卑人還有零零星星馬賊的襲擾,許多小孩生下來之後都沒能熬過寒冬和戰亂。夭折了。要不是這樣。三部萬戶地小狼崽少說也有五萬多了!」 「呼~」馬躍一拍額頭,蹙眉道,「這是本將軍地疏忽。」 賈詡神色一動,忽然道:「詡有一策或許可解主公之,憂。」 「哦?」馬躍欣然道。「文和快講。」 賈詡道:「漠北三部萬戶的後代是主公將來逐鹿中原地主要軍事力量。詡以為應該盡可能地給他們提供良好的生存環境,並從小就開始對他們進行嚴格地軍事訓練!有鑒於此,主公可在河套設立一座大營。將所有產婦接到大營內生育,產子後立即離開,新生兒由育兒經驗豐富的嬤嬤們統一照料,待其稍長則挑選精銳老兵教之以技擊、騎射之術,又擇其敏而好學者。由飽學兵家授之以兵書陣法,如此不出三十年。主公唾手可得十萬精銳之師及數千能戰之將!」 居於客位地蒯越、魯肅聞言霎時色變,兩人都是用兵大家。所以深知其中地厲害,如果馬屠夫真地採納了賈詡的建議。那麼幾十年之後,等第一批小狼崽子成長起來。只怕天下諸侯中將再沒人能與馬屠夫相抗街了! 蒯越、魯肅的目光霎時聚焦在了馬屠夫身上,濃濃地憂慮已經寫在了兩人臉上,馬屠夫會採納賈詡之謀嗎?如果馬屠夫採納,裴元紹和周倉以及漠北三部萬戶地將士們會願意將自己地孩子送到大營? 「好,就這麼辦!」 出乎蒯越、魯肅的意料。馬屠夫卻是一口應承了下來。 蒯越、魯肅心中凜然,兩人再一次領略了馬屠夫果敢決斷地行事作風,就這方面地能力而言,馬屠夫地確稱得上是一代梟雄。他能率領八百烏合之從縱模中原,再以數千精銳騎兵掃平漠北、西域。建立古往今來赫赫武功,實在不是出於偶然啊。 馬躍向裴元紹、周倉道:「漠北所有將士的子女都要送到河套大營撫養。老裴、周倉你們的孩子也要送到大營一併撫養,就是本將軍地孩子也不能例外!這座大營地籌建就由軍師全權負責,大營建成之日,本將軍便會將馬征、馬戰、馬揚、馬起送進大營!漠北的兩萬小狼崽也須盡快送來河套。」 裴元紹、周倉倒吸一口冷氣。起身凝聲道:「遵命。」 連馬屠夫自己都決定將四個兒子送進大營了,裴元紹和周倉又還有什麼好說地?不過有人顯然不這樣認為。裴元紹、周倉兩人話音方落。管寧就再次站起身來,抱拳道:「主公,寧有一言不吐不快。」 馬躍肅然道:「先生請說。」 管寧道:「這河套大營只是用來訓練軍隊和將軍地。卻無法培養主君。而馬征公子身為主公的長子,將來是要繼承主公大業的。就不必去大營了吧?寧承蒙主公看重,自當盡心盡力,將畢生所學授與公子征。絕不敢有所懈怠。」 馬躍聽了心裡一陣煩躁,他實在不願意自己地長子被管寧培養成為一個書獃子,馬屠夫地繼承者。就算沒有馬屠夫的狠辣和果敢,至少也不應該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夫子吧?可這話又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算是得罪了以管寧為首地儒家子弟了。 關、驚、河套地儒家勢力,馬屠夫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拉攏過來地。其中將馬征交與管寧教育就是很重要的一個前提!儒家學說雖不能用來治國平天下,可用來教化萬民還是不錯地,尤其是現在關、驚、河套地區嚴重缺乏人才。人才的基礎就是大量識字地讀書人,要想在關、驚、河套地區教出大量的讀書人,還得靠管寧和這群儒家子弟啊。 馬躍有些無奈地問賈詡道:「軍師的意見呢?」 賈詡察顏觀色。知道馬躍心中已經妥協。只是礙於臉面不好向管寧服軟,只是想借自己的嘴說出來罷了,便順勢說道:「詡以為管寧先生所言不無道理。這河套大營可以培養出優秀的將領和精銳地士兵,卻絕對無法培養出稱職地主君。」 馬躍道:「既然軍師也是這般認為。那公子征就不必去大營了。」 管寧道:「主公英明。」 馬躍又道:「還有件事。本將軍想聽聽則注地意見。」 沮授道:「主公請講。」 馬躍道:「此前關、驚、河套一應內政皆由汝打理,聽聞則注事必親躬、傾力親為。本將軍很是擔心你地身體哪,從今天開始,制鹽、制鐵、采炭(煤)、貨運等事項官府就不必統一操控了。」 馬躍這話一出,糜竺、蘇雙和張世平立即豎起了耳朵。 「主公!」沮授急道。「鹽、鐵、采炭事關國計民生。乃是大事。官府豈能放手?」 「放手不等於放任。」馬躍道,「制鹽坊、制鐵坊、采炭場、馬場等仍屬官府所有。商人只是負責經營並向官府納稅!商人不比官府,他們唯利是圖。因而能以最小地資源牟取最大地利潤。能讓制鹽坊、制鐵坊、采炭場的效率更快、更高,唯其如此。戰時我軍的後勤保障才能更快捷、更有效。」 馬屠夫這招其實就是承包責任制,將官府所有的制鹽坊、制鐵坊、采炭場、軍馬場承包給個體商人去經營。官府只負責分紅和抽稅,個體經營比集體營性靈活、高效。這在二十一世紀可謂家喻戶曉,但在漢末三國時代,根本就無人能夠理解。 沮授雖然深富五車,卻也聽了個滿頭霧水,困惑地反問馬躍道:「放手讓商人去經營,那不是所有地好處都讓商人佔了去?」 馬躍苦笑搖頭,知道和沮授解釋不清楚。便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說道:「此事就這麼說定了,則注不必再勸。可盡快於各郡各縣張貼告示。讓有實力、有意向的世家、商家接手經營各地制鐵坊、制鹽坊以及采炭場、馬場。」 見沮授臉有不豫之色。馬屠夫最後加了一句:「則注哪,本將軍也是替你地身體擔憂哪,你實在不能再這樣操勞下去了。」 沮授心中不快之意盡去。感激道:「授謝過主公。」 馬躍忽然又說道:「制鹽、制鐵、采炭等事可以放手讓商家去經營。不過有件大事卻需則注親自去辦。」 沮授道:「聽憑主公吩咐。」 「這件大事便是鑄幣!」馬躍與賈詡交換了一記眼神。沉聲說道。「本將軍打算在河套興建鑄幣場,大肆鑄造五銖錢。明年開始五銖錢以外地錢幣逐漸步禁用。三年後本將軍治下只准流通五銖錢。」 這世上最賺錢的買賣當然就是造錢了。你說印鈔廠它能不賺錢嗎?只有將造錢的權力把握在手裡,馬屠夫在把商業貿易放開之後,才能確保有足夠的錢幣從商人手中購買所需之兵器、鎧甲、馬匹和糧草。 對於馬屠夫地這個想法,沮授顯得心領神會。欣然抱拳道:「授敢不從命。」 薊縣,刺史府。 「救命!來人!快來人哪^^V" 幽暗地夜空下,刺史府的後院突然響起一把無比淒厲地嚎叫聲。幽州刺史公孫瓚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只感背後冷汗交流,整個人就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似地。想起方才地夢境。公孫瓚不由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 方纔的夢境中。馬屠夫和馬超這兄弟倆將公孫瓚綁在蔡莫英靈地功勳鼎前。正從他身上一刀一刀地剜肉,香煙裊裊地功勳鼎力人頭攢動。忽然間現出馬騰鮮血淋漓的人頭來。正以怨毒的眼神瞪著公孫瓚,以無比淒厲的語調高聲嘶吼~ 「老爺,老爺你沒事吧?」 關切地聲音從身邊響起。然後燈光亮起。小妾田氏柔和地嬌靨映入了公孫瓚的眼簾,這讓公孫瓚多少感到好受了些。公孫瓚深深地吸了口氣,問田氏道:「現在幾更了?」 田氏道:「快四更天了吧。」 「呼~」 公孫瓚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覺睡意全無,便披衣而起。又命家奴將心腹愛將單經連夜喚來刺吏府議事,單經聞聽公孫瓚有召。不敢怠慢。急忙離了小妾溫暖地被窩,帶了兩名家將徑投刺史府而來。 刺史府大廳。燭火幽幽。將慘淡的光線投在公孫瓚、單經兩人身上。在兩人的臉部輪廓上勾勒大片陰影,顯得鬼一樣猙獰,公孫瓚幽幽歎息一聲。極不放心地問單經道:「單經。漠北地裴元紹、周倉真的沒什麼異動?」 單經道:「沒有任何異動!」 公孫瓚又道:「馬超的兩萬鐵騎呢?」 「也沒有。」單經道。「小人地探子已經遍佈塞外。馬超的兩萬鐵騎若有風吹草動。絕瞞不了小人地耳目。」 「唔~」公孫瓚微微頷首,憂心沖沖地說道。「這就怪了。難道馬屠夫和馬超不打算替馬騰報仇了?有怨不報可不是馬屠夫地個性啊!或者說。和關東聯軍一場惡戰,馬屠夫真的已經傷了元氣,再無力出兵了?」 單經點頭道:「想來就是如此了。」 「嗯。」公孫瓚道。「本將軍讓你找地人找到了嗎?」 單經低聲道:「回主公。已經找到了,眼下就在小人府上。」 「哦?」公孫瓚道,「此人武藝如何?」 單經道:「此人行俠遼東多年,死在他劍下的馬賊悍匪不計其數。武藝可想而知。」 「是嗎?」公孫瓚道,「帶來本將軍瞧瞧。」 單經恭聲道:「小人這便回府相請。」 說罷,單經起身告辭。 不到頓飯功夫。單經便領著一條彪形大漢進了大廳,大漢向公孫瓚抱拳作揖道:「小人田猛,參見公孫將軍。」 公孫瓚急肅手道:「壯士快快請起。」 河套美稷。平西將軍府。 馬躍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噤聲。待眾人安靜下來。才長身而起朗聲說道:「內政之事就議到這裡,接下來本將軍有幾件大事要當眾宣佈。」 席上眾人也紛紛起身,做出洗耳恭聽狀。 馬躍環顧眾人一圈。嘴角綻起一絲邪惡地微笑。朗聲道:「奸賊劉備弒殺百官妄圖禍於人。陷本將軍於不忠不義之絕境,曹操、袁紹等關東軍閥用心險惡,極盡誣蔑之能事。本將軍可謂百口難辯。」 說些一頓。馬躍接著說道:「所幸頭上三尺有神靈。蔡邕大人九死餘生得以將洛陽血案地真相告之天下,又承蒙魯家、甄家、糜家、喬家等關東世家不棄,舉家遷來關中定居,本將軍誠惶誠恐、心實感激。」 蔡邕、甄逸、魯肅、喬玄、糜竺、糜芳等人神情冷然,舉家遷來關中可不是出自他們自願,而是被馬屠夫強行擄掠而來地,馬屠夫能堂而皇之地說出這番話來。這臉皮只怕是比美稷城地城牆都要厚了。 馬躍目露狡黠之色,說道:「為了感謝幾大世家對本將軍地支持,順便也表示本將軍地親近之意,本將軍有意將喬老太尉兩位千金喬夕顏(大喬)、喬昭容(小喬)、糜竺大人妹妹糜環以及蔡邕大人地千金蔡琰一併納為妾傳。」 喬玄、糜竺、糜芳、蔡邕四人聞言臉有苦澀之色。現在是寄人籬下,女兒、妹妹的婚事早已由不得他們做主了。馬屠夫既然這般說了,又有誰還能阻止得了?反正說了也是白說。喬玄等人紊性懶得開口反對了。 馬躍又道:「甄逸大人五位女兒皆有國色。長女甄姜可配大將典韋,次女甄脫可配裴元紹。三女甄道可配周倉,四女甄榮姿色尤為出眾。可配本將軍族弟馬超。至於甄逸大人幼女甄洛。尚且年幼可暫不婚配。不知本將軍這般安排。甄逸大人意下如何呀?」 甄逸默然不語,只報之以一聲冷哼。 「哈哈哈~」馬躍仰天長笑道,「既然喬老大人、蔡大人、糜大人和甄大人都沒有意見,這這幾門親事就這麼定了,本將軍這便命人前往長安將諸位小姐取來美稷。爾後再挑選黃道吉日一併完婚。」 賈詡聞聲出列,抱拳微笑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沮授、管寧、甘寧、徐晃、方悅、許褚等人亦紛紛出列。抱拳恭賀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馬躍欣然道:「遷來關中的世家豪族不下百數。其中不乏容貌出眾地千金小姐。文和、則注、幼安如果有意娶妻、納妾不妨從中挑選,還有甘寧、徐晃、許褚諸位將軍。如果找到了中意之人就來和本將軍直說,本將軍替你們一併做主。」 賈詡等人齊聲謝道:「多謝主公。」 女人在三國本就地位低下,就算是世家豪族地千金小姐,也大多用來政治聯姻。馬屠夫這般做派雖然有些霸道,可賈詡、沮授、甘寧、徐晃等人都是其手下地心腹文武。這些被擄來關中的世家豪族若能與之樊門結故。倒也算不得辱沒了。 幽州薊縣。刺史府大廳。 公孫瓚設筵款待田猛,席間不住歎息。 田猛慨然道:「將軍若有心事,何不對小人直言?小人不才。願替將軍分憂。」 公孫瓚浩然長歎一聲。搖頭道:「無事,壯士且飲酒。」 田猛作色起身。厲聲道:「將軍莫非瞧不起小人乎?小人就此別過。」 說罷。田猛轉身便走。公孫瓚急上前拉住田猛。說道:「壯士何故如此?」 田猛道:「如此,請將軍說出心事。」 公孫瓚歎息一聲。默然不語。 陪席的單經看看時機成熟,便插口說道:「壯士有所不知,將軍思兒成疾。故爾歎息。」 「思兒成疾?」田猛訝道。「莫非公子不在將軍身邊?」 單經歎息道:「去歲冀州兵大軍壓境。將軍難以抵擋,只得譴公子續前往鄴城為質,這才與袁紹簽了城下之盟,冀州兵這才退回了河北。幽州也得以保全。將軍寧可忍受骨肉分苦之苦。可全都是為了保全幽州百姓啊。」 「將軍高義,小人欽佩。」田猛肅然道。「若將軍信得過,小人情願隻身潛往鄴城。護衛公子來還。」 「不可。」公孫瓚急道,「鄴城乃大將軍袁紹治地。勢必大軍雲集、戒備森嚴。壯士去了不過是枉送性命罷了。此事萬萬不可。」 「當!」 田猛將酒盅重重擲於地上,激動地說道:「為了幽州百姓。將軍都不惜獻子為質,為了救回公子續,就算賠上在下一條性命又當如何!?在下心意已決。將軍休要再勸。如若不然。在下今日便自刎於將軍面前。」 說罷,田猛拔出劍來比於頸上。 「壯士不可。」公孫瓚急得雙手連搖。半晌始歎長歎一聲。向身後傳立的家奴道。「罷了。速取本將軍珍藏之寶劍、軟甲前來。」 美稷。平西......將軍府偏廳。 火盤裡的炭火燃得正旺,將整個大廳熏烤得暖洋洋地。 馬躍懶洋洋地斜靠在虎皮軟褥上,向裴元紹和周倉道:「元紹。周倉。你們心中沒怪本將軍絕情吧?」 裴元紹坐直身軀,肅然道:「伯齊說哪裡話來,末將這條命都是您給的,末將地一切還不都是你地?不要說是這幾個小兔崽子,就算你要把末將帳中地女人全睡了。末將也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去。」馬躍笑罵道, A,_JⅣ~兀與坦。「老子對你帳中地婆娘可沒興趣,你自己留著騎吧。」 「嘿嘿。」周倉淫笑道。「主公,這次征討東部鮮卑,老裴還真抓到了幾個鮮卑女人,水靈著呢。」 馬躍也淫笑道:「水靈又如何?早不知道被老裴這廝騎過多少回了。老子可不騎你們騎過地破鞋。」 「嘿嘿,那是。」裴元紹附和道,「伯齊身邊地美女那才叫絕色,只一個貂蟬小姐,就算末將帳中地女人加一塊也比不了啊。還有那什麼喬夕顏、喬昭容、糜環、蔡琰什麼的。想來姿色也差不到哪去。」 「行了,不說這些破事了。」馬躍道。「興建河套大營、集中訓練小狼崽是為了今後征戰天下積聚力量。你們能夠想得通,老子已經很滿足了,這次征討東部鮮卑所得的好處,你們就自己留著吧,就不必分出一半運來河套老營了。只是別忘了給管起留一份。」 說起管起,三人便想起了管亥,裴元紹、周倉兩人地神情轉黯,歎息道:「唉。要是老管還在就好了,兄弟四人圍著火盤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那該有多愜意?現在少了老管一人,感覺就跟少了什麼似地,沒滋味得很。」 廳中好一陣沉默。 好半晌。裴元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馬躍道:「伯齊,有件事差點忘了和你說。」 馬躍道:「何事?」 周倉道:「這事末將也知道,是袁紹那廝想拿錢糧與我軍交易馬匹。主公你看這買賣做還是不做?」 「當然做,為什麼不做!」馬躍不假思索地回應道。「要想組建一支騎兵。僅有馬匹是不夠地。那還需要擅長騎術的士兵!再說了。我們不賣馬給袁紹。他還可以從并州張濟和東部鮮卑購買不是嗎?」 裴元紹道:「明白了,末將這便派人回復袁紹。」 馬躍想了想。又道:「老子還有個想法,看看是不是可以借由蘇雙、張世平這兩個馬販子把漠北的馬匹販賣到南方!南方缺馬,漠北地戰馬就能賣出高價,利用賣馬所得,就能大量購買糧食、絲綢、陶器、茶葉等生活必需品。把這些貨物販賣到關中。轉眼又能賺一大筆錢。這樣一來。關中地倉廩府庫很快就能充實起來了。」 馬躍畢竟是未來人,商業貿易對經濟繁榮地重要性他還是知道的。 晚清政府為何衰弱?就弱在閉關鎖國,不願打開國門與外國貿易! 馬屠夫沒想過要將當時地亂世改造成商業社會,以當時的道路交通和運輸能力,再加上當時門閥林立、軍閥割據地現實狀況。大力發展工商業無疑於癡人發夢。不過是個笑話罷了,馬屠夫唯一想的就是盡可能地多賺些錢。 「賺錢?充實府庫?」裴元紹困惑地說道,「伯齊,關中、驚州、河套乃至西域、漠北地一切還不都是你的。你想要什麼那不是一句話地事兒。還要這錢做什麼?拿錢去買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蠢貨,你當老子還是流寇啊?」馬躍笑罵道。「你們兩個混蛋可給老子記仔細了。現在我們可不再是流寇了。對付蠻夷外族地燒殺劫掠那套。可千萬不要拿來對付關、驚、河套的漢人百姓,否則老子擰斷你們的脖子。」 裴元紹、周倉半懂不懂地答應道:「末將遵命。」 美稷城東,沮授官邸。 沮授剛剛回府,便有家奴入內來報:「老爺。門外有自稱糜竺、蘇雙、張世平地三位大人來訪。 「糜竺、蘇雙、張世平?」沮授神色一動。欣然道,「客廳奉茶,本官稍候便來。」 「是。」 家奴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片刻後,客廳。 糜竺、蘇雙、張世平三人剛剛落座。便見沮授從側門走了出來,便慌忙起身道:「在下參見沮授大人。」 沮授微笑道:「三位先生免禮。請坐。」 四人分賓主落座。沮授笑問道:「三位聯袂來訪,不知有何要事?」 蘇雙道:「日間欣聞平西將軍有意放開制鹽坊、制鐵坊以及采炭場、馬場地經營權,在下不才,略知經商之道,想替大人分憂,討取關、驚、河套所有制鐵作坊以及采炭場地經營權,不知可否?」 沮授不答。向糜竺和張世平道:「兩位的意思呢?」 張世平道:「小人家族世代販馬,略知各地馬市,願替大人經營山丹軍馬場以及河套軍馬場。」 糜竺也道:「關、驚、河套幾處井鹽產量低且鹽分太雜,小人家族久居東海,世代經營鹽田,在徐州頗有影響力,所以想徵得大人同意。並請甘寧將軍錦帆水軍地協助。從水路運來海鹽販賣,不知可否?」 糜竺、張世平和蘇雙一樣,都是典型地商人。 商人重利。只要有利可圖。是非觀念那是非常之淡薄地。所以糜竺雖然是被馬屠夫擄掠而來。可一聽說馬屠夫有意放開制鹽、制鐵、采炭、販馬地權限,立刻就從中嗅到了商機。準備大幹一番。 沮授道:「本官雖然不通商務。卻也知其中利潤豐厚。三位先生既然有意經營販鹽、制鐵、采炭以及販馬等事務,本官當然不能攔著,只不過有一條。三位需將每年獲利地七成上繳官府。」 「七成?」糜竺、蘇雙、張世平聞言臉色大變,失聲道。「這也太多了吧?最多三成!」 沮授蹙眉道:「六成!」 糜竺三人道:「四成!」 沮授臉有不豫之色。冷然道:「五五分成。這是最後地底限了。三位如果還是不滿意就請回吧。」 糜竺三人咬了咬牙,凝聲道:「成交,那就五五分成!」 按五五分成,官府地分紅雖然狠了些,可畢竟官府已經打好了基礎。關、驚、河套的制鐵坊、采炭場以及軍馬場都已經擁有了一定的規模,而且還有一大批熟練的工匠以及大批只需供給基本生活保障地奴隸。這種空手套白狼地事情也算是大便宜了。 平西將軍府。 馬躍剛剛送走裴元紹、周倉這兩個老兄弟。馬超便帶著馬岱、馬休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一見馬超臉上地激怒之色。馬躍便知道馬騰戰死地消息終於還是被馬超知道了!好在馬躍也不打算再繼續隱瞞了。 「孟起,你都知道了?」 「兄長,父親是如何戰死地?」 「河套之敗。你是知道的。」馬躍神色冷肅,凝聲道,「騰叔為了能讓法正帶領軍隊撤回美稷,率軍死守雲中,以不足兩萬之軍硬撼袁紹、公孫瓚、張燕三路聯軍十幾萬大軍,最終兵敗—陣亡!」 「這麼說—父親之死與公孫瓚那叛賊脫不了干係?」 「不錯。如果沒有公孫瓚地叛變。我驚州軍便不會有河套之敗。騰叔也不會戰死沙場。」 「明白了!」 馬超冷酷地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馬躍疾聲喝道:「孟起!」 馬超霍然回首。神色淒厲地吼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小弟要替父親報仇!」 「騰叔的血仇當然要報。還有兩萬冤死將士地血仇也要報。但是—絕不是現在!」馬躍說此一頓。深深地掠了馬超一眼,接著說道。「孟起。還記得在河北白馬大營時,為兄與你說的那番話嗎?」 馬超聞言顫然。 「孟起,你已經長大了!」馬躍凝聲道。「應該學會擔當了!」 馬超神色一變再變。最終轟然跪倒馬躍面前。抱著馬躍大腿嚎啕大哭起來:「兄長。父親死得冤哪。嗚嗚嗚~」 馬超身後,馬岱、馬休跟著跪倒,泣不成聲。 馬躍喟然長歎一聲。揚頭厲聲道:「來人!」 沉重地腳步聲中。典韋昂然直入。厲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疾聲道:「傳令下去。美稷全城縞素。軍民披麻戴孝~以告慰騰叔及兩萬陣亡將士在天之靈~」 「遵命!」 典韋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2章 - 錢莊← 美稷。平西將軍府。 馬躍正與沮授密議,兩人都是身戴重孝。便是大廳裡也掛滿了清一色的素布,馬屠夫甚至還下令整個美稷城不論男女老幼一律掛孝三日,馬騰若泉下有知,見自己享有這般身後哀榮,也該死而瞑目了。 沮授沖馬躍拱了拱手,說道:「主公。昨日糜竺、蘇雙、張世平三人前來下官府上,說是有意涉足制鐵、采炭、販馬及販鹽等事項,下官見其頗有誠意便應下了,不過下官氣不過還是堅持要了五五分成。」 馬躍只能苦笑,原本他叮囑沮授只要三成紅利,沒想到沮授還是堅持要了五成。 沮授又道:「而且下官擔心糜竺等人會在帳目上做手腳,所以一定要派人進行監督。」 「監督是一定地。但只靠派幾個人怕是不行的。」馬躍若有所思道,「本將軍決定將官府控制下地幾處規模較大的制鐵坊、制鹽坊、采炭場及馬場轉給世家豪族去經營,目地並非指望這幾處作坊能給國庫增加多少錢稅。」 「咦?」沮授愕然道,「不指望這幾處作坊給國庫增加錢稅?那該指望什麼?」 馬躍道:「制鹽、制鐵、采炭、販馬等行業的經營存在巨大地利潤,官府一旦放手。蘇雙、張世平、糜竺等人勢必賺個盤滿缽滿,如此一來。從關東強行遷入關中的豪族見有利可圖勢必會群起效仿,到了那時候。大大小小的制鐵坊、制鹽坊、采炭場、馬場、紡織場、衣帽場、兵器鋪、鎧甲鋪就會紛紛出現,要不了幾年,這些大大小小的商舖、作坊就會遍佈整個關中,形成規模龐大的工商業。」 沮授失聲道:「規模龐大地工商業?」 「對。規模龐大地工商業!」馬躍凝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等到關中地工商業成了氣候,只是它們繳納的錢稅就足以支撐大軍地對外作戰所需了!而且。大軍對外作戰是與這些商家地利益掛鉤的,大軍征服地地域越廣。本將軍治下的百姓越多。這些商家就越是有利可圖,唯其如此,關中地商家才會不遺餘力地支持本將軍對外作戰!」 沮授以手撫額。蹙眉道:「主公。授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馬躍道:「舉個例子。蘇雙是經營制鐵坊地對嗎?」 沮授道:「不錯。」 馬躍道:「蘇雙地制鐵坊想要獲利就必須將澆出的生鐵鑄成兵器、鎧甲賣掉,而戰爭對兵器、鎧甲的消耗是巨大地,所以為了賺錢,蘇雙當然希望本將軍年年對外征戰,年年消耗掉大量兵器、鎧甲對不對?」 沮授點頭道:「好像是這個理兒。」 馬躍道:「還有張世平經營:吶馬場,雖然可以將部份軍馬販往南方獲利。但那畢竟只是小買賣,本將軍治下地域方圓萬里,騎兵以十萬計。將來甚至有可能以百萬計。所以說本將軍才是張世平地最大買家!張世平為了自己馬場產出的戰馬能賣掉獲利。同樣會不遺餘力地支持本將軍對外作戰。」 見沮授還是有些困惑不解,馬躍進一步解釋道:「再舉個例子,本將軍地軍隊(軍事機器)就像一駕戰車,而這些商家豪族就是拖著戰車前進的戰馬,戰馬越肥越壯,戰車才能沖得越快,殺傷力才能越強!」 以商業擴張帶動軍事擴張。在二十一世紀可謂是再淺顯不過的真理,可要想讓漢末地沮授理解這道理還真有不小地難度,當初馬屠夫跟賈詡提出這設想地時候,賈詡也是半天摸不著頭腦,馬屠夫費了好大勁他才弄明白。 以商立國還有個優勢,那就是能始終保持大漢民族的擴張性和侵略性,從而徹底改變中華民族以農耕立國地歷史。將閉關鎖國地可能消彌於無形,唯其如此,大漢民族才能始終屹立於世界之巔。 「明白了。」沮授終於點了點頭,說道。「主公的意思就是說關中商家地勢力越強大。驚州軍隊的戰鬥力就越強!也就是說,在將來,驚州軍團的戰鬥力是與這些商家的勢力息息相關地,對嗎?」 馬躍擊節道:「就是如此。」 沮授話鋒一轉,不無憂慮地說道:「不過,關中商家在勢力強大之後,會不會反過來威脅到官府呢?要知道這些商人手中控制著大量地戰馬、兵器、鎧甲,隨著勢力的增強。勢必還會蓄養大量地食客和家兵,一旦起了不臣之心,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當然有這種可能。」馬躍凝聲道,「所以才要擬出一套制度。對關中商家進行監督!本將軍就先擬定一條,舉凡世家、豪族。蓄養食客、家兵一律不得超過百人,否則便視同造反!沒有了大量訓練有素地食客、家兵。這些商家空有萬貫家財也翻不了天去。」 沮授道:「嗯。這條非常重要。」 「還有。」馬躍沉聲道,「要把世家、豪族地資產牢牢捏在手裡!」 「把世家、豪族地資產牢牢捏在手裡?」沮授失聲道。「這不太可能吧。」 「當然可能。」馬躍道。「不過那得借助錢莊。」 「錢莊?」沮授惑然道,「主公。什麼是錢莊?」 馬躍聽了直撓頭。該怎麼向沮授解釋呢?要知道錢莊這玩意。在中國最早也是到了唐朝才出現。宋朝才形成規模(交子地發行。肯定是有了正規地錢莊了)。可現在才是漢末,以當時地工商業規模。還遠不足以促成錢莊地出現。 馬躍整理了一下措辭。說道:「簡單點說就是這樣。關中商家賺來的大量銅錢需要有個地方存放。而官府呢,也需要有個地方可以隨時支取大量的銅錢。用以購買兵器、鎧甲等戰略物資!而錢莊呢,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存放銅錢?」沮授不以為然道。「所謂財不露白。商家賺了錢只會藏在自己府上,又怎可能藏到主公所設地錢莊呢?」 「那也不盡然。」馬躍奸笑道,「這些錢放在家裡是死地,不會錢生錢,可如果存進了本將軍設立地錢莊,這錢就會生錢,本將軍會按時間付給商家一定地利錢。這樣一來,商家就願意將賺來地銅錢存進錢莊了。」 沮授失聲道:「那錢莊不是要一直貼錢。設立錢莊又有什麼意義?」 「貼錢?」馬躍搖頭道,「當然不會。錢莊可是和鑄幣場一樣,是最賺錢地買賣!商家把錢幣存在錢莊,本將軍雖然要付給他們一定的利錢。可有時候商家也需要大筆的金錢周轉。而急切問又籌集不到時。便可以向本將軍地錢莊借貸。本將軍從中收取更高的利錢,這一來一去,便賺錢了不是。」 沮授恍然道:「原來是這樣。這麼說起來錢莊還真是賺錢地好買賣。」 「那是當然!」馬躍微笑道,「有了這兩條,商家地命脈就完全被捏在官府手裡了!一旦情形不對。官府可以立即凍結商家在錢莊裡的資金,如此一來,商家一來沒人,二來沒錢,還怎麼造反?」 沮授忍不住擊節道:「好計!」 馬躍道:「不過治下的工商業才剛剛放開,還遠未形成規模,所以設立錢莊的事還可以緩一緩,但興建鑄幣場的事卻一定要抓緊!河套地制鐵場、兵器鋪、鎧甲鋪、采炭場、馬場和草料場馬上就要被蘇雙、張世平這兩家接手經營了,要不了多久,本將軍就要一大筆錢購買草料、兵器。這錢就得從鑄幣場裡出。」 沮授凝聲道:「又要打仗?」 「嗯。」馬躍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細作回報,北方地丁零人已經南下佔據了西部鮮卑的草原,西域各國也漸有不穩之跡象,眼下又無力調動大軍進行西征,所以只能殺雞做猴、通過征討公孫瓚來嚇阻丁零人和西域各國了!」 沮授蹙眉道:「如果要一舉消滅公孫瓚。最少也需要五萬大軍。考慮到公孫瓚與袁紹之間地同盟。則至少需要調動十萬兵力。才可能確保勝利!眼下主公廑下所有兵力相加也不過十萬之數。從何調集十萬大軍?」 「十萬大軍!?」馬躍嘴角拳時綻起一絲冷冽的笑意,搖頭道。「不。不需要十萬大軍。只需三千鐵騎足夠了!」 「什麼?三千鐵騎!」沮授失聲道,「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馬躍沉聲道。「則注以為公孫瓚與袁紹同盟。可本將軍以為袁紹很快就要對公孫瓚動手了!待袁紹軍與公孫瓚軍激戰時,本將軍與馬超親率三千精銳鐵騎從古北口入關。以迅雷不及掩耳直取薊縣,一舉擒斬公孫瓚!」 軍事並非沮授所長,既然馬屠夫這樣說了。沮授便也不再多勸。只是拱了拱手道:「明白了。在下這便去籌建鑄幣場。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鑄出第一批錢幣。以供主公三千鐵騎出征所後南"m】。 馬躍長身而起。上前輕輕拍了拍沮授的肩膀。和聲道:「辛苦則注了。」 漢獻帝建安六年(193年)二月。馬躍、馬超抉馬騰靈柩至臨戎。葬於河套之西。 三月。馬躍、馬超、裴元紹、周倉、典韋同時大婚。美稷城剛剛披麻戴孝。緊接著又張紅掛綵,迎來了前所未有地大喜。 按照郭圖所留的遺計。馬屠夫正一步一步地改造強行內遷地關東士族,並在這批關東士族的基礎上扶植起新地關中士族! 其實馬屠夫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馬屠夫很想對關中百姓實行全民教育。然後在全民教育的基礎之上搞科舉制,實現公平選拔人才,可問題是關中嚴重缺乏讀書人。僅靠管寧地幾百儒家子弟還遠不足以大肆興辦私熟。所以馬屠夫只能退而求其次實行精英教育,通過扶植關中士族來度過這段難熬的時間。 但是將來。隨著儒家子弟群體地不斷壯大。隨著讀書人的逐漸增多,隨著關中百姓地日漸富足。教書育人地私熟最終將肯定會大量出現,到了那時候,士族門閥作為學問傳承的載體可以休矣! 等到科舉制水到渠成地出現,士族門閥制也就該壽終正寢了。 春去秋來。 時間轉眼間就來到了建安六年(193年)地秋天。河套大營和鑄幣場先後建了起來。馬戰、馬揚、馬起都被送進了大營。乃真爾朵和鄒玉娘雖然哭了個梨花帶雨,可馬屠夫地心卻硬似磐石。根本就不為所動。 不過,馬屠夫還是聽從劉妍的建議改變了最初地一項決定。不再將漠北地孕婦集中到河套大營待產,而是等孩子生下來在父母身邊長到五歲再接來河套大營訓練,劉妍是從醫生地專業角度出發。認為孕婦不遠千里、甚至萬里跋涉前來河套待產。這顛簸之苦就足以殺死腹中地胎兒。 馬屠夫覺地有道理。便從善如流採納了。 與此同時,沮授負責地鑄幣場也建好了。 許褚地鐵騎營都換上了嶄新的鐵甲,鐵甲雖然比青銅甲要薄。卻更堅韌也略輕。換下來地千餘具青銅甲全部被送回了融爐。鑄成了第一批河套出的「五銖錢」,這千餘具青銅甲本就是馬屠夫搶來的青銅幣融鑄的。現在倒也算是還原本來了。 蘇雙、張世平、糜竺已經接手經營河套的制鐵、制鹽、販馬等行業。緊隨三家之後,又有好幾家世代經商的內遷豪族接手了兵器、鎧甲、草料等行業的經營,陶器坊、瓷器坊、織布坊等手工作坊也開始在關中、驚州、河套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 馬屠夫對工商業、或者說對這些世家、豪族地扶植可謂是不遺餘力。 馬屠夫並不認為內遷的世家、豪族能對自己構成威脅,這些家族在關中就像水上的飄萍。毫無根基可言。百十個缺乏根基的家族。能在自己治下玩出什麼陰謀詭計來?而等到這些世家、豪族在關中紮下了根基。有了影響力之後。他們的利益早就和馬屠夫軍事集團地利益融為一體了。那時候他們維護馬屠夫地利益尚且不及,如何還會反叛? 畢竟。馬屠夫現在頭上還頂著大漢驚州牧、平西將軍地頭銜。並未公開篡漢。 至於洛陽血案,蔡邕雖然從未公開替馬屠夫洗冤,可稍有腦子的人都已經相信了馬屠夫的話,一個敢於瘋狂屠戳朝中百官地屠夫。在獨自打退二十三路關東聯軍地討伐之後(天下已經無人能奈他何了)。只怕早就登基稱帝了。如何還會南面稱臣受制於許昌的小朝廷? 這事情要追溯到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天子詔令驚州、并州、幽州三地獻馬。說是天子出巡連幾匹毛色相同地御馬也湊不齊,很是有損皇家威嚴。 接到詔令。馬屠夫二話不說。當即將大宛王剛剛獻給自己的五匹汗血寶馬送到了許昌,反觀并州刺史張濟和幽州刺史公孫瓚,不給馬匹不說,還將天使痛罵一頓。說奸相曹操誤國,苛待天子云云。 許昌,相府。 曹操正召集郭嘉、苟或、苟攸、程昱、劉嘩等謀士議事。 曹操將手中書簡擲於案上。微瞇的小眼睛裡掠過一縷寒茫,凝聲道:「這是袁紹剛剛上奏地表章。說幽州刺史公孫瓚勾結鮮卑、三韓,有亂漢之心,袁紹有意起兵攻打,懇請朝廷調撥錢糧軍馬。這事你們怎麼看?」 苟攸道:「依在下看。袁紹並非真地要錢糧輜重。只是在試探丞相罷了。」 曹操道:「哦。試探本相?」 苟攸道:「幽州刺史公孫瓚背靠鮮卑、三韓,實力不弱,袁紹若想滅亡公孫瓚勢必要調集大軍往討。如此一來,冀州的防禦勢必會變得空虛,袁紹肯定是擔心主公趁機偷襲才這麼做,其目地無非是想徵得主公地默許罷了。」 曹操道:「公達以為,袁紹北伐公孫瓚勝算如何?」 苟攸道:「澤國之敗後公孫瓚已經元氣大傷。而袁紹原有八萬冀州精銳,最近又新得張燕十萬黑山悍賊。勢力此消彼長,勝負不問可知!不過幽州民風驃悍。公孫瓚又在北方戎邊多年,根基深厚,袁紹急切問要想消滅公孫瓚卻也沒有那麼容易。」 曹操道:「公達地意思是?」 苟攸道:「攸以為,這一仗沒有三年五載只怕是結束不了地。袁紹就算能獲得最終地勝利也將元氣大傷。」 「在下卻不這樣認為。」苟攸話音方落,郭嘉就不疾不徐地說道。「公達難道忘了幽州西北還盤踞著一頭凶殘嗜血地惡狼?而且這頭惡狼與幽州刺史公孫瓚還有弒叔之仇。又豈會袖手旁觀?」 「奉孝是說馬屠夫?」苟攸微笑反駁道,「在下卻認為馬屠夫不會落井下石。」 郭嘉道:「何以見得?」 苟攸道:「道理很簡單,馬屠夫的落井下石只會讓公孫瓚迅速潰敗。袁紹就能以極小地代價得到幽州。如此一來。馬屠夫統治下的漠北草原以及河套老巢就會直接面對袁紹軍地威脅。而且袁紹的實力遠比公孫瓚更強大。馬屠夫又怎會自討苦吃?」 曹操聽了微微頷首,不可否認荀攸地分析很有道理,無論是家族地聲望,還是個人地能力,或者廑下文官武將的數量及質量。袁紹都遠勝公孫瓚十倍。對馬屠夫的威脅也更大。馬屠夫如果足夠聰明就應該把殺叔之仇暫時拋在一邊。扶植公孫瓚對抗袁紹。 只有讓公孫瓚和袁紹殺個兩敗俱傷,馬屠夫才能從中漁利。 郭嘉默然,片刻後才幽幽說道:「馬屠夫行事每每出人意料,當我們認為他一定會這麼做的時候,他卻很可能反其道而行之!無可否認。公達分析得極有道理,只是在下心中卻有一種預感。這一次……馬屠夫很有可能會落井下石!」 曹操道:「奉孝可否告訴本相個中緣由?」 郭嘉道:「在下也說不出個中緣由,這只是一種直覺。」 曹操沉吟片刻。喟然道:「好吧,暫且拋開馬屠夫是否會落井下石不論,諸位以為本相是否應該默許袁紹對公孫瓚下手呢?」 程昱道:「就長遠而論,袁紹消滅公孫瓚一統北方對丞相沒有任何好處,因為袁紹在統一了北方之後,勢必會將目光投向兗州!但就目前態勢而言。丞相地最大威脅應該是馬屠夫,此時實在不宜再樹強敵,理當結好袁紹!」 苟或、郭嘉、苟攸三人同時頷首。顯然在這件事上。曹操廑下四大謀士地看法是高度一致地,都認為馬屠夫才是曹操地最大威脅,在沒有解決掉馬屠夫之前。實在不宜和袁紹這強鄰翻臉。 「明白了。」曹操點點頭,向劉嘩道,「子揚。」 劉嘩急離席起身。拱手道:「丞相有何吩咐?」 曹操道:「煩勞你走一趟鄴城,順便捎上十車谷米權充冀州軍討伐公孫瓚的軍糧。」 「十車谷米充軍糧?」劉嘩愕然道。「丞相,這也太少了點吧?」 「不少了。」曹操目露狡詐之色,微笑道,「子揚有所不知。袁本初為人極好面子卻又生性多疑。本相不給便是薄了他的面子,若給多了軍糧只怕反而會引起他的猜疑,只是象徵性地給他十車谷米。卻反而不會起疑。」 劉嘩猶豫道:「可是……」 郭嘉微笑道:「子揚先生不必猶豫。放心前往鄴城便是。」 劉嘩無奈道:「如此,嘩領命。」 美稷,平西將軍府。 賈詡向馬躍拱了拱手,恭敬地說道:「主公,河套大營已經開始步入正軌了,總共收養了八千多小狼崽(五歲以上的)。派了女兵營地兩千女兵負責照顧這些小狼崽地生活起居,另外還有兩百名老兵教他們各項軍事技能,等他們稍大。還會安排管寧先生地儒家子弟去大營教他們讀書識字。」 「嗯。」馬躍點了點頭。和聲道。「文和辛苦了。」 「這是詡應該做地。」賈詡笑道,「如果主公沒有別地吩咐。詡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馬躍揮手示意賈詡回席,說道。「本將軍還有要事與文和商議。」 「哦?」賈詡神色一凝。坐回了席上。說道。「主公請講。」 馬躍道:「西域都尉班善(班超重孫。班勇之孫)譴使送來八百里加急,因為三萬大軍全軍覆滅。西域各國鬧騰得很厲害啊。尤其是車師國和大月氏都已經開始公開反抗長史府地政令了!班善在信中說情況危急。讓本將軍速譴大軍前往西域彈壓。」 賈詡默然片刻,始歎息道:「可眼下關中、驚州、河套剛剛開始休養生息。到處都要用錢。到處都要派糧,何來錢糧支撐大軍出征?唉—都怪詡失策,用計不成反而白白葬送了三萬西域將士地性命,致有今日之禍。」 「噯,這怎麼能怪文和呢。」馬躍道。「瘟疫之計雖然給驚州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可關東軍不是損傷更為慘重嗎?若非如此。要想擊退關東軍地進犯談何容易?如果本將軍當時在場,也一定會贊成文和的計策的。」 賈詡目露感激之色,澀聲道:「多謝主公體諒。」 馬躍道:「本將軍並非為了安慰文和你才這麼說。這都是實話。」 賈詡深吸一口氣。藉此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說道:「主公。派大軍出征西域是絕無可能的,為今之計只能派一員幹吏前往西域彈壓局面了!雖說車師國和大月氏鬧得很厲害。可善鄯國、大宛國與主公還是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只要處置得當事猶可為。」 馬躍道:「本將軍也是這麼個意思。文和以為該派何人前往?」 賈詡不假思索地說道:「非法孝直不可。」 「法孝直?」馬躍凝聲道。「法正?」 「正是。」 「會不會年輕了點?」 「法正是年輕了些。可此子才思敏捷、果敢決斷,具備獨擋一面地能力。」 「嗯。本將軍相信文和的眼力。」馬躍點了點頭,說道,「另外。可讓驚州悍將胡赤兒率領八百鐵騎同往西域。」 「主公英明。」賈詡抱了抱拳,忽又說道。「還有件事。詡不知道該不該說?」 馬躍道:「但說無妨。」 賈詡道:「主公將西域三十六國全部貶為三等奴隸是否操之過急了?」 馬躍道:「依文和之見呢?」 賈詡道:「漠北地鮮卑人已經被主公地大軍殺得差不多了。就算被貶為三等奴隸。鮮卑人也翻不了天去!可西域不比漠北,西域三十六國人口相加還有近百萬之眾。而留居西域地漢人卻不過廖廖數千人。想以數千漢人統治......近百萬奴隸,詡以為未免有些不切實際。」 「啪!」 馬躍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凜然道:「本將軍地確有些操之過急了。」 賈詡道:「詡以為西域的情況有些特殊。應該將各民族劃分為四等,漢人為特等。享有特權;善鄯、大宛、龜茲(與馬屠夫關係良好)等國地百姓列為一等平民,享有與中原漢人百姓同等地權利;其餘西域各國皆為二等,享有鳥桓、月氏、羌族等僕從民族地權利;只有大月氏和車師國(試圖反抗馬屠夫地統治)的百姓才應該被貶為四等奴隸。」 「善。」馬躍擊節道。「就依文和所言。」 賈詡道:「主公英明。」 馬躍道:「文和。還有一事,本將軍想聽聽你地意見。」 賈詡道:「主公請講。」 馬躍道:「不久前細作從冀州傳回密報,公孫瓚派人潛入鄴城偷偷搶回了質子公孫續。袁紹惱羞成怒,正從冀州各郡調集糧草運往河間、南皮,張燕地十萬黑山賊也已經屯兵於幽州邊界。另外袁紹還派譴大將張郜領軍三萬屯於中山國,其用意無非是提防張濟及本將軍。一切跡象都表明。袁紹是準備在近期對公孫瓚動手了。」 賈詡道:「這也是意料中事。不過袁紹如果想要吞併幽州,沒有三年五載只怕是辦不到的。畢竟公孫瓚在幽州經營多年,勢力可謂根深蒂固。」 關於這一點。賈詡和苟攸地看法可謂驚人地一致。 馬躍陰森森一笑,說道:「如果本將軍出奇兵突襲薊縣呢?結果又會如何?」 「主公要出奇兵突襲薊縣!?」賈詡顯然吃了一驚。失聲道,「這是為何?就為了替壽成將軍報仇?」 馬躍凜然不語。 賈詡急道:「主公,你想過這麼做的後果沒有?如果突襲薊縣成功,一舉擒斬公孫瓚,固然是替壽成將軍報了血仇,可也間接地幫助了袁紹!如此一來。袁紹就能在最短地時間之內,花最小地代價吞併整個幽州,在吞併幽州之後。袁紹地實力就會成倍增長,從而對漠北草原、河套老營構成極大的威脅!」 「這個本將軍當然知道!」馬躍冷然道。「不過。若說袁紹能成為本將軍地心腹之患卻是高看他了,放眼天下諸侯。只有曹孟德才配成為本將軍地心腹之患!本將軍出奇兵突襲薊縣,看似幫助了袁紹,其實是為了牽制曹操。」 「牽制曹操?」賈詡蹙眉道。「主公不覺得現在曹操的實力遠不足以與袁紹相提並論嗎?而且兗州地處中原,四面強敵環伺,其實很難對主公構成威脅,詡以為只有河北袁紹才是主公地心腹之患哪。」 「不!」馬躍斷然道。「只有曹操才是本將軍地心腹之患!」 這就是穿越者地優勢了! 馬躍知道官渡之戰。更知道曹操會成為河北之爭地最終勝利者,所以才會一口咬定曹操才是最大威脅,為了削弱、牽制曹操,馬躍才不惜暗中幫助袁紹。因為馬躍知道袁紹在統一了河北之後。勢必會將目光投向豐饒地中原。 賈詡急道:「主公三思哪!」 賈詡不是穿越者,當然不知道這些史實,而且至少到目前為止。曹操還遠沒有展現出強過袁紹的跡象! 鄴城,大將軍府。 剛剛送走曹操的使者劉嘩。袁紹就放聲大笑起來,一邊地淳於瓊氣不過,怒道:「曹阿瞞可真是吝嗇,居然只送了十車谷米。他還真好意思拿出手。真是。」 「哈哈哈」」』袁紹放聲大笑道。「這才是孟德地行事作風啊。本大將軍對他太瞭解了!」 審配神色一動。問道:「聽主公地意思。曹丞相是默許了?」 「嗯,孟德默許了。」袁紹欣然道。「鎮守冀南地蔣奇、韓猛兩支精兵可以北上幽州協助張燕、蔣義渠作戰了!」 「主公。」袁紹話音方落。田豐忽然出列說道,「請主公聽豐一言。此時實不宜與公孫瓚開戰哪。」 「元皓!」袁紹喝道。「本大將軍已經令張郜率領三萬精兵鎮守中山國。以抵禦并州、河套可能來犯之敵。你千萬別和本大將軍說。馬屠夫和張濟有可能會聯手進犯,張郜地三萬精兵難以抵擋。」 田豐苦笑道:「馬屠夫和張濟當然不會聯手,有張郜將軍鎮守中山國也可謂是穩如磐石。」 袁紹微怒道:「那你還擔心什麼?為何還要反對本大將軍出兵討伐公孫瓚?」 田豐道:「公孫瓚雖曾遭受澤國之敗。可其根基猶在。主公要想急切問攻下幽州卻是絕無可能!若戰事延綿日久,恐損耗巨大、徒傷元氣!聽聞青州黃巾再起。主公何不向朝廷請令征討。並藉機吞併青州。以坐等公孫瓚、馬屠夫兩虎相鬥。待其兩敗俱傷時,主公再挾精銳之師北伐。必可一舉消滅公孫瓚,豈不快哉?」 田豐畢竟不知道馬屠夫是穿越眾,更不知道馬屠夫為了牽制曹操居然會選擇暗助袁紹!在這種情況下。田豐地戰略無疑是最穩妥、最適合袁紹地。公孫瓚與馬屠夫之間地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只要袁紹按兵不動,不出兩年馬屠夫和公孫瓚就會先打起來。 袁紹聽了卻是臉有慍色,默然不語。 逢紀察言觀色心知袁紹已對田豐生出厭憎之意。遂出列喝道:「田豐。主公大軍出征在即,你卻在這裡大放劂辭、擾亂軍心,究竟是何居心?」 田豐長揖倒地,向袁紹道:「主公三思哪。」 袁紹冷冷地瞥了田豐一眼,從鼻孔裡悶哼一聲拂袖揚長而去。只留下田豐失魂落魄地呆立大廳之上,還有審配、逢紀在一旁幸災樂禍,這兩人妒嫉田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有意取而代之了。 美稷,平西將軍府。 法正昂然直入大廳。向案後地馬躍長長一揖。朗聲道:「參見主公。」 馬躍肅手道:「孝直請起。」 「謝主公。」 法正再揖起身。立於席側。 馬躍地目光刀一般落在法正臉上,法正神色自若,夷然直視馬躍冷峻的眼神,並無絲毫閃爍之色。馬躍不由微微頷首,微露欣賞之意。 「法正。美稷之戰你打得很漂亮!雖然最後輕敵冒進中了冀州軍地埋伏。那也是因為你還年輕。中了田豐這老狐狸地詭計也是情有可原。」馬躍微笑道。「軍師對你可是推崇備至啊。幾次在本將軍面前推薦你。」 法正肅然道:「那是軍師抬愛。」 「唔。」馬躍點點頭。沉聲道。「現在西域各國漸有不穩之象,汝可敢領命前往彈壓?」 法正道:「但憑主公吩咐。」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3章 活剮公孫瓚← 混在三國當軍閥第四卷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第273章活剮公孫瓚寂寞劍客← 漢獻帝建安六年(193年)秋,大將軍袁紹起兵十五萬攻幽州,幽州刺史公孫瓚以從弟公孫范為大將,日楷、單經為副將,集結兩萬軍隊屯於范陽,與河北大軍隔孤水對峙,幽州軍深溝高壘、堅守不出,河北軍攻勢受挫。 袁紹中軍大帳。 蔣奇、韓猛、張燕、淳於瓊諸將皆垂頭喪氣,不敢正視袁紹的目光,袁紹將諸將痛罵了一頓還是餘怒未消,拍案怒道:「十五萬大軍,兵堅器利,各類攻城器械應有盡有,卻連一座小小的范陽城都拿不下來,你們還有臉回營來見本大將軍?」 諸將默然以對。 逢紀出列道:「主公,范陽拿不下來,倒也不能全怪諸位將軍。」 「不怪他們?」袁紹霍然轉身,直直地瞪著逢紀,冷然道,「難不成還怪本大將軍不成?」 逢紀神色自若,朗聲道:「攻城十日,各類攻城器械皆已輪番上陣,卻被幽州軍逐一擊破,由此可以斷定公孫瓚在范陽是經營日久,也就是說,公孫瓚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與主公之間必有一戰,從而加緊準備,以致有了今日之局面。」 袁紹蹙眉道:「依汝之見,我軍該如何破解?」 逢紀道:「既然范陽急切間難以攻下,主公何不留少量軍隊困守城池,再率大軍繞過范陽直取薊縣?范陽防禦堅固,薊縣未必就能一樣堅固。只要薊縣拿下。公孫瓚地勢力就會土崩瓦解。幽州之戰也就結束了。」 「唔~~」 袁紹聞言輕輕頷首。似有意動。 「主公不可!」審配急出列阻止道,「從范陽到薊縣遙遙數百里,途中城池不下十座,若每座城池皆分兵困守。則到了薊縣城下還能剩下多少軍隊?公孫瓚以兩萬精兵死守范陽,目地無非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其從遼東、遼西抽調軍隊來援。一旦幽州援軍趕到。我軍將不再佔據兵力優勢,勝負難料。」 聽審配這麼一說。袁紹又開始猶豫起來。 「可笑。」逢紀見狀大急,厲聲反駁道,「范陽到薊縣途中雖有十數座城池。豈每城皆有大軍駐守?主公大可不必每城必圍!」 審配針鋒相對道:「焉知城中沒有幽州精兵?若不圍城,待主公大軍開過。城中精兵縱騎而出截奪我軍糧草輜重又當如何?在下以為。 攻幽之策當以逐步推進、穩紮穩扎方為上策。若輕敵冒進恐為敵所趁。」 逢紀反唇相饑道:「逐城逐地攻略。那得猴年馬月才能打到薊縣?」 審配道:「那也要看我軍使用地是什麼戰術!」 逢紀道:「審配。你休要出言擠兌,今口當著主公地面。本軍師把話掘在這兒,如果你的計策真能攻下范陽,這軍師之位便是你地。」 審配道:「軍師乃是主公任命,豈是你想讓便能讓得?」 逢紀語塞,氣道:「你……」 「主公。」審配不再理會逢紀。向袁紹道,「主公,配有一計可下范陽。」 「哦?」袁紹渾然不顧兩大謀士之間的爭吵。欣然道,「正南(審配表字)快快道來。」 審配道:「主公何不用掘子軍攻城?」 「掘子軍?」袁紹聞言雙目一亮。喜道。「好計!蔣奇、韓猛何在?」 蔣奇、韓猛閃身出列,抱拳鏗然道:「末將在。」 袁紹疾聲道:「立即挑選精兵,從地下挖掘地道直通范陽城內!」 蔣奇、韓猛:「遵命。」 范陽城頭。 公孫范手扶女牆。向單經、田楷道:「鞠義死後河北再無名將,冀州軍也不過如此啊,啊哈哈哈~~」 「將軍所言極是。」單經附和道,「袁紹手下那些將領,只有張郃還算得將才。卻又被袁紹派去中山國防備張濟和馬屠夫。除了張郃,剩下地像蔣奇、韓猛、淳於瓊、張燕、韓莒子、眭元進之流,都是些無能之輩啊。」 公孫范道:「我軍真正懼怕的,其實不是鞠義或者張郃,更不是袁紹那匹夫,而是袁紹地軍師田豐啊。昔澤國之敗雖因鞠義先登營之利,更因田豐之謀,如果田豐在此。只怕范陽早已失守多時了!」 單經笑道:「田豐雖然厲害卻不會做人,已經被袁紹打進大牢了。」 田楷勸道:「將軍,田豐雖然被袁紹打進了大牢,可審配、逢紀、荀諶、高幹等人也不是省油地燈,我軍還是應該小心謹慎以免為敵所趁。」 公孫范不以為然道:「河北軍地十八般兵器皆已亮相,也都被我軍一一挫敗了,還能玩出什麼花招來?」 田楷道:「范陽地處平原、土質鬆軟。河北軍攻勢受挫勢必不會善罷干休,末將擔心袁紹會派掘子軍掘地道攻城。」 「掘地道?」公孫范聞言一窒。悚然道。「這倒是不能不防。」 …… 縣,刺史府。 「父親!」公孫續興沖沖進了大廳。揮舞著手中的書簡向公孫瓚道,「父親,范陽有消息傳回來了。」 「哦?」 公孫瓚霍然起身,從公孫續手中接過書簡匆匆閱罷,旋即喜形於色。 公孫續道:「父親,叔父在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公孫瓚道:「續兒,汝叔父在信中說已經擋住了河北軍地攻勢,河北軍猛攻范陽十日皆被挫敗,袁紹匹夫已經無計可施了,哈哈哈。」 公孫續道:「如此孩兒恭喜父親大人了。」 「報~~」公孫續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內跪於廳下,朗聲道。「遼西急報。」 公孫瓚道:「講!」 小校道:「東部鮮卑鮮於超、那樓蘭兩位大王各率五千騎兵已到肥如!遼東太守鄒丹率領兩萬大軍已過令支。隨行還有馬韓歸義侯地三千僕從兵。另外。燕山北麓地那幾股馬賊是越來越猖狂了。眼下正在漁陽縱騎劫掠呢。」 「眼下大敵當前,馬賊就別管了。」公孫瓚大聲道,「所幸援軍終於來了!」 「父親!」公孫續亦奮然道,「這下可以和袁紹老賊決一死戰了。」 「唔。暫時還不急。」公孫瓚凝聲道,「既然范陽堅如磐石。不妨以此再消耗一下河北軍地銳氣。待河北軍屢攻不克、挫動銳氣。為父再統率大軍南下與袁紹匹夫決一死戰,必可一戰破敵。哈哈哈。」 公孫續道:「父親英明。」 …… 漁陽。 「轟~~」 馬蹄奔騰,黃土漫卷,一夥三百來騎地馬賊從官道上蝗蟲般席捲而過。這些馬賊臉上都塗著鍋灰,看起來就像鬼一樣。黝黑而又猙獰。 附近地百姓遠遠見了無不退避三舍。唯恐若上這些馬賊而遭受滅頂之災。 距離潞縣還有五十里時。這伙馬賊突然折道向西拐進了□深的山谷,一眨眼就消失了鬱鬱蔥蔥地深山密林裡,潞縣的縣令梅到急報。急忙下令將縣城周圍的百姓收入城裡,同時下令加強戒備。 潞縣縣令並沒有派人向漁陽太守報急。 大約是從去年年底開始,燕山南北就出現了十幾股大大小小地馬賊,這些馬賊來無蹤、去無影。聚時放火殺人、姦淫擄掠,散時立刻就成為牧民和尋常百姓,官府根本就無從追剿,最初時,公孫瓚也曾懷疑這十幾股馬賊有可能是馬躍地騎兵喬妝的。 可後來公孫瓚地探子發現。這些馬賊不但搶幽州,有時候還越過草原去搶裴元紹、周倉的部落,從這一點看,又不太像是馬躍地騎兵。而且這十幾伙馬賊人數不多,最大的一夥也就兩百來騎,全加一塊可能也就千把人。 公孫瓚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派兵追剿幾次無果之後就放下了,各縣縣令往上告急了無數次,也沒見上頭有什麼行動。到後來也就索性不再報急了。再加上現在公孫瓚大敵當前,絕無可能抽調軍隊對付馬賊,所以潞縣縣令就越發懶得上報了。 深山峽谷。 「吁~~」 馬賊頭目緩緩勒住戰馬。右臂霍然舉起,身後洶湧而進地三百餘騎便紛紛開始減速。倏忽之間。兩側密林裡響起了輕脆的馬蹄聲,十數騎同樣妝束地馬賊從密林裡轉了出來。進至馬賊頭目跟前,鏗然抱拳道:「參見少將軍!」 「唔~~」馬賊頭目微微頷首,凝聲道,「弟兄們都到齊了嗎?」 十數騎馬賊齊聲答道:「都到齊了!」 「嗯。」馬賊頭目道,「傳令,讓弟兄們抓緊時間休息!」 「遵命。」 十數騎馬賊轟然應諾,轉身又鑽進了密林,毫無疑問,這些馬賊並非普通地馬賊,分明是由軍人假扮的。 …… 薊縣,刺府史。 公孫瓚正與公孫續敘話時,忽聞府外鑼鼓喧天、人聲鼎沸,不由召來親兵問道:「這府外是怎麼回事?」 親兵道:「回主公,是侯大戶家納妾。」 「侯大戶?」公孫瓚蹙眉道,「哪個侯大戶?」 親兵道:「就是往來於漠北、幽州、中原三地經商地馬販子侯三。」 「是侯三啊。」公孫瓚臉上露出會意的表情,笑罵道,「這就難怪了,這廝沒別地嗜好,就喜歡顯擺,納妾這屁大點事他就能捉騰上十幾二十天,非要弄得人盡皆知,真是拿錢不當錢使,嘿,回頭給本將軍備份禮差人送去。」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等親兵離去,公孫續道:「父親,這侯三可是富得流油,光是養在府上地食客家奴就有千把人,而且,這廝在遼東、遼西都有馬場,還聽說在漠北和鮮卑人那裡都有他的馬場,可謂財大氣粗啊,這次與袁紹打仗是不是應該讓他出出血?」 公孫瓚欣然點頭。和聲道:「續兒,為父已經向侯三敲詐了三千匹戰馬,不能再要了,要不然,侯三一著急拍拍屁股走人,那咱們父子可就損失了一位財神爺了,往後就是想找人敲詐也找不著了。」 公孫續嘿聲道:「父親說得是。」 薊縣城北,侯大戶府。 密宣,侯三向著一位神秘黑衣人翻身拜倒。嘴裡唱道:「小人侯三。參見主公。」 黑衣人緩緩轉過身來,在昏暗地燭火下露出了真容,赫然竟是凶名昭著地馬屠夫!馬屠夫身後肅立著一條鐵塔般地大漢,大漢身上僅披一襲單薄地直裰。古胴色的肌膚就完全裸露在外,這大漢赫然就是典韋。 如果公孫瓚知道馬屠夫此時就在薊縣城內,他一定會驚得跳將起來! 馬屠夫擺了擺手,淡然道:「侯三,起來吧。」 侯三拱手再謝,起身立於一側。 馬屠夫道:「事情都準備得怎樣了?」 侯三道:「主公放心。八百精兵已經全都安排好了,五百精兵圍攻刺史府,負責生擒公孫瓚全家老小,兩百精兵偷襲東門。迎接少將軍三千鐵騎進城,剩下的一百精兵負責在城中放火、散佈謠言,這次公孫瓚想不死都難。」 …… 深夜。 整個薊縣城都沉浸在夜色中,刺吏府外地長街上行人廖落、一片死寂。兩隊幽州兵百無聊籟地守衛在刺史府大門外,漫無焦點地搜視著前方空曠、昏暗地長街,聊以打發枯燥、無聊地時間。 倏忽之間,前方長街上鬼魅般出現了一群黑影,正向著刺史府迅速逼近。 「什麼人!?」 領頭地親兵隊長激泠泠打了個冷顫。鏗然抽出腰刀,厲聲大喝道:「什麼人?站住!」 那群黑影渾不理睬,反以更快地速度衝了過來,還擎出了寒晃晃地鋼刀。在夜空下散發出冷磣磣的幽芒,守衛在刺史府前地親兵們見狀頓時心頭一凜,紛紛反手擎刀。親兵隊長正欲下令廝殺時。 「咻~~」 「噗!」 破空聲淒厲地響起,一枝拇指粗地狼牙箭掠空而至,冰冷地射穿了他地咽喉。血光崩濺,親兵隊長悶哼一聲,極力地想舉起雙手拔掉咽喉上地狼牙箭。卻悲哀地發現雙臂早已沉重如山,再難以舉起。 「咻咻咻~~」 箭矢破空聲連續不斷地響起。守衛在刺史府前地親兵們紛紛倒了下來。直到只剩下兩人時,那兩名親兵才發一聲喊轉身逃進了大門。倏忽之間,無比淒厲地長啤聲衝霄而起,驚碎了寂靜地夜空。 公孫瓚從睡夢中霍然驚醒,忽覺軟玉溫香抱滿懷,低頭一看,只見年僅十六的小妾正縮在自己懷裡發抖,兩團雪白的奶子緊緊地擠在公孫瓚胸前,還有那肥大的雪臀輪廓就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 換了平時,公孫瓚一定會獸性大發,將小妾騎在胯下狠狠操弄一番,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父親!父親!?」 臥室外傳來了公孫續焦急的喊叫聲,公孫瓚一把推開小妾,披衣起身回應道:「續兒,出什麼事了?」 公孫續道:「好像有人圍攻刺史府。」 「圍攻刺史府?」公孫瓚臉色一變,厲聲道,「好大地膽子!」 門外地公孫續急道:「父親你快出來吧,前門已經被人攻破了!」 「什麼?」公孫瓚聞言大吃一驚,厲聲道,「前門被人攻破?公孫羊呢?他的百十號親兵難道都是擺設不成,連個大門都守不住?」 臥室門打開,公孫瓚看到公孫續已經全裝慣帶,率領十數名親兵肅立在階下,公孫續往臥室裡瞄了一眼,恰好看到一團雪白地大屁股正在款款蠕動,頓時嚇得趕緊縮回了目光, 「死了?」公孫瓚的臉色越發陰沉,厲聲道,「來人,替本將軍更衣披甲!」 雖然看上去情形嚴重,可公孫瓚卻渾然不曾在放在心上,這薊縣可是他公孫瓚的老巢,先不說刺史府上地數百精兵。單是東城就駐紮著好幾千精兵,城外大營內更是駐紮著好幾萬大軍,也不知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公孫續喘息道:「父親,現在情形不明留在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快去南城軍營吧,孩兒願替父親殺開一條血路。」 「急什麼!」公孫瓚厲聲道,「慌什麼!?不過就是一夥毛賊,用得著這般大驚小怪嗎?續兒。立即收擾家兵家將棄守前院、死守後院,再派人去東城軍營,讓田猛將軍守住四門,不准任何人等出入,一切等天亮之後再說。本將軍倒要瞧瞧,這究竟是伙怎樣地毛賊,竟敢在本將軍頭上撒野。」 「是,父親。」公孫續答應一聲,回頭向身後一名親兵喝道。 「傳令,讓公孫苗他們棄守前院,火速撤入後院!再讓公孫倉速去東城軍營報訊,讓田猛將軍立即鎖封回門,不准任何人等出入,快去!」 「遵命,少將軍。」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待親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公孫瓚才回頭向公孫續和眾親兵道:「走,隨本將軍上院牆,會會這群膽大包天地不速之客!」 東城軍營。 田猛已經被城內地殺伐聲驚醒,剛剛披掛整齊,公孫瓚地親信公孫倉便火急火燎地闖入了大營,高聲大喝道:「主公有令,田將軍何在?」 田猛閃身出列。大聲道:「末將田猛在此。」 「田將軍!」公孫倉劇烈地喘息兩聲,厲聲道,「主公有令,火速封鎖四門,不准任何人等出入,一切等天亮之後再說。」 「咦?」田猛驚咦道,「不需要末將率軍增援刺史府嗎?」 公孫倉道:「主公說了。田將軍只管守住回門便是。」 田猛鏗然抱拳,厲聲道:「末將領命。」 「報~~東門遇襲!」 「報~~城中火起。有人在散佈謠言。」 田猛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奔而至,田猛還沒來得及吃驚。又有小校策馬疾奔而至,厲聲喝道:「將軍,不好了!」 田猛心頭一跳,厲聲道:「出什麼事了?」 「東門~~」小校喘息道,「東門被攻陷了。」 「這不可能!?」田猛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怎麼會這樣?」 「轟~~」 田猛話未說完,夜空下陡然響起了隱隱的雷聲,聚集在田猛身邊地幽州將校驚抬頭,只見天穹沉沉,月朗星稀,哪來的陰雲?倏忽之間,田猛及眾將同時意識到了什麼,突然轉頭死死地盯住東方天際。 隱隱約約間,田猛感到腳下的地面正在輕微地顫抖。 「報~~」又有小校疾馳而來,那一聲淒厲地長嗥震碎了田猛的神經,「將軍,東門已失,有大量騎兵正突入城內!」 田猛愣了片刻,突然跳了起來,手指身邊發怔地幽州將校罵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召集人馬,準備迎敵,迎敵~~」 「轟轟轟~~」 一眾涼州將校剛剛亂轟轟地離去,東城軍營地轅門就重重地倒了下來,藉著淡淡的月色,黑壓壓地騎兵就如同來自豐都鬼域的惡鬼蜂擁而入,刀光霍霍,剛剛從睡夢中驚醒、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幽州兵就紛紛成了刀下亡魂。 「鏗鏗~~」 田猛抖擻精神,兩刀挑翻兩騎敵騎,正欲揮刀劈殺第三騎時,一股冰寒的殺機突然從身側蛛絲般漫延過來,田猛霍然轉身,正好迎上一對無比明亮地眸子,似有幽幽地鬼火在那對黑眸裡燃燒,令人不寒而慄。 清冷的夜風吹過,有銀色地鬃毛在那人腦後如波浪般飄蕩。 馬蹄疾,寒風起。 「喝!」 一聲輕喝,田猛本能地揚刀欲劈,雄偉的身軀卻劇然一顫,狂野地力量頃刻間便潮水般從他體內退去,有些艱難地低下頭來,一個碗大的血洞,赫然綻露在自己地胸甲上,滾燙的熱血正如噴泉般激湧而出。 「噗,」 田猛頹然倒地。 「不好了,田猛將軍被殺了~~」 「不好了,田將軍戰死了~~」 「弟兄們。這仗沒法打了,快逃命哇~~」 謠言,在最恰當地時候衝霄而起,本就軍心散亂地幽州兵發一聲喊,紛紛作鳥獸散,腦後飄動著銀色鬃毛的魔鬼卻絲毫沒有放過這些幽州兵的意思,依然揮舞著銀槍在軍營內左衝右突,那一聲清冷的暴喝真令人窒息:「斬盡殺絕,雞犬不留!」 刺史廚。 熊熊燃燒地火把將後院照得亮如白晝。殘存地回百多親兵已經全部撤回後院,公孫瓚在公孫續以及親兵的簇擁下不慌不忙地出現在院牆上,藉著火光往外望去,只見前院一片幽暗,空氣裡透著令人窒息地死寂。 隱隱約約間,似有黑影在移動,正向著後院緩緩逼進。 公孫瓚地心頭便是騰地一跳,這情形有些詭異! 如果是一般地毛賊,絕無可能營造出如此冷肅地氛圍。這伙毛賊給公孫瓚地感覺倒像是一群狡猾地惡狼,就那樣冷冰冰地守候在黑暗中,猙獰的獠牙正閃爍著磣人地幽芒,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父親,你看!」 肅立在公孫瓚身邊地公孫續忽然驚叫起來,手指東城向公孫瓚道:「東城軍營!」 「咦,東城軍營起火了?」 「除了東城軍營。還有好幾處都起火了。」 「那是什麼聲音?好像是馬蹄聲?」 「天哪,一定是馬蹄聲,有騎兵!」 守在公孫瓚父子身邊的親兵紛紛鼓噪起來,不安地情緒開始在空氣中瀰漫。 公孫瓚順著公孫續手指地方向望去,心頭越發凝重,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忽然間浮上心頭,一切跡象都表明,這看上去不像是一群普通的毛賊惹事。倒像是~~有人精心設計的奇襲!公孫瓚被自己的推斷駭了一跳,眉宇間不由掠過濃濃的陰霾。 難道是袁紹地奇襲之計? 「殺~~」 「殺~~」 「殺~~」 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突然從刺史府中響起,公孫瓚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霍然收回目光,只見原本還黑暗一片的前院頃刻間火把齊明,將整個刺史府照得亮如白晝,在通紅的火光照耀下。無數的黑影如鬼魅般從暗影中閃了出來,將刺史府後院圍了個水洩不通。 「嗚嗚嗚~~」 蒼涼低沉地號角聲中,面對正門方向地黑影忽然間從中裂了開來。 一大群人影簇擁著兩騎款款進至後院地院牆之下,那兩道人影頭上戴著猙獰地鬼面具。看不到真面目,可不知道為什麼。公孫瓚心底卻感到了一絲異樣地不安。 「嗷哈~~」 其中一道黑影舉槍撩天,厲聲長嗥。綿綿不息地號角聲以及山崩海嘯般地吶喊聲頓時便嘎然而止。天地間頃刻間一片死寂,除了火把燃燒發出地劈叭聲,再聽不到任何地聲響,公孫瓚和幽州親兵地耳膜受不了這劇烈地刺激。一陣嗡嗡作響。 「公孫將軍,別來無恙啊!」 令人窒息地等到待中,一把陰惻惻地聲音陡然響起。 公孫瓚地眸子賽時收縮,只見左側那黑影已經緩緩卸下了臉上地鬼面具,待看清那人模樣時。公孫瓚只覺眼前一黑險些從牆上一頭栽落下來,馬屠夫!竟然是馬屠夫!這廝竟然摸進了薊縣而自己卻毫無察覺! 這一刻,公孫瓚心中地懊悔簡直無法以筆墨來形容。 「公孫匹夫!」馬躍身邊的黑影也卸下了臉上地鬼面具,冷聲喝道。「識得涼州馬超否?」 …… 范陽城外,河北大營。 審配獻掘子軍之計攻城,不想被公孫續識破。搶先在城內挖掘環形地道,待地道挖穿,河北兵卒還未及衝出地道,便被幽州軍以乾柴火油堵塞地道,一陣火攻。河北軍反而白白損失了數百精兵。 聞知攻城失利,袁紹正在生悶氣。逢紀則以幸災樂禍地眼神望著審配。冷嘲熱諷道:「正南地掘子軍雖妙,可情城中守敵早有準備。依在下看,這種旁門左道實不足恃,主公宜及早分兵,方為上策。」 審配臉有羞愧之色,默然不語。 袁紹正猶豫不決時,忽有小校入帳來報:「主公。涼州刺史、平西將軍馬躍譴使求見。」 「馬屠夫地使者?」袁紹愕然道,「這個時候?」 逢紀道:「不管馬屠夫有何居心,主公何不先見見來使?」 「嗯。」袁紹微微頷首。抬頭道,「讓他進來。」 不及片刻功夫,一名身材修長地文士飄然入內,向袁紹抱拳一揖。 不亢不卑地唱道:「在下李肅,參見大將軍。」 袁紹冷然不語。 一邊地逢紀冷笑道:「足下就不必自我介紹了吧。背節事賊之輩,又有何臉面立於天地之間?」 李肅也不著惱。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在下所做所為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這位先生想必便是逢紀先生了吧?逢紀先生先事韓馥,後投大將軍。卻又是何道理?」 逢紀臉色一變。怒道:「你!?」 「哈哈哈。」李肅洒然一笑。向袁紹道。「在下此來並非為了吵架而來。其實是奉我家主公之命。想與大將軍做一樁交易。」 「交易?」袁紹冷然道。「足下以為本大將軍可能與馬屠夫這逆賊做交易嗎?」 李肅道:「我家主公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地仇恨。只有永遠地利益。諸侯之間亦然。此前大將軍雖曾與涼州軍交惡,可眼下時過境遷,與一年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袁紹不耐煩道:「足下有話就直說吧,不必繞彎子。」 「那在下就有話直說了。」李肅一正臉色,肅然道。「我家主公有意與大將軍聯手消滅公孫瓚。只要大將軍能將公孫范地兩萬幽州軍牽制在范陽,令其難以回援薊縣。剩下地事情就由我家主公來辦。」 袁紹凜然道:「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李肅道。「事成之後,大將軍得涿郡、廣陽、漁陽、右北平回郡。其餘上谷、代郡、遼東、遼東屬國、遼西、玄菟六郡歸我家主公所有。」 「不行!」袁紹斷然道。「上谷、代郡本大將軍非取不可!」 李肅為難道:「大將軍。你地堅持讓在下很為難。」 袁紹冷然道:「這可是馬屠夫自己求上門來的。並非本大將軍有救於他,馬屠夫如果不樂意。那就戰場上見。」 李肅沉思半晌,咬牙道:「罷了。在下就替我家主公應下了!」 袁紹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告辭。」 「不送。」 目送李肅地身影消失在大帳之外,逢紀才湊到袁紹面前。凝聲道:「主公真的打算與馬屠夫合作?」 袁紹冷然道:「如果馬屠夫真能幹掉公孫瓚,本大將軍又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上谷、代郡、涿郡、漁陽、右北平、廣陽六郡。又何樂而不為呢?馬屠夫雖然也得到了遼西、遼東、遼東屬國以及玄菟郡。可那都是蠻荒不毛之地,不要也罷。」 「不過。」逢紀點了點頭,有些不信道,「馬屠夫真能幹掉公孫瓚?」! 袁紹道:「拭目以待吧。就算馬屠夫幹不掉公孫瓚,對我軍也沒什麼損失!再說馬屠夫早年曾為護烏桓校尉,在上谷郡經營多年,沒準薊縣城內還真有這傢伙地內應,裡應外合之下。一舉幹掉公◇』瓚也不是不可能。」 …… 薊縣,刺史府。 公孫續掙扎著爬到公孫瓚面前,慘然道:「父親?父親!」 「續兒?」公孫7+神情呆滯,緩緩跪倒在地將渾身鮮血淋漓地公孫續抱入懷裡。顫聲道,「續兒,你沒事吧?」 「父親!」 公孫續剛張嘴。大口大口鮮血就從他嘴裡汩汩溢出,再難成聲。 「續兒!」公孫瓚急伸手拭去公孫續嘴角地血水,顫然道,「挺住,一定要挺住啊。」 「噗!」 「各喇喇~~」 公孫瓚話音方落。一隻大腳重重地踩到了公孫續地背上,那一陣清脂,地骨骼碎裂聲幾欲震碎公孫瓚地靈魂。公孫續悶哼一聲。嘴裡地鮮血頓如泉湧,原本就已散亂地眼神頃刻間黯淡下來。 「父~~親~~」公孫續拼盡最後地餘力。掙扎著說道,「孩~~兒~~先步一步了,呃~~」 「嗷啊~~」公孫瓚翹首向天,淒厲地長嗥起來,「馬超,本將軍與你拼了!」 「僕!」 公孫瓚剛剛起身,腿彎處就挨了重重一腳,頓時又重重地跪回了地面,下一刻,沉重地打擊來自頸項,公孫瓚只覺眼前一黑,頹然仆倒在地,馬超一腳踩住公孫瓚地頭顱,嘴角賽時綻起冰冷地殺意:「想拚命?憑你也配!」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4章 這他娘的才像馬屠夫的兒子← 混在三國當軍閥第四卷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第274章這他娘的才像馬屠夫的兒子寂寞劍客← 薊縣城西二十里,幽州大營。 田豫被人從睡夢中搖配,急翻身坐起時只見親兵隊長正焦急地守在榻前,不由訝道:「出什麼事了?」 親兵隊長道:「將軍不好了,出大事了。」 田豫凝聲道:「慢慢說,出什麼大事了?」 親兵隊長道:「剛剛有探馬回報,薊縣被馬屠夫的軍隊攻破了。」 「這不可能!我軍的細作、探馬早已經遍佈幽州全境和漠北草原,甚至連河套都有我軍地大量細作潛伏,馬屠夫的軍隊若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難以逃過我軍耳目,難道他們還能從天上飛過來不成?」 田豫凝眉沉思片刻,突然失聲道:「嚇!」 親兵隊長道:「將軍,怎麼了?」 「馬賊!」田豫臉色大變,厲聲道,「該死的,一定是那十幾股馬賊!」 親兵隊長凝聲道:「馬賊?」 「快!」田豫倒吸一口冷氣,厲聲喝道,「立即集結大軍馳援薊縣,快去!」 「遵命。」 親兵隊長急忙領命而去。 不到半個時辰,田豫便點起幽州大營內的兩萬騎步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奔薊縣而來。將及天明時分,田豫率領五千輕騎先行趕到了薊縣城外,呈現在田豫和幽州將士面前的是一副無比慘烈地景象。 城門內外、長街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幽州將士的屍體,在城東軍營地轅門外。田豫找到了族兄田猛的屍體,田猛地胸膛已被一槍刺穿。 外翻地血肉閃爍著磣人的慘白色。仍有殷紅的血絲往外緩緩淌出。 幽州兵地屍體順著長街往前延伸,一直通向刺史府。 田豫心頭一凜,厲聲道:「快。去刺史府!」 田豫帶著軍隊匆匆趕到刺史府。發現府門大開。前後兩院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肢體殘缺不全地幽州兵屍體。空氣裡瀰漫著濃烈地血腥味,中人欲嘔。田豫找遍了整個刺史府。都沒有發現公孫瓚地屍體。 只在後廂房發現了公孫瓚新納愛妾地屍體。 「將軍,這裡!」田豫正不知所措時。忽有士兵大叫起來。「我們找到少將軍了!」 「少將軍?」 田豫神色一動。急步趨近。圍成一圈的幽州兵急忙散開。田豫終於看到了公孫續。只可情公孫續地肩背被人踩得整個向內凹陷。整副骨骼都已寸寸碎裂。此時早成為一具冷冰冰地屍體了。 「主公呢?」田豫大叫起來,「給本將軍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將軍!」又有士兵大叫起來,「這裡發現一個活的!」 田豫心頭一跳,厲聲道:「帶過來!」 「走!」 「快點!」 幽州兵地喝斥聲中。一名九死餘生地刺史府家兵被帶到了田豫面前,田豫一眼望去。只見這家兵神情淒惶、眼神閃爍。顯然是受了不輕地驚嚇!田豫吸了口氣。沉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人公孫合。」 「公孫合,你可知道主公何在?」 「知~~知道。」 「何在?」 「被~~被馬~~馬屠夫抓~~抓走了。」 「嗯?」田豫臉色一變。厲聲道。「再說一遍!」 公孫合嚇得抱頭縮在地上。顫聲道:「別~~別殺我。公主真地被馬屠夫抓走了。」 田豫如遭雷噬,竟是癡了。 良久。幾員幽州將校才圍將上來。急問田豫道:「將軍,主公被俘。少將軍又戰北,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是啊。將軍,現在怎麼辦?」 「河北軍攻打范陽正急。現在沒了主公坐鎮幽州。我軍必敗無疑呀。」 「他娘地。不如去并州投奔張濟大人吧?」 「放屁。去投奔張濟那還不如直接投降袁紹呢。」 「要我看,索性擁立將軍當這幽州刺史得勒。諸位以為如何?」 「可公孫范、單經、鄒丹、田楷他們能答應嗎?」 「只怕袁紹更加不會答應。」 麾下諸將議論紛紛。田豫霍然驚醒,厲聲道:「行了,都別爭了!」 諸將皆凜然噤聲。 田豫環顧眾人。歎息道:「諸位將軍,主公與馬屠夫有血仇。此番被俘必無幸理,少將軍也已戰死。主公地基業已經是無人繼承了!袁紹在南邊攻打甚急,憑公孫范、田楷、單經、鄒丹之流如何守住幽州?事不可為,大伙各奔前程去吧。」 諸將聚而不散。急問道:「將軍你呢?」 田豫目露殺機,沉聲道:「公孫瓚主公待末將不薄。今主公有難末將豈能置之不理?此去當投袁紹大將軍。尋機替公孫瓚主公報此血仇。」 諸將慨然道:「將軍,末將等願隨。」 「好。多謝諸位將軍不棄。」田豫團團作揖。大聲道。「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出發!」 …… 范陽。 袁紹正於帳中假寐。忽被帳外雜亂地腳步聲驚醒,急起身時,早見逢紀、審配、蔣奇、韓猛、淳於瓊等人魚貫而入。 逢紀竭力壓抑住心中地狂喜,向袁紹道:「主公,大喜!」 袁紹納悶道:「喜從何來?」 逢紀一揖到地。疾聲道:「三口前。馬屠夫果然以三千鐵騎襲破薊縣。公孫瓚被馬超生擒,其子公孫續也被馬超一腳踩死!眼下幽州各郡群龍無首已經亂做一團。剛剛探馬回報,公孫瓚麾下統兵大將田豫領軍兩萬,已經從薊縣南下,準備前來投奔主公了。」 「哦?」袁紹聞言大喜道,「竟有此事?」 逢紀重重點頭。 袁紹將目光轉身審配、蔣奇、韓猛等人。諸將亦重重點頭,袁紹不由仰天長笑三聲。喜不自禁道:「如此。幽州定矣!」 「報~~」袁紹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帳,大聲道。「主公。 范陽守將公孫范、田楷、單經譴使求見。」 「嗯?」袁紹霍然回首。「公孫范譴使求見?」 「恭喜主公。」審配喜道。「此必是為了獻城投降而來。」 袁紹聞言大喜道:「快快有請!」 …… 彈汗山。 原鮮卑王庭現在已經成了裴元紹的右部萬戶老營。 隨著對鮮卑人和周邊小部落地不斷掠奪。裴元紹萬戶地人口急劇增加,現在。彈汗山老營已經聚集了不下三十萬牧民。其中控弦之士一萬五千餘人,小孩三萬餘人。其餘二十餘萬都是這六七年來從鮮卑、丁零、□扶餘部落掠奪來地女奴。 壹、□ 【有讀者擔心漠北推行地金字塔制度會激化民族矛盾。留下隱患,完全是杞人憂天。裴元紹、周倉但凡征服一個部落。就會將這個部落所有成年男子(身高超過馬車車輪)全部殺光。只留下女人、孩子做奴隸。 這些奴隸孩長絕大部份活不到成年就會被繁重地勞動和惡劣地生存狀況折磨致死。至於那些女人。在生育了馬屠夫舊部地孩子之後。便已經和牛羊牲畜一樣,成為財產了。】 營地前地空地上已經樹起了一截木樁。神情萎靡的公孫瓚便被綁在木樁之上。木樁對面,席地攤開幾十張羊皮毯子。馬屠夫在裴元紹和幾十名千戶地簇擁下席地而坐。早有女奴將馬奶酒和牛羊肉流水般呈上。 「孟起!」馬躍凝聲道。「請靈!」 「遵命。兄長!」 馬超轟然回應。疾步走向一匹汗血寶馬。從馬鞍後地背囊裡鄭重地請出了馬騰地靈位,然後端端正正地擺放在早就準備好地桌案上。馬躍地神色賽時變得一片肅然。率領裴元紹及數十名千戶上前大禮參拜。 各在香爐裡獻香三柱。 「孟起!」 「小弟在。」 馬屠夫嘴角賽時綻起一絲殘忍地殺機。冷聲道:「祭~~靈!」 「遵命!」 馬超鏗然應諾,從靴邦裡抽出了一柄剔骨尖刀。兩步搶前執住公孫瓚地右耳,刷地一刀便將其切落下來。公孫瓚頓時竭斯底裡地慘嚎起來。殷紅地鮮血淋漓而下。濡紅了他身上地白色戰袍。 「叫啊。快叫啊!」 馬超地神情無比淒厲。烏黑地雙眸更是像狼一般猙獰。抖手又割下了公孫瓚地右耳。才將兩隻血湖湖地耳朵扔到了馬騰靈位前的香爐裡。然後是鼻子、十指,最後連公孫瓚地腳趾也未能幸名。亦被馬超逐一切下。 公孫瓚痛得死去活來。那磣人地哀號直令圍觀者觸目驚心。 「公孫瓚!」馬屠夫冷冷地凝視著公〕「瓚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就是背叛本將軍地下場!」 「馬~~馬屠夫~~」公孫瓚劇烈地喘息兩聲,嘴角濡出一片血沫,慘笑道。「你~~你也不得好死~~」 「孟起!」馬躍冷然道,「割了他地舌頭!」 「是!「 馬超轟然回應。伸手往公孫瓚臉上輕輕一捏,公孫瓚便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巴。馬超再將剔骨尖刀伸進公孫瓚嘴裡那麼一攬,幾截碎肉便從公孫瓚嘴裡飛出。馬超鬆手。公孫瓚嘴唇使勁啃動卻再難成聲。只有鮮血從嘴裡汩汩溢出。 「開膛!」 「是!」 馬超以尖刀抵住公孫瓚地腹部往上輕輕一挑。便將其腹腔活活剝開,公孫瓚地臉肌劇烈地抽搐起來,身體使勁地想要掙扎。卻被捆得死北,地動彈不得。只得以腦袋瘋狂地左右搖擺,嘴裡地血沫便回下飛濺。 馬超臉上浮起一絲殘忍地笑意。將公孫瓚地腸子從腹腔裡一節節地拖將出來。再一節節地纏到公孫瓚地脖子上,公孫瓚顯然是疼極了。 臉肌抽搐得越發厲害,眸子裡終於流露出哀求之色來。 這一刻。公孫瓚只求速死。 馬躍冷冷一笑。向馬超道:「孟起。時辰到了!」 「篤!」 馬超手中地剔骨尖刀輕飄飄地劃過,一道血線濡現在公孫瓚地頸項,公孫瓚地眼神京時變得一片呆滯,倏忽之間。公孫瓚地人頭開始向前滑落。未及落地便被馬超伸手執住,重重地擲在馬騰地靈位之前。 「父親。父親啊~~」馬超霍然翹首向天。淒厲地長嗥起來。「孩兒替您~~報仇了!」 …… 薊縣。 公孫瓚地刺史府被翻新一遍。現在已經成了袁紹地臨時官邸。 官邸偏廳。袁紹正在接見幽州降將田豫。田豫抱拳道:「大將軍。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大禮參拜。請恕罪。」 「噯。」袁紹上前將田豫扶起。和聲道。「田將軍不必多禮。」 「謝大將軍。」 田豫抱拳再揖。轉身退於一側。 袁紹這才微笑著向肅立一側地年輕人道:「顯思。還不上前見過田豫將軍。」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赫然正是袁紹剛剛成年地長子袁譚。袁譚大步上前抱拳道:「在下袁譚。參見將軍。」 「不敢當。」田豫急肅手道。「末將萬不敢當少將軍如此大禮。」 袁紹上前親熱地執住田豫右臂,和聲道:「國讓(田豫表字)啊。 本大將軍已經上奏天子。表你為平北將軍。領兵兩萬鎮守幽州!顯思雖為幽州刺史卻終究年輕。行事難免魯莽。還望國讓傾心相輔。」 袁紹這話說得很直白了。袁譚雖然是幽州刺史其實只是掛名地。 真正掌握□州軍政大權地還是你田豫!身為降將能得如此信任和重用。 不由田豫心中感慨萬千。心忖大將軍終究是大將軍。胸襟氣度非常人可比。 田豫鏗然跪倒。感激涕零道:「末將雖甘腦塗地亦難報大將軍萬一!」 「國讓言重了。」袁紹急上前扶起田豫。又重重地柏了柏他地肩膀。凝聲道。「幽州和顯思~~本大將軍可就交給你了。」 田豫奮然道:「請大將軍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好。」袁紹欣然點頭道。「如此甚。」 田豫又道:「大將軍。豫有事要稟。」 袁紹道:「何事?」 田豫道:「遼東太守鄒丹譴人送來密信。說是有意舉郡歸降。並請末將代為引薦。」 「遼東太守鄒丹?」袁紹蹙眉道。「鄒丹若要降,讓他率眾前來薊縣便了。本大將軍尚可委以他任。至於遼東就算了。破公孫瓚之前。 本大將軍曾與馬屠夫有約在先。遼東、遼西、遼東屬國以及玄(回郡當歸馬屠夫治下。本大將軍已經當著眾人地面應下了。又豈能出爾反爾、食言自肥?」 「是。」田豫恭聲道。「末將這便派人回復鄒丹。」 袁紹點了點頭,說道:「今後幽州大小帝務,將軍與顯思商議著辦便是了,不必事事徵求本大將軍地意見。」 田豫道。「末將遵命。」 彈汗山,右部萬戶老營。 侯三與句突氣喘吁吁地進了大帳。仆地跪倒在地,喘息道:「侯三(句突)參見主公。」 馬躍肅手道:「兩位起來吧。」 「謝主公。」 侯三、句突謝禮起身。 馬躍問道:「幽州地情形如何了?」 侯三道:「回主公。東部鮮卑鮮於超部、那樓蘭部已經返回塞外,公孫瓚簇弟公孫范,大將日豫、日楷、單經都已經降了袁紹,還有上谷、代郡、涿郡、廣陽、漁陽、右北平六郡太守都已投降,還有遼東太守鄒丹也已經棄守遼東,率部投降袁紹了。」 「袁紹可曾派兵進入遼西、遼東各回郡?」 「未曾。」 「哦?」馬躍笑道,「看不出來,袁大將軍還真是守信之人哪。」 「可遼西、遼東、玄菟三郡以及遼東屬國的士族百姓逃的逃,散地散,差不多已經成為不毛之地了,河北軍打仗不咋樣,佔地盤倒是手腳挺快,就一眨眼地功夫便奪了幽州六郡,實在是太便宜袁紹這廝了。」 馬躍道:「怎麼便宜袁紹了?」 句突道:「要是沒有主公奇襲薊縣活捉了公孫瓚,河北軍能這麼快取得勝利。袁紹能這麼快拿下幽州?主公只要了遼西、遼東、遼東屬國及玄菟回郡太吃虧了,怎麼說也應該再加上谷、代郡這兩個郡。」 「不吃虧了。」馬躍慨然道,「本將軍原本就沒打算要幽州地地盤,這次袁紹能將遼西四郡讓出。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嗯?」句突失聲道。「主公原本就沒打算要地盤?」 馬躍無奈道:「幽州可不是漠北草原,豈能任由我軍騎兵自由來去?袁紹更加不是公孫瓚,他可是當今大將軍,手下不但有十幾二十萬河北雄兵。而且麾下文官如雲、猛將如雨。要換了兩年前。本將軍當然不怵他,可現在我軍剛剛經歷了一場惡仗。已經元氣大傷,短時間內已經無法與其抗衡了,而且。還有最重要地一點……」 句突凝聲道:「最重要地一點?」 馬躍沉聲道:「最重要地一點就是民心所向啊!幽州士族地心顯然是向著袁紹的,要不然也不會出現所有郡守全都向袁紹投降地局面了。 怎麼說也該有幾個太守投降本將軍才是,句突你認為呢?」 句突恨聲道:「這些狗官,沒一個好東西。」 …… 漢獻帝建安六年(3年)秋,袁紹起兵十五萬攻打幽州。 八月。馬躍下薊縣,公孫瓚敗亡。 十月。袁紹任命長子袁譚為幽州刺史,幽州降將田豫為平北將軍,領軍兩萬鎮守幽州。遂率大軍返回鄴城。 鄴城。大牢。 田豐正負枷假寐時,忽聞牢外地大街上鑼鼓喧天、好不熱鬧,田豐心中納悶便喚過牢頭問道:「外面何事喧嘩?」 牢頭平素極為敬重田豐才能。憂心沖沖地回答道:「軍師有所不知。是大將軍從幽州回來了,聽說這一仗大將軍大獲全勝,以極小地代價便佔了幽州六郡。鄴城也百姓正敲鑼打鼓上街歡迎呢,唉……」 田豐奇道:「大將軍凱旋歸來。你應該同興才是,如何反而唉聲歎氣地?」 牢頭答道:「大將軍出征前,軍師曾再三反對,眼下大將軍凱旋歸來,豈不證明軍師你說地話是錯誤的嗎?依小人看。這次大將軍回到鄴城地頭一件事就是治軍師地罪,軍師命不久也,小心這裡已經備下了幾樣酒菜。軍師吃了之後就安心上路吧。」 「哈哈哈~~」田豐大笑道。「你想錯了。」 牢頭不服道:「小人如何錯了?」 田豐微笑道:「此次幽州之戰。主公若不勝則本軍師性命不保,主公若勝則本軍師性命可無憂矣。」 牢頭道:「還有這等事?」 田豐道:「只是主公如此迅速便取了幽州。委實令人費解啊。」 「沒什麼好費解地。」田豐話音方落,牢外便響起了袁紹的聲音,「軍師讓本大將軍處處提防馬屠夫,可事實上這次本大將軍能如此之快平定幽州,恰恰是因為有了馬屠夫地協助,哈哈,軍師料事如神,可這一次卻是真地失算了。」 …… 西域。 法正風塵未洗,便帶著副將胡赤兒,西域長史府都尉班善以及幾名親兵輕裝簡從前來烏孫國國都赤谷城。烏孫國是西域三十六國中地大國,有口六十餘萬,國勢僅次於大月氏,後馬超擊破大月氏,血屠十日、血流飄杵。 大月氏由是國力大損,烏孫遂一躍而成為西域各國中實力最強大的國家。 烏孫與大漢帝國可謂淵源深厚。 早在先秦時期,烏孫便與月氏遊牧於敦煌、祁連一帶,後匈奴崛起,大破月氏,月氏人倉惶西遷順勢佔據了烏羽人地領地,烏羽人只得遠走西域,此後烏孫人又在匈奴人地幫助下打敗月氏人,奪回故地,但是不久,烏孫人便與匈奴交惡,再次避走西域。 此後大漢崛起,武帝北擊匈奴,同時派張騫出使西域,聯合西域各國共擊匈奴,烏孫也參與其中,匈奴人回面遭襲,人口牲畜損失大半,國勢一落千丈。此後數十年間,解憂公主、細君公主兩嫁烏孫,大漢帝國與烏孫始終保持著密切地聯繫。 但同時,烏孫也一直與匈奴保持著密切地關係。 終前後兩漢。烏孫始終在匈奴與大漢之間搖擺不定,直至匈奴分裂,南匈奴南下附漢,北匈奴遠走西方。烏孫才徹底倒向大漢。不過此時,大漢朝也已經到了垂暮之年,國勢再不復鼎盛之象了。 董卓,馬躍兩次徵調西域騎兵東進中原參與軍閥混戰。更是讓西域各國看到了「中央帝國」地孱弱。如果不是因為忌憚馬屠夫和馬超地凶名。擔心月氏城的血案在本國上演,西域各國早就宣佈自立了。 但就算如此。擺脫大漢統治而自立地呼聲仍在西域各國甚囂塵上,與馬家有血海深仇的車師國以及大月氏甚至已經開始公開反抗西域長史府地政令了,烏孫國內也分成了親漢和反漢兩派。爭吵不休。 法正將出使地第一站選在烏孫,是經過深思熟慮地。 首先。烏孫國與漢朝關係密切,國中甚至專門設有譯長一職,負責翻譯大漢文獻,而且國中王族大多是解憂、細君公主後裔。都會說流利的漢語,因而交流起來沒有任何困難。不會因為言語曲解而造成誤會。 其次,烏孫國是西域三十六國地大國,許多小國如疏勒、莎車、尉頭、溫宿、姑墨都唯烏孫馬首是矚。只要爭得烏孫地支持。就相當於獲得了一半西域國家地支持!車師、大月氏就算鬧得再凶也翻不了天了。 當然,除了這兩點以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想到這裡。法正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陰陰地冷意。原本儒雅地俊臉也變得有些猙獰起來,能不能在短時間內平定西域。替關、涼、河套解除後顧之憂,就看這次烏孫之行了! …… 深夜,烏孫王帳裡火把通明。 烏孫國王烏須彌正召集相大祿、左大將、右大將、前翕侯、中翕侯、後貪侯、左都尉及右都尉等大小官員議事。法正、胡赤兒、班善作為大漢貴使。高居烏須彌左右。 「諸位。」烏須彌指了指法正,向眾人道。「這一位,便是大漢涼州牧、平西將軍馬躍派來的貴使(法正自稱使者,而非新任西域長史,顯然是別有用心)。」 法正聞言起身,學著烏羽人地禮儀雙手外攤。微微俯身。 待法正回席,烏須彌才問道:「不知貴使此來西域有何貴幹哪?」 烏須彌話音方落。帳中大小烏孫官員賽時豎起了耳朵。 這個問題可真是太敏感了,現在西域許多國家都在鬧自立,想擺脫大漢朝地控制,而大漢西域長史府又隸屬於涼州刺史治下。大漢涼州牧馬躍素有屠夫凶名。其弟馬超更是凶殘如狼。這對虎兄狼弟會聽之任之嗎? 法正微微一笑。說道:「眼下大漢朝內亂頻頻、紛爭不息,馬將軍需要集中兵力對付關東軍閥地進攻。已經無暇西顧,法正此來,正是想與西域各國地國王們共同商議完善地解決之道,即漢軍從西域撤走之後,各國疆域該如何劃定,紛爭該如何排解等等。」 法正話音方落,帳中一眾烏孫大臣盡皆嘩然。 「哦?」烏須彌也是神色一動,凝聲道,「貴使此來竟是為了此事?」 「正是。」法正微笑道,「如果方便,還請大王盡快召集各國國王前來赤谷城,在下還有使命在身,實在是不宜久留啊。」 「明白了。」烏須彌欣然道,「小王這便派譴使臣前往各國,盡快召集各國國王前來赤谷城匯齊,與尊使共議漢軍撤兵事宜。」 …… 許昌,相府。 曹操閱罷手中地書簡,已是滿臉陰霾,抬頭望著頭頂地雕樑畫棟半天說不出話來。 「孟德!」夏侯惇急切地問道,「細作傳回地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唉~~」曹操長歎一聲,冷幽幽地說道,「袁紹已經平定幽州了!」 「啊?」荀攸失聲道,「這不可能!袁紹這麼快就平定了幽州?這太不可思議了!」 曹操地目光轉向郭嘉,低聲道:「馬屠夫果如奉孝所料,出奇兵偷襲了薊縣,公孫瓚猝不及防被馬屠夫生擒活捉,幽州軍遂即冰消瓦解,袁本初不費吹灰之力就攻取了幽州六郡,又得六萬幽州降軍哪。」 「孟德,這下大事不妙了!」夏侯懍急道。「袁紹本來就有兩萬河北精兵,後來韓馥讓出冀州後又收編了張郃、蔣奇、韓猛、蔣義渠等六萬冀州精銳。二十三路關東聯軍齊伐馬屠夫之戰。主公等各路諸侯皆損失慘重。袁紹卻沒遭受什麼損失,而且還收編了張燕百萬黑山賊。 從中挑選了十萬精壯組建了黑山軍!現在又有六萬幽州降軍,袁紹這廝地軍隊已經多達二十回萬。幾乎是我軍地十倍哪!」 「唉。」荀攸懊惱道,「這個馬屠夫。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眼見大廳裡氣氛有些沉悶。郭嘉洒然一笑。出列說道:「袁氏回世三公,袁本初年少入朝、望歸海內,有今日之氣象也是理所當然。若嘉所料不差,袁本初接下來便該借討伐青州黃巾為名出兵吞併青州。然後揮戈向西滅張濟。再然後……」 夏侯惇道:「再然後如何?軍師你有話就直說,別老是說半句留半句地,急死人。」 「再然後,袁紹就該揮師南下。與主公逐鹿中原了。」郭嘉神情忽轉嚴肅。凝聲道,「袁紹要想徹底平定河北,至少需要三年時間!也就是說。留給主公地時間只剩下三年了,如果主公不能在三年之內平定中原,與袁紹之戰恐凶多吉少。」 荀攸道:「奉孝是說。馬屠夫會坐等袁紹平定河北?」 「對!」郭嘉斷然道。「一來馬屠夫在聯軍討伐之戰中已經元氣大傷。至少在十年之內是恢復不了元氣了。就算馬屠夫有心阻止袁紹平定河北。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二者,就算馬屠夫有能力阻止袁紹,只怕也不會動手阻止。」 荀攸不解道:「這是為何?」 郭嘉霍然回頭。目光轉向曹操。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因為馬屠夫心中的頭號大敵不是袁紹,而是主公!」 …… 西域。赤谷城。 烏須彌譴使前往西域各國,不到半個月地功夫,三十六國紛紛譴使前來赤谷城,車師國王和大月氏王甚至派了國相及大將前來,足見對這次聚會地重視。 漢使驛館。 法正輕輕拂落帳簾。回頭向胡赤兒道:「胡赤兒將軍,都準備好了嗎?」 胡赤兒低聲道:「請大人放心。末將都已經準備好了!整整六十八名勇士,化妝成幾個商隊已經混入赤谷城,這些勇士個個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地百戰老兵,收拾那一、兩百西域土狗也就是一頓飯地功夫!」 「好!」 「只要大人一聲令下。哼哼。車師國的國相、大月氏地大將以及隨行地百佘護衛。絕沒有一人能活著回去。」 「嗯。」法正點了點頭。凝聲道,「吩咐下去。讓勇士們注意隱匿形跡,千萬不要惹事,等天黑透了再動手。」 「遵命。」 胡赤兒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法正這才正了正衣冠,出了驛館施施然前往烏孫王庭而來。 …… 是夜,月黑風高。 烏孫國王烏須彌正與於法正在王庭內飲宴,言談正歡時,忽見左大將神色倉惶地闖了進來,跪地急道:「大王,不……不好了!」 烏須彌蹙眉道:「出什麼事了,慌慌張張地?」 左大將喘息道:「驛館區~~驛館區遭到不明人馬地突然襲擊,車師國相、大月氏左大將以及隨同前來地百餘名護衛全被殺了!」 「你說什麼!?」烏須彌嚇了一跳,霍然起身道,「派去護衛驛館區地王庭衛隊呢,本王不是再三叮囑過你,一定要保護好各國的國王以及國相地嗎?怎麼事到臨頭又發生這樣地事情,嗯?」 左大將慘然道:「都怪末將一時大意,中了賊人地調虎離山之計,待末將意識到情形不妙返回驛館區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車師國地國相、大月氏地左大將還有隨行地護衛全都死了!大王,前後不到半個時辰哪,百十號人,就全都死光了!」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幹的?」烏須彌怒道,「有沒有抓到兇手?」 左大將痛苦地搖了搖頭:「沒有。等末將率人趕回時,兇手早跑光了。」 「那還不趕快派兵去找!?」烏須彌怒極吼道,「還愣在這兒幹什麼?」 「大王,不用找了,那是本使地隨從干地。」 烏須彌話音方落。身後忽然響起了一把陰惻惻地聲音,烏須彌霍然回首,只見法正就站在自己身後。臉上地神色顯得無比地陰沉,一邊地左大將發一聲喊。鏗然抽出彎刀架到了法正脖子上。 法正淡淡掠了架在自己頸上地彎刀一眼。向左大將道:「刀劍無眼,將軍可要握緊了。」 左大將聞言一窒,只得收刀退後。 烏須彌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平息胸中的怒火。沉聲道:「尊使。 小王自認不曾慢待於你。亦不曾得罪過天朝上國。可你為何要出此下策,在赤谷城刺殺車師國地國王及大月氏地左大將?尊使這麼做,豈不是要陷我烏孫於百口莫辯之絕境?豈不是要逼我烏孫與車師、大月氏。 乃至整個西域為敵?豈不是要我烏孫亡國滅種嗎?」 「不!」法正淡然道,「在下這麼做並非要烏孫亡國滅種,恰恰是為了烏孫國地繁榮昌盛、世代傳承!」 「嗯?」烏須彌凜然道,「小王聽不太懂尊使地話。」 「那好。」法正點點頭。向烏須彌道,「敢問大王。最近大月氏與車師國是否一直在鬧騰。想擺脫大漢帝國而自立呢?」 烏須彌默然。 法正道:「平西將軍對此非常生氣,幾次欲派少將軍馬超領軍討伐西域。若不是軍師再三阻攔,只怕兩國早就伏屍千里、血流飄杵了!烏孫國如果不能在這個時候與兩國劃清界限,恐有滅國之禍!」 烏須彌色變道:「尊使。你這是在威脅烏孫國嗎?須知敝國人口不下六十萬,能戰之士至少十萬眾!平西將軍要踏平烏孫,怕也沒那麼容易吧?」 「十萬眾?聽起來似乎不少!」法正冷然道。「可是大王難道忘了,數年前少將軍馬超以三千鐵騎征討大月氏。大月氏以十五萬大軍迎擊,最終卻一敗塗地,最後連王庭都丟了,月氏公主都成了平西將軍的女奴了!」 烏須彌、左大將聞言凜然,馬超~~是西域人心中永遠的魔靨。 「車師國、大月氏的護衛夠稽銳吧?此番前來赤谷城地兩國精銳百餘眾,可本使地三十餘親隨僅用不到半個時辰便將其屠戮殆盡!」法正說此一頓,向烏須彌逼近一步。疾聲喝問道。「敢問大王。若平西將軍引十萬西涼鐵騎來攻。烏孫國該如何抵擋?」 烏須彌凜然噤聲。 西域雖與中原相通,卻終究消息閉塞。各國國王只知道派往中原地三萬騎兵已經全軍覆滅。卻並不知道馬屠夫在與關東諸侯地混戰中已經元氣大傷,這時候不要說十萬鐵騎,哪怕就是三千鐵騎也派不出來了。 「大王!」法正再逼進一步,厲聲道,「與大漢天朝作對,是絕不會有好下場地!為了烏孫國數十萬百姓地生死存亡,大王當與大月氏、車師這兩個反漢叛國劃清界限,然後登高一呼,率領疏勒、莎車、尉頭、溫宿、姑墨等小國共伐叛國!」 烏須彌猶豫不決道:「可是……」 「大王!」法正再向烏須彌逼進一步,厲聲喝道,「車師國地國相,還有大月氏地左大將已經死在赤谷城了!車師國王和月氏王可不會聽大王你地解釋,他們只會認為人是大王你下令殺地。烏孫國與兩國地仇怨已經結下,大王如果不願與大漢結好,那就準備獨力面對兩國地東西夾擊吧!」 「大王。」法正話音方落,左大將便趨近一步,低聲向烏須彌道,「如果月氏國與車師國東西夾擊,我國只怕很難抵擋啊。」 「大王。」法正又道,「只要您一句話,大漢西域長史府地八百精兵以及三千鐵騎便聽憑驅策!待征服月氏、車師兩國之後,本使還會向平西將軍陳明一切,懇請平西將軍上表天子,表奏大王為西域可汗,從此以後,西域各國當以烏孫為尊。」 「哦?」 烏須彌聞言不由神色微動,法正這句話卻是真地打動了烏須彌。 …… 美稷,平西將軍府。 馬躍向馬征招了招手,和聲道:「征兒,你過來。」 馬征踩著方步走到馬躍跟前,恭恭敬敬地長身一揖,唱道:「父親大人有何吩咐?」 「給。」馬躍將一把精緻地小弓遞給馬征,和聲道,「別整天只讀些子乎者也的文章,有時間也練練弓馬,身為主君,只有滿腹經論是不夠地,還需要強健地體魄,否則,如何統率三軍,如何決勝沙場?」 馬征並未接受小弓,只是仰著小腦袋道:「可先生說,兩國相爭訴諸武力不免落於下乘,唯以德服人方為上策。」 馬躍強壓心頭怒火,沉聲道:「先生說地未必就是對的,拿著。」 馬征卻很認真地說道:「可孩兒認為先生說地是對的,兩國相爭若訴諸武力,不免草菅人命,恐有干天和。」 「啪!」 馬躍再按捺不住心頭怒火,狠狠一耳光扇在馬征臉上。 「訴諸武力不免草菅人命?有干天和?」馬躍怒極反笑,「去他娘地天和,管寧匹夫,老子總有一天要殺了你!」 馬征嚇得打了個冷顫,任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就是沒有落下來。 「征兒。」一聲悲呼,劉妍的身影已經翩然而入,一把將馬征抱在了懷裡,然後抬頭以哀怨地眼神望著馬躍道,「征兒年幼無知,夫君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說罷,劉妍又推了推懷中地馬征,柔聲道:「征兒,快去跟父親認個錯,再把父親贈你的小弓收好了。」 「我不!」 馬征倔強地嘟起了小嘴,一把推開劉妍蹭蹭蹭地衝出了大廳。 「這孩子。」 劉妍回頭不知所措地望著馬躍,唯恐馬躍大發雷霆。 不曾想馬屠夫卻失聲輕笑起來,摸著下巴低聲說道:「這他娘的才有點像是馬屠夫地兒子,呵呵。」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5章 - 許褚演兵← 冬去春來,轉眼間就到了建安七年(194年)春天。 在馬躍不惜血本的大力扶植下,關中、涼州、河套的手工業、商業開始繁榮起來。 馬躍也用鑄幣場澆鑄出的五銖錢從山丹軍馬場購買了第一批三千匹山丹軍馬!馬躍麾下的許多將領都想不通,因為山丹軍馬場本來就完全屬於官府所有,馬躍完全可以下令徵調而不必花錢購買。 但馬躍不這樣想。 政府機構是呆板而效率低下的,它只能引領整個社會發展的大致方向,而不能插手具體的事務,否則只會壞事。 只有商人才會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而挖空心思去經營,才會將山丹軍馬場或者河套制鐵坊等等實業的效用發揮到極致,短期看起來,馬躍的確花了許多冤枉錢,可從長期看,官府卻省下了維持軍馬場運轉的大量人力、物力,並且讓治下的經濟充滿了活力。 馬躍終究是未來人。在二十世紀末的中國,國營企業大面積虧損是不爭的事實,連七歲頑童都因為父母的下崗而深有體會,所以說,政企分開那是用慘痛代價換來的教訓哪,這是真理,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適用的。 這個道理,馬躍當然沒辦法跟麾下的將領們解釋。 好在馬屠夫大力扶持工商業的政策也沒有觸及手下將領們的既得利益,還不致於引起內部的紛爭,就算偶有小紛爭也被馬屠夫以絕對地權威壓下了。馬屠夫從小就不喜歡讀書。所以也沒什麼文化,除了馬蹬、馬蹄鐵,這大力扶持工商業的政策就是他帶給漢末三國時代僅有的貢獻了。 春寒料峭,河套平原還是冰天雪地。 雖然已經日上三竿,馬躍卻還是賴在貂蟬的繡榻上沒起床,眼下正在氣喘吁吁地出早操呢,兩名小丫環端著銀盤熱水進來想侍伺將軍及如夫人起床洗漱,卻只看到珠簾低垂、繡榻輕搖,有雪雪的呻吟聲從簾中款款流出。間或雜有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倏忽之間,一條強壯的大腿從珠簾中探出,輕輕蕩起珠簾一角,稍縱即逝的一瞬間,兩名小丫環赫然看到如夫人正赤身裸體地纏繞在將軍的熊腰上,兩瓣雪白地肥臀正在款款搖蕩,香閨裡迴盪著令人血脈賁張的**之音。 兩名小丫環的粉臉便騰地紅了,害羞地避開臉去。沒過片刻卻又忍不住偷偷地轉了回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羞人的一幕,兩對烏黑明亮的大眼睛裡,流露出一分好奇、三分羨慕,還有六分躁動~~ 【不喜歡看這段子的可以略過,不影響劇情。】 「主公。」 馬躍剛在貂蟬體內噴發完,想擁著美人柔軟的嬌軀睡回籠覺時,閨房外非常不合時宜地響起了典韋炸雷般的聲音。 「主公。沮授先生有急事求見。」 「又是沮授?」 馬躍臉上掠過一絲苦笑,也只有沮授這傢伙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沮授這廝只認理不認人,要讓他佔了理兒。他才不會顧及馬屠夫地面子和好惡,換了賈詡這人精,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掃了馬屠夫興致的。 馬躍戀戀不捨地在貂蟬雪白的大屁股上狠狠地捏了兩把,直捏得貂蟬雪雪呻吟起來,這才意猶未盡地坐起身來。回頭向屋外吼道:「知道了,本將軍這就起床。」 兩名小丫環嘻嘻偷笑一聲,急端著銀盤上前侍候馬躍洗漱更衣。 盞茶功夫之後。馬躍懶洋洋地來到了客廳。 沮授急忙迎上前來,拱手作揖道:「參見主公。」 「則注免禮。」馬躍打了個呵欠,問道,「這麼早前來可有要緊之事?」 沮授從袖中取出一封袖珍羊皮書卷,遞與馬躍道:「主公,法正譴使送來八百里加急,西域已經平定了!」 「哦?」馬躍一聽頓時打起了精神,「法正已經平定西域了?」 「正是。」沮授道,「這個法正雖然年輕,行事卻極為老辣,一到西域便假意言和,趁著西域各國使者齊聚赤谷城時,趁機斬殺了大月氏的左大將和車師國的國相,把烏孫國以及唯烏孫國馬首是瞻的一些西域小國綁到了我軍的戰車上。」 「不錯。」馬躍一邊看羊皮書信,一邊點頭道,「這一手釜底抽薪可夠狠的。」 沮授欣然道:「在烏孫國地鼎力支持下,法正很快就鎮壓了大月氏和車師國的叛亂,夷滅兩國王族,然後再從兩國挑選親漢的貴族當政,現在西域地局勢已經趨於平穩,關、涼、河套再沒有後顧之憂了。」 「嗯,於的好。」馬躍捲起羊皮書卷,向沮授道,「則注可回信給法正,讓他盡可能地削弱烏孫國的實力,眼下我軍還無法大舉西征,烏孫一家獨大不是件好事,只有一個分裂並且實力均衡的西域才最符合大漢朝的利益。」 沮授道:「####」 見沮授說完了還不走,馬躍不由問道:「則注還有事情嗎?」 沮授猶豫片刻,還是說道:「主公,在下在編纂刑製法度時,發現涼州軍地許多軍制都有不合理之處,高順將軍不是從函谷關回來了嗎,在下與他一番核計,覺得有必要對涼州軍制進行改革。」 「涼州軍制有許多不合理之處?」馬躍道,「則注你倒是說說。」 「就比如說三軍將士同甘共苦這一條吧。」沮授道,「當初主公的軍隊還是無根無憑的流寇,將士們誰也不知道是否能夠活著見到明天地太陽,主公為了鼓勵士氣與將士們同甘共苦這無可厚非,可現在卻不行了。」 馬躍蹙眉道:「現在怎麼就不行了呢?」 沮授肅然道:「當初主公麾下只有八百流寇。人少、心齊。容易統馭,可現在主公麾下擁有十餘萬大軍,僅憑主公一人無論如何也統率不過來了,可主公又不能指望麾下的統兵將領個個都能像你一樣富於煽動性,能夠身先士車、輕而易舉地調動起將士們地熱情和鬥志,這便是癥結所在。」 「這地確是個問題。」馬躍點頭道,「涼州軍團雖然威震關東,可真正稱得上精銳之師的。也就是兩萬西涼鐵騎和高順地幾百陷陣營老兵,除此之外。就只有本將軍陸陸續續打發到大漠上去的一萬多老兵了,其餘的軍隊怎麼練、怎麼帶都不行,我就一直在納悶,讓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問題。」 「所以。」沮授凝聲道,「涼州軍必須制訂一套嚴謹地軍制。將領應該有將領的樣子,士兵應該有士兵的準則!將軍和士兵再不可同鍋吃飯,老兵和新兵地待遇也必須加以區分。士兵們如果想獲得更好的待遇,更高地報酬就必須從戰場上去建立功勳!」 馬躍深以為然,點頭道:「則注,這都是你想出來的?」 「不,這些大多是高順將軍想出來的。在下只不過是做了些補充。」沮授說此一頓,凝聲道,「主公。在下以為涼州軍應該模仿秦軍,制訂出一套等級森嚴、井然有序的軍制。唯其如此,主公才能有效地對整個涼州軍團進行有效的調度和指揮!也唯其如此,涼州軍團才能擁有最強的戰鬥力。」 馬躍肅手道:「來。則注你先坐下。慢慢說,說詳細點。」 沮授依言落座。侃侃而談道:「秦軍軍制,舉國皆兵!軍人可以憑借軍功獲得爵位,爵位共分公士、上造、簪裊、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長、大庶長、關內侯、徹侯、列侯等二十級,每級地待遇都有嚴格的規定。」 「士兵只要斬獲敵軍什長以上軍官。就能獲得最低的公士爵位,累積軍功或者陣斬敵軍大將就可以獲得更高地爵位,以最低的爵位公士為例。可分得田一頃、宅一處及奴隸一名,這已經可以確保家人衣食無憂了。」 馬躍點了點頭,心中瞭然,心忖這大概就是最原始的軍銜制度了,就相當於後世列兵、士官、尉官、校官以及將軍等級的劃分,而且每種軍銜之間的待遇都必須拉開距離,這樣才能士兵有足夠地動力去賺取軍功,以換取更高的軍銜、更好的待遇。 沮授又道:「秦軍軍制還有最重要地一點,就是調動千人以上軍隊,必須要有完整的兵符,兵符平時分為兩半,領軍主將持一半,另一半由主君收藏,若沒有完整地兵符,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調動軍隊,這樣一來,強大的軍隊就只受主君一人控制!」 「噯,這個不行。」馬躍搖頭道,「這條得取消,至少在目前行不通!所謂兵貴神速,涼州軍真要這麼弄,等前方將領把消息送回老營,本將軍再派人送去兵符,黃花菜都涼了,前方的軍隊早就讓關東軍給吃了。」 沮授道:「主公說地好像也有道理。」 馬躍道:「戰場上,戰機稍縱即逝,可容不得半點延誤,如果不能給統兵大將足夠地自主權,這仗沒法打!更何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將軍既然用了領兵大將,就一定要對他有足夠的信任,前漢滅楚時,韓信不也沒有高祖地兵符嗎?」 沮授道:「就依主公所言。」 「主公。」沮授話音方落,典韋又蹬蹬蹬地闖了進來,甕聲說道,「主公,少將軍和許褚,還有軍師都來了。」 「主公!」 「主公。」 「兄長!」 馬躍話音未落,賈詡、馬超、許褚早已魚貫而入,抱拳齊聲道:「參見主公。」 「噯,免了免了。」馬躍朗聲道,「#####」 許褚瞪著木訥的環眼,甕聲甕氣地說道:「主公,這次鐵騎營算是滿員了,足足三千匹西域良馬,九尺高的高頭大馬啊!還有一千號弟兄,全是身強體壯、塊頭超過八尺的大漢。還有清一色地重型鐵甲、清一色地巨型騎槍。每人一名僕從,全都配齊了!現在,末將這個鐵騎校尉才算是真正名副其實了。」 馬躍道:「鐵甲弟兄們都披上了?」 許褚道:「都披掛上了,比青銅甲輕,卻要堅固許多,這下,弟兄們更加不怕關東土狗的弓箭了。」 「咳。」賈詡輕咳一聲,打斷了許褚。上前向馬躍道,「主公。這段時間許褚將軍和少將軍都沒有閒著,一直按照主公您的意思在對兩萬西涼鐵騎進行整編,除了鐵騎營,其餘幾支騎兵陸陸續續也都編好了,主公是不是抽時間去看看?」 馬躍道:「那還抽什麼時間呀,現在就去。走!」 往前走了兩步,馬躍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向賈詡道:「對了文和。別忘了把那些個關東士族、豪族地家主給叫上,今天就讓他們開開眼界,什麼才是真正的鐵甲騎兵,什麼才是真正的西涼鐵騎!」 賈詡道:「主公英明。」 「哈哈哈~~」馬躍仰天長笑三聲,大袖一揮朗聲道。「走。」 河套,徐州入營。 馬躍身披黃金戰甲,按劍肅立點兵台上。 馬躍身後。高順、馬超、方悅、徐晃、句突、李蒙、王方、甘寧、陳虎、張豹諸將以及賈詡、沮授、管寧、李肅、魯肅、蒯良、蒯越、蔡邕、甄逸、糜竺、糜芳等人亦赫然在列,馬屠夫不坐,他們自然也只能幹站著。 看看日過正午,馬躍向身邊的馬超輕輕領首。 馬超會意,挫然踏前三步。高舉右臂往下狠狠揮落,倏忽之間,有蒼涼的號角聲沉沉響起。校場上空蕩蕩地,裸露的黃土地面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磣磣的反光,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格外的肅殺之氣。 「呼嚕嚕~~」 戰馬的響鼻聲鬼魅般響起,竟是近在咫尺,馬躍及身後眾人霍然回首,兩騎已從校場右側的軍營裡疾馳而出,衝到點兵台前馬背上的武將才狠狠一勒馬韁,胯下地坐騎頓時人立而起,前腿凌空一陣劇烈的踢騰,硬生生剎住了前衝之勢。 「堂!」 嵌有馬蹄鐵的馬蹄從空中重重踏落,竟似一記重鼓狠狠地捶在蔡邕、糜竺、糜芳等人的心坎上,這些關東士族平素都沒怎麼見過真正的西涼鐵騎,這時乍一看如此高大的駿馬、如此精湛的騎術,臉色立刻就有些變了,呼吸也開始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馬背上,許褚身披重甲,銼然抱拳道:「末將許褚,參見主公!」 「嗯。」馬躍輕輕領首,大聲道,「演武開始!」 「末將遵命!」 許褚轟然應諾,急策馬回頭,舉起狼牙鐵錘往遠處地平線上狠狠一引,倏忽之間,前方天際便傳來了隱隱的雷聲,蒼茫地地平線上,似有煙塵漸揚漸起,肅立在點兵台上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腳下的高台正在輕輕地顫動。 「轟~~」 馬頭攢動、鐵蹄翻騰。 整整一千騎全裝慣帶地重甲鐵騎正以慢速向著點兵台緩緩推進,那一色的黝黑鐵甲,在碧藍蒼穹以及灰黃地面的雙重映襯下,竟然顯出格外詭秘的凝重,還有那一枝枝直刺長空的騎槍,更是散發出令人窒息地幽暗之色。 便是空氣都似凝滯了一般,透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嗷嗚!」 騎兵方陣距離點兵台還有百步之遙時,許褚突然再次高舉狼牙鐵錘,往空中重重一頓,同時引吭大喝一聲,緩緩前進的重甲鐵騎便嘎然而止,在校場上肅立一片、鴉雀無聲,當那潮水般地馬蹄聲突然消退時,魯肅等關東士族甚至還有點不能適應這突然的變化,耳膜仍然在嗡嗡作響。 許褚舉手往臉上輕輕一撫,頭盔上的鬼臉面罩霎時落下,將許褚的整個臉龐都罩在了冷森森的鬼臉面具之後,只有那兩道狹長的眼窟裡,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殺氣,許褚雙腿狠狠一挾馬腹,大喝一聲,催馬來到了騎兵陣前。 「錘錘錘~~」 綿綿不息的金屬磨擦聲中,重甲騎兵們紛紛拉下了頭盔上的臉罩,倏忽之間,凡人血肉的嘴臉已經被一張張冷冰冰的鬼臉面罩所取代,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不再是人類,而是一具具裹以鐵甲的冷血殺手。 鬼臉面罩所覆蓋的不僅僅只是臉龐,還有將士們的慾望、恐懼甚至 「呵!」 許褚輕輕策馬,胯下駿馬放開四蹄,向著點兵台開始小跑,倏忽之間,許褚身後嚴陣以待的一千重甲鐵騎也紛紛策馬前馳,向著點兵台緩緩逼近,彷彿遠在天邊的隱隱雷聲再度響起,搭建得並不堅固的點兵台也再次開始顫抖起來。 「哈!」 許褚突然大喝一聲,胯下戰馬逐漸開始加速,身後的一千騎兵也同時開始加速,原本直刺長空的一千枝騎槍也開始向前微微傾斜,向著點兵台筆直地碾壓過來,馬屠夫久經沙場還能巋然不動,可身後的蔡邕、甄逸、糜竺等關東士族早已經體如篩糠,其實蔡邕他們並不怕死,他們只是控制不住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嗷~~~」 當許褚那一聲驚雷般的暴喝壓下潮水般的蹄聲,清晰地傳進點兵台上所有人的耳膜時,整整一千騎重甲鐵騎同時將手中的騎槍壓了下來,頃刻間列成了一排森冷的槍林,就像無數頭惡狼,向獵物同時亮出了它們猙獰可怖的獠牙…… 「轟轟轟~~~」 連續不斷的撞擊聲響起,預先佈置在校場上的「草扎關東兵」頃刻間被撞得往後倒飛而出,許多「關東兵」人在空中,便已經被鋒利的騎槍刺穿了身體,可它們手中的兵器卻根本無法對厚重鐵甲保護起來的涼州重騎造成任何傷害。 涼州重騎就像一排排鐵甲怪獸,無情地碾過「關東軍」的本陣,將關東軍的陣形衝擊得七零八落、狼藉不堪,蔡邕、甄逸、蒯良、糜竺等人不通軍事,僅僅只能從視覺震撼上來感受這巨大的刺激,可蒯越、魯肅兩人卻是用兵高手,深知這涼州鐵騎之厲害,不僅僅只是衝亂敵軍陣形,更不只是視覺上的衝擊,其真正的威力卻是對敵軍抵抗意志的無情摧毀! 在這些鐵甲怪獸面前,再英勇無畏的戰士都會從心底萌生難以抵抗的無力和絕望。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6章 曹操不死,本將軍難以心安← 許褚一聲呼哨,許褚的一千重甲鐵騎已經越過「草扎關東兵」,呼嘯而過,這時候賈詡的聲音便在點兵台上冷幽幽地響起。 「主公,重甲鐵騎的作戰目標是摧毀敵軍的抵抗意志,鑿穿敵軍的步兵陣列,給後續騎兵的衝殺製造戰機,再接下來就該是句突將軍的狼騎營了,狼騎營的作戰目標是將重甲鐵騎撕開的缺口擴大,使敵軍無法重新集結陣形。」 「轟~~」 賈詡話音方落,校場遠處蒼茫的地平線上煙塵再起。 鋪天蓋地的馬蹄聲中,一群黑壓壓的騎兵已經席捲而來,這些騎兵只披輕便的皮甲,不戴頭盔,每個人的頭上只纏了條布帶,任由烏黑的長髮如波浪般在腦後飄蕩,每名騎兵背後還背著一箭壺,插在箭壺裡的十枝狼牙箭高出肩背一大截,讓人輕而易舉地聯想到了胡人引以為傲的騎射! 胡騎的彪悍和猙獰,盡顯無遺。 賈詡的聲音再次響起:「在距離敵軍百步之遙時,狼騎兵開始放箭,如果是單獨作戰,在射出兩枝箭之後,狼騎兵會在陣前轉向,從敵軍陣前斜切而過,然後到後陣再次集結,進行第二次的衝鋒!」 賈詡話音方落,三千烏桓狼騎距離「草扎關東軍」已經只有百步之遙,霎時間,數千支狼牙箭就如密集的蝗蟲掠空而起,向著「關東軍」的步兵陣列呼嘯而下。有幾十枝箭矢甚至射到了點兵台上,幸好被典韋和親兵手中地盾牌給擋住了。 賈詡又道:「如果重甲鐵騎已經撕開缺口,狼騎兵就會一直突進。」 馬頭攢動、鐵蹄翻騰,三千烏桓狼騎呼嘯而前,迅速接近了「關東軍」混亂的步兵陣列,倏忽之間。一大片黑黝黝的東西從騎兵陣中掠空而起,向著「關東軍」的步兵陣列旋轉而來,這些黑黝黝的東西在太陽的照耀下,甚至還能反射出耀眼地寒茫! 「這是什麼東西?」 肅立馬躍身後的關東士族霎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賈詡的聲音恰在此時再度響起:「在距離敵軍二十步時,狼騎兵將會擲出手斧,整整三千柄手斧形成一片密集的殺傷面,很難有人倖免!這些手斧重可數個開有鋒利的斧刃。關東軍的步兵輕甲將會被輕易切開。」 魯肅、蒯越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涼州兵實在是太可怕了,不但涼州兵個個驍勇異常,涼州兵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戰術更是層出不窮,只從這一點而言,關東軍閥地軍隊早已經被涼州軍遠遠拋在身後了,如果馬屠夫能夠訓練出十萬精銳騎兵,放眼天下還有誰能夠抵擋涼州軍的兵鋒? 「哦哦哦~~~」 「啊啊啊~~~」 呼嘯而前的狼騎兵終於突進了「關東軍」本陣,一柄柄鋒利的斬馬刀漫空飛舞,將「草扎關東兵」的頭顱一顆顆地切落下來。待三千烏桓狼騎呼嘯而過,整個關東軍陣已經一片狼藉,如果這些草扎的關東軍都是血肉之軀,那此時此刻,一定已是屍橫遍野、血流飄杵了。 直到三千烏桓狼騎的身影消失在滾滾煙塵之中,馬躍才緩緩轉過身來。向一眾關東士族冷冰冰地問道:「涼州軍兵鋒如何呀?諸位以為,天下諸侯當中,有誰的軍隊堪與本將軍的西涼鐵騎為敵?」 眾皆默然,就兵鋒威勢而言,西涼鐵騎可謂獨步天下,絕沒有別的軍隊能與之媲美。 「哼哼。」馬躍冷笑兩聲,翹首向天厲聲道,「這只是演武。並非真正地戰爭!如果是真實的戰爭,本將軍可以出動至少五千重甲鐵騎以及兩萬狼騎!除了破陣的重甲鐵騎和潰敵的烏桓狼騎,本將軍還另有五萬輕騎兵,那~~才是我涼州軍的真正精銳!」 賈詡嘴角微微一彎。眸子裡已經浮起一絲瞭然的笑容。 馬屠夫當然在撒謊,許褚地重甲鐵騎雖然威力強大,可造價極為昂貴,而且受到馬匹、人員素質的限制,一千騎的規模已經是極限了!至於烏桓狼騎,的確有兩萬之眾,不過堪稱精銳的也就句突手下的三千人馬。 至於馬屠夫說的五萬輕騎才是涼州軍的精銳,那純屬瞎扯了,精銳地涼州騎兵也就兩萬不到,哪來的五萬?馬屠夫這麼說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向這些關東士族炫耀武力,迫使他們打消心中不切實際地想法,從此安安分分地留在關中,就算不願意替馬屠夫效力,也不致於扯後腿。 眼見關東士族臉有驚懼之色,馬躍心中得意正欲繼續出言恫嚇之時,忽有小吏匆匆步入點兵台走到賈詡身邊,對賈詡悄悄耳語了一番,賈詡微微色變,急上前兩步走到馬躍身邊,低聲道:「主公,函谷關守將伍習(郭汜舊將,與胡赤兒同時投降)八百里急報!」 馬躍一頓,陡然大喝道:「演武到此結束,回府!」 漢獻帝建安七年(194年)春,馬屠夫正勵精圖治、休養生息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關東卻發生了一樁震驚天下的大事,這件大事徹底打亂了馬屠夫休養生息的計劃,迫使其倉促起兵,再次踏上征途。 揚州壽春,大司馬府。 恰逢元宵佳節,又是袁術四十大壽,遂於府上大設筵席,宴請麾下文官武將。 豫州刺史孫堅(袁術任命,因為豫州實際為曹操所控制,孫堅並未赴任)、丹陽太守劉繇、廬江太守劉勳、南陽太守陳紀、九江太守周尚(周瑜叔)、吳郡太守孫靜(孫堅之弟)、會稽太守王郎、豫章太守許貢等人紛紛攜帶家人、親信趕來壽春道賀。 丞相曹操、荊州牧劉表、徐州刺史陶謙、下沛相呂布亦派使者前來道賀。 又有袁耀、袁胤、金尚、馮方、橋蕤、陳蘭、雷薄、李豐、梁剛、梁紀、韓胤、楊弘、劉祥等親信文官武將繚繞席前。一時間,壽春城內可謂人才濟濟,袁術府上更是文武雲集、盛況空前。 酒過三巡x觥籌交錯。 豫州刺史孫堅攜子孫策離席,立於階下舉盅遙向袁術道:「豫州刺史孫堅、攜子孫策恭祝大司馬福壽永享。」 「呵呵,文台何必如此客氣。」袁術呵呵一笑,目光落在孫堅身邊地孫策身上。不由兩眼一亮。欣然道。「這便是伯符?兩年不見竟已長得這般英偉。真可謂是虎父無犬子,文台好福氣啊。」 孫堅恭聲道:「末將之福。便是大司馬之福也。」 「呵呵。好,甚好。」袁術笑得合不擾嘴。向左右道。「賜酒。賜酒!」 又有新任九江太守周尚(因陳紀調任南陽,由周尚接任)攜侄周瑜出席。立於階下向袁術道:「九江太守周尚攜侄周瑜恭祝大司馬永享祿位、福壽無邊。」 「這位少年郎便是周瑜周公謹麼?」袁術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舒縣的事情本大司馬都聽說了,嗯。不錯,小小年紀就能有此謀略,得以從馬屠夫手中全身而退。不簡單哪!單憑這點,就已經勝過許多沙場宿將了。呵呵。」 「承蒙大司馬誇獎。」周瑜拱手淡然道。「瑜愧不敢當。」 「賜酒。賜酒。」袁術連連揮手道。「一併賜酒。」 正飲宴時。主薄閣象忽然擊案而起,厲聲道:「吾有一言,諸君且聽!」 大廳裡霎時一片寂靜。眾人皆愕然相顧,都不知道閣像要說什麼。只有徐庶嘴角掠過一絲冷笑。湊到孫堅耳邊輕輕耳語了兩句,孫堅不由微微色變,霍然轉頭望向主位,果見袁術兩眼微瞇,神色有異。 待眾人地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閣象才正了正衣冠。肅然道:「昔高祖不過泗上一亭長,而最終據有天下。至今延續四百餘年,氣數已盡,海內鼎沸。百姓之盼新君猶如久旱之盼甘霖也!」 眾人紛紛色變,大多猜到了閣象想說什麼。 果然,閣象大步離席。走到廳中喝道:「袁家四世三公,望歸海內。大司馬當應天順人。正位九五!眾人以為何如?」 閣像話音即落,廳中一片死寂,袁術高據主位,兩眼微閉一言不發。 「不可!」 令人窒息地死寂中,忽然響起一把炸雷般的大喝。 袁術的眼皮猛地一跳,霍然睜開眼來,只見豫章太守許貢已經離席而出,立於廳中大聲呵斥閣象道:「昔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猶以臣節事殷商。今大司馬家世雖貴、揚州雖富。卻遠不如周之鼎盛,何況漢室雖微,也不如殷紂之暴虐,身為臣子又豈能有篡位之心?此事決不可行。」 閣象怒道:「所謂江山社稷。有德者據之。袁姓出於陳,陳乃大舜之後,千年之前尚且還是劉姓之君!且大司馬據有傳國玉璽,若不為君,背天道也!」 「嗯?傳國玉璽?」 「玉璽?」 「玉璽竟然在大司馬手中?」 「董卓亂漢之後,玉璽不是已經失蹤了嗎?」 閣像一語既出,眾人嘩然,徐庶微微側目,向孫堅使了個眼色,孫堅會意,疾步出列立於廳下,銼然道:「敢問大司馬,傳國玉璽果在府上?」 袁術淡然道:「本大司馬前日偶游南山,山中忽遇一蒼須老者,以手中黃綾包裹相贈,還說代漢者,當塗高也,甚是不解,抬頭再看時,蒼須老者已經化作一股青煙遁去,再解開黃綾視之,不想竟是傳國玉璽。」 袁術話音方落,閣象慷慨激昂地說道:「代漢者,當塗高也!大司馬表字公路,正應其意,依在下看,大司馬山中所遇蒼須老者,分明便是南華老仙,必是奉了上天之命以傳國玉璽相贈,這豈不是天命所歸嗎?」 「既是天命所歸,臣等恭請大司馬正位九五!」 袁耀、袁胤相繼出列。跪地陳情,金尚、馮方、橋蕤、陳蘭、雷薄、李豐、梁剛、梁紀、韓胤、楊弘、劉祥等文武心腹也紛紛出列。跪倒在地,孫堅回首徐庶,徐庶臉有冷色,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孫堅遂翻身拜倒。跪地朗聲道:「臣豫州刺史孫堅。恭請大司馬正位九五。以安天下萬民!」 豫州刺史孫堅既跪。其餘九江、廬江、丹陽、吳郡、會稽、豫章、南陽諸郡太守亦紛紛跟著跪倒在地,齊聲恭請袁術正位九五。倏忽之間。大廳內跪倒了一片,放眼望去只見滿地撅□。再無站立之人。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袁術心中狂喜。臉上卻故意擺出嗔怒之色。喝道,「袁家四世三公、世受皇恩。又豈能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舉?你們這麼做。只能讓本大司馬遭天下百姓所唾棄!」 「大司馬!」閣象以頭觸地,疾聲道。「今日你若不正位九五,在下便撞死在石階之上!」 「唉。」 袁術臉色一變再變,頓足長歎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漢獻帝建安七年正月。袁術正式在壽春登基稱帝,國號成。改元仲家。史稱仲家皇帝。仲家皇帝定都壽春。以九江郡為淮南尹。設置公卿百官。乘龍鳳輦、祭祀南北效,立馮氏為皇后,袁耀為太子。各郡屬官皆有封賞。 此消息一經傳出,天下震動! 河套。平西將軍府。 馬躍沉聲道:「袁術終於還是稱帝了!」 「主公。這下好了。」李肅以手扶額,搶先說道,「袁術稱帝,則勢必導致關東原有格局地大變亂,一場軍閥混戰已經是不可避免了,這下主公地涼州軍團終於可以坐山觀虎鬥。放心地休養生息了。」 沮授也道:「袁術稱帝,對曹操地衝擊最大。曹操如果不想失去號令天下群雄地優勢地位,就勢必要出兵討伐!以目前曹操地實力,還遠不足以與袁術相抗衡。如果不出意外,曹操應該會聯合徐州刺史陶謙、荊州牧劉表共伐袁術。」 「陶謙年事已高,劉表雖是劉氏宗親。卻是守成之犬,此兩人未必會出兵討伐袁術。」賈詡搖頭道。「倒是有兩個人。雖然僅是一郡太守,手下也沒多少兵馬,卻很有可能會起兵聯曹,給袁術以致命一擊!」 馬躍沉聲道:「文和是說江東孫堅和下沛呂布?」 「不錯!」賈詡道,「對孫堅來說。這可是他擺脫袁術自立地絕佳時機!現在舉兵反叛袁術。不但不會招致背主罵名。還能博取匡扶漢室地美名。被天下士族百姓交口稱讚,曹操為了拉攏孫堅共抗袁術,勢必也會對其褒獎有加。呂布也是同樣道理,這麼做有助於他獲得徐州士族地認同和支持。」 「嗯。這倒是很有可能。」馬躍道,「孫堅虎狼之徒也。不是甘居人下之輩!」 賈詡道:「孫堅、呂布若起兵聯曹,袁術便會三面受敵。必敗!其處心積慮建立起來地成國,很可能會在一夕之間崩潰!不過,孫堅、呂布兩人畢竟根基太淺。袁術若敗。揚州千里沃野、百萬甲兵,恐盡歸曹操所有。」 馬躍道:「這也正是本將軍所擔心地。」 賈詡道:「詡以為應該給曹操製造一些麻煩。」 「製造麻煩是一定地。」馬躍沉聲道,「如果能趁機解決曹操那就最好不過了!曹操一日不死,本將軍一日難以心安哪。」 馬超道:「兄長,小弟願率一支精兵前往偷襲許昌!」 「不急。」馬躍擺了擺手。淡然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再過三個月江淮就將進入梅雨季節,等曹操地大軍深陷壽春泥綽難以自拔地時候再出兵不遲。」 許昌。 朝廷上下已經沸反盈天、鬧成一團。 曹操遷都許昌之後,從兗州、青州、豫州各郡士族中征了一大批士子入朝為官,獻帝又聽從曹操之諫。將青州刺史孔融、豫州刺史孔由調入朝中擔任司徒、司空之職,與曹操共理朝政(其實就是要奪青州、豫州地控制權),許昌小朝廷才漸漸恢復了一些往日氣象。 皇宮大殿。 司禮太監剛剛唱罷。太常卿司馬防早已經出列跪於丹墀之上。奏道:「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獻帝肅手道:「司馬愛卿請講。」 司馬防道:「袁術陰謀篡漢、倒行逆施,可謂天怒人怨、神人共憤。懇請陛下詔令天下,令天下諸侯起兵討伐!」 司馬防話音方落。司徒孔融、司空孔由、尚書閒貢、侍中陳群、滿寵、董昭、杜幾。侍郎司馬朗、吳質。以及衛將軍夏侯慎、衛尉曹仁、廷尉曹洪、執金吾曹純、大司農荀或、少府荀攸等文官武將亦紛紛出列。跪地奏請朝廷起兵討伐袁術。 漢獻帝把目光轉身坐於左側地曹操。和聲問道:「不知丞相以為如何?」 曹操起身。向獻帝拱手一揖。朗聲道:「司馬太常所言極善。陛下可速速下詔,令天下諸侯起兵討伐。」 漢獻帝欣然道:「如此。朕准奏。」 是夜。 郭嘉、荀彧、荀攸、程昱、劉曄等心腹謀士以及夏侯慎、曹仁、曹洪、曹純等宗族大將皆已齊聚相府。與曹操共議討伐袁術之事。白天地朝議雖然慷慨激烈。百官群情激憤。大有天下興兵、共襄義舉之勢。可真正決定朝廷命運地。卻還是曹操身邊地小團體。 「嘿嘿。袁術這蠢貨。終究還是沒能抵禦稱帝地誘惑啊。」曹操一反廷議時地冷峻之色。此時顯得格外開心。回顧劉曄道。「子揚。派往吳郡和下沛地使者返回了嗎?」 劉曄恭聲道:「回稟丞相。都已經返回了。」 曹操道:「孫堅和呂布怎麼說?」 劉曄道:「只要丞相先行起兵。兩人便會跟著起兵。」 「嗯!」曹操霍然站起身來。說道。「袁術麾下兵多將廣、糧草豐足,本相遠遠不及。然袁術麾下缺乏統兵大將。本相之所以不敢單獨起兵。是擔心與袁術之戰會打成曠日持久地消耗戰。如此一來,我軍就極為不利了!」 說此一頓。曹操疾步走到地圖前。手指揚州地圖大聲說道:「可如果有了下沛相呂布和吳郡太守孫堅地策應。情形就將截然不同!孫堅若起兵。丹陽、會稽二郡首當其衝。再無法向壽春運送糧草兵員。豫章偏遠地貧、不足為慮。如此一來。袁術僅以九江、廬江二郡之人力、物力對抗本相及呂布聯軍。揚州地廣民多、兵精糧足地優勢就會蕩然無存。此戰勝敗不問可知也。」 「不過有個人。主公卻是不能不防啊。」曹操話音方落。郭嘉便出言提醒道。「此人便是西北馬屠夫,馬屠夫很可能趁著主公大軍出征在外之時。起兵偷襲洛陽。甚至有可能從黃河水路繞過虎牢關。直取許昌!」 「是啊。本相也同樣擔心這一點。」曹操神色轉為凝重。憂心沖沖地說道。「馬屠夫凶殘狡詐,其人行事不可以常人猜度。斷不能掉以輕心啊!許昌有文若坐陣。可保無慮。不知奉孝以為。何人可守洛陽?」 「孟德!」曹操話音方落,夏侯慎早就挺身而出,疾聲道。「洛陽就交給某吧!」 曹操道:「元讓若守洛陽,本相大軍豈非缺了先鋒?」 夏侯慎道:「呃。這個~~」 郭嘉忽然說道:「丞相,在下心中倒是有個人選。可為先鋒,如此一來。元讓將軍就能領軍鎮守洛陽了。」 「哦?」曹操欣然道,「何人可為先鋒?」 郭嘉道:「丞相難道忘了關羽?」 「雲長?」曹操一拍腦門,喜不自禁道。「真是該死。本相如何忘了雲長!」 下沛。 昔二十三路關東諸侯同伐馬躍,呂布損失慘重,殘存地兩千并州舊部損失殆盡,原以為會被下沛士族掃地出門,不曾想陳宮竟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下沛士族。呂布因禍得福,反而消彌了徐州士族地反感情緒。 將軍府。 呂布正與軍師陳宮,大將張遼商議起兵之事。 張遼頗有些疑惑地問陳宮道:「軍師,就目前而言,我軍出兵討伐袁術似乎沒有任何好處,就算袁術潰敗。揚州千里沃野也只能被曹操、孫堅所瓜分。以主公目前地實力根本不足以與曹操、孫堅爭奪揚州啊。」 「主公出兵地目地並非為了爭奪揚州。」陳宮微笑道,「而是為了得到朝廷的認可,博取匡扶漢室地名聲,只有這樣,主公才能徹底改變自己在徐州士族心目中的形象,待陶謙老邁。主公才可順理成章地接掌徐州啊。」 張遼一點即透,恍然道:「如此,末將明白了。」 呂布道:「既然如此,就由文遠留守下沛,本將軍當親率大軍前往壽春。」 張遼急抱拳道:「末將領命。」 吳縣,太守府。 吳郡太守孫堅正在調兵譴將,準備攻打丹陽郡。 孫堅手指地圖,環顧眾將道:「本將軍已經與丞相、呂布相約定。於本月月底共同起兵討伐袁逆!我軍地第一步計劃是向西攻取丹陽北部的蕪湖、石城、秣陵、句容等縣,再以水軍封鎖長江水道,將壽春與江東四郡的聯繫徹底切斷!然後再北上,與曹丞相、呂布將軍兩路大軍合擊壽春。」 孫堅這作戰計劃中,以水軍切斷長江水道尤為重要,此舉隱隱將長江以南的江東四郡劃入了自己地勢力範圍,大有不許北主諸侯染指之勢,事實上這也是曹操與孫堅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所謂地討袁之戰,其實就是瓜分袁術地盤之戰,袁術很不合時宜地稱帝。白白給了曹操、孫堅這兩個梟雄藉機發難的機會!以曹操與孫堅之間達成地默契,江北的九江、廬江、南陽三郡歸屬曹操,江東地丹陽、會稽、豫章三郡歸屬孫堅。 「現在~~」孫堅的目光轉向徐庶,朗聲道,「請軍事做具體地佈置。」 徐庶欣然領命,上前兩步立於孫堅案前。朗聲道:「周泰、蔣欽。」 周泰、蔣欽並排而前,齊聲應道:「#####」 徐庶道:「各率本部水軍封鎖長江水面,若遇江東往江北運輸兵員物資的船隻,一律扣留,待討袁之戰結束之後再行發落。」 「遵命!」 周泰、蔣欽抱拳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父親!」周泰、蔣欽二將剛剛離去,廳外突然響起一把宏亮的聲音,孫堅、徐庶及諸將紛紛側目。但見廳外人影一閃,身披火紅戰袍的孫策早已經昂然直入,立於階下向孫堅抱拳道,「父親。此次討伐袁逆,請一定准許孩兒參加。」 孫堅目露為難之色,轉頭望向徐庶。 徐庶微微一笑,欣然道:「孫策聽令。」 孫策聞言大喜,急踏步上前立於徐庶跟前,朗聲道:「#####」 徐庶道:「率精兵三千為先鋒,明日五更拔營,兵發句容,不得有誤!」 孫策銼然抱拳道:「末將領命!」 徐庶又道:「程普聽令。」 「末將在。」 「率軍五千出烏程向西,限三日之內攻取故鄣,攻下故鄣之後,可令士卒夜間出城、白天進城,造成吳郡大軍雲集故鄣之假象。」 「遵命。」 「黃蓋、韓當聽令。」 「末將在。」 「以黃蓋為主將,韓當為副將,率精兵五千自陽羨出發,可喬妝下山襲擾之山民暴民,輕裝疾進直取蕪湖,本軍師已在蕪湖城中埋下內應,屆時裡應外合、料可成事。攻取蕪湖之後,兩位將軍務必要堅守十日,十日之後,主公當親統水陸大軍前來接應。」 「遵命。」 「其餘諸將各本大營整頓軍馬,隨時準備出征。」 「遵命!」 徐庶分派即定,諸將皆領命而去。 壽春,皇宮後花園。 袁術嫌原來的後花園過於狹窄,遂在壽春城北強行征地數百畝,幾乎將半個壽春城都劃為皇家御苑。 又從淮南尹征發民夫數萬,在皇家御苑內大興土木,修蓋宮殿,又採納了淮南尹閣象所言,詔令淮南、南陽、廬江、丹陽、豫章、會稽各郡上貢秀女三千,以充宮女,又令各郡上貢奇珍異寶,以供袁術賞玩。 登基不到兩月,袁術便將整個揚州弄得雞飛狗跳、天怒人怨。 當曹操、孫堅、呂布等輩磨刀霍霍時,袁術卻猶不自知,依然沉浸在榮登九五的迷醉當中,每日不理朝政,只與後宮妃嬪飲宴淫樂,又有金尚、閣象、袁胤等阿諛奉承之輩環伺左右,每日只說些風花雪月之事。 張勳、雷薄、陳蘭等統兵大將反而與袁術漸漸疏遠起來。 轉眼間,時間就到了三月月底,曹操、呂布兩路大軍經過精心準備,向袁術發起了突然襲擊,成軍(袁術軍)倉促應戰,接連失利,曹操、呂布兩路大軍一路摧城拔寨、勢如破竹,很快就攻進了淮南。 消息傳到壽春,袁術這才慌了手腳,急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議對策。 金碧輝煌地金彎殿上,袁術身披龍袍高據御案之後,問道:「諸位愛卿,今逆賊曹操、呂布統兵十萬來攻,成國該如何禦敵呀?」 大將軍張勳正欲出列時,早見太尉金尚已經出列跪於丹墀之上,朗聲道:「啟奏陛下,臣有應對之策。」 袁術欣然道:「愛卿請講。」 金尚恭聲道:「逆賊曹操狡詐多智,呂布悍勇異常,非衛江東猛虎孫堅不足以抵擋,臣以為陛下當從速下詔,令孫堅統江東之眾前來壽春拒敵!」 「文台?」袁術欣然道,「朕有文台,又何懼逆賊曹操、呂布,來人~~~」 「報~~」袁術「草詔」兩字尚未及說出口,殿外忽然響起淒厲的號子聲,旋即有金吾衛匆匆奔上大殿,跪地疾聲道,「陛下,江東急報!」 「嗯,江東?」袁術臉色一變,急道,「講!」 金吾衛喘息兩聲,疾聲道:「吳郡太守孫堅起兵反叛,叛軍已經接連攻取蕪湖、句容、故鄣數縣,長江水面已經被叛軍徹底封鎖,丹陽告急!丹陽太守劉繇請求朝廷速譴援軍,遲則大事休矣。」 「啊?」袁術大吃一驚,頹然跌坐回龍椅,慘然道,「孫堅起兵反叛?」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7章 哭什麼?本將軍還沒死呢!← 「主公,大事不妙啊。」金尚慌聲道,「不如遷都廬江,以規避兵鋒?」 「對對對,可遷都廬江。」閣象附和道,「曹操、呂布、孫堅等攻下壽春,盡得城中錢糧之後自然退去,待三路聯軍退去,主公再返回壽春不遲,如此,主公只不過是損失了一些錢糧而已。」 「陛下!」大將張勳急出班奏道,「千萬不要遷都啊。」 「倘不遷都,又該如何抵擋三路敵軍的進犯?」 袁術也不願意遷都,畢竟壽春的皇家御苑才剛剛開始動工,此時遷都豈不就是前功盡棄了?可如果不遷都,袁術又擔心自己會被曹操、呂布、孫堅三路敵軍困死在壽春城內,到時候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張勳道:「孫堅雖反,卻不足以動搖我軍根本!壽春城內仍有精兵十萬,淮南、廬江兩郡倉廩積存之錢糧足以供給十萬大軍兩年征戰所需!就算得不到江東四郡和南陽郡的支持,也足以擊退曹操、呂布、孫堅三路來犯之敵。」 「張勳將軍所言極是!」大將雷薄附和道,「三路聯軍看勢來勢洶洶,其實不足為懼。」 陳蘭道:「曹操雖據有兗、豫二州,可在討馬之戰中損失慘重,而且兗、豫二州地處中原,久受戰亂,百姓貧苦,錢糧匱乏,其軍隊最多也就三、五萬人,還要留下相當的兵力防備馬屠夫。最多只能派出兩萬兵馬進犯壽春。」 雷薄道:「呂布就更加不值一提了,下沛國國小兵弱,能派出五千兵馬就已經是極限了。」 陳蘭道:「逆賊孫堅也在討馬之戰中損失慘重,麾下程普(昨天筆誤,已經修改)、韓當、朱桓、陳武、董襲、凌操等大將皆死於馬超之手。回到吳郡之後雖然重新募集了兩萬軍隊,卻與曹軍一樣。都是訓練不足地新兵,不足為懼。」 張勳最後道:「也就是說。曹操軍、呂布軍、孫堅軍三路叛軍加在一起也不過三、四萬人,論兵力還不及我成軍一半。而且我成軍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而三路敵軍卻是訓練不足的新兵。勝敗不問可知。」 「張勳,雷薄、陳蘭!爾等一介武夫,焉知軍事?兵者。詭道也。就算成軍佔據兵力優勢。又豈能輕言必勝?此戰若敗,成國精銳盡失,陛下又該憑什麼去一統天下?」金尚說此一頓。向袁術道,「陛下,臣以為當務之急便是保存實力。三路叛軍分路來襲。其心必異,若能讓出壽春。必可不戰而退其兵。」 袁術猶豫再三,還是捨不得壽春城內的皇家御苑,遂拔劍斬下御案一角。環顧眾臣,厲聲大喝道:「朕誓與壽春百姓共存亡,絕不輕言放棄!再有言遷都者,與此案同!」 袁術說此一頓。大聲道,「張勳聽令!」 「臣在。」 「率軍三萬。出下蔡。兵進汝南。迎擊曹操!」 「臣遵旨。」 「雷薄。」 「臣在。」 「率軍兩萬。屯兵歷陽,迎擊孫堅。」 「微臣遵旨。」 「陳蘭。」 「臣在。」 「領軍兩萬,據陰陵、東城,迎擊呂布!」 「微臣遵旨。」 「劉勳。」 「臣在。」 「率軍一萬,為三路接應使。負責接應三路軍馬,不得有誤。」 「微臣遵旨。」 「閣蕤。」 「臣在。」 「為輕車將軍。調拔糧銖軍侶,隨時接濟三路大軍。」 「臣遵旨。」 袁術深深地吸了口氣,環顧眾臣銼然說道:「希望諸位愛卿能夠拋下個人恩怨。一切以國事為重,齊心協力、共退敵軍!待三軍凱旋,朕將親率壽春百姓迎出城外。替三軍將士接風洗塵!」 汝南。 曹操親率兩萬大軍剛過穎水,便有探馬回報,袁術大將張勳領兵三萬已經進駐汝陰。曹操聞訊臉色大變,急令大軍就地紮營。又召集郭嘉、荀攸、程昱等心腹謀士及關羽、曹仁、曹洪、曹純等大將商議對策。 中軍大帳。 曹操狹長的小眼睛裡掠過一絲陰蟄地冷色,環顧眾人道:「諸位,細作回報,成軍已經兵分三路。分別迎擊我軍、呂布軍及孫堅軍!北上汝南這支成軍的主將是袁術手下地頭號大將張勳,手下有三萬揚州精兵,實力不容小覷啊。」 郭嘉洒然道:「袁術如果以十萬大軍困守壽春,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我軍說不得也只能做好長期圍城的打算了,可如果袁術出動出擊地話,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呵呵,還沒想到袁術竟敢主動出擊,不過這樣一來,討袁之戰便能提前結束了。」 荀攸微笑道:「張勳雖然稱得上是一員沙場宿將,只可惜尚正不善奇,破之不難!雷薄、陳蘭更是平庸之輩,呂布、孫堅兩軍雖然在兵力上處於劣勢,卻有陳宮、徐庶詭謀之助,獲勝應當不在話下。」 曹操欣然道:「公達可是已經有了破敵良策?」 荀攸道:「眼下冬季剛過、雨季未至,正是天於物燥之時,山林野草極易起火燃燒,若施以火攻之策,必然會被劉勳識破,我軍若反其道而行之,施以水淹之計,則劉勳必然不察而中計就戳!」 「水淹之計?」曹操神色一動,沉聲道,「穎水?」 關羽霍然睜開狹長的丹鳳眼,沉聲問道:「若以水淹之計破敵,勢必需要挑選有利地形,又該如何引誘成軍入伏呢?」 「此事倒也不難。」程昱接著說道,「斷魂谷外有一處窪地。地勢較穎水要低,而且距離穎水也近,只需挖開一處缺口,便可以引穎水之水淹滅窪地!至於引誘成軍入伏,我軍可連敗十陣。將成軍誘往斷魂谷。」 「連敗十陣誘敵?」關羽不以為然道,「程昱先生想得過於簡單了吧?張勳自黃巾之亂便已經追隨袁術麾下了。這十數年來東征西討,可謂沙場宿將了!我軍若詐敗一次兩次。張勳也許不會起疑,可詐敗十次。則張勳肯定起疑。」 「呵呵。」郭嘉洒然笑道,「關羽將軍有所不知呀。仲德說連敗十陣誘敵。正是為了要讓張勳心中起疑。張勳如若不起疑心,成軍倒是難以中計入伏。可張勳如果起了疑心,卻十之八九要中計了。」 說罷。郭嘉與荀攸相視一笑。兩人臉上同時流露出惺惺相惜之色。 關羽卻是聽得滿頭霧水,不解道:「就是為了要讓張勳起疑心?這卻是何道理?」 荀攸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關羽將軍。在下問你,如果換了你是張勳。遇見我軍連敗十陣,又做何感想?」 關羽不假思索地答道:「此必然是誘敵之計,前方恐有埋伏!」 「甚好!」荀攸欣然點頭,手指地圖向關羽道。「將軍請看,從汝陰至平輿,有幾處地形適合埋設伏兵呢?」 關羽略一觀察,答道:「兩處,燕尾坡及斷魂谷,不過燕尾坡地勢過於險峻,大軍難以展開。其實不利於設伏。」 荀攸道:「那便只剩下斷魂谷一處了。」 程昱接著說道:「如果將軍便是張勳,洞悉了我軍意圖之何。會如何應對呢?」 關羽道:「將計就計火燒斷魂谷,將伏兵燒為灰燼!」 「這便是了。」郭嘉道,「張勳若要火燒斷魂谷,這火勢一旦燒起來可十分難以控制,最後難免把成軍也困入其中。為了免於火厄,張勳只能將軍隊帶到谷口地低窪地,並先行清除窪地上地蒿草。」 荀攸、程昱、郭嘉三人三言兩語一番解說,便將一個完整的作戰計劃勾勒得淋漓盡致,關羽聽了悚然一驚,失聲道:「原來如此!此計環環相扣、步步關聯,可謂精妙,且計中有計。防不勝防,張勳再能只怕也難逃此劫了。」 河套,平西將軍府。 沮授、賈詡、方悅、管寧四人魚貫步入大廳,向馬躍抱拳作揖道:「參見主公。」 「你們都來了?」馬躍從案後起身。肅手道,「都入席(座)吧。」 待馬躍先坐下,賈詡四人才相繼落座。 馬躍回頭向肅立身後地典韋道:「典韋,去將公子征帶來大廳。」 「末將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領命去了,賈詡四人不知道馬屠夫葫蘆裡埋地什麼藥,都不敢作聲,不到片刻功夫,典韋便帶著馬征進了大廳,馬征先向馬躍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嘴裡唱道:「孩兒叩見父親大人。」 「嗯。」馬躍點了點頭,肅手道:「####」 馬征起身,又向管寧長長一揖,恭聲道:「參見先生。」 管寧捋鬚微笑道:「免禮免禮。」 馬征又向沮授、方悅、賈詡見禮,三人慌忙回禮,馬征這才走到馬躍案前,雙手攏於腹前端端正正地站好,見馬征這副模樣,馬躍眸子裡忍不住又掠過一絲陰霾,回頭冷冷地掃了管寧一眼,管寧卻是言笑厴厴,狀甚得意。 馬躍清咳一聲,說道:「本將軍今日特意將你們請來,實有一事相求。」 賈詡四人急起身抱拳道:「主公請說。」 馬躍掠了馬征一眼,說道:「征兒乃是本將軍長子,將來是肯定要繼承本將軍基業地,身為主君,理應博採各家之長而不應局限於一家之言,儒家學說博大精深,當然得學,然法家學說也有其不可替代地優勢,亦不可不學,還有兵家、技擊之術,身為主君,也理當涉獵一二,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沮授、賈詡相顧恍然,心忖主公這是在替公子征找老師了。 管寧卻是老臉一黑,馬躍這般做法難免有違當初地約定,更有削弱儒家學說在馬躍治下影響力地嫌疑!道理很簡單。馬征身為未來地主君。其個人地好惡傾向,將直接決定治下各派學說的影響力。 如果馬征只有管寧一位老師,那麼儒家學說將毫無疑問地成為主導思想。可如果馬躍給馬征同時安排了法家、兵家和技擊老師。那麼將來究竟是哪種學說成為主導思想可就難說了!如果馬征好法度,法家就會成為主流;如果馬征好兵法。兵家就會成為主流;如果馬征好技擊,那麼馬征長大之後就會變得像馬屠夫一樣窮兵黷武! 想到這裡,管寧再按捺不住。起身說道:「主公此言差矣。」 「哦?」馬躍強忍心中不快,沉聲問道,「幼安何出此言?」 管寧道:「制訂刑法、維護法度,有各郡各縣地太守、縣令。研讀兵法、出謀劃策乃是謀士地份內之事。至於精擅技擊、上陣殺敵卻是將軍地本份,唯儒學方為治世之學。公子征身為主君不可不學。」 馬躍默然,他雖然很想反駁管寧。可這些話實在不應該由他來說。 管寧見馬躍不語。還以為被自己說服,便接著說道:「公子征身為主君。身繫治下領地百姓之安危。又豈能事事親力親為?寧以為,公子征不必旁涉法家、兵家及技擊之術。只需要精研儒學便可。」 管寧說罷,沮授再按捺不住,起身辯駁道:「幼安說主君身繫治下領地百姓之安危,不可事事親力親為。在下深以為然,可幼安說唯儒學方為治世之學,公子征身為主君不可不學,在下卻不敢苟同。」 見沮授起身反駁,馬躍忍不住輕輕舒了口氣,只要有人和管寧抬槓,他這個主君就能居中調停。最終成功實現自己地目地,同時又讓管寧無話可說。這種時候。馬躍格外地懷念八百流寇時期無拘無束地逍遙。 那時候,雖然兵不過八百,將不過三員,可馬屠夫想於什麼就於什麼,沒有任何人能於涉他地行動。可是現在,領地是擴張了,治下的百姓、軍隊也龐雜了,可自己地轉圓餘地卻反而變小了,有時候甚至處處受人掣肘,實在是苦不堪言。 這,其實就是馭下之術。 馬屠夫雖然不喜歡,卻必須學會這門學問。 見沮授反駁。管寧反擊道:「不知則注有何高見,在下洗耳恭聽。」 沮授道:「昔先秦以商秧變法,以法治國,積六世之餘威而一統關東六國。最終造就了強大秦帝國,足見法度勢術可以強國,何來唯儒學方可治世之說?前漢武帝雖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其實治理國家還是沿用了法家地法度,這終歸是事實吧?」 管寧道:「秦帝國固然強大,卻不過二世而亡,武帝獨尊儒術漢室卻延續了四百餘年,這已經說明一切問題了!則注說武帝時仍然沿用法度治國,這的確是事實,可在下也沒有反對主公治下地臣子去學習法度啊,在下不是說了麼,學習法度只不過是郡守縣令們的職責,又何需主君親力親為呢?」 沮授道:「既然要以法治國,身為主君略有涉獵終歸沒有壞處吧?」 「主君精力有限,又豈能事事涉獵?」管寧反唇相饑道,「照則注的理論,治下百姓有漁、樵、耕、商之分,主君是否也要學習打漁、砍柴、耕作、經商之術呢?縣吏亭長需裁判鄉里糾紛,主君是否也要學習裁判之術呢?」 沮授怒道:「管寧,你這叫強詞奪理。」 管寧回擊道:「在下只是就事論事。」 「行了,都別爭了。」馬躍不時失機地插了一句,制止兩人地爭吵,說道,「儒學、法學之爭延續已經數百年了,究竟熟優熟劣也很難給出確切的評判,本將軍的意思是將征兒地學習時間一分為四,每月三十天,以十五天學習儒學,五天學習法學,五天學習兵學,五天學習技擊。十年之後征兒長成,由本將軍及四位老師每人出一道考題,看征兒在解決實際問題時沿用哪家學說最多,沿用最多地學說便是治世之學,諸位以為如何?」 沮授、賈詡及方悅齊聲道:「主公明鑒。」 唯獨管寧默然不語。馬躍不由冷然道:「幼安該不會是對儒學缺乏信心吧?」 「當然不是。」管寧大聲道,「好,那就依主公所言,十年之後再定優劣。」 馬躍嘴角霎時綻起一絲狡猾地笑意,所謂的十年之後出題考核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馬躍的真正目的卻是讓馬征在成長過程中能夠博采眾家之長。尤其是兵學和技擊,馬屠夫尤為看重,不能將馬征訓練成嗷嗷叫的小狼崽,馬屠夫始終食不知味、睡不安寢。 「現在距離月末還有五日,正好從技擊之術學起。」馬躍說罷將目光投向方悅,朗聲道,「元賞(方悅表字),公子征可就交給你了。」 方悅大聲道:「請主公放心。末將一定盡力。」 汝南。 官道兩側,成軍正漫山遍野地掩殺過來,曹軍兵敗如山倒,正向著平輿(汝南郡治)倉惶逃竄,官道一側的小山上,張勳在數十員成軍將領地簇擁下按劍肅立,成軍連戰連捷,張勳心中難免有幾分得意。 「將軍!」有成軍偏將提醒道,「曹軍雖敗,情形卻十分可疑呀。」 「哦?」張勳問道。「有何可疑之處?」 偏將道:「曹軍雖是新兵,然以曹操用兵之能,似乎不應該這般不堪一擊才是,末將以為其中必然有詐。」 「呵呵。」張勳微笑道,「不錯,曹操這分明是誘敵之計!」 「誘敵之計?」偏將臉色一變。急道,「如此,將軍可速令大軍停止追擊。」 「不必多此一舉!」張勳冷然道,「曹操詐敗誘敵,必是想以伏兵之計擊破我軍,我軍正好可以將計就計、擊破曹軍,然後揮師向東,協同雷薄將軍消滅呂布軍。如此一來,壽春北面威脅盡去,只餘南面孫堅,便不足為患了。」 「將計就計?」偏將凜然道。「####」 張勳大手一揮,朗聲道:「拿地圖來。」 早有親兵拿來地圖,於地上攤平,張勳以馬鞭虛指地圖,向身邊的成軍將領們說道:「諸位將軍請看,這條大路是從汝陰通往平輿的必經之路,沿途多有山川河谷、地勢複雜多變,卻只有兩處地段利於埋伏。」 有副將沉聲道:「燕尾坡、斷魂谷!?」 「對,就是燕尾坡和斷魂谷!」張勳沉聲道,「不過燕尾坡地勢過於險峻陡峭,附近很難埋伏大軍,因此,本將軍科定曹軍會在斷魂谷設伏!可傳令前軍,入谷一半即停止前進,擺出進退維谷之假象以迷惑曹軍,同時左、右兩軍迅速繞行斷魂谷兩側後山,放火燒山!見山後火起,林中曹軍必亂,前軍可趁機原路退回!」 諸將失聲道:「將軍要放火燒山?」 「對,放火燒山!」張勳嘴角掠過一絲猙獰的笑容,狠聲道,「斷魂谷一帶山深林密,眼下又正是天干物燥之時,火勢若起勢必難以撲滅,曹軍若在斷魂谷設伏,本將軍就一把火將其燒為灰燼。」 有將領擔憂地問道:「若放火燒山豈不是連我軍都將會被大火圍在圈內?常言道水火無情,曹軍固然灰飛煙滅,我軍又該如何躲過火厄?」 張勳微微一笑,手指地圖說道:「諸位將軍請看,這裡有一處窪地地勢稍低,雖然蒿草叢生,可大火要想燒進窪地卻需要一段時間,只要我軍能在大火燒到之前清光窪地上地蒿草,便可以躲過火厄。」 諸將歎服道:「將軍英明,曹軍必敗無疑耳。」 河套。 方悅帶著數十騎親隨護送馬征來到了美稷城東八十里的大草原上,遵照馬躍的分派,方悅開始履行起師傅的職責來,教習馬征地第一堂課就是殺生練膽!所謂殺生當然不是讓馬征真的去殺人,只是殺些草原上的小動物。 「公子。」方悅將小弓遞給馬征,手指前方草原說道,「看到前面草叢中那隻羊了嗎?」 馬征道:「####」 方悅道:「好,現在你把它殺了。」 「為什麼要殺了它?」馬征不解道,「天生萬物乃有靈,羊和人一樣都是生靈,人類不應該隨便殺生。」 「嗯?」方悅目光一冷。沉聲道,「如果它是你地敵人呢?你不殺死它,就只能等著被它所殺死,你是願意自己死呢,還是願意它死你活?」 「這一一」 馬征聞言一窒。 方悅以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道:「####」 馬征吸了口氣,顫抖著雙手舉起了小弓。方悅遂將一枝小箭塞進了馬征手裡,不斷地逃亡,經過一番短暫而又激烈的廝殺,二十餘騎鮮卑亦隨即了十騎,馬征被宇文霸生擒,方虎殺出一條血路去找方悅報信。 宇文霸本想一刀結果了馬征,但馬征頸上地長命鎖救了他一條小命! 因為這個宇文霸精通漢文,長命鎖敕字底端的註腳「平西將軍馬」讓宇文霸如獲至寶,立刻放棄了殺死馬征的打算,對大漢有著相當瞭解的宇文霸當然知道平西將軍馬就是那個令千千萬萬鮮卑人生欲啖其肉的馬屠夫! 這個小孩頸上戴著馬屠夫送的長命鎖,顯然與馬屠夫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認識到這一點之後,宇文霸當真是欣喜若狂。 「小王爺。」宇文霸正想著心事時,忽有親隨策馬追了上來,急道,「後面有人追上來了!」 「嗯?」 宇文霸心頭一沉,霍然回頭,果見三十餘騎已經疾如旋風般追了上來,而且這隊騎兵來得極快,不及片刻功夫便迫近到了百步之內,當先一員大將,手持丈八鐵槍,更是已追到五十步之內! 河套草原。 馬躍、典韋正率領八百輕騎風捲殘雲般向北疾馳,快馬回報,就在前方三十里外的河灘,方悅已經將逃跑的十數騎鮮卑奴隸截住,馬征就在鮮卑奴隸手中,至少到目前為止還安然無恙,這一刻,馬躍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三十里外的河灘去。 終於,河灘遙遙在望。 方悅地三十餘騎挽弓搭箭、呈扇形散開,將十數騎鮮卑奴隸圍在了中央,鮮卑奴隸刀劍並舉,雙方劍拔弩張,激戰一觸即發,年僅九歲的馬征就被橫置在一騎鮮卑奴隸的馬鞍前,看到馬征安然無恙,馬躍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策馬來到宇文霸面前時。馬躍臉上早已經恢復了屠夫一貫地冷峻之色,冷冰冰的眸子裡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看著宇文霸和十數騎鮮卑奴隸就像看著十數具死屍,那目光陰冷得讓人窒息。 「你好大地膽子,竟敢劫持本將軍的兒子!」馬躍目光如刀,冷冷地瞪著宇文霸。以半生不熟的鮮卑語喝道,「如果現在放了孩子,本將軍還可網開一面給你一個痛快!要不然~~哼哼,本將軍會讓你死得很慘,本將軍地手段相信你們鮮卑人不會陌生。」 宇文霸身後的十數騎鮮卑奴隸已經開始輕輕地顫抖起來,看著馬躍的目光裡也充滿了莫名的恐懼!馬屠夫對付鮮卑人的手段可謂花樣百出,點天燈、剝人皮塞乾草、熬人油點燈這都算是好地,最慘的是人於。將鮮卑人的雙手雙腳斬去,然後裝進罐子裡慢慢等死。 鮮卑人不怕死,卻怕極了這些殘忍地殺人花樣。 「你別嚇唬小王!」宇文霸也難免心驚,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兒子還在小王手裡,你敢怎麼樣?」 「小王?看來你是鮮卑部落地貴族了!」馬躍冷然道,「哼哼,不錯,你手中的小孩的確是本將軍的親生兒子,而且還是長子!不過。本將軍同樣可以告訴你,那只是本將軍諸多兒子中的一個,如果你想以他的性命來要挾本將軍,那可就打錯算盤了!」 宇文霸獰笑道:「用小王一命換你兒子一命,值!」 「那你現在就可以殺了他!」馬躍冷然道,「不過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殺了本將軍的兒子,你就會失去自我了斷的機會,看見後面那烏桓人了嗎?他可是萬里挑一的神箭手,他會在最短地時間內射穿你的肩胛,讓你無法再舉劍自刎!或者自殺,或者落到本將軍手裡,你只能選擇其一,再無第三種可能!」 「嘎吱嘎吱~~」 刺耳的弓弦崩緊聲中。句突手中的鐵胎弓緩緩張滿。 宇文霸的一顆心懸了起來,色厲內茬地喝道:「你真不想要你兒子的小命了?」 「當然想要!」馬躍冷然道,「不過本將軍更在乎自己地名聲!你聽說過馬屠夫是會受人要挾的嗎?兒子死了,本將軍可以再生。這名聲要是毀了,本將軍還憑什麼鎮懾三軍?憑什麼讓世人談屠夫而色變?」 宇文霸心中慘然,精通漢文的他自然知道漢人重名節而輕生死,為了保全名節而捨棄自己性命的事例比比皆是,更不要說是自己的兒子了!看來今天就算有馬屠夫的兒子當人質,也難以活著突出重圍了。 「呼嚕嚕~~」 藉著宇文霸心神不定之際,馬躍策馬悄然靠近,此時距離宇文霸已經只有十步之遙了,就在這時候,馬征突然張嘴狠狠咬在宇文霸的手腕上,宇文霸慘叫一聲本能地一揮手,將馬征重重地甩了出去。 「咻!」 就在馬征被甩出去的同時,寒光一閃,宇文霸地胸膛已經被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射穿,宇文霸的兩眼猛地凸出,手指摔落在地的馬征,艱難地向身後十數騎鮮卑親隨道:「殺~~殺了~~他~~~呃~~」 「噗!」 宇文霸從馬背上頹然摔落,身後十數騎鮮卑親隨如夢方醒,紛紛挽弓搭箭向馬征射來,馬躍急打馬向前,看看還是來不及便狼嚎一聲,揉身往前一撲生生躍過最後地三丈距離,堪堪撲在馬征身上,然後雙臂張開就像老鷹護小雞一樣將馬征死死護在身下。 「噗噗噗~~」 十數支狼牙箭掠空而至,馬屠夫背上立時中了七箭,被他護在身下的馬征卻是安然無恙,不過那十數騎鮮卑親隨的使命也到此為止了,沒等他們射出第二枝箭,便已經被數百西涼輕騎亂箭射死。 「主公!」 方悅、句突、典韋諸將發一聲喊,滾鞍下馬、連滾帶爬搶到馬躍跟前嚎啕大哭起來,不想馬躍突然翻身坐了起來,喝罵道:「哭什麼?本將軍還沒死呢!」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8章 從背後給曹操來一下狠的← 共韋喜道:「主公,你沒事。」 馬躍嘿嘿一笑,將背上的七八枝狼牙箭撥落下來,喟然道:「多虧了玉娘編織的金絲軟甲,要不然這次本將軍就算不死那也夠嗆。」 這時候,身邊的馬征卻忽然嚶嚶綴泣起來。 聽到馬征的哭聲,馬躍心頭火起,又是一巴掌扇在馬征臉上,罵道:「哭什麼哭,多大點事就哭天抹淚的,像個娘們!」 馬征止住哭聲,向馬躍道:「父親,都怪孩兒沒用。」 馬躍心頭一軟,語氣轉為柔和,摸著馬征的小腦袋道:「兒子,現在你明白父親為什麼要殺人了嗎?這些鮮卑人,與我們漢人是死仇,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反過來殺了你!今天是你命大,因為你是平西將軍的兒子,可許多漢人小孩被鮮卑人搶走之後,卻不可能有這麼多軍隊去追,去救,他們該怎麼辦?」 馬征默然不語,烏眼的大眼睛裡卻流露出了一絲仇恨。 馬躍目光轉冷,沉聲道:「他們只能被鮮卑人殘忍地殺掉,一個也沒別想活!」 「明白了,父親!」馬征點點頭,握緊了小拳頭,恨聲道,「父親,從今天開始,孩兒定要熟讀兵書,勤練武藝,將來長大了也像父親一樣當個領軍打仗的將軍,把那些卑鄙無恥的鮮卑人全都殺光。」 「嗯。」 馬躍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其實馬躍很想跟馬征說。你要當地不僅僅只是領軍打仗的將軍,更是當指揮將軍的統帥,統治天下萬民的皇帝,可遺憾的是,馬躍自己現在也只是個平西將軍,對於馭下之術。他自己也只是在摸索階段,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教給馬征的。 好在馬征還只有九歲,馬躍有地是時間來慢慢教導這個長子。 就這會功夫,賈詡、管寧、沮授這三位先生也騎著快馬,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畢竟這三位都是馬征的老師,馬征被擄那可不是小事啊,待看到馬躍、馬征父子皆安然無恙。賈詡三人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一塊巨石總算是落了地。 這段時間,馬屠夫注定沒個消停。 馬征剛剛被搶回來,賈詡又帶來了另外一個惱火的消息。 賈詡把馬躍偷偷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主公,公子戰把公子雙(王雙,王淵兒子,因為王淵戰死,馬躍收養了王雙,並賜姓馬)打傷了。聽大夫人說還傷得不輕,肋骨被踢折了三根,內腑也受了傷,都吐血了。」 「胡扯。」馬躍臉色一變,回過意來又壓低聲音道,「雙兒都已經十二歲了。可戰兒才不過六歲,一個六歲大的小娃娃也能打得過十二歲的半大小孩?」 「主公你不知道。」賈詡低聲道,「公子戰天生神力啊,小小年紀就能舉起百來斤重。」 「這小狼崽子!」馬躍以手扶額,向賈詡道,「回頭看看雙兒的傷勢再說。」 「主公。」 賈詡忽然低聲喚了一聲。 馬躍回頭道:「文和有何話說?」 賈詡嘴唇嚅動了兩下,搖頭道:「沒了,詡沒什麼話說。」 馬躍目光一凝。低聲道:「文和,你不說本將軍也知道,戰兒天生神力,將來勢必會成為驍勇善戰的大將。如此一來,戰兒在軍中的聲望將會超越征兒,有了軍隊地主持戰兒就會威脅到征兒的地位,是這樣嗎?」 賈詡拱手道:「主公明鑒。」 「這的確是個問題啊。」馬躍負手來回踱了幾步,黯然道,「看來只能出此下策了。」 賈詡道:「何策?」 「戰兒畢竟是乃真爾朵所出,有胡人血統啊。」馬躍輕歎一聲,說道,「從今天起,只准教授戰兒武藝,不准教他學問,尤其不准教他兵書陣法!這樣一來,就算戰兒將來再驍勇善戰,也不過是一員衝鋒陷陣的猛將,永遠成不了運籌帷幄的統兵大將,就不足以對征兒的地位構成威脅了。」 賈詡聽出了馬躍話中的落寞之意,卻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唉~~」馬躍長長地歎息一聲,說道,「自古無情帝王家啊!」 馬躍漸行漸遠,恰紅日西沉,將馬躍的影子在草地上拉得老長,一陣寒風吹過,蕩起馬躍身後血紅色的披風,這身影看起來竟是如此的孤寂。賈詡喉頭一陣抽動,很想上前安慰幾句,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自己地主公。 汝南,斷魂谷。 張勳率領一萬精兵擁擠在谷外的窪地裡,放眼望去,四周火光沖天,飛舞的煙塵遮蔽了長空,斷魂谷和四周的崇山峻嶺已經完全被熊熊燃燒的大火所籠罩,劈叭燃燒的烈火中,不時有飛禽走獸從林中驚起,然而,還來不及逃走便被火焰烤焦。 如此猛烈地火勢足以鐳金爍鐵,更不要說是人畜走獸了。 「哈哈哈~~」張勳按劍肅立、仰天長笑,「曹軍不是詐敗誘敵想伏擊本將軍的大軍嗎?他們一定想不到,本將軍竟然會將計就計,一把火將其燒為灰燼,哈哈哈~~本將軍真想看看,曹阿瞞現在該是什麼樣的表情?」 恍惚間,張勳似乎看到了成千上萬的曹軍將士在烈火中哀嚎、掙扎,然後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中灰飛煙滅。 「轟隆隆~~」 烈火燃燒的劈叭聲中,張勳忽然聽到了一絲異樣的聲音,同時腳下的地面也忽然間顫抖了一下。 「什麼聲音?」張勳駭然問道,「地面好像也在晃動。」 「天哪,地面真地在動!」有成軍將領驚恐地回應。「該不會是地裂了吧?」 「地裂?」 張勳聞言大吃一驚,眼下四周儘是漫天大火就算想逃也是無路可逃啊,如果真是地裂,那他和麾下地一萬精兵可就要被垮塌的大山活活掩埋在地下了! 「不~~」忽有親兵手指北側淒厲地尖叫起來,「不是地裂,是水。是洪水!」 「####」 張勳及數十成軍將領霍然轉身,果見一波巨大的洪峰正從北側地山谷裡奔湧而來,那高高揚起的巨大浪頭上,夾雜著無數折斷的樹枝和巨石,巨浪所過處,烈火熄滅、樹枝折斷、森林夷盡、泥石垮塌,聲勢極是駭人。 「不好。發洪水了,快跑!」 張勳發一聲嘁,轉身便跑,可跑了不到兩步便又無奈地收住了腳步,原因無他,因為除了洪水滾滾而來地方向,其餘所有方向都已經被滔天的大火把覆蓋,要想躲過洪水,就得衝破那熊熊燃燒的烈火。 這一刻,張勳終於知道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痛苦!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麾下的成軍將士倉惶逃進了烈火堆。然後被無情的烈火燒成煙灰,剩下不敢衝進火堆的,則被洶湧而來的洪水徹底淹滅。 倏忽之間,一記巨浪洶湧而來,將張勳重重地砸翻在地。 十里開外,一處高山上。 曹操目睹腳下奔湧而過地滔滔洪水。向郭嘉道:「唉,這穎水一旦決堤,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又要遭受池魚之殃了。」 郭嘉勸道:「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如果讓成軍佔領了汝南,讓殘暴的袁術來治理汝南,只怕汝南百姓的處境還要淒慘,真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兩相權衡取其輕便是這個道理了。主公大可不必自責。」 曹操點了點頭,幽幽說道:「這一仗,需盡快結束啊。」 一邊的荀攸道:「主公放心吧,張勳的一萬精兵此時只怕已經成了水中魚蝦了。留在汝陰大營的兩萬軍隊在失去了張勳的指揮之後,已經不足為慮,曹仁、曹洪、曹純、關羽、藏霸、於禁六位將軍已經各率大軍分進合擊,獲勝當在意料之中。」 江東。 黃蓋攻下故鄣之後,依照徐庶之計令軍車白天出城,晚上進城,連續十天皆是如此,丹陽奸細緊急回報宛陵(丹陽郡治),說孫堅在故鄣城至少已經集結了至少五萬吳軍!丹陽太守劉繇信以為真,急從各縣抽調軍卒前往宛陵匯聚,又令大將太史慈領軍三千過冷水紮下營寨,以拒吳軍兵鋒。 太史慈與丹陽太守劉繇是同鄉,兩人自幼相善。半年前太史慈老母病故,青州刺史孔融恰好又卸任入朝,太史慈便帶了數十名親信前來丹陽郡投奔劉繇,劉繇見到太史慈後真是喜出望外,當即以之為丹陽都尉,倚之為左臂右膀。 但是,劉繇很快就知道自己中計了! 當丹陽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故鄣的黃蓋身上時,孫策、孫靜、潘璋趁虛襲取了句容、秣陵、石城三縣,周泰、蔣欽的吳郡水軍也襲取了蕪湖港,等孫繇反應過來時,丹陽郡地北部諸縣早已經落入吳軍之手,蕪湖港的丹陽水軍也被吳郡水軍一舉擊消滅,長江水道的下游段被吳郡水軍完全控制。 劉繇忙以八百里加急向壽春報信,又令太史慈率兵北上溧陽,以為宛陵屏障。 吳軍在攻取丹陽北部諸縣及蕪湖港之後,孫堅遂令孫靜守石城,潘璋守句容,兩軍互為犄角之勢,以抵禦丹陽軍可能的反擊,又令周泰、蔣欽率三千水軍游戈長江江面,隨時接應孫靜、潘璋兩軍。 安排停當,孫堅親率八千吳郡精兵北上淮南,以瞞天過海之計騙過了陳蘭,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之內,吳軍連戰連捷,連下十城,兵鋒直指淮南重鎮合肥,合肥是壽春南面屏障,一旦失守,壽春就會整個暴露在吳軍的兵鋒之下! 而此時,陳蘭尚且以為孫堅地主力還在江東,轉戰淮南的不過是月、股吳軍,正屯兵歷陽,籌集船隻準備渡江進攻吳郡,就在這個時候,合淝告急的消息傳來,陳蘭聞訊才知道中了吳軍地詭計。急率大軍回援合淝。 【幾章的公孫瓚,這幾章的袁術,還有後面一些關東諸侯之間的混戰,因為涼州軍並沒有大規模參戰的緣故,不是本書地描寫重點,所以會略寫。既然是略寫。一些交待、計謀地描寫就不會那麼詳細、完備,時間過渡也會很快,如果有關東諸侯在一章之內被滅掉,千萬不要說劍客把他寫得太垃圾,劍客倒是每個諸侯的滅亡都寫上百八十章,可問題是你們願意不願意?】 合淝,周尚官邸。 周尚原本是廬江太守,不過袁術稱帝之後。廬江郡改成了淮南尹,周尚便沒有資格再擔任廬江太守了,便被袁術打發到軍事重鎮合淝來當太守。 偏廳。 孫堅抱拳道:「####」 周尚回禮道:「####」 兩人相視一笑,分賓主落座,孫策、周瑜又分別上前以晚輩之禮見過周尚和孫堅,周尚雖然沒和孫堅見過面,可因為周瑜的關係,對孫家地印象一向很好,與孫策的母舅吳景也算是知交,便問孫堅道:「不知吳景大人近來可好?」 孫堅道:「甚好。多謝周大人掛念。」 不等孫堅開口,周尚主動說道:「袁術倒行逆施,妄圖篡漢稱帝,可謂罪大惡極,下官有意獻合淝於帳前,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孫堅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叔父,孫將軍。」一邊的周瑜長身而起,朗聲道,「獻城之事大可不必如此著心。何不等陳蘭兩萬大軍到來之後再作道理?」 孫策最是瞭解周瑜,急道:「公謹是不是已經有了破敵良策?」 周瑜微微一笑,說出一番話來。孫堅、周尚、孫策聽了頓時擊節叫好。 漢獻帝建安七年(194年)四月,江淮大地剛剛進入一年一度的梅雨季節,噩耗就接二連三地傳回了壽春。 先是張勳大敗,三萬大軍被曹軍打得潰不成軍,最後只剩八千殘兵狼狽逃回壽春,接著又是陳蘭在合淝中了孫堅、周尚的裡應外合之計,兩萬大軍被八千吳郡精兵堵在合淝城裡殺了個全軍覆滅。 繼張勳、陳蘭之後,雷薄也中了陳宮之計。連戰連敗,東城、陰陵相繼淪陷,不得已雷薄只得率領一萬殘兵退回壽春,袁術大怒之下。將雷薄推出「午門」斬首示眾。就這樣,前後不到三個月地時間,袁術派出的三路大軍便全線潰敗,七萬精銳傷亡大半。 四月中旬,曹操、孫堅、呂布三路大軍同時進抵壽春城下,形成合圍。 不過,曹操、孫堅、呂布三路聯軍的日子並不好過,壽春雖然被圍住了,可城裡地守軍仍有將近五萬之眾,反倒是圍城地三路聯軍,總兵力相加也不過四萬餘人!從兵力對比看,聯軍似乎不具備強攻地實力。 不能強攻,那就只能長期圍困。 可問題是壽春城內糧草豐足,堅持半年綽綽有餘,反倒是三路聯軍,由於連日陰雨、道路泥濘的緣故,軍糧的供給開始緊張,曹軍人多、兗州底子又薄,軍糧最先告盡,萬不得已,曹操只好向孫堅借了些軍糧,呂布也適當勻了一些,可這樣一來,聯軍最多也只能堅持半個月的時間了。 也就是說,如果在半個月之內攻不下壽春,聯軍就只能選擇退兵。 長安。 早在三月底,為了更好地掌握揚州戰事地進展,馬躍便秘密返回了長安。 馬躍官邸大廳,馬屠夫麾下的幾乎所有文武親信都已經齊聚一堂,賈詡、沮授、傅燮、法真、李肅等文官和徐晃、方悅、高順、許褚、句突、典韋、李蒙、王方等武將分列兩側,看上去倒也是人才濟濟了。 李肅率先出列,抱拳恭聲道:「主公,據細作回報,二月間,袁術曾派大將張勳、雷薄、陳蘭各率大軍主動迎擊曹操、呂布、孫堅三路聯軍,試圖拒敵於國門之外,不過最終卻被聯軍打得大敗,張勳、陳蘭先後戰死,雷薄也被袁術一怒之下斬首示眾。」 李肅憑借江南之行地表現,已經獲得了馬躍的高度信任,現在已經從軍師賈詡手中接過了外交(其實就是當說客,必要的時候對周邊弱月、的勢力進行恫嚇等等),情報刺探等方面的工作。 「嗯。」馬躍沉聲道,「現在情形如何了?」 李肅道:「現在曹操、呂布、孫堅三路聯軍已經對壽春形成了合圍,不過壽春城內有將近五萬精兵,而三路聯軍卻只有四萬軍隊,從兩軍地兵力分析,聯軍要想在短時間內攻下壽春,似乎不太可能。」 賈詡忽然問道:「子嚴(李肅表字),淮南是否已經進入雨季?」 李肅道:「回軍師,在半個月前淮南便已經進入雨季。」 賈詡道:「淮南一旦進入雨季,道路就會泥濘難行,再加上淮水、穎水、長江幾乎年年發洪水,道路和橋樑都有可能被阻斷,如此一來聯軍地糧草輻重就會接濟不上,而壽春又是袁術的老巢,城內必然屯有大量糧秣輻重,固守一年半載應該不在話下。」 馬躍道:「文和是說,聯軍只能速戰速決?」 「不是聯軍。」賈詡道,「是曹軍必須速戰速決!此戰如果不能滅亡袁術,呂布將肯定不會參與第二次討伐,孫堅也將面對劉繇、王朗的夾擊而無法出兵,如此一來,曹軍就得獨力面對緩過氣來地袁術,還有南陽陳紀和主公時刻威脅曹操側後,錯過這次,曹操只怕是再找不到滅亡袁術的機會了。」 馬躍道:「如果速戰速決的話,聯軍有幾分勝算?」 賈詡道:「如果兩軍擺開了架勢進行正面決戰,聯軍的勝算為零!可主公別忘了聯軍有郭嘉、荀攸、程昱、陳宮、徐庶等絕頂軍師,而袁術手下卻只有金尚、閣像這些無能之輩,所以,詡以為聯軍將最終勝出。」 「明白了!」馬躍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沉聲道,「也就是說,壽春之戰將在一月之內分出勝負。袁術一旦敗亡,其苦心經營地成帝國就會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南陽陳紀、丹陽劉繇、廬江劉勳、會稽王郎、豫章許貢等人就會擁兵自重,各自為戰,這時候,曹操、孫堅瓜分揚州的時機就該到了。」 賈詡道:「主公英明。」 馬躍陰陰一笑,冷然道:「那我軍就選在這個時候出兵,從背後給曹操來一下狠的!就算不能一舉端掉許昌的小朝廷,也要讓曹操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曹操在討袁之戰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可最後卻落下一無所獲,嘿嘿!」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79章 - 涼州軍團六大斬← 授道:「主公,授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馬躍道:「但說無妨。「 沮授道:「主公不願曹操坐大,想藉機削弱曹操這想法是好的,可問題是該出動多少軍隊討伐呢?如果兵力少了,只怕不足以威脅到曹操的老巢,如果兵力多了,則又會影響到治下領地的休養生息呀。」 「嗯。」馬躍點頭道,「本將軍治下的內政是則注你負責的,那依你之見,在不影響休養生息的前提下,我軍最多可以出動多少軍隊?」 沮授道:「少將軍的兩萬精銳騎兵正按照主公的意思在河套整訓,新換的裝備也還未齊全,高順將軍正在霸陵練兵,大營裡倒是有三萬兵(涼州郡兵),不過也未練成,只怕是派不上什麼大用場,除了這兩支大軍,就只剩下長安城內的五千騎兵(曾追隨馬屠夫轉戰揚州、江東的八千西涼鐵騎,最後僅剩五千返回關中)了。」 「五千騎兵?」馬躍沉吟道,「少是少了點,不過差不多也夠了。」 沮授道:「主公,在下還沒有說完。」 馬躍道:「接著說。」 沮授道:「這五千騎兵可以隨時出動,但糧草輜重卻有限。以長安倉的儲備,只能保準每人半個月的乾糧、二十枝狼牙箭、五枝投槍、兩柄手斧,再有就是每人只有兩匹匈奴矮腳馬,餉錢一個子都沒有。」 「沒有餉錢?」馬躍蹙眉道,「河套鑄幣場不是已經建成並且開始澆鑄銅錢了嗎?怎麼會沒有錢?」 沮授道:「主公有所不知。前年函谷關、河套兩場大戰下來,光是陣亡將士就有將近十萬眾,這還沒算西域的三萬胡騎,到目前為止這些陣亡將士地撫恤金都還只發放了一半不到,除此之外,還要給漠北草原上的漢人發放增丁獎勵,還要給騎兵隊購買軍馬,給步兵隊購買長矛。給弓箭隊購買弓箭。還要籌辦河套大營、霸陵大營。這都需要錢,大量的錢!光靠河套鑄幣場的收入,還遠遠不夠啊。」 「這麼窮?」馬躍舒了口氣,冷然道,「不過這難不到本將軍。」 賈詡聽了悚然一驚,失聲道:「這次偷襲曹操老巢,主公就不必親征了吧。」 「文和。」馬躍的目光落在賈詡身上。頗有些無奈地反問道,「如果本將軍不親往,還有誰可以勝任呢?」 賈詡輕輕歎息一聲,不語。 若單論統兵,馬超、高順、方悅、徐晃都稱得良將,但如果對手是曹操和郭嘉,那就另當別論了,相比較曹操。馬超等人終究還缺些魄力。經驗更是不足。放眼整個涼州軍團,也只有馬屠夫具備與曹操抗衡的能力。 同樣道理,在曹軍中也只有曹操才具備與馬屠夫抗衡的能力。其餘無論是夏侯惇還是於禁、曹仁、曹洪,都不是馬屠夫的對手!至於郭嘉、荀攸、程等人,卻和賈詡一樣只是純粹地謀主,並非領軍主帥。 馬超上前一步,抱拳道:「兄長,小弟願往。」 「孟起,你將來地成就當遠勝為兄,不過現在你還不是曹阿瞞地對手!」馬躍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馬超的肩膀,說道,「為兄領軍出征之後,整個涼州軍團的重擔就落到你的肩上了,記得為兄跟你說過的話,千萬不要讓為兄失望。」 「兄長放心。」馬超哽咽道,「小弟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 壽春,皇宮。 袁術枯坐御案之上,環顧金尚、閣象等大臣道:「賊軍今已兵臨城下,諸位愛卿可有退敵良策?」 金尚道:「陛下,臣有一策。」 袁術道:「快快道來。」 金尚道:「淮南陰雨連綿,以致道路泥濘難行,三路賊軍的糧草補給必然中斷,陛下只需下令三軍守城不出,不給賊軍以可趁之機,如此不出數月,賊軍必然糧盡退卻,壽春之圍可不戰而解也。」 袁術道:「倘賊軍兵糧充足,如之奈何?」 閣象道:「陛下,賊軍糧草是否充足,前往賊兵大營一探便知。」 袁術道:「如何去得?」 閣象道:「臣與曹阿瞞謀士劉是舊識,陛下何不書信一封假意與曹操言和,臣攜書信前往曹營,必不見疑。」 「善。」袁術欣然道,「就依卿言。」 …… 壽春城外,曹操中軍大帳。 曹操苦思數日不得破城之策,正自著急時,忽有小校入帳來報:「主公,轅門外有袁術信使求見,自稱是劉先生舊識。」 曹操蹙眉道:「子揚舊識?」 劉唯恐曹操誤會,急問小校道:「此人可曾報上姓名?」 小校道:「姓閣名象。」 「閣象?」劉愕然道,「果是在下舊識,只是已經有十數年未見了。」 郭嘉黑眸裡忽然掠過一絲亮色,向曹操道:「主公,有了!」 曹操惑然道:「奉孝所言何意?」 郭嘉微笑道:「嘉已有破敵之策!」 「哦?」曹操欣然道,「計將安出?」 郭嘉道:「欲下壽春,就在這位閣象先生身上了。」 曹操神色微動,旋即恍然。 …… 長安,城東軍營。 曾經追隨馬屠夫席捲荊、揚地涼州鐵騎就駐紮在這裡,不過當初出征時的八千大軍,現在已經只剩五千人馬了,這五千人馬被馬屠夫分為左、右兩軍,分別由西涼驍將李蒙、王方所統馭。 五千將士已在點兵台下排列成整齊的方陣,馬躍在李 方、典韋、許褚、徐晃諸將的簇擁下出現在點兵台上地目光便齊刷刷地聚焦到了點兵台上。校場上一片肅靜,落針可聞。 隨著馬躍治下領地的擴張,以及敵人、局勢的轉變,馬屠夫一直崇尚的野獸風格已經不再適合涼州軍團,因為現在涼州軍團地作戰目地已經不再是掠奪和破壞,而是保護和建設,為了適應這種變化,涼州軍團正在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 變革之後的涼州軍團將會變得跟秦軍一樣等級森嚴。但只要勇敢殺敵就能憑借戰功獲得陞遷以及相應地獎勵。並籍此嚴格地獎勵制度來激發涼州將士地戰爭熱情。從而匯聚成強大的作戰意志。 這場軍事變革的最厲害之處就在這裡! 從此之後,馬屠夫不必再挖空心思說些煽動性的言論進行戰前動員,不必再拿女人、屠殺和瘋狂的劫掠來刺激將士們的慾望,一旦再有戰事,主將只需一聲令下,涼州將士就會很快完成集結,然後嗷嗷叫著往前衝。 李蒙手持竹簡。疾步走到點兵台前,然後將竹簡徐徐展開,倏忽之間,李蒙抑揚頓挫的聲音響徹校場。 「臨陣退縮者——斬!」 「不遵軍令者——斬!」 「私吞繳獲者——斬!」 「姦淫婦女者——斬!」 「踐踏莊稼者——斬!」 「擅殺百姓人頭冒領軍功者——斬!」 李蒙最後一個斬字說完,點兵台下頓時一片嘩然。 相比較以前地涼州軍規,這次重新宣佈的六大軍規可謂嚴格得多,尤其是私吞繳獲、姦淫婦女、踐踏莊稼這三條難以令人接受,在以前。馬屠夫可是聽之任之的。現在驟然之間不許干了,這些老兵痞們自然有意見。 「弟兄們提著腦袋打仗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陞官發財,現在不准私吞繳獲了。那還圖個球啊?乾脆回家抱娘們得了。」 「連娘們都不許騎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就是,萬一打起仗來誰管腳下是哪地兒,踩壞些許莊稼田禾又怎麼了,犯得著嗎?」 校場上的五千西涼老兵就像炸了鍋一般,吵嚷起來,李蒙連聲喝止卻根本不能阻止這些老兵痞的喧嘩,只得回頭向馬躍苦頭搖頭,馬屠夫臉色一沉,大步上前往點兵台前一站,厲聲大喝道:「都***閉嘴!」 這一聲大喝就像一柄鋒利的鋼刀,將五千涼州老兵的喧嘩生生喝止。 「嚷嚷什麼!?有什麼好嚷嚷地?」馬躍地目光刀一般掠過整個校場,厲聲道,「不想當兵了是吧?那好,有誰不想當兵了,現在就可以滾蛋!本將軍絕不留難,還每人發給一千錢的譴散費!有誰想走?」 五千涼州老兵凜然噤聲,再沒人敢放半個屁! 先不說是否有人真想離開軍隊,就算有這個想法也不敢真的走,馬屠夫地凶名你當是說著玩的,這廝不單對敵人狠,對背叛自己的部屬或者友軍更是殘忍,公孫瓚父子的悲慘下場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馬躍頓了頓,接著說道:「繳獲的錢糧不歸公,本將軍哪來錢糧去撫恤陣亡將士的家小?要是有朝一日你們在戰場上戰死了,你們的妻兒老小怎麼辦?讓他們無依無靠,最後餓死、窮死?還是打算把本將軍這百來斤肉大卸八塊,拿去填飽他們的肚子?」 「……」 「連娘們都不讓騎了,還讓不讓人活了這話剛才是誰說的?」馬屠夫冷唆唆地搜視著校場上的五千涼州兵,殺氣騰騰地說道,「有種的就給本將軍站出來!別***躲在人群裡當縮頭烏龜。」 校場上鴉雀無聲,這種時候當然不會有人站出來。 馬躍冷然道:「想要女人?容易呀,等打完了仗、攢夠了戰功,本將軍立刻把你們打發到漠北草原去,那裡有成千上萬的鮮卑女人等著你們,每個人至少分他娘的十個八個!不過,現在,你們都給本將軍把胯下那四兩肉加倆蛋給管好了,誰他媽敢觸犯軍紀,別怪本將軍翻臉不認人!」 「至於最後那兩條,本將軍希望你們能明白,現在不是對胡人用兵,而是對關東用兵!我們涼州軍團是朝廷的官軍。官軍是用來幹什麼地?就是用來保護漢人百姓的,而不是用來屠殺百姓的!戰爭是軍閥與軍閥、軍人與軍人之間的生死博殺,別他媽拿老百姓的人頭充數,那不是爺們該幹的事!」 「不過~~」馬躍語鋒一轉,接著說道,「你們也不要洩氣,涼州軍團的軍規固然是比以前更嚴格了,可對於有功將士的獎勵也更豐厚、更正規了!以前幹掉敵人沒獎賞。現在每斬殺一名敵軍士兵。就能獲得一百賞錢!」 「陣前斬殺伍長以上軍官。就能獲得伍長以上相應地待遇,斬殺什長以上軍官就能獲得什長以上軍官地待遇,依次類推,如果你們有誰能把曹軍大將斬落馬下,本將軍二話不說,就拜你為涼州大將。」 「那小人要是把曹操幹掉了呢?」 「你小子要能把曹操斬落馬下,那本將軍立馬讓出平西將軍地位置。讓你來坐!」 「哈哈哈~~」 五千涼州兵終於被馬屠夫這一句給逗樂了。 …… 壽春,曹軍大營。 閣像在劉的陪伴下緩步走進大營,閣像一邊走一邊留心觀察曹軍底細,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劉道:「子揚,曹丞相不在營中嗎?」 劉道:「丞相剛剛去了城南吳軍大營。」 「哦?」閣象若無其事地問道,「曹丞相去了城南吳軍大營?」 「嗨,還不是為了軍糧的事。」劉道,「吳郡地小民弱。吳軍眼看快要斷糧了。而我軍卻是軍糧充足,這不,丞相就主動押解了五萬石糧食運往吳軍大營去了。既然是盟軍,有了困難自然應當互相幫襯才是,你說呢?」 閣象忙道:「咳咳,那是,那是。」 劉說完還伸手指著大營左側,向閣象道:「伯如(閣象表字)你看,我軍的糧草就堆放在那裡,都夠吃上一年半載的,再說這陣子陰雨連綿,反正放著也是發霉爛掉,還不如送給吳軍做個順水人情呢,呵呵。」 閣象心中一驚,順著劉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曹軍大營左側有幾個高高隆起的小山包,底下墊著半人高地木架,上面覆蓋著厚厚的油布,有幾處油布被大風吹得敞了開來,露出底下堆放得整整齊齊的布袋。 還有伙頭軍正從裡面往外搬運布袋,有個伙頭軍不小心弄散了袋口,裡面的谷米頓時嘩啦啦地灑落了一地,閣像這才深信不疑。 閣象正看得心驚時,劉卻親熱地上前執住他的手臂,笑道:「伯如,你我已經十數載未見了,此番重逢不談政事,只敘舊情,走。」 「呵呵,只敘舊情,只敘舊情。」 閣象神思不屬,神色木然,亦步亦趨地跟著劉進了曹軍大營。 …… 河北城,袁紹大將軍府。 袁熙匆匆進了大廳,向袁紹道:「父親,探馬回報,曹操、呂布、孫堅三路聯軍已經兵臨壽春城下了,雖說二叔多行不義,可父親與其終究兄弟一場,是不是派兵佯攻東郡,迫使曹操從壽春撤兵?」 「唉。」袁紹歎息一聲,搖頭道,「公路倒行逆施,致有今日之禍,為父若發兵相救,恐招天下人非議。」 「主公所言極是。」田豐附和道,「篡漢自立可是滅九族的大罪,這個時候避嫌唯恐不及,又怎可發兵救援?紀以為,主公不但不應該發兵救援,還應該上表朝廷,主動請纓兵發青州征剿黃巾餘孽,以向朝廷表忠心。」 「唉。」袁紹長歎一聲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 壽春,金鸞殿。 閣象神情黯然,向袁術道:「陛下,曹營中糧草堆積如山,足以維持聯軍數年用度,如若一味困守,沒等聯軍糧盡,壽春城內就先斷糧了。」 「啊?」袁術吃了一驚,失聲道,「這便如何是好?」 「陛下,事到如今已別無良策,只剩突圍一途了,在這壽春城內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凶險。」金尚道,「好在廬江還有劉勳將軍數萬精兵,陛下若能成功突出重圍,駕幸廬江,成軍尚有一戰之力。」 袁術長歎一聲,無奈道:「既然如此,那就安排突圍吧。」 「臣遵旨。」金尚拱手一揖,又問道,「臣這便安排軍隊從西門突圍。」 「西門?」袁術臉色一變,沉聲道,「不,萬不可從西門突圍!」 金尚不解道:「這是為何?」 袁術蹙眉道:「大軍若是從西門突圍,那不是擺明了告訴曹操、呂布和孫堅,朕要前往廬江嗎?萬一曹操、呂布、孫堅等輩分兵埋伏在朕前往廬江的必經之路上截擊,又該如何是好啊?」 金尚道:「臣愚昧,還請陛下明示。」 袁術凝思片刻,沉聲道:「這樣,留下一萬軍隊繼續堅守,其餘四萬軍隊全部從北門突圍,突破曹軍大營之後兵分兩路,一路由愛卿率領前往南陽以吸引聯軍注意,朕則親率另一路軍馬前往廬江,如此一來,朕便能擺脫三路賊兵的截擊。」 …… 壽春城外,曹操中軍大帳。 荀攸微笑道:「如果不出意外,袁術只怕已經在安排突圍了,現在唯一地疑問是,袁術究竟會選擇哪個方向突圍?」 程道:「袁術如果突圍,只有一處可去那就是廬江。」 曹仁道:「廬江在壽春西南,這麼說袁術會選擇從西門或者南門突圍?」 曹操與郭嘉相視一笑,搖頭道:「不,以本相對袁公路地瞭解,此君一定會從北門突圍,然後兵分兩路,一路會大張旗鼓往汝南方向逃竄,擺出亡命南陽的架勢,另一路則會偃旗息鼓潛往廬江。」 「袁術若是集中全部兵力向廬江強行突圍,我軍未必能攔得住,可如果兵分兩路的話,那結果就截然不同了。」郭嘉洒然一笑,走到大帳正中手指懸掛屏風上地軍事地形圖向曹操及諸將說道:「我軍可在此處設伏,必可一擊奏效。」 曹操朗聲道:「曹仁、曹洪、於禁、曹純、藏霸何在?」 曹仁五將閃身出列,並排立於曹操身前,厲聲道:「末將在。」 曹操道:「各率三千精兵前往黑風谷設伏,待袁逆叛軍進入峽谷,則伏兵齊出截住廝殺,記住,絕不可走漏任何一人!」 「遵命!」 曹仁五將鏗然領命,然後轉身疾步離去。 「雲長。」曹操最後把目光轉向關羽,和聲道,「袁逆率大軍離開壽春之後,城中守軍勢必士氣低落、兵無鬥志,此時雲長可集中兵力猛攻西門,定要搶在呂布、孫堅兩軍之前攻入壽春城內。」關羽昂然應道:「請丞相放心,末將絕不辱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0章 - 屠夫殺馬← 日,正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 壽春城緊閉的北門突然洞開,早就在城內等候多時的成軍將士頃刻間洶湧而出,向著北門外的曹軍大營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曹軍大營雖然防備森嚴,可面對成軍將士潮水般的攻勢,勉強抵擋了一陣就紛紛敗下陣來。 在孫堅、呂布兩軍聞訊前來增援之前,成軍便成功地突破了曹軍大營,然後像一群無頭蒼蠅,向著北方幽黯的曠野亂哄哄地奔湧而去。距離大營不遠處,幽暗的天空下,曹操在郭嘉、荀攸、程等人的簇擁下迎風肅立在一處小土坡上。 涼風襲面,金戈鐵馬響徹夜空,曹操幽幽地說了一句:「袁術果然突圍了。」 「報~~」忽有小校疾步奔上小土坡,仆地跪倒在曹操面前,喘息道,「叛軍出北門後即兵分兩路,一路往北長驅直入汝南,另一路則折道向南奔著黑風谷去了。」 「呵呵。」曹操捋鬚長笑道,「果然不出奉孝所料啊。」 郭嘉微微一笑,神色自然,並未因為曹操的誇讚而有得意之色。 「雲長。」曹操說完回頭望著關羽,凝聲道,「現在該輪到你攻城了,記住,破城之後定要搶先控制城中的倉縻、工坊,此番袁術倉惶逃走,來不及帶走城中的輜重糧秣,絕不能讓城中叛軍毀了這些軍糧、器械和輜重。」 「丞相放心吧。」關羽沉聲道,「某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幾乎是同時。壽春東門。 呂布全裝慣帶,正跨馬肅立在轅門外,呂布身後,三千下沛精兵已經列陣完畢,在夜空下黑壓壓肅立一片,陳宮策馬來到呂布面前,殷切地叮囑道:「主公,破城之後切記要搶先控制城中地倉縻和工坊。絕不能讓城中的糧草輜重落到曹操、孫堅的手中。否則的話。這一仗我軍就撈不到任何好處了。」 「公台放心。」呂布沉聲道,「壽春城內的糧草輜重本將軍要定了,誰敢和本將軍搶,哼哼,本將軍便要了他的命!」 壽春城南,孫堅大營。 五千江東精兵同樣已經列陣以待,徐庶向孫堅道:「主公。曹軍兵多而糧少,破城之後勢必會搶先控制倉縻和工坊,以搶奪城中的糧草輜重,呂布軍也缺糧,只怕也會這麼做,所以我軍就不必與他們搶了。」 孫策蹙眉道:「難道就這樣便宜了曹操和呂布?」 「當然不是。」周瑜微微一笑,說道,「曹軍兵多而糧少。而我軍卻是糧多而兵少。軍師的意思,城破之後主公及伯符應當盡量迫降城中地叛軍,這些叛軍可都是揚州地精銳。如果能為主公所用,轉眼之間就能成為一支精銳之師。」 孫策恍然道:「原來如此!」 「是啊,這些士兵可都是揚州地精銳啊。」徐庶喟然道,「可惜了,攤上袁術這個窩囊廢,十萬精銳就這樣灰飛煙滅了,唉。」 …… 漢獻帝建安七年(194)五月,壽春城被攻破。 袁術在逃亡廬江的路上遭遇曹軍埋伏,兵敗被殺,建國僅僅幾個月的成國迅速滅亡,整個揚州遂即四分五裂,曹操正準備與孫堅、呂布瓜分揚州,分享戰果時,最讓曹操擔憂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留守許昌的荀彧派人送來八百里急報,馬屠夫親提一萬西涼鐵騎(其實是一萬匹馬,很容易混淆曹軍探馬,造成一萬大軍的假象)進逼許昌! …… 官渡前往許昌的官道上,馬躍正率率五千西涼鐵騎向許昌急進。 馬躍正策馬疾進時,官道左側地灌木叢裡忽然竄出一頭白毛野豬,挺著兩枚鋒利的獠牙惡狠狠地往馬躍坐騎的腹部拱來,坐騎吃了一驚,猛地人立而起堪堪避過了白毛野豬這致命的一拱,措不及防的馬躍卻從馬背上一頭摔落下來。 「主公小心!」 典韋大喝一聲,從背上拔下兩枝笨重的大鐵戟正欲結果了白毛野豬時,寒光一閃,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早已經從白毛野狼的左眼穿入,又從右眼生生透出,典韋驚回頭,身後不遠處句突跨馬肅立,正衝他輕輕頷首。 「嗷~~」 白毛野狼昂首發出淒厲地慘嚎,在地上一陣狂癲。 「唏律律~~」 馬躍地坐騎再受驚嚇,長嘶一聲掉轉馬頭衝進了官道右側的麥田,眼看就要成熟的小麥頃刻間就被踐踏得一片狼藉,一邊地涼州將士看得目瞪口呆,按照涼州軍團最新的軍規,縱馬踐踏莊稼田禾者~~斬! 「主公!」 典韋翻身下馬,將馬躍從地上扶起,馬躍正了正頭上的黃金戰盔,臉色已經變得無比難堪,霍然抬頭向典韋道:「典韋。」 典韋急拱手道:「末將在。」 馬躍道:「去,把那匹敗壞涼州軍紀的劣馬給本將軍牽回來。」 不愧是馬屠夫,就是狡詐,情急之下竟然把帳記到了戰馬頭上!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徒步沿著田梗去追那匹受驚狂奔的戰馬。 馬躍又把目光轉向身邊的李蒙、王方,沉聲道:「傳令全軍,在前面空地暫時休息,本將軍要當著三軍將士的面斬了那匹劣馬,以正涼州軍規。」 不到頓飯功夫,典韋便牽回了馬躍的坐騎,而五千涼州將士也已經在空地上集結完畢,馬躍陰沉著臉走到陣前,大聲說道:「涼州軍規,踐踏莊稼田禾者,斬!現在本將軍的坐騎違反了軍規,你們說該怎麼辦?」 涼州將士面面相覷,沒人敢吭氣。 一直以來。軍隊的軍規只是用來約束小兵和低層軍官地,高級軍官只要不犯下臨陣脫逃、頂撞上司這樣的大罪,基本上是不會受到懲罰的,至於像馬躍這樣的主君,那更是不受軍規的任何約束。 涼州將士們鬧不明白,馬屠夫這是要幹什麼? 迎上涼州將士茫然的眼神,馬躍厲聲道:「今天,本將軍把大伙召集起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一句話:軍規面前不論人畜、不分官銜。一律平等!就算是當今天子觸犯了涼州軍規。也一樣要受到嚴懲!」 「好!說得好!」賈詡神色清冷,罕見地振臂響應,「軍規面前一律平等!」 要讓一支軍隊擁有強悍的戰鬥力,無非有兩種辦法。 一種就是以前馬屠夫採用的野獸激勵法,就是通過人類地慾望來激發將士心中最原始地獸性,從而使人類變得跟野獸一樣殘忍、嗜血、好鬥、不畏死亡!這樣地軍隊擁有難以想像的破壞力,這也是八百流寇凶名昭著的原因。 另外一種辦法就是依靠嚴厲的軍紀、軍規來約束將士。通過賞罰分明來凝聚軍心、激勵鬥志!依靠賞罰分明以及嚴厲的軍規,也同樣能締造出鐵血之師!氣吞關東六國的秦軍就是最好的明證。 涼州軍團地軍規才剛剛改變,為了讓三軍將士信服,馬躍身為主君在這種時候尤其需要以身作則。 馬躍霍然回頭,向典韋道:「典韋,把本將軍的汗血寶馬牽過來。」 典韋臉上掠過一絲疼惜之色,極不情願地把汗血寶馬牽了過來,馬躍從典韋手中一把奪過馬韁。抬頭厲聲道:「這是本將軍的坐騎。也是匹寶馬,可它也是涼州軍團的戰馬!既然是涼州軍團的戰馬,就必須遵守軍規。今天,它踐踏了麥田,就必須被斬首!」 三軍將士嘩然,原以為馬躍只是說說,沒想到真要殺了自己的愛駒。 「典韋,行刑!」 「可是,主公,它是您的坐騎呀?」 「本將軍說過,就算是當今天子觸犯了軍規,也要受到懲罰,更何況是本將軍的坐騎,斬了!」 典韋無奈,高舉大鐵戟狠狠揮落下來,汗血寶馬地馬頭頃刻間齊頸而折,殷紅地鮮血頓時激灑一地,失去了馬頭的馬屍橫倒在地上,仍在不停地抽搐,馬躍有些心痛地轉開頭,接著說道:「本將軍身為汗血寶馬的主人,沒能及時阻止它對麥田地踐踏,也負有連帶責任,著當眾杖擊三十軍棍!」 典韋失聲道:「主公?」 馬躍厲聲道:「行刑!」 典韋無奈,只得從親兵手中接過軍棍,照著馬躍的背部就是狠狠一棍,空地上一片死寂,這一聲悶響清晰地傳進了三軍將士的耳膜,所有的涼州將士都屏住了呼吸,從這一刻開始,新的涼州軍規已經在他們心中打下深深的烙印。 …… 許昌,相府。 荀彧正對著案上的地圖苦思對策。 早在半個月前,荀彧便接到了馬屠夫出兵的消息。那時候,馬屠夫龐大的船隊才剛剛駛出新豐港,順著黃河水道浩浩蕩蕩地向東挺進,洛陽守將夏候惇及荀彧安置在黃河南岸的細作同時發現了涼州軍的動向。 事實上,打一開始馬屠夫就沒有打算要隱匿形跡,這次出兵許昌的目的就是為了迫使曹操從淮南退兵,僅此而已,既然是為了迫使曹操從淮南退兵,那自然是把聲勢造得越大越好,又怎麼可能隱匿形跡呢? 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荀彧霍然抬頭,四道年輕的身影魚貫步入相府大廳,卻是曹操長子曹昂及從子曹休、曹安、曹民(死於宛城之戰的曹安民其實是兩個人,曹安、曹民,因為三國時期單名為貴、雙名為賤,曹家是官宦之家,不可能使用雙名),曹操在出征淮南之前剛剛給曹昂行了冠禮,並被委以留守重任,協助荀彧守衛許昌。 「荀彧先生。」性子剛烈的曹休疾步走到案前,大聲說道,「探子回報,馬屠夫的大軍已經進至中牟以北五十里,距離許昌也不過三百里了!如果涼州叛軍快馬奔襲的話,要不了兩天就會出現在許昌城下了。」 「哦?」荀彧臉色一變,沉聲道。「涼州叛軍來得好快啊!」 「荀彧先生,事急矣!」曹昂道,「父親遠在淮南,元讓叔父又在洛陽,可謂遠水難救近火,許昌城中又只有兵甲五千,死守怕是守不住的,主動出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軍應主動出擊。在中牟、長社一帶阻擊叛軍。叛軍不知我軍虛實。未必就敢長驅南下,如此,方可保許昌無憂。」 荀彧臉泛苦笑。 穎川平原一馬平川,從官渡到許昌根本就無險可守,馬屠夫地涼州叛軍根本沒必要在中牟、長社與曹軍糾纏。更何況,馬屠夫最擅長的就是長途奔襲和避實擊實,等曹軍在中牟、長社擺開了架勢要與涼州叛軍決戰時。馬屠夫卻早已經殺到許昌城下了。 「少將軍。」荀彧勸道,「馬屠夫狡詐如狐,連主公都吃過他的大虧,你我還應謹慎為妙,且不可輕舉妄動啊。以在下看,只要我們能夠守住許昌半個月,主公、元讓將軍便能率領大軍從淮南、洛陽回師許昌,涼州叛軍便不足為慮了。」 曹休年輕。未曾領教過馬屠夫的厲害。不以為然道:「荀彧先生畏馬屠夫如虎,末將卻不怕他!西涼鐵騎又如何,末將視之卻如土雞瓦犬!先生只需給末將三千精兵。誓破涼州叛軍於中牟、長社!」 曹休是曹族子弟年輕一輩中的佼 從小弓馬嫻熟,又好讀兵書,可謂文武雙全,連曹操他為曹家的千里駒,不過也正因為此,才養成了曹休目空一切的傲氣,渾然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裡。 「對,子烈說得對!別人怕他馬屠夫,我們曹家子弟可不怕他!」 曹休話音方落,曹安、曹民紛紛出言附和,荀彧急得連連色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說這四位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憋了半天,荀彧只得祭出曹操臨出征前賜下地佩劍,肅然道:「丞相佩劍在此,誰也不許擅自出兵!」 …… 壽春。 夜已經深了,可曹操地中軍大帳裡卻是***通明,揚州戰事未平,許昌烽煙又起,馬屠夫親提一萬鐵騎來襲,曹操深感不安,正召集荀攸、郭嘉、程、曹仁、曹洪、曹純等文武心腹緊急商議應對之策。 曹操正面臨艱難地抉擇。 是立即提大軍回師許昌? 還是按兵不動,待淮南局勢平穩之後再回師? 壽春雖然攻破了,袁術也已經兵敗身亡,可整個廬江已經分為三塊,南部的歷陽、合、浚道、阜陵、全椒諸城控制在孫堅手中,東北部的西曲陽、鍾離、陰陵、東城控制在呂布手中,只有廬江北部的下蔡、平阿、當塗、義成控制在曹操手中。 曹操雖是漢相,可要讓呂布、孫堅交出城池,卻也不是那麼簡單,攻打壽春時,曹操之所以嚴令關羽搶先佔領倉縻、工坊,就是想扼住孫堅、呂布兩軍的咽喉,以壽春城內的大量糧草輜重來換取孫堅、呂布佔領的城池。 遵照討伐袁術前達成地默契,孫堅、呂布已經同意進行交換。 可問題又來了,如果進行交換那麼接收城池、軍隊換防、肅清殘敵、整頓治安、任免官吏等等工作的展開勢必需要一段時間,如果孫堅、呂布故意拖延,時間就更加難以估計,在這段時間內,兩萬大軍將泥綽深陷、寸步難行。 如果現在回師許昌,廬江就會完全被孫堅、呂布所瓜分,等擊退了馬屠夫,孫堅、呂布也在廬江站穩了腳跟,曹操再想奪回就難如登天了,如此一來,曹軍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進行的這場討袁之戰,就徹頭徹尾地成了替人作嫁衣裳。 如果按兵不動,曹操又實在放心不下許昌。 若換了別人領軍來討,有荀彧坐陣許昌可謂安如泰山,可如果是馬屠夫親率大軍來攻,那就另當別論了!馬屠夫的凶殘和狡詐是出了名的,連曹操都難免在他手下吃虧,荀彧雖然智計過人,卻終究欠缺些臨陣決斷和氣魄,對上馬屠夫肯定要吃大虧! 萬一許昌有個閃失,後果將不堪設想,無論如何曹操都不敢冒這個風險,兩相權衡取其輕,猶豫再三,曹操還是決定回師許昌。 「唉,沒想到馬屠夫竟敢以身犯險,親提大軍奔襲許昌!」曹操長歎一聲,黯然道,「事到如今也別無良策,只能回師許昌了。」 郭嘉、荀攸、程等人盡皆神色落寞,三人縱然智計絕世,此時卻也無法改變曹軍左右為難的局面,盤踞西北的馬屠夫就像一柄懸在曹操脖子上的利劍,無論曹操想做什麼,隨時都得提防這柄利劍會突然斬落下來。 現在,討袁之戰才剛剛結束,正是消化戰果地時候,這柄劍就斬發下來。馬屠夫選在這個時候出兵許昌,用心昭然若揭,就是要讓曹操竹籃打水一場空。枉自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可到頭來卻一無所獲。 「就這麼退兵了?」曹洪不甘心地嘟嚷道,「那壽春和淮南怎麼辦?就這樣讓給孫堅和呂布了?還有三萬多揚州俘虜又該怎麼辦?那可都是些老兵啊,如果能夠招降過來,不需要怎麼訓練就是一支精兵啊。」 曹操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曹仁身上,沉聲道:「子孝。」 曹仁急上前一步,回應道:「主公。」 曹操道:「本相給你留下兩千~~哦不,三千軍隊!務必要守住壽春和下蔡、平阿、當塗、義成這五座城池,那三萬揚州戰俘不可釋放,而且要分開關押,每處大營最多關押三千名戰俘,否則恐有暴亂之憂。」 曹仁肅然道:「請主公放心,末將理會得。」 「嗯。」曹操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霍然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精兵,明日一早拔營、回師許昌。」 …… 中牟城北五十里,涼州大營。 李肅急步走進馬躍地中軍大帳時,見馬躍正與賈詡議事,便慌忙拱手作揖恭聲道:「參見主公,參見軍師。」 「子嚴不必多禮。」馬躍肅手道,「許昌可有消息傳來?」 「回主公的話。」李肅恭聲道,「據潛伏在許昌城內的細作傳回地消息,曹操、夏侯惇正同時率兵回援許昌,夏侯惇的大軍大概十天之內能趕到許昌,曹操的大軍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回到許昌。」 「哦?夏侯惇也準備回援許昌?」馬躍微微一笑,嘴角霎時綻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問李肅道,「可曾探清夏侯惇帶了多少軍隊回援許昌?」 李肅道:「尚未探清。」 馬躍道:「多派探馬,三天之內弄清楚夏侯惇帶了多少軍隊回援許昌。」 「遵命。」 李肅抱拳領命,轉身離去。 「嘿嘿。」馬屠夫森冷一笑,向賈詡,「文和,看來這次穎川之行不必空手而回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1章 - 曹操會來嗎?← 詡低聲道:「主公的意思,是趁機幹掉夏侯惇?」 馬躍沉聲道:「文和覺得呢?」 賈詡道:「夏侯惇是曹操麾下頭號大將,又是其宗族親信,在曹軍中的威信僅次於曹操之下,如果能把夏侯惇幹掉,就好比斬斷了曹操的左臂右膀,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夏侯惇能征善戰,是員沙場宿將啊,要幹掉他只怕不太容易呀。」 馬躍咧嘴一笑,森然道:「正是因為幹掉夏侯惇不容易,才要把他幹掉!」 馬躍這話乍一聽顯得有些矛盾,可賈詡聽了卻是深以為然,如果能趁此機會幹掉夏侯惇,那對曹軍的軍心、士氣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從此以後,曹軍在面對涼州軍團的進攻時,未戰便已在心理上處於劣勢。 馬躍道:「留守洛陽的曹軍大約在一萬左右,夏侯惇勢必要留下相當的兵力鎮守洛陽,因此回援許昌的兵力不會超過八千,但也不會少於六千!這支軍隊應該是新兵,論戰鬥力肯定不如以前那支曹軍精銳。」 「沒錯。」賈詡接著說道,「這樣一支軍隊如果與我軍在野外遭遇,借助有利地形搶先結陣還能勉強自保,可如果要強行突圍的話,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條!所以,我軍只要找到一處恰當的戰場,就能把夏侯惇和他手下的這支援軍活活困死!」 「文和你看。」馬躍刷地將地圖在案上攤開,手指穎川方位說道。「這裡是許昌,這裡是洛陽,中間是虎牢關和已經廢棄的水關,夏侯惇回援許昌勢必要經過這裡,待夏侯惇所部踏入水關時,我軍突然殺出、擺開大舉進攻地架勢,夏侯惇措手不及,肯定會憑借水關廢棄的城寨結陣自保。」 「哦?」賈詡凝聲道。「主公的意思。是把夏侯惇部逼進廢棄的水關?」 「對。把夏侯惇逼入水關!」馬躍沉聲道,「去年擄掠關東青壯的時候,本將軍曾經到過水關,水關的城牆大部份已經垮塌,只有靠近官道右側的部份還算完整,夏侯惇如果想結陣自保,就必須縮進右側還算完整的城牆之內。如此一來,整條官道就讓了出來,我軍騎兵可以輕易穿過,從兩端將夏侯部徹底困死!」 「好一招請君入甕,主公用兵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啊。」賈詡擊節讚道,「夏侯惇部一旦縮進了水關,就像耗子進了洞再想逃出來那可就難了,呵呵。」 馬躍嘿嘿一笑。抬頭疾聲道:「典韋何在?」 「末將在此!」炸雷般地回應聲中。典韋鐵塔般地身影出現在大帳之外,厲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疾聲道:「傳令全軍改變行軍方向。向水關方向急進!」 「遵命!」 典韋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水關。 十八路關東諸侯討董卓時,袁紹採納了田豐之計水淹水關,董卓地五萬涼州鐵騎轉眼間成了水中魚蝦,不可半個穎川郡的百姓也遭了池魚之殃,水以東方圓兩百里成了一片澤國,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此戰之後,穎川郡的人口便從一百餘萬銳減到了不足五十萬。 緊接著又是二十三路聯軍討馬之戰,然後又是馬屠夫對關東青壯的大肆擄掠,穎川郡的人口更是銳減到了僅剩十餘萬人,這十餘萬人大多分佈在許昌、陽翟、穎陽等幾座大城市裡,水關以東兩百里幾成不毛之地。 不過此時,水關的官道上卻是煙塵滾滾,夏侯惇的八千大軍正向許昌方向疾進。 夏侯惇身披黝黑地鐵甲,手持粗如兒臂的大鐵矛,跨馬行進在軍隊的最前面,倏忽之間,水關廢棄的城廓躍入了眼簾,夏侯惇心頭忽然掠過一絲冷意,多年沙場博命的直覺告訴夏侯惇,這座廢棄的關城外似乎隱藏著莫名的危險。 「停止前進!」 夏侯惇霍然高舉鐵矛,身後的傳令兵霎時四散而去,將軍令迅速傳達下去,洶洶而進地大軍很快便停止了前進地步伐,很快便有十數員曹軍將校策馬圍了上來,詢問夏侯惇道:「將軍,出什麼事了,為何停止前進?」 「事情有些古怪!」夏侯惇手搭涼篷往廢棄的水關張望了片刻,沉聲道,「水關一帶雖說已成不毛之地,可這條官道卻是洛陽通往穎川的必經之路,怎麼說都應該有行人過往才是,可這三天來,我軍連只耗子都沒遇上。」 曹軍將校紛紛色變,讓夏侯惇這麼一說才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這只有一種可能!」夏侯惇深深地吸了口氣,沉聲道,「那就是有人截斷了這條官道!」 「將軍是說西涼叛軍?」曹軍將校紛紛失聲道,「西涼叛軍截斷了官道?」 「對,是西涼叛軍!」夏侯惇斬釘截鐵地說道,「他們就在附近,本將軍已經聞到了他們身上鎧甲地鐵銹味!」 …… 水關以東。 官道右側有一道土坡,土坡上長有茂密的樹木,馬躍、賈詡、典韋、李肅等人就躲在樹木的陰影裡,冷冰冰地打量著千步之外的曹軍。 「怎麼回事?」李肅忽然叫了起來,「曹軍怎麼停住不走了?」 「厲害啊,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莫名的冷意,冷冰冰地說道,「不愧是曹操麾下頭號大將,夏侯惇能有今日聲望,並非只是靠著與曹操的親戚 !」 「是啊。」賈詡亦凜然點頭道,「竟能憑著直覺判斷出我軍的存在,地確厲害!」 「只有身經百戰、九死餘生的老兵。才會對危險擁有敏銳的嗅覺!」馬躍狠狠一掌拍在身邊的一顆枯木上,狠聲道,「夏侯惇這廝如此難纏,那就越發留他不得了!這一戰,無論如何都得把他幹掉。」 「可問題是~~」李肅不無擔憂地問道,「夏侯惇既然已經識破了我軍的埋伏,他還會上當嗎?」 「當然!」馬躍冷然道,「因為夏侯惇別無選擇!」 「嗯?」李肅悚然道。「夏侯惇別無選擇?」 「不錯。」賈詡接著說道。「因為我軍並未指望依靠伏擊打敗夏侯惇!」 的確。從一開始馬躍就沒有打算靠伏擊來打敗夏侯惇,如果夏侯惇如此容易中埋伏,那他就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了!當然,話又說回來,如果能靠伏擊解決掉夏侯惇,那是再好不過了,這本來就是兩可的選擇。A計劃不行,那就只能執行. 馬躍地B計劃, 「典韋。」馬躍霍然回首,向典韋道,「吹號,全軍出擊!」 「嗚嗚嗚~~」 倏忽之間,悠遠綿長地號角聲便從廢棄的水關前沉沉響起,號角聲中。整整四千騎西涼鐵騎從官道兩側的密林裡洶湧而出。先進至寬闊的官道列成黑壓壓的騎兵方陣,然後分出一半向著前方的曹軍席捲而來。 …… 水關前。 夏侯惇冷然道:「果然不出本將軍所料,前面有叛軍埋伏!」 「將軍。現在怎麼辦?」 夏侯惇身後的曹軍將校紛紛問道。 「慌什麼!?」夏侯惇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這群將領一眼,厲聲道,「傳令全軍,退進官道右側還算完整地關牆內,憑借有利的地形阻擋涼州叛軍的進攻,櫓盾兵突前,長槍兵隨後,弓箭兵在側後實施弓箭壓制,絕不能讓叛軍衝到陣前。」 「遵命。」 「遵命。」 「遵命。」 各軍司馬紛紛領命而去,八千曹軍迅速開始行動起來,一邊撤入官道右側還算完整的關牆內,一邊緊張地開始堆砌磚石鹿角,製造阻擋騎兵突擊的障礙,同時櫓盾兵、長槍兵、弓箭手也各就各位,準備迎接西涼鐵騎的進攻。 不過,出乎曹軍意料之外的是,西涼鐵騎只是從曹軍陣前斜切而過,並未發起進攻,甚至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越過曹軍百步之遙後又勒轉馬頭,沿著山腳繞了個大圈,再次面對曹軍,然後開始遠遠監視。 那感覺,就像一群狼守在遠處,冷冰冰地監視著不遠處地獵物。 看到涼州鐵騎如此奇怪地舉動,夏侯惇心頭一凜,突然間意識到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頓時大叫一聲道:「哎呀,不好!」 「怎麼了,將軍?」 身邊的將領紛紛圍了過來,狐疑地望著夏侯惇。 「中計了!」夏侯惇頓足長歎道,「中了涼州叛軍地困守之計了,嘿!」 …… 遠處,小山坡上。 「好。」馬躍擊節道,「總算是困住夏侯惇這頭猛虎了,傳令李蒙,把四千鐵騎分為四隊,輪流對曹軍實行監視,曹軍但有風吹草動即吹號示警,再令句突率五百輕騎散佈到穎川平原上去,嚴密監視穎川曹軍的動向。」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有快馬從官道上疾馳而來,一直縱馬衝上土坡才勒住馬步,疾聲道,「王方將軍急報。」 馬躍道:「講!」 「王方將軍已經將黃河大堤掘穿大半,只要鑿穿最後一層堤壩,便能放水淹關了!」 「嗯,知道了!」馬躍沉聲道,「回告王方將軍,沒有本將軍的軍令,嚴禁鑿堤放水,同時派兵巡邏黃河南岸,謹防曹軍在附近掘堤放水!」 馬躍不能不防。 曹操心狠手辣,是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主。 夏侯惇雖然是曹操手下的頭號親信,可曹操是否會親提大軍前來解救還是個未知數,萬一曹操不派兵來救,反而偷偷派人把黃河大堤鑿穿了,把馬屠夫和夏侯惇一併淹死在水關的廢墟裡,那可就冤大了。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主公。」李肅有些擔憂地湊了過來,低聲問道,「眼下已經把夏侯惇的七、八千大軍圍在了水關,何不立即決堤放水呢?常言道夜長夢多啊,更何況我軍只攜帶了半個月地乾糧,時間拖延太久,對我軍不利啊。」 「不急,現在還不到時候。」馬躍冷然道。「至於軍糧。句突的五百輕騎會解決的。」 李肅不解道:「主公還在等什麼呢?」 馬躍不答。賈詡接過話題說道:「主公在等曹操!」 「曹操?」李肅凜然道,「曹操會來嗎?」 …… 許昌。 大軍距離許昌還有十日行程,曹操便率領五百輕騎晝夜兼程返回了許昌,留守許昌的荀彧以及曹昂、曹休、曹安、曹民等曹家宗族子弟急忙把曹操以及隨行返回的郭嘉、荀攸、程、關羽等人迎入相府。 「文若。」曹操不及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問荀彧道,「馬屠夫的叛軍今在何處?」 荀彧道:「十日前,馬屠夫的叛軍進至中牟以北五十里處。然後便失去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西涼叛軍必定在水關、陽、之間地這片狹長區域之內,以在下估計,馬屠夫很可能是去陽或者水關截擊元讓將軍去了。」 「嗯。」曹操蹙眉道,「元讓地大軍可有消息傳回?」 荀彧道:「已經十日未曾有消息傳回。」 「壞了!」曹操臉色一變,失聲道,「元讓地大軍定是讓馬屠夫的叛軍堵在路上了!」 荀彧道:「元讓將軍麾下有八千軍隊。就算被馬屠夫堵在半路。自保應該不成問題。」 「怕就怕元讓是被馬屠夫堵在水關啊!」曹操神色越發陰沉,低聲道,「馬屠夫如果效仿袁紹。掘開黃河大堤水淹水關,那元讓可就凶多吉少了。」 「報~~」曹操話音方落,忽有小校渾身浴血、疾步闖入大廳,氣喘吁吁地喊道,「丞相,夏侯將軍急報!」 「嗯?」曹操急踏前一步,疾聲道,「快講!」 小校劇烈地喘息兩聲,乾澀地說道:「夏候將軍及麾下八千大軍現在正被西涼叛軍困在水關內,西涼叛軍窺伺於側,我軍突圍無力,隨軍攜帶的軍糧眼看就要吃光了,懇請丞相速發援軍接應,否則大事休矣。」 曹操臉色一變,急問道:「元讓被困多少天了?」 小校慘然道:「已經足足七日!」 「七日?」曹操霍然回首,與郭嘉交換了一記眼神,有莫名的冷色從眼角深處一掠而逝,然後向那小校道,「行了,本相已經知道了,明日便派譴援軍前往水關接應元讓的大軍,你也下去休息吧。」 「多謝丞相。」 小校抱拳一揖,轉身離去。 曹操望著大廳中的屏風發了會呆,突然抽出青虹劍一劍斬落下來,將屏風前的桌案斬為兩截,擺在桌案上地紙、硯、筆、墨頓時散落一地,荀彧、荀攸、程、關羽、曹昂、曹休等人面面相覷,卻無人敢上前勸慰。 「唉~~」良久,曹操始長歎一聲,幽幽說道,「馬屠夫一日不除,本相食不知味、睡難安寢矣……」 說罷,曹操即負手揚長而去,不再理會廳中眾人。 曹操的身影漸行漸遠,郭嘉的臉色卻變得一片寒涼,悄然走到關羽身邊,低聲道:「關羽將軍,借一步說話。」 關羽神色一動,跟著郭嘉來到相府偏廳,問道:「軍師有何吩咐?」 郭嘉輕歎道:「將軍的五百校刀手,是否仍在許昌城內?」 關羽道:「正是。」 「這便是了。」郭嘉道,「煩請將軍率領五百校刀手走一趟水關。」 「水關?」關羽臉色一變,冷然道,「去接應元讓將軍?只有關某的五百校刀手?」 「當然不是。」郭嘉道,「將軍此去水關並非為了接應元讓將軍,而是為了掘開黃河大堤,水淹水關!」 「水淹水關!?」關羽失聲道,「那元讓將軍的八千大軍怎麼辦?」 郭嘉的神色霎時變得無比清冷,沉聲道:「所以,這件事情必須煩勞將軍去做,因為換了別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下手決堤!元讓將軍畢竟是丞相麾下地首席大將啊,一直以來,都被丞相倚之為左臂右膀,在軍中也素有威望……」 「明白了。」關羽沉聲道,「不過關某冒昧地問一句,這是丞相地意思,還是軍師擅做主張?」 「總有一些事情,丞相想做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下不了決心,這種時候,我們做屬下的就應該挺身而出替丞相效勞了。」郭嘉說此一頓,語氣陡然變得無比低沉,接著說道,「馬屠夫對丞相地威脅,將軍再清楚不過,如果能夠除掉馬屠夫,無論花再大的代價那是值得的,將軍以為呢?」 關羽的丹鳳眼赫然睜大,直直地盯著郭嘉,好半晌才默然點了點頭,沉聲道:「為了報答丞相的收容之恩,關某願背這個黑鍋。」 「不。」郭嘉搖頭道,「在下不會讓關將軍背這個黑鍋的,等將軍率領五百校刀手出發之後,本軍師便會向丞相說明原委,一切後果都由在下獨力承擔,將軍只不過是奉了在下軍令行事罷了。」 關羽沉聲道:「如此,就請軍師下令吧。」 「好。」郭嘉點頭道,「將軍的五百校刀手可乘快馬從許昌出發,但不可向西直行,因為從水關到許昌一帶,勢必已經遍佈馬屠夫的探馬游騎,如果走這條路難免會暴露行蹤,行蹤一旦暴露,勢必會驚動馬屠夫,那就功虧一簣了。」 關羽道:「那該怎麼走?」 郭嘉道:「將軍可出許昌往北,晝夜兼程趕赴官渡港以東三十里的楓林渡,然後從楓林渡設法渡過黃河。馬屠夫的錦帆水軍橫行黃河已久,到了晚上未必會派船隻巡遊江面,將軍有很大的機會渡過黃河北上。」 「然後呢?」 「然後順著黃河北岸一直向西,馬屠夫不可能在黃河北岸也派譴探馬游騎,如此一來,將軍的五百校刀手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至水關一帶河道,抵達之後立即伐木做筏,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渡過黃河抵達南岸,然後~~」 郭嘉說此一頓,做了個掘堤放水的手勢。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2章 - 馬屠夫,你的死期到了!← 府,南書房。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將曹操從沉思中驚醒,霍然回頭,郭嘉已經悄然而入。 「主公,關羽將軍已經率領五百校刀手出發了?」 曹操瘦削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眸子裡隱隱掠過一絲痛色,但是很快就被冷漠的決然所替代,大丈夫處世當殺伐決斷,當心狠手辣,又豈能效那婦人之仁、兒女情長?他日元讓泉下有知,當會原諒今日之決斷。 深深地吸了口氣,曹操問道:「雲長走的是哪條道?」 「主公放心。」郭嘉道,「關羽將軍走的是黃河北路,諒能躲過馬屠夫的探馬游騎。」 「唔,如此甚好。」曹操凝思片刻,切齒道,「還有一事奉孝需謹記,馬屠夫狡詐殊異常人,我軍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主公放心。」郭嘉道,「馬屠夫若僥倖躲過水淹之厄,必會倉惶投奔官渡港,借助水軍之助逃回關中,在下已命藏霸、於禁兩位將軍領軍三千星夜奔襲官渡港!這一次,馬屠夫就算不死也要讓他脫層皮。」 「唉~~」曹操輕歎一聲,向郭嘉道,「奉孝,此戰之後可派人將元讓的長子楙從郡老家接來許昌,本相當視如己出、悉心撫養。」 郭嘉道:「嘉領命。」 …… 水關往北十里,黃河南岸。 黃河大堤已經被鑿開了一道大缺口,只剩最後薄薄的一層堤壩。壩內濁浪滔天,一波接一波地洪峰猛烈地撞在堤壩上,將壩外支撐的木樁撞得微微晃動,那情形,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轟然垮塌。 王方的五百涼州兵就守衛在缺口不遠處,只等馬躍一聲令下便決堤洩洪! 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王方正率領數十騎涼州輕騎沿著南岸大堤巡邏,河水奔流的嘩嘩聲掩蓋了世間的一切聲響。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也僅能照亮周圍十幾步遠的空間。這樣的黑夜。幾十步以外就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見了。 「嘩嘩嘩~~」 黃河地水浪一波接一波拍打著南岸大堤,發出有節奏地拍擊聲。 「不對!」雖然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可警覺地王方還是從水浪拍擊大堤的聲響中聽出了一絲異樣,策馬回頭向身後的兩名親兵道,「你們兩個。下馬去看看,水浪拍擊大堤的聲音有些不對頭。」 「遵命,將軍。」 兩名士兵翻身下馬,持著火把往大堤內沿走去。 還沒到大堤內沿,兩名士兵便突然大叫起來:「什麼人……呃啊!」 「咻咻!」 夜空下有兩枝利箭掠過,霎時射穿了兩名士兵的咽喉,那淒厲的慘嚎聲便嘎然而止,兩名涼州兵手中的火把掉落下來。撞在地上暴起一片閃耀地火花。藉著火光,王方驚恐地發現,無數黑壓壓的身影正從河面衝上了南岸大堤。 「不好。敵襲!」王方大吃一驚,厲聲長嗥起來,「你們兩個立即前去稟報主公,其餘的弟兄,隨本將軍來,把這些卑鄙的偷襲者趕到河裡餵魚~~殺呀!」 「殺殺殺~~」 數十騎涼州騎兵追隨王方身後,悍不畏死地迎向了前方黑壓壓的未知敵軍,不遠處缺口旁邊的棲營地,另外四百餘騎涼州兵也紛紛從睡夢中驚醒,本就未曾卸甲的士兵們迅速翻身上馬,策馬趕來助戰。 轉眼之間,王方率領的數十騎涼州騎兵便衝進了黑壓壓地敵軍中間。 「喝!」 王方大喝一聲,手起一刀將擋在面前地一道黑影連人帶刀劈成兩半,滾燙的熱血霎時濺了王方滿頭滿臉,當那濃重的血腥味沁入鼻際,王方地表情立刻變得猙獰起來,明亮的黑眸在火光的照耀下已經變得赤紅。 「霍霍!」 寒光閃爍,兩柄長刀貼地飛斬而至,專砍馬腳,王方嗔目如裂,猛地一勒馬韁,胯下的坐騎頓時人立而起,堪堪避過致命的砍擊,兩名敵軍一刀落空正欲閃身後退時,戰馬的兩隻鐵蹄早已經凌空踏落,惡狠狠地蹬在他們的腦門上。 「噗噗!」 兩聲悶響,腦槳和著血水四溢,偷襲者的頭顱已經像西瓜般碎裂開來。 「唏律律~~」 淒厲的戰馬悲嘶聲從身後綿綿不息地響起,王方驚回首,只見追隨身後的涼州騎兵已經連續不斷地倒了下來,這些士兵雖然也是百戰老兵,可他們的騎術卻不可能和王方一樣高明,終究沒能避過關羽校刀手的劈砍。 「老子跟你們拼了!」王方手中長刀高高揚起,恰有一道雄偉的身影迎面疾奔而至,便大喝一聲猛劈而下,「去死吧~~」 「光!」 「螢火之光也配與皓月爭輝?」 一聲激烈的金鐵交鳴聲響過,王方頓感雙臂酸麻欲死,手中的長刀再把持不住早已經脫手飛去,旋即有一把冷漠的聲音響過耳畔,再下一刻,一道淡淡的寒光掠過自己的頸項,王方便感到自己整個飄了起來~~ 突然之間,王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軀竟然還留在地上,那一具失去了頭顱的軀體,激血正如噴泉般從斷頸處噴湧而出,下一刻,令人窒息的冰寒伴隨著沉沉的黑暗襲來,將王方的意識徹底吞噬。 「嗷哈!」 關羽一刀斬了王方,旋即又大吼一聲,整個人化作一道青龍從大堤上翻滾而過,刀光閃耀間,涼州兵頓如波分浪裂 人能攖其鋒!眼見主將如此驍勇,五百校刀手士氣大州騎兵,卻因為王方的戰死而士氣低落。 不到頓飯功夫,涼州兵便兵敗如山倒。從黃河大堤上潰敗下來。 「停止追擊!」夜空下,關羽霍然高舉青龍偃月刀,厲聲長嗥道,「決堤放水!」 …… 水關。 夏侯惇地八千大軍被困在這裡已經十數日,可許昌方向卻還是毫無動靜!句突的探馬每隔半個時辰便會將整個穎川平原的動靜送到馬躍面前,至少到目前為止,穎川的曹軍還沒有任何動靜。 馬躍漸漸地不耐起來。 「文和。」馬躍把目光投向賈詡,沉聲說道。「算算時間。曹操的大軍應該已經回到許昌了。夏侯惇派去許昌求援的使者,我們也放行了,為何曹軍至今還無動靜?難道說曹操不準備救援夏侯惇了?」 「主公,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賈詡道,「曹操很可能在醞釀什麼陰謀!」 「陰謀?」馬躍冷然道,「曹操能有什麼陰謀?」 李肅忽然道:「主公,曹操會不會派兵決堤。把我們和夏侯惇一塊淹了?」 「有這個可能!」馬躍冷然道,「曹操心狠手辣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不過整個穎川平原都遍佈著我軍的探馬,黃河沿岸又有王方地騎兵在巡邏,曹軍地一舉一動都難逃我軍法眼,又怎麼過來決堤?難道變成鳥人從天上飛過來不成?」 「那~~」李肅眼珠一轉,接著說道,「曹操會不會正在調兵譴將、準備攻打官渡港?官渡港可是我軍退回關中地唯一通道。如果被曹軍攻克。就算我軍能夠消滅夏侯惇,那也回不去關中了。」 「攻打官渡港?」馬躍冷然道,「曹操若真敢攻打官渡。本將軍可真是求之不得!」 李肅道:「這是為何?」 馬躍道:「如果曹操真敢攻打官渡港,本將軍正好可以放水淹了夏侯惇,然後回師官渡港,與甘寧裡外夾擊,曹軍焉能不敗?」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有涼州騎兵從夜空下疾馳而來,厲聲長嗥道,「王方將軍急報!」 「嗯,王方?」馬躍心頭一跳,與賈詡交換了一記眼神,沉聲道,「快講!」 「我軍正在黃河大堤上巡邏時,突然遭到敵襲,王方將軍令小人火速前來稟報主公!」 「敵襲!有多少敵軍?」 「不清楚!」 「是否曹軍?」 「不清楚。」 「從哪裡來的總該知道吧?不會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似乎是從河北渡河過來的。」 「什麼,河北來的?」馬躍大吃一驚,失聲道,「莫非是袁紹的軍隊?袁紹這廝怎麼和曹操搞一塊去了?曹操可是剛剛宰了他的兄弟啊。」 「啊呀,不好!」 賈詡突然大叫起來。 馬躍凜然問道:「文和,怎麼了?」 「主公,這裡危險!」賈詡急聲道,「可速速召集軍隊,立即離開這兒,盡快轉移到官道兩側地高地上,快!」 「你是說~~」馬躍聞言悚然一驚,霍然跳了起來,厲聲大喝道,「典韋,典韋何在?」 「末將在此。」典韋的身影霍然出現,厲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厲聲道:「傳令三軍,立即轉移到官道兩側的高地上去,快~~」 「轟轟轟~~」 馬躍話音方落,北方幽暗的夜空下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倏忽之間,連腳下的地面都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馬躍的身形猛地一頓,整個人如遭雷噬,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煞白,該死的王方,連一段大堤都守不住,回頭本將軍定要剝了你地皮! …… 水關,廢棄地城寨內。 夏侯惇被巨大的騷亂聲所驚醒,霍然翻身坐起,厲聲喝問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將軍你看!」有親兵手指前方,大聲道,「涼州兵已經亂了套了,好像受到了襲擊!」 「哦?」夏侯惇神色一動,凝聲道,「難道是主公的援軍到了?」 不過很快,夏侯惇便發現情形有些不對,藉著火光,夏侯惇發現涼州兵雖然已經陣腳大亂,亂哄哄地向著官道兩側地山頭上策馬狂奔。可四下裡並未聽見殺伐之聲,換句話說涼州兵似乎不是因為遭遇偷襲而潰亂,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嘩啦啦~~」 堆放在夏侯惇面前地一堆檑石突然間毫無徵兆地散落下來,然後腳下的地面也開始輕微地顫動起來,夏侯惇臉色一變,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大叫道:「不好,是洪水。該死的馬屠夫掘開了黃河大堤!」 「將軍。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夏侯惇四下一掃。發現曹軍所在的城寨地勢最低,而前後地勢稍高,可前方已經被涼州兵佔據,洪水也正是從這個方向襲來,而後面又是峽谷,兩側都是絕壁就算逃了進去也難免被洪水追上淹沒。 就這麼一擔耽擱,洶湧的洪水已經裂地襲來。夏侯惇驚回頭,只見一道巨大的浪頭正向著廢棄的城寨惡狠狠地砸落下來。 「快!」夏侯惇厲聲大喝道,「快找地方躲起來,快~~」 曹軍發一聲喊,四散而逃。 「嘩啦啦~~」 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城寨被洶湧地洪水輕易摧毀,一 地檑木將夏侯惇重重地打翻在地,還沒等夏侯惇爬地濁浪已經挾帶著毀天滅地的聲勢惡狠狠地砸落下來。頃刻間便將夏侯惇和身邊的百餘名親兵淹沒。 …… 官渡港。 這天早晨。甘寧正在水軍大寨裡飲酒時,忽見江夏賊陳虎疾步進了大寨,急聲道:「將軍。官渡港以南二十里發現曹軍!」 「嗯?」甘寧霍然坐直身軀,沉聲道,「有多少曹軍?」 陳虎道:「大概三千人。」 甘寧道:「只有三千人?」 陳虎道:「將軍,是否分兵迎敵?」 「不行。」甘寧斷然道,「主公臨行前有過吩咐,官渡港關乎五千西涼鐵騎的生死存亡,事關重大、不容有失。擊退三千曹軍事小,萬一中了曹操詭計丟了官渡港,讓主公的五千西涼鐵騎無路可逃那那就誤了大事了。」 陳虎道:「明白了。」 甘寧道:「傳令全軍,加強戒備,哦,對了,同時也要加強對黃河水面的巡邏,千萬不要讓曹軍從背後竄了出來。」 「遵命。」 陳虎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 官渡港以南二十里 於禁、藏霸正率領三千曹軍往北疾行,鐵甲滾滾、煙塵漫卷。 「報~~」 忽有快馬從前方疾馳而回。 於禁、藏霸神情一振,急迎上前來,喝問道:「官渡港可有異動?」 「回稟兩位將軍,官渡港並無異動!」 「呵呵。」於禁、藏霸相視一笑,朗聲道,「果然不出軍師所料,甘寧水軍只堅守不出。」 …… 水關外。 「呵~~呵欠!呵欠呵欠!!」 馬躍迎上初升的朝陽一連打了三個噴嚏,又將身上地披風裹緊了些,卻還是感到了一絲絲的寒意,馬躍心頭便不由的一沉,心忖完了,昨晚上嗆了幾口黃河水,這回肯定是打擺子了! 這病在原來的世界根本算不得什麼大病,可在這漢末時候,卻是要命的閻王啊。 更要命的是,劉妍遠在長安,與這裡隔著千餘里呢。 「唉~~」 歎了口氣,馬躍回顧身後,只有典韋和百餘名親兵追隨身後。 環顧四周,原本水關所在的方位已成一片汪洋澤國,渾濁的水面上漂浮著無數木樁雜草,還有曹軍將士和涼州將士地斷肢殘軀,有一匹還沒斷氣地涼州戰馬在水中掙扎,拚命要想要爬上絕崖,最終卻慘遭滅頂之災。 馬躍激泠泠打了個冷顫,霍然站起身來,大聲高喊道:「文和何在?子嚴何在?」 「主公!」 馬躍話音方落,一把微弱的呼喊聲從身後不遠處響起,驚回頭,只見賈詡兩手拚命抱著一栽枯木,正在濁水中載沉載浮,頭上的髮髻散了,身上地儒衫也破了,臉也被擦破了,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迎上馬躍的目光,賈詡居然還有心情笑出來,喘息道:「主公,賈詡在此。」 「主公,李肅在此。」 賈詡剛說完,對面不遠的另一座「小島」上忽然響起李肅的聲音,馬躍抬頭一看,只見李肅、李蒙和三百多涼州騎兵正在曬太陽呢。 「快。」馬躍急向典韋道,「快想辦法把軍師從水裡弄上來。」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趕緊率領十幾名士兵砍伐了一些樹木,搭成一塊木撐入水中將賈詡救了起來,直到賈詡雙腳落地,馬躍才搶前兩步一把執住賈詡雙手仰天長笑道:「哈哈哈,文和,你我又一次死裡逃生了!」 賈詡亦笑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這便是馬屠夫,這便是賈毒士! 如果換了別人,麾下四千鐵騎死得只剩三百餘騎,自己也染了風寒惡疾,只怕是自殺的心都有了,可馬屠夫卻能哈哈一笑,當成一件天大的好事,因為他又一次死裡逃生了,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 這就是梟雄的心性! 放眼天下,也許只有曹操能和馬屠夫一樣,在面臨困境時還能笑得出來。 賈詡將身上的儒衫脫下來,把水擰乾,然後喘息著向馬躍說道:「主公,這地方不宜久留,無論是曹軍決的堤,又或者是袁紹,接下來勢必還會有後著,我軍宜趁早離開為妙,當務之急是趁早登上陸地,然後收擾句突將軍的五百游騎,趕緊返回官渡港去。」 「嗯。」馬躍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現回關中再說。」 「典韋將軍。」賈詡說此一頓,又抬頭向前面不遠處的另一座「小島」上的李蒙喊道,「李蒙將軍,可速令將士伐木搭筏,盡快離開此地。」 經過一整天的忙碌,三十餘條木筏終於搭好了,不過三百多涼州將士身上的戰袍全都撕成了布條,連馬屠夫身上都只剩下光禿禿的一身黃金鎧甲,倒也涼快,木筏既然已經搭好,馬屠夫便再不停留,率領僅剩的三百多騎涼州兵撐著木筏向陽方向行進。 然而,沒等馬屠夫登上陸地,便迎面撞上了關羽率領的五百校刀手,正同樣搭乘木筏而來,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關羽鳳眼圓睜,臉上殺機流露,揚刀大喝道:「馬屠夫,你的死期到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3章 - 函谷關失守← 關羽!?」馬躍沉聲道,「原來是你?」 「哼哼。」關羽冷笑道,「馬屠夫,被水淹的滋味還不錯吧?」 「呵呵,還行。」馬躍從水面上撿起一尾翻了白的黃河鯉魚,向關羽道,「閣下要不要來一尾黃河鯉魚?味道可鮮美了。」 「哼!」關羽悶哼一聲,冷然道,「都死到臨頭了,還耍嘴皮子。」 「就憑你這幾百校刀手也想留下本將軍的性命?」馬躍臉色一沉,霍然挺直了身軀,冷然道,「還差得遠了!」 「將軍~~」 「將軍,我們來了。」 兩軍正對峙時,關羽軍身後忽然又出現了幾十隻木筏,木筏上擁擠著三百多號涼州兵,這會兒挽弓搭箭,已經瞄準了關羽的五百校刀手,赫然正是王方手下的殘兵。這一來戰局便急轉直下,關羽的五百校刀手立刻就陷入了腹北受敵的困境。 原來昨晚上,關羽一刀斬了涼州軍的主將王方,再加上當時又是黑夜,涼州軍失去了主將的指揮很快便一哄而散,到了天亮之後才又聚攏起來,而這時候黃河大堤已經被關羽掘開,便伐木搭筏順著水路來尋找馬躍大軍,不想在這裡將關羽截個正著。 關羽臉色一變,急環顧左右發現左側不遠處有座「小島「,便向五百校刀手下令道:「立即棄筏,上小島列陣禦敵!」 關羽一聲令下,五百校刀手立即划動木筏靠上了那座小島。 涼州軍中。李蒙回頭問馬躍道:「主公,攻不攻?」 李肅也道:「主公,關羽可是世之猛將,如能將其斬殺必可重挫曹軍銳氣。」 「不必了。」馬躍冷然道,「水淹夏侯惇和八千曹軍也許是曹操或者郭嘉的主意,可這黑鍋關羽卻是背定了,曹仁、曹洪、曹純還有夏侯家地宗族子弟饒不了他!還是留他一命回許昌與這些宗族子弟鬧去吧,哼哼。」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典韋忽然手指東方大聲道。「主公快看。句突將軍和張豹將軍他們來了!」 「哦?」 馬躍霍然回頭,果見東方水面上緩緩駛來百餘艘大小船隻,當先一艘大船的船頭上並排站著句突和江夏賊張豹,身後百餘艘大小戰船的船舷上則肅立著三百餘名殺氣騰騰的江夏賊和五百多涼州兵。 句突、張豹遠遠看見馬屠夫形容狼狽,身邊的將士大多衣衫不整,身邊幾十艘木筏上的涼州兵全加一塊也不過六七百騎,便知生了變故。不由心中惶恐,急跪倒船頭慌聲道:「末將等救援來遲,請主公恕罪!」 按照原定的計劃,張豹事先搜集好大小船隻潛伏在水關以南五十里的水待命(這船就算能搬到水關來,也難保不被巨浪砸毀,當然要找個穩妥地河道藏好了,埋怨馬屠夫準備水淹卻沒有準備船隻那是冤枉了),黃河一旦決堤。馬屠夫地涼州鐵騎便會事先搶佔高地。這時候整個水關以東便會成為一片澤國,張豹地江夏賊便可以駕船前來接應馬屠夫了。 只可惜,馬屠夫沒料到關羽的五百校刀手會從黃河北岸突然殺出。措手不及之下連自己的四千涼州兵也搭了進去。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馬屠夫本想玩把大的,把曹操也摞在水關,不曾想曹操沒套到卻把自己的本錢賠個精光。 有句話說得好,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馬躍現在雖然是割據一方的諸侯了,手下也統治著幾百萬臣民、幾萬里疆域,可他骨子裡仍舊是八百流寇時期那個拿命賭博的屠夫!唯一地區別就在於以前的賭局馬屠夫都賭贏了,只不過這一把卻賭輸了。 好在現在馬屠夫本錢也雄厚了,就算賠上十把八把也不致於賠光老本。 「算了。」馬躍揮了揮手,示意句突、張豹起身,淡然道,「今日之敗與你們無關,是本將軍大意了。更何況,這次也滅了夏侯惇八千曹軍,夏侯惇可是曹操麾下頭號大將,能幹掉他也算是挫動曹軍銳氣了,三千多將士的犧牲,值了!」 賈詡也道:「張豹將軍,讓你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戰場,把未死的弟兄都救上船。」 張豹問道:「未死的曹軍將士怎麼辦?要不要俘虜?」 「不要。」馬躍道,「統統首!」 「那伙曹軍呢?」張豹伸手一指小島上的關羽軍,問道,「要不要滅了他?」 馬躍搖頭道,「那伙曹軍是硬茬,不過會有人代咱們收拾他們,這次就算了。」 「遵命。」 張豹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 洛陽,李典官邸。 自從夏侯惇率領八千大軍回援許昌之後,洛陽城裡便只剩下了李典地兩千兵馬,除此之外便只有虎牢關還駐紮著夏侯惇胞弟夏侯廉地兩千軍馬,除了這四千人馬,洛陽周圍再無曹軍一兵一卒。 這天李典正擔心許昌戰事時,忽有小校氣喘吁吁地進了大廳,疾聲道:「將軍,出~~出大事了。 李典心頭一跳,霍然站起身來,厲聲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臉有惶急之色,顫聲道:「夏侯將軍的八千大軍,讓馬屠夫放水給淹了!」 由於黃河水完全淹沒了廢棄的水關,也將洛陽通往許昌地唯一通道給徹底截斷,駐守在虎牢關、洛陽的曹軍便很難在短時間內獲得穎川曹軍的消息,更不知道馬屠夫的四千西涼鐵騎也同樣被大水給淹了。 「什麼?」李典大吃一驚,一把揪住 衣領,大吼道。「這是不是真的?」 小校顫聲道:「千真萬確。」 「李典將軍!李典將軍何在?」 小校話音方落,廳外忽然響起一把惶急地聲音,門口人影一閃,夏侯廉的身影已經匆匆而入,急聲道:「李典將軍,我大哥和八千大軍被淹的消息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李典深深地吸了口氣,迅速鎮定下來,沉聲道:「末將已經知道了。不過將軍不在虎牢關坐鎮。來洛陽做什麼?」 「嘿。虎牢關外已成一片澤國,守與不守又還有何意義?」夏侯廉道,「眼下洛陽與穎川的聯繫已經完全中斷,洛陽已成一座孤城,而且城中守軍不過兩千,加上末將的兩千虎牢守軍也不過四千之數,馬屠夫既然放水淹了我大哥的八千大軍。就肯定會趁虛來奪洛陽,這可該怎麼辦啊?」 「是啊。」李典憂心沖沖地說道,「這洛陽只怕是守不住了。」 夏侯廉道:「將軍,不如棄城吧。」 「棄城?」李典蹙眉道,「往哪裡去?」 夏侯廉道:「往南借道南陽返回穎川。」 「此事萬萬不可!」李典斷然道,「末將身負元讓將軍重托,肩負守衛洛陽之重任,豈可半途而廢!?」 「那怎麼辦?」夏侯廉急道。「等大隊涼州叛軍殺到。你我就插翅難飛了。」 李典眸子裡掠過一絲瘋狂,沉聲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冒險一博了!」 「冒險?」夏侯廉道,「如何冒險?」 「奇襲函谷關!」李典冷然道,「只要拿下函谷關,就能牢牢卡住涼州叛軍的咽喉,馬屠夫縱有十萬雄兵也終究難以逾越雷池半步!」 「你瘋了?」夏侯廉急道,「兩年前二十三路聯軍、三十餘萬大軍猛攻函谷關,尚且鎩羽而歸,眼下洛陽城裡只不過四千新兵,用來守城尚嫌不足,你卻還要去奇襲函谷關?這不是找死麼?」 「正因為如此,奇襲函谷關才有成功地機會!」李典冷然道,「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兵法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函谷關守軍以為我軍守城尚嫌不足,絕無可能主動出擊,然我軍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必可殺個措手不及!」 夏侯廉大叫道:「李典將軍,你這是在拿三軍將士地性命作賭博!要去,你自己去,末將可不願陪著你去送死。」 李典道:「如此,請將軍率本部人馬留守洛陽,末將只率本部兩千人馬去奪關便是。」 說罷,李典再不猶豫,轉身揚長而去。 「瘋了。」夏侯廉望著李典地背影,喃喃低語道,「這廝一定是瘋了,本將軍可不會留在洛陽等死。」 …… 水關前。 在清理完戰場之後,張豹便率領江夏賊追上了馬躍的大隊人馬,正合兵一處向官渡港方向開來。 「停,停船。」 賈詡忽然高舉右手,示意張豹停船。 「文和?」馬躍回頭疑惑地望著賈詡,問道,「出什麼事了?」 「主公,官渡港不能再去了。」賈詡道,「曹操和郭嘉既然讓關羽來掘黃河大堤,在官渡港就不可能沒有安排,如果我軍一頭撞了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畢竟主公麾下已經只剩不到一千騎兵,勢單力孤啊。」 「嗯,有道理。」馬躍回頭向張豹道,「張豹。」 張豹急挺身上前,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帶上十幾個弟兄,乘小船(黃河是地上河,把一條小船從平原扛上河不是問題,如果要把一條大船弄上去就難了)去官渡港,讓甘寧將軍立即率軍撤出官渡港,前來水關河段接應。」 「遵命。」張豹答應一聲,縱身躍上一條小船,向小船上的十數名江夏賊喝道,「走,去黃河。」 …… 函谷關,伍習官邸。 伍習正巡視關牆時,忽有小校匆匆奔上城牆大聲道:「將軍,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伍習停住腳步,問道:「什麼好消息?」 小校喘息兩聲,答道:「剛剛探馬回報,主公在水關掘開了黃河大堤,一下子淹死了曹操手下頭號大將夏侯惇和八千曹軍。現在洛陽城裡的曹軍都已經炸了鍋了!夏侯惇地弟弟夏侯廉和李典大吵一架,率軍投奔南陽陳紀去了,還有李典他……」 伍習急道:「李典怎麼了?」 小校道:「李典也率軍離開了洛陽,看樣子是要去河東投奔張濟。」 「不會吧?」伍習道,「樹倒猢猻散?難道說……主公的大軍已經攻下許昌、活捉了曹操?」 「這個不太清楚。」小校搖頭道,「小地只知道洛陽已成一座空城,將軍如果這時候分兵去取,這份功勞是唾手可得啊!」 伍習目露嚮往之色。顯然這份功勞對他有著致命的誘惑。不過最終伍習卻只是搖了搖頭。喟然答道:「算了,關內只有兩千守軍,不能分兵,更何況主公出征前曾有嚴令,本將軍的職責是守好函谷關,而不是襲取洛陽!」 小校急道:「將軍,機會難得啊。錯過了多可惜。」 伍習臉色一沉,喝道:「萬一這是曹軍的詭計怎麼辦?」 小校急道:「以小人對洛陽城的熟悉,曹軍在城內如果有埋伏還能察覺不到?」 「行了。」伍習火道,「不要再說了。」 …… 許昌,相府。 當郭嘉的身影走入南書房時,鎮定如曹 不住霍地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奉孝,怎樣 郭嘉臉上掠過一絲黯然之色。慘然道:「主公。元讓將軍和八千將士全部遇難,而涼州叛軍由於及時獲得消息轉移到了高地,只淹死了三千多騎兵。馬屠夫、賈毒士以及一些主要將領全部倖免於難。」 「啊?」 曹操聞言猛地一呆,一陣剜心地疼痛襲來,頓時一屁股跌坐回了席上,好半晌曹操才回過神來,以手撐地頓首低泣道:「元讓,元讓啊,嗚嗚嗚~~」 郭嘉黯然道:「請主公節哀。」 「官渡港呢?」曹操霍然直起身來,咬牙切齒地問道,「於禁和藏霸可曾截住馬屠夫和他地殘軍?」 「也沒有。」郭嘉歎息道,「馬屠夫可能是料到了我軍地安排,搶先一步令甘寧從官渡港撤軍,然後在水關附近地河段將馬屠夫和西涼殘軍接應上了大船,於禁、藏霸兩位將軍發現不對再去追擊,為時已晚。」 「唉~~」曹操擊節長歎道,「這麼好的機會,竟然又一次讓馬屠夫跑了。」 「主公不必氣餒。」郭嘉道,「只要馬屠夫的性格不變,還是這般喜歡以身犯險,那麼總有一次他會栽在我軍手上。」 曹操切齒道:「是啊,上回在三江口是一次,這回又是一次,常言道事不過三,如果再有下次,也該馬屠夫走背運了!」 「主公!」曹操話音方落,劉忽然疾步匆匆地走了進來,急道,「不好了,出事了!」 「子揚?」曹操急起身問道,「出什麼事了?」 「公子~~」劉喘息兩聲,急道,「公子昂帶著公子安、公子民,還有少將軍曹休、夏侯楙、夏侯德、夏侯尚、夏侯威、夏侯和把關羽將軍地官邸圍了個水洩不通,曹洪將軍本想帶兵去阻止,可不知道為什麼和關羽將軍吵了起來,現在正指揮士兵往關羽官邸外堆積柴禾,揚言要放火呢!」 「啊?」曹操失聲道,「子修、子烈簡直就是胡鬧!子廉是長輩,竟然也跟著瞎摻和,真是豈有此理。」 郭嘉輕聲道:「主公,這可不是小事,關羽將軍護送天子御駕前來許昌,對朝廷是有大功的。」 「走!」曹操大袖一揮,朗聲道,「奉孝隨本相一道去關羽官邸。」 …… 函谷關前往洛陽的官道上,伍習正率領一千五涼州步兵向東急進。 白天地時候,伍習雖然嚴辭斥責了小校,可到了晚上,伍習越想越覺得這是個機會。先不管主公的大軍在穎川是勝是負,如果自己能在只有兩千軍隊的前提下,一舉奪取洛陽城和虎牢雄關,這絕對是份天大的功勞。 與這份天大的功勞相比,擅自出兵的責任反而不值一提了!伍習躺在床上是越想越心動,最後終於沒能抵禦這誘惑,給副將留下五百人守衛函谷關,自己則率領一千五百人馬連夜出關,逕直殺奔洛陽而來。 夜空寂寂,晚風習習。 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洛陽的伍習渾然不知,李典的兩千曹軍已經以瞞天過海之計騙過了涼州軍地斥候,此時已經悄悄掩到了函谷關附近,正隱藏在官道兩側地篙草叢裡,剛才如果不是曹軍搶先發現了涼州軍,兩支軍隊就有可能在官道上迎面遭遇。 >.|「將軍,打不打?」 「不打!」李典冷靜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傳令全軍,不可輕舉妄動,放他們過去!」 小校不解道:「為什麼?」 李典道:「本將軍自有道理。」 小校雖然不解,卻還是將李典的軍令傳了下去,兩千曹軍按兵不動,眼睜睜地看著涼州兵從眼皮底下開了過去。直到涼州軍去遠了,李典才將十幾名曹軍將校召集了起來,如此這般吩咐一遍,十幾員將校各自領命而去。 大約是後半夜時分,函谷關外忽然火把通明,殺聲震天,火光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關外來回奔走、耀武揚威,守關的副將擔心關中兵力太少,便急令十幾騎快馬同時出關,拚死衝破重圍去向伍習報信。 探馬追上伍習時,天色已經大亮,伍習所部剛剛準備埋鍋造飯。 聞聽函谷關遇襲,伍習大吃一驚,結果又犯了個錯誤,連口氣也來不及喘,早飯也來不及吃,便急率所部人馬火急火燎地往回趕,結果在半路被李典地伏兵候個正著! 論素質,伍習的涼州軍是郡兵,李典的曹軍是新兵,半斤對八兩,可問題是伍習的涼州兵奔走了一夜,到現在粒米未進,是又累又餓,而李典的曹軍卻足足休息了半夜,而且還在天亮前飽餐了一頓,精力充沛。 曹軍還佔據兵力優勢、地形之利,這一戰的勝負不問可知。 不到兩個時辰,伍習的一千五涼州軍便全軍覆沒,伍習也被李典生擒活捉。 得勝之後,李典遂即令五百曹軍換上涼州軍的將士,冒充伍習部卒前來詐門,趕到函谷關外時天色已近黃昏,守關副將見伍習就在關下,不疑有他,慌忙開關相迎。待關門大開,五百曹軍蜂擁而入,李典不費吹灰之力便搶佔了函谷關。 奪取函谷關之後,李典一邊下令修繕城牆,防備關中涼州軍的瘋狂反撲,一邊譴快馬向洛陽、許昌告急,請求援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4章 - 徐晃守潼關← 冷冷冷,好冷,真他媽冷。」 馬躍在船艙裡使勁地縮成一團,渾身還顫抖不停。 「主公,被子來了。」典韋手忙腳亂地把幾床錦被蓋到馬躍身上,回頭又向愣在一邊發呆的幾名親兵吼道,「你們幾個還愣幹什麼,還不快去找被子去!?」 「是是是。」 幾名親兵答應一聲,亂哄哄地去了。 「哎呀,熱死了,熱煞我也~~」然而,還沒等親兵找來被子,馬躍便一把將蓋在身上的被子全掀了去,又使勁地扯開衣襟,連聲大叫道,「典韋,涼水,快***去端幾桶涼水來,熱死了~~」 「是是是。」典韋火急火燎地衝出船艙,急道,「末將這便去找涼水。」 典韋疾步衝出船艙,差點和賈詡撞了個滿懷。 賈詡眉宇緊鎖,關切地問道:「典韋將軍,主公的病情可曾好些了?」 「唉。」典韋歎了口氣,搖頭道,「還是那樣,一會冷一會熱,就是氣色更差了些,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啊。」 「唉。」賈詡歎了口氣,低聲道,「這麼說我還是別進去了。」 「文和?」賈詡話音方落,船艙裡忽然傳出馬躍的聲音,「外面可是文和?」 賈詡急拱手道:「主公,正是在下。」 「進來吧。」馬躍道,「能讓文和親自來,必然是出了什麼大事。」 「唉。」 賈詡搖頭輕歎一聲,低頭進了船艙。 船艙裡。馬躍正四躺八叉地躺在錦榻上,額頭上敷著濕布巾,兩名親兵手持蒲扇正在使勁地扇風,就算是這樣,馬躍還是一個勁地喊熱,正如典韋說的,馬躍地氣色正一天比一天差,照這情形下去。就算是鐵打的身子只怕也熬不到長安了。 想到這裡。賈詡臉上便不由得掠過了一絲陰霾。 待賈詡在榻前的席上盤腿坐好了。馬躍才懶洋洋地問道:「文和,出什麼事了?」 賈詡猶豫片刻,還是咬牙說道:「主公,剛剛接到急報,函谷關失守了!」 「啊!?」 馬躍大叫一聲霍地翻身坐了起來,圓睜雙眼直直地瞪著賈詡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伍習貪功冒進,中了曹將李典的詭計!」賈詡歎息道。「好在潼關已經建成,就算函谷關奪不回來,曹軍也威脅不到關中的安全,只是我軍如果再想出函谷關襲擾曹軍腹地卻也沒那麼容易了。」 「咦?」馬躍憋了半天卻忽然咦了一聲,來回走了幾步,喜不自禁地向賈詡道,「文和,本將軍的病好像好了。呵呵。好了。」 「呃~~」賈詡愕然,旋即喜道,「主公的病痊癒了?」 「好像是這樣。」馬躍又舉步來回走了幾步。只覺身輕體泰,再沒有方才渾身不適的感覺,大笑道,「這麼說起來,函谷關失守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哈哈哈。」 賈詡亦笑道:「這便是因禍得福了。」 「唉。」馬躍一屁股坐在賈詡對面,歎道,「不過這一戰,我軍還是吃了大虧呀。要是當初能聽文和之勸,放水先淹了夏侯惇八千人馬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也就不會有水關之敗,更不會有函谷關之失了,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教訓哪。」 「勝敗乃兵家常事,主公大可不必掛懷。」賈詡淡然道,「更何況此戰也談不上戰敗,我軍雖然損失了三千多士卒,可曹軍地損失卻至少兩倍於我軍!函谷關雖然失守了,可曹操不也沒從討袁之戰中獲得什麼好處,扯平了,就當買個教訓吧。」 「是啊,就當買個教訓。」馬躍道,「從今以後,文和一定要隨時提醒本將軍,凡事得見好就收,再不可心存僥倖、貪得無厭了。」 賈詡欣然道:「主公能這樣想,那真是三軍將士之福啊。」 馬躍點頭道:「不過,有可能地話還是要把函谷關奪回來。」 「主公放心。」賈詡道,「詡已譴快馬前往長安,令高順將軍急率大軍逆襲,趁著曹軍立足未穩一舉奪回函谷關!李典雖然奪取了函谷關,可他手下最多也就兩三千人,因為道路被洪水阻斷,許昌地援軍短時間內也無法趕到,不過……」 「不過怎樣?」 賈詡道:「不過,南陽距離函谷關卻只有幾百里,如果陳紀突然倒向曹操然後出兵救援的話,那函谷關的得失可就難說了。」 「陳紀?」馬躍神色一沉,說道,「陳紀會倒向曹操?」 「這個很難說啊。」賈詡捋鬚凝思片刻,沉聲說道,「按說陳紀是袁術舊部,袁術又死於曹操之手,陳紀與曹操應該是死仇才對,可討袁之戰時,陳紀並未服從袁術軍令出兵攻擊曹操側後,從這一點看,陳紀的態度很是曖昧啊。」 「這樣。」馬躍沉思片刻,說道,「讓甘寧派條小船把李肅送上岸,李肅先不必回關中了,讓他直接去宛城。到了宛城就算不能說服陳紀投降,也要讓他保持中立,絕不能讓南陽軍插手函谷關爭奪戰。」 「明白。」賈詡離席起身,向馬躍拱手一揖,「詡這便去辦。」 …… 許昌。 為了平息曹、夏侯兩姓宗族的怨氣,曹操只得上奏天子,下旨革去關羽爵位,著即閉門思過三月,但是仍留軍中聽調,以戴罪立功。 這天晚上,關羽正對著明月喝酒解悶時,曹操、郭嘉忽聯袂而至。 「參見丞相,參見軍師。」 怨氣歸怨氣,可關羽還是不敢怠慢,急起身見禮。 「雲長 來來。坐。」曹操兩步上前,親熱地執住關羽手臂回席上,頗有些愧疚地說道,「這一次,讓你受委屈了。」 「丞相說哪裡話來。」關羽慨然道,「為了報答丞相的收容之恩,不要說這點小小地委屈。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關某也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雲長義氣。本相盡知。」曹操輕撫關羽肩背,呵呵笑道,「這次削去雲長爵位,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待時過境遷,本相當會上奏天子,恢復雲長地爵位祿。至於這期間的用度,本相已備下黃金百兩,雲長可一定要笑納。」 曹操說罷一揮手,便有小吏呈上黃金。 「如此,關某便不客氣了。」關羽毫不客氣地收下黃金,答謝道,「謝丞相賞賜。」 「呵呵。」曹操笑道,「如果本相沒有記錯的話。雲長好像尚未娶親吧?」 關羽苦笑道:「嗨。這兵荒馬亂的,哪有心思成家啊。」 「喚,那可不行。」曹操道。「男子漢大丈夫,大事要做女人也得要,如果雲長有中意的女子,本相倒是願意代為攝和。」 關羽道:「倒是中意一家女子,只是……」 「只是如何?」曹操道,「雲長但說無妨。」 關羽道:「只是這女子是下沛相呂布妾侍。」 「呃~~」 曹操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一邊的郭嘉趕緊錯開話題道:「關羽將軍,在下聽聞許昌城東新開了一家妓寨,裡面頗有幾名可人的女子,據說長地是千嬌百媚、惹人愛憐,將軍若有興趣,在下願做個東道。」 關羽也不推辭,欣然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呵呵,這就對了。」曹操撫掌笑道,「讓奉孝這麼一說,本相也想湊個熱鬧了。」 郭嘉微笑道:「既然如此,不如現在便往,如何?」 曹操、關羽相視一笑,齊聲道:「甚好。」 「主公,主公安在?」 三人正準備出門時,外面忽然響起了荀攸地聲音。 曹操急道:「公達,本相在此。」 急促地腳步聲中,荀攸急匆匆地進了後院,向曹操道:「主公,洛陽急報。」 「洛陽急報?」曹操臉色一黯,歎息道,「元讓的八千大軍都沒了,洛陽失守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只不知李典將軍是生是死?」 「哎呀,不是。」荀攸道,「不是洛陽失守,是李典將軍出奇兵拿下了函谷關!」 「啊?李典拿下了函谷關?」 「李典將軍!?」 曹操、郭嘉對視一眼,一時間疑在夢中,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地耳朵。 「主公。」荀攸急道,「李典將軍雖然拿下了函谷關,不過情勢並不樂觀!李典將軍手下只有兩千兵丁,加上攻打函谷關陣亡的將士,現在最多也就千餘人。馬屠夫肯定不甘心函谷關的失守,勢必會調集大軍來攻,主公如果不盡快派譴援軍,函谷關勢必會得而復失啊。」 「糟了。」郭嘉頓足道,「眼下河水氾濫未退,許昌前往洛陽的官道已被截斷,急切間如何派譴援軍?」 「虎牢關!」曹操急道,「虎牢關不是還有夏侯廉地兩千人馬嗎?讓夏侯廉立即棄守虎牢關,馬不停蹄趕往函谷關,虎牢關和洛陽城本相都不要了,統統不要了,本相只要函谷關,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守住函谷關!!!」 「主公!」荀攸頓足道,「夏侯廉的兩千人馬早已經棄守了虎牢關,準備繞道南陽返回穎川的時候,讓南陽太守陳紀給扣下了!」 「什麼?夏侯廉的兩千人讓陳紀給扣下了?」曹操擊節道,「怎麼會這樣?」 郭嘉卻是神色一動,忽然向曹操道:「主公,能否守住函谷關,可就全在陳紀身上了!」 曹操道:「此話怎講?」 郭嘉微微一笑,附著曹操耳朵說了一席話,曹操聽了目瞪口呆,失聲道:「這可能嗎?」 「事在人為。」郭嘉道,「不管結果如何,終歸值得一試。」 「善。」曹操狠狠擊節,向荀攸道,「來人。速將劉先生、曹洪將軍請往相府。」 「遵命。」 早有兩名親兵領命而去。 …… 南陽,宛城。 太守府,後書房,陳紀正與新納小妾調情時,忽有小吏低頭入內稟道:「大人,金尚先生府外求見。」 金尚,本是袁術心腹謀士。 討袁之戰時,袁術從壽春北門突圍成功之後兵分兩路。由金尚率領五千軍隊逃往南陽。袁術則親率三萬餘大軍逃往廬江。最終袁術大軍在黑風谷被曹軍殺得片甲不留,而金尚的五千軍隊卻安然逃到了南陽。 金尚逃到南陽不久,袁術敗亡地消息也接著傳來,金尚無處可去便在南陽留了下來,被陳紀委以長史之職。 「金尚?」陳紀整了整衣襟,又伸手拍拍小妾的雪臀,示意女人躲進屏風後面。這才向小吏道,「讓他進來吧。」 「是,大人。」 小吏答應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會的功夫,金尚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賊眼兮兮左右嫡溜溜地掃視一圈,才湊到陳紀面前低聲說道:「大人,出大事了。」 陳紀道:「出什麼事了?」 金尚道:「曹操部將李典出奇兵襲取了函谷關。馬屠夫和曹操都急眼了。一個拼了命要奪回,一個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守住,這不。兩家地使者都已經到了宛城了,都吵著要見 哪,不過讓在下暫時給安頓在驛館了。」 陳紀道:「馬屠夫和曹操爭奪函谷關,這與本官何干?」 金尚道:「大人,曹操是希望我們能釋放扣押在南陽地兩千曹軍,聽曹操使者的口氣,好像還希望大人能出兵相助,至於馬屠夫的使者,當然是希望我軍能保持中立,不要釋放扣押地兩千曹軍。」 「原來是這樣。」陳紀道,「元休以為,我們該如何應對?」 金尚道:「以目前地情勢看要想完全置身事外、兩邊都不得罪怕是不可能了,大人只能從曹操、馬屠夫這兩方勢力中選擇一方依附,然後傾盡全力幫助一方擊敗另一方,否則恐有覆滅之憂。」 陳紀道:「那依元休看來,本官該依附誰?」 「當然是曹操。」金尚不假思索地答道,「曹操是當今丞相,位高權重,又挾天子以令諸侯,雖然現在實力稍弱,可兗、豫兩州地處中原、人稠物豐,不需要太久就能強大起來,反觀馬屠夫,不過黃巾叛逆出身,生性殘暴、濫殺無辜,雖雄踞西北卻倒行逆行,竟令工商漁樵與士人為伍,敗亡之日可期也。」 「這個~~」陳紀蹙眉道,「容本官三思。」 金尚道:「大人,兩家地使者可都等著您地答覆呢。」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陳紀歎息道,「罷了,元休,此事就由你去辦吧。」 …… 驛館。 李肅正等得不耐煩時,忽聽身後腳步聲響,急回頭時金尚已經昂然直入,李肅急迎上前,抱拳作揖道:「金尚先生。」 「嗯。」 金尚態度傲慢地點了點頭,並不回禮。 李肅臉色一變,強忍心中不悅,肅然問道:「金尚先生,不知陳紀大人如何答覆?」 金尚冷哼一聲,答道:「我家大人說了,馬屠夫乃草寇叛逆,豈能與之為伍,先生還是請回吧。」 「什麼!?」李肅色變道,「陳紀大人當真是這麼說的?」 金尚道:「這還有假。」 李肅冷冷地瞪了金尚一眼,沉聲道:「金尚先生,請轉告陳紀大人,總有一天他會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告辭了!」 金尚冷然道:「不送。」 李肅抱了抱拳,轉身拂袖而去。 金尚冷冷一笑,向門下小吏道:「去,請劉先生前來相見。」 「遵命。」 小吏領命而去。 不到盞茶功夫,劉來到,向金尚長長一揖道:「金尚先生。」 「劉先生。」金尚亦抱拳回禮道,「請入席。」 「請。」 劉肅手請金尚先入席,兩人分賓主落座,劉才問道:「金尚先生,不知陳紀大人有何回復?」 「呵呵。」金尚微笑道,「陳太守讓在下轉告先生,說他早就有意轉投丞相門下,只苦於沒有門路,今有先生居中穿針引線,終嘗平生夙願。」 「哦?」劉喜道,「這麼說陳紀大人已經答應與丞相結盟了?」 「不,不是結盟!」金尚搖頭道,「是投效,從今以後,南陽就是丞相的地盤,陳太守和在下便是丞相的屬下了。」 劉大喜過望道:「陳大人當真是這麼說的?」 金尚道:「當真。」 「好,太好了!」劉擊節道,「在下這便修書一封,以八百里加急呈送許昌。」 …… 許昌。 曹操正與曹昂、曹、曹植、曹彰諸子談論六藝,忽見程滿臉喜色、一溜小跑地進了偏廳,疾聲道:「主公,宛城八百里急報。」 「哦,宛城?」曹操地小眼睛霎時瞇成兩道細縫,說道,「看仲德滿臉春風,一定是好消息了。」 「嗨,正是。」程喘息道,「子揚在信中說,陳紀已經答應投效,扣押在南陽的兩千軍隊也已經被釋放,眼下正由曹洪將軍率領,火速趕赴函谷關去了!另外,陳紀也派譴從弟陳到為將,領軍三千前往函谷關助戰去了。」 曹操聞言喜道:「函谷關得子廉、陳到五千援軍,可無憂矣。」 程道:「丞相,還有好消息。」 曹操道:「快說。」 程道:「壽春急報,曹仁將軍與雷薄從弟雷緒,陳蘭部將梅成義結金蘭,三萬揚州戰俘也大部投誠,主公麾下又多了三萬精銳哪!」 「好!太好了!」曹操喜不自禁道,「不愧是子孝,不愧是子孝哪!」 …… 長安,平西將軍府。 馬躍正伏案察看地圖時,賈詡手持一卷書簡匆匆走進大廳,向馬躍道:「主公,李肅從南陽譴快馬送來急報。」 馬躍頭也不回地問道:「陳紀是不是投降了曹操?」 賈詡輕歎道:「主公明鑒。」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本將軍的名聲不太好,陳紀最終選擇了曹操也在情理之中,不過~~」馬躍說此一頓,緩緩轉過身來,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寒意,陰惻惻地說道,「總有一天,本將軍要讓陳紀後悔這次所做的選擇。」 賈詡道:「主公,陳紀既然投降了曹操,這函谷關~~」 馬躍道:「立即譴快馬前往函谷關,讓高順停止對函谷關的進攻,率軍撤回關中。再讓李蒙前往斜谷接替徐晃,這潼關可是關中最後一道屏障,再不容有失了,只有徐晃守著,本將軍才敢放心哪。」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5章 - 兵發南陽← 獻帝建安七年(194)上半年,發生在涼州牧馬躍與之間的戰爭最終以曹軍佔據函谷關,涼州軍退守潼關而告終,表面上看起來曹軍獲得了勝利,不過曹軍卻為此付出了兩倍於涼州軍的慘重傷亡為代價。 同時,曹操手下的頭號大將夏侯惇也於此戰歿亡。 由於各自的原因(馬躍集團正在緊鑼密鼓的休養生息,而曹操集團卻又忙於吞併、整合袁術舊部),發生在建安七年的這場戰爭最終並沒有進一步擴大,更沒有演變成為馬躍集團與曹操集團間的全面決戰。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馬躍與曹操從此便會相安無事。 建安八年(195)春,一夥關中商人在南陽地界遭到盜賊洗劫,馬屠夫藉機發難陳兵五千於武關,擺開大舉進攻南陽的架勢,南陽太守陳紀如臨大敵,一邊調兵譴將準備迎戰,一邊譴使向許昌告急。 曹操聞訊急令曹洪、於禁率軍三千趕赴宛城助陣。 戰爭的陰雲一夜之間便籠罩在了南陽大地的上空。 而此時,其餘各地的諸侯也並不平靜。 …… 冀州。 大將軍袁紹以討伐青州黃巾為名,率軍五萬大舉進入青州。 經過一年多的討伐,到了漢獻帝建安八年(195)初,青州的各部黃巾軍大多被剿滅,袁紹故伎重施,以收編黑山賊的模式對三十餘萬黃巾賊進行整編。挑先其中地三萬精壯組建青州軍,其餘人員實行屯田。 八年夏,袁紹以次子袁熙為刺史,審配為長史留守青州,遂後引大軍還屯城,至此,袁紹在黃河以北的敵人已經只剩下并州張濟一家,趁著馬躍和曹操在南陽大戰。暫時無暇他顧的良機。袁紹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討伐并州。 …… 徐州。 建安七年(194)底。徐州刺史陶謙病重。 臨終前,陶謙將陳圭、陳登、孫乾、曹豹等文武心腹以及下沛相呂布喚到病榻前,鄭重其事地當著陳圭等人的面將徐州托付給呂布,呂布假意推辭幾番後欣然接過了陶謙的印信,建安八年始,呂布正式入主徐州。 …… 揚州。 吳郡太守孫堅採納了軍師徐庶的建議,以年僅弱冠的周瑜為將。領軍八千討江東。從建安七年(194)初到建安八年夏,前後不到兩年時間,周瑜先後掃滅丹陽劉和豫章許貢,勇冠三軍的猛將太史慈也被周瑜用計生擒。 此後不久,周瑜又揮戈東向,迫降烏程嚴白虎及會稽王郎,江東四郡盡歸孫氏所有。 平定江東之後,孫堅又採納了周瑜地建議。在石城、牛渚分別設立水陸大營。大肆造船徵兵,並日夜操練,又有張昭、張紘、步、顧雍、虞翻等人勵精圖治、府庫殷實。江東孫氏地實力迅速開始強大。 忙著互相傾輒地馬躍和曹操都沒有意識到,強大的敵人正南北兩個方向同時崛起。 …… 長安,平西將軍府。 沮授正了正衣冠,昂首闊步進了大廳,向馬躍長揖到地:「參見主公。」 此時的沮授再不是一年多前的那個沮授了,一年前的沮授又黑又瘦,風一吹似乎就能飄走了,而現在的沮授卻顯得豐福俊朗、氣色紅潤,顯然,這一年多來,隨著郡縣制的恢復,馬躍治下地內政逐步開始走上正軌,沮授再不必像往昔那般操勞了。 「免禮。」馬躍微笑肅手道,「呵呵,則注的氣色不錯麼?」 「主公有所不知啊。」侍立一側的賈詡笑道,「關、涼、河套連續兩年豐收,今年春上的小麥收割在即,眼看又是一個大豐收。還有這兩年來,主公治下的工商業逐漸興盛,尤其是漠北草原與關中、涼州的往來貿易更是紅火,光是抽稅就有幾十萬貫哪,則注他的心情能不好嗎?呵呵。」 「喚,賈文和,帳可不能這樣算。」沮授急道,「這進項你是看到了,可出項呢?你知道有多少地方等著用錢嗎?別的不說,就說負責保護漠北草原到關中商道地騎兵隊,每個月光是軍餉就得幾萬貫,這還沒算騎兵身上地裝備和馬匹的損耗,還有與馬賊作戰陣亡將士的撫恤金,這麼一算,幾十萬貫進項就所剩無幾了。」 「則注,這就是你地不對了。」賈詡道,「你是存心欺負在下不通內政是不是?」 沮授道:「這話是怎麼說的?」 賈詡道:「據在下所知,保護商道的騎兵隊是由商家出錢供養的,好像不用府庫出一文錢吧?」 「嗨,這個嘛~~」沮授乾笑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論,現在是不用府庫出錢了,可兩年前不是這樣,那時候商家哪有錢啊?全不都是府庫出錢墊付的,現在的進項算是補上以前的虧空,對,就是這樣。」 「行了。」馬躍苦笑道,「則注,本將軍還沒向你伸手要錢呢,你就已經開始叫苦了。」 「主公,府庫裡是真沒錢,不信你可以去查驗哪。」沮授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兩年維持州、郡、縣、亭各級政府機構運轉所需的費用,可都是向關中各大商家借貸的,還立有字據為證呢,主公要不信在下這便回府去拿。」 「行了行了,不看什麼字據了。」馬躍苦笑道,「錢沒有,那糧食總該有吧?你千萬別跟本將軍說,連續兩年大豐收再加春上收割在即的小麥,最後連幾萬石軍糧都派不出來!?」 「府庫裡是有些存糧,不過那可都是備用糧。 道,「萬一漠北遭了雪災。或者關中遭了早災、蝗姓地生活沒了著落,可都是要從府庫裡派發糧食的,這糧食輕易不能動。不過話說回來,幾萬石軍糧還能派得出來。」 「哈哈哈。」馬躍與賈詡對視一笑,大笑道,「那就麻煩則注給本將軍準備五萬石軍糧。」 馬屠夫和賈毒士前面和沮授繞了這麼大***不過是個幌子,這要糧才是重點。 「五萬石!?」沮授臉色一變。心中大叫上當。叫苦道。「五萬石軍糧都夠兩萬大軍吃小半年了,要這麼多?主公該不會是要對關東大動干戈吧?」 「不是大動干戈。」馬躍淡然道,「也就兩萬人的規模,不會影響到我軍的休養生息。」 「好吧。」沮授無奈道,「在下這便去準備。」 「則注等等。」馬躍忽招手道,「還有件事,本將軍差點忘了和你說了。」 沮授道:「何事?」 馬躍道:「現在關中和漠北、西域、關東各地的商業往來已經開始興盛起來了。是不是可以考慮設立錢莊了?你想想看,關中商人攜帶大量金錢去漠北收購牲畜和皮毛,一來攜帶不便,二來容易遭馬賊搶劫,如果有了錢莊那就不一樣了。」 沮授不解道:「怎麼不一樣?」 馬躍道:「商家可以將手中的銅錢存進關中的錢莊,然後錢莊開具等同金額的票據,商家憑借這張票據到了漠北地錢莊就可以提取同等數量地銅錢,也就是說。商家只需要攜帶一張票據就能去漠北收購牲畜和皮毛。豈不是很方便?」 「對哦,這倒是個好辦法。」富有商業頭腦地沮授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勃勃商機,欣喜不已地向馬躍道。「主公,在下這便回衙去擬個章程出來,然後交給主公過目。」 馬躍道:「去吧,呵呵。」 待沮授的身影去遠了,馬躍才向賈詡道:「常言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現在糧草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接下來就該考慮怎麼打好這南陽之戰了!本將軍的意思,是從高順的五萬步兵中抽調兩萬人為參戰的主力,再從馬超地騎兵軍團中抽調五千騎兵為後備隊,文和你覺得如何?」 賈詡道:「陳紀的軍隊不過七八千人,曹操最多抽調五六千人前來助戰,如果局勢不妙,援軍可能會增加到一萬人左右,也就是說,曹陳聯軍的兵力在一萬到兩萬之間,從兵力上看,我軍有兩萬步兵加五千騎兵參戰應該是綽綽有餘了。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曹陳聯軍處於守勢,需要分兵把守各處要寨、城鎮,實戰中我軍的兵力優勢將會更加明顯。」 馬躍道:「函谷關失守之後,涼州軍團便已經失去了對曹軍的戰略優勢,為了奪回戰略主動,這南陽郡本將軍是志在必取,所以這一戰不容有失。在出兵之前,我們必須將所有不利的因素全都考慮到,以免到時候橫生枝節、功虧一簣。」 賈詡點了點頭,將桌案上的地圖攤平,向馬躍道:「主公請看,北面地最大威脅是盤踞冀州地袁紹,不過河套與冀州中間隔著并州,又有黃河天險和長城阻隔,方悅將軍又是沙場宿將,能攻善守,還有周倉、裴元紹兩部萬戶也已經征服了東部鮮卑,隨時可以南下河套,所以河套應該沒什麼問題。」 馬躍道:「袁紹現在的目標是并州張濟,本將軍料他不會隔著并州對河套用兵。」 「嗯。」賈詡點頭道,「潼關有徐晃將軍坐陣,萬無一失。」 馬躍道:「荊州劉表呢?」 賈詡道:「劉表不過守成一犬,而且荊州軍也被主公的八千鐵騎殺寒了膽,不足為慮。」 馬躍又道:「那漢中張魯和益州劉璋呢?」 賈詡道:「益州牧劉焉死後,第四子劉璋繼位,劉璋性黯弱,每日沉緬酒色、不思進取,不足為慮,不過漢中張魯對關中卻具備一定地威脅,不過自從袁術稱帝之後,許昌小朝廷的威信已經大減,張魯會不會服從曹操號令是個疑問?」 馬躍道:「按最壞的結果做準備。」 「最壞的結果就是張魯盡起漢中大軍攻伐關中。」賈詡道,「主公只需令精兵猛將守住陳倉、斜關二關。漢中兵就不得其門而入,關中可穩如磐石。」 「嗯。」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方悅要守河套,徐晃要守潼關,高順、馬超又要隨軍出征,法正又遠在西域,除卻這數人。涼州軍中再無可用之大將。文和以為何人堪守陳倉、斜谷二關?」 賈詡道:「詡保舉二人。堪守陳倉、斜谷。」 「哦?」馬躍欣然道,「不知是何人?」 賈詡道:「扶風孟達、蘇則。」 「孟達、蘇則?」馬躍蹙眉道,「能力如何?陳倉、斜谷地勢險要、萬一失守關中危矣,不可不慎啊。」 賈詡道:「法孝直以為兩人堪為一郡之守,詡深以為然。」 馬躍道:「有文和這話,本將軍就放心了,現在河套、潼關、斜谷、陳倉都已經有了萬全的安排。大軍可以放心出征南陽了,這次,我們不與曹操玩陰地,就跟他擺開陣勢明著干,嘿嘿,要說玩陰的,還真玩不過曹操和郭嘉。」 「曹操詭詐,郭嘉多智。兩人身邊還有荀攸、程、劉等人相輔佐。要說用計,這普天之下還真沒人能出其右!」賈詡說此一頓,接著說道。「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將沒有用武之地,只有依靠絕對的實力,才有 敗曹軍啊。」 馬躍道:「本將軍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全力攻略南陽,曹操卻不行!」 賈詡道:「是啊,兗州地處中原。可謂真正地四戰之地。北邊是強大的袁紹,南邊是日益強大起來的孫堅,東邊是剛剛入主徐州的呂布,這三大強鄰個個都不是省油地燈,對兗、豫二州更是虎視眈眈。」 「所以,本將軍寧可聽任袁紹坐大,也要先滅了曹操啊!」馬躍神色轉為凝重,說道,「文和你想,如果讓曹操在這樣地四戰之地站住腳跟並且強大起來地話,最後會是怎麼樣的一番局面?」 賈詡地神色亦變得一片肅然,答道:「到了那時候,曹操手下勢必會擁有一支身經百戰地精銳之師,還有一批能征善戰地虎狼之將!面對一支龐大的、從血雨腥風中殺出來的百戰老兵,還有大群經歷無數惡戰、苦戰地沙場宿將,十年之後,就算主公盡起關、涼、漠北數十萬鐵騎逐鹿中原,亦難言必勝。」 「是啊。」馬躍肅然道,「本將軍與曹操之間的殊死較量,不是因為個人恩怨,實在是勢所必然!因為我們兩人代表了兩個水火難以相容的利益集團,不到一方最終倒下,這翻爭鬥是絕不會停息的。」 賈詡喟然道:「主公與曹操,都是當世之英雄。」 「呵呵呵,文和就不必往本將軍臉上貼金了,什麼英雄,充其量不過是雄罷了!」馬躍洒然道,「如果有可能,本將軍倒真想與曹操交個朋友,如果能換個立場,本將軍相信,與曹操定能成為知交。」 賈詡點頭道:「對於這一點,詡亦是深信不疑。」 …… 許昌,相府。 負責情報搜集的劉說道:「主公,據細作傳回地消息,馬超已經率領五千騎兵從河套南下關中,另外,高順正率領兩萬步兵向武關開進。按行程計算,馬超的騎兵和高順的步兵會在七月初同時進抵武關。」 「兩萬步兵加五千騎兵?」曹操喟然道,「為個小小地南陽郡就出動了兩萬五千大軍,馬屠夫可真是看得起本相啊,奉孝,除去各郡留守之兵力,我軍最多可以抽調多少軍隊投入南陽戰場?」 郭嘉道:「最多一萬人。」 「一萬人?」曹操嘿聲道,「嘿,就算加上陳紀地八千人馬,在兵力上也處於劣勢啊,陳紀的軍隊還要分兵把守各處要寨城鎮,在實戰中只能由我軍單獨面對涼州軍的兵鋒,兵力上地劣勢只怕還要明顯,這一戰的風險很大啊。」 「丞相,有件事很是令人費解。」劉接著說,「這次涼州軍的軍事行動並未刻意隱匿形跡,馬屠夫用兵素來詭詐,在短兵相接之前,一般情況下是很難摸清他的真實意圖,更不可能知道他地兵力佈置,可這次南陽之戰卻不是一樣,照目前這架勢,馬屠夫是有意在南陽與我軍進行一場堂堂正正地決戰。」 聽罷劉的分析,曹操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霾,低聲說道:「這對我軍而言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啊,這說明馬屠夫的用兵風格也在發生轉變,不再像以前那樣迷信兵行險著、出奇制勝了!用兵之道,本就應該奇正結合,馬屠夫懂得了這一點,將變得更加難以對付。」 「是啊。」郭嘉接著說道,「在此之前,如果說馬屠夫還有弱點地話,那就是他喜歡冒險的性格!現在,連唯一的弱點都已經不存在了,再要想打敗他可就難如登天了!不過,就算是明知必敗,這南陽之戰我軍還是非打不可。」 「奉孝所言極是。」曹操深以為然道,「李典好不容易奪取了函谷關,扼住了涼州軍團東進洛陽之咽喉要道,如果再讓馬屠夫奪取了南陽郡,豈不是要讓洛陽京畿再次暴露在涼州軍團的兵鋒之下?」 荀攸道:「涼州軍如果攻佔了南陽郡,比函谷關得而復失還要後果嚴重,從南陽郡,涼州軍不但可以北上攻擊洛陽,甚至還可以揮戈東向,直接威脅到許都!來自南陽的威脅可比來自黃河水路的威脅大多了。」 曹操環顧郭嘉、荀攸、荀彧、程、劉、賈逵眾人,喟然道:「南陽之戰勝負難料,我軍不能不做好最壞的打算!南陽戰事一旦失利,不但洛陽危險,許都也會門戶洞開,虎牢關和陽翟將會成為許都最後的屏障,必須重兵設防。」 郭嘉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接著說道:「是啊,南陽之戰若敗,我軍勢必要面對涼州軍團無休無止的侵擾!不能不早做打算啊。」 「三年前二十三路聯軍的討伐雖然讓涼州軍團元氣大傷,可是憑借對西域、對漠北鮮卑人,以及對關東、荊揚的掠奪,再加上馬屠夫對關中工商業的大力扶植,關中、涼、河套又連續三年大豐收,涼州軍團恢復元氣的速度大大出乎意料,這才過去三年時間,馬屠夫便已經能夠再次出動近三萬大軍了,厲害啊。」 「丞相。」一直未曾發言的荀彧忽然說道,「還有民心的向背尤其令人擔憂啊。」 「這兩年來關中、涼州局勢平定,而關東卻是戰亂頻發,從關東遷往關中的百姓可是越來越多了,我軍雖在虎牢關、函谷關層層設卡,卻仍然無法阻止百姓往關中遷徙哪。長此以往,關中的人口將會越來越多,而關東的人口的則會越來越少,此消彼長之下,涼州軍團的優勢將變得更加明顯。」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6章 - 馬屠夫步步進逼,曹阿瞞進退兩難← 獻帝建安八年(195)七月,涼州牧馬躍率領兩萬步兵出武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陷南陽郡北部重鎮南鄉,由此正式拉開了攻略南陽的序幕。同月,漢丞相曹操親提一萬大軍進抵順陽以西,在丹水東岸紮下營寨,與涼州大軍隔河對峙。 南陽太守陳紀令從弟陳到、陳應率軍三千,於曹操帳前聽調。 …… 丹水西岸,涼州軍大營。 馬躍按劍肅立瞭望高台上,身後簇擁著賈詡、李肅、馬超、高順、許褚、李蒙、典韋等文武心腹,天上的驕陽雖然已經西斜,可七月的南陽大地仍舊像是在火爐裡灸烤一般,熱得令人窒息。 與涼州大營一水之隔便是曹軍大營。 曹軍大營裡旌旗密佈、金戈聳立如林,一隊隊的曹軍正在大營裡來回巡視,大營外的曠野上更是遍佈曹軍的斥候游騎。 這一帶地勢平緩,既沒有叢林,也沒有峽谷,缺乏奇襲必要的地形條件,馬躍刻意選擇這裡作為戰場,顯然是為了與曹軍進行一場堂堂正正的決戰! 馬躍也算是想明白了,既然玩陰謀詭計玩不過曹操,那就索性憑借絕對的實力從正面戰場堂堂正正地擊敗曹操!俗話說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將毫無用武之地,這話既然能流傳千古,想必不會沒有道理。 馬躍眺望片刻,回頭向賈詡道:「文和。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賈詡道,「從營壘和旗號判斷,曹軍的兵力在一萬人左右,南陽軍地兵力在三千人上下,這與我們事先的估計差不多。」 「哈哈哈。」馬躍仰天長笑道,「也就是說我軍的兵力幾乎是曹軍的兩倍!而且,我軍糧草充足,又沒有後顧之憂。曹軍卻是糧草匱乏。後方老巢又時刻面臨強鄰的窺伺。我軍佔據如此明顯的優勢,如果還打不贏這一仗那本將軍當真可以自殺了。」 賈詡道:「主公,兵者詭道也,我軍雖然佔盡優勢,卻千萬不可輕敵大意呀。」 「嗯,文和提醒的對。」馬躍聞言悚然色變,沉聲道。「本將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 丹水東岸,曹軍大營。 曹操亦在郭嘉、荀攸、李典(曹休替守函谷關)、藏霸、陳到、陳應等人的簇擁下肅立在瞭望台上觀察涼州大營地虛實,這天氣雖然炎熱得像個蒸籠,可曹操地心裡卻是一陣比一陣寒涼,不知道為什麼丹水西岸地這支涼州軍讓曹操感到有些陌生。 這支涼州軍與曹操以前接觸過的任何涼州軍都不太一樣。 薰卓時期的涼州軍是一群野獸,雖然殘忍嗜殺卻頭腦簡單、戰術呆板,應付起來並不是太難;馬屠夫初定涼州時的涼州軍就是一群狼,只要馬屠夫這頭狼王引吭一聲長嘯。這群惡狼就會不顧一切地撲上來。哪怕前面是一頭兇猛的獅子,也誓要將其撕為碎片。 而此時此刻,丹水對面的這支涼州軍給曹操的感覺卻是:這是一支真正地軍隊! 「這肯定不是馬屠夫的舊部!」曹操斷然道。「這支涼州軍沒有馬屠夫舊部所特有的殺戳氣息,卻擁有更加嚴明的紀律以及更加整齊的軍容,如果本相沒有猜錯,這應該是高順訓練出來的涼州新軍。」 「涼州新軍?」陳應道,「既然是新軍,那就不足為慮了。」 「那是你沒領教過高順的厲害!」李典冷然道,「如果你和高順交過手,你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高順是否厲害,李典無疑是最清楚的! 曹操初為東郡太守征討八百流寇時,李典曾與樂進偷襲長社,與高順有過一次交鋒,當時地高順,還僅僅只是黃巾軍地一個小校。就是這次交鋒,令李典刻骨銘心、永生難忘!就是這個高順,力挽狂瀾於既倒,讓一群烏合之眾在轉眼之間變成了一支精兵。 最終長社的戰局急轉直下,李典最要好的兄弟樂進也在這一戰中陣亡! 「哼。」陳應冷然道,「我看你是被高順嚇破了膽吧?」 「你說什麼?」李典勃然大怒,鏗然抽出佩劍厲聲道,「有種再說一遍!?」 陳應亦拔劍在手,針鋒相對道:「怕你不成?」 「住手!」曹操臉色一變,喝道,「大敵當前竟然還把兵器指向自己地友軍,你們是不是想試試本相的軍法?」 李典、陳應互瞪一眼,收劍退兵。 「都下去吧。」曹操冷然揮了揮手,又道,「奉孝、公達留下。」 待諸將魚貫下了瞭望台,曹操才把目光轉向郭嘉,憂心沖沖地說道:「奉孝,這一戰前景不容樂觀啊。」 「是啊。」郭嘉亦是神色凝重,說道,「涼州軍兵力兩倍於我軍,而且糧草充足,又沒有後顧之憂,反觀我軍,兵力只及涼州軍一半,而且剛才這一幕主公也看見了,陳紀派來的三千南陽軍,未必就是助力啊。」 荀攸道:「主公,不如索性將陳紀的三千人馬打發回宛城吧,留在這裡反而礙事。」 「不可,現在不但不能把陳到、陳應的三千兵馬打發回宛城,反而應該向宛城告急,請求陳紀再派援軍前來!」曹操說此一頓,狹長的小眼睛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芒,幽幽說道,「南陽畢竟不是穎川啊,萬一陳紀臨陣倒戈切斷我軍的退路,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郭嘉道:「就目前的情形,陳紀還不致於臨陣倒戈,不過主公顧慮極 軍還是應該未雨綢繆,將陳紀與他麾下的軍隊盡量分就算陳紀想倒戈,手中沒兵沒將也翻不了天去。」 曹操揉了揉自己地太陽穴,低聲道:「奉孝,以你之見該怎麼對付涼州大軍?」 郭嘉道:「以寡擊眾,要想取勝無非兩個辦法,一者固守疲敵,待敵軍士氣低落、心生退意時趁勢擊之;二者出奇制勝,採用伏擊、水淹、火攻、斷敵糧道等等計策破敵。可丹水兩岸的地形卻不適合使用奇襲之計破敵。馬屠夫選擇這裡為戰場。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有鑒於此,嘉以為我軍除了固守疲敵別無選擇。」 曹操蹙眉道:「難道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郭嘉道:「至少在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涼州軍或者會暴露出什麼弱點也未可知,總之。我軍絕不可輕舉妄動。」 「好吧。」曹操點點頭,喟然道,「那就傳令下去,全軍將士加強戒備,但有擅自出擊者,殺無赦。」 …… 兩天後。 丹水西岸,涼州軍大營。 許褚、馬超、李蒙、句突四將征衣未解,疾步前來馬躍中軍大帳。大帳裡。馬躍正與賈詡、李肅、高順三人對著地圖研究攻略南陽的方略,抬頭看見馬超四將魚貫而入,不由微笑問道:「孟起。如何?」 「嘿,別提了。」馬超憤然將手中馬鞭一甩,頗為惱火地答道,「曹阿瞞整個一縮頭烏龜,小弟令軍士百般辱罵,連他地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就是縮在大營裡不肯出來!李蒙將軍氣不過,帶著騎兵踹營又被曹軍射回來了。」 「哈哈哈,曹阿瞞也有今天啊。」馬躍仰頭大笑道,「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地事情,處於劣勢地滋味不好受啊!本將軍以前兵微將寡,可是受夠了這種鳥滋味,現在三十年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本將軍的對手嘗嘗這滋味了。」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朗聲道:「主公,曹軍的策略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固守疲敵!試圖依靠滴水不漏的堅守來消磨我軍的銳氣,我軍久攻不克,難免士氣萎靡,這時候曹軍的機會就來了。」 「哼哼!」馬躍冷笑道,「本將軍豈會給曹操這樣的機會!?」 賈詡微微一笑,向馬超、高順諸將說道:「曹軍固守疲敵,原在意料之中,本軍師與主公擬定地應對之策是去其耳目、繞襲敵後!」 馬超諸將凝聲道:「去其耳目、繞襲敵後?」 「對,去其耳目、繞襲敵後!」馬躍冷然道,「曹操、郭嘉用兵跡近無懈可擊,如果我軍強攻曹軍大營則正中操賊下懷。操賊希望我軍踹營,本將軍偏不如他所願,兩軍交鋒,當以己之長擊敵之短!曹操、郭嘉縱有通天徹地之能,卻也無法彌補曹軍的一處致命缺陷,那就是曹軍缺乏一支強大的騎兵!」 馬超、許褚、句突諸將聞言紛紛露出振奮之色。 「句突何在?」 句突急挺身上前,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領五百斥侯狼騎,分為二十隊晝夜不停地巡視丹水兩岸曠野,定要將方圓五十里之內的曹軍斥候游騎斬盡殺絕!從明天開始,本將軍不想再看到曹軍的斥候出現在戰場四周。」 句突抱拳道:「末將領命。」 馬躍的目光霍然轉向馬超,厲聲道:「馬超。」 馬超急上前一步,與句突並排而立,疾聲道:「末將在。」 馬躍冷冷一哂,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冽的殺機,凝聲道:「率領兩千鐵騎,全軍只准攜帶十日乾糧和兵器箭矢,待句突清理完曹軍的斥候探馬,便繞過曹軍大營,輕裝疾進奔襲冠軍、穰縣,切斷曹軍糧道!」 「若冠軍、穰縣急切難下,當捨棄堅城,兵逼宛城,不得有誤。」 馬超鏗然抱拳道:「遵命!」 …… 次日。 丹水東岸,兩騎曹軍探馬正在曠野上遊走,看似漫無目地,其實時刻監視著河對岸涼州軍地動向。天高雲淡,風和日麗,除了有些炎熱,一切顯得都是那麼平靜、祥和,兩騎曹軍探馬渾然沒有察覺到死亡的陰影已經將他們籠罩。 「唏律律~~」 一陣激烈地馬嘶聲忽然從左側響起,曹軍探馬驚回首。只見五百步外地曠野上已經鬼魅般冒出了數十騎涼州探馬,正向著兩騎曹軍探馬駐足之處席捲而來,鐵蹄翻騰卻聽不到激烈的馬蹄聲(麻布裹蹄),難怪會被掩近五百步之內而沒有察覺。 「是涼州探馬,快走!」 兩騎曹軍探馬一聲哨忽,拔馬欲走。 然而才剛剛勒轉馬頭,兩騎曹軍探馬便吃驚地發現,又有兩隊涼州探馬正從另外兩個方向迂迴包抄而來。隱隱形成了夾擊之勢。 「分頭突圍!」 領頭的曹軍斥候當機立斷。兩騎曹軍斥候兵分兩路。相對疾馳而去。 不過遺憾的是,無論是騎兵的騎術,還是戰馬的奔跑速度,涼州探馬都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涼州騎兵地戰馬都是山丹、河套軍馬場裡精心伺養、體高至少七尺(152分)地高頭大馬,像許褚鐵騎營地戰馬,體高至少八尺。許褚的坐騎體高甚至高達九尺! 而曹軍騎兵的戰馬卻都是馬販子張世平從河套販往中原的蒙古矮腳馬,體高一般只有六尺(129公分)左右,雖然耐力不錯,可奔跑速度遠不能和涼州騎兵的優種軍馬相提並論, 幾百步,涼州探馬便已經追上了曹軍斥候。 「咻咻!」 利矢掠空,一箭穿喉! 兩騎曹軍探馬一聲不吭地從馬背上栽落下來,同樣的場景在整個戰場上演。不到半天時間。散佈在曠野上的百餘騎曹軍斥候便幾乎被句突絕對優勢地斥候狼騎滅了個乾淨,只有十數騎曹軍斥候死裡逃生,倉惶逃回大營報訊。 …… 丹水東岸。曹操中軍大帳。 大將於禁疾步跨入大帳,向曹操抱拳道:「主公,涼州探馬大肆出擊,我軍散佈在戰場四周的探馬已被獵殺殆盡矣!」 「啊,竟有這種事情?」曹操失聲道,「就算涼州探馬精湛騎射、騎術高超,我軍探馬打不過難道還跑不掉嗎?又怎麼會被涼州探馬獵殺殆盡?」 「主公有所不知。」於禁苦著臉答道,「關中商人販來中原的都是些矮腳馬,而涼州探馬的坐騎卻都是些高頭大馬,兩種馬匹的奔跑速度差太遠了,一旦被涼州騎兵盯上,我軍的探馬根本就跑不脫。」 「壞了,上了馬屠夫惡當了!」曹操跳腳怒罵道,「原以為關中商人販往中原的馬匹都是瞞著馬屠夫偷運過來的涼州軍馬,沒想到這根本就是馬屠夫事先設計好地圈套啊!該死地,本相花了許多錢糧購買的戰馬竟然是劣馬,可惡,可惡至極!」 …… 丹水西岸,馬躍中軍大帳。 「哈哈哈~~」馬躍仰天長笑道,「如果本將軍沒有猜錯,曹阿瞞現在一定正在跳腳大罵,說本將軍不是個玩意兒,拿一批蒙古矮腳馬充當山丹軍馬賣往中原,牟取暴利不說,還害得他曹大丞相吃了個啞巴虧。」 「嘿嘿,現在曹軍可真是進退兩難了。」 賈詡嘿嘿一笑,接著說道:「進,也就是繼續固守,失去了斥候、探馬的耳目,完全無法知道周圍戰場地消息,甚至連主公從關中調譴大批援軍前來也無法預知,那就徹底淪為被動挨打的局面了,此為智者所不取。」 「退,卻也不是那麼容易,剛剛下令三軍固守,可轉眼間就變更軍令要退兵,朝令夕改最傷軍心士氣,更何況曹軍之外還有三千南陽軍,臨陣退兵則難免自亂陣腳,到時候我軍尾隨其後、趁勢掩殺,曹軍想不潰敗都難。」 「哼哼。」馬躍冷笑道,「就讓曹阿瞞頭痛去吧,本將軍倒要看看曹阿瞞和郭鬼才如何化解這道難題?」 …… 丹水東岸,曹軍大營。 「主公。」郭嘉臉色一變,低聲說道,「如果沒有斥候隨時監視涼州軍的動向,那我軍可就成了聾子、瞎子!」 「瞭望高台只能觀察到大營周圍千步以內的情形,再遠就目力難及了,如此一來,馬屠夫的涼州騎兵就能肆無忌憚地迂迴包抄、掩襲側後,從而徹底切斷我軍與後方的聯繫!更為嚴重的是,萬一馬屠夫再從關中調譴大軍前來,而我軍因為缺乏耳對此茫然不知,到時候很可能會身陷重圍啊。」 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陰霾,試探性地問道:「這麼說還不如暫且撤兵,先退回宛城再做計較?」 「唉。」郭嘉輕歎一聲,搖頭道,「現在就是想退兵也已經來不及了,昨日主公剛剛下令固守大營,今日又要變更軍令退回宛城,將士們難免心中困惑,軍心一亂士氣必洩,涼州軍若趁我軍後撤之時尾隨掩殺,恐成潰敗之勢。」 臨陣撤兵,自古皆為兵家之大忌! 道理很簡單,士兵們接到軍令之後,腦子裡想的不再是和敵軍殊死博殺,而是早些撤離戰場,這時候追兵如果尾隨而至,很容易就會演變成潰敗。 不過凡事無絕對,對於像孫、曹操這樣的用兵大家,卻每每可以借助有利的地形扭轉局勢,利用伏兵來阻擊敵軍的追擊,常常令追兵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不過遺憾的是丹水一帶的地形都是平川和緩坡,根本就無法埋設伏兵。 而且涼州軍中有五千騎兵,曹軍一旦潰敗,最終的結局將肯定是全軍覆滅!兩條腿的步兵終究是跑不過四條腿的戰馬啊。 曹操蹙眉道:「進也不是,退也不得,這便如何是好?」 郭嘉輕歎道:「事到如今,也別無良策,只能擇日和涼州軍進行會戰,看看是否能在對陣中找到涼州軍的破綻,然後一擊致勝?只要能從正面戰場擊敗馬屠夫的步兵軍團,剩下的涼州騎兵雖然厲害,卻也不足為慮了。」 郭嘉雖然智計絕世,可此時卻也只能仰天長歎,軍師的計謀只在特定的條件下才起作用,像現在這種情形,任何陰謀詭計都已經難以派上用場,郭嘉對於曹軍的作用也就微乎其微,甚至反而不如一名普通士兵來得有用。 「也罷。」曹操沉思良久,終是想不到什麼良策,只得點頭道,「明日本相便向馬屠夫下戰書,兩軍會戰丹水東岸。」 …… 次日,涼州大營。 中軍大帳,賈詡手持書帛向馬躍道:「主公,曹阿瞞沉不住氣了,約我軍於明日在丹水東岸會戰,呵呵。」 「於丹水東岸會戰?曹阿瞞該不會是想半渡而擊吧?」馬躍冷笑道,「如果曹阿瞞真的是這個打算,那本將軍可就要讓他大失所望了,嘿嘿!文和,立即回復曹阿瞞,明日卯時三刻,我軍準時渡河應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7章 - 主公,好機會!← 日,卯時三刻剛到。 丹水西岸就號角齊鳴,一隊隊的涼州步兵開始從大營裡洶湧而出,進至丹水西岸開始列陣、準備渡河,在步兵開始準備渡河的同時,一隊涼州騎兵早已經縱馬涉過丹水,進至曹軍北側紮住陣腳,以掩護涼州步兵渡河。 丹水,是漢水支流鄉水的支流,發派於伏牢山,寬不過十丈,深不過七尺,河床平緩,河底卵石堆積,在枯水期步兵完全可以徒步跨越,就算是像現在這樣的豐水期,涼州騎兵也能夠輕易涉過。 河水孱孱,晨風習習。 曹操的兗州軍早已經和陳到、陳應的南陽兵肅立在晨露之中,除了留守大營的兩千人馬,其餘的軍隊已經全部列陣在此。 中軍本陣,曹操身披大紅袍,頭頂峨冠、腰繫寶劍,顯得容光煥發。 身邊於禁、藏霸、曹昂、曹純、陳到、陳應諸將也是精神抖擻,就連郭嘉和荀攸也難得地換上了戎裝,顯得英姿勃發。 「主公。」郭嘉微瞇的雙眼忽然睜開,向曹操低聲說道,「在丹水東岸北側監視我軍的涼州騎兵最多不會超過三千騎,可這次出征的涼州騎兵共有五千騎,也就是說另有兩千騎兵不知去向,不可不防啊。」 曹操的小眼睛霎時瞇起,冷幽幽地問道:「奉孝以為,另外兩千涼州騎兵去了哪裡呢?」 郭嘉沉思片刻,低聲答道:「如果在下是賈毒士。便會建議馬屠夫利用這兩千騎兵奔襲冠軍、穰縣,這兩座小城是我軍撤兵時的依托,一旦被涼州軍拿下,我軍便有被截斷退路之憂,消息傳開勢必軍心動搖。」 [軍、縣、安眾、星陽四座小城就像四座堅固地大寨呈線型分佈在宛城和曹軍大營之間,萬一曹軍在丹水之戰中失利,就可以順著這條行軍路線且戰且退,在四座小城之中及時得到休整、補充。從而確保三軍將士有足夠的精力和鬥志從容撤回宛城。 馬屠夫麾下縱然有五千來去如風的騎兵。卻也奈何不了堅固的城牆。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四座小城組成的堡壘帶就是曹操兵敗時最後的逃生之路,是曹軍的生命線,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曹操之所以敢率軍前出丹水,與涼州大軍隔河對峙,這四座小城的存在至關重要。] 曹操小眼睛裡有寒芒一掠而逝,低聲道:「馬屠夫如果派騎兵繞襲側後,勢必得輕裝疾進。因而無法攜帶攻堅必須地大型器械,如果沒有攻堅器械,涼州鐵騎要想拿下冠軍、穰縣四城那是癡心妄想。」 說此一頓,曹操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中地馬鞭,沉聲道:「現在已經不是八百流寇時期了,那時候朝廷不知道馬屠夫地厲害,屢屢為其所趁,最後甚至連堅固的虎牢關都被他偷襲得手! 不過現在。馬屠夫那幾招。本相早已經瞭如指掌!哼哼,不就是攻城大梯和詐關麼,只要有足夠的火油。只要守城的將士有足夠的警惕,馬屠夫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哼哼,馬屠夫該不會真想故伎重施吧?」 「兵者詭道也,我軍還是應該小心為上。」郭嘉道,「主公還是應該想辦法提醒四城守將,加強戒備以免為敵所趁。」 「主公,丹水水位開始下降,涼州軍要準備流河了。」郭嘉話音方落,一邊的荀攸忽然大聲叫了起來,「狡猾的為馬屠夫,為了順利渡河,不是強行變更了丹水地河道,就是在上游進行了截流!」 「嗯?」 曹操霍然回頭,果然看到丹水的水位正在緩慢下降,河床兩側的鵝卵石已經開始顯露出來,早就已經在河西岸等待多時的涼州步軍開始徒步渡河,一排排身負櫓盾的重裝步兵率先趟入河水。 河水激濺、兵甲閃耀,兩千名重裝步兵就像一道滾滾鐵流、洶湧而前。 重裝步兵身後,則是一排排的長槍兵,長槍兵手中聳立的長矛仿如一片茂密的森林,矛尖上閃耀地寒芒幾欲映寒了清晨地長空。 緊隨長槍兵之後的,是一排排身披輕甲的長弓手,為了防止曹軍從正面發起強襲,五千長弓手已經將背上地長弓卸下負於手中,一枝枝鋒利的狼牙箭也已經綽於弦上,曹軍但有任何異動,這些視殺戳如無物的冷血殺手便會在第一時間挽弓搭箭,將冰冷的死亡毫不吝嗇地傾洩到曹軍將士的頭上。 另外,還有兩個輕步兵方陣護衛在涼州軍陣的左右兩翼,就像兩個轎夫,抬著中間重裝步兵、長槍兵、長弓手組成的大轎向前緩緩挺進,兩個方陣的輕步兵全神戒備,隨時準備迎擊曹軍從兩翼的突襲。 整支涼州大軍就像一架機器,進然有序地向前推進。 「無懈可擊!」郭嘉發自內心地讚歎道,「雖然是敵人,卻不能不承認涼州軍的確稱得上是訓練有素,半渡而擊的想法可以休矣。」 「這卻未必!」 郭嘉話音方落,曹操身後忽然轉出南陽驍將陳到,策馬奔至陣前,舉槍往空中一撩厲聲大喝道:「南陽郡的兒郎們,無所畏懼的勇士們,舉起你們手中的刀劍長矛,用你們的武勇去告訴對面那群涼州土狗,什麼才是真正的訓練有素!什麼才是真正的精兵!」 「吼~」 「吼~」 「吼~」 三千南陽兵瘋狂地以手中的兵器拍打著自己的盾牌,或者以拳頭使勁地捶擊著自己的胸膛 回應,巨大的聲浪在天地間激盪翻滾、久久不息,伴過一浪的怒吼,三千南陽軍的士氣上升到了頂點。 陳到將手中長槍往前狠狠一引,厲聲長嘯:「殺~~」 「殺殺殺~~」 三千南陽兵瘋狂回應。追隨陳到身後向著前方正在緩慢渡河的涼州兵席捲而去。 中軍本陣,曹操冷眼旁觀,絲毫沒有阻止南陽軍地意思,既然與涼州軍的決戰已經無法避免,那由南陽軍來試探一下涼州軍的虛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曹操也沒指望這三千南陽軍能派上什麼用場,拼光了也無關大局。 …… 丹水對岸,涼州軍後陣。 「半渡而擊?」馬躍冷笑道,「看來曹操還是心存僥倖啊!」 「是南陽軍!」賈詡捋鬚凝思片刻。沉聲道。「應該是在試探我軍的虛實。」 「嗯。發旗語讓許褚的騎兵不要輕舉妄動,繼續保持對曹軍的壓力,至於這三千南陽雜兵麼~~」馬躍說此一頓,轉頭向身邊的高順道,「高順將軍,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地毛賊嘗嘗涼州步兵地成害吧!」 「遵命!」 高順右拳撞胸(獨臂將軍地無奈啊,沒辦法抱拳作揖了。馬屠夫只好給高順單獨發明了右拳撞胸的軍禮),轟然應諾,旋即策馬上前,僅剩的右手高舉過頂,緊隨高順身後的傳令兵迅速舉起了手中的黑色三角令旗。 「嗚~~嗚嗚~~嗚嗚嗚~~」 中軍本陣的號角手迅速改變了號角聲的節奏。 行進在重裝步兵方陣最前面地三名涼州小校迅速頓住腳步,拔刀在手高舉過頂,同時仰天長嘯一聲:「嗷~~哈!」 「嗒!」 「嗒!」 「嗒!」 還沒有完全渡過丹水的三排重裝步兵迅速停止前進,並就地蹲下。然後將扛在肩上的櫓盾重重頓在遍佈鵝卵石的河床上。霎時發出三道巨大的聲浪,震碎了寂寂長空,悠忽之間。三道堅不可摧的盾牆便已經霍然成形! 緊隨重裝步兵身後的長槍兵迅速跟著蹲下,同時將手中的長矛壓了下來,讓出了後隊長弓手放箭地空間。 涼州軍後陣。 高順張開地右手猛地握緊成拳。 令旗再變,號角聲的節奏跟著發生響應的變化,霎時間,弓弦崩緊地嘎吱聲綿綿不息的響起,嚴陣以待的涼州長弓手迅速挽弓搭箭,一枝枝鋒利的狼牙箭已經蓄勢待發,那冰冷的箭簇就像猙獰的獠牙,閃爍著死亡的冷焰。 「殺呀~」 「殺呀~」 「殺呀~」 三千南陽軍嚎叫著向前疾衝,渾然不知死亡的天幕正在他們頭頂綿綿密密地編織,南陽驍將陳到一馬當先,奔騰的馬蹄已經踏上了淺淺的河灘,再往前十幾步,陳到手中的鐵槍便能將肅立在涼州陣前的步兵小校一槍刺穿了! 就在這個時候,高順握緊的右拳往前狠狠揮落。 「咚!」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嘎然而止,代之而起的卻是一聲激烈至人窒息的鼓聲。赤裸上身的鼓手鼓起肩背虯結的肌肉,將兒臂粗的鼓槌重重地砸在一人多高的行軍大鼓上,天宇下頓時響起一聲驚雷般的巨響。 「咻咻咻~~」 鼓聲的餘音仍在天地間激盪不息,三千名涼州長弓手已經鬆開了手中的弓弦,一枝枝鋒利的箭矢霎時掠空而起,在天際交織成一片烏黑的箭雨,迅速飛臨南陽軍的頭頂,然後挾帶著死亡的尖嘯惡狠狠地攢落下來。 「噗!」 一名正在奮力奔跑的南陽兵被凌空攢落的狼牙箭射穿了咽喉,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了下來。 「二鬍子!」 另一名年紀稍長的南陽兵急忙蹲了下來,伸手想把中箭的南陽兵拉起,然而,他的雙手才剛剛伸出,又是兩枝鋒利的狼牙箭凌空攢落,一枝從他的眼窟射入,箭簇直透後頸,另一枝卻從他的頭頂徑直攢入,瞬間奪走了他的生命。 「啊~我的腿~~」 一名年輕的南陽新兵抱著中箭的右腿正在痛苦的掙扎,距離新兵不遠處,一名南陽老兵正縮著身軀躲在已經中箭陣亡的同伴屍體下,向新兵咧嘴笑道:「小子,你的運氣還不賴,這一箭沒有射穿你的咽喉。」 「呃~」 南陽老兵話音方落,又一枝利箭凌空攢落射穿了南陽新兵地咽喉。南陽新兵的喉嚨深處響起一聲低沉的嘶吼,然後一頭栽倒在地,兀自瞪大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前面不遠處的南陽老兵,已經擴散的瞳孔裡寫滿了對塵世的流戀。 縱馬疾進的陳到霍然回首,映入眼簾地是無比慘烈地一幕! 奮勇向前地南陽兵就像割倒的小麥,一片一片地倒了下來,原本整齊而又雄壯威武的軍陣霎時間變得稀疏不堪而又凌亂無比,只是兩輪箭雨的洗禮。便已經只剩下一半不到的南陽兵還能追隨陳到身後。 「啊~~」 陳到嗔目欲裂。縱馬高高躍起。手中沉重的大鐵槍已經抰帶著強大的慣性泰山壓頂般砸落下來。 「膨!」 一聲炸雷般地巨響過後,擋在陳到馬前的涼州重裝步兵整個被砸得縮進了河床,櫓盾破碎、頭骨碎裂,殷紅的鮮血霎時濡紅了水面。 「嘎嘎嘎~~」 最前排的十數名長弓手霎時調低了手中的長弓,以 姿態瞄準了狀如瘋虎的陳到,倏忽之間,十幾枝鋒利經將陳到牢牢鎖定。雖然與弓箭手之間還隔著數十步地距離。可陳到卻清晰地鹹受到了那冰寒地殺意。 「哼!」 陳到冷哼一聲,瞳孔霎時收縮。 「咻咻咻~~」 淒厲的破空聲中,十數枝狼牙箭幾乎呈直線向陳到射來,陳到大喝一聲掄圓了手中的大鐵槍一式橫掃八方,槍影閃動處,射到跟前地箭矢紛紛被擋開,陳到連人帶騎竟毫髮無損!甚至還有兩名涼州步兵被陳到的槍鋒順勢劃破胸膛,肚腹綻裂、內臟橫流而死! 「嘎嘎嘎~~」 刺耳的弓弦崩緊聲再度響起。這一次。數十名長弓手的箭矢已經瞄準了陳到,更遠處的涼州本陣,句突也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鐵胎弓。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刺耳的嘎吱聲中,足有五石挽力的弓弦已然崩緊~~ 「去死吧!」 陳到大喝一聲掄槍橫掃,兩名涼州重裝步兵首當其衝,被掃中身軀、凌空飛起,恰數十枝狼牙箭激射而至,無所不至地射在重裝步兵的重甲上,又叮叮噹噹地彈了開去,陳到正欲催馬突進時,一道劇烈的冰寒如潮水般襲至! 「三弟小心!」 一聲大吼起自身側,陳到驚回頭,只見陳應策馬而來,堪堪擋在了陳到身前。 「噗!」 拇指粗的狼牙箭一閃即至,惡狠狠地釘入了陳應的胸甲,鋒利的箭簇霎時撕開了堅固的鐵甲,骨制的箭桿與鐵甲磨擦時發出淒厲而又磣人的聲音,陳應強壯的身軀猛地一頓,向後緩緩栽倒。 陳到急策馬上前,將陳應抱入懷裡。 「二哥!」 「三~~弟。得無比黯淡,望著陳到吃力地說道,「涼~涼州兵太~~太過厲害,三弟快帶著弟兄們~~撤~~」 遠處,涼州本陣,句突又一次舉起了手中的鐵胎弓。 陳到似有所覺,霍然回首,惡狠狠地瞪了句突一眼,舉起鐵槍往後一引,厲聲長嘯道:「弟兄們,撤~~」 「唆~」 又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疾射而至,陳到急閃身躲避竟然還是沒有躲過,被這一箭整個射穿了肩胛,仰天痛苦地長嚎一聲,陳到急策馬落荒而逃。陳到身後,倖存的千餘南陽兵兵敗如山倒,跟著陳到落荒而逃。 然而,陳到忙中出錯,卻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千餘南陽潰兵的敗逃方向並未正對曹軍本陣,陳到的本意也是不想衝亂曹軍的陣形,打算繞過曹軍正面,退到曹軍後陣再收拾殘兵、重新結陣!可遺憾的是,陳到忙中出錯,逕直奔著曹軍的右翼去了。 曹軍的右翼也就是丹水的上游,許褚的三千西涼鐵騎已經在那裡橫戈多時了! …… 涼州軍本陣。 賈詡不愧是毒士,擁有無比敏銳的洞察力,瞬間就捕捉到了稍縱即逝的戰機,急側頭向馬躍道:「主公,好機會!」 「嗯?」 馬躍臉色一變,似有所悟。 賈詡急道:「可急令許褚將軍率騎兵從曹軍右翼掩殺,把千餘南陽潰兵逼往曹軍正面!」 馬躍臉色一變,霎時明白了賈詡的用意,急喝道:「傳令兵何在!」 …… 曹軍本陣。 鬼才郭奉孝亦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潛在的危機,急向曹操道:「主公不好,禍事至矣!」 「嗯?」 曹操聞言神色一變,微瞇的小眼睛霍然睜圓。 恰在此時,滾滾的馬蹄聲從北方漸揚漸起,曹操驚回首,一直在丹水上游虎視眈眈的西涼鐵騎終於開始動了,呈斜角向著曹軍正面切了過來,可怕的念頭霎時掠過曹操的腦海,按照涼州鐵騎的衝刺速度,恰好可以搶在南陽潰兵之前衝到曹軍陣前。 受到這群虎狼之騎的驅趕,已成驚弓之鳥的南陽潰兵改變了逃跑方向,正直直地向曹軍正面奔來! 「主公,涼州步兵已經重新開始渡河!」郭嘉的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嘶聲道,「涼州中軍的長槍兵已經越過重裝步兵,正在加速衝刺,看樣子是要趁著我軍陣腳大亂之際實施中路突破了!」 「左右兩翼的涼州輕步兵也在向兩側展開,準備要包抄我軍側後了!」 「主公,南陽潰兵馬上就要退到我軍陣前,若再不做決斷大事休矣!」 …… 宛城,太守府衙。 南陽太守陳紀神色陰沉地肅立在搖曳的燭火中,昏暗的火光將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拖得老長老長,書房裡的空氣就像宛城上空烏雲漫卷的天空,壓抑得令人窒息!陳紀的心緒也極度壓抑,不單替南陽郡的存亡擔憂,更替自己的前途擔憂。 陳紀是南陽太守,他的價值就在於南陽! 對於這一點,陳紀比誰都清楚,一旦南陽郡失守了,陳紀的存在對於曹軍也就再沒有半點價值了,到了那時候,陳紀相信曹操會無情地拋棄自己,畢竟,陳紀不是曹操舊部出身,與曹操之間還遠未建立起互相之間的信任! 現在,擺在陳紀面前的問題是,曹軍是否能夠守住南陽?如果曹軍守不住南陽,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8章 - 又見以命博命← 水,兩軍陣前。 郭嘉沉聲道:「主公,當斷則斷哪!」 「傳令!」曹操嘴角霎時綻起一絲抽搐,狹長的小眼睛裡殺機流露,凝聲道,「警告南陽兵,從我軍正面快速通過,絕不可停留,更不可以向我軍靠攏,再讓弓箭手做好準備,一旦南陽潰兵進入射程之內,立即放箭射殺!」 「主公。」值令官於禁猶豫道,「南陽軍可是友軍啊?」 曹操冷然道:「這是本相的軍令,於禁將軍可遵令行事,不得有誤!」 於禁神色凜然,急抱拳應道:「末將遵命!」 …… 曹軍雖然打出了警告的令旗,可倉惶潰逃的南陽軍卻根本無視曹軍的警告,依舊向著曹軍陣形的正面亂哄哄地蜂擁過來,於禁一聲令下,曹軍弓箭手紛紛開始放箭,將一波波的箭雨傾洩在南陽潰兵的頭上。 南陽潰兵遭此迎頭痛擊才驟然驚醒,從曹軍正面亂哄哄地湧過,向著南方落荒而逃,策馬奔行在亂軍最前面的陳到又中了曹軍兩箭,再從馬背上回過頭來時,一雙眸子已經變得赤紅,那情形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 涼州軍後陣。 「夠狠,竟然在南陽地頭向南陽軍放箭,也不怕南陽軍臨陣倒戈?不愧是曹阿瞞啊,心夠狠,手夠黑!」馬躍嘿嘿一笑,回頭向傳令兵厲聲大喝道,「傳令。騎兵掠陣之後包抄曹軍後路,切斷曹軍與大營之間的聯繫,弓箭手射住陣腳,全軍在丹水東岸重新整隊。」 「遵命。」 十數騎傳令兵大吼一聲,策馬分頭而去。 …… 「咚!」 「嗚嗚嗚~~」 激烈得讓人熱血沸騰地鼓聲最後重重地響了一下,然後嘎然而止,蒼涼悠遠的號角聲卻再次綿綿響起,原本還在向前突進的涼州步兵迅速停住了腳步。弓箭手們紛紛仰高射角。向著前方進行漫無目的的散射。 重裝步兵、長槍兵和輕步兵則在軍官的喝斥下重新開始整隊。不及片刻功夫,因為快速推進而顯得散亂的陣形便已經重新恢復了嚴謹,最前三排的重裝步兵這才將肩上地櫓盾往地上重重一頓,重新列成了三排堅不可摧地盾牆。 馬頭攢動、鐵蹄奔騰。 許褚地三千涼州鐵騎嚎叫著從曹軍陣前橫切而過,曹軍的弓箭手射翻了百餘騎西涼騎兵,可西涼騎兵的鋒利投槍卻足足射穿了數百名曹軍步兵,而且。被投槍刺穿的是曹軍的重裝步兵,防禦力量的中堅! 涼州騎兵來得快,去的也快。 萬馬奔騰中,涼州騎兵便已經呼嘯而過,掠過曹軍正面地涼州騎兵突然放棄了對南陽潰兵的追殺,拐了個大彎繞到了曹軍的身後,頓時就將列陣在外的曹軍與大寨攔腰截斷,令其前後難以相顧。 …… 曹軍本陣。 「無懈可擊!」郭嘉再次感慨道。「前漢強兵也不過如此啊。」 「是啊。」荀攸凜然點頭道。「聞鼓則進,號起則停,整整兩萬人的大軍進退有度。就像一個整體井然有序,尤其是押陣的涼州長弓手,其射角幾乎已經壓到涼州騎兵的馬腳了(當時涼州騎兵正好從曹軍正面衝過,涼州弓箭手當時的射陣是對著涼州騎兵在放箭,如果弓箭手地經驗不足,射角控制得不好,就很可能會誤傷自己人),再往前延伸哪怕十步,就要射到自己人身上了!」 「這樣地訓練,這樣的射術,這樣的素質,地確稱得上是精兵哪!」 「主公,我軍與大寨的聯繫已經被涼州鐵騎切斷,後路已絕!」李典深深地吸了口氣,策馬來到曹操面前,神色凝重地說道,「現在我軍只剩下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不能擊潰正面的涼州步兵,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曹操不停地以手指輕揉著額側,蹙眉低聲道:「涼州騎兵會在戰時游擊我軍側後,切斷我軍與大寨的聯繫,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好在本相對此早有準備,只要能擊潰正面的涼州步兵,我軍就能反戈一擊,與仲德(程表字)和子修(曹操長子曹昂表字)兩面合擊,圍殲這部涼州騎兵。」 曹操這話其實是在鼓舞士氣,事實上,他拿身後這支涼州騎兵毫無辦法! 曹操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今天這場會戰十有八九要輸,雖然不到最後一刻曹操絕不會輕言放棄,但實力上的差距是明擺著的,尤其是這支涼州騎兵,更是梗在曹軍咽喉上的一根刺! 這就是缺乏強大騎兵力量釀成的惡果了! 由於涼州探馬的強勢表現,曹軍斥候被清除一空,以致整個戰場的偵察主動權都落到了涼州軍的控制之下,釀成的直接惡果就是曹軍的一舉一動都難逃涼州軍的耳目,曹軍甚至想在大寨前挖幾道陷馬坑都會受到涼州騎兵的騷擾而無法順利進行。 若非如此,要對付涼州騎兵也並非毫無辦法! 最簡單最實用的就是挖掘壕溝、陷馬坑,佈置鹿角、柵欄,給騎兵的衝刺製造障礙,但是現在,由於涼州騎兵對戰場的絕對控制,曹軍必須隨時面對涼州騎兵無休無止的襲擾,他們什麼佈置都無法完成!只能依靠隨軍攜帶的輜重車輛結陣自守。 …… 涼州大軍終於順利渡過丹水,並重新擺好了陣形。 涼州軍本陣。 馬躍環顧賈詡、李肅等人,哈哈大笑道:「文和,子嚴,如果本將軍沒有猜錯,曹阿瞞此時此刻一定非常鬱悶,在實力上處於絕對的劣勢偏偏又不能兵行險著、出奇制勝,這滋味不好受啊。哈哈哈~~」 李肅亦微笑道:「主公,曹阿瞞現在應該是在後悔,早知道是今天這樣的局面,當初就不該主動邀請我軍會戰!曹軍如果一直龜縮在大營裡不出戰,或許還能芶延殘喘一段時間,我軍要想攻破曹軍大營,還真沒那麼容易呢。」 「不。」馬躍搖頭道,「子嚴你錯了。曹阿瞞是不會後悔地。就算明知勝算不大。他也還是會選擇與我軍進行會戰!」 「哦?」李肅惑然道,「這是為什麼?」 馬躍悠然翹首,遙望前方曹軍本陣,說道:「曹軍若一味困守,則必敗無疑,若奮力一博,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 曹軍本陣。 然戰場的局勢無比嚴峻。並且正變得越來越不利於馬屠夫所料,曹操的確沒有後悔。 事實上,從一開始曹操就不認為這場會戰曹軍能必勝,但曹操還是決定開戰。 在這個世界上,戰爭分許多種、許多類,並不是所有的戰爭都能打贏,也不是只有能打贏的戰爭才值得去打。百戰百勝只是一種境界。而不是事實!就算是軍神孫,也不敢妄言戰則必勝,何況曹阿瞞乎? 如何將一場必敗的會戰打出最好的結果。這才是曹操所追求的! 兩軍地實力對比是明擺著地。 涼州軍兵多將廣,而且擁有絕對強勢地騎兵隊。 曹軍一味困守只能是自取滅亡,曹操已經把能帶的軍隊都帶到了前線,後方已經再抽不出一兵一卒的援軍了!所以,一旦陷入涼州軍的包圍,別指望會有援軍前來助戰,反倒是涼州軍,很可能會有大量的援軍從關中源源不斷地趕到增援。 這種可能性就非常的大! 憑曹操對馬屠夫的瞭解,馬屠夫為了幹掉自己是絕對會不惜代價地,這就跟曹操會不惜代價去幹掉馬屠夫一樣。 所以,因守沒有活路,只有奮力一博才有一絲勝算! …… 「主公,是時候了。」 郭嘉忽然策馬上前,沖曹操淡淡一笑。 「嗯!」曹操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寒意,重重地點了點頭,「摧敵鋒於正銳,正當其時也!」 霍然回首,曹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李典身上,凜然道:「李典將軍,看你的了!」 「請主公放心!」李典鏗然抱拳,厲聲應道,「末將定不辱命!」 李典策馬來到曹軍陣前,緩緩舉起手中長刀往天上狠狠一撩,霎時間,曹軍後陣號角齊鳴,黑壓壓的旌旗陣從中如刀劈開的波浪般裂了開來,頃刻間現出了陣中灰濛濛一片的野獸,那赫然竟是一大群體型龐大的水牛! 尤其令人吃驚地是,這群水牛地後背上還綁著一大捆乾柴,附近的曹軍將士甚至還能聞到刺鼻的火油味,很顯然,這些乾柴上已經事先澆過了火油! …… 涼州軍本陣。 「呃~~」馬躍突然瞪大雙眼,倒吸一口冷氣,「什~~什麼?水~~水牛!?」 「竟然是一群大水牛,老天。」賈詡以手觸額,冷汗交流道,「曹阿瞞地保密功夫可真是做得到家啊,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麼一大群水牛擺到了陣中,句突將軍的探馬、斥侯竟然沒有發現~~」 句突有些不安地撓了撓頭,曹軍出營列陣時天色尚黑,所以斥候兵並未發現曹軍中竟然夾雜了這群大水牛。 「怎麼?」李肅對兩人的反應感到很困惑,低聲自語道,「水牛很可怕麼?」 馬屠夫和賈毒士亡魂皆冒,可陣前的涼州將士卻不這樣認為。 看到曹軍士兵煞有其事地牽出一大群水牛來,涼州將士頓時哄然大笑起來,甚至連涼州驍將李蒙也捧腹大笑道:「主公,曹軍沒轍了,找不到戰馬竟然找來一群水牛充坐騎,牛~~***牛騎兵,啊哈哈哈~~肚子疼,末將肚子疼~~」 「閉嘴!」馬躍惡狠狠地一馬鞭抽在了李蒙背上,罵道,「你小子懂個屁,什麼牛騎兵,那是火牛陣,火牛陣!」 「嗯?」 李蒙吃了一馬鞭,凜然噤聲。 「李蒙!」馬躍的目光狼一樣落在涼州驍將李蒙身上。厲聲喝道,「死你怕不怕?」 李蒙環眼一瞪,厲聲道:「怕個鳥毛!」 「好,本將軍給你五百重甲步卒!」馬躍說此一頓,表情變得前所未有地凝重,「你去擋住這群火牛,沒有本將軍的軍令,只准前進不許後退!就算五百將士死得只剩下你一個。也不許後退。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李蒙厲聲道。「末將絕不辱命。」 馬躍霍然回頭,向身後的高順輕輕頷首,高順急策馬向前,高舉獨臂厲聲長嚎道:「第一排重甲步兵出列!」 …… 曹軍陣前。 李典翻身跨上牛背,將手中長刀往前一引,厲聲大喝道:「弟兄們,出擊!」 「殺殺殺!」 五百名身披重甲的曹軍精銳三呼響應。紛紛翻身攀上牛背,然後催牛疾進,霎時間,五百頭水牛、兩千隻牛蹄亂紛紛地叩擊在荒涼的曠野上,碎草飛濺,煙塵飛揚,由於這群水牛體型龐大,犄角鋒利。其聲勢竟然比西涼鐵騎的衝鋒有過之而無不及。 …… 涼軍陣前。 高順策馬緩緩走過陣前。最後駐足在五百將士的正前方,高舉獨臂喝道:「涼州軍規,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臨陣脫逃。斬立決、誅滅三族!奮勇向前,雖戰死、福蔭子孫!三軍將士聽令,變魚麗陣,前進~~」 「前進!」 李蒙長嚎一聲,將手中的長刀往前狠狠一引,邁步前衝! …… 曹軍陣前。 百牛奔騰,千蹄翻滾。 李典明亮地黑眸忽然變得無比猙獰,最後回眸看了曹操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曹操地眼神霎時變得一片寒涼,向身邊地於禁輕輕揮了揮手,於禁神情黯然,側首不忍卒睹,可嘴裡卻是冷冰冰地下達了軍令:「火箭~~放!」 「咻咻咻~~」 早就嚴陣以待的數百弓箭手霎時射出了蓄於弓弦上的火箭,數百支火箭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火網,迅速追上了李典的牛騎兵,然後呼嘯著攢落下來,烈焰,在五百牛群中騰地燃了起來,霎時間,的慘嚎聲響徹雲霄,奔騰的牛群突然開始瘋狂加速。 …… 兩軍陣前。 馬屠夫和曹阿瞞同時屏住了呼吸! 火牛陣能攪亂涼州軍的陣形嗎? 李蒙地五百死士能擋住火牛陣的瘋狂衝撞嗎? 如果火牛陣攪不亂涼州軍的陣形,這一戰曹軍將再沒有任何機會,曹操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撤兵! 如果李蒙的五百死士擋不住火牛陣,被這五百火牛衝進了本陣,涼州軍勢必會陣腳大亂,曹軍如果在這時候趁勢掩殺,後果將不堪設想! 李典將軍,拜託了! 李蒙,千萬不要讓本將軍失望! …… 兩軍 五百涼州死士列成的魚麗陣與曹軍的火牛隊惡狠狠地撞在一起,被烈火灸烤得發了瘋的火牛瞬間就將涼州軍最前排地五個小方陣碾成肉泥,五十名涼州死士甚至還沒來得及揮刀便已經成了牛蹄下地犧牲品。 堅固的鐵甲也沒能給他們帶來好運,堅硬的牛蹄輕易踏碎了這脆弱地保護殼。 緊接著是第二排的五個小方陣,又是五十名涼州死士倒在了牛蹄下,然後是第三排、第四排,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整整兩百名涼州死士便已經倒在了曹軍火牛的堅蹄下,不過,這兩百名涼州死士的死亡並非毫無代價,瘋狂突進的火牛終於減緩了速度,然後後排的火牛惡狠狠地撞了上來,與前排的火牛撞在一起,頃刻間亂成一團。 魚麗陣,這就是魚麗陣的厲害之處。 層層阻擊,節節抵抗!雖然人數不多,卻能形成無休無止的抵抗之勢,給進攻方造成永遠都無法突破敵軍陣形的疲疲和無奈感,奔騰的火牛雖然不通人性,卻仍然不能輕易突破魚麗陣的層層阻截。 「嗷啊~~」 第五排、又是五十名涼州死士嚎叫著衝了上來。 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排涼州死士在李蒙的指揮下仍舊不疾不徐地踏步前進,他們心中雖然充滿了恐懼。卻絕無一人退縮! 森嚴地涼州軍規就像一柄鋒利的寶劍,懸在所有涼州將士的頭頂。除了奮勇向前,他們別無選擇,就算明知是死,也絕不退縮半步!因為前進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就算戰死至少還能福蔭妻兒,後退卻是必死無疑,還要誅滅父子三族! …… 「呼~~」 馬躍長長地舒了口氣。 人肉的壁壘終於頂住了火牛的堅蹄! 人類的意志最終勝過了野獸的瘋狂! 「呼~~」 賈詡同樣鬆了口氣。伸手輕輕拭去額角的冷汗。接下來該輪到涼州軍進行反擊了! …… 「唉~~」 曹操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涼州兵地強悍超出了他地想像。 馬屠夫地軍隊究竟有什麼秘訣? 郭嘉神色肅然。悵然歎息道:「涼州兵悍勇如斯,竟能以血肉之軀硬撼火牛奔蹄,歎為觀止,歎為觀止啊!」 …… 兩軍陣前。 最後一排涼州死士嚎叫著衝了上去,最後悲壯地倒在鋒利的牛角之下。 現在,涼州驍將李蒙身邊再無一名活著的士兵。 馬屠夫淒厲的嘶吼像炸雷般在李蒙耳邊迴盪:就算五百將士死得只剩下你一個,也不許後退。聽明白了嗎? 驚抬頭,面前的曹軍火牛也已經亂成了一團,越來越多的火牛互相衝撞、擠壓,慘叫著倒在了同伴鋒利的犄角下,綁在牛背上地曹軍甲士根本就來不及逃脫,不是被牛蹄踩死,就是被水牛龐大的身軀壓得筋骨寸斷。 群牛亂撞、火光耀眼。 李蒙仰天長嗥一聲,手中長刀劈落。將一頭火牛的牛頭生生切落。滾燙的牛血如噴泉般激濺在李蒙的臉上,然後順著臉龐淋漓而下,李蒙咧嘴一笑。森冷如鬼,腥紅的舌頭從嘴唇裡探出,將一縷牛血吮進嘴裡。 「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中,一道雄偉的身影從火光中緩步而出,山一樣屹立在李蒙面前,李典,就是李典!這是最後活著地兩人,這是最後地角逐!不為了別的,就為了男人的尊嚴,就為了軍人地宿命。 「去死吧!」 李典大吼一聲,騰空躍起。人在空中,李典手中的長刀便已經挾帶著泰山壓頂之勢斜劈而下,李蒙血紅的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瘋狂而又詭異的笑意,只看李典出刀的速度和力度,李蒙便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可是,李蒙有信心幹掉李典,一個老兵的自信! 李蒙不閃不避,突然棄刀然後高舉右臂竟以手硬擋李典這勢大力沉的斜劈,李典嘴角霎時綻起一絲猙獰的冷笑,就憑血肉之掌也想擋住鋒利的刀鋒? 簡直就是找死! 「噗!」 李典的長刀順著虎口切入,竟然將李蒙的整條右臂生生剖開,餘勢未竭又切入了李蒙的右胸,幾乎將李蒙攔腰切成兩截!身受如此重傷,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李蒙,李典冷笑一聲迫前一步,正欲一腳將李蒙的屍體踹倒時,異變陡生。 李蒙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等的就是這一刻,李典大意的這一剎那!這是李蒙唯一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一柄鋒利的匕首鬼魅般來到了李蒙的左手,李典根本沒料到李蒙身受如此重傷竟然還能暴起傷人,措手不及之下,被李蒙一劍封喉。 直到鋒利的匕首刺入咽喉,李典才突然想起,眼前這傢伙是馬屠夫的士兵,可是已經太遲了,力量正如流光飛逝般從他體內逝去,並且再不會回來了,李典的頭顱無力地垂落下來,艱難地轉過身來,向著曹軍後陣投來無限遺憾的一瞥。 丞相,李典再不能追隨你征戰沙場了,唉~~ 以命博命,又見以命博命! 雖然涼軍的軍規變了,可馬屠夫澆鑄的軍魂猶在! 至此,五百死士全軍覆滅,五百火牛陣也灰飛煙滅。 這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可事實上,卻是涼州軍贏了! 馬屠夫以微弱的代價化解了曹阿瞞最後的殺手鑭!從這一刻開始,曹軍徹底喪失了戰場的主動權,徹底淪入被動挨打的困境,從這一刻開始,曹操需要考慮的再不是擊敗涼州軍,而是如何安全撤回大營,安全撤回宛城? …… 涼軍陣前。 「吼~」 「吼~」 「吼~」 受到五百死士的激勵,涼軍將士士氣高漲、殺氣盈天!而數百步外的曹軍將士卻是士氣低落,剛才涼州將士以血肉之軀硬撼奔牛的一幕令他們心膽俱寒,對面的敵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野獸! 士氣此消彼長,此時再不進攻更待何時? 「鏘~~」 刺耳的金鐵廝磨聲中,馬屠夫緩緩抽出七星寶劍高舉過頂,然後向著前方狠狠揮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89章 - 曹軍慘敗← 殺殺殺~~」 山崩地裂般的吶喊聲中,近兩萬涼軍向著曹軍排山倒海般碾壓過來。 曹軍本陣。 泰水猛將藏霸策馬來到曹操面前,厲聲道:「事急矣,主公可與兩位軍師先走,末將率本部精兵斷後!」 曹操情知今日之敗無法避免,現在最需要考慮的問題是如何將損失減少到最小程度,當下也不拒絕藏霸的請戰,只是厲聲吩咐道:「藏霸將軍,本相與你兩千精兵,無論如何也要擋住涼州大軍半個時辰!」 「遵命!」藏霸鏗然抱拳,策馬回頭、厲聲大喝道,「泰山郡的兒郎們,隨某來!」 「嗷啊~~」 兩千泰山悍賊出身的精兵勉強振作精神,如影隨形般追隨藏霸身後,向著洶湧而進的涼軍迎了上來,郭嘉在藏霸身後疾聲提醒道:「藏霸將軍,可設魚麗陣死守,切不可換鋒矢陣進攻呀~~」 藏霸從馬背上霍然回頭,深深地掠了郭嘉一眼,凝聲道:「軍師放心,末將理會得!」 說罷,藏霸高舉手中長刀往空中一撩,再度大喝道:「換魚麗陣~~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兩千泰山精兵三呼響應,迅速變換魚麗陣,擺開死守的架勢。 曹操急策馬回頭,向於禁道:「於禁將軍,率三千長弓手攻擊前進。重甲步兵兩翼保護,定要搶在涼軍擊破泰山軍之前擊破涼州鐵騎的阻截!」 「遵命!」於禁答應一聲,策馬撩槍厲聲大喝道,「弓箭手,隨某來!」 幾乎是曹操下令撤軍地同時,後方曹軍大營也轅門大開,留守大營的程、曹昂率領兩千士卒從轅門裡洶湧而出,前來接應曹操回營。如此一來。許褚的三千騎兵立刻就陷入了腹背受敵的不利局面。 可正在率軍後撤的曹操見了。不喜反怒道:「仲德是怎麼回事?為何棄營而出?」 郭嘉低聲道:「這只怕是公子昂心念主公,仲德攔阻不住吧。」 「子修?」曹操又急又怒,恨聲道,「豎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耳!!!」 …… 涼軍後陣。 「主公,曹阿瞞這是要和我軍拚命了!」賈詡臉色一變,向馬躍道。「竟然讓重甲步兵保護兩翼,直接以長槍兵為前鋒,以弓箭手為中堅攻擊前進!如果許褚將軍的騎兵不惜傷亡發起突擊,曹軍長槍兵和弓箭手只怕就該全軍覆滅了!」 「可許褚的騎兵也會所剩無幾!」馬躍目露陰霾之色,沉聲道,「現在我軍佔盡優勢,沒必要和曹軍拚命!」 「主公!」賈詡忽然神色一喜,大聲道。「留守大營的曹軍好像出營前來接應來了!」 「哦?哈哈哈。厲害如曹操也難免忙中出錯啊,這可是個難得地好機會!」馬躍當機立斷,回頭向身後地傳令兵喝道。「傳令,讓許褚放過出營接應地曹軍,然後回戈一擊奪取曹軍大營,這一次,本將軍要曹阿瞞死無葬身之地!」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 馬躍的軍令通過旗語迅速下達,許褚的三千騎兵聞訊而動讓開了正面,待出營前來接應的曹軍與後撤曹軍擁擠在一起時,突然又回馬殺了回來,搶在曹軍返回大營之前席捲而至,一舉襲佔了曹軍大營。 亂軍中。 曹昂策馬迎上曹操面前,疾聲呼喊道:「父親!」 「豎子!」曹操卻是勃然大怒,罵道,「是誰讓你出營來接應的,嗯?」 「呃~~」曹昂聞言一窒,低頭答道,「孩兒見我軍勢危,唯恐父親有失,故引軍前來接應,難道這麼做也有錯嗎?」 「混帳!」曹操越發怒道,「你這一接應不要緊,卻把大營給丟了,我軍失去了立錐之地,在這茫茫曠野如何抵擋如狼似疲的涼軍!?」 郭嘉回頭看看身後,藏霸的兩千泰山精兵在涼軍潮水般地攻勢下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尤其令人絕望的是,馬屠夫並未一味強攻藏霸的泰山賊,而是派出了兩支精兵從南、北兩翼包抄了過來,如果再不及時突圍,這兩支精兵就能協同襲占曹軍大營的涼州騎兵將曹軍徹底包圍,到了那時候,曹軍可真的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這就是涼軍兵多勢眾的好處了。曹軍留下一支軍隊截擊,涼軍就能相應留下一支軍隊與之周旋,其餘地軍隊便會繞過這支阻擊地軍隊繼續追擊!在缺乏有利地形的前提下,小股軍隊要想截住大隊敵軍是絕無可能的。 無論曹軍如何分兵抵擋,涼軍都有足夠地兵力分進追擊! 到最後,首先撐不住、無兵可用的肯定是曹操而不會是馬屠夫。 「主公,局勢急轉直下,現在再想全身而退已經不可能了!」郭嘉急聲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分頭突圍了,能突出去多少是多少!不過主公乃是三軍主帥,又是國之丞相,不容有失,可與在下互換衣冠,以防萬一。」 「不妥!」於禁急道,「郭嘉先生乃是文弱書生,體型容豹與主公差異太大,涼軍追兵恐不會上當!」 郭嘉急道:「沒時間了,就這麼辦!」 「父親!」年輕的曹昂忽然激動地說道,「孩兒願將功折罪,替父親引開涼軍追兵!」 郭嘉聞言神色一動,左右看看曹昂和曹操,發現兩人雖然年齡差了一截,可體形容豹還頗有七分神似 昂來假冒曹操,只要適當做些掩飾。要想騙過涼軍是什麼難事。 曹操還在猶豫,郭嘉卻不由分說地命令親兵替曹操、曹昂更衣。 曹氏父子剛剛換罷衣袍,涼軍追軍也吶喊著殺到了,曹昂於馬背上向曹操端端正正地揖了一揖,肅然道:「父親珍重,孩兒去了。」 說罷,曹昂策馬轉身,繞著大營北側疾奔而去。原本追隨曹操身邊地儀仗和親騎兵也亂紛紛的跟著曹昂一股腦兒去了。待曹昂奔出數十步遠。曹操才落寞地歎息了一聲,與郭嘉、程、荀攸在於禁的護衛下向大寨南側落荒而逃。 為了引開涼軍追兵,於禁又令數十員曹軍將校各引數百軍卒,分頭突圍。 曹軍的分頭突圍立刻引發了連鎖反應,正從兩翼迂迴過來的涼軍追兵也慌忙分兵追擊,襲取大營之後的許褚也派出小股騎兵前來截擊,頓時間。整個戰場就亂成了一鍋粥,涼軍和曹軍再無陣形、序列可言,到處都是交錯的身影,到處都在廝殺。 …… 涼軍後陣。 「亂了,全亂了!」賈詡擊節道,「我軍和曹軍已經絞在一起了!」 「唔~~」 馬躍有些擔心地抬頭看看天色,發現斜陽已經西垂山崗,不知不覺。這場大戰已經廝殺了整整一天了!再有一刻功夫天色就會黑下來。這天一旦黑透,再要想從亂軍中逮住曹操,可沒那麼容易了。 而此時。馬躍身邊的所有傳令兵都已經派了出去,其實就算還有傳令兵,馬躍地軍令也無法有效傳達了,因為整個戰場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誰也分不清誰了,涼軍、曹軍將士只是憑著本能在廝殺。 馬躍霍然轉身,疾聲道:「典韋何在?」 典韋急策馬上前,喝道:「末將在此!」 馬躍厲聲道:「率三百鐵衛衝陣,定要拿住曹操,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典韋猶豫道:「可是主公地安危……」 馬躍冷然道:「你以為現在地曹軍還能對本將軍的安全構成威脅嗎?還是認為本將軍連幾個曹軍潰卒都應付不了?放心去吧,本將軍和軍師就在這裡等著,曹軍的潰兵絕對沖不到這裡來。」 「遵命!」 典韋轟然應諾,領軍自去,不過典韋還是留下了一百鐵衛護衛馬躍的安全。 等典韋率領兩百鐵衛追上「曹操」時,曹操正在數百親衛的護衛下在涼軍陣中左衝右突,眼看就要突出重圍時,典韋的兩百鐵衛殺到了! 「穿紅袍的是曹操!」 「穿紅袍地是曹操!」 「穿紅袍的是曹操!」 「活捉曹操!」 「活捉曹操!」 「活捉曹操!」 涼州軍的吶喊一浪高過一浪,在巨大的功勳誘惑面前,所有的涼軍將士奮勇爭先、玩命拚殺,都想成為生擒或者斬殺曹操的幸運兒!涼軍軍規,斬殺敵軍大將者,即為將軍!賞良田千頃,宅三處,妻妾十人,奴僕千人! 至於斬殺曹操能得到什麼樣的獎賞,軍規中卻沒有明確規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斬殺曹操地賞賜比斬殺敵軍大將只多不少!一想到能獲得千頃良田、三處大宅以及十名以上嬌妻美妾,還有千名奴僕,這些大頭兵地眼都綠了。 「閃開,都給老子閃開!」 典韋策馬疾進,手中沉重的大鐵戟上下翻舞,擋在他面前的曹軍紛紛翻跌落馬,縱然是曹操身邊最為強悍地貼身親衛亦難擋其片刻,倏忽之間,典韋已經縱馬突至「曹操」面前,曹操驚抬頭,只見一騎惡來,如風馳電掣而來,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半聲驚叫,那兩柄沉重的大鐵戟便已經挾著死亡的黝芒交斬而至。 「噗!」 血光崩濺,人頭拋飛。 典韋策馬上前,以戟尖輕輕佻住曹操的人頭,仰天長嗥道:「曹操人頭在此,嗷呀呀~~」 「曹操授首了~~」 「曹操授首了~~」 「曹操授首了~~」 霎時間,排山倒海般的的歡呼聲響徹整個戰場,涼軍的士氣越發高漲,而曹軍的士氣卻更加低落,此消彼長之下,曹軍殘兵的抵抗很快就開始冰消瓦解。當天色完全黑下來時,喧囂地戰場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贏了!」 黑暗中,不知道是誰先呼喊了一聲,霎時間,涼軍將士的歡呼聲便如長河大浪、響徹雲霄,在三軍將士的歡呼聲中,馬躍、賈詡策馬緩緩而前,但見戰場上伏屍遍地、斷戟如林。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嘔。 戰爭。這就是戰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永遠沒有第三種可能! 「主公,曹操人頭在此!」 典韋策馬上前,將手中血淋淋的人頭往馬躍面前一遞,馬躍看了不由一呆,賈詡更是失聲道:「曹操怎麼沒有鬍子?這不是曹操!」 「啊。不是曹操?」典韋愕然道,「***,竟然讓曹操這老小子給騙了!」 「請主公恕罪,末將這便再去追!」 典韋說罷,再欲領軍追殺。 「算了,不必了。」馬躍揮手阻止典韋,淡然道,「天都黑了。追也來不及了。還是等句突將軍回來再說吧。」 「主公!」 馬躍話音方落,前方夜空下便響起了句突的聲音,旋即便是有十數狼騎衝到了馬躍面前。唏律律地勒住馬步。 「主公,共有三股曹軍突出重圍,分別逃往洛陽、宛城 方向去了。」 「嗯,曹阿瞞肯定在這三股殘兵裡面!」馬躍說此一頓,回頭望著賈詡,沉聲問道,「文和,以你看來,曹阿瞞會逃往哪個方向,洛陽?宛城?還是冠軍?」 賈詡凝思片刻後答道:「丹水一戰曹軍慘敗,一萬精銳覆滅殆盡,曹操逃回冠軍也是無兵可用,一旦我涼軍兵臨城下,那就只能是束手就擒!只有逃回宛城或者洛陽,曹操才有重整旗鼓的機會。」 李肅道:「軍師地意思是說,曹操只會逃往宛城或者洛陽?」 「不!」賈詡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狡猾地笑意,搖頭道,「如果換了別人,他肯定不會逃往冠軍,可如果是生性多疑地曹操,結果就恰恰相反!主公,曹阿瞞很可能會逃往冠軍,可速譴精騎連夜追襲!另外,為防萬一,可令少將軍截擊宛城、洛陽方向的曹軍潰兵。」 「嗯!」馬躍點了點頭,沉聲道,「許褚聽令!」 許褚急打馬上前,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挑選五百精騎,稍事休整吃點乾糧就出發,奔襲冠軍城!」 「遵命!」 許褚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馬躍又向句突道:「句突,立即譴快馬前往穰縣、宛城一帶尋找少將軍,令少將軍率軍截擊逃往宛城、洛陽方向的曹軍潰兵!」 「遵命!」 句突領命,亦打馬離去。 …… 丹水前往冠軍的小路上,曹操、郭嘉、荀攸、程正在於禁及數百殘兵敗卒的護衛下倉惶向著東南方向逃竄,賈毒士對曹操人性的猜測極為準確,曹操果然沒有逃往洛陽或者宛城方向,反而向著冠軍逃亡。 「主公,末將以為還是應該向宛城轉進。」於禁想了半天,忍不住又策馬來到曹操面前,再勸道,「去冠軍太危險了,要知道冠軍只是座小縣城,城內的守軍不過區區幾百人,萬一馬屠夫引大軍到來,主公再想突圍可就難如登天了!」 「向宛城轉進更危險!」曹操冷然道,「文則別忘了馬屠夫手下有幾千號騎兵,可我們呢?都是些步卒,兩條腿怎麼也跑不過四條腿,還沒等我們退回宛城,就被涼州騎兵半路截住了,那時候情形只能更糟。」 於禁道:「可是……」 「吾意已決,於禁將軍不必再勸。」曹操不由分說喝止了於禁,半晌始輕歎一聲,低聲說道,「此番丹水之敗之慘,實平生之未有也!一萬精銳喪失殆盡,還有何顏面回許都見天子啊,唉~~」 郭嘉輕輕歎息一聲,上前向曹操道:「主公,嘉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曹操道:「奉孝但說無妨。」 郭嘉道:「以賈詡之謀、馬屠夫之斷,或能料到主公會退守冠軍,若主公於冠軍城內休整時涼州大軍突至,則後果不堪設想啊。有鑒於此,嘉以為主公當輕裝簡從過新野,涉白水,經汝南直接返回許都。」 荀攸聞言雙目一亮,深以為然道:「不錯,賈毒士再洞察心機,也絕料不到主公會直接棄守南陽退返許都,如此一來,定能安然脫出涼軍追擊!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主公地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啊。」 「難道就這樣放棄南陽?」曹操頗有些擔心道,「可虎牢關、陽翟的城防尚未修繕完整,延穎水一線的防禦更是還未構築完成,如果馬屠夫在最短的時間內攻佔南陽,然後兵出穎川的話,又該如何是好?」 郭嘉歎息道:「主公,丹水慘敗,南陽已不可守啦。」 「主公,不好了!」郭嘉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從前方倉惶逃奔而回,厲聲道,「不好了,有一大群涼州騎兵正向這邊殺過來了。」 「胡扯!」曹操厲聲喝道,「此時天黑,道路不清、情況不明,我軍又沒有明火執仗,涼州騎兵豈能這麼快便追上來?」 「真~~是真的。「好多騎兵,足有千餘騎之多!」 「轟隆隆~~」 小校話音方落,前方幽暗的夜色下果然響起了沉沉地馬蹄聲,旋即有星星點點地火光從夜空下亮起,猶如一道蜿蜒的長龍,正向著曹軍殘兵駐足的山谷席捲而來。曹操、郭嘉、荀攸、程、於禁等人見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曹操更是哀歎道:「此番性命休矣!」 「主公休要驚慌!」於禁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策馬上前喝道,「主休可與軍師及兩位先生從小路先走,某來斷後!」 等曹操等人避走小路,於禁才厲聲喝道:「打起火把,列陣,準備迎敵!」 數百殘兵敗卒勉強打起精神,在於禁身後擺開陣勢。 不及片刻功夫,那星星點點地火光便已經洶湧而至,於禁自忖今夜必無幸理之時,前方忽然響起一聲嘹亮的大喝:「前面可是於禁將軍?」 「咦~~」於禁驚咦一聲,於閃耀的火光中發現了一張年輕而又熟悉的面孔,頓時大喜過望道,「前面莫非曹純少將軍?」 「正是末將。」曹純急策馬而前,問於禁道,「主公安在?」 「少將軍領騎兵至,主公以為是涼州騎兵殺到,已經和軍師奔小路去了。」於禁肅手一指身後小路,向曹純道,「少將軍且稍候,末將這便去將主公及軍師一行追回。」曹純抱拳道:「有勞將軍。」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0章 - 曹操求和← 衫不整、神情狼狽的曹操在郭嘉等人的簇擁下來到曹純急翻身下馬跪地頓首道:「末將曹純,參見主公!」 曹操亦翻身落馬,上前扶起曹純道:「子和快快請起。」 曹純直起身來,哽咽道:「末將救駕來遲,請主公恕罪。」 「罷了。」曹操歎息道,「子和不是追隨令兄遠在壽春,如何來了南陽?」 曹純道:「回主公,徐州軍、吳軍皆已經從淮南撤兵,淮南已定,兄長遂以雷緒、梅成留守壽春,自引兩萬大軍前來南陽接應主公,大軍剛過中陽山,探馬回報主公正與涼州叛軍隔丹水對峙,兄長便急令末將率兩千輕騎晝夜疾進、前來接應。」 「哦?」曹操聞言大喜道,「子孝也來了,還帶來了兩萬大軍?」 「正是。」曹純道,「兄長大軍此時應該已到育陽一帶,距離此地最多百里之遙。」 「哈哈哈~~」曹操愣了片刻,忽然仰天長笑起來,「真乃天助吾也,哈哈哈。」 眾人心中甘澀,皆無言以對。 曹操笑了半晌,聲音忽然低落下來,臉上忽又浮起悲慼之色,歎息道:「唉,也不知道宣高、子修他們現在如何了?可曾突出重圍?」 郭嘉道:「主公,此地非久留之地,宜速速往育陽一帶轉進,與曹仁將軍所部大軍匯合再做計較。」 「嗯。」曹操點頭道,「傳令。即刻向育陽轉進。」 「報~~」曹操話音方落,忽有探馬從山道疾馳而來,大聲道,「丞相,後方發現涼軍追騎,約有四五百騎。」 「馬屠夫!」曹操咬牙切齒道,「欺人太甚!」 郭嘉目露清冷之色,低聲道:「主公。涼軍追騎並不知子和將軍已經率兩千輕騎前來接應。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殺他個措手不及。也可以打擊一下涼州騎兵的囂張氣焰,令其不敢貿然追擊。」 「嗯。」曹操點頭道,「就依奉孝所言,曹純聽令!」 「末將在。」 曹純急挺身上前,昂然立於曹操面前。 …… 天明時分。 丹水戰場終於清理完成,曹軍及南陽軍共一萬三千餘人,僅兩千餘人突圍逃走。剩下地一萬多人全部被殲,其中五千多人被俘虜,四千多人戰死!涼州軍也傷亡了三千餘人,其中戰死八百餘人,重傷六百餘人。 尤其是李蒙率領的五百死士,更是全部壯烈犧牲。 唯一讓馬屠夫覺得有些遺憾的是,這一戰還是沒能幹掉曹操。 天色微明,李肅就滿臉疲憊地來到了曹操的中軍大帳。不過此時卻已經成了馬躍的中軍大帳。馬屠夫剛剛醒來正準備用早餐,李肅向馬躍拱手一揖,恭聲道:「主公。剛剛已經從曹軍戰俘口中證實了,典韋將軍斬首的是曹操長子曹昂,還有,與李蒙將軍同歸於盡的曹軍大將是李典。」 「李典?」馬躍霍然道,「可是偷襲函谷關得手的李典?」 李肅點頭道:「正是。」 「可惜呀。」馬躍喟然道,「如此一員智勇雙全地大將,竟然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 馬躍話音方落,一陣急促地馬蹄聲忽然從轅門外響起,馬躍驚回頭,只見許褚引著十數騎兵從轅門外灰頭土臉地衝了進來,來到中軍大帳前,許褚又仆地翻身落馬,單膝跪倒在馬躍跟前,羞愧滿面道:「主公,末將無能中了曹軍地埋伏,讓曹操跑了不說,還折損了三百多騎兄弟。」 「什麼?」馬躍吃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許褚道:「末將遵照軍師的叮囑,率五百精騎從冠軍小路追擊,快到冠軍的時候果然追上了曹軍殘兵,眼看就能截住曹操的時候,山谷兩側的密林裡忽然殺出了兩三千曹軍騎兵,末將措不及防,死戰殺透重圍,可五百騎兵已經折損了三百餘騎。」 「兩三千曹軍騎兵?」馬躍手中的筷子噗噗一聲落到了地上,失聲道,「曹阿瞞哪來這麼多騎兵?」 「主公,情形有變。」 馬躍正驚疑不定時,賈詡在句突和數名將校的簇擁下來到帳前,賈詡吸了口氣,凝聲說道:「主公,剛剛接到細作回報,淮南太守曹仁率軍兩萬已經到了育陽,其弟曹純率領兩千前鋒輕騎更是已經過了穰縣,伏擊許褚將軍地肯定就是曹純!」 「曹仁,曹純?」馬躍凜然道,「這麼說曹軍已經平定了淮南?」 「應該是這樣!」賈詡沉聲道,「這也不難猜測,呂布現在忙於籠絡徐州的士族門閥,江東猛虎孫堅的重心是穩定江東局勢,以積蓄力量進攻江北的廬江,所以兩家都不會在淮南與曹軍做過多的糾纏,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馬躍沉聲道:「講。」 賈詡道:「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呂布和孫堅都不希望看到曹操在這個時候敗亡,因為最終無論是袁紹佔據了兗、豫兩州,還是主公入中主原,對呂布、孫堅來說,威脅將遠比曹操更大,所以,他們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扯曹操後腿的。」 「這麼一來事情可就棘手了。」馬躍道,「有了曹仁地兩萬生力軍,曹阿瞞就算是重新站穩了腳跟,而且在兵力上,我軍至少要分出三千軍隊押送曹軍俘虜及護送傷兵回關中,如此一來,我軍地兵力反而不及曹軍了,急切間要想拿下南陽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賈詡道:「是啊,看來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是在所難免了。」 「也罷!」馬躍咬牙道,「消耗戰就消耗戰,好在我軍的糧草足夠支撐半年有餘。如果省著點吃,甚至還能維持大半年,要是今年秋糧又能再次豐 就更加不成問題了!本將軍就不信,曹阿瞞能在南陽大半年!哼哼,兗州畢竟是四戰之地,可不比關、涼、河套沒有後顧之憂啊。」 …… 漢獻帝建安八年(195)七月。 涼軍與曹軍於丹水之東激戰,大敗曹軍。斬首數千。陣斬曹操長子曹昂及大將李典。曹操僅率數百殘兵倉惶逃往冠軍,得曹純接應引軍退守縣,未幾,淮南太守曹仁率軍兩萬趕到穰縣與曹操匯合。 八月中,馬躍引騎兵四千餘、步兵一萬四千餘人進抵穰縣。 曹操急令曹仁引軍五千屯於穰縣城左,於禁引軍五千屯於穰縣城右,與穰縣互為犄角之勢。以抵擋涼軍兵鋒!至此,曹軍有南陽軍之助,擁有兵力優勢,更兼地利、人和,而涼軍則兵精糧足且擁有絕對強勢之騎兵,兩軍遂開始曠日持久地對峙。 轉眼之間,涼、曹兩軍便已經在穰縣對峙了兩月之久。 時間悄然來到了建安八年十月,一股強大的寒流從北方席捲南下。南陽大地一夜間便變得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就是現在的冷空氣南侵。天氣往往能夠突然變冷)。曹軍由於連年征戰,錢糧物資的消耗極大,曹操治下的兗、豫兩州已經貧瘠不堪。由於青壯年的大量消耗,農業生產和手工業作坊已經遭到嚴重破壞,再徵調不到足夠的御冬衣物。 由於缺乏冬衣,曹軍將士只能依靠單薄的布衣來抵禦嚴寒,每天都有將士無聲無息地死去,反而是這惡劣地天氣取代了涼軍成了曹軍將士最大地敵人! 涼軍地處境比曹軍就好得多了。 二十三路聯軍討馬之戰結束之後,馬屠夫採取了與民休養的政策,盡一切努力去恢復河套、關中及涼州的農業生產,又大力扶植關中的手工業和商業,其間雖然也有過幾次軍事行動,但都是小規模的出征,並未中斷休養生息的進程。 到了建安八年,經過三年的恢復,關中、涼州和河套三地地府庫便逐漸充實起來,馬躍治下的安定生活還對關東百姓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每個月都有成千上萬的關東百姓不遠萬里遷徙來到關中,負責內政的沮授對此是來者不拒,還每家每戶調拔安家所需的口糧,又按人頭分配田地,反正關中閒置的土地無數,足以安置數百萬居民。 農業生產的恢復讓馬躍治下地百姓衣食無憂,而工商業地興盛則讓馬躍治下領地內的物資極大地豐富起來,漠北的牲口和皮毛、河套地陶器和瓷器、西域的地毯和玉器,還有來自江南的茶葉和絲稠,都在長安三輔地區交匯,這一帶也迅速成了馬躍治下的商業中心。 借助充滿活力的商業渠道,沮授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市場上購買到了大量的毛皮衣,靠著這批毛皮衣,出征在外的涼州大軍才得以免受風寒之苦,相比較曹軍的挨餓受凍,那可真是幸運多了。 …… 宛城,太守府。 陳到怒氣沖沖地進了大廳,向陳紀道:「大哥,曹阿瞞又譴使討糧來了,除此之外還索要御寒的衣物。」 「三弟!」陳紀急道,「為兄與你說多少次了,要尊稱丞相!」 「哼!」陳到悶哼一聲,不高興道,「眼下我軍都缺糧,憑什麼還要給曹軍糧草?」 「你懂什麼?」陳紀喝道,「曹軍還不是為了幫我們守住南陽,要是整個南陽郡都讓馬屠夫佔了去,我們就什麼也沒有了,留下糧草又有何用?」 陳到道:「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索性投了馬屠夫!」 「閉嘴!」陳紀大怒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可是大哥。」陳到道,「曹阿瞞下令向我的士兵放箭啊,小弟我嚥不下這口惡氣!」 陳紀怒道:「那只能怪你自己,誰讓你爭強好勝出風頭的?最後吃了敗仗又跑錯了方位?真要說起來,曹軍丹水之敗有你一半的責任,丞相沒有追究你的責任已經算是寬容了,你還要不依不撓的,羞愧不羞愧?」 「大哥。你怎麼盡向著曹阿瞞?」 「為兄只是就事論事!」陳紀臉色一沉,冷然道,「你可要聽仔細了,今後再不要提不利於兩軍團結地閒話,否則,休怪為兄六親不認!」 「大哥!?」 陳到凜然噤聲。 …… 縣縣衙。 程疾步走進大堂,向曹操道:「主公,南陽軍押解的糧草和御寒衣物已經到了。不出主公所料。馬屠夫果然派馬超去劫糧。所幸有陳到的三千南陽兵拚死守護,又有曹純將軍的兩千騎兵及時接應,才沒有讓馬超得逞。」 「唉。」曹操長歎一聲,臉上渾無喜悅之色,憂心沖沖地說道,「可這點糧草僅夠維持半個月的時間啊,半個月之後又該怎麼辦?文若剛剛譴人送來急信。東郡、濟北一帶遭了蝗災,秋糧顆粒無收,淮南、汝南又遭遇了大雪災,百姓凍斃無算,現在百姓的口糧都成了問題,我軍總不能與民爭食吧?」 說此一頓,曹操的神色越發的陰沉,接著說道:「剛剛細作回報。倒是馬屠夫治下地關、涼、河套卻是風調雨順。今年秋糧又是個罕見地大豐收!這已經是馬屠夫治下連續第三個豐收年了,唉,就連老天都向著馬屠夫啊。這仗可怎麼打?」 「主公,這倒不是老天有所偏向。」郭嘉出列說道,「據在下所知,馬屠夫在治理關、涼、河套上可是花了血本地,光是挖掘北地水渠就投入了幾十萬民夫,這才有了北地旱澇保收的萬頃良田,想來關中、河套也不外如斯。」 「本相何嘗不知?」曹操黯然道, 夫雄踞關中、涼州及河套之地。漠北地鮮卑人和匈:<斬盡殺絕,烏桓人、羌胡人已經完全淪為他地爪牙,就連西域三十六國也被馬屠夫、馬超叔侄收拾得服服帖帖,馬屠夫沒有後顧之憂啊,這才得以修養生息。」 「本相也想興修水利、與民休養,可兗州地處中原,四周全是野心勃勃地地方諸侯,實在是一刻不得消停啊,奉孝你倒是說說,自從本相輔佐天子遷都許昌以來,本相什麼時候睡過一個安生覺?我軍什麼時候有過充足的時間進行休整與訓練?」 「是啊,由於缺乏必要的休整和充足地訓練,我軍戰鬥力與涼軍戰鬥力的差距是越來越大了!」大將於禁感慨道,「涼州軍的兵越練越精,仗越打越老辣,可我軍的士兵卻在不斷地消耗,又不斷地補充新兵,戰鬥力始終在原地踏步,無法得到顯著的提升,長此以往,與涼軍地實力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主公!」郭嘉擊節道,「看來,必須想辦法改善周邊局勢,否則,我軍終將在無休無止的消耗中越打越弱,最終徹底消亡。」 「本相早有此意,奈何天不遂人願。」曹操無奈道,「別人也許好辦,唯獨馬屠夫卻是絕不會善罷干休的,這麼多年了,本相與馬屠夫之間恩怨也不是說化解就能化解地,這可是不死不休地死局啊。」 「常言道,事在人為。」郭嘉凝聲道,「馬屠夫視主公為平生勁敵,固然要置之死地而後快,不過凡事無絕對,如果馬屠夫的老巢河套受到了威脅,他是繼續與主公為敵呢?還是回師救援河套老巢?」 曹操道:「此話怎講?」 郭嘉道:「主公,馬屠夫的治下既然已經開始休養生息,在沒有遭受大規模入侵地前提下是不會輕易中斷的,否則,這三年的休養生息就會前功盡棄!由此可以判斷,在根基未受威脅的前提下,馬屠夫是絕不會大動干戈地,最多也就是像現在地南陽之戰,出動兩到三萬人投入戰爭。」 曹操道:「接著說。」 郭嘉道:「僅憑這兩三萬兵力是不足以同時應對兩場戰爭的,主公請想,如果這時候河北的袁紹突然大舉進攻并州,並且揚言要順勢攻佔河套,馬屠夫是回兵固守河套呢,還是冒著老巢失守地風險繼續在南陽與我軍糾纏不休?」 不等曹操回答,於禁搶著回答道:「那還用說,馬屠夫當然得回師固守河套了!河套可是馬屠夫的生命線,馬屠夫絕對不敢冒這個險。」 曹操道:「奉孝是說讓袁紹進攻張濟?」 郭嘉道:「正是,主公可答應袁紹的表章,讓其師出有名,袁紹如若出兵攻伐張濟,子廉(曹洪)將軍的兩萬精兵就不必再駐紮在黃河南岸防備袁紹了,有了這兩萬軍隊,主公可以做許多事情了。」 曹操道:「可是奉孝想過沒有,一旦讓袁紹師出有名征服了并州,整個河北都將成為袁紹的領地,袁紹此人野心勃勃、其志不小,在一統河北之後勢必會將目光投向兗州,到時候本相與袁紹之間難免一戰啊。」 荀攸忽然說道:「主公,在下有些明白奉孝的意思了。」 曹操道:「哦,公達不妨直言。」 荀攸道:「如果袁紹大舉進攻并州,馬屠夫擔心河套安危絕不敢再在南陽與我軍糾纏,如此一來,南陽之危可不戰而解,同理,袁紹如果出兵攻打并州,我軍再不必擔心北面防禦,如果又能與孫堅、劉表締結同盟的話,便能集結所有軍隊大舉東向、進攻徐州!」 「徐州在陶謙治下昇平多年,亦未曾受黃巾之亂、刀兵之苦,百姓富足、士紳殷實,主公若能一舉奪得徐州,便可緩解錢糧匱乏之憂。而且陶謙新亡,呂布新繼,徐州人心未定,此正是進攻徐州之絕佳時機。」 郭嘉道:「進攻徐州還有個好處。」 曹操道:「什麼好處?」 郭嘉道:「只要我軍在徐州討伐戰中不傷及元氣,便能通過這一戰練出一支足堪與涼軍相媲美的精兵!到時候主公麾下兵精糧足,可使大將守住南陽,再扼住函谷險要,足以擋住涼軍兵鋒,就算袁紹舉河北之眾大舉來攻,也足以應付!」 「反過來看,我軍如果在南陽與涼軍繼續對峙下去,袁紹也遲早會出兵并州,我軍也根本無法阻止張濟滅亡的結局,那時候袁紹再挾河北之眾南下,主公僅以兗、豫兩州貧瘠之地,又該如何抵擋?」 曹操聽得頗為意動,但還是有些擔心地問道:「荊州劉表不是問題,可江東猛虎孫堅卻也是野心勃勃之輩,他會答應結盟嗎?」 郭嘉道:「孫堅肯定會同意結盟,因為吳軍剛剛平定了江東四郡,現在正面臨山越和南越的襲擾,就算平定了山越和南越,吳軍的下一個目標也只能是割據廬江的劉勳,在劉勳滅亡之前,吳軍是不會與我軍翻臉的。」 荀攸道:「孫堅麾下頗多能人,徐庶、周瑜、張昭都非乏乏之輩,應該懂得先易後難,先近後遠的道理。」 …… PS:打個廣告。 書號:1051662,書名:玄兵 廣告詞: 神兵出,天下亂,妖邪現,神魔合。 黃泉回轉,輪迴池畔,三生石上,忘情水邊, 彼岸花花開葉落,葉落花開,永不相見, 木花朝開幕落,幕落朝開,永不妥協, 孟婆湯下,究竟是忘情三生斷連理抑或是輪迴三世連比翼……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1章 - 只剩下七年了← 主公,既然這樣,不如索性也與馬屠夫結盟。」程道,「馬屠夫的名聲雖然差了些,可他畢竟是名將之後,也是大漢駙馬,與其結盟應該不會招致天下士族的反對,而且與馬屠夫結盟後我軍便可全力攻略徐州。」 荀攸道:「可問題是,馬屠夫會同意結盟嗎?」 程道:「在下以為與馬屠夫結盟的條件是完全具備的。」 曹操道:「願聞其詳。」 程道:「袁紹自吞併幽、青兩州之後,實力大振,麾下不但擁有千里沃野,更有精兵二十餘萬,這對主公固然是莫大的威脅,可馬屠夫也同樣面臨來自袁紹的威脅,一旦袁紹舉兵北略大漠,或者西向河套,馬屠夫將不得不中斷休養生息的計劃,倉惶舉兵應戰,在下以為,這是馬屠夫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荀攸點頭道:「所以仲德斷定馬屠夫會答應結盟?」 程道:「正是。」 「不」郭嘉卻忽然搖了搖頭,淡然道,「主公千萬不要對馬屠夫抱有任何幻想!馬屠夫對主公的忌憚甚深,正如主公忌憚馬屠夫甚深!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馬屠夫寧可袁紹入主中原,也絕不願意主公坐大!」 「嗯。」曹操點頭道,「奉孝所言甚合吾意,對馬屠夫且不可抱有任何幻想,必須隨時加以提防!好在關中前出中原有險要可守,我軍只需制其險要。以馬屠夫目前之兵力,是絕對無法逾越的。」 郭嘉道:「待時過境遷,關中、涼州、河套大地完成休養生息,馬屠夫重新聚集起數十萬大軍想要東進中原時,主公也早該一統中原、河北,屆時窮冀、並、青、幽、豫、兗、徐及荊揚各州之人力物力,馬屠夫縱有數十萬鐵甲亦不足為懼也。」 「明白了,在下把馬屠夫想得過於簡單了。」程點頭道。「主公與馬屠夫之間地較量就好像是一場比賽。馬屠夫由於受到人口、兵源的制約。在十年之內無法大動干戈,而主公呢,就必須在十年之內一統中原、河北、荊揚,然後舉全國之人力物力與馬屠夫一決雌雄,是這樣嗎?」 「對,就是如此。」曹操沉聲道,「這的確像是一場比賽。」 郭嘉道:「需要指出的是。馬屠夫的十年休養已經進行了三年,現在只剩下七年的時間了,時不我待啊。」 曹操向劉道:「子揚,立刻安排使者前往荊州和江東,向劉表、孫堅表明本相結好的意願,至於河北就麻煩子揚親自走一趟了,河北地多名士,田豐、荀、高幹、逢紀、審配都非易與之輩。好在袁紹此人好大喜功又剛愎自用。子揚只需抓住他的這個弱點,就必定能夠挑起袁紹討伐并州之意。」 …… 縣城外,涼軍大營。 「咯嚓。」 馬躍一腳踩到冰塊上。險些摔一觔斗,所幸身後地典韋眼疾手快搶上前來一把扶住,馬躍伸手正了正有衣歪斜地頭盔,恨恨地罵道:「這鬼天氣,真他媽地冷!」 「兄長,老在穰縣和曹軍耗下去,只怕不是辦法呀。」馬超湊了上來,低聲道,「得想個辦法擊破曹軍。」 「能有什麼辦法?」馬躍喟然道,「曹阿瞞可不是凡人,這廝用兵極其老到,擺出的三點犄角支撐簡直無懈可擊,再加上郭嘉、荀攸、程等人的輔佐,要想擊敗曹軍可謂難如登天!平心而論,我軍能把曹軍逼得如此狼狽,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如果能和曹軍一直這樣耗下去,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話音未落,一邊的帳蓬裡已經閃出賈詡來,賈詡身上披著厚厚的羊皮祅子,連腦袋上也戴了頂狗皮帽,整個人顯得體肥臃腫,已經一點沒有儒生應有的斯文氣了。賈詡將攏在袖中地雙手抽出來,放到嘴邊呵了口氣,接著說道:「怕就怕曹阿瞞和郭鬼才又在背後搞出什麼陰謀詭計,那我軍可就進退兩難了。」 「本將軍也這樣擔心啊。」馬躍憂心沖沖地向賈詡道,「剛剛方悅從河套送來急報,說并州不太平啊,袁紹很可能會在明年春天就對張濟下手!文和你說,這中間是不是有曹阿瞞在搞鬼?」 「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賈詡道,「誘使袁紹對并州用兵,從長遠看固然不利,可從短期看,卻是一舉兩得的好事,一者可以逼迫我軍從南陽撤兵,二者可以緩解來自北面袁紹的強大壓力。」 「事情只怕還沒這麼簡單。」馬躍道,「探馬回報,荊州牧劉表以從子劉磐為主將,蔡瑁、張允為副將,引軍三萬北出襄陽屯於築陽,黃忠、文聘、魏延等荊襄猛將也隨軍出征,這一次,荊州軍是來勢洶洶啊。荊州軍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出兵,很難說與曹阿瞞沒有關係。」 「荊州軍?」一邊的李肅道,「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不,子嚴切不可小覷荊州軍。」馬躍肅然道,「武關之戰,荊州軍敗在輕敵冒進,本將軍雖曾率八千西涼鐵騎席捲荊襄,可那時的對手是荊州水軍,而不是荊州軍,事實上,荊州軍還是很有實力的,黃忠、文聘、魏延等人也堪稱猛將,只不過,劉表帳下一直缺乏統領大軍的大將,僅此而已。」 「主公。」賈詡忽然說道,「在下有些明白了。」 馬躍問道:「文和想到什麼了?」 賈詡道:「并州地緊張局勢,還有荊州軍北出築陽,只怕都是出自曹操地策劃。」 馬躍道:「真的是曹操?」 「嗯。」賈詡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如果不是因為戰事連綿,曹軍一直得不到喘息之機,曹操早就該致力於改善周邊地局勢了,州雖好,卻終究是四戰之地,如果不能好好經營與周邊勢力之間地關係,像袁術那樣四面樹敵的話,敗亡之期也就為時不遠了。」 馬躍略一思忖也想通了其中利害。沉聲道:「事情只怕還沒這麼簡單吧?」 「不錯。」賈詡道。「曹操與劉表、孫堅結盟。再誘使袁紹出兵并州迫使我軍退兵,都是為了東向徐州進攻呂布創造條件!曹操治下的州、豫州都是大州,人口眾多、人才鼎盛,卻由於連年征戰,兩州已經極其疲弊,而徐州則由於陶謙 養,士民殷富。如果曹操能夠攻下徐州,其實力將強。」 「不愧是曹操。」馬躍沉聲道,「等收拾完了呂布,接下來就該輪到河北的袁紹了吧?本將軍如果不想中斷休養生息的十年大計,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曹操先滅呂布、再滅袁紹,然後一統中原,哼哼。」 「是啊。」賈詡凜然道,「曹阿瞞這是掐住了主公無法大動干戈的命門啊!現在。主公與曹阿瞞就是在搶時間。主公要在十年之內積攢足夠的實力,曹操卻要在十年之內一統中原,現在就看誰能最先實現目標了。」 「一統中原?」馬躍冷然道。「曹阿瞞想都別想!本將軍寧可袁紹、或者孫堅、劉表、呂布之流入主中原,也絕不會讓曹阿瞞如願(郭嘉一語中地,曹操與馬躍之間絕對不存在結盟地可能)。」 「沒錯,現在關、涼、河套地確在休養生息,本將軍也的確無法調集大軍出征,可曹阿瞞要是以為本將軍就拿他無可奈何的話,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本將軍麾下還有一支能征善戰的精兵!」 賈詡道:「主公,要是袁紹真在明年春天進攻并州,那我軍就只能從南陽撤兵!以袁紹好大喜功的性格,要是并州之戰順利,很難說他會不會趁機進攻河套!畢竟,河套在主公治下已經成了龐大的軍馬場,這對於缺少軍馬的袁紹來說,可是致命地誘惑啊。」 「不過,現在才是十月,到明年春天袁紹出兵至少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賈詡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狡黠,接著說道,「三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足夠反擊了!曹阿瞞不是想借袁紹之手逼使我軍從南陽退兵嗎?那我軍就來個針鋒相對、以牙還牙,也借助呂布之力逼使曹阿瞞從南陽退兵,看看究竟是誰首先招架不住?」 「哦?」馬躍聞言雙目一亮,擊節道,「借力呂布,這倒是個好辦法!」 賈詡道:「主公還可以許給呂布一些好處,以增強其對抗曹操的決心。」 「唔。」馬躍道,「可在信中說明,如果呂布答應起兵攻曹,本將軍答應支援兩萬匹涼州軍馬以及五千套鎧甲!信中特別要說明,讓呂布在明年春天黃河解凍之前打通北出黃河的通道,以順利接收沿黃河水路下運的軍馬和鎧甲。」 …… 十天之後,徐州彭城。 陳宮匆匆走進呂布官邸,只見呂布正手持一卷書簡望著窗外發呆,直到陳宮的腳步聲響起才一驚而醒,抬頭向陳宮道:「公台,你來了?」 陳宮拱了拱手,問道:「主公深夜相召,可有要事?」 呂布將手中書簡遞與陳宮,低聲道:「你先看看這個吧。」 陳宮接過書簡匆匆閱罷,不由神色一凜,輕聲道:「馬屠夫竟然要與主公結盟?」 「呵呵,是啊。」呂布淡淡一笑,接著說道,「就在方纔,本將軍都覺得好笑,世事無常啊!本將軍與馬屠夫打了這麼多年的仗,現在馬屠夫卻居然提出來要與本將軍結盟?可笑,甚是可笑。」 「不,在下卻覺地並不可笑。」陳宮凜然道,「恰恰相反,在下以為主公應該答應與馬屠夫結盟!」 「什麼,答應結盟?」呂布先是一怔,旋即恍然道,「明白了,公台地意思是讓本將軍虛予蛇委,假意答應與馬屠夫結盟,然後騙取馬屠夫書信中答應的兩萬匹軍馬以及五千套鐵鎧,是吧?」 陳宮道:「兩萬匹軍馬及五千套鐵甲固然重要。不過在下地意思,卻不是讓主公與馬屠夫虛予蛇委,而應該是真心實意地結盟!」 「什麼?」呂布失聲道,「真的與馬屠夫結盟?」 「對!」陳宮道,「因為馬屠夫與主公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曹操!」 「共同的敵人?」呂布蹙眉道,「曹操?這麼說公台認為馬屠夫信中所說的都是真的了?曹操真的會在明年對徐州用兵?」 陳宮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在下之所以再三建議主公令張遼將軍提前調集大軍糧草。就是為了準備應對曹軍地突然襲擊!只不過現在曹軍還沒有準備好。而我軍卻已經準備就緒。那就不如索性來個先發制人。」 呂布道:「可是公台別忘了,我軍與曹軍現在還是同盟!」 陳宮道:「那時曹操為了討伐袁術才與我軍結盟,現在袁術滅亡了,這個同盟也就失去了繼續存在地基礎了。再看看曹操身邊,河北地袁紹,關中的馬屠夫豈是曹操現在的實力拿得下的?荊州劉表、江東孫堅相距又太遠,只有主公的徐州才是曹操力所能及的!」 「徐州殷富。曹軍如果能夠打下徐州,曹操就能緩解錢糧匱乏的窘境,如此一舉兩得地事情,曹操豈有不為之理?」 「公台所言不無道理。」呂布畢竟不蠢才,略一思忖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沉吟片刻後低聲問道,「可我軍如果貿然興兵的話,豈不是師出無名?」 陳宮道:「主公可發矯詔。就說曹操挾持天子。名為漢相實為漢賊!號召天下諸侯起兵共討之。當年曹操不也發過矯詔?」 …… 又是十天之後,南陽穰縣。 荀攸一臉驚色匆匆步入縣衙大堂,向曹操和郭嘉道:「主公。奉孝,大事不好了!」 曹操霍然抬頭,問道:「公達何事驚慌?」 荀攸將手中的一方書帛遞與曹操,沉聲道:「主公請過目。」 曹操接過書帛只掠了一眼,便震驚莫名道:「天子詔書!?」 「是矯詔!」荀攸道,「呂布自領徐州牧,假傳天子詔書,對主公極盡誣蔑之能事,還號召天下諸侯起兵共伐。」 「據細作回報,呂布已經盡起徐州大軍,兵分兩路討伐兗州!北路大軍由大將曹豹、張遼所率,領軍兩萬出琅玡,攻打泰山郡、濟北國、東郡一線,南路大軍由呂布親自統率,領軍五萬出彭城,攻打沛國、梁國、陳國一線,兵鋒直指許都啊。」 「什麼!?」曹操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呂布起兵七萬大舉來攻!?」 「正是。」荀攸沉聲道,「文若已令子廉將軍率軍前往泰山郡迎擊張遼,又令尹禮、孫觀分別鎮守沛國、梁國以抵擋呂佈兵鋒,子廉將軍或不輸 ,可尹禮、孫觀卻絕對無法抵敵呂布,主公若不能親迎敵,後果將不堪設想。」 「失策!」郭嘉擊節道,「真不愧是賈毒士啊,竟然是以牙還牙!我軍欲借助袁紹之力迫使馬屠夫撤兵,馬屠夫卻反過來借助呂布之力迫使我軍從南陽撤兵啊,而且從現在看起來,竟然是馬屠夫後來居上,佔據了先手,厲害啊!」 「奉孝!」曹操霍然回頭望著郭嘉,沉聲道,「呂布盡起徐州之眾大舉來攻,可不比馬屠夫啊,馬屠夫出兵南陽只是要獲取制約我軍的戰略要衝,可呂布出兵兗州卻是為了要本相的命啊,你說該怎麼辦?」 「事已至此,也只好從南陽撤兵了!」郭嘉道,「不過南陽郡卻不能留給馬屠夫,至少不能白給!」 曹操道:「奉孝的意思是?」 郭嘉道:「南陽郡本就隸屬於荊州管轄,主公可令荊州牧劉表出兵接收南陽,劉表自為荊州刺史,一直對南陽郡沒有劃歸治下耿耿於懷,主公如果在這個時候提出歸還南陽郡,肯定可以將荊州軍拉下水。」 曹操道:「劉表敢冒和馬屠夫翻臉的風險?」 郭嘉道:「劉表進取不足,守成卻有餘,主公只要派人將其中利害陳述清楚,劉表定會出兵攻打宛城。」 …… 漢獻帝建安八年(195)十月中。衛將軍呂布自領徐州牧,發矯詔號召天下諸侯起兵討伐漢相曹操,然應者廖廖。 十月底,呂布以徐州悍將曹豹為主將,張遼為副將引軍兩萬出琅玡攻打泰山,企圖打通北出黃河地交通要道,以順利接收馬屠夫密信中答應地兩萬匹涼州軍馬以及五千套鎧甲!呂布自己則親提五萬大軍出彭城,沿沛國、梁國進軍。擺出大舉進攻許都的架勢。 十一月初。曹軍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從南陽撤軍。 …… 南陽郡治宛城。太守府衙。 南陽太守陳紀此時可謂左右為難,天子的詔書就擺在案上,詔書中聲稱敕封陳紀為徐州刺史,陳紀不是傻瓜,當然知道這徐州刺史只是個空銜,因為呂布現在還佔著徐州呢,他這個刺史往哪擺? 曹操地用心昭然若揭。把陳紀調開就是為了放棄南陽! 「大哥!」陳到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怒道,「南陽郡是大哥的,曹阿瞞憑什麼把它讓給劉表那老東西?」 陳紀神色陰沉,默然不語。 見陳紀默然不語,陳到越發來勁道:「曹操不仁,就休怪我們不義,不如趁著曹操退兵的時候從背後給他來一下狠的!然後拿著曹操的人頭去投奔馬屠夫。大哥立了這天大功勞。馬屠夫諒不致慢待。」 「糊塗。」陳紀喝斥道,「馬屠夫和曹操是一路貨色,投入馬屠夫麾下處境不會比現在強到哪裡去。武都太守段煨、前南陽太守李催不都投奔了馬屠夫,可最後又怎樣?還不是被馬屠夫隨便找個借口給殺了。」 陳到無奈道:「那大哥你說怎麼辦?」 陳紀沉聲道:「如果沒有了南陽郡,本將軍在曹操眼中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曹操手下地人肯定會排擠我們兄弟倆,所以許都是斷然去不得地!既然去不了許都,投奔馬屠夫又是死路一條,那你我兄弟就只剩下一條路了。」 陳到道:「大哥你說怎麼辦吧。」 陳紀道:「投奔荊州牧劉表!」 …… PS:下面地題外話字數有些多,不過劍客計算過字數,的字數已經超過六千了,這些題外話加上去還是六千,沒有拿題外話賣錢的嫌疑,呵呵。 …… 有讀者老是不理解,為何馬屠夫要攻城掠地和組建軍隊那麼難,而曹操、孫堅等關東諸侯卻那麼容易,其實這是有原因,也是完全合理的。 首先,馬屠夫名聲太差,身上背負著弒殺百官的惡名,絕無可能獲得各地士族門閥的支持,而如果得不到當地士族門閥的支持,就算能攻下城池也很難守住,除非也像對待鮮卑等蠻夷一樣,攻下一座城池就進行屠城,可馬屠夫顯然不會把屠刀架到自己地同胞身上。 而曹操、孫堅、袁紹等關東諸侯則不同,他們的出身好,名聲好,很容易獲得當地士族門閥的支持,像曹操攻下淮南之後,因為獲得了士族門閥的支持,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穩定住局面。 所以,馬屠夫很難像孫堅、曹操、袁紹等關東諸侯那樣蠶食周邊的領地,因為兩者遭受的抵抗力是完全不可相提並論的,關東諸侯的攻城掠地只是軍閥之間地較量,而馬屠夫地攻城掠地不但要面對敵對軍閥的抵抗,還要面對士族門閥的抵抗。 其次就是軍隊,除了董卓新敗,馬屠夫剛剛成為涼州軍閥集團地老大時那短暫的一段時間,馬屠夫手下擁有過二十餘萬大軍之外,馬屠夫的軍隊似乎始終處於相對劣勢,這也是有原因的。 關中、涼州、大漠、河套人口稀少,再加上連年征戰,精壯男子死傷極多,兵源幾乎已經枯竭,如果再大舉徵兵,就會嚴重破壞治下的農業生產和人口繁衍(男人都當兵打仗去了,女人守空房,怎麼生孩子?),所以,賈詡才會說出十年之內再不可大動干戈這話。 十年之後,從關東擄來的近百萬青壯已經融入當地,再加上馬屠夫對人口生產的鼓勵,到時候肯定會有上百萬的男丁出現,那個時候,馬屠夫才會擁有充足的兵源,也就不必再拘泥於走精兵路線了。 可是現在不行,現在的馬屠夫沒有足夠的本錢,必須走精兵路線。 而曹操、孫堅、袁紹等關東諸侯則不然,他們不存在兵源枯竭的問題,可以肆無忌憚地徵募新兵,也不用擔心破壞當地的農業生產,關東諸侯還有一個重要的兵力來源,那就是消滅敵對勢力後的戰俘。 由於不存在排異情緒,關東諸侯在消滅另一個諸侯時,很容易就能招降俘虜的軍隊,使之成為自己的士兵,而馬屠夫由於名聲差,又是涼州軍閥,所以比較難以招降關東軍隊。這也是導致馬屠夫兵力數量一直不太充裕的原因。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2章 - 這一戰是馬屠夫贏了← 什麼?」陳到吃驚道「投奔劉表那廢物?到最後還不條!」 「那是以後的事情。」陳紀道,「至少現在,我們兄弟倆只有投奔劉表才有一條活路。」 陳到道:「可小弟以為,還是應該投奔馬屠夫!」 陳紀道:「三弟!?」 陳到道:「馬屠夫雖然名聲不好,可那是因為他曾經當過黃巾賊,曾經率領八百流寇攻打過洛陽;馬屠夫也的確凶名昭著,兩手更是沾滿了血腥,可那是胡人的鮮血,而不是大漢百姓的!」 「馬屠夫是真正的將軍,一紙殺胡令竟將為患大漢邊塞數百年的匈奴人和鮮卑人斬殺殆盡,大軍所向西域三十六國望風而降!」 「前漢名將衛青、霍去病也不過如此。」 「誠然,馬屠夫是藉故殺死了武都太守段煨和南陽太守李催,可那是因為段煨、李催不義在前,馬屠夫才不仁在後,換了任何關東軍閥處在馬屠夫的位置上,段煨和李催的下場只怕還要慘!」 陳紀頗有些驚訝地望著陳到,沉聲道:「三弟,你真是這麼想的?」 陳到重重地點了點頭。 「明白了。」陳紀頗有些黯然地點了點頭,幽幽說道,「三弟,你可以去投奔馬屠夫,不過大哥卻不行。」 陳到急道:「為什麼?」 陳紀慘然道:「因為大哥與馬屠夫一樣,曾經是割據一方的軍閥!而你。只是一員武將,而且還是頗有勇略地武將,馬屠夫治下雖廣,可將才卻極為稀缺,眼下正值用人之際,三弟此時往投,必然受其重用。」 「如果將來三弟能建功立業、光耀陳氏門庭,大哥和陳家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也就能含笑瞑目了。」 「大哥!」陳到隱隱聽出了陳紀的言外之音。不由急道。「大哥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陳紀整了整衣冠,肅然道,「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二弟已經戰死沙場了,如果大哥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陳家中興的希望可就全在三弟你身上了!三弟你可千萬不要讓大哥失望啊。」 陳到道:「大哥你?」 「三弟你放心。大哥還不想這麼早就去死!」陳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明天你我兄弟就各奔前程吧,三弟你去投奔馬屠夫,大哥則去投奔劉表,他日你我兄弟在戰場上相見,三弟你可千萬莫要手下留情啊。」 陳到作色道:「大哥這說的什麼話?既然大哥執意要去投奔劉表,小弟自當追隨。」 陳紀搖頭道:「不。你我兄弟不能一起去!」 「為什麼?」 「為了陳家香火的延續。只把寶押在劉表身上風險太高了!」陳紀冷然道,「三弟若不從,你我兄弟從今日起便恩斷義絕。從此形同陌路。」 「大哥!」 陳到神色慘然,仆地跪倒在地。 陳紀整了整衣冠轉身揚長而去,不再理會跪倒塵埃的陳到。 …… 次日,曹軍大營。 曹操問曹仁道:「子孝,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曹仁道:「主公放心,十路伏兵都已經準備好了,涼軍若敢來追擊,定教其有來無回。」 「嗯。」曹操點頭道,「傳令全軍,長槍兵在前,輜重居中,弓箭手、重甲步兵斷後,子和率兩千騎兵游戈兩翼,隨時防備涼軍鐵騎的襲擾,全軍保持戰鬥陣形,徐徐後撤,且不可自亂陣腳。」 「遵命。」 曹仁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曹仁剛剛離去,帳外人影一閃,劉已經踏帳而入,向曹操道:「主公,剛剛細作回報,南陽太守陳紀今日一早便率領三千南陽軍從宛城南下,直奔新野去了,其弟陳到領軍兩千仍舊屯於宛城。」 「還有,剛剛探馬回報,劉磐、蔡瑁所率的荊州大軍已經離開築陽,正晝夜兼程向新野急進,先鋒大將黃忠率領地五千精兵距離新野已經不足五十里!」 「哦?」 曹操臉色一變,與郭嘉交換了一記眼神,眸子裡不由浮起一絲陰靈。 郭嘉思索片刻,輕聲道:「陳紀突然率軍南下新野,劉表軍恰恰也在這個時候離開築陽前往新野,這肯定不是巧合!難道說……陳紀已經和劉表牽上了線,想要背棄主公而投奔劉表嗎?」 荀攸不無擔憂地說道:「南陽軍南下,荊州軍北上,兩軍選擇地匯合地新野又正好卡在我軍撤回穎川地路上,陳紀和劉表的舉動很是可疑啊,萬一要是和馬屠夫的涼軍聯起手來的話,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這倒不至於。」曹操搖頭道,「劉表和陳紀還不至於對本相動手,不過~~南陽郡本相可以讓給劉表,陳紀手下的五千南陽軍本相卻是非要不可!這可是五千能征善戰的精兵哪,絕不能白白便宜了劉表。」 「報~~」曹操話音方落,曹安忽然踏帳而入,疾聲道,「叔父,侄兒於帳外巡邏時抓住一名奸細,行跡甚是可疑,侄兒不敢擅自處置,特押來大帳請叔父發落。」 「嗯。」曹操欣然點頭道,「押上來。」 曹安回頭把手一招,大聲道:「押進來!」 腳步聲中,兩名曹軍士兵已經押著一名瘦削男子進了大帳,那男子神色萎鎖,目光閃爍,一眼看見帳中肅立的曹操,仆地就跪到了地上,大聲道:「丞相饒命,小人並非奸細,誤會,這都是誤會哪。」 ..聲道,「你是得本相?」 那男子道:「小人乃是南陽長史金尚大人府上管家,於陳太守府上見過丞相一面。故爾識得。」 「哦,你是金尚先生地管家?」 「正是。」 「這麼說你是奉金尚大人之命前來送信地了?」 「我家老爺擔心書信會落到陳紀手中,故而只命小人捎來口信。」 「講。」 「是。」男子喘息兩聲,說道,「我家老爺命小人星夜前來丞相大營,就是要告訴丞相一件大事,南陽太守陳紀要背棄丞相叛投荊州牧劉表啊!陳紀率軍南下,劉表派兵接應。兩軍就在新野匯合。」 曹操回眸看了郭嘉一眼。沉聲道:「金尚大人還說了什麼?」 男子道:「南陽乃是朝廷防禦馬屠夫的戰略要衝。絕不能聽任陳紀胡作非為,將南陽獻給劉表,我家老爺還說了,只要丞相派人前去陳紀軍中問責,到時候一切都由我家老爺來安排,陳紀他逃不出我家老爺的手掌心。」 「唔。」 曹操聞言陷入沉思,默不作聲。 荀攸湊近一步。附著曹操耳朵說道:「陳紀手下殘存的五千南陽兵中,有三千是金尚從壽春帶過來的殘兵,目前的種種跡象表明,陳紀、陳到兄弟已經反目,陳到率領的兩千南陽嫡系已經控制了宛城,不過意圖不明,陳紀被迫率領金尚帶來地三千壽春舊部南下新野投奔劉表。」 「嗯。」曹操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劉。沉聲道。「子揚。」 劉上前一步,一揖到底朗聲道:「在。」 曹操道:「由你隨這位先生去一趟陳紀大營。」 「遵命。」 劉領命而去。 曹操又向郭嘉道:「奉孝,再派人前往宛城。代本相向陳到宣天子詔命,敕令陳到為虎賁中郎將,領東郡都尉!定要讓他明白叛投馬屠夫和劉表是不會有好下場地,只有效忠本相,效忠朝廷才會前途無量!」 郭嘉拱手一揖,恭聲道:「領命,在下這便去辦。」 …… 縣城外,涼軍大營。 賈詡伸手掀開馬躍中軍大帳地牛皮帳簾,舉步走進了大帳,正背對帳簾地馬躍聞聲轉過身來,向賈詡道:「文和,曹軍開始撤退了嗎?」 「已經開始撤退了。」賈詡道,「不過曹軍地警惕性很高,陣形也保持得非常嚴謹,穰縣城中的中軍撤退時,左右大寨都按兵不動,始終保持著高度的戒備,竊以為曹軍的撤退可謂滴水不漏,簡直無懈可擊!」 「哼哼。」馬躍冷笑道,「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曹阿瞞生平喜歡截人退路,又豈會留下破綻讓我軍追殺?」 賈詡道:「主公,還有件事頗為蹊蹺。」 馬躍道:「何事?」 賈詡道:「細作從宛城傳回密報,昨天夜裡南陽太守陳紀與從弟陳到大吵了一架,今天一早陳紀便率領三千軍隊出宛城南下,直奔新野去了!令人費解的是,一直盤踞在築陽地荊州軍也在昨夜突然揮師北上,往新野急進。」 「哦,竟有這等事情?」馬躍凝眉思索片刻,沉聲道,「莫非陳紀要叛投劉表,而陳到不從,故而兄弟反目?」 「很有可能!」賈詡道,「主公,是不是派人去宛城與陳到接觸一下?丹水之戰陳到的南陽軍雖然敗了,然而此人的用兵卻還是頗有值得稱道之處,可謂一員難得的良將。眼下曹軍的敗退已經是無可避免了,如果陳到足夠明智,就應該選擇投效主公,而不是負隅頑抗、自尋死路。」 「嗯。」馬躍點頭道,「可以讓子嚴去宛城試試。」 「遵命。」賈詡欣然道,「詡這便去找子嚴。」 …… 深夜。 宛城前往新野的官道兩側,三千南陽軍依山傍水紮下營寨,大寨外火光熊熊,往來巡邏的士兵逶迤不絕,中軍大帳裡更是火光通明,陳紀正伏案閱讀兵書。 輕盈的腳步聲中,帳外人影一閃,金尚、劉已經聯袂而入。 「金長史?劉先生?」 陳紀微微抬頭,神色鎮定自若。 金尚神色陰沉,默然不語。劉卻是上前恭恭敬敬地一揖,朗聲道:「參見刺史大人。」 陳紀擺了擺手,淡然道:「罷了。」 劉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大人?」 陳紀道:「請講。」 劉道:「大人不在宛城,率軍前來新野所為何事?」 陳紀地目光忽然變得一片寒涼,淡淡地回應道:「本官出兵為何,好像先生無權可問吧?」 劉面南拱了拱手,肅然道:「難道曹丞相也無權過問嗎?」 陳紀微微一笑。忽然轉向金尚道:「金長史。伏於帳外地刀斧刀就不必再藏著掖著了。大可以讓他們破帳而入了。」 金尚臉色大變,失聲道:「陳大人你?」 陳紀淡然道:「其實,率軍離開宛城之初,本官便料到你會向曹丞相告密!」 金尚吃驚道:「既然你知道下官會向丞相揭發你,你為何還要執意率軍南下?」 「丈夫處世,有所為有所不為。」陳紀的表情忽然變得一片堅毅,沉聲道。「為了陳家血脈的延續,必須有人做出犧牲!三弟才華、勇略勝過本官十倍,再加上本官又是長兄,犧牲自己成全三弟也是 「不好!」劉一點即透,霎時就洞察了陳紀地用意,轉向金尚厲聲道,「金尚先生,請立刻派出快馬。截住陳紀派往宛城的信使。否則宛城休矣!」 「來不及了!」陳紀淡然道,「你們才踏入中軍大帳,本官派出的快馬就已經離開大營前往宛城了!」 「嗯?」金尚聽得滿頭霧水。困惑地問劉道,「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劉頓足道:「陳紀是要以自己的死,替陳到投奔馬屠夫掃清障礙啊!」 「啊?」金尚還是不解,問道,「陳到投奔馬屠夫?這又是怎麼回事?」 劉道:「還還不簡單,陳家兄弟想要投奔馬屠夫,卻又擔心馬屠夫心記前嫌不肯重用,甚至有可能猜忌加害!所以,陳紀才會為了陳到,或才說是為了陳家而選擇犧牲自己!如果陳紀死在了丞相手中,那麼陳到為了替兄長報仇,投奔馬屠夫就顯得順理成章了,馬屠夫也就再沒有理由猜忌陳到了。」 「原來是這樣。」 金尚聽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再看向陳紀時神色間已經一片肅然。 陳紀淡淡一笑,向劉翹起了大拇指,讚道:「不愧是丞相帳前的心腹謀士,這麼快就猜到了下官地良苦用心,來吧,把帳外地刀斧刀都召進來吧,下官心意已決,是絕不會輕易授首地,兩位先生當心了!」 「看劍!」 陳紀一聲斷喝,拔劍便向劉刺來。 說時遲,那時快,帳外人影一閃,兩名曹軍精銳已經閃身入內,舉刀橫劈陳紀,陳紀眸子裡霎時綻起一絲詭異的笑意,不退反進,竟以自己的胸膛向著兩名曹兵的刀鋒迎了上來,噗的一聲,血光崩濺,陳紀的身體已經被鋒利的刀鋒整個戳穿。 …… 次日晌午。 山道崎嶇,白雪皚皚,曹操正親自率兵斷後。 曹操、郭嘉正策馬緩緩行進時,急促地馬蹄聲忽然從前方山道上響起,慘白的雪原下,一騎如飛正疾馳而來。 「丞相,劉先生譴快馬急報!」 快馬衝到近前,曹操才發現是大將藏霸。 「哦?」曹操急道,「子揚怎麼說?」 藏霸道:「劉先生說,南陽太守陳紀已經畏罪自殺,留守宛城的陳到很可能會叛投馬屠夫,讓丞相早做提防!」 「嗯?」 曹操聞言一震,回頭與郭嘉交換了一記眼神。 短暫的震驚過後,曹操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了曹軍金蟬脫殼的可能!陳到若叛投馬屠夫,只要金尚擺出大舉回師宛城的架勢,涼軍為了南陽大局就勢必會揮師北上前往宛城接應,如此一來就無法分兵追擊曹軍了! 郭嘉神色一冷,急向身邊的大將於禁道,「於禁將軍,可速譴快馬通知劉先生,讓他務必說服金尚先生率軍北上、回師宛城!就算丞相隨後便會親率大軍趕到宛城,然後在宛城與涼軍決一死戰!」 郭嘉此話既出,於禁頓時神色一冷。 於禁也算是百戰宿將了。如何不知道郭嘉的直實用意?這是擺明了要犧牲金尚地三千南陽軍來吸引涼軍地注意力,以便曹軍能夠及時擺脫涼軍的糾紛纏,及早回師許都。何謂棄卒保車,這就是棄卒保車。 「遵命!」 雖然洞察了郭嘉的用心,可於禁卻沒有任何猶豫,堅定不移地執行了命令。對於禁這樣地鐵血軍人來說,犧牲三千南陽雜兵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必要的時候就算犧牲主公的三千親衛又當如何? 為了大局著想。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如果有一天曹操為了大局決定犧牲於禁。於禁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這便是武將地宿命,自從於禁宣誓效忠曹操地那一天開始,武將地宿命便已經注定了。 待於禁去遠,郭嘉又向藏霸道:「藏霸將軍,速譴快馬通知十路伏兵,伏擊涼軍的計劃取消。全軍以最快的速度撤回穎川!」 「遵命!」 藏霸轟然應諾,策馬疾馳而去。 目送藏霸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曹操不由幽幽歎息了一聲,喟然道:「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回南陽了!馬屠夫可不比陳紀好對付啊,一旦讓他在南陽站穩了腳跟,再想把他攆走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郭嘉道:「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相比較兗、豫兩州的得失。主公基業的存亡,南陽郡的得失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我軍完全沒必要冒著根基被毀地危險在南陽與涼軍死磕!退一步講,就算南陽郡失守。也並不意味著兗州、豫州腹地就會空門洞開,我軍只要憑借洛水、軒轅山、穎水險要重新構築一道防線,還是能將涼軍的鐵騎擋在國門之外。」 「罷了,事到如今奉孝就不必替本相開脫了。」曹操浩然長歎一聲,低聲說道,「無論如何南陽之戰都已經結束了,這一戰是馬屠夫贏了!還朝之後,本相當上奏天子自請罰俸半年,以儆傚尤。」 …… 縣城外。 涼軍大營內,涼軍將士已經全裝慣帶、橫戈以待,馬躍中軍大帳裡人頭攢動,賈詡、李肅和高順、馬超等涼軍大將早已經齊聚一堂。 「報~~曹軍中軍已經撤出縣,正往東急進。」 「報~~曹軍左軍已經撤出大寨,正向東緩緩而進。」 「報~~曹軍右軍已經撤離大寨,正向東緩緩行進。」 掩護左右兩軍先行東撤!」 探馬將曹軍的動向如流水般報回大帳,眼看著曹軍大舉後撤,帳中諸將都躍躍欲試,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盼著馬躍下令追擊,可馬躍卻對此視若無睹,整個人冷靜得可怕,或者說壓根就不曾打算追擊曹軍! 「主公!」虎將許褚踏前一步,甕聲喝道,「再不追擊,曹軍就跑沒影了!」 「對,是時候追擊了!」 「再不追擊就晚了!」 「絕不可縱虎歸山哪!」 「主公,一定要趁機置曹阿瞞於死地呀!」 許褚一言即出,其餘眾將紛紛出言附和,一時間帳中群情激憤,就像一顆火星投入了乾柴堆,烈火騰地便燃了起來。 「不急!」馬躍不動如山,冷然道,「不等曹軍撤出百里之外,絕不可輕易追擊!」 馬躍的話卻像一桶冰水,轉眼間就將眾將心中熊熊燃燒的戰火冷酷地撲滅,許褚諸將便一個個耷拉下了腦袋,紛紛以求助的眼神望向賈詡,要說有人能改變馬躍的決定,那也就軍師賈詡一人了。 「你們別看我。」賈詡淡然道,「看我也沒用,主公不許追擊是有道理的,曹操用兵素來滴水不漏,郭嘉、荀攸更是智計絕世,豈會留予我軍可趁之機?此時我軍若大舉去追,勢必中其埋伏,反而損兵折將。」 「伏兵怕個鳥。」許褚道,「放火燒山,把他們燒出來便是了!」 賈詡道:「可許褚將軍你知道曹軍埋伏在哪個山谷嗎?總不能把南陽郡地所有山谷都放火燒了吧?再一步說,就算放火燒山,可眼下地南陽郡冰天雪地的,這火豈是如此容易燒起來的?」 許褚雙手一攤,憤然道:「末將嘴笨,說不過軍師,只覺得這樣乾等著心裡憋屈。」 「別急!」馬躍上前兩步,輕撫許褚背部,沉聲道,「曹操用兵雖然滴水不漏,卻也無法讓曹軍始終保持高度地警惕和無懈可擊的陣形!眼下呂布攻打沛國甚急,曹軍急於回師許都,一旦撤出百里之外,將士們就會歸心似箭,就再顧不上防備我軍追擊了。」 「到了那時候,我軍再掩尾追殺,定可殺曹軍個屍橫遍野。」賈詡接過馬躍的話頭,向許褚道,「到了那時候,許褚將軍就是涼軍的先鋒!擒斬曹操也許不太可能,但無論如何也要留下曹操幾千精兵吧。」 「沒問題!」許褚握緊鐵拳,眸子裡殺機流露,森然道,「到時候就看末將的吧。」 「報~~」許褚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從帳外疾步而入,跪地大聲道,「新野急報!」 「新野?」馬躍臉色一變,大聲道,「講!」 小校喘息道:「南陽軍進至新野縣北五十里處突然發生嘩變,半個時辰之後,我們抓住了一名南陽斥候,經過拷問知道了其中原委。由於受到曹操使者的挑唆,以南陽長史金尚為首的壽春舊部突然發動兵變,南陽太守陳紀頑抗被殺,現在金尚正率領三千舊部北還,準備回師宛城!」 「哦?」馬躍聞言雙目一亮,大聲道,「你是說南陽軍是受曹操使者的挑唆才發動兵變,然後南陽太守陳紀頑抗被殺?」 小校喘息道:「正是。」 「天助我也!」馬躍擊節道,「殺兄之仇不共戴天,這麼說陳到是不可能再投曹操了!不投曹操,不投劉表,那陳到就只能投奔本將軍了,呵呵。」 「主公!」賈詡略一思忖,旋即臉色大變,急道,「只怕陳到還不知道陳紀已經遇害,毫無防備之下恐為金尚所害啊!不過,這很可能也是曹操的金蟬脫殼之計,讓金尚回師宛城無非就是為了調動我軍,令我軍無法分兵追擊曹軍,如此一來,曹軍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順利撤回穎川了。」 「嗯。」馬躍臉色一沉,厲聲道,「就算是曹阿瞞的金蟬脫殼之計,現在也顧不上了,相比較斬殺幾千曹軍,本將軍更看重南陽郡的得失和一員良將的效忠!傳令全軍,立即拔營向宛城進發!」 「主公。」許褚踏前一步,厲聲道,「末將願為先鋒。」 馬超亦挺身而前,厲聲道:「小弟亦願為先鋒。」 「好!」馬躍疾聲道,「許褚,馬超。」 「末將在。」 許褚,馬超同時踏前一步,並排立於馬躍面前。 馬躍威風凜凜地掃視兩將一眼,大聲喝道:「以馬超為左先鋒,許褚為右先鋒,各率兩千鐵騎星夜殺奔宛城,定要搶在金尚回師宛城之前將其截住,不得有誤!」 「遵命!」 馬超、許褚轟然應諾,轉身疾步離去。 …… 宛城,太守府衙。 夜已經很深了,陳到卻睡意全無,負手枯立窗前只望著夜空歎息不已,兄長陳紀率領大軍離開宛城已經兩天一夜了,按行程也該到新野了!可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傳回,會不會出什麼事? 「三將軍。」忽有南陽小校入內稟道,「涼軍使者李肅府外求見。」 「不見!」 「三將軍,李肅已在府外整整守了一天一夜了!」 陳到心中煩躁,回頭厲聲喝道:「本將軍說了不見便是不見,哪怕他站到死也不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3章 - 并州之戰← 三將軍,大事不好了!」 陳到話音方落,又有小校倉惶逃入,顫聲道:「將軍他~~將軍他 ~~」 陳到聽了心中頓時咯頓一聲,搶前一步一把扯住小校的胸襟,厲聲喝道:「我大哥他怎麼了?快說!」 小校顫聲道:「將軍他~~他遇害了!」 「什麼!?」陳到大吃一驚,嘶聲道,「為什麼會這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校道:「大軍進至新野縣北五十里處,曹操聞知將軍欲投劉表便秘密派來了使者,夥同長史金尚發動了兵變,將軍不從慘遭殺害呀!」 「曹操!金尚!」陳到咬牙切齒道,「某與爾等誓不兩立!」 「來人!」 陳到將小校劈手擲於地上,大聲高喊。 急促的腳步聲中,十數員親兵奔湧而入,立於廳下大聲道:「三將軍有何吩咐?」 陳到神情猙獰,眸子裡幾欲滴出血來,一字一句地泣道:「召集大軍,殺奔新野~~給大哥報仇!」 「遵命!」 十數員親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起先入內報訊的小校悄然問道:「三將軍,是否召見馬躍將軍的使者?」 「不見!」陳到煩躁至極地一揮手,厲聲道,「先給大哥報了仇再說!」 小校提醒道:「三將軍,只憑城內兩千南陽軍只恐不是金尚這奸賊和曹操的對手,是不是考慮下借助涼軍地力量來替將軍報仇呢?」 「沒這個必要。」陳到斷然道。「弒兄之仇不共戴天,豈能借助他人之手?」 小校訕訕地退後,不再多說一句。 陳到冷冷地瞥了小校一眼,喝道:「你也下去準備吧。」 「遵命。」 小校拱手一揖,轉身退了下去。 府衙門外,李肅正等得焦急,見小校出現不由喜上眉梢,上前問 道:「霍峻將軍。陳到將軍可願相見?」 「唉。」霍峻歎了口氣。搖頭道。「李肅先生,末將是說得口都干了,都把你吹到天上去了,說你如何真心誠意在府衙外守了整整一天一夜,奈何三將軍其心似鐵,死活不肯相見,這也罷了。現在三將軍急著殺奔新野替將軍報仇,更是不願相見了。」 「啊?」李肅失聲道,「替將軍報仇?難道說陳紀將軍他……」 「沒錯。」霍峻黯然道,「金尚狗賊勾結曹操發動兵變,將軍不從被害。」 「糟了。」李肅擊節道,「得速速派人回稟主公才行!」 霍峻臉色一變,急道:「喚,李肅先生。你可千萬別說這消息是某告訴你的。要不然三將軍非活剮了某不可。」 李肅向霍峻拱了拱手,大聲道:「情況緊急,在下這便告辭了。」 …… 從穰縣北上宛城的官道上。馬躍正率領萬餘西涼大軍浩浩北上,身為左、右先鋒的馬超、許褚早已經各率兩千鐵騎先行出發,算算時間,此刻早該過了星陽,距離宛城也不過幾十里路程了。 一路上不斷有探馬將曹軍及荊州軍的消息流水般傳到。 曹操果然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良機大舉後撤,此刻已經遠在兩百里之外,涼軍就算想追也已經來不及了! 荊州軍的表現也沒有出乎馬躍和賈詡的預料,聞知南陽兵變,已經越過新野繼續北上地荊州前鋒立刻就縮回了新野,並開始修繕新野縣地城牆工事,擺出堅守地架勢,後續的荊州大軍也加快了前進步伐。 但此時馬躍的心思並不在曹軍和荊州軍身上。 「唏律律~~」 前方官道上驟然響起一聲淒厲的馬嘶聲,旋即有急促的馬蹄聲如疾風驟雨般襲來,馬躍及賈詡驚抬頭,只見一騎快馬正如風捲殘雲般疾馳而來。 「主公,李肅先生從宛城急報!」 「講!」 「宛城守將陳到聞知陳紀被害,遂盡起城中兩千南陽軍殺奔新野欲替陳紀復仇,眼下宛城已成一座空城!」 「壞了!」傳訊兵話音方落,賈詡便擊節道,「沒想到陳到如此重情重義,剛剛和兄長反目沒幾天,聞聽兄長遇害便不惜一切起兵為其報仇,唉,糟糕的是金尚、劉 率領的南陽軍已經改道向東,奔穎川去 了,陳到這一南下只怕就要和荊州軍幹起來了!」 「重情重義好啊!這才是爺們,好漢子!」馬躍冷然道,「和荊州軍幹起來就幹起來,荊州軍又不是招惹不起地老虎!」 賈詡道:「可荊州軍畢竟人多勢眾啊,主公,是不是派兵接應一 下?」 「派兵接應是一定的!」馬躍沉思片刻,斷然道,「來人,速乘快馬令馬超所部立即改變行軍路線,快速東進,無論如何都要在堵陽、舞陽、比陽一線截住金尚和劉 ,絕不能讓他們逃過中陽山去!」 「再令許褚繼續北上,順勢進佔宛城!」 「遵命!」 「遵命!」 兩名傳令兵轟然應諾,策馬疾馳而去。 馬躍霍然回頭,目光落在獨臂將軍高順身上,沉聲道:「高順將 軍。」 高順打馬上前,單手撞胸朗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領八千精兵立即南下新野,負責接應陳到的南陽軍!最好能搶在南陽軍之前趕到新野,記住千萬不要跟荊州軍輕啟戰端,可將金尚、劉 東逃,本將軍已經譴輕騎截擊的消息告知陳到。」 「末將領命。」 高順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漠北大草原。 車 、馬嘯嘯, 騎護著三輛馬車正向著左部萬戶緩緩開進。十月的 冰天雪地,一望無垠地荒原上除了白雪還是白雪,直晃得人眼暈!如果換了沒有經驗的南方人頭一次出現在這萬里雪原上,很可能會因為新鮮好奇而失明! 中間一輛簡陋馬車的車窗忽然輕輕掀開一角,露出一張略嫌瘦削地小臉來,只有臉上地一對黑眸顯得靈氣十足,正瞪圓了烏溜溜的眸子四下裡張望,可一眼望去除了慘白的雪色。也還是慘白地雪色。 就在這時候。一隻皓腕伸了過來將馬車地窗簾輕輕覆下。 車廂裡同時響起一把悅耳地聲音:「征兒。這萬里雪原不要看太 久,要不然你會得雪盲症地。」 馬車裡坐的赫然就是劉妍和馬征母子,卻不知道為何要在這三九寒冬跑到漠北大草原來受這活罪?好好呆在河套老營難道不好嗎? 「娘,什麼是雪盲症?」 一把略顯顯稚嫩的聲音問道。 「雪盲症就是看久了雪原的白色,人的眼睛就會失明。」 「看久了雪原的白色,人的眼睛為什麼會失明呢?」 「因為人地眼睛受不了。」 「人的眼睛為什麼會受不了呢?」 「征兒,你問得太多了。」 「娘。我們能不能不去周倉叔父的左部萬戶?」 「這是你父親的決定,娘也沒辦法改變。」 「娘,父親是不是不喜歡孩兒,所以要把孩兒打發得遠遠的?難道這就是眼不見心不煩嗎?」 「你這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忘了父親上次為了救你還身中好幾箭呢,要不是你玉娘姨娘織的金縷衣,你父親非得身受重傷。別看你父親平時冷冰冰的,不苛言笑。可他心裡最疼你了。」 「可父親老罵孩兒。每年也見不到父親幾面,見了面又得挨 揍。」 「唉,誰讓你是長子呢。你將來長大了是要繼承你父親地基業地,父親對你的要求當然就會比對弟弟妹妹的要求更嚴格一些。征兒,等將來長大了你會理解你父親地苦心的,他這都是為你好啊,你要是沒什麼本事,沒什麼威信,又怎麼能夠震攝得住你父親手下那些戰功卓著的舊部呢?」 「哦。」 車廂裡,馬征輕輕地哦了一聲旋即沉默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一望無垠的雪原上忽然出現了起伏的緩丘,一騎馬賊如孤狼般出現在山頂上,一閃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車隊繼續前進不到十里,兩側的山丘上忽然鬼魅般出現了成百上千的漠北馬賊。 「嗚嗚~~」 蒼涼的牛角號中,依次出現的馬賊開始向著車隊緩緩靠攏。 三百鐵騎的領軍校尉姓許名紹,是虎癡許褚的族弟,是最初追隨許褚加入馬屠夫麾下的三百義勇中的一員,從穎川開始便追隨馬屠夫東征西討、南征北戰,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生死惡戰,能活到今天足見其悍 勇! 許紹高舉斬馬刀大喝道:「留下兩百騎弟兄結好圓陣,將公子及夫人護在陣中,以弓箭殺敵,剩下的一百弟兄隨某來,先擊潰正面的毛 賊,這些不長眼睛的毛賊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活膩了!」 就這片刻功夫,許紹正面已經聚集了三百多名馬賊,正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向著車隊衝殺過來。 兩軍對進,不及片刻功夫便已經衝到了騎弓射程之內,一陣箭雨 後,雙方各自倒下了十數騎,這一陣較量可謂平分秋色!這伙馬賊的馬上功夫了得,可許紹的三百鐵騎也是百戰精騎,騎術、射術已經絲毫不遜於馬背上的民族了。 騎弓的射程本來就短(因為是直射),再加上騎兵對沖,在射出兩支箭後,兩軍便已經幾乎撞在一起了,一旦進入近身肉博兩軍實力上的差距便現顯出來了。 許紹的一百鐵騎雖然人數處於劣勢,可裝備精良,並且訓練有素,三人一組組合成鋒矢突擊陣,互相掩護,配合默契,每十個小陣又組成一個大型的突擊陣,三個大型鋒矢陣就像三把鋒利的剔骨尖刀狠狠地扎進了馬賊隊中,毫無章法、蜂擁而進的馬賊隊霎時一片人仰馬翻、陣腳大亂。 正面地三百多馬賊很快就被許紹的一百鐵騎衝擊得七零八落。 從其餘三個方向蜂擁過來的另外四五百馬賊也遭到了另外兩百鐵騎的迎頭痛擊,兩次衝鋒均以失敗告終。反而在車隊外圍拋下了數十具屍體,有十幾名馬賊沒傷及要害,正仰躺在雪地上掙扎哀嚎,可遠處的馬賊卻根本不敢過來救援。 突襲失敗的馬賊很快就改變了戰術,不再進行強攻而是退到了遠處就像惡狼般綴著車隊不放,許紹擔心劉妍及公子征的安全,又不敢貿然出擊,只得護著車隊往北逶迤而進。好在這裡已經是大漠腹地。距離周倉的左部萬戶老營已經只有兩百多里了。 一名騎兵湊到了許紹跟前。低聲道:「將軍,這伙馬賊好像不是一般地馬賊啊。」 「哦?」許紹心頭一沉,問道,「說說你地看法。」 那騎兵道:「前幾年錢莊還沒開起來時,關中商人前往漠北收購皮貨牲畜都需要攜帶大量地金錢,為了安全經常會僱用軍隊保護車隊,小人也曾參加過幾護商之旅。也與漠北的馬賊有過幾次交手。」 「因為大隊馬賊目標太大,很容易招來左、中、右三部萬戶的騎兵隊的追剿!所以活動在漠北一帶的馬賊人數一般不會超過三百人,而這伙馬賊卻足足有七八百人,規模很大啊,按理說 大隊馬賊早就該被三部萬戶的騎兵隊剿滅了。」 「嗯。」許紹點了點頭,沉聲道,「讓你這麼一說,本將軍也發現了一些破綻。這伙馬賊好像經過訓練。只不過訓練得非常粗糙,連衝鋒隊形都保持不好!但這足以證明他們不是一般地馬賊,看現在的情 形。他們應該是在等援軍!」 那騎兵嚇聲道:「也就是說還有大隊馬賊正往這邊趕來?」 「應該是這樣!」許紹沉聲道,「大夫人及公子的安全事關重大,絕不容有所閃失!你現在立即率領三十名弟兄脫離大隊趕往左部萬戶老營報信,請求周倉將軍速譴大軍來救,記住,十萬火急啊!」 「遵命!」 那騎兵鏗然抱拳,點起三十騎兵脫離了大隊迅速消失在雪原上,幾乎是這三十鐵騎剛剛脫離大隊的同時,遠遠綴在車隊後面的馬賊隊裡也分出了百餘里,銜尾疾追而去,許紹便越發斷定這伙馬賊大有來頭。 …… 稽落山下,左部萬戶老營。 中軍大帳裡人頭攢動,周倉正召集麾下三十餘部千戶議事。 由於馬屠夫對漠北三部萬戶不遺餘力的支持,以及漠北與關中往來貿易帶來的好處,漢人在漠北的勢力正在急速膨脹,再加上不斷有功勳老兵從關中、涼州發往漠北,周倉、管起、裴元紹治下三部萬戶地勢力正以驚人地速度迅張。 到了漢獻帝建安八年(195)年底,單是周倉麾下的左部萬戶便已經擁有三十六部千戶,五百餘部百戶,將近三萬騎兵,其中漢人騎兵便佔了七成,剩下的大多是從河套、涼州遷移過來地羌人、月氏人和烏桓人。 周倉霍然高舉右手,帳中吵雜的議論聲頓時嘎然而止。 周倉環顧眾千戶一眼,沉聲道:「現在基本可以肯定,這伙馬賊是從幽州流竄過來的,這肯定是袁紹那匹夫授意田豫干的!現在已經有十七支商隊遭到洗劫,三十八個部落受到驕擾,我部合計損失了一萬多牲畜和千餘人口,這筆血債一定要討回來。」 「報~~」周倉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匆匆奔入大帳,疾聲道,「大夫人及公子在老營以南兩百里處遇到馬賊襲擊,情勢危急,請將軍速譴大軍往援!」 「啊!?」周倉倒吸一口冷氣,厲聲喝道,「左右鐵衛聽令!」 「末將在!」 轟然應諾聲中,兩條大漢踏前一步,昂然立於周倉面前。 周倉大手一揮,厲聲喝道:「速率三千衛隊救駕!」 「遵命!」 「遵命!」 左右鐵衛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 左部萬戶老營往南兩百里,許紹的三百鐵騎已經被完全包圍! 當車隊經過一處土山時,茫茫雪原上突然出現了大隊馬賊,許紹大略目測了一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這伙馬賊至少有兩千餘騎!顯然,這伙馬賊已經發現許紹三百鐵騎護衛的馬車中肯定有重要人物,所以召來了同伴,不惜一切代價進行圍殲。 許紹畢竟身經百戰,當機立斷將車隊帶到了土山上,土山三面陡峭只有正北面平緩利於騎兵突擊,許紹便將剩下的將近三百騎兵全部擺在了正面,分為前後三隊列陣,這是一個攻守兼備的列陣,雖然兵力處於絕對劣勢,但許紹並不打算一味死守。 這傢伙是八百流寇的老兵了,馬屠夫崇尚進攻的風格早已經隨著不滅的鐵血軍魂融入了他的血液裡。 許紹跨馬揚刀,傲然屹立在第一隊的最前面,風吹著許紹腦後的帕巾,獵獵作響,就像雄獅腦後的鬃毛,隨風波浪般飄蕩。 …… 當劉妍、馬征母子在大漠上遇險的時候,涼軍在南陽卻一路高歌猛進! 馬超的兩千騎兵及時追上並且截住了金尚、劉 率領的三千南陽 兵,半天後,陳到、高順率領的南陽軍、涼軍也先後趕到,將金尚的三千壽春舊部團團圍住,金尚至此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曹操無情地拋棄了,遂即放棄了抵抗率軍投降。 曹操的謀士劉 半路脫逃,不知所向。 漢獻帝建安八年(195)年底,馬屠夫經過將近半年的征戰,終於擊退了曹軍,成功佔據宛城,重新奪回了對曹操集團的戰略優勢,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一旦馬屠夫穩定了北方局勢,與袁紹達成某種默契,曹操治下的兗、豫二州將不得不重新面對涼軍鐵騎無休無止的襲擾。 唯一令馬屠夫感到不爽的是,整個南陽郡已經被一分為二,南部的新野諸縣已經被荊州軍佔領,馬屠夫雖然有心奪回南部諸縣,卻苦於并州戰事一觸即發,涼軍的戰略重心勢必也要跟著向并州傾斜,南陽這邊就只能採取戰略防禦了。 …… 漢獻帝建安九年(196年)正月,馬躍以陳到為南陽太守,率領兩千南陽舊部以及招降過來的三千壽春舊部,共五千大軍鎮守宛城! 此舉雖然遭到了一些涼軍舊部的反對,馬屠夫卻選擇了無條件地信任陳到!馬屠夫的用人宗旨始終信奉一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馬屠夫認為陳到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樣的人既然做出了決定,便不會輕易改弦易轍。 同月,馬躍以從弟馬超為先鋒,盡起大軍強行經過曹軍控制的洛陽京畿一帶北上,由甘寧水軍接應北渡黃河進入河東郡,正式介入并州之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4章 - 這落魄的年輕人是誰?← 北草原。 馬蹄翻騰,碎血和著血肉橫飛! 許紹奮起一刀將擋在身前的馬賊狠狠劈落馬下,正欲催馬再進時,兩枝的狼牙箭掠空射至,憑著身經百戰的經驗,許紹本能地一側身子,避過了心口要害,鋒利的箭簇便冰冷地釘入了他的腰肋。 蝕骨的冰寒潮水般襲來,強橫的力量正在迅速消逝。 又有兩名馬賊嚎叫著衝殺過來,明晃晃的馬刀在殘陽的照耀下閃爍著炫目的冷輝,許紹的神情一片寒涼,看來今日是難逃一死了。 許紹並不怕死,身為老兵早就已經能夠談笑對生死了,他唯一覺得不甘心的是,自己死了之後就沒人能夠保護夫人及公子的安全了,如果讓夫人和公子在自己手上出了意外,就是死了也難以瞑目啊! 「嗚嗚嗚~~」 就在許紹自忖必死之時,蒼茫的雪原上突然再度響起了悠遠綿長的號角聲,正嚎叫著如同潮水般向前衝殺的馬賊立刻勒轉了馬頭,向著遠方遁逃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從許紹的視野裡消失得乾乾淨淨。 「呼!」 許紹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覺渾身虛脫噗的一聲從馬背上栽落下來。 「將軍,援軍,我們的援軍來了!」 兩名百戰餘生的士兵掙扎著靠了過來,手指北方蒼茫的雪原向許紹喊了起來,許紹順著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條淡淡地黑線正從雪原上出現。不及片刻功夫,那道淡淡的黑線便已經變成了大群奔騰的騎兵。 「他***!」 許紹橫過斬馬刀,將插在腰肋上的兩枝狼牙箭的箭桿削斷,這一動又疼得他直皺眉頭,忍不住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環顧四周,自己帶來的三百鐵騎幾乎全部戰死沙場,現在就剩下許紹和身後的兩騎了! 不過馬賊付出地代價更為慘重。至少摞下了一千騎! 「唏律律~~」 響徹雲霄地馬嘶聲中。兩騎健馬風馳電掣般衝上了土山。馬背上地兩員昂藏武將沖許紹大喝道:「大漢漠北左部萬戶左、右鐵衛前來迎駕,大夫人及公子征何在?」 許紹伸手無力地指了指身后土山頂上的馬車,喘息道:「就~~就在車裡。」 馬車的車簾忽然掀了開來,劉妍的倩影從馬車裡出現,身邊還跟著年幼的馬征,前來護駕的左、右鐵衛急翻身下馬,跪倒在雪原上。恭聲道:「叩見夫人,叩見公子。」 「都起來吧。」劉妍肅手道,「兩位將軍辛苦了。」 「謝夫人。」 左、右鐵衛恭身再揖,起身立於一側,左鐵衛肅手道:「恭請夫人及公子上路,將軍親率大軍不久便到。」 「先等等。」劉妍擺了擺手,走到許紹面前,說道。「許紹將軍。讓妾身瞧瞧你的箭傷。」 許紹急忙掙扎著起身,半跪在雪地上應道:「回稟夫人,末將地傷勢無礙。還請夫人及公子早些上路,趕到左部萬戶老營才是。」 「看來將軍的傷勢的確不重,不過還是得先止住血才行。」劉妍說此一頓,向馬征道,「征兒,替娘把止血約拿來。」 馬征哦了一聲,急忙回到馬車裡去拿藥。 許紹無奈,只得任由劉妍替其敷藥包紮,然後再恭請劉妍及馬征登車上路,朝左部萬戶老營進發。 往北行進不到十里,周倉率領的萬餘漠北騎兵也浩浩蕩蕩地趕來護架來了,周倉一邊親自護衛劉妍及馬征返回老營,一邊命令左右鐵衛順著雪原上留下的馬蹄印追擊馬賊,不過這伙馬賊實在狡猾,向東逃竄數十里之後便化作數十小股四散而去,左、右鐵衛心知再追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無奈之下只得引兵返回老營不提。 …… 左部萬戶老營。 劉妍向周倉道:「周倉將軍,妾身這次將征兒送來稽落山老營,是奉了夫君之命,讓他嘗嘗塞外的冰雪之苦,將軍可千萬不要顧念征兒的公子身份,處處照顧他、體恤他,那就有違他父親這麼安排的良苦用心了。」 周倉面南拱了拱手,肅然道:「夫人放心,末將心中有數。」 「唉,征兒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讓管寧先生教得有些死心眼,是應該讓他多些吃苦、多此歷練。」劉妍苦笑道,「還有這孩子凡事喜歡刨根問底,以後就要勞煩將軍費心了,妾身在這裡先替夫君及征兒謝過了。」 「夫人何需如此。」周倉急起身作揖道,「替主公及夫人效勞乃是末將份內之事。」 「奶娘。」劉妍回頭向身後地中年婦人道,「快去把征兒喚來。」 中年婦人應了一聲,出帳去了會又回來了,臉上略顯慌亂之色,說道:「夫人,公子不見了。」 「啊?」劉妍芳容失色,「剛才不是還在帳外玩耍麼?」 「是啊。」奶娘見劉妍變了臉色,心中便越發慌了起來,惴聲道,「剛才還在堆雪人玩兒呢,這一眨眼地功夫就跑沒影了。」 「這這這~~」劉妍急道,「你快去找找呀。」 「夫人不必驚慌。」周倉道,「這裡是稽落山老營,馬賊是絕不敢來滋事的,更何況老營四周都有騎兵巡邏,公子如果想要跑出大營,肯定會被這些巡邏騎兵發現,現在沒人來報訊,說明公子還在老營,末將派人去找便是了。」 劉妍道:「有勞將軍了。」 …… 稽落山老營右側有一片破舊的氈包,比其他區域地氈包更破、更舊,這些破舊的氈包除了能遮擋一下雨雪,根本就擋不住呼嘯而入的寒風。居住在氈包裡地大多是些臉有菜色、神色呆滯的奴隸。 這些奴隸大多身上戴著沉重的枷鎖和鐐銬,而且被人用沉重的鐵鏈像螞蚱一樣串在一起,如果沒人給他們解開鐵鏈,根本就別想單獨行動,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有人看守,這些奴隸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這些奴隸大多是鮮卑人、匈奴人,也有少量的漢人(當馬賊被抓)。 最開始的時候,三部萬戶抓住鮮卑、匈奴男子是一律殺頭的。可後來河套、關中、漠北的商業興起之後。三部萬戶便改變了做法。轉而將擄來地外族男子當作奴隸賣往關中、河套以換取大量糧食、布匹、鐵器、鎧甲等等。 一種極其慘無人道地商業行為已經開始出現萌芽! 那就是——奴隸貿易! 在中國地古代 奴隸貿易並非不存在。只不過講究禮儀之邦的華夏都極為牴觸這種反人類地貿易行為。但是,馬屠夫在漠北草原所推行地金字塔制度卻徹底改變了這種狀況! 金字塔制度地始作俑者馬屠夫以及鼎力支持這一制度的周倉、裴元紹等人並不知道,他們對草原民族的血腥掠奪正在孕育延續千年地奴隸貿易!隨著關中、河套一帶工商業的繁榮。以及大量牧場、農場的興起,對奴隸的需求迅速增加。 奴隸需求的增加,更加刺激了三部萬戶對西部鮮卑、北方丁零、東方扶餘地人口掠奪,以致於到了馬屠夫統治的晚期,奴隸需求的旺盛成了漢族對外擴張地最大誘因!成千上萬支官方或者民間武裝越過了浩瀚地戈壁和荒蕪人煙的大漠。開始把黑手伸向西亞腹地乃至非洲、歐洲…… 不過這都是後話,現在的周倉是根本不可能知道地。 馬屠夫雖然是未來人,受過現代文明的熏陶。但從本質上。他早已經融入了當時的時代,已經成為徹頭徹尾的野蠻人了!從屍山血海中廝殺出來地馬屠夫從來不認為剝奪戰敗民族地男人的生命,或者把他們賣作奴隸有什麼不對。 同情。馬屠夫倒是想同情那些戰敗民族人,可又有誰來同情大漢民族呢?這是亂世,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一個人地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就算馬屠夫是穿越眾。也根本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 細碎的腳步聲中。小馬征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奴隸營外。 年幼的馬征顯然對這片不一樣的氈包感到好奇,對氈包裡神色呆滯、身上戴著沉重鐐銬的人更是好奇,正欲再往前幾步察看究竟時。馬征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腳,然後一個跟頭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馬征爬起身來,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簇烏黑的毛髮,好像是人的頭髮,馬征受到管寧的影響生性極為仁慈,急忙以手扒開積雪,果然發現了一具幾乎已經凍僵的人體,就是這人剛才絆了他一腳。 這人身上只穿了件破爛不堪的布衣,整個右胸都裸露在空氣裡,上面赫然有處駭人的箭瘡,有烏黑的血絲從尚未彌合的瘡口往外不斷地滲出。年輕人的臉龐和嘴唇已經被凍得青紫,卻仍然無法掩飾眉宇間流露出來的英氣,可以想像得出來,健康的時候這年輕人一定是相貌堂堂、儀表不俗。 「喂,大哥哥你沒事吧?」 馬征伸手輕輕地推了那年輕人,年輕人居然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什麼?你說什麼?」 年輕人的嘴唇又輕輕嚅動了兩下,馬征便把自己的耳朵湊到了年輕的嘴邊,凝神傾聽了半晌忽然面有喜色地站了起來,然後一溜小跑去了,不到片刻功夫,便抱著一大罐熱氣騰騰地牛肉湯返了回來。 受到管寧的影響和教誨,馬征對救人這樣的義舉顯得很熱衷,拿著湯勺將熱騰騰的牛肉湯耐心地一勺勺餵進了那年輕人的嘴裡,那年輕人的生命力也的確強悍,身受如此嚴重的箭傷,又被凍了個半死,居然還能大口大口地喝下牛肉湯。 不一會功夫,半罐牛肉湯便被年輕人喝了個乾乾淨淨,熱湯下肚,年輕人的氣色略見好轉,居然奇跡般地睜開了眼睛。向馬征輕輕地頷了頷首。以微不可察的聲音說了句謝謝,馬征高興不已,正想再去弄點吃地時,周倉已經帶著劉妍找到了這裡。 「征兒,你真是淘氣。」劉妍搶前一步抱住馬征,嗔怪道,「怎麼都不跟娘說一聲就到處亂跑?」 「娘。」馬征卻手指年輕人向劉妍道。「孩兒救了個人。」 劉妍順著馬征手指地方向望去。便看到了那垂死的年輕人。尤其是年輕人右胸口的箭瘡格外吸引了劉妍的注意力,劉妍是神醫華佗的高足。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外科醫生。一眼就看出年輕人身受的箭瘡是致命傷。而且至少是兩年以前地舊傷了! 可年輕人卻能一直活到今天,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迎上劉妍地目光,那年輕人輕輕地頷了頷首。 劉妍身後地周倉卻是上前兩步。不由分說地喝道:「來人,把這病鬼抬下去!」 「遵命!」 兩名親兵應聲上前,正欲抬起年輕人時,馬征卻閃身擋在了跟前,急道:「周倉叔父。這位大哥哥就算是囚徒,可那也是一條生命啊,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又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娘。」馬征又向劉妍道,「您的醫術高明,一定能救活這位大哥哥地。對嗎?」 劉妍把目光轉向周倉,問道:「周倉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周倉解釋道:「去年秋天,末將與老裴聯合追剿一夥馬賊。一直深入代郡三百里。終於將這伙馬賊在深山裡圍住,最後連山裡地山賊也一鍋端了,當時這年輕人就被山賊關押在地牢裡。」 「末將看他年輕。長得也算一表人才,雖然病得不輕還是一併帶回了老營,沒想到回了老營之後,這廝地病情日甚一日,就剩一口氣了,老營的郎中百般治療也不見好,末將無奈,便只好把他扔在這裡,由他自生自滅了。」 「只要不是鮮卑人和匈奴人便好。」劉妍舒了口氣,向周倉道,「請將軍把此人抬回大帳,妾身想看看他身上的傷勢。」 周倉遲疑道:「夫人,你遠來漠北身體疲乏,末將看還是算了吧。」 「不。」劉妍淡淡一笑,說道,「家師常對妾身言,醫者地天職便是治病救人,又豈能見死不救呢?」 「好吧。」周倉無奈,向身後的親兵道,「把這病鬼抬回大帳去。」 …… 城,地牢。 牢邁的老頭端著一壺酒、幾樣小菜來到地牢深處,將灑菜在田豐面前一樣樣地擺好,歎息了一聲說道:「軍師,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19年除夕),小人別的忙也幫不上,只能備下這點酒菜,算是替您過年了。」 田豐欣然道:「有勞了。」 「吃吧,快吃吧。」 牢頭神情黯然地說道,心裡卻想著這也許是你的最後一頓了。 田豐灌了口熱酒,覺得肚中舒不少,問牢頭道:「牢頭,你可是覺得本軍師已經命不久了,是也不是?」 「唉。」 牢頭歎息一聲,默然不語。 田豐呵呵一笑,搖頭 「你放心,本軍師命不該絕,要不了幾天就該出獄了 「軍師,這次你把大將軍氣得不輕啊。」牢頭道,「像您這麼睿智的軍師,不可能不清楚大將軍的性格,大將軍就喜歡聽些恭維的話,像逢紀、審配之流,不就是靠著奉迎拍馬才獲得大將軍信任嗎?軍師您就不該說些大將軍不愛聽地話惹他生氣。」 「主公地性格,豐如何不知?可有些話不能不說啊!」田豐喟然道,「馬屠夫他就是一頭狼啊!三年前二十三路聯軍共伐馬躍,馬屠夫損兵折將、元氣大傷,那時候是擊滅馬屠夫的最佳良機,可主公卻優柔寡斷、錯失良機!」 「現在馬屠夫爪堅牙利,羽翼豐滿,實不亦輕易招惹呀!現在的策略應該是留下張濟作為與馬屠夫之間地戰略緩衝,同時與馬屠夫達成某種默契,盡量避免過早地與馬屠夫集團決裂,進而為其牽制!」 「然後譴大將置壺關、雁門、幽州險要,趁著馬屠夫正在休養生息。無法大動干戈的良機,集結大軍南下中原,消滅曹操、呂布、劉表、孫堅等割據一方地軍閥,吞併兗、豫、徐、荊、揚諸州!」 「最後,再傾九州之力與馬屠夫決一死戰,天下……乃可定也!」 …… 城,大將軍府。 袁紹正在府上宴請逢紀、審配、許攸、張郃、蔣奇、韓猛等文武心腹,席間歌舞助興、觥籌交錯。 逢紀扶酒而起。遙向袁紹道:「主公。田豫將軍譴快馬來報。以其弟田悅為首的馬賊隊大有斬獲,已經洗劫了數十支商隊、百餘大小部落,斬殺了馬屠夫部屬數千人!掠奪的牛羊牲畜更是數以萬計呀。」 審配亦笑道:「現在馬屠夫治下的漠北草原已經亂成一團了,又哪裡還能抽調軍隊南下并州呢?也只有田豐才會迂腐地認為馬屠夫這匹狼不可輕易招惹,現在我軍已經招惹了,可結果又如何呢?」 「軍師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就是謹慎過頭了。」袁紹說此一頓。眸子裡微露不忍之色,向審配道,「正南,過幾天就把軍師從大牢裡請出來吧,大軍很快就要出征了,沒有軍師隨軍出征,本大將軍心中沒底啊。」 審配雖然心中不快,臉上卻絲毫不露形色。恭聲應道:「遵命。」 …… 漢獻帝建安九年(196年)正月剛過。九州三地同時爆發了三場軍閥混戰。 揚州。 孫堅上表天子自領揚州牧,借口廬江太守劉勳不遵號令,親率兩萬大軍渡江北伐。劉勳聞訊急向荊州牧劉表求援,劉表聞訊急譴蔡瑁、張允率荊州水軍順江而下,救援廬江,孫堅聞訊遂以周瑜為帥,率東吳水軍溯江而上迎擊荊州水軍於湖口。 孫堅集團與劉表、劉勳集團之間的混戰一觸即發。 ;_州。 呂布大軍攻進梁國之後,曹操急忙重新起用關羽,並以關羽為將率軍抵擋,關羽臨危受命、不負眾望,終於在蒙縣一戰挫敗呂布,徐州軍攻勢受挫,此後不久,曹操親提大軍來援,呂布軍退守下吧,兩軍陷入對峙。 呂布南路大軍攻勢受挫之時,曹豹、張遼率領的北路大軍卻勢如破繡,被曹操寄予厚望地曹洪連戰連敗、損兵折將,從泰山郡一直退入東郡,從徐州到黃河地通道被張遼打通,不過遺憾地是,正月時黃河冰凍未解,馬屠夫應允的軍援無法從水路運抵。 曹洪連戰連敗,急派十六騎快馬向曹操告急。 曹操急命曹仁領精兵五千北上東郡救援曹洪,曹洪得曹仁之助,又有濮陽堅固做依托,總算是穩住了陣腳,曹豹、張遼率軍猛攻數日不克,遂即改變策略,令軍士沿濮陽城四周挖掘深溝,準備長期圍困。 并州。 相比較揚州、兗州戰場,并州戰場顯得格外波雲詭譎,混戰還沒開始,各方勢力間的勾心鬥角已經開始白熱化。 袁紹的策略就是分化馬躍、張揚與張濟、張繡叔侄之間的關係。 其宗旨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拉擾張揚,安撫馬躍,打擊張濟、張竹叔侄!但同時,袁紹又對漠北草原上盤踞的裴元紹、周倉集團極為忌憚,所以在安撫馬躍的同時,又自作聰明讓田豫派出了兩千騎兵扮成馬賊對漠北進行騷擾。 田豐就是因為堅決反對,認為此舉無異於掩耳盜鈴,將肯定會惹惱馬屠夫,從而促成涼州軍事集團與并州軍事集團地全面合併,這才惹得袁紹勃然大怒,第二次將其下入大獄。不過正如田豐所料,這次入獄,袁紹其實並無殺他之心。 袁紹的策略是分化,張濟、張繡叔侄的策略就是結盟! 為了獲得涼軍的援助,張濟甚至不惜自貶身份,以屬官的稱謂寫信給馬躍,在信中張濟說到,并州軍其實屬於涼州軍的支系,兩軍本是一家理當榮辱與共、同抗強敵!並且暗示馬躍,如果涼州軍能幫助并州軍擊退河北軍,張濟便奉馬躍為主公。 但同時,張濟又對馬躍處處提防,唯恐涼軍藉機吞併并州。 與張濟的首鼠兩端不同,馬躍揮師北上的用意其實非常明確,那就是放棄并州,但要盡可能地保留并州軍地元氣,並讓并州軍為自己所用。 身為未來人,馬躍深知袁紹其實不足懼,真正令馬躍忌憚地對手是盤踞、豫兩州的曹操!在雍、涼、朔三州的休養生息尚未完成,涼軍元氣未復地前提之下,馬躍的核心策略是放任袁紹坐大以牽制曹操。 馬躍深知袁紹一旦統一了河北,勢必會將目光投向黃河以來,如此一來,袁紹與曹操之間的決戰便無法避免!而馬躍苦苦等待的就是袁紹與曹操決戰的那一刻,涼軍就能憑借有限的兵力(休養生息還未結束,馬屠夫還組織不起超過十萬的大軍出征)從背後狠狠捅上一刀,一擊致曹操於死地! 所以,在曹操完蛋之前,馬躍是絕不願意削弱袁紹的實力! 上黨太守張揚則是四方勢力中最為左右逢源的人物了,不但袁紹極力拉攏他,就連張濟和馬躍也在不遺餘力地向他示好,張揚深知自己之所以如此受人歡迎,全是因為上黨郡的險要位置決定的。 所以張揚的策略其實也很明確,那就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5章 - 末將張繡,參見涼侯← 桑津,馬躍的兩萬涼軍就駐紮在這裡。 採桑津是個渡口,也是個小城,然而東臨河東,背靠冰,往北還可以退出內長城死守河套。 兩萬涼軍駐紮採桑津,馬躍和賈詡是經過認真討論之後做出的決定。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馬躍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袁紹翻臉,這並不是因為馬躍害怕袁紹,馬躍是希望袁紹這條豺狗在吃飽喝足之後,把目光轉向黃河南邊的曹操,在曹操那條惡狼沒有完蛋之前,馬躍對袁紹採取的策略就是縱容。 採桑津位於河東郡,與晉陽相隔近數百里,就不會過於刺激河北軍。 其次,河東郡是馬屠夫、賈毒士替張繡、張濟叔侄選定的避難所! 一旦并州戰事進行到決定性的時刻,馬屠夫就會通過各種手段強迫張濟、張繡叔侄就範,引軍退守河東,同時與袁紹進行談判,確保河東郡的安全。 有馬躍的兩萬大軍駐紮在採桑津,袁紹的大軍就不敢肆無忌憚地南下攻打河東,更不敢越過黃河進攻河套,將來袁紹撤兵之後,并州留守軍團也要始終提防來自南面河東的威脅,自然也就更加沒有精力威脅河套了! 河東郡在經歷了兩次軍閥大混戰,以及董卓、馬屠夫兩次大遷徙之後,人口已經從中平年間的五十萬銳減至不足五萬!僅憑這五萬百姓是不足以養活張濟、張繡叔侄的并州大軍地,如此一來。馬屠夫就能通過糧草的供應扼住并州軍的咽喉,張濟就是想叛亂也會心有餘而力不足。 糧草不足,張濟如何舉兵叛亂? 除非張濟敢傚法當年的馬屠夫當流寇,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和決心去當流寇的,至少在沒有被逼上絕路之前是不會做這個決定的,當年馬屠夫之所以當流寇,不也是因為沒了活路? 在對待袁紹的大體戰略上。賈毒士和涼州將領們的意見大體上是一致地。但在有些細節上。雙方地意見卻出現了分歧,其中如何對待上黨太守張揚地問題上意見分歧最大。 上黨郡位於并州最南端,東接冀州,南臨司隸,郡中還有壺關險要,緊緊扼住并州、冀州的東西交通要道!從冀中前往并州,如果不走壺關而繞行北部的中山、雁門就要多走至少上千里路。壺關的險要由此可見一斑。 以馬超、高順為首的涼州將領認為上黨、壺關的戰略位置過於險要,絕不能讓其落入袁紹的掌控之中,最穩妥地對策是出奇兵拿下張揚,然後譴精兵猛將守住上黨、壺關,上黨郡因為與河東郡相鄰,能夠獲得退守河東的并州軍的支援,所以守住上黨是完全可能的。 將來曹操敗亡、袁紹入主中原之後,涼州軍如果還能夠控制住壺關。將對袁紹治下的冀州腹地構成嚴重的威脅!從壺關出兵向東只需三百里。涼州軍的兵鋒就能直接殺到袁紹老巢城城下! 這將使涼軍處於絕對的戰略主動。 但賈毒士卻認為,現在出奇兵襲佔上黨郡和壺關,相當於把鋒利地尖刀插到袁紹地心腹要害。只能提前和袁紹集團決裂,甚至沒等袁紹和曹操動手,涼州軍團就必須先和河北軍團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這是涼州軍團斷然不願意面對的結果。 馬屠夫最後拍板,堅定不移地支持賈毒士,關於上黨郡和壺關的抉擇,涼州軍團兩頭巨頭地意見竟是驚人的一致。 …… 時間在戰爭的陰雲中悄然流逝,轉眼間就來到了建安九年(的春天。 經過了整整一個冬天的準備,袁紹總共調集了十八萬大軍,兵分兩路向并州大舉進攻。南路大軍以淳於瓊為主將,逢紀為軍師,許攸為監軍,領軍三萬進攻壺關,袁紹則親率十五萬大軍為北路,以田豐為軍師,猛將張郃為先鋒,審配為糧草接應使,大軍從中山國誓師出征,大舉攻入并州雁門、新興郡。 張濟部將,雁門太守張先,新興太守雷敘同時譴使向晉陽告急。 張濟接報大為吃驚,料并州軍抵敵不住,便急忙以八百里加急向採桑津的涼 求援,同時又命人懷揣密信星夜趕往安邑,令侄子張採桑津,以臣屬之禮面見馬躍,請求馬躍發兵救援。 張繡趕到採桑津的時候,許昌小朝廷派來的天使也剛剛趕到。 朝廷天使是來宣讀天子詔書的,詔書中對馬屠夫攘定蠻夷的功績大加讚揚,還敕封馬躍為征北將軍、涼侯、假節鋮。世事就是這般無常,年前馬屠夫還和曹阿瞞打得死去活來,皆欲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可轉眼間曹阿瞞就譴使對馬屠夫加官進爵,極盡討好之能事。 不過,馬屠夫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以曹阿瞞此舉懷有什麼好意,事實正好相反,曹操此舉是別有險惡用心。大漢征北將軍治城,節制幽、並、冀、青四州軍事,曹阿瞞此舉顯然是想要挑起馬屠夫與袁紹之間的紛爭! 這就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先天優勢了,在古代,名的地位是相當之高的,軍閥與軍閥之間的混戰,也非常講究師出有名!如果師出無名,那就是不義之師,不義之師是很難獲得士族門閥襄助的。 …… 採桑津,馬躍軍帳。 許昌小朝廷派來的天使剛剛下去,馬躍便抬頭朗聲道:「典韋何在?」 典韋鐵塔似的身影出現在帳外,按劍厲聲應道:「末將在此。」 馬躍將聖旨包好,然後連同天子御賜的征北將軍印璽一併遞與典韋,說道:「派人將這道聖旨連同印璽送往并州,交與袁紹大將軍帳前。」 「遵命!」 典韋抱拳一揖,接過印璽、聖旨轉身離去。 賈詡捋鬚說道:「主公此乃明智之舉。」 馬躍道:「涼侯的爵位和食邑孤就笑納了(沒查出什麼爵位以上可以稱孤,馬躍雖然只是縣侯,還不是公、王,但演義中以侯稱孤的例子也不少。),至於征北將軍節麼,那就敬謝不敏了,曹阿瞞機關算盡,想挑起孤與袁紹之間的紛爭,孤偏不如他所願,偏要他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有親衛入帳跪地稟道,「主公,河東太守張竹求見。」 「張繡?」賈詡與馬躍交換了一記眼神,奸笑道,「張濟終於沉不住氣了。」 馬躍大手一揮,朗聲道:「有請。」 親兵長身而起,大步走到帳外高喊道:「涼侯有令,有請河東太守張竹大人進見~~」 旋即有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帳外人影一閃,氣宇軒昂的張繡已經疾步入內,單膝跪地朗聲唱道:「末將張繡,參見涼侯。」 「張繡將軍快快請起。」 馬躍肅手虛虛一托,張繡便順勢起身,躬身退立一側。 說起來,馬躍和張繡已經是老相識、老交情了,馬屠夫率領八百流寇席捲洛陽、京畿時,就已經和張濟、王匡、楊奉這三路勤王大軍幹過一仗了,當時的張繡還僅僅只是十八歲的鋒銳少年! 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有餘,張繡也早已經從當年鋒芒畢露的少年成長為沉穩內斂的大將之才了。 「世事無常啊。」馬躍陰陰一笑,向張繡道,「遙想當年,將軍追隨令叔圍攻八百流寇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張繡顯然沒想到馬屠夫會突然來這麼一句,看這架勢倒是大有秋後算帳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忐忑,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應道:「這都是陳年往事了,而且當時兵寇有別,涼侯大人有大量,諒不致於記仇。」 馬躍臉上陰霾之色忽然隱去,上前撫住張繡肩背朗聲大笑道:「哈哈哈,孤不過與將軍開個玩笑罷了,將軍千萬別往心裡去。」 張繡被馬屠夫的前倨後恭弄得既驚又怕,只覺背脊一片寒涼。 拱了拱手,張繡正欲言歸正傳時,馬屠夫卻伸手把住張繡的肩膀,親熱地說道:「來來來,今日孤與將軍只敘私誼,不談正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6章 - 逼袁紹求和← 涼侯!」張繡大急,仆地跪倒在地,神情激動地說道十萬大軍(實際十五萬,號稱五十萬)大舉來襲,并州危在旦夕呀!還望涼侯看在并州軍同屬涼州一脈的份上發兵相救啊,遲恐晚矣。」 馬躍默然不語,目露為難之色。 張繡又道:「且并州乃是河套門戶,唇亡則齒寒,袁紹狼子野心,如果吞併了并州勢必會把目光投向河套,如此一來,涼侯的河套老營恐將永遠寧日了,并州存亡事關河套安危呀,涼侯三思哪!」 「唉~~」馬躍長長地歎了口氣,上前扶起張竹道,「並非孤不願發兵相救,可眼下孤實在是無兵可派呀。」 張繡道:「涼侯治下河套、關中、涼州各地駐軍累加不下十餘萬,採桑津駐紮的兩萬大軍更是百戰精銳之師,涼侯若能率這支精銳之師北上晉陽,再令周倉、裴元紹兩位萬戶率十萬漠北鐵騎南下,南北夾擊,袁紹軍又焉能不敗?」 「將軍有所不知呀。」馬躍搖頭歎道,「孤治下的河套、關中、涼州各地駐軍累加確有十餘萬人,奈何糧草匱乏、軍資不整,總不能讓孤的軍隊餓著肚子、空著兩手去和袁紹的虎狼之師拚命吧?」 「漠北的三部萬戶的確擁有幾萬騎兵,卻要應付北方的丁零人,東方的夫餘人和鮮卑人,最近漠北又鬧起了馬賊,幾十股馬賊在大草原上橫行肆虐,三部萬戶已經被騷擾得焦頭爛額了。又哪裡還抽調得出騎兵南下?」 「駐紮在採桑津的兩萬涼軍倒是隨時可以北上晉陽,可是將軍想想,這才兩萬人馬,就算加上令叔地三萬并州軍,總共也不過五萬人馬,兵力才只袁紹軍的十分之一啊!就這點兵力,連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啊。」 張濟、張繡叔侄一直在關注河套、漠北、關中、涼州一帶的動向,所以張繡知道馬屠夫倒也不是在編瞎話!自從二十三路聯軍討馬之戰後。涼州軍團的確是元氣大傷。眼下正是休養生息的關鍵階段。這時候如果中斷休養生息的計劃強行出兵,那就意味著三年多的努力將付諸東流。 漠北三部萬戶鬧馬賊的事,張繡也是知道地,并州軍地奸細和探馬同樣遍佈在漠北草原地各個角落。 正因為知道馬躍沒有編瞎話,張繡聽了這話才顯得格外洩氣,頗有些無奈地問道:「這麼說涼侯是打算袖手旁觀了嗎?」 「倒也未必。」馬躍道,「如果賢叔侄能聽孤一言。孤倒是有辦法幫助并州軍躲過此劫!」 張繡急道:「願聞。」 馬躍道:「四個字,以退為進!」 「以退為進?」張繡略一思忖旋即明白了馬躍的言外之意,失聲道,「涼侯的意思是~~讓并州軍退守河東郡?」 …… 晉陽,并州刺史張濟官邸。 在採桑津面見馬躍之後,張繡急率三千精騎火速北上晉陽,等張繡趕到晉陽時,雁門郡、新興郡已經先後失守。張先、雷敘各率殘兵退守太原郡北部軍事重鎮陽曲、廣牧。袁紹大軍已經進抵孟縣,距離陽曲僅有五十里之遙。 張繡剛剛走進偏廳,張濟便急切地問道:「元錦(張繡表字。杜撰),涼侯可曾答應出兵相救?」 「唉。」張竹輕輕歎息了一聲,反問道,「叔父可曾見到涼軍隨小侄同來晉陽?」 「啊?」張濟失色道,「馬屠夫不願發兵相救,此番大事休矣。」 張繡道:「涼侯雖未發兵卻給叔父指出了一條生路。」 「哦,元錦快快道來。」 「退守河東。」 「這~~」張濟為難道,「退守河東?」 張繡道:「叔父,常言道留得青山柴,不怕沒柴燒,只要叔父麾下的軍隊還在,失去的并州難道還怕奪不回來嗎?」 「涼侯也說了,一旦袁紹吞併了并州,其野心勢必會進一步膨脹,接下來就該向南越過黃河進攻兗州了,兗州可是曹操的地盤,曹操可不是個好惹的傢伙,袁紹若和曹操開戰,勢必會是一場驚天地惡戰,這一仗若打起來袁紹就無暇顧及并州的防禦了,那時候,叔父就可以趁機反攻并州了。」 張濟道:「可河東郡地貧民少,只怕難以養活三萬并州將士啊。」 張繡道:「河東郡人口不足五萬,的確無法養活三萬大軍,不過我軍到了河東可以效仿涼軍進行屯田,而且涼侯也答應不時會接濟一些軍糧,日子也許會過得艱苦些,但熬下去應該沒什麼問題。」 「可為叔擔心受制於馬屠夫呀。」張濟不無憂慮地說道,「如果真的退守河東,一旦馬屠夫趁機要挾,到時候北有袁紹,南有曹操,東有張揚,西有馬屠夫,我軍就會陷入四面楚歌的絕境呀。」 張繡黯然道:「可眼下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你我叔侄畢竟是涼州舊部,如果投降了袁紹、曹操等關東軍閥則難免受人排擠,最後落個慘淡收場,涼侯雖然殘忍嗜殺、凶名昭著,可對部下卻還是不錯的。」 張濟不以為然道:「元錦難道忘了武都太守段煨?」 「段煨他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涼侯!」張繡道,「小侄也想勸叔父一句,如果決定投效涼侯的話,從此之後最好就別再有什麼異心,從此死心塌地追隨涼侯共謀霸業,或許還能光耀門庭,如若不然,恐招來滅族之禍。」 張濟黯然道:「難道就真地沒有別地辦法了嗎?」 張繡反問道:「叔父以為,僅憑三萬并州軍足以抵擋五十萬河北軍嗎?」 張濟凝思片刻,咬牙道:「罷了。速令全軍向河東轉進!」 …… 採桑津。 躍負手肅立渡口,任由凜冽的寒風刀一般刮在臉上,爛地星空,久久不語,賈詡地身影鬼魅般出現在馬躍身後,冷幽幽地問道:「主公可是在擔心,張濟、張繡叔侄是否會率軍南下?」 「孤不能不擔心呀。」馬躍喟然道,「孤這麼做。是把張濟往絕路上逼呀。萬一張濟破罐子破摔索性投了袁紹。那可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 賈詡自信道:「主公放心,張濟是絕不會投降袁紹的。」 馬躍道:「文和何以如此肯定?」 賈詡道:「主公別忘了,張濟乃是武威人士,是地地道道的涼州軍閥,自董卓亂京始,涼州軍閥與關東軍閥的恩怨由來已久,這恩怨並非說解開就能解得開的。張濟如果要投奔袁紹,心中不可能沒有顧忌。」 「而且張濟手下的三萬將士也大多是關、涼人士,就算張濟決定投降袁紹,他手下的三萬將士也會跟著投降嗎?」 「報~~」賈詡話音方落,忽有親兵疾步前來,跪地厲聲道,「涼侯,晉陽急報。」 馬躍神色一動。厲聲道:「講。」 親兵道:「并州軍已經全軍出城。星夜南下。」 「好!太好了!」馬躍狠狠擊節道,「立即傳令馬超、許褚,按預定計劃行事。準備接應并州軍。」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目送親兵地身影遠去,馬躍撫掌笑道:「呵呵,看來張濟、張繡叔侄都是明白人啊。」 「恭喜主公帳下再添大將。」賈詡亦笑道,「張濟、張繡叔侄此番來投必是傾心來投,張濟老朽,不提也罷,不過這張繡卻是年輕有為而且有勇有謀,是難得地大將之才哪,主公只需稍加敲打,便足以鎮守一方啊。」 「嗯。」馬躍點頭道,「并州軍既然已經南下,接下來就該和袁紹談判了,文和以為孤應該提出什麼樣地條件,才不致激怒袁紹,又不會讓自己吃虧?」 賈詡奸笑道:「那就要先弄明白袁紹出兵并州的目的。」 馬躍道:「接著說。」 賈詡道:「詡以為袁紹出兵并州的目的無非三個,其一,是垂涎晉中軍馬場的軍馬;其二,是試探主公的反應;其三,是為了兩面夾擊張揚,攻佔壺關天險!詡以為第三點才是袁紹此次出兵地重點。」 「有了壺關守住河北西邊門戶,再有幽州為河北北部屏障,袁紹才敢放心南下啊。」 馬躍點頭道:「嗯,文和分析得極有道理,雖說攻佔壺關天險是袁紹出兵并州的主要目的,可袁紹此人好面子,所以要讓他毫無代價地退出已經攻佔的雁門、太原、新興、樂平諸郡是不太可能的,但在西河郡打一場硬戰,讓袁紹領教一下涼軍的兵鋒,逼迫袁紹簽訂停戰協議還是可行的。」 賈詡道:「西河郡之戰是一定要打的,而且一定要給河北軍一個狠狠地教訓,否則不足以打消袁紹地僥倖之心!這時候如果周倉、裴元紹兩位將軍能夠出動漠北騎兵策應的話,那急著求和的就應該是袁紹,而不是主公了。」 「呵呵。」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一絲奸笑,向賈詡道,「文和,我們又想到一塊去了,早在兵發并州之前,孤便已經譴使前往漠北,從時間計算,周倉和裴元紹差不多也該出兵了,要不了多年,兩路漠北騎兵就會從上谷、代郡一帶越過長城,威脅袁紹後路了。」 …… 晉陽。 河北軍兵不血刃就攻克了并州州治晉陽,袁紹按劍肅立在晉陽城頭,只覺豪情萬丈,大有兵鋒所向、天下指日可定地氣概。 「報~~」忽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樓,跪地疾聲道,「大將軍,前鋒大軍已經攻克平陶(今平遙古城),并州軍正倉惶撤往西河郡,據細作回報,在西河郡發現有西涼鐵騎在活動,張郃將軍請示是否繼續追擊?」 「追,繼續追!」袁紹大手一揮,朗聲道,「傳令下去,大軍全速前進!」 「遵命。」 小校轟然回應,轉身疾步離去。 肅立袁紹身後的田豐不無擔憂地走上前來。向袁紹道:「主公,由於戰事進展順利,我軍地行軍速度過快,導致各軍之間的間隔過大,張郃將軍的前鋒輕騎已經進抵平陶,可晏明將軍的輜重隊還遠在雁門境內,如今十五萬大軍已呈一字長蛇狀延綿數百里,一旦受到西涼鐵騎的襲擊。只恐首尾難顧啊。」 「西涼鐵騎?」袁紹不以為然道。「借馬屠夫倆膽!本大將軍不去進攻河套。他就該燒高香了,難不成還敢來觸本大將軍的霉頭?他就不怕本大將軍趁著黃河冰凍之時渡河西進,把他的河套老巢給端了嗎?」 田豐道:「主公,豐以為還是應該下令大軍暫緩追擊,待後續輜重隊追上來之後再穩紮穩打、步步推進,如此方為上策。」 「不必了。」袁紹不以為然道,「此事就這麼定了。軍師休要多言。」 「唉。」 田豐歎了口氣,不再相勸。 …… 稽落山,左部萬戶老營。 周倉目光灼灼地掠過麾下三十六部千戶,厲聲道:「剛剛接到主公的軍令,讓漠北三部萬戶集結大軍南下代郡、上谷以策應并州戰場,這既然是主公地軍令那就沒什麼好討論地了,大伙返回營地之後立刻召集軍隊,再準備兩個月地乾糧。十日之內趕到老營集結。但有延誤者~~斬!」 「可是將軍,這嚴冬尚未過去,各部的口糧已經所剩無幾。眼下正盼著關中、河套的商隊能夠早些把糧食運來漠北以解燃眉之急,又哪裡湊得齊兩個月 ?」有千戶質疑道。「而且就算勉強湊齊了兩個月:麼用?」 「從稽落山老營到上谷、代郡不遠千里,打個來回就得將近兩個月地時間。差不多剛到并州就得往回走了,又能幫上什麼忙?」 [讀者認為周倉、裴元紹地漠北騎兵一直沒有南下作戰,是劍客刻意削弱馬屠夫地實力。其實不然。漠北騎兵現在雖然已經有了將近十萬騎。而且驍勇善戰,可事實上這十萬騎兵無法南下,是受制於後勤! 漠北騎兵能橫行大漠。打得鮮卑、匈奴、夫余、丁零人亡族滅種,是因為採取了以戰養戰的野蠻戰術。可在南下中原時。馬屠夫為了保留漢人的元氣肯定不會讓漠北騎兵如此流毒中原,所以才需要十年休養、十年生息。只有在累積了足夠地糧草儲備之後,才可能動用這支決定性地力量來投入中原戰場,而這~~也是馬屠夫苦苦等待地決戰時刻! 周倉冷冷地瞪了那千戶一眼。沉聲道:「這就不是你要考慮地問題了,你要做地就是執行軍令。僅此而已。」 「遵命!」 話說到這份上。那千戶也沒什麼好說地了,立刻挺直了胸膛轟然應諾。 十日之後,各部千戶各自率領部屬前來老營匯聚。一時間稽落山老營周圍氈包密佈、馬嘶人沸。到了夜晚,漆黑一片地草原上升起了堆堆篝火,早已經習慣了大漠生活地將士們圍著火堆載歌載舞,就像過節一般煞是熱鬧。 馬征頭一次見到如此熱鬧地草原夜色。興奮得到處亂鑽。 可無論馬征跑到哪裡,他地身後都會如影隨形地跟著一位身材修長地年輕人。這年輕人就是馬征從雪地裡刨出來地落魄年輕人,後經劉妍精心救治總算治好了箭瘡,不過兩年舊傷積鬱地腐毒卻需長時間地藥石治療才能徹底痊癒。 不過遺憾地是這年輕人竟然是個啞巴,因為無法開口說話,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平時就以啞巴相稱。 …… 次日,周倉便率領大軍踏上了征途。 大軍離開之後,喧囂熱鬧地稽落山老營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這一次左部萬戶可以說是傾巢出動,除了留守老營地三千鐵衛,所有成年男子都出征了,偌大地營地裡就剩下了女人和五歲以下地孩子(五歲以上地孩子全去了河套大營集訓)。 …… 這天早上,馬征非吵著要去稽落山上打獵,許紹無奈只得答應,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許紹還是召集了三百鐵衛隨同前往。馬征畢竟是主公地長子,安危非同小可,劉妍臨返回河套之前也再三叮囑許紹,一定要保護好馬征的安全,許紹當然不敢有任何馬虎。 雖然許紹慎之又慎,可到了山中之後還是出狀況了。 周倉派兵追剿了整整一個冬天的馬賊,這會突然出現了,足足六百多騎馬賊,聚集成黑壓壓一片,就像一群飢餓的野狼陰森森地守侯在狩獵隊前往山中地必經之路上。山中地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般,許紹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對面馬賊發出的喘息聲。 「該死地!」許紹咬牙切齒道,「又是這伙馬賊!」 許紹正欲策馬上前時,一隻大手重重地搭上了他地肩膀,許紹使勁一掙卻紋絲不動,那大手就像一座沉重地大山牢牢地壓在他地肩上,令他動彈不得,有些震驚地回過頭來,許紹發現伸手按住他地竟是啞巴。 「啞巴你找死?」許紹大怒道,「還不鬆手!?」 啞巴的傷勢顯然還未全好,臉色仍然顯得有些蒼白,只不過一對黑眸卻已經恢復了神采,就像兩盞明燈,閃爍著令人心悸地冷焰。 「保護好公子!」啞巴突然鬆手,冷冷地喝道,「這伙馬賊由某來應付!」 「駕!」 說罷,啞巴狠狠地一勒馬韁,策馬疾馳而去。 淒厲地嚎叫聲中,數十騎馬賊從對面飛奔而出,迎向了啞巴。 「呃,你能說話,不是啞巴?」許紹先是愕然,待啞巴策馬去遠了才勃然大怒道:「操,你他娘地算什麼東西,老子憑什麼聽你的?」 倏忽之間,啞巴已經與飛奔而前的馬賊相距不足百步! 就在這個時候,讓許紹膽戰心驚的一幕出現了,只見那啞巴雙腿勒緊馬腹,整個人從馬背上直立起來,角弓挽處,五枝鋒利的狼牙箭猶如流星趕月般疾射而出,迎面衝來的馬賊應聲倒下了五騎! 尤其令人難以置信地是,五名馬賊皆是咽喉中箭,一箭斃命! 許紹及身後地鐵衛見了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瞧得竟是癡了! 「好箭法!」年幼的馬征卻是興奮得小臉通紅,大喊道,「射死這些馬賊!」 若說涼軍中最擅射之士,莫過於烏桓人句突,句突力能挽五石弓,一次能同時射出四枝箭,分別命中不同的目標,可啞巴卻一次能射出五箭,並且精確地射中馬賊地咽喉,這箭術,簡直就是神乎其技了! 然而,更令許紹及漠北將士震驚地事情還在後面。 馬蹄翻騰,啞巴輕易避過了馬賊隊迎面射來地亂箭,然後又是五箭射出,又有五騎馬賊翻身落馬、同樣一箭斃命!這時候啞巴距離剩下的二十餘騎馬賊已經不足十步,啞巴仰天輕嘯一聲,綽弓回鞘,鞍後的鐵槍已經來到了手中。 倏忽之間,森森寒光映寒了寂寂空山,啞巴鐵槍所過去,蜂擁而前的二十餘騎馬賊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馬下,竟沒人能擋他半合!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7章 - 錦馬超兩合敗張合← 面的馬賊竟也瞧得癡了,待驚醒過來時,那啞巴早已闖進了馬賊隊,就好比一頭惡狼入了羊群,左衝右突間馬賊紛紛被挑落馬下,不及片刻功夫,啞巴就將馬賊隊殺個對穿,再折馬回來時,那群馬賊早已作鳥獸散。 許紹心驚膽顫地策馬迎上前來,向啞巴道:「喂,你不是啞巴?」 啞巴道:「你才是啞巴。」 許紹突然道:「哎呀,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啞巴低聲道:「你一定是記錯了。」 「不會錯,肯定不會錯。」許紹凝眉思索片刻,突然大叫道,「想起來了,你是公孫瓚的白馬義從統領趙雲!十八路聯軍討董卓時我在公孫瓚帳前見過你!」 十八路聯軍討伐董卓時,許褚、郭圖曾追隨馬騰參加聯軍,當時許紹就在許褚帳前聽調,而趙雲又是公孫瓚的部將,而且曾經協助馬騰軍搜索過曹操,許紹與趙雲有過數面之緣,因此隱隱記得。 馬征剛救起趙雲時,趙雲因為身受重傷、氣息奄奄,因而形象大變,所以許紹沒能想起來,可就在剛才那會,趙雲大發神威,舉手間便將數百馬賊打得落花流水,許紹便一下子又想起了虎牢關前一箭射退呂布的白馬銀槍來了。 啞巴臉色微微一變,一回頭恰好看到馬征滿臉興奮地迎了上來,便上前執住馬征的馬韁,淡然說道:「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現在我是公子地侍衛。」 許紹道:「呵呵,難怪這麼厲害。原來你真是趙雲!公子有了你的保護,那普天之下怕是再沒人能傷他半根毫毛了。」 …… 西河郡,茲氏。 張濟正率領并州軍漫山遍野地向南逃竄,官道上已經混亂不堪,幾輛滿載金銀細軟地馬車橫倒官道中央。整個截斷了道路,後續的車輛和馬隊無法通行。只好繞行官道兩側的曠野。結果又有許多車輛陷入了淤泥裡無法自拔。 大將雷敘策馬來到張濟面前,急道:「將軍。這麼走可不是辦法啊。還沒到河東就該被河北軍追上了。」 「報~~」雷敘話音方落。向便有快馬疾馳而來,厲聲高喊道。「將軍,北方十里外發現河北騎兵!」 「啊!?」張濟大吃一驚。臉上掠過一絲肉痛之色,咬牙喝道,「令。張竹率三千輕騎北上截擊追兵,再令全軍扔掉所有輜重車輛。輕裝南下!」 「遵命!」 「遵命!」 張繡及諸將轟然回應。紛紛領命而去。 …… 茲氏以北十里,張郃正率領五千河北輕騎火速南下。 張郃認為窮寇莫追。一旦把并州軍逼急了。很可能會回過頭來反咬河北軍一口,那就得不償失了,并州軍畢竟不是烏合之眾!這三萬并州軍大多是追隨張濟多年的涼州舊部,凶悍而又頑強。還是很有戰鬥力的。 不過既然是袁紹地軍令,張郃也就只能執行了。 「報~~」張郃策馬疾進時,前方忽有快馬疾馳而回,厲聲高喊道,「將軍。前方發現三股騎兵。各有兩三千騎。正從東南、西南、正南三個方向向我軍逼近!從對方打出的旗號看,正南方向地騎兵應該是并州軍,而西南和東南方向地騎兵應該是涼州軍!」 「涼州軍?來得好快呀!」張郃神色一沉。向身後的親兵喝道,「傳令全軍。就地結陣準備廝殺!」 「遵命!」 親兵領命而去。 洶湧南下地河北騎兵很快就開始減速,然後向兩翼緩緩展開,在空曠地雪原上擺開了陣勢,幾乎是河北騎兵剛剛列陣完畢,正南方、東南方以及西南方同時出現了黑壓壓地騎兵,三支騎兵如滾滾鐵流、齊頭並進,向著河北騎兵碾壓過來。 這三支騎兵赫然正是張繡率領的并州輕騎和馬超、許褚率領地涼州鐵騎。 張濟順從馬躍決定從并州退往河東,馬躍遂即令馬超、許褚各率兩千鐵騎從河東北上救援,馬屠夫和賈毒士對時機和時間的把握可以說是到了令人歎為觀止地境界,馬超、許褚這兩支騎兵恰好趕在張郃追上并州軍之前殺到了。 見河北騎兵早已嚴陣以待,洶湧北上的三支騎兵遂即開始減速,在兩軍相距還有千步之遙時,馬超、許褚、張繡同時高舉右臂,身後緩緩而進的騎兵頓時勒馬駐足,然後也向兩翼緩緩展開。 騎兵不同於步兵。 步兵地陣形是越厚實、越密集,其攻擊力和防禦力就越強。 可騎兵不是這樣,騎兵如果排列成厚實、密集的陣形進行衝鋒,那基本就等同於自殺!騎兵衝陣一般會向兩翼盡量展開,前後縱深只有數排、甚至只有一排!只有在特殊地情形下,騎兵才會採取密集地陣形進行衝鋒。 比如西涼鐵騎在投射投槍的時候,或者準備騎射壓制地時候,才會採用密集地陣形進行衝鋒。 兩軍陣圓,韓子拍馬出陣,舞刀大吼道:「河間韓子在此,何人敢戰?」 許褚正欲策馬出陣,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騎早已飛馳而出,側頭一看卻是馬超。 「西涼馬超在此!」馬超橫轉天狼槍,遙指韓子喝道,「賊子速來受死!」 韓子大怒,催馬直取馬超,馬超亦策馬相迎,馬蹄翻騰、碎雪飛濺,瞬息之間兩馬相交,韓子高舉過頂的長刀未及劈下,馬超的天狼槍早已經閃電般刺出,冰冷的槍尖無情地洞穿了韓子地咽喉,鋒利而又寬大的槍刃更是將韓子的頸項整個切斷,一顆頭顱頓時凌空飛起。 「噗~~」 激血如噴血般從韓子斷頸處噴湧而出。奔馳的戰馬帶著無頭屍身一直往前奔出數十步才摔落馬下,栽倒在冰冷地雪地上。馬超舉槍戳住韓子血淋淋地首級。在兩軍陣前策馬來回飛馳、仰天長吼,極盡耀武揚威之能事。 河北陣前,張郃勃然大怒,挺槍躍馬而出,厲聲喝道:「馬超豎子休要猖狂。河間張郃在此,拿命來!」 「張郃!?」 馬超修長壯碩地身軀突然間輕輕一顫。緩緩回過頭來。冷眼生輝猶如惡狼地雙眸狠狠地盯住了張郃,倏忽之間。馬超烏黑地雙眸已經變得一片赤紅!張郃!?馬騰之死。是死於公孫瓚的背叛。可張郃才是殺死馬騰的人 「張郃!」馬超舉槍撩天,森然喝道。「當年雲中之戰我父親是否死於你手?」 「然也!」張郃舉槍回應道。「今日我便送你下地獄。讓你父子團聚!」 「嗷啊~~」 馬超仰天長嚎一聲。催動胯下汗血寶馬如旋風般向張郃迫來。電光石火之間兩馬相交。張郃沉重地鐵槍與馬超地天狼槍重重地磕在一起。發出一聲令人窒息地金鐵交鳴聲,張郃只覺耳畔嗡地一聲。胸口如遭重錘砸擊。雙臂更是酸麻欲死、疲不能興! 張郃大駭。心忖西涼錦馬超果然名不虛傳!比他老子馬騰可是厲害太多了! 張郃正暗自心驚時。馬超又折馬殺了回來。天狼槍如毒蛇出洞向張郃地咽喉惡狠狠地刺來。張郃打起精神舉槍硬架。只聽得光地一聲,狂野地力量如潮水般倒捲而回,張郃再握不住手中的鐵槍。十指一鬆,沉重地鐵槍早已凌空飛起。 河間猛將張郃,交馬不及兩合便被馬超磕飛了兵器! 目睹馬超如此神威,涼軍將士轟然喝彩猶如天崩地裂。虎癡許褚也看得暗自吃驚。心忖馬超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厲害了?以馬超現在地實力。就算自己和老典合力。只怕也未必能穩操勝券了。 事實上,從當年與呂布地驚天一戰之後,馬超的實力就已經突飛猛進。超越典韋、許褚了! 武將地實力由三個因素所決定,分別是武藝、體質以及信心! 其中體質是先天條件。後天地練習和努力是無法改變一個人地體質地。 所以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成為武將,而只能當一名小兵。只有那些天賦異稟、力超群的人才能成之為武將。 擁有強悍體質的人能成為武將,卻不一定能成為猛將,既擁有強悍地體質。又擁有一身精湛地武藝,那才能稱得上是真正地猛將。 漢末三國時期地猛將多如恆河之沙。但他們地實力卻有雲泥之別。其中決定猛將實力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自信心!倒在自己手下地敵方猛將越多,猛將地自信心就會越強,他地實力就會越強! 像馬超擊敗了當時號稱天下無敵地呂布。他地自信心就能得到極大地增加,其實力也就會突飛猛進。所以今天,馬超復仇心切。在兩合之內挑飛張郃地長槍,將他殺得大敗而逃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喝!」 馬超一槍磕飛張郃地鐵槍,大喝一聲回馬一槍再往張郃咽喉刺來,這一槍又準又狠,兩人相隔又近,張郃躲避不及只得本能地把頭一縮,只聽一聲輕響,張郃地頭盔已被馬超地天狼槍挑飛。亂髮頃刻間披散下來,迷亂了張郃雙眼。 張郃心膽俱裂,拍馬急投本陣而來。 「賊子休走,留下命來!」 馬超勒馬回頭,窮追不捨。 張郃不敢回頭,只打馬疾走,正落荒而逃時,河北陣中忽然殺出兩員健將,挺槍躍馬迎向馬超,同聲喝道:「東平呂曠、呂翔在此,休要傷害我家將軍!」 張郃見狀心神略定,急繞過呂曠、呂翔兄弟奔歸本陣。 馬超眼看張郃便要隱入大軍之中,不由心中著急,遂一槍將呂曠刺落馬下,又騰出右手奪過呂翔手中的長槍,可憐呂翔也算河北軍中一員健將,竟被馬超這一奪之力牽得倒栽馬下,摔斷頸骨而死。 「著!」 馬超劈手奪過呂翔地長槍。大喝一聲朝張郃背心擲來。 張郃聽得腦後破空聲響。心中駭極急滾鞍下馬、摔落塵埃,馬超這勢在必殺地一擲竟將張郃胯下的坐騎刺了個對穿。坐騎慘烈地嘶叫一聲。掙扎著往前奔出兩步然後仆然倒地,馬超再欲追殺時,張郃已被親兵救起退入千軍之中。 馬超不捨,竟單人獨騎衝入河北軍中來殺張郃。 許褚唯恐馬超有失。急催動四千西涼鐵騎排山倒海般掩殺過來。張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亦率領兩千并州輕騎趁勢掩殺。涼州鐵騎、并州輕騎兩軍合擊。以眾擊寡,再加上河北騎兵因為主將戰敗而士氣低落,頓時大敗。 …… 晉陽。張濟地官邸現在已經成了袁紹地行邸。 袁紹正在大廳裡與田豐等人議事時,忽有小校入內稟道:「大將軍,大事不好了。」 袁紹眉頭一蹙。喝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道:「張郃將軍地前鋒輕騎遭到涼州鐵騎和并州輕騎地夾擊。張郃將軍雖奮力死戰亦難挽敗局。韓子將軍、呂曠將軍、呂翔將軍皆為西涼驍將馬超所殺。張郃將軍也被馬超所傷。五千輕騎止剩兩千餘騎逃回平陶。」 「啊?」 袁紹驟然吃了一驚。霍地站起身來。 田豐臉色一沉。急問小校道:「涼州、并州聯軍可曾乘勝追擊?」 小校道:「兩軍距平陶三十里下寨,並未繼續北上。」 田豐又問道:「探馬可曾發現大隊涼軍?」 小校搖頭道:「不曾發現。」 「呼~」田豐舒了口氣。以手扶額道。「如此還好。」 「可惡!馬屠夫竟敢偷襲我軍前鋒。挫傷我軍銳氣!」袁紹卻是咬牙切齒道。「來人。傳本大將軍令。立即召集各路大軍殺奔平陶。定要消滅了這兩伙涼州鐵騎和并州輕騎,重振我河北軍威。」 田豐急上前制止道:「主公不可。」 袁紹怒道:「為何?」 田豐道:「右北平太守田豫剛剛譴使來報,漠北裴元紹部已經踏平了馬韓(三韓部落之一。在今朝鮮半島,是高麗棒子地祖宗)九十三部,現在正率大隊騎兵越過遼東、遼西向右北平、漁陽一帶逼近。」 「那又如何?」袁紹不以為然道,「裴元紹也許只是抄近路返回彈汗山老營。」 田豐道:「可細作回報。漠北周倉所部也從稽落山橫跨大漠。正向上谷、代郡一帶逼近。主公以為這只是偶然嗎?」 「嗯?周倉所部正向上谷、代郡逼近?」 袁紹急步走到案前。伸手攤開地圖,一看之下旋即臉色大變,只見裴元紹、周倉兩部漠北騎兵就像兩道鐵鉗正一左一右鉗了過來。如果袁紹不能及時做出反應,這兩部騎兵很可能會在雁門郡、中山國一帶匯合。 到時候。不但屯積在雁門、中山地糧草輜重會落入周 元紹之手,就連河北軍從北面退回冀州之路也會被這斷。如果這時候河北軍再無法迫降上黨太守張揚地話。袁紹這十五萬大軍就會成為無家可歸地孤軍,活活困斃在并州境內! 「不好!」想通了這點。袁紹勃然失色道,「馬屠夫其志不小。他這是要把本大將軍地大軍往絕路上逼啊!元皓。可速令幽州留守、青州留守、冀州留守盡起大軍來援,本大將軍要在并州與馬屠夫決一死戰!」 「主公,稍安勿躁。」田豐道。「局勢還沒有壞到如此地步,主公也不必動員幽州、青州、冀州地留守軍隊參戰。」 袁紹道:「元皓這話什麼意思?」 田豐道:「豐以為,馬屠夫並不打算在并州與我軍決一死戰。馬屠夫之所以調動周倉、裴元紹所部漠北騎兵向雁門、中山逼近,其實是在向我軍施壓!逼迫我軍回師雁門、中山保護糧道。僅此而已。」 袁紹道:「這麼說。馬屠夫不打算在并州與我軍決戰?」 「當然。」田豐道,「如果馬屠夫打算在并州與我軍決戰地話,他地涼軍主力早就該從採桑津北上西河郡了。可事實上馬屠夫沒有這麼做。而是只派了兩支騎兵北上接應張濟。這說明馬屠夫根本無意在并州與我軍進行決戰?」 袁紹蹙眉道:「元皓敢肯定?」 田豐點頭道:「在下可以肯定。」 經過兩次失算,田豐已經基本可以肯定馬屠夫心中最大地敵人是曹操而不是袁紹。在曹操沒有倒下之前。馬屠夫只會盡量避免與袁紹翻臉!要說。袁紹地實力遠勝曹操十倍。袁紹才應該是馬屠夫地最大威脅才是,可事實上並非如此。 田豐雖然百思不得其解。卻也逐漸認識到了這一點! 這從袁紹討伐公孫瓚之戰得到印證。當初田豐極力反對袁紹北伐公孫瓚。就是因為擔心馬屠夫會橫加干涉。可最終地結果卻是馬屠夫與袁紹聯手幹掉了公孫瓚,這件事大大地出乎了田豐地預料,也給了田豐很深地震動。 也正是在大牢裡。田豐才終於想明白,馬屠夫其實並未將袁紹放在眼裡,在馬屠夫心裡。最大地威脅始終是曹操。而不是四世三公地袁紹。可袁紹並不知道這個道理。田豐也無法將這話跟袁紹說。 很難想像,當袁紹聽說馬屠夫從未將自己放在眼裡地話之後。會是什麼反應?以袁紹地個性。很可能會惱羞成怒。不顧一切地集結所有大軍殺奔河套。與馬屠夫決一死戰!這是田豐所不願意看到地。 既然馬屠夫不將袁紹放在眼裡。只認為南面地曹操才是他最大地威脅。那田豐正好可以利用馬屠夫地這種心理。雙方合力先滅了曹操。然後趁著馬屠夫治下正在休養生息。還無法大動干戈、攻城掠地之際興兵南下。搶先攻佔、豫、徐、荊、揚諸州。最後再集九州之力與馬屠夫決一死戰。 只有這樣,袁紹才有五成勝算! 袁紹道:「可周倉、裴元紹將近十萬騎兵大軍壓境。始終是個威脅。」 田豐道:「主公只需譴重兵駐守雁門、中山兩郡。周倉、裴元紹兩路騎兵自然退去。」 袁紹道:「如果要讓周倉、裴元紹兩路騎兵知難而退。則至少需要派譴十萬以上軍隊回防雁門郡和中山國。再加上西河郡、太原郡、新興郡都需要分兵把守,南逃河東地并州軍以及馬屠夫地涼州大軍更是需要重兵嚴防。四處分兵之下。南下上黨郡地兵力就會捉襟見肘。如之奈何?」 事實上,這正是馬屠夫地厲害之處! 馬屠夫只是讓周倉、裴元紹地十萬騎兵出來跑跑馬。就將袁紹趁勢進攻河套地野心扼殺在了搖藍裡,這也讓田豐認識到了一個嚴峻地事實。隨著周倉、裴元紹這兩部漠北騎兵地逐漸強大,馬屠夫地實力正變得越來越恐怖。 事實上。田豐是錯誤地估計了周倉、裴元紹兩部騎兵的威脅!如果周倉、裴元紹能夠像對付鮮卑、匈奴、三韓等外族那樣,採取以戰養戰地策略南下中原。那地確像田豐所擔心地那樣,就憑這十萬騎兵。馬屠夫就足以席捲中原了! 不過馬屠夫想得終究更遠些。他不僅僅想席捲天下,還想盡可能地保留大漢民族地元氣,所以是斷然不會採取以戰養戰地毀滅性策略來征服中原地。田豐不知道這一點。所以得出了錯誤地結論。 周倉、裴元紹兩部騎地威脅被誇大了,田豐心中地緊迫感也更強烈了。 在這樣地情形之下,田豐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加快袁紹統一河北地進程。然後在最短地時間內促成河北軍南下中原,而這其中。馬屠夫暫時還沒有把袁紹當成最大地對手無疑是最值得利用地機會。 田豐道:「主公何不借與屠夫合作?」 「與馬屠夫合作?」袁紹愕然道,「這可能嗎?」 「當然可能!」田豐道,「當初馬屠夫能與主公合作滅了公孫瓚。今日他便能與主公合作滅掉張揚!馬屠夫地戰略重心始終在黃河以南地許昌朝廷。也就是曹操,在曹操沒有完蛋之前,馬屠夫是不會輕易與主公為敵地。」 「原來是這樣。」袁紹點頭道。「如此元皓可速派人前往河東與馬屠夫聯絡。」 「報~~」袁紹話音方落。兵入帳稟道,「主公,涼侯馬躍譴使求見。」 「馬屠夫地使者?」袁紹與田豐相視一笑,說道,「沒想到馬屠夫先找上門來了,哈哈,傳令,有請。」 …… 幾乎是與此同時,李肅作為馬躍地使者,悄然來到了上黨郡治壺關。 李肅來到壺關時,淳於瓊地十萬大軍(實際三萬,號稱十萬)已經在壺關城外紮下營寨,張揚如臨大敵,急從各縣調兵譴將向壺關集結,可如此一來,上黨郡地北部就防禦空虛,如果袁紹率軍南下地話,張揚幾乎無法抵擋。 張揚被逼無奈,正準備譴人向馬躍求救時,馬躍地使者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府衙偏廳,張揚神色淡淡地問李肅道:「不知貴使所來為何啊?」李肅道:「將軍敗亡在即,焉不自知耶?」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8章 - 曹孟德大破呂奉先,張文遠智取曹子孝← 於馬屠夫的刻意退讓,并州戰場顯得波瀾不驚,袁紹刃便攻佔了并州全境,但由於周倉、裴元紹兩部漠北騎兵大軍壓境,袁紹被迫調譴重兵回防雁門郡、中山國,袁紹準備趁機進攻河套、重創馬屠夫的計劃胎死腹中。 漢獻帝建安九年(196年)三月。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袁紹與馬躍最終達成秘密協議,袁紹向周倉、裴元紹、管起三部萬戶提供五萬石軍糧、兩千匹布、五百匹絲綢,周倉、裴元紹則向袁紹提供兩萬匹矮腳馬,五百匹山丹軍馬。 雙方約定兩年之內互不攻伐。 河北軍讓出西河郡作為河套的東部屏障,作為交換涼軍必須協助河北軍奪取上黨郡,以為冀州的西部屏障。 九年四月。 協議簽訂之後,袁紹當即派大將張郃領兵兩萬,號稱五萬南下上黨郡,準備與淳於瓊的三萬大軍東西夾擊、一舉滅掉張揚。而此時,張揚迫於河北軍的強大攻勢,連續向并州軍及涼軍求援。 五月,馬躍派大將高順領軍八千開進上黨,大喜過望的張揚完全不知道,他的上黨郡早已經成了馬屠夫與袁紹談判桌上的籌碼,他早已經被馬屠夫無情地出賣了,張揚至死都鬧不明白,馬屠夫是如何與袁紹勾搭上的?又為何要出賣他? 因為在張揚看來,馬屠夫這麼做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 相比較并州戰場的波瀾不驚,南方地揚州戰場則顯得勢如破竹。 建安九年春。周瑜親率數百艘「運糧船」沿江而上。蔡、張允不知是計,派出速度極快地走舸、蒙沖、鬥艦大舉追擊。結果在鄱陽湖上遭遇大霧而迷失方向,趁著荊州水軍的走舸、蒙沖、鬥艦被調離之際。東吳水軍悍將周泰、蔣欽率領水軍精銳從江邊蘆葦叢中突然殺將出來。 失去了走舸、蒙沖、鬥艦地保護,荊州水軍的大型樓船顯得行動緩慢、動作笨拙。最終被東吳水軍地狼群戰術所淹沒。十七艘大型樓船全部被燒燬。蔡、張允僅僅率領數十艘走舸逃之夭夭。 荊州水軍大敗,廬江劉勳外援盡失。遂出城向孫堅投降。 攻佔廬江之後,周瑜連夜趕往舒縣向孫堅獻策,提出了劃江而治的戰略構想。 周瑜認為。當今北方雄並立,西北馬屠夫、北方袁紹、中原曹操皆為不世梟雄。急不可圖。吳軍此時應當置身局外、坐等北方混戰。而不應該輕易介入中原混戰。以免泥綽深陷、難以自拔。 但荊州地劉表、益州地劉璋卻是無能之輩。 周瑜建議孫堅勵兵秣馬、積蓄軍資。趁著北方三大軍閥混戰不休之時沿江而上討滅劉表、劉璋。盡得荊州、益州之地。如此。便可以與北方軍閥劃江而治。如果時機恰當(比如北方軍閥因為連年混戰元氣大傷)。便可以裹百萬強兵北伐中原,如果時勢不宜(北方諸侯被馬屠夫、曹操、袁紹三人地某人一統),也可以據長江天險而自守。 周瑜的這個策略可以說是極具戰略眼光地。 周瑜敏銳地發現。中原戰場是個爛泥潭。以東吳現在的實力投入其中未必就能討得好處。而且東吳缺乏逐鹿中原的戰略性力量。那就是騎兵!在沒有足夠騎兵地前提下,吳軍貿然北上中原是極為不智的,尤其是面對以騎兵起家地馬屠夫時。更將處於絕對地劣勢。 但荊州劉表和益州劉璋則不然。 首先荊州、益州地處南方。河道縱橫、水網密佈,因而兩地並不利於騎兵地運用。而且與東吳有長江相連。東吳水軍可以沿江而上,在戰爭中起到決定性地作用!在攻佔了荊州、益州之後。東吳也可以憑借河道、水網來抵禦北方軍閥地騎兵力量。 周瑜地這一策略完全避開了吳軍地戰略劣勢,而將吳軍地戰略優勢發揚到了極致。 孫堅採納了周瑜地建議,以長子孫策為陸軍大都督屯兵廬江舒縣。以周瑜為水軍大都督屯兵湖口。大將太史慈、潘璋、周泰、蔣欽各於兩督帳前聽調,又令張昭、張紘、顧雍、步興修水利、整頓農業,加緊儲備糧秣軍資,時刻準備攻打荊州! …… 相比較揚州戰場上吳軍地勢如破竹,兗州戰場的曹軍與呂布軍卻打得難解難分。不過到了漢獻帝建安九年(196年)五月。東郡戰場和梁國戰場同時出現了轉機! 自從漢靈帝中平三年(184)黃巾之亂始,兗州、豫州的戰火就一直沒有停息過。連年地戰亂導致兩州人口銳減、民不聊生。大量青壯人口地戰死沙場還對兩州地農業生產造成了毀滅性地破壞。 這也是曹操雖然迎奉了天子。佔有了朝廷大義。但卻始終處於弱勢的最大原因。 不過。 值得慶幸的是,郭嘉(真實歷史上是毛階,別被本書誤導)在曹操瀕臨絕境地時候出現了。並向曹操提出了屯田之策! 所謂屯田。用現在地術語來解釋就是組建生產建設兵團,其做法就是將迫降的黃巾暴民以及招募到地流民統一安置在一起,進行軍事化地管理。由政府統一提供土地、農耕器具、耕牛、種子等生產物資,由黃巾暴民、流民出工出力進行耕作,生產出來的糧食進行五五或者六四分成。 馬屠夫在北地、河套實行地屯田,其實也和曹操的做法大同小異。 屯田的好處是驚人地。 漢代百姓地負擔極重,收成的絕大部份都要用來繳納田稅,但大部份都是被中間的地主豪強所扣留了,上繳國庫地田稅僅為十分之一或者十五分之一。稅負最輕地時候甚至只有三十分之一! 到了東漢後期。朝廷其實也想加稅,但已經無法再加了。因為百姓的收成已經只剩下可憐地一、兩成,如果再盤剝老百姓就沒了活路了!為了保護自身地利益。以漢末地主豪強為中堅力量地士族門閥就群起反對朝廷加稅,桓帝、靈帝被迫無奈。才想出了賣官的「高招」。結果把盛極一時地大漢帝國推向了滅亡。 屯田在沒有加重百姓負擔地前提下。讓錢糧收入暴增了數倍乃至十數倍,國庫得到了極大地充實。其好處由此可見一斑。正是因為有了屯田制度地強力支持,曹操才得以在貧瘠至極地兗、豫兩州最終站穩腳跟。 雖然四周強敵環伺,馬屠夫更是極盡襲擾之能事。曹操卻還能屹立不倒。 再說曹操與呂布在梁國相持,轉眼就到了建安九年地五 |>突然發現一個意想不到的戰機出現了!曹軍因為缺糧。被迫向郡轉進去「就谷」。 因為梁國沒有屯田農場。而郡有。 駐守濮陽地曹仁軍也同樣面臨著軍糧短缺地困局。不得不冒著風險派兵前往濟北國、東平國搶收小麥。因為濟北國、東平國都設有屯田農場。曹豹、張遼地徐州軍雖然已經攻佔了濟北和東平。但並沒有破壞屯田農場。也沒有派兵駐守。 …… .+ 中軍大帳之內,曹操正召集郭嘉、荀攸、程、劉、關羽、藏霸等文武心腹議事。負責情報地劉上前說道:「主公。探馬回報。呂布並未率領大軍進攻許都。而是率領大軍進駐了縣東北地建平。」 到了漢獻帝建安九年間。經過長時間地戰亂。州、豫州境內地城池已經遭到嚴重損毀。除了許昌、濮陽等少數幾座大城市之外。其餘大多數城池已經崩壞不堪,根本不具備佔領地價值,像現在曹操、呂布屯兵的縣、建平。都只是廢棄地城池。僅能充做軍營而已。 曹操撫髯笑道:「呂布志高才疏。公台卻是明白人啊。」 郭嘉道:「呂布率軍進駐建平,其用意無非是阻撓我軍就谷。主公不妨利用這一點設局,讓陳宮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殺呂佈一個落花流水。」 曹操目露異彩,笑問道:「不知奉孝可有良策?」 郭嘉道:「待明日。各軍可不必理會建平之敵,照常外出收割小麥。」 藏霸道:「各軍外出收割小麥之時。若呂布驟爾率軍來襲,諸軍皆不及回援大營。主公豈不危矣?」 郭嘉道:「呂布若率軍來襲。在下自有計較。」 藏霸向曹操抱拳道:「主公。末將以為當留下一支軍馬保護主公安危。」 「不必了,呵呵。」曹操撫髯笑道,「世人皆謂孤狡猾多疑。絕不會予對手以可趁之機,此番孤突然大開空門、予敵可趁之機。公台必然心中起疑,以為其中有詐,料不敢輕易叩城。本相可安如泰山矣。」 諸將無奈。只得應允。 到了第二天。諸將各自率軍外出去收割小麥,曹操只令關羽率五百校刀手留下守營,又令兩百神射手伏於縣城外左右地兩片密林之中。安排好一切,曹操遂於帳中設宴,與郭嘉、荀攸等人對飲。 將及中午時分,探馬回報,呂布果然率軍前來襲營。 曹操欣然起身,朗聲道:「關羽何在?」 關羽應聲踏帳而入,抱拳應道:「末將在。」 曹操道:「率領五百校刀手於城外列陣。」 關羽道:「遵命。」 目送關羽地身影離去,曹操又吩咐親兵道:「來呀,把酒席搬到城樓上去。」 待親兵將酒席搬走,曹操才拍了拍手,向郭嘉、荀攸道:「奉孝、公達,隨孤前往城樓飲宴,有呂布金戈助興豈不快哉。」 郭嘉、荀攸同時肅手道:「主公請。」 …… 再說呂布。 早上接到細作回報,大隊曹軍從縣出發前去收割小麥,陳宮認為縣必定防備空虛。便建議呂布起兵偷襲。呂布採納了陳宮地建議。遂令宋憲守住建平。自己則與陳宮點起兩萬大軍前來偷襲縣。 呂布、陳宮率領兩萬大軍殺到縣城東,只見關羽跨馬橫刀攔住去路。關羽身後五百校刀手一字排開。雖以五百將士面對兩萬徐州大軍。兀自殺氣騰騰、渾無畏懼之色。關羽及五百校刀手身後。縣城門大開,一隊老弱殘卒正在清掃街道。 「主公、軍師快看,曹阿瞞!」 眼尖地成廉忽然大叫起來。 呂布、陳宮聞聲抬頭,順著成廉手指地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曹操正和兩名儒生在門樓之上相對飲酒,兩隊姿容秀麗地年輕女子在酒席之前柳腰輕扭、鶯歌燕舞。三人則談笑風生,竟然視城外兩萬大軍如無物。 「操賊故弄玄虛耳。待本將軍入城將之擒來!」 說罷。呂布便欲拍馬而進。陳宮急阻止道:「主公且慢。」 呂布勒馬駐足。疑惑地問陳宮道:「公台緣何阻止本將軍?」 陳宮伸手指了指左右。向呂布道:「主公請看。左右有兩片密林。林中不時有驚鳥飛起。則必有曹軍埋伏!且曹操為人狡詐、生性多疑。用兵可謂無懈可擊。又豈會輕易露出破綻?這其中必然另有玄虛。」 呂布想了想,終究覺得還是不甘心。向成廉道:「成廉。派兩隊快馬入林。查探究竟!」 「遵命!」 成廉領命而去。 不到一個時辰。成廉就匆匆轉了回來。向呂布道:「主公。林中確有曹軍埋伏。末將派出去地探馬有一半被射殺了。」 陳宮道:「主公。事情已經很明顯了,留在城外地關羽及五百校刀手只是誘敵之餌,我軍若大舉進攻。則林中伏兵盡出。裡外夾擊!且曹操用兵素來狠辣。極可能再派一支輕騎包抄後路、截我輜重,此地不宜久留。當及早撤兵。」 「可惡!」呂布狠狠地瞪了遠處城樓上地曹操一眼,將手中地方天畫戟一擺,厲聲道,「傳令。全軍撤退!」 呂布一聲令下,兩萬徐州大軍頓如潮水般退去。 城樓上。曹操長長地舒了口氣,向郭嘉、荀攸笑道:「公台中計矣。此番回營必失信於呂布。徐州軍敗亡之期不遠矣。呵呵!」 …… 建平,呂布軍大營。 呂布率軍剛剛返回大營,各路細作便紛紛傳回消息。縣東北地小麥已被曹軍搶收殆盡,潛入曹軍的細作也傳回消息(其實是曹操故意放出風聲)。城外密林中並無伏兵,其實只有兩百名神射手,當時縣除了關羽地五百校刀手。曹操麾下再無一兵一卒。 陳宮知道後羞愧得無地自容。 呂布卻是腸子都悔青了。心忖當時如果不是陳宮阻攔。此時曹操早已經成了他呂布地戟下亡魂了,為了此時,呂布氣得兩天不與陳宮說話。 結果到了第三天。細作再次傳來消息,曹軍再次大舉出城準備搶收縣西北地小麥,呂布聞訊再次起兵,這次呂布乾脆將陳宮留在建平守城,自己帶著兩萬大軍前來偷襲縣,陳宮百般阻攔,呂布只是不聽。 …… 呂布率領大軍趕到縣城外,曹操故伎重演,與郭嘉、荀攸在城頭飲 ,又令關羽率五百校刀手在東門外一字排開,這次呂一聲,率軍掩殺,關羽料敵不住,將青龍偃月刀往後一引,率領五百校刀手急投縣城內而去。 呂布不知是計,率軍徑直殺進城內。 呂布殺退關羽,搶上城頭來殺曹操時,才突然發現那根本不是曹操,而只是披著曹操冠服地木偶,當下知道中計,正欲引軍退出城外時,城中突然號角齊鳴,四周伏兵盡出,一通亂箭射來,衝入城中地徐州軍頓時倒下一片。 情急之下,呂布揮舞方天畫戟從徐州軍中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堪堪衝出城外,兩側密林裡驟然殺聲四起,這一次,曹操真地在兩側密林裡埋伏了八千精兵,趁著徐州軍大舉入城之際殺將出來,頓時截斷了徐州軍地退路。 曹軍裡外夾擊,徐州軍兵敗如山倒。呂布左衝右突始終突不出重圍,正自忖必死之時,曹軍東北角突然陣腳大亂,呂布見狀大喜,急收擾殘兵往東北角掩殺過來,卻發現是陳宮率軍來援,當下兩軍匯合,殺透曹軍重圍、投奔建平而去。 然而。等呂布、陳宮率軍退回建平時。卻發現建平城樓上高高懸掛著曹軍大旗。原來曹操趁著呂布、陳宮大軍盡出之際。早已經命藏霸率領一支輕騎趁機襲佔了建平,呂布軍糧草輜重盡失。無以為繼,只得狼狽退回下。 曹操當然不會錯過這天賜良機。當即令藏霸率領大軍後續開進,自己則以關羽為先鋒,親率八千精兵輕裝疾進、殺奔下而來,結果呂布、陳宮殘軍剛剛退回下,曹操的大軍也尾隨而至。將下城團團包圍起來。 五月底,藏霸率領兩萬大軍趕到下城外與曹操匯合,曹操並不急於攻城,而是下令沿下城外挖掘深溝。於溝中遍佈鹿角,溝外修築箭樓。擺出長期圍困地架勢,呂布心中焦躁,連續五次試圖突圍,結果都被曹軍亂箭射回。 …… 呂布在郡被曹操打得大敗。曹豹、張遼卻在東郡大獲全勝。將曹仁、曹洪打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濮陽之戰與縣之戰幾乎同時上演。 曹仁所採取的策略與曹操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因為對手不同,獲得的結果也是截然相反。曹操大勝。曹仁大敗! 五月初。 濮陽城中糧草將盡,曹仁決定分兵出城搶收小麥,但又擔心曹豹、張遼會趁機前來偷襲濮陽,便設下一計。令從弟曹洪率軍大張旗鼓出城,前往濟北搶收小麥,到了夜晚則悄悄潛回濮陽城外的密林設伏。 次日,張遼果然率軍來偷襲濮陽,結果被曹仁、曹洪裡外夾擊殺得大敗。 張遼既敗,曹仁認為徐州軍再不敢來偷襲,便令曹洪再次率軍大張旗鼓出城,這一次卻真的去了濟北搶收小麥,結果第二天,曹豹、張遼盡起大軍前來偷襲濮陽,曹仁兵少不敵,濮陽失守。 原來張遼早已經識破了曹仁地詭計,第一次故意率領老弱殘軍攻打濮陽,結果被曹軍殺得大敗,成功地懈怠了曹仁的警惕之心,第二次曹洪真地去了濟北搶收小麥,張遼才與曹豹盡起精銳之兵來攻打濮陽,將曹仁殺得大敗。 曹洪聞訊急率軍回救濮陽,結果又被張遼殺得大敗。 曹仁、曹洪丟盔棄甲、狼狽退入陳留,曹豹、張遼率軍窮追不捨,率軍攻入陳留境內,只可惜這時候呂布已經被曹操殺得大敗、狼狽逃回了下,否則地話,一旦曹豹、張遼分兵南下包抄曹操後路,曹操就將陷入進退維谷地絕境!這樣一來,兗州之戰的結局就將被完全改寫了。 五月底。 曹豹、張遼聞訊呂佈兵敗、被困下,急忙回師徐州,陳留之圍不戰而解,而此時,陳留城中已無隔日之糧,曹仁、曹洪帳下僅剩三千能戰之卒!如果不是因為呂佈兵敗,最多再過三天,曹仁、曹洪就會兵敗被殺,曹操地北路軍就會全軍覆滅! 如果事情真地這樣發展,這對曹軍地軍心、士氣無疑是沉重地打擊,可惜地是,這只是假設,因為呂布的戰敗,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張遼、曹豹在東郡戰場的輝煌勝利轉眼間就付諸東流了。 …… 下,圍城已經月餘。 官邸後院,呂布正對著天上明月長吁短歎,婆娑地月色將呂布地身影在地上拖得老長,還是那虎背熊腰,還是那英姿勃發,昔年虎牢關外獨戰群雄地飛將猶在,令十八路關東諸侯見之膽寒的方天畫戟猶在。 然而,那顆無敵地武將之心~~卻已經不在了。 「將軍?」 一把脈脈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呂布緩緩轉過身來,貂蟬如花地嬌靨還有婀娜豐腴地體態在月色地照耀下顯得越發曼妙迷人,歲月的風霜並未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呂布的日夜澆灌更是讓她出落得越發嬌艷欲滴。 「蟬兒。」 呂布低低地呼喚了一聲,竟是瞧得癡了,一想到兵敗之後如此絕色佳人便要淪落為曹操這奸賊的戰利品,呂布就心疼得幾乎窒息!可是殺了她麼?呂布卻無論如何也狠不下這心,蟬兒啊蟬兒,你讓我怎麼處置你才好呢? 呂布忽然有些明白當初西楚霸王項羽面對虞姬時的心境了,那份兒女情長,那份英雄氣短,悔不聽公台之言,悔不聽公台之勸啊,只恨世事無情、無法重來啊…… …… 下城外,曹操軍帳。 親兵忽然入內稟道:「丞相,關羽將軍帳外求見。」 「雲長?」曹操愕然抬頭,向親兵道,「讓他進來。」 親兵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關羽便閃身進了大帳,恭恭敬敬地向曹操長身一揖,低聲道:「丞相,下城破在即,羽有一事相求。」 曹操道:「雲長但說無妨。」 關羽道:「羽今年業已三十有七,卻尚未娶妻,城破之後,乞納呂布之妾貂蟬氏,還望丞相成全。」 「唔,此事有何難哉,孤允了。」 曹操滿口答應,心中卻是暗暗留了個心眼。 心忖這已經是關羽第二次在他面前提起這呂布的侍妾貂蟬了,難道此女當真是國色天香、千嬌百媚?要不然關羽如何會念念不忘?嗯,看來城破之後自己得先看看,要真長得國色天香、千嬌百媚,說不得就只好委屈雲長了,嘿嘿。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299章 - 白門樓呂布殞命,馬屠夫攻略漢中← ,白門樓。 呂布衣不卸甲,手持方天畫戟靠在敵樓門柱上假寐,身後不遠處,肅立著渾身傷痕纍纍的成廉,此時的成廉正以惡毒的眼神望著呂布,眸子裡逐漸流露出瘋狂的神彩來,就在剛才,成廉因為宿醉未醒在城牆上多躺了一會,就遭到呂布一頓毒打。 輕輕一揮手,一名心腹親兵湊到了成廉跟前,低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成廉對著親兵說了幾句,親兵心領神會,走過去向守在呂布身邊的親兵說道:「這幾日曹軍攻打甚急,弟兄們都辛苦了,下去休息一會吧,將軍也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你們就不要站在這裡礙眼了,讓將軍好好地睡一會吧。」 有親兵猶豫道:「可是……」 「怎麼?」成廉上前冷然道,「有本將軍在這裡守著主公,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親兵們無奈,只得轉身下了城樓。 沒過多久,一夥成廉的心腹親兵就湧上了城樓,將呂布連人帶柱子綁在一塊,呂布從睡夢中驚醒,急欲掙扎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捆得像粽子一般難以動彈,驚回頭,只見成廉正望著他冷笑,眸子裡流露出惡毒的神色。 呂布喝道:「成廉,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哼哼!」成廉咬牙切齒道,「要你的命!」 「你!」呂布大急,仰頭大吼道,「來人。快來人哪……」 「去死吧!」 成廉冷哼一聲。搶前一步以手中的牛耳尖刀狠狠地扎進了呂布地心窩,呂布地雙眼猛地凸出,死死地瞪著成廉。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幕,片刻之後,一縷殷紅的血絲順著呂布的嘴角緩緩滑落,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成廉又一刀梟下了呂布首級。連同方天畫戟扔下白門樓。 …… 下城外,曹操軍帳。 曹操正在午睡,忽然被一陣急促地腳步聲所驚醒。曹操還以為有刺客。急翻身坐起又拔刀在手。厲聲喝道:「誰?」 「丞相,是在下。」 帳簾掀處,劉連滾帶爬衝了進來。 曹操舒了口氣,放下手中寶刀。惑然問道:「子揚何故如此?」 「呂……呂布……」劉手指下城方向。喘息道,「呂布被人殺了,首級和方天畫戟已經扔下了城樓。」 「啊!?」曹操急跣足落地,撫手說道。「竟有此事?」 劉道:「是……是呂布部將成廉干的,成廉已經獻城投降了。」 這會功夫,郭嘉、程、荀攸以及關羽、藏霸、曹純諸將皆已來到帳中。曹操道:「令,大軍進城,不得擾民。」 …… 彭城。呂縣。 張遼匆匆來到曹豹大帳,問道:「將軍,天色尚早為何下令紮營?」 曹豹避而不答:「文遠將軍,來來。且入席。」 「將軍!」張遼急道。「下危在旦夕,當火速往援哪。」 曹豹親手奉上一盅酒,向張遼道:「文遠將軍且滿飲此杯。本將軍有話要說。」 張遼疑惑地看了曹豹一眼,接過酒盅一飲而盡,又向曹豹道:「將軍但說無妨。」 曹豹眸子裡掠過一絲異色,向張遼道:「實不相瞞,呂布將軍……已經被害了。」 「啊?」張遼大驚失色道,「不,這不可能!主公天下無敵,何人能害他性命?」 曹豹道:「害死呂布將軍的不是別人,正是將軍的親信成廉!是成廉趁著將軍熟睡之時將其捆綁,將軍不察,才遭了小人毒手。」 「成廉!?」張遼咬牙切齒道,「小人,某定要將其碎屍萬斷!」 說罷,張遼又向曹豹道:「將軍,請火速起兵殺奔下,替主公報仇哇。」 「不。」曹豹輕輕地搖了搖頭,向張遼道,「文遠將軍,徐州遭受地刀兵之災已經夠多了,這仗不能再繼續打下去了,要不然的話,徐州就會變得跟兗州和豫州一樣,生靈塗炭、路有餓琈了。」 張遼作色道:「將軍這話什麼意思?」 曹豹從袖中起色一封書簡,向張遼道:「這是徐州別駕陳圭、廣陵太守陳登還有琅玡相孫乾三人聯名送來的書信,徐州士紳決定迎奉曹丞相為徐州之主,文遠將軍,為了徐州百姓地福,對不住了。」 張遼臉色大變,翻手拔出寶劍喝道:「曹豹,你……」 曹豹淡然道:「來人,把叛將張遼給綁了!」 帳外一陣虎吼,十數名親兵虎狼般衝了進來,不由分說將張這摁倒在地,張遼急欲掙扎卻發現自己四肢酸軟、渾身無力,不由慘然道:「這酒,酒中有毒?」 曹豹道:「酒中無毒,只是下了些蒙汗藥。」 …… 并州。 由於馬躍地協助,袁紹軍兵不血刃就攻佔了上黨郡。 攻佔上黨之後,袁紹以外甥高幹為并州刺史,淳於瓊為上黨太守,又留下了兩萬軍隊駐守并州各郡,然後率領大軍經由壺關返回了城。幾乎是在袁紹返回城地同時,周倉、裴元紹兩部騎兵在也獲得糧食、布匹之後從幽州邊境撤兵。 籠罩在并州上空的戰爭陰雲至此消散殆盡。 并州之患消彌於無形,馬躍的目光再次轉移到了中原的曹操身上,馬躍正準備再次起兵南下趁虛襲擊許都時,驚人地消息傳來,呂佈伏誅,徐州地士族門閥已經完全倒向曹操,徐州之戰已經結束! 聽到這消息,馬躍仰天長歎一聲,向賈詡道:「唉,孤錯失良機矣!」 賈詡道:「主公,呂布既死。曹操東、南無憂。眼下袁紹又剛剛討滅并州,糧輜消耗頗大,短時間內恐無力大舉南下。如此一來,曹操便可以集中全部兵力來防禦我軍的襲擾了,在這種情況下再出兵許都是殊為不智地。」 「是啊。」馬躍頗有些遺憾地說道,「還是養精蓄銳、靜待時機吧。」 「不可。主公。」賈詡道,「眼下曹操雖然消滅了呂布,卻也銳氣喪盡。穩守固然有餘。進攻卻是力有不逮。我軍正好可以趁此機會進攻漢中張魯,如果戰事順利還可以順勢南下西川,滅了盤踞蜀中地劉璋!」 「漢中,西川?」馬躍蹙眉道。「有這個必要麼?張魯、劉璋不過昏饋無能之輩。待中原鼎定之後譴一員上將率一支偏師即可討滅,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動用精銳涼軍前往討伐?更何況,此時攻略漢 川可謂弊大於利。智者所不取也。」 馬躍不願意進攻張魯、劉璋。固然有他地考量。 因為身上背負的惡名。再加上漢中、川中地士族歷來排外,馬躍自謂很難獲得漢中、西川士族門閥地支持。 如果得不到當地士族門閥地支持。那麼在攻佔漢中、西川之後反而要留下大量軍隊去駐守,眼下正是十年休養地關鍵時刻,馬躍麾下的機動兵力就只有那麼兩三萬人,一旦分出重兵駐守漢中、西川。等袁紹、曹操官渡之戰爆發時。馬躍又靠什麼去偷襲許都? 漢中、西川固然沃野千里、人口亦逾百萬,但和曹操一比較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如果可以交換。馬躍寧願拿整個關中去換取曹操的滅亡!在這種情形之下。馬躍怎可能捨得出動寶貴的精銳涼軍去進攻漢中、西川? 賈詡微微一笑,向馬躍道:「主公,討伐漢中張魯根本不必出動涼軍精銳。」 馬躍神色一動,恍然道:「文和地意思是……」 賈詡急步走到桌案前,將地圖嘩地攤開,然後手指地圖向馬躍道:「主公可令少將軍率兩萬涼軍精銳鎮守南陽,一來可以震懾荊州劉表及關東曹操,二來袁曹混戰時。可從南陽直接揮師東向、掩襲許都側後。三來可令陳到盡起南陽之軍西向進攻漢中。」 「嗯。」馬躍點頭道,「不過要進攻漢中,只憑陳到地幾千南陽軍恐怕還不夠啊。」 「那是當然。」賈詡道。「主公可令高順將軍遷長安大營於西河郡,一者屯田、二者練兵,由高順將軍五萬屯田精兵駐守西河,河套老營可無憂矣,復令方悅將軍率八千精兵東出河東,以震懾穎川、陳留,張濟、張繡則率兩萬并州軍(原有三萬,并州之戰損失了一萬)西進關中,與陳到同伐漢中。」 馬躍兩眼一亮,欣然道:「可令陳到率軍五千出子午谷為左路,張竹率軍五千出陳倉為右路,張濟率軍出斜谷為中路,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張魯又如何抵擋?哈哈,若不必動用涼軍精銳而可討滅漢中張魯,又何樂而不為呢?」 賈詡、馬躍相視一笑,臉上都流露出心照不宣地奸詐之色。事實上這裡面還有另外一重險惡用心,不過兩人都是聰明人,又何必說出來呢?這另外一重險惡用心就是藉機削弱陳到地南陽軍和張濟、張繡叔侄的并州軍! 陳到、張濟、張繡雖然已經投降,但南陽軍、并州軍畢竟不是馬屠夫地嫡系!派系之爭古已有之,馬屠夫雖是現代人,卻同樣未能免俗。歸根結底,身為人主皆無法容忍自己麾下存在一支異己(不是嫡系)軍隊。 …… 不,曹操寢居。 曹操神色複雜地望著陳宮,喟然道:「公台,當初見棄之時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陳宮慘然道:「宮早知會有今日。」 曹操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陳宮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僅此而已。」 「唉。」曹操歎息一聲,向陳宮道,「公台若能回心轉意,孤當既往不綹。」 陳宮道:「在下心如死灰,只求速死。」 曹操陰惻惻地說道:「你就不擔心家人地安危嗎?」 陳宮道:「以丞相之明。自然不會虧待在下家人。」 曹操深深地凝視著陳宮。陳宮坦然相對,良久曹操始歎了口氣。無力地揮手道:「罷了,孤便成全你地義名,來人,將陳宮帶下去……斬首示眾!」 「遵命。」 兩名親兵應聲而入。押起陳宮便走。 陳宮剛剛被帶走,全裝慣帶地曹純忽又昂然直入屋內。向曹操低聲附耳道:「主公,貂蟬帶到。」 曹操聞言兩眼一亮,欣然道:「帶進來。」 曹純拱手退出,旋即有兩名親兵押著一名年輕女子進了大帳。曹操藉著昏暗的***望去。只見這女子果然生得千嬌百媚、國色天香。尤其是體態豐腴、極為撩人。曹操心中暗喝一聲彩。心忖難怪雲長念念不忘。果然是絕代尤物啊。 「退下。」 曹操輕輕揮手。兩名親兵躬身退出門外。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曹操臉上浮起一絲淫笑,上前兩步伸手掂起貂蟬地下頷。說道:「呂布已經被叛將成廉所殺。小娘子可曾知道?」 貂蟬花容慘淡。淡淡應道:「妾身知道。」 曹操道:「既然呂布將軍已經不在了,從今往後小娘子就留在孤地身邊吧。」 「賤妾敢不從命。」貂蟬盈盈下拜。戚聲說道,「只望丞相能殺了成廉小人,替奉先將軍報仇。」 「這個……」 曹操正為難時,門外忽然響起曹純地聲音:「主公。關羽將軍府外求見。」 「關羽?」曹操神色複雜地掠了貂蟬一眼。向曹純道,「讓他在偏廳等著。孤稍候便至。」 …… 片刻後。偏廳。 關羽躬身作揖,朗聲道:「參見丞相。」 「雲長啊。」曹操上前親熱地執住關羽之手,說道,「快快免禮。」 關羽再揖起身,低聲問道:「丞相,末將拜託之事……」 「哦,雲長是說呂布地侍妾貂蟬是吧?」曹操小眼睛霎時瞇成兩道細縫,向關羽道。「孤已令人將呂布家小悉數取來。只不知哪一個是貂蟬,還望雲長自己上前辯認。」 說罷,曹操又向曹純道:「子和。快將呂布女眷帶上來。」 「遵命!」 曹純領命而去,不到盞茶功夫便率領一隊甲士押著數十名篷頭披風地盛裝女子進了偏廳,這群女子大多青春年少、芳容姣好,可關羽一眼望去,便失望地發現自己要找地貂蟬並不在其中,只得向曹操道:「丞相,貂蟬並未在其中。」 「啊?竟有此事!」曹操裝傻,向曹純道,「子和,呂布女眷可有悉數取來?」 曹純道:「回主公,皆已在此。」 曹操轉向關羽,為難道:「雲長,這……」 關羽默然不語。 曹操慨然道:「雲長,不如這樣,孤將這些呂布地姬妾悉數賞賜與你,如何?」 「多謝丞相成全。」關羽推辭道,「不過這群殘花敗柳,某還不曾放在眼裡,既然丞相並未拿到貂蟬,那定是被呂布匹夫藏起來了,某自去尋找便了,告辭。」 曹操假惺惺道:「這些姬妾中亦頗有姿色出眾者,雲長是 幾個侍寢?」 「不必了。」 關羽頭也不回地向曹操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曹操正欲轉身回寢居時,廳外忽然腳步聲又起,郭嘉、荀攸、程、劉等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連聲喊道:「主公,好消息,天大地好消息呀。」 曹操道:「什麼好消息?」 郭嘉道:「剛剛得到消息,曹豹、張遼大軍已經在彭城向我軍投降,呂布地心腹大將張遼也已經被曹豹綁來下,今就在門外。」 「哦?」曹操驚道,「便是於濮陽大破子孝、子廉地張文遠乎?」 郭嘉道:「正是此人。」 曹操連連搓手道:「此誠大將也,快,將張遼將軍請入大廳,孤當親自說之!」 …… 曹操臨時官邸之外。 關羽滿臉怒氣翻身上馬,臨行前回頭掠了身後曹操地臨時官邸一眼,微閉地鳳眸裡倏然掠過一絲冷焰,曹操老賊欺人太甚,明明拿到了貂蟬卻偏說不曾拿到。此分明是見色起意,想把貂蟬據為己有! …… 官邸大廳。 五花大綁地張遼被人押進大廳,曹操親自上前替其鬆綁。並連連向張遼致歉道:「張遼將軍,將士們多有得罪。孤在這裡替他們向將軍賠罪了。」 張遼心中難免感慨。低頭汗顏道:「敗軍之將。何敢當丞相如此厚禮相待?」 曹操不愧是梟雄。真佛面前不說假話。直接就進入主題道:「孤甚愛將軍之才。將軍可願隨孤執金戈以扶漢室、奉天子以討不臣?」 張遼目露複雜之色。低聲道:「末將願降。只是有一樁心事未了。」 曹操道:「願聞。」 張遼道:「奉先將軍待末將甚厚,今其屍骨未寒。末將便改弦易轍、實為不義!末將欲替奉先將軍守靈三月。再懇請手刃成廉小人替將軍報仇雪恨。若丞相見允。從此末將自當傾心追隨。」 曹操欣然道:「孤允了!」 …… 河東安邑。太守府。 張繡走進書房地時候,張濟正望著手中一卷書簡發愣,直到張濟躬身見禮張濟才回過神來,向張繡道:「元錦。你來了?」 張繡恭聲道:「叔父深夜見召。不知有何要事?」 張濟將手中地書簡遞與張繡。幽聲說道:「你自己看看吧。」 張繡接過書簡匆匆閱罷。奮然道:「涼侯欲派叔父領軍征伐漢中。這是好事!叔父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建立一番功勳。重振叔父在涼州軍中地地位呀。」 張濟不無憂慮地說道:「可這何嘗不是涼侯欲藉機削弱我并州舊部?張魯雖然昏饋。麾下也沒什麼大將,可漢中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張魯只需譴精兵扼守住子午、斜谷、陳倉小道,我軍縱然得以強行叩關,也恐死傷慘重啊。」 張繡道:「叔父。侄兒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 張濟道:「你我叔侄至親,有何話不能說?快講。」 張繡道:「叔父如果還想把兩萬并州舊部當成與涼侯討價還價、安身立命地籌碼。那麼大禍臨頭之日也就不遠了。涼侯以八百流寇起兵南陽。轉戰半生而據有今日之基業,此誠不世之雄主也。又豈能容忍兩萬并州舊部鼾睡涼軍臥榻之側?」 張濟聞言悚然一驚,凜然道:「若非元錦提醒。為叔險些誤了大事!然元錦以為,為叔該如何應對?」 張繡道:「叔父若欲在涼侯麾下建功立業,當率軍攻略漢中。如果只想安居田園、頤養天年。則可向涼侯請守河東,由方悅將軍率領并州大軍征討張魯!如此。涼侯感念叔父投效之誠,必厚而待之。」 張濟老臉上忽然掠過一絲艱難地抽搐,半晌才歎息道:「明白了,為叔老了,光耀張家門楣地重任往後就落在元錦你身上了。明日。為叔便上書涼侯請守河東。由方悅將軍率領并州大軍征討張魯。」 「叔父,兩萬并州舊部本來就是涼州人氏,從今往後并州軍便不復存在了。這個世界上從此只有涼州軍團!」張繡說此一頓,又道,「若論雄才大略,普天之下也許只有曹操、孫堅能與涼侯相提並論,然孫堅偏安江東,曹操身處四戰泥綽,皆不如涼侯虎踞西北、雄視天下,你我叔侄能投效涼侯麾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是啊。」張濟點了點頭,喟然道,「若論兵勢之盛,當初董公尤勝涼侯,然董公遠不及涼侯能征善戰,也不如涼侯知人善任,更不如涼侯雄才大略,於董公之後,涼州軍團能有涼侯這樣地雄主支撐大局,也算是西北將士之大幸了。」 張濟、張繡叔侄其實是有野心地,兩人也想割據一方當個軍閥! 但現實是殘酷地,是無情地,董卓垮台之後,馬屠夫迅速崛起,成了涼州軍事集團地龍頭老大,段煨、李催、郭、樊稠、楊奉等大大小小地涼州軍閥被馬屠夫先後剿滅,馬屠夫一統涼州軍勢力範圍地趨勢已經無法阻擋。 面對馬屠夫地強勢,張濟、張繡叔侄很清醒地認識到,只有馬屠夫才可能重振涼州軍團地聲威,也只有馬屠夫才可能實現涼州軍入主中原地千秋霸業,所以當袁紹大舉進軍并州地時候,張濟、張繡叔侄就毫不猶豫地倒向了馬躍。 因為從骨子裡,張濟、張繡首先是涼州將士,然後才是涼州軍閥。 …… 西河,馬躍中軍大帳。 馬躍閱罷張濟地書信,隨手遞給身邊地賈詡,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張濟不但是個明白人,還是個聰明人啊。張濟主動要求駐守河東,由方悅為主將,張繡為副將,率領兩萬并州舊部討伐漢中,文和你覺得如何?」 賈詡沉吟片刻後說道:「河東郡地理位置極為重要,非能征善戰之大將不足以支持大局,而且張濟是涼州軍中地宿將,聲望雖然不如主公,資歷卻尤在主公之上啊!僅僅委以一郡之守似乎有些欠妥。」 馬躍道:「由張濟擔任朔州(河套)刺史,再將徐晃從潼關太守調任河東,如何?」 賈詡道:「那潼關讓誰來守?」 馬躍道:「馬如何?」 「二少將軍?」賈詡先是愕然,旋即點頭道,「嗯,二少將軍性情沉穩,堪當此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0章 - 蜀道難← 獻帝建安九年(196年)夏,馬躍上表朝廷自請討伐盤斗米教,漢丞相曹操出於轉移涼軍兵鋒、以贏得喘息之機的考慮,准了馬躍的表章。馬躍遂以方悅為主將,張繡、陳到為副將,起兵兩萬五千討伐張魯。 漢中郡屬益州,是典型的蜀地,四面環山、易守難攻。 當時關中通往漢中有三條路可走。 從散關南下過斜谷直抵漢中是官道,卻有陽平關阻隔;往東是子午谷小路,山路蜿蜒、崎嶇難行,需在崇山峻嶺之間穿行八百餘里,才可從長安直抵漢中,歷來只有獵戶、樵夫敢走;往西是陳倉古道,同樣險峻難行。 兩萬五千大軍共分為三路。 東路五千人由陳到率領,從長安出發經子午谷小路(三國演義中魏延向諸葛亮建議分兵襲長安時,魏延打算走的小路就是子午谷小路)直插漢中,西路五千人由張繡率領,從涼州武都郡出發,經陳倉古道直逼陽,包抄南鄭(漢中郡治)側後,中路大軍一萬五千人,由方悅率領經斜谷南下,直逼陽平關。 按照馬屠夫與賈毒士的預謀,方悅的中路大軍從斜谷大張旗鼓南下,以吸引張魯的注意,等漢中大軍雲集陽平關與方悅大軍對峙之時,陳到、張繡的東、西兩路奇兵突然從側後殺出,兵臨南鄭城下。 …… 南鄭,太守府。 張衛、閻圃、楊松、楊昂、楊任、楊柏等漢中文武親信齊聚一堂。大廳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涼軍大舉南下。漢中危在旦夕。是戰是降。張魯麾下的文武親信分裂成了意見截然相左地兩派。 張衛、閻圃、楊任、楊昂等人認為漢中四面環山、易守難攻,只要譴上將守住陽平關,就算馬屠夫親提十萬大軍來攻也不足為慮,而楊松、楊柏則認為涼軍勢大,馬屠夫地聲勢更是如日中天,負隅頑抗只能玉石俱焚,只有獻地投降才能保全家小。 張衛出列。神色激動地說道:「兄長,漢中雖小也還有二十萬百姓。能戰之兵也有兩萬之眾。倉中地糧食更是足以維持三年而有富餘。此正是南下益州、據西川而爭天下之時,又豈有將基業拱手讓於他人之理?」 張衛是張魯地胞弟,此人雖然能力一般。野心卻還是有地。張魯有五子,卻沒有一子才堪大用,都不足以繼承張魯的基業,所以張衛正眼巴巴地盼著從張魯手中接過漢中的統治權呢,自然不願意張魯投降馬躍。 「敢問二將軍自比涼侯如何?」張衛話音方落。楊松已經出列反駁道,「漢中雖有百姓二十餘萬。帶甲兩萬,可涼侯治下卻擁有百姓千萬(楊松故意誇大了馬屠夫治下的人口數量,不過由於這幾年關東戰亂,大量難民湧入關中,馬屠夫治下的人口已經急劇增加,四百萬卻是已經不止了。),帶甲之士亦可百萬許。若涼侯抰裹百萬虎狼之師南向爭鋒。二將軍又該如何抵擋?」 長史閻圃反唇相饑道:「馬屠夫殘暴不仁、嗜血如命、妄圖篡漢,乃是亂臣賊子,雖有百萬之眾亦是不義之師。師不義則無力,師無力則不濟,師君(張魯自稱師君,也喜歡麾下文武叫他師君)只需譴一員上將領一支精兵守住陽平險要,漢中可高枕無憂。」 「說得容易!」楊松胞弟楊柏冷然道,「守住陽平險要,讓誰來守?方悅乃是涼侯麾下大將,曾以數千鐵騎橫掃大漠、踏破鮮卑,如此赫赫名將,試問漢中諸將何人可與爭鋒?若戰不力、陽平關失守,師君該何去何從?二十萬漢中百姓又該何去何從?」 「不錯!」楊松接過乃弟話頭,大聲道,「如果投降涼侯,至少可以保全師君身家性命,亦可保全漢中二十萬百姓之身家性命。」 張魯微微色變,楊松這句話擊中了他的要害。 張魯身為五斗米教的教主,身負救世濟民地枷鎖,凡事必先考慮五斗米教及百姓的生死存亡,可以稱得上是漢末時代所有軍閥中最與民為善地軍閥!馬屠夫在戰略上對大漢子民極為厚待,然而在策略層面上卻顯得極為粗暴,遠不及張魯仁慈。 比如馬屠夫曾經兩次以馬刀強 關中、關東百姓進行不遠千里的大遷徙,導致大量百命,此舉可以說是傷天害理、殘暴不仁,換了張魯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等逆天悖理之舉的。 張魯首先是五斗米教地教主,然後才是漢中太守。 如果可以選擇,張魯當然不願意依附於馬躍麾下,誰不願意自己當老大呢? 可問題是現在張魯沒有選擇,如果想繼續當老大就得和馬屠夫開戰,如果戰勝倒也罷了,一旦戰敗馬屠夫很可能會遷怒於漢中百姓,如果漢中百姓遭到馬屠夫血洗,那麼依托漢中百姓而存地五斗米教就會遭到重創,這才是張魯所無法容忍的。 當五斗米教的生存權和漢中的自治權發生衝突的時候,張魯明顯傾向於保全五斗米教而犧牲漢中地自治。不過,張魯終究也是割據一方地軍閥,能據有漢中這一片基業,自然有他地過人之處,自然不會輕易做出投降的決定。 思慮已定,張魯緩緩站起身來。 大廳中的爭吵聲立刻就平息下來,所有人地目光都聚集到了張魯身上。 張魯的目光從張衛、楊松等人臉上逐一掃過,不疾不徐地說道:「為漢中百姓計,為五斗米教千秋大業計,當盡起漢中大軍,於陽平關與馬逆叛軍決一死戰,吾意已決,諸位可各安己命,即速備戰!」 楊松正欲拂袖離去時,張魯忽然又說道:「諸位可自去,伯年(楊松表字)留下。」 待眾人散盡,張魯才向楊松道:「伯年可是覺得本師君為了一己之私,而置漢中二十萬百姓於不顧?」 楊松道:「豈敢。」 張魯歎息道:「伯年有所不知,本師君也有意投降,又恐涼侯見輕,此所以譴軍守陽平,乃是為了向涼侯證明我漢中並非無人,本師君之所以北向而投,亦非懼涼軍兵鋒,而實是為了漢中二十萬百姓計耳。」 楊松恍然,長揖到地道:「下官愚昧,險些錯怪了師君。」 張魯上前撫住楊鬆手臂,喟然道:「陽平關之戰,還望伯年鼎力相助啊!」 楊松臉色潮紅,激動地應道:「師君放心,下官就算散盡萬貫家財也要助師君打勝陽平關之戰。」 張魯欣然道:「有伯年這句話,本師君就安心了。」 楊松抱拳道:「事不宜遲,下官這便告辭,先行回府籌備錢糧去了。」 「不送。」 「留步。」 待楊松的身影遠去,張衛地身影忽然又鬼魅般從偏門閃了出來,向張魯道:「兄長好心計,若非如此又豈能讓楊松這貪生怕死地鐵公雞出錢出糧支持陽平關之戰?」 張魯淡淡一笑,不語,剛才對楊松所說的話亦真亦假,既然張衛這樣理解,他也不願解釋,畢竟陽平關之戰還要仰仗張衛帶兵,楊任、楊昂雖然能征善戰,可他們畢竟不是張魯的親信,只有張衛領軍,張魯才能放心。 …… 斜谷道,方悅正率領大軍向陽平關緩緩進發。 時值六月盛夏,山中蚊蠅滋生、蛇蟲橫走,涼軍將士日受叮咬、皆苦不堪言,又因山中酷暑,不如北方乾爽,患疾(中暑)者不計其數,大軍行動遲緩,日行不及三十里,好在中路大軍只是佯攻,方悅倒也不急。 相比較斜谷道,子午小道和陳倉道更為險峻難行。 尤其是子午小道蜿蜒長達八百餘里,途中深谷斷崖、幽溪絕澗縱橫交疊,誠可謂千險萬阻,時有棧道年久失修,士卒一腳踩上去即失足深淵、屍骨無存,又因山道濕滑,將士腳下虛滑,累有失足而亡者。 半個多月後,當陳到率軍走出子午小道出現在漢中平原上時,出征時地五千大軍已經傷亡過半,只剩兩千餘人!張繡的情況比陳到好不了多少,五千大軍也只剩下三千餘人,而且軍糧遺失殆盡,將士們又餓又累、皆已疲憊不堪。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1章 - 你們就是那群狼← 陳到、張繡率軍出現在漢中平原時,已成兩支疲憊之這樣兩支疲憊之師,卻讓南鄭的張魯大驚失色,心中最後的一點抵抗意志也煙消雲散,陳到、張繡兩路殘兵距離南鄭還有百餘里時,張魯便下令張衛打開陽平關,迎奉方悅大軍開進漢中。 漢獻帝建安九年(196年)七月,涼軍兵不血刃攻下南鄭,漢中太守張魯率眾投降。 …… 河套大營。 一場小字輩的演武正在進行,馬躍親自擔任主考官,賈詡、沮授、管寧、傅、法真等西涼重臣擔任副考官,只看這主考官的陣容便足見這次演武的重要性!事實上馬屠夫也的確很看重這次演武。 演武的項目分為騎射、技擊、圍獵、文試四項。 從演武項目的設置上又可以看出,馬屠夫具有明顯的重武輕文的偏向,不過這是亂世,亂世當武定天下,這麼安排倒也無可厚非。 號角聲住,賈詡手持名冊上前念道:「公子~~馬征!」 馬征聞聲出列,向馬征等人拱手作揖。 11歲的馬征已經身長七尺,雖然略顯瘦削卻顯得英氣勃.+了不由心中納罕,心忖才只半年多不見,沒想到這小子就長這麼高了,尤其讓馬屠夫心中暗喜的是,馬征的精氣神似乎有了本質的變化,再不是之前那副令人心煩地腐儒氣息了。 看來去年冬天讓劉妍把他送到塞外鍛煉地決定是正確地。 賈詡翻過一頁。再度念道:「公子~~馬戰!」 馬戰挺身出列。立於馬征左首。 8地馬戰臉上稚氣未脫。可體魄卻已經發育得孔武有力。身高只比馬征矮半頭,卻比馬征壯實多了。長得也是虎頭虎腦、惹人憐愛。馬躍心中不由一陣苦笑。心忖這混血兒(馬戰生母乃真爾朵是月氏人。金髮碧眼。屬白種人)的優勢可真是明顯! 馬征、馬戰兄弟剛剛站定。演武場外忽然響起一陣鼓噪。馬躍回頭一看卻是馬揚、馬起這對孿生兄弟正揮舞著小拳頭替馬征吶喊助威,馬揚、馬起年方六歲。乃是玉娘所出。玉娘與劉妍情同姐妹。這對小兄弟自然向著大哥哥馬征多一些。 馬揚、馬起兄弟身後又有人影一閃,長得粉妝玉啄、小天使般地馬月已經蹦蹦跳跳地跑了上來。一頭撞入馬躍懷裡。然後揚著小腦袋向馬躍甜甜地喚了一聲「爹爹「,這爹爹可是馬月地專利,馬征、馬戰、馬揚、馬起兄弟四人見了馬躍只敢恭恭敬敬地喚一聲父親大人。唯獨馬月例外。 毫無疑問。馬躍對這小天使般地女兒非常疼愛。竟然忘了這裡是莊嚴肅穆地演武場。忘情地用自己臉上鋼針般地鬍子去扎馬月粉嫩地小臉。馬月伸出蓮藕似地小手推擋著馬躍的臉。一邊咯咯笑個不停。 傅、法真視若無睹。沮授、管寧卻是目露不豫之色。 賈詡卻是輕輕咳了一聲,又翻過一頁。大聲念道:「王雙!」 一名昂藏少年聞聲出列。依次立於馬征右首。王雙是已故西域長史王淵地長子,年方十二卻已經長得虎背熊腰、身如鐵塔。渾身似有生博虎豹之力。想來長成之後必是一員勇冠三軍地猛將! 「管起!」 「典滿!」 「許儀!」 「徐質!」 「周平!」 「裴定!」 「高遠!」 「方討!」 隨著賈詡念到名字。一名名少年相繼出列。緊挨馬征左右而立。恰似眾星拱月將馬征護在中央。這群少年大多在八到十歲之間。管起是管遺腹子。年紀雖小卻已經是漠北中部萬戶,可以說是身居高位了。 典滿是典韋長子。許儀是諸褚長子。這對公子哥兒跟他們老子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地。此外周平是周倉長子。裴定是裴元紹長子。高遠是高順次子(高順長子夭亡)。方討是方悅長子。徐質是徐晃長子。 說起來這批公子哥都是涼州軍事集團的高幹子弟了。 套用一句現代術語。這夥人就是太子黨。這夥人是否爭氣。是否能夠支撐起父輩打下地基業。將直接關乎涼州軍事集團地未來!為了長遠計。馬屠夫在教誨這伙公子哥的時候。可謂是煞費苦心。 「嗯。都到齊了。」賈詡捋了捋頷下日見稀疏的柳須。點頭道,「演武第一項~~騎射!」 馬躍長身而起,冷冷地掠了眾公子哥一眼,厲聲喝問道:「在這個世界上。最令關東軍聞風喪膽地是什麼軍隊?」 「西涼鐵騎!」 公子哥們轟然回應。 馬躍又問道:「西涼鐵騎最犀利地利器又是什麼?」 「騎射!」 「對。就是騎射!」馬躍狠狠地揮舞了一下胳膊。厲聲道。「你們地父輩殺敵無數、敵軍聞風膽寒。今天。孤要瞧瞧你們地騎射,別給你們地父親丟臉!」 賈詡大手一揮。朗聲道:「演武開始!」 早有士兵牽來十一匹披掛整齊地小馬駒。馬征第一個翻身上馬沿著劃定地白線策馬飛奔而前,距離白線三十步到五十步外依次排列著十具草人。草人之間的間隔不等。到白線地距離也各不相同。可以說難度不小。 戰馬飛馳間,只見馬征挽弓搭箭。嗖嗖兩箭連珠射出,分別命中了兩具草人。 聚集在演武場外觀看地士兵們輕然喝起彩來,馬揚、馬起這對小兄弟更是把小手都拍腫了。便是傅、法真和賈詡也忍不住喝起彩來,唯有管寧目露複雜之色。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發出一聲 剛剛落座地馬躍已經驚得再度站了起來。顯然馬征地表現大大出乎他地預料。這次演武馬躍原本就沒有指望馬征會有什麼好表現,只要馬征不給他馬屠夫臉上抹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可沒想到馬征卻有如此驚艷地表現。 馬躍正驚疑不定時,馬征又有驚人表現。 馬征彎弓蓄勢,故意錯過第三具草人不射。待戰馬、第三具草人及第四具草人結於一線時。陡然反手一箭射出,這勁道雄渾地一箭先是射穿了第三具草人地咽喉。餘勢未竭之下又射中了第四具草人地小腹。一箭雙鵰,端地好箭術! 霎時間,演武場外再度暴起震天價地喝彩聲。 喧囂地人群中。趙雲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馬征地箭術雖然還不能令他滿意。可僅僅半年多時間就能有此進境。也算是不錯了。不過可惜的是公子征力不足。長成之後也僅能挽開兩石硬弓,所以箭術練得再精妙也成不了神射手,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但饒是如此,馬躍也已經看得心驚肉跳。回顧身後地典韋道:「公子征的箭術在半年內進境如斯,背後定有高人指點。典韋你去查一查。看究竟是誰在教他箭術?」 「遵命。」 典韋低應一聲,領命去了。 演武場上,馬征接下來又表演了兩次三星連珠射完了剩下的六箭。最終十箭全部命中草人。無一箭脫靶。 第二個上場的是馬戰。不過馬戰受到地射術訓練顯然無法和馬征相提並論。馬戰只在河套大營接受訓練。而馬征卻由箭術大師趙雲手把手傳教。因而馬戰地表現也遠不及乃兄出彩。剛上來兩箭就連續出現失誤。 演武正進行時,忽然有小吏匆匆奔入演武場,走到賈詡旁邊輕輕耳語了一陣。賈詡神色淡然自若,緩步走到馬躍身邊,湊到馬躍耳畔輕輕說道:「主公,剛剛快馬回報,張繡、陳到已兵不血刃下南鄭。漢中太守張魯已經舉眾投降了。」 「是嗎?」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異彩,擊節道。「幹得漂亮!」 賈詡又道:「主公。方悅將軍信中還說,張魯雖降,可漢中局勢卻仍是錯綜複雜。張衛、楊任、楊昂等軍中大將相繼卸甲歸田,閻圃等漢中士族也閉門不出,只有楊松等少數漢中商人鼎力支持我軍進入漢中。」 「這也是意料中地事情。」馬躍點頭道,「要不是這些年關中地商貿日益興盛,與周邊的商業往來也變得頻繁了起來,楊松等漢中商人也從中撈到了許多好處,這才願意幫助我涼軍罷?哼哼,看來天下士族也並非油鹽不浸的神仙,只要能給他們好處,他們還是願意改變自己地立場地。」 「眾生熙熙,皆為利來,眾生攘攘,皆為利往。」賈詡點頭附和道,「天下士族門閥固然在乎名聲、講究忠義,可骨子裡,他們在乎自己家族地利益甚過在乎朝廷地大義,當他們地家族利與朝廷大義發生衝突時,大多數人還是會做出變通地!」 馬躍道:「是啊,正是因為這些士族門閥對官場、對學識地壟斷控制,再加上狹隘地家族觀念,才造成了今天這割據局面!孤定當在有生之年剿滅各地割據軍閥,爾後大辦私熟,廢除儒學之獨尊地位,教授寒門子弟諸子百家,再設立科舉、廣納有用之才,如此不出三代,士族必亡、門閥必滅,天下禍亂之源可除!」 「主公英明。」賈詡不痛癢地恭維了馬躍一句,接著話鋒一轉問道,「不過張衛、楊任、楊昂、閻圃這批人在漢中頗有影響,絕不能就此置之不理,該如何處置為好?還有張魯又該如何安排去處?尤其棘手地是張魯麾下的兩萬漢中大軍,這些士兵大多是五斗米教地信徒,對張魯那套惑民之術極為迷信,絕不可等閒視之。」 馬躍想了想,對賈詡說道:「關於張衛、楊任、楊昂、閻圃等人地處置,你我遠在河套不瞭解漢中的實際情況,還是讓方悅、張繡、陳到他們酌情處理吧,只要不激起兵變就行,至於張魯,卻不能再在漢中呆下去了,還有他地兩萬教徒,也必須離開漢中。」 馬躍道:「孤有個想法。這五斗米教絕不能放任自流。否則太平道的悲劇就會重演。但張魯既然已經舉眾投降則又不能大開殺戒,不如找座名山大川將張魯和他地兩萬信徒蓄養起來,唔,不如就是終南山吧。」 「可上表朝廷,奏請道教為國教。尊張魯為天師。准許其在終南山中開館授徒、傳授道家之術,每年由官府出錢糧資助道派生活所需。其信徒亦可出仕。亦可從軍,但絕不許在終南山以外私授信徒。」 馬躍這一招其實就是釜底抽薪。 先把你高高供奉起來,讓你享受官府地供養、衣食無憂。然後逐漸脫離底層地平民百姓。讓你慢慢喪失群眾基礎。一旦失去了群眾基礎。那麼五斗米教或者說道教就對馬躍地西涼政權失去了威脅了。 這個做法無疑是極其明智地。如果馬躍對五斗米教採用打壓戰術。也許可能從表面上消滅五斗米教地官方存在,但五斗米教地信徒就會像太平道信徒一樣由明轉暗、隱入民間秘密發展勢力。 在馬躍地西涼政權強盛之時,這些隱入民間、頑強傳承的宗教邪派固然不會鬧出什麼亂子,可一旦馬屠夫地後人失德。導致朝綱大亂,或者天下災禍橫行、民不聊生地時候。潛伏在民間的宗教邪派就會死灰復燃。對西涼政權產生毀滅性地打擊! 賈詡聽了先是一呆,旋即拍手讚道:「妙,此計甚 賈詡話音方落。演武場上忽又爆起一聲歡呼聲。卻是這批公子哥兒地演武已經全部結束了。結果馬征地箭術如鶴立雞群、領袖群倫,其他人地箭術基本都和馬戰在同一個水平線,本來嘛。都是河套大營地老兵教出來地。 這時候典韋也回來了。走到馬躍身後輕聲說道:「主公。是趙雲。」 「趙雲!?」馬躍臉色一變。站起一半又緩緩坐了下來。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典韋道:「去年冬天。公子征奉了主公之命赴漠北鍛煉。在左部萬戶老營地奴隸營裡救了位垂死地年輕人。後經夫人救治。這年輕人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馬躍道:「這年輕人便是趙雲?」 典韋道:「正是。據公子地衛隊長許紹講,趙雲獲救之後便一直追隨在公子身邊。悉心教授公子武藝和箭術,公子外出狩獵趙雲也始終護衛左右,先後數次從馬賊手中救了公子性命。有次還單人獨騎殺退了六百馬賊!」 馬躍又驚又疑,凝聲道:「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典韋道:「夫人和周倉將軍也是發現趙雲對公子征絕無惡意,才敢讓他留在公子身邊。」 一邊地賈詡忽然說道:「主公。這趙雲可是一員猛將,當年在虎牢關前曾一箭射退呂布。從方天畫戟下救回公孫瓚,後來也曾為白馬義從地統領。是不是徵入軍中帶兵?」 「不。」馬躍搖頭道。「就讓他留在公子身邊吧。」 這時候,一員涼軍小校疾步來到馬躍面前。抱拳道:「涼侯,獵場已經準備就緒。」 「好!」馬躍長身而起。向賈詡、傅、法真、管寧等人道,「今天就由孤給這群小狼崽子們上一堂課,孤要這些小狼崽子們明白,單打獨鬥只能是自取滅亡,只有齊心協力才能戰勝強大地敵人。」 …… 河套大營西側。圍獵場。 這裡山深林密、篙草叢生。林中走獸橫行。時有猛獸出沒。是河套大營專門用來訓練圍獵之術地場所,其目地無非是希望大營裡地小狼崽們能夠通過圍獵學會戰鬥地技巧,或者更進一步學會用兵的初步訣竅。 密林中有片空地。空地四周築有堅固地木柵欄,柵欄裡吼聲連連,一頭足有上千斤重地斑斕大虎正在裡面咆哮怒吼,時不時地向著不遠處地高台呲牙咧嘴,露出冷森森地鋒利獠牙,令人見之心寒。 高台下肅立著馬躍、馬征、馬戰父子和王雙、徐質等公子哥兒。 馬躍回頭向典韋點了點頭,典韋會意,高舉右臂然後狠狠揮下,霎時間,一聲嘹亮地狼嗷響徹雲霄,馬征、馬戰等人紛紛側首,只見堅固的木柵欄忽然間打了開來,一頭強壯的公狼被士兵們趕進了空地。 這頭公狼儘管已經極其強壯,在所有草原狼當中體型也算是較大地,可和欄中地斑斕猛虎一比,立刻就顯得弱小無比,早已飢餓不堪地猛虎發現獵物出現,立刻咆哮著撲了過來,狼很快就被撲倒在地,成了猛虎口中地美食。 「看見了嗎?」馬躍回頭向馬征、馬戰等人語重心長地說道,「一頭狼,無論它有多麼強壯,都始終不是猛虎地對手!而你們,就是一頭頭小狼崽子,等將來你們長大了,你們將面對地就是那猛虎一樣地敵人。」 馬征等人地小臉霎時變得有些蒼白,明亮地眸子裡充滿了迷茫,顯然對戰勝猛虎般地敵人感到力不從心。 「不過,你們也不必氣餒,一頭狼固然戰勝不了猛虎,可是一群狼呢?」 馬躍話音方落,堅固地柵欄突然間裂開了數十道大門,數百頭草原狼從裡面洶湧而出,早已經飢腸轆轆地草原狼一眼就發現了圈中地猛虎,一頭格外強壯地狼王仰天嚎叫一聲,狼群立刻就無聲無息地圍了上來,將猛虎團團圍在中央。 猛虎明顯意識到了了危險,放棄了進餐將龐大地身軀蜷成一團,然後拚命張開血盤大口,向著狼群拚命咆哮、示威,狼群夷然不同,冷森森地守住四周,既不進攻,也不退縮,就那樣毫無表情地守著猛虎。 「嗷嗚嗚~~」 強壯地狼王一聲長嘯,剛剛還顯得安靜異常地狼群立刻就咆哮起來,然後瘋狂地向包圍圈中地猛虎撲了上去,猛虎自然不甘心束手待斃,一頭猛虎和數百頭草原狼為了生存展開了殊死的博鬥。 最終,狼王一口咬斷了猛虎地咽喉,狼群獲得了最後地勝利。 馬躍向馬征等人說道:「看到了嗎?再厲害地猛獸也架不住狼群地進攻!你們就是那群狼,你們地敵人就是那頭猛虎,你們如果不想成為猛虎地美餐,想要打敗猛虎,就必須學會團結!」 小狼崽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馬躍地臉上掠過一絲抽搐,向典韋道:「典韋,給孩子們披掛鎧甲、發放兵器,然後將他們送入狼圈!」 賈詡臉色一變,低聲道:「主公,這……」 馬躍低聲道:「文和不必多慮,孤已在狼圈外埋伏了兩百名神射手,如果圈中出現意外,這些神射手就能及時放箭射殺狼群,不過……孤更願意這些孩子們能夠靠自己地力量解決狼群,他們……需要找到自己地狼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2章 - 漢中陰雲← 對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狼群,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公慌亂,膽小的開始向後退縮,典滿、許儀和王雙則揮舞著手中的武器試圖驅趕向前逼近的狼群,混亂的人群中,只有馬征還保持著鎮定。 在漠北草原,馬征曾經參加過許多次圍獵,對這樣的場景也早已經司空見慣了,也知道該如何對付這些凶殘嗜血的狼群。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馬征急揮舞著手中的弓箭,大喝道,「大家都退到本公子身邊來,背靠柵欄結陣。二弟,你與典滿、王雙、許儀護住最外圍,用重盾抵禦狼群的進攻,周平、裴定、方討、徐質,用你們手中的長槍護住側翼,給予刀盾手支持,高進、管起和本公子一起用弓箭射殺狼群,快!」 賈詡這幾年抽空就教授馬徵兵書戰術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聽到喊叫聲,典滿、許儀和王雙迅速退到了馬征跟前,卸下肩上的重盾往地上重重一頓,築成了一道盾牆,周平、裴定、方討和徐質也將手中的長槍架到了典滿、許儀、王雙的重盾兩側,擺成頗為嚴謹的防禦陣。 同時管起和高進也已經退到了馬征身邊,挽弓搭箭準備射狼。 只有馬戰回頭不屑地瞪了馬征一眼,冷然道:「憑什麼聽你的?膽小鬼,本公子一個人就能幹掉這群土狼,哼!」 馬征急道:「二弟,別胡鬧。快回來!」 馬戰卻是理也不理,將手中的斬馬刀一橫,發了瘋般衝向前方地狼群。 …… 瞭望台上,馬躍的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冷色。 賈詡亦是神色一凜,低聲道:「二公子驍勇善戰,可惜只是匹夫之勇,不如大公子指揮若定,頗有主公氣度。」 …… 狼圈。 馬戰狀如瘋虎。狂暴地殺入了狼群之中。鋒利的斬馬刀翻滾揮舞間。試圖將馬戰撲倒在地的草原狼紛紛拋跌開去,這些草原狼不是被刀鋒開膛破肚,就是被斬斷了四肢而哀嚎不息,馬戰雖然還只有八歲,卻已經力大無比,絕非這些草原狼所能匹敵。 不過,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在獨自幹掉了數十頭草原狼之後。馬戰明顯開始體力不支,動作節奏也開始慢了下來,而草原狼的圍攻卻顯得越發兇猛,馬戰左支右絀,局面很快就變得艱難起來,當馬戰飛起一腳將一頭強壯的公狼踢飛,正欲轉身揮刀橫掃之時,眼角陡然有黑影一閃。 驚回頭。馬戰只看到一頭巨狼凌空撲到。張開地血盤大嘴裡,鋒利地獠牙猙獰懾人,馬征急欲閃避。可人在空中無處借力,欲回刀橫架,可惜招式用老,才剛剛擺開橫掃地刀勢,此時再要收刀已然不及。 「可惡!」 「唆!」 馬戰悶哼一聲,急縮頭意欲以頭硬撞巨狼血盤大口時,一枝狼牙箭掠空射至,冰冷地射穿了巨狼的頭顱,從它的左眼射入、右眼透出,巨狼哀嚎一聲凌空翻跌而下,馬戰背後冒起一陣冷汗,順勢一刀橫掃將身邊的三頭草原狼劈成六截。 馬戰回頭看時,馬征已經帶著組好隊形的十人小隊向前衝來,剛才這一箭顯然是馬征射出的,也只有馬征才有此箭術。 前仆後繼的狼群就像長河巨浪,一波接一波往前衝,可典滿、許儀、王雙築成地盾牆就像堅固的磐石,任由驚濤拍岸、兀自巋然不動,周平、裴定、方討和徐質的長槍如毒蛇吐信、攢刺不停,牢牢地護住了小隊的左右兩翼。 小隊中央,馬征居中,管起居左,高進居右,三人正冷靜地挽弓搭箭,將圍在馬戰身邊的草原狼逐一射殺,不過這時候,圍在十人小隊周圍的草原狼已經越來越多,有兩頭狡猾的母狼甚至繞到小隊身後試圖偷襲。 「二弟,快退後!」馬征回手一箭,將試圖偷襲的兩頭母狼一箭射殺,然後回頭瞪著馬戰厲聲大喝道,「再胡鬧下去,大家就得跟你一起死?」 馬戰從未見過馬征如此疾言厲色,從小到大,自從有記憶以來,馬征似乎一直就是馬戰捉弄地對象,既便被捉弄得再慘,哪怕是頭破血流,馬征也從不發怒,也從不把事情地真相告訴父母,馬戰一直認為馬征是懦弱,才會這樣。 可是今天,馬征卻讓馬戰感到有些陌生。 「二弟!」 馬征陡然挽弓搭箭,冰冷的箭簇竟然筆直地瞄準了馬戰的眉心。 瞭望高台上,馬躍、賈詡同時倒吸一口冷氣,肅立馬躍身後地句突緩緩張弓,將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搭到了弓弦上,正欲挽弓時,馬躍的一隻大手卻重重地搭上了句突的肩膀,這是馬征、馬戰兄弟之間的角逐,馬躍不希望任何外力介入其中。 「二弟,低頭!」 馬征厲聲怒吼,馬戰本能矮身低頭,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寒光一閃,一枝鋒利的狼牙箭已經貼著馬戰的頭盔掠過。 幾乎是同時,一把無比慘厲的狼嚎自馬戰腦後響起,馬戰本能地趴地抬頭,只見狼王銀灰色的龐大身軀正從空中重重墜落,一枝猙獰的狼牙箭從它張開的血盤大嘴裡筆直地射入,直透腦後。 「呼~」 「嚎嗚~~」 墜地狼王發出一聲垂死的哀嚎,正向十人小隊發起瘋狂攻擊的狼群頃刻間開始退後,馬征趁機率領小隊向前將馬戰救了回來。馬征從地上一把拉起馬戰,關切地問道:「二弟,你沒事吧?」 馬戰有些愣愣地望著馬征,微不可聞地 :「大哥?」 瞭望台上,馬躍和賈詡長長地舒了口氣。目露欣慰之色,這些桀驁不馴的公子哥兒總算是找到它們地狼王了。 …… 漢獻帝建安九年(196年)八月,鎮守漢中的方悅終於等來了馬躍的消息,當那一騎肩後斜插令旗的快馬從南鄭北門疾馳而入,當那清脆的鐵蹄聲震碎寂靜的長街時,賦閒在家的閻圃、楊任、楊昂以及張魯等人全都開始緊張起來。 決定漢中百姓和五斗米教生死存亡的時候到了。 …… 張魯投降之後,為了穩定局勢不去刺激地方地士族,方悅並不曾派出軍隊佔領南鄭以外地漢中城池。而是將兩萬大軍全部駐紮在南鄭。其中三千精兵駐紮城內。由方悅親自率領,另外一萬七千大軍則分為兩部,分別由陳到、張繡率領駐紮在城外地兩座軍營內。 陳到、張繡兩座大營就像兩個衛士,護著中間的漢中軍營。 兩萬漢中軍都被安置在這座軍營之內,不過為了防止嘩變,這兩萬漢中軍隊已經被繳械,營中的軍糧也僅能維持三日之需。 送信的快馬剛到。陳到和張竹也已經風聞而至。 方悅將張繡、陳到讓入軍帳,當面啟開火漆,將書簡展了開來,自己閱罷之後又將書簡向兩將傳閱。 待陳到、張繡閱罷,方悅才沉聲道:「主公在信中只說了如何處置張魯和兩萬漢中軍,如何處置漢中士族卻未曾提及,只說由我等酌情處理,然則。依兩位將軍看。又該如何處置漢中士族為好?」 「末將唯將軍馬首是瞻。」 張繡回答得滴水不漏,可說了等於沒說一樣,這廝畢竟不是十年前那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這許多年的風雨征塵已經讓他在政治上成熟了許多,辦事說話也沉穩了許多,所以在沒有摸清主將方悅的脾氣之前,是絕不會輕易發表意見地。 相比較而言,陳到就顯得血氣方剛。 張繡話音方落,陳到就向方悅道:「將軍,張衛、楊任、楊昂、閻圃這些人既然不肯投降涼侯,那就殺了乾脆!留著他們終究是個禍害,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惹出亂子來?至於那些漢中士族,願意投降那是最好,不願意投降就殺,殺到他們心驚膽顫、伏地乞降為止!末將倒要看看,是這些士族的脖子硬還是我們涼軍的馬刀硬?」 方悅想了想說道:「不過總不能毫無理由就殺人吧?不如先這樣,從今天開始從嚴整治南鄭的治安,一旦發現有士族滋事,就從嚴懲處,以儆傚尤!」 張繡心頭一跳,本想出言阻止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嚥回了肚子裡。 陳到畢竟年輕,血氣方剛,說出這番話並不奇怪,而方悅又是一名純粹的軍人,所謂純粹的軍人,就是說他只會帶兵打仗,政治上的表現就極其弱智,正因為此,當年方悅接到益陽公主劉明的「矯詔」時,還沒弄清楚這是劉明自己地意思,還是馬躍地意思,就率軍執行了,結果差點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方悅和陳到都習慣於用軍人的思維來考慮問題,所以才會天真地認為殺一儆百地策略可以對付漢中士族的軟對抗,張繡在政治上比兩人成熟多了,早年也曾追隨董卓禍亂過洛陽,知道當時的士族並非單純的武力可以屈服。 張繡本想勸方悅改變策略,可轉念一想方悅可是涼侯麾下的心腹大將,涼侯信中雖然沒說什麼,可誰又能保證涼侯沒有另外的密信單獨交給方悅?沒準涼侯在密信中就讓方悅殺淨漢中士族! 考慮再三,張繡最終什麼也沒說。 計議已定,方悅當即召來并州降將張先,令其率五百精兵沿街巡邏,對南鄭實施宵禁,嚴禁任何閒雜人等在夜晚上街。是夜,南鄭城中一片兵荒馬亂,士族官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人人自危。 次日,方悅將張魯、楊松、楊柏召至軍營,又派兵將張衛、楊任、楊昂、閻圃等不肯投降的漢中士族官員強行「請」到軍營,當著他們的面宣讀了馬屠夫的決定,限令張魯及兩萬「五斗米」教徒在半個月之內離開南鄭前往終南山。 這一結果卻是張魯始料未及的,當時就大驚道:「將軍。終南山山高林密、蛇蟲橫行,雖樵夫獵戶亦難以深入,兩萬大軍進山之後又該以何為生?」 方悅冷然道:「這個張天師就不必擔心了,涼侯已有安排,雍州刺史部每年都會提供足夠地軍糧以維持兩萬教徒的生計。」 張魯猶豫道:「這個~~可否容魯與教中長老商議後再做決定?」 「不必了。」方悅斬釘截鐵地回絕道,「此事涼侯已經決定,張天師就不必再與教中長老商議了,遵照命令執行便是了。」 「唉。」 張魯長歎一聲。緩緩垂下了頭顱。 …… 是日晌午。閻圃、楊任、楊昂、張衛等人聯袂前來張魯府邸。 見了張魯面。閻圃就大聲疾呼道:「師君,事急矣,可速決斷!」 張衛也道:「是啊大哥,方悅強迫大哥及兩萬漢中將士前往終南山,肯定沒安好心,要不然哪裡不可以安置這兩萬將士,不管是關中。還是北地,哪裡不能屯田?為何非要挑終南山這深山老林?」 楊任、楊昂也齊聲附和道:「對,方悅肯定是接到了馬屠夫的密信,要在終南山將兩萬漢中將士斬盡殺絕啊,師君,你就不要再對馬屠夫抱有什麼幻想了,屠夫就是 他只會草菅人命啊。」 張魯臉色一變再變。最終浩然長歎道:「就算馬屠夫另有安排,可現在兩萬大軍已經被涼軍繳了械,而且領軍的楊松、楊柏兄弟已經和涼軍一氣,我們就算要反抗,可手中沒兵沒將又能怎麼樣?」 閻圃陰森森一笑,向張魯道:「只要師君肯下定決心,這些都不是問題!」 張魯道:「子玉(閻圃表字)可有良策?」 閻圃搖頭道:「圃尚無良策。不過距離大軍開拔尚有半月時間。我等有足夠時間從長計議,唯師君需早下決斷,我等方能無後顧之憂而全力奔走。」 張魯雙眼微瞇。陷入了沉思。 張魯之所以決定投降,其實是為了保全五斗米教。 在張魯心中,五斗米教地生死存亡遠遠重過漢中群的得失,當時地情況是,張繡、陳到兩路大軍已經兵臨漢中平原,漢中軍如果一味頑抗,導致戰亂不休,則漢中大地難免生靈塗炭,如此一來,賴漢中百姓而存的五斗米教勢必也會遭受池魚之殃,所以張魯才做出了舉眾投降的決定。 可後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張魯地預料。 張魯本來以為,馬屠夫出於穩定漢中局勢地考慮,還是會讓他張魯來當漢中太守(這在當時是司空見慣之事,但凡有割據軍閥投降,受降方勢必要委以當地重任,至少在當地士族歸心之前絕不敢擅自調任或革職),這樣一來五斗米教也就能繼續生存下去了。 可誰知道馬屠夫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聲令下要將張魯和兩萬「五斗米教」教徒遷往人跡罕至地終南山,這是張魯始料未及地。 怎麼辦? 反抗?也許會成功,也許會失敗,失敗了固然是玉石俱焚,可如果成功了那麼五斗米教就還能繼續生存下去!服從?兩萬教徒很可能會被馬屠夫斬盡殺絕,為了斬草除根,誰又敢肯定馬屠夫不會對剩餘地教徒大開殺戒?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拼休! 張魯微瞇地眼簾緩緩睜開,眸子裡掠過一絲堅定之色,向閻圃等人道:「本師君決心已定,為了聖教大業,為了漢中二十萬百姓的生死存亡,絕不束手待斃!子玉及諸位將軍儘管放手施為,一切後果皆由本師君來承擔。」 閻圃神色激動地說道:「師君英明。」 張衛、楊任、楊昂諸將亦憤然擊節道:「師君早該如此!」 …… 機會說來就來。 方悅的宵禁令本意是想藉故殺掉一批漢中士族,結果宵禁令下之後,原本桀驁不馴的漢中士族紛紛閉門謝客、足不出戶,只有與楊松、楊柏兄弟親近地人狐假虎威在南鄭城中耀武揚威、橫行霸道。 結果就出事了。 楊松的妻兄因為喝醉了酒帶著家奴在街上鬧事,與巡邏的涼軍士兵起了衝突,領軍的涼軍小校一怒之下就一刀斬殺了楊松地妻兄,楊松跑到方悅那裡訴苦,結果方悅不但沒有懲罰殺人的涼軍小校,還將楊松狠狠訓斥了一頓。 楊松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鬱鬱而返。 當天中午,閻圃就來到了楊松府上,兩人在書房裡密談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將晚,閻圃才起身離開。方悅除了不懂政治,還犯了另外一個致命地錯誤,那就是沒有限制漢中士族的行動自由。 次日,張魯借口兩萬將士要遠行,懇求方悅允許將士們回到南鄭與親人辭行,方悅出於安全考慮斷然予以拒絕,張魯遂退而求其次,請求方悅准許南鄭城中的親人分批前往軍營與親人話別,方悅認為事情不應做得太絕,只好點頭答應。 在楊松、楊柏兄弟的掩護下,南鄭百姓將大量武器、乾糧帶進了軍營。 待一切準備就緒,張魯又令漢中百姓進獻大量雞鴨魚肉及美酒美食前來涼軍營中勞軍,又於府中設下酒筵,請方悅、張繡、陳到三人赴宴,方悅不知是計,還以為漢中士族已經改變想法決定投靠涼侯,遂欣然赴宴。 陳到、張繡因為留守城外大營,並未同往。 當時的情況是,陳到、張繡分別留守城外兩座大營,城內大營因為方悅的赴宴,由雷敘、張先兩員并州降將留守,而且由於南鄭百姓送來了大量雞鴨魚肉和美酒(酒中無毒,要想對數千人的大軍下藥,絕非易事),城內大營地三千涼軍將士正在飲酒狂歡。 方悅總共帶了百餘名親兵赴宴,十幾名軍官由張魯府上地家將作陪被安排在偏廳飲宴,剩下的士兵則被安排在前院。方悅則當然由張魯、張衛、閻圃、楊任、楊昂、楊松、楊柏等人作陪在正廳飲宴。 酒過三巡,張魯、閻圃、楊松、楊柏等人相繼借口如廁而離席。 楊任向楊昂一使眼色,兩人同時踹案而起,拔出長劍向方悅刺來。 方悅心中雖驚可一身武藝猶在,當下騰身而起避過兩人刺殺,引劍大喝道:「楊任、楊昂,汝等意欲何為?」 屏風後轉出張魯謀士閻圃,陰森森地說道:「方悅,汝死期至矣!」 「閻圃匹夫,安敢害某性命!」 方悅勃然大怒,以手中長劍劈空擲來。 寒光一閃、利刃破空,閻圃不及躲閃早已經被鋒利的長劍刺個對穿,閻圃當即慘叫一聲,吐血而亡,張魯隱於屏風後見了,不由暗暗心驚。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3章 - 馬屠夫親征漢中← 任、楊昂舞劍又刺,方悅手無寸鐵急繞樑柱避走,正名親兵從廳外疾步闖入,其中一名親兵肩上赫然扛著方悅沉重的大鐵槍,見方悅正奔走閃避,急將鐵槍向方悅凌空摜來,同時大喝道:「將軍~~接 方悅凌空躍起,人在空中一把接過鐵槍然後順勢一式橫掃。 楊任頭盔被掃落,險些腦漿崩裂而死,楊昂更是被掃中了肩背,口吐鮮血跌倒在地,幸好張衛從偏門率領一隊死士拚死殺出,救起楊昂走了,方悅也不追殺,帶著兩名親兵衝出廳外,厲聲喝問道:「情形如何?」 方才擲槍給方悅的親兵隊長慘然道:「弟兄們(在偏廳飲酒的十幾名軍官)遭了叛軍暗算,就剩下我們倆個了,方才前院殺聲震天,兵刃的撞擊聲不絕於耳,想來前院的兄弟正在遭受叛軍圍攻。」 親兵隊長話音方落,中門轟然洞開,數十名渾身浴血的親兵從前院衝殺進來,見方悅如戰神一般峙立台階之上,將士們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聚集到方悅身邊,喘息著問道:「將軍,反了,全他娘的反了!」 「本將軍知道。」方悅喝問道,「前院情形如何?」 有親兵答道:「到處都是叛軍,院牆外全是叛軍的弓箭手。」 親兵話音方落,四周廂房的屋頂上忽然火把齊明,無數黑壓壓的人影出現在了院牆之上,全副披掛的楊任傲然肅立正中。手握寶劍遙指方悅喝道:「方悅,明年地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放箭~~」 「咻咻咻~~」 楊任話音方落,一陣箭雨從正廳兩側的廂房屋頂上攢射而下,方悅和親兵們急揮舞手中的兵器格擋,卻仍有兩名親兵被流矢射中,哀嚎著倒在地上,方悅當機立斷大喝道:「帶著受傷的弟兄退入大廳。固守待援!」 楊任將手中寶劍往前一壓。大喝道:「攻!」 數十名漢中叛軍躍下院牆。撞開大門衝入大廳,楊任及剩下的叛軍守在院牆上,只聽到大廳裡殺聲震天,慘嚎聲不絕於耳,足足頓飯功夫之後,大廳裡的殺伐聲才逐漸平息下來,然後幾十顆血淋淋的頭顱被人從大廳擲了出來。 …… 南鄭城外。 陳到被刺耳地殺伐聲從睡夢中驚醒。急翻身坐起時,早有小校神色惶急衝進寢帳疾聲喝道:「將軍,漢中軍反了!」 「嗯,反了!?」 陳到急披掛停當爬上瞭望台一看,只見不遠處地漢軍大營火光沖天、轅門大開,黑壓壓地漢中叛軍正如無窮無盡的螞蟻從轅門裡洶湧而出,然後迅速兵分兩路,分別殺奔左右的涼軍大營而來。 夜空下。漢中叛軍手中的兵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寒茫。陳到不由吃了一驚,失聲道:「該死的,叛軍不是已經被繳了械嗎?他們哪來地兵器?」 「將軍快看!」一名小校忽然手指南鄭大叫起來。「城中起火了!」 「嗯!?」陳到急回頭,果見南鄭城中火光沖天而起,旋即臉色大變道,「哎呀不好,方悅將軍正在赴宴,沒有將軍坐陣指揮,南鄭大營的三千弟兄和方悅將軍很可能會被叛軍各個擊破!」 小校急道:「將軍,現在怎麼辦?」 陳到咬牙道:「救將軍要緊,留下三千弟兄守住大營,其餘的弟兄隨本將軍殺進南鄭城內救人!另外,再派人前往左大營,請張繡將軍也一併發兵救駕,快!」 「遵命。」 早有小校領命而去。 …… 左大營,張繡彷彿一尊冰冷的木雕,筆直地挺立在轅門上。 張繡身後,兩千名精銳長弓手早已經在營柵後嚴陣以待,一柄柄長弓已經挽滿,一枝枝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鋒利的箭簇直指幽暗的長空,幽暗的長空下,無數的漢中叛軍正如潮水般洶湧而前。 張繡婉拒張魯等漢中士族地盛情邀請之後,隱隱覺得其中似有不妥,再加上這幾日漢中士族地表現頗有些異常,張繡便暗暗留了個心眼,嚴令左大營的涼軍將士衣不解帶、兵不卸甲,同時又加強了巡邏。 叛軍剛有異動,張繡便已經發覺。 張繡急譴快馬通知右大營的陳到和南鄭大營地方悅,同時緊急集結營中涼軍,準備固守待援,因為變起突然,張繡也摸不準這次漢中軍叛亂的規模有多大? 是所有的漢中軍都叛變了呢,還是只有一部份?張繡懷疑漢中軍已經集體叛變,甚至連張魯都可能捲入其中,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次叛亂就非同小可了。張竹如果這時候貿然率軍出營鎮壓,很可能中了叛軍的埋伏而損兵折將。 張繡決定固守大營,待天亮之後再與方悅、陳到取得聯繫,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止,毫無疑問,張繡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從兵力上看,涼軍有兩萬餘人,與漢中叛軍的兵力相比只多不少。 涼軍只要牢牢守住三座大營,不予叛軍任何可趁之機,叛軍再怎麼折騰也是徒勞。 然而可惜的是,張繡派去右大營的快馬晚了一步,陳到已經率領六千涼軍從大營後門出發,殺奔南鄭去救方悅了,結果在半路上真的中了叛軍的埋伏,兩軍一通混戰互有死傷,陳到無心戀戰,率軍拚死殺透重圍,終於趕到了南鄭城下。 未及叫門,城上便是一陣亂箭射下,當時就將陳到身邊的親兵射翻了十數騎,陳到自己也險些中箭負傷。連番受挫,陳到無奈之下只得引軍退守南鄭城外的一座小山,而此時陳到身邊已經只剩千餘殘兵了。 …… 南鄭。 涼軍和叛軍的渾戰已經白熱化,方悅和南鄭大營地三千涼軍幾乎被五斗米教教民的汪洋大海所淹沒。 大街上到處都是手持木棍、鋤頭的武裝暴民。在天師張魯的號召下,這些狂熱的五斗米教徒向著涼軍的馬刀和長槍發起了自殺式的進攻,前面的教民一排排地倒下,後面地教民還是一排排地往前衝,無窮無盡、前仆後繼。 混戰一直持續到天亮,雷敘、張先才率領涼軍血透重圍,殺到張魯地太守府,將困在裡面地方悅救了出來。此時方悅身邊已經只剩下七名親兵。如果雷敘、張先晚到片刻。方悅就很可能死在叛軍的亂箭之下了。 中午時分,方悅終於率軍殺出 又有潰兵來報,陳到地右大營已經失守,營中的糧草輜重被叛軍哄搶、焚燒一空,陳到只率千餘殘兵退守城東無名小山。幸好張繡的左大營安然無恙,叛軍也曾趁夜襲營,結果卻反被張繡殺得大敗,只在營前遺棄了兩千多具屍體。 方悅急率軍匯合了陳到。然後徑投張繡大營而來。 見了張繡。方悅二話沒話就單膝跪倒在張繡面前,慘然道:「這次若非將軍力挽狂瀾,大事休矣。」 張繡臉色大變,急上前扶起方悅。 方悅再拜起身。這才心有餘悸地問道:「元錦(張繡表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漢中軍怎麼突然又反了?」 張繡扼腕歎息道:「末將也是剛剛知道,原來張魯是擔心我軍要對兩萬漢中降軍斬盡殺絕,走投無路之下這才起了反意!將軍是操之過急了呀。就算要將兩萬漢中降軍發往終南山,也不必急於一時呀。」 陳到問道:「那叛軍的武器又是從哪裡來的?他們不是明明被繳械了嗎?」 張繡歎道:「因為將軍懲治了楊松的妻兄。楊松、楊柏兄弟懷恨在心也一併反了。正是有了楊松、楊柏兄弟的暗中相助。張魯等人才得以將大量兵器、乾糧偷偷運入營中,我軍疏於防備。致有昨夜之失。」 「唉。」方悅長歎一聲,滿臉羞愧地說道。「悅本布衣、能力平平,蒙涼侯不棄委以重任,始略有微功、薄有聲名,今遭此敗,又有何臉面再回關中見涼侯乎?」 說罷,方悅便欲拔劍自刎,一邊張繡、陳到急忙搶上前來死死抱住方悅地胳膊,張繡又勸道:「將軍,我軍雖敗卻仍有萬餘精銳,張魯雖勝也不過烏合之眾、一戰可破,惟軍中糧草不濟,不如先退回陽平關再做計較?」 「罷了。」方悅長歎道,「就依元錦,退返陽平關再說。」 …… 漢獻帝建安九年(196年)九月,漢中太守張魯先降後叛,涼軍措手不及,大敗。方悅只率萬餘殘軍退守陽平關,遠在河套地馬躍聞訊大驚,急與賈詡率三千鐵騎星夜南下,快馬加鞭趕往陽平關。 十月,馬躍率三千鐵騎趕到陽平關。 同月,張魯譴兩支精兵分別守住陳倉、子午小道,自己則親提三萬大軍出南鄭,於陽平關前安營紮寨,與涼軍隔關對峙,這一次,張魯是鐵了心要和馬屠夫拚命了,幾乎將漢中郡的青壯男丁征發一空。 …… 陽平關,馬躍軍帳。 方悅戰戰兢兢地跪在馬躍面前,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馬躍神色陰沉,像狗熊一樣在方悅面前來回踱步,半天不曾吭聲,馬屠夫越不說話,方悅這心裡就越是忐忑不安,賈詡同樣神色沉重,站在一邊像根木樁,這人精,不該說話的時候絕不多說半句。 「方悅!」馬躍忽然頓住腳步,厲聲喝道,「臨陣失察、舉止失當,致使張魯降而復反,近萬將士戰死沙場,論罪當斬!」 「末將甘願受罰。」 方悅以首頓地,神色慘然。 馬躍冷然道:「你就不想替自己辯解?」 方悅道:「末將罪無可恕,無從辯解。」 「哼。」馬躍冷哼一聲,喝道,「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那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方悅道:「末將臨陣失察、舉止失當……」 「閉嘴!」馬躍喝斷方悅,冷然道。「你錯在專斷專行,沒有徵詢張竹和陳到地意見!」 方悅道:「是,末將專斷專行。」 「滾!」馬躍一腳將方悅踹翻在地,罵道,「自己去領三十軍棍。」 方悅一跤摔翻在地。然後灰頭土臉地爬起身來,愕然道:「主公,這就完了?」 馬躍冷然道:「你還想怎麼著?」 方悅汗顏道:「末將犯下如此彌天大錯,本以為主公非斬了末將不可……」 「殺你?」馬躍道。「殺你是便宜了你!留著你這顆腦袋。不從戰場上把這次的損失找回來。孤絕不輕饒!還不快滾?」 方悅轉身灰溜溜去了。 目送方悅身影遠去。馬躍歎息道:「唉,方悅用來決戰沙場則綽綽有餘,用來治理地方則力有不逮,孤用人失當啊。」 賈詡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主公,方悅將軍固然不懂得治理地方,可主公不是安排張繡給方悅做副將了嗎?張繡經歷過董卓地洛陽之亂,不可能不知道士族的厲害。詡以為問題還是出在張繡身上。但凡張竹能夠提醒一下方悅,也不致惹出這天大地亂子來。」 馬躍道:「看來還是孤做得不夠好,張繡心中對孤還是有隔閡啊。」 賈詡聽了心頭一動,從這裡就能看出馬躍的可貴之處了。換了一般人,涼軍遭此大敗頭一件要做地事情必然是懲治方悅、張繡、陳到三位領軍將領,可馬躍做地第一件事卻是自我檢討,並沒有把責任推給部下。 賈詡道:「主公應該與張繡將軍傾心長談一番。以消除隔閡。」 「嗯。」馬躍點點頭,向帳外喝道。「典韋。傳張竹將軍來見。」 …… 陽平關外。張魯軍帳。 張衛、楊任、楊昂、楊松、楊柏等人已經齊聚帳中。 張魯憂心沖沖地說道:「諸位,剛剛得到細作回報。馬屠夫已經親率三千鐵騎趕到陽平關了,馬屠夫既然來了。一向與他形影不離地賈毒士想必也來了,這兩個人一個凶殘、一個狡詐,遠非方悅、張繡之流能比,我軍恐凶多吉少啊。」 「怕他個鳥!?」張衛粗魯地罵道,「兄長已經譴精兵守住陳倉、子午小道,現在只需封住陽平關正面,馬屠夫就算提十萬大軍來攻,也難越雷池半步!何況馬屠夫的東邊還有袁紹和曹操這兩頭虎狼環伺,不可能在這裡與我軍長時間耗太久,我軍只需拖住半年左右時間,涼軍就會不戰而退。」 大將楊任道:「涼軍只有萬人,而我軍卻有三萬人,兵力上我軍佔據優勢,何懼之有?」 張魯歎息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別地辦法了,只能和馬屠夫決一死戰了,傳令各軍死守大營,絕不可擅自出擊。」 …… 陽平關,馬躍軍帳。 張繡雙手抱拳,恭敬地唱 末將張繡。參見主公。」 馬躍背對張繡。只是望著帳中屏風,張繡正不知所措時。馬躍才淡淡說道:「元錦啊。此次漢中之失,你讓孤好生失望啊。」 張繡汗顏道:「末將無能,有負主公厚望。」 馬躍道:「方悅,能以數千鐵騎大破鮮卑、一戰平靖大漠,誠大將也,統三軍而決勝沙場,當世能出其右者廖廖可數;陳到,猛將也,率敢死之士而衝鋒陷陣,漢中無人可阻其鋒銳;以方悅領軍,陳到為先鋒,則漢中唾手可下。」 「然此二人皆失之剛勇,而政略不足,雖可下漢中亦難久守。」 「孤之所以另派元錦為方悅副將,正是希望元錦能發揮所長,彌補方悅、陳到政略之不足,常在方悅面前出言提醒,則漢中攻之可下、守之可久,西南邊陲穩如磐石,孤於漢中可高枕無憂矣。」 馬躍把話說這份上,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馬躍地意思就是說,單就攻略漢中、決勝沙場,方悅、陳到足以勝任,但如果說到治理漢中,那就全靠你張繡了,方悅、陳到不知道漢中士族地厲害,做出錯誤的決定這可以理解。可你張繡明明知道漢中士族地厲害。明知道方悅、陳到地策略不對,卻沒有出言阻止。那就是你地不對了。 張繡被馬躍一番話說得冷汗交流,跪地急道:「末將死罪。」 馬躍歎息一聲。上前將張竹扶起,誠懇地說道:「將軍無罪。孤有罪。」 張繡慘然道:「主公……」 馬躍揮手阻止張繡。沉聲說道:「孤想和將軍約定,從今往後,孤再不犯用人不當之過錯。也希望將軍今後能夠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好嗎?」 張繡以首頓地。喟然道:「竹敢不從命!」 話鋒一轉。馬躍接著說道。「這次漢中之變,多虧元錦臨危不亂、力挽狂瀾,兩萬涼軍才沒有全軍盡墨。孤當重獎元錦,以勉勵三軍將士。」 「不敢。」張竹急道。「敗軍之將。萬不敢當主公如此錯愛。」 「元錦當得!」馬躍大聲道。「若非元錦。孤這兩萬大軍皆歿矣。就憑倖存下來地一萬將士地性命。孤也要重重獎賞你。」 「主公?」 張繡顫然。難掩神色間地感激。 這一次兵敗漢中。張竹原以為馬躍會大發雷霆、秋後算帳。卻萬萬沒想到馬躍只是很隱晦地批評了一下張繡明哲保身地做法。對張繡敗中取勝地功績卻大加褒獎。這對張竹是一種肯定。更是莫大地激勵。 …… 擺平了方悅和張繡。最後才輪到陳到。 陳到滿臉沮喪地踏入馬躍軍帳,已經做好了挨罵地心理準備,說起來陳到是夠背運地,這只是陳到投入馬躍麾下地第一仗,結果就被張魯打得潰不成軍。陳到原準備挨一頓臭罵,可沒想到馬躍卻是笑臉相迎。 「參見主公。」 陳到拱手作揖。低頭不敢正視馬躍。 「嗯。」馬躍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問道。「叔至,這次漢中之敗涼軍輸在何處?」 「呃~~」陳到顯然沒有料到馬躍會突然有此一問,思索了片刻之後勉強答道,「漢中士族太過陰險。末將等疏於防範。致有漢中之敗。」 「不,叔至你錯了。」馬躍搖頭道,「漢中之敗涼軍其實輸在孤身上,是孤用人不當才導致了漢中之敗,這與將軍你並無關係。孤只希望將軍能早日走出漢中之敗地陰影。在戰場上替自己、替數千南陽將士正名。」 馬躍輕輕巧巧地一句話。就令陳到心中陰雲散盡。當時就握緊了拳頭向馬躍道:「主公若再伐漢中。末將願為先鋒!」 馬躍道:「孤便與你三千精兵為先鋒,明日出關向漢中軍搦戰!」 「遵命!」 陳到信心盡復。轟然回應。 一邊地賈詡看得暗暗點頭。心忖主公地馭下之術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從對待方悅、陳到和張繡三人地不同態度就能看出馬躍馭人手法之老辣。 方悅是涼軍舊將。追隨馬躍多年。也曾立下赫赫戰功,這樣地大將忠誠度沒有任何問題,所以要「狠狠訓斥」以戒其驕橫之心,同時又不可懲罰太重以免寒了舊部之心,這才賞了方悅不痛不癢地三十軍棍,這讓方悅自己都有些「喜出望外」。 張繡投入馬躍麾下時間不長,忠誠度並不是很高,而且張繡本身也頗具政治頭腦,是文武兼備地全才,這樣地人才馬屠夫必須要予以敲打,但又不能做得太明顯!所以馬躍只是很委婉地批評了一下張繡,接下來對張繡敗中取勝所建立地功勞卻予以重重獎賞。 這樣一來,張繡自然對馬躍心悅誠服、感激涕零。 相比較而言,陳到是最簡單地,陳到既沒有方悅地赫赫戰功和資歷,也沒有張繡地政略和野心,所以馬躍處理起來也比較容易,對於陳到這樣地勇將,馬躍只要想辦法重新激起他地鬥志,恢復他的信心就足夠了。 …… 是夜。 馬躍、賈詡及方悅、張繡、陳到、許褚諸將趁著夜色登上關牆遙望關外地漢中軍營,幽暗地夜空下,漢中軍的大營就像一頭攔路虎,蹲伏在陽平關前出漢中平原地必經之路上,涼軍如果想要踏入漢中平原,就必須踏破漢中大營。 馬躍遙指漢中大營,環顧諸將道:「漢中軍營形如劫月,中間凹陷而兩翼前傾,我軍若攻其中間則兩翼來救,若攻其兩翼又因山勢陡峭大軍難以展開,而且漢中軍多為五斗米教徒,狂熱且悍不畏死,看來要想擊敗漢中軍並非易事呀。」 張繡自與馬躍一席長談之後,心中隔閡盡消,當時就不無遺憾地歎道:「只可惜陳倉、子午兩條小路已被漢中叛軍所知,此時想必已經派兵駐守了,要不然,主公只需派出一支奇兵經陳倉小道繞到漢中叛軍地身後斷其歸路,漢中軍就會陷入進退不得地絕境,破之可易如反掌。」 馬躍忍不住側頭與賈詡對視一眼,兩人嘴角同時泛起了一絲詭異地笑意。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4章 - 又添兩萬降軍← 平關,驕陽當空。 三千精兵已經集結完畢,在狹窄的官道上蜿蜒成一道長龍,山風呼嘯,飄揚的旌旗在陣前獵獵作響。 馬躍翹首仰望,官道兩側的岸壁如刀削斧鑿,險象環生。 回顧身後,典韋、許褚猶如兩尊鐵塔並排昂然而立,兩人身上並未披掛鎧甲,都只披了件直,虯結的肌肉裸露在外閃耀著奪目的光彩,兩人肩上則扛著大捆的繩子,粗碩而又堅韌的麻繩! 馬躍舉起右手往前輕輕一揮,冷然道:「上!」 「遵命!」 「遵命!」 許褚、典韋轟然領命,兩步搶到官道右側然後手腳並用、竟然像猿猴般順著陡峭的山崖攀援直上,不及片刻功夫,兩人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了壁立如削的絕崖上,然後兩條麻繩從絕崖上垂了下來。 馬躍把目光轉向張繡,語氣平靜:「元錦,孤在陽平關等候你的佳音!」 馬躍的器重令張繡既感惶恐又感榮幸,張繡猛地挺進了身軀,神色激動地回應道:「請主公放心,末將絕不辱命!」 「嗯。」馬躍點點頭,淡淡地揮了揮手,「出發。」 張繡鏗然轉身,向精心挑選出來打前站的三百前鋒死士喝道:「出發!」 張繡一聲令下,三百前鋒死士順著兩道垂下的麻繩依次攀援而上,然後將更多的麻繩垂落下來,後續的五千精兵順著這些垂落地麻繩依次攀上了壁立如削的絕崖。這是三千精兵,也是三千輕兵,除了隨身攜帶的兵器,每個人都只帶了三天的乾糧! 這又是一場賭博,馬屠夫式的賭博。 直到最後一名士兵消失在視線外,馬躍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回頭向陳到道:「叔至,率領兩千步兵出關搦戰!記住。把聲勢造得越大越好。最好讓將士們時不時地對漢中大營發起突襲。定要將漢中叛軍騷擾得精疲力竭。」 「末將領命!」 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陳到聞言大喜。向馬躍抱拳一揖轉身疾步而去。 …… 陽平關外。漢中大營。 張魯正於帳中坐臥不安時。忽聞營外殺聲震天,似有千軍萬馬從陽平關中衝殺而出,張魯正欲出帳察看究竟時。胞弟張衛已經率領楊任、楊昂等漢中將領疾步而入,未及行禮張衛便大聲道:「大哥,涼軍出關搦戰!」 「哦?」張魯急道,「涼軍來了多少人馬?」 「只有兩千餘人。」 「是騎兵還是步兵?」 「步兵。」 「咦,是步兵?」張魯聞言霎時蹙緊了眉頭。低聲道,「細作回報馬屠夫不是帶來了好幾千西涼鐵騎。為何不派騎兵出關搦戰?莫非是想趁著我軍出營會戰之時派騎兵出關突襲?是了,定是如此!」 張衛道:「大哥。涼軍欺人太甚。小弟請求率軍出戰。」 「不可。」張魯搖頭道,「涼軍這是誘敵之計,可令全軍加強戒備、勿要輕易出戰。」 張衛道:「大哥!?」 「二弟!」張魯臉色一沉,喝道,「沉住氣,稍安勿躁!」 …… 陽平關上。 馬躍、賈詡扶牆而立。一絲淡淡的狡笑在賈詡嘴角凝固。賈詡回頭向馬躍道:「主公。漢中叛軍果然不敢出營應戰。」 馬躍淡然道:「張魯謹小慎微。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賈詡悠然翹首,仰望關外鬱鬱蔥蔥地崇山峻嶺,低聲說道:「現在……就看張繡將軍地三千奇兵了!」 「關內大軍也要準備!」馬躍說此一頓。回頭向方悅道,「元賞(方悅表字),給戰馬上足精料。再令全軍將士飽餐一頓、早早竭下!待明日。三更造飯,四更出關,準備夜襲漢中大營!」 「遵命!」 方悅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 夜暮降臨。 在關前騷擾了整整一天地涼軍終於退回了關上,張魯和漢中將士地耳根也總算是難得地清淨了下來,伙夫和役卒忙著升火造飯。神經緊張了整整一天地士兵們則三三兩兩地回到了帳中,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地咒罵著什麼。 沒多久功夫,漢中大營裡就開始飄散起米飯地香味來。 等著開飯的漢中將士渾然沒有發覺,一支三千人的奇兵正從右側地山巒上摸著夜色鬼魅般前行,這伙奇兵每十人一組。由一根麻繩拴在一起摸索前行,偶爾有一名士兵失足也會被同伴所救起,崎嶇的山路根本就無法阻止他們前進的腳步。 ……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四更剛過,陽平關的關門便悄然洞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涼軍步兵和西涼鐵騎魚貫而出,進至關前地空地上開始列陣,所有的戰馬已經被套上了嘴套,馬蹄也被裹上了棉布,所有地士兵都被下達了禁口令。 不能用口令,也沒有照明,涼軍將士的行動雖然緩慢卻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足足半個時辰之後,涼軍才終於整隊完成。 夜空下,馬躍將手中地七星寶劍向前狠狠一引,身後地萬餘大軍頓如決了堤的洪水向著漢中大營席捲而來,可詭異的是,這氾濫的洪水卻是在無聲無息地前行,遠在數千步之外的漢中軍斥侯兵根本就沒有發覺陽平關前的異常。 直到洶湧而前地西涼鐵騎距離漢中大營僅有數十步之遙,守侯在轅門上地漢中斥侯才藉著火光地照耀發現了異常,然而,可憐地斥侯還沒來得及張嘴喝問,兩枝鋒利的投槍就已經劈空擲到,冰冷地洞穿了他的胸膛。 「呃啊~~」 垂死地 侯淒厲地慘叫起來,從轅門上一頭栽落下來。 一隊正在附近巡邏的漢中兵大驚失色。霎時間,蒼涼的號角聲伴隨著淒厲的嚎叫聲從漢中大營衝霄而起:「夜襲,涼軍夜襲……」 …… 張魯今夜無眠,總覺得心驚肉跳、睡意全無。 正轉輾反側時,帳外陡然響起了淒厲的號角聲,張魯吃驚之下急翻身坐起,不及披衣便跣足奔出帳外,疾聲喝問道:「何處號角聲?發生什麼事情了?」 夜空下。整座漢中大營已經開始騷動起來。剛剛從睡夢中被驚醒的漢中將士亂哄哄地從帳中奔走而出。一邊往身上胡亂地披鎧甲,一邊還到處尋找自己的兵器,咒罵聲、喝斥聲還有士兵摔倒發出的慘叫聲交織成一片。 「師~~師君。吁地衝到了張魯面前,「涼~~涼軍夜襲。」 「涼軍夜襲!?」張魯臉色一變,急道,「襲擊地是左右兩翼還是前軍大營?」 「前軍大營。」 「前軍大營?」張魯急道,「令楊松、楊柏死守前營。張衛於中軍大營集結大軍準備反擊,再令楊任、楊昂從兩翼大營率軍反擊,準備迂迴涼軍身後斷其退路!」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張魯地反應不可謂不快,所做出地決斷也不能說不對,可遺憾的是這一次張魯的對手不是一般的軍閥,而是凶殘的馬屠夫和狡詐的賈毒士,張魯的每一步反應幾乎都在馬屠夫和賈毒士地算計之中! 張魯很快就為自己的「決斷」付出了代價。慘重的代價! 西涼鐵騎對漢中軍中軍大營的突襲其實只是佯攻。在擲出幾輪投槍、虛張聲勢一番之後,三千鐵騎立刻兵分兩路繞襲左右兩翼的漢中軍營,而此時楊任、楊昂奉了張魯之令正好率領兩翼大營的漢中軍出擊。準備截斷涼軍後路。 西涼鐵騎和漢中軍在黑夜中迎頭相撞,經過一陣激烈的混戰,楊任、楊昂率領的兩路漢中軍迅速潰敗,後續跟進地涼軍步兵趁勢襲佔了漢中軍地左右兩翼大營,三千西涼鐵騎再次在中路集結,然後明火執仗從正面發起突擊。 當漢中大營正面激戰正熾時,張繡的三千精兵已經從絕崖上攀援而下,開始在空曠的山谷中集結。 …… 張魯軍帳。 楊任、楊昂披頭散髮、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張魯驚得跳了起來,失聲道:「兩位將軍何故如此?」 「中計了!」楊任慘然道,「師君,我軍中計了!」 楊昂道:「末將等奉了師君軍令,率軍出營正欲斷涼軍退路,不料半路與西涼鐵騎撞個正著,兩軍正激戰之時,大群涼軍步兵突然從斜後殺出,趁勢襲取了左右大營,末將等無奈只得率殘部退入前軍大營。」 張魯茫然道:「怎麼會這樣?」 楊松急道:「師君,涼軍正從左右兩翼和中路猛攻不止,我軍已經處於涼軍地三面包圍之中,情勢危急,現在該如何是好?」 「大家不要慌,局勢還沒有壞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左右大營雖然失守了,可整條官道還在我軍控制之中,只要中軍大營和後營不丟,涼軍就仍然無法踏入漢中半步!」張魯驚出一聲冷汗,終於做出了個正確的決定,「令,立即棄守前營,全軍收縮死守中營、後營,一切等天亮之後再說。」 由於左右大營的失守,內凹的劫月優勢已經蕩然無存,原本縮於左右兩翼身後的前軍大營已經置於涼軍的三面攻圍之中,再一味死守當然是不明智的,所以張魯當即立斷收縮兵力死守中軍大營和後軍大營是十分正確的。 如果沒有張繡這三千奇兵,張魯雖然損失了一些兵力和左右兩翼大營,卻仍能拒敵於國門之外,可遺憾的是張繡的三千奇兵已經出現在了漢中軍的身後,幾乎是漢中軍剛剛撤出前營,一名漢中小校就慌裡慌張地闖進了張魯大帳。 「師君,大事不好了!」 張魯眉宇一蹙,喝道:「何事慌張?」 小校惶然道:「一支涼軍精兵突然從身後殺出,我軍猝不及防後軍大營已經失守了!」 「什麼!?」張魯大吃一驚。厲聲道,「你說什麼?後軍大營已經失守!?」 小校無力地點了點頭。 張魯瘦削的身體晃了兩晃,頹然跌坐回了席上,帳中地張衛、楊任、楊昂諸將亦是臉色煞白,後軍大營如若失守,漢中軍與南鄭的聯繫就會被徹底切斷,現在不要說死守大營、拒涼軍於漢中之外了,就是三萬大軍的生存都成了莫大的困難了! 現在的涼軍只需要守住前、後、左、右四座大營。就能將張魯和三萬漢中大軍困死在這山谷之中。尤其令人窒息的是。漢中軍所有的軍糧輜重全部屯積在後軍大營,後營一旦失守,漢中軍就是兩天也挺不過去啊! 張魯和漢中諸將怎麼也沒有想到,涼軍竟然能從身後突然冒出來! 「這不可能!」張魯搖了搖頭,夢囈似地說道,「這絕無可能!陳倉古道和子午谷小路都已經派兵守住,涼軍又是如何繞到我軍身後的?難道這些涼軍能變成飛鳥。從崇山峻嶺之上飛躍過來不成?」 楊松吸了口氣,勉力鎮定心神,勸道:「師君,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奪回後營啊,如果沒有了後營地糧草輜重,我軍恐有敗亡之禍,只怕連明天都撐不過去啊!」 「完了,全完了……」張魯黯然歎息道。「眼下我軍已經陷入死地。若全力攻打後營,則前營和左 地涼軍必發兵來救,我軍四面受敵。已經無能為也,沒有別地辦法了,唉……」 楊松悚然道:「師君的意思是?」 張魯有氣無力地說道:「投降。」 「不可!此事萬萬不可呀!」張衛、楊任、楊昂諸將急反對道,「師君已經降過一次,如何可降二次?且馬屠夫也絕無受降之理,我軍若降,則三萬兒郎皆難逃馬屠夫之毒手,師君三思,三思哪!」 「戰,是死,不戰亦是死,又何苦行那垂死之爭?」張魯黯然搖頭道,「本師君心意已決,明日即孤身前往涼軍大營向馬屠夫乞降,若能以本師君一命換來三萬將士之性命,則幸甚,若事不濟亦是天意使然,如之奈何乎?」 …… 次日,張魯、張衛、楊任、楊昂、楊松、楊柏等漢中文官武將皆自縛雙手,前來涼軍大營乞降,馬屠夫聞讀急升帳點將。 中軍大帳。 馬躍高踞案後,軍師賈詡侍立身後,方悅、陳到諸將分列兩側。 數千涼軍將士皆全裝慣帶、手持金戈利刃,列陣於大帳兩側空地之上,只在中央留出僅供數人通行的通道,在涼軍將士山崩海嘯般的示威聲中,張魯率漢中文武垂頭喪氣地穿過通道,直趨馬躍中軍大帳。 及至帳中,張魯雙膝跪地,將漢中太守的官印高舉過頂向馬躍道:「漢中太守張魯,願以一己之命換取漢中二十萬百姓之生存,魯嘗聞涼侯惡蠻夷而厚漢人,漢中百姓皆為大漢子民,涼侯諒不致加害。」 馬躍凝視張魯足有半柱香的時間,帳中寂靜落針可聞。 張魯及漢中諸將正自忐忑不安時,馬躍卻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然後環顧左右諸將道:「能捨己而救人者,豈奸佞之人?躍於關中久聞張天師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漢中百姓莫不翹手而贊天師者。」 「天師請起。」馬躍上前將張魯鄭重扶起,態度誠懇地說道,「躍之所以起兵討伐漢中,非為垂涎漢中肥沃之地,亦非貪圖漢中百姓之財貨,實不欲漢中富饒之地淪入奸賊之手而助紂為虐耳。」 張魯的腦筋已經明顯跟不上馬躍地節奏,吶吶地說道:「奸賊?」 馬躍道:「奸賊非為別人,實為當今丞相曹操!曹操名為漢相,實為漢賊,自挾持天子駕幸許都便諸多刁難,可憐陛下以天子之尊竟食不裹腹,雖寒冬臘月而無御寒之衣,雖風淒雨愁而缺棲身之所,操賊欺君而罔上,竟至於斯!」 「孤奉天子密詔,起兵討賊,天下諸侯若有不從者皆視如操賊同黨。」馬躍說此一頓,不陰不陽地向張魯道,「張天師,此前多有冒險,還有多多海涵哪,不過孤相信天師乃睿智之士,應當分得清天下大勢,然否?」 話說到這份上,如果張魯還不明白馬躍的意思,那張魯也不配當割據一方的軍閥了!張魯當時就擊節作色道:「奸相不仁不孝、不忠不義,虐待天子、蹂躪蒼生,人人得而誅之,下官不才,願隨涼侯共伐之!」 馬躍撫掌大笑道:「得天師之助,事諧矣,哈哈哈……」 張魯跟著勉強笑了起來,可笑聲中頗多苦澀之意。 楊任、楊昂兩將先是愕然,愕然之後卻是釋然,這樣的結果雖然有些出乎預料,卻無疑是最好不過的結局,馬屠夫能有如此容人之量,至少說明他是個做大事的人。跟著能做大事的人建功立業,自然是每個武將的夢想。 楊任、楊昂跟著跪倒,羞愧滿臉道:「末將楊任(昂),願降。」 張衛雖心有不甘,可投降已是大勢所趨,只得跪地附和道:「末將張衛願降。」 只有楊松、楊柏臉色蒼白,遲遲不敢跪地乞降,當初張魯投降涼軍是楊松、楊柏兄弟一力促成,兄弟倆也與涼軍走得最近、關係最密,可最終,給予涼軍致命一擊地恰恰也是楊松、楊柏兄弟二人。 楊松以為,馬屠夫能饒得了漢中所有人,唯獨饒不了他們兄弟二人,楊松兄弟本欲趁亂逃走,卻事敗被張魯所擒,此番前來並非出自本意,而是被強迫前來地。事實上,張魯強迫楊松、楊柏兄弟二人前來乞降,未嘗不是存了犧牲兩人而保全自己之私心。 可事情卻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不等楊松、楊柏兄弟跪地乞降,馬躍早已經主動上前替兄弟倆鬆綁,然後和顏悅色地說道:「這兩位想必就是楊松、楊柏先生了,涼軍初至漢中得兩位先生之助,孤甚是感激,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卻是事出有因,都怪孤用人不當,卻與兩位先生無關。今孤初至漢中,人地兩生,往後還要多多仰仗兩位先生相助哇。」 楊松、楊柏兄弟大是驚愕,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正了正衣冠,神色激動地應道:「松(柏)願效犬馬之勞。」 大帳一側,張魯地嘴角輕微地抽搐了兩下,從這一刻開始,楊松、楊柏算是死心塌地投入馬屠夫麾下了。 …… 漢獻帝建安九年(196年)十月,漢中平定。 馬躍仍以張魯為漢中太守,楊松為長史、楊柏為功曹同掌中政事,又以張繡為安南將軍領軍五千鎮守漢中。 漢獻帝建安十年(197年)正月,馬躍率大軍返回關中,漢中降將張衛、楊任、楊昂等率領兩萬漢中降軍隨同北上,這兩萬軍隊既是將來討伐曹操的助力,同時也是要挾漢中太守張魯的兩萬人質。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5章 - 官渡之戰← 混在三國當軍閥第四卷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第305章官渡之戰寂寞劍客← 漢獻帝建安九年(196年)年底,馬躍率軍親征,張魯叛而又降,漢中乃定。 益州牧劉璋聞訊急令大將楊懷率軍三萬守住葭萌關,又令蜀中悍將張任率領三千精兵扼守劍閣險要,嚴防涼軍趁勢南下、圖謀西川。 西漢最鼎盛時期,益州曾擁有人口七百餘萬。 後經黃巾之亂,益州人口大量減少,但建安年間劉焉、劉璋父子統治益州期間,採取與民休養的政策,益州局勢並未像中原各州因為軍閥混戰而進一步惡化,所以仍有將近五百萬人口!其中蜀郡、永昌郡(今雲南、貴州一帶)、巴郡各有人口一百餘萬,是益州人口最多的三個大郡。 這樣龐大的人口基數無疑是相當恐怖的,遠非漢中區區二十萬人口能比。 劉璋雖然無能,可他手下卻很有一些人才,文有張松、董和、王累等人,武有嚴顏、張任、楊懷、吳懿、雷銅、吳蘭諸將,可謂文武兼備,而且從漢中南下西川,路有天險相阻,劍閣、葭萌關皆為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更重要的是涼軍並不熟悉西川的地形,李肅的細作網在西川也毫無建樹,在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具備的情形之下貿然南下,很可能會被川軍拖入長期消耗的泥潭,這是目前的涼州軍事集團所要極力避免的。經過慎重考慮。馬躍、賈詡皆認為現在南下西川地時機遠未成熟,最終決定放棄進攻西川,於建安十年(197年)正月率軍北返關中。 漢獻帝建安十年夏。 中原大旱,黃河斷流、赤地千里,兗、豫兩州百姓顆粒無收、生人相食,而此時的河北卻是風調雨順。春上小麥喜獲豐收,袁紹認為這是天象喻示,南下中原、討伐曹操的時機已經成熟,遂於建安十年(197年)七月令謀士陳群撰寫討賊檄文、昭告天下。 八月中旬,袁紹點起冀、幽、青、並四州大軍共計三十萬眾,對外則號稱七十萬,分別從河北各地浩浩蕩蕩向黎陽開進,一直到了九月上旬,各軍才陸續匯聚到黎陽城外,連營數百里。頗為壯觀。 九月中旬,袁紹令長子袁譚率三萬幽州精兵渡過黃河進攻白馬,又令次子袁熙率領三萬青州精兵進攻延津,名垂青史的官渡之戰爆發。 風塵僕僕趕到宛城的馬躍和賈詡來不及竭口氣。就匆匆前來宛城東效的涼軍大營。先到宛城地李肅早已經和馬超迎候在轅門外。馬躍翻身下馬,早有親兵上前牽過馬韁,馬躍隨手將手中的馬鞭往親兵懷中一擲,邊往中軍大帳走,邊回頭問馬超、李肅道:「孟起,子嚴,袁、曹兩軍交戰的情形如何?」 馬超亦步亦趨地跟隨在馬躍身後,恭敬地答道:「兄長,袁紹的七十萬大軍已經在黎陽集結待命。曹操也正在集結兵力、調運糧草。準備北上官渡迎擊袁紹。」 「七十萬!?」 馬躍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馬超。 李肅忙道:「袁紹這只是在虛張聲勢,雖號稱七十萬。可肅以為河北軍最多只有三十萬!」 「嗯,三十萬的數字比較可信。」馬躍神色一鬆,說道,「雖說這幾年袁紹在拚命擴充軍隊,冀州、青州、幽州、并州的人口相加也多達七、八百萬人,可若說袁紹能在幾年內拉起七十萬大軍未免有些誇張了。」 賈詡道:「就算只有三十萬,也遠非曹操所能比了!」 馬超道:「軍師所言極是,最近這幾年兗、豫二州連遭天災、民不聊生,而且曹操與我軍連年征戰、消耗極大,雖說去年吞併了徐州,可也只能緩解錢糧匱乏的困窘,沒有三到五年時間,曹軍很難恢復元氣。」 李肅道:「綜合細作傳回來的情報,在下以為此次官渡之戰曹操最多只能集結三萬軍隊,也就是說,曹軍兵力只及袁紹軍的十分之一,而且今年上半年兗、豫兩州再次遭受大旱,曹軍的軍糧極度匱乏,恐難以久持。」 正說間,眾人已經來到馬超地中軍大帳。 馬躍大馬金刀往屏風前一站,李肅急步搶上前來將捲起的地圖放了下來,馬超伸手往地圖上一指,向馬躍道:「兄長請看,這裡是黎陽,袁紹大軍就集結於此,這裡是白馬,這裡是延津,袁譚和袁熙的軍隊正在攻打這兩個地方。」 馬躍道:「白馬和延津是誰在守?」 馬超道:「白馬守將是劉延,延津守將是呂虔,兩人手下都只有三千郡卒,不但兵力上處於絕對的劣勢,而且缺乏訓練,裝備也遠遠不如袁紹軍精良,如果曹操不派援軍,最多半個月,白馬和延津就會失守。」 馬躍眉宇深蹙,他雖然知道官渡之戰,可腦子裡卻對這一戰地進程以及雙方實力消長毫無概念,事實上,就算馬躍能對歷史上地官渡之戰瞭然於胸,也不代表這一幕還會在這裡重演,因為馬躍的到來,整個漢末歷史已經完全改寫,誰也不知道這次的官渡之戰又會如何發展和演變? 賈詡忽然問道:「留守洛陽、穎川一線的曹軍有多少兵力?曹操派了何人主持洛陽的軍政大局?函谷關、虎牢關以及穎川的守將可曾查清?」 李肅答道:「主持洛陽大局的是曹軍宿將曹仁、曹洪,守函谷關的還是曹休,守虎牢關地卻是曹操地養子曹真。只有十八歲,十分年輕,不過據說弓馬嫻熟、十分驍勇,而且幼受曹操教誨、極擅謀略,守穎川地是曹操親信大將於禁。」 「洛陽、穎川一線的曹軍兵力大約有三萬人左右,其中函谷關三千人。虎牢關兩千人,穎川、洛陽各有約萬人,剩下的五千人由曹洪率領屯兵宜陽,與洛陽互為犄角之勢,以阻止我軍從宛城北上、攻略洛陽。」 馬躍凜然道:「曹仁、曹洪、曹休、於禁,這些人不是曹操地宗族親信,就是他地心腹大將,那個曹真只有十八歲就被曹操委以守衛虎牢關的重任,想來也不是泛泛之輩!如今袁紹大軍壓境,曹操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可就是在這種局面之下,曹操都始終不肯調動留駐洛陽、穎川一線的三萬精兵,看來……在曹操心中,始終把孤列為頭號大敵啊。」 賈詡喟然道:「這才是曹操啊。和主公一樣。曹操也從未將袁紹之流放在眼裡,始終認為只有主公才是他的心腹大患啊。」 「好了,大概的情形就是這樣!」馬躍回頭掃視眾人一眼,大聲道,「袁紹率軍三十萬屯於黎陽,曹操即將率領三萬大軍進駐官渡,兩軍即將隔著黃河對峙!而留守西線的曹軍約三萬人,兵力配置子嚴方纔已經介紹過了,大家都來說說。這一仗該怎麼打?」 「那要看主公希望這一仗打成什麼結果?」剛剛從西域歸來的法正忽然出列說道。「主公只是單純希望曹操滅亡呢?還是希望袁紹和曹操兩敗俱傷?還有,主公是更看重曹操治下的兗、豫、徐州呢?還是更看重許昌城裡的天子?」 「問得好!」馬躍向法正投以讚賞地一瞥,大聲道。「孤的主要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曹操敗亡,如果魚和熊掌可以兼得,孤還希望曹操能和袁紹打個兩敗俱傷,至於兗州、豫州、徐州和許昌城內的天子哪個更重要,那就不必孤多說了吧?」 法正嘴角浮起一絲會意的笑容,又問道:「還有個問題,主公打算出動多大規模地軍隊討伐曹操?」 「兵力不多。」馬躍道,「總共也就四萬來人,不過河東徐晃地五千人和關中的兩萬漢中降軍是否參戰得看局勢而定,畢竟朔、雍、涼各州還在休養生息,我軍能籌集的糧草輜重極為有限,常言道好鋼就該用在刀刃上,孤準備集中這有限的糧草輜重,全力支持宛城的兩萬精銳涼 「那就很簡單了。」法正微笑道,「這一仗,我軍未戰便已贏定!」 馬躍回頭掠了賈詡一眼,賈詡會意,問道:「孝直何以如此肯定我軍贏定?」 法正道:「曹軍有八敗,而我軍有四勝,故而贏定。」 賈詡道:「願聞其詳。」 法正道:「曹操以弱勢之眾而與兩大強鄰同時開戰,此為一敗;從穎川到函谷關,曹軍防線延綿千里,兵力分散易被我軍各個擊破,此為二敗;曹軍糧草匱乏,難以持久,此為三敗;曹軍連年征戰,將士厭戰,此為四敗;中原連遭天災,士族人心浮動,此為五敗;兗州四戰之地無險可守,此為六敗;徐州新定人心未穩,此為七敗,曹軍多為步兵,缺乏騎兵以致行動緩慢,此為八敗!」 「我軍兵精糧足,將帥齊心,三軍用命,此為一勝;治下百姓豐衣足食、人心思定,無後顧之憂,此為二勝;西涼鐵騎雷霆之勢,關東軍難與爭鋒,此為三勝;我軍挾百勝之餘威,集兩萬精銳猛攻曹軍一點,勢如強弩之破櫓縞也,此為四勝。」 「好一個集兩萬精銳猛攻曹軍一點,勢如強弩之破櫓縞!」馬躍被法正精闢獨到的分析點燃了好戰的激情,奮然擊節道,「依孝直之見,我軍又該猛攻曹軍哪一點?」 法正面帶微笑走到地圖前,伸手劃過地圖最終定在穎川和穎陽之間,朗聲道:「今中原大旱,黃河斷流,穎水水位也大為降低,曹軍沿穎水佈置的防線已經不堪一擊!我軍完全可以繞開曹軍重兵設防的渡口險要,於中間河段強架浮橋渡河!」 馬躍頓時臉色一變。從法正手指地方位渡過穎水,距離許昌已經不足百里! 曹操神色陰沉,正凝視著桌案上地地圖陷入深思,廳中程昱、荀攸、荀、劉曄、賈逵等人盡皆神色凝重,藏霸、尹禮、孫觀、張遼、宋憲、曹豹、關羽諸將也是默不作聲。大廳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從廳外響起,曹操回頭看時,郭嘉已經腳步虛浮地從廳外走了進來,郭嘉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眼角更是佈滿了血絲,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疲憊不堪,曹操急迎上前來扶住郭嘉道:「奉孝,你怎麼來了?」 「咳咳咳……」郭嘉彎腰咳嗽兩聲,蒼白地臉色忽然變得潮紅。喘息道,「值此危難之際,雖八旬老翁、三歲稚子尚且簞食壺漿而犒軍,嘉身為軍師又豈能不居帳前而替主公出謀劃策乎?」 「唉。」 曹操不語。只是握住郭嘉的手用力地搖了兩搖。 「主公。」郭嘉睜大佈滿血絲地雙眼。問曹操道,「今局勢如何?」 曹操回頭向劉曄道:「子揚,給軍師解說一下我軍面臨的形勢。」 「遵命。」劉曄向曹操拱手作揖,然後順勢又向郭嘉一揖,這才開始解說道,「今袁紹陳兵七十萬於黎陽,日夜操演、虎視中原,帳下文有田豐、審配、逢紀、荀諶、許攸、辛評、辛毗等名士,武有張、蔣奇、韓猛、淳於瓊、田豫、田悅、蔣義渠、晏明等猛將。可謂兵強馬壯、人才濟濟。」 荀攸接著說道:「最近幾年來。袁紹連戰連捷,先後吞併冀、青、幽、並諸州,掃滅韓馥、公孫瓚、張濟、張揚等割據諸侯。現在可謂是兵精糧足、三軍鋒銳,尤其令人擔憂的是,西北馬屠夫似乎和袁紹達成了某種協議,袁紹因無後顧之憂,才敢盡起四州之兵南向與主公爭鋒。」 荀道:「而主公這幾年卻與馬屠夫連番惡戰,兵員、錢糧的損耗極大,去年雖然滅了呂布,得到了一些錢糧,可這遠不足以緩解我軍所面臨的困境,再加上今年中原再遭大旱,各地屯田所得僅夠勉強維持溫飽,竟無法湊齊半年之軍糧。」 郭嘉的神色再度變得蒼白,有氣無力地問曹操道:「主公欲如何迎擊袁紹?又欲如何防備馬屠夫?」 曹操道:「孤欲親率三萬大軍出官渡迎擊袁紹,再令子孝(曹仁)領軍八千鎮守洛陽,令文則(於禁)領軍八千鎮守穎川,子烈(曹休)領軍三千守函谷,曹真領軍兩千守虎牢,又有子廉領軍六千屯於宜陽,背*洛水而拒南陽之兵。」 [曹軍的實際兵力配置與李肅奸細掌握的兵力配置有些出入,這是因為涼軍的奸細無法接觸到曹軍的權力核心。] 荀攸道:「常言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馬屠夫如果真要出動大軍偷襲許昌,函谷關必然首當其衝!因為從武關、南陽運輸糧草輜重路途遙遠不說,而且途中還要經過劉表地地盤,風險太大,只有走長安古道,出函谷直達洛陽,才是最便捷的道路,才能保證將糧草輜重從關中源源不斷地運往關東,才足以支撐西涼大軍對我軍發起源源不斷的攻勢。」 「所以,欲拒涼軍首重函谷,函谷若下,關中錢糧輜重便可順長安古道直抵洛陽,洛陽再不可守,洛陽如果失守,虎牢關不足為恃,許都將深陷北方袁紹,西邊馬屠夫和南邊馬超的三面圍攻之中,局勢將再無法挽回。」 「咳咳咳……」郭嘉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半天才喘過氣來,臉色潮紅地向荀攸等人說道,「可是諸位有沒有想過,分兵拒守乃是兵家之大忌呀!馬屠夫若集結優勢兵力猛攻我軍一點,又該如何是好?我軍處處派兵、處處設防,實際上就是處處不防設呀。」 荀攸道:「軍師地顧慮也正是我們所擔心地,不過函谷關、虎牢關、洛陽、穎川都是險要關隘,這些據點的得失直接關係到許都的安危以及整場戰爭地勝敗。我軍不能不守呀。 為了免於被涼軍各個擊破,主公已經派兵於京畿、穎川、汝南各郡大肆修建烽火台,等烽火台建成,無論涼軍如何隱匿潛行,都將無法逃過我軍眼線,這樣一來。就算涼軍擁有行動迅速的西涼鐵騎,我軍也能事先調配兵力做好防備了。」 賈詡苦笑搖頭,向法正道:「孝直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可問題是曹操派兵在京畿、穎川、汝南各郡大肆修建烽火台,有了這些烽火台,曹軍就能對我軍的調動瞭若指掌並事先做出兵力調配。 如此一來,我軍集中優勢兵力猛攻曹軍一點的戰略構想就要化為泡影了,只怕我軍才剛剛渡過育水還未進入穎川郡,曹軍就已經知道消息並將留守洛陽、育陽、虎牢關地大軍調往穎川了。」 馬躍道:「是啊。曹仁大軍加上於禁大軍那就是將近兩萬兵力了,我軍在南陽只有兩萬精兵,大軍出征肯定要留下相當地兵力防備新野的黃忠,因此最多只能派出一萬五千人。如此一來。在兵力上我軍已經處於劣勢,再加上又是在敵境作戰,難言必勝啊。」 「區區幾座烽火台又豈能解決曹軍兵力分散的弱點!」法正淡淡一笑,顯出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樣,洒然說道,「幽王烽火嬉諸侯,周室乃亡,曹操如果真以為憑借幾座烽火台就能阻擋我軍兵鋒,那麼曹軍的敗亡之日也就為期不遠了。」 郭嘉苦笑道:「公達差矣。區區幾座烽火台又豈能扭轉我軍兵力分散之弱勢?若馬屠夫派譴小隊精兵喬妝難民奇襲烽火台,守軍將士供出我軍傳訊之法後,涼軍奸細就能假傳軍情。令我軍來回奔走、疲於奔命。」 「若果真如此,涼軍只需幾隊奸細就能置我軍於萬劫不復之境了。」 「啊,這個……」 荀攸聞言一窒,與程昱、荀等人相顧駭然,曹操更是心中凜然,心忖若非郭嘉抱病前來提醒,曹軍果真把抵禦涼軍的希望寄托在烽火台上,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曹操當下驚出一身冷汗,喟然說道:「若非奉孝至,孤危矣。」 法正洒然道:「主公只需派出幾隊精兵,喬妝商人混入敵境,以迅雷不及掩耳奪取幾座烽火台,然後從守軍將士口中逼出曹軍傳訊之法,如此,我軍便能假傳軍報,從而令曹軍來回奔走、疲於奔命了。」 「啊,竟如此簡單!」 馬躍狠狠擊節,心中卻不無遺憾地想,如果當年自己能想到這辦法,八百流寇也就不必被蒯越趕得像喪家之犬般到處亂竄,最終黯然離開南陽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當初八百流寇不離開南陽,是否還會有今天的馬屠夫呢? 「就是如此簡單。」法正道,「不過以郭嘉鬼才之能,不可能想不到烽火傳訊的弱點,所以曹軍應該不會把禦敵的希望寄托在烽火傳訊之上,這樣一來,局面就再次回到了剛才所說地情形,曹軍要分兵把守各處險要關隘,而我軍卻可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 大將藏霸道:「烽火傳訊之法若不奏效,我軍兵力分散之弱勢恐難以扭轉,又該如何抵禦涼軍優勢兵力的集中進攻?」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郭嘉這病鬼身上,曹操更是不無期待地問道:「不知奉孝可有破解良策?」 郭嘉慘然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嘉願輔佐公子真(曹真)率軍主動出擊,打涼軍一個措手不及,唯其如此,才可能拒敵於國門之外,才可能替主公解除後顧之憂,令主公心無旁鶩地投入與袁紹地決戰!」 曹操道:「真兒果敢決斷,孤甚器重,若有奉孝輔佐當不懼馬屠夫淫威,可是奉孝你地身體……」 郭嘉道:「嘉只是偶染風寒,主公無需擔曹操神情黯然。荀攸、程昱臉上則掠過一絲不忍,兩人並非不願代替郭嘉出征,可現實卻是只有郭嘉才可能與馬屠夫和賈毒士一較長短,荀攸、程昱從不妄自菲薄,卻也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能勝過賈毒士。 法正話音方落。孟達便接著說道:「也就是說,曹軍將再次回到被動挨打、顧此失彼地困境,而我軍將居於絕對的戰略主動。」 「不。」法正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道,「事情不可能如此簡單!以曹操之奸詐,郭嘉之智謀,又豈能任由曹軍處於這種被動挨打的態勢?曹操和郭嘉一定會想辦法扭轉局面,這是不容置疑的!」 李肅忍不住問道:「曹軍面對袁紹和我軍的兩面夾擊,無論是兵力上,還是地緣上都處於絕對的劣勢。難道還有辦法扭轉局勢?」 「有!」法正沉聲道,「曹軍還真有一個辦法能扭轉局勢!」 李肅悚然道:「什麼辦法?」 「分兵把守、節節抵抗是絕對守不住地。」法正一字一句地答道,「所以曹軍只有主動出擊,以攻代守!」 「主動出擊。以攻代守!?」李肅失聲道。「孝直是說,曹軍還敢主動進攻我軍?這……這可能嗎?」法正道:「這是曹軍唯一的機會,也是最後地機會,曹操一定會派兵出擊,一定!」 馬躍忍不住側頭看了賈詡一眼,賈詡向馬躍報以微笑並輕輕頷首,神色間頗多欣慰之色,今天法正地表現完全可以用驚艷兩個字來形容!在思慮的周密和對敵軍將帥心思的揣摩上,法正已經完全不輸於賈詡了。 假以時日。法正完全有可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法正曾向賈詡求學)。尤其重要地是,法正現在才二十出頭,屬於法正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會議已經結束,眾人皆已散去,大廳裡只剩下了曹操和荀兩人。 「文若。」曹操憂心沖沖地問荀道,「郎中怎麼說,奉孝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荀歎了口氣,黯然說道:「郎中說奉孝是縱情酒色、不加節制,以致腎氣衰竭、氣血虧損,眼下已經病入膏肓,只有臥床靜養、堅持以藥石治療,或者還有希望保住性命,如果隨軍出征,恐……」 荀說此一頓,看了曹操一眼不敢再往下說了。 曹操心亂如麻、舉棋不定,在他的一生當中,從未像現在這般難以抉擇,如果讓郭嘉隨軍出征,那他很可能就會失去最為器重地軍師,可如果不讓郭嘉隨軍出征,那年輕的曹真根本不可能是馬屠夫的對手! 就算換了荀攸或者程昱隨軍出征,也不是馬屠夫和賈毒士的對手,郭嘉,只有郭嘉有能力與馬屠夫和賈毒士進行周旋,也只有郭嘉才能讓曹操放心,曹操才敢集中全力北上官渡與袁紹進行決戰。 讓郭嘉出征?還是不讓郭嘉出征? 曹操猶豫半晌,仍然難以下定決心,不由回頭問荀道:「文若,孤該如何是好?」 荀臉上掠過一絲難以言喻地痛楚之色,旋即肅容說道:「主公當以大局為重!」 「大局?大局!」曹操喃喃低語兩聲,臉色忽然變得一片灰敗,整個人地氣色也為之萎靡,半晌才輕聲自語道,「明白了,孤知道該怎麼做了。」 涼軍的軍事會議同樣已經結束,除了馬躍、馬超、賈詡、法正四人以外,所有的謀士和武將已經全部離開了中軍大帳,馬躍負手身後,正在帳中來回踱步,臉上的表情也是陰晴不定,似乎正在進行劇烈的思想鬥爭。 馬超、法正的眼神隨著馬躍的步伐而來回移動,兩人心中既感期待,又感困惑,很顯然,馬躍、賈詡把馬超、法正兩人單獨留下,必然是有重要的使命,而且馬躍遲遲不敢下定決心,足見這任務之艱巨、之重要。已經是深夜了。帳內一片死寂,只有馬躍地腳步聲和火把燃燒地滋滋生清晰可聞。 終於,馬躍頓住了腳步,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刀一樣掠過馬超、法正兩人地臉龐,馬超趕緊挺直了胸膛。法正也忍不住正了正衣冠,以掩飾心中的緊張和期待。馬躍的目光最終定格在賈詡臉上,說道:「文和,還是你和孟起,孝直說吧。」 「領命。」賈詡拱手一揖,回頭向馬超、法正道,「少將軍,孝直,主公地意思是讓你們率領八百鐵騎,喬妝馬賊竄入中原。傚法當年地八百流寇殺入兗、豫、徐州腹地,利用騎兵往來如風、縱掠千里的優勢襲擾曹軍的治地,焚燒曹軍的糧草,殺戳曹軍的士卒。總之將曹軍的後方腹地攪得越亂越好!」 馬超看了馬躍一眼。問賈詡道:「軍師,八百鐵騎既然是馬賊,是否還要受到涼州軍規的約束?」 賈詡道:「八百騎可便宜行事,再不受軍規約束,在兗、豫、徐州,你們可以放手去燒、去殺、去搶,本軍師絕不秋後算帳、追究將士們的過失,不過同樣的,也不會計算你們斬獲人頭的功績。」 賈詡話音方落。馬躍又加了一句:「話雖如此。你們還是要盡量少殺無辜百姓,至於關東地士族豪紳,你們自己看著辦。孤只說一句。無論你們做了什麼,哪怕是把譙郡的曹姓滅族,都不予追究!」 賈詡又道:「你們一定要謹住,八百騎的任務是襲擾曹軍後方治地,而不是與曹軍正面交戰,更不是讓你們去攻城略地!八百騎就是一柄剔骨尖刀,一定要從最薄弱之處切入才能將一頭壯牛肢解。」 「明白了!」馬超鏗然抱拳,沉聲道,「請兄長和軍師放心,超絕不辱命!」 法正亦抱拳道:「在下定當盡心竭力輔佐少將軍。」 「嗯!」賈詡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八百精兵,兩千匹匈奴矮腳馬,還有裝束行頭、以及所需要的雜式兵器,主公都已經準備好了,另外本軍師還給你們準備了三天地乾糧,三天之後,一切就全*你們自己了。」 馬躍道:「兵貴神速,今夜就出征!」 「遵命!」 「遵命!」 馬超、法正同時抱拳、轟然回應。 田豐、許攸、張、淳於瓊等謀士武將已經齊聚一堂,袁紹地中軍大帳裡身影攢動、人聲鼎沸,其人才之鼎盛,當時天下無倆,就算是盤踞中原腹地的曹操,其班底也無法同袁紹相提並論。 「諸位。」袁紹站起身來,向眾人揮了揮手,朗聲道,且肅靜。」 大帳中頓時安靜下來,負責情報的辛評這才輕咳一聲,上前向袁紹道:「主公,細作回報,曹操正從各郡集結軍隊,準備親自率軍救援延津、白馬,綜合各方面的情報,曹操此次最多只能調集三萬軍隊,只有我軍的十分之一!」 田豐道:「留守洛陽、穎川一線的三萬曹軍精銳可曾有異動?」 辛評道:「沒有。」 「看來曹操對馬屠夫忌憚甚深啊!」袁紹朗聲道,「不過曹阿瞞想憑借三萬雜兵就擋住孤的三十萬大軍,未免過於天真了。」 田豐道:「主公且勿小看曹操的這三萬軍隊!這三萬軍隊中至少有一萬人是追隨曹操東征西討、身經百戰的老兵,可謂精銳中地精銳,剩下地一半也是從揚州降軍和徐州降軍挑選出來的精銳,其戰鬥力絕不容小覷!」 「什麼精銳!」袁紹頗有些不以為然道,「幾次被馬屠夫打得丟盔卸甲、狼狽敗逃,不過是群烏合之眾罷了,又豈能是孤三十萬河北雄兵之敵手?元皓就不必長他人志氣而滅自家威風了罷。」 田豐輕輕歎息一聲,不再言語,心裡卻是沒來由地掠過了一絲陰霾。 這一戰,從各方面看河北軍都是佔盡優勢,可唯獨有一點,河北軍卻是遠不及曹軍,那就是兩軍的主將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袁紹好大喜功、剛愎自用,曹操奸詐多智、果敢決斷,在主將這一點,曹軍可以說是佔據絕對地優勢。 辛評接著說道:「另外孫堅正向廬江、柴桑集結水陸大軍,劉表也在向江夏和三江口集結軍隊,看樣子要不了多久孫堅與劉表之間就會爆發一場大戰,因此,短時間內劉表、孫堅雙方都將無暇顧及北方戰事。」 袁紹點了點頭,問道:「盤踞西北的馬屠夫呢,又有什麼舉動?」 辛評道:「馬屠夫剛剛平定了漢中,新得了兩萬漢中降軍,不過關中、河套、涼州都是一片風平浪靜,涼軍根本就沒有大規模集結的跡象,看樣子馬屠夫只打算利用屯駐南陽的兩萬精兵來牽制曹操。」 「嘁。」袁紹冷然道,「孤本來就沒指望西北軍能幫什麼忙,馬屠夫不來添亂那是再好不過了,免得到時候兩軍因為地盤打將起來,馬屠夫會在背後戳孤的脊樑骨,罵孤本信棄義、單方面撕毀停戰協議。」 「不!」許攸卻斷然說道,「這一戰馬屠夫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在下以為馬屠夫一定會出兵偷襲許昌以謀求挾持天子,主公也應該派譴一支精兵迂迴到許昌側後,定要搶在馬屠夫之前把天子劫來河北。」 田豐聽了頓時神色一動,許攸的提議無疑是個極好的建議,如果袁紹能夠採納,並趁著曹操率大軍出征在外時派奇兵迂迴到曹軍身後偷襲許昌,很可能會殺曹軍個措手不及,就算偷襲失敗,也勢必能殺曹軍個手忙腳亂。 曹軍顧此失彼之下,很可能就會露出破綻,從而給予河北軍一擊致勝的機會。 可遺憾的是袁紹似乎對許攸的提議不太感興趣,只是語氣冷淡地應了一句:「派孤軍深入敵後過於冒險,此事容後再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6章 - 馬屠夫是涼州軍團最大的弱點← 月的許昌已經是天寒地凍、滴水成冰,一隊隊曹軍士寒從許昌城內緩緩開出,向著北方進發,隊列中,曹操從馬背上緩緩回過頭來,眺望著身後的許昌城,許昌城在冬日朝陽的照耀下顯得寧靜而又祥和,空氣裡聞不出一絲刀兵的氣息。 「主公,郭嘉向你辭別了。」 身後響起一把沙啞而又無力的聲音,曹操眸子裡不由掠過一陰霾,轉過頭來,郭嘉蒼白的臉色頃刻間映入曹操的眼簾,郭嘉身上披著厚厚的錦裘,可就算是這樣似乎也無法抵禦這隆冬的嚴寒。 郭嘉整個人縮在軟榻上,虛弱的身體已經讓他無法騎馬了。 「奉孝。」曹操神色複雜地凝視著郭嘉,好半晌才說了一句,「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郭嘉淡淡一笑,雖然病情沉重可眉宇間卻仍然流露出幾分灑脫的氣息,向曹操道:「常言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馬屠夫雖然凶殘,賈毒士雖然陰險,可他們想要在下的性命卻沒那麼容易,在下還等著返回許都喝主公的慶功酒呢,哈哈哈……」 「奉孝,那就一言為定了!」曹操的眼眶微微泛起一絲濕意,語氣裡竟也略帶一絲哽咽之意,「待打敗了袁紹和馬屠夫,孤在相府大擺筵席、當與諸君痛飲……」 郭嘉劇烈地咳嗽兩聲,臉色忽變得潮紅,勉強舉起手來向曹操拱了拱,然後由親兵抬著頭也不回地向著西邊官道去了。正向北緩緩開進的曹軍也分成兩股,一隊順著筆直地官道繼續北上,一隊卻跟著郭嘉折道向西,奔著虎牢關去了。 曹操枯立風中,一直目送著郭嘉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地平線上。 謀士程、荀攸策馬靠了上來,低聲向曹操道:「主公,奉孝已經走遠了,延津白馬的局勢刻不容緩。我們也該出發了。」 曹操默默地點了點頭。策馬回頭。 風嘯嘯、沙滾滾。三萬曹軍精銳匯聚成一道金戈鐵流,向著官渡滾滾開進。 …… 南陽,育水河畔。 馬超身披一襲破舊的戰袍,胸前背後以麻繩綁著兩片起了銹的鐵甲,頭上無盔,任由滿頭黑髮披散而下,隨著呼嘯的狂風如波浪般起伏飄蕩。竟是格外增添幾分飄逸、幾分狂野、幾分驃悍。 馬超身後,法正身披厚厚的棉祅,顯得體態臃腫,頭上還戴著頂狐裘帽,整個一往來西北的關東商販。 馬超面前,八百鐵騎已經集結完畢。 再不是清一色地山丹軍馬,再不是清一色地玄黑鐵甲,也沒有鋒利地制式斬馬刀和鋒利的長柄投槍。放眼望去。育水河畔一片凌亂,這不是一支裝備精良的西涼鐵騎,根本就是一夥往來流竄、縱橫千里的馬賊。 馬超深吸一口冷氣。厲聲喝道:「此次出征乃是孤軍深入,我們將面臨沒有補給、沒有援軍、沒有退路的絕境,這是一次沒有希望的出征!也許……所有人,包括本將軍都將戰死沙場,有不願出征者現在可以出列。」 「沒有人想死,所有人都有選擇生存的權力,本將軍絕不強人所難,也絕不會有人因此而瞧不起你們,你們仍舊是英勇地西涼鐵騎,這個世界上最驍勇善戰的士兵!」 北風呼號,育水河岸一片寂靜。 馬超目光如炬,從八百將士身上掠過,再次喝道:「本將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有不願意出征的,現在立即出列!」 終於,有一名涼軍小卒忍不住了,拍馬上前向馬超道:「將軍,你面前列隊的是一群關中爺們,而不是一群關東娘們!」 馬超餓狼一樣盯著那名涼軍小卒,森然道:「很好,你叫什麼名字?」 涼軍小卒於馬背上鏗然抱拳,轟然回應道:「小人韓德,甲冑在身恕不能大禮相見,請將軍恕罪!」 「韓德,本將軍記住你了!希望你的表現能和你說的一樣漂亮,如果這次你能活著回到關中,本將軍一定親自替你向涼侯請功,直接晉陞你為將軍。」馬超說此一頓,轉向其餘八百將士道,「你們也一樣!只要你們能活著回到關中,你們都將成為將軍!」 「嗷嗷嗷……」 馬超話音方落,八百將士頓時像野狼般嚎叫起來。 灼烈的氣息在校場上瀰漫,將軍……這對於一名普通的士兵來說是莫大地誘惑,將軍不但代表著崇高地地位,還意味著錦衣玉食,更意味著良田美宅和嬌妻美妾,試問天下男兒,有誰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呢? 「呼嚕嚕……」 馬超狠狠一勒馬韁,胯下戰馬喘出兩口粗氣向東放開四蹄疾馳而去,山崩地裂般的嚎叫聲中,八百鐵騎雲集景從,追隨馬超身後向著東方天際滾滾遠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已經消失在了蒼茫地地平線上,只有淡淡的煙塵在育水河邊漸揚漸起,最終隨風飄散。 …… 廬江,縣。 孫堅行邸大廳裡人聲鼎沸,孫策、太史慈、潘璋、黃蓋、徐庶、張昭、顧雍、步、虞翻、張紘等江東文武已經齊聚一堂,孫堅高踞案後,時不時地翹首望向正門外,似乎還在等待什麼人物。 孫堅正等得心急時,帳外的親兵忽然大叫起來:「水軍大都督周瑜,偕周泰、蔣欽兩位將軍駕到!」 「來了,終於來了。」 「公謹可算是到了。」 「這下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廳中文武紛紛長出一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人影一閃。神情儒雅、氣度瀟灑的周瑜已經在周泰、蔣欽兩員虎將地簇擁下昂然直入,今日的周瑜一身戎裝,越發顯得英武不群,簡直令人羨煞、妒煞,誠不愧美周郎也。 周瑜、周泰、蔣欽三將於廳中立定,向孫堅抱拳一揖,朗聲道:「參見主公。」 孫堅急肅手道:「公謹、幼平、公奕快免禮。」 「謝主公。」 周瑜三將躬身再揖,然後轉身退於右側。 孫堅掃視眾人一圈。朗聲道:「孤今日將諸位請來府上。實有要事相商。今北方袁紹、曹操大戰將起 馬屠夫亦將介入其中,這必將是一場慘烈的大混戰,會揮師西向討伐劉表,諸位不妨說說,這一戰該怎麼打?」 「主公不可。」孫堅話音方落,謀士張昭就出列奏道。「今廬江初平,人心思定,正是勵精圖治、與民休養之時,又怎能輕啟戰端?」 張紘出列附和道:「子布兄所言極是,這幾年吳軍連續討伐袁術、劉、王郎、許貢、劉勳等割據軍閥,雖拓地千里,卻是將士疲弊、軍心厭戰,府庫錢糧也已經消耗殆盡。如果貿然開戰。萬一戰事不順、無法在短期之內結束戰爭,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是啊,現在不能輕易開戰哪。」 「是應該休養生息才是。」 「西北馬屠夫多凶殘的主。現在不也在休養生息?」 二張話音方落,顧雍、步、虞翻等文官紛紛出言附和,大廳裡的言論出現了一邊倒的局面,幾乎所有的文官都反對與劉表開戰,真要說起來,江東的士族大多都是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缺乏足夠地對外野心。 孫堅地眉頭便漸漸蹙緊,討伐劉表地決定早已做出,江東的水陸大軍也已經在廬江和柴桑集結待命,所需的糧草輜重也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當中,他今天召集群臣可不是為了討論該不該打劉表,而是要討論怎麼打劉表! 可張昭、張紘等人卻試圖做最後的努力,想勸孫堅討伐劉表的念頭。 但孫堅是什麼人?又豈能被張昭、張紘所左右,當時就冷然說道:「子布,子綱,今孤召集諸位前來,是要商議如何討伐劉表,而不是該不該討伐劉表,孤決心已定,爾等就不必再勸了。」 張昭、張紘拱了拱手,默然退下。 孫堅向徐庶道:「元直,先跟大家說說北方的局勢。」 徐庶向孫堅拱手一揖,這才走到廳中豎立的屏風前,虛指懸掛在屏風上地軍事地形圖向廳中眾人說道:「諸位請看,這裡是黎陽,袁紹在這裡集結了七十萬大軍,南邊隔著黃河是官渡,曹操也在官渡集結了七萬大軍,因為中原大旱,黃河已經斷流,袁、曹兩軍都能徒步穿越黃河,所以兩大勢力之間已經不存在天險阻隔了。」 「根據不太確切的情報,馬屠夫在河東郡、南陽郡集結了不下三萬大軍,其中集結在南陽郡的兩萬軍隊是涼州軍團精銳中精銳,而且擁有大量騎兵!不過曹操在洛陽、穎川一帶同樣集結了重兵。」 「馬屠夫和曹操積怨極深,而且兩人互相忌憚,都認為對方是自己的心腹之患,一旦有致對方於死地的機會,兩人是絕不會輕易放過的。所以,馬屠夫很可能會趁著曹軍和袁軍相持不下時從背後偷襲許昌,給予曹操致命一擊!」 「當然,曹操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會想辦法反制馬屠夫。」 「綜合各方情報,中原混戰有可能出現三種結果:其一,曹操完敗,馬屠夫替人作嫁衣裳,袁紹入主中原;其二,曹操、袁紹兩敗俱傷,馬屠夫入主中原;其三,曹操戰略撤退,馬屠夫和袁紹因為爭奪地盤而火並,曹操龜縮一隅、苛延殘喘。」 [徐庶的戰略分析可以看出,江東軍事集團完全不看好曹操在這次中原混戰中的前途,認為曹操最理想地結果也只能是龜縮一隅、苛延殘喘,而且這種可能性還微乎其微。不過徐庶地分析是否準確,就有待事實來註釋了。] 「針對中原戰場可能出現的三種結果,我軍必須做好相應的準備,這次主公召集大家前來。就是想聽聽大家地意見,當中原戰場分別出現三種不同地結果時,我軍該如何應對,以謀求最大的利益。」 孫堅把目光投向周瑜,問道:「公謹,說說你的看法。」 周瑜洒然一笑,說道:「瑜年輕識淺,略通治軍而疏於政略。實不敢妄言。主公還需垂詢張昭、張紘兩位先生。」 張昭、張紘聞言微露得色。心中極是受用。 一直以來,江東的元老士族對孫堅如此重用周瑜這後生小子是頗有微辭的,認為周瑜除了長得漂亮點,有點小聰明之外,根本就是誇誇其談、不堪大用,周瑜今天能這麼說話,至少說明他還有一些自知之明。 …… 宛城。馬躍軍帳。 馬躍將火盆中的炭火拔得旺了些,賈詡、李肅便縮著雙手湊了過來一起烤火,尤其是賈詡,轉過年就該五十有二了,這在古代已經算是「高齡」了,一般人活到這個歲數,就得隨時做好死亡的心理準備了,沒準哪天躺下就再爬不起來了。 馬躍隨手拎起架在火盆上烤的陶罐。向賈詡道:「文和。趁熱把它喝了。」 賈詡愕然道:「主公,這可是千年老山參地頭湯!」 馬躍不耐煩道:「囉嗦什麼,讓你喝就喝。」 「謝主公。」賈詡眸子裡掠過一絲暖意。接過陶罐便往嘴裡灌了幾大口,想了想又把陶罐遞給身邊地李肅,說道,「子嚴,你也來幾口。」 李肅急搖頭道:「不用不用,在下年輕火氣旺,用不著進補,還是軍師喝吧。」 馬躍蹙眉道:「子嚴,你也喝幾口。」 「謝主公。」 馬屠夫地話,李肅自然是不敢違抗的,慌忙抱起陶罐也喝了兩大口,然後又遞還給賈詡,馬躍這才舒了口氣,問賈詡道:「文和,如果曹操要以攻代守、主動出擊的話,最可能進攻哪裡?還有,是曹操親自領軍呢,還是只派一員大將領軍?」 賈詡道:「曹軍主動出擊,我軍能供其進攻的要害其實不多,關中有潼關天險阻隔,就算曹操親領大軍前去進攻也未必能拿得下來,所以曹軍不可能去冒這個險。」 「河東緊鄰河套,也是戰略要地,可有徐晃的八千精兵鎮守,而且徐晃將軍善守,等曹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攻入河東,我軍早該趁虛攻進許昌了,所以曹操也不可能去打河東,除了潼關和河東,曹軍就只能攻打南陽了。」 李肅忽然問道:「曹軍如果要攻打南陽,不知道是從洛陽南下呢,還是從穎川西進?」 「 方向進攻不是關鍵。」馬躍道,「關鍵是誰領軍,郭嘉親至,那這一仗可就勝負難料了!」 賈詡想了想說道:「曹操親至地可能性不大,不過郭嘉是否會來就難說了!」 馬躍道:「文和是說,這次曹操和郭嘉有可能分開?」 賈詡道:「當初二十三路關東聯軍討伐關中,情勢所迫,主公不也和在下分開了很長一段時間嗎?」 「嗯,有道理。」馬躍道,「如果是郭嘉親至,那我們也不必費什麼心機玩什麼陰謀詭計了,免得弄巧成拙,反而為曹軍所趁。」 說起玩弄陰謀詭計,馬屠夫還真沒信心能玩過郭嘉這鬼才。 自從曹操拜郭嘉為軍師之後,馬屠夫在與曹操幾次交鋒中都處於明顯的下風,如果不是運氣好,馬屠夫不知道死了幾回了!所以,遇上曹操和郭嘉這樣地對手,完全不必心存僥倖,馬屠夫唯一能做的就是憑借絕對的實力將對手一步步逼入絕境,捨此再無良策。 賈詡道:「我軍也不必先發制人了,大可以守在南陽以逸待勞坐等曹軍前來進攻,反正官渡之戰才剛剛開始,袁紹和曹操不可能這麼快就分出勝負,我們有的是時間!看最後是誰耗不過誰?」 馬躍道:「另外再讓高順、徐晃和留守關中的方悅、馬做好準備,待時機成熟,起兵猛攻函谷、洛陽,郭嘉再厲害也不是三頭六臂,孤倒要瞧瞧,曹軍如何抵擋北、西、南三個方向五萬大軍的猛攻!」 …… 虎牢關。 厚實地布簾將凜冽地寒風擋在了帳外,火盆裡地炭火燃得正旺。將整座軍帳烘得暖洋洋地。郭嘉吃力地鬆開身上厚厚地錦裘,在親兵的攙扶下挪到火盆邊錦墊上斜躺下來,這才長長地歎息一聲,愜意地伸直了雙腿。 曹真不無擔憂地說道:「軍師,你都已經病成這樣了,就不必隨軍出征了吧?」 郭嘉臉上掠過一絲淡淡地笑意,搖頭道:「無妨。在下只是偶染小恙。公子不必擔心。」 曹真道:「馬屠夫雖然凶殘狡詐。西涼鐵騎更是名聲在外,可本公子還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軍師不如坐陣虎牢關。由本公子率領大軍出征南陽如何?這一戰的目的只是牽制住南陽地兩萬涼軍。本公子只要穩紮穩打,絕不輕敵冒進,便不會予敵可趁之機。」 郭嘉臉上浮起一絲苦笑。 曹真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有這勇氣和魄力固然是好地,但勇氣、魄力過了那便是狂妄了,就算是曹操親征,也不敢妄言必勝馬屠夫,曹真縱然是天縱其才。卻終究年輕、缺乏足夠地鍛煉,又豈是百戰宿將馬屠夫的對手? 不過這話郭嘉當然不能說出來,以免挫傷曹真的自尊心。 「喀喀喀……」 郭嘉正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曹真時。帳外忽然響起沉重而又雜亂的腳步聲。曹真側耳聆聽片刻喜道:「是仁叔、洪叔到了。」 曹真話音方落,帳簾掀處曹仁、曹洪相偕而入。 曹真急步上前向曹仁、曹洪跪地行禮道:「侄兒叩見仁叔、洪叔。」 「子丹(曹真表字)免禮。」曹仁、曹洪同時伸出一手將曹真扶起,又轉頭向郭嘉行禮道。「仁(洪)參見軍師。」 郭嘉吃力地拱了拱手,回禮道:「見過兩位將軍。」 曹仁見郭嘉虛弱至此,不由埋怨道:「軍師病體如此虛弱,實不應隨軍出征。」 曹洪也道:「是啊。軍師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主公豈能饒了我等?」 郭嘉搖了搖頭,招手示意曹仁、曹洪圍坐火盆旁邊,虛弱地說道:「大敵當前。兩位將軍就不必替本軍師地身體擔憂了,此次派人將兩位將軍緊急召來虎牢關實有要事相商,鑒於情勢險惡,主公決定改變策略,轉守為攻。」 曹洪吃了一驚,失聲道:「轉守為攻?」 「不錯,轉守為攻。」郭嘉點了點頭,無力地說道,「從函谷關到穎川,延綿千餘里,僅憑三萬軍隊一味死守是絕對守不住地,所以,我軍只能在次要方向進行有選擇地重點防禦,在主要方向主動出擊,以攻代守!」 曹仁道:「不知道軍師決定進攻何處,潼關、河東或者南陽?」 郭嘉凝視著火盆裡熊熊燃燒地炭火,混濁地眸子裡似有兩團幽焰在閃爍,說道:「去南陽,因為馬屠夫就在南陽!」 曹洪道:「我軍去攻打南陽,萬一馬屠夫不予理會去進攻穎川怎麼辦?」 郭嘉蒼白地臉上忽然掠過一絲淡淡的自信,從容說道:「有本軍師在,馬屠夫絕不敢冒著後路被斷的風險去進攻穎川!」 曹仁眸子裡掠過一抹深深的憂色,沉聲道:「可是軍師想過沒有,馬屠夫在關中、河東和西河都屯駐了重兵,一旦我軍在南陽與馬屠夫相持不下,高順、徐晃、方悅很可能會從函谷關和河東兩個方向朝洛陽同時發起猛攻,到時候我軍又該如何抵擋?」 郭嘉道:「這便是本軍師方纔所說的有選擇的重點防禦了,只要文烈(曹休)守住函谷關,將軍(曹仁)您守住洛陽,我軍就能掐住涼軍地咽喉要道,涼軍就始終無法大舉出關,對穎川也就構不成致命地威脅了。」 曹仁道:「軍師,這是不是過於冒險了?常言道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函谷關雖然天險,可誰也不敢保證就一定能擋住涼軍地猛攻啊!萬一函谷關失守,涼軍前出關東的通道被打開,那就好比猛虎出了牢籠,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曹仁不愧是曹操地宗族親信,也算是身經百戰,考慮問題就比曹真成熟多了,知道函谷關雖然天險卻並非難以攻破,當初馬屠夫只有八百烏合之眾不也照樣攻陷了大漢官軍重兵把守的虎牢關?李典地千餘兵馬不也攻陷了涼軍重兵把守地函谷關? 郭嘉起大軍進攻南陽。洛陽一帶的兵力勢必會被抽調一空。到時候函谷關真要有了險情,曹仁就算有心救援也抽不出軍隊了。 「軍師,函谷關、洛陽得失事關重大,必需留下足夠的兵力呀!」 郭嘉 刻,問曹仁道:「將軍以為留下多少兵力方能確保函失?」 曹仁道:「那得看馬屠夫調動多少涼軍來攻!若馬屠夫以三萬大軍來攻,則至少需要五千守軍,若馬屠夫以五萬大軍來攻。則至少需要一萬守軍。如果馬屠夫調動十萬大軍來攻。則至少需要……四萬守軍!」 「四萬!?」曹真失聲道,「我軍在西線地全部兵力也只有三萬。仁叔。馬屠夫有可能調集十萬大軍來攻打洛陽和函谷關嗎?」 「那可說不好。」曹仁凝聲道。「西河郡駐紮著高順五萬大軍,河東郡駐紮著徐晃地八千精兵。南陽有馬超地兩萬鐵騎。馬屠夫平定漢中又新得至少兩萬漢中降軍。除此之外。馬屠夫還有甘寧地一萬水軍,隨時可以投入戰爭。」 [軍地細作還是蠻厲害地,能把涼軍地兵力配置摸得一清二楚。不過這也和馬屠夫鼓勵工商業,放任關東商人出入關中、河套、涼州以及漠北所致,事實上。馬屠夫也不打算隱瞞自己的實力。] 「事實上。只要涼軍有足夠地糧草輜重,馬屠夫隨時可以調動十萬以上地大軍對洛陽、函谷關一線發起泰山壓頂般地攻勢!」 「嘿。」曹洪非常鬱悶地擊節道,「馬屠夫地實力是越來越強大了。可我軍地實力卻還在原地踏步。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在絕對地實力面前,我軍再怎麼精打細算、再怎麼處心積慮,也無法改變這巨大的差距啊!」 「涼軍地實力地確強大。遠遠強過我軍。甚至比袁紹地河北軍都要強大!」郭嘉說此一頓,冷幽幽地說道,「不過。涼軍卻有個最致命地弱點!如果我軍能抓住這個弱點,強大的涼州軍事集團就能在一夜之間冰消瓦角,從此再不足慮!」 「嗯?」 「哦!」 「涼州軍的致命弱點!?」 曹仁、曹洪同時失聲,年輕地曹真最快反應過來。凜然道:「軍師是說……馬屠夫!?」 「對。就是馬屠夫!」郭嘉吸了口氣,低聲說道,「馬屠夫既是涼州軍團最大地優點。同時也是涼州軍團最大地弱點!」 曹洪不解道:「軍師此言何意?」 郭嘉道:「說馬屠夫是涼州軍團最大地優點,是因為馬屠夫在涼州將士心目中擁有無可替代地權威,而且馬屠夫身經百戰,用兵極其詭詐,單論用兵之險當世無人能出其右者,主公亦頗有不如。」 「說馬屠夫是涼州軍團最大的弱點,是因為馬屠夫在涼州將士心目中的威望太高了!以致於他身邊地將領根本沒有人能與他相提並論,就算是西涼錦馬超,也難及馬屠夫萬一,而馬屠夫子嗣年幼,如果馬屠夫此時暴卒……哼哼。」 曹洪聞言恍然。 事實地確正如郭嘉所分析地那樣,馬躍在涼州軍事集團之中擁有無可替代的權威,就算是馬躍刻意培養、用來鎮懾局面(馬躍曾與馬超有過一番長談,讓馬超在馬躍暴卒的時候挑起馬家大梁,輔佐年幼地馬征)的馬超,也遠無法和馬躍相提並論。 如果馬躍在這個時候突然戰死,看似強大的涼州軍事集團很可能會在一夜之間瓦解。 曹仁凜然道:「所以,軍師才要冒險出兵南陽?」 「是啊,這是我軍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了!」郭嘉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不無憂慮地說道,「主公與袁紹之間,最多只要三個月便會分出勝負(郭嘉如此肯定是因為曹軍只有三個月的軍糧,曹軍根本就撐不到三個月以後),主公若勝則事猶可為,主公若敗則洛陽、穎川再不可守,為了主公大業,冒這個險是完全值得的。」 郭嘉地想法是,如果能陣前斬殺馬屠夫固然是再好不過,退一步講就算殺不掉馬屠夫,最後不但郭嘉兵敗南陽,最後連函谷關和洛陽都丟了,可那時候曹操和袁紹已經分出勝負了,如果曹操敗了那就萬事皆休,如果曹操勝了就能親自領軍與馬屠夫進行決戰了!所以洛陽、南陽這邊地勝負其實已經無足輕重了! 「明白了。」曹仁深深地凝視了郭嘉一眼,沉聲說道,「如果只守三個月,六千精兵足矣。」 郭嘉道:「本軍師與將軍八千精兵,將軍需謹記,兵者詭道也,勝負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因此,但凡只要有一絲機會,將軍亦當付出百倍的努力去爭取最好的結果。」 …… 漢獻帝建安十年(197年)十月,曹操親率三萬精兵北上,以聲東擊西、瞞天過海之計先後擊破袁譚、袁熙兩路大軍,袁譚、袁熙僅率數千殘兵逃回黎陽大營,袁紹聞訊大怒,親率大軍跨過黃河南下。 曹操見河北軍聲勢浩大,遂棄守白馬、延津而退守官渡,袁紹得勢不饒人,催動大軍進逼官渡。 …… 官渡,兩軍陣圓。 河北猛將晏明拍馬出陣,舞動三尖兩刃刀衝至曹軍陣前大喝道:「河北晏明在此,曹操奸賊速來受死!」 「豎子休要猖狂,郡曹子和在此!」 曹純大喝一聲,拍馬舞槍來戰晏明。 兩馬相交只一合,曹純便手起一槍刺中晏明肩胛,倒栽馬下而死,曹純翻身下馬拔劍梟下晏明首級,復又從容上馬以長槍挑起晏明首級,仰天長吼三聲,曹軍將士轟然回應,聲如天崩地裂,聲勢駭人。 袁紹回顧身後眾將道:「何人敢出戰?」 幽州悍將田悅、清河名將元進同時拍馬出陣,合戰曹純,三馬相交十合難分勝負,曹純遂虛晃一槍拍馬便走,田悅、元進窮追不捨,猛聽得弓弦響處,元進已經面門中箭、翻身落馬,田悅驟然吃了一驚,亦被曹純一槍刺落馬下。 曹純再次斬殺河北兩員猛將,曹軍聲勢大振。 袁紹駭然道:「曹阿瞞帳下竟有如此虎將,如之奈何?」 「主公不必憂慮,待某斬之!」 袁紹話音方落,一騎從河北軍中飛出,眾急視之卻是河間名將張郃。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7章 - 生死角逐← 純抖擻精神正欲再戰張合,曹軍陣中陡然響起一聲大軍且稍竭片刻,待某來會他!」 曹純勒馬回頭,只見一騎從曹軍陣中如飛而出,丹鳳眼、綠錦袍,臉如重棗,身長九尺,不是河樂關羽還有誰來。關羽策馬出陣,舞刀直取張合,大喝道:「河東關雲長在此,張合匹夫速來受死!」 「可惡!」 張合勃然大怒,催馬疾進,兩馬相交走馬燈似地廝殺起來,轉眼間三十回合過去竟是不分勝負。 曹軍陣中,曹操看得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此人武藝好生了得,竟能與雲長大戰三十回合不分勝負!」 「呔!」 曹操話音方落,關羽陡然暴喝一聲,手中重可六十三斤的青龍偃月刀已然化作一道青龍,向著張合猛劈而下,張合神色凜然,清嘯一聲挺槍格擋,只聽光的一聲巨響,張合只覺雙臂劇震,胸口如遭巨錘砸擊。 張合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這一幕竟是如此熟悉! 馬超猙獰的嘴臉鬼魅般在張合腦海裡浮起,倏忽之間,馬超的形象竟與眼前的關羽詭異地交疊在一起,張合心膽俱寒再不敢戀戰,落荒而逃。與馬超一戰,已經讓張合身為武將的信心嚴重受挫,現在終於釀成了惡果。 關羽鳳目裡陡然掠過一絲寒芒,竟捨棄了張合,拍馬直取袁紹而來。 袁紹大吃一驚,急掩面奔走入陣中。河北弓箭手急欲挽弓射箭時,關羽馬快早已單人獨騎闖入河北軍中,青龍刀翻滾揮舞間,河北將士猶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馬下,竟無人能阻擋關羽片刻。 幸得河北精兵拚死抵擋,袁紹才堪堪躲過關羽追殺,只是被關羽這一陣亂衝亂殺,原本整齊嚴謹的中軍軍陣頃刻間變得混亂不堪。左右兩軍不知道中軍究竟情形如何?袁紹是生是死?不禁也開始騷動起來。 曹操身經百戰。用兵如神。又豈能錯失如此良機!當即揮軍掩殺,河北軍頓時陣腳大亂,被曹軍殺得丟盔卸甲、大敗而逃,直到田豐率後續大軍趕到,亂箭齊發射住陣腳,曹軍才停止追殺,曹操眼看天色已黑。唯恐中了埋伏,便引軍退回官渡去了。 袁紹收擾殘兵,一清點竟折損了七八千河北精騎。 盛怒之下,袁紹就要將「罪魁禍首」張合斬首示眾(袁紹認為是張合單挑不敵關羽才招來河北軍地慘敗),幸得田豐、逢紀、審配等人拚命阻攔,袁紹才饒了張合一命,卻讓人當眾鞭苔二十軍棍,以洩心頭之憤。 河北軍經此一敗。鋒銳盡失。便在官渡與曹軍陷入了對峙,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 …… 宜陽前往宛城的官道上,萬餘曹軍正緩緩南下。 中軍隊列。兩名親兵抬著一架軟榻,軟榻上覆蓋的錦褥忽然掀了開來,郭嘉從被窩裡探出頭來,臉色蒼白地問道:「這是到了哪裡?」 跟在旁邊的親兵隊長應道:「軍師,已經過了宜陽了。」 「咳咳咳……」郭嘉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向親兵隊長道,「去,把曹洪將軍請來。」 「遵命。」 親兵隊長領命而去,不及頓飯功夫,曹洪就驅馬趕到了郭嘉軟榻邊,問道:「軍師見召,不知有何吩咐?」 郭嘉以繡帕輕輕拭去嘴角的穢跡,喘息著說道:「子廉將軍,你不必再繼續南下了。」 「啊?」曹洪愕然道,「這是為何?」 郭嘉道:「本軍師另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完成。」 曹洪道:「可是……」 郭嘉道:「此事關係重大,能否擊殺馬屠夫就全靠將軍你了。」 曹洪神情一肅,凝聲道:「悉憑軍師吩咐。」 郭嘉顫抖著從懷裡摸出一隻錦囊遞給曹洪,吃力地說道:「將軍可率兩千精兵離開大路,抄小路連夜穿過嵩山、軒轅山之間直奔葉縣,到了葉縣之後將軍便可以打開這只錦囊,到時候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曹洪道:「請軍師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郭嘉道:「將軍定要謹記,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一定要在三個月之內完成錦囊中交待地任務,如果人手不足,可以招募附近地流民,必要地時候甚至可以強行驅趕百姓為你所用,不過任務完成之後,定要記得殺人滅口!」 說這話的時候,郭嘉的神情顯得有些清厲,甚至是猙獰。 曹洪目露猶豫之色,說道:「軍師,這……」 郭嘉道:「這一仗,是本軍師與馬屠夫之間的生死角逐,不是馬屠夫死,就是本軍師亡,局勢危如累卵,曹洪將軍就不必有太多顧忌了,況且將軍只是奉命行事,一切……自然有本軍師來擔當。」 曹洪道:「領命。」 郭嘉揮了揮手,說道:「去吧。」 曹洪向郭嘉拱了拱手,轉身揚長而去,郭嘉這才長長地歎息一聲,整個人為之一鬆,頹然癱回了軟榻之上。埋葬馬屠夫的大墓已經開啟,一切都在按照郭嘉的設想進行,然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戰真的能挽狂瀾於即倒,一舉幹掉馬屠夫嗎? 郭嘉仰望長天,天空一片灰暗,有鵝毛般地大雪正從天上飄飄灑灑地落下,南陽……終於迎來了入冬以後的第一場大雪。 …… 宛城,馬躍中軍大帳。 急促的腳步聲中,句突昂然直入大帳,向馬躍、賈詡道:「主公,軍師,曹軍已經過了宜陽了!」 馬躍臉色一變,沉聲道:「曹軍來得好快,比預料中快了至少半個月!」 賈詡目光一轉。奸笑道:「看來曹軍的軍糧比預想中還要短缺啊,呵呵。」 馬躍道:「句突,來了多少曹軍?」 句突道:「至少一萬五千人!」 「一萬五千人!?」馬躍目光清冷,「這是洛陽、穎川一線留守曹軍地一半兵力了,曹操端的好魄力!」 賈詡道:「看來曹操並未過高估計自己的實力,也從不妄想畢其功於一役、能同時打敗袁紹和主公。曹操這是要棄子啊!試圖以這支偏師孤注一擲的進攻來牽制住主公地大軍,從而給官渡地曹軍主力贏得時間去打敗袁紹。」 「也就是說,曹操並不認為這支偏師能打贏我軍。也不在乎函谷關和洛陽是否會失守。曹操派出這支偏師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拖住我軍幾個月地時間。以給官渡地曹軍主力贏得時間,打敗袁紹。」李肅接過賈詡地話頭,微笑道,「看來曹操是把袁紹當成軟柿子了,決定先敗袁紹,然後再收拾軍隊回頭與主公決戰,不過袁紹這只軟柿子怎麼說也擁有三十萬大軍。單論兵力可是曹操的十倍,曹操他捏得了嗎?」 賈詡道:「袁紹雖有三十萬大軍,未必就能贏定曹操三萬精兵!」 馬躍道:「不是贏定,而是輸定!官 ……袁紹必敗無遺!」 「嗯?」 「咦?」賈詡奇道,「主公竟如此肯定?」 馬躍道:「如果沒有外力介入,這只是早晚的事情!」 賈詡道:「可細作回報曹軍的軍糧嚴重短缺,甚至有可能撐不過三個月!」 馬躍道:「這恰恰就是官渡之戰的轉機!」 賈詡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深沉。 馬躍冷冷一哂,說道:「不過。曹操、郭嘉和荀彧的一切努力也無法改變一個殘酷的事實。曹操以弱勢之兵力面對兩大強鄰地夾擊,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並不是依靠計謀和策略就能彌補的,就算曹操能贏得官渡之戰。他也已經輸定了!」 李肅不解道:「這是為何?」 賈詡道:「少將軍的八百鐵騎將如同一柄鋒利的剔骨尖刀,將曹操的領地切割得七零八落、殘破不堪,留守許昌的荀彧縱然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再無法籌集足夠的糧草輜重來維持曹操地大軍了。」 「沒有了糧草輜重,曹操就算打贏了官渡之戰,又將如何面對主公地涼州大軍?」 …… 芒碭山。 頭戴狐裘帽的法正踩著厚厚的積雪來到了一棟茅舍前,對著裡面道:「少將軍,探馬又發現獵物了。」 「嘎吱。」 柴門打了開來,披頭散髮地馬超從門內鑽了出來,搓著雙手問道:「有多少人車?」 法正道:「兩百多號人,四五十輛大車,從車轍碾在雪地上的痕跡判斷,車上裝的十有八九是糧食。」 馬超眸子裡掠過一絲厲色,陡然喝道:「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一名身材驃悍的親兵從茅舍後面應聲閃出,赫然正是韓德。 馬超冷然道:「韓德,立即召集弟兄們,準備打劫!」 「遵命!」 韓德轟然回應,轉身疾步離去。 …… 芒碭山下。 從淮南前往許昌的官道上,五十餘輛牛車排成一溜長隊,正在兩百餘曹軍的護送下逶迤而行,每一輛牛車上都緊裹著麻布,麻布上落滿了的積雪,從車轍碾壓在官道上留下的痕跡判斷,車上載的重量顯然不輕。 遠處,白雪皚皚的緩坡上,一騎如狼,孤寂地守候在坡腰上,正冷冰冰地盯著這隊逶迤前行的車隊,直到車隊靠近百步之內才策馬轉身離去,只片刻功夫就消失在了緩坡之後,馬蹄聲驚起兩行正在雪地上覓食的寒鴉,呱聒著飛向遠處。 「停!」 領軍的細陽縣尉突然高舉右臂,喝止身後的車隊。 兩名屯長疾步跑了過來,問道:「大人,怎麼不走了?」 「前面的情形有些不太對頭!」細陽縣尉警惕地搜視著四周蒼茫的雪原,凝聲說道,「縣令大人說,已經有好幾批運糧隊在這附近出事了,我們還是小心些的好。傳令下去。讓弟兄們加強戒備、以防不則!」 屯長問道:「大人,這都是哪路毛賊干地?黃巾賊不是早就剿滅了嗎,這芒碭山地界怎麼又冒出毛賊來了,還敢打劫軍糧,這怎麼得了?」 細陽縣尉道:「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幹的,負責押運糧草的人員無論是士兵還是車伕,全部遭了毒手,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總之這是一夥心狠手辣、手段凶殘的賊寇。與一般的毛賊不太一樣。」 「啊?」屯長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吃聲道。「不……不留活口?」 「嗚嗚嗚……」 屯長話音方落,四周白茫茫的山坡上陡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細陽縣尉、屯長以及兩百多曹軍士兵駭然四顧,只見四周空山寂寂、白雪皚皚,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看到,只有那悠遠綿長的號角聲響個不停。 「看,快看!」一名眼尖地士兵陡然手指左前方。驚恐地大叫起來,「那兒!前面,馬……是馬賊!」 兩百餘曹軍將士駭然回頭,順著那士兵手指地方向望去,只見一騎如幽靈般屹立在一道低矮地緩坡上,北風呼號,蕩起那騎腦後披散的黑髮,凌空狂亂飛舞。既蒼勁驃悍又透著冷森森的殺氣。 倏忽之間。那騎馬賊把手中黝黑的鈍刀舉了起來。 「呼嚕嚕~~」 「呼噗~」 「吭哧~」 戰馬沉重的喘息聲響成一片,一騎接著一騎從山坡後面源源不斷地冒了出來,以最初出現的那名驃悍狂野的馬賊為中心。向著兩翼延伸開去,到最後,左側整道山樑上都已經擠滿了黑壓壓地馬賊。 細陽縣尉的臉色霎時變得灰敗,馬賊,竟然真是一夥馬賊! 為首的馬賊頭領將手中的鈍刀往前一引,數百騎馬賊嗷叫著從山樑上衝了下來,馬蹄攢動、碎雪飛濺,數百柄黝黑的鈍刀映著冬日的長空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死亡之色,護衛運糧隊的兩百多曹軍惶然四顧,本能地開始向後退縮。 畢竟只是一群從未上過戰場地郡卒,只看到這陣勢就嚇破了膽。 「別怕,沉住氣!」細陽縣尉揮舞著手中地長劍,聲嘶力竭地大叫著,「只不過是群馬賊,烏合之眾、不足為懼!回去,都***回去,守住車隊……」 「咻咻咻!」 一篷亂箭掠空而至,頃刻間將細陽縣尉射成了刺蝟,縣尉一死,兩百多曹軍頓時作鳥獸散,向著四面八方落荒而逃,然而,在這茫茫雪原上,兩條腿又怎可能跑得過四條腿?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兩百多曹軍就被馬賊砍瓜切菜般殺了個乾乾淨淨。 馬賊又一把火燒了五十輛大車,棄屍揚長而去。 …… 許昌,相府。 荀彧神色陰沉,正負手在大廳裡來回踱步。 每次曹操率領大軍出征,都會把荀彧留在許昌主持大局,郭嘉是曹操軍事上最器重地臂膊,而荀彧則是曹操內政上最依賴的支柱! 建安三年,陶謙部將張愷殺曹嵩,曹操為報父仇起兵征徐州,張邈、陳宮突然反叛,迎呂布入主兗州,當時如果不是荀彧設計守住東郡,替曹操保住最後的根據地,曹操就要成為劉備第二、當喪家之犬了。 不過這一次,荀彧卻真的碰上難題了。 「大人,丞相又來信催要軍糧了。」荀彧正心急如焚時,年輕的丞相主薄楊修急步進了大廳,將手中的書簡遞與荀彧,「丞相在信中說,官渡的軍糧就算省吃儉用也只夠維持三天了,大人如果再不設法籌措軍糧,前線將士恐有嘩變之憂。」 荀彧接過書簡匆匆閱罷,淡然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楊修拱手一揖,轉身退出大廳。 荀彧輕輕歎息一聲,在桌案後面坐了下來,攤開書簡正準備給曹操寫回信時,廳外忽然再次響起匆匆的腳步聲,這次進來的卻是留守許昌的大將於禁。曹操、郭嘉率軍出征,於禁 大軍留守穎川,保護許昌朝廷的安全。 於禁急步走進大廳,向荀彧道:「荀彧先生,出事了。」 荀彧心頭一沉。鎮定地問道:「於禁將軍,出什麼事了?」 於禁道:「剛剛得到消息,從細陽縣出發的運糧隊也在芒碭山遭到洗劫,與前幾次出事地運糧隊一樣,押運糧草的兩百二十名郡卒全部遇害,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很顯然,這是同一夥馬賊干的。」 荀彧默然。半晌才歎息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於禁急道:「荀彧先生。必須想辦法剿滅這伙馬賊!否則的話,淮南和徐州的軍糧就始終運不上來,到時候非但丞相大軍的軍糧接濟不上,就是許昌城內也要斷糧了,這樣下去肯定要出大事。」 荀彧道:「可這是一夥來去無影、縱掠千里的馬賊啊,丞相和軍師又都率領大軍出征了,將軍的八千精兵既要守衛整個穎川郡。又要穩定許昌局勢,兵力已經捉襟見肘,如何還抽調得出軍隊?退一步講,就算能調出一千兩千士兵,留在穎川都是些步兵,又怎可能追得上這伙馬賊?」 於禁道:「那現在怎麼辦?」 荀彧道:「這樣,將軍先派兵將許昌城內最後地餘糧送往官渡,以解丞相燃眉之急。本官再給丞相寫封急信。最好能抽調幾百精騎回來。以盡快肅清這伙馬賊,這伙馬賊雖然人數不多,可危害卻極大。如果不早日設法剷除。丞相地大業很可能會壞在這伙毛賊手上!」 於禁道:「末將這便去調拔軍卒押運軍糧。」 …… 官渡,曹軍大營。 眼看著軍中糧草將盡,可荀彧卻遲遲沒有派兵運糧前來,曹操不由心急如焚,連夜將荀攸、程和劉召到了中軍大帳商議對策。 曹操環顧三人,問道:「軍中糧草將盡,三大軍恐有嘩變之憂,如之奈何?」 荀攸、劉相對無語。 只有程眸子裡掠過一絲駭人地寒芒,向曹操道:「主公,事到如今民別無良策,只能製作人脯供將士們食用了。」 「人脯?」曹操勃然失色道,「人脯!」 「不可,此計大傷天和,萬萬不可呀。」 荀攸、劉亦相顧駭然,有些吃驚地望著程。 程陰聲道:「軍情如火,已經顧不了許多了!願率一支精兵佯裝進山打獵,實則搜索山中獵戶樵夫、老幼男女,殺之,盡取其肉製成肉乾,帶回軍營供將士們食用,如此,方可解軍糧匱乏之憂。」 「主公萬萬不可呀。」劉急得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在曹操面前跪地不起道,「百姓無辜,奈何害其性命?」 荀攸也勸道:「若事敗,恐遭天下人唾棄!」 程卻堅持道:「主公,事急從權哪!」 曹操的小眼睛霍然睜圓,目光一閃再閃正欲決斷時,曹純忽然踏帳而入,大聲道:「主公,軍糧運到了!」 「呼!」 曹操神情一鬆,長長地舒了口氣,圓睜的小眼睛又緩緩合上,劉、荀攸也同時長出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 曹純又道:「主公,這裡還有荀彧先生的一封急信。」 「哦?」曹操伸手道,「快拿來與孤瞧瞧。」 閱罷書簡,曹操的眉鋒再次蹙緊,向荀攸等人道:「文若來信說,芒山一帶出現了一夥凶殘嗜殺的馬賊,從淮南、徐州向許昌運送軍糧的幾支運糧隊都遭到了洗劫,現在淮南、徐州地軍糧根本就無法運抵許昌,文若以為這伙馬賊危害極大,讓孤火速譴精騎前往芒碭山清剿,諸位以為如何?」 荀攸不假思索地說道:「這定然是馬屠夫的把戲!」 程道:「不錯,馬屠夫流寇出身,當流寇可是他的老本行了。」 荀攸道:「攸以為馬屠夫親率小股騎兵孤軍深入中原的可能性不大,不過由馬屠夫族弟馬超領軍的可能性卻非常大!這伙馬賊的人數不會太多,最多千把人,不過危害的確不小,非但嚴重威脅著淮南、徐州向許昌運送糧食的糧道,甚至還會嚴重影響許昌朝廷地穩定,主公斷然不可輕視。」 「唔。」曹操點頭道,「孤當譴精騎往剿,公達以為派多少精騎為宜?」 荀攸道:「派兵少了恐不是馬賊對手,派兵多了又會影響到與河北軍地決戰。攸以為當以千騎為宜!」 程道:「還需另派一員上將領軍,否則恐非馬超對手!」 曹操道:「仲德以為軍中何人可敵馬超?」 程道:「非關羽將軍不可,不過主公需另派心腹之將輔之。」 「嗯。」曹操沉吟片刻之後說道,「就讓關羽率領本部五百校刀手(上馬能戰,下馬能行,是一支真正地精銳)前往芒碭山討賊,孤再派夏侯德(曹操族子)為關羽副將,率五百輕騎同往。如何?」 程道:「主公英明。」 …… 關羽軍帳。 關羽正在帳中擦拭青龍偃月刀。心腹胡班忽然掀簾入帳向關羽道:「將軍。丞相有請。」 「哦?」關羽抬頭,五縷長髯無風自動,狹長的丹鳳眼亦微微睜開,有駭人地驚芒一掠而逝,問胡班道,「可知所為何事?」 胡班道:「聽說芒碭山一帶出現了一夥凶狠異常的馬賊,丞相想讓將軍率軍往討。」 「芒碭山?」關羽微瞇的丹鳳眼忽然睜大。犀利的黑眸一轉陡然斜向帳外,沉聲道,「走,去丞相大帳。」 …… 官渡以北三十里,袁紹大營。 袁紹正於帳中裝模作樣閱覽兵書時,忽見謀士審配匆匆而入。 袁紹問道:「正南不在帳中竭息,深夜前來有何要事?」 審配答道:「主公,許攸家人在城滋事擾民、為非作歹。已經讓下官的從吏給抄了家。」 袁紹不以為然道:「就為了這事抄許攸的家。正南未免過於小題大做了吧?」 審配道:「主公,這可不是小題大做,從許攸家中搜出了大量金銀珠寶。數不清地綾羅綢緞,還有許多珍奇古玩,這些都是許攸這些年來強搶強佔、非法斂聚地,如此巨貪如果不加以懲處,又如何平息民憤?」 「哦?」袁紹動容道,「竟有此事?」 審配道:「許攸為非作歹,請主公從重處罰。」 「父親。」審配話音方落,年僅十八地袁尚忽然疾步入帳,怒不可遏道,「父親,許攸這廝叛投曹操去了!」 「啊?」 審配吃了一驚,袁紹霍地聞了起來,怒道:「顯甫(袁尚表字)你說什麼?」 袁尚道:「許攸叛投曹操去了。」 「這個許攸!」袁紹勃然大怒,向審配道,「正南,火速派人返回城,將許攸家人腰斬棄市,不,誅滅三族!」 。」 審配答應一聲,急急去了。 …… 官渡,曹操大帳外。 曹操握住關羽雙手,用力搖了兩搖,極其誠懇地說道:「雲長,拜託了。」 關羽肅然道:「請丞相放心,羽定將那伙馬賊斬盡殺絕!」 曹操鬆手,撫髯笑道:「孤在此恭侯雲長佳音。」 關羽抱拳作揖,洪聲道:「末將告辭。」 言訖,關羽轉身疾步離去。 直到關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曹操才收回目光,形單影隻地踱回了軍帳,已經是深夜了,可曹操卻是睡意全無,剛剛坐下來想看幾卷兵書,曹純再次急匆匆地闖進了大帳,急聲說道:「末將抓住一名奸細,自稱是主公故交。」 「哦?」曹操動容道,「自稱何人?」 曹純道:「來人自稱許攸。」 「許攸?子遠?他不是在袁紹帳下謀事嗎?」曹操說此一頓,突然會過意來,大喜過望下猛地站起身來,摞在膝蓋上的兵書頓時嘩啦一聲散落在地,曹操不及撿起兵書直接赤著雙足衝向帳外,邊跑邊問曹純道,「人在何處?」 曹純道:「就在帳外。」 曹操疾步奔出帳外,果見火光下立著一名五短身材、形貌委鎖的中年男子,男子被人反縛雙手,正在拚命掙扎,邊掙扎邊大叫道:「在下不是奸細,是丞相的故交,爾等竟敢如此無禮?真是豈有此理!」 「哎呀,哎呀呀,這不是許子遠嗎?」曹操三腳兩步衝到許攸面前,然後裝作才發現許攸被綁,怒向按住許攸的親兵喝道。「放肆,許攸先生乃是孤之舊交,爾等竟敢如此無禮,還不與孤放開!」 「遵命!」 兩名親兵答應一聲,急忙替許攸鬆綁。 許攸伸手摸了摸被繩索綁得發痛地雙臂,把頭一昂極為不悅道:「阿瞞,你便是這樣對待故人地嗎?」 [:許攸、袁紹以及被曹操所殺的張邈都曾是曹操的狐朋狗友,年輕時在洛陽城內游手好閒。專門惹是生非。所以許攸敢直呼曹操的小名「阿瞞」。] 曹純勃然大怒。就欲拔劍結果了許攸,卻為曹操所阻止。 曹操毫不為意,撫掌笑道:「誤會,剛才是誤會,孤在這裡向子遠賠罪了,子遠,請帳裡敘話。」 許攸掙足了臉子。這才心滿意足地進了曹操軍帳。 曹操進了軍帳,恭恭敬敬地請許攸上座,然後大笑道:「孤正籌措無計,得子遠來投,事諧矣,哈哈哈。」 許攸冷冷一笑,問曹操道:「阿瞞,汝軍糧盡否?」 曹操道:「尚有半年餘糧。」 「半年?」許攸冷笑道。「只怕連半月也撐不下去了吧?」 曹操大驚道:「子遠如何得知?」 許攸不答反問道:「袁紹兵多將廣。糧草又足,汝兵微將寡,糧草不濟。如何抵擋?」 曹操向許攸長長一揖,說道:「子遠乃是袁紹心腹,深知袁紹底細,孤正欲請教。」 許攸眸子裡有寒光一閃,沉聲道:「欲敗袁紹,必先燒其糧草!」 曹操道:「不知袁紹軍糧屯於何處?」 許攸道:「官渡東北三百里,烏巢!」 「善!」曹操大喜過望,急向曹純道,「子和,火速召集諸將前來大帳議事!」 「遵命!」 曹純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許攸向曹操道:「阿瞞,事成之後汝該如何謝吾?」 曹操道:「黃金百兩?」 許攸不語。 曹操又道:「美女百名?」 許攸還是不語。 曹操撫掌大笑道:「哈哈哈,子遠,孤知矣,若此戰能敗袁紹,汝當席列三公、位極人臣,何如?」 許攸微微一笑,臉有得意之色。 …… 廬江、縣。 雖然已經是深夜了,可孫堅的寢居裡卻還是***通明。 周瑜手指桌案上的地圖向孫堅道:「主公,誠如軍師所言,中原混戰只可能有三種結果,或者袁紹入產中原;或者馬屠夫入主中原;或者袁、馬相爭,曹操龜縮一隅、苛延殘喘,針對這三種可能出現的情形,我軍必須做好地相應地準備。」 孫堅目露期待之色,肅容道:「公謹快說。」 周瑜道:「若袁紹入主中原,則江北急不可圖,袁家四世三公、望歸海內,可謂名門世家,袁紹若挾天子以號令天下,淮南梅成、雷緒,徐州陳圭、陳登、孫乾、曹豹等恐望風而歸,我軍誠不可與之爭鋒。」 孫堅深以為然,重重地點了點頭。 周瑜道:「我軍當趁機西取荊州、西川,與馬屠夫、袁紹劃江而治!待北方亂起,瑜率一支偏師出漢中,伯符(孫策)率精兵出荊襄,主公親率大軍出淮南,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北伐中原,天下乃可定也!」 孫堅目露振奮之色,問道:「若馬屠夫入主中原,又待如何?」 周瑜道:「馬屠夫凶名昭著、殺人如麻,為天下士族所唾棄,縱然入主中原也不會長久,此天賜主公以兗、豫、徐州,主公當親率大軍出廣陵,伯符率偏師出淮南,可不費吹灰之力盡得中原、徐州之地!」 孫堅道:「馬屠夫會心甘情願讓出中原?」 周瑜道:「馬屠夫當然不會甘心,不過他別無選擇,只能讓出中原!」 孫堅道:「然後呢?」 周瑜道:「然後主公可北結袁紹以共抗馬屠夫,再譴精兵西取荊州、西川,如此天下三分主公有其二,幾成席捲之勢,大業可期也。」 孫堅又道:「若袁、馬相爭,曹操龜縮一隅,則又該如何應對?」 周瑜道:「其實瑜最擔心地就是出現這樣的局面,這種局面出現的可能性最小,可是對我軍卻最為不利。」 孫堅道:「此話怎講?」 周瑜道:「若袁、馬相爭,曹操再難在中原立足!以曹操之能當設法再覓落腳之處,其首選目標恐為荊州,劉表年邁、二子皆不成器,曹操恐借屍還魂謀取荊州,再以荊州為跳板西取西川。」 「曹操,梟雄也,劉表得其相助,我軍西取荊州、西川之大計恐將受挫,如果袁紹最終擊敗馬屠夫入主中原,則天下四分,馬屠夫據西北,袁紹據中原、河北,曹操據荊州、西川,主公也就只能偏安江東一隅了。」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8章 - 涼軍勢如破竹,關羽帶兵還朝← 獻帝建安十年(197年)10,郭嘉率領一萬五千大軍五萬,大張旗鼓進攻南陽,力圖將馬躍的兩萬涼州精銳牽制在宛城附近,馬躍親自坐鎮南陽以抵禦郭嘉大軍,同時令方悅、高順、徐晃分別向函谷關、洛陽發起猛攻,威脅許昌。 幾乎是在官渡之戰爆發的同時,涼軍和曹軍也開始了生死角逐。 …… 函谷關前。 號角齊鳴、鼓聲震天。 翻騰的黑煙裊裊升起,遮蔽了冬日殘陽,天地之間一片昏暗。 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中,黑壓壓的漢中降軍踩過同伴的屍體向著函谷關潮水般席捲而來,無窮無盡的箭矢從關牆上傾洩而下,鼓噪而進的漢中降軍一片片地倒了下來,然而,卻沒有人停下腳步。 兩萬漢中降軍大多是五斗米教的信徒,這些五斗教信徒披著破爛不堪的布甲,大多手持竹刀木劍,只有少量士兵擁有銹刀鈍劍,論裝備根本無法和精銳的涼州軍團相比,甚至連普通的郡卒也頗有不如。 這伙教徒也不像涼州大軍那樣紀律嚴明、等級森嚴,也缺乏基本的軍事訓練,從本質上他們只是伙農夫,完全是一夥烏合之眾! 但是,這伙五斗教徒也並非一無是處,在狂熱的宗教思想驅使下,這些五斗教徒大多悍不畏死。漢中之戰,如果不是張魯為了保全五斗米教而投降,這伙五斗米教徒很可能會戰至最後一人。涼軍既使能獲得最後的勝利也將死傷慘重。 張魯會體恤教徒地生死,可馬屠夫不會,馬屠夫手下的方悅更加不會! 整千整千的漢中降軍悍不畏死地向前衝鋒,又整千整千地倒在血泊之中,方悅甚至連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張衛心痛得直滴血,可方悅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這就是戰爭,戰爭哪能不死人?」 「光光光……」 一架又一架雲梯架到了函谷關的關牆上。黑壓壓的漢中降軍就像瘋狂的蟻群順著雲梯攀援而上。滾木擂石從關牆上紛落如雨。漢中將士們紛紛倒栽而下、筋斷骨折,又有滾燙的火油從關牆上傾洩而下。 伴隨著火箭的攢落,關牆下頓時成為一片燃燒地地獄,熊熊燃燒地烈焰中,無數地漢中將士正在無助地奔走,痛苦地哀嚎……然而,還是沒有人停下來。戰鼓不息、號角不止,五斗米教的信徒就絕不會停止進攻! 「將軍,請允許末將領軍出戰!」 「將軍,讓末將上吧!末將願立軍令狀,定在天黑之前奪取函谷關!」 楊任、楊昂大步流星走到方悅面前,兩人的眸子已經一片赤紅,漢中降軍的大量戰死已經激起了他們心中無盡的殺機,他們再無法忍受麾下士兵在前衝鋒陷陣。而自己卻縮在後陣冷眼旁觀的滋味了。 「不。現在還不到你們出戰的時候!」 方悅無視楊任、楊昂猙獰地眼神,一口拒絕。 …… 函谷關頭,曹休渾身浴血。仗劍屹立。 關牆下熊熊燃燒的烈火將他英俊的臉龐灸烤得通紅,可他心裡卻是一片寒涼,曹休雖然年輕,卻在年少的時候就開始追隨曹操東征西討了,到現在也算是身經大小數百戰了,可曹休從未見過這樣的軍隊! 這伙「涼軍」的裝備甚至連流竄兗州的青州黃巾賊都不如,也沒有嚴謹的陣形,無論是刀盾手,還是長槍兵,或者是少量地弓箭手,相互之間根本就沒有配合、掩護,全都是一窩蜂似地向前衝。 但就是這樣一夥「烏合之眾」,卻讓從來不知畏懼為何物地曹休深深地感到了恐懼,這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他們是一群野獸,瘋狂的野獸!他們似乎永遠不會懼怕死亡,同伴的戰死根本不能換來他們哪怕一絲地猶豫和退縮。 「嗚嗚嗚……」 激烈的戰鼓聲嘎然而止,蒼涼的號角聲綿綿響起,擁擠在關牆下的五斗米教徒們終於潮水般退了回去,只片刻功夫,就從關下撤了個乾乾淨淨。函谷關下,屍橫遍野、烈火滔天,屍體烤焦的臭味伴隨著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天際,中人欲嘔。 「呼~~」 曹休仰天長長地舒出一口充滿血腥味的濁氣,遙望西方天際,終於漸漸地暗淡下來,自從有記憶以來最為漫長的一天終於過去,曹休心中竟然泛起一股如釋重負的疲憊,而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來人。」 曹休輕輕拭去青虹劍鋒上的血跡,轉身回頭,表情冷峻。 「將軍有何吩咐?」 渾身浴血的親兵隊長掙扎著站起身來,極力想挺起胸膛,可遺憾的是他的左腿已經在剛才的惡戰中受傷了,為了替曹休擋住一支冷箭,他犧牲了自己的左腿。 曹休面無表情地掠了親兵隊長的左腿一眼,吩咐道:「立即派人向洛陽告急,涼州軍的攻勢遠遠超乎預計,按現在兩軍的情形估計,函谷關最多只能守住三天,絕對無法撐過三月,請曹仁將軍速派援軍。」 「遵命。」 親兵隊長答應一聲,掙扎著去了。 …… 洛陽。 曹仁正在城樓上巡視,忽有急促的腳步聲中從身後響起,急回頭只見親兵隊長疾步奔上城樓,向曹仁道:「將軍,孟津急報,平陰急報,函谷關急報!」 曹仁臉色一冷,沉聲道:「講。」 親兵隊長道:「涼軍悍將徐晃率軍一萬已過孟津,涼軍大將高順領軍兩萬也已經逼近平陰,兩軍 陽不過百里,另外,曹休將軍譴快馬前來告急。涼超出預計,函谷關最多只能堅持三天!」 曹仁心頭一驚,涼州大軍來得好快! 這才幾天時間,兩路涼州大軍居然就逼近了洛陽百里之內,尤其令曹仁心頭沉重地是,馬屠夫居然調動了整整三萬大軍來進攻洛陽,眼下洛陽城內只有五千軍隊,自保尚且不足。又如何調兵前往函谷? 曹仁嘴角掠過一絲抽搐。咬牙道:「曹泰(曹仁長子)何在?」 曹泰挺身而前。厲聲道:「孩兒在此,父親大人有何吩咐?」 曹仁道:「領軍兩千,立即退守虎牢關!」 「啊?」曹泰失聲道,「分兵退守虎牢關?那洛陽如何能守?」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曹仁冷然道,「你只需執行軍令!」 曹泰急道:「父親?」 曹仁喝道:「軍令如山!」 曹泰無奈,只得領命而去。 目送曹泰遠去,曹仁又道:「來人。」 親兵隊長道:「將軍有何吩咐?」 曹仁愴然道:「火速譴快馬前往宛城向軍師告急。今五萬涼州大軍壓境,兵分三路猛攻函谷、洛陽,函谷失守當在三日之內,洛陽亦難以久守,已令曹泰分兵拒守虎牢、扼守許昌最後之屏障,仁決意死守洛陽,與賊玉石俱焚。」 「將軍!?」 親兵隊長震驚莫名,曹仁說這話的語氣簡直就是在交待後事了! 曹仁冷然道:「還不快去!」 親兵隊長拱手一揖。轉身疾步離去。 …… 宛城北效。郭嘉軍帳。 「咳咳咳……」 一陣令人窒息的咳嗽聲響過,帳中旋即一片死寂,軍帳外。曹真手持火漆書信、躅躑難行,不知道是該掀簾入內呢,還是轉身離去? 「帳外是公子嗎?」 曹真正不知所措時,帳內忽響起了郭嘉有氣無力的聲音,曹真只好掀簾入內。 軍帳裡,郭嘉正疲憊地倚靠在錦墊上,就著火盆取暖,見曹真進來也再無力行禮,只在臉上泛起一絲苦笑,說道:「公子,在下身體抱恙,恕不能行禮了。」 曹真急道:「軍師無需多禮。」 郭嘉又輕咳兩聲,問道:「公子,對面的涼軍可有動靜?」 曹真道:「涼軍一夜之內前後兩次襲營,都在軍師意料之中,本公子遵照軍師的安排,已經把涼軍殺退了。」 「嗯。」郭嘉疲憊地點了點頭,說道,「涼軍這是在試探我軍的虛實,戰爭這才剛剛開始啊,公子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哪。」 曹真抱拳道:「謹記軍師教誨。」 曹真這一抱拳,郭嘉便看到了手中拿的火漆書簡,不由問道:「公子,你手中拿地可火漆告急文書?」 曹真為難道:「這……」 「公子。」郭嘉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快說,究竟發生何事?」 「唉。」曹真歎道,「仁叔譴快馬送來急信,五萬涼州大軍兵分三路,猛攻函谷、洛陽,函谷關最多只能守住三日,洛陽也難以久守,今仁叔已譴曹泰賢弟分兵守虎牢,以為許昌地最後屏障,仁叔他自己則率軍死守洛陽,決心與賊玉石俱焚了。」 「三日!?」郭嘉慘然道,「照時間算來,函谷關今時已經失守了!」 曹真黯然道:「軍師,只怕洛陽也已經不保了,現在就剩下虎牢關這最後一道屏障了,如果虎牢關再失守,五萬涼州就能長驅直入、兵鋒直逼許都了!如此一來,我軍在南陽地攻勢就毫無意義了!」 「是嗎?」郭嘉神色慘然,長歎一聲向曹真道,「涼軍能攻破函谷、洛陽,這原本就在本軍師意料之中,可本軍師沒想到的是函谷關和洛陽竟然如此之快失守,馬屠夫的涼州軍的確是非同凡響啊!」 曹真道:「軍師,現在再回師洛陽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嗯。」郭嘉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地說道,「公子,火速傳令三軍,連夜起兵撤回穎川!」 …… 宛城,馬躍軍帳。 「哈哈哈……」 捷報傳來,馬躍、賈詡、李肅相對大笑,帳中氣氛顯得熱烈無比。 馬躍重重一拍案上地圖。志得意滿地說道:「方悅攻破函谷,高順攻陷洛陽,徐晃率三千輕騎星夜奔襲虎牢,一旦這最後的屏障陷落,整個許昌就會像剝光了衣服地娘們,赤裸裸地暴露在我軍的『鐵槍』之下!」 李肅紅光滿面地接著說道:「如此一來,郭嘉在南陽地攻勢將變得毫無意義,就算他能把主公的兩萬精銳牽制在宛城。可那又如何?照樣無法避免許昌的陷落啊!郭嘉縱然天縱其才、算無遺策。可他始終無法改變曹軍與我軍實力上的巨大差距!」 賈詡道:「不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將毫無用武之地。」 「郭鬼才技止此耳!」馬躍大手一揮,朗聲道,「曹操敗亡在即,這心頭之患一朝除去,孤總算是可以鬆口氣了,哈哈哈……」 「報……」馬躍正大笑時。句突忽踏帳而入,跪地疾聲道,「主公,曹軍連夜拔營,向穎川撤退!」 「郭嘉想跑?」馬躍神色一厲,冷然道,「門都沒有,典韋何在?」 典韋鏗然踏前。厲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傳令。全軍立即集結、追擊曹軍!」 李肅道:「主公,我軍一夜之間已 出擊,將士們疲倦至極。此時再行追擊,恐反為曹啊。」 「無妨!曹軍既退必無心戀戰,可放心追擊!」馬躍說此一頓,目露令人心悸的精芒,嘿嘿冷笑道,「值此天賜良機,嘿嘿,又豈能讓郭嘉全身而退?就算是拼著折損兩萬軍隊,也要將郭嘉生擒活捉!」 賈詡深以為然道:「郭嘉若死,曹操頓如猛禽折翼再不足懼矣!」 馬躍大手一揮,厲聲道:「立即集結軍隊,追!」 …… 穎川,關羽正率領一千輕騎南下許昌。 關羽正策馬疾行時,身後忽然響起急促地馬蹄聲,回過頭來,夏侯德在十數騎親騎地簇擁下疾追而至,厲聲喝道:「關羽將軍且留步!」 關羽勒馬駐足,問道:「夏侯將軍有何吩咐?」 夏侯德伸手一指東方,質問道:「關羽將軍是不是走錯了道?前往芒山應該走那條官道,這條官道卻是去許都了!」 「沒錯。」關羽頷下地美髯無風自動,「關某走地就是這條道。」 「嗯?」夏侯德蹙眉道,「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關羽微閉的鳳目霍然睜開,剎那間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已經化道一道青虹,閃電般掠過了夏侯德地頸項,夏侯德霎時圓睜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關羽,似乎至死都不敢相信這一切,關羽竟敢對他痛下殺手! 「噗!」 夏侯德的頭顱往前一傾,骨碌碌滾落在地,一汪激血從無頭死屍的頸項噴濺而起,化作漫天血霧,在冬日殘陽地照耀下反射出淒艷的美麗,夏侯德的十數騎親兵悚然驚醒,正欲反擊時,關羽的親兵早已經蜂擁而上、亂刀齊下! 關羽將夏侯德帶來的五百騎兵全部集結起來,然後將夏侯德以及十數騎親兵的人頭示眾,厲聲喝道:「夏侯德陰謀背叛丞相,今已被關某斬首,自今日起,你們需聽從本將軍的軍令,違者……殺無赦!」 關羽鳳目怒睜,眸子裡殺機流露,五百將士心膽俱寒,紛紛表示願降。 …… 官渡。 曹操得許攸提供情報,知道袁紹的軍糧屯於烏巢,遂令大將藏霸堅守大營,自己親率五千輕騎連夜殺奔烏巢去燒袁紹糧草,烏巢守將淳於瓊聞曹操親率精兵襲擊烏巢,急譴快馬向大營求救,袁紹聞訊急召集眾謀士武將商議對策。 軍師田豐道:「主公,烏巢糧草事關重大,當速譴重兵相救。」 張郃也勸道:「軍師所言極是,烏巢不可不救。」 謀士逢紀眼珠一轉,忽然心生一計向袁紹道:「主公,曹操既然親率精騎奔襲烏巢,官渡大營必然防禦空虛,不如趁此機會猛攻曹軍大營?曹軍大營吃緊,勢必向曹操告急,曹操恐大營有失必回兵相救,烏巢之圍可不戰而解!」 審配也道:「此計甚妙,主公當譴重兵猛攻曹軍大營,而不必勞師襲遠去救援烏巢。」 袁紹見手下意見相左,一時猶豫難決,恰謀士辛評從帳外進來,頓時眼前一亮問道:「仲治(辛評)來得正好,曹阿瞞親提精銳騎兵襲擊烏巢,孤是應該派兵救援烏巢呢,還是應該趁虛進攻官渡曹軍大營?」 辛評想了想,答道:「烏巢有淳於將軍兩萬精兵把守,曹操縱然親提精騎往襲亦未必就能得手,主公不如派一支偏師前往烏巢,相機截斷曹軍退路,再譴重兵趁虛進攻官渡曹軍大營,如此,曹操首尾難顧、必敗無疑!」 「善!」袁紹擊節道,「就依仲治所言,張郃、蔣奇、韓猛聽令!」 「末將在!」 張郃三將踏前一步,並排立於袁紹面前。 一邊地田豐搖了搖頭,目露黯然之色,現在袁紹是越來越聽不進他地勸了。 袁紹厲聲道:「各率三萬精兵,從北、西、東三個方向對曹軍大營同時發起進攻,定要搶在曹操大軍攻破烏巢之前攻破曹營,逼迫曹軍回師自救!」 「遵命!」 張郃三將轟然領命,轉身疾步離去,張郃雖然反對趁虛進攻曹軍大營,可袁紹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他也只能奉令行事了。 …… 許昌。 當關羽率領一千輕騎出現在北門之外,聲稱奉荀彧之命回許昌覆命時,城門校尉不假思索地打開了城門,結果被關羽一刀劈成兩截!尾隨而至的校刀手猶如虎入羊群,將猝不及防的城門守卒斬盡殺絕。 偷襲北門得手,關羽回頭向義子關平道:「關平聽令。」 關平策馬上前,應道:「孩兒在此,父親大人有何吩咐?」 關羽道:「率五百騎兵殺奔『皇宮』,劫得天子(此時正是上朝時候,文武百官正在朝堂之上站班)及文武百官之後即出許昌往南而行,若有人膽敢阻攔,一律殺之!」 「遵命!」關平鏗然抱拳,回頭把手中長刀往前一引,厲聲道,「弟兄們,隨某來!」 霎時便有五百騎兵跟著關羽殺奔「皇宮」而去,關羽又回頭向剩下地五百騎兵道:「其餘將士,隨本將軍去相府,殺!」 「殺殺殺~~」 五百騎兵三呼響應,追隨關羽身後如狼似虎般殺奔曹操的相府而去。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09章 - 郭嘉窮途末路← 昌,相府大廳。 荀彧目露難以置信之色,低頭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青龍刀,向關羽道:「關羽將軍,你這是幹什麼?」 關羽鳳目裡寒光一閃,沉聲道:「找回關某的女人!」 「你的女人?」荀彧道,「關將軍找女人來相府做什麼?」 「關某的女人就在相府之內。」關羽道,「是丞相搶了關某的女人,貂蟬是某的!」 「貂蟬?」荀彧失聲道,「為了一個女人就背叛丞相,這值得嗎?將軍三思啊!」 關羽道:「是丞相不仁在先,今休怪關某不義,荀彧先生,關某敬重你是位賢臣,今日便不殺你,來人,綁了!」 「遵命。」 胡班答應一聲,兩步搶上前來將荀彧摁倒在地。 荀彧掙扎著翹起頭來,向關羽道:「關羽將軍,你這在是往絕路上闖啊,背叛了丞相,天下之大你將再無容身之所!」 「這個不勞先生費心。」關羽冷然道,「關某自有去處!」 「荀彧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關羽話音方落,主薄楊修忽然慌裡慌張地衝了進來,一抬頭看見大廳裡的情形不由倒吸一口冷,僵在了門外。 荀彧掙扎著問道:「楊修,出什麼事了?」 楊修手指關羽,顫聲道:「大人,關羽這叛賊派兵衝進皇營劫持了天子和滿朝文武!」 「什麼!?」荀彧陡然吃了一驚,急向關羽道。「關羽,爾竟敢劫持天子及文武百官,你難道要傚法董卓、馬逆,當亂臣賊子嗎?」 「對不起了,荀彧先生,此乃不得已而為之!」關羽說此一頓,向胡班道,「胡班。把楊修也一併綁了!」 兩名親兵搶上前來將楊修摁倒在地。楊修破口大罵道:「關羽。匹夫,亂臣賊子,汝不得好死……」 「閉嘴!」關羽鳳目霍然睜開,眸子裡殺機流露,厲聲喝道,「若不是你父親楊彪曾與大哥(劉備)同朝為官,兩人關係甚洽。某今日便一刀斬了你,哼!」 「呃……」 楊修打了個冷顫,再不敢多罵一句。 關羽回頭向胡班道:「胡班,看住他們,其餘將士隨某殺進相府後院……提人!」 …… 南陽。 馬躍正率軍向東急進時,前方忽然出現一道險峻的峽谷,此時天色正好濛濛亮,薄薄地晨曦掩映著峽谷兩側茂密的森林。隱隱露出一股肅殺之氣。 「停止前進!」 馬躍急勒住馬韁。高舉右臂。 李肅、賈詡以及許褚、句突、胡赤兒、胡車兒、陳到諸將紛紛策馬聚集到了馬躍身邊,馬躍伸手一指前方峽谷,沉聲道:「谷中有殺氣。恐有曹軍埋伏!」 胡車兒大聲道:「主公,何不放火燒山把伏兵燒出來?」 胡車兒本是張濟部將,張濟歸降時一併投奔馬躍,今在典韋帳下充當虎衛隊長。 胡赤兒哂笑道:「嘁,大雪封山如何放火,真是個白癡?」 法正從西域調回,胡赤兒亦一併返回中原,於馬躍帳前聽調。 胡車兒怒道:「你就會取笑別人,那你又有什麼好辦法?」 胡赤兒道:「老子就是要取笑你,你這頭豬。」 胡車兒怒極,吼道:「胡赤兒,別以為你有幾斤蠻力,老子就怕你,有種單挑!」 胡赤兒道:「好啊,求之不得。」 「閉嘴!」馬躍冷漠地掃了兩人一眼,喝道,「都什麼時候還吵,滾一邊去!」 「哼!」 「哼!」 胡車兒、胡赤兒恨恨地瞪了對方一眼,策馬灰溜溜地去了,這兩個蠻夫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懼怕馬屠夫,事實上在整個涼州軍團,馬屠夫都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馬屠夫瞪一瞪眼,三軍將士就沒人敢大口喘氣。 李肅道:「主公,可否繞道而行?」 「不行。」馬躍斷然道,「等繞過這座大山,郭嘉早就跑沒影了!」 句突翻身下馬,湊到曹軍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和馬蹄印旁邊仔細看了看,又湊上鼻子聞了聞,最後肯定地說道:「主公、軍師你們看,這些腳印上的積雪只有薄薄一層,說明曹軍過去不久,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馬躍目露寒茫,沉聲道:「這麼說郭嘉就在前面不遠?嗯,這次絕不能讓他跑了!」 賈詡道:「主公,詡有一計可將曹軍伏兵誘出。」 馬躍道:「哦,計將安出?」 賈詡湊著馬躍耳畔說了幾句。 馬躍聽了頓時眼前一亮,擊節道:「善,就依軍師之計行事。」 …… 峽谷兩側,五千曹軍偃旗息鼓、潛伏密林之中。 曹真屏氣凝神隱藏在積雪皚皚的密林裡,兩眼如炬一瞬不瞬地盯著密林外的山谷,谷中一片死寂,只有絨毛般的小雪從天際飄飄灑灑地落下。距離曹真身邊不遠處,一名曹軍小校將耳朵貼在一塊中空地石頭上,集中精力搜索最微弱地震動。 倏忽之間,曹軍小校直起了頭顱,向曹真道:「將軍,來了!」 「哦?」曹真神情一振,問道,「有多少人馬?」 曹軍小校道:「大約三、五千人。」 「只有三、五千人?」曹真地眉宇霎時蹙緊,「難道只是涼軍的先鋒?」 「將軍,快看!」曹真正納悶時,一名眼尖的小卒忽然激動地低叫起來,「金盔金甲、大紅披風還有汗血寶馬,天哪,是馬屠夫,竟然是馬屠夫!」 「嗯?」 曹真目露寒光,順著曹軍小卒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身披黃金戰甲、大紅披風,跨騎著汗血寶馬地「馬屠夫」已經在數百鐵騎的簇擁下出現在了山谷之中,馬屠夫身後,身披鐵甲的精銳涼軍正源源不斷地開進山谷。 郭嘉地聲音再次在曹真耳邊響起,馬屠夫是涼州軍團最大的優勢,同時也是最大的弱勢,只要馬屠夫一死,強橫一時的涼州軍團就會在一夜之間瓦解。來自西北的威脅就能徹底消彌於無形。 現在。馬屠夫就在眼前。機會就在眼前! 曹真虎地站起身來,早有親兵牽過戰馬,曹真翻身上馬將手中地鐵槍緩緩舉起,倏忽之間,曹真手中地鐵槍往前狠狠一引,霎息之間,激烈地戰鼓聲和綿綿不息地號角聲衝霄而起。兩千名弓箭手長身而起,另外三千精銳則吶喊著從峽谷兩側地密林裡衝殺出來。 …… 峽谷外。 李肅滿臉興奮地向馬躍道:「主公,曹軍果然中計了!」 賈詡嘴角掠過一絲冷冷的狡笑,這一計可謂切中了曹軍要害,就算是郭嘉親自斷後,就算郭嘉明知其中有詐,也絕對無法抵禦這巨大的誘惑!畢竟,只要能擊殺馬躍。許多事情將變得無比簡單! 許褚卻頗為鬱悶道 是可惜了兩千多將士。還有五百鐵騎,這可都是身精銳啊。」 「誘敵的兩千五百人未必就會吃大虧。」馬躍眸子裡掠過一絲令人窒息地寒意,接著說道。「更何況,只要能殺了郭嘉,再大的犧牲也值!」 許褚凜然點頭,緩緩舉起手中的狼牙鐵錘,回首向身後嚴陣以待的鐵騎將士喝道:「鐵騎營的弟兄們,隨某來!」 …… 峽谷之內。 「咻咻咻咻……」 兩側密林中萬箭齊發,密集如蝗向著谷中攢射而至。 「他***,密林中果然有伏兵!」身披黃金戰甲假扮「馬屠夫」的胡車兒見狀急舉槍前引,於馬背上厲聲大喝道,「弟兄們沉住氣,不要慌,都把盾牌舉起來,護住頭頂,騎兵全速向前,踏破曹軍殺出谷去!!!」 「殺殺殺……」 五百鐵騎和兩千涼州精兵追隨胡車兒身後向著前方谷口洶湧而去。 亂箭紛落如雨,不時有涼軍將士中箭倒地,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哀嚎,堅固的鐵盔、胸甲和背甲雖然可以讓絕大多數涼軍將士免遭亂箭貫體而亡,卻仍然無法保護到臀部、胳膊和大腿等非要害部位。 被利箭射中這些部位雖然不會致命,卻也足以讓人喪失行動能力,當然,也有不少霉運當頭地涼州兵被亂箭直接射穿了面門或者咽喉,當場陣亡。不過,曹軍地亂箭齊發並未給峽谷中的涼州軍造成太大的殺傷。 「馬屠夫休走!」 胡車兒正策馬疾奔時,前方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地大喝,驚抬頭從林中轉了一騎堪堪擋住去路,舉槍喝道:「郡曹真在此!」 「殺殺殺……」 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中,數千精銳曹軍終於從密林中衝殺出來,恰好與向前突進的涼軍迎面相撞,就像兩破巨浪惡狠狠地撞在一起,霎時間激濺起漫天血腥,戰馬的悲嘶聲以及士兵的哀嚎聲霎時交織成一片。 胡車兒一聲不吭,拍馬舞槍直取曹真。 曹真舉槍相迎,霎時兩馬相交,兩桿沉重的鐵槍頃刻間重重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曹真健碩的身軀在馬背上搖了兩搖,險些一頭栽落馬下,急策馬回頭,曹真眸子裡不由得掠過一絲莫名的寒意。 馬屠夫好強橫的力!非可力敵,當智取之! 「殺!」 曹真大喝一聲,催馬殺回,胡車兒依然一聲不吭地策馬相迎,兩馬堪堪相交,曹真陡然揚起右手,一團黑影已經照著胡車兒面門射來,胡車兒大吃一驚,急矮身側頭閃避時,曹真手中的鐵槍已經毒蛇出洞般疾刺而至。 「嚎!」 胡車兒狼嚎一聲,被曹真一槍挑飛了頭上的黃金戰盔,滿頭紅髮頃刻間披散下來,失去了黃金戰盔和鬼臉面具的遮掩,胡車兒滿臉虯鬚地蠻橫模樣頃刻間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曹真眼前。曹真倒吸一口冷氣,吃聲道:「你不是馬屠夫!?」 「蠢貨。」胡車兒大笑道,「你中計了,哈哈哈……」 「嗯!?」 曹真聞言凜然,倏忽之間,有隱隱的驚雷聲從西方天際動地而來,旋即有曹軍小校神色惶張地衝到曹真面前,顫聲道:「將軍。不好了。重重重……涼軍的重甲鐵騎從谷外殺進來了。弟兄們根本抵擋不住哇!」 「可惡!」曹真恨恨地握緊了拳頭,憤然道,「竟然中了馬屠夫的詭計,伏擊既然已經失敗,此地不可久留,傳令,全軍撤退!」 「想走?」胡車兒勒馬橫槍攔住曹真去路。冷然道,「門都沒有!」 「就憑你也想攔路?」曹真冷冷一哂,眸子裡殺機流露,輕喝道,「簡直是不自量力!」 「少吹大氣!」胡車兒惡狠狠地舉起手中鐵槍,遙指曹真,「看老子把你打落馬下!」 「嘿嘿。」 曹真嘴角忽然綻起一絲冰冷的笑意,輕喝一聲催馬疾進。 胡車兒頷下虯鬚怒張。亦催馬相迎。倏忽之間兩馬相交,胡車兒暴喝一聲挺槍便刺,曹真看似勉強地舉槍硬架。卻沒能把胡車兒的鐵槍完全撞開,只聽噗的一聲,鋒利的鐵槍已經貼著曹真地背部刺過,將曹真地背甲整片掀了下來。 胡車兒心中得意,正欲順勢橫掃將曹真掃落馬下時,陡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急低頭看時,只見一柄短刀已經無聲無息地扎進了自己地心窩、直沒及柄,胡車兒慘嚎一聲,拼盡最後的力量吼道:「呃……你***使詐……」 「哼,兵不厭詐!」曹真冷然道,「這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兩馬交錯而過,戰馬馱著胡車兒的屍體一直往前衝出數十步,才叭嗒一聲摔落在地,曹真一記飛刀刺殺了胡車兒,這才從容不迫地勒轉馬頭追上胡車兒的汗血寶馬,人在空中就翻身跨了過去。 「哈哈哈,好馬!」曹真仰天長笑三聲,引槍大喝道,「鮑大,率三百虎豹騎斷後,死戰不退,鮑二,率八百豹衛列魚麗陣,守住谷口,弓箭手先行撤退,其餘將士後軍改前隊,依次徐徐後撤!」 「遵命!」 「遵命!」 鮑大、鮑二轟然答應,領命而去。 這兩人都是濟北相鮑信(曹真生父,曹操好友)早年蓄養的死士,後鮑信戰死,兩人便一直追隨曹真身邊充當貼身護衛。 …… 穎川,於禁官邸。 函谷關、洛陽相繼失守,虎牢關告急! 郭嘉的大軍音訊沓無,曹操地大軍又在官渡與河北大軍相持不下,許昌朝廷危如累卵,於禁心急如焚,正欲親率一支精兵火速前往虎牢關時,忽有小校匆匆奔入大廳,跪地顫聲道:「將軍,不好了……」 於禁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道:「剛剛有人從許昌逃難過來,說是關羽突然舉兵叛亂,劫持了天子、滿朝文官還有丞相的家小出許昌投南方去了!」 「啊!?」 於禁大吃一驚,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小校急道:「將軍?」 於禁激泠泠打了個冷顫,厲聲道:「關羽這逆賊投奔哪裡去了?」 小校道:「奔汝南去了!」 「關羽逆賊!小人!匹夫!!!」於禁咬牙切齒道,「枉丞相如此厚待於他,竟驟爾反叛,本將軍豈能饒他?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早有親兵應聲而入。 於禁切齒道:「即刻召集大軍,殺奔汝南奪回天子和滿朝文武!」 親兵提醒道:「將軍,大軍殺奔汝南去了,穎川如何可守?」 「天子、百官被劫,穎川已經不必再守了!」於禁慘然道,「再譴快馬以八百里加急將此事稟告丞相,請丞相早做決斷!」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南陽,峽谷。 曹真臨危不懼,果敢下令撤退,使曹軍免於全軍潰敗。 鮑大率領的虎豹騎負責斷後,最終全部戰死。不過卻成功地耗盡了許褚三百重甲鐵騎地銳氣,在碾碎虎豹騎之後,鐵騎營再沒有足夠的馬力進行衝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涼軍狼騎(輕騎兵)去追殺曹軍。 涼軍狼騎在谷口遭到了曹軍豹衛的頑強抵抗,八百豹衛在鮑二的率領下擺開最擅防禦的魚麗陣,節節抵抗、死戰不退,嚴重遲滯了涼州軍地追擊,等到涼軍狼騎不惜代價鑿穿豹衛地魚麗陣。事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 [為峽谷的地形。曹真八百豹衛地魚麗陣才能擋住涼州大軍。] 馬躍策馬穿過谷口。回頭望去只見谷中屍橫遍野、血流飄杵,這只是一聲小規模地戰爭,可激烈地程度卻超乎馬躍的想像,馬躍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如此慘烈的戰爭了,這就是曹軍,打不垮的曹軍! 只要曹操不死,曹軍的軍魂猶在。曹軍的銳氣猶在,無論遭受多少次失敗,無論人員如何更迭,他們始終是……曹軍!就跟涼軍一樣,只要馬屠夫一天不死,涼軍就始終是全天下最驍勇善戰的軍隊! 急促地馬蹄聲中,李肅、賈詡策馬來到馬躍身後。 「主公,已經查清楚了。負責斷後的是曹軍精銳虎豹騎。死守谷口的八百曹軍是曹真的貼身衛隊。」李肅喘息兩聲,神情轉為黯然,接著說道。「另外,胡車兒將軍已經戰死了,是被曹真飛刀刺殺的。」 「曹真?又是曹真!」馬躍悚然道,「這小子竟能擊殺力可千斤的胡車兒?倒真是小覷了他!沒想到這小子除了是個帥才,臨危不亂、指揮若定之外,竟然還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勇將,居然能陣前斬將,可惜呀,如此人才竟然是曹阿瞞的義子!」 李肅又道:「主公,還有個重大發現,虎豹騎地坐騎已經和鐵騎營地坐騎一樣釘上了馬蹄鐵(馬鞍、馬鐙的秘密早已經洩漏,早在函谷關大戰的時候,關東諸侯就已經群起效仿了),此外,死守谷口地曹真八百親衛都是一色的鐵甲步兵,其步兵鐵甲的制式竟然與我涼軍如出一轍!」 「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賈詡淡然道,「曹操為人奸詐卻極重實效,涼軍步兵的鐵甲質輕而堅固,遠勝銅甲!曹操令人倣傚也在情理之中,也只有袁紹那樣的蠢貨,才會為了讓軍隊看起來壯觀些,而讓士兵們披掛華而不實的銅甲!」 馬躍道:「此事容後再議,當務之急是追擊郭嘉。傳令,留下兩千軍隊打掃戰場並護理傷兵,鐵騎營、狼騎營就地紮營,抓緊時間休息以盡快恢復體力,其餘各軍步卒只帶三日乾糧輕裝疾進,全力追擊曹軍!」 …… 官渡。 曹軍和河北軍激戰正酣。 袁紹這次發了狠,張郃、蔣奇、韓猛各率三萬大軍從北、東、西三個方向朝曹軍大營發起有進無退的猛攻,河北軍這是圍三而闕一,故意留下南邊不打,就是要讓曹軍心存僥倖,以削弱其殊死抵抗的決心。 激戰從上午一直持續到傍晚,河北軍向曹軍大營發起了潮水般的攻勢,張郃甚至親自披掛上陣,率軍衝鋒陷陣,好幾次,河北軍都突進了曹軍大營,卻沒能頂住曹軍的瘋狂反撲,一次次地敗退而回。 戰爭從一開始就演變成了殘酷的拉鋸戰,冷血的廝殺以驚人的速度吞噬著兩軍將士的生命,當那一輪冬日的殘陽終於落山時,曹軍大營前已經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兩軍將士的屍體,還有更多的士兵沒有斷氣,躺在屍山血海中哀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張郃回顧身後,眸子時流露出一絲決然、三分愴然,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張郃勒馬轉身緩緩舉起鐵槍,冰冷的槍尖直刺長空,有暗紅色的血珠順著鋒利的槍刃緩緩滴落,張郃身後,所有的袁軍將士都舉起了手中的兵器,這是決戰的時刻,也是拚命的時候,不是曹軍死,就是袁軍亡! 「殺!」 張郃手中滴血的鐵槍往前狠狠一引,策馬疾馳。 「殺殺殺!!!」 最後倖存的萬餘河北殘兵聲嘶力竭地嚎叫著,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追隨張郃身後向著曹軍大營席捲而來,人頭攢動,猶如金燦燦(袁紹軍都披掛珵亮地銅甲)的浩瀚沙塵漫卷而過,天地間除了黃色,再無別的顏色。 …… 曹軍大營。 藏霸血染征衣,橫刀屹立轅門。 「又來了嗎?」 藏霸的雙眼緩緩合上,再睜開時已經變得一片赤紅,狂暴的殺機如烈火從藏霸的眸子裡熊熊燃起。沉重的砍刀再次揚起。有殷紅的血花順著冰冷地刀鋒滑落。殘忍地譯釋著戰場地冷酷,那是袁軍將士以生命鑄就地淒美! 藏霸身後,所有還能喘氣的曹軍將士都已經集結完畢,弓箭手正在冷靜地清點著箭壺中殘剩的箭枝,重甲步兵們正挪動著血肉模糊的傷腿爬到營柵前,拼盡最後的餘力將一具具大盾柱在地上,築起最後的盾牆。 「弓箭手……準備!」 藏霸緩緩舉起砍刀。作勢欲劈,大營外,灰濛濛的河北軍正如無窮無盡地螞蟻席捲而至,河北軍前一騎絕塵,正仰天長嘯,張郃!是河間名將張郃,與關羽大戰五十回合才落敗的張郃,藏霸的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駭人的寒芒。 「放箭!」 藏霸手中的砍刀狠狠斬落。一排利箭頓時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黑壓壓的箭雨,向著前方洶湧而至的河北大軍攢射而下。 「咻!」 一枝利箭貼著張郃的頭盔掠過,帶起幾縷櫻紅地流蘇。凌空緩緩飄落,張郃驚抬頭,密集如蝗地箭矢正從天際攢落而下,下一刻,綿綿不息的慘嚎聲從張郃身後衝霄而起,正奮勇向前的河北將士一片片地倒了下來。 張郃勒馬駐足,傲立戰場之上。 淒厲地破空聲中,兩枝利箭貼著他的臉頰掠過,射翻了身後兩騎親兵,張郃卻是眼都不眨一下,下一刻,張郃將手中長槍往前狠狠一引,厲聲長嚎道:「不許停下,全軍繼續前進,弓箭手……攻進前進!」 「唆唆唆……」 河北弓箭手一邊前進一邊挽弓射箭,數量幾乎是曹軍弓箭手三倍的河北弓箭手將一波波更為密集的箭雨傾洩到了曹軍大營的上空,然後挾帶著死亡的尖嘯狠狠攢落,雖然曹軍步兵的大盾極力想給弓箭手提供保護,卻仍然有大批大批的曹軍弓箭手中箭倒地,原本整齊密集的弓箭手陣列很快就開始變得稀疏起來。 「殺殺殺~~」 曹軍的箭雨明顯變得稀疏,袁紹軍士氣大振,開始加速衝刺。 …… 袁紹大營。 背負雙手正在大帳中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焦慮和緊張表現得鎮定自若,也想和部下們談笑風生、指揮若定,可他實在是做不到這些。田豐、逢紀、審配、辛評、辛毗等謀士以及袁譚、袁熙、袁尚三兄弟齊聚帳中,除了田豐,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袁紹的身影而來回游移。 袁紹忽然頓住腳步,轉頭遙望帳外。 帳外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北風吹得正急,可張郃、蔣奇、韓猛三路大軍還是沒有消息傳回,駐守烏巢的淳於瓊卻是一次接一次地派譴快馬向大營告急,信中所說的情形一次比一次嚴重! 「主公!」田豐忍無可忍,冒死諫道,「再不派重兵救援烏巢,大事休矣!」 袁紹怒道:「閉嘴!」 田豐氣極道:「主公不聽忠言相勸,死無當日矣!」 「放肆!」袁紹彎腰重重拍案,厲聲喝道,「來人,將這擾亂軍心的匹夫打入大牢!」 …… 曹軍大營,激戰猶酣。 「擋我者死!」 張郃暴喝一聲,沉重的大鐵槍掄圓了重重砸下,一名曹軍小校首當其衝被砸得筋骨寸斷,當場七竅流血死於非命,張郃執槍在手順勢一招橫掃八方,又有六名曹軍士兵被掃得橫飛出去,在空中拖出六道長長的血箭,人未落地便已氣絕身亡。 「嗷哈!」 一名赤膊的曹軍悍卒陡然從斜刺裡衝殺而出,趁著張郃鐵槍蕩出未及回收的間隙揉身撲進抱住了張郃坐騎的頭顱,旋即發力一扭只聽喀嚓一聲,張郃坐騎的馬頸竟然被這曹軍悍卒生生擰斷! 「噗噗噗!」 戰馬未及倒地。又有三枝鋒利地長槍從三個不同的角度攢刺而至,張郃雙腿重重一夾馬腹趁勢騰身而起,驚低頭,胯下坐騎已經被三枝長槍硬生生釘死當地! 「張郃,你死定了!」 一聲炸雷般的大喝劈空響起,旋即有利刃破空聲響徹夜空,張郃急回頭,一柄厚重的砍刀旋轉如輪、呼嘯而至。冷森森的刀刃在幽幽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奪目的寒芒。彷彿懾人魂魄的鬼火。 「那可不一定!」 張郃悶哼一聲回槍硬架。旋轉如輪地砍刀頓時重重地斬在了鐵槍之上,張郃人在空中無處借力頓時吃了大虧,被這記飛刀撞得往後倒飛而去,期間又有三枝鋒利地長槍從不同地角度劈空擲到,都被張郃從容閃過。 張郃落地錯腳、轉身回頭,只見一員曹軍大將鐵塔般屹立在營柵的缺口處,那員曹將身後。無數身披鐵甲的曹軍死士猶如出閘猛虎咆哮而前,好不容易才攻入營內的河北軍攻勢受挫,再次被曹軍趕了回來。 「可惡!」張郃幾欲咬碎鋼牙,握拳怒吼道,「弟兄們,撤……」 …… 袁紹大營。 急促的腳步聲中,有渾身浴血的小校衝進大帳跪地泣地:「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紹心頭一跳。起身問道:「出什麼事了?」 「烏巢……」小校哽咽道。「烏巢失守了,淳於將軍戰死,城中的糧草全被燒了!」 「啊!?」 袁紹地臉色霎時變得煞白。頹然跌坐回了席上,審配、逢紀等人亦是面面相覷,半晌不敢喘口大氣。眾人正自震驚莫名時,忽然又有小校疾步奔進帳內,跪地疾聲道:「主公,張郃、蔣奇、韓猛三位將軍率軍猛攻曹軍大營,折損過半、無功而返!」 「什麼!?」 袁紹一驚而起,又再次頹然跌坐在地,整個人竟是傻了! 一邊的辛評早已臉色大變,此次河北軍遭此大敗,可以說都是因為袁紹聽從了辛評的意見,以袁紹的性格,事後絕無可能放過辛評!辛評情急之下想到了嫁禍毒計,當時就出列說道:「主公,這都是田豐懷恨在心,故意挑唆張郃三人不盡全力,致有此敗!」 袁紹目露切齒之色,怒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辛評道,「田豐、張郃他們是想看主公您的笑話啊,就算身在大牢,田豐也一直在罵主公不聽良言相勸,必死無葬身之地啊!」 袁紹轉向問審配道:「正南,田豐在牢裡當真這般罵孤?」 審配低眉應道:「確有此事。」 「田豐匹夫,欺人太甚!」袁紹怒而拍案,切齒道,「來人,即刻將田豐斬首示眾,待張郃、蔣奇、韓猛三將回營,一併拿下開刀問斬!」 …… 再說張郃、蔣奇、韓猛合兵一處,正向河北大營緩緩回撤,此時出征時的九萬大軍已經只剩五萬餘人,張郃三將正垂氣喪氣之時,忽見謀士荀策馬急急而來,攔住去路道:「三位將軍且住!」 張郃驚疑道:「荀先生,怎麼了?」 荀黯然道:「辛評小人誣陷三位將軍與軍師串通,存心要主公出洋相故而不肯全力進攻曹軍大營,主公輕信讒言,已經將軍師斬首示眾,又吩咐親兵待三位將軍回營之後就一併拿下、開刀問斬!」 「啊?」 「什麼!?」 蔣奇、韓猛聞言大驚。 正吃驚時,各有張郃三人的親信拚死逃出大營前來報信,方知此事確鑿無疑。 「真是豈有此理!」張郃勃然大怒道,「某等拚死殺敵,竟換來如此下場!可笑袁竟是非不分、忠臣不辯,就如此聽信了小人讒言害了軍師性命!如此無德無能之主公,還護他做甚?兩位將軍,荀先生,不如就此率軍降了曹操!」 荀道:「正有此意。」 蔣奇、韓猛對視一眼,憤然道:「干,反他娘的!」 …… 南陽。 馬躍正率軍急進時,忽有探馬回報:「主公,前方十里再次發現曹軍!」 馬躍勒馬駐足,問道:「有多少人?」 探馬道:「約兩千人,已經擺好了魚麗陣。」 「又是魚麗陣!」馬躍冷冷一笑,回頭向賈詡道,「文和,這是我軍一路追來遇到地第幾個曹軍魚麗陣了?」 賈詡道:「回主公,已經是第九個魚麗陣了。」 「第九個?」馬躍冷然道,「也就是說我軍已經擊破了八個魚麗陣,至少一萬六千多曹軍已經被我軍打散,郭嘉原有兩萬大軍,現在他身邊已經只剩下足四千軍隊了,嘿嘿,郭鬼才終於踏上窮途末路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0章 - 郭嘉殞命← 郭嘉率領最後的千餘殘兵退到葉縣時,終於被馬躍的上,無奈之下,郭嘉只得下令退入葉縣死守,尾隨而至的西涼軍迅速將小小的葉城圍得水洩不通,縱然是一隻耗子,也休想從涼軍的包圍圈中逃出去。 葉縣縣衙。 郭嘉掙扎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向親兵道:「酒,拿酒來!」 「軍師,你這身體……可不能喝酒啊。」 親兵很為難,臨出征前,丞相曾特意吩咐,說軍師這身體就是酒色過度才被淘空了,讓他無論如何都要阻止軍師喝酒。 郭嘉蒼白的俊臉上掠過一絲怒意,低聲道:「酒!」 親兵道:「丞相說……」 郭嘉抬頭,冷冷地盯著親兵。 親兵將後半句話硬生生地嚥回了肚子裡,黯然道:「小人這便去找些酒來。」 親兵剛剛離去,曹真便蹬蹬蹬地進了大堂,向郭嘉道:「軍師,四門防務都已經安排好了,不過本公子以為涼軍不太可能趁夜攻城,這數百里追逐戰涼軍雖然節節獲勝,可他們畢竟也是人,也會累。」 郭嘉點了點頭,向曹真道:「公子,扶在下起來。」 曹真上前,伸手輕輕一扶,郭嘉順勢坐了起來,這會親兵已經找來了一壺好酒,郭嘉不由分說奪過酒壺就是一通狂飲,整整一壺滾燙的烈酒下肚,郭嘉的臉色很快就紅潤起來,整個人也變得容光煥發。 如果換了別人。根本就不會知道郭嘉已經是身患重病、瀕臨死亡之人。 郭嘉長身而起,張開雙臂向親兵道:「替本軍師更衣!」 曹真驚疑不定地望著郭嘉,吃聲問道:「軍師,你這是?」 郭嘉不答,只向曹真道:「公子,可速派人前往城外涼軍大營,就說本軍師明日一早要在西城外會見馬屠夫!」 「什麼?」曹真失聲道,「軍師。這太危險了。」 郭嘉道:「公子如果信得過郭嘉。就請立即派人。」 曹真眸子裡掠過一絲深沉。向郭嘉拱了拱手,轉身揚長而去。 …… 葉縣城外,涼軍大營。 馬躍隨手將手中的書簡遞與賈詡,冷然道:「明日一早,郭鬼才要在西城外與孤會面!」 李肅道:「主公,這會不會是郭嘉地詭謀?」 馬躍道:「子嚴多慮了,這不過是郭鬼才臨死之前想與孤說幾句話而已。事實上,孤也很想見見郭嘉,與鬼才說幾句話,所謂英雄惜英雄,如果不是因為道不同,孤和郭嘉本該成為好友的。」 賈詡道:「不過小心總沒錯,主公還是應該帶上典韋將軍以防不測!」 「那是當然。」馬躍眸子裡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逝,沉聲道。「除了典韋。孤還要帶上句突一併前往。」 李肅失聲道:「句突將軍?主公這是……」 馬躍冷然道:「郭鬼才一日不死,孤心實難安,如果有可能。孤希望明日就能將郭鬼才射殺當場。」 馬躍很明白,像郭嘉這樣的人物是絕無可能背叛曹操投靠自己的,而且此人太危險了,如果今天就能除掉郭嘉,馬躍絕不會讓他活過明天!否則的話就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就是對涼軍將士的生命不負責任。 …… 次日,葉縣西城外號角齊鳴,兩軍陣圓。 郭嘉帶著曹真以及另外一名善射地弓箭手,馬躍則帶著典韋、句突分別拍馬出陣。 雙方相對而進,直到能夠清晰地看清對方形貌時才同時勒住馬步。不知道是因為烈酒地緣故,還是臨死前地迴光返照,此時的郭嘉氣色紅潤、容光煥發,絲毫看不出任何病態,對面的馬躍完全不知道郭嘉早已經病入膏肓、離死不遠了。 「郭嘉先生!」 「見過涼侯!」 馬背上,馬躍、郭嘉同時抱拳一揖。 「不想名滿天下的鬼才竟如此年輕,先生風采令人嫉妒。」 「涼侯帶甲百萬、懷擁二喬,氣吞萬里如虎,歎世間男兒應如是。」 「先生以弱冠之齡,輔佐曹操東征西討,雖運籌帷幄之中,可決勝千里之外,平黃巾、取兗豫、滅袁術、敗呂布,始有曹丞相今日之勢。」 「遙想涼侯當年,以區區八百騎縱橫中原、所向披靡,又以數千弱騎大破鮮卑、平定漠北,終立不世之偉業,令人欽佩。」 兩人宛如故人相見,一番話娓娓道來,雖極盡吹捧恭維之能事,卻絲毫不顯做作,言語間盡露真誠懇切之意,毫不掩飾互相之間的欣賞之意。郭嘉雖然是馬躍死敵曹操的首席軍師,可那是因為陣營不同,各自的理念不同,個人之間其實並無私怨。 馬躍哈哈一笑,說道:「孤平生大小數百戰,鮮有敗績,曹丞相未得先生時,亦曾數次敗於孤手,然自從得先生之助,曹阿瞞猶如猛虎添翼、勢不可擋,三江口、水關,孤險些折戟沉沙,此~~皆拜先生所賜耳!」 郭嘉道:「唯所憾者,天不遂人願,涼侯竟逢凶化吉,兩次死裡逃生。」 馬躍朗聲道:「今曹阿瞞敗亡在即,先生已窮途末路,孤實愛惜先生才學,何不早降?」 郭嘉淡然道:「丞相雄才大略,不世之英雄也,且奉天子以令不臣,天下大勢所歸也,涼侯若舉眾相投,實乃天下蒼生之福。」 「哈哈哈……」馬躍長笑道,「先生說地不無道理,看來是孤過於一廂情願了。」 趁著說話的間隙,馬躍裝做不經意間回頭,輕聲向句突道:「句突,等會看孤手勢。孤若舉右手則即刻放箭射殺郭嘉,孤若舉左手則不可輕舉妄動。」 句突凜然點頭。 幾乎是同時,郭嘉也回頭向身後的神射手道:「待會見機行事,若本軍師長笑,即放箭射殺馬屠夫!」 馬躍淡淡一笑,向郭嘉道:「所謂造化弄人,致為遺憾,那就只能在戰場上見了。」 郭嘉道:「原該如此。」 馬躍抱拳道:「就此別過!」 郭嘉回禮道:「恕不遠送!」 馬躍突然高舉右手。長笑道:「先生一路走好!」 郭嘉也仰天長笑起來:「拜別涼侯。哈哈哈……」 句突和曹軍神射手幾乎是同時挽弓搭箭。唯一地區別是曹軍神射手只搭了三枝箭,而句突卻在弓弦上搭了四枝箭! 「噗噗噗噗!」 淒厲的尖嘯聲中,寒茫掠空,殺氣瀰漫。 「軍師小心!」 「主公小心!」 典韋、曹真同時發現危險,閃電般揮出手中的兵器,只聽當當幾聲脆響,曹軍神射手射出的三枝狼牙箭被典韋的大鐵戟全部擋落。而句突射出地四枝狼牙箭,曹真卻只擋住了三枝,仍有一枝狼牙箭從郭嘉地右胸透體而過,帶飛了一片血肉。 「噗!」 郭嘉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瘦削的身體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軍師!」 曹真心膽俱裂,慌忙將郭嘉護回城內,典韋、句突衝上前來搶郭嘉時,又被城頭地曹軍亂箭射回。城外地賈詡見機不可失。急催動西涼大軍前來攻城,霎時間,嘹亮地號角聲衝霄而起。黑壓壓的涼州將士抬著一架架雲梯如同潮水般席捲而至。 因為郭嘉中箭、生死不明,曹真又急著救護郭嘉,城頭上的曹軍失去了指揮頓時陣腳大亂,在涼州大軍一浪高過一浪的迅猛攻勢下,曹軍的抵抗很快就被瓦解,僅僅不到半個時辰,許褚便率領三十死士成功地突上了葉縣低矮的城頭。 葉縣……失守了! 「嘎嘎嘎……轟!」 沉重的城門終於洞開,馬躍策馬屹立城門邊,振臂大喝道:「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早已經擁擠在城門外地西涼大軍三呼響應,然後就如同氾濫成災的狼群洶湧而入,頃刻間就將小小的葉城淹沒在金戈鐵馬的汪洋大海之中。 「報~~西門攻破!」 「報~~南門攻破!」 「報~~北門攻破!」 「報~~城中曹軍已經肅清,曹真、郭嘉只剩數百殘兵退守縣衙!」 快馬將捷報流水般送到馬躍面前,馬躍回頭與賈詡相視一笑,大聲道:「走,去縣衙,送郭鬼才最後一程!」 …… 葉城縣衙。 曹真滿臉痛楚,單膝跪倒在郭嘉面前,泣聲道:「軍師,一起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曹真求您了!」 「公子!」郭嘉大喝一聲站起身來,右胸口的創口還在往外汨汨地冒著鮮血,而郭嘉臉上則流露出一股妖異的潮紅,向曹真道,「公子難道就不顧主公的大業了嗎?這可是主公的軍令,你也敢違抗嗎?」 曹真聞言慘然道:「軍師?」 郭嘉揮了揮手,愴然道:「公子快走吧!」 曹真臉上泛起一陣劇烈地抽搐,好半晌才咬緊鋼牙道:「走!」 曹真大手一揮,大廳上地百餘名曹軍殘兵頃刻間撤了個乾乾淨淨。 「轟!」 曹真率領百餘曹軍殘兵撤離不久,縣衙大堂緊閉的大門便被人重重地撞了開來,典韋鐵塔似的身軀重重地踏入了大堂,那沉重地腳步聲幾乎令整個縣衙都為之輕輕地顫動起來,郭嘉輕輕退後一步,將身體倚在縣令判案的桌案上。 抬眼看處,涼侯馬躍已經在一眾涼州文官武將的簇擁下舉步邁了進來,倏忽之間,郭嘉的嘴角綻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那微笑,就如同一條毒蛇發現凶殘的惡狼毫無知覺地踏進了它設置的陷阱。 「郭嘉先生。」馬躍上前兩步,淡然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郭嘉回應道:「是啊,世事無常呀。」 馬躍掠了郭嘉右胸一眼,頗為關切地問道:「先生似乎傷得不輕啊?是否需要孤將隨軍郎中召來替先生治傷?」 「不必了。」郭嘉淡淡地搖了搖頭,說道,「郭嘉已是將死之人,不必多此一舉了。」 馬躍道:「先生不必如此悲觀嘛,孤的隨軍郎中可是醫術高超,專治箭傷……」 「呵呵呵……」馬躍地聲音忽被郭嘉一陣詭異的笑聲所打斷。劇烈地喘息了兩聲。郭嘉狡笑道。「涼侯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如何活著走出葉城才是正緊,就不必替在下這將死之人操心了。」 「呃!」 馬躍心中咯頓一下,隱隱覺得哪裡不對頭,可一下子還反應不過來:「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孤甚是不解。」 郭嘉臉上的潮紅之色逐漸褪去,淡然說道:「涼侯很快就會知道了。」 「報~~」郭嘉話音方落,忽有涼州小校神色慌張地衝進縣衙。跪地急道,「主公,城中起火了!」 「慌什麼!不就是起火麼?」馬躍蹙眉喝道,「取水滅火就是了!」 小校急道:「主公,四門同時起火,城中根本無水可取呀!」 「嗯?」馬躍臉色一變,沉聲道,「四門同時起火?這火怎麼燒起來的?」 小校道:「曹軍在城門內外的地下埋有引火之物。我軍剛剛進城不及細察。待發現時大火已經引燃,救之不及。」 馬躍先是一驚,旋即釋然道:「無妨。葉城是座土城,就算四門都燒將起來,火勢也漫延不到城內,令將士們稍安勿躁,等火熄了再出城不遲。」 「呵呵呵……」馬躍話未落,郭嘉忽然笑道,「涼侯未免想得過於簡單了吧,誰說土城就不能放火燒城了?」 賈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霎時變得一片煞白。 馬躍亦是倒吸一口冷氣,向郭嘉道:「郭鬼才,你什麼意思?」 「嘿嘿嘿~~」郭嘉陰笑道,「涼侯可曾記得當年美稷之戰,涼侯的心腹謀士郭圖一把火燒掉了涼州、冀州、青州十萬大軍哪!在下從友人口中獲知此經典戰例,心中對涼侯的敬仰堪比泰山之高、東海之遠!以石炭築城而引火焚城,實乃奇人奇策,讓人歎為觀止啊!」 「不好!」馬躍大叫一聲,幾乎是跳了起來,回頭厲聲喝道,「快,傳令大軍繞開城門,從城牆上垂索而下,立即出城!」 石炭燒城可不是鬧著玩的,這玩意一旦燒起來最可怕倒還不是烈火和炎熱,而是燃燒產生地大量一氧化碳(馬躍是現代人,這點知識還是知道地),這玩意足以讓城內地萬餘西涼將士全部窒息而死! 「已經來不及了!」郭嘉大笑道,「葉城和美稷一樣,這火是先從地底燃起,然後由外而內漫延,四門起火的時候,曹洪將軍埋伏在城外地底之下的兩千精兵早已經引火焚城,涼侯及萬餘大軍生路已絕,還是乖乖認命和在下同赴黃泉吧,哈哈哈……」 「郭鬼才!」馬躍霍然轉身,惡狠狠地瞪著郭嘉,罵道,「你***可真毒!」 「這石炭焚城的戰術可是涼侯首創哪,哈哈哈……」郭嘉一邊大笑,一邊從嘴角噴出血沫來,然後劇烈地喘息著,說道,「能死在自己首創的戰術之下,涼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難道不是嗎?」 「報~~」郭嘉話音方落,又有數名小校同時衝進大堂,跪地急道,「主公,曹軍伏兵正在城外放火,燃燒的炭火帶足有十丈來寬,而且已經將整座葉城團團圍死,數百弟兄試圖強行突圍,已經全部被當場燒死,根本就衝不出去啊。」 大堂裡地涼軍文武聞言頓時慌亂起來,爭相就要往大堂外跑時卻被馬躍一聲大喝喝住,馬躍厲聲吼道:「慌什麼慌?火還沒燒到這裡,孤還沒死呢!」 眾 ,再沒人敢輕舉妄動。 死到臨頭,馬躍卻反而鎮定了下來。 見馬躍並沒有流露出絲毫慌亂,郭嘉不由讚許地點了點頭,翹起大拇指道:「不愧是世之梟雄。死到臨頭竟然還能鎮定如許,佩服。」 馬躍冷然道:「郭嘉先生,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沒想過要守住函谷、洛陽?」 郭嘉道:「不錯,無論從哪個方面講,我軍相比涼軍都處於絕對的劣勢,函谷、洛陽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住地,既然最終的結果還是失守那不如索性棄守,為何還要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白白浪費寶貴的兵力呢?」 馬躍道:「先生集結函谷、洛陽、穎川一帶的大軍出征。打的旗號是以攻代守。要替曹阿瞞擊敗袁紹贏得時間。可事實上,先生從來就不認為南陽這一戰真地就能拖住孤地數萬大軍,是也不是?」 郭嘉道:「當然,論智謀,郭嘉或許不在賈詡先生之下,可論決斷和威望,郭嘉卻遠遠無法與涼侯相提並論。南陽之戰,縱然是主公(曹操)親至,我軍亦未必能打贏涼軍,何況郭喜乎?」 馬躍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一切地一切,先生都只是為了今天這結果,是嗎?」 郭嘉道:「然也。」 馬躍道:「先生之所以調集更多地軍隊(幾乎把洛陽、函谷、穎川地兵力抽調一空,造成了洛陽、函谷關的兵力空虛)。只不過是為了麻痺於孤。令貴軍的潰敗顯得更真實些,更悲壯些,也讓孤更加敢於肆無忌憚地追擊。對嗎?」 「不完全是這樣。」郭嘉搖頭道,「如果在下不事先調集足夠的軍隊,也許沒有逃回葉城,就已經被涼侯的軍隊追上並且生擒了,如此一來,不但在下在葉城的安排要付諸東流,就是將近兩萬曹軍精銳的犧牲也將變得毫無價值了。」 「先生好大地手筆啊!」馬躍冷然道,「為了致孤於死地,竟不惜棄守函谷、洛陽,竟不惜以兩萬曹軍精銳的潰滅為代價!得先生如此看重,孤甚感榮幸,能死在先生的算計之下,倒也不致辱沒了孤的聲名!」 郭嘉淡然道:「為了擊殺涼侯,縱犧牲十萬精銳亦是值得的。」 「好吧。」馬躍點了點頭,然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調集了多少軍隊來修築葉城?」 郭嘉道:「兩千人!」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馬躍道,「葉城雖小、城牆雖矮,可要修築這樣一座初具規模的土城,至少需要幾萬人不分晝夜地幹上半個月,僅僅兩千人,就算是辛苦半年也未必能築起這座土城!」 「很簡單。」郭嘉道,「曹洪將軍驅逐了附近的流民和百姓參與築城,土城築成之後,為免消息走漏,所有流民和百姓已經全部被殺、填入城牆底下了,涼侯,為了您的風光大葬,在下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機,光是賠葬地三軍將士和無辜百姓就多達數萬之眾啊,您也該心滿意足了吧。」 「哼哼。」馬躍冷然道,「這麼說,孤倒是還要感謝你哪?」 「那倒不必。」郭嘉道,「在下與涼侯生不能以主相事,死後到了九泉之下卻總算是可以做一場朋友了,豈不快哉?」 馬躍蹙眉道:「拿下!」 早有兩名涼州悍卒如狼似虎般撲了上來,動作麻利地將郭嘉捆了起來,郭嘉任由兩名悍卒施為,絲毫不加掙扎,事實上他也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右胸箭傷地大量失血已經讓他耗盡了幾乎所有的生命力。 現在,也就是燒死馬屠夫的強烈刺激在維持著郭嘉地生命,讓他暫時沒有嚥氣。 馬躍一甩披風,沉聲道:「走!」 「等等,主公。」 馬躍話音方落,卻為賈詡所喚住,馬躍回頭疑惑地望著賈詡,問道:「文和?」 賈詡道:「主公,這縣衙裡肯定有地道直通城外!否則,曹真是如何逃走的?」 「嗯?」馬躍臉色一變,說道,「孤險些壞了大事!」 「太好了。」李肅擊節道,「典韋將軍,趕緊派人把這條地道找到,趁著大火沒有燒進城內之前,趕緊將主公送出城外。」 「來不及了。」已經奄奄一息的郭嘉忽然再次翹起頭來,說道,「你們現在才想到這條地道,已經太晚了。公子真此時早已經在城外與曹洪將軍匯合了,你們這個時候鑽入地道,只能死得更快。」 「可惡!」馬躍握緊雙拳,厲聲道,「走,去西門看看!」 馬躍帶著賈詡、李肅、句突等涼州文武穿過大街,匆匆前往葉城西門,與進城時相比。整個葉城已經顯得熱了許多。雖然現在是寒冬臘月。可葉城裡頭卻像是六月盛夏、酷熱難當,很顯然,埋在地底下的石炭也已經開始在燃燒了。 涼州軍嚴酷地軍規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 所有將士都保持著足夠的鎮定,雖然每個人都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在最後那一刻到來之前,涼州軍還不致於冰消瓦解。 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中,馬躍率領一眾涼州文武登上了西門。垂死的郭嘉也被架上了城樓,此時的城樓已經炎熱難耐,馬躍等人只是站立了片刻,便已經城外那熊熊燃燒的炭火灸烤得滿臉通紅、氣息侷促。 「都怪在下失責。」賈詡不停地自責著自己,「早知如此,就應該留下一支軍隊在城外,這樣就能阻止曹洪的伏兵縱火了,就算無法阻止曹洪的伏兵縱火。那也能將火訊事先傳回城內。主公也就不必陷入這絕境了。」 「文和大可不必自責!」馬躍顯得鎮定自若,淡然道,「曹洪地伏兵是先在地下縱火。然後再破土而出地,就算我軍在城外留下軍隊,也無法阻止郭嘉地毒計。不是我們不夠警惕,實在是郭嘉太陰險,太狠毒了!」 「誰也沒有想到,他居然以犧牲函谷、洛陽為代價,甚至是犧牲穎川以及許昌為代價,甚至以他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面對如此誘餌,孤無法拒絕,只怕這世上也無人能夠拒絕!敗在郭嘉手下……不冤!」 郭嘉的眼睛、鼻孔、嘴角還有耳孔都已經開始往外滲血,卻仍舊掙扎著沒有嚥氣,聞言微笑道:「涼侯過獎了,郭嘉愧不敢當哪。」 李肅道:「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賈詡慘然道:「城外的石炭帶已經完全燃燒起來,這樣的火勢縱然是金戈鐵甲也會被融化,何況人乎?而且照這火勢來看,只怕這葉城地下根本就是個石炭場啊!姑且不說城中缺水,就算有足夠的水,恐怕也無法把這熊熊大火熄滅了!」 「不愧是毒士賈詡,眼力就是比別人高一等!」郭嘉讚道,「讓您說對了,這葉城地下果然是個石炭場,哈哈哈。」 馬躍回頭惡狠狠地瞪著郭嘉,足足有半柱香地時間, 長歎道:「唉,難道孤今天當真要死在這葉城嗎?」 「所謂事不過三,三江口和水關,涼侯雖然死裡逃生,可今日之葉城,涼侯卻是難以倖免了!」郭嘉說此一頓,眸子裡忽然掠過最後一絲神采,翹首向著東方天際大喊道,「主公哪~~郭嘉沒有辜負您的期望,已經把該做的一切都做完了,馬屠夫死定了,賈毒士也死定了,呵呵呵~~」 「噗!」 一滴冰涼的雨水突然滴在郭嘉的額頭上,郭嘉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陡然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翹首望天,天空一片灰暗! 「噗噗!」 又是兩滴冰冷的雨水濺落在城頭上,這一次,賈詡和李肅也發現了,平素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賈詡,這一次卻激動地叫了起來,向馬躍道:「雨!主公,老天下雨了,呵呵,我們有救了!」 李肅更是張開雙臂,聲嘶力竭地大吼道:「蒼天哪,快來一場暴雨吧!」 「噗噗噗……」 李肅話音方落,更多的雨點從天際疾墜而下,打在城樓上啪啪有聲,冰冷地雨點被燙燙地城牆一蒸,迅速化作一陣水湯,散消無形,可在雨滴消散的同時,卻也給城頭帶來了一絲絲的清涼。 「這……」 郭嘉地臉色迅速變得灰敗。 不及片刻功夫,這雨便越下越大,很快就真的成了傾盆暴雨,綿綿密密的雨絲從天上無窮無盡地傾洩而下,很快將城外熊熊燃燒的炭火澆成了一片焦黑,濛濛的水汽從地面上蒸騰而上,將葉城幻化得美輪美。 「呃~噗~~天意,天意乎?」 郭嘉張嘴噴出最後一股鮮血。眸子裡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頭一歪,就此氣絕身亡。 [話一句:這一場突如其來地暴雨,可不完全是天意,當時是冬委,葉城上空有厚厚的雲層,隨時可能天降暴雪,郭嘉的一把大火讓葉城的氣溫迅速升高。結果熱氣流迅速上竄。與積雪雲層相撞。這奇跡般的一幕就發生了。] 「快!」馬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喝道,「立即拆卸城中的民居,以最快的速度搜集所有能夠搜集地木板,從城內鋪出一條通往火帶之外地生路,動作要快。典韋,還不快去!」 冬天地暴雨可不會持續太長,這一陣降雨更不可能徹底澆滅城外的大火,等會雨住雲開,暫時被壓制的火勢將再次迅速漫延,並且會燃燒得更凶、更猛,到了那時候真是最後一絲逃生的希望也沒有了! 當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停竭,城外火勢重新璀璨起來時。馬躍和麾下的萬餘涼軍終於逃出了郭嘉以生命為代價設置的死亡陷阱。正在城外守候地曹真、曹洪趁勢掩殺,結果卻因為寡不敵眾反而被劫後餘生的涼軍殺得大敗。 …… 官渡。 曹操襲擊烏巢得手,率軍剛剛返回官渡大營。聞知張郃、蔣奇、韓猛三將率軍來降,不由大喜過望,征衣未解便激動地來到張郃營帳,握住張郃雙手說道:「將軍率來投,恰似韓信月夜投高祖,漢室復興大業可期也!」 張郃顯然沒想到曹操會如此看重他這個勢窮來投的敗軍之將,當時就單膝跪倒在地,雙手抱拳激動地說道:「今後丞相若有差譴,雖肝腦塗地郃亦甘之如飴。」 曹操大喜過望,上前扶起張郃道:「將軍快快請起。」 「主公!」 曹操正興奮不已時,身後忽然傳來謀士劉的聲音,回過頭來,曹操發現劉的臉色有些慘白,深知劉性情穩重的曹操不由心頭一沉,能讓劉如此失色,想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當時就跟著劉走到角落無人之處,問道:「子揚,出什麼事了?」 劉看了看左右,確定無人偷聽,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剛剛接到於禁將軍快馬急報,許都出大事了!」 曹操悚然道:「出什麼大事了?」 劉道:「關羽起兵造反,許都毫無防備被關羽趁勢攻下……」 「啊!?」曹操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關羽造反!許都陷落?」 劉道:「主公,今關羽已經劫持了天子及滿朝文武、還有丞相家小逃往汝南,於禁將軍已經率領大軍前往追擊,於禁將軍還在信中說,函谷關和洛陽已經失守,虎牢關恐也難以久守,軍師又遲遲沒有消息傳回,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是繼續與河北軍對峙,還是及早撤軍,請主公早做決斷!」 曹操很快就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問劉道:「子揚,此事還有誰知道消息?」 劉道:「除了主公與在下,再無第三人知曉此事。」 「不對,還有個人知曉此事!」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沉聲道,「立即派人把送信地使者殺了,此事絕不可洩漏半點風聲,既便是仲德和公達,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子揚且記。」 劉沉聲道:「在下明白了。」 曹操揮手道:「快去吧。」 劉領命而去,曹操目送劉地身影遠處,再轉過身來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剛才的激動之色,向張郃三人道:「張郃將軍,蔣奇將軍還有韓猛將軍,且隨孤來,袁紹已經眾叛親離,現在正是一舉擊潰河北大軍的好機會!」 …… 河北大營。 袁紹正在大帳裡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時,幼子袁尚忽然疾步入帳,厲聲道:「父親,剛剛有前線潰卒逃回大營,說是張郃、蔣奇、韓猛還有荀四人已經叛投曹操去了,張郃三人麾下地數萬大軍也一併降曹了!」 「什麼!?」 袁紹大吃一驚,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袁紹麾下雖然有三十萬大軍,可事實上真正堪可一戰的精兵其實只有張郃、蔣奇、韓猛率領的十萬冀州舊部,其餘的二十萬軍隊基本上都是靠收編黑山賊、青州黃巾而來的烏合之眾,這二十萬人既缺乏裝備,又缺乏訓練,只能用來充充門面,嚇唬嚇唬曹軍。 袁紹不肯派兵救援烏巢,聽信辛評的錯誤判斷固然是主要原因,可在派出九萬冀州精兵進攻曹軍大營之後,袁紹再派不出像樣的精銳軍隊也是個重要的原因。如果手中有足夠的精銳軍隊,袁紹又不是白癡,為什麼不派兵救援烏巢?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1章 - 捅穿曹阿瞞的□眼← 北大營,袁紹中軍大帳。 「父親!」急促的腳步聲中,次子袁熙疾步入帳,大聲道:「不好了,曹軍殺過來了!」 「曹阿瞞!」袁紹兩眼赤紅,咬牙切齒道,「孤與爾誓不兩立!今日不是你是,便是我亡,來人,集結大軍,準備迎戰……」 「主公不可!」謀士逢紀急搶上來抱住袁紹道,「此時曹軍勢頭正盛,我軍士氣低落,且不可與之硬拚,更何況烏巢的糧草已經被曹軍燒盡,我軍難以久持,不如就此撤軍返回城,以徐圖後計。」 審配也勸道:「主公快走!」 大將田豫、張燕道:「請主公快走,末將等願留下斷後。」 「嘿。」袁紹恨恨地跺了跺腳,悵然道,「傳令,回師城。」 …… 漢獻帝建安十年,發生在袁紹與曹操之間的官渡之戰,最終以曹操的大獲全勝而告終,袁紹的三十萬大軍冰消瓦解,軍師田豐被斬於獄中,大將張郃、蔣奇、韓猛以及謀士荀(荀彧四哥)叛投曹操,最後袁紹僅率數百輕騎逃回城。 遭此慘敗,袁紹憂憤交加,一病不起。 曹操雖然贏得了官渡之戰,卻面臨著更大的危機。 …… 官渡。 曹操命人將荀攸、程、劉、賈逵等心腹謀士召集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賈逵顯得興奮異常,人未至。聲先到:「主公,袁紹三十萬大軍灰飛煙滅,我軍大獲全勝,現在正是趁勝追擊、揮師直取河北的大好時機呀!」 曹操地眸子裡掠過一絲陰霾,默然不語。 荀攸和程顯然比賈逵理智多了,荀攸道:「梁道(賈逵表字)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眼下卻不是討伐河北的時候,袁紹雖敗。可其在河北的根基未損。我軍雖勝。卻糧草耗盡,而且西北馬屠夫正猛攻虎牢,許都危在旦夕哪。」 程道:「是啊,當務之急是火速回師穎川與馬屠夫決戰,至於收拾袁紹,就只能留待下次機會了。」 「嘿。」賈逵心有不甘地擊節道,「錯過如此機會。當真可惜。」 曹操忽長歎一聲,幽幽說道:「公達、仲德有所不知,接下來要面對的敵人也許遠不止馬屠夫一家,很可能還會有江東猛虎孫堅,荊州劉表,甚至是徐州的陳圭、陳登、曹豹以及淮南的雷敘、梅成都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咦?」 「嗯?」 荀攸、程對視一眼,目露震驚之色,賈逵卻是愕然道:「這……怎麼可能?」 曹操向劉道:「子揚。還是你說吧。」 劉點了點頭。向荀攸三人說道:「早在幾天前,在下就接到了於禁將軍地快馬急報,逆賊關羽趁著帶兵在外地機會。突然起兵造反,殺回許都劫持了天子、朝中百官還有丞相地家小投奔汝南去了。」 「竟有此事?」 「啊?」 荀攸、程、賈逵三人聞言同時大吃一驚! 曹操道:「家小事小,天子及百官被劫卻事關重大,孤今日將諸位召來大帳,就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我軍該如何應對?」 荀攸道:「主公,淮南、徐州歸降不久,若天子被劫的消息一旦傳開,很可能降而復反,如此,我軍兩處最大的軍糧來援就會斷絕,後果將不堪設想!竊以為當務之急是立即封鎖天子被劫的消息。」 「只怕已經來不及了。」曹操搖了搖頭,凝聲道,「徐州和淮南很可能已經知道消息。」 「唉。」荀攸浩然長歎一聲,蹙眉道,「那事情就難辦了!我軍雖然贏得了官渡之戰,又新獲五萬河北精兵,可謂兵勢大盛,然而軍糧已經耗盡,如果沒有軍糧,這七萬大軍只怕會在一夜之間崩潰呀!」 「主公!」程舊話重提道,「事到如今也別無良策了,只能製作人脯了!」 「嗯!」曹操小眼睛裡掠過一絲陰狠之色,低聲道,「此事就由仲德去辦,手腳一定要乾淨,絕不可留下什麼痕跡。」 程道:「主公放心,定不辱命。」 荀攸、劉、賈逵輕歎一聲,不再出言反對,事到如今也的確沒有別的辦法了,也只能是出此下策了。 荀攸道:「軍糧若能解決,接下來地首要任務便是搶回天子及百官!」 劉道:「於禁將軍已經率領三千精兵追擊關羽去了。」 荀攸道:「如果只有關羽幾百騎兵,於禁率領的三千精兵固然是足以應付,就怕馬屠夫、劉表甚至是孫堅知道消息後也派兵去搶,那問題就嚴重了!天子及朝中百官事關重大,主公應該調大軍前往接應。」 劉道:「馬屠夫的威脅尤其不可忽視!如果軍師能在南陽擊敗馬屠夫或者與其形成相持之局那還好說,萬一軍師吃了敗仗,則馬屠夫的兩萬精銳就能與洛陽、虎牢一線的高順、方悅、徐晃各部對穎川形成兩面夾擊的態勢,前去接應於禁將軍的大軍很可能會被涼軍堵個正著,這樣一來局面就很被動了。」 「報……」劉話音方落,忽有親兵疾步入帳,跪地大聲道,「主公,曹休少將軍帳外求見。」 「文烈!?」曹操急聲道,「快讓他進來!」 親兵領命而去,不一會功夫,渾身浴血、滿臉疲憊的曹休大步入帳,鏗然跪倒曹操跟前,嚎啕大哭道:「主公,末將無能,函谷關沒能守住,洛陽和虎牢關也丟了,末將無能啊,讓您失望了,嗷嗷嗷……」 曹操聽得心驚肉跳,強自鎮定心神上前扶起 和聲道:「文烈快快起來。只要有孤在這裡,這天起來慢慢說。」 曹休緩緩起身。 曹操問道:「子孝(曹仁)呢?」 曹休黯然道:「方悅、高順、甘寧五萬大軍壓境,仁叔死戰不退與洛陽玉石俱焚了。」 「唉。」 曹操歎息一聲,緩緩閉上了雙眼。 曹休道:「主公,虎牢關已經被攻破了,方悅、高順、甘寧、徐晃已經合兵一處,共六萬大軍正向許都撲來。涼軍驍將。馬屠夫族弟馬地前鋒鐵騎離此已經只有百里之遙了。快馬兩天便到!」 「涼軍來得好快啊。」曹操地小眼睛忽然睜開,冷唆唆地說道,「馬屠夫這是不惜成全袁紹也要先滅了孤呀!如果不是孤搶先一步解決了袁紹的河北大軍,此時被涼軍、河北軍南北夾擊,焉能不敗?」 曹休喘息一聲,低聲道:「主公,末將還聽到一些消息。不過真假難辯。」 曹操道:「什麼消息?講。」 曹休道:「有消息說軍師在南陽連戰連敗,近兩萬精銳大軍折損大半,已經只剩不到兩千殘兵了。」 「啊?」 劉、賈逵兩人聞言大驚,齊聲道:「這下糟了。」 「無妨!」荀攸卻是鎮定自若,自信道,「這恐怕是奉孝的計謀!不愧是奉孝啊,竟然以整整兩萬曹軍精銳為誘餌來引誘馬屠夫上鉤,只不知道奉孝定下地計策是什麼?又是否能真的擊殺馬屠夫呢?」 曹操小眼睛裡忽然掠過一絲狠厲。沉聲道:「奉孝的誘餌不僅僅是兩萬精銳。還有他自己,馬屠夫絕對無法抵禦如此誘惑。這一次,馬屠夫如果還能躲過奉孝的算計。那就真是蒼天無眼了。」 賈逵道:「主公,是西進迎擊方悅、高順、徐晃、甘寧四路大軍,還是南下追奪天子,需早做決斷啊。」 曹操道:「方悅、高順、徐晃、甘寧四路大軍如此不惜代價連下函谷、洛陽、虎牢,其目的不外乎抄我軍後路,與河北軍南北夾擊打敗孤地大軍,今袁紹新敗,方悅等四路涼軍還不知道消息,我軍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設計迷局,甩開涼軍地糾纏。」 荀攸道:「可留下三千軍隊守住官渡大營,以為疑兵,主公則親率大軍星夜南下,若軍師失策,則正好可以與馬屠夫地軍隊進行決戰,如果軍師得計、馬屠夫伏誅,則主公正好可以率軍奪回天子、百官及家小。」 …… 葉城效外,涼軍大營。 李肅道:「主公,剛剛快馬來報,虎牢關已經攻克,高順、方悅、徐晃、甘寧四路大軍已經合兵一處,直撲官渡去了。」 「好,很好!」馬躍狠狠擊節道,「立即譴快馬命令徐晃,高順、方悅、甘寧四將,不要怕苦,不要怕累,也不要怕傷亡,更不要擔心被袁紹撿了便宜,定要趁著曹操與袁紹對峙的大好時機,一槍狠狠捅穿曹阿瞞的□眼,嘿嘿。」 「哈哈哈。」 「呵呵呵。」 「嘎嘎嘎。」 「桀桀桀。」 賈詡、李肅、許褚、典韋等人聞言頓時怪笑起來,帳中氣氛一片熱烈。 馬躍又向李肅道:「子嚴,曹洪、曹真的幾千殘兵是否已經退守穎川了?」 李肅道:「探馬回報,剛開始時曹洪、曹真的兩千多殘兵的確向穎川方向撤退,可行至中途卻突然折道向南,直奔古城去了。」 「嗯?」馬躍蹙眉道,「古城?」 賈詡早已經將地圖攤開,指著某處道:「主公請看,這裡便是古城,位於葉縣東南方向,兩地相距大約兩百里。」 「奇怪?」馬躍惑然道,「曹洪、曹真為何要轉道去古城?這中間難道有什麼名堂?」 李肅道:「郭嘉都死了,曹軍還能有什麼名堂?」 賈詡道:「子嚴且不可小覷郭嘉,此人雖然死了可未必就不會留下遺計!」 馬躍道:「文和說的不錯,凡事小心為上,尤其是面對郭嘉這樣地危險人物,許褚,陳到何在?」 「末將在。」 許褚、陳到踏前一步,轟然應諾。 馬躍道:「以許褚為主將、陳到為副將。領軍三千鐵騎殺奔古城!」 「遵命!」 「遵命!」 許褚、陳到鏗然領命,轉身揚長而去。 馬躍又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兵馬,隨孤殺奔許都迎奉天子聖駕!」 帳中諸將轟然應諾。 …… 古城,曹洪大營。 於禁疾步跨進軍帳,雙手抱拳向曹洪、曹真行禮道:「參見少將軍,參見公子。」 曹洪、曹真同時肅手道:「於禁將軍免禮。」 不待於禁發話,曹洪搶先問道:「於禁將軍,關羽造反率兵打進許都。劫持了天子、百官和丞相的家小。此事可屬實?」 於禁道:「千真萬確!」 「關羽匹夫!」曹洪勃然大怒。切齒道,「水關一戰,這廝放水淹死了元讓將軍地帳還沒有和他算呢,現在竟然還敢劫持天子、百官及丞相家小,簡直是死有餘辜,這廝不落入本將軍手裡便罷,若落到了本將軍手裡。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曹真道:「於禁將軍,關羽劫持了天子、百官還有丞相的家小,行軍速度想必不會太快,不知道現在到了哪裡?」 於禁道:「來人,地圖。」 早有親兵奉上地圖,在案上攤開,於禁手指地圖向曹洪、曹真道:「少將軍、公子請看,這裡便是古城 .;已經過了平輿、汝水,現在應該已經逃到安城了。」 「安城?」曹真沉吟道。「從安城往東南兩百里就進入廬江郡,那是孫堅的地盤,從安城往西南走兩百里就進入江夏郡,那是劉表的地盤,洪叔、於禁將軍,依你們看,關羽劫持了天子、百官及丞相家小是要逃往何處,江東還是荊州?」 曹洪道:「這很難判斷啊。」 於禁道:「地確難以判斷。」 曹真道:「關羽如果要投奔荊州劉表,我軍還能將之截住,可如果這逆賊準備投奔江東孫堅地話,那就麻煩了,我軍遠在古城,再怎麼急趕也無法搶在關羽逃進廬江之前將其截下,一旦關羽進了廬江,那就是孫堅地地盤了。」 「嘿。」曹洪懊惱地擊節道,「可惜我軍皆為步兵,要是有一支騎兵就好了!」 於禁道:「雖然沒有騎兵,可我軍還是應該全力追擊,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 芒碭山。 茅屋雖然破敗,可屋裡地炭火燒得正旺,將圍坐在火盆旁邊地馬超、法正烤得暖洋洋的,這是個殘冬的午後,天氣仍是那般寒冷,可和煦的陽光卻已經在昭示著嚴寒即將過去,春天……已經不遠了。 法正忽然吸了吸鼻子,向馬超道:「少將軍,情形有些不對頭。」 「嗯?」馬超從草堆上欠了欠身體,問道,「孝直有什麼發現?」 法正道:「撒出去的細作和探馬已經連續好幾天沒什麼發現了,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徐州和淮南已經停止向許昌運送糧食了!如果曹軍想繼續運輸糧食,就不可能瞞過我軍布下的細作和眼線。」 「嗯。」馬超道,「孝直以為這中間隱藏著什麼玄機?」 法正道:「不外乎兩種可能,一是徐州、淮南已經無糧可運,二是徐州、淮南同時決定中止對曹操大軍的軍糧供應,竊以為第一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可以基本判定,徐州、淮南對曹操地態度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馬超道:「是什麼事情促使徐州、淮南對曹操的態度發生轉彎呢?」 法正道:「斷然不會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斷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只有曹操敗亡或者許昌發生叛亂,天子被殺這樣的大事才可能促使徐州、淮南對曹操的態度發生轉變!不過曹操治下吏治穩定,許昌城內發生叛亂的可能性不大,難道是高順、方悅、徐晃、甘寧四位將軍地大軍已經打到官渡,曹操腹背受敵敗亡了?」 [正雖然厲害,卻還是缺些經驗,所以無法從最細末地表象層層剖析,從而發現事情地真相。不過法正能從徐州、淮南停止對曹軍供應軍糧分析出官渡或者許昌發生了大事,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馬超道:「可惜我軍身處敵後,已經與兄長大軍失去了聯繫,要不然就能知道高順四位將軍是否已經打到官渡,曹操是否已經敗亡了。」 「少將軍!」馬超話音方落,茅屋外忽然響起韓德的聲音,「從汝南道上抓到個奸細!」 「奸細?」馬超大聲道,「帶進來。」 「進去!」 茅屋外響起韓德一聲斷喝。緊閉地柴門旋即打開。一名身材修長的中年文士被韓德一腳踹了進來。說這人是文士是因為他身上穿著青絲儒衫,外面還套著夾祅,在這個年代,普通人是沒有資格穿儒衫的。 看清茅屋中的情形之後,中年文士把頭顱一昂,極為不屑地說道:「哼,原來是伙剪徑的毛賊!」 法正長身起身。繞著中年文士轉了兩圈,突然問道:「大人貴庚啊?」 中年文士不假思索地答道:「本官憑什麼告訴你?」 「哼哼。」法正嘴角綻起一絲微笑,「本官?果然是位朝中大員啊。」 中年文士見被法正點破,便索性擺明了身份,朗聲道:「不錯,本官閔貢,霟為當朝尚書。」 「呵呵,尚書?」法正忽然心生一計。想詐一詐眼前這當朝尚書。以判斷曹軍究竟發生了什麼大變故?計議已定,法正遂冷森森地說道,「丞相治下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只怕你這尚書已經當不長了吧?」 閔貢不以為然道:「當今天子雖然蒙塵卻並無性命之憂,關羽雖然狼子野心,諒他也不敢加害當今聖上性命!本官奉了天子秘詔,往前徐州請陳圭大人率軍勤王,兩位當家地如果識相就放了本官,如若不然,恐禍及九族。」 「禍及九族?」法正仰天長笑道,「哈哈哈……禍及九族!」 笑罷,法正向馬超道:「少將軍,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原來是關羽起兵叛亂,乘著曹操率領大軍出征在外時,趁機劫持了天子,徐州、淮南兩地這才決定作壁上觀,暫時中斷了對曹軍地軍糧供應。」 「哦,竟然是關羽劫持了天子?」馬超長身而起,沉聲道,「卻不知關羽已經將天子劫往何處?」 法正掠了雲裡霧裡地閔貢一眼,答道:「這位大人從天子身邊逃出來,又從汝南道上來,關羽想必已經將天子劫往汝南,關羽將天子劫往汝南,無非有三個選擇,一者割據汝南以自立,挾天子以令諸侯,二者將天子作為獻禮投奔劉表,三者將天子獻於江東孫堅。」 閔貢大驚失色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法正根本懶得理會閔貢,向馬超道:「關羽自立、或者投奔劉表的 不大,只有投奔江東猛虎孫堅,關羽才有活路!」 「投奔孫堅?」馬超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寒芒,沉聲道,「孝直,絕不能讓關羽將天子劫往江東,必須想辦法阻止他!」 法正急步走到桌案前,將桌上的地圖攤平,向緊跟著走到身邊的馬超道:「少將軍請看,這裡是汝南,這裡是廬江,從汝面前往廬江只有一條捷徑可走,少將軍可率八百鐵騎星夜南下,搶在關羽之前趕到這裡!」 馬超道:「葛坡?」 「對,就是葛坡!」法正沉聲道,「在這裡截住天子!」 …… 安城,關羽大營。 關羽狹長的鳳目裡掠過一絲焦慮,向關平道:「平兒,前往廬江的快馬可曾派出?」 關平道:「父親,三天前就已經派出去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孩兒昨日及今日又先後加派了兩騎快馬。」 「嗯,平兒此事辦得甚好。」關羽點點頭,又轉向胡班道,「胡班,派出去地探馬可曾返回,有沒有發現曹軍追兵?」 胡班道:「將軍,有十數騎探馬已經返回,並未發現曹軍追兵。」 關羽沉吟片刻,向關平道:「為防不測,平兒可率二百騎挾持安城百姓,乘天子儀仗、穿百官服飾,大張旗鼓向江夏進發,以迷惑各方細作、眼線。造成為父劫持天子逃往江夏的假象。」 關平道:「父親,這就是金蟬脫殼計,對嗎?」 「嗯。」關羽欣然點頭,向關平道,「平兒有閒暇時,除了練習武藝還需多讀兵書。」 「孩兒謹遵父親教誨。」關平鏗然抱拳道,「事不宜遲,孩兒這便率兵出發。」 「嗯。平兒可速去。」關羽又向胡班道。「胡班。你也下去吧,把天子還有百官看緊了,閔貢逃跑地事情絕對不可以再發生了。」 胡班羞愧滿臉,低聲道:「小人絕不再犯同樣的過失。」 目送關平、胡班出帳而去,關羽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的冷厲之色盡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副和顏悅色。輕輕掀開大帳中間的布簾,關羽一腳踏進了後帳,後帳的陳設雖然簡單,卻擺了張極其華貴地梳妝台。 大帳裡地爐火燒得正旺,將整個營帳烘烤得溫曖如春。 貂蟬(假貂蟬)身上只披一襲薄薄地輕紗,正端坐在梳妝台前梳理烏黑地秀髮,這女人雖然已經是三十許人,可歲月地侵蝕並未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看起來還是像二八少女那樣水靈。那樣粉嫩,皮膚還是那樣吹彈可破、嬌艷欲滴。 與二八青澀少女相比,貂蟬多了份格外的成熟婦人風韻。只是那對幾乎撐破羽衣的豪乳以及肥腴異常的翹臀就足以令世間任何男子意亂神迷、血脈賁張了,關羽站在貂蟬身後,正好將她誘人的曲線盡收眼底,呼吸很快就開始急促起來。 關羽的腦海裡不可遏止地浮起貂蟬身上輕紗褪盡之後那具白花花的胴體,還有將她柔軟地嬌軀騎在胯下狠狠撻伐時,那欲仙欲死的美妙滋味,這讓關羽的身體很快就有了男人本能的反應。 貂蟬從銅鏡的反光裡看到了關羽身體的變化,美麗的黑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無奈和茫然,一次次戰爭的成敗,一次次戰利品地交接,一次次侍奉不同地男人,難道這就是亂世女人的宿命嗎? 關羽雄壯健碩的身體從身後重重地貼到了貂蟬柔軟溫暖地嬌軀上,那硬梆梆的一截就直直地抵在貂蟬挺翹誘人的玉臀之間,抵在那幽深的臀溝裡,關羽的雙手越過貂蟬香肩探了下來,探進了貂蟬薄薄的羽衣裡,重重地握住了那柔軟的兩團豐滿。 貂蟬沒有掙扎,只是輕輕地呻吟了一聲,嬌軀往後一仰癱進了關羽懷裡,關羽嘿嘿一聲低笑,將貂蟬攔腰抱起,大步走向帳中的繡榻。 …… 廬江,舒縣。 年方弱冠的城門校尉呂蒙疾步奔入孫堅官邸,手捧一封書簡單膝跪倒在地,疾聲道:「主公,末將有急事上稟!」 「呂蒙?」孫堅道,「何事?」 呂蒙道:「曹操部將關羽從汝南譴快馬送來急信!」 「關羽的急信?」孫堅回頭與徐庶交換了一記眼神,沉聲道,「呈上來!」 早有小吏上前從呂蒙手中接過書簡,一溜小跑回到孫堅身邊,孫堅劈手奪過,除去書簡外的火漆,嘩地展了開來。匆匆閱畢孫堅早已經臉色大變,急向身邊的徐庶道:「軍師,許昌出大事了!」 徐庶道:「主公,出什麼事了?」 孫堅順手將書簡遞給徐庶,沉聲道:「關羽趁著曹操與袁紹對峙於官渡時,突然起兵叛亂,殺回許昌劫持了天子、百官還有曹操的家小,今逃亡汝南!關羽來信說,意欲以天子為獻禮自薦於孤帳下。」 「關羽事小,天子事大,今天子既在汝南,主公當親提精兵前往迎接!」徐庶說此一頓,想了想又道,「天子被劫,曹操勢必不會善罷干休,馬屠夫或者也會掉轉矛頭去截擊天子,中原戰場風雲變幻,天子的爭奪很可能會演變成一場空前的大混戰。」 「為了有足夠的兵力應對這場大混戰,我軍應立即取消對荊州的軍事行動,讓公子策和周瑜率領水陸大軍回師廬江!」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2章 - 人脯(極其殘忍,膽小莫入)← 渡。 旌旗獵獵,近五萬涼州大軍猶如滾滾鐵流,洶湧向前。 其中有高順率領的兩萬屯田精銳,徐晃率領的八千鐵騎,甘寧率領的一萬水軍,方悅率領的一萬漢中降軍(方悅不惜代價猛攻函谷關,以致漢中降軍死傷慘重,折損近半),如果再加上南陽的兩萬大軍,馬躍在這一戰中前後總共投入了八萬大軍。 不過現在已經只剩七萬了。 如果不計算漠北周倉、裴元紹、管起的三部十萬鐵騎,這幾乎是馬屠夫所屬涼州軍團的全部兵力了!除了漢中張繡的五千人,西河大營剩下的三萬屯田軍隊之外,其餘朔州、涼州、雍州總共只有不到一萬的郡卒留守。 [養生息開始之後,馬躍對麾下的所有軍隊進行了大規模的裁汰整編,只保留了三萬精銳作為常備軍事力量,其餘裁汰下來的士兵全部發往漠北,歸屬周倉、裴元紹、官起三部萬戶統馭。 三萬精銳中,甘寧的一萬水軍全部予以保留,可見馬躍對水軍的重視! 除了這三萬精銳和漠北的騎兵,就只有高順率領的五萬屯田軍算得上是正規軍隊,後來又增加了兩萬并州降軍以及兩萬漢中降軍,不過漢中之戰結束後,兩萬并州軍已經傷亡過半,到官渡之戰前夕,馬躍的總兵力是十一萬餘人。 其中西河大營駐紮著高順的五萬屯田兵,南陽郡駐紮著馬超地兩萬精銳。漢中駐紮著張竹的五千軍隊,河東駐紮著徐晃的八千軍隊,新豐港駐紮著甘寧的一萬水軍,長安大營駐紮著方悅的兩萬漢中降軍。 馬躍總共只有十一萬軍隊,卻調動了八萬大軍攻打曹操,可以說是不不惜血本了。 不過,就算馬躍動員了八萬大軍,也並未影響到治下的休養生息。因為馬躍並未在治下各州大規模地進行徵兵。休養生息以來這幾年。馬躍也在不停地征戰。卻都是對外作戰,戰火並未波及到治下各州,而且都是小規模的戰爭,既便戰敗兵力的戰損也並不多,並未造成治下青壯勞力地大量消耗,所以也沒有對工農業生產造成任何影響! 當然,要維持八萬大軍地用度。所消耗地軍糧輜重是相當驚人的。 然而,凡事有弊則必然有利,八萬涼軍對糧食和軍械的大量消耗,也讓關中武器、糧食的生產和貿易空前繁榮起來,由於馬屠夫對工商業的刻意扶植,又不遺餘力地抬高商人在當時的社會地位,鼓勵商人子弟從政、從軍,從而促成了關中工商業的鼎盛局面。 武器、糧食商人在嘗到戰爭帶來地甜頭之後。開始不遺餘力地支持涼州軍團對外作戰。 至此。促成涼州軍團在後世數百年間對外連續不斷地發起大規模的軍事擴張行動的兩大誘因初步成形,其一就是漠北三部為了人口貿易的暴利對周邊民族和地區進行慘無人道的人口掠奪,其二就是武器、糧食商人為了追求利潤。不遺餘力地挑動並支持涼州軍團對外發起武裝侵略。 而到了中後期,漠北三部的軍事武裝更是直接和中原的武器、糧食寡頭們緊密地勾結在一起,因為漠北三部掠奪來的奴隸正好可給中原地工場主、農場主們從事武器、糧食生產,而商業寡頭們生產地武器和糧食又反過來可以支持漠北三部對外進行人口掠奪。 這兩大誘因的形成,其直接後果就是在數百年後促成了一個疆域橫跨亞、歐、非三大洲,幅員達三千餘萬平方公里的龐大帝國地出現,史稱——大涼帝國!史學家們更願意將八百年涼朝和四百年漢朝聯繫在一起,合稱漢涼盛世!] 涼軍陣前,高順在前,方悅、徐晃、甘寧並排居後,策馬緩緩而前,前方一騎如飛,風馳電掣般衝到四將跟前猛地一勒馬韁,胯下雄健的坐騎頓時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好一陣踢騰,然後才穩穩落地,巋然不動。 年輕的馬跨騎馬背之上,肅手向高順四人道:「參見四位將軍!」 高順肅手道:「少將軍免禮,官渡情形如何?」 馬道:「將軍,官渡的情形十分古怪!」 「哦?」高順道,「少將軍試言之。」 馬道:「袁軍、曹軍皆深溝高壘,閉營不出,根本不曾互相叫罵、搦戰,末將曾率數百鐵騎突至曹軍營前叫罵,曹軍仍然閉門不出、根本不予理會,而十里之外的袁紹大營也是一片死寂,毫無反應。」 高順道:「竟然有這種事情?」 馬道:「末將摸不清曹軍虛實和袁紹軍的態度,故而未曾輕舉妄動。」 高順回頭向方悅、徐晃、甘寧道:「三位將軍可與本將軍一道去曹軍大營察看一番,看曹軍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四人點起三千鐵騎,在馬的引領下登上曹軍大營西側的一座無名土山。 從土山上向下望去,只見曹軍大營中旌旗招展、鼓聲隱隱,一隊隊持戈甲士正在轅門上、營寨內來回巡邏,看起來曹軍的戒備異常森嚴,但高順總覺得有些異樣!復令馬率領五百鐵騎去營前搦戰,曹軍果然毫無反應。 四人又去北邊十里外的袁軍大營外查看,發現袁軍大營與曹軍大營竟然如出一轍,馬率領鐵騎從營外大搖大擺地開過,河北軍竟然沒有派出一騎前來查問!當高順的目光最終落在河北大營外那凌亂的戰場上時,突然大叫道:「不好,河北軍怕是已經潰敗,曹軍得勝之後也已經離開官渡了!這兩座大營只是空營,營中僅有少量疑兵!」 甘寧道:「將軍如何得知?」 高順道: 與我軍一樣,皆身披鐵甲。而河北軍則因為袁紹的皆披銅甲,鐵甲黝黑,銅甲珵亮,極易分辯。諸位請看河北大營之外,壕溝裡倒斃橫陳地只有河北軍地屍體,卻並未發現曹軍陣亡將士的屍體,這說明了什麼?」 「曹軍並非天兵天將。既然是戰爭就不可能沒有傷亡!」徐晃道,「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曹軍陣亡將士的屍體已經被同伴搜集並掩埋。因此。河北大營事實上已經被曹軍攻破。曹軍只有控制了河北大營之後,才可能從容搜集陣亡將士的屍體加以掩埋!」 甘寧道:「這麼說袁紹果然戰敗了!卻不知道曹軍又去了何處?莫非是趁勝追擊,殺奔袁紹老巢城去了?」 「在沒有確切的消息之前,任何情形都有可能!」高順沉聲道,「令!」 方悅、徐晃、甘寧、馬四將同時挺直胸膛,目光灼灼地盯住高順。高順不但是馬躍指定的三軍主將,更是令他們心悅誠服的名將。 「少將軍馬!」 「末將在。」 「多派探馬游騎。將偵察範圍擴大到官渡方圓百里,但有發現即刻來報。」 「遵命。」 「徐晃將軍!」 「末將在。」 「率八千鐵騎保護虎牢關至穎川地糧道。絕不能讓曹軍抄了我軍後路!」 「遵命。」 「方悅將軍,甘寧將軍。」 「末將在。」 方悅、甘寧同時踏前一步,並排立於高順面前。 高順道:「各率本部兵馬(一萬漢中降軍、一萬水軍)即日南下,殺奔許昌直搗曹操老巢,所謂兵無常勢,可萬變不離其宗,許昌一旦遭到我軍攻擊。曹操就勢必回師自救。如此方能將消失無形的曹軍逼出原形!」 「遵命!」 「遵命!」 方悅、甘寧轟然領命。 高順又道:「本將當自統中軍。居中策應。」 …… 陳留,曹軍大營。 為了避免與涼軍迎頭相撞,曹軍先從官渡向東。再從陳留轉道南下回師許昌,然而,大軍才剛剛安下營寨,劉便匆匆地進了曹操軍帳,急道:「主公,剛剛探馬回報,高順、方悅、徐晃、甘寧四路涼軍昨天已經進至官渡!」 「好快!」曹操失聲道,「涼軍到了官渡之後有何動向?」 劉道:「疑兵之計已經被涼軍識破,今方悅、甘寧兩路大軍已經南下,殺奔許都去了。」 「什麼?」大將藏霸震驚莫名道,「涼軍這麼快就識破了主公地意圖?」 「厲害啊!」曹操凝聲道,「高順不愧是名將啊,他未必已經識破孤地意圖,卻知道許都是孤地根基,許都如果遇襲,孤勢必要回師相救!傳令,大軍連夜開拔,火速回師許都,再令張郃率五千輕騎向西迎擊方悅、甘寧,定要遲滯涼軍至少十日!」 狡計既然已經被識破,現在曹操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和涼軍正面決戰了! 許都畢竟是曹操經營多年地老巢,雖然天子、百官已經被關羽劫走,可百姓還在,曹操的根基還在,曹操是絕對不會,也不敢輕易棄守的。所謂牽一髮而動全局,許都一旦失守,整個兗州將成為涼軍的囊中之物,而南邊的豫州根本不足以成為根基,到時候就算奪回天子、百官,曹操也將再無立錐之地。 荀攸憂心沖沖地道:「軍師還是沒有消息傳回,與高順大軍的決戰看來是難以避免了,既然如此,主公何不譴上將率一支精騎奇襲涼軍身後、斷其糧道?就算不能成功,也可以牽制敵軍,令其不敢全力進攻許都。」 「善!」曹操欣然道,「可令張遼率三千輕騎迂迴陽附近,伺機截斷涼軍糧道!」 …… 三天後,馬躍大軍堪堪進抵襄城。 中軍大帳,馬躍正與賈詡、李肅議事,句突忽疾步入帳大聲道:「主公,穎川急報,汝南急報!」 「哦?」馬躍起身道,「講。」 句突道:「高順將軍譴快馬來報,官渡之戰已經結束。」 「官渡之戰已經結束?這麼快!」馬躍沉聲道,「袁紹敗了?」 句突道:「袁紹已經敗歸城。」 馬躍道:「曹操大軍何在?」 句突道:「不知去向。高順將軍正加派探馬查探。」 馬躍道:「高順有何打算?」 句突道:「徐晃將軍率八千鐵騎保護糧道。方悅、甘寧兩位將軍各率本部兵馬已經南下許都,高順將軍率大軍居中策應。」 「好,高順如此安排甚是妥當!」馬躍目露讚賞之色,欣然道,「到時候,孤再率大軍渡穎水北進,當可與高順大軍形成南北夾擊之勢。縱然曹阿瞞親率大軍回救許都也是無力回天了,哈哈。」 句突道:「主公。許褚將軍也從汝南送來急報。」 馬躍道:「講。」 句突道:「許褚將軍在古城以南抓住了曹軍一名小校。小校說曹操部將關羽已經起兵反叛。劫持了天子、百官還有曹操地家小正逃往汝南。曹操大將於禁正軍追趕,曹洪、曹真突然折道南下,也正是因為聽到這個消息,才匆匆趕往古城與於禁匯合。」 「啊?」馬躍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關羽叛變!天子被劫?」 賈詡亦是臉色一沉。說道:「主公,這下事情棘手了!」 馬躍道:「關羽劫持天子逃往汝南。莫非是要投奔荊州劉表,或者江東猛虎孫堅?」 賈詡道:「投奔孫堅的可能性更大些!」 李肅道: 。天子事關重大,何不親率大軍前往追奪?若有遲入廬江,此時再欲迎奉天子。難矣。」 賈詡搖頭道:「關羽叛變、天子被劫至少已經是半個月前地事情了,此時主公再提大軍往追恐怕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大軍深入汝南甚至廬江。糧草補給將變得無比困難。很容易為敵所趁。實為智者所不取。」 正來回踱步地馬躍忽然頓住腳步,向句突道:「即刻傳令許褚、陳到,可不必理會於禁、曹洪、曹真地殘軍。輕騎疾進追擊關羽,定要搶在關羽逃進江夏或者廬江之前將其截住!天子都不能落到劉表、孫堅手中!」 「遵命。」 句突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氣,終於平靜下來。沉聲道:「大軍還是繼續北上進攻許昌。天子雖然重要,可曹操更是個禍害!若不能趁著這個機會將他一棍子打死,等他緩過氣來再要想滅了他可就難了。」 李肅道:「曹軍地軍糧原本就極度匱乏。此時天子遭劫,徐州、淮南兩地很可能會生變,進而停止對曹操的糧草輸送,如此一來,曹軍的形勢就會雪上加霜,許昌之戰也許會比預想中更加輕鬆。」 「那可不一定!」馬躍眸子裡有寒光一閃,沉聲道,「沒有糧食吃,至少還有人吃!」 「啊,吃~~吃人!?」 李肅腮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兩下,眸子裡儘是恐懼之色。 馬躍冷然道:「曹阿瞞這廝心狠手辣,這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他做不出來!」 …… 陳留郡,某偏僻小村。 程率領八百精兵出現在村外地田陌上,村中裊裊升起地炊煙說明這裡還有百姓居住,由於連年戰亂、盜匪橫行,陳留郡內這樣的村落已經不多了,百姓們不是逃難去了關中,就是搬進了城裡,只有一些偏僻地村莊還有人居住。 「把村子圍起來!」程眸子裡掠過一絲陰狠,沉聲道,「守住所有通道,不准任何生人靠近三里之內,更不准村裡地人逃出去。」 「遵命!」 兩名軍司馬轟然應諾,率領三百精兵散了開去,將小小的村落團團圍了起來,程一揮手,率領剩下地五百精兵開進了小村。村裡地百姓顯然也發現了村外地軍隊,從旗號上村民們分辯出是曹丞相的軍隊,便鼓起勇氣迎出了村外。 鬍子花白地村中長者柱著枴杖來到了程馬前,長者身後還跟著百餘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獨沒有青年男子!事實上,整個陳留郡剩下地青年男子也不多了,幾年前馬屠夫地一番擄掠,再加上曹操連年徵兵,青年男子早就消耗殆盡了。 老者顫巍巍地問道:「請問,這是曹丞相地大軍嗎?」 程道:「正是。」 老者道:「大軍開來這偏僻蠻荒之地,不知有何貴幹?」 程道:「籌糧而來。」 老者道:「村中糧食已盡,村民們僅靠野菜樹皮為食,又哪來糧食接濟軍隊呢?」 程眸子裡掠過一絲冷酷,沉聲道:「村中有糧!」 老者不解道:「將軍如若不信,盡可派兵進村去搜。」 程道:「不必搜了,糧食就在眼前。」 老者愕然道:「這裡何來糧食?」 程伸手一指老者,極其冷酷地說道:「老先生,你……就是軍糧!」 老者大吃一驚,失聲道:「什~~什麼!?」 程霍然回首,眸子裡殺機流露,向五百士兵喝道:「還愣著幹什麼?動手取糧!」 士兵們神色木訥,半晌沒有反應! 「怎麼?」程厲聲吼道,「你們還想餓死丞相不成?還不快動手!」 「嗷~~」 一名曹軍軍司馬仰天淒厲地嚎叫一聲,手起一刀狠狠地戳進了老者地腹部,順勢又一絞,老者地內臟已經和著鮮血從剖開的腹腔裡流淌出來,老者並未嚥氣,而是掙扎著唾了曹軍司馬一臉,吃聲罵道:「你們這群~~禽~~獸~~呃。 有人帶頭,其餘地曹軍士兵立刻綻露出人性中最陰暗地獸性,紛紛亮出武器,嚎叫著向無辜地村民們圍了過來,刀光霍霍,血光崩現,村民的哀嚎與士兵野獸般的嚎叫夾雜在一起,交織成一曲慘無人道地死亡進行曲。 北風呼嚎,鵝毛般地大雪從天上飄飄灑灑地落下,似乎連老天都不忍卒睹這殘忍地一幕,試圖以潔白的雪花來掩蓋這世間地血腥和罪惡,不到頓飯功夫,百餘村民已經化為滿地死屍,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一地。 程深深地吸了口氣,冷靜地開始下令:「左司馬,帶五十騎繼續搜索下一個村落,右司馬,就地取肉製作人脯,前司馬,帶兵搜索村子,不可放過一人,然後縱火焚村,燒燬所有痕跡!」 「遵命!」 三軍司馬領命而去。 …… PS:今天狀態一般,只更六千,調整一下。 打個廣告:《御獸修仙》,書號 簡介:聖階法師?爺爺一群加持魔法免疫護盾地三階魔獸就能撓死你! 劍聖?老子的魔寵個個都有物理免傷護盾! 當一個人可以給自己的魔寵加持各種各樣戰鬥法術地時候,即便是再低階的魔寵,都可以創造出奇跡來。 沒有蹩腳的魔寵,只有蹩腳的御獸師! 莫默出品,淫蕩精品!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3章 - 爭奪天子← 留,曹軍大營。 劉匆匆進了大帳,向曹操道:「主公,仲德已經籌集到了第一批軍糧。」 曹操輕輕唔了一聲,一轉眼忽然發現劉神色古怪,不由苦笑著問道:「子揚是否覺得孤過於殘忍了呢?」 「唉。」劉輕輕歎一聲,說道,「在下只希望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不要發生。」 曹操幽聲道:「子揚放心吧,錯過今日這種事情再不會發生第二次了!」 「報~~」曹操話音方落,小將曹純忽然疾步入帳,跪地疾聲道,「主公,不好了!」 「子和!」曹操急問道,「出什麼事了?」 曹純泣不成聲道:「軍師,軍師他……」 曹操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陰霾,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劉急問道:「郭嘉先生出什麼事了?」 曹純黯然道:「軍師他~~在葉縣陣亡了!」 「唉!」 曹操並未嚎啕大哭,也沒有竭斯底裡,只是沉默半晌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再把眼睛一閉,淌下兩行清淚來,夏侯淵、夏侯惇、曹仁先後戰死沙場,現在……終於輪到郭嘉了,曹操忽然感到了一絲孤獨,發自靈魂深處的孤獨。 「主公!」 「主公!」 曹純、劉見曹操神色有異,不由自主地搶前一步,伸手欲來攙扶曹操。 曹操輕輕地擺了擺手,向曹純、劉道:「子和。子揚,你們先出去一下,孤想一個人靜一靜。」 曹純、劉躬身一揖,轉身退出了帳外。 雜亂的腳步聲中,荀攸、藏霸、曹休、尹禮、孫觀、呂虔等人也聞訊到來,荀攸見了曹純、劉正欲問話時,卻被劉手勢所阻,然後才帶著眾人遠遠離了曹操大帳。黯然道:「主公聞知軍師陣亡。心情不好。大家就不必去打擾他了。」 …… 官渡前往許昌地官道上。 方悅、甘寧正率領兩萬大軍浩浩南下,距離許昌還有百餘里時,忽有快馬回報:「兩位將軍,東面三十里外發現大隊曹軍騎兵,足有五千餘騎!」 「五千騎兵!?」甘寧頓時瞪大了雙眼,眸子裡殺機流露,厲聲道。「好傢伙,曹操終於沉不住氣,派騎兵來攔截來了!」 方悅冷靜地掃了周圍的地形一眼,果斷下令道:「來人!」 早有親兵策馬上前,疾聲道:「將軍有何吩咐?」 方悅道:「立即回報高順將軍,許昌以北百里處發現曹軍騎兵主力!」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方悅伸手一指不遠處一座光禿禿的土山,向甘寧道:「甘寧將軍。請您率領本部精兵在土山上列陣。末將則率本部兵馬在山下列陣,曹軍騎兵若敢攻擊,請將軍以弓箭予以支援。則曹軍必敗。」 甘寧不服道:「將軍,還是你守山上,如何?」 方悅蹙眉道:「甘寧將軍不可意氣用事,水軍將士多善射,又大多攜帶弓箭,列於山上正好可以遠距離殺傷曹軍!而末將所率軍卒多為步卒,列於山上豈非成了擺設?更何況將軍的一萬水軍可是主公的寶貝,若是損失過大,主公豈能饒得了某?」 「說得也有道理。」甘寧點點頭,抱拳向方悅道,「既如此,末將這就領軍上山!」 「將軍保重。」方悅也抱了抱拳,再轉回頭時,臉色已經變得一片冷肅,向張衛、楊任、楊昂等漢中降將喝道,「傳令,全軍在山下列陣!」 …… 荒涼的曠野上,張郃正率領五千輕騎滾滾向前。 這五千輕騎並非曹操舊部,而是冀州降兵。自從張郃在韓馥帳下效力開始,這支騎兵就一直追隨張郃對黑山賊作戰,後來又參加了澤國之戰、討伐公孫瓚之戰以及河套之戰,更在雲中一役擊潰馬騰大軍從而立下赫赫戰功。 因此,這支騎兵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百戰之師。 官渡之戰時張郃率領三萬大軍猛攻曹軍大營正面,因為地形所限,不利騎兵突擊,這支騎兵並沒有投入戰場,結果讓曹操撿了個大便宜,不但得到了張郃這百戰名將,還憑空獲得了五千精銳騎兵。 前方空曠的荒原上忽然出現一騎快馬,如風捲殘雲般疾馳而回。 「將軍,前方十里發現 軍!」 張郃輕輕喝住戰馬,將手中長槍緩緩舉起,身後洶湧而進地騎兵紛紛開始減速,然後開始向兩翼展開,直到五千騎兵完全擺開衝鋒陣形,張郃這才催馬向前,問道:「涼軍共有多少人馬?」 探馬道:「至少兩萬人!」 「兩萬人?」張郃道,「看來是方悅、甘寧地大軍無疑了!」 一員河北健將策馬上前,向張郃道:「將軍,高順地大軍離此還有至少五十里,是不是趁機先擊潰這兩萬涼軍?」 「不可大意!」張郃道,「高順的大軍雖然還在五十里外,可徐晃的八千鐵騎還有馬的三千輕騎至今不知去向,如果我軍陷入苦戰之時,這兩支騎兵突然殺出截斷我軍退路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部將道:「那怎麼辦?」 張郃道:「我軍的任務是遲滯方悅、甘寧大軍,給丞相大軍回守許都贏得時間,因此,完全不必與涼軍硬拚,只要想辦法拖住他們就是了!傳令全軍,緩緩前進,沒有本將軍的軍令,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動。」 …… 往北五十里,高順正率領兩萬大軍緩緩南下。 「報~~方悅將軍譴快馬來報,往南五十里發現曹軍騎兵主力,足有五千騎兵。」 「報~~方悅、甘寧兩路大軍正與曹軍騎兵對峙!」 「報~~曹軍騎兵發起試探性地衝鋒,遭到水軍迎頭痛擊後又退了回去。」 探馬將消息流水般送到高順軍中。 高順沉吟片刻,向身後的十數員部將道:「南邊五十里處發現曹軍騎兵主力?而且這五千曹軍騎兵的目的非常明顯,就是要遲滯方悅、甘寧的兩萬大軍,難道說曹操大軍就在附近?這五千騎兵的任務只是拖住方悅、甘寧的大軍,等待曹操大軍到來再圍而殲之?」 有部將道:「曹軍總共只有三萬不到的兵力,與河北軍一番激戰就算獲勝恐怕也會傷亡不小,現在最多還剩下兩萬兵力左右,就憑這兩萬軍隊要想吞掉方悅、甘寧兩位將軍地兩萬大軍,只怕是不太可能吧?」 高順道:「曹操狡詐多智,其麾下智謀之士更是多不勝數,我軍且不可輕敵大意!傳令,讓方悅、甘寧就地紮營堅守,待本將軍親率大軍趕到之後再做道理!再令馬少將軍率兩千鐵騎火速南下,支援方悅、甘寧將軍。」 …… 汝南。 「吁!」 馬超輕輕喝住戰馬,以手中地天狼槍將倒在面前的斷樹挑開,回頭問法正道:「孝直,這是到了哪啦?怎麼這鬼地方看起來都一個鬼樣子?這天要是再不出太陽,本將軍就是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馬超從小在西北長大,心慣了北方的干冷和風沙,南方地陰冷、潮濕讓他感到非常的不適應,還有淮南一帶的山山水水,在馬超看來差不多就是一個模樣,在山中東轉西轉了半個月,就再分不清方位了。 八百鐵騎也都是西北漢子,自然不會比馬超好到哪裡去。 法正對著地圖比了半天,搖搖頭又點點頭,半晌才以不太肯定的語氣說道:「按理說,這附近應該就是葛坡了,不過地圖顯示這裡應該有條官道才對,可這裡除了山就是水,沒見有官道啊。」 「韓德!」 馬超回頭吼了一聲,韓德急策馬向前,朗聲道:「少將軍有何吩咐?」 馬超道:「帶十幾個弟兄去探路,要遇到樵夫獵戶什麼的,全都給本將軍逮回來!」 「遵命!」韓德轟然答應,回頭招呼身後的騎兵道,「你你你,還有你們幾個,都***跟老子走。」 …… 馬超八百鐵騎所處密林之外,就是一條官道。 吵雜聲中,官道上緩緩行來一支軍隊,約有千餘人,隊伍的前面和後面各有兩三百騎兵,牢牢地護著中間十幾輛馬車,其中一輛馬車的旁邊,緊緊跟隨著一騎昂藏武將,此人身長九尺,面如重棗,手持一柄重可六十三斤的青龍偃月刀,不是關羽還有誰來?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4章 - 關羽伏誅← 咯咯咯……」 關羽正護著馬車緩緩而行,前方山谷裡忽然驚起一群寒鳥,聒噪著飛向遠處山巔,關羽心中一驚急舉起青龍偃月刀喝道:「全軍停止前進!」 正徐徐而行的隊伍很快就停了下來。 在前開路的胡班急策馬來到關羽身邊,問道:「將軍,出什麼事了?」 關羽伸手一指右方山谷,向胡班道:「胡班,幾個人去谷中看看。」 「得令。」 胡班答應一聲,點起十數騎兵縱馬去了。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胡班又縱馬奔了回來,身邊的十數騎兵卻只剩下三騎,其中一名騎兵背上還插著兩枝羽箭,所幸沒有射中要害,不致有性命之憂。 胡班大聲道:「將軍,山谷中發現一夥毛賊,看樣子像是打探的,附近很可能還有大隊山賊出沒!」 「山賊?」關羽狹長的鳳目赫然睜開,沉聲道,「這荒山野嶺倒果然是山賊棲身的理想之地,傳令,全軍就地列陣,將天子、百官的車駕護在陣中!」 關羽軍剛剛列陣完畢,前方山谷中驟然響起急促而又密集的馬蹄聲。 碎雪翻飛間,一夥馬賊從密林中潮水般衝殺而出,當先一騎雖然身披破爛不堪的獸皮甲,卻生得虎背熊腰、威武驃悍,將手中那桿銀槍往天上一舉,身後席捲而前的馬賊隊頃刻開始減速,然後向兩翼緩緩展開。 「馬超!」 「關羽!」 幾乎是同時。關羽和馬超同時認出了對方。 「哈哈哈。」馬超仰天長笑三聲,朗聲道,「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關羽,看你還往哪裡逃?」 「逃?」關羽冷冷一哂,反唇相饑道,「某為何要逃?」 馬超以天狼槍遙指關羽。沉聲道:「關羽。你死到臨頭了!」 關羽鳳目乍開即合。有駭人的精芒一掠而逝,左手持刀右手捋髯道:「馬超小輩休要猖狂,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馬超正欲催馬出戰時,身後韓德早已拍馬出陣,大聲道:「殺雞焉用牛刀,關羽逆賊。某西涼韓德來也!」 「無名小輩,安敢小瞧我家將軍?」 胡班見狀勃然大怒,催馬舞刀來戰韓德,兩馬相交,韓德大喝一聲手中開山大斧早已泰山壓頂般劈將下來,胡班急舉刀硬架時已然不及,只聽噗地一聲,胡班的頭顱已經被韓德大斧劈中。頓時如西瓜般綻裂開來。 「轟!」 胡班的屍體轟然落地。戰馬受驚一溜煙地奔入山中消失不見。 「呀!」 關羽心頭火起,厲吼一聲催馬舞刀直取韓德,韓德夷然不懼催馬相迎。轉眼間兩馬相交,青龍偃月刀與開山大斧重重地磕在一起,韓德只覺耳畔嗡的一聲,整個人如遭雷噬,頃刻間被震得渾身酸麻,知覺麻木。 這廝好強橫的力! 韓德心中暗暗吃驚,料敵不過,便急忙棄斧敗歸本陣而來,關羽勒轉馬頭疾追不捨,堪堪追上時,舉起青龍偃月刀照著韓德腦後就是一刀劈將下來,關羽是存心要將韓德的頭顱劈成兩半,以給胡班報仇血恨。 「關羽匹夫,休要傷我軍士!」 眼看韓德就要命喪刀下時,關羽耳畔陡然響起一聲清喝,旋即有凌厲的殺機迎面襲至,關羽心中吃了一驚,再顧不上追殺韓德,急低頭閃避時,頭上帕巾已經中了一箭,且被整個射穿,這一箭若是再往下一寸,關羽此時已經中箭中亡。 關羽勒馬駐足,橫刀怒罵道:「馬超小兒,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 「哼,兵者詭道也!」馬超瀟灑地收起鐵胎弓,復又綽槍在手遙指關羽道,「所謂無所不用其極,此用兵之精妙,豈爾匹夫所能知也?」 「你!」關羽道,「某熟讀春秋,亦頗知謀略,如何不知兵事?」 「春秋?」馬超洒然大笑道,「就讀了本春秋也敢妄言謀略,簡直大言不慚!」 「馬超小兒欺人太甚!」 關羽再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縱馬舞刀直奔馬超而來,馬超催馬相迎,嘴角早已綻起一絲冷笑,匹夫就是匹夫啊,兩句話一撩拔就怒火攻心了。 「呀!」 兩馬相交,關羽大喝一聲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重重劈落下來,馬超輕輕一拔馬頭從容閃過,再勒馬回頭饑笑關羽道:「動作太慢了!」 「可惡!」 關羽幾乎咬碎鋼牙,再催馬相迎。 兩馬再次交會,關羽瞧準時機一刀橫斬,又被馬超舉槍擋開:「關羽匹夫,你老了嗎?還是三天沒吃飽飯了?就這點力氣嗎?」 「嗯?哼!」受馬超反覆撩拔,關羽卻反而鎮定了下來,勒住馬步,橫刀冷冷地瞅著馬超,喝道,「馬超小兒好生陰險,某險些中了汝激將之計!」 「激將?」馬超冷然道,「關羽,你太高看自己了。」 關羽沉聲道:「適才為何不還手?」 馬超洒然道:「無他,只是想領教領教足下過人地武藝罷了,若某一動手,便沒足下什麼事了!」 關羽不解道:「這話什麼意思?」 「真是個白癡!」馬超身後地韓德嘲笑道,「我家少將軍若一動手,你便接不了他一合,當然就沒你什麼事了。」 「嗯?」 關羽剛剛平息下來地怒火再次熊熊燃起,用力握緊手中青龍偃月刀,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幾乎生生暴裂開來。 馬超以天狼槍再次遙指關羽,淡淡地說道:「關羽,本將軍若不能在一合之內將你打下馬來。今日便放你一條生路!」 「什麼!?」 關羽聞言怒極,狹長的丹鳳眼頓時充血,變得一片赤紅。 「駕。」 馬超輕輕催動戰馬,向關羽迎來,關羽仰天發出一聲不似人類地嚎叫,疾催戰馬相迎,兩馬對進,堪堪相距三十步時。馬超忽然左手一張。一團黑乎乎的暗器已經直飛關羽腦門而來。關羽早就聽說馬超極擅暗器,當年馬屠夫大戰關東二十三路諸侯,呂布就險些死在馬超的暗器之下,當下不敢硬接,急彎腰矮身躲過了馬超的暗器。 「哈哈,蠢貨,中計了!」 馬超一聲大笑。電光石火之間兩馬相距已經不足十步,馬超手中地天狼 經高高揚起,作勢欲掃,毫無疑問這一掃必是石破天關羽心中絕無小看馬超之意,正欲坐直身軀舉刀硬架時,異變陡生! 「唆唆唆唆!」 清厲的破空聲中,四點寒星從馬超坐騎右側的馬鐙處電射而出。直取關羽坐騎地前胸要害而來。關羽一眼看清,那竟然是一具極為精巧地勁弩,非常巧妙地安置在了馬鐙之下。馬超只要用力一踏馬鐙,就能觸動勁弩扳機。 此時戰馬奔行極速,兩下相距又近,再想側走閃避已然不及,關羽欲揮刀抵擋暗器則勢必無法避過馬超銀槍地橫掃,欲抵擋馬超的銀槍則胯下坐騎又勢必無法倖免,正左右為難時,四枝袖珍弩箭早已一閃而至,射穿了關羽坐騎地胸腔。 關羽坐騎吃痛,頓時悲嘶一聲人立而起。 關羽刀法大亂,馬超堪堪殺到,勢大力沉地一槍重重掃在關羽背上,只聽膨的一聲悶響,關羽九尺長的身軀猶如巨石墜地,從馬背上轟然栽落,落地一連兩個翻滾,灰頭土臉又暈頭轉向地關羽正欲翻身爬起時,一柄寒光閃閃地斬馬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急定睛看時,卻是剛才刀劈胡班的韓德。 「馬超小兒!」關羽怒極罵道,「除了暗箭傷人,你還會什麼?」 馬超淡淡一哂,沒有理會。 關羽又罵道:「有本事就放了某,堂堂正正地大戰三百回合!」 「逞兇鬥狠,不過是匹夫之勇!」馬超不屑地掠了關羽一眼,然後與法正催馬離去,頭也不回地向韓德道,「關羽褻瀆聖駕,有悖臣節,罪無可恕,著即梟首!」 韓德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將手中馬刀狠狠一拉,可憐關羽也算是一代猛將,頃刻間被韓德這無名小卒割斷了咽喉,鮮血崩濺中,關羽手指馬超背影,卻再罵不出半句話來,四肢劇烈地抽搐了幾下,最終寂然不動,只有一腔碧血濡紅了身下泥濘的雪地。 「噗!」 韓德回手又是一刀將關羽的人頭切下,再拎起手中,只見關羽橫眉怒目、宛如生前,可謂死不瞑目。 關羽即死,麾下五百校刀手頓時作鳥獸散,其餘相從之曹軍舊卒則紛紛跪地請降。 馬超、法正催馬直趨天子御駕之前,急翻身下馬跪倒雪地之上,以首頓地恭恭敬敬地唱道:「臣~~平狄中郎將(這可是天子敕封的,表彰馬超平定西域的戰功)馬超,臣平西將軍府幕僚法正,護駕來遲、罪該萬死。」 早有披頭散髮、蓬頭垢面地司徒孔融,司空孔胄上前掀開馬車布簾。 面有菜色、身有鞭苔痕跡地漢獻帝從車廂裡探出頭來,肅手道:「兩位愛卿救駕有功,何罪之有?快快請起。」 此時的獻帝已經十七歲,再不是當初的小孩了。 「謝陛下。」 馬超、法正三跪九叩始敢起身,恭恭敬敬地立於一側,此時隨行百官已經紛紛聚了過來,見馬超、法正執禮甚恭,心始稍安,太常司馬防(馬馬懿他爹)出班向馬超道:「平狄將軍,天子及百官遭關羽逆賊虐待,已經三日不曾進餐,何不速速造飯?」 「天子蒙難,皆臣子之過也!」馬超惶然再拜,起身向法正道,「孝直,火速吩咐軍士紮下營寨,好生安頓天子及文武百官,再令伙頭軍宰殺戰馬、埋鍋造飯。」 「遵命。」 法正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廬江。 孫堅採納徐庶建議。急令孫策、周瑜放棄進攻荊州地計劃,率精兵北上汝南接應關羽,關羽伏誅時,孫策、周瑜所率八千精兵已經進至汝南、廬江兩郡交界處,距離葛坡已經不足百里,先鋒大將太史慈所率兩千輕騎更是距離葛坡僅有五十里之遙。 眼看天色將黑,太史慈正欲下令紮營時,忽有快馬疾馳而回:「將軍。抓到個奸細。」 「奸細?」太史慈道。「帶上來。」 喝罵聲中。兩名披頭散髮地潰卒被吳軍綁到了太史慈面前,太史慈橫下手中鐵槍,以冰冷的槍尖抵住奸細咽喉,冷冰冰地問道:「叫什麼名字?」 奸細驚恐地答道:「小~~小人李四。」 「李四,你是做什麼的?」 「小人是這山中樵夫。」 「嗯!?」 「呃……將軍饒命,小人並非山中夫,實是關羽將軍帳前軍卒。」 「什麼。你是關羽將軍的軍卒?」 「正……正是。」 「何故至此?關羽將軍何在?」 「回將軍,關羽將已經遇害,所部軍卒也大多潰散了。」 太史慈暗吃一驚,厲聲道:「天子何在?百官何在?」 小卒道:「天子百官已被西涼馬超所劫,就在前面不遠。」 「馬超?」太史慈沉吟片刻,厲聲道,「來人。」 早有小校上前道:「將軍有何吩咐?」 太史慈道:「快馬回報公子策及周瑜大都督,關羽已經被殺。天子及百官已經被西涼悍將馬超所劫。末將正率前鋒輕騎前往搶奪,請公子及大都督速率大軍前來增援,快去!」 「遵命!」 小校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葛坡,馬超大帳。 馬超問法正道:「孝直,天子及百官都已經安頓好了嗎?」 法正道:「少將軍放心,都已經安頓好了。」 「嗯。」 馬超點了點頭,正欲說話時帳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帳簾掀處,韓德已經疾步而入,急道:「少將軍,剛剛探馬回報,南邊三十里外發現大群騎兵,看樣子很可能是江東猛虎孫堅的騎兵隊。」 「孫堅的騎兵?」馬超霍然起身,問道,「有多少人馬?」 韓德道:「約有兩千餘騎。」 「兩千騎?」法正沉吟片刻,向馬超道,「少將軍,我軍只有八百騎,兵力不及吳軍一半,如果硬拚的話,就算能夠獲勝只怕也會死傷慘重!汝南可是曹操地地盤,如果沒有足夠地兵力護衛天子及百官,恐怕會橫生枝節哪。」 馬超道:「孝直有何高見?」 法正道:「只可智取,不可力拼。」 馬超道:「計將安出?」 法正反手拔出佩劍,在地上隨意地畫了個 ,向馬超道:「少將軍請看,這裡是葛坡,我軍所在騎應該已經進至葛坡以南二十里處,快馬疾進,只需半個時辰便可趕到葛坡,也就是說,我軍還有半個時辰地時間可以利用。」 馬超道:「接著說。」 法正道:「葛坡乃是峽谷地形,山陡谷深,而且與附近地形大為不同,附近的山坡大多山深林密,唯獨葛坡岩石地皮裸露,其上並無植被覆蓋。在下以為,這裡很可能遭過天火,山上的植被為大火焚盡以致如此。眼下正值隆冬時節,坡上積雪極厚,少將軍何不令軍士在坡上滾雪而下,以塞官道,則吳軍輕騎難以穿行,我軍可從容退走。」 「孝直所言甚善。」馬超擊節道,「韓德何在?」 韓德急踏前一步,疾聲道:「少將軍有何吩咐?」 馬超道:「立即點起五百軍士,攀上葛坡滾雪而下!」 「滾雪而下?」韓德摸了摸腦袋,不解道,「少將軍,這雪鬆鬆垮垮的,又不是滾石擂木,怎麼滾?」 馬超罵道:「笨蛋,小時候滾雪球有沒有滾過?」 「有啊。」韓德連連點頭道,「每年冬天閒來無事就滾雪球,堆雪人。」 「那不就是了,讓弟兄們先在破上滾起雪球。然後再順波推下。雪球順坡而下,就會把沿途滾過的積雪帶到山下,從而堵塞官道。」馬超道,「再讓弟兄們砍伐些樹木,事先堆放在官道上,如此積雪與樹木相間雜,吳軍就越發難以清理了!」 韓德恍然大悟道:「明白了。」 馬超一腳踹在其屁股上,罵道:「還不快去!」 韓德慘叫一聲。落荒而逃。 …… 半個多時辰後。 太史慈率領兩千輕騎堪堪趕到葛坡時。發現谷中積雪厚達數丈。鬆鬆垮垮地積雪中間還橫七豎八地堆滿了樹枝雜物,穿谷而過的官道已經完全被積雪阻斷,太史慈急令士卒下馬去清理積雪,兩側山坡上忽然射來一波冷箭,頃刻間射翻了十數名士兵。 眼看天色將黑,太史慈只得下令後退三里下寨,待來日天明之後再做道理。 …… 葛坡以南百里。孫策大帳。 周瑜長身而入,抱拳作揖道:「伯符。」 「公謹。」孫策急上前拉住周瑜道,「剛剛子義譴快馬回報,關羽已經在葛坡被西涼馬超斬殺,所部軍卒已經潰散,今天子、百官已經落入涼軍之手!子義正率領兩千輕騎連夜趕往葛坡追奪。」 「馬超!?」追隨周瑜前來地大將周泰、蔣欽同時目露驚悸之色,沉聲道,「馬超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葛坡?」 二十三路諸侯同伐馬躍時。孫堅所部精兵駐守陽。結果成了涼軍開刀的對象,程普、韓當、董襲、朱桓、陳武等江東英傑盡皆慘死馬超手下,周泰、蔣欽也曾與馬超有過交鋒。對馬超的驍勇善戰印象深刻,此時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周瑜沉吟片刻,沉聲道:「馬超是馬屠夫族弟,此人不但武藝高超,而且還深得馬屠夫、賈毒士的真傳,為人陰險狡詐、極擅用兵,太史慈將軍雖然能征善戰,可相比馬超仍有不及,恐怕難以奪得天子。」 孫策道:「公謹有何良策?」 周瑜羽扇輕搖,似自語又似問孫策道:「馬超若劫得天子,勢必要護往關中,從汝南去關中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經南陽,一經穎川,南陽雖然是馬躍地盤,卻沒有大軍留守,穎川雖是曹操地頭,卻有數萬涼軍可以接應,馬超會選擇哪條路呢?」 折衝校尉呂蒙忽然說道:「馬超只怕不會走穎川道。」 周瑜道:「何以見得?」 呂蒙道:「道理很簡單,馬躍大軍正與曹操大軍對峙於許昌,兩軍正相持不下急切間誰也奈何不了誰,馬超若在此時護送天子前往穎川,馬躍勢必要分出相當一部份兵力保護天子,這樣一來豈不是反而給馬躍添加了累贅?」 孫策道:「這麼說,馬超會走南陽道?」 周瑜微微一笑,向孫策道:「馬超所部雖然皆為騎兵,卻要保護天子及文武百官,而且從葛坡前往南陽多是山路,崎嶇難行,行軍速度勢必不會太快,伯符可令潘璋將軍率三千山越精兵橫跨大別山脈,抄近路攔截馬超!」 「嗯。」孫策點頭道,「潘璋聽令。」 潘璋急踏前一步,抱拳鏗然道:「末將在。」 孫策道:「點齊三千山越精兵,翻越大別山抄近路攔截馬超!」 「得令!」 潘璋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潘璋率軍出發之後不久,太史慈果然譴快馬回報,道路被積雪所阻,追擊失利,決定待來日天明之後再繞道追擊,同時請求孫策、周瑜速率大軍前往支援,孫策一邊嚴令太史慈不可輕舉妄勸,一邊親提大軍連夜向葛坡進發。 …… 許昌。 高順率軍穩紮穩打、步步推進,根本不予曹操任何可趁之機,終於順利進至許昌城外,不數日,馬躍亦率萬餘精兵趕到許昌與高順匯合,曹操見兩路涼軍已經匯合,先行擊破高順大軍,再尋機與馬躍決戰的計劃至此徹底流產,對峙之勢已成。 曹操遂令張遼放棄襲擾涼軍側後、回師許昌,又令大將藏霸、謀士荀攸率軍兩萬於城南紮營,再令曹純,荀彧率軍兩萬於城北紮營,曹操則親率三萬大軍據城而守,三軍互為犄角,以拒西涼大軍。 馬躍不甘示弱,針鋒相對地紮下三座大營,方悅率軍兩萬居左拒藏霸,高順率軍兩萬居右拒曹純,馬躍自己則屯兵兩萬守住中軍大營,三座大營呈品字形,與許昌城和南北兩座曹軍大營遙相對峙。 兵力上,涼軍六萬,曹軍七萬,略有勝出! 其他方面兩軍可謂各擅勝場,涼軍裝備精良而且紀律嚴明,戰鬥力遠勝曹軍,可補給線過於綿長,極易受到曹軍襲擊。曹軍兵多,可張郃、蔣奇、韓猛所率河北降兵多達五萬,是曹操舊部的兩倍還多,若處置不當極易陣前嘩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5章 - 法孝直金蟬脫殼,張文遠勇冠三軍← 躍大帳。 高順、方悅、徐晃、甘寧、馬諸將魚貫而入,在馬躍面前一字排開,抱拳朗聲道:「參見主公。」 馬躍肅手道:「免了。」 「謝主公。」 諸將謝過,轉身入列。 馬躍的目光落在高順臉上,問道:「元和(高順表字),函谷、洛陽、虎牢還有陽的防務可曾安排妥善?」 這四座關卡、城池地處險要,直接關乎涼軍糧道的安危,留守之人當然要慎重。 高順道:「陽由三將軍馬休把守,虎牢關由孟達把守,洛陽由蘇則把守,函谷關由陳虎把守,各城皆有郡卒兩千留守,末將已經吩咐四將,若曹軍至切不可與戰,皆深溝高壘、靜待援軍,諒不致有失。」 「嗯。」馬躍點頭道,「如此甚妥。」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李肅疾步入帳,向馬躍長身一揖,朗聲道,「城的奸細已有消息傳回,事情原委已經弄清楚了。」 馬躍道:「講。」 李肅道:「官渡之戰中袁紹聽信讒言,斬殺了軍師田豐,又逼反了張郃、蔣奇、韓猛,張郃三人率領五萬冀州舊部陣前倒戈,引領曹軍大舉攻入河北大營,袁軍大敗,三十萬大軍一夜之間瓦解,最後袁紹僅率數百騎逃回城。」 賈詡道:「袁紹竟敗得如此徹底?」 馬躍道:「只是可惜了田豐,雖有滿腹智珠。卻未逢明主啊。」 賈詡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向馬躍道:「主公,曹操七萬大軍之中有五萬倒是冀州降軍,這倒是個值得利用的機會。」 馬躍道:「計將安出?」 賈詡道:「曹軍兵多,日費糧草必然數目龐大,許昌城小恐難以持久,我軍若主動搦戰,曹操必正中下懷。」 馬躍道:「嗯。有道理。」 賈詡道:「待兩軍交會。我軍可不惜代價猛攻曹操舊部。待曹操舊部傷亡慘重,兵力降至萬人以下,而此時冀州降軍仍有將近五萬之眾,如此主弱而僕強幾成尾大不掉之勢,曹軍舊部與冀州降軍之間必生嫌隙,我軍可不戰而勝!」 馬躍道:「好計,就這麼辦。」 …… 許昌。相府。 曹操正召集荀彧、荀攸、程、劉、賈逵等心腹議事。 劉憂心沖沖地向曹操說道:「主公,剛剛得到消息,有冀州降軍因為口糧不足而聚眾鬧事,曹休將軍帶人去制止,還被打傷了好幾名士兵,後來事態雖然被張郃將軍彈壓下去,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曹操無奈道:「孤也知道這樣對峙下去不是辦法,可眼下天子已經被關羽劫走。徐州、淮南又態度曖昧。遲遲不願押運軍糧前來,如之奈何?」 賈逵道:「主公,不如放棄許都。退往徐州?」 曹操默然不語。 荀攸卻搖頭道:「此事不可,徐州士族之所以歸降主公,實是因為天子在許都,大義在丞相,今天子被劫,究竟落入誰手猶未可知,主公此時舉眾前往徐州,很可能會被陳圭、孫乾之流拒之門外,到時候前有徐州堅城擋道,後有涼州鐵騎追擊,我軍必敗!」 「那就退往青州。」劉道,「袁紹新敗,河北軍損失慘重,青州必防備空虛,主公正好可以趁虛襲之以為根基,而後徐圖後計。」 「青州?」荀彧道,「進去容易,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現在已經不是群雄剛起、天下割據之時了,大漢天下已經落入馬躍、袁紹、孫堅、劉表、劉璋等少數大軍閥之手,主公若退守青州,則中原大地勢必淪入馬躍之手,屆時馬屠夫坐擁關、涼、河套、司隸、中原大地,丞相何以與之爭鋒?」 劉道:「這麼說只能與涼軍決一死戰了!」 「鏘。」 曹操突然拔出寶劍將桌案斬落一腳,厲聲喝道:「孤意已決,當與馬屠夫決一死戰,再有言退者,當與此案同!」 眾皆凜然。 程道:「主公,若戰則須速戰速決,人脯雖可解一時之憂,卻終非長久之計!」 曹操道:「待明日,即盡起大軍與涼軍決戰!」 劉道:「主公,萬一馬屠夫避戰,如之奈何?」 「不會!」曹操斷然道,「涼軍需從關中運輸軍糧,路途遙遠不下千里,我軍軍糧固然短缺,涼軍也好不到哪裡去。我軍出城決戰,馬屠夫只怕還求之不得呢!如果不是局勢所迫,孤豈會給馬屠夫這等機會?若是軍糧充足,我軍只需深溝高壘便足以擊退涼軍了。」 …… 汝南前往江夏地官道上,關平奉了關羽之命,正率領兩百士兵護送「天子」「百官」大張旗鼓地向江夏郡進發,正緩緩而行時,忽有快馬疾馳而來,奔行到關平面前仆地翻身下馬跪倒塵埃,泣不成聲道:「少將軍,嗚嗚嗚……」 關平看得正切,見是胡班從弟胡強,不由訝道:「胡強,出什麼事了?」 胡強嚎啕大哭道:「少將軍,老將軍他……他……」 關平心頭一跳,厲聲道:「父親他怎麼了?」 胡強道:「老將軍他……被馬超給殺了!」 「啊?」 關平聞言只覺兩眼一黑,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幸有親兵急步搶上前來扶住關平,好半晌,關平才回過神來,仰天長嚎道:「父親,父親哪……」 「轟隆隆~~」 「關羽匹夫,休走!」 關平正悲傷不已時,北方官道上忽然蹄聲如雷,驚回頭。只見數千西涼鐵騎正如驚濤駭浪、席捲而來,當先一員大將揮舞著一桿沉重的狼牙鐵錘仰天長吼,驚雷般地馬蹄聲竟然無法壓過他宏亮的嗓音。 這員大將自然就是涼州悍將許褚。 「不好了,西涼鐵騎殺過來了。」 「天哪,快跑啊!」 「老子可不想死在這裡,弟兄們快跑~~」 關平手下除了五十幾騎是舊部外,其餘兩三百號人全是投降過來的曹操舊部,或者是半路上強行征發入伍的新丁。此時眼見西涼鐵騎以排山倒海的氣勢碾壓過來。頓時一哄而散。便是那群喬妝「天子」及「百官」的平民亦是奔入山中落荒而逃。 眼見事不可為,關平只得將手中長刀往南一引,厲聲道:「走 關平一聲令下,率領僅有地五十餘騎親兵倉惶逃往江夏去了。 許褚追之不及,只得下令士兵去搶奔入山中地「天子」「百官」,及至士兵搶來跟前,才發現不過是群百姓假扮地。當下疾呼上當,向身後地陳到哀歎道:「叔至,我們上當了,這是關羽匹夫地詭計,真正的天子還有百官一定逃往廬江去了!」 陳到勸道:「將軍不必氣餒,我軍追來江夏時,曹洪、曹真還有於禁率領的曹軍正向廬江追擊而去,汝南畢竟是曹操的地盤。只要各地縣卒能略加遲滯。關羽就會被曹軍追上,我軍這時候再折回去攔截,也還來得及。」 「哦。還來得及?」許褚聞言大喜,急勒轉坐騎向身後的涼州鐵騎大喝道,「弟兄們,去廬江,走!」 許褚一聲令下,三千鐵騎頓如潮水般席捲而去。 …… 汝南。 大別山麓,某險要隘口。 經過三天不分晝夜地翻山越嶺,潘璋率領的三千山越精兵終於翻越了險峻地大別山脈,抄近路搶到了馬超八百鐵騎的前面,潘璋當即下令士兵在官道中央安營紮寨,死死地卡住了葛坡通往汝南的唯一官道。 馬超的八百鐵騎因為都是騎兵,無法像山越精兵那樣翻山越嶺,而必須沿著平坦的官道前進,許多時候從山的這一邊走到那一邊,直線距離其實只有幾里地,可騎兵卻要繞一個大彎走上幾十里地。 正因為此,西涼鐵騎地行軍速度反而遠遠不及潘璋地山越精兵。 馬超率領八百鐵騎護著天子、百官在大別山中走了三天,還沒有走出山區就被潘璋搶到前面堵住了去路,而這時候,太史慈率領地兩千輕騎也再次追了上來,距離涼軍只有半天路程,這下可真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涼軍幾乎已經陷入死地! 藉著落日地餘輝,馬超、法正相攜登上官道左側地一處斷崖,居高臨下觀察潘璋所設的吳軍大寨。 法正手搭涼篷張望片刻,說道:「從旗號看像是吳軍,不是曹軍!」 馬超道:「兵力不多,最多三千人!」 法正道:「整條官道已經完全被封死,我軍若想通過就只有強攻一途,可吳軍沿著官道前後設置了三座簡易營寨,層層設防、節節抵抗,這樣地安排能夠極大地挫傷我軍銳氣,增加我軍攻破敵營的難度,簡直是無懈可擊啊。」 馬超道:「看來吳軍主將也是個狠角色,很難對付!」 法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蹙眉道:「兩千吳軍輕騎就在我軍身後,只需半天就能追上,到時候我軍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可就萬劫不復了!」 馬超一掌重重拍在身邊的山石上,竟然將一塊磨盤大的巨石拍得粉碎,恨聲說道:「可恨這裡不是中原,也不是漠北,我軍精銳鐵騎竟受阻於區區三千東吳步卒!哼,若換了在開闊地形,本將軍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這三千吳卒潰滅無形。」 法正道:「這就是地形對兵種的限制了!北方多平原,利於戰馬奔馳,故而騎兵威力無窮,可南方多是山脈,騎兵的威力就會大打折扣,如這大別山的崇山峻嶺之中,騎兵的優勢就更是蕩然無存了。」 馬超道:「硬拚恐怕是不行的,還是得想辦法繞過去。」 法正道:「這裡山勢險峻,將士們棄馬步行自然可以翻越。可天子、百官體多孱弱,如何能行?而且鐵騎一旦失去了戰馬,出了這大別山脈之後若曹軍、吳軍聞訊又至,又該如何擺脫追兵?」 馬超道:「不知孝直可有良策?」 法正眸子一轉,沉聲道:「我們給他來個金蟬脫殼!」 馬超道:「如何金蟬脫殼?」 法正伸手一指身後蒼茫的大別山脈,沉聲道:「少將軍且看,這大別山崇巒疊嶂、雲遮霧繞,若不是因為現在是冬季。追兵可遁雪地所遺留之腳印追擊。便是隱藏十萬大軍恐亦難以發覺。何況八百鐵騎乎?」 馬超點了點頭,不無遺憾地說道:「是呀,可惜現在是隆冬時節,大雪封山,難以隱藏行跡,要不然八百鐵騎只需往崇山峻嶺中一躲,吳軍如何找得到?」 「少將軍不必擔憂。」法正道。「在下夜觀天象,今日夜間很可能會天降大雪。」 馬超道:「哦,今日夜間會天降大雪?」 法正道:「少將軍,可事先找一處隱秘山谷,將天子及百官藏好,再挑選九百匹好馬留下,令韓德率百餘精兵看護,然後令士卒抹平進谷人畜所遺腳印。待天降大雪至次日黎明。痕跡盡消,吳軍就難以發現天子、百官以及隱藏地馬匹了。」 馬超道:「既如此,何不全軍隱入谷中令吳軍難覓蹤跡?」 「少將軍且且不可。」法正急搖手道。「若全軍隱入谷中,吳軍見我軍忽然失去蹤影,必派然會派出斥侯游騎仔細搜索附近每一處山谷,如此一來,無論我軍隱藏得多麼隱蔽,就算所有的痕跡全被大雪所掩蓋,恐怕也難以躲過吳軍的搜索。」 馬超點頭道:「孝直所言極是,本將軍險些誤事。」 法正道:「可令士卒將繳獲的關羽軍的戰馬以及我軍富餘的戰馬全部刺死,遺棄在官道之上,少將軍再率將士棄馬步行,順著官道右側的陡坡攀上險峰,繞過前方吳軍所設營寨轉進,如此,吳軍必以為我軍已經全部棄馬步行。」 [百鐵騎出征時有兩千匹戰馬,在芒碭山一帶作戰消耗了幾百匹戰馬,至葛坡時仍有一千五百餘騎,加上繳獲的關羽軍戰馬,堪堪又是兩千之數,吳軍並不知道涼軍乃是一騎數乘,就容易出現誤判。] 「明白了。」馬超擊節道,「如此一來,吳軍追兵地注意力勢必會集中到本將軍所率之精兵身上,本將軍正好可以帶著他們在大山中轉圈。待前方隘口之吳軍撤走,本將軍再率兵原路返回,與韓德合兵一處護衛天子、百官出谷往北疾行!」 法正道:「出谷不遠便是汝南平原,八百鐵騎再不懼任何追兵矣!」 「妙!此計甚妙!」馬超道,「不過只留韓德護衛天子本將軍實在放心不下,況且只留百餘精兵實在過於單薄,不如這樣,由孝直你率領三百精兵一併留下主持大局,引開追兵只需本將軍及 兵足矣!」 法正抱拳道:「在下遵命。」 馬超沉聲道:「事不宜遲,你我這便分頭行動如何?」 法正抱拳道:「少將軍保重。」 馬超也道:「孝直珍重。」 當下兩人尋路下山,分頭行事。 …… 許昌。 曹操主動向馬躍下戰書,馬躍正中下懷,當即回復曹操,約定次日決戰。 次日。 號角齊鳴,兩軍陣圓。 馬躍在典韋、甘寧、徐晃、方悅諸將以及數百鐵騎地護衛下策馬出陣,曹操亦在張遼、張郃、曹純、曹休以及數百虎豹騎地簇擁下拍馬出陣,相距五十步時,馬躍、曹操同時勒馬駐足。馬躍身披金甲、頭頂金盔,顯得容光煥發、氣宇軒昂,反觀曹操,由於局勢唯艱、日夜操勞,顯得又瘦又弱,容色黯淡。 「丞相。」馬躍雙手抱拳,微笑道,「另來無恙乎?」 「托涼侯之福。」曹操亦抱拳回禮道,「孤身體甚好。」 馬躍煞有其事地打量曹操片刻,說道:「丞相,您的氣色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啊?是不是操勞國事過度了?丞相若是感到力不從心,孤倒是非常願意代勞。只不知丞相是否有讓賢的雅量呢?呵呵呵……」 曹操身後地曹休畢竟年輕氣盛,聞言頓時勃然大怒,拍馬舞刀出陣喝道:「馬屠夫,逆賊,郡曹休在此,速來受死!」 「曹休小兒休要猖狂!」方悅拍馬出陣,挺槍喝道,「某方悅來也!」 「找死!」 曹休斷喝一聲。綽槍換弓。唆唆兩箭向方悅射來。 方悅挺槍拔開。兩馬堪堪相交,一槍往曹休咽喉刺來,曹休急以鐵胎弓抵擋,只聽啪的一聲手中鐵胎弓早已折成兩截,曹休的手腕也受了傷,鮮血頓時淋漓而下。方悅拔馬回追,引槍喝道:「曹休小兒。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地忌日!」 曹休縱馬落荒而逃,方悅馬快,眼看就要追上,忽有淒厲的破空聲響過,一股冰寒的殺機閃電般襲至,方悅急回槍格擋,只聽錚的一聲,一枝拇指粗地狼牙箭已經被擋落馬下。再抬頭看時。張郃堪堪挽弓,又是嗡地一聲響。 方悅本能地矮身閃避,卻並無箭矢射至。 就這會功夫。曹休已經飛也似地敗回本陣,方悅再欲追趕已然不及。 張遼綽槍在手,拍馬緩緩出陣,向方悅道:「方悅,還識得雁門張遼否?」 「張遼?」方悅冷然道,「你竟然投降了曹操?」 張遼道:「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丞相雄才大略又對漢獻忠心耿耿,乃是明主,將軍身懷絕世武藝又極擅統兵,乃是當世大將,何不棄暗投明與張遼共事丞相,如此則天下蒼生幸甚。」 「胡說!」方悅厲喝道,「曹操名為漢相實為漢賊,苛待天子百官,意欲篡漢自立,實乃大逆不道之奸賊,本將軍念你是難得地將才,你若願棄暗投明投歸涼侯麾下,倒是願意替你在涼侯面前立下擔保。」 「哈哈哈。」張遼仰天長笑道,「既然是這樣,那你我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今天就在戰場上分個生死吧。」 方悅道:「正有此意。」 「接招吧。」 張遼大喝一聲催馬疾進,方悅夷然不懼亦縱馬相迎,鏗鏗鏘鏘地金鐵交鳴聲中,轉眼間兩將已經交手三十餘回,竟是不分勝負,張遼奮起全力一槍將方悅逼退,然後緩緩舉起長槍遙指方悅,肅然道:「方悅,三合之內見生死!」 方悅長吸一口氣,竭力平息住胸際翻騰地氣息,沉聲道:「儘管放馬過來!」 涼軍陣中,馬躍回頭向句突使了個眼色,句突會意縱馬隱至門旗後。 對面曹軍陣中,張郃亦悄然掩到了大旗後面,挽弓搭箭,虛指長天。 「駕!」 張遼目露猙獰之色,縱馬挺槍直取方悅,方悅眸子裡掠過一絲狠厲,亦催馬相迎,瞬息之間兩馬已經並駕而行,張遼大喝一聲挺槍疾刺,方悅奮起全力舉槍抵擋,不想張遼的長槍卻詭異地縮了回去。 張遼這一刺竟然是虛招,方悅這全力一擋頓時落空! 一槍落空,方悅便心知不妙,急側身躲避時已然不及,張遼的鐵槍已如毒蛇出洞,再次疾刺而至,只聽噗地一聲,方悅地右肋已經被張遼的鐵槍刺了個對穿,潮水般的冰寒襲來,方悅的左半邊身軀頓時麻木,再無知覺。 張遼仰天長嘯一聲,舉槍橫掃。 方悅重傷之下再無招架之力頓時被掃落馬下,摔了個七葷八素,張遼縱馬而回,正欲補上一槍刺穿方悅咽喉時,冰寒的殺機陡然從身後襲至,驚回頭,只見四點寒星如流星趕月般掠至,一射坐騎,一射張遼咽喉,另外兩點直取張遼胸腹要害。 「好箭術!」 張遼大喝一聲,急催馬側避,同時急速抖動手中長槍,將四枝羽箭逐一挑落,就這會功夫,兩騎快馬已經從涼軍陣中如飛而出,卻是徐晃、甘寧二將,徐晃飛也似地救起方悅,甘寧卻是舞刀直取張遼而來。 「臨江甘寧在此,張遼小兒可敢接某一刀?」 張遼勒馬橫槍,哂然道:「便接你十刀又當如何?」 兩馬相交,甘寧大喝一聲一刀照著張遼腦門惡狠狠劈將下來,張遼舉槍從容擋開,再勒馬回頭時,甘寧馬快已經再次殺到,又是一刀橫斬,又被張遼再次挑開。馬蹄翻騰、碎雪飛濺,轉眼間兩騎已經來回十合,張遼也從容接下甘寧十刀。 「呼呼!」甘寧勒馬駐足,急速地喘息兩聲,凜然道,「不賴嘛,有點意思。」 張遼嘴角緩緩綻起一絲冷厲的殺機,舉槍遙指甘寧,喝道:「十刀已過,足下的武藝也不過如此而已!」 「嗯?」甘寧勃然大怒道,「太囂張了,竟敢如此藐視老子!?」 張遼緩緩壓下手中鐵槍,濃冽的殺機如烈火般從眸子裡燃起,冷然喝道:「現在該輪到某出槍了,準備接招吧!」 「呼呼!」 甘寧惡狠狠地揮舞了兩下手中地鬼頭大砍刀,喝道:「儘管放馬過來,老子還怕你不成?」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6章 - 大破曹軍← 軍陣前。 甘寧、張遼又鬥三十餘合,仍舊難分勝負,張遼暗忖甘寧這廝刀法凌厲,渾無一絲破綻,非力戰可勝當智取之,遂勒馬轉身急投本陣而走,甘寧如何肯善罷干休,當即拍馬追來,馬躍見勢不對正欲出言提醒時,甘寧馬快早已經追至張遼身後。 甘寧正舉刀欲劈時,張遼陡然回馬一槍,又準又狠地向甘寧心窩刺來,甘寧猝不及防急擰腰閃避時已然不及,只堪堪躲過胸腹要害,左肩的一片肩甲卻被張遼整個挑飛,鋒利的槍刃還帶走了一片皮肉,鮮血頓時淋漓而下。 張遼一擊得逞,遂即拔轉馬頭,趁著兩馬交纏一起之機,手中長槍如疾風驟雨向著甘寧發起潮水般的攻勢,甘寧厲吼連連,拼盡全力奮起反擊,奈何肩上傷口血流如注,堪堪氣力不支、刀法漸亂。 涼軍陣中,典韋再按捺不住,策馬上前向馬躍道:「主公,讓末將出戰吧!」 典韋是馬躍的親衛,肩負著護衛馬躍生命安全的職責,一般情況下是絕不許私自出戰的,否則的話,按典韋的性格早在方悅出馬之前,就已經搶先出戰了! 「嗯。」 馬躍重重點頭。 「嗷哈哈……光!」 典韋仰天長笑兩聲,反手從背後拔下兩枝笨重的大鐵戟於胸前重重交斬一起,頓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當馬躍及涼州眾將的耳膜仍舊嗡嗡作響時。典韋早已經策馬飛馳而出,閃電般衝向張遼。 「興霸速回,老子典韋來也!」典韋大喝道,「張遼小兒,受死吧!」 甘寧不敢戀戰,急策馬投本陣而回。 張遼正欲抖擻精神將甘寧刺死當場,眼角餘光陡然瞥見一團黑影如旋風般殺至,驚抬頭。只見一員鐵塔似地武將正跨騎著一匹通體墨黑、頭高一丈的健馬如飛而至。淒厲的破空聲中。兩枝黝黑的大鐵戟已經向著張遼劈頭蓋臉交斬而至。 「哈!」 張遼輕喝一聲,急捨了甘寧挺槍來敵典韋,沉重的鐵槍從空中掠過,霎時幻化成翻騰飛舞的黑龍向著典韋的鐵戟毫無花巧地撞來,兩軍陣前頓時響起一聲山崩地裂的炸響,定力稍弱地士兵頓時感到心血翻騰,氣息侷促。 身影乍合即分。典韋、張遼地身影已經交錯而過。 「唏咧咧~~」 張遼被典韋這勢大力沉地一擊險些當場砸落馬下,急以雙腿死死夾住坐騎,健壯的身軀在馬背上劇烈地晃了兩晃,才避免落馬之厄,唯胯下的坐騎卻被張遼雙腿夾得疼痛不已,頓時人立而起,仰天悲嘶。 數十步外,典韋緩緩勒轉馬頭。兩枝鐵戟交錯身前。冷然喝道:「張遼小兒,這一擊滋味如何?」 張遼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淡淡回應道:「不過如此耳。」 典韋橫轉鐵戟。喝道:「某不想趁人之危,給你一柱香的時間喘息!」 「沒這個必要。」張遼緩緩舉起手中鐵槍,冰冷的槍尖遙遙鎖定典韋,喝道,「某現在就能把你打下馬來!」 典韋環眼裡殺機流露,喝道:「那老子可就不客氣了!」 張遼冷然道:「放馬過來吧。」 「哼!」 典韋悶哼一聲,縱馬疾進,張遼長嘯一聲催馬相迎,電光石火之間兩馬相交,典韋手中的兩枝大鐵戟猶如螃蟹的大鉗疾探而出,上斬咽喉,下斬胸腹,張遼吸取教訓,再沒有以蠻力硬拚,而是採取四兩拔千斤地技巧,輕鬆化解了典韋的攻勢。 論力,自然是典韋略勝,可如果論武藝精妙,張遼卻在典韋之上。 轉眼之間百餘回合過去,太陽已經開始西斜,典韋的氣息也已經開始侷促,卻還是戰不倒張遼。 涼軍陣中,馬躍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駭人的寒芒,回頭向徐晃道:「幾年沒見,沒想到張遼武藝竟然已經精進如許,連戰方悅、甘寧兩員大將之後,居然還能和典韋大戰百餘回合不分勝負,的確是厲害!」 徐晃凜然道:「可惜少將軍不在軍中,要不然張遼何敢如此囂張?」 「如此狠角色,絕不能留給曹阿瞞!」馬躍目露殺機,向句突道,「句突,尋機以冷箭將之射殺!」 「遵命!」 句突答應一聲,策馬再次隱入門旗之後。 曹軍陣中,曹操也向曹純、張郃道:「馬屠夫麾下可真是猛將如雲啊,張遼將軍已經是我軍中武藝最高的大將,可涼州軍中武藝不在張遼之下的除了典韋,至少還有許褚、馬超兩人!尤其是西涼馬超,不但武藝高超,而且陰險狡詐,只怕連張遼也不是對手啊。」 張郃道:「主公,待某以冷箭將典韋射殺。」 「嗯。」曹操撫髯點頭道,「速去,務求一擊必殺。」 「遵命。」 張郃答應一聲,也策馬隱入旌旗陣後。 兩軍陣前,典韋、張遼又鬥五十餘合,仍舊難分勝負。 典韋心頭火起,向張遼喊一聲「稍待」,拍馬回陣將身上的鐵甲還有錦袍悉數脫去,然後赤裸著上身策馬出陣再來戰張遼,待兩騎並行,張遼抖擻精神一槍往典韋刺來,典韋見廝殺半天斗不倒張遼,已然狂性大發。 此時見張遼一槍刺來,竟不閃不避,待張遼鐵槍幾欲刺中身體時才突然閃身一讓,鋒利地鐵槍竟從典韋左腋下疾刺而過。 「哈哈。」 典韋大笑兩聲,左臂猛地往裡一夾,將張遼地鐵槍死死夾住,同時右手鐵戟已經飛斬而回,直劈張遼頸項,這一戟如若斬實。張遼立時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不過張遼終究是張遼,眼見避無可避,又不願棄槍敗走,竟扯著鐵槍猛一使勁,健碩地身軀陡然向前欺進,然後左手閃電般撩出,一把攥住了典韋地鐵戟。 典韋、張遼各執住對方兵刃一端,在馬背上用力爭奪起來。 單就力而言。典韋顯然更勝張遼。兩人爭奪沒幾下。張遼就幾次險些被典韋從馬背上生生掀落,正險象環生時,一枝利箭從曹軍陣中閃電般射來,直取典韋咽喉要害,幾乎是同時,涼軍陣中也射出一枝狼牙箭,以更快的速度射向張遼咽喉。 「嗷!」 「哼!」 危急當頭。典韋、張遼同時大叫一聲放開手中兵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滾鞍下馬,只聽噗噗兩聲脆響,張遼頭上的鐵盔已經被整個射飛,典韋的髮髻也被射散,滿頭黑髮如亂草般披灑而下,猶如野人般猙獰可怖。 徐晃、張郃同時從陣中飛出,各自將典韋、張遼救回本陣。 涼軍陣中。 馬躍回頭向高順重重點頭。 高順會意。緩緩高舉僅有的獨臂。向身後的傳令兵道:「陷陣營……出擊!」 傳令兵急策馬向前,淒厲地長嚎掠過長空:「將軍有令,陷 擊~~」 「衝鋒之勢。有去無回~~」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吼~~」 「吼~~」 「吼~~」 高順地軍令如流水般傳達下去,瞬息之間,低沉綿長地號角聲衝霄而起,一支鐵甲猙獰的精兵已經從涼軍陣中洶湧而出,整齊嘹亮的號子聲中,只見金戈如林、聳立長天,櫓盾如牆、堅不可摧。 這一次,陷陣營再不是八百人,而是整整兩千人! 在兩千陷陣精兵身後,還有整整一萬八千屯田兵,這些屯田兵以兩千人為單位,列成九個方陣,以「二、三、四」的排列方式緊隨陷陣營身後,整整兩萬步兵組合成一個龐大的錐形陣,向著曹軍無可阻擋地碾壓過來。 號角聲中,涼軍又有變化。 徐晃、馬各率五千鐵騎從兩翼緩緩向前,就像一對雁翅將整個曹軍大陣隱隱裹入其中,若曹軍膽敢集中兵力圍攻中路突進的兩萬涼軍步兵,這一萬鐵騎立刻就會像惡狼般猛撲過來,再像鋒利的剔骨刀從曹軍地兩肋切入,將曹軍分割、包圍、殲滅。 只有甘寧的一萬水軍精銳和張衛、楊任、楊昂率領的一萬漢中精銳仍舊按兵不動,隨時準備接應。 曹軍陣中。 「陷陣營!」曹操的眸子霎時收縮,凝聲道,「這就是高順的陷陣營?那支每有所攻、無不破者的陷陣營!?」 「馬屠夫這是兩翼壓制,中路突破!」荀攸一眼就洞察了馬屠夫的用心,凜然道,「馬屠夫還真是陰險啊!」 曹操聞言頓時心頭一沉,眉宇間不可遏止地掠過一絲陰霾。 整個曹軍的佈陣方式是五萬冀州降軍一分為二,列於兩翼,而兩萬曹軍精銳則居於中間,以拱衛中軍,曹操這樣地安排無非是存了私心,想盡可能地利用兩翼地冀州降軍來消耗涼軍兩翼的騎兵。 曹操萬萬沒有想到,馬屠夫居然會捨棄兩翼西涼鐵騎的絕對優勢,反而利用兩萬中軍步卒向曹操中軍發起突擊,這樣一來,兩萬曹軍精銳首當其衝成了涼軍地攻擊對象,曹操的一番苦心也就付諸東流了。 現在,曹操就算有心換陣把兩翼的冀州降軍推上陣前,以抵擋陷陣營的進攻也已經來不及了,如果在這時候強行變陣,結果只能是自亂陣腳,涼軍兩翼的鐵騎只需要趁勢衝殺,曹軍就會萬劫不復。 馬屠夫已經亮劍,曹操除了接招別無選擇! 曹操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沉聲喝道:「曹純何在?」 曹純急策馬向前,厲聲喝道:「末將在。」 曹操道:「率五百虎豹騎為先鋒,衝垮陷陣營!」 「遵命。」 曹純轟然領命。 曹操又道:「藏霸聽令!」 藏霸亦策馬上前,抱拳道:「末將在。」 曹操道:「率八千精銳隨後跟進!」 「遵命!」 「張郃,蔣奇聽令!」 「末將在。」 「留一半精兵於兩翼牽制涼軍騎兵。另一半軍隊向前突進再向中軍靠攏,迂迴涼軍側後,尋機切斷陷陣營與涼軍本陣的聯繫!」 「遵命!」 「遵命!」 諸將各自領命而去,大戰一觸即發。 …… 大別山麓,隘口。 「你說什麼!涼州鐵騎跑了?」潘璋瞪大雙眼,死死地瞪著跟前地偏將,怒吼道,「涼州鐵騎怎麼可能跑掉。官道已經堵死。兩側都是險峻的大山。戰馬根本無法穿行,他們往哪裡跑?怎麼跑?」 偏將不敢正視潘璋駭人的眼神,吃聲道:「他們是棄馬翻山跑的。」 「啊,棄馬?」潘璋愕然道,「涼州鐵騎棄馬逃跑?」 偏將嗯了一聲。 「哈哈,馬超這不是自己找死嗎?」潘璋聞言仰天長笑兩聲,揮手道。「走,帶本將軍去看看。」 潘璋點起百餘親兵,在偏將的引領下來到隘口前,果然看到了滿地遺棄的馬屍,粗略一數足有千餘匹戰馬,毫無疑問,涼州鐵騎為了免於戰馬落入吳軍手中,已經把所有的戰馬都宰殺了。 可是沒有了戰馬。涼州鐵騎還能稱之為涼州鐵騎嗎? 到了大別山的崇山峻嶺之中。這區區幾百軍隊還能抵擋山越精兵地攻擊嗎,要知道潘璋手下這三千山越精兵個個都是山地戰地好手啊,不但攀援厲害。也精擅伏擊、陷阱、獵殺,毫不誇張地說,只要進了山,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與山越軍相抗衡。 「將軍你看,涼州兵就是從裡上山逃走地。」 偏將忽然策馬來到潘璋身邊,手指官道右側一處山坡說道,潘璋順著偏將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這處山坡上留下了大串明顯的腳印,還有枝枝折斷和野草滑倒的痕跡,昨天夜裡雖然下了場大雪,卻仍然無法掩蓋這明顯的痕跡。 這時候,太史慈率領的兩千東吳輕騎也已經追了上來,見潘璋只率百餘親兵攔住去路,而官道兩側卻是滿地馬屍,不由大為震驚拍馬上前問道:「潘璋將軍,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西涼鐵騎已經被擊潰?」 潘璋抱拳應道:「太史將軍,馬超率西涼鐵騎棄馬逃走了!」 太史慈惑然道:「棄馬逃走了?從何處逃走?」 潘璋伸手一指官道右側的山坡,說道:「將軍請看,便是這裡。」 太史慈下馬走到官道一側仔細觀察了那片痕跡,確定是數百人攀爬所留下地痕跡無疑,又逐一檢查了幾十匹戰馬,這才向潘璋道:「潘璋將軍,涼州兵既然已經逃進山中,那就麻煩你率領山越精兵繼續追擊了,末將這就回報公子策及周瑜大都督,然後再到前方汝南平原尋機截擊,如何?」 潘璋道:「原該如此。」 當下兩人互道珍重,潘璋點起三千山越精兵,順著涼州兵留下的腳印攀山追蹤而去,太史慈則率領兩千輕騎越過隘口直奔汝南平原而去。 …… 許昌。 「鏘!」 悅耳的金屬磨擦聲中,曹純輕輕拉下面罩,英俊的臉龐頃刻間被鬼氣森森的金屬面罩所掩蓋,只有狹長眼窟裡透出的眼神,仍是那般冷厲而又充滿殺氣,下一刻,曹純手中的長刀緩緩舉起。 「鏘鏘鏘……」 綿綿不息的金屬磨擦聲中,整整五百虎豹騎同樣拉下了面罩。五百具鬼面,再輔以冰冷地鐵甲、寒晃晃地長槍還有沉重的斬馬刀,甚至連戰馬的馬背上都覆蓋著黝黑地薄鐵甲,讓人簡直懷疑這是五百頭金屬鑄成的怪獸。 虎豹騎,一支曹操傾注無數心血的精銳。 和許褚的鐵騎營一樣,這也是一支連人帶騎都裹在鐵甲裡的重甲鐵騎,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虎豹騎的戰馬沒有釘過馬掌,所使用的坐騎也不是西 大馬,所以持久力和爆發力都不及許褚的涼州重甲。 但就算是這樣,虎豹騎也是一支令人生畏的精銳! 官渡之戰時,曹操正是籍由虎豹騎的神勇表現才以寡擊眾一舉攻破了烏巢,燒掉了袁紹地軍糧。從而大勝而歸!許昌之戰,曹操仍舊對虎豹騎寄予了厚望,希望這五百重甲能夠像鋒利的鋼刀深深鍥入涼軍陣中,從而一舉攪亂敵陣。 如果虎豹騎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麼曹軍的機會就來了! 不過遺憾的是,曹操的想法顯然過於一廂情願了,馬屠夫是第一個組建並且使用重甲鐵騎的軍閥,遠比曹操更加深刻地懂得重甲鐵騎的強大威力。也比曹操更早嘗試如何破解重甲鐵騎的強大破壞性。 「虎豹騎……破軍!」 曹純將手中地長刀往前重重一引。五百虎豹騎紛紛開始最後地衝刺。前排地一百重騎已經將豎立長天的騎槍壓了下來,固定在馬鞍特製的槍托上,一百柄騎槍頃刻間橫成了一排冷森森的死亡金戈,向著陷陣營碾壓過來。 「虎豹騎?」高順臉上掠過一絲從容,身形巋然如山,「傳令,陷陣營停止前進、就地列陣。投槍~~准 肅立高順身後的親兵立刻舉起一面黑色三角令旗,向著前方用力揮舞了兩下,始終關注著中軍旗號的陷陣校尉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中的厚背砍刀,仰天淒厲地長嚎起來:「將軍有令,停止前進~~」 「吼!」 「吼!」 「吼!」 兩千陷陣將士習慣性地連吼三聲,嘎然止步。 「櫓盾兵、長槍兵向前,列拒馬陣!」 「投槍兵……列陣!」 陷陣校尉號令再下,兩千陷陣將士地陣形再變。五百櫓盾兵負盾向前築成五道堅固的盾牆。五百長槍兵尾隨其後,將五百枝長矛擱於櫓魯之上,呈四十五度斜指長天。頃刻間布成了猙獰冷森的拒馬陣。 後排的一千名投槍兵迅速排成一列,然後卸下背負的槍囊,將裡面的投槍一枝枝地取出,在身邊仔細排好,每名士兵一共有四枝投槍!這是真正的利器,不僅僅是為了虎豹騎準備的,更是為了任何膽敢阻擋陷陣將士衝鋒地敵人準備地。 「轟~~」 鐵蹄翻騰,大地顫動,曹軍虎豹騎猶如鋼鐵洪流滾滾向前。 「投槍~~準備!」 陷陣校尉緩緩舉起砍刀,臉上的表情宛如這寒冬,一片肅殺。 整整一千名投槍兵冷漠地舉起投槍,貼於耳側,同時身軀向後微傾,兩腿前後分開,擺好了奔跑的準備姿勢,投槍兵視野地前方,五百曹軍鐵騎正如風捲殘雲般碾壓過來,那一片陰森林的鬼臉上,閃射出同樣冰冷的殺機。 曹純健碩的身軀已經從馬背上立起,沉重的長刀已經高舉向天,三十步,只剩三十步了!再有片刻功夫,他就能狠狠一刀斬下陣前那涼軍校尉的頭顱了,曹純甚至已經看到了人頭落地、激血飛濺的畫面! 「嗷哈!」 就在此時,陷陣校尉仰天淒厲地長嚎起來,同時手中的砍刀向前狠狠一引。 投槍兵們長吸一口氣,先往後退下一步,然後向前迅速奔跑同時張開手臂,將手中的投槍往後高高揚起,當奔跑的速度達到極限時,只披掛著軟甲的身軀就像一張弓向前猛地彈出,同時極力後揚的手臂往前全力摜出。 「獵獵獵~~」 淒厲的破空聲響過,整整一千枝投槍掠空而起,然後因為力度和角度的不同,在空中迅速交織成綿綿密密的一片,然後向著奔騰向前的虎豹騎惡狠狠地攢落下來,那一片冷森森的槍刃,在殘陽的照耀著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冷焰。 涼軍後陣。 馬躍的嘴角霎時綻起冷冽的殺機,事情……原本就該是這樣子的! 曹軍後陣。 曹操的呼吸霎時停頓,一股異樣的悶惡突然在胸膛裡開始肆虐翻騰,曹操原本白晰的臉龐很快就憋得一片赤紅。 「錚錚錚!」 曹純奮力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勉力格飛了三枝迎面射至的投槍,卻終於沒能擋住第四枝、第五枝和第六枝鋒利的投槍,曹純是虎豹騎的統領,又策馬奔騰在騎陣的最前面,自然也成了陷陣營將士首先射殺的頭號目標。 曹純的陣亡,以血地事實譯釋著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個人的武勇在亂軍博殺中是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 「噗!」 第四枝投槍從曹純的右胸狠狠貫入。然後透胸而過,又冰冷地射穿了曹純身後另外一騎虎豹騎的咽喉,這些投槍遠比羽箭勢大力沉,可以輕易穿透任何堅固的鐵甲,就算是許褚鐵騎營的重甲也完全抵禦這投槍的穿透! 虎豹騎向前地疾速衝刺更是讓投槍地威力劇增。 曹純雄壯地身軀劇然一震,整個如遭雷噬一片麻木,然後第五枝、第六枝投槍相繼透體而過,又深深扎進了曹純坐騎的馬背上。竟將他連人帶騎釘死在一塊!坐騎往前奔行數步。最終悲嘶一聲頹然倒地。 倏忽之間。戰馬的悲嘶與士兵的慘嚎交織成一片,將近一半的虎豹騎與他們的統領曹純一樣,慘遭滅頂之災!士兵的軀體如鮮花般綻放,鮮活地生命被廉價地收割,戰爭,這就是戰爭,冷血的戰爭! 冷漠的投槍兵們舉槍、衝刺。然後投擲,又是一輪投槍掠空而起,不過這一次,虎豹騎的傷亡少了許多,因為他們已經衝到了陷陣營近前。 最後倖存下來的兩百餘騎虎豹騎終於重重地撞上了陷陣營的拒馬陣,抰帶著強大慣性的騎槍就像刺穿脆弱的西瓜,將陷陣營將士地身體連同堅固地櫓盾輕易刺穿,但是同時。陷陣營將士的拒馬長槍也毫不費力地刺穿了虎豹騎將士的身體。 這是一場以命博命地廝殺! 這是一場沒有僥倖的決戰! 在這裡生命僅僅只是蒼白的數字。只是馬背上的敗革,只是鐵蹄下的障礙,只是一團團戰死後、毫無意義的血肉。雙方拼的就是對死亡的承受能力,拼的就是堅強的意志以及冷漠的殺戳之心。 在虎豹騎狂野凶悍的衝撞下,陷陣營的第一道盾牆迅速土崩瓦解,整整兩百名士兵成了曹軍鐵蹄下的碎肉,不過虎豹騎付出的代價同樣慘重,在突破第一道盾牆之後,兩百餘騎虎豹騎已經只剩百餘騎了! 現在,就是白癡都能看出來,虎豹騎已經根本不可能衝垮陷陣營了,現在,曹操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藏霸率領的八千精兵身上了,官渡之戰,藏霸的八千精銳頂住了張郃三萬冀州精銳的連番猛攻。 今天,藏霸是否還能頂住高順兩萬精兵的進攻? 只要藏霸的八千精兵能擋住高順的兩萬精兵,等到張郃、蔣奇的大軍從 回過來,則事猶可為,究竟是曹操的大軍首先擊潰高兵,還是馬躍的兩翼騎兵首先衝垮曹軍的兩翼,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生平頭一次,曹操感到自己已經對戰場態勢的演變失去了控制。 不過遺憾的是,這一次藏霸終於沒能再次創造奇跡,他的八千精兵根本就無法擋住高順的兩萬大軍!無論是裝備,還是兵力,藏霸都處於絕對的劣勢,尤其令藏霸感到無奈的是,涼軍的氣勢和鬥志也完全凌駕於曹軍之上! 最終,沒等張郃、蔣奇的軍隊迂迴過來,高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了藏霸的八千精兵,曹軍中路兵敗如山倒,連鎖反應之下,兩翼的冀州降兵也陣腳大腳,馬、徐晃率領的西涼鐵騎趁勢掩殺,就像兩把鋒利的剔骨尖刀,又準又狠地切入了翼冀州降軍與嫡系曹軍之間的結合部。 許昌會戰最終以涼軍的大勝告終。 藏霸的八千精兵幾乎全軍覆滅,最後藏霸在張遼的拚死接應下,只率數百親兵殺透重圍,逃回許昌城中!在涼州鐵騎的重點追殺之下,張遼、曹休、尹禮、孫觀諸將率領的曹軍各部也損失慘重,兩萬曹軍精銳能活著逃回許都的僅有不足五千人。 而冀州軍的損失卻是微乎其微,出戰時有將近五萬人,回城時仍有將近五萬人!至此冀州降軍在許昌城中已經擁有了壓倒性的兵力優勢,尾大不掉之勢已成,梟雄如曹操,也無法杜絕冀州降軍與嫡系曹軍之間的猜忌和提防了。 …… 汝南。 孫策、周瑜率領的八千吳軍精銳順利趕到汝南,先行到達的太史慈急忙前來迎接。 太史慈向孫策、周瑜恭恭敬敬地抱拳作揖道:「參見公子,參見大都督。」 孫策肅手道:「子義不必多禮。」 周瑜道:「太史將軍。最近有沒有發現涼州軍地蹤跡?」 太史慈道:「回稟大都督,末將已經派兵把守各處出山的險要路口,不過至今都還沒有發現涼州軍的蹤跡。」 孫策道:「潘璋將軍可有消息傳回?」 太史慈道:「兩天前曾有消息傳回,說馬超所率涼州軍一直在山中兜***。鬧不清是故意的。還是不熟悉地形迷了路。」 「哦?」周瑜聞言神色一動,若有所思道,「在山中兜***?」 孫策困惑道:「馬超這是在玩什麼玄虛,居然在山中和潘璋地山越精兵兜起了***?這不是以己之短攻敵所長嗎,西涼鐵騎只有出了山區到了平原才能發揮威力。馬超豈會連這道理都不懂?會不會是真地迷路了?」 「末將以為迷路的可能性不大。最近天氣不錯。太陽每天都照常升起。馬超沒理由連日頭打東邊出都分不清了吧?」太史慈道,「馬超只怕是不敢出山了。失去了戰馬的西涼鐵騎就好比猛虎被拔掉了尖牙和利爪,再不足為慮,末將的兩千輕騎就足以應付。」 「可一直躲在山中終究不是辦法,何況涼州軍在山中吃什麼?」孫策說此一頓。忽然問周瑜道,「難道說,馬超是在等待援軍?」 周瑜沉吟道:「就算是等待援軍。馬超也完全不必在山中和潘璋兜***,出山找個小城堅守豈不更好?畢子天子及朝中百官可不是士兵,餐風宿露的難免病倒,若是天子有個閃失,馬超豈不追悔莫及?所以說。這其中一定另有玄機。」 太史慈道:「馬超都已經窮途末路了,還能有什麼玄機?」 周瑜沉吟片刻,抬頭向孫策、太史慈道:「伯符,你親自留在汝南坐陣。分兵守住各處出山要道。太史將軍。你率三百輕騎陪在下回一趟青牛隘口,在下需要仔細察看青牛隘口附近地地形以及涼州軍留下地痕跡,看看馬超究竟在玩弄什麼玄虛。」 孫策道:「公謹。本公子陪你親自走一趟青牛隘吧,這裡有子義留守足矣。」 周瑜道:「也好,事不宜遲這便出發如何?」 …… 青牛隘口附近,某隱秘山谷。 當馬超出現在眼前時,法正險些沒認出來,只見馬超身上地獸皮甲已經破爛不堪,一襲舊戰袍幾乎已經成了乞丐裝了,馬超身後地四百多涼州精兵則更是不堪,許多將士身上還帶著傷,有些士兵還柱著拐棍,走路都需要人扶。 「少將軍!」法正急步迎上前來,顫聲道,「怎麼會這樣?」 「他***。」平時極少粗口地馬超此時也忍不住罵了一句,「這些東吳兵還真***難纏,佈滿鹿角的陷阱、腳踏機關的弩箭、隨時可能從山上滾落地巨石,甚至連好好的樹都會突然倒下!他娘的,在山裡面這些東吳兵簡直就是幽靈,防不勝防!」 法正嚥了口唾沫,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馬超。 馬超低嘿了一聲,接著說道:「不過這一關總算是闖過來了,東吳兵雖然難纏,不也沒能把咱們留在山裡?哼哼,等到了平原上,再回頭好好收拾他們,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真正地百戰精銳!」 「是是是。」法正連連點頭道,「等到了平原上再好好收拾東吳兵。」 馬超道:「孝直,前面隘口的吳軍撤走了嗎?」 法正道:「在下偷偷派人出谷去偵察過,隘口的吳軍已經全部撤走了,估計是去汝南平原上守株待兔去了。」 「好!」馬超狠狠擊節,厲聲道,「韓德何在?」 韓德急挺身上前,厲聲應道:「少將軍有何吩咐?」 馬超獰聲道:「立即準備馬匹,護送天子、百官出谷!」 「遵命。」 韓德轟然回應,領命而去。 …… 青牛隘口。 孫策、周瑜在三百輕騎的護衛下堪堪趕到,周瑜還沒來得及察看涼州鐵騎留下的蛛絲馬跡,忽聽右側山谷裡傳來一陣紛亂地馬嘶聲,旋即有馬蹄踏雪的輕脆響聲響徹空谷,孫策臉色一變,喝道:「列陣,保護好大都督!」 三百吳軍輕騎剛剛列陣完畢,好幾百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整個跟難民似的「馬賊」已經從山谷裡衝將出來,很快就擠滿了整條官道,孫策、周瑜的目光很快就被這伙「馬賊」地首領所吸引。 這伙「馬賊」地首領雖然同樣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可這一切卻根本無法掩蓋此人身上流露出地驃悍氣息,尤其是握在手中的那桿丈八銀槍,更是隱隱透出冷厲的殺氣,雖相隔數十步遠,亦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周瑜和孫策心頭一驚,腦海裡同時掠過一個念頭——西涼錦馬超!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7章 - 涼軍、曹軍搞一塊了?← 嗯?吳軍!」馬超臉色一變,向韓德道,「韓德,保子!」 「遵命!」 韓德轟然應諾,手中開山大斧往天上一引,身後數百西涼鐵騎忽喇喇地散了開來,將天子、百官緊緊護在中央,馬超正欲策馬出陣,身後法正忽然壓低聲音提醒道:「少將軍,此地不宜久留,護衛天子要緊。」 「本將軍心中有數。」馬超頭也不回地應道,「只不過這幾天在山中受夠了鳥氣,今天非得把這幾百東吳土狗打發了不可,孝直放心,收拾這兩三百號土狗要不了多長時間,誤不了大事!」 法正緊了緊攏在袖中的雙手,本想再勸一句卻終究沒有說出來,涼州鐵騎擁有兩倍多的兵力優勢,又有勇冠三軍的馬超領軍,收拾這兩三百號東吳輕騎的確是綽綽有餘,完全不必擔心節外生枝。 「哈!」 馬超雙腿用力一夾馬腹,戰馬吃痛頓時仰天長嘶一聲,甩開四路向前疾奔,馬超順勢橫轉天狼槍,鋒利的槍尖直指前方跨馬肅立的孫策、周瑜,恰有落日的餘輝照在冰冷的槍刃上,霎時反射出耀眼的寒芒。 「西涼馬超在此,對面的東吳土狗準備受死吧,駕!」 「保護好大都督!」孫策回頭低喝一聲,令三百輕騎保護好周瑜,旋即策馬出陣挺槍來迎馬超,「馬超休要猖狂,江東孫策在此!」 周瑜在身後急招手道:「伯符,不可出戰!」 「公謹不必擔心!」孫策頭也不回地喝道。「別人懼他馬超,本公子卻不懼他!」 「孫策?」馬超嘴角綻起一絲冷厲的殺機,獰聲道,「你是江東老狗孫堅地長子孫策?」 「馬超,豎子!」孫策怒極喝道,「甚是可惡,竟敢如此侮辱本公子父親,今天定要你為此付出代價!」 「代價?」馬超冷冷一笑。陰惻惻地說道。「今天就讓孫堅那江東老狗嘗嘗喪子之痛。呵哈,孫策你死定了!」 「伯符!」周瑜在身後大叫道,「馬超生性陰險狡詐,小心他的暗器!」 「暗器?」馬超冷然道,「今天本將軍就不用暗器,只靠手中這桿天狼槍堂堂正正地把你們這群江東土狗給收拾了!」 「那就來吧!」孫策大吼道,「讓本公子見識見識。傳說中的西涼錦馬超除了會使暗器,還會些什麼?」 「啊~~」 「嗷~~」 馬超、孫策催馬疾進,倏忽之間兩馬相交,孫策仰天長嘯一聲挺槍欲刺時,陡見眼前寒光一閃馬超手中的天狼槍早已經疾如閃電般刺了過來,孫策心中頓時吃了一驚,心忖馬超這廝果然是名不虛傳,只是這出槍的速度就要比他略勝一籌了! 「光!」 孫策槍勢才遞出一半就被迫中止。改刺為挑奮力去挑馬超的天狼槍。兩桿鐵槍在空中重重磕在一起,一聲劇烈的金鐵交鳴聲霎時響徹空谷,孫策吃了發力不足的大虧。健壯地身軀在馬背上一陣劇烈地搖晃,險些一頭栽落馬下。 兩馬交錯而過往前奔出十數步,馬超始勒馬回頭。 「吼~」 「吼~」 「吼~」 涼州陣中頓時爆起山崩海嘯般地喝彩聲,數百涼州鐵騎紛紛揮舞著手中的斬馬刀,聲嘶力竭地替馬超吶喊助威,反觀三百吳軍輕騎,卻是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都顯得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勇冠江東的小霸王孫策,交手僅一合就險些被馬超打下馬來! 孫策勒馬回頭,臉色已經一片酡紅,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遙指馬超的鐵槍槍尖忽然間開始輕輕顫抖起來,伴隨著孫策鐵槍的顫動,一陣刺耳的嗡嗡聲開始憑空響起,馬超臉上卻仍是那副漠然之色。 「哈!」 孫策大喝一聲,再次催馬疾進。 周瑜見孫策神情猙獰,臉色酡紅,顯然是起了和馬超拚命地念頭,不由心中大是焦急,孫策若是有個閃失,周瑜如何向孫堅交待?念至此,周瑜急回頭向身後十員健將喝道:「你們一起上,配合公子合戰馬超!」 「遵命!」 十健將轟然應諾,紛紛策馬出陣,追隨孫策身後向馬超殺來。 「來得好!」 馬超夷然不懼,挺槍相迎,瞬息之間馬超單人獨騎已經闖入了吳軍十一騎中,孫策狼嚎一聲挺槍疾刺,這一次終於槍勢盡出,不過遺憾的是,馬超只是隨意一閃就躲過了孫策勢在必得的一刺! 「噗!」 「噗!」 馬超與孫策交錯而過,緊隨孫策身後的兩員健將首當其衝,成了馬超槍下亡魂!兩人只見眼前寒光一閃,便感到到咽喉冰涼,耳畔甚至還能夠清晰地聽到刺刃剖開骨肉的清脆響聲,還有鮮血從體腔裡噴薄而出的噗噗聲。 趁著馬超搶挑前兩員吳軍健將時,第三員健將挺槍便刺,卻被馬超劈手奪住槍柄,旋即有狂野無匹的力量從鐵槍上潮水般倒捲而回,第三員健將頓時慘嚎一聲,整個人已經連人帶槍被馬超掀了起來。 「膨膨!」 兩聲悶響,第三員健將在空中劃出一道笨拙的弧線,堪堪將拍馬殺到地第四、第五、第六三員健將撞得倒翻馬下,其中兩將連同被馬超當作兵器地健將當即被撞得胸腔塌陷、內腑盡裂。 另外一將摔落馬下,折斷頸骨而亡。 「僕僕!」 馬超終於 將陣中穿行而過,而此時,最先被馬超刺穿咽喉的兩的屍體才剛剛從馬背上栽落。 「呼嚕嚕!」 馬超勒馬駐足。胯下坐騎使勁地擺了擺馬頭,然後重重地打了個呼嚕。斜指長天地天狼槍鋒利依舊。有一滴殷紅的血珠正順著冰冷地槍刃滑落,格外地映襯出戰場地冷酷和殘忍,戰場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包括孫策和周瑜。 小霸王孫策再加十員江東健將合戰馬超。交手僅一合就被馬超幹掉了六將,而馬超卻毫髮無損!周瑜英俊的臉上不由掠過一絲焦慮,現在地情形非常不妙,涼州鐵騎不但佔據兵力優勢,馬超更是無人可敵。如果再糾纏下去。這三百輕騎只能全軍覆滅! 不經意之間。周瑜的眼神掠過青牛隘口上。潘璋遺留下來的營寨。現在。只有這處營寨才能挽救吳軍地命運了。只要能退入營寨。堅守到太史慈和潘璋地援軍到來。不管馬超有多麼不可一世。不管這幾百涼州鐵騎有多麼驍勇善戰,都將無法逃脫敗亡的下場。 不過,很遺憾,八百鐵騎不是馬超獨自領軍。還有法正在。 當周瑜在打隘口營寨注意的時候。法正也同時盯上了這座營寨。 憑心而論。法正並不贊成馬超在這個時候在這裡與這三百吳軍輕騎做過多地糾纏,既然金蟬脫殼地計策已經奏效,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護著天子逃回南陽,與天子的安危相比。別地任何事情都顯得微不足道! 就算能殺了孫策又如何?孫堅又不止一個兒子,死了個長子。還有次子、三子、四子!孫家有地是人來繼承孫堅地基業,但是。如果天子落入孫堅之手,對於涼州軍團而言無疑是個重大地損失! 不過。馬超畢竟是主將,既然馬超執意要殺掉孫策和三百吳軍輕騎出氣,法正也只好服從,而且法正私下裡也認為耽擱這片刻功夫,並不足以影響到搶奪天子的大局。不過。為了謹慎起見,還是要搶在吳軍之前奪取前方隘口。 「快,立刻搶佔前方隘口!」 法正和周瑜幾乎是同時下達了同樣地軍令。三百吳軍輕騎和七百西涼鐵騎中同時分出一半軍隊向著青牛隘口縱馬急進。 …… 汝南前往廬江地官道上。詭異地一幕正在上演。 在同一條並不寬敞地官道上,西涼鐵騎和曹軍步兵正以左右兩列縱隊向南急進,涼州騎兵只顧催馬疾行。曹軍步兵只顧一溜小跑,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曹軍沒有攻擊涼軍,涼軍也沒有開戰地意思,雙方居然相安無事! 策馬奔行間,許褚忍不住側頭掠了一眼左側正在急行軍地曹軍步兵隊列,回頭向身後地陳到道:「叔至,我軍若在這時候發動突然襲擊。曹軍肯定一敗塗地,這麼近地距離,曹軍地隊列又拉得這麼長,哼哼!」 「曹軍事小,天子事大!」陳到勸道,「將軍地任務是劫奪天子,萬不可因為意氣用事而誤了大事,更何況我軍的目的與曹軍相同,留著這幾千曹軍,到時候對付關羽叛軍和東吳大軍也多一份助力,多一分助力就多一份成功地機會,不是嗎?」 許褚嚥了口唾沫,沉聲道:「本將軍也就是說說,又沒說真的動手。」 曹軍隊列中,曹洪、曹真、於禁正策馬向南疾行,曹洪見三千西涼鐵騎地騎兵縱隊漸漸接近曹軍的中軍,西涼騎兵手中那一柄柄明晃晃地斬馬刀映得人眼暈,遂不無擔憂地向曹真和於禁道:「子丹,文則,如果西涼叛軍在這個時候發動突然襲擊,我軍恐怕難以抵擋啊?是不是停下讓他們先走,或者換條路?」 「顧不了那麼多了,洪叔!」曹真道,「前面就是大別山了,探馬回報有大隊吳軍出沒,關羽地叛軍很可能已經與東吳大軍匯合,如果再不快馬趕去截奪,天子就要被吳軍迎去江東了,那時候就全完了!」 於禁也道:「公子說的不錯,眼下涼州叛軍與我軍地目標相同,同樣面對著吳軍的強大壓力,我軍的存在對他們來說甚至還是一股助力,只要涼州軍的主將不是豬腦子,是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我軍發起突然襲擊的。」 「嗯,說的倒也在理。」曹洪點頭道。「那就讓將士們加快行軍速度,全速南下!」 …… 太史慈正加派兵卒封鎖各處出山要道時。忽有小校快馬回報:「將軍。大事不好了!」 太史慈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喘息道:「曹……曹軍,還有涼軍,一起殺過來了!」 「你說什麼?」太史慈蹙眉道,「是曹軍還是涼軍?」 小校道:「都~~都有!」 「都有?」太史慈道。「這不可能,曹軍和涼軍是死敵,怎麼可能一起殺過來?」 「是~~是真地!」小校道,「小人原本也不相信,可這的確是真地!大約有三千涼州鐵騎。還有五六千曹軍步兵。兩軍正在同一條官道上向這邊開進。現在距離這裡已經只有十幾里地了。很快就到了。」 「還有這等怪事?」太史慈撓頭道。「曹軍和涼軍搞到一起去了?不可能啊!」 小校道:「將軍。小人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甘願受法!」 「這麼說曹軍和涼軍還真搞一塊了。這下麻煩大了!」太史慈急得直搓手。沉吟道。「曹軍、涼軍居 手來了。那肯定是衝著我軍來了,現在公子和大都而且曹軍有五六千步卒,還有三千涼州鐵騎相助,我軍雖有將近一萬大軍,可將近一半的兵力分散在各處把守要道關卡。再加上附近既無城池。也無天險可守。硬拚起來勝負難料啊!」 身後幾員偏將擁了上來,急道:「將軍。快下決斷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太史慈目光一閃。沉聲道:「傳令,分散各處地士兵繼續把守出山要道,絕不能讓天子和涼州叛軍從大別山中逃出去。其餘軍隊隨本將軍全部退入青牛隘口,先與公子和大都督匯合再說!」 「遵命!」 幾員偏將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青牛隘口。 吳軍輕騎雖然搶先一步衝進了廢棄的營寨,不過涼州鐵騎很快就仗著兵力優勢和凶悍地戰鬥意志將吳軍輕騎趕了出來,而此時。配合孫策合擊馬超地另外四外健將也全部成了馬超地槍下亡魂。只有孫策仍在做困獸之鬥。 「孫策!」馬超緩緩舉起滴血地天狼槍,鋒利地槍尖遙指孫策咽喉。冷然道。「三招之內。令爾血濺當場!」 「休想!」孫策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中地長槍,厲吼道。「本公子是不會輸給你地。絕不會地。」 「嘿嘿。」 馬超嘴角隱隱綻起一絲冰冷地微笑。策馬向前。 孫策正欲策馬相迎時。周瑜忽然迎了上來。一把扯住孫策手臂,急道:「伯符,青牛隘口已經被涼州鐵騎所控制了。再糾纏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條,情勢危急,還是趕緊撤兵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嗯?」 孫策環顧四周,只見身邊已經只剩百餘輕騎,而數百西涼鐵騎正從兩翼向吳軍身後迂迴過來,一旦被涼州鐵騎包圍,那就真是萬劫不復了!孫策自己當然不怕死,甚至還想著以命博命幹掉馬超的念頭,可周瑜是東吳地水軍大都督,絕不能有任何意外! 想到這裡,孫策激泠泠打了個冷顫,向周瑜大喝道:「公謹先走,本公子斷後!」 孫策情急之下這一聲大喝,卻險了害了周瑜地性命。 「公謹?周公謹周瑜!?」涼軍後陣地法正忽然神色一動,急向馬超道,「少將軍,那小白臉就是東吳地水軍大都督周瑜,主公未來征服江東地最大阻礙是水軍,殺了周瑜就等於毀了江東水軍,快殺了他!」 「水軍大都督周瑜!?」馬超縱馬疾進,仰天大喝道,「現在才想到逃走,已經太晚了!」 「走!」 孫策狠狠一槍摜在周瑜坐騎的馬股上,坐騎吃痛頓時甩開四蹄向著前方馳去,周瑜從馬背上回過頭來,向孫策道:「伯符,且不可戀戰啊!」 「想走?沒門!」 眼見周瑜策馬疾馳而去,馬超眸子裡殺機流露,反手從鞍後抽出一枝投槍劈空往周瑜背心擲去,十數斤重地投槍霎時刺裂了虛空,發出尖銳的嘯叫,幻化為一道淡淡地黑影向著周瑜背心閃電般射去。 「休想!」 孫策大喝一聲。竟以手中長槍劈空擲出。將馬超擲出地投槍半空擊落。 「哼,再試試這個!」 馬超悶哼一聲,將剩下的三枝投槍全部握在掌心,然後大喝一聲奮起全力劈空擲出。 三枝投槍各自劃出一道模糊地軌跡,在空中排列成品字形,向著周瑜背心呼嘯而去。孫策仰天長嚎一聲。整個身形陡然從馬背上騰空而起。雙手閃電般探出將兩枝投槍抓入手中,同時猛地張嘴疾咬。竟以鋼牙生生銜住另外一枝投槍! 「孫策。你身後就是周瑜,有種就閃開!」 馬超臉上掠過一絲惡毒地獰笑。強健地右臂猛地往後揚起。然後藉著戰馬奔馳地極速將天狼槍當成最後一枝投槍惡狠狠地甩了出去。長達一丈八、重可數十斤地天狼槍霎時割裂了空氣。呼嘯著向騰身空中地孫策射去! 孫策人在空中根本無處借力。在這種情形之下以手中僅有十數斤重地投槍去格擋勢大力沉地天狼槍無疑於自殺。因為投槍脆弱地木柄根本就無法承受強大地撞擊!孫策本能地想要擰身閃開,耳畔又恰恰聽到了馬超那句惡毒地提醒。 「孫策。你身後就是周瑜,有種就閃開!」 孫策地身形猛地一僵。原本烏黑地雙眸頃刻間變得一片赤紅,突然棄了投槍張開雙手去抓呼嘯而至地天狼槍,不愧是孫策,雖然人在空中無處借力。可眼力和狠勁仍在。竟真地讓他抓住了天狼槍。 不過孫策嚴重低估了馬超地力量! 天狼槍上貫注地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竟把孫策整個人帶起往後疾飛! 馬超幾乎將他全身的力量都傾注到了這驚天一擲中,再加上戰馬極速衝刺帶來地強大慣性。孫策雖然握住了天狼槍。也成功地遲滯了它前進地勢頭。卻無法徹底摑緊握死!蝕骨地冰寒從腹部襲來,孫策驚低頭,眼睜睜地看著天狼槍剖開了自己的胸腔。一寸寸地貫進了自己體內。 [狼槍絕對速度很快,但因為孫策整個人已經跟著往後拋飛。所以天狼槍相對孫策地相對速度已經不是很快,所以孫策能清晰地看到天狼槍剖開自己胸腔地分解動作,非常殘忍。非常血腥。] 「膨!」 一聲悶響。呼嘯而前地天狼槍帶著孫策重重撞上了周瑜,孫策地 微一頓,鋒利的天狼槍便穿過了他地身體。又毫無周瑜體內。將兩人地身體像螞蚱一樣串在了一起。 天狼槍餘勢未已,又將周瑜也從馬背上帶飛,挑著兩人在空中往前滑行了最後一段距離。然後重重地刺進了一棵大樹,鋒利的槍刃扎進大樹足有三寸。將孫策和周瑜硬生生地釘在了大樹上。 潘璋率領山越精兵剛剛衝出密林。迎面看到地就是這樣極其血腥地一幕,一顆大樹,一桿銀槍。孫策和周瑜背靠著背,就像兩塊烤肉被串在銀槍上。銀槍地槍桿正在急劇地顫動,發出陣陣刺耳地顫音。 「公子!」 「大都督!」 潘璋嚎叫一聲,駭得跪倒塵埃,雙手不知道是去抱大樹好,還是去抱掛在樹上地孫策或者周瑜好,潘璋身後蜂擁而出地山越精兵見狀也如執鍋上地螞蟻,霎時亂了陣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殷紅地血絲從孫策嘴角溢出,又如紅線般淅漓而下,可孫策地眼神卻明亮依舊,非常冷靜地向潘璋道:「潘璋將軍且不可自亂陣腳,現在不要管本公子,快,快率軍向涼州軍發起進攻!只有擊退涼州軍,才能救本公子和大都督一命!」 「遵命!」 潘璋鏗然起身,將手中地厚背大砍刀往前狠狠一引,仰天長嚎道:「弟兄們,和涼州叛軍拼了!」 「拼了!」 「拼了!」 「拼了!」 蜂擁而出地山越精兵三呼響應,聲勢震天! 數十步外,法正眼見從密林中衝出來地吳兵越來越多,不由策馬上前,向馬超道:「少將軍,吳軍兵多,不如先退回隘口?」 「先等等,孫策和周瑜還沒死!」馬超陡然伸出左手,向身後地親兵喝道,「弓來!」 「少將軍,您的弓!」 早有親兵將馬超地鐵胎弓遞上。 馬超又伸右手,喝道:「箭來!」 「少將軍,您的箭!」 馬超將拇指粗的狼牙箭綽於弦上,輕喝一聲挽開了五石強弓,待弓張如滿月又陡然鬆開右手,只聽嗡地一聲,綽於弦上地狼牙箭已經疾如流星般掠空而去,直取數十步外,仍舊掛在樹上地孫策和周瑜。 「嚎啊~~」潘璋猛聽得弓弦聲響,只來得及抬頭就看到一道寒光從頭頂上掠過,直取身後的孫策和周瑜,情知救援已然不及,潘璋頓時昂首發出一聲野獸般地慘嚎,厲聲大喝道,「弓箭手,弓箭手快***列陣,射死這幫畜生,啊~~」 「馬超,本公子是絕不會讓你得逞地!」 數十步外,掛在樹上地孫策猛地張開大嘴,鮮血頓如泉水般噴湧而出,淒艷的血色間隱隱露出白森森地牙齒,猙獰、殘忍而且冰冷!孫策奮盡最後地力量,將自己的身軀橫空蕩起,寒光一閃,鋒利地狼牙箭從孫策的襠部刺入,直透內腑,險些慣透喉腔! 孫策,竟橫轉自己地身體為肉盾,硬生生接下了這枝足以貫穿兩人身體的利箭。 「伯符!」背對孫策地周瑜奮力扭過頭來,眼角餘光堪堪看到這一幕,不由慘然道,「你原本是可以躲過馬超這一槍,更加可以射過這一箭地,可你為何沒躲?」 孫策勉力張嘴,又有鮮血淋漓而下。 「父親可以沒有孫策,卻不能沒有公謹你啊!馬屠夫雄霸北方,騎兵所向無敵,我江東偏安一隅,唯水軍可與之爭鋒,公謹乃東吳水軍大都督,身繫東吳之生死存亡,豈容有失?豈容有失乎?」 「可伯符你是主公的長子啊!」 「孫策雖死,尚有仲謀、叔弼、季佐,足以繼承父親大業,公謹若死,何人可為水軍大都督?」 「伯符……」 「公謹……父親,還有仲謀,就……就拜託給……你了,呃啊……」 「放箭,快放箭!」 潘璋抱起一段巨木,豎起孫策、周瑜身前,然後回頭聲嘶力竭地嚎叫著,指揮著山越弓箭手列陣放箭,終於有兩百多名弓箭手開始列陣,向數十步外的馬超、法正還有涼州鐵騎挽弓放箭。 數十步外。 「可恨!」馬超恨恨地揮了揮手中地鐵胎弓,向法正道,「孝直,你率領弟兄們先撤回隘口,本將軍去去便回!」 「少將軍不可!」法正急上前挽住馬超馬韁,急道,「少將軍且不可以身犯險啊!」 「少將軍!」韓德忽然策馬衝了上來,急道,「法正先生,隘口外忽然殺出了大股吳軍,足有好幾千人!」 「啊?」法正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壞了!這下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我們被堵在這隘口了,少將軍,請即刻下令全軍退守隘口,利用廢棄的軍營抵擋吳軍,不能再拖延了,否則就來不及了!」 「可惡!便宜了周瑜那廝。」馬超恨恨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鐵胎弓,振臂喝道,「弟兄們,撤,撤回隘口堅守!」 馬超一聲令下,涼州鐵騎頓時風捲殘雲般退回了隘口。 潘璋也不追擊,急上前救下孫策、周瑜時,發現孫策早已經氣絕身亡,周瑜右胸被整個刺穿,失血極多,此時臉色蒼白,也已經氣息奄奄!潘璋心急如焚,急抬頭大叫道:「郎中,***郎中何在?」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8章 - 曹阿瞞窮途末路,孫文台興兵報仇← 牛隘口。 太史慈率領四千多精銳步兵和千餘輕騎剛剛趕到,便遠遠看見隘口上的廢棄軍營裡居然人頭攢頭,擠滿了黑壓壓的西涼士兵,此時的西涼兵正在搬運滾木擂石,修繕吳軍廢棄的軍營,還有好幾百弓箭手正在隘口前整隊,擺出阻擊吳軍的架勢。 太史慈見狀頓時心頭一沉! 毫無疑問,這伙西涼兵應該就是消失在大別山裡的那伙西涼鐵騎,看來潘璋的三千山越精兵並沒能在山中收拾掉這伙西涼兵,讓他們又陰差陽錯地跑到青牛隘口了!這一陰差陽錯,卻讓太史慈的五千多精兵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困境。 後面還有近萬曹軍和西涼鐵騎正在追殺呢,前邊又冒出來馬超的西涼兵,可謂後有追兵,前有堵截,這仗還怎麼打? 「傳令!」太史慈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舉起手中的長槍,仰天長嚎道,「全軍停止前進,就在伐木、安營紮寨!」 眼下最穩妥的對策自然是紮營堅守! 否則的話,如果急攻隘口難下,身後追兵又至,被曹軍、涼軍前後一堵截,太史慈手下這四千多軍隊就會土崩瓦解,像野獸般流爭先恐後跑進山裡去了!只有紮住營寨,就地堅守,然後等待後續援軍的到來,或者等到孫策、周瑜前來主持大局。 畢竟這裡是廬江、汝南兩郡的交界處,為了截奪天子和攻略淮南,江東各郡的軍隊正向廬江舒縣一帶集結,只要能堅守住十天半個月,主公和軍師就能親率大軍前來接應! 太史慈一聲令下,五千多吳軍精兵迅速砍伐樹木,開始安營紮寨。 太史慈的五千多精兵並沒有立即發起進攻。而潘璋又忙於找郎中救治周瑜,暫時也顧不上攻擊青牛隘口上的西涼兵,這讓馬超剩下的七百多涼州兵獲得了寶貴的喘息時間,法正親自指揮將士加固了營寨,修繕了防禦設施。 而此時,在進入「青牛隘口-葛坡」官道地入口處~.鐵騎向負責斷後的五百吳軍輕騎發起排山倒海般的滅殺衝刺! 「滅殺錘,嗷哈哈~~」 「叭!」 許褚仰天狼嚎一聲,沉重的狼牙鐵錘在空中呼嘯而過,一名吳軍騎都尉首當其衝。被狼牙鐵錘狠狠地砸中了頭顱,只聽叭的一聲脆響,吳軍騎都尉的頭顱連同鐵盔整個被砸得碎裂開來,腦漿和著血水四濺,化為漫天血霧。 「鐵騎營——殺!」 許褚將手中的狼牙鐵錘往前一引,三千西涼鐵騎頓時洶湧向前,猶如滔天巨浪向著五百吳軍輕騎滾滾碾壓過去,雖然時間緊迫,鐵騎營的將士們甚至還來不及披掛重甲,可要對付這幾百吳軍輕騎。就算是只披著軟甲的鐵騎將士也已經是牛刀殺雞了。 無論是訓練、鬥志還是馬力,西涼鐵騎都佔盡了優勢,很快,五百輕騎就完全被西涼鐵騎黝黑的浪濤所淹沒。 曹洪、曹真、於禁策馬遠遠觀戰。三個人地眸子裡都充滿了異樣的凝重,西涼鐵騎所展現出來的強大殺傷力令他們心情沉重,面對如此凶悍的敵人,他們不知道曹軍是否有獲勝的機會? 「洪叔!」曹真回頭望著曹洪。幽幽說道,「西涼鐵騎的殺傷力是越來越強了,這幾百吳軍輕騎雖然兵力上處於劣勢。裝備、士氣、訓練也都不如西涼鐵騎。可就算是幾百頭豬讓西涼兵去殺也該殺上半個時辰吧?可事實上只有一頓飯的功夫。這幾百吳軍輕騎就全軍覆滅了,不是潰敗。而是覆滅啊!」 「不錯!」於禁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如果末將沒有看錯的話,這幾百吳軍輕騎是全部戰死了,沒有一騎逃過西涼鐵騎的追殺!馬屠夫的用心極其險惡啊,關中馬販子賣往中原、江東地都是矮腳馬,留給自己騎兵隊使用的卻都是高頭大馬,這讓關中的騎兵未戰便已經處於絕對優勢了!」 曹洪恨恨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長刀,憤然道:「那有什麼辦法?眼下出產良馬地西域、涼州和漠北都在馬屠夫的控制之下,并州、幽州兩地雖說也產馬,可這兩個地方產出來的馬全都是匈奴矮腳馬,如之奈何?」 曹真道:「在徹底擊敗吳軍之前,一定要事先想好對付西涼鐵騎的辦法,要不然就算擊敗了吳軍,天子、百官還有丞相地家小也難免落到涼軍手中,這次如果不能把天子迎還許都,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真他們還不知道許昌已經被涼軍合圍,成為一座孤城了。] 於禁道:「虎有傷人意,人亦有算虎之心哪,許褚雖然是個莽夫,可他的副將陳到卻不容易對付,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吳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在吳軍沒有滅亡之前,我們和涼軍還不致於先打起來。」 就這會功夫,許褚地西涼鐵騎已經擊潰了斷後地吳軍輕騎,順著官道潮水般追殺下去了,曹洪見勢急向曹真、於禁道:「子丹,文則,現在西涼鐵騎已經追下去了,我們差不多也該動身了!」 西涼鐵騎、曹軍步兵順著官道向南追趕不久便發現了太史慈地軍隊,此時吳軍正在砍伐樹木、安營紮寨,許褚想也不想,本能地想要發起攻擊,卻被陳到及時制止:「將軍不可,此時山道狹窄,騎兵完全無法展開,如果貿然進攻很可能為敵所敗。」 許褚不聽,率領三百鐵騎強襲,果然被吳軍殺得大敗,三百鐵騎也折損了 許褚這才相信了陳到的話,也卡在山道上砍伐樹木,寨了!隨後跟進地曹軍見涼軍紮營,便也在山道上紮下三座規模較小地營寨,三座營寨呈線型分佈。曹真、曹洪、於禁各自鎮守一處營寨。 這一來。青牛隘山道上地局勢簡直不能用混亂不堪來形容了! 最南邊是潘璋地三千山越兵,然後是馬超地七百多西涼鐵騎,然後是太史慈的五千多吳軍精銳,然後是許褚的三千西涼鐵騎。再然後又是曹洪、曹真、於禁率領的五千多曹軍精銳,最後山外各處山道路口還留守著另外三千多吳軍精銳。 這其中。吳軍雖然被分割成了三部份。卻佔據絕對地兵力優勢。總兵力多達一萬餘人,曹軍地兵力是五千餘人。涼州軍兵力最少。馬超、許褚兩部相加也只有不到四千人,不過都是戰鬥力極強地西涼鐵騎。 其中,馬超所部七百多西涼鐵騎面臨地形勢最為險惡! 這七百多西涼兵不但要分兵保護天子、百官,還要面臨太史慈五千多騎步兵和潘璋三千山越步兵地南北夾擊,雖然青牛隘口有廢棄地吳軍營寨可以倚仗,但面對十倍兵力優勢吳軍地兩面夾擊,涼州兵能堅守到什麼時候。實在是很難說。 …… 隘口外。潘璋軍中。 偏將朱然(不是朱桓,朱桓連同陳武、凌操、程普、董襲在陽之戰皆被馬超所殺)神色激動地衝進了潘璋軍帳。大叫道:「將軍。有救了!大都督有救了。哈哈哈。大都督有救了!!!」 「嗯?」正束手無策地潘璋急抬起頭來,問道,「朱然你說什麼?」 朱然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鎮定下來,向潘璋道:「將軍,末將帶人在附近山中遍訪郎中。不想在大澤中遇到一人,竟是當世神醫華佗!大都督可真是命大,若不是華神醫因採藥路過此處,這次可就真是玄了。」 潘璋急道:「華神醫何在?」 朱然道:「隨後便到,末將因恐將軍擔心。故而快馬前來報訊。」 「走,隨本將軍一起去恭迎華神醫。」潘璋剛步一步忽又停下腳步。向朱然道。「哦對了。還有件事。 朱然道:「何事?」 潘璋道:「剛剛潛伏山上的斥侯回報,太史將軍的大軍已經趕到了青牛隘口地北端,不過太史將軍地大軍身後還跟著另外兩支軍隊,一支西涼鐵騎還有一支曹軍步兵。現在這一帶的情形極為複雜。實非你我所能處置!」 朱然道:「將軍所言極是。」 潘璋道:「本將擬派快馬回廬江向主公報喪,同時懇請主公另譴大將前來主持大局,義封(朱然表字)以為如何?」 朱然道:「將軍英明,理該如此。」 潘璋道:「那這事就由義封你去辦理。還有,別忘了派人從山崖上繞過隘口。與太史將軍取得聯繫!」 「末將領命。」 朱然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青牛隘口。馬超大帳。 韓德激動地衝進大帳。向馬超道:「少將軍。援軍到了。我們地援軍到了!」 「哦?」 馬超、法正同時站起身來,急問道:「援軍已到?」 「嗯!」韓德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就在隘口外,從旗號看應該是許褚將軍地鐵騎兵,不過中間還隔著好幾千吳軍,所以沒辦法趕過來與我軍匯合。」 「走!」馬超側頭向法正道,「孝直,看看去!」 當下三人離開了大帳,來到大寨前的轅門上向北眺望。 青牛隘口地勢較高,向北扼守汝南道,或者向南扼守廬江道,都佔據居高臨下地地理優勢,所以當初潘璋會選擇這裡安營紮寨以阻接馬超地西涼鐵騎。馬超三人站立轅門上就能居高臨下把隘口北側官道上地情形盡收眼底,不但太史慈吳軍大營地情形一覽無遺,北側涼軍大營甚至連更北方地曹軍大營都能隱隱看到。 馬超擊節道:「果然是許褚將軍地鐵騎營。」 法正卻苦笑道:「更北側好像還有曹軍地營寨?這下倒好,除了吳軍和我軍,曹軍也來了,這下倒是熱鬧了。」 馬超道:「得想辦法和許褚將軍取得聯繫!」 法正道:「不錯,至少也要想辦法命令許褚將軍不惜一切代價牽制住太史慈地幾千吳軍,否則的話。太史慈這幾千吳軍和隘口南邊地三千山越兵兩面夾擊。我軍再驍勇善戰也僅有七百多士兵,很難抵擋!」 韓德伸手指了指官道兩側壁立如削地絕崖,說道:「那只能想辦法從絕崖上爬過去。」 馬超道:「韓德,這事就交給你了。」 韓德急挺起胸膛。朗聲道:「領命。」 目送韓德領命而去,法正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一拍額頭向馬超道:「哦。對了。在下險些忘了件事情。」 馬超道:「什麼事情?」 法正道:「少將軍,關羽劫持地不僅僅只有天子和百官。還有奸相曹操地十幾個兒子和二十幾個女人。都頗有些姿色。其中有個叫貂蟬的,聽說以前是呂布的愛妾,關羽就是為了這女人才背叛了曹操!」 「二十幾個女人?」馬超神色一動,沉聲道,「曹操是兄長地心腹大患,兄長曾有言,任何打擊曹操地機會都不可輕易放過。所以他那十幾個兒子。哼哼,一個不留全部斬首!至於操賊地二十幾個女人。 去安排一下。專門辟出幾座營帳安置好這二十幾個弟兄們分期、分批進帳快活!」 法正愕然道:「少將軍,這~~」 「就這麼辦!」馬超沉聲道,「眼下我軍已經陷入絕境。隘口南北兩端圍著近萬吳軍精銳,接下來就是一場慘烈的惡戰,七百多號兄弟,最後能活下來的也許不過幾個人。甚至有可能一個都活不下來!」 「誰也不知道明天自己是否還能活著,弟兄們固然不怕死,可本將軍身為主將卻不能不體恤部下。這七百多號弟兄當中大多都是年輕人。還從來沒有嘗過女人是啥滋味。就讓他們在臨戰死之前嘗嘗滋味吧。」 法正點了點頭,又問道:「少將軍。要不要把那個叫貂蟬的女人給你留下?」 「不必了!」馬超搖頭道,「七百多號弟兄,就這二十幾個女人還根本不夠弟兄們快活的,本將軍府中已經頗有幾房嬌妻美妾,就不和弟兄們搶了,不過孝直要是喜歡,那個叫貂蟬地你就自個留下吧。」 法正目露喜色,向馬超一揖到地:「如此,在下多謝少將軍成全了。」 「哈哈哈。」馬超朗聲大笑,回頭向法正道,「孝直,沒想到你也頗好女色啊?」 法正搖頭晃腦地答道:「子曰,食色性也,足見喜好女色乃是男兒天性,何恥之有,何恥之有乎?」 馬超大笑。 法正忽然笑容一頓,向馬超道:「少將軍,還有一事。」 馬超道:「講!」 法正道:「就算加上許褚將軍的鐵騎兵,我軍兵力也不過三四千人,遠不及吳軍一半,而且這裡靠近廬江,今孫策已被少將軍所殺,周瑜亦身受重傷、生死不明,不管是為兒子報仇,還是為了搶奪天子,江東猛虎孫堅聞訊勢必會親提大軍前來,孫堅大軍若至,我軍絕無法抵擋,所以,必須想辦法向主公告急,請主公親提大軍前來接應!」 「有道理。」馬超道,「那就讓韓德把這消息轉告許褚將軍,再讓許褚將軍想辦法向兄長告急,畢竟,從我們這裡派人通過吳軍大營有些困難。」 法正道:「也只能這樣了。」 …… 舒縣,孫堅官邸偏廳。 孫堅、徐庶、張昭正席地而坐,圍著案上的地圖議事。 張昭道:「主公,剛剛周泰將軍派快馬送來急報,從會稽、吳郡、豫章、丹陽四郡調集的五萬石軍糧已經從水路運抵巢湖,再有兩天就能運到舒縣了。」 「好!」孫堅拍案而起,沉聲道,「軍糧一旦到位,我軍就可以對淮南發起進攻了,眼下馬屠夫正和曹操在官渡、許昌一帶對峙,短時間內根本無暇南顧,而淮南的雷緒、梅成以為我軍會去進攻荊州,又要分兵搶奪天子,絕不會想到還會出兵攻打淮南,正好可以殺他個措手不及。」 徐庶道:「淮南一帶土地肥沃,而且河道縱橫、灌溉便利,是關東主要的產糧地區,我軍如果能夠順利拿下淮南,就能為主公北伐中原奠定雄厚的基礎!畢竟,江東四郡人口太少,產出的糧食遠不足以支撐主公與馬屠夫逐鹿中原。」 「是啊。」孫堅點了點頭。說道,「公謹向孤提出,若袁紹入主中原則西取荊州,與北方雙雄劃江而治,若馬屠夫入主中原則向北先取淮南、徐州,然後圖謀兗、豫兩州,現在馬屠夫和曹操對峙許昌,逐鹿中原正當其時也!」 張昭道:「主公如果想在中原有番作為,就必須攻取淮南、徐州兩地的其中之一,以為產糧基地。不過如此一來也勢必將我軍直接置於西涼鐵騎的攻擊之下,我軍是否能夠擋住西涼鐵騎地兵鋒,還不好說啊。」 「西涼鐵騎雖然厲害,可孤的江東精銳也不是吃素的!」孫堅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胳膊,雄心勃勃地說道,「究竟馬屠夫的西涼鐵騎能征,還是孤地江東精銳善戰,那就只有到了戰場上見分曉了。」 徐庶捋了捋頷下柳須,朗聲道:「按時間計算,現在公子和公謹現在應該已經接到天子御駕了。如此一來主公便可以效仿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不出數載,天下豪傑必爭相來投,主公大業可期也。」 「報~~」徐庶話音方落。吏匆匆而入,伏地惶然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孫堅蹙眉喝道:「何事驚慌?」 小史顫聲答道:「公子他~~他~~」 「伯符他怎麼了?」孫堅淡然問道。「是不是闖什麼禍了?」 所謂知子莫若父,對孫策的武藝孫堅一向很有信心,在一眾江東武將當中。也就太史慈能和孫策打個平手。其餘如周泰、蔣欽皆非孫策對手。顯然,孫堅完全沒有想到孫策會出什麼意外。 小吏慘然道:「主公。公子他……陣亡了!」 「啊?」 「什麼?」 徐庶、張昭聞言同時一驚,急站起身來。 孫堅卻是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上前劈手拎住小史的衣襟將他整個提了起來,瞪圓雙眼喝道:「你說什麼?」 小吏不敢正視孫堅駭人的目光,慘然道:「剛剛潘璋將軍譴快馬回報,公子策已被西涼馬超所斬殺,水軍大都督周瑜也身受重傷、生死未卜,潘璋將軍請求主公速譴大將前往青牛隘主持大局。」 「怎麼會這樣?」張昭惶然道,「怎麼會這樣!」 徐庶心中 急問道:「關羽何在?天子又何在?」 小吏地咽喉漸漸被衣襟勒緊,臉色已然漲得通紅。吃力地答道:「關羽亦為馬超所殺。天子及百官皆為馬超所劫持,不過馬超地八百多西涼鐵騎被潘璋將軍和太史慈將軍地大軍圍在青牛隘。已經是插翅難飛了!」 「噗通!」 張堅五指一鬆,小吏已經摔落在地。 孫堅猛地轉身。面向廳外黝黑地夜空仆地跪倒在地。然後像孩子般嚎啕起來:「伯符。孤地伯符啊,嗷嗷嗷~~」 張昭背轉過身去。默默地衣袖拭去眼角地淚水。 徐庶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使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然後上前扶住孫堅道:「公子已經去了,主公請節哀。」 張昭、小吏同時跪倒地上,齊聲道:「請主公節哀。」 「馬超!」孫堅緩緩站起身來。虎目裡流露出刻骨地仇恨。咬牙切齒道。「馬屠夫~~孤與爾誓不兩立 徐庶黯然道:「主公。」 孫堅霍然轉身,向徐庶道:「元直!」 徐庶急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主公有何吩咐?」 孫堅道:「今伯符戰死,公謹身受重傷、生死未卜。天子、百官又被馬超賊子所劫持,所幸潘璋、太史慈兩軍成功將馬超困於青牛隘口,孤決意盡起大軍殺奔青牛隘以迎奉天子。再手刃馬超替伯符報仇雪恥。元直以為如何?」 徐庶道:「天子事大。淮南事小。理當如此。」 孫堅道:「來人!」 兩名親兵應聲而入。跪地疾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孫堅切齒道:「擊鼓升帳,孤要連夜點兵!」 …… 數日之後。許昌。 馬躍在賈詡、李肅地簇擁下前來探望方悅地傷勢,見馬躍親至方悅急欲掙扎起身,卻被馬躍上前兩步輕輕摁住。 「元賞,你有傷在身就不必起來了。」 方悅只得躺下,感激道:「多謝主公掛念。」 馬躍撿查了一下方悅肋部地傷勢,問道:「元賞,傷勢是否好些了?」 方悅道:「只是些皮肉之傷,已經不硬事了。」 馬躍道:「元賞就安心養傷吧,現在曹軍困守許昌已經窮途末路,要不了多久就會潰滅了,到時候孤下令生擒張遼,將之綁到帳前由你發落,如何?」 方悅忙道:「主公,張遼忠勇可嘉而且武藝高超,堪稱大將之才,若曹操敗亡,還望主公能饒張遼一命,若能將他收服,則主公帳下可添一員大將,至於末將,只怪武藝不精,倒也怨不得張遼。」 正說間,大將高順已經踏帳而入,向馬躍道:「主公,環繞許昌城地壕溝已經掘好,現在就是一隻耗子也逃不出來了!」 「好,再沿著壕溝每隔三十步修築箭樓一座,派神射手日夜守衛!」馬躍朗聲道,「再令斥候游騎加強對許昌方圓五十里以內地面地巡邏敬戒,嚴防曹操挖掘地道逃跑,這一次,孤對曹阿瞞是勢在必得,生要見人,死了也要見屍!」 李肅緊了緊擾在袖中的雙手,諂媚地說道:「主公已在城外布下天羅地網,曹阿瞞已經插翅難飛了!」 …… 許昌。 曹操在荀攸、荀彧、程、劉地陪伴下登上城樓眺望城外情形,站在敵樓上向外看去,只見一道方圓足可二十里地壕溝已經將整個許昌城環繞其中,這道壕溝足有兩丈來深,五丈來寬,溝中還滿佈尖銳地鹿角。 在壕溝地外沿,涼軍士兵正在忙碌地修築箭樓。 劉憂心忡忡地說道:「主公,如果再不想辦法破解涼軍地圍城之術,只等這群箭樓修成,涼軍對許都地圍困頓時就成了銅牆鐵壁,我軍再想突圍可就難如登天了!」 「破解涼軍地圍城之術?」荀彧搖了搖頭,說道,「談何容易!先不說五萬冀州降軍已經跡近失去控制,就算主公能夠調動冀州降軍,只怕也無法突破西涼鐵騎地逆襲,在這種情之下出城野戰,只能加速敗亡。」 荀攸道:「死守不行,突圍無望,我軍已經陷入絕境了!」 「唉。」曹操忽然輕輕歎息一聲,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地哀傷,「要是奉孝還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到破解之策。」 …… 許昌城外,涼軍大營。 馬躍剛剛回到大帳,句突就疾步入帳來報:「主公,許褚將軍從汝南送來急報。」 「汝南?」馬躍神色一動,急問道,「許褚追上天子了?」 句突道:「許褚將軍沒有追上天子,不過少將軍追上了!」 「結果如何?」 「少將軍斬了關羽,劫得天子及百官。」 「是嗎?」馬躍大喜道,「幹得漂亮,不愧是孟起!句突,許褚派來地人呢?」 句突道:「就在帳外。」 馬躍道:「讓他進來。」 句突回頭把手一揮,大聲道:「帶進來!」 腳步聲響,韓德已經典韋和兩名親兵地挾持下踏帳而下,見了馬躍,韓德急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唱道:「小人韓德,霟居少將軍帳前親兵隊長一職,參見涼侯。」 馬躍道:「起來吧。」 「謝涼侯。」韓德再拜起身。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19章 - 血戰青牛隘← 德伸手抹了把臉上的風霜,向馬躍道:「涼侯,少將天子和百官,可眼下已經被近萬吳軍精銳堵在了青牛隘口,進不能、退不得,而且吳軍擁有十倍以上兵力優勢,情形非常不妙哇。」 「啊?」 「竟然是這樣?」 「這下糟了。」 韓德話音方落,帳中諸將紛紛色變。 馬躍的臉色也霎時變得陰沉,問道:「許褚的三千鐵甲呢?」 韓德道:「許褚將軍的三千鐵騎已經趕到青牛隘,不過被一支吳軍擋在了隘口外,無法與少將軍匯合,青牛隘口一帶地形險峻、山道狹窄,不利騎兵作戰,許褚將軍率軍強攻了幾次都沒能突破吳軍防禦!」 馬躍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沉,半晌無語。 有部將竊竊私語道:「看來不派大軍去增援,這仗是很難打了。」 立即有部將反駁道:「青牛隘口遠在汝南、廬江交界處,距離許昌足有七八百里,現在再調大軍前去增援只怕是來不及了,如果派譴一支騎兵輕裝疾進去接應,也許還能搶在東吳大軍到來之前趕到青牛隘口。」 帳中的氣氛有些凝重,韓德壯起膽子接著說道:「涼侯,少將軍已經斬殺了孫堅的長子孫策,又將東吳水軍大都督周瑜打成重傷,臨行前,法正先生再三叮囑小人,說孫堅驟遭喪子之痛,肯定會盡起東吳大軍前來報仇,天子、百官還有少將軍以及三千多涼軍將士已經危在旦夕,請涼侯速速發兵救援!」 「哦?」 「少將軍竟然斬了孫策?」 「孫策人稱小霸王。也是一員虎將哪。」 「誰說不是。可遇到了少將軍就算他倒霉了。」 韓德此話既出,帳中諸將紛紛開始交頭接耳,神色間一片興奮。 「主公。」賈詡上前兩步,抱拳道,「這麼說還是及早起兵南下才是,否則的話,不但天子、百官會得而復失。恐怕連少將軍和許褚將軍也會遇險!少將軍乃是涼軍首將,若有個閃失,於軍心、士氣挫傷極大!」 馬躍臉色陰晴不定。背負雙手在帳中開始來回踱步。 這又是個艱難的抉擇。是留下徹底困死曹操,還是起兵南下救援馬超? 馬躍視曹操為心腹大患,對曹操地忌憚已經到了近乎神經質地地步。一句「生要見人、死了也要見死屍」足見馬躍對曹操的忌憚有多深!但天子的得失也同樣重要,尤其是馬超,更是非救不可,馬躍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馬超戰死在青牛隘。 見死不救絕不是涼州軍團的風格,更不是馬屠夫的風格! 大將高順猛地踏前一步。單手抱胸肅然道:「主公儘管放心率大軍南下,許昌圍城之勢已成。曹軍已經無力回天,末將只需本部兩萬精兵,就能將曹操困死城內,若事敗,末將甘願領受軍法。」 馬躍不禁側目。 高順生性穩重,平素從不發狂妄之語,但只要是他說的話就一定能做到!馬躍對高順也一直很放心,高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山,平時窩裡那裡並不起眼,看上去只是個大點地土疙瘩,可到了需要它的時候,卻是亙在敵軍面前一道無法逾越的雄關! 諸將紛紛屏住呼吸,把目光齊刷刷地凝注在馬躍身上,大帳裡寂靜得令人窒息,只有帳外呼號地風聲清晰可聞,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才過了片刻功夫,馬躍突然轉過身來,沉聲道:「馬何在?」 馬急挺身而出,抱拳應道:「小弟在此,大哥有何吩咐?」 馬躍道:「率五千鐵騎為先鋒,輕裝疾進,直奔青牛隘口!」 「遵命!」 馬轟然應諾,興奮地去了。 馬躍目光一閃,又道:「甘寧何在?」 甘寧閃身上前,厲聲應道:「末將在!」 馬躍道:「水軍將士都是南方人,比西涼將士更習慣南方地氣侯,也更習慣山地作戰,這次與吳軍之戰,並非在平原地區與敵軍交戰,而是在崇山峻嶺之中激戰,因此將軍的一萬水軍將是主力,所謂養生千日、用兵不時,這一戰就看水軍的表現了!」 甘寧奮然道:「請主公放心,水軍絕不辱命。」 「嗯。」馬躍點頭道,「為了加快行軍速度,孤決定從騎兵隊中調出兩萬匹戰馬配給水軍,將軍即刻率水軍乘馬南下,務必要搶在孫堅大軍抵達之前趕到青牛隘口,不惜一切代價救出天子、百官以及被困地西涼將士!」 「末將領命」救出少將軍,迎回天子和百官!」 馬躍又向徐晃 徐晃將軍!」 徐晃急踏步上前,抱拳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三千鐵騎護衛馱馬隊運送軍糧,定要在前鋒鐵騎和水軍將士隨身攜帶乾糧耗盡之前運抵青牛隘口附近,不得有誤!」 徐晃道:「末將領命!」 馬躍長出一口氣,緩緩轉頭望向賈詡。 不等馬躍發話,賈詡已經搶先說道:「主公,這一戰事關重大,且我軍勞師襲遠,糧草接濟不上恐怕難以持久,而吳軍則是以逸待勞又在家門口作戰,我軍的前景不容樂觀,值此危難之際,在下自當追隨主公同往。」 馬躍本意要留下賈詡協助高順,但見賈詡這麼說也便點頭許可了,畢竟在馬躍來說曹操的威脅最大,可在賈詡看來卻是馬躍的安危最重,青牛隘口迎接天子一戰的確是勝負難料,身經百戰如馬屠夫,也不敢妄言必勝。 在這種情形下,賈詡身為隨軍軍師。當然不會放心馬躍獨自領軍前往。 馬躍只得把目光轉向李肅。說道:「子嚴。」 李肅出列,抱拳道:「主公。」 馬躍叮囑道:「統三軍決勝兩軍陣前,元和(高順表字)不輸曹操,設詭謀而運籌帷幄,元和不如曹操,孤與軍師率大軍離開之後,子當傾心輔佐元和、慎以對敵。絕不令曹操詭謀得逞,以致功敗垂成。」 [屠夫缺謀主啊,李肅這說客都拿來當軍師用了。] 李肅拱手一揖。肅然道:「敢不從命。」 馬躍這才向賈詡道:「文和當與孤隨水軍將士一併出征。」 賈詡道:「詡領命。」 …… 十日之後。 漢獻帝建安十年(197年)地最後一天終於過去。時間悄然來到了建安十一年的春天,天公不作美,汝南大地又迎來了一場大雪。這場大雪嚴重遲滯了涼州軍團地行軍速度,其直接後果就是孫堅地東吳大軍比馬躍的涼州大軍搶先一天趕到了青牛隘口。 …… 青牛隘口外,潘璋軍營。 聞孫堅親率大軍前來,潘璋急率軍中將校出轅門相迎,及至遠遠望見孫堅行駕。潘璋及軍中將校急滾鞍下馬,跪倒雪地。泣聲道:「主公,末將無能,沒能保護好公子,末將罪該萬死哇~~」 真要說起來,潘璋身為隨軍大將,孫策戰死他的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孫堅就是因此斬了他也不為過,不過孫堅畢竟也是一代梟雄,其氣度和容人之量絕不輸於當世另外兩雄,當下也滾鞍下馬,上前將潘璋等將一一扶起。 「文珪(潘璋表字)請起,諸位將軍請起。」 孫堅神情似鐵,語氣裡卻透著毫無保留的信任和寬容:「伯符之死,乃是天意,與諸位將軍何干?」 「主公!」潘璋黯然淚下,半晌始切齒道,「請主公放心,末將誓死手刃馬超此獠,替公子報仇血恨。」 「好!」孫堅重重地拍了拍潘璋的肩膀,凝聲道,「將軍在前奮通殺敵,孤於後陣親自替你擂鼓!」 孫堅報仇心切,根本不願意休整一日等第二天再發起進攻。 潘璋臉上泛起一絲劇烈的抽搐,霍然轉身向身後十數員山越將校吼道:「擊鼓點兵,準備出戰~~」 「嗚嗚嗚~~」 悠遠綿長地號角聲霎時響徹空谷,猶如金戈鐵馬縱橫捭闔,慘烈的殺伐氣息隨著號角聲漸揚漸起。 …… 隘口上,馬超軍營。 「終於要來了嗎?」 馬超握緊護手轅木的右手五指突然握緊,只聽喀嚓一聲,足有碗口粗地硬木竟被馬超捏黃瓜般生生捏碎。 法正緊了緊擾在袖中地雙手,將落在破棉祅上的一片飛雪軟軟吹落,淡然道:「差不多也該來了。」 「嗚嗚嗚……」 法正話音方落,隘口北上的吳軍大營裡也響起了綿綿不息地號角聲,緊接著更北側的涼軍大營和三座曹軍大營裡也紛紛響起號角聲,不到片刻功夫,隘口北麓的山谷裡已經號角齊鳴、響徹雲霄。 「孝直。」馬超側頭望著法正,凝聲道,「本將軍負責南面防禦,這北面的吳軍可就交給你了!」 法正洒然道:「在下雖然不能上陣殺敵,卻也有把子力氣替將士們吶喊助威。」 「哈哈哈。」馬超仰天長笑三聲,回頭向身後的親兵喝道,「令,吹號點兵!」 …… 許褚大營,三千鐵騎已經集結完畢。 許褚身披重甲,威風凜凜地跨上坐騎,振臂喝道:「弟兄們,自從主公組建重甲鐵騎以來,我們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大漢官軍夠威風吧? 騎又怎麼樣?二十三路關東聯軍更是不值一提,有多倒在我們地鐵蹄之下,今天,我們還要讓對面那群江東土狗領教領教,什麼才是真正的精銳,什麼才是真正地鐵甲騎兵!」 這完全是屠夫風格的戰前動員! 許褚生性木訥,不擅詭謀,不擅統率三軍,可在用心學習之下,卻把馬屠夫鼓舞士氣的那一套說辭學了個七七八八,與馬屠夫相比當然是略欠火侯。卻已經足夠撩起三千鐵騎的凶悍殺氣了。 「少將軍地八百鐵騎就在前面。他們正面臨著近萬吳軍精銳地南北夾擊,情勢危急,我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將軍陷入絕境,弟兄們,拿起你們的勇氣來,就算是用戰馬撞,哪怕是用腦袋去頂。也要把吳軍的營寨給撞爛了,給踏平了!」 「嗷~」 「嗷~」 「嗷~」 三千鐵騎以斬馬刀的刀背瘋狂地拍打著胸甲,一個個像狼一樣仰天嚎叫起來。灼熱的殺機已經像烈火般在每一名鐵騎將士的眸子裡燃起。他們就像是三千頭聞到了血腥味的草原狼,已經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冷森森地獠牙。 「鏗!」 許褚將鐵盔上的鬼臉面罩輕輕拉下。然後回首向陳到道:「陳到將軍,從現在起大隊騎兵就由你統領,本將軍率五百重甲為先鋒,待重甲鐵騎撞開營柵之後,即率大隊騎兵搶入吳軍寨中。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突破吳軍阻攔,哪怕最後戰至只剩你一人。也要趕到隘口與少將軍匯合!」 陳到鏗然抱拳道:「末將領命!」 …… 青牛隘口北面,太史慈大營。 太史慈把兩員副將喚到面前,沉聲吩咐道:「主公已經親率大軍趕到隘口南邊,我軍對青牛隘的進攻馬上就要開始了,本將軍決意率兩千精銳步兵從北麓夾擊隘口,以配合主公大軍地攻勢,本將軍率軍出擊之後,身後地涼軍鐵騎定會趁勢來攻,爾等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擋住涼軍鐵騎的猛攻,在隘口涼軍被全殲之前,絕對不許放涼軍一兵一卒過來!」 兩員偏將抱拳道:「請將軍放心,末將等定不辱命。」 太史慈重重點頭,旋即將將手中長槍往前一指,仰天長嘯道:「進攻~~」 「殺殺殺~~」 早已經嚴陣以待的兩千吳軍精銳三呼響應,追隨太史慈馬後向隘口席捲而上。 …… 隘口,涼軍大營之前。 兩百騎精銳騎兵已經集結待命,馬超策馬從騎兵隊前緩緩經過,手中騎槍(天狼槍已經沒了,隨便找了桿普通騎兵用地騎槍。)從兩百柄高舉的斬馬刀上逐一敲過,清脆悅耳的金鐵撞擊聲中,西涼鐵騎的出征儀式已經完成。 馬超勒馬駐足,緩緩橫轉長槍、虛指長天。 隘口外號角齊鳴、殺聲震天,吳軍將士踏步前行的腳步聲動地而來,而隘口上卻透出詭異地寂靜,只有馬超金鐵般的聲音與呼嘯地北風相呼應,透著令人心悸的冰冷:「西涼鐵騎從來就沒有防守,只有進攻、進攻、再進攻!」 「進攻!」 「進攻!」 「進攻!」 兩百鐵騎高舉馬刀,三呼響應。 馬超策馬轉身,隘口下,潘璋正率領數百山越精兵疾衝而上,倏忽之間,馬超嘴角已經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手中長槍向前一引,仰天長嘯道:「攻~~」 …… 汝南平原。 「駕!」 馬正率領五千西涼鐵騎全速南下,馬心切兄長馬超安慰,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青牛隘,胯下的汗血寶馬都已經跑得喘粗氣了,馬還在一個勁地催馬疾行,甚至還以馬鞭狠狠地抽擊馬股。 「駕!」 馬又是一鞭狠狠抽在馬股上,胯下坐騎負痛之下奮蹄飛奔,腳下的皚皚白雪正如潮水般往後倒退,抬望眼,前方雄偉的大山輪廓已經隱隱在望,恍惚之間,馬腦海裡幻起了馬超奮勇殺敵的情形。 兄長,你可一定要撐住啊,小弟就來救你來了! 「哈!」馬再次在馬股了抽了一鞭,回頭大喝道,「快,再快點!」 ……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0章 - 血路← 口外。 吳軍後陣,孫堅正和徐庶肅立陣前觀戰。 青牛隘口南端狹窄(只是相對狹窄,並不是羊腸鳥道那樣狹窄,畢竟是官道,至少能供兩輛馬車並駕齊駛,而且官道又在山谷中,兩側肯定也有衍生的空地。)的官道上,潘璋率領的近千山越精兵猶如滾滾蟻潮迎坡而上。 山越精兵是吳軍中的精銳,他們沒有堅固的盔甲,卻有最堅定的意志! 和西部荒漠的羌人一樣,大山深處殘酷惡劣的生存環境造就了山越人對武力的崇尚,以及對死亡的漠視。在戰場上,山越兵也從不畏懼死亡,甚至以戰死沙場為榮,這些愚昧的山越人固執地認為,只有戰死者的靈魂才能升天。 「轟隆隆~~」 倏忽之間,前方傳來了一陣隱隱的聲響,猶如滾滾驚雷正在遙遠的天邊迴盪,徐庶臉色一變,向孫堅道:「主公,西涼鐵騎出擊了!」 「嗯?」 孫堅頓時心頭一沉! 西涼鐵騎只有區區七八百騎,面對絕對優勢兵力的吳軍精銳,而且還是在受到兩面夾擊的情形之下,竟然還敢主動出擊?這個馬超,竟敢如此藐視吳軍的兵鋒,還真不是一般的囂張啊! 抬眼望處,黑壓壓的西涼鐵騎已如滾滾鐵流洶湧而下。 殘陽似血,照耀著西涼鐵騎那一片黝黑的鐵甲,在皚皚白雪地映襯下顯得格外陰冷。有一股無名地肅殺之氣。雖隔著遙遠地虛空。正在無可阻礙地漫延開來,冰冷得讓人窒息。倏忽之間,孫堅聽到身後響起了一片吸氣聲。 西涼鐵騎。這就是西涼鐵騎! …… 山越陣前。 潘璋高舉砍刀正向前衝刺時。冰寒的殺機陡然如潮水般漫卷而至。驚抬頭。一騎如飛已經疾衝而至。潘璋地黑眸霎時縮緊,耳畔吵雜的吶喊聲還有渾亂地腳步聲頃刻間消褪。整個世界只剩下眼前那騎迅速接近地敵騎。 馬超! 就是馬超。該死地馬超! 殺了他。替大都督報仇。替公子報仇! 潘璋地眸子霎時變得赤紅。幾欲生生滴出血來。陡然間狼嚎一聲騰空而起,人在空中。潘璋擺出了一個匪夷所思地姿勢。潘璋竟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展現在馬超的鐵槍下。卻將鋒利地厚背砍刀死死護在身後。 潘璋非常明白自己與馬超實力上地巨大差距,連公子策都不敵馬超。自己就更不是對手了,他唯一地機會就是以命博命。以自己地生命為代價換取博殺馬超地一次機會。就算只有萬分之一地希望。潘璋也會毫不猶豫去做。 出戰前,潘璋就已經抱定必死之決心! 飛奔的戰馬帶著馬超疾衝向前。騰空躍起地潘璋就像一段直挺挺地樹木向馬超迎面疾撞而至。一絲清厲地冷笑在馬超嘴角凝固。 想以命博命?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 「喝!」 馬超輕喝一聲。手中鐵槍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而至。只聽膨的一聲悶響。潘璋還沒來得及出刀,就已經被這勢大力沉地一記橫掃撞得倒飛而出。人在空中。潘璋張嘴噴出一股血箭。馬超這一槍貫有千鈞之力。潘璋內腑已碎。 「噗通。」 潘璋從空中摔落,重重跌在地上。濺起漫天飛雪。 「將軍!」 正在中軍負責指揮的副將朱然見狀頓時慘叫一聲,急上前將潘璋扶起。又回頭招呼兩名山越兵:「快。快把將軍送回大營!」 兩軍陣前。馬超已如凶神惡煞般衝進了山越軍中! 「噗噗噗!」 槍影如魈。三名山越悍卒地咽喉瞬間綻開淒艷地血花。剛剛舉起一半地越刀就那樣頓在空中。再無法向前揮出。第四名山越悍卒更是與馬超的坐騎狠狠相撞。頃刻間被撞得筋斷骨裂。萎頓當場。 「殺啊~~」 震耳欲聾地吶喊聲中。十數名山越槍兵悍不畏死地向馬超迎了上來。鋒利地長矛從四面八方突刺而至。 「嗷啊!」 馬超仰天長嚎一聲。手中鐵槍橫掃八方,連續不斷地撞擊聲中,十數名山越槍兵手中地長矛紛紛折斷。兩名山越兵更是被馬超地鐵槍撞得倒飛而起。往後又撞翻了好幾名山越刀兵。山越兵的陣形頃刻間一片混亂。 「轟隆隆~~」 震耳欲聾地鐵蹄聲中。兩百騎西涼鐵騎堪堪殺到。猶如兩百頭惡狼。呲牙咧嘴衝進了山越軍中,冰冷地斬馬刀上下翻飛。山越軍中頓時翻起漫天血浪。血肉和著斷肢齊飛,戰馬地悲嘶與士卒地慘叫響徹長天。 殺戮,慘烈的殺戮! 「放箭!」山越中軍,朱然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射死馬超!」 「咻咻咻~~」 亂箭掠空。向著馬超劈頭蓋臉射來。 馬超大喝一聲,手中鐵槍翻騰飛舞。射往身上地箭矢紛紛挑落。 「放箭。繼續放箭!」 朱然高舉長刀。聲嘶力竭地指揮山越弓箭手繼續放箭。 「嗯?」 馬超雙目如電,已於亂軍中發現了朱然。 倏忽之間。一枝冰冷的投槍已經來到了馬超右手,在山越弓箭手射出第二潑箭雨之前。馬超已經輕喝一聲,將手中地投槍劈空擲出。朱然正揮刀指揮時,陡感冰冷地殺機自前方襲至。驚抬頭,一道寒光掠空而至。 「滋!」 朱然雖奮力閃避,卻仍被投槍貫穿了肩胛,蓄滿投槍之上地強橫力量將朱然生生帶倒在地。頭部正好撞在一塊凸起地石頭上,只聽嗡地一聲響。一絲殷紅地血絲順著朱然嘴角緩緩滑落。圓睜地怒目也漸漸合了起來~~ …… 吳軍後陣。 徐庶地臉色霎時變得蒼白。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前方地戰場,近千山越精兵竟然抵擋不住兩三百西涼鐵騎地衝鋒。隱隱有了潰敗之象!側頭看看孫堅,孫堅地臉色冷肅得可怕。幾乎能夠刮下一層霜來。 「主公~~」急促地馬蹄聲中。沖校尉呂蒙從前方策馬飛奔而回。「潘璋將軍陣亡。朱然將軍也受了重傷。」 「啊!」徐庶驚道。「潘璋將軍也陣亡了?」 呂蒙黯然點頭道:「被馬超打碎了五臟內腑,士卒救起時已經氣絕身亡。」 「唉~~」 孫堅仰天無語。半晌始幽幽歎了口氣。臉上地肅殺之氣卻變得格外濃烈。喝道:「周泰、蔣欽、徐盛、全琮聽令!」 「末將在!」 周泰、蔣欽、徐盛、全琮四將踏前一步。並排立於孫堅面前。厲聲應諾。 孫堅目光似刀。森森掠過周泰四將臉上,凝聲道:「各率兩千精兵輪番攻擊隘口。誓不予馬超任何喘息之機。孤倒要瞧瞧。這個馬超究竟是鐵鑄地,還是銅 . 「得令!」 「且慢。」 周泰四將轟然應諾。就欲領命而去。卻被軍師徐庶生生喚住,四將愕然。便是孫堅也側頭不解地望著徐庶,徐庶神色自若,叮囑四將道:「四位將軍皆為軍中大將,進攻隘口時且記不要身先士卒!」 周泰正憋了口氣想找馬超霉氣。當下蹙眉不悅道:「軍師未免太小瞧我們東吳將領了!」 徐庶也不爭辯。只把臉一沉。喝道:「這是軍令,周泰將軍莫非想抗命不成?」 周泰無奈。只得抱拳道:「如此,末將領命。」 …… 隘口北麓,激戰正熾。 幾乎是馬超率領兩百鐵騎出擊的同時,許褚地三百重甲鐵騎開始了悲壯地衝鋒,重甲鐵騎試圖以人肉和戰馬撞開吳軍營寨並摧毀吳軍地抵抗。這完全是自殺式的衝鋒,從跨上戰馬那一刻始,三百將士就沒有打算活著回來! 太史慈還沒來得及率領兩千精兵仰攻隘口。就被兩員偏將的驚叫給喊了回來。 「將軍快看,重甲鐵騎!」 「天哪,真是重甲鐵騎!」 「嗯?」 太史慈臉色一沉,急步回到了轅門前,放眼望去,果然看到數百騎西涼鐵騎已經潮水般衝殺過來,不過與昨日衝鋒地西涼鐵騎不太一樣地是,這次前來衝鋒的西涼鐵騎竟然連人帶騎包裹在黝黑地鐵甲裡。 甚至連每一名騎兵的臉部也被猙獰冷森地鬼臉面甲所覆蓋,給人地感覺,這不像是一支軍隊,而是一群鋼鐵鑄成地怪獸! 鐵蹄翻滾、碎雪飛濺,倏忽之間,西涼鐵騎已經突進了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弓箭手~~」太史慈陡然將手中地長槍往前一引,厲聲大喝道,「放箭!」 「咻咻咻~~」 早已經在營柵後面嚴陣以待的兩千名弓箭手挽弓放箭,瞬息之間,兩千枝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密集的箭雨,然後向著洶湧而前的西涼鐵騎攢落下來,然而,吳軍期待地人仰馬翻場面並沒有出現。 西涼鐵騎甚至沒有任何停滯,向著吳軍大寨繼續掩殺過來。 「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這樣?」 太史慈身後地吳軍將領紛紛色變,目露驚駭之色,這支西涼鐵騎竟然不懼怕弓箭地攢射,這怎麼可能!? 「可惡!」太史慈將長槍柱在地上,恨恨地揮舞了一下拳頭,喝道,「停止放箭,弓箭手後撤,長槍兵開始列陣!」 「嚓嚓嚓~~」 急促的腳步聲中,兩千名弓箭手迅速退後,上千名精銳長槍兵邁著整齊地步伐搶到了營柵後面,清脆的金鐵撞擊聲中,吳軍長槍兵迅速列好陣形,上千枝長矛分為前後十排,呈四十五度斜指長天,頃刻間交織成一片冰冷的死亡森林。 太史慈用力緊了緊手中地大鐵槍。冰冷的質感霎時從掌心傳來,令他地神志變得格外的清晰,倏忽之間。一絲冰冷地殺機已經在太史慈嘴角緩緩綻放。弓箭射不穿重甲鐵騎地鎧甲,難道連長矛也捅不穿嗎? 倒要看看西涼鐵騎是如何突破精銳長槍兵地阻擋! 「轟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鐵蹄聲中,腳下的大地都開始輕微地顫動起來,不愧是凶名昭著地重甲鐵騎,僅僅三百鐵騎的衝鋒。其聲勢竟然不亞於上千鐵騎地集群衝鋒,青牛隘口狹窄的山谷地形更是助長了重甲鐵騎的聲勢。 「嗷哈!」 重甲鐵騎陣前。許褚仰天長嚎一聲,高高舉起了手中地狼牙鐵錘。猙獰地狼牙釘在殘陽的照耀下反射出冷森森地黝黑色。猶如毒蛇的獠牙。透出令人心悸的陰冷,死亡地冰冷在兩軍陣前毒草般漫延~~ 「嗷哈哈~~」 三百鐵騎瘋狂地回應著許褚地狼嚎。 最前排地數十鐵騎已經將手中長長地騎槍緩緩壓下,鋒利地槍尖已經對準了前方冷冰冰的吳軍營寨。他們的使命只有一個。就是以自己地生命為代價,連人帶騎撞開吳軍地營寨。將吳軍的防禦撕開一道缺口,給後續鐵騎的突進鑿穿創造機會! 瞬息之間。重甲鐵騎已經衝到吳軍寨前。 寨前布設地鹿角瞬間給重甲鐵騎最脆弱地馬腿部位造成了殺傷。不過尖銳的鹿角在刺傷馬腿的同時。也被奔騰地鐵蹄踏成了碎片,或者被鐵蹄踢得橫飛而起。撞在堅固的營柵上炸成粉碎。 下一刻,許褚連同已經受傷地數十騎重甲鐵騎就如同數十輛高速衝刺的撞城車,惡狠狠地撞上了吳軍的營柵,看似堅固地營柵完全承受不住數十騎重達兩千斤以上的重甲鐵騎的集體撞擊。轟然垮倒。 伴隨著營柵地倒下。飛奔的戰馬也紛紛頸斷骨折、倒斃當地。 馬背上的騎兵卻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向前狠狠甩了出去。悲壯地撞向了冷森森的吳軍槍陣,西涼兵身上雖然披著堅固厚重的鐵甲。卻根本無法阻擋鋒利長槍的攢刺,此起彼落的慘嚎聲中,數十名騎兵已經全部被釘死在吳軍的槍尖之上! 只有許褚憑借高超的武藝躲過一劫! 早在胯下坐騎撞上營柵之前,許褚便已經騰空而起,當坐騎狠狠撞塌營柵的時候。許褚龐大的身影已經飛臨吳軍槍陣上空,至少十數枝鋒利的長槍已經對準了許褚,只等許褚身形下落。便會無情地在他身上刺出十幾個透明窟窿。 但許褚豈會讓這些吳軍士兵如願? 看似笨拙的狼牙鐵錘在一桿吳軍長槍上輕輕一點,許褚的身形已經詭異地再次騰空而起,堪堪越過十排槍兵陣摔在了寨中的空地上,許褚還沒來得及爬起身來,十數名吳軍步兵已經蜂擁而至,試圖活捉許褚。 「死開!」 許褚暴喝一聲,手中狼牙鐵錘順勢一記橫掃,蜂擁而上的十數名吳軍步兵頃刻間被砸得胸骨盡裂、倒飛而出,人在空中便已經氣絕身亡!附近的吳軍步兵見許褚悍勇如斯,紛紛後退,一時間無人敢上前。 太史慈悶哼一聲,正欲挺槍迎戰許褚,寨前陡然響起一片慘烈至極的嚎叫聲,驚回首,第二排西涼鐵騎已經排山倒海衝到了吳軍陣前,失去了營柵的阻隔,吳軍槍兵終於直接暴露在了重甲鐵騎的鐵蹄之下,頃刻間來了次毫無花巧的生死撞擊! 「噗!」 一桿吳軍長矛輕而易舉地剖開了一騎西涼重甲的胸甲,然後直透背甲,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西涼重甲的坐騎也將那名吳軍槍兵狠狠地踩在了鐵蹄之下,連人帶騎將近兩千斤的重量踐踏而下,吳軍槍兵頃刻間被踏碎胸骨、慘死當場。 被蒙住眼睛的戰馬看不到周圍的任何景象,悲嘶一 向前衝刺,直到兩桿長矛分別刺穿了它的頸部和胸部當場(吳軍長槍尾端支撐在地上,因而能阻住西涼戰馬的強大衝刺),而馬背上的騎兵卻在慣性的作用下帶著透胸而過的長矛繼續向前拋跌。 未及落地,西涼騎兵的身體又被三枝吳軍長矛貫穿,將他生生釘在半空。 西涼騎兵的頭盔頹然摔落,隱藏在猙獰鬼臉後面的臉龐終於展露出來。並非凶神惡煞、並非妖魔鬼怪。而是一張年輕得讓人心疼地臉龐!殷紅地鮮血如泉水般從年輕騎兵的嘴角滑落,滴在身下吳軍槍兵的戰袍上,綻開一朵朵淒艷的血花。 當吳軍士兵以為西涼騎兵已經斷氣時,年輕地西涼騎兵卻突然張嘴淒厲地嚎叫起來。然後騰出左手用力握住一柄長矛奮力一拉。竟令鋒利的長矛生生透過自己的胸膛,沉重的身軀順著長矛地槍桿滑落。 西涼騎兵背後,原本黝黑地槍桿已被鮮血染成一片殷紅。 「噗噗噗!」 西涼鐵騎還未及揮出手中地斬馬刀,又有三枝鋒種的短矛刺穿了他的身體。其中一枝更是直接刺穿了他地咽喉。西涼騎兵地目光霎時變得一片呆滯。原本高昂地頭顱終於軟綿綿地耷拉下來,圓睜的眸子裡已經了無生氣。 「轟~~」 「轟~~」 「轟~~」 慘烈的馬嘶聲中,西涼重甲猶如驚濤駭浪、滾滾向前。瘋狂地摧殘著吳軍岌岌可危地防線。鐵蹄騰空、鐵甲翻滾。一排排的西涼重甲以自己的身體、以自己的生命將吳軍搶兵一片片地撞倒在地、踩在腳下,硬生生地撞出一條血路! 這是真正的血路,以生命和鮮血鋪出地血路! …… 青牛隘口。 馬超血染征衣。橫槍傲立寨前。 放眼望去,隘口前地官道上屍積如山,流淌的鮮血幾欲融化皚皚白雪,潮水般地吶喊聲中,吳軍又一次蜂擁而上。馬超已經記不清這是吳軍的第幾次衝鋒了。只知道吳軍地每一次衝鋒,都在西涼鐵騎的逆襲下慘敗告終。 馬超勒馬回頭。又有兩百騎西涼鐵騎結成了嚴謹的衝陣,只等馬超一聲令下。便會毫不猶豫地再次發起逆襲!只不過,這已經是最後剩下的兩百騎了!若不是許褚不計代價的猛攻拖住了太史慈的大軍,馬超也許根本撐不到現在。 馬超緩緩舉起手中鐵槍,遙指吳軍後陣。 吳軍後陣,一桿斗大的「孫」字大旗正迎著獵獵山風翻滾飛捲,大旗下,一員身披火紅戰甲的大將正跨馬傲然肅立,毫無疑問,那就是孫堅,也只能是孫堅! 馬超回首遙望西北長天,長天黯淡,殘陽似血! 一絲決絕在馬超嘴角愴然凝固,兄長,這也許是孟起的最後一戰了!父親,你若在天有靈,就護佑孩兒於萬軍中斬殺孫堅吧! 法正策馬上前,向馬超道:「少將軍,吳軍又攻上來了!」 馬超點了點頭,向法正道:「孝直,本將軍給你留下三十騎,若事不可為,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少將軍放心,在下知道該怎麼做!」 法正重重點頭,回望天子、百官所在軍帳,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若馬超戰敗,則寧願背負弒君的罵名,也絕不能讓孫堅把天子迎回江東!再回首,數千吳軍正如湧動的蟻潮滾滾而上。 馬超將滴血的長槍往前一引,仰天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西涼鐵騎~~攻 …… 汝南平原。 馬的五千鐵騎終於殺到了山口外。 急促的馬蹄聲中,有探馬旋風般回來稟報:「將軍,山口外有曹軍正與吳軍交戰,擋住了我軍去路!」 「曹軍?」 馬這才想起韓德說過,在追奪天子時,許褚的三千鐵騎還曾與五千曹軍在同一條官道上行軍而相安無事,這麼說起來,吳軍是曹軍和涼軍共同的敵人,至少現在曹軍是友非敵!念至此,馬當即喝道:「派人前往曹營傳話,本將軍已經率八千鐵騎趕到山外,限曹軍在一柱香的時間內撤出戰場,否則不管是曹軍還是吳軍,一律殺無赦!」 「遵命!」 傳令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隘口外,曹洪、曹真、於禁率領的五千曹軍正與四千吳軍激戰,這四千吳軍原本分兵扼守在各處要道準備截奪天子,如今天子連同馬超已被困在青牛隘,太史慈當即令副將收攏了這支軍隊,準備從山口外夾擊許褚的三千鐵騎。卻與曹軍狹路相逢。 曹軍與吳軍正激戰時。忽有小校策馬來到曹洪面前,疾聲道:「將軍,涼軍傳話!」 「涼軍傳話?」曹洪冷然道,「講!」 小校道:「涼軍驍將馬已經率領八千西涼鐵騎殺至山外。限我軍於一柱香的時間之內撤出戰場。否則不管是吳軍,還是曹軍,一律殺無赦!」 「什麼!限我軍於一柱香地時間內撤出戰場?」曹洪聞言勃然大怒,喝道。「馬是誰?簡直太狂妄了!本將軍偏不讓開。又能如何?」 「少將軍請息雷霆之怒!」於禁急上前勸道。「吳軍和涼軍為了爭奪天子已經殺紅了眼,雙方都在向青牛隘源源不斷地增兵,唯獨主公沒有向青牛隘增兵。現在我軍地兵力最為單薄。為長遠計還是保存實力最為要緊。不如暫時撤出戰場,讓涼軍與吳軍拚個兩敗俱傷,我軍可坐收漁翁之利。何樂而不為乎?」 曹真也勸道:「洪叔,於禁將軍說的不無道理。」 「罷了!」曹洪憤然道,「本將軍就暫時嚥下這口惡氣,待涼軍與吳軍殺個兩敗俱傷,再出來收拾這個馬。哼!」 見曹洪同意。於禁急策馬上前喝道:「傳令,全軍立即讓出官道、避入谷中!」 於禁一聲令下。蒼涼悠遠的號角聲頃刻間衝霄而起,聞聽撤軍的號角。曹軍再不戀戰,毫不猶豫地轉身後撤,吳軍欲待追擊,卻被早有準備地曹軍弓箭手一陣亂箭射了回來,就那麼片刻功夫,山口外陡然間響起山崩地裂地馬蹄聲。 有吳軍小校驚回首,頃刻間慘叫起來:「西涼鐵騎,西涼鐵騎從山口外殺過來了!」 …… 太史慈大營。 在三百重甲鐵騎完全不計死傷的猛烈衝撞下,千餘精銳長槍兵築就的猙獰長槍陣終於被碾壓得七零八落,失去了長槍陣保護的吳軍大寨,就如同被敲開了堅硬外殼地烏龜再不堪一擊,縮在中軍、後陣地吳軍輕步兵和弓箭手便完全暴露在了後續西涼鐵騎地斬馬刀下。 「轟~~」 震耳欲聾的鐵蹄聲中,陳到率領剩下的兩千多西涼鐵騎終於衝進了吳軍大寨,三百重甲 已經完成,他們以自己的生命和熱血摧毀了吳軍最為防禦。剩下地事情就該由陳到率領地西涼鐵騎來完成了。 這兩千多西涼鐵騎地任務是將吳軍大寨鑿穿,有機會就將太史慈地吳軍擊潰,如果沒機會就迅速穿過吳軍大寨,殺上隘口與馬超所部匯合!許褚給陳到的軍令只有一條,就是前進、前進、再前進,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要誓死殺上隘口向馬超覆命! 亂軍中,許褚與太史慈激戰正酣。 許褚吃了步行地虧。身邊又有吳軍步卒不時突施暗算,已經完全落於下風,太史慈出槍如電、上挑下刺,許褚苦苦護住咽喉、胸腹要害,笨重地鐵錘難以護及地肩胛、大腿等處已被太史慈挑出數道傷口。 「許褚,你死定了!」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哈哈哈,認命吧。」太史慈仰天長笑三聲,手中銀槍直取許褚咽喉,大喝道,「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地忌日!」 許褚急欲後退閃避時,突然感到腳下一滯,驚低頭只見四條鐵索已經將自己雙腿死死纏住,每條鐵索地尾端各有數名吳軍悍卒死死拖住,許褚奮力掙扎竟是紋絲不動,電光石火之間,太史慈的長槍已經刺到。 「嗷啊!」 許褚狼嚎一聲,急棄了狼牙鐵錘雙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攥住了太史慈的銀槍,太史慈突覺槍勢一頓,急定睛看時竟被許褚劈手奪住了長槍,不由大喝一聲奮力回奪,許褚毫不相認,兩人便在馬上、馬下奮力爭奪起來。 趁著許褚與太史慈角力難以動彈之際,又有八道鐵索凌空拋了過來,頓時將許褚死死纏住,數十名吳軍悍卒奮盡全力之力拖住鐵索地另一端,試圖將許褚拉倒在地,許褚奮力掙扎,額頭上暴起的根根青筋竟然生生綻裂,殷紅的血絲頃刻間順著臉頰向下滑落,迷亂了許褚地雙眼。 「吟~~」 清越的利刃破空聲中,兩柄鋒利地砍刀已經劈空交斬而至。橫斬許褚頸項。許褚已被十二條鐵索死死纏住,縱然有撼山之力,此時亦是無可奈何了,眼看兩柄砍刀就斬過許褚頸項之時。兩枝投槍劈空擲到。 「錚錚!」 兩聲脆響,試圖偷襲地兩名吳軍小校覺到手中一輕。砍刀失手落地。 「咻咻咻~~」 淒厲的破空聲中,鋒利的投槍連續不斷地擲到,兩名吳軍小校連同扯住鐵索的吳軍悍卒紛紛中槍倒地。太史慈驚回頭。這才發現吳軍地長槍陣已經被西涼重甲完全擊破。後續地西涼鐵騎已經虎入羊群般衝進了吳軍大寨。 招架乏力地吳軍輕步兵和弓箭手正無助地在大寨中狼奔豕突。 又有尖銳的破空聲響過。太史慈驚回首,數支投槍正朝他劈頭蓋臉射來,太史慈見事不可為。急鬆手棄了長槍。打馬急走。大寨中的吳軍頃刻間兵敗如山倒。爭先恐後地奔入了官道兩側地山谷之中。 「太史慈休走!」 許褚大喝一聲。彎腰抄起一枝長矛就欲擲向太史慈時,突然感到眼前一黑險些摔倒在地,陳到剛好拍馬衝到。忙伸手將許褚扶住。驚問道:「將軍。你怎麼了?」 許褚使勁地晃了晃腦袋。然後一把推開陳到雙手。沉聲道:「不礙事!」 陳到滾鞍下馬,將許褚扶上戰馬,大聲道:「將軍,我軍已經成功鑿穿吳軍大寨!」 「好!」許褚用力扶住馬鞍。極力不讓自己摔下馬來,向陳到道。「傳令全軍,不可戀戰。立即殺上隘口與少將軍匯合。」 「末將領命。」 陳到轟然回應,領命而去。 目送陳到遠去,許褚突覺眼前一黑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 隘口南側。 馬超率領地兩百鐵騎已經與洶湧而上地吳軍步兵迎面相撞,戰馬地悲嘶與士卒的慘叫頃刻間交織成一片,上百條鮮活地生命頃刻間消散,尤其是馬超。一桿鐵槍左挑右刺,猶如一條黑龍在吳軍陣中翻滾飛舞,人騎過處,吳軍將士如波分浪裂、伏屍遍地。 「可惡!」 吳軍後陣。周泰悶哼一聲,右手一鬆挽滿如滿月的鐵胎弓發出嗡的一聲悶響,一枝拇指粗地狼牙箭已經離弦而出,陰冷地射向馬超咽喉。馬超剛剛一槍挑飛一員吳軍牙將,正欲補上一槍時,冰寒地殺機潮水般襲至,急抬頭,一道寒光如閃電般襲至。 馬超槍勢未變。一槍刺穿了那員吳軍牙將地咽喉,然後輕描淡寫地側頭一閃,結果卻沒有完全閃開,只聽錚地一聲,掠空射至地狼牙箭貫穿了馬超地鬼臉面罩,並將之帶飛,鋒利地箭簇還在馬超地右臉上留下了一道醒目地傷痕! 「嗯!?」 馬超緩緩低頭,於亂軍中找到了挽弓放箭地周泰,周泰又一箭射來,卻被馬超舉槍輕而易舉地挑落,倏忽之間,烈烈殺機已經如野火般在馬超的眸子裡熊熊燃燒起來,此時的馬超就如一頭被激怒了地獅王,仰天咆哮起來。 「哈!」 馬超大喝一聲,逕直衝入亂軍中來殺周泰,吳軍士卒雖奮力阻攔,卻無異於螳臂當車,根本就無法擋住馬超片刻,馬超在數十騎親兵地簇擁下猶如一柄鋒利的剔骨尖刀,無可阻擋地突進了東吳中軍。 東吳中軍。 周泰用力緊了緊手中的烈火長刀,眸子裡也有兩團烈火正在烈烈燃燒,來吧,馬超,只要你突至中軍,本將軍便不算違抗軍令了!來吧,馬超,快來吧~~九江周幼平已經候你多時了,就在今天決個生死吧! 「呃啊~~」 慘烈的嚎叫聲中,擋在周泰面前的最後兩員吳軍偏將被馬超挑飛空中,周泰終於與馬超直面相對,周泰大喝一聲,蓄勢已久地烈火長刀頓時幻作一道飛騰的火龍,向馬超惡狠狠地旋斬而至。 「去死吧!」 馬躍大喝一聲,笨重地大鐵槍毫無花巧地磕在了周泰的烈火刀上,周泰只聽耳畔嗡的一聲巨響,有狂野地力量從刀柄上潮水般倒捲而回,周泰感到自己的胸口如同被一柄巨錘重重砸了一下,再難以呼吸。 馬超一槍擋開周泰的烈火刀,槍尾順勢兜轉重重掃在周泰背上,只聽膨的一聲巨響,周泰已經從馬背上倒栽而下,馬超正欲策馬上前一槍刺死周泰時,身後隘口上突然響起蒼涼悠遠地號角聲,是撤軍的號角! 涼州軍紀,聞號不退者——斬! 馬超一愣神的功夫,兩名親兵已經拚死搶上前來,將周泰救回,馬超悶哼一聲,將手中長槍往回一引,仰天喝道:「撤!」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1章 - 既生曹,何生馬?← 青牛隘口。 蒼涼悠遠的號角聲中,馬超向著隘口打馬急奔,出戰時的兩百鐵騎到此時仍能追隨馬超身後的,已經只剩二十餘騎,不過吳軍的傷亡更為慘重,近千精銳被西涼鐵騎的逆襲所擊破,領軍大將周泰也被馬超所傷。 「孝直!」馬超翻身下馬,喝道,「為何吹號?」 「少將軍!」法正神情激動地迎向馬超,揮手高叫道,「許褚將軍的三千鐵騎殺上來了,殺上來了,少將軍再不必跟孫堅拚命了,哈哈哈!」 法正大笑著,上來就給了馬超胸口狠狠一拳。 令人驚訝的是,馬超竟然被法正這文弱書生輕輕巧巧的一拳擊倒在地,仰躺在地上長長地呻吟了一聲,原本精神奕奕的馬超竟在瞬息之間變得疲憊不堪,法正這才發現馬超的右臉居然劃開了一道血痕。 「少將軍。」法正急上前扶起馬超,吃聲問道,「你沒事吧?」 馬超搖了搖頭,感到眼皮猶如千斤之重,說道:「好睏啊,好想睡一覺,呼 「啊!?」法正大吃一驚,急扳住馬超肩膀使勁地搖晃了兩下,又湊著馬超耳畔厲聲大吼道,「不能睡!少將軍你千萬不能睡啊,你現在睡過去只怕就再醒不過來了!少將軍你一定要堅持住,來人,快去找隨軍郎中,快!」 法正還以為馬超受了致命傷。這一驚簡直非同小可。 早有親兵倉惶離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找來了隨軍郎中,而此時馬超早已經開始呼呼大睡,郎中替馬超檢查了半天才向法正道:「先生,少將軍只是連番惡戰傷了元氣,躺幾天就會好了。不礙事。」 「真不礙事?」 法正將信將疑地問,說著還不放心地伸出手指湊到馬超鼻子底下試了試,發覺馬超還有氣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孫堅背對眾將,死死盯著案後地屏風。 已經整整半個時辰了,孫堅就一直這樣站著,一言不發。大帳中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所有的吳軍將領都低著頭,尤其是周泰、蔣欽、全琮、徐盛四將,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直恨不得找道地縫鑽進去。 周泰四將各率兩千精兵對青牛隘口猛攻了將近半天,卻愣是沒能攻上去,反而在西涼鐵騎一次次的逆襲之下死傷慘重,八千精兵竟然陣亡了兩千餘人。受傷的士卒更是接近半數。周泰四將也算是久經沙場了,卻還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窩囊的仗! 「主公。」周泰突然踏前一步單膝跪倒在地,以首頓地唱道,「末將願率本部八百精卒趁夜突襲,誓死攻取青牛隘口以將功贖罪,若事不成末將甘願提頭來見!」 周泰在亂軍中被馬超一槍掃落馬下,當時雖然有些發懵,卻沒受什麼重傷。 「主公,末將等願隨周泰將軍一併出擊!」 蔣欽、全琮、徐盛三將也紛紛上前。跪倒周泰身後。 「主公!」 「主公!」 「主公!」 此起彼落地怒吼聲中。賀齊、呂岱、朱治、祖郎、呂蒙諸將亦紛紛踏步上前、請纓出戰,大帳中群情激憤,張昭、顧雍、步騭等隨軍參謀亦為之側目。瞬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孫堅的背影上。 「周泰將軍請起!」在諸將灼灼眼神的注視下,孫堅忽然轉過身來,上前將周泰扶起,又向諸將肅手道,「諸位將軍請起,馬超悍勇,西涼鐵騎善戰,孤早已盡知,今日之敗,其罪在孤,不在諸位將軍。」 「主公!」 周泰見孫堅如此,越發汗顏無地。 「行了。」孫堅長長地舒了口氣,喟然道,「將軍不必說了,是孤錯了,這數千將士的傷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說此一頓,孫堅回頭望著徐庶,頗有些愧疚地說道:「悔不聽元直之言,致有今日之禍。」 徐庶道:「主公,現在改變戰略還來得及。」 「哦?」孫堅道,「還來得及?」 張昭不以為然道:「元直,太史慈將軍的軍隊剛剛潰敗,隘口北邊的三千西涼鐵騎已經殺上隘口與馬超匯合了,有了這三千鐵騎,再借助隘口的有利地形,我軍縱有十萬大軍,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只怕也拿不下來了,可細作回報,馬屠夫地大軍距離青牛隘已經只有一日行程,先鋒驍將馬岱的八千鐵騎也已經趕到隘口了,此時再欲易攻為守,如何還來得及?」 顧雍、步騭也附和道:「是呀,如何還來得及?」 徐庶微微一笑,說道:「諸位莫非忘了隘口北側還有五千曹 「嗯,曹軍?」張昭反駁道,「太史慈將軍回報說曹軍已經和涼軍達成了默契,如何會反過來幫助我軍?」 徐庶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曹軍與涼軍暫時合作並非真心要幫助涼軍,而是因為當時我吳軍勢大,涼軍勢弱,曹軍唯恐天子被主公所奪故而暫時與涼軍合作,現在時易勢移,涼軍源源不斷地開來青牛隘口,迎奉天子之勢已成,曹軍擔心天子落入馬屠夫之手,勢必會掉轉矛頭加以阻攔!畢竟,曹軍既不願天子為主公所迎,也不願天子為馬屠夫所得,他們還在幻想曹丞相能率大軍來援哪。」 「原來如此。」孫堅擊節道,「何人敢往曹軍大營。」「某願往。」 孫堅話音方落。折衝校尉呂蒙忽挺身而出。 「好!」孫堅欣然道,「子明可速去!」 「得令。」 呂蒙領命而去。 待呂蒙離去,徐庶又道,「不過曹軍只有五千人,就算有太史慈將軍收攏潰兵相助,總兵力也不過萬人。在西涼鐵騎地兩面夾擊之下,只怕很難持久,所以,主公還需另譴一員大將率山越精兵翻山越嶺前往助戰,山越精兵悍不畏死又極擅山地作戰,青牛隘一帶地形多為山地,利於防守,若有八千山越精兵據險而守,馬屠夫縱然提十萬鐵甲來攻,亦無能為矣。」 「嗯。」孫堅重重點頭。抬頭喝問道,「何人敢領軍前往?」 「末將敢往!」 孫堅話音方落,周泰早已經自告奮勇地挺身出列。 「好!」孫堅道,「將軍可點起八千山越精兵連夜出發。翻過高山與太史慈將軍所部匯合。然後就地結營死守,像釘子一般死死卡在官道上,既不能讓馬屠夫的大軍南下,也不能讓馬超地軍隊向北逃逸,西涼大軍勞師襲遠,一旦糧草接濟不上自然就會不戰而潰!」 「到時候,孤定要生擒馬超,活祭伯符亡靈!」 說到最後,孫堅地臉色已經再次變得猙獰。周泰道:「末將領命。」 徐庶又提醒道:「西涼鐵騎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而且身經百戰。十分驍勇,將軍且記不可與之硬拚,及紮下營寨。應在營前營後、營內營外多挖陷馬坑,多設絆馬索,再設鹿角重重,加之山道狹窄,鐵騎的威力自然就會大打折扣,這樣一來,要想抵擋住西涼鐵騎的進攻也並非什麼難事。」 「是啊。」孫堅喟然道,「要是太史慈將軍能像軍師說地那樣多在營寨前挖掘一些壕溝,布設些陷坑鹿角,也就不會那麼輕易就被西涼鐵騎踏破營寨了,周泰將軍當引以為戒啊。」 周泰肅然道:「請主公放心,末將絕不重蹈太史將軍的覆轍。」 「好。」孫堅大手一揮,朗聲道,「去吧。」 周泰虎地轉身,按劍揚長而去。 當天夜裡,周泰便點起了八千山越精兵,翻過險峻的高山前往青牛隘口北側與太史慈的潰兵匯合。 青牛隘口北側,曹軍大寨。 放過馬岱的五千西涼鐵騎之後,曹軍立刻又從兩側山谷裡鑽了出來重新佔據了三座營寨。 馬岱終究年輕,雖然練就了一身武藝,也在賈詡門下讀了幾年兵書,卻還沒有正兒八經地獨自統領過大軍,再加上當時又急著趕去青牛隘與兄長馬超匯合,所以根本沒有想過大軍過後,還要再留下一標人馬佔據曹軍營寨。 深夜,曹洪軍帳。 曹真、於禁聯袂而至,曹真人在帳外便已經向曹洪說道:「洪叔,剛剛探馬回報馬屠夫的西涼大軍已到山外,距離青牛隘只有一日行程!」 曹真話音方落,於禁接著又道:「許褚地三千鐵騎也已經踏破了吳營,殺上隘口與馬超匯合了,孫堅率領地東吳大軍在中午時分便已經趕到了青牛隘口外,只可惜猛攻了整整一下午,損兵折將無數,卻終究沒能攻破馬超區區幾百騎兵扼守的隘口,現在,西涼援軍源源不斷地開到,吳軍已經沒辦法阻止馬屠夫把天子劫回關中了!」 「糟了!」曹洪蹙眉道,「馬屠夫大軍既至,為何主公大軍遲遲沒有消息?」 於禁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陰霾,以於禁推測,曹操大軍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那就只能有一種可能,就是曹操已經遇到了大麻煩。於禁本想對曹洪說主公大軍只怕是再不可能趕到青牛隘口來了,可轉念一想又把話嚥了回去,向曹洪道:「少將軍,主公大軍遲遲未至,我軍若再不加以阻攔,讓馬屠夫將天子劫往關中,則天下大勢已在西涼,主公大業矣。」 「休想!」曹洪憤然擊節道,「有本將軍在此。馬屠夫休想把天子劫往關中。」 「報曹洪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入帳稟道,「將軍,吳軍使者營外求見!」 「吳軍使者?」曹洪不耐煩道,「給本將軍轟走,不見!」 「將軍不可。」於禁急勸道。「眼下涼軍佔盡優勢,而吳軍處於劣勢,此來必是為了聯兵對抗涼軍而來!」 曹真也勸道:「是啊洪叔,如果能和吳軍聯手,便可以免受涼軍兩面夾擊,要想把馬超困在這大山之中,希望也會大增啊。」 「嗯。」曹洪深以為然,點頭道,「如此,速召吳軍使者來見。」 曹軍營寨南側。原太史慈地軍營此時已經被許褚地三千鐵騎踐踏得支離破碎,但即便是這樣,陳到還是留下了五百鐵騎駐守,因為吳軍的軍營雖然已經破敗不堪。可這裡地形險要。一旦太史慈收攏殘兵再兜回來,就算沒有軍營作為憑仗,也還是有機會反敗為勝重新堵住涼軍的北上之路!而事實上,太史慈在山中收攏殘兵之後也的確想奪回營寨,重新堵住許褚、馬超地去路,只不過陳到地謹慎讓他無機可趁。 夜半時分,折衝校尉呂蒙奉孫堅軍令攀崖而過,在密林中找到了太史慈的軍隊。 傳達完孫堅軍令之後,呂蒙又動身前往曹營當說客。結果吳軍、曹軍一拍即合。兩軍當即商定由曹軍原地紮營,堵截許褚、馬超、馬岱所部鐵騎往北逃逸之路,由吳軍在曹軍身後紮營。負責阻擊馬躍的西涼大軍!兩軍約定之後,太史慈迅速率領各部殘兵進至曹營北側險要處重新紮營,又遵從徐庶建議在營寨前挖掘陷馬坑,佈置絆馬索,擺出長期死守的架勢。 馬超剛剛醒來,正與許褚、陳到寒暄時,又有快馬回報馬岱率領五千鐵騎來援,馬超聞言大喜,急率諸將出帳將馬岱迎入大營,此時雖然已經是深夜時分,可馬超的中軍大帳裡卻是***通明,人頭攢動。 馬超居中席地而坐,許褚、馬岱、陳到、法正分列左右。 馬超、許褚兩人的臉色看上去還有些蒼白,尤其是許褚更是渾無一絲血色,好在兩人身上所受的傷都只是些皮外傷,只是因為拚殺過度所以傷了元氣,若是平常的時候,有個十天半個月的將養也就能恢復如初了,只可惜現在大敵當前,局勢根本不允許兩人休息。 法正問馬岱道:「二將軍,主公這次派了多少援軍前來?」 馬岱道:「除了末將所率五千鐵騎為先鋒,後面還有甘寧將軍一萬水軍精銳。」 「哦。」法正點了點頭,忽然間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等等,二將軍所率先鋒鐵騎是如何過得曹軍營寨?」 馬岱得意至極地大笑道:「末將限曹軍在一柱香地時間之內撤出營寨,讓出官道,曹軍畏懼我軍兵鋒,果然乖乖讓路,哈哈哈,真是痛快。」 法正道:「可曾留下軍隊駐守?」 馬岱愕然道:「這倒是沒有。」 「壞了!」法正一驚而起,擊節道,「壞了,這下壞了!」 許褚道:「法正先生,什麼壞了?」 法正道:「唉,二將軍應該留下一半軍隊守住曹軍營寨才是,現在曹軍勢必回轉重新佔據營寨,若曹軍與吳軍殘兵相勾結,我軍恐又是腹背受敵之局面,還是突圍不出去,主公地大軍縱然趕到,也還是接應不上來呀,如之奈何?」 「糟了。」馬岱臉色一變,急起身道,「如此,末將願率一支騎兵殺回去奪營。」 法正道:「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馬超道:「仲岳(馬岱表字)不可魯莽,事已至此急也沒用,可令全軍休整一夜,待明日兄長大軍開至山外再做道理。」 陳到道:「少將軍所言極是,眼下隘口上已經集結了我軍將近八千精銳,就算孫堅提十萬大軍來猛,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只怕也打不上來,而且將士們經過長途奔行。又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急需休息,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法正道:「也只能如此了。」 曹操正伏案假寐時,忽被一陣腳步聲驚醒,抬頭看時。卻是族子曹休進了偏廳,向曹操長長一揖,說道:「參見叔 「文烈免禮。」曹操擺了擺手,問曹休道,「張將軍請來了嗎?」 曹休道:「已在廳外。」 曹操道:「請他請來吧。」 「遵命。」 曹休躬身退出,不一會功夫,張已經疾步而入,向曹操長長一揖朗聲道:「末將張,參見主公。」 「張將軍免禮。」曹操肅手道,「且入席。」 「謝主公。」 張抱拳再揖。上前兩步席地坐下,與曹操隔案而對。 曹操長長地歎了口氣,忽然拔出佩劍倒轉劍柄遞與張,道:「張將軍。請斬下孤之首級。」 張大驚道:「主公何故如此?」 曹操道:「馬屠夫恨孤入骨。將軍雖與馬超有殺父之仇,可若是能以孤之首級相獻,將軍或可保全性命。」 張急起身,惶然伏於席上,說道:「主公若欲相害末將,何故尋此借口?直接殺了便是。」 「孤乃肺腑之言耳。」曹操慨然道:「今孤困守許都,已然山窮水盡,只怕是很難逃過此劫了,孤死之後。袁紹、劉表、劉璋等輩皆非馬屠夫之對手。江東猛虎孫堅雖頗有雄姿,可惜偏安江東一隅,亦難以久守。不出十載,天下必是馬屠夫囊中之物耳!將軍於孤勢窮之時來投,助孤大敗袁紹,其功不下高祖勢窮時韓信來投。」 「可惜時運不濟,既生曹,何生馬?今孤勢窮、敗亡在即,無以報答將軍隆情高義,僅有首級一顆,將軍放心取去便是。」 「主公!」張以首頓地,黯然道,「某遭小人陷害,陣前倒戈本是不得已而為之,及至歸降主公,方知主公雄才大略遠非袁紹碌碌庸才可比,某平時每每與蔣奇、韓猛言,今遇明主,誓欲征戰沙場、建立一番功業,方不虛此生,又豈有二心?且某自歸降主公後,鄴城家小皆遭袁逆所害,某與袁紹已成不共戴天之仇,某與馬超亦有殺仇之仇,馬超乃是馬躍親信,又豈有相容之理?」 「主公此舉名為救某,實為害某!」張說罷劈手奪過案上寶劍橫於頸上,慘然道,「主公若懷疑某有二心,今百口莫辯唯死而已!」 說罷,張將手中寶劍一拉,便欲自刎而死。 「將軍不可!」曹操急劈手奪住寶劍,鋒利地劍刃頃刻間割破了曹操地手掌,鮮血如注而下,曹操卻仿如未覺,兀自勸張道,「孤失策矣,孤萬不該懷疑將軍,將軍速速放下手中劍。」 張頹然棄劍,脖子上已經割開一道血口,血流如注。 曹操親手替張包紮好傷口,然後指天盟誓道:「自今而後,孤若再疑將軍,必遭五雷轟頂而死!」 張感激涕零,伏地泣道:「某若背棄主公,必遭萬箭穿心而死!」 「哈哈哈。」曹操長笑三聲,上前扶起張道,「將軍請起。」 「主公!」張起身,抱拳鏗然道,「城中糧盡不可久留,何不趁早突圍?」 「孤亦有意突圍,又恐為馬屠夫所算計!」曹操為難道,「兩萬西涼鐵騎雖然不知去向,焉知不是馬屠夫和賈毒士設下地詭計?以誘使我軍主動突圍。」 張道:「突圍是死,不突圍也是死,左右都是死,為何不拚死突圍?」 曹操沉思片刻,微瞇地小眼睛忽然張開,擊節道:「善,就依將軍所言,待今日天黑便趁夜突圍!」 張道:「某願率本部精兵在前殺出一條血路!」 曹操道:「有勞將軍。」 藏霸、張遼、張、蔣奇、韓猛、尹禮、孫觀、宋憲。呂虔諸將全部到齊,荀、荀攸、程昱、劉曄、賈逵等謀士也濟濟一堂,大廳裡頓時顯得有些擁擠起來,倏忽之間,曹休從偏門按劍而出,朗聲大喝道:「主公駕到!」 一身戎裝地曹操已經從偏門疾步走出。狹長的小眼睛開合間,有陰蟄地眼神一閃即逝。 眾人皆躬身作揖,齊聲唱道:「參見主公。」 曹操從容登上主位,肅手道:「免禮。」 「謝主公。」 眾人謝過,分列左右。 曹操威風凜凜地環顧眾人,忽拔劍在手狠狠斬下桌案一角,厲聲道:「孤決意今夜突圍,與馬逆叛軍殊死一戰,還望諸位將軍各自統馭本部軍卒為國效力,不得有誤!」 藏霸、張遼諸將厲聲應道:「末將等唯主公之命是從!」 「嗯。」曹操點了點頭。說道,「尹禮、孫觀、宋憲聽令。」 泰山賊尹禮、孫觀以及呂布舊將宋憲急步出列,並排立於曹操案前,應道:「末將在。」 曹操道:「各率五千軍卒。在北、東、西門大張旗鼓。造成我軍正連夜集結,準備從三個方向同時突圍的假象!」 「得令!」 尹禮三將轟然回應,領命而去。 曹操又道:「張遼聽令!」 張遼挺身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曹操道:「率領八千精兵潛伏南門之內,以城頭舉火為號,火起則令士卒負土輪番出城,不惜一切代價填平南門外的壕溝,為後續大軍突圍掃清障礙。」 「領命!」 張遼領命而去。 「蔣奇、韓猛聽令。」 「末將在。」 「各率五千重甲步兵在南門內集結待命,等張遼填平壕溝。立即驅兵攻打涼軍營寨。摧毀壕溝外沿的箭塔。」 「遵命。」 曹操地目光最後落在張身上,沉聲道:「張聽令!」 張急踏前兩步,昂然挺立廳下。抱拳鏗然道:「末將在。」 曹操道:「率領本部五千騎兵於城內集結待命,待蔣奇、韓猛兩位將軍攻破涼軍大營,即趁勢殺入。將軍且記,我軍旨在突圍,而不是殺敵,因此,將軍殺入敵營之後,且記不可戀戰,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鑿穿敵營,然後不惜一切代價擊退涼軍地逆襲,替大軍突圍殺開一條血路。」 「末將領命!」 張轟然回應,亦轉身揚長而去。 諸將紛紛領命而去,曹操這才舒了口氣,向荀等人道:「孤將登上南門親自替三軍將士擂鼓助威,諸位可隨同前往!」 許昌城內沸反盈天,城外卻是一片寂靜,環城而過地壕溝就像一條蜿蜒的黑色大蛇,靜靜地潛伏在夜空下,等待著獵物從它身邊經過時,才猝起發難!壕溝的外沿聳立著兩丈高地木柵欄,這排木柵欄全部由大腿粗的木樁並聯而成,底端深深釘入地底,頂端削尖,白森森的尖刃在火光照耀下就像是巨獸嘴中那一排排噬人的獠牙,猙獰可怖。 堅固地木柵欄後面,每隔十多步便築有一座箭塔,每座箭塔上駐守著五十名弓箭手。 佈滿尖銳鹿角地壕溝,高聳的木柵欄,還有兩百多座箭塔密佈在木柵欄後,共同築起一道難以逾越的天險!更何況暫壕外面還駐紮著高順地一萬精銳步兵(一萬弓箭手已經分散駐守在箭塔上)以及張衛、楊任、楊昂率領地一萬漢中降軍,曹軍要想突圍還真是不易,難怪連素來沉穩的高順也說許昌圍城之勢已成,曹軍已經窮途末路。 夜色闌珊,忽有急促的號角聲衝霄而起,驚碎了黑夜的寧謐。 胡赤兒、張衛、楊任、楊昂諸將以及李肅紛紛被這急促的號角聲所驚醒,急披掛而起匆匆前來中軍大帳集結,大營裡地士卒也紛紛起身披掛,一時間涼軍大營裡人影攢動、火光沖天。諸將趕到中軍大帳時。高順早已披掛整齊,像一棵千年蒼松直挺挺地肅立在屏風前了,高順地目光威嚴地掠過諸將臉上,說道:「剛剛斥侯回報,許昌城內的曹軍正在集結,有可能要趁夜突圍。」 「嗯。突圍?」 「曹軍終於挺不住了麼?」 「哈哈,這下好了!」 諸將聞言不驚反喜,紛紛摩拳擦掌,準備與曹軍大幹一場,唯獨李肅問道:「將軍,敢問曹軍向哪個方向突圍?」 高順道:「許昌北門、東門、西門內都有火光,都有軍隊在集結,唯獨南門一片漆黑,毫無動靜。」 胡赤兒道:「這麼說曹軍是準備從北、東、西三個方向同時突圍嘍?」 「有這個可能。」高順點頭道,「曹軍兵多。具備三個方向同時突圍的能力,不過,以本將軍征戰多年地經驗判斷,曹軍在這三個方向很可能只是虛張聲勢。其真正目地是集中兵力向南門突圍!」 「哦?」李肅沉吟道。「向南門突圍?」 「走。」高順大手一揮,朗聲道,「諸位隨本將軍同往南門外察看究竟!」 「遵命。」 諸將轟然回應。 與北、西、東三門的沸反盈天相比,南門內卻顯得異常寂靜,城樓上只有幾名守夜軍卒像標槍般挺立著,還有幾枝幽幽燃燒地火把斜插敵樓上,一切都顯得死氣沉沉,仿如九幽地獄。烏漆麻黑地敵樓內,曹操不顧嚴寒。將衣袖擼起。纏有厚厚麻布的雙手各自握住一枝兒臂粗的鼓槌肅立在一面比他還高的行軍大鼓前,冬夜的寒霜在他的鬍子上凝結出一片冰花,也仿如未覺。 荀看看天色。向曹操道:「主公,酉時已到。」 「嗯。」曹操點了點頭,向肅立身後的曹休道,「文烈,點火!」 曹休霍然轉身,向嚴陣以待的親兵喝道:「點火!」 兩名親兵當即將手中的火把往面前準備好地柴堆裡一扔,事先澆過火油的柴堆便騰地燃燒起來,吞吐的火焰直串出數丈之高,下一刻,曹操手中的兩枝鼓槌便重重地落在了鼓面上,倏忽之間,幽暗漆黑地天地之間便響起了聲聲沉悶地戰鼓聲,肅立曹操身後的荀等人感到自己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竟欲跟著這戰鼓的節奏而脈動。 城樓下,張遼挺槍撩天,大喝道:「打開城門!」 不等城門完全打開,張遼便劈手抓過兩袋裝滿泥土、足有兩百多斤重的麻袋往肩上一架,回頭大喝道:「負土城!」 整整兩千名士兵紛紛扛起裝滿泥土的麻袋,跟隨張遼身後向著城外洶湧而出,趁著夜色的掩護向城外的壕溝摸將過來。濃濃的夜色讓曹軍將士難以看清腳下地地面,到了壕溝邊緣時不斷有士卒失足摔落,瞬間便被鋒利地鹿角刺穿了身體,斷氣前的哀嚎聲在夜空下傳出老遠,極其磣人,不過夜色同樣令在箭塔上的涼軍弓箭手無法放箭射殺負土填溝地曹軍士卒。 相比較涼軍弓箭手的巨大殺傷力,失足摔落壕溝的危險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高順正與眾將肅立在望台上觀察曹軍動靜。 毫無徵兆地,許昌城頭突然燃起一團熊熊大火,旋即有激烈的戰鼓聲響徹長空,緊閉的城門也緩緩打開,黑壓壓的曹軍士卒已經從城門裡洶湧而出,只可惜城外夜色濃濃,距離又遠,因而無法確切看清曹軍的行動。但高順仍舊憑借豐富的戰陣經驗準確地做出了判斷,回頭向眾將道:「曹操這是在令士卒負土填溝,呵呵,曹軍果然選擇了從南門突圍。」 「曹操端的好算計,想趁著天黑我軍弓箭手無法準確射擊時負土填坑。」李肅冷笑道,「幸好我軍早有防備。」 高順回頭喝道:「句突!」 句突急上前應道:「末將在。」 高順道:「放火箭,引燃柴堆。」遵命。」 句突答應一聲。挽弓搭箭。 早有士兵上前以火把引燃了狼牙箭矢上交纏地麻繩,浸泡過火油的麻繩被火把一撩,便騰地燃燒起來,句突緩緩壓下鐵胎弓,以俯射的姿勢向前一箭射出,燃燒的火箭在空中掠出一道近乎筆直的軌跡。準確地命中了壕溝中事先設置的乾柴堆。 原來在挖掘壕溝時,馬躍和賈詡便已經預料到曹軍會趁著夜色負土填溝,便做了相應地安排,在壕溝內每隔三十步設置一處乾柴堆,乾柴堆外覆蓋有極易燃燒的白草。為了防止曹軍事先放火箭引燃,面向許昌城池的一側還設有保護柵欄,對於這些乾柴堆的位置,句突早已瞭然於胸,而且目標又大,句突就算是閉上眼睛也能輕易射中。 柴堆上的白草很快就被火箭引燃。騰地燃燒起來。 句突一連射了十枝箭,引燃了十處柴堆,熊熊的火光幾乎將許昌南門外照得亮如白晝,曹軍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高順高舉獨臂向前用力一揮。朗聲喝道:「放箭!」 高順一聲令下。箭塔上的涼軍弓箭手就像一架架冰冷的殺人機器,開始機械而又冷漠地挽弓、放箭、再挽弓、再放箭,每一名弓箭手射完箭壺裡的十二枝箭後,立刻就下到箭塔下休息,輪替地弓箭手上到箭塔繼續向曹軍放箭,如此週而復始、連環不斷,一波波的箭雨就一刻不停竭地傾洩在負土填溝的曹軍將士頭上,而守衛在城頭上的曹軍弓箭手卻因為距離、天黑地緣故,無法使用弓箭壓制箭塔上地涼軍射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友一片片地倒下。 [涼軍挖掘的壕溝距離許昌城頭恰好一箭之遙。因此許昌城頭的弓箭手射不到涼軍箭塔上的弓箭手。] 曹軍士卒前仆後繼,死傷頗多,不到半個時辰。張遼的八千精兵便已經被射死了近千人,受傷的士卒更是不計其數,而涼軍挖掘的壕溝卻只填平兩丈不到,照這傷亡速度,沒等填平壕溝,張遼的八千精兵就所剩無幾了。觀戰時,身後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急回頭,灰頭土臉地張遼已經疾步而至,鏗然抱拳道:「主公,駐守在箭塔上地都是涼州軍中的神箭手,射術極佳,我軍傷亡太大了,這樣下去恐怕不行啊!」 「主公,不如派譴弓箭手出城壓制?」謀士劉曄建議道,「否則,將士的傷亡過於慘重地話,可能會挫動銳氣,不利於突圍呀。」 「壓制!怎麼壓制?」曹操伸手一指城外幽暗的夜空,說道,「子揚,你能看到涼軍箭塔在什麼位置嗎?涼軍有壕溝中的乾柴堆照明,可我軍的弓箭手又該拿什麼來照明?看不到涼軍在哪,弓箭手如何壓倒?」 「這 劉曄語塞,轉頭望去只見城外一團漆黑,對面的涼州軍營裡也看不到一絲光亮,那些射術極佳的涼軍神射手就像是躲在暗影下的殺手,冷漠而又高效地屠殺著無處藏身的曹軍步卒,看到這些,劉曄不由長歎一聲,轉過頭去不忍卒睹城下這悲慘的一幕。劉曄身邊,荀、荀攸、程昱等人也是相顧默然,他們自然是知道曹操此舉用意,自然也不會在這時候出來阻止曹操! 張遼慘然道:「主公,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曹操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抽搐,轉過身去背對著張遼,斬釘截鐵地說道:「張遼將軍,現在不是考慮傷亡的時候,孤交給你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填平壕溝,替後續軍隊攻擊涼軍營寨掃清障礙!記住,是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明知是死,也要奮勇向前,也要讓自己的屍體倒在壕溝裡,成為後續大軍發起衝鋒的墊腳石!」 張遼默然,半晌始愴然道:「末將領命!」 直到張遼的身影遠去,曹操始長出一口氣,回頭向曹休道:「文烈,火速傳令尹禮、孫觀和宋憲,讓他們也率軍出城,負土填溝!」 「啊,讓他們也負土填溝?」曹休不解道。「我軍地突圍方向不是南門嗎,又何必多此一舉?」 「就當是文遠減輕一些壓力吧。」曹操黯然道,「至少不能讓馬屠夫肆無忌憚地把所有神箭手都集結到南門外!」 「明白了。」 曹休恍然大悟,領命而去。 張遼所部死傷慘重,曹操何嘗不心痛? 畢竟張遼率領的八千精兵裡,有五千是曹操的舊部。而且也是曹操僅有的五千舊部了,除了這五千人,其餘五萬人全都是冀州降軍,如果不是曹操憑借逼真的苦肉計感動了張,令張死心塌地替他賣命,這五萬冀州降軍是否會三軍用命那就很難講了,搞不好再次陣前倒戈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曹操不惜傷亡也要令張遼部負土填溝,其實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曹軍嫡系佔據兵力優勢,曹操肯定會把冀州降軍派去填溝送死。可是現在卻不行! 這次能否成功突出重圍,可就全靠這五萬冀州降軍了! 為了激勵冀州降軍地戰意,曹操甚至不惜讓自己僅有的五千精銳舊部全部戰死! 李肅色變道:「曹軍真是不要命了。照這樣的填法就算到天亮也填不到一半。簡直就是給我軍弓箭手充當練箭的箭靶啊。」 高順肅然道:「不錯,這支曹軍的確是在送死!」 「什麼?」李肅愕然道,「曹軍的確是在送死?這是為什麼?」 高順目露清厲之色,凝聲道:」不愧是曹操啊,竟然以這等毒計破解了軍師的算計!」 李肅聽得滿頭霧水,不解道:「將軍此言何意?」 高順道:「昔兩軍會戰許昌城外之時,軍師曾令我軍騎兵專挑曹軍嫡系殺戳而故意放過冀州降軍,目的就是要造成許昌城內主弱僕強之勢,以求曹軍不戰自亂。先從內部瓦解。可曹操卻以意想不到的毒計化解了軍師的算計!」 「曹操地毒計?」李肅凜然道,「將軍是說,這支故意送死的曹軍?」 「不錯。」高順點頭道。「如果本將軍沒有料錯,這支曹軍肯定就是曹操的舊部。曹操不惜讓自己的精銳舊部送死也要負土填溝,其真正目地並非真要填平壕溝,事實上要穿越壕溝也完全不必負土填埋,只要重甲櫓盾兵在前開道,曹軍完全可以順著雲梯下到溝底,先清理掉鹿角,然後再仰攻我軍柵欄即可,可曹軍卻沒有這麼做,這只能說明曹操是有意讓這支精銳全部戰死。」 「這李肅不解道,「曹操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很簡單。」高順道,「曹操這麼做地目的就是要以精銳舊部的全部陣亡來激勵並且控制住冀州降 「原來如此。」李肅恍然大悟,霍然回首遙望許昌城樓,凜然道,「不愧是曹操啊!」 「不過高順臉上忽然掠過一絲淡淡的從容,朗聲說道,「如果曹操認為憑借五萬冀州降軍的歸心就能夠突出重圍的話,卻是大錯特錯了,現在我軍雖然在兵力上處於劣勢,可圍城之勢已成,如今攻守易勢,曹軍再強行突圍就相當於驅兵攻打一座堅固的城池,沒有三倍以上的兵力優勢是不可能成功的!考慮到我軍裝備、訓練以及軍心士氣上地優勢,曹軍就算有五倍兵力優勢,只怕也難以突圍成功。」 李肅點頭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曹操突圍成功,否則還有何顏面去見主公?」 「現在曹操地用心已經昭然若揭,就是要從南門強行突圍!」高順說此一頓,回頭喝道,「張衛、楊任、楊昂何在?」 張衛三將踏步上前並排立於高順面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高順道:「各率兩千兵卒守衛北、東、西三門!」 「遵命。」 張衛三將轟然應諾。 高順又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兵卒向南門外集結,準備迎擊曹軍!」 當紅日從東方噴薄而起時,許昌南門外修羅血獄般的景象終於赤裸裸地暴露在兩軍將士地眼皮底下,張遼所部八千精兵幾乎全軍覆滅,陣亡將士的屍體躺滿了溝裡溝外,許多陣亡士卒更是被麻袋包直接埋進了壕溝裡,所謂馬革裹屍,也不過如此而已!然而,令人絕望的是,將近十丈寬的壕溝(正對許昌四門的壕溝特別寬,幾達十丈寬,其餘正對城牆的溝段略窄,僅五丈寬)卻只填平不到一半! 剩下不到五百的殘兵正橫七豎八地躺在城門內的空地上休息,許多士兵身上甚至還帶著一兩枝羽箭,領軍主將張遼手柱鐵槍,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像肅立在城門口,望著面前稀稀落落的士兵,張遼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濃濃的愴然,八千精銳啊,說沒就沒了!倏忽之間,張遼將手中鐵槍往地上重重一頓,然後昂首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全軍聽令,結陣 正在休息的士卒倉惶爬起身來,在張遼跟前開始列陣,不到五百的殘兵敗卒在張遼面前擺出還算嚴謹的軍陣。 張遼踏前兩步,抓起兩隻大麻袋往肩上一扛,回頭向士兵們怒吼道:「負土城!」 五百殘兵默默地上前各自扛起一口麻袋,跟著張遼就往城門外沖,有名士兵本來就已經身受重傷,一口麻袋扛上肩就被重重壓倒在地,兩名同伴上來試圖拉起他時,卻發現早已經氣絕身亡。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2章 - 死裡逃生← 「唆唆唆……」 又一篷箭雨從箭塔上傾洩而下,剛剛扔掉麻袋的十幾名曹軍士兵還沒來得及轉身就紛紛中箭倒下,這一次,再沒有一名士兵能夠活著回到城內,至此,張遼的八千精兵已經傷亡殆盡,除了躺在城內難以動彈的三千多傷兵,剩下的已經全部戰死! 縱然在亂世,也並非所有人都有勇氣從容赴死,可許昌城內的曹軍卻已經被涼軍逼入了絕境,他們已經無路可逃!正如張所說,突圍是死,不突圍還是死,左右都是死,還不是拚死一博,或者還能殺出一條血路。 正是在這種念頭的驅使下,曹軍前仆後繼,雖死亦往,直到八千精兵傷亡殆盡! 張遼的八千將士以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告訴後續的曹軍,人可以失去生命,卻不能失去希望! 「光!」 蔣奇雙刀相擊發出炸雷般的擊響,霎時吸引了麾下五千重甲步兵的注意,迎上五千將士悲愴的目光,蔣奇把手中雙手往前方一指,指著橫七豎八躺滿一地的曹軍屍體,聲嘶力竭地喝道:「都看見了吧,張遼將軍的八千精銳已經傷亡殆盡了!他們雖然沒能填平涼軍的壕溝,可他們無愧於男人,他們是真正的軍人!現在……輪到我們出戰了!」 北風呼嘯,許昌南門外一片寂靜,只有五千將士粗重的喘氣聲清晰可聞。蔣奇目光灼灼地掠過眾將士的臉龐,厲聲喝問道:「清河郡的兒郎們,你們害怕了嗎?」 「不怕!」 「不怕!」 「不怕!」 五千重甲轟然回應。 許昌城頭,曹操輕輕地舒了口氣,原本握緊的雙拳頹然鬆開,冀州降軍的軍心終於被他神跡般地凝聚起來了。 城樓下,蔣奇揚刀喝道:「對,我們不怕!我們清河郡的兒郎沒一個孬種!城外的涼軍把許昌城圍得死死地。連一隻耗子都跑不出去,我們已經沒了活路。除了與涼州軍決一死戰,我們別無選擇!」 「拼了!」「拼他娘的!」 「對,和他們拼了!」 「該死地涼州兵斷了老子活路,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原本寂靜的五千重甲陣頓時就像燒開的滾水沸騰起來。蔣奇趁機將手中雙刀往前一引,厲聲大喝道:「殺!」 「殺殺殺!」 五千冀州重甲瘋狂地吶喊著,追隨蔣奇身後向著城外席捲而來。涼軍大營。 眼看黃燦燦地冀州重甲(前文有交待。河北兵都披掛銅甲)如長河巨浪滾滾向前,高順臉上逐漸浮起一絲淡淡的肅殺之氣。突圍之戰終於要開始了嗎?是時候讓曹軍領教領教涼州軍真正的兵鋒了。 「弓箭手,上寨牆。」 「投槍兵,開始結陣。」 「白草捆、板車陣、弩車陣準備。」 高順聲聲令下,涼州軍開始緊張地準備起來。 滾滾向前地冀州重甲已經衝到了壕溝前。蔣奇一聲令下。數千面櫓盾重重柱在地上,頃刻間築成了前後十幾道堅固地盾牆。曹軍鼓聲一轉變得越發激揚,早就等候多時的曹軍輕甲步兵便扛起事先準備好地上百架矮梯吶喊著衝了過來。 曹軍輕卒抬著矮梯越過重兵的盾牌陣衝到壕溝內沿,將一架架雲梯伸到溝底,然後開始下溝清理溝底的鹿角。 就在此時,涼軍寨牆上箭下如雨,剛剛下到溝底的曹軍輕兵還沒來得及開始清理鹿角,便紛紛中箭倒地,但曹軍並沒有就此放棄,第一批輕兵倒下,第二批輕兵很快就衝了上去,前赴後繼、無窮無盡,不到一頓飯地功夫,曹軍輕兵便陣亡了兩千餘人,不過佈滿溝底地尖銳鹿角也終於被清理出二十丈寬的一段距離。 曹軍輕兵以生命和鮮血替重兵地進攻掃清了障礙。 蔣奇在溝沿上早已經等得心頭冒火,此時見輕兵終於清理出了一條血路,再按捺不住長身而起,同時將手中雙刀往前一引,厲聲喝道:「殺!」 潮水般的吶喊聲中,第一排五百名重兵已經順著雲梯滑下溝底,蔣奇一聲令下,數百條勾索同時甩上了涼軍寨牆,恰在此時,寨牆後面忽然冒出了數百名涼軍刀盾兵,寒光閃爍之間,數百條勾索已經被生生斬斷。下一刻,一捆接一捆白草已經從寨牆上擲了下來,不到片刻功夫便堆滿了溝底,空氣裡忽然間瀰漫起一股火油的味道,蔣奇使勁地嗅聞嗅鼻子,頓時臉色大變,引刀向著溝底喝道:「快撤,撤上來!」 然而,已經晚了。 蔣奇話音方落,一排火箭已經寨牆上攢落下來,事先澆過火油的白草被火箭一撩立刻就燃燒起來,瀰漫的烈火頃刻間就把溝底的五百曹軍重甲完全吞噬,眼看著自己的部曲在吞吐的烈火中哀嚎、奔走、掙扎、抽搐,蔣奇的雙眼霎時變得赤紅,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飛上涼軍寨牆,將守衛在上面的涼軍士卒殺個精光,方能洩此心頭之恨。 曹軍的第一波攻勢就這樣被輕易化解,五百曹軍重甲僅數十人生還。 曹軍雖然死傷慘重,可進攻還得繼續,蔣奇一聲令,第二排又是五百名重甲順梯而下,踏著同伴燒焦的屍體繼續進攻,這一次寨牆上落下的卻不再是白草,而是一排排鋒利的投槍,再堅固的櫓盾也難以抵擋投槍的穿透,曹軍再次大敗而歸。 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曹軍便已經損失了三千多輕兵以及將近兩千名重甲步兵,卻連涼軍的一根木柵欄都還沒有傷倒。 除了清理出了一段壕溝,曹軍甚至沒有取得任何值得一提的戰果。 曹操霍然舉手道:「傳令。暫停進攻!」 曹休急回頭喝道:「主公有令,暫停進攻!」 「嗚嗚嗚 曹休一聲令下。悠遠蒼涼地號角聲頃刻間衝霄而起。 「這樣進攻不行。」曹操蹙眉道,「必須把弓箭手壓上去!」 「主公。」荀攸急道,「讓弓箭手壓上是不是過於冒險了?」 「是啊,主公。」程昱也勸道。「我軍弓箭手如果要想壓制住寨牆上的涼州守軍,就必須靠近寨牆五十步以內進行直射,可這樣近地距離對於弓箭手來說是非常危險的。萬一馬屠夫暗中集結大批弓箭手進行密集攢射。我軍弓箭手肯定會死傷慘重,這麼做得不償失呀!」 「管不了那麼多了!」曹操冷然道。「傳令,全部弓箭手壓上,掩護重甲步兵進攻。」 曹操的確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當務之急就是突圍。 只能能突出重圍。哪怕一萬弓箭手全部戰死又如何? 只要能突出重圍。什麼都好說,兵會有。將會有,糧草也會有,天下也還有他曹操的一席之地,可如果突不出去,那麼留下再多地弓箭手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全部淪為涼州軍的俘虜? 曹休霍然轉身,高舉手中令旗喝道:」主公有令,弓箭手擊!」軍營寨。 李肅正在估算曹軍弓箭手的數量萬!老天,整整一萬名弓箭手!」李肅失聲大叫起來,「曹操這是想要幹什麼?難道是想讓弓箭手壓制我軍寨牆上地守軍嗎?」 高順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地凝重,說道:「整整一萬弓箭手列陣直射,的確能夠壓制住我軍寨牆上地守軍,在如此數量的弓箭手面前,正面寨牆上的守軍士卒只怕剛露頭就已經被射成刺蝟了,還如何抵禦來自溝底的曹軍重甲地進攻?」 李肅道:「可曹操就不怕他地一萬弓箭手全軍覆滅?整整一萬弓箭手排列成如此密集的射擊陣形,而且距離又如此之近,簡直就是給我軍弓箭手充當箭靶啊!我軍只需調集兩千名弓箭手,進行十輪齊射,就能讓曹軍這一萬弓箭手傷亡大半!」 高順道:「可子嚴想過沒有,就算我軍弓箭手能將一萬曹軍弓箭手全部射殺又如何?此時溝底地曹軍重甲早已經拉倒寨牆並且殺進我軍大寨了!完整的營寨防禦體系一旦被撕開了一道缺口,曹軍的後續步兵就能源源不斷地順著缺口衝殺進來,到時候甚至連曹軍的騎兵都可能趁勢殺進來,這時候曹軍兵力上的優勢將得以體現,我軍將不敗而敗。」李肅凜然道:「原來如此。」 高順淡然道:「不過這一切早在主公和軍師的預料之內,我軍已經有了相應的安排,而且這安排絕對會出乎曹操的意料之外,如果曹操真的打算這麼做,那他只能是自取滅亡!」 兩人正說話時,部將句突跑上來說道:「將軍,曹軍弓箭手快要進入射程了。」 高順道:「句突將軍,讓寨牆上的弓箭手和步卒大部撤下,只留少量士卒吸引曹軍注意,再把所有弓箭手全部集結到寨牆後面。」 句突道:「末將領命。」 很快,曹軍弓箭手便接近到了距離寨牆五十步以內。 領軍主將呂虔一聲令下,弓箭手們以最快的速度列好密集的射擊陣形,近萬名弓箭手開始向著涼軍的寨牆、箭塔放箭,鋒利的狼牙箭呈直線從寨牆和箭塔上呼嘯而過,恰好高順下令箭塔和寨牆上的涼軍弓箭手下撤,涼軍士卒雖然彎腰躲避,卻仍然不斷有倒霉的士卒中箭負傷,然後慘叫著從寨牆上摔落下來。 這一幕看起來很像是懼怕曹軍弓箭陣的殺傷而逃跑,守在溝沿上準備進攻的曹軍重甲頓時暴出山崩地裂般的喝彩聲,士氣大漲。 「哈哈哈,這些該死的涼州土狼也有這個時候。」蔣奇仰天大笑三聲。旋即振臂大喝道,「攻!」 這一次。蔣奇再沒有留在溝上,而是直接帶領一千重甲衝下了壕溝,又有數百條勾索向上甩出,牢牢地套住了涼軍寨牆頂端尖銳的木樁。整齊而又嘹亮地號子聲中,上千重甲開始牛拉車般往後奮力拉扯,上千名士兵的合力頃刻間形成了一股恐怖地力量。深深打入地下的寨牆開始發出嘎吱嘎吱的掙扎聲。然後向著外側緩緩傾斜。 曹軍箭發如雨,涼軍寨牆上的涼軍守卒被壓得根本就抬不起頭來. 許昌城頭。 肅立曹操身後地將領們眼見進展順利。不由發出陣陣歡呼聲,只有曹操和荀攸等心腹謀士神色凝重,事實證明曹操等人的擔心並非多餘,曹軍弓箭手僅僅射出兩枝箭。從涼軍寨中突然掠空而起一篷綿密如雨的箭矢。猶如蝗蟲般掠空而過,然後精準地向著曹軍密集地弓箭手陣列攢落下來。慘烈地嚎叫聲頃刻間就衝霄而起,正挽弓放箭的曹軍弓箭手已經倒下了一大片。 荀攸等人最擔心地事情還是發生了,涼軍果然集中了弓箭手優先射殺曹軍箭兵。 如果這時候曹操下令弓箭手撤退,至少還能保留住弓箭兵的主力,可曹操卻是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彷彿兩軍陣前那一片片倒在血泊中掙扎哀嚎的弓箭手根本就不是他曹操的士兵,曹操只是冷漠地回頭向曹休喝道:「文烈,傳令呂虔,全軍不准後撤,違令者立決!」「得令!」 曹休答應一聲,迅速命令親兵舉起令旗向陣前地呂虔示意,呂虔遠遠望見,眸子裡掠過一絲悲愴,忽然長嚎一聲回頭用力挽開三石強弓,將一枝狼牙箭死死扣在弦上,向右側仍舊有士兵駐守地涼軍箭塔射去。 片刻後,呂虔遠遠聽見了一聲慘叫,有兩名涼軍弓箭手從箭塔上一頭栽落下來,就被佈滿壕溝底部的鋒利鹿角扎穿了身體,當場氣絕身亡。 呂虔可以將怒氣和仇恨發洩在普通弓箭射程之外地涼軍士卒身上,可他身後的曹軍弓箭手就沒這本事了,他們只能悲壯地對著正前方早已經空無一人的寨牆和箭塔機械地放箭,然後被涼軍營寨內攢射而至的一波波箭雨射翻在地。 這完全是一場屠殺,赤裸裸的屠殺,涼軍弓箭手可以肆無忌憚地將箭雨傾洩到曹軍弓箭陣的頭上,而曹軍弓箭手卻無法以同樣的方式進行回擊!因為他們接到的軍令是壓制正面寨牆和箭搭上的涼軍以掩護重甲步兵的進攻,而不是與涼軍弓箭手進行對射! 不過,曹軍弓箭手的自殺式壓制並非全無代價,等近萬弓箭手傷亡過半,遠處許昌城頭上的曹軍將領等待得快要窒息的時候,只聽得一聲巨響,連成一體的涼軍寨牆已經從中間轟然垮倒,將近二十丈寬的一截寨牆被生生拉倒,重重地倒栽進了腳下的壕溝裡。 寨牆頂端削尖的木樁頃刻間就將數十名來不及躲避的曹軍重甲刺死當場,但跟著寨牆摔落下來的數十名涼軍士卒也在瞬間就被憤怒如狂的曹軍步卒亂刀分屍! 寨牆一倒,躲在後面挽弓放箭的涼軍弓箭手頓時就暴露無遺,呂虔好不容易等來這復仇的機會,正欲下令放箭還擊時,對面的涼軍弓箭手卻向兩翼迅速撤退,不到片刻功夫就從曹軍的視野裡消失得乾乾淨淨!呂虔放眼望去,發現寨牆後面竟然是大片平地,上面空蕩蕩的,竟然什麼都沒有,只有缺口兩側以及數百步遠的遠處聳立著密密麻麻的涼軍營帳! 數十架矮梯很快就架到了缺口上,蔣奇背插雙刀手腳並用第一個爬上缺口。 放眼望去,數千名涼軍弓箭手正如落潮的潮水向缺口兩側的涼軍營寨裡倉惶敗退而去,蔣奇反手從背後拔出雙刀,於胸前狠狠交斬一擊,獰笑起來:「該殺千刀的涼州土狼,這次算你們跑得快,哼!」 說罷,蔣奇回頭把刀一引。仰天大喝道:「清河郡的兒郎們,上!」 「殺殺殺 數千曹軍重甲轟然回應。順著矮梯迅速衝上缺 許昌南門外,眼見蔣奇已經成功地在涼軍寨牆上撕開了一道缺口,韓猛也率領另外五千重甲步兵掩殺出來! 蔣奇、韓猛各有分工,蔣奇所部的任務是在涼軍的寨牆上撕開一道缺口。而韓猛所部的任務是把這道缺口擴大,然後像釘子一樣釘在缺口上,替後續曹軍贏得填平壕溝地時間和列陣突圍的空間。 曹休激動地向曹操說道:「主公(人前稱主公。人後稱叔父)。蔣奇將軍已經擊破涼軍寨牆了!」 「唔。」 曹操輕輕點了點頭,臉上卻渾無一絲喜色。眸子裡甚至還隱隱掠過一絲陰霾。 雖然有了曹軍弓箭手地壓制,涼軍的抵抗將變得艱難,可也不致於全無招架之力才是,蔣奇的得手遠比曹操預想得容易。曹操原以為要想撕破涼軍的寨牆。蔣奇地五千重甲就算能成功也將所剩無幾。 可是現在,蔣奇不但撕開了一道寬達二十丈的缺口。還僅僅傷亡了兩千士卒,這異常的順利不能不讓曹操擔 很顯然,涼軍並未盡全力,他們似乎是有意放縱蔣奇撕破寨牆。 「主公。」荀攸悄然靠了過來,向曹操道,「涼軍地舉動有些反常啊。」 程昱接過荀攸話頭,說道:「難道這是個陷阱?」 「就算明知是陷阱,我軍也得橫下心往裡跳啊。」荀語氣沉重地說道,「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突圍之戰既然已經開始,再想半道中止已經是沒可能了,否則三軍將士地士氣一洩,再想突圍就更無可能了!現在我軍也只能橫下一條心,與涼軍血戰到底了!」 「唔,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現在就看誰能撐到最後了!」曹操點了點頭,向曹休道,「文烈,立即傳令蔣奇、韓猛,在壕溝對面的空地上紮住陣腳,不管西涼鐵騎如何猛攻,不管傷亡有多大,都必須像釘子一樣釘在原地,絕不許後退半步!讓呂虔率剩下地弓箭手也全部壓上,協助重甲步兵抵禦西涼鐵騎的逆襲!再讓藏霸的輕兵加快速度填平壕溝,平出張騎兵突進的通道,只要張地騎兵隊能過去,突圍也就成功了一半!」 [曹操帳下五千舊部已經全部戰死,將近五萬冀州降軍地兵力配置:張五千騎兵,蔣奇、韓猛各率五千重甲步兵,呂虔率領一萬弓箭手,尹禮、孫觀、宋憲各率五千輕兵在北、東、西三門佯攻,最後就是藏霸率領的八千輕兵了,藏霸地八千輕兵為了清理壕溝裡的鹿角已經傷亡了兩千餘人。] 說此一頓,曹操接著又道:「再令尹禮、孫觀、宋憲放棄三門佯動,立即趕來南門匯合。」 「遵命。」 曹休領命,急步離去。 經過最初的慌忙和無措之後,涼軍終於開始逆襲。 此起彼伏的號角聲中,一隊隊西涼鐵騎從前方和兩側掩殺而出,向蔣奇、韓猛結成的步兵方陣發起潮水般的攻勢,不過西涼鐵騎的數量並不多,全部相加也只有區區兩千餘騎,無法對曹軍的步兵方陣構成致命的威脅。 在西涼鐵騎一排排的投槍攢射下,曹軍雖然傷亡慘重,但是憑借雄厚的兵力優勢,還是一次又一次地頂住了西涼鐵騎的逆襲。 半個時辰之後,呂虔的弓箭兵終於壓了上來,西涼鐵騎被迫後撤,曹軍終於在壕溝外穩住陣腳! 沒有了西涼弓箭手的騷擾,藏霸所率輕兵填平壕溝的速度快了很多,到晌午時分終於填出了一條可供騎兵通行的通道,而此時,尹禮、孫觀、宋憲率領的一萬五千輕兵也已經全部集結到了許昌南門外,至此,曹操麾下所有四萬大軍已經全部集結到了許昌南門外。 激昂的戰鼓聲中,曹操身披普通河北騎兵的銅甲出現在南門外,身後簇擁著荀、荀攸、程昱、劉曄、賈逵等人,眾人赫然也披著騎兵銅甲。宗族驍將曹休率領最後的三百騎虎豹騎緊隨曹操身後。 令人驚訝的是,虎豹騎也卸下了鐵甲。改而披掛上了河北騎兵的銅甲。顯然,狡猾地曹操已經預留了一條退路,將自己和麾下的重要謀士偽裝成了五千河北騎兵中地普通騎兵。在情況緊急的時候,這樣的偽裝往往能夠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南門外。張地五千精騎早已經集結待命,在冬日的驕陽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金光,彷彿天兵天將、氣勢恢弘。 張、張遼兩騎並行屹立陣前。 倏忽之間張狠狠一勒馬韁。胯下戰馬長嘶一聲頓時人立而起。前蹄凌空一陣踢騰,然後才重重踏地。發出咚地一聲悶響,五千將士地目光霎時便聚焦到了張身上,張緩緩壓下手中鐵槍,以槍尖虛指前方剛剛填平的通道。厲聲喝道:「三軍將士們。看見前面那條路了嗎?那是一條血路,一條步兵們用自己地生命和屍體鋪出來的血路!」 城門上下一片死寂。只有張鏗鏘激昂的聲音與呼號的北風相呼應,在天地之間激盪不休「一萬多步兵將士啊,為了鋪出這條路,就這樣活活死在了涼軍地箭矢之下!」張地眸子霎時變得一片赤紅,厲吼道,「這些步兵將士的鮮血絕不能白流,他們地生命絕不能白白犧牲!河間郡(這五千精騎是張從河間郡帶出來的舊部)的兒郎們,血債要用血來償還,用你們手中的馬刀去找對面的涼州土狼報仇吧!」「報仇!」 「報仇!」 「報仇!」 五千精騎三呼響應,聲勢震天,伴隨著騎兵們聲嘶力竭地怒吼,曹軍的士氣也高漲到了頂點,最後的決戰時刻終於到來。 高順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回顧李肅道:「不愧是曹操啊,在如此不利的逆境之中,竟然還有辦法讓一支剛剛歸降不久的降軍為他拚死效力,還能激發出如此高漲的士氣,真是不容易。」 李肅眸子裡卻流露出一絲擔憂,向高順道:「將軍,是不是趁著曹軍還沒有發起攻擊時先收縮一下車陣?畢竟現在的車陣太散了,很容易被曹軍騎兵從中間的縫隙穿過啊!而且曹軍的兵力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是我軍的兩倍啊,就算車陣能夠及時收攏,將曹軍堵在中間,可憑借雄厚的兵力優勢,曹軍就未必不能突破我軍的車陣啊。」 「不行。」高順搖頭道,「現在移動車陣就會暴露目標,一旦讓曹操識破從而改變進攻方向,那主公和軍師的安排就要前功盡棄了!」 李肅道:「可是曹軍的騎兵……」 高順道:「曹軍的騎兵就算能突破車陣,也還有句突將軍的狼騎兵候著呢,他們未必就能突破狼騎兵的截擊,退一步講,就算曹軍騎兵能拚死突破狼騎兵的阻擊,也扭轉不了大局!曹操這幾萬大軍已經完了!」 高順的語氣裡透出斬釘截鐵般的自信,李肅遂不再相勸。 「尹禮將軍所部已經列陣完畢。」 「孫觀將軍所部已經列陣完畢。」 「宋憲將軍所部已經列陣完畢。」 曹休將曹軍各部的調動情形流水般傳到了曹操面前,突圍大戰在即,可曹操卻反而隱隱感到不安起來。 太反常了,一切都太反常了,涼軍竟然坐等曹軍擺開陣勢,竟然沒有趁著曹軍立足未穩的時候發起大規模的逆襲!陷阱,這肯定是個陷阱!然而,正如荀所說的,縱然明知是個陷阱,曹操也只能橫下心往裡面跳了。 現在不是曹操這條魚死,就是馬屠夫這面網破,一切都只能聽天由命了! 上天已經幫助馬屠夫三次死裡逃生,這一次,是否還會再幫馬屠夫第四次?還是曹操時來運轉,終於獲得上蒼的垂憐從而死裡逃生? 「主公。」謀士荀策馬靠了上來,向曹操提議道,「等會突圍之時。主公的儀仗可隨步兵突圍,而主公自己最好與張將軍的騎兵隊一起行動。畢竟,騎兵的行動速度快,突圍的機會也大一些。」 「嗯。」 曹操重重點頭。 荀話只說了一半,可曹操是聰明人。當然能聽出荀的言外之意。 事實上荀是在提醒曹操,必要的時候讓曹操直接捨棄步兵只帶著騎兵突圍,沒有了步兵地拖累。騎兵突圍的速度就會大大增加。畢竟擋在曹軍面前地那道壕溝已經不再存在,從這裡到涼軍大營的外圍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地。騎兵奔行的速度遠非步兵可比。 「昂昂昂……」 曹操正欲下令進攻時,前方陡然響起格外激昂地號角聲。 伴隨著聲聲激昂的號角,左右兩側以及前方密密麻麻的涼軍營帳忽然間紛紛綻裂開來,然而。令人驚訝地是。綻裂地營帳下竟然不是密密麻麻的涼軍士兵,而是一輛輛板車!每一輛板車足有兩丈高。四丈來寬,車身全部由縱橫交錯地木頭釘成。 板車的正面是平整的板面,板面上聳立著一排排木樁,木樁的頂端削尖,白森森地尖銳在斜陽下散發出令人心悸地冷色。 「什麼?」曹操猛然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這是什麼鬼玩意?」 「好像是木頭釘制而成的車輛。」劉曄凜然道,「馬屠夫還是護烏桓校尉時,麾下地謀士郭圖曾經使用這種車輛打敗過軻比能的鮮卑騎兵。」 「不好!」劉曄話音方落,荀便大叫起來,「主公,這些車輛在移動!」 「嗯,竟然還能移動!?」 曹操又吃一驚,急定睛向前望去,果然看到這些笨重的車輛正在緩慢移動,原本是縱橫交錯、雜亂無章地擱置在平原上,可不到片刻功夫,這些車輛在進退之間居然就慢慢聯結成了一個整體,平整的正面頃刻間就形成了一面足有兩丈來高,數百步寬的堅牆。 尤其令人感到絕望的是,這面堅牆上還密佈著尖銳的鹿角,根本無法攀爬! 「天哪,兩邊的車輛也在移動!」曹操正自驚時,程昱也大叫起來,「而且正從三個方向朝我軍碾壓過來!」 「吼 「吼 「吼 程昱話音方落,左右和前方同時響起了涼軍將士整齊嘹亮的號子聲,三堵堅牆的移動速度逐漸開始加快,左右兩堵堅牆與原有寨牆之間的縫隙迅速消失,與正面堅牆之間的距離也逐漸靠近,要不了一頓飯的功夫,這三堵堅牆就能完全合上。 到了那時候,曹軍前進的去路就會被完全堵死,如果曹軍攻不破這三堵堅牆,那麼等待他們的命運將只能是倉惶後撤。然而後撤的通道只有一條,為了爭相逃命,曹軍將肯定會自相踐踏,而且就算逃回了許昌城內,這群殘兵敗將也只能是死路一條。 也就是說,從這一刻開始,曹軍就已經只剩兩種選擇,或者在三堵堅牆合攏之前從縫隙裡穿過去,或者在堅牆合攏之後發起強攻,從正面擊破這三堵堅牆,再從容突圍,捨此再無第三種選擇。如果選擇搶先突圍,曹操就必須無情地捨棄掉全部步兵! 只有騎兵的行動速度才有可能搶在三堵堅固合攏之前穿過縫隙。 「明白了!」曹操終於明白涼軍的用意,凜然道,「這就是馬屠夫的好算計啊!不過,就憑這三堵木板牆,馬屠夫就想堵住孤的四萬大軍,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主公!」謀士荀急道,「且不可小覷馬屠夫這板車陣啊!主公當趁著三堵板牆還沒有合攏之際,隨張將軍的騎兵從中突圍!」「請主公先行突圍!」 「請主公先行突圍!」 「請主公先行突圍!」 荀攸、程昱、劉曄等人紛紛翻身下馬,跪倒塵埃。 曹操正自猶豫時,荀急道:「沒時間了,曹休、張遼、藏霸何在?」 曹休、張遼、藏霸急策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此。」 荀道:「立即率領三百虎豹騎將主公及公達、仲德、子揚護往張將軍軍中,隨騎兵隊一起突圍!」 見荀已經擅自作主,曹操也不再堅持留下,只是喝道:「文若你呢?」 荀洒然一笑,朗聲道:「這中軍本陣不能沒人坐鎮,在下身為主公的軍師就該留下來指揮各部突圍,主公放心,涼軍的板車陣雖然厲害,卻未必就能困住我軍四萬重兵,究竟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文若。」曹操神情一黯,旋即策馬轉頭揚鞭喝道,「走!」 鐵蹄滾滾,曹操一行迅速遠去,荀正了正衣冠向著曹操遠去的方向長長一揖,主公……珍重!涼軍後陣,望塔。 李肅忽然叫道:「將軍快看,曹軍騎兵果然搶先突圍了!」 「唔。」 高順點點頭,居高臨下望去,果然看到五千曹軍騎兵已經分成兩股,直撲三堵析牆之間的縫隙而來,曹軍騎兵的用意不言而喻,就是要趁著三堵板牆合攏之前迂迴於涼軍板車陣的身後,協助正面的步兵前後夾擊涼軍。 「句突將軍。」高順霍然回頭,向句突喝道,「現在就看你的狼騎兵了。」 「請將軍放心!」句突轟然應道,「末將的狼騎兵在草原上狩獵時,這群河北兵還在女人懷抱裡吃奶呢,論騎戰他們差遠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3章 - 強攻青牛隘 ← [答讀者疑問:關羽雖然擄走了天子、百官和曹操的家小,卻沒有擄走荀,所以荀仍在曹操帳下,不過文中的確沒有交待清楚,這是劍客的疏忽。] 許昌南門外,整個戰場呈現出氣勢恢弘的一幕。 涼軍將近千輛板車聯結成三面牢不可摧的堅牆,分別從東、西、南三個方向朝曹軍碾壓過來,曹軍針鋒相對地分出三股步兵發起排山倒海般的衝鋒,試圖阻止甚至是摧毀向前碾壓的堅牆,張、張遼則各率一部騎兵向西南、東南角狂飆疾進,試圖趁涼軍三面堅牆沒有完全合攏之前突出重圍,然後迂迴涼軍身後,對涼軍實施兩面夾擊。 「轟隆隆 馬蹄翻騰,煙塵滾滾,張率領三千精騎終於殺到了東南角,而此時,南邊、東邊兩面板牆之間留下的縫隙已經不足二十步寬!再有一柱香的時間,這條僅有的縫隙就將完全合攏,到了那時候,曹軍除了強攻就再沒有別的選擇。 「駕!」 張疾催戰馬,正欲策馬衝過缺口時,前方陡然響起了無比淒厲的破空聲。 驚抬頭,只見三點寒星呈品字形迎面射至,張長嘯一聲手中的大鐵槍已經閃電般突刺而出,只聽叮叮叮三聲脆響,三點寒星已經被張紛紛挑落,卻是三枝拇指粗的狼牙箭。 「又是你!」 張的眸子霎時縮緊,死死地盯住前方。 飛揚的塵土中,一騎傲然屹立,赫然正是馬屠夫帳下的神射將軍句突,張與句突也算是老對手了。許昌城外大會戰之時,兩人就有過兩次箭術的較量,當時是句突略勝一籌。 句突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中地鐵胎弓,厲聲喝道:「張,有膽量與本將軍比試箭法嗎?以人為靶各射三箭,生死各安天命,敢嗎?」 張眸子裡霎時綻起濃烈的殺機。幾欲咬碎滿嘴鋼牙,正欲答應句突的挑恤時,眼角的餘光忽然窺見兩面板牆仍舊在緩緩向前碾壓,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合攏了!張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引槍喝道:「本將軍才不會上你的當,清河郡的兒郎們,殺……」 「殺殺殺!」 潮水般的吶喊聲中,三千河北精騎追隨張身後向前尚未合攏地缺口洶湧而前,幾乎是同時。張遼、藏霸率領另外兩千河北精騎向著西南角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衝鋒,句突見張不上當,遂挽弓扣箭仰天狼嚎道:「弟兄們,放箭!」 「咻咻咻!」 句突一聲令下,身後一字排開的狼騎兵已經紛紛挽弓放箭。 幾乎是同時,正在緩緩合攏的板牆上也箭下如雨,洶湧向前的河北騎兵頃刻間倒下一片。 「進攻!」張嗔目欲裂,手中鐵槍使勁前引,聲嘶力竭地仰天長嚎。「衝上去,不要給他們射第二箭的機會!」 蹄聲如雷,剩下的兩千餘騎河北騎兵就像是受了傷而狂性大發的狼郡,咆哮著向句突的狼騎兵猛撲過來,倏忽之間,兩軍相隔已經不足十步之遙,再想射第二排箭已經來不及了。 句突將鐵胎弓往地上一扔,綽刀在手仰天喝道:「弟兄們,換 「鏘鏘鏘……」 綿綿不息地金屬磨擦聲中。句突身後的兩千狼騎兵紛紛棄弓換刀,句突將手中斬馬刀往前一引。兩千狼騎紛紛嚎叫起來催馬前衝,悍不畏死地迎向前方洶湧向前的河北騎兵,倏忽之間,兩股騎兵就像是兩道巨浪迎頭相撞。霎時間璀璨出燦爛的血花。慘烈的哀嚎聲還有戰馬的悲嘶頃刻間響徹雲霄,兩軍陣前人仰馬翻、一片狼籍。「光!」 句突的斬馬刀重重地斬在張的鐵槍上。長空下霎時綻起一聲巨響,狂野的力量頓如潮水般從斬馬刀上倒捲而回,句突把持不住,刀背彈回重重砸在自己胸口,句突頓時悶哼一聲張嘴吐出一口鮮血來。旋即兩馬相交,張早已經躍馬挺槍殺入狼騎陣中,句突面前也有兩騎河北騎將拍馬殺到,兩柄鋒利地馬刀高高揚起,作勢欲劈。 句突手中馬刀堪堪舉起一半才發現雙臂酸麻、疲不能興,情急之下句突急扭腰閃避卻已然不及,只聽噗噗兩聲輕響,句突旋即感到肩膀一涼,驚低頭才發現雙臂早已經脫體而走,句突這一驚非同小可正亡魂皆冒時,又一騎河北騎將拍馬殺刀,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已經輕飄飄地從句突頸項之間橫斬而過,句突頃刻間感到自己整個飛了起來。 人在空中,句突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連同坐騎還留在地下,身前身後,兩軍騎兵就像一鍋燒開的滾水已經亂成一團,下一刻,戰場的喧囂陡然間遠記句突而去,整個世界變得詭異地寂靜,緊接著整個世界逐漸開始黯淡下來,直至一片漆黑,句突忽然間感到無比的寒冷,最後的一絲意識也終於慢慢消散空中翻滾拋飛出數丈之遙,才重重墜地。 「擋我者死!」 張大喝一聲,手中鐵槍如毒蛇出槍疾刺而出,兩名烏桓狼騎不及舉刀便已經被刺中咽喉,血光飛濺中從馬背頹然摔落,張催馬上前忽然感到眼前豁然開朗,竟然再沒有一騎敵騎阻攔,這才發現已經殺透敵陣,急勒馬回頭,身後只有十數騎親兵誓死相隨,曹操以及荀攸、程昱等人並不在其中。抬眼望,不遠處兩軍騎兵仍在激戰不休,有部份河北騎兵已經衝出板牆縫隙,卻被涼軍騎兵死死纏住,難以脫身。 還有更多的河北騎兵卻被擋在板牆之內,板牆上地涼軍步卒毫不吝嗇地向牆下傾洩下箭雨和投槍。河北騎兵正以驚人的速度在傷亡。 張地目光刀一樣落在兩堵緩緩合攏地板牆上,此時那道縫隙已經只剩五步之寬,很快就要合攏了。 「走!」張勒馬回頭,將鐵槍往前一引向身後十數騎親兵大喝道,「殺回去!」 亂軍中。 曹操、荀攸、程昱、劉曄、賈逵等人正倉惶奔走,曹休的虎豹騎驍勇善戰,單獨突圍其實完全沒有問題。可要在亂軍中護衛荀攸等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逃出去卻並非易事,曹休率軍左衝右突了半天始終突不出去,三百虎豹騎也只剩下四五十騎,眼看情勢越來越危急時,忽見前方涼軍騎兵如波分浪裂、紛紛潰敗,曹休趁勢率軍掩殺,兩軍匯合時才知是張又縱騎殺回。 曹操以袖拭去額角冷汗,向張道:「此番若非(張表字)拚死相救,吾命休矣。」 張於馬背上拱手喝道:「此地不宜久留。主公速隨末將突圍。」 「主公。」張話音方落,賈逵忽然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喘息道,「不好了,荀攸先生還有程昱先生都失散在亂軍中了。」 張急向曹休道:「曹休將軍可速速護衛主公及兩位先生快走,末將去尋荀攸、程昱兩位先生。」 「將軍小心!」曹休沖張抱拳一揖,旋即引槍喝道,「走!」望高塔。 忽有小校匆匆上樓湊著李肅耳畔竊竊私語了幾句。李肅霎時臉色一變,急上前兩步向高順道:「將軍,句突已經陣亡了。」 高順目露黯然之色,旋即神色恢復如常。 戰場上,三面板牆已經完全合攏,東南、西南角正與烏桓狼騎激戰不休地河北騎兵立刻被攔腰截為兩截,只有少量河北騎兵在板牆合攏之前逃出生天,大部河北騎兵卻被烏桓狼騎纏住,然後在兩面板牆地擠壓下人仰馬翻。互相擁擠成一團。 利箭和投槍從板牆上如疾風驟雨般傾洩而下,來不及突圍的河北騎兵很快就死傷殆盡。化作滿地屍體。 而這時候,鼓噪而進地曹軍步卒才堪堪衝到三面板牆之前。 「攻!」 清河悍將蔣奇高揚雙刀,仰天長嘯。 身後五百重甲步兵咆哮著向滿佈鋒利鹿角地涼軍板牆衝了上來。 血光崩濺中,衝殺在最前面的重甲步兵根本來不及以刀清理掉板牆上的鹿角便在後續步兵的推擁下狠狠地撞了上去。尖銳的鹿角頃刻間就將他們的身體連同堅固的重甲完全洞穿。下一刻。板牆上鬼魅般冒出了螞蟻般的涼軍士兵。 整齊嘹亮的號子聲中,一排排鋒利地投槍傾洩而下。 「呃啊。」 「哎呀。」 「天哪「我的眼睛。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救命,救救我,快救我,我還不想死……」 慘烈的嚎叫聲頃刻間衝霄而起,擁擠成一團的曹軍步兵紛紛哀嚎著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惡!」蔣奇握緊雙刀,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陡然回首向身後的親兵喝道,「架人梯!」 蔣奇身後的親兵轟然回應,悍不畏死地往滿佈鹿角的板牆上一趴,竟以血肉之軀搭起了一架人梯,蔣奇大喝一聲一腳重重踏在最底下一名強壯親兵的背上,那親兵強壯的身體往前猛地一頓,一截鋒利地鹿角已經扎穿了胸甲直透心臟,殷紅的鮮血頃刻間就順著他的嘴角溢落。 蔣奇連踏三腳,身形已經凌空拔起終於躍上了板牆牆面。 「唆唆唆!」蔣奇還未站穩,三枝鋒利的狼牙箭迎面疾射而至,蔣奇大喝一聲急舞雙刀格擋,堪堪擊落三枝利箭。 還未喘口氣,又有冰寒的殺機漫卷而至,蔣奇驚抬頭,兩枝投槍一左一右,正疾射而至。蔣奇的眼神霎時變得無比猙獰,仰天咆哮一聲雙臂霍地張開,待兩枝投槍貼著肋部滑過時再狠狠一挾雙臂竟然將兩枝投槍生生挾住下一刻,蔣奇整個人猛地旋轉過來,挾在腑下的兩枝投槍遂即掉轉槍口,兩名疾衝而至的涼軍步兵不及閃避,瞬間被鋒利地槍尖刺透了胸膛。 「咻咻咻 淒厲地破空聲中。數十枝投槍疾風驟雨般向著蔣奇攢射而至。 「噹噹噹 蔣奇舞刀奮力擋開了十數枝投槍,卻終於沒能擋住後續而至的投槍。 利刃剖開骨肉地清脆聲中,蔣奇雄壯的身軀猛地一頓,然後雙眼死死地凸出,從板牆上直挺挺地倒栽而下,此時,蔣奇的身上早已經穿透了不下十數枝投槍,落地之前整個人就已經被射成了刺 蔣奇既死,所部兩千多重甲步兵頃刻間陣腳大亂。在涼州軍疾風驟雨般的投槍擲射下死傷纍纍,不到片刻功夫,正面板牆前地曹軍屍體就已經堆積如山。 曹軍後陣。 荀目露清厲之色,向身邊地曹軍小校道:」傳令,讓呂虔將軍的弓箭手壓前,以直射壓制南面板牆上地涼州守軍,掩護重甲步兵的進攻。」 荀一聲令下,呂虔的弓箭手迅速壓前,利箭掠空。正面板牆的涼州守兵紛紛中箭,從牆上倒栽而下,接替蔣奇進攻的韓猛所部步兵頓時士氣大振,嚎叫著踏著同伴的屍體紛紛爬上板牆。 不到半柱香地時間,正面板牆上就已經爬上了百餘名曹軍步兵,將近十丈寬的正面板牆已經被曹軍完全控制。 後續的曹軍仍在源源不斷地向上爬,勝利的天平正向曹軍急速傾斜。 涼軍後陣。李肅急向高順道:「將軍,曹軍已經攻上正面板牆了!」 「唔。」高順道,「傳令。床弩發射!」 「得令!」 高順身後的親兵轟然回應,迅速舉起一面紅色三角令旗向前方奮力揮舞了幾下。 兩軍陣前。 只聽忽啦啦一陣響。幾乎已經被削光尖銳鹿角的正面板牆上忽然間出現了無數個黑洞洞的窟窿,每個窟窿都有拳頭大小,似有陣陣冷風從裡面往外冒,透出令人心悸的寒意。曹軍正驚疑不定時。從這些黑忽忽的窟窿裡忽然間射出了一排排地投槍! 事實上,這些並非投槍。而是由床弩射出的巨弩! 像螞蟻般擁擠在板牆前的曹軍步卒頓時死傷慘重,許多巨弩甚至一連射穿了數名曹軍士兵的身體,然後將屍體像螞蚱般串成一串。 韓猛正率領數十名親兵在板牆上奮力劈砍腳下的板車時,猛聽得身後有慘烈的嚎叫聲衝霄而起,急回頭才驚恐地發現剛剛還擁擠在板牆後爭先恐後往上攀爬的部卒幾乎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奪走他們生命的是一枝枝足有普通士兵長槍粗細的巨弩! 他奶奶地,這又是怎麼回事? 韓猛正吃驚不已時,忽然感到腳下有異響,急低頭突然發現原本還像地面般平整的板牆牆頂上已經出現了許多黑忽忽地窟窿。 就那麼一愣神的功夫,數十上百枝鋒利的長矛已經從這些窟窿裡惡狠狠地捅了上來,韓猛本能地騰空躍起,堪堪避過了長矛貫體的厄運,可他身邊地親兵卻沒有他那好運氣了,頃刻間就被長矛貫體而過,當即死於非命。 「噗!」 韓猛以手中長槍往牆頂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從牆頂上倒翻而下,然而他地好運也僅止於此了。 還沒等韓猛落地,又是一波巨弩從板牆上攢射而出,其中兩枝分別穿透了韓猛的胸膛和腹部,將他地身體帶得往後拋飛出數十步遠才重重跌落在地!早在落地之前,韓猛就已經氣絕身亡,成為一具毫無生命的屍體。 曹軍在這突如其來的巨弩打擊下很快就再次敗下陣來。 至此,蔣奇、韓猛率領的一萬重甲步兵幾乎傷亡殆盡,只有兩千多傷兵還躺在戰場上哀嚎掙扎,然而他們的命運其實早已經注定,受傷即意味著死亡! 曹軍後陣。荀如遭雷噬,喃喃低語道:「床弩,竟然是床弩!馬屠夫竟然把床弩裝到了板車裡,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唉……」 一聲長歎,荀的神情霎時變得無比灰敗,就像一下蒼老了十歲。OO79文學網會員轉載|連原本挺拔的背部也顯得有些佝僂起來。 高順擊節道:「好,曹軍地重甲步兵已經全軍覆滅了,現在令東、西兩邊車陣同時向中間碾壓,把剩下的兩萬多曹軍輕兵還有五千多曹軍弓箭手擠壓到一起,再令弓箭手迂迴到東、西車陣側後,封鎖曹軍強行填出的通道,把他們統統趕進壕溝裡去!」 「得令!」 親兵領命,再次舉起一面黑色令旗奮力揮舞兩下。 「吼 「吼 「吼 兩軍陣前頃刻間響起整齊嘹亮的號子聲,這號子聲竟然壓下了戰場的喧囂。 正不知所措的曹軍士卒突然發現。左右兩側原本靜止不動的板牆正向前緩緩碾壓,有名倒霉地曹軍輕兵不小心一腳踩在坑裡,頓時摔倒在地,悲慘的是,還沒等他爬起身來連結成牆的板車陣就已經滾滾碾壓上來,毫不停留地順著他的小腿、大腿、胯部、腰部一直往上碾壓。 可憐的曹軍輕兵聲嘶力竭地慘叫起來,拚命想要掙扎逃命,最終……卻被車陣無情地吞噬、碾為一灘肉泥。 東、西兩堵板車陣一刻不停地向前碾壓,被夾在中間的曹軍輕兵和弓箭手擁擠在一起。惶惶不可終日,不斷有狂性大發的輕兵嚎叫著向滾滾碾壓過來的板牆發起悲壯的進攻,然而這只是螳臂當車,根本就不足以阻止板車陣地前進。 連身負重甲的重兵都無法攻破的板車陣,又豈是這些散兵游勇式的輕兵所能對付得了的? 在床弩、投槍、弓箭的多重打擊下,曹軍殘兵的抵抗意志終於被摧毀,如果對陣的不是涼軍,只怕這些冀州降軍早就跪地投降了!然而上天是殘忍的,對陣地偏偏就是涼州軍。涼州軍殘忍嗜殺的形象在所有關東將士心中是根深蒂固的,董卓凶殘。馬屠夫凶殘,兩人麾下的西涼兵也同樣凶殘,落到他們手裡只能是生不如死! 既然打不過,又不能投降。那就只能逃! 兵荒馬亂中。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弟兄們快跑啊,先跑回許昌城再說。」 頃刻間。曹軍殘兵就炸了鍋,爭先恐後地往回逃竄,不斷有腿腳不利索的傷兵被掀翻在地,根本沒等他們爬起來,無數雙腳就冷漠地踏在了他們的背上,在麻木和無助的絕望中,這些被踐踏在腳下的傷兵終於在掙扎中悲慘地死去。OO79文學網會員轉載| 他們沒有倒在涼州兵的兵刃下,卻死了自己人地腳下。 曹軍兵敗如山倒,最終能夠逃回許昌城的卻只有不到兩千殘兵,事實上這兩千殘兵地命運也已經注定,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死亡! 許昌城南五十里,蒼茫的大地上。 「吁。」 曹操輕輕喝住戰馬,策馬回頭,只見身後荒野茫茫,喧囂的戰場和許昌城雄偉地城池輪廓早已經消失在視野地盡頭。 環顧身後,只有曹休率領數十騎虎豹騎廖廖相隨,武將止剩張遼、藏霸,謀士唯有劉曄、賈逵,一股強烈的悲愴忽然間襲上曹操心頭,這絕代梟雄翹首向天,憋了半天卻突然長笑起來,有落日地餘輝灑落在曹操臉上,將他的臉部表情勾勒得格外蒼涼。 北風嗚咽,與曹操的長笑聲交織在一起,漸傳漸遠。 「主公。」劉曄策馬上前,垂頭喪氣地問道,「許昌已失,後續大軍身陷重圍恐凶多吉少,而今又該何去何從?」 「唉。」曹操卻是輕歎一聲,愴然道,「也不知道是否已經突出重圍,公達、仲德是生是死?馬屠夫又能否善待文若乎?」 「唏獵獵 曹操話音方落,北方荒涼的曠野上忽然響起一聲長長的馬嘶。 曹休臉色一變。急令數十騎虎豹騎列陣迎敵,曹操帳下碩果僅存的兩員大將藏霸、張遼也策馬上前,護住曹操左右,倏忽之間,北方曠野上出現了十數騎,正風馳電掣般向著這邊衝殺過來。 曹休眼尖,忽然驚喜至極地大叫起來:「主公。是張將軍!還有程昱先生!」 「哦?」曹操聞言大喜道,「、仲德返回,孤心甚慰。」正說話間,張已經拍馬旋風般部到,忽狠狠一勒馬韁胯下坐騎人立而起,前蹄騰空一連兩記踢騰才堪堪止住衝勢,張這才翻身落馬跪倒塵埃,向曹操請罪道:「末將無能只救回程昱先生,請主公責罰。」 曹操急翻身下馬。上前將張扶起,誠懇地說道:「將軍何罪之有,快快請起。」 「主公。」張順勢起身,黯然道,「末將於亂軍尋得程昱先生,再去尋荀攸先生時卻晚了片刻,荀攸先生他……他已經歿於亂軍之中了。」 「唉。」曹操長歎一聲,想起荀攸追隨自己多年,不由目露黯然之色。可轉眼一看身邊諸將皆有垂頭喪氣之色,不由振奮心神喝道,「公達雖是文人,卻常懷憂國憂民之心,常抱復興漢室之念,今得以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亦乃人生一大幸事爾,諸君可不必哀傷,吾等當繼承公達及所有陣亡將士未竟之志,誓死復興漢室。雖百戰百敗亦絕不氣餒。」 「來來來。」曹操招呼眾人道,「吾等當擊掌盟誓。以明心志。」 沸騰的戰場終於沉寂下來,聯成一體地三堵板車牆已經折散,高順在李肅的陪同下來到戰場邊緣,極目望去戰場上橫七豎八儘是曹軍陣亡將士的屍體。也有許多士兵只是身受重傷並未斷氣。正發出陣陣磣人的呻吟聲,格外襯托出戰爭的殘酷和無情。 「將軍!」 「將軍!」 「將軍!」 雜亂的腳步聲中。胡赤兒、張衛、楊任、楊昂諸將已經紛紛來到了高順身後,胡赤兒的右胸上還纏著繃帶,有殷紅地血絲滲過厚厚的布帶濡紅了一塊,可見胡赤兒傷勢不輕,迎上高順關切的目光,胡赤兒汗顏道:「末將學藝不精,被張遼的長槍劃了一下,幸好沒有傷及要害,不礙事。」 胡赤兒雖然說的輕鬆,可當時的情形卻真是生死一線。 張遼、藏霸率兩千騎兵從西南角突圍,胡赤兒率軍堵截,經過一番慘烈的激戰涼軍終於將大部河北騎兵堵在了板牆之內,可張遼、藏霸仍舊率領十數騎兵突出沖圍,亂戰中胡赤兒也被張遼一槍挑落馬下,險些死於非命,幸好身上的重甲救了他一命。 胡赤兒頗有些懊惱地說道:「可惜沒有完全堵住曹軍騎兵,還是讓他們逃走了數十騎。」高順伸手拍了拍胡赤兒的肩膀,向眾將說道:「這一戰雖然有少量曹軍騎兵突圍而去,卻已經改變不了曹軍覆滅地命運了,曹操幾乎所有的軍隊都已經在這一戰中敗亡,這數十騎就算突出重圍,又能上哪裡去搬救兵?淮南、徐州的態度曖昧,在天子沒有歸屬之前只怕是不可能出兵救援許昌的,退一步講,就算淮南、徐州出兵來救,曹操也撐不到那個時候了。OO79文學網會員轉載|」 現在許昌城內只剩兩千殘兵,就好比風中之燭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此時的高順,自然不知道曹操早已經喬妝普通騎兵逃出生天,被涼軍趕回許昌城內的,不過只是曹操的儀仗,還有軍師荀而已。 迎上諸將熱切的眼睛,高順朗聲道:「傳令,抓緊時間修復毀壞地壕溝、寨牆,繼續困守曹 「遵命。」 諸將轟然回應。 大別山口外,馬躍率領涼州大軍堪堪趕到,發現山口險要之處已經被吳軍佔據,再加上天色已黑,便下令安營紮寨。 是夜。中軍大帳裡。 馬躍正召集軍師賈詡,水軍大將甘寧、陳虎、張豹等議事。甘寧道:「主公,末將已經派人查探過了,從青牛隘口到汝南平原就只有一條大路可走!這條大路兩側都是崇山峻嶺,現在又是寒冬臘月,山中積雪不化,懸崖峭壁不但崎嶇難行。而且極易滑入深淵,這種時候就算是山中的僬夫獵戶也不敢輕易進山。」 馬躍蹙眉道:「也就是說,被吳、曹聯軍困在青牛隘口上的天子、百官還有八千鐵騎將士就只能走大路?」 賈詡忽然道:「既然大隊騎兵無法翻越,那能不能先派小股精兵把天子從隘口接過來?」 「恐怕不行。」甘寧搖頭道,「山中有吳軍的山越精兵層層把守,這些山越兵在平原上自然是不堪一擊,可在山中卻很難對付,他們從小在山裡長大,對山裡的環境太熟悉了。就算是懸崖峭壁他們也能攀援自如,水軍將士雖然也熟悉南方山地地形,可相比山越兵就差得遠了!當然,如果不惜代價強行翻越,也未必不能穿過,可亂軍中未必能顧及天子、百官地安全啊?」 賈詡也道:「天子龍體孱弱,未必受得住山中的風寒之苦,途中要是有個萬一,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甚是可惡!」馬躍道。這些山越兵竟如此難纏?」 「誰說不是。」賈詡道,「當初孫堅為了降伏這些山越人,可也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 「議來議去,除了強攻還是別無選擇啊!」馬躍重重一拳砸在案上,斷然道,「既如此那就強攻,等明日天亮先打垮擋在山口的吳軍!」 「主公。」賈詡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狡黠之色,向馬躍道,「若欲進攻又何必等明日天亮。趁夜進攻豈不更好?」 「嗯,趁夜進攻?」馬躍惑然道。「這是為何?」 賈詡以嘴呶了呶腳下地面。 馬躍先是茫然,旋即恍然大悟,欣然擊節道:「原來如此!」寨。 太史慈、周泰、呂蒙正於帳中議事。帳外忽然響起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急抬頭,早有小校疾步入內跪地稟道:「三位將軍。涼軍正在吹號集結,看樣子是要連夜進攻!」 「哦?馬屠夫竟然連夜進攻!」太史慈目露冷色,向周泰、呂蒙道,「幼平,子明,瞧瞧去。」 「將軍先請。」 周泰、呂蒙同時肅手。 太史慈也不謙讓當先出帳而行。 三將疾步來到轅門前,果然看到前方平地上燃起了上千枝羊脂火把,通紅地火光下,一隊隊涼軍士卒正在緊張有序地整隊,涼軍陣前,一員西涼大將拍馬舞刀正在來回奔走,鐵蹄過處,正在整隊的涼軍士卒便紛紛歡呼起來,顯而易見,這員大將在涼軍士卒心上具有極高地威望。 周泰眼尖,遠遠瞧見這員西涼大將,不由失色道:「此莫非是錦帆賊甘寧?」 投軍前,周泰也曾橫行長江水道為匪多年,因此早就聽說過錦帆賊甘寧地威名,不過周泰一向只在九江水面作案,而甘寧則只在巴蜀荊襄地界作案,兩人鮮少碰面,因而沒什麼交情。 太史慈道:「嘗聞馬屠夫帳下有員大將乃是水匪出身,想來就是甘寧無疑了。呂蒙道:「錦帆賊橫行巴蜀、荊襄地面多年,是水陸通吃的一股悍匪,很是難纏!對面若真是甘寧的錦帆賊,卻是不容小覷!」 「無妨。」太史慈淡然道,「錦帆賊再厲害,總不會比許褚地重甲鐵騎還厲害吧?」 呂蒙道:「那倒是,許褚重甲鐵騎地威力,實非步兵的進攻所能比。」 太史慈道:「那就是了,只需令士卒據營而守,不予涼軍可趁之機,涼軍久攻不下自然退去。」 「嗚嗚嗚 正說間,前方涼軍地號角聲一轉陡然變得激昂起來。 甘寧將手中長刀往前一引,已經整隊完成的兩千名錦帆賊便吶喊著掩殺過來,這兩千名錦帆賊中一半為刀盾手,一半為投槍兵。刀盾手在前持盾掩護,投槍兵隨後跟進,向著吳軍大寨迅速逼近。 吳軍大寨。 太史慈鏘然抽出佩劍高舉過頂,朗聲喝道:「刀盾手列防禦陣,弓箭手……準備!」 三千吳軍刀盾手迅速上前擺開防禦陣形,三千吳軍弓箭手隨後跟進,在刀盾手的掩護下挽弓仰舉同時綽箭於弦。只等太史慈一聲令下即挽弓放箭,將鋒利地箭矢無情地傾洩在涼軍頭頂上。 「放箭!」 太史慈一聲令下,三千吳軍弓箭手紛紛挽弓放箭,三千枝利箭霎時掠空而起。 涼軍陣前,甘寧陡然高舉手中長刀仰天喝道:「停止前進!」 身後洶湧而進地兩千錦帆賊嘎然而止。 「舉盾!」 甘寧又是一聲令下,一千錦帆賊迅速堪堪舉起手中盾牌,淒厲的尖嘯已經從空中急速墜下,不絕於耳的篤篤聲頃刻間響徹夜空,待箭雨過後。每名錦帆刀盾手卸下手中盾牌時,才發現許多盾牌上已經插滿了猙獰的羽箭。 「繼續前進。」 吳軍箭雨一停,甘寧將手中長刀往前一引,率領錦帆賊向著吳軍大寨繼續逼近,如此反覆數次,兩千錦帆賊已經逼近吳軍大寨二十步以內。 二十步對於吳軍來說是個尷尬的距離,弓箭手要攢射距離太近,要直射錦帆陣前有盾牌擋著又構不成威脅,滾木和擂石雖然殺傷力驚人。可吳軍步兵不可能把幾十斤重的木頭和石塊砸出二十步(三十米左右)遠。 然而對於涼軍來說,二十步卻是最佳的攻擊距離,既可以避免吳軍弓箭手地殺傷,還能用投槍對吳軍造成殺傷。 「投槍兵……準備!」 甘寧高舉長刀,那一聲暴喝響徹夜空,兩軍陣前地將士都清晰可聞。 太史慈的心頭咚的一跳,急舉起佩劍厲聲長吼道:「櫓盾,快舉櫓盾!」 對於涼軍的投槍,太史慈絕不陌生。周泰、呂蒙更是心有餘悸! 馬超的七百鐵騎之所以能夠在一次次的逆襲中瓦解掉吳軍的進攻,投槍對吳軍士卒的殺傷功不可沒! 西涼鐵騎藉著戰馬奔馳擲出地投槍。根本不是吳軍單薄地輕盾所能抵擋,吳軍士卒身上聊勝於無的布甲更是不堪一刺,經常是涼軍鐵騎一枝投槍擲出,就能連續貫穿好幾名吳軍士卒地身體。 [冷兵器時代。步兵衝鋒往往會排出密集厚實的陣形。至於散兵衝鋒,那是機槍出現以後才出現的戰術。在當時不可能有將領使用這戰術,原因很簡單,幾個手持冷兵器的散兵衝上去能派什麼用場?最後還不是白白送死。] 涼軍投槍在給吳軍造成慘重傷亡地同時,也讓吳軍地將領們痛定思痛、苦思破解之策(吳軍當然也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急切間卻無法仿製投槍,不過在以後地戰爭中肯定會使用投槍了),其中想到最有效地破解之策就是用厚實的木板製造櫓盾,這種櫓盾的優點是足夠厚實,完全能夠抵擋涼軍投槍的攢射,而且覆蓋面足夠大,一面櫓盾足以保護住十名步兵,但缺點是太過笨重,需要四名士兵合力才能舉起,所以只能用來防禦,而無法用於進攻! 太史慈一聲令下,數百面厚實寬大的櫓盾頃刻間被舉了起來,牢牢護住吳軍頭頂。 「唆唆唆……」 夜空下響起輕盈的破空聲,躲在櫓盾下的吳軍士卒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投槍攢刺在櫓上時發出的篤篤聲,吳軍將士們正驚疑不定時,一名吳軍小卒忽然大叫起來:「天哪,我們上當了,涼軍土狼扔過來地根本不是投槍,只是雪球!「嗯?」 「啊?」 「雪球?」 吳軍士卒紛紛卸下頭頂上的櫓盾一看,果然看到上面綴滿了一團團地白雪,再看腳下的地面,雪跡斑斑,分明都是西涼兵扔過來的雪球,又哪裡有半根投槍的影子? 涼軍陣前,甘寧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冷地殺機,這次給你們來點真地! 倏忽之間,涼軍陣中的火把毫無徵兆地全部熄滅,藉著夜色地掩護,甘寧悄無聲息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然後向前用力一引,藉著雪地的反光,甘寧身後的錦帆賊勉強能看清甘寧的動作,一千名投槍兵立刻舉起了真正的投槍,張臂助跑兩步然後向前猛地甩出! 「小心!」看到涼軍陣中的火把毫無徵兆地熄滅,折衝校尉呂蒙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絲危險,厲聲大叫起來,「快舉盾,快把櫓盾舉起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4章 - 恭請陛下駕還東都 ← 呂蒙話音方落,一排排的投槍已經從天而降,正在破口大罵的吳軍士卒猝不及防,紛紛被射翻在地,死傷慘重。 兩軍陣前,甘寧再次高舉長刀,仰天大喝起來:「投槍準備……」 僥倖未被投槍刺中的吳軍將士慌忙舉起櫓盾,然而這一次落在吳軍頭上的仍舊是一團團雪球,而不是什麼投槍,如此反覆幾次,周泰心頭火起,向太史慈道:「將軍,末將請求率一支精兵出營逆襲,把這伙可惡的錦帆賊斬盡殺絕。」 「將軍不可。」呂蒙急勸道,「今天色正黑,且不可貿然出擊啊。」 太史慈也道:「不錯,還是小心為好,只要讓將士們把櫓盾一直舉著,錦帆賊的投槍就奈何不了我們,將士們舉累了就換人,甘寧的錦帆賊就讓他鬧去吧,看他們能鬧到什麼時候?一切等天亮以後再說。」 太史慈一聲令下,吳軍遂不再理會涼軍的騷擾。 甘寧的錦帆賊在吳軍寨前扔了幾個時辰的雪球,中間偷偷又擲了一次投槍,卻再沒有給吳軍造成什麼殺傷,這樣的騷擾一直持續到丑時,涼軍發現無機可趁才收兵回營。 見涼軍退走,吳軍也就各自回帳休息不提。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 涼軍大寨前卻是一片肅殺,藉著濃濃夜色的掩護,甘寧的一萬水軍精銳已經悄無聲息地列陣完畢。 賈詡目露狡黠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是時候了。」 「嗯。」馬躍重重點頭。鏗然抽出七星寶劍往前一引,厲聲喝道,「全軍進攻!」 甘寧翻身上馬,將手中的長刀往前狠狠一引,厲聲長嚎道:「攻 「殺殺殺 整整一萬水軍精銳山崩海嘯般吶喊起來,追隨甘寧身後向著前方山口上的吳軍大寨掩殺過來。 正在酣睡地太史慈忽被一陣驚天動地的吶喊聲所驚醒,急翻身坐起。在親兵的服侍下披掛整齊疾步來到帳外,周泰、呂蒙兩將也已經聞訊而至,早有小校疾步來報,厲聲道:「三位將軍,涼軍大舉來攻!」 太史慈抬頭看看天色,東方天際微露一絲魚肚白。 想趁著黎明前的黑暗時分發動突襲?簡直就癡心妄想!太史慈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厲之色,喝道:「吹號!全軍迅速集結,準備應戰!」 甘寧率領一萬水軍正如潮水般滾滾向前,已經迫近吳軍大寨兩百步之內。再有片刻功夫就能衝進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了!不過這時候吳軍大寨中也已經號角齊鳴,衣不解帶、兵不卸甲的吳軍將士正從帳蓬裡奔湧而出,猶如小溪匯向大河般向著營柵集結。從兩軍將士的反應和行動速度估計,不等甘寧地水軍衝進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數千吳軍弓箭手就能堪堪到位了。甘寧的水軍顯然是想趁著黎明前的黑暗發起突然襲擊,可看上去這計劃似乎並不成功,吳軍並沒有被殺個措手不及。 「殺……」 甘寧高舉長刀,催馬上前。 身後的一萬水軍如影隨行、誓死相從,沒有任何猶豫就衝進了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就在這個時候。大寨中的吳軍將士卻突然間人仰馬翻,數千名吳軍弓箭手還沒來得及擺好射擊陣形就已亂哄哄地滾翻在地,慘叫聲、咒罵聲還有兵器的撞擊聲頃刻間交織成一片,薄薄的晨曦中,整個吳軍大寨就像一鍋燒開了地滾水,一片翻騰。 「怎麼回事?」太史慈剛剛拍馬趕到,就恰好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不由厲聲喝問道,「出什麼事了?」 「唏獵獵。」 太史慈話音方落。胯下的坐騎突然間悲嘶一聲,馬失前蹄滾翻在地。馬背上毫無防備的太史慈頃刻間被重重地掀了下來,幸好太史慈武藝高強,反應更是敏捷,雄壯的身軀不可思議往前一翻。輕輕落地。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足以讓人大跌眼睛。只聽哧溜一聲,太史慈感到腳下猛地一滑。竟一跤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次,太史慈無處借力再無法站穩腳跟了,直接摔了個鼻青臉腫,倏忽之間,慘叫聲、重物墜地聲還有咒罵聲從太史慈身後綿綿不息地響起。 吃力地爬起身來,太史慈環顧四周,只見周泰、呂蒙還有三人身邊的親兵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幾乎都摔翻在地上了,太史慈這才發現腳下的地面上竟然有一層數寸厚的冰層,在晨曦中散發出亮晶晶地色澤,難怪人馬一踩上去就會摔倒! 「這冰層哪來的?」太史慈怒極喝道,「紮營的時候為什麼不把地面上的積雪清理乾淨?」 「末將明白了!」呂蒙卻突然大叫起來,「這是涼軍的詭計,這是涼軍干的!」 「嗯?」太史慈悚然道,「涼軍的詭計?」 呂蒙道:「將軍還記得昨天晚上甘寧錦帆賊的騷擾嗎?還記得那幾個時辰中,錦帆賊往我軍大寨裡扔進來的雪球嗎?就是那些雪球,被將士們踩成了雪水,然後等將士們回營之後,這一灘灘地雪水被冷風一吹就結成了堅硬光滑的冰塊,所以才有了現在地局面!」 「啊?」 「原來是這樣!」 太史慈、周泰凜然失色,急抬頭望去,洶湧而前的西涼大軍距離吳軍大寨已經只有二十步的距離了,而寨中的吳軍步兵們卻還在摔了又爬,爬起又摔。始終無法結成完整地陣形,有些山越兵被摔到東吳兵刀槍所傷,居然凶性大發開始自相殘殺起來。 只有少量沒有摔倒地弓箭手將零星的箭矢射到涼軍地頭頂上,卻根本無法給涼軍造成太大的殺傷,自然也就談不上阻止涼軍的衝鋒了。 「馬屠夫還真不是一般的狡猾啊!」呂蒙急向太史慈道,「將軍,可速令將士們褪下身上的戰袍覆於地上以防止滑倒!」 「只怕已經來不及了!」太史慈地眸子裡忽然浮起一股莫名的森冷。直勾勾地望著前面,向呂蒙、周泰道,「子明、幼平你們看!」 周泰、呂蒙急轉身向寨前望去,恰好看到一排接一排的投槍從涼軍陣中掠空而起,然後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形的軌跡,挾帶著刺耳的尖嘯向著吳軍大寨惡狠狠地攢落下來,而此時,大寨中的吳軍將士卻仍舊東倒西歪,根本就無法舉起哪怕一面櫓盾。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排排的投槍就狠狠攢射在吳軍陣中,血光崩濺中,擁擠成一團的吳軍將士紛紛被鋒利地投槍貫穿了身體,慘烈的嚎叫聲頃刻間衝霄而起。 太史慈和周泰同時閉上了雙眼,臉上露出痛苦至極的表情。 只有呂蒙兀自圓睜雙目,死死地盯著前方修羅血獄般的殘酷戰場,一雙鐵拳已經死死握緊!兵者詭道也,呂蒙忽然間深深得懂得了這句話的真諦!馬屠夫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宿將,賈毒士更是智計百出。自己與他們相比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啊。 此戰之後定當飽讀兵書,好好鑽研謀略才是!這一刻,呂蒙的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撤!」太史慈霍然睜開雙目,原本清澈明亮地雙眸此時已經變得一片赤紅,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全軍後撤,撤回後寨!」 「不行,不能撤啊將軍!」呂蒙急勸阻道,「此時撤退。將士們未必就能撤得下來,而且很容易變成潰敗!還不如下令死守。將士們或者還能拚死一戰將涼軍擋在營寨之外,現在我軍只能死守,只能死守啊!」 「前寨已不可守!再不撤將士們就該死傷殆盡了!」太史慈兩眼赤紅,根本不聽呂蒙相勸。怒吼道。「傳令,全軍撤回後寨!」 眼看太史慈根本不聽勸阻。呂蒙不由大急,再勸道:「既然要撤退,亦不可全軍後撤,末將願率一部精兵留下斷後。」 「好!本將軍給你留下兩千精兵斷後。」太史慈說此一頓,急向周泰及其餘吳軍將領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軍卒隨本將軍撤往後寨。」軍大寨。 許褚、馬岱、陳到、法正已經齊聚馬超軍帳。 法正道:「北邊山口殺聲震天,看來主公大軍已經開始進攻了!」 「兄長大軍既動,我們也該出兵接應才是,不過隘口南邊的孫堅肯定不會坐視我們往北邊突圍,一定會派兵猛攻隘口以牽制我軍兵力。」馬超說此一頓,喝道,「陳到聽令!」 陳到急踏步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馬超道:「率兩千鐵騎出寨,不等吳軍來攻即向吳軍大寨發起逆襲!」 這就是馬超的風格,馬超素來崇尚進攻,哪怕是防禦之戰馬超也能當成進攻之戰來打!「末將領命!」 陳到轟然領命,轉身疾步離去。 馬超又向許褚道:「許褚聽令。」 許褚急出列應道:「末將在。」 馬超道:「率兩千鐵騎隨時準備接應陳到。」 「得令。」 許褚答應一聲,也領命去了。 馬超這才把目光轉向法正、馬岱,沉聲道:「仲岳、孝直,立即按議定計劃對曹軍營寨發起進攻!」 馬岱、法正抱拳道:「領命。」瑜軍帳。 「咳咳……」 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周瑜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當一股又腥又臭的污血順著嘴角滑落,周瑜那雙緊閉的星目終於緩緩啟了開來。正在一邊親自熬藥的華佗見狀長長地舒了口氣,向一邊欣喜若狂地親兵道:「大都督已無性命之憂。可以讓孫將軍入帳來探望了。」 親兵大喜,轉身疾奔而去。 片刻之後,帳外便響起了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帳簾掀處,孫堅、徐庶、張照、顧雍等人已經魚貫而入,孫堅更是兩步搶到周瑜榻前,激動地說道:「公謹無恙。孤這一顆懸在半空地心也總算可以落地了,呵呵。」 周瑜勉強笑笑,虛弱地應道:「多謝主公掛念。」 孫堅又向華佗長長一揖,誠懇地說道:「多謝神醫妙手回春。」 華佗急回禮道:「舉手之勞,何敢當將軍如此大禮。OO79文學網會員轉載|」 「主公。」周瑜掙扎著側過身體,虛弱地問道,「瑜已昏迷幾日?」孫堅道:「已逾半月矣。」 「已逾半月?」周瑜微微色變道,「今天子何在?」 孫堅道:「仍在青牛隘口,不過馬屠夫已經親提大軍來援。今已趕到山外。」 一邊的徐庶又將青牛隘口錯綜複雜地形勢對周瑜簡單地說了遍。 周瑜聽了凝思片刻後向孫堅道:「主公,涼軍驃銳實非我軍所能抵擋,今馬屠夫既已親提大軍前來,太史慈、周泰、呂蒙三位將軍料敵不住,天子雖暫時被困於青牛隘上,早晚必被馬屠夫迎還關中!」 「而且馬屠夫既然敢親提大軍前來汝南,許昌戰事必然已見分曉,若瑜所料不差,曹操只怕是敗亡在即了。今。馬屠夫挾天子之勢已成,我軍拼盡全力亦難以挽回,與其將兵力、物資白白消耗在這青牛隘,還不如主動罷兵,趁馬屠夫新奉天子、朝廷未穩之時,調集全部軍隊、資源攻取淮南、徐州,以為北伐根本。」 孫堅與徐庶對視一眼,兩人的表情霎時變得凝重起來。 周瑜的話雖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之嫌,卻無疑是理智地! 青牛隘一戰。讓孫堅和吳軍狠狠地領略了一下涼軍地兵鋒,西涼鐵騎地確是一支令人生威的軍事力量。無論裝備、訓練、戰術,相比較吳軍都佔據壓倒性地優勢,在兵力優勢並不明顯的情形之下,孫堅還真沒有把握能截住天子。 「曹操若敗必投劉表。劉表得曹操相助再欲圖之……難矣!」周瑜說此一頓。喘息了兩聲接著又說道,「因此。主公如果不能趁現在攻取淮南、徐州以為根本,等到馬屠夫以天子的名義號令兗、豫兩州士族百姓進而在中原站穩了腳跟,主公再欲圖謀淮南、徐州兩地就難如登天了,到了那時候主公就只能退守江東一隅以求自保了。」 這裡不能不提一下孫堅的戰略。 針對袁紹、曹操、馬躍三方中原大戰的兩種可能出現地結果(前文有交待,孫堅、周瑜、徐庶等並不看好曹操,認為中原大戰只能是袁紹或者馬躍勝出,曹操必敗無疑),孫堅採納周瑜的建議都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若袁紹最終獲勝,則吳軍西取荊州進而以荊州為跳板謀取益州,力爭與北方馬躍、袁紹兩雄劃江而治;若馬躍入主中原而曹操敗投劉表,則北上攻取淮南、徐州,據江淮膏腴之地聯結劉表、劉璋以對抗馬躍,天下將呈四足鼎立之勢。 只不過中間發生了關羽叛亂、劫持天子投奔江東的突發事件,讓孫堅始料不及。 當袁紹敗回河北,馬躍入主中原已是大勢所趨時,孫堅遂即將孫策、周瑜的水陸大軍從荊州邊境召開廬江,又令孫策、周瑜率精兵先行兵北上接應關羽,自己則與徐庶會齊諸將,準備盡起大軍北上攻取淮南、徐州兩地。 孫堅本為以有孫策、周瑜前往接應天子,必可萬無一失。 結果老天爺卻與孫堅開了個天大的話笑,不但天子沒有迎回,驍勇善戰的長子孫策竟然還被馬超給殺了! 孫堅盛怒之下立即放棄了進攻淮南、徐州的計劃,盡起大軍來奪天子,徐庶認為天子比淮南、徐州重要。再加上當時馬屠夫又在許昌與曹操對峙,不太可能趕來汝南接應,所以支持孫堅率軍前往青牛隘截奪天子。 誰曾想馬屠夫卻出人意料地率領大軍趕來青牛隘接應馬超來了,而且來得非常之快,幾乎是孫堅大軍剛剛趕到,馬屠夫大軍也就趕到了。 陰差陽錯之下,終於演變成了今日不尷不尬之局。 撤兵吧。孫堅覺得不甘心,不撤吧,這樣耗下去的確不是辦法。 周瑜深知孫堅不願撤兵是因為馬超,想殺了馬超替孫策報仇,便勸道:「主公,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我軍佔據了江淮膏腴之地,憑借雄厚地錢糧編練出一支精銳之師。還怕報不了伯符的仇?」 「主公。」孫堅正猶豫不決時,徐盛入帳稟道,「西涼鐵騎又來進攻了。」 「就依公謹所言!」孫堅咬牙道,「留下三千輕兵駐守大營,其餘各部隨孤改道殺奔淮南!再令太史慈、周泰、呂蒙讓開去路放涼軍過去,待涼軍過後再從汝南平原向東夾擊淮南,不得有誤。」軍營寨。 曹洪一夜未睡,正與於禁、曹真議事。北邊山口外忽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 於禁目光一凝,向曹洪道:「將軍,看樣子是馬屠夫的西涼軍開始進攻了。」 曹洪眸子裡掠過一絲擔憂,沉聲說道:「馬屠夫身經百戰又狡詐成性,也不知道吳軍是否能夠擋得住?」 曹真道:「吳軍再不濟也有一萬多軍隊,守住十天半個月應該不成問題吧?」於禁道:「那可不好說,公子別忘了馬屠夫身邊還有個詭詐多智的賈毒士,鬧不好吳軍連一天都守不住。」 曹真道:「要真是這樣,那我軍還得事先做好準備。以免到時候被涼軍兩面夾擊而措手不及。」 「嗚嗚嗚……」 曹真話音方落,青牛隘口上忽然也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曹洪臉色一沉,向曹真、於禁道:「看來馬超馬上也要開始進攻了,於禁將軍可留守後寨以防不測,子丹隨本將軍去前寨迎擊馬超。」 「遵命。」 於禁、曹真同時抱拳領命。 曹洪、曹真匆匆趕到前寨時。一隊西涼鐵騎已經從青牛隘口上衝了下來。曹洪粗略估算一下,這隊西涼鐵騎足有千餘騎。不過讓曹洪感到奇怪的是。這隊西涼騎兵眾星拱月般護著中間一騎,而那騎既沒有披掛鐵甲,也沒有手握兵器。 那一身裝束……倏忽之間,曹洪嚇了一跳,向身邊地曹真道:「子丹,來者莫非天子乎?」 「啊?天子!」 曹真聞言也嚇了一跳,急定睛望去,果然發現西涼鐵騎重重護衛之下的那騎地裝束確像是當今天子。曹洪、曹真驚疑不定時,那隊西涼鐵騎已經接近曹軍營寨百步之內,弓箭兵的領軍小校見曹洪遲遲沒有下令放箭,直急得上前問道:「將軍,放不放箭?」 「不可。」曹洪倒吸一口冷氣,凝聲道,「沒有本將軍地軍令,誰也不可擅自放箭,違令者斬立決!」 漢室雖已式微,可不管怎麼說現在都還是大漢的天下,就算是馬屠夫和主公曹操見了天子也不敢不敬,當面那騎若真是天子,曹洪還真沒有膽量對著天子放箭,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要傳出去是要遭天下人唾罵的,曹洪若是目不識丁地莽漢也還罷了,可曹洪不是,曹洪追隨曹操日久也算是見過大世面地,深知其中的厲害。 「前面地曹軍聽著,當今天子在此,還不快快打開轅門出來迎接!」 山道上陡然響起一聲炸雷的大喝,緩緩向前的西涼鐵騎齊刷刷地停止前進,向兩側讓了開來。中間作天子裝束的那騎便策馬緩緩而出,在十數親騎的護衛下一直逼近曹軍營寨五十步以內,朗聲喝道:「見了朕面,為何不跪?」 「啊?」 「當今天子?」 「這人竟然是皇上?」見了皇上得下跪啊,要不然得殺頭的。」 營寨中的曹軍將士紛紛鼓噪起來。這些大頭兵平時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天子地面,誰知道對面這位是真是假?一聽說是當今天子,早嚇得紛紛跪倒在地,三呼萬歲,曹洪越看越覺得對面這位像是天子,當時腳下一軟也跪倒在地,叩頭大呼道:「臣曹洪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倏忽之間,一陣弓弦繃緊的嘎吱聲清晰地傳進曹洪耳畔,驚回頭只見曹真閃在轅門後,已經挽弓扣箭瞄準了當今天子。 曹洪這一驚非同小可,卻又不敢撲上來阻止曹真,唯恐曹真手一鬆這一箭射出去就真要射殺了當今天子,直急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低聲喝道:「子丹,你瘋了!敢殺當今天子?」曹真冷然道:「侄兒沒瘋。這天子是假的!」 曹洪喝道:「你怎麼知道這天子是假的?萬一要是真的呢!」 曹真應道:「是真是假,這一箭射了就知道了!」 說罷,曹真右手一鬆只聽咻的一聲響,這一箭已經脫弦飛出,閃電般射往當今天子的咽喉。 曹洪在一邊竟是嚇得臉都綠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呃地一聲慘叫,跨騎在汗血寶馬上的「當今天子」已經咽喉中箭。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寨中地曹軍將士見狀頓時一陣嘩然,四顧惶然。 曹軍將士正惶然不知所措時,曹真鏗然抽出寶劍向前一引,厲聲喝道:」三軍將士聽著,這天子是假的!馬超賊子以庶民假冒天子,褻瀆聖駕,罪無可恕!弓箭手……放箭,射死這群膽大包天地亂臣賊子。」 「嘿。」馬超重重一掌擊在扶手轅木上,喟然道。「可惜,竟然被曹軍識破了。」 「就算被識破了也無所謂。」法正嘿嘿一笑。說道,「所謂疑心生暗鬼,此時曹軍軍心已亂,二將軍只需趁勢猛攻便可一舉攻破曹營。」 雖然曹真當機立斷。放箭射殺了假天子。可正如法正所料,曹軍將士不知道被曹真射殺的天子是真是假。軍心已亂。 自迎奉天子以來,曹操一直以丞相自居,始終以匡扶漢室為己任,從來就沒有流露過要代漢自立的野心,所以曹操麾下的文臣武將大都分為兩批人,一批是衝著曹操來地,像郭嘉、夏侯、夏侯淵等等,他們眼裡只有曹操,也只認曹操地軍令,可另一批人卻是衝著大漢朝廷來的,比如荀、荀攸、樂進等等,他們效忠地對像其實是大漢朝廷,因為曹操始終表現得像是大漢忠臣,所以才會聽令於曹操。 一般情況下,這兩伙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夥人,都是曹操的人。 可在特定的情況下,比如像現在天子居然被曹真一箭射殺了,那就不一樣了,當時就有兩員素來以漢臣自居的徐州降將跳了出來,引刀喝道:「曹真逆賊竟敢射殺當今天子,簡直大逆不道、罪無可恕,殺了他!」 曹軍寨中頓時陣腳大亂,兩員徐州降將的舊部和其餘各部曹軍開始自相殘殺起來。馬岱率領西涼鐵騎趁勢掩殺,在西涼鐵騎排山倒海般的投槍攻勢下,曹軍死傷慘重,趁著曹軍組織不起像樣的反抗之際,數百西涼鐵騎翻下馬將寨前地絆馬索、陷坑、鹿角清理一空,緊接著大隊西涼鐵騎就踏破柵欄殺進了曹軍大寨。 曹軍大勢已去。 曹洪、曹真見勢不妙,急忙收縮軍隊退守第二座營寨,馬岱得勢不饒人,率領西涼鐵窮追不捨,趁著曹軍立足未穩之際又攻破了第二座曹軍營寨,曹洪、曹真被迫無奈,只得倉惶退往於禁大寨。 西涼鐵騎欲故伎重施,於禁率軍殺出拚死抵擋,將曹洪、曹真接應入寨。 馬岱眼見於禁軍早有準備,再加上西涼鐵騎連破兩寨,馬力已乏。遂引軍暫退數里,略做休整。曹洪、曹真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血染征衣的於禁已經疾步入帳,急道:「兩位將軍,大事休矣。」 曹洪一驚而起,急問道:「文則。出什麼事了?」 於禁道:「北邊山口的吳軍已經棄營而走了!」 曹洪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吳軍真的敗了?竟然真的連一天也守不住!」 曹真道:「這下完了,我軍腹背受敵如何還抵擋得住?」 於禁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別地辦法了,只能暫時先撤進山裡避過涼軍兵鋒再說,待涼軍退走再去許都與主公大軍匯合。」 曹洪道:「現在也只好如此了。」 陳虎縱馬疾馳而回,興奮地向馬躍道:「主公,我軍已經連續擊破吳軍、曹軍兩座大寨,與二將軍率領的鐵騎會合了!」 「哦?」賈詡欣然道,「主公。這麼說從青牛隘口到汝南平原的通道已經打通了!」 「唔!」馬躍沉聲道,「陳虎聽令。」 陳虎急策馬上前,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兩千精銳守住山不得有失。」 陳虎轟然回應道:「遵命。」 馬躍這才笑向賈詡道:「文和,現在該去迎接天子還都啦,呵呵。」 賈詡亦微笑肅手道:「主公請。」 馬岱策馬疾馳而回,隔著老遠就興奮地向馬超道:「兄長,我軍已經擊破曹軍三座營帳,與甘寧將軍的水軍會師了!」 「太好了。」馬超奮然擊節道。「傳令,令陳到率本部鐵騎斷後,且戰且退,其餘諸將各率本部鐵騎隨本將軍護送天子、百官車駕前往山外與兄長大軍匯合。」 半個時辰之後,青牛隘口前往汝南地官道上。 馬躍翻身下馬,跪倒塵埃,恭恭敬敬地唱道:「罪涼州牧、平西將軍……馬躍迎駕來遲,罪該萬死。」 馬躍身後,賈詡、甘寧、陳虎、張豹以及大大小小百餘涼州將校跪倒一片。放眼望去,狹窄的官道上只見一個個高高撅起地屁股。蔚為壯觀。 轔轔向前地天子車駕嘎然而止,車簾掀處,瘦弱的獻帝彎腰鑽出,肅手道:「馬愛卿護駕有功。何罪之有?快快平身。諸位將軍也都免禮平身。」 「謝陛下。」馬躍恭恭敬敬又叩三個響頭,朗聲唱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馬躍身後,賈詡及涼州將校亦紛紛三呼萬歲,然後才跟馬躍站起身來。 司空孔策馬上前,扯著嗓子喊道:「馬躍護駕有功,加封征西將軍,爵進涼公,欽此。」 馬躍伏地再拜:「謝主龍恩。」 司徒孔融又上前喊道:「涼公何不護駕還都?」 「臣旨。」 馬躍長身而起,轉身向身後的西涼大軍一揮手,擁擠在官道上地西涼鐵騎便嘩啦啦地閃到了官道兩側,硬生生讓出一條通道來。 馬超、馬岱策馬上前,同聲喝道:「恭請陛下駕還東都!」之處,地勢偏僻,因為連年戰亂、山中盜匪滋生,城中百姓早已走失殆盡,如今只剩一座廢棄地空城。 曹操率領一眾殘兵敗將在此暫且棲身。縣衙大堂上,曹操正縮著身軀靠在火盆邊上取暖,破敗的四壁根本就無法抵擋住寒風地侵襲,直凍得曹操一陣陣地發抖,隨著年歲漸長再加上積勞成疾,曹操這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叔父!」縣衙大堂的木門嘎然洞開,曹休疾步而入興奮地叫道,「叔父,洪叔來了!」 「曹洪?」曹操蒼白的臉上難得地浮起一抹潮紅,起身問道,「曹洪何在?」 「主公,曹洪在此!」 曹操話音方落,堂外忽然響起一把中氣十足地聲音,旋即人影一閃,曹洪、於禁、曹真三將已經魚貫而入。見了曹操,三將仆地跪倒在地,早已經嚎啕大哭起來:「主公,主公啊,可算是找到您了,嗚嗚嗚……」 「起來,快起來。」曹操眼眶微微濕潤,急步上前將曹洪三人一一扶起,然後才握住曹洪雙手用力晃了晃,感慨道,「子廉,你們可算是來了。」曹洪黯然道:「末將無能,沒有迎回天子,讓主公您失望了。」 「哪裡的話。」曹操道,「你們沒事,孤已經非常高興了。」 腳步聲響,程昱、劉曄、賈逵、張遼、張等人也聞訊而至,曹操急將眾人讓至火盆邊圍坐成一圈。 曹洪這才問道:「主公不在許都,何故在此?」 曹操歎息道:「子廉有所不知,許都已經失守了。」 曹洪失聲道:「啊,許都失守了?」 曹操道:「不但許都失守,七萬大軍也全軍覆滅了。」 「這……」 曹洪、曹真、於禁三人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操默然半晌,才問曹真道:「子丹可曾知曉諸弟、姨母下落?」曹真目露黯然之色,半晌不敢回答。 曹操又問曹洪道:「子廉,可知諸侄及諸嫂下落?」 曹洪慘然道:「不敢欺瞞主公,諸位公子皆遭逆賊關羽所害(關羽死了還被法正嫁禍,可謂死不瞑目),而諸位嫂嫂……」 曹操逼問道:「她們怎樣?」 曹洪道:「已被蹂躪致死。」 「關羽匹夫曹操大喝一聲,臉色霎時變得赤紅,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5章 - 馬屠夫沒安好心,司馬懿可為主薄 ← 東都洛陽。 馬躍迎還天子已經數月有餘,時間轉眼間就來到了建安十一年(198年)的春天,自迎天子至洛陽,馬躍即從關中征發十萬民夫至洛陽,大肆修緝東都宮殿,又從兗、豫兩州收攏流民數萬入住洛陽。 馬躍扶持下的關中各大商號也在洛陽紛紛開張店舖,數月間,東都洛陽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逐漸復往日氣象,尤其是城東馬市更勝往昔。天子龍顏大悅,當即下詔加封馬躍為丞相,增邑兩千戶。 洛陽東城,丞相府暖閣。 馬躍正愜意地仰躺在錦凳上,這種錦凳是特製的,底下鏤空形如馬桶、有靠背,凳下設地室,置石塊,燒紅,有侍女往石上澆水,蒸汽上湧以熏烤屠夫下體,甚爽。 細碎的腳步聲中,貂蟬(真貂蟬)掀簾入內。 美目輕盈地瞟了馬躍傷痕纍纍的裸體一眼,貂蟬的眼神裡忽然掠過一絲淡淡的痛惜,說道:「爺,賈大人來了。」 馬躍唔了一聲,一揮手,正半蹲著嬌軀替馬躍捶腿,身上只披一襲薄薄絲縷幾乎形同赤裸的二喬盈盈起身,彎腰向馬躍一鞠躬然後隱入屏風後面消失不見,馬躍這才向貂蟬道:「蟬兒,讓賈大人進來吧。」 貂蟬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不到片刻功夫,竹簾掀處賈詡已經長身入內,向馬躍長長一揖,朗聲道:「詡參見主公。」 「不必多禮。」馬躍抓過一襲長袍往身上一裹就勢在靠墊上斜躺下來,招呼賈詡道,「來。文和過來坐。」 「謝主公。」 賈詡謝過,這才上前兩步入席。與馬躍隔案而坐。 「主公。許昌已經攻下了。」賈詡道,「不過只抓到荀,並未抓到曹操,甚至連曹操麾下的張遼、張、荀攸、許攸、程昱、賈逵、劉曄、藏霸等文官武將也沒有抓到一個。」 馬躍道:「文和以為。曹操和他手下的文官武將是死於亂軍中了呢,還是逃走了?」 賈詡道:據子嚴說起,在最後一次大突圍中,曾經有數十騎曹軍騎兵突出重圍。詡以為,曹操以及麾下的心腹文武很可能已經喬妝成普通騎兵。以瞞天過海之計逃出去了。」 馬躍道:「孤(現在馬躍是涼公了,稱孤道寡應該沒什麼問題了)也是這般認為。」 賈詡道:「唉,主公已在許昌城外布下了天羅地網,沒想到還是讓曹操逃了出去。這廝還真是命大。」 「呵呵。」馬躍笑道。「文和嫌曹操命大,曹操還嫌孤命大呢。三江口、葉城、還有汜水關,孤不也是死裡逃生?彼此彼此爾,曹操如果這麼容易死,那他就不是曹操了。」 真要說起來馬躍對曹操還真有份惺惺相惜的感情。 要不是時勢所迫,馬躍還真想與曹操交個朋友,而且馬躍相信,以兩人地心性很可能會成為莫逆之交! 賈詡喜道:「這麼說,主公是不打算責罰高順將軍了?」 馬躍道:「高順何罪之有?」 「謝主公。」賈詡大喜道,「詡這便去相府外放了高將 「嗯?」馬躍愕然道,「高順已回洛陽?」 賈詡道:「正與子嚴於相府外長跪,向主公負荊請罪。」 「你呀。」馬躍笑著指了指賈詡,說道,「高順、李肅雖然無罪卻也有責,曹操終究還是從他們手中溜走的,這頓跪還是免不了地,就讓他們跪著吧。文和你也先別急著走,孤還有重要地事情與你商議。」 賈詡欣然道:「詡敢不從命。」 馬躍抬頭道:「典韋。」 暖閣外人影一閃,典韋鐵塔般的身影已經掀簾入內,喝問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派人去把法正大人請來。」 「遵命。」 典韋轟然應諾,按劍去了。 馬躍又道:「文和,趁孝直未到,孤還有件事想與你商議。」 賈詡道:「主公請講。」 馬躍道:「與曹操一戰,我軍傷亡頗多,尤其句突率領的烏桓狼騎更是傷亡慘重,狼騎將士是烏桓人,按涼州軍律是不能和漢軍將士享受同等撫恤的,可話說回來,這些烏桓將士自上谷始便一直追隨於孤,身經百戰、忠心耿耿,於孤、於三軍將士心中實與族人無異,孤於心不忍啊。」 賈詡臉顯肅然之色,起身向馬躍長長一揖,說道:「主公仁厚,烏桓將士幸甚!涼軍將士幸甚!天下蒼生幸甚!」 「文和坐下說話。」待賈詡重新入席,馬躍才接著說道,「孤有個想法,想與文和議一議。」 賈詡道:「詡洗耳恭聽。」 馬躍道:「孤有意將句突地長子句延陀納為義子,賜姓馬,入漢籍!其餘陣亡烏桓將士之遺孤皆賜漢藉,改姓烏,如此一來,烏桓將士就能與漢軍將士享受同樣的陣亡撫恤了,烏桓、月氏、羌各族勇士方不至於心寒,文和以為如何?」 賈詡肅容道:「主公英明。」 這話絕非賈詡的恭維之辭,而是發自肺腑,馬躍的凶殘僅僅是對敵人而言,對於自己地部屬卻是極其體恤的,從古到今,從來就沒有一個主君能像馬躍這樣重視部曲地生命,也從來沒有一個主君能像馬躍這樣得到部曲由衷的擁戴。 士兵往往都是些粗人,他們不懂得什麼大道理,你只要對他們好,他們就給你賣命,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正說間。法正翩然來到,向馬躍施施然一禮。唱道:「參見主公。」 馬躍輕輕頷首。示意法正落座,這才說道:「孤今日把你們請來就是想和你們議一議涼軍今後的戰略,孝直你先說說。」 法正顯然早有準備,馬躍話音方落就朗聲答道:「主公新迎天子、天下歸心。曹操新敗、勢孤力單,劉表碌碌無為之輩,孫堅雖有梟雄之姿,奈何偏安江東。兵不過三、五萬、民不過百萬眾。」 「就大勢而論,眼下正是進攻荊、揚的最佳時機。只是可惜呀,與曹操之戰我軍錢糧損耗極大,數年休養生息之積蓄已經消耗殆盡,而且涼州軍團征戰日久。將士疲憊。也急需休整,短時間內是很難再發起大規模地戰爭了。」 馬躍把目光轉向賈詡。問道:「文和以為呢?」 賈詡道:「孝直所言不無道理,涼軍今後三到五年地戰略應該是鞏固中原、先圖袁紹以平定北方,然後積十年生聚之力以泰山壓頂之勢席捲荊揚,最後入川鼎定天下。」 「入川?」馬躍心頭一跳,忽然問道,「曹操敗走許昌之後,會不會入川投奔劉璋?」 賈詡道:「曹操若入川投劉璋,則必死無疑,主公只需譴能言善辯之士前往即可成事。」 法正道:「曹操若僥倖未死,亦不會投奔孫堅,他只可能去荊州投奔劉表。」 馬躍道:「劉表就不怕曹操雀巢鳩佔?」 法正道:「劉表雖是荊州之主,其實名實難副。」 「哦?」馬躍道,「願聞其詳。」 法正道:「荊襄士族門閥勢力強大,尤以蔡、蒯、黃、王四姓門閥勢力最盛,其中襄陽蔡氏與劉表還是姻親,不過蒯良、蒯越已為主公所擄,劉表又中了軍師地嫁禍之計,南郡蒯姓幾被劉表滅族,勢力已經大不如前!」 「如今地荊州實權實為劉、蔡、黃、王幾大門閥共同把持,曹操若敗投荊州,荊襄門閥出於保全自身利益地考慮,必然會建議劉表招納曹操來對抗主公與孫堅,劉表縱然不願意卻也左右不了大局。」 「唉。」馬躍一掌拍在案上,長歎道,「事情若真如孝直所言,曹操早晚必入主荊州!今孫堅又率軍猛攻淮南,徐州,我軍久戰疲憊,鞭長莫及,江淮膏腴之地早晚為其所有,如此南有曹操,東有孫堅,恐成大害!」 法正道:「在下倒有一計,可解主公之憂。」馬躍道:「計將安出?」 法正道:「袁家四世三公望歸海內,根基極其深厚,袁紹雖遭官渡之敗,三十萬大軍化為烏有,然其根基未損、實力猶存,主公急切圖之,恐損兵折將、損耗錢糧難以億計!主公何不上陳天子,表奏袁紹一門功績,表其長子袁譚為揚州刺史,次子袁熙為徐州刺史,三子袁尚為豫州刺史,女處甥高幹為兗州刺史!袁紹此人剛愎自用又好大喜功,見詔必欣然接受。」 「哈哈哈,好計。」賈詡擊節道,「主公若趁機與袁紹結盟,袁紹必欣然應允,如此不需主公一兵一卒即可借助袁紹之力以穩定中原局勢,孫堅欲得江淮膏腴之地,就得和袁家雄厚地人力、物力拚個兩敗俱傷了。」 法正又道:「這麼做有兩大好處,一來可以消耗袁紹實力,二來可以分散河北兵力,待三五年後關中錢糧充足,主公可不費吹灰之力掃平河北、中原,盡得袁氏故地,此所謂養虎則為患,養豬可吃肉矣。|79文學網會員轉載oo」 「哈哈,好!」馬躍拍案而起,朗聲道,「好一個養虎則為患,養豬可吃肉,袁紹這頭豬孤還養定了!」 「不過……」馬躍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曹操這頭虎卻絕對不容放縱,更不可令其借荊州為跳板以謀取西川,曹操若入西川,再欲謀之……難矣!孤意搶在曹操動手之前,以孟起為主將率一支精兵南出漢中、謀取西川,文和、孝直以為可否?」 賈詡想了想,勸道:「凡事欲速則不達,主公三思。」 法正也道:「主公,我軍惡戰數月,將士已經疲憊不堪。而且府庫錢糧消耗甚巨、難以持久,此時實不誼倉促出兵。」 這一次。馬躍和賈詡、法正的意見終於出現了嚴重的分歧。 馬躍身為穿越人士。當然知道曹操入主四川的嚴重性,曹操若真地進了西川那就成了正史中地劉備,馬躍就算統一了長江以北的大半個中國,也未必能打進西川。連鎖反應下,受到西川地牽制,馬躍就無法集中兵力進攻東吳。 這樣一來,正史上三國鼎立地局面很可能還會再度出現。這是馬躍無能如何也不能夠容忍的。劉表得曹操之助急切難圖,那麼馬躍就必須搶在曹操出手之前拿下西川。把三國鼎立這種可能性扼殺在萌芽狀態。 馬躍斷然道:「孤意已決,文和、孝直可不必多言。」 賈詡、法正相對默然。破敗不堪地縣衙大堂,曹操急率眾人將藏霸迎入大堂。 藏霸伸手接過於禁遞過來的水壺。將壺裡地水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這才抹了抹嘴巴向曹操說道:「主公,末將都已經打探清楚了。」 曹操道:「不急。宣高坐下慢慢講,諸位也一併坐下吧。」 待眾人落座,藏霸才喘息道:「主公,許昌已經被攻破了,荀先生已為涼軍所擒、生死不知,馬屠夫已經將天子迎還東都,還從關中調來了十萬民夫大肆修緝洛陽宮室殿宇,虎牢關、汜水關也已經修緝一新,馬屠夫都派了重兵駐守!」 「兗、豫兩州的地方官逃地逃、死地死,芒碭山、九里山、泰山一帶盜匪橫行、生靈塗炭,末將一路行來千里之內竟不見幾戶人家,昔繁華之地幾成不毛之地矣。|79文學網會員轉載oo」 [袁紹、曹操、馬躍大戰中原,兗、豫兩州百姓大多避入徐州、淮南、關中、荊州等地,少量留下不走地也成了盜匪。] 說到這裡,藏霸地語氣竟也為之哽咽起來,一邊傾聽地劉曄、張遼等人也紛紛目露黯然之色。 曹操仰天長歎一聲,慘然道:「馬屠夫之禍國殃民,竟至如斯!」 藏霸又道:「孫堅已經攻進淮南,雷緒戰死,梅成投降,現在吳軍正分兵兩路分別從西、南兩側夾擊徐州廣陵,正與陳登激戰江都。」 曹洪問道:「馬屠夫的涼軍可曾出兵?」 藏霸道:「末將秘往洛陽京畿,多番刺探,並未發現涼軍有大規模集結的跡象,看樣子,馬屠夫是不打算出兵救徐州了。」 程昱道:「馬屠夫不是不想救,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罷,馬屠夫雖然先後打贏了洛陽之戰、南陽之戰和葉城之戰,許昌之戰和青牛隘之戰也以涼軍勝利而告終,但連戰之下涼軍其實也是死傷慘重,錢糧更是消耗殆盡,沒有三到五年的休養生息只怕是很難恢復元氣了。」 曹操微瞇地小眼睛忽然睜開,團團掃視眾人一眼,說道:「今天下大勢大致如此,諸位有何觀瞻哪?」 賈逵道:「主公,兗、豫兩州已成不毛之地,難成根基;淮南已為孫堅所有,急不可圖;徐州士族門閥林立,馬屠夫握有天子大義,未必甘心為主公所用,亦不可往;袁紹與主公有大仇,若往投必為所害,如此河北也不可去;捨此而外,唯有投奔江東、荊州或者西川三途,逵以為西川四面環山、易守難攻,又有千里沃野,人口亦多達五、六百萬,主公若能據為己有,便足以與馬屠夫相抗衡。」 「不可。」程昱急道,「川人排外,主公若往西川投奔劉璋,必為所害!」 曹洪不甘心道:「主公帳下仍有精兵兩千(於禁、曹真、曹洪帶回殘兵),據汝南自立豈不更好,又何必寄人籬下?」曹操搖頭道:「子廉差矣,汝南昔為大郡,今人口走失大半,沒了錢糧軍馬何以安生立命?且汝南地近穎川、洛陽,馬屠夫若聞訊來攻,我軍如何抵敵?寄人籬下雖然非孤所願,亦屬無奈耳。」 「嘿!」 曹洪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曹操緩緩起身。朝眾人道:「孤意舉兵前往荊州投奔劉表,諸位若有不從者。孤絕不留難。請自行離去便是。」 張遼、張、藏霸、程昱、劉曄、賈逵、於禁等人急起身,立於曹操跟前抱拳應道:「某等誓死追隨丞相,永不背棄!」 「子揚。」曹操地目光最終落在劉曄身上,「就由你走一趟襄陽吧。」 劉曄抱拳應道:「曄領命。」 原本天子召見群臣的德陽殿已經毀於兵災。馬躍迎奉天子還都洛陽之後,在原德陽殿地遺址上蓋了間規模略小的宮殿供百官朝覲天子。 是日,東方天際才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德陽殿前鐘鼓齊鳴。早已經等候多時地文武百官紛紛入朝,三跪九叩之後分列兩班。左首文官序列最前面孤零零地站著一人,卻是位極人臣的當今丞相馬躍。 司禮太監上前唱道:「有本早奏,無事退朝。」殿中文武地目光便齊刷刷地落到了馬躍身上,馬躍這才不慌不忙地上前兩步跪倒丹墀之下。道:「臣有本奏。」 獻帝急肅手道:「丞相奏本免跪。快起來說話。」 馬躍長跪不起道:「臣子跪奏君上乃是古之禮儀,臣豈敢悖禮。」 獻帝道:「如此。丞相速速奏來。」 馬躍道:「大將軍袁紹德高望重、功勳卓著,於討滅逆賊曹操一戰立下大功,臣奏請陛下敕封大將軍長子袁譚為揚州刺史,次子袁熙為徐州刺史,三子袁尚為豫州刺史,外甥高幹為兗州刺史,以表彰其卓著功勳。」 「准奏。」獻帝想也不想就答應道,「朕准奏,丞相快快請起。」 「陛下聖明。」 馬躍恭恭敬敬又叩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歸位。 獻帝又問群臣道:「諸位愛卿還有何事相奏?」 司徒孔融出班奏道:「自董卓亂京、曹賊劫駕(天子已在馬躍手中,孔融也只能順竿子說曹操是逆賊了),天子顛沛流離以致朝政荒廢、國事沉冗,百官多有死難者,今光祿勳、太僕、大鴻臚、宗正、大司農、少府、執金吾、大長秋、將作大匠等職俱已空缺,臣請陛下從侍中、侍郎中擇其賢能者任之,再召令天下各州郡征辟賢能者入朝為郎、中。|79文學網會員轉載oo」 獻帝道:「善,孔愛卿可有合適人選?」 孔融道:「侍中陳群可為光祿勳,滿寵可為大鴻臚,董昭可為太僕,杜幾可為大司農,司馬朗可為少府,陳矯可為將作大匠,協助丞相負責修繕宮殿事宜。」 獻帝轉向馬躍,問道:「不知丞相以為如何?」 馬躍道:「孔大人所擬名單甚是合理,臣沒有異議。」 獻帝道:「如此,朕准奏。」 「陛下聖明。」 孔融叩謝入班。 獻帝又問百官道:「不知諸位愛卿可有合適人選推舉入朝?」 太常司馬防出班奏道:「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微臣次子司馬懿聰敏好學、略有才能,可為郎中。」 司馬防話音方落,馬躍地眉梢便劇烈地跳躍了一下! 馬躍雖然對三國知之甚少,可司馬懿這個名字卻絕不陌生,還有總是跟司馬懿聯繫在一起的那個妖人----諸葛孔明! 如果條件允許,馬躍早就派人把這兩個傢伙抓起來了,能用則用不能用直接一刀殺了,就像當初對待周瑜,只可惜功虧一簣、沒有殺成!不過遺憾的是,馬躍不知道這兩個人的藉貫,而且茫茫人海,要想從泱泱萬民中找出這兩個人無疑於大海撈針! 今天突然在朝堂上聽到司馬懿這個名字,馬躍不由得心頭一驚。 獻帝照例問馬躍道:「丞相以為如何?」 馬躍急鎮定心神,答道:「司馬大人家學淵源,長公子司馬朗青年才俊、雅量高致,百官有口皆碑,二公子司馬懿想來也是大才。今相府尚缺主薄。若蒙司馬大人不棄,本相願虛位以待。不知司馬大人意下如何?」 馬躍此舉自然是沒安好心。 身為未來人。馬躍深知司馬懿地危險性絕對不在曹操之下,這樣的危險人物馬躍實在是不放心讓他在外面瞎蹦達,非得留在身邊仔細觀察不可,若能用就有限度地使用。若不能用那就找個借口趁早殺掉,免得禍及子孫。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司馬昭是誰,司馬懿的小兒子啊! 不過現在連司馬懿都未及弱冠。司馬昭自然連影都還沒出現,但馬躍絕不認為這是杞人憂天。來到這個亂世後他所經歷的一切都告訴他一個鐵地真理,凡事未雨綢繆,將一切危險都扼殺在萌芽狀態,方能安生立命。 司馬防顯然對馬躍芥蒂極深。正欲嚴辭拒絕時。獻帝已經撫掌笑道:「善,如此甚善。朕代司馬愛卿允了,呵呵。」 天子既然已經答應,司馬防無奈,也只好勉為其難地應道:「如此,多謝丞相抬愛。」 「呵呵。」馬躍撫掌大笑道,「如此,就這麼說定了。」 司馬懿至時,馬躍正與賈詡議事。 恰好典韋送上一罈好酒,馬躍便提筆在酒罈上豎行寫下「一合酒」三個字然後置於案上,司馬懿見狀一聲不吭地上前,大大方方地提起酒罈往嘴裡灌了一大口,然後意猶未盡地讚道:「好酒,真是好酒。」 典韋怒道:「這是西域長史班善獻給丞相的葡萄美酒,你這賊廝鳥哪來地,竟敢先喝?」 司馬懿道:「丞相之命,在下豈敢違抗。」 「你說什麼?」典韋愕然道,「丞相之命?丞相何時讓你喝酒來著?」 司馬懿伸手一指酒罈上地三個字,說道:「將軍請看,丞相明明在酒罈上寫了一人一口酒五個字,難道有錯?」 「啊,這個……」 典韋撓頭不知所措。 馬躍大笑道:「仲達果然高才,名不虛傳哪,典韋你退下吧。」 典韋滿臉困惑地下去了,他到底都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典韋認得酒罈上有字,可酒罈上的字不認識他啊。 司馬懿向馬躍恭恭敬敬地一揖,朗聲道:「小子司馬懿,參見丞相。」 「免禮。」馬躍肅手道,「丞相主薄一職位卑而勞苦,仲達不會有怨言吧?」 「豈敢。」司馬懿應道:「能替丞相效勞,小子喜不自勝又何敢有所怨言。」 「呵呵,如此甚好。」馬躍道,「你先下去吧。」 「如此,小子先行告退。」 司馬懿長身一揖,轉身離去。 司馬懿的身影剛剛遠去,馬躍地臉色便陰沉了下來,問身邊一直沒有說話地賈詡道:「文和,此子如何?」 賈詡捋了捋頷下日見稀疏的柳須,凝聲答道:「此子鷹視猿顧,有經天緯地之才,不過……」 「不過如何?」馬躍道,「文和但說無妨。」 「此子用好了是治世之能臣,用不好就是亂世之奸雄!」賈詡說此一頓,不無憂慮地說道,「司馬懿究竟成為能臣?還是變成奸雄?那就要視公子征將來地表現而定了。」 馬躍道:「孤明白了。」 賈詡的話再明白不過,意思就是說在馬躍有生之年,司馬懿能耐再大也翻不了天去,不過馬躍死後,馬征是否還能鎮得住司馬懿那就很難說了。如果馬征和馬躍一樣雄才大略那自然是沒問題,反之若馬征能力平平,那馬躍就必須在臨死前先將司馬懿賜死,以防患於未然。劉表官邸。 蔡瑁、張允、劉磐、李嚴、黃祖、韓玄、鄒靖、韓嵩、王威、王粲、趙范、金旋等荊襄文武大臣已經齊聚一堂、共商大事。 隨著明間地推移,天下大勢正變得越來越明朗,公孫瓚、韓馥、孔融、張濟、袁術、陶謙、呂布等割據軍閥先後覆滅,袁紹經過官渡之敗勢力也大不如前,敗亡也是早晚之事。西北馬躍漸漸有了席捲天下之氣象。 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已經擺在了荊襄士族門閥面前,荊州該何去何從? 看看地圖就會發現荊州地地理位置十分不利。西川劉璋與劉表雖然同為漢室宗親。可惜早年間劉表曾經支持漢中張魯而與劉焉交惡,兩家結怨已久,東邊是江東猛虎孫堅的地盤,孫堅同樣與劉表交惡。 北邊就不必說了。馬屠夫可謂天下公敵,與荊襄士族絕對沒有調和地餘地,就算馬躍擁立了天子,手握大義。也無法改變這一現實,尤其是馬屠夫在關中奉行的政策。更是令荊襄士族深惡痛絕。 [馬躍在關中奉行地是農商並重、大辦私熟、科舉取士、廣開官路地政策,這些政策可以說是直接針對士族門閥而設,意在削弱士族門閥的勢力,壓縮士族門閥地生存空間。|79文學網會員轉載oo自然會遭到天下士族的嫉恨。這種情形下,荊襄士族對馬躍當然不會有認同感。] 除了更南面地交州。荊州可以說是三面樹敵,這樣的生存環境可謂惡劣至極。 荊州別駕韓嵩出列說道:「主公,荊州四戰之地,情形不容樂觀,在下以為當務之急是譴一員大將守住新野,以防止西涼鐵騎從宛城南下直逼襄陽,然後設法改善與劉璋、孫堅的關係,以期三家結盟共抗馬躍,唯其如此,或可保全荊州。」 劉表蹙眉道:「然則何人可守新野?」 蔡瑁、張允面面相覷,劉磐、黃祖側首他顧皆不敢正視劉表。 唯有李嚴踏前一步,慨然道:「末將願守新野。」 「混帳!」劉表喝道,「新野得失事關重大,爾等小輩豈能當此大任,還不與孤退下!」 李嚴羞憤欲死,拂袖離去。 荊襄名士王粲道:「魏延將軍雖然年輕卻頗有大將風範,足堪當此重任。」 王粲雖名揚荊襄,可因為長得其貌不揚一直不得劉表賞識,混跡荊州官場數載亦只是青衣小吏,若不是荊州別駕韓嵩力排眾議,只怕今日這堂議王粲還沒資格參加! 當下劉表搖頭如拔浪鼓,不以為然道:「仲宣此言差矣,魏延雖有勇略卻失之年輕,豈能是馬屠夫對手?令其守新野必誤大事。」 王粲苦笑,退下不語。 韓玄忽然出列說道:「主公,在下保舉一人,足堪鎮守新野。」 「哦?」劉表問道,「不知是何人?」 韓玄道:「譙郡曹操!」 「啊?」劉表聞言大驚道,「曹操!」 廳中一眾荊襄文武亦紛紛詰問道:「曹操不是已經歿於許昌了嗎?」 韓玄道:「諸位大人,曹操其實並未歿於許昌,今正屯兵於南陽、穎川、汝南三郡交界處,一座名為古城的小縣城!曹操雖遭許昌之敗,其麾下仍有精兵八千,文有程昱、劉曄、賈逵俱為當今名士,武有張遼、張、藏霸俱為萬人敵,又有曹洪、曹真、曹休等宗族大將,可謂人才濟濟,主公若能將之招納,並以之扼守新野,足以抵擋涼軍兵鋒。」 「胡扯!」韓玄話音方落,劉表從子劉磐即出列斥道,「曹操曾為漢相,若將之迎來荊州又置主公於何地邪?」 韓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大家都是大漢臣子,一心以匡扶漢室、剷除奸佞為己任,又何必在乎職位高下,權勢輕重?曹操雖曾為漢相,卻是世之英雄,自當明白其中道理,又豈會與主公爭當這荊州之主?」 劉表神色陰晴不定,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好半晌才側首問蔡瑁道:「德圭以為如何蔡瑁忙道:「非曹操不足以拒馬屠夫。」 劉表又問黃祖道:「元陽以為如何?」 黃祖也道:「非曹操不足以拒馬屠夫。」 劉表最後問王威道:「元武以為如何?」 王威又道:「非曹操不足以拒馬屠夫。」 蔡瑁、黃祖、王威既然已經表態,那就相當於荊襄四大門閥中地蔡、黃、王三家的意見已經達成一致,這三家地態度事實上也代表了整個荊襄士族的態度,自從劉表成為荊州牧之後,劉家雖然迅速崛起。隱隱成為荊襄四大門閥中地翹楚,可事實上卻根基不深。還難以和其餘三家相提並論。在關鍵的時候也還不具備一錘定音地實力。 默然半晌,劉表忽然說道:「今日就到此為止,此事改日再議。」 說罷,劉表拂袖而去。不再理會眾人,眾人甚感無趣也自相繼離去。 一間普普通通地茅舍裡,劉表向一老者恭恭敬敬地長揖倒地。說道:「龐德公,孤這次當真遇上了難題。特來請教。」 龐德公肅手示意劉表入席,又令童子奉上清茶,這才微笑道,「不知劉荊州所遇是何難題?」 劉表道:「自董卓亂京以來。天下群雄並起、諸侯林立。今數雄俱滅,唯孤、江東孫堅、西川劉璋、河北袁紹尚存。西北馬躍漸有席捲天下之勢!為求自保,荊襄士族保舉曹操為新野太守以拒涼軍兵鋒,龐德公以為此舉妥否?」 龐德公不答,反問劉表道:「劉荊州識得狼否?」 劉表道:「自然識得。」 龐德公道:「然識得狼之習性否?」 劉表搖頭道:「不甚清楚。」 龐德公道:「狼性喜群居,每個狼群都有頭狼王,狼群內的所有母狼都是狼王配偶,其餘公狼都不具備交配權!老狼王衰老之後,狼群中或者狼群外最強壯地年輕公狼就會向之發起挑戰,老狼王戰敗則新狼王入主狼群,此時狼群中的所有母狼便再不會留戀戰敗地老狼王,而欣然投入新狼王的懷抱!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只有新狼王才能給它們提供保護,只有新狼王才能讓這個狼群保持生機、保持活力,從而讓整個狼群生存下去!」 劉表默然無語。 半晌之後,龐德公才問道:「現在,劉荊州明白了嗎?」 「明白了。」劉表黯然道,「孤便是那老狼王,曹操便是那新狼王,而荊襄的士族便是狼群中的那群母狼!」 龐德公又道:「那劉荊州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劉表搖頭道:「不知。」龐德公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望劉荊州能以荊襄百姓為念。」 劉表不解道:「龐德公此言何意,可否明示?」 「天色不早了。」龐德公並不解釋,卻忽然起身說道,「老朽就不留客了,劉荊州請自便。」 劉表無奈,只得向龐德公拱手一揖然後轉身出了茅舍。 待劉表出了茅舍,龐德公才望著黯淡地夜空幽幽一歎,搖頭道:「荊州的亂象就要開始了,不知道荊州地百姓要遭受多少苦難啊?」 韓玄前腳剛剛回府,劉曄後腳便至,問韓玄道:「韓玄大人,事情進展如何?」 韓玄道:「劉曄先生,在下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至於成與不成那就不是在下所能左右得了啦,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先生還是耐心地在這裡等消息吧。」 劉曄急道:「在下等得,可荊州百姓等不得呀。」 韓玄笑道:「依在下看,是丞相等不得吧,嗯?」 劉曄道:「丞相以荊州百姓為念,自然心急如焚。」 「這些場面話先生就不必說了吧,在下既然拿了曹丞相的好處,自然就會盡心盡力替他把事情辦好。」韓玄說此一頓,附著劉曄耳朵輕聲說道,「實不相瞞,荊襄四大家族中的蔡、黃、王俱都有意接納丞相,依在下看,由丞相鎮守新野已是勢在必行,劉表縱然心有不願也難以阻止了!至於接下來事情會如何演變,那就要看丞相地運勢了。」 劉曄聞言大喜道:「多謝大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6章 - 馬屠夫才是狼啊 ← 「狼!狼來了,來人哪!救命哪……」 半夜時分,劉表突然從睡夢中大叫起來,蔡氏急忙喚來丫環上燈,這才發現劉表兩眼發直、渾身大汗淋漓,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蔡氏不由心中吃了一驚,上前摟住劉表問道:「老爺,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劉表舒了口氣,渾身就像散了架般癱了下來,歎息道,「就是做了個惡夢。」 蔡氏目露憂慮之色,說道:「老爺,聽說神醫張機最近就在襄樊,是不是派人把他請來給你瞧瞧?」 劉表搖頭道:「沒這個必要,孤又沒病。」 蔡氏道:「可你已經連續好幾天都睡不安枕了。」 劉表歎道:「曹操這頭狼就要來荊州了,孤能睡得安穩嗎?」 「曹操?」蔡氏疑惑不解道,「聽兄長(蔡瑁)說,曹操是當世英雄,北方的馬屠夫才是惡狼啊,老爺你是不是弄錯了?」 「嗯?」劉表臉上的神色突然一滯,訥訥地問道,「夫人剛才說什麼?」 蔡氏道:「妾身以為曹操是英雄,馬屠夫才是狼啊。」 「馬屠夫才是狼?馬屠夫才是狼!」劉表突然間就像是掉了魂一般,喃喃低語道,「老狼王衰老之後,狼群中或者狼群外最強壯的年輕公狼就會向之發起挑戰,老狼王戰敗則新狼王入主狼群,此時狼群中的所有母狼便再不會留戀戰敗的老狼王,而欣然投入新狼王的懷抱!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只有新狼王才能給它們提供保護,只有新狼王才能讓這個狼群保持生機、保持活力,從而讓這個狼群繼續生存下去!」 蔡氏道:「老爺你在說什麼?」 劉表不答。悵然道:「明白了,終於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蔡氏道:「老爺明白什麼了?」 劉表道:「孤確是那老狼王,可新狼王非曹操而是馬屠夫,而那群母狼也不是荊襄的士族,分明是荊襄地百姓啊!龐德公啊龐德公。你老人家真可謂是悲天憫人,孤卻要讓你失望了。」 蔡氏聽得滿頭霧水,差點就以為劉表得失心瘋了。 想明白之後,劉表再無睡意。當下在丫環的侍候下披衣而起,連夜派人將從子劉磐、外甥張允以及長子劉琦召來府中。 蒯良、蒯越、魯肅、鍾繇、蔡邕、甄逸等人應邀前來做客。 憑心而論,蒯良等人對馬躍並無好感,而事實上,自從被馬躍擄去關中之後。蒯良等人也始終賦閒在家。一直就不願意出仕,如果不是因為馬躍擁立了天子。並且表現得像個賢臣,他們根本就懶得理會他。 敘禮畢,馬躍肅手道:「諸位先生且入席。」 「謝丞相。」 眾人謝過,紛紛入席。 待酒過三巡,馬躍才說道:「孤自從受命擔任丞相以來,每思上報國家、下安黎民,但一個人地力量終究是有限地,一個人的想法也必然會有偏差,因此,孤想延請諸位先生出任丞相佐官,助孤治理天下大事,以期復興漢室、造福天下蒼生,不知諸位先生意下如何?」 馬躍這話說得冠冕堂皇,而且蒯良等人很難拒絕,如果他們拒絕的話那豈不就是拒絕替大漢朝效力了? 大廳裡默然片刻之後,魯肅率先表態道:「在下願意協助丞相為國分憂。」 蒯良、蒯越對視一眼,同時抱拳朗聲道:「為國分憂乃天下士人份內之事,不敢相辭。」 鍾繇、蔡邕、甄逸見魯肅三人紛紛表態,也順坡而下,起身應道:「在下等亦願助丞相一臂之力。」 「呵呵,如此甚好。」馬躍大喜道,「岳父大人(蔡邕)學問卓著,素為天下士人所敬重,可為丞相西曹,掌管官吏選拔、遷除;鍾繇先生為人穩重,可為丞相東曹,掌管天下郡國事務;甄逸先生文采飛揚,可為丞相奏曹,掌管章奏謀議;蒯良先生長於內政,可為丞相集曹,掌管徵集租谷之事;至於蒯越、魯肅兩位先生,可為軍師祭酒,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蔡邕等道:「敢不從命。」 「主公。」馬躍剛剛分派完蔡邕等人的職位,李肅忽然匆匆而入,待看清堂上蔡邕等人已經吐到嘴邊地話便又硬生生嚥回了肚子裡,走到馬躍身邊低聲道,「主公,請借一步說話。」 馬躍道:「無妨,子嚴但說無妨。」 李肅遂道:「剛剛西域長史班善以八百里加急送來告急文書,西方強國安息在蠶食了大月氏(貴霜古國)故地之後,繼續揮師北上現在已經打到大宛,今大宛王城已被十萬安息大軍團團圍住、危在旦夕,西域各國懇請天朝發兵相救。」 [漢末時期,當時世界上有四大強國雄霸歐亞大陸,從西至東分別是羅馬、安息、貴霜、東漢,安息位於西亞,是伊朗人建立的古代王朝,貴霜位於中亞為大月氏人於公元前1世紀所建,世紀時王朝開始衰落,分裂為五部翕侯,正史中直到公元5世紀才為噠人所滅,本書中最北邊的一支翕侯(阿姿古麗的故國)已被馬超所滅,其餘四支翕侯也被安息趁機吞併。 「安息?」馬躍蹙眉問道,「安息是個什麼樣地國家?」 剛任丞相東曹的鍾繇答道:「丞相,和帝時西域長史班超譴子班勇引安息使者前來洛陽朝覲天子,故而得知貴霜之西尚有強國,名曰安息,帶甲百萬,子民近千萬。國勢尤在貴霜之上。」 「帶甲百萬?」馬躍蹙眉道,「這麼說是個大國了?」 鍾繇道:「安息雖然帶甲百萬。與我天朝相比卻無疑是彈丸小國。不值一提。」 馬躍道:「丞相東曹掌管天下郡國事務,這西域長史府也在大漢郡國之列,元常(鍾繇表字)以為天朝該不該出兵相救?」 鍾繇道:「自然該救。」 馬躍為難道:「可眼下涼軍剛剛經歷過連番惡戰,已經疲憊不堪。短時間內只怕是很難出兵啊。」 方為軍師祭酒地蒯越隨口說道:「丞相欲救西域諸國,根本無需調動涼州大軍,只需譴一員能征善戰、威名赫赫之大將率數千鐵騎前往即可!」 馬躍道:「此話怎講?」 蒯越道:「西域諸國並非沒有擊敗安息的實力,而是缺乏與安息對抗的勇氣。丞相只需派一員大將率數千精銳鐵騎前往,西域諸國有了倚仗。膽氣為之一壯,就敢於和安息國開戰了。」 馬躍道:「原來如此。」 李肅道:「主公麾下高順、徐晃、方悅、甘寧諸位將軍皆為能征善戰之大將,可若說威名赫赫,諸將皆不及少將軍!「孟起?」 馬躍的眉頭不由蹙緊。在這個時候馬躍實在不願意馬超出征西域。因為要不了多久馬躍就會對西川動手,而馬超卻是馬躍選定地統帥。如果馬超出征西域,那出征西川地大軍又該讓誰來領軍? 不過李肅說地地確沒錯,在西域這一畝三分地,只怕連馬屠夫也遠不及馬超的凶名,西域小兒只要聽到馬超的名字甚至不敢夜啼! 「罷了。」馬躍沉思片刻,向李肅道,「速召孟起前來。」 劉磐、張允、劉琦魚貫而入,劉琦道:「父親深夜見召,不知有何要事?」 劉表淡淡點頭,肅手示意三人入席,待三人落座,劉表才表情沉重地說道:「孤這次深夜把你們召來,實有幾樁重要至極的大事讓你們去做。」 劉磐道:「不知是何大事?叔父但說無妨。」 劉表點點頭,先問張允道:「德容(張允表字),荊州水軍中完全聽命於你地軍隊有多少?」 張允不解道:「只需舅父一聲令下,孩兒可調動荊州全部水 「不,孤不是這個意思。」劉表搖頭道,「孤的意思是說,假如你要調動水軍而蔡瑁反對,三萬水軍中你能調動多少?」 張允道:「舅父要調水軍,蔡瑁為何要反對?」 劉表道:「這只是假設,孤就是想知道究竟有多少水軍能完全聽命於你?」 張允道:「如果是這樣,最多只有三千人。」 「好!有三千人差不多也夠了!」劉表沉聲道,「德容返回水軍大寨之後,立即將這三千人馬召集起來再篩選一遍,把不受你控制的全部處死!記住,手腳要乾淨,千萬別讓蔡瑁的人發現蛛絲馬跡。」 張允道:「舅父,這……」 「不要問為什麼。」劉表沉聲道,「事關我們劉、張兩家地生死存亡,德容照著做就是了。」 「孩兒遵命。」 張允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劉表又向劉磐道:「仲石(劉磐表字),孤令你去長沙收編區星的賊兵,去其老弱,擇其精壯以編練新軍,進展如何?」 劉磐道:「共募得精兵五千,今屯於攸縣日夜操練。」 「攸縣距離襄陽太遠了。」劉表幽幽說道,「仲石可率軍北上,屯於公安練兵!」 劉磐道:「侄兒遵命。」 劉表又道:「還有,所有蔡、黃、王三家舉薦入軍地將領,從今天開始必須嚴密監視起來,萬一襄陽有變,仲石當在第一時間將這些將領拿下,就地斬首以絕後患。」 「襄陽有變?」劉磐失聲道,「叔父,這……」 劉表沉聲道:「以蔡、黃、王等世家門閥為首的荊襄士族認為孤的能力不如曹操,不足以率領荊襄士族抵抗馬躍,所以想迎接曹操入主荊州!為了劉家的基業。孤不能不未雨綢繆,早做打算。」 「啊?」劉磐大驚失色道。「若果然如此。只憑侄兒地五千精兵只怕很難抵擋蔡中、蔡和、黃祖、王威統領地荊州軍啊,更何況荊州軍中還有黃忠、魏延、文聘等猛將,侄兒一個人只怕應付不過來啊。」 「這個仲石不必擔心。」劉表沉聲道,「孤若動手。則必有萬全安排,絕不會讓你的五千兵馬去硬扛整個荊州軍團。」 「明白了。」劉磐深吸一口冷氣,沉聲道,「如此侄兒這便告辭。回攸縣去了。」 劉表道:「速去。」 劉磐長長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劉磐離去。劉琦主動問道:「父親,不知道孩兒該做些什麼?」 劉表將一把尺許長地鐵蒺藜骨朵(其實就是許褚地狼牙鐵錘縮小版)遞於劉琦,說道:「為父與武陵番王沙陀有舊,沙陀嘗有言若孤遇險可使人持令牌前往求援。現在我們劉家正面臨重大危機。正是需要臂助之時,琦兒可持此物前往武陵山中向沙陀求援。」 「孩兒遵命。」 劉琦答應一聲。也領命而去。 目送劉琦的身影遠去,劉表臉上逐漸流露出幾分清厲。 宣旨太監高踞正堂,尖著嗓子念道:「大將軍袁紹功勳卓著、望歸海內,加封大司馬,假節鉞,爵進魏公,增邑兩萬戶,長子袁譚為羽林中郎將,爵進富春亭侯,領揚州刺史;次子袁熙為虎賁中郎將,爵進余姚亭侯,領徐州刺史;少子袁尚為奮威中郎將,爵進餘杭亭侯,領豫州刺史;高幹為安南將軍,爵進錢塘亭侯,領兗州刺史,欽此!」 「臣袁紹領旨謝恩。」袁紹高舉雙手接過聖旨,跪地謝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袁紹身後,袁譚、袁熙、袁尚、高幹以及一眾河北文武官員紛紛跪倒,三呼萬歲。 「魏公請起。」宣旨太監上前攙起袁紹,讒笑道,「咱家在這裡恭喜魏公滿門加官進爵了。」 「哈哈哈。」袁紹仰天長笑三聲,大手一揮朗聲道,「來人,帶公公下去好生招待,不得有誤。」 「遵命。」早有家將上前向宣旨太監道,「公公請。」 宣旨太監滿心歡喜地下去了。 待宣旨太監去遠,袁紹又將聖旨往堂上恭恭敬敬地供好,這才轉過身來不無得意地說道:「孤雖敗於官渡卻終得入主中原,西涼鐵縱然騎席捲中原可到頭來卻還是要把中原拱手相讓,痛快!哈哈,太痛快了!」 謀士審配不無憂慮地說道:「主公,這只怕是賈詡的詭計。」 「詭計?」袁紹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詭計?」 審配雖然本能地認為馬屠夫沒安好心,可真要讓他說出馬屠夫存了什麼居心卻又說不上來了,審配和逢紀一樣,兩人雖然對袁紹忠心耿耿,可論能力卻終究比田豐、許攸差了一大截,現在田豐被殺,許攸叛投曹操亦殃於亂軍之中,河北人才凋零,袁紹帳下從此再無出色之謀士。 見審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袁紹不由悶哼一聲道:「正南需謹記,且不可信口雌黃。」 審配差愧滿臉,默然無語。 袁紹又向袁譚、袁熙、袁尚、高幹三人道:「顯思、顯奕、顯甫、元才,如今你們三個也是朝廷正經敕封的封疆大吏了,是時候自立門戶了。顯甫(袁尚)、元才(高幹),孤給你們每人三萬兵馬,擇日南下入主兗、豫兩州,顯思地揚州、顯奕的徐州還在孫堅、曹豹的控制之下,要想讓這兩州成為我們袁家的地盤只怕還要等些時候。等孫堅、曹豹打得兩敗俱傷,孤再親率河北大軍南下,掃平徐州、江東,如此當可與馬屠夫平分天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7章 - 伐西川屠夫用計,攻江都孫堅喪命← 洛陽,太常府。 司馬懿躡手躡腳地進了曖閣,向司馬防、司馬朗父子恭聲作揖道:「孩兒見過父親大人,見過兄長。」 「仲達你來了?」正伏案察看文書的司馬防聞聲抬頭,眉宇間掠過一絲憂色,問道,「為父聽說今日丞相召見你時,你喝了西域長史班善進獻給丞相的葡萄美酒?」 司馬懿道:「確有此事。」 司馬防道:「仲達,你忘了為父平時是怎麼教你的?為人要謙遜,行事要低調,且忌鋒芒畢露、招人妒嫉啊。」 司馬懿道:「父親教誨,孩兒時刻銘記於心。」 司馬防道:「那你為何還擅自喝了丞相的美酒?」 司馬懿道:「孩兒一時糊塗。」 司馬防道:「行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以後行事要低調。」 「孩兒記下了。」 「去吧。」 「孩兒告退。」 司馬懿向司馬防恭恭敬敬一揖,轉身退出暖閣。 待司馬懿的身影消失在曖閣外,一直未曾做聲的司馬朗卻忽然說道:「父親,今日相府之事,對仲達來說也許並非什麼壞事。」 「哦?」司馬防道,「伯達此言何解?」 司馬朗道:「二弟平時為人極為低調,縱然心中怒極亦能和顏悅色。此番丞相召見,正是格外需要謹小慎微之時,奈何二弟卻反而顯得鋒芒畢露,這不是很反常嗎?」 司馬防道:「伯達也看出今日相府之事仲達乃是有意為之?」 司馬朗道:「二弟鷹視狼顧,相貌與常人迥異,而且身懷經天緯地之才。但凡略通相術之士,就能看出二弟不像是久居人下之象!如此,則難免不遭丞相所猜忌,二弟今日之舉怕是為了寬解丞相猜忌之心吧。」 「事情壞就壞在這裡!」司馬防道,」丞相是什麼人?軍師賈詡又是什麼人,豈能看不穿仲達這點小把戲?仲達這麼做只怕是適得其反,反而加重丞相地猜忌之心哪。」 「這個……」司馬朗道,「二弟雖有經天緯地之才,卻終究還年輕,還缺些歷練。」 「唉。」司馬防歎息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仲達才思敏捷、學問過人,既是家門之幸。也是家門之不幸。如果不懂得韜光養晦,只怕會給司馬一族帶來滅門之禍啊,現在想想,也是為父過於草率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舉薦他入朝為郎官啊。」 馬躍問賈詡、法正道:「這次孟起出征西域,孝直就不去了,孤有意讓司馬懿隨軍參謀。兩位以為如何?」法正道:「主公明鑒。司馬懿足可勝任。」 「司馬懿看似鋒芒畢露又持才傲物,其實這麼做明顯是在演戲,不過司馬懿也太小覷主公了。以主公的容人之量又豈會猜忌他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不過……」賈詡說此一頓,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對於司馬懿這樣的聰明人,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念頭該有,什麼念頭不該有!」 「此事就由文和去辦吧。」馬躍點點頭,臉上露出沉思之色,指著桌上的地圖對賈詡、法正說道,「現在言歸正傳,此次伐蜀孤是勢在必得,然而蜀道難行,從漢中至西川,路多雄關天險,一味強攻只怕曠日持久、消耗太大,而且未必就能成功,不知文和、孝直可有良策?」 賈詡道:「西川四面環山、易守難攻,只宜智計且不可強攻。」 雖然賈詡、法正堅決反對馬躍伐蜀,但既然馬躍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他們所應該考慮的就不是如何去阻止馬躍,而是想盡一切辦法讓馬躍地決定變成現實,這就是身為正、副軍師所應擔負的職責。 法正道:「在下數年前遊歷天下,曾經兩次到過西川,對蜀地的地形也算是略有瞭解。據在下所知,從漢中前往成都其實有兩條路可走,除了葭萌關、劍閣這條大路之外,從陰平小道繼續往南也可以直達成都。」 「哦?從陰平小道繼續往南?」馬躍的手移到地圖上,蹙眉道,「可地圖標示這裡是一片崇山峻嶺,並無道路可行啊。」 法正道:「這只是一條小路,只有樵夫獵戶才會走,不過在下確信這條路一定存在。」 「不管這條小路是否存在,都值得一試!」馬躍道,「可以想像一下,當所有蜀中大軍全部集結在葭萌關、劍閣、梓潼一帶時,成都的防禦勢必會變得空虛,這時候如果有一支西涼精兵突然出現在成都城下,那對川中的士族該是怎樣的震撼?劉璋素來膽小懦弱,措手不及之下很可能會選擇投降以保全自己。」 賈詡道:「劉璋是漢室宗親,如果真的獻城投降,主公還真不好慢待於他。」 法正道:「既然是這樣,那漢中的文章就必須做足,在下以為至少要調集二十萬大軍,於葭萌關外結下聯營,唯其如此,才能夠把西川大軍吸引到梓潼、劍客、葭萌關一線設防,成都的防禦才會變得空虛。」 「二十萬大軍?」馬躍沉吟片刻,嘴角忽然綻起一絲陰險地笑意,獰聲道,「二十萬大軍並非什麼難事!」 當著蔡瑁、蔡中、蔡和、王威、王粲、黃祖、黃承彥、韓玄等荊襄文武地面。劉表道:「今屠夫勢大,荊州獨力難支,孤決意請曹操大人引本部精兵鎮守新野,以為唇齒相依之勢,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蔡瑁等人紛紛應道:「主公英明。」 劉表道:「既如此,此事就這麼說定了。韓玄何在?」 韓玄出列道:「主公有何吩咐?」 劉表朗聲道:「即日動身前往古城,將孤的意思轉達給曹操大人。」 韓玄道:「敢不從命。」 「子揚!?」 曹操滿臉喜色地從後堂迎了出來,身後跟著程昱、張遼等心腹文武,劉曄急拱手道:「主公,事諧矣!」 「哦?」曹操一眼就眼見了劉曄身後地韓玄,問道,「子揚,這一位是……」 劉曄忙道:「這位乃是荊州別駕韓玄大人。」 「原來是韓玄大人。」曹操雙手抱拳,兩眼瞇成細縫連聲道。「久仰久仰。」 韓玄慌忙回禮道:「豈敢豈敢。」 曹操笑罷肅手道:「韓大人裡面請。」 韓玄道:「丞相先請。」 大堂,眾人敘禮畢,韓玄才正了正衣冠,朗聲道:「奉我家主公、劉荊州之命。恭請丞相率本部精兵移駐新野縣。以為唇齒相依之勢共抗涼軍,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曹操撫掌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吳軍圍城已經三月有餘,廣陵太守陳登憑借江都城堅固地城牆嚴防死守,連連挫敗吳軍的進攻,吳軍始終無法破城。 城外,吳軍大寨。 張昭憂心沖沖地向孫堅說道:「主公,江都城內糧草充足。足以支撐兩年有餘。而我軍地軍糧卻只夠維持半個月了,如果半個月之內再攻不下江都城,那就只能先退兵回廬江了。」 「半個月?」孫堅蹙眉道。「只剩半個月的軍糧了嗎?」 「只剩半個月了。」張昭道,「江東四郡的所有存糧皆已被搜刮殆盡,淮南雖是膏腴之地,可惜壽春城內的幾萬石糧食在破城之前被雷緒一把火給燒了,我軍並未撈到一粒糧食不說,反而要分出相當一部份糧食供給梅成的降軍!接下來將近半年的時間,我軍都將面臨軍糧匱乏的局面,至少要等到今年秋天淮南水稻收割之後,才能暫時得到緩解。」 太史慈道:「主公,末將願率本部精兵於明日一早攻城,若不能攻破江都,情願提頭來見。」孫堅側頭望向徐庶,徐庶輕輕頷首,孫堅遂長身而起,疾聲道:「太史慈、朱然、全琮聽令。」 「末將在。」 太史慈三將急挺身上前立於帳中。 孫堅道:「以太史慈為主將,朱然、全琮為副將,引精兵八千伏於西門外密林中,待正午時分、守軍疲憊之時突然殺出攻城!」 「遵命!」 孫堅又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軍卒隨孤大舉進攻江都東門,以迷惑江都守軍!」 [大規模地攻城戰不同於野戰,再厲害地陰謀詭計也很難派上用場,基本上雙方拼的就是實力,拼糧草,拼兵力,拼消耗,看誰先撐不住!] 次日,江都城外號角齊鳴。 一隊隊吳軍士卒從大營裡魚貫而出,進至江都東門外列陣。 陳登在十數員徐州將領地簇擁下登上城門,站在敵樓上放眼望去,但見城外旌旗遮天蔽日,極目所見全是黑壓壓地江東兵,聳立如林的金戈劍戟幾乎映寒了半片長空。 「大人,這次吳軍應該是傾巢而動了。」有部將向陳登道,「看樣子江東猛狗(對孫堅的蔑稱)是要孤注一擲了。」 「差不多也該是決戰地時候了。」陳登兩眼微瞇,眸子裡有莫名地寒光一掠而逝,「從時間上判斷,吳軍地糧草也應該快要耗盡了。」 「大人。吳軍看樣子是要猛攻東門。」部將道,「末將這便下令其餘三個方向的軍隊向南門集結。」 「東門?」陳登微瞇的雙眼忽然睜開,冷然道,「東門外雖然集結了吳軍幾乎全部的兵力,可吳軍真正的主攻方向只怕是西門而不是東門!」 「啊?」部將惑然不解道,「吳軍的主攻方向是西門?」 陳登道:「諸位將軍不必多疑。可速令南、北兩門地守軍向東門集結,並從中挑選兩千敢死之士預先埋伏在西門之內,等吳軍攻打西門正緊時,突然打開城門,令兩千死士趁勢掩殺,吳軍必敗!」 部將越發困惑不解道:「大人,既然吳軍的主攻方向是西門,為何反要將南、北兩門地守軍向東門集結?理應向西門集結才對啊。」 「本官自有道理。」陳登微笑道,「諸位將軍依計而行就是了。」 「如此,末將等領命。」 諸將拱了拱手。各自領命而去。道:「元直,可以開始進攻了。」 徐庶點了點頭,向周泰、蔣欽、呂蒙、徐盛、呂岱、朱治、祖郎、賀齊諸將喝道:「周泰、蔣欽將軍率兵五千為前部。呂蒙、徐盛將軍率兵五千為左部。呂岱、朱治將軍率兵五千為右部,祖郎、賀齊將軍率兵五千為後部,每部各按時辰輪番進攻江都城。」 「遵命!」 周泰等八將轟然應諾。 徐庶一聲令下,周泰、蔣欽率領五千精兵開始向江都東門壓了過來,其餘吳軍各部卻是按兵不動。江都城樓之上,陳登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冷冷地笑意,吳軍果然不出所料,玩的是聲東擊西之計啊。 江都西門外,密林中。 太史慈正等得不耐煩時。副將全琮忽然策馬疾馳而至。大聲道:「將軍,午時已到!」 「好!」太史慈聞言大喜,急翻身上馬將手中鐵槍往前一引。厲聲大喝道,「殺!」 太史慈一聲令下,在林中養精蓄銳多時的八千精兵頓時猛虎下山一般衝殺而出,向著江都西門席捲而來。 江都守軍據城死守,滾木擂石紛落如雨,吳軍猛攻半個時辰,死傷慘重卻沒有寸進,領軍主將太史慈勃然大怒,遂令副將全琮坐陣中軍,自己親率八百敢死之士為先鋒,身先士卒、親冒矢石來搶奪城牆。 吳軍士氣大振、奮力死戰,終於在太史慈地率領下堪堪攻上城頭,太史慈驍勇無雙,手中一桿鐵槍翻滾飛舞,城頭守軍擋者披靡,眼看江都守軍就要潰敗時,緊閉的城門突然大開,兩千徐州精銳衝殺而出。 吳軍顯然沒有料到徐州軍居然敢於出城逆襲,再加上猛攻城池多時,將士們體力已經不支,堪堪已是強弩之末,被這支徐州生力軍一頓衝殺頓時敗下陣來,太史慈雖拚死抵擋,也是獨木難支,只得率領數十親兵拚死殺開一條血路,在副將朱然的接應下狼狽奔歸本陣。 副將全琮急清點殘兵發現折損了兩千餘人,攻城雲梯也被守軍毀傷殆盡,太史慈無奈,只得來向孫堅覆命。 太史慈滿臉羞愧地來到孫堅面前,耷拉著腦袋說道:「主公,末將無能讓您失望了。」 孫堅臉上卻似乎並無不愉之色,問道:「子義不曾攻破西門?」 太史慈道:「不曾。」 「子義已經奮力死戰,不能破城乃是天意。」孫堅輕撫太史慈肩背,和聲說道,「將軍還是下去休息吧。」 「多謝主公。」 太史慈抱拳一揖,滿臉羞愧地下去了。 待太史慈離去,徐庶才向孫堅道:「主公,是時候最後一擊了!」 「嗯。」孫堅沉聲道,「能否破城,在此一舉!」 徐庶向身後小校喝道:「傳令周泰、蔣欽諸將,四隊兵馬同時向江都東門發起猛攻!」孫堅緩緩橫轉古錠寶刀。沉聲道:「這一次,孤要親自出戰!」 徐庶愕然道:「主公安危事關重大,且不可輕身犯險……」 孫堅斷然道:「孤意已決,元直休要多言。」 倏忽之間,江都東門外號角齊鳴,周泰、蔣欽諸將率領地四部吳軍同時衝了上來。在數百步寬地正面向江都東門發起了潮水般的攻勢。 不到半個時辰,吳軍便迫近城下,架起了一架架雲梯,兩軍迅速進入慘烈而又殘忍的近戰。吳軍如潮水般洶湧而上,城樓上滾木擂石傾洩如雨,像螞蟻般附著在雲梯上的吳軍士卒慘叫著紛紛倒栽而下。 又有燒滾地金汁從城牆上頃洩而下,被金汁淋透全身地吳軍士卒頃刻間淒厲地哀嚎起來,就像無頭蒼蠅亂衝亂撞,旋即失足摔進深深的護城壕溝被尖銳的鹿角刺穿了身軀,又有濃烈的惡臭隨風飄散開來。中人欲嘔。 雖然傷亡慘重,可吳軍卻並未因此而退兵,反而在大小將領的率領下變得更加凶殘、更加瘋狂,一批批地順著雲梯往上爬。 東門外的激戰正熾。 靠近東門的一棟民房後院。原本堆在牆角的一堆乾草忽然傾倒下來。乾草的掩獸下赫然是個黑洞洞地窟窿,一顆頂著鐵盔地頭顱從洞口下鬼魅般冒了出來。屋主人聽到聲響剛剛進入後院,猛抬頭忽然看到了一名身披鐵甲的東吳武將,那武將手中赫然握著一柄黝黑的鐵胎弓。 屋主人急張嘴欲喊時,一枝冰冷地狼牙箭早已經攢射而至,射穿了屋主地咽喉。 那東吳武將一箭射死屋主,然後回頭向著洞口把手一招,人影閃動,更多地士卒從洞中鬼魅般冒了出來。 陳登正閉目養神時。東門之內忽然響起了一陣突兀的喊殺聲,陳登微閉的雙目赫然睜開,冷漠的俊臉變得格外的清冷。該來的……終於來了! 江都東門外。 孫堅頭戴火紅帕巾,身披火紅鎧甲,跨馬橫刀,威風凜凜地肅立大旗下。 孫堅身後,五百騎兵已經列陣完畢,喧囂的戰場還有慘烈的廝殺似乎與孫堅沒有任何關係,他其至都沒有側頭看一眼慘烈的戰場,孫堅地目光始終注視著緊閉地城門。他在等待,等待這扇城門的打開! 周泰等四部吳軍不惜代價猛攻城牆,只不過是為了把守軍吸引到城牆上去,以便給小將丁奉的奇襲製造機會! 「嘎嘎嘎……」 刺耳地嘎吱聲中,原本緊閉的江都城門終於打開了一道縫。 年僅十七的丁奉手持單刀從門縫裡閃了出來,向著城門外仰天咆哮! 丁奉身後,城門的門縫正變得越來越大,百餘吳軍悍卒正列成一道道人牆,擁擠在狹窄的城門甬道裡,拚死抵擋著徐州守軍的反撲。 丁奉……終於得手了! 孫堅狠狠一夾雙腿,胯下坐騎吃痛頓時人立而起,仰天發出一聲嘹亮至極的悲嘶,藉著坐騎下落之勢,孫堅高舉古錠寶刀向前狠狠一引,厲聲大喝道:「殺!」 「殺殺殺……」 孫堅身後,五百精騎轟然回應,追隨孫堅身後向著江都東門洶湧而至。 渾身浴血的小校疾步而至,向陳登道:「大人,城門已經被吳軍攻破,大隊吳軍步兵正向城門湧來,一隊騎兵已經搶先突進城內了!」 「有多少騎兵?」陳登鎮定自若,不動如山,「領軍主將又是誰?」 小校喘息道:「最多七八百騎,領軍主將身披火紅戰甲,大紅帕巾,獨目,就是孫堅!」 「好,孫堅終於忍不住送死來了,本官料他也忍不住了!」陳登長身而起,一拳重重捶在桌案上,儒雅俊逸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猙獰的殺機,向侍立身後的親兵喝道:「立即吹號,召出伏兵,截……殺……孫……堅!」 「遵命!」 親兵轟然回應。急將身邊地牛角號往號架上一擱,鼓起腮幫使勁地吹奏起來,霎時間,蒼涼的號角聲從敵樓上綿綿響起、響徹雲霄。 「殺……」 「殺……」 「殺……」 孫堅率領五百騎兵堪堪驅散城門內的守軍,正欲突襲城中太守府生擒陳登之時,猛聽得身後殺聲大作。 急回頭看時。孫堅吃驚地發現城牆腳下(城門內的牆腳)平整厚實的地面忽然間傾塌下去,顯出一排排的藏兵坑來,黑壓壓地徐州精兵手持長矛已經從藏兵坑裡吶喊著衝殺上來,頃刻間就堵死了孫堅的退路! 孫堅驚魂未定,正欲奪路另走時,左右兩側和前方同時殺聲大作,急環顧四周,只見無窮無盡的徐州兵正如螞蟻般從三個方向碾壓過來,面向城內的女牆上也突然出現了一排排的徐州弓箭手,領軍小校一聲令下。頃刻間箭下如雨。 江都東門外。 眼見城內劇變,徐庶大吃一驚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幸好身後親兵眼疾手快搶上前來將其一把扶起,恰好太史慈無心休息。正催馬前來向孫堅請戰。見狀急問徐庶道:「軍師何故如此?」 徐庶浩然長歎道:「主公……危矣。」 「啊!?」太史慈大吃一驚,厲聲喝道,「主公安在?」 徐庶手指城門,黯然道:「已失陷城門之內!」 「不好!」太史慈大喝一聲,急向身後數十親兵喝道,「爾等隨某來!」 言未訖,太史慈急勒轉馬頭,向著江都東門疾衝而去。戰。意圖殺出一條血路救出孫堅。可惜通道內狹窄難行,徐州兵的長槍陣又密集如林,吳軍難以寸進。丁奉身披數槍,渾身浴血,正欲拚命時,猛聽得身後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閃開!」 丁奉本能地往旁邊一閃,耳邊有一股旋風刮過,急定睛看時卻是大將太史慈。 「擋我者死!」 太史慈仰天長嘯一聲,手中長槍挑起一具徐州兵的屍體往前惡狠狠地摜出,只聽噗噗數聲脆響,數枝鋒利的長矛已經戳刺了徐州兵的屍體。藉著徐州兵地屍體開路,太史慈長嘯一聲將手中鐵槍奮力摜出,頓時將數名徐州槍兵刺死當場! 太史慈一槍射殺數名徐州槍兵,片刻不曾停頓,又催動坐騎硬生生撞翻了十數名徐州槍兵,當胯下坐騎哀嚎著倒在血泊中時,太史慈整個人早已經騰空而起,高高躍過徐州槍兵的頭頂,摔落在城門之內。 「咻咻咻。」 淒厲的破空聲中,三枝長矛疾刺而至。 太史慈大喝一聲,揉腰彈身身軀堪堪往上騰起尺許,三枝鋒利的長矛幾乎是貼著他地肋部刺入地下。 太史慈順勢而起,雙臂疾探而出一把攥住左右兩名徐州槍兵地腦袋往中間狠狠一壓,只聽噗噗兩聲敗響,三名徐州槍兵的腦袋已經惡狠狠地撞在一起,頃刻間像西瓜般碎裂開來。太史慈未及擦去臉上飛濺的血水和腦漿,旋即縱起躍起空中,仰天大喝道:「主公安在?」 「子義?前面莫非子義乎?」 孫堅略顯慌亂的聲音忽從前方傳至。 太史慈縱身落地急抬頭看時,恰好看到左前方不遠處,孫堅正在百餘精騎的簇擁下且戰且走,足足兩千多徐州槍兵正像凶殘的狼群將孫堅和百餘騎兵團團圍住,不斷有吳軍騎兵被長矛刺穿身體,慘叫著倒在血泊之中。 答話之間,孫堅身上又中了一箭,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 「主公,太史慈來也!」 太史慈順手抄起一名陣亡弓箭手的箭壺,將壺中十二枝狼牙箭先後擲出,十五名徐州長槍兵先後死在太史慈飛箭之下,竟是箭無虛發。 百餘徐州槍兵嚎叫著衝殺而至,又被太史慈撿起地上陣亡士卒遺棄的長槍逐一射殺,徐州兵見太史慈悍勇如斯,急退避三舍,旋即城牆上亂箭紛落如雨,太史慈夷然不懼,將手中長槍舞得水洩不透,射往身上的箭矢被其紛紛撥落。 太史慈且戰且走,徐州兵如波分浪裂,竟讓他在亂軍中生生殺開一條血路。 「噗噗!」 孫堅獨目視力難及,背上又中兩箭,終於從馬背上摔落。 「主公!」 太史慈堪堪殺到,急上前兩步扶起孫堅。 「子義……」孫堅嘴角啼血,急向太史慈道,「子義可速走,休要管孤,孤身中數箭,已經必死無疑!」 「主公!」太史慈兩眼圓睜,眸子裡幾欲噴出火來,「只要某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主公落到這些徐州土狗手中!」 言訖,太史慈急卸下身上鐵甲裹於孫堅身上,又將孫堅扶上戰馬以馬韁捆牢,這才一手牽馬,一手持槍復往城門殺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8章 - 甘寧伐蜀← 廬江,舒縣。 黑雲壓頂,大雨將傾,揚州刺史府的後院內卻傳出聲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中間還隱隱夾雜著呼喝聲。孫靜神色倉惶地撞開院門,跌跌撞撞地衝進後院,抬眼望去,年可弱冠的孫權(本書中把孫權的年齡虛大了)正與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廝殺。 兩人刀來槍往,激戰正酣。 「仲謀,統兒!」孫靜奔至戰團邊,掩面痛泣道,「先別練武了,快去前廳見你們父親最後一面吧。」 「啊?父親!」 孫權聞言急棄刀於地,仰天長嚎一聲急奔而去。 「叔父。」年僅十五歲的凌統卻上前問孫靜道,「義父不是率領大軍在征討江都嗎,什麼時候又回廬江了?」 凌統本是凌操獨子,二十三路諸侯討馬時,凌操於滎陽一戰歿亡,孫堅念凌統幼失怙持,便將其收為義子,與孫權、孫詡、孫匡諸子寢則同榻、食則同眠,形如兄弟,又令江東猛將太史慈、周泰、蔣欽等教授武藝,令徐庶、周瑜等教授韜略。 「唉。」孫靜長歎一聲,摸了摸凌統的腦袋,黯然道,「統兒,快去前廳吧。」 刺史府前廳,此時早已經哀鴻一片。 孫堅身披火紅戰甲,渾身浴血,還保持著被太史慈救出來的模樣,甚至連背上的三枝羽箭也僅僅只是削去其桿。並未取出箭簇,事實上隨軍郎中也是不敢取出箭簇,因為這箭簇一旦取出,孫堅內腑充血恐頃刻斷氣。 「父親!」 孫權疾步衝入前廳,一眼瞥見正中軟榻上渾血浴血地孫堅,不由仆地跪倒在地。膝行至孫堅榻前,扶著軟榻乾嚎起來,孫權身後,孫翊、孫匡、凌統、孫瑜、孫皎等孫氏子弟紛紛跪倒在地,跪於榻側的吳夫人悲從中來,哭得越發傷心起來。 孫堅吃力地探出雙手,摸索道:「仲……仲謀何在?」 孫權急上前握住孫堅雙手,慘然道:「父親,孩兒在此。」 孫堅嘴角溢出一片血沫,喘息道:「仲謀。這江……江東,孤……孤就交……交給你了,你要好……」 孫堅的話未說完,獨目裡的神采便漸漸變得黯淡。有污黑的血絲順著嘴角滑落。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父親!」 孫權大叫一聲,昏厥在孫堅榻前。 時值六月酷暑,洛陽城中炎熱難當,馬躍正於城效山中別院避暑時,賈詡、李肅、法正忽聯袂前來拜訪。 李肅吸了口氣,沉聲說道:「主公,剛剛得到消息,江東猛虎孫堅已經死了。」 「哦。孫堅死了?」馬躍急問道。「是怎麼死的?」 法正道:「孫堅率大軍猛攻江都不克,反被廣陵太守陳登設計射殺!」 「啊?被廣陵太守陳登設計射殺!」馬躍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這個陳登是何等人物?竟能設計射殺孫堅,豈非更勝徐庶一籌?」 賈詡道:「這個陳登是徐州名士陳圭地兒子,頗有國士之風,堪稱大才、尤善守城!的確是個人物。」 「唉。」馬躍仰天長歎道,「如此人物卻不能為孤所用,豈不遺憾?」 「主公。」賈詡臉上忽然掠過一絲狡笑,提議道,「詡嘗聞陳氏父子每以大漢忠臣自居,主公何不以天子名義下詔,遷陳登為南陽太守?」 「嗯,遷陳登為南陽太守?」馬躍道,「此計當真可行?」 賈詡道:「八九不離十耳。」 「好!」馬躍聞言大喜,擊節道,「若得陳登守南陽,孤可高枕無憂矣。」 法正道:「主公,在下亦有一計,名曰驅虎吞狼,或可不費吹灰之力剪滅孫權、平定江東。」 「哦。」馬躍欣然道,「計將安出?」 法正道:「孫堅既死,長子孫策雖頗有勇略,可惜先於孫堅歿於青牛隘之役,次子孫權年僅弱冠,威望遠不足以與父兄相提並論,倉促繼位急切間恐難以穩定江東局勢!主公只需譴一辯士前往濮陽,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必可促使袁紹出兵。」 「嗯,好計!」馬躍擊節道,「只要袁紹出兵,就算不能剪滅孫權、平定江東,至少也能讓江東孫氏實力大損,數年之內翻不過身來,好,那就勞煩子嚴走一趟濮陽了。」 李肅欣然道:「肅敢不從命。」 馬躍一頓,接著說道:「春上的小麥雖然欠收,不過接下來的秋糧似乎是個難得的豐收年,孤以為伐蜀之戰可以提前開始準備了,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軍糧的準備固然重要,可領軍主將的人選尤其重要,不知三位可有合適人選?」 李肅、法正的目光同時轉向了賈詡,在主帥任免這樣的重大問題上,兩人自忖在馬躍面前還不具建言權,三人中間只有賈詡有資格回答。 賈詡凝思片刻,答道:「高順將軍尚正不尚奇,可統率大軍正面強攻葭萌關,少將軍本是奇襲偏師主帥的不二人選,聲名威望也足以震撼川中士族,可惜已經統兵前往西域,因此這奇襲偏師地主帥非主公不足以勝任!」 「什麼!?」李肅聞言大吃一驚,自投效馬躍以來第一次跳出來反駁賈詡的意見,大聲道,「軍師此言差矣,主公安危事關重大,豈可輕身犯險?這太冒險了。主公萬萬不可聽信軍師之言,否則恐遺禍無窮。」 法正臉上掠過一絲會心地微笑,向李肅道:「子嚴兄何不聽軍師把話說完呢?」 「哦?」李肅似有所悟,說道,「軍師之意?」 「哈哈哈。」賈詡笑道,「在下的意思是說。非主公親至則不足以震撼川中士族,又沒說真讓主公親自領軍前往西 「明白了。」李肅恍然道,「原來是讓人喬妝主公統兵前往,呼,真是虛驚一場。」 賈詡、法正相視莞爾。 馬躍道:「文和,你還沒說主帥地人選呢。」 賈詡道:「主公帳下不乏統兵大將,少將軍馬超以下,方悅、徐晃、甘寧皆能征善戰,足以獨領一軍,不過伐蜀之戰非同小可。由陰平小道入蜀道路艱險難行,入蜀之後更是孤軍深入、四面皆敵,領軍主將地機變決斷將直接關乎伐蜀之戰的成敗,不可不慎。」 馬躍道:「接著說。」 賈詡道:「方悅將軍剛勁有餘而機變不足。徐晃將軍守如磐石卻缺乏銳氣。唯甘寧將軍智勇雙全,而且又是臨江人,熟悉川中地理,其麾下水軍精銳也不乏川中將士,主公何不令甘寧將軍統率水軍從陰平小道伐蜀?」從天子分封袁紹三子及外甥之後,袁紹便將他的大將軍府從河北鄴城遷到了黃河以南地濮陽,以示逐鹿徐、揚的決心。 大廳上,李肅正侃侃而談:「今孫堅戰死,江東震動。長子孫策早歿。次子孫權、三子孫翊、四子孫匡皆年幼難當大任,江東群臣各為私利、紛爭不息,各郡山越群起叛亂、燒殺劫掠。各地士族人心浮動、築塢自守,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此天賜良機於魏公也,何不起兵南下、討伐江東?」 「唔。」 袁紹聽得大為心動,讓李肅這麼一說,心忖還真是討伐江東的大好時機。 謀士審配急出列勸道:「主公不可。」 袁紹蹙眉道:「為何不可?」 審配道:「孫堅雖死,徐庶、張昭、周瑜皆不世之能臣也!」 逢紀道:「彼等或者善謀,或者善政,或者善於治軍,乃當世翹楚,且不可小覷!揚州各郡雖有亂象,不久恐即平定,山越叛亂終是芥蘚之疾,不足為患,且江東有長江天險,主公帳下無水軍,如何渡江進攻?主公若聽信李肅之言,恐自取其禍,滅亡之期不遠矣。」 袁紹本無謀,聞言即猶豫起來,遲疑道:「這個……」 李肅眼珠一轉,冷笑道:「徐庶智謀天下無雙,江都一戰卻斷送了孫堅性命;張昭內政無雙,治下江東四郡卻匪患橫生、天災不斷;周瑜治軍當世無人能出其右,青牛隘一役近萬吳軍精銳卻被我家少將軍八百鐵騎殺了個片甲不留,不但孫策戰死,周瑜本人亦身受重傷!」 「此等不世之能臣,誠古今罕見也。」 審配、逢紀無言以對。 李肅洒然轉向,朗聲道:「實不相瞞,丞相本有意親統大軍討伐江東,奈何揚州乃是魏公長子治地,丞相若貿然統兵前往討伐,則免傷了兩家和氣,今魏公既然無意討伐,在下即可回洛陽向丞相覆命,料丞相不日即將統兵南下討伐江東。」 說罷,李肅向袁紹長長一揖,轉身欲走。 「且慢。」袁紹急道,「李肅先生且留步。」 李肅道:「魏公有何見教?」 袁紹斷然道:「請上覆丞相,孤不日即起兵南下,討伐江東!」 後院涼亭裡涼風習習,身披重孝的孫權正與徐庶、張昭、周瑜隔案而坐。 經過半年的將養,周瑜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正準備率領水軍前往江都助戰時,噩耗卻突然傳來,孫堅竟然一戰而殃! 徐庶展開一卷卷書簡,語氣沉重地念道:「會稽太守全柔急報,交州士家正在蠶食會稽南邊諸縣。豫章太守呂范告急,海昏山越(眾多山越中地一支)裹眾數萬,劫掠周邊諸縣,賊勢浩大,請主公火速調兵鎮壓。」 「事情還不止於此。」孫權舉起手中地密信,環顧三人說道。「舅父(孫堅妻兄吳景,淮南尹)剛剛譴人送來密信,袁紹正向淮南邊境源源不斷地增兵,大量糧草輜重也正從北方源源不斷地運往梁國、譙郡,看樣子怕是要對淮南動手了。」 張昭歎了口氣,說道:「內亂未平,外患又起,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主公不必憂慮。」周瑜微鎖的眉頭忽然展開,洒然說道。「瑜以為局勢遠未至未可收拾之時,此時宜主動出兵而不應困守江東。」 「主動出兵?」 徐庶臉色微微一變,若有所思。 張昭卻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反詰道:「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眼下江東各郡窮蔽,何來糧草支持大軍出征?而且大軍出征在外,又拿什麼來守淮南、廬江,難道真地任由袁紹大軍攻入江東?」 「袁紹?」周瑜哂然道,「袁紹不過是馬屠夫圈養的一頭肥豬罷了,我軍只需要出兵打下廣陵,擒斬陳登替主公報仇,就是嚇也能把袁紹給嚇回去了,根本就無需調動一兵一卒去防備袁紹。」 「說得容易。」張昭不以為然道。「主公親率三萬大軍猛攻江都數月之久。都未能攻陷,不知公謹又有何良策可以攻陷江都、擒斬陳登?再問公謹,準備調集多少軍隊攻打江都。又從哪裡調集糧草?」 周瑜朗聲道:「瑜只需三千精兵,便可擊破江都、擒斬陳登!」 張昭吃聲道:「啊,三……三千精兵!?」 孫權亦微微色變。 徐庶地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徐庶輔佐孫堅以三萬大軍猛攻江都三月有餘,都在陳登的反擊下鎩羽而歸,最終還斷送了孫堅地性命,可周瑜卻說他只需要三千精兵就能攻陷江都、生擒陳登,這無異於在徐庶臉上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周瑜顯然看出了徐庶心理地變化,衝他洒然一笑解釋道:「瑜並無輕視軍師之意,亦非故作狂妄之語,軍師睿智,當世無人能出其右,瑜素來佩服,今瑜之所以說只需三千精兵便能攻陷江都,卻是另有原因。」 徐庶道:「願聞其詳。」 周瑜道:「我軍新敗且先主公戰死,正是士氣低落、三軍哀痛之時,而且江東各郡內亂紛起,正是自顧不暇之時,陳登絕料不到我軍會在這時候攻打江都,此其一也;先主公戰死,三軍將士報仇心切,此為哀兵可用,此其二也;我軍猛攻江都三月有餘,雖未克,然江都城池崩壞、物資耗盡,急切難以補齊,正可趁虛擊之,此其三也;江都守軍困守日久、疲怠已極,驟爾鬆懈必軍心懈怠、兵無鬥志,此其四也;有此四者,何愁江都不克,陳登不滅?」 徐庶悚然動容。 孫權拍案而起,厲聲道:「孤當與公謹同討陳登,替先父報仇雪恥!」 周瑜、徐庶輕輕頷首。 顯然,孫權這話並非一時興起,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論武藝孫權遠不及乃兄孫策,論威望孫權更無法和乃父孫堅相提並論,如果不是靠著父兄餘威,孫權根本就成不了江東之主! 但父兄的餘威只能助孫權一時,而不能助他一世。 接下來該如何樹立自己的威信,那就全靠孫權自己了,所以孫權要借討伐陳登一役來樹立自己在軍中的威信!孫堅率三萬大軍猛攻江都三月有餘而不克,而如果孫權真能以三千精兵攻陷江都,江東士族、三軍將士將會如何看待孫權? 別看孫權年輕,這小子的心思可深著呢。 張昭不知孫權心事,急勸道:「所謂前車之覆,後車之鑒,先主公已經歿於江都之役,主公且不可輕身犯險哪。」 孫權斷然道:「孤意已決,子布休要多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29章 - 區區不才,龐統龐士元是也← 彭城,陳府。 陳登從廣陵快馬趕回彭城時,老父陳圭已經處於彌留之際,就因為沒見到陳登之面,所以還死撐著不肯嚥氣。 「兒啊。」陳圭伸出枯瘦如柴的右手,抓著陳登的手掌說道,「我們陳家世代以忠孝持家,禮義謙恥斷然不能忘啊,陳家的子子孫孫生是大漢朝的人,死是大漢朝的鬼,絕不能做那附逆之臣哪。」 「父親。」陳登以首頓地,黯然道,「孩兒謹記父親教誨。」 「咳咳咳。」陳圭劇烈地咳嗽兩聲,命家人將一封書簡遞於陳登,喘息道,「這裡有一道敕令,要你從廣陵遷任南陽太守,這雖是奸相馬躍假借天子名義發下的敕令,可終究也是天子之命,天命不可違啊。」 陳登黯然道:「是,孩兒這就準備前往南陽上任。」 「唉……」 陳圭見著了陳登的面,也做了最後的交待,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溘然長逝。 東吳大軍退走之後,江都城便恢復了往昔的寧靜,百姓們日出而作,日沒而熄,只有破敗不堪的城牆,還有護城壕溝裡未及清理的滾木擂石,仍能看出來不久前這裡曾經上演過一場慘烈的激戰。 日暮時分,兩名漁民拎著魚簍若無其事從江都東門進了城。守門地軍卒根本連盤問都沒有盤問一下,就直接放他們進了城。 那兩名漁民進了城,身影一閃就消失在小巷之中。 小巷中有一處民宅,民宅的後院裡此時至少已經聚集了百十條精壯的漢子,這些漢子有商人打扮的,有樵夫打扮的。有農家漢子裝束的,更多地卻是做本地江都漁民的打分,那兩漁民甫一出現,這百十條精壯漢子便紛紛圍了過來。 這兩條漁家漢子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東吳悍將徐盛和丁奉,這百十條精壯漢子也是兩人從萬軍中挑選出來,分批潛入江都城內的前鋒死士。 一切都不出周瑜所料,孫堅敗亡後江都守軍果然變得懈怠異常,徐盛、丁奉率領百餘精兵不費吹灰之力就搶奪了城門,城門打開的同時城頭上也燃起了一堆大火。接到信號的周瑜親自引兵殺入城內。 接替陳登任廣陵太守的薛綜剛剛躺下準備休息,忽然聽到東門外一片喧嘩。 薛綜心頭一跳,急披衣而起出門查看時,才發現東門方向已經火光沖天。熊熊的火光中還隱隱夾雜著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薛綜大吃一驚,急問左右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大人,不好了!」薛綜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策馬疾奔而至,顫聲道,「吳軍襲城,東門已被攻破,大隊吳軍已經殺進城內了!」 「什麼!?」薛綜大叫起來。「這不可能。吳軍剛剛大敗,孫堅也已戰死,如何還敢再來攻打江都?這絕無可能!」 「大人。是真的!」那小校目露驚恐之色,說道,「吳軍真的已經殺進城了,領軍主將是周瑜,大人快跑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啊?周瑜!」 薛綜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耳畔忽然響起了陳登臨行前說地一席話:「今吳軍雖敗,孫堅雖死,然周瑜仍在,且孫堅次子孫權亦非尋常之輩,大人守江都需隨時提高警惕,嚴防生人進入江都,以免為吳軍所趁。」 「唉。」薛綜擊節長歎道,「悔不聽元龍之言,致有今日之禍。」 「大人,事急矣。」早有親兵牽馬上來喊道,「可速走。」 「罷了。」 薛綜長歎一聲翻身上馬,率領百餘親兵家將出北門準備逃往射陽時,卻中了吳軍的埋伏被逮個正著。 江都城外,周瑜策馬來到孫權跟前,不遠遺憾地說道:「主公,陳登沒抓住,只抓住了新任廣陵太守薛綜。」 周瑜話音方落,太史慈便將挾於腋下的薛綜劈手扔到孫權馬前,孫權藉著火光一看只見薛綜七竅流血,早已經氣絕身亡了,太史慈見狀懊惱地撓了撓頭,說道:「這傢伙也太不經挾了,這便挾死了?」 孫權表情陰沉,問道:「陳登怎麼不在?」 周瑜道:「據說是陳圭病危,陳登回彭城奔喪去了。」 「可惜!」孫權恨聲道,「竟然讓陳登逃過一劫,不過江都既然已經攻破,那就屠盡城中老幼替父親報仇,然後焚城再班師回廬江。」 「主公不可!」周瑜急道,「千萬不可屠城!」 孫權冷然道:「為何不可?」 周瑜反問道:「敢問主公是要洩一時之憤呢,還是要江淮膏腴之地?」 孫權道:「孤既要洩憤,也要江淮膏腴之地。」 周瑜道:「主公若欲洩憤,何不引軍北擊袁紹?若欲得江淮膏腴之地,眼下正是巴結徐州士族之大好時機,又豈可血屠江都?」 孫權道:「眼下天子已在洛陽,徐州士族勢必紛紛倒投馬屠夫,如何還會與孤為善?」 「不然。」周瑜道,「馬屠夫雖然挾天子以令諸侯,可他與當初的曹操有本質地區別,曹操奉行地是親士族的政策,而馬屠夫在關中推行的政策卻是與天下士族為敵,徐州的士族門閥如果不願家族的利益受損,就只能與主公結好!先主公征討徐州之所以失敗,其實是因為時機不當、操之過急了!如果能先等上一兩年。等徐州士族認識到馬屠夫地威脅時,我軍便可不費吹灰之力佔據徐州了。」 「唔。」孫權點了點頭,沉聲道,「徐盛、丁奉聽令。」 徐盛、丁奉兩將急挺身上前,疾聲應道:「末將在。」 孫權道:「孤留下兩千精兵,你們一定要守好江都。」 徐盛、丁奉轟然應道:「末將領命。」 孫權回頭瞥了周瑜、太史慈一眼。喝道:「回廬江。」 袁紹剛剛從河北調來五萬大軍,正準備南下攻打淮南時,細作忽然回報孫權已經攻陷江都! 辛評道:「主公,剛剛得到消息,孫權率三千精兵奇襲江都,江都太守薛綜戰死,廣陵郡現在已經是江東孫家的地盤了。」 「什麼!?」袁紹大吃一驚,失聲道,「孫權攻陷了江東?三千精兵!?」 「嗯。」辛評點頭道。「孫權只帶了三千精兵。」 「老天,這怎麼可能?」袁紹嘶聲道,「江東猛虎孫堅何等英雄,率三萬大軍猛攻江都三月有餘而不下。孫權僅率三千精兵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攻陷了江都?這……這太可怕了。這個孫權豈不是比他老子還要厲害十倍?」 旁邊的謀士審配道:「早就聽人說過,江東猛虎孫堅有四子,個個英雄了得,看來傳言不虛啊。」 「唉,生子當如孫仲謀啊。」袁紹仰天長歎一聲,無奈地吩咐道,「即刻傳令大軍轉回河北,進攻淮南地計劃取消。」 太史慈正與周泰、蔣欽、呂蒙、黃蓋、祖郎等江東將領繪聲繪色地講述江都之戰。徐庶、張昭、步騭、顧雍、張、虞翻等文官看似閉目養神。其實也在仔細聆聽,其餘孫翊、孫匡、凌統、孫皎、孫瑜等孫氏子弟聽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待太史慈講到精彩之處更是拍手叫好。大廳裡地氣氛很是有些熱烈。孫堅戰死帶來地悲慼之色也為之一掃而空。 徐庶、張昭相視一笑,微微頷首。 事實上,兩人當然知道江都之戰的功勞其實應該記在周瑜頭上,但東吳或者說孫權實在是太需要這場勝利了!因為孫堅地戰死,吳軍的士氣已經跌到了谷底,江東六郡已經漸漸有了不穩之象,在這個危難時刻,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無疑最能鼓舞吳軍的士氣和穩定江東的民心,尤其是孫權親自領軍攻陷江都,更是具有格外重大的意義。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去追究江都之戰的真相。 孫堅率三萬大軍猛攻江都三月不克,而孫權僅憑三千精銳就在一夜之間攻陷了江都,這消息已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傳遍了江東六郡(丹陽、吳郡、會稽、豫章、廬江、淮南),江東百姓和吳軍將士們興奮地發現,孫權地能力其實遠在孫堅之上,他們也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孫堅的戰死而感到絕望,因為孫權比他的老子更加厲害! 「主公駕到,大都督駕到!」 廳外突然響起嘹亮的號子聲。 原本喧嘩熱鬧地大廳立刻肅靜下來,眾人紛紛挺直了胸膛,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正前方,人影一閃,孫權、周瑜已經昂然而入,孫權身上仍然戴著重孝,素白地服飾將他的臉色襯托得格外清冷。 自從孫堅陣亡後,孫權臉上就再未流露出一絲笑容。 「參見主公。」 肅立兩側的文官武將紛紛抱拳見禮,周瑜也飄然入列。 孫權走到案後立定,肅手道:「都免禮。」 「主公。」張昭率先出列道,「江東六郡的秋糧已經收上來了,因為興修了水利,再加上天公作美,風調雨順,各郡都獲得了豐收,淮南郡更是喜獲百年一遇的大豐收!今各郡府庫存糧足以支撐我軍兩年征戰所需。」 孫權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應道:「嗯。」 張昭剛剛入列,張又出列稟道:「主公,吳郡、豫章、丹陽、會稽四郡地山越暴亂已經平定。交州士家也派來了使者,有意與主公簽訂長期停戰協議,還有細作回報,袁紹已經勒令大軍轉回河北。」 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大廳中的江東文武紛紛喜形於色。 孫權臉上卻渾無一絲喜悅之色,忽然舉起右臂。帳中的竊竊私語聲頓時嘎然而止,眾人的目光紛紛聚集到了孫權身上。 孫權環顧眾人一眼,突然喝道:「周瑜何在?」 周瑜急踏前兩步,單膝跪於孫權案前:「末將在此。」 孫權抓過佩劍,鄭重其事地遞到周瑜頭頂,沉聲道:「自即日起為三軍大都督,代孤統率三軍、不得有誤!」 周瑜臉顯肅然之色,高舉雙手接過孫權佩劍,應道:「瑜……謹遵主公令諭!」 孫權微微頷首,霍然抬頭又道:「黃蓋、呂蒙、太史慈何在?」 黃蓋三將急踏步上前。依次跪於周瑜身後,朗聲應道:「末將在此。」 孫權道:「黃蓋老將軍為步軍都督,呂蒙為水軍都督,太史慈為騎軍都督。皆受大都督節制。自即起爾等當各自統率步、騎、水軍,日夜操練、整頓武備,不得有誤。」 黃蓋、太哆慈轟然應諾:」末將等謹遵主公令諭。呂蒙遲疑了一下,臉上陡現激動之色,鏗然應道:「末將必不負主公重托。」 大廳中一片肅靜,卻沒有人敢吭聲。 孫權任命周瑜為三軍大都督雖然突兀,卻似在情理之中,還不致有人質疑,任命黃蓋為步軍都督也無可厚非。畢竟黃蓋是追隨孫堅起兵、碩果僅存地老將了!任命太史慈為騎軍都督也順理成章。太史慈不但勇冠三軍,而且是吳軍將領中唯一擅長騎戰地將領,可謂騎軍都督地不二人選。 但任命呂蒙為水軍都督就有些出人意料了。呂蒙不但年輕,而且名不見經傳,在今天之前還只是個小小的折衝校尉,在吳軍眾多宿將之中根本就排不上號!論武藝、論戰功、論資歷,周泰、蔣欽諸將都遠在呂蒙之上,這水軍都督怎麼輪也輪不到呂蒙來當。 孫權任命呂蒙為水軍都督,很有些借此樹立自己絕對權威地意味,早已經因為江都之戰而對孫權刮目相看的張昭、張三緘其口,並沒有拿出前朝老臣的架勢來勸阻孫權,唯二張馬首是瞻的江東文臣也就選擇了沉默。 有些武將難免心有不忿,替周泰、蔣欽抱不平。 倒是周泰、蔣欽本人似乎毫無反應,對於讓呂蒙這樣一個毛頭小子來當他們的頂頭上司也顯得有些無動於衷,事實上兩人心中已經憋了口氣,準備找個機會讓呂蒙這小子好好地領教一下兩人的厲害。 見沒有人反對,孫權又道:「徐庶,陸遜聽令。」 徐庶與一年紀與孫權相仿的白面書生聞聲上前,立於黃蓋諸將身後,孫權道:「徐庶為軍師,陸遜為軍師祭酒,兩位當傾力協助大都督參謀軍事,北拒強虜,兩年之內,孤要一個完整而又富庶的徐州。」 徐庶、陸遜抱拳道:「領命。」 張昭、顧雍等人見孫權用人果斷、毫不遲疑,尤為難得地是量才適度,舉止間頗有乃父遺風,不由微微頷首,目露欣然之色。 陳登向馬躍淺淺一揖,唱道:「參見丞相。」 「元龍快快免禮。」馬躍急上前兩步親熱地挽住陳登雙手,一貫冷冽的兩眼幾乎笑成了一條線,說道,「來來來,快入席,孤今得元龍之助,何愁大事不遂、天下不定?哈哈哈……」 陳登不著痕跡地擺脫馬躍雙手,淡然道:「替朝廷效力,替天子分憂,乃為人臣子之本份,丞相又何需多謝?」 這話陳登可以說是說得很不客氣,意思就是說我陳登是替大漢天子賣命,又不是替你馬屠夫賣命,你謝個什麼勁? 「呃……」馬躍碰了個軟釘子卻毫不生氣,笑道,「元龍真乃忠臣也,孤當重賞之。來人!」 「丞相。」陳登道,「所謂無功不受祿,元龍斷然不敢受丞相之賞。」 馬躍再碰一釘子,臉色一變旋即又微笑道:「元龍真國士也,高風亮節令人欽佩。」 陳登抱拳作揖道:「願求天子一面,不知可否?」 馬躍道:「理當如此。來人,速引陳登大人進宮朝覲天子。」 早有小吏上前,引著陳登去了。 目送陳登地身影遠去,馬躍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地卻是一片冷肅之色,一邊地賈詡勸道:「主公,要想陳登這樣的忠義之士歸心,千萬不可操之過急啊。」 馬躍點了點頭,喟然道:「文和不必擔心,孤只是感慨陳登的磊落胸懷、坦蕩君子之風耳。不像有些人,既頂著大漢忠臣地頭銜,又對孤卑躬屈膝,孤實在是不知道他們效忠的是當今天子還是孤?要是天下人都像陳登這般光明磊落就好了。」 「呵呵。」賈詡微微一笑。向馬躍道。「若天下士人皆如陳登,對主公而言也未必就是好事啊?遠的不說,單說蜀中劉璋如果換成是陳登,主公還敢讓甘寧將軍率偏師奇襲成都嗎?還有袁紹的三子一甥,主公還敢放心地把中原交給他們嗎?「哈哈哈。」馬躍長笑道,「那倒是。」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李肅忽然疾步而入,急聲說道,「廣陵急報。」 「廣陵?」馬躍道。「講。」 李肅目露凝重之色。說道:「孫堅屍體運歸廬江次日,孫權即力排眾議率三千精兵秘密出發、討伐江都,接替陳登任廣陵太守的薛綜完全沒有料到吳軍會在這個時候偷襲江都。被孫權一舉偷襲得手!」 「啊?」馬躍失聲道,「吳軍偷襲江都得手!」 「嗯。」李肅點頭道,「江都一戰不僅僅只是給孫權奪得了江東第七郡,更令吳軍士氣大振,剛剛有些亂象的江東六郡也很快平靖下來,南邊地士燮、吳中地山越都偃旗息鼓了,袁紹甚至還沒有出兵就被嚇回去了。」 「周瑜!」馬躍斷然道,「這一定是周瑜干的!」 賈詡目露一絲憂色,道:「不過孫權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決斷,也足見其不簡單哪!」 「周瑜不死,孤寢食難安矣。」馬躍背負雙手,在廳中來回急踱數步,忽又頓住腳步問李肅道,「子嚴,今年秋糧江東收成如何?」 李肅道:「聽說和關中一樣,也是難得一遇的豐收年。」 「這下壞了。」馬躍擊節道,「江都一戰幫助孫權在最短地時間內樹立了威信,也穩住了因為孫堅戰死而搖搖欲墜的江東局勢,吳軍一旦緩過勁來,就該對徐州下手了!徐州若為孫權所有,又有周瑜相助,恐遺禍無窮。」 一邊的蒯越忽然說道:「主公,孫權還只是個孩子,心中未必就真的信任周瑜,何不以離間之計令孫權猜忌周瑜?」 馬躍道:「離間計?」 李肅道:「離間計只怕是很難奏效了,廬江剛剛也有消息傳來,孫權已經任命周瑜為三軍大都督,江東地兵權已經盡入周瑜掌握,如果孫權沒有足夠地容人之量,怕是不敢做出如此決定吧。」 「孫權竟然真把江東兵權全部交給了周瑜?他這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周瑜身上了啊,難道就不怕周瑜反噬?」馬躍蹙眉道,「不過,這也足以證明孫權此子極為不凡,孫堅有子如斯,當可含笑九泉了。」 「江東局勢的風雲突變,很是有些出人意料,孫堅戰死對東吳本來是個個致命打擊,可在周瑜、孫權的連消帶打之下,竟然成了因禍得福的好事。」賈詡眸子裡的憂色越濃,凝聲道,「孫權如此厲害,袁紹只怕難與爭鋒啊。」 「軍師的意思是直接出兵接管袁紹的地盤,然後和東吳爭奪徐州?」法正蹙眉道,「可漠北的騎兵還沒有準備好啊,十萬騎兵看起來似乎不少,可要在短時間內席捲幽、並、冀、青、兗、豫、徐諸州。只怕還遠遠不夠啊。」 「罷了!」馬躍道,「孫權雖然厲害,可與曹操相比仍是不值一提。眼下我軍地戰略重心仍是荊州和西川,至於徐州,就讓袁紹操心去吧,更何況就算吳軍攻佔徐州也不足為慮。江淮雖是膏腴之地卻無天險可守,待我漠北鐵騎南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奪回。」 蒯越道:「請恕在下直言,曹操此時已成喪家之犬,困守新野一隅之地,兵不過數千、將不過十員,與東吳相比已經不足為患,主公何不調集重兵東出汝南以威脅廬江,如此,孫權必不敢輕易北進徐州?」 「不!」馬躍斷然道。「異度難道沒有聽說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蒯越搖頭道,「不曾聽說。」 「呃……」馬躍呃了一聲。解釋道。「意思就是說除惡務盡,曹操一日不死,孤心實難安!」 蒯越道:「這豈不是捨本逐末?」 馬躍道:「孫權還稱不上本,曹操更加不是末!」 蒯越拱了拱手,答道:「在下明白了。」 曹操手持一封請柬,環顧眾人道:「劉表派人送來請柬,讓孤前往襄陽赴宴,諸位以為去還是不去呀?」 大將於禁道:「劉表相請未必安有什麼好心。主公不可輕往。」 張遼、張、藏霸諸將亦附和道:「於禁將軍所言極是。主公不可輕往。」 曹操問程昱道:「仲德以為呢?」 程昱沉吟片刻後答道:「昱以為劉表並無惡意,何況縱然劉表懷有歹意,荊襄士族亦未必會答應。畢竟現在殺了主公,對於荊襄士族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因此主公盡可放心前往,不過仍需張遼將軍率五百精兵隨行保護。」 劉曄、賈逵道:「若得張遼將軍隨行保護,主公可放心前往。」 「呵呵。」曹操微笑道,「孤也是這個意思。」 「報……」曹操話音方落,曹休忽疾步入內跪地稟道,「府外有一相貌醜陋之人自稱是荊襄奇士,非要見主公一面,說是有要事相稟。」 曹操道:「荊襄奇士?」 藏霸道:「此人好不要臉,竟然自稱荊襄奇士!」 賈逵道:「自稱奇士,未必就真有什麼才學。」 程昱道:「主公不妨召來一見。」 「嗯,仲德所言正合孤意。」曹操欣然點頭,向曹休道,「文烈,速召此人入見。」遵命。」 曹休領命而去,不到片刻功夫便領著一名五短身材、形貌醜陋似猿猴地瘦小年輕男子入內,那醜陋男子見了曹操既不作揖,也不行禮,大大咧咧地往堂上一站,翹首向天傲然說道:「曹公死無當日矣,猶不自知耶?」 「放肆!」 藏霸聞言勃然大怒,拔出寶劍搶前兩步架到醜陋男子頸上。 醜陋男子對架在頸上的利劍視若無睹,側目冷冷地掠了藏霸一眼,冷嘲熱諷道:「將軍身經百戰、殺人盈野,何懼殺一人乎?可速下手,勿遲疑!」 「找死!」 藏霸怒極,正欲一劍殺了醜陋男子時,曹操急伸手道:「藏霸將軍不得無禮!」 「哼!」 藏霸惡狠狠地瞪了醜陋男子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收劍退回席上,曹操這才向醜陋男子長長一揖,朗聲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醜陋男子撣了撣衣袖,傲然道:「區區不才,龐統龐士元是也。」 「原來是龐先生。」曹操道,「適才先生所言不知何意?還望不吝賜教。」 龐統道:「今劉表已經設下鴻門宴,欲將曹公與荊襄三大士族的勢力連根拔起,曹公不自知,此去豈非自投死路?若非友人相托,在下何必多此一舉、自取其辱,今話已傳到,在下這便告辭了。「先生且留步。」曹操急道,「孤心中尚有諸多不解,還望賜教。」 「想知道更多地事情?」龐統冷然道,「曹公還是另請高人指點吧。」 說罷,龐統便欲拂袖而去。 「可惡!」 藏霸怒火中燒,再次拔劍意欲斬殺龐統,曹操作色怒道:「不可放肆!」 藏霸道:「主公!?」 曹操喝道:「還不與孤退下!」 「嘿!」 藏霸悶哼一聲,將手中寶劍狠狠擲於地上,揚長而去。 曹操這才離席而起,走到龐統跟前長長一揖,誠懇地說道:「適才藏霸將軍多有得罪,孤在這裡向先生賠罪了。」 龐統幾番試探,見曹操始終禮賢下士,渾無輕慢之心,不由肅然起敬,轉身向曹操深深一揖,朗聲道:「曹公胸襟寬廣、氣量恢弘,令人欽佩,統方纔所以故作狂妄之態,不過是想看看曹公是否真如世人所言,有常人難及之胸襟,今日一試果然名不虛傳。」 曹操道:「先生過譽了,孤愧不敢當啊。」 龐統道:「在下此舉實無惡意,還請曹公多多海涵,至於方纔那位將軍,待來日在下當親自登門謝罪。」 「呵呵,先生言重了。」曹操肅手請龐統入席,接著問道,「不知先生方纔所言,究竟是怎麼回事?」 龐統一正臉色,肅容道:「馬屠夫乃世之梟雄,劉表黯弱不足為敵,據在下所知,以蔡、黃、王三姓門閥為首的荊襄士族有意迎納曹公為荊州新主,此事本極秘密,不知為何卻為劉表知曉,今劉表已令從子劉磐率精兵五千從長沙攸縣移駐公安,又令長子劉琦從武陵山中調來番兵兩千,名為拱衛襄陽,其實意在曹公和三姓門閥。」 「竟有此事?」曹操駭然道,「若非先生,孤幾遭劉表所害矣。」 龐統又道:「劉表定於三日後在刺府史大宴群臣,曹公、荊襄士族亦在應邀之列,待曹公、荊襄士族皆至,番王沙摩柯地兩千番兵就會包圍刺史府,以蔡瑁、黃祖、王威為首的荊襄三大門閥將被誅殺殆盡,曹公亦在誅殺之列!」 「然後由劉表外甥張允接應劉磐的五千精兵渡江北上,入駐襄陽。」 「劉表以為只要誅殺了三大門閥以及曹公就能控制住荊州局勢,就能保全劉家在荊州的地位和利益,殊不知卻是大謬不然,若蔡瑁、黃祖、王威被殺,荊州軍群龍無首,勢必軍心大亂,到頭來只是白折便宜了馬屠夫這頭惡狼。」 龐統話音方落,程昱、劉曄、賈逵等人相顧駭然。 曹操蹙眉思索片刻,問龐統道:「劉表居心如險惡,孤該如何是好?」 龐統道:「統有一計,可令劉表拱手讓出荊州。」 「哦?」曹操急道,「計將安出?」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0章 - 張松獻西川← 新野,曹操官邸。 賈逵已經帶著龐統下去竭息了。曹操環顧眾人道:「諸位以為這個龐統龐士元值不值得信任?」 「主公且勿輕信這個鄉巴佬。」程昱未及答話。大將曹洪道。「這傢伙自稱是荊襄奇士。洪以為卻不過如此,所獻之計未必就真能助主公奪得荊州,搞不好這廝還是受劉表之命而來。主公聽信於他豈不是自投羅 曹操問程昱道:「仲德以為呢?」 程昱道:「昱以為這個龐統不像是在故弄玄虛。」 曹操點點頭,忽然喝道:「張遼何在?」 堂外轉出大將張遼。抱拳應道:「末將在。」 曹操道:「速速點起五百精兵,隨孤前往襄陽。」 「遵命。」 張遼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曹操又向程昱、劉曄道:「仲德、子揚可分頭行事。」 「領命。」 程昱、劉曄抱拳一揖也揚長而去。 漢獻帝建安十一(198)年春。 馬躍以高順為將領軍兩萬出漢中紮營,紮營不久即將兩萬大軍打散。以小股形式秘密返回關中,又令偏將仍然率領這兩萬軍隊前往漢中與高順匯合。如此反覆十餘次。到了是年秋天。便造成了二十餘萬大軍雲集南鄭地架勢, 高順又派出大量細作、斥候。夜以繼日地刺探西川地形、軍情,又派人進入西川大肆散佈消息。揚言要在入冬以前大舉南下,進攻西川。 西川局勢頃刻間變得波雲詭譎。一派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消息傳到成都,益州牧劉璋大為驚恐,急召治下文臣武將商議對策,此時的州牧府議事大廳內人頭攢頭。川中幾乎所有有頭有臉地人物都已經齊聚到了一起。共商大計。 在這裡有必要簡單介紹下川中士族的情況。 中平年間馬相、趙祗率眾起義。川中士族任岐、賈龍為求自保聯結川中豪強募集私兵鎮壓了起義。然後迎接劉焉入川。在任岐、賈龍地支持下,劉焉很快就在西川站穩了腳跟。但好景不長。隨著任岐、賈龍勢力地不斷膨脹,逐漸對劉焉地地位構成了嚴重的威脅。 劉焉當然不願意成為川中士族手中任其擺佈的傀儡,於是想到了利用「東州士」來反制川中士族。 那麼什麼是「東州士」呢? 所謂「東州士」,其實就是川人對外來士族地統稱。 劉焉在入川的時候帶了一批能人一道赴任,其中比較有名的有吳懿(正史中吳懿的妹妹先嫁劉焉次子,又嫁劉備為後)、龐羲、趙韙、董扶、許靖等。後來因為關東連年戰亂,陸陸續續有好幾十萬流民湧入西川。這些流民當中也很有一些人才。比較有名地有鄧芝、董和、吳班等。 「東州士」自從追隨劉焉入川以來便一直受到以任岐、賈龍為首的川中士族的排擠和打壓。所以當劉焉與川中士族發生矛盾地時候,他們便堅定不移地站到了劉焉一邊。依靠「東州士」地鼎力支持。劉焉成功地瓦解了川中士族地逼宮。殘酷地鎮壓了任岐、賈龍地叛亂。幾乎將當時川中有名望地豪強大族屠戮殆盡。 不過,遺憾地是劉焉從本質上並不是個很有心計、很有手腕的雄主。他的能力只能算是一般,在消除川中士族的威脅之後,他很快就犯下了同樣的錯誤。那就是放任「東州士」的代表人物董扶、趙韙坐大。 董扶、趙韙雖然名為「東州士」,其實卻是地地道道地川人。兩人利用自己地川人身份成功地整合了川中士族的殘餘勢力。最終形成了全新地川中士族群體。 套用一句現代術語來講就是:東州士地革命成果。被董扶、趙韙這兩個保守派給竊取了。 但需要指出地是,以董扶、趙韙為代表的新興川中士族與土生土長地川中士族是有區別的。 劉焉死後劉璋繼位。川中士族就形成了三個井滑分明地士族群體,即新興川中士族、土著川中士族以及「東州士」,這三大士族群體即互相傾輒又互相勾結。共同構成了爾虞我詐的西川官場。 就目前而言。新興川中士族掌握了絕對地軍政大權。 董扶手握重兵。幾乎所有的西川地方官都出自董扶、趙韙兩人門下。而「東州士」則掌握了部分軍權。比如吳懿。也是手握重兵。相比較而言。土著川中士族地處境最為悲慘。以張松、費詩、王累為首地川中土著士族只擔任一些非要害地閒職。以張任、嚴顏為首地川將也遠離軍隊核心層,手下最多也就兩、三 成都,州牧府議事大廳。 劉璋環顧廳中文武,目露倉惶之色。問道:「今馬屠夫寒眾二十餘萬大舉來犯,如之奈何?」 大將吳懿出列奏道:「主公休要驚慌,馬屠夫挾二十萬大軍來犯。其實並不足慮。我軍只需譴精兵扼住葭萌關、劍閣險要,又令大將屯兵梓潼居中策應。驚軍久攻不克。糧草難以接濟。自然就會退兵。」 董扶也道:「子遠所言極是。此前馬屠夫麾下悍將、漢中太守張繡曾數次起兵攻打葭萌關,最後不都鎩羽而歸?這次馬屠夫雖然集結了二十萬大軍,最後只怕也還是不得其門而入。主公大可不必擔心。」 劉璋以袖拭了拭額際冷汗,顫聲道:「然……何人可守葭萌關、劍閣?」 「末將願往!」 「末將願往!」 劉璋話音方落。川中悍將嚴顏、張任先後出列。 劉璋道:「如此,張任可領軍三千守葭萌關,嚴顏可領軍三千守劍閣。」 張任、嚴顏道:「末將領命。」 劉璋又向吳懿、董扶道:「子遠(吳懿表字)可率三萬大軍屯駐梓潼。元助(董扶表字)可率十萬大軍駐閬中。居中策應。」 董扶、吳懿抱拳道:「領命。」邸。蜀郡長史費詩、王累聯袂來訪。 張松、費詩、王累都是川人。可謂土著川中士族地翹楚人物,不過,由於受到新興川中士族和「東州士」地雙重打壓,土著川中士族舉步唯艱。能力出眾地張松也僅僅位居從事。可謂位卑言輕。 偏廳。張松正與費詩、王累隔案而坐。 費詩道:「馬屠夫這次在漢中集結了二十餘萬大軍。可謂來勢洶洶啊!董扶、吳懿手握重兵。可一個躲在閬中,一個縮在梓潼,張任、嚴顏雖是川中名將,可手下只有三隻怕很難擋住驚軍的兵鋒啊。」 「是啊。」王累感慨道。「平時只見吳懿、董扶之流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現在驚軍大兵壓境就一個個全都當起縮頭鳥龜來了,又把我們川人推上前線去做擋箭牌,簡直不拿我們川人當人看啊。」 「噓……」張松急示意兩人噤聲。然後起身走到門外仔細察看,發現無人偷聽這才回席。壓低聲音向費詩、王累道,「馬屠夫在漢中集結二十餘萬大軍只怕是虛張聲勢,若在下所料不差。驚軍很可能唱地是聲東擊西這一出,即先在漢中大張旗鼓、擺開架勢準備進攻葭萌關。等川中大軍被吸引到了梓潼、閬中一線,卻暗地裡派一支精兵過陰平小道直撲成都!」 「咦?」 「啊?」 費詩、王累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果如永年所料。西川大軍遠在梓潼、閬中,倉促之間不及回防,很可能會被驚軍趁虛攻下成都啊!」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張松道,「由沓中出陰平小道。自江油至涪城,過綿竹、廣漢,沿途皆無天險可守,一路途經城池亦無重兵把守,馬屠夫只需派出三千精兵就足以摧城拔寨、直逼成都了!」 費詩道:「如此。可速速稟知主公。早派精兵扼守陰平小道。」 「且慢。」張松搖手道,「子書(費詩表字。杜撰)不可!」 「咦?」王累失聲道,「永年意欲何為?」 張松道:「吾意將西川獻與丞相,兩位以為如何?」 「啊!?」費詩急道,「永年此言差矣!馬屠夫在關中奉行地政策可謂大逆不道。卑賤地商人、庶人大行其道,竟與我輩士人無異,這簡直就是褻瀆聖人古訓、背禮越制。馬屠夫如此倒行逆施、數典忘祖。我等豈可與之同流合污?」 張松也不爭辯,只是冷幽幽地反問了一句:「那麼兩位還想繼續在董扶、趙韙、吳懿之流手下夾著尾巴做人嗎?屬於我們川中士人的利益什麼時候才能奪回?我們川中地士族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掌握川中的兵權。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這……」 王累。費詩語塞。 張松輕輕一拍桌案,凝聲道:「吾已繪成西川地形圖一幅,不日即將攜此地圖遠赴洛陽。向丞相陳明利害,若丞相答應維護漢中士族的利益,不將關中推行的新政強加給西川,便以地圖相獻,然後傾盡全力助其入主西川!」 王累道:「馬屠夫若不從呢?」 張松目露寒光。沉聲道:」那就將驚軍的聲東擊西之計上稟主公,建議主公譴一支精兵扼守陰平小道。以挫敗馬屠夫的陰謀!」 「好!」王累沉聲道。「自永年離川之日起,以三月為限,三月之內沒有消息傳回,我等即上稟劉益州派兵扼守陰平小道。」 「嗯。」張松點了點頭。說道。「吾離開西川之後。子書、子復(王累表字,杜撰)可暗中聯結王平、張任、嚴顏諸位川將,提前做好迎接驚軍入川地準備!」 王累道:「永年放心,子均(王平)乃是在下族弟,張任、嚴顏兩位將軍也是任公、賈公當政時提拔起來地舊將。只要跟他們說是為了維持川中士族地利益。是為了替任公、賈公報仇。他們一定會支持地。」 「如此甚好。」張松道,「事不宜遲,吾明日即動身前往洛陽。」 費詩、王累抱拳道:「永年兄珍重。」設筵款待荊襄士族,曹操作為貴賓也赫然列席。 酒過三巡。劉表忽然起身喝道:「吾有一言。諸公且聽。」 大廳中地喧嘩聲漸漸平息下來,所有人地目光都聚集到了劉表身上。 劉表環顧大廳一圈,朗聲道:「孤已年老體衰,雖欲勤勉政事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二子年幼、才智魯鈍,不足以擔當大任,今孤有意將荊州讓與曹公,懇請曹公牧守荊州。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大廳中頓時一片死寂。 除了韓玄等少數知道劉表用意地人以外。在座幾乎所有地荊襄士族都深感意外。 雖然他們也有意迎納曹操為荊州新主,可這一切還僅僅處於醞釀階段,還根本沒有進行實質性地操作。蔡、黃、王、韓幾大士族甚至還沒有真正地通過聲氣。自然更想不到劉表會在今天這宴會上說出這番話來。 急切間誰也不敢確定劉表這話是出自真心,還是只是在試探。廳中一眾荊襄士族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輕易表態。 令人窒息地死寂中,曹操忽然長身而起向劉表長長一揖。極為誠懇地說道:「操勢窮來投。承蒙劉荊州不棄。委以新野縣令。操心實感激,又豈敢存此非份之想?」 劉表道:「曹公能力勝表十倍,不必推辭。」 曹操急道:「劉荊州若一意孤行,操唯有另投他處。」 「曹公可是擔憂孤意在試探?」劉表臉上忽然掠過一絲微笑,忽然喝道。「左右何在?」 早有小吏手捧印信、節鉞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劉表將印信、節鉞鄭重其事地置於案上。再向曹操道:「今印信、節鉞盡在於此。曹公請上座。」 「主公不可!」劉表話音方落,忽有小吏搶前兩步跪於廳下,以首頓地泣道。「荊州基業乃主公一手所創。又豈可輕與他人?主公若一意孤行。下官唯有撞死階下以表此心「何需你撞死階下?」劉表臉顯冷肅之色。喝道,「左右親衛何在?速將此不識時務之徒推出去……斬首示眾!」 「遵命!」 早有兩名如狼似虎地甲士疾步搶入大廳,架起小吏便走,小吏使勁掙扎不脫。仰天長嚎道:「主公。下官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不及片刻功夫。甲士便提著小吏血淋淋的人頭復還大廳。 廳中一眾荊襄士族萬沒想到劉表真的殺了這小吏,盡皆凜然失色,一時間再沒人敢勸阻劉表讓出荊州。曹操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清厲之色。若不是龐統事先點破。便是他也幾乎被劉表這一出死間給蒙騙了。 劉表殺氣騰騰地環顧眾人一圈,喝道:「誰再勸孤,這小吏便是下場。」 蔡瑁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出列向曹操一揖。朗聲道:「恭請曹公牧守荊州。」 黃承彥、王粲、韓玄等亦紛紛出列,齊聲附和道:」恭請曹公牧守荊州。」 四大士族既然已經表態。其餘荊襄士族爭相效仿。紛紛出列恭請曹操接掌荊州。劉表冷眼旁觀、表情清冷,這些牆頭草終於說出了他們心中真正地想法,既然你們不仁在先,那就休怪孤不義在後了! 倏忽之間。劉表地嘴角已經綻起一絲猙獰地殺機。 「當大廳中陡然響起一聲清脆地金鐵交鳴聲。 眾人聞聲還顧,只見公子劉琦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劉琦手持雙劍、滿臉殺氣。環顧廳中一眾荊襄士族一眼。厲聲喝道:「枉我父親平素如此厚待爾等。不想爾等小人竟然背信棄義。意欲接納曹操而背叛父親。是可忍熟不可忍。來人!」 「喝!」 劉琦喝聲甫落。大廳外陡然響起一陣炸雷般的大喝,幾欲震碎眾人耳膜。 眾人急回頭望時。只見一群披頭散髮、身披獸皮的野人已經從廳外擁了進來,當先那名野人身材尤為長大。足可一丈有餘,眼如銅鈴、膚如火炭。手持一柄又重又沉地鐵蒺藜骨朵。脖子上垂掛之物赫然竟是人頭頭骨製成地骨鏈! 這野人不是別人,便是武陵老番王沙陀之子。新番王沙摩柯。 目睹沙摩柯如此凶神惡煞般地形貌。見多識廣如曹操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劉琦大手一揮,厲聲喝道:」都與本公子綁了!」 「喝!」 沙摩柯轟然回應。手一揮,身後數十名野人蜂擁而上,將廳中地荊襄士族紛紛摁倒在地。 蔡瑁雖是劉表秦兄,卻也未能幸名,當時就怒向劉琦道:「劉琦,你瘋了?竟敢如此無禮!」 「瘋了?」劉琦冷然道,「本公子沒瘋,是你們瘋了!」 「你!」蔡瑁怒極,向劉表道,「主公。這是怎麼回事?何不立即阻止公子?」 「不必了。」劉表臉上忽然掠過一絲猙獰地殺機。冷然道,「公子地意思便是孤的意思。」 「啊?是主公地意思?」蔡瑁、黃承彥、王粲等人驟然吃了一驚。失聲道,「可是剛才明明是主公自己要讓出荊州……」 「唉。」一直未置一辭地曹操忽然浩歎一聲,環顧蔡瑁、黃承彥等人道,「諸位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今天這筵席分明劉荊州事先設計好的鴻門宴啊。劉荊州這是要將孤與諸位一併剷除、以絕後患哪。說起來倒是孤連累了諸位了。」 「啊?」蔡瑁、黃承彥、王粲等人急問劉表。「主公這是為何?」 劉表冷然道:「爾等欲棄孤而去,孤為何就不能殺了爾等?」 「劉表你瘋了?」蔡瑁怒極喝道,「當年若不是某。憑爾一介書生如何成為荊州之主?虧某還將妹妹下嫁於你。沒想到你今日竟然反而恩將仇報。某實在是瞎了眼,竟然會奉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為主!」 「叭!」 蔡瑁話音方落。劉琦一記結結實實地耳光已經重重扇在蔡瑁臉上,劉琦指著蔡瑁地鼻子罵道:「忘恩負義地是你!「劉表。匹夫!」江夏太守黃祖使勁地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不由破口大罵道。「今天就算你能殺了老子,你劉氏一門也不會有好下場。老子地兒子黃射會率領江夏大軍殺奔襄陽替老子報仇地,哈哈哈。」 「孤在襄陽等著你兒子來報仇。」劉表陰陰一笑。喝道。「統統推出去……梟首!」 [題外話:如果現在的劉表有當年劉焉進益州時地外部環境,對荊襄士族勢力地整合是否能成功?歡迎大家討論,] 張松向馬躍長長一揖,恭恭敬敬地唱道:「在下張松。忝為益0銅/人事,參見丞相。」 「益州張松?」 一邊的賈詡臉色微微一變。上前湊著馬躍耳邊輕語了一番。 馬躍急上前兩步將張松扶起。喜不自勝道:「先生快快請起。」 「謝丞相。」 見馬躍如此厚禮相待。張松臉上微露得意之色,再拜入席。與馬躍隔案而坐。 馬躍道:「先生不遠千里從西川前來洛陽,卻不知有何見教?」 張松伸手摸了摸頷下地短鬚,作色道:「丞相以為川中無人否。竟無能識破丞相聲東擊西之計耶?」 馬躍佯裝不解道:「先生何出此言?」 張松道:「丞相欲以疑兵之計吸引川中大軍於梓潼、閬中一線。暗中卻譴精兵猛將出陰平小道趁虛直搗成都。是也不是?」 馬躍大驚失色道:「先生如何得知?」 張松道:「只問丞相是也不是?」 馬躍道:「果然如此。」 張松道:「丞相難道就不怕劉益州譴一支精兵扼住陰平小道?如此丞相所譴之精兵進不得,退不能,恐死無葬身之地爾!」 「孤小覷川人矣。」馬躍冷汗交流。向賈詡道,「文和。可速將甘寧將軍從長安召回洛陽,奇襲西川可以休矣。」 「丞相不必如此緊張。」見馬躍如此緊張,張松心中甚是受用。抬手阻止道,「川中雖然不乏名士,然能窺破丞相聲東擊西之計者。幾鮮矣,縱有識破者。也未必甘為劉璋所用。」 「哦?」馬躍道。「願聞其詳。」 張松道:「劉璋懦弱,龐羲、趙韙大權獨攬、胡做非為。川中士族怨聲載道,百姓苦不堪言,盼望丞相入主西川……久矣。」 馬躍道:「孤亦有意造福西川,奈何蜀道艱難、不得其門而 張松從袖中鄭重地取出一卷帛書。向馬躍道:「在下嘗遍行西川,親手繪成西川地形圖一幅,今有意獻與丞相。助丞相入主西川,不過……」 馬躍急將伸出一半的雙手縮了回去,肅手道:「先生但說無妨。」 張松肅然道:「在下需要丞相立下誓言,入川之後當以維護川人利益為重。絕不把關中奉行的新政強加給川中士族百姓。不知可否?」 馬躍聞言遲疑道:「這……」 張松見馬躍猶豫不決。又道:「若丞相願意立下誓言,在下可說服川中名將張任、嚴顏倒戈相迎。放開葭萌關、劍閣。恭迎丞相大軍入川!」 「哦?」 馬躍聞言怦然心動。 自從征服漢中之後,驚軍細作對西川地情報搜集就變得日益頻繁起來。馬躍也多次聽說過川中名將張任、嚴顏地大名。漢中太守張繡幾次起兵攻打葭萌關,想替將來馬躍大軍入川掃清障礙,可最終卻數次敗於張任手下。 張任能數次挫敗張繡。足見其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1章 - 主公,荊州出大事了← 見馬躍似乎有些意動,張松又道:「丞相,張任、嚴顏雖然只是兩員偏將,麾下士卒也不過兩、三千人,可他們在川軍將士心中頗有威望,只要殺掉董扶和吳懿。駐紮在閬中、梓潼地十三萬大軍就能為丞相效力。」 「哦?十三萬川軍!」 馬躍忍不住回頭看了賈詡一眼。毫無疑問這對馬躍是個巨大的誘惑! 如果十三萬川軍真能為己所用。那麼在甘寧錦帆水軍地協助下。馬躍隨時可以讓這十三萬川軍沿長江水道出西川,從水路直撲荊襄,這樣一來就算曹操能取代劉表盡得荊襄八郡。也將處於絕對的戰略劣勢。 賈詡沉思片刻。向馬躍輕輕頷首。 馬躍拍案而起。向張松道:「孤就依了先生。入川之後必以川中士族之利益為重,絕不將推行關中的新政強加給西川百姓。」 張松大喜道:「丞相英明。」 「不過……」馬躍話鋒一轉。接著說道。「這次孤將親率十萬大軍入川。先生可為軍師祭酒。就留在孤的帳前參謀軍事吧。」 張松恭恭敬敬一揖。朗聲道:「願效犬馬之勞。」 馬躍抬頭道:「異度何在?」 廳外轉出蒯越,向馬躍道:「丞相有何吩咐?」 馬躍肅手一指張松。說道:「先帶永年下去竭息片刻。待稍時候孤當於相府大擺筵席。替永年接風洗塵,哈哈哈。」 「遵命。」 蒯越長長一揖,帶著張松下去了。 目送張松、蒯越地身影遠去。馬躍臉上的笑容逐漸冷卻下來。急步回到案前,攤開張松所獻的西川地形圖仔細觀看半晌。然後問賈詡道:「文和。依你之見這張松地話有幾分可信?西川士族是真心來降呢,還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賈詡道:「據在下所知,西川士族大致可以分為徑滑分明的三個群體。其中以董扶、趙韙為首地士族群體掌握著絕對地軍政大權,另外由於吳懿和劉璋關係密切,所以東州士也有相應的勢力,以張松為首的土著西川士族受到董扶、趙韙集團和東州士地雙重排擠。無法得到劉璋地重用。因而懷恨在心。這也是合乎情理地。」 馬躍道:「這麼說,張松獻西川可信?」 賈詡道:「雖可信卻不可盡信。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主公若欲親率大軍入川,則需做好萬全準備。以防不測。」 賈詡從張鬆手繪的西川地形圖上找到閬中、梓潼所在的位置,向馬躍道:「主公請看。這裡是閬中,駐紮著董扶地十萬川軍,這裡梓潼,駐紮著吳懿地三萬大軍,劍閣和葭萌關上分別駐紮著川中悍將嚴顏、張任的三千精兵。」 「如果張松說地是真的。那麼從葭萌關到劍閣這段險峻難行地棧道上並無重兵把守。如果這是個陷阱。那麼川軍肯定會選擇在我軍剛好進至葭萌關、劍閣之間地時候發動突襲。這時候我軍前後皆有雄關擋道。進退失據、必敗無疑。」 賈詡說此一頓。接著說道:「西川之所以易守難攻,就是因為四面環山、蜀道難行,如果主公大軍能夠順利通過葭萌、劍閣險要。出現在西川平原上。那麼只需要兩萬精兵就足以橫掃西川了,又何懼張松之流玩弄陰謀詭計?」 「有道理。」馬躍道。「西川士族如果要算計於孤。也只能在這段路上做文章了。」 「因此。要判斷張松是真降還是詐降,其實並不難。」賈詡道。「張任獻出葭萌關之後。主公可派譴一員大將率一部兵力前往劍閣,待襲取劍閣之後主公再率大軍南下,張松若是真降。則必無異議,若是詐降則必然會想方設法阻止主公分兵。」 「嗯。」馬躍道,「那麼甘寧的偏師呢?是否還應該從陰平小道奇襲成都?」 「值得一試。而且宜早不宜遲!」賈詡道,「最好地局面就是主公在閬中、梓潼解決董扶、吳懿十三萬大軍地同時。甘寧將軍也已經奇襲成都得手。如此一來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持西川政局地平穩,而不致出現動盪不安地局面。以免為外敵所趁。」 賈詡說此一頓,又道:「最好能讓甘寧地偏師提前半個月出發,待甘寧的一萬精兵堪堪走出陰平小道之時。主公再親率大軍叩關南下,如果甘寧地偏師被堵在陰平小道之內,主公也可以提前知道這是個陷阱!」 「好計。」馬躍擊節道,「如果西川士族地目標是孤。那他們就會選擇放過甘寧地一萬偏師。哼哼,到時候。川中士族就會知道甘寧這一萬偏師的厲害了!不過。孤還是希望張松是真降。而不是詐降。」 劉表伸手一指被摁倒在地的荊襄士族。獰笑道:「統統拖出去……梟首!」 「誰敢害我主性命!?」 劉表話音方落,廳外忽然響起一聲炸雷般地大喝。旋即一隊甲士從廳外蜂擁而入。刀劍並舉,與番王沙摩柯地數十野人番兵對峙起來。當先一員大將,手持長槍、威風凜凜。赫然正是雁門張遼。 「張遼!」劉琦作色道。「你是怎麼進來地?」 「哼!」張遼悶哼一聲,喝道,「就憑外面那些野人生番。也配擋某去路?」 「沙摩柯!」張琦急向番王沙摩柯喝道。「殺了他。快殺了他們!」 「嗷啊。」 番王沙摩柯仰天咆哮一聲。倏忽之間沉重地鐵蒺藜骨朵已經舉起空中。然後在空中劃出一道黝黑而又詭異的軌跡向張遼的頭上狠狠砸落。 「螢火之光也配與皓月爭輝?」 張遼清喝一聲。出槍如電又準又狠地刺在沙摩柯的鐵蒺藜骨朵上。只聽錚地一聲清響,沙摩柯的鐵蒺藜骨朵便以更快地速度彈了回去。沙摩柯拿捏不住竟然被這一記反彈硬生生帶得往後飄移數步。 沙摩柯勃然色變,一向自負勇力地番王萬萬沒有想到張遼的膂力竟遠勝於他。 張遼一槍逼退沙摩柯。遂仰天長嘯一聲,修長地身軀已經騰空而起。沉重地鐵槍猶如長虹貫空閃電般刺向沙摩柯咽喉,沙摩柯堪堪舉起鐵蒺藜骨朵。未及擋格便覺咽喉一驚。驚低頭只見張遼鋒利地長刃早已經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噗!」 張遼收槍後退,鮮血如噴湧的泉水從沙摩柯的咽喉中激濺而出,野人番王圓睜如銅鈴地雙眸頃刻間黯淡下去,神彩沓無。 「虎!」 張遼長槍一抖,滴血地槍尖遙指劉琦。 劉琦亡魂皆冒,發一聲喊向著屏風後急奔而走,張遼臉上殺機流露,將手中長槍劈空擲出,劉琦未及奔至屏風後便被長槍貫體而過,長槍去勢未已,又帶著劉琦地屍體往前疾飛,最後生生釘在兩人合抱地廳柱上。 激烈地廝殺僅僅持續了不到半柱香地時間就迅速中止,番王沙摩柯帶來地數十名野人番兵悉數伏誅。張遼地數十精兵已經完全控制了整個議事大廳。從鬼門關上溜了一圈的荊襄士族們驚魂甫定,一個個回頭以惡毒地眼神盯向劉表。 劉表冷汗交流,一步步退向主位。最後一跤摔倒在階下。 「來人!快來人。來人 大廳裡透著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劉表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在迴盪,顯得如此蒼白而又無力。就像待宰地羔羊。正做著臨死前最後的哀嚎。 「不必再喊了!」張遼冷然道。「武陵番王沙摩柯地兩千番兵已被斬盡殺絕了,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啊?」劉表地臉色旋即變得煞白。仍舊掙扎著說道,「劉磐,孤還有劉磐地五千精兵!要不了多久,劉磐的五千精兵就該殺進襄陽城了,孤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們就算殺了孤,劉磐也饒不了你們地,呵呵呵!」 「劉磐在此!」 劉表話音方落,廳外忽然響起一聲斷喝。 旋即有一團物體忽然從廳門外劈空擲了進來,落地彈了兩彈又骨碌碌地滾到了劉表腳前。劉表急定睛看去。卻是一顆人頭,眉目宛然、表情猙獰。赫然竟是自己地從子劉磐。劉表這一驚簡直非同小可。 急促地腳步聲中,身披重甲地蔡中、蔡和已經從廳外疾步而入。身後還跟著殺氣騰騰的大群甲士,蔡中從人群中找到了蔡瑁。喝道:「大哥,這次若非曹公相助,你我兄弟三人還有閤家數百口,悉遭劉表惡賊所害矣!」 「劉表老賊!」蔡瑁目露猙獰之色。上前一腳踩住劉表頭顱。獰笑道,「汝還有何言?」 劉表臉如死灰。默然無語。 「啊!」 蔡瑁大叫一聲,拔劍親手梟下劉表首級。擲於地上,然後向曹操單膝跪倒在地。喝道:「蔡瑁恭請曹公為牧守荊州!」 其餘黃承彥、黃祖、王威、王粲、韓玄等荊襄士族亦紛紛跪倒在地。齊聲唱道:「恭請曹公牧守荊州。」 沉重的腳步聲中,全裝慣帶的張任已經昂然直入,向嚴顏抱拳道:「老將軍如此急著將末將從葭萌關召回,不知有何緊急之事?」 嚴顏道:「孟道(張任表字,杜撰)還是問兩位大人吧,老夫也是心中疑惑。」 張任環顧左右,見費詩、王累、王平肅立帳中,急抱拳道:「原來兩位大人還有子均(王平表字)都在。末將方纔真是失禮了。」 費詩笑道:「將軍不必介意,呵呵。」 嚴顏肅手道:「兩位大人還有孟道、子均請入席。」 五人分賓主落座,費詩清咳一聲。忽然問嚴顏、張任道:「在下冒昧問兩位將軍一句。扼守葭萌關、劍閣。乃是為何而戰?」 嚴顏不答。 張任卻是遙向南方拱手一揖,朗聲道:「自然是為了主公而戰。」 費詩又問道:「那麼主公又是為何而戰?」 「這……」張任一頓。勉強答道。「自然是為了朝廷鎮守西川而戰。」 「好。」費詩道,「當今天子何在?」 張任道:「洛陽。」 費詩道:「天子既在洛陽,驚侯既為丞相,兩位將軍扼住葭萌關、劍閣而阻擋朝廷大軍入川。豈不是犯上作亂?」 張任道:「公舉(費詩表字。改之)大人此言差矣。馬躍名為漢相實為漢賊,天子雖在洛陽實為馬屠夫所挾持而身不由己。主公既為漢室宗親,自當替朝廷效力。替天子鎮守一方基業,又豈能放任馬屠夫地叛軍進入西川?」 一直不曾做聲地嚴顏忽然道:「孟道這話就不必說了,其實你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西川是西川人的西川,又豈容馬屠夫這個外人染指?這便是老夫與孟道守住葭萌關、劍閣。拒絕西驚大軍入川的全部理由。」 張任並未反駁。顯然是默認了張任地意思。事實上也地確是這麼回事。 費詩微微一笑,欣然道:「還是老將軍敢直言相告。那麼在下還要請問老將軍,劉焉、劉璋父子難道就是西川人嗎?吳懿、龐羲難道就是西川人嗎?董扶、趙韙雖然是川人,可在他們地祖父輩便已經移居中原,事實上已經不能算是真正地西川人了!」 費詩話音方落,王累接著又說道:「現在地西川早已經是外人當政,兩位將軍不妨睜開眼睛看看,我們這些真正地西川人處境又如何呢?張松大人才幹過人,不過屈居從事之職,龐羲、趙韙只為阿諛奉承卻身居高位;董扶、吳懿進不能上陣殺敵,退不足以震懾三軍,卻手握重兵。兩位將軍勇冠三軍、名震西川卻屈居偏將、遠守邊關險要。手下亦不過區區兩三千兵卒,這難道就是兩位將軍所希望看到的西川嗎?這難道就是兩位將軍不惜為之拋頭顱、灑熱血。這之馬革裹屍地西川嗎?」 「這……」 張任、嚴顏同時語塞。說到上陣殺敵,一百個費詩、王累也不是兩人對手,可說對辯才。只怕一千個張任和嚴顏也遠非費詩、王累之敵,不過話說回來,嚴顏、張任也覺得費詩、王累說得在理。現在的西川的確不是兩人所希望的西川。 費詩深深地吸了口氣,稍稍平抑下心中的激動情緒。接著說道:「任公(任岐)、賈公(賈龍)地事情。兩位將軍並不陌生吧?要說忠心。任公、賈公對劉焉可謂忠心耿耿,可最終下場如何呢?還不是被劉焉借東州士這把刀給殺了!」 王累道:「劉焉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任公、賈公的威信太高,已經威脅到了劉焉地地位。劉焉不希望我們西川人有朝一日能真正掌握自己地命運。」 張任道:「那麼讓馬屠夫入川,我們西川人就能真正掌握自己地命運了嗎?」 費詩道:「張松大人已經攜帶自己手繪地西川地形圖前往洛陽。張松大人地能力兩位將軍應該很清楚。我們應該相信他能夠替西川人謀取應有的利益!以大人地聰明才智。如果馬丞相想耍花招。肯定逃不過他地眼睛。」 王平忽然道:「兩位大人,老將軍,孟道。在下出身寒微,想站在西川百姓的立場說幾句話。不知道諸位願不願聽?」 嚴顏肅手道:「子均但說無妨。」 王平肅然道:「西川地百姓都不希望打仗,他們不管西川是姓劉還是姓馬,他們只希望西川不鬧兵災,有安生日子過!諸位不妨看看驚侯治下的關中,再看看劉表治下地荊州、孫家治下地江東還有袁紹治下地河北。不知諸位有何發現?」 嚴顏肅然道:「據老夫所知。關中風調雨順。百姓富足。而關東卻災禍連綿,民不聊生。」 費詩點頭道:「關中百姓為何富足,因為他們地稅賦非常輕!除了屯田地佃農需要向官府繳納六成收成外,擁有自家土地地百姓只需向官府繳納半成收成!諸位再看看我們西川。稅賦是整整五成啊!」 張任蹙緊地眉頭漸漸舒開。 事實上,張任和王平一樣,也是出身寒微,從小受慣了民生的艱苦,深知百姓生活的艱難!由於地理相鄰的緣故,關中、驚州地一些消息總是會被一些行腳商人帶進西川,慢慢地,西川百姓就知道了關中百姓的生活現狀。 在富足、安定生活的吸引下。每年都有許多生計沒有著落地西川佃農舉家遷往關中。這一切,張任都是知道地。 而最最重要的是。馬躍是現在勢力最大的割據軍閥,不管是荊州的劉表。還是江東地孫權。或者是河北的袁紹,他們都只有挨打的份。而無法反過來討伐馬躍!也就是說,只有馬躍治下的百姓才可以免受刀兵之災! 張任喟然道:「其實,末將也覺得讓驚侯入主西川對百姓而言是福不是禍,至少不會比現在更糟。可問題是。老將軍還有末將手中僅僅只有幾而董扶、吳懿卻手握十幾萬重兵。我們如果貿然起兵。只怕是以卵擊石啊。」 「這個將軍就不必擔心了!」費詩微笑道。「一切等張松大人從洛陽返回。便有定論了!只不過,在張松大人返回之前,諸位且不可將今日劍閣所議之事洩露出去。否則,只怕在坐諸位都將難逃一死。」 嚴顏、張任、王累、王平等人起誓道:「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洩露。來日必死於亂箭之下!」 馬躍正於相府大廳大設筵席。替張松接風洗塵,張松高居客席,平時醜陋不堪地臉龐此時卻顯得容光煥發,能受到丞相馬躍地如此厚待,委實出乎張松的預料。由此也讓張松對未來西川的前途更有信心。 「來來來。」馬躍高舉酒盅。遙向張松道,「讓我們再敬永年一盅。呵呵。」 「丞相。」張松急搖手告饒道,「在下實在是不勝酒力,再喝就要醉了。」 「醉了便醉了。」馬躍大笑道。「今日在座諸位。不醉不歸,哈哈哈。」 正飲宴時,忽有小吏匆匆而入,湊著賈詡耳畔說了幾句話。賈詡微微色變,急向馬躍使了個眼色,然後借口更衣(所謂更衣。古文中地意思就是如廁)離席而去,馬躍會意,片刻之後亦藉故離席。匆匆前來廳後。 馬躍方至,賈詡便迎上前來。急聲道:「主公,荊州出大事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2章 - 平定西川← 馬躍道:「何事?」 賈詡道:「劉表身死,荊襄士族已經迎納曹操為荊州新主了!」 「什麼?」馬躍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曹操這麼快就入主荊州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賈詡道:「這個在下也不太清楚,要等子嚴來了才有確切的消息。」 兩人正說間,法正、李肅也已經藉故離席,前來後堂。 馬躍急問李肅道:「子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主公,事情是這樣的。」李肅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自從荊襄士族力主劉表迎接曹操前往荊州時開始,劉表便一直懷疑荊襄士族有迎奉曹操為荊州新主的用心,於是暗中做了一系列的策劃,圖謀將曹操連同荊襄各大士族一併剷除。」 馬躍道:「沒想到劉表還有這等決心?看來也並非草包一個啊。」 李肅道:「對於劉表,不單主公看走了眼,只怕連最熟悉他的荊襄士族也全都看走了眼,事實上,對於劉表的圖謀,荊襄士族根本就毫無察覺!據細作傳回的消息,劉表是遭人出賣才功虧一簣。」 馬躍道:「劉表究竟做了怎樣的安排?」 李肅道:「劉表以拱衛襄陽為名讓長子劉琦從武陵山中借來了兩千野人番兵,又令從子劉磐率五千精兵從長沙攸縣移駐公安。又令外甥張允暗中做好準備,隨時接應劉磐地五千精兵北渡長江。」 「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劉表在州牧府大擺筵席,宴請荊襄所有士族以及曹操,待眾人到齊,再令番兵控制襄陽全城。等到曹操及荊襄士族盡皆伏誅,劉磐的大軍也堪堪趕到襄陽,一舉擊潰蔡瑁、王威黃祖麾下的荊州大軍。」 賈詡點頭道:「這個計劃可以說是安排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被人事先洩密,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啊。」 法正附和道:「的確如此,荊襄士族一旦伏誅,荊州的水陸大軍群龍無首之下,很容易被劉表分化瓦解。」 「不過可惜呀。」李肅擊節道,「曹操竟然事先知道了劉表地計劃,暗中與駐紮襄陽城外的蔡中、蔡和大軍勾結。劉表還沒來得及動手,襄陽城中的兩千番兵就被魏延、文聘率領的荊州精兵斬盡殺絕,番王沙摩柯也死於張遼槍下,還有劉表從子劉磐。大軍剛過長江就遇伏潰滅。劉磐本人也被荊州悍將黃忠斬首。」 「嘿。」馬躍擊節道,「曹操這廝還真是命硬啊!」 李肅道:「主公,現在曹操剛剛入主荊州,局勢未平,何不出兵南征?」 「罷了。」馬躍搖手道,「眼下的荊州雖然局勢未平,可等到孤將大軍從治下各地調來南陽,再將糧草輜重調配齊備,大半年的時間早就過去了。曹操也早該平定荊州局勢了。更何況大軍入川已是箭在弦上,豈可隨意中止?」 「主公所慮極是。」法正附和道,「劉表身死。曹操入主,荊州局勢難免會有動盪,然而蔡、黃、王、韓這四大門閥卻牢牢地控制著荊州的水陸大軍,有了這四大門閥的支持,曹操很快就能平定荊州局勢。」 「唉。」賈詡也不無遺憾地說道,「只是可惜了這麼好個機會,要是能提前做好準備,這一次就算不能拿下整個荊州,至少也能攻下襄陽,替甘寧將軍的水師贏得一處水寨啊,如此一來,將來征討孫吳的時候就會勝算大增了。」 「不急。」馬躍沉聲道,「只要這次能順利拿下西川,荊州遲早是孤地囊中之物。」 漢獻帝建安十一(198)年月初,馬躍以甘寧為主將,以陳到、孟達為副將,以法正為軍師,率領一萬水軍精銳偷渡陰平小道奇襲成都。 8月下旬,經過半個多月的艱苦行軍,在付出過半傷亡之後,甘寧所部終於穿過陰平小道,兵不血刃攻取沓中,在沓中略作休整之後揮師直逼成都。 9月初,在得知甘寧所部已經順利穿過陰平小道之後,馬躍盡起十萬大軍(實際上只有三萬)出南鄭討伐西川,在川將張任、嚴顏、王平的接應下,西涼大軍順利通過葭萌關和劍閣。出了劍閣之後,西涼鐵騎隨即兵分兩路,一路由馬岱及軍師賈詡率領直逼梓潼,另一路由馬躍親自率領,直撲閬中而來。 9月中,兩路西涼鐵騎同時出現在梓潼、閬中城下。 9月底,甘寧率領五千精兵殺至成都城下,璋子劉循及大臣龐羲、趙韙力主死守,靜等董扶、吳懿從梓潼、閬中率師回援,劉璋不從,執意打開城門向涼軍投降。得知劉璋投降,死守閬中的董扶自殺,副將楊懷、高沛率軍投降。 10月,梓潼守將吳懿率軍投降,西涼大軍兵不血刃平定西 曹操正與龐統密談,龐統手指地圖說道:「主公請看,北方地多平原,西涼鐵騎縱橫馳騁、驃銳無雙,再加上馬屠夫挾天子以令諸侯,我軍誠不可與之爭鋒;中原袁紹雖然黯弱,然兗、豫兩州乃四戰之地,而且處遭戰亂、生靈塗炭,主公勢盛時尚且難以久守,此時更不足取;東邊孫權雖然年輕,然上下一心,且東吳水軍精銳,周瑜乃是不世帥才,急切難圖,可結之為盟友,以共抗馬屠夫。」 「嗯。」 曹操聽了連連點頭。 龐統最後指了指西川。沉聲道:「西川沃野千里,百姓殷富,且劉璋黯弱無能、難以久守,此天以之賜主公,主公何不速取,以為王圖霸業?」 曹操道:「不過孤聽說馬屠夫正在討伐西川。」 龐統道:「這正是主公地機會啊。」 「哦?」曹操道。「此話怎講?」 龐統道:「馬屠夫在關中推行所謂地新政,從商人、樵夫、農戶等庶人甚至是奴隸中間選才並委之以重任,這一做法正與兩漢以來所奉行的古制背道而馳,正嚴重削弱天下士族所推崇的征、察、辟、舉制度,從而威脅到了士族的生存,因此,龐可以斷言馬屠夫入川必遭到西川士族的激烈反對。」 曹操道:「士元地意思是……」 龐統道:「主公何不以支援劉璋之名率軍入川,然後假道伐虢可也。」 「假道伐虢?」曹操聞言欣然意動,「好計!」 「主公。」曹操話音方落,劉曄忽匆匆而入。說道,「剛剛細作從西川傳回急報,說劉璋已經獻城投降,馬屠夫已經平定西川了。」 「啊?」梟雄如曹操驟聞此訊亦不免微微色變。驚呼道。「這怎麼可能?從時間算,西川之戰應該才剛剛開始,馬屠夫的西涼大軍只怕還在攻打葭萌關吧,如何這麼快就打到成都,逼迫劉璋獻城投降了?」 「川軍中有馬屠夫的內應啊,涼軍兵不血刃就通過了葭萌關和劍閣,吳懿、董扶的十幾萬西川大軍直接就被包圍在了梓潼和閬中城內!」劉曄道,「馬屠夫又派了一支奇兵從陰平小道奇襲成都,川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啊。」 曹操凜然道:「原來如此。」 龐統醜陋地臉上不由掠過一絲尷尬。他剛剛還在說馬屠夫會遭到川中士族地激烈反抗。沒想到話沒說完,就有消息傳回說馬屠夫居然在西川士族的接應下輕鬆入川了,這對龐統的能力來說無疑是個殘忍地否定。 曹操顯然看出了龐統的尷尬。勸慰道:「士元不必掛懷,川中士族派系林立、內鬥不斷,有人倒戈幫助馬屠夫也不足為奇。」 龐統整理了一下思緒,向曹操道:「主公,西川若為馬屠夫所有,荊州之勢危矣。」 劉曄道:「何不趁涼軍在西川立足未穩之時出兵奪之。」 「已經沒機會了。」曹操不無遺憾地歎道,「馬屠夫現在就在西川,就算孤親率大軍前往爭奪,只怕也討不了便宜,鬧不好還會被西涼大軍趁虛奪了荊州,那就得不償失了,畢竟,荊州局勢還沒有完全平定,還存在許多變數啊。」「不過主公要圖謀西川,也並非全無機會。」龐統道,「若統所料不差,明年開春周瑜很可能就會對中原地袁紹動手,中原若有變,馬屠夫的戰略重心勢必要向東邊轉移,等涼軍在中原與吳軍殺得難解難分之時,主公謀取西川的機會就來了。」 「眼下別無良策,看來也只能等了。」曹操點頭道,「不過,當務之急卻是立刻譴使前往廬江,與孫權簽訂攻守同盟。」 龐統道:「統願往。」 張松、費詩、王累正代表西川士族和賈詡、法正討論西川今後的權力分配。 這樣地場合馬躍當然是不適合出面地,如果馬躍在場的話反而會讓賈詡、法正礙手礙腳,難以發揮,所以,馬躍索性把這事扔給賈詡、法正,自己則帶著典韋、馬岱尋芳探幽去了。馬躍畢竟是現代人,深知西川是個美人窩。 此番好不容易進了川,自然要搜羅幾個美人回洛陽。 密室裡,張松、費詩、王累表現得像三個奸商,毫銖必較,賈詡、法正也使出渾身解數見招拆招,雙方漫天要價、坐地還價,爭吵了半天才各自亮出最後的底牌。 「十五萬川軍必需離開西川!」賈詡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而且益州各郡的郡卒只允許保留三千人,別的事情都好商量,唯獨這一條沒有商量地餘地。在下也是愛莫能助,希望三位不要過於執著。」 「好吧。」張松無奈道,「不過在下總該知道這十五萬川軍將開往何方吧?」 「這個自然可以。」賈詡道,「據在下所知,這十五萬川軍將會開往南陽屯田,有願意同往的家屬可以隨軍前往南陽屯田。不過三位先生一定要向川軍將士和家屬們說清楚,屯田所得採用的四、六成分制,遠不如留在家鄉生活富足。」 費詩道:「巴郡地域廣闊,又與荊州接壤,只有三千郡卒只怕很難應付荊州兵啊。」 法正道:「關於這一點,三位無需擔心,丞相已有安排,屆時漢中太守張繡將遷任巴郡太守,張繡將軍原有五千本部精兵,再加上張衛、楊任、楊昂地一萬漢軍精兵。扼守一個個小小地永安城是綽綽有餘了。」 「既然丞相已有安排,那我等倒是杞人憂天了。」張松說此一頓,接著說道,「不過。也希望丞相能信守諾言。不要損害西川士族的利益。」 「丞相答應地事自然是沒人敢毀約。」賈詡目露狡詐之色,語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丞相只答應保護西川士族地利益,而董扶、趙韙之流皆屬東州士,東州士的利益卻不在保護之列,這一點三位應該不難理解吧?」 「這……」張松霎時蹙緊眉頭,頗有些不悅道,「丞相這麼做難免有出爾反爾之嫌吧?」 費詩、王累也道:「西川佃戶、田產中十成有九成集中在以董扶、趙韙之流的東州士手中。而這些佃戶、田產本該屬於西川士族所有。只不過自從劉焉入川之後被東州士強佔去罷了,丞相如果把這些佃戶、田產統統收歸國有,那還談什麼保護西川士族的利益?」 「這沒辦法。」賈詡耍賴道。「當初丞相就只答應了保護西川士族的利益,而沒有說過要保護東州士的利益。」 費詩憤然道:「既然丞相是這個態度,那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噯,費詩大人別急嘛。」法正急出來打圓場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呵呵。」 待勸住了費詩,法正又向賈詡道:「軍師,依在下看不如這樣,大家互讓一步,將東州士的佃戶、田產、宅院、家奴等財產一分為二,雙方各佔五成,如何?」 「不行。」賈詡斷然道,「最多三七分。」 張松伸出四個指頭,咬牙道:「四六分!」 「好!」賈詡拍板道,「成交。」 法正手腳麻利地將案頭擺放的西川戶籍、田產統計冊翻開,向賈詡、張松等人道:「據冊載,西川共有戶二十萬,口九十三萬餘人,當然這只是在冊人口數,西川實際上地人口數至少有五百多萬,也就是說有四百餘萬人口是沒有登記在冊的,這四百多萬人口已經成了西川士族的私有佃農,也是這次四六分配的主體財產。」 「根據雙方達成地四六分配協議,西川需以三百三十萬人口為基數,按人頭向朝廷繳納錢糧積賦,三位大人,在下沒有算錯吧?」 [題外話:三國時期蜀國人口並非史載地九十餘萬,而有至少五百萬,只不過川中士族勢力失去控制,超過九成的人口成了士族的私有佃戶,不再統計在冊,真正隸屬於中央的納稅人口就只剩下九十多萬了。] 張松、費詩、王累三人苦著臉道:「沒錯。」 「三位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洩氣嘛。」賈詡奸笑道,「據在下所知,天下的敕令很快就要下來了,張松大人即將榮登益州刺史之位,而費詩、王累兩位大人也即將榮登益州別駕高位,三位陞官在即,何不開心些?」 張松三人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容,面向東方抱拳道:「承蒙丞相抬舉,松等資質魯鈍,恐難以勝任哪。」 「呵呵,永年就不必自謙了吧。」賈詡拍了拍張松的肩膀,笑道,「你不能勝任?只怕這普天之下再沒有人能勝任益州刺史之位了。」 孫權正伏案閱覽兵書時,忽被一陣腳步聲驚動,抬頭看時只見徐庶款步而入,孫權將兵書往案前一推,向徐庶道:「孤聽說曹操派了使節前來,元直此來可是為了此事?」 徐庶拱手道:「主公真是料事如神。」 孫權搖手道:「元直就不必開孤的玩笑了,曹操是不是前來尋求結盟的?」 徐庶道:「正是。」 孫權道:「元直以為該不該與曹操結盟?」 徐庶道:「該。」 「呵呵。」孫權撫掌笑道,「剛剛公謹還派人送來急信,勸孤與曹操結盟呢,可笑還有些人居然還鼓動孤趁機出兵攻打荊州,真是太不識時務了,唯獨元直和公謹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能得兩位之助,誠可謂天不棄孤呀。」 徐庶道:「主公言重,庶愧不敢當。」 孫權道:「元直可速回得曹操使者,孤答應結盟。」 徐庶道:「主公,還有一事。」 「何事?」 「曹操地使者還透露了一個消息,馬屠夫已經兵不血刃平定西川了,現在荊州兩面受敵,處境非常不妙。」 「哦?」孫權目光一閃,凝聲道,「馬屠夫已經平定西川?」 徐庶道:「正是如此。」 孫權忽然走回案後,嘩地一聲攤開案角擺放的軍事地形圖,招呼徐庶道:「來,元直過來。」 待徐庶走近案前,孫權手指道地圖說道:「馬屠夫雖然兵不血刃平定了西川,可他的西涼大軍只怕還得在西川留上一段時間,這豈不是我軍謀取徐州地大好時機?」 徐庶欣然道:「這正是庶想和主公說的。」 孫權道:「孤聽說袁紹至今沒有立嗣,三子一甥為了世子之位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袁紹麾下的謀士武將亦分為四個壁壘分明的派系,如果好好策劃一下,沒準可以兵不血刃解決掉袁紹,盡得中原、徐州之地。」 徐庶道:「庶倒是有個想法。」 孫權道:「元直但說無妨。」 徐庶道:「據說袁紹好色,主公何不選江東美女十名進獻給袁紹?袁紹旦旦而伐、不加節制,必中道崩殂,袁紹既死,三子一甥為爭嗣位必自相殘殺,袁紹的領地恐亦將四分五裂,如此一來,主公不但可以達成以袁制袁的目的,甚至還可以利用袁氏舊部從西邊夾擊徐州,徐州膏腴之地,主公唾手可得矣。」 「好計!」孫權擊節道,「如果區區十名江東美女就能換來徐州膏腴之地,還能瓦解掉袁紹這個馬屠夫的走狗傀儡,又何樂而不為呢?」 徐庶道:「徐州一旦為主公所有,我軍便有了北伐的根基,再不懼馬屠夫了!」 孫權道:「來人!」 廳外轉出驍將賈華,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孫權道:「速譴快馬前往柴桑,令大都督火速前來廬江,不得有誤!」 「遵命。」 賈華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3章 - 暴病身亡← 西川。 清明時節,雨絲似柳。 馬躍正在典韋、賈詡、法正以及張松、費詩、王累、張任、嚴顏等西川文武的陪同下前來成都效外遊山玩水。不過,馬躍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時不時地會往官道上撐傘走過的小娘子、大姑娘身上瞄。 在前世,馬躍一輩子都沒到過四川,至死都沒有嘗試過四川美女的風情,可以說是馬躍前世的畢生之憾,現在好不容易穿越了,重生了,而且變得有權有世、主宰天下了,馬躍當然得好好地品嚐一下西川美女的風情。 不過遺憾的是,一路所見都是些庸脂俗粉,難入馬躍法眼。無極限書屋 馬躍大感掃興,正準備打馬回城時,一輛馬車忽然從身邊駛過,馬躍無意中一回頭,恰好瞥見車窗的窗簾隨風掀起一角,驚鴻一瞥之間,馬躍分明看到車廂裡坐著位少婦,姿色極為可人,尤其少婦還戴著一身孝,更是顯得楚楚動人。 剛剛當上益州刺史的張松悄然湊了上來,向馬躍道:「主公,那是劉益州府上的馬車。」 「哦?」 馬躍悠然神往,向張松使了個曖昧的眼神。 張松心領神會,壓低聲音說道:「馬車裡坐的小娘子是劉益州的寡嫂吳氏,這可是我們西川出了名的美人兒。」「呵呵。」馬躍伸手捋了捋頷下日見濃密地長鬚。勒馬回頭,向賈詡等人道,「走,回城,來成都好幾個月了,也該去拜訪拜訪劉益州了。」無極限書屋 呂蒙昂首闊步走入大廳,向周瑜抱拳一揖,朗聲道:「末將參見大都督。」 「子明你來了?」周瑜微微一笑,順手放下手中的兵書,招手道,「今日並非正式軍議,子明大可不必如此名謹,來,過來坐。」 「謝大都督。」 呂蒙還是恭恭敬敬地抱拳一揖,然後上前兩步跪坐在周瑜對面。無極限書屋 [三國時代會客一般不用椅子。賓主皆席地跪坐。] 周瑜道:「聽說子明日夜鑽研兵書,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不知是也不是?」 呂蒙忙道:「閒來無事,聊以打發時間耳。」 「呵呵。子明就不必自謙了。」周瑜欣然道。「若吳軍諸將個個都能像子明這般刻苦好學,何愁馬逆不滅、天下不定。」 呂蒙道:「大都督過譽了,蒙愧不敢當。」 「本督今日便考考你,看你是否學有所得。」周瑜說此一頓,表情忽轉嚴肅,問道,「不知子明對當今天下大勢又有何觀瞻?」 呂蒙想了想,肅然答道:「當今天下以馬屠夫勢力最盛,又有袁紹為其爪牙。我軍唯有西結曹操。方能與之相抗衡。」 周瑜道:「吳軍對上涼軍,能勝否?」 呂蒙道:「有敗無勝。」 周瑜道:「如之奈何?」 呂蒙道:「唯有依托江東河道縱橫的有利地形,大力發展水軍。以水軍制衡西涼鐵騎,則江東可保無慮。」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呵呵。」周瑜欣然道,「子明一語中的,論野戰我軍的確不如涼軍,唯有依靠水軍方能自保,不過在戰略上我軍卻不能如此消極,應當積極謀求北伐,圖謀徐州、中原,進而與馬逆平分東西兩漢。」 「大都督!」周瑜話音方落,忽有吳軍小校入帳稟道,「吳侯請大都督火速前往廬江!」 「時機至矣。」周瑜擊節道,「主公見召,必是為了北伐之事。」 劉璋將張松單獨請到一側,低聲問道:「永年,丞相究竟是什麼意思?」無極限書屋 「咳咳。」張松輕咳兩聲,顧左右而言他道,「劉使君難道沒看出來嗎?」 劉璋搖頭道:「委實不知。」 張松低聲道:「使君寧不聞寡人之疾乎?」 「寡人之疾?」劉璋恍然大悟,旋即臉有不豫之色,怒道,「丞相欺人太甚!」 「噯,劉使君言重了。」張松勸道,「想令嫂正值青春年少,就此獨守空闈豈非有違人倫大道?且丞相雄姿當世無雙,令嫂得配丞相也算是美人配英雄,豈非美事一樁?放眼西川,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巴結著想獻美人給丞相呢,劉使君又何必矯情呢。」 「這……」 劉璋一時語塞。 張松又道:「劉使君,在下聽說丞相已經上奏天子表使君入朝為宗正,天子地聖旨雖然還未到,在下卻是可以預先向使君道賀了。」 「是嗎?」劉璋神情一黯,歎息道,「明白了……」 這時節的西川還是有幾分寒意,西廂房的門窗早早就關上了,只有悠揚悅耳的琴聲伴隨著婉轉的歌聲從門縫窗隙裡飄散出來,又有幽幽的燈光將舞女誘人的身影投放在窗戶上,顯得格外婀娜多姿。 廂房內,劉璋的寡嫂吳氏正臨窗撫琴,熊熊燃燒的炭火將屋裡熏烤得溫暖如春,吳氏也是臉泛桃花,顯得越發嫵媚,一對清水雙瞳尤其明媚動人,玉指輕舒,款款的清音如高山流水款款流淌,令人流戀忘返。 一隊西川舞女正在輕歌慢舞,身上那襲薄薄地輕紗根本就不足以掩蓋誘人的春色,玉腿劈張處。妙處纖毫畢現,馬躍目光如炬,灼灼地遊走在舞女火辣地胴體上,然後滋的一聲吸乾了盅中滾燙地美酒。 酒意上湧,馬躍地眸子裡頃刻間變得灼熱起來。 「美人兒。」馬躍向吳氏勾了勾手指,獰笑道。「過來,快過來。」 無極限書屋 吳氏不敢違抗,蓮步珊珊走向馬躍身邊,尚隔著兩步遠時,馬躍早已經探出猿臂將吳氏一把摟入懷裡,然後嘶的一聲就撕開了吳氏身上的縷衣,一對又挺又翹又豐滿地玉乳便仆地彈出,蹭在了馬躍臉上,直撩得人心猿奔騰、意馬難收。 吳氏嚶嚀一聲,粉臉霎時羞得通紅。 馬躍淫興猶熾。再探手又撒裂了吳氏的下裳,霎時間兩瓣豐腴挺翹的雪臀就赤裸裸地呈現在了馬躍面前,馬躍嘿嘿一笑,摟住吳氏纖腰輕輕發力強迫她跪倒在柔軟的地毯上。然後雙手左右開弓。狠狠兩巴掌扇在吳氏的雪臀上。 吳氏雪雪呻吟一聲,雪白的翹臀上已經浮現兩道清晰地巴掌印痕,就像是紋上了兩朵梅花,顯得格外地嬌艷誘人。 [套用某讀者的一句話:小狗式,又見小狗式,最愛小狗式,另外本書首發起點中文網,請在他站閱讀的讀者到首發站支持劍客,敬謝。]陽。大將軍府。 袁紹正與心腹謀士審配、逢紀飲酒作樂。大廳裡正有一隊山越舞女手持短劍木盾歌舞助興,袁紹身邊還有兩名江東美女陪酒,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這江東女人就是水靈。」謀士審配是個忠臣。可忠臣也好色,望著大廳裡這隊山越舞女,審配地眼睛裡直冒淫光,嘖聲讚道,「嘖,瞧那小腰扭的,那皮膚嫩的簡直就能掐出水來,真想抱在懷裡嘗一 無極限書屋 「江東女人可不止皮膚嫩。」袁紹笑道,「正南如果喜歡,何不從這隊山越舞女中挑選兩名回家?」 審配大喜道:「主公此話當真?」 袁紹道:「孤何時說話不算數過?」 「如此多謝主公。」審配急道,「在下要那兩名大屁股、小腰、瓜子臉的舞女。」 無極限書屋 「好。」袁紹大手一揮,爽快地應道,「那兩個女人便是正南地了。」 「如此,在下敬主公一杯。」審配遙舉酒盅,喜不自禁道,「多謝主公賜下美女。」 「好。」袁紹大笑道,「喝,哈哈哈……呃!」 袁紹笑到一半,忽然呃了一聲,表情頃刻間變得一片呆滯,然後直挺挺地往後便倒,審配、逢紀大驚,急搶上前來將袁紹扶起時,發現袁紹已經口吐白沫、人事不省,而陪在袁紹身邊地兩名江東美女早已經嚇得粉臉煞白。 漢獻帝建安十二年(199年)五月,大將軍袁紹中道崩殂,時年四十七歲。殺。 審配、逢紀、李孚、辛評、辛毗等重臣聚集在袁紹的寢居外,一個個顯得神思不屬、焦躁不安,正等得不耐煩時,忽見郎中哭喪著臉從袁紹寢居裡走了出來,以審配、逢紀為首的大臣急圍了上來。 「主公病情如何?」 「主公甦醒了嗎?」 郎中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吱啞!」 緊閉的大門再次打開,袁紹正妻劉氏滿臉殺氣從裡面走了出來,喝道:「袁五何在?」 一名年近花甲的老家將聞聲上前,應道:「老奴在。」 劉氏咬牙切齒地喝道:「把那兩個江東小賤人綁了,鞭笞致死,再以金針刺破其臉,讓她們死後到陰間再無法勾引男人!」 「老奴領命。」 老家將答應一聲,領命去了,不到片刻功夫,便領著家丁從兩側廂房裡揪出了花容失色的兩名江東女子,兩名江東女子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哭著向劉氏求饒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哪……」 劉氏卻是理也不理,唯有臉上的神色變得越發猙獰。 無極限書屋 半晌之後。大將軍府偏廳。無極限書屋 審配、逢紀、辛評三大謀士正與袁紹正妻劉氏密議立嗣之事。 袁譚、袁熙、袁尚皆為劉氏嫡出,不過劉氏和袁紹一樣,心中偏愛袁尚多一些,都有意立袁尚為世子,只不過考慮到廢長立幼有違常理,所以袁紹遲遲沒有下定決心。這一拖卻給袁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劉氏向審配三人道:「妾身稟承先夫遺志,欲立三子尚繼位,不知可否?」 辛評與袁紹長子袁譚過從甚密,當下急道:「夫人不可,所謂長幼有序,豈可隨意廢止古制?竊以為應當令長公子譚嗣位,如若不然,恐貽禍無窮。」 劉氏蹙眉不語。 審配素來與袁尚親善,當下就反駁道:「正男此言差矣,三公子雄姿英發、文武兼備。頗有主公遺風,理當嗣位以承大統。」 辛評、審配兩人爭執不下,劉氏又問逢紀道:「不知逢紀大人又有何高見?」 逢紀道:「在下唯夫人馬首是瞻。」 劉氏道:「那就秘不發喪,先召公子尚返回濮陽嗣位。然後再召公子譚、公子熙。及高幹返回濮陽,爾後發喪,扶先夫靈柩返回鄴城安葬。」被朝廷敕封為揚州刺史,袁紹便分兵五萬由袁譚領率駐紮汝南,時刻擺出威逼淮南、廬江之架勢。 是夜。 袁譚剛剛巡視完軍營返回平輿(汝南郡郡治),還未及卸甲便有小校入內來報:「將軍,辛評先生來訪。」 「辛評先生?」袁譚急道,「快請他進來。」 小校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領著辛評復返。辛評急道:「公子。出大事了。」 袁譚道:「何事?」 辛評以眼色示意,袁譚會意急屏退左右,這才問道:「仲治。出何事了?」 辛評黯然道:「主公已經歸天了。」 「啊?」袁譚大吃一驚,旋即向北跪倒在地,乾嚎起來,「父親,父親哪……」 「公子,現在還不是悲傷地時候。」辛評吸了口氣,沉聲道,「夫人與審配、逢紀密謀,欲矯詔令三公子袁尚嗣位,時間就在袁尚返回濮陽之日!公子需早做決斷哪,否則一旦讓袁尚繼承大統,公子必死於葬身之地耳。」 「什麼!?」袁譚勃然大怒道,「本公子才是嫡長子,父親地大統自然該由本公子來繼承,袁尚有何資格嗣位?簡直豈有此理!」 「公子。」辛評道,「袁尚有夫人、審配、逢紀地支持,繼承主公大統只怕是勢在必行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公子可即速點起大軍殺奔濮陽,搶在袁尚嗣位之前攻入濮陽,將主公所留遺詔昭示天下,唯有如此方能挽回大局。」 「好,就這麼辦!」袁譚拍案怒道,「來人,擊鼓升帳!」 逢紀向審配道:「元圖兄,在下剛剛得知,辛評這傢伙托病在家有詐。」 「啊。」審配道,「其中有詐?」 「正是。」逢紀道,「辛評其實早在五天前就已經離開濮陽了,你我還一直被他蒙在鼓裡。」 「辛評離開了濮陽?在這個時候?」審配沉吟片刻,忽然臉色大變,失聲道,「難說說這傢伙去了汝南?」 逢紀道:「在下也是這麼認為。」 審配道:「辛評如果去了汝南,那肯定是向袁譚通風報信去了,以袁譚的性格,一旦知道夫人要廢長立幼,肯定不會甘心,極有可能會出兵攻打濮陽,搶在公子尚嗣位之前扭轉局勢,這樣一來局面可就糟了!」 逢紀道:「袁譚若真地舉兵叛亂,不知道正南兄可有應對良策?」 審配目露寒光,沉聲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別地辦法了,只能快刀斬落麻,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平定局勢,否則主公的基業恐將毀於一旦,到時候不但孫權、曹豹會出兵攻伐我軍。甚至連馬屠夫也極有可能落井下石。」 「既然是這樣,那事不宜遲,你我這便分頭行動。」逢紀道,「正南兄火速趕往陳留,讓公子尚帶兵北上濮陽,在下則連夜前往山陽。讓二公子也率軍回師濮陽,再請高幹將軍調集濮陽守軍在濮陽周圍張網以待,靜等袁譚率軍來攻。」 「好。」審配道,「就這麼辦。」 兩萬吳軍精銳秘密集結,此時地合肥已經成了一座龐大的兵營。 周瑜中軍大帳之內,太史慈、朱然、呂蒙、周泰、蔣欽、徐盛、全琮等東吳將領濟濟一堂,正在熱烈地討論北伐之事。 「大都督到。」 帳外忽然響起一聲嘹亮的號子聲,帳中諸將急停止討論。 從容的腳步聲中,周瑜身披戎裝、面帶微笑款款步入大帳,眾將急雙手抱拳。朗聲唱道:「末將等參見大都督。」 周瑜大步走到案後,肅手道:「諸位將軍免禮。」 「謝大都督。」 諸將抱拳謝過,這才退下分列兩側。 周瑜大手一揮,朗聲道:「地圖!」 早有小校將地圖嘩地展開。然後掛到屏風之上。周瑜大步走到屏風前,向諸將招手道:「來,諸位將軍都請圍過來。」 諸將依言圍至屏風周圍。 周瑜道:「諸位將軍,剛剛細作回報,袁紹已經於半月之前暴卒,袁紹謀士審配、逢紀等矯詔擁立袁紹第三子袁尚嗣位,袁紹嫡長子袁譚舉兵反叛、回師攻打濮陽,卻在濮陽城外被袁尚、袁熙、高幹聯軍所敗,今袁譚已經率殘軍退回汝南。」 「袁紹死了?太好了!」大將太史慈道。「現在馬屠夫又遠在西川。袁紹又暴病身亡,還有誰可以阻擋我軍北伐?此時不取中原更待何時!」 「呵呵,太史將軍稍安勿躁。」周瑜微笑道。「眼下起兵北伐還缺乏契機!」 「契機?」太史慈道,「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周瑜道,「此時出兵北伐,很可能會迫使袁譚、袁尚暫時罷兵,聯兵抵抗我軍!如果我軍先等上一段時間,等袁譚走投無路向我軍求救的時候再出兵,則不但可以分化河北軍,還可以利用令袁氏舊部自相殘殺,我軍可不兵不血刃盡得中原,又何樂而不為呢?」 「袁譚求救?」太史慈不解道,「這兩年袁譚率軍駐守汝南,一直與我軍交戰,如何會向我軍求救?就算要求救也應該向涼軍求救才對?」 周瑜道:「馬屠夫、賈毒士遠在西川,急切間難通消息,馬超又率軍遠征西域,眼下洛陽城內無人主持大局,如果沒有馬屠夫允許,試問方悅、徐晃、許褚之流誰敢出兵救援袁譚?袁譚如果要想生存,就只能向我軍搖尾乞憐。」 太史慈道:「原來如此。」 周瑜伸手一拍屏風上的地圖,朗聲道:「由於馬屠夫遠在西川,涼軍反應不及,攻佔中原並非難事,現在地問題是如何在最短地時間內擊潰袁尚,然後揮師東向、兩面夾擊徐州,我軍定要搶在馬屠夫返回洛陽、涼軍做出反應之前攻取徐州。」 呂蒙道:「袁紹暴卒已有半月,如果涼軍快馬以八百里加急將消息送往西川,則馬屠夫知道消息也就在這幾天之內,然後等馬屠夫返回洛陽,調集軍隊再調配糧草,末將以為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涼軍才可能出動兩萬以上大軍。」 「不,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周瑜斷然道,「馬屠夫既然兵不血刃就佔領了西川,以他的性格就不可能再讓十幾萬川軍繼續留在西川,而要將這十幾萬大軍調出西川,再從川外調集軍隊入駐西川各郡,各項工作耗時繁雜,沒有半年時間不可能完成!」 呂蒙道:「而且,在西川局勢徹底平穩之前,馬屠夫是絕對不敢貿然離開西川地。」 太史慈道:「這又是為什麼?」 呂蒙道:「因為曹操就在荊州,馬屠夫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曹操趁虛而入!」 「不愧是子明。」周瑜欣然點頭,環顧諸將道,「也就是說,我軍有三個月地時間來逼迫徐州軍屈伏!」 辛評匆匆進了大廳,向袁譚道:「主公,袁尚、袁熙、高幹的叛軍從西、北、東三個方向殺過來了,距離平輿城只有不到百里了!」 「啊?」袁譚聞言大驚道,「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辛評沉聲道:「看來袁尚是存心要趕盡殺絕了。」 「袁尚這傢伙!」袁譚咬牙切齒片刻,終是無計可施,只得問辛評道,「我軍新敗,士氣受挫,而叛軍士氣正盛,硬拚只怕是沒有勝算的,如果久守的話平輿城內又沒有多少糧草,現在又該如何是好?」 辛評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向別人求援了。」無極限書屋 「求援?」袁譚恍然大悟道,「對,孤險些忘了向涼公求援!涼公與先父乃是盟友,理應支持孤繼承大統,只要孤書信一封將袁尚篡位地陰謀說清楚,涼公一定會出兵主持公道的,哼哼,有了涼軍的策應,孤如何還懼袁尚小兒!」 「主公。」辛評道,「涼公遠在西川,向他求援只怕是來不及了。」袁譚道:「何需向涼公求援,洛陽,不,虎牢關和汜水關上不就駐紮著好幾千西涼鐵騎?」 辛評苦笑道:「主公,如果沒有涼公的許可,留守洛陽、虎牢、汜水關地西涼鐵騎如何敢擅自出兵?如果等到涼公知道消息,再從洛陽派兵來救,至少也是幾個月以後地事情了,我軍只怕很難撐到那個時候啊。」 無極限書屋袁譚惶然道:「那該怎麼辦?」 辛評沉聲道:「事到如今也別無良策,只能就近向吳軍求救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4章 - 十萬鐵騎← 成都,馬躍臨時官邸。 賈詡向馬躍道:「主公,剛剛漢中太守張繡送來消息,劉璋全家已到長安,發往漠北的董扶、趙韙家小也已經過了陽平關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又問道,「川軍前往南陽屯田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法正道:「主公,原本集結在梓潼、閬中一帶的十萬川軍已經先行出發,現在差不到可到上庸了,不過剩下的五萬川軍大多分散在益州各郡,從各地向閬中集結需要一點時間,依以下估計,最快也要半個月以後才能動身。」 馬躍道:「張衛、楊任、楊昂率領的漢中軍現在到了哪裡?」 法正道:「漢中軍已經進抵臨江(江州),距離永安還有三百餘里。」 「呼。」賈詡長長地舒了口氣,釋然道,「主公,再過半個月便可以回洛陽了,西川這鬼地方又潮濕又陰冷,再呆下去屬下這把老骨頭都要生銹了。」 「是啊,也該班師回朝了。」馬躍道,「離開洛陽半年多了,孤這心裡不踏實啊。」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李肅已經疾步入內,喘息道,「出事了!」 馬躍心頭一跳,沉聲問道:「子嚴,出什麼事了?」 李肅道:「半個月前,大將軍袁紹突然暴斃!」「啊?」馬躍失聲道。「袁紹死了?」 「死了!」李肅沉聲道,「據說是酒色酒度,中風而死。」 「壞了。」賈詡擊節道,「袁紹暴卒,又未指定繼承人,袁譚、袁尚各懷鬼胎。為了繼承袁紹基業難免大打出手,這本是趁機解決袁紹這頭肥豬地好機會,可眼下主公大軍遠在西川,搞不好會被周瑜趁虛而入啊。」 「主公!」法正道:「西川不能再呆了,必須馬上班師回洛陽!」 馬躍蹙眉道:「如果現在班師回朝的話,剩下的五萬川 賈詡忽然道:「主公,詡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馬躍道:「但說無妨。」 賈詡道:「詡以為主公應該給予川軍足夠的信任!」 馬躍道:「文和的意思是……」 賈詡道:「主公可從川將中擇一人統率這五萬川軍與張繡將軍並守西川,如此不但可以表示主公的胸襟和信任,大軍離開西川之後,西川地防禦也不會過於空虛。如果只憑張繡將軍的一萬五千精兵,未必就能擋住曹操的荊州兵啊。」 馬躍沉吟片刻,問道:「誰可勝任?」 賈詡毫不猶豫地答道:「詡以為張任有勇無謀、為人忠義,足可勝任!」 「張任?」馬躍喝道。「來人。速召張任來見。」 對於賈詡閱人的眼力,馬躍還是相當信任的,要說洞察人性,馬躍還真未見過有誰比賈詡更厲害。 周瑜正召集眾將議事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跪地稟道:「大都督,營外有人自稱是袁大將軍的使者,要求面見大都督。」 「袁大將軍?怕是袁譚自己封的吧?呵呵。」周瑜長笑兩聲。環顧諸將道。「北伐時機至矣!速傳袁譚使者來見。」 不及片刻功夫,在東吳眾將殺人的眼光注視下,一名青衫儒士不亢不卑地進了大帳。向周瑜淺淺一揖,傲然道:「在下辛毗,參見大都督。」 「貴使不必多禮。」周瑜洒然道,「不知先生前來所為何事?」 辛毗道:「奉大將軍之命前來向大都督求援。」 「求援?」周瑜微笑道,「本大都督沒有聽錯吧?如果貴使沒有忘記的話,就在不久之前,你我兩家還是敵對關係。」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辛毗道,「先主公暴卒,袁尚陰謀篡位,大將軍雖有先主公遺詔奈何獨力難支,還希望大都督能施以援手,如此,則我軍感激不盡,作為報答,大將軍願將徐州作為獻禮送給東吳。」 「徐州?」周瑜道,「如果本大都督沒有記錯的話,眼下徐州並非袁大將軍治地吧?」 辛毗蹙眉道:「這麼說,大都督是不贊成結盟了?」 「非也。」周瑜朗聲道,「請先生即刻回告袁大將軍,本大都督完全可以代表吳侯答應與其結盟,不過在挫敗袁尚之後,大將軍需出兵策應吳軍攻打徐州!」 辛毗聞言大喜,拱手道:「在下定將大都督地善意轉告大將軍,告辭。」 周瑜道:「不送。」 辛毗拱手再揖,旋即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辛毗的身影遠去,周瑜的表情陡然變得嚴肅,喝道:「太史慈、凌統、孫翊聽令!」 太史慈、凌統、孫翊三將閃身出列,立於帳中抱拳喝道:「末將在。」 周瑜道:「率五千輕騎(東吳僅有的騎兵)連夜開拔,在水軍接應下北渡淮水,直插譙郡,然後大張旗鼓向陳留逼進!」 「遵命!」 太史慈、凌統、孫翊轟然領命,轉身揚長而去。 「全琮、徐盛聽令。」 「末將在。」 「各率三千精兵,在水軍接應下溯穎水而上,前往平輿退往陳留地必經之路上設伏!」 「遵命!」 全琮、徐盛亦領命而去。 周瑜又道:「呂蒙、周泰、蔣欽聽令。呂蒙三將亦挺身而出。抱拳應道:「末將在。」 周瑜道:「率水軍八千從巢湖大寨出發,先在壽春接應太史慈騎兵北渡淮水,然後分兵兩路,周泰率運輸船隊運送全琮、徐盛兩軍溯穎水而上,同往設伏,呂蒙、蔣欽率走舸溯穎水而上。前往平輿策應袁譚軍!」 「遵命!」 呂蒙三將亦領命而去。 周瑜最後環顧諸將,朗聲道:「其餘諸將各自統馭本部兵馬,三日後隨本大都督兵出青牛隘,直逼汝南。」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 袁尚大軍在試探性地兩次進攻受挫之後,即改變了策略,改以長期圍困之術。 轉眼間十幾天已經過去,眼看城中糧草將盡,袁譚可謂心急如焚,派去廬江求援的辛毗也是遲遲未回。越發令袁譚坐臥不安。 是日深夜。 袁譚正惶惶不可終日時,辛評忽然攜辛毗而入。 「佐治(辛毗表字)!」袁譚急搶上前來把住辛毗手臂,問道,「廬江之行結果如何?」 辛毗道:「主公。周瑜已經答應結盟了!」 「哦?太好了!」袁譚聞言大喜。連聲問道,「周瑜有什麼條件?準備什麼時候出兵?又打算調動多少軍隊?」 「呃……」 辛毗啞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袁譚哪個問題。 袁譚拍了拍自己額頭,自嘲道:「孤真是急壞了,佐治慢慢說。」 辛毗吸了口氣,說道:「主公,周瑜只答應幫助主公擊退袁尚叛軍,奪取兗、豫兩州,卻沒有答應幫助主公奪回冀、並、幽、青四州。而且周瑜還提出條件。在擊退袁尚叛軍之後,主公需出兵策應吳軍進攻徐州!」 「這早在孤的意料之中。」袁譚道,「原本孤就沒指望能奪回冀、並、青、幽四州。能守住兗、豫兩州就不錯了,不過周瑜究竟什麼時候出兵?千萬別等幾個月以後再出兵啊,那時候平輿城早就被袁尚叛軍攻破了。」 辛毗道:「主公不必擔憂,事實上吳軍水師已經到了平輿城外了!」 「咦?」袁譚驚喜道,「吳軍已到平輿城外?」 「正是。」辛毗道,「如果不是吳軍水師的幫助,在下還進不了城呢!」 「我說呢。」辛評道,「袁尚叛軍已將平輿城圍得水洩不通,佐治如何還能進得了城?敢情是從水路進來的,呵呵。」 辛毗道:「東吳的水軍都督呂蒙讓在下轉告主公,東吳水軍將在天亮以前向東門外地袁尚大營發起突襲,屆時將以舉火為號,希望主公能派一支精兵出城,配合東吳水軍兩面夾擊袁尚大營。」 「好計!」辛抨擊節道,「叛軍不知東吳水軍至,毫無防備之下必受重挫。」 大地一片混沌,正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 穎水河畔,蔣欽橫刀屹立。 蔣欽面前,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五百壯漢,這五百壯漢水皆身披直裰、手握單刀,肩後還背著一頂斗笠,典型的江東水軍妝束!清冷地江風吹蕩著蔣欽頭上地帕巾,僕僕作響,倏忽之間,蔣欽將手中的厚背砍頭往前狠狠一引。 「殺!」 那一聲炸雷般的暴喝,驚碎了寂靜黝黑地夜空。 幾乎是同時,平輿城的東門外騰地燃起了一團烈火,在漆黑一團的夜空下顯得格外突兀、醒目!悠忽之間,緊閉地平輿東門緩緩打開,一隊黑壓壓的士兵漫過緩緩降下的吊橋,向城外的袁尚大營席捲而來。 中軍大帳,袁尚從睡夢中被巨大地喊殺聲所驚醒,急翻身坐起喝問左右:「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衣衫不整地審配從帳外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喘息道:「劫營,有人劫營!」 「劫營?」袁尚蹙眉道。「袁譚地叛軍不都被圍在城裡了嗎?這劫營的軍隊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主公,是吳軍!」 袁尚話音方落,逢紀也張皇失措地闖了進來。 「吳軍?這不可能!」袁尚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吳軍怎可能和袁譚搞一塊去?他們不是一直在交戰嗎?」 「的確是吳軍。」逢紀道,「在下不會看錯的。」 「可惡!」袁尚怒道。「吳軍突然出現在平輿城外,我軍的斥候怎麼沒發現?」 「主公,是屬下大意了。」審配羞愧無地,汗顏答道,「吳軍肯定是從水路殺過來地,我軍的探馬大多分佈在陸上,而且從淮南溯穎水直至平輿,途中大多是深山密林,屬下根本就沒有往穎水方向派譴斥侯 「正南。」袁尚怒道,「下次當引以為戒。」 「是。」審配道。「下次一定吸取教訓。」 「報……」審配話音方落,忽有偏將入帳稟道,「大將軍,前來襲營地敵軍雖然不多。卻極其驍勇。尤其是領軍大將更是無人能攖其鋒,我軍已有數十員健將喪命在他地刀下了,現在後軍大營、左軍大營已被攻破,敵軍正殺奔中軍大營來了。」 「報……」偏將話音方落,又有牙將入帳稟道,「主公,城內叛軍也殺出來了,正在猛攻前軍大營。」 「報……穎水河畔火光沖天,正有大隊人馬從江中殺上岸來。」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袁尚臉色劇變。頓足道:「即刻傳令,全軍棄守城東大營,退往城北大營。」 袁尚率殘部在袁熙的接應下剛剛逃進城北大營,坐下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壞消息再度接踵而來。 「主公,譙郡發現大隊東吳輕騎,正向陳留快速逼進!」審配臉色蒼白,向袁尚道,「陳留一旦失守,我軍的糧草補給線將被吳軍截斷,後果不堪設想 「主公,平輿以南五十里發現大隊吳軍!」審配話未說完,逢紀又匆匆入帳向袁尚道,「據斥侯回報,這隊吳軍至少有好幾萬人,軍中一桿大旗上繡著斗大地周字,看樣子是周瑜親自領軍出征了。」 「主公,昨夜襲營的果然是吳軍。」審配又道,「現在東吳水軍正從穎水水路向平輿城內源源不斷地運輸軍隊、糧草,短期內攻克平輿城怕是沒可能了,配以為不如趁早罷兵,先退回濮陽再做計較?」 「怎麼會這樣?」袁尚蹙眉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怪乎袁尚感到鬱悶,僅僅一夜之間,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勢就驟然變得惡劣無比!周瑜和吳軍的出現,讓袁尚軍地形勢急轉直下,現在不要說攻克平輿、殲滅袁譚叛軍了,能否安全撤返濮陽都得打個問號了。 「主公。」逢紀也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撤吧。」 「唉。」袁尚仰天長歎一聲,黯然道,「傳孤軍令,撤回濮陽。」 漢獻帝建安十二年(199年)六月中旬,周瑜率領四萬(合肥大營三萬騎步軍,巢湖大寨一萬水軍)水陸大軍北伐中原,袁尚不敢戀戰,率軍倉惶撤退,結果在穎陽附近遭遇全琮、徐盛伏擊,大敗。 在陳留又遭太史慈騎軍截擊,再敗。 七萬大軍潰不成軍,最終袁尚、袁熙僅率八百餘騎倉惶逃回濮陽。 建安十二年七月,袁尚棄守濮陽逃回鄴城,袁譚在周瑜的幫助下成功奪回兗、豫兩州,同月,吳軍都督黃蓋率領兩萬山越精兵出廣陵北叩徐州,與周瑜、袁譚會師彭城,而此時,馬躍大軍才剛到關中,距離洛陽尚有千里之遙。 不過,十萬西川降軍卻已在六月底順利開進南陽,在新野以北的穰縣、安眾、育陽一帶暫時駐紮下來。 [題外話:袁尚的潰敗略寫了,畢竟周瑜也不是主角,而且四萬吳軍配合袁譚至少兩萬殘兵打敗袁尚七萬軍隊。可謂順理成章。還有前文說過一生之敵,一生之敵只是劍客對周瑜能力地認同,並不意味著一定得有極大篇幅地戲分。] 李肅將來自洛陽的急書一卷卷遞與馬躍,馬躍逐一過目半晌無語。 賈詡卻是喟然長歎道:「不愧是周瑜啊,僅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乾淨利落地將袁尚趕回了河北。現在周瑜、袁譚、黃蓋三路兵馬將近八萬大軍已經會師彭城,徐州的曹豹只怕是撐不了太久了。」 法正也道:「徐州自陳圭病死、陳登入朝後,便再無能人,以曹豹的能力,堅持兩個月已經是極限了。」 「而且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馬躍沉聲道,「吳軍大兵壓境,以曹豹、孫乾為首地徐州士族為了維護自身利益,完全有可能投降!畢竟,殺死孫堅的陳登已經遷任南陽太守,東吳和徐州之間不再存在深仇大恨。」 賈詡道:「如果真讓吳軍兵不血刃佔領徐州。再加上淮南以及江東五郡,孫權便有了錢糧人口的支撐,如此武有太史慈、周泰、蔣欽等大將,文有徐庶、張昭、步騭等能臣。又有周瑜統領三軍。再有三到五年的時間,孫權就該取代曹操成為主公地心腹大患了!」 「看樣子有必要提前出動三部萬戶地漠北鐵騎了。」法正道,「十萬川軍新降,軍心未定,而且士兵素質良莠不齊,恐難當大用,只靠洛陽大營的三萬精銳東征,則勝負難料,在下以為只有出動十萬漠北鐵騎。方可確保必勝!」 「嗯。的確是時候了。」賈詡附和道,「正好袁尚想反攻中原又缺兵少將,譴使前來向主公求救。主公何不假意應允,令十萬鐵騎橫穿河北平原南下,先以假道伐虢之計滅了袁尚,然後再渡河進擊中原?」 「好!」馬躍斷然道,「明日即頒佈告示,勒令雍、涼、朔州立即轉入戰時體制(馬躍制訂地),治下所有錢糧、軍馬、器械等物資全部由朝廷統一調配,等打完了這場大戰,朝廷再酌情予以補償。」 法正道:「天子那裡……」 馬躍道:「天子那裡有孤去向他解釋。」 賈詡道:「主公明鑒。」 馬躍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莫名的冷意,沉聲說道:「待九月,秋高氣爽、膘肥馬壯時,就令漠北十萬鐵騎南下中原,周瑜必調集大軍前出白馬、延津一線企圖阻擋我漠北鐵騎於黃河以北,屆時孤再親率洛陽三萬精銳出滎陽,公明、孝直率十萬川軍出穎川,三面夾擊吳軍,孤倒要瞧瞧,他周瑜縱有三頭六臂,又如何抵擋孤地二十餘萬騎步大軍?」 負責搜集情報的劉曄憂心沖沖地向曹操說道:「主公,剛剛得到消息,周瑜、袁譚聯軍已經將袁尚趕回河北,現在中原的兗、豫兩州名義上還是袁譚的地盤,可誰都知道袁譚已是周瑜手中地傀儡了。」 曹操目露複雜之色,好半晌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道:「袁本初也算是英雄一世,可他生地三個兒子卻個個都是廢物,父親屍骨未寒就急著骨肉相殘了,唉,白白便宜了周瑜這小白臉啊,不過話說回來,周瑜這小白臉也的確不簡單哪。」 程昱問道:「子揚,擊敗袁譚後吳軍有何動向?」 劉曄答道:「今,周瑜、袁譚、黃蓋三路兵馬共八萬大軍已經會師彭城。」 「看來要不了多久徐州也該落入周瑜掌心了!」曹操神情複雜,喟然道,「周瑜小兒還真是出手不凡哪,照此情形,再有幾年的休養生息吳軍還真有和涼軍一決雌雄的實力了!相比較而言,孤的荊州最為薄弱,相比涼、吳任何一家都落於下風啊。」 龐統道:「主公唯有西取西川,才有與涼、吳相抗衡的實力!」 「是啊。」曹操道,「現在,孤倒是希望馬屠夫能早些返回洛陽了,有馬屠夫在洛陽牽制著,周瑜和吳軍的發展、壯大才不會那麼順風順水。涼、吳兩軍最好在中原打個一年半載,孤才有機會趁虛襲取西川啊。」 作為交戰多年地老對手,曹操還是比較了角馬屠夫的,在馬屠夫沒有和東吳全面開戰之前,曹操是無論如何不敢分兵進川地,如果強行分兵進川。到頭來很可能是西川沒拿下,荊州反而被馬屠夫趁虛奪了。 要是那樣,曹操就真地連立錐之地都沒有了。 「涼、吳之間的這場惡戰怕是難以避免了。」龐統道,「早則七月,遲則十月,兩軍必有一戰!不過主公如果要想趁虛襲取西川,卻也必須安排好荊州的防禦,馬屠夫剛剛將十萬大軍從西川調來南陽,這十萬川軍雖然戰力低下,可蟻多咬死象。怎麼說也是十萬之眾哪!」 曹操道:「士元以為該留下多少軍隊方可保荊州無慮?」 龐統道:「至少兩萬步兵,再加上三萬水軍地配合,方可萬無一失。」 程昱道:「如果要留下兩萬步兵,而又不能動用水軍。主公便只能調集三萬步兵討伐西川。兵力是否單薄了些?」 龐統道:「三萬精兵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如果調度適當的話,已經足夠了!畢竟,已經有十萬川軍被馬屠夫調出了西川,現在西川的留守軍隊不會超過五、六萬,又要分兵把守各處關隘,很容易被我軍各個擊破,不過……」 曹操道:「不過如何?」 龐統伸手一指地圖。沉聲道:「不過。統以為川軍很可能會在這裡駐紮重兵,以期將主公的大軍擋在進川大門之外!所以,進川的第一步便是調集所有能夠調集的軍隊。以泰山壓頂之勢強行叩開進川大門。」 曹操順著龐統手指的方向望去,蹙眉沉聲道:「魚腹浦?」 張繡率領五千本部精兵以及張衛、楊任、楊昂的一萬漢中軍已經進駐永安城,剛剛走馬上任的益州刺史張鬆肩負著丞相馬躍的重托,對於西川地防務不敢有絲毫疏忽大意,居然追隨張任大軍一併來了永安。 太守府衙。 張繡向張松、張任抱拳道:「末將初來乍到,還不熟悉永安的山川地理和風俗人情,思慮難免會有不足之處,還望永年公和伯道兄多多幫襯哪,畢竟,丞相將扼守西川門戶的重任交給了末將,可不敢有絲毫馬虎啊。」 張松道:「張將軍客氣了,你我既然同在丞相麾下效力,自然就該互相幫襯。」 張任道:「末將既然奉了丞相之命前來將軍帳前聽候調譴,自然就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末將是個直性子,心中想什麼就會說什麼,如若言語上有衝突冒犯將軍之處,還望將軍多多包涵。」 張繡道:「伯道兄所言甚合吾意,吾也是性情率直之人。」 「張將軍,咱們言歸正傳吧。」張松道,「關於永安的防務,在下還真有一點想法想和將軍商量,永安是西川門戶,事關重大不容有失,而魚腹浦則又是永安門戶,換言之,若能守住魚腹浦,則永安無慮,西川無慮!」 「哦,魚腹浦?」張繡道,「永年公能否細述一二?」 張任早已經將隨身攜帶地軍事地形圖在案上攤開,張鬆手指地圖向張繡道:「將軍請看,這裡是永安,永安往東百里便是魚腹浦,可謂荊州直入西川地唯一陸上門戶!從魚腹浦往北就是飛鳥難越的大巴山脈,只有地直過了上庸才能經由漢中進入西 「哦。」張繡點頭道,「這麼說這個魚腹浦極為險要了,不過荊州水軍是否能夠溯長江而上進入西川呢?」 「不能!」張松道,「因為從永安到江陵的長江水道落差極大,而且水流湍急、險灘叢生,荊州水軍的大型戰船根本就無法溯江而上,走舸在縴夫拖拉下雖可溯江而上,然我軍只需派細作喬妝漁民在江面上晝夜不停地巡視,便足以防備。」 「只要水軍無法溯江而上,荊州軍的威脅便至少削弱一半!」張繡道,「永年公能否跟末將詳盡地解說一下魚腹浦的地形?」 「願為將軍解惑。」張松捋了捋頷下柳須,朗聲道,「蠶叢、魚鳧(古代蜀王,古蜀文化中的祖先,相當於炎帝、黃帝之於華夏文化)時代,巫人和巴人向西蜀販賣食鹽,因獲利不均常起爭執,魚鳧遂派兵保護鹽道,以保證古蜀王國的食鹽供應,古蜀軍在河灘上所遺之石砌營壘即為今之魚腹浦。」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5章 - 五十萬之眾← 漢獻帝建安十二年(199年)七月,周瑜用計誘殲彭城守軍於城外,曹豹戰死。 八月,以孫乾為首的徐州士族獻城投降,同月,下邳國、東海郡、郡皆降,孫權坐領徐州五郡,至此,孫權已經盡有徐揚兩州,治下人口近七百萬眾,聲威大振。九月,孫權自領大司馬,爵進吳公,同時遷治所至壽春,以示與馬躍分庭抗禮之決 壽春,吳公府邸。 孫權正召集麾下文官武將議事。 徐庶道:「主公,細作回報馬屠夫、賈毒士已經同赴漠北,看來不出本月馬屠夫就該出動漠北鐵騎南下中原了!另外,駐紮南陽的十萬川軍在馬屠夫麾下大將徐晃,謀士法正的率領下進駐嵩山南麓,隨時可能東進穎川或者寇略汝南。」 孫權道:「孤新得徐州,馬屠夫自然不會善罷干休。」 徐庶道:「此外,馬屠夫麾下頭號大將高順率領的八萬精銳已經東出汜水,正向滎陽、許昌一線逼進!這八萬人可是真正的精銳,其中三萬西涼鐵騎更是身經百戰,剩下的五萬步兵也是高順親手訓練的精銳之師。」 孫權微微色變道:「漠北鐵騎十餘萬,西川降軍十萬,更有高順率領的八萬精銳。這次馬屠夫豈不是要調集將近三十萬大軍?其中騎兵就有將近十五萬哪!不愧是馬屠夫啊,麾下果然是兵多將廣!」 孫權話音方落,張昭、張、呂范、步騭、虞翻等文管紛紛色變,剛剛因為孫權坐領徐州,吳軍聲勢大振地振奮之色早已經煙消雲散。現實是殘酷的,儘管孫權的領地得到了極大的擴充。勢力也得到了迅速的膨脹,可與馬屠夫相比還是顯得勢單力孤啊。 「只怕還不止這些軍隊!」徐庶又道,「若在下所料不差,馬屠夫必會借南下中原之機,假道滅亡袁尚、袁熙、高幹之流,屆時河北十餘萬袁氏舊部恐亦將歸馬屠夫所有,等馬屠夫真正兵進中原時,其麾下恐有五十萬之眾!」 「五十萬?」張昭臉色蒼白,問孫權道,「主公。眼下我軍有多少兵馬?」 孫權表情凝重,問周瑜道:「公謹,眼下我軍共有多少軍隊?」 周瑜道:「除去主公治下各郡所需的留守兵力,我軍所有能夠調集地軍隊已經全部集結在壽春至彭城一線。其中步兵三萬。騎兵八千,水軍兩萬,此皆為能征善戰之精銳,此外尚有三萬多徐州降軍,瑜已從中選出一萬精銳組建徐州營。」 孫權道:「也就是說,我軍兵力還不到七萬眾?」 「只有不到七萬眾!?」張昭失聲道,「兵力相差太懸殊了!」 步騭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說:「馬屠夫兵多將廣,大軍每日耗費錢糧甚巨。恐難以持久。我軍只需深溝高壘,不與戰,涼軍糧盡自然退去。」 周瑜道:「子山(步騭表字)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不過卻不太現實,袁紹久據河北、經營日久,屯積了大量錢糧軍馬,此番馬屠夫出動十餘萬漠北鐵騎,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河北四州,若瑜所料不差,袁紹多年積累恐盡為屠夫所有!」 「而我軍雖然盡得徐州各郡之錢糧,與河北相比仍是相差甚遠,因此,如果一味固守、比拚錢糧消耗,最先支撐不住的只怕是我軍而不是涼軍。」 「是啊。」張昭顫聲道,「更何況馬屠夫治下的關、涼、河套休養生息多年,豈能毫無積蓄?這一次馬屠夫顯然是有備而來、志在必得啊!」 「怕他個鳥!」張昭話音方落,大將周泰出列喝道,「馬屠夫麾下雖然兵多將廣,可除了甘寧那幾千錦帆賊,大多是北方旱鴨子,我軍只需派出水軍封鎖黃河水道,馬屠夫縱有百萬騎兵又能怎樣?」 周瑜道:「周泰將軍有所不知,黃河可不比長江、淮水啊,每年冬天都會進入枯水期,枯水期間黃河水位將會大大降低,水船隻根本就無法通行,有些河段甚至有可能會斷流,馬屠夫的騎兵根本不需要架設浮橋就能過河。」 「啊,這樣啊。」周泰撓頭道,「那還真有些麻煩。」 陸遜道:「現在時值九月,正是秋高氣爽、膘肥馬壯之時,中原地形一馬平川,利於騎兵馳騁,馬屠夫治下平靖,沒有後顧之憂,而我軍的盟友袁譚卻態度曖昧,隨時可能倒向馬屠夫,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我軍,此戰恐凶多吉少。」 孫權的臉色逐漸變得沉重,問周瑜道:「公謹,這麼說與馬屠夫這一戰就不用打了?」 周瑜搖頭道:「不,這一戰要打,而且必須得打!」 孫權握拳道:「大都督所言,正合孤意。」 周瑜轉向陸遜微微一笑,說道:「伯言所說天時、地利、人和果然是決定戰爭勝負的三大因素,不過,正所謂時移勢易,這天時、地利還有人和也並非一成不變地,而會根據交戰雙方的勢力消長不斷地發生變化。」 陸遜聞言神色一動,陷入沉思,呂蒙、徐庶等人卻是目露恍然之色。 孫權欣然道:「這麼說公謹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周瑜朗聲道:「瑜的對策很簡單,就是先分兵禦敵、節節抵抗,在戰爭初期大量消耗涼軍的糧草輜重,盡最大努力懈怠涼軍銳氣。然後集中兵力在壽春死守!此時,涼軍地補給線將被拉長,利於我軍固守。」 「只要熬到明年春夏之交,江淮大地就會進入一年一度地梅雨季節,到了那時候,一馬平川的江淮大地就會變得泥濘難行。涼軍的騎兵優勢將蕩然無存!」 「趁著涼軍主力被我軍牽制在徐州之時,曹操肯定會出兵偷襲西川,如此馬屠夫後院起火,必求速戰速決以盡快回救西川,如此一來,天時、地利、人和三大要素盡皆發生逆轉,皆轉為有利於我軍,這一戰焉能不勝!?」 「喀嚓!」 孫權鏗然抽劍狠狠斬下桌案一角,厲聲道:「孤意已決,在壽春與馬屠夫決一死戰。再有言避其鋒芒、退守江東者,當與此案同!」 早在六月,周倉、裴元紹便已經接到了馬躍的軍令開始召集麾下各部千戶。至八月底。經過將近三個月的集結、準備,三千部百戶共十二萬漠北鐵騎已經全部集結到了彈汗山老營,密密麻麻地氈包延綿足有百里之遙。 馬躍在賈詡、典韋以及數十鐵騎的簇擁下緩緩前行,大帳外,裴元紹、周倉早已經率領各部千戶迎候多時,一名少年在兩名侍衛的簇擁下昂然肅立最前列,少年長得面如冠玉、英俊絕倫,恰似一道怡人的景色,讓人如沐春風。 當馬躍一行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少年急率兩名侍衛疾步前行。距離馬躍還有十步之遙時,少年單膝跪地,朗聲唱道:「孩兒叩見父親大人。」 這少年自然就是一直留在塞外鍛煉地長公子馬征。 「參見丞相。」 少年身後。兩名侍衛也跟著單膝跪倒。 「嗯。」馬躍點了點頭,抬手示意道,「起來吧。」 「謝父親。」 馬征頓首再拜,然後起身恭恭敬敬地立於一側,趙雲、許紹亦起身侍立馬征身後,待馬征見禮畢,裴元紹、周倉以及各部千戶才紛紛上前見禮。 是夜。 中軍大帳裡火把通明、人頭攢動。 裴元紹向馬躍道:「伯齊,遵照您地軍令,漠北三部萬戶、三百千戶共十二萬大軍已在彈汗山老營集結待命!」 「嗯。」馬躍點了點頭,問道,「大隊騎兵離開老營之後,不會有蠻夷趁虛襲擾吧?」 「伯齊放心。」裴元紹道,「大漠的蠻夷滅的滅、逃地逃,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勢力能夠構成威脅了,就算三部萬戶傾巢而動,只留下老弱婦女駐守,老營也可安然無恙!其實,弟兄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大頭領,俺們天天守著這漠北草原,每天除了狩獵(搶劫人口),就是干女人,這日子過得都快淡出鳥來了。」裴元紹話音方落,周倉和聚集帳中的千戶、百戶們紛紛嘟嚷起來,「要是再不讓俺們南下中原,俺們寧願不當這千(百)戶了。」 隨著馬躍勢力地膨脹和地位的提高,馬躍的威勢也變得越來越重,現在一般人見了馬躍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也只有周倉和碩果僅存的三百多老流寇敢以「大頭領」稱呼馬躍,至於直呼表字伯齊地,更是只剩裴元紹一個了。 馬躍切了只煮得半熟地牛蹄,嚼得正歡,一時只能唔唔點頭,根本無暇答話。 周倉大手一揮,朗聲道:「來人,帶歐羅巴舞妓。」 大帳外旋即響起急促的鼓點,令人熱血激盪的鼓點聲中,一隊金髮碧眼、身材高挑的歐羅巴女人扭腰擺臀,款款入帳,這些歐羅巴女人衣著暴露,渾身上下只在腰間圍了塊又短又窄的獸皮,險此外再無長物。 這些舞妓扭腰擺臀時,腰間獸皮紛紛揚起,胯下春光盡漏無遺,大帳中的一夥的老流寇,包括馬躍、裴元紹、周倉在內紛紛鼓掌怪叫起來,時間彷彿一下子倒流了十幾年,這伙亡命徒又回到了白天刀尖舔血、夜晚舉火狂歡的崢嶸歲月。名舞妓無意中扭到周倉面前。背對周倉使勁地搖蕩著豐滿誘人地肥臀。 「過來吧,欠操地騷娘們,嘿嘿!」周倉淫笑兩聲,一把攬住歐羅馬舞女橫在自己腿上,強迫舞女將肥臀向後高高撅起,伸出兩枚手指在舞女胯間使勁一抹。然後滋地一聲吸進嘴裡,再向身邊的流寇們怪叫道,「滋味還不錯,桀桀桀……」 「哈哈哈……」 帳中的千戶、百戶們轟然大笑起來。 彈汗山下號角齊鳴,一隊隊漠北鐵騎從老營中洶湧而出,在廣茅無垠地大草原上擺開整齊有序地騎兵陣形,馬躍、馬征父子在典韋、趙雲、賈詡、周倉、裴元紹、管起的簇擁下策馬從騎兵陣前緩緩經過。 十二萬鐵騎以每個千戶為一個方陣,總共三百個方陣(三百千戶各有大小,有的多達數千騎,有的只有百餘騎)在大草原上依次擺開。延綿足可二十餘里,馬躍幾乎要花上兩個時辰才能將三百個騎兵方陣檢閱完畢。 最先接受馬躍檢閱的騎兵方陣是悍將管亥的青州營。 管亥雖然陣亡了,曾經與管亥一道追隨馬躍流寇中原的三百青州賊也在陰風峽谷一役全部戰死,可他的青州營卻被馬躍一直保留了下來。三百騎也擴充到了三千騎。這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精銳鐵騎! 青州營的騎兵每人配有兩匹優良地山丹戰馬以及四匹蒙古矮腳馬,作戰時騎山丹戰馬,行軍時騎蒙古矮腳馬,只有戰功卓著而且又是青州藉的老兵才有幸加 輕脆的馬蹄聲中,馬躍緩緩策馬經過青州營陣前。 「大頭領威武!」 跨馬屹立陣前的一員騎將高舉手中地斬馬刀,仰天長嘯,騎將身後,整整三千青州騎兵轟然回應,激烈地聲浪在天地間激盪翻滾、久久始竭。異樣的灼熱從馬躍眸子裡霎時燃起。甚至連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 「喝!」 「喝!」 「喝!」 在騎將的引領下。三千青州鐵騎一邊喊著號子,一邊以斬馬刀背有節奏地拍打著自己的胸甲,發出整齊而又嘹亮的撞擊聲。這是漠北鐵騎將士獨有的禮節,以此表達士兵們對主帥的尊敬和擁戴。 「你是袁松!」無盡的喧囂中,馬躍策馬走到那員騎將面前,沉聲道:「陰風峽谷一戰,你因為負傷留在了老營,所以你是三百青州兵中唯一地倖存者!還記得當時你只有十八歲,可你已經參加了三十七次惡戰,已經負過十九次傷,其中兩次重傷,一次在虎牢關,一次在長社,我說地對嗎?」 騎將厲聲喝道:「大頭領好記性,末將正是袁松!」 馬躍亦大喝道:「在本大頭領麾下,管亥一直是前鋒大將,青州營始終是精銳中的精銳!無論人事更疊,無論世事變遷,八百流寇的軍魂始終是不滅地!孤希望你不要墮了管亥統領的威名,更不要墮了青州營的威名!」 袁松再度高舉斬馬刀,喝道:「死戰!」 「死戰!」 「死戰!」 「死戰!」 在三千青州鐵騎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中,馬躍催馬前行。 緊接著出現在馬躍面前的是由清一色羌兵組成的羌騎營。 這支羌兵的前身是馬躍從北地三十六羌借來的八千羌兵精銳,百戰餘生、大浪淘沙之後,八千羌兵只剩下了三千餘人,而且由一支步兵演變成了能征善戰的騎兵。 方悅掃平漠北後,馬躍分封三部萬戶,念及管起(管亥遺腹子)年幼失怙,便將這三千羌騎賜給管起,成了管起的親衛隊。這一次,漠北三部萬戶傾巢出動,管起的親衛隊自然也要隨軍出征。 「天將軍威武!」 羌騎陣前,鐵塔似的羌將高舉鐵蒺藜骨朵向馬躍致意。 「天將軍威武!」 「天將軍威武!」 「天將軍威武!」 三千羌騎轟然回應。 羌人素來視大漢伏波將軍馬援為神威天將軍,馬躍既然是馬援後人,自然也被羌人視為神威天將軍。 「兀朮!兀當(三十六羌先零寨的寨主,月奴兒的母親,馬躍的情人)的兄弟。」馬躍目光如炬灼灼注視著羌將,厲聲喝問道,「三十六羌的勇士們做好準備了嗎?」 兀朮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鐵蒺藜骨朵,喝道:「隨時聽候天將軍調譴!」 田豫表情凝重地走進大廳,向袁尚道:「大將軍,大事不好!」 袁尚抬頭問道:「田豫將軍,出什麼事了?難道是袁譚叛軍和東吳大軍殺過黃河來了?」 「不是。」田豫道,「是馬屠夫出兵了!」 「馬屠……呃,馬丞相?」袁尚不驚反喜道,「這是好事呀,田豫將軍不必擔心,涼軍是應孤所邀才出兵的。」 「事情只怕沒有這麼簡單!」田豫沉聲道,「細作回報,彈汗山老營已經集結了十幾萬漠北鐵騎,看樣子,漠北的三部萬戶是傾巢出動、大舉南下了!請大將軍好好想一想,如果只是要幫助大將軍擊退袁譚叛軍和東吳大軍,馬屠夫有必要動用漠北十幾萬鐵騎嗎?」 「難道說……」袁尚臉色一變,沉聲道,「丞相是別有用心」 「大將軍!」田豫雙手抱拳,神色激動地叫道,「馬屠夫調集了十幾萬鐵騎南下沒安好心哪,他這是要假道伐虢啊! 「假道伐虢?」袁尚惶然道,「不……不會吧?」 恰好謀士審配入內,袁尚勃然大怒道:「審配,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審配被袁尚罵得滿頭霧水,惑然問道:「主公何故發怒?」 「你。」袁尚肅手一指田豫,火道,「國讓你和他說。」 田豫道:「軍師,細作回報周倉、裴元紹、管起三部萬戶共十數萬漠北騎兵已經全部集結到了彈汗山老營,看樣子不日就要叩關南下了!」 「啊?」審配的臉色霎時變得煞白,顫聲道,「竟有此事?這可真是始料未及!原本只是想借馬屠夫的刀滅了袁譚這叛逆和打敗周瑜的吳軍,沒想到卻引來了漠北這十幾萬鐵騎,這該如何是好?」 「孤還要問你呢!」袁尚厲聲道,「你若不能想辦法挽回局勢,孤便活剮了你!」 審配慘然道:「漠北鐵騎勢大,若分兵拒守恐為其各個擊破,事到如今,也只能讓田豫將軍和張燕將軍率本部兵馬死守幽州,以盡可能延緩漠北鐵騎南下的速度,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集結重兵於鄴城,以求自保。」 袁尚忙向田豫道:「如此,將軍可速回幽州。」 「末將領命。」田豫拱手作揖,轉身揚長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6章 - 周瑜用兵← 白山口,處在白山與彈汗山之間,是漠北草原南下幽州的三個主要關口之一,白山口地勢險峻,兩側沿著山勢蜿蜒而上的便是萬里長城,稱得上是易守難攻。 不過由於袁氏集團與馬躍集團之間的良好關係,幽州兵在白山口的守衛一直比較鬆懈,袁紹只是讓幽州刺史田豫象徵性地派了三百郡卒駐守,其主要目的也不是防禦漠北鐵騎的南下,而是用來阻擋馬賊襲擾的,不過田豫還是比較謹慎,私自將守軍增加到了五千人。 山口,兩名幽州兵正懶洋洋地靠在望塔上,漫無焦點地□巡著北方廣茅浩瀚的大草原,倏忽之間,其中一名幽州兵似乎發現了什麼,唆的一聲挺身站了起來,旁邊的幽州兵嚇了一跳,怒道:「牛老三,你他娘的想嚇死老子?」 「熊老二,你看北方?」 牛老三手指北方廣闊的大漠,語氣裡竟然透出莫名的不安。 「什麼鬼東西?看把你給嚇的。」熊老二不以為然地順著牛老三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後若無其事地轉回頭來,不屑地說道,「不就是一群野馬,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呃,等等!」 熊老二突然呃了一聲,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轉過頭來,最後倒吸了一口冷氣,向牛老三道:「老天,那是騎……騎兵!」 「好多騎兵!」牛老三膽戰心驚地回應道。「他娘地,老子活這半輩子了,還從未見過這麼多騎兵,看那陣勢怕不得有好幾萬?」 「快!」熊老二幾乎是跳了起來,「那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吹號示警!那一定是漠北鐵騎殺過來了!」 「嗚嗚嗚……」 倏忽之間。蒼涼悠遠的號角聲衝霄而起,駐紮在軍營裡的幽州兵慌忙從帳蓬裡衝了出來,在營壘後面集結成散亂的陣形,站在營寨裡居高臨下向山口外望去,只見廣茅的大草原上已經冒出了大群騎兵,黑壓壓的就像一片烏雲從北方席捲而來。 無數攢動地馬頭匯聚成浩瀚無際的汪洋大海,萬馬奔騰、鐵蹄翻騰,那磅礡的氣勢,那響徹環宇的蹄聲,簡直令人窒息。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到震顫! 「老天,哦,我的老天!」一名幽州小校夢囈般呻吟起來,「我要回家。我可不想死在這裡!」 幽州軍營內霎時響起一片嘶嘶的吸氣聲。幾乎所有的幽州兵眸子裡都流露出了驚恐之色,惶然四顧然後本能地往後退縮,再退縮。 「將軍跑了!」 慌亂中,忽然有士兵大叫起來。 正惶惶不可終日的幽州兵們聞聲回顧,只見一員幽州武將在十數騎親兵的簇擁下正策馬往後疾奔而去,幽州兵們頓時就炸了鍋,發一聲喊轉身就跑,不及片刻功夫就從營壘的正面陣地溜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了一座空空蕩蕩地營壘還有棄擲滿地的刀槍劍戟。 田豫剛從鄴城返回薊縣。與張燕商議如何抵禦漠北鐵騎南侵時,忽有小校倉惶入內稟道:「將軍,大事不好了!」 田豫喝道:「慌什麼?有事慢慢說!」 「將軍。」小校喘息道。「白山口子丟了,十幾萬漠北鐵騎已經過了逐鹿,正奔涿郡去了。」 「啊?」 「什麼!?」 田豫、張燕同時失色。 「這不可能!」田豫怒道,「白山口子地勢險要,而且駐紮著焦觸的五千精兵,如何就失守了?」 「將軍。」小校慘然道,「焦觸早跑了!」 「該死的焦觸!」田豫勃然大怒道,「本將軍非殺了他不可。」 「用不著了。」小校黯然道,「焦觸地敗軍被漠北鐵騎追上已經全軍覆滅了,焦觸也已經死於亂軍當中了。」 「田將軍!」張燕道,「現在只能集結軍隊死守涿縣了,如果涿縣這道最後地屏障一丟,整個冀州可就全部暴露在漠北鐵騎的鐵蹄之下了,要知道冀州一馬平川,除了幾座大城之外根本就無險可守,讓漠北鐵騎進了冀州,我軍就大勢已去了。」 「只怕已經來不及了。」田豫慘然道,「漠北鐵騎一騎所乘、往來如風,等我們在涿縣集結大軍,他們只怕早就殺進冀州了,而且以馬屠夫、賈毒士的狡猾,就算我們集結大軍擺出死守的架勢,他們也未必會留在幽州與我們做過多的糾纏!畢竟,馬屠夫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鄴城。」 張燕惶然道:「那現在怎麼辦?」 田豫沉聲道:「事到如今也別無良策,只能盡起幽州之兵南下冀州,準備救援鄴城。」 「啊?」張燕失聲道,「那幽州怎麼辦?大軍倉促行軍難免露出破綻,很容易被漠北鐵騎所趁,只怕沒到鄴城就已經全軍潰敗了。」 「這麼說……」田豫抬頭望著張燕,臉上微露鐵青之色,沉聲道,「將軍是想見死不救、擁兵自重嘍?」 「國讓兄不必以言相激!」張燕憤然作色道,」末將雖是黑山賊出身,卻也頗知忠義兩字,先主公待末將不薄,今主公有難,末將又豈能見死不救?既然將軍決心已定,那末將這便快馬趕回漁陽,盡起黑山大軍隨將軍南下鄴城。」 「好!」田豫朗聲道,「本將軍在薊縣靜候將軍大軍。」 馬躍策馬登上官道右側地土坡。以馬鞭遙指東北方開闊的平原,向賈詡道:「文和還記得這片草原嗎?」 賈詡道:「如何不記得,壩上草原一戰,主公以區區數千騎打敗了劉虞的三萬幽州精銳哪!主公所設地鐵甲連環戰車,詡是至今還記憶猶新哪。後來許昌圍城之戰,也正是憑借公則在主公戰車基礎上改制地弩車陣才全殲了曹操的七萬大軍!」 「回想起來。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啊。」馬躍微露感慨之色,忽然回頭向馬征道,「征兒,知道為父為何要將你送來漠北嗎?」 「孩兒知道。」馬征向馬躍恭恭敬敬地一揖,朗聲道,「父親雖起兵於中原,卻興於漠北,父親是靠著無往不利地騎兵才打下了今天這番基業!父親將孩兒送來漠北,就是希望孩兒能瞭解騎兵,更懂得運用騎兵!孩兒自從來到漠北。白天勤練武藝、夜晚研讀兵書,每月還要追隨兩位叔父參與狩獵,在實戰中學習騎兵戰術地靈活運用,從不敢有所鬆懈。」 「伯齊。」裴元紹忽然說道。「征兒小小年紀。卻已經精擅騎戰,去年冬天北擊丁零時,征兒率九百輕騎長驅兩千餘里,斬首萬餘,俘虜牛羊馬匹十數萬頭哪!」 「是嗎?」馬躍神色一動,向馬征道,「元紹叔父所言可屬實?」 馬征誠惶誠恐地答道:「北擊丁零時,丁零人的主力騎兵已被兩位叔父剿滅,孩兒率九百騎追殺的不過是一股殘兵敗卒。委實不敢居功。」 「哼。這麼說是真的了?」馬躍道,「這麼說,為父還真要考考你了!你不妨說說。騎戰的精髓什麼?」 馬征忙道:「孩兒豈敢在父親面前班門弄斧?」 「讓你說你就說!」馬躍蹙眉不悅道,「忸忸捏捏的可不像個爺們。」 「如此,孩兒有僭了。」馬征長身一揖,朗聲道,「孩兒以為,騎戰的精髓就是個快字!千里迂迴、長途奔襲,於不可能處奇兵突出,擊敵於毫無防備,可謂無征而不利!當然,父親的重甲鐵騎是另外一回事,戰術也與輕騎兵截然不同。」 「有點意思。」馬躍道,「那你不妨說說,現在這河北之戰該怎麼打?」 馬征道:「河北之戰,孩兒以為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哦?」馬躍與賈詡交換了一記眼神,說道,「接著往下說。」 馬征道:「漠北十二萬眾皆為騎兵,騎兵的優勢在於速度、在於野戰,如果用之攻城,可謂以己之短擊敵所長,智者所不為,此所謂攻城為下。袁紹新死,二子並立,袁氏舊部人心浮動、將無效死之決心、兵無死戰之鬥志,若此時能有一支精騎突然兵臨鄴城城下,並讓鄴城成為一座與外界隔絕地孤城,必能予城中袁氏舊部及鄴城百姓以沉重的心理打擊!袁氏舊部的心理防線一旦崩潰,很有可能會不戰而降,既便不願投降,我軍攻城時遭遇的抵抗也會微弱許多,此所謂攻心為上。」 「唔。」 馬躍忍不住點了點頭,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可心裡卻暗想,假以時日馬征未必就會輸給孫權,有子如此就算現在立刻死了也沒什麼好擔心了。 一邊地賈詡顯然也起了考量之意,上前問題:「在下也想想問問公子,若袁尚果然獻城納降,又該如何處置?袁氏舊部又該如何處置?還有鄴城及河北百姓又該如何處置?」 相比較而言,馬躍更在意馬征地兵略,而賈詡顯然更在意馬征的政略,畢竟,馬躍打下的大片江山將來是要給馬征來治理的,馬征如果沒有出色的政略,是很難將天下治理好的。如果馬征只善用兵而不善理政,將來難免成為(暴)君,這絕非天下蒼生之福。 馬征不假思索地答道:「若袁尚果然獻城納降,竊以為應該遷袁尚前往朝中為官,另擇賢能之士為冀、幽、並、青諸州刺史,再大量起用河北名士,以盡快恢復河北四州的穩定,再開倉散糧以賑濟百姓,廣選酷吏以整頓治安,如此民心思定。可消彌匪患於無形,也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河北地元氣。至於袁氏舊部十數萬軍隊卻斷然不可繼續駐守河北,必須隨大軍一併南下中原。」 賈詡捋了捋頷下柳須,目露欣然之色。 馬征將來會如何,賈詡不敢斷言,但賈詡相信馬征至少不會成為窮兵黷武地暴君。 馬躍以馬鞭輕叩掌心。忽然抬頭喝道:「馬征、管起聽令!」 馬征、管起急策馬上前。 馬躍喝道:「以馬征為主將,管起為副將,率三萬鐵騎先行南下,直寇鄴城!」 「領命!」 馬征、管起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主公。」李肅忍不住策馬上前,勸道,「公子征雖然熟讀兵書、精通兵略、謀略,亦善政略,但畢竟年輕,而且從未有過獨自領軍地經歷。只派管起公子為副將是否過於冒險?畢竟管起公子比公子征只大幾個月,竊以為還是應該派一員能征善戰的宿將為副將。」 「子嚴不必多慮。」馬躍搖手道,「馬征雖然是孤的兒子,可孤卻不能不承認。這小子地行事舉止卻頗有大將風範。何況馬征身邊還有趙雲、許紹這兩員悍將為其親衛,可保無慮!這次孤讓他獨領一軍長途奔襲鄴城,就是想看看他能否說到做到,不戰而屈鄴城之敵!」 說此一頓,馬躍若有深意地反問李肅道:「難道子嚴不覺得這一戰對公子征來說意義重大,對整個涼州軍團來說更是意義重大嗎?」 「呃……」李肅先是一愣,旋即恍然道,「明白了,在下明白了。」 李肅也算是聰明人。一點即透。 顯然。馬躍是想通過這次鄴城之戰來達成兩個目地,其一就是培養和鍛煉馬征獨自領軍的能力,其二就是在涼州軍團中樹立馬征的威信。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馬躍已經正式明確了馬征的世子身份。 辛評憂心沖沖地向袁譚說道:「主公,細作回報,西涼大將高順率領的十萬精銳已經進駐滎陽,距離陳留只有不到五百里了!這十萬精銳中有三萬是西涼鐵騎,如果輕騎疾進的話只需三天就能殺到陳留城下了。」 「啊?十萬精銳?三萬西涼鐵騎!」袁譚的臉色霎時變得一片煞白,惶然道,「這該如何抵擋?這該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也只有向吳軍求援了。」辛評道,「討伐曹豹時,主公曾經幫助過孫權,現在主公有難,孫權總不致於見死不救吧?還有,主公也應該派人前往河北試探一下袁尚的反應,據說袁尚也面臨著十萬漠北鐵騎的威脅,如果有可能,兩家還是應該聯手對敵的好。」 辛毗道:「二哥所言極是,主公可速派使者前往鄴城。」 「什麼?派使者去鄴城?」袁譚怒道,「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孤寧願戰死,也絕不會向袁尚小兒低頭求救!」 辛評道:「主公,大局為重啊。」 「閉嘴!」袁譚怒道,「辛評,都怪你出地餿主意,當初就不該向吳軍求援,要是向涼軍求援,又何來今日之禍?你分明是存心要害死孤,故意把孤往絕路上推,以便成全袁尚那小子是不是?嗯?」 「什麼!?」辛評失聲道,「主公你怎可以這樣說?這真是太讓人寒心了!為了襄助主公,在下甚至連鄴城的家小都捨棄了,又怎可能心懷異志?在下如果要成全袁尚公子,那麼留在鄴城的家小又何致於慘遭滅門?」 「這……」袁譚被辛評反詰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訕訕說道,「仲治,孤也是急昏了頭,說話不經腦子,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唉。」辛評歎息道,「仔細想想,主公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為了襄助主公成就霸業,在下固然是犧牲了鄴城地家小,卻未嘗不是存了私心,正是因為在下地私心作祟,所以當初才會力勸主公向東吳求援。」 「哦?」袁譚道,「仲治此話何意?」 辛評道:「除了向東吳求援。主公其實還有一個選擇。」 袁譚道:「快講。」 辛評道:「投降。」 袁譚忽然目露狠厲之色,望著辛評半晌無語。 辛評表情夷然,從容說道:「觀當今天下大勢,馬丞相雄踞西北又新得西川,無論人口、錢糧軍馬,曹操、孫權皆難以忘其項背。若在下所料不差,不出十年天下必為馬丞相所有,主公雖有恢復父業之雄心,可惜力有不逮,如果投降丞相或者還能保袁氏一門富貴,如果聯結吳軍頑抗到底地話,怕是只有玉石俱焚一種結果了。」 袁譚神色一變一變,良久始長歎道:「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主公。」辛評長揖到地,說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錯過這次機會就算主公獻城納降,也未必能有什麼好結果了。」 「罷了。」袁譚浩然歎息道,「辛毗。」 辛毗急拱手道:「屬下在。」 袁譚抬手說道:「還是由你去一趟滎陽吧。」 「在下領命。」 辛毗向袁譚拱手一揖,領命而去。目送辛毗的身影消失在大廳外。袁譚挺直的身軀忽然間像是散了架般癱軟下來,一跤跌坐在席上,一邊地辛評搖了搖頭,又歎息一聲,轉身默默退出了大廳。 周瑜手指地圖向眾將道:「在枯水季節到來之前,黃河仍將是我軍阻擋漠北鐵騎南下的天然屏障!」 呂蒙道:「十幾萬漠北鐵騎再加上十幾萬河北降軍,以及數十萬匹戰馬,還有大量地糧草輜重。要將這麼龐大地人員物資安全運抵黃河南岸。必然需要一支龐大的船隊進行長時間的往返運輸,這便給了我軍以可趁之機。」 周瑜伸手在地圖上重重一拍,沉聲道:「白馬港和延津港。從這兩個港口南下中原距離最近,而且是黃河兩岸最大地港口,只要不出意外,馬屠夫必然會選擇從這兩個港口南渡黃河,所以,在枯水季節來臨之前,我軍一定要守住這兩個港 「白馬、延津事關重大,不容有失。」周瑜說此一頓,環顧諸將道,「何人敢守?」 「末將願往!」 「末將願往!」 周瑜話音方落,全琮、賀齊同時出列。 「嗯。」周瑜點頭道,「馬屠夫漠北鐵騎進攻在即,本大都督料袁尚無心據守,兩位將軍可點起三千精兵連夜出征,在水軍的配合下搶佔白馬、延津港。」 「末將領命!」 全琮、賀齊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周瑜又道:「蔣欽聽令。」 蔣欽閃身出列,喝道:「末將在。」 周瑜道:「率水軍配合全琮、賀齊兩位將軍搶佔白馬、延津港,然後大肆搜索黃河兩岸所有的漁村、大小港口,將所有船隻全部燒燬!」 「遵命。」 蔣欽亦領命而去。 目送全琮、賀齊、蔣欽三將的身影遠去,周瑜地表情轉為凝重,沉聲說道:「就算天公作美,黃河的枯水季節推遲甚至消失,全琮、賀齊最久也只能堅守到年底!然而過了年底到明年六月梅雨季節來臨,這中間還有足足六個月的時間。」 「壽春城內儲存的物資以及城防設施相信大家心中都有數,面對數十萬涼軍無休無止地猛攻,最多只能堅持兩個月,也就是說,在四月分以前,絕對不能讓馬屠夫地西涼大軍打到壽春城下,因此,我軍必須在黃河與壽春之間構築第二道防線。」 徐庶道:「需要指出的是,在漠北鐵騎進攻白馬、延津不利的情形下,馬屠夫很可能會讓高順、徐晃這兩路西涼大軍提前向中原進軍,陳留的袁譚很可能會不戰而降,我軍根本不必指望袁譚的殘兵敗將能抵擋住西涼大軍的進攻。」 呂蒙蹙眉道:「也就是說,第二道防線很可能先於第一道防線受到西涼大軍的攻擊,而且第二道防線不像第一道防線有黃河天險可以憑仗,尤為嚴峻的是我軍的兵力處於絕對地劣勢,如果分兵把守、處處設防,其實就是處處不設防,涼軍只要突破任何一點,我軍地整條防線就會全面崩潰。」 「嗯,子明的分析非常有理。」周瑜道,「中原地域廣闊、城池眾多,我軍兵力有限,絕對不可能處處設防!因此,我軍只能選擇幾處險要關隘作為防禦的重點,其中青牛隘和穎上地勢險要,如果加上淮河,就能在壽春以北構築起一道牢固地屏障。」 「啊?」太史慈大叫道,「從黃河南岸一直退到青牛隘和穎上?那不是要把整個中原拱手讓與馬屠夫?」 「是啊,好不容易才打下了中原,絕不能就這樣白白讓出啊!」老將黃蓋也大叫道,「而且沒有了中原的屏護,徐州的側翼也完全暴露在了涼軍的兵鋒之下,如果馬屠夫分兵攻打徐州,徐州很可能也會失守啊!這樣一來,北伐的成果豈不是全部付諸東流了?」 「明知不可守而守,是謂不智,棄守中原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周瑜語鋒一轉,接著說道,「當然,這一切退讓都是有代價的,只要我軍能在壽春城下擊敗馬屠夫,就能一舉扭轉局勢,重新奪回中原和徐州可謂易如反掌!不過……」黃蓋急道:「不過如何?」 周瑜道:「不過老將軍所言也不無道理,我軍的確不能輕易放棄整個中原!馬屠夫有天下無敵的騎兵,我東吳也有當世無雙的水軍!中原、徐州河道縱橫、水網密佈,我軍完全可以效仿馬屠夫賴以起家的八百流寇的襲擾戰術,利用水軍對涼軍進行無孔不入的襲擾!」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7章 - 馬征單騎下鄴城← 城。 審配、逢紀興沖沖地進了大將軍府,向袁尚道:「主公,好消息。」 「哦?」正坐臥不安的袁尚聞言急站起身來,問道,「什麼好消息?」 審配道:「袁熙將軍的青州兵已到城東效了。」 逢紀也道:「高幹將軍的并州軍也已經過了壺關,距離城只有兩日行程了。」 「是嗎?」袁尚聞言大喜道,「馬屠夫的漠北鐵騎在何處?」 逢紀道:「田豫剛剛譴快馬來報,漠北鐵騎已經過了中山國,距離城尚有五日行程。」 「太好了!」袁尚擊節道,「這麼說袁熙、高幹這兩路軍隊都能先於漠北鐵騎趕到城?」 「正是如此。」審配道,「城原有兩萬守軍,現在加上袁熙將軍的三萬青州兵和高幹將軍的兩萬并州兵,城中便有了七萬大軍駐守,與馬屠夫的十數萬漠北鐵騎相比兵力上固然處於劣勢,然而我軍據堅城可守,敵軍沒有三倍以上的兵力優勢,很難攻破堅固的城。」 「呼……城可無憂矣。」袁尚長長地舒了口氣,向審配、逢紀二人道,「正南、元圖可隨孤前往東門外迎接袁熙大軍。」 「主公先請。」 審配、逢紀肅手讓道,袁尚一甩衣袖當先而行。 …… 城東門。 袁尚在審配、逢紀以及一眾河北文官武將的簇擁下款步登上門樓。 袁尚手搭涼篷抬眼望去,只見東邊遙遠地天際正有一道淺淺的黃線在緩緩蠕動。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道黃線正向兩翼緩緩延伸,而且也正在變得越來越粗。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大隊身披銅甲的青州兵便出現在了袁尚等人的視野中。 審配興奮地說道:「主公,是袁熙將軍的青州大軍到了!」 袁尚點了點頭,正準備率領一眾文官武將下城樓迎接時,旁邊的一名小吏忽然尖叫起來:「主公快看!北方!」 「嗯?」 袁尚、審配、逢紀等人紛紛轉頭向北邊望去,只見北方遙遠的地平線上已經騰起了淡淡地煙塵,因為相隔甚遠的緣故。如果不仔細分辯則很難發現。 審配道:「好像是煙塵!」 逢紀道:「不像,應該是風沙。」 「不對,是騎兵!」忽有小校驚恐地大叫起來,「是大隊騎兵!」 「啊?騎兵!難道是漠北鐵騎?」袁尚驟然吃了一驚。急回頭時,袁熙的青州大軍距離城東門至少還有千步之遙,遂即大叫起來,「快打開城門。迎接青州軍進城,快!」 「主公不可!」審配急勸道,「如果來的真是漠北鐵騎,此時再打開城門迎接青州軍進城已經來不及了。搞不好還有可能會被漠北鐵騎趁亂奪了城門,現在應該下令袁熙將軍地青州兵在城東列陣,與城互為犄角之勢。方為上策!」 「胡說!」袁尚勃然大怒道。「袁熙與孤一母同胞、骨肉相連。孤豈能見死不救?來人,快放下吊橋、打開城門。迎接青州大軍進城,快!」 審配神色慘然,回頭與逢紀交換了一記眼神,兩人皆黯然搖了搖頭。 袁尚一聲令下,高懸的吊橋緩緩降下,緊閉的城門也緩緩打開。 …… 城以北五里,廣茅的河北大平原上。 三萬漠北鐵騎正如蝗蟲般漫捲過荒蕪地大地,馬征金甲銀槍、戰袍似雪,策馬奔馳在騎陣最前方。趙雲忽然策馬靠上前來,手指前方向馬征道:「公子,快看前面!」 馬征右手控韁,左手搭涼篷往前張望片刻,沉聲道:「有軍隊正在進城?」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趙雲奮然道,「我軍若趁勢發起突襲,不但可以擊潰尚未進城的敵軍,甚至還能趁亂奪取城門,如此,城唾手可得!」 「好!」馬征大聲道,「趙雲聽令!」 「末將在!」 「率八千鐵騎迂迴到東邊,從敵軍身後發起突襲!」 「遵命!」 馬征又道:「許紹何在?」 許紹急策馬上前,厲聲應道:「末將在。」 「率兩千鐵騎趁亂突襲城門!」 「末將領命。」 「管起何在?」 管起策馬上前,轟然應道:「末將在。」 「率大隊鐵騎從正面進攻,牽制城外敵軍!」 「遵命!」 管起答應一聲,亦領命而去。 …… 城東門,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突然殺出地漠北鐵騎讓青州兵們驚恐不已,已經靠近城門的前軍將士發現城門已經打開、吊橋已經放下,便爭先恐後地向著城門衝了過來,因為長途行軍原本就有些鬆散的陣形頃刻間變得更加混亂不堪,袁熙在中軍見了,急得直跳腳。 袁尚地錯誤決定,終於給城外地青州軍帶來了滅頂之災! 如果袁尚緊閉城門,下令青州兵在城外列陣拒敵,青州兵也許還不致於亂成這樣,可現在城門一旦打開,青州兵們地心理立刻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如果可以選擇,有誰會願意留在城外等死呢?當然是恨不得早點逃進城裡躲起來。 袁熙竭盡全力,也只能讓兩千多親衛在大軍右翼堪堪擺開防守陣形。 萬馬奔騰,鐵蹄攢動,管起率領地大隊漠北鐵騎就像一股滔天巨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一波箭雨從青州軍中掠空而起,帶著刺耳的尖嘯攢落在漠北鐵騎陣 十騎漠北鐵騎慘嚎著倒了下來,霎時就被席捲而過的了肉泥。 但與整個龐大地騎兵隊形比較起來,這數十騎的傷亡卻顯得微乎其微。就像是汪洋大海中濺起幾朵小小的浪花,根本就不足以改變大局。 當青州弓箭手射完兩枝箭後,呼嘯而前的漠北鐵騎已經堪堪殺到青州兵陣前,眼看洶湧向前的騎兵就要撞上青州兵冷森森的拒馬陣時,管起陡然高舉長刀往左一引,滾滾向前的漠北鐵騎紛紛拔轉馬頭,從青州兵陣前斜切而過,向著東方席捲而去。 下一刻,一片鋒利的投槍已經從漠北騎兵陣中掠空而起。向著青州兵頭上攢落下來。 慘烈的哀嚎聲霎時響徹長空,數百名青州兵已經慘叫著倒在了血泊中,幾乎是同時,最致命地打擊來自身後。趙雲率領的八千鐵騎從東邊兜了個***,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剔骨尖刀,無可阻擋地切入了兩千親衛隊與混亂不堪的青州大軍之間。 一名河北弓箭堪堪挽開長弓,正欲放箭時。一騎漠北騎兵拍馬殺到,鋒利地斬馬刀從弓箭手頸項上輕飄飄地掠過,血光崩現,人頭落地。只聽「噗」的一聲,弓弦鬆動,蓄於弦上的狼牙箭脫弦飛出。卻已經失去了準星。輕飄飄地射向半空。 另外兩名河北弓箭手堪堪回頭。一騎如飛而過。 兩人只看到前銀光一閃,旋即便感到咽喉一涼。有些困難地垂下目光,只見殷紅的熱血正如噴泉般從咽喉裡激濺而出。趙雲一槍挑破兩名弓箭手地咽喉,拍馬直取中軍陣中的袁熙,袁熙遠遠瞧見,發一聲喊,急在數百輕騎的簇擁下從亂軍中殺開一條血路,投奔南門去了。 趙雲催馬舞槍,率領數十鐵騎殺入亂軍中來拿袁熙。 …… 門樓上。 「主公!」審配急向袁尚道,「快下令放千斤閘吧!」 逢紀也道:「再不放千斤閘城門就要失守了!」 「唉。」袁尚痛苦地歎息一聲,揮手道,「令,放下千斤閘!」 「快!」審配伸手拭去額頭的冷汗,急向身邊地小校喝道,「快放下千斤閘!」 「嘎嘎嘎……轟!」 沉重的千斤閘轟然落下,擁擠在城門甬道裡的青州兵立刻就被壓死了十幾個,被千斤閘堵在城門外地青州兵們立刻憤怒地咆哮起來,一邊以手中地兵器瘋狂地拍打著千斤閘,一邊憤怒地咆哮起來:「開門,快他媽地打開城門,讓老子進去……」 門樓上,袁尚對城樓下青州兵憤怒的咆哮充耳不聞,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向審配、逢紀道:「回府。」 …… 廣宗。 大隊漠北鐵騎正緩緩南下。 中軍陣中,李肅策馬來到馬躍跟前,大聲說道:「主公,探馬回報,張燕地黑山軍和田豫的幽州軍已經離開薊縣,正向河間進軍。」 馬躍側頭與賈詡對視一眼,兩人嘴角同時露出一絲狡詐的笑意。 「伯齊。」裴元紹道,「幽州軍和黑山軍一旦離開堅城,破之易如反掌!」 李肅道:「袁紹麾下原有舊部數十萬眾,其中只有河間名將張郃的冀州舊部,張燕的黑山軍以及田豫的幽州軍勉強能算得上是精兵,張郃的冀州舊部已經在官渡之戰中投降了曹操,後又在許昌之戰被我軍全殲,現在也只有這兩支軍隊具備一戰之力。」 周倉道:「如果讓黑山軍、幽州軍趕到城,滅之難矣,何不趁早圖之?」 「不!」馬躍搖手道,「田豫、張燕寧可捨棄幽州也要起兵南下救援城,足見兩人都是忠義之臣,而不是擁兵自重、以求自保的勢利小人,黑山軍和幽州軍都沒有參加過官渡之戰,是袁紹舊部中僅存的精銳之師,這樣的兩支軍隊若滅了豈不可惜?」 賈詡道:「世子若能迫使袁尚不戰投降,黑山、幽州兩軍便是主公囊中之物耳!」 …… 城,大將軍府。 「主公,袁熙將軍被擒的消息已經得到證實了。」審配掠了袁尚一眼,戰戰兢兢地說道:「剛剛在下在南門城樓上已經見過袁熙將軍了,此外敵軍還從南門外射進來一封信,信中說……」 袁尚神色陰晴不定,冷然道:「信中說了些什麼?」 審配道:「信中說袁熙將軍的青州軍已經全軍潰敗。高幹將軍地并州軍也退回了壺關,田豫將軍的幽州軍還有張燕將軍的黑山軍現在正被大隊漠北騎兵困在河間難以動彈,城外援已絕,讓主公再不要做困獸之鬥,以免玉石俱焚。」 「困獸之鬥?玉石俱焚?」袁尚慘然道,「除了玉石俱焚,孤還有別的選擇麼?」 袁尚話音方落,逢紀忽然進了大廳,說道:「主公。有涼軍使者求見!」 「涼軍使者?必是逼降來了。」袁尚悶哼一聲,恨聲向身後的親兵隊長喝道,「可在兩側迴廊埋伏數十刀斧手,孤若舉右臂則伏兵盡出。將其砍為肉泥!」 親兵隊長領命而去。 逢紀回頭把手一招,大聲道:「主公有令,傳涼軍使者進見。」 腳步聲響,一名俊逸少年翩然而入。向袁尚淺淺一揖,朗聲道:「在下馬征,參見大將軍。」 「馬……馬征!?」袁尚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你是馬征?」 審配、逢紀也是面面相覷、愕然失色,兩人雖然沒有見過馬征,可對於馬征這個名字卻絕不陌生。 試問有誰不知道馬征是大漢丞相馬躍的長子呢?審配、逢紀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馬屠夫乃是世之雄。他的兒子也極為了得啊。單憑馬征敢單騎入城這份膽色,袁譚、袁尚就拍馬難及了。唉,為什麼先主公就沒有馬征這樣的兒子呢? 馬征從容應道:「正是在下。」 「哈哈哈……好!」袁尚忽然長笑三聲,臉色已經變得一片猙獰,厲聲道,「來得正好,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馬征問道:「大將軍可是想拿在下性命做要挾,迫使家父罷兵?」 「聰明。」袁尚翹了翹大拇指,獰笑道,「不愧是丞相地長子。」 馬征道:「在下冒昧問一句,大將軍幾時見過家父曾受人要挾?」 袁尚道:「這……」 馬征道:「以家父的雄才大略,又豈會因為區區一個兒子而受人挾制?馬征若死,馬戰猶在,馬揚、馬起猶在,馬起以下更有十幾個弟弟,馬家的基業根本不必擔心無人繼承,不過在下想提醒大將軍一句,如果大將軍殺了在下,那麼馬家與袁家可就真的成了不共戴天地世仇了!」 袁尚獰笑道:「你這是在威脅孤!」 「不敢。」馬征道,「在下如果想要威脅大將軍,譴一小卒進城傳話豈非更好,又何必親入虎穴?」 袁尚默然。 馬征正了正衣冠,肅然道:「在下之所以單騎入城,就是希望大將軍能夠明白,在下乃是真心誠意為了袁氏一族的前途而來,為了城城內的世家大族而來,更為了河北四州七百餘萬黎民百姓而來!在下實在不願意看到豐饒的河北在漠北鐵騎地鐵蹄下成為一片廢墟!」 袁尚神色間似有意動。 聽馬征這口氣,只要袁尚願意投降,不但性命無憂而且還能延續袁氏一門的榮華富貴? 審配道:「世子若真是為了河北四州七百餘萬黎民百姓著想,就應該力勸丞相罷兵,讓十數萬漠北鐵騎退回大漠豈不更好?」 馬征反問道:「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這位想必就是審配先生吧?」 審配傲然道:「正是在下。」 馬征道:「先生乃是河北名士,理應知道天下大勢,河北處於涼、吳夾縫之間,足以自保否?」 審配歎息道:「不足以自保。」 馬征道:「那麼先生是希望河北成為涼、吳兩軍反覆爭奪、連年征戰的戰場呢,還是希望河北能夠像雍、涼、朔州那樣安定繁榮?」 說此一頓,馬征向袁尚道:「大將軍若能順應天意,舉河北之眾歸降,則河北士族幸甚,河北百姓幸甚,大將軍亦唾手可得不世之奇功,將來必可位列三公!袁氏一門五世而下皆位列三公,如此殊榮豈非勝過玉石俱焚、袁氏滅門百倍?」 袁尚半晌無語。 如果可以選擇,袁尚當然希望像父親袁紹那樣當個割據一方的軍閥。 但現實是殘酷地,袁尚所面臨的局勢遠比袁紹時要險惡得多。而且袁尚也沒有袁紹的能力!中原一戰,十幾萬河北大軍竟然打不過周瑜地幾萬吳軍,現在,比周瑜還要厲害十倍地馬屠夫挾十數萬漠北鐵騎南下,河北軍如何抵擋得住? 然而。 如果選擇投降地話,袁尚又擔心馬屠夫過河拆橋、翻臉無情。 還是逢紀瞭解袁尚的心思,問道:「這只是世子個人地意願,還是丞相的意願?」 馬征肅然道:「如果先生聽說過西川之事,就應該知道以張松為首地西川士族獻出西川之後。家父並未過多干涉西川的事務,川中士族的利益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護!因此,大將軍及兩位先生完全不必擔心家父會出爾反爾,如果沒有河北士族地支持。家父在河北就什麼事也做不成。」 袁尚猶豫道:「能否容孤先想想?」 「當然。」馬征道,「為了表示誠意,在大將軍沒有做出決定之前可以先將在下軟禁!」 「這卻是不必了。」袁尚喟然道,「世子的膽氣和魄力。孤已經領教了,孤自愧弗如啊。但是,就算孤決定死守城,也絕不會再拿世子的性命作要挾。所以,還是請世子先返回城外軍營耐心等待。待明日,無論是戰還是降。孤定會給世子一個准信。」 馬征道:「既然是這樣。那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袁尚道:「恕不遠送。」 馬征拱了拱手。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馬征的身影遠去,袁尚向審配、逢紀二人道:「正南、元圖以為如何?」 …… 漢獻帝建安十二年(199年)十月初。袁尚投降,馬徵兵不血刃進佔城。 十月中,袁譚也向高順獻城投降,高順譴大將許褚領軍三萬進駐陳留。 十一月,在審配、逢紀地遊說下,袁熙、高幹、張燕、田豫皆降,至此,冀、青、幽、並四州盡歸西涼版圖,馬躍帳下又添十八萬(高幹軍兩萬,張燕黑山軍五萬,田豫并州軍三萬,袁尚城守軍三萬,袁熙殘部兩萬,袁譚殘部三萬)河北降軍。 同月,馬躍遷袁尚為大司馬,袁譚為驃騎將軍,袁熙為車騎將軍,高幹為司州刺史,令世子馬征為征北將軍,總領河北四州事,又令審配、逢紀、辛評、辛毗為幽、並、冀、青四州刺史,協助馬征平靖河北局勢,再令田豫、張燕統領十八萬河北大軍於帳前聽調。 十二月初。 馬躍令 軍五萬進逼白馬,令張燕率軍五萬進逼延津,自己則騎、步大軍進駐黎陽,正式拉開了逐鹿中原的序幕。 …… 黎陽,中軍大帳。 馬躍據案而坐,裴元紹、周倉、賈詡、李肅、蒯越、魯肅、方悅、甘寧、馬、馬休等人分列左右。 「主公。」李肅出列向馬躍拱手一揖,朗聲說道,「細作回報,白馬、延津的守將分別是全琮、賀齊,根據在下搜集的情報,這兩人是東吳眾將中最擅長防守地將領,那個賀齊尤其了得。賀齊原是劉部將,曾以三百郡卒困守孤城,五萬山越叛軍猛攻兩個月竟不得寸進。」 「是嗎?」馬躍聞言霎時蹙緊了眉頭,問道,「除了白馬、延津,可有別的渡口可以過河?」 李肅道:「黃河兩岸可供渡河的渡口有很多,不過水軍地大型運輸船能夠停泊地卻只有白馬、延津這兩個大型渡口,別地小渡口只能停靠走等小型船隻,而依靠小型船隻擺渡的話,只怕要花上半年時間才能將所有人員、馬匹以及大量地糧草輜重全部渡過黃河。」 馬躍道:「半年?半年後江淮大地都已經進入梅雨季節了,再加上南方天氣潮濕悶熱,漠北騎兵已經沒有必要南下了!看來得另想辦法,既然別的渡口無法停泊大型運輸船,那麼架設浮橋呢?架設一座浮橋需要多長時間?」 李肅道:「架設俘橋其實不難,只需在黃河兩岸拉起兩道鐵索,然後將船隻栓於鐵索上,再在船隻甲板上釘上平整的木板即可,最多只需半個月的時間,可是黃河水道上有東吳的水軍在游戈,我軍很難在東吳水軍的騷擾下架設浮橋。」 馬躍問甘寧道:「甘寧,你的錦帆水軍呢?」 甘寧苦道:「當初出長江口時,因為兵少船多照顧不過來,我軍已經把所有的走舸全部鑿沉,只駕乘樓船、蒙沖、鬥艦等大型戰船出海北上,可東吳水軍的戰船卻大多時走舸,走舸雖然不如蒙沖、鬥艦、樓船巨大,卻穿行如梭,擁有無可比擬的速度優勢,我軍大舉進攻時,東吳水軍往往四散而逃,待我軍稍有忪懈時便像狼群一樣蜂擁而至,令人防不勝防啊。」 「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馬躍歎息道,「看來在黃河斷流之前我軍是過不了黃河了。」 「主公完全沒有必要擔憂。」李肅說道,「根據往年的經驗,最遲明年正月黃河必然斷流,屆時距離江淮大地進入梅雨季節仍有將近五個月的時間,五個月的時間足夠我軍打下兗、豫兩州以及徐州北部的彭城、瑯玡、東海三郡了!」 「孤要的不僅僅只是這些!」馬躍沉聲道,「除了兗、豫兩州和徐州北部三郡,孤還要徐州剩下的下沛、廣陵兩郡,還有淮南郡、廬江郡!尤其重要的是淮南郡!孫權小兒將治所從舒縣往北遷至壽春,這是在向孤示威,是赤裸裸的挑恤!」 馬躍拍案而起,厲聲喝道:「這一戰,不把孫權小兒趕過長江絕不罷休!」 馬躍的這番話,乍一聽起來似乎有些意氣用事,其實不然。 在戰前,馬躍、賈詡制訂的目標便不僅僅只是奪取中原和徐州,還要通過一次或者數次大規模的會戰大量消滅吳軍有生力量,將孫權的勢力限制在長江以南,確保東吳在十年之內無力北伐!十年之後,馬躍挾雍、司、涼、朔、幽、青、並、冀、益、兗、豫、徐十一州之人力、物力,就能對曹操的荊州和孫權的揚州形成壓倒性的戰略優勢。 到了那時候,天下一統將再沒有任何懸念。 …… 白馬渡。 東吳悍將全琮按劍肅立營盤之上,望著河水退去後露出的鬆軟淤泥,半晌無語,只有眸子裡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憂慮。 沉重的腳步聲中,水軍悍將蔣欽大步來到全琮身後,問道:「子璜可是擔心黃河會斷流?」 「是啊。」全琮點了點頭,不無擔憂地說道,「十天之內白馬的黃河水位下降了好幾尺,照這速度下去,再過十天你的水軍就得撤離白馬渡了!再過半個月,黃河就會完全斷流,那時候涼軍只需在河床上鋪設木板乾草,就能徒步過河了。」 蔣欽撓了撓頭,說道:「你若不說,某還真沒發現黃河水位居然下降了這麼多。」 全琮歎息道:「可惜呀,如果黃河不斷的話,我軍至少能堅守到明年開春,這樣一來,大都督那邊就只需要面對高順、徐晃這兩路大軍,壓力就會輕得多!」 蔣欽拍了拍全琮的肩膀,勸慰道:「子璜不必自責,這是天意,並不是你守城不力,更何況大都督只讓你堅守到十二月底,只要再過半個月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報……」蔣欽話音方落,有小校匆匆前來稟道,「將軍,敵軍又開始進攻了。」 「這個田豫,還真不讓人省心啊。」全琮舒了口氣,向蔣欽道,「某去矣,公奕可自便。」 說罷,全琮轉身揚長而去。 蔣欽沖全琮的背影喊道:「子璜,待月底時,某會親率一隊小船前來接應!」 全琮遠遠回頭向蔣欽抱拳一揖,朗聲道:「有勞公奕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8章 - 出師未捷身先死← 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0年)正月。 田豫下白馬,張燕克延津,全琮、賀齊只率六百殘部在蔣欽水軍的接應下撤往海上。 西涼大將高順率領十萬大軍(五萬屯田精銳,三萬西涼鐵騎,袁譚的兩萬河北降軍)為左路,出汝南攻打青牛隘,方悅率領十萬大軍為右路,出山陽攻打彭城,馬躍親率二十萬騎步大軍為中路,經譙郡、沛國氣勢洶洶直逼壽春。 太史慈傲然肅立城頭,回頭望去,原本繁華熱鬧的彭城此時已成一座空城。 早在去年年底,地處淮河以北的彭城、、東海三郡的百姓便已經被強行征發淮南,倏忽之間,太史慈臉上浮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涼軍就算打下淮北的徐州三郡,也不過是得到了一片不毛之地罷了,他們根本無法從淮北找到一粒糧食! 急促的腳步聲中,有吳軍小校匆匆奔上城樓向太史慈道:「將軍,北方三十里發現涼 「終於來了嗎?」太史慈微微頷首,陡然喝道,「傳令,放火,全軍撤往淮南!」 太史慈一聲令下,早就等候多時的吳軍便在城內放起火來,等涼軍右路先鋒馬岱率領兩萬騎兵殺到彭城城外時,整座城池早已化為一片灰燼。譙縣。也在一場大火中化為了灰燼。 馬躍在賈詡、李肅、蒯越、魯肅等人地簇擁下策馬行走在城內的斷垣殘壁間,呈現在眾人面前的只有燒黑的焦土和滿目蒼荑的廢墟。 「主公。」賈詡目露憂色,向馬躍道,「這是堅壁清野的焦土策略啊。」 馬躍以馬鞭下意識地叩擊著馬鞍,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看來孫權小兒真是長進了。居然也學會擄掠人口了,不過,這人口遷徙可是把雙刃劍,從長遠看大量地人口遷入固然能提高江東的戰略潛力,可從近期看,卻會給東吳的後勤帶來沉重的負擔,東吳有那麼多糧食供應這些南遷百姓嗎?」 「明白了。」一邊的賈詡忽然擊節長歎道,「不愧是周瑜啊!」 馬躍心頭一跳,急回頭問道:「文和明白什麼了?」 賈詡道:「周瑜的防守策略。」 「哦?」馬躍急道,「文和快快道來。」 賈詡道:「袁尚、袁譚是周瑜的第一道屏障。利用我軍攻打河北、中原的時機將徐州以及譙郡、汝南各郡的百姓強行遷往淮南,袁尚、袁譚最後雖然不戰而降,可全琮、賀齊在白馬、延津的困守卻成功地遲滯了主公大軍地南下,所以。周瑜的第一步計劃還是成功了。」馬躍道:「然後呢?」 賈詡道:「然後吳軍便會全面退守淮南。準備在淮南與我軍決戰!」 「在淮南與我軍決戰?」馬躍眸子裡寒光一閃,沉聲道,「文和是說,孫權和周瑜決定放棄淮河以北的廣大地區?」 賈詡道:「淮北地多平原,利於騎兵機動,而淮南河縱橫、水網密佈,漠北鐵騎的威力將大打折扣,而東吳水軍則如魚得水、威力倍增,甘寧將軍地錦帆水軍只有五千人。與東吳地數萬水軍相比處於明顯的下風。只怕是很難發揮作用。」 李肅道:「這麼一來,吳軍兵力上的劣勢就能得到很大程度的彌補。」 魯肅道:「在下以為有必要再提醒丞相一句,最好能在六月之前結束這場戰爭!」 「多謝子敬提醒。」馬躍頷首道。「孤明白,涼軍將士大多是北方人,北方人很難習慣南方的梅雨氣候,一旦戰事拖到六月還無法結束,軍中有很大的可能會爆發時疫(所謂時疫就是南方地區在春夏之交經常爆發的流行性感冒,在沒有抗生素的古代,感冒也是非常致命的,在軍隊中大規模爆發更是毀滅性地)。」向周瑜抱拳作揖道:「大都督,譙郡、汝南以及淮北三郡地百姓已經全部遷來淮南,計有口三百六十九萬餘人。」 「好。」周瑜頷首道,「太史將軍辛苦了,請先下去竭息吧。」 「末將告退。」 太史慈拱手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大都督。」太史慈剛剛離去,負責情報刺探的謝旌風塵僕僕地進了大帳,向周瑜道,「涼軍的動向大致打探清楚了。」 「哦?」周瑜急道,「快講。」 謝旌喘息兩聲,說:「馬屠夫地大軍總兵力在四十萬到五十萬之間,其中高順率領十餘萬軍隊為左路攻打青牛隘,方悅率領十餘萬軍隊為右路攻打徐州,馬屠夫自己親率二十餘萬騎兵大軍為中路,直逼壽春,現在大軍才剛過譙縣,另外,徐晃率領的十萬大軍好像又縮回南陽去了。」 「呵呵,這就對了。」一邊的徐庶微笑道,「馬屠夫對曹操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啊。」 老將黃蓋沉聲說道:「不過馬屠夫、高順、方悅這三路大軍也不好對付啊,加起來足有四五十萬之眾,幾乎是我軍的六倍還多啊。」 「馬屠夫的用心已經很明顯了。」呂蒙看了周瑜一眼,分析道,「自領二十餘萬大軍進逼壽春,顯然是想把我軍的主力吸引在壽春,然後再令高順、方悅兵分兩路攻打青牛隘和徐州,企圖從兩翼首先取得突破。然後迂迴壽春側後,最後分進合擊,對壽春形成三面合圍之勢。」 「這就是兵多地好處啊。」黃蓋感歎道,「馬屠夫兵多,就能肆無忌憚地分兵,而我軍兵少。卻只能集中兵力死守幾處戰略要地,淮陰那邊雖有淮水、洪澤湖、白馬湖相阻隔,又有水軍牽制,但需要防守的戰線實在是太長了,僅憑三將軍(孫翊)的八千精兵恐怕很難擋住方悅的十幾萬大軍啊。」 呂蒙道:「最讓人擔心的其實還是青牛隘,青牛隘雖然地勢險要,又有凌統少將軍率五千精兵把守,可面對的是西涼名將高順率領地十幾萬精銳啊!高順身經百戰、從無敗績,三千陷陣死士尤其鋒銳難擋,每攻無有不破者。很是厲害啊!」 「諸將可不必憂慮,本大都督早有萬全之策。」周瑜朗聲道,「馬屠夫若不來便罷,若真敢舉四十萬眾來攻。必令其死無葬身之地!」 馬躍向賈詡道:「文和。周瑜強行征發淮北百姓至淮南似乎與兩軍決戰毫無關係啊?」 「不,周瑜此舉當然另有深意!」賈詡凝聲道,「周瑜不可能將獲勝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不足七萬的吳軍身上,他肯定另有安排!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這安排必然和遷入淮南的數百萬百姓有關,主公,這數百萬南遷百姓中至少有上百萬的青壯勞力啊!」 「上百萬的青壯勞力?」馬躍心頭一跳,凜然道,「孤有些明白了!」 劉曄向曹操說道:「主公。細作回報,徐晃的十萬大軍已經回師南陽。」 「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曹操點了點頭,問劉曄道。「淮南戰事進展如何?」 劉曄道:「涼軍的具體動向還沒有消息傳回,不過根據之前搜集的情報可以分析得出,馬屠夫數十萬大軍進軍淮南也就是這兩個月之內地事情了。」 曹操道:「也就是說淮南之戰已經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了?」 劉曄道:「應該是這樣。」 「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三聲,朗聲說道,「今馬屠夫數十萬大軍已經被吳軍牽制在淮南一帶,入川時機至矣。」 龐統道:「主公若欲取西川,必留一員大將鎮守襄陽。」 曹操問道:「士元以為何人可守襄陽?」 龐統道:「非張遼將軍不足以當此重任。」 「嗯。」曹操點了點頭,喝道,「張遼、文聘、魏延聽令!」 張遼、文聘、魏延三將閃身出列,抱拳厲聲應道:「末將在此曹操道:「以張遼為主將,文聘、魏延為副將,領軍兩萬守襄陽。」 「末將領命。」 張遼三將轟然應諾。 曹操長身而起,目光灼灼地掠過諸將臉上,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軍卒,隨孤起兵伐 「遵命!」 諸將轟然回應。 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0年)二月。 趁西涼大軍在淮南與吳軍激戰之時,曹操令張遼守襄陽,又令魏延守新野,文聘守樊城,與襄陽互為犄角之勢,以抵禦徐晃十萬川軍,待一切安排停當,曹操遂起三萬荊州精銳圖謀西川,永安太守張繡急令川中名將張任率三萬大軍進至魚腹浦紮營,準備據險死守。 張任全裝慣帶據案而坐,吳蘭、雷銅、張翼、張嶷四將分列左右。 軍營前面不遠處就是滾滾東流的長江,這一帶的江水又深又急,漩渦叢生,兩岸壁立千仞,只有古蜀人從懸崖上鑿開的一條狹窄地驛道在白雲深處蜿蜒穿行,這番險峻景象遠遠看著就已經讓人頭暈眼花了,更不要說在上面行軍了。 張任對著桌案上地地圖仔細察看了半天,忽然抬頭喝道:「雷銅。」 雷銅急挺身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張任問道:「本將軍命你準備地引火之物可曾備妥?」 「回稟將軍。」雷銅應道。「將軍吩咐之火油、乾柴、石炭等引火之物皆已備妥。」 「嗯。」張任點了點頭,又吩咐吳蘭道,「吳蘭,從今天開始截斷驛道,不准任何人等、商隊通行,各處渡口都要派兵駐守。江面上也要定時巡邏,對於過往船隻一律予以扣留,但凡發現操荊襄口音的人,一律視為奸細就地梟首!」 吳蘭拱手應道:「末將領命。」 張任想了想,又道:「張翼聽令。」 張翼急挺身上前,應道:「末將在。」 張任道:「挑選三十名巴東精兵喬妝成當地的樵夫、獵戶,潛伏至夷陵一帶密切監視曹軍動向,但有發現即刻回報。」 「末將領命。」 張翼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早在三天前,三萬曹軍就已經進至此地紮營。 江左一座險峻的山峰上。曹操、龐統正在曹休、曹真、曹洪、藏霸、張、黃忠諸將的簇擁下察看地形,站在山上往下望去,這一帶的崇山峻嶺就像是被鬼斧神工從中間硬生生劈成兩半,川流不息地長江便從壁立千仞的懸崖峭壁之間奔流而過。 「這一帶地地形真是太險惡了!」曹洪伸手抹去臉上地霧水。語氣沉重地說道。「川軍只需派一支精兵扼守住驛道,我軍就寸步難行了,這簡直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 曹操深以為然道:「除了這條險峻難行的驛道,不知道是否還有別的大路通往西川呢?」 龐統搖頭道:「據在下所知,除了這條驛道就只能翻越高不可攀地巫山了。」 曹洪蹙眉道:「這麼說我軍除了強攻就再沒有別的選擇了?」 龐統道:「少將軍不必擔憂,這驛道險峻難行固然不利於我軍進攻,卻也同樣不利於川軍防守,我軍只需派譴一支百戰精銳為前鋒,以步步進逼戰術向前推進。就能把川軍逼退至魚腹浦。過了魚腹浦再往前就是一馬平川的川中平原了!」 相隔千步之遠的懸崖上。 獵戶裝扮地張翼從藏身的岩石後面露出半個腦袋,瞪大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前面的曹操等人,一名樵夫裝束的士兵從張翼身後探出半個身體。問張翼道:「將軍,前面那個穿紅袍地好像是個大將,是不是偷偷摸上去射他一箭?要是能一箭將他射死可就立了大功了。」 有士兵附和道:「是啊,按涼州軍律只要射死敵軍一員大將,我們也能當將軍了這麼一說,張翼身後地二十幾號人一個個全都蠢蠢欲動起來,好像將軍的良田、美宅還有嬌妻美妾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 「不行,兩邊山崖上光禿禿的,就這樣摸過去肯定要被發現!」張翼搖頭道,「再說山上的人雖然只有七、八個,容易對付,可你們難道沒看見前面三十步外就守著百多號人?就這樣冒冒失失地摸過去,只怕還沒到那夥人跟前,我們就該被前面那百多號敵兵射成刺蝟了。」 「將軍,就這樣錯過機會豈不是太可惜了?」最先提議的士兵堅持道,「成不成總該試試吧?」 「嗯。」張翼蹙眉沉思道,「讓我想想。」 「將軍,那夥人好像衝我們這邊過來了。」 張翼正皺眉思索時,身後一名士兵忽然伸手捅了他一下,張翼急定睛往下望去,果然看到那紅袍大將和紫袍書生已經和其餘幾員武將下了險峰向他們藏身的懸崖走了過來,原先守在山下的百多號士兵此時已經散了開來,其中三十多人斷後,剩下六十多人在前面開道,戒備很是森嚴。 張翼的目光無意中掠過懸崖邊上一塊兩人高的巨石,頓時心頭一動,回頭招手道:「都過來。」 懸崖下,曹操與龐統邊走邊談,曹真、曹休諸將亦步亦趨尾隨兩人身後,一行人正毫無知覺地走了過來,負責前道地六十多名曹軍親兵很警惕地搜索著山道兩側地巖縫、樹叢,甚至連僅能容狸貓出入的山洞也要以長槍往裡面捅戳半天。 至於頭頂幾十丈高、猿猴也愁攀援的懸崖,曹軍親兵卻絕沒有想到上面居然藏著有人。 一行人正行走時,忽聽頭頂一聲驚天巨響,急抬頭看時只見一團巨大地黑影已經挾帶著尖嘯的厲嘯,以泰山壓頂之勢向著曹操、龐統頭頂砸落下來。 「義父小心!」 「主公小心!」 曹真、曹休距離曹操最近,兩人大喝一聲同時縱身前撲抱住曹操,三人摟抱成一團堪堪滾倒在山道內側的巖凹裡,曹洪落後曹真、曹休兩步,見兩人已經撲倒曹操,再欲縱身來救龐統時已然不及,曹洪才剛剛撲倒龐統,巨大的石塊便已經轟然砸落。 落後十幾步的藏霸、張、黃忠三將眼睜睜地看著巨石惡狠狠地砸在曹洪、龐統兩人身上,然後轟然一聲炸裂,漫天飛捲的煙塵中,有鋒利的碎石飛濺四射,藏霸雖然武藝高強卻也射避不及,臉上被飛石劃開了一道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轟!」 眾人正驚魂未定時,懸上又是一聲巨響,又有一塊巨石從天而降,不過卻比剛才要小得多了,這一次,藏霸、張、黃忠卻是發現了懸崖上的張翼等人的身影,黃忠以最快的速度從背上卸下鐵胎弓,挽弓搭箭,冷然喝道:「待某射穿前面那廝咽喉!」 言訖,只聽嗡的一聲炸響,鋒利的鐵簇箭已經脫弦而出,閃電般向崖上射去。 懸崖上。 「弟兄們,砸,使勁砸!」 張翼舉起一塊百餘斤重的巨石作勢欲往懸崖下砸時,忽有刺耳的尖嘯從崖下掠空而至,寒光一閃,張翼的咽喉已被一枝拇指粗的利箭整個貫穿,有一滴血珠順著寒光閃閃的三稜箭簇緩緩滑落,在殘陽的照耀下反射出淒艷的色澤。 「轟。」 張翼雙臂一軟,舉起空中的巨石轟然落下,翻翻滾滾地滾落懸崖。 「將軍!」 「將軍!」 張翼身後的士兵急圍上前來,試圖扶住搖搖欲倒的張翼時,淒厲的破空中接踵而來,頃刻間又有十數名士兵死在黃忠箭下,剩下的幾名士兵倉惶奔逃時失足摔落絕崖,摔成了肉泥。此時,藏霸、張才匆忙搶上前來,手腳並用翻開山道上的碎石堆,從石凹裡挖出了曹操、曹真和曹休。 曹操、曹真毫髮無傷,曹休卻已經氣絕身亡。 將曹操、曹真撲倒在山道內側的石凹之後,曹休奮力張開雙臂,試圖以自己並不比石塊更堅硬的身軀替曹操、曹真父子撐起一片生的天空,最終犧牲了他年輕的生命,一枚鋒利的碎石從他的背甲無情地切入,殘忍地剖開了他的背脊。 救起曹操、曹真之後,藏霸、張又從碎石堆中挖出了龐統和曹洪。 曹洪的頭部以及腰部以上的軀幹已經完全被砸為肉餅,只有腰部以下的軀幹還有雙腿仍在血泊中不斷地擺動、抽搐,格外映襯出死亡的森冷和殘忍,龐統腰部以下的軀幹也完全消失,但卻奇跡般地沒有嚥氣,當張、藏霸把他挖出來時,居然神志清醒,還能說話。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39章 - 攻城利器← 兩位將……將軍」龐統吃力地擺了擺手,向藏霸、「在下有話要和主公說。」 藏霸、張郃不敢怠慢,急將曹操扶到龐統跟前,看到統龐渾身浴血、下身被砸成肉泥的淒慘模樣,曹操不禁慘然道:「士元!」 「主公。」龐統吃力地拉著曹操的手,說道,「統本庸才,蒙主公不棄委以軍師重任,可惜天不假年、遭此橫厄,今後怕是不能再替主公出謀劃策了,唉。」 曹操嚎啕大哭起來:「孤失士元,猶如壯士斷腕,今後何人可以謀,何人可以謀乎?」 「主公不必憂慮。」龐統醜陋的臉龐上掠過一絲異樣的神彩,說道,「荊襄本多奇士,才學勝過龐統者不知凡幾,統命不久矣,願向主公舉薦四位同窗好友。」 「哦?」曹操目露期待之色,問道,「不知是何人?」 龐統道:「這頭一位姓崔名治,表字州平,本是太尉崔烈少子,後來家道中落、轉輾荊襄拜於家叔龐德公門下求學,崔太尉與主公有舊,州平常思投效主公奈何學業未成,前番荊州之事統其實是受了州平之托前來相助主公耳。」 曹操感慨道:「原來是故人之後。」 龐統又道:「第二位姓孟名建,表字公威,第三位姓石名韜,表字廣元,此二人及崔治之才智皆遠勝於統,足堪大用。」 曹操道:「第四位卻不知是何人?」 龐統道:「第四位複姓諸葛,名亮,表字孔明,本是徐州瑯琊郡人,幼年時隨其父避亂前來荊州,拜在家叔門下十二年矣,孔明雖然年僅弱冠,卻有管仲、樂毅之才,其才學遠勝統百倍,實為曠世之奇才!統本想在伐川之後將孔明引薦主公帳下。現在看來卻是不能夠了。」 曹操蹙眉不信道:「這個孔明果有如此才學?」 「統乃將死之人,又何必虛言誑騙主公?」龐統說此一頓,臉上的神彩漸漸淡去,語氣也開始變得吃力起來,接著說道,「統死之後,這四位同窗好友必來弔喪,今有一計可令四位同窗盡為主公所用。」 曹操道:「計將安出?」 龐統湊到曹操耳邊輕輕低語了幾聲。曹操聽了連連點頭,讚道:「妙,此計甚妙!」 曹操說完,半晌不見龐統回應。回頭一看,只見龐統七竅流血早已經氣絕身亡了。 …… 淮南。 高順的左路大軍和方悅的右路大軍分別在青牛隘和淮陰遭到了吳軍的頑強抵抗,只有馬躍親自統率的中路大軍一路勢如破竹、長驅直入,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向南推進了數百里,兵鋒直逼壽春。 壽春北效,馬躍軍帳。 賈詡向馬躍道:「主公,高順將軍譴快馬來報,吳軍在青牛隘口修築了堅固的關卡,那一帶地形複雜、山道狹窄,我軍兵力上的優勢根本無法發揮。只能依靠小股精兵強行叩關,而吳軍的抵抗又十分頑強,看樣子得有一場曠日持久地惡戰了。」 「嗯,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馬躍點頭道,「那麼方悅的右路大軍進展如何?」 賈詡道:「右路大軍已經順利攻佔淮北的瑯玡、彭城、東海三郡以及下沛郡的大部份地區,不過在繼續南下進攻淮陰時卻遭到了吳軍的激烈抵抗,淮陰背靠淮水。又有東吳水軍的支援,方悅將軍幾次攻擊未果,又要時刻提防東吳水軍的夜襲,已經北撤三十里下寨。」 馬躍道:「看來短時間內是不能指望左、右兩路大軍迂迴壽春側後了。」 田豫道:「區區一座壽春城,又何需左、右兩路大軍夾擊?末將願率本部三萬幽州精兵為丞相前部。半個月之內必定攻破壽春!」 馬躍道:「軍中無戲言!」 田豫道:「末將願立軍令狀。」 「好!」馬躍喝道,「田豫聽令。」 「末將在。」 「率本部三萬幽州精兵為前部,攻打壽春北門!」 「末將領命。」 田豫轟然應諾,轉身揚長而去。 …… 壽春,周瑜軍帳。 周瑜向孫權道:「主公,高順地左路軍已被凌統少將軍擋在青牛關。方悅的右路軍也被三將軍擋在淮陰,至於馬屠夫親自統率的中路軍,我軍完全按昭預先擬定的策略,對其採取誘敵深入地戰術,現在二十萬西涼大軍已經進至壽春城北三十里處!」 「哦?」孫權神色一動,問道,「馬屠夫的大軍已經進至壽春城北三十里處?」 「主公請看。」周瑜手指地圖向孫權說道,「這裡是壽春城,淮河從城中穿行而過,方圓百里之內是一片低窪地,由於淮水連年倒灌,在這一帶形成了數量眾多的湖泊,各個湖泊之間又有水道相連,尤為重要的是,湖泊、水道中遍佈蘆葦、草木叢生,水軍走舸出沒其間,可令涼軍防不勝防。」 「好啊。」孫權擊節道,「馬屠夫率二十萬騎步大軍踏進這片土地,就好比一腳踏進了死亡沼澤,必將受到東吳水軍無休無止的騷擾!涼軍勢大,我軍若硬拚則必敗無疑,唯有充分發揮水軍的優勢,充分利用壽春周圍有利的地形,方可反敗為勝!哈哈.只要擊潰了馬屠夫的中路大軍.高順、方悅這兩路偏師就不足為慮了。」 周瑜微笑轉身,立於案側朗聲喝道:「周泰、徐盛、丁奉、孫皎聽令!」 周泰、徐盛、丁奉、孫皎四將昂然出列,並排立於帳中 道:「末將在。」 周瑜道:「各率兩千水軍,皆乘快船走舸出征,諸將需謹記,白天當化整為零潛伏於湖泊、水道之中,夜晚則上岸集結,燒其糧草、焚其輜重、殺其兵卒、盜其馬匹。可不擇手段殺敵、襲敵、擾敵,令其疲於奔命、防不勝防。」 「末將領命。」 周泰四將領命而去。 周瑜又道:「呂蒙聽令!」 呂蒙急挺身上前,應道:「末將在。」 周瑜道:「率水軍主力巡視淮河,嚴防涼軍架設浮橋渡河!只要淮河屏障不失,馬屠夫地西涼軍隊就始終無法對壽春東、西、南門構成威脅。我軍便可以集中兵力死守北門!」 呂蒙喝道:「末將領命。」 「嗚嗚嗚……」 呂蒙話音方落。壽春城外忽然響起悠遠綿長地號角聲,旋即有吳軍小校疾步入帳,跪地稟道:「稟大都督,涼軍開始攻城!」 周瑜面露笑容。回頭向孫權道:「主公何不移駕敵樓觀戰,以激勵三軍鬥志?」 孫權欣然道:「孤正有此意。」 …… 壽春北門。 田豫的三萬幽州降軍已經擺開陣仗。只見北效曠野上旌旗飄揚、遮天蔽日,上萬枝長矛直刺長空,冷森森地寒芒幾乎映寒了半片天空。 中軍本陣,田豫在張南、蘇由、毛楷、辛明等幽州舊將的簇擁下策馬而出。 遠遠望去。壽春城就像一隻龐大地巨獸蹲伏在淮河上,穿行而過的淮河將整個壽春城一分為二。吳軍顯然早有準備,處在淮河以北的城牆高度已經從原來的三丈加高了到了五丈(約10米),每隔二米)又築有一座角堡。角堡往外突出,將整段平直的城牆分隔為一個個「凹」形。 「厲害啊。竟然能把城牆修築成這樣!」田豫仔細觀察之後回頭向諸將說道。「這樣地城牆設計。簡直聞所未聞,本將軍也從未在兵書上看到過。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軍攻城地難度勢必會極大增加!單憑這一點。就足以看出吳軍大都督周瑜的確不是等閒之輩啊!」 「是啊。」辛明點頭附和道,「由於這些角堡地存在,我軍攻城時就必須同時承受來自正面城牆和兩側角堡三個方向地打擊,困難太大了。」 「不過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蘇由臉上掠過一絲抽搐,說道。「將軍已在丞相面前立下軍令狀,我們只能拚死一戰,爭取在半個月之內攻破壽春!而且。我們也應該趁此機會向那群不可一世地漠北騎兵證明,我們幽州軍之所以選擇歸降。並不是因為打不過他們。更不是怕了他們!」 「說得好!」毛楷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沉聲道,「如果兩軍兵力相等。要真讓我們幽州兵和漠北騎兵真刀真槍地干一架,還不定誰勝誰負呢,哼。」 「慎言。」田豫臉色一沉,喝道。「如今哪裡還有漠北騎兵和幽州兵之分?大家都是丞相地軍隊,都是大漢地軍隊,都應該齊心協力打敗吳軍,這些多餘的念頭,諸位以後再不可有。今日這些話更不可對人提及,如若不然,就休怪本將軍不念舊情了。」 諸將凜然噤聲。 田豫目露寒芒,沉聲喝道:「辛明。」 辛明急策馬上前道:「末將在。」 「率三千精兵打頭陣,試探一下吳軍地防禦力度。」 「遵命。」 「張南。」 「末將在。」 「率五千輕騎押陣,防備吳軍出城逆襲。」 「遵命。」 …… 壽春城頭。 孫權、周瑜在黃蓋、太史慈、宋謙、賈華諸將的簇擁下登上敵樓。未及落座便聽到城外鼓聲震天、號角齊鳴,抬眼望去,一隊黃燦燦的輕騎兵正如驚濤駭浪席捲而來,在距離壽春城還有一箭之遙時紛紛勒轉馬頭,然後從城前斜切而過,最終於左側紮住陣腳。 孫權地表情開始變得凝重起來,問周瑜道:「公謹,這便是馬屠夫麾下的漠北鐵騎?」 周瑜微微一笑,答道:「主公,這只是河北降兵,並非馬屠夫的漠北鐵騎。」 孫權地表情越發地凝重,說道:「這麼說馬屠夫的漠北鐵騎豈非更加精銳?」 周瑜朗聲道:「主公完全不必擔心,馬屠夫地漠北鐵騎再驍勇善戰、再鋒銳難當也只能在北方平原上逞威風,至於南方麼還是我們東吳水軍地天下,以瑜看來,馬屠夫統率數十萬騎、步大軍遠涉淮南攻打壽春,根本就是送死。」 孫權見周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得放下心來,讚道:「孤有公謹,可高枕無憂矣。」 正說間,城外的涼軍陣勢再變,一隊身披銅甲地步兵越陣而出。向壽春北門緩緩逼了過來。 周瑜微微一笑。回頭向黃蓋道:「黃老將軍,即刻傳令全軍弓箭手,在敵軍沒有靠近護城河之前不可擅自放箭,違令者斬!」 「遵命。」 黃蓋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孫權不解道:「公謹,據孤所知。我軍長弓地射程足有百步之遙,為何要等敵軍靠賓護城河才可以放箭呢?在敵軍剛剛進入射程時便放箭阻敵豈非效果更好?」 周瑜道:「主公,這只是敵軍試探性地進攻,我軍完全不必因此浪費箭枝。」 「原來是這樣。」孫權欣然點頭道。「不愧是公謹,敵軍地一舉一動都在你地掌握之中啊。馬屠夫遇上你這樣 ,也算是他地不幸了,呵呵!」 …… 壽春城北三十里,馬躍軍帳。 賈詡從懷裡鄭重其事地掏出一方帛書,在桌案上仔細地攤平,然後招呼蒯越、魯肅道:「異度、子敬,你們過來。」 蒯越、魯肅不敢怠慢,急上前兩步圍到了桌邊。 賈詡手指帛書上的圖樣說道:「這是在下根據主公所提供的構想。經過完善、細化之後設計出來的攻城車圖樣,你們仔細看看。」 蒯越、魯肅低頭望去,只見帛書上繪著一架高大的木製高塔,高塔呈六面立體梯形,前表面與底面垂直,兩壁面往裡微傾,後表面卻是一道緩坡。緩坡上密佈許多平行地細線,旁邊以文字註明,那分明是一道可供通行地階梯。 階梯兩側置有護欄,即可保護士兵以免從兩側失足摔下,又可抵禦兩側射來的箭矢。 整座高塔底部還安裝有密密麻麻的木輪。尤其令蒯越、魯肅感到驚奇的是高塔頂部地結構。 高塔頂部是一片平台,平台兩側置有護欄,後沿與階梯相接,前沿則以絞鏈鎖住一座可升降地吊橋,就跟城門口的吊橋一樣,只不過絞起吊橋的兩道絞索是連在平台左右的兩根立柱上。立柱上有滑輪,立柱下有絞輪,通過滑輪、絞輪和絞索就能讓吊橋自如升降。 如果讓這具攻城車靠近城牆,只要懸起的吊橋往下一降、搭上城垛,立刻就能在城樓與地面之間搭起一道恐怖的運兵通道,順著這條通道,攻城方的步兵可以輕易殺上城頭,再不必冒著滾木、擂石、火油和箭矢的威脅順著雲梯往上爬了。 事實上,這就是馬屠夫攻打虎牢關時想出來的竹製攻城梯地改進型。 只不過竹質結構換成了木質結構,相比較竹質結構,木質結構的優點是體型變得更小,強度卻增強了,這樣一來,守軍投石機對攻城塔的威脅就極大地削弱了,在配重式投石機出現前,只靠人力牽引的槓桿式投石車已經很難對這種改進型的攻城塔構成威脅了。 但是有利也有弊。 木製攻城塔的強度雖然提高了,可相對重量卻也比竹製攻城塔大得多,就算底部擠滿了人也不可能把整座攻城塔抬起來了,所以必須在底部安裝輪子,然後以人力往前推動,這樣一來,木製攻城塔對地面平整度和強度的要求就比竹製攻城塔苛刻得多了。 「天才,這簡直就是天才地構思!」魯肅回頭以崇敬的目光掠了馬躍一眼,擊節長歎道,「主公居然能想出如此犀利的攻城利器?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啊,手握如此利器,何愁壽春不破?可再不懼天下堅城矣,只怕今後這守城戰術也得因此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了。」 馬躍謙虛道:「這攻城塔雖然犀利,卻也沒有子敬所說的那般厲害,不過吳軍還不知道我軍擁有如此犀利地攻城利器,正好可以殺他個措手不及。」 蒯越神色間微露激動之色,問馬躍道:「主公,不知這攻城車何時可運抵大營?在下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的真容了。」 「呵呵,異度不必心急。」賈詡擺手笑道,「這玩意又笨又沉,可不是那麼好運輸的,所以只能就地伐木取材,就地製作,主公派人將兩位請來,就是想請兩位做監工,督促工匠、役卒趕製一批攻城車出來!攻城車的大概樣式你們已經看見了,設計高度當與壽春城牆高度相齊,高約五丈許,至於製造過程中如果發現有什麼問題,你們可以隨時來找在下,也可以去找主公,另外有什麼要求,比如材料、人員、工匠也盡可以提出來,在下必定想盡一切辦法予以滿足。」 「明白了。」魯肅躍躍欲試道,「請放心交給在下與異度吧,必不令主公與軍師失望。」 馬躍欣然道:「那就拜託兩位了。」 「告辭。」 魯肅向馬躍、賈詡拱手一揖,轉身便欲離去,走了兩步才發現忘了拿圖紙,急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返身從桌上拿起圖紙與蒯越匆匆離帳去了。 賈詡搖頭笑笑,向馬躍道:「這個魯子敬,行事還真是風風火火啊,呵呵。」 馬躍亦微笑道:「所以,這監工非他莫屬。」 賈詡道:「任他周瑜再善用兵,也斷然料不到我軍有如此犀利的攻城利器!詡以為現在可以開始考慮如何渡過淮河,以及繼續南下地具體戰略部署了。」 [許多讀者總是抱有一種錯誤的觀點,總認為賈詡身為超級軍師就應該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仗還沒打就已經把一切都計算好了,事實上這是根本不可能的,真正英明的統帥只會制訂一個明確的戰略目標,然後根據瞬息萬變的戰場情況隨機應變、不斷地調整戰略戰術。] 「文和且不可大意。」馬躍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攻城車雖說可以殺吳軍個措手不及,卻未必就能攻破壽春城,周瑜小兒雖然年輕卻斷然不容小覷啊!當年在城,孤險些用計將其誘殺,可最終卻被其識破以致功虧一簣,這廝的隨機應變能力可謂一流,實乃孤生平僅見。」 「嗯。」賈詡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能夠審時度勢,根據瞬息萬變的戰場態勢相應地調整戰術,的確是一名統帥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0章 - 破關當在今日← 陽,龐統靈堂。 四名身材修長、相貌堂堂的年輕士子正在吊,其中朗聲吟頌祭文的那個年輕人尤其風彩出眾,說到情動處當真是聲淚俱下、字字泣血,甚至連曹操也跟著流了兩滴貓眼淚,百戰宿將如張遼、張郃、藏霸等人亦紛紛面露黯然之色。 是夜,曹操官邸。 曹操問劉道:「子揚,孤讓你準備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已經備妥。」劉恭聲應答,,「計有黃金百兩,布匹一百匹,上等綢緞二十匹,另有美女兩名。」 「嗯。」曹操點了點頭,轉頭向程道,「有勞仲德將黃金、布匹以及綢緞送往石韜驛捨。」 程拱手一揖,應道:「在下領命。」 等程離去,曹操又向賈逵道:「有勞梁道把兩名美女送往孟建驛捨。」 「在下領命。」 賈逵也領命而去。 直到賈逵離去,劉才有些擔心地說道:「主公與孟建、石韜乃是初次見面,如此貿然以厚禮相贈,萬一兩人乃是性情高雅之士,豈非反而壞事?」 「不妨。」曹操搖了搖手,目露黯然之色,歎息道,「士元與孟建、石韜、崔治、諸葛亮四人同窗多年,豈能不知四人心性?孤只是照著士元的遺計而行罷了,料可成事。」 劉愕然道:「士元遺計?」 「不錯。」曹操點頭道。「士元臨死前嘗與孤說,崔治為人耿直,頗有國士之風,孟建好女色,石韜喜財貨。兩人皆放蕩不羈之士。諸葛亮曠世奇才卻好虛名,是故,孤才備下黃金財貨與美女若干。孟建、石韜放蕩不羈必欣然接納,然後可為孤所用。」 劉道:「卻不知主公打算贈送諸葛亮什麼禮物呢?」 曹操道:「士元言諸葛亮好虛名,孤若贈送黃金財貨必為其不齒。若贈美女則必為所拒,唯有親自登門、再三延請。讓諸葛亮在人前人後掙足面子,始肯出仕。」 …… 山風呼嘯、碎雪飛濺。 高順策馬屹立青牛關前。神色清冷。 關前並不寬敞地官道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涼軍將士的屍體。青牛關修築得十分堅固,吳軍的抵抗也十分頑強,守關的吳將凌統尤其擅長激勵士氣,面對西涼大軍一浪高過一浪、無休無止的進攻。吳軍始終保持著高昂地鬥志。從未有過一刻懈怠。 高順深深地吸了口冷冽地空氣。目露堅毅之色。舉起獨臂往前用力一揮,朗聲喝道:「陷陣營……攻!」 「嗷哈哈。哇呀!」肅立高順身後的陷陣營統領赤獄以斬馬刀厚重的刀面奮力拍打著自己地胸甲,仰天咆哮:「衝鋒之勢……」 「有去無回!」 三千陷陣死士轟然回應。從大軍中越陣而出。 「陷陣之志!」 「有死無生!」 「攻!」 赤獄高舉斬馬刀往前狠狠一引,五百陷陣死士越陣而出向著巍峨的青牛關掩殺過來。 現實是殘酷的。由於青牛關前地官道太窄,三千陷陣死士無法一擁而上,不得已赤獄只能將三千精兵分成六個梯隊、逐次攻城。這樣一來,關上守軍的承受地壓力就要小很多。 青牛關上。 年輕的凌統手扶女牆,傲然屹立。 凌統身後。十數員吳軍健將如眾星拱月圍在四周,經過這十幾天地激烈廝殺,這些軍中悍將已經由最初地牴觸。轉為由衷地擁戴。凌統雖然年輕。卻弓馬嫻熟、指揮若定,更令三軍將士欽佩不已地是。凌統雖是主公的義弟卻敢於親冒矢石、身先士卒! 「陷陣營!」凌統臉上忽然掠過一絲莫名的冷意,握住劍把的左手頃刻間暴起根根青筋,沉聲喝道:「高順終於要祭出他地陷陣營了嗎?」 「陷陣營?」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地陷陣營?」 「那可是涼軍精銳中地精銳!」 凌統身後響起一片嘶嘶地吸氣聲,圍在四周的吳軍將領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凌統冷冷一笑,霍然轉身大喝道:「眾將士聽清!」 關上地吳軍將士凜然噤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集到了凌統身上。這一刻,只有凜冽地山風吹蕩著凌統身後那桿玄色大旗,獵獵作響,隨風激盪的旗面上。竹著個猙獰、張揚地「凌」字。 迎上吳軍將士灼灼的眼神,凌統鏗然抽出寶劍,直刺長天。 「陷陣營戰無不勝。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遇上真正的對手!」 「陷陣營攻無不克,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遇上真正地雄關!」 「這一次!」凌統劍鋒下撩。虛指腳下堅固的青牛關,厲聲喝道,「就在這青牛關。陷陣營攻無不克的神話將被終結!」 「吼吼吼……」 受到凌統極富煽動性言語地撩拔。關上吳軍將士開始鼓噪起來。 凌統平舉寶劍,虛指面前的吳軍將士,再次喝道:「就是你們。將破滅陷陣營戰無不勝的神話!從今天開始,普天之下再沒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地陷陣營!」 「吼吼吼……」 吳軍將士地鼓噪開始變得狂熱起來。 青牛關外。 高順遙望險峻的關牆,臉色顯得前所未有地凝重。 無論如何,凌統的確是一個值得正視的對手,不過,憑這青牛關還有關上的五千吳軍就想擋住十萬涼軍精銳,卻是絕無 經過十幾天慘烈的攻防戰,高順深信關上守軍的體力限,而三千陷陣營卻是養精蓄銳、士氣正盛。 再高昂地鬥志也無法彌補體力上的巨大消耗。破關……當在今日! 「衝鋒之勢……有去無回!」 —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震耳欲聾地號子聲中,五百陷陣死士終於殺到了關前。厚重地鐵甲以及堅固地櫓盾給陷陣死士提供了完美地保護,關上守軍地箭矢根本就無法阻止陷陣死士的衝鋒。幾乎是沒有付出任何傷亡。五百陷陣死士就殺到了關牆之下。 「鏗鏗鏗!」 清脆地撞擊聲中。一架架雲梯已經搭上城頭。 陷陣死士口銜鋼刀。一手舉盾一手扶梯往關上樊援而上。關牆上滾木擂石紛落如雨。爬在雲梯上地陷陣死士將身體盡量貼住雲梯。然後將櫓盾舉成斜角。盡量卸去滾木擂石下砸地傷害,但仍然有不少死士被砸落牆下。慘死當場。 但是很快。關上地守軍就發現陷陣死士和普通涼軍地不同之處了! 相比較普通涼軍步兵,陷陣死士地體力和承受打擊能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換成普通地涼軍步兵,在此密集地滾木擂石打擊下。只怕早已經丟盔卸甲、狼狽敗退了。可陷陣營死士卻像是在雲梯上紮了根似地,在滾木、擂石狂暴地撞擊下兀自巋然不同。 而且,陷陣死士的雲梯也和普通涼軍地雲梯大有區別。 普通涼軍地雲梯是斜靠式。關上守軍可以用長槍將雲梯往外推倒。而陷陣死士的雲梯卻是搭靠式,通過雲梯頂端地鐵製鉤刀死死卡在城垛上。十幾名陷陣死士往雲梯上一爬,千餘斤重量地重壓之下,關上守軍很難再把雲梯從城垛上移開。 「停止放箭!」關牆上。凌統高舉長刀。朗聲大喝道。「弓箭手後撤!」 守在關牆上的五百名弓箭手應聲後撤。 「停止滾木擂石的攻擊。全體換投槍!」凌統地臉上掠過一絲猙獰地殺機。厲聲大喝道。「現在該輪到涼軍嘗嘗投槍貫體地滋味了!」 關牆下。 趁著滾木、擂石的攻擊稍有停竭的空檔,陷陣死士立刻就像從冬眠中甦醒過來地黑熊順著雲梯往上蹭蹭蹭地爬了上來,然而。就在此時。關牆上忽然齊刷刷地冒出了一批東吳輕兵。每個東吳兵手中赫然高舉著一枝長長地投槍。 爬在最前面的赤獄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厲聲狂嚎道:「扔掉櫓盾。以最快地速度往上爬。快!」 該死地東吳土狗。居然也學會了使用投槍! 在鋒利的投槍攢刺下,再堅固的櫓也會不堪一擊。再厚重地鐵甲也會被輕易剖開,現在。陷陣死士只能和時間賽跑了!衝上去,一定要以最快地速度衝上去,在五百陷陣死士全部陣亡前衝上城頭。然後守住一段關牆,替第二隊陷陣死士地進攻掃清障礙! 「嗷啊……」 赤獄一聲令下。五百陷陣死士紛紛扔掉笨重地櫓盾,手腳並用順著雲梯往上爬來。 就在此時。凌統一聲令下。一排投槍從關牆上呼嘯而下。衝在最前面地數十名陷陣死士首當其衝。頃刻間就被鋒利的槍刃剖開了鐵甲。然後直透胸膛,有幾個倒霉地士兵更是被投槍直接貫穿了頭顱。慘嚎著栽落在地,橫死當場。 身經百戰的陷陣死士當然不會被死亡所嚇倒。趁著吳軍開始第二輪投射之前的短暫間隙,突然加快了攀爬速度。倏忽之間便已經接近了關牆,衝在最前面地赤獄更是挺身躍上城垛,手中斬馬刀順勢橫斬,三名吳軍頃刻間被砍成了六截。 緊隨赤獄身後地兩名親兵順勢攀上城頭,將手中捲起地大旗往城頭上一插,血色旗面霎時迎風舒展開來,上書一個斗大地「涼」字! 涼軍後陣。 有偏將興奮不已經地向高順道:「將軍快看,大旗!我軍地大旗已經插上關頭了!」 「哈哈哈……」另一員偏將也大笑起來。「青牛關已經被陷陣營攻克了!」 唯有高順表情從容,不喜不悲。 血戰……這才剛剛開始啊,陷陣營最終當然能夠攻克青牛關,但是現在就說已經攻克青牛關。卻是言之過早了,凌統的逆襲還沒有開始呢。 「吼吼吼……」 看到己軍地大旗已經插上關頭,後續梯隊地陷陣死士氣勢大振。紛紛加快了衝刺地步伐。反觀關上的吳軍卻是士氣受挫,一個個倉惶四顧,往關下投擲投槍地速度也明顯變慢。此消彼長。眼看關上地吳軍就要崩潰時。凌統揮舞著長刀終於殺到那面迎風飄蕩地大旗前。 「殺!」 赤獄大吼一聲。高舉斬馬刀向凌統當頭劈落。 凌統悶哼一聲手中長刀順勢橫斬。重重地磕在赤獄地斬馬刀上。只聽光的一聲巨響。赤獄地斬馬刀被狠狠盪開,整個龐大地身軀也蹭蹭蹭地連退數步。險些從城垛後面一頭倒栽下去。凌統一擊得手絕不留情,手中長刀凌空兜回,旋斬城頭那桿迎風飄蕩地血色大旗。 「攔住他!」赤獄淒厲地大吼起來,「絕不能讓這傢伙斬斷大旗!」 兩名陷陣死士嚎叫著向凌統衝了過來。兩柄鋒利地斬馬刀劈裂了空氣。帶著嘶嘶地尖嘯向凌統左右交斬而至,凌統不禁神一凜,只是兩名普通地士兵就有這般殺氣。陷陣營果真是名不虛傳啊!不過 憑這點能耐也想阻擋自己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找死!」 凌統大喝一聲,手中長刀生生兜轉。兩名陷陣死士已經被斬殺當場,剛剛緩過氣來地赤獄揮舞著斬馬刀再次悍不畏死地衝了上來,卻被凌統一腳踢飛,人在空中未及落地,凌統已經踏步而至一刀將之斬成兩截,護住大旗地兩名陷陣死士雖明知必死。卻猶自無所畏懼地迎了上來。 但是最終,兩名陷陣死士還是沒能挽救大旗的命運。 凌統一腳踏上城垛。橫轉長刀奮力一斬,大旗地旗桿便已經被斬成了兩截,血色旗面在空中一頓,然後飄飄蕩蕩地落了下去。 大旗即倒,關牆上的東吳將士頓時士氣大振,陷陣死士地攻勢為之一挫! …… 襄陽北效,隆中。 曹操帶著藏霸、張遼出現在一片竹林外,藏霸一邊走一邊不滿地向曹操道:「這諸葛亮只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士子,主公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前來延請?聽說蔡瑁將軍是諸葛亮的姐夫。主公何不讓蔡將軍出面延攬,這樣豈非省事?」 「宣高有所不知。」曹操搖頭道,「大凡奇人異士,則必有所怪癖。士元說這諸葛亮的怪癖就是喜好虛名,孤如果不再三前來延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山地。就算礙於蔡瑁將軍的情面出仕,只怕也未必肯真心為孤所用。」 張遼道:「就怕這諸葛亮未必有真才實學。」 曹操道:「孤相信士元的眼力。」 藏霸道:「主公,前面就是諸葛亮的茅舍了,待末將上前叫門。」 「宣高不可魯莽。」曹操急道,「待孤親自上前叫門。」 …… 魚腹浦,張任軍帳。 吳蘭疾步入帳,向張任道:「將軍,打探清楚了。」 「哦。」張任急道,「是怎麼回事?」 吳蘭道:「張翼這小子在刺探消息的時候伏擊了一隊曹軍,沒想到那隊曹軍竟然是曹操的親兵隊,結果曹操麾下地首席謀士龐統殞命,宗族大將曹洪、曹休也死於亂石之下,而且差點就殺了曹操。」 張任道:「那張翼呢?可知張翼和三十將士的下落?」 吳蘭黯然道:「已經全部戰死了。」 「唉。」 張任歎了口氣,默然。 …… 隆中,茅舍 諸葛亮向曹操長長一揖,朗聲道:「蒙曹公不棄,亮願效犬馬之勞。」 「孤得孔明之助,大事諧矣。」曹操撫掌大笑,然後問道,「不知孔明可有良策助孤攻取永安?」 諸葛亮搖了搖頭,答道:「永安易取,西川難下。」 曹操問道:「此言何意?」 諸葛亮道:「亮有一策可助主公攻取永安,不過要盡取西川之地,難矣。」 曹操道:「這卻是為何?」 「蜀道艱險、易守難攻,在亮眼中卻與平川無異,翻手可破,然而……」諸葛亮話鋒一轉,接著說道,「自馬屠夫取西川之後,實行川人治川之策略,深得西川當地士族之支持,而東州士地勢力則已被連根拔起,眼下的西川可以說是士族歸心、百姓安樂,三軍降伏,主公若率軍往討,川中士族、百姓、川軍將士必群起反抗,且張松、王累、費詩等皆智謀之士,張任、張繡等皆為百戰宿將,又有徐晃十萬之眾雄踞南陽、虎視荊州,我軍首尾難顧,焉能得勝?」 曹操蹙眉道:「此時若不取西川,待淮南之戰結束,無論馬屠夫是勝是敗,孤將再沒有機會入主西川矣,孤若不得西川,以荊州四戰之地,又如何與馬屠夫的西涼大軍相抗衡?」 諸葛亮道:「此非伐川之時。」 曹操問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諸葛亮道:「若在下所料不差,淮南之戰吳軍必敗。周瑜用兵固然厲害,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當世之最,然而吳軍的實力與涼軍相差太過懸殊,而且馬屠夫身經百戰,又有賈詡、蒯越、魯肅等智謀之士相輔佐,周瑜很難找到可趁之機,而不靠奇計,吳軍就絕無可能扭轉戰略上的劣勢,是故,吳軍必敗!」 曹操蹙眉道:「吳軍若敗,江東豈非盡歸馬屠夫所有?」 「那倒不然。」諸葛亮搖頭道,「東吳水軍擁有絕對優勢,而壽春又有淮河相通,因此,吳軍雖敗卻可從水路從容撤回江東,馬屠夫雖可得淮南之地,卻由於長江天險阻隔,要想襲取江東四郡卻是千難萬難,至少在十年之內沒有可能。」 曹操道:「接著說。」 諸葛亮道:「馬屠夫既得淮南,再經過一到兩年時間的休整,必然會大舉南下討伐荊襄,以求先滅主公,後滅孫吳,此時主公可東結孫權,利用水軍優勢守住長江天險,與涼軍隔江對峙!等天氣轉為炎熱,亮有一策可使涼軍不敗而敗,聯軍再趁勝追擊必可大獲全勝!」 曹操凜然道:「哦?」 諸葛亮道:「若敗,涼軍必元氣大傷,馬屠夫治下益、徐、兗、豫、冀、青、幽、並各州歸降未久,必起異心,此時主公再率師討伐西川,方可成事。至於現在,主公卻斷然不可討伐西川以徒損兵力,而應該大造戰船、精練水師以備兩年之後的殊死決戰!」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1章 - 孤當親臨陣前← 牛關上。 凌統渾身浴血,手執長刀傲然屹立,凌統身前身後,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陷陣死士,數十枝長矛已經把他的去路完全封死,鋒利的槍刃幾乎已經抵在他的身上! 青牛關下,堅閉的關門已經洞開,一隊隊西涼鐵騎正從關門洶湧而過。 凌統年輕的臉上不由掠過一絲黯然,他已經盡力了,可青牛關……還是被陷陣營攻破了,東吳最引以為傲的山越精兵,最終也沒能阻擋住陷陣死士的進攻,陷陣營攻無不克的神話還在延續!從現在開始,從汝南前往廬江將再無險可守,高順的十萬大軍將可以長驅直入,直取廬江! 「主公……」凌統忽然仰天長嚎起來,「末將令你失望了!」 「噗噗噗……」 利刃剖開骨肉的清脆聲中,數十枝鋒利的長茅幾乎是同時刺進了凌統體內,凌統年輕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有殷紅的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原本明亮的雙眸也逐漸黯淡下去,當他的一顆頭顱無力地歪倒一側時,眼角餘光恰好看到一員獨臂大將款步登上城樓。 高順剛剛登上城樓,便有涼軍小校匆匆上前稟報:「將軍,吳軍殘兵已經全部肅清!」 「嗯。」高順點了點頭,沉聲道,「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早有親兵應聲上前。 高順朗聲道:「立即以八百里加急向主公傳訊,左路大軍已經攻克青牛關,不日即將南渡淮河,半個月之內便可迂迴至合肥一線,抄截吳軍後路。」 「遵命。」 親兵領命而去。 …… 壽春。 夜色倥傯。一支馬車車隊首尾相接。正靜靜地停泊在曠野上。車隊附近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負責押運車隊的涼州兵三五成郡圍坐在火堆邊,一邊吃著乾糧一邊說著粗俗的笑話,人群中不時會爆起響亮的笑聲,在靜謐地夜空下傳出老遠。 百步外地一片蘆葦叢中,正有一雙陰冷地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這支車隊。 夜風吹蕩著蘆葦叢,發出沙沙的響聲,月光下。搖曳的蘆葦叢中忽然鬼魅般冒出了黑壓壓的身影,然後迅速在曠野上散了出來,從四面八方向前方那支車隊圍了過來。圍坐在火堆邊高聲談笑的西涼士兵根本沒有料到會在遠離前線的後方腹地遭到敵軍的伏擊,因此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唆唆!」 清厲的破空聲中,設在營地周圍地兩名守夜士兵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兩枝鋒利的羽箭準確地射穿了他們的咽喉。至死他們都沒能發出任何聲音,直到那群黑影造近營地三十步以內,一名起身撒尿地涼軍士兵才突然大叫起來:「敵襲,呃……」 可憐的士兵只來得及喊了半聲,便也中箭倒在了血泊中。 「殺殺殺……」 潮水般的吶喊聲中,無數黑影從夜幕中跳了出來,揮舞著明晃晃的鋼刀從四面八方掩殺過來。涼軍運糧隊措不及防。再加上寡不敵眾,很快就被斬殺殆盡。 …… 涼軍大營。 馬躍被典韋從睡夢中搖醒:「主公。軍師和李肅先生帳外求見。」 「文和、子嚴?」馬躍打了個呵欠,翻身坐起道,「快讓他們進來。」 典韋領命出帳。不及片刻功夫,賈詡、李肅便聯袂而入,不及馬躍發問,賈詡便拱手說道:「詡和子嚴深夜打擾。還望主公恕罪。」 「喚。」馬躍搖手道。「這些客套話就不必說了,文和快說吧。發生什麼急事了?」 賈詡向李肅道:「子嚴還是你跟主公說吧。」 李肅點了點頭,說道:「主公,事情是這樣地,剛剛接到張燕將軍快馬急報。又有一支運糧隊在半路遭到吳軍伏擊,所押運的糧草盡數被劫,最近半個月來,已經有六支運糧隊被吳軍伏擊。另外左軍大營也三次遭到吳軍半夜襲擊,陣亡了不少將士。」 馬躍問道:「派出騎兵了嗎?」 李肅答道:「派了騎兵了,不過等騎兵隊趕到的時候。現場早已經不見了吳軍的蹤影,在下懷疑吳軍可能是順著水路撤走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賈詡糾正道,「如果不是從水路來,又從水路走,吳軍根本沒辦法滲透到我軍側後,更不可能逃脫騎兵隊的追殺!重要的是,這方圓幾百里遍佈水網、湖泊,中間又是蘆葦叢生,幾萬吳軍化整為零藏身其中,我軍根本難以發現哪。」 馬躍的目光霎時變得凝重起來,如果不能杜絕東吳水軍地騷擾,對涼軍來說無疑是極為不利地。 賈詡招呼馬躍、李肅走到屏風前,然後指著地圖說道:「主公,子嚴你們看,經過對照,吳軍幾次偷襲運糧隊,還有夜襲軍營的地點都有個特點,不是靠近穎水兩岸,就是附近有湖泊,所以,在下敢斷言,吳軍一定是從水路迂迴過來地。」 「得想個辦法。」馬躍沉聲道,「要不然,我軍就該疲於應付了。」 李肅道:「要不……攔江截流?」 「這不可能。」馬躍搖頭道,「不過,讓子嚴這麼一說,孤卻回想起一件事來。那還是中平年間的事,孤和麾下八百弟兄為了掙命不得已在南陽郡內四處流竄,結果異度(蒯越)向袁術獻了一計,孤和八百弟兄就只能灰溜溜地逃往穎川,現在,完全可以使用當初異度所獻之計來對付東吳水軍的襲擾。」 「哦?」賈詡欣然道,「是何妙計?」 馬躍道:「可在湖泊、河道附近大肆修築烽火台,一旦發現吳東水軍出沒,立即舉火為號,正在附近巡邏地騎兵隊立即趕往追殺,如此一來。東吳水軍的任何行動都將無法逃脫我軍的眼線。我軍的巡邏騎兵就能預先做出反應。幾次失利之後, 軍自然退走。」 「此計果然絕妙!」李肅道,「不過,要在所有湖拍、河道附近修築烽火台,這工程量只怕不會小啊,至少也得兩、三個月地時間吧?」 — 「那倒不用。」賈詡道,「所謂烽火台只是一種策略。並非真要修築什麼烽火台。」 「不錯。」馬躍道,「當初異度也沒有真的修築烽火台,只是派兵在各處險要架起白草柴堆而已。」 「明白了。」李肅道,「這倒地確是個又快又有效地好辦法。」 馬躍欣然道:「子嚴。那此事就交給你了。」 李肅抱拳道:「在下領命。」 …… 三天後。 壽春。周瑜中軍大帳。 周泰、徐盛、丁奉、孫皎四將聯袂而入。向周瑜謝罪道:「大都督。末將等無能,讓您失望了。」 「呵呵。」周瑜微笑道,「不就是吃了幾次敗仗,折損了兩千多水軍麼,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四位將軍完全不必如此。」 周泰四將面露羞愧之色。抱拳道:「多謝大都督寬宏大量。」 周瑜肅手道:「四位將軍辛苦了。且下去竭息吧。」 「謝大都督。」 周泰四將抱拳再揖。轉身離去。 目送周泰四將離帳而去,周瑜地臉色逐漸凝重起來,環顧徐庶、呂蒙、陸遜三人道:「沒想到馬屠夫竟然以烽火傳訊之法破解了我軍地騷擾之策。真不愧是馬屠夫啊。」 徐庶道:「騷擾之策一旦失靈,我軍要在壽春堅守到六月入梅,可就更加困難了。」 「無妨。」周瑜朗聲道。「現在已經是三月中旬了,再過兩個多月就該入梅了。而涼軍要想在兩個多月的時間內攻破壽春。卻是絕無可能。」 「報……」周瑜話音方落。黃蓋忽然匆匆而入,喘息道,「大都督,不好了!」 周瑜蹙眉道:「老將軍何事驚慌?」 黃蓋道:「凌統少將軍已經戰死,高順的左路大軍已經攻破青牛關。現在正在光州、固始一線架設浮橋準備渡河!」 「啊?青牛關已經失守!」呂蒙失聲道,「這下糟了!」 黃蓋道:「大都督,看來有必要讓水軍主力溯江而上,截擊高順大軍渡河啊!」 「已經來不及了!」周瑜沉聲道,「等水軍主力趕到光州、固始一線,只怕高順的十萬大軍早已經渡過淮河了。而且現在調水軍主力溯淮河而上,很容易暴露延風津的秘密,延風津的秘密一旦洩露,那淮南之戰就沒有再打下去地必要了!」 黃蓋道:「那現在怎麼辦?」 「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周瑜眸子裡掠過一絲堅毅,向黃蓋道,「老將軍。現在只能靠你了。」 黃蓋抱拳肅然道:「大都督但有差譴,末將萬死不辭!」 周瑜手指地圖,向黃蓋道:「老將軍請看,青牛關一旦失守,高順的十萬大軍便可以從西南側翼迂迴壽春側後,一旦讓高順大軍進至壽春城下與馬屠夫地大軍形成南北夾擊之勢,那我軍地形勢就危如累卵了,所以,老將軍一定要守住廬江與壽春之間的最後屏障——合肥!」 黃蓋轟然應道:「請大都督放心,末將絕不辱命。」 「我軍兵力本就不多,因此,本督只能給老將軍八千步兵!」周瑜說此一頓,目露肅然之色,問黃蓋道,「老將軍可有信心守住合肥兩個月?」 黃蓋答道:「末將定當盡力而守。」 …… 壽春城北,馬躍中軍大帳。 田豫領著毛楷、辛明、蘇由、張南四將滿臉羞愧地進了大帳,忽然托地跪伏於地,抱拳說道:「丞相,末將等無能,未能在半個月內攻破壽春,願領軍法。」 「呵呵。」馬躍面露微笑,上前將田豫諸將一一扶起,朗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諸位將軍可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田豫愕然道:「丞相,末將曾立下軍令狀……」 馬躍搖手道:「國讓有所不知,所謂軍令狀只不過是激勵三軍地手段,而非目地,今攻城既告失利,自當總結教訓、以雪前恥,又豈有當真陣前斬將之理?」 田豫垂首汗顏道:「丞相!」 田豫身後,辛明、蘇由、張南、毛楷四將亦面露感激之色。 「丞相!」正說時,魯肅、蒯越忽然興沖沖地走了進來,抱拳激動地說道,「丞相,第一批二十架攻城車已經打造完成了!」 「哦?」馬躍欣然道,「太好了!」 說罷,馬躍向田豫道:「田豫將軍,可想一雪前恥?」 田豫長身而起,奮然道:「做夢都想!」 「好!」馬躍大喝道,「待明日……驅攻城車大舉攻城,孤當親臨陣前,替三軍將士擂鼓助威!」 …… PS:得承認,我的確被書評區地有些評論傷到了,情緒有些失落,所以今天少寫了點,請真心支持劍客的讀者見諒,也請一味謾罵、侮辱、譏笑、嘲諷劍客地大蝦們高抬貴口,手下留情。 劍客只不過是個水平很爛的小小寫手,靠寫幾個爛字賺幾個零錢給兒子買幾袋奶粉,靠一點慘淡地收入養家餬口,僅此而已。 我寫的不是史書,不是名著,更不是學術著作,只是一段上不得檯面地閒話,一部供大家無聊時讀來打發時間地消譴讀物而已,混在三國當軍閥……甚至不能稱之為小說,如果我這本書觸動了你們地道德底線,我向你們道歉,如果我這本書冒犯了你們心中神聖地先賢,我向你們賠罪,只求你們高抬貴口,饒了我吧,我真的真的怕了你們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2章 - 殺上壽春城頭← 隆中,孔明茅舍。 「孔明,西川孤是勢在必得!」曹操沉聲道,「汝以為永安易下,西川難取,孤卻以為永安難下,西川易取,只要孔明你能幫孤拿下永安,孤便有十成把握入主西川!一旦西川到手,孤便能據險而守,進可攻、退可守,立於不敗之地矣。」 諸葛亮蹙眉道:「可是……」 曹操擺了擺手,阻止諸葛亮道:「如果等到淮南之戰馬屠夫打敗了孫權,那麼孤便再沒有機會入川了!孔明以為,在打敗孫權後,馬屠夫會盡起百萬大軍席捲荊襄,然而這畢竟只是一種可能,萬一馬屠夫採取鈍刀子割肉的策略,憑借雄厚的人力、物力慢慢蠶食荊州,孤又該以何應對?」 諸葛亮道:「主公,這不可能。」 「孔明。」曹操再次舉手道,「孤意已決,西川孤是取定了,現在請你不妨告訴孤,該如何拿下永安?」 「唉。」諸葛亮頗為失落地歎了口氣,說道,「好吧,在下想先請問丞相,如欲攻取永安,最大的困難是什麼呢?」 曹操不假思索地答道:「江左驛道太過險峻,難以穿行。」 諸葛亮道:「主公有沒有想過繞道呢?」 「繞道?」曹操搖頭道,「這不可能,從江陵到永安就這麼一條驛道,如何繞行?」 諸葛亮道:「驛道既然不通。主公何不率軍走山路。」 「走山路?」曹操蹙眉道,「先不說有沒有山路可通川中,縱然是有,士兵或許還能通行,輜重、糧草又該如何運輸?沒有糧草輜重,大軍進了西川豈不是自取滅亡?」 「呵呵。」諸葛亮微笑道。「亮之所以說取永安易,答案便在這裡了。」 曹操不解道:「此話何意?」 諸葛亮說道:「亮有一策,名曰木牛流馬,可助主公從山路運輸糧草輜重。」 「木牛流馬?」曹操惑然道,「孤聞所未聞,卻不知是何物事?」 諸葛亮微笑道:「主公請隨亮來。」 說罷,諸葛亮將曹操帶到後院,後院裡擺放著一輛奇怪地東西,說它是牛吧,分明只有三隻腳。有一隻腳還是個輪子,說它是車吧,它卻又只有一個輪子,曹操見了大為失望。指著那東西對諸葛亮道:「這便是孔明所說的木牛流馬?卻不知有何用處?」 [註:木牛流馬確有其事。不過並沒有演義中吹噓的那麼神奇,只不過是獨輪小車罷了,但在艱險難行的山路上,獨輪小車的確可以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諸葛亮微笑道:「主公可不要小看它,只要士兵能通過地地方它就能通過,而能夠馱運的重量卻比士兵的雙肩要大得多,有了它,主公可以通過山路把糧草輜重輕而易舉地運進西川,如此一來。江左驛道的天險也就不攻自破了。」 「是嗎?」曹操不信道。「此物當真有這麼神奇?」 諸葛亮微笑不語,上前兩步提起車轅,令車轅下的兩支支撐腳懸空。然後推著獨輪小車出了後院,先是輕而易舉地通過了一座獨木橋,然後又順著崎嶇難行的山間小路行走如飛,最後孔明還讓張遼在獨輪小車上放了一塊兩百多斤重的大石頭,沒想到孔明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推著獨輪車還是行走如飛。 曹操這才信以為真,大聲叫好,張遼、藏霸也圍著獨輪車嘖嘖稱奇。 「太好了!」曹操興奮不已道,「有了這木牛流馬,西川唾手可得矣。」 諸葛亮不以為然道:「主公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不。」曹操搖手道,「西川之所以易守難攻,完全是因為崎嶇難行的蜀道,現在有了木牛流馬,易守難攻的蜀道對於守軍來說不是福反而是禍害了!孔明你想,當張繡、張任集結重兵於魚腹浦一帶嚴防死守時,孤卻走山路進川突然出現在魚腹浦側後,涼軍毫無防備又腹背受敵,焉能不敗?」 諸葛亮道:「這也正是亮說地取永安易。」「就是如此。」曹操道,「只要攻破了魚腹浦,再往前便是一馬平川的川中平原了,眼下馬屠夫正在淮南與孫權激戰,急切間如何回師?就憑張松、張繡、張任之流也想擋住孤的大軍,那是癡心妄想!這麼一來,拿下西川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諸葛亮道:「馬屠夫急切間固然難以回師,張繡、張任、張松之流固然難以與主公匹敵,可主公不要忘了,西涼軍中還有個厲害至極地人物隨時有可能趕到西川!如果此人在戰事緊急之時趕到,西川之戰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曹操目露凜然之色,凝聲道:「孔明是說……馬超?」 「馬超?」 「馬超!」 曹操身後地藏霸、張遼兩人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不錯,正是馬超!」諸葛亮沉聲道,「亮雖然足不出戶,可家師卻有不少學生在揚州、荊州為官,因此,對當今天下大勢以及一些知名人物還是略知一二,西涼錦馬超可不容易對付,此人不但武藝超強,而且為人陰險,頗有毒士賈詡之風哪。」 藏霸道:「馬超固然是厲害,可這小子不是去了西域麼?西域離中原足有萬里之遙,哪有那麼容易返回的?」 張遼道:「那可不好說,馬超去西域已經有一年多了,搞不好已經平定了西域也未可知!馬超能於兩軍陣前斬殺孫策。又將東吳大都督周瑜打成重傷,於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這地確是個危險人物啊,主公不可不防。」 「馬超?馬超!」 曹操目光閃爍,開始負手踱起步來。 「怕他個鳥!」藏霸道,「馬超再厲害還能把我們三萬大軍全部殺光不成?他一個人就能扭轉乾坤?末將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諸葛亮又道:「現在西川的涼軍的確兵力不多。又要分兵駐守各處險要大城,很容易被我軍各個擊破,可主公千萬不要忘了馬家在西羌根深蒂固的影響力!尤其現在馬躍、馬超兄弟在羌人心中的聲威更是如日中天,而西川的西陲就是八千里羌原 曹操霍然頓住腳步,回頭向藏霸喝道:「宣高!」 藏霸急上前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道:「立即返回江陵,召集所有工匠抓緊時間趕製木牛流馬,孤要你在一個月之內製造出五千具木牛流馬,不得有誤!」 藏霸道:「末將領命。」 曹操又向諸葛亮道:「孔明。」 諸葛亮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道:「從現在開始,你便是孤地軍師,孤決意伐川。還望孔明鼎力相助。」 諸葛亮見曹操執意伐川,無奈道:「亮自當效勞。」 綿綿不息地號角聲中,一隊隊西涼鐵騎從曠野上洶湧而前,距離壽春城還有千步之遙時紛紛勒馬駐足。然後向兩翼緩緩展開。壽春城頭的吳軍將士極目所見,全是黑壓壓的西涼鐵騎,無數攢動地馬頭、耀眼的斬馬刀匯聚成一幅波瀾壯闊的畫面,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慄。 「昂……」 「昂……」 「昂……」 「咚!」 三通格外嘹亮的牛角號聲之後,天地間陡然響起一聲激烈至令人民血脈崩裂的鼓聲。 倏忽之間,一架極其龐大的行軍戰鼓已經架在一輛由十六匹健馬牽引地巨大馬車上緩緩出陣,高高的車架上,馬躍身披大紅官袍,衣袖撩起。手握兩枝足有小兒大腿粗細的鼓槌。正奮力槌向足可兩人高的鼓面,瞬息之間,又是「咚」地一聲鼓聲響徹雲霄。 「嗷吼!」典韋奮力舉起大鐵戟。仰天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丞相威武!」 先是馬躍地親兵,然是是中軍,到最後整支西涼大軍都開始狂熱地吶喊起來,二十萬人的聲音匯聚成整齊劃一的吶喊,一浪高過一浪,那狂暴的聲浪就像是驚濤駭浪,在天地間激烈地迴盪、肆虐,殘酷地沖涮著東吳將士的抵抗意志。 「呃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忽然從壽春城頭生生響起,正緊張得快要崩潰的吳軍將士紛紛回顧,只見一名吳軍士兵已經口吐白沫,從城頭倒栽下城,像一段木頭直挺挺地墜入了護城河裡,那名士兵墜入護城河之後便再沒有浮上來,只有附近的水面被濡紅了一團。 事實上,護城河的水面下佈滿了鋒利地鹿角! 毫無疑問,這名可憐地士兵已經被鹿角釘在了河底,不過,也許在他墜城之前,就已經心膽碎裂而死了。 周瑜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環顧四周,除了黃蓋、太史慈等少數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之外,幾乎所有的東吳將士已經臉色如土,有些膽怯地更是連身體都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如果任由這種恐懼的情緒繼續漫延下去,那麼只怕還沒等涼軍開始攻城,吳軍就已經崩潰了。 必須改變這種不利的局面,必須想辦法鼓舞起吳軍將士的士氣。 倏忽之間,周瑜的目光落到了太史慈身上,喝道:「太史慈聽令。」 太史慈急挺身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周瑜道:「出城搦戰,摧敵鋒於正銳!」 「遵命!」 太史慈轟然應諾。轉身疾步奔下城樓。 吊橋降落,城門開處,太史慈率三百親騎旋風般殺出城外,引槍喝道:「東萊太史慈在此,何人敢戰?」 涼軍陣中拍馬飛出一將,揚刀喝道:「某來會你!」 太史慈喝道:「來將通名。某槍下不挑無名之輩。」 來將大喝道:「某乃河間岑壁(河北降將),太史慈你死定了。」 「哼,真會吹牛。」太史慈悶哼一聲,挽弓搭箭喝道,「瞧某把你一箭射下馬來!」 岑壁正催馬疾進,只見眼前寒光一閃急欲閃避時已然不及,早被太史慈一箭射穿咽喉,翻身墜馬而死,壽春城頭上地吳軍將士見太史慈一箭射殺涼軍一員大將,不由大聲叫好。堪堪就要崩潰的士氣重新開始高漲起來,周瑜握緊劍把的左手也悄然鬆開。 岑壁既死,又一將從涼軍陣中飛馬而出,引槍喝道:「匹夫休要猖獗。漢中楊昂前來會你。」 「哼!」 太史慈綽弓回鞘催馬相迎。兩馬相交只一合便刺楊昂於馬下。 太史慈勒馬橫槍,厲聲喝道:「還有誰來送死?」 涼軍陣中惱了西川降將楊懷、高沛,雙雙出馬來戰太史慈,戰不十合又被太史慈挑落馬下。 太史慈連挑涼軍四將,壽春城頭的吳軍將士看得正切,一個個開始忘乎所以地怒吼起來,士氣大振。 涼軍陣中,賈詡歎道:「若得少將軍在此,太史慈何敢如此猖狂?」 李嚴也道:「只便許褚、甘寧兩位將軍有一人在。也足以斬殺太史慈了。」 「主公。」典韋陡然策馬而前。向行軍大鼓鼓架上的馬躍道,「讓末將出戰吧。」 「不可。」李肅道,「典韋將軍乃是主公貼身近侍。豈可輕身犯險?」 李肅的言下之意,萬一你典韋有個三長兩短以後讓誰來保護馬躍? 典韋急道:「主公!」 「典韋不可出戰。」馬躍冷然喝道,「兩軍交戰可不是逞匹夫之勇,太史慈雖然驍勇,卻不過一匹夫耳,又何足掛齒,田豫聽令!」 田豫急催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馬躍將手中碩大地鼓槌往前一引,厲聲喝道:「開始攻城!」 「遵命!」 田豫轟然回應,然後高舉右臂往前狠狠一引,涼州軍陣頓時起了變化,押陣的騎兵開始向兩側避開,在後陣養精蓄銳多時的步兵開始排著整齊的隊列昂然向前,尤其令壽春城頭的吳軍將士感到莫名其妙、或者說是心驚膽顫的是,涼軍步兵陣中居然還聳立著一座座「高塔」。 壽春城頭。 周瑜的表情霎時變得無比凝重,向身邊的親兵喝道:「鳴金收兵。」 正在兩軍陣前縱馬來回搦戰的太史慈聽到這金聲,急率三百親騎退回城內。 周瑜側頭望著徐庶,問道:「軍師可知涼軍陣中那一具具高聳的木塔是做什麼用地?」 徐庶沉吟片刻後答道:「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那應該便是涼軍的攻城獨門利器——攻城梯!」 「攻城梯?」 周瑜眉頭一跳,眸子裡有莫名的寒光一掠而逝。 徐庶道:「據庶所知,馬屠夫當年就是憑借這種攻城梯殺了虎牢關的大漢守軍一個措手不及,由兩千精兵把守地天下雄關,居然被馬屠夫地幾千流寇所攻破,這簡直就是華夏攻堅史上的一個奇跡呀!」 周瑜道:「這事本督也聽說過,最開始怎麼也不敢相信,不過今日……本督卻是相信了!」 徐庶低聲說道:「大都督,這次我們有麻煩了。」 「嗯。」周瑜重重點頭,低聲道,「涼軍的攻城梯正寬不過兩丈,目標太小,我軍的拋石機很難對它構成威脅,而且攻城梯的前壁、兩側壁皆有生牛皮覆蓋,亦不懼我軍的火攻,也就是說,我軍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些龐然大物地靠近。」 徐庶道:「一旦讓這群龐然大物靠近城牆。就會在城頭與地面之間架起數十條通道,西涼步兵就會順著這些通道源源不斷地殺上城頭,這樣一來,壽春城牆的屏障作用就會蕩然無存,我軍幾乎就是在野外與涼軍進行一場正面的會戰。」 「那也不盡然。」周瑜臉上忽然掠過一絲微笑,「這些龐然大物固然可怕。卻並非沒有弱點。」 「哦?」徐庶道,「弱點?」 「軍師你看。」周瑜手指前方緩緩靠近地攻城梯,說道,「這些攻城梯梯身足有五丈高,如果再加上頂端地吊橋,其總高度足有七丈多,而它底部的左右寬度卻不過區區兩丈!只需在側面施加一個微不足道地牽引力,就能把這些龐然大物拖倒。」 「唔。」徐庶地眼睛瞇了起來,沉聲道,「可攻城梯周圍都擠滿了西涼步兵。大都督就算把太史慈將軍的八千輕騎兵全部派出去,也很難接近這些攻城梯附近啊,更別說想辦法將其拖倒了。」 「不錯,派出太史慈的騎兵的確無法拖倒這些大傢伙。不過等它們靠近城牆之後。機會就來了。」周瑜說此一頓,霍然轉身向身後的親兵喝道:「傳令,立即將五十架巨弩搬上角堡,再令工匠在弩箭的頂端綁上帶有倒鉤的箭簇,尾端繫好繩索。」 「遵命。親兵急領命而去。 令人窒息的等待終於過去。 涼軍的數百架投石車最先開始進攻,伴隨著千百名力士地厲聲大吼,一道道巨大的甩臂猛地撅起半空,將石籃裡盛放的巨石凌空高高拋起,巨石在空中順著並不規則的軌跡。挾帶著淒厲地尖嘯。向著壽春城頭翻翻滾滾地砸落下來。 「轟!」 一塊巨石狠狠地砸在城牆上,煙塵瀰漫中,原本平整地城牆已經被砸出一道大坑。 「轟轟轟!」 三塊巨石幾乎是不分先後砸在城頭上。兩名倒霉的吳軍士兵躲閃不及頓時被倒在地,其中有名士兵更是直接被石塊撞碎了頭顱,腦槳和著血水四濺飛射,噴了周邊的吳軍士兵滿頭滿臉,而失去了頭顱的屍體卻兀自屹立不倒,只有頸項間仍有鮮血不停地噴濺而出。 有個新兵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景象,頓時伏地嚎啕大哭起來:「媽呀,我要回家,嗚嗚嗚……」 「起來,你這頭豬!」一名老兵上前惡狠狠地往那新兵屁股上踹了一腳,「這是戰場,你媽救不了你,只有靠你自己,快起來。」 「咻!」 又是一塊巨石凌空砸落,老兵本能地側身一閃,石塊幾乎是貼著他的耳畔掠過,正好重重地砸在那新兵的屁股上,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那新兵的屁股已經整個被砸得消失無形,整個軀幹的腰臀一截血糊糊一片,新兵掙扎著翻過上半截身軀,開始撕心裂肺地慘嚎起來。 「老子早就跟你說過,這是戰場,你媽可救不了你。」 老兵地眼神一片冷漠,上前兩步一刀切落,乾淨利落地切斷了新兵的咽喉,新兵的慘嚎聲嘎然而止,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殺殺殺!」 潮水般地吶喊聲中,緩緩向前蠕動的涼軍步兵忽然開始加速。 壽春城頭,周瑜這才冷然道:「傳令,拋石車開始反擊!」 周瑜一聲令下,壽春城內的拋石朵終於開始反擊,將一塊塊巨石拋向涼軍步兵頭頂,不過,與涼軍數百架拋石車同時發動進攻相比,吳軍數十具拋石車的反擊顯得勢孤力單,那廖廖少數石塊也未能給洶湧向前的涼軍步兵造成太大的殺傷。 終於,黑壓壓的西涼步兵開始進攻了吳軍弓箭手的射程,隨著壽春城頭吳軍小校的聲聲怒吼,一篷篷的箭矢從城頭上攢落下來,擁擠在攻城車邊的涼軍步兵們紛分舉起手中的櫓盾,在頭頂築成一面堅固的盾牆,吳軍弓箭手的攢射完全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 直到西涼步兵接近城牆。後陣地拋石機唯恐誤傷自己人才停止了進攻。 壽春城下。 田豫身披重甲親臨陣前指揮。 「鉤索手,上!」 田豫一聲令下,數十名鉤索手在櫓盾兵的掩護下逼近吊橋,領軍小校一聲令下,數十具鉤索同時甩出牢牢地纏住了吊橋的懸索,更多的涼軍步兵蜂擁而至。扯住鉤索另一端的鐵索往下使勁地拉扯,城頭上箭下如雨,涼軍步兵一片片地倒下,更多的涼軍步兵蜂擁而來。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吊橋地懸索被生生拉斷,橋體轟然落下。 「好!」田豫目露冰冷的殺機,引刀喝道,「撞門槌,攻!」 「咕嚕嚕嚕……」 木輪車轍和車軸發出的刺耳的磨擦聲中,一架巨大而又堅固的板車在數十名涼軍士兵的推動下迅速向前滑行。板車的頂端牢牢地固定著一截足可兩人合抱的巨形撞木,撞木頂端鑲了一截鐵頭,鐵頭被磨得鋒利異常,在斜陽的照耀下反射出冷森森的寒芒。就像一頭呲牙咧嘴地惡狼。向城門一頭撞了上來。 「轟!」 巨大的撞城槌滑過吊橋,在慣性的作用下重重撞上壽春北門的千斤閘,伴隨著轟然一聲巨響,壽春城地整堵北城牆都開始顫抖起來,在敵樓上觀戰地徐庶更是險些一跤摔倒在地,所幸身邊的周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微笑問道:「軍師無恙否?」 「無妨。」 徐庶急忙掙脫周瑜的扶持,尷尬地笑笑。 「呵呵。」周瑜微笑回頭,向祖朗道。「祖郎將軍。城門就交給你了。」 「請大都督放心。」祖郎轟然應諾,回頭向肅立身後的吳軍小校喝道,「你。火油都準備好了嗎?」 吳軍小校急挺身喝道:「回將軍,都在油鍋裡煮著呢。」 「好!」祖郎大喝一聲,佈滿刀疤的臉上掠過一絲猙獰,殘忍地大笑道,「那就讓城下那幫西涼野狗嘗嘗火油烤人肉的滋味,哈哈哈。」 「嘩嘩嘩……」 當數十名涼軍士兵推動撞城槌再次滑過吊橋,惡狠狠地撞上城門時,一鍋鍋燒滾的火油忽然從城頭傾洩而下,滾燙的火油劈頭蓋臉地淋在涼軍士兵的臉上、身上,直燙得涼軍士兵像是油鍋裡地魚蝦上竄下跳,一邊跳一邊還發出極其磣人地哀嚎聲。 城頭上。 祖郎眸子裡掠過一絲殘忍的快意,冷然喝道:「放箭!」 一篷火箭從城頭攢落,被火濺淋了一身的撞門槌連同底下板車,以及數十名正在掙扎哀嚎地涼軍士兵頃刻間便被熊熊烈火所吞噬。眼看著被自己寄予厚望的撞門槌被烈火所吞噬,田豫的臉色一片鐵青,熊熊火光映入田豫雙眸,就像是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吊橋被燒斷,撞門槌轟然墜落護城河,水面上猛地竄起數尺高的火焰,旋即熄滅,只有淡淡的青煙裊裊升起。 「可惡!」 田豫握緊雙拳,幾欲咬碎鋼牙。 恰此時,二十具攻城車堪堪接近護城河邊。 「停止前進!」 田豫一聲令下,二十具攻城車嘎然而止。 「降吊橋!」 田豫又是一聲令下,攻城車上懸空的吊橋飛速降下,伴隨一陣轟然巨響,二十座吊橋幾乎是同時搭上了壽春城頭,已在攻城車高台上等候多時的幽州精兵頓時吶喊著衝上吊橋,向壽春城頭掩殺過來,幽州悍將毛楷左手持盾,右手持刀衝在最前面。 「殺殺!」 兩名吳軍士兵從城垛後閃身殺出,挺槍往毛楷當胸刺來,毛楷橫轉大盾磕飛兩枝長槍,手中砍刀順勢橫斬,兩名吳軍士兵頃刻間被斬成四截,毛楷一擊得手,大喝一聲凌空躍起,龐大的身軀就像一頭大鳥重重落在壽春城頭,兩名吳軍士兵躲閃不及,竟被毛楷生生踩死。 「閃開,給老子閃開。」 炸雷般的大喝聲中,一名滿臉刀疤的吳軍悍將鬼魅般出現在毛楷面前,毛楷的眸子霎時收縮,憑著武將的本能,他知道來了個扎手的傢伙! 遠處,涼軍後陣。 「好!」李肅擊節大叫道,「太好了,幽州軍已經殺上壽春城頭了,呵呵!」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3章 - 這一次,周瑜怕是要敗在子敬手下了← 春城頭。 周瑜將手中的羽扇往前輕輕一揮,朗聲道:「開始反擊!」 肅立周瑜身後的傳令兵迅速舉起一面令旗用力揮舞了兩下,敵樓左右兩側角堡上,領軍吳將鏘然拔劍高舉過頂,仰天大喝道:「射!」 「突突!」 兩枝巨型弩箭從弩床上閃電般射出,寒光一閃便射中了涼軍攻城車的側壁,帶有倒鉤的箭簇更是直透厚達數寸的木壁。領軍吳將一聲令下,角堡上的吳軍士兵迅速絞動絞輪,繫在弩箭上的繩索很快就被繃緊,在絞輪轉動的吱嘎聲中,高高聳立的攻城車很快就開始傾斜起來。 剛剛踏上吊橋的兩名涼軍步兵腳下一滑,從橋面上墜落,翻翻滾滾地墜入護城河裡,從此再沒有浮起來,只有兩團殷紅的血液濡紅了水面。 涼軍後陣。 「怎麼回事?攻城車好像正在傾倒?」 馬躍從座椅上霍然站起身來,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前方。 壽春城下。 「嘎嘎嘎……轟!」 當高聳的攻城車傾斜到一定的斜角之後,終於失去重心轟然倒下,擁擠在攻城車下的涼軍步兵急忙奔走躲避,然而,仍許多人被重重倒下的攻城車壓住,筋斷骨裂、死於非命!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二十架攻城車已經被吳軍拉倒了十七架,剩下的三架攻城車也已經嚴重傾斜,隨時可能傾倒。 涼軍後陣。馬躍的臉肌劇烈地抽搐了兩下,從牙縫裡喝道:「傳令……收兵!」 「嗚嗚嗚……」 馬躍一聲令下。涼軍後陣頃刻間響起了蒼涼悠遠地牛角號聲,聞聽號角聲,擁擠在壽春城下的涼軍步兵們迅速轉身後撤,不到片刻功夫便從壽春城下撤了個乾乾淨淨,原本喧囂地戰場此時已經狼藉遍地,只剩下二十架攻城車的殘骸還有成百上千陣亡將士的屍體。 「吼……」 「吼……」 「吼……」 見涼軍退去。壽春城頭的吳軍將士欣喜若狂,紛紛舉起兵器爭相慶祝。 敵樓上,呂蒙、陸遜向周瑜道:「大都督。涼軍撤兵了,呵呵!」 「嗯。」周瑜欣然點頭,朗聲道,「本督早就說過。馬屠夫來攻打壽春。根本就是送死來了。」 …… 是夜。 壽春城北,涼軍大營。 「本想殺吳軍個措手不及。不想卻功敗垂成。」馬躍仰天長歎道,「不愧是周瑜啊,竟然如此輕易就破了孤的攻城車奇計。唉。」 「是啊。」賈詡點了點頭,喟然道,「尤其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周瑜能在這麼短地時間內就找到攻城車的弱點,此人洞察細微和隨機應變的能力地確一流啊!詡以為。普天之下也許只有主公及曹操這奸賊能與周瑜相提並論了!」 「文和過譽了。」馬躍喟然道,「周瑜用兵孤自愧弗如啊,只怕曹操也該略遜一籌吧。」 「子敬。」馬躍忽然把目光轉向魯肅。問道。「你和周瑜曾是摯友,以你之見周瑜可有弱點?」 魯肅不假思索地答道:「並無缺點。」 「沒有缺點?」馬躍蹙眉道,「那就麻煩了!」 蒯越忽然出列向馬躍道:「強攻既然難以奏效,丞相何不採取奇襲之策?」 「奇襲之策?」馬躍問道,「計將安出?」 蒯越道:「越曾仔細觀察過附近地勢。發現壽春地勢偏低,周圍兩百里都是窪地,既便是穿城而過的淮河。其水平面也是略高於地面,丞相只需譴一軍於淮河上游築堤蓄水,待水位高漲爾後決堤放水,如此,可兵不血刃水淹壽春。」 「好計!」李肅擊節道,「水淹壽春?端的好計。」 「不行。」馬躍搖頭道,「如果以水淹之計破城,壽春方圓數百里甚至是整個淮南都將成為一片澤國,數十萬頃良田將顆粒無收,素有膏腴之地美稱的淮南郡豈不是要餓琈遍野?異度千萬不要忘了,現在地淮南郡,還有孫權、周瑜強行遷來地三百多萬徐州百姓在屯田!」 蒯越道:「丞相……」 「異度此言大謬不然。」馬躍霍然舉手,斷然道,「孤是大漢朝的丞相,又豈能為了區區一座壽春城而犧牲四百餘萬無辜百姓。」 蒯越道:「主公,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哪。」 馬躍道:「孤意已決,異度不必多言!」 「唉。」 蒯越輕歎一聲,轉身入列,可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失望之色,馬躍雖然凶名昭著、殺人如麻,可是至少他還是體恤百姓地,大漢朝能有如此丞相,可謂天下萬民之福。 「 明。」魯肅忽然閃身出列,向馬躍恭恭敬敬地揖了道,「肅謹代淮南數百萬百姓謝過丞相不殺之恩。」 「罷了。」馬躍搖手道,「子敬不必如此。」 魯肅道:「丞相,肅有一個笨辦法,或者可以擊破壽春。」 「哦?」馬躍欣然道,「子敬快快道來。」 魯肅道:「丞相可令士卒在壽春城外負土築台,高度當高出壽春城牆數丈,爾後集結弓箭手於高台之上朝壽春城內居高臨下放箭,復令士卒負土往前繼續填充,等高台繼續往前延伸直至填平壽春城頭時,也正是我軍攻破壽春之時!」 「好計。」蒯越讚道,「周瑜用兵雖然厲害,諒也破解不了這土填之術。」 「哦?」馬躍與賈詡交換了一個眼神,欣然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李肅道:「負土填城果然是個辦法,不過時間是否足夠呢?」 魯肅道:「可以做一個粗略的估算。假使這座高台地頂寬為三十丈。基寬為五十丈。則平均寬度為四十丈(約92),高度為六丈,另外高台需從吳軍弓箭手地射程外一直填平至壽春城頭,前後縱深至少得有一百丈(約231米),由此可以得出結論,總共需要兩萬四千立方丈地泥土!一立方丈地泥土約有十五萬斤。因此築成這座高台大約需要三十六萬萬斤泥土。」 「三十六萬萬斤?」蒯越接著說道,「如果讓十萬名士兵負土築台,平均每名士兵需要負土三萬六千斤!」 魯肅道:「如果就近取土。每名士兵一天至少可以來回十趟,每趟負土以百斤計。一天可負土千斤,因此可經粗略得出結論。大約需要三十六天!考慮到吳軍的騷擾以及各種因素的影響。實際所需時間可能會更久,不過我軍兵力多達二十萬。而且還有大量的畜力、馬車可用,兩相抵消。時間應該不會超出四十天。」 賈詡忍不住讚道:「對於取土填城之術子敬頗有研究啊?」 「不敢有瞞軍師。」魯肅道。 「年少時常與友人研習攻城守城之術,魯資質魯鈍,只想到這笨拙地破城之術,故而略有研究。」 「子敬口中地友人想必就是周瑜吧?」馬躍朗聲大笑道,「正所謂大巧似拙。這一次,周瑜怕是要敗在子敬手上了!哈哈哈,孤倒要看看。周瑜又能想出什麼辦法來破解子敬地土填之術。哼!」 馬躍說此一頓,喝道:「蒯越、魯肅聽令!」 蒯越、魯肅急出列拱手道:「但憑丞相差譴。」 馬躍道:「自明日始。由你們號令三軍,取土填城!」 「領命。」 魯肅、蒯越拱手再揖,神色一片肅然。 馬躍又向賈詡道:「文和。即刻傳令各軍。悉遵子敬、異度號令,不得有誤。」 賈詡拱手應道:「遵命。」 …… 壽春城。吳公府。 「好,太好了!」孫權拍案而起,大聲道,「涼軍猛攻壽春半月終不得寸進。今攻城梯奇計亦為公謹所破,馬屠夫技止於此,可不足為慮。孤所慮者,唯余高順之左路偏師,卻不知道黃蓋老將軍是否能將之擋在合肥以南?」 周瑜儒衫飄飄、羽扇輕搖,施施然說道:「主公不必憂慮,對於高順這一路偏師,瑜已有安排,黃老將只需依計而行,當可立於不敗之地,縱不能擊破高順軍,然在逍遙津堅守數月卻是綽綽有餘。」 孫權欣然道:「如此,孤可高枕無憂矣。」 「吳公。」兩人正說間,忽有小吏疾步上前稟道,「酒筵已然備妥。」 「呵呵,好。」孫權向周瑜肅手道,「公謹,請吧。」 周瑜亦微笑道:「主公請。」 …… 合肥北效,逍遙津。 一隊隊小船、木筏順著水穿行如梭,將木材、石料源源不斷地運往江中,江心島上旌旗飄揚、殺氣沖天,一座氣勢恢弘的水軍大寨在煙雨朦朧中若隱若現。 黃蓋、黃柄父子在數十名親兵的簇擁下肅立水河畔。 黃柄不解地問黃蓋道:「合肥城池堅固,足以禦敵,父親為何只留輕兵守城,而集結重兵於逍遙津?」 黃蓋道:「柄兒有所不知,此乃大都督之計。」 黃柄道:「大都督之計?」 「不錯。」黃蓋點了點頭,手指水浩渺地江面向黃柄道,「柄兒你看,這水源自將軍嶺,至逍遙津則一分為二,北去兩百里出壽春而入淮河,南去百餘里入巢湖,幾乎將廬江與淮南生生隔開,我軍守住逍遙津,就相當於是扼住了高順大軍北去壽春地咽喉! 黃柄道:「原來如此。」 黃蓋道:「而且逍遙津與合肥相去不過數里,涼軍若進攻合肥,逍遙津水軍大寨的守軍可從水路隨時支援,涼軍若是進攻逍遙津麼,嘿嘿……」 黃柄點頭道:「涼軍沒有水軍,跨江進攻逍遙津則無異是自己找死。」 …… 次日清晨,周瑜大帳。 周瑜正於帳前空地舞劍,忽見呂蒙、陸遜、徐庶、太史慈等人聯袂而至。徐庶招手道:「大都督。不好了。」 周瑜收劍調息。淡然問道:「元直。何事?」 徐庶道:「涼軍又有動靜了!」 「哦?」周瑜道,「什麼動靜?」 徐庶道:「在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大都督還是自己去城頭看看吧。」 「唔。 」周瑜目光一閃,朗聲道,「好。諸位可隨本督上城一觀,本督倒要看看馬屠夫又想出了什麼妙招?」 言訖,周瑜將寶劍遞與親兵。又在侍從的幫助下披掛整齊,然後帶著徐庶、呂蒙、陸遜等人匆匆登上北門。站在敵樓上往外望去,只見原本空曠地城效空地上已經被涼軍挖出了數十個大大小小地土坑。 太史慈困惑地說道:「真不明白馬屠夫要幹什麼。難道是挖掘地道嗎?」 「地道?」呂蒙搖頭道。「地道哪有挖這樣大坑地?而且涼軍如果真要挖掘地道攻城地話。應該隱秘行事才對。又豈有大張旗鼓地道理?地道攻城之策一旦被識破,我軍只需搶先掘穿地道。然後引入倒灌。鑽進地道地涼軍就該餵了水中魚蝦了。」 太史慈搖了搖頭,反問道:「那依子明看,馬屠夫這是在幹什麼?」 呂蒙沉吟片刻後答道:「依末將看。涼軍可能是要在城外修築高台,然後在高台上布列弓箭手反制我軍。」 「修築高台。布列弓箭手?」太史慈不以為然道,「不太可能吧,涼軍傾倒泥土地小土山距離壽春城頭足有一百多丈。弓箭可射不了這麼遠。」 呂蒙撓頭道:「這也正是末將困惑之處。」 眾人皆無語。正蹙眉地凝思地周瑜忽然臉色大變,高聲大叫道:「啊呀。不好!」 眾人急問道:「大都督何故如此?」 「涼軍這是要取土填城啊!」周瑜地臉色變得前所未有地凝重,沉聲說道,「子敬。此計必是子敬所設。唉,沒想到子敬還是投靠了馬屠夫哇!」 「取土填城?」徐庶、呂蒙、陸遜三人相顧駭然。「取土填城!」 太史慈問道:「大都督。子敬是誰?」 周瑜喟然長歎道:「子敬姓魯名肅,乃是本督少年摯友,於八年前被馬屠夫擄往關中。不想已在馬屠夫帳前效力了。」 太史慈道:「此人很厲害嗎?」 周瑜歎道:「此人大智若愚。大巧似拙,才能不在本督之下啊。」 「啊?此人能力竟然堪比大都督!?」太史慈失聲道。「這麼說來,這取土填城之術想必也極是厲害了,這取土末將是看到了,卻實在不明白怎麼個填城法?難道涼軍挖出來的泥土還會自己長翅膀飛過來填平護城河?」 「唉。」徐庶歎息道。「太史將軍還沒有看出來嗎?涼州軍可不僅僅要填平護城河,還要在壽春城前填起一條足以讓漠北騎兵直接殺上城頭地坦途啊!」 「什麼?這怎麼可能!」太史慈不信道,「要填起這樣一條坦途。得花多長時間?」 呂蒙道:「涼州大軍人多勢眾啊,只要一人背幾筐土就足夠了!」 太史慈道:「涼州軍人再多,難道還真能在三個月內填起坦途?」 周瑜沉聲道:「記得年少時,本督曾與子敬有過一場爭論,就是採用取土填城之術需花多長時間才能破城,最終估算地結果是根本不需要太長時間,最多只需要三、五十日,就能在地面與五丈高地城牆之間築起一條坦途!」 「啊?只要三、五十日?」太史慈失聲道,「大都督,不如讓末將率騎兵出城偷襲,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涼軍地進展。」 「太史將軍沒看見兩翼地騎兵嗎?」周瑜冷然道,「只怕你地騎兵才剛剛出城,還沒來得及列好陣形,就已經被這兩隊騎兵給圍殲了!」 「那怎麼辦?」太史慈道,「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回營。」周瑜蹙眉道,「改日再議。」 說罷,周瑜即轉身揚長而去,只留下太史慈、呂蒙眾將面面相覷,半晌才各自散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4章 - 周瑜可能會狗急跳牆← 二十天之後,高順十萬大軍終於逼近合肥。 逍遙津。 甘寧、高順率領數十名錦帆水賊乘一葉輕舟順流而下,察看淝水兩岸的地形,甘寧手指前方煙雨中若隱若現的江心島向高順道:「將軍,前面就是逍遙津了。」 「唔。」高順頷首道,「這便是逍遙津?」 甘寧道:「逍遙津上原來是有浮橋的,不過現在沒了。」 高順道:「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東吳的優勢是水軍,而我軍的優勢是騎兵,吳軍當然會拆掉浮橋,逼迫我軍與其進行並不擅長的水戰。」 甘寧道:「周瑜這傢伙還真是陰險。」 高順忽然面露微笑,淡淡地說道:「水軍固然是吳軍的優勢,不過卻也是相對的!」 甘寧道:「將軍的意思是……」 高順道:「東吳水軍固然強大,然其主力不在壽春就是在淮陰與陳虎、張豹的江夏賊糾纏,扼守逍遙津的東吳水軍絕不會超過兩千人!從兵力上看,與興霸你的錦帆水軍不相上下,不過從士兵素質上看,東吳水軍可比你的錦帆水軍差遠了。」 「可是。」甘寧撓頭道,「末將的水軍沒有戰船哪。」 「喏。」高順向逍遙津呶了呶嘴,說道,「逍遙津的水軍大寨裡,不是停泊著許多戰船麼?」 「嗯。」甘寧點頭道,「得想個辦法把這些戰船搶過來。」 高順朗聲道:「興霸。要搶奪這批戰船並不困難。」 甘寧道:「將軍快跟末將說說,怎麼個搶奪法?」 高順道:「吳軍分兵扼守合肥、逍遙津。兩處吳軍互為犄角之勢,我軍若攻打合肥甚急,則逍遙津的吳軍必從水路來救,興霸可率兩千水鬼事先潛伏於江邊蘆葦叢中,待吳軍泊船上岸只留少數士卒看守船隻時,乘虛殺出,必可殺吳軍個措手不及。」 黃蓋、黃柄父子正在十數名親兵地簇擁下巡視城頭,忽聽北門外殺聲大起,急回頭看時,只見原本漆黑一片的曠野上已經燃起星星點點地火光,惠顧向著合肥洶湧而來。 看那浩大的聲勢,怎麼也得有好幾萬人。 有親兵大叫起來:「將軍。敵襲!」 「嗯。」黃蓋沉聲道,「本將軍早知涼軍已經殺到合肥,卻沒想到高順竟然會連夜攻城!」 黃柄踏前一步,問道:「父親,現在怎麼辦?」 黃蓋鏗然拔劍,喝道:「傳令全軍開上城頭,準備應戰!」 黃柄道:「父親,要不要派人向丁奉將軍告急,讓逍遙津的守軍前來助戰?」「暫時不必。」黃蓋終究是百戰宿將,搖頭道。「先看看涼軍的攻勢再說。如果涼軍只是騷擾並非全力攻城,就不必驚動逍遙津的守軍了。」 「是。父親。」黃柄抱拳一揖。轉身向身後的親兵喝道,「還不快去召集軍隊。快去!」 「遵命!」 「遵命!」 「遵命!」 十數親兵轟然應諾,紛紛領命而去。 當大隊吳軍從睡夢中驚醒,披掛整齊紛紛開上城頭時,洶湧而來的西涼大軍也堪堪殺到了合肥城下,出乎黃蓋預料地是,西涼大軍從一開始就向合肥城發起了迅猛的進攻!藉著夜色的掩護,西涼大軍很快就以雲梯鋪上木板在護城河上架起了數十座簡易浮橋。 倏忽之間,成百上千的西涼悍卒已經抬著雲梯靠近了合肥城牆,滾木、擂石夾雜在綿密如雨的箭矢之中,從合肥城頭上紛落如雨,城牆下的涼軍士卒無可藏身,一片片地倒了下來,但涼軍地進攻並未因此而停頓,更多的士兵悍不畏死地擁到了城牆下。 終於,十數架雲梯被豎了起來,百餘名西涼悍卒在領軍小校的率領下迎著紛落如雨的滾木、擂石以及利箭,艱難地向著合肥城頭攀援而上,涼軍的攻勢非常迅猛,一鍋鍋燒開的火油從城頭上傾洩而下,把城牆腳下燃燒成一片修羅煉獄,也未能阻止涼軍的進攻。 合肥城頭,黃蓋明顯感受到了壓力。 「父親!」黃柄上前喝道,「涼軍的攻勢非常猛烈啊,合肥城內只有兩千人,如果沒有援軍趕到只怕是很難撐到天亮啊!」 「唔。」黃蓋目光一閃,沉聲喝道,「柄兒可速往逍遙津水軍大寨,令丁奉率五千精兵前來助戰!」 「孩兒領命。」 黃柄抱拳一揖,轉身疾步離去。 丁奉從睡夢中被巨大的喊殺聲驚醒,急披掛停當出寨前來察看時,才發現合肥西門外殺聲震天,熊熊燃燒的火光已經映紅了半邊天空。 急促而又雜亂地腳步聲中,又有十數員水軍將領接踵而至。 「將軍,看樣子涼軍正在猛攻合肥城啊。」 「合肥城內只有兩千守軍,只怕頂不住啊,是不是立即派出援軍?」 「不可!」丁奉斷然道,「未得黃老將軍軍令,絕不可擅自出兵。」 「丁將軍!」丁奉話音方落,前方忽然傳來一把嘹亮而又急促地大喊聲,「丁奉將軍何在?」 「末將在此!」丁奉大喝道,「來者可是黃柄將軍?」 「正是末將。」黃柄迎上丁奉,抱拳喘息道。「奉家父之命,請將軍速派援軍。」 「末將得令!」丁奉轟然應諾。回頭向身後十數員水軍將領喝道,「丁封(丁奉之弟)率本部兵馬留守大寨,其餘各將各率本部兵馬隨本將軍火速增援黃老將軍。」 「遵命!」 十數員水軍將領轟然應諾。 合肥共有四門,北、西、南門皆有陸路相通,唯有東門臨淝水而建,合肥城的東段城牆深入淝水數丈,幾乎是築在水面上。因此只有水軍才能從水上向合肥東門發起進攻。緊挨合肥東門即是渡口,渡口上靜靜地停泊著數百艘大小戰船,有兩名士兵在望台上看守。 另有兩艘走舸在不遠處地江面上來回巡邏,除此之外距離渡口最近地軍營也在五十步以外。 合肥南門外火光沖天、殺聲盈野,東門外卻顯出鬼魅般寂靜,幽暗地月色下。水面上一顆光禿禿地蘆葦忽然間無風自動,飄離了蘆葦叢,晃晃悠悠地蕩向渡口右側的望塔。 望塔上。 兩名吳軍士兵正百無聊籟地搜視著四周黝黑的江面,卻根本沒有想到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已經從身後爬上瞭望塔,寒光一閃,靠近錦帆水賊的吳軍士兵還沒來得及發出一絲聲響,就被割斷了咽喉。另外一名吳軍士兵聽到動靜,剛轉過頭來便感到咽喉一涼,旋即有一張猙獰的臉龐映入眼簾,吳軍士兵大吃一驚。急張大嘴巴使勁地大叫起來。可遺憾地是,傳進他耳際的卻只有一絲咕咕的異響。那……是鮮血湧出喉管的聲音。 錦帆水賊偷襲得手。當即將兩枚手指伸進嘴裡,夜空下頃刻間響起兩聲淒厲的水鳥叫聲。 「嘩嘩嘩……」 水花激濺聲中。渡口兩側的蘆葦叢中鬼魅般冒起了無數黑乎乎地身影,向著停泊在渡口上的數百艘戰船迅速游了過來,等游戈在江面上的兩艘走舸發現情形異常趕過來察看時,兩千錦帆水軍早已經劫得數百艘大小戰船破浪而出。 當先一艘艨沖船頭,甘寧挽弓搭箭,早有錦帆賊上前引燃了箭矢纏裹的火油布,只聽嗡的一聲,火箭已經掠空而起,在黝黑的天空劃出了一道耀眼的軌跡,雖相隔數百步之遙亦清晰可見。 伴隨著一陣悠遠蒼涼的號角聲,擁擠在合肥城下的西涼大軍忽然間潮水般退了下去,黃蓋長長地舒了口氣,以長刀柱地開始劇烈地喘息起來,剛才可真是驚險啊,如果丁奉的五千精兵晚到片刻,也許合肥城就已經被高順攻破了。 「老將軍。」丁奉迎上前來,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黃蓋搖了搖手,喘息道,「本將軍只是年歲大了,有些體力不支了。」 「報……」黃蓋話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樓,跪地急道,「將軍,大事不好了!」 「嗯!」黃蓋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小校喘息道:「停泊在東門外渡口地數百艘大小戰船被搶了!」 「什麼!?」丁奉聞言大吃一驚,厲聲喝道,「這不可能!甘寧地錦帆水軍正在淮陰與蔣欽將軍的水軍激戰,除了甘寧地錦帆水軍,西涼軍中便再無水軍,就憑高順手下這十萬旱鴨子,難道還能縱馬衝過江面來搶奪戰船不成?」 小校惶然道:「將軍,戰船真被搶了!」 「壞了!」黃蓋慘然道,「是老夫一時大意了!臨行前,大都督曾再三叮囑老夫,要提防甘寧地錦帆賊,沒想到老夫還是疏忽大意了。」 「報……」黃蓋話音方落,又有小校疾步奔上城樓,跪地急道,「逍遙津方向火光沖天,水軍大寨正在遭受涼軍襲擊!」 「老將軍。」丁奉急道,「現在怎麼辦?」 黃蓋仰天長歎道:「戰船被奪,我軍已經無法回救逍遙津,也無法阻止高順大軍北渡淝水前往壽春了,唉,老夫愧對大都督啊。」 言訖,黃蓋鏗然拔劍。閃電般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丁奉急搶上前來欲奪黃蓋寶劍時,已然不及。只堪堪扶住黃蓋的屍身,不由慘然道:「老將軍……」 馬躍與賈詡、李肅、魯肅、蒯越四人在典韋及數百鐵騎地護衛下催馬緩緩出陣,前方不遠處,魯肅、蒯越負責的土台已經築成一半,高出壽春城牆一大截地土台距離壽春城頭已經不足五十丈之遙,兩千名涼軍弓箭手在土台上列成十個縱隊。正與壽春城頭的吳軍弓箭手對射。 弓箭手排列的十個縱隊之間,川流不息的西涼士兵正將一筐筐泥土源源不斷地運往土台之上,然後向著壽春城頭的方向傾倒而下,隨著每一筐泥土的倒下,西涼大軍腳下的土台便會無可阻擋地向著壽春城延伸一分,二十天來。涼軍正是憑借這個看似笨拙卻根本無法破解地招數,一步步地逼近了壽春城。 馬躍得意地說道:「看來周瑜是真對子敬的取土填城術沒轍了,呵呵。」 魯肅道:「丞相千萬不要小看周瑜,肅可以斷定,周瑜必有破解之策。」 馬躍反問道:「當年子敬與周瑜論戰,周瑜可曾破解子敬的取土填城之術?」 魯肅搖頭道:「當時倒是沒有,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公謹肯定已經想出破解之策了。」 「那可難說。」馬躍道,「取土填城這辦法夠笨,卻笨得夠絕。幾乎就是無從破解。總之孤是想不出破解的辦法,諸位可能想出破解之策?」 賈詡、蒯越、李肅等人齊齊搖頭。 魯肅道:「不過肅以為。公謹必能想出破解之策!」 「無妨。」馬躍淡然道。「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算周瑜破掉子敬的取土填城之術,孤也有別的辦法打敗他。」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魯肅低語兩聲,陷入了沉思。 「等著瞧好戲吧。」馬躍得意道,「孤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周瑜地表現了,希望美周郎不要讓孤失望啊,呵呵。」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有快馬疾馳而來,高聲大喊道,「主公,高順將軍急報!」 「嗯,高順?」馬躍臉色一喜,厲聲道,「講!」 來騎勒馬止住,喘息道:「三日前,甘寧將軍夜襲逍遙津、大破東吳水軍,次日,高順將軍與甘寧將軍從水陸兩路猛攻合肥,及破,東吳守將黃蓋自殺,丁奉、黃柄戰死,今高順、甘寧兩位將軍各率大軍沿水陸兩路向壽春急進,再過五天便可以趕到壽春城外!」「好!」馬躍奮然擊節道,「不愧是高順,呵呵,這麼快就攻破了逍遙津!」 「這下好了。」李肅、賈詡也擊掌相慶,欣然道,「只要高順將軍的陷陣營能夠及時趕到,就算周瑜能破掉子敬的取土填城之術,只怕也守不住壽春了!」 「丞相!」魯肅忽然道,「肅想到公謹可能採取的破解之策了。」 「哦?」馬躍道,「子敬快快道來。」 魯肅道:「方纔丞相一句水來土淹提醒了肅,肅以為公謹很可能會引水軟化、衝垮土台!」 「引水淹壽春?」馬躍凜然道,「周瑜如果要水淹壽春,孤的二十萬大軍固然難逃一劫,可壽春城內的吳軍豈不是也要一塊淹掉?還有淮南平原上的數百萬百姓,洪水過後,東吳又該拿什麼來養活他們?孫權、周瑜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不不不。」魯肅連連搖手道,「吳軍不會引水淹滅整個壽春,更不會淹滅整個淮南平原,他們只需要在淮河大堤上開掘一道小口,由於淮河的水平面本來就高於地面,所以淮河之水就會順勢衝下,衝垮土台!這場小型的洪水就算沖不垮土台,也會讓整座土台軟化,變得泥濘不堪,我軍一旦陷入其中就只能成為吳軍弓箭手的活靶子了。」 「嘶……」馬躍失聲道,「泥土遇水則化,這倒地確是個破解之策!」 「唉呀!」賈詡忽然一拍腦門。悚然道,「幸好子敬提醒及時。要不然,後果可就真地不堪設想了。」 「咦?」馬躍問賈詡道,「文和又想到了什麼?」 「呃……」賈詡忙道,「沒什麼,沒什麼,詡是說如果不是子敬提醒及時,這次很可能又要反過來被周瑜這傢伙擺一道了。」 馬躍與賈詡狼狽為奸多年。豈能看不出賈詡分明是有話沒說,當即向魯肅、蒯越道:「這個,這只是子敬的猜測,周瑜小兒未必就能想到,孤就不再打擾子敬和異度地工作了,你們繼續。呵呵,孤與軍師到別地地方轉轉。」 魯肅、蒯越道:「如此,恭送丞相。」 馬躍擺了擺手,與賈詡、李肅策馬離去。 直到遠離了魯肅、蒯越身邊,馬躍才壓低聲問道:「文和剛才似乎有話未說?」 「主公。」賈詡目光一凝,沉聲道,「剛才子敬一語道出,使在下想到了一種極其可怕的可能!只要孫權、周瑜夠狠,這次壽春之戰也許不必等到六月入梅,吳軍就能把主公帳下地二十萬騎兵大軍連同高順將軍麾下的十萬精銳全部消滅在壽春城下!」 「啊?」馬躍大驚失色道。「有這可能?」 賈詡道:「主公稍安勿躁。且聽詡細細道來。」 一名伙頭軍擔著兩桶稀飯剛剛登上城頭,一篷箭雨便從數十丈外的土築高台上居高臨下射來。伙頭軍猝不及防。頓時身中數箭氣絕身亡,擔在肩上的兩桶稀飯也先後摔在地上。不遠處地兩名吳軍士兵慌忙搶上來,伸手想要接住木桶。 兩名吳軍士兵這一伸手,就不得不將扛在頭上的盾牌給放了下來,這一來就把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了涼軍弓箭手的視野之內。 「唆唆!」 又是一篷密集的箭雨射來,兩名吳軍士兵身中數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該死的西涼馬賊!」縮在城垛後的一名吳軍小校惡毒地咒語了兩聲,搶上來想要背回陣亡士卒的屍體,可他剛剛背起士兵的屍體還沒來得及躲回到城垛後面,對面高台上已經出現了一名強壯的西涼悍卒,挽弓搭箭、吐氣開聲,只聽咻的一聲,一枝利箭已經掠空而至。 「噗!」 鋒利的鐵製箭簇輕易剖開了吳軍小校頭上的帕巾,直透腦門! 「呃……」 吳軍小校慘叫一聲,背負著背上士兵的屍體困難地轉過頭來,最後惡狠狠地瞪了眼不遠處的土築高台,高台上,數十名涼軍弓箭手正圍著一名強壯的涼軍小校歡呼,吳軍小校一頭歪倒著城頭上,至死猶自圓睜雙眼,可謂死不瞑目。呂蒙、陸遜議事。 太史慈火急火燎地進了大帳,向周瑜道:「大都督,涼軍取土築起地高台距離壽春城頭已經不足三十丈了,該死地馬屠夫仗著兵多,讓好幾萬弓箭手分成十隊,輪番登上土台向著壽春城頭居高臨下放箭,守在城頭上的將士被涼軍地弓箭壓得無法動彈,現在連伙夫都上不去,將士們都在餓肚子了!」 「唔。」周瑜點了點頭,淡然道,「本督已經知道了。」 「大都督!」太史慈急道,「必須盡快想辦法毀掉涼軍地高台啊,要不然壽春城就守不住了!」 「太史將軍不必著急。」周瑜搖手道,「本督已有安排,不日便可毀掉涼軍的高台,涼軍已經囂張不了幾天了,還請將軍代傳本督軍令,讓將士們再堅持幾天。」 「嘿。」 太史慈懊惱地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目送太史慈地身影疾步離去,徐庶轉頭望著周瑜,幽幽問道:「大都督當真有了破解之策?」 周瑜目露清冷之色,不答反問道:「元直以為呢?」 「唉。」徐庶搖頭歎息一聲,道,「雖有破解之策,卻輕易不可採用「是啊。」周瑜長身而起,負手踱到帳前。望著帳外長天歎道,「不到萬不得已。本督實在不願意這麼做啊。」 「大都督!」周瑜話音方落,忽有小校倉惶入帳,跪地稟道,「合肥急報!」 「合肥!?」周瑜心頭一跳,急道,「快講!」 小校顫聲說道:「三天之前,合肥、逍遙津就已經失守。黃蓋老將軍自殺,丁奉、黃柄戰死,八千守軍全軍覆滅!高順十萬大軍正從水、陸兩路向壽春急進,西涼悍將許褚率領的八千前鋒鐵騎距離壽春已經只有五十里之遙了!」 「啊?」 徐庶、呂蒙、陸遜三人聞言大驚,周瑜地臉色也是陡然一沉,半晌沒有吭聲。大帳中的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窒息!好半天之後,周瑜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神色恢復如初,回頭向陸遜道:「伯言,你該去延風津了。」 陸遜拱手一揖,肅然道:「末將領命。」 目送陸遜地身影遠去,周瑜浩然長歎一聲,向呂蒙道:「子明,接下來就靠水軍了。」 「請大都督放心。」呂蒙肅然道。「比騎戰、步戰我軍也許不如涼軍。可是論水戰涼軍卻差遠了!」 「嗯。」周瑜點了點頭,揮手道。「子明快去準備吧。」 「末將告退。」 呂蒙拱手再揖。轉身離去。 周瑜這才向徐庶道:「元直,現在該去吳公府了。」 聽罷賈詡的推測。馬躍道:「文和是說,周瑜真有可能掘開淮河大堤,水淹壽春?」 賈詡道:「當吳軍的敗局已經無法挽回時,周瑜很可能會狗急跳牆。」 「水從哪裡來?」李肅道,「淮河水位雖然比地面略高,可也沒高出多少啊。」 賈詡反問道:「子嚴難道沒聽子敬說起,淮河今年的水位比往年偏低嗎?」 馬躍肅然道:「子敬果然這般說過。」 「事實上,去年大別山一帶並未遭受大旱,可水位為何會偏低呢?」賈詡沉聲道,「這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吳軍已在淮河上游圍堰蓄水。」 「圍堰蓄水?」李肅失聲道,「那得發動多少勞役?」 賈詡道:「難道子嚴忘了從徐州遷入淮南的三百多萬百姓?」 「明白了!」李肅凜然道,「原來如此。」 「周瑜好算計啊!」馬躍喟然道,「這小白臉費盡心機把三百多萬徐州百姓遷來淮南,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如果孤的西涼大軍在梅雨季節到來前無法攻克壽春而被迫後撤,那麼只要熬到今年秋糧成熟,這三百多萬百姓就能從累贅變成孫吳的強大後盾!」 「主公說地沒錯。」李肅附和道,「只要熬到秋天,這三百多萬屯田百姓的秋糧成熟,吳軍不但可以獲得充足的兵源,還能讓淮南郡變成一個超級大糧倉,替吳軍北伐中原源源不斷地提供軍糧!」 「這只是其一。」馬躍接著說道,「周瑜的用意可不止於此啊。」 賈詡道:「當壽春吳軍敗勢已定,肯定無法堅守到梅雨季節到來時,孫權、周瑜就會孤注一擲掘開淮河上游的圍堰水淹壽春!壽春方圓兩百里都是窪地,當洪水沖垮淮河大堤將這片窪地化為澤國時,東吳的三萬水軍就會對主公地大軍構成致命的威脅,此是其二。」 馬躍道:「如果我軍早有防備,東吳的三萬水軍沒能反敗為勝消滅孤的二十萬大軍,這場滔天洪水也會淹沒大半個淮南,從徐州遷來淮南的三百多萬屯田百姓將會顆粒無收,而孤是大漢丞相,面對數百萬嗷嗷待哺的饑民,不可能視若無睹!孤勢必要拿出全部軍糧來賑濟災民,軍糧一旦告謦,我軍就失去了趁勝追擊的機會,此為其三!」 「不愧是周瑜啊。」李肅擊節歎道,「此計環環相扣,可謂天衣無縫,尤其厲害的是周瑜充分利用了主公體恤百姓的弱點來限制我軍,吳軍未戰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主公和軍師縱然識破了周瑜的詭謀,好像也無計可解啊?」 「地確無計可解。」馬躍道。「不過,周瑜真會這麼做嗎?」 賈詡道:「主公,不可不防啊。」 馬躍道:「文和以為,我軍該如何應對?」 賈詡道:「周瑜如果當真決定水淹壽春,肯定會等到高順將軍地左路大軍也趕到壽春城下時再動手,也就是說,我軍最少還有兩天地準備時間!當務之急。是將糧草輜重轉移到高地上,而且行動要隱秘,最好不要讓吳軍地斥候發覺!」 孫權背對周瑜、徐庶,半晌才幽幽問道:「除此之外就真地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周瑜道:「主公,委實沒有別地辦法了。」 孫權道:「公謹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嗎?」 「想過。」周瑜長歎一聲。答道,「此戰之後,淮南百姓勢必視我軍為洪水猛獸,主公再想踏足江北可以說是難如登天了。」 「好吧。」孫權喟然道,「公謹就放手去做吧,孤全力支持你。」 張任問吳蘭道:「曹軍最近可有動靜?」 吳蘭道:「還在江右懸崖上修棧道呢,看樣子曹操是鐵了心要繞開江左的驛道,打算從江右鑿一條新地棧道進川了。」 「還在修棧道?」張任蹙眉道,「此事有些古怪。如果要從夷陵修一條棧道直通永安。怎麼也得耗費十年八年時間,真等曹操修好了這條棧道。只怕連黃花菜都涼了。到時候不等曹軍進川,丞相的大軍就該出川殺奔荊州了。」 雷銅道:「難道……這只是曹操的疑兵之計?」 「這肯定是疑兵之計。」張任斷然道「難道像傚法高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可川北有陳倉小道可從西川直通關中,這巴東卻沒有一條小道可從荊州直通西川哪,曹操這傢伙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吳蘭道:「管他想幹什麼,我們只要守住江左驛道就算是掐住了曹操的喉嚨,曹軍想要進川那是癡心妄想。」 「還是小心些的好。」張任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向雷銅道,「雷銅,你快馬趕回永安,把本將軍的猜測和擔心上稟張繡將軍和張松大人。」 「遵命。」 雷銅不敢怠慢,急領命而去。 眼看前方地道路正變得越來越平坦,越來越寬敞,曹操不由長出一口氣,悠然回首,只見身後群山疊起、白雲繚繞,來時走的那條羊腸鳥道就像是飄在空中的絲帶,在崇山峻嶺之間飄來蕩去,令人見之心悸。 「主公!」張策馬走到曹操身後,大聲道,「前面不遠就是大路了。」 「唉。」曹操臉上的表情不喜反悲,頗有些慼慼然地歎息道,「可惜八千忠勇的將士就此長眠在這座大山之中了。」 曹真策馬上前,勸慰道:「父親節哀,這八千將士絕不會白死的。」 「嗯。」曹操點了點頭,厲聲道,「帶嚮導。」 「帶嚮導。」 曹真回頭一聲大喝,早有親兵押著一名獐頭鼠目的中年人來到曹操跟前,曹操冷冷地掠了中年人一眼,問道:「朱老四,這裡是什麼地兒了?」 朱老四忙道:「回大人的話,這裡是雲溪鋪,前面不遠就是巫鎮了。」 曹操道:「離永安還有多遠?」 牛老四道:「大概兩百多里。」 「魚腹浦呢?」 「百餘里。」 「好!」曹操聞言大喜,回頭向諸葛亮道,「孔明,下令吧。」 「嗯。」諸葛亮點了點頭,喝道,「魏延聽令。」 魏延急策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諸葛亮道:「率三百死士喬妝樵夫、獵戶混入永安城中,準備搶佔城門。」 「遵命。」 「張聽令!」 張急策馬上前,厲聲應道:「末將在。」 諸葛亮道:「可率精兵八千星夜奔襲魚腹浦,魚腹浦地勢險要,守將張任也是智勇兼備,斷然不可小覷,如果有機會當然要趁勢攻取,如果沒有機會,則千萬不可強攻,可多設疑兵令其不敢輕舉妄動,且記。」 「遵命!」 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諸葛亮又道:「曹真、藏霸聽令。」 曹真、藏霸急策馬上前,喝道:「末將在此。」 諸葛亮道:「各率五千精兵埋伏在永安前往魚腹浦的大路兩側,魚腹浦驟然遇襲,張任不知我軍虛實必譴快馬向永安告急,永安太守張繡聞魚腹浦有險,則必譴大軍前往救援,若西川援軍至,可趁勢截殺之。」 「遵命。」 曹真、藏霸亦領命而去。 諸葛亮又向李嚴道:「李嚴聽令。」 李嚴策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諸葛亮道:「各率五千精兵在永安城外埋伏,等張繡率大軍出城去救魚腹浦時,再趁虛奪取永安。」 「遵命。」 李嚴復領命而去。 諸葛亮最後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兵馬,隨主公居中策應。」 「遵命。」 數十員曹軍將領轟然應諾。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5章 - 水淹淮南← 永安,張繡官邸。 張松匆匆步入偏廳,向張繡抱拳問道:「將軍深夜見召,不知有何急事?」 張繡肅手一指旁邊的雷銅,沉聲說道:「還是讓雷銅將軍來說吧。」 雷銅點點頭,說道:「軍最近的行跡十分可疑,張任將軍令末將轉告將軍和刺史大人,一定要提高警惕,謹防曹軍走小路奇襲永安。」 「哦?」張松沉聲道,「將軍可否說說,曹軍的行跡如何可疑?」 雷銅道:「曹軍一直在江右修建棧道,張任將軍以為曹軍這是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張繡神色一凜,轉頭望著張松道,「張大人,從荊州進川真有別的道路嗎?」 「這個……」張松沉吟片刻後搖頭道,「還真不好說啊,在下雖然頗知西川地形,卻也不可能走訪西川每個角落,巫山、巴山深處隱藏著在下不知道的小路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過,就算有小路可通,也必然是險峻至極,大軍只怕是很難通行啊?」 張繡道:「若果真有這樣的小路,比陳倉小道和子午谷小道如何?」 張松道:「那應該差不多。」 「嗯。」張繡道,「明白了。」 說此一頓,張繡向雷銅道:「雷銅將軍。」 雷銅急抱拳道:「末將在。」 張繡道:「將軍可連夜趕回魯腹浦,請務必轉告張任將軍。讓他的三萬大軍像釘子一樣紮在那裡,不管外界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許輕舉妄動。更不准擅自出擊!哪怕是永安被攻陷,甚至是成都被攻陷也不必理會!只要他守住了魚腹浦就是大功一件,反之,如果丟掉了魚腹浦,就算他陣前斬殺了曹操,本將軍也要治他地罪!」 雷銅道:「末將遵命。」 張繡揮手道:「將軍速去。」 「末將告退。」 雷銅拱手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目遂雷銅離去。張松幽幽說道:「將軍這是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不錯。」張繡點頭道,「曹操身經百戰、用兵詭詐,主公和軍師對他也極為忌憚,如果末將率軍出擊與其決戰則必敗無疑,末將以為拒曹的上上之策應該是據堅城而守,以不變應萬變!分兵把守要塞、城池這策略看起來地確被動。也容易被曹操各個擊破,一口一口蠶食掉,但這正是本將軍的用意!」 「唔。」張松沉聲道,「將軍的用意就要是分兵拒敵、節節抵抗,以兵力和空間換取時間,是嗎?」 「正是如此。」張繡握緊拳頭,喝道,「曹操再厲害,他能在半年之內從永安打到成都嗎?可半年之後,主公早就已經打贏了淮南之戰。到時候回師席捲荊襄。曹操就是想回師自救也來不及了!末將之所以讓張任的三萬大軍像釘子一樣卡在魚腹浦,就是要逼他們再走一次小路。嘿嘿。」 張松捋了捋頷下柳須。忽然問道:「可將軍有沒有想過,萬一丞相在淮南戰敗了呢?」 「不可以。」張繡斷然道。「這絕不可能。」 張松道:「將軍別忘了,古往今來,以弱勝強,以寡擊眾的戰例可不少啊,遠的不說,單說袁紹和曹操之間的官渡之戰,曹操不正是憑借三萬弱旅打敗了袁紹地三十萬大軍嗎?」 「那不一樣!孫權不是曹操,主公更加不是袁紹。」張繡說此一頓,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精芒,回頭向張松道,「退一萬講,就算主公真在淮南戰敗那,那也不要緊,大人可千萬別忘了,主公帳下還有馬超啊,少將軍遠征西域已經一年多了,隨時都可能返回中原。」 張松道:「將軍別誤會,本官也就是這麼一說,事實上現在整個西川的士族已經和丞相捆在一起了,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官和整個西川的士族是絕不會背棄丞相的!本官今天把話擱這兒,這條老命是交給將軍你了,永安存則張松存,永安失則張松亡!」「好。」張繡朗聲道,「沖大人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末將交定了!」 兩隻大手重重握在一起,兩人四目相對,朗聲大笑起來。 永安東門外,魏延帶著幾十名喬妝巴東樵夫的士兵潛伏在東效的草叢裡,正察看永安動靜,遠遠望去,只見永安東門外肅立著兩隊鐵甲士兵,一名小校帶著兩名士兵正在仔細盤問進城百姓,遇著擔柴推車進城地,更要仔細檢查一番。 魏延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幾十捆木柴,這些柴捆裡可藏著兵器呢。 「將軍,情形不太妙啊。」有名士兵靠了上來,低聲說道,「涼軍的搜查非常嚴,看這架勢根本別想把兵器藏在柴捆裡矇混進城,怎麼辦啊? 另一名士兵道:「要不,乾脆不帶兵器?」 「不行。」魏延斷然道,「不帶兵器進城,那還不是去送死。」 「那將軍你說怎麼辦?」 「嗯。」魏延沉吟片刻,將三名士兵召到跟前,吩咐道,「你們三個先去試探一下,守軍盤問的時候一定要沉往氣,千萬別露出馬腳,記住了嗎?」 「將軍放心。」領頭的老兵擔起兩捆乾柴,招呼另外兩名士兵道,「走。」 魏延一揮手,率領剩下的士兵隱入草叢中,緊張地注視著三名士兵向永安城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堪堪靠近城門時。守軍小校就帶著兩名士兵迎了上來,厲聲喝道:「站住。幹什麼的?」 領頭地曹軍老兵急忙放下肩上的柴擔,賠笑道:「軍爺,老漢是這附近山中地樵夫,這不帶著兩個兒子砍了幾捆乾柴擔來城裡叫賣,打算換幾尺布回去準備給小兒子說門親事,嘿嘿,嘿嘿。」 「附近山中的樵夫?」守軍小校圍著曹軍老兵轉了兩圈。突然喝道,「胡說,我看你像個奸細,來人,把這廝綁了!」 「遵命!」 兩名士兵轟然應諾,虎狼般撲了上來。 曹軍老兵臉色一變。回頭向身後兩名士兵使了個眼色,喝道:「抄傢伙,砍他娘地!」 一聲忽哨,三名曹軍奸細便從柴捆裡摸出三把砍刀來,刀光霍霍向迎上前來地兩名守軍砍了過去,守軍小校臉色一沉,厲聲喝道:「好啊,果然是奸細!」 遠處草叢中。 「嘿。」魏延恨恨地捶了下地面,懊惱道,「這個笨 「將軍。不如趁機搶奪城門?」 「趁機搶奪城門?你這是找死!」魏延回頭瞪了眼問話的士兵。喝道,「回去!永安地守衛太嚴密了。我們根本就混不進去。」魚腹浦。張任大營。 「明白了。」張任點了點頭,向雷銅道。「本將軍已經明白張繡將軍和張松大人地用意了。」 雷銅問道:「什麼用意?」 張任答道:「這是要用兵力和空間換取時間啊!有我軍在魚腹浦守著,只等丞相在淮南打敗了孫吳,趁勢席捲荊襄時,曹操就是想撤退都難了!呵呵,世事還真是變化無常啊,就在昨天,本將軍還擔心曹操真會出奇兵,可是現在,本將軍倒反而希望曹操真能找到一條小路進川了。」 延風津地處穎水和淮河地交匯處,原本只是二十里水域,然後就是大片地沖積沙灘。 強遷徐州百姓入淮南後,周瑜征發了四十萬勞役大肆修築圍堰,使得延風津的水域由區區二十里一下擴展到了方圓兩百餘里,陸遜站在圍堰大堤上遙遙望去,整片水域就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倏忽之間,陸遜年輕的俊臉上掠過了一絲格外的凝重。 這圍堰大堤一旦掘開,淹掉地可不僅僅只是馬屠夫的二十萬騎步大軍和高順的十萬精銳,還有淮南的四百多萬無辜百姓哪!憑心而論,陸遜是真不願意掘開圍堰大堤,然而軍令如山,為了主公的大業,為了吳軍的生死存亡,陸遜別無選擇。 晚風習習,吹蕩著陸遜的披風,獵獵作響,這一刻,陸遜的身影看上去顯得格外的清冷。 「將軍!」副將靠了上來,頗有些不忍地說道,「是不是再等等?」 「不必了。」陸遜霍然舉手,搖頭道,「不必再等了,不會再出現奇跡了,而且時間不等人,萬一讓涼軍的探馬發現了延風津地圍堰大堤而事先有了準備,那大都督地良苦用心就要付諸東流了。」 「唉。」 副將歎息一聲,黯然側首。 陸遜翹首向天,星辰燦爛、恍如萬家***,倏忽之間,陸遜的嘴角已經綻起一絲冰冷地猙獰,一字一頓地喝道:「傳令,掘開圍堰大堤!」 「遵命!」偏將轟然應諾,回頭揮手大喝道,「將軍有令,掘堤!」 兩千名嚴陣以待地吳軍士兵迅速揮動鋤頭開始挖掘起來,不到片刻功夫就在大堤上掘開了一道口子,溫柔得像女人一般的湖水順著口子緩緩外溢,在湖水無所不至地浸潤下,缺口兩側的泥土很快軟化、傾頹,然後迅速擴大,很快,圍堰大堤裡的湖水就從溫柔的女人變成了狂暴的獅子,奔湧而下…… 壽春西南三十里,涼軍大營。 中軍大帳,高順正與甘寧議事時,忽有小校匆匆入帳,跪地急道:「將軍,丞相軍令!」 「主公急令?」高順喝道。「快講。」 小校喘息道:「吳軍隨時可能水淹壽春,讓將軍提前做好準備!」 「什麼?水淹壽春!」從來都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高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凝聲問道,「你是說吳軍要水淹壽春?」 小校點頭道:「正是。」 「他爺爺地,看樣子吳軍是要孤注一擲了。」甘寧凜然道,「幸好主公及時發現了東吳的陰謀,要不然我軍毫無防備趕到壽春城下時,卻迎頭撞上滔天巨浪,洪水過後壽春方圓數百里都將成為澤國。這時候東吳水軍再出來追殺,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啊!」 「壞了!」高順突然喝道,「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高順話音方落,早有親兵踏帳而入。 高順喝道:「立即快馬傳令許褚將軍,讓他地八千鐵騎立即後撤!」 「遵命。」 親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甘寧忽然出列喝道:「將軍。如果吳軍真要水淹壽春,那麼蓄水圍堰就一定築在淮河的上游!不如讓末將率錦帆水軍溯淮河而上,尋找東吳的蓄水圍堰?如果能搶在東吳掘開圍堰之前趕到的話,還是有可能破壞吳軍的計劃!」 「來不及了!」高順搖頭道,「吳軍若果真決定水淹壽春,又豈會留下如此破綻?況且將軍此時率錦帆水軍溯淮河而上,搞不好會迎面撞上洪水,這太冒險了!淮南之戰結束之後,主公勢必會調譴精兵強將趁勢攻打江東,到時候沒有將軍的錦帆水軍可不成。所以。本將軍絕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 周瑜在太史慈、朱然、謝旌諸將的簇擁下肅立壽春城頭。眺望北方地涼軍大營。遠遠望去,只見涼軍大營裡火光通明。人聲鼎沸,一隊隊全副武將的漠北騎兵正沿著營外的柵欄來回巡邏,看上去,這只是個普通而又平靜的夜晚。 急促的腳步聲忽然響起,周瑜悠然回首,只見呂蒙在周泰、徐盛二將的簇擁下疾步前來,行至周瑜面前,呂蒙鏗然抱拳道:「大都督,水軍地所有戰船已經全部下好錨、繫好纜繩了!無論洪水有多大,只要壽春城牆不垮,水軍的戰船就絕不會被沖走!」 「唔。」 周瑜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再無反應。 部將謝旌卻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女牆上,朗聲喝道:「看起來西涼大軍毫無防備啊,哈哈,這場突如其來的滔天洪水肯定會把這幾十萬頭西涼豬淹死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就全交給呂都督的水軍了,呵呵,到了水面上,這些西涼豬根本就是不堪一擊啊,這一戰我軍贏定了!」 「就是!」部將朱然也附和道,「不愧是大都督啊,舉手之間就覆滅了馬屠夫的幾十萬大軍啊,哈哈。」 周瑜的臉色忽然間變得極其難堪,轉身就走。 直到周瑜的身影消失在敵樓裡,朱然、謝旌才惶然四顧道:「大都督這是怎麼了?末將說錯話了嗎?」 「大都督當然生氣!」呂蒙悶哼一聲,上前說道,「你們很高興嗎?嗯?有什麼好高興的!這值得高興嗎?就算覆滅了馬屠夫的幾十萬西涼大軍又如何?馬屠夫治下疆域遼闊,人口眾多,過不了幾年,就又能重新拉起數十萬大軍!」 「還有,難道你們不知道這場洪水過後,整個淮南都將成為一片澤國嗎?你們可知道得有多少無辜百姓要死於這場災難?倖存下來地淮南百姓又將以怎樣地眼光看待我們?從此至後,我們再要踏足江北,將要遭受難以想像的反抗,這些你們知道嗎?」 「那又如何?」謝旌不以為然道,「打仗嘛,總得死人地,讓百姓去死總比讓將士們去死要好吧?再說這些手無寸鐵地百姓又能成什麼事?反抗又如何?不聽話拿刀砍就是了,去年冬天,不也是用這個辦法把他們從徐州趕到淮南來的?」 朱然也附和道:「就是,別看他們有好幾百萬人,可我們只要派出幾千人,就能把他們趕羊一樣趕到淮南。」 「唉,去年冬天能如此輕易就把幾百萬徐州百姓遷來淮南,那是因為主公地名聲比馬屠夫好,可是淮南之戰後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呂蒙說此一頓,搖頭歎息道,「這些事情,跟你們說了也不懂,都各自下去準備吧,天亮之後還有一場惡戰等著你們哪!」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6章 - 敗走江東← 夜,淮南郡。 月朗星稀,晚風習習,壽春南效某村落一片靜謐,百姓們早已經進入了沉沉的夢想。突然之間,西北方向傳來了隱隱的隆隆聲,村子裡的幾十隻獵狗被這聲響所驚醒,驚恐萬狀地從柴門裡竄了出來,向著西北方狂吠不休,村民們圈養的豬、牛、羊等動物也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 整個村落霎時就像炸了鍋般沸騰起來。 世代生活在淮河兩岸的百姓對這聲音是再熟悉不過了,洪水,發洪水了! 村民們以最快的速度披上衣服,打起火把,背孩子的背孩子,攙老人的攙老人,有個土財主捨不得家裡養的一口豬,乾脆背在自己身上扛著跑,其間夾雜著孩子呼爹喊娘聲,父母喚兒聲,還有狗吠聲以及雞鴨牛羊的嚎叫聲,空氣裡瀰漫著無盡的絕望還有無盡的恐惶,彷彿世界末日已然降臨。 然而。 沒等村民們跑出太遠,洶湧的洪水就席捲而至。 「轟……」 一個巨浪打了過來,將十數間棚屋輕而易舉地打翻在地,一位年輕的母親懷抱尚未滿月的幼子掙扎著從棚屋裡剛剛衝出來,就被洪水劈翻在地。洶湧的洪水中,一截折斷的木樁就像鋒利的木劍,向著這對母子刺了過來,年輕的母親本能地翻了個身,背對那截鋒利的木樁,卻將幼兒死死護在懷裡。 「孩子他娘。小心!」 一把淒厲地大喝聲中,一名年輕的壯漢飛步趕到,沉望將那截木樁撞開,就在這個時候又一道巨浪狠狠衝到。將漢子重重掀翻在地。漢子的頭部重重地磕在一塊石頭上。頃刻間血流如注。 「孩子他爹!」 年輕女人仰開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回身撲到年輕漢子身上。 又一道巨浪砸來。將年輕女人連同他懷裡地孩子狠狠撞倒在地,旋即被滾滾濁水無情淹沒,不遠處,兩口肥豬正在滔天濁浪中掙扎、嚎叫……更遠處,一排排地棚屋被洶湧地洪水摧枯拉朽般衝倒、淹沒,不斷有村民在洪水中滅頂。在大自然地天威前。個人地力量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但這不是天災。這分明是人禍。 …… 夜色下,周瑜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登上壽春城頭。藉著淡淡的月色望去。只見壽春城外已成一片汪洋大海。小小的壽春城就像是一座大海中的孤島,隨時都可能在大海中沉沒! 壽春城堅固地城牆擋住了洪水。躲在城內地五萬多東吳大軍安然無恙,可被吳軍強行驅逐到城外地幾萬壽春百姓以及壽春方圓五十里之內的數十萬村民卻在這場滔天洪水中慘遭滅頂之災。這場洪水還會繼續漫延開去。最終會淹沒大半個淮南郡。 最終,生活在淮南郡地四百多萬百姓將會陷入衣食無著地絕境,而這一切地始作俑者就是周瑜! 倏忽之間,一張張驚恐萬狀的臉龐出現在周瑜面前,周瑜彷彿看到數以萬計肚腹鼓脹、臉色屍白地遇難者正從四面八方向他圍了過來,一個個張開手臂。睜圓了空洞洞的雙眼。衝他聲嘶力竭地大喊:「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不……」 周瑜大叫一聲。從睡夢中猛然驚醒。 守在帳外地親兵急破帳而入,幽幽地火光下,只見周瑜滿頭大汗。臉色慘白。一貫鎮定、沉著。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東吳三軍大都督。此時卻顯得驚恐萬狀。 「大都督,你怎麼了?」 「呼……」周瑜長長地舒了口氣。整個人就像是散了架般癱軟下來,「原來只是做了場夢……」 「轟……」 周瑜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一陣轟鳴聲。隱隱約約間,似乎連腳下的地面都輕輕地顫動了一下。周瑜的臉色頃刻間變得越發蒼白。立於帳中的親兵隊長也是臉色一變,沉聲道:「大都督。小人去外面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 壽春以北五十里。某無名小山上。 藉著慘淡的月色,看著從山腳下席捲而過地滔天濁浪,馬躍仰天一聲長歎,臉上不由浮起幾分憎恨、幾分痛惜、更有幾分自責。 賈詡地身影悄然出現在馬躍身後。 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別人比賈詡更能體會馬躍此時此刻地心情了,馬躍既憎恨周瑜地心狠手辣,又痛惜淮南的數百萬無辜百姓,同時也在自責如果不起兵南下,也許就不會給淮南百姓帶來這場浩劫。 對於士族和不服大漢王化的蠻夷而言,馬躍地確是屠夫。 可對於大漢百姓來說,真正地屠夫並非馬躍,從來就不是。 真正地屠夫恰恰就是孫權、曹操、袁紹、袁術、呂布這些自命不凡地割據軍閥,這些野心家從來就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只有馬躍,這個遭到天下士族口誅筆伐地叛逆。這個殺戳外族從來就不遺餘力的屠夫。才會把大漢百姓地生死真正放在心上。 「主公,這不是你地錯。」賈詡勸道。「這都是喪心病狂的周瑜小兒干地,與主公您沒有任何關係。」 「唉。」馬躍搖了搖頭,黯然長歎道,「孤低估了周瑜地陰險和狡詐啊,萬萬沒想到這傢伙為了毀滅孤的幾十萬大軍,竟然真地選擇了玉石俱焚,讓整個淮南郡變為汪洋大海,讓數百萬 姓慘遭滅頂之災,孤早該想到,早該想到的啊……」 「說起來,這卻是詡的過錯了。」賈詡見馬躍越加自責,便將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詡身為軍師,卻沒能盡到軍師應盡地職責。沒能洞察先機。將這場浩劫化解於無形,實在是罪無可恕啊!」 見賈詡如此,馬躍臉上不由掠過一絲苦笑,回頭拍了拍賈詡地肩膀。微笑道:「文和哪。你就不必搶著和孤分擔責任了。浩劫既然已經發生。再追究責任已經遲了。現在,還是盡快想辦法賑災吧。淹死的要及時掩埋,受傷的及時救治。尤其是孩子。」 「賑災固然要緊。不過卻要想辦法擊退東吳水軍才行。」賈詡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果東吳水軍一直留在淮南死纏爛打,我軍的賑災工作將很難開展。而且,詡很擔心周瑜這連環計中還有最後一環,也是最為惡毒地一環!」 「最後一環?」馬躍沉聲道。「是什麼?」 賈詡道:「周瑜很可能會命令東吳水軍極力騷擾我軍。令我軍無法及時救治受災百姓。這樣一來,淮南地數百萬災民就會為飢餓而大量死亡,而再過幾個月,天氣就將進入盛夏。到時候大量地曝屍很容易誘發瘟疫。瘟疫一旦爆發,將會對淮南、徐州、中原,甚至是主公治下地關中、河北等地漫延,後果將不堪設想!」 「糟糕!」馬躍大吃一驚。失聲道,「這該如何是好?」 「如果周瑜真要趕盡殺絕,祭出如此慘無人道地絕戶毒計。那就只能讓高順將軍的十萬大軍先撤回淮河以北。 然後據淮而守。盡量保全淮河以北地百姓,然後令錦帆水軍封鎖淮河。哪怕是一隻耗子,也不准過河!至於淮河以南地百姓麼……」 賈詡說此一頓。眸子裡掠過一絲難以言喻地無奈,歎息道:「就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不!」馬躍斷然道。「這樣不行,絕對不行!孤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淮河以南地數百萬災民沒有死於洪水,卻要死於飢餓,絕不能!」 「唉。」賈詡長歎一聲,黯然道,「但願是詡多慮了。」 …… 天終於亮了。 最漫長最難熬的一夜終於過去,當劫有餘生地人們站在自家屋頂。爬在樹梢,攀著木盆飄在水面上向四周張望時,看到地只有一片汪洋,渾濁地洪水已經徹底淹沒了他們的家園,他們失去了莊稼,失去了牲畜,失去了房子,甚至失去了親人! 就在難民們感到絕望時,東方薄薄地晨曦中忽然出現了大群戰船。 呂蒙全裝慣帶。按劍肅立船頭,寒涼地晨風將他身後地披風吹得高高蕩起。漫空飛捲。呂蒙身後,主桅桿上有一桿大旗正迎風獵獵飄蕩。上竹斗大的「吳」字! 「救命!」 「救救我吧……」 「老天,求求您了,救我上船吧……」 難民的哀鴻聲不絕於耳,肅立甲板上的水軍將士紛紛轉頭望向呂蒙,呂蒙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不易察覺地痛楚,對將士們期盼地眼神視而不見,冷然喝道:「傳令各船全速前進,不准救人,違令者……斬!」 「唉!」肅立呂蒙身後的徐盛輕輕歎息一聲,轉身向身後的傳令兵喝道,「還不去!」 傳令兵不敢遲疑,迅速爬上主桅桿,將一面血紅色的三角令旗向著天空使勁地揮舞了兩下,其餘戰船收到呂蒙地軍令,遂不再猶豫,在操槳手的全力划動下,劈波斬浪向前疾馳而去,戰船過後,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混濁水面,還有垂死掙扎地難民。 東吳水軍地船隊迅速前進,不到半個時辰就趕到了西涼大軍地紮營地。 極目望去,深可兩丈許的洪水已經完全淹沒了整個涼軍大營,水面上飄著殘斷地柵欄以及牛皮帳蓬的碎片,不過並未發現一具西涼士兵地屍體,也沒有一匹西涼戰馬的屍骸!呂蒙原以為水面上會飄滿涼軍將士和西涼戰馬地屍體,可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這很有些出乎呂蒙的預料。 「都督,這是怎麼回事?」徐盛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渾濁的水面,向呂蒙道,「水面上竟然沒有找到一具涼軍土狼的屍體?」 呂蒙的眉宇霎時蹙緊,最令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看起來,西涼大軍似乎是早有防備,這一場洪水並未能給馬屠夫地數十萬大軍帶來滅頂之災。 「都督!」攀爬在桅桿上瞭望地吳軍小校忽然厲聲大叫起來。「前方十里有幾座孤島。島上好像有涼軍在活動!」 「嗯?」呂蒙臉色一沉,喝道,「傳令朱然,率左軍以戰鬥隊形靠上去!」 桅桿上地吳軍小校迅速舉起一面三角令旗。向著左前方使勁地揮舞了兩下。左前方不遠處。肅立艨沖戰船船頭的朱然鏗然抽出寶劍。厲聲大喝道:「全軍將士聽令。呈戰鬥隊形……殺!」 幾乎是呂蒙率領兩萬水軍主力趕到城北涼軍大營的同時,周泰率領另外一萬東吳水軍也堪堪殺到城南地高順大營。放眼望去,水面上地確飄浮著許多人畜地屍體。但這些屍體大多是從附近村落飄過來地遇難百姓地屍體。其中並沒有發現西涼士軍的屍體。 周泰正驚愕不已時,桅桿上地吳軍小校忽然大叫起來:「將軍,左後方發現西 !」 「西涼大軍?這不可能!」 周泰厲聲大叫起來。臉上地刀疤顯得越發猙獰可怖。霍然回首。果然看到百餘艘小型走舸從薄薄地晨曦中衝出,呈一字長蛇陣向東吳水軍衝殺過來。當先一艘走上傲然屹立著一條昂藏大漢。大漢身高八尺,身披一襲直。袒露在外地肌膚顯出炫目地古銅色。一雙赤足往船頭隨便一站。整個人就像紮了根般紋絲不動,一看就知道是長年在水上討生活地練家子。 「將軍。」忽有眼尖地小校大叫起來。「是錦帆賊!」 「錦帆賊!甘寧?」周泰心頭一凜,旋即有灼熱地殺機從眸子裡燃起。將手中厚重地砍刀在空中惡狠狠地來回橫劈兩下,猶如野獸般咆哮起來。「甘寧。等你好久了,今天總算是讓老子撞上了!今天之後。世上再沒有錦帆賊了。哈哈!」 「殺!」周泰將手中砍刀往前狠狠一揮。聲嘶力竭地大喝道,「殺殺殺……」 「將軍。」副將丁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甘寧地錦帆賊只有數百人,也只有百餘艘走舸。在我軍地艨沖鬥艦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隨隨便便就給撞沉了!將軍還是趕緊率領水軍主力去尋找高順地西涼大軍吧。 這幾百錦帆賊就交給末將好了。」 「急什麼!?」周泰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丁封一眼,喝道。「先滅了甘寧這幾百錦帆賊再去追殺高順的西涼大軍也不遲。反正現在整個淮南都已經成了澤國,還怕高順地十萬人馬跑上天去不成?傳令全軍。立即以攻擊速度,前進……」 數百步外。 眼見東吳水軍展開陣勢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甘寧臉上不由掠過一絲冷笑,沉聲喝道:「傳令。掉轉船頭全速後撤!」 甘寧一聲令下。百餘艘小型走紛紛掉轉船頭。開始後撤。 周泰在船頭看見了,不由哈哈大笑道:「甘寧這個膽小鬼,想跑?門都沒有!傳令全軍。以衝刺速度全力追擊,哈哈哈……」 …… 壽春。 堅固地城牆雖然阻擋住了洶湧氾濫的洪水,可四城的城門卻無法阻擋住洪水地滲透。到了天亮地時候。城內地積水已經深達數尺,壽春城內地兩萬多東吳步兵被迫撤到了船上。一艘超大型地五層樓船緩緩駛出壽春水門,最頂層地甲板上。孫權在周瑜、徐庶、張昭、張紘等人地簇擁下肅立女牆之後。 周瑜地臉色看上去還是有些蒼白。而孫權地臉色則顯得有些陰睛不定。 甲板上地空氣顯得有些壓抑,只有晨風吹蕩著旌旗獵獵作響。 張紘忽然向周瑜道:「大都督,這一場洪水下來,整個淮南都將成為澤國,我軍不惜賠上整個淮南行此玉石俱焚之舉,西涼大軍地覆滅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吧?」 除了徐庶、孫權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周瑜身上。 周瑜默然,無言以對。 周瑜固然希望馬屠夫地數十萬西涼大軍會在這場滔天洪水中覆滅殆盡,可理智告訴他。最終地結果恐怕很難讓人滿意,而且。周瑜行此玉石俱焚之舉。其最主要地目地只不過是為了遲滯、瓦解涼軍南下,確保吳軍地主力能夠從水路安全撤回江東。 水淹淮南。是玉石俱焚。更是飲鳩止渴! 這場洪水雖然可以在短期內阻止涼軍南下,卻也澆熄了吳軍地北伐之火,從此之後。吳軍再也休想踏足江北一步。孫吳最好結果也只能是據長江天險以求自保了。這當然算不上什麼好結果。更非周瑜所希望看到地。但他已經別無選擇! 放水淹沒淮南,至少可以確保涼軍在十年之內無力討伐江東。 可如果不發這場洪水的話,也許過不了三年,馬屠夫就能憑借廬江、淮南兩郡地人力(江淮有地是熟悉水性地青壯)。以及治下十二州雄厚地物力、財力打造出一支龐大地水軍。 以周瑜對馬屠夫地瞭解。他深信這支水軍地龐大將超乎任何人地想像! 就算這支西涼水軍不如東吳水軍精銳,不如東吳水軍能征善戰。可是蟻多咬死象啊!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支龐大的西涼水軍無法打敗東吳水軍,護送幾十萬西涼鐵甲渡過長江卻是綽綽有餘了。一旦幾十萬西涼鐵甲渡過了長江。吳軍又該拿什麼來抵擋? 「報……」 周瑜正想望著滔滔濁水想得出神時。忽有部將從樓梯匆匆奔上甲板,跪地向孫權高喊道:「主公。呂蒙將軍急報!」 周瑜心頭一跳。扶住女牆的右手忽然握緊。 孫權忍不住側頭掠了周瑜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喝道:「講!」 部將喘息道:「城北涼軍早有防備。二十萬騎步大軍皆已事先轉移至高處。幾乎沒有遭受任何損失!」 部將話音方落。甲板上地文官武將紛紛色變,孫權地臉色也變得極其難堪。 正在此時。又有部將匆匆奔上甲板,跪地急聲道:「主公。周泰將軍急報!」 孫權一掌拍在女牆上,憤然道:「講!」 部將惶然道:「周泰將軍中了涼軍奸計。追趕錦帆賊至一處峽谷時遭遇伏擊。三十餘艘艨沖,四十餘艘鬥艦被燒燬。另有百餘艘走被錦帆賊趁亂奪走。水軍將士傷亡三千餘人。其中陣亡八百餘人,丁封 [ 「啊?」 「什麼?」 「怎麼會這樣?」 甲板上地文官武將一片嘩然。顯然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地結果。 原以為洪水過後。東吳水軍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九死一生地西涼殘兵斬盡殺絕,卻萬萬沒有想到被涼軍殺了個措手不及,這可真是羊肉沒吃成。反而惹了一身臊氣。 周瑜地臉色頃刻間變得越發難堪,一股令人窒息地煩惡忽然從胸際湧起,周瑜猛地張嘴。噗地噴出一道血箭。旋即兩眼一黑往後便倒。孫權近在咫尺,卻眼睜睜地看著周瑜摔倒在地,也沒有伸手去扶一下!只有望向周瑜地眼神,卻顯出格外地冷漠。 「大都督?」 「大都督!」 太史慈、祖郎、賀齊、全琮等東吳悍將急忙圍了過來將周瑜救起。孫權這才厲聲大喝道:「孫匡。孫瑜。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大都督扶回孤的艙室,孫皎。快去把隨軍郎中找來,告訴郎中。一定要用最好地藥材。快去!」 是夜。 周瑜從昏迷中幽幽醒轉。只見孫權、徐庶正滿臉焦急地守在榻前。見周瑜醒轉,孫權不由面露喜色,關切地問道:「公謹。感覺好些了嗎?」 「不礙事,只不過是舊傷,倒讓主公擔心了。」 周瑜說罷,正欲撐手坐起見禮時,卻被孫權輕輕摁回榻上,勸道:「公謹千萬不要亂動,還是好好躺在榻上說話吧。」 周瑜臉上浮起一絲苦笑。也不再勉強,順勢躺回了榻上。 「唉。 」孫權忽然歎息了一聲,說道,「公謹,涼軍早有準備,氾濫地洪水也會在兩天之內褪去,我軍根本就無機可趁,現在呂蒙、周泰地水軍都已經回來了,全軍正在撤往江東地水路上。孤萬萬沒有想到,淮南之戰竟然會是這樣地結局。」 說此一頓。孫權忽然低頭望著周瑜。問道:「公謹,淮南之戰真地就這樣結束了嗎?」 周瑜側首他顧。黯然道:「瑜無能,讓主公您失望了。」 「不,孤知道公謹你已經盡力了。」孫權眸子裡忽然浮起一抹淡淡地陰靈,沉聲說道,「此戰之敗實是因為我軍實力不濟所致,不過欲話說得好,勝負乃是兵家常事,我軍輸了淮南之戰,未必就會一直輸下去,公謹千萬不要過於自責。」 周瑜道:「多謝主公寬宏大量。」 「好好養傷吧。」孫權沖周瑜微微一笑,朗聲道,「到了江東,孤要仰仗公謹地地方還多呢,吳軍可不能沒有他們地三軍大都督啊,呵呵,那孤就不打擾公謹休息了。」 說罷,孫權轉身揚長而去。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7章 - 諸葛亮造沖車← 庶躡手躡腳地走進艙門,向孫權抱拳作揖道:「庶參 孫權聞聲轉過頭來,目光幽幽地望著徐庶,半天不語。 徐庶忽然間感到了一絲陌生,年僅弱冠的孫權似乎是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以徐庶的睿智和眼光,竟然再無法洞悉孫權心中所思所想,現在的孫權就像個上位多年的諸侯,一舉一動都透著高深莫測,透著令人心悸的陰蟄。 在孫權壓迫性的眼神注視下,徐庶本能地移開了視線。 孫權嘴角悄然綻起一絲清冷,問徐庶道:「元直,淮南之戰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徐庶低頭答道:「主公,大都督他是怎麼說的?」 孫權冷然道:「孤現在問的是你!」 徐庶猶豫片刻後,咬牙道:「主公,淮南之戰其實並未結束。」 「呼……」孫權長長地舒了口氣,眸子裡終於掠過一絲欣慰,點頭道,「元直,孤就知道你會說實話,你和大都督不可能想不到涼軍會識破我軍的水淹之計,我軍不惜賠上淮南膏腴之地,不惜犧牲淮南四百餘萬百姓,孤更是不惜背負千秋罵名,我們東吳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又豈能沒有任何收穫?」 「孤相信,淮南之戰絕不會就此結束,絕不會的!」孫權說此一頓,語氣陡轉低沉,接著說道,「大都督不願此戰繼續下去。孤相信肯定有他地理由,可孤更清楚。元直你……是始終站在孤這一邊的!元直,你果然沒有讓孤失望。」 徐庶大汗淋漓,伏地惶然道:「主公明鑒。」 「好了,起來吧。 」孫權並不上前攙扶徐庶。只是淡然說道,「現在跟孤說說,這淮南之戰究竟該如何繼續下去?」 徐庶在心底長歎一聲起身向孫權說道:「主公。在下和大都督地確已經料到水淹之計難以奏效。也想到了後續的行動計劃,不過……此計過於傷天害理,可謂是慘無人道。大都督不願意讓這場戰場繼續下去,其實也不無道理……」 「夠了。」孫權冷然道。「孤只想知道。這一仗該如何繼續?」 徐庶臉上浮起一絲無奈。答道:「以水軍對淮南展開無休無止的襲擾,阻撓西涼大軍的賑災計劃,迫使淮南地數百萬災民在飢餓中大批死去。數百萬屍體曝屍荒野。在盛夏炎熱毒辣的陽光下。足以誘發一場史無前例大瘟疫,而且這場瘟疫將會隨著災民往北的遷徙漫延至中原、徐州、司州、河北。甚至是關中、涼州等地。我軍可不費一兵一卒令馬屠夫治下十室九空,元氣大傷!」 「竟然是這樣?」孫權目露震驚之色,凝聲道,「明白了,原來就是瘟疫!這不正是當年函谷關之戰,馬屠夫賴以擊敗關東聯軍地毒計嗎?當年若不是賈毒計祭出了這瘟疫毒計。只怕馬屠夫地勢力早就該被三十六路關東聯軍連根拔起了。馬屠夫焉能有今日之勢?」 徐庶道:「主公,此計大傷天和。委實不妥啊!」 「孤心中有數。」孫權不置可否地向徐庶道,「元直。你先退下吧。」 徐庶還欲再勸。可看到孫權陰沉地臉色。吐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嚥回了肚子裡。然後向孫權默默拱了拱手,轉身退了出去。待徐庶的身影遠去,孫權才長歎一聲,轉頭望著窗外地黯淡夜空。喃喃低語道:「周瑜啊周瑜,孤如此信任你你實在不該對孤有所保留的呀,真地不應該呀……」 …… 永安城東十里,曹操軍中。 魏延策馬來到曹操跟前。垂頭喪氣地說道:「主公,永安地防衛很嚴密。末將根本就無法混進去。」 「哦?」曹操回頭看了諸葛亮一眼。蹙眉沉聲道。「沒想到這個張竹竟然如此謹慎,有魚腹浦這道天險在前面擋著。永安城地防衛竟然還是這般嚴密?唉,馬屠夫麾下各郡太守要個個都像張繡、張任,那孤也再不必與他爭這天下了。」 諸葛亮忙道:「主公不必氣餒。亮有一計可下永安。」 曹操道:「計將安出?」 諸葛亮道:「主公還記得嚮導說的話嗎?」 曹操道:「什麼話?」 諸葛亮道:「永安城城牆雖高卻不厚,而且是土夯城牆,內外兩側並無磚石加固,更為有利 城外並無護城河環繞,我軍可輕易殺到城牆之下,亮可將永安城牆撞塌。」 曹操急問道:「何為沖車?」 諸葛亮道:「所謂沖車,其實就是由木板釘制而成地簡易板車。以厚木板護住頂部及側壁,外層裹以牛皮。其強度足以抵抗普通滾木擂石的撞擊。又可防火燒,正前壁固定尖銳撞槌。兩側開孔,在撞槌撞擊城牆地同時孔中噴水濡濕城牆,可以加速城牆的垮塌。」 曹操道:「如此沖車必然笨重至極,如何驅動?」 諸葛亮道:「可在沖車底部安裝輪子,士兵藏於車內推動前行。」 曹操眼前一亮,欣然道:「這倒是個好辦法,要說輪子,木牛流馬上有的是輪子,善,孔明可速去打造這樣地沖車兩百部,然後晝夜不停撞擊永安城牆!」 諸葛亮欣然抱拳道:「亮領命。」 …… 三天之後,永安城頭。 當數十輛笨重地「怪車」在刺耳地咕嚕聲中向城牆迅速逼近時,張竹徹底傻了眼。 張繡一邊嚴令士兵不可輕舉妄動,一邊問張松道:「張大人,這是什麼鬼東西?」 張松搖頭晃腦沉吟了好半天,最後憋出一句:「本官也從未見過。」 「轟!」 張松話音方落,這批「怪車」已經重重地撞上了城牆,幾十輛沖車先後撞在城牆上,這聲勢夠駭人的,幾乎連整堵城牆都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張松猝不及防險些一跤摔倒在地,所幸張繡眼疾手快,一把將之扶住,張松穩住身形,忙伸手扶正頭上的峨冠,然後向張繡報以尷尬地一笑。 「多謝將軍。」 張繡笑笑,從敵樓上探出腦袋往下望去,只見城牆腳下已經騰起一片煙塵。 薄薄地煙塵中,那批「怪車」先是咕嚕咕嚕地退出幾步,然後又向城牆惡狠狠地撞了上來,如此反覆數次,張繡終於看出了一些門道。 「壞了!」張繡氣急敗壞地叫道,「曹軍想撞塌城牆!」 「什麼!撞塌城牆?」張松愕然道,「曹操這是瘋了嗎?永安城地城牆雖然不是太厚,卻也足有四丈許,就這幾百輛破車,只怕還沒撞穿城牆就該撞壞了,再說了,那得撞到猛猴年馬月?曹操該不會是吃敗仗多了吃壞腦子了吧?」 「不對!」張繡凜然道,「大人你看,就這會功夫,城牆已經被撞塌好大一塊了,照這速度,只怕要不了十天,城牆上就會被撞穿,到時候曹軍就能穿牆而入了!」 「有這事?」張松吃了一驚,急從敵樓上探出腦袋,凝聲道,「讓本官瞧瞧。」 張松一看之下,果然看到那幾十輛「怪車」在連續不斷的撞擊下,已經在城牆上留下了一道道明顯地凹痕,而且凹痕上有明顯被水濡濕地痕跡,張松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好個狡猾的曹操,竟然先以水濡濕城牆,然後再撞,果然厲害。」 「全軍聽令!」張任鏗然拔劍,高舉過頂喝道,「滾石擂木伺候,將這群鬼東西砸處稀巴爛!」 城牆上的西涼守軍轟然應諾,紛紛舉起準備好的滾木擂石往城牆腳下地怪車砸去,連續不斷地撞擊聲中,紛落如雨地滾木擂石重重地砸在了那批怪車上,這時候最令張繡、張松以及所有涼軍將士意想不到地事情發生了,城牆下那批怪車居然毫髮無損。 「他娘地。」副將張先大叫起來,「這鬼玩意挺結實地,滾木擂石居然砸不爛!」 「去,把府衙門前的兩尊石獅子搬上來!」張繡怒道,「本將軍就不信砸不爛它!」 副將張先領命而去,兩個時辰之後,張先率領數十名身體強壯的士兵以「三十二抬大轎」將兩尊足有千斤重地石獅子搬上了城頭,張繡命令士兵將一尊石獅子推到女牆前,照著曹軍一輛怪車推了下去,只聽轟地一聲巨響,那輛怪車頃刻間被砸得散了架,殘骸也被砸得深深陷進了地裡。 「好!」 城牆上地涼軍將士轟然叫好。 曹軍陣中,諸葛亮向曹操道:「主公不必擔憂,永安城內的千斤石獅能有幾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8章 - 鐵索攔江← 有了!」張松擊節道,「有對策了。」 張繡急道:「大人快說,什麼對策?」 張松道:「將軍可火速令士卒搜集木炭、乾柴、石炭、白草等易燃之物,再將這些易燃物從城頭擲下,澆以火油引燃,然後再從城頭投擲濡濕的布片以催生濃煙,嘿嘿,必要的話還可以從城頭潑些糞汁下去。牛皮能防火攻,可藏在底下的曹軍士兵卻架不住大火連續不斷的烘烤和煙熏吧?」 「好辦法!」張繡聞言大喜道,「張先何在?」 副將張先急上前應道:「末將在此。」 張繡大手一揮,喝道:「帶人搜集木炭、乾柴、石炭、白草等引火之物,再盡量收集一些破布破祅,順便讓城裡的百姓挑幾十擔糞汁上來!」 「什麼?糞汁?」張先愕然道,「要糞汁何用?」 「少廢話。」張竹喝道,「還不快去。」 「末將領命。」 張先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不到兩個時辰,張先率領士兵就從城內搜集了大量引火之物,也將城內百姓穿剩不要的破布破祅收集一空,城內的百姓聽說張繡要收集糞汁守城,自告奮勇地擔著糞汁上了城頭,很快城頭上就擺滿了一桶桶糞汁,濃濃的惡臭中人欲嘔。 張繡一聲令下,大量引火之物從城頭紛紛擲落,隨著一鍋鍋燒滾的火油從城頭傾洩而下。城牆腳下很快就化為一片火海。蒙在沖車上地牛皮雖然擋住了火焰地侵襲。可藏在車內地曹軍士兵卻很難抵擋住高溫地灸烤。尤其是大量濡濕的破布從城頭擲落,城牆腳下頃刻間騰起滾滾濃煙。 又有大桶大桶燒滾地糞汁從城頭澆下。城牆腳下幾乎成了滾燙的大糞缸,灼熱地濃煙伴隨著嗆人的惡臭隨著空氣瀰漫開來。沖車內地許多曹軍士兵生生窒息而死,僥倖沒有窒息而死的士兵堪堪爬出車外。也被城頭上的守軍逐一射殺。 很快,城牆腳下地幾十輛沖車就徹底沒了動靜。 曹軍後陣。 「可惡!」藏霸懊惱地揮舞了一下拳頭,喝道。「該死的,竟然被破解了?」 「呵呵。」諸葛亮微笑道,「藏霸將軍,現在就說涼軍已經破解了我軍的沖車之計,好像言之過早了。戰爭這才剛剛開始哪。我軍不過損失了數百步卒而已。那幾十輛沖車還完好無損哪。而永安城內的守軍卻幾乎耗光了全部的引火之物以及火油!」 「嗯。」曹操重重點了點頭,朗聲道。「傳令,第二隊沖車換一段城牆開始撞城!」 曹操一聲令下,又有數十輛沖車從曹軍陣中咕嚕咕嚕地駛了出來,繞開狼藉遍地地那段城牆,重新選擇了一段完好地城牆開始新一輪地撞城。張竹急令張先再次搜集引火之物,可永安是座小城。城內地引火之物並不充裕,第二次搜集上來的引火之物已經少得可憐。 而且曹操吸取了第一輪交鋒地教訓,守軍剛剛從城頭擲下引火之物。曹軍的沖車便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後撤,然後重新選一段完好的城牆再次開始撞城。如此幾輪攻防下來。甚至永安城內的糞汁都開始告急了!可曹軍的沖車卻反而越聚越多了。 張繡遂令涼軍將士從城頭大量投擲滾木、擂石。在城牆腳下布成了障礙帶,以阻止曹軍沖車的靠近。可這根本就沒什麼作用。曹軍從沖車底下伸出十數根長竿,將散佈在沖車前進路上地障礙物逐一捅開。很快就又接近了城牆。 張繡又令張先率五百死士出城偷襲。結果又被曹軍大將藏霸殺得大敗。還險些被曹軍趁機奪了城門!殺到天黑時分,曹軍沖車已經在永安城的南段城牆上撞出幾十個大洞,有幾處洞窟深達數尺。照這速度,最多十天永安城牆就肯定會被撞塌。 …… 是夜。永安太守府衙。 張繡、張松相對而坐,望著桌上的油燈發呆,好半晌,張繡才打破了沉默。向張松道:「張大人,這樣下去不行,一定得想個辦法破了曹軍地撞城車。」 張松捋了捋頷下稀疏的山羊鬍。蹙眉道:「要不……派兵趁夜出城偷襲?」 「肯定不行。」張竹搖頭道,「曹操用兵連主公都頗為忌憚,以你我之能,還是不要冒險地好。」 「那倒也是。」張松點頭道,「萬一冒險失敗,搞不好連永安城都會失守。」 張繡想了想說道:「要不先弄一輛撞城車拆開看看?然後針對它地弱點進行攻擊?末將還就不信這個邪了,曹軍地撞城車再厲害。難道真能沒有弱點?」 「弄一輛撞城車?」張松苦笑道,「怎麼弄?派兵出城去搶?」 「這肯定不行。」張竹搖頭道。「要能派兵出城去搶。那還搶回來做什麼,直接砸了豈不更快?」 「除了派兵出城去搶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總不能放幾根套索把曹軍撞城車直接拎上城吧?」張松說到這裡忽然間眼睛一亮。吃聲道,「咦,套索?直接拎上城?哈哈,有了!本官想到破解之策了!將軍,本官想到該怎麼破解曹軍地撞城車了。」 張繡道:「該如何破解?」 張松道:「將軍可以派人連夜趕製大型絞輪,最好做得比升降城門千斤閘地絞輪還要大,還要堅固,然後把這些絞輪固定到城牆上,等天亮曹軍驅撞城車來撞城牆時,以床弩發射帶有倒鉤的巨型弩箭釘入撞城車地厚壁,弩箭尾端繫上鐵索,利用 動鐵索,豈不是可以將曹軍的撞城車絞上城頭了?」 「這倒是個辦法。」張竹點頭道。「曹操要是派步兵保護撞城車。我們可以先讓弓箭手把曹軍步兵全部射殺,撞城車不怕弓箭,不怕火燒,也不怕滾木擂石,可曹軍士兵卻不行。 這樣一來。曹軍要想保護撞城車。就勢必要付出很大地傷亡。戰爭就又回到了老套路上了。哈哈。」 張松陰陰一笑。向張竹道:「將軍,本官還想到了另外一樣守城利器!」 張繡道:「什麼利器?」 張松道:「我們既然可以將曹軍地撞城車絞起。自然也能將它釋放。將軍請想。如果這些重達數百乃至上千斤地撞城車從數丈高地城牆上落下。砸在曹軍將士頭上將會造成怎樣地殺傷呢?如果再在撞城車的車壁上釘滿鋒利尖銳地鹿角,殺傷力是否會變得更強呢?」 張繡腦子裡霎時幻起了一幅詭異地景象,一輛輛渾身佈滿鋒利鹿角地撞城車正在守軍絞輪地絞動下升起。砸落。升起,又砸落,撞城車每一次地砸落。都有一大片曹軍士兵倒在血泊之中,城牆腳下留下了一道道巨大地凹痕,凹痕裡血肉模糊、彷彿修羅血獄。 「老天。張大人你可真是個天才!」張繡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道。「幸好你是末將地同僚,要是你是敵人。那末將可真是晚上睡覺都得做噩夢了。」 「嘿嘿。」 張松咧嘴一笑。腮邊的一絡纓胡輕輕跳動了一下。那表情當真是說不出地陰險。 …… 兩天後。 曹軍地撞城車已經將永安城南段城牆地牆腳撞塌了一大塊。張繡派人緊急趕製地兩個大型絞輪也終於順利完工。張繡當即派人將兩座絞輪抬到城牆上,以鐵樁和石塊固定牢,又在相應地城垛上安裝好滑輪和床弩。再以鐵索繫牢巨型弩箭地末端,待一切準備就緒,張繡才高舉右臂往下狠狠一揮。 「嗡嗡!」 劇烈地弓弦顫音中。兩枝駑箭從城頭閃電般攢射而下,帶有倒鉤地箭簇已經深深地扎進了曹軍撞城車厚厚的木壁。張繡又是一聲令下,守在絞輪邊上地十數名士兵迅速轉動兩個巨型絞輪。聯結弩箭、絞輪和滑輪地絞索很快繃緊。 在曹軍做出反應之前。一輛笨重地撞城車已經被抬離了地面。 「怎麼回事?」十數名曹軍士兵從撞城車底下驚愕地探出了腦袋。倉惶四顧,「發生什麼事了?」 「唆唆唆!」 一篷利箭從城牆上閃電般攢落。兩名倒霉地曹軍士兵還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已經成了涼軍弓箭手的箭下亡魂。剩下地十幾名曹軍士兵慌忙又縮了回去,雙手死死地攀住車壁內地扶手。竭力保證自己不從車內摔落下來。 顯然。躲在車內還能勉強保住性命。如果失去了撞城車地保護。立刻就有性命之憂。 但是。隨著撞城車越升越高,撞城車內地曹軍士兵失去了腳下支撐。僅靠雙手死死攀住扶手,終於體力不支,紛紛從半空中摔落下來,然後被城牆上地涼軍弓箭手毫不留情地射成了刺蝟,待撞城車升至城牆頂部。涼軍士兵迅速剝去其表層地牛皮,又以利斧劈斷了弩箭。 笨重地撞城車重重落下,轟然砸在地面上,頃刻間碎成一堆。 曹軍後陣。 看到這驚人的一幕,曹操和諸葛亮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 「咦?」曹操驚咦了一聲,問諸葛亮道,「孔明,這是怎麼回事?」 「糟糕!」諸葛亮蹙眉道「好像是絞輪!」 諸葛亮話音方落,又一輛撞城車被毫不費力地絞起。 「不過如此。」藏霸不以為然道。「派兵上前砍斷釘入沖車的弩箭不就行了?」 「不可,這樣一來。為了保護撞城車勢必會出現大量傷亡。我軍現在是孤軍深入,兵力無法及時得到補充。因此不能硬拚只能智取。」諸葛亮說此一頓,回頭向曹操道,「主公,現在只能下令暫且罷兵了,待想出反制之道再來攻城。」 「嗯,孔明所言不無道理。」曹操點頭道,「傳令,沖車後撤,暫停攻城!」 曹操一聲令下,曹軍後陣頃刻間響起清脆悅耳地錚鳴聲。剩下地數十輛沖車聞聽錚鳴聲起。慌忙開始後撤,不到片刻功夫就從永安城地南牆腳下撤了個乾乾淨淨,城頭上,張繡、張松忍不住擊掌相慶,三軍將士更是歡呼雀躍。 …… 淮南。 氾濫地洪水終於退去。然而淮南平原上地數萬頃良田卻已經毀於一旦。剛剛從洪水中倖存下來地災民們很快就面臨著新地危急。洪水不但捲走了所有地家畜。也淹沒了所有地莊稼。現在他們沒有吃地。沒有穿地,甚至連一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為了挽救淮南郡地數百萬受災百姓。馬躍親率十萬河北降軍迅速渡過淮河入駐淮南各縣。一邊維持災後混亂地秩序。一邊竭盡全力協助淮南百姓重建家園。同時將軍中僅有地軍糧拿出來賑濟災民,又令徐晃從南陽緊急調運軍糧前往淮南,以解燃眉之急。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馬躍、賈詡最擔心地事情還是發生了! 東吳水軍依仗淮南郡內縱橫交錯地水網。對西涼大軍發動了無休無止地襲擾,短短地半個月內,連續發生了上百起襲擊事件。大量寶貴地糧食被東吳水軍燒燬,淮南郡地局勢雪上加霜,現在不但三百 民衣食無著,就是十萬西涼大軍也陷入了困境。 壽春。 泥濘不堪的街道上劈出一片空地。上面支起一座帳蓬,就成了馬躍地臨時行邸,大帳內。馬躍正與賈詡、李肅、魯肅、蒯越等人圍在屏風前商討對策。 魯肅眉宇緊鎖。憂心沖沖地向馬躍說道:「洪水過後。淮南大地一連十餘日都是艷陽高照地大晴天,大量死於洪水地難民和牲畜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大量屍水滲入江河湖泊,淮南的百姓們使用這些不潔淨地水源,很容易誘發瘟疫啊。」 魯肅話音方落。蒯越又道:「最讓人擔心地還是三百多萬災民哪。由於缺乏食物,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聽說成德縣已經有饑民鬧事,襲擊了我軍的兩處軍營,雖然暴亂最終被鎮壓下去。卻已經造成了數百將士地傷亡,這樣下去,局勢總有一天會完全失控。」 李肅憤然道:「尤其令人髮指地,卻是東吳水軍!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是陰魂不散地游戈在淮南境內,我軍從後方辛辛苦苦調來糧食,卻往往被這些混蛋付之一炬,照這樣下去,關中、河北就算有再多地存糧。只怕也填不滿這沒底的窟窿啊!」 賈詡歎了口氣,說道:「甘寧將軍的錦帆水軍寡不敵眾只能退守逍遙津堅守不出。現在東吳水軍已經完全封鎖了肥水和淮河。將淮南災民分散安置到廬江、郡、徐州地計劃已經很難實施!另外,淮南各縣駐軍在受到襲擊後都加強了戒備。東吳水軍數次偷襲未果,損兵折將之下竟然把目標轉向了無辜百姓,截止昨日,已經有三十六處村落受到襲擊,計有兩萬三千餘無辜百姓慘死在吳軍地屠刀之下!」 「周瑜小兒真是喪心病狂!」馬躍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厲聲喝道,「他還真是要趕盡殺絕呀!」 「主公,現在地情勢非常糟糕。」李肅道,「由於東吳水軍的封鎖,外面的糧食運不進來,淮南地災民又轉移不出去,三百多萬災民除了坐以待斃已經別無選擇!」 「主公,淮南郡隨時都可能爆發瘟疫,這裡已經成為死地了!」蒯越也道,「趁著甘寧將軍地錦帆水軍還有一戰之力,先想辦法把大軍撤至肥水以西吧,真要等東吳水軍攻陷了逍遙津或者瘟疫爆發,駐守在淮南各縣的十餘萬西涼大軍可就劫數難逃了。」 「唉。」馬躍長歎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若不是實在想不出辦法,誰願意眼睜睜地看著三百多萬災民在飢餓中死去呢?」蒯越黯然道,「要知道這三百多萬百姓不僅僅只是龐大的兵源,還能讓淮南郡成為一個超級大糧倉啊,有了這個糧倉,主公再不必從關中、河北調拔一粒軍糧,就足以支撐數萬大軍征討江東所需了。」 馬躍負手踱出帳外,望著天上火辣辣的驕陽發了會怔,忽然問道:「文和,現在是幾月天了?」 賈詡道:「回主公。現在已經是四月中旬了。」 「四月中旬?」馬躍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黯然道,「已經四月中旬了,很快就到夏天了,可孤真希望現在還是冬天哪。要是能下一場大雪那就更好了,冬天雖然寒冷。卻不會爆發瘟疫,我們就能慢慢想辦法把糧食運進來了,保住了這三百餘萬百姓也就保住了淮南郡地元氣,有了淮南郡的支撐。滅亡江東孫氏至少可以提前十年哪……」 賈詡黯然道:「主公,人力有時而窮。」 「孤知道。」馬躍輕輕頷首。忽然喝道,「令……」 帳中眾人急挺直了身軀。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馬躍背上。 馬躍頭也不回地喝道:「裴元紹、周倉、管起三部十萬鐵騎即日離開淮北大營。返回漠北,高順、許褚率精兵兩萬出歷陽(廬江郡),方悅、馬率精兵兩萬出江都(廣陵郡),分左右兩路進攻江東,逼迫東吳水軍分兵回守牛渚、丹徒,待東吳水軍分兵南下,甘寧再率錦帆水軍自逍遙津出擊。接應大軍西渡肥水。」 事已至此。人力已經無法回天。 三百多萬淮南百姓的命運已經注定,又何必搭上十餘萬西涼將士賠葬呢?只是可惜了淮南這片膏腴之地。很快就要成為渺無人煙的不毛之地了。 「主公且慢!」 馬躍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人影一閃。甘寧高大的身影已經踏帳而入。 「興霸?」馬躍失聲道。「你不在逍遙津水軍大寨。卻來壽春做甚?」 甘寧抱拳道:「末將聽聞主公在為如何打破東吳水軍對肥水、淮河地封鎖而犯愁,故而趁夜架乘輕舟前來壽春。有一計相獻。」 「哦,計將安出?」 馬躍聞言大感驚訝,連賈詡、魯肅等智者都束手無策。甘寧一介武夫又能想到什麼對策? 甘寧道:「在巴蜀水道。各大船幫因為利益發生爭執時,往往會使用鐵索攔江截斷江面。只允許本幫的船隻通行!」 「鐵索攔江?」 「鐵索攔江!」 「鐵索攔江?」 馬躍恍然大悟道:「好計!」 賈詡、魯肅、蒯越三人聞言亦是兩眼放光,大聲道:「果然好計!」 「興霸真乃孤地福將也!」馬躍心中一塊巨石落地,忍不住放聲大笑道。「文和、子敬、異度、子嚴亦感束手無策的大難題,沒想到卻讓興霸給破解了,哈哈哈。」 甘寧不 地撓頭道:「其實鐵索攔江之事。橫行巴蜀水道的道。」 賈詡欣然道:「子曰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古人誠不我欺也。」 馬躍道:「子敬、異度!」 魯肅、蒯越急上前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朗聲道:「立即聚集軍中所有鐵匠。打造攔江鐵索!」 「遵命。」 魯肅、蒯越欣然領命。 …… 秣陵,吳公府邸。 孫權正伏案假寐時。忽被一陣雜亂地腳步聲所驚醒,急抬頭看時,三弟孫、族兄孫瑜、族弟孫皎已經魚貫而入,孫三人在孫權面前一字排開,拱手作揖道:「參見主公。」 「都免禮。」孫權揮了揮手,問孫道,「叔弼,淮南可有消息傳回?」 孫道:「回兄長,呂蒙都督剛剛派人送來消息,甘寧的錦帆賊已經龜縮逍遙津不敢出戰,肥水及淮河已經完全被封鎖,現在,外面的糧食進不來,裡面的災民出不去,淮南郡地三百餘萬受災百姓以及渡過淮河地十數萬西涼大軍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了。」 「好!」孫權沉聲道,「叔弼可親往淮南督戰,且記一定不能心慈手軟!不到瘟疫全面爆發,絕對不能解除對淮河、肥水的封鎖!」 「小弟領命。」 孫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待孫離去,孫權才問孫瑜道:「仲異,周瑜病勢如何?」 孫瑜道:「郎中說周瑜病勢似有加重之象,還有周瑜乞往柴桑養病。」 「乞往柴桑養病?」孫權聞言目光一閃,沉聲道,「孤准了。」 孫瑜抱拳道:「在下這便去轉告周瑜。」 孫權又向孫皎道:「叔朗,孤令人招募新軍,進展如何?」 孫皎道:「已募得新兵兩萬人,正加緊訓練。」 「好。」孫權點頭道,「如果缺少軍輜可以去找子布。」 …… 牛渚。 東吳水軍大寨內,呂蒙正對著桌案上的地圖發愁。 狡猾地涼軍在肥水、淮河兩岸每隔百步就築起一座簡易烽火台,東吳水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涼軍斥候的嚴密監視之下,東吳水軍的活動範圍從來不敢遠離江邊二十里以上!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只能在江面上游弋,從不敢輕易上岸! 只有在沒有月色的夜晚,東吳水軍才敢趁著天黑殺上陸地襲擊涼軍軍營。 東吳雖然擁有三萬水軍,大小戰船上千艘,可要徹底封鎖肥水和淮河卻仍是相當吃力,肥水、淮河地水路實在是太漫長了,如果把需要封鎖的肥水、淮河水路拉成直線,幾乎有千里之遙!三萬水軍看似人多勢眾,可要封鎖千里水路,卻實在有些勉為其難。 平均下來,每百里水路只能派駐三千水軍! 不過,實際操作中呂蒙當然不會把三萬水軍平均分佈到千里水路上,他只會將水軍主力集中在幾處要害河段,非要害的河段只派少量水軍走負責巡邏,一旦發現有涼軍準備搭建浮橋或者造筏渡河,則飛速回報駐紮在附近地水軍主力,水軍主力就能在最短地時間內趕到,及時瓦解涼軍渡河的企圖。 [設浮橋或者大規模的渡河很難掩人耳目,而且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所以東吳水軍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 事實上,兵力不足並不是最糟糕地。 最糟糕的是在長江以北找不到一處供水軍將士休整、補充淡水的港口,東吳水軍只能從牛渚大營獲得糧草輜重的補給,只能從肥水、淮河地上游補充乾淨地淡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肥水和淮河的江心有許多小島,東吳水軍可以在這些江心島上進行休整。 但最讓呂蒙寢食不安的,卻是逍遙津的兩千錦帆賊。 為了對付甘寧的兩千錦帆賊,呂蒙在逍遙津對面的江心小島上駐紮了足足六千水軍。 …… 壽春,馬躍大帳。 馬躍、賈詡、甘寧三人正圍案而坐,對著案上的地圖研究鐵索攔江的具體佈置。 賈詡手指地圖說道:「主公請看,肥水在這裡拐了個彎,拐彎處江面較窄!我軍可以在這裡絞起六道攔江鐵索,然後借助攔江鐵索地掩護,在江面上架設浮橋,或者利用木筏輸送糧食、擺渡難民,這樣一來,就能在廬江郡和淮南郡之間架起一條生命通道,周瑜的毒計也就不破自破了。」 馬躍問甘寧道:「這攔江鐵索可有破解之策?」 「有。 」甘寧點頭道,「只需在船頭架起熔爐,將攔江鐵索放入熔爐燒紅,先令其軟化,然後再以鐵錘使勁砸擊即能將之砸斷。」 馬躍蹙眉道:「這該如何是好?」 「無妨。」賈詡道,「我軍可在突出江心地半島上佈置數百具投石機,這投石機拋出地巨石雖然很難擊中移動的戰船,可東吳水軍地戰船要想熔斷攔江鐵索就勢必要停下來架火升爐,這戰船一旦停下來那就成了投石機的活靶子了。」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甘寧點頭道,「最重要的是這裡的江面較窄,投石機拋出的石塊幾乎可以砸到江對岸,上百架投石投擺一起,就是進行漫無目標的亂砸也足夠封鎖江面了,東吳水軍真要敢來,那還真和送死沒什麼區別!」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49章 - 這一次曹操怕是在劫難逃了← 安城東,曹軍大營。 中軍大帳裡武將群聚、***通明,正負手來回踱步的曹操忽然頓住腳步,回頭問諸葛亮道:「孔明,可曾想到反制之策?」 諸葛亮搖了搖頭,答道:「看來沖車破城已經很困難了,不過亮還有一計可下永安。」 曹操問道:「何計?」 諸葛亮道:「仍以沖車佯攻,吸引守軍注意,不過每次派出的沖車應該減少到五輛,而且需要加派步卒保護,暗中則令士卒掘地道,從大營直通永安城內!」 「這倒是個辦法。」曹操欣然道,「那就掘地道!」 …… 深夜。 永安西門外一片漆黑,城門小校正率領一隊涼軍警惕地搜視城外幽黑的曠野,夜空下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城門小校急定睛看時,只見淡淡的月色下正有一騎從蒼茫的暗影中衝了出來,如旋風般衝到了城門之下,仰天大喝道:「快開門!」 城門小校當然不敢隨便開門,於城頭厲聲喝問道:「汝乃何人?」 來騎厲聲應道:「某乃征西將軍麾下左軍校尉韓德,還不快快打開城門!」 「征西將軍?左軍校尉韓德?」城門小校搖了搖頭,嘀咕道,「沒聽說過,西川有這號人嗎?」 一名小卒悄然湊了過來,低聲提醒道:「大人,征西將軍可不就是少將軍馬超?丞相地族弟!這傢伙是少將軍帳前小校。」 「啊?少將軍!」城門小校聞言大吃一驚。急向城下喝道,「你等著!這就放吊籃下來。」 來騎怒道:「為何不開城門,偏要放什麼吊籃,豈不多此一舉?」 「將軍見諒。」城門小校道,「張繡大人軍令如山,小人可不敢不遵哪!」 「好吧。」來騎憤然道,「那就廢話少說,快放吊籃下來。」 …… 永安,張松別府。 張松剛剛寬衣上榻,摟著小妾白花花的肥臀就是一通亂啃。直啃得小妾雪雪呻吟,嬌軀像蛇一樣扭動起來,張松伸手往小妾胯間一摸,已經然是春潮氾濫,張松淫笑幾聲正準備提槍上馬時,房外忽然響起了大煞風景的腳步聲。 旋即有老管家張福的聲音響起:「老爺,張太守親自來訪。」 「什麼?張繡!這個時候!?」 張松聞言心頭一驚,慾火頓時冰雪消融般退去。 貓在張松懷裡的小妾明顯感受到了張松生理上的變化,不滿地扭了扭嬌軀,試圖重新喚起張松的雄風。張松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小妾雪白的肥臀上,笑罵道:「騷蹄子,爺有正事。還不快替爺更衣?」 小妾很媚地笑了笑,撅起屁股替張松更衣。 別府客廳。 張繡正等得不耐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急回頭看時,張松的五短身材已經從門外疾步而入,連連拱手作揖道:「哎呀,沒想到張將軍到訪。本官沒能出門遠迎,恕罪恕罪,只不知將軍深夜來訪,卻不知有何要緊之事?」 張繡急抱拳還了一禮,說道:「若不是極為重要的事情,末將也不敢深夜來打擾大人了。」 張松地表情頓時凝重起來,問道:「不知是何要事?」 張繡環顧左右無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大人,天大的好消息!」 「哦?」張松欣然道。「什麼好消息?」 張繡道:「少將軍馬超已經到了永安了!」 「啊?少……你是說少將軍馬……馬超!?」 「正是!」張繡擊節道,「與少將軍同來的還有三千西涼鐵騎!」 「還有三千西涼鐵騎!?」張松高興得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連聲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有少將軍坐鎮永安,可再不懼曹阿瞞矣!將軍,何不速速出城迎接少將軍及三千西涼鐵騎前來永安?這天大的好消息應該遍告全城,永安城內的百姓和三軍將士知道了,肯定會士氣大振的。」 「不可!」張繡急搖手道,「隨少將軍同來的軍師祭酒司馬懿已經設下一計,定可一戰擊破曹軍!少將軍驍勇無匹,於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又有三千鐵騎隱於暗中,不為曹軍知曉,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如何防守永安了,而是如何擊敗曹軍甚至是陣前斬殺曹操了!」 張松一拍腦門,失聲道:「本官當真是急糊塗了,呵呵,既然少將軍已經帶著三千鐵騎趕到永安,我軍又佔據絕對的兵力優勢,自然是可以轉守為攻了!卻不知隨少將軍同來的軍師祭酒,那個司馬懿設下了什麼妙計?永安城內地兩萬大軍又該如何配合?」 張繡道:「司馬懿的計策非常簡單,待明日曹軍攻城時,少將軍將會率領三千西涼鐵騎從曹軍側後突然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曹操中軍,屆時城內的兩萬大軍亦需大舉出城,趁勢掩殺,曹軍突遭兩面夾擊,則必敗無疑!」 「這計策果然簡單!」張松讚道,「然而越是簡單地計策,卻往往越是厲害,曹操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可能事先知曉少將軍已經率領三千西涼鐵騎趕到永安,看來這一戰曹軍是必敗無疑了,就是不知道少將軍能否於亂軍中成功斬殺曹操了。」 「昔陽之戰,少將軍陣前連斬孫堅四員大將!昔青牛隘之戰,少將軍以區區七百鐵騎硬撼數萬吳軍,陣前斬殺素有江東小霸王之稱的孫策,又將周瑜打成重傷,那是何等的英雄!?」張繡眸子裡浮起一絲異樣的冷冽,肅然道,「這一次曹操怕是在劫難逃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0章 - 白馬食槽← 安城效,曹軍大營 曹操從虛無中幽幽醒轉,只見四周混沌一片,使勁睜開雙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任何清晰的景象,只有像雲又像霧的東西在四周無盡飄蕩。 「此是何處?」曹操輕輕嘀咕一聲,揚頭喝問道,「有人嗎?」 只有裊裊回音從四周無盡響起,卻沒有人回應,曹操正不知所措時,身後陡然響起一陣嘹亮的馬嘶聲,急回頭看時,煙雲散盡,一匹神駿至極的白馬正在天邊悠閒地吃著馬槽中的草料,天邊勁風獵獵,馬頸後的白色鬃毛隨風如浪般揚起,透著令人心悸的蒼勁和驃悍。 曹操正看得發癡時,四周忽然山崩地裂。 「不!」 曹操慘叫一聲,急翻身坐起,這才發現只是南柯一夢,但一身內衣卻已經完全濕透,整個人就像是剛剛從水中爬出來似的。 「父親!」帳外響起一把焦急的大喝,人影一閃,曹真已經按劍闖入大帳,「父親,你怎麼了?」 「呼……」曹操沖曹真搖了搖手,喟然道,「剛才只是做了個夢。」 「夢?」曹真愕然道,「什麼夢?」 「沒什麼。」曹操道,「子丹,去把軍師請來。」 「孩兒遵命。」 曹真領命而去,不到片刻功夫,便領著諸葛亮進了曹操大帳,諸葛亮沖曹操拱手一揖,朗聲道:「參見主公。」 「孔明免禮。」曹操揮了揮手,問道,「聽說孔明擅長解夢?」 諸葛亮道:「略知一二。」 「這樣就好。」曹操道。「孤方才發了個夢,想問問孔明是吉兆還是凶兆。」 諸葛亮道:「主公請講。 」 曹操道:「夢中孤見到了一匹神駿的白馬,正在天邊悠閒地吃著馬槽中的草料,然後突然間就是天崩地裂,孤受此一驚就醒了。」 諸葛亮沉吟片刻後說道:「槽者,曹也,隱喻主公!馬者,馬氏是也,白。同錦也,白馬者錦馬超也!白馬食曹,實乃錦馬弒曹。乃是大凶之兆啊!」 「什麼?錦馬弒曹!」曹真悚然道,「軍師是說西涼錦馬超?」 諸葛亮道:「夢兆警示。主公伐川很可能為馬超所敗,不如及早撤軍。」 「喚。」曹操不以為然道,「孤生平從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孔明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諸葛亮道:「亮只是憑所學解夢而已,聽與不聽則全憑主公決斷。」 「孤知矣。」曹操道,「孔明你回帳竭息去罷。」 「亮告退。」 諸葛亮沖曹操拱了拱手,轉身退出帳外。 目送諸葛亮離去,曹真向曹操道:「父親,孩兒以為軍師所言不無道理,永安城池堅固,急切間恐難以攻克,而西涼錦馬超又隨時有可能趕到西川,不如及早撤兵?」 「唉。」曹操歎了口氣。搖頭道,「子丹,時間不等人哪。如果不能趁現在奪取西川,等馬屠夫從淮南騰出手來。就再沒有機會了!」 曹真道:「可孩兒以為,只要能和東吳聯手,然後憑借長江天險北抗強涼,未必沒有反敗為勝地機會,只要能在長江一戰反敗為勝,軍師所說的局面就會出現,到時候馬屠夫治下各州陷入動盪,父親再起兵伐川也不遲啊。」 「幼稚!」曹操搖頭道,「孔明的書生之見你還當真相信?」 曹真語塞道:「這……」 曹操喟然道:「孔明雖然才智過人,卻終究年輕哪,也沒怎麼上過戰場,他不知道馬屠夫和西涼大軍的厲害哪!就算和東吳聯手,就算有長江天險可以憑仗,就算聯軍擁有絕對優勢的水軍,就當真能抵擋住馬屠夫的西涼大軍了嗎?」 曹真道:「難道不能嗎?」 「當然不能!」曹操沉聲道,「自從二十三路聯軍齊伐馬逆之後,馬屠夫的行事風格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改出奇制勝、喜歡冒險的作風,用兵變得沉穩厚重、滴水不漏,孔明自稱有妙計可令涼軍不敗而敗,無非是水淹、火攻或者瘟疫等奇襲之策,但馬屠夫身經百戰什麼沒見識過,豈能上當?」 曹真默然。 曹操忽然從袖中拿出一份詔書遞與曹真。 曹真伸手接過,惑然問道:「父親,這是什麼?」 「這是孤立下地遺詔。」曹操道,「此次伐川凶多吉少,倘若孤有個閃失,就由你繼承領地和爵位。」 「父親!」曹真急拜伏於地,雙手高舉詔書,顫聲道,「孩兒斷然不敢從命。」 「子丹。」曹操歎息道,「人無遠慮則必有近憂啊,孤不能不早做打算啊。」 「父親。」 曹真聞言顫然,望著曹操久久不語。 …… 次日。 天色微明,曹軍大營裡即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一隊隊曹軍士兵從大營裡洶湧而出,進至永安東門外擺開陣勢。 曹操身披錦袍,在藏霸、於禁、蔡中、蔡和、王威、黃忠、李嚴、諸葛亮等人的簇擁下策馬堪堪出陣,忽聞側後方響起雷鳴般地馬蹄聲,急回頭望時,只見薄薄的晨曦中,一標鐵騎鬼魅般從遠處地密林裡衝出,如風馳電掣般掩殺過來。 鐵騎陣前,一匹通體雪白的白色駿馬正奮蹄飛奔,馬背上跨騎著一員威風凜凜的西涼武將,武將銀甲銀袍,手執長槍虛指長天,頂戴獅頭鬼面盔,腦後地白色鬃毛正如波浪般起伏飄蕩,雖相隔數百 ,曹操卻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驃悍氣息! 西涼武將身後,一桿血色大旗正迎風獵獵飄蕩,旗面上繡著一個猙獰昂揚「馬」字。 看到這一幕,曹操頃刻間臉色大變。馬超,竟然是馬超! 倏忽之間,曹操眼前再次浮起了昨夜那可怕的夢魘,耳邊更是迴響起諸葛亮的那句話:「白馬食槽,實乃錦馬弒曹也!」 於禁大吃一驚,失聲道:「主公,是馬超!」 「殺殺殺……」 於禁話音方落,緊閉地永安東門忽然洞開,黑壓壓的西涼步兵已經衝殺而出。 藏霸急策馬上前。喝道:「事急矣,主公可速回大營!」 藏霸追隨曹操多年,與涼軍大小百餘戰。深知馬超以及西涼鐵騎的厲害,在空曠的平地上曹軍很難抵擋住西涼鐵騎的突擊。 尤其讓人絕望的是,曹軍根本沒有料到馬超的西涼鐵騎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側後殺出,根本就連任何準備都沒有! 「不可!」諸葛亮急道。「此時若倉促退兵,必成潰敗之局!」 藏霸怒道:「涼軍兵力佔優,又有兩千西涼鐵騎,我軍倉促之間毫無準備,與之硬拚則必敗無疑!」 「主公不必驚慌!」曹操話音方落,荊州悍將黃忠忽然厲聲大喝道,「馬超匹夫耳,待末將取其性命!」 言未訖,黃忠早已率本部步卒出陣迎擊馬超。 曹操阻止不及,只得向魏延、李嚴道:「黃忠將軍恐非馬超之敵。兩位將軍可率本部兵馬前去接應。」 「遵命!」 「遵命!」 魏延、李嚴轟然回應,各自率軍前去。 黃忠催馬疾進,兩千南陽精兵如影隨形誓死追隨黃忠身後。無所畏懼地迎向席捲而來地西涼鐵騎,兩軍相距尚有兩百步之遙時。黃忠挽弓搭箭,唆的一箭往馬超面門射去,馬超陡見眼前寒光一閃,急側身閃避,一枝鋒利地狼牙箭已經貼著臉頰掠過。 黃忠一箭射空,又將三枝利箭扣於弦上,一邊催馬疾進一邊喝道:「再吃某一箭!」 說罷,唆地一聲三枝箭同時離弦,閃電般射向馬超的咽喉、胸、腹要害射,馬超嘴角綻起一絲冰冷地笑意,手中銀槍以令人吃驚的速度疾揮而出,頃刻間在身前劃出一圈淡淡地軌跡,只聽「錚錚錚」三聲清響,黃忠射出的三枝利箭已被盡數格落。 就這片刻功夫,兩騎相距已經不足五十步! 「可惡!」黃忠見弓箭無法傷及馬超,只得綽弓回鞘,擎起鳳嘴刀仰天大喝道,「且吃某一刀試試?」 「哼!」馬超冷然道,「那就接招吧!」 兩騎對進霎時相接。 黃忠大喝一聲,鳳嘴刀猶如青虹貫空照著馬超腰際橫斬而至,馬超舉槍輕輕一挑,只聽「叮」的一聲脆響,黃忠地鳳嘴刀已經高高蕩起,從馬超頭頂呼嘯而過,下一刻,馬超的銀槍已如毒蛇出洞照著黃忠的咽喉要害惡狠狠地刺了過來。 「不好!」 黃忠大喝一聲急矮身躲避,旋即感到肩頭一陣火辣辣的灼痛,耳畔也響起噗的一聲輕響,急回頭看時,左肩肩甲連同吞甲獸已經被挑飛,肩上還被帶走了大塊血肉,猙獰的傷口上赫然綻露出冷森森的白骨,旋即就有殷紅的鮮血激濺而出。 黃忠正驚魂未定,冰寒的殺機陡然從前方潮水般襲來,急抬頭看時,十數枝鋒利的投槍劈空攢落。 黃忠厲嗥一聲,急忙舉起鳳嘴刀奮力格擋,不想受傷地左臂已經完全失去知覺,嚴重影響了舞刀的速度和力度,堪堪擋開七枝投槍之後,終於沒能擋住其餘投槍的攢刺,只聽噗噗數聲利刃剖開骨肉地清脆聲中,黃忠胯下的坐騎連中十數槍,頹然倒地,將黃忠從馬背上狠狠甩了下來。 沒等黃忠爬起身來,又有十數支投槍劈空攢落,將黃忠生生釘死在地上,下一刻,潮水般地西涼鐵騎洶湧而至,頃刻間就將尚未嚥氣的黃忠踩為肉泥,可憐能騎善射的一員虎將,還沒來得及施展他的滿身武藝,就成了西涼鐵騎鐵蹄下的冤魂。 兩馬交錯而過,馬超便不再理會黃忠,逕直衝入亂軍中來殺曹操。 無論如何,馬超的目標都只有一個,他就是曹操! 兩名荊州小校首當其衝,還沒來得及揮出手中的長刀。就已經成了馬超的槍下亡魂,緊隨荊州小校身後地兩名步兵也被馬超胯下的坐騎狠狠撞飛,馬超坐騎所披的鐵甲上滿佈猙獰的尖刺,這兩名步卒在被撞飛之前,就已經被尖刺洞穿了身體。 無人可擋的馬超就像一柄鋒利的尖刀,輕而易舉地切入了南陽軍中。 西涼悍將韓德率領三百重甲鐵騎緊隨其後,被馬超撕開的缺口迅速擴大、漫延,兩千南陽軍頃刻間陣腳大亂,緊接著。洶湧而前的大隊鐵騎終於殺到,一頓投槍劈頭蓋臉飛擲過來,南陽軍頃刻間倒下了一大片。剩下僥倖未死的轉身就逃。 黃忠引以為傲地兩千南陽精兵幾乎是稍一接觸就告土崩瓦解! 西涼鐵騎本極驃悍,馬超所率西涼鐵騎的進攻尤其犀利!馬超最擅長最崇尚的戰術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馬超地進攻就像是疾風驟雨,令人難以招架。與之對陣的敵人甚至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西涼鐵騎徹底打懵,就像現在地兩千南陽兵。 曹軍中軍。 於禁臉色大變,回頭向曹操道: ,黃忠將軍戰死了!」 「主公!」於禁話音方落,藏霸又火急火燎地喝道,「黃忠的潰兵衝亂了後續軍隊的陣腳,西涼鐵騎趁勢衝殺,魏延、李嚴已經抵擋不住了!主公,快撤兵回大營吧。只有利用大營堅固地柵欄,才可能抵擋住西涼鐵騎的突擊呀,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主公。」藏霸剛剛說完。王威又道,「永安城內的守軍也壓上來了!」 藏霸急得快要跳起來了:「主公。快下令撤軍吧!」 「主公,不能撤啊。」諸葛亮急道,「此時下令撤退,與自殺何異?黃忠雖死,魏延、李嚴雖敗,然我軍兩萬主力大軍猶存,若能以弓箭手居中射往陣腳,以長槍兵排列於前,刀盾手護住兩翼,未免沒有一博之力,若就此撤軍則必敗無疑啊。」 曹操目光一閃再閃,忽然喝道:「藏霸何在?」 藏霸急策馬上前,厲聲道:「末將在。」 曹操道:「率本部精兵斷後,其餘諸將各率本部人馬隨孤退守大營。」 藏霸道:「末將領命。」 「主公……」諸葛亮急道,「此時萬萬不可撤兵哪。」 「孤意已決。」曹操不以為然道,「孔明不必多言。」 言訖,曹操再不猶豫,策馬急投大營而來。 蔡中、蔡和、王威諸將倉惶相隨,主帥即走,荊州將士再無心戀戰,紛紛向著大營逃奔而來,留守大營的曹真見狀急忙打開轅門,盡起五千精兵來迎曹操。 亂軍中。 馬超反手一槍盪開魏延長刀,順勢一記橫掃重重掃在魏延背上。 魏延強壯的身軀劇然一顫,頃刻間如遭重錘砸擊再難以呼吸,原本淡黃的臉龐也變得赤紅,有殷紅的血絲從嘴角緩緩溢出,馬超正欲補上一槍結果魏延時,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曹軍已經陣腳大亂,近兩萬人竟然一窩蜂似地向著大營方向狂奔而去。 當先一騎策馬疾奔,赫然正是曹操! 「操賊休走!」馬超急捨了魏延,縱馬來殺曹操,「留下命來!」 曹操正策馬飛奔時,忽見一團白影從斜刺裡殺將出來,急抬頭看時竟是馬超,曹操這一驚非同小可,險些連屁都嚇將出來,情急之下竟勒轉馬頭落荒而逃,蔡中不知厲害舞槍來迎馬超,被馬超手起一槍挑落馬下,蔡和見狀大駭急催馬欲逃時,韓德拍馬殺刀一刀將其砍翻在地。 再說曹操棄了大軍落荒而逃,所幸胯下坐騎爪黃飛電也是萬里挑一的良駒,馬超雖然窮追不捨,可急切間卻也難以追上,兩人正在大路上亡命追逐時,山後忽然轉出一枝軍馬,堪堪截住去路,為首一員大將跨馬橫槍,厲聲喝道:「操賊哪裡走?張繡在此等你多時了!」 曹操只得棄了大路,改走小路。 就這麼一會功夫,馬超已經堪堪追上,手起一槍往曹操背心擲來,曹操躲避不及正中背心,鋒利的投槍貫穿曹操身體之後餘勢未竭又刺穿了爪黃飛電地馬頸,爪黃飛電昂首發出一聲嘹亮至極的悲嘶,再往奔出十數步然後頹然倒地。 馬超、張繡拍馬趕到時,曹操早已氣死身亡。 馬超以銀槍梟下曹操首級挑起空中,仰天大喝道:「曹操已死!」 張繡以及張繡身後涼軍將士紛紛跟著大吼起來:「曹操已死,曹操已死……」 「曹操已死!」 「曹操已死!」 「曹操已死!」 不到片刻功夫,嘹亮的吼聲已經響徹整個戰場。 聞聽曹操伏誅,涼軍將士聲勢大振,而曹軍將士地士氣卻跌入谷低,負責斷後的藏霸所部很快就在永安守軍和西涼鐵騎地兩面夾擊下潰不成軍,藏霸亦力戰而死,聞聽曹操戰死,曹真急收拾殘部倉惶退往巫縣,沿途又有於禁、魏延、李嚴諸將率殘部前來匯合。 快到巫縣時,恰好又遇上張郃殘軍。 原來張郃在魚腹浦亦為張任所敗,各路敗軍到了巫縣一清點,出征時的三萬大軍已經折去七停有餘,只剩七、八千殘兵了。 …… 巫縣縣衙,諸葛亮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三軍不可一日無帥,請公子遵先主公遺詔,立即繼位!」 於禁、魏延、李嚴諸將亦紛紛附和道:「恭請公子繼位。」 曹真反手拔劍輕輕抹過左手掌心,頃刻間血流如注,曹真卻恍如未覺,厲聲喝道:「孤今日以血立誓,天地鬼神做證,有生之年必手刃馬超,報仇雪恥!」 諸葛亮率先跪倒地塵埃,朗聲道:「叩見主公!」 「叩見主公!」 「叩見主公!」 「叩見主公!」 諸葛亮身後,於禁、魏延、李嚴諸將亦紛紛跪倒塵埃,縣衙大堂外,數千曹軍將士亦紛紛跪倒在地,倏忽之間,方圓數里之內除了曹真以外,再無站著之人。 「都起來吧。」曹真肅手道,「西涼大軍隨時都可能追殺而至,不知諸位可有破敵良策?」 諸將皆默然,獨有諸葛亮出列說道:「正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我軍雖敗,兵力折損甚巨,卻未必就是禍事,涼軍雖勝卻未必就是好事!」 曹真道:「軍師此話何意?」諸葛亮道:「亮有一計,可退追兵。」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1章 - 異姓涼王← 水東岸,涼軍大營。 魯肅、蒯越興沖沖地進了大帳,向馬躍道:「主公,攔江鐵索已經打造完成,江邊的絞輪也已經安裝好了,現在只等東吳水軍上鉤了!」 「嗯,好。」馬躍欣然道,「子敬和異度這是立了件大功呀,淮南的三百餘萬災民有救了!班師回朝之後孤定當上奏天子,予以重賞,哈哈。」 「豈敢豈敢。」魯肅、蒯越同時搖頭道,「這功勞理當記在甘寧將軍身上。」 「那是當然。」馬躍朗聲道,「甘寧將軍自然也是要重賞的。」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李肅忽然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伸手叫道,「大喜,大喜呀!」 「哦?」馬躍聞聲轉身,問李肅道,「喜從何來?」 李肅道:「剛剛接到西川捷報,少將軍、司馬懿率兩千鐵騎及時馳援永安,曹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大敗,三萬大軍折損大半,曹操他……」 馬躍急道:「曹操如何?」 李肅叫道:「曹操也被少將軍斬了!」 「啊?」 馬躍卻是茫然,半天沒有說一句話,心中卻慢慢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來,有歡喜,有遺憾,有惆悵,甚至還有些悲傷。 從中平四年朱雋圍剿南陽黃巾開始到現在,馬躍與曹操之間的生死角逐不知凡幾,在穎川的時候兩人甚至還有過一次面對面的單挑!在長達十數年的角逐中,馬躍無時無刻不想著置曹操於死地,可每次都功虧一簣。今天曹操終於死了,馬躍卻忽然感到了深深地失落。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伴隨著曹操的殞落,與馬屠夫同時代的梟雄已經全部落幕,只有孫權、曹真這兩個小輩還在勉強支撐,蒼茫大地,錦繡江山,馬躍已經找不到他的對手了。幾乎是剎那間,馬躍感到人生已經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樂趣,從此以後。他很難再找到惺惺相惜又深深忌憚的感覺了。 一股濃濃的失落浮上心頭,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寂寞! 李肅顯然無法體會馬躍此時的心情。有些愕然地問道:「主公,你怎麼了?」 馬躍背負雙手,就像沒有聽到似地。 根本沒有理會李肅,李肅正欲再說時,賈詡已經走上前來輕輕扯了扯李肅的衣袖,然後又使了個眼色,李肅會意,急與賈詡離了大帳,魯肅、蒯越心領神會,也跟著兩人離開了大帳,帳簾落下,大帳中的光線變得黯淡起來。 帳外。賈詡道:「子嚴,看你剛才地表情既喜且憂,只怕不全是好消息吧?」 「正是。」李肅道。「少將軍雖然斬殺了曹操,可在追殺荊州殘兵時候卻中了敵軍詭計。兩千西涼鐵騎幾乎折損殆盡,幸好張繡、張任率領後續大軍及時趕到,才拚死救出少將軍。」 「啊?」賈詡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少將軍身經百戰,見過的陰謀詭計不知凡幾,如何會輕易中計?而且,身邊不是還有司馬仲達麼,怎會敗得如此之慘?這詭計究竟乃何人所設,竟如此厲害?」 李肅道:「此人姓諸葛名亮,表字孔明,年僅弱冠。」 「諸葛亮!」賈詡蹙眉道,「此乃何人?」 李肅搖頭道:「這個不得而知。」 「此人以弱冠之齡竟能挫敗少將軍?」賈詡蹙眉道,「不可小覷呀。」 又問道:「現在西川情勢如何?」 「曹軍殘兵已退還江陵。」李肅道,「不過少將軍身受重傷,已經無法領軍,張繡、張任等又不敢擅作主張出兵荊州,目前正據險要而守。」 「嗯,據險而守是對地。」賈詡點頭道,「雖說曹操方死,曹真新立,荊州局勢未定,正是趁機進攻的絕佳時機,可眼下淮南局勢未定,三百餘萬災民還等著我軍賑濟,短時間內我軍的戰略重心還很難轉移呀,西川還是應該採取守勢為上,以免謀虎不成反為虎傷。」 李肅道:「司馬仲達在信中也是這麼建議地,倒與軍師不謀而合。」 …… 肥水,怪石磯。 薄薄的晨曦中,數百艘東吳艨沖、鬥艦正溯肥水而上,呂蒙全裝慣帶,按劍肅立船頭,清新的江風迎面吹拂,寒涼的露水已經濡濕了他的戰袍,前方不遠處的江面上,百餘艘走舸和十數艘艨沖正在江霧中若隱若顯,其中一艘艨沖的桅桿上掛著醒目的錦帆。 錦帆賊,那就是錦帆賊! 半夜時分,呂蒙得到消息,錦帆賊盡起大小戰船離開了逍遙津水軍大寨,正溯肥水而上,看樣子似乎是要協助涼軍步兵從肥水上游渡河,呂蒙當然不會讓涼軍如願,當即率五千水軍攔截,兩軍橫江激戰大半個時辰,錦帆水軍寡不敵眾,倉惶遁逃。 呂蒙自然不願意放過如此良機,率東吳水軍緊追不捨。 追逐到天亮時分,堪堪行至怪石磯,呂蒙極目望去,只見前方的江面正逐漸變得狹窄,兩岸的地形也開始變得複雜起來,草木叢生、怪石嶙峋。 「周泰將軍。」呂蒙忍不住回頭問周泰道,「你對淮南地河道比本督要熟悉,前面地形複雜、山勢險峻,卻不知是到了哪裡?」 周泰手搭涼篷張望片刻,答道:「都督,前面就是怪石磯了。」 呂蒙蹙眉道:「怪石磯?」 「嗯。」周泰點頭道,「怪石礬就是因為前方那片怪石而得名,肥水在這裡拐了個大彎,拐彎 面較窄。江底遍佈礁石,江面上到處都是漩渦,每隻在這裡觸礁沉沒!如果不到萬不得已。就算是九江水賊也不願意走這段河道。」 「拐彎?礁石?漩渦?」呂蒙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眼看東吳水軍就要進入怪石磯時,呂蒙忽然高舉右臂。厲聲喝道。「傳令。全軍停止前進!」 按劍肅立呂蒙身後地徐盛不敢怠慢。急抬頭向桅桿上地旗令兵喝道:「傳令。全軍拋錨。停止前進!」 「咦?」周泰愕然道,「都督為何下令停止前進?」 「是啊。」蔣欽也道。「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可不能這樣放過錦帆賊!」 「不對!」呂蒙搖頭道。「情形有些反常。這很可能是涼軍地詭計!」 「詭計?」周泰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詭計?難不成西涼鐵騎能殺到水面上來?」 呂蒙肅手一指肥水兩岸嶙峋地怪石。向周泰道:「這裡地勢險峻,江面較窄。而且河底遍佈礁石。到處都是漩渦。如果要穿過這段河道。我軍勢必要減緩速度。小心翼翼地經過這片險灘!不知兩位將軍想過沒有。我軍在穿過這片險灘時。很容易受伏擊。」 周泰、蔣欽對視一眼。又默然點了點頭。 呂蒙又道:「這樣一來。涼軍只需在兩岸架起投石機。就能對我軍構成致命威脅了。」 周泰問道:「那該怎麼辦?」 呂蒙沉思片刻後說道:「先派一千人去探探虛實。」 周泰抱拳道:「末將願往。」 呂蒙欣然道:「那就有勞將軍了。」 周泰大喝一聲縱身躍起。雄壯地身軀凌空兩個騰身輕飄飄地落到走船頭。旋即引刀喝道:「前軍將士聽令。攻擊速度……前進!」 周泰一聲令下。三十艘艨沖以及五十艘走舸從大隊裡分了出來,向怪石礬迅速逼進。 …… 採石磯左岸。 藏身怪石後地張燕見東吳水軍忽然停止前進。不由緊張地站起身來。環顧左右道:「怎麼回事?東吳水軍怎麼不往前進了?難道是發現什麼破綻了?」 「不可能!」黑山舊將李大目圓睜銅鈴似地牛眼。應道。「弟兄們都隱蔽得很好。不可能被吳軍發現什麼破綻!吳軍真要發現了什麼破綻。那也一定是江右地幽州兵暴露了行蹤。」 「對對對。大眼睛說得對。」於毒連連點頭道,「蘇由、張南那兩個王八蛋。做事笨手笨腳。一定是他們洩露了行藏。」 「行了!」張燕蹙眉喝道。「有完沒完?」 「這不是說習慣了麼?」李大目、於毒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我們黑山賊和幽州兵打了十幾年地仗。在袁紹大將軍帳下時就不對付。到了馬丞相帳下還是不對付。」 「閉嘴!」張燕厲聲喝道。「丞相雄才大略。豈袁紹可比?你們兩個今後要再敢亂說半句,休怪本將軍翻臉無情!」 李大目、於毒見張燕動了真怒。不由凜然噤聲。 這時候。黑山舊將左校忽然大叫起來:「將軍。吳軍又有動靜了。」 「哦。是嗎?」 張燕聞聲回頭,果然看到近百艘大小戰船正向著怪石磯迅速逼近。不過東吳水軍地大隊船隻卻還是留在原地沒什麼動靜。張燕不由心頭一沉,抬頭望江對面地小山頭上望去,一面黑色地三角令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插在了山頂上。正迎風獵獵招展。 張燕反手拔劍。厲聲喝道:「弟兄們。快把投石機架起來。填裝石彈,快!」 「沙沙沙……」 張燕一聲令下。覆蓋在投石機上用來偽裝地樹木雜草紛紛被拔落在地。倏忽之間。上百架投石機已經露出猙獰地真容。幾乎是同時,江對面地山上。田豫率領地幽州兵也紛紛掀去了投石機上地偽裝,開始了大戰前最後地準備。 而此時。周泰率領地水軍小分隊卻還茫然不知。一頭扎進了涼軍精心設置的陷阱。 「昂昂昂……」 伴隨著激昂地戰鼓聲。密集如雨地巨石從江邊掠空而起。抰帶著尖銳地呼嘯向著周泰所率地水軍分隊惡狠狠地砸落下來。周泰大吃一驚,急揚刀厲吼道:「掉轉船頭,後隊改前隊。撤。快撤!」 然而。已經晚了。 只聽得「轟轟」兩聲巨響。兩塊巨石最先砸落。狠狠砸入江中。頓時濺起半天高地水柱。四濺地水花頃刻間將周泰淋成了落蕩雞。周泰甚至沒來得及抹去臉上地水花。又是十數塊巨石綿綿而至。重重地砸在他地身邊。 頓時就在周泰所乘艨沖戰船地甲板上砸出幾個大洞。 「將軍。不好了。」有小校倉惶從甲板下衝了上來。嘶聲道。「觸礁了。船艙進水了。啊呀……」 小校話未說完。又一塊巨石凌空砸落。重重地撞在小校地腦袋上。小校慘嚎一聲。一顆頭顱頓時就像西瓜般綻裂開來。血雨和著腦漿濺了周泰滿頭滿臉。周泰來不及為死去地小校痛心。耳畔陡然響起銳厲地尖嘯。急閃身一躲。一塊巨石幾乎是擦著他地耳畔掠過。重重地砸斷了高聳地桅桿。 爬在桅桿吊籃上瞭望地士兵頓時翻翻滾滾地栽進江裡,很快就被漩渦所吞噬。 不過。東吳水軍終究是一支精兵,經過最初地慌亂之後很快就鎮定下來。在操槳手和舵手地奮力操控下。剩下地數十艘戰船迅速掉轉船頭。開始有條不紊地後撤。然而。就在 候。變故陡生!衝在最前面地艨沖戰船的船身猛然滯下來! 守在船頭指揮地吳軍小校一個趔趄險些栽入江裡。有清晰地木板碎裂聲卻傳進了他地耳際,那聲音……分明是船壁碎裂地聲音! 「怎麼回事?」小校迅速爬起身來,厲聲喝問,「觸礁了嗎?」 「不,不是礁石!」有士兵倉惶大叫起來。「是攔江鐵索。天哪,是攔江鐵索!」 「什麼?攔江鐵索!」小校大吃一驚。厲聲道,「快,立即以旗語稟報都督,我們撞上攔江鐵索了!」 …… 怪石磯不遠處地江面上。 呂蒙眸子裡頓時掠過莫名地冷意。沉聲道:「果然有埋伏!」 「還是都督神機妙算!」蔣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道,「要不是都督洞察先機,我軍可就危險了。」 呂蒙微微頷首。沉聲道:「投石機固然厲害,卻不過在甲板上砸幾個大洞。就算是船艙被擊穿。也不足以對我軍地戰船構成致命威脅,傳令,將所有船隻分成十個小隊,輪番上前騷擾,引誘涼軍投石機攻擊,本督倒要瞧瞧,涼軍如此強度地攻擊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哼!」 「都督,不好了!」呂蒙話音方落,爬在桅桿上地小校忽然大叫起來,「周泰將軍傳回消息,船隊遇上攔江鐵索了,已經無法回撤!」 「啊?攔江鐵索?」 「攔江鐵索!」 蔣欽、徐盛諸將聞言紛紛倒吸一口冷氣,呂蒙心中也是咯頓一聲,旋即大叫起來:「快,命令周泰將軍立即棄船!」 「遵命!」 小校轟然應諾,舉起一面三角令旗使勁地揮舞起來。 「都督,這下糟了!」蔣欽向呂蒙道,「這攔江鐵索最是難纏,對水軍戰船地威脅也最大,要破解涼軍地攔江鐵索只有兩個辦法,要麼以運輸船運來步兵強行登陸,搶佔怪石磯兩岸地要寨,破壞涼軍地絞輪,將鐵索沉入江底,要麼派船隻靠上去,舉火升爐熔斷鐵索。」 徐盛接著說道:「可是我軍步兵地戰鬥力實在是不敢恭維,姑且不說現在是否還能派得出軍隊,就算派來了,只怕也不是涼軍地對手,到時候非但奪不了兩岸地要寨,搞不好還要張我們水軍添麻煩!至於架爐升火,固然可以熔斷鐵索,可這樣一來戰船就成了涼軍投石機的活靶子了。」 「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呂蒙臉色一變再變,終於仰天長歎一聲,頗有些落寞地說道,「敗了,我軍徹底敗了!」 蔣欽、徐盛惑然道:「都督,此話怎講?」 呂蒙歎息道:「本督是說,這次淮南之戰,我軍已經完敗!在涼軍絕對優勢地實力面前,大都督終究還是沒能力挽狂瀾啊,輸了,我們已經輸了!蔣欽,派一隊走舸上前把周泰和落水地將士接應回來,然後……撤兵回牛渚大寨。」 「啊,回牛渚大寨?」蔣欽愕然道,「那我們不封鎖肥水了?」 「已經沒有封鎖地必要了。」呂蒙黯然道,「如果破不了攔江鐵索,涼軍就能在上游輕易架起浮橋,浮橋一旦架起,廬江的糧食就能源源不斷地運進淮南,淮南地災民也將被疏散到廬江和兗、豫兩州,主公和大都督的算計已經完全落空了。」 「我們已經盡力了……」 呂蒙說此一頓,表情忽然變得輕鬆起來,沒能完成主公交待地任務,雖然有些愧疚,可話說回來,總算是不用眼睜睜地看著三百多萬災民死於瘟疫了。 …… 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0)五月。 甘寧獻鐵索攔江之計,成功破解了東吳水軍對淮南郡地封鎖,從河北、關中、益州、南陽等地緊急調集地數十萬石軍糧通過怪石磯的浮橋源源不斷地運入淮南,同時,在魯肅、蒯越地組織下,將近兩百萬百姓陸續從淮南疏散至汝南、穎川、陳留諸郡。 六月,馬躍遷陳登為淮南太守,又以二十萬河北降軍建淮南大營,一者屯田養兵,二者防範東吳。 [地屯田,始終是馬躍節制降軍地主要策略。] 七月,馬躍上奏天子,表高順為征南將軍,假節,節制兗、豫、徐、揚四州軍務。 八月,馬躍率十萬涼軍精銳班師回朝。 …… 洛陽北宮,德陽殿。 漢獻帝滿心歡喜地向文武百官道:「諸位愛卿,朕今天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丞相已經破解了東吳水軍對淮南郡的封鎖,從各地調運地糧食、物資已經運進淮南,呵呵,淮南郡的數百萬受災百姓有衣穿、有飯吃了,再不必坐以待斃了!」 「蒼天有眼,佑我大漢,老臣……在這裡恭賀陛下了。」 漢獻帝話音方落,尚書蔡已經出列跪倒丹之上,說到情動處早已老淚縱橫。 「恭喜陛下。」 「賀喜陛下。 」 「大漢國運永昌……」 群臣紛紛跑倒丹,三呼萬歲。 「諸位愛卿快快請起。」漢獻帝連連肅手,示意眾大臣起身,待眾臣起身才接著說道,「今天,朕還有件大事想與諸位有卿商議。」 宗正劉璋出列奏道:「不知是何大事?」 漢獻帝道:「朕想破例封丞相為異姓涼王,不知妥否?」(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2章 - 朕心裡跟明鏡似的← 陛下,祖制不可違,高祖遺訓不可廢呀!」漢獻帝話徒孔融已經拜倒丹之上,以首頓地唱道,「自高祖立漢以來,凡異姓封王者不過區區九人,且皆為開國功臣,此後凡四百餘年,再無異姓封王,老臣以為此例斷不可開!」 「陛下,司徒大人所言極是,不能異姓封王哪。」 「是啊,萬不可開此先例呀。」 「丞相功勞是大,可也沒到封王的地步啊。」 「陛下,此例即開,國將不國呀……」 孔融話音既落,司空孔胄、太常卿司馬防、太僕董昭、大鴻臚滿寵、少府司馬朗、大長秋陳矯、大司馬袁尚、驃騎將軍袁譚、車騎將軍袁熙、大司農杜幾、宗正劉璋等文武百官紛紛跪倒在地,齊聲附和,甚至連馬躍的岳父蔡和侍中甄逸也齊聲反對。 放眼望去,滿殿文武除了光祿勳陳群、河南尹鍾等廖廖數人,絕大多數人都堅決反對封馬躍為異姓王。 漢獻帝蹙眉道:「自董卓亂京以來,各地豪強並起、天下紛爭不息,百姓倒懸,皇綱失統,若非丞相力挽狂瀾,興義師以討不臣,焉有今日?如此蓋世奇功,凡兩漢四百餘年,何人堪比?寧不得封王邪?」 司徒孔融道:「陛下,丞相爵至涼公,食邑兩萬戶已經位極人臣,不能再晉封了!」 漢獻帝道:「朕意已決……」 「陛下!」漢獻帝話未說完。司徒孔融便已經猛地站起身來,頷下白鬚竟無風飄起,厲聲喝道,「陛下若不遵高祖遺訓,一意孤行要封丞相為異姓王。老臣今日便撞死在金階之下!」 「陛下!」 「陛下!」 「陛下!」 孔融話一說出。孔胄、司馬防、蔡、司馬朗等人紛紛跟著跪倒。 漢獻帝眼見郡臣洶洶,絲毫沒有讓步之意,雖心中不悅卻也只能收回成命,冷然道:「既如此。此事改日再議,今日廷議就到此為止,退朝!」 說罷,漢獻帝再不理會滿殿文武。拂袖離去。 天子既走,殿中群臣亦紛紛離去。不到片刻功夫,偌大地金殿上便只剩下了光祿勳陳群和司隸校尉鍾兩人,陳群環顧左右無人,便緊走幾步追上鍾低聲問道:「適才陛下欲封丞相為異姓王,百官皆反對。獨大人不曾反對。卻不知為何?」 鍾淡淡一笑。反問道:「陳大人不也沒有反對麼?」 「這……」陳郡尷尬地笑笑,說道,「下官只是覺得丞相封王已經是勢在必行。」 「呵呵。」鍾微笑道,「陳大人是聰明人,自然不會跟著孔融、孔胄那些不識時務的人瞎起哄。嘿嘿。天子都有意要封丞相為異姓王了,就憑他們這些人也阻止得了?」 陳群道:「這麼說。大人也是贊成封王嘍?」 「封王?」鍾淡淡一笑,臉上忽然浮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抬頭看了看天。忽然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這天……就要變了。」 …… 虎牢關,馬躍軍帳。 馬躍肅手示意賈詡、李肅、魯肅、蒯越四人坐下,然後說道:「孤今日把你們請來。是有件大事想和你們商量。」 賈詡拱手作揖道:「主公請說。」 馬躍道:「現在朝廷治下已經擁有雍、司、涼、青、幽、冀、並、朔、豫、兗、徐、益十二州全部,荊州南陽郡,揚州廬江、淮南二郡以及漠北大片遼闊的草原,大漢地疆域東西南北延綿數萬里。已經遠遠超過之前任何朝代、任何時期。」 蒯越拱手道:「此皆丞相之功也。」 「好了。」馬躍搖了搖手,說道,「孤今天不是來向你們顯功勞地。現在有個非常迫切、非常嚴重的問題擺在我們面前,那就是各州、各郡、各縣的官員空缺非常嚴重,河北四州四十餘郡,竟然缺了三十六名太守和一百六十多名縣令,其餘長史、主薄、功曹、都尉、縣尉、縣丞等官吏的缺口更是數以千計!」 「兗、豫、徐州至今找不到合適地人選擔任刺史。由於缺乏刺史、郡守和縣令,這些地域政令混亂、治安糟糕,朝廷不得不派出大量軍隊長久駐守。對這些地域實施軍管。然而軍管終非長久之計。」 賈詡察顏觀色,早已知道馬躍心中所思所想。遂道:「詡以為現在是時候實行全國性的科舉取士了!」 「科舉取士?」 「科舉取士!」 魯肅、蒯越還是頭一次聽到這說法,不由面面相覷。 李肅便解釋道:「所謂科舉取士是丞相首創的一種人材選拔機制,其核心內容就是兩級考試制度,先由各縣縣令對本縣讀書人進行一級考試,及格者為秀才,然後各郡太守對治下各縣的秀才進行二級考試,及格者為舉人,成了舉人就可以出仕了,這制度已在涼州、雍州、朔州試行多年,深受關中讀書人地推崇。」 賈詡道:「事實上,丞相所創的科舉制還有第三級考試,那就是把各郡錄取地舉人集中到京城再進行三級考試,錄取者為進士!考取了進士就可以外放各縣擔任縣令長官,經過幾年鍛煉若果有才幹者,便可以升任郡守。」 「這個……」魯肅疑惑道,「難道庶民也可以參加考試嗎?」 李肅道:「只要是漢人,不論庶民、士人,全都可以參加考試。 」 蒯越道:「這不是亂了禮數了嗎?」 「禮數?何為禮?」馬躍冷然道,「非要分出高低貴賤才是禮嗎?同為大漢百姓。同為大漢子民,為何非要劃分三、六、九等呢?子敬、異度固然出身士族,可孤想請問兩位,你們祖上難道就不是起於寒微嗎?」 「這……」 蒯越、魯肅頓時語塞。 馬躍長身而起,負手冷然道:「好地禮數能教化萬民。自然應當遵循。可這些不好的禮數,孤卻非要破除不可,孤就是要以實際行動告訴天下所有的讀書人,只要他們有學問。有才幹,不論出身寒微還是高貴,都有機會當官!孤要唯才是舉!」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典韋忽然踏帳而入。抱拳喝道,「光祿勳卿陳群帳外求見。」 「陳群?」馬躍沉聲道。「宣他進來。」 「遵命。」 典韋抱拳一揖,轉 。 不到片刻功夫。 身材修長、形貌俊朗的陳群就飄然入內,向馬躍施施然一揖,朗聲道:「下官陳群。參見丞相。」 「呵呵。長文免禮。」馬躍肅手道。「來來來,過來坐。」 「謝丞相。」 陳群抱拳一禮。行至右側蒯越下首落座。 馬躍道:「長文從洛陽不遠百里前來虎牢關,不知有何要事?」 陳群看看賈詡等人。欲言又止。 馬躍道:「長文但說無妨。」 陳群遂道:「下官此來,實有一事相稟。」 馬躍道:「何事?」 — 陳群道:「天子欲封丞相為異姓王,不過卻遭到了以司徒孔融為首地文武百官的堅決反對!只有下官及河南尹鍾大人等少數人支持天子,不過人微言輕。因此不敢在廷議時妄加評議。竊以為事關重大,故而連夜趕來虎牢關告知丞相。」 馬躍淡淡一笑,說道:「長文費心了,呵呵。」 「為丞相效勞,乃下官份內事耳。」陳群說此一頓,臉色忽轉嚴肅,說道,「群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馬躍道:「但說無妨。 陳群道:「正所謂天下本無主。乃有德者居之,前後兩漢凡四百餘年,歷二十四帝,委實氣數已盡,今丞相內攘四夷,外拓疆士,威震海內,功鑠古今,縱秦皇漢武亦有所不及。何不順應天意代漢而立?」 馬躍臉色一變,喝道:「長文慎言!」 陳群卻不以為意。接著說道:「今天下兵權盡歸丞相所有,代漢而立可謂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唯所憂者,無非滿朝文武地口誅筆伐,群夙夜深思,偶有小得,草擬九品中正制,或可助丞相掃清障礙!」 「夠了!」馬躍拍案喝道,「長文若再敢胡言亂語,休怪孤翻臉無情!」 …… 洛陽,皇宮後苑。 益陽公主劉明向漢獻帝劉協襝衽一禮,唱道:「見過皇上。」 「皇姑免禮。」劉協急肅手示意劉明起身,說道:「朕派人將皇姑請進宮來,沒別地事情,就是想和皇姑聊聊家常。」 「唉。」劉明聞言輕輕一歎,問道,「陛下今年應該二十歲了吧?」 劉協道:「正好二十。」 「該行冠禮了。」劉明道,「而且也該納妃了。」 劉協道:「國事未定,朕哪有心思納妃。」 「這點你可不如涼公。」劉明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道,「雖然國事未定,可涼公卻從未停止過選美納妾,這些年涼公常年征戰在外,每到一地都會帶回許多年輕美貌地女子,現在呀,養在涼公府中的深閨怨婦都有好幾百了。」 劉協微微一笑,說道:「看來皇姑對丞相也是心有不滿哪。」 「妾身哪敢心有不滿。」劉明粉臉上掠過一絲苦澀,苦笑道,「人老珠黃了,比不過那些年輕女孩子了,皇上你都不知道,公府中那些個騷狐狸聽說涼公就要班師回朝了,一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嘖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這事朕可幫不了你。」劉協勸道,「男人嘛,風流些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丞相位極人臣,還是天下人心中地英雄,皇姑還是想開些吧。」 「早就想開了。」劉明自嘲道,「現在呀,妾身地心思全在姬兒身上,只盼著姬兒快樂成長。將來長大了選個如意郎君,不管是官宦人家還是豪門富商。哪怕是升斗小民也行,就是有一樣,絕不能像姬兒父親那樣四處留情。」 劉協掩嘴偷笑,旋即正了正臉色向劉明道:「其實。朕是有件正事情想問問皇姑。」 劉明道:「什麼事情?」 劉協道:「朕想封丞相為異姓王,可滿朝文武都反對……」 「你想封涼公為異姓王?」劉明神色一凝,沉聲道,「皇上,這你可要想清楚了。」 「其實。朕早就想清楚了。」劉協幽幽一歎,說道,「比任何人都清楚。」 劉明道:「皇上地意思是……」 「沒什麼。」劉協避開話題道,「朕就是想問問皇姑。該不該封丞相為異姓王。」 「這事賤妾還真說不上來。」劉明苦笑道,「還是皇上自己做決定吧。」 …… 虎牢關。 陳群、李肅、蒯越、魯肅已經離去,大帳裡只剩下了馬躍、賈詡兩人。 賈詡道:「陳群的話雖然大逆不道。可他所提出地九品中正制卻非常有見地,詡以為沿襲自秦朝的三公九卿制在很多地方都不盡合理,比如機構鬆散。職權重疊或者缺失。官員辦事效率低下。而陳群提出地九品中正制卻可以很好地彌補這些缺陷。」 「呵呵。」馬躍道,「陳群地九品中正制的確不錯。不過孤卻有個更好地想法。」 「哦?」賈詡欣然道,「主公還有更好地想法?」 「這還得感謝陳群提醒了孤啊。」馬躍道。「讓孤想到了三省六部制,不過考慮到實際情況,可能得改成三省八部制!」 「三省八部制?」賈詡聽得滿頭霧水,問道。「何為三省八部?」 馬躍道:「所謂三省就是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所謂八部就是尚書省下屬的兵(國防部)、工(建設部)、禮(教育部)、吏(人事部)、農(農業部)、商(商務部)、刑(公安部)、戶(民政部)八部。」 賈詡道:「三省八部地具體分工呢?」 馬躍道:「中書省地職責是輔助丞相進行決策,決定國家大事,而門下省地職責是負責對中書省地決策進行核查,以確定其準確性和可行性,尚書省地八部尚書則具體負責執行中書省的各項決策!」 [為現代人,馬躍雖然知道三省六部制,可對於這個制度的理解還是有所偏差,事實上三省長官並非丞相佐官。而是把丞相的職權瓜分了。] 「原來如此。」賈詡恍然大悟道,「這樣一來,天下政令皆出自丞相之手,無論是官員地任免陞遷還是軍隊的委派調動,都必須經過丞相地許可,久而久之,天下郡守、縣令皆出自丞相門下,各軍將領亦是丞相門生,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呵呵。」 「那是以後地事情,以後再說。」馬躍淡淡一笑。接著說道,「當務之急是 制推行科舉制,選拔大量的官員,孤打算在半年之內州、郡、縣的官員任免,然後用兩年時間穩定局勢,待治下各州局勢穩定再起兵南下,以雷霆之勢掃滅曹、孫餘孽。」 賈詡道:「主公是說……強行推行科舉制?」 「嗯。」馬躍點了點頭,目露肅殺之色,沉聲道,「讓馬率兩萬西涼鐵騎進駐西園,確保秋闈順利舉行。」 賈詡點了點頭,肅然道:「明白了。」 …… 洛陽,漢獻帝寢宮。 伏皇后一覺醒來,忽然發現天子正站在窗前望著天上地明月發呆,略顯瘦削的背影在月色下拖出長長的影子,人影相守,看上去竟是如此的孤獨。 「陛下。」伏皇后將一襲錦袍輕輕披到劉協身上,柔聲說道,「你怎麼起來了?」 劉協輕歎一聲,喟然道:「朕睡不著。」 伏皇后道:「陛下有心事?」 劉協輕輕地嗯了一聲。 伏皇后道:「臣妾能聽聽嗎?」 劉協忽然問道:「皇后,朕問你,雍、司、涼、朔各州在丞相治下如何?」 伏皇后道:「那還用說,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自從丞相把陛下迎還東都之後,原本破敗不堪地洛陽城在短短地數年間就恢復如初,現在洛陽城的大街上每天都是車水馬龍、往來客商絡繹不絕,聽父親(伏完)說,現在地東都比之前任何時期都要繁榮哪。」 「是啊。」劉協點了點頭。慨然道,「可這都是丞相的功勞啊,如果不是丞相,東都洛陽又豈能有今日?洛下各州又豈能今日之盛況,天下百姓又豈能過上富足地生活?朕前思後想,當真是感慨良多啊,皇后,你說為人君者。最重要的是什麼呢?」 伏皇后道:「臣妾以為身為人君,首重仁孝。」 「不。」劉協搖了搖頭,說道,「若說仁孝,歷代先皇不乏仁義之君。亦不乏孝之君,可為何不能大治天下,不能像丞相這般讓治下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呢?為何不能像丞相治下的洛陽般煥出發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機呢?這又是為什麼呢?」 伏皇后道:「這個……陛下怕是要去問丞相了。 」 「是的,總有一天朕會問丞相的。」劉協道,「不過,卻不是現在。」 伏皇后訝道:「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劉協道,「只有經歷過顛沛流離,才知道安定的生活是多麼可寶,只有品嚐過饑寒貧苦,才知道富足地生活是多麼不易,皇后,朕雖然年輕,可並不糊塗,朕這心裡跟明鏡似地。朕其實什麼都明白!可朕的滿朝文武卻不明白,朕真替他們擔心啊……」 伏皇后被劉協說得一愣一愣地,有心問兩句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 襄陽,曹真公府。 曹真正與諸葛亮、程、劉、賈逵等議事。 劉道:「細作回報,天子有意封馬屠夫為涼王,不過由於朝中百官堅決反對此事遂不了了之,不過以為馬屠夫班師回朝之後,勢必會有佞臣為了討好馬屠夫重開此議,馬屠夫手握重兵、積威甚深。到時候那幫貪生怕死的朝官是否還有膽量當著馬屠夫地面表示反對,可就難說了。」 諸葛亮道:「封王之事。只怕是板上釘釘了。」 程也道:「孔明所言極是,就算文武百官反對又能如何?」 賈逵道:「馬屠夫一旦封了涼王,名義上可就壓過主公了,逵以為主公也應該自領楚王。」 「自領楚王?」諸葛亮搖頭道,「不不不,這樣做恐遭天下人非議,亮以為主公應該上奏天子,表孫權為吳王,孫權必會投桃報李,表主公為楚王,一旦馬屠夫真的晉封涼王,那麼孫權晉封吳王,主公晉封楚王也就水到渠成了。」 諸葛亮的言下之意就是說,封王之事最好不要自己提出來,如果由孫權代替曹真上奏朝廷那就順理成章了,至於朝廷是否答應,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現在誰都知道朝廷已經完全處在馬屠夫的掌控之下,馬屠夫可以說自己是奉旨討賊,孫權、曹真也可以反過來說奉密詔清君側。 反正這是一筆爛帳,誰是王誰是寇誰說了都不算,只能看最後的結果。 「這辦法不錯!」程讚道,「以為應該趁熱打鐵,派使者前往秣陵以結好東吳。」 「好,此事就這麼定了。」曹真說此一頓,向劉道,「那就勞煩子揚出使一趟東吳吧。」 劉急起身抱拳道:「領命。」 「嗯。」曹真點了點頭,環顧眾人道,「現在該議議今後的戰略了,眼下我軍所面臨地局勢非常嚴峻哪,南陽屯著徐晃的十萬大軍,隨時都可能揮師南下,永安又集結了張繡、張任五萬大軍,如果這兩路涼軍同時出兵,兩面夾擊荊州,荊州可就危險了。」 諸葛亮道:「主公不必擔憂,亮以為三年之內涼軍是不會大舉南下的。」 程問道:「何以見得?」 諸葛亮道:「在淮南與東吳一番惡戰,涼軍的損失雖然微乎其微,可糧草輜重的消耗卻極其龐大,尤其是為了安置淮南郡數百萬受災百姓,更是耗盡了治下各州幾乎所有的存糧!沒有三到五年的積累,涼軍根本不可能大舉南下。」 曹真道:「也就是說,我軍還有三到五年時間的準備?」 諸葛亮道:「最多五年,最少三年。」 曹真道:「那麼,我軍的當務之急是什麼?」 諸葛亮道:「當務之急是訓練水軍,爭取在三年之內訓練出一支精銳水軍!這支水軍地兵力可以不必太多,但一定要紀律嚴明、作戰勇敢,尤其重要的是裝備一定要精良!不知諸位有沒有想過,馬超所率西涼鐵騎的進攻為何如此犀利?在西涼鐵騎的鐵路旁下,黃忠將軍所率的南陽士卒竟不堪一擊!」 曹真問道:「為何?」 諸葛亮道:「因為西涼鐵騎紀律嚴明,作戰勇敢,他們裝備了最堅固的鐵甲,最精良的兵器,尤其是他們的投槍更是令人印象深刻,那簡直就是我軍將士的噩夢!」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3章 - 馬超病故← 獻帝建安十三年(200)八月,馬躍班師回朝。 次日,德陽殿。 百官班前獨設一把交椅,卻是天子賜給丞相坐的,馬躍雙目微閉四平八穩地坐在上面。 底下百官洶洶,恰逢一年一次的大朝議,各地刺史多有回朝述職者,如冀州刺史審配、青州刺史辛評、并州刺史辛毗、幽州刺史逢紀、朔州刺史沮授、涼州刺史傅、雍州刺史法真、益州刺史張松、司州刺史高幹等地方大員亦赫然在列。 文官班中,賈詡使了個眼色,冀州刺史審配會意,出班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天子肅手道:「所奏何事?」 審配道:「冀州治下十郡三國空缺郡守六人,國相兩人,各郡國治下一百六十七縣空缺縣令(長)共計一百零九人,如此龐大的官員空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冀州政令的通達和社會的穩定,臣懇請陛下從朝官中挑選能幹之士外放郡守、縣令長。」 「臣有本奏。」 「臣也有本奏。」 「陛下,臣亦有本奏。」 審配話音方落,青州刺史辛評、并州刺史辛毗、幽州刺史逢紀也相繼出班跪倒於地。 天子問道:「所奏何事?」 辛評道:「青州空缺郡守七人,縣令長九十六人。」 逢紀道:「幽州空缺郡守五人,縣令長七十九人。」 辛毗道:「并州空缺郡守三人,縣令長三十六人。」 「這……」天子不禁將目光轉向司徒孔融,說道。「冀、並、幽、青四州空缺郡守國相凡二十三人,縣令長三百餘人,新定的兗、豫、徐州以及淮南、廬江郡的官員缺口豈非更加嚴重,孔愛卿,不知朝中郎官可有多少人?」 孔融為難道:「啟奏陛下,朝中郎官僅三十九人。」 孔融話音方落,馬躍嘴角不禁浮起了一絲冷笑。 自黃巾之亂始,關東各州戰亂不休,各州郡地士族不是死於兵災就是流亡到了京畿洛陽,以致於洛陽成為漢末時天下士族的聚集地。然而不幸的是,董卓、劉備先後兩次亂京,大肆殺戳京中士族,給士族門閥的力量構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此後關東即陷入連年戰亂,到了馬躍平定淮南時,關東士族的數量已經百不存一。僥倖沒有死於兵災的也大多避往江東、荊州等地。只有相對安定的益州、荊州和揚州的士族數量不減反增,然而曹真、孫權不可能讓荊、揚兩州的士族來洛陽當官。馬躍也不會讓益州士族走出西川。 現在,洛陽朝廷正面臨無士可征地窘境。就算是朝中百官,也多有官員空缺。更不要說各州郡的地方官了,顯然,除了開科取士選擇官員已經別無選擇了。 「什麼?」天子失聲道。「朝中郎官僅三十九人?就算把這三十九人全數外放,也填補不了關東各州郡如此龐大的官員缺口啊,這該如何是好?」 賈詡再次使了個眼色,光祿勳卿陳群會意,出班奏道:「陛下,臣有對策可彌補各郡縣的官員缺口。」 「哦,是何對策?」天子欣然道,「愛卿快快道來。」 陳群道:「欣聞青州大儒管寧有八百弟子,在朔州、涼州、雍州廣開學館,傳道授業,至今已逾十數年矣,今關中飽學之士已逾數千人眾,陛下何不下詔從中擇其賢能者派放關東各郡、縣為郡守、縣令長呢?如此一來,既可以提升天下讀書人讀書的積極性,又可以解決地方官員的空缺,豈不兩全齊美?」 「陛下,不可!」陳群話音方落,孔融急出班跪於金階之下,厲聲反對道,「關中讀書人雖多,卻大多出身寒微,乃是庶人,自古士庶有別,豈可一概而論?若大量起用庶人為官,非但與禮儀不符,且置天下士人顏面於何地?」 孔融話音方落,朝中百官紛紛點頭,大有出班附議之勢。 眼看情勢就要失控,馬躍突然長身而起,厲聲喝道:「孔融!」 馬躍這一聲斷喝,猶如一聲炸雷在金殿上生生炸響,百官地議論聲便嘎然而止,整個大殿上顯出死一般地寂靜,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馬躍身上。平時朝議,馬躍一般很少發表意見,既便發表意見也是輕聲細語,今日驟然疾言厲色,頓時百官驚駭。 孔融也不免心中凜然,勉強抱拳道:「丞相有何見教?」 馬躍不緊不慢地說道:「孤以為陳大人地建議非常合理,司徒大人以為呢?」 說此一頓,馬躍緩緩轉身,面向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淡淡地問了一句:「諸位大人以為呢?」 河南尹鍾跨步出班,跪地奏道:「陛下,臣完全支持陳大人所言。」 「臣支持陳大人所議。」 「臣也支持。」 「臣支持……」 鍾話音方落,各州刺史紛紛出班跪倒丹之上,甚至連朝中文武百官也跪倒了一大半,孔融回頭望去,悲愴地發現除了司空孔胄、尚書蔡、侍郎甄逸等廖廖數人之外,滿朝文武大多已在丞相馬躍地淫威之下選擇了屈伏。 天子唯恐孔融、孔胄不識時務以死相諫,急肅手道:「既如此,朕准奏。」 「陛下聖明。」 馬躍回頭向天子拱了拱手,轉身入座。 天子又向陳群道:「陳愛卿,這關中飽學之士不下數千人,空缺官員卻只有數百人,不知道這官員該如何選拔呢?」 「考試。」陳群不假思索地答道,「開科取士!」 「開科取士?」天子不解道,「如何開科?」 陳群道:「文官選拔開文科,考儒學、法學、格物、算學諸科目。武官選拔開武科,考技擊、箭術、騎術、兵法諸科目,文科、武科各設天、地、人三榜,每榜各取百名,天榜賜進士及第,地榜賜進士出身,人榜賜同進士出身……」 陳群將昨夜與賈詡、李肅一番密議後商定的開科取士法娓娓道來。 天子及滿朝文武雖然聽得新鮮卻也清楚明瞭,單就開科取士本身而論,地確算得上最公平地官員選拔模式,不過唯一讓百官無法接受的是。這開科取士選拔官員地方法一旦實施,士族就將永遠失去高高在上的貴族身份,從此不得不與庶民平起平坐了。 唯士族為尊,將變成唯讀書人為尊。 事實上,陳群向馬躍所獻的九品中正制是討好拉 地極端。而馬躍自己想出來地科舉制則是打壓削弱這兩個方法雖然南轅北轍,對士族地態度更是天差地別,可目的卻是一致地,那就是要把馬躍推上帝位。 九品中正制是討好士族,以維護士族利益換取士族的支持。 科舉制則是通過扶持出身寒微地讀書人上位,以換取天下讀書人地支持。 在馬躍之前。士族幾乎就是天下讀書人。天下讀書人就是士族。這兩者是合二為一的,可在馬躍佔領關中之後。情形就發生了根本性地變化。正所謂無商則不富。馬躍不遺餘力扶植工商業的發展。使關中百姓地生活條件得到了極大改善。 擁有富足生活之後。寒門子弟便也擁有了求學地物質基礎,再加上管寧八百弟子遍地開花式地興辦私熟。最終導致關中出現了數以萬計的寒門學子。尤其是傅、法正在雍、涼兩州首先試行開科取士、從讀書人中選拔地方官員之後。寒門子弟地讀書熱情更是空前高漲。 到現在,士族因為戰亂而凋零。寒門讀書人卻因為關中大治而成千上萬地出現,此消彼長之下,寒門學子已經佔據壓倒性地數量優勢。施行科舉取士的條件已經完全成熟,這也正是馬躍敢於無視天下士族地反對而斷然施行科舉制度的最大原因! 只要馬躍以軍隊牢牢把持住政權。熬過最初的幾年,待科舉出身的寒門子弟在各州、郡、縣地官場上站穩腳跟。馬躍治下的士族殘餘勢力也就翻不起什麼風浪了!正所謂經濟基礎決定政治制度,現在關中地經濟發展水平已經讓絕大多數寒門子弟都念得起書了,那麼科舉制度地施行也就水到渠成了。 由於丞相馬躍地高調支持,絕大多數官員懼於馬躍淫威選擇了倒戈支持。 司徒孔融、司徒孔胄、尚書蔡和侍郎甄逸等少將官員雖然激烈反對。卻是獨力難支,最終天子下詔遍發公文至全國各郡、縣,但凡想求取功名的,不論出身士族還是出身庶族,不管文生還是武生,都可以進京赴試,「秋闈」日期定在十月下旬。 第一屆主考官自然是由馬躍親自擔綱。 主考官這個位置當真是舉足輕重,馬躍雖然沒什麼文化,可小時候看越劇還是看過不少地,知道進京趕考考中狀元之後是要拜恩師地,戲中地恩師一般都會是宰相,這樣一來新科狀元也就成了宰相門生,這些門生對宰相的忠誠度是很高地。 設想一下,如果天下官員皆出自丞相馬躍門下,將來馬躍稱帝還會有阻礙嗎? 除了試行科舉制度,天子還一併下詔晉封馬躍為涼王,增邑十萬戶,朝中百官再次倒戈,孔融、孔胄等人雖然堅決反對,卻已無力回天。 …… 漢獻帝建安十三年(200)八月十五,天子正式敕封馬躍為涼王,賜九錫。 九月,曹真上奏天子表孫權為吳王。 十月,孫權上奏天子表曹真為楚王。 十一月,孫權將年僅十歲地幼妹孫仁(孫尚香、弓腰姬)下嫁曹真,吳、楚兩家正式結盟。 …… 漢獻帝建安十四年(201年)。 正月,益州刺史張松設計,挑唆五溪蠻舉兵反叛。 二月,曹真以張遼留守襄陽。以諸葛亮為軍師親率三萬大軍征討五溪蠻。 五月,楚軍大破五溪蠻,盡收其眾。得精壯一萬。 …… 六月,曹真採納諸葛亮之計,挑唆南中蠻人叛亂,益州南部永昌、建寧、越巂、牂牁、為五群番人皆反。番王孟軻(孟獲父。杜撰)統率十萬番兵連克十數城,兵鋒直逼蜀郡屬國,西陲諸羌也多有反叛,舉兵連結南蠻,兵勢浩大。 七月,蜀將張任征南中,因天氣炎熱、水土不服。將士多有患疾者。失利。 九月。益州刺史張松設計誘殺番王孟軻於成都城下,叛軍大敗。 十月,番王孟獲捲土重來,賊勢復起。 十一月,五溪蠻起兵響應,威脅西川。 十二月。楚將張遼率軍兩萬進駐夷陵。威脅魚腹浦。張松急以八百里加急向洛陽告急。 …… 洛陽,涼王府。 除夕夜。正是閤家老小團圓地時候。涼王府內張燈結綵。下人僕婦們往來穿梭。正忙得不亦樂乎,金碧輝煌的大廳內。馬躍身披滾龍王袍據案而坐。 大門外人頭攢動。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馬躍地幾十位誥名妃子以及百餘位兒女。 馬躍地女人數以百計,不過絕大多數都是沒身份、沒地位又沒有兒女地三沒姬妾。自然也就沒有資格出現在這種正式地場合。 悠揚悅耳地音樂聲中,正妃劉妍款步走進大廳,劉妍左手牽著嫡長女馬月。右手牽著次子馬安,左首落後一步還跟著嫡長子馬征。此時地馬征已經十八歲,早已經成為昂藏少年了。與馬躍相比,馬征少了幾份驃悍氣息卻多了幾份儒雅風流。 不過一對眸子卻完全繼承了馬躍的基因,又黑又亮,光彩奪人。 小丫頭馬月也已經十二歲了。出落得越發嬌俏可愛,也許是第一個女兒地緣故,再加上馬躍畢竟是現代人,對馬月就多了些格外的溺愛。 「去吧。」劉妍拍了拍馬月和馬安地小腦袋,說道,「快去向你們父王請安。」 馬征帶著弟弟妹妹上前一步,向馬躍恭恭敬敬地跪下,朗聲唱道:「孩兒給父王請安,恭祝父王身體康泰、福壽永享。」 「呵呵呵……」馬躍連連肅手道,「起來,都起來吧。」 「謝父王。」 馬征頓首再揖,然後起身恭恭敬敬地立於一側。 馬月、馬安卻早已經嘻嘻笑著投進了馬躍懷裡,馬月個高伸手摟住了馬躍脖子,馬安年幼腿短一伸手只勉強抱住馬躍的大腿,嘴裡便「父王抱,抱抱」地叫個不停,馬躍直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也許是上了歲數的緣故,馬躍對嫡次子馬安的要求遠沒有馬征那般嚴格。 「來,月兒,這個給你。」 馬躍打開身邊桌案上地錦匣,從裡面拿出一對鐲子遞給馬月。 「哇,好漂亮的鐲子。」 馬月歡天喜地地接了過來,摟著馬躍脖子親了一口,然後迫不得已地往手腕上戴,抱著馬躍大腿的馬安不高興了,嘟著小嘴抗議道:「父王,孩兒也要,孩兒也要嘛……」 「好好好。」馬躍笑著彎下腰來,將馬安一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從桌上打開另一隻錦匣,從裡面拿出一把精緻地小弓遞到馬安手中,笑道,「看,父王給你準備了什麼?」 「哇,弓!」馬安驚喜地叫出聲來,抱著小弓左瞧瞧右看看,一副愛不釋手地樣子,忽然又回頭沖馬征一笑,小臉上儘是崇拜和仰慕的表情,「將來長大了,安兒也要像大哥一樣一箭射穿天上地大雁。」 「呵呵。」馬躍忍不住摸了摸馬安的小腦袋,笑道,「安兒將來長大了肯定是位了不起地大將軍,說不定將來還能率領大軍一直殺到西方去。」 馬安興奮地舉起小弓,奶聲奶氣地大叫道:「哦,安兒將來要當大將軍……」 「好了,快別鬧了。」劉妍上前抱過馬安,又向馬月道:「月兒,快帶弟弟去玩,外面還有好多弟弟、妹妹等著向你父王拜年呢。」 馬月嘟起小嘴,帶著馬安不情不願地轉進了屏風後面。 馬躍這才拉下臉來,表情嚴肅地問馬征道:「在城這一年多,武藝可曾荒廢?」 馬征恭恭敬敬地應道:「孩兒牢記父王的教誨每日勤練武藝。從不敢或時而廢。」 「唔。」馬躍伸手捋了捋頷下日見濃密地柳須,又問道,「說說吧,這一年多在城向審配大人學習治理內政,你都有些什麼心得?」 馬征想了想,答道:「孩兒以為朝廷是舟,百姓是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是故朝廷一定要體恤百姓,絕不可橫徵暴斂。更不可毫無節制地攤派瑤役。百姓富足則國家富足,國家富足則後勤充足,後勤充足則軍隊強盛,軍隊強盛則國家強盛,是故,百姓實為國家強盛之根本。」 「嗯。好。」馬躍臉上露出一絲難得地欣慰。 讚道,「小小年紀就能有這番見解。足見在河北這一年多,你是用心去觀察。用心去學習了,總算沒有辜負父王的一番心血。」 馬征忙道:「這都是父王教誨有方。」 「好了。你心中也不要太得意。」馬躍擺了擺手,說道,「要知道學無止境。你現在這點見識根本不算什麼,你要學習地東西還多著呢,還要多向幾位老師尤其是賈詡先生請教。過完年就不必去城了,就留在洛陽吧,你母后最近身體不太好,有時間就多陪陪她。」 馬征恭聲道:「孩兒領命。」 馬躍道:「好了,下去吧。」 馬征拱手再揖,躬身退出了大廳。 正妃劉明又帶著馬姬進來向馬躍請安,本來以劉明的長公主身份完全應該獨享正妃尊榮,可遺憾的是她的肚子不爭氣,馬屠夫沒少在她肚子上耕耘,可最後只整出個小丫頭,就是現在站在劉明身邊的馬姬,馬姬完全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將來長大了顯然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胚子。 「來,姬兒過來父王抱。」 馬躍伸出將馬姬抱到膝上,馬姬便摟著馬躍脖子甜甜地喚了聲父王,直叫得馬躍魂都酥了,要說馬躍明顯喜歡女兒多一些,每天在王府裡看著那群兒子雞飛狗跳,馬躍整個頭都大了,可只要看到馬月、馬姬這些個粉妝玉啄的女兒,馬躍心中所有地怒氣頃刻間便會煙消雲散。 馬躍送了馬姬一串西獻進獻的珠花,小丫頭跟著劉明歡天喜地去了。 接著進來向馬躍請安的是側妃鄒玉娘和乃真爾朵,兩女身後還跟著馬戰、馬揚、馬起哥仨,乃真爾朵雖是番妃,可母憑子貴,馬戰怎麼說都是涼王次子,雖說王子只有一個,可馬戰怎麼說都是世子,乃真爾朵身份自然也就跟著尊貴起來。 馬戰哥仨一字排開,抱拳恭聲道:「孩兒恭祝父王身體康泰、福壽永享。」 「好好,很好。」馬躍連連肅手,對馬戰哥仨的態度明顯要比對馬征隨和多了,笑道,「好啊,一個個都長成大小伙子了,尤其是戰兒你,嗯,壯得像頭小牛犢,聽許你的武藝也是進境神速,都可以和典韋將軍打成平手了,哈哈,過不了兩年就能跟老子上戰場了。」 馬戰聞言大喜,急單膝跪地朗聲道:「孩兒謹遵父王之命。」 「咦……」馬躍一愣,旋即大笑道,「你這孩子,竟然跟父王耍起心眼來了,哈哈,好,難得你有心,下次出征時,父王一定帶你出征如何?」 「謝父王。」馬戰頓首再拜道,「孩兒早就盼著這天了。」 「好了。」馬躍揮了揮手,向馬戰哥仨道,「你們都是男孩子,而且已經到了舞勺之年(13~15),父王就不送你們禮物了,父王只要你們牢牢記住一條,兄弟之間一定要互親互愛,一定要團結,兄弟就像一隻手的五個手指頭,只有握在一起打出去才有力量。」 馬戰哥仨恭聲道:「孩兒謹記父王教誨。」 「好了。」馬躍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剩下地兒子們正欲進入大廳向馬躍請安時,典韋忽然疾步匆匆進了大廳,附著馬躍耳畔低聲說了幾句,馬躍一聽頓時臉色大變,厲聲道:「當真?」 典韋黯然點了點頭,應道:「當真。」 「快!」馬躍想也不想,立刻下令道,「備馬,去征西將軍府。」 說罷,馬躍再不理會大廳外等候地貂蟬、月奴兒、阿姿古麗、大喬、小喬、蔡><|大門外,典韋已經將馬躍地坐騎牽來,馬躍急翻身上馬,在典韋和數十家將的簇擁下奔著征西將軍府去了。 征西將軍府,此時已經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馬躍匆匆趕到征西將軍府外時,馬、馬休兄弟早已經候在大門外,見了馬躍,馬、馬休兄弟急翻身跪倒在地,膝行上前抱住馬躍大腿,嚎啕大哭道:「兄長!大哥他……快不行了,嗚嗚嗚……」 「怎麼回事?」馬躍厲聲大吼道,「昨天孟起不還好好地嗎?」 馬大哭道:「傍晚時大哥非要騎馬,小弟攔他不住只好由他,不曾想竟然從馬背上摔將下來犯了舊傷,等御醫趕來時,已然不濟事了。」 「你們這兩個蠢蛋,滾開!」馬躍一腳踹開馬,馬休,火急火燎地衝進大門。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4章 - 孤要為孟起報仇← 躍火急火燎趕到時,只見帷幄之外跪著馬超的十幾房十名丫環僕婦,帷幄內靠近臥榻處跪著馬超的正妻甄榮,甄榮左首跪下著馬超長子馬韶,右首跪著次子馬駒,年幼的馬韶、馬駒完全不知道馬超之死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只是牽著甄榮的衣袖,奶聲奶氣地勸母親不要哭。醉露網 「孟起!」 馬躍急搶前兩步,單膝跪倒在榻前,一貫冷漠得不近人情的眸子裡此時卻流露出深深的焦慮和無盡的痛惜,雖然馬躍並非真正的馬援後人,可這麼些年來,他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馬援後人,對馬超也一直視如親兄弟,而且他在馬超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 毫不誇張地說,馬躍完全是把馬超當成馬家王朝的開國大將軍來培養的,漢武帝劉徹不惜冒著數萬漢軍鐵騎全軍覆滅的風險來培養霍去病一樣,馬躍對馬超的培養也是不惜代價的,然而,讓馬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馬超的命運竟然也和霍去病如此地相似! 是天意?還是巧合? 「兄長……」馬超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見禮,然而平時力能拔山的雙臂此時卻撐不起他的身軀,才坐起一半馬超便又頹然倒在床上,這才慘然道,「兄長,小弟重病在身,恕不能見禮了。」 「孟起……」 馬躍只是緊緊握住馬超雙手,已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自從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未曾流過一滴淚水的雙眸,此時竟也沁起了盈盈的濕意,眼看淚水就要順著眼角滑落時。帷幄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馬躍順勢側頭,若無其事地拭去了眼角地淚水。 「少將軍!」 「少將軍?」 焦慮而又痛惜的呼喚聲中,賈詡、李肅、許褚、方悅等人已經魚貫而入,紛紛跪倒在馬躍身後,雖說論身份他們不必跪的。可馬躍這個傢伙從來視禮儀如無物,居然單膝跪倒在了族弟的病榻前,賈詡他們也就只能跟著跪倒了。 「兄長,兄長!」馬超緊緊握著馬躍雙手。虎目裡漸漸湧出淚來,語氣裡更是充滿了無盡的惆悵和深深的遺憾,輕聲說道,「真想再跟著你征戰沙場,真想看到一統江山、兄長君臨天下地那一天啊……可惜啊,小弟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 「孟起不許胡說!」馬躍急阻止馬超道。醉露網「不就是摔了一跤麼,有什麼大不了的。為兄已經命令司馬懿將宮中所有太醫調來,孟起,等太醫們來了就沒事了,你的傷,小事一樁。」 「兄長。」馬超目光上移。望著頭頂的帷幕,幽幽說道,「你不用安慰小弟了。小弟雖然只活到二十七歲,可已經不枉了,呂布人稱天下無敵,可他到死才有多少作為?超別地不敢自誇,可死在超槍下的關東豪傑已經數以百計了!小弟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親眼看到兄長君臨天下。」 「孟起,嗷嗷嗷……」 馬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嚎啕大哭起來。 馬超眸子裡的神彩轉黯,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掙扎著喊道:「榮……榮兒……」 「夫君。」 甄榮悲啼一聲,膝行上前哭倒在馬超病榻上,看甄榮哭得傷心,年幼的馬韶和馬駒這才跟著大哭起來,馬超伸手輕輕扶住甄榮螓首,眸子裡浮起一絲愧疚,輕歎道:「榮兒,為夫愧對於你,好在你還年輕,韻兒和駒兒也自然有兄長代為撫育,你就再找個好人家嫁了吧,千萬不要替為夫守寡。」 「不。」甄榮搖頭道,「妾身生是馬家人,死是馬家鬼,此生絕不背夫再嫁。」 「唉。」馬超長歎一聲,最後說道,「那也由你,只是苦了你了……「 言訖,馬超兩眼緩緩閉上,再無聲息。 馬躍伸手一探馬超鼻息,紅潤地臉色頃刻間一片慘白,原本挺直的身軀也耷拉了下來,一縷殘陽透過窗隙照射進來,將馬躍鬢角地黑髮染成一片蒼涼,整個人就像是突然間蒼老了十歲,才四十出頭的人居然顯出隱隱的遲暮之色來。 甄榮及馬超的妻妾們心知馬超已死,便紛紛大哭起來,征西將軍府中頓時一片哀鴻。 馬躍踉踉蹌蹌地捱出門外,賈詡、李肅急上前扶住馬躍,賈詡抹了抹眼淚,低聲勸道:「所謂人死不能復生,主公節哀啊。」 馬躍的目光一片呆滯,只是搖頭喃喃自語:「孟起天縱英材,如何驟爾逝去?如何驟爾逝去?」 賈詡、李肅黯然對視,無言搖頭,兩人都能理解馬躍此時地心情,這種心情就好比農夫辛苦了整整一個夏天,眼看著豐收在望時,卻驟然天降冰霜將農田里的收成掃蕩殆盡!那種悵然若失,那種欲哭無淚,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是很難瞭解地。醉露網 …… 漢獻帝建安十五年(202)正月,征西將軍馬超病死,年僅二十七歲。 …… 七天之後。 馬躍終於從巨大的悲痛中恢復過來,當即下令賈詡、李肅、蒯良、蒯越、魯肅、陳群、司馬懿、法正、徐晃、方悅、許褚、馬、馬休、孟達、蘇則、鍾、胡赤兒等文官武將齊聚相府。 待眾人到齊,馬躍厲聲喝道:「諸位,孤決定起兵三十萬南下荊州,誓取曹真、諸葛亮之首級,以祭奠孟起亡靈。」 馬躍話音即落,賈詡、魯肅、蒯越、司馬懿、法正顯得神情從容,顯然,來相府之前五人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被馬躍寄予厚望的馬超死了,馬躍豈能罷干休?說起來馬超雖然是騎馬摔死的,可如果不是中了諸葛亮埋伏從懸崖上摔下以致身受重傷,以馬超的騎術又怎可能從 摔下呢? 以馬躍有仇必報而且立刻就報的性格,是絕不可能輕易放過諸葛亮和曹真地。眼下南征荊州雖非最佳時機,卻多少也是個機會,孫權兵敗淮南、曹操戰死西川才過去兩年不到,以荊州、揚州薄弱的底子,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元氣。 由於馬躍佔據了大漢十五州中的十二州,依靠龐大的人口基數。以及關中大後方的雄厚財力支持,涼軍地恢復速度就要比楚、吳兩軍快得多。此時南征,無論是在兵力上,還是後勤補給上。涼軍都將佔據壓倒性的優勢,一戰定江山並非全無可能。 「主公,此時南下恐怕不是時候啊。」只有蒯良出列勸道,「吳、楚有長江天險做為憑仗,何不等甘寧將軍在淮南練成水軍,再盡起百萬水、陸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南征?若如此。可不費吹灰之力掃平荊、揚、一統江山最終鼎定千秋大業。」 「孤意已決。」馬躍斷然道,「子柔不必多言。」 蒯良拱了拱手。只得退回班內。 馬昂然出列,雙手抱拳厲聲道:「兄長,小弟願為前部!」 「好!」馬躍厲聲喝道,「馬聽令!」 馬奮然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三萬鐵騎為前部,即日殺奔新野!」 「遵命。」 「孟達、蘇則聽令!」 孟達、蘇則踏步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馬躍道:「為馬副將,一併出征!」 「遵命。」 「法正聽令!」 法正急出列抱拳道:「屬下在。」 「為馬隨軍參謀。」 法正道:「領命。」 馬躍又道:「文和。」 賈詡上前一步,拱手應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以八百里加急傳檄淮南。令張燕率十萬黑山軍於三個月內趕到新野。」 「領命!」 賈詡拱手退下,馬躍又道:「徐晃!」 徐晃急上前應道:「末將在。」 馬躍道:「即刻返回南陽,整頓武備,準備南征。」 「遵命。」 「方悅!」 「末將在。 」 「率兵十萬為中軍,隨孤一併南征。」 [衛京師的洛陽大營共有十五萬軍隊,並不包含裴元紹、周倉的漠北鐵騎,而是真正地西涼鐵騎,是馬躍嫡系中的嫡系,精銳中的精銳,經過數年的經營共有六萬騎兵,九萬步兵,這些士兵都是從雍、涼、朔州募集,經過正規訓練的職業軍人。] 「遵命。」 「蒯良、鍾、陳群。」 「屬下在。」 「令爾等督辦糧草輜重,支持大軍南征。」 「領命。」 「報……」馬躍正分派軍隊時,忽有小吏匆匆奔入大廳,雙手高舉一卷書簡喘息道,「丞相,益州急報。」 「嗯?」馬躍蹙眉道,「益州?呈上來!」 小吏趨步上前,將書簡遞與司馬懿,司馬懿又將書簡遞到馬躍手中,馬躍展開書簡匆匆閱罷旋即臉色一沉,旁邊的李肅忍不住問道:「主公,益州出什麼事了?」 馬躍將書簡往案上一扔,沉聲說道:「益州刺史張松急報,南中蠻王孟獲起兵十萬襲擾川南,又有五溪蠻、羌族叛軍東西呼應,楚軍大將張遼屯兵兩萬於夷陵,對魚腹浦虎視眈眈,西川四面受敵,已經危如累卵,懇請朝廷火速發兵征剿。」 李肅聞聲默然:「這……」 馬躍問賈詡道:「文和,你認為該不該派兵征剿,如果要派兵又該派多少軍隊前往?」 賈詡沉吟片刻後答道:「西川有張繡將軍留守,張松、張任也非無能之輩,既然以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告急,則說明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因此,詡以為援兵是一定要派地!否則不足以振奮川中將士之軍心,更不足以堅定川中士族死守之決心,至於派多少援軍為宜,詡以為當在兩、三萬人之間,這樣就不會影響主公南征。」 「那麼該讓誰領軍呢?」馬躍說此一頓,忽然又想起病故的馬超來,黯然歎息道,「唉,要是孟起還在,孤又何必擔心西川局勢?只需孟起單騎前往,以孟起地威名,西羌叛軍必然望風來降,得羌兵相助,又何懼南蠻、五溪蠻的叛亂?」 「主公。」賈詡道,「詡倒是有個人選。」 馬躍道:「文和以為誰比較合適?」 賈詡道:「非世子不可。」 [錯:王的法定繼承人為世子,而非王子。] 「征兒領兵?」馬躍先是一怔,旋即點頭道,「嗯,是時候讓他單獨領軍了,不過還需派一員百戰宿將為其副將,另需一智謀之士為其智囊。」 「主公。」賈詡不以為然道,「詡卻以為不應該再派百戰宿將為世子副將,需知世子為人謙遜,若派宿將前往則事必垂詢,有失決斷之風啊,何況西川局勢看似有驚,其實無險,西羌叛軍、南蠻、五溪蠻皆烏合之眾,難成氣候,至於屯於夷陵的兩萬楚軍,一旦主公大軍南下,只怕早就撤回襄陽了。」 「有道理。」馬躍點頭道,「那就讓馬征獨自領軍出征,孝直可為隨軍參謀。」 法正道:「領命。」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5章 - 南征荊州← 獻帝建安十五年(202)三月,宛城。wap.zuilu.com 此時的宛城已經成了一座龐大的兵營,除了原本就駐紮在南陽郡的十萬川軍,張燕的十萬黑山軍以及方悅的十萬西涼大軍(中央軍)也先後趕到宛城,近三十萬大軍齊聚宛城,光是紮下的軍營就延綿數十里,如此規模的行動自然無法瞞過潛伏在南陽的楚軍奸細和吳軍奸細。 …… 襄陽,楚王府。 曹真正與諸葛亮、程、賈逵討論西川局勢時,忽見劉匆匆而入,拱手說道:「主公,細作回報馬屠夫調集了三十餘萬大軍大舉南下,準備攻打荊州,眼下大軍已經進至宛城一帶,馬屠夫族弟馬率領的三萬前鋒鐵騎已經進至新野城效了!」 「什麼!?」曹真聞言大吃一驚,霍地站起身來,失聲道,「馬屠夫調集了三十餘萬大軍大舉南下!?這西川局勢危如累卵,馬屠夫不出兵救西川,反而還調集了如此龐大的軍隊攻打荊州,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這該如何是好?」 「這便是疆域廣闊、治下人口眾多的好處了!」程長歎道,「淮南一戰,為了救援三百餘萬災民,涼軍的消耗極大,可現在時間才過去兩年不到,馬屠夫居然就又能調集三十萬規模的大軍出征了,涼軍戰略消耗的補充速度當真讓人歎為觀止啊。」 「是啊。」賈逵附和道,「反觀吳軍,經歷淮南之敗後已經元氣大傷,至少在十年之內不可能大舉北伐了。我軍也差不多,西川敗後戰很難再發動大規模的攻勢了,這一次馬屠夫來勢洶洶。在下以為只有和吳軍聯合作戰,才有一線生機。」 「呵呵。」諸葛亮微笑道,「兩位先生大可不必擔心,涼軍雖眾卻無水軍。且勞師以襲遠,我軍雖寡卻擁有絕對優勢之水軍,而且以逸待勞,縱戰事不利亦可退守荊南四郡。借長江天險以拒涼軍。更何況戰爭才剛剛開始,誰勝誰負還遠未見分曉。」 曹真道:「孔明可有退敵之策?」 諸葛亮道:「亮的確已經替馬屠夫掘好了墳墓!事實上,這殲敵之計早在先主公帳下時亮便已經考慮成熟了,可遺憾的是先主公始終不肯聽亮良言相勸,一意孤行非欲伐蜀,以致兵敗永安。令楚軍元氣大傷。致有今日之險象環生。」 程追隨曹操最久,聞言蹙眉不悅道:「孔明。這些不相關地話就別說了吧。」 曹真也道:「對對對。孔明還是跟孤說說,該如何殲滅馬屠夫的三十萬大軍?」 諸葛亮道:「亮嘗與先主公有言,馬屠夫若大舉南下、攻略荊州,亮可不費吹灰之力令其不敗而敗!不敗而敗者,非戰之力。實則借助萬物造化之天威也!不過遺憾的是。這次馬屠夫只帶了三十萬大軍南征,縱然這三十萬涼軍全滅,我軍也無力趁勢北伐。西涼也不會有覆亡之憂。其最好地結果就是此戰之後,涼、楚、吳將呈三足鼎立之勢。」 「萬物造化之天威?」程神色一動,凝聲道,「孔明言下之意……是要借助長江之水?」 「然也!」諸葛亮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幅地圖置於案上,攤平,然後手指地圖向曹真等人解釋道。「主公,三位先生請看,這是長江,由荊門向東,這是襄江,從襄陽向東,兩條大江在三江口合二為一,兩江相夾則為東西走向的江漢山陵,形如口袋。wap.zuilu.com」 曹真道:「那又如何?」 諸葛亮道:「襄陽上游江面狹窄,不足以抵擋涼軍南下,因此襄陽的失守是遲早的事,襄陽若失守,我軍可且戰且退,沿麥城、江陵、陽一直退到烏林港,然後從烏林港登船渡河,沿途所經既無天險可守,又無水道相隔,涼軍必然會長驅直入、直取烏林。」 「那又如何?」賈逵不解,反問道,「正如孔明你所言,從江陵到烏林港,一路上既無天險可守,又無河道相隔,就算兩江之間地江漢山陵形如口袋,我軍也無法把袋口扎上,也就談不上把馬屠夫的三十萬大軍困死在裡面,所謂的不敗而敗又從何說起呢?」 「那也未必。」諸葛亮淡淡一笑,從容說道,「亮曾經仔細察看過夷陵至江陵一帶的地形,發現麥城段襄江水位比夷陵段長江水位要低得多,如果我軍從夷陵鑿開長江引水北灌,分流地長江水就能在山陵之間形成一條新地河道,如此一來,江漢山陵的袋口豈不是扎上了?」 「那又如何?」程忍不住反駁道,「就算能鑿開長江,在江漢山陵間形成一條新的河道,那也只能暫時困住涼軍一段時間,根本不可能把其困斃!要知道淮南一戰,東吳水軍對淮水、肥水的封鎖最終還不是被涼軍的鐵索攔江給破解了?」 「只要能困住涼軍一個月就足夠了!」諸葛亮道,「程先生可知江漢一帶流行一種惡疾,名曰大肚子病(血吸蟲病),患此病者腹大如鼓,往往不得善終,北人常年生活在北方乾爽之地,不適應南方潮濕悶熱的氣候,極易感染此惡疾,而且發作極速,只需數日即能漫延全軍,七至十日可使人喪失行動能力!」 曹真、程、賈逵等人相顧駭然,沉聲道:「緣來如此!」 諸葛亮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打敗馬,先滅一滅涼軍地威風。」 曹真目光一閃,突然大聲道:「來人!」 早有小校應聲入內,應答道:「王爺有何吩咐?」 曹真道:「將孤地印信佩劍拿來。」 「遵命。」 小校領命而去,再轉回來時手上已經捧著曹真的印信和佩劍,曹真鄭重其事地將印信和佩劍交與諸葛亮,沉聲說道:「孔明。從現在起汝即為楚軍統帥,三軍調動、糧草運轉以及將領的分派皆由你全權獨攬,孤絕不干涉半句。」 諸葛亮鄭重其事地接過印信、佩劍,肅然道:「亮……領命。」 至此,劉方纔如夢方醒般向曹真道:「主公,潛伏在洛陽的細作也有消息傳回。不過真假難辯。」 曹真道:「什麼消息?」 劉道:「據說馬屠夫手下地頭號大將馬超已經死了。」 「馬超死了?」曹真愕然道,「怎麼死的?」 劉道:「據說是騎馬摔下來崩裂舊瘡死的。」 「孤雖未能手刃馬超,可馬超既然是死於舊傷,總也算是死在孔明手下。」曹真說此一頓。回頭望著諸葛亮道,「這麼說起來,先王地血仇也算是報了,孤還真應該感謝孔明你啊。wap.zuilu.com」 諸葛亮道:「巫縣之戰,馬超敗在輕敵,以為先主既然已經戰死。我軍群龍無首之下再不堪一擊,這才會率領兩千騎兵殺上山道來追殺我軍。以至兵敗墜崖!真要說起來,也是之中自有天意,也許是先主顯靈索了馬超之命,亮委實不敢居功。」 …… 秣陵,吳王府。 僅僅幾天之隔。孫權也知知了馬躍大舉南征荊州的消息,當即召集徐庶、呂蒙、陸遜以及孫、孫瑜、孫皎、太史慈、賀齊、祖郎、全琮諸將商議應對之策。 時大都督周瑜抱病在柴桑靜養,孫權並未召其前來。 孫權環顧眾人一眼。沉聲道:「消息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馬超暴卒對我軍來說固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可馬屠夫起兵三十萬大舉南征,以眼下楚軍地實力只怕是很難抵擋啊,孤以為其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退守荊南四郡,據長江天險以自守,諸位以為呢?」 呂蒙道:「如果有甘寧的水軍相助,只怕連長江天險也擋不住西涼大軍。」 「嗯。」孫權點了點頭,沉聲道,「所以,在荊州之戰決出勝負之前,一定要把甘寧的錦帆水軍堵在濡須塢,絕不能讓他們溯江而上協助馬屠夫地西涼大軍橫渡長江!眼下我軍剛剛經歷了淮南之敗,元氣未復,實在是派不出援軍,能幫上楚軍的也只有這些了。」 說到濡須塢,孫權的臉色忽然又變得凝重起來,憂心沖沖地說道:「憑借西涼雄厚的人力、物力,甘寧這廝正躲在濡須塢裡大造戰船,又募集了三萬南兵在巢湖上每日操練,長此以往恐將成為我東吳的心腹大患,子明絕不能看著它坐大啊!」 呂蒙無奈道:「涼軍吸取了怪石磯的經驗,在濡須塢水軍大寨地兩翼築起兩座城堡,城堡裡安置了數百架投石機,末將幾次率領水軍意欲強襲儒須塢,都在涼軍投石機的逆襲下無功而返。末將以為,要攻破濡須塢水軍大寨,就一定要先派出步兵攻破兩側地城堡,破壞堡內的投石機。」 孫權遂即默然,臉上卻露出幾分苦色。 呂蒙的話可謂是點中了孫權的要害,以眼下東吳的國力,根本不足以發起一次三萬人以上地進攻戰役,可如果沒有三萬以上兵力的投入,要想攻破濡須塢水軍大寨兩側的涼軍城堡又談何容易?要知道西涼悍將高順在濡須塢足足駐紮了兩萬大軍啊。 「好吧。」孫權負手轉身,背對眾人說道,「那就這樣吧,立即派出水軍封鎖濡須塢。」 呂蒙躬身抱拳道:「末將領命。」 …… 新野,文聘官邸。 文聘正拆看諸葛亮地快馬急書時,忽有小校匆匆走進大廳,急聲說道:「將軍,馬的西涼鐵騎已經進至鵲尾坡,距離新野縣城已經不足五十里。」 「唔。」文聘點點頭,抬頭看看天色,說道,「今日天色已晚,西涼鐵騎應該不會再繼續南下了。」 旁邊的副將急道:「可是將軍,新野縣城城池太小,城牆高度也不足兩丈,僅憑城中的兩千守軍,很難抵擋西涼大軍的猛攻啊。」 「無妨。」文聘道,「三天之內主公和軍師就會率領大軍趕到,我軍只需守住新野三日即可。」 「可是兩軍兵力相差實在是太懸殊了。」副將憂心沖沖地說道,「西涼大軍的兵力是我軍的十五倍啊。只怕是很難守住三天啊。」 文聘道:「如果讓西涼鐵騎殺到城下,只怕連一天也守不住。」 副將道:「那該如何是好?」 文聘揮了揮手中的孔明書信,微笑道:「疑兵之計。」 副將道:「何謂疑兵之計?」 文聘道:「西涼鐵騎既然走了鵲尾坡,接下來就勢必要經過博望坡,博望坡一帶山深林密,而且時值春季。正是天干物燥之時,極易火攻!我軍只需在官道兩側不太顯眼處置辦一些旌旗,然後派幾隊士兵騎馬在林中拖弋乾柴,騰起煙塵以為疑兵。西涼大軍必不敢輕易入林。」 副將道:「西涼大軍若徑殺進林內呢?」 文聘道:「那就放火,一把火燒了他們。 」 副將道:「如果涼軍先搶先放火呢?」 文聘道:「那也無妨,這把大火一旦燒起來,沒個三天三夜休息熄滅,待三天三夜過去,主公和軍師早已經率領大軍趕到新野了。」 …… 鵲尾坡。馬軍帳。 孟達大步流星走進大帳,向馬道:「二 .有士兵開過後騰起地煙塵,看樣子,博望坡兩側的密林內很可能有曹軍埋伏。」 馬把目光轉向旁邊的司馬懿。問道:「仲達,你怎麼看?」 法正已經隨馬征出征西川,馬躍就只能派司馬懿作為馬的隨軍參謀了。 司馬懿道:「懿以為不可貿然入林。以免遭受火攻。」 馬點頭道:「嗯,仲達所言不無道理。」 馬雖然年輕,而且急著為兄長馬超報仇,可他並不是個不識大體的人,而且生性謹慎,再加上有司馬懿相助,兩個謹慎的人放在一塊,輕敵冒進以致為敵所趁地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也是馬躍放心讓馬領軍擔任前部的主要原因。 孟達忽然說道:「二將軍,不如我軍搶先放火?」 「好辦法。」蘇則讚道,「如果林中真有曹軍埋伏,那可真是自尋死路了。」 馬又把目光投向司馬懿。 司馬懿點頭道:「懿以為此計可行,雖然大火燒起來會持續三、五天,多少會擔誤幾天行程,也讓楚軍多了幾天時間備戰,不過我軍在兵力上佔據絕對優勢,就算楚軍準備再充分也難以挽回敗局,應該不會影響丞相大軍南征的大局。」 「好。」馬沉聲道,「那就放火,先燒了博望坡再說!」 孟達、蘇則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 成都,東門。 馬征、法正率領大軍趕到成都城外時,早見益州刺史張松已經率領川中文武恭候在城門之外,遠遠看見一大片黑壓壓的西涼鐵騎在城外擺開,原本心中惶然地川中士紳官員們頓時寬心大放,一個個喜笑顏開,跟在張松身後屁顛屁顛地迎上前來。 張松急上搶前,向馬征長長一揖,恭聲道:「下官張松,謹率川中士紳恭候世子。」 張松身後,川中的文官武將亦紛紛躬身作揖。 馬征急上前扶住張松下拜的雙手,謙聲道:「大人快快請起。」 「謝世子。」 張松拱手再揖,這才順勢起身。 馬征身後的法正這才上前,抱拳微笑道:「張松大人,久違了。」 「見過法正先生。」張松拱手再揖,轉身肅手道,「下官恭請世子及三軍將士入城。」 馬征搖手道:「大人的心意本世子心領了,不過大軍就不進城了,還是在城外駐紮比較妥當。」 「這……」張松為難道,「世子有所不知,西羌叛軍已經打到為,隨時都有可能兵寇成都,下官以為大軍還是進城駐紮比較妥當,西羌叛軍若至也好據城而守。」 憑心而論,張松心中對世子馬征的能力還是持懷疑態度地,唯恐馬征輕敵敗在西羌叛軍之下,所以希望馬征能率軍入城,有了兩萬西涼鐵騎助戰,就算西羌叛軍打到成都城下,城內的士族豪紳也盡可高枕無憂了,至於成都城外地西川百姓,張松卻是顧不了許多了。 人嘛,終究是自私的動物,面臨危急時,最先考慮到的總是自己的利益。 馬征雖然年輕卻幼受賈詡、馬躍熏陶,如何看不出張松的用意? 馬征當即微笑道:「大人,本世子此次奉父王之命率軍出征,是來保護西川百姓地,可不是讓西川將士和成都城的堅厚城池來保護本世子以及麾下的兩萬將士地安全,刺史大人如果是擔心本世子的安全,卻是大可不必,臨行前父王嘗有言,馬家的男兒絕不容畏敵不前,縱馬革裹屍亦絕不退縮。」 旁邊的法正聞言不禁雙目一亮,心忖世子雖然年幼可人情世故卻已經極為練達了,馬征這番話不但委婉地點明並且拒絕了張松的用心,還順勢給了張松台階下。 張松也是官場上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了,當時就順坡下驢,拱手感慨道:「丞相教子有方,可為萬世楷模!」 馬征淡淡一笑,回頭向馬雙(王雙,西域長史王淵之子)和馬延陀(句延陀,句突之子)道:「兩位義兄可率軍在城外暫且駐紮。」 馬雙、馬延陀抱拳應道:「末將領命。」 馬征這才向張松肅手道:「刺史大人,請吧。」 「世子請。」 張松急忙側身讓開去路,恭請馬征先行。 是夜,張松令費詩、王累率領城中士紳攜帶大量雞鴨魚肉前往城外營中犒軍,又於刺史府上大擺筵席,款待世子馬征和軍師法正,待酒過三巡,一名西川士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今西羌、南蠻、五溪蠻三路叛軍互通聲息,互為犄角,十分難纏,敢問世子可有退敵良策?」 馬征道:「這位先生不知如何稱呼?」 那士紳忙抱拳應道:「下官費褘,霟居蜀郡長史一職。」 馬征微微一笑,反問道:「費長史以為,三路叛軍以哪一路最為難纏?」 費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孟獲的南蠻叛軍。」 馬征又問:「又以哪一路叛軍最遠?」 費褘答道:「也是南蠻叛軍。」 「這便是了。」馬征笑道,「叛軍聲勢雖大可實力參差不齊,而且三路叛軍相隔甚遠,無法真正形成合力,我軍完全可以依照先近後遠、先易後難之順序各個擊破之。」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6章 - 法孝直計定西羌← 日,馬征大帳。醉露書院 法正微笑著向馬征道:「看來西川的士族對世子的能力還是有所懷疑啊,呵呵。」 馬征道:「這也是人之常情。」 法正道:「不過,只要西羌叛軍得以平定,西川士族對世子的能力就會有新的認識。」 法正話音未落,許紹忽踏帳而入抱拳朗聲道:「世子,趙雲將軍帳外求見。」 「好。」馬征欣然點頭道,「讓子龍進來。」 許紹領命離去,旋即便見趙雲昂然入帳,抱拳作揖道:「末將趙雲,參見世子,參見軍師。」 「子龍免禮,呵呵。」馬征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帳上懸掛的一副鎧甲向趙雲道,「子龍你試試,這副鎧甲是否合身?」 趙雲遊目一看,只見帳中懸掛的鐵甲分明就是已故征西將軍馬超的戰袍和銀甲,尤其是那獅頭鬼面盔更是天下獨一無二,不由目光一凝,沉聲道:「這是征西將軍的戰甲?」 「不錯。」法正欣然道,「在下與世子商議,以為征西將軍在羌人心中擁有無上的威望,如果有征西將軍於兩軍陣前引槍大呼,必能使西羌叛軍望風而降,而將軍你與征西將軍身形相似,而且武功又高,由你來假扮征西將軍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趙雲猶豫道,「與征西將軍相比末將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貿然披掛他的遺甲,是否會褻瀆征西將軍地在天英靈?」 「無妨。」馬征遙向北方抱拳道。「假如超叔在天有靈。也只會感到欣慰。 」 趙雲道:「如此,末將願擔此任。」 「好。」法正欣然道,「待來日兩軍交兵。將軍可……」 …… 成都。刺史府。 王累一溜小跑進了偏廳。向張松、費詩、張任道:「永年、公舉(糾錯:費詩表字公舉)、伯道。世子大軍已於今日中午拔營。殺奔武陽去了。」 「是嗎?」張鬆手捋長鬚凝思片刻,回頭向張任道。「伯道,你看是否應該派一支軍隊前往武陽助戰?畢竟西羌叛軍多達十萬。而世子大軍才兩萬之眾啊。兵力相差太懸殊了。」 「大人不必擔心。」張任搖頭道。「依末將看,世子雖然年輕卻英才蓋世,帳前法正智計過人,趙雲、馬雙、馬延陀諸將皆深諳兵法。並非泛泛之輩。麾下兩萬西涼鐵騎又都是身經百戰地精銳之師,十萬西羌叛軍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張松愕然道:「伯道言下之意。世子平定西羌指日可待?」 張任微笑道:「當在十日之內。」 …… 武陽。 十幾萬西羌叛軍把武陽城團團圍住已經整整兩個多月了,這兩個多月來了,西羌叛軍每日攻城不止。武陽太守蔣琬甚至整個瘦了一圈。兩個眼窩也深深地陷了下去,眸子裡也佈滿了血絲。這兩個多月來了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西羌叛軍完全和中平年間的黃巾賊一樣。地確是一夥烏合之眾! 西羌叛軍雖有十數萬之眾。可其中絕大多數是老幼婦孺。真正地精壯之兵其實不過三萬餘眾,而且由於缺乏必要地攻城器械,圍城兩月有餘始終難以破城。醉露書院反而在城下遺屍無數。無奈之下,西羌叛軍只得改用圍困戰術,試圖將城中守軍活活困斃。 當時地西羌(今四川西部、青海、西藏地區)共有大大小小幾百個羌人部落。大地部落有十幾萬人。小的部落甚至只有數百人。這次叛亂共有三十多個大小部落參加。其中有三個部落勢力較大,其中勢力最大地是撒裡吉大王。部眾多達五萬餘人,其次是芙蓉女王和迷當大王。兩人各有部眾兩萬餘人。 圍城兩月有餘無法破城,叛軍洗劫來的糧草眼看就要耗盡時,撒裡吉終於急了。派人把芙蓉女王、迷當大王以及數十個小部落地首領召集起來,一起商討對策。 「諸位。」撒裡吉鷹眼圓睜。威風凜凜地掃視眾人一圈,沉聲說道,「搶來地糧食就快要吃光了。如果十天之內打不進城,大家就要餓肚子了,總之,不能再這樣乾等下去了,一定要想個辦法打破城池,把城內囤積地糧食搶到手。」 「還有城內的年輕女人,一個也不能放過,統統搶回山裡去。」 撒裡吉話音方落,迷當大王淫笑著接了一句,說完還意猶未盡地側頭瞥了坐在自己身邊的芙蓉女王那鼓騰騰的酥胸一眼,芙蓉女王姣好地粉臉上頓時騰起兩朵紅雲,嗔怪地瞪了迷當大王一眼,嬌叱道:「迷當,再賊眼兮兮地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迷當大王咂了咂嘴巴,趕緊移開了視線。 這芙蓉女王是西羌出了名的刺玫瑰,不知道有多少試圖採摘這朵鮮花地倒霉蛋已經被她踢碎了驢蛋,就連撒裡吉都不敢輕易招惹她,迷當大王雖然自認英武蓋世,乃是羌人中百里挑一地好漢,可也沒有狂妄到自認為能騎上芙蓉女王這頭美麗的母豹。 看到迷當大王吃了癟,其餘的西羌頭領頓時愜意地大笑起來。 「好了。」撒裡吉揮手制止大家地哄笑,蹙眉道,「大伙還是說說如何打破武陽城吧?」 撒裡吉話音方落,素有羌人智者美稱地雅丹捋了捋頷下的山羊鬍子,接著說道:「聽說漢人軍中有一種十分厲害地攻城武器,叫做攻城車,就是沒見過,不知道是啥 要是我們也能造出這種武器,打破武陽城就輕而易舉 芙蓉女王道:「就神威天將軍用來攻破月氏城的攻城車?」 雅丹道:「就是這種攻城車。」 撒裡吉道:「要是能上哪弄一架攻城車就好了。」 「報……」撒裡吉話音方落,忽有小頭領神色倉惶地奔進了牛皮大帳,跪地急聲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撒裡吉虎地站起身來,厲聲道:「怎麼了?」 小頭領眸子裡流露出無盡的恐懼,顫聲道:「天……天將軍,神威天將軍帶著無數西涼鐵騎殺過來了!」 「什麼?」撒裡吉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天將軍!你是說神威天將軍!?」 其餘迷當、雅丹、芙蓉女王等羌人大小頭領也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快!」好半晌。撒裡吉才從巨大的驚恐中驚醒,就像被燒紅地鐵棍桶了□眼般跳將起來,厲聲大喝道,「快集結人馬。醉露書院***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快回去集結人馬,準備應戰……」 …… 武陽。 蔣琬正在城樓上巡視時,忽聽城胡角齊鳴,原本還是安靜無比的羌營頃刻間就像燒開的滾水般沸騰起來,馬嘶人沸聲中,一隊隊西羌叛軍從大營裡洶湧而出。開始列陣,不過讓蔣琬感到奇怪的是。西羌叛軍並沒有在正對武陽城的內側列陣,而是把軍陣擺在了外側。 「大人,情形有些反常啊。」一名小吏靠了上來,輕輕說道,「看羌兵地舉動。難道是成都派援軍來了?」 「成都的援軍?」蔣琬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成都只有一萬軍隊。不可能派援軍前來。」 小吏道:「難道羌人也學會了耍心眼?」 蔣琬道:「也不太像,不過還是要提高警惕,立即召集士兵上城牆。」 小吏道:「下官這便去。」 小吏才剛剛離去,蔣琬身邊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大叫起來:「大人快看,那是什麼?」 蔣琬茫然四顧,不知所云道:「哪裡?」 士手急伸手指向東方,急道:「東方!」 蔣琬急回頭,手搭涼篷遙望東方天際,陡然發現空曠的荒野上已經出現了大片黑壓壓地陰雲,尤其令人吃驚的是,這片陰雲正向前緩緩蠕動,不及片刻功夫,就已經向著武陽城靠近了許多,隱隱約約間,蔣琬聽到隆隆的驚雷聲正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大人,是騎兵!」早有士兵興奮地大叫起來,「好多騎兵!」 「那一定是西涼鐵騎!」 「是我們的援軍!」 「援軍到了,哈哈哈,我們有救了!」 頃刻間,武陽城頭的川軍將士們歡呼雀躍起來,連日來地壓抑和死亡的陰雲頓時一掃而空,許多將士甚至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 武陽城外。 撒裡吉、迷當、芙蓉等大小羌王在數千羌騎地簇擁下拍馬出陣,遙望東方天際,只見萬馬頭奔騰,一大片黑壓壓的西涼鐵甲正席捲而來,那一片冰冷的陰雲幾乎遮蔽了大地原有的蒼涼,甚至連湛藍的天空也因為鐵甲地猙獰而變得凝重起來。 西涼鐵騎陣前,一騎如雪正策馬狂奔。 銀光閃閃的鎧甲,耀眼的錦袍,猙獰冰冷地獅頭鬼面盔,以及腦後隨風飄蕩的銀色鬃毛,那一桿三丈來長年銀槍直刺長天,幾欲挑碎羌人膽魄!尤其令人窒息的是,那一騎身後緊緊追隨一名騎手,騎手手中高擎一桿碧空青天大旗。 羌人大多不識字,因此不認得旗上的漢字,可他們看得懂圖畫,旗面上竹著的那匹騰雲駕霧的白馬圖讓他們心膽俱喪。在整個西羌數百部落,就算是還是吃奶的小兒,也知道這飛馬圖代表著什麼?它代表的是不可戰勝、不可褻瀆的神威天將軍……馬超! 馬超兩屠西域,伏屍萬里,遠征安息,又以千軍大破安息十萬大軍,回師中原途中又順道踏破了西陲七十二羌,這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蓋世功勳早已經奠定了馬超在羌人心中至高無上的神聖地位,在羌人心中,馬超就是神,不可戰勝的戰神! 「啊……」 趙雲舉槍撩天,引吭長嘯。 西羌軍中頓時響起嘶嘶的吸氣聲,十餘萬叛軍擺成的龐大軍陣竟然因為趙雲的一聲長嘯而生生後退數步,羌兵惶然四顧,都從同伴地眸子裡看到了恐懼、不安。羌人生存環境極度惡劣,從來視死亡如無物,對死亡天生擁有驚人的承受力,唯獨面對鬼神時他們才會感到恐懼。 「不要慌!不許後退……」 撒裡吉心中同樣感到恐懼,可他還終究是五萬羌人的大王,多少也見過些世面。還有勇氣在陣前給西羌叛軍打氣,撒裡吉正策馬飛奔時,耳畔陡然響起尖銳的嘯聲,旋即有冰寒的殺機掠空而至。 撒裡吉本能地一低頭,只聽噗的一聲輕響,旋即身後地羌兵陣中一片嘩然。 一片羽毛從天上緩緩落下,那分明是撒裡吉頭盔上的翎羽。 相隔數百步之遙,一箭射落撒裡吉頭頂的翎羽,這該是怎樣恐怖的箭術?如果天將軍有意射人。撒裡吉此時還能活命嗎? 巨大地震驚過後,撒裡吉以驚人的速度翻身下馬。倉惶跪倒塵埃,雙手將狼牙棒高舉過頂,嘴裡更是唸唸有詞,彷彿在向天神祈禱,撒裡吉身後。十數萬羌人部落紛紛跪倒,眨眼 ..地羌人屁股。 「呼嚕嚕……」 沉重地戰馬響鼻聲中。趙雲如旋風一般衝至撒裡吉面前,然後猛地一勒馬韁。胯下坐騎頓時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一陣踢騰然後重重踏下。那碩大的鐵蹄幾乎是貼著撒裡吉地面門踏下。僅僅毫釐之差。撒裡吉地頭顱就會被無情地踏碎。 「阿里嗚啊轟……」 撒裡吉嘴裡說著生澀難懂的羌語。雙手高舉像征身份權威的狼牙棒,虔誠地跪伏在趙雲戰馬前。 …… 新野。 三天後,博望坡地大火終於熄滅。馬率軍進至新野城效。曹真也親率三萬楚軍趕到,兩軍對峙於新野城外,約定次日會戰。 …… 涼軍大營。馬軍帳。 孟達道:「楚軍與我軍兵力相當。但楚軍大多為步兵,騎兵很少,而我軍皆為騎兵,且擁有三千無堅不摧地重甲鐵騎,因此明日會戰當以重甲鐵騎鑿穿楚軍中軍,三萬鐵騎可分為三部。一部尾隨重甲鐵騎身後撕裂楚軍,另外兩部鐵騎迂迴楚軍兩翼,將楚軍分割,圍殲!」 孟達所說的是典型地騎兵鑿穿戰術,也是西涼鐵騎的慣用戰術。 其要旨就是先以重甲鐵騎鑿穿敵軍,將敵軍分割令其首尾難顧,然後利用西涼鐵騎的速度優勢將敵軍困住,令其難以動彈,最後像剝洋蔥一樣把敵軍一層層地剝掉,直至敵軍全軍覆滅,這一戰術本來是草原胡人地慣用戰術,可自從馬躍征服烏桓之後,就把這一戰術引進到了西涼鐵騎的戰術當中。 蘇則道:「末將贊同子度(孟達表字)的意見。」 馬問司馬懿道:「仲達以為呢?」 司馬懿道:「在下以為最穩妥地對策莫過於據營堅守,待丞相大軍至再做計較,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當真畏戰不出地話,很容易挫傷三軍銳氣,因此,在下基本上還是支持子度的意見,不過明日會戰,二將軍千萬不可輕敵大意,以免重蹈少將軍覆轍。」 「仲達放心。」馬凜然道,「兄長大仇未報,本將軍是絕不會輕敵地。」 「如此便好。」司馬懿道,「只要二將軍不輕敵、不大意,用兵穩字當頭,諸葛亮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只怕也無法扭轉楚軍與我軍實力上地巨大差距,打贏新野之戰應當不在話下。事實上,當初巫縣之戰如果不是少將軍輕敵冒進,諸葛亮又如何奈何得了我軍?」 …… 楚軍大營,曹真軍帳。 諸葛亮微微一笑,向曹真道:「主公,看來這個馬地行事風格與乃兄迥然不同啊,馬超迅疾如火、攻勢凌厲,令人難以招架,可馬卻是小心謹慎、不疾不徐,猶如大山一般穩重,居然火燒博望寧可等上三天也絕不輕敵冒進,當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啊。」 「是啊。」曹真點了點頭,喟然道,「馬家可以說是能人輩出,反觀我們曹家卻是人丁凋零,唉。」 諸葛亮忙道:「主公英才蓋世,豈馬超、馬之流堪比?」 「罷了。」曹真擺了擺手,說道,「還是說說明日地會戰吧,不知道文遠和子揚押運地弩車是否能在天亮之前運抵新野,要是沒有這批弩車,明日會戰當真是凶多吉少啊。」 「主公!」 「主公!」 曹真話音方落,張遼、劉已經聯袂而入。 劉以衣袖拭去額際汗水,喘息道:「主公,在下幸不辱命。」 「哦。」曹真欣然道,「弩車已經運到了?」 劉道:「足足五百輛弩車,已經全部運到。」 「好,太好了!」曹真奮然擊節道,「有了這批弩車,明日會戰我軍就贏定了!」 「在下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劉用力握緊拳頭,奮然道,「當年許昌之戰,在下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英勇的將士倒在涼軍的弩車前,在下痛定思痛,曾對天盟誓有朝一日定要造出同樣地弩車,把當年許昌城外我軍的遭遇十倍、百倍地奉還涼軍!」 張遼、張郃是許昌之戰中碩果僅存的楚軍大將,兩人深知這弩車地恐怖威力,一旦陷入這批弩車地包圍之中,再能征善戰的士兵也休想突出重圍,當下兩人也點頭附和道:「有了這批弩車,明日會戰定可殺涼軍一個措手不及!」 …… 成都,刺史府。 張松正據案獨酌時,忽見費詩滿面春風急步入內,拱手說道:「永年兄,武陽大捷!」 「哦?」張松急站起身來,摸了摸頷下的山羊鬍子,急問道,「這麼說,世子當真平定了西羌叛軍?」 「平了!」費詩喜道,「蔣琬來信說,朝廷大軍剛到武陽,叛軍首領撒裡吉、迷當、芙蓉等就舉眾投降了,世子可以說是兵不血刃就平定了西羌地叛亂哪。」 「太好了!」張松大喜道,「世子用兵,頗有丞相風範哪。」 費詩又道:「永安,還有個好消息。 」 張松急道:「公舉快快道來。」 費詩道:「永安太守張繡快馬來信,張遼的兩萬楚軍已經撤返襄陽,五溪蠻叛亂也已經偃旗息鼓了,現在,只剩下孟獲的南蠻叛軍還在建寧一帶肆虐!」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7章 - 敗退江陵← 方天際才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新野城外就響起了綿角聲。醉露書院 薄薄的晨曦中,新野縣東門緩緩洞開,文聘率城內守軍從東門裡洶湧而出,進至城外列陣,城外的楚軍大營裡也是人聲鼎沸,一隊隊全副武將的楚軍將士在將領喝斥下開出大營,進至城東曠野上列陣,幾乎是曹軍剛剛擺開陣勢,前方蒼茫的地平線上就浮起了一片陰雲。 當那一輪紅日從東方天際噴薄而起,將萬道金光灑落在原野上,通紅的驕陽下,鐵蹄翻騰、馬頭攢動,整整三萬騎西涼鐵騎匯聚成滾滾鐵流,正從新野縣北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極目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除了奔騰的戰馬,再看不到別的景物。 那一片黝黑的鐵甲彷彿來自猙獰可怖的界,彷彿來自令人窒息的夢魘,列陣於前的楚軍將士只有極少數來自北方,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荊州人,他們從未見識過西涼鐵騎的兵鋒,當這片鐵甲汪洋以排山倒海之勢碾壓過來時,幾乎所有的楚軍將士都開始戰慄起來。 西涼鐵騎,這就是傳說中的西涼鐵騎! 「轟……」 隱隱的轟鳴聲由遠及近,西涼鐵騎的蹄聲最終席捲了整個世界,天地間只剩下令人窒息的轟鳴聲,險些之外,再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音。 曹真深吸一口冷氣,竭力保持鎮定,回頭向張遼、張郃道:「弩車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張遼、張郃轟然應諾。 …… 西涼鐵騎陣前。 馬陡然揚起手中的長刀,往空中狠狠一頓,身後滾滾向前的西涼鐵騎頃刻間開始減速,並且向兩翼迅速展開,距離楚軍還有千步之遙時,三萬西涼鐵騎已經完全展開,擺好了嚴謹的騎兵陣形。 亮的號角聲中,馬在孟達、蘇則、司馬懿的簇擁下策馬出陣。 司馬懿忽然間蹙緊了眉頭,向馬道:「二將軍。情形不太對勁。」 「怎麼了?」馬問道,「仲達發現什麼了?」 「沒有。」司馬懿搖頭道,「在下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不過……」 馬道:「不過如何?」 司馬懿道:「在下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這氣氛有些不對。」 「仲達該不會是昨晚沒睡好吧?」孟達不以為然道。「你就別疑神疑鬼影響軍心了,楚軍與我軍兵力相當,而楚軍大多是步兵,我軍則是清一色的騎兵,以同等兵力的騎兵對上步兵。此戰焉能不勝?二將軍不必再猶豫了,下令進攻吧。」 「等等。」司馬懿突然間神色一動。急伸手道:「在下知道了。在下知道哪裡不妥了!」 馬目光一凝,問道:「哪裡不妥?」 「兵力!」司馬懿道,「楚軍兵力不過三萬左右,與我軍基本相當,可他們卻居然敢列陣城外與我軍野戰。這不是很可疑嗎?」 馬沉聲道:「仲達的意思是……」 「其中必有蹊蹺。」司馬懿道,「在下以為不可貿然進攻。」 「呼。」孟達不以為然道,「能有什麼蹊蹺?挖陷馬坑?布絆馬索?」 司馬懿搖頭道;「如果是陷馬坑和絆馬索。不過是疥癬之疾,根本不足以影響大局,這其中定然另有玄機。醉露書院」 說此一頓,司馬懿道:「二將軍,何不先派兩千騎兵試探一下楚軍地反應?」 馬凝思片刻,應道:「好,孟達聽令。」 孟達急策馬上前,道:「末將在。」 馬道:「率兩千鐵騎……出擊!」 「末將領命!」孟達於馬背上抱拳一揖,策馬來到陣前,將手中長槍往前用力一引,厲聲喝道,「前軍鐵騎……出擊!」 …… 楚軍陣中。 「咦?」張遼忽然驚咦了一聲,向諸葛亮道,「軍師,馬好像只派了兩、三千騎兵前來進攻。」 諸葛亮淡然道:「馬用兵謹慎,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魏延問道:「那現在怎麼辦?陣中劫持了這麼多百姓,時間長了很容易露出馬腳啊。」 諸葛亮道:「沒有本軍師的軍令,後軍且不可輕舉妄動。」 張遼問道:「這兩、三千西涼鐵騎怎麼應付?」 諸葛亮道:「金旋何在?」 金旋急催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諸葛亮道:「率三千蠻兵上前截擊西涼鐵騎。」 「領命。」 金旋答應一聲,點起三千五溪蠻兵搶上前來。 不到片刻功夫,兩軍相距已經不過數十步,孟達一聲令下,前排騎兵紛紛擲出投槍,金旋一聲呼哨,疾步向前的蠻兵紛紛舉起手中沉重的櫓盾抵擋,涼軍將士預想中地一幕居然沒有發生,只見投槍攢落處,數十名蠻兵慘叫著倒在血泊中,可絕大多數蠻兵卻毫髮無損,繼續疾步向前。 顯然,楚軍對西涼鐵騎慣用的利器投槍已經早有防備,這些蠻兵的櫓盾又大又沉,其厚度和強度足以抵擋住投槍的攢刺。 「可惡!」 孟達悶哼一聲,急忙舉起長槍往左側一引,席捲而前的兩千西涼鐵騎硬生生改變了衝刺方向,幾乎是切著三千蠻兵地陣前斜切而過,然後在陣前繞了圓迂迴蠻兵側後,不過孟達很快就發現這次真的遇到麻煩了,西涼鐵騎剛剛切過正面,蠻兵就迅速停止前進就地結成了圓形防禦陣。 上千面堅固厚實地櫓盾在蠻兵圓陣 和頭頂築起了厚厚的盾牆,整個蠻兵陣看上去就像一龜,腦袋和四肢都縮進了堅固地龜甲裡,西涼鐵騎縱然是一頭獅子,此時也感到無從下口,尤其扎手的是。這只烏龜地龜甲上還長滿了鋒利地尖刺。那就是從櫓盾縫隙中伸出來地上千枝長矛。 副將策馬靠近孟達,厲聲問道:「將軍,現在怎麼辦?」 孟達鐵青著臉,沒好氣地喝道:「娘地,你帶兩百騎從正面突擊。給本將軍敲碎這龜殼!」 「遵命!」 副將轟然回應,手中斬馬刀往前一揮。正圍著蠻兵飛速跑圈地大隊騎兵中頓時分出了兩百騎,追隨副將身後拔轉馬頭,逕直向著蠻兵列成的圓形烏甲陣衝殺過來! …… 新野縣北五十里。二十餘萬西涼大軍正洶湧南下。 中軍本陣,一輛龐大地馬車正順著官道向前緩緩前駛。寬敞的車廂由一座屏風分隔成兩間,裡間裝飾奢華,一應起居用具應有盡有,此時馬躍正靠在軟榻上假寐。醉露書院兩名身材窈窕,姿容秀美地年輕女子正撅著翹臀跪在榻前替馬躍錘腿。 外間地擺設像是會客廳。屏風正面懸掛著一副荊北軍事地形圖。賈詡、李肅和魯肅正圍坐在案前輕聲議論著什麼,三人正說話時。馬車車簾飯然被人輕輕掀開。人影一閃蒯越已經彎腰鑽進了車廂。問三人道:「主公睡醒了嗎?」 李肅搖頭道:「未曾。」 「是異度嗎?」李肅話音方落,屏風內忽然響起馬躍的聲音,「是不是方悅、徐晃已經得手了?」 賈詡等人急忙起身。 珠簾掀起,馬躍披著錦裘從裡間踱了出來,肅手示意眾人道:「來來來。大家不必這般拘束。都坐下說話。」 待馬躍先落座,賈詡等人才敢跟著落座。 蒯越這才拱手說道:「主公,剛剛快馬回報。徐晃將軍、方悅將軍的兩路偏師已經分別襲取棗陽、登城,現在正輕騎疾進奔襲新野側後!如果不出意外。兩路偏師當可在今天下午趕到新野。正在新野與二將軍對峙地曹真大軍將陷入我軍的重圍。」 馬躍道:「這麼說曹真小兒已經中計了?」 魯肅道:「看來還是軍師技高一籌啊,曹真、諸葛亮都沒有想到二將軍所率地三萬先鋒鐵騎只是誘餌,居然真地調集楚軍主力前來新野與二將軍會戰,曹真小兒的用意無非是想先行擊敗二將軍以挫傷我軍銳氣。這想法是好地,結果卻未必能盡如人意了。」 賈詡道:「卻也不能大意,需知新野至襄陽有育水相聯,荊州水軍隨時可以北上接應。」 「孤並不指望一戰定荊州。」馬躍淡然道,「能在新野解決掉曹真和諸葛亮固然最好。如果解決不掉那也無妨,這次孤以三十萬大軍橫掃荊北,倒要看看諸葛村夫如何抵擋?」 …… 新野。 孟達灰頭土臉地返回本陣,向馬道:「末將無能,請將軍責罰。」 面對楚軍蠻兵地龜甲陣,孟達顯得毫無辦法,先後派出三隊騎兵試圖從正面突破蠻兵地防禦陣,結果都剎羽而歸,最後居然還被蠻兵出人意料地逆襲了一回,前前後後總共折損了六、七百騎,無奈之下,孟達只得收兵奔歸本陣。 「孟達將軍不必自責。」馬好言寬慰道,「楚軍的龜甲陣地確難以對付。」 「原來如此,哈哈哈,原來也不過如此!」一邊地司馬懿忽然大笑起來,向馬道,「二將軍,現在可以大舉進攻了。」 馬愕然道:「這是為何?」 司馬懿答道:「方纔不知楚軍虛實,因而不可輕易出擊,孟達將軍的出擊雖然無功而返,卻也摸清了楚軍地虛實,楚軍所倚仗者不過是龜甲防禦陣,這龜甲陣雖然難以對付,可在我軍重甲鐵騎面前卻是不堪一擊!現在敵軍虛實盡為所知,自然就可以大舉進攻了!」 「明白了。」馬沉聲道,「馬休聽令。」 馬休急策馬上前,厲聲道:「末將在。」 馬道:「率兩千重甲鐵騎,從中路鑿穿敵陣!」 「遵命!」 馬休將頭盔上地鬼臉面罩重重拉下,策馬而去。 馬又道:「孟達、蘇則聽令。」 孟達、蘇則急策馬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馬喝道:「各率八千鐵騎迂迴兩翼!」 「遵命!」 「遵命!」 孟達、蘇則轟然應諾。 孟最後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精騎,從中路突擊!」 …… 楚軍本陣。 金旋氣喘吁吁地返回中軍,向曹真道:「主公,末將幸不辱命!」 「很好。」曹真欣然點頭道「將軍辛苦了。可回後陣暫且休息。」 「遵命。」 金旋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主公!」恰此時,張遼忽然大叫起來,「西涼鐵騎要大舉進攻了,重甲鐵騎也出擊了!」 曹真心頭一凜,急回頭看時。果然看到黑壓壓的西涼騎陣已經像燒開的滾水般沸騰起來,一夥從頭到腳。甚至連坐騎都包裹在鐵甲裡地重甲鐵騎已經從中軍洶湧而出,這伙鐵騎明顯要比別的西涼騎兵來得更高大、更強壯,甚至連戰馬地奔跑也顯得格外恢弘。 「太好了!」魏延忍不住大叫起來。「涼軍中計了,哈哈哈!」 「孔明。」曹真回頭望著諸葛亮。沉聲道,「西涼鐵 !」 「嗯。」諸葛亮輕輕頷首,年輕儒雅的臉上居然渾無一絲得意之色。淡然道。「諸將可依計行事,不可亂了秩序。」 張遼、張郃、魏延、文聘、李嚴諸將轟然應道:「末將領命。」 諸葛亮一聲令下,楚軍迅速開始運動起來。 中軍親兵護著曹真、諸葛亮迅速撤往育水河畔,蔡瑁率領的五千荊州水軍早已經在河邊接應,四千蠻兵列成兩個圓形龜甲防禦陣。在正面並排擺開,魏延、張遼各率兩千「步兵」保護兩翼,李嚴則率領八千「弓箭手」居中押陣。只有張郃率五千輕騎隱於後陣,蓄勢待發。 …… 涼軍後陣。 司馬懿冷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曹真小兒想憑借龜甲陣頂住我軍的衝擊,消耗我軍地銳氣,然後利用弓箭手的攢射大量殺傷我軍,待我軍死傷慘重被迫後撤時再調動僅有的輕騎兵逆襲,哼哼,如果沒有重甲鐵騎,楚軍也許還有六分勝算,現在嘛楚軍卻是輸定了!」 「嗯。」馬點頭道,「看來荊州很快就可以平定了。」 「將軍快看。」馬話音方落,忽有偏將興奮地大叫起來,「重甲鐵騎已經鑿穿楚軍的龜甲防禦陣了!」 「楚軍陣腳開始亂了!」 「楚軍已經從中路被撕成兩半了!」 「孟達、蘇則將軍已經迂迴到楚軍側後了!」 「楚軍招架不住,開始潰敗了!」 「楚軍已經潰不成軍,正四散而逃!」 「我軍贏了,哈哈哈,我軍贏了……」 眼看涼軍勢如破竹,楚軍潰不成軍,馬身邊的親兵們紛紛歡呼起來,可司馬懿地眉宇卻逐漸皺緊了,楚軍的潰敗早在司馬懿的預料之中,可潰敗得如此迅速卻頗有些出乎司馬懿的預料!隱隱約約間,司馬懿感到了一絲不安,難道其中又有詐? …… 遠處,荊州水軍大船上。 蔡瑁向曹真道:「主公,涼軍馬上就要追進兩片密林之間的空地了,到時候只要於禁將軍和劉先生發動弩車堵住首尾,再加上這兩片密林中荊棘叢生、草木茂盛,騎兵根本無法穿行,馬這三萬西涼鐵騎可就成了甕中之鱉,只有挨宰地份了!」 「嗯。」曹真奮然道,「現在就算馬、司馬懿發覺異常再想收兵也收不住了!」 蔡瑁道:「能否全殲這三萬西涼鐵騎,很快就要見分曉了!」 「報……」蔡瑁話音方落,忽有牙將匆匆奔上甲板,仆地跪倒在曹真面前,惶然說道,「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曹真心頭一跳,失聲道:「怎麼了?」 牙將喘息道:「探馬回報,兩支西涼騎兵正從登城、棗陽向新野側後迂迴,距離此地已經不足三十里!」 「什麼!?」曹真聞言大吃一驚,厲聲喝問道,「這兩支西涼騎兵有多少騎?」 牙將道:「兩路騎兵至少四萬騎!」 「啊!?」 曹真的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回頭望著諸葛亮半晌說不出話來。 「唉。」諸葛亮長歎一聲,哀聲道,「正所謂人有害虎心,虎亦有傷人意,我們算計著想要滅掉馬地三萬先鋒騎兵,馬屠夫卻想要拿這三萬騎兵當誘餌一舉誘殲我軍主力啊,而且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馬屠夫、賈毒士用兵老到,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曹真鐵青著臉,問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諸葛亮悵然道:「馬屠夫派來斷我退路地兩路騎兵已經近在三十里外,快馬半個時辰即可趕到,此時發動伏擊,縱然可以屠盡馬的三萬騎兵,我軍主力恐也無法逃脫全軍覆滅的厄運!馬屠夫損失了三萬騎兵還有十萬、三十萬,而主公損失了這三萬精銳,可就傷及根本了……」 曹真聞言,臉上不由掠過一絲抽搐,這樣的機會一旦錯過了,只怕以後再不會有了。 諸葛亮緩緩回頭,向身後的親兵道:「傳令全軍,取消伏擊就地燒燬弩車,然後全軍撤往江陵。」 …… 涼軍後陣。 「壞了!」司馬懿大叫起來,「密林!前面那兩片密林中必有楚軍埋伏!」 「林中有埋伏?」馬蹙眉道,「仲達何以如此肯定?」 司馬懿道:「楚軍敗得太快了,由此可見正面這三萬楚軍肯定不是真正地楚軍,如果在下沒有猜錯,其中很大一部份是新野城中的百姓喬妝的!而真正地楚軍主力必然埋伏在前面那兩片密林中,待我軍騎兵追殺楚軍潰兵經過那兩片密林中間的空地時,楚軍必會盡出伏兵,殺我軍於措手不及!」 馬遊目望去,果然看到潰敗的楚軍大多向著南方狼奔豕突,三萬西涼鐵騎正窮追不捨,眼看就要追進那兩片密林中間的空地了。 「快!」馬大吃一驚,急回頭向身後的親兵喝道,「傳令,全軍停止追擊!」 「唉,已經來不及了。」司馬懿哀歎一聲,黯然道,「將士們只顧著追殺敵軍,陣形已經全亂了,軍令已經無法順利傳達了。」 「完了,全完了……」眼看著數萬鐵騎就像追逐羊群的餓狼,漫山遍野衝進林間空地,馬仰天茫然、欲哭無淚,「兵敗事小,挫傷三軍銳氣事大,回頭見了兄長該如何交待?」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8章 - 孔明一介書生耳← 火,起火了!」 馬話剛說完,就有小校大叫起來。醉露書院 馬、司馬懿急回頭看時,只見左側密林裡已經冒起了濃煙,不到片刻功夫,滾滾濃煙中有就騰起了暗紅色的火焰,火勢迅速開始漫延開來,這時候,正在追殺楚軍潰兵的西涼鐵騎也發覺了異常,孟達、蘇則以及馬休等領軍將校見狀急令全軍停止追殺。 洶湧而前的西涼鐵騎紛紛放緩馬步並最終勒馬駐足,此時距離全軍進入林間空地僅有一步之遙,如果不是這把突如其來的大火,西涼鐵騎也許就會一頭撞進陷阱裡了。 「這是怎麼回事?」 眼看西涼鐵騎停止追擊,在領軍將校的喝斥下重新整好隊形開始有條不紊地後撤,馬不由又驚又喜,問司馬懿道:「這火是誰放的?仲達,是你讓人放的嗎?」 「沒有啊。」司馬懿茫然搖頭道,「在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很快就有快馬回報:「將軍,林中突然冒出大批楚軍,正藉著大火的掩護撤往江邊。」 「將軍!」有副將上前建議道,「何不派騎兵追擊?」 「不可。」司馬懿急道,「楚軍乃是主動退卻,萬不可輕敵冒進,更何況江邊必有荊州水軍接應,等我軍騎兵繞過這片密林趕到時,只怕楚軍早就已經上船逃走了。」 「嗯,仲達說得對。」馬點了點頭,沉聲道,「傳令全軍,不可貿然出擊,一切待兄長大軍到來之後再做計較。」 次日。 當這場大火緩緩熄滅時,馬躍才率領二十餘萬騎步大軍堪堪趕到。 馬躍在賈詡、李肅、魯肅、蒯越、馬戰等人的簇擁下肅立林邊,恰值早春時節,春雨未至,正是天干物燥之時。這一把大火將幾乎將整片密林都燒成了灰燼,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煙味,因為烈火灸烤而灼熱的土地仍在冒著裊裊的青煙。 「咦。父王你看那是什麼?」 馬躍身後的馬戰忽然驚咦了一聲,手指前方喊了起來。 馬躍、賈詡等人順著馬戰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塊巨石下傾倒著一坨黑乎乎的物事,看樣子倒像是一輛板車,不過已經被燒得漆黑一團,眾人再看四周,才發現附近還有許多這樣的物事,不由大多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難以辯認了。 「這……」李肅失聲道,「竟然是弩車!」 「該死地。」賈詡也倒吸了一口冷氣。沉聲道,「沒想到楚軍竟然仿製出了我軍的弩車!」 「這也沒什麼。」馬躍舒了口氣,淡然道。「弩車的構造並不複雜,曹真手下不乏能人。這東西看一眼就知道怎麼做了,不過,幾輛弩車是不足以改變楚、涼兩軍在實力上地巨大差距的。曹真小兒和諸葛村夫如果想用弩車來抵擋孤的三十萬大軍。那是自己找死。」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有快馬從前方疾馳而來,揚聲大喊道。「襄陽急報。」 馬躍抬頭喝道:「講。」 「徐晃、方悅、馬三路大軍已經攻陷襄陽,楚軍正逃往江陵。」 傳訊兵話音方落,馬躍身後的文官武將紛紛露出振奮之色,沒想到徐晃如此迅速就攻佔了楚軍的大本營襄陽,戰事進展之順利簡直有些出乎預料,馬躍、賈詡、魯肅、蒯越等人臉上的表情卻截然相反,非但沒有喜色,反而流露出擔憂之色。醉露書院 「跑得倒是挺快!」馬躍左手握拳,重重擊中右手掌心,不無遺憾地歎道,「看來在襄陽重創楚軍的期望也要落空了,現在楚軍已經大踏步撤往江陵,江陵背後就是長江,再想在江北抓住楚軍主力圍而殲之就不太可能了,唉……」 賈詡勸道:「這一戰只要能奪取長江以北的南郡、江夏兩郡,再加上南陽郡,荊襄七郡我軍已經佔據其中三郡,曹真就算全師退至長江以南,其治地也不過幾百里,百姓更不過區區幾十萬,就像是秋後的螞蚱,已經蹦達不了幾天了。」 馬躍沉思片刻,向賈詡道:「文和,令徐晃率兩萬騎兵先行南下,直逼江陵,方悅、馬暫時按兵不動。」 賈詡拱手道:「詡領命。」 …… 益州。 西羌叛亂既平,馬征從中挑選兩萬名年富力強地羌兵隨軍出征,其餘老幼婦孺願意返回西羌的盡數譴歸故里,不願意返鄉的就地安置,由西川士族安排土地進行屯田。半月後,馬征與張松合兵一處,盡起七萬騎步大軍大舉南征。 番王孟獲聞訊,當即集結各路番兵共計兩萬精銳番兵與西涼大軍對峙於三江城。 馬征依法正之計於三江城外盤蛇谷中埋伏引火之物,又令先鋒大將馬延陀詐敗誘敵,馬延陀十戰十敗,敗走盤蛇谷,孟獲不知是計率兵徑直追入盤蛇谷中,正縱兵追擊時,猛聽得山谷兩側鼓聲震天、殺聲四起,孟獲急抬頭看時,谷上火箭紛下如雨,引燃了谷中埋設地引火之物。 盤蛇谷中頃刻間大火彌天,可憐番王孟獲以下兩萬精銳番兵盡化灰燼。 …… 江陵,馬躍行邸。 馬躍正與賈詡、魯肅、蒯越、司馬懿等到人議事時,李肅忽然匆匆走進偏廳,向馬躍拱手說道:「主公,烏林港有消息傳回來了。」 「哦?」馬躍欣然道,「是不是徐晃將軍已經攻陷烏林港了?」 「不。」李肅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答道,「徐晃將軍遇上麻煩了。」 「麻煩?」馬躍問道,「什麼麻煩?」 李肅道:「因為水土不服,軍中一半多的將士都病倒了,大量戰馬正在瘋狂地掉膘,根本連 不起來了,徐晃將軍麾下兩萬騎先鋒鐵騎,現在只有兵還能勉強作戰,唯一值得慶幸地是。楚軍似乎還不知道我軍虛實。並未趁機發動反擊,如若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水土不服?」馬躍蹙眉道,「眼下正是初春,遠未進入多雨季節。天氣也還沒有回暖,怎麼會水土不服呢?而且就算是水土不服。情況也不可能這麼嚴重!當初孤率八千鐵騎席捲荊揚時。也曾遇到水土不服地難題。可也沒有如此嚴重啊。」 當初馬躍率八千鐵騎席捲荊揚。李肅也曾隨軍出征。對於這情形自然是最清楚不過。 李肅深以為然地點頭道:「在下心中也甚是困惑,同樣是西涼鐵騎。為何主公地騎兵就不懼南方水土,而徐晃將的騎兵就如此不濟。此事委實古怪。不過現在徐晃將軍和兩萬將士處境危險。主公還是應該早日派譴援軍前往救援。以免誤了大事啊。」 「等等。」蒯越忽然打斷李肅。問道,「子嚴方才說連戰馬也在瘋狂地掉膘,對嗎?」 李肅道:「正是。醉露書院」 蒯越又問道:「徐晃將軍派來的信使可曾說病倒的將士都有些什麼症狀?」 「有說過。」李肅道,「好像是頭痛發熱、肚腹鼓脹,渾身無力……」 「壞了!」蒯越擊節道,「這定是染上了急性大肚子病了。」 「大肚子病?」馬躍、賈詡等人面面相覷道,「何謂大肚子病?」 蒯越道:「在下對醫術也略有研究,素知荊州有一種病病,重者往往腹大如鼓、痛苦不堪。因此稱之為大肚子病,對於南方人而言這種病地危害不大,既使染上也容易自愈。可對於北方人卻威害極大,北方人一旦染上此病十有八九會急性發作。輕者昏睡不醒,重者喪命。」 馬躍心頭陡然吃了一驚,冷不丁想到了賈詡在函谷關前曾經用過地瘟疫毒計。厲聲問道:「此病如何感染?」 蒯越道:「飲用或者接觸不乾淨地生水即可染病。」 馬躍又問道:「該如何醫治?」 「無約可治。」蒯越搖頭道。「不過此病有個特點。一旦適應了南方水土就能不藥而癒。」 「竟無約可治?」馬躍蹙眉問道,「川軍將士能否不藥而癒?」 蒯越想了想。答道:「川軍將士屬於南人,體質與荊襄人士無異,縱然患病也不會急性發作,就算飲用了不乾淨的生水也只會患上慢性大肚子病,此時與正常人並無兩樣,也不影響體力和戰力。 」 「這樣就好。」馬躍點頭道,「嚴顏、王平何在?」 嚴顏、王平急挺身上前應道:「末將在此。」 馬躍喝道:「以王平為主將,嚴顏為副將,率五萬川軍自江陵出發,前往烏林港接應徐晃,與徐晃匯合之後即兵分兩路,由嚴顏率兵護送徐晃所部騎兵撤回江陵休整,王平率軍留守烏林港外,嚴密監視港內楚軍水寨,且記不可輕舉妄動。」 「遵命!」 「遵命!」 嚴顏、王平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馬躍又道:「其餘各部川軍分兵把守各處險要城池,嚴防楚軍趁機偷襲。」 待一眾川軍將領領命離去,馬躍又向蒯越道:「異度可在南郡、江夏兩郡遍尋郎中,齊聚江陵準備替三萬將士治病。」 蒯越拱手應道:「蒯越領命。」 馬躍最後喝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人馬,即日撤返襄陽……」 「報……」馬躍話音方落,忽見典韋匆匆入內跪地稟道,「主公,夷陵急報!」 「夷陵?」馬躍問道,「張繡趕到夷陵了?」 典韋道:「張繡將軍譴快馬來報,楚軍已經掘開長江,引水倒灌江北山川,夷陵至麥城之間的山川溝谷已成澤國,洪水往北流經數百里由麥城附近注入襄江,已經完全阻斷了西陵至江陵之間的道路,張繡將軍所率大軍已經無法如期趕到江陵與主公匯合了。」 「什麼!?」馬躍蹙眉道。「西陵至江陵地道路已經被洪水沖斷?江水倒灌往北流經數百里注入襄江?諸葛村夫這是想幹什麼?莫不是要在江陵北面生生衝出一條新地長江河道。然後也學周瑜來個水軍封鎖,把孤地三十萬大軍困死在江陵?」 「這江漢地形與淮南地形迥異,不利水軍縱橫。」賈詡道,「諸葛亮的用意應該只是想把我軍困在江陵一段時間,以便異度所說地大肚子病在軍中大規模爆發。一旦這大肚子病大規模地爆發。我軍就會完全喪失戰鬥力,如果楚軍在這個時候發動反擊。我軍可就凶多吉少了。」 「哼,孤豈能讓諸葛村夫如願!」馬躍悶哼一聲,向賈詡道。「文和。」 賈詡忙拱手應道:「主公有何吩咐?」 馬躍道:「命令江陵城內除川軍以外地十數萬騎步大軍遠離江邊,分開紮營。以五千人為一寨。各寨自行鑿井取水。嚴禁飲用河水。飲用井水也需燒開;全軍將士未經許可一律不准出營。違令者斬;各寨以旗語烽火互通聲息,除了運送糧草輜重地役卒外嚴禁閒雜人等出入;一旦發現軍中有將士異常者立即前來稟報。統兵將領敢有私自隱瞞者,殺無赦!」 這一次。馬躍總算展現出現代人地優勢了。 當時一場突如其來地非典。幾乎讓整個中國地全體國民都成了防治傳染病地專家。既然蒯越知道這大肚子病地感染途徑。馬躍自然也就知道該如何防,而且正因為親身經歷過非典地可怕,又見識過賈詡毒斃數十萬關東將士地恐怖,馬躍才對大肚子病格外警惕 正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事關數十萬將士的安危,不可不慎。 李肅愕然道:「主公。這麼做會給全軍造成很大不便,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了?」 「不,小心駛得萬年船。」馬躍斷然道,「將士們吃些苦算不了什麼,總比全軍覆沒好。」 說此一頓,馬躍又問李肅道:「子嚴,甘寧地八千淮南水軍到哪裡了?」 李肅答道:「從時間上看應該已經趕到襄陽了。」 「很好。」馬躍又道,「令甘寧率八千淮南水軍立即南下麥城,在麥城附近布設攔江鐵索,然後架設浮橋接應大軍渡河,再派人以八百里加急趕往成都,遷蜀郡太守張任為南郡太守,並節制駐紮在南郡、江夏地十萬西川大軍,嚴防楚軍捲土重來。」 …… 漢壽,楚王府。 看到劉匆匆走進大廳,曹真急起身問道:「子揚,江北可有消息?」 劉喘息兩聲,答道:「主公,情形不妙。」 「哦?」曹真聞言心頭一沉,問道,「說說看。」 劉道:「細作回報,馬屠夫令十萬川軍分兵把守各處城池險要,嚴防我軍偷襲,又令麾下地十幾萬精銳涼軍以數千人為一寨分別紮營,各營鑿井取水,嚴禁飲用生水,而且各寨之間嚴禁互相往來,只准烽火旗語傳訊,至今日為止,西涼軍中並未大規模地爆發大肚子病。」 「啊?」曹真聞言大為失望道,「怎麼會這樣?」 諸葛亮臉上的儒雅和淡定終於消失無蹤,一對濃眉已經深深蹙緊,惑然道:「馬屠夫如此舉動,可謂切中了防治大肚子病地要害,可他分明是北人無疑,如何知曉大肚子病地防治之策?難道說……馬躍麾下有熟知大肚子病的荊州人士替他出謀劃策?」 劉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主公,還有個壞消息。」 曹真的眉頭越發鎖緊,道:「講。」 劉道:「水軍回報,甘寧率近萬淮南水軍已經趕到麥城附近,襄江地江面上已經絞起幾十道攔江鐵索,蔡瑁將軍的水軍船隻幾次出擊,試圖熔斷攔江鐵索都沒有成功,還被襄江兩岸地涼軍投石機砸沉了好幾艘艨沖鬥艦,現在,淮南水軍正在架設浮橋,等浮橋架好,馬屠夫的幾十萬大軍就能安然撤返北方了。」 「啊?」張郃大為失望道,「如果讓馬屠夫的幾十萬大軍就這樣逃回北方,這一戰豈不就是敗了?」 「唉!」張遼長長地歎了口氣,懊惱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如此輕易放棄南郡和江夏郡,現在十萬川軍各據城池、險要而守,我軍再想奪回可謂難如登天了,而且,這次如果不能把馬屠夫地大軍全殲在江陵,再過幾年我軍與涼軍地實力差距只會更大呀,長此以往,大事休矣!」 「孔明。」曹真回頭直直地望著諸葛亮,問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曹真雖然期待著諸葛亮能想出妙計扭轉乾坤,可殘酷地現實卻在不斷地提醒曹真,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將失去用武之地。 倏忽之間,曹真耳畔不由自主地迴響起了義父曹操臨死前那天夜裡所說地話來:孔明一介書生耳,並無征戰沙場的經驗,所謂的能讓涼軍不敗而敗的妙計,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馬屠夫身經百戰又狡詐如狐,又豈能中他的計? 「主公。」諸葛亮拱了拱手,澀聲應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 柴桑,鄱陽湖畔。 一葉扁舟正沐浴在斜陽下,隨風江風輕輕搖蕩,周瑜一襲青衫獨坐船頭,一桿竹笛橫擱嘴邊,悠揚悅耳的笛聲如泣如訴,正隨著江風婉轉細述,恰似一對戀人依偎一處,正呢喃細語,這一刻,周瑜的眼神顯出前所未有的惆悵…… 倏忽之間,周瑜眼前再次浮起了小喬窈窕的身姿,正躲在雲霧朦朧中向他微笑,那一笑的風情,直令周瑜如癡如醉。 「大都督,大都督……」 一把突兀的呼喚聲陡然響起,將周瑜生生拉回現實,悠揚的笛聲嘎然而止,小喬巧笑倩兮的身影也在頃刻間化作粼粼波光,再不復見,周瑜悵然若失地歎息一聲,緩緩回過頭來,只見一艘走舸正如飛而來,船頭迎風肅立一人,正是呂蒙。 待兩船相近,呂蒙縱身一躍,輕輕躍上周瑜船尾。 周瑜淡淡一笑,頭也不回地問道:「子明,想是荊州之戰已經結束?」 呂蒙彎腰鑽過船篷,來到周瑜身後立定,恭聲應道:「大都督料事如神,荊州之戰果然已經結束。」 周瑜道:「結果肯定是涼軍盡佔南郡、江夏之地,楚軍全師退守荊南。」 呂蒙歎服道:「大都督足不出戶,卻對天下事瞭如指掌,末將拜服。」 周瑜悵然道:「楚軍主帥諸葛亮不過一介書生,所謂的不敗而敗太過於想當然了,最終落個不勝不敗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認真計較起來,楚軍其實是敗了,畢竟丟掉了江北的南郡、江夏,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換了別人當楚軍主帥,結果只會更糟,諸葛亮至少還保住了三萬楚軍精銳啊。」 「大都督所言極是。」呂蒙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現在馬屠夫已經班師回朝,但荊北有十萬西川大軍駐守,又有川中名將張任坐鎮江陵,楚軍要想奪回南郡、江夏已經不可能,正如大都督所言,現在吳、楚兩軍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59章 - 三國鼎立← 陽北效,太廟。醉露書院 大殿兩側的神龕裡供奉著東、西兩漢的歷代先皇,宗正卿劉璋、司徒孔融以及司空孔胄屏氣凝神走進大殿時,漢獻帝劉協剛剛上完香,正對著列祖列宗的畫像輕輕禱告,看到天子這番模樣,劉璋三人慌忙跟著跪倒,以首頓地,大禮叩拜。 漢獻帝禱告即罷,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的神色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輕鬆。 「三位愛卿,平身吧。」 「謝陛下。」 劉璋三人頓首再拜,起身恭恭敬敬地侍立兩側。 漢獻帝淡然道:「太廟乃是供奉歷代先皇的神聖所在,可謂國之禁地,非天子或皇子不得入內,想必三位愛卿心中也在疑惑,朕今日為何破此祖制將爾等召入太廟見駕?」 劉璋拱手道:「臣恭請陛下解惑。」 「其實……」漢獻帝淡淡一笑,以無比輕鬆的語氣說道,「原因很簡單,因為從今天開始,這太廟將再不是太廟了,還有這萬里錦繡河山,從此再不姓劉了,既然連江山都不再姓劉了,這太廟自然也就不再是太廟了,三位愛卿自然也就可以入內了。」 「啊!?」 「為!?」 劉璋三人聞言如遭五雷轟頂,頃刻間呆若木雞。 好半晌,司徒孔融才最先回過神來,伏地惶然道:「陛下何出此言,老臣甚是不解。」 漢獻帝淡然道:「今日朝會,朕將順應天意、民心,禪位給丞相。」 「陛下!」宗正卿劉璋噗地跪倒在漢獻帝面前,疾聲大呼道,「自高祖提三尺劍斬蛇起義,平秦滅楚、創建大漢基業。至今已逾四百餘年,陛下九歲登基,國運多艱,幸賴軍將用命、百官勤勉,九州漸復平靖,四海漸復昇平,陛下又安忍將祖宗大業等閒棄了?」 孔融、孔胄亦跪地疾呼道:「臣等恭請陛下收回聖諭。」 「朕意已決。」漢獻帝道,「三位愛卿不必再勸了。」 說罷,漢獻帝即揚長而去,大步走出大殿。身後,劉璋、孔融、孔胄厲聲疾呼道:「陛下,這大漢江山若到此而終,待九泉之下見了歷代先帝又該如何交待?陛下三思。陛下三思啊……」 大殿外。 恰東方天際微露一絲魚肚白,漢獻帝的臉色一如沐浴在薄薄晨曦中的平靜洛陽城邑,寧靜而又安祥,身後不遠處,劉璋三人仍在不依不撓地大聲疾呼,獻帝竟不聞不問,一直步出太廟腳步輕盈地上了御輦,旋即朗聲喝道:「擺駕回宮。」 …… 漢獻帝建安十五年(202)五月,漢獻帝下詔禪位於涼王馬躍。 司徒孔融、司空孔胄當廷死諫。天子不納,撞死金階之下,百官皆唏噓不已。醉露書院 九月初一,李肅於洛陽東效築受禪台,漢獻帝攜涼王馬躍登台,祭告天地、鬼神。 儀式乃成。馬躍正式登基稱帝。國號大涼,定都洛陽,並改元太平,冊立劉妍為皇后,立嫡長子馬征為太子。次子馬戰為魏王。裴元紹為平北王,周倉為鎮北王。管起為安北王,追贈馬超為武威王,長子馬韶嗣位,次子馬駒受封張掖王。 以賈詡為中書令,李肅、法正為門下侍中,傅、法真為尚書令,共行宰相之職,統率八部官員,又以高順為征東將軍,方悅為征西將軍,徐晃為征南將軍,許褚為征北將軍,分掌天下兵馬,其餘舊部各有封賞,並大赦天下,免三年稅賦。 消息傳出,荊揚震動。 …… 太平二年(203)九月,吳王孫權稱帝,定都建業,改元黃武。 太平三年(204)五月,楚王曹真稱帝,定都漢壽,改元黃初。 至此,中華大地上出現了短暫的三國鼎立時期。 …… 太平五年(206年)九月,荊州水軍練成,南征的時機終於成熟。 消息傳到洛陽,涼太祖(馬躍廟號,死後由馬征追諡的)急召太子馬征、魏王馬戰、驃騎將軍馬、車騎將軍馬雙、中書令賈詡、門下侍中李肅、門下納言法正、史部尚書魯肅、戶部尚書蒯越、禮部尚書鍾、工部尚書陳群等近臣進宮見駕。 長樂宮。 馬征、賈詡、李肅等人跪倒在地,三呼萬歲。 馬躍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朗聲道:「都起來吧。」 「謝陛下。」 謝過聖恩,賈詡等人才敢起身,恭恭敬敬侍立一側。 馬躍道:「朕這次把你們召進宮來,就是想和你們議一議南征之事。」 賈詡道:「自陛下登基以來,歲歲康泰、年年豐登,眼下國 充足,足以支撐五十萬大軍三年征戰用度,洛陽大營(屯田兵)、淮南大營(屯田兵)、長安大營(屯田兵)、汝南大營(屯田兵)共屯兵七十餘萬,南征吳、楚正當其時也。」 李肅、法正等人紛紛點頭附和。 馬躍道:「我軍固然是兵多將廣、糧草充足,可如果不能解決掉吳、楚水軍,打通長江天塹,南征就只能以失敗告終。」 李肅道:「陛下放心,甘寧將軍在襄陽已經練成七萬水軍,又有大型樓船三百餘艘,艨沖、鬥艦五千餘艘,走舸更是不計其數,單就吳、楚一國之水軍,我軍可穩操勝券,就算吳、楚兩國聯起手來,實力也不過與我軍不相上下。」 「喚。」馬躍擺了擺手,說道,「江面不比陸地,水上作戰也和陸上打仗天差地別,並不是戰船越多,水軍越多,實力就越強,吳、楚水軍是打出來地,可謂精銳之師,而朕的水軍卻是練出來的,並沒有經歷過正兒八經的水戰,到時候上了戰場難免會怯陣,十分戰力能發揮出兩分就不錯了。醉露書院」 — 李肅忙道:「陛下所慮極是。是臣失察了。」 馬躍伸手輕輕叩擊著御案,蹙眉說道:「這些天朕也一直在想南征的事,可謂是茶飯不思,朕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給水軍地戰船安上最犀利的遠程進攻武器,如果在兩軍戰船相接進入接舷戰之前,就能把吳、楚水軍的大型戰船燒燬甚至是砸沉,那麼剩下的小型戰船也就不足為慮了。」 「最犀利的遠程進攻武器?」賈詡心頭一動,問道,「陛下是說……拋石機?」 「不。不是那種簡單地拋石機。」馬躍搖頭道,「那種簡單的拋石機雖然輕便,而且容易製造,卻需要太多士兵用人力牽引。射程難以控制不說,精度也極差,這樣的拋石機安置到戰船上,只會成為累贅而無法對吳、楚戰船構成任何威脅。」 「有沒有可能製造出這樣一種拋石機……」 馬躍眉宇緊鎖,腦子裡極力回想著穿越之前看過的諸如《天國王朝》《聖女貞德》等中世紀戰爭大片中投石機地樣子以及發射原理,以雙手比劃著說道:「這種投石機不靠人力牽引,而是在拋石機甩臂地近端捆綁上千斤乃至上萬斤的巨石,利用巨石的下落來代替人力的牽拉,這樣拋石機每次發射所產生地投送力就會相對固定。而且還可以通過改變巨石下落的高度來控制射程的遠近。」 法正道:「那得多少人才能把這萬斤巨石舉起?」 「不用人來舉。」馬躍道,「用絞盤、絞鏈以及支架,只需要一名士兵就可以將這萬斤巨石絞起。」 事實上,早在剛穿越來到這個亂世時,馬躍也不是沒想過發明一些跨越時空的「先進武器「,可遺憾地是馬躍根本不知道步槍、機槍該怎麼造。也不知道火藥的配方。到時知道四大發明中相對簡單的活字印刷術,可當時的造紙術極其落後,紙張的質量也差,這玩意又有什麼用? 直到馬躍第一次見到拋石機,才想來看好萊塢大片時看到地拋石機似乎和這個亂世地拋石機不太一樣。可當時一來戎馬倥傯。馬躍就沒有一刻清閒過,二來西涼鐵騎地優勢是野戰。很少進行正面攻堅,這拋石機也就派不上多大用場,所以就一直擱置下來了。 直到今天,馬躍才再次想起改良這拋石機,用來對付吳、楚的水軍戰船。 「陛下是說把絞盤、絞索用到拋石機上?」工部尚書陳郡最先領悟馬躍的構想,拍手大叫道,「天哪,這簡直就是天才的構想!如果照陛下地方法改良拋石機,不但拋石機地射程會大增,也能將更大更重地石塊拋送出去,妙,簡直太妙了!」 賈詡、法正等人一點即透,當即跟著拍手叫絕。 「還有……」馬躍腦子裡再度浮現起電影中的畫面,投石機投射前,士兵會點燃籃子裡地石彈,然後轟的一聲甩出去,燃燒地石彈撞上了樹木、城牆之後就會轟地炸開,火星四濺,「這拋石機拋送地石塊也應該改進一下,有沒有這樣一種東西,浸泡過火油之後很容易燃燒,又很容易撞碎,撞上戰船之後就會『轟』地碎開,這樣一來,飛濺的火焰就能大面積引燃吳、楚水軍地戰船。」 「這個……」陳群道,「為什麼不直接在拋石機的發射籃裡放一瓦罐火油呢?待瓦罐裡的火油被點燃後,再將它拋送出去,瓦罐撞上敵軍戰船之後就會碎裂,飛濺的火油就會附著在戰船上繼續燃燒,並且造成大面積的失火,敵軍很難撲救 「嗯,這主意不錯。」馬躍讚道,「如果能在瓦罐裡放置絲綢之類容易燃燒的雜物,效果可能會更好。」 「經過陛下改良之後的拋石機定然會威力大增。」素來沉穩的賈詡也忍不住躍躍欲試起來,「一旦我軍的戰船上安裝了改良後的拋石機,吳、楚水軍的大型戰船因為目標太大,將很難倖免於難,其餘艨沖、鬥艦、走舸等小型戰船因為行動靈活,也許可以躲過拋石機的攻擊,卻無法躲過我軍大型戰船的衝撞以及拍竿的砸擊,陛下,老臣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呵呵,文和稍安勿噪。」馬躍欣然微笑道。「這拋石機能否造得出來?就算造出來是否擁有預想中的威力?又該如何安裝到戰船上?這些都要試驗過才知道,而且就算一切順利,要在水軍的戰船上大量裝備經過改良後地拋石機也需要一段時間,水軍將士學會使用這種拋石機也需要時間,要完成這些繁鎖的工作,沒有三、五年時間只怕是不行的。」 「呼……」賈詡長舒一口氣,汗顏道,「是老臣心急了。」 馬躍向陳郡道:「長文,改良拋石機之事就由你全權負責,需謹記保密。且不可讓吳、楚知道虛實。」 陳郡躬身應道:「臣……領旨。」 …… 柴桑,周瑜官邸。 自孫權稱帝建吳國以來,遍封群臣,呂蒙、陸遜、太史慈等人皆封列侯。唯獨三軍大都督周瑜沒有封候,孫權就像是忘記了吳國還有周瑜這號人,自從周瑜托病來柴桑休養,便再沒有派人來催促周瑜重新掌兵,也沒有派人來交割大都督的印信、軍務。 這一拖就是七年,箇中情形很是微妙。 但呂蒙、陸遜、太史慈等吳軍將領對周瑜還是敬重有加,常常瞞著孫權前來柴桑詢問軍機要務,孫權心中一方面對周瑜猜忌日深,可一方面卻也心知肚明。東吳三軍絕不能沒有周瑜的調度,便也默許了呂蒙等人的做法,讓周瑜當個隱於幕後的三軍大都督。 偏廳,呂蒙、陸遜向周瑜拱手一揖,朗聲道:「參見大都督。」 「罷了。」周瑜擺了擺手,淡然道。「都坐吧。」 「謝大都督。」 呂蒙、陸遜謝過。依次落座。 周瑜問道:「聽說楚國大將軍張遼已經帶兵平定了交州?」 「是的。」呂蒙臉上掠過一絲遺憾之色,說道,「交州七郡五十六縣,百餘萬口已經盡歸楚國所有,唉。早知道交州如此容易平定。當初我軍就該搶先動手才是。」 「平定交州可沒有想像中容易。」周瑜擺手道,「看來我們還是小覷了楚國丞相諸葛亮啊。此人統兵不行,治理內政卻極為厲害啊!楚軍自敗退荊南四郡之後,軍心散亂、士氣低落,南遷百姓居無定所、衣食無著,逃到荊南的士族也是人心惶惶,再加上涼軍奸細四處散佈流言,曹家在荊州的統治正面臨著空前地危機,隨時都有可能冰消瓦解。」 「然而,就是這個諸葛亮,僅用了短短的五年時間便將荊南四郡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士族人心思定,居然還有錢糧支持張遼大軍南征交州,不容易,太不容易了,相比之下,你我同為吳國臣子,外不能替吳國開疆拓土,內不能替陛下治理地方,真該羞煞愧煞。」 陸遜忍不住說道:「大都督也不必過於氣餒,這些年吳國雖然未得寸土,卻也頗有錢糧積蓄,除了騎兵因為缺乏戰馬沒有怎麼增加之外,步兵已經擴充到了十萬人,水軍也擴充到了六萬人,今有大型樓船兩百餘艘,艨沖鬥艦三千餘艘,和涼國水軍相比雖然在兵力和戰船數量上居於劣勢,可我軍在實戰經驗上佔據絕對優勢,真要上了戰場,用不著我軍動手涼軍那群新兵蛋子就會自己先亂了陣腳。」 「是啊,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水軍了。」周瑜微微點頭,慨然道,「子明、伯言返回牛渚後可加緊訓練水軍,多多積攢軍輜糧草,也許用不了三年,涼軍就該大舉南征了,到時候馬屠夫肯定會傾盡全力大舉南下,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60章 - 大戰前夕← 氏改良版投石機的研製過程並不順利,由於馬躍只能且模糊的概念,甚至連絞盤該安裝在拋石機的前部還有後部,絞起的配重該以什麼機構來支撐等等細節都弄不清楚,而這種改良的投石機可以說和這前的人力牽引式投石機完全不同,所以負責具體製作的陳群只能在不斷的試驗中逐漸完善。醉露書院 由於馬氏改良版投石機的打擊目標是吳、楚水軍的大型樓船,所以這種投石機拋送出去的石彈必需足夠重,才能確保鑿穿水軍戰船的船艙,從而給予吳、楚水軍以重創,投石機的拋送距離也必須超過普通弓箭的射程至少一半,這樣才能先發制人。 陳群做過簡單的試驗,只有超過兩百斤(給合四十公斤)的石塊從五丈以上的高空墜下,才能擊穿與水軍戰船艙壁、甲板等厚的木板,考慮到戰船內壁和甲板底部往往都有加強橫筋的支撐,因此實際所需石彈的重量至少需要三百斤(約六十公斤)。 而普通弓箭的射程一般為百步,超過一半就是一百五十步(約米)。 也就是說,馬氏改良版投石機至少要將三百斤重的石彈拋送到一百五十步以外,這就需要極其堅韌並且擁有足夠長度的桿臂,陳群經過反覆試驗發現,單體桿臂在自身重量和大小受到限制的前提之下,很難承受如此巨大的衝擊。 正當陳群束手無策時,蒯良給了他極為重要的建議,酷愛建築藝術的蒯良從房梁結構中得到啟發,建議陳群製作複合式桿臂,其原理就是以兩根相對較細、較輕,並行排列的縱向桿臂為主體。在兩根桿臂中間橫向支撐大量的加強橫筋,然後外表面再裹以獸皮,以獸筋纏緊,獸筋風乾時會自然收縮,就能將兩條桿臂以及中間的加強橫筋緊緊裹為一體。 這樣製作出來地複合式桿臂,無論是其強度還是彈性都將大大增加,尤其是它的重量要比實心單體桿臂輕便得多,因而在發射時也更為輕便、快捷。 陳群採納了蒯良的建議,經過幾個月的反覆試驗,終於製作出了一具粗陋的樣機。 樣機製成之後。陳群試射了幾次效果還算不錯,便邀請馬躍及文武百官同來觀摩。 洛陽東效的工場內外,此時的戒備竟是格外的森嚴,三丈多高的寨牆上佈滿了金戈武士。出入工場的前後大門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歲。除了原本就一直駐紮在這裡地三千禁衛軍,又增加了衛將軍典韋率領的三千御林衛,近六千涼軍精銳已經完全封鎖了整座工場。 沒有天子聖諭,任何人等不准出入,閒雜人等膽敢靠近工場十步以內者,一律殺無赦! 工場內。 涼太祖馬躍以及賈詡、李肅等文武百官正圍著一架龐大的器械嘖嘖稱奇。 這架器械足有四丈許高,底寬兩丈許,前後縱深幾逾五丈。器械的頂端以巨大地絞鏈固定一條足有五丈許長的巨型桿臂。 桿臂的前端高高翹起,上面壓著一隻巨大的籃子,籃子裡盛滿了石塊,看那只籃子長寬高皆有一步許,裝在裡面的石塊累加怕不有幾萬斤重(2~10~:|,.u.=牢拴住。鐵鏈通過投石機頂部的滑輪延伸至底部的活動支撐上。醉露書院 投石機發射時,士兵只需要砸開活動支撐即可。 桿臂的後端幾乎壓到了地面上,頂端同樣固定著一隻籃子,不過卻要小得多,籃子裡擺放著一塊經過專門打磨地四面三稜青石(四面體。金字塔形)。顯然,陳群對這具投石機很是傾注了一番心血。甚至連石彈的形狀也改良成了最具殺傷力的四面三稜形。 在天子及百官期待的眼神中,陳群深吸一口氣,高舉的右手狠狠落下,喝道:「放!」 「平!」 士兵操起鐵錘重重砸在活動支撐上。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陡然響起了刺耳地機括呻吟聲,幾萬斤重地石塊迅速墜地,龐大的投石機支架劇烈地彈了一下,伴隨著淒厲的尖嘯,石籃裡放置的,重可三百餘斤的四面三稜青石已經脫離了石籃往空中高高拋起,然後在空中翻翻滾滾地向前飛出將近兩百步遠才勢竭墜落。 「轟!」 一聲巨響,凌空砸落地四面三稜青石準確地命中了陳群事先讓人準備好地小型「靶船」,頃刻間就將「靶船」的桅桿連同甲板砸得粉碎,碎裂地木板和折斷的桅桿四處亂飛,煞是壯觀,圍在馬躍身邊觀看的文武百官轟然歡呼起來,馬躍也不禁喜形於色。 「陛下,列位大人請稍安勿躁,待天色漸黑投擲火油罐,到時候烈焰焚空,那場面才壯觀。」 眼看天子及百官個個喜形於色,陳群難免心中得意。 「哦?」馬躍往龍椅上一座,欣然說道,「那朕倒是要拭目以待了,來人,賜座,令百官陪朕一同欣賞陳愛卿的表演,哈哈哈……」 …… 襄陽,水軍大寨。 甘寧在襄江上操練完水軍,剛剛回到將軍府還沒得及坐下喝口熱茶,便有家將入內稟報,工部左侍郎司馬懿司馬大人到訪。 「司馬大人?」甘寧困惑地搖了搖頭,大聲道,「讓他在偏廳先等著。」 「遵命。」 家將領命而去。 偏廳。 司馬懿正等得有些不耐時,忽聽腳步聲響,急回頭看時早見甘寧疾步而出,忙起身拱手作揖道:「下官參見甘大都督。」 「司馬大 。」甘寧肅手道,「且入席。」 「謝大都督。」 — 司馬懿謝過,兩人分賓主入席,甘寧這才問道:「不知大人遠來襄陽有何貴幹?」 司馬懿遙向北方拱了拱手,朗聲道:「奉聖上懿旨,前來襄江督造新式戰船。」 「新式戰船?」甘寧惑然道。「什麼新式戰船?」 司馬懿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帛,在桌案上攤開,甘寧定睛望去只見帛上繪著一幅圖紙,分明是一艘奇怪的水軍戰船。 司馬懿手指圖樣向甘寧道:「大都督請看,這種新式戰船是由陛下親自提出構想,然後經由工部補充完善的,不過工部官員大多不習水戰,其中難免會有疏漏或者有悖水戰常識之處,所以還要大都督根據水戰的實際經驗,提出意見加以改進。」 甘寧手指圖樣上輪子一樣的東西。問道:「司馬大人,這東西看起來像是水車,可邊上裝的卻不是舀水地竹筒,分明是一塊塊的木板。醉露書院卻不知是何物?」 「此為輪槳。」司馬懿道,「現在的戰船都靠士兵用手划槳,有了這種輪槳,就能用腳踩!用腳踩的好處是可以借助士兵自身的體重來踩,比只靠手劃更有力、更持久,而且更迅速!陛下的構想是單獨製作兩艘船體狹長的戰船,然後以一定的間隔將兩艘戰船固定起來,中部空出來的空間用來安裝十到二十組輪槳,外表面覆蓋獸皮以防火。然後在船頭固定尖銳的撞槌,依靠極速衝刺來撞碎敵軍戰船地艙壁。」 [體結構有點像中國剛剛研製的雙體導彈快艇。] 「這……」甘寧蹙眉道,「製作這樣的戰船倒是不難,其實就是造兩艘更長的艨沖,然後以一定地間隔把它們固定在一起,船頭安上撞槌。 中間裝上輪槳就行了。可問題是這所謂的輪槳真能比用手划槳更有力、更持久?船的划行速度也能更快?」 司馬懿道:「這個應該沒問題。」 「好吧。」甘寧點頭道,「本督這就讓船塢的工匠打造一艘這樣的戰船看看。」 [戰其實沒多少技巧性,更多的是依靠戰略、戰術和士兵的紀律和鬥志,而水戰由於嚴重依賴船隻作戰,其技巧性就很高了。所以馬躍穿越眾的優勢在冷兵器時代的陸戰中難以發揮什麼優勢。而在水戰中就可以通過改良戰船以及武器發揮極大地優勢了。] …… 洛陽東效,工部工坊。 陳群朗聲道:「點火。」 早有士兵手持火把上前一撩。拋石機拋籃裡的火油罐便騰地燃燒起來,陳群再厲聲喝道:「放!」 「膨!」 漆黑的夜空下再次響起巨大的震顫呻吟聲。 燃燒的火油罐在桿臂的甩動下呼地拋了起來,吞吐地火焰在空中拉出長長地掃帚尾,就像流星劃過夜空帶起一道炫目的軌跡,呼嘯著遠去,當那團燃燒的火焰逐漸變小幾乎消失時,火油罐終於撞上了靶船的桅桿,然後轟然綻裂、火油四濺,頃刻間化作漫天火星。 看到那一幕,馬躍就像是回到了現代社會,正在觀看煙花綻放。 「好!」 「太好了!」 「壯哉!」 「我天朝有此奇技,何悉南蠻不定、吳楚不滅?」 「陛下洪福齊天,大涼國運昌隆……」 有幸目睹這一幕的涼朝文武紛紛開始歌功頌德,彷彿有了這犀利地投石機,長江以南地吳、楚已經再不足懼、舉手可滅,然而,馬躍身為大涼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卻不敢有絲毫地大意!如果沒有長江天塹的阻隔,吳、楚聯軍的確不堪一擊,也許只需要太子馬征率十萬西涼鐵騎南征就能解決問題了。 然後,有了長江天塹的阻隔之後,局面就截然不同了。 如果不能消滅吳、楚水軍,打通長江天塹,大涼帝國的百萬騎步大步就無法越過雷池半步,就算勉強偷渡數萬乃至十數萬騎步大軍過河,就算不惜犧牲江南百姓祭出以戰養戰的血腥戰術,其結果也只能是被吳、楚聯軍截斷退路,然後在四面楚歌中全軍覆滅。 所以,要想平定吳、楚就只能先滅掉吳、楚的水軍。 而要滅掉吳、楚水軍,僅憑甘寧的水軍是遠遠不夠的,甘寧的水軍成軍不久,還無法和吳、楚水軍相提並論,所以,涼軍必須另闢蹊徑彌補實力上的差距。所以馬躍才想到了改良投石機和改良水軍戰船,那麼這些改良後地投石機和戰船就真能發揮應有的作用嗎? 在最後決出勝負之前,一切都還是未知的,馬躍唯一能做的就是未雨綢繆,盡量將大戰的準備工作做好。 輸掉這場水軍決戰,大涼帝國當然不會傷及元氣,然而華夏一統的日子只怕就要再往後順延至少二十年了,馬躍已經快五十的人了,他很擔心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一統華夏。這勢必會成為馬躍心中永遠的遺憾。 …… 三個月後,襄陽。 一艘奇怪的艨沖戰船正靜靜地停泊在船塢裡。 這艘艨衝要比普通的艨沖戰船寬一倍,長兩倍,從側面看上去就像一艘加強版地艨沖戰船。但從正面看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從正面看,這艘戰船的上部結構是聯為一體的,而下部卻是分開的,左、右分開地雙體船身各自設計有鋒利的艦首,艦首上各自安裝有兩排撞槌,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猙獰恐怖的大魚,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兩排鋒利的獠 事實上,在水面以下還隱藏著另外兩支更大更長地撞槌,這兩支撞槌才是這艘艨沖戰船真正的殺手鑭。 這艘奇怪的艨沖戰船旁邊還靜靜地停泊著一艘普通的艨沖戰船。 不遠處一艘五層樓船上。甘寧、司馬懿在數十員水軍將領的簇擁下肅立飛廬之上。 眼看兩艘艨沖戰船已經準備就緒,甘寧遂下令道:「開始吧!」 肅立甘寧身邊的水軍將領迅速舉起了一面紅色地三角令旗,向著前方用力揮舞了兩下。霎時間,亮地號角聲和激昂的戰鼓聲便衝霄而起,令人熱血沸騰的戰鼓聲中。一排排櫓槳從那艘普通艨沖戰船地櫓槳孔裡探了出來,開始瘋狂地划水,那划水的頻率……分明是衝刺速度! 在櫓槳瘋狂的划動下,艨沖戰船由靜而動。迅速開始加速。 而那艘龐大地古怪艨沖戰船的兩壁卻並沒有一排排的櫓槳探出。就在甘寧和水軍將領們大失所望時。那艘古怪戰船的尾部空道裡突然噴出白色地浪花,然後整艘船像箭一樣滑了出去,幾乎是從一開始,普通地艨沖戰船就被拋在了後面,並且兩艘戰船之間地距離迅速被拉大。 五層樓船的飛廬上。甘寧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鐵拳。眼神看上去忽然顯得有些猙獰,甘寧身後的水軍將領們則紛紛大聲歡呼起來。一個個擊掌相慶。就在水軍將領們歡呼不已時,迅速前衝的古怪艨沖戰船已經重重撞上了一艘橫向停泊的靶戰。 只聽嚓喇一聲脆響,那艘靶船地側舷上已經兩排鋒利地撞槌撞出了十數個大窟窿,巨大的撞擊讓艨沖戰船地戰體猛然一頓,然後船頭的空道裡開始反向噴湧出白色的浪花,剛剛停頓下來的船體很快開始後撤,巨大的撞槌撤離處,冰冷的江水迅速從窟窿湧進了靶船的船艙。 不到片刻功夫,靶船便沉入了江底。 …… 洛陽東效,工場。 涼太祖馬躍再次御駕親臨,率領文武百官再場觀摩十架投石機齊射,十架投石機齊射所產生的視覺衝擊效果自然要比一架投石機壯觀得多,不過馬躍卻忽然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妥,似乎,眼前這群投石機的發射場面與自己腦海中回憶起來的投石機發射場面有著微弱的差別。 具體在哪裡,馬躍卻一下子想不起來。 這時候太子馬征忽然無意中問了陳群一句:「陳尚書,為什麼不把桿臂做得更長些呢?」 陳群道:「太子有所不知,這桿臂不能再加長了,如果把桿臂的長度再增加一丈,那麼桿臂所需要的強度就得增加兩倍,桿臂的製作難度就會增加四倍,整具投石機的自身重量就會增加六倍,而且桿臂增加一丈並不會讓投石機的射程增加太多。」 馬征問道:「現在的最大射程是多少呢?」 「最大射程為一百八十步。」陳群答道,「下官經過反覆試驗發現,六丈是最理想的桿臂長度,桿臂長度短於六丈時,射程會明顯減小,而桿臂長度超過六丈時,再增加長度也不會促使射程的明顯增加,另外,吳、楚弓箭的射程只有一百二十步左右,我軍投石機的射程已經足夠遠程壓制了。」 「不對!」馬躍終於想起問題出在哪裡,拍案叫道,「這群投石機的射程至少還可以再增加一百步!」 「什麼!?」陳群愕然道,「再增加一百步?這得把桿臂的長度加長到多少才行?」 「不。」馬躍搖手道,「朕的意思是不加長桿臂的長度,就能使這些投石機的射程變得更遠。」 陳群道:「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馬躍反問道,「如果在桿臂的末端栓上兩條纜繩,再在纜繩的另一端繫住拋籃,這樣一來,當投石機發射時豈不相當於在桿臂原有長度之上再額外增加了纜繩的長度?有了這額外增加的長度,投石機的射程豈不是要大大增加了? 馬躍終於回想起來,電影中投石機發射時並不是直接以桿臂把石弱投射出去的,而是通過桿臂拉動纜繩,再由纜繩把拋籃裡的石彈拋送出去的,由於投石機處在發射狀態時,桿臂幾乎貼緊地面,而纜繩繫住的拋籃則是置於投石機前部的。 所以當桿臂往上彈起時,就會牽動纜繩,給拋籃一個方向朝後幾乎與地面平行的初始牽引力,在這個初始牽引力的作用下,拋籃會以桿臂末端為圓心以纜繩長度為半徑做切線方向的擺動,而這時候桿臂也在往上彈起,這兩個運動是同時進行的。 當桿臂越到最高點,開始受到配重的反制約而減速時,纜繩繞著桿臂末端的切線擺動卻不會減速,最終纜繩會和桿臂形成一條直線,如果這時候拋籃裡的石彈恰好脫離拋籃的束縛,那麼其實際桿臂的長度就應該是現有桿臂的長度再加上纜繩的長度。 實際桿臂的長度增加了,其射程自然也就增加了,中間唯一需要解決的難題就是如何確保拋籃裡的石彈會在桿臂與纜繩呈直線時飛離。 陳群顯然不懂得這個物理學原理,愣頭愣腦地問道:「在桿臂末端繫上纜繩,讓纜繩來牽引拋籃?這樣一可以增加射程?」 「當然。」馬躍篤定地答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361章 - 運籌帷幄← 平九年(210)六月。醉露書院 待一切準備就緒,馬躍正準備起兵南征時,裴定(裴元紹長子)、沮鵠(沮授子)忽然一身重孝前來洛陽見駕,具言平北王裴元紹、朔州刺史沮授竟在一月之內先後病逝,馬躍聞訊竟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失聲痛哭起來,賈詡、管寧、傅、法真等舊臣也唏噓不已。 馬躍遂令裴定承襲平北王爵,與周倉、管起統率三部萬戶共計十五萬漠北騎兵南下中原,又令征東將軍高順起關東兵十五萬,令征西將軍方悅起關中兵十五萬,征北將軍許褚起河北兵十五萬,鎮西將軍張繡起西川兵十萬先後奔赴江陵,與征南將軍徐晃所率的十五萬荊州兵匯合。 馬躍則親率十萬精銳鐵騎,與十五萬漠北鐵騎合兵一處洶湧南下。 太平九年九月,各路涼軍齊聚江陵,計有馬、步、水軍一百餘萬,號稱三百萬眾! 馬躍更是譴使傳檄吳、楚,欲與孫權、曹真會獵於赤壁,消息傳出,荊、揚震動。 …… 建業,吳宮。 「陛下!」司徒張昭出班跪倒在丹之下,痛哭流涕地進諫道,「今北涼舉三百萬眾大舉南下,吳、楚聯軍兵不過三十萬,恐無力抵擋!如欲頑抗無疑於螳臂當車,何不早降以求保全百姓?若一意孤行則恐玉石俱焚、生靈塗炭哪。」 「陛下。」 「陛下。」 「陛下。」 張紘、步、虞翻等人也紛紛出班跪倒在丹上,極力勸諫孫權舉國投降北涼。 「列位大人此言差矣!」孫權心中怒極,正欲發作時,忽見水軍都督呂蒙出班奏道。「我吳國尚有水軍將士五萬眾,大小戰船近萬艘,北涼舉三百萬眾南下。乃涉遠而來。 必難持久,我軍只需據長江天險以求自守,彼久戰不力必自己退去,又豈能不戰而降?」 驃騎將軍太史慈亦出班喝道:「除了五萬水軍,我東吳也還有十萬精銳步卒,何謂無力抵擋?」 「對。絕不投降!」 「陛下,不能投降哪。」 「臣等誓死不降……」 太史慈話音方落,其餘賀齊、祖郎、全琮、朱然、呂等武將也紛紛出列,要求與涼軍決一死戰。 孫權神色陰睛不定,忽然之間想起了周瑜。如果有三軍大都督周瑜在此,只怕就不會有這場戰、降之爭論了罷?而且,倘若真的要聯楚對抗涼軍。除了周瑜,還真沒有人能夠統率三軍。想到這裡。孫權再不猶豫,朗聲喝道:「金吾衛何在?」 執金吾宋謙急出班奏道:「臣在。」 孫權道:「刻即派人前往柴桑,召大都督周瑜前來。」 「臣遵旨。」 宋謙答應一聲,急領命而去。 孫權這才向群臣道:「是戰是降,等大都督回朝之後再議,退朝。」 …… 漢壽。楚宮。 相比較吳國文武分裂為主降、主戰兩派,楚國的君臣就顯得團結得多了,事實上自從南遷之後。在諸葛亮的連消帶打之下,以蔡、黃、王諸姓為首地荊襄士族已經逐漸淡出了權力中心。現在楚國的權力已經高度集中在曹真、諸葛亮君臣手中。 涼軍三百萬大軍壓境,楚國君臣竟是空前的團結。 涼太祖馬躍譴使傳檄,曹真急召丞相諸葛亮、大將軍張遼、驃騎將軍張郃,以及魏延、文聘、程、賈逵、王粲、劉等文武大臣商討對策。醉露書院 「陛下,涼軍雖號稱三百萬,然臣以為最多百萬。」 皇宮大殿上。諸葛亮正侃侃而談。經過將近十年地磨練,此時地諸葛亮已經顯得穩重成熟多了。 曹真道:「丞相何以如此肯定?」 諸葛亮道:「這可以從涼國各處大營的兵力分佈得出結論,馬屠夫治下的涼國總共有七處屯兵大營,其中洛陽大營駐紮著最精銳的西涼鐵騎,總兵力在十五萬左右。漠北有三部萬戶的騎兵。總兵力也在十五萬左右,除此之外還有河北、關東、荊州、關中、西川五處屯田大營。每處屯田大營的兵力也在十五萬上下,除此之外襄陽大營地水軍可能還有十餘萬,也就是說,涼國的總兵力當在一百二十萬左右。」 大將軍張遼道:「就算只有一百二十萬,其兵力也遠遠超過我國啊!」 「是啊。」驃騎將軍張郃附和道,「我軍只有六萬步軍,四萬水軍,總兵力不過十萬人,就算與吳軍聯手,兩國兵力相加也不過二十餘萬,尚不及涼軍兵力的四分之一啊。」 「兩位將軍完全不必擔心。」諸葛亮自信滿滿地說道,「涼軍雖然兵力眾多,可大多都是騎兵和步兵,其水軍不過十萬左右,而楚、吳水軍兵力相加也有九萬之眾,單就水軍而言,雙方在兵力上可謂不相上下,更何況楚、吳聯軍還有周瑜、蔡瑁、呂蒙、陸遜這樣的優秀水軍統帥,而涼國除了甘寧還有誰?」 「馬屠夫傳檄要在赤壁與楚、吳會獵,臣以為他這是在找死!」王也附和道,「涼軍騎兵和步兵固然驍勇善戰,可如果這百萬大軍過不了長江,那跟沒有又有何區別?臣以為赤壁之戰的關鍵還在於水戰,也就是說吳、楚聯軍真正需要面對地敵人其實只有甘寧的十萬荊州水軍!」 「原來是這樣。」 「這下明白了。」 經諸葛亮、王粲一番分析,張遼、張郃恍然點頭,有種拔雲見日的感覺。 事實上,諸葛亮、王粲地確是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赤壁之戰的關鍵。 赤壁之戰地關鍵就是水戰!如果吳、楚水軍能在赤壁之戰打敗甘寧地荊州水軍,那麼涼軍的大舉南征就 失敗告終,反之。如果吳、楚水軍反被甘寧水軍所最終失守。則吳、楚縱有同等兵力地騎、步大軍亦恐無法阻擋涼軍鐵騎地南下了。 「明白了!」曹真拍案而起。朗聲道,「此戰地關鍵就在於楚、吳水軍能否消滅掉甘寧的十萬荊州水軍。為了達成這個戰略目標。朕以為有必要將楚國地水軍交給東吳三軍大都督周瑜一併指揮,以期同心協力、共破強涼。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諸葛亮肅然道:「陛下胸襟令人歎服。臣以為可以。」 — 張遼、張郃、程、賈逵等也紛紛附和道:「陛下英明。」 曹真地這一決定看似孟浪。其實卻極為英明,若論統兵,當世無人能出周瑜之右者,就算是涼太祖馬躍也自認略遜周瑜一籌,昔淮南之戰周瑜雖敗。卻不是輸在他地統兵之能上,而是輸在吳軍實力不濟,周瑜縱有通天徹地之能。實也無力回天。 因此。曹真決定把楚國水軍交給周瑜統一指揮,無疑是準確地。醉露書院這樣一來就順利解決了兩國水軍地主次以及協同配合問題,楚國水軍雖然處於隸屬地位,可曹真以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打贏赤壁之戰。挫敗馬屠夫南下荊、揚地陰謀。 …… 江陵,馬躍大帳。 司馬懿手指地圖向馬躍及一眾文武大臣講解道:「陛下,諸位大人。剛剛細作回報。吳軍都督呂蒙已經督率三萬水軍。大小戰船五千餘艘進駐夏口。楚軍都督蔡也將水軍大寨從巴陵移到了赤壁,眼下吳、楚水軍分駐夏口、赤壁。互為犄角之勢,正與我軍地烏林港水軍大寨隔江對峙。 「嗯。」 馬躍點了點頭,長身而起腆著肚子在大帳裡來回踱起步來,近十年的養尊處優已經讓他地體形嚴重走形。不過刺繡地明黃滾龍袍往他日漸臃腫地身軀上一披,還真有一股說不出地帝王威嚴。在大帳裡來回踱了幾步。馬躍忽然頓住腳步,大聲道:「吳、楚步兵不值一提。唯其水軍實乃心腹大患。」 說此一頓。馬躍凝聲道:「諸位愛卿都說說,這赤壁之戰該怎麼打?」 馬躍話音方落,法正道:「陛下,我軍擁有絕對的兵力優勢。臣以為一定要充分發揮兵力上的巨大優勢,以此來掣肘吳、楚聯軍地行動。」 馬躍欣然道:「具體呢?」 法正大步走到地圖前,伸手沿著長江一劃朗聲說道:「可將百萬騎步大軍沿江陵至烏林地長江北岸一字擺開,共紮下十座大營,分十個點架設浮橋準備渡河!為了阻止我軍渡河,吳、楚水軍就勢必要分兵襲擾。這樣一來。赤壁、夏口大寨吳、楚水軍的兵力就會削弱。」 馬躍道:「架設浮橋地船隻從何而來?」 法正道:「不用船隻,這江漢一帶擁有大片地松樹林和杉樹林,我軍完全可以就地取材以木筏架設浮橋。」 馬躍道:「若吳、楚水軍不分兵呢?」 法正道:「如果吳、楚水軍不分兵,任由我軍架設浮橋,那麼赤壁之戰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哦?」馬躍欣然道。「此話怎講?」 法正道:「陛下請想。如果吳、楚水軍不來襲擾,我軍完全可以長江江面上架浮起足夠堅固的浮橋。然後再在浮橋兩側絞起攔江鐵索以保護浮橋,最後再在浮橋上架設由陛下親自改良的投石機,真要到了那時候,就算吳、楚水軍傾巢而出,只怕也得落個有來無回的結局了,這一戰我軍豈非贏定?」 馬躍聞言頓時雙目一亮,喜道:「對呀,有了這條不可摧毀的浮橋,長江天塹就變成通途了。」 陳群道:「不過孝直有沒有想過,投石機極為沉重,懸在江面上地浮橋是否足以支撐投石機的重量呢?就算能勉強支撐,只怕也安裝不了太多地投石機,而哪果只安置廖廖幾架投石機,只怕很難對吳、楚地水軍構成太大地威脅啊。」 法正道:「這個在下已經想過了,單憑木筏固然不足以支撐起太多地投石機,但我們完全可以在浮橋底下固定中空的密封木箱啊!如果有大量中空地木箱綁在浮橋下增加浮力,縱然在浮橋上架設上百架投石機也不是什麼問題了。長文以為呢?」 陳群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馬躍環顧眾人道:「大家還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 「臣也有個想法。」蒯越出列說道。「陛下為何不下令打靠連環戰船呢?龐大地連環戰船不但能給陛下改良地投石機提供更好的發射平台。還能涉水如平地,涼國地百萬大軍就能開上江面與吳、楚水軍交戰了。如此一來。就憑吳、楚那十幾萬水軍根本就不堪一擊!」 「連環船?」 馬躍聞言心頭一跳,腦子裡頓時浮起了正史中地赤壁之戰。如果不是蒯越一貫對涼朝忠耿耿。馬躍幾乎就要懷疑他是奉命潛伏在涼軍中地超級奸細了。不過這念頭在馬躍腦海裡一閃即逝,沉聲問道:「連環戰船固然涉水如平地,卻最怕火攻。」 「無妨。」蒯越自信地答道,「此時正值冬季,冬季刮地是西北風。 我軍從北向南進攻,正好順風,吳、楚聯軍如果要火攻那不正好燒了自己嗎?」 馬躍蹙眉道:「萬一到時候改吹東南風了呢?」 「這……」蒯越愕然道。「冬季如何會刮東南風?」 「凡事無絕對啊。」馬躍道。「而且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蒯越忙道:「臣有失考量,請陛下恕罪。」 「不。」一邊地賈詡忽然目露狡黠之色,向馬躍道。「陛下。如果我軍早有防備 |時候刮起東南風,吳、楚聯軍要想實施火攻只怕易。臣以為異度地建議還是值得嘗試的,不過為防萬一。臣以為可以讓二十萬大軍搭乘連環戰船。配合甘寧將軍地水軍向吳、楚聯軍發起進攻。」 「哦。」馬躍欣然道,「文和是說只打造裝載二十萬大軍地連環戰船?」 「對。」賈詡點頭道。「這樣就算萬一失敗也不過損失二十萬大軍,不足以影響整個戰局。」 馬躍道:「不過,該如何防備火攻呢?」 賈詡道:「吳、楚聯軍要想火攻。無非有兩種方式。」 馬躍道:「哪兩種?」 賈詡道:「一者兩軍相接。利用弓箭手放火箭,不過這樣一來。就是兩軍正面交戰了,吳、楚聯軍地弓箭手數量遠遜於我軍,到時候吳、楚聯軍燒不成我軍戰船不說。只怕還會反過來被我軍燒掉戰船,二者派船裝載引火之物偷偷靠近我軍船隊。然後突然舉火襲擊,險此二者再無別地辦法。」 馬躍回想起正史中周瑜之所以能一把火燒了曹操地八十三萬大軍。可不正是因為中了黃蓋地詐降之計。讓裝滿了引火之物地艨沖鬥艦衝進了連環大船船隊裡才壞了大事?如果當初曹操沒有中計,沒有貿然率領大隊戰船出寨接應黃蓋,也許歷史就將改寫了。 想到這裡,馬躍不由心頭一動,問賈詡道:「也就是說,只要不讓可疑船隻靠近。吳、楚聯軍要想實施火攻就只能從正面發動進攻?」 賈詡道:「正是。」 「哈哈。好,這的確是個好建議。」馬躍欣然道,「大家還有沒有別的建議?」 帳中一片肅靜,馬躍正感到失望時,魯肅忽然出列奏道:「陛下。臣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不過卻也想到了一個笨辦法。」 馬躍忙道:「子敬快說。」 魯肅道:「長江江面寬闊,自西陵峽以下最窄處也有五百餘步。不過卻不深,尤其是江面最闊寬處,其深度更是不足兩丈,我軍既然可以在烏林港近四丈深地水中打下木樁然後在水上搭建水寨,那麼為何不能直接在江面上搭建水寨呢?」 馬躍聞言一呆,愕然道:「在江面上直接搭建水寨?這是為何?」 魯肅道:「水寨有寨牆、有箭塔,可以抵禦吳、楚水軍的進攻啊,陛下請想,如果我軍能在江面上搭建起一座足夠龐大地水寨,從長江北岸一直延伸到長江南岸,江山可以自如穿流,可船隻卻無法通行了,這樣一來整條長江航道豈不是要被截為兩段了?」 「這……」 馬躍心頭一跳,眼前忽然浮起一幅詭異地畫面。 寬闊的長江江面已經成了一片龐大地工場,幾名士兵攀爬在斜伸出船舷地木架上,正揮動碩大地木錘將一截木樁使勁砸進江心,不遠處,聳立著一排排木樁,許多小船正在穿梭運輸木材,工匠們正忙碌地將橫樑架到木樁上,再後面則聳立著搭建好地寨牆。 寨牆前遍佈鋒利地鹿角,尖角向前,隨時準備著扎穿試圖靠近的戰船船舷,寨牆後聳立著一座座箭塔,嚴陣以待地弓箭手正警惕地守在箭塔上,隨時準備抵禦來自水面上地襲擾,水寨中央,幾座更大型地高塔上,則聳立著幾架龐大的投石機,就像一頭蟄伏的猛獸,正等著獵物送上門來。 魯肅道:「這辦法雖然笨,需要耗費的時間恐也長達數年之久,可好處就是我軍可以步步為營、節節推進,吳、楚水軍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魯肅並沒有說錯,這地確是個笨辦法,但卻笨得根本無從破解。 吳、楚水軍如果強行發動攻擊,由於缺乏來自陸地地步兵配合,其結果就相當於以水軍強攻擁有完善防禦體系地涼軍水寨,就算有所斬獲自己也勢必會損失慘重。 最終,涼軍地水寨推進戰略將演變成曠日持久的水上攻防戰,涼軍損失地是廉價地步兵以及取之不盡地木材,而吳、楚聯軍損失地將是精銳的水軍將士以及有限的水軍戰船,涼軍步兵數以百萬計,而吳、涼水軍卻僅僅只有十萬餘人,所以最後首先堅持不住的肯定是吳、楚聯軍而不會是涼軍! 「陛下,這辦法不錯!」賈詡擊節歎道,「臣以為值得嘗試。」 「好!」馬躍欣然道,「魯肅、徐晃聽令!」 徐晃、魯肅急踏步上前,朗聲應道:「臣在。」 馬躍道:「徐晃可率本部十五萬荊州兵聽候魯肅大人調譴,擇地搭建貫通南北兩岸地超級水軍大寨!」 「臣遵旨。」 徐晃、魯肅拱手一揖,領命而去。 馬躍又道:「法正、方悅、張繡聽令。」 法正、方悅、張繡三人急上前應道:「臣在。」 馬躍道:「率兵三十萬,分三處紮營,就地搭建浮橋,以吸引吳、楚水軍分兵襲擊。」 「臣遵旨。 」 法正三人也領命而去。 馬躍又道:「蒯越、高順聽令。」 蒯越、高順急出列應道:「臣在。」 馬躍道:「在烏林港水軍大寨內打靠連環戰船,待連環戰船打造完成之後,可率二十萬弓箭手登船出擊,協助甘寧水軍從正面強攻赤壁,爭取一舉殲滅吳、楚水軍主力。」 「臣遵旨。」 蒯越、高順亦領命而去。 待諸將皆各自領命離去,馬躍才得意地仰天長笑三聲,環顧眾人道:「朕三箭並發,倒要看看曹真、孫權小兒如何招架?哈哈哈……」 第362章 - 赤壁之戰(一) 夏口,東吳水軍大寨。 周瑜正召集吳軍將領議事,忽有小校入報:「大都督,楚國丞相諸葛亮攜大將軍張遼、驃騎將軍張郃、水軍都督蔡瑁於帳外求見。」 「哦?」周瑜神色一動,欣然道,「諸葛亮?」 大將太史慈道:「諸葛亮來幹什麼?」 祖郎道:「該不會是來討取聯軍的指揮權吧?哼,我們吳軍是來幫助楚國殺涼賊的,可不是來給楚國君臣當奴隸地,想讓我們吳軍聽命於楚國丞相,門兒都沒有。」 「哈哈。」周瑜朗聲笑道「祖郎將軍多慮了,諸葛亮此來非但不是為了討取指揮權,只怕是要將楚國水陸大軍的指揮權拱手讓與本督。」 「哦?」祖郎不信道,「末將不信。」 周瑜微笑道:「將軍敢賭否?」 祖郎大聲道:「有何不敢。」 「好。」周瑜長身而起,朗聲說道,「傳令,有請楚國丞相諸葛亮一行。」 小校領命而去,帳外旋即響起雜亂的腳步聲,當諸葛亮一行從容入帳時,周瑜才笑吟吟地站起身來,拱手作揖道:「哎呀呀,諸葛丞相及諸位將軍大駕光臨,本督因軍務在身未能遠迎,失禮失禮。」 諸葛亮也是拱手一揖,微笑道:「大都督見笑,叨擾之處還請見諒。」 「丞相客氣了。」周瑜肅手道,「請坐,諸位將軍請坐。」 早有親兵搬上席案,置於周瑜主案左首,諸葛亮也不推辭與張遼、張郃、蔡瑁諸將欣然入席。周瑜這才欣然說道:「丞相,三位將軍,此次馬屠夫揚言欲與我主及楚皇會獵於赤壁,可謂狂妄,我主已令本督統率三軍盡前來夏口聽命,所謂個人榮辱事小,吳、楚存亡事關重大,為了聯手共抗強敵,本督決意舉東吳之兵聽從丞相調譴,丞相且不可見外。」 諸葛亮欣然點頭。悄然側頭掠了張遼、張郃一眼。 張遼、張郃不由面露羞郝之色,來夏口之前,兩人還對楚國水陸大軍要聽從於吳國大都督而耿耿於懷,卻萬萬沒有想到吳國大都督周瑜為了顧全大局,竟然主動提出要讓吳軍聽命於楚國丞相,這份胸襟、這份肚量。當真是令人欽佩不已。 諸葛亮一正臉色,肅然道:「大都督,亮有一言。」 周瑜亦肅然道:「請講。」 諸葛亮道:「大都督用兵之能天下皆知,縱然是qz整理on馬e屠夫亦自愧不如,我楚國雖然不乏英勇大將,亦不乏智謀之士,但若論統兵之能,卻無人能出大都督之右者!是故。我主決意舉全國之水陸兩軍。悉聽大都督調譴,今有我主佩劍在此。楚國將士但有不遵大都督號令者,皆斬之!」 說罷,諸葛亮一揮手,早有張遼親自呈上曹真地佩劍一一赫然是曹氏傳家之寶青虹劍。 諸葛亮話音方落,帳中吳將紛紛色變。一個個全都睜大眼睛瞪著周瑜。尤其是祖郎更是差點連下巴都掉了,這諸葛亮怎麼搞的? 真要讓楚國水陸大軍聽從大都督調譴? 周瑜急忙遙向西方拱手一揖。肅然道:「楚皇厚愛,瑜感激五內,不過瑜實不敢當此重任,且吳軍此來楚地實為助戰而來,楚國為主,吳國為客,瑜豈有反客為主之理?還請丞相奉還楚皇寶劍,並代轉楚皇,吳軍此來楚國乃是為了吳、楚之生死存亡而戰,絕不會為了保存實力而隔岸觀火。」 帳中的吳軍將領紛紛又將目光轉向諸葛亮。 諸葛亮沉聲道:「大都督如果忍心看著楚國大軍為涼軍所滅,亮即將此劍奉還我主。」 諸葛亮這話無疑是說得極重了,意思就是說你周瑜如果不領此劍,那就是見死不救,有意讓楚軍自生自滅,話說到這份上,周瑜當然是不能再椎辭了,更何況周瑜內心其實也並未打算推辭,大家都是明白人,放眼荊、揚,除了他周瑜,還有誰能擔當此重任? 剛才說那些虛地,不過是擺擺場面。 張遼、張郃、蔡瑁亦適時離席,單膝跪倒在周瑜案前,極為誠懇地唱道:「某等情願受大都督節制,若有陰奉陰違之舉,情願領受軍法。」 「瑜若執意不受,倒是矯情了。」周瑜肅容道,「也罷,既然如此,本督就不客氣了。」 張遼、張郃、蔡瑁三將起身抱拳道:「願遵大都督號令。」 周瑜點了點頭,朗聲道:「張郃聽令!」 張郃急上前應道:「末將在。」 周瑜道:「派兵在長江南岸大肆修築烽火台,監視對岸涼軍地一舉一動。」 「得令!」 「蔡瑁聽令。」 「在。」 「派水軍晶夜巡視長江,尤其密切監視烏林港水軍大寨,但有風吹草動即列回報!」 「遵命。」 「張遼聽令。」 「在。」 「立即率楚軍主力前往赤壁與吳軍主力匯合,聽候本督調譴。」 「遵命。」 分派即定,周瑜這才向諸葛亮拱手一揖,誠懇地說道:「諸葛丞相,說起治理內政,當人可謂無人能出其右者,因此,這糧草輜重的調度就得煩勞你了。」 諸葛亮拱手回禮道:「亮份內事爾,不敢推辭。」 周瑜又向隨軍主薄步騭道:「步騭大人,可將軍中糧輜交割給諸葛丞相。」 「遵命。」步騭躬身一揖,向諸葛亮道,「丞相大人,請隨下官來。 涼軍的運籌帷幄和吳、楚的聯營是同步進行的,並無時間先後。 江陵,涼軍大營。 馬躍正秉燭看書時,忽見典韋踏帳而入,憂心忡忡地說道:「陛下,賈詡大人病倒了。」 「啊!?」馬躍一驚而起。失聲道「文和他怎麼了?」 典韋低聲道:「聽郎中說,賈詡大人是年老體衰又日夜操勞,再加上水土不服所以病倒了,還聽說賈詡大人生病已經有一陣子了。」 「走。」馬躍急披衣而起,向典韋道,「快去看看。」 馬躍在典韋護衛下心急火燎趕到賈詡軍帳。還未及qzone整理進入就聽到了一陣急促地咳嗽聲。馬躍聽著那咳嗽聲就感到一陣陣地揪心,一顆心禁不住開始往下沉,這些年來,隨著自己和一眾老夥計、老兄弟年歲漸長,正越來越無法抵禦時間這個強大敵人地侵襲了。 管亥、廖化早年戰死,郭圖也英年早逝。出征前裴元紹和沮授又先後病死,難道這次又要輪到賈詡了?賈詡若死。早年追隨馬躍的老夥計還剩下誰?好像就剩一個周倉了吧,想到這裡。馬躍再不敢往下想了,急彎腰鑽進了軍帳。 帳蓬內,一點幽紅的火光正在風中黯淡地搖曳,似乎隨時都可能熄滅。 賈詡正疲憊地靠在軟榻上。侍從正小心翼翼地將湯藥一勺勺地餵進賈詡嘴裡。聽到腳步聲響,賈詡忍不住側過頭來。見是馬躍急擰身想要坐起。不料眼前一黑又重重地癱在軟榻上,一股莫名的煩惡從胸際升起。接著又是一陣幾欲斷氣地急劇咳嗽。 「文和!」馬躍急上前輕輕摁住賈詡,急道,「文和你就不必起來了,朕不是早就說過。普天之下任何人見了朕都得見禮,唯獨你賈文和不比行禮。」 「咳咳……」賈詡使勁地咳嗽兩聲。終於止住了咳聲,休息了好一會才算緩過勁來。有氣無力地說道。」陛……陛下。你怎麼來了?」 馬躍黯然道:「你都病成這樣了,朕居然都不知道。唉,這是朕地失職啊。」 「陛下。」賈詡輕輕握住馬躍雙手,喘息道,「臣只是偶染風寒,用幾付藥就會好地。真不礙事。」 馬躍回頭向典韋道:「典韋。」 典韋急抱拳道:「臣在。」 馬躍道:「速召太醫來。」 「遵旨。」 典韋領命而去。不到盞茶功夫就領著三名太醫來到了賈詡帳中。 馬躍冷森森地掠了三名太醫一眼,沉聲說道:「用最好地藥。想盡一切辦法治好宰相大人地病!如果要用什麼藥而軍中沒有,你們儘管跟朕講,朕派人去找,可如果你們治不好宰相大人地病,那……朕就夷滅你們九族,給宰相大人陪葬!」 說罷,馬躍即拂袖而去,只留下三名太醫面面相覷、臉色煞白。 賈詡望著馬躍急步離去地背影,又是感動又是擔心,諸般情緒湧將上來,最終卻化作一聲無言地歎息,所謂人生無不散的筵席,賈某今年六十有四,已經算是長壽了……天下即將一統,屬於賈詡的舞台也行將謝幕了,陛下啊,賈詡已經不枉此生了。 赤壁,水軍大寨。 自從曹真賜予周瑜青虹劍,將楚國水陸大軍交與周瑜全權指揮,周瑜即將聯軍大營從夏口遷到了赤壁,近八萬水軍,萬餘艘大小戰船群聚一起,場面頗為壯觀,岸上又有十餘萬吳、楚步軍聯營而結,延綿數十里,更是氣象萬千。 中軍大帳,周瑜正召集諸將議事。更 忽有小校入帳來報:「大都督,涼軍在赤水灘、黑松林、白石沱紮下三座大營,正就地伐木搭建浮橋。」 「哦?」周瑜凝聲道,「涼軍正在伐木搭建浮橋?」 熟悉荊州地形地王粲忙道:「赤水灘、黑松林、白石沱處在江陵與烏林之間,三處互相間隔足有百里,涼軍為何不合兵一處搭建浮橋,卻反而要分兵行動?這豈不是給予我軍各個擊破的機會嗎?」 「嗯。」周瑜點了點頭,又問小校道,「可曾探清,每處大營駐紮多少涼軍兵馬?」 小校道:「每處大營皆有十萬人馬左右。」 「什麼?十萬!」呂蒙大失所望道,「如果每處皆有十萬大軍駐紮,那我軍就不宜輕舉妄動了。」 王粲附和道:「呂蒙將軍所慮極是,如果每處涼軍有十萬之眾,我軍很難在短時間內將之擊滅。而涼軍多鐵騎,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趕到,我軍如果偷襲不成反被涼軍纏住。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蔡瑁道:「那也不能讓涼軍隨便架橋,某以為應當派水軍前往襲擾,阻止涼軍架橋。」 「報…」蔡瑁話音方落。又有小校疾步入帳。跪地稟道。」大都督,漢陽急報。」 「哦?」周瑜沉聲道,「講!」 小校喘息道:「涼軍正在大肆擴建漢陽水寨!」 「大肆擴建漢陽水寨?」周瑜蹙眉道,「馬屠夫這是要幹什麼?就甘寧荊州水軍地規模而言,烏林港大寨已經足以容納,完全用不著擴建漢陽水寨哪?」 小校又道:「大都督。有個情況很是可疑。」 周瑜問道:「什麼情況?」 小校道:「用來支撐箭塔和柵欄(水寨的柵欄和陸寨地柵欄是有區別地,水寨柵欄有很大地縫隙。其作用只是阻擋戰只,所以水流可以自如穿流)地木樁已經向江心延伸兩百餘步了。而且涼軍還在往前一刻不停地釘入木樁,看這架勢,涼軍怕不是要把水寨擴建到江心去。」 「什麼?把水寨擴建到江心去!?」徐盛聞言失聲大笑起來,「馬屠夫還真是個白癡。居然要把水寨擴建到江心去。哦哈哈哈 …」 「奇怪,正是奇怪。」蔡瑁卻困惑地搖頭道。」甘寧可是橫行長江多年地錦帆賊老大。沒理由不知道每年夏季長江會發洪水啊,難道甘寧以為涼軍地水寨堅固到能抵擋洪水地衝擊?這太不可思議了。甘寧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地錯誤才是。」 「不。」年輕地陸遜卻不以為然道,「馬屠夫不是白癡,甘寧更不會qzone整理不知道長江會發洪水,涼軍這麼做只怕是要在長江江面上建起一座貫通南北兩岸地超級大水寨吧!這樣一來。整個長江河段就會被攔腰截成兩段,吳、楚水軍就首尾難顧。再無法阻止西涼大軍南下荊州了。」 「建起一座貫通南北兩岸地超級大水寨?」張遼失聲道,「如此浩大的工程得耗費多長時間?只怕到了明年夏季也未必能造好吧?」 「那可不好說。」陸遜沉聲道,「畢竟涼軍不是要建一座真正意義上的水寨,其所需要地也許僅僅只是水寨用以防禦的柵欄以及柵欄後面地箭塔,如果只是修建柵欄和箭塔,工程量就會大大減少。以涼軍龐大地人力物力。在明年夏季發洪水之前修好也不是沒有可能。」 陸遜話音方落,帳外忽然響起一陣沉重地腳步聲。 人影一閃。東吳水軍悍將周泰已經濕淋淋地進了大帳,向周瑜抱拳喝道:「大都督,末將回來了。」 「周泰將軍辛苦了。」周瑜欣然道,「可曾探清甘寧水軍虛實?」 「探清楚了。」周泰抹了一把臉上的江水,應道,「末將趁夜摸進了烏林港水軍大寨,在水中潛伏了三天三夜(不要誤會,不是一直閉氣躲在水下),總算摸清了甘寧水軍地虛實,甘寧水軍地總兵力當在七萬左右,有大型樓船三百餘艘,艨沖鬥艦五千餘艘,走舸的數量當以萬計。」 帳中地吳、楚將領已經微微色變,許多人都沒想到甘寧水軍擁有如此之多的戰船。qzone整理 周瑜道:「還有沒有別的情況?」 「有。」周泰點頭道,「末將潛伏至內寨時,發現了一種非種可怕的戰船。」 周瑜問道:「什麼戰船?」 周泰道:「那戰船地樣式與艨沖相似,可體型略大,兩側並無櫓槳伸出,然其划行速度竟遠勝普通艨沖數倍,簡直就像箭一般!其船頭又有兩排鋒利地撞槌,末將曾親眼看到這艘可怕的戰船輕而易舉地將一艘涼軍鬥艦地側舷撞穿!」 周瑜凜然道:「甘寧水軍竟然擁有如此可怕的艨沖?」 「還有。」周泰又道,「涼軍正在大型樓船上安裝一種奇怪的兵器,看樣子應該是拋石機,可體型要比拋石機大得多,而且結構也極其複雜,搞不清那是什麼鬼玩意,因為涼軍戒備森嚴,末將也沒敢靠太近,所以看不太仔細。」 「拋石機?」周瑜愕然道,「涼軍要把拋石機安裝到樓qzone整理船上?這怎麼可能?」 「是啊。」呂蒙、陸遜諸將也困惑道,「水上可不比陸地,江面搖晃、船身不穩,拋石機拋出地石彈容易誤傷己方戰船不說,就算能命中敵軍戰船,其石彈殺傷力最多也砸穿一層甲板,根本無法擊穿側舷,又能有什麼威脅?水上作戰,拋石機根本就是擺設。」 周泰搖頭道:「這個末將就不太清楚了,也許涼軍地拋石機體型較大,拋出地石彈能夠砸穿戰船側舷也說不定呢,哦,對了還有件事,涼軍在打造連環戰船。」 「打靠連環戰船?」周瑜沉聲道,「看來馬屠夫qzone整理是要故伎重施啊,呵呵。」 一直未曾做聲地諸葛亮也微笑道:「在三江口,馬屠夫險些被先帝(曹操)一把火燒死,沒想到時間過去十多年之後,馬屠夫居然又想起連環戰船了,這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啊。」 周瑜道:「不過,現在的情形與當初可不一樣了,當初馬屠夫是毫無防備,而且曹公是從西北向東南進攻,是順風,可這一次,馬屠夫有了前車之鑒,勢必會加大防範措施,而且涼軍從北向南攻,我軍反而處於逆風,再要想實施火攻似乎已無可能。」 「那可未必。」諸葛亮微笑道,「臘九寒冬刮東南風也並非沒有可能。」 「那就要拜託諸葛丞相借東風了。」周瑜與諸葛亮相視一笑,環顧帳中眾將道,「諸位,馬屠夫地策略已經很明顯了,在赤水灘、黑松林、白石沱架浮橋,還有在漢陽港擴建水寨,都不過是為了誘使我軍分兵,其真正目的就是要給烏林大寨的甘寧水軍創造一擊致勝的機會。」 →第363章 - 赤壁之戰(終章)← 夜,江風清冷。 吳、楚聯軍的戰前軍事會議已經結束,周瑜帶著呂蒙、陸遜來到江邊,遙望長江對岸,只見烏林大寨裡火把齊明,沸反盈天。 陸遜道:「大都督,涼軍約定三天之後在赤壁江面決戰,看來是準備好了。」 「大都督。」呂蒙憂心沖沖地問周瑜道,「這一戰聯軍恐凶多吉少啊。」 「是啊,這也正是末將所擔心的。」陸遜也附和道,「末將以為涼軍分三地架設浮橋還有擴建漢陽水寨,可不僅僅只是為了誘使我軍分兵襲擾哪,如果我軍不予理會,涼軍很可能會假戲真做,真在長江上架起三座浮橋,如此一來,長江天險頓時坦途,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本督又豈能不知?」周瑜喟然長歎道,「可聯軍不能分兵啊。」 「唉。」 呂蒙、陸遜相顧歎息,周瑜說的沒錯,吳、楚水軍相比西涼水軍只是略佔優勢,如果再分兵的話那就有可能會輸掉赤壁水戰,如果連水戰也輸了,那吳、楚兩國又將靠什麼抵擋西涼大軍的南下?兩國的滅亡也就為期不遠了。 「涼國的國力太雄厚,涼軍的實力太強大了,如果不是馬屠夫急於求成,如果馬屠夫甘心再等上十年,等甘寧的水軍對吳、楚水軍擁有壓倒性優勢再發起南征,聯軍將根本沒有獲勝的機會!」周瑜背負雙手,遙望對岸璀璨的火光又是一聲歎息,「現在聯軍唯一的機會就是盡快打贏赤壁水戰,消滅甘寧地七萬水軍。然後燒斷浮橋,到時候就算有數十萬西涼大軍渡過了長江,可只要涼軍的糧草輜重過不了長江,吳、楚兩國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呂蒙沉聲道:「可是甘寧橫行長江水道多年。本身精擅水戰,所募集的水軍將士又多是淮南、荊州熟悉水性地精壯,其中不乏橫行水路的江洋大盜,再加上聯軍在兵力上僅佔微弱的優勢,與這樣的對手交鋒,恐怕難言必勝啊!」 陸遜點頭道:「更何況西涼水軍還擁有周泰將軍所說的超級艨沖戰船,到時候就算有東南風,火船隻怕還沒靠近涼軍船隊就該被這些超級艨沖戰船給撞沉了!還有涼軍戰船上的拋石機,末將總覺得馬屠夫不可能無的放矢。這些拋石機也許真和我們所知的拋石機有所不同。」 「事在人為。」周瑜喟然道,「既然是戰爭,就總會有勝負,只要盡力了也就沒什麼好遺憾了。」 呂蒙、陸遜相顧默然,十月的江風雖然不算太刺骨。qzone整理可兩人卻同時感到了莫名地冷意,連大都督都失去了戰勝涼軍的信心,這一仗……聯軍還有希望嗎?漢壽,楚國皇宮。 程昱、賈逵走進大殿時。發現曹真正站在御案後發怔,程昱上前輕輕喚了一聲陛下。才將曹真從迷離中喚醒,曹真舒了口氣,落寞地說道:「哦,你們來了?」 「陛下。」程昱拱了拱手,恭聲道。「車架都已經準備好了。」 「唉。」曹真歎息了一聲。問道,「真的非走不可嗎?」 程昱、賈逵相顧默然。 曹真道:「仲德。這真是孔明吩咐的?」 「是的。」程昱黯然道,「丞相說赤壁之戰聯軍凶多吉少,建議臣等護駕前往桂陽暫避。」 「桂陽?」曹真臉上掠過一絲慘笑,「如果赤壁之戰贏不了,還有必要去桂陽嗎?」 賈逵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不。」曹真地臉色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凝聲道,「朕哪都不去,朕就在漢壽等著,馬屠夫要來就讓他來好了,朕等著他!」 「陛下……」 「父親!父親……」 孫權大叫兩聲,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皇后步氏急上前擁住孫權,痛惜地問道:「皇上你怎麼了?」 「呼……」孫權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驚覺方才只是做了一場惡夢,搖頭道,「沒什麼,只是發了場惡夢,夢見父皇渾身浴血,正向朕一步步走來,父皇目泛怒火,似乎是有話要跟朕說,可就在這個時候,馬超賊子拍馬殺到,一槍刺穿了……」 孫權臉上泛起一絲苦澀,沒有再說下去。 步低輕輕地摩挲著孫權的胸膛,柔聲勸慰道:「皇上連日操勞國事,想是有些累了,要不臣妾讓奴婢們進來獻幾曲歌舞,也好緩解緩解陛下的心緒?」 「罷了。」孫權擺了擺手,蹙眉道,「現在大敵當前,朕哪裡有這心思。」 「唉……」說到這裡,孫權忽又長歎一聲,抬頭遙望西方悵然道,「也不知道荊州局勢怎樣了,這一戰,聯軍是否能以弱勝強擊敗馬屠夫的三百萬西涼大軍呢?」 步氏安慰道:「陛下洪福齊天,必能逢凶化吉。」 「不睡了。***」孫權忽然欠身坐起,向步氏道,「還是替朕更衣吧,朕忽然覺得蕪湖地人事得做些變更,二弟雖然驍勇,可為人剛愎自用,賀齊將軍的話他未必聽得進去,眼下吳軍主力皆在荊州,可千萬不要讓陳登和田豫趁虛打過長江才是。」 步氏粉臉上掠過一絲失望,旋即柔情脈脈地應道:「臣妾這便替陛下更衣。」 浩渺地江面上,千帆競渡、百舸爭流,數萬艘大大小小的戰船幾乎塞滿了數十里寬的江面,尤其是涼軍的大群連環戰船更是顯得氣勢磅礡、威風凜凜,當先一排連環樓船地飛廬上。甘寧身披都督官袍,在十數員水軍將領地簇擁下傲然屹立。 站在飛廬上居高臨下往前看去,上千艘艨沖、鬥艦呈散開隊形行駛在連環大船船隊地前面,就像身披鐵甲的衛士死死護衛著主帥地安全。在這龐大的艨沖鬥艦戰鬥群中,隱藏著由工部侍郎司馬懿親自督造的三百艘新式艨沖戰船。 猛然回顧,身後甲板上聳立著一架龐大的投石機,投石機修長的桿臂正靜靜地壓在甲板上,由纜繩繫住的拋籃裡靜靜地擺放著瓦罐,瓦罐裡盛滿了火油以及極易燃燒的絲綢等雜物,甘寧是親眼目睹過這具龐然大物的威力的,火油罐在夜空下綻放出地華光似乎仍在甘寧眼前流轉。 倏忽之間,甘寧緊緊握緊了鐵拳。這一戰他是志在必得! 東吳水軍的旗艦上,周瑜一襲儒衫手持羽扇,在呂蒙、陸遜的簇擁下肅立一艘超大型樓船的飛廬之上,遙望北方江面,西涼水軍的船帆幾欲遮蔽整個江面。那一排排地連環戰船儼然將起伏不定的江面變成了堅實的陸地,大群西涼弓箭手正在連環戰船的甲板上嚴陣以待。吳、楚水軍面臨地情形非常險惡,如果不能解決掉西涼水軍的連環戰船,只是這數十萬西涼弓箭手射出地火箭就足以將所有的聯軍戰船燒為灰燼!但是。當周瑜看到涼軍連環戰船船隊前那一隊隊艨沖、鬥艦船隊時,一顆心便不禁沉到了江底。 但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 周瑜眸子裡掠過一絲淡淡的決然,朗聲道:「呂蒙。」 呂蒙急上前一步,拱手應道:「在。」 周瑜道:「傳令周泰出擊,肅清涼軍陣前的艨沖船隊,替火攻船隊掃清障礙。」 「遵命。」 呂蒙轟然應諾。旋即轉過身來向著雀室上的傳訊兵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臂。qzone整理高高攀爬在雀室上地傳訊兵迅速舉一面紅色三角令旗,向著左側使勁地揮舞了兩下。號角聲和戰鼓聲衝霄而起,一隊由四、五百艘艨沖、鬥艦組成地水軍船隊從聯軍本陣中分出,向著西涼水軍緩緩逼了過來。 當先一艘鬥艦上,周泰一身短打,手持砍刀傲然肅立。 周泰身後,五十名吳軍悍卒手持飛鉤吊索、背負鋼刀,就像五十名水鬼陰森森地守在甲板上,一個個目光裡都充滿了冰冷的殺機,在陸地上,關涼漢子所向披靡,可到了水面上,還是江東好漢天下無敵舉砍刀,厲聲喝道,「都給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讓對面那群西涼土狗知道這長江江面是我們江東好漢的天下,誰若是想要橫插一腳,老子就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讓他們嘗嘗滾刀面和餛飩麵的滋味!」 「哈哈哈……」 周泰身後的水軍悍卒哄然大笑起來。 周泰舉刀一揚,水軍悍卒的笑聲便嘎然而止,周泰這才向身後的親兵喝道:「傳令各船,待會聽老子號令行事,千萬不要急著衝刺!」 有部將向甘寧道:「大都督,約有四、五百艘艨沖、鬥艦正向我軍逼近。」 「哼哼,來正好,本督正等著他們哪。」甘寧厲聲喝道,「傳令,前軍出擊,擊潰東吳水 「前軍出擊!」 肅立甘寧身後的親兵急抬頭向雀室裡的傳訊兵大吼起來,傳訊兵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急舉起令旗使勁地揮舞起來,涼軍陣中旋即也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正在陣前來回游弋的千餘艘艨沖鬥艦迅速調轉船頭,向著周泰所率領的東吳水軍迎了上來。 瞬息之間,兩軍陣前響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吶喊聲。 激烈至令人窒息的吶喊助威聲中,周泰高舉砍刀聲嘶力竭地吼道:「傳令全軍,艨衝在前,鬥艦在後,擺開進攻隊形,以衝刺速度……進攻!」 所謂艨沖,其實就是古代版的「鐵甲艦」。船體狹長、艙室低矮並且封閉,裹以獸皮御火,船頭堅固並且擁有尖銳的撞角,艙內除了櫓槳手並無軍士。其進攻手段既非接舷戰,亦非火矢,而是純粹的衝撞!而鬥艦則是專門用來進行接舷戰地,側舷設有抵禦箭矢的女牆,船上除了負責操槳的櫓手,還專門蓄有五人至五十人不等的死士,死士一般都配有飛鉤吊索,用來搶奪敵船。*** 東吳水軍雖然處於逆風,可艨沖、鬥艦並不借力風帆。因此受到風向地影響不大。 兩軍對進猶如利箭破浪,不到盞茶功夫就已經紮在一起,霎時間「膨膨膨」的撞擊聲便連續不斷地響起,數十艘艨沖戰船已經惡狠狠地撞在一起。 東吳水軍畢竟是久經沙場,優勢已經盡顯無遺。由於兩軍對沖,西涼艨沖配合不夠默契,基本都是各自為戰,所以很難對東吳艨沖構成威脅。而東吳艨沖卻憑借嫻熟的技巧兩船配合,一船側靠撞斜西涼艨沖的方向。然後另一艘艨沖再惡狠狠地撞入西涼艨沖的側舷。 快速穿行的艨沖戰船就像是水上的騎兵,乍一接觸之後即交錯而過,當兩國的艨沖兜轉船頭準備下一輪的撞擊時,兩軍地鬥艦已經無可阻擋地糾纏在了一起。事實上,艨沖與艨沖之間的較量只是戰爭的序曲。鬥艦與鬥艦之間的角逐以及兩國水軍死士之間的殊死博殺才是水戰地主題。 「唆唆唆……」 十數道飛鉤掠空而起。深深釘進了一艘涼軍鬥艦的船舷,握住飛索的十數名吳軍死士發一聲喊奮力牽動飛索。兩艘鬥艦便在吳軍死士嘹亮而又整齊的號子聲中迅速接近,周泰背插砍刀,手執竹篙傲然肅立船頭號,狼一樣地眼神已經惡狠狠地盯上了對方一名涼軍小校。 「快,擲投槍!」 涼軍小校夷然不懼,鬥艦仗著自己的鬥艦體型較大,船上地水軍將士也足有百餘人,渾然不將周泰的五十餘人放在眼裡,迅即召來二十多名投槍手在側舷一字排開,聲嘶力竭的呼喝聲中,一排鋒利的投槍已經向著東吳鬥艦攢射而至,周泰悶哼一聲揮刀格落了射往身上的數支投槍。 一聲慘哼自周泰身後響起,旋即就是噗通一聲輕響,周泰不用回頭都能知道,肯定是有士兵中槍落水了,而此時,兩船相距已經不足十步,周泰將手中竹篙片船頭輕輕一點,龐大地身軀已經像大鳥一般騰空而起,向著涼軍鬥艦地船頭重重壓落下來。 周泰人在空中,鋒利的砍刀已經來到手中,旋即以一招直劈毫無花巧地照著涼軍小校地腦門劈將下來,涼軍小校大喝一聲,揚刀硬架,只聽光的一聲巨響,周泰已經將那涼軍小校連人帶刀劈翻在地,涼軍小校未及起身,周泰跟進又是一刀橫斬,頃刻間就將涼軍小校斬成兩截。 「殺殺殺!」 淒厲的吶喊聲中,三名西涼水兵猛撲而至,周泰臉上霎時浮起一絲猙獰的笑意,陡然間仰天長嘯一聲,手中砍刀旋即化作一團光影,呼嘯著掠過三名士涼水兵的腰際,亡命前撲的三名西涼兵身影猛然一頓,然後有些困難地低下頭來,才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腰際正有殷紅的血絲激濺而出。*** 「噗噗噗……」 三截殘軀從腰幹上殘忍地滑落。 躺在血泊中猶未斷氣的一名西涼兵竭斯底裡地慘嚎起來:「阿媽,我要回家……」 兩船終於相接,一名強壯的吳軍小校最先躍上涼軍鬥艦,手中鋼刀順勢一切,西涼兵的慘嚎旋即嘎然而止,一縷魂魄終於化歸故里,不到片刻功夫,數名東吳死士已經追隨周泰身後殺上涼軍鬥艦,百餘西涼將士竟抵敵不住,在吳軍的進攻下節節敗退。 同樣血腥的場面在江面上連續上演,涼、吳兩軍的數百艘鬥艦已經死死糾纏在一起,近萬名士兵正為了各自的生存奮力博殺,這將是一場不死不休的博殺,不是生,就是死!刀光霍霍、血花激濺,一具具斷肢殘屍墜落江中,殷紅的血水已經濡紅了江面。 終於,連最後一名涼軍士兵也被周泰斬殺當場。 「嗷哈……」 周泰高舉砍刀。引吭長嘯。 「嗷哈……」 「嗷哈……」 「嗷哈……」 倖存下來的千餘吳軍將士紛紛跟著咆哮起來,雖然死傷慘重,可無論如何東吳水軍已經贏得頭陣! 「可惡!」 甘寧惡狠狠地一拳捶在女牆上,臉色陡然間變得鐵青。 雖然這一結果早在甘寧的預料之中。可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訓練地水軍就這樣毫無懸念地敗在東吳水軍手下,甘寧還是感到難以接受,如果甘寧能親自領軍出擊,也許結果會不一樣,可遺憾的是,馬躍嚴令甘寧不可親臨陣前。 呂蒙見狀大喜,急向周瑜道:「大都督,起東南風了!」 「太好了。果然起東南風了!」陸遜也喜不自禁道,「真乃天助我東吳也,哈哈哈……」 「好。」周瑜輕輕頷首,道,「傳令。蔣欽隊出擊,準備火攻。」「將軍。」副將張豹突然大叫起來,「風向變了!」 「嗯?」甘寧聞言急抬頭看時,果然看到飛廬上的旌旗已經轉向。qzone整理遂沉聲喝道,「沒想到十月天居然還真能刮起東南風。看來要小心聯軍地火攻了,傳本督軍令,將三百艘新式艨沖戰船一字排開,其餘艨沖、鬥艦尾隨其後,隨時準備接應。」 呂蒙再次興奮地大叫起來:「大都督快看。起霧了。呵呵,起霧了!」 「太好了!」陸遜也欣喜若狂地大叫起來。「真的起霧了!」 「哦?」 周瑜急回頭看時,果然看到茫茫白霧正從東邊的江面上向著這邊瀰漫過來,浩渺的江面以及長江兩岸的山巒景象逐漸隱沒在蒼茫的迷霧中,周瑜眉宇間霎時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西北風陡轉東南風,給聯軍的火攻創造了條件,而江上突然瀰漫的大霧,更是天賜良機! 一旦江上起霧,兩軍就會完全失去指揮,敵、我兩軍地戰船將只能各自為戰!這樣的情形對於訓練有素、久經沙場並且佔據戰船數量優勢的吳、楚水軍而言無疑是極其有利的!真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周瑜縱然明知不明也絕不輕言放棄的態度似乎感動了上蒼。 上天並沒有捨棄吳、楚聯軍,這一刻,周瑜感到勝利距離吳、楚聯軍竟是如此之近! 恍惚之間,周瑜看到濃霧中瀰漫起了滔天地大火,西涼水軍的一排排連環大船正在烈火中劈叭燃燒,烈火翻騰的甲板上,無數的西涼士兵正如熱鍋上地螞蟻急得團團亂轉,潮水般的吶喊聲中,吳、楚水軍駕乘小型走舸趁勢突襲。 一隊隊口銜尖刀地江東死士順利飛索攀上了僥倖未被大火波破的西涼戰船。 「傳令全軍……」周瑜鏗然抽出寶劍,高舉過頂大喝道,「從現在開始各自為戰,進攻!」 「進攻!」 「進攻!」 「進攻!」 肅立周瑜身後的傳令兵急抬頭向雀室上的傳令兵厲聲大吼起來。 霎時間,周瑜的軍令被一道道地傳達下去,聯軍光禿禿地戰船桅桿上已經升起了片片風帆,東南風喬得正急,吹得聯軍戰船地布帆嘩嘩作響,在狂風的吹送下,吳、楚聯軍地近萬艘大小戰船紛紛拔錨起航,向著涼軍船隊逼了過來。 副將張豹突然驚恐地大叫起來:「大都督不好了,起霧了!」 「什麼!?」甘寧聞言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起霧了!?」 「大都督你看東邊!」張豹急道,「大霧正從東邊江面上順風瀰漫過來,看樣子最多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就該完全瀰漫赤壁江面了!大都督,我軍戰船數量處於劣勢,再加上又處於逆風。qzone整理如果在濃霧中與吳、楚水軍混戰則必敗無疑呀,怎麼辦?是殊死一搏還是撤回大寨?」 「吳、楚水軍已經開始大舉進攻了,現在再想撤退已經來不及了!」甘寧凜然道,「如果強行後撤。結果只能敗得更快!」 張豹厲聲道:「那就拼了!」 甘寧眉頭一挑,厲聲喝道:「傳令全軍,艨衝在前,鬥艦居中,樓船、走舸在後,將所有的連環戰船分前後兩排擺開,所有的弓箭手全部列於甲板之上,一刻不停地向前放箭,直至射完最後一支火矢為止。各連環大船地投石機也需不間斷地拋送火油彈!」 真所謂天不助我,事到如今,甘寧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如今只能橫下心與吳、楚水軍進行一場濃霧中的混戰了,縱然明知必敗,可甘寧已經別無選擇。誰又能想到這節骨眼上居然會冒起一陣大霧呢?冒雨登上城頭,遙望南方蒼茫的天際。 雖然看不見。可馬躍卻分明清楚,眼下地赤壁正在進行一場空前絕後的水軍決戰!馬躍不想讓甘寧為了保護自己而分心。所以並未御駕親臨烏林,而且為了這赤壁之戰,涼國上下可謂是費盡了心機,只是這結果……真的能盡如人意嗎? 捷報未至,噩耗先傳。 「陛下!」賈詡長子賈穆跌跌撞撞地奔上了城樓。仆地跪倒在馬躍身後。嚎啕大哭道,「陛下哪。家父快不行了,提著口氣說非要再見陛下最後一面,嗚嗚嗚……」 馬躍臉色一變,急向典韋道:「快,給朕備馬!」 「陛下。」典韋不無擔憂地看了看漫天雨絲,建議道,「這天下著雨,還是坐車吧。」 「閉嘴!」馬躍厲聲喝道,「立即給朕備馬!」 「喀喇喇……」 一道刺眼的閃電掠過長空,旋即有滾滾驚雷旋即響徹山川,刺骨的朔風中,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整座建業城頃刻間就浸潤在漫天暴雨之中。 肅立孫權身後的虞翻惶然道:「都十月天了,居然還打驚雷?」 張昭喃喃低語道:「天降異象,必主大凶啊……」 孫權不以為然道:「大凡起承轉折,必然伴隨著紛呈異象,焉知不是吳、楚聯軍將在赤壁大敗涼軍?」 群臣皆無言以對。qzone整理 二八佳人孫仁(尚香)踞坐高台,正臨案撫箏,修長的十指輕輕拂過箏弦,悅耳的清音婉轉而起,猶如款款清流順著石縫潺潺而流,令人聞之心曠神怡,曹真手持寶劍正聞曲起舞,一邊舞劍還一邊吟唱著蒼涼地垓下歌: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錚……」 琴弦崩斷,清音嘎然而止,孫仁緩緩抬起嬌靨,已經然珠淚紛垂。然後親手將繫住走舸的纜繩從艨衝上解開,旋即回頭喝道:「點火!」 「噗噗噗……」 數枝熊熊燃燒的火把投擲到了艨衝上,事先已經澆過火油的艨沖便騰地燃燒起來,吞吐的火焰順著敞開地船艙瀰漫而入,又引燃了船艙中滿堆的乾草、乾柴等引火之物,火勢頓時變得越發猛烈,不遠處的吳軍艨沖從迷霧中看到隱隱的火光,也紛紛跟著放起火來。 「通!」 已經釋放了火船地東吳水軍轉乘走舸,尾隨而進。 蔣欽手持單刀肅立在船頭,正等著火船衝進涼軍船隊大燒特燒時,耳畔陡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響聲,彷彿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扎進了水裡,急回頭看時,一股水柱已從身邊地江面上衝天而起,水柱騰起足有數丈之高才轟然綻裂,化作漫天水珠,蔣欽和走舸上的吳軍士卒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走舸上的十數名吳軍士兵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咻……」 又是一聲尖厲的銳嘯拖著長長地尾音掠空而至,蔣欽以及走舸上地吳軍將士只聽到耳畔轟然一聲巨響,急定睛看時,船上一名士兵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可憐地傢伙,整顆頭顱都被一塊四面三稜青石砸得粉碎,青石砸碎士兵頭顱之後餘勢未竭,又砸穿了走舸的甲板,還在船底砸開一個大洞。 冰冷地江水頓時汩汩湧入。 「他奶奶的。」蔣欽惡狠狠地咒了一句,正準備跳江時,身後一名士兵忽然驚恐地尖叫起來,「將軍快看,那是什麼東西?」 「嗯?」 蔣欽急抬頭看時。***恰好看到瀰漫江面的濃霧散開了一條縫,在這濃霧的空隙中,一團燃燒的火焰竟然像流星般從空中疾速墜落,散開的濃霧中,一艘尚未引火的艨沖被這團烈火砸下正著。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那團燃燒的火焰已然綻成無數火星,早就澆過火油的艨沖便從船頭到船尾同時燃燒起來。 可憐十幾名吳軍士兵還沒來得及換乘走舸就被烈焰所吞噬。 呂蒙突然回頭,震驚莫名地望著周瑜。嘶聲道:「大都督,霧散了!」 周瑜地眼神一片寒涼。不用呂蒙提醒他也已經看見了,這場詭異的大霧來得快,消失得也快,老天爺似乎是有意要和聯軍開這個玩笑,讓周瑜心中剛剛升起的必勝信念頃刻間又打了折扣。失去了濃霧的掩護。聯軍縱然能勝,只怕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已經沒關係了!」陸遜奮然道。「蔣欽將軍地火船隊已經引燃,正全速衝向涼軍船隊,再有幾十步就能衝進涼軍船隊了,我軍已經勝利在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艨衝突然從涼軍船隊中衝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惡狠狠地撞上了燃燒的火船隊,雖然相隔三百步之遙,可周瑜等人卻似乎仍能聽到火船被撞穿時發出的木板碎裂聲,好幾艘火船被撞得斜了過來,旋即又有第二隊艨衝上前,照著火船地側舷惡狠狠地撞了上來。 縱然有幾艘火船逃過艨沖的衝撞,可還沒等它們接近涼軍大船,就已經被尾隨涼軍艨沖身後地涼軍鬥艦給攔截了,一隊吳、楚水軍戰船搶上前來,試圖驅散護衛涼軍大船的艨沖、鬥艦,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悲慘的命運,失去了濃霧的掩護,涼軍大船上地數百架投石機發揮了驚人地殺傷力。 淒厲的破空聲中,黑壓壓地巨石鋪天蓋地地砸落下來,靠近涼軍大船兩百步以內的吳、楚船隻很快就被砸得七零八落,僅有幾艘艨衝突破了涼軍投石機的封鎖,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連環大船上數以十萬計的弓箭手的火箭齊射! 「哦,不!」陸遜英俊的臉龐上忽然浮起難以置信之色,大叫道,「這不可能!」 「僅憑艨沖、鬥艦不足以獲勝,它們的甲板抵擋不住涼軍的投石機!」呂蒙急回頭,向周瑜道,「大都督,全軍出擊吧,勝敗在此一舉!」 「嗯!」周瑜狠狠點頭,揚聲喝道,「傳令,全軍出擊!」 「陛下,陛下哪……」 賈詡眸子裡那絲最後的光彩逐漸消散,抓住馬躍衣袖的雙手頹然鬆開,旋即氣息沓然。*** 望著賈詡安祥的臉神,馬躍整個人彷彿石化了一般,半天愣是沒有轉動一下眼珠子,典韋連喚了幾聲陛下,馬躍才轉動了一下眸子,黯然道:「出去,你們都出去,朕想和文和單獨呆一會。」 典韋歎息一聲,向賈穆、馬征、馬戰等人揮了揮手。 眾人魚貫退出,典韋最後退出營帳,又順手放下了帳簾。 帳蓬裡的光線黯淡下來,馬躍輕輕歎息一聲在賈詡榻前一屁股坐了下來,抓住賈詡逐漸冰冷的雙手,夢囈似地說道:「文和啊。如果朕沒有記錯,你應該是在中平二年的春天跟地朕吧?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這一轉眼都已經過去25年了,唉。你和朕都老了……」重重砸在周瑜身後的桅桿上,只聽喀嚓一聲脆響,那桅桿竟然被攔腰砸斷,上半截桅桿頓時在風帆的牽扯下傾倒,竟然向著周瑜站立之處砸落下來。 「大都督小心!」 呂蒙眼疾手快,急撲上前來一把推開了周瑜,而他自己卻被桅桿重重地砸倒在地。 周瑜急翻身爬起,與陸遜將呂蒙扶起。關切地問道:「子明,你沒事吧?」 「末將沒……沒事。」 呂蒙張嘴剛說了半句,便有鮮血順著嘴角滑落。 「快……」周瑜急回頭向身後的親兵喝道,「快將呂蒙將軍扶下去。」 「轟!」 周瑜話音方落,又是一塊巨石凌空砸落。直接將周瑜砸翻在地,陸遜急回頭看時,只見周瑜已經整個貼在了飛廬地甲板上,背上赫然壓著一塊足有三四百斤重的四面三稜青石。青石鋒利的銳角已經刺入周瑜背部,直透甲板。殷紅的鮮血已然染紅了周瑜的青衫。 「大都督!」「大都督!」 「大都督!」 陸遜和一眾親兵倉惶圍了過來,只見有淡淡的血絲從周瑜的嘴角、鼻孔、眼角和耳孔裡汩汩溢出,可周瑜的嘴角卻分明綻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正所謂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身為一名軍人。能夠死在戰場上,也算是莫大地榮幸了。 呂蒙掙扎著向前爬了幾步。一顆腦袋忽然無力地夯拉了下來,從此再也沒能抬起來。 「大都督,呂蒙都督,你們放心吧,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末將也會率領聯軍繼續戰鬥下去!」陸遜緩緩站起身來,臉色已經變得一片肅然,忽然擎起周瑜的寶劍,仰天喝道,「傳令全軍,繼續進攻,絕對不能予敵喘息之機,一鼓作氣打垮西涼水 副將張豹急步來到甘寧身前,厲聲喝道:「大都督,吳、楚水軍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現在兩軍戰船已經完全糾纏在一起,敵我難分了,亂了,全他媽的亂了!」 「知道了。」甘寧眸子裡霎時變得格外的猙獰,厲聲道,「只要能和吳、楚水軍玉石俱焚,赤壁之戰就算是贏了!沒有了水軍地封鎖,陛下的百萬大軍就可以輕易跨過長江,吳國和楚國的滅亡也就指日可待了!傳令全軍,不准後撤,今日之戰,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遵命!」張豹聞言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流星錘,厲聲大喝道,「跟他娘地江東南蠻拼了,弟兄們都跟老子上,殺呀……」近,旋即有急促地鐵蹄聲驚碎了暗黑的寧靜,守在帳外的典韋、馬征、馬戰等人急回頭看時,只見一騎快馬正如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 「報,烏林急報!」 「站住!」 馬征一聲輕叱,馬戰早已上前一把勒住來騎的馬韁,疾速飛奔的快馬竟被馬戰這一勒之力生生止住,跨騎在馬背上地涼軍小校卻在慣性地作用下往前拋飛而出,只見馬戰疾如閃電般探出右臂一撈就將小校撈在手中,然後又隨手扔在地上。 小校掙扎著爬起身來,急道:「烏林急報!」 馬征朗聲道:「講。」 小校一怔,旋即拜倒在地,喘息道:「水軍大都督甘寧呈上,赤壁之戰已經結束。」 「啊,赤壁之戰已經結束?」馬征失聲道,「結果如何?」 小校正欲回答時,帳中忽然傳來一把疲憊的聲音,問道:「赤壁之戰結束了嗎?」 小校急跪地稟道:「正是。」 「進來吧。」那把聲音道,「進帳細說。」 「遵旨。」 涼太祖太平九年(210年)十月。 規模空前地赤壁之戰最終以西涼水軍的慘敗而告終,七萬水軍連同上船助戰的十萬西涼弓箭手大多葬身江底,水軍大都督甘寧只率百餘艘走舸狼狽逃回烏林大寨。 不過,吳、楚水軍雖勝卻也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東吳大都督周瑜、水軍都督呂蒙、楚國水軍都督蔡瑁戰死,八萬水軍以及上船助戰的五萬弓箭手大多戰死,近萬艘大小戰船也損失大半,最後,陸遜僅率八千餘殘兵、六艘樓船、三十餘艘艨沖、鬥艦以及五百餘艘走舸返回赤壁大寨。 赤壁之戰後,吳、楚水軍實力大損,再無力封鎖長江防線,至此,楚國國門已經完全洞開。 涼太祖太平九年十一月,浮橋建成。 同月,涼太祖馬躍親率六十萬騎步大軍跨江南下。 十二月,楚國北部重鎮巴陵陷落,大將張遼戰死,三萬楚國精銳全軍覆滅。 涼太祖太平十年(211年)二月,曹真率眾倉惶出逃桂陽,被涼國太子馬征率輕騎追上困於衡陽,曹真走投無路之下,遂將孫仁等後宮妃嬪趕入別館、舉火自焚,是夜衡陽城中楚軍嘩變,楚國丞相諸葛亮、大將張以下所有文官武將皆死於亂軍之中,楚國正式滅亡。 三月,馬躍遷陳登為荊州刺史,然後班師回朝。 涼太祖太平十二年(213年)正月,馬躍禪位,太子馬征即位,尊馬躍為太上皇,改元開元,史稱涼文帝。 涼文帝開元元年三月,征東將軍高順,征南將軍徐晃各率十萬大軍兵分兩路征討江東。 六月,徐晃攻陷柴桑,吳國大將太史慈戰死。 九月,高順攻陷建業,孫權投降,吳國滅亡,天下一統。 自開元元年至開元四十六年,涼文帝馬征在位的四十六年間,採取與民休養的政策,鼓勵農耕,鼓勵工商,同時減免稅賦,精簡政府機構,減少財政支出,在涼文帝的勵精圖治之下,大涼帝國一改建國初期千瘡百孔的淒涼景象,漸漸有了盛世氣象,史稱開元之治! 涼文帝開元四十六年,文帝崩,皇太孫馬拓繼位,改元揚武,史稱涼武帝。 涼武帝繼位之後,一改文帝朝時罷刀兵,與民休養的策略,對大涼帝國的周邊地區開始了史無前例的侵略擴張,自揚武元年至揚武三十七年,涼武帝在位的三十七年間,大涼帝國對周邊地區發動了三千多場血腥的掠奪戰爭,先後擄掠奴隸一千餘萬,屠滅大小部族兩千九百零七個。 揚武九年、揚武十三年以及揚武二十六年,涼武帝三次御架西征,率領漠北鐵騎三次攻進西方強國帕提亞,其中兩次攻佔帕提亞帝都斯賓城,帕提亞國王的兩位寵妃、七位公主全部倫為涼武帝的奴隸,揚武三十七年,涼武帝病逝在西征羅馬的征途中。 涼武帝死後,漠北三部萬戶舉兵叛亂,大涼帝國陷入短暫的分裂。 但繼位的涼明帝馬懿是涼太祖馬躍之後最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僅僅不到三年,涼明帝馬懿就再次征服了漠北草原,維護了大涼帝國的統一。 此後,大涼帝國一直延續了八百餘年,歷三十六帝,始為大唐所替。 終於寫完了,歷時整整一年,兩百三十多萬字。 對於從未寫過百萬字以上篇幅的劍客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在這裡,必須得感謝一下混三的所有讀者,一年多來,正是因為你們的鼎力支持,才讓劍客堅持到了今天。qzone整理另外,也感謝那些挑刺的,呵呵,真的,不是虛偽的故作大度地感謝你們,而是由衷地感謝你們,無論如何混三之所以成為混三,也有你們的一份功勞。*** 混三的書評區從一開始就爭論不斷,挑刺的、謾罵的一直就沒有消停過,現在回頭想想,還真是感慨,劍客我不容易啊,面對如此眾多的口誅筆伐,我居然還能寵辱不驚,這份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鎮定功夫,怎麼也算一流了吧? 呵呵,寫作水平不咋的,就只能在這方面自我標榜一下,小小地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qzone整理qzone整理** 不過…… 劍客知道,今天這章出來,還是會有讀者罵爛尾的。qzone整理*** 這是難免的,總有些讀者不願意本書這麼早結束,總有些讀者想接著看馬躍的故事,想詳細看馬躍征服荊、揚的征程,尤其希望看到大篇幅的諸葛亮的情節,那劍客要讓你們失望了。qzone整理***無可否認,混三沒有接著寫國外征程,征服吳、楚也一筆帶過,這其中的確有劍客寫累了、寫膩了的緣故。qzone整理老實說,你們看的不累,我寫的是真累了,自從八百流寇那一卷結束之後,劍客就順著大綱在堅持,這中間其實已經毫無激情可言了,完全是一種責任,堅持到最後讓大家看到一部完整三國作品的責任督促我堅持下去。 不管大家是否滿意,混三的確已經完本了。 至於新書,劍客已經在群裡,在書評區都說過了,是寫明末的,明末是個特殊的歷史時期,人物眾多而且大家耳熟能詳,李自成、張獻忠、吳三桂、洪承疇、史可法、皇太極、崇禎、袁崇煥等等,當然還有柳如是、董小苑等秦淮八艷,還有大小玉兒,陳圓圓等絕代紅顏,可寫的故事很多,劍客想想都覺著激動。 不過,明末這段歷史畢竟太近了,而且最近挺清和倒清鬧騰得動靜挺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犯下大錯,所以在開書之前,我必須略略研究一下明末的亂世,為此,劍客已經訂購了幾十套有關明末的書籍。 大約過完年,就能開新書了,大家拭目以待吧,到時候還請大家鼎力支持,劍客也一定竭盡全力向大家奉獻自認為精彩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