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類別:東方玄幻 
  炎黃大陸,風起雲湧,戰火連綿,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修羅帝國在建立百年之後,逐漸走向衰弱。一向不平靜的閃族大草原再次掀起波瀾。司馬嘯天,一個平凡中沒有任何背景的草原小子,帶領著他的紅顏知己和一群可以用性命托付的朋友,開始了他不平凡的事業!
  迎接他的,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引卷 第一章
 
  一望無際的閃族大草原,放眼望去,滿眼的蒼鬱之色,那景色好生的壯觀,好生的豪放,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快,來到這裡,縱馬草原,不快的心情馬上會一掃而光……
  蔚藍的天空中,成群的大雕在空中盤旋,尋覓著食物,它們鳴叫著,飛翔著……
  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
  一群盛裝的少年胯下神駿的良駒,從遠處疾馳而來,為首的一人,卻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女,她背負長弓,馬背上還掛著兩個放滿了箭矢的箭袋,她縱馬奔馳在草原上,絲毫沒有半點女子的嬌柔,卻另有一種颯爽英姿,好一個不讓鬚眉的巾幗!
  少女一勒韁繩,駿馬雙蹄騰空在原地打了一個轉,停了下來。她轉身看著身後飛馳而來的眾騎,臉上露出一種狡佶的笑容。
  「停!比賽到此結束,這次還是我贏了!」少女樂呵呵的對身後趕來的眾人說道。
  「這怎麼能行,才跑了兩里就結束,木蓮你還是搶先出發,怎麼能算?」一個華服少年有些不滿的說道。
  「怎麼不算?」那個叫木蓮的少女反駁道:「我們開始比賽時又沒有說要跑多少路,只說是比賽,現在比賽結束了,子車你記住,你欠了我一匹小馬駒!」
  「你--!」那個叫子車的少年被木蓮反駁的沒有話說,他恨恨的一揚手中的馬鞭,在空中挽出一個鞭花,啪的一聲抽在地面上,抽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木蓮,你總是這樣,什麼都是你說了算,這樣我們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贏你,不公平!」緊跟在子車身後的一個少年似乎也不滿這樣的結局,他高聲的抗議著。
  「嘿嘿,我說讓你來定規矩,你偏說要我來做主!現在輸了卻又來責怪我?谷深放!你是不是草原的男兒?」木蓮聞聽那少年的牢騷,立刻柳眉倒豎,一臉的怒氣,手中的馬鞭指著那少年厲聲的喝問:「草原的男兒都是一言九鼎的英雄,沒有像你這樣的窩囊廢!」
  「我-!」谷深放被木蓮的話刺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旁的子車連忙說道:「就是,就是,谷深放,怎麼這麼沒有男兒的氣概,輸了就輸了,哪裡有那麼多的牢騷!還不趕快給木蓮道歉!」
  「木蓮,我-,我-!」谷深放吶吶的說了半天,但是始終沒有能夠說下去。
  「好了,好了!」木蓮臉色一變,「我不怪你了,這次就算了!不過你要記得你欠了我一隻上好的獵犬呀!」木蓮的臉上又一次露出了狡佶的笑容。
  「好!沒有問題!」得到原諒的谷深放立刻笑逐顏開,拍著胸脯說道。
  「嗯,賽馬你們不行,打架又太沒有意思,玩什麼好呢?」木蓮用馬鞭輕敲自己的小腦袋,自言自語道,一邊說,一邊斜眼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少年。
  「草原兒女講究的是騎射!我們在騎馬上輸給你,那麼就比賽射箭好了!」子車搶先說道。一旁的谷深放聞聽,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可是比試什麼呢?」木蓮放眼向四周看去,「沒有什麼目標呀!」
  「那我們比賽射鵰!」谷深放的眼光突然放在在空中盤旋的大雕,他接口說道。
  「好!我們就賭十匹小馬駒!每人三隻箭,看誰厲害!」木蓮立刻表示同意。
  一旁的子車和谷深放都連忙點頭……
  「不過我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和你們比試呢?你們都是用的三石弓,而我只能用兩石弓,這有些不公平!」木蓮喃喃自語,突然她對兩人說道:「不如這樣,我們就讓我們的隨從比試,每個人將自己最厲害的隨從派出,看看到底誰的隨從厲害!」
  「好!就這麼辦!」子車和谷深放異口同聲的答道。
  「子車劍!」子車搶先向身後喊道。
  一匹駿馬閃身從人群中竄出,來到了子車的面前,拱手施禮:「少主請吩咐!」
  子車看了一眼子車劍,然後對木蓮和谷深放說道:「我先來,子車劍是我們子車部落中年輕一代最厲害的勇士,嘿嘿,你們準備好馬駒,這次你們輸定了!」接著他對面前的子車劍說道:「子車劍,這是我們子車部落和伯賞、谷深之間的比試,你千萬不要給我丟臉!」
  「子車劍明白!」說完,子車劍翻身下馬,從馬背上取下一張足有五石的硬弓,右膝跪地,左手穩穩的拖住鐵弓,沒有絲毫的顫抖,他氣沉丹田,運氣於右臂,大喝一聲,百餘斤的鐵弓被他拉了開來,「嗖-!」的一聲,一箭射出,就聽空中一聲悲鳴,一隻灰色大彫落了下來!這種灰色大雕非比尋常,雙翅展開足有兩丈多長,羽毛堅硬如鐵,力大無窮,凌空撲擊能夠將一匹健馬生生抓起,就連尋常的大人也無法將它射下,卻沒有想到這子車劍一箭中的,眾人高聲歡呼,子車劍面無表情,第一箭才一射出,伸手就取出第二支箭,彎弓搭箭嗖的射出,只聽又是一聲悲鳴,眾人再次高呼!子車劍臉上依舊平靜,他突然站起身來,連跑數步,凌空躍起,身體如大鳥般在空中舒展,彎弓如滿月,箭出如流星,嗖的一聲射出了第三箭,那箭矢射中一隻大雕的勁部,餘勁未消,帶著那大雕的身體向後飛去,噗的一聲射中第二隻大雕的腹部!動作連貫舒展,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好-!」眾人有些瘋狂了,「一箭雙鵰,神射-!」
  子車劍緩緩的走到子車的面前,臉上依舊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躬身向子車說道:「子車劍交命!」
  「好-!」子車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幹得好!」說著,他扭頭對谷深放說道:「谷深,該你了,派出你的勇士吧!」
  從子車劍凌空一箭雙鵰那一刻起,谷深放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的難看,他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隨從,好半天,才澀澀的說道:「不用了,我認輸!」
  「那木蓮你呢?」子車趾高氣揚的對木蓮問道。
  木蓮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是聞聽子車挑釁似的問話,心中不由得大怒,菱鼻輕輕一哼:「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一箭雙鵰,我隨便派出一個人都可以勝過!」說完,她扭頭對身後的隨從大聲的喊道:「司馬,你給我過來!」
  人群中緩緩走出一騎,馬上坐著一人,年齡大約在十五六歲的模樣,虎頭虎腦的樣子,身高大約在八尺左右,四方的國字臉,濃眉大眼,樣子有些呆呆的,卻還透出一種堅毅和剛強,一身灰色的布衣,身上背著一張八尺的巨弓,來到了木蓮的面前,他甕聲甕氣的躬身說道:「司馬嘯天恭候小姐吩咐!」
  「司馬,你看到了,有人欺負你家小姐!你說該怎麼辦?」木蓮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濃眉一揚,六尺巨弓陡然握在手中,弓弦輕顫,發出一聲怪異響聲,司馬嘯天雙目圓睜,大聲說道:「老爺吩咐,欺負小姐者死!」死字剛剛出口,弓弦再顫,『嗡-!』的一聲,一股奪人心魄的殺意直奔子車和他身邊的子車劍。
  子車但覺一股逼人的殺氣迎面而來,那殺氣宛如有形,直撼自己的心脈,胯下的坐騎一聲嘶鳴,雙蹄抬起,幾乎將他甩在地上。一旁的子車劍連忙閃身站在子車身前,凝神戒備……
  「笨蛋,我不是讓你殺人!」木蓮看著眼前的司馬嘯天,有些氣苦。她知道如果自己不阻攔他,那麼他真的會將子車眾人殺死。這司馬嘯天原本是一個孤兒,後來閃族草原被商牟部落收留,成了一個奴僕,後來商牟部落宣稱脫離閃族,閃族各部落聯軍將商牟部落掃平,將這個司馬嘯天俘獲。這司馬嘯天確是忠心,雖然只有九歲,卻死死的護住自己主人的屍體,不許任何人侵犯,而且一身古怪力氣,力大無比,一個人硬是將數名伯賞部落的勇士堵在門外,後來還是伯賞炙(伯賞木蓮的父親)親自出手,將他制服。伯賞炙憐惜司馬嘯天忠義,想要收服他,就提出只要他肯歸降,就答應他一個條件,什麼條件都可以!沒有想到司馬嘯天只是提出:只要不傷害自己主人的遺體,並妥善安葬,他司馬嘯天就可以投降!伯賞炙聞聽對這個少年更加的喜愛,答應了他的要求,並且按照閃族部落酋長的待遇將司馬嘯天的主人安葬,從此司馬嘯天便成為了伯賞部落的一名奴僕。
  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司馬嘯天雖然力大無窮,可是反應卻十分的慢,別人用一天學會的東西,他需要用十天才能初入門徑。伯賞炙原本對他抱有很大希望,但是最終也不得不放棄,因為這司馬嘯天不但反應慢,而且記性也不好,時常氣的伯賞炙哭笑不得。而他卻是任由伯賞炙一罵,然後繼續苦練那被他記住的為數不多的招式。沒有辦法,伯賞炙也只好讓他跟著自己的女兒伯賞木蓮,原因嘛就是這個司馬嘯天傻傻的,對木蓮沒有任何的危險。
  伯賞木蓮乃是伯賞炙唯一的女兒,從小就被伯賞炙視若明珠,雖然有些淘氣,但是卻聰明異常,很會討人喜歡,被她捉弄的人也只是一笑了之。別看伯賞木蓮對別人狡計百出,可是對於司馬嘯天卻沒有任何辦法,因為不論她怎樣捉弄司馬嘯天,司馬嘯天必定是寬厚的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對別人說:「只要木蓮開心,呵呵!」
  不過別看司馬嘯天平日裡昏昏叨叨的,有人欺負他,他也只是呵呵一笑,但是如果有人膽敢辱罵伯賞木蓮,那麼就真的要犯了他的大忌,臉色一變,就算是伯賞炙他也敢去冒犯,更不要說別人,伯賞木蓮曾經親眼看到司馬嘯天將一個別的部落的孩子活活的掐死,原因只是由於那個孩子手裡有一個陀螺卻不給木蓮玩,為了這,伯賞炙不但給那孩子的家裡賠償了一百頭羊才算了事。事後伯賞炙狠狠的教訓了司馬嘯天,可是司馬嘯天卻說:「誰讓他不把陀螺給木蓮玩!」氣的伯賞炙幾乎吐血,但是木蓮卻從此對司馬嘯天另眼看待,雖然有時依然被他氣的跺腳,但是看到司馬嘯天那憨厚的笑容,心中再多的不快,也會煙消雲散……
  此刻,她知道司馬嘯天已經動了氣,如果讓他發起狂來,恐怕沒有人能夠攔住他,所以伯賞木蓮連忙出聲阻止,她氣苦的說道:「我是讓你給我贏回面子,傻子,記住!我不要輸!」
  司馬嘯天點點頭,明白了伯賞木蓮的意思,他看了看臉色還有些發白子車,沒有再多說什麼,看看天空中盤旋的灰雕,他向前猛跑兩步,突然騰身而起,在空中一個迴旋,從背上抽出三支箭,彎弓搭箭,雙臂較勁,那八尺巨弓立刻被他拉成滿月,回身意犀牛望月式對準空中的大雕,嗖的一聲,三箭齊發,箭支帶著一聲歷嘯飛射空中大雕……
  三箭齊發,同時射中空中的三隻大雕,箭矢不停,依舊帶著歷嘯繼續飛行,同時將其他的大雕射下,一連串的悲鳴響起,六隻大彫落在地面……
  沒有任何的聲響,眾人已經被這神乎奇跡的箭術驚呆了,如果說子車劍的箭術還在大家可以理解的範圍,那麼司馬嘯天的箭術就根本讓人無法解釋,只能說這是神箭……
  更甚者,司馬嘯天手中的八尺巨弓,恐怕有十五石的力量,整個閃族大草原上,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拉開這樣的巨弓,而他還只是一個年僅十餘歲的少年,再過兩年,放眼整個大草原,又有誰能夠和他的箭術抗衡!
  伯賞木蓮也沒有想到司馬嘯天能夠有如此出色的表現,她先是一愣,縱馬來到了司馬嘯天的面前:「死司馬,有這樣的本事也不早點告訴我,害我擔心了半天!」她厲聲的對嘯天說道,嘯天沒有反駁,他只是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怎麼樣!這場比賽是我贏了!」又有人開始耀武揚威,不過這一次換成了伯賞木蓮,她笑嘻嘻的看著面如死灰的子車和谷深放,開口道:「記住,你們一人又欠了我十匹馬駒,加上以前你們欠的,每個人現在欠我了有一百匹馬,嗯!賒帳太久也不好,這樣吧,過兩天我就派人去你們那裡收取,草原上的男兒一言九鼎,不需賴帳呀!嘻嘻!」說完,她看了看天色,「好了,今天不玩了,我要回去了,再晚的話,我父親該要著急了!」
  說著,她一催胯下的坐騎,對著還呆在那裡的司馬嘯天說道:「司馬,我們回去!」
  司馬嘯天應聲答是,翻身上馬,緊隨著伯賞木蓮離去……
  「我要殺了那個傻小子!」從震驚中驚醒的子車咬牙切齒的說道,說著,他就要指揮隨從追上去。
  「少主,萬萬不可!」子車劍連忙攔住子車,不顧子車凌厲的眼神,緩緩的說道:「少主,那個傻小子絕對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對付的,光看那張巨弓,就知道他力大無窮,而且他的箭術神奇,我們這些人恐怕很難討好!而且子車、伯賞和谷深三家部落正在會盟,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鬧出什麼麻煩,恐怕很難收拾!少主,來日方長,那個傻子不過是您手中的小菜,隨時都可以收拾!」
  點點頭,子車恨恨說道:「便宜了這個小子!」說著,打馬離去,看著子車離去的身影,子車劍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回頭看著司馬消失的方向,久久無法收回眼神……
  空曠的草原上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司馬,給我唱首歌!」
  「小姐,我不會唱歌呀!」
  「不行,就是要你唱!你唱不唱?說!唱不唱?」
  ……
  「好,我唱!不過你不要笑我!」
  「好,我不笑!」
  「從軍出隴扳、駐馬度關山,好勇自秦中,意氣多豪雄,少年便習戰,十四已從戎,三邊烽火警,十萬且橫行,風捲常山陣,笳喧細柳營,劍花寒不落,弓月曉逾明,會取淮南地,持作朔方城!」歌聲嘹亮,充滿了男兒的豪情……
  「司馬,不要唱了,好難聽……」
  歌聲,笑聲,逐漸的消失在草原上,一切又回復寂靜!
  天空中只有幾隻大雕還在不停的盤旋…… 
 
 
 
  
 引卷 第二章
 
  「悠悠的白雲天上飄,藍天下,草原好男兒縱馬飛馳,他在追逐,他在追逐著他心中的姑娘,他要讓她成為他的新娘……」一陣嘹亮的歌聲悠然迴盪在蒼穹,那歌聲中有一種少年的稚嫩,還有一種男兒的奔放!司馬嘯天騎在一匹神駿的高頭大馬之上,背上背負著一把巨型的六尺長弓,手中拿著一桿長鞭,一邊悠然的看著眼前的馬群,一邊高聲的歌唱……
  數日前和子車部落的少酋長子車炎的衝突讓他回去以後又受到了伯賞炙的一頓責罵,好在伯賞部落在閃族各部落中實力最為龐大,即使得罪了子車部落,他們也不敢怎樣,所以伯賞炙只是責罵了一頓司馬嘯天,讓他以後不許再和伯賞木蓮在外面胡鬧,然後交給他一百匹神駿的馬匹,讓他來放養。
  司馬嘯天無聊的唱著歌,一邊催動著馬匹緩緩的前行,他不知道這首歌是什麼含意,只是已經有好些天沒有見到伯賞木蓮,讓他心中感到十分的煩躁,而這首歌恰恰可以將他的煩惱宣洩,他高聲的唱著,可是沒有多久,歌聲止住,他臉上露出一種焦躁的神色,高聲的沖天空喊道:「無聊呀-!」
  「司馬,什麼無聊呀?」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司馬嘯天一愣,扭頭看去,只見身後一匹毛色血紅的駿馬飛馳而來,馬背上坐著一個少女,笑盈盈的看著他,臉上還露著一種狡佶的笑容,正是伯賞木蓮!
  「小姐,你怎麼來了?」司馬嘯天驚異的說道:「你不是被酋長禁足了嗎?」
  「嘻嘻,只要我想跑出來,有誰能夠將我困住?」木蓮飛馬來到嘯天的面前,跨下的赤霞看到嘯天跨下的駿馬,發出歡快的嘶鳴,「我絕食了兩天,老爸還不是老實的將我放出來!」
  「什麼,小姐,絕食?」嘯天一聽,臉上露出一種惶急的神色,「那怎麼行?我這裡還有些乾糧,你先吃一些,我馬上去打些野味!」說著就伸手向懷裡掏。
  木蓮的臉上露出一種憐愛的笑容,這個傻小子!她心裡想到:想自己一個堂堂的酋長女兒,為什麼會對這個傻小子有一種難言的感覺?部落裡面英俊瀟灑的男兒多的是,可是自己卻單單喜歡和眼前的這個少年在一起,是什麼原因?從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天,他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樣關心著自己,愛護著自己,不敢讓自己有半點的委屈,雖然他有些傻傻的,可是卻傻的那樣的可愛,相比之下,那些整天圍在自己身邊的無聊男子,真的是比不上這個傻小子半分!自己想盡辦法出來,不就是為了看到他嗎?想到這裡,她俏臉上閃過一抹飛紅……
  「小姐,你的臉怎麼紅了?是不是病了?」一旁的嘯天不解風情的問道。
  木蓮聞聽,臉上更見羞紅,手中的馬鞭唰的一聲抽向呆頭呆腦的嘯天,但是當馬鞭快要碰到嘯天的身體時,手腕輕輕一抖,力道全消,只是輕輕的撫過嘯天的臉頰……
  「你才病了呢!傻小子好好的竟然咒我生病!」木蓮慎怪道。
  「可是剛才你的臉是很紅呀!」嘯天呆呆的說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餓了!一定是這樣的,拿著!這是我今天準備的午飯,你先吃了吧!」
  看著嘯天真摯的面孔,木蓮不忍心拒絕他的關心,從他手中接過一個小油包,打了開來,裡面只是一個普通的飯團,還熱乎乎的,帶著嘯天的體溫,木蓮說是絕食了兩天,但是那裡會真的絕食,私下裡不知道偷吃了多少的零嘴,不過她還是將飯團放進了嘴裡……
  「好吃嗎?這是我自己做的,呵呵!」嘯天滿懷希翼的問道。
  「好吃!」木蓮不忍打擊嘯天的好意,強行將那如木屑般的飯團嚥下。
  「真的?太好了!呵呵!我明天再做給你吃!」嘯天的臉上露出歡愉的神色,他呆呆的笑著。
  木蓮一聽,臉上露出一絲苦意,原本是不想打擊他,結果自己給自己做了一個套,不敢再就這個問題談下去,木蓮連忙說道:「嘯天,你今天有沒有什麼事情?去哪裡玩?」
  「我還要牧馬!」嘯天撓撓頭,看著木蓮傻傻的說道。
  「牧馬?那多沒有意思!」木蓮眼珠一轉,手中的馬鞭一指身後,「我們去那裡,好不好?」說著,臉上露出歡快的表情。
  順著馬鞭的方向,司馬嘯天看去,臉色頓時大變!「小姐,那裡是聖山呀!不要去,那裡好危險的!」
  順著伯賞木蓮馬鞭指的方向,一座巍峨的山峰矗立在不遠的地方:那山峰高聳入雲,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高,在半山腰,皚皚的積雪分外的顯眼,那是閃族的聖地-呼言瑪隆山!
  傳說在這呼言瑪隆山是遠古時期天帝座下八部神將之一乾達婆的領地,這乾達婆乃是天帝座下的樂神,身上終年撒發著濃郁的香氣!而閃族更是將乾達婆拜為神靈,在閃族的語言裡,呼言瑪隆的含意是變幻莫測的意思,而這呼言瑪隆山就和她的名字一樣,縹緲隱約,難以捉摸!在這一刻或許還是陽光明媚,轉眼之間就會漫天風雪,走進呼言瑪隆山,你的生命就不再由你做主,所有的一切,都要交給上天來安排!曾經由無數的閃族勇士走進了山裡,他們想要探求這山中的奧秘,但是全部都是一去不回,在閃族大草原上,呼言瑪隆山代表了神聖,莊嚴,和死亡……
  「小姐,千萬不要去那裡呀,聽老爺說山裡面有好多古怪的東西,好危險!」司馬嘯天一看伯賞木蓮要進山,立刻惶急的阻止。
  伯賞木蓮看了一眼司馬嘯天,冷冷的說道:「哼,都是你們自己在嚇自己,平時還號稱自己是什麼草原的勇士,一座呼言瑪隆山就讓你止步,嘯天,你真的是讓我失望!」語氣中帶著不屑。
  司馬嘯天可以讓別人隨便說,但是有兩件事情是他最為忌諱的,一是伯賞木蓮,二就是有人懷疑他的勇氣,聞聽木蓮不屑的話語,司馬嘯天的臉色驀然變色,「小姐,我不是害怕,如果你讓我自己去,我決不會有什麼二話,可是你……!」
  「我怎麼了?司馬,難道你認為我不如你嗎?」木蓮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不是,不是!」司馬嘯天連連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看著木蓮難看的臉色,嘯天一咬牙,「好!小姐,我陪你去!」
  「真的?太好了!」看到司馬嘯天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伯賞木蓮臉上的不快神色一掃而光,她歡快的說道:「那嘯天我們趕快走!」
  「現在?」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怎麼?你要變主意?」木蓮俏臉馬上陰沉了下來。
  「不是,這些馬匹……!」司馬嘯天看著木蓮,為難的說道:「我還在牧馬呀,如果我離開了,這些馬匹……!」
  「不管了,反正這是我們伯賞家的領地,有什麼人敢來這裡?馬匹自己認路,到了時間自然會回去的!」木蓮有些不耐煩。
  看了看木蓮的臉色,嘯天想了一想,「好吧,那我們走吧!」
  「嘻嘻,好!我們走!」木蓮的臉色再次由陰轉晴,她一揚馬鞭,馬鞭在空中啪的一聲打了一個響鞭,座下的赤霞飛一般電射而出……
  「小姐,等等我!」嘯天緊跟木蓮身後,一邊策馬揚鞭,一邊高聲喊道:「小姐,你慢一點!
  「嘻嘻,司馬,我們來比賽,如果你能夠追上我,有獎賞的!嘻嘻!」
  「……」
  呼言瑪隆山,位於炎黃大陸極北之地,終年被白雪覆蓋,四季無常……
  司馬嘯天和伯賞木蓮在山外下馬,沿著崎嶇的山道向山裡進發。一路上隨處可見野獸的骨骸,耳邊不時迴響著山猿的啼叫,陰森森,讓人毛骨悚然。
  「司馬,聽說這山裡面有好多妖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木蓮小心翼翼的問道。別看她平日裡膽大妄為,但是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裡,心中不免產生了恐懼!
  「小姐,你別怕,有司馬在這裡,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半點的傷害!」感到了木蓮的恐懼,司馬嘯天拍著胸脯大聲的說道。
  「噓-!」木蓮連忙將手指放在嘴唇邊,「你小聲一點,萬一驚動了山神和妖怪怎麼辦!」聽到嘯天的豪言壯語,木蓮連忙制止,但是卻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湧上心頭。
  聽到木蓮如此說,嘯天臉色一變,他有些不高興的說:「小姐,你是懷疑我的能力?」
  「臭司馬,告訴你小聲一些,你還是這麼大聲!」木蓮有些惱怒的說道,但是看到嘯天那漲的通紅的臉膛,她心中一軟,和聲說道:「嘯天,我不是懷疑你,我相信你能保護我,可是我們還是小聲一些,不然驚動了山神,就會增加很多的麻煩!」
  「哦!」聽到木蓮的和聲細語,嘯天心中的不快馬上煙消雲散,他點點頭,甕聲甕氣的說道:「我知道了,我不說話!」
  兩人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呼言瑪隆山的腹地,這裡地勢高峻,遍地的冰雪,道路溜滑,刺骨的寒風讓人感到從心底裡面發出的顫抖,這倒也算了,由於呼言瑪隆山海拔極高,空氣十分稀薄,走上兩步,就會感到心跳氣喘,疲憊不堪……
  天色已漸漸的昏暗,不知何時,太陽已經藏進了一片濃濃的烏雲後面,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了,可是兩人卻都沒有發覺,他們依舊緩緩的向山頂進發,去探求呼言瑪隆的神秘!
  「司馬,你怎麼不說話?」走了好久,木蓮感到氣氛十分的沉悶,她扭頭對緊跟在身後的司馬嘯天說道。
  「你不是說不讓我說話?」嘯天回答道。
  「我是讓你不要大聲說話,誰讓你不說話,你真是氣死我了!」木蓮恨恨的說道。
  「哦,是這樣呀!呵呵,我以為你是不想聽我說話,所以我就一直沒有出聲!」司馬嘯天憨憨的回到。
  木蓮白了嘯天一眼,氣乎乎的說道:「你呀,真是笨蛋,遲早被你氣死!」
  「我本來就笨,呵呵,不過小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氣你!」嘯天呵呵的說道。
  「停一下!」木蓮突然止住腳步,側耳傾聽著什麼……
  「小姐,怎麼了?」嘯天看著木蓮那莊重的樣子,不由得問道,從他認識木蓮那一天起,就沒有見過木蓮如此莊重的表情!「
  「司馬,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木蓮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扭頭問道。
  司馬嘯天看到木蓮如此緊張的神情,自己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凝神側耳傾聽……
  空曠的山谷中隱隱傳來若有若無的雷聲,雷聲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嘯天感到腳下微微的顫抖著,他連忙舉目望去,只見在自己立足之地側面的山峰上,緩緩的湧動著白色洪流,而且速度在不停的加快……
  「小姐,雪崩!快跑!」司馬嘯天失聲的喊道,他不再顧忌什麼,一把抓住木蓮的手向不遠處的一處山谷跑去……
  只是轉眼的功夫,隱隱的雷聲已經變成轟轟隆隆,震耳欲聾的大響,積雪湧動,漸多漸速,那雪崩初起時由山頂落下,距離甚遠,但是一路從山頂滾落,夾帶著大量的積雪,更有不少的岩石隨著俱下,聲勢越來越大,到得半山之時,當真就猶如山神震怒,群山俱裂,怒潮驟至一般,那景像有說不出得恐怖……
  司馬嘯天一把將木蓮抱在懷中,撒腿狂跑,此刻木蓮已經被這大自然的景象驚嚇的沒有了主意,當嘯天將她抱起時,竟然沒有半點的反抗。可是此刻嘯天又哪裡認得什麼道路,而且就算是認得,他又怎麼能夠跑得過大自然的天威……
  如沒頭蒼蠅一般,嘯天也不知道該去哪裡,他現在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不能讓木蓮受到半點的傷害,他瘋了一樣的向一處空曠的山谷中跑去,身後積雪夾雜這岩石碎塊不停的向他砸去,他好像沒有知覺一樣的飛奔!一塊五十斤左右的大石從天而落,夾帶這巨大的力道砸向嘯天…..
  一口鮮血從嘯天口中噴出,嘯天彷彿沒有半點知覺,他下意識用全身護住了木蓮,腳下踉蹌了兩步,但是卻沒有停下腳步。溫熱的鮮血噴灑在木蓮的臉上,讓木蓮從驚嚇中醒來,她看到嘯天臉色蒼白,嘴角還掛著鮮血,馬上明白了是怎麼樣的事情,「嘯天!」木蓮失聲叫道。
  司馬嘯天彷彿沒有聽到木蓮的叫聲,他腳下不停,飛一般的在山道上奔跑……
  木蓮馬上從慌亂中鎮靜了下來,「嘯天,向右!那邊有一個山洞!」她大聲的喊道。
  在山道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小山谷,山谷緊鄰山崖之下的地方,還有一個山洞,木蓮指著那個山洞大聲的喊道。
  聽到木蓮的喊聲,嘯天沒有猶豫,他大喝一聲,飛身躍起,身體在空中蜷成一團,將木蓮緊緊的保護著,如隕石般的向那山洞落去……
  就在嘯天騰身而起的那一刻,如山如海的積雪已經湧到,嘯天身體落地,再也無半點的力量,他將木蓮放開,大聲的說道:「快進山洞,小姐!」
  木蓮翻身爬起,一把抓住嘯天的手,死命的向山洞挪去,一邊動,一邊哭喊道:「嘯天,起來呀,嘯天起來呀!」短短的幾步路途,卻好像又是那樣的遙遠……
  又是一塊巨石從空中落下,木蓮的整個心思都放在嘯天的身上,沒有察覺。嘯天雙目圓睜,不知從那裡生出一股力量,他猛然起身,一把將木蓮抱住,身體飛撲向山洞!兩人的身體在剛入山洞的那一刻,巨石落下,砸在剛才嘯天所在的地方,碎石四射……
  山上的白雪猶如山洪暴發,河堤陡決,滾滾不絕的衝將下來,瞬息間將山道谷口封住,高聳數十丈,平地陡起雪峰!
  呼言瑪隆山再次回歸一片沉寂…… 
 
 
 
  
 引卷 第三章
 
  伯賞炙在帳中焦急的走動著,他的臉就像草原的天一樣陰沉。馬上就要起風了,草原上的風來的突然,來的猛烈,可以將壯碩的駿馬刮起,跟隨著大風而來的,就會是閃電和暴雨,那暴雨可以將人淹沒。但是他最心愛的女兒卻還沒有回來,說是出去散心但是卻不知道去了那裡,他發誓,如果見到這個女兒,一定要好好的教訓她一頓,決不會有半點的姑息!
  伯賞炙今年已經有六十歲了,頭髮卻比二十歲的小伙子還有烏黑,他的身體健壯的就像一頭公牛,雖然他的名字是炙,但是他卻像一座冰山一樣的冷靜,除了兩個人可以將他氣的暴跳如雷,就是他的寶貝女兒伯賞木蓮和那個傻子一樣的司馬嘯天。
  他一生都是在馬背上渡過,沒有兒子,到了四十多歲才有一個女兒,對於伯賞木蓮,伯賞炙對他寵愛至極,他曾經誇口說:「他伯賞炙有兩件寶物,一是伯賞部落的無敵勇士,二就是他的寶貝女兒!」所以整個草原都知道,只要能夠追到伯賞木蓮當老婆,就是將伯賞炙兩樣寶物都拿到了手裡。於是那些部落的小子們,就像蒼蠅一樣圍在伯賞木蓮的身邊……
  但是現在,他的最寶貴的寶物,伯賞木蓮卻不知道去了那裡,伯賞炙此刻已經是心急火燎,他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那帶領他的勇士在閃族大草原縱橫馳騁的冷靜!
  帳簾一挑,一個中年人走進了帳中,高高的個頭,壯碩的身體,面孔冷肅,好像都已經凝固了一般,雙眼透出他無比的智慧!正是伯賞炙的管家,也是伯賞炙手下的第一謀臣,阿拉罕。進了帳中,阿拉罕看著伯賞炙沒有說話。
  「怎麼樣,找到木蓮了嗎?」雖然心中對伯賞木蓮惱怒萬分,但是看到阿拉罕進了帳篷,伯賞炙還是忍不住急急的問道。
  搖搖頭,阿拉罕也有些憂慮的說道:「沒有找到,而且不禁木蓮找不到,連放牧的那個傻小子司馬嘯天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如果不是那群駿馬自己回來,我還不知道他也失蹤了!估計是木蓮又拉著這個傻小子出去了!」
  伯賞炙聞聽,雖然心中依舊著急,但是臉色卻好了許多,「大神保佑,要是她和那個傻小子一起,我倒是放心不少。那個傻小子雖然傻,但是卻又獵鷹一樣的感覺,而且有他在,絕對不會讓木蓮受到半分的傷害!」
  一樣焦急,阿拉罕看著伯賞炙,但是他擔心的卻是司馬嘯天。從見到司馬嘯天的那一刻起,阿拉罕就喜歡這個傻兮兮的小子,沒有任何心機,有著草原上男兒的豪邁,和他在一起,不用費半點的心思。更重要的是這個傻小子有著一顆金子般善良的心和令人敬佩的忠義!有些憂慮,他說道:「族長,可是整個牧區都已經找遍了,還是沒有發現他們,他們會去了哪裡?」
  「怕什麼,這裡是我伯賞炙的天下,整個草原上誰敢動我伯賞炙的寶貝,我就讓他們的部落血流成河!」伯賞炙狠狠的說道。
  「這草原上的其他部落我倒是不怕,再說雖然那傻小子年齡不大,但是一身古怪的力氣和他那箭術,想要攔住他的人,有些困難!我害怕的是這即將到來的暴雨!」阿拉罕緩緩說出自己心中的擔心。
  打了一個哈哈,伯賞炙倒是對司馬嘯天有著無比的信心,他緩緩的坐下,正要說話,帳簾再次輕佻,一個家僕進來,在阿拉罕耳邊輕聲的說了兩句,阿拉罕的臉色頓時大變,整個人好像也緊張了起來。讓家僕下去,阿拉罕看著伯賞炙,緩緩的說道:「主人,發現木蓮和傻小子的坐騎了!」
  感到有些不妙,伯賞炙連忙問道:「在哪裡?」
  「呼言瑪隆山的山口!」
  一個焦雷暴響,將阿拉罕的聲音淹沒。伯賞炙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在哪裡?」
  「木蓮和嘯天看來是進了呼言瑪隆山!」
  伯賞炙呆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說話,突然他暴跳起來,高聲的罵道:「混蛋,混蛋,一個混蛋的丫頭,再加上一個混蛋的傻小子,這不是去送死嗎!」
  看著伯賞炙暴跳如雷的樣子,阿拉罕雖然心中焦急,但是卻感到十分可笑。跟隨伯賞炙多年,很少有見到他這樣失態,除了木蓮和嘯天,這樣的情景,可是真的難得見到。
  又是摔,又是砸,好半天,當帳篷中的擺設都成了一堆垃圾的時候,伯賞炙恢復他的冷靜,一手指著阿拉罕,聲音還有些顫抖的說道:「去,給我備馬,讓我們族中最好的勇士和我一起入山,混蛋,如果抓住兩個混蛋,我一定要打斷他們的腿!」
  看著漸漸回復平靜的伯賞炙,阿拉罕緩緩的說道:「族長,暴雨馬上就要來臨了,如果你現在入山,恐怕沒有找到木蓮他們,自己反而會有危險!」
  「你!」伯賞炙指著阿拉罕鬚髮皆張,但是他知道阿拉罕說的是真話,沒有人能夠和草原上的暴雨抗衡,就連他伯賞炙也不行。他沮喪的想要坐下,卻發現所有的擺設都已經淒慘的散架,他長歎一聲,「那你說怎麼辦!」
  「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族長還是等暴雨過去以後,再派人前去吧!」
  話音未落,暴虐的雷聲接連響起,傾盆大雨落下,整個草原都被那雨幕籠罩,好一場大雨呀!伯賞炙看著連天的雨幕,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願,但是卻無法再說什麼。重重的歎息一聲,他沉默了……
  「嘯天,嘯天!」漆黑的山洞中,木蓮那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聲音中有一絲恐懼,但是更多卻包含著焦慮,「嘯天,你回答我!」
  火光一閃,山洞中頓時籠罩在一片昏暗的光亮之中,木蓮將身上的一個火折子點燃,她的臉上帶著無盡的恐懼,就著昏暗火光,她打量著置身所在的山洞……
  洞口已經被積雪堵塞,沒有半點的出路,山洞中陰暗,深邃!空氣中瀰漫著濃郁腐臭氣息,微微的薄霧中帶著陰冷的潮濕,雖然是六月盛夏,卻森冷無比,『嘀噠-!』水滴落地的聲音在山洞中迴響,整個山洞中顯現的格外的陰森可怖!木蓮不由得打了一個寒蟬,她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噬要著她的心靈,使她的勇氣在不斷的消失!她本是一個草原上的驕女,有著無比光榮的身世,但是這些在這一刻都顯得那樣的蒼白,木蓮突然感到了一種悲傷,由於自己的任性,使得自己深陷一個未知的空間,而且那個對自己呵護有加,憨直的司馬嘯天此刻也不知道去了那裡,生死如何,她也不知道。她只記得在她昏迷前,司馬嘯天捨命將自己推入了山洞,後來呢?她不清楚……
  緩解了一下慌亂的心情,木蓮向洞口摸索而去,一塊堆在洞口,將出路死死的封住,木蓮試探了一下,那大石紋絲不動,也不知有幾許重,看來如果要出去,依照自己目前的功力,恐怕很難撼動那大石半分,也許以嘯天的神力配合,才有成功的機會!
  靜下心,木蓮緩緩的運轉家傳的心法,以圖恢復一些精力,她還要找到司馬嘯天,因為她記得司馬嘯天最後衝進了山洞,但是為什麼沒有他的蹤跡?帶著疑惑,木蓮逐漸的進入了忘我的禪定中……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木蓮從禪定中醒來,她感到精神一振,火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但是此刻木蓮已經沒有了初時的恐懼,她站起來,從身上又拿出一個火折子,輕輕疑惑,『嗤-!』山洞中又顯出了一片溫暖的光明!看著深邃的山洞,木蓮深吸了一口氣,緩步向裡面走去!
  山洞中崎嶇不平,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洞內走去,木蓮全身猶如一支繃緊了弦的利箭,全神戒備,週身散發出淡淡的玄色光芒,她已經將家傳的風炎心決運轉,真氣護住了全身!這深邃的山洞,到底有些什麼樣的事物,木蓮不知道,但是她卻有一種預感,在這神秘的山洞中,一定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根據古老的傳說,呼言瑪隆山中有一個恐怖的精靈,那精靈變幻無形,尋常人根本無法知道那精靈到底是什麼樣子,因為只要見過那精靈的人都已經不會說話,成為了一具沒有生命的死屍!木蓮不相信,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什麼精靈存在,如果有,那麼她一定要捉來一個!木蓮感到了無比的興奮,雖然那興奮中還有許多的恐懼成分。
  水滴聲越來越響,似乎快要到了盡頭,隱約間,木蓮還聽到一陣輕微的流水聲動,一股潮濕的水氣迎面撲來,木蓮感到心中喜悅無比,也許她就要揭開那神秘的精靈的面紗!
  加快的步伐,木蓮大步向前走了幾步,隱隱前方出現了一絲的光亮,木蓮的興奮的幾乎要跳了出來!再走兩步,卻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強絕寒氣自前方傳來,木蓮不由得打了兩個寒戰,這是什麼地方!木蓮心中驚懼,要知道她家傳的風炎心決乃是至陽神功,她的祖先曾經跟隨著當年的夜叉王梁興從閃族大草原一直殺到了墨菲,由於赫赫的戰功,梁興親傳風炎心決,他的祖先就是憑藉著這風炎心決在大草原縱橫馳騁,無人能夠與他們相敵,如果不是梁家為了草原的安定,強力的支持子車部落,也許如今的草原盟主早就是他們伯賞家族的囊中之物,記得自己小的時候開始修習這風炎心決的時候,父親曾告訴她,這風炎心決是天下第一等的剛猛真氣,可是如今卻無法抵擋這小小的寒氣!木蓮感到了震撼……
  將真氣運至極點,自木蓮身上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身體三尺內的範圍中,炙熱難耐,那噬骨寒氣頓時一掃而光,木蓮大步向前,強行突進!這山洞中只有這一條路,司馬嘯天如果進入了山洞,如今卻沒有哦半點的蹤跡,那麼一定是在那洞底,那個傻小子沒有修習過任何的心法,他可以耐住這噬骨的寒氣,自己堂堂的伯賞部落族長的女兒,又怎麼會比不上他?木蓮心中除了有些對那神秘的傳說感到有趣,同時在她的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念頭,那就是要找到司馬嘯天,然後狠狠的踢他兩腳,居然敢把自己扔一個人在了這個陰森恐怖的山洞裡,士可忍,庶不可忍!
  寒氣越來越濃重,木蓮的風炎心決幾乎已經運行到了及至,可是依然感到那寒氣似乎無孔不入的滲入到了她身前的三尺範圍內,雖然不是那麼凍徹心肺,但是卻陰寒無比,風炎心決漸漸的無法抗衡,畢竟她的年齡尚幼小,雖然風炎心決神奇無比,可是修為的深淺決定著它的威力,木蓮此刻有些後悔,為什麼平時沒有好好的修煉,此刻她才發現自己的功力淺薄,司馬嘯天雖然沒有修練過什麼功夫,但是恐怕自己真的和他打鬥,十個回合以內,必然敗北。已經無法後退,木蓮咬了咬牙,雙手胸前結出一個怪異的手印,這是她幼年時候,跟隨父親前往開元城面見修羅帝國的第六任皇帝許盈時,修羅帝國的鐵血親王陸憐陽傳授給她的一種玄奧心法,據說是當年修羅魔皇許正陽在與天下第一高手扎木合決鬥時悟出的,乃是一種佛門真言,可以在瞬間的暴發自己的潛力。木蓮此刻沒有選擇,「叭-!」從木蓮口中發出一個古怪的聲音,同時雙手結成金剛無畏印,神色莊嚴,木蓮的臉上閃現出神聖的光芒!一股磅礡炙熱真氣瞬間自木蓮身體爆發,氣流湧動,寒氣立止。
  這種佛門的三密加持心法,乃是佛門中的不傳之密。當年許正陽在和扎木合拚鬥的時候,如天怒般的攻擊瞬間被扎木合一個字破除,後來許正陽研究佛法,從中領悟了三密加持的法門,陸憐陽的祖上,也就是許正陽的親傳弟子陸非得到了這種心法,一直是陸門的絕學,與許氏的破天三怒和梁家的觀止密法、論劍閣的觀星論劍決統稱為炎黃大陸繼梁秋傳下的破殺七法和曹操的風狼拜月大法之後威力最為宏大的功夫!
  三密加持講究身密-手結印契;語密-口頌真言;意密-心觀尊佛,使用者雙手結印,口出密語,心中崇佛,三密合一,威力可以毀天滅地,當年陸非憑借三密心法,率領五十名高手,怒挑大林寺千名高手,口出真言,龐大真氣幾乎將大林寺的主殿震塌,這其中的威力可見一斑!
  木蓮修習這種功夫時間很短,加上她又平日不甚用功,所以使出這三密心法,僅能將寒氣逼退,不然即使洞口積雪百尺,恐怕也無法阻擋她的腳步!不過在這個時候,這三密心法已經幫了木蓮很大的忙,她大步向洞中走去……
  眼前一片光明,木蓮驚呆了,她無法形容眼前的景象,那是一種何等的壯觀!
  在山洞的深處,是一個別有的洞天,中央是一個方圓十丈大小的水潭,水潭之上,冒著森森的薄霧,雖然距離尚遠,但是卻可以感受到無比的寒意,但是這種寒意似乎又和洞中的寒意不同,而是一種玄和的寒氣,沒有半點的戾氣,讓人感到無比舒服,木蓮覺得整個人瞬間變得無比平靜,心中再無一點的焦躁!她撤去護身的真氣,仔細的打量著這神秘的洞府……
  空中飛舞著數不清的飛蟲,這種蟲子十分的奇怪,閃閃的發出柔和的光芒,木蓮看到的光芒就是從它們的身上發出。飛蟲閃爍飄舞,時而聚集,化成各種的形狀;時而分散,遍佈洞府,好像繁星點點,木蓮吃驚了,她突然明白,這閃亮的飛蟲,其實就是傳說中的精靈,但是她沒有感受到飛蟲有半點的惡意,它們飛舞在木蓮的身邊,好像為木蓮穿上了一件神聖的光衣,木蓮輕柔伸出手來,飛蟲掠過她的手心,一陣陰涼玄和之氣傳入了木蓮的體內,瞬間將木蓮方纔所消耗的真氣補充。木蓮呵呵的笑了!
  山洞岩石上長滿了不知名的果樹,果實纍纍,個個都是玄玉透明,煞是好看。木蓮突然呆住了,她看到這水潭的邊緣有一件灰色布衣,衣服上放滿了果實,走上兩步,木蓮來到了水潭邊,她一眼就認出這布衣正是司馬嘯天所穿的,蹲身下來,將那玄玉般的果實拿開,木蓮將那布衣拿起,衣服上還沾有嘯天的體味,她舉目四望,可是山洞中空空,沒有一個人影……
  「嘯天-!」木蓮大聲的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山洞中迴盪,甚是詭異。她心中升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嘯天-!你這個混蛋給我出來!」她有些聲嘶力竭的喊道。
  依舊是一片空曠的回音……
  木蓮哭了,她知道為什麼醒來後沒有看到司馬嘯天,因為他在為她尋找食物,他害怕她肚子餓!他來到了這水潭邊,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失去了蹤跡,手拿著嘯天的布衣,木蓮蹲在地上,痛苦失聲……
  「嘯天,你出來,我知道你是在和我鬧著玩,出來呀!我害怕!」木蓮哽咽的哭著,「以後我再也不欺負你了!嘯天,你出來……」
  閃亮的飛蟲似乎感應到了木蓮的悲傷,它們聚在木蓮的身邊,飄然的飛舞著,口中發出了一種十分怪異的聲響!
  如同被一團柔和清涼的氣勁包圍,木蓮抬起頭來,透過雙眼中薄薄的水霧,透過閃閃的光亮,她似乎看到了嘯天那憨憨的笑臉,似乎站在她的面前,「嘯天-!」木蓮伸手抓去,卻是一片清涼柔和的氣勁,她的手被一團光亮包圍,那是飛蟲圍繞在她的手邊,嘯天並沒有出現!
  有些昏沉,木蓮感到心力憔悴,她緩緩的躺在水潭邊,閉上她柔媚的眼睛,睡著了!她那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口中輕輕的叫著:「嘯天……」
  就在木蓮沉睡的時候,她身邊平靜的水潭突然泛起微微的波紋,水流輕動,發出輕微的聲響,聲響越來越大,水面開始掀起波浪,原本圍繞著木蓮的飛蟲突然散開,驚慌的飛舞著,發出陣陣的嗡鳴……
  波浪翻滾,水面上出現了一個個的漩渦,聲響轟鳴,山洞在微微的顫抖……
  「轟-!」一股絕強的氣勁從潭底衝起,水柱沖天而起,水霧瀰漫,四散開來,山洞中迴響著一種詭異的聲音!
  『吼-!吼-!』響聲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詭異力量,讓人感到無比的震撼!
  飛蟲飛舞,層層降落在熟睡中木蓮的身上,緩緩的,木蓮的身體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托起,緩慢的向洞外飄去,她的週身散發著光芒,如同沉睡的聖女……
  水潭的湧動更加的劇烈,無數的漩渦最後匯成了一個絕大的漩渦,整個水潭產生了一種強絕的引力,岸邊的植物,碎石紛紛被吸進了水潭,那強大的吸力不斷的擴散,連那空中飛舞的飛蟲也被拉扯,岩石上的玄玉果實紛紛飄落水潭,那水潭似乎變成了一個無底的黑洞,吞噬著一切事物……
  木蓮早在水潭發生波動的時候就被已經察覺到危機到來的飛蟲拖走。這種飛蟲有一個奇怪的名字,叫做無影蟲,這個山洞則被許多江湖中人稱作碧磷洞,原因就是那閃閃發光的無影蟲。無影蟲生性喜陰寒,而且它本身有一種神奇的光腺,使得它的週身發出光芒,這種生活在陰寒之地的無影蟲,本身沒有什麼毒害,但是如果將她們磨成粉末,配合炎蛇之血就成為了天下最為奇特的毒藥,陰陽奪命散!
  不過這種無影蟲性喜平和,木蓮本是純陰之體,再加之她性格活潑,沒有半點的機心,所以當無影蟲接觸到她時,立刻感受到了她那種活潑、爛漫的心機,於是它們圍繞著木蓮,沒有半點的不和。
  洞中的聲響逐漸的減弱,水潭逐漸恢復了平靜,那詭異的聲音也慢慢的消失,水潭的四週一片狼藉,再無半點初時景象,山洞中又回復到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一章
 
  閃族草原的草枯黃了六次,又綠了六次,閃族大草原的天還是那樣的籃,草還是那樣的綠,駿馬依舊馳騁,雄鷹依舊展翅!
  伯賞部落的營地中一派喜氣,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他們營地中忙碌著,奔波著,不時的向營地外張望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一陣如雷的蹄聲響起,大地在顫抖,似乎是萬馬奔騰一般,振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來了-!來了-!」營地中的人高聲的呼喊著。
  從草原的盡頭,出現了一隊鐵騎,為首的老者,一身赤金盔甲,灰白的頭髮散亂披肩,隨風飄揚,胯下一匹雄峻的烏錐神駒,毛色烏黑發亮,它衝在最前方,高傲的揚著它的頭顱!在身後,緊跟著一匹白色的照夜獅子,同樣烏黑的毛色,但是四蹄踏雪,分外的醒目!馬上的人一身白色勁裝,外面罩著一件白色的大氅,將他的頭臉遮住,看不清是什麼模樣。是一隊雄壯的鐵騎,他們一色的黑色鐵甲,好像一股黑色的狂流湧動,瞬間來到了營地前,為首的烏錐神駒一聲嘶鳴,穩穩的停在營邊,馬上的老者爽朗的大笑:「殿下,看來是老臣贏了!」這老者說話間跳下馬來,紅潤的臉頰帶著一種洞徹世事的睿智,帶著一絲溫和的笑容,他對身後馬上的白衣騎士說道。
  「伯賞大叔果然英雄,無怪的父親在侄女此次前來時反覆的叮囑,要好好向大叔請教,呵呵呵,今日從這馬術上就可以看出大叔當年的英雄風姿!」那白衣騎士跳下的照夜獅子,笑著回答。那聲音悅耳動聽,煞是動人,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伯賞炙大笑著,「王爺言重了,什麼請教不請教的,呵呵,殿下未免言過了!當年先祖跟隨梁王征戰天下,如果沒有梁王的提攜,又那裡來這伯賞一族的興旺,說起來還是要感謝梁王才是!這兩年族中的事物繁多,也未能給王爺請安,還勞的殿下前來,實在是罪過!」揮手讓身後的騎士將馬匹牽過,伯賞炙接著說道:「什麼馬術,呵呵,殿下不知道,老臣從出生那天起就是在馬背上長大,這許多年來,坐騎換了無數,時間長了,也就自然嫻熟了。倒是殿下在帝都中,卻有如此精妙的騎術,這百里狂奔,僅落後老臣些許,這才讓老臣驚奇!呵呵,梁王子孫,果然世代豪傑!哈哈哈!」
  緩緩的將面紗摘下,一張美若天仙般的俏臉露出,白衣騎士笑著說道:「大叔實在是過謙了!父王經常教導我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當年先祖跟隨先帝征戰天下,辛苦得來,萬不可將自己的老本忘掉,開元城緊鄰昇平大草原,父王時常帶著我們在草原馳騁,使我們不去失卻當年的風氣!」
  長歎一聲,伯賞炙臉上露出神往的表情,「當年夜叉王率領我閃族縱橫炎黃大陸,何等的雄風,伯賞炙只恨自己晚生了兩百年,不能跟隨王爺和聖祖一起征戰天下,親眼目睹聖祖和王爺的風采和絕世神功,想起來就覺得遺憾!唉,只可惜如今又有誰還記得當年征戰的苦楚?看看我閃族如今的樣子,百族分裂,互相爭鬥,子車一族卻整日的沉浸在當年的回憶中,沒有半點的振作,想起來就讓人感到心痛!梁王曾經教導我們:只有團結的閃族才是一個強大的閃族,聖祖和王爺沒有半點的瞧不起我們,反而一力扶持,兩百年來我閃族的生活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可是這安逸卻讓人頹廢,子車一族當年何等的威風,可是現在……」
  白衣騎士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惆悵之色,她沉默了一會,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當年聖祖說過,百年基業,以法治國。當年聖祖在我朝推行刑法,為的就是讓我朝永遠的雄立炎黃,可是如今朝中清談之風甚重,皇上崇尚禮法,推崇以儒禮治國,身邊一群小人聚在身邊,投其所好,皇上已經忘記了當年聖祖的祖訓,我朝亂勢將起!皇上雖然武功高強,但是這治國之道,卻差了聖祖許多呀!」
  兩人在營地前一陣黯然神傷,久久沒有開口。好半天,伯賞炙爽朗一笑,「呵呵,你看,我們在這裡說這些幹什麼?都是老臣不好,牽了這個話頭,讓殿下也傷感了起來,實在是罪過,快快,我們帳篷中說話!」
  俏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頓時將臉上原有的陰雲吹散,白衣騎士爽朗的說道:「那裡,伯賞大叔眼光獨到,見識更是高人一等,侄女在這裡聆聽一會,已經深感受益頗多,那裡有什麼罪過?呵呵,大叔如果再如此的客氣,那就是不把侄女當成一家人了!大叔先請!」
  「殿下請!」伯賞炙連忙客氣道。
  「呵呵,大叔我們不要在這裡講這些俗禮,你我一起!」說著,白衣騎士拉著伯賞炙大步走進了營地。
  炎黃歷一八六五年,修羅帝國皇帝許盈登基,繼任第十二任帝,史稱成帝。許盈自幼崇尚儒學,講究要以王道治理天下,任用國師邴放等一干外戚,朝中的大權逐漸旁落,雖然許盈也是一個英明之人,但是由於天齊親王梁昆和鐵血親王陸憐陽都是堅決反對以儒禮治天下,邴放等人投其所好,所以使得許盈逐漸的疏遠了梁、陸等一干重臣。使得朝廷黨派林立,修羅帝國早年的興盛已漸漸的遠去……
  而閃族當年由於跟隨梁興征戰天下,子車部落兩百年來始終穩坐族長之位,但是由於多年的安逸生活,早年的勇武已經消磨殆盡,閃族部落間爭鬥再起,如果不是梁氏家族後面的支撐,恐怕這族長之位早就落入別家,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才使得子車一族漸漸的沒落,他們的話語再也無法在草原上起到一言九鼎的作用,如果沒有伯賞幾個部落的大力支持,恐怕也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族長了!
  天齊王梁昆乃是閃族世襲的長老,他知道閃族的安定,將會影響到整個帝國的命運,而且梁氏一族在閃族享有極高的聲譽,為了穩定閃族,防止修羅帝國的混亂,梁昆密令自己的女兒梁湛前往閃族,照會伯賞等族,著令他們秘密準備整備軍馬,以應付不測發生。
  梁湛,與其祖梁戰同名,雖然字不相同,但是性格卻儼然梁戰轉生,自小酷愛武功,得祖父梁清親授,並為她打通全身經脈,洗髓易經,而且梁湛性格剛強,大有男兒之風,年齡雖然僅二九年華,但是功力之深,在梁家乃是翹楚,比之梁昆,也僅差數籌。梁昆時常感歎:若梁湛身為男兒,必將光大門庭!
  此次梁湛以狩獵探親為名,來到了閃族草原,在拜訪了子車部落之後,就匆匆的來到了伯賞部落,畢竟如今的伯賞不部落,才是閃族草原中最為強大的部落……
  走進了大帳,梁湛和伯賞炙客套了一番,分賓主坐下以後,女婢奉上了酥油茶,伯賞炙示意女婢退下。帳中只剩下了兩人。
  梁湛端起酥油茶,喝了一口,扭頭打量大帳,奇怪的問道:「大叔,怎麼不見木蓮妹妹?」
  伯賞炙臉上的笑容頓時不見,他一副愁容,長歎一聲道:「唉,這個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情,自六年前她身顯碧磷洞,自己脫困而出以後,就是一副愁苦的樣子,六年來沒有開口笑過,整天的無精打采,手裡捧著一件布衣,在大草原上遊蕩,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問她,她也不開口,逼急了,她就給我甩一個臉色,跑出營地,一連數天不歸,殿下你說,這個丫頭是不是被魔鬼迷了心竅?」
  感到有些奇怪,梁湛問道:「大叔,侄女只聽說木蓮妹妹深入到了呼言瑪隆山,一個月以後自行脫困而出,但是一直不知道這個中到底是怎樣的經過,大叔能否告訴侄女,也許侄女能夠幫助一二!」
  「這個事情說來話長。當年她和我部落中的一個少年奴僕跑到了山中,恰逢雪崩,兩人躲進了碧磷洞中,後來在洞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清楚,只是出來時,木蓮這丫頭是一個人出來,手中拿著一件布衣。這丫頭功力大增,我這部落中最強的勇士武士也僅僅在她手下走上五十招,真力之強悍,我都感到驚奇!殿下也不瞞你,她如今的內力之強悍,較之老臣也不差多少!我問她,她就是不說。六年了,以前的活潑可愛,也不知道去了那裡,多少部落的勇士來向她求親,都被她拒絕,如果把她惹急了,一頓亂打,將求親的人打出營地!老臣心裡著急呀,殿下你說,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呀!」伯賞炙說著,臉上的憂慮神色濃郁。
  聽完了伯賞炙的話,梁湛多少有了一些瞭解,她問道:「那和木蓮一起入山的少年是什麼人?」
  「是個傻小子!」伯賞炙說道:「一個憨小子!叫做司馬嘯天,來歷不甚清楚,一身古怪的神力,而且為人極為忠厚,當年我在商牟部落看到他,這個小子只有十歲,卻輪起一把八十斤的大刀,我部落許多的勇士都敗在了他的手下,卻只是為了守護他主人的屍體,嘿嘿,我看他忠義,就將他收在我的部落中,這個孩子雖然有些呆傻,但是卻是一個勇士,豪爽、守信,而且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那份忠義。那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時忙於征戰,忽略了對木蓮的照顧,結果有一次她偷偷的跑了出去,在草原上遇到了狼群,還是司馬嘯天捨命將她救回,從那天以後,木蓮就和嘯天整日的混在一起,我開始的時候也擔心,後來發現那個傻小子對木蓮的關懷不下於我,沒有半點的邪念。那個時候我整日領著部落的勇士征戰,有這樣的一個人為我照顧木蓮,呵呵,說實話,我心裡也著實的放心不少!只是從六年前他和木蓮進了呼言瑪隆山,就沒有的蹤跡,估計是出了什麼意外,唉!可惜了這樣的一個勇士!」
  皺著眉,仔細的聽伯賞炙講完,梁湛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但是心中卻湧起了一陣煩惱,因為此次前來,她還身負著子車部落的一件重托,而且這重托將是穩定子車部落的關鍵一步,如今……
  「算了,殿下,你看老臣說這些做什麼!」伯賞炙呵呵的笑道:「阿拉罕已經去找木蓮了,估計她一會就會回來,殿下就在這裡休息一會,想想你們姐妹也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見面了!」
  被伯賞炙打斷了思路,梁湛笑著抬起頭,她說道:「是呀,大叔,算起來已經有八年了,上次和木蓮妹妹見面,木蓮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這一轉眼,木蓮已經是出落成了一個大姑娘了!侄女還記得木蓮小時候的聰慧,當年陸王爺說論起武力,木蓮妹妹不如我,但是論起心計,木蓮妹妹勝我十倍,當時侄女還不服,陸王爺就出了一道題目,說如果誰能夠讓他站起來,他就將自己的三密加持大法傳出,我耗盡了武力,攻擊王爺,但是卻沒有半點的效果,木蓮卻上前說,讓王爺站起來難,但是讓王爺坐下卻容易,王爺當時不相信,於是起身站了起來,問木蓮如何讓自己坐下,沒有想到木蓮卻伸著手,也不說話。呵呵,那個時候的木蓮才智已經顯露,讓陸王爺著實驚歎不已,並且將三密加持大法傾囊相授。大叔,你知道嗎,當時真是將侄女眼饞的不得了!哈哈哈!「說著,梁湛大聲的笑了。
  聽到梁湛這樣的講述自己女兒的兒時趣事,伯賞炙笑顏乍開,伸手捻著頜下的鬍鬚,開心的大笑了起來……
  兩人在屋中談論了一會,伯賞炙的神色突然一肅,「殿下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給老臣去做?「
  梁湛看著伯賞炙,心中暗中讚歎伯賞炙的洞察力,她沉吟了一下,緩緩的開口道:「伯賞大叔,不知道大叔如何看當今的朝廷?」
  感到有些不快,梁湛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又出言相問,這對於伯賞炙這樣一個雄霸草原的無冕之王來說,有些不太禮貌,但是伯賞炙知道梁湛這樣問,必然有她的道理,沉思了一下,他圓滑的回答道:「朝廷對我閃族恩重如山,而梁王更是對我伯賞一族恩重如山,如果梁王有令,伯賞炙赴湯蹈火,也不推辭!」
  微微點頭,梁湛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卻放下了心來,「既然大叔這樣說,侄女也就不再隱瞞!如今皇上崇尚儒禮,反對當年聖祖定下的法制國策,親近邴放一干小人,父王深感大亂將起,所以密令我前來閃族草原秘密的整合閃族各部落,以應付將要發生的大亂!父王說,我朝建立在一片廢墟之上,這江山得來的不易,百姓盼這安定更是不易,萬不可因為一些小人,而造成整個帝國的混亂。閃族這些年征戰不斷,實在不易再這樣打下去,所以父王命侄女前來聯合各部落,重振這子車部落的權威,以穩定閃族局勢,父王估計用不了十年,朝廷必然會有動盪,到時還要閃族多多的扶持!」
  臉色愈加的陰沉,伯賞炙心中有些不快,這子車部落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希望,覆沒只是在早晚,自己在初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把心意表明,不願再這樣的幫助子車部落,但是看梁湛的意思,還是要尊子車為主,這讓伯賞炙感到很不高興。沒有立刻的反對,他沉思了一下,緩緩的說道:「梁王的意思老臣已經明白,如果梁王有令,伯賞一族必將全力支持,只是這扶持子車一族,不知道如何扶持?」
  沒有察覺到伯賞炙的不快,梁湛說道:「此次侄女到了草原,先去了子車部落,臨來之前,子車良酋長托侄女向大叔求親,族長的長子子車雲,與木蓮年齡相若,如果能夠兩個部落結親,必然更加的強大,不知道大叔有什麼意見?」
  臉色陰沉似死水一般,伯賞炙沒有看口,半天後他站了起來,「殿下一路辛苦,還是先休息吧!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談!」說著他向門外走去,「木蓮還沒有回來,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停下了腳步,扭頭對梁湛說道:「老臣掛念木蓮的安危,所以先失陪,殿下請自便!」
  感受到了伯賞炙的不開心,梁湛卻沒有明白到底是怎樣的原因,她拱手向伯賞炙說道:「大叔請自便!」
  伯賞炙大步的走出來大帳……
  帳中只剩下了梁湛一人呆呆的發楞!
  伯賞炙十分不快的走出了大帳。他就是想不通,天齊王為何這樣一力的維護子車部落,這些年來,子車部落根本已經無力在維持草原上的安定,諸多的部落已經不再聽從子車的調遣。十年前商牟部落要退出閃族,其實就是看不慣子車一族在草原上的耀武揚威和作威作福!那個時候的商牟部落只不過是一個中等的部落,可是就是這樣子車部落也無法單獨將他們消滅,幾次交戰,損兵折將,最後還是自己率領伯賞一族前去解救,方才平息了商牟之亂。這些天齊王爺不會不知道!而且自己在和梁昆的多次書信中都有說過,子車一族實在已經無法再統治閃族,王爺也十分贊同自己的意見。怎麼此次這個小殿下一來,竟然還是要扶持子車,還要自己的女兒嫁給那個什麼廢物子車雲,簡直就是天大的玩笑!
  伯賞炙跨坐在烏錐神駒之上,心中一直在盤算著……
  突然,自前方傳來一陣馬蹄的轟鳴之聲,從遙遠的草原盡頭,一隊鐵騎向他飛馳而來。到了近前,才發現這對鐵騎清一色的女子,一色的玄玉戰駒,一色的玄色軟甲,飛馳在草原之上,彷彿一支白色利箭一般,飛快的來到了伯賞炙的面前。
  為首的是一匹全身沒有半根雜色毛髮,神駿異常的白龍馬。馬上端坐一個少女,年齡在雙十左右。皮膚微黑,那是被草原上的太陽照曬所致,但是卻依舊無法掩飾她那絕美的風姿。嬌嫩的臉頰不似其他草原婦女的那種粗糙,隱約間還有一種流光閃過;若星河璀璨的雙眼時時流露出狡佶的頑皮,長髮披散於肩上,只是用一串鑲玉綢帶微微固定,一身普通的藏青戰袍,更顯出颯颯英姿。只是她的臉上沒有笑容,始終被一層陰雲籠罩著,那種無奈的落寞讓人看在眼中就感到了無比的心痛。絕美的風姿,颯颯的風情,卻和這種落寞憂鬱的神情交織在一起,顯得是那樣的怪異……
  她就是六年前身陷呼言瑪隆聖山的伯賞木蓮!自從那日她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身上落滿了無影蟲的屍體,更有成群的無影蟲圍繞在她的身邊。她只感到自己體內的真氣從未有過的充沛,周天運轉之下,風炎心決竟然已經達到了風炎合一的至高境界,在她三密大法的加持之下,堵在洞口的巨石被她一拳擊碎。這讓她自己心驚不已!
  雖然已經脫困,但是她沒有立刻離開碧磷洞,因為她沒有找到司馬嘯天。在洞中的漆黑一刻之中,木蓮突然明白自己的一生都無法離開嘯天!她相信嘯天還活著,於是她在洞中等待著,整整三十天,她守在洞口,她在等待司馬嘯天的出現!
  三十天中,洞中的異狀只出現過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到了最後那強大的吸力連木蓮都無法抗拒。在這三十天中,她明白了自己的這一身充沛勁氣來自何處,就是來自於散落在自己身邊的無影蟲的屍體,那無影蟲將自己體內的清涼勁氣傳入了木蓮的體內,使得木蓮那家傳的風炎心決達到一種從未有過了水火交融的境界。但是無影蟲為何要這樣做,木蓮苦思也無法找到答案。不過她的身邊終日都圍繞這大批的無影蟲,她走到那裡,無影蟲也就走到了那裡!
  三十天過去了,司馬嘯天沒有出現,但是伯賞炙帶領著族中的勇士找到了木蓮。他將木蓮帶回了營地,跟隨木蓮的還有成群的無影蟲。回到營地之後,木蓮將無影蟲安頓在一個陰冷潮濕的地洞之中以後,就將自己鎖在房中,再也不出來。即使是伯賞炙去和她說話,她也不理睬,只是手捧著嘯天的那件灰色布衣呆呆的出神。直到最後阿拉罕走進她的房中,和她說了整整一個晚上,她才算是走出了房間……
  阿拉罕到底和木蓮說了什麼?伯賞炙也十分奇怪,他多次的詢問阿拉罕,甚至以族長的身份命令,但是阿拉罕只是詭異的笑了一笑,還是沒有回答。這讓伯賞炙十分生氣,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從那天開始,木蓮不再和部落中的孩子打鬧,她好像變了一個人,除了在地窖中和無影蟲打鬧之外,就是整天跟著阿拉罕學習一些經典,再就是縱馬飛馳於草原之上……
  伯賞炙沒有辦法,但是女兒至少已經恢復了活力,這就足夠了!對伯賞炙來說,只要木蓮能夠快快樂樂的,比什麼都強!
  不過在一年前,聖山中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天風雲變色,整個聖山都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聖山在顫抖,接連的霹靂巨響響徹了呼言瑪隆山中,即使是遠在山外的伯賞部落也清楚的感受到了大地在顫抖,閃族人恐懼了,他們匍匐在地面上,向上天祈禱著……
  那次的聖山振動足足持續了一天。後來伯賞炙曾派人入山查探,結果發現整個碧磷洞全部都塌陷了,究竟是什麼原因?他們始終沒有查出!
  不過從那天開始,已經沉默許久的木蓮突然開始和部落中的人接觸,她在阿拉罕的指導之下,將部落中的女子召集了起來,組建了一支女子鐵騎,木蓮為這支鐵騎取名為碧磷游風!碧磷,一定就是為了紀念碧磷洞了,游風則是形容這支鐵騎如同草原游風一般無法捉摸。伯賞炙開始也只是以為木蓮只是在玩耍,絲毫沒有將這一支由女人組成的騎兵放在眼中。但是他忽略了閃族女子長年生活在草原上而養成的那種特有的吃苦精神和融於血脈中的狂野剽悍,這一支五百人的碧磷游風成立僅僅半年,就將伯賞炙引以為傲的伯賞部落的一支百人隊打的頭破血流。更讓伯賞炙吃驚的是木蓮經過了這兩年的沉寂之後,那驚人的才幹讓伯賞炙無法相信,處理事情井井有條,平日和自己說話,所說無不一言中的,伯賞炙曾驚呼:聖山發怒,是為閃族出了一個女丞相歡呼!
  也就是在過去的一年中,閃族草原開始日趨熱鬧,奇人奇事接連不斷。而伯賞木蓮也開始終日率領著她的碧磷游風在草原上遊蕩,有時一兩天,有時一兩個月不回部落之中。好在木蓮身邊還有伯賞族的第一智囊阿拉罕跟著,再加上碧磷游風的強大戰力和木蓮的高絕武功,而她的身後還有號稱是草原第一部落之稱的伯賞家族,又有誰敢去招惹木蓮……
  木蓮此時已經來到了伯賞炙的馬前,她跳下白龍馬,飛身向伯賞炙撲去,口中嬌呼道:「阿爸-!」說著,她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一笑,讓人感到了春風拂面的和煦,陰鬱的神色一掃而光。
  但是伯賞炙卻可以看到那笑容中有多少的強顏之色。他心裡明白,木蓮是不想讓他擔心呀!別人看不出來,但是伯賞炙又怎麼會看不出呢。穩坐在馬上,伯賞炙將木蓮抱在懷中,他先前曾經暗運功力,他多麼希望木蓮還是象幼時一樣,帶著真力將自己沖的一個搖晃,然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但是木蓮沒有,木蓮只是用手輕摟伯賞炙那偉岸的身體,是那樣的親切,卻又是那樣的陌生。伯賞炙的心裡也是百感交集,用一種複雜而慈愛的眼光看著懷中的女兒,他輕輕的拍了拍木蓮的頭,「傻丫頭,都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一樣見到阿爸就往阿爸的懷裡鑽!呵呵呵,來,別讓人看笑話了!」說著他彎腰將木蓮抱下馬,突然在木蓮的耳邊又低聲的說道:「不過丫頭,你越來越重了,阿爸都抱不動了!」
  「阿爸-!」木蓮的臉上唰的露出一抹紅霞,她跺腳嬌嗔道。
  唯有在這個時候,木蓮才會露出一副小兒女態,讓伯賞炙的心情大好!他不由得仰天大笑起來……
  「阿爸,你怎麼出來了?在這草原上晃什麼?」父女兩人一陣親熱之後,木蓮的臉上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伯賞炙,緩緩的問道。
  一句話說到了伯賞炙心中的不快之處,他長歎一聲,伸手摟著木蓮緩緩的向營地走去。這個時候木蓮溫順的依偎在父親的懷中,享受著這片刻的溫馨。
  這時從隊伍的後面跑來了一匹快馬,馬上的人還沒有到,聲音已經遠遠的傳來,「木蓮呀,你這個丫頭怎麼跑的那麼快?叔叔一把老骨頭了,怎麼經得起這樣的快馬奔馳!」說著,那快馬來到了兩人的身前停下,從馬上跳下一人,大聲的說道。
  整個伯賞部落中只有一個人敢這樣的說話,伯賞炙光從那聲音中就可以聽出來人是自己部落中的第一謀臣,阿拉罕。順著聲音看去,伯賞炙差點笑了出來,眼前的阿拉罕哪裡還有半點溫文爾雅的樣子,貂皮帽子歪帶著,臉上掛滿了塵土,身上的麻布長袍也有些亂,那樣子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阿拉罕,你怎麼這個樣子,呵呵,簡直讓我都認不出來了!」伯賞炙笑盈盈的說道。
  阿拉罕此時才發現了伯賞炙在眼前,他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尷尬的神情。狠狠的瞪了一眼躲在伯賞炙身後的木蓮,他無可奈何的說道:「族長呀,還不是這個小丫頭,從谷深部落出來,一路上心急火燎的就往回跑。唉,阿拉罕已經老了,怎麼能夠和這個丫頭比拚筋骨?這一路上緊追慢趕,可是把我給累壞了!」
  「哦?什麼事情讓你們這樣著急的往回趕?」伯賞炙看了一眼身邊的木蓮,然後向阿拉罕問道。
  「就是……」
  「阿拉罕!你要是敢說!」沒等阿拉罕說出口來,木蓮已經橫眉立目的嬌叱道。
  「好,不說!不說行了吧!」阿拉罕嘿嘿的笑了兩聲。卻讓木蓮的臉上飛起兩抹紅霞……
  奇怪的看著自己女兒和手下的第一謀臣,伯賞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他扭頭對身邊的木蓮問道:「木蓮,你們這是唱得哪一齣戲呀?阿爸完全不明白。」
  「沒有事情,沒有事情,什麼事情都沒有!」木蓮的頭搖的就像撥浪鼓一樣,說完以後,她回身跨上白龍馬,對伯賞炙說道:「阿爸,我先回去了,好累,困!我要回去睡覺!」說完也不等伯賞炙回答,打馬揚鞭,就要離去。
  白龍馬在原地打了一個轉,木蓮突然又停了下來,她對阿拉罕大聲說道:「阿拉罕,記得什麼都不許說,不然我和你沒完!」說著,一聲呼哨,白龍馬如飛一般向伯賞部落的營地飛馳而去,身後緊緊的跟隨著那五百名碧磷游風的女將們……
  「咳咳咳!」被激盪的塵土嗆的直咳嗽,伯賞炙好不容易等塵土散去,已經成了泥人一般。他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對身邊的阿拉罕問道:「阿拉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丫頭看上去有些不對勁呀!」
  「咳咳咳!」阿拉罕大聲的咳嗽著,好半天緩過氣來對伯賞炙苦笑道:「我的好族長,你也聽到了那個小丫頭的話,我要說出來,今後甭想安生了!」說著,他用寬大的衣袖擦了一把臉,對伯賞炙接著說道:「不過族長你放心,是好事,絕不是壞事!你看這丫頭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樣刁蠻了?呵呵呵!」
  「是呀,是呀!」伯賞炙深有同感的點頭,「呵呵,這樣好,只要不是壞事就好,呵呵!」說著,伯賞炙對阿拉罕問道,「對了,這次你們前往谷深部落,成果如何?」
  「阿拉罕和谷深伯誠談過了,谷深族長說谷深一族一切都聽從族長您的吩咐!阿拉罕在那裡兩天,可以感覺到谷深伯誠是真心想要和我們合作的!」
  「唉,真是天不助我伯賞呀!」聽到了阿拉罕的回答,伯賞炙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怎麼了,族長?難道部落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從未見過伯賞炙有如此沮喪的表情,阿拉罕奇怪的問道。
  「部落裡面倒是沒有什麼事情,但是朝廷那裡卻給我了一個麻煩!」伯賞炙恨恨的說道。
  「哦,什麼麻煩?」
  「天齊王爺不知道是怎麼考慮的,竟然讓我來扶持子車一族。派了一個小丫頭來到我們草原,還要我將木蓮嫁給子車雲那個小畜生!阿拉罕,你也知道那個子車雲是個什麼樣的德行,吃喝嫖賭什麼都做,就是不做正事。我伯賞炙如此優秀的女兒嫁給那個畜生,不是糟蹋了木蓮嗎?」伯賞炙一想起來梁湛的話,就覺得心裡有股子邪氣不打一處來。
  阿拉罕的臉色一變,也露出隱憂之色。他想了一下,沉聲問道,「族長,難道你沒有將你的想法告訴過梁王爺?」
  「怎麼沒有說過,我在半年前就告訴王爺,子車一族已經難以在控制閃族一脈,實在不易再加以扶持。當時梁王爺給我的回信是子車一族能扶就扶,不行的話就重新召開草原會盟,推舉新的族長出來。怎麼這次突然就變了卦?」
  「族長,我想恐怕這個事情並不是梁王爺的本意!」阿拉罕仔細的想了想,輕聲的說道。
  「哦,你的意思是……」伯賞炙若有所思的看著阿拉罕。
  阿拉罕點點頭,他輕聲的說道,「根據阿拉罕的情報,梁王爺沒有子嗣,只有這一個女兒。這個丫頭心高氣傲,在王都號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霸王,此次她奉王爺之命前來草原,先去了子車部落,其實就是想讓這個已經敗落的部落重新的強大起來,以顯示她有著不凡的才幹。阿拉罕想這次所謂的提親,不過是梁湛一個人的想法!」
  「嗯,阿拉罕,你說的很有道理!」伯賞炙拍拍他的肩膀,接著有些氣氛的說道,「不過這個丫頭也不能拿我的木蓮的幸福做賭注呀!」
  「族長,阿拉罕想這不過是子車炎的主意。子車炎也不是不知道他子車部落已經無法控制草原,所以在梁湛去的時候巧言令色的撥弄,梁湛那丫頭才多大的道行,三兩句還不一口應承下來?」阿拉罕緩緩的分析道。
  「對,一定是這樣的,子車炎這個老狐狸竟然給我玩這一手,老子立刻發兵將他子車部落連跟拔起!」伯賞炙一拍大腿,大聲的說道。
  阿拉罕連忙阻止道:「且慢,族長,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此刻出兵,勢必引起了梁湛的不快,若是她回去在梁王爺面前搬弄一下是非,以梁王爺在閃族草原的威望,你我恐怕也吃罪不起呀!」
  「打又打不得,又不能讓木蓮嫁給那個廢物,你說怎麼辦?」伯賞炙氣惱的說道。
  「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阿拉罕想我們還是先探聽一下梁湛的口風,若是梁湛一意堅持,那麼我們再向木蓮說起這件事情。以木蓮和梁湛兩人的交情,若是木蓮翻臉,梁湛也不會如何,那時我們再盡快的給木蓮找上一門親事,封住梁湛和子車炎的嘴,嘿嘿,就算他梁王爺在這草原上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強迫我們怎樣!」
  「嗯,好-!阿拉罕你這個傢伙的腦袋瓜子裡面就是鬼主意多,就這麼辦!」伯賞炙大聲的叫好,接著臉色一轉,他沉聲說道,「其實本族長也是這麼想,就是想看看你這個參謀究竟如何!」
  「呵呵,那是當然,族長你就如同是呼言瑪隆山一般的偉大,這樣的小事情怎麼能夠躲過你的心思,呵呵!」阿拉罕趁機的拍了一記響亮的馬屁。
  「說的好!說的好!」伯賞炙雖然覺得這句馬屁有些不對勁,但是卻沒有想到究竟是那裡有毛病,他笑著一把摟著阿拉罕,笑著問道,「那麼你再猜猜本族長是怎樣考慮是否扶持子車一族的事情的?」
  被伯賞炙用力的一摟,阿拉罕呲了一下牙,嘿嘿的笑道,「族長一定是想,扶持就扶持,就算是你子車部落當了閃族的族長,沒有我伯賞一族的支持,不過是一個空殼子罷了,讓你耀武揚威去!「說著,他用力掙脫了伯賞炙的擁抱。
  「嘿嘿,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阿拉罕你真的不愧是本族長的智囊,連本族長怎麼想都知道,呵呵呵!」
  阿拉罕看著笑呵呵的伯賞炙,無奈的搖搖頭,他的目光此刻向遠處眺望,帶著複雜的神情,久久沒有說話!
  ……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章
 
  木蓮衝進了營地,飛身跳下馬來,將韁繩扔給了迎上前來的部眾。她抬腳就要向自己的帳房走去,就聽耳邊響起一聲驚喜的歡叫聲,「木蓮?」
  木蓮停下腳步,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在營地的王帳前站著一名絕色少女,臉上帶著驚喜的神色,看著木蓮盈盈而笑……
  「梁姐姐!」木蓮也不禁驚喜的喊出來,她張開雙臂,向卓立於帳前的梁湛撲去……
  依舊是滿臉的笑容,梁湛一把摟住,咯咯的笑個不停。兩人相視而立,好半天梁湛才開口說道:「妹妹,這已經有八年沒有見面了,妹妹是越來越漂亮了!」
  「姐姐說笑了,木蓮不過是一個野丫頭,那裡比得上姐姐在王都中的大家風範。」木蓮臉紅撲撲的說道。說著,她一把拉著梁湛,「姐姐,草原上的風沙甚大,別吹壞了姐姐,還是到小妹的房間中說話吧。」
  梁湛根本沒有時間來表示是否同意,便被木蓮拉著一路小跑的向她的大帳走去。梁湛不禁微微有些色變,雖然木蓮並未刻意的用力,但是她依然可以感到自木蓮手上傳來一股奇絕真氣,扯動著她不由自主的走動。要知道她梁湛自幼被祖父以清虛心經洗髓易經,觀止心決已入化境,一身功力超絕,在王都之中的青年一代裡無人可以比擬,但是如今從木蓮的這身真氣來看,並不比自己稍差多少,真不知道是怎樣練成的!
  臉上依舊保持著笑意,梁湛並沒有將心中的驚異表現出來。她也有很多話要和木蓮說,特別是要弄清楚木蓮心中的想法。畢竟此次前來雖然父親梁昆一再叮囑不需要一力扶持子車家族,但是在梁湛心中,子車家族畢竟是閃族正統,若是能夠讓子車與伯賞聯姻,那麼子車家族依舊是草原上的雄主。若是能夠將此事辦妥,也可以讓父親不再小看自己!
  不過從方才和伯賞炙的談話中,梁湛已經看出伯賞炙對這門親事並不是十分贊同,那麼關鍵就要看木蓮的態度。但是伯賞炙提到了一個司馬嘯天,梁湛希望能夠瞭解司馬嘯天在木蓮心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地位,也好做些打算……
  兩人來到了帳中。梁湛舉目打量木蓮的房間,卻發現這房間中堆滿了書籍,各種各樣的書籍琳琅滿目,禮樂詩書,治世經典,兵書戰策,刑法律典等等,甚至還有許多的雜史書籍。梁湛看了不覺一愣,木蓮的房間倒像是一間書房,除了書還是書,沒有女孩子家所應該有的各式衣裳,也沒有什麼粉黛胭脂,這讓梁湛怎麼不感到奇怪……
  「姐姐,實在是不好意思,房間太亂了!因為前些日子去谷深部落,臨走匆忙,也沒有來得及整理!」木蓮有些羞澀說道,她手忙腳亂將一堆厚厚的書籍搬起,騰出了一塊空地,然後請梁湛坐在一張椅上,自己則是十分隨意席地坐下。
  梁湛真的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伯賞木蓮雖然不似自己一樣生活在王都的權貴世家,但是怎麼說也是這閃族草原上勢力最為強橫的部落的公主,可是這房間那裡有半點奢華之氣?她坐在椅上,奇怪問道:「妹妹,難道這些都是你自己來收拾?你的家僕不理這些嗎?」
  木蓮輕輕的捏著散落額前的一縷亂髮,笑著說道:「姐姐誤會了,是木蓮不讓他們來整理的!」
  「為什麼?」梁湛更加奇怪。
  「這些書都是妹妹現在正在攻讀的書籍,每一本書的擺放只有妹妹心裡自己清楚,而且每一本書中都有記號,若是家僕整理,反而給我添亂。呵呵,所以我從來不允許家僕動我的書籍。除非是我讀完之後,他們才能整理歸攏!」木蓮帶著恬恬的笑容,靜靜的說道。
  「這麼多書妹妹都看完了?」梁湛有些無法相信。這對於她這個從小一看到書就頭疼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環視著屋中堆的滿滿的書籍問道。
  此時帳外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擊帳門的聲音。木蓮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從外面端進了一壺奶茶,給梁湛到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這才回答道:「小妹只是看了一遍,有許多東西都無法理解,阿拉罕叔叔雖然博古通今,但是他更多時間要處理部落中的事務,我也不好太打攪他了。前些時候我和阿爸說過,讓他再給我請一個老師,畢竟小妹還有好多東西是無法理解的!」
  「木蓮,你要知道這麼多學問做什麼?」梁湛有些無法理解的看著木蓮問道。
  木蓮的俏臉一紅,她低下頭沒有回答,好半天,她抬起頭對梁湛笑著說道:「對了,姐姐,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寶貝!」
  「什麼寶貝?」
  「嘻嘻,你看了就知道了,你一定會喜歡的!」說著木蓮抬腳向帳外走去。
  梁湛搖搖頭,無奈的跟在木蓮的身後,走出了大帳……
  在營地中七拐八拐,木蓮帶著梁湛走到了一處地窖前。守衛在地窖前的閃族武士看到木蓮,恭敬的行禮。
  「小傢伙們好嗎?」木蓮向武士問道。
  「呵呵,好得很,不過這些日子木蓮你沒有來,它們好像有些著急了,經常撞擊鐵門,好像有些不高興了!」守衛在地窖前的武士笑呵呵的說道。
  「嗯-!」木蓮點點頭,示意武士將地窖的鐵門掀起,扭身對梁湛說道:「姐姐,你最好以真氣護身,下面可是很冷的!」說著她沿著石階走下地窖。
  梁湛聽了木蓮的話又是一愣。但是她還是遵從木蓮的話,運起清虛心經,跟在木蓮的身後走進了地窖之中……
  只覺地窖之中寬大無比,寒流湧動,格外的陰冷。梁湛直感到這寒流似乎要將她全身的血液凝固,連忙運轉心法,這才感到稍稍的好了一些。
  「姐姐,你看!」耳邊響起了木蓮歡快的聲音,梁湛這才發現這地窖中絲毫沒有半點黑暗,半空中螢光點點,好似漫天的繁星,無數的飛蟲閃著柔和的光芒飛舞在木蓮身邊。此時木蓮好像週身環繞著一個亮麗的光環,在柔和的螢光之下,顯得格外的出塵脫俗,梁湛不知不覺中有些看呆了……
  「無影蟲!」好半天梁湛才清醒過來,她失聲的喊道。
  木蓮伸出手來,任那些飛蟲在她的手臂上飛舞,纏繞成一個個的光環,她的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輕聲的說道:「我不知道它們是什麼蟲,但是它們是我的夥伴,我在這裡可以感受到無比清淨和舒暢。每當我煩惱痛苦的時候,我就會來到這裡,傾聽它們在我耳邊的輕鳴,雖然我不知道它們在說什麼,但是我知道它們是在安慰我,這裡是屬於我的天地,除非是我帶來的人,否則即使阿爸來這裡,它們也會毫不留情的攻擊!在這裡,我才是主宰!」木蓮說話間,語氣漸漸的趨於嚴厲,她看著梁湛緩緩的說道:「梁姐姐,你告訴我你來我伯賞部落到底是為了何事!」
  似乎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地窖中的無影蟲瞬間向木蓮聚集,將木蓮的身體牢牢的包圍保護著,上萬隻無影蟲發出刺耳的嗡鳴之聲,地窖中的寒流湧動更加猛烈……
  梁湛這時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那蝕骨的寒流讓她幾乎無法抗拒。全身的真氣不知何時竟然開始滯澀,自己強大的真氣緊緊能夠護住自己的心脈。她臉色十分難看的問道:「木蓮妹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木蓮臉上的天真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肅神色,看著梁湛,木蓮緩緩的說道:「在我回營地之前,我碰到了阿爸一人在營地外心事重重的遊蕩,雖然他竭力的掩飾,但是我還是可以感到阿爸心裡的鬱悶!我本來以為是部落裡面的事情,結果回到了營地,發現姐姐也在,我就明白阿爸心中的煩惱是來自於姐姐!我發過誓,這一輩子我不能讓兩個人有任何的煩惱,其中一個就是我的阿爸!姐姐你最好還是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情,否則休怪木蓮翻臉無情!」
  就在木蓮說話的同時,梁湛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木蓮身上發出那種強絕的氣勢,她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充斥於地窖之中的寒流,相反她似乎已經和這裡的一切融為了一體,梁湛此時才感受到了木蓮的縝密心思。她一邊運轉真氣抗拒湧動的寒流,一邊強顏笑道:「木蓮妹妹真是水晶剔透的心思,姐姐佩服!不過妹妹有沒有想過若是我喪命於此地,伯賞一族可是在與整個帝國抗衡呀!」
  「嘿嘿,姐姐不用嚇我,小妹從在王帳之前拉姐姐的那一下就知道若是單打獨鬥,小妹略遜色姐姐你一籌,而且若是在外面說話,姐姐要是不承認,那麼妹妹也奈你不何。但是,姐姐也知道這是無影蟲,妹妹自六年前將這些無影蟲帶回以後,就日日和它們一起,心靈早就和它們契合在一起。在這裡姐姐你沒有半點的機會,若是動手,任你功力再高絕,也無法抗衡無影蟲與小妹的聯手進擊!而且若是姐姐喪命此地,那麼小妹只需在房中休養一年半載,然後告訴外人姐姐是和小妹被無影蟲攻擊,想來也不會有人會對小妹猜忌許多吧!」木蓮冷聲的說道。
  梁湛此時當真是相信木蓮真的可能會和自己動手了。眼下自己一半的功力要抗衡著湧動的蝕骨寒流,剩下的一半功力又如何鬥得過眼前這個丫頭!她不禁苦笑了兩聲,「妹妹當真是好心思,原來從妹妹下馬的一刻,姐姐就已經掉入了妹妹的算計!好,姐姐告訴你,你先讓這無影蟲不要再鬧了!」
  木蓮臉上冷肅神情一掃而光,她復又露出了笑容,從鼻中發出一聲低鳴,無影蟲瞬間散開,一半封住了梁湛的退路,另一半依舊迴旋在木蓮身邊。
  梁湛感到寒氣大減,她長長出了一口氣。只是那一會的功夫,梁湛就已經感到心中無比的恐懼!按照木蓮的示意,她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想了一下,她先將此次前來請伯賞炙扶持子車部落的意圖告訴了木蓮,然後又說出了想讓伯賞家族和子車家族結親的願望……
  木蓮聽完了梁湛的話,神色有些黯然,她輕聲的說道:「姐姐你不必再說了,讓我阿爸扶持子車一族,這沒有什麼問題。說實話,如今的子車一族早已經不復當年閃族先輩隨聖祖打江山時的勇武,子車良也無法和當年的子車侗老祖宗相比。我阿爸說實話對子車一族十分不滿,只不過因為梁王爺的關係也沒有說什麼。還有兩個月就是閃族草原會盟,我可以說服阿爸在會盟上支持子車一族。但是姐姐,小妹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許再在我阿爸面前提什麼聯姻之事!子車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過是一個繡花枕頭!」
  「哦,妹妹心中原來已經有了如意郎君?」
  伯賞木蓮輕輕的點頭,沒有答話。在柔和的螢光照映下,梁湛清楚的看到她的雙頰羞紅,那副小兒女的羞態怎麼也無法與剛才那心思縝密,神態冷肅的木蓮聯繫在一起。一時間,地窖中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同時女兒家,梁湛明白木蓮的心思。突然間她有些佩服木蓮,至少木蓮敢這樣勇敢的承認自己有了愛人。如果是自己,是否也有這份勇氣呢?心中原先的那點恨意消散,梁湛輕聲的問道:「不知妹妹心中郎君是何方人物?」
  臉上的羞紅之色更甚,好半天木蓮輕聲吶道:「他叫司馬嘯天!」
  司馬嘯天?梁湛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她突然想起早上伯賞炙和她說過的話,於是脫口而出,「莫非就是你家的那個小家奴?」
  沒有想到木蓮聞聽臉色大變,她向前大踏一步,怒視這梁湛厲聲說道:「嘯天不是家奴,嘯天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姐姐若是再對嘯天有絲毫的侮辱,妹妹就算和你血濺三尺,也在所不惜!」
  梁湛看著木蓮那張勃然做怒的俏臉,心中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她萬萬沒有想到司馬嘯天在木蓮心中居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心中不由得對這個失蹤已久的司馬嘯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過她心中也隱隱的產生一種薄怒,眼中閃過一道寒芒,但是卻轉眼而逝。她帶著和善的笑容,輕聲的說道:「妹妹莫要生氣,都是姐姐一時失口,還請妹妹原諒則個!」
  看到梁湛向自己認錯,木蓮也感到自己方才有些過分。她微微的向梁湛道了一個萬福,輕聲說道:「姐姐不要怪小妹剛才的失態。都因嘯天在小妹的心中無人可以比擬,你不知道,當年嘯天怎樣對我,若是知道,你也就可以理解了小妹的心思!」說話間木蓮臉上恢復了平靜的神色,她對著身邊無影蟲輕輕發出了兩聲哼鳴,頓時一直圍繞在她身邊那些無影蟲立刻發出『嗡嗡-!』的回應聲,轉眼間散了開來……
  木蓮緩緩的走到了地窖中一塊凸起的山石上坐下,她抬起頭,看見梁湛還站在那裡,微微的一笑,輕聲的說道:「姐姐也請坐,這裡沒有什麼桌椅,比較簡陋,還請姐姐原諒!」
  梁湛點點頭,不過還是謹慎的看了看盤旋在周圍的無影蟲,找了一個比較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木蓮坐在山石上,沉默不語。過了好半天,她才緩緩的開口說道:「姐姐當知道小妹自幼沒有母親。我額娘在生我的時候血崩而死,從小我就是一個人長大……阿爸從我記事起,他就在不停的征戰。今天打這個部落,明天又去攻擊那個部落,很少在家陪我。雖然我也知道阿爸很疼我,但是我更知道阿爸是一個酋長,他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而將整個伯賞部落的前途放棄!而且由於我伯賞部落自清源老祖宗後,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如今可以說是在草原上最為強大的部落之一。相比較而言,子車部落則是慢慢的在沒落。但是由於子車部落是草原上的雄主,只要對他們有任何不敬的部落,他們都會施以兵戈,當他們的勢力無法做到這些的時候,他就會派遣我阿爸出征。每一次阿爸出征的時候,我心裡總是在默默的祈禱,因為我害怕阿爸會不再回來……」
  梁湛聽完木蓮的這段話,也深有感觸的點點頭。
  木蓮停頓了一會,她仰望著空中飛舞的無影蟲,慢慢的回憶道:「我一直希望能夠和阿爸多在一起呆上一段時間,但是每一次都被各種各樣的原因所阻撓!我就是這樣在孤獨中長大,我渴望有人能夠疼我,愛我,關心我……直到有一天,阿爸出征回來,他帶來了嘯天,那時我站在部落的營寨門口,看著阿爸壓著一個個的戰俘回來,嘯天就在那些戰俘中間。那時他還是一個小孩子,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和那些垂頭喪氣的戰俘相比,他卻是那樣的高傲的走著,彷彿是一個將軍在巡視他的部隊。我記得阿爸那時抱著我,指著嘯天對我說:木蓮,看清楚那個孩子,他會是我們整個閃族的驕傲,他是一個真正的勇士!從那天起,我就對嘯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裡,木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羞紅,她輕聲的說道,「也許就是從那一刻起,嘯天就已經和我的生命融在了一起!」
  「如此說來這個司馬嘯天倒是一個不可小視的人物呀!」梁湛低聲的問道,「不過即使他再英雄,那時也是一個孩子,而且還是一個戰俘,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呢?」
  「其實說來也命!」木蓮想了想接著說道,「本來我阿爸想要培養嘯天成為我們部落的勇士,但是後來發現嘯天的腦子很慢,他比別的孩子要笨,是阿爸慢慢的放棄了對他的希望。我十歲的時候,阿爸出去打仗了!我一個人在部落中實在是覺得無聊,於是就趁大家都在忙碌,沒有注意我的時候偷偷的跑出了部落。我一個人騎著一匹小白馬在草原上狂奔……卻絲毫沒有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迷路了!當時我真的害怕極了,騎著馬不停的轉悠,但是始終沒有找到回家的路……天終於完全黑了,草原上的黑夜十分的可怕,我的四周到處都是一片寂靜,寂靜的怕人!我真的害怕了,我一邊哭,一邊喊著阿爸,但是回答我的只有草原中野狼的嚎叫……小白馬突然驚了,它將我掀翻在地上,飛一樣的跑了……我看到在我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雙閃爍著綠光的眼睛,它就在我身前的十幾丈之外停著,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我。我知道我碰上了草原上最為凶殘的野狼……野狼越來越多,足足有幾十隻,它們就停在我的前方,慢慢的聚集,我害怕,我真的是害怕……」
  木蓮突然停下來不再往下說下去了,她臉上帶著明顯的恐懼神色,語聲也微微的有些顫抖……
  「後來呢?你碰到野狼後來呢?」梁湛急急的問道,她也被木蓮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住了,臉上帶著憂慮的神色,「那你還不趕快跑?」
  「跑?往哪裡跑?」木蓮臉上帶著苦笑,緩緩的說道,「在草原上,除非是像我阿爸騎的那種烏錐馬一樣的神駒,又有那一匹馬能夠跑過野狼?而且那個時候我的小白馬已經跑了,它把我孤零零的扔在了那裡!我那時只是一個小女孩,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我真的嚇呆了,連話也說不出來……」
  「那你怎麼辦?」梁湛再次問道。
  「野狼漸漸的向我逼近,而且還在不斷的聚集,我的四週一片空曠,連天空也變成了一片深海,除了狼,還是狼!恐懼的力量象血液一樣傳遍了我的全身,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我慢慢的向後挪動我的身體,但是我卻發現我的渾身是那樣的無力,我真正的第一次面對了死亡……」
  木蓮的聲音在地窖中飄蕩,似乎感受到了木蓮心中的不安,飛舞的無影蟲再次的聚集在木蓮身邊,發出嗡嗡的鳴叫,就好像是在安慰木蓮一般。緩緩的木蓮恢復了平靜,她接著說道:「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在草原上出現了一匹馬,是我的小白馬!我當時心裡不知道有多麼高興,雖然只有一個人,但是在這個時候卻給了我無比的力量……小白馬衝進了狼群,我只看到刀光在閃爍,血光崩現,耳邊響起了一聲聲的怒吼和野狼的哀嚎,小白馬轉眼衝到了我的面前,一個人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他就是嘯天!」
  「他是怎麼找到你的?」梁湛似乎也高興了起來,她急聲的問道。
  「他在草原上發現了我的白馬,於是就制服了我的白馬,按照原路找了過來……我至今都記得嘯天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來到我的身邊,對周圍不斷低吼的狼群根本就不在意,他只是關切的問我有沒有事情。那個時候我哭了,我一把抱住了他,口中不斷的喊著:哥哥救我!嘯天聽到我的哭聲,他暴怒了,我清楚的可以感受到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狼群這個時候動了,嘯天手中拿著一把長刀一聲暴吼,將一頭衝在最前面的野狼劈成兩半,然後一拳將另一頭向我攻擊來的野狼擊飛!那個時候,他就像九天下凡的雷神一樣,長刀化成閃電,每一刀都帶起朵朵的血花,他一手將我摟在懷中,不讓我受到半點的傷害,一邊拚死的搏鬥……姐姐,我想說我在他的懷中的時候,心裡真的是十分的平靜,沒有半點的恐懼!特別是當我看到他明明可以躲過野狼的攻擊,卻為了護住我不受傷害,用胳膊將我的身體護住,我知道即使他沒有了性命,他也是我一生的保護神!」
  「那時嘯天有多大?」梁湛不知不覺的也融入了木蓮的故事中,她不由自主的也跟著木蓮叫起了嘯天的名字。
  「嗯,那個時候我十歲,嘯天那個時候是十二歲。」木蓮回憶道。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居然敢面對一群野狼?」梁湛簡直不敢相信,她知道草原上的野狼最為凶殘狡猾,它們可以在眨眼的時間將一匹壯碩的健馬嘶咬的屍骨無存。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那需要一種怎樣的勇氣……
  「我不知道!」木蓮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繼續說道:「嘯天就那樣一直護衛著我,他的身體已經被野狼嘶咬的傷痕纍纍,小白馬也成了一堆白骨,但是姐姐,你知道嗎,我身上卻沒有半點的傷痕!終於嘯天要支持不住了,他畢竟也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比我僅僅大了兩歲的孩子!雖然他天生神力,但是卻無法抵擋住野狼的不停攻擊。我不記得他到底殺了多少頭野狼,我只知道他手中的長刀已經卷刃,他喘著沉重的粗氣,口中不停的大聲呼喝,他始終沒有放棄對我的保護,即使是當他面臨危險的時候,他也是先確定我沒有事情之後,才會顧慮自己……」
  「那你們後來怎麼樣了?」梁湛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從木蓮的描述中,似乎看到了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手裡拿著一把已經卷刃的長刀在和野狼做著殊死的搏鬥……
  「我那時已經放棄了希望,我想不管怎麼樣,我總算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阿爸,還有一個人是這樣的關心我,即使面臨死亡的時候,他也沒有放棄我!我真的高興……就在嘯天已經力竭,我甚至已經放棄了希望的時候,我們部落的族人終於來了!他們跨騎著大馬呼喊著將野狼趨散。這個時候,嘯天只是對我說了一句:小姐,我們得救了!然後就昏倒在地上……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嘯天的身上至少有不下十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他的鮮血早就已經將他的衣裳浸透……那個時候,我哭了!」木蓮說道這裡,她的眼角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好一個勇士!」梁湛大聲的讚歎道。
  「回到了部落,嘯天整整昏迷了一個月。他的血流的太多了,連醫師都說他可能再也醒不了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會醒過來,因為我在他的身邊。那一個月,我每天都坐在他的身邊,甚至連阿爸回來的那天我也沒有去迎接,因為在我和嘯天浴血草原的時候,我的身上已經融入了嘯天的血!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和嘯天分開……」
  「那再後來呢?」
  「嘯天在一個月以後終於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小姐,你沒有事吧!當時阿爸也站在我的身邊,他做了一個決定,讓嘯天成為了一個自由的人。我還想讓阿爸收嘯天做弟子,但是阿爸說嘯天資質不好,他不願意。其實資質不好有什麼關係,嘯天比任何人都努力!我知道,因為我偷偷將阿爸教給我的功夫教給了嘯天,最初的兩天嘯天是很笨,怎麼也學不會。但是過了十天以後,再用同樣的招式,我根本不是嘯天的對手!」
  「那嘯天現在呢?我聽說他在和你去了聖山之後就失蹤了?」梁湛輕聲的問道。
  「嗯!」聽見梁湛的問話,木蓮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陰沉,「其實那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任性!」說著,木蓮的眼睛又一次紅潤了……
  「那他會不會……」
  「不會,嘯天不會死!」木蓮打斷了梁湛的話語,她急急的說道:「我可以感覺到他還活著,我可以感受到他對我的思念!」
  「可是,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如果他沒有事情,那麼他一定會回來繼續的保護你的!」
  聽了梁湛的話,木蓮的臉上突然湧現出了一絲驕傲的神色,她對梁湛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活著,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妹妹,你為何如此的肯定?」梁湛對木蓮那決絕的神態疑惑不解。
  木蓮看了看梁湛,臉上那驕傲的神色中又糅合一分幸福的神情,她緩緩的說道:「因為我已經知道了他的消息!」
  「什麼?」梁湛吃驚的問道。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三章
 
  木蓮輕聲一笑,她站起身來,看看四周的環境,對梁湛柔聲說道:「姐姐我們不要在這裡說了,還是回到小妹的帳中,我們慢慢的談,好嗎?」說著,木蓮盈盈走上前,伸手於虛空中,只見空中無影蟲頓時向她的手臂聚集。輕聲的一笑,木蓮口中發出一陣陣的呢喃,而空中的無影蟲也隨著發出了陣陣嗡鳴,似乎有些戀戀不捨。木蓮收回手,扭頭對站在身後的梁湛說道:「姐姐,我們走吧!」
  ……
  來到了帳中,梁湛依舊坐在椅上,而木蓮還是十分隨便的靠著身後的書山席地而坐。倒了一杯奶茶給梁湛,然後又給自己倒上一杯,放在嘴邊輕輕的喝了一口,笑著說道:「方纔小妹真的是失禮了,姐姐不會怪罪小妹吧!」
  「怎麼會?呵呵,你我姐妹為些許小事爭吵,本是正常,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梁湛開朗的笑了笑,然後又緊接著問道,「不過小妹你剛才說你已經有了那個司馬嘯天的消息,究竟是怎樣一回事情?」
  木蓮又喝了一口茶,她的臉上依舊是帶著淡淡的笑容,輕聲的說道:「此次我與阿拉罕大叔前往谷深一族,實際上是去為我阿爸探聽谷深一族的動向。姐姐你也知道,再過兩個月,就是我閃族各部落的會盟。此次會盟的意義非同小可,一來要選出新的族長,二來還要各部落歃血為盟,以預防未知的突變。這些想來姐姐都已經知道,小妹也不再隱瞞!」
  梁湛點點頭,她沉聲說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此次我來草原,就是受我父親的派遣,前來參加會盟。其實妹妹也知道,姐姐是一個女孩子,要想保住我梁家的爵位,就必須要有卓越的功勳!子車一族多年來對我帝國忠心耿耿,但是如今風光已經漸漸不再,所以我想扶助子車再任族長職位,那麼對帝國而言,我將立下大功,從而保住我家的地位!」
  「嗯,這個小妹知道。」木蓮微笑著說道,「不過子車一族如今早已經不是早年的子車,現任的子車良只知道收斂錢財,從來不管族中的事物,威信已經蕩然無存!如果姐姐要扶助他們,恐怕還要費上一番的心思……」
  「這個我知道,但是我想如果伯賞一族支持子車,想來一定沒有什麼問題。如今草原上威望最高的恐怕就是伯賞,只要伯賞一族不站出來,再小小的推上一把,那麼此次的族長大任,非子車良莫屬!」說道這裡,梁湛輕聲一歎,「其實我也知道子車雄風不再,但是他們對皇上一直恭敬有加,在朝廷中大臣的心中依然有著很好的印象。若是此次子車良不能就任,那麼很可能會使得朝廷不滿,那麼對閃族也不是一件好事呀!」
  「這個小妹自會勸說阿爸,讓他退出族長的爭奪,姐姐就放下心來吧!」
  突然梁湛一拍額頭,笑著說道:「妹妹你看我們怎麼說到這些了。剛才我問你怎麼知道司馬嘯天的消息,你還沒有說呢!」
  木蓮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歉意的神色,她又喝了一口奶茶,笑著說道:「是呀,我們怎麼說起這些了?對了,我剛才說到哪裡了?」
  「嗯,對了,你剛才說到你去谷深部落!」梁湛提醒道。
  「是的,我們去谷深部落。在談完了一些事情之後,谷深酋長和我一起閒聊,說起如今的草原上奇人奇事。谷深族長突然對我說,橫行草原的馬賊在三個月前已經被全殲了!我當時很奇怪,草原上居然有人能夠將這些馬賊全殲,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於是我向谷深族長詢問,他告訴我說,自從一年前聖山發怒,草原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神秘的人物!」
  「神秘的人物?」梁湛又插口問道。
  「是的,神秘的人物,他是一個年僅雙十的少年,武力卓絕,神力無窮。他騎著一匹烏黑的神駒,身上穿著一件烏金的軟甲,無論任何時候,他總是一臉憨厚的笑容。他手持一把沉重的方天畫戟,據說有兩百多斤,身上背著一把奇大無比的斬馬刀,在他的馬背上,還有一張人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巨型大弓。他遊走在草原上,幫助所有需要幫助的人們。雖然他平時總是笑呵呵的,但是當他發怒的時候,他的臉上就會帶著一張十分恐怖的面具,就像來自九天之外的殺神,週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令人恐怖的殺氣……」說著,木蓮看了看已經聽得有些入神的梁湛。
  「說呀,怎麼不說了!」發覺木蓮停了下來,梁湛急急的問道。
  「呵呵,好,我說!」木蓮想了一想,接著說道:「這個神秘的人到處流浪,他為人熱誠,性格豪爽,雖然看上去有些憨笨,但是他的心就像聖山的白雪一樣純潔,所有的人都喜歡他。他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在海西三郡,當地一個酋長看中了他的坐騎,要強行收買。他當然不會同意,於是對方就要強搶。沒有想到他發怒了,他帶上了那幅恐怖的面具,和對方打鬥了起來!沒有人能夠抵擋住他那輕輕的一戟!結果他觸怒了海西三郡的那些酋長,他們發誓要將他抓住,於是他們派出了一百個勇士前去追殺,結果沒有一個人回來……後來他們在海西三郡的西面發現那一百個勇士的屍體,沒有人是完整的,到處都是鮮血,肝臟和殘斷的手臂撒了一地……從那一戰之後,神秘者有了一個稱呼,叫做龍馬魔神!」
  「龍馬魔神?聽起來這個人倒是很有當年聖祖修羅和先祖夜叉的風範!」梁湛若有所思地說道。
  木蓮此時臉上湧現出了一絲自豪的神色,她驕傲的說道:「當時有人上前詢問那個神秘人的名字,他說他的名字叫做司馬嘯天!」
  「司馬嘯天?就是你說的那個司馬嘯天?」梁湛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著木蓮失聲的問道。
  木蓮驕傲的點點頭……
  「那後來呢?」梁湛似乎真的被嘯天的故事所吸引,她看到木蓮又不說了,連忙問道。
  「三個月前,嘯天帶領著他的二十八將約戰馬賊。他宣佈只有他和他的二十八將出戰,其他的人只是觀戰!姐姐你知道,草原上的人講究信譽,所以當這個消息傳開以後,他們約戰的山谷被無數個部落的勇士所包圍。沒有人能夠進去,因為那些勇士說,這是太陽神的吩咐,除了馬賊以外,不許任何人進去……」木蓮說著,臉上又一次帶出了神往之色,她緩緩的說道,「於是人們只能在外面等待消息,他們聽到山谷中的殺聲震天,並有沉雷暴響,而且還不時的傳來淒厲的慘叫,所有的人心中都被揪得緊緊的……那一場大戰,整整的持續了兩個時辰,嘯天和他的鐵騎雄鷹們終於走了出來,他們都是傷痕纍纍,嘯天全身更是沾滿了血跡!他取下了面具,只是對眾人笑了笑,用低弱的聲音說道:馬賊再也不會出現在草原了!人們歡呼了,而嘯天和他的朋友們則在人們的歡呼聲中再次的飄然離去……」
  「真是一個英雄呀!」梁湛也不禁露出的神往之色。突然她皺起了眉頭,向木蓮問道:「那麼木蓮,你怎麼能夠確認這個司馬嘯天就是你的嘯天呢?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他不來找你?」
  一句話讓木蓮的神色黯然了,「我不知道!」但是那黯然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她又驕傲的說道:「但是我的心在告訴我,那就是我的嘯天!」
  「為什麼?」梁湛疑惑的問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心在告訴我,那就是嘯天!」
  「那就是說你也沒有親眼見過那個神秘的龍馬殺神,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猜想出來的了?」
  「嗯,基本上是這樣的了!」木蓮聞聽梁湛的問話,久久的沉默了,好半天,她才艱澀的說出了一句。
  梁湛的眼珠一轉,和聲說道:「那妹妹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不是你的嘯天,你只是因為對嘯天太過思念,所以才產生了這些想法?」
  「不,他一定就是嘯天!我知道的,他一定就是……」木蓮的搶白十分的蒼白,她自己也知道無法說服自己,眼圈不由得紅潤了起來。
  「嗯,姐姐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嘯天!」
  「真的?」木蓮聞聽立時神情激動的看著梁湛,眼中露出了無比希翼的光芒。
  梁湛點點頭,她想了一想,緩緩的說道:「妹妹,其實想要將司馬嘯天證實身份並不難,只要他能夠出現在你的身邊,那麼一切事情就都可以解決了!」梁湛笑盈盈的說道。
  「姐姐,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就像一個幽靈一樣在草原上神出鬼沒,根本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蹤跡,要找到他,就好比登天還要難!」木蓮憂慮的說道。
  「呵呵,妹妹,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司馬嘯天,那麼如果你要成親,那麼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梁湛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木蓮一時間沒有明白梁湛話中的含意,她不解的看著梁湛,好半天才開口問道:「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梁湛微微一笑,她站起身來走到了木蓮的身邊,輕聲的說道:「妹妹,司馬嘯天愛你嗎?」
  木蓮一愣,搖搖頭,低聲說道:「我不知道……」
  「其實我們可以給他一次考驗!」梁湛說道這裡賣了一個關子,她喝了一口奶茶,接著說道:「如果這個魔神司馬嘯天就是你的嘯天,那麼假設他愛你,如果聽到了你要結婚的消息,你說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木蓮想了一想,有些茫然的說道:「這個……我不知道!」
  梁湛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笑著說:「他一定會將手上的一切事情拋開,不顧一切的來找你!」
  「也許吧!」木蓮茫然的說道。對於她來說,對嘯天的感情,是在她失去了嘯天之後才發現的,但是嘯天究竟是怎麼樣的想法,她不知道。木蓮其實何嘗不是在為自己找借口,她不知道為何嘯天不來找他,如果那個龍馬魔神真的就是嘯天的話!聽了梁湛的話,木蓮心中也不由得一動。
  「姐姐的意思是……」木蓮似乎明白了梁湛的話中含意。
  梁湛笑著點點頭……
  木蓮也不由得點了點頭。突然間,她臉色一變,兩眼露出冷厲的光芒,看著梁湛冷笑道:「只是不知道姐姐打算是讓小妹與誰成親?」
  心中一驚,梁湛的臉上馬上露出一抹笑容,「姐姐只是提了這麼一個建議,妹妹若是不願意,那也無妨。呵呵,就當我沒有說過好了!」
  木蓮緩緩的點了點頭,她不再說什麼,低頭陷入了沉思……
  過了很久,她抬起頭,看著梁湛突然笑了,「不論姐姐你是怎樣的考慮,但是我都要嘗試一下,我要知道,嘯天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說著,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站起身來,她緩步的走到了帳門前,停下了腳步。「姐姐可以去告訴子車,就說我可以嫁給子車雲,讓他不必在擔心了!」
  「妹妹!」梁湛被木蓮這突如其來的話震驚了,雖然這是她最想要的結果,雖然這可以報復木蓮,但是當她看到木蓮臉上那一抹慘然的笑容,梁湛有些後悔了……
  「你不要再說了,你現在就可以回去告訴子車,就說婚禮將在三個月後的閃族會盟大典之上。我會勸說我的父親,一如既往的支持子車,你可以走了!」木蓮的語氣十分的冰冷,再沒有半點的感情。
  梁湛看著木蓮走出了大帳,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卑鄙……
  木蓮跨坐在白龍馬上,在草原上沒有目的的遊蕩著,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的心裡空蕩蕩的,好像沒有半點的著落。在自己的大帳中,她答應梁湛嫁給子車,但是她心裡何嘗想要這樣?可是如果不這樣,那麼又怎麼能知道,縱橫在草原的龍馬魔神是否就是自己的嘯天?突然間木蓮心中升起了一絲怨恨:嘯天,為什麼你不來找我?
  木蓮心中在不停的吶喊……
  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抽在了白龍馬的身上,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狠烈抽打的白龍馬原地高揚前蹄,將木蓮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你也欺負我!」突然間木蓮心中有說不出的委屈,她的淚水如同決提的河水一般流淌了下來,歪坐在地上,木蓮任由淚水湧動……
  白龍馬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它打了一個響鼻,來到了木蓮的身邊,用它那碩大的馬頭輕輕的摩擦著木蓮柔滑的面頰。
  木蓮用手將白龍馬摟住,她低聲的說道:「閃電,你說為什麼他不來找我呢?是不是因為他已經把我忘記了?」
  白龍馬甩了甩頭,又是一聲響亮的響鼻,似乎是在告訴木蓮那不是真的。木蓮那沾滿淚水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微笑:「閃電,那他為什麼現在還不來?他難道不知道,我真的很像他!」
  伸出舌頭,白龍馬輕輕的舔舐著木蓮臉頰上的淚水,口中發出一陣低吟……
  木蓮就這樣坐在地上,看著草原盡頭那殘紅的夕陽即將落下,她的心中也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無比的悲傷……
  「木蓮,木蓮!」
  耳邊響起一聲蒼雄的呼喊聲,木蓮順著聲音向遠處看去。只見從部落的方向飛馳來一匹烏黑發亮的駿馬,就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劃過,瞬間來到了木蓮的身前。
  伯賞炙從馬上跳了下來,他緩步走到木蓮的身邊,臉上帶著一種慈愛的神情。看到木蓮臉上的淚痕,他不由得一愣。「木蓮,出了什麼事情?」伯賞炙緩緩的坐在木蓮的身邊,將木蓮那嬌柔的身體摟在懷中。
  「阿爸!」木蓮突然伏在伯賞炙的懷中大聲的哭了起來。
  輕輕的撫摸著木蓮那柔軟的髮髻,伯賞炙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愛憐。「木蓮,告訴阿爸,發生了什麼事情?」
  木蓮只是不停的痛哭,但是並沒有說話……
  伯賞炙知道此刻木蓮什麼也不會告訴他,於是他只是將木蓮摟在懷中,靜靜的坐著……
  過了好半天,木蓮止住了哭泣,她坐好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伯賞炙。伯賞炙有些捉諧的看了看自己的前襟,只是這麼一會的哭泣,他的前襟已經全部濕透。
  木蓮的臉色更加的羞紅,她低著頭,半晌不見說話。伯賞炙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將木蓮摟在懷中,輕聲的說道:「木蓮,我的乖女,你可知阿爸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夠像今天這樣,摟著你在阿爸的懷中撒嬌。可惜阿爸前些年來一直都為了部落的事情而忙碌,著實的忽略了你,像今天這樣子,十幾年來還是第一次。阿爸想起來就感到有些慚愧!」
  「阿爸!」木蓮將頭埋在伯賞炙的懷中,輕聲的叫道。
  「木蓮,雖然阿爸沒有怎麼和你在一起,但是請相信,阿爸愛你的心絲毫沒有半點的虛假。你已經長大了,有許多的事情已經可以自己做主,阿爸本來不應該問太多。可是木蓮,你在阿爸的眼中,永遠都是那個在阿爸懷中撒嬌,揪著阿爸鬍子的小木蓮。如果有人讓你受到了半點委屈,就算她是天王老子,阿爸也不會放過她!」伯賞炙摟著木蓮輕聲的說道。
  「阿爸!」木蓮吃驚的看著伯賞炙。
  伯賞炙微微的笑道:「木蓮,雖然阿爸不在你的身邊,但是你心裡面想得阿爸又怎麼不知道?阿爸知道你喜歡司馬嘯天那個渾小子,這兩年來你為了他改變了許多,阿爸都看在眼中。其實草原上出現了龍馬魔神,阿爸又怎麼會不知道?不過因為一直沒有確實的消息,所以阿爸嚴禁部落中的人談論起這個人,害怕的就是你知道了心裡面不舒服!」
  「阿爸你也知道龍馬魔神?」木蓮吃驚的看著伯賞炙,臉上更因為被說破了心事而飛上一抹紅暈。
  伯賞炙詭異的笑了笑,用手輕輕的拍了拍木蓮的頭,說:「呵呵,木蓮,你是阿爸的女兒,阿爸又怎麼會不瞭解你的心思?阿爸雖然現在還不是什麼草原雄主,但是這閃族草原的事情又有什麼能夠逃得脫你阿爸的耳目?谷深那個老東西知道的事情,阿爸又怎麼會不知道?雖然你不讓阿拉罕說,但是阿爸還是可以猜到,自打你從碧磷洞出來以後,每一日都是精神萎靡,其中的原因阿爸又怎麼不知道?看到你的眼中再一次的流露出了生機,阿爸就知道你已經知道了龍馬魔神的消息了!」
  「阿爸,那你……」木蓮有些羞澀,但是她遲疑了一會,張口問道,「你不反對嗎?」
  「呵呵,木蓮,你太小看你阿爸了!阿爸雖然主掌這伯賞一族,但是並不是一個頑固不化的人物。我們草原上敬重的不是什麼身份和地位,我們敬重的是勇士!什麼狗屁門當戶對,那不過都是瞎說。即使再輝煌的身世,也會有一天沒落。我伯賞一族之所以能夠在草原上稱雄,靠的是什麼?不是顯赫的身世,而是為我們拚死而戰的勇士們和運籌帷幄的智慧。你以為你阿爸會和那個糊塗的子車一樣,為了那麼一點不足掛齒的虛幻東西,而計較嗎?」說著,伯賞炙的臉上顯出一種無比的神光,他用手指著被夕陽照映,顯出一派淒涼的的草原,對木蓮輕聲的說道:「木蓮,看到了嗎?我們的草原很美。可是如今它在夕陽的照耀下,卻絲毫不見半點生氣。不過等到明天朝陽重新出現的時候,那麼我們的草原依舊是一派勃勃的生機!」
  「阿爸!你是說……」木蓮似乎聽出了伯賞炙話中的含意,她坐直了身體,看著父親。
  伯賞炙點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眼中顯出一種狂熱的光芒,沉默了很久,他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阿爸老了,也許已經沒有力量在為我們的草原而奮鬥了,但是我一直希望出現一輪朝陽……」
  木蓮點了點頭,她靜靜的看著伯賞炙,許久沒有說話……
  父女兩人就這樣坐在草原上,看著將要落下的殘陽,靜靜的,靜靜的……
  「木蓮,告訴阿爸,梁湛為什麼要突然離開,而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哭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和梁湛有關,那麼阿爸即使拼著得罪梁王爺,也要和她算一算這一筆帳!」突然間,伯賞炙開口說道,他的聲音中透著無比的冷肅,就連在遠處閃電和烏錐,也似乎感受到了伯賞炙那股冷厲的煞氣,不安的向他望去。
  「阿爸,沒有事情!」木蓮連忙說道。說著,她低下了頭,眼圈有些泛紅,低聲的說道:「阿爸,不關梁湛的事情,都是木蓮不好,給讓阿爸你操心了!」
  憐愛的看著木蓮,伯賞炙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的溫柔,他低聲的說道:「那麼,木蓮,告訴阿爸,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如此的煩心?」
  木蓮沉默了,她低著頭不知道應該怎麼向父親開口。伯賞炙也不著急,他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似乎要看穿木蓮的心事……
  天色已經完全的黑暗了,夜幕將草原籠罩,這是一個好天氣。繁星點點,高綴於夜空中,不時的閃爍著神秘的光芒;桂輪高掛,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給草原散下了銀色的素裝。好一個幽靜而美麗的草原春夜!
  伯賞炙抬起頭,看著夜空中孤懸的明月,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他說道。
  「阿爸,我決定嫁給子車!」木蓮突然抬起頭,看著伯賞炙堅定的說道。
  好像一個霹靂一般在耳邊響起,伯賞炙的腦袋嗡的一聲亂成了一鍋粥,他看著木蓮,好像木蓮是陌生人一樣,久久說不出話來。
  「阿爸,你沒有事吧!」木蓮也被伯賞炙那癡呆的模樣給嚇住了,她拉著父親的手,焦急的問道。
  任由木蓮搖晃,伯賞炙半天不說話。
  「哈哈哈,我的乖女兒,你一定是在逗你阿爸,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乖女兒怎麼會嫁給子車那個窩囊小子,呵呵,木蓮,你一定是在開玩笑,笑死阿爸了!」突然間,伯賞炙好像得了失心病一樣的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不,阿爸,我不是開玩笑!」木蓮堅定的說道。
  伯賞炙的笑聲嘎然而止,他愣愣的看著木蓮,然後伸手向木蓮的額頭摸去……
  「阿爸,我沒有發燒!」木蓮怎麼會不瞭解父親這個動作的意思。一手將伯賞炙的手撥開,她正色的對伯賞炙說道:「阿爸,你正經點,我不是和你開玩笑!」
  伯賞炙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神色顯得那樣的莊重。低著頭,伯賞炙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他沒有看木蓮,只是沉聲的問道:「木蓮,你可是說的真的?」
  木蓮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你可知道如此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木蓮一愣,她看著伯賞炙搖了搖頭。
  「伯賞家族世代為之努力的夢想將要再次的破滅,無數的伯賞一族的勇士還是要去為那些只會享樂的人拚殺,送命;木蓮告訴阿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你產生如此的想法?」伯賞炙沉聲說道。
  木蓮痛苦的搖了搖頭,但是卻沒有說出話來,只是在這一瞬間,她的淚水再次的流淌了下來……
  「梁湛!」突然間伯賞炙站了起來,他看著木蓮怒聲的問道:「是不是那個丫頭給你說了什麼,才讓你有如此的決定?」
  「不,阿爸,這和梁姐姐沒有半點的關係!」木蓮連忙緊張的說道,她的手指被衣角纏繞,不停的扭動著。
  看著木蓮那掛滿淚水的臉頰,伯賞炙沉默了半天,他突然對著月亮發出了一聲響徹草原的怒吼聲:「梁湛,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說著,他口中打了一個呼哨,遠處的烏錐飛快的向他跑來,他拔腳就要跨上坐騎。
  「阿爸-!」木蓮突然一把抱住了伯賞炙的腿,哭喊道:「阿爸,這和梁姐姐沒有半點的關係,你萬不可一時衝動,對她有什麼舉動呀,那樣我們伯賞一族將是要和整個帝國對抗……」
  「難道我伯賞炙害怕他們嗎?梁興老王爺對我閃族恩比天高,可是這些年來我伯賞一族為了帝國也盡心竭力。就算他梁昆再厲害,可是梁湛傷害了我的女兒,那麼就算是許盈給她撐腰,我伯賞炙哪怕傾我全族人的性命,也要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伯賞炙怒聲大吼。
  「沒有,梁姐姐什麼都沒有說,是女兒這麼想的!」木蓮死死的抱住了伯賞炙的腿大聲的說道。
  伯賞炙停下了腳步,他看著死命抱住自己大腿的木蓮,語氣突然變得十分的溫柔,「木蓮,不用騙阿爸,你從小不會說謊,因為只要你一說謊,你就會不停的玩弄你的衣角。雖然阿爸沒有很多的時間陪你,但是你畢竟是阿爸的骨肉,阿爸又怎麼會不瞭解你?若不是那個梁湛說了什麼,你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決定!」說著,他語氣一變,說話間透出無比濃郁的殺機,狠狠的說道:「在這大草原上,如果有人對我心愛寶貝女兒心有不軌,我會讓她嘗到世間最為痛苦的死法!」
  「阿爸,不是因為她,是因為他!」看著已經有些狂怒的伯賞炙,木蓮大聲的喊道。
  「他?是誰?」伯賞炙停下了腳步,他疑惑的看著木蓮,緩緩的問道。
  木蓮的臉上飛起了一抹紅霞,有些羞色的,她吞吞吐吐的低聲說道:「他……就是他嘍!」
  聽了木蓮的話,雖然並沒有說出到底是誰,但是伯賞炙何等的人物,他頓時恍然大悟。看著羞澀的木蓮,他伸手將女兒拉了起來,將她的亂髮輕輕的梳理,過了好半天,他才說道:「木蓮,你說的是那個渾小子?」
  木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伯賞炙突然間長歎了一聲,接著臉上又露出了捉諧的笑容,「那個渾小子確實不錯,除了人有些憨直愚笨,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而且性格豪爽,著實是我草原子弟的性格,當年他在的時候,不僅是我,部落中每一個人都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說到這裡,他再次發出一聲感歎,語氣一轉,嚴肅的看著木蓮問道:「可是,這和嫁給子車家的敗家子又有什麼關係?」
  「我,我,我想讓他來找我!」木蓮用幾乎無法聽到的聲音說道。
  「讓他來找你?」伯賞炙又是一愣,但是旋即他又明白過來,神色嚴肅的說道:「木蓮,你可是認為那個龍馬魔神就是嘯天?」
  木蓮點了點頭……
  「這個好辦,你阿爸立刻命令部落的偵騎尋找,揪也要把他給揪出來。呵呵,不是阿爸誇口,只要阿爸一句話,整個大草原上還沒有什麼人能夠逃出阿爸的手心。嗯,那你就不用嫁給子車家的那個敗家子了!」伯賞炙立刻露出了輕鬆的表情,他呵呵的笑道。
  「不……」木蓮連忙出聲阻止。
  「哦?怎麼了?」伯賞炙疑惑的問道。
  「我,我想讓他自己來找我,而不是被強迫而來!」
  「你……」伯賞炙被木蓮氣的渾身有些哆嗦,他的眼中暴射出一抹冷厲的寒光,看著木蓮,久久說不出話來。
  木蓮的眼中充滿了堅定的神色,她好不畏縮的看著伯賞炙。父女兩人就這樣靜靜的互視著……
  天空中突然飄來了淡淡的雲彩,將那一輪彎彎的桂輪遮擋……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龍馬魔神不是那個渾小子,你就要真的嫁給子車那個傢伙了!」伯賞炙盡量的用柔和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願意賭一賭,而且我已經告訴了梁湛,說我已經同意嫁給子車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已經無法回頭!」木蓮堅定的說道。
  「梁湛!梁湛……」伯賞炙突然仰天怒吼。天空中的烏雲翻滾,一道道若隱若現的電流在烏雲中翻滾。
  「阿爸,這和梁姐姐沒有關係,雖然是她告訴了我這個主意,但是如果我不答應,那麼隨她怎樣說都是沒有用處。,所以,你不要責怪梁姐姐,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是嗎?」伯賞炙的眼中寒光閃爍。
  草原上的天氣就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就在伯賞炙話音剛落之時,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慘白的光芒,銀蛇飛舞,似乎要將夜幕撕裂。接著,『轟隆-!』一聲,沉雷炸響,明月已經被滾滾的烏雲遮蓋……
  「我不會同意你嫁給子車的,不論怎麼樣,我都不會同意!而且阿爸立刻命令草原上所有的部落全力尋找龍馬魔神,就算撅地三尺,我也會將他挖出來。木蓮,你不要任性,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那麼將會挑起整個草原上的戰爭,阿爸是不會騙你的!」伯賞炙低聲的說道。
  「不,我要證明他是不是嘯天,如果是嘯天,那麼他為什麼不來找我?阿爸,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他的心中,我究竟是怎樣的位置!自從六年前他失蹤以後,我是怎樣過來的,阿爸你也知道。我不想這六年的痛苦就這樣白白的付出,我要知道,嘯天他是否愛我!」此刻的木蓮已經完全的豁了出去,她大聲的說,「我不管什麼戰爭不戰爭,對於我來說,如果嘯天不愛我,那麼我的生命將沒有半點的意義!」
  「但是就算是嘯天來了又怎麼樣?你已經同意嫁給了子車,難道你還想在婚禮上反悔嗎?」伯賞炙怒聲的喝道。
  「如果嘯天愛我,那麼他就會來找我,不論有多少的艱難,他也會在婚禮上出現!」
  「難道你要讓他搶親?子車雖然已經衰落,但是實力依舊雄厚,手下的猛將無數,就算那渾小子有通天之能,就算他的武功可以比擬聖祖和梁興王爺,那又如何?他怎麼能夠面對千名剽悍的子車高手?」
  「只要能和嘯天一起,就算是死,我也願意!如果子車敢傷害嘯天,我會讓子車從大草原永遠的消失!」木蓮大聲的喊道。
  「你……」伯賞炙氣的渾身發抖,他實在無法在和眼前的木蓮說下去,扭身跨上戰馬,他大聲的對木蓮說道:「木蓮,從小阿爸都放任你,寵愛你,從來沒有拒絕國你的要求,但是這件事阿爸絕不會同意,若是你敢嫁給子車,那麼阿爸就帶著我伯賞一族將整個大草原鬧個天翻地覆,阿爸說到做到!」
  「阿爸……」木蓮撲通一聲跪在伯賞炙的面前,她眼淚流淌,癡癡的看著伯賞炙。
  「不要再說了!」伯賞炙打斷木蓮的話語,他凝視了木蓮半晌,手中的馬鞭狠狠的抽在烏錐身上,烏錐馬一聲嘶鳴,向遠處飛馳而去……
  木蓮看著伯賞炙,呆呆的跪在哪裡……
  「轟隆-!轟隆-!」一連串的炸雷響起,大雨傾盆而下,只在瞬間,整個草原都籠罩連天的雨幕之中……
  伯賞炙在大帳中來回的走動著,他不時的伸手在自己的腦袋上狠狠的擊打,口中不停的低聲吼叫。阿拉罕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伯賞炙在大帳中不停的走動,臉色平靜,始終沒有出聲。
  「咯嚓-!」帳外響起一聲霹靂,雨點敲擊這牛皮大帳,發出急促的響聲……
  「那個丫頭還沒有回來?」伯賞炙停下了腳步,看著阿拉罕沉聲問道。
  阿拉罕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你這個老傢伙,站在這裡像個木樁,問你的時候你就是點頭,難道不能發出點聲音!」伯賞炙暴跳如雷。
  「族長,連你都勸說不動小姐,難道我阿拉罕可以?小姐跪在草原上,說你要是不答應的話,她就不起來。前去探查的人敢多說兩句,她一拳就擊出,你也知道小姐的功夫究竟如何,你說怎麼辦?」
  「那也不能就這樣讓她在外面淋著呀,如果生了病,你說我怎麼向她死去的老媽交代?」伯賞炙更加的焦急。
  「這個族長倒不用擔心,我已經讓碧磷游風的人在那裡搭起了營帳,不過小姐的性子十分倔強,看來這一次她是動真格的了!」
  「我當然知道那丫頭的性子,他奶奶的,都是那個姓梁的小丫頭惹出的亂子,給她出了這麼一個主意!阿拉罕,你說我怎麼能讓木蓮嫁給子車雲那個小王八蛋?那個小子天天不務正業,仗著他老子是我閃族的族長,他奶奶的天天在外面胡作非為。木蓮嫁給他,那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再說此次我要爭奪閃族大位,以後難免會有衝突,木蓮嫁給他那還不……」伯賞炙說道這裡,眼中不由得籠罩了一層水霧,「木蓮從小沒有娘,我也一直在外征戰,我知道她喜歡嘯天那個渾小子,說實話,我不反對。我知道嘯天會好好的疼她。但是如果她嫁給子車雲,以後怎麼會有好日子!」
  「唉,我其實是急在心裡,只是嘴上不說罷了。而且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勸說小姐!」阿拉罕不慌不忙的說道。
  「那想到了沒有?說,快說!」伯賞炙一聽,眼中立刻放出了光彩,他看著阿拉罕,臉上露出了急切的神情。
  「呵呵,辦法也不是沒有,我有兩個辦法,請族長選擇!」
  「哦,你這個老傢伙就是不簡單,竟然有兩個辦法?他奶奶的,不早說!那麼說出來讓本族長聽聽,看看和本族長心中的主意是否一樣?」伯賞炙一聽阿拉罕有主意,神色立刻輕鬆了下來。他相信阿拉罕,這個瘦小的老傢伙給他出的主意,還從來沒有失敗過!
  阿拉罕聞聽笑了,他想了一下,低聲說道:「第一個主意,就是將木蓮強行拖回來,然後派人將她監視,等會盟大典過後,嘿嘿,他子車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不行,不行!」伯賞炙的腦袋搖的象撥浪鼓一樣,「你也知道木蓮那丫頭的脾氣倔強,如果我那樣做,她敢立刻翻臉!而且她的武力超強,還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無影蟲幫忙,弄個不好,我這個做老子還會被她搞得頭大,不行!」
  「所以這是一個下策!那麼我們就同意木蓮嫁給子車!」阿拉罕笑著說道。
  「什麼!」伯賞炙一聽立刻竄了起來,他指著阿拉罕大聲的說道,「你這個老東西,出的什麼狗屁主意!他奶奶的,老子剛說了不能讓木蓮嫁給子車,你還這樣說?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族長,你不要急,聽我慢慢的說完。」阿拉罕神色平靜,低聲的說道:「我說讓木蓮嫁給子車,那只是表面的文章!」
  「哦,表面文章?」伯賞炙疑惑的看著阿拉罕。
  阿拉罕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族長,若是那龍馬魔神就是司馬嘯天那個渾小子,他一定會前來鬧場。從傳言中我們知道這個渾小子如今武功之強悍,絕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一定會和子車鬧翻,兩邊勢必要起衝突。木蓮也一定會幫助嘯天那個小子,但是兩人一定無法和子車那麼多的高手抗衡!」
  「是呀,沒錯!」
  「呵呵,我們可以從部落中挑選強悍的勇士,冒充是那個渾小子的人,衝進會盟,將木蓮和那個渾小子救走!如果可以,我們還可以順便將子車家的那些人宰了!」阿拉罕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他陰冷的說道。
  「啊!那木蓮和渾小子不就是整個草原的公敵了嗎?」
  「呵呵,族長呀,你想過沒有,如果子車死了,那麼誰會接任閃族族長之位?」阿拉罕笑著問。
  「廢話,當然是我!」伯賞炙眉毛一挑,大聲地說道。
  「那就是了?呵呵,族長難道會殺了自己的女兒和女婿?」
  伯賞炙沉默了好一會,突然間發出暢快的大笑,「哈哈哈,阿拉罕,說的不錯,誰敢在老子面前說讓我殺了我的女兒?他奶奶的,我滅了他全族!阿拉罕,你這個老狐狸,真是狡猾呀!」
  「這個,呵呵,我說族長呀,怎麼什麼話到了你的嘴裡就變得那麼不是味道了!」阿拉罕也笑了起來。
  兩人在帳中相互一看,不由得又發出一陣大笑……
  「告訴木蓮那個死丫頭,就說他老子我被她打敗了,讓她給我滾回來,我同意她的要求了!」伯賞炙大聲的對帳外的人喊道。
  「咯嚓-!」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雨下的更大了。
  阿拉罕走到的帳門前,看著連天的雨幕,心中暗暗的說道:好大的一場風雨呀……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四章
 
  炎熱的夏日讓大草原陷入了無比的炙熱之中,今年的夏天格外的難耐,不禁是炎熱,而且自六月的一場大雨之後,整個夏天沒有下過一滴雨水。閃族草原在炎黃歷一八七零年,迎來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旱!草原上的青草被灼熱的太陽曬得蔫黃,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鬱鬱蔥蔥。無數的草原部落都遷移,他們在尋找一個水草豐滿的土地,於是在廣闊的草原上,到處可以看到因為乾渴而死亡的牲畜……
  為了爭奪一塊豐美的水草,已經有近兩百年沒有燃燒的戰火重新燃燒在閃族草原之上。部落與部落之間摩擦不斷,衝突連連。雖然有子車部落不斷的鎮壓,但是閃族就如同沉睡的火山一般,隨時都會爆發出猛烈的熔岩!
  也就是在這流火的夏季,一個讓整個草原上都震驚的消息傳來,那就是子車部落將和伯賞部落結親,伯賞部落的天之驕女伯賞木蓮,將會在九月閃族會盟之時下嫁給子車部落的少族長子車雲!這個消息讓整個草原沸騰了,誰都知道伯賞部落如今是草原上最為強大的部落,也是本屆會盟最有希望取代子車部落而成為新一代的閃族首領,但是如果伯賞部落同意和子車部落結親,也就說明了伯賞一族將從閃族首領的爭奪戰中退出,這使得許多的人感到吃驚無比,更讓無數伯賞部落的盟友感到失望。
  不過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伯賞木蓮和子車雲的結親,不過是伯賞炙的一種手段。也就是說伯賞炙只是用這個方法來迷惑子車,從而在會盟大會上出其不意,一舉奪得閃族族長之位!一時間各種各樣的說法競相在草原上流傳,使得草原上的各個部落都陷入了迷茫……
  流火的夏日終於過去了!這是閃族近百年來最為難熬的一個夏日。除了乾旱,還有對未來的迷茫,所有的一切使得這個夏日除了炙熱之外,更顯出無比的撲朔迷離!
  座落在草原正中的江龍城,是子車部落的大本營。在江龍城正中的一座金壁輝煌的高大建築中,子車良臉色陰沉的在大殿中不停的走動著。這金壁輝煌的宮殿,代表著他子車一族的興盛,代表著他子車一族在草原上無上的權威。這座宮殿,是他的父親動用了幾近萬名工匠,耗費了無數的錢財修建而成。在建造這所宮殿的時候,工匠們耗盡了心思,全力的打造,不但在外表上盡顯子車一族的王者風範,更取用了無數昂貴的冰石,使得這個大殿冬暖夏涼,即使在最炎熱的夏天,身處大殿之中,依然十分的涼爽……
  但是子車良絲毫沒有感到半點的涼意,他的整個人都如同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的灼熱。心頭好像有一隻小貓在不停的抓撓著!每天他都聽到各種的傳聞,那種種的說法,讓他的心頭久久的無法寧靜。
  伯賞炙真的會退出族長的競爭嗎?他將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其中是否還有別的陰謀?是否真的就像傳聞中說的,伯賞炙用的不過是一個緩兵之計,其實還是因為梁湛的原因,他不好駁去梁家的面子,所以就在表面上答應,待到會盟之時,突然又有奇兵出現,那個時候大勢已定,想來梁王也不會多做理會!
  每每想到這些,子車良的心中就久久無法平靜。說實話,他請梁湛前往伯賞部落求親,本來就是對伯賞炙的一種試探。自己的兒子自己心裡面明白,子車雲除了吃喝嫖賭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本事。想要娶伯賞木蓮,那簡直是一個笑話,就連自己這個做老子的都覺得有些不般配。按照子車良的想法,若是伯賞炙決意要和自己作對,那麼他口氣一定十分的強硬;若是還有緩和的餘地,那麼伯賞炙應該是十分婉轉的推卸去婚事。如果伯賞炙決意要和自己作對,那麼自己就可以趁梁湛如今在的機會,趁機在梁王面前打擊伯賞一族的實力,即使他伯賞炙能夠成為族長,但是得不到梁家支持的閃族族長,是無法讓眾人臣服,那時伯賞炙將會面臨梁家的強力打擊,陷入兩難的境地;如果還有迴旋的餘地,自己可以和伯賞炙好生的暢談一番,用功名權利來籠絡伯賞一族,同時也可以表示子車雲確實無法和伯賞木蓮般配,以取得伯賞炙的好感!
  但是現在,伯賞炙如此痛快的答應,使得子車良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他捉摸了許久,但是卻無法猜透伯賞炙的心思。他曾經通過不同的方法從梁湛那裡打聽,但是所得的答案就是此事是由伯賞木蓮親口答應,不會有半點的虛假……
  怎麼可能,伯賞木蓮眼高過頂,怎麼會看上自己家裡的那個混蛋小子?而且伯賞炙居然不反對,還昭示整個草原,表示同意自己的女兒下嫁!這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把戲?子車良越想越覺得頭疼,使勁的拍了拍腦袋,他突然仰頭大聲的喊道:「伯賞炙,你個老混蛋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高亢尖銳的喊叫聲在空蕩蕩的大廳中迴盪不息……
  「父親,你怎麼了?」隨著子車良的聲音,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大廳之中。為首的一個年青人正是子車良的獨子-子車雲。一身紫色的長衫,相貌倒也是十分的出眾,但是臉色呈現出病態的青白之色,由於酒色縱慾而使得眼圈烏黑。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用黑紗蒙面的人,看不到他的長相,但是從他沉穩的步伐,魁梧的身軀和雙眼中閃爍的精光,可以看出這個人的修為絕不一般!兩人走到了子車良的面前,子車雲笑著說道:「父親,孩兒聽說你最近有些鬱悶,特來看望父親,看看能不能為父親解些許的憂煩。」
  眉頭微微的一皺,子車良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不知為什麼,心中就有一股火氣騰然燃燒起來。「你這兩日去了哪裡?我著人找你,可是找遍了江龍城,也沒有看到你的人影,明天你就要大婚了,怎麼還是和一個小孩子一樣不懂事情?」
  「嘿嘿,父親,前兩天江龍城外的兀官毅娶了一房小妾,長得甚是動人,呵呵,我就去看了看。所以這兩天也沒有在江龍城。」雖然知道子車良有些惱火,但是子車雲依舊是一臉的輕鬆神情,絲毫不理會子車良的火氣。
  看看!子車良當然知道這子車雲說的「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含意,他上前一巴掌抽在了子車雲的臉上,大聲的怒吼著:「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去搞這種東西!我費盡了力氣請梁湛為你說媒,好不容易讓伯賞炙同意了你和木蓮的婚事,結果……如果被梁湛知道你幹的好事,我怎麼解釋?」
  「你幹什麼打我,你以前不也是看見看見女人就走不動路嗎?再說了,我又不是在江龍城,我是在城外的兀官村看到的,梁湛她有千里眼不成嗎?再說了,我本來就不想娶伯賞家的那個丫頭,她武功那麼高,我怎麼能制服得了她?」被子車良打了一巴掌,子車雲頓時像一個孩子一樣在地上撒潑了起來。
  「你這個畜生!」子車良聽到子車雲如此放肆的和自己說話,頓時惱怒了起來,特別是這廳中還有一個外人,他如此的不給自己保留面子,傳出去讓他如何再面對部落的族人!子車良向前大跨了一步,一股凌厲的殺氣頓時自他的身上發出,森寒的殺氣讓子車雲不禁渾身一顫。子車良狠狠的說道:「你這個不爭氣的畜生,我這樣做,還不都是為了你的將來?如果你能夠娶了伯賞家的那個丫頭,今後你將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而且還可以示好梁王千歲,對我們今後的前途將會多麼的重要,你知道嗎!再說了,你這個混蛋每天就知道在女人的身上花心思,若是平日多些努力,今天又怎麼會害怕你未來的媳婦?」說著子車良抬手狠狠的抽向子車雲。
  「族長息怒!」一直站在子車雲身後的蒙面人突然開口,身體詭異的一晃,他擋在了子車雲的身前,右手中指平伸,迎向子車良的掌勢。
  被這突如其來的還擊一驚,子車良習慣性的曲肘讓過那人勢若奔雷的一指,掌勢變抓,呼的一聲,掛著霹靂風雷抓向那人。蒙面人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子車良的變化,身體微微的一晃,收指化拳,看似漫不經心,輕飄飄的一拳向子車良擊去!
  就是這漫不經心,毫無勁力的一拳,子車良的臉色卻頓時大變。神色突然變得十分的凝重,勢如奔雷的一抓變得十分的緩慢,風雷之聲立止,卻隱有一股強絕的暗勁在殿中湧動。洶湧的暗勁在空中詭異的盤旋,如同一個漩渦一般,發出了強大的吸力,蒙面人眼中精光大盛,雖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從他眼中流露的眼神來看,他心中同樣吃驚不小。
  「轟隆-!」兩股強絕的真氣在空中相撞,發出了震天的響聲,子車良和那蒙面人的身體同時向後飛退,糾纏在空中的兩股勁氣向四周瀰漫而去,散發著一股死寂的氣息。倒在一邊的子車雲臉色早已經蒼白如紙,他被那蝕人肺腑的暗勁包圍著,撲面而來的勁風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子車良感到那蒙面人的氣勁之中,隱隱含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陰寒之氣,那陰寒之氣順著手臂上的經脈在體內循環,若有若無間更帶著無法理解寒意,真氣流經之處,幾乎讓血液凍結!好在此人的真氣雖然詭異,但是修為尚不深厚,所以子車良體內的真氣流轉之處,那陰寒的氣勁瞬間被驅逐出去。但是子車良此刻心中的震撼無法形容,先不說這蒙面人這種詭異的真氣,但就是在那瞬間與自己的交手中,他已經看出了來人的功力絕非一般,而且眼力之精準著實讓他感到吃驚。先前子車良打向子車雲的一巴掌中絲毫沒有半點的勁力,但是這蒙面人突如其來的一指,卻恰巧點向自己的發力之處,迫使自己改變招數,之後的一抓,乃是子車一族的不傳絕學,幽冥鬼抓,雖然名為幽冥,但是此招卻與名字的含意相背而馳,出手講究最講究剛猛無鑄,而那蒙面人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拳,卻蘊涵了無窮的變化在其中,使得自己這剛猛的一抓,變得毫無著力之處,最後不得不以真氣相較。閃族草原上何時出現了如此的對手?子車良心中驚異不已……
  雙眼的驚異之色瞬間而逝,子車良臉上露出了陰冷的笑容。那蒙面人的臉上雖然雖然帶著面紗,但是從他起伏的胸膛來看,剛才的一次接觸,著實也讓他耗力不少。
  「你是誰?」子車良陰冷的開口說道,「沒有想到我閃族竟然還有你這樣的勇士!」
  蒙面人呵呵的一笑,躬身向子車良施禮,「師兄,小弟夜秋風!」
  這蒙面人的稱呼,不禁讓子車良感到奇怪,就連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的子車雲夜也驚奇不已,他們驚異的看著這個自稱為夜秋風的蒙面人,好半天,子車良沉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稱呼我為師兄?我好像並不認識你!」
  「呵呵,師兄你當然不認識我。不過展風師尊要我向師兄問好!」夜秋風恭敬的對子車良說道。
  展風師尊四個字一傳到子車良的耳中,頓時子車良臉上籠罩的寒霜一掃而光,他臉上露出了無比敬重的神情,看了看夜秋風,沉聲的說道:「展風師尊的身體如何?子車已經有二十年沒有拜見展風師尊,心中掛念的緊呀!」
  「展風師尊一切都好,這些年在蘭瑙山靜修,化神大法爐火純青,身手已近天人之境。呵呵,只是這些年來的老毛病一直沒有改變,在那些方面的需求,甚至比年青人還要強烈。這讓小弟都感到慚愧!小弟這次下山,師尊說讓小弟前來跟隨師兄多多的學習,好好的幫助師兄!」
  子車良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釋然的神情,他看著夜秋風,眼中再也沒有懷疑的眼神遊離。他當然知道夜秋風所說的老毛病是什麼,單憑這一點,就知道這夜秋風絕不是冒名頂替來的。微微的點了點頭,子車良笑了,他輕聲的說,「呵呵,原來是小師弟,我說剛才的交手,你怎麼能夠如此瞭解我出手的變化,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
  夜秋風緩緩的將臉上的面紗摘下,映入子車良眼中的,是一張風采卓世的面孔。如同白玉半點面龐,流轉著一種詭異的光彩,彷彿籠罩在絲絲的寒氣之中。,劍眉入鬢,尖挺的鼻梢,若不是那微微上翹的嘴角顯出的高傲,使得他顯得那樣的難以接近,那麼整個人可以說是幾乎達到了完美的境界!高大的身材,一襲極為普通的黑色長衫,將他那絕美的風姿凸現無疑。整個人站在那裡,透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無形壓力。只是眼窩微微的有些下陷,頭髮略顯淡黃,但這一切反而更突出了他不群的風采!
  看了看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的子車雲,子車良眉頭不禁皺成了一個川字。同樣的年齡,可是卻有如此的分別。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子車良連示意夜秋風坐下,自己也隨便的坐在殿中的大椅上。「師弟看上去似乎並不是中原人呀!」子車良緩緩問道。
  夜秋風微微的欠身,笑著說道:「呵呵,師兄好眼力。秋風本是我們閃族的一分子,不過後來由於家道中落,所以流落中原,有幸被展風師尊收留,並得師尊的青睞,收為義子,賜名夜秋風。但是師弟從來沒有忘記自己身上流淌的是我閃族的血液,所以當藝成之時,師尊問我,我首先就選擇了閃族!」
  「慢著,慢著!」一旁的子車雲此刻也清醒了過來,他走到了夜秋風的面前,指著他突然罵道:「你個混蛋傢伙,竟然敢騙我,他媽的,原來是想占老子的便宜,我告訴你,沒門!」
  「混蛋的東西,竟然敢對你師叔如此的不敬!」夜秋風尚未開口,一旁的子車良已經大聲的怒斥道。
  夜秋風神色依舊平靜,他看了看子車雲,突然笑了起來。站起身來先是對子車良說道:「師兄不用生氣,呵呵,說實話我與子車兄弟認識在先,只是當時不好多說,所以也就沒有告訴他我的身份,說起來這是我的不對!子車兄弟口出豪爽之言,正是我閃族勇士的本色,我閃族人恨就恨,愛就愛,哪裡有中原人那許多的規矩!」說著,他伸手摟著子車雲的肩膀,笑著說道:「兄弟,不要生氣。呵呵,你我還是以兄弟相稱,何須那許多的規矩!」
  「混蛋東西,看看你師叔,年齡和你相差不多,卻有如此的見識。你整日游手好閒,無所作為,真是羞煞人了!」子車良心中對夜秋風更有好感,他看著子車雲,沒有好氣的訓斥道。
  「呵呵,師兄,雄鷹收翼,三年不鳴,焉知不是庶伏?他日展翅,必然一鳴驚人!」夜秋風笑著說道。
  「就是,就是,還是夜大哥說的在理。爹,你一見我就訓我,每一次把我罵得狗血噴頭,好像我真的什麼都不會似的!其實我如今的功夫比子車劍不差,前些日子我和他交手,他還敗在了我的手上!」聞聽夜秋風的話,子車雲似乎有了勇氣,他大聲的頂嘴道。
  「你……」子車良氣的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我走可以吧。」說著,子車雲扭頭就向外走去。沒有過一會,就聽見他戲謔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咦,這不是小蓮嗎?嘿嘿,這才幾天不見,你的胸部好像又大了不少。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快讓本少爺看看!」接著一陣笑鬧聲傳入了大殿之中。
  子車良看著夜秋風,無奈的搖了搖頭。夜秋風也笑了,他輕聲的說道:「師兄何必煩惱?呵呵,師侄年齡還小,現在只知道玩耍,呵呵,也許過段時間,他就可以收心了!」說著,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師兄,秋風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師兄臉色十分不好,好像有許多的煩惱,不知能否告知小弟?也許小弟可以幫你出些主意!」
  「唉,不還是為了那個傢伙?明天就是他大婚的日子,可是……」
  夜秋風有些疑惑的看著子車良,輕聲的說:「這不是好事嗎?也許師侄有了家世,可能就會改變許多!」
  「話是這樣說!可是師弟呀,你長年在中原,對這閃族的事情不清楚!」說著,子車良將心中的憂慮說將出來,最後,他沉重的說道,「師弟,你說這讓我怎麼能夠放下心來?伯賞一族這葫蘆裡面裝得是什麼藥,真的是無法猜測呀!」
  夜秋風聞聽,呵呵的笑了起來,「師兄,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嘿嘿,不管他伯賞一族怎麼做,但是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婚事,師兄還有什麼鼓勵的?我們閃族人最講信義,難道他還能對我們怎麼樣?嘿嘿,等伯賞炙那老傢伙的女兒過了門,他就算有萬般的本事,但是也不能不考慮他那寶貝女兒的命運!所以我說,師兄只管放心的準備明日的婚事和會盟大典,不要管別人的流言。只要能過了明天,嘿嘿,一切的主動就都在我們的手中!」
  子車良緩緩的點了點頭,他突然間笑了,一掃臉上的陰雲,「師弟果然有見識!呵呵,管他有什麼本事,待我連任閃族族長之位以後,我看他還能如何!」
  「呵呵,師兄不過身在局中,所以一時有些困惑,小弟身在局外,所以看得清楚一些!」夜秋風也笑著說道。
  「哈哈哈,不錯,是當局者迷呀!」子車良放聲大笑。夜秋風臉上也是笑容堆滿,但是在不經意間,他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冷厲的寒芒……
  「哈哈哈-!」兩人的笑聲在大殿中迴盪著。
  ……
  一場雷雨,讓已經乾旱了數月的草原重新恢復了生氣。就在閃族會盟大典的前一夜,傾盆的大雨整整的下了一夜,乾涸的河流在一夜之間又重新流淌著清澈的河水……
  朝陽初升,透著朦朦的水汽,給草原披上了一層五彩的霞衣,空氣中充滿了泥土潮濕的腥氣。就在第一抹的曙光照映在草原上的時候,寂靜的草原開始重新充滿了生機!
  會盟大典是閃族的大事情,更何況在大典之前,還有一場將要決定閃族未來的婚慶儀式。所以一大早,人們就開始忙碌了起來。他們走動在江龍城外,搭起來綵棚,為婚慶儀式和會盟大典做著準備……
  辰時剛過,草原沸騰了起來,無數的駿馬飛馳,如同朝聖一樣的向江龍城外聚集。潮水般的人流湧動,穿梭在會盟大典的會場之上。子車良帶著夜秋風和子車雲,一早就來到了會場之中。他臉上帶著笑容,不停的和前來參加會盟的各個部落的族長打著招呼。昨日的一場豪雨,讓子車良心中暢快不已,在夜秋風的解釋下,這場豪雨預示著子車部落將會永遠的屹立在閃族草原之上!
  子車良自進入會場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變了。沒有了往日的驕傲,沒有了以前的高不可攀,他臉上堆滿了笑容,熱情的招待著每一天前來的族長。各部落的族長,也都是面帶笑容,不過在他們的心中,卻在等待著看即將到來的一場好戲。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已經要到了午時。子車良看了看已經坐在會場中的各部落的首領,然後和身後的夜秋風互視了一眼,點了點頭。閃族一百零八個部落,如今大部分的部落首領都已經按時來到,只等午時一過,子車雲和伯賞木蓮兩人的婚約一宣佈,然後就可以正式開始會盟大典。子車良此刻心中激動不已,他知道,決定子車部落未來命運的時刻即將到來了!
  一個家僕匆匆的走上前來,在子車良的耳邊輕聲低語兩聲。子車良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沉吟了一會,又低聲吩咐了家僕兩句。家僕點了點頭,躬著身子退下,然後飛快的向江龍城奔去……
  「師兄,出了什麼事情嗎?」身後的夜秋風察覺到了事情有些變化,他附耳低聲的問道。子車良笑了笑,看了一眼夜秋風,輕聲說道:「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是谷深部落的谷深滐到現在還沒有前來,而且伯賞炙也沒有出現!」
  「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嘿嘿,不會的。今天的會盟大典,是閃族最為重要的日子。他們怎麼會不來?何況今天伯賞炙那個老東西也是一個主角,他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這會場之中,我已經做了妥善的安排,放心,不會有什麼問題!」子車良信心滿滿的說道。
  「谷深部落,谷深滐族長到!」就在子車良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會場外一聲高亢的喊聲響起。隨著喊聲,數十匹駿馬飛馳電掣般的衝進了會場之中。為首的一人,跨下一匹神駿異常的黑斑豹,精鋼打造的軟甲罩在身上,緞青色的戰袍,腰胯一把細窄狹長的戰刀。來人飛躍下戰馬,將蒙在臉上的黑紗摘去,露出一張黝黑發亮的臉膛。看年齡在五十左右,銅鈴般的眼睛閃爍精光,兩道劍眉斜插入鬢,濃密的鬍鬚,如同鋼針一把。他站在子車良的面前,如同一頭雄獅般的威武,透出騰騰的殺氣……
  雙手抱拳,來人向子車良豪邁的說道:「子車族長,許久不見,一向可好?」子車良面帶微笑,也連忙拱手抱拳,笑著說道,「有勞谷深族長掛念了,呵呵,子車良有禮了!」說著,他看了看來人身後跟上的青年,接著說道:「這可是放侄?沒有想到竟然也如此的大了,呵呵,英雄出少年,古人果然沒有說錯!」
  那魁梧中年人正是閃族草原的第三大部落,谷深部落的族長,谷深滐!此刻他看了看身後的青年,臉上露出了一抹驕傲的笑容,大聲的說道:「放兒,過來給你子車叔叔見禮!」
  谷深放走上前來,躬身對子車良一揖。
  谷深放少年時和子車雲、伯賞木蓮被人稱為閃族三傑。他性格內向,不好說話,平日裡更像一個女孩子一樣的害羞。但是一到戰場之上,他立刻就成了一頭兇猛的雄獅,殺法驍勇,悍不畏死。在這數年中,他跟隨父親谷深滐,征戰沙場,被閃族人稱為沉默的殺神!
  子車良連忙伸手攙扶,笑著說道:「放侄不必客氣,呵呵,這些年來為叔常常聽人說起你的名字,滴血狂士的名字如今在草原上誰人不知?嘿嘿,我閃族再出一名無敵勇士,當真是我閃族之幸呀!」谷深放沒有答話,他眼中隱隱閃過一道寒芒,但是轉眼即逝,沉默的退到了谷深滐的背後。
  谷深滐呵呵的笑了笑,沒有理睬子車良話中意欲,拱了拱手,大步向刻有自己名牌的席位走去。谷深放依舊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步履沉穩……
  「師兄,這個傢伙怎麼如此的囂張?」子車良身後的夜秋風低聲的問道。子車良看著谷深滐的背影,眼中厲芒隱現,聽到夜秋風的問話,他只是微微的一笑,「這個老傢伙就是谷深滐,他谷深一族號稱是如今我閃族草原僅次於伯賞部落,實力雄厚。這谷深滐武力超絕,而且智謀也不簡單,帶領著他谷深一族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裡,由原來一個不足萬人的部落,發展成為了今日的局面,嘿嘿,這個老東西和伯賞族的那個老東西一樣的難對付!你看到他身後的那個青年了嗎?」
  「看到了,我正在奇怪剛才師兄為何叫他滴血狂士?」
  「嘿嘿,不要小看這個年青人,這幾年中,谷深滐幾乎已經不再出戰,就是他這個兒子領兵征戰草原,三年中未嘗一次敗績。至於這滴血狂士……」
  「天齊王梁長老使者,少殿下到!」就在子車良剛要解釋那滴血狂士的由來之時,會場外再次響起了一聲高亢的呼喝聲。子車良連忙止住了話題,他大步迎向會場外,身後原本都落座的各個部落首領,也同時站起身來,臉上都露出了無比尊崇的神情。
  梁湛依舊是黑紗蒙面,一身雪白戰袍將她的身材襯托的曲線畢露,嬌柔中透出一種颯爽的英姿,在子車良的陪同下大步走進了會場。舉目看了一眼會場中的諸位部落首領,然後低聲的對子車良說道:「子車叔叔,怎麼伯賞叔叔還沒有來?」
  「許是路途遙遠,再加上昨日一場大雨,所以有些耽擱了!」子車良低聲的回答。梁湛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滿的寒芒,但是隨即又露出不安的神色,她歎了一口氣,看了看天色,低聲的說道:「那再等等吧!」說著,她大步向會場正中席位走去。當她路過站在一旁,和自己同樣蒙著黑紗的夜秋風的身邊時,突然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夜秋風。
  夜秋風微微的欠身,梁湛直覺的感到自夜秋風身上發出的氣機十分熟悉,似乎在那裡感受到過,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於是凝視了一眼之後,她又再次向自己的長老席位走去……
  午時悄然的到來,伯賞炙始終沒有出現。會場開始有些議論,所有的人都在不停的低聲猜測著。只有谷深滐,依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靜靜的看著有些不安的子車良和梁湛。梁湛的心中也開始感到不安,雖然她得到了伯賞木蓮的保證,但是這畢竟只是從木蓮口中得到的,而伯賞炙雖然後來也表示同意,但是天知道這其中究竟有些什麼花招。不知為何,梁湛感到所有的目光都在看著她,她心中有些慌張了!
  「為什麼還不開始?」隨著一聲叫喊,會場立刻騷亂了起來,所有的部落首領也紛紛的質問,子車良看著如此混亂的會場,他不知道該如何平息。扭頭看看身邊的梁湛,梁湛也是一臉的迷茫神色,子車良愈發感到有些不安。
  「子車族長,你是這次會盟的發起人,為何不出聲呢?如此下去,恐怕這些首領們會有些不滿吧!」坐在他下首的谷深滐突然開口說道。聽出了谷深滐話語中的譏諷,子車良狠狠的瞪了一眼谷深滐,但是卻不好發作。這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夜秋風附在他耳邊低聲的說道:「師兄,不要再等待什麼伯賞炙了,即使他不來,會盟依然要舉行。其實只要師兄重新奪回族長之位,這結不結親我看倒並不重要。師兄你要速做決斷,否則我看這各個首領恐怕沒有耐心再等待下去了!」
  聽了夜秋風的話,子車良緩緩的點了點頭,猛然站起身來,剛要說話。就聽到會場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場外的門衛還沒有來得及喊出聲來,一隊快馬疾馳而來,瞬間衝入了會場之中,伯賞炙的率領著一彪鐵騎衝進了會場之中,他跨坐在雄峻的烏錐馬上,昂著頭看了一眼會場中的眾人,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在他的身後,是面無表情的伯賞木蓮!
  眼睛掃過了谷深滐,伯賞炙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對著谷深滐微微的點了點頭,谷深滐也輕輕的頜首。梁湛和子車良連忙站起身來,快步走到了伯賞炙的馬前。子車良笑著拱手說道:「伯賞兄,怎麼現在才來,可是讓大家好等呀!」
  「侄女見過伯賞叔叔!」梁湛也拱手對伯賞炙施禮。
  伯賞炙眼睛掃過了梁湛,眼中陡然射出一抹寒光,他冷厲的看了一眼梁湛,冰冷的說道:「伯賞炙不過是帝國的小人物,殿下千金之軀,這叔叔的稱呼,伯賞炙實在擔當不起!」
  梁湛聞聽伯賞炙那冰冷的聲音,渾身不由得一顫,她呆呆的看著伯賞炙,久久的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不過有一點她心中很清楚,那就是自己和伯賞炙之間的關係,已經再也無法恢復到往日的情形了……
  沒有理睬梁湛,伯賞炙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他看著子車良,呵呵的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呀,子車兄,昨日大雨,伯賞炙來晚,有累子車兄久候了!」也看出伯賞炙和梁湛之間那種不和諧的情形,子車良心中狂喜不已。這意味著開元梁氏一族,將不會再如同往日一般的支持伯賞一族,去了伯賞族的威脅,那麼大草原上能夠威脅自己的,恐怕只有……想著他眼角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站在席位上的谷深滐。
  「呵呵,伯賞兄何須如此客氣,你我即將成為親家。子車、伯賞兩族通好,將來草原上必將是一片和美的景象,哈哈哈!」說著,子車良又看了看在伯賞炙身後,臉上依舊是默然的伯賞木蓮,笑著說道:「木蓮呀,許多年不見,出落的越發水靈了!」
  伯賞木蓮依然坐在馬上,只是淡淡的一笑,什麼也沒有說。這使得子車良心中十分不滿,心中暗自的念叨:「好大的架子,怎麼說我也是你未來的公公,你居然坐在馬上,連一句話也不說,當真是沒有半點的家教!」
  伯賞炙翻身跳下烏錐,笑著說道:「子車兄不要見怪,木蓮年幼,還有些害羞,呵呵,我們開始吧!」說著揮手示意木蓮跟上,大步的走向自己的席位。木蓮跟在伯賞炙的身後,亦步亦趨,臉上始終保持著默然的神色……
  子車良被伯賞炙那無禮的舉動氣的不禁暗暗的咬牙,他雙手握拳,關章嘎崩的輕響。這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夜秋風連忙上前,低聲的說道:「師兄,不可魯莽,百忍成金,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子車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強自將心頭的怒火壓下,大步走向正中的席位。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靜靜的看著子車良,等著他開口……
  「各位部落的首領,今日是我們閃族的大日子。一來我們會盟在即,將選出新一輪的族長,二來今天也是犬子和伯賞族長愛女木蓮成親的日子。呵呵,雙喜臨門,預示著我閃族的興盛將長久不衰……」
  就在子車良大聲演講的時候,耳中突然響起輕輕的一聲,「還有點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的那個兒子是個犬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聲音雖然小,但是清晰的傳到了會場中每一個人的耳中。頓時,會場中響起了一陣輕笑……
  「谷深滐,你個老混蛋說誰是癩蛤蟆?」沒有等子車良說話,一旁的子車雲已經跳了出來,指著谷深滐大聲的罵道。
  「呵呵,誰跳出來,我就是說誰!真是奇怪,光聽說這世上有爭錢的,有爭權的,沒有想到還有人爭罵!」面對子車雲那猙獰的面孔,谷深滐淡淡的說道。
  「你個老混蛋……」子車雲大聲的罵道。
  「若你再侮辱家父,子車雲,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站在谷深滐身後的谷深放突然站了出來,他的雙眼閃露冷厲的寒芒,逼人的殺氣宛如有形,直逼子車雲。看似有些瘦弱的身體,在此刻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將子車雲牢牢的鎖住。他一字一頓,冷冷的說道。
  面對谷深放那恐怖的殺氣,子車雲不由得向後連退數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一旁緊跟著子車雲的子車劍,連忙橫身擋住了子車雲的身體,單腳向前輕邁一步。「啵-!」一聲輕響,兩個氣場相撞,暗勁洶湧,激盪四周……
  「谷深兄弟,何必動怒呢?」一旁的夜秋風看到如此的情形,連忙站出身來,兩手輕飄飄的虛空一推,卻恰巧擊在兩人發勁的死角,子車劍和谷深放臉色都微微的一變,身體向後退了一步。
  「呵呵,谷深兄弟,雲弟年少有些不懂事,谷深兄弟請息怒!」說著,他躬身對谷深滐說道:「谷深族長,您大人大量,不要和雲弟計較。今日是雲弟大喜的日子,如果有所得罪,他日秋風當帶著雲弟親自到府上謝罪!」
  「靠,秋風大哥,何必害怕他,今日在我子車的領地,誰敢拿我怎樣?」看到夜秋風如此輕巧的分開了兩人,子車雲頓時膽氣壯了起來,他大聲的說道。夜秋風眼中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萬萬沒有想到子車雲如此的草包,自己剛才動手分開兩人,完全是取巧為之,他心裡明白,若是單打獨鬥,自己不畏懼兩人中的任何一人,但是如果說能夠戰勝兩人合力,那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子車雲,給我滾回來!」子車良看到一旁露出譏諷笑容的伯賞炙和輕輕搖頭的梁湛,雙頰好似火燒般的灼熱。他不禁被這個兒子的無知氣的有些頭暈,大聲的怒吼道。
  「放兒,退下吧!」谷深滐嘲諷的看了一眼悻悻退下的子車雲,冷笑一聲道:「今日是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我們不要惹的人家不高興,到時候有了借口,你我父子恐怕是……」
  「谷深兄這是哪裡話?」子車良連忙開口說道:「犬子無知,言語中得罪了谷深兄,還請谷深兄不要見怪!」
  此刻谷深放已經退回了谷深滐的身後,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子車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谷深滐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只是冷冷的瞧了一眼夜秋風,眼中閃過一抹警惕的神情。
  看到會場已經平靜了下來,子車良暗自長出了一口氣,掃了一眼會場中的眾位首領,他們的臉上還帶著強忍下的笑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一時間他不覺中感到有些無趣,剛才慷慨激昂的精神已經轉眼不見……
  子車良咳嗽了一聲,朗聲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今日犬子和木蓮成婚,按照咱們閃族的老規矩,若是在公正人三聲之內沒有人開口反對,那麼這門婚事就算定了下來!今日我請天齊王的千金,梁湛殿下來當這公正人,不知道各位有沒有什麼意見?」
  梁湛一旁聽到,頓時感到心中一顫,偷眼看了一下旁邊的伯賞炙,伯賞炙此刻也正在看著梁湛,嘴角露出一抹冷厲的笑容……
  看到會場中沒有人反對,子車良躬身對梁湛說道:「殿下,還煩請殿下為兩位新人公正!」
  心中暗自叫苦,梁湛知道若是自己站出來充當這個公正人的話,恐怕永遠也不要想再和伯賞一族恢復舊好。但是事到臨頭,她也沒有借口再作推辭,暗自咬牙,緩緩的站起身來,再次偷看了一眼嘴角依然掛著冷笑的伯賞炙和面無半點表情的伯賞木蓮,強露笑容對場中眾位首領說道:「梁湛年青,本來沒有這個資格來充當什麼公正人,既然子車族長厚愛,眾位也沒有意見,那麼梁湛厚顏了!梁湛現在開始數數,一!」
  場中沒有人出聲,大家都靜靜的看著梁湛……
  「二!」木蓮的面孔微微的抽搐,梁湛心中如同火燒一般,司馬嘯天,你若活著,怎麼還不來?再不出現,那麼可就真的把我害苦了!一時間,梁湛不由得為自己出的主意感到有些後悔……
  「三!」梁湛咬牙說出。
  ……
  「呵呵,既然沒有人反對,那麼……」
  「誰說沒有人發對,木蓮不能嫁給子車雲!」突然間蒼穹中迴盪著一個雄渾無比的聲音,一陣如沉雷般的蹄聲響起,一道黑色的閃電陡然出現在會場門口!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五章
 
  「什麼人前來搗亂!」聞聽那雄渾的聲音,子車良心中勃然大怒。今天的事情著實有些不順,接連被人削了面子,如今子車良已經無法再忍耐下去,他大聲的吼叫道。
  門前的家僕早就衝了上去,會盟大典怎麼能夠允許這許多人不停的攪鬧,先前伯賞炙和谷深滐,那都是實力雄厚的一方霸主,他們不敢有什麼舉動,可是如今這聲音傳自會場之外,顯然來人並不是什麼大有來頭的人物,於是,他們一擁而上……
  一匹詭異雄峻的黑色神駒出現在會場門外。說那神駒詭異,是因為它較之尋常的戰馬要高上一頭,額頭上有一根赤紅色的獨角,那獨角晶瑩剔透,流轉著奪目的光彩,就好像一團火焰包圍一樣;那對桃核般的眼球中,閃幻流轉著一股紅白變幻,忽紅忽白的異彩,隱隱中透出一種奪人心魄的妖異光芒。毛色純黑烏亮,週身似乎閃爍著一層油光,它輕輕的在會場門前踏足,口中不停的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響,會場中所有的馬匹在這一刻突然變得不安和焦躁,就連伯賞炙那神駿的烏錐也四蹄發軟,渾身輕輕的顫抖。馬背上,一個身材雄壯的大漢穩穩的坐著,一張罕見的九尺巨弓斜挎馬背。他一身灰色的麻布粗衣,寬大的雙袖將他的雙手隱藏其中,身上背負一把巨型大刀,看那刀身與尋常的斬馬刀完全不同,刀身狹長,刀鞘烏黑,上面刻著描金的怪獸圖案。一把碩大的方天畫戟握在手上,那方天畫戟戟長几近三丈上下,烏黑發亮,看上去非常的沉重。戟桿非銅非鐵非木,不知是什麼材料,但是堅韌俱備;戟頭一槍尖,金光燦爛,為烏金打造;兩邊月牙刃,銀光閃爍,以銀冰鐵製成。更可怕的是,那戟像是有生命般,不斷散發著懾人的強大殺氣!
  他的臉上帶著一副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面具,面具之上刻畫著妖異的人面紋路,那些渦紋,波紋,菱紋,回紋都行雲流水般的流利,迴旋婉轉使人驚歎,使人彷彿置身於洶湧奔流的九曲大河之濱,感覺到永不停息的跳動聲音。呈現明快、和諧、樸素的魅力。帶著無邊的詭異和震撼,他無聲的立於會場大門,雙眼隔著面具,透出一股凌厲的煞氣……
  「龍馬魔神!」會場中的一些部落首領失聲的喊道。似乎得到了證實,梁湛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偷眼向木蓮看去,只見木蓮那平靜的面孔之上,透出無比的驚喜!
  站起身來,子車良大聲的喝道:「什麼人竟然敢擾亂會盟大典?」他並不知道龍馬魔神是什麼來歷,對於子車良來說,如何保住自己的族長之位才是最為重要的,對於其他的事情,他絲毫沒有半點的關心。
  龍馬魔神久久沒有回答,他的雙眼隔著面具,遙遙的望向站在伯賞炙身後的木蓮,那雙眼中頓時透出了無比的溫柔神色。會場中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過了好久,他甕聲甕氣的說道:「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關鍵是木蓮絕不能嫁給你兒子!」
  「哈哈,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說的鼠輩,竟然敢在這裡大言不慚,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子車良乾笑了兩聲,對手下的家僕大聲說道。
  揮舞著刀槍,家僕們嚎叫著衝向龍馬魔神……
  龍馬魔神穩坐在神駒之上,眼中流露出一抹嘲諷。大戟瞬間旋轉,如同被神靈操縱一樣,他冷聲的說道:「妄動刀兵者,死!」隨著他話音,大戟微微顫抖,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只見寒光一閃而逝,一聲悠長淒厲的慘叫聲響起,眾人眼前陡然血光崩現,衝在最前面的兩個家僕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劈成了兩半,飛濺的鮮血中,夾雜著肝臟,腸子飛落在會場之中!就在寒光剛剛出現之時,龍馬魔神人馬陡然合而為一,若離弦之箭一般衝進蜂擁而至的家僕之中,狂戾的勁氣湧動,大戟瞬間化作漫天的銀蛇舞動,一道道的閃電飛逝而過!龍馬魔神的動作很簡單,他只是簡單的重複著一個動作,劈!但是就是這簡單的一個動作,卻無人能夠抵擋,沉重的大戟在他的手中如同一根渾然沒有半點重量的燈草,動作奇快無比,勢大力沉……
  「叮噹-!」一陣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不斷的響起,夾雜著絕望的慘叫聲,迴盪在會場的上空。一旁的人幾乎無法看清楚龍馬魔神的動作,他們只看到在無窮的銀蛇閃電之中,崩現出一抹抹的紅光!感覺好像是過了很長的時間,但是其實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龍馬魔神出現在會場之中,他那灰色的粗麻布衣上沒有半點的血污,氣定神閒的橫戟立馬,冷冷的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子車良。
  在他的身後,七零八落的倒著數十具殘缺不全的死屍,鮮血瞬間將草地染成紅色,殘斷的兵器飛落在地面……
  子車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一旁的梁湛更是臉色有些發白,好在有黑紗遮面,這才使得無人能夠發現。這時,子車劍走到子車良的身邊,在子車良的耳邊輕聲的訴說了幾句,子車良臉色驟然間數變。他看了看一旁的伯賞炙和臉上帶著喜色的木蓮,冷冷的說道:「伯賞兄,若你要奪我族長之位,那麼就請直說,何必玩這種把戲!」
  「嘿嘿,子車兄在說什麼?」伯賞炙歪著眼睛看了一眼子車良,沉聲說道。
  「這龍馬魔神是不是就是你家原來的那個小家僕,司馬嘯天?」
  「嘿嘿……」伯賞炙習慣性的撓了撓頭,「你問我,我又去問誰?嘿嘿,誰不知道當年我家的家僕司馬嘯天在聖山失蹤,這龍馬魔神是什麼來歷,我又怎麼知道?」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另外我要更正子車兄一下,那司馬嘯天和我伯賞一族沒有半點的關係,我早就為他恢復了平民之身,子車兄不要因為死了幾個人就往我的頭上載!」
  子車良頓時不知道該如何的回答,他停了一會,突然氣的笑道:「伯賞兄,既然你如此說,那麼小弟就不客氣了!」說著,他大步走向立於場中的龍馬魔神。只是他沒有看到,在他提到了司馬嘯天四個字的時候,他身後的夜秋風眼中暴射出驚喜的光芒。
  步履間沉穩無比,子車良緩緩的走向會場之中。身上柔軟光滑的綢緞長衫無風鼓蕩,狂野的真氣瞬間流轉全身,靜靜的會場中,陡然間充斥著暴戾殺機!
  「司馬嘯天,摘下你的面具,不要在這裡裝神弄鬼!一個小小的賤民,竟然敢闖我閃族會盟大典,今天我要好生領教你這龍馬魔神究竟有何本領!」子車良一字一頓的說道。
  手中那超長的奇形大戟突然往地上狠狠的一插,龍馬魔神這看似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奇巧無比的搶在子車良步履的空檔之處,如同那大戟是插在自己的心頭,子車良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會場中的地面被那大戟狂猛的力量震的微微一顫,場中眾人的臉上瞬間流露凝重神色……
  緩緩的伸手,將那散發著詭異氣息的面具摘下,一張憨厚沉穩的面孔頓時出現在眾人的眼簾之中。方正的面龐,一道長長的疤痕自耳根一直到眼角,使得那淳樸的面孔顯得猙獰無比;濃眉下面,從那烏黑的眼球中,卻又透出一種堅定的眼神。臉上帶著一抹憨厚的笑容,他靜靜的坐在馬上,看著遠遠站在伯賞炙身後木蓮!
  嘴唇輕輕的蠕動,兩行清澈的淚水瞬間自木蓮眼中流淌出來,「嘯天……」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的吶喊著,渾身在不由自主中輕輕的顫抖起來。雖然過去六年,雖然那看上去十分恐怖的長長疤痕是那樣的扎眼,但是木蓮依然可以認出眼前的龍馬魔神,正是六年來自己朝思暮想的司馬嘯天。他沒有變,雖然皮膚有些白皙,臉上多了一道疤痕,但是那憨厚的笑容,烏黑眼瞳中射出的堅定光芒,虎頭虎腦的樣子和甕聲甕氣的聲音,讓木蓮沒有半點的懷疑。
  雙眼凝視了木蓮半晌,絲毫沒有理會子車良那強絕真氣的逼迫。司馬嘯天好半天才對子車良冷冷的說道:「木蓮不能嫁給你的犬子!」
  短短的一句話,頓時讓場中的部落首領們哄然大笑,伯賞炙和谷深滐平靜的面孔上不禁微微的抽搐著……
  「說出你的理由!」子車良面無表情,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對身外的哄笑聲置之不理,他冷冷的問道。
  「木蓮是人!」司馬嘯天又是冷冷的四個字。
  已經強忍了半天的谷深滐和伯賞炙突然大笑出聲,這一笑不要緊,頓時使得會場中的哄笑聲更加的響亮。夜秋風和梁湛兩人由於帶著面紗,無法看出兩人的表情,但是從兩人眼中的笑意可以看出,他們忍的是多麼的辛苦……
  「司馬嘯天,你這個雜種!」一直沉默的子車雲聽出了司馬嘯天話語中的寓意,頓時大怒。一把將身邊家僕手中的長刀奪過,大喝一聲,衝向司馬嘯天。冷冷的看著衝上來的子車雲,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身體巍然不動,跨下那神駒的龍馬四蹄微微一曲,如同閃電般衝向子車雲,頭上那赤紅的獨角散發出灼熱的氣流,頓時一把流轉著火焰,猶如實體一般的長劍出現在眾人的眼中,如同閃電一般,迎向子車雲手中的長刀。
  沒有想到子車雲會突然殺出,更沒有想到司馬嘯天跨下的神駒竟然有這樣的變化,子車良臉色頓時大變,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雲兒,快退!」他惶急的大喝一聲道。
  火焰劍快如閃電,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紅線,子車雲手中的長刀還沒有和那紅色的閃電接觸,就覺得那灼熱的氣流湧動,幾乎將自己身體內的水分都烘乾。長刀刀柄變得火燙無比,幾乎無法握住,他頓時臉色蒼白,眼看著那閃電向自己射來,雙腿微微發軟,身體卻動彈不得!
  子車良不敢有半點的怠慢,大喝一聲,雙拳左右一砸,左腳微微的一跺,毛髮聳立,氣勢衝霄而起,猶若龍騰雲間,方圓三尺捲起蕭蕭勁風。他一拳擊向撲擊子車雲的司馬嘯天,漫天拳影呼嘯,真氣湧動中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寒勁氣向司馬嘯天襲去。就在他出手的同時,一道人影也快如閃電般的擋在了子車雲的身前,手中長劍平直伸出,劍鋒在一個十分詭異的角度中斬向飛撲而來的司馬嘯天。
  會場中頓時喧嘩了起來,各個部落的首領大聲的咒罵起來。要知道閃族人最為尊敬的就是勇士,他們認為只要不是在戰場上,勇士之間的決鬥,必須要絕對的公平。如今子車良這一動手,先不說他的身份,單就是這三人合力攻擊一人,已經使得眾人大為不滿。
  「嘯天,小心!」木蓮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緊張,嬌喝一聲,身形閃動之間,就要衝入會場。伯賞炙一把抓住她,示意她不要妄動。木蓮這才注意到,身邊無數的子車家僕都已經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只要自己一動,勢必將要引起一場群毆!單手抖動,一股強絕而又陰寒平和的真氣自木蓮身體發出,她大聲喝道:「阿爸,你放手!」
  伯賞炙臉色一變,他面對木蓮這全力的反擊,他不得不重新的認識自己的女兒,以往只知道木蓮功力深厚,但是沒有想到木蓮的修為遠遠的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右手奇幻無比的伸縮之間,伯賞炙姿勢不變,風炎真訣頓時發出,兩股性質截然不同的真氣碰撞,暗勁瀰漫兩人週身,就連坐在不遠處的梁湛和夜秋風也察覺到了這父女之間交手時湧動的真氣……
  身體微微的一頓,木蓮的身形被伯賞炙強絕的真氣硬生生的攔住。面對自己的父親,木蓮心中憂急無比,抬腳就要再次強行突破。就在這時,伯賞炙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木蓮,不要急,別亂了方寸!」
  就在這父女交手的瞬間,會場中交手的幾人也有了結果。面對前後夾擊的司馬嘯天臉上依舊是平靜無比,他悠然的穩坐龍馬之上,彷彿是靜立於斜風細雨之間,亦或盪舟於波瀾不興的碧水之上,動中見靜,靜中寓動,整個人和周圍天然的溶為一體。
  子車良心中的震撼無法形容,眼前的司馬嘯天和他跨下龍馬的氣機是那樣完美的溶合為一體,卓然屹立於面前,猶如一座大山一般,絲毫沒有半點的破綻。拳勢微微一頓,子車良身體在空中十分詭異的輕輕扭動,漫天的拳影驟然消失,他神色凝重,緩緩的擊出一拳。這一拳一擊出,周圍旁觀的眾人頓時產生一種駿馬、秋風、大漠之雄渾蒼勁的感覺,拳勢看似緩慢,實則迅若猛虎,起伏不定的曲線蒼茫奇古,詭異怪狀,然氣勢囁人,猶如萬壑松濤,鶴鳴九重,讓人退無可退,避無所避。
  司馬嘯天也不避讓,龍馬依舊如閃電般向前衝去,身體向後傾斜,扭身揮手就是一拳。龍馬前衝,馬上之人卻向後擊出,這一前一後的視角矛盾,頓時讓眾人產生出一種幾乎想要吐血的難受……
  兩拳凌空相交,彷彿輕輕的粘在一起,竟然毫無動靜。一片死寂之後,但聽得轟隆一聲響,狂風怒卷,肆起一股吞滅萬物的千均之力,凜然間塵土激揚。就在這飛揚的塵土中,司馬嘯天的身體突然離開的馬背,他藉著子車良那強絕的力量,速度陡然間加快,瞬間出現在龍馬的身前,全身凌空詭異的蜷縮成一個肉團,在空中不停的翻滾著。就在身體的翻滾之間,一道閃亮的寒芒驟然閃現,帶著強絕的風雷之聲,狠狠的砍在斬向龍馬的劍脊之上,而龍馬就在司馬嘯天離開馬背的同時,瞬間以讓眾人無法思意的角度回身旋轉,火紅的火焰長劍藉著旋轉的力道,驟然發出震耳的轟鳴。
  「轟-!轟-!」兩聲驚天的巨響幾乎是同時響起,會場中煙塵滾滾,將眾人的視線遮擋,他們完全無法看清楚場中激鬥四人的身影……
  各種各樣的表情籠罩在眾人的臉上。有震驚,有讚賞,有崇拜,更多的是一種發自於內心,各種感覺兼而有之的神色。梁湛和夜秋風兩人更是震驚,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傳說中的龍馬魔神竟然有如此的修為,內心中不由得暗自的對比,在不由自主間兩人同時的點頭。
  伯賞炙和谷深滐平靜的面孔如今也驟然掀起波瀾,他們被司馬嘯天這瞬間強悍的功力震驚,伯賞炙的臉上隱隱透出一種十分詭異的笑容……
  只有木蓮,她的眼中流露無比炙熱的光芒,臉上帶著所有人一看就知道的驕傲神情,她高昂著頭,雙眼緊緊的盯著場中!
  ……
  會場中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場中那翻滾的煙塵,他們在等待,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塵霧緩緩的散去……
  司馬嘯天臉色蒼白,一抹殷紅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他穩穩的坐在龍馬之上,面孔依舊平靜,臉上長長的疤痕驟然間變得赤紅,顯得更加的猙獰。冷冷的看著身前的有些狼狽的三人。
  子車良此刻臉色極為難看,剛才硬撼司馬嘯天的一拳和龍馬狂猛暴戾的一擊,使得他氣血有些散亂。特別是那龍馬的最後的一擊,那強猛凶悍的勁力直迫心脈,一股灼熱異常的氣勁遊走於全身,讓他感到十分的難受。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甚至說有些醜陋的年青人,竟然有如此的功力,雖然說自己剛才有些大意,但是捫心自問,若是自己全力和司馬嘯天一搏,勝負還真的難以確定!眼角偷眼向一旁看去,最先衝出來的子車雲,此刻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癱到在地上,眼神發直,沒有半點的光彩;而擋在子車雲身前的,正是自小跟隨自己征戰草原,在子車一族年青的一代中有第一高手之稱的子車劍!子車劍此刻臉色同樣的煞白,嘴角也流淌著殷紅鮮血,頭髮散亂的披散在肩上,他拄著長劍,半跪在地面,大口的喘著粗氣!
  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司馬嘯天,子車良雙眼呲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運轉全身真氣,瞬間將起伏的心血平息,過了半晌,他突然笑出了聲來……
  「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你這個小雜種竟然有如此的功力,居然也成了氣候!今日你居然來我這會盟大典上鬧事,嘿嘿,你這是對我閃族一百零八個部落的侮辱。小子,若你今天不說出個門道,那麼不要說本族長不會放過你,在場的眾位族長,也絕不會放過你的!」子車良沉聲說道。
  跨下的龍馬突然間發出了一聲怪異的龍吟吼叫,雙眼妖異的光芒瞬間大盛,七彩神光閃爍著,它四蹄輕輕的跺著地面,口中發出如雷鳴般的叫聲。頓時會場中所有的戰馬驚慄起來,它們不安的在原地掙扎,馬伕們用盡吃奶的力量也無法安撫驚慌的戰馬,也就在同時,龍馬額頭的獨角再次散發出強烈的紅光,那紅黃的光芒就像燃燒的火焰噴射,較之方纔的情形更加的強烈。
  這究竟是個什麼怪物!子車良臉色大變,他從那龍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說不出的暴戾狂野殺氣,那殺氣之妖邪陰冷,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即使是當年面對展風師尊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濃郁的氣息……
  不禁是子車良,幾乎在同一時間,會場中的各個部落首領們都感受到了那妖邪的殺戮之氣,就連一向沉穩的伯賞炙,也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
  輕輕的拍了拍龍馬的額頭,司馬嘯天再次深吸一口氣,他那在龍馬開始發怒的時候微微轉紅的雙眸,漸漸的恢復了平常的顏色。他口中輕輕發出一陣怪異的聲音,輕柔的如同是在對愛人訴說衷腸,龍馬瞬間回復平靜,額頭獨角的紅光轉眼間消逝而去,陰邪的妖異殺氣頓時一掃而光,同時還發出了兩聲撒嬌似的嘶鳴。
  冷冷的看了一眼子車良,司馬嘯天又遙遙的望著木蓮,木蓮的臉上帶著說不盡的焦慮神色,呆呆的看著司馬嘯天,眼中淚水閃動,閃爍著晶瑩剔透的水光……
  司馬嘯天那冷肅的面孔突然變得十分的溫柔,他對木蓮微微的一笑,似乎在傳達著自己的信心,他好像在告訴木蓮:不要擔心,沒有問題,一切都會變得美好!木蓮似乎也感受到了司馬嘯天的心聲,臉色瞬間也回復到了平靜無波的神態。司馬嘯天的目光收回,他的眼光再次變得十分的冷肅,看著子車良,好半天才冷冷的說道:「我說過了,我不喜歡重複,但是這句話我還是要說,你的兒子是犬子,木蓮是天仙,他不配!」
  似乎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所有的人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象爛泥一樣癱坐在地上的子車雲,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夜秋風和梁湛的也輕輕的點了點頭,眼角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噗哧-!」木蓮沒有想到以往木吶的司馬嘯天在一別三年之後,說話突然變得如此的凌厲,她不由得偷笑出聲來……
  「小雜種,我殺了你!」子車良頓時勃然大怒,做勢就要衝上前去。就在他身形方動,司馬嘯天跨下的龍馬身體陡然向下一伏,四蹄微微的彎曲,眼中七彩神光再次散發,口中低沉發出怵人心魄的吼聲。
  連忙止住身形,子車良聲色力茬的吼道:「小子,是英雄,就不要靠著你那跨下的怪物,有種就下馬和我一戰!」
  冷笑一聲,「既然族長邀請,那麼嘯天遵從族長要求!」司馬嘯天沒有半點的猶豫,身體陡然虛空懸浮,輕飄飄的飛落地面。然後回首輕聲對身後的龍馬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龍馬似乎有些不情願,但是卻又拗不過嘯天的勸說,輕輕的點了點頭,向後退了兩步,眼中流露警戒的神光……
  「族長,若我勝了你,你又如何表示?」司馬嘯天轉身對子車良說道:「你我總要有一個賭注!」
  「你想如何?」子車良心中狂喜不已,只要司馬嘯天下馬,那麼他就有辦法將司馬嘯天留下,聞聽司馬嘯天的問話,他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嘿嘿,這個本族長就讓你來說!」
  「我要帶木蓮離開!」沒有半點的猶豫,司馬嘯天用手一指遠處的木蓮,堅定的說道。
  「好,本族長就成全你!」子車良根本就沒有將司馬嘯天的話放在心上,他嘿嘿的笑著答應。隨著他話音一落,子車良身體騰空而起,趁嘯天尚未做好準備,他在空中旋了大周而回,撼然拳走偏鋒,直擊嘯天。拳勢內裹而外拓,猶如臨池既倒之狂瀾,剛勁更甚。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然之色,絲毫不理睬子車良拳勢的萬般變化,身體巍然不動,大喝一聲,一拳迎著子車良擊去……
  司馬嘯天的拳勢完全走剛猛無鑄一路,拳法宏壯雄偉,大開大闔,氣勢磅礡,意趣傾瀉。氣勁流旋,一招緊扣一招,有若懸崖墜石,急雨旋風之勢。兩人都是拳走剛猛,但是身形卻猶如鬼魅輕煙般的陰柔詭異,拳走風雷湧動,勁氣縱橫,但是卻好像是兩個幽靈一般在空中不停的閃動,如此極端不同的差異,使得旁觀眾人不由得感到無比的震撼!
  木蓮雙拳緊握,手心滲出冷汗,她的身體在不由自主中緩緩的向場中移動……
  「小雜種,在那裡學的好本事!」激鬥中的子車良雖然對嘯天痛恨不已,但是卻依然被嘯天那強悍的功夫震驚!話一出口,他拳勢陡然一變,出拳更見詭異,身體也更加的飄忽,可是拳上的風雷之聲更響,剛猛真氣中平添一種難以形容的陰寒之氣,那陰寒真氣逐漸強盛,鬥場之中幾乎完全被那蝕骨真氣籠罩,子車良拳變爪勢,幽冥鬼抓依然施展出來。
  司馬嘯天也察覺到了子車良的變化,他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一旁觀戰的木蓮看到司馬嘯天這一皺眉頭,心頭頓時也為之一緊,絲毫沒有猶豫,她身形鶴起,飛撲鬥場……
  觀戰的眾人此刻都被鬥場中兩人的拚鬥所吸引,就連伯賞炙也沒有想到木蓮會如此莽撞衝上,臉色一變,他想要出手阻攔,可是卻已經晚了!
  一道鬼影般的身形凌空拔起,陡然攔在了木蓮身前,一個清朗雅致的聲音在木蓮耳邊響起:「伯賞小姐,請留步!」夜秋風橫身擋在了木蓮的去路之上。
  「讓開!」木蓮臉色微微一變,由那鬼影般的身形,她已經看出眼前這個臉上蒙著黑紗的人絕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心中憂急更甚,伸手在腰間一晃,一道冷厲寒光驟然間自木蓮腰間發出,逼人劍氣迫人肺腑,劍光閃爍之間,瞬間化成一團光影,呼嘯掠動,吞吐閃動間直射夜秋風!襲人劍氣將夜秋風臉上的面紗吹拂,絲毫不敢有半點的怠慢,他身體虛空中玄奧的一轉,一雙帶著絲絲寒意,修飾的整潔無暇的手自斜裡擊出,十指在途中做千萬變化,最後萬般的變化歸於一指,準確的敲擊在木蓮的劍脊之上。兩人同是陰寒氣勁,都是走詭異陰柔一路,勁氣相撞,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響,卻見兩人腳下如同是投入石子的湖面,蕩起圈圈的水紋,暗勁湧動中,身邊的雜草塵土極為有規律的向四周散去……
  木蓮冷笑一聲,手腕輕輕的一抖,百煉長劍頓時化指柔,那被夜秋風擊中的長劍陡然間象靈蛇一般的閃動,扭曲著直刺夜秋風的咽喉。
  「靈蛇軟劍!」夜秋風心中不由得一驚,這軟劍較之長劍更加難使,由於劍身柔軟如繩,很難控制在手中,但是凡使用軟劍的人,必然是功力深厚,出招詭異。身體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向後急退,木蓮口中輕嗤一聲,低聲說道:「多謝讓路!」說著作勢就要離開。
  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夜秋風連忙止住了身形,但是在這眨眼之間,卻已經被木蓮氣勁牢牢的鎖住!木蓮只是腰肢挺直,一雙素手略微提起,膝前挫腿微微彎曲,但是卻給人了一種即將要騰升掠去的怪異感覺。而更加怪異的是,她始終靜守原地,一寸也沒有動過!受到木蓮氣機的牽制,夜秋風頓時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
  原本夜秋風只是想要阻止木蓮動手,但是木蓮瞬間的攻擊使得他不得不閃身後退,但是卻又不能後退。如今木蓮那姿勢,包含了至動至靜,似動實靜的玄妙奧義,不但掌控了戰局,更讓他找不出絲毫的破綻。更讓夜秋風難受的是,他無法使出狠手,一來是木蓮的身後還有一個草原上勢力最為雄厚的伯賞一族支撐,若是傷了木蓮,那麼自己將會要面對整個伯賞部落的追殺;這二來,夜秋風心中也有一個小小的算盤,他不能告訴別人。如今司馬嘯天和子車良的決鬥尚未結束,若是……
  但是如今的局面,他若是不使出全力,恐怕自己很難脫身!想到這裡,夜秋風的額頭不由得流下冷汗,他在各種的顧慮下和伯賞木蓮那靜恃內收的氣勢牽引下,再無半點機會落得先手!心中萬般的念頭轉動,夜秋風臉上的面紗已經被冷汗濕透。最後,他咬牙下定決心,向前邁出一步,但是那姿勢十分的怪異,似進又似退,進兩步,卻退一步,雙手拈出法印,指扣成圈,悠悠然之間,更有說不出來的閒適自在,讓人無從捉摸!
  「伯賞小姐,在下並沒有惡意,小姐勿要誤會!」夜秋風做著最後的一番努力,他始終不想和伯賞木蓮做正面的決鬥,於是低聲的說道。
  「擋我者死!」木蓮絲毫沒有理會夜秋風的話語,冷厲的說道,「若你執意擋我去路,那麼我就讓你血濺三尺!」夜秋風苦笑一聲,剛要開口,木蓮接著說道:「讓不讓!」
  「伯賞小姐!」夜秋風苦澀的說道。但是沒有等他說完,木蓮手中軟劍如靈蛇般閃動,劍化數十道劍氣,在空中結成一道劍網,將夜秋風籠罩其中。頓時,一股蕭索的陰冷劍氣撲面而來。夜秋風歎了一口氣,真氣頓時化作有形,雙拳一左一右連環擊出,但是兩拳力道截然不同,一拳飄然輕靈,一拳如凝泰山移動,兩種不同的拳勢,在同一時間擊出,快慢各不相同,卻並駕齊驅,那怪異的感覺讓人心頭難受無比……
  木蓮的臉色也變了,她沒有想到這夜秋風看上去年齡好像不大,修為之深厚,卻絲毫不比自己相差多少。這一輕一重的兩拳,可以幻出千種不同的變化,但是不到最後,很難看出攻擊的重心究竟是在何處!銀牙一咬,木蓮也下了狠心,金蓮輕跺,身體藉著這一跺的力量,全身若無骨般的柔軟,身體飛逝,融於萬千的劍影光網之中,頓時劍氣循環,延綿不絕,似乎永無休止之時!就在這萬均一發之時,一道嬌柔身軀凌空飛落,她身體平展舒緩,掌若蓮花,在萬千劍影中準確找到了木蓮的身軀,手指輕扣,強絕真氣擊在木蓮劍鋒之上,同時雙腳連環,足尖連續輕點夜秋風雙拳之上,如雨打琵琶般的劇烈真氣碰撞,頓時將夜秋風所有的攻擊死死的封住!
  真氣湧動,三條人影頓時分開,木蓮、梁湛和夜秋風臉色都蒼白無比,由以梁湛最甚。就在剛才木蓮和夜秋風兩人將要接觸之時,梁湛強行將他們分開,雖然是瞅準了兩人的攻擊線路而後攻擊,但是卻依然被兩人那強悍的真氣震的氣血翻湧!
  「梁湛,你做什麼!」木蓮厲聲的喝道。
  梁湛剛才的一分,幾乎耗盡了全身的真氣,她胸口急速的起伏,口中喘息不止,幾乎無法說話。用手一直鬥場,梁湛感到無比的疲憊。這時伯賞炙也衝了上來,將木蓮一把拉住。木蓮和夜秋風順著梁湛手指的方向,向鬥場中看去,兩人的臉色不由得再次一變,眼前的景象,幾乎讓他們無法相信……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六章
 
  就在木蓮和夜秋風激鬥之時,在會場正中拚鬥的嘯天和子車良之間也有了勝負。司馬嘯天察覺子車良招數之間的變化,心中也感到萬分的驚奇。不是別的原因,而是這子車一族自子車侗開始,武功招數盡走陽剛一路。可是如今子車良的招數之中,卻平添陰柔詭異之氣,更讓嘯天感到心驚的是,就在子車良這種奇詭真氣的牽引下,體內的那股已經蟄伏很久奇怪氣流也開始蠢蠢欲動,似乎與子車良那真氣遙遙相應,呼之欲出!
  如輕煙般詭異的在子車良連綿的攻勢中遊走,司馬嘯天的身體是那樣如此詭異的扭曲不定,在幾乎是不可思議的角度折疊扭曲,在子車良那狂野陰騭的勁氣中穿梭,衣衫氣充圓勁清蒼,每一觸拳衣袂便鼓蕩數次,隨之拳風便滑向他處。
  久戰之下,子車良的心中越來越焦急。如此的一個小輩,竟然在他手下走了這許多的招式,而且始終和自己保持膠著的狀態,當著這麼多部落首領的面,他這閃族族長的面子又將放在那裡!於是,他口中暴喝聲連綿不絕,隨著他口中發出一聲聲震撼人心魄的喊聲,出掌之間卻越發的詭異多變,已經完全的脫出了子車一族傳統的招式,出手盡走陰柔,勁氣也越發的陰冷,寒鷙!
  隨著子車良招式的變化,司馬嘯天那雙漆黑的瞳仁也逐漸開始變異,那妖邪的真氣將司馬嘯天體內隱伏的那股詭異氣流完全的引發。就在瞬間,他的雙眼散發出妖異的寒芒,眼瞳漸漸的開始變得通紅,那憨厚的面孔此刻完全籠罩著一層青色,配著他那猙獰的疤痕,顯得格外的陰騭。嘴角微微的向上一翹,司馬嘯天眼中暴射出冷厲寒芒,如同鬼魅般的身形突然間好像凝滯,出手也隨著變得異常緩慢,一雙始終籠罩在寬大袍袖中手終於露了出了!那是一雙極近晶瑩剔透的手,整個手掌似乎透明,甚至隱隱可以看到手掌那血脈的流動,但在那手掌之中,完全沒有骨頭,恰如水晶雕琢一般,煞是好看,但卻又顯得格外的怪異……
  子車良早就已經發現了司馬嘯天那詭異的變化,更讓他感到心寒的是,自己擊出的真氣如同石沉大海,絲毫沒有半點的反應。而且司馬嘯天的身體雖然看似凝滯,但是卻又在那電光火石奇詭閃過自己的攻擊,那幾乎是完全無法理解的差異,讓子車良感到心中氣血翻動。恐懼之感更加的強烈,子車良的攻擊更加猛烈,而隨著他出手的愈發猛烈,心中的恐懼也逐漸將他整個人都籠罩!
  嘿聲的不斷冷笑,司馬嘯天的面孔越發的邪異,他的笑容中充滿了一種譏諷嘲弄的意味,口中冷笑之聲也隨著充滿了詭異妖鷙的氣息。站在一旁的木蓮幾乎無法相信那個渾身充滿邪詭氣息的人就是自己所認識的司馬嘯天,她幾次想要張口,卻又害怕影響到嘯天的精神……
  子車良感到自己的精神似乎已經完全被司馬嘯天的冷笑聲控制,身體幾乎不由自主的受到了一種無形力量的操縱。他感到全身的力量在不停的流逝,口中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就在這時,司馬嘯天凝滯的身體突然動了,就像流光閃逝,他晶瑩剔透的十指交替頓按,姿態各異,變化微妙,流瀉出悠促強弱不同的音符,卻點點擊打在子車良凌厲拳鋒弧線的行進斷點之上,那指尖如從空擲下,勢同驚雷轟電,倏忽萬里,無往不收,一氣呵成。如同身受雷擊,子車良感到自己好像完全受到了操縱,身體已經無法受自己心神的控制。司馬嘯天的每一指,看似輕柔無比的擊出,卻力如萬均,護體的真氣在瞬間被打散,口鼻之中鮮血狂湧,但是身體卻無法動作,更詭異的是,如此強橫的打擊,子車良絲毫不感到半點的痛苦,甚至讓他感到無比的暢快!
  靈台間保持一抹清醒,子車良在舌尖之上狠狠的一咬,鑽心的疼痛頓時使他清醒過來。趁著這瞬間的清醒,子車良強行移動自己的身體,同時口中發出一聲暴喝:「幽冥化神掌!」驟然之間,平地湧動蝕骨陰冷的真氣,以兩人為中心五丈方圓之內被他那陰寒勁氣籠罩,掌勢化作千萬的掌影,掌與掌之間在整齊的排列,相互不停的顫抖,在氣機牽引之間,巧妙的循環不息,絲毫沒有半點的停頓,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球將司馬嘯天包圍,真氣內斂,萬千的掌影同時向裡收縮,將司馬嘯天所有的退路封死……
  一旁觀戰的梁湛、夜秋風、木蓮和伯賞炙等人頓時被子車良這強悍的一擊震驚。眾人臉上的神色不一,但是都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震驚!
  「這個老東西竟然有如此的修為!」伯賞炙心中暗自自語,他在這一刻對子車良的修為有了完整的瞭解,神色間震驚中更透出一種冷笑。
  「嘯天-!」木蓮終於忍不住喊出了聲來,她也被子車良那完美強悍的一擊震驚了,心中充滿憂慮,身形陡動,她飛撲向鬥場之中……
  「木蓮,不要妄動!」就在木蓮身形暴起之時,一旁的梁湛和伯賞炙同時被她那亡命的動作驚的神色大變,也同時飛撲木蓮。
  頓時,數條人影同時飛撲,方向各有不同……
  司馬嘯天絲毫沒有被外界的種種變故驚動,他的臉上依舊是充滿了邪異詭笑,一股肅殺的氣息漸漸蔓延,填充著整個空間。悍如山淵,任憑風揚長髮,縷縷髮絲輕輕拂過眼角,眼睛瞇成一條線,既而緩緩的點出一指。就是這一指,其晶瑩的指尖由小漸大,由遠漸近,逐層變化,愈見瀟灑奔逸,深到極點。自四周擠壓而來的掌影逐漸的接近嘯天,他的身體也突然間開始變化,全身一團,好像沒有半點骨頭,蜷縮成球狀,虛空的懸浮在空中,只留下了四肢在外。那團球狀的身體驟然間急速的旋轉,隨著速度的加快,嘯天整個人成了一個極大的氣團,那氣團不停的吸收著四周的勁氣。如果子車良的真氣是長河,那麼那團旋轉不息的氣團就是深不可測的海洋,任子車良如何的催動真氣,卻無法撼動其半分……
  臉色變得煞白,子車良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被那旋轉不息的氣團所發出的強絕吸力牽引,週身的真氣向長河奔流一般的向外狂湧不止,而且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在眨眼之間,他已經接近了司馬嘯天的身體,嘯天身體卻在此時騰然的展開,動作那樣的自然、輕柔。
  「枯如荒井,滿似汪洋,任你千般妙法,我只一手遮天。族長,三界六道,我以心觀,化神雖妙,可惜我本虛空!若你連何為空都不明,又如何化神?族長,你真的是老了!」嘯天突然間沉聲說道。那本無盡的虛空突然狂潮湧動,如同長堤決口,一股帶著驚天雷動的勁氣呼嘯著直撲子車良……
  「轟-!」一聲響絕寰宇的驚天巨響,真氣向四周湧動,將原本糾纏在一起的眾人衝擊的東倒西歪,無處立身。就在這一聲巨響之中,子車良的身體就像短了線的風箏一樣向遠處飛落而去。沉重的摔落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塵霧……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不出聲了,無數雙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如同妖神一般凝立場中的司馬嘯天,那眼神之中流露著無比的恐懼!
  「嘯天!」木蓮飛撲到嘯天的身邊,雙手將他的身體死死的環抱,用顫抖的聲音喊道。
  司馬嘯天的臉上的妖異青色逐漸消退,慢慢的恢復了平常的神色。低頭看了一眼緊緊摟住自己的木蓮,他眼中的紅光漸漸的不見。神色突然變得格外的溫柔,眼中充滿了說不盡的柔情,伸出手臂將木蓮環在懷中,嘯天非常柔和的聲音開口道:「木蓮,你瘦了!」
  眼中的淚水在嘯天的一句溫柔話語中瞬間流淌下來,木蓮抬頭看著嘯天,那本來猙獰的面孔,此刻卻刻滿了憨憨的笑容。那一句斷斷的話語,卻將木蓮心中三年的悲苦一掃而光。「嘯天-!」木蓮嘴唇輕輕的顫抖著,低聲的喊出來。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當年草原上和嘯天面對群狼的時刻,那個時候,嘯天也是這樣摟著她,她的心中充滿了寧和,絲毫不理會用詫異目光看著自己的各個部落首領和虎視眈眈的子車高手。
  梁湛此刻眼中也閃爍著水光,但是她知道這場可以說是自己一手炮製的戲還沒有結束……
  「子車族長,我勝了!按照我們的賭約,我要將木蓮帶走!」緊緊摟著木蓮那嬌柔的身體,看著躺在地上不斷抽動身體,口中吐著血沫的子車良,朗聲說道。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突然間,一直癱坐在地的子車雲對周圍的子車高手們瘋狂的喊道,也就在這一刻,他的身體陡然間站起,一掃方纔的窩囊模樣,大聲的吼道:「殺了這雜種,賞百戶,千金!」
  在子車雲的瘋狂吼叫聲中,會場之中突然湧出了無數人影,如同蝴蝶穿插一般的將司馬嘯天和木蓮包圍。看那打扮,這些人都不是閃族人,手執各種各樣的兵器,眼中流露出凶光……
  「少主!」一直保護這子車雲的子車劍突然說道:「少主,這樣不好吧,剛才他和族長有約定……」
  「什麼約定?我沒有聽見!」子車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扭頭看了一眼子車劍,嘿聲的冷笑著:「子車劍,難道你要阻止我?」
  「子車劍不敢!」有些惶恐,子車劍躬身的回答,「只是……」
  「只是什麼?」子車雲臉色陡然間變得格外的冷厲,抖手一掌打在子車劍的臉上,狂猛的勁力將子車劍的身體打的向後急飛落地。「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在本族長的面前的如此的放肆。」說著,子車雲冷冷的看了一眼身體尚自不斷抽搐的子車良。
  嘴角流出一抹鮮血,子車劍艱難的坐起來,他看著子車雲苦澀的說道:「少主,子車劍不敢阻止少主,只是我們閃族人最重信義,如此……」
  大步走上前,飛起一腳狠狠的踢在子車劍的身上,子車劍的身體再次的飛起,子車雲陰冷的說道:「混蛋,什麼少主?我才是子車一族的族長!你這個賤骨頭,竟然敢如此說話。什麼信義,嘿嘿,講信義的人都是笨蛋!」說著,他扭過頭來,看著眼中充滿驚異神色的木蓮,奸笑著說道:「木蓮,你是本族長的妻子,怎麼能跑到那個雜種的懷中,還不趕快回來!」
  這瞬間的變化,讓所有的人都感到無比的震驚,會場中的眾人都疑惑的看著眼前那氣質截然不同的子車雲,眼中充滿了疑問!梁湛此刻更是神色大變,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種變故,雖然她已經想到了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的結束,但是卻始終沒有朝平日裡表現的如此不堪的子車雲身上考慮……
  子車雲的臉上帶著邪異的笑容,他扭頭看了看一直呆愣著的伯賞炙,邪笑著說道:「岳父大人,你不管教一下你的女兒嗎?」
  伯賞炙張著嘴巴,他呆呆的看著子車雲,半天不知如何說話……
  「木蓮不是你的妻子!」一陣沉默的司馬嘯天突然開口說道。
  「哦,嘿嘿,司馬嘯天,你是什麼東西?一個沒有半點身世的雜種而已!」子車雲突然間感到十分的可笑,他好奇的看著面無半點懼色的司馬嘯天,呵呵的問道,「本族長倒是很想聽聽你的理由,這大草原上誰人不知道木蓮是我的妻子?」
  「因為木蓮是我的女人!」司馬嘯天冷冷的回答,「我用我的生命保護她,我發誓我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這是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發下的誓言,我始終為我的誓言奮鬥。你做不到!」
  奇怪的看著司馬嘯天,好像是聽到了世上最為可笑的事情,子車雲神色逐漸變得十分的凝重……
  「而且,剛才所有的人都聽到了我和你父親的賭約,木蓮我一定會帶走!」司馬嘯天神色堅定的說道。
  「嘿嘿,你和那個老東西打的什麼賭約,本族長不知道,本族長只知道我什麼都沒有聽見,木蓮是我的老婆!」
  沉默了一會兒,司馬嘯天抬起頭來,看著子車雲,沉聲的說道:「我們閃族人最講信義,你不講信義,你不配做閃族人!」
  「哈哈哈-!」子車雲仰頭大笑,他的眼角笑得流出了淚水,「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和我講信義?我是子車一族的繼承人,也是閃族的族長,配不配做閃族人,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會場之中誰敢反抗我?」
  子車雲這話一出口,頓時會場中的各位首領臉色大變,所有的人臉上都籠罩著一層薄怒。緩緩的,谷深放從谷深滐的身後走了上來,他看著子車雲,冷冷的說道:「誰說你是閃族的族長?我第一個不同意!」
  「谷深放,你不要以為你那老子在後面支持,就敢對我如此的放肆!什麼滴血狂士,嘿嘿,不過是一個不要命的狂徒,你最好收回你的話,否則我讓你今日有來無回!」子車雲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冷厲。谷深放沉冷的一笑,看著子車雲低聲的說道:「是嗎?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你如何讓我有來無回!」隨著他那冷冷的話語,一股逼人殺氣頓時逼向子車雲。
  子車雲恍若未覺,他看著谷深放,好半晌突然狂笑著指著谷深放,陰冷的說道:「谷深放,你看看你還能使出多少的內力!」
  谷深放的臉色微微一變,暗自運轉體內的真氣,面孔頓時變得煞白,抬起頭看著子車雲,大聲的吼道:「子車雲,你動了什麼手腳!」
  「嘿嘿,谷深放,你不要慌。今天只要是喝了會場酒水的人,此刻都已經中了我的蝕骨散,嘿嘿,你們現在和廢人沒有什麼不同,若是不尊我為閃族族長,那麼我要你們全部都死在這裡!」子車雲冷聲笑道。
  頓時會場眾人臉色都變得十分的蒼白,他們看著子車雲,眼中透出了凶狠的光芒……
  「誰都以為我子車雲是個廢物,呵呵,焉知我子車雲所做一切就是為了今日。夜大哥,你說的不錯,雄鷹蟄伏,三年不鳴,展翅沖天,一鳴驚人!那個老東西在位置上,那裡有我半點的機會?我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天!」子車雲揚揚自得的說道,卻沒有發現夜秋風眼中流露出一抹憐憫的光彩……
  「子車雲,我還沒有動你子車一族的半點水酒,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能拿我如何!」伯賞炙突然開口說道,他大步走上前來,冷冷的看著子車雲。梁湛也緩緩的走到了伯賞炙的身邊,她看著子車雲,好半天輕聲的說道:「子車雲,閃族族長第一條就是忠信!你這樣是做不長久的。我代表梁氏一族,絕不會贊成你來擔任閃族族長!」
  子車雲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懺悔之色,手指放在口中,撮口長嘯,隨著他的嘯聲,頓時從會場之外湧入無數的人影,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神色,看著伯賞炙和梁湛,笑著說道:「岳父大人,殿下,你們以為你們能鬥的過我這從中原請來的數百名高手嗎?嘿嘿,殿下,莫要以為你梁氏一族怎樣,告訴你,今日誰要是和我作對,我就立刻將他斬殺會場之中!閃族十萬大軍已經在江龍城外做好準備,隨時等待著我的命令,呵呵,到時我只要將這罪過推到司馬嘯天那個傻小子的身上,然後再殺了他,誰又知道?呵呵,我原本正愁這個局如何的收場,沒有想到,這個小子卻自己跑來當這個替罪羊!」
  這一下,所有人的臉上真的都露出恐懼神色,看著將會場團團包圍的那些高手,梁湛和伯賞炙的臉上也露出了隱憂之色……
  「木蓮,你現在有如何決定呢?」子車雲得意的看著依偎在司馬嘯天懷中的木蓮,臉上露出了淫褻的笑容。
  靜靜的伏在嘯天的懷中,木蓮沒有半點的恐懼,她的臉上寫滿了幸福。聞聽子車雲的詢問,她抬起頭看了看司馬嘯天,嘯天眼中也透著無比的溫柔看著木蓮,兩人靜靜的凝視……
  「子車雲,若你再敢叫我一聲木蓮,我會讓你變得連狗也不如!」木蓮冷冷的對子車雲說道。
  說著,木蓮再次仰望緊摟著自己的司馬嘯天,臉上刻出了數不盡的溫柔神色,她對著嘯天輕聲的說道:「嘯天,你知道嗎,三年了,我每一天都在盼著你回來!我知道你沒有來找我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我真的無法再等待下去了。特別是當我知道龍馬魔神出現的時候,我的心再也無法忍耐。我想出了這個主意,就是想將你引來。若是你今天不來的話,我早就做了打算,絕不會在這個世上偷生下去!但是,我沒有想到會把你引入到如此險惡的境地,你會不會責怪我的任性?」
  露出憨厚的笑容,嘯天看著木蓮吶吶的搖頭說道:「木蓮,我的嘴笨,但是我並不傻。其實當我聽到你要嫁給子車雲那個小王八蛋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你心中的想法。木蓮,我不怪你,其實能夠和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在龍宮三年,我每逢閒暇的時候,腦子就是你的影子,我能夠從那裡走出來,其實就是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能夠再見到你!但是,我知道我的身份,我想做出一番事業,然後再堂堂正正的向族長求親。不過現在也正好……」說著,嘯天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條項鏈,那項鏈是用一種六角的寶石串連而成,每一顆的鑽石大約有拇指的指甲蓋大小。那一顆顆的寶石,幻閃著多種光華的異彩,而不是一種單獨的純光。藍的光芒有如澄澈的天空,紅的光芒宛似秋晚的霞照,青的光芒好像煞柔的茵潤,綠的光芒好譬波森的湖水,而紫的如雲帶,黃的似鵝絨,白的似朝陽。這些光芒交疊在一起,旋射著、迷映著,繽紛奪目,鮮艷美麗,就彷彿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自九霄降落一般……
  嘯天將那閃幻著七彩光芒的寶石項鏈,輕柔的戴在木蓮的頸中,頓時木蓮的面頰之上被那七彩的光芒襯托更加的嬌艷動人。會場中所有的人都被那散發著神奇光芒的絕世奇珍驚呆了,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在恐慌。在這一剎那,他們似乎都迷失在那閃旋不止的繽紛彩色裡,眼中流露著迷離,驚愕和貪婪的光芒……
  「紫翠精石!」自小就生長在王都中的梁湛失聲的叫道。在司馬嘯天拿出那項鏈的一剎那,她就已經認出了那寶石的來歷。那紫翠精石似乎是來自上古的神物,在整個炎黃大陸上流傳非常之少,但凡有人能夠得到一點,就已經是價值連城。梁湛雖然出生在王室家庭,但是也僅僅是在一次皇城大宴上,看到許盈最為寵愛的妃子帶著一星的精石……
  眼前在木蓮脖中的這一串精石,恐怕價值要在千萬黃金之上。傳說這種精石可以驅邪避毒,更有一種平和的寒氣讓人始終保持靈台清明。若是在習武之人的手中,以內力催動,其七彩的光芒可以惑人心智!不過木蓮倒是絲毫沒有被這璀璨的精石所困擾,她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在她的心中,只要是司馬嘯天送的,那麼即使是一根枯草,同樣價值萬金。
  「木蓮,這勞什子玻璃球帶在你的身上,才能顯出它的美麗!」嘯天吶吶的說道。在他的口中,價值連城的紫翠精石,卻變成了玻璃球,若是梁湛聽到這句話語,定然茫然不知所措。「木蓮,做我的妻子好嗎?我不能給你什麼榮華富貴,但是我向你保證,只要我司馬嘯天活在這世上一天,就絕不讓你受到半點的委屈!」
  絲毫沒有半點的猶豫,木蓮堅定的點了點頭,帶著幸福淚水的臉上此刻掛滿笑容,她的心已經幸福的無法用言語表示,三年來的苦思掛念,多日來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張開堅實的臂膀,嘯天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將木蓮結實的摟在懷中,低頭將他厚實的唇印在了木蓮的唇上!
  頓時,一直觀看的眾人歡呼了起來,就連一旁原本虎視眈眈的子車部族們,也露出了笑容。嘯天的這種方式,是閃族人最為青睞的一種示愛,這是情人對整個草原的盟誓,他們之間的愛情將會天長地久,永遠也不會被世俗所困擾。
  梁湛的眼中在這一刻露出了一種迷幻的色彩,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大膽的示愛。在王都之中,她所接受到的教育是要笑不露齒的淑女風範,平日即使是她的父親,也不會和她做肌膚的接觸,在她的心中,此刻也升起了對愛情的嚮往……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七章
 
  相對於伯賞炙臉上的微笑,子車雲面孔煞白,他氣的渾身發抖,大聲的對一旁看得發呆的一干人吼道:「你們還看什麼,把這兩個姦夫淫婦給我殺了,我要讓他們嘗盡天下最痛苦的死亡……」
  聽到子車雲的吼叫,一干人頓時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他們一聲大吼,手中兵器揚動,若閃電般向站在會場中央的司馬嘯天和木蓮衝去!嘯天沒有半點的驚慌,他微笑著看著懷中滿面嬌羞的木蓮,低聲問道:「木蓮,怕嗎?」
  搖了搖頭,木蓮輕聲的笑道,「嘯天,你真的太小看我了!就讓你看看,木蓮是否還是六年前的木蓮!」隨著她的話音一落,木蓮的身形陡然從司馬嘯天的懷中掙脫,手中的軟劍瞬間在真氣的催動之下變得筆直,劍氣呼嘯,真氣湧動。她撫劍傲然而立,面帶不屑的看著衝來的子車雲的手下,衣抉飄飛,劍芒瞬間暴漲,凜冽的殺氣,頓時瀰漫全場!
  就在那些人即將接近之時,木蓮嬌叱一聲,斜掠而起,飛臨衝在最前面的一人頭上,靈蛇軟劍閃電的下劈。
  「當-!」劍刃交擊,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透過那人手中的長槍而入,如同身受雷擊,那人口中一口鮮血頓時噴出,身子竟然吃不住木蓮那強絕的劍勁,向後倒飛而去。絲毫沒有半點的停留,木蓮凌空一個翻騰,落到剛趕至身邊的兩名大漢之間,人旋劍飛,那兩人打著轉飛跌開去,再也無法爬起……
  狂野的攻擊頓時震驚眾人,但是這些來自於中原的亡命之徒,都是些好勇鬥狠之輩,眼前的血腥之氣,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凶性,奮不顧身的撲擊上來。
  冷哼一聲,木蓮手中軟劍劃出百千電蛇亂舞,鬼魅般在眾大漢的強猛攻勢下從容進退,劍鋒到處,總有人倒跌喪命。中劍者無論傷在何處,俱是劍到喪命,五臟被木蓮那凌厲劍氣震碎而亡……
  一聲長嘯聲起,司馬嘯天在笑聲中身形陡然鶴起,若同雄鷹展翅。就在身體凌空飛起之時,一直沒有露面的身後長刀在瞬間拔出,飛撲向木蓮湧來的眾人!和木蓮不同,木蓮所傷之人,身上沒有半點的傷痕,而嘯天刀出風雷乍起,招式簡單無比,卻又勢大力沉,明明看出他刀勢的方向,卻讓人感到無從捉摸,根本無法閃躲開來。更令眾人心驚膽寒的是,司馬嘯天殺人的方式格外的狠辣,強橫刀氣透出長刀,暴烈的切入人的身體,寒芒一閃而過,就聽驚雷聲響,那人的身體頓時被那強大的真氣炸開,四分五裂的飛向四周。血液、殘肢、肝臟飛濺!而就在這一片飛紅的血雨中,司馬嘯天長刀再次揚起,狠狠的劈向另一人……
  四周的人被司馬嘯天那狠毒殺法驚呆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的形容。梁湛看著浴血殺場之中的司馬嘯天,口中喃喃自語道:「真的是魔神……」
  身體瞬間做奇詭的扭曲,司馬嘯天在寒芒閃射的刀槍叢林中閃爍不停,他的身體自始至終都圍繞著木蓮詭異的循環著,將每一個可能會威脅到木蓮的人在瞬間斬除……
  雖然嘯天和木蓮兩人不停的斬殺,但是會場中聚集的子車一族的高手也越來越多,而且身手也越來越高明,久戰之下的嘯天和木蓮漸漸的有些無法抵擋住那潮水般無窮盡的人流湧動。特別是司馬嘯天,在方才和子車良的戰鬥之中他已經耗費了不少的真氣,如今每一次的劈斬,都讓他感到有些費力,可是他殺的人越多,身邊的人也越多。他的身上在不知不覺中掛滿了血跡,無數到傷口縱橫交錯在他的身上。嘯天幾次想要召喚龍馬,但是此刻龍馬也陷在人海之中,始終無法接近嘯天!
  伯賞炙和梁湛幾次試圖動手,可是他們的身邊,站著數名身手高絕之人,強大的氣機將他們兩人鎖住,使他們不敢輕易的動手……
  背靠著木蓮嬌柔的身軀,耳中迴響著木蓮那沉重的喘息聲,嘯天知道木蓮也快要達到極點了。心中焦躁不安的情緒愈發的濃重,他抬頭看了一眼在遠處指手畫腳的子車雲,心中陡然間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淒厲的怒吼一聲,嘯天雙瞳再次開始變色,眼瞳通紅,似乎在燃燒著熊熊的火焰。一股強大而又陰冷的殺氣破體而出,遙遙鎖住遠處子車雲的氣機。龍馬也在這一刻感到了嘯天那彌天的殺機,口中發出一聲詭異的吼叫,獨角的火焰瞬間延長,就在眨眼之間變成一把丈二的火焰長槍,周圍一丈之內,充斥著炙熱的氣流!
  長刀遙遙的向子車雲揮斬,司馬嘯天絲毫不理會劈向自己的刀槍,一道淒長凌厲的刀氣頓時若有形一般破空而出,刀氣經過之處,直線當阻攔的眾人頓時被劈成了兩半。如閃電一般劃過,那凌厲的刀氣狠狠的斬向子車雲……
  早就發現了司馬嘯天鎖住了自己的氣機,但是由於距離尚有數丈之遙,子車雲絲毫沒有在意。但是當司馬嘯天一刀劈斬而來之時,雖然遠隔數丈,他依舊可以感受到司馬嘯天那強橫的勁氣撲面而來。臉色變得煞白,看著眼前擋在身前的一干高手在瞬間分成了兩半,子車雲再次感受到了無比的恐懼!
  「子車劍!」他發出淒厲的喊叫。
  一道人影飛閃,子車劍突然奇奧無比的出現在了子車雲的身前,他的臉色凝重無比。從剛才和司馬嘯天交手知道,嘯天的功力強絕無比,眼前的這一刀雖然遠隔數丈,但是從刀氣呼嘯的聲音來看,這一擊絕不是玩笑!
  長劍在電光火石之間吞吐閃爍,寒芒流轉於劍鋒之上,凌厲的劍氣迎著嘯天那強橫的刀氣撲來……
  「轟-!」一聲勁氣相交的巨響聲後,子車劍被嘯天那強大的刀氣撞擊的身體向後飛退,口鼻之中頓時血沫湧動,他臉色蒼白,長劍頓時折斷,但是身體卻始終擋在了子車雲的身前!
  「少主,快些收手,否則……」子車劍用盡全身的力量將嘯天那一擊擋住,但是身體緩緩的滑落在地面,他眼中流露著期盼的神光,低聲的對子車雲說道。
  一刀劈出之後,嘯天已經是耗盡了全身的功力。倒在他與木蓮身邊的屍體已經不下於百具,身體微微的一晃,一種強烈的無力之感瞬間充滿了他的全身。強自用長刀支撐自己的身體,但是那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向地面滑落……
  「嘯天-!」木蓮大聲的叫道,軟劍舞成一團森冷的寒芒,將砍向司馬嘯天和自己的武器擋開。饒是如此,對手兵器上的勁力讓木蓮感到心血湧動不已。飛撲到了嘯天的身邊,完全是一副亡命的打法,木蓮絲毫不理會擊向自己的兵器,手中長劍撥打斬向司馬嘯天的刀劍,口中焦急的喊叫道:「嘯天,你沒有事情吧!」
  滿臉的血污,聽到木蓮那焦慮的聲音,嘯天精神頓時一震。強自運轉體內的真氣,他抬起頭來,卻看到一把斬馬刀在木蓮的身後閃動著寒光劈斬,而木蓮恍若未覺,全意撥打著斬向自己的刀劍!
  不知從哪裡湧來的一股神力,嘯天發出一聲暴戾的吼叫,身體突然衝向木蓮,將木蓮一把抱在懷中,用自己的身體牢牢的護著木蓮,用後背迎向看來的馬刀……
  「嘯天-!」木蓮嘶聲喊道。
  遠處正陷入鏖戰中的伯賞炙和梁湛也不由得失聲喊出聲來……
  馬刀砍向嘯天,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一陣雨打琵琶的劇烈聲響,一連串的淒厲慘叫聲不絕於耳。砍向嘯天的所有兵器頓時被一股強絕的力量阻擋,如同飛蝗一般的箭雨紛飛,圍繞著嘯天的眾人只覺眼前寒芒一閃,身體頓時被一股大力掀起,飛落地面,鮮血噴湧,瞬間再沒有了半點的知覺……
  「誰敢傷我大哥,我讓他全家死絕!」隨著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在會場上空迴響。大地顫抖,似乎千軍萬馬向會場奔騰而來!
  場中的眾人頓時臉色煞白,這究竟是哪一路的神仙?
  就在眾人迷惑之時,蹄聲如雷,十幾匹神駿戰駒風馳電掣般的襲捲入會場之中,那戰馬雄壯威武,通體的黑亮毛髮。馬上端坐騎士,他們身穿軟甲,黑色大氅隨風飄抖,手執各式兵器,若同下山猛虎一般衝進人群之中。在寒芒閃爍之中,強絕的勁氣縱橫,淒慘的叫聲響徹寰宇,更有殘肢斷臂向四周飛揚不斷……
  幾個中原高手試圖將嘯天和木蓮擒拿,但是當他們剛一接近嘯天三尺的距離,箭矢閃動,帶著呼嘯這聲飛射他們。慌不迭的閃開,他們向飛石的源頭看去,只見會場兩個門旗之上,不知何時各自站立一人,也是一身黑色軟甲,手中都擎著一張巨弓,一弓九箭,牢牢的鎖住會場,那樣子只要有人對嘯天半點的不利,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開弓放箭!
  十幾匹戰駒如同一直黑色利劍,他們在湧動的人潮之中瘋狂的進擊,眨眼之間就來到了嘯天的身邊,戰馬迴旋,頓時將嘯天和木蓮牢牢的護在正中……
  「大哥,你沒事吧!」戰馬上一個年齡在十八九歲的少年,對著嘯天開口問道。
  右手搭在木蓮的肩上,嘯天吃力的直起了身子,看了一眼臉上寫滿迷惑的木蓮,他低聲的笑道:「這些都是我的兄弟!」說著,他抬起頭,一臉嚴肅的看著那發話的少年,「小九,不是告訴你們不要前來,怎麼你們不聽話?」
  「大哥,我們兄弟一起發過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你待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又怎麼能夠捨棄你不理呢?」少年看著嘯天,也是一臉肅穆的說道:「幸好來的及時,否則大哥……若是大哥你有半點的危險,我們兄弟誓死也要血洗草原!」
  臉上的疤痕微微的抽搐著,嘯天強自將內心中的激動壓下,看著那少年說道:「你們這樣才是白白的來送死呀!」
  「嘯天,他們是……」木蓮低聲的問道。
  看著眼前的這群少年,嘯天的臉上露出了無比溫柔的笑意,他臉上帶著驕傲,對木蓮大聲說道:「他們,都是我的手足,閃族的驕傲,草原上的雄鷹!」
  「鐵騎雄鷹!」木蓮突然明白了眼前這群臉上都還帶著稚氣的少年究竟是什麼樣的來歷,她失聲的叫了出來。
  「大哥,這位一定就是你常給我們提起來的木蓮姐姐!」那個叫做小九的少年突然摔蹬下馬,恭敬向嘯天問道。司馬嘯天帶著說不盡的溫柔笑意,點了點頭。小九馬上恭敬的對木蓮施禮道:「鐵騎雄鷹二十八宿,巢鷹見過木蓮姐姐!」然後,他抬頭對嘯天說道:「大哥,我們走吧!」
  苦笑了兩聲,司馬嘯天看著巢鷹和他身後的一干少年,低聲的說道:「兄弟,恐怕不會那麼容易。早就告訴你們不要前來,你們就是不聽話。族內會盟大典,守衛森嚴,我們十幾個人休想衝出子車著千萬的軍馬,你們真是白白的前來陪我送死呀!」
  「哈哈,司馬嘯天,看來你還有兩分自知之明!如今在會盟場外,我已經安排了五千的兵馬駐守,將會場牢牢的包圍,不要說你們,就是這會場中的廢物們想要離開,恐怕都是妄想!」一直靜靜觀看事態的子車雲突然仰天大笑,他的話,讓會場中所有的人都感到了心寒。伯賞炙遙遙的看著場外,心裡已經不止一遍的咒罵著阿拉罕:這個老東西怎麼回事?說好了派兵前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司馬嘯天,你若是現在跪下向我投降,將木蓮給我獻上,我也許還會饒你不死,否則,我一聲令下,千軍萬馬馬上就會踏平這會場,到時候你死無葬身之地!」子車雲張狂的笑道。
  看了看木蓮,木蓮的雙手緊緊的抓著嘯天的手,眼中流露著堅定的神采,司馬嘯天又看了看身邊的一干少年,他們的臉上也絲毫沒有半點畏懼的神色。嘯天突然間笑了,他沉聲對子車雲說道:「子車雲,你何時聽說過我閃族勇士屈膝投降?閃族人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我的兄弟都是閃族最傑出的勇士,不要用你那骯髒的話語侮辱我們,今天就算是一死,我也要讓你和我同歸於盡!」說著,一種沖天的豪氣湧上了他的心頭,長刀狠狠的在地上一劈,一股莫明的慘烈殺氣頓時蔓延整個會場之中……
  那一刀就好像是劈在了會場眾人的心頭之上,頓時整個會場中的各部落首領們眼中流露出無比的敬佩神色。他們相互的看了看,大步走向嘯天,就連伯賞炙和梁湛也被嘯天那沖天的豪氣激起了無比的鬥志,他們大步的走向嘯天的身邊,看著站在會場正中的臉色變得煞白的子車雲,眼中流露出堅定的戰意!
  完全沒有想到嘯天只是用短短的數語就將整個會場中人的鬥志激起,會場中的局勢已經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子車雲心中開始慌亂了起來。他並不是真的就敢對那些部落首領們如何,雖然他叫囂著要把那些人如何,但是和整個閃族作對,他還沒有那個膽子!他只是想逼迫眾人將自己推上族長大位,然後就放了那些族長。閃族人講究信義,歃血為盟之後,如果有人背叛,那麼將會造成整個閃族的攻擊……
  可是如今的局面,完全的出乎了他的控制,心頭小鹿亂跳,子車雲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看著有些惶恐的子車雲,司馬嘯天突然發出了一聲朗笑,「子車雲,任你千般心思,但是卻始終是一個無能的傢伙。閃族族長,不是依靠武力可以奪來,那是一個部族幾代人努力的結果。做一個族長,首先要講的就是信這一個字,那不但是對族長的要求,也是對每一個閃族人的基本要求。如果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你又有什麼資格成為一個族長?你連一個閃族人都不配做!」
  話一出口,會場中頓時騷動了起來,不禁是那些部落的酋長們點頭同意,就連子車一部的人也紛紛的贊同,他們看著無聲的倒在子車雲腳下的子車劍,又看了看子車雲,眼中都流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給我殺了他!」子車雲突然大聲的喊道。
  但是會場中沒有人動,就連那些來自中原的高手們,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也流露著無比的怯意!
  「你們要造反嗎?」子車雲真的是驚慌了,抖手自袖中發出一支響鈴箭,悠長淒厲的箭嘯聲迴盪在空中!子車雲用顫抖聲音嘶聲的喊道:「我要讓你們都死無葬身之地!這就是和我作對的下場!」說著,他一腳將擋在身前子車劍的身體踢開,全身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
  響鈴箭發出,會場中人的臉色都不由得一變,心頭隨著那淒厲的箭嘯一緊。但是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動靜,空中只有那響鈴箭淒長的響聲迴盪蒼穹之中。子車雲全身顫抖更加的劇烈,他臉色慘白,沒有半點的血色,呆呆的看著那空中的響鈴箭緩緩的無力向下墜落!
  「子車雲,沒有動靜,很奇怪是嗎?」一直緊緊守衛著司馬嘯天的巢鷹突然開口說道,他的臉上露出了十分奇怪的笑容,語氣十分的冰冷。除了司馬嘯天,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些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的臉上在同一刻露出了釋然的神情……
  「不可能,這不可能!」子車雲突然間失聲大喊道。
  看到了司馬嘯天疑惑的目光,巢鷹連忙躬身對嘯天說道:「大哥,這個是二哥的主意!他在大哥離開龍巢之後,就立刻前往各個部落,召集那些曾經受過大哥恩典的部族,請求他們的支援!當天晚上,二十個遊牧部落,在龍巢之外聚集了一千鐵騎。二哥、三哥、五哥和七哥四人更率領五百人,在今日清晨潛入子車雲在江龍城外駐紮的五千兵馬營地之中,用縹緲神仙在四個時辰內將那五千人馬神不知鬼不覺的全部解決,如今會盟會場,已經盡在我們手中掌控!」
  「你們動用了縹緲神仙?」司馬嘯天失聲的喊出聲來,看到身邊的木蓮有些疑惑,他連忙解釋道:「縹緲神仙是我從龍宮中找到的,一共只有五管。那縹緲神仙威力巨大,可以在瞬間將人毒死!」說著,他又扭頭對巢鷹問道:「你們用了多少?」
  「三管!」巢鷹恭敬的回答。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司馬嘯天不再說什麼了。雖然明白兄弟們都是為了自己,但是他依然感到心中有些不安……
  看到嘯天的臉上沒有責怪的神色,巢鷹也暗暗的出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管煙火一樣的物體,將塞子一拔,自管中向天空中飛射出一道綠色的煙火,在夕陽照映之下,煙火炸開。頓時草原上傳來真正的戰鼓雷鳴,鐵蹄踏動,似乎是千軍萬馬奔騰!
  「還不把那孽子給我抓起來!」就在一片歡聲雷動中,一個微弱的聲音清晰的迴響在眾人的耳中。原本一直站在子車雲身後的夜秋風在瞬間身形展動,若鬼魅一般的閃幻,眨眼出現在已經驚惶失措的子車雲身後。雖然驚慌,子車雲依然保持著一分警覺,回手一掌向後擊去。夜秋風悠然卓立,待子車雲掌勢接近自己,左腳斜裡一閃,右手突然間出現一直閃爍銀色光芒的長針,若同浮雲輕飄,準確紮在子車雲的腰脊之上……
  「夜……」子車雲還沒有說完,就覺得全身力量在瞬間消失,他努力的張口,卻發不出一點的聲音,全身好像被定在了那裡,一動也無法動,身體僵硬,依然保持著出掌的姿態,那樣子詭異到了極點。
  一連串的變故,讓所有的人都感到有些頭暈,今天的會盟大典可真的是熱鬧呀!這是所有人的心聲。順著那微弱的聲音看去,只見一直躺在地上,自七竅之中流淌鮮血的子車良顫巍巍的坐了起來。這一下,不禁是眾人,就連司馬嘯天也感到無比的驚奇。剛才和子車良的交手,使用的是自己體內那一直無法使用的詭異真氣,那最後一擊威力的恢宏,司馬嘯天自己心裡十分的明白,按照子車良的功力來講,他應該是斷無半點的生機,怎麼……
  一旁早有子車的家奴上前,將子車良扶了起來。臉色慘白,子車良看著子車雲,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雲兒,雲兒,你好心思呀!我萬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說著,他的眼中留下了兩行老淚。
  所有人都驚奇的看著這一幕變化,子車良臉上帶著悲痛,大聲的咳嗽著,口中湧出鮮血,他無力的喘息著。過了好半天,他在家奴的攙扶下,緩緩的走到了會盟主席的位置上,對著所有的族長深深的一揖。但是那虛弱的身體讓他幾乎一頭載倒在地上,若不是身邊的家奴攙扶,恐怕他又要倒在地面。緩緩的直起了身體,子車良滿臉老淚縱橫,他悲痛的對會場中的眾人說道:「各位族長,小弟家門不幸,竟然教出如此的孽子,累得諸位,小弟……」說著,他哽咽著再也無法說出話來。
  眾人靜靜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接下來的話語。強自忍住了淚水,子車良轉過頭來,他看著子車雲,眼中的悲傷無法形容。緩緩的解開身上的長袍,裡面露出了金燦燦的軟玉護甲。子車良看著子車雲,淚水湧動,沉聲說道:「雲兒,枉為父往日對你千般的呵護,你竟然如此對為父。若不是今早你夜大哥將這紫金玉甲給我,恐怕我死了你也不會理睬我半分!更讓為父痛心的是你竟然忘記了往日為父對你的教訓,還用這種齷齪下流的伎倆來對付我們自己的族人,你,你,你……」
  子車雲此刻真的是害怕了,他幾次想要張口,但是卻發不出半點的聲音。眼中流露這恐懼的光芒,此刻他真的是害怕了!
  「子車良,你最好能夠給我們一個解釋!」伯賞炙冷笑著說道。他已經隱約間明白了這其中一些原委,扭頭看了一眼遠處站在司馬嘯天身邊的木蓮,木蓮此刻也正看著他,微微的點了點頭。
  抹了一把淚水,子車良抬起頭,對站在眾位族長最前列的伯賞炙、谷深滐和梁湛。緩緩的點了點頭,低聲的說道:「各位族長,這都是小弟家門不幸,出此逆子,小弟也再無顏面當著閃族族長。谷深兄和各位族長身上的毒,小弟馬上命人給你們解去,這個混蛋,小弟帶回江龍城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一定給諸位一個交代!」說著,他對尚且將眾人團團包圍的中原高手和子車一族的家將厲聲喝道:「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還不給我退下!」
  就在這時,站在子車良身後的夜秋風突然間悄悄的點了點頭。一干人頓時撤的無影無蹤……
  「嘿嘿,這毒不毒的,倒也無所謂。蝕骨散雖然厲害,但是也不是無藥可救,我看子車兄最好在這裡就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回了江龍城中的事情,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谷深滐冷冷的說道,他看著子車雲,眼中流露著怒火,那樣子恨不得將子車雲生啖。
  子車良又怎麼會不明白谷深滐話中的含意,他看了一眼場中的各位族長,他們的眼中都流露著陰冷的光芒。心中長長的歎息,子車良明白今日就算是開元王都的許盈求情,子車雲也難逃一死。看了一眼谷深滐,子車良心中的怒火熊熊,但是理虧在己方,他也無奈的低下了頭……
  好半天,子車良一抬頭,眼中流露著堅定神光,他心中拿定了主意,拱手對谷深滐說道:「谷深兄放心,小弟知道該怎麼做了!」說著,他又看了一眼會場中所有的人,沉聲說道:「各位,在此之前,小弟先解決一些事情!」
  他靜靜的盯視著司馬嘯天、伯賞木蓮和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鐵騎雄鷹,緩緩的開口道:「司馬嘯天,請你先讓你的部族停止鼓動!」
  對巢鷹使了一個眼色,巢鷹再次從懷中取出一管煙火。眨眼間,一抹藍色火花在空中閃爍,遠處那金鼓之聲頓時消失,大草原上一片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動靜!
  「我會遵守我們的協定,木蓮若是要跟你走,我不會阻攔,不過你最好請示一下你的舊主!」子車良冷冷的說道。
  伯賞炙的臉上頓時閃現出為難的神色,心中暗自的咒罵:這個老東西如此等於把我推到了火線之上。若是今日我同意木蓮跟著嘯天,那麼所有的族長會認為這一切都是我一手操縱;但是若不同意……
  伯賞炙突然間感到十分想念阿拉罕,若是那個老狐狸在,一定會有妥善的方法解決!看著木蓮期盼的目光,伯賞炙陷入了兩難。但是形勢不容自己多做考慮,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伯賞炙一咬牙,他看著木蓮,冷聲的說道:「木蓮,我不同意你跟著嘯天走!」在說話的同時,他的心中在不住吶喊:木蓮,原諒阿爸,阿爸這樣是為了你和嘯天好呀!
  木蓮和嘯天臉色都不禁一變,「阿爸,為什麼!」木蓮大聲的喊道。
  沉吟半晌,伯賞炙想好了說辭,他緩緩的說道:「你是我伯賞一族的驕女,也是我伯賞一族的繼承人。嘯天雖然勇武,但他不過是一個平民,我不能承認他!」
  眼中含著淚水,木蓮神色悲苦的看著伯賞炙……
  伯賞炙也感到心中隱隱作痛,但是為了木蓮的將來,他還是狠下心來,冷冷的說道:「木蓮,若是你要執意跟著嘯天,那麼你將不再是阿爸的女兒,伯賞一族將不會承認你的身份,你自己考慮清楚!」
  木蓮低下了頭,半晌,她抬起頭來,臉上掛滿了淚水。款款的走到了伯賞炙的身前,她緩緩的向伯賞炙跪下,硬生生的磕了三個響頭。「阿爸,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女兒的血液已經和嘯天溶在一起,女兒絕不會離開嘯天!女兒知道自己不孝,但是請阿爸原諒,我會跟在嘯天的身後!」
  「你……」伯賞炙渾身發抖,臉上卻是一片鐵青。緩緩的看著木蓮,他突然眼中流出兩行淚水,仰天長歎一聲:「女大向外,這許多年的疼愛都扔到了水裡!你滾吧,記住,若是以後我再聽到你說是我伯賞炙的女兒,我定然將你斬殺!」伯賞炙語氣逐漸的嚴厲,到了最後,他幾乎是喊了出來。
  示意嘯天過來,兩人一起跪在伯賞炙的身前,再次磕了三個響頭。「阿爸,你多保重!」說完,木蓮拉起嘯天,走回了鐵騎雄鷹的身邊。
  「你們走吧!」子車良看到伯賞炙如此的和木蓮決裂,他不由得歎氣說道。
  口中一個呼哨,渾身是血的龍馬飛快來到嘯天的身邊。飛身上馬,嘯天一把將木蓮報上馬背,木蓮沒有半點的掙扎,她的臉上充滿了幸福神色,依偎在嘯天懷中。場中眾人分開,嘯天縱馬來到會場門口,探手將那插在會場門前的大戟抓起,扭頭看了一樣會場中的眾人,口中大喝一聲:「黑雲,我們走!」
  龍馬發出一聲長嘶,踏蹄如雷,向場外飛馳而去。他的身後,緊緊的跟隨著那一干少年,轉眼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
  久久的,子車良開口說道:「今日會盟大典,有太多的雜事,我等明日再重新推選,今日,小弟就給你們一個交代!」說著,他轉身看著臉色煞白的子車雲,閉上了眼睛,好半天,從他口中陰沉的崩出了一個字:「殺!」
  夜秋風連忙上前:「師兄,你再想想,你就阿雲這一個兒子,三思呀!」
  搖了搖頭,子車良低沉的說道:「秋風,我閃族能夠千年來始終雄霸草原,靠的是我們的信義,我們的公正。子車雲背棄了我閃族的美德,他就要為此付出代價。而且他的罪孽深重,為了我子車一族,為了我閃族的未來,殺!」說著,他的臉上留下了兩行老淚……
  子車良的一番話讓所有的族長都感到震撼,除了谷深滐和伯賞炙兩人,他們不約而同的看著子車良!
  歎了一口氣,夜秋風緩緩的走到了子車雲的身邊,沉聲說道:「阿雲,你真是糊塗呀!你……不要怪你的父親,他是為了閃族的將來!」說著,他一掌擊出,狠狠的打在了子車雲的身上……
  「志大才疏,十足的草包一個!子車雲,你真的以為就憑你可以成為閃族的族長嗎?嘿嘿,告訴你,就連你的老爸也是一個草包。我費盡萬般的心思,就是要讓你子車一部永遠消失在草原之上。難道你以為我會真的幫你?你老爸今天若不是我給他穿上紫金玉甲,恐怕已經死在了司馬嘯天的手中,嘿嘿,司馬嘯天的出現,讓我的所有計劃,變得更加的完美了!閃族,將會在我的手中更加強大,而你就是我的第一個棋子……」一股強絕真氣瞬間震斷了子車雲的心脈,就在他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前,夜秋風那陰柔的聲音若輕煙般在耳邊迴響。
  子車雲張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夜秋風,眼中充滿了憤怒神色……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八章
 
  蕭瑟的秋風吹拂過草原,蒼鬱的草原青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肅殺的枯黃……
  一場隆重的閃族會盟大殿草草的結束了。
  伯賞炙和阿拉罕兩人並馬馳行,身後跟隨著一支雄壯的鐵騎。兩個人都是一副滿懷心事的模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空氣中籠罩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沉默氣氛,兩個人誰也不先開口說話……
  「哈哈哈-!」阿拉罕突然放聲的大笑,這一笑不要緊,伯賞炙也噗哧一聲笑出了聲來。笑聲一發不可收拾,伯賞炙險些一頭從馬背上載下馬來。身後的隨從們疑惑的看著兩人,他們誰也無法猜透眼前的伯賞族兩大巨頭究竟是在笑些什麼?
  「族長,你那天在會盟大典的表演簡直是太精彩了。不論是唱念坐打,功力可是真的深厚呀,哈哈哈,想起你那聲淚俱下的表演,我就感到……」阿拉罕也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一邊喘著氣,一邊低聲的說道。
  「感到什麼?感到很好笑?」伯賞炙笑容一斂,惡狠狠的看著阿拉罕,咬牙切齒的說道:「我還沒有找你算帳,你這個老東西,不是說過要帶人襲擊會盟大典嗎?為什麼到最後也沒有出現?害的本族長的心撲通的直跳,你這個老傢伙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解釋,我就跟你誓不兩立!」
  面對伯賞炙那張牙舞爪的模樣,阿拉罕已經是司空見慣,絲毫沒有理會伯賞炙的威脅,他依舊笑著說道:「呵呵,那有什麼關係,最後嘯天不是還是帶著他的人馬沖了前來?反正我們本來也是想要用他的名義,這樣一來不也是正好符合了我們的計劃?」說著,他用手輕輕的捋著他那稀落的鬍鬚。
  「不要又摸你的鬍子!」伯賞炙大聲的吼叫著,「你這個老東西就那麼一抹鬍子,還天天的捋呀捋的,看著真是讓人心煩。」說著,他話鋒一轉,輕聲的問道:「老東西,嘯天如今真的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明白伯賞炙說的是什麼意思,阿拉罕輕聲一笑,用低低的聲音說道:「族長,這嘯天,如今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傻小子了。在他的身邊有無數的能人,他那些兄弟可都不簡單,鐵騎雄鷹個個都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傢伙。這次我帶領我族內的勇士,在會盟場外埋伏,卻遇到了鐵騎雄鷹的心月狐奎劍,這個傢伙雖然只有十八九歲,但是心思之縝密萬不可小視,此次襲擊會盟大典,就是由他一手策劃。步驟之嚴謹,令我也感到無比的震驚……」
  「哦,這話怎麼說?」伯賞炙歪著頭看了一眼阿拉罕,神情逐漸的嚴肅了起來。
  「族長,你可知道他們此次一共帶了多少人前來襲擊會盟大典?」阿拉罕看著伯賞炙那緊繃的黑臉,緩緩的說道,「三百人,只有三百人!」
  「不是說一千嗎?」伯賞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阿拉罕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族長,如果說只有三百人,那會盟大典上子車一族的人就要數百,你以為那天會那麼容易的解決?我說他的步驟嚴謹就是在此。那奎劍用三百人在會盟大典外擂動戰鼓,造成聲勢,然後又不知道從那裡找來勒無數的犛牛,在原地不停奔跑,你們在會盟場內聽上去就是萬馬奔騰……」說道這裡,阿拉罕再次長歎一聲,低聲的說道:「不過這些少年的心還真的是狠辣,用了一種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毒香,在幾個時辰內就把那些埋伏在會盟場外的子車雲的親兵全部毒死,看那平靜的臉色,就像毒殺的不是人一樣。嘯天能夠將這群人收服,嘿嘿,我看閃族草原的熱鬧將要來到了!」
  緩緩的點了點頭,伯賞炙低聲的說道:「不過子車良在會場上玩的那最後一手的確厲害,這個老傢伙還真的狠下心來,將自己的兒子給……」
  「所以,我說今後草原上不會在平靜了!」阿拉罕看著遠方在秋風中飄動的一抹白雲,沉聲說道,「族長,子車良憑著最後的那一手,再次虜獲各部落首領的心,此次能夠再次連任閃族族長大位。嘿嘿,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準備下手了!」
  有些憂慮的點了點頭,伯賞炙也看著那一抹白雲,深有感觸的說道:「草原上馬上就要熱鬧起來了……」接著,他話鋒一轉,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伸手在阿拉罕的肩上重重的一拍,「不過我怕他子車良個鳥!在草原上能和我伯賞炙爭強鬥狠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臉上閃現一抹憂慮的神色,阿拉罕輕聲的說道:「族長你當然不怕,可是,我想若子車良穩定局勢之後,最有可能對付的是你、谷深滐,還有……」
  「你是說嘯天?」伯賞炙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阿拉罕輕點頭,緩緩的分析道,「族長,此次子車良喪子,直接有關係的人除了我們伯賞一族,谷深一族,還有就是嘯天!對我們伯賞一族和谷深一族,他現在還沒有力量來和我們抗衡特別是若我們和谷深一族聯手,整個草原無人敢和我們作對。但是,嘯天不一樣,他沒有半點的背景,所擁有的就是他身邊的鐵騎雄鷹二十八宿和一些弱小的遊牧部落。此次會盟,你又公開和木蓮斷絕了關係,這等於斷絕了木蓮他們今後的後援。嘯天他們……」
  嘿嘿的不停冷笑,伯賞炙的雙眼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勒住韁繩,他用馬鞭一直翱翔在天際的雄鷹,對阿拉罕沉聲說道:「阿拉罕,你看那展翅飛翔的雄鷹了嗎?」
  詫異的看了看伯賞炙,阿拉罕疑惑的點了點頭。臉上帶著無比的信心,伯賞炙微笑著說道:「你看那雄鷹如今展翅翱翔,可是你可知道他們經受了多少的風雨,才能飛翔九霄?」他看著阿拉罕似乎明白了他話中的含意,伯賞炙接著說道:「阿拉罕,嘯天、木蓮,還有那鐵騎雄鷹,他們如今還只是沒有展翅的小鷹,今後的路還很長,他們需要風雨來錘煉他們的翅膀。阿拉罕,和木蓮斷絕關係,我心中何嘗不是十分痛苦?但是小鷹永遠在父母的呵護下,是永遠也無法成長起來的。就在子車良將那矛頭指向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他遲早會對嘯天下手,他要發動一場戰爭,而那戰爭的導火索,就在嘯天和木蓮的身上。要成為真正的勇士,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錘煉出來,否則任他有千般的本領,那也都是空談。嘯天或許經歷了無數的廝殺,但是那只是個人之間的鬥爭,他還遠遠沒有明白戰爭的殘酷。而木蓮更是這樣,她甚至還不如嘯天。雖然有滿腹的經綸之策,可是她從來沒有真正的走上戰場,也沒有真正的實踐過她那些經綸。所以他們需要一次次的洗禮,用鮮血將他們的心臟、肝臟和全身都在血液中浸泡。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真正的成長起來!如同扶搖沖宵的雄鷹,展翅翱翔……」
  「族長!」阿拉罕用一種嶄新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黑黝黝的大漢,眼中流露著讚歎的光芒……
  長歎一聲,伯賞炙舉手示意身後的衛隊停下,他和阿拉罕兩人策馬緩行,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阿拉罕,帝國如今的形勢並不樂觀,恐怕用不了幾年,必然會有大亂發生,這一點我早已經看到。我之前為何要那麼努力爭取族長之位?無非是為了木蓮!我知道木蓮喜歡嘯天,當龍馬魔神第一天出現在草原的時候,我心裡就已經十分清楚他一定就是嘯天。我的年齡已經大了,就算是當上了族長,還有多少的時間去享受那份權利的歡愉?我要為嘯天和木蓮打好一切的基礎,讓他們有能力去面對即將發生的變故。阿拉罕,閃族人是驕傲的,但是閃族人也是悲哀的,他們從生下來那天就注定要戰鬥……」說著,伯賞炙臉上流露出悲哀的神情。
  「族長!」第一次看到伯賞炙如此的動情,阿拉罕有些激動的叫道。
  擺手示意阿拉罕不要插嘴,伯賞炙遙望天際,輕聲說道:「若是嘯天和木蓮無法渡過眼前的難關,那麼他們的今後將會面臨更多,更大的考驗!阿拉罕,你可知道當我看到木蓮的淚水,我心裡是多麼的痛苦,但是我必須要這樣做。因為只有這樣,嘯天和木蓮兩個人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阿拉罕,為了木蓮,我伯賞炙可以付出一切,即使搭上我的性命,但是首先有一條,那就是他們必須要有能力面對他們將來必須要面對的。而戰場會是他們最好的老師……」
  「族長,我明白了!」
  「嗯!對了,你看曾留意子車良身邊的那個黑衣青年?」伯賞炙輕輕的點頭,他突然話題一轉,輕聲問道。
  「族長說的可是那個叫夜秋風的傢伙?」
  「是的,這個傢伙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有種預感,他將會是我們今後最大的敵人!而且我總覺得好像在那裡見過這個傢伙,你馬上命令族中散落各地的斥候,把這個傢伙的底給我挖出來!」伯賞炙語氣突然間變得十分的陰冷。
  「族長放心,就算是撅地三尺,我也會把這個傢伙的底細挖出來!」阿拉罕在馬上恭聲說道。
  輕輕的點了點,伯賞炙抬起頭,低聲對阿拉罕問道:「阿拉罕,你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阿拉罕笑了,他的眼中閃爍著無法形容的神光,恭聲的說道:「族長,我早就準備好了!」
  「那我們動身吧!」說著,伯賞炙手中馬鞭一揚,長鞭一聲響,跨下的烏錐發出一聲歡快的嘶鳴,四蹄撒開,風馳電掣的向草原的盡頭飛馳。
  「族長,等等我!」身後的阿拉罕暢快的笑道,他也打馬如飛,緊跟著伯賞炙。鐵騎揚蹄,伯賞族的雄峻鐵騎開始了馳騁……
  江龍城,子車良坐在大殿中,無神的呆坐著。手中癡癡的把弄著一個小巧的玉扇,眼中淚光漣漣。這玉扇是自己四十歲生日的時候,子車雲送給自己的禮物,如今物在人非,子車雲已經魂歸天際。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往日父子一起的一幕幕情形,他口中低聲的呢喃著:「雲兒……」
  突然站起身來子車良大步走到長案之前,一把將桌上那象徵著閃族族長身份的金黃鐵鑄令牌拿起,口中發出瘋狂的喊叫:「族長,族長,得了這族長,又怎麼樣?我失去了兒子,就算我是天下的雄主,又能如何?族長,族長,都是這勞什子族長令牌害的!」說著,他甩手將令牌向大殿門口扔去……
  『噹啷-!』令牌落地,發出了清脆聲響,子車良雙手捂面,放聲痛哭,「雲兒,雲兒!」他嘶聲的喊道。
  夜秋風輕輕的走進了大殿,看了一眼地上那金燦燦的令牌,他彎腰緩緩的將令牌撿了起來。輕巧的走到了子車良的身邊,他伸手放在子車良的肩頭,低聲的叫道:「師兄!」
  緩緩的抬起頭,子車良淚眼朦朧的看著夜秋風,口中哽咽的說道:「秋風,雲兒,雲兒就那樣走了!是我親口下的命令,我竟然親口下了命令,殺我自己的兒子!」
  夜秋風緩緩的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令牌遞到了子車良的手中,柔聲的說道:「師兄,你也是為了子車一族的興旺,為了我閃族的興旺呀!雲弟雖然過世了,但是他一定明白你的苦衷的,他不會怪你的!」
  「不,雲兒一定在怪我!」子車良哭喊著,「你看到了沒有?你看到了雲兒死的時候那雙圓睜的雙眼!他一定在怪我為什麼那麼狠心,將他殺死。師弟,雲兒一定在怪我!」他突然仰頭對著殿頂高聲的喊道:「老天,為什麼要如此對我!我辛苦一輩子,拿了著族長的位置,又能如何?我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保護!老天,你為何要給我開這樣的一個玩笑!」那淒厲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中迴盪。
  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子車良,夜秋風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歎了一口氣,伸手放在子車良的背後,一股柔和的真氣頓時透過他的手流入了子車良的體內。夜秋風低聲的說道:「師兄,雲弟已經過去了許多日子,你還是……雲弟在世一定會感到十分難過的!」說著,他竟然也有些哽咽。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對,我要報仇!」子車良突然止住了叫喊,他看著夜秋風咬牙切齒的說道。
  夜秋風點了點頭,「師兄,你放心,我一定會支持你!」
  「嗯,我要殺了伯賞炙,我要殺了谷深滐,還有那個司馬嘯天!對了,還有那個伯賞木蓮,我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子車良狠狠的說道。
  「嗯,殺了他們!」夜秋風連連的點頭,他眼珠一轉,低聲的說道:「不過師兄,以子車目前的實力,要想同時對付他們,恐怕也不容易!伯賞炙、谷深滐兩部都是在草原上根深蒂固,實力雄厚,而且他們在閃族各部落中的聲譽都十分的崇高,若是要對付他們,恐怕反而會激起各部落首領的反感吧!」
  「我不管,我一定要殺了他們!」子車良臉上的肌肉扭曲著,他面目猙獰的說道。
  「殺是一定要殺的,不過最好我們不要讓他們凝成一團,而要各個擊破!師兄,如今這三人之中,唯有司馬嘯天的實力最為薄弱,雖然伯賞木蓮在他的身邊,但是在會盟大典上伯賞炙已經公開宣佈了此後不會再認伯賞木蓮,我看……」
  「你的意思是?」子車良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夜秋風點了點頭,「我們應該先將司馬嘯天一部剿滅,這樣可以討回師兄你在會盟大典上丟去的面子,同時也可以隔山鎮虎威懾各個部落首領。待我們將司馬嘯天收拾以後,在設法破壞谷深和伯賞兩部的關係,將他們各個擊破,那個時候,他們在師兄手中還不是怎麼捏,怎麼園?嘿嘿……」
  「嗯,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好!」子車良連連的點頭,他看著夜秋風,沉聲說道:「秋風,我們立刻點起兵馬,收拾那個司馬嘯天!」
  「不可!」夜秋風連忙出聲阻止,「師兄你如今剛剛登上閃族族長大位,位置尚不穩定。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要先安撫各部落首領。待各部落平穩,師兄你族長大位穩定之後,我們在動手收拾司馬嘯天!而且司馬嘯天雖然有些愚笨,但是那伯賞木蓮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她一定會猜到我們有此舉動,也一定會有所防範。我們應該先淡化一下他們的戒心,然後在一舉將他們拿下。如果伯賞部落不出兵,那麼我們不需要動用太多的兵力就可以收拾司馬嘯天,若是伯賞炙出兵,那時師兄以族長的身份命令谷深一族出兵攻打伯賞炙,嘿嘿讓他們兩強先斗的魚死網破,我們則坐收漁人之利,那豈不是美哉!」
  「嗯,師弟果然心思縝密,如此甚好!不過這出使各部落的人你看誰比較合適?」
  夜秋風沉吟了一下,拱手說道:「師兄若是相信我,那麼小弟願意擔此重任!」
  「好,若是師弟出馬,那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立刻著手準備,我們爭取在新年之前就可以將這些事情辦好!」
  「那小弟立刻就去準備!」夜秋風拱手向子車良說道,然後轉身退下。
  「雲兒,不要急,用不了多久,為父就可以把那些傢伙的人頭放在你的身邊!」子車良喃喃自語。但是,他沒有發現,夜秋風離開大殿時臉上流露出的那一抹詭異笑容!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群健馬停在前往九危山的路上……
  「嘯天,你說的那個龍宮究竟是什麼地方呀!」一直依偎在嘯天懷中沉默的木蓮突然抬起頭來問道。自從離開了會盟大典的會場,三天來他們一直在不停的奔馳,木蓮逐漸的和鐵騎雄鷹的成員熟絡了起來。同是少年的心性,木蓮那沉默了六年的狡佶天性在重遇嘯天之後,漸漸的開始甦醒了!一路上,她不斷的做出各種惡作劇,似乎要把這六年來的不快宣洩一般。面對這木蓮那花樣百出的小伎倆,司馬嘯天只是憨憨的一笑,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木蓮的捉弄,相隔六年,他甚至有些懷念木蓮的捉弄了!不過他的那些兄弟似乎還無法適應木蓮那百出的花樣,一路上被木蓮整的焦頭爛額,但是心中卻沒有半點的火氣。面對木蓮嬌憨的笑容,任你是天大的怒火,在瞬間也就煙消雲散了……
  鐵騎雄鷹二十八宿,是二十八個年齡和司馬嘯天相差不多的少年。年齡最大的也比嘯天小了那麼一個月。他們中間,每一個人都有著各自不同的經歷,他們流浪在草原,在不約而同中匯聚在司馬嘯天的身邊,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都忠心耿耿的護衛著司馬嘯天。二十八個人,各自有著不同不同的長處。就像二十八宿中和木蓮最熟的巢鷹,年齡雖然不大,但是一身超絕的武功早已經遠遠的超越了同齡中人。他熟知獸語,可以和草原上所有的動物進行自由的交流,最擅長的就是馬上的交鋒,在戰場上勇猛無比,曾經做為自由人參加過無數次部落間的戰鬥,一把鑌鐵長槍,已經被鮮血浸泡的黑亮,散發著無比森寒的殺氣。
  在二十八宿中,最和木蓮能談到一起的,是他們共稱為二哥的奎劍。之所以能和木蓮談到一起,是因為奎劍那滿腹的淵博知識,從天文地理,到行軍打仗,他無所不知。不過由於在幼年的時候,他所在的部落受到馬賊的襲擊,雖然奎劍在慌亂中落入湖水,得以活命,但是卻由於被冰冷的湖水浸泡,使得他全身的經脈盡毀。如同一個殘廢一般,平時就連走動兩步,也會有些氣喘。但是就是在那羸弱的身體裡面,蘊藏著無窮的智慧。他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保持著一種幾乎是近於冷酷的睿智,是二十八宿中的智囊。不過雖然談的來,但是木蓮還是不太喜歡,因為奎劍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只有再和司馬嘯天談話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一絲人類的情感。更讓木蓮感到恐怖的是,他那一身詭異非凡的用毒本領,可以在不露半點的痕跡中將人殺於無形。聽其他的人說,早年奎劍為了報仇,獨身跑到了屠殺他部落的馬賊巢穴,侃侃而談一個時辰,整個洞穴的馬賊七竅流血,死相極為恐怕。木蓮曾經多次的詢問,但是奎劍都是淡然的一笑……
  而木蓮最為敬畏的,則是二十八宿的大哥,被稱為角木虎的風破。聽其他的兄弟偶爾談起,這風破原本是一個部落的農奴,和母親兩人相依為命。後來母親被他們的主人姦污,羞憤自殺。風破在母親去世的當晚,偷偷的溜進了那主人的房中,用迷香將那人迷倒之後,廢去了他的四肢,看著那人在血泊中掙扎,他則用一把發鈍的柴刀,一刀刀的將那人活生生的割解。然後一把火將那宅院燒了,在那一場大火中,那主人的全家連同家人一百餘人都葬身在火海之中。自那以後,風破變了,他變得十分的愛笑,始終保持著一種親切、祥和的笑容。可是就在那親切的笑容背後,隱藏了一顆極為冷酷的心。如果說奎劍的冷是露於表面的,那麼風破的冷則是發自於內心的!有人說,風破笑得最開心的時候,就是他殺機最為強烈的時候。木蓮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永遠也無法猜測到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當然,二十八宿中也有木蓮最為疼愛的,那就是年齡最小的饒青。出了他年齡僅有十六歲,在一干少年中最為幼小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饒青的雙眼自幼就失去了光明。瘦弱的身體,幼小的年齡,總是會讓女孩子產生一種母性的關懷。而且吸引木蓮的,還有永遠都停在饒青肩上的那只白色鸚鵡。那鸚鵡全身雪白的毛色,火紅的小嘴,還有一雙閃爍著金光的眼睛!聽司馬嘯天提起,饒青是他從龍宮出來之後,碰到的第一個人。那時饒青一身的傷痕,暈倒在草原上,那只白色的鸚鵡就好像是他的守護神一樣停在他的身上。而且那鸚鵡更有一種別樣的本領,那就是如果有人想要接近饒青,它會立刻噴射炙熱的火箭,當時著實把想要上前探視的司馬嘯天鬧了一個手忙腳亂,若不是司馬嘯天的黑雲發出一聲怒吼將那鸚鵡制服,恐怕司馬嘯天還要費上一番手腳。那白色的鸚鵡叫做血鷹,不過木蓮覺得這個名字不好,強行將它改名為雪飛炎。當時為了這個鸚鵡的命名權,木蓮狠狠的威脅了一頓饒青,在木蓮的百般恐嚇之下,饒青最後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不過不要小看這個雙目失明的少年,除了他的血鷹,不,應該是雪飛炎之外,饒青本身還有一身詭譎的輕功,一對尺八的短刃在他的手中神出鬼沒,他在二十八宿之中,武力僅在風破和巢鷹之後……
  ……
  就是這一群奇異的少年,各自有著不同的身世,但是他們卻都被司馬嘯天折服,忠實的跟在司馬嘯天的身邊,在草原上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魔神神話!
  還有司馬嘯天,木蓮的至愛。在木蓮的眼中,如今的嘯天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雄渾中更有說不盡的神秘。拋開他那一身強悍的武力之外,嘯天的全身上下都充買了神奇的色彩。比如說他的眼睛為何會突然的發紅;他體內的那股異常奇怪的真氣;那不知是什麼質地,被司馬嘯天稱為龍王戟的怪異大戟;充滿妖邪之氣,殺氣逼人的奇形長刀;沉重,詭異而又充滿死亡氣息的巨弓;還有那匹從來沒有在炎黃大陸上出現過的力量強絕,神奇通靈的黑雲龍馬……
  總之,對於嘯天那一身沒有窮盡的神秘,木蓮心中探索的渴望愈發的強烈!
  從他們的口中,木蓮不止一次的聽到龍巢和龍宮的字樣。這不禁讓木蓮感到無比的好奇,除了出於對司馬嘯天司馬嘯天的關心,她有一種強烈的慾望想要知道,在這三年中,嘯天究竟有了什麼樣的奇遇?是什麼樣的人早就了今天的司馬嘯天!
  聽到木蓮的問話,嘯天的臉上露出了木蓮那熟悉的憨憨笑容。閉上眼睛,司馬嘯天沉吟半晌,突然對身後的二十八宿說道:「風破兄弟,你帶著兄弟們先回龍巢,我帶著木蓮先回龍宮一趟,然後我們會趕回龍巢,和你們匯合!」
  「大哥!」跟在司馬嘯天身後奎劍連忙出聲阻止,他看了一眼對自己橫眉立目的木蓮,冷厲如刀削一般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抹難得的笑容。對木蓮微微的點頭,奎劍轉臉對司馬嘯天說道:「大哥,我想我們現在應該馬上回轉龍巢!」
  低頭看了一眼在自己懷中對奎劍露出猙獰面目的木蓮,司馬嘯天用胳膊緊了緊她嬌柔的身體,對奎劍沉聲問道:「呵呵,奎劍,為什麼要先回轉龍巢呢?」
  心裡面激靈打了一個寒蟬,奎劍看了一眼木蓮那『猙獰』的面目,然後對嘯天說道:「大哥,前天血鷹……」
  「不是血鷹,那麼可愛的小鳥,你為什麼要叫那麼難聽的名字?都告訴過你了,它叫雪飛炎!你說是不是呀,雪飛炎?」最後一句話,木蓮是對著聽到有人叫它名字而歡快的盤旋舞動的血鷹,哦,不!是雪飛炎說的。雪飛炎似乎聽懂了木蓮的話語,而且也明白木蓮是在誇讚它的美麗,馬上落在木蓮的肩上,用它那雪白柔軟的小腦袋輕輕的蹭著木蓮的臉頰,木蓮不由得發出銀鈴般歡快的笑聲……
  「是,是雪飛炎!」在遭受過無數次木蓮惡作劇的襲擊之後,奎劍對木蓮的手段著實的領教了不少,他連忙陪著小心,柔聲說道。不過那冷厲的臉龐和他的聲音顯得極為不協調。他頓了一下,接著對司馬嘯天說道:「大哥,血鷹,哦,不是,是雪飛炎前天回報,會盟大典已經結束,子車良因為在大典上揮淚斬子,博得了大多數首領的信任,此次他重新登上了族長大位,勢必不會放過我們!」
  「為什麼?」司馬嘯天撓了撓頭,看著奎劍憨聲問道。
  「笨呀!」一旁在斗弄雪飛炎的木蓮突然插口說道:「子車良殺了自己的兒子,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我的出現。現在他登上了族長大位,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可是,殺的兒子的又不是我們,是他自己。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嘯天的腦筋似乎又一次轉入了死角,他疑惑的看著木蓮,呆呆的問道。
  瞪了一眼要插話的奎劍,木蓮無奈的看著又回復到自己熟悉的司馬嘯天,嬌聲的解釋道:「如果不是我答應了他的求婚,你就不會出現,你如果不會出現,那麼子車良就不會被你擊昏;如果他不被擊昏,那麼子車雲可能就不會有機會造反;如果子車雲不造反,那麼子車良就不會殺了自己的兒子以平息眾怒!對不對,奎劍!」木蓮的嘴巴飛快的說出了一大堆的如果,最後惡狠狠的看著奎劍。
  在木蓮逼人的目光下,奎劍感到自己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有些尷尬的再次嘿嘿的笑了兩聲。木蓮話鋒接著一轉,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嘯天攏著自己腰身的胳膊……
  「啊!木蓮,你幹什麼!」遭受到了突然襲擊嘯天張口叫出聲來,他疑惑的看著木蓮,實在不明白木蓮為什麼會對自己突然的襲擊。
  臉上罩著一層寒霜,木蓮用可以殺人的目光看著嘯天,狠狠的說道:「其實罪魁禍首還是你!為什麼你從那個什麼龍宮裡面出來,不來找我?寧可一個人在大草原上遊蕩。你倒是快活消遙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在家中苦苦的期盼你的到來?如果你早點來找我,也許我就不會想到用那個什麼草包子車雲的婚事把你逼出來,如果我不答應這件事情,那麼就什麼事情都不會出現。你說,你是不是罪魁禍首?」看著被自己話語說的面紅耳赤的司馬嘯天,木蓮的臉色突然一變,「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所以才……嘯天,你說,你快給我回答!」
  眼看著一場嚴肅的討論,變成了如今的局面,奎劍感到有些頭暈。他實在想不通怎麼自己那麼嚴肅的話題,到了最後變成了這樣的結果。呆呆的坐在馬上,他看著滿臉怒火的木蓮和一臉焦急,卻不知道如何回答,支支吾吾的司馬嘯天,奎劍第一次領略到了女人的厲害手段……
  一旁的少年臉上都帶著明顯的恐懼,看著面目猙獰的木蓮。他們的臉色有些發白,對於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的他們,心中不約而同的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個嫂子看來真的是可怕!
  「呵呵,嫂子,不要錯怪大哥!「一直笑呵呵的風破這時站了出來,他插口說道:「嘯天大哥這一年裡對嫂子你是牽腸掛肚,這個我們兄弟可以作證,大哥經常一個人坐在草原上,對著月亮喃喃自語,說什麼不知道木蓮現在怎麼樣了……」
  「誰是你嫂子?」木蓮的雙頰通紅,羞怒的對風破嬌叱道,不過臉上那盈盈的笑意,可以知道表面的羞怒只不過是一種掩飾,而她內心中的快樂是多麼的強烈。
  「風破,你偷聽我說話!」司馬嘯天怒吼道。
  「不是我,不是我,以大哥你的功力,如果我接近了你,你又怎麼會不知道?」風破這一下是引火上身,他看著嘯天那通紅的臉頰,連忙擺手說道。
  「那你們……」
  「是他!」就在嘯天話還沒有出口的時候,一干兄弟以整齊的動作,齊唰唰的指向一直側耳傾聽的饒青。「是小弟放他那只鸚鵡去聽的,和我們沒有關係,這些話都是他告訴我們的!」
  「什麼鸚鵡,是雪飛炎!」
  「饒青,你這個死傢伙!」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木蓮的更正聲和嘯天的怒吼聲交織在了一起……
  「是大哥,都是風大哥讓我做的!」一看戰火向自己燃燒起來,饒青立刻指出了最終的主使者,然後顛顛的策馬來到司馬嘯天的馬前,一臉無辜的說道:「我本來一點都不想,可是風大哥說如果雪飛炎不去的話,以後就不給它吃玄玉果,而且還威脅我……「說著,他的臉上露出讓人感到心痛的神色,配合著他弱小的身體和有些茫然的失明雙瞳,顯得格外的羸弱,可憐。
  「嘯天,你別怪小青了,小青多老實的孩子,不會幹這種無聊的事情的。都是風破,一定風破這個傢伙,你看他天天臉上都掛著壞壞的笑容,一定是他出的主意,而且他還威脅雪飛炎!」木蓮頓時相信了饒青的話語,最主要的是,風破竟然敢威脅那麼可愛美麗的雪飛炎,真是讓人忍無可忍!
  風破這次真的是感到欲哭無淚了,怎麼自己這麼親切的笑容到了木蓮的嘴裡就變成了壞壞的笑容?而且,而且自己真的是冤枉呀!面對著嘯天通紅的面頰,風破知道若是不馬上解釋,讓這個大哥發起飆來,自己一定要完蛋!臉上連忙露出了自己認為是生平最誠實的笑容,風破急急的說道:「大哥……」
  一旁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幕變化的奎劍,此刻才是哭笑不得。特別是看到風破那極為醜陋的阿諛笑容,奎劍突然產生了一種想將自己懷中的鶴頂紅塞到風破嘴巴裡面的衝動。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奎劍知道如果自己不開口的話,這一幕活生生的話劇不知道要唱到何時,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開口對司馬嘯天說道:「大哥,我們好像是把話題扯的太遠了!」
  「奎劍你難道認為風破欺負小青,威脅雪飛炎,然後偷聽是小事?」木蓮橫眉立目的對奎劍說道。
  頭搖的就像撥浪鼓一樣,奎劍連忙否認道:「不是,不是,我認為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在這裡一時半會的不好解決!像風老大這麼罪大惡極的人,應該回到龍巢之後,狠狠的處理,但是我們現在應該盡快的回到龍巢,著手準備對付子車良的襲擊!」他絲毫沒有理會風破那可以殺人的凶狠目光,緩緩的說道。
  聽到奎劍的話,眾人都收回了嘻笑的面孔,司馬嘯天的臉色有些沉重,緩緩的點頭,低聲對木蓮說道:「木蓮,奎劍說的不錯,我們是應該馬上回到龍巢,否則……」
  「嗯,奎劍說的不錯,子車良絕不會放過我們,但是我認為子車良也絕不會那麼快的發動起來戰爭!」木蓮也重新的恢復了平常,她想了一想,沉聲的說道。
  「哦,嫂子為何這樣認為?」
  這一次沒有理會奎劍口中對自己的稱呼,木蓮想了一想,冷靜的分析道:「子車良雖然重登族長大位,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部落都對他那麼信服。畢竟閃族講究的是實力,如今的子車一族實力遠遠不如當年,而且此次在會盟大典上敗給了嘯天,他更是沒有面子。所以,子車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穩定各部落首領對自己的信心,還有就是平息此次會盟大典上的負面影響,所以,他們絕不會馬上對我們用兵。我估計,若是子車良把這些事情辦妥,至少要兩個月的時間,我想兩個月時間,已經足夠我們來準備對付子車一族的第一輪攻擊了!」
  奎劍一邊聽,一邊連連的點頭,他對木蓮突然產生了一種敬佩。如果說前兩天自己對木蓮還只是因為司馬嘯天的關係而產生敬重的話,那麼現在,他的這種敬佩是發自於內心的!
  仔細的聽了奎劍和木蓮兩人的對話,嘯天沉吟了一會,果斷的說道:「嗯,木蓮分析的很有道理。不過我以為,子車良即使對我們發動攻擊,也會是在新年之後。兩個月之後,嚴冬即將到來,那是大雪將覆蓋草原,子車良如果在那個時候動兵,恐怕會費上很大的周折。所以我想,若是子車良用兵,應該是在春暖之季!不過若是子車良愚笨,一定要在冬季用兵,呵呵,那麼恐怕吃虧的不一定就是我們!」
  第一次聽到司馬嘯天如此冷靜的分析,木蓮再次的感到十分的驚異,她突然發現,如今的司馬嘯天,真的是不一樣了!
  「大哥說的很有道理!」二十八宿同聲贊成司馬嘯天的分析。
  「嗯,那麼我帶木蓮前往龍宮,你們立刻回轉龍巢,著手準備過冬的物品,我有一種預感,今年的冬季,一定是不好渡過!」嘯天說著,他的目光深遠的看著遙遠的天際。過了一會,他接著對眾人說道:「另外,巢鷹和汝堰絕加緊訓練龍巢鐵騎,年愛遙聯絡一下買家,我這次去龍巢將再帶出來一批珠寶,讓他們五十天以後在清遠交易。饒青,你加緊對子車一族動向的打探,其餘的事情,就由風破和奎劍你們兩人負責,各位兄弟,我們要全力的準備,就讓子車良看看,我們鐵騎雄鷹的風采!」就像一個將軍一樣,一連串的命令有條不紊的從司馬嘯天的口中發出。二十八宿同聲應是……
  點了點頭,嘯天看了一眼在自己懷中驚奇的看著自己的伯賞木蓮,臉上再次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柔聲的說道:「木蓮,我們這就前往龍宮!」
  木蓮順從的點了點頭,她轉臉對巢鷹說道:「巢鷹兄弟,麻煩你派人去伯賞部落,見到我的阿爸以後,讓他把我的小東西送來。另外你在你的那個地方找一個陰冷潮濕的地方,等我阿爸將我的東西送來之後,就將它們放在哪裡,它們自己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疑惑的看著木蓮,巢鷹點了點頭。
  「兄弟們,那我們就在這裡作別,大家保重!」嘯天高聲說道。
  「鐵騎雄鷹恭送大哥,我等翹盼大哥早日回家!」二十八宿同時跳下戰馬,同聲高呼。
  「好,我們龍巢見!」說著,司馬嘯天口中一聲高喝,黑雲發出一聲響亮的嘶吟,撒蹄絕塵而去……
  雪飛炎展翅飛揚,緩緩的落在饒青的肩上。奎劍看著眨眼間已經變成一個黑點的司馬嘯天,扭頭對身邊的風破說道:「大哥,有了嫂子的襄助,司馬大哥將成為我們閃族的驕傲!」
  「也許是天下的雄主!」風破收起了笑容,臉上正色的說道。眾人遙望已經消失的司馬嘯天,突然間,風破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怒吼:「奎劍,饒青,剛才你們是怎麼冤枉我的!」
  「大哥,別碰我,我身上還有縹緲神仙的餘毒……」這是奎劍冷冷的聲音。
  「司馬大哥,救命呀!」饒青淒慘的叫聲迴盪天際,笑聲,吵鬧聲混在一起,讓空蕩的草原顯得格外的熱鬧……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九章
 
  黑雲就像一抹黑色的閃電,雖然身上背負了兩個人,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到它。四蹄撒開,它風馳電掣般在草原上飛掠而過……
  絲毫感覺不到半點的顛簸,坐在黑雲的背上,木蓮依舊是依偎在嘯天的懷中,她完全無法看到兩邊的景物,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黑雲飛奔帶起來強勁的風撲面而來,讓她感到有些窒息,幾次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嘴巴剛一張開,強猛的冷風立刻向她的肺腑中灌去,讓她感到一陣莫明的難受。乾脆將頭埋在了嘯天的懷中,木蓮問到了嘯天身上那濃濃的汗味,更有一種麝香淡淡的飄入她的鼻中。一面驚異於黑雲那驚人的速度,一方面又奇怪嘯天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氣味。和嘯天在一起三天,大多數的時候,木蓮都是這樣依偎在嘯天的懷中,緩緩的馳行,但是卻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的氣味。於是,她偷眼向嘯天看去,只見嘯天臉上平靜,氣息平穩,絲毫沒有感覺到木蓮的驚異,他雙手將木蓮環攏在懷中,似乎生怕木蓮受到半點的傷害……
  一種莫明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木蓮感到自己就像一顆孤松一般,依偎在雄渾的大山。在嘯天那強有力的雙臂之中,木蓮感到了無比安全。閉上了眼睛,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的睡去……
  ……
  再次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全都黑了下來。木蓮翻了一個身,躺在一望無邊的草原,揚臉仰視天空。微微有些寒意的秋風吹拂在她的身上,讓她頓時靈台清明無比。夜幕中的繁星一閃閃,發出了陣陣柔和的光芒。那點點星辰在雜亂中,卻又有序的排列著,組成了各種不同的圖案,在平凡中,透出了一種神秘的奧義……
  似乎在兩百多年前,當時有一個人根據這滿天的繁星創出了一套內外兼修的詭譎劍法,觀星論劍決!木蓮曾在自己的父親口中多次聽到這種劍法,而且她還聽說帝國的創始者修羅和夜叉兩人在晚年雙雙跨虛空而消失的當天,東海波濤洶湧,滔天巨浪足足有百丈之高。之後帝都傳來了論劍閣的創始者南宮月也在當天飛昇而去!這其中種種的傳說,讓木蓮嚮往不已,在她的內心之中,從小就有了一個夢想,那就是在某一天,一定要見識一下那奇奧無比的觀星論劍訣!
  不過,那只是一種夢想,論劍閣在二百年來沒有人走動炎黃大陸。在眾人的心中,論劍閣就好像是一個神話一般的存在。漸漸的,木蓮也就將這個想法淡忘去了。但是就在今夜,當木蓮看著無序而又神奇閃爍的群星,她的心中突然間有了一絲淡淡的了悟……
  「嘯天—!」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的木蓮,突然想起來了司馬嘯天,自己怎麼會躺在這裡?一翻身,她爬了起來,向四周尋視,不由得輕輕的出了一口氣。
  司馬嘯天就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堆篝火不知道在何時燃燒了起來,在熊熊的火焰中,三隻肥美的秋兔已經烤的金黃,肉油滴在火堆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嘯天聚精會神的看著篝火,紅黃的火焰照映著他的面孔,顯出一股難以言表的威嚴……
  黑雲四蹄輕臥,匍匐在司馬嘯天的一邊,閃爍著魔幻一般色彩的眼瞳緊緊的盯著火堆上的烤兔……
  篝火,通靈的神駒,還有雄壯威猛的大漢,在夜空下群星的照耀下,勾勒出一副極為維美,而又詭譎的畫面!
  站起了身體,木蓮緩緩的走到了嘯天的身後,低下身子用雙手將嘯天那寬闊的肩膀環抱,臉輕輕的貼在嘯天寬厚的背上,木蓮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輕輕的抓住了木蓮盈盈的玉手,嘯天沒有回頭,他依舊看著眼前的篝火,呆呆的有些發愣……
  「嘯天,你在想什麼?」木蓮低聲的問道。
  嘯天沒有馬上回答木蓮的問話,他看著燃燒的篝火,好半天,才低聲的說道:「木蓮,上天待我真的太好了!想我司馬嘯天,原本只是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孤兒,後來被商牟部落收養,成了一個奴僕。商牟部落滅亡之後,族長絲毫沒有因為我是戰俘而輕視我,他全心的教給我他所知道的一切,可惜我實在太笨了,經常讓他生氣。身陷龍宮兩年之後,我遊蕩在草原上,有了一幫好兄弟,也建立了一個小小的場面。更有幸的,是我能夠和你在一起……」
  「嘯天……」木蓮緩緩的走到了嘯天的身邊,坐了下來,她聽著嘯天低沉雄渾的聲音,動情的輕輕叫了一聲嘯天的名字。
  微微一笑,司馬嘯天扭臉看著木蓮那被火光輝映的更加嬌艷的面頰,不由得癡癡的呆了。好半天,他突然嘿嘿的傻笑了起來……
  「嘯天,你笑什麼?」
  「呵呵,木蓮,你真美!沒有想到老天竟然給我司馬嘯天這麼一個漂亮的老婆,呵呵……」司馬嘯天憨聲說道。
  雙頰微微有些發燙,但是心裡面就像有一塊蜜糖一般的甜蜜。將頭靠在嘯天的肩膀上,木蓮雙手抱著嘯天的胳膊,用幾乎是夢囈的聲音低低的說道:「嘯天,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傻傻的笑了笑,司馬嘯天嘿嘿的不說話,他伸手去翻動篝火上的烤兔。
  「嘯天,你快說呀!」木蓮又催問道。
  「嘿嘿,嗯,讓我想想……」嘯天一手輕輕翻動烤兔,一手還摟著木蓮柔軟的腰肢,臉上陷入了悠遠的回憶之色,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嗯,記得我那時剛到伯賞部落的時候,雖然族長對我十分的青睞,但是畢竟我只是一個戰俘!那天,我走在戰俘的隊伍中,心中十分的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命運,有些恐懼,也有些迷茫!一個新的環境,沒有了往日熟悉的人,木蓮,你知道嗎,我那個時候真的很害怕!」
  「是嗎,我怎麼沒有感覺到?」伏在嘯天的腿上,木蓮看著熊熊的篝火,輕聲的說道。
  「呵呵,這個,木蓮,你自幼生活在一個和我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像我的那一幫兄弟們,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悲慘經歷。生活讓他們學會了隱藏自己,我也一樣!我從小沒有爹娘,從我記事起,我就在草原上不停的遊蕩,靠著自己的這身古怪力氣,還有好心人的救濟,我才能夠活了下來。我雖然有些愚笨,但是我並不傻,我知道怎樣來保護自己,否則,我現在恐怕早就已經……呵呵,木蓮,這些事情,你是無法體會的!」說到這裡,嘯天拿起一隻烤兔,輕輕的聞了聞,又放在了篝火上……
  輕輕的點了點頭,木蓮低聲的說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嘯天,我從小是在呵護中長大,雖然父親那個時候經常的出征,但是族中還有很多人對我疼愛!阿拉罕,還有其他的叔叔,阿姨們……」
  輕輕的撫摸著木蓮柔軟的秀髮,嘯天臉上露出一抹寬厚的笑容,「可是,就在那天我跨入伯賞部落的大門時,我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年齡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在族長的懷抱中向我們觀望。她也看到了我,衝我微微的一笑……木蓮,你知道嗎,那一笑對我有著什麼樣的意義?突然間,我感到了一種溫暖,我不再茫然,好像迷路的人找到了前進的目標!我那個時候就發誓,我要保護她,一輩子也不讓她受到半點的傷害,即使是用我的生命!」
  抬起頭,木蓮看著嘯天,好半天,她疑惑的說道:「嘯天,你說的是誰?」
  「呵呵,還能說的誰,當然是你了!」
  抬起手撓了撓頭,木蓮十分困惑的想了想,「可是我記得我沒有對誰笑呀?看你倒是看了,但是絕對沒有笑!那次你剛來部落的時候,我好像是生著病,嗯,阿爸誇你了不起,我心裡不高興,恨你還來不及,怎麼會對你笑?」
  「呵呵,是嗎?」嘯天寬厚的笑了笑,他看著木蓮,眼中流露著說不盡的愛意,低聲說道:「不管你是恨我,對我呲牙,還是對我微笑,但是在我眼裡,那就是仙女一樣的笑容!呵呵,反正從那以後,我有了一個目標,就是一定要讓你每天都是快樂的!後來,我們在呼言瑪隆山失散,在龍宮兩年,我每一天都在想著你,我那個時候才知道,我無法離開你,木蓮,在那時我又一次立下了誓言,那就是一定要讓你做我的老婆……」
  木蓮溫柔的伏在嘯天的懷中,幸福的感覺充斥在她的心頭……
  「嘿嘿,不過,我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快。木蓮,你知道嗎?當我在會盟大典上親你的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嘿嘿,我居然敢當著那麼多人親你,想起來就像做夢一樣!我想當時族長一定很生氣……」嘯天也撓了撓頭,嘿嘿的笑了起來,不過在他的笑聲中,有著一種無比的得意。
  輕輕的捶了一下嘯天,木蓮雙頰羞紅,在火光的照映下更顯嬌艷動人,她直起了腰身,看著司馬嘯天,神色突然的一肅,正色的說道:「嘯天,你不要這麼看阿爸,其實阿爸對你真的是很欣賞。他曾經對我說過,如果我能夠和你在一起,他會很高興的!阿爸不是那些普通的族長,在他的眼中,信義、忠誠和勇猛,再有一些智慧,這些加起來比那什麼勞什子族長更珍貴!伯賞一族能夠稱雄閃族草原,根源就在這裡!」
  「真的?可是,族長為什麼要把你趕出伯賞部落?」嘯天疑惑的問道。
  「傻子,你看到了當時的情形,若是我阿爸不那樣做的話,伯賞部落立刻就會成為了眾矢之的。其實我明白阿爸的心,他一方面是為了部落,一方面也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我們的未來?」
  「嗯,嘯天,你也許不明白,如今的閃族草原,也許平靜不了多久了!不禁是閃族草原,恐怕整個帝國都不會再平靜多久了!阿爸其實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讓我們有磨練的機會,用他的話說,就是只有經歷風雨考驗的小鷹,才能成為展翅翱翔的雄鷹……」木蓮低聲的解釋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嘯天突然站了起來,大聲的說道:「木蓮,我司馬嘯天在這草原上以我的生命向司西平措大神發誓,我一定不會讓族長失望,我一定會成為一隻真正能翱翔於九霄的雄鷹!」
  險些被嘯天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摔倒在地,木蓮嗔怪的看著他。但是當她聽到了嘯天那慷慨激昂的誓言,她的雙眼頓時閃爍著炙熱的光芒,她站起來,走到嘯天的身邊,拉起了嘯天的手,堅定的說道:「嘯天,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看著木蓮俏麗的面龐,嘯天點了點頭,他將木蓮輕輕的摟在了懷中,深情的看著他,眼中散發著炙熱的光芒……
  木蓮的雙頰感到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好快,臉頰發燙,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她的唇微微的張開……
  再也無法忍耐心中的那點衝動,嘯天將木蓮緊緊的摟在懷中,低頭狠狠的吻在了木蓮的唇上。這一次的親吻又和在會盟大典上的吻有著完全不同的感覺,此刻兩人心中再也沒有半點的芥蒂,這一吻是他們心靈完全的交匯!
  呼吸有些急促,木蓮笨拙的回應著嘯天那狂野的一吻,在這一刻,她的整個人就像要燃燒了起來。在不經意之間,兩人的舌尖輕輕的相觸,那一剎那間的激情如同火藥一般的炸開,頓時兩人再也無法把持靈台中那僅有的一絲清明,身體在不知不覺中滑向了地面……
  嘯天的大手粗笨而又靈活的遊走在木蓮嬌柔的身體上,木蓮也在用自己的身體迎合著嘯天的愛撫,在不知不覺間,她的衣服輕輕的解開,嘯天那充滿誘惑的手探入了她的懷中,輕輕的停留在她的胸前,手上的力量越來越大,木蓮心中那團火焰也越發的強猛!她嬌聲的喘息著,一面回應著嘯天的熱吻,一邊用身體迎合著嘯天的大手,雙手也在不知不覺間的解開了嘯天身上的布衣,在他的懷中撫摸……
  司馬嘯天的動作越來越熱烈,他的唇輕輕的烙印在木蓮的頸中,她的身體,她那堅挺的雙峰上……嘯天那每一次的親吻,都讓木蓮渾身顫慄,她的手也更加猛烈的回應著,在不知不覺間,嘯天的手漸漸的滑過了她平滑溫軟的小腹,繼續向下遊走……
  「吼-!」突然間一聲撼人心魄的巨吼聲,如同暮鼓晨鐘一般將兩個激情狂野的人從慾望中驚醒。木蓮掙扎著從嘯天的懷中掙脫出來,雙頰寫滿了情慾的激情,她滿臉通紅,喘息著說道:「嘯天,我,我們不能,我們現在不能……」
  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記耳光,嘯天滿臉愧色的坐在那裡,他的頭幾乎埋在了胸前,感到沒有臉再面對木蓮,他低聲的說道:「木蓮,我,我,我……對不起!」
  將自己的衣服整好,木蓮努力的平息了心中那熊熊的情慾之火,緩緩的走到了嘯天的身邊,將嘯天的頭摟在自己的胸前,她低聲的說道:「嘯天,我們閃族人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我的身體是你的,她只屬於你!可是我希望那是在阿爸能夠對我們承認之後,那時我……」她突然感到臉頰發燙,後面的話再也沒有說出來。
  木蓮那淡淡的體香在嘯天的鼻中迴盪,頭輕輕的枕在她柔軟的乳峰之間,嘯天心中沒有半點的旖旎之念。他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木蓮,輕聲的說道:「木蓮,我一定要讓你成為天下最幸福的新娘!」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的!」木蓮輕聲的說道,眼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巨吼之聲的來源之處。黑雲不滿的看著他們,看到木蓮的目光向它移過來,它又將目光射向篝火上的烤兔……
  「啊,嘯天,我們的晚餐!」木蓮驚聲喊道。在她喊出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卻有一絲震驚,就在黑雲和她的目光對視之時,她是那樣清晰的感到了黑雲衝她眨了一下眼睛,眼中流露著一抹奇怪的笑容!
  嘯天連忙將烤兔拿了起來,口中連聲的說道:「還好,還好……」
  說著,他將兩隻烤兔扔給了一旁匍匐的黑雲,黑雲那龐大的身體卻在靈活的一晃,頭上的獨角將一隻烤兔挑飛向空中,張口將另一隻烤兔吞下,眨眼間嚥下了肚子,然後抬起頭將另一隻剛好落下的烤兔咬住!一連串的動作顯得格外的熟練,若行雲流水般的輕柔,卻又準確無誤!
  「嘯天,黑雲吃肉!」木蓮驚呆了,她愣愣的接過嘯天手中遞來的兔腿,失聲的問道。
  「呵呵,是呀,這個傢伙本來是不吃的,但是自從從龍宮出來以後,只要是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它鐵定要和我搶,呵呵!」嘯天笑著說道。
  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木蓮慢慢的將兔腿放在了嘴邊,她突然停下來,好奇的問道:「嘯天,那天在碧磷洞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總是說龍宮,那又到底是什麼地方?還有,這些年你究竟碰到了什麼事情?這黑雲神駒又是怎麼回事?」
  木蓮一口氣問了一堆的問題,問完之後,她靜靜的看著嘯天,等待著嘯天的答案。
  聽了木蓮的問話,嘯天的臉上漸漸的收起了笑容,神色間漸漸的凝重起來。凝視著眼前的熊熊篝火,他久久不說話,神色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火光照映著他的面龐,卻有一種木蓮少見的成熟的肅穆。看著嘯天,木蓮不由得有些癡了!過了好久,嘯天抬起頭,用一種十分低沉的聲音緩緩的訴說著那充滿了奇幻詭異,而又驚心動魄的往事……
  司馬嘯天緩緩的從昏迷中醒過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全身好像是炸裂一般。慢慢的坐起來,他慢慢的環視著四周。一片漆黑,黑的讓人感到一種莫明的恐懼!耳邊隱約的迴響著滴滴的水聲,一股陰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用來,嘯天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蟬,精神也不由得微微的一振。
  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確定木蓮的安全!嘯天一邊輕聲的呼喊著木蓮的名字,一邊伸手在黑暗中摸索著。終於,他的手碰到了木蓮那嬌柔的身體,木蓮在陰冷的洞穴中,身體微微的有些顫抖,但是氣息悠長,嘯天不由得輕輕的出了一口氣。在確定了木蓮的安全之後,他轉過身來,閉著眼睛,憑藉著敏銳的感覺確定了洞口的方向。走過去,嘯天雙膀叫力,用力的推了一下擋在洞口的大石,那幾近千斤的大石在嘯天那天生神力的推動下,只是微微的晃動了一下,不見絲毫反應。但是只是這一下,嘯天卻立刻感覺到自己的氣息有些紊亂,全身的疼痛刺骨鑽心,在一瞬間他再也用不上半點的力量……
  坐在地上微微的喘息,司馬嘯天知道在方才逃脫雪崩之時所承受的最後一擊已經讓他受到了不少的傷害。除了自己外傷之外,更嚴重的是內腑所受到的強猛衝擊。看來這一時半會之間,想要脫困是不可能的,司馬嘯天不由得輕聲的一歎。緩緩的又走回昏迷的木蓮身邊,將木蓮抱在懷中。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摟著木蓮,雖然兩人經常一起的玩耍,但是有著天壤之別的身份使得嘯天一直不敢有什麼舉動,更多的時候,他只能靜靜的看著木蓮,只要能夠看著木蓮,那麼他就已經十分的開心。
  『咕嚕-!』一聲,嘯天聽到了自己的肚子在不掙氣的叫著,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從今天一早到現在,自己還沒有吃一點東西。中午自己做的青稞飯團已經被木蓮吃了,如今自己的肚子是空空如野。不過嘯天想的更多的是:木蓮醒來之後也會肚子餓!
  將木蓮的身體放在一塊比較乾燥的地面,嘯天閉著眼睛感覺著洞內的風向,直覺告訴他,這個洞內一定會有可以果腹的東西。確定了一下木蓮的安全,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山洞深處摸索著慢慢的走去……
  刺骨的寒流湧動,彷彿要將全身的血液凝結。山洞中那暴戾的寒氣讓司馬嘯天渾身哆嗦不止。緊緊的裹著身上那有些破爛的布衣,他咬著牙,盯著寒流一步一步的向洞中走去。漆黑似乎沒有盡頭,隨著嘯天向山洞深處的前進,那寒流也越來越強烈。耳邊呼嘯著鬼嘯一般的風,強猛的氣流在空氣中幻成了一道道銳利的風刃,那風刃盤旋交錯,毫無半點規律可尋中又依稀遵從著某種奇怪,而又無法捉摸的定律在空中交織成了一道密集的風網,帶著刺骨的寒流,呼嘯著將嘯天捆住。不禁感到呼吸困難,司馬嘯天甚至覺得自己每邁出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力量。而且越向洞中前進,這種幾乎窒息束縛的感覺也就越發的強烈。
  身上的布衣已經破爛不堪,一道道可怖的血痕交錯佈滿了嘯天的全身,只在一瞬間,鮮血已經將他的全身浸透。但是他此刻已經感覺不到半點的疼痛,全身已經麻木,身體所有的機能已經失去了功能,現在的嘯天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走下去。如果現在退回去,那不是他的風格!而且,他已經可以感到那風刃刀網已經開始減弱,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水汽……
  幾乎是將全身的力量都在瞬間爆發出來,嘯天突然間一聲大喊,雙腳施力,藉著自己這最後的爆發,他前進的速度突然加快,就是藉著這一衝的力量,他衝破了密集的風刃,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點光明!
  心中的喜悅無法形容。有光!嘯天腦海中第一個念頭就是可能就是出口。此刻身邊的寒流已經漸漸的微弱了下來,但是從身上那交錯縱橫的傷口處傳來的疼痛讓嘯天感到一種困乏無力。還有一步,就剩下一步!嘯天不斷在內心中鼓勵著自己,絲毫不理會身上的傷痕,他大步的向著那一點光明奔去,心中不停的吶喊著:司馬嘯天,你不能就這樣倒下,木蓮還等著你回去,她需要你的保護!
  嘯天突然停下來腳步,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無比的震驚……
  在山洞的深處,是一個地勢平緩的空曠之地。正中央一個寬大的水池,那池上散發著絲絲的白色寒氣,卻又是那樣的清涼平和。洞壁的之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晶瑩剔透的果子,散發著淡淡的,誘人的清香。那一點的光亮,是來自於在空中飛舞盤旋的飛蟲。嘯天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蟲子,它們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是那樣的柔和,數量就像天上的星辰一般眾多,一隻隻的重疊,組合,將洞內照映的格外明亮!
  已經感到了陌生者的侵入,那些飛蟲突然向一起凝聚,在眨眼之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在洞中散發出格外奪目的光芒,更發出一陣陣的嗡鳴之聲,似乎在對司馬嘯天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發出警告……
  感到了這些主人對自己的敵意,嘯天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看著那越來越大的光球不斷凝結,而且變幻著各種各樣的形狀,雖然心中驚異萬分,但是嘯天沒有考慮太多。他的目光緊緊的停在了那一顆顆生長在洞壁之上的果子。根本不理睬飛蟲對自己的警告,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的一側的洞壁,伸手摘下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果子,放在口中狠狠的咬了一口,頓時一股莫明的清爽甘流順著自己的喉嚨在體內游動,疲憊的身體似乎得到了一種強大力量的支持,嘯天感到自己的精神頓時好了許多。心中的喜悅無法形容,嘯天一口將手中那半個果子吞下,又一連摘下了數枚。看了看手中果子,嘯天不知如何攜帶太多的果子,自己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容器,這一次幾枚果子的拿,實在過於的麻煩。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腦海中靈光一閃,嘯天頓時有了主意!
  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嘯天突然感到了一股強大無鑄的寒流在身後湧動不止。心中一驚,他連忙回頭看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那飛蟲已經凝聚成了一個直徑足有一丈左右的絕大光球,無數的飛蟲散發的光芒形成了奪目刺眼的光線,讓嘯天幾乎無法直視!
  更讓嘯天感到詭異的是那飛蟲凝結的光球中,發出了一股強絕的陰寒氣流,那寒氣甚至比剛才自己在山洞中遇到寒流還要陰冷,只在瞬間,他全身的血液幾乎凝結成冰。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嘯天雖然不明白這些飛蟲為何對自己有著如此之大的敵意,似乎他們對自己十分的仇視……
  盡量的放低聲音,司馬嘯天已經被那湧動的無鑄寒流凍得幾乎無法開口,他哆嗦著和聲說道:「蟲大哥,這個,這個,我只是想要找些果子給我在洞口的夥伴,我沒有半點的惡意。你們不要誤會,我不是想要佔據這裡,等我拿了果子,我就立刻走,好不好?」
  飛蟲似乎聽懂了嘯天的話,發出了一陣陣嗡鳴,似乎是在告誡司馬嘯天不要在這裡多做停留……
  連連的點頭,司馬嘯天連聲說道:「好,好,我馬上就走!」
  寒流突然間消失,但是那凝聚的光球卻絲毫不見散去,光亮雖然黯淡了一些,但是可以看出這些飛蟲依舊對司馬嘯天懷著無比濃重的敵意,它們依舊是警戒的看著嘯天,似乎是在監視他一般。
  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司馬嘯天連忙加快了速度,他從洞壁上一連拿下了幾十枚果子,抱在懷中,剛要放到地上的衣服,卻不由得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那件已經破爛不堪的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都是剛才在強行通過那道風網時留下來的。木蓮是個平日十分喜愛乾淨的女孩子,這個如果用這樣的衣服抱著一堆果子,是不是會……
  他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洞口如今是在一片黑暗之中,木蓮又怎麼可能看到衣服上的血跡。不過用如此血污的衣服包著如此晶瑩剔透的果子,嘯天總是覺得有些不美。想了一想,他的眼光停在了洞中央的那一池清水。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連忙將手上的果子放在了地上,將衣服拿起,快步走向水池,但是他卻沒有看到就在他舉步走向水池之時,那凝結的光球陡然間光芒大盛……
  走到了水池邊,嘯天把手放進了池中,清涼透徹的水中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清涼寒氣,讓人心中所有的雜念立刻消失。嘯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憨厚的笑容,輕輕的點了點頭。雙手捧了一捧水,向著自己的臉上一潑,好爽快的感覺!嘯天頓時覺得全身通透的暢快!伸手剛要將那佈滿血污的衣服清洗,就在這時,一股強猛凌厲的殺氣向嘯天洶湧而來……
  連忙向身後看去,嘯天只覺得眼前一片刺眼的光芒撲來,讓他根本無法睜開眼睛。接著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無鑄寒流捲起,身體騰空而起,在那一片奪目的光芒之中,飛出一點點的光點,呼嘯著飛撞向他的身體!
  每一點光點打在嘯天的身體上,他都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流湧入體內,流轉在他的身體那,幾乎在瞬間,他全身的經脈都在收縮……
  彷彿是雨點一般光點無窮無盡的打在嘯天的身上,那強絕的寒勁不斷的衝擊著嘯天的經脈,身體被那寒流托起,嘯天根本使不出半點的力量,任憑一點點的勁氣打在自己的身體上,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體內的血液幾乎成冰,嘯天的身體幾乎蜷縮在了一起,眼眉上掛著一層薄薄的寒冰,嘴唇發青,全身都在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霜霧……
  那種幾乎要抽筋剝骨的痛苦在嘯天的身上蔓延著,一抹抹的黑血順著他的七竅向外緩緩的流淌,光點打擊的速度越發的迅猛,幾乎司馬嘯天的身體已經被那光點包圍住!
  「啊-!」終於無法忍受那強絕的痛苦,嘯天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在他的喊聲出口的時候,那團圍繞著他的光亮陡然間如同九霄艷陽一般的明亮,接著彷彿天地間所有的寒勁在一瞬間向嘯天打擊而來,口中噴出一口重重的黑血,一直托著他身體的氣勁陡然消失,嘯天的身體就像一塊石頭一般落入了水池之中,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水花飛濺……
  一種彷彿是置身於萬年的冰窟的感覺,嘯天只感到全身的經脈在這一刻突然一放,接著一股強絕的吸力將他牽引,他在瞬間失去了感覺!
  ……
  木蓮靜靜的聽著嘯天的故事,臉色也青白不定。當嘯天講到他失去知覺之後,木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她看著嘯天的面龐,有些痛惜的叫了一聲:「嘯天……」
  「呵呵,我倒現在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情?木蓮,那些飛蟲為什麼要對我攻擊,而且攻擊的方式那樣詭異,我根本無法防禦!」司馬嘯天露出一抹苦笑。
  木蓮聽到了嘯天的話,突然間笑了出來。嘯天不解的看著木蓮,似乎不明白如此緊張的時候,她為何要笑……
  「嘯天,你知道我讓巢鷹去部落裡面拿的小東西是什麼嗎?」木蓮嬌笑著看著嘯天那憨憨的面孔,輕聲的問道。司馬嘯天困惑的搖了搖頭,「木蓮,你從小就古怪精靈的,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小東西到底是什麼?」
  「嘿嘿嘿,就是那些攻擊你的飛蟲!」木蓮笑著對嘯天說道。
  「什麼!」嘯天失聲的喊道,他的臉上在瞬間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懼然之色,急急的說道:「木蓮,你怎麼養這種這麼危險的東西,它們……」
  「嗯,嘯天,你不要擔心。那種飛蟲就是呼言瑪隆山的精靈:無影蟲!他們並沒有那麼可怕,平時十分的安靜。那次我能夠從碧磷洞中逃出來,還要多虧了無影蟲的捨身,不然恐怕……」木蓮嬌聲的笑道,「其實無影蟲生性喜好平和,它們最不喜歡爭鬥。我想那次之所以對你攻擊,是因為你身上的血腥之氣。無影蟲最討厭的就是血腥,而你那天在衝過那道天然風網的時候,身上被風刃劃破了傷口,所以才造成了無影蟲對你的反感……」
  「可是它們後來為何要對我做那麼猛烈的攻擊?」嘯天心中還是有些不解。
  想了一想,木蓮緩緩的說道:「其實我想主要是你動了那潭池水。我後來知道那池水對於無影蟲來說是聖水。它們生性喜好在陰冷之地生存,而那池水秉持了天地至陰之水,是它們的生命之源。而你卻……,呵呵,嘯天我說過它們喜好平和,不喜血腥,你卻用池水要洗你衣服上的血跡,那不是要讓它們的生命之源中平添血腥之氣?我想它們對你攻擊主要是這個原因!」
  嘯天緩緩的點頭,久久不再出聲……
  「嘯天,那後來呢?」木蓮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後面的事情,她急急的問道。
  「後來……」嘯天抬頭看著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緩緩的躺在草地上,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突然狡佶的笑了,「後來我就昏過去了!」
  「不是呀,我是問你後來發生的事情!」木蓮露出嗔怪的神情,輕輕的打了嘯天一下。順勢將木蓮摟在懷裡,嘯天看著木蓮,低聲說道:「後來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乖乖的睡覺!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
  看了看嘯天,木蓮輕輕的點了點頭,她順從的靠在嘯天的懷中,數著天邊一顆顆閃亮的明星,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夜風吹拂,深秋的草原顯得格外的寧靜……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章
 
  梁湛一馬當先的飛馳,跨下照夜獅子就像一隻擦著地面的離弦利箭一般在草原上飛馳急騁。心中好像著了火一般,她恨不得在瞬間就趕回開元,和自己父親好生的說上一說。雖說到了最後,子車良奇跡般的反敗為勝,再次成了閃族的族長,但是梁湛的心中卻總是覺得有些不妙。她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子車良繼任族長,正是她心中所想的結果。可是,她的心卻總也無法安靜下來。
  身後的隨從緊緊的跟隨著梁湛,一彪人馬日夜兼程,只用了來時的一半日子,通州城已經遙遙可望……
  一行人來到通州城下,通州知府連同北地兵馬總使早已經恭列城外,等候梁湛的到來。一見梁湛來到,通州知府李桂行連忙快步迎上,臉上的憂慮神色清楚的告訴了梁湛有大事發生。心中有些奇怪,梁湛剛要下馬,李桂行連忙阻止,「殿下,梁王已經在兩日前到達了通州!」
  「什麼,父王來到通州?」梁湛聞聽不由得大吃一驚。要知道如今王都派系之間鬥爭正是激烈無比,而梁昆放棄了王都之事來到通州,這說明通州真的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李桂行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見通州兵馬總使寧之行也來到了梁湛的馬前,他看了一眼梁湛,嘴巴張了兩張,然後歎了一口氣,緩聲說道:「殿下,請不要多禮,王爺有令,若是殿下到了,立刻前往帥府!」
  「寧叔叔,發生了什麼事情?」梁湛小心翼翼的問道。
  寧之行乃是修羅帝國的開國元勳寧博遠的後裔,當年修羅許正陽和夜叉梁興兩人在東京血戰之後,身為飛龍軍團的寧博遠被編入了夜叉兵團,跟隨梁興在閃族草原建立赫赫功勳。對於自己的老臣子,梁興向來都是視若手足,這個傳統一直到了梁昆繼任天齊王之後,也沒有改變。而寧之行從幼年時就是梁昆的夥伴,後來奉命鎮守通州,總督通州二十萬兵馬,與李桂行並稱通州雙行,不但一身武力強絕無比,對梁昆更是忠心耿耿。即使梁昆平日相見,也是以兄弟相稱,所以連梁湛也要以叔叔稱呼寧之行。
  看了一眼梁湛,寧之行猶豫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身邊的李桂行,低聲說道:「湛侄,王爺此次前來,火氣很大,你在閃族做為讓王爺很不開心,所以……」
  心裡咯登一下,梁湛突然間有些發虛。雖然在王都中她天不怕,地不怕,就連當今萬歲許盈在她面前,梁湛也不會有半點的恐懼。可是唯有這個父親,梁湛每每看到他,總會感到一種從內心發出的顫慄。此次閃族之行,一波三折,難道自己真的是做錯了?想到這裡,梁湛不由得渾身出了一身冷汗。
  一騎快馬自通州城內飛馳而來,馬上一名黑衣騎士面色陰冷,他飛快來到城門口,看了一眼梁湛,又看了一眼寧之行等人,冷厲的說道:「王爺有令,若是梁湛到來,立刻前往晉見!」那口氣冷肅異常,卻讓梁湛更覺有些不妙。這黑衣騎士梁湛認的,那是梁昆身邊的兩大護衛之一,賀心童!
  這賀心童也是從小看著梁湛長大的人,平日裡很少看到他如此的嚴肅,可是如今那樣子,就好像不認識自己一樣,而且還直呼自己的名字,這在平時是少有的情況。梁湛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但是不敢有半點的怠慢,她在馬上連忙拱手對賀心童說道:「梁湛領命!」說著,打馬如飛,向通州帥府飛馳而去……
  看著梁湛離去的背影,寧之行突然長歎一聲:「看來此次王爺是真的震怒了!連平日不常帶的裂空劍都帶在身邊。殿下此次……」說著,他抬頭向賀心童問道:「心童,湛侄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賀心童那如同鐵鑄的面孔露出了一抹苦笑,翻身下馬來到寧之行的身前,低聲說道:「之行大哥,看來這次殿下這頓責罵是少不了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王爺像這次這樣的震怒。當他接到伯賞炙的千里加急信之後,將所有事情扔下,連夜飛奔通州,可知王爺對閃族事情是如何看重了。可是殿下這次……」他頓了一頓,看著有些不安的寧之行,突然笑道:「之行大哥,你放心,濟寧十八鎮總督司馬大人已經趕來,想來小姐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司馬大人到了?什麼時候到了?」寧之行和李桂行聞聽,臉色頓時大變。
  「你們前腳出來沒有多久,司馬大人就來了!」
  「壞了,壞了!司馬威德平日最是嚴肅,對待下屬之嚴厲乃是在朝廷出了名的。而且為人十分的古板,對任何事情都十分的較真。此次若是他也為了此事前來,恐怕真的是大事不妙了!」沒有想到寧之行一聽卻是臉色大變。
  「不會吧,威德雖然古板,但是卻和梁王乃是世交,更是看著殿下長大,不會吧!」賀心童聞聽,雖然臉色也為之一邊,但是卻還是強笑道。
  「心童,你忘記當年威德親子失手殺人,威德親自將自己兒子綁上大殿,雖然聖上赦免了其罪,但是威德卻以國法雖赦,家法不容,活活將親子打死!湛侄此次閃族之行,其實是挑起了整個閃族之間的爭鬥,你說若依照威德的脾氣,會是如何?」
  「不好!」賀心童聞聽也感到不妙,連忙翻身上馬,對寧之行和李桂行說道:「之行,桂行,你我趕快前往帥府,看看能不能救湛侄一命!」
  三人立刻上馬,打馬飛奔帥府……
  梁湛來到帥府門外,府外的親兵連忙迎上。她飛身跳下馬,將韁繩扔給親兵,甚至顧不上說一句話,飛快的衝進帥府,匆匆的向大廳走去。
  帥府大廳中,坐著兩個中年人。上首一人,身材高大,偉岸,魁梧,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衫,自上而下,紋絲縷縷如瀉,簡約而凝重。方正的面龐,透著難言的氣勢,讓每一個接近他的人都不由得從心底發出一種敬畏。他坐在那裡,坐的筆直,寬闊的雙肩,脊樑挺的筆直。這是一個標準的軍人!每一個人看到他,都會不由自主的產生這樣的念頭。他的面色如同秋水般的凝重,雙眼中透出一種極為矛盾的眼神……
  他就是修羅帝國的開國雙雄之一,梁興的後代,當代修羅帝國的天齊王,梁昆!坐在梁昆下手的,是一個清瘦的中年人,看上去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間流露著一種飄逸的輕靈。但是當你走近,卻會感到一種森冷的剛正從他的身上發出。
  梁湛一走進大廳,看到那神色悠閒的清瘦中年人,頓時心中一緊。司馬威德,被朝中人稱為冷血總督,不禁是他御下極嚴,就連對自己也是極為嚴格。雖然看上去他是那樣的慈祥,但是梁湛知道,他的心就像是在血液中浸泡過一樣,不但是冷,而且更狠!
  連忙走上前躬身向梁昆和司馬威德施禮,梁湛口氣十分恭敬的叫道:「梁湛見過父親,司馬叔叔!」
  梁昆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梁湛。倒是司馬威德臉上露出了慈祥笑容,溫和的說道:「湛侄不用多禮,趕快起來。呵呵,這多年不見,湛侄是出落的越發的水靈,真不知道將來那一家的小伙兒有福氣,哈哈哈!」
  梁湛看著司馬威德那和善的笑容,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和自己的父親那陰沉的臉色相比較,此刻她更願意面對司馬威德,雖然知道眼前的人乃是帝國最為冷血的鐵面總督。
  「哼!司馬兄,你就不要再誇她了,再過兩年,那還不把我氣死!」梁昆冷冷的說道,然後他扭頭看著梁湛,突然間自責的說道:「都是我一時偷懶,唉,如此的大事,竟然讓這個丫頭前往。原以為她已經懂事,可是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父親,我怎麼了?」梁湛雙頰被梁昆說的通紅,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梁昆小聲的問道。
  「怎麼了?我問你,你還記得你來閃族草原之前,我給你說過什麼嗎?」梁昆看著梁湛恨恨的說道。
  「記得!」梁湛的聲音小的就像蚊蠅嗡鳴一般,她低聲說道:「父親你在孩兒來閃族之前,曾告訴孩兒閃族之事,我們盡量不要插手,而讓他們自己解決!子車已經衰落,不要一味的支持,在閃族,力量決定一切,只有強大的伯賞部落才能保證草原的安寧……」
  「很好,很好!」梁昆連連點頭,他的臉色愈發的陰沉,突然間一拍身邊的桌子,身體突起,大聲的問道:「你記得,可是卻不放在心中!一味的想要表現自己,強力的支持子車一族,甚至為子車一族遊說各個部落。你還有臉說,我梁家自平定閃族之後,一直秉持不插手的態度,可是被你一手破壞。梁家在閃族中兩百年建立起來的威望也面臨打擊,你,你,你……」梁昆說道最後,氣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昆哥不要如此生氣,湛侄年紀尚青,做事難免有些衝動。我們最好還是聽聽她怎麼說!」一旁的司馬威德連忙和聲的勸道。
  「好,那你說!」梁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湧上來的怒火強行壓下,緩緩的坐下。衣抉輕飄,身前的橡木桌案頓時化成了一片粉塵。就在剛才梁昆那不經意的一擊,真氣鼓蕩中已經將那堅硬的橡木帥案擊碎。
  心中更加的驚懼,許久沒有見過梁昆如此的震怒,梁湛的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不過心中更有些不服,她實在不知道父親為何如此的震怒,當下鼓足勇氣,大聲的說道:「父親,孩兒實在不知道你為何如此的生氣。不錯子車一族是已經雄風不再,但是孩兒認為卻並不是一無是處。若是我們稍加提攜,使得他們重掌族長大位,子車一族勢必對我們更加的忠誠。而且子車良最後奪得族長大位,是閃族自己決定的,孩兒並沒有起什麼作用!」
  「混蛋,我要子車對我忠誠做什麼?當年先祖梁興收服閃族,難道是為了讓閃族效忠我梁家?若是這樣,當時何須費那麼大的力氣?先祖又何須孤身涉險,獨鬥墨哈元與晉楚隆?我們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後方,一個平靜的閃族,而不是一個服從我們的傀儡。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不插手閃族事物,任由他們自行廝殺,是為了什麼?一來是要讓閃族保持他們的剛烈之氣,二來一旦帝國出現什麼事情,那麼閃族可以馬上派出兵馬。這一點是從聖祖和先祖以來就定下的方針,你懂不懂!」梁昆暴怒的喊道。
  「可是……」梁湛企圖爭辯道。
  「住嘴,你是想說子車良登上閃族大位,是他自己的本事是嗎?」
  點了點頭,梁湛沒有再說話。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梁昆扭頭對司馬威德說道:「威德,還是你來說吧!」
  司馬威德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梁湛,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湛侄,你以為你並沒有做什麼,其實你已經錯了。首先,你遊說伯賞部落,使得伯賞炙已經十分不滿。如今伯賞炙是草原最大的雄主,而且又有谷深一族對他忠心不二,本來閃族族長大位應該是他的。但是由於你的出現,攪亂了這裡面的規則。許多部落都以為是梁家在支持子車良,而你的意思就是帝國的意思,所以他們……第二,你前往伯賞部落提親,我雖然不知道你最後怎樣勸說伯賞木蓮,使得她同意嫁給了子車雲,但是我想其中的原委你自己比誰都清楚。先不說伯賞木蓮是不是真心的同意,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你此舉已經使得伯賞炙十分不滿,這其中的後果我們現在雖然還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絕不是什麼好結果!第三,由於伯賞木蓮在會盟大典上的舉動,和司馬嘯天的突起,已經給了閃族一個導火索,我想用不了多久,也許就是幾個月,司馬嘯天和子車良之間的第一場戰爭勢必將要發生。這已經不簡單的是司馬嘯天和子車良之間的鬥爭,而是整個閃族之間的鬥爭,新生力量的伯賞炙斷不會看著子車良對司馬嘯天如何,他一定會……總之,湛侄,你挑起了一場閃族大戰!」司馬威德看著梁湛,緩緩的說道。
  突然間明白了自己發生了多麼大的錯誤,梁湛臉上露出了慚愧神色。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梁昆的身前,低聲的說道:「父親,我知道錯了!」
  「唉,也是怪我,對你太過相信!司馬嘯天從他出現之後,我們就已經注意到了!他的身世是一個謎,我們甚至無法查出他這數年的行蹤。如此一個神秘的人物,將會挑起多大的災難,湛兒,你根本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誤!」梁昆長歎了一聲,負手站了起來。
  「司馬嘯天?他有什麼秘密?他不過是一個小家奴,武力或許超強,但是卻沒有什麼別的本事呀!」梁湛奇怪的看著梁昆,緩緩的說道。
  搖了搖頭,梁昆臉色十分的嚴肅,沉聲說道:「湛兒,你出生豪門,自幼受到千般的寵愛,在王都中無人敢忤逆你的意思。雖然你嘴上說沒有看不起誰,但是剛才一句話卻已經暴露出你心中的優越感!湛兒,你不要忘記,我們的先祖也是出身在奴隸營中……」說著,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為父雖然也不清楚司馬嘯天究竟是什麼來歷,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他絕不是一個你想像中那樣沒有本事的人!單看他手下的鐵騎雄鷹,各個都有不凡的本領,如果司馬嘯天沒有什麼本事,那麼他們也不會那樣臣服在他的麾下!」
  梁湛緩緩的點了點頭。但是梁昆的語氣漸漸的嚴厲了起來,「湛兒,我只有你這一個孩子,雖然平日對你嚴厲,但是愛你之心卻絲毫不假!你犯下了錯誤,那麼就必須要為你的錯誤付出代價!」
  梁湛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恐懼之色,她似乎感到了什麼。梁昆接著說道,「自先祖留下了規定,我梁門不能插手閃族事物,違背者……」梁昆突然間停住了話語,看著梁湛,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淚光……
  「殺-!」梁昆冷冷的從牙縫中崩出一個字,說著,他轉身從身後抓起一把奇形巨劍,看著梁湛,淚光閃爍中更見一種悲哀。
  「父親-!」一看到梁昆手中的巨劍,梁湛頓時感到全身寒冷。那巨劍正是當年夜叉梁興留下的裂空劍!雖然後來此劍已經不再使用,但是那長劍上所代表的權威是無人能夠抵抗的!
  緩緩的走向梁湛,手中的裂空劍突然間發出一陣劍鳴……
  「王爺,請王爺手下留情!」早已經來到大廳外的賀心童幾人一看這個架式,立刻衝了進來,寧之行更是擋在梁湛身前。他們大聲的說道:「王爺,請手下留情,殿下年齡尚小,不懂事情,還請王爺原諒!」
  「讓開,心童,之行還有桂行,你們當知道裂空劍的無上權威,當年先祖得修羅聖祖傳下密旨,此劍上可斬君,下可斬走卒,你們若是擋我執行家法,休怪我無情!」梁昆顫聲的說道。
  「王爺,手下留情呀!」三人依舊擋在梁湛的身前,寧之行更是看著一旁神色輕鬆的司馬威德,大聲的罵道:「威德,你他媽的難道真的是冷血,難道不能說句話?」
  緩緩的站起身來,司馬威德拱手對梁昆說道:「王爺,請少安毋躁,請聽威德一言!」
  「威德,難道你也要阻我執行家法?」梁昆冷冷的看著司馬威德。
  絲毫不理會梁昆的冷厲,司馬威德的神色依舊輕鬆,緩緩從袖中取出一卷淡黃色的軸卷,高聲說道:「天齊王梁昆接旨!」
  屋中所有的人被司馬威德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他們都疑惑的看著司馬威德。司馬威德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看著梁昆,輕聲的說道:「王爺,你還是先接旨吧!」
  轉眼間恢復了正常的神色,梁昆沉聲的說道:「威德,裂空劍在手,即使聖上親來,也可以免去一切禮節,你宣旨吧,本王恭候聖諭!」司馬威德點了點頭,伸手將那聖旨展開。雖然梁昆可以不拜,但是廳中其餘眾人卻不能不拜,寧之行等人,包括梁湛連忙跪倒在地,神態極為恭敬……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天齊王之女梁湛,出使閃族,功在社稷。經群臣決議,朕特收梁湛為義女干殿下,受公主俸祿,欽此!」短短的詔諭念完,司馬威德看看梁昆,對梁湛說道:「梁湛,還不接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梁湛聞聽,連忙低頭領旨,同時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梁昆。此刻梁昆的臉色十分的難看,面罩寒霜,他手指輕扣裂空劍的劍鞘,久久不語。大廳內一時間被一種十分沉悶的氣氛所籠罩。
  「威德,這聖旨是什麼時候下的?」好半天,梁昆寒聲問道。
  「王爺,難道你還以為我敢假造聖旨不成?這份聖旨是在你離開濟寧不久,王都以千里加急送到我手中,同時命令我立刻啟程,前來通州!」司馬威德苦笑著說道。
  「威德,我不是懷疑你敢假造聖旨,而是這聖旨來的未免太過突然。我前來通州,幾乎沒有人知道原因。皇上竟然在不久緊跟著就發出這樣的一道聖旨,顯然他知道我來就是為了處置這個混蛋的女兒!威德,這實在太過奇怪,閃族之事竟然如此快就傳到了朝廷的耳中?這……」他停了一下,思索了半晌,接著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顯然此次閃族會盟大典是一個早有預謀的事情。子車雲在會盟大典上的所作所為,也一定是出於一些人的教唆。而且我擔心的是朝廷有人與這場預謀也有關係,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主使!」
  梁昆的話一說完,廳中眾人臉色頓時變了數變,就連梁湛也感到了一絲憂慮,他們靜靜的看著梁昆,好半天,司馬威德強笑著說道:「王爺,你是不是有些過慮了?」
  「我也希望我是過慮了!」梁昆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梁湛,冷聲說道:「今天有聖上的旨意,我暫且饒你。不過回到王都之後,你給我閉門思過,不能踏出王府半步,否則我立刻打斷你的雙腿!」
  「女兒謹尊父親的命令!」梁湛低聲的說道,想想剛才的那一幕,她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因為她知道,剛才梁昆絕不是說著玩玩的,如果沒有司馬威德帶來的那份聖旨,恐怕自己真的此刻已經喪命於梁昆的劍下!
  梁昆在大廳中緩步的徘徊,好半天,他抬起頭對司馬威德說道:「威德,你可曾聽到什麼消息沒有?我是指王都內的消息!」
  司馬威德想了一下,低聲說道:「我聽那送旨的欽差說,本來皇上聽到王爺你前來通州的時候,也是十分震怒。後來他和丞相談了很久之後,突然下了這道旨意,想來是為了保護湛侄。不過他和丞相到底說了些什麼,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邴放,一定又是邴放在其中作怪!」梁昆恨聲說道,「這個傢伙天天在皇上身邊,總是用妖言迷惑皇上。如今,太宗當年訂下的律法,幾乎被這個傢伙改的一乾二淨,如此下去,我帝國離混亂已經不遠了!」說道這裡,他接著問道,「除此之外呢?」
  「嗯,對了,柴桑發生小規模的動亂,陸王爺已經奉命前往柴桑。嗯其他的好像就沒有什麼了!」司馬威德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緩緩的說道。
  「陸王爺前往柴桑?那王都九城兵馬司現在是誰在掌握?」梁昆心中一驚,連忙問道。
  「嗯,聽那欽差說是昭德親王孔嘯飛接任陸王爺,總掌九城兵馬司一職!」
  「孔嘯飛?他可以嗎?孔家一直在我朝中是負責戶部和工部之職,從來沒有掌過兵權,他出任九成兵馬司?」梁昆疑惑的問道,眼中有些不太相信的神色,沉聲說道:「皇上怎麼能做出如此可笑的安排!」雖然疑惑,但是梁昆心中還是多少有些安心,畢竟孔家也是帝國八大親王之一,只要兵權不給邴放一系,那麼他心中的隱憂多少減輕了一些。
  「這個,嘿嘿,王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王都之中又有幾人可以帶兵打仗?陸王爺前往柴桑,向王爺鎮守青州,黃王爺要掌控蘭婆江一線的水師,許王爺則駐守西荒,防止西羌動亂,還有高王爺在安西平亂,鍾離王爺前往武威,而且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八大親王之中,能夠打仗的幾乎都在外面,而您又恰巧不在王都,算起來也只有孔王爺了。王都軍機大事,皇上又不敢交給別人,你說他不讓孔王爺出任,還有誰能出任?」
  梁昆點了點頭,司馬威德的話不無道理。當年帝國開國的八大元勳之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不可能輕易離開自己的位置。而其他的人,皇上都無法相信,這說明自己這一幫老臣至少在皇上的心中還有些位置,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安慰……
  「不過聽說這次孔王爺出任九城兵馬司,還是丞相一力推薦!」司馬威德接下來的話立刻讓梁昆本來稍稍穩定的心立刻再起波瀾,「什麼,是邴放推薦的?」
  司馬威德點了點頭……
  梁昆的臉色變了數變,一跺腳,他恨恨的說道:「他媽的,這一次不知道那邴放又要耍什麼樣的花招!不行,我要立刻趕回王都……」說著,他扭頭對梁湛和賀心童說道:「你們立刻準備,我們馬上回王都!」
  「是!」梁湛和賀心童連忙答應,他們轉身就向廳外走去。
  「之行,桂行,你們一定要嚴密監視閃族的動向,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立刻飛報王都。威德,若是通州有事情,麻煩你務必要全力支持,還有千萬不要放鬆對司馬嘯天的注意!「梁昆急急的說道。
  「父親-!」本來已經走到了廳門的梁湛突然停下了腳步,她扭頭看著梁昆,沉聲的說道:「父親,此次女兒在會盟大典上見到了一個人,女兒覺得十分可疑!」
  「哦,什麼人?」
  「是一個叫做夜秋風的年青人,他自稱是子車良的師弟,但是從他的身上我總是感到好像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此人武功超絕,沉默寡言,但是女兒對他的感覺十分不好,總是覺得他好像是有什麼目的一樣!」
  梁昆聽了梁湛的話,眉頭不由得微微的一皺,口中喃喃自語道,「夜秋風?他是什麼人?沒有聽說過呀!」突然間,他抬起頭,對梁湛說道:「嗯,梁湛,你先不要立刻回王都,立刻前往狼胥山,給顏樓主送一個口信,讓他全力查探這個夜秋風的底細,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梁湛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已經有六十多年了,人們幾乎已經將青衣樓忘記了。但是此次梁昆竟然要動用青衣樓的力量,可見他是多麼的重視這個夜秋風。知道自己再問也不會有任何的答案,她扭頭走出大廳……
  「王爺,這個夜秋風什麼人,竟然要讓顏樓主出面?」司馬威德心中也感到有些不安,她看著梁昆低聲的問道。
  搖了搖頭,梁昆沉聲說道:「我也不知道這個夜秋風到底是什麼來歷,但是我有一種預感,這個夜秋風絕不簡單!湛兒雖然做事有些魯莽任性,但是她的感覺從來沒有錯過,夜秋風,到底是何方神聖?」梁昆口中低聲的念叨。
  大廳中一派死寂,幾人在同一時刻都看著梁昆。思慮半天,梁昆好像是做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他抬頭看著寧之行,沉聲說道:「之行,我給你一個任務,若是司馬嘯天出現什麼意外,或者是遇到什麼困難,我要你全力的幫助他,也許他的出現,是應劫而生!不過你萬不能給任何人發現是你在幫助他!」
  心中一驚,寧之行看著梁昆,低聲說道,「王爺,可是朝廷有令官軍不得插手閃族事事務……」
  「呵呵,難道我們還沒有插手嗎?從湛兒出使閃族的那一刻,我們其實已經和閃族糾纏不清了!」他停了一下,確認廳外沒有別人,然後說道:「我不是說過,讓你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嗎?」
  眼中神光一閃,寧之行立刻明白了梁昆的意思,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末將明白!」
  又看了一眼司馬威德和李桂行,梁昆輕聲說:「威德,桂行,閃族的事務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要做好一切準備,帝國的混亂將要到來了!」
  在一剎那,廳中的幾人都點了點頭……
  遙遠的東海之上,碧水連天,在距離海岸線六百多里的地方,有一片被眾人稱為死域的地方。這裡暗流激湧,暗礁遍佈,到處都是充滿了死亡的陷阱……
  就在這一片死亡陷阱之中,一座孤島矗立海中……
  明月如鉤,清輝似水。孤島之上雲霧繚繞,一座筆直的山峰拔地而起,直衝雲霄。那山峰陡峭無比,絲毫沒有半點的坡度,但是隱約之間卻傳來一陣陣隱約的梵唱!
  就在這鳥獸難至的峰頂上,深壑茫茫,隱隱傳來陣陣鶴鳴猿啼。陡絕斜凸的懸崖上,古木參天,青松傲岸,一座道觀掩映於碧樹虯枝之中。觀內焚香裊裊,一個白衣道人端然寂坐,低首垂眉,正悠悠地吹著一管洞簫。簫聲悠遠清曠,似有若無,宛如這寒山冷月,深谷迷霧……
  簫聲驟然止住,白衣道人緩緩的抬起頭來,她站起身形,緩緩的走出道觀,仰望天空那一輪孤月……
  「清月,你出來吧!」突然間道人開口說道。隨著她話音一落,一道白色人影如幽靈般閃現在她的身後,低首輕聲的叫道:「師父!」
  「清月,你準備下山吧!」道人沉默了一會,清雅淡泊的說道:「明日一早,你就下山!」
  「師父……」那白色的身影低聲的叫道。
  「清月,不要問為師為什麼,為師只能告訴你,這是我論劍閣的宿命!你下山之後,立刻前往王都,見到去找梁昆王爺,他會告訴你下一步應該怎麼做的!」
  沉默了一會,那白色的人影低聲說道:「清月遵命!」說著,就要隱身而去。
  「清月!」道人依然沒有回頭,但是她突然又說道:「清月,此次下山,非比尋常,你將會劫難重重,為師只送你一句話:九霄呈祥,好中有難!你-去吧……」
  「清月牢記師父教誨!」白色的人影瞬間一閃而逝……
  道人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之上,驟然間簫聲再起!
  清月,希望你真的能瞭解為師的那一句話!道人眼中閃過一道悲苦的神色,但瞬間她又恢復了平靜的神態,簫聲中帶著無比的悲蹌……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一章
 
  「嘯天,這裡,這裡是……」面對著眼前的發出轟鳴的飛流激瀑,木蓮驚訝的喊出聲來。在黑雲那飛馳的速度之中,木蓮的雙眼一直緊閉。否則那閃電般的速度,讓她趕到有些眩暈。可是當她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處身在一片蒼茫的大山之中!好熟悉的地方,這裡,這裡就是背靠著伯賞部落的呼言瑪隆山!
  驚訝的看著身後的司馬嘯天,卻發現司馬嘯天露出了一絲不常見的狡佶笑意。他點了點頭,指著眼前轟鳴巨響的飛瀑,沉聲說道:「木蓮,這裡就是龍宮!」
  有些感到不可思議,眼前的這飛瀑名為豹泉瀑布。傳說這裡曾經有著無數的黑豹棲息,它們飲用這道水源,故名豹泉!後來在滄海橫移中,豹泉在一次地震之後,水脈發生移動,流經群山,飛流橫落,形成如今的飛瀑……
  這一條瀑布,連接著整個伯賞部落的命脈,飛瀑直落之後,化作潺潺溪水流淌,在九曲十八彎之後,流出了呼言瑪隆山,流向大草原,更孕育出了強悍的伯賞部落!
  木蓮萬萬沒有想到司馬嘯天會帶自己來到這個地方,眼前一片水霧,耳邊都是水流的激響,哪裡有什麼龍宮?她疑惑的看著司馬嘯天……
  呵呵的不停憨笑,嘯天感到自己能夠讓木蓮如此吃驚,心中好生的得意。他跨坐在黑雲的背上,一手緊緊的摟著木蓮柔軟的腰身,低聲的輕語道:「木蓮,閉上眼睛!」
  順從的閉上了眼睛,木蓮沒有開口。她只感到耳邊突然轟鳴聲響絕,身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只在一瞬間,一股磅礡雄渾的力量湧來……
  但是那力量只是一閃而逝,轉眼間消失。耳邊的轟鳴聲漸漸的弱了下來,嘯天那沉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好了,木蓮,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木蓮睜開了眼睛,她頓時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自己如今身在一個廣闊的洞穴之中,洞穴中生長著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有許多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香氣,更有水汽縹緲無形……
  「好美呀!」木蓮從內心發出一句由衷的讚歎,她扭頭看著司馬嘯天,興奮的說道:「嘯天,這裡就是你說的龍宮嗎?」
  輕輕的搖了搖頭,司馬嘯天無聲的用手指了一指掛在洞穴正中的一塊碑匾。那碑匾是用一種大陸上少見的雞心玉石天然形成,上面扭曲著無數怪異無比的符號。在這數年之中熟讀大陸上各種文字的木蓮看到那碑匾之上的符號,臉上瞬間顯出驚異的神色,她快步走上前去,來到那碑匾之後,輕聲而又艱澀的讀道:「天-地-不-二?不,不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木蓮突然回頭,她驚異的看著嘯天,指著那碑匾之上的文字,失聲說道:「嘯天,這是上古時代的龜殼文字,這句話是道門經典之中的一句話,嘯天,難道這裡是傳說中的道門聖地?」
  憨憨的笑了笑,司馬嘯天臉上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他低聲的說道:「木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字不認識幾個,就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出來,我又怎麼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只不過這些歪七扭八的東西看上去有些怪異,似乎有些什麼鬼怪的軌跡可以尋找,不過我是一直都沒有明白,呵呵,木蓮,你真厲害!」
  俏臉微微的一紅,木蓮輕聲的說道:「還不是因為你,我這幾年中閒來無事可做,所以常常拿著阿拉罕大叔的那些書看,所以才認的幾個……」
  「木蓮……」看著木蓮微紅的臉頰,嘯天不由自主的走上前,雙手抓住了木蓮的雙手,動情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木蓮被嘯天那灼熱的目光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她低下螓首,羞澀不語。
  ……
  一旁的黑雲絲毫不理會兩個含情脈脈的情侶,這裡似乎是它的家,它從來到豹泉飛瀑的那一刻,就顯得十分的興奮。看到兩個人在那裡詭異的互望,黑雲顯得好生無趣。它急急的衝上前來,用頭上的獨角將掛在洞壁上的雜草撥開,露出了一個深深的洞穴,大小和它頭上的那獨角相似。黑雲將獨角伸進了牆壁上的小洞,鼻中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身體在陡然間發出一種詭異的紅光……
  「轟隆隆-!」那雞心玉石緩緩的向地面沉落下去,原本結實的牆面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穴,從裡面吹來一陣陰冷的怪風!
  巨大的聲響,將兩個本來含情脈脈的人驚醒過來,木蓮雙頰羞紅無比,狠狠的看了一眼在一旁有些揚揚自得黑雲。黑雲那雙妖異的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笑容……
  「木蓮,我們進去吧!」嘯天說著,伸手抓住了木蓮的手,大步的向黑黝黝的洞穴走去。一邊走,一邊對木蓮說道:「這個地方好像是有人設計過的,裡面機關重重,如果冒然的闖入,只有死路一條。要想進入這裡,只有黑雲帶路,也只有它頭上的那根火角才能打開這裡的道路,呵呵,這個傢伙可是這裡的地頭龍!」
  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木蓮,黑雲鼻中發出一聲示威性的聲響,那意思好像就是對木蓮說:「你別瞪我,這裡可是我的地盤!」絲毫沒有理會黑雲的威脅,木蓮還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它,不過眼中的煞氣倒是小了不少……
  黑雲走在最前面,嘯天和木蓮緊跟在它的身後,兩人一馬在漆黑深邃的山洞中曲折行進。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木蓮的眼前陡然一亮,在她的眼前,一座沉肅莊嚴的巨大宮殿,在無數夜明珠柔和的光線下散發出無比威嚴的氣勢……
  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驚歎,木蓮被眼前這莊嚴肅穆的宮殿震撼了!
  整個大殿,一共有八根大理石柱支撐。那大理石顏色不同於大陸之上的普通大理石,石身之上散發淡淡的玄光。在大殿的正中央,是一個似龍非龍,似象非像的巨大雕像,龍有雙頭,像身並蒂,週身籠罩層層淡淡的煙霧,將那那雕像的下半身隱於其中。雙頭巨龍一個面目猙獰,一個臉上顯出祥和神態,像身魁梧,更顯出無比的氣勢!整個雕像活靈活現,龍的威嚴,像的莊重躍然眼簾,更有一種難言的詭異蘊涵在其中……
  雕像下面,是一張巨大的龍座,那龍座長有三丈,寬有一丈,龍座是以奇異的玉石雕琢而成,閃爍著溫和的光芒。上面雕刻著無數的飛龍盤旋,坐在上面,會讓人有一種跨身於龍身之上的絕妙之感。
  大殿的陳設十分簡單,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所以顯得空蕩蕩的。在四周的洞壁之上,雕刻著無數美妙絕倫的壁畫。木蓮緩緩的走到那壁畫之前,凝神注視,這壁畫似乎畫的都是遠古時期的傳說:雙頭巨龍一頭顯露悲憫神態,俯視眾生;一頭張牙舞爪,噴射熊熊火焰,似乎要將天地間燃燒……
  幾乎所有的壁畫都是那雙頭巨龍在斬妖伏魔,在它的身下,無數的詭異的生靈伏地哀嚎。在那些詭異生靈之中,木蓮唯一認識的,就是一頭全身雪白的巨型老鼠,也就是從嘯天口中知道的那兇惡的怪物。至於其他的,她都感到十分的陌生。不過,不知為什麼,木蓮看著這些生動的壁畫,心中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不知不覺中,木蓮已經走完了一圈,在四面的壁畫之中,她宛如走在上古的伏魔神話之中,心中的詫異無法形容。扭過頭來,意外的發現嘯天坐在那大殿正中的龍座之上,龍王戟倒插在龍座的邊上,巨型神弓就掛在身邊的大理石柱之上,而那一把怪異的長刀,放在龍座扶手之上……
  不知為什麼,看著坐在龍座之上的司馬嘯天,木蓮竟然產生了一種他與整個大殿融合成為一體的感覺,心中在不知覺之間一種想要伏地膜拜的心情油然而生,那種莊嚴,那種肅穆,所有的一切,都和司馬嘯天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統一!
  「木蓮,你快來,這塊石頭很有古怪,溫熱溫熱的,感覺很舒服!」嘯天突然間笑了,他歡快的對著木蓮喊道。剎那間,剛才那種奇怪的感覺一掃而光,眼前的還是那個自己熟悉的嘯天!幻覺,一定是幻覺!木蓮這樣對自己解釋道。她慢慢的走向龍座,卻發現黑雲此刻就匍匐在龍座之後,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鼾聲……
  「對了,嘯天,那個石碑……」木蓮突然想起來了洞口的大門,她緊張的看著司馬嘯天問道。司馬嘯天呵呵的笑了,「放心吧,第一這裡地勢隱秘,很少有人能夠摸到這裡;第二那石碑在我們進來之後的半注香內會自動的合攏,所有的機關重新啟動,呵呵,沒有黑雲,誰也走不出去!」
  「哦,這樣呀!」木蓮這才放下心來,她緩緩的坐在龍座之上,卻在驟然之間發出了一聲驚絕人寰的尖叫之聲。「嘯天,這,這是什麼怪東西?這麼燙!」
  用手摸了摸龍座,嘯天奇怪的看著木蓮,臉上顯出了迷茫的神色,「燙?沒有呀,就是有點溫溫的,怎麼會燙?」木蓮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模樣,她再次走上前,伸手試探著去觸摸那龍座,還沒有碰到,就感到一股炙熱的熱流湧動,連忙向後退去。她看著司馬嘯天,驚異的問道:「嘯天,難道你不覺得燙嗎?」
  搖了搖頭,司馬嘯天依舊是一臉的迷茫神色,他看著木蓮,眼中流露著疑惑的眼神……
  反正總是有種怪怪的感覺,木蓮只能將嘯天歸納到怪物的一類之中。她搖了搖頭,席地坐在龍座之前,再次打量著這空曠的大殿……
  「嘯天,那些壁畫我怎麼看上去怪怪的?總好像在那裡見過一樣!」木蓮輕聲的開口說道。
  「哦?不可能呀,這些壁畫很好呀!呵呵,它們可是我的老師!」嘯天看著木蓮輕聲的說道:「我的所有武功,都是從這壁畫之中衍化出來的。當時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每天都看著這些壁畫,在不知不覺中,有一天我似乎和那壁畫融合在一起。整個人就像騰雲駕霧一般的在壁畫之中游動,當我醒來之後,我依舊是坐在原地,可是上面的很多招式卻已經印在我的腦中!」
  「不是吧!」木蓮不可思議的看著嘯天,身形驟然竄起,她再次來到壁畫之前,瞪大了雙眼看著壁畫,可是眼睛看得發酸了,卻還是看不出半點的門道……
  「真的呀,後來我每天都在這壁畫前靜坐,漸漸的我發現這壁畫不禁是一種武功的招式,更有一種強悍的心法。說起來也奇怪,木蓮,以前你教給我風炎心決,我總是記不住,可是在這壁畫之中,我卻記得十分清楚!」嘯天坐在龍座上緩緩的說道。
  雖然相信司馬嘯天不會欺騙自己,但是木蓮卻依舊看不出任何的門道,只是經嘯天一說,她才發現那壁畫之中的條紋之中,確實有些詭異。無奈之中,她只有再次將嘯天歸納為怪物一類……
  「呵呵,木蓮,說起來你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情?反正看了那些壁畫之後,我覺得自己的頭腦好清醒,而且有時候我自己都感到變得聰明了好多,你有沒有覺得?」司馬嘯天樂呵呵的問道。
  「是啊,是啊!你好聰明!」不知為什麼,木蓮心中有一種酸酸的味道:傻小子,有傻福!她心裡想到。「對了,嘯天,那你在這裡吃什麼?」木蓮突然問道。
  撓了撓頭,嘯天站起身來,從龍座下面拿起了一個溫玉製成的碗,對木蓮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些都是黑雲幫我打理的。每天我坐在壁畫之前練功,醒來之後這個玉碗裡面白乎乎,稠的要命的東西放在裡面。十分難喝,不過喝了之後卻讓我的精神和力量大增。兩年,我基本上就是靠著那個也不知道什麼鬼東西的東西過來的……」
  木蓮眼中一亮,她看了一眼匍匐在龍座之後的黑雲,眼中閃過了一抹狡佶的神色!
  「呵呵,對了,木蓮,我帶你看樣東西!」說著,司馬嘯天走過去拉著木蓮的手逕自向大殿之中的一根最粗的石柱走去。兩人來到了石柱的跟前,嘯天指著石柱上面的奇形符號,對木蓮說道:「木蓮,你看這是什麼字?」
  在飛騰盤旋的龍形圖案中間,木蓮凝神看去,卻發現裡面蘊涵著各種奇怪的符號。坑坑嗤嗤的輕聲念道:「魔,與神,本來就是一念之差。……神與魔,也向來都是共體。沒有魔的邪惡,也就沒有神的光明!……道心魔種,天地孕生,魔心道種,生靈塗炭……故名天魔宮……」
  讀到這裡,木蓮轉臉對嘯天輕聲的說道:「嘯天,這是這個宮殿的名字……」她的話語突然嘎然而止,只見嘯天一臉的莊重,似乎並沒有聽自己的講話,他緩步的走向一旁的牆壁,眼睛呆呆的看著牆壁上的壁畫,口中輕聲的呢喃著:「道心魔種,天地孕化……魔心道種,生靈塗炭……道心魔種……」在他口中低聲反覆吟唱著這兩句話的時候,雙手卻在瞬間做出不同的結印,那手勢奇詭無比,在無窮的變化之中,凸現出一種玄妙的變化……
  「嘯天……」木蓮提高自己的聲音。
  但是司馬嘯天恍若未聞,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牆上的壁畫,雙手反覆的做出不同尋常的印結……
  伸手過去想要拉住司馬嘯天,但是只覺一股浩然的真氣自司馬嘯天的身上驟然發出,觸手綿軟,卻又有一種蝕人骨髓的陰柔之勁。木蓮神色不由得大變,在她的眼中司馬嘯天的形象似乎在不斷的扭曲變化,逼人的陰邪之氣和浩然的剛正之氣自他的身體交替出現,也就在這一瞬間,一直匍匐的黑雲驟然睜開眼睛,口中發出一聲龍吟,宮殿之中驟然間升起了騰騰的雲霧,將司馬嘯天的身體漸漸的掩蓋起來……
  「嘯天!」木蓮淒厲的喊聲迴盪宮中。
  ……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二章
 
  啪-!白子輕落星羅密佈的棋盤之上。「大哥,這一子落下,你整條大龍再無半點的活路,呵呵,這一盤棋看來小弟贏了。拿來!」奎劍伸出手來,一直伸到了風破的鼻子下面。雖然語氣輕鬆,但是臉上依舊是冷冰冰的沒有半點的表情。
  臉上帶著笑容,風破無奈的從身上掏出自己的銀包,似乎在下決心一般,他幾次將手伸出,但是都又收了回來。好半天,他笑瞇瞇的說道:「我說奎劍呀,你看這個下棋本來是娛樂的事情,可是如果加入了金錢,那麼就有點讓人不快樂了!」
  「沒有呀,我現在很高興呀,呵呵,一點都沒有不高興,別說那麼多,認賭服輸,拿錢!」奎劍的面孔僵硬的抽搐了兩下,算是笑了。他依舊是一副討債鬼樣的模樣,將手放在風破的鼻子下面,一動也不動。
  面孔微微的抽搐了一下,風破臉上露出了自認為是最燦爛的笑容,阿諛的笑道:「兄弟呀,你的年齡還小,千萬不要沾染上這種惡習!這個賭博,一旦沾上,很難戒掉。大哥是為了你好,記住,以後千萬不要和別人打賭!」說著,他就想把銀包重新放回懷中。
  「不給是不是?你是大哥,要有做大哥的樣子。再說又不是我找你的,是你拉著我一定要拼什麼棋力。現在又想反悔?那好,等司馬大哥回來,我們就在他的面前評評理,哪有做人沒有信義的……」奎劍沉聲的說道。
  「好好好,給你!哼,我一會就去訂下規矩,以後龍巢之中禁止賭博,如果發現,罰金幣五枚!」風破面目猙獰的看著眼前的奎劍,此時兩人的面孔似乎掉了一個個,奎劍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他微笑著看著風破,沉聲的說道:「呵呵,大哥,只要你自己能夠遵守,那麼我想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哈哈哈……」
  「我風破發誓,從現在起……」風破舉手就要發誓。
  「好了,好了,大哥,你這一個月裡面發這個誓沒有十回也有八回,你知道不知道大家是怎麼說的?」奎劍從風破的手中接過銀包,連忙往自己的懷中塞去,一邊塞,一邊說道。
  「怎麼說?」
  「呵呵,大哥你要是能夠戒賭,這個母豬都可以上樹了,哈哈哈……」奎劍戲謔的說道。
  「誰,是誰這樣侮蔑我的形象?哼,我這次是認真的,以後絕不再賭,就讓你們瞧瞧!」風破戀戀不捨的將眼光從奎劍懷中銀包收回,口中呢喃著說道。兩兄弟就這樣在古松下笑罵打鬧了一會兒,奎劍的臉色突然一正,他看著風破,沉聲的說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哦,沒有,呵呵,沒有心事,你這話是從何說起?」風破的腦袋搖的象撥浪鼓一樣,他連聲的否認。奎劍神色更見凝重,他看了一下四周,古松之下,只有他們兩人。他低聲的說道:「大哥,你不要瞞我,自己兄弟,難道還看不出你心中有事?今日下棋,從開局你就有些心不在焉,幾次打劫你可以做活,但是卻都放棄了!大哥,請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情?做兄弟的也好為你出個主意!」
  聽到奎劍的話語,風破默默的站起身來,他緩步的走到古松身邊,用手輕輕的撫摸著粗糙的樹身,好半天,他才用難得一見的正經語氣對奎劍說:「奎劍,你真是一個鬼機靈,你這份機靈會讓你成功,將來也會讓你吃虧的!唉,不錯,我心中是有事,其實你也應該瞭解!」
  「莫非是司馬大哥……」奎劍看著風破,低聲的說道。
  風破點了點頭,「已經一個多月了,司馬大哥說過一個月後就會回來,他一向都是說話算數的。可是這現在已經過了四十天,他還沒有半點的蹤跡,實在是讓人擔心呀……」
  「大哥,你不要擔心。司馬大哥武功卓絕,身邊還有木蓮嫂子,她那玲瓏剔透的心思連我也比不上,而且武功也是非凡。還有黑雲神駒,在這草原之上,又有那一匹戰馬,或者野獸能夠和黑雲抗衡?他們兩人一騎,加起來的威力根本是我們無法想像的!大哥,你實在太過於擔心了……」奎劍輕聲的安慰著風破,但是從他的眼中,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抹憂慮之色。
  「奎劍,我也希望是我多慮了!」風破輕輕一拍身邊的古松,沉聲低語道:「可是,你也知道大哥闖閃族會盟大典,雖然立下了威名,但是也留下了禍根!特別是子車良重新登上族長大位之後,手下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夜秋風,這個人到處的遊說各部落,不但辯才奇佳,而且武功也十分厲害,青海山的赫爾桑何等的人物,雖然說不能稱為是我閃族的第一勇士,可是響噹噹的人物。結果呢,被那個夜秋風在十招之內打的吐血身亡;龍結寨的龍結多,詭辯之術也是在我閃族出了名的,還是被那個傢伙短短數語之間說的啞口無言!子車良有此人襄助,對我們絕不是一件好事呀!」
  「嗯,我也聽說過這個人,這個人的竄出實在太過突然,絲毫沒有半點的資料。據江龍城的消息,這個夜秋風是子車良的師弟,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半點的消息可以查找。大哥,他是個對手呀!」聽了風破的話,奎劍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擔憂。
  風破遙望遠方,輕聲說道:「兄弟,我們本來都是一群在草原上流浪的無主孤魂,大哥把我們聚集在一起,他給了我們一個家。我們要格外珍惜,沒有失去過,不知道珍惜,但是我們都曾經失去過……大哥是個好人,他真誠,他熱情,他豪爽,他沒有半點的私心。但是有些時候,他的腦筋很死,他太重過去的感情,這一點,是他致命的傷處!我一直擔心,擔心大哥……」
  輕輕的走到了風破的身前,奎劍用手輕拍他的肩膀,低聲的說道:「大哥,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上天把我們聚在司馬大哥的身邊,就是要讓我們幫助他成就一番事業。但是,光是依靠我們是不行的,還要靠司馬大哥自己。我想總有一天,司馬大哥會明白的……」
  「嗯,奎劍,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想和你說句心裡話。將來的司馬大哥,他的成就將會是不可估量的,我知道,我感覺的到!但是我也感覺的到,我也許會見不到那一天,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不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要離開司馬大哥。還記得我們那時二十八個人和司馬大哥結拜時的誓言嗎?」
  「記得,為了閃族永遠的和平,為了再也沒有我們這樣的無主孤魂流落大陸,我們將……」奎劍神色凝重的說道。
  「嗯,記得就好,別放棄了!別放棄我們的理想……」風破語氣中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異樣感覺,他顯得十分的動情,低聲說道:「為了我們的誓言,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奎劍,你呢?」
  「我會的!」奎劍堅定的點了點頭。
  兩隻大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他們的心在這一刻,是想通的……
  「大哥,二哥!」一個雄厚中還略帶著稚嫩聲音響起,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從遠處快步走來。那虎頭虎腦的模樣,讓人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司馬嘯天。他就是二十八宿中被稱為亢金龍的紅傑。紅傑也是一個孤兒,同樣是從農奴裡面走出來的一個年青勇士。他有著天生的神力,在幼年時放牧硬生生將兩頭正在斗架的公牛一拳打死,為了躲避責罰,他跑出了自己的部落,在大草原流浪。在一年前,他遇到了司馬嘯天一行人,成為了二十八宿的一員,十分巧合的是,當司馬嘯天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兵器時,他居然選擇了和司馬嘯天同樣的兵器,方天畫戟!此刻,他步履匆忙的來到了風破和奎劍的身前,微微一躬身,輕聲的叫道:「大哥,二哥!」
  「紅傑,有什麼事情嗎?看你這樣的匆忙……」奎劍沉聲的問道。
  「嗯,是的,剛才小弟讓人回報,說江龍城近來一段時間十分熱鬧。子車良大肆整備兵馬,似乎要有所行動。年愛三哥不在,巢鷹九哥告訴我說你們在這裡,讓我馬上來告訴你們!」紅傑吶吶的說道。
  眉頭微微的一皺,奎劍的心中不由得一驚。但是他的臉上依舊保持這平靜,沒有露出來半點內心的想法。低頭想了想,他抬起頭來看著風破,沉聲的問道:「大哥,你怎麼看子車良這不尋常的舉動?」
  風破還是一臉笑瞇瞇的樣子,他看著奎劍,眼中閃爍著一種陰冷的光芒。他沉吟了許久,臉上的笑容愈發的顯得燦爛,他低聲的向紅傑問道:「紅傑,小青是否有說過子車良具體的行動跡象?」
  「嗯,還沒有,小弟只是傳來消息,說看子車良的那個動靜,人數大約不少,應該在五千左右!」紅傑撓了撓頭,皺著眉頭說道。
  「五千人?子車良可是真的看得起我們呀!」奎劍在一旁冷聲的說道。
  「奎劍,我們龍巢之中現在有多少的人馬?」風破聽到這個人數,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奎劍在心中暗暗的計算了一下,抬頭對風破說道:「嗯,在司馬大哥闖會盟之前,我們大約有五百多人,會盟大典之後,不少流落草原的散騎都來投靠我們,這一個月裡大約增加了有三百多人,再加上前段時間伯賞部落藉著嫂子跟前的碧磷游風的名義,又給我們增加了五百人,加上碧磷游風,嗯,一共應該是一千八百人!」奎劍掰著指頭,一點一點的給風破計算著。
  「哦,呵呵,我們的人竟然現在有這麼多?」風破的笑容突然間變得有些詭異,他看著奎劍,低聲的說道:「這個,呵呵,沒有想到伯賞老先生對自己的這個未來女婿還真的是疼愛有加呀,哦,哈哈哈……」
  「是嗎?」奎劍看了一眼風破,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本子,轉臉對紅傑說道:「十二弟,你相信二哥嗎?」
  紅傑的腦袋不停的點動,表示了他十二萬分的信任!
  「那好,在這一頁摁上一個指印!」說著,奎劍將本子翻開,指著那本子的最下角,對紅傑和聲說道。紅傑探頭看了一眼,上面全都是一些人家認識他,他不認識人家的蠅頭小字,他抬起頭,呆呆的看著奎劍,「二哥,這個是什麼東西?」
  「你不用管了,二哥不會害你的。這個趕快摁上去,回頭二哥請你吃烤肉!」奎劍用一種幾乎少見的溫和語氣,輕聲的說道。
  「吃烤肉!」紅傑臉上頓時顯出了極為興奮的神色,張口將食指咬爛,就著鮮血在本子上印下了自己的指印,他抬起頭看著奎劍,大聲的喊道:「二哥,二哥,什麼時候請我呀,什麼時候請我吃烤肉!」
  「嘿嘿,今天晚上!」奎劍詭異的笑道。
  「二哥萬歲!」紅傑大聲的歡呼道。
  「那個,二弟呀,你那個小本子上記得什麼東西?」心中感到有些不妙,風破嚥了一口吐沫,聲音有些艱澀的說道。
  「哦,這個呢,就是將來會流傳後世的風氏語錄!裡面記載的都是大哥你的豪言壯語,包括剛才你說伯賞叔父是老狐狸的語言,我也記在了其中。」奎劍一邊說,一邊低頭用筆在本子上飛快的寫到。
  臉色瞬間變的十分難看,風破再也無法笑出來。如果這些日子的話被木蓮知道,想想木蓮那一身層出不窮的整人手段,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蟬。伸出手,快如閃電般的向奎劍手中的本子抓去,耳邊突然響起了奎劍那冷冰冰的聲音,「大哥,這個我身上都是毒,這個本子……」
  如同被燙了一般,風破的手離那本子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嘎然止住,他看著奎劍,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本子,臉上帶著不甘心的神色,緩緩的收回了他的手!「笨呀,一頓烤肉就把你收買了,將來你還不把讓他把你賣了自己都不知道!」突然,風破狠狠的敲了一下一邊的紅傑,聲音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撓了撓頭,紅傑看著風破那張猙獰扭曲的面孔,吶吶的說道:「二哥不會的,二哥不會賣我的,呵呵!是吧,二哥!」
  「氣死我了!」風破被紅傑那呆憨的模樣氣的跳腳不停,他走到那棵古松前面,口中發出一聲怒吼:「虎嘯山林!」隨著他的一聲怒吼,在瞬間雙拳連環擊出,拳勢威猛無比,大有奪天之力,古松在他的雙拳下發出顫抖,松針如雨飛落……
  「大哥,這棵古松好像是大哥最喜歡的地方,你要小心些呀,嘿嘿!」一旁的奎劍清冷的笑道。雙拳再一次在空中止住,風破背對著奎劍凝立半天,突然轉過頭來,臉上帶著無比親切的笑容,「這個,我最親愛的二弟,麻煩你把那個本子給我好嗎?」
  「大哥你那個樣子好噁心!」一旁的紅傑突然插口道。
  「紅傑,你不說話,沒有當你是啞巴!」風破大聲的吼叫道。
  「大哥的樣子是噁心嘛……」紅傑低聲的嘀咕著。風破氣的用力一拍腦袋……
  「好了,好了,大哥,我們還是說正經事情吧!」奎劍連忙將話題扯了回來,他看著風破沉聲的說道:「大哥心中可有什麼腹案?」
  「一千八百人對五千人,似乎我們還是可以勝利的!」風破的臉上再次恢復了笑容,他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沉吟著說道。
  「但是,恐怕我們真正能用的還不足一千八百人!」奎劍冷冷的說道。
  風破立刻理解了奎劍話中含意,低聲的說道:「是呀,龍巢建立以來不足半年,五百鐵騎訓練還無法正式的參加戰場。新來的三百散騎若說是單兵能力,應該是沒有問題,但是若是要集團衝殺,卻有些不行。其實真正能夠用起來的,也只有從伯賞部落剛到來的碧磷游風和那五百人馬了……」說著,他抬起頭,看著奎劍,低聲的說道:「可是上來就讓人家這些新來的人上陣,是不是……而且還有五百女人?」
  「恐怕這個時候沒有辦法考慮面子的問題。大哥至今沒有回來,子車良隨時會對我們發動攻擊。嗯,龍巢附近地形也沒有什麼掩護,這倒是一場不好打的仗呀!」奎劍沉聲的說道。
  風破也點了點頭。一旁的紅傑雖然無法完全理解兩位兄長在說些什麼,但是他從兩人那凝重的神色可以看出事情並不簡單。靜靜的站在一旁,紅傑一聲也不發出……
  「關鍵就要看這些人馬究竟是由誰來指揮!」奎劍抬起頭,看著風破,雙眼中閃爍出睿智的光芒。
  風破看著奎劍,眼中的笑意是那樣的明顯,他看著眼前這個面目陰冷的二弟,他知道奎劍已經有了一個腹案……
  「紅傑,立刻告訴饒青,如果子車良向龍巢出兵,立刻探到此次領兵的主將是何人!另外,還有一應子車良的動向,要盡快摸清。立刻同時你年愛三哥,令他告訴清遠的那些商人,就說此次交易推遲至年底,讓他馬上趕回;還有讓巢鷹立刻前來見我!」巢鷹看著紅傑,沉聲的說道。
  「是,我馬上就去!」紅傑躬身的答應,扭頭就要離去,但是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扭頭對奎劍說道:「二哥,晚上我在烤肉池等你,如果你敢不來,到時候我就和嫂子說是你逼迫我在那小本子上摁的指印,那些話都是你說的,是你想要冤枉大哥!」紅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狡佶的笑容。
  奎劍看著紅傑離開的背影,半點張口結舌。他是有這樣的一個打算,但是紅傑把話說到了,倒是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的開口。想到紅傑那驚人的飯量,他突然間感到自己的心臟有些不堪承受即將到來的痛苦……
  「呵呵,二弟,在想什麼?」風破拍了拍紅傑的肩膀,低聲的問道。
  「大哥,他是真傻還是假傻?剛才聽他說話,實在是……」奎劍低聲的問道。
  「嘿嘿,奎劍呀,不要小看紅傑!在我們一干兄弟裡面,他的武功看似最弱,但是如果要是真的拚殺起來,恐怕連我都難以將他制服。其實他和大哥一樣,看似愚笨,心中比誰都清明,只是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會用他們外表所表露的樣子來掩藏自己。他們是最聰明的人!」風破沉聲的說道。
  奎劍緩緩的點了點頭,他非常同意風破的話語。大智若愚,也許才是司馬嘯天和紅傑最為真實的寫照。對於風破對紅傑的評價,他沒有半點的懷疑,想想那一次一干兄弟誅殺馬賊,紅傑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剽悍,也許只有司馬嘯天能夠將他制服……
  「好了,告訴我你的想法吧!」風破把話題突然一轉,沉聲的對奎劍說道,「如果子車良要有所行動,那麼一定是在這個月以內就會對我們發動攻擊。除了剛才我們說道的夜秋風以外,子車部落中唯一能讓我感到擔憂的就只有子車劍。此人智謀也非同小可,而且對子車一族忠心耿耿,也會是我們的一個大敵!」
  奎劍搖了搖頭,沉穩的笑了一下,「大哥,放心,子車劍在會盟大典之上被大哥打傷,估計在半年之內不要想有所行動!嘿嘿,除非他不要命了,否則他絕不會領兵出戰。而且他以往和子車雲走的十分緊密,子車良此次饒了他的性命,大部分是夜秋風的求情,他絕不會讓子車劍領兵的!」
  「嗯,不錯,除了子車劍,子車一族之中,我想再也沒有什麼能拿到檯面上的人物,二弟,我想你心中也已經有了定奪了!」風破笑著說道。
  奎劍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只是都到了棋盤之前,靜靜的擺弄這棋盤上的棋子。風破也不打攪他,只是站在他的身後,看著那棋盤上黑白變幻不止的棋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遠處,巢鷹大步的向這裡走來!
  ……
  夜秋風打馬如飛的向江龍城疾馳……
  本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憑借自己超絕的武功和奇佳的辯才,他征服了一個個部落的心,在短短的一個月之中,一共有四個部落被他征服,表示願意臣服在他的領導之下。按照他的計劃,只要按照目前的速度進行下去,東部的十二個最為龐大的部落在年前可以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那個時候自己可以藉著這些部落的支持,進行自己下一步的行動,也許用不了多久,整個閃族就會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就在他將要出使桑結部落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子車良要用兵的消息,這個消息頓時將他所有的喜悅一掃而光。他很擔心,他害怕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全部化為流水!
  匆匆的離開了龍結寨,他一路上馬不停蹄的向江龍城狂奔,他必須要阻止子車良的行動。如果要消滅司馬嘯天,這個任務也只有讓他親手去做,司馬嘯天的命是他的!夜秋風的心中就像燃燒著火焰,他恨不得一步就踏入江龍城之中……
  江龍城外,一片戰前的陰雲籠罩上空,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顯得是那樣的凝重。城外,鐵騎傳流不息,遠處的軍營戰旗獵獵,迎風飄擺,所有人都看上去進入了一種大戰之前的興奮,各種軍械物資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向江龍城匯聚,夜秋風心中的不安更加的強烈!
  江龍城如今戒備森嚴無比,到處可以看到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城外流動。夜秋風一路縱馬狂奔,也不知道撞倒了多少的行人,他任由身後的罵聲不斷,風一樣的來到了那巨大的宮殿之外……
  當夜秋風來到大殿之時,子車良正坐在殿中,和眾人商議著什麼。看到夜秋風的到來,他笑容滿面的站起身來,示意殿中眾人離開。他大步迎上前,口中親熱的喊道:「師弟,你可回來了,呵呵,這些日子來一直聽到師弟你的好消息,師兄真的是感到高興呀!哈哈哈……」說著,他已經來到了夜秋風的身前,一把將夜秋風摟著,開懷大笑,「師弟,你回來的正好,我也正要讓人找你回來呢!」
  「師兄,到底是怎麼回事?」夜秋風面對子車良的熱情,也不好說些什麼,他連忙問道:「師兄,我在龍結寨聽說師兄你要用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子車良點了點頭,他笑著讓夜秋風坐下,然後回到了正中的大椅之上。「沒有錯,我正是要對司馬嘯天用兵!我已經查到了他龍巢的位置,呵呵,哪裡有什麼數千兵馬,其實他那個所謂的龍巢只有不足千人的兵力。我要將他一舉消滅,我要讓司馬嘯天永無翻身之日……」他說道這裡,整個面孔有些扭曲,惡狠狠的說道。
  夜秋風微微一皺眉頭,沉聲說道:「師兄,我們不是說好了,要等到一切穩定之後再作用兵的打算嗎?如今東部十二個部落,只有數個向我們臣服,而桑結和葛哈赤都還沒有任何的表示,他們可都是在東部很有力量的部落……」
  子車良的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他微微的一擺手,有些不高興的對夜秋風說道:「師弟,這個師兄當然明白。但是那司馬嘯天族中不足千人,我可以在瞬間將他的龍巢移為平地。呵呵,那樣對你在和那些部落首領們的談判不也是有很大的幫助?師弟,閃族人相信的是力量,強大的武力才能夠讓那些人真正的臣服!」
  「可是……」
  「師弟!」子車良打斷了夜秋風的話語,他站起身來,離開了座椅,緩緩的向門外走去。走到了大殿的正中,他停下了腳步。用極為低沉的聲音說道:「秋風,我知道你這樣也是為師兄我來著想。但是雲兒每天在我的睡夢中都會出現,他渾身都是鮮血,在那裡向我哭喊著,但是我卻聽不到他在喊些什麼!師弟,你還記得嗎?雲兒死的時候眼睛是圓睜著,我們幾次將他的眼睛合上,但是他又自己睜開。他死的不甘心,師弟,是因為我沒有替他報仇!每次我在夢裡面看到他圓睜的雙眼,我就感到自己是多麼的無能。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有辦法保住,甚至連報仇都不能,我絕不能原諒!」說道最後,子車良幾乎是在喊叫,他的聲音淒涼的在宮殿中迴盪,雙眼通紅……
  夜秋風沒有再說什麼,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夠怎麼說呢?他看著子車良,眼中閃現著變幻不斷的神光。好半天,他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既然師兄你已經拿定了主意,小弟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呵呵,師弟,你不用擔心。龍巢兵力不多,我已經調集了五千鐵騎,明早就出發,殺向龍巢!嘿嘿,師弟你繼續你的出使任務,等著我的好消息吧!」子車良笑著說道。
  「那伯賞部落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嘿嘿,伯賞炙那個老東西還不敢犯眾怒!他月前剛說過和司馬嘯天沒有半點的關係,如今他能夠怎麼樣?如果他敢有半點的舉動,我立刻就有借口收拾他這個老東西……」子車良狠狠的說道。
  微微一皺眉頭,夜秋風低聲的說道:「師兄,我的意思是那個伯賞炙在明裡不敢和我們作對,但是暗地裡面……不能不防他一手呀!」子車良聽了夜秋風的話,臉色也不由得一變,他輕輕的點頭,讚賞的說道:「嗯,師弟還是你想的仔細!伯賞炙這個老狐狸老奸巨猾,他很有可能會暗地裡面和我玩陰的。嗯,不能不防著他!」
  「是呀,師兄,你要知道這血濃於水,骨肉之情可不是一句話就可以割斷的。更何況伯賞木蓮是他伯賞炙唯一的女兒,他看到女兒又危險,會不會一急之下……」
  「對,對!秋風,你說的很好。嗯,應該看著這個老東西!」子車良連連的點頭稱讚。
  夜秋風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上去毫不經意的問道:「對了,師兄,此次是由誰領兵出征的?」
  「呵呵,秋風,你放心。我派我子車一族的第一勇士班結昆桑前往龍巢,說起來班結昆桑的武力絲毫不在我之下,由他領兵,再加上我子車一族五千鐵騎,嘿嘿,任他司馬嘯天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倖免!」
  「原來是班結大兄,嘿嘿,他來領兵,那我就放心了!」夜秋風的神色頓時輕鬆了下來,他語氣顯得十分的輕鬆,再也沒有半點的緊張之色。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夜秋風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於是就起身告辭。走到了門口,他看似隨意一樣的問道:「師兄,那個子車劍現在如何?」
  「那個傢伙?呵呵,被司馬嘯天打了一下,現在還在床上躺著。這個混蛋,雲兒都是受了他的教唆才會那樣的大逆不道!秋風,我實在不明白,你要那個廢物活下來幹什麼!」子車良笑著回答。
  「嗯,師兄,我明日就啟程前往桑結的部落,我想帶他一起前往!如師兄你所說,此人雖然大逆不道,但是也有兩分本領。若是讓他呆在江龍城,我害怕他會鬧出什麼亂子。所以還是把他帶著我的身邊,一來可以利用一下,二來若是有半點的苗頭不對,我可以就地將他斬殺,沒有半點的麻煩!」夜秋風也笑著對子車良說道。
  「嗯,也好!那就讓他跟著你吧。反正我看著這個傢伙心裡面就有氣,就讓他跟著你好了!」子車良毫不在意的說道。
  「那麼我就告辭了!明日我直接離開江龍,就不來向師兄辭行了。小弟在這裡預祝師兄旗開得勝!」夜秋風拱手對子車良說道。
  「嗯,好!那我也祝秋風你一路順風!」子車良笑著拱手說道。
  夜秋風大步離開。他走出了那富麗堂皇的宮殿,停下了腳步。看著城頭獵獵作響的子車大旗,久久不語。
  嘯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勝利,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別讓我失望,你的命是我的……
  夜秋風心中暗自想到。一陣蕭瑟的秋風吹過,將他烏黑的頭髮吹散,遮住了他半邊的臉頰。黑衣抖動,夜秋風突然感到秋天真的已經來了!
  ……
  呼言瑪隆山腳下,伯賞部落營地。
  伯賞炙坐在自己新建起來的王帳之中,靜靜的聽著站在面前的年青人的報告。阿拉罕默不作聲的坐在伯賞炙的下首,臉上帶著沉思的表情……
  「……主公,大致上的情況就是這樣。子車良已經決定出兵龍巢,估計此時人馬已經是在路上了。龍巢那邊也已經得到了消息,正在緊張的進行準備!」年青人神色沉穩的說道。伯賞炙點了點頭,他沉吟半晌,扭頭向阿拉罕詢問:「阿拉罕,你怎麼看?」
  阿拉罕依舊是那一副冷厲的神情,聽到伯賞炙的問話,他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低聲說:「族長,子車良選這秋末時節出兵龍巢,的確有些出人意料。按照我們的想法,他最早動兵也應該是在來年的開春,呵呵,但是他現在動兵,顯然已經對龍巢方面的底細摸的十分透徹!所以想要依靠優勢兵力在冬季到來之前取得勝利,以挽回他在會盟大典上所丟去的面子,同時也能夠借此機會炫耀他子車一族的強大兵力。呵呵,這個老傢伙還沒有被氣糊塗。不過我看他這一次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成功的!」
  看著阿拉罕,伯賞炙顯然對他的這一番分析感到很高興。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只是一閃而逝,憂慮的神情再次籠罩在他的面孔之上。「阿拉罕,你是不是有些樂觀了。德哈赤也說過了,嘯天一部的龍巢背靠九危橫斷山脈,那裡地勢平緩,根本無險可守。而且兵力薄弱,如果不是這一次德哈赤所帶之人前往,他龍巢之中甚至不足千人!如此的兵力,又如何與班結昆桑的五千精銳鐵騎抗衡?唉,傻小子,就是傻小子,連建個營寨都不會,絲毫沒有半點規矩可言!」伯賞炙有些不快的說道。
  阿拉罕微微的笑了一笑,他眼中閃爍著睿智的神采,輕聲的說道:「錯了,族長,如果你這樣認為嘯天那就錯了!他天生就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依照我看,龍巢所建不但沒有問題,而且更有許多的玄妙蘊涵其中。」
  「哦,這話又應該如何說?」伯賞炙最喜歡和阿拉罕抬槓,一聽阿拉罕的意見和自己相左,立刻來了精神。挪了挪屁股,他選擇了一個非常舒服的姿勢坐好,那架式就是準備要和阿拉罕做上一場艱苦的辯論。
  德哈赤一看到這種情況,立刻就想要退下。伯賞族中的人都知道,若是伯賞炙和阿拉罕兩個人爭論起來,你最好先準備好一切,食物呀,被褥呀等等。因為他們的爭論有時候會持續很久,伯賞炙在草原上征戰的戰術就是要拖,把對手拖的沒有半點的力量,然後蓄勢一擊取勝,他甚至將這樣的戰術運用到了爭論之中。而阿拉罕卻是一個比伯賞炙更有耐性的人,只要給他一杯水,他會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說,說的你頭昏眼花,最後跪地求饒。如今的架式,兩人似乎要開始了一場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的辯論,德哈赤的臉上立刻籠罩上了一層苦澀,他想要悄悄的退出王帳……
  「德哈赤,不要走,聽聽阿拉罕是如何分析的。我想這會對你有很大的幫助,你找個椅子坐下吧!」伯賞炙將德哈赤的企圖識破,他出聲阻止他的退出,用手一直王帳兩旁的大椅,示意他坐下。
  德哈赤愁眉苦臉的坐在椅子上,那神情宛如慷慨就義的勇士一般。阿拉罕卻沒有理會那麼多,他絲毫不理睬伯賞炙那挑釁的目光,雙目微微的低垂,沉聲說道:「族長,你不瞭解司馬嘯天。從他來到我們部落的那一天,我就已經對他注意,這個傻小子或許看上去有些愚笨,但是也許我們都無法看透他的智慧。他的智慧是那種隱藏在愚笨下面的大智慧……」
  「哈哈哈,阿拉罕,你別逗我了!」伯賞炙聞聽哈哈大笑,他看著阿拉罕,「那麼,阿拉罕,我很想聽聽你是如何證明你的觀點。」阿拉罕微微一笑,「族長,九危橫斷山脈背靠二龍群山,山勢延綿,如果數十萬大軍進入,絲毫無法查找到蹤跡。九危山前,水草雖然並不豐茂,但是卻扼守了中原和閃族的商業命脈。距離九危山不遠的清遠城,是我閃族商業命脈之一,但是由於地處各大勢力之間,歷年來一直都沒有一個準確的歸宿。司馬嘯天扼守九危山,其實等於將我閃族的貿易控制在他的手中。你也知道,我閃族向來都是只重遊牧,不重貿易的,司馬嘯天將那一塊看似貧瘠的土地握在手中,一來可以有穩定的物資來源,二來也不會和我閃族各大部落發生任何的衝突!」阿拉罕,一邊說,一邊利用王帳中央的一個龐大沙盤向伯賞炙演示著。
  伯賞炙臉上的戲謔之色逐漸的隱退,他看著在阿拉罕手中不斷變幻的九危山地形,臉色漸漸的凝重了起來。就連一旁的德哈赤也不由得輕輕的點頭……
  「好了,我們說完了九危山的重要性,那麼就要說一下司馬嘯天這個人!司馬嘯天的骨子裡是一個十分好戰的人,對於他來講,也許戰鬥在他的思想中僅僅次於木蓮,或者甚至高於木蓮。他建立龍巢,也許絲毫就沒有想過要防禦,對他而言,也許戰爭就意味著一往無前的衝殺,所以龍巢的建立並沒有依照常規的營寨的建立方法,我想他就是要利用九危山前那一片廣闊的草原。他的兵力不多,這一點他也十分的明白,但是這更加有利於他進行大範圍的運動戰術。德哈赤也說了,龍巢的兵力雖然不多,但是幾乎每一個人都擅長騎射,而且馬匹數量要遠遠的大於人員的數量,這是不是已經證明了我的說法?」阿拉罕回到椅子上,舒服的一坐,對伯賞炙說道。
  「什麼說法?」
  「那就是龍巢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暫時的基地。他可以隨時帶領人馬進行大範圍的轉移,在大規模的迂迴戰中,伺機殲滅對手!呵呵,即使他們的敵人佔領了龍巢,那又能夠怎樣?對於司馬嘯天他們來說,龍巢所代表的不是幾間房屋,而是他們的這一群人!只要司馬嘯天活著,龍巢就會永遠的存在下去!」阿拉罕看著伯賞炙,肅穆的說道。
  伯賞炙沉默了,從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已經被阿拉罕的話語折服了。
  「再有,族長,我曾經和你說過,司馬嘯天手下的那一群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都各有所長,那個奎劍,還有那個風破,他們都是很有力量的人,我想他們已經有了破敵之策!」阿拉罕再次站在沙盤前,眼中注視著用沙堆建起來的九危山地形,低聲的說道:「班結昆桑有勇無謀,是一個空有一身蠻力的莽夫。搏殺兩陣之前,他的確是一把好手,但是領軍打仗,嘿嘿,子車良選錯了人!」
  伯賞炙聞聽阿拉罕的話,也不禁笑了出來,他點了點頭,沉聲對阿拉罕說道:「阿拉罕,你說的不錯,子車良這一次是選錯了主將。但是有一點你不要忘記,雖然子車一族此次出兵十分的冒然,但是雙方的兵力相差過於懸殊。那幾乎是一比五的差距。而且班結昆桑打起仗來也是十分的凶悍,這個傢伙的武力不可小視。我不知道嘯天他們中是否有人能夠抵擋住班結昆桑那一把托天叉,畢竟這個傢伙和我比試過,我知道這個傢伙不好對付呀!」
  「這個,我想嘯天的那些手下是可以對付的!如果他們連班結昆桑這樣的莽夫都收拾不了的話,那麼我看族長你還是早早的將木蓮接回來。畢竟子車部落中那幾個比較厲害的人物都沒有出現呀!」阿拉罕笑著說道。
  伯賞炙突然間狠狠的在桌上一擂,大聲的罵道:「也不知道那個傻小子在做什麼,他媽的人家大兵已經逼近他的老窩,結果他這個主帥卻不知道跑到了哪裡?還有木蓮這個死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傻小子鬧不清狀況,她怎麼也跟著一起胡鬧?這倒好,現在他們兩個主角都不在,靠著那群娃娃兵,我真的是有些不放心呀!」
  一直不出聲的德哈赤看到伯賞炙那暴怒的神情,連忙站起身來,恭聲的說道:「族長,我想您有些過慮了!」
  「哦,我又怎麼過慮了?」
  德哈赤笑容滿面的說:「族長,此次我奉命前往龍巢,雖然說是送小姐的一應事物,但是也趁機看了一下龍巢的那些人物。嘯天和小姐雖然不在,但是龍巢絲毫沒有半點混亂,顯得十分的平靜。嗯,嘯天不在,如今龍巢之中做主的是二十八宿的風破,這個風破雖然笑瞇瞇的,但是我可以感覺到這個傢伙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物,而且在龍巢之中也十分的有人望。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感受到他對嘯天的忠心,那是一種從內心發出的忠誠。另外,還有那個奎劍,也是一個十分厲害的角色,這兩個人組合在一起,再加上二十八宿的一干兄弟,德哈赤說一句不好聽的話,那種力量將是十分巨大的,甚至連我們的伯賞鐵騎也難以戰勝他們。關於子車良出兵龍巢的消息,他們已經在很早前就聽到了風聲,但是卻看不出他們有半點的驚慌,龍巢的士兵訓練有素,再加上這二十八宿的力量,和我送去的一千人馬,我想他們是可以戰勝班結昆桑的!」
  「哦,你這麼看嗎?德哈赤。」伯賞炙斜著眼睛問道。
  「呵呵,其實族長你也一定早瞭解了這其中的奧秘,只不過是在考驗我們的分析能力,德哈赤明白的!」看到伯賞炙的臉色有些緩和,德哈赤趁機給了伯賞炙一記響亮的馬屁。
  「切,什麼東西。我說德哈赤,你什麼不好學,偏偏要學我,而且這個馬匹拍的實在是有夠爛!」一旁的阿拉罕不屑的說道。
  不理會滿臉尷尬的德哈赤,伯賞炙噌的跳了起來,指著阿拉罕的鼻子大聲的罵:「你個老東西胡說什麼,我伯賞炙頂天立地,又豈是什麼馬屁可以打動?德哈赤所說的乃是事實,本族長這麼英明偉大,又怎麼會不知道?」
  德哈赤連連的點頭,雖然不說什麼,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寫著崇拜二字。
  阿拉罕懶懶的靠在大椅之上,低聲的說道,「呵呵,你就吹吧,我還能不瞭解你?不就是因為聽說木蓮和嘯天朝部落方向前來,卻沒有來看你,所以心中不快!想女兒就是想女兒,何必找這樣的借口來發洩?趁機罵罵嘯天,嘿嘿,不過是指桑罵槐吧了……」
  「你胡說,我才沒有!」伯賞炙的心事被阿拉罕一語道破,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他手指阿拉罕,大聲的否認著,「誰說我想那個死丫頭了?本來就是嘛,兩軍交戰,主帥居然不在,你說是不是過分!」
  「呵呵,族長,你不用否認,昨天還有人喝酒的時候念叨木蓮和嘯天兩個人的名字,嘴裡還說什麼兩個傢伙不孝順!你難道說對嘯天和木蓮兩個人不放心?還是對鐵騎雄鷹二十八宿不放心?嘿嘿,不久之前,好像你說過鐵騎雄鷹若是一半人能夠歸於你的麾下,你可以在三年將整個大草原統一,不知道是不是?」阿拉罕不慌不忙的說著,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重,「呵呵,其實對於二十八宿的能力,我想你比誰都清楚……」
  「德哈赤,你在這裡幹什麼,還不給我滾出去……」伯賞炙的臉頰通紅,他突然扭頭對一旁強忍笑意的德哈赤大聲的罵道。
  「是,是,是!德哈赤馬上就滾……」德哈赤那樣強忍笑意實在是太過難受,聞聽伯賞炙的喝罵,立刻像是解脫了一般,躬著腰向王帳外退去……
  「唉,某些人被說中了心事,就是這個樣子,真是的!」阿拉罕緩緩的站起身來,看著伯賞炙那有些扭曲的臉,沉聲的說道:「我說族長呀,你也不想想當日你在會盟大典上所說過的話?在這非常時期,草原上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你的舉動,若是木蓮他們來看你,那麼那些族長們又會怎麼說?」
  「老東西,我何嘗不明白木蓮他們的苦心。但是木蓮是我的女兒,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呵護。如今……我真的是想她呀!」伯賞炙聽了阿拉罕的話,輕輕的坐了下來,他看著阿拉罕低聲的說道:「其實我也是真的擔心那些娃娃兵們,雖然他們都是出色的戰士,但是畢竟還少在戰場廝殺,又怎麼瞭解著其中的凶險?我送去那五百鐵騎,其實也就是為了給嘯天他們一些力量,如果不是為了他們的將來,我真的想把我伯賞一族所有的勇士都交給嘯天!雖然如此,但是兵力的懸殊依然太大,我真的是擔心呀!」
  阿拉罕緩緩的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極為感性的聲音說道:「族長,你我合作了已經有幾十年了!說起來也是老兄弟了,恕我今天放肆,叫你一聲老夥計。老夥計,你的擔憂我瞭解,但是這些都不是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事情。既然已經決定讓木蓮他們去闖,那麼就放開他們的手腳!我們所能夠做的,就是在一旁靜靜的為他們向乾達婆大神祈禱,祈禱乾達婆大神護佑他們……」
  伯賞炙點了點頭,他用手拍了拍阿拉罕的手,將心中的謝意表達。瞬間恢復了冷靜,他抬起頭來,對阿拉罕說道:「對了,阿拉罕,谷深滐有沒有消息過來?」
  阿拉罕點了點頭,「嗯,谷深滐前日傳來消息,說他將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們伯賞一族。北地草原之上,決不允許有任何的勢力踏入。同時他說是否可以讓谷深部落出面,給嘯天他們一定的支持,這樣可以保持對江龍城子車一部的牽制,是我們能夠將北地草原完全征服。而且還可以不使我們難做……」
  「嗯,谷深滐是一個人物,他的兒子也是一個勇士。告訴他,我感謝他對我的支持,北地草原上只能飄蕩著我們的旗幟!不過支持嘯天我想先暫時不要那樣著急,讓我們先看看嘯天為我們展露他的本事,呵呵!」
  「另外,谷深滐還讓我們注意子車良手下的那個夜秋風,同時他說如果子車一部剿滅龍巢失利的話,很可能會對我們有所舉動!」
  伯賞炙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低聲的說道:「這個谷深滐,呵呵,也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傢伙。嗯,驅虎吞狼嗎?我想這會是子車良下一步的計劃吧!」伯賞炙站了起來,他來回在王帳之中走了兩步,扭頭對阿拉罕說道,「阿拉罕,你立刻派人前往谷深一部,請谷深滐和他的兒子前來,就說我請他們吃烤肉,喝燒酒!」
  「是,阿拉罕這就去辦!」阿拉罕恭聲應道,然後悄然走出了帳外。
  緩步走到王帳中央的沙盤前,伯賞炙看著九危山的地形,突然間在一個隆起的沙丘上狠狠的一砸,低聲說道:「二十八宿,嘿嘿,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吧!」說著,他將那一排長長的沙龍一抹,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緩步走出了王帳,伯賞炙看著抬頭仰望掛在深邃夜幕上的繁星,心中低沉的念道:木蓮,嘯天,你們究竟在哪裡?好戲即將開場,嘯天,我等著你這個主角的出現!
  天空中,一顆奪目的星星在突然間閃爍出歸一點的光芒……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三章
 
  「黑雲,你這個混蛋,竟然讓我吃你的口水!」木蓮那暴怒的聲音在宮殿中迴響不止,一道縹緲的輕煙在大殿中追逐著一抹黑色的閃電。黑雲那委屈的叫聲,木蓮暴怒的吼聲,兩個聲音交織在一起,並時時發出一聲勁氣交匯時的輕響……
  黑色的閃電在空中扭曲,一道紅光陡然間發出,追隨在它身後的木蓮神色一肅,身體硬生生的止住前衝之勢,向後一個翻騰。雙手空中交織結印,口中一聲低沉的斷喝:「呢-!」隨著一聲斷喝,一股柔和中夾雜著至猛真氣的強絕力量自木蓮手中發出,雙手開合之間,鷹虎雙爪飛揚,以天地交泰之勢,迎著黑雲那獨角上發出的紅光擊去。
  「啵-!」的一聲輕響,木蓮身形驟然間飛退,雙腳落地,她口中發出輕微的喘息聲,看著眼前那神色悠閒的黑雲,心中的震撼再次湧起。三密加持,木蓮在離開碧磷洞之後苦心的修煉三年,她自認已經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可是在與黑雲的交手中,竟然無法撼動黑雲半根汗毛。而且,自從來到這神秘的龍宮之中,自己的功力再次突飛猛進,可是依舊無法和黑雲真正的交手。每一次黑雲和自己交手時那種輕鬆的神態,讓她感到無比的震撼!
  黑雲獨角上的紅光已經收回,它那一雙閃爍著迷幻色彩的眼睛中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輕輕的打了一個響鼻,它晃了晃腦袋,似乎在對木蓮的實力十分不屑。
  於瞬間冷靜下來,木蓮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司馬嘯天曾經告訴自己關於黑雲的事情。按照司馬嘯天的話,黑雲如今的形態,不過是它的一種化身,待到它真正的顯示出真身之時,那中力量將會是駭人的!而且在司馬嘯天的口中,黑雲似乎不是一種凡間的動物,它身上充滿了神秘。就拿這些天讓自己喝的那些東西來說,雖然說知道今天才發現那不過是黑雲吐出來的口水。但是不能否認的是,自己喝完了那些東西(木蓮死也不願意說是黑雲的口水),確實讓自己受益不小。以往自己無法使出來的招式,竟然可以輕鬆的使用,而且自己的真氣也顯得有了飛躍的提高,以往自己真氣無法遊走到的支脈,如今竟然不費吹灰之力!
  臉上的憤怒之色收起,木蓮緩緩的向黑雲走去。黑雲似乎也知道了木蓮不再生氣,打著響鼻,搖頭晃腦的向木蓮靠來……
  「黑雲,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竟然讓人如此的無法猜透!」木蓮摸著黑雲那柔軟烏亮的毛髮,輕聲的說道,「聽嘯天說起你的時候,他總是顯得十分的尊崇。而且你還有著如此驚人的力量,簡直可以和上古的神龍媲美!不過,你讓我喝你的口水,這是讓我無法原諒的!」她的聲音突然間變得十分的暴戾,看著黑雲,眼中閃爍著寒芒,臉上的微笑也瞬間消失。
  似乎明白自己上當了,黑雲想要從木蓮的手中脫身而出,但是腦袋被木蓮死死的抱在懷中,怎麼也擺脫不了。抗議似的發出一聲嘶吟,黑雲顯得有些無奈。但是它的那一聲嘶吟,卻遭來了木蓮的一掌。木蓮神色顯得有些緊張,她低聲的對黑雲說道:「臭傢伙,給你說過不要那麼大的聲音,你就是不聽!嘯天正在練功,如果驚擾了他,那怎麼是好?」說著,她抬起頭來,向空中看去……
  就在大殿正中的那雙頭神龍的雕像前,翻滾著一團濃霧。在濃霧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虛空盤坐於兩個龍頭之間,輕飄飄的以一種難言的詭異波動,上下顫抖著。雙頭神龍此刻依舊表露著撼人心魄的神情,猙獰與平和,兇惡與悲憫!
  已經過了三十天了!三十天前,由於自己的一句話而使得司馬嘯天進入了一種神遊的妙境之後,一直沒有清醒過來。不但沒有清醒,甚至連自己都無法靠近。每當自己想要去接近他時,總會有一種莫明的力量將自己推拒在外……
  後來,司馬嘯天漸漸移動了,他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托起,在大殿的四周虛空漂浮不定。直到十天前,他終於回歸在那雙頭巨龍的兩頭之間,停止不動!木蓮無法理解著怪異的現象,在她的眼中,那濃霧之中的司馬嘯天幾乎每天都在產生著不同的變化,時而散發暴戾的氣息,時候陰沉詭異,不過到了最後卻總是歸於一種莫明的平和。似乎有無數種力量在爭奪著司馬嘯天的身體,變幻不斷。有些時候木蓮甚至在懷疑眼前的那個人是否還是司馬嘯天,他的身上似乎與那黑雲一樣,有著說不盡的秘密。就拿那龍座來說吧,自己也曾經試嘗幾次上前,但是卻無法接近,但是當日司馬嘯天坐在哪裡的時候,神情卻顯得格外的愜意。也許那龍座有已經臣服於司馬嘯天?
  在三天前,木蓮突然失去了司馬嘯天所有的氣息。雖然他就那樣清楚的坐在雙頭神龍之間,但是卻給了木蓮一種無法看透的感覺。就好像那團濃霧之中包裹的不過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一樣,有些時候木蓮甚至以為嘯天已經死去。但是每次向那團濃霧撲去的時候,那神秘的詭異力量依舊排斥著自己,使得自己無法接近!
  如果不是黑雲表現的十分輕鬆,木蓮幾乎真的相信嘯天已經死去。但是她知道,即使是普通的馬匹,也極有靈性,可以感知主人的生死。像黑雲這種詭異的怪物,想來靈性更是非同小可,也許對它來說,嘯天如今的表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過,三十天,對木蓮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那漫長的等待,就像是三十年一樣的漫長難耐。一方面懷疑,一方面又對司馬嘯天充滿了信心,兩種完全不同的心情就這樣每天噬咬著木蓮的心……
  好在還有滿牆的壁畫,木蓮平時可以用那壁畫來打發時間。剛開始的時候木蓮只不過是用一種純欣賞的眼光來看這些圖畫,但是看著看著,她竟然也發現了那壁畫之中的一些奧妙。幾乎每一條神龍的扭動,都符合著一種詭異的規律,如果用之與人交手,那將會是一種格外玄奧的武功。甚至連那些壁畫中的條紋,也隱隱透出玄奧,只是木蓮似乎無法理解那其中的奧秘!
  唯一用來打發時間的,可能就是和黑雲的嬉鬧。閒來無事的時候,木蓮會和黑雲走出那神秘的龍宮,來到飛瀑之後的洞穴,挑揀一些花草帶回龍宮裝飾。奇怪的是那些花草來到龍宮之後,似乎得到了某種力量,在大殿上盛開,絲毫沒有凋謝的時候!
  不過唯一讓木蓮感到生氣的事情,就是關於食物。剛開始的時候,木蓮由於不敢離開司馬嘯天的身邊,所以每天都在大殿上呆著。黑雲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種白乎乎的粘稠液體,用玉碗盛放著放在木蓮的面前。雖然難喝,但是這種液體卻有一種莫明的神力,可以讓木蓮數天不吃依然保持旺盛的精力,而且還有一種讓人脫胎換骨般的感覺。
  直到今天,木蓮出於好奇,跟蹤黑雲。發現黑雲從口中流出長長的黏液,留在自己經常使用的玉碗之中。頓時木蓮明白了,自己平日裡所吃的東西,不過是黑雲的口水!這讓她頓時勃然大怒,同時更感到有些噁心。想自己堂堂的部落千金,如今卻吃……
  士可忍庶不可忍!木蓮當然不會放過黑雲,她幾乎是沒有半點思考,飛撲而上。卻沒有想到黑雲的速度幾乎是無法想像!雖然自己已經用了全力,但是依然只能追逐著黑雲的殘影,到了最後和黑雲一擊交手,也絲毫無法撼動它半分!
  雖然知道黑雲厲害,但是完全沒有想到黑雲竟然如此的厲害!回想一下,若是當日司馬嘯天在會盟大典時不離開黑雲,那麼子車良恐怕很難和司馬嘯天交手超過三十個回合。而且那天在會盟大殿中黑雲也沒有展露自己的全部實力,否則……
  不過,黑雲厲害是厲害,讓自己喝它口水的事情還是不能原諒!木蓮笑盈盈的面對黑雲,將黑雲騙到身邊,然後……
  呵呵,可憐的黑雲,雖然明明有力量反抗,但是無奈眼前的這個狡猾的女人是自己主人的愛人,雖空有可以翻天覆地的力量,但是卻無法對木蓮使用。只有不停的掙扎,不停的扭動身體,一人一馬就這樣不停的嬉鬧著!
  驟然間,一聲響徹天地的龍吟聲自雙頭神龍之間發出,那龍吟之聲在空蕩蕩的大殿中迴盪不休。先是一股強猛絕倫的陰邪之氣發出,隨後一種和煦,輕柔的氣息將那陰邪氣息一掃而光。木蓮只覺得自己好像沐浴在草原上的陽光之下,全身的真氣也跟隨著龍吟之聲遊走不停……
  在龍吟聲中,一道人影自濃霧中閃出。穩穩的坐在了那雕像前的龍座之上。空中的濃霧在瞬間消失。木蓮似乎看到那雙頭神龍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將那滾滾的濃霧吸入口中,那景象,真是詭異極了!
  司馬嘯天端坐龍座之上,臉上一派莊重的肅穆。他閉著眼睛,久久沒有出聲,那威嚴的氣勢讓木蓮甚至不敢大聲的喘息。黑雲恭敬的匍匐在地面上,像是在膜拜一般,口中發出一陣陣的嘶吟之聲……
  一時間,大殿上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響。木蓮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司馬嘯天,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威嚴,讓她幾乎懷疑,眼前的人是否就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嘯天?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司馬嘯天原先那種憨厚的神色早已經不見,他的全身絲毫都籠罩在一種難以形容的強猛氣勢之中。就像,就像是他身後的那一頭雙頭巨龍!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司馬嘯天從龍座上站了起來。就在他的舉手投足之間,隱隱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穩重,而在那穩重之中,更顯出了一種王者的吞噬天地的霸氣……
  微微的一笑,身上那種霸氣轉眼消失,司馬嘯天看著木蓮那驚異的目光,臉上再次露出了憨憨的笑容。「木蓮,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說著,他緩步走向木蓮,在路過黑雲的身邊時,他低頭看了一眼,輕輕的拍了拍它的腦袋。黑雲順勢站了起來,伸出舌頭,在司馬嘯天的臉上輕舔,口鼻中還不時的發出陣陣的聲響。
  拍拍黑雲,嘯天走到了木蓮的身邊,拉著木蓮的一雙玉手,眼中帶著脈脈的柔情。從那憨憨的笑容中,木蓮確認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嘯天。心中的驚異無法形容,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燦爛無比……
  「嘯天,你真的是把人嚇死了!」木蓮雙手被司馬嘯天握住,輕聲的說道。
  「怎麼了?」司馬嘯天有些疑惑。
  「你不吭不響的一下子就入定去了,而且這一入定就是三十天!三十天,你要把我嚇死了,跟鬼一樣的坐在空中,身上還包著一團濃霧,你知道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木蓮沒有說下去,但是眼中的淚水滴溜溜的在眼眶中打著轉。
  輕輕的將木蓮摟在懷中,司馬嘯天輕撫著木蓮柔軟的秀髮,呵呵的笑了起來,「這個,我以前練功也是這樣的!呵呵,都是一次神遊入定就是很長時間,我自己也不知道多久。反正等我從龍宮中破空而出的時候,才知道我已經在這裡呆了整整的二年!木蓮,對不起呀,我那個時候聽你念那個文字的時候,似乎被一種力量牽引,不由自主的進入了神遊的狀態,而且這一次的神遊,讓我明白了許多的事情,呵呵,我終於瞭解到了自己的使命!」
  「哦,是什麼使命?」木蓮疑惑的看著嘯天,輕聲的問道。
  沒有想到司馬嘯天做了一個難得一見的鬼臉,用十分神秘的語氣輕聲的說道,「呵呵,這個,是秘密!」
  「不說就不說,那麼神秘幹什麼!」木蓮有些不高興了,她看著司馬嘯天,生氣的說道:「還有呀,嘯天,你不要做那個鬼臉,樣子好傻!」
  撓了撓頭,司馬嘯天憨厚的笑了笑,沉聲的說道:「木蓮,不要怪我不告訴你,而是又很多事情我現在都還不是很明白。我還需要時間來尋找答案!其實這天魔龍宮之中,有著說不盡的秘密,我現在不能一一的告訴你。但是我答應你,如果有一天我能夠明白了其中的奧秘,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真的?」木蓮揚起頭,看著司馬嘯天。
  「我保證!」說著,嘯天伸出手來,將小指伸出,「不信,我們來拉勾!」
  「嗯,拉勾!」木蓮也伸出手來,用小指和嘯天的小指勾在一起,眼中帶著無盡的信任!
  看到木蓮已經不再生氣,嘯天神色突然一肅,他沉聲問道:「對了,木蓮,你剛才說我已經入定了三十天,是不是真的?」
  木蓮點了點頭,「怎麼了?嘯天,看你的樣子好像有些不對勁!」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他沒有說話,扭身向那雕像後面走去。木蓮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臉上帶著狐疑的神情……
  那雕像之後是一面空曠的牆壁,司馬嘯天看了一眼牆壁,突然間伸手向雕像打去。或拳,或掌,又或是指點。速度奇快,而且手法變化無窮,讓木蓮看得眼花繚亂!
  那空曠的牆壁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響,緩緩的向下落去,露出了一個黑沉沉的洞口。洞內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息,那隱藏在牆壁後面的山洞,就像一個張開了大嘴的惡魔,等待著它的誘餌……
  微微的一笑,司馬嘯天看了一眼木蓮,低聲的說道:「木蓮跟著我!」說完,他大步向洞中走去。木蓮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
  黑暗中,靜悄悄的。只有風呼嘯著襲捲而過,腳下踩著不知名的物體,發出咯咯的聲響。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木蓮跟在嘯天的身後,頓時感到無比的緊張。呼嘯的風,漆黑的洞,糅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副詭譎的畫面……
  感到大地似乎在不可察覺的蠕動,身邊有無數的魂魄在飛舞。木蓮雖然膽大,但是也不禁感到有些害怕。「嘯天-!」她叫道。
  「木蓮,我叫做這裡是萬魔洞。我們腳下的東西,都是一些枯骨,人類的枯骨!」嘯天的聲音在木蓮的耳邊響起!
  「啊-!」木蓮被嘯天的話嚇了一跳,她憑著自己敏銳的感覺,一把抓住了嘯天的手,低聲的說道:「嘯天,你別嚇我!」
  「呵呵,木蓮,你別害怕!」嘯天那雄渾的聲音再次響起,木蓮感到嘯天將自己輕樓在懷中。一股熟悉的體味傳入鼻中,驚跳的心頓時安定了許多。
  「嘯天,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呵呵,這裡有著世人無法抗拒的惡魔!」就在司馬嘯天說話之間,木蓮驟然感覺眼前一亮,奪目的光彩閃爍著。放眼看去,木蓮頓時迷失在眼前的絢麗奪目之中……
  映入木蓮眼簾的是一片絢麗幻奇,彩色繽紛的眩目光輝。這光輝是奇異的,晶瑩的,瑰麗而又高貴。它來自於一個完全以雪白的千年溫玉砌造成的圓池之中。那圓池中堆滿了各種各樣,稀奇珍貴的寶石、名鑽、珊瑚、瑪瑙、翡翠,以及雕鏤成千萬中形態的白金雕飾……
  五顏六色的光芒閃爍流燦,猶如天空中的彩虹飛落此地,在一個狹窄的空間中,滿是泛金盈白,閃籃滴翠。無數的珍寶在無聲聲息的放射著異光,散落在那雪白的千年溫玉製成的圓池內,就宛如銀河中的璀璨群星灑將於此,讓人不由得泛起美麗的遐思!
  這千年溫玉圓池座落在一個長寬不過數尺的山洞內,在四周的山壁間,則佈滿了一個個大小不等,鏤空的方洞。方洞是一格一格的,裡面端正的擺著一些奇珍異寶,有紫玉雕就的天神像,白金鑲嵌的龍鳳配,一個個核桃大小的八角紫晶寶石串綴成的群仙圖,還有用瑪瑙鏤製成的孔雀杯,紅珊瑚樹上掛著的千年珠,紫金刻成的浮屠塔樓……
  木蓮簡直沉醉了!她面對著這許多的奇珍,心中的震撼無法形容。山洞中的東西,隨便一件就可以說是價值連城,有的甚至無法估量價格。因為雖然她沒有見過,但是卻從上古的神話中聽說過這些瑰麗的珍寶。她相信,這些東西如果拿到了外面,立刻就會引起無數的震撼。看著讓她眼花繚亂的珠寶,她知道即使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也實在有些不足!因為這些東西已經超出了她所能夠理解的價值範圍,想來帝國如今現行的貨幣制度,根本無法衡量!
  「嘯天-!」雖然木蓮並不是一個十分在意金錢的人,但是卻依然無法逃脫出這片眩異光彩中蘊涵的魔力,扭過頭來,她失聲的喊道。
  司馬嘯天卻似乎絲毫不在意眼前的這些珠寶,他從山洞中的一個角落中取出一個不知是用什麼物品製成的口袋,大步走到那圓池之中,將池中的珠寶像是掃垃圾一樣的掃進口袋,那神情絲毫沒有半點的心疼……
  「嘯天,你在做什麼!」木蓮吃驚的喊道。
  扭過頭來,司馬嘯天憨厚的笑了笑,「我要帶些東西去清遠和那些從中原來的商人交換物品。這些東西,呵呵,還真的有些用處,可以換來很多的糧食,馬匹和軍械。龍巢現在正在成長階段,最需要的就是這些!」
  「但是也用不了那麼多呀!」看著嘯天那毫不在意的將珠寶扔進口袋,木蓮不禁感到有些心疼,她有些責怪的說道。但是嘯天的回答卻更讓她感到震撼,「木蓮,如果是僅僅供應我們龍巢,那麼這些當然已經綽綽有餘了!但是你知道嗎,生活在九危山的那些人,都是一群沒有根的苦哈哈,他們沒有草原,沒有強大的力量,被那些強大的部落逼得沒有地方生存。於是他們就來到九危山的一帶,那裡的土地貧瘠,根本不是一塊放牧的好地方。許多人為了生存,甚至去做馬賊,做強盜。他們冒著殺頭的大罪,卻只是為了一口飯。木蓮,我每次回到龍宮,都要帶些東西回去,冬天快要到了,那些苦哈哈們如果連過冬的糧食都沒有,那麼他們這個冬天……」嘯天說著,眼中有些濕潤,輕聲的接著說,「木蓮,你沒有看到過他們的日子,那真的是很苦!我幫不了他們什麼,我沒有力量去為他們奪回土地,所以我就盡量的去換些糧食給他們,讓他們好渡過這個冬天!」
  「嘯天-!」木蓮眼中也不禁有些濕潤了,司馬嘯天的做法雖然她並不是十分贊成,但是在這一刻她卻被嘯天那悲憫的胸懷感動了。
  「呵呵,都說金錢是世間最大的惡魔,人們為了這些掙的頭破血流,但是其實看開了,這些東西不過是些廢物,不能吃,不能穿,在關鍵的時候,它們甚至連一塊饅頭都頂不上!木蓮,我叫做這個山洞為萬魔洞,其實就是指這些東西。」司馬嘯天一邊說著,一邊將口袋裝滿,牢牢的扎上口,「我第一次帶這些東西去清遠的時候,那些商人們瘋狂了,呵呵,從那以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些破東西這樣的值錢!我帶你來這裡,其實就是象告訴你:木蓮千萬別被這些東西誘惑,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不是這些破石頭,而是友情和親情!在我的眼裡,這些東西抵不上我那些兄弟對我的好,我希望你也能這樣!」
  看著司馬嘯天那嚴肅的表情,木蓮感到有些慚愧。在不知不覺中,他不禁為剛才的那種失態而感到羞恥,點了點頭,她的眼中顯出了堅定的神光……
  司馬嘯天笑了,他的笑容十分的憨厚,但是在木蓮的眼中卻顯得是那樣的神聖!
  「呵呵,這種山洞一共還有七處!」嘯天接下來的話語更讓木蓮感到吃驚,雖然心態已經有些轉變,但是她還是無法接受這個顯示。七個如此瑰麗的洞穴,那麼它們的價值……
  「這裡還是黑雲帶我來的,我到現在也無法想通,黑雲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竟然有如此多的破東西,呵呵,不過也虧了這些破東西,才讓我能夠給那些兄弟一個家!」他說著,一指洞壁上的那些珠寶,對木蓮說道:「木蓮,你挑兩樣給族長,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好送的,不過這些東西我想族長也會喜歡的!」
  木蓮點了點頭,她緩步走到洞壁前,從裡面拿出了一座晶瑩剔透的紫晶玉佛,然後想了想,又取出了兩件寶物,放在懷中,扭頭對嘯天說道:「嘯天,我們走吧!」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他笑了……
  兩人從山洞中走了出來,黑雲忠實的守護在洞外。司馬嘯天再次擊打那雕像,牆壁慢慢的合攏了起來,將那些可以讓無數人發狂的惡魔牢牢的關在了山洞之中!
  輕輕的一拍眼中流閃著心痛神色的黑雲,嘯天笑著說道:「好了,讓我們走吧!」黑雲長嘶了一聲,率先向大殿外走去……
  九危山,龍巢議事大廳。
  風破和奎劍兩人站在一個巨大的沙盤之前,直勾勾的看著用流沙勾勒出來的九危山地形,久久沒有開口。鐵騎雄鷹二十八宿的一干弟兄靜靜的坐在大廳兩側,一群人誰也不說話,害怕打攪了正在思考的兩人。
  自從知道了子車良出兵一說之後,風破和奎劍兩人就是這樣站在沙盤之前,命令二十八宿在沙盤中演示著各種戰法,但是兩人始終都無法滿意。現在他們又一次擺出了九危山的地勢沉思不語!
  「敦傑哈克,將九危山地形擴展五十里!」風破和奎劍相互看了一眼,風破突然打破了大廳中的寂靜,沉聲說道。
  自二十八宿中站起一個年齡在十八九歲,貌若猿猴般的青年人,他大步走到沙盤前,熟練的將沙盤上流沙抹的十分的平整。然後雙手靈巧的擺弄,重新將流沙組合成不同的形狀……
  有翼火猴之稱的敦傑哈克,擁有著無法預測的對地形的探知能力,他和饒青兩人被大家戲稱為『魔神的雙眼』。和饒青不同的是,他對地形有著敏感的觸覺,可以在瞬間將一塊陌生的地形探查的清清楚楚。山川,河流,沼澤,流沙,樹林,還有這塊土地上所有的特徵!而且,他的記憶力非凡,在加上身形瘦小,行動間猶如靈猴跳躍,更擅長用火,所以被稱為翼火猴。不過為什麼有一個『翼』字,就連二十八宿的兄弟也不清楚,真正的原因,只有司馬嘯天一人知曉。
  眨眼之間,敦傑哈克停下手來,他恭聲的對風破說道:「大哥,已經做好了!」說完又默不作聲的退了下來。對於敦傑哈克的這沉默性格,所有人都早已經十分瞭解,所以風破也不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和奎劍再次走到了沙盤之前……
  九危山背靠二龍橫斷山脈,向南是延綿千里的群山峻嶺,向北則是方圓數百里的貧瘠土地。這裡距離通州十分接近,由於連年的戰火,已經將這裡的草原毀壞殆盡。雖然經過了百年的時間,但是卻依然沒有半點的好轉!在九危山東南方向二百里的地方,是中原和閃族的商貿交易中心,清遠集。這一塊集鎮恰好座落在通州和閃族大草原之間,原本是一塊荒蕪的土地,後來在夜叉王的一力扶持之下,稱為了兩地的商貿樞紐之地。每年在這裡有數以百萬計金幣在這裡流動,無數的物資在這裡交易。清遠集,是閃族和中原的情感紐帶……
  從九危山到清遠集,不是十分的遙遠,若是騎馬大約需要兩至三天的時間,甚至要比從通州到清遠還要近。由於清遠集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戰略作用,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裡也就成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是屬於那裡管轄,再加上這裡的土地貧瘠,閃族視這裡為一塊雞肋之地,於是這裡就成了一個馬賊和盜匪橫行的地方。來這裡交易的商人,大都是成群前來的商隊,單個的行商是不敢前來這裡。大約在一年前,司馬嘯天等人佔據了九危山,將這裡的盜匪和馬賊一次肅清,大大的緩解了早先的情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九危山,也是清遠的一個保護神!
  在九危山向北是一塊地勢極為開闊的平緩荒蕪土地,這裡最為適合進行大規模的騎戰,完全沒有半點防守可言。但是,在九危山以北四十里地的地方,有一塊天然形成的丘陵地帶,當地人稱哪裡為老虎鉗,是屬於兩山夾一溝的地形。不過老虎鉗較之普通兩山一溝相比,或者還無法稱之為準確意義上的兩山一溝地形。從某種程度而言,這裡只是一塊較之普通山丘略險峻一些的山丘,而且沒有任何的燃燒物!如果在這裡進行伏擊戰,只要敵方的將領略加小心,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風破和奎劍兩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在了那平緩的土丘之上,兩人的眼中閃爍著森寒的光芒,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會心的一笑!
  「此次子車一族五千鐵騎盡出,呵呵,目的恐怕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風破打破了大廳中的沉悶,笑著說道。
  「他子車良想的美,哼,想對付我們二十八宿,他真的是癡心妄想!」說話的是二十八宿中有拚命三郎之稱的昴日熊太叔風林。太叔風林本是中原人世,說起來在千年之前,太叔姓氏本是七國諸侯之一,後來被曹玄所滅,太叔一族隱走閃族,在千年之後,真正的成為了閃族的一員。太叔風林也是一個部落的貴族,後來被其他的部落所滅,流落草原,在一年前跟隨司馬嘯天開始征戰。他殺法驍勇,太叔世家的絕學經過千年的改進之後,成為了今日他手中的縛龍九變,一把爛銀大槍和巢鷹並稱雙龍,也是二十八宿中最為悍勇的一人。
  奎劍看了一眼太叔風林,突然冷笑一聲,「風林,我倒不以為子車良是癡心妄想。五千鐵騎,加上有子車第一勇士之稱的班結昆桑,哼,他可是沒有絲毫對我們有半點的輕視!先不說我們雙方兵力的懸殊,就拿那個班結昆桑來說,你認為我們之中有幾人可以敵的過?」奎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風林,當日司馬大哥和子車良兩人的拚鬥你也聽說了,大哥勝那子車良並不容易,你難道以為你的功力比大哥還要高嗎?」
  太叔風林的腦袋搖的象撥浪鼓一樣。風破在一旁笑著說道:「風林,不要以為你二哥是在危言聳聽。班結昆桑的武功和子車良相差無幾,而在騎戰的功夫上,就連子車良也不是他的對手!他自十八歲跟隨子車良,幾乎子車一族在這三十年裡面的大小征戰都有他的份。呵呵,不但是殺法驍勇,而且經驗豐富,那絕不是你我可以比擬的!我想放眼整個草原之上,能夠在騎戰中將他完勝的,恐怕除了司馬大哥之外,也許只有司馬大哥的未來岳父,伯賞老族長……」
  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太叔風林完全沒有了半點的精神,他坐在大椅上,看著風破和奎劍,嘴裡面輕聲的嘀咕著:「兵力懸殊,對手強大,那這一仗怎麼打?」
  奎劍嘴角升起了一抹笑容,他沉聲的說道:「若是司馬大哥在的話,他一定會帶領我們火拚班結昆桑。以他強絕的武力,可以讓班結昆桑沒有半點的回手餘地,然後我們以迂迴突襲的方式,造出聲勢,將子車鐵騎迷惑,趁機衝殺,呵呵,他們絕非我們的對手!但是問題是大哥現在不在龍巢,那麼這個方法就不能實施!」
  「二哥,你似乎已經成竹在胸,還請明言!」巢鷹沉聲說道。
  奎劍點了點頭,「既然大哥不在,常規的騎戰我們就不能運用。其實當年修羅許正陽和夜叉梁興曾創出了以步制騎的方法,但是那需要地形和戰術的要求,我們現在還無法做到。所以要收拾班結昆桑,就必須要用我們最為熟練的大規模的突擊戰法!」
  「突擊戰法?」眾人齊聲的問道。
  奎劍的面孔抽搐了兩下,算是笑了,他看了看風破,只見風破點了點頭,他示意眾人圍上來,指著沙盤沉聲的說道:「你們看,在龍巢正面,是一片開闊地,若是我們和他進行大規模的騎戰,那麼如果人數相等,我們尚有一拼,但是以不足兩千對五千的兵力,我們勝算不多。所以,我們要避免和班結昆桑在平原地帶的騎戰,約束他們騎兵的衝擊力。那麼最好的決戰地帶,就是在老虎鉗!」說著,奎劍用手一指,眾人的眼光在同一時間順著奎劍手指的方向看去,恰恰就是那一塊兩山一溝的老虎鉗……
  「奎劍說的不錯,放眼九危山一帶,除非我們放棄龍巢,退入九危山,和他們玩捉迷藏的遊戲之外,只有在老虎鉗一地可以制約他們的騎戰威力。」風破這時插口說道。
  「在這裡?」巢鷹疑惑的看著老虎鉗的地形,眼中露出狐疑的光芒,他抬起頭看著奎劍,低聲說道:「大哥,二哥,這裡……如果敵將小心一些,我們在這裡伏擊,恐怕勝算不多呀!」
  「呵呵,當子車良派班結昆桑領軍之時,就已經注定了他此次的失敗命運!」風破突然插嘴,臉上露出陰森的笑意……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四章
 
  班結昆桑,已經快要五十的人了,但是面貌絲毫不見老態。他精神壯碩,較之二十歲的年青人,顯得更有活力。一頓飯也能食用斗升,一生中最為敬仰的人就是七國爭雄時期聞人家族的悍將,郝雲生!說起來這班結昆桑,也是一個貧賤出身的農奴,自從十八歲是被子車良慧眼挑中之後,就跟隨子車良征戰草原。
  那時子車良還不是子車一族的族長,不過是上代族長眾多兒子中一個極為不顯眼的人物。班結昆桑自跟隨子車良以後,從一個戶兵做起,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子車一族四大將軍之一的虎鑲將軍,這個可是朝廷給他的官職,在整個修羅帝國中,他說起來也是一個四品的帶刀將軍!這讓他十分的得意……
  從一個戶兵,到今日帝國的四品將軍,其中的艱險是不必細說的,但是這是何等的榮耀。縱觀整個閃族之中,恐怕也不會超過十個人有他這樣的榮耀!相對而言,較之其他的那些族中的將軍,他班結昆桑才是在鮮血之中,一步步的走到今日的地位。三十年,死在他手上的人沒有五千,也有四千,身上的刀傷比族中那些將軍身上刀傷的總和還要多。無數次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他都忠實的站在子車良的身邊。也正是因為這樣,子車良對他猶如兄弟一般的信任,他如今的虎鑲將軍,還是子車良在帝國為他爭取的!
  他沒有什麼學問,不會講什麼大道理。但是有一點他很明白,那就是子車良待他好,他的一切都是子車良賜予的,那麼想要和子車良為敵,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三十年來,他為子車良殺了許多的人,甚至包括子車良的哥哥,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那些人要對子車良不利!上次司馬嘯天大鬧閃族會盟大典,他由於不在江龍城,所以一直都感到十分的內疚。在子車良就任族長大位之後,他數次請命要剿滅司馬嘯天。但是當時由於夜秋風的反對,始終沒有獲得子車良的同意。
  現在,子車良終於下定決心討伐龍巢,班結昆桑毫不猶豫的再次請命,而子車良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讓他率領五千子車鐵騎前往龍巢。說句實話,班結昆桑從心裡面對子車良感謝不已,這是子車良在給他機會贖罪,這是對他的信任!班結昆桑發誓,要將龍巢移為平地,將那個什麼自稱是魔神的司馬嘯天千刀萬剮!他司馬嘯天才殺過多少人,竟然敢自稱魔神?魔神,是一個強力的代名詞,就連他班結昆桑都不敢這麼稱呼自己……
  跨坐在大宛良駒之上,班結昆桑心中充滿了自信,看了一眼身後黑壓壓的五千鐵騎,他心中就感到無比的快樂。一手輕撫手中的玄冰鑌鐵大槍,從那黑亮的槍身上,他感到了大槍在歡快的鳴唱!
  「傳令三軍,火速前行!」班結昆桑對身後的傳令兵大聲的說道。說著他一催跨下的大宛良駒,大宛良駒發出一身嘶鳴,揚塵飛馳而去,身後五千鐵騎飛馳,大地在顫抖著……
  ……
  「將軍,前面再有百里,就是九危山!」正在飛馳之間,軍中的斥候突然攔住了班結昆桑,恭聲的說道。班結昆桑瞇起了眼睛,他看著前方隱約起伏的山脈,臉上帶著不屑的笑容,寒聲說道:「嗯,傳令三軍,馬不停蹄,向九危山前進!」
  「將軍,且慢!」一名百戶突然攔在了班結昆桑的馬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班結昆桑感到有些不快,他斜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名年青的百戶,沉聲的說道:「什麼事情?」感受到了班結昆桑的不快,那名百戶身體輕輕的一顫,對班結昆桑說道:「將軍,再向前,就是朝廷和我們閃族的邊緣地帶。雖說九危山也屬於我們閃族的領地,但是如此和通州接近,末將以為最好還是和通州守將打個招呼,然後再……」
  「打你媽的招呼!」班結昆桑聞聽大怒,手中馬鞭一揚,帶著風聲狠狠的抽向那名百戶。那百戶在猝不及防之間被班結昆桑一鞭抽中,那馬鞭上強大的力量,將他從馬上抽了下來。身上的衣服頓時被撕裂,一道長長的血痕自他的臉上一直滑向胸口……
  「老子用你這小子來提醒?老子征戰草原之時,你不知道還在哪個娘們的肚子裡面窩著。操,他通州太守不過是一個四品的官員,充其量和老子一樣,通州兵馬司也不過是一個三品的將軍,比子車子車族長還要低上一個級別!九危山乃是我閃族領地,老子打我領地之內的亂民,難道要向他寧之行和李桂行通報?你他媽的簡直就是在和老子開玩笑!」班結昆桑聞聽不由得大怒了起來,他大聲的責罵道。
  「將軍!」那百戶忍著疼痛,撐起了身體,「寧之行將軍和李桂行太守雖然職位低,但是象寧之行將軍乃是朝廷開國功勳之後,而且是梁王的嫡系。如果能通告他們一聲,第一可以取得他們的支持,就算得不到他們的支持,最少也是一個向梁王示好的機會……」
  『唰-!』的一聲,馬鞭再次抽打在那百戶的身上,鞭上那強絕的力量將那百戶抽的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班結昆桑臉色鐵青,看著那百戶怒聲說道:「混蛋,老子打仗要你來教訓?他媽的,你在這裡絮叨個沒完,拖延我大軍行進的速度,到底是何居心!」說著,他語帶不屑的道,「寧之行不過是一個靠著父輩余萌的傢伙,李桂行更是一個一無所長的廢物,老子需要向他們通告?什麼梁王,我子車一族雄起草原,乃是靠的我們的實力,當年他夜叉王梁興若是沒有我子車一族的幫助,又怎能統一草原?靠,老子向他們示好,門都沒有!」
  那百戶嘴張了兩張,但是沒有再說什麼。一旁的將領將他扶起,默默的退了下去……
  「他媽的,老子好好的興致,竟然被你個鳥東西攪得沒有了分毫。傳令三軍,今夜就地紮營,明日一早,進發九危山!」班結昆桑懊惱的說道。
  那百戶剛要說話,但是身邊的將領一拉他的衣袖,他還是閉上了嘴巴。
  ……
  班結昆桑坐在臨時搭建的軍帳之中,心中的火氣還是沒有消除,他站起身來,看了看帳中的將領,然後在大帳中走了一圈,大聲的對親兵說道:「去,給我拿酒來,今夜三軍同樂,明日發兵九危山!」
  「將軍!」方才說話的那名百戶再次忍不住出聲阻止道:「班結將軍,我軍現在距離亂民不到百里,不宜……」他看了一眼班結昆桑的面孔,不由得止住了聲音。
  「不宜什麼?」班結昆桑看著那百戶,不知道為何心裡覺得好生的彆扭。
  「……不宜飲酒,賊人距我軍如此接近,應該防止他們趁機偷襲……」百戶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沒有了聲息。
  班結昆桑看著這個總是大煞風景的傢伙,心裡的震怒無法形容。好半天,他突然笑了,對那百戶說道:「你他媽的是娘們兒?怕這怕那的,老子五千鐵騎,他九危山兵不過千人,來偷襲我?你他媽的是吃錯藥了嗎?」
  「將軍,賊人刁滑!敵遠道而來,我以逸待之,趁敵立足未穩,我偷而襲之!這是兵書上面的話。賊人之中也有善於用兵者,不可不防呀!」那百戶鼓足了勇氣,開口對班結昆桑說道。
  「去你媽的兵書,老子大字不識一個,但是卻領兵爭殺多年,從未打過敗仗!什麼兵書,打仗就是要兒郎們奮力廝殺,哪裡有那麼多的規矩。老子不懂兵法,卻是堂堂的四品將軍,你他媽的懂什麼兵書,還不是在老子手下聽令!」班結昆桑冷笑著說道,帳中的眾將不由得同聲笑了起來……
  「將軍-!」百戶還想爭辯,但是班結昆桑手一擺,沉聲的說道:「小子,你不要說了,老子今日的興趣就是被你給弄得半點全無,否則我大軍此刻恐怕早已經在九危山駐紮。今日本將軍就發個命令,今夜舉營將士同歡,你不禁要喝,還要陪老子一起喝。不把老子喝的痛快,老子就活剝了你!」
  班結昆桑一句一個老子,把那百戶撩撥的心頭也不禁火起,他雙眼圓睜,瞪著班結昆桑大聲的說道:「班結昆桑,你說話最好注意些!別以為你是什麼將軍,就如此無禮。我雖然是個百戶,可是乃是族中長老子車信的孫子,子車風逸!說起身份,絲毫不見得比你差上多少。我好言相勸,你不聽也就算了,屢次的責罵於我,我也忍了。但是你在這樣出言不遜,我立刻稟告族中長老,將你治罪!什麼四品將軍,不過是農奴一個……」
  「你說什麼?」班結昆桑被子車風逸的話氣的臉色鐵青。他最害怕的就是別人說起他農奴的身份,多少年來他辛苦廝殺,就是為了擺脫往日那低賤的身份,可是這子車風逸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的傷疤揭開,頓時眼中寒芒閃爍,心中的殺機狂湧。
  歪著眼睛,子車風逸再也不害怕,他冷眼看著班結昆桑,臉上帶著不屑的神情,「我說你不過是個農奴,是個下賤的胚子!」
  這話一出口,頓時大帳中的氣氛緊張了起來,一面是手握生殺的將軍,一面是族中望族的子孫,兩方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一時間大家都看著兩人,默不出聲……
  「嘿嘿嘿,你個小雜碎竟然敢如此說本將軍,好,好,好!」班結昆桑怒極而笑,他看著子車風逸,冷笑不斷,「小雜碎,老子才不管你什麼長老的孫子,班結昆桑心中只有族長!今日老子就好好的教訓你,讓你知道我這個農奴的手段。來人!」班結昆桑大聲的喝道。
  帳外的親兵立時衝進了大帳之中,班結昆桑指著子車風逸,寒聲說道:「把這個狂妄的傢伙給我拉出去,重打二百軍棍!老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這個長老的兒子厲害,還是我這個農奴的軍棍厲害!」
  「你們誰敢動我,我是……」子車風逸大聲的喊道。但是班結昆桑的親兵哪裡容他在說什麼,如狼似虎的衝上來將他按住,摀住了他的嘴巴,連拉帶扯的拖出了帳外……
  子車一族的軍棍,是用桐木所製,棍頭包有鐵皮,上有暗釘無數,行刑之時,一棍下去,棍身向下一拖,連撕帶扯的就可以皮肉剝去。尋常之人,十棍下去基本上就承受不住,二百棍,那就是要活活的打死子車風逸。帳中的眾將連忙上前求情,但是班結昆桑絲毫不為所動。不一會,帳外傳來了子車風逸那淒厲的慘號之聲,每一聲慘叫,都會讓帳中的眾將感到心頭一顫!
  「來人,上酒!」班結昆桑聽著那聲聲的慘叫,心頭大爽,他高聲的喊喝道。這一次,帳中的眾人就算是有人想要勸阻,也不敢再出聲阻止了!
  酒宴擺上,班結昆桑聽著逐漸微弱的慘叫之聲,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舉起手中的酒碗,大聲的說道:「諸位,今夜就讓我們一醉方休,明日我們殺進九危山,將那些亂民盡數剿滅。來,讓我們為族長的神威,乾一杯!」
  眾將同聲回應,舉起了手中的酒碗,一口飲盡……
  大碗的酒,大塊的肉,頓時讓班結昆桑忘記了剛才的不快,他手持酒碗,接連的勸酒,臉上的笑意也越發的燦爛。眾將也不敢違抗,他們一碗碗的和班結昆桑幹著,酒是越喝越多,漸漸的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
  深夜,子時時分剛過,軍營中初更鑼聲響過,大營之中靜悄悄的,黑沉沉的一片。除了個別的哨兵在輪流的走動之外,所有的人都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火光在漆黑的夜中突然一閃,接著數處同時燃起了火光……
  「救火呀!「一聲大叫,頓時將睡夢中的眾人驚醒,慌亂的穿上衣服,他們衝出了大帳,此刻火勢已經連成了一片……
  「報!」親兵衝入了軍帳之中,對已經是半醉的班結昆桑說道:「將軍,不好了,大營中西南突然火起,請將軍定奪!」
  勉強睜開了朦朧的醉眼,班結昆桑絲毫不在意的說道:「慌什麼,可能是誰不小心碰倒了火燭,讓他們撲滅不就行了?這麼大呼小叫的,什麼樣子!來,喝……」
  親兵焦急的說道:「不是,將軍,西南軍營數處起火,火勢蔓延,連成一片……」他化為說完,就見從帳外又衝進一名親兵,他單膝跪倒在地,「將軍,大事不好,大營東南火源數處,已然燃起,火勢蔓延很快……」
  「報!……」
  一連串的報告,頓時將班結昆桑的酒勁醒了一半,騰然站起,飛身抓起案邊的長刀,就向帳外衝去,一邊沖,一邊喊道:「傳令三軍,小心戒備,敵人偷營!」話音未落,他人已經衝出了帳外。
  此刻,整個大營之中人喊馬嘶,火光沖天,正是深秋時節,秋風蕭瑟。火借風勢,整個大營中火蛇亂舞,將漆黑的夜空照得通紅!
  「將軍!」看到班結昆桑衝出大帳,一群正在組織滅火的將領連忙上前見禮,在火光的照映下,他們一個個都是衣冠不整,看上去狼狽不堪,顯然是從睡夢中驚醒。
  「小心賊人偷營!」班結昆桑手中緊握長刀,一邊示意將領們不必多禮,一邊大聲的說道。他用手一指身前的兩個將領,大聲的喊道:「你們兩個,組織人手滅火,其餘眾將,立刻隨我準備出戰!」
  「是!」一聲吆喝,眾將同聲答應,各自領命而去……
  火勢越來越猛,漸漸的無法控制,但是班結昆桑卻始終保持著高度的戒備,絲毫沒有被眼前的紛亂所撼動,他帶領四千鐵騎,站在大營之外,緊張戒備,一時間斥候四出,飛馳於黑夜之中!
  「報!」一名斥候飛馳到他的面前,翻身下馬。
  「怎樣,可曾發現敵蹤?」班結昆桑急急的問道。
  「啟稟將軍,方圓二十里內沒有半個賊人蹤影!」斥候大聲的回道。
  班結昆桑頓時愣住了,他手執長槍,看著眼前的斥候,又看了看身後燃燒的大營,好半天,他突然對身後的鐵騎喊道:「他媽的,還楞著做什麼?趕快給老子滅火!」
  身後的鐵騎一聲吶喊,紛紛跳下戰騎,撲入了火場之中……
  「搞什麼鬼!他媽的,給老子查出了到底是誰放的火,老子要操他九族!」班結昆桑的聲音在夜空中迴盪著,但是瞬間被大火燃燒的□吧聲掩蓋。
  ……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升起,照耀在草原上。清冷的秋風吹拂著戰旗獵獵的作響,班結昆桑神色疲憊的看著眼前裊裊冒著輕煙的營地,心中有說不出的淒涼……
  大火整整的燒了一夜,幾乎讓所有的人都忙碌了一夜。在天明時分,大火終於被撲面,可是留下的,只是一堆燒得焦黑的廢墟。班結昆桑的眼睛通紅,一夜沒有休息,在加上昨日喝酒又多了些,使得他此刻感到有些頭疼。陰沉著臉,他眼中露出森寒的殺機,面對著眼前那衰破的景象,和一個個狼狽不堪的將領和士卒,久久不語!
  身邊的將領沒有人敢說話,他們知道眼前的班結昆桑就像一座待發的火山,只要稍一刺激就會立刻爆發!想想昨日子車風逸那悲慘的下場,每一個人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慄。過了許久,班結昆桑沉聲的問道:「我軍傷亡多少?」
  眾將相互的看了一眼,過了一會,一個百戶大著膽子說道:「將軍,我軍死亡大約有三百左右,大都是昨夜在睡夢中不及逃出被燒死在火場之中。傷者倒是不多,也只有百人左右,大部分是救火時被火灼傷,倒沒有什麼大礙。不過……」
  「不過什麼?」班結昆桑陰著臉問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百戶感到有些口乾,舔了一下嘴唇,他艱澀的說道:「不過我軍的糧草幾乎被燒的乾淨,沒有剩下太多。而且一應的軍械也毀壞了不少,馬匹走散了許多……」
  「夠了!」班結昆桑暴怒的吼道,身邊的將領不約而同的渾身一抖。
  「有沒有查明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昨夜方圓二十里之內並沒有賊人的動向,這火難道是天火不成?」班結昆桑努力平息了一下心中的火氣,沉聲問道。一干將領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剛才說話的百戶結巴著說道:「啟稟將軍,我們查了一下,不過沒有人承認。據哨兵說,昨夜有不少的飛鳥曾停在營中……」
  反手一鞭抽了過去,班結昆桑暴怒的吼道:「你難道要告訴我是鳥點的火?那不是鳥火?靠,你以為老子不認識字,就糊弄老子!」
  「末將不敢,不過昨夜除了大批的飛鳥降落營中之外,基本上沒有其他的異象!」那百戶惶恐的說道,他忍著刺骨的疼痛,臉上卻不敢有半點的怒氣。
  「算了,算了!」班結昆桑煩惱的甩了甩頭,對身後的眾將說道:「點齊兵馬,立刻殺向九危山!」
  「將軍!」一名將領低聲叫了一聲。
  「什麼事情?」班結昆桑有些不耐煩的問道。那將領看了看身邊的人,然後嚅諾的說道:「將軍,我軍昨夜戰馬被驚走許多,如今大約不到四千匹戰馬……」
  懊惱的將頭上的亮銀盔摘下,班結昆桑撓了撓頭,這麼複雜的局面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在他的征戰生涯之中,幾乎都是真刀真槍的拚殺,如此的情況是他沒有想過。而且以前像這樣的情況,都是由子車良出面解決,如今輪到他來做主,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咬了咬牙,他幾乎是怒吼著低聲說道:「給我傳令三軍,有馬匹的隨我殺向九危山,沒有馬匹就地尋找,徵用附近部落中的馬匹,然後給我跟上!」
  「將軍,這樣……如果那些部落不願意的話,怎麼辦?」
  「給我殺!誰敢阻止,就立刻給我殺!」班結昆桑眼中閃爍著冷厲的寒芒,他聲音中不帶濃郁的殺機,寒聲說道。
  雖然感到有些不妥,但是卻不敢再多說什麼,立刻傳令下去。
  「他媽的,真是見鬼了!好端端的碰到這個鳥火……」班結昆桑口中低聲的咒罵著,回頭對身邊的親兵大聲的說道:「走,給我殺向九危山,老子今天要好好的出口心中的邪氣!」話音一落,他一馬當先,疾馳而去……
  身後鐵騎四蹄飛揚,蕩起滾滾的塵煙,緊隨班結昆桑飛馳而去!
  急行軍一個時辰,前方的斥候軍突然來報,前方出現敵蹤。班結昆桑立刻勒住了馬頭,他手執大槍,向遠處眺望,身後鐵騎瞬間擺好了陣勢,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大戰……
  一陣濃煙滾動,一支人馬自塵煙中殺將出來。為首的一人,年齡在十七八歲的模樣,齒白唇紅,一身亮銀軟甲,跨下一匹白龍戰駒,顯出了颯爽的英姿。他手中執一把寒光閃爍不止的大戟,月牙飛閃寒芒,人馬方一顯身,立刻讓人感到眼前一亮。就連班結昆桑也心中暗叫此人風姿不凡。但是當他看到那白馬小將身後的眾人,不由得啞然失笑……
  在那小將的身後,大約有三百餘人,都是典型的閃族游騎打扮,身上破衣爛甲,顯得格外的狼狽。班結昆桑扭頭對身後的將領說道:「呵呵,這就是龍巢兵馬嗎?我道以為是什麼樣的人物,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族長要我率領五千人馬,實在是高看這些傢伙,呵呵,其實兩千我就可以踏平九危山!」
  身後的眾將看到眼前兵將,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此刻那少年小將勒馬在陣前,手中亮銀大戟遙指,大聲的喝道:「嘿,對面誰是班結昆桑?」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班結昆桑催馬殺出,手中寒冰槍半隱身後,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半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小將,冷聲的問道。那白馬小將打量了一下班結昆桑,寒聲問道:「你就是班結昆桑?呵呵,原以為什麼人物,不過是個莽夫!大哥實在是高看你,記住,殺你之人乃是九危山鐵騎雄鷹二十八宿之一,張月魔豹,赫連東張!」話音未落,他身體微微低沉,人馬驟然間宛若合體一般,亮銀大戟與手臂一線,單手握大戟中央,飛撲班結昆桑。人還未到,但是龐然勁氣已然向班結昆桑襲來。看著眼前赫連東張那與眾不同的握戟方式,班結昆桑眉頭微微一皺。但是依舊是一副輕鬆神情,縱馬飛馳,影響赫連東張,手中大槍依舊隱於身後,口中大叫著:「無知的小兒,就讓爺爺給你上一課,什麼才是真正的騎戰!」跨下大宛良駒如同閃電,話音未落,兩人已經接近,赫連東張手中大戟在驟然間一顫,他手腕輕轉,戟身化出數道虛影,夾著真氣的呼嘯,將班結昆桑牢牢的鎖在戟影之中……
  「小孩子的玩意!」班結昆桑眼中帶著不屑神情,寒冰槍在一個詭異角度閃電刺出,在虛影之中準確擊在月牙之上,只聽一聲清脆的鳴響,亮銀大戟頓時被班結昆桑的長槍盪開,憧憧的戟影在瞬間消失,赫連只覺得一股龐然勁氣自亮銀大戟傳來,帶著森寒詭譎的力量直撼肺腑。臉色微微的一變,兩人錯馬而行,他右手在瞬間握住戟柄,大喝一聲,大戟驟然分成兩端,成為一把短戟,一把鐵鞭,右手反手一輪,鐵鞭掛著風聲砸向班結昆桑。
  對眼前的少年過於輕視,雖然從赫連握戟的方式已經想到其中定然有些古怪,但是卻沒有想到對手竟然會有如此的變化。班結昆桑猝不及防之下看著鐵鞭砸來,身體在馬背上做出一個怪異的翻轉,伏身下挫,但是動作還是有些緩慢,鐺的一聲,頭上的亮銀盔被打了下來。頓時冷汗冒出,班結昆桑大怒,錯馬回身,大槍舞成千朵梨花,帶著森寒勁氣撲擊赫連。
  赫連東張臉上絲毫不見半點的畏懼之色,鐵鞭與短戟一合,重新做成大戟,迎向班結昆桑。一時間八蹄飛揚,戰馬咆哮,兩人戰成一團。片刻之間,赫連大戟有些散亂,在錯馬之時,虛晃一戟,大喝一聲,「兄弟們,老賊厲害,走!」三百游騎頓時作鳥獸散,沿著來路飛馳而去……
  班結昆桑臉色鐵青,被人打落頭盔,這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看到赫連逃走,他怎能心甘,大吼道:「小賊,休要逃走,爺爺今日要將你碎屍萬段!」話音未落,他縱馬飛馳,尾追著赫連一行,向九危山方向殺去。身後鐵騎再次飛揚塵土,緊緊跟隨在班結昆桑身後,吶喊著殺去!
  追擊大約一刻鐘左右,赫連一行人突然轉入前面的一個峽谷之中。那峽谷說是峽谷,其實也就是位於兩個平緩的土丘之間。土丘之上,稀稀落落的長著幾個楊樹,一眼望去,沒有半點的遮攔。班結昆桑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縱馬向峽谷中追將而去,身後的將領微微一猶豫,緊隨其後,向峽谷中撲擊而去……
  五千大軍,組成一道長龍,在峽谷中飛馳,赫連一行人隱隱約約的在峽谷的另一端,但是班結昆桑沒有半點的懷疑,他心中怒火燃燒。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打落了頭盔,將來回到族中,不知道要被那些世家怎樣恥笑,他縱馬狂奔,恨不得一步追上前面的赫連,將他扒皮抽筋!
  「將軍,不要追了!」一名將領拚命趕上,他大聲的喊道。
  班結昆桑勒住坐騎,他看著那名將領,心中十分不滿的說道:「幹什麼,為何阻止前進?」
  「將軍,那些游騎敗的過於突然,幾乎沒有交手就撤退到了這裡,末將擔心他們有什麼陰謀!」那將領氣喘吁吁的說道。
  伸手止住後面的鐵騎,班結昆桑看了看兩邊的地形,突然笑了,「呵呵,在這樣的地界埋伏?他們瘋了?沒有絲毫的掩體,他們怎麼襲擊?你是不是吃多了,在這裡胡言亂語!」
  那將領剛要開口,突然間耳邊響起一陣陣的馬蹄聲,聲如雷動,似乎有千軍萬馬向自兩邊殺來……
  班結昆桑臉色一變,連忙向兩邊看去,只見原本靜悄悄地山丘之上,突然間煙塵滾滾,無數鐵騎自兩邊山丘衝擊而下,黑色的洪流在滾滾的煙塵之中,根本看不出到底敵人有多少。雖說此地還算平緩,但是畢竟是一個峽谷,地形相對平原而言狹窄了許多,再加上方才停下,再要衝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在滾滾的煙塵之中,箭雨飛射,嗡嗡的聲音不止,黑色箭矢如同蝗蟲鋪天蓋地的向峽谷中的子車鐵騎射來!
  「後退!」班結昆桑大聲的喊道。但是在他的喊聲被一陣驚天的巨響掩蓋,峽谷兩端在瞬間粗笨的滾木巨石飛落,將峽谷的兩端牢牢的堵住。子車鐵騎被突然的急襲打的有些頭暈,他們習慣性的向後如潮水般的回湧,但是後面的退路也被堵住,後軍企圖向前急衝,衝出峽谷,前軍想要後退,一時間兩軍亂作一團,馬前身後都是慌亂的叫喊聲……
  「班結昆桑,說你是個莽夫,當真是高看了你!你不過是一個空有一身蠻力的蠢蛋,枉你也是號稱久經沙場,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就在子車鐵騎慌亂之時,一個雄渾無比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在煙塵之中,無數鐵騎飛馳而下,三人一組,配合極為默契,他們組成一個三角鐵錐,呼嘯著自兩山飛撲峽谷之中的子車鐵騎!
  「伯賞一族的鐵錐戰陣!」有見識的子車鐵騎頓時認出了這衝擊的方式,他們驚呼了起來。在閃族草原之上,最為凶悍的就是伯賞鐵騎。他們的祖先伯賞清源當年跟隨夜叉王梁興征戰天下,從江北殺到江南,又從江南殺到西恆,當年修羅許正陽與夜叉梁興兩人創出的鐵錐戰陣被他們得到精髓,縱橫草原之上,無人能敵,若說單兵之戰的話,伯賞族或許不是最強,但是一旦戰陣組成,沒有一個部落可以阻擋伯賞族的鐵騎。所以,伯賞族的鐵錐戰陣,又被稱作為死亡的三角……
  一聲驚呼,頓時讓本來已經混亂的子車鐵騎更加的慌亂,他們不知道眼前的這些敵人究竟是那個九危山的亂民,還是精銳的伯賞大軍。掙扎著,叫喊著,在一片混亂之中,鐵蹄踏踩著自己同胞的鮮血,為了爭奪一個出路,他們甚至相互動起了刀槍!
  「鎮靜,鎮靜!」班結昆桑頓時亂了手腳,他大聲的喊道,但是那微弱的聲音卻無法將已經沒有了戰意的子車鐵騎重新組織起來。只見自兩邊山坡上衝下的三角鐵錐在己方的陣營之中縱橫交錯,肆意的割裂。鮮血飛濺,斷肢飛揚,在哀嚎之中,更有戰馬的嘶鳴……
  在山丘上滾滾的煙塵之中,尚有一隊鐵騎整裝待發,一色的巾幗,手中雪亮的長刀閃爍寒光。在隊前,風破神色冷肅的看著峽谷之中混亂的子車鐵騎,臉上帶著酷戾的笑容……
  「發射響鈴箭,命令赫連率領游騎給我殺回來,衝散他們的前軍!」風破冷冷的說道。身後一名女將毫不猶豫,抖手發出一支響鈴箭,淒厲悠長的箭鳴劃破天際,在空中迴響不斷!
  「殺-!」已經衝出峽谷的赫連率領著三百游騎反身殺回,他們吶喊著,手中長刀飛舞,濺起漫天的血光。赫連在人潮湧動的子車鐵騎中飛馳,手中大戟紛飛,劈,刺,挑,在血光之中,他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長嘯之聲!
  「風大哥,碧磷游風請命出戰!」風破身後的女將大聲的說道。
  「伯賞姑娘,不要急。這許多的敵人,夠我們殺的!」風破臉上冷酷笑意更濃,「班結昆桑尚未誅伏,碧磷游風是我們最後的力量,我們要在最有利的時間出擊!」說著,他扭頭對身後的十幾個少年大聲的吼道:「兄弟們,碧磷游風一群姑娘都在請戰,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誰於我將班結昆桑的人頭拿下!」
  「紅傑請戰!」
  「巢鷹請戰!」
  「風林請戰!」風破話音未落,三人驟然縱馬而出,風林,紅傑,巢鷹三人同聲大喝道。
  「那還等什麼?誰拿到班結昆桑的人頭,我向司馬大哥請功!」風破大聲的喊道。
  「班結昆桑,把你的狗頭給我留下!」三騎聞聽縱馬殺出,雙槍,大戟閃爍寒光,如同三道利箭,自山丘之上衝擊下來,那強絕的衝擊力量夾帶著混猛的真氣,頓時血光飛濺……
  班結昆桑聞聽大怒,他縱馬向在己方陣中縱橫的三人撲去,口中大聲的喊道:「班結昆桑在此,小賊可敢一戰!」
  「哈哈,吃巢鷹一槍!」距離班結昆桑最近的巢鷹大笑著,手中大槍在瞬間化成無數殘影,在那殘影閃爍之間,血肉橫飛,擋在巢鷹身前的子車鐵騎頓時哀嚎不止。長槍帶著強猛的力量飛撲班結昆桑,自巢鷹身上發出強大的殺氣,令他身邊的戰騎嘶吟不斷,那一往無前的沙場血腥之氣充斥戰場,配合著陣陣的喊殺之聲,更顯肅殺!班結桑昆臉色也不由得一變,面對巢鷹那毫無花俏的一槍,他只有硬生生向外封去……
  「轟-!」一聲巨響之中,戰馬嘶鳴,龐大的勁氣向四下湧動,班結昆桑只覺得氣血翻湧不止,跨下的良駒似乎無法承受巢鷹那狂猛的衝擊之力,向後連退數步。巢鷹此刻也是臉色發白,一口逆血幾乎噴出……
  就在班結昆桑還沒有緩過勁來之時,一聲暴喝聲起,「老傢伙,能當過我九哥一槍,有些門道,接我蛟龍初升!」話音響起,一道凌厲勁氣直擊班結昆桑,太叔風林手中大槍滴著鮮血,大叫著自下斜撩,那強絕的氣勢絲毫不比巢鷹稍弱。
  「轟-!」又是一聲巨響,班結昆桑一口鮮血噴出,跨下坐騎幾乎跌倒在地,而太叔風林臉色也是十分難看,戰馬向後連退數步,他一口鮮血噴出,口中連聲大呼痛快……
  「班結昆桑,接我一戟!」一個憨憨的聲音響起,紅傑渾身是血,憨厚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方天畫戟古拙前刺,頓時,一種毀天滅地之勢悠然而生,班結昆桑心中大叫不好,但是大戟之勢強猛快絕,絲毫不容他有半點的猶豫。手中大戟向外一封,只聽『啵-!』的一聲,戟尖點在寒冰槍的槍桿之上,班結昆桑只覺雙手虎口顫裂,長槍險些脫手。心口沉甸甸的,異常難受,自鼻中湧出鮮血……
  座下的戰馬再也無法承受紅傑那強猛的力量,撲通一聲四蹄跌坐,班結昆桑翻身摔落於馬下。紅傑戰馬也向後連退數步,他臉色也在瞬間變得鐵青,但是旋即大笑著說道:「班結昆桑,把你的狗頭給我!」
  大戟在空中劃過詭異弧線,向班結昆桑刺來!
  血光崩現……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五章
 
  淒厲悠長的慘叫聲迴盪在眾人的耳中,一個親兵衝上前來,擋在了班結昆桑的身前。紅傑那碩大的方天畫戟刺入了他的腹腔之中,抖手輕輕一轉,整個人被生生的挑起。身體在空中飛舞,血雨飛濺,那腹腔之中的肝臟飛灑在周圍之人的身上……
  「紅傑,你不要總是這樣,好不好!」身上濺著那親兵的腸子,一旁的巢鷹眉頭微微的一皺,大聲的吼道:「殺人就是殺人,不要總是弄得這些東西到處亂飛!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殺人!」說話間,手中鑌鐵大槍一抖,槍身亂顫之間化成無數的槍影飛射,向撲上來搶救班結昆桑的一群親兵籠罩而去。又是一連串的慘叫聲響起,數十名親兵在瞬間胸口上多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鮮血自血洞之中緩緩的流淌而出!
  「看到了嗎,殺人就要乾淨利索!」巢鷹大吼一聲,然後手中長槍再次一晃,向已經換乘坐騎的班結昆桑再次殺去。紅傑只是嘿嘿的一笑,沒有開口,手中大戟一輪,人馬合一撲擊上前,而一旁已經緩過氣來的太叔風林,也縱馬上前。三人要合力擊殺班結昆桑,但是此刻子車一族的將領們也殺上前來,在眾人的幫助下,班結昆桑口中不斷發出怒吼之聲,向紅傑攔截下來,兩人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大戟和大槍並舉,真氣交擊形成的龐大氣流在兩人的周圍肆虐。而巢鷹和太叔風林被一干子車將領死死的困在中央,雙方陷入了一場鏖戰之中……
  就在班結昆桑上馬之時,子車鐵騎已經從驚慌中鎮靜了下來,雖然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的猝不及防,但是畢竟是久經沙場的騎士,他們很快發現了向他們不停衝擊的人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多,而且雖然其中有伯賞一族的鐵騎,但是人數卻僅僅只有攻擊總人數的一半,其餘的騎兵雖然也是十分的悍勇,但是配合卻不如伯賞一族的鐵騎那麼默契,於是他們開始自發的利用峽谷中的山石等障礙物阻止兩邊鐵騎的衝擊。
  龍巢兵馬之所以在初期能夠那樣迅猛的擊殺,最主要的原因在於借助山丘的平緩地勢,全力的奔馳,將騎兵強大的衝擊力發揮到了及至,然後製造塵煙,使得對手看不出自己的兵力到底有多少,以製造對方的慌亂。但是當子車一族不斷的開始向兩邊山丘上衝擊而來,死屍遍佈山坡,使得攻擊速度變得緩慢了下來。同時不少的子車軍士躲在障礙物之後,對自兩邊衝擊而來的騎兵偷襲,也使得龍巢的騎兵在瞬間傷亡不少!
  子車鐵騎從慌亂中清醒過來後,立刻阻止人手向兩邊的山丘衝擊而去。龍巢兵馬雖然悍勇,但是畢竟人數相差懸殊,只能憑借地勢和塵煙竭力發揮自己的優勢,於是兩方陷入了一場艱苦的鏖戰之中……
  鮮血四濺,人的慘叫,馬的嘶鳴,遍地的死屍,將老虎鉗峽谷裝飾成了一個人間的地獄。所有的人都已經陷入了瘋狂,他們的雙眼通紅,拚死的搏殺。子車鐵騎急於想要衝出重圍,於是對兩邊的山丘發起一波波的攻擊,而龍巢的將士則知道如果被子車鐵騎衝上山丘,那麼整一場戰役將會發生根本的改變,於是他們拚命的阻擊,活著的人揮舞長刀,受傷的人從馬上撲擊而出,將對手撲到在馬下,憑借雙手和牙齒將敵人活活的咬死,掐死!而後,他們的身體被衝擊馳騁的戰馬瞬間踩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爛泥!
  靜靜的看著勝利的天平正在向子車一族傾斜,右邊山丘上的風破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郁,在塵霧之中,他的身上透出了殺氣,臉上的笑容顯得格外的詭異……
  「風大哥,讓我們上吧!」一旁碧磷游風的首領再次向風破請命。風破笑著搖了搖頭,他眼中閃爍著逼人的殺機,「伯賞姑娘,現在還不到時候,子車一族的兵馬還沒有混亂,所以尚不能如此的衝擊。赫連和他的游騎被困死在前陣,無法攪亂對手的陣腳,還沒有到時候!你的碧磷游風是我們最後的王牌,如果要出擊,就要一擊必殺,否則絕不可輕易的出擊……」他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但是語氣卻不容任何人有半點的違背,那女將嘴張了張,不再多說,默默的退在風破的身後。
  從馬鞍橋上取下足有六尺長的奇長戰刀,在這一瞬間,風破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厲之色,冷聲對身後的女將說道:「伯賞姑娘,看到班結昆桑的那展大旗倒下,就立刻給我衝殺,不要放跑一個子車部落的人!」說完,長刀閃電一劈,對站在身後的十餘個少年大吼一聲:「二十八宿,讓子車狗賊見見我龍巢的雄風,給我殺!」
  隨著一聲厲吼,風破一馬當先,閃電一般的衝出塵煙,身後十餘名少年,手中各執兵刃,吶喊著衝向峽谷中的子車鐵騎。鐵蹄踏地,如雷響!十幾個人的衝擊,卻產生出千軍萬馬奔騰的強絕氣勢……
  在眨眼之間,風破等人已經衝入子車陣中,手中的長刀帶著如沉雷一般的呼嘯之聲,寒光閃過,必然帶起血光一片,夾雜著強猛的威力,他那一柄超長的戰刀就像死神的鐮刀,又好像是來自九霄的雷電,發出響絕的聲音,帶著威猛的氣勁,每一刀都將擋在他身前的敵人連人帶馬的劈砍成為兩半!
  風破的招數十分簡單,只是簡單的劈砍,絕無半點的花巧。但是不論從任何的角度,他都可以閃電一般的劈出,下劈,斜劈,橫劈,每一次長刀舞動,都會帶起一片的血光。只是瞬間的功夫,他的全身已經被鮮血浸透,如同一個血人一般,就連他跨下的戰馬,也被鮮血染紅……
  「蓮華虎破!」風破的聲音嘶啞,臉上沾滿了血跡,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長刀在空中劃過了一道詭異的痕跡,如同在瞬間劈出了百餘刀一般,刀影憧憧,將他方圓五尺以內的敵人牢牢的鎖住。空氣急劇的收縮,五尺以內的氣流湧動,向內壓縮……
  「轟-!」隨著一聲巨響,原地的空氣似乎一下子被抽空,然後突然間爆發出來。煙塵滾滾,血肉橫飛,殘肢和斷臂在空中飛舞不停,腸子,肝臟,和著血肉飛濺四方。風破屹立戰場之上,在他周圍五尺的範圍之中,近百名戰騎人仰馬翻,人馬皆是血肉模糊,毫無完整的屍體!
  那驚天的巨響將戰場上廝殺聲掩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向塵霧中,渾身鮮血的風破看去,他的臉色蒼白,但是卻帶著猙獰的笑容!就連二十八宿也沒有想到,這個平時總是笑瞇瞇的大哥,竟然有如此的實力,風破的這一擊就像一支強心針注入了眾人的心中,龍巢兵馬瞬間士氣大盛,他們大呼著,吶喊著,手中的兵刃更加不留半點的餘地!
  「班結昆桑,你的人頭是我的!」風破那沒有半點感情的聲音迴盪空中,「紅傑,幫助你的兄長圍殺子車狗賊,班結昆桑交給我!」
  幾乎沒有出聲,紅傑手中大戟一輪,橫身劃出一道詭譎的弧線,將班結昆桑的身體硬生生逼退,默不作聲,他催馬殺向子車陣中,如同虎入羊群,所經之處血光陡現……
  長刀在空中虛空一斬,風破看著有些喘息的班結昆桑,大吼道:「班結昆桑,子車良不自量力,敢來剿我龍巢,今日我要你五千鐵騎盡死在這老虎鉗峽谷之中!」說著,身體騰空而起,離開了戰馬,如同扶搖而上的雄鷹,風破在空中一個詭異的扭動,長刀驟然自腰胯之間劈斬而出,刀尚未到,但是強猛的勁氣已經將塵土擊的飛揚不斷!
  班結昆桑自昨夜一場宿醉之後,從今晨到現在,可以說是水米未進,一場鏖戰,所遇對手又都是強悍無比,他此刻雙手已經有些發軟。風破這一刀完全沒有虛招,但是強大刀氣已經將他牢牢的鎖住,使他全無半點的後路,雙眼環睜,班結昆桑知道若是自己後退,將再無半點的機會,腰部用力,身體也騰身而起,長槍破空疾刺而出,只在一聲響絕人寰的金鐵交鳴聲後,長槍刺擊在長刀的刀鋒之上……
  只覺一股詭異冰寒的真氣自長槍傳來,風破被班結昆桑那全力的強絕一擊震的向後飛退,在空中一個翻滾,穩穩的坐在馬上。而班結昆桑也被風破那強猛的一刀劈的跌落在地,一口鮮血噴出,長槍拄地,幾次都無法站起!
  「將軍!」子車的將領大聲的喊道,但是卻被二十八宿一干少年圍在中間,無法突出。風破也不猶豫,人馬合一,長刀在空中劃過一道閃電,自斜裡橫劈而上,就在一聲悠長的慘叫聲中,班結昆桑的身體被風破那疾如狂風的一刀攔腰截斷,上半身在空中飛舞,雙眼猶自圓睜……
  長刀一揮,風破馬不停蹄,縱馬飛馳,一刀將手執描金大旗的班結昆桑的親兵劈成兩半,大吼一聲:「龍巢兄弟,班結昆桑已死,給我斬絕!」
  龍巢兵將歡聲雷動,他們手舞兵器,向有些失去鬥志的子車騎陣中勇猛衝殺,悍不畏死的模樣令每一個子車部落的士兵感到恐懼……
  此時一直都在蓄勢待發的碧磷游風也從塵霧中殺出,如同一群剽悍的女羅剎一般,她們保持這伯賞一族的鐵錐戰陣,三人一組,在子車的戰陣之中不停的衝擊!
  勝利的天平再次向龍巢傾斜……
  就在此刻空中突然響起一聲一聲長嘯,那嘯聲猶如龍吟九天,帶著一種草原上特有的剽悍和蒼勁,瞬間將戰場中震天的廝殺聲掩蓋!
  一聲如雷的吼聲響起,彷彿在天空之中響起了一個炸雷,那吼聲令所有的戰馬驚慌失措!激戰之中風破聽到這熟悉的嘯聲,頓時心中大喜,提聲高吼:「兄弟們,大哥回來了!」
  就在這一聲大叫中,一道黑色的閃電擦著地面飛閃,一匹神駿的龍駒突然出現在山坡之上,司馬嘯天依舊是一身粗麻布衣,臉上的疤痕微微有些泛紅,顯出猙獰的神色。手中一把閃爍寒光的龍王大戟,跨坐在黑雲背上,週身散發出逼人的殺氣,就像一尊來自九幽的魔神一般,他凝立在山丘,彷彿自恆古以來就屹立在那裡!
  此刻,夕陽的紅光斜照山丘,將他的身影拉的斜長,一種幾可吞噬天地的龐大氣勢頓時瀰漫整天蒼穹……
  才一亮相,那凝重的氣勢頓時讓戰場上所有人都感到震撼無比。司馬嘯天冷聲說道:「木蓮,帶領你的碧磷游風,全力攻擊子車前軍!」
  一直隱藏在他身後木蓮聞聲飛起,如乳燕飛掠,足不點地的掠向戰場,奔跑之中身體再次騰空,穩穩的落在一匹無主的戰馬之上,劈手自一名子車部眾手中奪過一把長刀,借勢一抹,血光沖天而起,那戰馬拖著無頭的屍體向遠處奔跑而去……
  「碧磷游風所屬,隨本姑娘殺!」木蓮一聲嬌喝,縱馬狂奔,手中長刀揮舞,就像飄揚在夕陽中的雪花,一股寒冷的氣息自她體內發出,衝上來圍攻木蓮的眾人,只覺得眼前雪花飛揚,脖子一涼,一刀細長的血痕出現在脖中,耳邊響起鮮血噴射的風聲,心中卻突然有一種風花雪月般浪漫的感覺在不經意之中油然而生,只是這種浪漫也許是他們一生中最後一次體會……
  木蓮的長刀輕飄無力,與風破那種勢大力猛的劈砍完全不同,她也只有一個動作,抹!刀鋒閃爍著寒光,倒在她倒下的眾人,在不約而同中同時露出了一種詭異的笑容!雪月風輪斬,木蓮在碧磷洞中體悟出來的招數!
  木蓮的加入,瞬間使得子車一族慌亂起來,她沒有風破的那種威勢,但是倒在她身前的人,卻要遠遠的多餘風破。就是在這種浪漫的雪花之中,子車部落的士卒們漸漸的失去了最後的戰意……
  「龍巢所屬,全力攻擊前軍!」司馬嘯天一催坐下黑雲,冰冷的聲音再次迴盪在蒼穹之中。隨著他的話音一落,原本和子車一族後軍糾纏在一起的龍巢兵馬瞬間散開,全力的向前軍猛攻而去。看著眼前近千人的人馬,司馬嘯天臉上顯出一抹殘忍的笑容,跨下黑雲似乎和他有一種奇怪的感應,就在司馬嘯天笑容剛露出之時,它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吼叫,就在它的吼叫聲中,子車一族的戰馬突然間失去了控制,它們驚慌不已,四蹄刨地,完全不再受身上騎士的指揮。而司馬嘯天則就是在這一剎那之間,跨坐黑雲激射而出,手中龍王大戟虛空畫圓,他的動作極為輕柔,顯得格外的飄忽,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天地之中的所有生氣幾乎同時向那虛空的圓圈之中凝聚,一種強絕的引力自大戟發出,司馬嘯天的聲音突然間變得格外輕柔,「風的聲音,盡情的享受這風的歌聲吧,風吟輕語!」就在他話音一落之間,殺聲震天的戰場上突然間好像變得寂靜無聲,耳邊響起風的吟唱,天地之間似乎都充斥著這種歡快的歌聲,就在這種歌聲之中,每一個子車部眾都變得心中平和無比……
  圓圈真氣虛空炸開,化作無數的無形風刃,飛舞空中。眼睜睜的看著身體被那風刃切割成碎片,但是每一個人的臉上依舊帶著那種歡愉的笑容,在四濺的鮮血之中,他們那笑容顯得格外的詭譎!
  率先衝向司馬嘯天的數百人,被他那冷厲的一擊,在瞬間肢體橫飛,人仰馬翻中完全不見完整的軀體。如此的殺人,絲毫不比木蓮的雪月風輪斬稍差,但是卻更顯殘忍無比。司馬嘯天臉上那猙獰醜陋的疤痕顯得格外的突出,他那憨厚的樣子早就已經不見,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冷厲的魔神,他飛馳在子車的戰陣中,手中的大戟劈斬不停,沉重的龍王戟在他的手中猶如燈草一般的輕盈,司馬嘯天大吼一聲,「風破,看清楚這一招!」
  二十八宿的兄弟聞聽不由得精神大振,風破劈手將身前兩人砍翻,興奮的大聲喊道:「大哥,我們都在看著!」
  「五龍滅絕斬!」司馬嘯天沉聲的低吟,隨著他的聲音發出,手中大戟橫空滑斬,瞬時發出隆隆的轟鳴之聲,龍王戟破空而起,在空中幻化虛影,虛影相合,結成五龍,飛撲子車陣中……
  「砰-!」在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之中,五龍落地,激起地面之境數丈的煙塵,在那煙塵之中,夾雜著淒厲的哀嚎和慘叫,戰馬在臨死前發出的絕望聲響!
  滿地的血污,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滿地都是殘斷的肢體,和著血肉,猶如一片泥濘的土地,司馬嘯天橫戟立馬,站在這一片血污之中……
  「龍馬魔神!」整個戰場上寂靜無聲,突然間龍巢軍士齊聲高呼,在這陣陣的歡呼之中,司馬嘯天戟指子車部眾,冷厲說道:「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我投降,不要打了!媽呀……」沉默片刻,子車部眾中有人將手中的兵器扔在地面,翻身落馬,口中哭喊不停……
  哭聲引起了一連串的反應,一陣兵器落地的輕響,倖存的數百名子車部眾翻身下馬,口中嘔吐不止,眼中的淚水橫流!
  司馬嘯天凝立血場之中,臉上露出了笑容……
  炎黃歷一八七零年十月,子車良在登上閃族族長大位之後不到兩個月,突然對通州以南的九危山龍巢發動攻擊。子車一族麾下有第一悍將之稱的班結昆桑親率五千精銳鐵騎攻擊九危山,十一月七日,兵臨九危山以北老虎鉗峽谷。五千精銳鐵騎遭遇龍巢一千八百將士突襲,班結昆桑戰死老虎鉗,魔神司馬嘯天如天人一擊,震驚整個草原!五千鐵騎除因失去戰馬的數百人得以逃生,其餘眾人,悉數戰死老虎鉗……
  龍巢此役,共傷亡近五百人,三百游騎幾乎全部戰死疆場,這對於僅有千人的龍巢來說,是一個不可估量的損失。司馬嘯天攜未婚妻伯賞木蓮,連同龍巢二十八宿於九危山中建立息龍神殿,將戰死老虎鉗所有的將士屍骸埋葬在神殿之中!神殿地處九危山主峰之上,司馬嘯天與眾人殿前跪拜,伯賞木蓮親做九思之歌,以祭奠英靈。歌曰:鬱鬱草原,緲緲神靈,賦我甘泉,育我生民。百族共存,煮豆燃萁,千年之戰,未有歇停。……龍舞九霄,呼嘯平原,悠悠我心,卻有誰明?戰火紛起,燃我家園,草原悲歌,其因為何?聖山若存,神靈何在?平我戰火,撫我黎民。裊裊英魂,佑我家園,百族共存,永世和平……
  九思之歌一出,九危山哭聲一片,所有人聞之動容,更使得九危山方圓數百里內個遊牧部落紛紛向龍巢效忠。就在神殿落成的第二天,閃族大草原迎來了他的第一場大雪!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六章
 
  通州兵馬司鎮撫司大廳。
  寧之行靜靜的看著手中的戰報,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臉色格外的陰沉……
  「之行,這麼匆忙將我找來,有什麼事情嗎?」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從大廳外走進一個中年人,正是通州太守,李桂行。白色的便服沾滿了雪花,他走進屋中,將身上的斗篷脫下,遞給了隨從,臉上帶著帶著淡淡的笑容,雙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笑著說道:「天氣好冷,今年的這場雪可是真不小,呵呵,盡早我去城樓觀看,到處都是一片銀裝素裹,煞是漂亮。之行,你也應該去看看,天天呆在你這帥府之中,好人也會悶出病來……」說著,他也不客氣,隨意的找了一張大椅坐下。一旁帥府的親兵端來熱氣騰騰的茶水……
  「是嗎?」寧之行有些心不在焉,他手中拿著那一份戰報,久久不語。
  「之行,出什麼事情了?看你的臉色好像很不好,是不是病了?」李桂行察覺到了寧之行的憂慮,他看著寧之行,關切的問道。
  搖了搖頭,寧之行將手中的戰報遞給了李桂行,沉聲的說道:「桂行,你自己看吧!」李桂行有些詫異的接過那份戰報,疑惑的看了一眼寧之行。兩人共事已經多年,這軍政向來都是分開的。他李桂行只管政務,絕少去向寧之行打聽軍務上的事情,而寧之行也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關於軍務的問題。如今……
  他低頭向手中的戰報看去,眉頭在瞬間也皺成了一個『川』字,過了許久,他抬起頭來,看著寧之行,沉聲的說道:「之行,看來閃族的一場動亂即將要開始了!」說著,他從懷中也取出一張紙,遞給了寧之行,「其實我今日前來,也是有事情要和你說,你先看看這張紙吧!」
  寧之行也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李桂行,接過了他手中紙,低頭看去,原本已經陰沉的臉色更加的黝黑。他抬起頭,沉重的問道:「之行,這是什麼?」
  「這是目前閃族草原上最為流行的歌謠,歌名九思!乃是那司馬嘯天在九危山祭奠戰士英靈之時,伯賞木蓮所做!」
  「神殿,什麼神殿?」寧之行奇怪的看著李桂行問道。這些日子來,他為了應付閃族即將到來的大亂,一直都緊張的忙碌著軍務,對於外界的事情所知不多。李桂行歎了一口氣,「老虎鉗戰役之後,司馬嘯天耗巨資在九危山中建立神殿,用以祭奠戰死的亡魂。七天前,神殿落成,他帶領龍巢所有的人前往神殿,伯賞木蓮當場做九思之歌,吟唱之時,司馬嘯天痛哭失聲,使得所有與會之人都黯然落淚……」
  「等等,桂行,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寧之行疑惑的看著他,低聲的問道。李桂行笑了笑,「自王爺離開通州之後,我秘密派遣密探,化裝潛入清遠集伺機和司馬嘯天等人接觸,後來司馬嘯天為建神殿,在清遠集上大肆召集工匠,我的人也趁機混入了九危山龍巢之中。神殿落成之日,他也在場,據他報告,當時幾乎九危山周圍三十二個遊牧部落的酋長都在,他們在伯賞木蓮唱出九思之歌之後,同時宣佈效忠於司馬嘯天……」
  「此時當真?」寧之行急急的問道。李桂行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寧之行的話語。
  「三十二個部落,難道他們不害怕子車對他們報復嗎?」
  李桂行搖了搖頭,低聲的說道:「子車良此次出兵,根本沒有通過閃族長老大會。而且在老虎鉗戰役前一夜,他們軍營失火,戰馬丟失不少。班結昆桑命令手下就地徵收各部落的馬匹,你知道那些遊牧部落的人可以不要性命,但是卻不能離開他們的戰馬。於是班結昆桑的手下就仗著人多,將一個僅有百餘人的部落悉數滅掉,舉族無一人活命。這一舉動已經大大的觸怒了那些遊牧部落。龍巢老虎鉗全殲了子車精銳鐵騎,已經讓那些遊牧部落看到了希望,而司馬嘯天最後那被傳為神話般的一擊,更是讓魔神兩字深入眾人心中,如今草原上部落的太陽神就是司馬嘯天的代名詞。你知道,那些閃族人相信的是強大的實力,而司馬嘯天已經向他們證明了這一點。再加上自司馬嘯天建立龍巢之後,從來不對那些遊牧部落欺凌,甚至經常給予他們物質上的幫助,實力加上以往的恩情,已經足可以讓那些剽悍的遊牧部落臣服在龍巢的旗幟之下,況且……」
  「況且什麼?」
  「況且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伯賞木蓮乃是伯賞部落的明珠,雖然伯賞炙在會盟大典上公開與伯賞木蓮決裂,斷絕了父女關係。但是在戰場上出現了那些女將和五百伯賞鐵騎,說明伯賞炙那老狐狸只是在向眾人玩一個把戲!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做後盾,誰又會在乎那個子車良呢?」李桂行低聲說道。
  「嗯,伯賞炙玩的這一手的確的漂亮,雖然他沒有出面,但是卻已經向各部落展示了他伯賞一族的強橫力量,五百對五千,嘿嘿!說是陪送給那些女人的,但是……厲害,厲害!我看今後這閃族草原上,再也沒有人能夠撼動伯賞炙的地位了!」寧之行突然笑了,他神色顯得有些輕鬆的說道。說起來他和伯賞部落的關係非同一般,早年他的祖先,也就是夜叉兵團的大將寧博遠和伯賞炙的祖先伯賞清源乃是八拜之交。兩家雖然相隔千里,但是之間的書信從來沒有中斷過。論起輩份,寧之行還要叫伯賞炙為叔叔,此次的閃族會盟大典,從內心而言,他是希望伯賞炙能夠成就大事的。
  李桂行也笑了,他和寧之行共事多年,當然明白寧之行和伯賞炙的關係。看到寧之行笑了,他也不禁笑了起來。「之行,你不要以為此戰只有伯賞族的五百鐵騎,龍巢八百騎士也是驍勇非常的。此次老虎鉗之戰,龍巢的三百游騎將子車鐵騎的前軍死死纏住,使得兩邊的鐵騎能夠順利衝殺。而且伯賞木蓮那丫頭手下的那些女人也都不是吃素的,那些女人殺起來,比伯賞族的男人還要兇猛。還有龍巢的那些小孩子,你也聽說了吧,簡直,簡直是一群殺人狂魔!另外此次他們的戰術,想來瞞不過你這個老軍人。在我看來,他們憑借有些的物資,將子車一族的每一步行動都牢牢的控制在他們的手中……」
  寧之行連連的點頭,他笑著說道:「我說伯賞炙是老狐狸,也就是這個原因。龍巢兵馬並不是十分的有名,所有人都會認為此次獲勝,最為主要的原因是在於伯賞炙的那五百鐵騎,呵呵,這個老狐狸!不過龍巢的實力確實不可小視,你說他們的戰術,我曾仔細的看過,除了不明白那一夜怎麼會有那一場大火之外,幾乎每一步都是那麼的天衣無縫!」
  「不止如此,之行,你看到了,就是那一場大火,使得九危山一帶的遊牧部落全部效忠於龍巢,嘿嘿,這樣縝密的心思……」李桂行搖了搖頭,苦笑不已。
  「是呀,桂行,所以我才更加的擔心!閃族一直以來都是我帝國的備用倉庫,他們為我們提供了最為精銳的騎兵。如今若是帝國一旦出現什麼事情,那閃族又……」寧之行搖了搖頭,站起來在大廳中走動,「桂行,你看吧,這一場大戰,不過剛剛開始。司馬嘯天的勝利,將會挑起子車良更大的怒火,他會不顧一切的對龍巢發動攻擊。如果下一次他再失敗,恐怕閃族真的是要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火之中了!」
  看著憂心重重的寧之行,李桂行也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緩步的走到了寧之行的身邊,「之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些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當年聖祖傳下的令諭,閃族內部的事物,只有讓閃族自己來解決。我幾經思考,想來還是別有用意的!「
  「哦,之行願聞兄長的高見!」
  李桂行緩緩的在大廳中走動著,他沉思不語,許久之後低聲的說道:「之行,閃族人剽悍無比,馬上功夫天下無雙,他們確實是帝國不可或缺的騎兵大本營。但是仔細想像,如此剽悍的閃族之所以會臣服於我們的麾下,就是因為他們連年不斷的爭殺,才使得他們的實力永遠無法超越我們帝國。讓他們自己解決內部的事物,其實就是讓他們不斷的征戰,使得他們的力量保持在一個帝國可以接受的範圍之中。之行,一個強大的閃族絕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寧之行看著眼前共事多年的同僚,在這一剎那,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眼前的人一樣。許久之後,他拍了拍李桂行的肩膀,低聲說道:「桂行,今日所言,只有你我知道。你所言甚是有理,但是若是被他人知道……這後果我想你應該明白!」
  李桂行笑了笑,沉聲說道:「之行,你放心,我不是傻子。呵呵,你說的我當然明白!」說著,他緩步的走到大廳門前,看著廳外的雪景,低聲問道:「之行,你看子車良下一次的攻擊會在什麼時候發起?」
  「呵呵,如今大雪紛飛,嚴冬已經降臨。而且新年接近,人們也不希望在有戰火燃燒,除非那子車良真的瘋了,我想他在短期內不會在發動進攻了!」
  「呵呵,之行,那麼說來,子車良可能真的已經瘋了!」李桂行聞聽笑了起來,「據我密探所報,子車良目前正在大規模的向江龍城集結兵力,同時他發函命令東西兩部的青海山部落和桑結部落同時出兵,一同攻擊龍巢!真是不知道,這個子車良是怎麼想的?」
  「此話當真?」寧之行吃驚的看著李桂行,臉上露出苦笑,「這老東西真的是瘋了!如此大雪,草原上早已經冰封,不利於騎戰。而且大軍行動,糧草輜重都要準備,只要司馬嘯天退入九危山,進行騷擾戰,不用幾個月,就可以把他子車良拖垮。而後以奇兵襲之,子車良絕無半點勝算!如此一來,他子車一族……」寧之行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話中的意思已經表達的明白無誤。
  李桂行笑了起來,「是呀,如此一個簡單的道理,連我這麼一個不善行軍打仗的人都明白,可是子車良卻想不通。就算是要對付司馬嘯天,也應該在年後行動。而且他上次攻擊龍巢,實為愚蠢,只要聚力一擊,龍巢兵馬就算再凶悍,也絕不是他子車一族的對手,可是,他卻派了一個有勇無謀的班結昆桑,無端端的成就了司馬嘯天的威名!呵呵,你看吧,下次再戰,他就算勝,也絕不會那麼容易……」
  「是嗎?」寧之行臉上露出沉思之色,「桂行可還記得湛侄離去之時提到的那個夜秋風?此人說起來也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竟然不勸阻子車良。是不是有點奇怪?我有一種感覺,此事絕非那樣的簡單。我看,就算再戰,子車一族恐怕也是勝少敗多……」
  李桂行緩步走回,坐在大椅上,端起已經冰涼的茶杯,眉頭微微的一皺,放下了茶杯,他看著寧之行,沉聲的說道:「之行,我希望你的預感是錯誤的,如果真的是這樣,恐怕我帝國也會捲入這一場閃族的風暴之中了!」
  寧之行沉吟不語,他神情若有所思,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紙張,低聲的念道:「龍舞九霄,呼嘯平原,悠悠我心,卻有誰明?戰火紛起,燃我家園,草原悲歌,其因為何?聖山若存,神靈何在?平我戰火,撫我黎民。裊裊英魂,佑我家園,百族共存,永世和平……好大的志向,司馬嘯天,我真的是對你越來越好奇了!」
  ……
  炎黃歷一八七零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
  金壁輝煌的大殿之中,一個年齡四旬的中年人坐在大殿正中的龍椅之上。雖是黑夜,但是大殿中燈火通明,將大殿正中央大匾上那鑲金的『法行天下』四個大字照得閃爍不止。中年人手中拿著一份密折,輕聲的頌讀著:「……數百人喪命於其傾力一擊之下,血肉混合,其現場若人間修羅場……」
  緩緩的將手中的密折放下,中年人手指輕敲身前的雕龍桌案。燈光照映在他那清秀的面龐上,顯出了柔和的線條,他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自言自語道:「有意思,真的是有意思!沒有想到在二百年後,有人竟然再用修羅場三字,呵呵,這司馬嘯天倒是有點意思!」說著,他站了起來,抬眼向身後的那刻有法行天下的大匾看去,臉上顯出一種漠落的神色,「二十年了,二十年沒有這樣的對手出現了……」
  他轉過身來,重新坐下,伏案急書,半晌之後,他抬起頭來,大聲的喝道:「來人!」清雅的聲音在大殿之中迴盪不已,隨著他的一聲斷喝,從殿外躬身走進來一個太監,他來到中年人的身前,用一種極為陰柔而又高亢尖銳的聲音說道:「奴才在!」
  「去,將此折著內務府以千里加急送往通州,告訴通州雙行,就說朕對那個司馬嘯天很有興趣,讓他們多多留意此人。若是在可能的情況下,不妨稍加照應,朕很期待他以後的表現……」中年人用一種極為柔和的聲音說道。
  「奴才立刻就去!」那太監恭聲的答應,然後躬身的退出了大殿。
  這中年人正是修羅帝國的帝王,當年修羅許正陽的子孫,許盈!自他登基五年以來,一掃帝國二百年崇尚法治的理念,啟用了以太師邴放為首的一干讀書之人。每日裡推古講今,大肆宣揚禮儀仁孝。雖然以天齊王梁昆為首的眾人一再勸諫,不可廢除祖宗的法制,但是許盈卻說:自古苛政猛於虎,朕以仁孝治天下,何來背棄祖宗之法?當年聖祖和聖太宗皇帝之所以要以法治國,是因為數百年的戰爭,使得人心不惑,若不以法強行治理,難以鎮伏蒼生。而今,帝國成立已經有二百年,二百年中帝國可以說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豐衣足食,正應該以禮法教化,如此方能讓我帝國長久不衰,再創大魏帝國時期的盛世!」
  正是許盈如此的話語,使得更多的儒生進入了朝堂,他們每日大肆的說教,一舉一動都要遵行所謂的禮法,朝堂之上更顯出一派莊嚴之色。但是許盈的這番話語並沒有說服如梁昆一干重臣,特別是如鐵血親王陸憐陽等人,也都不贊成每日那些儒生在朝堂上空談國政,於是使得君臣雙方之間的裂痕日漸增加。帝國早年那種君臣和睦的現象已經不再,如今許盈最討厭看到的,就是梁昆幾位功勳臣子。只是梁昆諸人乃是與早年太祖皇帝許正陽最為親密的功臣之後,特別如梁昆,陸憐陽,還有許傑!都是和自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那許傑說起來更是自己的兄弟,當年他的祖先許傲讓帝位於太宗皇帝許思陽,並始終對許思陽忠心耿耿,甚至不惜殺死企圖謀奪皇位的親子,以擁護許思陽的帝位。如此這些人,他許盈就算再厭惡,也不能將他們如何!
  不過自從梁昆回到了開元之後,對自己的反對突然間減少了許多,整日很少上朝,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許盈也不在意,他本來就不想看到梁昆,如此不見,反而讓君臣之間的那種僵持局面緩解了許多。當他將密旨寫好送出之後,不知道為何,突然很想聽一聽梁昆的意見……
  沉吟了半晌,他再次將殿外的當值太監叫來,讓他請梁昆馬上前來。太監走後,他一個人坐在大殿之上,再次拿起自通州送來的密折,細細的讀了起來!
  沒有多長的時間,梁昆匆匆的自殿外走了進來。自他祖先梁興開始,梁氏一族可以隨時上殿,不需通報。不過自從許盈登基,推行禮法以來,他就很少再使用這個特權,今日本來他正在家中與剛剛回來的梁湛一起吃飯,卻沒有想到已經三年沒有宣他進宮的許盈突然找他,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臣,梁昆參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梁昆上了大殿,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在大殿上。許盈抬起頭,將手中的那份密折放下,然後連忙站起身來,走下丹陛,口中和聲的說道:「昆哥,快快請起,許梁兩家乃是百年的交情,你我更是從小一起長大,何必如此大禮相見?」說著,他伸手將梁昆扶起,就著燈光看著梁昆,「昆哥,今日找你來,是想和你聊聊。自我登上這帝位之後,你我兄弟之間有許多的誤會,再無少年時那種親密的關係。你從通州回來月餘,竟然也不見我,想起來,我真的是有些傷心!」
  梁昆聞聽一愣,他被許盈這發自肺腑的話語感動了,眼中閃動淚花,他看著許盈,也不禁有些動情的說道:「聖上,你這樣說就真的是折煞梁昆了!梁昆心中從來沒有對皇上有任何的不滿,即使我們有時爭吵,那不過是因為政見不同罷了。從通州回來,臣一直忙於處理一些特殊的事物,所以……」
  「呵呵,昆哥,不用多解釋,朕明白的!你我兩家世代通好,這修羅帝國說起來也有你梁家的一半。當年太祖皇帝曾說過,沒有梁家,就沒有許家!其實這已經說明了一切。我知道昆哥你對我的一些做法不滿,但是有很多事情,你不在這個位置上,所以並不明白。太祖皇帝武力超絕,與令祖共稱天下第一高手,兩人合力,天下無敵。而且兵法出眾,同稱戰神;太宗皇帝智力冠絕天下,從太祖皇帝手中接過帝位之後,在位三十年,使得天下大治,而後幾位帝王也都有赫赫的功勳。到了我這一代,卻……」許盈拍著梁昆的肩膀,低聲說道:「昆哥,你總掌天下兵馬,十五歲領兵平定安西之亂,二十六歲出征武威,將房陵地區的叛逆一掃而光;憐陽治理柴桑,二十年歲貢乃是各郡之首,數次掃蕩海寇,從無敗績;就連小傑,比我的年齡小,駐守雲霧,幾次與西恆交戰,也是有著無數的戰功!可是我呢?當了一個太平皇帝,享受著祖宗的余萌,卻沒有半點的建樹。每次想到這些,我心裡……所以,我推行仁孝,尊崇禮法,是因為百姓心中只為名利,而不求道德。從內心而言,我真的是想要創出一個盛世,可以比擬歷代帝王的盛世呀!」
  梁昆沉默不語,許盈的話是在和他推心置腹,同樣做為功勳之後,同樣有著顯赫聲明的先祖,他當然瞭解許盈的苦悶。可是,他絕不會同意許盈的做法,當年太祖皇帝許正陽在還沒有成就大業之時,曾與一群腐儒辯論過,對於那些儒生的誇誇其談,十分的厭惡。在這一點上,梁昆始終不會有半點的妥協!但是,自從從通州回到開元之後,他發現了很多的問題,有些甚至要比這儒法之爭更重要,在很多的方面,他需要許盈的支持,而現在如此良好的氣氛之下,他也不想和許盈做無畏的爭辯,伸手握住許盈的雙手,他用力的晃了晃,沒有多說什麼……
  許盈笑了,如此和諧的氣氛已經許多年沒有出現過了,他真的害怕梁昆和自己爭吵起來,破壞了這種和諧。看到梁昆沒有多說什麼,他心中一塊大石不由得放下,拉著梁昆的手,兩人舉步走上丹陛。許盈拉著梁昆坐在龍椅之上,笑著問道:「昆哥,今日冬至,小弟將你找來,嫂夫人不會有什麼不快吧!」
  梁昆呵呵的笑了笑,「看你說到哪裡了?她能管住了我?今日我那個不孝的丫頭回來,你派人找我的時候,我正在和她說話。!」
  「哦,湛兒回來了?呵呵,那哪天你帶她入宮,我也有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前次昆哥氣沖沖的前往通州,我還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呵呵,所以急忙送去那份旨意,昆哥不會見怪吧!」許盈笑著問道。
  「唉,不要提那個臭丫頭了,說起來我就是一頭的火!原以為這丫頭已經長大,沒有想到……」梁昆氣乎乎的說道:「告訴他不要插手閃族的事務,結果竟然鬧出了如此的局面。現在伯賞炙對我十分不滿,以為湛兒所做一切都是出自我的策劃;子車良也對我不滿,認為子車雲之死根源在我;我想就連那個司馬嘯天也對我不會十分滿意。現在倒是很好,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是我……」
  拍了拍梁昆的肩膀,許盈笑了笑,低聲的說道:「昆哥,管他們做什麼?他們對你不滿那是他們沒有腦子。自二百年前,令祖一統閃族之後,給了閃族近二百年的和平,現在他們……呵呵,隨他們去!」
  梁昆搖了搖頭,對許盈苦笑了一下,「皇上,我也不想管理閃族的事情,但是先祖曾有密令,不可讓閃族過於強大,也不能讓他們衰弱,保持閃族的實力,將是我帝國的一大實力!皇上,這其中的奧妙想來你也應該知道!」
  點了點頭,許盈默不作聲,過了許久之後,他看了看梁昆,突然問道:「昆哥,你對這司馬嘯天怎麼看?」
  「此人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物!」梁昆幾乎沒有考慮,脫口而出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憨厚的一面,所有人都以為他十分的愚笨,但是我不這樣的認為!此人心機十分深沉,更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九思之歌不知皇上是否已經讀過?」
  「可是他在九危山所做的那首九思之歌?呵呵,那可不是他的手筆,聽說那是伯賞炙的那個寶貝女兒所做!」許盈笑著說道。
  「我可不這麼看!」梁昆沉吟道,「那歌中唱盡了對死者的悲痛,更有要統一閃族的遠大志向。伯賞木蓮一介女子,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沒有如此的志向。呵呵,我想這不過是司馬嘯天借伯賞木蓮的手,唱出自己心中的志向罷了!「
  許盈點了點頭,「昆哥你如此說,我倒是也覺得有些這個意思了!嗯,司馬嘯天,當真是志向不小呀!昆哥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理此事?」
  梁昆站起身來,站在龍案旁邊,看著身後的那張金光閃閃的大匾,久久不語。「皇上,子車良此次對司馬嘯天用兵,純屬不智之舉!我想他這個族長的位置不會做的很久,而且據顏樓主密報,子車良身邊有一個名叫夜秋風的傢伙,很有些來歷!」
  「哦,夜秋風?那又是哪一路的神仙?」許盈饒有興趣的看著梁昆。
  「呵呵,說起來,那夜秋風當真是也夠陰毒的。子車雲之死都是出於他一手安排!」說著,梁昆從懷中取出一紙密折,遞給了許盈,「皇上,你看看吧,這是顏樓主傳來的消息!」
  許盈笑著接過那密折,看著看著,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失不見,好久,他抬起頭來,神色有些凝重的說道:「此事可是當真?」
  梁昆點了點頭,突然間笑了起來,「皇上,說起來老顏倒是真有些本事,你看到了沒有,如此隱秘的事情他都能夠查到,看來他雄風不老呀!不過此人的師門和他身後的力量目前依舊是一個迷,老顏的人說此人似乎和朝中有些關係,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查找出來……」
  「哦,和朝中的人有關係?」許盈一驚,看著梁昆,臉上有些游疑之色,吃驚的問道,「自聖祖建立了帝國以來,嚴令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與閃族有任何的牽連,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人心不惑,如皇上所說!也許皇上的想法卻有道理,但是有些人是不懂教化的,嘿嘿,有時候,三木刀劍,比那些儒生的空談更能夠教化百姓!」梁昆眼中閃爍過一抹寒芒,冷冷的說道。
  聽到梁昆批評自己所推崇的禮法教化,許盈的臉上顯出了一抹不快之色,但是那一絲不快轉眼而逝,從某種角度講,梁昆所說的確有他的道理,許盈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應該如何的反駁。沉默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看著梁昆沉聲的說道:「昆哥,那你看此事如何處理?」
  「司馬嘯天是一頭虎,但是卻在明裡,想來並不難對付!而且他似乎和我們兩家還有些關係……」
  「什麼,和我們有關係?」許盈看著梁昆,吃驚的問道。梁昆點了點頭,笑了起來,「不錯,司馬嘯天和我們兩家都有些關係!所以他絕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大的威脅。真正對我們會有威脅的,恐怕是那個隱藏在子車良身後,不知來歷的夜秋風。若司馬嘯天是一頭虎,那麼夜秋風就是一條蛇,一條躲在暗處隨時會竄出來咬人的毒蛇!」
  「那昆哥你的意思是……」
  「這是一場龍虎鬥,我的意思就是最好不要現在插手其中,任由司馬嘯天和夜秋風斗去。讓他們兩敗俱傷。若是司馬嘯天勝,他雖然是個威脅,但是我們手中還有制他的方法;若是夜秋風勝,那麼我們就趁他實力大損之時,一舉將他制服!」
  「昆哥,我對這司馬嘯天很有興趣,我不想讓那個夜秋風勝!」許盈突然間插口道,「所以司馬嘯天一定會勝!」
  看了一眼許盈,梁昆會心的一笑,「皇上的意思是……」
  許盈點了點頭,「我絕不會給那夜秋風任何的機會,但是卻不能做的太過明顯。我會在適當的時候給司馬嘯天一個名義,但是主要的開要看他司馬嘯天的表現了!」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看著梁昆,「昆哥,我想你也和我一樣的想法,很期待看看這司馬嘯天的表現吧!」
  梁昆也笑了起來,無聲的點了點頭,梁昆默不作聲……
  「另外,我給你一道密旨,給我查出來那夜秋風和朝中那一家有聯繫!准你以裂空劍代行天子之命,任何一家大臣只要牽連進去,都可以先斬後奏,不需向我報告!」許盈的話語突然嚴厲了起來,他的眼中閃爍著森寒的殺機,冷聲的說道。
  梁昆的心中突然間變得十分的輕鬆,他看著許盈,躬身一禮,「臣謹尊皇上令諭!」
  許盈點了點頭,他再次走下了丹陛,緩緩的走到大殿門前,突然扭頭對梁昆笑著說道:「昆哥,今夜的月亮好亮,也許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梁昆緩緩的點頭,心中默默的想到:明天是個好天氣,但是以後呢?
  ……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點點的閃爍不止。一輪明月高掛漆黑的夜幕之上,閃爍柔和的光芒……
  一望無際的慾望平原,顯得格外的寂靜。連綿的蘭瑙山在漆黑中屹立在廣闊的平原上,就像一頭沉睡的雄獅,散發出神秘莊重的氣息。
  就在蘭瑙山的主峰之巔,靜靜的站立著一人,他在月光的照耀下,黑色的衣衫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銀光。任寒風呼嘯,卻絲毫不能撼動他的身軀。雙手在胸前輕輕的移動,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出各種不同的變化。如果仔細的看去,就會發現隨著他的雙手開合,一層薄薄的霧氣在雙手之間不斷的凝結……
  仰天面對皓月,他幾乎是用無法察覺的幅度緩緩的呼吸,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隨著他的呼吸變得有些黯淡,似乎每一次的呼吸都牽動了那一輪皓月一般,在肉眼無法覺察的輕輕顫抖不停!
  漸漸的,在他的身邊升起了一層濃霧,那霧氣輕輕的翻滾不息,散發出一種至陰的寒氣。那是天地間最為陰寒的水汽,卻凝結在他的身邊。緩慢的凝結,那一層濃霧漸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透明的薄冰,那是將身邊的水汽凝結而成的寒冰。那一層寒冰越來越厚,逐漸的將他的身體完全的遮掩,使得他就像一尊被冰封在裡面的幽靈……
  「破-!」那人輕喝一聲,身邊籠罩的寒冰在驟然間炸開,化作冰箭飛射四周。那些冰箭呼嘯不止,落在地面上,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接著整個主峰在微微的顫抖,「轟-!」的一聲,在一聲居響之後,地面突然出現了無數的裂痕,如同靈蛇蜿蜒,在他的腳下匯聚,又是一聲巨響,整個主峰在微微的顫抖,煙塵將山巔淹沒,久久翻滾……
  過了許久,煙塵逐漸消失,在山巔之上出現了縱橫密佈的深深溝壑,溝壑之中散發出凍徹肺腑的寒氣!
  「恭喜師尊,賀喜師尊!如此神功大成,他日縱橫天下,必然無往不勝!」一個嬌媚無比的聲音在空中迴盪,一個柔媚的身影突然自山下衝天而起,在空中如乳燕入林一般,向煙塵中的人撲去……
  「嘿嘿,小美人,就你的嘴甜!」那人發出一陣輕薄的笑意,一把將那撲來的女子接住,摟在懷中,右手探入她那薄薄的衣衫之內,在她的胸前不急不緩的輕輕揉動。
  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那先前出現在山峰之上的人,年齡看上去有三旬左右,眉清目秀,顯得格外的英俊。但是臉色有些蒼白,更有一種淫褻,陰騭的氣息從他身上發出,將他的俊秀模樣減弱不少。後來的女子,年齡在二十上下,身材高挑,白色的錦袍飄揚之間,一雙玉腿隱隱可見,在如此呼嘯的寒風之中,她似乎一點也沒有感到寒冷,寬大的衣服緊緊的帖在她的身體,露出誘人的玲瓏曲線,肩如刀削,胸前顯出美好豐滿的線條。此刻她的臉上露出一種渴望的春情,雙頰紅潤,嬌艷的雙唇微微的張開,發出誘人的聲息……
  「師尊,人家說的是真的了,師尊化神大法終於大成,放眼炎黃大陸之上,又有誰能夠是師尊你的對手?人家,人家是替師尊高興嗎!」她喘息著,低聲的說道,聲音顯得格外的柔媚,帶著止不住的春情,任由那人在她的懷中肆意的輕薄著,而那一雙柔若無骨的玉手,也探入了那人的懷中,輕輕的撫摸著……
  「嘿嘿,你個小狐狸精,這些日子為師一直忙於練功,倒是少有和你們親近。看你的這樣子,可是等不及了嗎?」說著,他那一雙手已經完全探入了她的懷中,在她那誘人的身體上遊走不斷。
  被挑逗的已經失去了理智,那女子喘息著,將男人的衣襟扯開,露出了白皙的胸膛,她用溫軟的唇在他的胸膛上輕輕的親吻,香舌輕輕的舔舐著,圍繞著那男人的胸前兩點不停的打著轉……
  「師尊,小梅求你臨幸,這世間的男人有哪個能比的上師尊你?求你,快點,小梅已經等了好久了……」她媚眼如絲,身體幾乎已經沒有了半點的力氣,向那男子身下滑去……
  「嘿嘿,你個小騷貨,才多久沒有和你親熱,你就急成這個樣子了?」男人淫笑著說道,伸手將她那寬大的錦袍一扯,頓時那錦袍在空中飛舞,就像一隻隨風飛舞的蝴蝶……
  一把將那赤裸的女人拉起來,男人將自己的唇狠狠的印在了女人的唇上,單手熟練的將身上的黑色長衫一扯,露出了壯碩的身體。兩人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之中,竟然都只是穿著一件單薄的外衫……
  喘息愈發的急促,女人似乎已經再也無法等待下去,一雙玉腿驟然盤在那男人的腰間,自己那盈盈一握的腰身迅猛的一挺,口中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
  「師尊,小梅要飛!」那女人浪叫著,男子微微的笑了,赤裸的身體驟然間騰空而起,虛空漂浮與夜空之中,腰身不斷的挺動……
  明月不知在何時悄然的隱身,山頂一片漆黑,只有兩個如同鬼魅一般的人影重疊在一起,發出了一陣陣的喘息和呻吟之聲……
  ……
  過了許久,那嬌媚的聲音再次響起:「師尊,你真的是厲害!」
  男人久久不出聲,過了好久,他低聲的問道:「小梅,秋風那裡事情進展如何了?」
  「秋風師弟前些日子來信說,一切進展順利,如今閃族東西兩部的部落大都已經臣服在他的手下,只有幾個不識抬舉的傢伙始終還沒有表態。他說還需要時間……」
  「哦,如此說來,還需要一些時間!你師兄那裡事情進展如何?」
  「師兄那裡一切正常,他說如今正在想辦法取得兵權,但是由於帝國多年來軍務一直把持在八大王的手中,還需要一段時間!」
  「是嗎?他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如此長的時間,連開元的軍務還沒有拿到,真是辜負了我對他的期望!」那男人的一聲顯得格外陰沉,「小柔兒也是廢物,入宮這麼多年,竟然……」
  「師尊,您不要生氣,您也知道許家那個傢伙有多精明,而且他手下的那群大臣也都是一些不簡單的角色。小柔兒現在無法插話太多,只能做一些旁敲側擊的事情,大師兄其實也已經很努力了!但是要奪取兵權,就必須要分離許家的那個傢伙和他身邊的那群大臣的關係,但是這的確不容易……」
  「嗯,我當然知道不容易,否則我何須費了那麼多的心機?回頭告訴你師兄,讓他加快行動。呵呵,你這個小騷貨倒是也有兩分見識,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何妨在等兩年?如今我神功大成,可與天地同壽,也不在乎這一兩年!」那陰沉的聲音突然變得輕鬆了起來。
  「還有,夜師弟來信說那子車良已經漸漸的失去了作用,前些日子他敗給了一個叫司馬嘯天的年青人,竟然還要動兵。夜師弟說可以用那個司馬嘯天來削弱子車良的力量,同時他已經勸阻了子車良,讓他開春後動兵……」
  「司馬嘯天?呵呵,什麼人物?沒有聽說過!小騷貨,你的功夫可是越來越好,為師幾乎要敗給你了……」
  「都是師尊您教導有方……」
  「不行,不能被你打敗,不然你這小騷貨不爬到天上去了!」
  「呵呵,那就再來呀……」
  「小騷貨,你敢向為師挑戰?看為師如何棒殺你……」
  「咯咯……」
  喘息聲,呻吟聲和嘻笑聲交織在一起,在夜空中迴盪!
  就在蘭瑙山上上演著一幕春宮圖之時,一葉扁舟在狼胥山悄然登陸,一個嬌弱的身軀頂著無盡的寒風,向閃族草原緩緩的前進……
  炎黃歷一七八零年,在帝國建立了二百年之後,所有的力量開始蠢蠢欲動,他們的眼光在不約而同之間都放在了沉靜的閃族草原之上。一股暗流在緩緩的流動,在平靜之下,孕育這一場更大的風暴!
  炎黃大陸的史書上稱一八七零年,是始動的一年!
  鐘聲響過,時間已經跨入了新的一年,一個新的時代就將要開始……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七章
 
  「黑雲大哥,看小弟給你帶來什麼好東西了?」風破一臉阿諛的笑容,他站在黑雲的身前,手中拿著一直剛出爐的燒雞,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雙手將燒雞捧在黑雲的眼前,他低聲的說道:「黑雲大哥,這個很好吃呦,小弟專門讓咱們的大師傅為大哥你做的,請你笑納!」
  黑雲懶懶的睜開了眼睛,那散發著妖異光芒的七幻雙眼,露出一絲警惕的神色。憑著它超人的感覺,它感到眼前這個看似十分和藹之人有著不足以向他人訴說的陰謀,而他手中的那一隻燒雞,雖然對自己十分的誘惑,但是卻是一個陷阱!鼻中哼了一聲,它緩緩的閉上眼睛,絲毫不理會風破的慇勤。
  「黑雲大哥,你怎麼閉上眼睛了?嘿嘿,好香的燒雞呀!」說著,風破伸手將手中的燒雞撕開,一股迫人肺腑的香氣立刻襲來,黑雲的鼻子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兩下,閉著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睜開了一條縫……
  「嘿嘿,黑雲大哥,你看,小弟如此誠心誠意,你怎麼不給一點的面子!」風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黯然的神色,「其實都是奎劍那些混蛋冤枉小弟,小弟哪有那麼狡猾?放眼著龍巢之中,恐怕除了司馬大哥之外,就是小弟最為誠實可靠。想當年小弟也是有名的誠實可靠小郎君,在草原上誰人不知?小弟是真的仰慕黑雲大哥你的風采,所以想要拜您為大哥,以後只要小弟能吃肉,絕不讓大哥你喝湯……」鼓動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風破絮叨著,絲毫不理會黑雲眼中已經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吼-!」黑雲終於相信了眼前這個笑容滿面的傢伙,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的那只香氣噴噴的燒雞已經漸漸的有些涼了,如此的佳餚若是涼了豈不可惜?於是它張口就要將風破手中的燒雞咬住,但是就在這時,風破的手卻突然縮了回去。黑雲頓時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它那雙迷幻的雙眼立刻閃爍殺意,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吼聲。
  風破絲毫沒有被黑雲的吼叫聲驚嚇,他一臉的純真之色,看著黑雲,「黑雲大哥,怎麼,你想吃嗎?想吃的話你就告訴我呀,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吃?你想吃我怎麼會不給你……」
  「吼-!」黑雲被那蒼蠅一樣的聲音折磨的幾乎想要去自殺,一種莫明的殺機在瞬間從它那龐大的身軀發出,頓時方圓一丈之內湧動著一種炙熱的氣流。就在它吼聲發出的時候,風破身體向後飛退,臉上依然帶著燦爛的笑容,「不過黑雲大哥,你也知道,小弟的薪水不高,奎劍那傢伙把小弟最後的一點家產都掠奪走了。做這一隻燒雞,小弟可是幾乎賠上了色相,幾經周折,才求得那大師傅為您做了,您看您是否也要表示一下?」
  眼中流露著『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黑雲不屑的看了一樣風破,緩緩的再次閉上了眼睛。但是風破並不感到氣餒,真氣運轉之處,將手中燒雞的香氣逼出,頓時一股誘人的香氣在空中瀰漫,已經閉上眼睛的黑雲受到那香氣的誘惑,不由自主的再次睜開了眼睛……
  「其實,小弟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大哥你能給小弟一些您的口水,小弟就心滿意足了!」風破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自從司馬嘯天知道黑雲的口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神奇力量之後,就逼著黑雲吐出了一些,讓身體一直不好的奎劍和饒青喝了一些,沒有想到喝了這黑雲的口水之後,奎劍的身體漸漸的有了好轉,而饒青更是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事物。如此誘人的事情,讓風破感到羨慕不已,於是他每天就圍著黑雲,打著自己的如意小算盤。那知道黑雲在新年之後,卻好像變了一樣,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吃飯,平時一動不動,別說口水,就是正常的排泄都沒有了。這可是急壞了風破,他對黑雲的口水是垂涎不已,雖然奎劍與饒青說過那口水很難喝,但是對於那神奇的力量卻是讚歎不已。這更是讓風破下定決心,非要一嘗這種神奇的,難喝的口水。於是經過了長時間的思考之後,風破終於想到了這麼一條用美食誘惑的法子,讓龍巢的大師傅用十幾種材料加工了這一隻燒雞,企圖騙取一些黑雲的口水……
  那知道話一出口,黑雲立刻閉上了眼睛,絲毫不再理會風破的種種誘惑,任是風破磨破了嘴皮,它始終閉著眼睛,一副愛搭不理模樣,讓風破當真是撓破了頭皮。終於,風破有些上火了,他狠狠的看著黑雲,拿起燒雞,狠狠的咬了一口,口中發出奇響無比的咀嚼聲,一邊吃,一邊大呼小叫的讚歎那燒雞的美味……
  「吼-!」被風破撩撥的火起,黑雲在年後第一次大動作就是張開了它的大嘴,一道奇強炙熱的火焰自它的口中噴出,那藍色的火焰閃爍不止,散發著炙熱氣流,洶湧的向風破噴去!
  「媽呀!」完全沒有想到黑雲竟然有如此的本事,身體本能向後輕飄而去,手中的燒雞向地面落下。黑雲那龐大身軀鬼魅般的一閃,一口將那燒雞咬住,三口兩口的吞入肚中,得意的看了一眼風破,眼中流露著不屑的神情,緩緩的閉上眼睛,再次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被黑雲的行動驚嚇的張大了嘴巴,風破呆呆的看著發出鼾聲的黑雲,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在風破的記憶中,黑雲獨角雖然可以發出炙熱的光焰,但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噴射火焰,而且還似乎更有智慧了,懂得聲東擊西的手段……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風破心中不停的大喊道。雖然和黑雲生活了一年,但是風破始終沒有弄清楚這黑雲到底是什麼怪物。他只知道黑雲神通廣大,可以御駕萬獸,任何良駒看到黑雲,都會無力的匍匐在它的面前。可是,可是……
  「黑雲,還我的燒雞來!」風破終於大著膽子發出了一聲怒吼。沒有想到黑雲瞇著眼睛看了一眼他之後,突然張開大嘴,作勢就要向外噴火。風破連忙提起再次向後飛退,他已經明白了黑雲那噴出了火焰威力有多大,剛才雖然相隔甚遠,但是那炙熱氣流依舊將自己的頭髮燒得有些曲捲。如此猛烈的火焰,他不敢不提防。
  「阿嚏-!」沒有想到黑雲只是打了一個哈欠,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根本不理睬眼前全神戒備的風破。等了好久不見動靜,風破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臉上帶著冷笑,他走到黑雲的身前,「黑雲,嘿嘿,你已經吃了我的燒雞,那可是我的午飯,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太道德?你最好賠我一直燒雞,我要我原來的那一隻,否則我就告訴司馬大哥,嘿嘿,到時候你可別說我不講情面!」
  睜開了一隻眼睛,黑雲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前這個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的風破,不屑的閉上了眼睛……
  「不理我?還是覺得理虧?嘿嘿,你風大哥我大人大量,你只要給我流些口水出來,我也不和你計較,否則……」風破的膽子更大了,他得意的看著黑雲,笑著說道。
  「呸-!」被風破吵的無法睡覺,黑雲實在是有些煩了,張嘴衝著風破一口噴出口水,那濕噠噠,粘呼呼的口水頓時將風破的整張臉遮蓋……
  「黑雲,你……」風破氣的暴跳如雷,和黑雲斗了半天,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黑雲根本不再理睬他,身體一伏,做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美美的呼呼大睡!
  「風破-!」一個沉穩雄渾的聲音響起,司馬嘯天依舊是一身粗麻布衣,緩緩的向風破走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步履間透出一種威嚴之氣。聽到司馬嘯天的聲音,黑雲突然睜開了眼睛,口中發出了歡快的嘶吟聲,身體飛快的向司馬嘯天衝去。
  攬住了黑雲的大腦袋,司馬嘯天帶著憨厚的笑容,有些心疼的說道:「黑雲,你醒了?呵呵,你這個傢伙一睡三十天,可是把我嚇壞了!嗯,讓我看看,你這個傢伙好像長大了……」說著,他伸手在黑雲那黑亮的皮毛上撫摸著,那樣子就像是對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風破將黑雲的口水擦乾,一臉的尷尬之色的走上前來,恭敬的說道:「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找我有事情?」
  「呵呵,奎劍說你一准在這裡逗黑雲,所以就來了。嗯,你這傢伙,這麼大人了,還是孩子的脾氣,你是大哥呀,二十八宿中以你最為老辣。雖然平時你嘻嘻哈哈的,但是我知道那不過是你的一種掩飾罷了!」司馬嘯天笑著看著風破,風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示意黑雲自己去玩耍,司馬嘯天伸手拍了拍風破的肩膀,低聲的說道:「走,陪我走走,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風破點了點頭,跟在司馬嘯天的身後,兩人緩緩的走出了龍巢。司馬嘯天一人在前,步履十分的輕快,看似悠閒無比,卻又有如閃電一般,向九危山奔行。而風破也是提氣追趕,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來到了九危山的主峰,守衛在神殿前的衛士連忙向兩人行禮。司馬嘯天擺手示意讓他們回到自己的位置,自己在緩緩的走到神殿後面的一片空曠之地上,向遠處眺望。風破也走到了他的身邊,順著司馬嘯天的目光,遙望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風破,這草原壯麗嗎?」突然司馬嘯天不著邊際的開口問道。
  風破一愣,隨口說道:「十分壯麗!」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低聲的說道:「風破,我不是閃族人,但是我的從小就生長在這片土地上,身上的血液早就和閃族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我從來不以為我是外族人,在我的心中,我就是一個閃族人!」
  風破疑惑的看著司馬嘯天,他不知道司馬嘯天為何如此與自己說這些,於是他沉默不語,靜靜的聽著司馬嘯天下面的話語……
  沉默了一陣,司馬嘯天接著說道:「風破,你對木蓮那日的所做的那首歌曲怎麼想?」
  「大哥說的可是木蓮嫂子那日做的九思之歌嗎?」風破小心的問道。
  司馬嘯天緩緩的點了點頭。風破想了想,輕聲的說道:「嫂子那一首九思之歌說起來,是很好的,但是卻是在一個不恰當地點在一個恰當的地方說出……」
  沒有說話,司馬嘯天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風破,許久之後,輕聲的說道:「風破,木蓮果然沒有看錯你!她說過這一群兄弟之中,可能只有你看出了其中的奧妙!」
  「哦,嫂子這樣說我?」風破疑惑的看著司馬嘯天。
  嘯天點了點頭,「木蓮說你平日雖然有些嬉皮笑臉,但是心中對很多事情都十分的清楚,接著笑罵表達自己的觀點,呵呵,這一點木蓮看的比我准!九思之歌,乃是我當時心中悲痛眾多兄弟的死亡,有感而發。但是卻有些不是時候,很容易被人誤會我對閃族有野心……」嘯天的神色漸漸的凝重,雙眼瞇成了一條線,看著遠處尚有白雪覆蓋的茫茫草原,低聲的讚歎著:「好山水呀!」
  扭過頭來,司馬嘯天對風破低聲的說道:「風破,我們一群兄弟聚在一起,都是因為無盡的戰亂,是我們無家可歸。如此壯美的山水,如此優秀的民族,總是被一片戰火覆蓋,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風破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怔怔的看著司馬嘯天,他默不作聲。司馬嘯天用一種十分低沉的聲音,輕輕說道:「風破,我們有最剽悍的勇士,有最好的戰馬,但是卻始終被壓制在這一隅之地,究竟是為了什麼?就是因為我們一直都在戰鬥,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為了那些貴族而戰。我們的勇士戰死在草原上,任由野狼噬咬著他們的軀體,卻沒有人來為他們收葬,為什麼?只因為他們是一群沒有任何身份地位的人!外面的世界在不停的變化,可是我們的草原卻還是保持著千年前的那種族規,不能有半點的變動。嘿嘿,風破,我不服,我不想讓我們的勇士為那些什麼狗屁貴族白白的喪命,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沉默了一會,風破抬起頭來,看著司馬嘯天,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就讓我們統一這個美麗的草原,所有的一切在我們的手中掌握,把那些所謂的貴族打的在我們的腳下匍匐!」
  「但是,那要死很多的人!」司馬嘯天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傷感,「一場龍巢之戰,我們就死了數百名最好的勇士。雖然有無數的勇士向我們投奔,但是那些死去的,卻永遠無法再活過來,他們再也沒有辦法歌唱,再也沒有辦法喝到我們的馬奶酒!」
  眼中閃爍著一種莫明的興奮,風破低聲的說道:「大哥,雖然會有很多人死去,但是卻會給很多的人帶來幸福,難道這樣不值得嗎?我們的勇士去了,但是我們永遠都記著他們,我們為他們修建了神殿,我們每年都會有人來為他們祭拜,我相信他們會很高興。如果我們的草原永遠這樣子,那麼他們也許什麼都不會有,他們的身軀到了最後是變成了野狼口中的美味……」
  「風破,不要再說了!」司馬嘯天顯得有些痛苦。
  風破看著眼前這個憨厚的大哥,他知道司馬嘯天如今正處在一個十分矛盾的狀態。九思之歌將他心中的志願表達了出來,但是就像他說的那樣,統一草原,那是要死很多的人……
  「大哥,我知道你現在十分的迷茫,但是你不應該這樣。你是魔神,你是草原不落的太陽,看看那些想你效忠的人們吧,他們相信你,他們知道你會帶著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來向你效忠,同時也已經準備為你付出自己的性命,因為他們認為那樣值得!」風破動容的說道。司馬嘯天低著腦袋,沒有回答。從新年過後,他就一直有些感到矛盾,向龍巢效忠的人越來越多,很多都是從很遙遠的地方來到了九危山。短短的兩個月裡,龍巢的人口增加了幾乎有數千人,再加上那些向自己效忠的遊牧部落,如今自己的手中,已經有了過萬的人馬。如此的數目,在閃族中也是一個小型的部落了。隨著自己人馬的壯大,司馬嘯天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慾望……
  神殿建成之時,自己心中悲痛,借木蓮的手,抒發了心中的理想,但是沒有想到這一首九思之歌在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傳遍了整個大草原,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司馬嘯天這麼一個人。他們紛紛向龍巢投奔,他們為龍巢帶來了生機,也為司馬嘯天帶來了無盡的慾望。但是,司馬嘯天是司馬嘯天,他永遠不會因為自己的慾望而迷失了自己,他永遠都記得在老虎鉗打掃戰場的時候,自己麾下的那些勇士慘死的模樣。看著他們那一雙雙圓睜的雙眼,司馬嘯天心中感到無比的悲傷,人命難道就是這樣的賤嗎?為了某一個人,就要死那麼多的人……
  「大哥,我相信那些死去的勇士也同樣希望你能夠站出來,統一我們的大草原,讓我們的草原永遠美麗,再也沒有那些可憐的人遊蕩……」將手放在司馬嘯天的肩上,風破輕聲的說道:「大哥,我也是這樣希望,當我從跟隨你的那一天,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為了我們的理想而死亡!」
  「風破!」司馬嘯天有些吃驚的看著風破,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怔怔的,默然不語。風破笑了笑,他看著司馬嘯天,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臉上以往那種戲謔的笑容已經不見,他神色凝重,沉聲的說道:「大哥,當日我們一干兄弟跟在你的身邊,不是為了你武功高強,也不是為了你身上那取之不盡的財富。我們跟隨你,是因為你的人!」
  司馬嘯天沒有說話,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在這個時候說些什麼,只是緊緊的握著風破的手,他用力的晃了晃。風破再次的笑了,他將自己的手從司馬嘯天的手中抽出來,用手一直遠處那美麗的山川,低沉的說道:「大哥,你看我們的草原,多麼的廣闊。就像你所說的,在這片草原上孕育了一個十分偉大的民族,那就是我們閃族。我們有著剽悍的勇士,有著最好的戰馬,同樣我們也有著絲毫不比中原人相差的智慧。但是炎黃近兩千年來,我們的民族卻始終被壓在下面,他們稱我們是北地蠻人,但是我們比他們要文明多了!我們為什麼會這樣,就是因為我們草原連綿的戰爭!大哥,像我和其他的兄弟,都是一群沒有家的人,我們在草原上遊蕩,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的生命就會終結。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同的遭遇,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夢鄉,但是我們知道,我們無論怎樣的努力,都不過是一群無主孤魂!直到那天,我遇到了你,大哥,你還記得我們是怎樣相遇的嗎?」
  司馬嘯天也突然笑了起來,他呵呵的不說話。風破也不禁笑了起來,「我和年愛幾個人,來路上搶劫你,還以為你是什麼貴族。你幾下將我們打到,那個時候,我們都已經以為要死了!但是你伸出手,笑著對我們說:兄弟,和我一起吧,讓我們來闖蕩吧!大哥,你可知道當時你給我們的感覺是什麼?」
  撓了撓頭,司馬嘯天憨笑了兩聲,他搖了搖頭,看著風破。風破神色變得十分的莊重,「大哥,你給了我們希望!你有一顆悲憫的心,雖然你殺敵的時候展現了你的殘忍,但是我們知道你心中的苦悶。和你在一起,我們永遠不會喪失信心!就是因為這一點,我們跟隨著你,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的龍巢,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想到大哥你,我們就會充滿了信心,我相信其他的兄弟和我有同樣的感覺!大哥,統一我們的草原,這是你的使命,而我們的使命,就是在你的身前,為你擋去一切的刀劍……」
  「兄弟!」司馬嘯天動容的叫道。
  風破看著遙遠的山川,輕輕的說道:「多美的草原呀!」
  ……
  兩人都陷入了一種異樣的沉默中,山風輕輕的吹拂著司馬嘯天和風破的衣抉,在早春沉暮的斜陽之中,風破和司馬嘯天的身影被斜陽拉的悠長,更平添了一種悲蹌的沉悶。過了好久,司馬嘯天才緩緩的開口,「兄弟,我不希望我的兄弟為我阻擋刀劍,我希望每一個人都快快樂樂的,這個世上有許多比殺戮和權利更美好的事情,我真的不希望……」司馬嘯天的眼中在不知不覺中蒙上了一層水霧,他遙望著遠處的草原,低沉的說道:「我這個人很笨,從小流落在這草原上,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誰。我在困境中掙扎,一生中有幸碰到了兩個好主人。商牟飛揚和伯賞炙兩位族長待我如同己出,雖然他們是世仇,但是卻無法影響我對他們的尊敬。比起你們來,我幸運了很多……」
  風破看著司馬嘯天,很疑惑為什麼司馬嘯天會突然說起這番話語,他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司馬嘯天。拍了拍風破的肩膀,司馬嘯天神色極為凝重的說道:「風破,我知道你和奎劍都是很聰明的人,和你們比起來,我相差很遠。你們對我的忠心,我很感謝,但是我不希望你們去為了我付出你們的生命。我這個人一生中什麼都沒有,最有幸的就是有了木蓮和你們這一群肝膽相照的兄弟。所以我格外的珍惜,如果是在權利地位和你們這一群兄弟中選擇,我會選擇你們,對我來說,你們快活的活著,比什麼都要重要!」
  「大哥!」風破的眼睛也在不覺中濕潤了,他緊緊的握住了司馬嘯天的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大哥,你是一個好大哥,你的智慧絲毫不比我們差,甚至比我們更聰明。這一點,我知道,奎劍知道,木蓮嫂子知道,每一個兄弟都知道!你在我們身邊的時候,我們會覺得很安心,不論做什麼事情,我們都會信心十足。你的智慧就像是一把隱藏在劍鞘中的利劍,只有在關鍵的時候才會拔劍出鞘!大哥,但是你有時候過於心軟,當年我們血戰馬賊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你揮舞長刀的魔神面孔,但是沒有人發現當你扭過頭後偷偷流下的淚水。大哥,我看到了,那一刻我心中的震撼無法形容。你的心腸並不硬,你並不是人們想像中的那種殺人如麻的魔鬼,相反,你的心中有著如天地一般的悲憫。這是你的弱點,大哥,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那會是你的致命傷!」
  這一次輪到了司馬嘯天有些驚異,他沉默不語,風破所說的話語正是他內心的癥結所在,他渴望統一草原,他渴望走上那草原上從未出現過的王者之位,但是,他真的能做到嗎?
  「大哥,統一草原要死很多的人,這是一個必然的事情。歷數這炎黃大陸上的開國帝王,又有誰不是雙腳踏在鮮血中走向了成功?雖然他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但是不會有人去責罵他們,因為他們為蒼生帶來的是和平!就連如今帝國的開國聖祖,修羅許正陽,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中的人恐怕不下於數百萬,他發動了一場場的戰爭,在鮮血中創造了今日的修羅帝國。但是沒有人去責罵他,因為在這二百年中,人們再也不需在戰火中掙扎生存。我們的草原,就像當年的修羅帝國一般,我們需要有一個強大的統治者,而那個統治者,只有你!」
  「我?」司馬嘯天吃驚的看著風破,雖然他不止一次的夢想成為這草原的統治者,但是卻從來不認為自己能夠成功。嘯天笑了,「兄弟,不要拿大哥開玩笑,我自己是什麼材料我自己知道。我可以征戰沙場,但是卻不是一個優秀的統治者!」
  「大哥,自古的強權都是強大的武力和超人的智慧的結合體。大哥你的武力超絕,更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將所有的人圍聚在你的身邊。但是如果只是這些,恐怕還不足以成功。但是木蓮嫂子和奎劍來到了你的身邊,卻注定了你將成為我們閃族的王!木蓮嫂子聰慧,奎劍陰狠,他們可以為你解除一切的後顧之憂。但是現在他們還不成熟,也許在過幾年,當他們經歷了更多的事情以後,他們才能夠真正的成長起來。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大哥,當你的武力,你的親和力和木蓮嫂子的聰慧,還有奎劍的陰毒結合在一起的時候,那麼這個世上將沒有人能夠是你的對手!」風破越說越激動,他渾身輕輕的顫抖著,抓住司馬嘯天的手,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大哥,那個時候我們的草原會更美麗,我們閃族會更強大,我們將會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司馬嘯天沉默了,他看著風破,半晌之後,沉身坐在地上,眼中閃爍著迷離的光芒……
  風破知道不能夠太過於急於求成,眼前的這位大哥需要時間,他需要仔細的考慮。畢竟,一旦要去實現這個夢想,就要有很多的人失去他們的性命,這並不是一件小事!風破默默的站在司馬嘯天的身後,他靜靜的看著漸漸隱入地平線的斜陽,他在等待著……
  「鐺-!鐺-!鐺-!」遠處的神殿裡的鐘聲響起,將兩個人從沉思中驚醒。司馬嘯天抬起頭,對風破低聲的說道:「兄弟,讓我再想想,讓我再想想!」
  風破點了點頭,沒有勉強嘯天,他看了看天色,對嘯天說道:「大哥,天色已經晚了,木蓮嫂子和兄弟們正在等著我們,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嘯天點了點頭,他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的向山下走去,風破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都顯得有些沉重!
  一個嬌柔的身影在夕陽的餘輝中,沿著崎嶇的山道向神殿走來。她遠遠的看到司馬嘯天,嬌聲喊道:「嘯天,總算找到你了!」
  司馬嘯天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眼光柔和的看著向自己奔來的木蓮,在不經意間輕輕的搖了搖頭。木蓮身形如同閃電,眨眼間來到了嘯天的身前。她看了看跟在嘯天身後的風破,有些不滿的說道:「風破,又是你,把你大哥帶到這裡做什麼?奎劍說你心懷不軌,說,你和嘯天說什麼了?」
  「冤枉呀,嫂子!」風破在眨眼間又恢復了往日的嬉皮笑臉的模樣,他做出一臉的愁苦之色,委屈的說道:「嫂子,你可不要聽那個奎劍瞎說,我對大哥可是忠心耿耿,哪裡有什麼不軌之心?奎劍人面獸心,這個傢伙妒忌小弟我比他英俊瀟灑,所以總是對我惡意中傷,嫂子你如此的英明,一定不會被那個傢伙的花言巧語迷惑!」
  「誰是你嫂子,在亂叫的話,我就告訴巧鳳,看她以後還理你不!」木蓮心裡甜滋滋的,但是臉上還是露出惱怒的神色,狠狠的瞪了風破一眼,然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風破頓時面孔通紅,他看著木蓮,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在旁邊微笑不語的司馬嘯天,「這個,這個……」他久久也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木蓮看著風破那尷尬的模樣,不由得發出了銀鈴般悅耳的笑聲,連心事重重的司馬嘯天也被風破那尷尬的模樣逗得笑出聲來,搖了搖頭,他走過去拍了拍風破的肩膀,笑著說道:「兄弟呀,你喜歡巧鳳,大家都知道的。呵呵,其實巧鳳也很喜歡你,但是你天天藏著不說怎麼行?我們閃族男兒,愛就愛了,有什麼不好意思?要不大哥明天替你和巧鳳說和說和?」
  頭搖的象撥浪鼓一般,風破的臉更紅了,他輕聲的說道:「這個……不用了,大哥你別亂說呀,我和巧鳳姑娘,其實,其實……」木蓮和嘯天同時的笑了出來……
  「木蓮別再逗風破了,呵呵,是我叫他來,我想和他說說話。」笑罷,司馬嘯天笑著對木蓮說道,「木蓮,你找我有事情嗎?看你匆匆忙忙的,是不是龍巢發生了什麼事?」
  木蓮的神色驟然間變得十分的凝重,「嘯天,剛才饒青命人傳來了消息,子車良有新的舉動了!」
  聞聽木蓮的話語,司馬嘯天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他看著木蓮和風破,低聲的說道:「真的要開始了嗎?」
  ……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八章
 
  春風吹拂在蒼茫的草原上,積雪融化,匯成一條條的小溪,潺潺流入古綸河之中。古綸河,是閃族的母親河,她孕育了豐茂的閃族草原,也孕育了閃族人那不屈的風骨……
  古綸河發源於呼言瑪隆山,她也是炎黃大陸的母親河,爻水的支流之一。溪水在江龍城外匯聚,早就了古綸河那雄渾的河水,她一往無前的奔流著,歌唱著,與藍天白雲唱和,同時也見證著閃族的興衰!
  夜秋風獨自坐在古綸河邊,看著滔滔的河水奔流不息,臉上在不經意閃過一絲笑容。那笑容一出,立刻讓他那豐俊的面孔平添了一種更加動人的魅力……
  伸手將身邊才露出青色的小草揪了下來,他一邊把弄著,一邊沉思。來到閃族已經有一年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也許用不了多少的時間,他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子車良,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夜秋風突然陰沉的笑了。
  輕輕的抬起手,那青青的小草在他的手中詭異的搖擺迴旋,夜秋風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著在手中飛舞的小草,腦海中卻在不經意間想起了前日接到的那一封信函……
  那是小梅給自己的一封信,她告訴自己展風師尊在年前終於參悟了化神大法的最後一層心法的奧妙,修為已經接近了天人之境。同時展風師尊對於自己目前在閃族草原的進展十分滿意,大大的誇獎了一番,還將化神大法的第六層心法交給了自己。那信中沒有過多的私人言語,但是夜秋風依然從那字裡行間中感受到了小梅那濃濃的愛意!每次想到她,夜秋風就會感到心中有一種隱痛。為了自己,小梅屈身於那老東西的跨下,整日裡強作笑顏,每次想到小梅在那個老東西的身下做出各種迎合,夜秋風的心就像在滴血一般,那種發自於內心的疼痛讓他更感到了屈辱!
  狠狠的一拳砸在堤岸的土地上,似乎要發洩心中的痛苦,夜秋風在不經意間真氣湧動,堤岸在他那強橫的一拳下微微的裂開了一條細縫……
  老不死的傢伙,你以為給我個什麼第六層的心法就可以將我收買?哼,殊不知早在兩年前我已經突破的第六層的心法,多虧了小梅,我已經參悟透了你化神大法的第八重心法。等著吧,等我參悟了你化神大法的最後的一層心決,我會讓你品嚐到人世間最殘忍的手段!小梅,謝謝你為我送突破化神大法的最高境界之後,我一定會娶你……
  夜秋風的眼中閃爍著一種陰冷的殺機,他看著眼前的滔滔流水,心中起伏不定。突然站起身來,他雙手輕輕的伸出,在虛空中緩慢的滑動,動作極為舒緩輕柔,但是身體在移動之間所帶起的那種肅殺氣勁,蔓延數丈。在他的氣場範圍之中,深深扎根在地面的小草似乎被一種強猛的力量連跟拔起,虛空漂浮在他的身邊。青草尖細而根實,卻始終在他真氣的控制下漂浮不落,更顯出了他一身的功力已經到了化境!隨著他的步伐的加快,他的身體就像一抹輕煙般的詭異,不可捉摸,在漫天的青草中穿行不息,出手卻更加的緩慢,疾而不顯急劇,舒而不減狠辣。他行走更加迅疾,驟然間一聲若龍吟般的長嘯自他的口中發出,和著湍急的水流之聲,顯得格外的清幽。成千上萬的青草在一剎那間在原地急速的旋轉起來,化成一圈碧影,夜秋風就在碧影之中穿行,掌指輕動間,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鳴嘯聲,他驟然間凌空拔起,身體如天空中的白雲一般輕盈飄動,口中大喝一聲,雙手虛空一合,兩掌相對發出一聲沉雷般的巨響,碧影驟然間消失,青草回歸於地面,卻是根根倒立,筆直插入地面,青草與青草之間,隱隱有裂縫連接。夜秋風虛空凝立,雙手張開,口中再次發出龍吟般的長嘯……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傳來,夜秋風心中陡然一驚,連忙凝神戒備,向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子車劍一臉的敬佩神色,站在夜秋風身前數丈之外,輕輕的鼓掌,「主公,好功夫呀,恭喜主公功力再有精進!」
  夜秋風微微的一下,飄然落於地面,雙足一頓,滿地的青草頓時化成粉末,散落地面。他緩步走向子車劍,低聲說道:「阿劍,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誰呢,嚇了我一跳!什麼時候來的?」
  「呵呵,就在主公口出龍吟之聲,將那滿地的青草連根拔起之時。只是主公似乎有心事,否則不會察覺不到子車劍的腳步聲。不過若非如此,子車劍又怎能領略到如此驚人的武學?方才在旁邊只是片刻的觀看,子車劍就已經覺得受益匪淺了!「子車劍神色間顯得格外的恭敬,對於夜秋風,他已經是出自內心的敬佩。先不說夜秋風是他的求命恩人,從暴怒的子車良手中救下自己的性命,而且還派人送來醫藥。在自己傷勢復員之後,飽受冷遇,又是夜秋風帶著他前往出使各個部落,這份知遇之恩更是令子車劍感動不已。想他子車劍自幼跟隨子車雲,為了子車一族赴湯蹈火般的賣命,到了最後,竟然……
  每每想到這些,子車劍就對子車一族感到心灰意冷。所以當他聽到班結昆桑戰死老虎鉗,五千精銳鐵騎悉數戰死的消息後,非但不感到生氣,更有一種莫明的快樂油然而生。他曾和夜秋風一起說過這些,因為他不認為夜秋風會出賣他。話他對夜秋風說的很清楚,他子車劍跟隨著子車一族多年,數次為了子車雲賣命。雖然子車一族對他有養育之恩,但是當他在閃族會盟大典上為子車雲擋下了司馬嘯天那最後的一擊之後,他已經再也不欠他子車一族什麼了。他告訴夜秋風,自己的命是夜秋風救下來的,那麼這條命也就是夜秋風的!當時夜秋風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話語,不過從那一天開始,子車劍在私下裡對夜秋風的稱呼已經改變,從夜先生變成了主公!
  夜秋風也沒有說同意與否,他只是對子車劍的稱呼不置可否,在公開的場合中,兩人還是夜先生,子車兄的叫,但是在私下裡,他也沒有反對子車劍對自己的這個稱呼。他心裡很明白,子車劍對他來說,是一個比子車雲還要重要的棋子!
  聽到子車劍如此說話,夜秋風只是笑了笑,他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談論下去,沉聲問道:「阿劍,你來找我,是否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我稟告?」
  子車劍微微點了點頭,他沉吟了一下,輕聲說道:「主公,子車族長自新年後就一直在緊鑼密鼓的準備。昨天晚上前往桑結部落和青海山部落的使者已經回來,據說兩個部落已經決定出兵,和我們的勇士一起剿滅龍巢。」
  「哦,有這樣的事情?」夜秋風微微一愣,這些日子他一直都沒有過問子車部落的事情,畢竟是一個外人,雖然是子車良的師弟,但是夜秋風並不想在這個時候過多的插手子車部落的事情。因為他也擔心,擔心子車良心中有所顧及,要知道,這子車良並不是一個十分大度的人,如果過問太多的話,很有可能被他誤解。而現在,夜秋風絕不能讓子車良對自己產生半點的牴觸……
  他低頭沉吟不語,眼睛看著河邊滔滔的河水,心中在做著打算……
  「主公,你看此事到底如何處理?」子車劍看夜秋風不說話,又開口問道。
  好半天,夜秋風抬起頭,他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呵呵,阿劍,族長決定出兵,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我想我們還是不要過多的去插手吧。如今我在部落中已經有很多人再說閒話,如果在插手的話,對族長的面子……」夜秋風沒有說下去,但是以子車劍的聰明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神色有些憂急,子車劍低聲的說道:「主公,不是子車劍狂妄,放眼子車部落之中,能夠說的上是帥才的,恐怕只有主公您。龍巢彈丸之地,我們已經失敗了一次,如果這次再失敗的話,恐怕子車一族以後再也沒有什麼威望了!」
  「哦,阿劍,你認為我們會失敗?」夜秋風突然來了興致,他笑盈盈的看著子車劍,輕聲的問道。子車劍點了點頭,他想了一下,輕聲說道:「主公,族長登上大位,位置尚不穩固,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平息。北邊的谷深部落和伯賞部落實力強大,較我子車一族還要強盛許多。年前谷深滐和伯賞炙兩人在呼言瑪隆山歃血為盟,結成同盟,實力更加的強盛。而新年前我子車一族初遭新敗,士氣本來就低落。打龍巢對我們來說得不償失,如果失敗了,那麼子車一族的威望就徹底的完了!」
  「我是說你為什麼覺得我們會輸?」對子車劍的分析很有興趣,夜秋風聽完前面的話,沉思了一下,接著問道。「主公,如果我們攻打龍巢,首先先說龍巢的地形,如果司馬嘯天不與我們糾纏,撤出了龍巢,向九危山一躲,我們怎麼攻擊?三部合力攻擊,說起來八萬大軍,實力雄厚,但是其間並非一條心。青海山部落和桑結部落絕不會為子車一族賣老命的!呵呵,再說,北部谷深滐和伯賞炙,只要分兵對付稍一威脅,那麼青海山和桑結兩部絕不會再有半點的心力和我們一同作戰,只要有一線退卻,那麼我們的軍心勢必大亂,以一萬抗擊我們三萬沒有半點鬥志的部隊,我實在是沒有信心!」
  夜秋風的雙眼閃爍著光芒,他臉上帶著讚賞的神色,笑著問道:「阿劍,若是依你的意見,我們又該如何作戰呢?」
  「主公,若是我來策劃,那麼首先我會連接東西兩部,對北部的谷深部落攻擊。若是伯賞炙出兵,那麼他就是抵抗我們整個閃族,然後我們請命朝廷,請朝廷發兵討伐;若是伯賞炙不出兵,那麼谷深一部絕不是我們的對手,吃掉了谷深一部,伯賞炙孤掌難鳴,將他困死呼言瑪隆山,然後出兵龍巢,不論司馬嘯天是否抵抗,對我們都無關痛癢……」子車劍侃侃而談。夜秋風臉上的讚賞之色愈發的濃重,靜靜的聽完了子車劍的策略,夜秋風大笑起來。
  「主公,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子車劍疑惑的看著夜秋風問道。
  夜秋風笑而不答,過了好久,他止住了笑聲,沉聲的說道:「阿劍,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整個江龍城中,只有你一個人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好,很好!」說罷,夜秋風神色一變,低聲的說道:「但是阿劍,這些話如果讓族長聽到,你至少又要加上一條擾亂軍心的罪名,萬不可到處亂說!」
  子車劍神色一緊,他看了一眼夜秋風,緩緩的點頭,輕聲說道:「主公,你放心,這些話我只對你說過,沒有對任何人講過。我知道族長現在恨我,也不會聽得進去的。」說著,他轉頭向四周看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主公,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向主公報告!」
  「講!」夜秋風看到子車劍那凝重的神情,也不由得有些緊張,「主公,可還記得上次班結昆桑帶兵出征龍巢嗎?」子車劍小聲的說道,「那一次族中長老子車信的孫子也在那五千人裡面,叫做子車風逸。他前年加入我子車一族的部隊之中,從一個小兵升任至百戶,是一個比較實幹的人,深得子車信的喜愛。」
  夜秋風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老虎鉗班結昆桑兵敗,很多人都以為子車風逸是死在司馬嘯天等人的手中,其實不是!」
  夜秋風聞聽,頓時神色一震,他看著子車劍,低聲的問道:「此話怎講?」
  「主公,上次從老虎鉗逃回來的士兵中,有一百戶和我的關係十分密切,他前些日子和我一起喝酒,曾偷偷的告訴我說,子車風逸不是死在老虎鉗,他在老虎鉗之戰的前夜,因為勸阻班結昆桑,被班結昆桑活活的打死……」子車劍偷偷的看著夜秋風的臉色,他說話也十分的小心。
  「此事當真?你那個朋友是否可靠?」夜秋風聞聽心中一道亮光閃過,他看著子車劍,連忙追問道。
  「主公,那個人和我是從小長大的朋友,這子車一族中,除了主公您,我最相信的就是他了。他絕不會騙我,此事千真萬確!」
  輕輕的摸著自己的鼻子,夜秋風默不作聲,他的腦中在急速的旋轉著……
  子車信乃是子車一族的長老會首席長老,此人在子車部落中的聲望,較之子車良還要高上一籌,而且為人十分的沉穩冷靜,曾經為子車一族立下了許多的功勞。但是這十幾年來,由於年齡大了,精力也不如從前,所以對族中的事務漸漸撒手不管。不過,雖然他已經不再掌有實權,卻依然是族中除卻子車良以為最有權利的老人!如果子車劍所說是真,那麼也許自己可以在這方面做上一些文章……
  思考良久,夜秋風神色不變,低聲的說道:「阿劍,你晚上將你的朋友帶到我的住處,不可讓任何人知曉此事。」他停了一下,又補充道,「阿劍,子車族長雖然待你不好,但是子車一族卻是生你養你的地方,你不可將你個人的仇恨溶入到整個族中。如今我子車一族正是面臨著考驗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如果引起什麼誤會的話,我子車一族將難以在立足於草原之上,明白嗎?」
  子車劍點了點頭……
  「好了,你去吧,記得晚上帶你的朋友前來,要小心!」夜秋風再次的囑咐道。子車劍躬身一禮,悄然向江龍城飛逝而去……
  子車良,你就去前面打個痛快吧,我會好好的利用這一段時間的!夜秋風看著子車劍消失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就在夜秋風緊鑼密鼓的籌劃著什麼的時候,子車良則端坐在江龍城的宮殿之中,他滿臉的笑容,看著手中的信函不停的點頭微笑。新年剛過,他就派出自己的使者,前往東西兩部,分別遊說青海山,龍結寨,桑結部落和葛哈赤部落,請他們和自己一同出兵龍巢。倒不是子車良沒有信心對付龍巢的司馬嘯天,此次子車一族派出了最為精銳的三萬鐵騎,誓要剿滅龍巢,但是子車良還想藉著這個機會在閃族各部落建立自己強大的威信,所以,他請各部落出兵,實際上是為了向他們炫耀子車一族強大的戰力,以挽回班結昆桑在老虎鉗峽谷失利所產生的惡劣影響。按照子車良的想法,各部不需派出多少的兵馬,此次剿滅龍巢他子車鐵騎已經足夠,到時以子車強大戰力,必然可以將東西兩部的那些驕悍部落鎮伏,從此他子車一部死死的掌控閃族大半個草原,那時自己聯手各部落,一同對付伯賞部落和谷深部落,易如反掌!
  如今,東西二十八七個部落同時答應出兵,連上自己子車一部,共二十八個部落,八萬鐵騎,如此強大的兵力,就算他龍巢有天大的本領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子車良幾乎已經看到司馬嘯天和伯賞木蓮慘死的模樣,他不由得感到一陣的激動……
  興奮的用手指輕擊大椅的扶手,子車良有些無法按耐住內心的衝動,對於他來說,能夠將司馬嘯天處死,才是閃族會盟大典的終結。雖然明知道伯賞炙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但是他還是無法忍受每天深夜中子車雲那滿身血污的身影在他的眼前輕晃。這樣的情景已經不止一次的出現在他的夢中,看著子車雲那淒涼的模樣,子車良就會感到一陣心疼。所以,他發誓要現將龍巢剿滅,司馬嘯天一天不死,他閃族族長大位就不得安寧,這一次,這一次八萬鐵騎,誓要踏平九危山!
  就在他正沉浸在如何折磨司馬嘯天的幻境中時,一個身著赤金盔甲的大漢大步走進了大殿之中,他恭聲的說道:「子車黑龍鐵騎首領,龍鑲將都爾汗查參見族長,一萬黑龍鐵騎已經奉命趕到江龍城,目前正在城外駐紮。」
  那憨厚的聲音立刻將子車良從幻境中喚醒過來,他滿臉的笑容,站起身來將那大漢扶起,「都爾汗查,我的勇士,聽到我的召喚,你是第一個趕回來向我報到的人,好,好!我的勇士,我看到了你心中的那份忠誠!」
  「族長的命令,對都爾汗查就是神喻,當我接到了族長的手書之後,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族長的身邊。黑龍鐵騎隨時等候您的命令,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將族長您的敵人碎屍萬段!」躬著身子,都爾汗查不敢抬頭,他恭聲的說道。都爾汗查是子車一族的四大將領之一,他本身就是子車一族世代的家臣,說起來也是一個貴族出身。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貴族惡習,從小就加入了族中的部隊,也是一個從戰火中成長起來的勇士。和班結昆桑相比,他更顯得沉穩,雖然武力不如班結昆桑,但是麾下的黑龍騎,卻在整個子車部落中最有戰鬥力,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黑龍騎穩穩的把持著子車第一鐵騎的稱號。
  聽到都爾汗查那恭敬的聲音,子車良心中更是高興,他拉著都爾汗查的手,大聲的笑道:「我的勇士,你的忠心我已經知道。用不了多久,你們踏踩著敵人的鮮血,來證明你們勇武,哈哈哈!」
  「族長,請問我們何時出發?都爾汗查已經等不及了,我的孩子們都渴望看到敵人的鮮血!」都爾汗查的眼中閃爍著血腥的寒芒,頓時大殿中瀰漫著一股無形的殺氣。子車良拍了拍都爾汗查的肩膀,「用不了多久的,估計別古台的狼騎兵和子車翼的毒蛇也快要到了,我昨天接到東西二十七個部落的信函,他們和我們約定三月二十日和我們同時發兵,那時八萬鐵騎同時踏平九危山,將是何等壯觀的場面!哈哈哈,已經有百年了,我們閃族沒有如此大規模的用兵了……」子車良大聲的笑著,他的笑聲中充滿了自信。
  都爾汗查的眉頭卻微微的一皺,他偷眼看了一下子車良,小心翼翼的問道:「族長,這麼說來不是我們子車一族單獨用兵嗎?」
  「呵呵,當然不是,如此展現我子車一族雄風的機會,怎麼能夠錯過?都爾汗查,你好好的殺敵,讓那些廢物看看,我們閃族鐵騎是如何的強猛……」子車良大聲的說道。
  臉上閃過一抹憂慮之色,都爾汗查輕聲的說道:「族長,如此多的部落聯合用兵,相互之間不能協調,命令無法統一,是不是有點……」看到子車良那陰沉的臉色,都爾汗查沒有在說下去。
  「都爾汗查,你怎麼越來越膽小了?八萬鐵騎,可以連到天邊的雲彩,龍巢賊人彈丸之地,兵不過萬,如何抵抗我們的大軍?根本不需要什麼統一,八萬匹馬踩也可以將對方踩平!你如果害怕,那麼就不要去了!」子車良生氣的說道。
  一句話讓都爾汗查的臉騰的紅了起來,他粗著脖子大聲的說道:「族長,都爾汗查並不是害怕,他永遠是族長你最勇敢的勇士。既然族長如此說,那麼都爾汗查請命,第一個殺向戰場,如果我和我的孩子們退後一步,那麼就讓都爾汗查不得好死!」說著,他躬著的身子陡然間直起來,看著子車良大聲的說道。
  子車良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沉聲說道:都爾汗查,我的勇士,你的勇敢不需要向我證明,你是我子車一族最勇敢的勇士,這一點無人可以懷疑。你我也相信都爾一家絕不會出現懦夫,那麼我收回我的話,我向我的勇士道歉,都爾汗查,到戰場上用敵人的血來為你都爾一家添上光榮的一筆吧!「
  「都爾汗查明白!」
  子車良微微的笑了起來,他知道如何來控制都爾汗查,他知道什麼話能夠讓都爾汗查發狂,他又一次的證明了這一點……
  「族長,我們出征以後,江龍城將由誰來鎮守?」都爾汗查低聲的問道。
  子車良沉默了,他一直也在為這個問題而苦惱,他要親自殺向龍巢,但是江龍城也需要有人來鎮守。在他的心中,夜秋風無疑是最佳的人選,對於這個師弟,子車良十分佩服,此次東西兩部能夠同意和自己一起出兵,與夜秋風年前的出使有著莫大的關係。他當然聽到了那些對夜秋風的讚譽,他感到光榮,因為夜秋風是他的師弟,同時他也感到擔憂,因為他感到了一種莫明的威脅!夜秋風的能力實在太強了,強的有些讓子車良感到害怕,如今族中的很多人對夜秋風都十分的佩服,就連長老會裡面的那些老東西提起夜秋風也是點頭讚譽。如此一個人物,如果讓他鎮守江龍城,會不會……
  當然子車良不會擔心夜秋風來謀奪自己的位置,他知道如果這樣恐怕展風師尊也不會饒過夜秋風。同時子車一族的族長,非是外姓人可以擔當的,但是如果夜秋風和自己作對……
  搖了搖頭,子車良又覺得自己這樣想實在是一種罪過。夜秋風奉師命前來幫助自己,自加入子車一族之後,為了子車一族的大業可以說是盡心盡力,也沒有什麼要求。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子車良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原因他說不出來,只是心裡有些怪怪的感覺。自己如果出兵的話,歷數整個江龍城,再也沒有人能夠比夜秋風更合適的人選,但是將江龍城交給了夜秋風,也就是等於將自己的老家扔給了夜秋風,自己真的能放心嗎?
  想到這裡,子車良抬起頭,看了看都爾汗查,輕聲的問道:「都爾汗查,你認為誰來鎮守江龍城最合適呢?」
  想了想,都爾汗查沉聲的說道:「子車劍!」
  「什麼,你讓那個混蛋替我鎮守江龍城?」子車良勃然作色,他看著都爾汗查,萬萬也沒有想到他會提到這個自己最為痛恨的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都爾汗查沉聲說道:「族長,子車劍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說實話,我並不認為子車劍有什麼過錯,他不過是個奴才,怎麼能夠抗拒少族長的意志?而且他數次捨身救下少族長,已經足說明了他的忠誠。族長,我子車一族青年之中,論才能無人能夠超過子車劍,你對他有意見,那是不應該的。再說我始終覺得少族長之所以會在大典上做成如此的決定,子車劍絕不知曉,也不會有任何的關係,我認為這裡面一定還有別的緣由,請族長明察!」
  「你……」子車良氣的渾身哆嗦,他沒有想到都爾汗查如此直接的說話,但是自己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族長,我知道目前江龍城中有一個族長的師弟,他的才能出眾,但是我始終對他不是很放心。他不是我們子車一族的人,而且他雖然是閃族人,但是閃族沒有夜姓的部落,如此的一個人,究竟是什麼來歷,我實在是有些……」都爾汗查絲毫不畏懼子車良的氣憤,他大聲的說道:「而且夜秋風如今在閃族的威望越來越高,如此下去,對我閃族實在不利,我以為子車劍雖然護主不利,但是他自幼生長我子車一族,對我子車一族至少是忠誠的。將江龍城交給他,我放心!」
  「都爾汗查,你……」子車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緩緩的坐下來,都爾汗查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子車良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手指輕輕的敲擊扶手,好半天,他低聲的說道:「都爾汗查,你真的認為子車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嗎?」
  「是的,都爾汗查說這話,沒有半點的私心,請族長明鑒。說實話我和子車劍根本不認識,但是我卻覺得他是個人才。如果我有私心,我可以讓我的兒子都爾達來鎮守,但是都爾達雖然勇武,但是卻沒有智謀,這子車一族中,既有智謀,又勇武過人的,我想除了子車劍再也沒有別人,族長三思!」
  閉上了眼睛,子車良看著都爾汗查,緩聲的說道:「好,都爾汗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子車一脈考慮,沒有半點私心。但是你可知道自雲兒死了之後,我幾次想要殺死子車劍,他對我的仇恨……」
  「族長,那是你的錯誤,但是我們的勇士是忠誠的,他不會因為一點點的挫折而改變他的忠誠,即使子車劍心中對族長有所不滿,但是我相信他的身體裡面流淌的是我子車一族的血,他對我們子車一族的忠誠是不會改變!」都爾汗查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穩定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族長,對子車劍不公,那麼就向他說明,只有這樣,才能暖熱勇士的心,讓他永遠對你忠誠。」
  「真的可以嗎?」子車良狐疑的看著都爾汗查,都爾汗查用力的點了點頭……
  子車良突然笑了,他再次站起身來,走到都爾汗查的身邊,動情的說道:「都爾汗查,人們都以為你只有一身的蠻力,其實我知道你是最有智慧的人。你能如此說,我很感謝,我會認真的考慮你的話,放心吧!」
  「那都爾汗查告辭!」都爾汗查躬身一禮,大步的向大殿外走去……
  看著都爾汗查的背影,子車良陷入了沉思: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不可否認,子車劍是子車一族中最出色的年青人,當年自己讓子車劍跟隨子車雲,其實就是想讓子車劍成為子車雲將來的臂膀。但是自從子車雲死了以後,自己就……
  說實話,如都爾汗查所說,子車劍沒有任何的錯誤,他無法左右子車雲,子車雲也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指使子車劍。自己把子車雲的死歸罪在子車劍的身上真的有些不公平。而且,自己的那個師弟……
  夜秋風無疑是替自己鎮守江龍城的最佳人選,但是自己也的確無法相信他,剛才都爾汗查所說的很有道理,他的來歷不明,雖然是師尊的弟子,但是卻無法瞭解他更多的事情。如果夜秋風真的有什麼野心,恐怕自己的老窩不會十分的安生。但是子車劍真的會原諒自己嗎?前些日子自己對他實在有些過分,自己是否可以再暖熱子車劍的那一顆心?
  子車良突然感到有些頭疼,早先的那種愉快心情一掃而光,都爾汗查的話在他的耳邊不停的迴響。再有七天自己就要離開江龍城,可是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卻讓他感到莫明的煩躁。在大殿中來回不停的走動,子車良沉吟著……
  好半晌,他好像下定了主意,咬了咬牙,高聲的喝道:「來人,立刻把子車劍給我找來!」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十九章
 
  司馬嘯天縱馬飛馳,跨下的黑雲在沉睡了一個冬天之後,顯得格外的精神,竄行飛馳之間,如同閃電一般,黑色的流光閃動,將千里化作了咫尺一步。
  初春的風是冷的,冷的有些刺骨,卻又是充滿了生機!坐在黑雲的背上,司馬嘯天滿眼的綠色。初春的草原已經重新披上了他綠色的新裝,顯得格外的蒼翠。在這一片盎然的生機之中,司馬嘯天的心卻是沉甸甸的……
  八萬鐵騎,自己將要如何的對付?如今龍巢之中,五千新軍,大都沒有經過正規的訓練,他們都是才歸順自己的草原游騎。對於他們而言,什麼是紀律,他們還不知道。上陣衝殺,單兵作戰,他們絕對是一把好手,但是如果面對訓練有素的閃族聯軍,自己的這五千新軍就像是一盤散沙一般。此外,自己手中能夠使用的兵將,也就只剩下在外圍的那些那向自己投靠來的部落,那些部落的人數加起來不過兩萬,能夠真正上戰場,恐怕不會超過一萬,如此懸殊的兵力,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如今龍巢之中有兩種意見,一種是放棄龍巢,退入九危山,伺機再戰,奎劍和伯賞木蓮是這個想法的強力支持者;另一種是以風破,巢鷹,太叔風林等人為主的主戰派,他們認為龍巢不單單只是一個簡單的山寨,這裡更是司馬嘯天權利的象徵,人們是因為龍巢的強大才投奔而來,如果放棄了龍巢,那麼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將會化為泡影……
  司馬嘯天同意風破的話,他倒不是想什麼權利,只是龍巢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如果這樣的放棄,他心中實在是有些不甘。但是他並沒有像巢鷹等人那樣的樂觀,前次在老虎鉗擊敗班結昆桑的五千鐵騎,最主要的是因為班結昆桑的無能造成。此次子車良親自督戰,麾下黑龍騎,狼騎兵,和騰影蛇騎一同出征,實力較之前次班結昆桑要強橫許多,而且還有東西二十七個部落一同襄助,如果再打起來,他心中真的是沒有半點的勝算!
  在龍巢的大帳之中,司馬嘯天坐在沙盤之前整整一夜,耳邊不斷的響起風破、奎劍等人的爭論,讓他感到有些頭昏腦脹。在天一亮,他一個人牽著黑雲悄悄的走出了龍巢,他想一個人呆著,好好的安靜一下!
  前面就是老虎鉗,龍巢的第一批勇士就喪命在那裡……
  司馬嘯天縱馬衝上了斜坡之上,跳下黑雲,他坐在山丘上的一棵大樹下面,看著峽谷中還帶著血跡的岩石,司馬嘯天的神思彷彿又回到了數月之前的那一場大戰!打仗,會有很多人喪命,想想那些在戰場上死去的勇士,司馬嘯天就會感到莫明的心痛。他怔怔的坐在山坡上,眼神呆滯的凝望著前方。黑雲在山丘上快樂的奔跑著,它似乎一點也無法理解自己主人的那種煩悶,一會衝下斜坡,一會又衝上來,口中不停的嘶鳴著,那樣子真的是快樂極了!
  打,還是退!這是司馬嘯天如今必須要選擇的局面。他心裡十分清楚,無論是打,還是退入九危山,都會有不同的損失。退入九危山,那麼效忠於自己的那些弱小部落必然會十分的傷心,他們因為自己是強大的,所以投靠了自己,如果一旦自己退入九危山,那麼就等於將這些小部落拋棄了,他們將要面對整個閃族的追殺;打,自己沒有半點的信心,二十八個部落,組成八萬大軍,那絕不是一個小數目。特別是閃族人自從出現在炎黃大陸以來,數千年來沒有停止過戰爭,他們的英勇善戰,是令人無法想像的。一個跨上戰馬的勇士,他們可以比得上五個中原人,如此強大的戰力實在是可怕。而自己的手下,只有那可憐的一萬多人,他們能頂得住對方的狂野衝擊嗎?
  感到十分的頭疼,司馬嘯天站起身來,手扶身邊的一棵小樹,手指在粗糙的樹身上輕輕的拂過……
  耳邊突然間響起一聲清脆的鷹鳴,司馬嘯天順著聲音向天邊看去,只見在蔚藍的天空下,三十餘隻禿鷲圍著七八隻黑鷹狂攻不止。草原上的黑鷹體積龐大,較之禿鷲要大上很多,而且嘴爪銳利,兇猛異常。可是禿鷲的數量遠遠的超過了黑鷹,一波波的向黑鷹發動攻擊,只見天空中毛羽飛濺,戰況甚是激烈!
  黑鷹漸漸的無法抵禦住數量眾多的禿鷲圍攻,敗相以露,突然間一隻黑鷹長鳴,黑鷹迅速聚集,飛快的逃離。禿鷲眼見勝利,頓時發出一陣陣勝利的鳴叫,四向散開,早先那種整齊的隊形登時不見。它們散開以後,向黑鷹追擊而去……
  就在這時,黑鷹突然在空中一個迴旋,驟然殺了一個回馬槍,五六隻黑鷹將衝在最前面的那十餘隻禿鷲圍住,凶狠的纏鬥在一起。另有兩隻黑鷹卻在這時脫離自己的隊伍,揮展連天的黑翅將後面的禿鷲攔下……
  十餘隻禿鷲雖然數量眾多,但是那六隻黑鷹兇猛異常,而且撲擊甚是凶狠,如勾的鐵嘴一啄,鐵翅橫掃,鐵爪撕扯,在眨眼的功夫七八隻禿鷲已經跌落地面,黑血直流!而那兩隻負責攔截的群鷲的黑鷹完全不顧自己的性命,死命將群鷲擋住,身上那黑色的鷹毛在空中飛舞,在瞬間已是傷痕纍纍……
  鷹是高傲的,草原上的黑鷹更是如此。它們永遠不會退卻,永遠不會服輸,每一次的後退,都是為了更凶狠的攻擊。天空中迴盪著禿鷲的哀鳴,在瞬間用凶狠的攻擊解決了十餘隻禿鷲之後的黑鷹在這個時候飛撲向了那一群禿鷲,於是雙方又一次陷入了苦鬥之中。
  雖然解決掉了十餘隻禿鷲,但是禿鷲的數量卻還是遠遠多餘黑鷹,兩隻負責攔截的黑鷹此刻似乎已經沒有了半點的力量,它們突然拔空高飛,龐大的身體在空中一個迴旋,驟然以千鈞之勢從高處撲擊那一群禿鷲……
  天空中飛濺著血花,禿鷲的隊形被兩隻黑鷹的絕命一擊頓時沖的散亂無比,那六隻黑鷹在趁著混亂突然發起了狂野的攻擊,雙爪和鐵嘴同用,在眨眼功夫將六隻散開的禿鷲擊殺。而那兩隻黑鷹在做出那全力的一擊之後,再也沒有半點的力量,身體無力的飛落在司馬嘯天身前不遠的地方,輕輕的顫抖著,漸漸的沒有了聲息!
  司馬嘯天被天空中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激鬥吸引了,他呆呆的看著身前那兩隻已經漸漸沒有了氣息的黑鷹,腦海中卻在迴響在黑鷹那絕美的戰術……
  「好兵法!」司馬嘯天突然大聲的喊道,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中發出哀鳴的黑鷹,它們似乎是在為自己的同伴而驕傲,而悲傷!它們的攻擊更加的兇猛,絲毫不再有半點的防護,每一擊必然會給那些禿鷲帶來致命的打擊,但是在它們攻擊得手的同時,自己也是一身的傷痕!
  口中打了一個呼哨,遠處的黑雲眨眼間來到了司馬嘯天的身邊。嘯天探手從黑雲的背上取下那把巨型神弓,左手穩穩的托住了神弓,真氣運轉時,神弓緩緩的張開,發出一聲輕微的雷鳴。就在這巨弓張開之時,天空中和禿鷲們顫抖的黑鷹突然感到了什麼,一聲淒涼的長鳴,飛散沖宵掠起!
  弓弦輕顫,似乎在吟唱著死亡之歌,就在同時,一聲驚天的炸雷聲起,天空中的禿鷲在瞬間被一股強絕的勁氣炸開,血花和飛羽飛揚於空中,十餘隻禿鷲被司馬嘯天那無箭一射擊落,鷲屍四分五裂,跌落在地面。倖存下來的三五隻禿鷲被這威猛的一射驚嚇住了,在一聲淒厲的鳴叫之後,眨眼間逃得無影無蹤……
  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司馬嘯天一手執弓,緩步的走到了那兩頭黑鷹的身體前。他神色莊重的看著兩頭已經沒有氣息的黑鷹,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敬慕的神色。這兩隻黑鷹為了自己的同伴取得勝利,不惜以生命做為代價,如此的精神讓司馬嘯天怎麼能夠不敬佩呢?
  那五六隻黑鷹在司馬嘯天的上空飛掠盤旋,它們似乎也在為了自己的同伴致敬,聲音悲哀無比。嘯天抬起頭,看了看那天空中的黑鷹,神色顯得十分的莊重,輕聲的說道:「你們才是真正的鬥士,一個真正的鬥士是不應該被曝屍荒野的……」
  好像能夠明白嘯天的話語,黑鷹們歡快的飛舞。嘯天將手中的巨弓放回了跑到自己身邊的黑雲背上,雙手如同鐵鏟,赤手在地面挖掘著,一邊挖,一邊輕聲的說道:「勇士們,謝謝你們,我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一個深有數尺的大坑在瞬間被挖出,司馬嘯天將兩隻黑鷹的屍體放入了坑中,雙手虛空一推,將地面的浮土推入了坑中,深坑被掩埋住。他有找了一塊巨大的方石,一掌將大石劈開,做成了一個巨大的石碑,狠狠的插在原地……
  「嘯天-!」木蓮那銀鈴般的聲音突然迴響在空中,嘯天扭頭看去,只見伯賞木蓮從遠處跨馬飛馳,一身白色錦衣在飛馳中飛揚,眨眼來到了嘯天的身前。
  「嘯天,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大家都急得要命……咦,這是什麼?」木蓮跳下戰馬,責怪的對嘯天說道。突然她的目光被嘯天身後的那巨大石碑所吸引,奇怪的問道。
  「木蓮,你來的正是時候!」嘯天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低聲的將剛才看到的一幕講給了木蓮,然後轉身過來,他看著身前的石碑,沉聲說道:「木蓮,我正在發愁怎麼來寫這個碑文,呵呵,你來了正好,幫我想想?」
  聽了嘯天的話語,木蓮的臉上也是一派的肅穆之色,她緩緩的走到了石碑之前,沉思不語……
  驟然間玉指突伸,帶著渾厚的真氣在石碑上書寫著。石沫飛揚,飄散在空中……
  夕陽照映,石碑之上,龍飛鳳舞的寫著:雄鷹展翅斗群妖,勢不敵眾徒奈何。二鷹搏命斬群小,鷹鳴高揚唱英魂!炎黃歷一八七一年三月二十日魔神司馬嘯天觀黑鷹搏鷲所感……
  飛身退下,木蓮又看了一眼那石碑,扭頭對嘯天說道:「嘯天,我們走吧!」司馬嘯天看了一眼那石碑,又抬起頭看看在上空飛舞的黑鷹,臉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揮手對黑鷹告別,司馬嘯天沉聲對木蓮說道:「我們走吧,我已經知道該如何對付子車一部的攻擊了!」
  說著,他口中打了一個呼哨,黑雲再次來到他的身前,嘯天翻身上馬,笑著對木蓮說道:「木蓮,我們回龍巢去!」
  木蓮點了點頭,也飛身搶上自己的白龍馬,看著嘯天微微的一笑……
  兩人打馬如飛,向九危山疾馳而去。
  山丘之上,黑鷹圍繞著那巨大的石碑飛旋……
  龍巢依山而立,除了一排為防止草原野狼襲擊的低矮木欄外,沒有任何的防禦措施。當年司馬嘯天和一群兄弟在這裡建造起龍巢,並沒有想過有一天要把這裡來當作一個戰爭的場所。在司馬嘯天的心裡,龍巢是一個讓大家能夠快樂生活的地方,這裡沒有豐茂的水草,不需要為了一塊土地而和人糾纏不休。憑著他從天魔龍宮中帶來的財富已經足可以讓他的兄弟們過上一種安定的生活,司馬嘯天覺得這塊土地不可能會有任何的戰爭。這裡將會是一塊人間的樂土!
  但是,現在司馬嘯天知道他錯了!不論是否有閃族會盟大典的那一場風波,龍巢都會迎來戰火的洗禮,這不是個人的意志可以決定的。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會眼看著另一個勢力不斷的成長,他們會將這一根小草連根拔起,而龍巢在子車良的眼中,在其他的那些部落首領的眼中,就是一根小草!
  跳下了黑雲,司馬嘯天站在低矮的木欄之前,他仰望著天空久久不語,此刻他的心中突然變得沉甸甸的,因為當他到達龍巢時,他就已經決定了龍巢即將到來的命運……
  木蓮輕輕的走到了司馬嘯天的背後,似乎感覺到了嘯天心中的沉重,她輕聲的叫道:「嘯天!」
  「嗯?」司馬嘯天心不在焉的答應著,他眼睛依舊注視著前方那一望無際的平原。從老虎鉗回到了龍巢的路上,他的心中已經對即將到來的戰爭有了一個應對的輪廓,但是卻始終無法拿定主意,因為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在困擾著他,所以他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嘯天!」木蓮再次輕聲的叫道。嘯天這一次聽到了,他緩緩的轉過頭來,看著木蓮微微的一笑,伸手將木蓮摟在懷中,他眼光再次放在了遙遠的平原上,輕聲的說道:「木蓮,有什麼事情嗎?」
  「嘯天,你又發呆了,從知道子車良的動靜之後,你就總是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大家都在為你而擔心!嘯天,你是我們的靈魂,你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整個龍巢人的心,你在想什麼?」木蓮輕聲的說道。
  「我不知道,我自己也不清楚!」嘯天看了看懷中小鳥依人的木蓮,憨厚的笑了笑,「木蓮,從我知道子車良要再次對我龍巢動兵的時候,我就一直無法平靜。剛才我在山坡上觀看黑鷹搏鷲,心中似乎隱約的知道了應該如何與子車良交戰,但是現在卻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在困擾著我,可是我又說不上來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木蓮,我一直在想,在想這個困擾著我的問題到底是什麼!」說著,嘯天轉過身來,看著龍巢內連綿的營帳,沉聲說道:「子車良在三天前已經發兵龍巢,其先頭鐵騎乃是騰影蛇騎,蛇騎陰狠,乃是整個草原都知道的事情,這些天龍巢附近的部落不斷向這裡靠攏,為的是能夠向我尋求一份幫助,可是我……」
  看著司馬嘯天那懊惱的面孔,木蓮不由得感到一陣的心痛,她拉著嘯天的手,好半晌回答道:「嘯天,我知道龍巢是你的心血所在,這裡是你和你的兄弟們的家。但是,此次子車良乃是動了真格,騰影,黑龍和狼騎兵三部精銳共三萬鐵騎出動,同時東部的十二部落和西部的十五部落共二十七個部落同時發兵,聯軍足有五萬,再加上子車一部,二十八個部落八萬鐵騎出動,那絕不是可以輕易打發得了他們的!嘯天,我知道你武力高絕,麾下二十八宿各有所長,但是就算你渾身是鐵,又能夠捻幾根釘子?所以……」
  「木蓮,你等一下,我似乎明白了!」司馬嘯天突然阻止了木蓮的話語,他的臉上閃過一抹莊肅的神情,轉身對木蓮說道:「木蓮,你馬上召集二十八宿於我的大帳中集合,馬上!」說著,他沒有再理睬木蓮,身形電射,飛閃而去!
  木蓮看著嘯天的背影,不由得苦澀的笑了……
  站在大帳中的沙盤前,司馬嘯天不斷的用器具模擬著子車良三路大軍的前進方向,臉上愈發的嚴肅,那一道長長的疤痕微微的有些泛紅,顯得格外的猙獰!
  一陣雜亂而又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木蓮、風破、奎劍和二十八宿的兄弟魚貫走入了大帳之中。司馬嘯天沒有理睬他們,依舊神色莊重的看著眼前沙盤,臉上帶著沉思的表情,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眾人沒有出聲,他們有序的坐下,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
  過了許久,司馬嘯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扭頭對眾人說道:「你們來了!」
  「大哥,不知道大哥這麼緊急的找我們來是有什麼事情?」風破恭聲的說道,他也收回了以往那嘻笑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
  「你們過來!」司馬嘯天示意眾人都走到沙盤之前,指著沙盤對眾人說道:「方纔我觀黑鷹搏鷲,心中隱隱的有了一個對策,但是回來之後,我卻感到如果要實施我們的計劃,似乎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可是我一直想不出到底是那一方面的問題。今天我和木蓮談話,我突然明白了,子車良此次雖然兵力浩大,但是卻是從三個方向進軍,也就是說,他們兵力大,但是卻沒有統一的指揮和調度……」
  「大哥,我好像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看到眾人還是有些迷惑,奎劍插口說道。
  「嗯,那很好!奎劍,你講的比較清楚,我看還是你來說吧!」嘯天點了點頭,對奎劍說道。看到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奎劍沉吟了一下,在沙盤上畫出了三個箭頭,對眾人解釋道:「你們看,子車良此次三部同時進軍龍巢,子車一部居中而行,東西兩部在側翼掩護。兵力的確十分龐大,但是三部之間除了子車良和我們有正面的衝突以外,其他兩部和我們並沒有任何的過節。所以三部兵力雖然十分驚人,但是卻沒有真正的同仇敵愾,相互的連接必然不會十分的緊密。大哥的意思是否是要以小部分的兵力來纏住子車良的主力,拖延他們的行軍速度,然後以我們以主力兵力吃掉另一部?」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呵呵,東西兩部合力二十七個部落共五萬大軍,但是卻沒有任何理由和我們作戰,也就是說他們的士兵也根本沒有半點準備,因為從出兵三部的行軍速度來看,子車良的三萬精銳鐵騎前進最為迅猛,而相對的東西兩部則顯得有些拖拉。不過,東部鐵騎三萬,青海山、龍結寨、桑結和葛哈赤四部可以說精銳盡出,他們對子車良可以說是忠心耿耿了!而西部聯軍,雖然十五個部落,僅出兵兩萬,呵呵,這中間已經說明了問題!」
  圍在沙盤之前的眾人不斷的點頭,他們都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等待著司馬嘯天的繼續……
  「根據饒青的情報,三部行進速度並不一樣,其中子車良和西部的聯軍行進最快,東部聯軍相對則有些緩慢!木蓮計算了一下,子車良一部和西部聯軍到達我龍巢大約需要三十天,而東部聯軍大約是四十五天左右,才能和他們會合。如果我們主動出擊,我帶領部分游騎兵馬,拖住子車一族的行軍速度,不斷的消磨他們的銳氣,而木蓮和風破你們帶領主力避開求戰最為心切,兵力最為強猛的子車鐵騎,全力的消滅西部聯軍,那麼將嚴重打擊其他兩部聯軍的士氣,你們說我們是否有勝利的可能?」司馬嘯天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嘯天,那龍巢呢?」大家互相的看著,好半天,木蓮艱澀的問道。
  頓時讓帳中再次籠罩了一層陰雲,大家都沉默了下來,靜靜的不再出聲……
  司馬嘯天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臉色顯得極為的難看,沉吟了許久才緩緩的說道:「放棄,我們放棄龍巢!」
  帳中開始有些騷動了,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風破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他面色安詳的看著司馬嘯天,沉聲問道:「大哥,那麼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司馬嘯天眼睛死死的盯著沙盤,一字一頓的說道:「龍巢從建立到今天,耗費了我們的心血,我知道大家一時間很難接受我的這個想法。但是如果我們要想取得勝利,那麼就必須要放棄龍巢!要知道龍巢建立之時,根本沒有考慮到戰爭因素,它背靠九危山,卻無險可守。但是如果我們明知道龍巢無法守住還是一味的強守,那我們就有些愚笨了,所以我想讓三十二個部落的老弱婦孺先行進入九危山,木蓮、奎劍、年愛,敦傑哈克,庫倫、饒青,你們五人領一千兵馬,護送他們如山,同時在龍巢做些手腳,好給子車良一眾一個驚喜,其餘眾人率領兵馬放棄龍巢,以輕騎突擊,在這片廣闊的草原上和他們周旋……」
  「不!」巢鷹和紅傑兩人第一個失聲喊出來,一句話宛如一塊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水中,頓時帳中眾人開始騷動,巢鷹大聲的說道:「司馬大哥,我們絕不能放棄龍巢!大哥,龍巢乃是我們兄弟一手建立起來的,這裡凝聚了我們的心血,更凝聚了勇士們的英魂。如果我們放棄了,老虎鉗喪生的五百勇士不就是白白的……」
  「巢鷹給我住口!」風破怒聲的吼道,就在這一剎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眾人從沒有見過的威嚴,那莊重的氣息頓時讓大帳中安靜了下來。風破臉上帶著怒色,看看巢鷹,又看了看其他的人,用一種少見的穩重語氣沉聲說道:「你們喊什麼!大哥放棄龍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難道拚死一戰,我們兄弟都戰死在龍巢才對得起死去的勇士們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是笨蛋才會做的事情!」他停頓了一下,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著說道:「如果說對龍巢的感情,你我又有誰比大哥更多?龍巢是大哥親手選定,一手建立,為了這個家他付出了許多的心血,甚至沒有去找木蓮嫂子!但是如今敵勢強絕,如果我們死守龍巢,那麼只有死路一條。我們都是游騎出身,麾下的勇士們也都是善於單兵作戰,除了這幾個月來訓練出來的尚不是十分成熟的五千鐵騎外,其他的根本就是一盤散沙。兄弟們,如果要向殲滅敵人,大哥說的對,我們只有發揮我們的優勢,在廣闊的草原上和他們周旋,尋求戰機,一擊必勝!龍巢,只要我們還活著,只要九危山的神殿還在,只要大哥領導著我們,那麼龍巢一定可以重新建立!」
  大帳中沉默了,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看著風破,他們似乎又一次認識了風破一般,此刻的風破,與往日的風破截然如兩個人一般,週身散發出一種無畏的豪情……
  「大哥,請給風破三千游騎,風破願意領三千游騎阻擋子車鐵騎的突進!」轉過身來,風破大聲的對司馬嘯天說道,他的臉色顯得格外的莊重,但是不知為什麼,嘯天的心中卻在這一刻升起了一種不祥的念頭!
  「不行,風破,拖延子車鐵騎突進一事,只有讓我來!」沉思了一下,司馬嘯天沉聲說道:「我座下有黑雲,有它的靈異,十分利於拖延對方的鐵騎,如果一旦不行,我想也沒有人可以將我如何。而你,風破,你應該帶領著眾兄弟率我龍巢主力,殲滅東西兩部的聯軍……」
  「不,大哥,此事萬萬不可!」風破打斷了嘯天的話語,大聲的說道:「大哥,你是我龍巢的靈魂所在,若是小規模的作戰,我或許還可以,但是若大規模的騎戰,單靠我風破還無法做到。而大哥你有黑雲襄助,更兼武功高絕,一人足可以當千人鐵騎,有你在,我們更有勝算!而我,周遊草原,對這一片的土地熟悉非常,再說我的任務是拖延,而不是和他們拚命,我想我風破雖然無能,但是做到拖延子車鐵騎的突進,並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風破!」司馬嘯天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風破卻已經不再允許他講話,單膝跪在司馬嘯天的身前,他俯身輕輕的吻了嘯天的靴子,抬起頭,眼中帶著決絕的神光,沉聲說道:「大哥,自我風破跟隨大哥以來,沒有立下什麼大功勞。論起智謀,我不如奎劍,論起騎戰,我不如巢鷹和太叔風林,武功雖然還過得去,但是卻遠遠無法與大哥你相提並論。此次出戰,乃是我龍巢的大事,如果大哥你不能坐鎮,那麼將嚴重影響我龍巢軍士的士氣。風破別的本事沒有,偷襲,搗亂,那是我所擅長,放眼龍巢之中,又有誰比我更會折騰別人?當然除了木蓮嫂子之外……」說道這裡,風破看著木蓮微微的一笑,然後接著說道:「大哥,我用我們閃族最莊重的禮節向你宣誓,如不能將子車拖延,風破誓不活著回來……」
  帳中眾人動容了,風破方纔的那低頭一吻,已經不簡單的是在宣誓,他那是向嘯天表示自己的決心與忠誠,在這一吻之後,風破將不再是嘯天的兄弟,他成為了一個將生命都奉獻給嘯天的勇士!如果嘯天此刻再阻止風破,那麼將對風破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風破!」司馬嘯天眼睛有些濕潤了,他俯身將風破扶起,帶著慘淡的笑容,看著風破久久不語。其實誰都明白,憑藉著三千鐵騎拖延子車三萬兵馬,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或者說,那是一件與自殺可以對等的事情!風破如今將話語說出,其實已經向嘯天表明了他那必死的決心……
  「風破……」木蓮也在一旁輕聲的叫道,但是話到嘴邊,她沒有再說出來,眼眶中的淚水不停的打轉,她低著頭衝出了大帳。
  用力的拍了拍風破的肩頭,司馬嘯天努力的使自己露出了笑容,「好兄弟,我答應你,如果我再和你爭執,那麼就是對你的侮辱了。但是兄弟,你記住,給我活著回來!」
  風破的嘴巴張了張,最後沒有再說什麼,他的臉上瞬間回復了以往的戲謔笑容,低聲的說道:「大哥,放心,我一定會完成我的使命,你們要好好的打,最好抓來一個什麼酋長的,讓我好好的收拾他一番,嘿嘿……」
  嘯天也笑了,他的笑容中帶著一抹苦澀,俯身在風破的耳邊輕聲說道:「去找巧鳳吧,我的勇士要出征了,但是我不能讓一個還沒有和女人溫存過的勇士就這麼離開了,省得將來有人說我對我的勇士太苛刻了……」
  「大哥……」風破的臉突然間紅了,感覺帳中眾人的眼光都有些怪異,風破也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他點了點頭,扭身就要離開,走到帳門前突然停下來腳步,笑著對嘯天說道:「大哥,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帳中的兄弟們都是,呵呵,我想連你也是……」
  「你這個臭小子!」司馬嘯天的臉也紅了,他笑罵道。風破一溜煙的衝出了大帳,帳中迴盪著他爽朗的笑聲……
  看著風破離開了大帳,司馬嘯天神色又一次恢復了嚴峻之色,冷冷的看了看帳中的眾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風破兄弟已經決定用他的生命來阻止子車一部的突進,那麼剩下的就要看我們了!我們放棄了龍巢,但是我們絕不是害怕,我們即使退出龍巢,也要讓草原的那些傢伙知道,龍巢的勇士是無敵的!」
  「龍巢無敵!」眾人同聲用低沉的嗓音低聲吼道。
  司馬嘯天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傳令下去,三天後龍巢和三十二部所屬,傾巢而出,奔襲西部聯軍,兄弟們,讓我們準備把大草原用鮮血清洗吧!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十章
 
  萬千鐵騎狂奔湧動,鐵蹄踏倒初生的青草,揚起了漫天的灰塵,大地在顫抖,整個天地間在此刻籠罩著一層別樣的肅殺之氣……
  黑色的鐵騎,如同一股湧動的黑色激流,飛馳草原上。飄揚的戰旗在空中獵獵抖動,將戰旗上那黑色的肋生雙翼的騰蛇襯托的更加猙獰!
  子車翼一身火紅的戎裝,跨下一匹火紅的大宛良駒,更顯出一種絕猛的殺氣,遠遠看去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在黑色的洪流之中,這一團火焰更顯得格外突出。年齡在三十的子車翼,是子車一族四部鐵騎中唯一的子車姓氏將領。高大威猛的身材,一臉如同鋼針一般的鬍鬚,顯得他極為粗豪。但是如果把他歸入只有一身蠻力的莽夫,那麼將會是一個極大的錯誤。他的心思極為靈巧,曾被長老會送到開元王都中學習了數年,除了一身強絕凶悍的武功,更極為的狡猾。
  蛇性陰狠,子車翼的蛇騎不但秉持了這一點,更有草原上特有的騰影蛇的靈活。兩方交戰,他會在亂軍之中準確的捕捉到戰機,並象蛇一樣的突然發動致命一擊。但是他不愛說話,他不想其他閃族人那樣的開朗,臉上總是掛著一抹漠落的神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能夠猜透他的內心。但是有一點大家都知道,那就是當鐵蹄聲動,戰鼓如雷之時,當他抓起那一把狹長的鑌鐵長刀之時,那麼他就是會一條被激怒的騰影蛇王一般的凶狠!統領騰影蛇騎六年,子車翼沒有遇到過敗績,除了一次在與伯賞部落的交鋒之中……
  此刻,子車翼面無任何的表情,不斷催動麾下的戰騎急進。
  大軍行進在一片空曠的峽谷地帶,兩邊是自九危山延綿伸出的青嶺,這裡地勢開闊,不像一般的峽谷只能行進數騎。在這裡,可以讓百匹戰馬並肩疾馳,也絲毫不會覺得擁擠。所以子車翼絲毫不需要擔心有人會在這裡對他設伏襲擊。兩邊的山勢平緩,如果想要伏擊,憑借騰影蛇騎的強絕戰力,可以在瞬間搶佔兩邊的山峰。他聽說了班結昆桑的敗績,不過從內心而言,雖然同是在子車一族效力,子車翼卻從來都沒有看得起過班結昆桑。在他的眼中,班結昆桑不過是一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四部鐵騎之中,唯一讓他佩服的,只有黑龍騎的都爾汗查一人而已。至於他的表哥子車良,他從來不會說什麼,也沒有人會知道他心裡的想法。
  突然間,耳邊響起一陣戰馬淒厲嘶鳴,前進中的前軍頓時有些慌亂,整齊的騎隊隊形也變得有些散亂……
  「前面發生什麼事情!」那驚慌的騷亂將子車翼從沉思中驚醒,他眉頭微微一皺,對身邊的親兵問道。親兵的臉上也露出迷茫神色,他一催戰馬,飛馳向前方,沒有多久的時間,他再次回到子車翼的馬前,微微欠身說道:「將軍,不知道是誰在前面的道路上挖了一些陷阱,十幾匹戰馬踏入陷阱之中,被陷阱中的木刺擊傷!」
  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子車翼冷笑著說道:「哼,司馬嘯天實在太過小看我了,以為我和班結那個蠢漢一樣?如此小小的障眼法就像阻止我大軍行進?傳令下去,給前軍一刻鐘的時間,給我把道路清理出來,全軍在一刻鐘後出發,今晚我們必需到達青嶺山脈。」
  「是!」親兵飛馳而去。子車翼臉上又恢復了平靜的木然之色。他抬起頭看了看空中的驕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
  戰騎再次奔馳湧動,沒有因為那道路上的陷阱而耽誤多少的時間,騰影蛇騎繼續疾馳而去。在一陣飛揚的塵土落下之後,地上躺著幾十匹血肉模糊的戰馬,除此之外再無半點的痕跡,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按照子車翼的命令,騰影蛇騎在青嶺山脈紮下了營寨。子車翼沒有按照普通的營寨建立的方式用木欄圍建,所有的戰騎都是就地休息。一萬鐵騎分成了兩撥人馬,一撥休息,一撥警戒。除了一個簡陋的營帳之外,所有的將領都是露天而眠。
  用過了晚飯,子車翼獨自坐在那簡陋的營帳之中,看著一副九危山地形圖,沉思不語。這是他的習慣,不論在什麼時候,他都會一個人坐在大帳之中,靜靜的看著地圖,思索下一步的計劃。許多的閃族將領對此都頗不以為然,按照他們的想法,閃族的騎戰,就應該是兩軍對壘,那裡有那麼許多的講究。但是子車翼只是用一句話就使得所有人閉上了嘴巴:難道你們忘記了當年夜叉王是怎麼擊敗了我們縱橫閃族的墨哈鐵騎?
  ……
  不停的用黑炭在地圖上畫著線條,子車翼的眉頭漸漸的皺在了一起,他眼中露出了一抹凝重的神色,不停的點著頭……
  「請都爾哈赤將軍馬上來我帳中!」他突然間高聲的喊道。
  親兵應命而去。不一會,帳簾一挑,一個年齡在二十出頭的青年走進了大帳。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他的眉宇有些與都爾汗查相似,俊朗的面孔上,帶著一抹淡然的笑意。一進大帳,他躬身向子車翼一禮,「子車將軍,找都爾哈赤有什麼事情?」
  看著眼前這俊朗的青年,子車翼臉上露出一抹不常見的笑容,,「哈赤,和你說過多次,我們兩人的時候,不許這樣多禮。你父親待我如同親子,而我更是和你從小長大,呵呵,我們的血雖然不同,但是我們的心早就連在了一起,來!」說著,他親暱的向都爾哈赤揮了揮手,示意他走過來。
  都爾哈赤也不禁笑了,他走到子車翼的身前,有些親密的靠在了子車翼的身邊,輕柔的說道:「翼哥,有什麼事情?」
  把手放在都爾哈赤的肩頭,子車翼輕輕的撫摸,臉上露出了一抹少見的溫情,「哈赤,我剛才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
  「哦,是什麼事情?」都爾哈赤的眼中露出一絲讓人無法理解的愛慕,低聲的問道。
  「我們這些日子來不斷遇到騷擾。好像都是寫游騎散兵,為數也不多,而且極少與我們正面衝突。根據我們的消息,這種不斷的騷擾,似乎並不符合司馬嘯天的風格。他們好像只是在拖延我們的行軍速度,哈赤,你說這是什麼原因?」子車翼輕聲的問道。
  「翼哥,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都爾哈赤眼中流露著異樣的光彩,柔媚的說道。
  子車翼點了點頭,他的眉頭瞬間皺在一起,看著地圖沉聲說道:「哈赤,你發現沒有,我們此次進軍龍巢,三路大軍齊發。但是行進速度並不一樣。你看,我們現在距離九危山龍巢,只有不到六天的距離,而根據前些日子傳來的消息,東部以青海山為首的聯軍行動甚為緩慢,如果按照他們前段時間的行進速度來看,他們此刻之後和我們有二十天的差距。而如今我們不斷遇到騷擾,他們的目的似乎緊緊是要對我們進行拖延。我在想,他們拖住我們的行軍速度,是不是……」說著,他重重的點在地圖上。
  都爾哈赤從他的懷中站起來,凝神看著地圖,好久點頭輕聲說道:「翼哥,你說的不錯。這些散兵游騎不斷對我騷擾,但是好像目的只是將我們的行軍速度拖緩下來,他們的目標好像並不是我們,而是此次三路大軍中最為薄弱的西部聯軍!」
  緩緩的點頭,子車翼閉上了眼睛,「哈赤,你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司馬嘯天的眼光很準確,他看來是想要先趁機吃掉西部的聯軍,然後另作圖謀。若是西部聯軍戰敗,那麼我們此次三路進軍的計劃將會受到極大的打擊。其他兩路大軍的士氣勢必受到影響!」
  「翼哥,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我們三路兵馬齊頭並進,兵力上並不差許多。據斥候的消息,龍巢兵將總和不過萬人,而且大都是散兵游勇,他們想要吃掉西路的聯軍,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吧!」都爾哈赤有些迷惑的看著子車翼。
  「嘿嘿,哈赤,我告訴你,此次我們出兵,勝算並非一定。三路進發,但是卻沒有統一的主帥,可以說是各自為戰。海西四郡此次之所以同意和我們出兵,不過是因為前次司馬嘯天折了他們的面子,哼,他們不過是一群垃圾,想要趁此機會撈上一把。而其麾下軍士,對司馬嘯天多有恐懼,軍心本就不是十分穩定。他們行軍速度之所以比東路兵馬快,不過是一時之氣。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們的這股銳氣消失之後,就不會那麼積極了。說起來戰力,他們甚至還不如東路軍!若是司馬嘯天以主力突襲,西路軍恐怕……」子車翼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臉上的隱憂之色已經清楚的說明了他內心的想法。
  「翼哥,那我們還是趕快前進吧!」
  「不,哈赤,我們現在的行軍速度已經是我們所能做到的極限。如今我們將主力甩在了身後,相互間沒有半點的協調,如果再這樣前進,我們就要是孤軍深入了。而龍巢方面一直沒有表露出他們的本意,所以我們也很難確定孤軍深入之後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子車翼停了一下,他帶著別樣的溫情看著都爾哈赤,「哈赤,我們不要因為對手弱小就有所輕敵。司馬嘯天不是簡單人物,他單人匹馬獨闖會盟大典,其勇氣已經令人敬佩。收拾班結昆桑一戰,戰術可以說極為巧妙,其智謀也不可小視。而他的手下,還有一群不簡單的少年,也已經說足了他的個人力量。對於這樣一個敵手,族長實在過於輕視了。哈赤,你記住,如果此次我們戰敗,你盡量讓伯父不要再過多的插手族中的事物。我有一種預感,也許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會多了……」
  「翼哥,為什麼說如此喪氣的話?我們三路人馬,八萬鐵騎。就算西路軍被擊退,我們還有五萬精銳大軍,難道會敗給龍巢那不足萬人的兵馬?」都爾哈赤有些惶急的說道,他的臉上也露出了淒苦之色。
  將都爾哈赤摟在懷中,子車翼輕輕一歎,「哈赤,我們的這種關係恐怕長久不了。此次出兵之前,伯父就已經表示出要你離開我騰影蛇騎。其實我也知道,雖然你我真心相愛,但是卻不是世俗可以接受的。而且,你不要以為我們人多就一定會勝,有時候一場戰役並不是人數就可以解決,還有許多的因素……」子車翼的語氣顯得格外的平淡,他輕聲的說道。
  「翼哥!」
  「哈赤,記住我的話,若是我們此次失敗,一定要讓伯父將黑龍騎的兵權交出。子車一族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場大亂,而伯父的性格實在是太過鯁直,我擔心他會被小人所害!」
  都爾哈赤吃驚的張開了嘴巴,好半天他壓低聲音說道:「翼哥,你說的是不是……」
  「我誰也沒有說!」子車翼打斷了都爾哈赤的話,正色的說道:「哈赤,永遠不要說出你自己心裡的真心話,否則你會有大難的!」
  都爾哈赤點了點頭,子車翼笑了,他緩緩的將都爾哈赤摟在了懷中。
  大帳中瀰漫著一股一樣的溫情……
  突然間,一陣金鼓聲大作,聲音傳入大帳,子車翼和都爾哈赤連忙分開。就在這時親兵衝入了大帳,大聲的說道:「將軍,外面突然響起金鼓之聲,似乎有人對我們發動襲擊。但是黑暗中卻看不到敵蹤!」
  微微一曬,子車翼沉聲說道:「有什麼好驚慌的?哼,這又不是第一次玩這一手了!傳令下去,三軍不許出擊,就地休息,我倒要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
  親兵再次傳令下去,那輕微的騷動之聲瞬間不見,三軍恢復了平靜,夜空中只有響亮的金鼓聲迴盪不息……
  「大哥,好像不行呀!」一個身穿黑色鐵鎧的少年來到了風破的身前,低聲的說道。
  風破點了點頭,示意停止金鼓聲。他站在叢林中,看著遠處的騰影蛇騎的營地,不由得暗自點頭。一路上他不停的對這一支剽悍的鐵騎進行騷擾,但是似乎卻沒有半點的用處,對方的主將絲毫不理會自己的騷擾,一路狂飆不停。微微的搖了搖頭,他低聲對身邊的少年說道:「十八弟,這個子車翼不簡單呀!」
  「大哥,怎麼說?」被風破稱為十八弟的少年,是二十八宿中的奎木狼山昆。只見他輕輕的扶了一下背後的六尺大弓,低聲的問道。
  「他似乎已經看出了我們的目的,一路上任我們怎樣的騷擾,他始終不曾為我們所動。行軍的速度一直不曾降慢下來,這對我們十分不利呀!」說著,他一指遠處騰影蛇騎的陣營,「你看,他們的紮營方式與眾不同,隨時都等待命令起兵衝殺。而且陣形緊湊,這個將領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山昆點了點頭,「大哥,那我們怎麼辦?」
  「司馬大哥他們應該兩天後,也就是後日才能發動對西路聯軍的襲擊,也就是說我們一定要將這騰影蛇騎拖延住,否則一旦他們和西路的聯軍匯合,那麼司馬大哥將要面臨腹背受敵的窘境。山昆,看來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山昆似乎有些明白了風破的話語,他低聲的說道。
  點了點頭,「我們不能再讓騰影蛇騎前進半步,否則大哥將會十分危險。所以,我們一定要把騰影蛇騎擋在青嶺以南,至少要有一天的時間!否則,依照他們的行軍速度,很有可能在司馬大哥他們還沒有撤除戰鬥之時,就……」風破臉上帶著隱憂之色,低聲的說道。
  「大哥,我明白了!」山昆重重的點了點頭。
  低頭沉思半晌,風破緩緩的抬起頭,「十八弟,你立刻帶一千箭術出眾的好手,前往青嶺的古綸小道上埋伏,記住萬不可露出半點的蹤跡。待騰影蛇騎到達之後,放過他們的前軍,以火箭襲擊他們的後軍。要在一刻鐘之內將後軍的輜重完全燃燒起來,封死他們的後路!火勢一起,你們立刻撤離,在甘源草原和司馬大哥他們匯合……」
  「大哥,那你呢?」山昆看著風破,低聲的問道。
  「我?」風破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我自領兩千兵馬,在古綸小道上將騰影蛇騎拖死在那裡!」
  「大哥!」山昆似乎明白了風破話中的含意,他失聲的叫道。
  將手指放在唇邊,風破示意他聲音放低,看著山昆,他十分平和的笑了,「十八弟,你放心。待明日太陽落山,我自會退走,和你們在甘源草原匯合的!」
  眼中閃過一絲水汽,但是在黑暗中沒有人注意到,山昆點了點頭,「那好,大哥,我這就前往古綸小道。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風破搖了搖頭,他再次將手指放在嘴邊,「呵呵,我還要給這騰影蛇騎擂鼓助威,今晚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睡上好覺!」說著,他再次露出一抹狡佶的笑容…… 
  古綸小道,位於青嶺以東數十里的地方。從這裡走出向南折道而行數百里,就是九危山龍巢所在。在青嶺連綿的山脈之中,有一條狹長的峽谷,古綸河從峽谷中直插而過,浩蕩向爻水奔流不息。古綸河兩岸,便是閃族草原著名的古綸小道!所謂古綸小道,其實是由牧人遷移而踩踏出來的一條便道,由於這裡是閃族草原南出甘源草原的必經之路,所以有人稱這條小路為古綸小道。
  原本南北流向的古綸河在青嶺山中改道,注入爻水。所以在進入峽谷之後,驟然變窄,卻只是可著峽谷西面的大山滿流而下。在河道的東岸,竟有兩丈多寬的碎石山坡連接青嶺大山。這條古綸小道,雖然是在峽谷之中,但是卻有水,有草,有樹木有遮蓋,十分便於行人在這裡稍作休息。所以中原前往閃族草原的商人們都認為這一條小路是一條福道,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想過有一天這裡會成為閃族和中原之間一處險要的兵家要塞。
  天還沒有亮,子車翼就催動騰影蛇騎向古綸小道出發。昨夜的金鼓聲每隔一個時辰就會大作一次,使得所有的士兵都沒有得到很好的消息,就連子車翼早上跨上戰馬的時候,眼睛也是帶著黑圈。子車翼心中惱怒異常,他心中不由得對那實行騷擾戰術的將領有些咬牙切齒。從這裡東出青嶺,莽莽草原就在也沒有任何的障礙物,在向東南行馳數日,就是龍巢的所在,對方即使是騷擾,可能也沒有機會了。想到這裡,他心裡倒是覺得安慰了許多,畢竟兩軍交戰,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平常,現在就是考驗誰的耐性好,子車翼心中隱隱有種感覺,他即將要和這名將領碰面了!
  進入了青嶺山脈,鐵騎行進的速度降慢了不少,子車翼緩緩的催動兵馬,他心裡十分清楚,前面的古綸小道將是對方最後的一個可以對自己伏擊的地方,所以他更是小心異常,前進的速度在不覺之中緩慢了下來……
  「啟稟將軍,前方就是古綸小道!」時值巳時,天空一輪驕陽斜掛於頭頂,氣溫也有些高了。一名親兵來到了子車翼的馬前,欠身向子車翼報告道。
  心頭微微的一緊,不知為什麼,子車翼有些緊張,他縱馬來到峽谷之前,瞇起眼睛看了看狹長的峽谷,心中有些猶豫……
  「將軍,我們要不要立刻衝過去?」一名千戶來到了子車翼的馬前,低聲的問道。
  緩緩的搖了搖頭,子車翼突然高聲喊道:「都爾哈赤,你率領一千鐵騎迅速衝過古綸小道,出了山口之後,你發響鈴箭向我報告!」
  身後的都爾哈赤聞聽子車翼的話語毫不猶豫,縱馬上前,對本部千騎大聲說道:「孩子們,跟著我衝!」話音未落,一千鐵騎嘶鳴不止,跟在都爾哈赤的身後一頭扎進了深邃的古綸小道。
  子車翼之所以派都爾哈赤衝在前面,心中是有所考慮的:第一,如果峽谷之內有埋伏,那麼自己可以率兵馬上救援,從時間上絕對來得及;若是敵人放過了都爾哈赤,在自己入谷之後再行攻擊,憑借都爾哈赤那一千精銳鐵騎回衝過來,足可以讓對方首尾不能兼顧。雖然子車翼愛極了都爾哈赤,但是在公事上面絲毫沒有半點的情面可講!
  一千鐵騎呼嘯掠過,峽谷內迴盪著沉重的鐵騎聲聲。子車翼感到那鐵蹄就像踏在他心中一樣,沉甸甸的……
  峽谷中寂靜無聲,鐵蹄聲漸漸的遠去消失,從眾人的耳中消失。靜靜的等待著,子車翼穩穩的坐在馬上,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手心在不知不覺中滲出了汗水,他的心就是這樣一直懸著!
  半個時辰過去了,峽谷的另一端依舊是沒有一點聲息,子車翼幾乎有些無法再忍耐下去。就在他心情恍惚不安的時候,突然天空中響起了一聲淒厲的長鳴。
  「將軍,都爾將軍已經通過峽谷了!」一個親兵大聲的喊道。子車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剛要揮手示意大軍行進,但是轉念一想,他又停了下來。轉身對身後的千戶說道:「立刻帶領五百人上峽谷兩端搜索,若是沒有什麼動靜,就發射響鈴箭通知!」
  「是!」那千戶立刻率領鐵騎縱馬沿著一條緩坡衝向峽谷頂端,過了大約又是半個時辰,峽谷兩側響起一聲淒厲的長嘯,響鈴箭再次破空而起……
  「全軍立刻全速通過古綸小道!」心中不再猶豫,子車翼大聲喝道,隨著他的喝聲響起,鐵蹄再次揚起,踏在用碎石鋪砌的小道上,蹄聲迴盪不止。一馬當先沖在三軍之前,子車翼在狹長的峽谷之中飛馳,身後的蹄聲不絕,眼前的小道在這一刻似乎沒有了盡頭!
  終於,看到前方的一絲亮光,子車翼長出一口氣,手中長鞭揮甩,剛要加速,就聽峽谷兩邊的頂端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連綿不絕,接著身後戰馬嘶鳴,混亂不堪。勒馬向後看去,子車翼恰好看到從峽谷的頂端無數的屍體和戰馬飛落下來,重重的砸在騎陣之中,頓時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
  接著,在峽谷的尾端,火箭呼嘯飛射,漫天的火雨瞬間將峽谷封死,無數的滾木檑石也在此刻如同雨點般的飛落而下,子車翼心中不由得大驚!
  有埋伏!子車翼心中雖然有些驚異,但是卻絲毫不見慌亂,他抖動丹田之氣,大聲的喝道:「騰影蛇騎三軍聽令,全力向谷口衝擊,衝出古綸小道!」
  在亂軍之中,子車翼的聲音清楚的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呆了的騰影蛇騎立刻鎮靜下來,鐵蹄再次飛揚,如同一條飛騰的長蛇迅速向谷口襲捲而來……
  「轟隆」一聲巨響,一塊幾近千斤的巨石驟然從天而降,子車翼躲閃不及,無奈何騰身而起,如同怒鷲一般在空中一轉,耳邊響起自己心愛坐騎那垂死的長嘶!
  接著,無數塊巨石飛落,瞬間將峽谷的出口封死,一個清朗的聲音喝道:「子車翼,風破在此恭候你多時了!」隨著那一聲清朗的厲喝之聲響起,東岸山坡之上黑色鐵騎湧動,瞬間將那唯一的出口死死的封住。
  子車翼依舊是平靜如常,手中長刀寒芒連閃,兩名慌亂的士兵頓時被他劈翻馬下。他金雞獨立立於馬背之上,厲聲喝道:「列起箭矢陣形,凡有騷亂者立斬!」
  鮮血讓峽谷中的騰影蛇騎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在眨眼的功夫派出一個形如箭矢的陣形,箭頭所指正是那一隊黑色鐵騎堵住的峽谷出口。
  雙眼閃爍陰冷的光芒,子車翼冷冷的看著遠處戰馬上的風破。雖然距離相隔甚遠,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一種寒意從心底升起。風破被子車翼看的不由得暗自打了一個寒戰,但是他臉上笑意如常,恭聲說道:「子車將軍,我們終於見面了!」
  「你是誰?」子車翼冷冷的看著風破,他心中突然間有些佩服這個滿臉笑容的少女,看他的人馬不過兩千,卻敢在這裡攔截自己幾近萬人的鐵騎,這份膽量,這份豪氣讓子車翼不得不感到佩服……
  「龍巢魔神麾下二十八宿,角木虎風破!」依舊是滿臉的笑容,風破沉聲回答,聲音遠遠的傳來,在峽谷中迴盪不息。
  子車翼點了點頭,「好,我記住你了!」說完,手一揮,對身後鐵騎大聲喝道,「三軍兒郎,給我衝!」隨著子車翼一聲呼喝,騰影蛇騎三軍齊聲吶喊,鐵蹄瞬間飛揚,馬嘶長鳴,飛撲山坡之上的風破眾人。
  雖然早已跟隨風破下了必死的決心,但是當龍巢的兵馬看到那利箭一般向自己撲來的騰影蛇騎,心中不由得還是一緊……
  風破也沒有想到子車翼說打就打,沒有絲毫的預兆,看著萬馬奔騰的模樣,他心中也不由得感到有些震驚!
  揮手示意身後眾人暫時不要驚慌,風破震驚的看著向山坡飛馳而來的騰影蛇騎,瞬間恢復了冷靜。臉上的笑意不減,他雙眼目測著雙方之間的距離,眼中的寒芒不斷的凝聚……
  二百步,風破凝立不動……
  一百五十步,依舊是冷靜的注視……
  一百步,子車翼突然間感到有些不妙,他實在猜不透為何風破還是那一臉笑意,如今的距離儼然已經是對方強弓射程之內,為何不見對方的動靜?難道……
  「停止攻擊!」子車翼突然間大聲喝道。正在全速飛馳的騰影蛇騎被子車翼的命令喊的一愣,雖然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但是他們依舊勒馬停下。但是全速飛馳的戰馬那裡有那麼容易就停下,頓時前面的戰馬停住,但是後面的戰馬慣性不止,撞向前面,一時間箭矢陣形出現一陣混亂……
  「鐵槍!」風破看著距離自己僅有五十步距離的騰影蛇騎,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口中短短的吐出兩個字。隨著他話音一起,身後兩千勇士瞬間從馬背上取下兩支鐵槍,抖手擲出。兩四千柄鐵槍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呼嘯飛出,頓時峽谷之內漫天的槍影,幾乎將天空的驕陽遮掩。本來有些混亂的騰影蛇騎被那勢大力沉的飛槍突襲,頓時更加混亂。
  這兩千勇士,都是司馬嘯天親自為風破選出來的勇士,每一個人雙臂都有開二十石強弓的神力,鐵槍被他們擲出,在空中滑過一道道絕美的弧線,飛落騰影蛇騎的陣中。原本衝在最前面的騎士被這沉猛的鐵槍襲擊,瞬間身上扎滿了鐵槍,在崩現的血光之中,連人帶馬如同刺蝟一般倒在血泊之中。
  接著箭雨紛飛,飛射而來,在『嗡』的一聲鳴響之中,天空瞬間被箭雨遮蓋了起來……
  戰馬淒厲長嘶,馬上的騎士被強弓射翻馬下,在四蹄亂揚的馬蹄中被瞬間踏踩成一堆血肉。風破一直等待的就是對方的這一停!閃族騎士都是弓馬嫻熟之人,普通的弓箭攻擊,無法對對方造成太大的威脅,但是在鐵槍的奇襲之下,卻難有倖免。風破在賭,賭子車翼會產生動搖,結果在這第一個回合中,他勝了!
  騰影蛇騎如潮水般退下,山坡上倒下了數百人的屍體……
  子車翼看著風破臉上那淡淡的笑容,他突然笑了!
  「風破,你叫做風破是嗎?看來今日你是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了!」子車翼大聲笑道。騰影蛇騎瞬間恢復了原來的陣形,子車翼看了看身後的鐵騎,扭頭對風破說道:「小子,你以為你手中的這些兵馬能夠擋住我這雄猛的鐵騎嗎?」
  風破也笑了,他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龍巢勇士,沉聲說道:「如果你們現在走的話,還來得及!」
  「戰火紛起,燃我家園,草原悲歌,其因為何?聖山若存,神靈何在?平我戰火,撫我黎民。裊裊英魂,佑我家園,百族共存,永世和平……」幾乎是在同時,兩千勇士同聲吟唱,歌聲在峽谷中飄散,迴盪不息。那悲壯的歌聲似乎在訴說著一種無盡的悲蹌喝決心!
  扭過頭,風破看著子車翼,「子車將軍,這就是我的回答!」
  「九思之歌!」被那一抹悲壯的歌聲撼動心靈,子車翼臉上立刻動容,不禁是他,就連身後的騰影蛇騎也不由得微微變色。子車翼看著風破那種帶著淡淡笑意的臉龐,突然間在馬背上將手中的長刀立於身前,左手放在胸前,躬身深深的一躬,久久不起……
  身後的騰影蛇騎幾乎是同一時間,也將手中的馬刀立於胸前,向山坡上風破眾人微微的欠身!他們在表達他們最高的敬意,對於可以效死的勇士,閃族人是從來不會吝嗇他們的尊敬的。
  「你是個勇士,風破!可惜我們是敵人,否則我一定要和你好好的喝一杯馬奶酒!」子車翼神色莊重的看著風破,沉聲說道,「剛才你勝了一個回合,但是下面本將軍將不會再上你的當,你要準備了!」
  微微的一笑,風破笑而不答,手中那把奇長的長刀在空中一揮,「子車將軍,讓我來領教你騰影蛇騎的厲害吧!」
  再次看了一眼風破,子車翼沒有再多說什麼,長刀空中一擺,瞬間身後的鐵騎洶湧而來,箭矢再起,直插風破身後的缺口。
  就在這一剎那,風破閃身騰空而起,卓立於馬背之上,大手在空中一擺,箭雨紛飛……
  這一次,騰影蛇騎沒有在有太多的損傷,兩方瞬間在山坡上糾纏一起,一時間峽谷內喊殺聲震天,兵器的撞擊聲不絕於耳。戰馬嘶鳴,鐵蹄翻飛,兵器的寒芒閃爍不止,將整個峽谷之中襯托出一股肅殺。
  龍巢騎士藉著狹小的空間,和精湛的弓馬功夫,和騰影蛇騎纏鬥不休。而騰影蛇騎在如此一個狹小的山坡很難發揮出自己強猛的衝擊。人數雖然眾多,但是真正能放手搏鬥的僅僅是最前面的騎士。可龍巢的騎士則不同,他們本就是來自草原的游騎,本來就善於單兵作戰,相互之間不需要什麼配合,所以更顯靈活……
  子車翼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他對眼前陷入纏鬥的局面有些不滿。雖然也知道並非是自己麾下騎士的原因,但是如此纏鬥不休,實在……
  但是他沒有動,眼睛死死的盯著遠處同樣立於馬上的風破。此刻風破身前已有數十騎倒在血泊之中,他站在馬背上,看著遠處的子車翼,心中戰意湧動,眼中閃爍逼人的殺機,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是一片笑容……
  纏鬥足足有了一個時辰,雙方都是死傷慘重,屍體堆滿了山坡,無主的戰馬四處飛奔。子車翼看著緩緩退下來的部下,心中對山坡之上如今那僅有千人左右的龍巢勇士讚歎不已。雖然對方死傷幾近半數,但是卻讓自己付出了極為慘重代價,近三千鐵騎葬身那狹小的山坡之上,而對方依舊絲毫沒有半點的退卻,將自己依舊死死的困在這狹長的古綸小道之上。
  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子車翼重整麾下鐵騎,這一次他要親自出馬,他已經看出,風破在那一群人中的強大地位,若是能將他斬殺,那麼……
  手一揮,子車翼剛要發令攻擊。就在這時山谷外再次傳來了一陣如雷的鐵蹄聲,子車翼心中一驚,難道對方還有援兵?
  卻不知在這個時候,風破心中的震驚絲毫不下於他,是誰前來,是敵人還是朋友?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十一章
 
  一聲洪亮的喊喝聲從風破的身後傳來,「子車將軍,小弟來幫你了!」接著一隊鐵騎自風破身後襲捲而來,為首一人正是方才衝過古綸小道的都爾哈赤。原來當他們衝出小道後,發現來時的道路突然間被封死,都爾哈赤就立刻意識到不妙,他們立刻轉入了青嶺山脈,從另一條道路插到了風破的身後……
  子車翼心中大喜,揮動手中長刀,騰身而起,大喝一聲,「兒郎們,給我衝!」
  隨著他的呼喝,騰影蛇騎驟然狂飆而動,再次向風破等人發起了狂野的攻擊!
  腹背受敵,風破神色大變,他萬萬沒有想到都爾哈赤會穿插到自己的身後,臉色變得有些鐵青,他沒有半分猶豫,長刀帶著悍猛的力量,向子車翼飛撲而去。他知道,今日這一戰自己絕沒有半點的勝算,但是只要能夠拖住了子車翼,那麼就可以多為司馬嘯天爭取一些時間……
  身後的龍巢勇士,自動分出了百餘人,捨命攔截都爾哈赤的千人鐵騎,同時剩下的人繼續將騰影蛇騎擋在古綸小道之中。雖然龍巢的勇士都已經抱著必死決心,但是畢竟人數上還差了許多,而且在子車翼和都爾哈赤兩人的指揮下,此次的騰影蛇騎攻擊更顯詭譎,在雜亂中顯出有章有節!
  「大哥,我來了,擋我者死!」突然從斜裡殺出一支人馬,人數在五百人左右,為首的一人,年齡在十七八歲,手中握著一把六尺巨弓,箭矢呼嘯,硬生生將都爾哈赤的千人鐵騎擋在風破等人的身後!
  「山昆,你怎麼還在這裡?」風破一刀將子車翼逼退,旋身劈翻了兩個逼上來的騰影蛇騎,口中喘息著,大聲的喊喝道。
  山昆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沒有立刻回答風破,身體從馬背之上騰空而起,足尖輕點弓弦,以身體做箭,弓成滿月之狀,只聽一聲輕響,身體離弦而去,在空中做出巧妙變化,探手從身後取出三支利箭,搭在巨弓之上,身形電射,弓弦再響,利箭破空而去,而山昆身體則緊跟在利箭之後,飛射都爾哈赤。
  被山昆這詭異的攻擊嚇了一跳,都爾哈赤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手中大槍驟然間急速的飛旋不停,迎著山昆的攻勢閃電一般刺出!大槍在空中再作變化,驟然一顫化作槍影無數,飛撥山昆的雕翎!就在這時,山昆的身體已經跟到,他大喝一聲,弓弦微微一顫,發出一陣輕微的鳴響,以弓做棍,狠狠的砸向都爾哈赤。
  都爾哈赤被山昆這連續的攻擊逼得有些手忙腳亂,身體被迫離開了馬背,大槍驟然一回,槍桿上挑,鐺的一聲擋住山昆的巨弓。就在大槍和巨弓發生碰撞之時,山昆手中的巨弓突然間彈起,弓弦的一端脫出巨弓,在空中化作靈蛇亂舞,抽向了都爾哈赤。
  已經再無半點的回手餘地,都爾哈赤臉色鐵青,身體在空中後仰,大槍順著山昆的攻勢向外一封,就聽唰的一聲,柔軟的弓弦從都爾哈赤的臉邊滑過,一刀細長的血痕驟然出現在都爾哈赤那英俊的面孔之上……
  而山昆藉著巨弓和大槍相撞之力,向後倒飛而去,在空中打了一個跟頭,穩穩的坐在馬背上,手中的巨弓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原裝。「大哥,我們是兄弟,若是我明知道大哥你身在險境而不來,那麼還是什麼兄弟?」山昆大聲的喊道。
  一剎那,風破已經明白了,他看了看山昆,不再說話,長刀在空中揮舞盤旋,輕巧的畫出詭異的痕路,刀身突然輕輕一振,強絕龐然的勁氣驟然間狂野湧出……
  「蓮華虎破!」風破大聲的吼道,隨著他的吼聲,長刀逼出的勁氣頓時迸發,子車翼就覺得那狂野的氣勁向自己湧來,心頭不由得一驚,大刀赫然直立劈出,兩股強橫的氣勁在空中剎那時交匯,強大的氣流化成無數的氣刃飛舞空中,身邊數丈內的騰影蛇騎被那飛舞的氣刃瞬間肢解,在崩現的血光中絲毫沒有任何的聲息,空中只迴響著戰馬臨死前絕望的嘶鳴之聲!
  轟的一聲巨響之後,子車翼臉色鐵青向後踉蹌幾步,方才立穩身形。而風破則半跪地面,臉色煞白,嘴角一抹鮮血悄然流下……
  「兄弟們,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龍巢的勇士!」風破突然間站起身來,臉色雖然煞白,但是全身卻透出一種慘烈的殺氣,隨著他一聲呼喝,已經被騰影蛇騎攻擊的有些緩不過氣來的龍巢勇士們突然精神一振,手中兵器更加狠烈的斬殺,而那些已經無力再戰,全身傷痕的勇士,他們飛身從馬背上撲出,將對手從馬上掀翻在地,任憑兵器在自己的身上被砍出一溜的血光,或用雙手,或用牙齒,死命將對手按在了身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跟隨山昆前來的勇士們突然間分出一半人馬向古綸小道內的騰影蛇騎撲擊而來,而另一半則在山昆的帶領下,更見死命的擋住了都爾哈赤為首的人馬。
  喊殺聲中,人仰馬翻,古綸河水中泛著紅色的血沫,奔騰向東湧去……
  所有的人都殺紅了眼,每一個人在這一刻都麻木了!面對龍巢勇士那悍不畏死的攻擊,一向以強悍著稱的騰影蛇騎有些恐懼了。雖說草原的勇士從生下來那天就是在戰火中長大,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瘋狂的人。龍巢的戰士們絲毫沒有半點的防備,完全是以命搏命,你看我一刀,我也要扎你一槍,身中十數刀,全身沾滿了鮮血,但是依舊勇猛的搏殺。而風破此刻更是全身是血,如同一頭瘋虎一般在人群和馬匹之間閃動,就像一抹無法捉摸的幽靈,手中那奇長的戰刀已經曲捲……
  子車翼一面驚歎於龍巢那強猛的鬥志,心中的怒火卻在無聲的燃燒,一萬鐵騎,面對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龍巢散兵,卻始終無法衝出古綸小道。雖然對方死傷慘重,但是從他們的眼中,子車翼看到了無窮的戰意。子車翼也感到恐懼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戰士,似乎永遠也不知道什麼是疼痛,什麼是疲憊……
  天空中的驕陽漸漸的西下,山谷中的喊殺聲逐漸的消失下來,龍巢的勇士們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沒有一人能夠站起來。但是在他們倒下的身前,卻躺著無數的騰影蛇騎……
  山谷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之氣,渾身是血的風破手拄一把戰刀,大口的喘息不止。在他的身前,倒著數不清的屍體,就連他自己都不記得有多少人死在了他的刀下。山昆跌跌撞撞的來到了風破的身邊,他的身體上遍佈傷痕,手中的巨弓已經換成了一把大槍,槍刃之上還流淌著濃稠的血漿。
  「大哥,我們的人都死光了!」山昆那還帶著稚氣的面孔上露出一抹悲蹌的笑容。風破看著了山昆,又向緩緩向自己逼進的騰影蛇騎看了一眼,臉上再次露出一抹笑容,「山昆,後悔嗎?」他低聲的說道。
  眼睛瞪的如同銅鈴一般,山昆突然間笑得很開心,「大哥,我為什麼要後悔?我不過是一個低賤的農奴,司馬大哥將我從主人的手中救下來,讓我有了一個家,給了我一群的兄弟。呵呵,這一年來是我最開心的日子,能夠為司馬大哥戰死,能夠在最後和大哥你一起,還有這麼多的兄弟陪著,我有什麼可遺憾的?」
  風破笑了,手中殘破的長刀驟然指向逼近的騰影蛇騎,一股強絕的殺氣驟然間發出,騰影蛇騎前進的步伐突然間一頓!
  「你們是真正的勇士,我敬佩你們!」和都爾哈赤會合的子車翼緩緩縱馬上前,眼中帶著尊敬的光彩,他示意騰影蛇騎停下腳步,沉聲說道,「放下你們手中的兵器,我會讓你們活下去!」
  沒有想到風破笑得更加燦爛了,「呵呵,沒有想到子車一族還有你這樣的人物!子車將軍,子車良真是瞎了眼,若是第一次就有你領兵,那麼我龍巢絕沒有勝算,呵呵,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說著,他伸手豎起了大拇指。接著風破臉色驟然變得極為嚴肅,「可是,你當知道我大哥在會盟大典的一句話:我閃族人只有站著死,絕無跪著生!你剛才的那一句話,是對我的侮辱!」
  子車翼一愣,他靜靜的看著風破,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長刀,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呵呵,子車將軍,不要以為你們勝了,其實你們已經敗了!我今日在這裡,目的就是拖延你。」說著,風破抬起頭看了看已經漸漸落入西山的那輪殘紅,他笑了,「再有四個時辰,呵呵,我大哥將要對你西路聯軍發動總攻,你們此次三路進發,兵臨我龍巢,必定將會以失敗而告終,呵呵,子車將軍,你已經來不及救援了!」說完,他對已經無法站立起來的山昆沉聲問道:「兄弟,你害怕嗎?」
  笑著搖了搖頭,山昆稚氣的面孔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光輝,「大哥,送我一程,我不要被他們俘虜!」
  風破眼中閃動著淚光,他伸手將山昆的身體扶起,「好兄弟,我們生死在一起!」說著,他反手將山昆背負在背上,用他身上的腰帶緊緊的和自己綁在一起,抬起頭笑著對子車翼說道:「子車將軍,如果你們想要踏出著古綸小道,那麼就從我們的身體上踏過去吧!」說著,他堅實的向前大踏一步……
  子車翼愣住了,他看著風破,久久沒有說話,好半天,他沉聲對身後的騰影蛇騎喝道:「我的勇士們,讓我們來為真正的勇士送行,他才是我們閃族的真正男兒!」
  齊唰唰的將兵器舉起,騰影蛇騎在馬背上躬身向風破兩人一禮……
  「戰火紛起,燃我家園,草原悲歌,其因為何?聖山若存,神靈何在?平我戰火,撫我黎民。裊裊英魂,佑我家園,百族共存,永世和平……」風破低聲的吟唱,山昆也輕輕的跟隨風破低聲無力的哼著……
  就在那蒼勁的歌聲中,鐵騎湧動,騰影蛇騎發動了最後的攻擊!
  手中的長刀在空中呈現出萬般妙相,輕柔圓轉的轉動,畫出一道道詭異的電芒在風破身前閃動不止,「大哥,看呀,這是風破為你舞動的,五虎滅絕斬!」風破突然間放聲的大笑。
  ……
  司馬嘯天突然間感到內心一陣莫明的顫抖,不知為什麼,一種悲蹌的感情在瞬間湧上了心頭,他的身體不由得微微的一顫……
  「大哥,你怎麼了?」感覺到了司馬嘯天身體的顫抖,一旁的巢鷹低聲的問道。
  司馬嘯天沒有回答,他抬起頭向遙遠的天際看去,兩抹亮光在殘紅的夕陽中一閃而過……
  眼中突然間閃動淚光,「風破,山昆!」嘯天心中低聲的喊叫著,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大哥,那勞什子什麼海西四郡什麼時候才能到呀!」另一邊坐在地上的太叔風林抬起頭看著司馬嘯天,沉聲的問道。但是司馬嘯天恍如未聞,呆呆的看著天際。
  太叔風林一愣,剛要開口繼續詢問,一旁的巢鷹已經感到了有些不對,連忙將風林的嘴巴摀住,示意他不要再開口說話。
  緩緩的回過神來,司馬嘯天看著太叔風林,低聲問道:「風林,你剛才說什麼?」
  沒有等風林開口,巢鷹連忙說道:「大哥,我們在這裡已經等了兩天了,海西四郡卻始終沒有出現。要不要再派出斥候去打探一下?」
  搖了搖頭,嘯天收回了心神,他看了一眼巢鷹,轉身透過密密的樹林,向山下一望無際的草原看去,好半天低聲說道:「不用了,敦傑哈克親自打探,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想最遲今夜子時,海西四郡一定會達到這甘源草原的!而且,各部散騎都已經準備好,我們不宜再作無謂的行動,以防我們的目標暴露!」
  巢鷹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他順著嘯天的目光向遠處眺望,此刻他們正處身於甘源草原的上方,下面就是閃族草原最為泥濘的一塊土地,甘源草原。傳說這甘源草原原本是閃族草原最肥沃的土地,可是後來由於連年的戰爭,這裡漸漸的荒蕪了,為了那些死去的勇士,乾達婆大神終日在這裡哭泣,他的淚水將這裡的土地淹沒,使得道路變得泥濘無比,急難行走……
  「大哥,風破大哥他們為什麼還有消息?」一直都沉默的太叔風林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巢鷹心裡不由得一振,他一直不讓風林開口說話,就是害怕風林說出什麼不應該說出的話語。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司馬嘯天比任何人都要掛念風破,但是大戰將至,他做為一軍統帥,是不能夠分心的。而且所有的人都知道,風破此去攔截子車一部的鐵騎,那是凶多吉少,雖然每一個人都不說,但是並不代表他們心中不清楚……
  所以,所有的人都避免在司馬嘯天面前提起風破的名字,因為他們害怕嘯天會因此而感到焦慮。果然,風林的話一出口,嘯天那雄壯的身體在不經意間輕輕的一抖,但是他沒有開口,依舊看著山下的甘源草原,默不作聲。
  狠狠的瞪了一眼風林,巢鷹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給縫起來。風林此刻也感到自己說錯了話,不由得臉上也露出了吶吶的神情……
  「風破生在草原,對於青嶺一帶的地形熟悉無比。此次他只是前去拖延對手,不需要和對手做出正面的衝突,而且身邊還有擅長偷襲的山昆跟隨,絕不會有事情的!」嘯天突然轉過身來,憨厚的笑著說道:「也許當我們結束了這裡的戰鬥,風破和山昆就會在我們的面前出現。所以,我們一定要打好這一戰,萬不可讓他小看了我們!」
  說完,嘯天再次轉過身,向遙遠的草原盡頭看去,心中在低聲的喊喝:風破,你答應過我,你一定要回來的!
  夜色漸漸的籠罩了甘源草原,嘯天依舊站在山頭之上。在夜色的籠罩之下,他那一身烏金軟甲閃爍這森寒的光芒,臉上不知在何時已經帶上了那副可怖的烏金面具,他靜靜的站在那裡,一頭散發隨風飄揚,那種極靜之態,就如同他是在恆古以來就站在那裡的一尊石像。高大的身軀透出無邊的威嚴,週身更散發著一種幾近冷戾的殺氣!
  黑雲靜靜的匍匐在他的身邊,半閉著眼睛,顯得十分的悠閒。龍王戟倒插在身邊,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閃一閃的閃爍冰冷的殺機……
  「大哥,海西四郡已經在甘源草原駐紮,其中共五千鐵甲起兵,一萬五千輕騎!」夜空中,一個如同夜鷲一般飛翔的人影在空中詭異的飛旋,飄然落在了司馬嘯天的身後。他的肋下生有兩翅若蟬翼的薄膜,展開起來時長有數丈,就像兩隻翅膀一樣。如同猿猴一般的身材,使得他在黑夜之中更顯妖異氣息,他正是二十八宿中與饒青並稱魔神雙眼的翼火猴,敦傑哈克。那一雙蟬翼一般的翅膀在他的肋下輕輕的抖動,呼拉拉的輕聲作響,敦傑哈克恭敬的跪在了司馬嘯天的身邊。
  宛如沒有聽到敦傑哈克的聲音,司馬嘯天過了許久,抬頭看了看天空中漸漸被烏雲遮擋的明月,沉聲喝道:「巢鷹,太叔風林,敦傑哈克,你們三人聽著,一會我獨自前往海西四郡的營地挑戰,引出他們的鐵甲騎兵,之後敦傑哈克看到鐵甲騎兵出動之後,總督十三翼散騎以散星狀對海西四郡輪流攻擊,各自為戰。巢鷹,太叔風林你們在暗處觀看,待聽到黑雲長嘯,立刻帶領你們所屬的四千鐵騎給我狠殺,這騎戰之法,我想巢鷹不需要我來再告訴你吧!」
  三人同時恭聲應命。巢鷹還是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司馬嘯天,「大哥,你一個人對他們五千鐵甲騎兵,是不是……」司馬嘯天突然間笑了起來,「甘源草原遍佈陷阱,黑夜之中難以辨明方向。我有黑雲相助,只怕他們不出戰!」說著,他一揮手示意巢鷹不要再多說,擺手讓他們各自準備,而他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夜空中烏雲漸漸的將那輪皎潔的桂輪遮擋,嘯天長出一口氣,探手將身邊的龍王戟拔出,跨身黑雲的背上,他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那一輪若隱若現的明月,自冰冷的面具下面冷聲的呢喃,「風破,看好了,今夜的盛宴是為你而設,好好欣賞吧!」說著,他仰天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長嘯,長嘯聲撕裂夜空的寧靜,遠遠的傳出,那嘯聲就如同浩瀚的大漠風暴,又如同海潮洶湧,久久不息。
  黑雲似乎感受到了嘯天心中那一絲淡淡的悲傷,也在同時發出一聲長嘶,聲如巨雷,在夜空中迴盪不止,天空中的烏雲突然激烈的翻滾不息,黑雲馱著司馬嘯天在夜空中劃過一道淡淡的殘影,就像一抹無法捉摸的輕煙一般一閃而逝,寂靜的甘源草原突然間熱鬧了起來,長嘯,馬嘶,還有那如雷的蹄聲,就像千軍萬馬奔騰一般,雄壯無比。
  那如天神長嘯一般的聲響早已傳到了海西四郡的營地之中,頓時大營之中如同炸了鍋一般,戰馬再也不受控制,一匹匹驚恐萬分的跪在地面之上,渾身顫慄不止,任憑營中的馬伕呼喝,也沒有半點的反應。早已進入夢鄉的海西四郡的士兵們被那詭異長嘯聲和如雷的蹄聲驚醒,從床上爬起,急忙披盔掛甲,衝出營帳……
  嘯聲突然止息,寂靜的黑夜中只有那如雷的蹄聲迴盪,那沉雷一般的蹄聲如同踏在眾人的心頭,所有人都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鐵甲騎兵,出擊,將偷襲之敵擊殺於營外!」一個惶恐不安的聲音突然間在夜空中迴盪。士兵們如夢方醒,連忙各執兵器,跨上了剛恢復平靜的戰馬身上,在眨眼之間鐵蹄飛揚,衝出了營地……
  空蕩蕩的甘源草原上沒有半點的聲息,那如沉雷一般的蹄聲突然間止息,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響。盔甲不整的鐵甲騎兵衝出了營地,卻發現自己不知道應該如何的攻擊,營地之外一片漆黑,沒有半點的聲息,只有他們手中的火把在滋滋的燃燒著。那種幾乎讓人窒息的寧靜讓所有的人感到無比的恐懼……
  「看!」突然間有人失聲喊道。
  在松油火把的照映下,在大營前十餘丈外,靜靜的站立著一騎。此時明月已經完全被烏雲遮掩,甘源草原上卻是一片光明,紅黃的火光帶著一圈圈詭異的光暈,將漆黑的草原照得通明,蒼翠的大草原被籠罩在一片火色之中,絕美中透出一種淒涼,讓人感到了莫名的傷感……
  一個高大的身影騎在一頭毛色黑亮的龍馬之上,他們好像是黑夜的主宰,踏著夜色而來,無聲無息,有好像是在恆古以前就矗立在那裡。那人身高有九尺,身體強壯的好似一座鐵塔,一身烏金軟甲,背負一柄奇形戰刀,身邊倒插著龍王大戟,烏金可怖面具將整個面孔覆蓋,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一頭黑色散發披散在肩上,夜風吹拂,在火光的照耀下,那一人一騎是那樣完美的和他身後的黑夜結合在一起。就這樣靜靜的站立在距離大營十餘丈之外,孤零零,好不淒涼。但是在淒涼中卻又透露著一種難言的氣勢,那氣勢將整個蒼穹籠罩,海西四郡的鐵甲雄騎感到好似一座巍峨的峻嶺矗立在他的面前,矗立在天地間,讓所有的人感到了莫名的壓力,使他們無法喘息,是他們想要匍匐在地膜拜!
  「龍馬魔神!」鐵甲騎兵的陣營之中突然再次爆發出顫抖的喊叫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的馬嘶人鳴,騎陣中出現了一陣短暫的騷亂。就在那喊叫聲方起之時,那巍峨的大山突然間移動了,就像一抹幽靈一般的不可捉摸,帶著強絕的勁氣,司馬嘯天人馬合一,龍王大戟驟然間發出強猛的殺氣,閃電般衝入了鐵甲騎兵的騎陣之中。在一陣淒厲的慘叫和響徹天地的馬嘶之中,血光崩現,司馬嘯天單手舞動龍王大戟,在對方的陣營中左衝右突,大戟帶著強猛的氣勁飛舞縱橫,火把漫空飛舞,身穿沉重鐵甲的騎士被龍王大戟挑起,在空中被強猛真氣炸卡,瞬間四分五裂,肝腸和著鮮血瀰漫天地之中,那飛濺的血肉讓人感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震撼……
  「圍著他……」一聲聲的吼叫在夜空中迴盪,鐵甲騎兵漸漸恢復了鎮靜,他們默契的組成戰陣,企圖將司馬嘯天攔截,但是很快他們發現那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徒勞,黑雲就像那黑夜之中的主宰,快如閃電的移動,那超乎人類想像的速度令人無法置信。就像一個幽靈一般的在鐵騎陣中縱橫,鐵甲騎兵無力的追逐著嘯天的殘影!
  「吼!」一聲雷鳴般的長嘶,黑雲突然間發出一聲震天的吼叫,那黑亮的身體在火光中做出詭異的變化,身體驟然間暴漲一倍有餘,四蹄虛空踏踩,頭上的獨角吞吐出丈餘火焰,如同烈焰長槍一般,在空中飛舞,迴旋不息……
  就在黑雲發生異變之時,司馬嘯天探手將背上的奇形戰刀拔出,戰刀揮舞,帶起輕柔的風,風舞天地間,卻帶著無邊的殺機,圍在他身邊的鐵騎就覺微風拂過,在那微風之中一抹寒光閃過,喉間一涼,全身的力量在瞬間被抽乾,血霧噴射,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瑰麗,更顯出一種難言的淒美!
  大戟迴旋,將身前的鐵騎劈翻在地,司馬嘯天突然間將大戟向地面狠狠的一插,大地驟然間微微的一顫。嘯天藉著那一插之力,身體騰空而起,如同一尊來自九天之外的魔神一般,虛空凝立夜空之中,雙手握刀,大喝一聲,戰刀直直劈下,一道強絕的刀氣驟然發出,劈波斬浪般在鐵甲戰騎中衝擊而去。雖有鐵甲護身,但是依舊無法抗拒那強絕的刀氣,在轟隆隆的雷鳴聲中擋在刀氣之前的鐵騎驟然被一道無形的大力從中劈開,身體和戰馬一分為二……
  就像一直黑鷹一般在空中一個迴旋,司馬嘯天穩穩的坐在飛退回來的黑雲背上,寂滅戰刀不知在何時已經歸鞘,他探手將身邊的龍王大戟拔起,寒光再閃,在眨眼之間衝出了戰陣,在十丈之外停下……
  這一切不過是發生在眨眼之間的事情,數百鐵騎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死狀淒慘無比。那鮮血在火光的照耀下,更顯詭譎氣氛。黑雲已經恢復了常態,一人一騎站在那裡,司馬嘯天那沉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兄弟們,他不行了!」突然間有人高聲喊道,頓時鐵甲騎兵如同注入了一支強心針一般,戰意高漲,「殺了司馬嘯天,封千戶,賞萬金!」
  ……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那高亢的聲音的叫囂之下,鐵甲騎兵頓時又來了精神,鐵騎突進,向司馬嘯天迫擊而來。
  看了看向自己逼近的鐵甲騎兵,司馬嘯天那被面具籠罩的面孔,絲毫沒有半點的情感,一催黑雲,黑雲一聲長嘶向黑夜中奔馳而去……
  「追!」看到司馬嘯天逃逸,鐵甲騎兵頓時來了精神,他們叫囂著,呼喊著,鐵蹄飛揚,在嘯天的身後緊緊的追擊而去。
  黑雲不緊不慢的在前面跑著,雄壯的四肢在黑夜中完美的飛揚,就像一個幽靈一般,與夜色融為一體。在它的身後,鐵騎湧動,喊殺聲震天。
  越追越緊,雙方的距離已經漸漸的拉近,黑雲就在這時突然間加快了速度,那超乎常人的速度再次展現,四肢幾乎是虛空踏踩,黑雲在夜色之中驟然騰空而起,如神龍騰身,身體再次做出詭異的變化,在空中漂浮……
  身後的鐵甲騎兵被眼前這詭譎的變化嚇了一跳,但是鐵甲騎兵所帶起的強猛衝擊力讓他們無法剎住,繼續向前衝去。戰馬突然間發出淒厲的嘶鳴,四蹄掙扎,但是卻緩緩的向地面下陷。幾乎是在同時,數千匹戰馬同時發出了絕望的嘶鳴,那看似平實的草地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泥潭,雖有人極力的勒住坐騎,但是那強猛的慣性依舊讓戰馬衝進了身前的沼澤之中。即使有人剎住了坐騎,但是身後的鐵騎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依舊帶著強大的衝擊力飛撞而來,一時間絕望的叫喊聲,淒厲的馬嘶聲混合在一起,數千鐵騎陷入了一個龐大的沼澤之中!
  甘源草地之上,遍佈著無數的沼澤,那些沼澤平日因為有水草掩蓋,所以不易察覺,即使在白天,視線充足的時候,依舊會讓人陷入其中,更何況在黑夜之中,視線完全不清!而海西四郡的鐵甲騎兵,在戰場上雖然衝擊力強大無比,但是在這沼澤之中,卻加快了下陷的速度,沉重的盔甲使得馬上的騎士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掙扎,迅速的陷入了泥潭之中,眨眼間消失無蹤……
  司馬嘯天眼光冷戾的看著在身下亂成一團的鐵甲騎兵,一抹陰冷的光芒閃動不止,口中突然發出一陣詭異的聲息,黑雲的身體突然間暴漲不止,大嘴張開,在一聲巨吼聲中,一個直徑丈餘的火球自口中噴射而出,火球落地轟然一聲絕響,火焰四濺,在已經混亂不堪的戰騎之中炸開。頓時,沼澤中火焰沖天,原來這一片沼澤之下尚蘊藏有豐富的黑油,受黑雲那噴射火蛇影響,頓時燃燒起來,數千鐵騎頓時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火焰沖天而起,鐵甲騎兵在火海之中掙扎著,呻吟著,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喊……
  司馬嘯天也被著沖天的火焰嚇了一跳,黑雲虛空拔身而起,險些被那衝上九霄的火焰燒到。看著眼前的火海,司馬嘯天心中升起一種複雜的感情,有一絲悲憫,還有一絲快意。突然間嘯天仰天再次發出一聲龍吟長嘯,嘯聲在夜色中迴盪不息,遠遠的送出,就在那一聲長嘯聲起之時,嘯天手中的龍王大戟做出詭異的轉動,一圈圈,一道道的寒芒在夜空中閃爍,大戟在瞬間幻化出無數的虛影,戟影憧憧,不斷的融合,強猛勁氣不斷的擴散……
  「五龍滅絕斬!」從嘯天的口中發出一個冰冷的聲音,戟影在空中化作五龍盤旋,與黑雲遙相呼應!隨著嘯天那冰冷,不帶半點人類情感的聲音響起,五龍驟然飛散,撲擊向身下在火海中掙扎的鐵甲騎兵……
  「轟-!」強絕的勁氣在火海中炸開,火蛇頓時再次暴漲,火雨瀰漫天地之間!焦黑的肢體和著泥漿在空中瀰散開來,肉糜飛射空中,其狀淒慘無比!
  遠處草原之上,鐵蹄聲陣陣響起,喊殺聲震天,在海西四郡的營地方向,火光沖天而起,似乎是與這泥潭中的火焰遙相呼應,顯得壯觀無比。冷冷的看了一眼在身下漸漸失去聲息的鐵甲騎兵,司馬嘯天一拍黑雲,黑雲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吼叫之聲,瞬間在虛空中虛浮數十丈,飛落在火場的邊緣,身體再次回復常態,那七彩眼瞳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妖異的光芒,不帶半點的情感……
  「黑雲,讓我們去結束這一場大戰吧!」司馬嘯天看著眼前那直徑數十丈的沖天火焰,眼中流露著一抹森冷的寒芒,他寒聲說道。
  黑雲長嘶一聲,轉身向遠處飛射而去……
  炎黃歷一八七一年春四月,龍巢鐵騎決戰海西四郡於甘源草原。海西四郡酋長敢不當場戰死。兩萬鐵騎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龍巢魔神司馬嘯天再次展現驚人才能,以散騎拖住子車鐵騎突進速度,利用甘源草原地形單人獨騎挑戰海西四郡五千鐵騎。五千鐵騎在兩個時辰中消失無蹤,並引發甘源草原沖天大火。那大火在甘源草原之上燃燒一百四十九年,被閃族人稱之為甘源聖火!雖然那聖火已經熄滅,但是千年來依舊有無數的閃族人前來祭拜,更有無數中原人前來此地瞻仰當年魔神風采……
  龍巢經此一戰,聲威大振,司馬嘯天魔神之名響徹閃族草原,一場閃族前所未有的風暴隨著這甘源聖火的燃燒,迅速在閃族草原蔓延……
  摘自乾元帝國國主劉惕所著《炎黃名人錄》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十二章
 
  看著眼前空蕩蕩的營寨,子車良心中怒火中燒,數日的急行軍,當他撲到了九危山的龍巢之時,卻發現眼前什麼都沒有,只有幾個簡陋的帳篷孤零零的立在那裡……
  「子車翼!」他暴怒的大吼一聲。子車翼緩緩的從眾人中走了出來,他來到的子車良的身後,躬身一禮。子車良看著眼前的這一片空蕩蕩的營地,轉身看著身後的子車翼,「子車翼,這就是你為我拿下的龍巢?」
  子車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是一座空寨,什麼都沒有!我要的是司馬嘯天,我要的是那個伯賞木蓮,我要的是龍巢的二十八宿,不是一座空寨!」子車良大聲的吼道。子車翼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他看了一眼子車良,沉聲說道:「族長,末將奉你之命,日夜兼程,但是趕到了這龍巢之時,就是眼前的光景,沒有一個人。龍巢所屬都進入了九危山中……」
  「那你為何不立刻追擊?」子車良打斷了子車翼的話語,大聲的說道。子車翼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族長,騰影蛇騎儘是騎兵,擅長野戰。但是敵人進入九危山中,我鐵騎優勢盡失,而且我們地形不熟,末將不敢輕易追擊。還有,騰影蛇騎古綸小道一戰,傷亡慘重,四千將士葬身古綸小道,再冒然追擊,勢必……」
  「這就是你向我吹噓的騰影蛇騎,被一群散兵游勇打的沒有半點的還手之力!」子車良再次打斷了子車翼的話語,暴怒的吼道,「一干無能之輩,沒有膽量的懦夫,還有臉給我說!海西四郡兩萬鐵騎被襲,你竟然不去救援,呆在這裡眼睜睜的看著對手逃逸而去。明知道對手就躲在這九危山中,卻停滯不前,還說什麼是我閃族的勇士,你,你,你簡直就是我閃族的恥辱!」
  子車良的一句話頓時子車翼臉色大變,他雙眼似乎要噴出火焰,狠狠的瞪著子車良……
  「族長,此事也不能責怪子車翼將軍!」一直默不作聲的都爾汗查在這個時候不得不開口說話,他知道子車良最後的一句話已經嚴重的傷害了子車翼的心,而這些話如果傳到了騰影蛇騎之中的話,那麼勢必會引起一場騷亂。閃族人最重視自己的勇氣,如果被人罵成懦夫,那麼他即使用一切的手段也會報復,因為那是極大的侮辱!都爾汗查緩緩的走出來,來到了子車良的身邊,沉聲說道:「族長,古綸小道地勢本就十分古怪,就像一個葫蘆,而出口就在葫蘆的口上。子車將軍不但全殲了對手,甚至還擊殺了對手兩名頭目,卻只損失了數千人馬,已經是一個奇跡了。我閃族人擅長的是騎戰,離開了戰馬,那麼就像失去了雙腿,在群山之中更是沒有半點的優勢,何況我們並不知道對手的虛實,所以我以為子車將軍並無半點的過錯!」
  眼中閃過一抹寒芒,子車良眼光陰冷的看了一眼都爾汗查,過了好久,他突然笑了起來,「都爾將軍,難道你是說我錯了?子車翼突破古綸小道,其實馬上可以馳援海西四郡,結果卻沒有絲毫的動作,呆在這一片廢墟之中等著我們前來,眼睜睜的看著海西四郡全軍覆沒,難道這有錯嗎?」
  「族長,非是我不願救援!」子車翼阻止了都爾汗查繼續說話,他感激的看了一眼都爾汗查,沉聲說道:「海西四郡一夜之間被司馬嘯天擊潰,就算是我連夜馳援,也沒有半點的用處!而且司馬嘯天引發地火,更使得我軍中人心有些慌亂,更不說我軍連續的急行軍,早就有些疲憊,哪怕是到了甘源草原,也會被對手擊潰。司馬嘯天手下尚有數千人馬,而司馬嘯天本人更是因為那甘源大火而使得他披上一層神秘色彩,再加上此人武力高絕,放眼我族中勇士,少有人能敵的過他三招,我若是冒然出擊,那不過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罷了!」
  聽著子車翼那不卑不亢的話語,子車良心中更是惱怒萬分,「子車翼,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我軍中誇讚敵人,亂我軍心,其心當真是險惡!來人,將他給我拉下去,斬!」
  「族長,萬萬不可!」這一次不但是都爾汗查出言阻止,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別古台也開口說道:「族長,我軍新敗,再斬大將,對我軍心更是不利,還請族長三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子車良陰沉的看著子車翼,冷冷的說道:「子車翼,非是我不殺你,而是一干將軍為你求情。不過你死罪雖饒,但是活罪卻不可饒恕。奪去你騰影蛇騎萬戶之位,降為百戶,騰影蛇騎歸入別古台將軍麾下。來人,將子車翼拉下去,重責五十軍棍!」
  隨著子車良的聲音落下,幾名如狼似虎的衛兵撲上來就要將子車翼拿下。
  「誰敢動我?」子車翼大喝一聲,逼人殺氣驟然發出,那幾名衛兵被他真氣所阻,頓時剎住了腳步。子車翼冷冷的看了一眼子車良,冷冷的說道:「不需要你們拿我,我自會前去領責罰。但是族長我心中卻有一句,不吐不快。此次出兵,若是只是單純我子車一族出兵,任是他司馬嘯天如何厲害,也休想拿我如何!但是三路大軍齊進,又無任何協調,如今西路軍已經敗退,若是有些許風吹草動,那麼東路軍恐怕也會產生動搖。而兩路大軍動搖,勢必引起我軍心不穩。所以族長如今之計還是盡快退兵,在這裡和司馬嘯天僵持,與我軍絕無半點的好處。」說著,他舉步就要離去。
  「你……」子車良被子車翼那狂妄的態度激怒,他厲聲的吼道,「子車翼,你太大膽了,竟然如此……」
  「族長,子車翼還有一句話!」子車翼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子車良冷冷的說道:「九危山龍巢土地貧瘠,無半點的糧草可以收取。而司馬嘯天一旦斷我糧道,無需數日,我軍心必然大亂,那個時候,我們再想退兵,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子車良渾身發抖,他看著子車翼離去的背影,氣的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子車翼,你休要那裡猖狂,等我拿下了司馬嘯天的人頭,我定要和你好好的算帳!」
  這時都爾汗查和別古台相互看了一眼,臉上不由得露出隱憂之色。沉默了一下,別古台低聲的說道:「族長,子車翼的話雖然無禮,但是卻有些道理。我軍糧道甚為重要,是不是……」
  「難道你也認為本族長錯了?」子車良扭臉冷冷的看著別古台。
  「末將不敢,末將只是以為將子車翼除去騰影蛇騎萬戶職務倒是無妨,打他五十軍棍也無妨。但是騰影蛇騎向來驕悍,若是冒然交給末將,末將恐怕很難將他們控制。不若打他五十軍棍,然後讓他帶著騰影蛇騎前往督運糧草,如此一來即沒有人在族長面前在囉嗦,也可以確保我糧道不絕。呵呵,到時族長拿下了那司馬嘯天的人頭,也好生的羞辱那廝一頓,讓他見不得人,不是更好?」別古台小心翼翼的說道。
  「末將以為別古台將軍所言極是!」一旁的都爾汗查也上前低聲說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子車良稍稍平息了怒火,他看著別古台和都爾汗查,笑著說道:「兩位將軍所言極是,呵呵,既然如此,那麼都爾汗查,你就幫我去傳一道命令,我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那個傢伙了!」
  都爾汗查躬身應命下去。子車良和別古台緩緩的在空曠的龍巢營寨中走動,心中不由得升起千般的思緒……
  「主公,可是還是為了司馬嘯天的事情而感到煩惱?」別古台察言觀色,低聲的問道。
  子車良點了點頭,他長歎一聲,「別古台,這一眾人中,唯有你最懂我心思。子車翼說話雖然直白,但是卻不無道理。龍巢所屬退入九危山中,而我們於山路之上,很難發揮我鐵騎的優勢,而司馬嘯天率領本部人馬在草原遊蕩,必然行蹤詭異,想要捕捉,恐怕……別古台,若是我如今就退兵下去,我子車一族的聲譽再無半點了!」
  別古台眼珠滴溜溜的轉著,他突然間詭異的一笑,「主公,這個簡單。呵呵,若是主公要想有面子的退兵,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哦,此話怎講?」子車良聞聽立刻來了精神,他看著別古台,靜靜的等待別古台說下去。別古台呵呵的一笑,「主公,據我所知,司馬嘯天所屬三十二部,並沒有完全退入九危山,有一些部落不願入山,他們依舊在九危山附近,若是我們將他們……」別古台沒有說下去,他詭異的笑著。子車良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來,「嗯,別古台,此計甚好,呵呵,我們就將那些部落……」說著他揮手做了一個殺的姿勢。
  別古台緩緩的點頭,「族長睿智!」
  「嗯,好,如此甚好!」子車良眼中流露一抹殺機,冷笑著說道:「這些部落是歸順司馬嘯天的部落,說起來也是叛逆。我殺了他們,也沒有任何的問題。而且司馬嘯天若是聽到這個消息,不來救援的話那麼勢必讓他聲名大落,若是他強行來救援,那麼……哈哈,別古台,你果然好計謀!」說著,子車良不由得開懷大笑。
  別古台也在一旁笑著,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那麼別古台,此事就由你來辦,找到那些亂民,不要放過一個!」子車良低聲的說道。
  「末將這就去!」別古台躬身應命,轉身大步離去。看著這空曠的營地,子車良突然間變得有些沉默,好半天,他抬起頭輕聲歎道,「司馬嘯天,你真是不簡單呀!嘿嘿,那麼我更不能讓你活下來,我一定要將你剿殺!」
  ……
  傍晚時分,子車良坐在大帳之中,美美的享用著烤牛肉。端起身邊的烈酒,他一口飲盡,那火辣的滋味讓他感到一陣莫明的舒暢……
  「族長,不好了!」就在子車良獨自在帳中享用那美味的晚餐之時,一個親兵衝進了大帳,一邊走一邊低聲喊道。子車良眉頭微微一皺,一把抓起身邊的馬鞭,將那親兵抽倒在地,狠狠的說道:「什麼不好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本族長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裡嗎?」
  忍著疼痛,那親兵翻身跪下,低聲說道:「族長,東路軍出事情了!」
  「什麼?」子車良手微微一顫,他一把將那親兵揪起來,大聲的喝道:「東路軍出了什麼事情?」
  「族長,剛才東路軍派人前來稟報,說谷深部落突然對青海山用兵,數萬鐵騎直逼青海山,赫爾桑酋長派人向我們送信,他不能再趕來了,要馬上返回青海山。東路軍現在已經踏上回程的道路了!」那親兵顫聲的說道。
  「什麼!那信使呢?」子車良怒聲的吼道。
  「信使說完之後,就立刻離開了,他根本沒有下馬,如今營中的將士們都在談論此事,他們也……」
  「混蛋!」子車良一把將那親兵摔翻在地,急躁的在帳中不停的走動。那親兵爬起來,匍匐在地上,絲毫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好半天,子車良穩定了一下焦躁的情緒,對那親兵說道,「馬上請都爾將軍和別古台將軍前來!」那親兵連忙恭聲答應,一溜兒小跑的衝出大帳。
  不一會兒,都爾汗查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大帳,他的臉上也帶著焦慮之色,一進大帳就立刻大聲的說道:「族長,赫爾桑真他媽的個孬種!」
  子車良臉色陰沉,看著都爾汗查,低聲的問道:「都爾將軍,你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了?」
  都爾汗查點了點頭,「族長,現在大營之中到處都在議論此事,有些人竟然開始考慮回程。我已經將那帶頭的幾人就地斬殺,如今士兵的情緒好了許多!」
  子車良閉著眼睛,感到他的太陽穴在不停的跳動,好半天,他沉聲說道:「都爾將軍,你這樣做很好。如今三路大軍只剩下了我一路,西路潰敗,東路退走,我們下面應該如何做呢?」
  沉吟了一會兒,都爾汗查沉聲說道:「族長,我以為我們不宜在做攻擊了,如今軍心極為不穩,所以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再呆下去,而我們又無法找到司馬嘯天的行蹤,用不了多久,我們的勇士們將再無半點的鬥志!「
  子車良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他坐在大椅之上顯得猶豫不決……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時,別古台一身風塵的走進了大帳之中,他恭聲的對子車良說道:「族長,您這麼著急將我找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別古台,難道你還不知道?」
  別古台顯得有些困惑,他看了一眼都爾汗查,然後沉聲說道:「族長,別古台奉族長之命肅清九危山一帶的逆賊,剛回大營,就聽說族長找我,所以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子車良顯得有些疲憊,他看了眼都爾汗查,「都爾汗查,你告訴別古台吧!」
  都爾汗查點了點頭,他看著疑惑的別古台,沉聲說道:「別古台,我閃族三路大軍如今只剩下我們一路。東路軍的赫爾桑收到報告,谷深滐突然兵進青海山,東路軍已經回兵救援……」
  「什麼!」別古台也顯得格外的吃驚,「怎麼會出如此的事情?谷深滐怎麼會突然兵進青海山?」子車良抬起頭,他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的格外恐怖,「還能怎樣?谷深滐必然是受到了伯賞炙老賊的指使,出兵攻打青海山,試圖幫助他的女兒!」
  「可是伯賞炙不是已經說過了他不會插手他女兒的事情了嗎?」都爾汗查突然開口說道。
  別古台冷笑著說道:「都爾將軍,你真是太容易上當了,那伯賞木蓮是伯賞炙的寶貝女兒,當時他在會盟大典上那樣說,不過是迫不得已。而且伯賞炙是沒有插手伯賞木蓮的事情,出兵攻打青海山的也不是他,而是谷深滐,他也不算是違背了他的誓言。嘿嘿,谷深滐和伯賞炙是一個鼻孔出氣,你說谷深滐這突然出兵,是什麼意思!」
  都爾汗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他狠狠的一跺腳,沒有說什麼……
  「別古台,你說我們現在應該如何?」子車良抬頭看著別古台,沉聲問道。別古台想了一想,小心翼翼的說道:「族長,如今司馬嘯天遊蕩在草原,不與我們正面交鋒,就是為了拖垮我們,而他的所屬大都進入九危山,堅守他們的神殿。我們就算強攻,也絲毫沒有半點的勝算,我想我們此刻退兵最好!」
  「就這樣退兵!」子車良站起來大聲的說道。
  「族長,您不要著急呀,別古台已經為您找到了您想要的東西,呵呵!」別古台臉上露出一抹奸笑,呵呵的說道。
  「哦,已經找到了?」子車良聞聽精神不由得一振,絲毫沒有理會尚在疑惑的都爾汗查,急急的問道。
  別古台笑著點頭,「族長,那些亂民竟然還停在九危山附近,呵呵,末將只是找那些水草豐茂之地,一舉拿下了四個部落,共三千餘人!」
  「好,別古台,做的好!」子車良大笑不止,他在帳中走動幾步,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對別古台和都爾汗查冷笑著說道,「本族長不會退兵,我已經想到了怎樣吸引司馬嘯天和我們決戰!」
  「哦,什麼辦法?」別古台和都爾汗查連忙問道。
  子車良笑而不答,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濃濃的殺機…… 
  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五百鐵騎,司馬嘯天神色顯得有些激動。這是從古綸小道上退下來的五百鐵騎,他們本來應該跟隨著風破一起回來,但是現在只有他們這孤零零的五百游騎!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神情,面孔上那恐怖的傷疤在輕輕的抽動。身後的龍巢鐵騎寂靜無聲,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當他們碰到那五百游騎的時候,戰勝海西四郡時的歡愉心情已經一掃而光,每一個人都明白,這五百游騎的歸來,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
  「風破!」司馬嘯天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驚天的長嘯,那聲音穿過半空中的滾滾雲霧,迴盪在蒼穹之中……
  「大哥!」身後的巢鷹感受到司馬嘯天那強烈的情緒波動,連忙出聲叫道。
  緩緩的回過身來,司馬嘯天的眼光掃過了身後的每一個勇士,當他的眼光從龍巢勇士的身上掃過時,每一個勇士都不由得將胸脯挺起……
  依舊是默不作聲,司馬嘯天眼光顯得有些迷茫,他站在那裡,向遙遠的古綸小道方向看去,過了許久,他突然屈膝單膝跪下。身後的近萬龍巢勇士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也隨著司馬嘯天的身形跪下。萬人同拜,萬騎無聲,只有司馬嘯天那帶著無比悲痛的聲音在空中迴響:「為了死去的風破,山昆和戰死的勇士,為了所有相信我,並跟隨我的勇士。我,司馬嘯天,向乾達婆大神發誓:即使背負世間所有的罵名,即使讓鮮血將我們的草原染紅,我終要將草原上一切的戰火消滅,讓每一個人,每一個閃族人都能生活在一個沒有戰火的天堂之中……」那充滿感性的聲音在空中迴盪不息,每一個龍巢的勇士在這一刻眼中都露出了一種希翼的光彩。他們看著緩緩站起來的司馬嘯天,那雄壯的身軀就像一座大山一般,矗立在如血的殘陽餘輝之中。過了許久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喊聲:「魔神,嘯天!魔神,嘯天!」
  「我,龍巢二十八宿將巢鷹,以我的生命向乾達婆大神起誓,我將一生忠於魔神,永遠跟隨在魔神的身邊,即使身軀寸斷,即使鮮血留盡,也絕不後退!」在眾人的呼喝聲中,巢鷹以膝行走,跪行在司馬嘯天的身前,神色莊重的向司馬嘯天說道。說罷,他彎下身子,匍匐在司馬嘯天的腳前,輕輕的親吻了司馬嘯天的長靴。
  緊跟在巢鷹之後,太叔風林,赫連東張等一干龍巢宿將逐一跪行至司馬嘯天的身前,莊嚴的向他宣誓,親吻他的長靴。司馬嘯天面孔猶如鐵鑄,沒有半分的表情,他依舊站在原地,眼光向古綸小道望去,眼眶中閃動著淚光……
  終於,司馬嘯天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他揮手示意龍巢勇士就地修整,自己則帶著十餘名二十八宿將緩緩的走在落日的餘輝之中。所有的人都顯得十分的沉悶,在經歷了短暫的激動之後,失去兄弟的悲哀再次籠罩在眾人的心頭。突然間,司馬嘯天停下了腳步,用手指著被落日餘輝籠罩上一層慘烈的血紅之色的一望無際的草原,沉聲說道:「就在月前,風破和我在九危山神殿指著我們眼前的草原問我,是否想要成為這草原的雄主,你們可知道我是怎麼回答?」
  身後的眾將沒有人接口,他們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嘯天也沒有回頭,他沉聲接著說道:「當時我告訴風破,我不要成為什麼雄主,我只希望能夠給你們每一個人一個家。風破聽了之後,他十分失望,他告訴我不論在什麼時候,他都會為我擋去一切的刀劍……」嘯天說道這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風破做到了他所說的話,那麼我也要做到他對我的期望,無論如何,我都要成為這草原的雄主,我不會要我的兄弟失望……」
  嘯天說著,他轉身過來,身後的景象讓他不由得一愣。十餘名二十八宿將不知在什麼時候跪在他的身後!司馬嘯天笑了,他伸出手,示意眾人站起,沒有說什麼話語,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們。一種無言的交流通過他們的眼睛在交流著,司馬嘯天突然間放聲大笑,他用手指著草原,沉聲說道:「多美的草原呀!」
  ……
  遠處一騎飛馳而來,敦傑哈克飛馳到了嘯天的身前,看到眼前的情形他微微的一愣,緊接著連忙翻身下馬,走到了司馬嘯天的身前,低聲說道:「大哥,神殿奎劍二哥急報!」
  「講!」嘯天低沉的說道。
  「子車良以兩萬大軍陳兵龍巢,封鎖九危山外圍,與木蓮嫂子等人對峙於九危山。同時狼騎兵萬戶別古台瘋狂清剿九危山外圍,沒有跟隨龍巢進入九危山的八九個部落悉數被子車良拿獲,子車良在九危山外宣稱,若大哥不降,那麼他們將每天殺死百人!」敦傑哈克低聲說道。
  「好個喪心病狂的子車良!」敦傑哈克的話語傳到了嘯天身後眾將的耳中,太叔風林暴怒的吼道,率先站出,躬身向司馬嘯天說道:「大哥,請給風林一直人馬,風林誓將子車一部擊殺九危山外!」
  「大哥,紅傑請戰!」紅傑也甕聲甕氣的站出來說道。
  司馬嘯天並沒有理睬,他看了一眼太叔風林和紅傑,緊接著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他沉聲的說道:「若是以前,我定要回兵龍巢。但是風破他們為了保證我們的勝利,不息以生命做為代價來拖延騰影蛇騎前進的腳步。這讓我明白,一個首領,除了強大的武力和智慧之外,更要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取捨。風破明白,他也用他的生命讓我明白!我絕不能讓風破他們白白的死去……」
  「大哥!」太叔風林聞聽司馬嘯天的話語,急急的喊道。
  「風林,你給我住嘴!」一直沉默的巢鷹沉聲阻止太叔風林的話語,他靜靜的看著嘯天,眼中閃過一抹崇敬之色,扭臉對太叔風林說道:「大哥自有主意,我們不要亂插話。」
  「可是……」太叔風林似乎還想繼續說話,但是巢鷹一瞪眼睛,「難道你忘記剛才對大哥的誓言嗎?」
  太叔風林看了看巢鷹,氣惱的一跺腳,退了下去。紅傑看了看臉上還帶著懊惱神色的風林和神色嚴肅的司馬嘯天,想了想,也無聲的退了下來……
  司馬嘯天看了看風林和紅傑,然後又看了看身後一眾默不作聲的將領,轉過身來,對他們沉聲說道:「如今我們的家園被敵人佔領,我們的兄弟在敵人的手中慘遭折磨。子車良他要我們投降,他們要我們屈服,他想要我司馬嘯天的人頭。看來子車良已經是等得有些瘋狂了……」
  「大哥,那我們就殺回去,殺的子車良片甲不留!」太叔風林再次插口說道。
  司馬嘯天笑了,他又看了一眼眾人,沉聲說道:「但是子車部落陳兵於九危山外,養精蓄銳,等待著我們自投羅網。如果我們殺回去,那麼無異於自殺。風林,你難道有把握憑著我們這不足萬人的散兵游騎擊潰子車部落的三大精銳鐵騎嗎?」
  太叔風林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他吶吶的不知如何回答。赫連東張低聲接口道:「那我們就不要理睬子車良……」
  司馬嘯天再次的搖了搖頭,「東張,如果我們不回兵,我們的兄弟,我們的姐妹就會被子車良殺戮,我們又如何能夠心安?不論他們是什麼原因沒有進入九危山,只要他們跟隨我,哪怕他們是曾經跟隨我,我就要保護他們!」
  說到這裡,司馬嘯天停住了話語。龍巢眾將都默不作聲,他們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他們知道此刻司馬嘯天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他們今後的命運,所以沒有一個人出聲,他們在等待著司馬嘯天最後的決定……
  司馬嘯天仰天長歎一聲,反覆在心中做著盤算,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來,對敦傑哈克問道:「敦傑哈克,為什麼只有子車良一部在九危山外集結,東部青海山、龍結寨的聯軍難道還沒有到達?」
  「哦,大哥,子車一部並沒有和青海山會合!」敦傑哈克沉聲說道。
  司馬嘯天眼前一亮,他看著敦傑哈克急急的問道:「為什麼?」
  「奎劍二哥傳來消息,由於谷深部落突然向東部移動,東部聯軍害怕谷深部落會趁東部如今兵力空虛,發動突然襲擊,所以在數日前提前回兵。」敦傑哈克恭敬的說道。他停頓了一下,突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接著說道:「另外,我聽說在半個月前,伯賞部落派出萬餘鐵騎,行進速度極為快捷,觀其運動方向,似乎是向我們這裡進逼。他們直接跨越江龍草原,而江龍城方向似乎沒有任何的阻止,任伯賞鐵騎長驅直入……」
  「哦?」司馬嘯天聞聽眉頭不由得皺在一起,他有些不太明白伯賞部落在此刻出兵到底是什麼緣由。如果說是攻擊自己,於理不通,畢竟有木蓮一層關係,伯賞炙怎麼也不會對自己的女兒用兵,如果要用兵的話,那麼早在當初他就不會派出兵馬支援;但是如果是幫助自己,江龍城方面為何沒有半點的動作,任其縱馬馳騁?
  「大哥,看來伯賞族長是要出兵協助我們呀!」巢鷹沒有考慮那麼多,他看司馬嘯天久久不說話,走上前輕聲的說道。
  司馬嘯天看了看巢鷹,沒有開口。低頭思索了一陣,他還是難以理解這其中的奧妙,好半天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沉聲說道:「子車一部失去了東西兩部聯軍,軍心正是不穩,他們如此著急的要和我們做出決戰,說明子車良心中也並沒有底。自江龍城向九危山一線挺進,路途十分遙遠。子車鐵騎此次糾集八萬大軍對我征剿,想來信心滿滿,他們必然不會帶有過多的糧草,因為他以為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說道這裡,司馬嘯天突然再次停住了話語,他抬頭看了看身前的眾將,最後將目光放在了巢鷹與赫連東張的身上。巢鷹和赫連東張心中一動,他們似乎有些明白司馬嘯天話語中的含意,低頭沉思片刻,巢鷹手中那繳自班結昆桑的寒冰槍重重向地面一頓,沉聲對司馬嘯天說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斷去他們的糧道?」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沒有再作言語。
  倒是赫連東張微微的一皺眉,他沉吟片刻,抬起頭對司馬嘯天說道:「大哥,若是斷去子車一部的糧道,那固然是好。但是子車良雖然老邁昏庸,卻也是久經沙場之人,他不會不明白糧道之重要……」沒有等赫連東張說完,一旁的敦傑哈克突然想起了什麼,再次插口說道:「大哥,對了,奎劍二哥還傳來消息。似乎在九危山外駐紮的子車人馬只有黑龍鐵騎和狼騎兵兩部,當日風大哥捨命阻擊的騰影蛇騎並沒有在九危山外駐紮。據說是由於子車翼頂撞了子車良,並且因為騰影蛇騎沒有能夠及時救援海西四郡。所以子車良將子車翼降職,但繼續統領騰影蛇騎,負責保護和押運子車一部糧道的安全!」
  司馬嘯天微微的一愣,他看了看巢鷹諸人,眼中流露出一股冷厲的殺機……
  在場的每一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感受到一股幾近可以將天地吞噬的陰冷殺氣在瞬間自司馬嘯天的身體發出。巢鷹連忙沉聲問道:「大哥,小弟請命,帶領一支人馬前去將子車翼和他的騰影蛇騎消滅……」
  司馬嘯天搖了搖頭,他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當日我們離開龍巢之時,奎劍曾經告訴我子車翼是子車四大精銳鐵騎中唯一一個子車姓氏的將領,也是子車部落中除子車劍之外,另一個子車姓氏的危險人物,騰影蛇騎凶悍無比,子車翼更是勇猛異常。如果說子車劍是一頭猛虎,那麼他還是一頭幼虎,雖有威脅,現在卻不足為慮。但是子車翼不同,他就像一條盤在暗處的騰蛇王,老辣無比,如果你要和他戰鬥,勝算恐怕不多。子車良居然派遣子車翼押運和保護糧道,說明他還沒有完全的昏頭……」
  「那……」巢鷹聽了司馬嘯天的話,雖然沒有反駁,但是卻顯得有些不服氣。司馬嘯天搖了搖手,示意巢鷹不要打斷,「所以我決定親自領兩千鐵騎,去會一會子車翼和他的騰影蛇騎!」
  「那我們呢?」赫連東張開口問道。
  司馬嘯天想了一想,「除紅傑跟隨我之外,你們其餘眾人,以巢鷹和東張為首,分為兩部,各領兵馬,對子車良進行騷擾。記住,你們在沒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絕不可以和子車良硬碰硬的廝殺,利用我們龍巢多是輕騎,行動靈活的優勢,實行大範圍的迂迴騷擾。但是你們在對子車良行騷擾戰時,同時要做出我龍巢主力正在集結,要與子車良決戰的架式。這樣做,也許可以救一些落在子車良手中的兄弟的性命。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巢鷹和赫連東張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一旁的太叔風林顯得有些不快,他低聲的嘀咕著:「為什麼要紅傑去,不讓我去,我可比他聰明多了……」
  司馬嘯天對太叔風林的嘀咕聲充耳不聞,扭頭對敦傑哈克說道:「敦傑哈克,你立刻想辦法和奎劍與木蓮聯繫,著令神殿留守之人配合巢鷹,風林和東張他們對子車一部不分晝夜行騷擾攻擊,告訴奎劍,不需考慮手段,讓他用盡一切方法!」
  「是!」敦傑哈克躬身向司馬嘯天一禮,轉身飛身上馬,縱馬向遠處疾馳而去……
  「大哥,那麼你打算在什麼地方和子車翼會面呢?」巢鷹突然小心翼翼的問道。
  司馬嘯天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冷厲的寒光時隱時現,他抬起頭,向遙遠的天際看去。此刻夕陽已經落山,草原被籠罩在黑夜之中。好半天,他咬著牙,從牙縫中一字一頓的崩出四個字:「古綸小道!」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十三章
 
  眾人聞聽司馬嘯天最後的話語,都不由得微微一愣,過了好半天,赫連東張輕聲的問道:「大哥,古綸小道是……」
  沒有等赫連東張說完,司馬嘯天擺手示意他不要在說下去,他的雙眼在黑夜中閃爍著一種感性的光芒,話語中再也沒有那逼人的殺氣,聲音格外柔和的說道:「東張,我之所以選擇古綸小道,是因為那裡是風破他們戰鬥的地方。我要去看看,我要找到風破他們的屍體!風破他們在那裡曾阻擊了子車翼,我要在那裡再一次對子車翼行致命的一擊!」
  「可是……」巢鷹顯得有些憂慮,「大哥,子車翼在古綸小道曾經吃了一次虧,他怎麼會不有所防備呢?大哥若是在古綸小道對子車翼再次伏擊,恐怕……」巢鷹沒有說下去,但是他話中的意思已經顯露無疑……
  「呵呵,從江龍城到我九危山龍巢一地,最為險要的,最適合伏擊的地方就是那青嶺的古綸小道。青嶺以北是放眼一望無際的江龍草原,而青嶺以南也是一馬平川之地,如果不在古綸小道對子車翼伏擊,難道要我帶著我們這訓練不足的兩千兵馬和子車翼那數千精銳的騰影蛇騎在草原上行野戰之法嗎?」說到這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司馬嘯天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那皎潔的明月,低聲的說道:「你們放心,怎麼做我心裡有分寸。風破和山昆是我的兄弟,他們為我龍巢而失去了性命,我不能讓他們的屍體就那樣的橫陳在荒谷之中。子車翼雖然厲害,但是我還沒有將他放在眼中。別的我不敢放言,但是若是論到這征戰搏殺,放眼整個大草原,我唯一畏懼的就是我的老主人,伯賞炙!其他的人我都不會畏懼……」
  「但是大哥,伯賞族長在月前出兵,而後縱穿江龍草原,如今行蹤不明。他在這個時候突然出兵,是什麼原因大哥考慮過沒有?」赫連東張也低聲說道。
  聽到赫連東張的話語,司馬嘯天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沉,他撓了撓頭,沉思了半晌,「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多做考慮了。我想老主人若是要對我們不利,斷不會等到現在。我們雖然還無法猜測到老主人出兵的意圖,但我想他的目標應該還不是我們……」司馬嘯天說話間顯得信心也不是很足,他猶豫著說道。
  一干龍巢二十八宿將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再多做爭辯。是呀,伯賞炙若是要滅掉龍巢,有太多的機會,更何況還有伯賞木蓮在,想來伯賞部落的突然出兵,其矛頭未必就是指向龍巢……
  突然間笑了起來司馬嘯天盡量讓自己顯得輕鬆起來,他笑著看著身前的眾人,沉聲的說道:「好了,我們不要再去管這些事情了。若是伯賞部落要對我們不利,我們怎麼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若不是,那麼我們就繼續我們的計劃。大家都不要再去想這些事情了,天已經不早了,你們都去整頓一下兵馬,早點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分頭對子車良的人馬開始攻擊!」
  巢鷹等人聞聽,知道司馬嘯天心中主意已經拿定,他們相互的看了一眼,躬身向司馬嘯天一禮,然後轉身退了下去……
  看著巢鷹等人離去的背影,司馬嘯天的眉頭在不經意間皺在了一起,他抬起頭看了看懸掛於夜空的那一輪明月,神色顯得有些迷茫,好半天他輕聲的說道:「木蓮,若是你,現在又該如何做呢?」
  ……
  炎黃歷一七八一年五月一日,是炎黃大陸上一個非常值得紀念的日子。在一千八百年前,炎黃大陸的第一個帝國軒轅王朝就是在這一天建立起來。當時之人以天干地支之術,於五月建辰,正是建立了炎黃大陸延綿千年的炎黃歷,那就是在一千八百年前,炎黃大陸正式的產生了屬於他自己的曆法……
  司馬嘯天率領著自己所屬的兩千重裝鐵騎,與三日前趕到了青嶺的古綸小道。對於這條小道,他十分熟悉。在這條小道上他已經不止一次的通過,他熟悉這古綸小道上的一草一木。但是這一次,當他再次踏足於古綸小道的時候,心中卻懷著一種極為別樣的情懷。安排了所屬的人馬之後,他一個人跨坐著黑雲來到了古綸小道之上。如今那古綸小道的葫蘆口已經被打開,再次恢復了往日的暢通。狹窄的道路上儘是車輪碾過的痕跡,司馬嘯天跳下黑雲,站在葫蘆口向古綸小道眺望而去。
  古綸小道上依稀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十餘日前的那一場血戰的痕跡隱約可以看到。在古綸小道旁邊的山坡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跡,不時可以看到當日血戰後留下的殘斷兵械和一些人體的臟器。
  古綸河水嗚咽著在流淌於古綸小道之旁,司馬嘯天站在河邊,耳邊靜靜的聆聽著那迴盪著的流水之聲,他似乎聽到了當日風破等人和子車翼血戰時的喊殺聲。突然間,一種莫明的悲蹌從心頭湧上,他的淚水在不自覺之間奪眶而出……
  「風破……」司馬嘯天口中輕聲的呢喃著。古綸河水奔流更激,風破那燦爛的笑容和山昆那憨厚的笑臉隱約在河面上浮現,他們飄然向司馬嘯天走來,笑呵呵的來到他的身前,躬身施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風破!」司馬嘯天失聲的喊道。風破和山昆的身形在風中輕輕的一頓,風破轉過身來,笑著看著司馬嘯天,「大哥,我已經做到了我應該做的,剩下的就是要看你了。大哥,記住無論什麼樣的挫折,都不要忘記當日我們的誓言!我們會在天界為你乞福的……」說完,他們的身影漸漸的模糊,逐漸的消失。
  「風破!」司馬嘯天再次大聲的喊道。
  「大哥!」一個聲音在司馬嘯天的耳邊迴響,將他從那恍惚的幻境之中喚醒,司馬嘯天轉身看去,只見紅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眼中充滿了關切的神情,靜靜的看著他。
  司馬嘯天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對著紅傑笑了笑。
  「大哥,你又想起風破大哥了?」紅傑低聲的問道。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久久沒有說話。紅傑想了想,輕聲的說道:「大哥,剛才我帶人在這裡轉了一圈,古綸小道方圓十里之內沒有任何的敵人。」
  「那你們找到風破他們的屍體了嗎?」司馬嘯天沉聲問道。
  紅傑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種淒然神色,「大哥,我們在數里之外看到了一片土墳,但是土墳多已經被人破壞,我們檢查了一下,大都是子車部落的屍體,我們龍巢所屬的人不見一個,更沒有看到風破大哥和山昆的屍體!」
  微微的皺了一下眉,司馬嘯天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紅傑,他想不通數千具屍體會去了哪裡?而且若是那土墳之中埋葬的是龍巢之人的屍體,土墳被子車良破壞尚有道理可尋,可是為什麼騰影蛇騎所屬的墳墓會被破壞?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得要領……
  「派出的探馬是否已經有了消息?」想了半天,司馬嘯天低聲的問道。
  紅傑再次的搖了搖頭……
  「嗯,按照敦傑哈克傳來的消息,子車翼前些日子率領騰影蛇騎押運一批物資在江龍草原出現,目標正是九危山方向。算算時間,他應該就是在這兩日會通過這古綸小道。傳令下去,命令偵騎繼續刺探,一有消息立刻向我們報告。同時命令我們的人馬做好隱蔽,不可以露出半點的蹤跡。我們要在這裡將子車翼一舉拿下,為風破他們報了這血仇……」司馬嘯天的話語中隱隱含著森冷的殺氣。紅傑不由得渾身微微一顫,點了點頭,然後躬身退了下去。
  看著眼前那奔流的古綸河水,司馬嘯天的眼睛再次瞇成了一條線,眼中暴射出森冷的殺機……
  古綸小道中在眨眼間恢復了一種死一般的寂靜,司馬嘯天緩緩的坐在了河邊,探手將身後的背負的長刀取下,輕輕的擦拭著。黑雲無聲的匍匐在他的身邊,那雙閃爍著妖異七彩光芒的眼睛看著司馬嘯天手中的長刀,口中發出了一陣輕微的嗚鳴之聲。
  寂滅長刀,長有四尺八寸,刀身較之尋常的閃族馬刀要窄了許多,刀身微呈弧形。黑色的刀把之上鑲嵌著一個菱形的紫晶火鑽,火鑽閃爍,在陽光的照映之下閃出攝人心魄的紅色光芒。刀把與刀刃連成一體,刀身黑紫,更有一種詭異的流光閃動不息,透出奪人的殺氣。在黑紫的刀身螺旋暗紋之中,有七顆色澤不同的晶石鑲嵌在上面,它們按照北斗七宿的位置排列在刀身之上,更將這寂滅長刀襯托的格外詭譎司馬嘯天輕輕的用手撫過那弧形狹長的刀身,眼中在一剎那露出了一種格外柔和的神光,那眼神就像是在關注著自己的孩子一般,顯得是那樣的親切和自然……
  「大哥!」就在這時,紅傑跨馬匆匆的從遠處疾馳而來,他來到了司馬嘯天的身邊,跳下戰馬,沉聲說道:「探馬回報,發現子車翼騰影蛇騎的行蹤,預計在三個時辰之後,他們會通過古綸小道!」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司馬嘯天站起身來,寂滅長刀在他的手中輕輕的轉動,玄奧無比的插入了身後那黑色的刀鞘之中。他看了看紅傑,突然間笑了起來,「紅傑,兄弟們是否已經埋伏好了?」
  紅傑點了點頭。
  「那麼,就讓我們也準備開始吧!」說著,司馬嘯天探手從懷中取出了那一張烏金面具,悄然的戴在了他的面孔之上,在那一瞬間,紅傑再次感受到了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猛殺氣!
  ……
  在三十天的時間中,這是子車翼第三次通過古綸小道,不知為什麼,每一次通過古綸小道,他總會有一種怪異的感覺。當日和龍巢鐵騎血戰古綸小道的情景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久久的盤旋著:那一群完全不知道死為何物的龍巢勇士,死命的抵擋著自己的前進道路,即使面對著自己兩路的夾擊,也沒有一個人退縮一步!還有那個手持巨弓的少年,他是用自己手中的鐵槍刺破了自己的喉嚨,那看上去年僅十七八歲的少年,至死也沒有露出半點的恐懼;還有那個叫做風破的青年,那笑盈盈的面孔上隱藏了無比的堅韌和決心,那幾乎是石破天驚的最後一擊,讓他麾下數百人喪身在他的刀下,就連他也被那威力恢宏的一擊震驚。就是那兩個加起來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少年,竟然將他子車翼引以為傲的騰影蛇騎殺的沒有半分的鬥志。那兩具屍體一直到最後也沒有倒下,他們就那樣筆直的站在當時古綸小道的出口上,就像兩尊天神一般的屹立……
  子車翼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能夠讓這些人如此的忠心,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的心中突然間對司馬嘯天充滿了好奇!
  「將軍,前面就是古綸小道了!「緊跟在子車翼身後的都爾哈赤縱馬來到了子車翼的身邊,低聲的提醒道。
  子車翼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他看了看天色,揮手就要讓身後的輜重車輛進入古綸小道。這時都爾哈赤輕聲的提醒道:「將軍,是不是先派遣一支人馬進去探查,然後再讓輜重車輛進入?族長那邊對將軍已經是……若是再有半點的偏差,恐怕族長勢必要再次怪罪!」
  子車翼聞聽冷冷的一笑,他轉過臉看了看都爾哈赤,輕聲說道:「哈赤,你放心,我自有主張。那司馬嘯天如今老巢被佔,又有數千的部下在族長的手中控制,如今他回援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有膽量來偷襲我們?呵呵,我騰影蛇騎還有三千的精兵等著他,我倒要看看,他司馬嘯天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哼,他若是敢來偷襲,那麼我定要讓他知道我騰影蛇騎的厲害!」
  疑惑的看了一眼子車翼,都爾哈赤心中雖有些許的疑問,但是做為一個軍人的本能,他沒有再過多的盤問,舉起手來在空中一擺,沉聲喝道:「三軍聽令,全速通過古綸小道!」
  身後的輜重車輛緩緩的行進,向幽深的古綸小道行駛進去。子車翼看著如同蝸牛一般行進的車隊,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翼哥哥,我們這樣冒進,是不是有些……」待車隊完全進入了古綸小道,山道上只剩下了千餘人的騰影蛇騎之時,都爾哈赤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輕聲的問道。
  子車翼突然間笑了,他扭頭看了看都爾哈赤,沉聲說道:「哈赤,我再賭!若是我勝了,我騰影蛇騎受損的威名不但可以恢復,同時還能夠立下一個大功。現在就看那人看司馬嘯天是否準確了!」
  都爾哈赤微微的一愣,「那人?翼哥,你說的是誰?」
  子車翼笑而不答,他看著整隊的人馬完全進入了古綸小道之後,對都爾哈赤沉聲說道:「呵呵,哈赤,你等著看吧,馬上就會有分曉了!用不了多久,答案自然可以揭曉。我們還是趕上隊伍吧!」說著,他一催跨下的坐騎,戰馬發出一聲嘶鳴,閃電般的衝入了那幽深的小道之中……
  都爾哈赤撓了撓頭,疑惑的緊隨著子車翼衝進了古綸小道。
  衝進了小道之中,子車翼不由得愣住了,他發現自己麾下的人馬竟然都小道之上停止不前,騰影蛇騎的每一個騎士的臉上此刻都露出了緊張的神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看到子車翼上來,早有他麾下的將領上前,低聲的說了兩句,子車翼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時都爾哈赤也衝了上來,來到了子車翼的身邊,低聲的問道:「將軍,發生什麼事情?」
  搖了搖頭,子車翼沉聲的說道:「那司馬嘯天不會如此狂妄吧,哈赤,你隨我到前面看看,我倒要看看那司馬嘯天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司馬嘯天來了?」都爾哈赤疑惑的問道。子車翼沒有回答,他逕自催馬上前,都爾哈赤也緊緊的跟隨在他的身後。道路上顯得有些擁擠,但是眾軍士看到子車翼等人,還是自動向兩邊一閃,讓出了兩條道路。子車翼縱馬飛奔,眨眼間衝到了古綸小道那狹窄的葫蘆口……
  只見在古綸小道的出口,單人獨騎的立著一人。黑色的雄壯神駿的詭異神駒上跨坐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身漆黑的烏金鎧甲,身後背負著一把狹長的奇形戰刀,碩大的龍王戟橫放於馬鞍橋之上,馬背上還掛著一張從未見過的奇形巨弓。那人的臉上帶著一副烏金面具,只露出一雙如星河般璀璨的眼睛,烏黑的長髮在披散,在風中飛舞。那一人一騎,擋在古綸小道的出口之上,雖然只有一人,但是卻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強絕威嚴。
  子車翼人還沒有到,但是離得很遠就可以感受到從那人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勢,儼然與天地相合。第一次有了一種畏懼的感覺,子車翼覺得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千萬整戈待戰的勇士……
  穩了一下心神,他看了看身邊臉上露出恐懼神色的騰影蛇騎,然後縱馬上前,剛要開口,就聽到身前那人沉聲的問道:「來將可是子車翼?」
  子車翼示意都爾哈赤停下,縱馬上前,在馬上微微的一欠身,「正是子車翼,敢問閣下是否就是那有魔神之稱的司馬嘯天?」
  司馬嘯天不見任何表情的點了點頭。霎時間,古綸小道之上被一種極為沉悶的氣氛籠罩著,兩人對峙在那狹窄的葫蘆口上,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過了許久,司馬嘯天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嘯聲之中蘊涵了無盡的悲傷和憤恨之情。嘯聲如同九天的沉雷一般在山谷之中迴盪不息,就在他發出長嘯的同時,嘯天跨下的黑雲也發出了一聲震天的怒吼……
  隨著那悠長的嘯聲和黑雲的吼聲響起,古綸小道上立刻猶如炸開了鍋一般,騰影蛇騎跨下的坐騎無不是驚惶失措,嘻溜溜長嘶不已。而司馬嘯天那如天人一般的驚天長嘯之聲更如同是焦雷炸響,震的山谷之中的眾人心神慌亂,子車翼竭力將跨下坐騎穩住,真氣同聲在體內急速的運轉,試圖抵抗嘯天的長嘯聲。
  嘯聲來的快,去的也十分突然,司馬嘯天突然間掩口息聲,看著子車翼,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殺意,冷冷的開口說道:「子車翼,我只問你一件事情,我兄弟的屍體在何處?」
  努力的讓自己的心血平息,子車翼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呆呆的看著司馬嘯天,好半天才恢復了常態。聞聽司馬嘯天的問話,他的臉上轉而露出一抹崇敬之色,「閣下說的可是那名為風破和山昆的勇士?」
  嘯天微微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子車翼臉上更顯敬意,「風破和山昆,還有其他的勇士都是我閃族人的驕傲,他們是真正的勇士。雖然我是你們的敵人,但是卻不能不從內心尊敬他們!」
  那森冷的目光微微的柔和了一些,司馬嘯天輕輕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子車翼,我也知道你是一個勇士,我現在只想知道我兄弟的屍骨現在何處?」
  眼睛向小道旁的古綸河水看去,子車翼好半天轉過頭來,輕聲的說道:「他們和所有戰死的龍巢勇士都被我投入了這滔滔的古綸河水……」
  「什麼!」司馬嘯天聞聽勃然大怒,單手抓起龍王戟遙指子車翼怒聲的喝道。
  「司馬兄,你先不要發怒!」子車翼顯得格外的平靜,而且神色中也十分的安詳,他沉穩的說道:「司馬兄,他們是我的敵人,他們殺死了我幾近半數的騰影蛇騎。但是我尊敬他們!不過我不敢保證每一個人都會像我這樣,所以我將他們的屍骨投入了這滔滔的古綸河水中,讓他們的靈魂在乾達婆大神的護佑下再獲新生。這是我當時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龍王戟,司馬嘯天眼中的怒氣逐漸的消退,將手中的龍王戟再次橫放在馬鞍橋之上,他向子車翼微微的欠身……
  子車翼輕輕的一笑,他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司馬兄,現在我們還是來說說你我現在的事情吧,呵呵,你單人獨騎的擋住我的去路,除了向我要勇士們的屍骨之外,是不是還想將我身後的這些輜重搶走?」
  司馬嘯天微微的點頭,寒聲說道:「子車將軍,看在你好生安葬我兄弟的屍骨的份上,留下你身後的輜重,我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休要怪我手下無情!」
  「哈哈哈,司馬兄,你果然是豪氣干雲,子車翼佩服。」子車翼突然間大聲的笑了起來,他用手中長刀一指身後的騰影蛇騎,「司馬兄,難道你就想憑你一人擋住我三千鐵騎和這千餘輛輜重車輛?」
  司馬嘯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再次沉聲說道:「子車將軍,我再說一遍,留下你的輜重,我放你一條生路!」
  彷彿聽到了一個極為可笑的笑話,子車翼微笑著說道:「若是我說不呢?」
  抬起頭仰天深深的吸了一口,司馬嘯天看著子車翼,眼中不帶任何的情感,一把將大戟抓起,虛空一斬,龍王戟發出尖銳的歷嘯之聲,強絕勁氣四溢而出,「那麼就讓我們用手中的兵器來決定吧!」
  隨著司馬嘯天話音出口,從葫蘆口外驟然殺出一支人馬,人數約在千人,殺氣騰騰的來到了司馬嘯天的身後。與此同時,在古綸小道一邊的峽谷之上,也出現了一支千人左右的人馬,為首的一人和司馬嘯天打扮十分相似,也是黑甲神駒,手中掌一柄大戟,正是二十八宿將中的亢金龍紅傑。身後的一干龍巢勇士,手執強弓硬弩,瞄準了峽谷內的子車輜重車輛,似乎只待司馬嘯天一聲話語,就要立刻開弓放箭。
  騰影蛇騎有些騷亂了,所有的人臉上都微微的變色,面對著山崖之上的強弓硬弩,還有堵在葫蘆口外的司馬嘯天,眼前的情形,不正是在十餘日前那一副景象的重演?所有的目光在這一刻突然都凝視在陣前的子車翼身上。
  子車翼卻顯得十分的冷靜,如鋼鐵鑄就的臉龐上沒有半點的表情,他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突然間仰天大聲的笑了起來……
  「子車將軍,我實在不知道此時此刻你有什麼好笑的,如今我鐵騎居高臨下,已經將你所有的退路封死,在這狹小的古綸小道之中,你完全沒有辦法立刻回轉,你的道路只有一條,就是我身後的這出口,不過若是你想要通過,我想你恐怕是難以辦到!」司馬嘯天冷冷的說道,「你也是一個勇士,你沒有毀壞我兄弟的屍骨,所以,只要你留下身後的輜重,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似乎是聽到了更為可笑的事情,子車翼笑得幾乎有些何不攏嘴巴,好半天他坐在馬上,直起了身體,看著司馬嘯天,「司馬兄,你的確算計的十分精確,呵呵,利用這古綸小道將我的人馬困死,使我騰影蛇騎鐵騎的衝擊力無法展開,同時你更利用你前些日子創下的不世威名將我的軍心震懾,呵呵,你手中這兩千人馬的確可以對我行致命的一擊!」
  心中隱約感到了一絲不妙,司馬嘯天冷冷的看著子車翼,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子車將軍又為何如此大笑?」
  長刀橫立在身前,子車翼抬頭向一旁山崖上的龍巢箭手們看了一眼,輕笑著說道:「司馬兄,你的確十分厲害,也很有心計,但是你萬萬不該讓別人掌握你的弱點。呵呵,有人曾經告訴我,你必然會前來這古綸小道設伏,特別是當你聽到你的手下被族長抓獲,心中也不會沒有計算。根據你的性格,你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一方面在九危山造成主力人馬正在集結的態勢,使族長誤以為你要和我們決戰;另一方面也必然會設法斷了我們的糧道。那人曾經告訴我,司馬兄或許是一個小事糊塗的人,但是對於這行軍之法,卻是一個世間少有的天才。『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鷲鳥之疾,至於毀折者,節也。故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於人,故能擇人而任勢。任勢者,戰其人也,如轉木石。』呵呵,不知道司馬兄是否還記得這一段話語?」
  司馬嘯天聞聽子車翼口中的這一段話語,渾身激靈的打了一個冷顫,他看著子車翼,眼中閃爍出一種格外驚異的光芒……
  「司馬兄,你對這一段話應該十分的熟悉吧,呵呵。其實仔細想想,司馬兄自出現以來,一直都在為自己造勢,從海西四郡初次出現,而後血戰馬賊,更獨身闖我閃族會盟大典,呵呵,哪怕到前些日子單人獨騎挑戰海西四郡聯軍,引發甘源大火,雖然我並不知道那大火是如何燃燒起來,但是所有的一切,都為司馬兄造成了一個無敵的勢,只要你一出現,必然會使得他人慌亂無比。呵呵,司馬兄,也許你自己並沒有覺察到什麼,但是你的確是一個造勢的高手!」子車翼的話語越發顯得輕鬆,而司馬嘯天隨著子車翼話語的說出,身下的黑雲竟然在不覺之間後退了數步……
  「難道是……」司馬嘯天突然間顫抖著說道。
  子車翼呵呵的笑了兩聲,突然間抖手向天空發出一支響鈴箭,那淒厲的箭嘯聲在空中迴盪不息,隨著那響鈴箭的鳴嘯之聲,大地突然間微微的顫抖起來,一陣如雷的戰鼓聲響徹寰宇……
  不論是司馬嘯天身後的鐵騎,還是在山崖上的箭手們都顯得有些慌亂,他們可以聽出那鼓聲傳自四面八方,似乎在瞬間他們已經被千軍萬馬包圍起來!
  「嘯天,看到老夫還不放下你手中兵器!」一個蒼老,但是卻顯得格外雄渾的聲音突然間在司馬嘯天的耳邊響起。司馬嘯天禁不住回首向後一看,頓時身體劇烈的顫抖不停……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十四章
 
  一隊隊黑色的鐵騎宛如黑色的洪流湧動,從四面八方向司馬嘯天等人包圍過來。看旗幟,正是伯賞一族鐵騎的標誌。不僅僅是司馬嘯天,就連山崖上的紅傑一部也在瞬間被包圍起來。黑色的洪流在司馬嘯天等人身後千步左右的距離停下,靜靜的列陣在龍巢鐵騎的身後。那萬餘鐵騎訓練有素,雖然是在奔馳中驟然停下,卻絲毫沒有半點的散亂,整齊,無聲,顯得是那樣的訓練有素……
  司馬嘯天的眼中頓時露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震驚,他呆呆的看著身後的鐵騎,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黑色的洪流突然間向兩邊一分,一匹黑色神駿的烏錐縱馬竄出,馬上的老將軍鶴髮童顏,紅潤的面頰透出無比的英氣,他手執一把烏金鑌鐵大槍,槍指司馬嘯天,洪聲說道:「嘯天,老夫在此恭候你多時了!」
  來人正是伯賞部落的族長,伯賞炙!司馬嘯天呆呆的看著他,心中有千般的思緒,但是卻怎麼也想不透伯賞炙為何突然會殺到了這裡。好在他臉上帶著面具,沒有將他的驚懼之色顯露出來,否則必然會讓身後的龍巢騎士更加的慌亂不堪。饒是如此,不論是司馬嘯天身後,還是那山崖之上的龍巢鐵騎,都在同一時刻騷動了起來……
  揮手示意身後的騎隊安靜,司馬嘯天先是看了一眼子車翼,然後又向伯賞炙看了一眼,突然間,他心中完全明白了,伯賞炙此次突然出兵,然後又能夠在江龍草原上暢通無阻,顯然是已經和子車一族達成了某種默契。這個世上最為瞭解自己的,除了伯賞木蓮之外,恐怕就是眼前的這位已過花甲之年的老人,他瞭解自己的性格,他算定了自己一定還會選擇古綸小道做為伏擊子車一族的地方,然後他與子車翼密謀,等待著自己前來。突然間,司馬嘯天想起了風破曾和他說過的一句話:不要讓敵人瞭解自己,那將是自己致命的弱點!一直以來,他都是按照自己的習慣的思想來處理一切,而伯賞炙恰恰就是那個十分瞭解他的人……
  不過司馬嘯天怎麼也無法猜透伯賞炙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兵和自己敵對。但是,兩軍陣前,已經不容他再多想什麼。穩了穩心神,司馬嘯天洪聲開口道:「老族長,請恕嘯天甲冑在身,無法向老族長行禮了!」說著,他縱馬來到了中軍所在的一個高地之上,身後的千騎瞬間組成了一個圓形的陣勢,嚴密的注視著四方的敵人。
  伯賞炙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也讓人無法看出他的內心究竟是怎樣的想法,只是呵呵的笑道:「嘯天,自去年秋日會盟大典一別,老夫一直都在注視著你的行動。呵呵,不愧是我伯賞一族出來的勇士,在短短的數月之間,居然能有如此的成就,老夫心中也是頗為自豪呀!」
  微微的欠身,司馬嘯天恭敬的說道:「老族長,不知道老族長今日前來這裡有什麼指教於嘯天?」
  「嘯天,雖然你是老夫一手調教出來,說起來還是老夫的女婿,但是你和子車族長對抗,就是在和我整個閃族對抗。當日會盟大典,閃族各部歃血為盟,公推子車族長為我閃族的首領,你如此對抗子車族長,屢次敗子車鐵騎,老夫在一旁看著心中也頗覺臉上無光。此次子車族長出兵,雖然沒有叫上老夫,但是老夫還是毛遂自薦,出兵與你較量,呵呵,老夫頗想看看你究竟學了多少驚天的本事!嘯天,今日你的一舉一動,皆在老夫的掌握之中,面對此刻的情形,不知你有什麼打算?」伯賞炙形態威嚴的說道。
  司馬嘯天靜靜的看著伯賞炙,他似乎要從伯賞炙的話中聽出一些端倪,但是卻沒有得到半點的頭緒,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此刻山崖之上的紅傑等人也被伯賞鐵騎逼在山崖邊緣之上,自動結成了一個方陣,小心的戒備著,同時還有一部分的箭手依然將弓箭對準了山崖下子車翼的輜重車輛。子車翼也默不作聲,在伯賞炙出現之後,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主角,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待,等待伯賞炙和司馬嘯天的談判破裂之後發動攻擊……
  過了許久,司馬嘯天沉聲的說道:「老族長,不知道老族長要嘯天如何?」
  「呵呵,放下你手中的兵器,讓你的手下立刻投降,老夫保證你和你的龍巢所屬不會有半分的生命之虞!」伯賞炙的語氣依舊是那樣的平靜,但是話語中卻漸漸的透出了一種逼人的殺氣,他冷冷的看著司馬嘯天,沉穩的說道。
  司馬嘯天靜靜的看著伯賞炙,又過了好半天,他突然洪聲說道:「老族長,當日嘯天在會盟大典上說過,我閃族人只有站著死,絕無跪著生!司馬嘯天自幼得老族長你的教誨,雖然平日愚笨,但是也知道這氣節不可毀的道理,老族長,嘯天多謝老族長您的關懷,但是要嘯天投降,絕無可能!」
  伯賞炙聞聽司馬嘯天的回答,突然間放聲大笑起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的神色,看著嘯天沉穩的說道:「嘯天,老夫早知道你會是如此的回答,老夫心中是且喜又悲,呵呵,你不愧是我閃族的勇士,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些手下的性命,難道你也要他們陪著你一起送命不成嗎?」
  司馬嘯天沉默了,他緩緩的掃視著身邊的龍巢所屬,好半天輕聲的說道:「若是你們現在離去,司馬嘯天絕不責怪你們。伯賞老族長不會騙你們,你們若是現在離去,就投奔他老人家,他必然會給你們一個妥善的安排……」說完,他抬起頭,看著山崖之上的紅傑等人,朗聲的說道:「紅傑,你們可聽到老族長方纔的話語?若是你們現在離去,司馬嘯天絕不怪你!」
  沒有等司馬嘯天話音落下,紅傑突然憨聲說道:「大哥,你不要說了,當日風破大哥他們誓死不降,今日我又怎麼會丟了我二十八宿的臉面?大哥,紅傑誓與你同生共死!」
  紅傑話語方落,一直小心戒備的龍巢所屬也在同一時刻洪聲喊喝道:「龍巢所屬,只有戰死,絕不投降!」聲音恢宏,震盪山宇之間,久久不息……
  司馬嘯天緩緩的將臉上的面具取下,他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微微的欠身降身邊的眾人一禮,然後抬起頭看著遠處的伯賞炙,朗聲說道:「老族長,你可曾看到?你可曾聽到?這就是嘯天的回答!」
  「壯哉,嘯天!」伯賞炙突然間仰天大笑不止,他的笑聲中充滿了讚賞之情,「嘯天,你不愧是我伯賞炙的弟子,今日老夫原想只要戰陣一列,你必然毫無戰意,可是看來老夫錯了,今日就讓老夫來領教你龍巢的不屈之氣,嘯天,若是你今日能夠脫出重圍,那麼伯賞一族將永不再插手你與子車一族的事情!」說著,伯賞炙大手一揮,身後戰鼓之聲隆隆想起……
  子車翼幾乎是在同時,也是一揮手,早有騰影蛇騎所屬將輜重車輛上的油氈一掀,頓時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輛輛的擋箭車樓,車樓豎起,騰影蛇騎頓時隱蔽在車樓之下,使得山崖之上的箭手頓時失去了目標。
  司馬嘯天的臉色再變,他知道今日一戰絕非那麼簡單了,自己所有的計劃都已經被他人計算其中,現在自己誰也不能再依靠,唯一的出路,就是憑著手中的兵器,殺出重圍……
  戰鼓隆隆響起,圍困與自己四周的伯賞和子車鐵騎並沒有急切的推進,他們只是緩緩的移動,馬蹄有節奏的踏響,和著鼓聲更顯出一種莊嚴肅殺的氣氛。雖然已經有了誓死的決心,但是圍在原處的龍巢鐵騎依舊有了微微的騷亂。司馬嘯天冷冷的看著向自己逼近的兩族鐵騎,心中不斷的盤算著。兩族圍剿自己的人馬大眼看去足有萬人,看來不論是伯賞炙和子車翼都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大敵,那麼也就是說圍困山崖之上的伯賞鐵騎不足兩千!想到這裡,司馬嘯天突然仰天一聲長嘯,黑雲在嘯聲之中驟然如一抹閃電般的從中軍殺出,四蹄微微的彎曲,幾乎是貼在地面上詭譎無比的閃動,飛射向逼近的子車翼的騰影蛇騎。
  手中龍王戟毫無半點花巧的突然直刺而出,銀冰月牙閃爍著森冷,奪人心魄的寒光,帶著沉雷一般的呼嘯之聲,司馬嘯天幾乎在同一時刻人、馬、戟合成一條詭異的直線,衝向緩緩移動的擋箭車樓。
  「轟-!」的一聲巨響之後,大戟狠狠的刺在突進的第一輛車樓之上,重有數百斤的擋箭車樓被司馬嘯天那狂野的一戟撼動,車樓前進的步伐突然止住,絕猛的力量勢有千鈞,硬生生的將那車樓挑起,向後倒飛數尺,砸在後面跟進的車樓之上,立時引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緊跟在車樓之後的騰影蛇騎萬萬沒有想到司馬嘯天竟然有如此的神力,車樓倒塌,讓他們措手不及,頓時驚慌的散開。但是在那狹小的空間之中,人是他們如何的努力,都是在無謂的做著原地的運動,就在這一瞬間,四五輛車樓將數十鐵騎砸翻,倒在地面上的騎士瞬間被湧動的馬蹄踏踩,眨眼間成了一堆爛肉……
  司馬嘯天跨坐黑雲,卻藉著著一戟的絕猛力量,迅速向後飛退,瞬間回到了自己的中軍高地,他大聲的吼道,「紅傑,帶著你的人強行突圍,不要再理睬我,我殺出重圍之後,自然會與你們會合!」
  那一戟所帶出的絕猛威勢,頓時引得龍巢所屬人心大振,霎時間千人的鐵騎振作起來,強大的戰意頓時瀰漫於空中……
  山崖之上的紅傑眼觀司馬嘯天那狂野的一擊之後,再聽到嘯天的呼喝之聲,幾乎是沒有半分的考慮,他手中大戟一舞,大喝一聲,「兒郎們,給我殺!」一馬當先的衝向向自己緩緩逼近的伯賞鐵騎。
  山崖之上的鐵騎緊跟在紅傑的身後,呼喝著,手舞刀槍,如同利箭一般的向伯賞鐵騎衝殺而去。而擋在他們面前的伯賞鐵騎似乎沒有想到紅傑等人會在鬥志低落之時突然發動攻擊,慌亂間幾乎沒有組織起他們最為常用的伯賞鐵錐陣,倉促的應戰。
  紅傑大戟揮動,戟帶強絕力量,筆直向外殺去,而他身後的龍巢所屬,多是遊蕩在草原的游騎,更善於單兵的廝殺,在面對沒有組成戰陣的伯賞鐵騎時盡顯出他們嫻熟的弓馬,剎那間喊殺聲震天,龍巢所屬在紅傑的帶領之下,眨眼間衝出了伯賞鐵騎的戰陣,瞬間消失在莽莽的青嶺叢山之中…… 
  伯賞炙遙望山崖之上飛揚的塵土,臉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只在那司馬嘯天衝出一擊的同時,他就知道司馬嘯天已經發現了整個戰陣的薄弱之處。子車翼的鐵騎雖然精悍,但是前有風破等人的絕命攔殺,使得騰影蛇騎對龍巢所屬有了一種敬畏,同時司馬嘯天在甘源草原上那驚人的武力更是已經在子車一族中成為了神話,他們對司馬嘯天有一種發自於內心的恐懼。而子車良對騰影蛇騎不公平的待遇,和破壞了騰影蛇騎墳墓的舉動,也讓騰影蛇騎的戰意不高。司馬嘯天適時的驚人一擊,將騰影蛇騎那最後一點的鬥志抹去,所有的一切都顯示出司馬嘯天做為一軍的統帥,已經有了一個雛形!
  想到這裡,伯賞炙的臉上笑容更濃,他低聲對身邊的德哈赤說道:「德哈赤,看到了沒有,嘯天能夠在如此緊張的局勢中找到突破的弱點,說明他已經成熟了起來,在大戰之中,冷靜是取得勝利的第一要領,德哈赤,你要好好的加油了!」
  身邊的德哈赤微微的一笑,低聲說道:「族長,看來族長此次出兵,所得不虛,呵呵,以後族長就不用總是為嘯天擔心了!」
  伯賞炙點了點頭,他兩眼瞇成一條線,輕聲的說道:「嘯天做為一名將領,已經讓我放心,但是做為一名首領,他還遠遠不夠成熟。一個領導者,萬不可以自己的思想來左右全局,他必須要學會什麼叫做失敗,什麼時候放棄。這就是我這一次出兵的目的!」
  德哈赤靜靜的聆聽著,不由得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嘯天,你果然不簡單!」伯賞炙揮手示意伯賞鐵騎停止推進,他突然間再次開口說道,「呵呵,在瞬息之間掌握了我們兵力的部屬,保證自己的屬下能夠平安的退出,你已經有了氣候!」
  司馬嘯天聽著山崖上逐漸消失的喊殺聲,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心中的一塊大石卻不由自主的放了下來,耳邊聽到伯賞炙的聲音,遙遙的看了一眼伯賞炙,眼中儘是疑惑的光芒……
  「呵呵,嘯天,現在你要考慮的是怎麼從老夫著萬軍之中突圍,憑你著千人的兵馬想要和老夫這身後的鐵騎抗衡,想來絕非是易事,嘯天,剩下的就讓老夫來領教一下你龍巢的手段!」說著,伯賞炙大槍在空中再次揮舞,身後的伯賞鐵騎在眨眼間有素的閃動,三人一組組成了無數那讓整個閃族都為之恐慌的伯賞鐵錐戰陣。
  與此同時,子車翼也在瞬間完成了對騰影蛇騎的重組,蛇騎閃動,組成了一支龐大的盤蛇陣,牢牢的卡死在古綸小道之上。
  盤蛇善守,幾乎每一個善於捕蛇的人都知道這其中的道理,若是蛇成盤蛇,極難捕捉,蛇頭伸展,探視四方,無論從任何方向攻擊,都可以防守。所以當子車翼的騰影蛇騎組成盤蛇陣的時候,司馬嘯天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如何打?是面對伯賞炙那訓練有素,戰無不勝的伯賞鐵騎,還是設法突破那防守的密不透風的盤蛇大陣?司馬嘯天猶豫了。
  但是兩陣搏殺,伯賞炙絲毫沒有給他半點的思考時間,他手中在空中揮舞,身後的三十餘面戰鼓再次隆隆作響,鼓聲大作之時,如同黑色洪流的伯賞鐵騎自兩翼殺出,無數鐵錐戰陣在途中做著看似散亂,但卻十分有素的閃動,洶湧的向司馬嘯天殺來。
  臉色格外的肅穆,時間不容司馬嘯天多做考慮,他瞬間做出一個決定,大吼一聲:「後軍披甲,下馬做圓形防衛,前軍隨我殺!」話音一落,千人組成的圓陣頓時變成兩隊,正面面對伯賞鐵騎的勇士們頓時將身上的重甲除下,甲葉相連,組成一道甲冑防禦,一百龍巢騎士翻身下馬,手持甲冑,半跪與地面,身後的又有百人以強弓硬弩對準了衝擊而來的伯賞鐵騎,在他們的後面,是縱深四層,每一層以百名甲士組成的內陣……
  面對龍巢鐵騎組成的這奇怪的防禦陣形,伯賞鐵騎見怪不怪,他們三人一組,相互間協調的配合著,呼喝著向龍巢所屬衝擊而來。
  「嗡!」的一聲,百餘張強弓同時開弓放箭,箭矢瞬間將狹小的空間充斥,但是訓練有素的伯賞鐵騎絲毫沒有被對方的箭雨所震懾,他們熟練的吆喝著,口中做出各種不同的聲響,人和戰馬在那狹小的空間中做出了各種精妙的閃動,只在眨眼間就已經衝到了龍巢騎士所組成的甲冑防線之前……
  幾乎在沒有任何的預兆之中,甲冑突然散開,原本跪在甲冑之後的騎士手中執著雪亮的長刀,從甲冑散開的縫隙中向外猛刺而去。突進的戰馬沒有想到對方還有如此的招數,在慌亂之中不及躲閃,瞬間被斬斷了前蹄,戰馬向前栽倒,馬上的騎士也被那強大的慣性摔落在馬下,還沒有等他們站起來,縱深防衛在哪裡的第二道防線上的騎士已經衝上,手中刀槍瞬間將倒在地面的伯賞一族騎士擊斃。
  鮮血並沒有讓伯賞一族的騎士恐慌,相反那鮮血頓時激起了他們心中那無盡的鬥志,鐵錐陣幾乎是在原地略微的組合,重新對龍巢所屬發起了狂野的進擊。不過,雖然伯賞鐵騎乃是閃族草原上最為精銳的鐵騎,但是在地形的限制下,加上龍巢所屬的亡命阻擊,頓時兩方陷入了一場鏖戰……
  就在伯賞鐵騎發動攻擊,龍巢所屬組成半月防線之時,司馬嘯天跨乘黑雲,一馬當先向騰影蛇騎組成的盤蛇大陣衝去,他的目標不是盤在古綸小道之中的蛇騎,而是擋在蛇騎之前的擋箭車樓,龍王戟夾帶著狂野的真氣,呼嘯舞動不止。大戟以樸實的直擊刺向擋箭車樓,強絕的力量硬生生的將車樓挑起,在空中飛舞,呼嘯著砸向盤蛇。在他的身後,四百戰騎同樣是悍不畏死冒著漫天的箭雨衝向子車翼的盤蛇大陣,勢如下山的猛虎,威不可擋!
  子車翼萬萬沒有想到司馬嘯天會放棄如此的對自己發動攻擊,那飛落的車樓砸在自己的盤蛇大陣之中,每一輛車樓都引得騰影蛇騎一陣騷亂,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的盤蛇大陣勢必被對方打亂。一方面心中對司馬嘯天那強絕的武力震驚,另一方面他急急的指揮著身前的蛇騎開始攻擊。但是同樣由於受到地形的限制,雖然騰影蛇騎人數佔有極大的優勢,但是卻無法展開,反觀司馬嘯天率領的四百鐵騎卻顯得極為靈活,他們在大陣中穿插閃動,靈活的躲避著己方的箭矢,如同利箭一般的在戰陣中穿梭……
  「給我絕殺!」子車翼看到他的騰影蛇騎被對方摧枯拉朽的扯動,心頭不由得大怒,他狂野的吼道,手中長刀驟然間閃動,人馬合一衝向龍巢所屬,長刀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一刀將一名龍巢的騎士劈翻在馬下。
  騰影蛇騎頓時一陣呼喝,三五人一組,將龍巢的騎士瞬間包圍,戰況在瞬間變幻,司馬嘯天等人的攻勢被子車翼的騰影蛇騎所阻。
  臉上不見半點的表情,司馬嘯天的臉色有些蒼白,方才連挑數十輛的車樓,著實讓他耗費了不少的真氣,雖然那車樓的確給對手造成了許多的麻煩,但是對手的人數是在太多,在子車翼的絕殺令下達之後,擋箭車樓瞬間回縮,司馬嘯天眨眼間被包圍在人山人海之中……
  眼看著自己身邊的騎士越來越少,司馬嘯天心中的悲痛無法形容,他手中的大戟劈,刺,奪,掛,出手全不留情,大戟揮動,帶著迫人的真氣,擋在他面前的敵人沒有一個留下全屍,臟器遍灑古綸小道,空中到處都飛舞著被司馬嘯天那強猛真氣炸開的屍體後瀰漫的殘肢。
  眼前的景象何其熟悉,子車翼的臉色也不由得有些蒼白。那遍灑空中血珠讓他不由得想起了當日血戰風破時的情形,但是如今的司馬嘯天似乎較之風破更加的凶狠,更加的強大,突然間子車翼感到了一種蒼白的無力!
  體內一股陰邪無比的氣流湧動,司馬嘯天臉上那可怖的傷疤驟然變得格外殷紅,他的眼中閃現出一種令人恐怖的陰冷,戰場中那如火如荼的氣氛頓時被那陰冷的氣息籠罩。與此同時司馬嘯天跨下的黑雲突然間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吼叫,額頭上的獨角瞬間變得火紅,長有兩丈的火焰瞬間竄冒出來,原本就較普通戰馬雄壯的軀體如同充氣一般暴漲起來,一股暴虐的氣息配合著司馬嘯天那狂野的殺氣一同散發,戰場上不分敵我,萬馬同時嘶鳴……
  雖然多次聽說過司馬嘯天那跨下神駒的奇異,但是子車翼今天才真正的領教到了黑雲的厲害,就在黑雲變化之時,子車翼跨下的坐騎四蹄一軟,幾乎跪在地上。若不是子車翼的身手高絕,恐怕早就栽倒在地上。身形在空中如蒼鷹一般舒展,子車翼騰空而起,長刀帶著絕猛的力量將一名龍巢所屬劈倒,跨坐在一匹尚自直立的戰馬之上,心中的恐懼尚未平息,就聽到一個極為陰邪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邪靈斬!」
  強絕、陰邪的真氣在空中瞬間的瀰漫開來,那戟刃之上猶自滴著血滴的龍王戟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戟刃之上的寒光,就如同是在空中閃過的電流,幾乎是在眨眼的時間,千道電流湧動,在半空中交織成為了一道龐大的電網,轟然向騰影蛇騎砸落下來。
  「轟隆隆!」一聲響絕人寰的絕響,幾乎是不分敵我,以司馬嘯天為中心的十餘丈範圍之內,煙霧籠罩,殘肢與臟器漫天飛舞,人瀕死前絕望的呼喊聲,戰馬淒厲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響徹了天地。
  古綸小道頓時變得寂靜無聲,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包括遠處觀戰的伯賞炙等人都被這威力宏大的一擊所震驚了。所有的人都靜靜的停下手中的兵器,屏著呼吸看著在戰場中瀰漫的煙霧,心中的驚駭之情難以言表……
  一聲龍吟般的嘶吼聲從那滾滾的煙霧中傳來,一道黑色的流光驟然閃出,黑雲凝立空中,四蹄已經化成利爪,額頭上的紅光也已經消失,身體足有兩丈餘長,柔軟的馬尾化成了一條鋼鞭一般的形狀,那閃爍著迷幻色彩的雙眼此刻更透出一種幾近冷酷的光芒。除了那尚未幻化的馬頭,此刻的黑雲若如一頭怪物一般,散發著一種無言的氣勢,藐視著戰場上的眾人……
  司馬嘯天臉色格外的蒼白,眼中的陰邪之氣更顯出無盡的殺機,他微微的有些氣喘,但依舊沉穩的跨坐在黑雲背上,一雙平日盡籠罩在袖中的大手,緊緊的抓著龍王大戟,那雙手如同透明的白玉一般,隱約可見其中的血脈……
  「好一個魔神!」依舊站在原地的子車翼臉色蒼白,他仰頭觀望空中的司馬嘯天,口中喃喃自語。
  「族長,那究竟是人,還是魔?」陪在伯賞炙身邊的德哈赤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輕聲的向身旁的伯賞炙問道。
  好半天才回歸了心神,伯賞炙遙望司馬嘯天的身下,方圓十丈之內,再無半點的生命,數百名鐵騎不分敵我,盡呈模糊一團的血肉,鮮血混合泥土,將古綸小道染成一片血色的泥漿……
  「好一個魔神!」伯賞炙也不由得輕輕的說了一句,接著他轉過頭來,看著德哈赤,輕聲的說道:「德哈赤,你記住,無論個人再怎樣厲害,他始終無法主宰一場戰爭,戰爭並不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說完,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絕殺!」
  戰鼓聲再次的響起,受到戰鼓催動的伯賞鐵騎率先向龍巢所屬撲擊而去……
  早就已經傷亡慘重的龍巢所屬正要重整陣形,就聽到司馬嘯天那陰邪的聲音在空中迴盪著:「龍巢所屬,隨我衝!」
  黑雲再次如同利箭一般的在空中直撲而下,司馬嘯天大戟揮舞,殺向已經沒有半分戰意的騰影蛇騎,喊殺聲再次響起……
  眼看著司馬嘯天率人已經衝到了古綸小道的出口,子車翼心中大急,雖然拚命的鼓動麾下攔截,但是騰影蛇騎此刻卻顯得那樣的無力。心急之下,子車翼明知道自己絕非司馬嘯天的對手,但是依舊飛身而起,手中的長刀在空中劃出詭譎的線路,大聲的吼道:「司馬嘯天,接本將軍一刀!」
  長刀在空中呈現出萬般的妙相,帶著強猛的氣勁向司馬嘯天斬來。對子車翼的長刀恍若未見,司馬嘯天大喝一聲,單手抓戟,反手橫擊而去,戟刃在空中劃過一道迅猛的疾電,毫無半點的花巧迎向子車翼。
  一陣雨打琵琶般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子車翼數十刀幾乎在同一時間劈在了戟刃之上,兩股強絕的力量匯聚,發出一聲巨響之後,子車翼就感到一股狂猛的力量順著自己的長刀直撼心脈,手中長刀瞬間化成了粉末,一口鮮血噴出,子車翼的身體在空中急速的翻滾,摔落在地面之上。
  主將一招落敗,騰影蛇騎再無半點的鬥志,司馬嘯天一催黑雲,率領龍巢所屬向古綸小道外殺去,所到之處,騰影蛇騎如同波浪一般的向兩邊分開……
  眼看著司馬嘯天等人就要衝出古綸小道,突然間一聲嬌柔的怒叱之聲響起:「殺人魔王,休走!」隨著那嬌叱聲響起,一道嬌柔的身影如同閃電般出現在嘯天的馬前,就在她一出現之時,如同腳踩星辰,七道凌厲的劍氣在不可思議的角度同時向嘯天撲擊而去!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十五章
 
  劍走七星,取北斗方位,每一劍皆為凝實之體,每一劍都是殺人之劍!觀星論劍,東海論劍閣的不世絕學……
  司馬嘯天幾乎沒有時間去做考慮,手中龍王戟抖手一顫,戟身霎時間綿軟如靈蛇一般,迎著對方那主死七劍刺擊而去。這一刺全無半點的花巧之處,盡走樸實之路,但是戟身顫抖,卻在一種極為不可思議的角度將對手的劍影全數封死。
  「鐺-!」的數聲金鐵作響,對手那強絕,更兼浩然的真氣直逼而來,劍勢每走一份,真氣就愈發的強盛,司馬嘯天只覺得那浩然的真氣撲面而來,以北斗七星的方位奇襲,將自己的全身籠罩於其中。身體在不得已之間騰空而且,如同黑鷹盤旋一般在空中一個回轉,司馬嘯天將那凌厲劍氣消去,回身坐在飛撲迎接他的黑雲身上,喉頭微微的一陣抖動,哇的一聲一口鮮血自他的口中噴出……
  就是這瞬間的變化,使得本已驚呆的子車鐵騎頓時又恢復了往日的精神,他們厲聲的高呼,眨眼間又將龍巢所屬的四百餘騎包圍起來。
  卓立於司馬嘯天身前的是一個看不出來年齡,臉上蒙著白色面色的白衣少女,草原微分拂動她那質地輕柔的長袍,抖索之中更透出一種難以言表的意味。雙手結於胸前,那少女長袖及第,兩把長劍隱約可見。雖然看不出來她的年齡,但是卻可以從她那璀璨如繁星一般的雙眸看出,她內心的震驚,那白色的面紗上微微透出一絲殷紅之色,想來方纔那一擊她自己也受到了一些傷害。
  「什麼人!」司馬嘯天極力的平息了體內那翻湧不息的氣血,微微的喘息著說道。
  少女沒有開口,她只是靜靜的打量了幾眼司馬嘯天,突然間冷冷的說道:「不需要問我是誰,如你這等嗜殺之人,人人得而誅之!」話音一落,長袖微微舞動,在空中做出極為不規則的飄動,如同白雲一般拂在司馬嘯天的身前,長劍驟然從袖中疾刺而出,劍勢古拙,雙劍在空中交替閃動,嘶的一聲劍吟聲起,兩劍在瞬間融合為一件疾刺,劍體相撞,發出一種奪人心魄的聲響……
  沒有想到那少女說打就打,司馬嘯天頓時心中勃然大怒,他無心和那少女再作糾纏,捉拿著龍王戟戟身的中央,大戟急速的旋轉,化成一道渾圓的光盾,光盾由小變大,瞬間暴漲為直徑數丈的光盾,脫手急飛而出。
  「彭!」的一聲巨響,兩股強絕的力量再次交匯,長劍與龍王戟相互的碰撞,自觸點兩邊逼出了兩股奇強的氣漩,圍在周圍的數名騰影蛇騎不及躲閃,頓時被那強猛氣漩牽引進去,只聽得兩聲淒厲的慘叫,瞬間化成了一頓糜爛的血肉……
  臉色再變,司馬嘯天口中驟然發出一聲悠長的鳴嘯之聲,身體自黑雲背上騰空而起,玄之又玄的抓住了那龍王戟的戟柄,單手一輪,口中大喝一聲:「龍王一甩,山嶽斷!」大戟成劈砍之勢,絕無半點的花巧,戟帶沉雷之聲,勢大力沉的劈砍下來,大有斷山嶽之勢。
  幾乎是在同時,擋在司馬嘯天身前的少女頓時感到自己的全身都被籠罩在司馬嘯天這狂猛的一劈當中,雖知不能力敵,但是卻別無他法。當下跺足飛身搶上,長劍在空中做十字交叉,硬生生的向司馬嘯天迎去……
  「轟-!」一聲絕響,古綸小道之中的喊殺聲幾近被淹沒下去,龍王戟準確的劈在了那雙劍的十字交叉點上。少女的身形被砸的飛落地面,哇的一口鮮血噴在她的面紗之上,雙腿一軟,幾乎跪在地面。
  而司馬嘯天也沒有好過多少,雙劍之上夾帶的無鑄力量,撼動他本已經受傷的內腑再次受傷,在空中一個跟頭翻回黑雲的背上,臉色煞白,緊握龍王戟的雙手也不由得微微的顫抖著……
  就在司馬嘯天與那少女交手的瞬間,騰影蛇騎已經將龍巢所屬的騎士分割包圍起來,小道之上頓時喊殺聲震天!遠處觀戰的伯賞炙不由得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他低聲的呢喃著,「這東海論劍閣的人怎麼也插上一腿?」說著,他對身邊已經有些目瞪口呆的德哈赤說道:「秘密傳令三軍,伯賞一族勇士不要突進,我們看情形再說!」
  德哈赤點了點頭,他又看了一眼陷入重圍之中的司馬嘯天,有些擔憂的說道:「族長,姑爺他……」
  「論劍閣的弟子雖然厲害,但是還不是嘯天的對手,子車翼已經重傷,嘯天突圍是遲早的事情,嘿嘿,沒有想到老夫一出馬,就引得這麼大的動靜,連二百年不曾出現過的論劍閣也出來了,有意思,嘿嘿,真是有意思!」伯賞炙突然有些得意的笑道。
  「是呀,是呀,族長神機妙算,德哈赤對族長的敬仰……」德哈赤連忙低聲的適時拍了一記響亮的馬屁,沒有等他說完,伯賞炙已經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臉上禁不住露出笑意,低聲的說道:「敬你個頭呀,誰不好學,學那個老狐狸拍馬屁!趕快傳令下去,不要再耽擱了!」
  德哈赤撓了撓頭,連忙縱馬下去傳令……
  此刻司馬嘯天已經和那少女戰在一起,身邊更圍繞了無數的騰影蛇騎死命的配合這少女對司馬嘯天發動攻擊。饒是司馬嘯天武功強絕,但是依舊無法敵得住對手的這輪番攻擊,真氣在不覺間消耗,手中的龍王戟也越發的沉重。
  「司馬大哥,不要再管我們了,快走呀!」突然間一個龍巢所屬的勇士高聲的喊喝,聲音未落,寒光一閃,半個頭顱被鋒利的馬刀削去……
  「大哥,快走呀,將來為我們報仇!」其他的龍巢勇士也大聲的喊道,他們手中的兵器更加凶狠的向對手劈砍,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命,對著司馬嘯天大聲的叫道。
  看著一個個的手下倒在血泊之中,司馬嘯天心中的悲痛無法形容,但是交戰之中怎容得他分心,就在這一剎那間,少女手中一把長劍透肩而入,刺穿了嘯天的胸口。劇烈的疼痛讓司馬嘯天頓時冷靜下來,他知道今日之戰,自己真的是輸了!剎那間,一種吞噬天地的悲憤之氣驟然湧上了心頭,單手輪動大戟,龍王戟帶起一道道的血光將幾名圍在他身邊的騰影蛇騎挑飛起來,接著大喝一聲,一手抓住那少女的劍鋒,如玉一般的手中此刻透出一股淡淡火紅之色,利劍握在他的手中竟無法傷他分毫,他牙縫帶血,呲牙對那少女猙獰的說道:「女人,不論你是誰,他日我必要將你千刀萬剮!」說著,他大吼一聲,嘎崩一聲將那純冰鐵打造的長劍擰斷,龍王戟橫地一掃,帶著絕猛的威勢擊出,口中猶自大聲的喝道:「龍王二甩,火神現!」戟出,灼熱氣流湧動,彷彿在剎那間古綸小道燃燒起來,銀冰戟刃瞬間變的極為赤紅,大戟閃動之處,紅光乍現,聲勢好不驚人!
  被司馬嘯天那猙獰的面孔嚇了一挑,少女身形向後飛退,險之又險的奪過司馬嘯天的絕命一戟,但是周圍的騰影蛇騎卻沒有了那許多好運,炙熱紅光閃過,數十名騰影蛇騎的身體頓時被斬為兩截……
  「黑雲,顯身吧!」司馬嘯天仰天狂聲怒吼,幾乎是在同時,他跨下的黑雲身形再次暴漲,四爪虛空踏踩,驟然懸浮於空中,大嘴一張,瞬間噴射出一道三尺與粗的火球,火球落地,轟然炸響,身下的近百名騰影蛇騎頓時被一團烈火包圍,灼熱的氣流更將他們的身體在瞬間撕裂……
  司馬嘯天伏在黑雲背上,全身再無半點的力量。黑雲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在空中一閃而逝……
  「魔神萬歲!」眼看這司馬嘯天逃脫,龍巢所剩下的數十人齊聲高喊,但瞬間被湧上來的騰影蛇騎包圍。
  此時,古綸小道上的喊殺聲逐漸的平息,滿地的屍體和殘肢撲滿了小道。伯賞炙縱馬來到了那被黑雲最後突變驚的目瞪口呆的少女身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聲說道:「老夫伯賞族族長伯賞炙,敢問你可是東海論劍閣的弟子?」
  少女被伯賞炙的聲音喚醒,她大口的喘息了一下,輕聲說道:「原來是伯賞族長,東海論劍閣弟子司馬清月見過族長!剛才那人是什麼人?手段如此的殘忍,今日被他逃去,恐怕……」
  沒有等她說完,伯賞炙冷冷的開口說道:「你連對手是誰都不清楚,就冒然插手我閃族事務,如果你不是論劍閣弟子,老夫早就將你拿下!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中原人不得插手我閃族事務嗎?」說完,他長歎一聲,「你可知道,許多事情不是像你眼睛看到的那樣簡單,眼見不一定為實,你今日插手,等於為你論劍閣立下了一個大敵,你以後好自為之吧!」說著,他又看了一眼身後滿目瘡痍的古綸小道,長歎一聲,「傳令下去,三軍立刻向九危山進發!」
  「老族長,我們子車將軍身受重傷……」這是渾身是血的都爾哈赤縱馬上前,躬身對伯賞炙說道。
  沉思了一下,伯賞炙果決的說道:「都爾哈赤,你帶著你的人馬將子車翼送回江龍城,子車族長那裡老夫自然會替你擔待!」說完,他頭也不回的縱馬向古綸小道的葫蘆口衝去……
  司馬清月呆呆的站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時都爾哈赤緩緩的走到了她的身前,躬身說道:「多謝姑娘方纔的襄助!」
  司馬清月連忙回禮說道:「殺人魔王,本就是人人得而誅之,何須感謝?」她頓了一頓,接著說道:「清月還想請教將軍,方纔那人是什麼人?」
  都爾哈赤聞聽不由得一愣,他苦笑一聲,「姑娘不是我閃族人吧,方纔那騎怪獸脫困之人是我閃族公敵,被草原上之人稱為魔神的司馬嘯天!」
  「啊!」司馬清月聞聽不由得一震,一時間愣愣的不知道改該說些什麼。
  「姑娘若是沒有事情,不妨雖末將一同前往江龍城,待我族族長回轉,再行感謝!」都爾哈赤試探著問道。司馬清月愣了許久,低聲的說道:「那麼清月就打攪了!」
  都爾哈赤點了點頭,回身命令手下士兵整理戰場。古綸小道之外,只留下了司馬清月一人站在那裡呆呆的發楞……
  黑雲拖著司馬嘯天,在青嶺群山之中馳騁著,它就像一抹黑色的輕煙閃動,速度雖然快捷,但是卻極為的平穩,。司馬嘯天昏沉沉的伏在馬背上,倒拖著龍王戟神智漸漸的有些不清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終於無法再坐著,撲通一聲從黑雲的背上栽了下來,摔在地面上。
  黑雲若有所覺,立刻停下來,回身來到司馬嘯天的身邊,用碩大的馬頭不停的拱著嘯天的身體,但是嘯天毫無半點的反應。黑雲急得口中不停發出嗚鳴之聲,最後仰天發出一聲驚天長嘯,嘯聲在山谷間迴盪不息,一時間百獸息聲,青嶺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音……
  在嘯天的身邊來回的打轉,黑雲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那閃爍七幻光芒的眼睛突然一亮,低下碩大的馬頭,不停的在嘯天的臉上舔舐,舌頭將嘯天的嘴巴分開,從黑雲的口中不時的滴下了白色的唾液,緩緩的流入了嘯天的口中。
  司馬嘯天身上的傷口在不知不覺中逐漸的停止了流血,氣血漸漸的平穩了下來,他的喉頭不斷的抖動著,將黑雲的唾液嚥下,這樣子足足持續了有半個時辰,他的口中發出了一聲呻吟,身體翻了一個個,然後沉沉的睡去。
  而黑雲則顯得神色極為萎頓,它搖晃著走到龍王戟旁,前抓抓起龍王戟,後足跳躍著回到了司馬嘯天的身邊,然後身體輕輕的伏在司馬嘯天的身旁,一雙無神的眼睛漸漸的閉攏起來,它的口鼻中也漸漸的發出了輕微的憨聲…… 
  子車良極為煩躁的在大帳中不停的走動著,一連數日,幾次試圖和司馬嘯天的龍巢鐵騎決戰,但是沒有想到對方卻始終不和他正面交鋒。更有甚者,對方打打停停,反覆和自己糾纏,如果派出他子車鐵騎的主力,對方立刻逃避,而如果人數不多,對方馬上就撲上來將自己的手下一口吃掉,如此反覆,數日之間子車鐵騎已經損失了過千人馬。但是子車良連司馬嘯天的面都沒有碰到。
  有時候子車良就在想,是否司馬嘯天並不打算和自己正面交鋒,但是所有的跡象卻在表明,司馬嘯天的確是在集結人馬,試圖和自己決戰,這讓子車良感到困惑不已。更讓他感到頭疼的是,身處在九危山之中的龍巢所屬,也不停的對他進行著攻擊,一次次的配合著外圍的人馬對自己進行打擊。而且攻擊路線極為隱秘,絲毫無法發現對手是怎樣突入進自己的大營,但是糧倉數次著火,已經讓本就帶糧不多的子車良更加的捉襟見肘。短短數日,自己的糧草不斷受到攻擊,而從江龍城送來的糧草在一時間又無法補充上來,下屬的將領每天向他哭訴糧草短缺,將士們已經無心再戰,如此拖下去兩萬大軍將不攻自潰……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撓了撓頭,長出一口氣,沉沉的坐在大椅之上,司馬嘯天究竟是在玩什麼把戲?難道他就不擔心那些陷身在自己牢籠之中的人嗎?明天,如果明天他司馬嘯天再不決戰,定要殺幾個俘虜,一定要讓司馬嘯天和自己盡快的決戰!子車良心中暗自想道。
  帳簾一挑,黑龍騎兵的統領都爾汗查和狼騎兵統領別古台從帳外走進,子車良連忙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去,急急的問道:「兩位將軍,不知道是否發現了司馬嘯天的行蹤,或者發現九危山那些亂民的攻擊途徑?」
  幾乎是同一時刻,都爾汗查和別古台一起搖了搖頭。都爾汗查沉聲說道:「族長,不能再這樣拖延下去了,龍巢所屬多是輕騎,更兼之對此地極為熟悉,行蹤極難把握,末將數次追蹤,但是都被對方逃脫。而若是以小股斥候偵察,必然全數失蹤。看來對手是要和我們玩捉迷藏了……」
  「是呀,族長,九危山中的亂民也十分的狡猾!」別古台哭喪著臉對子車良說道:「末將奉命率五千勇士深入九危山,將神殿找到。但是通往神殿的道路極為難攻,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數日攻擊,狼騎兵所屬死傷慘重不說,更被對手神不知,鬼不覺的燒去糧草,不得已退出九危山。族長,那些傢伙莫非有難測的神通,竟然可以……」
  「胡說!」子車良大聲的說道,「哪有什麼神通?不過是敵人玩的小把戲!明日你再率人馬前去圍攻,我就不相信區區一個山頭,竟然能擋住我大軍的步伐?」
  「族長,攻打是可以,不過我狼騎兵所屬的糧草已經被他們燒去,如今所剩連今夜都無法撐過,能不能……」別古台低聲的說道。
  「是呀,族長,此次出兵,我們戰線過於冗長,補給有些困難。子車翼將軍前去督運糧草,估計還要有些時日才能到達,可我黑龍騎兵糧草已經無法撐過了明日……」都爾汗查也低聲的說道。
  「糧草,糧草!」子車良暴怒的說道,「你們也知道糧草困難,我從哪裡給你們找到糧草?大營多次被龍巢莫明的攻擊,糧草損失比你們還要大,剛才軍需官還向我說大營之內糧草無法撐過明日清晨,你們要我怎麼辦?」說著,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都爾汗查,別古台,本族長知道你們有難處,可是本族長也是有苦說不出。青海山等部組成的東部聯軍突然回撤,使得我軍如今孤懸於外,我也很想盡早結束,但是你們也看到了,我以那些俘虜的性命威脅引敵人與我們決戰,可是司馬嘯天始終處於集結狀態,遲遲不和我們做正面的交鋒,我也感到很頭疼呀!」
  「族長,要不我們暫時撤兵?」都爾汗查試探的低聲問道。
  「撤兵?不行!如果沒有斬獲,我子車一族的聲望何在?先是班結昆桑兵敗龍巢,接著我總領三路大軍八萬人馬對龍巢攻擊,結果西部的海西四郡全軍覆沒,東部聯軍不戰而退,而我軍也被對手攪得灰頭土臉,這讓我怎麼有臉回去?」子車良斷然否定了都爾汗查的意見。
  「那我們……」兩員大將不約而同的面帶愁苦之色。
  「你們再去看看,能不能在九危山附近找到什麼糧草供應?」想了一下,子車良低聲的說道。都爾汗查和別古台再次一致搖頭,「族長,我們不是沒有找過,那些本來散落在九危山附近的部落本來就沒有什麼油水,現在這九危山百里之內我已經翻了個個,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糧草……」都爾汗查苦著臉說道。
  「我不信,那些龍巢騎兵是怎麼找到糧草的?」子車良沉聲說道,但是話語間顯得底氣有些不足……
  「族長,龍巢所屬大都是土生土長,他們對這裡熟悉非常,而他們大都是輕騎突進,活動的範圍較我們大了許多,我子車兩部鐵騎大都是重騎,如何比得上他們靈活?」都爾汗查輕聲的說道。
  「唉,悔不聽當日子車劍對我的勸告,結果……」子車良突然間仰天長歎,他無力的坐在大椅之上,神色顯得格外的頹廢。
  都爾汗查和別古台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大帳中一時間極為安靜。過了許久,子車良抬起頭沉聲說道:「這樣吧,你們先下去,讓我再想一想!」
  兩人聞聽躬身向子車良一禮,轉身退出了大帳……
  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大帳中,子車良無神的仰望著帳頂,突然間他覺得自己此次出兵真的是沒有半點的來歷。說是為給兒子報仇,可是卻忘記了自己原本是閃族的族長。身為閃族族長,將個人的恩怨放在前,而忘記了他子車良最大的敵人本來並不是這司馬嘯天,而是盤踞在閃族草原北部的伯賞炙。結果一次次的失敗,不但讓子車一族的威望直線下降,更使得伯賞炙在一旁看笑話,而自己更是落得個進退為難的局面……
  想到這裡,子車良不由得一拳砸在身邊的几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司馬嘯天,都是你這個混蛋害的,等老子將你抓住,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
  想了許久,子車良也沒有想到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於是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出了大帳。此刻,明月如勾,大營中到處燃起了篝火,子車一族的騎士們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輕聲的嘀咕著。但是看到子車良,他們立刻停止了議論……
  心中歎息一聲,子車良知道那些士兵在說些什麼,但是此刻他已經無心計較,緩步的在大營中走動著。
  突然間耳邊傳來一陣哭泣聲,子車良不由得微微一愣,他舉目看去,卻發現自己在不知何時走到了後營之中。順著哭聲看去,他看到一排排低矮,簡陋的茅棚,哭聲就是從那茅棚中傳來……
  走上前兩部,早有衛兵看到了子車良,一面飛報軍需官,一邊有人上前躬身向子車良行禮。子車良擺手示意他們不需多禮,然後沉聲問道:「那茅棚中是什麼人?怎麼在這夜晚哭泣,亂我軍心?」
  「族長,那些是被別古台將軍抓來的亂民。由於我軍目下糧草緊缺,所以軍需官大人在今日清晨就斷去了他們的糧食,一天沒有吃飯,想來是因為餓了,所以在哭泣!」衛兵輕聲的說道。
  「哦,斷去了他們的糧食?」子車良心中一動,臉上微微有些色變,他剛要開口問話,就見軍需官氣喘吁吁的跑到了他的身前,躬身向他行禮,「族長,請恕末將不知族長前來,未能遠迎……」
  「好了,好了,不用這許多的禮節!」子車良有些不耐煩的搖搖頭,沉聲說道:「你隨我走走,別人不要跟上!」說著,他自顧自的向別處走去……
  軍需官緊緊的跟隨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子車良也不作聲,他低著頭逕自走著,好半天他看到周圍除了軍需官再無他人,低聲的說道:「我軍中現有多少俘虜?」
  「族長,男女老幼加起來大約有三千人左右!」軍需官也輕聲的回答道。
  子車良點了點頭,「嗯,三千人,一個一百五十斤,也就是四十五萬斤,若是一人一天兩斤,一天就要有四萬斤,那樣的話我可以支持十天左右,十天時間,子車翼的糧草也該送到,嗯……」他口中低聲的呢喃道。
  一旁的軍需官聽的真切,只在剎那間他若有所悟,頓時臉色蒼白無比。果然,子車良臉上帶著微笑,扭頭對軍需官說道:「軍需官,你看如此是否可以緩解我大軍軍糧緊缺?」
  月光照映下,軍需官臉色蒼白的看著子車良,在這一剎那,他感到有一股涼氣自他的脊樑升起,眼中露出了恐懼之色,他看著子車良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軍需官,告訴我這樣是否可以?」子車良語氣格外的陰森,冷酷,他看著軍需官沉聲問道。
  軍需官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族長,不,不能這樣算,還,還,還有骨頭……」
  「哦,對了,我把這個忘記了!」子車良眼中透出一股殺機,低聲的說道:「嗯,一個人五十斤,三千人也就是十五萬斤。每一士兵一天一斤,那就是可以支持七天,七天的時間……嗯,夠了!」子車良的語氣十分的輕鬆,他看著軍需官突然間冷冷的一笑,「這樣我們糧草不就解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明,明,明白!」軍需官使勁的嚥了一口吐沫,聲音彷彿是從喉管中憋出來一樣,結結巴巴的說道。
  「嗯,很好,明白了就好!」子車良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他看著軍需官輕輕的點了點頭。
  大口的喘息著,軍需官好半天才再次開口說道:「族長,可,可是……」
  「沒有可是,明天若是我的勇士們吃不到肉,我就把你給割了,當作糧食!」子車良的眼中閃過一抹陰冷的光芒,他低聲的說道。
  「是,末將遵命!」軍需官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子車良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沉聲說道:「那好吧,就這樣決定了,明日記得給我端一碗骨頭湯,他媽的,有兩天都沒有吃到肉了,渾身都不舒服!」說著,他轉身大步離去。
  看著子車良離去的背影,軍需官眼中的恐懼之色更顯濃重,他呆呆的看著子車良離去的方向,過了好久,才低聲的呢喃著:「瘋了,族長他真的是瘋了!」
  ……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十六章
 
  清晨,子車良獨自坐在大帳之中,品嚐著軍需官給他端來的一碗濃濃的骨頭湯,神色悠閒自得坐在大椅之上……
  那用人骨做成的肉湯,極為鮮美,入口滑爽,讓子車良大歎為何沒有早些發現這人世間竟然有如此的美味!湯中的肉塊,據軍需官說是一個剛滿月不久的嬰兒之肉,肉質鮮美,食之入牛乳般的爽口。這讓子車良不由得將心中那點不就不多的不安瞬間消失,同時他甚至有些得意自己的靈機一動,不但解決了全軍的軍糧,更減少了許多無畏的浪費,那懸掛在大營門口密密麻麻的人頭,想來也可以讓司馬嘯天明白,自己絕不是在和他開什麼玩笑!
  大口的喝了一口肉湯,子車良感到自己的精神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飽滿過,他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心中暗自想:若是那司馬嘯天看到那許多的人頭,定然會和自己一場決戰,嘿嘿,看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班師回江龍城了!想到這裡,子車良更加的精神抖擻,他甚至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這個辦法,逼使司馬嘯天和自己一場決戰。
  就在子車良猶自得意之時,帳簾一挑,都爾汗查臉色鐵青的衝進了大帳之中,他看著子車良沒有行禮,大聲的怒吼道:「族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汗查,什麼事讓你發如此大的火?」子車良笑呵呵的看著都爾汗查,絲毫沒有在意他的無禮,和聲問道。
  都爾汗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看著子車良,「族長,末將請問,今日發放到各營肉是什麼肉?」子車良不以為然的一笑,「汗查,你說呢?」他反問道。
  「可是那些俘虜的人肉?」都爾汗查雙眼噴火,看著子車良,一字一頓的問道。子車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族長,你怎麼能如此做!」都爾汗查指著子車良大聲的說道,「我閃族千年以來,被他人稱為北地蠻人,但是從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食自己的同胞,那,那,那實在是畜生所為,天地不容呀!」
  子車良的臉色頓時鐵青,他瞇著眼睛,陰冷的看著都爾汗查,「哦,是嗎?本族長不這樣認為。本族長只知道我的勇士們不能餓著肚子和敵人打仗,本族長只知道這些俘虜只會浪費我們的糧食,本族長只知道若是不吃他們,我們今日連早餐都沒有!殺了他們,司馬嘯天就會馬上和我們決戰,殺了他們,我們就可以體面的回到江龍城。如果不殺他們,我們就要繼續在這裡忍受這種生活,如果不吃他們,難道讓我的勇士和那些馬匹一樣,吃地上的青草嗎?都爾汗查,注意你的言詞,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和誰在說話!」說道最後,他幾乎是在吼叫,說完之後,子車良大口的喘息著,身體在不停的抖動……
  「我寧可被敵人殺死,我寧可戰死在沙場之上,那是一個勇士的光榮。可是吃人,那是畜生才會做的事情,都爾汗查雖然是一介武夫,但是卻明白這最起碼的道理!」都爾汗查憤怒了,他揮舞著拳頭,大聲的吼道。
  「那你去戰死吧,都爾汗查,你這個死腦筋,我們現在是和敵人打仗,不需要那些所謂的婦人之仁,難道你要看著我子車一族數百年的聲譽被一群亂民毀去……」
  「毀去我子車一族數百年聲譽的不是那些所謂的亂民,是你,子車良!」都爾汗查臉色鐵青的大聲吼道,「你連什麼叫做婦人之仁和做人的標準都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資格做一個族長?」
  「住口!」子車良渾身發抖,驟然間,他右手握拳,如閃電般擊出,拳帶無盡的剛猛勁氣,轟然向都爾汗查擊去。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十分近,都爾汗查完全沒有想到子車良會突然出手,幾乎沒有任何的防備,子車良的拳頭閃電般的擊在他的胸口,狂猛的勁氣將他的身體硬生生擊打而起,子車良如影隨形,飛身搶上,雙拳如流星閃動,在瞬間功夫狂擊十餘拳,拳頭準確的擊打在都爾汗查的胸腹之間。
  偉岸的身體頹然落地,激起滿地的煙塵,都爾汗查口鼻中鮮血狂噴,臉色慘淡無光。雖說他的武功和子車良在伯仲之間,但是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驟然受到子車良那樣迅猛的打擊,即使的鐵人也無法承受……
  此刻,大帳中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帳外的衛兵,十餘名衛兵瞬間衝入大帳,刀槍並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但是當他們看到眼前的情形,都不由得驚呆了。
  掙扎著手指子車良,都爾汗查面如淡金,七竅之中鮮血狂湧,嘴巴張了數張,一口鮮血再次噴出……
  「都爾汗查通敵賣主,企圖謀反,更試圖刺殺本族長,給我拿下!」子車良眼中閃爍著凶殘的光芒,冷冷的看著都爾汗查,一字一頓的說道。
  衛兵們驚呆了,子車良的話語在他們的耳邊迴盪,但是他們卻無法動作半分。他們怎麼也無法將刺殺,謀反這樣的字眼和眼前那氣息奄奄的都爾汗查聯繫在一起,呆呆的看著都爾汗查,沒有人移動……
  「難道你們也想謀反嗎?」子車良狂怒的吼叫著。那些衛兵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如夢方醒般的一擁而上,將都爾汗查拿下。其實也不用他們動手,子車良方纔的攻擊,已經讓都爾汗查全身經脈盡斷,全身再無半點的生機。
  就在這時,帳簾再次一挑,別古台走進了大帳,他頓時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別古台,你來的正好,將這忤逆的逆子處死!」子車良喘息著,胸口急劇的起伏著,對別古台說道。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別古台頓時回過神來,他連忙走到子車良的身邊,低聲的問道:「族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都爾汗查通敵,企圖謀反,更刺殺本族長!」子車良此時已經無法回口,他沉聲的說道。
  「族長,都爾將軍已經沒有氣了!」這時衛兵突然間說道。子車良一愣,快步走到都爾汗查的身邊,將兩指放於都爾汗查的鼻下,果然沒有半點的氣息,他又探查都爾汗查的脈搏,也是沒有半點動靜,突然間子車良冷靜了下來,他呆呆的站起身來,緩步走回大椅,一時間無語……
  衛兵沒有子車良的命令,也不敢退下,只是傻傻的站在那裡,靜靜的也不出聲。別古台眼珠此刻一轉,他走到那十餘名衛兵的身前,臉上帶著笑容,輕聲的說道:「記住,萬不可將今日你們看到的……」話音未落,他雙手成爪,幾乎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從十餘個角度瞬間擊出十餘爪。
  衛兵們沒有任何的反應,身體如受錘擊一般騰空而起,若朽木一般跌落地面之上,瞬間氣息全無……
  「別古台,你做什麼!」子車良不由得目瞪口呆的看著別古台,好半天他大聲的喝問。
  手指放在嘴唇之上,別古台輕噓了一聲,神色詭異的來到了子車良的身邊,「族長,你別急,末將也是不得已這樣做的!」
  疑惑的看著別古台,子車良深吸一口氣,低聲問道:「怎麼說?」
  「族長,都爾汗查乃是我子車一族的數代老臣,對我子車一族忠心耿耿,又怎麼會有人相信他會突然謀反?而且,他手下的黑龍騎兵,佔了我軍半數以上,若是被他的那些手下知道都爾汗查死於族長你的手中,必然會有所騷亂,甚至會產生嘩變!族長,若是不將這幾名衛兵擊殺,傳出去恐怕會對族長你不利呀!」別古台悄聲的說道。
  子車良聞聽連連的點頭,「別古台,你言之有理。其實本族長也不想殺死汗查,只是他出言不遜,一時怒火攻心才……」
  「族長,你不用多說,末將都明白!」別古台低聲說道,「現在我們最緊要的事情是如何瞞過軍中的將士,穩定軍心!」
  子車良這個時候已經慌了神,沒有半點的主意,他用求助的目光看著別古台,突然間拉著了他的受手,低聲說道:「別古台,我現在腦子裡亂的很,你幫幫我,幫我想想該如何是好?」
  別古台輕聲的安慰子車良,直起身來在帳中來回的走動沉吟。子車良的眼睛隨著別古台的轉動而不停的轉動,他現在是真的後悔了……
  突然間,別古台停下了腳步,他走到了大帳的門前,掀起帳簾向外看了看,然後喚來幾個他自己的親兵,讓他們守在帳外,吩咐他們不許任何人接近大帳,然後他又回到了帳中。緩步來到子車良的身邊,別古台低聲說道:「族長,別古台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子車良一把抓住別古台的手,低聲說道:「別古台,你說!」別古台笑了,他輕聲的安撫了兩句子車良,然後沉聲說道:「族長,都爾汗查的死訊萬不可被走漏,如果稍有不甚,可能會引發起我軍中大亂!」
  「這個我明白,那麼我該怎麼做呢?」子車良惶急的說道。
  眼珠滴溜溜的轉動,別古台詭笑著說道:「可是汗查將軍前來,是有許多人都看到的事情,我們也不能完全推搪。族長,我們這樣,我們對外宣稱汗查將軍因為糧草問題,獨自回江龍城,催運糧草……」
  「可是等我們回了江龍城又怎麼說?」子車良急急的問道。
  別古台笑了,「族長,你不要著急,聽我說完。呵呵,我們對外宣稱汗查將軍前去催運糧草,暫時穩定軍心,是士兵不起嘩變。待我們回師江龍城後,我們可以告知眾將,汗查將軍在回江龍城的途中被司馬嘯天所部伏擊,浴血戰死!」
  「好,好!別古台,此計甚妙!」子車良連聲的說道,「那麼然後呢?」
  「然後,呵呵,族長你自然要給汗查將軍風光大葬,然後讓他的兒子都爾哈赤繼任黑龍騎兵的統領之位。這樣沒有人會想到汗查將軍是死在你的手中,也沒有人會提出質疑,呵呵,即使有人提出,族長你想,在江龍城中還不是你的天下,那個時候……」別古台奸聲笑道。
  「好,甚好!」子車良不由得笑了起來,卻沒有發現別古台的笑意卻更加的詭異。他心中的大石放下,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突然對別古台說道:「別古台,那這些屍體……」
  「族長放心,別古台自會處理!」別古台恭敬的說道。子車良點了點頭,長出了一口濁氣,然後沉聲說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來出來吧,別古台。此事若是處理的好,等回到江龍沉,我自會封賞!」
  「別古台為族長辦事,又怎麼會奢求封賞?」別古台連忙躬身說道,「那別古台這讓人來處理!」說著,他轉身用帳中的地氈將十幾人的屍體分別包起來,再確定沒有什麼馬腳之後,他站起身向帳外走去。
  「別古台!」子車良突然出聲說道。別古台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著子車良……
  起身走到別古台的身邊,子車良沉聲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汗查不在,黑龍騎兵誰來統領?」
  別古台眼睛一轉,低聲說道:「嗯,末將以為等子車翼將軍來後讓他統領比較好!」
  子車良輕輕的捏著他的下巴,搖了搖頭,「軍中不可一日無帥,子車翼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到,難道就讓我這近萬黑龍騎兵無所事事?這樣吧,別古台,還是你來統帥,黑龍騎兵和狼騎兵同歸你來督導,這樣本族長命令下達也方便許多。」
  「這……」別古檯面有難色,有些猶豫。
  「別古台,不要再猶豫了,就這樣決定了,本族長立刻下令,你馬上接手黑龍騎兵的軍務!」子車良果決的說道。
  「末將遵命!」別古台躬身應命。說完,他將帳外的自己的親兵叫進來,把那十餘具屍體向外運出。他緊跟著親兵剛要離開,就聽到子車良又將他叫住。
  「別古台,這些人可靠嗎?」子車良低聲問道。別古台一愣,但是馬上明白了子車良話中的意思,他詭笑著說道:「族長,放心,沒有人比他們更可靠了,嘿嘿,他們不會再有機會說話了!」說著,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子車良笑了,他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兩句,才放別古台離去。當別古台的身影在帳門口消失之時,子車良的眼中驟然射出一道冷厲的寒芒,「別古台,你說的對,沒有人比死人更可靠!」他低聲的呢喃著。
  ……
  糧草的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子車良有些急不可待的開始著手加緊對龍巢的攻擊。他明白自己已經拖不起了!以人肉充當軍糧,雖然軍中沒有人說什麼,但是卻隱約有種騷動,而三千俘虜一夜被殺,更使得他背負了一個罵名,若是再無法取勝,那麼他真的將是威信掃地了……
  於是,他一方面派出斥候加緊對司馬嘯天所部的探查,一方面分出一部分的兵力開始對神殿發起了強猛的攻勢。現在他不需要當心糧草被燒,因為肉製品不需要擔心火的問題。一連兩天,他親自入九危山督戰,對神殿發起一波波的衝擊。無奈此次前來他根本沒有想到要打這樣的攻堅戰,更沒有足夠的步卒衝鋒,只能依靠著並不善於步戰的子車鐵騎向神殿發起了一次次的攻擊,其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子車良坐在中軍大帳之中,仔細的研究著九危山的地形圖。兩日猛攻,沒有任何的效果,平白在山下丟了數百具的屍體,卻連一個敵人都沒有傷到,不得已,他暫時停止了對神殿的攻擊,只是命人死死的把守在九危山的山口,另尋其他的途徑破敵。他喝了一口身邊已經有些微微發涼的肉湯,這些日子他已經開始喜歡上了這種用人骨熬製的肉湯,一天不喝,他就會感到無比的難受!
  放下湯碗,子車良手指在地圖上尋找著,他要找到一條道路,一條能夠發揮他鐵騎攻擊的道路,但是最後他失望了……
  頹然坐在大椅之上,子車良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他閉上了眼睛,感到他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一陣眩暈感襲來,子車良突然間感到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無力……
  就在這時,親兵如同一陣風一般的衝進了子車良的大帳之中,語氣中帶著狂喜,他恭聲對子車良說道:「族長,族長!」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子車良半睜開眼睛,有些不耐的問道。
  「族長,發現龍巢主力!」
  「什麼!」子車良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幾步來到那親兵的身前,一把抓住親兵的衣服,大聲的說道:「你再說一遍!」
  「族長,發現了龍巢的主力!」親兵再次重複道。
  子車良突然間放聲大笑,「哈哈哈,司馬嘯天,你終於出現了,本族長看你還有多大的耐性!」說著,他笑著對親兵說道:「說,他們的主力在什麼地方?哈哈哈……」
  「正在向我大營殺來,人數在六千左右,估計在一個時辰後會到達!」
  「哈哈哈……咳咳咳……」笑聲突然間被打斷,子車良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好半天他喘過氣起來,一腳將那親兵踢翻在地,怒聲說道:「混蛋,那你不早說!」說著,他連忙將帳中的盔甲披掛,一邊對那親兵罵道:「蠢貨,立刻點起黑龍鐵騎,隨我出兵迎敵!」
  「是!」親兵一溜煙的跑出了大帳。子車良用最快的速度披掛整齊,抓起帳中那沉重的板門刀,大步走出了大帳。帳外,早有人將子車良的坐騎牽來,他飛身上馬,對早就披掛整齊的黑龍鐵騎大吼一聲,「兒郎們,隨我殺敵去!」說完,他一馬當先向營外衝去……
  三聲炮響之後,黑龍鐵騎跟隨著子車良衝殺出了大營,在大營外列好陣勢,等待著龍巢騎兵的到來。
  遠遠的,隱隱可以聽到陣陣的廝殺聲,子車良心中好不奇怪,怎麼兩軍尚未交戰,卻先傳來廝殺的聲音?難道是司馬嘯天自己起了內訌……
  正當子車良心中猶疑不定之時,身邊的一名千戶輕聲向他問道:「族長,我們是不是……」
  「不!」子車良斷然否定了那千戶的意見,他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命偵騎立刻前去查看,看看龍巢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命令傳下去,子車良穩坐於馬背之上,冷冷的向廝殺聲傳來的方向眺望……
  「族長為什麼不前去……」方纔那說話的千戶低聲的問道。子車良瞄了一眼那千戶,不屑的說道:「龍巢亂民狡猾,那司馬嘯天手下有幾個人物也頗不簡單。如今廝殺聲傳來,只可能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自己先亂起來,如果是這樣,我們何必著急,等他們殺的精疲力竭之時我軍再出擊,那不是更好!第二種就是這是一個陷阱,想要誘我們上當,所以我更要小心。用兵打仗,首先要立於不敗之地,方能再行圖之!」子車良侃侃而談,身後的將領連聲族長高見……
  就在子車良說話間,遠處的廝殺聲逐漸的消失了,子車良眉頭一皺,手搭涼棚向遠處眺望,只見從一片濃煙之中一匹快馬向這邊飛馳而來,在他的身後,緊跟著隆隆的蹄聲。子車良神色一緊,沉聲說道:「三軍戒備,小心敵方突襲!」
  軍令剛傳下去,就見飛奔在前的那偵騎已經來到了子車良的馬前,馬上斥候翻身下馬,大口的喘息著說道:「啟稟,啟稟族長!」
  「不用說了!」沒等那斥候說完,子車良已經看到遠處那滾滾而來的濃霧,他眉毛一挑,打斷了斥候的話語,手中的板門刀空中一揮,大喝一聲,「勇士們,讓我們將龍巢亂民殺絕!」話音未落,身後黑龍鐵騎一聲吶喊,喊殺聲震天……
  子車良一馬當先,向來敵衝去,身後萬馬奔騰,如同一支黑色洪流湧動,緊緊的跟在子車良的身後!
  那斥候卻呆愣的看著遠去的子車良,張大了嘴巴,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越來越近,子車良幾乎看到了那煙霧中閃動的鐵騎,他全身的熱血在沸騰,兩眼冒出了無盡的殺機,大喝一聲,縱馬狂奔……
  更近了,子車良突然間勒住了坐騎,坐在馬上,有些發楞。身後的萬餘鐵騎在狂奔中看到子車良突然停止,也連忙勒住馬匹。但是在高速的衝擊中,又怎麼能夠說停就停,頓時前面的戰騎停下,但是後面的戰騎依舊衝擊上來,馬匹和馬匹相撞,人和人相碰,瞬間人喊馬嘶,亂成了一團。
  對面來的鐵騎也是一色黑色盔甲,那戰旗迎風飄揚,上書『伯賞』兩字。子車良傻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伯賞鐵騎怎麼會突然間出現在這裡,於是他坐在馬上,看著向自己衝擊而來的伯賞鐵騎,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伯賞鐵騎在衝到子車良身前數丈之時突然停住,蹄聲嘎然而止,隊形卻絲毫不見半點的混亂。一色黑色的鐵騎靜靜的立馬陣前,突然間向兩邊一分,一匹黑色烏錐縱馬閃出,馬上的老將軍正是伯賞族的族長,伯賞炙!
  伯賞炙笑呵呵的來到了子車良的身前,拱手施禮道:「子車族長,一向可好?」
  呆呆的看著伯賞炙,子車良愣愣的坐在馬上,好半天,他才回過味來,拱手強作笑臉,「伯賞族長,一向可好!怎麼突然有幸來到這九危山莫非是前來……」
  「咦?奇怪了!」伯賞炙打斷了子車良的話,故作疑惑的看著他,沉聲說道:「不是族長大人命令我伯賞炙出兵的嗎?」
  「我什麼時候命令你出兵了!」子車良突然間大聲的吼道,他的臉上一臉的惱怒之色,惡狠狠的瞪著伯賞炙。
  伯賞炙沒有理會子車良的眼神,卻顯得更加的困惑,「奇怪了,我是接到了你子車長老會的命令,命我伯賞一族出兵相助,否則我伯賞炙帶著兵橫穿江龍草原,興師動眾的總不成是為了來看熱鬧的吧!」
  子車良聞聽渾身一振,他看著伯賞炙,似乎要從伯賞炙的臉上看出來什麼。但是伯賞炙的臉色極為平靜,也靜靜的看著他……
  「那剛才的廝殺聲……」子車良心知必是江龍城中出了麻煩,但是在這陣前卻無法說的明白,他強壓心中怒火,沉聲問道。
  「哦,不過是碰到了龍巢的亂民,伯賞炙既然出兵,當然不能袖手,所以幫助族長順便料理了他們!」伯賞炙神色輕鬆的說道。
  「那司馬嘯天……」子車良連忙問道。
  沒有想到伯賞炙的神色更加的奇怪,他看著子車良,好半天沉聲說道:「司馬嘯天?難道族長不知道司馬嘯天並沒有回來?回來的不過是他的一些部屬……」
  「不可能,司馬嘯天主力集結,怎麼會沒有回來,伯賞炙,你不是徇私放了他吧!」子車良怒聲的說道。伯賞炙的臉色頓時變了,他臉色有些難看的看著子車良,好半天沉聲說道:「子車族長,請你說話注意一些!我伯賞炙是受你子車部落相邀前來幫助你的,不是來被你侮辱的!司馬嘯天在十天前率領本部人馬兩千人在古綸小道伏擊你們的輜重,是我伯賞炙告訴你們的子車翼,然後聯手在古綸小道伏擊,結果他兩千人馬傷亡慘重,司馬嘯天受重傷逃匿無蹤,這一點你可以回江龍城問子車翼將軍,他自己因為身受重傷,已經先行回江龍城修養,你回到江龍城自然可以知道。」
  子車良這下子頓時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司馬嘯天會玩了這樣的一個把戲,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和自己決戰。而他卻在這九危山口足足的等了對方十餘日,到頭來損兵折將,卻白白的成全了伯賞炙的威名。他的臉瞬間變得鐵青,呆呆的看著伯賞炙半天說不出話來……
  兩人的對話清楚的傳到了子車良身後的黑龍鐵騎的耳中,頓時,子車良的身後一片騷亂之聲。
  伯賞炙冷冷的看著子車良,也不說話,眼中儘是嘲諷意味。子車良無法忍受了,他突然間怒聲說道:「伯賞炙,你不要得意,如果不是你指使谷深滐出兵青海山等部,我東路聯軍就不會無故撤兵……」
  「喂,子車良,你是不是昏了頭了!」伯賞炙的臉色十分難看,他說話也不客氣了,怒聲的吼道:「谷深滐並不是我伯賞炙的部下,他要攻擊誰我又有什麼辦法?再說你說谷深滐出兵青海山,證據呢?據我所知,那不過是谷深部落的一次正常練兵,可能練兵的場所選在東部靠近青海山的地方。你東路聯軍撤兵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伯賞炙不惜和自己的親生女兒為敵,不遠千里前來為你助戰,仗打了好幾場,人死了不少,結果到了現在卻是裡外不是人。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就走!」
  「伯賞炙,你以為這裡是你的呼言瑪隆山,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子車良已經氣的渾身顫抖,他大聲的喝道。
  伯賞炙聞聽,臉色更加的陰沉,雙眼瞇成了一條縫,他緊緊的盯著子車良,突然間冷笑著說道:「怎麼?難道子車族長還想和我伯賞炙動手?」話音未落,他身後的伯賞鐵騎同聲呼喝,馬上騎士戰刀頓時直指子車良和他身後的黑龍鐵騎,霎時間,兩軍之間籠罩了一層冷肅的殺氣。
  這一下子車良清醒過來了,他明白眼前的伯賞鐵騎雖然人數不佔優勢,但是如果打起來,自己恐怕決難討好過去,當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怒吼,沉聲說道:「伯賞炙,你不用那和我來這一套,你聽著,若是你想證明你一直遵守歃血盟約,與龍巢並無關係,那麼就做出些事情給我來看!」
  白眉一挑,伯賞炙看著子車良冷冷的說道:「你要我如何證明?」
  沉吟了片刻,子車良臉上露出一抹森冷笑容,他陰笑著說道:「其實很簡單,如果你能拿下九危山神殿,那麼本族長向你磕頭認錯!」
  伯賞炙聞聽,微微一愣,緊接著仰天大笑,「好,子車良,今日我就替你打下神殿!今日一戰之後,當日江龍城歃血誓言盡復東流,我伯賞一部再不受你子車良管轄,你等著吧!」說完,他大手一揮,對身後的伯賞鐵騎厲聲吼道:「兒郎們,隨我進山,踏平九危山神殿!」
  萬餘伯賞鐵騎同聲高呼,氣勢更顯威嚴。伯賞炙一馬當先,縱馬前行。擋在原地的子車鐵騎頓時向兩邊一分,讓出一條寬敞的通道,伯賞炙帶著身後的伯賞鐵騎,蕩起漫天的煙塵,衝向九危山山口……
  看著伯賞炙消失的方向,子車良臉色陰晴不定,他顯得極為的尷尬,立馬站在原地,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族長,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一旁的千戶低聲的問道。
  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子車良突然狠狠的說道:「三軍,隨本族長在九危山山口督戰,我就不相信,他伯賞炙真的能夠狠下心來對付自己的女兒?如果他打不下九危山,那我定要召集閃族部落大會,討伐他伯賞一族!」說完,他也縱馬九危山飛撲而去,身後依舊緊緊的跟隨著子車部落的萬餘騎鐵騎……
  來到了九危山山口之處,子車良命令麾下的鐵騎佔據有力地形,擺開了鶴翼大陣,將九危山口牢牢的包圍起來。子車良自己則立身在一個高地之上,向九危山內眺望不止。就聽到九危山中戰鼓隆隆作響,但是卻沒有聽到任何的廝殺之聲。子車良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冷笑之色,他扭頭對後來趕來的別古台說道:「別古台,你看,伯賞炙那老狐狸,嘿嘿,戰鼓敲的很響,但是卻沒有半點的廝殺聲傳來,他這是在給我們做戲,我看他這一回怎麼收場,如果拿不下那神殿,我就對他不客氣!」
  別古台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他看了一眼子車良,低聲說道:「族長,末將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呀!」
  「嘿嘿,管他對勁不對勁,關鍵是我要看他伯賞炙怎麼收場!一會他要是回來告訴我們說什麼拿不下神殿,別古台,你幫我好好的羞辱那廝一頓!」子車良沒有理睬別古台剛才話語,他低聲的對別古台說道。
  嘴巴張了張,別古台沒有說什麼話,只是看了一眼子車良,恭敬的說道:「族長,你放心,末將定會好生的羞辱他伯賞炙一頓!」
  子車良點了點頭,他笑著輕聲說道:「若是連伯賞炙都無法攻下神殿,那麼我們也可以有了借口退兵。不過我真的是有些不甘,從頭到尾我們都沒有和那司馬嘯天碰面,這最後一戰,還讓伯賞炙得去了便宜,真是……」
  「呵呵,族長,你何必生氣呢?」別古台輕笑著說道:「不管怎麼說,他司馬嘯天已經兵敗,而且是敗在我們的子車翼將軍手中,族長運籌帷幄,妙計自然成功。等我們回到了江龍城,就對外稱這是族長您的主意,然後通緝那司馬嘯天和他的餘孽,想來這小小的神殿,沒有了司馬嘯天,也撐不了多久!」
  「嗯,別古台,此言有理!呵呵,為何每次你總是能說道本族長的心裡?」子車良不由得開心的笑道。
  ……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過了一個時辰,九危山內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響,連那隆隆的戰鼓聲也消失不見。子車良心中不由得有些詫異,他看了一眼別古台,心中有些疑惑,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別古台突然說道:「族長,伯賞炙老兒出來了!」
  子車良連忙順著別古台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隊隊伯賞鐵騎整齊的從九危山中緩緩的行出來,伯賞炙端坐在馬上,臉上陰沉似水……
  「伯賞族長,不知可否拿下那神殿?」子車良待伯賞炙走出來,看著他用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伯賞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鐵青的看著子車良好半天突然怒聲的說道:「子車良,你是不是有病?無端端讓我帶兵攻打什麼神殿,結果上去一看卻不見一人,你什麼意思?」
  「什麼!」子車良被伯賞炙的話說的一愣,他呆呆的看著伯賞炙,半天也說不出話來。用手一指山裡,伯賞炙用嘲諷的語氣說道:「我的子車大族長,拜託你帶人前去看看,看看那勞什子神殿是不是有半個人影?本族長帶著人上了山頂,除了一座那個所謂的神殿之外,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在搞什麼鬼?難道一座空山頭就打了這麼久的時間?你子車族長也真是有本事呀!」
  「你……」子車良被伯賞炙的話說的氣的半死,他怒聲的吼道:「伯賞炙,你瘋了嗎?神殿上明明有敵人駐守,昨夜我還聽到山頂之上有戰鼓聲響,怎麼會沒有人?」
  「切,那是對手用幾隻山羊倒懸在那裡,踏踩戰鼓。子車族長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嘿嘿,那幾頭山羊已經給你帶來,你子車族長真是有本事呀,哈哈哈!」伯賞炙仰天大笑道,說著,他一揮手,身後的德哈赤帶著幾騎來到子車良的身前,將馬背上血淋淋的山羊扔在子車良的馬前,轉身退下。伯賞炙看著子車良,用一種極為厭惡的口氣說道:「聽說子車族長軍中軍糧不足,竟然以人肉果腹,想來這是龍巢之人給族長你留下來當食物的。伯賞炙建議族長最好讓人馬上將這山羊好生的收拾一下,也好解去腹中的飢火!」說完,伯賞炙大手一揮,高聲的喝道:「兒郎們,我們喝酒吃肉去,不過咱們可不去吃那人肉,那不過是禽獸才做的事情!」說著,他也不再理睬子車良,縱馬揚長離去……
  身後的伯賞鐵騎一起回應,緊跟著伯賞炙離去。擋在九危山口的子車鐵騎人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慚愧的神色,無聲的讓出一條道路,看著伯賞炙帶著他的人馬離去……
  「伯賞炙!」子車良好半天才大聲的吼道,他手指著伯賞炙離去的方向,「你……」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一口鮮血噴出,他一頭栽倒在馬下!
  ……
  炎黃歷一七八一年五月末,持續了三個月的龍巢剿滅戰結束了!此役,子車良率八萬鐵騎浩浩蕩蕩征剿龍巢,卻落得一個無聲的退卻……
  海西四郡盡數被殲,青海山、龍結寨等部組成的東部聯軍悄然退卻,而子車一族精銳的三萬鐵騎僅剩下了兩萬餘人,倉皇退走江龍城。子車良更因為在九危山食龍巢俘虜人肉,而惡名遠揚,閃族一百零八個部落在一日之間半數退出了江龍城的歃血聯盟!子車一族在龍巢一戰之後,聲名盡毀,而在子車良回到江龍城之後,更受到了長老會的發難,同時更陷入了一場無休止的內部爭紛……
  而龍巢雖然在這一戰之中取勝,但是由於司馬嘯天兵敗古綸小道,生死不明;龍巢主力在九危山前被伯賞一族的鐵騎擊潰,實力大損。駐守神殿的龍巢所屬在一夜之間悄然退卻,其原因也無人知曉,神殿在子車良退兵之時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再也沒有重新建立起來!
  而此役之中,得益最大的莫過於在中途殺出來的伯賞部落,雖然子車良在回到江龍城對外宣稱古綸小道的伏擊戰是他一手策劃,但是其真相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伯賞炙聲名大振,加之谷深等部落的支持,他雄霸閃族草原北部,對江龍草原虎視眈眈,一場閃族草原千年來從未出現的爭霸戰正在悄然拉開了幃幕……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十七章
 
  𩇕𩇕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照耀在青嶺山脈之時,司馬嘯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天空中悠閒的漂浮著幾朵浮雲,變幻著各種的形態,耳邊迴響著樹葉沙沙發出的聲響,伴和著山中鳥兒的鳴唱,格外的動聽……
  𩇕𩇕突然間,一種難以形容的悸動從心中升起,司馬嘯天在一剎那間感受到一種震撼,一種對生命的震撼!他呆呆的看著天空,整個人的靈覺在剎那間和那浮雲,和那清風融合為一體,不知為什麼,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流淌下來……
  𩇕𩇕匍匐在一邊的黑雲察覺到了司馬嘯天的異狀,它歡快的發出一聲歡叫,用那碩大的腦袋頂了頂司馬嘯天的身體,將司馬嘯天從神幻的夢遊世界中喚醒。看著黑雲,嘯天微微的一笑,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緩緩的坐了起來。
  𩇕𩇕仔細的打量四周,司馬嘯天發現自己處身在一個陌生的小道之上,四周全是連綿無盡的山脈,一條小河在他的身邊蜿蜒流淌,在他的周圍,橫七豎八的倒著數只野狼的屍體,還有幾條騰影蛇的屍體,顯然是在他昏迷之時企圖對他攻擊,被黑雲擊斃。司馬嘯天感激的看了一眼黑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不知名的少女對他的最後一劍極為狠辣,顯然是要取他的性命。好在在激戰之時,她並沒有刺中他的心臟,不過依舊對嘯天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可是司馬嘯天低頭一看,胸口的傷疤已經不見,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紅色印記,他卻不由得愣了,但是他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奧妙,看了一眼黑雲,他笑了笑,一把抱住黑雲的頭顱,輕聲的說道:「謝謝你,黑雲,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救我的命了!」
  𩇕𩇕黑雲的口中發出了一聲嗚鳴,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司馬嘯天的臉頰。那癢癢的感覺讓司馬嘯天不由得笑出了聲來,他和黑雲親熱了一會,站起身來,輕輕的舒展了一下他的身體,暗自運氣,卻又發現體內的真氣不知為何又飽滿了許多,而一直困擾著他的那股陰邪之氣此刻全然感受不到,氣機較之受傷之前顯得更加的旺盛。意念方起,真氣如同玉珠滾盤一般的流動全身,司馬嘯天感到自己現在有著無窮的力量……
  𩇕𩇕輕輕的拍了一下黑雲的腦袋,司馬嘯天心疼的低聲說道:「黑雲,你是不是又給我用龍蜒了?下次可不要這樣了,那個是你的生命真元,給我用多了會傷害到你自己的!」
  𩇕𩇕「嗚嗚嗚-!」黑雲親暱的將它的大腦袋探在司馬嘯天的懷中,不停的發出嘶吟之聲,似乎是在向司馬嘯天撒嬌一樣。惹得司馬嘯天又是一陣大笑……
  𩇕𩇕就著河水,司馬嘯天洗了一把臉,眉頭輕皺,坐在河邊沉思著:當日在古綸小道一戰,由於伯賞鐵騎的出現使得司馬嘯天險些送命,不過好在紅傑等人衝出了重圍,可是跟隨他的一千餘名勇士卻盡數戰死在古綸小道。他也不知道昏迷了多少時間,九危山的情況不知怎麼樣了?如果伯賞炙出馬,那麼憑著巢鷹等人的實力,絕無半點的勝算,想來……而九危山神殿那邊恐怕也是不妙,好在有奎劍和木蓮兩人,司馬嘯天倒不是十分緊張。關鍵是要先打聽一下外面的情況,然後想辦法找到奎劍,木蓮和巢鷹他們!
  𩇕𩇕司馬嘯天想到這裡,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黑雲,笑著說道:「黑雲,我們又要啟程了,你準備好了嗎?」
  𩇕𩇕「吼-!」黑雲似乎聽懂了嘯天話中的含意,仰天發出一聲巨吼。司馬嘯天探手將倒插在地上的龍王戟拔起,飛身跨坐黑雲背上,大喝一聲,黑雲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的閃電,向九危山方向飛馳而去……
  𩇕𩇕憑藉著黑雲那駭人的速度,司馬嘯天一夜疾馳,在黎明時分來到了九危山龍巢,眼前是一片荒涼之色,龍巢已經變成了一堆焦土。到處都是枯骨,沒有一件完整的物件!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司馬嘯天眼看著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龍巢卻成了眼前的景象,鼻子一算,眼淚險些流淌出來。
  𩇕𩇕還有神殿!司馬嘯天心中喊叫著,他縱馬衝進了九危山中,來到了神殿山頂。迎接他的依舊是一片焦黑,殘磚瓦礫散落了一地……
  𩇕𩇕司馬嘯天呆呆的站在這一片廢墟之上,心中湧起了無盡的悲傷。神殿是安放戰死勇士靈位的地方,可是如今卻……他突然間仰天大吼:「我一定要成為閃族的霸主,我一定要成為閃族的霸主!」
  𩇕𩇕吼聲在山間迴盪,久久不息。黑雲也感受到了司馬嘯天心中的悲憤,仰天發出震天的吼聲……
  𩇕𩇕「大哥!」突然間,一個驚喜的聲音在司馬嘯天的耳邊響起,他立刻騰身而起,龍王大戟在空中劃了一道詭異的弧線,強大的氣場驟然發出,將那聲音的來源之處牢牢的鎖住。
  𩇕𩇕「誰!」司馬嘯天厲聲的喝道。
  𩇕𩇕山邊的雜草叢中一陣響動,一個形若猿猴的青年連忙從草叢中站起,他的臉上露出狂喜神色,看著司馬嘯天,眼中流下了淚水……
  𩇕𩇕「敦傑哈克?」司馬嘯天驚喜的喊道,龍王戟一收,他飛身搶上,一把拉住敦傑哈克的手,神色激動的說道:「敦傑哈克,你怎麼在這裡?」
  𩇕𩇕「大哥!」敦傑哈克淚水撲嗤嗤的落下,他的面孔因為興奮而扭曲著,聽到司馬嘯天的問話,他擦了一把淚水,笑著說道:「那一日我奉大哥的命令前來與二哥和木蓮嫂子聯絡,然後就負責神殿這一邊和巢鷹九哥那裡聯絡,並尋找大哥你和紅傑他們的蹤跡。有一天,我給巢鷹九哥他們送過消息之後在回神殿的路上休息,不甚被伯賞族長抓住。伯賞族長告訴我你的消息,然後寫了一封信讓我送給木蓮嫂子。我當時一聽你被論劍閣的人擊傷,立刻返回了神殿,將伯賞族長的信交給了木蓮嫂子。那時木蓮嫂子他們正在和子車良等人鏖戰,接到伯賞族長的信之後,當夜帶人由小道撤入了九危山山麓深處。第二天,巢鷹九哥因為子車良將我們的俘虜盡數斬殺,並以他們的肉果腹,就忘記了和木蓮嫂子他們的約定,點起兵馬要和子車良決戰,途中遇到了伯賞族長,一場大戰之後,巢鷹九哥他們被伯賞族長打散,蹤跡不見……」
  𩇕𩇕「那木蓮和奎劍他們呢?」司馬嘯天聞聽急急的問道。
  𩇕𩇕敦傑哈克喘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木蓮嫂子和奎劍二哥目前帶著不足兩千人馬和萬餘部落的牧民,在九危山山麓裡面躲藏。「
  𩇕𩇕「那你知道他們的所在了?」司馬嘯天沉聲問道。敦傑哈克點了點頭,「大哥,從子車良退兵之後,木蓮嫂子和奎劍二哥就命令我們二十八宿將的人出山尋找你和巢鷹九哥他們的蹤跡。一連數日我都沒有半點的消息,於是就回山覆命,沒有想到進入九危山時,看到大哥你和黑雲的蹤跡,於是緊跟而來。大哥,你沒有事情真的是太好了!」說到這裡,敦傑哈克又一次流出了淚水。
  𩇕𩇕輕輕的拍了拍敦傑哈克,司馬嘯天長歎一聲,「都是我不好,沒有想到伯賞族會突然間出兵,結果才會……你立刻帶我前去見奎劍他們!」
  𩇕𩇕敦傑哈克點了點頭,擦乾了淚水,他看了一眼司馬嘯天。司馬嘯天飛身坐在黑雲的背上,對敦傑哈克沉聲說道:「哈克,你前面帶路!」
  𩇕𩇕敦傑哈克再次點頭,從兩肋之處突然間向外延伸出兩張如蟬翼一般的翅膀,那蟬翼扇動,他的身形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盤旋,向山麓深處飛掠而去。司馬嘯天也不遲疑,一拍黑雲的腦袋,黑雲四爪虛空踏踩,也騰空而起,四爪在空中伸展,閃電一般的跟在敦傑哈克的身後……
  𩇕𩇕敦傑哈克也是出身於貧寒之家,由於自生下時肋生雙翼,被族人以為怪物,欲將他殺死。但是他的母親卻不管那些,抱著敦傑哈克逃出了部落,從此流落在草原之上。靠著幫人洗衣做飯,敦傑哈克的母親將敦傑哈克養大,同時嚴令敦傑哈克不得展現他的雙翼,以防他人對他不利。但是在一次和其他少年打鬧之時,敦傑哈克的衣服被撕爛,露出了他那一雙緊貼在肋部的翅膀,頓時引起他人的恐慌,那部落首領帶人闖入敦傑哈克的家中,將正要逃走的敦傑哈克母子抓住。激鬥中,敦傑哈克的母親被那首領誤殺,而敦傑哈克本人則被對方抓到。那部落首領原本要將他燒死,恰好碰到當時遊蕩到那部落的司馬嘯天,以一顆紫晶貓眼將敦傑哈克從火堆之上救下,從此敦傑哈克就緊緊的跟隨著司馬嘯天,成為了龍巢二十八宿將之一,被他的兄弟稱為翼火猴!
  𩇕𩇕司馬嘯天跨坐在黑雲的背上,緊緊的跟在敦傑哈克的身後,在九危山中飛行。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敦傑哈克兩翼一收,緩緩的向一個隱秘的山谷中降落下來,司馬嘯天也緊跟在他的身後降下……
  𩇕𩇕剛一落地,敦傑哈克就高聲的喊道:「木蓮嫂子,奎劍二哥,各位兄弟,你們看是司馬大哥回來了!」
  𩇕𩇕話音一落,就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陣騷亂之聲,籐蔓覆蓋的山壁之上頓時多出了無數的洞穴,從那洞穴中跑出數人,為首的一個女子,正是伯賞木蓮!
  𩇕𩇕「嘯天!」一看到司馬嘯天,伯賞木蓮就驚喜的喊道,她身形騰空飛閃,飛撲向坐在馬背上的司馬嘯天,其勢迅疾,只在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嘯天的身前。看到木蓮,司馬嘯天不由得也笑了,他伸出手來,一把將木蓮的迅猛衝來的嬌軀接住,摟在懷中……
  𩇕𩇕「嘯天,你終於回來了!」木蓮撲在司馬嘯天的懷中,鼻中又聞到了那熟悉的體味,多日來的擔驚受怕頓時化為無有。她哭喊著,一邊緊緊的摟著司馬嘯天,生怕他會突然的消失!嘯天憨厚的笑了,他輕輕的撫摸著木蓮的秀髮,口中低聲的說道:「木蓮,我回來了!」
  𩇕𩇕伯賞木蓮也不答話,只是伏在嘯天的懷中嗚嗚的哭個不停。司馬嘯天輕聲的安慰著,「木蓮,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呵呵,你看,大家都在看著你笑呢!」
  𩇕𩇕好半天,木蓮止住了哭泣,她抬起俏臉,看著嘯天,突然間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當真是嬌煞……
  𩇕𩇕抱著木蓮,司馬嘯天飛身跳下黑雲。看到四周的人都在看著她,木蓮的臉一紅,從嘯天的懷中掙脫出來,「黑雲,哈哈,又看到你了!」才一離開嘯天的懷抱,木蓮又立刻向一旁的黑雲撲去。黑雲靈巧的一躲,讓過了木蓮的勢頭,向後倒退兩步,兩眼閃爍著那迷幻色彩,看著木蓮。
  𩇕𩇕「敢躲我!」木蓮低喝一聲,再次撲上,一人一獸立刻亂成一團,在山谷中你追我跑的打在一起……
  𩇕𩇕一直神色冷竣的奎劍,這個時候大步向司馬嘯天走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十餘個少年。他們來到了司馬嘯天的身前,恭敬的深深一禮,單膝跪地沉聲說道:「奎劍並龍巢二十八宿將見過司馬大哥!」
  𩇕𩇕司馬嘯天連忙將奎劍的身體扶起,然後對跪在他身後的那群少年笑著說道:「起來,都起來!都是自己兄弟,何必如此?」說完,司馬嘯天扶著奎劍的肩膀,靜靜的看著他,好半天才低聲說道:「奎劍,你看上去瘦了很多,這些日子真的是辛苦你了!」
  𩇕𩇕奎劍臉上露出了難得一件的笑容,他也看著司馬嘯天,輕聲說道:「只要司馬大哥能平安回來,奎劍辛苦無妨!」
  𩇕𩇕「好兄弟!」司馬嘯天突然將奎劍摟在懷中,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這一剎那,他的腦海中突然間浮現了風破和山昆兩人的笑臉……
  𩇕𩇕「大哥,我們先回山洞,這些日子大哥你也辛苦了!」說著,奎劍肅手相讓,司馬嘯天也不客氣,大步向山洞中走去。奎劍和一群少年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也走進了山洞之中。
  𩇕𩇕在山洞中,司馬嘯天又和幾個部落的酋長客套了一番,然後大家在簡陋的山洞中依次坐下,司馬嘯天位居正中,伯賞木蓮悄聲的坐在他的身邊,一旁還臥著黑雲……
  𩇕𩇕看了一眼洞中的眾人,司馬嘯天心中突然間多了一份感慨。當初二十八將和他一同組建了龍巢,可是如今卻只有這十幾人,其他的兄弟都生死不明,他感到了一陣悲傷。
  𩇕𩇕山洞中一片寂靜,好半天,司馬嘯天憨聲說道:「自我們與子車良開始戰鬥之後,至今我們已經戰鬥了三個月了。在這三個月中,我們取得了勝利,但是更多的是失敗。我們的好兄弟風破和山昆戰死古綸小道,而數千龍巢勇士也葬身古綸河水之中。我們雖然殲滅了海西四郡,但是我們的主力巢鷹等人卻被對手擊散,至今下落不明,而紅傑當日和我一起血戰古綸小道,雖然衝出重圍,卻也音訊皆無。我們的家園被毀了,神殿也化成了一片焦土,我們這一戰敗了!」
  𩇕𩇕話一出口頓時給山洞之中籠罩了一層沉重的氣息,所有的人都默不作聲……
  𩇕𩇕「嘯天,這是我阿爸給你的信!」突然,伯賞木蓮開口說道,她一邊說,一邊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了司馬嘯天。司馬嘯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在座的眾人,接過信之後,並沒有立刻打開。他想了想,遞給了奎劍,沉聲說道:「奎劍,你來念!」
  𩇕𩇕「大哥!」奎劍吃驚的看著司馬嘯天。
  𩇕𩇕閉上了眼睛,司馬嘯天久久不語。好半天,當他再次睜開了眼睛,扭頭看了一眼伯賞木蓮,帶著歉意說道:「木蓮,原諒我這樣做。此次我們戰敗,很大的程度上是因為老族長的突然出兵,使得我軍被打的措手不及。所以,不論老族長說什麼,我都不能隱瞞我的兄弟們,他們有權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𩇕𩇕「嘯天,我明白!」伯賞木蓮輕輕的一笑,她低聲對司馬嘯天說道,「這樣做才是我的嘯天所為,我不怪你!」
  𩇕𩇕司馬嘯天點了點頭,扭頭對奎劍說道:「奎劍,念吧!」
  𩇕𩇕奎劍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洞中的眾人,將信打開,朗聲讀道:「字示嘯天、木蓮:自會盟大典一別,轉眼已有半年,雖未曾有隻言片語,但是阿爸一直掛念著你們。從你們在老虎鉗一戰開始,阿爸和部落中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你們,你們的所為讓我們都很欣慰。自新春俟始,阿爸一直在關注著子車良的動態,雖然他揮兵八萬,要征剿龍巢,但是阿爸相信你們能夠戰勝他們,嘯天的大局觀加上木蓮的智慧,可以應付子車良的一切手段。但是就在子車良出兵當日,阿爸突然接到了一封由子車一族長老會聯名的信函,他們請我出兵。當阿爸接到這一封信的時候,突然明白了,子車良並不是你們的敵人,你們的敵人是一個隱藏在暗處幽靈!阿爸相信你們已經知道了阿爸所說的幽靈是誰,他很老辣,而且阿爸可以感到在他的身後,還有一股我們看不到的勢力在蠢蠢欲動。阿爸想了很久,為你們的將來想了很久!最終決定要出兵。子車良必須要勝,即使是勝的不體面,但是他一定要勝,因為只有他的勝利,才能穩定住閃族目前的局面,才能給你們以更多的時間來準備,並應付以後你們將要面臨的困難。嘯天、木蓮,你們很出色,但是也正是因為你們太出色了,所以你們沒有品嚐到什麼叫做失敗。一個沒有經歷過失敗的人,是不可能成為一方的雄主,這個道理我想即使你們現在不明白,但是以後也會明白的!所以,阿爸要出兵,就是要讓你們明白什麼叫做失敗,這是對你們的一次磨練,只有從失敗中走過來的人才能夠成功。當然,這對你們以後來說,可能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但是有了這一次的基礎,阿爸相信,你們今後會更加的堅強!於是阿爸安排了古綸小道對嘯天的襲擊,阿爸知道嘯天一定可以衝出去,但是卻沒有想到會突然有了一個論劍閣傳人的出現!不過阿爸也相信嘯天一定不會有事情,他的武功還有他那匹什麼的坐騎,是他最強大的保證!如果嘯天在看這封信,阿爸想要告訴你的是好好想一想,為什麼會有這一次的失敗,那將會對你有莫大的助益……總之,阿爸希望,當阿爸再一次聽到你們的消息的時候,你們將會以一種更強大的姿態出現,那才不會阿爸出兵的這一番苦心……」
  𩇕𩇕奎劍洪聲將那信念完,司馬嘯天呆呆的坐在那裡,好半天沒有出聲……
  𩇕𩇕半晌之後,他站起身來,遙遙對著呼言瑪隆山的方向深深一拜,與此同時,山洞中眾人也一同起身隨著司馬嘯天一同拜下!
  𩇕𩇕「阿爸,嘯天定不會讓你失望!」司馬嘯天沉聲說道。
  𩇕𩇕眾人再次回歸座位之上,司馬嘯天看著大家,想了想,沉聲說道:「各位,剛才伯賞族長的信大家都聽到了。我們的敵人並不是子車良,而是另一個人……」他突然停下來,在伯賞木蓮的耳邊輕聲說道:「木蓮,阿爸說的是誰?」
  𩇕𩇕木蓮噗哧一聲輕笑,她看了一眼司馬嘯天,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用只有她和司馬嘯天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阿爸說的是夜秋風!」
  𩇕𩇕「哦!」司馬嘯天點了點頭,扭頭繼續說道,「那一個人就是夜秋風……」說到這裡,他再次停住了,疑惑的看了一眼木蓮,然後又看了看奎劍,「夜秋風是誰?」
  𩇕𩇕話一出口,山洞中眾人立刻爆發出了一陣大笑,連一向冷竣的奎劍也不禁莞爾一笑,司馬嘯天看了看大家,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𩇕𩇕示意眾人止住了笑聲,奎劍強忍著笑意,沉聲說道:「大哥,這個是小弟的錯。從大哥回到龍巢之後一直沒有向大哥報告此事。夜秋風是在去年秋天出現在子車部落的人,他號稱是子車良的師弟,在子車良就任閃族族長之後,曾在數月之間收服東部的十二個部落,被稱為是子車良的第一智囊。此人文武全才,但是身世如謎,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從此人出現之後,我閃族事故不斷,一切的跡象都表明他並不是真心的輔佐子車良,而是另有目的……」
  𩇕𩇕「哦,是這樣!」司馬嘯天點了點頭,神色陷入了沉思之狀。好半天,他才又抬起頭來,看著奎劍沉聲問道:「嗯,夜秋風?我們記下這個名字,以後遇到此人萬不可輕敵。但是眼前的要務並不是夜秋風,而是我們今後應該如此做,奎劍,你有什麼想法?」
  𩇕𩇕奎劍微微的一笑,他看了一眼坐在司馬嘯天身後,正在逗弄黑雲的木蓮,然後對司馬嘯天說道:「大哥,小弟以為我們還是先聽一聽嫂子的意見!」
  𩇕𩇕司馬嘯天和眾人的眼光又放到了木蓮的身上……
  𩇕𩇕木蓮一愣,緊接著狠狠的瞪了奎劍一眼,看了看司馬嘯天,她想了想輕聲說道:「子車良此次雖說是戰勝,但是卻犯下了種種錯誤。一切的跡象都表明,子車一族陷入內訌在即,這也就是說他們將不會再有多少的精力來針對我們。這將給我們創造出一個極好的發展環境。首先,龍巢本部被毀,神殿被燒,我以為我們要盡快確定下我們基地,其次就是要盡快找到巢鷹他們的行蹤……」
  𩇕𩇕司馬嘯天皺了皺眉頭,他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木蓮,但是沒有等他開口,被稱為尾火狂獅的阿魯渾疑惑的問道:「木蓮嫂子,找到巢鷹他們我理解,但是確定我們的基地是什麼意思?龍巢被毀,當然要在原址重新修建,為什麼要換?」
  𩇕𩇕「阿魯渾,不要插嘴,聽嫂子說完!」奎劍眼睛對阿魯渾一瞪,阿魯渾立刻噤若寒蟬。木蓮笑了笑,她又看了看司馬嘯天,然後對阿魯渾說道:「阿魯渾,從這一次的戰鬥可以看出,龍巢所在實在不宜做為我們的大本營。當初你們建立龍巢之時,並沒有想到這裡會燃燒起戰火,所以選擇這樣一塊土地。但是我們現在已經被捲入了一場閃族的爭霸遊戲之中,所要考慮的就不能只單純是住的問題……」
  𩇕𩇕說道這裡,木蓮看了一眼司馬嘯天,只見他露出恍然之色,不停的點頭。於是木蓮就接著說道:「所以如果我們再要建立龍巢,那麼就必須要考慮到地形,位置等各方面的因素。不但要能攻,還要能守。進可以爭霸草原,退可以守一方安寧。同時要有豐富的物產來供應我們的軍需,還要有足夠的空間供我們發展……」
  𩇕𩇕「呵呵,嫂子,看來你已經有了主意,不妨說出來聽聽?」奎劍聽完了木蓮的話語,輕聲的笑道。木蓮也笑了,她看了看司馬嘯天,又看了看奎劍,突然間臉上露出了一抹狡佶的笑容,「奎劍,你不是也有了主意?」
  𩇕𩇕奎劍聞聽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旁的司馬嘯天皺著眉頭,看著他們兩人,有些疑惑的問道:「木蓮,奎劍,你們既然都有了主意,不妨都說出來聽聽,看看誰的主意好一些!」
  𩇕𩇕「呵呵,嘯天,我想我和奎劍想到的是同一個地方!」木蓮的笑容顯得有些狡猾,奎劍這個時候則是笑而不答。
  𩇕𩇕「哦,那麼你們不妨說出來聽聽呀!」司馬嘯天也笑著說道。
  𩇕𩇕「嫂子,不如我們這樣,在各自的手心寫下我們想到的地方,看看是不是一樣?」奎劍呵呵的對木蓮笑道。木蓮點了彈頭……
  𩇕𩇕年愛遙將筆墨拿來,奎劍和木蓮兩人拿起毛筆在手心各自寫了幾個字,然後相視一笑。他們站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走到一起,兩人同時伸出手來,又向對方的掌心看去,不由得發生大笑起來! 
 
 
 
  
 第一部 魔神嘯天 第二十八章
 
  𩇕𩇕在木蓮和奎劍的掌心,赫然都寫著兩個字:清遠!
  𩇕𩇕此時司馬嘯天等人也站了起來,看著伯賞木蓮和奎劍,靜靜的等待著他們的解釋。木蓮笑著走到了司馬嘯天的身邊,輕聲說道:「嘯天,看來我和奎劍的意見是相同的!」
  𩇕𩇕「哦,那你們選擇是在什麼地方?」司馬嘯天疑惑的看著伯賞木蓮,沉聲問道。伯賞木蓮拉著嘯天又坐回了原處,同時示意眾人也一同坐下,她看了一眼奎劍,笑著對奎劍說道:「奎劍,還是你來說吧!」
  𩇕𩇕奎劍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對司馬嘯天說道:「大哥,我和木蓮嫂子都以為,若是龍巢重建,最好的地方莫過於清遠集!」
  𩇕𩇕「啊?清遠集?」司馬嘯天失聲的開口叫道,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奎劍,「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擇清遠集?奎劍,你應該知道,清遠集附近根本沒有茂盛的水草,也不適合放牧,更兼之在清遠集附近存在眾多馬賊,那裡可是並不安穩呀!」
  𩇕𩇕洞中眾人在司馬嘯天話音落下之後,都不由得議論紛紛。奎劍呵呵的笑了笑,他走到了敦傑哈克的身邊,沉聲說道:「哈克,你來給我們做出一副清遠集方圓百里的地形圖吧!」
  𩇕𩇕敦傑哈克站起身來,他先是看了看地面,然後迅速的從地上找來了各種素材,就地擺弄了起來。司馬嘯天此時也站起身來,緩步走上前去,他看了看敦傑哈克,又看了看奎劍,一聲不發……
  𩇕𩇕「大哥,從我們退入了九危山之後,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龍巢的所在已經不適合我們的發展,既然我們已經被捲入了這一場閃族的爭霸遊戲之中,那麼我們就必須要為我們的將來做好一切打算!」奎劍趁著敦傑哈克擺弄的時候,沉聲說道:「所以,在經過反覆的考慮之後,我選擇了清遠集做我們的發展基地,其中自然有我的道理。」
  𩇕𩇕「二哥,地形圖已經做好了!」就在奎劍說話只是,敦傑哈克已經在地面上擺出了一個小型的沙盤,他對奎劍說完之後,緩步退了下來。奎劍笑著點了點頭,他走到了那沙盤之前,看了幾眼,沉吟不語……
  𩇕𩇕山洞中的眾人都走上前,圍著那小型的沙盤,蹲下來,仔細的打量著,靜靜的等待著奎劍的解釋。奎劍沉吟了一會兒,抬頭對司馬嘯天說道:「大哥,你看,清遠集距離青嶺橫斷山脈距離遙遠,或者說它已經離開了閃族的控制範圍。清遠集地處古綸河的中下游,側依九危山的一端,依山傍水,使其無兩翼之憂。在清遠集西北方向,就是甘源大草原,大哥在這裡引發甘源大火,至今未熄,這也讓大哥的威名更增添了一分神秘,我們可以圍繞這甘源大火,好好的做上一些文章。除此之外,甘源草原還可以做為我們的牧場,這裡雖然沼澤密佈,但是不能否認卻是一塊水草豐茂之地,更關鍵的是沒有人和我們爭奪這一塊水草……」
  𩇕𩇕司馬嘯天輕輕的點頭,他看著地上的沙盤默不作聲,神色頗為凝重……
  𩇕𩇕「在甘源草原西面,就是海西四郡。大哥在甘源草原擊殺敢不,使得海西四郡群龍無首,呵呵,無暇顧及我們使用這一塊草原,同時若是我們實力充足,可以一舉將海西四郡拿下,那時整個閃族草原的西部將盡落我們的掌控之中!」奎劍看著司馬嘯天沉聲的說道。
  𩇕𩇕山洞中眾人聞聽連連點頭,他們眼中都露出深思之狀……
  𩇕𩇕「同時,清遠集地形險要,極為適合防守,即使子車良再來對我們攻擊,我們也可以利用地形的險要和子車良打上一場防守戰!」這時,伯賞木蓮插口說道:「更重要的是,清遠集是中原和閃族的一塊緩衝地,也是我閃族和中原地區的貿易樞紐,不過卻沒有人接收這一塊土地的控制權。我們如果能夠掌控清遠集,那麼就等於有了一個源源不斷的後方保證,嘿嘿,嘯天,我相信你有足夠的財力來做到這一點……」
  𩇕𩇕聽到木蓮的話,司馬嘯天憨厚的一笑,也不多說。伯賞木蓮繼續說道:「子車良不敢對清遠集用兵,因為這裡距離通州太近。如果他冒然用兵,那麼很有可能會使帝國產生誤會,那絕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𩇕𩇕「嗯,言之有理!」司馬嘯天抿著嘴沉聲說道,他撓了撓頭,突然開口對木蓮和奎劍說道:「可是清遠集好像是有人防守吧!」
  𩇕𩇕奎劍笑了,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輕聲的笑道:「大哥,如今佔據清遠集的,不過是一群流民,呵呵,說難聽一點,也就是一群無賴地痞。他們聚眾把持清遠集,除了徵收那些商人的保護費外,還不斷的對當地的商人刁難,這已經造成了許多的商人對清遠集望而止步,這一點,年愛三弟應該是最為清楚的!」
  𩇕𩇕聽到奎劍提到他的名字,年愛遙點了點頭,笑著對司馬嘯天說道:「是呀,大哥,如今在清遠集中,魚龍混雜,中原的流民,閃族的馬賊都把清遠集當成了一塊樂土,他們佔據了清遠集,為所欲為,商人們對此意見頗多呀。」
  𩇕𩇕「嗯,原來是這樣呀……」司馬嘯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還是沒有開口。
  𩇕𩇕伯賞木蓮說道:「所以說,清遠集雖然有所謂的護衛團,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並不足以為慮,若是嘯天你想要拿下清遠集,呵呵,我率領碧磷游風在三個時辰內可以將清遠集控制,並肅清所有的抵抗勢力!」
  𩇕𩇕聽到這裡,司馬嘯天笑了,他呵呵的點頭,抬頭對其他眾人說道:「大家的意見如何?」山洞中的眾人連連點頭,表示同意木蓮和奎劍的意見……
  𩇕𩇕「同時,在清遠集後方,有肥沃土地,呵呵,多年來無人開採。那裡可以聚集足夠多的流民,讓他們耕種,務農,我帝國聖祖許正陽當初不也是拜內史冷鏈為師,提倡務農嗎?嘿嘿,這也是配合我帝國的建國之本,想來開元王都方面不但不會對我們怪罪,還會大大的獎勵我們……」伯賞木蓮笑著說道。
  𩇕𩇕司馬嘯天連連的點頭,他的臉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他抬起頭看著木蓮和奎劍,沉聲說道:「不過剛才木蓮說到,如果我佔領了清遠集,子車良對我用兵會引起通州方面的誤會,但是如果我對清遠集動武,那麼不也會引起朝廷方面的誤會嗎?子車良雖然強大,但是我尚不畏懼,可是如果朝廷誤會我們,我可是真的有些畏懼。要知道通州原屬夜叉王梁興梁王爺的領地,雖然梁王爺已經不在,但是梁昆王爺依舊十分厲害,他可是當今世上的除皇帝爺之下的第二高手,我們和通州作對,是不是會引起……木蓮,我寧可與整個閃族為敵,也不願意和帝國作對,梁王他們連阿爸也會畏懼,何況我們這些……」說到這裡,司馬嘯天的臉色顯得格外的凝重。
  𩇕𩇕山洞中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的神色都不由得陰沉下來,他們和司馬嘯天的想法一樣,都不願意與開元朝廷為敵……
  𩇕𩇕伯賞木蓮看了一眼奎劍,只見奎劍的臉上依舊十分的平靜,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但是從他的眼中流露出那一抹自信的笑意,讓木蓮頓時放下心來。她又看了一眼司馬嘯天,為嘯天能夠想到如此的問題而感到高興,當下笑著對嘯天說道:「這個我也想到了,不錯,我們現在不但不能與帝國為敵,甚至要歸順帝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與子車良,或者說是那個夜秋風抗衡!」
  𩇕𩇕「哦,木蓮,這麼說來你已經有了對策?」司馬嘯天看著伯賞木蓮,眼中露出了驚喜之色。伯賞木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通州雙行,文李武寧,兩人相得益彰。但是如今閃族的局勢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控制的,換句話說,也就是如今的閃族一片大亂。如果他們能夠在此機會中有一番做為,將對他們的前程至關重要。我們可以派一能說會道之人前去遊說,那麼我想並不難得到他們的支持,有他們為我們說話,我想我們是可以和朝廷達成一個共識的!」
  𩇕𩇕「嗯,木蓮說的很對,只是這能說會道之人又去哪裡找來?」司馬嘯天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𩇕𩇕木蓮笑了,她臉上露出了一抹眾人熟悉的狡佶笑容,「嘻嘻,嘯天,你真是忘性大,你忘記了我們這裡有一個人曾在馬賊巢穴之中侃侃而談,能讓馬賊靜靜的聆聽他的話語一個時辰,難道還要為此發愁嗎?」
  𩇕𩇕司馬嘯天聞聽,頓時露出釋然神色,他抬頭看著奎劍,默不作聲……
  𩇕𩇕「呵呵,嫂子看來是早就盯上我了!」奎劍看到嘯天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笑,「既然嫂子點將了,那麼奎劍向大哥請令,願意前往通州遊說雙行,為我們打清遠集費上一分口舌!」
  𩇕𩇕「哈哈哈,好!奎劍二弟若去,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司馬嘯天大笑道,「若是二弟能說動那雙行,我們能打下清遠集做我們的安身之所,二弟當記首功!」
  𩇕𩇕奎劍笑而不答,只是呵呵的笑了兩聲。司馬嘯天低頭又看了一眼地形圖,眼中流露出一抹神光,他抬起頭沉聲問道:「二弟,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前往通州?」
  𩇕𩇕奎劍看了一眼司馬嘯天,沉聲說道:「若是大哥沒有什麼別的吩咐,奎劍這就動身!」
  𩇕𩇕「嗯,好,那二弟最好帶上一個護衛,也好有個照應!」司馬嘯天輕聲說道。奎劍想了一想,對嘯天說道:「這照應倒是不用,若是惹惱了,恐怕沒有多少人可以吃得消。嗯,這樣吧大哥,我就帶敦傑哈克前往,若是成功,我立刻著哈克回來報信。大哥可以先行準備,等我的好消息……」
  𩇕𩇕「那好!」司馬嘯天站起身來,看著奎劍沉聲說道:「那麼一切就拜託二弟你來,我等你的好消息!」
  𩇕𩇕奎劍和敦傑哈克同時躬身行禮,大步向山洞外走去……
  𩇕𩇕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嘯天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山洞中的眾人,沉聲說道:「各位,看來我們又將要忙碌起來了!呵呵,年愛,饒青,阿散哥,旭烈兀,你們幾人趁此時間,派出我們這裡所有的探馬,尋找巢鷹、太叔、赫連和紅傑他們的行蹤,並盡快將他們帶回這裡。阿魯渾,摩訶末,萬俟博傑,你們三人在這段日子整頓我剩餘兵馬,隨時準備出征,幾位族長也各自安撫麾下部族,讓他們少安毋躁。其餘眾人這些日子好生修煉,我會給你們其他命令。一俟奎劍消息傳來,我們立刻出兵清遠集,重建龍巢!」
  𩇕𩇕「遵命!」在司馬嘯天說話之時,山洞中的眾人只感到一股威嚴的其勢自嘯天身上發出,那氣勢令人產生膜拜之情,待嘯天說完,眾人齊聲應命。 
  通州鎮守府中,寧之行和李桂行兩人站在一副龐大的閃族軍事地圖前,默然不語……
  𩇕𩇕從子車良兵敗退回江龍城之日,兩人就嚴密的注視著閃族的動靜,同時自開元城一日三騎,催促他們盡快將閃族的形勢報告送交。此刻他們都靜靜的看著那龐大的地圖,臉上顯露著沉思之色。
  𩇕𩇕「桂行,你如何看現在的局勢?「寧之行神色有些肅穆的對李桂行說道。李桂行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身前的地圖,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團,「之行,子車良雖然擊潰了九危山的司馬嘯天,但是卻在此一戰中落了個灰頭土臉。如今子車良的聲譽已然蕩然無存;而伯賞炙則借此機會更加的壯大。北部十六個部落,如今以伯賞、谷深兩族為馬首是瞻,再加上那些零星部落的投靠,伯賞炙此刻已經牢牢的將閃族北部把握在手中。而東部以青海山為首的十二個部落,也似乎並不是對子車一部那麼效忠,這使得子車良和伯賞炙兩方的力量已經持平,那樣的話,恐怕閃族的一場大戰將迫在眉睫!」
  𩇕𩇕寧之行點了點頭,他閉上了眼睛,仰天思索了一會,開口說道:「朝廷如今要我們後面的方針,策略。可是閃族如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我真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寫這個報告了!桂行,你想,伯賞炙和子車良兩方對峙,勝負難定,而西部閃族更是一片混亂,群龍無首,這真的就是一團亂麻。如今我們究竟支持那一方,我真的是拿不定主意!」
  𩇕𩇕李桂行突然間笑了,他看著地圖,手指在地圖上輕輕的移動著,好半天,他沉聲說道:「之行,我們不妨在等等,呵呵,你說西部亂成一團麻,但是這裡卻是決定閃族今後走向的核心之地。我看現在伯賞炙和子車良兩個人都還沒有注意到這個地區,誰先對西部地區動手,誰就可能獲得勝利,我看我們還是等等再說!」
  𩇕𩇕「桂行,你錯了!」寧之行苦笑著說道:「朝廷雖然說讓我們拿主意,但是我看真實的意思並不是希望閃族統一起來。一個統一的閃族對我們並不有利,伯賞炙和子車良,不論誰勝利,恐怕都不是我帝國希望看到的情形……」
  𩇕𩇕李桂行點了點頭,他也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就是問題的結症所在!帝國不希望一個統一的閃族出現,同時又不希望閃族因為連年的戰爭而喪失其強大的兵力。但是伯賞炙和子車良兩個人,不論誰戰勝,那麼一個統一的閃族必然會出現,帝國絕不會希望看到這一天的到來!」
  𩇕𩇕「那……」寧之行看著李桂行,眉頭皺在一起,沉聲問道:「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𩇕𩇕「怎麼辦?呵呵,你問我,我又去問誰?皇上在新年到來之前曾有密令,讓我們暗中照料司馬嘯天的龍巢所屬,結果現在龍巢被打的七零八落,司馬嘯天生死不明。皇上現在是無心顧及此事,但是若風頭過去之後,天曉得會出現怎麼樣的情形……」李桂行有些愁眉苦臉的看著容之行。
  𩇕𩇕頗有一些同感,寧之行也不由得苦笑著點頭贊同,兩個人就這樣在大廳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先開口,只是默默的苦笑著……
  𩇕𩇕「李大人,寧將軍!」就在無人打破這難言的寂靜之時,從大廳外飛跑進來一個親兵模樣的人,他單膝跪下,恭聲對站在客廳中一臉愁容的人說道:「城外有一人,自稱名叫奎劍,求見兩位大人!」
  𩇕𩇕「不見!」寧之行皺了皺眉頭,他看了一眼親兵,怒聲說道:「什麼無名小卒就要見我們,那我們一天到晚不累死了?」
  𩇕𩇕親兵恭聲應命,起身剛要退出,突然李桂行出言阻攔,「慢!來人可是叫做奎劍?」
  𩇕𩇕「正是!」
  𩇕𩇕李桂行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看著寧之行,呵呵的笑道:「之行賢弟,你可是差點將我們的稀客趕走呀!」寧之行一愣,他看著李桂行,有些疑惑不解。
  𩇕𩇕「讓他進來,我和寧大人就在客廳等候!」李桂行沉聲對那親兵說道:「記住,言詞之間要客氣一些……」
  𩇕𩇕那親兵看了一眼李桂行,又看了看寧之行,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寧之行揚了揚手,「聽李大人的,請他進來吧!」
  𩇕𩇕「是!」親兵恭聲退下。寧之行看著李桂行,疑惑的問道:「桂行,這奎劍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見他?」
  𩇕𩇕李桂行笑呵呵的看著寧之行,笑著說道:「之行,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呵呵,你難道忘記了,司馬嘯天麾下有兩大智囊,一個是伯賞炙老兒的丫頭,那個伯賞木蓮,另一個就是叫做奎劍,呵呵,心月狐奎劍!」
  𩇕𩇕一拍額頭,寧之行頓時露出恍然之色,他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你看看,你看看,呵呵,這些日子我都被閃族的事情攪得頭疼,把這個人給忘記了,沒錯,是有一個叫做奎劍的人……」說到這裡,他眉頭又皺在一起,看著李桂行輕聲問道:「不過桂行,這奎劍突然來我們這通州做什麼?」
  𩇕𩇕「呵呵,我想可能是為了他的主子而來!」李桂行笑了笑,眉頭也微微的一皺,「不過他在這個時候突然前來,我也有點疑惑。要說司馬嘯天剛被打散,難不成是想要投靠朝廷?」
  𩇕𩇕「呵呵,連你都不知道,就不用問我了!」寧之行呵呵的笑道:「不管他,反正他不已經來了,見了面不就都清楚了!」
  𩇕𩇕李桂行也點了點頭,他的眼中透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喜悅,嘴角在不經意間微微的翹起……
  𩇕𩇕沒有多大的功夫,只見在親兵的引導之下,一個年齡在二十出頭的青年大步走進大廳。他的臉頰微微有些蒼白,行動間步履有些輕浮,顯然是身體不適。不過雖然如此,卻無法掩飾住他那脫俗的風采,只是面孔如同被寒冰凝結一般,絲毫不見任何的笑容,當他走進大廳,寧之行和李桂行都不由得感到有些寒冷。
  𩇕𩇕奎劍走到兩人身前,躬身一禮,寒冰一般的面孔自然的一笑,頓時讓寧、李兩人有種如沐春風般的感覺。他恭聲說道:「草民奎劍,見過寧將軍,李大人!」
  𩇕𩇕「你就是奎劍?聽說你在司馬嘯天的龍巢做事,不知來我這通州有什麼事情?」寧之行看著奎劍,沉聲問道。
  𩇕𩇕奎劍微微的一笑:「這位一定就是寧將軍吧,果然是儀表不凡,奎劍剛一進這客廳,就感到大人那剛正的豪邁之氣,如此氣勢,非久經沙場的悍勇將軍決難有如此的氣勢!」
  𩇕𩇕寧之行一聽這話,臉上頓時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出身戎武,最愛的就是征戰沙場。一生中最嚮往的就是能夠象的祖先寧博遠一樣,浴血沙場,創出一番功業。聽到奎劍讚他氣勢,頓時如同飲了一杯香甜干醇的美酒,心裡面好生的舒服……
  𩇕𩇕「奎劍,你來這裡不是為了就說這兩句溜鬚拍馬的話吧?李桂行微微一皺眉頭,他沉聲問道。奎劍扭身對李桂行也躬身一禮,」李大人,學生怎敢如此放肆?學生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學生在草原之時,就時常聽人說起文李武寧的名氣,大家都說這北地諸城守將之中,武當論寧大人,文嗎,自然以李大人為馬首是瞻!學生也是一個讀書人,對於李大人的文采也是久仰,當年大人初登科場,即高中榜首,金殿面市,做出九疏論政那樣精彩的對答,誰人不知,那個不曉?呵呵,學生對李大人可是仰慕的緊呀!「
  𩇕𩇕李桂行的臉色瞬間柔和了許多,奎劍的話語句句說中了他的心事,當年他在朝堂上那開合暢談之事,一直都是他生平最為得意的事情,聽到奎劍如此說,那心中好生的舒暢。他看了看身邊的寧之行,於是笑著對奎劍說道:「奎劍,你如此巧言令色,必有所圖。呵呵,我們可是不會帶你的這頂高帽子!」
  𩇕𩇕沒有想到奎劍臉色一正,肅容說道:「李大人,您此言差矣。學生雖出身卑微,但也不屑於效仿當年狼王麾下的第一謀臣李度那般花言巧語。學生字字發自肺腑,絕無半點不恭之意。況且這草原之上,誰人不知道兩位大人的高風亮節,向來都是剛直不阿,從來都是對這溜鬚拍馬之言深痛惡絕,學生又怎麼敢冒此大不韙,做那巧言令色的無恥之舉呢?」
  𩇕𩇕一句話,頓時讓寧之行和李桂行兩人高興不已,寧之行滿臉的笑容,呵呵的說道:「說的好,奎劍,說的好!嗯,你坐吧!」說著,他一擺手,示意奎劍在客廳坐下,然後和李桂行兩人也坐在主位之上。
  𩇕𩇕此時親兵端上茶水,放在了奎劍身邊,奎劍欠身答謝。李桂行看著眼裡,對奎劍那彬彬有禮的舉動頗為讚賞,他看了一眼寧之行,然後笑著說道:「奎劍,我知你今日前來必然有事情,說吧,不必拘泥!」
  𩇕𩇕奎劍聞聽,連忙躬身站起,恭聲對寧之行和李桂行說道:「兩位大人,奎劍今日前來,是有一件天大的功勞要送與兩位大人!」
  𩇕𩇕李桂行和寧之行兩人一聽,不由得微微一愣,他們看著奎劍,似乎要看透他的內心。好半天,寧之行沉聲問道:「哦,不知道你有什麼天大的功勞要送與我們?」
  𩇕𩇕奎劍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大人,奎劍此來知道兩位大人正在為一件事情而感到頭疼!」李桂行聞聽,笑著問道:「呵呵,我們有什麼頭疼的事情?奎劍,你未免有些過於誇大了吧!」
  𩇕𩇕看了一眼李桂行,奎劍神色輕鬆,輕笑一聲,「大人,想來兩位大人也已經知道了子車良與我大哥之間的一場血戰了!」
  𩇕𩇕寧之行點了點頭,「不錯,那又如何?」
  𩇕𩇕「我大哥雖然戰敗,但是卻不是因為無能,而是因為我們的力量相差過於懸殊,更兼之那子車良全無人性,又有伯賞一部突然出兵,諸方因素加起來,才造成我們的失敗。不知兩位大人以為然否?」奎劍沉聲應道。寧之行看了看身邊的李桂行,然後點了點頭,「你說的倒也是事實!不過我還是聽不出這和你剛才所說的送我們一件天大的功勞有何干係?」
  𩇕𩇕「兩位大人,莫要著急,切聽奎劍一一道來!」奎劍朗聲一笑,看著兩人沉聲說道:「子車良集八萬大軍,攻擊我龍巢彈丸之地。可是卻被我大哥先在古綸小道阻擊他的精銳鐵騎,騰影蛇騎整整一日,而後又在甘源草原殲滅西部以海西四郡為首的聯軍,更擊殺了其聯軍首腦,海西四郡的首領敢不。子車良圍困九危山,近月餘時間毫無斬獲,卻食我同族人,已不是一個人的做為。古綸小道若不是伯賞一族突然出兵,那麼其糧道定然被我斬斷,而九危山前馬戰,我們敗不是敗給了子車良,而是敗給了伯賞炙!」 
  𩇕「這麼說司馬嘯天還活著?」李桂行急急的問道。
  𩇕𩇕奎劍微微一愣,他點了點頭,「我大哥雖然兵敗古綸小道,但是只是受些輕傷,已經在前些日子和我們匯合……」
  𩇕𩇕「哦,這樣呀!」李桂行長出一口氣,他語氣一轉,沉聲說道:「嗯,這些我們都知道,那又如何?」
  𩇕𩇕「所以,雖然子車良戰勝,但是卻埋下了極大的隱患,更重要的是他與伯賞一族關係破裂,兩族人馬更是相互爭鬥,一場大戰將會展開,奎劍可以預料,子車良必然戰敗,伯賞一族必然成為我閃族霸主!」奎劍鏗鏘有力的說道。
  𩇕𩇕寧之行和李桂行不由得眉頭一皺,奎劍所說正說到了他們所擔心的事情之上,兩人的心不由得一緊。待奎劍說完,李桂行皺著眉頭說道:「那不是很好?我想你們閃族人不正是想要這一份和平嗎?」
  𩇕𩇕奎劍聞聽,不由得大笑起來,「兩位大人,我閃族人本就是天生戰士,若是過於安逸,也許用不了多久就再無半點的血氣。呵呵,再說,若是伯賞炙一統閃族,其雄才大略,手下戰將如雲,恐怕難免會產生窺視中原之心,那時……」
  𩇕𩇕奎劍的話讓寧之行和李桂行的臉色都不由得一變,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格外的陰沉,好半天,李桂行沉聲問道:「那應該高興才是,你們閃族這許多年來,不整日想要一統我炎黃嗎?你為何又要和我們說這些話語?」
  𩇕𩇕奎劍的臉色隨著李桂行的話語一正,「大人,您說的不過是那些手握大權之人的想法,我閃族千年雖與中原征戰不止,但是自聖祖開創修羅帝國以來,閃族人豐衣足食,我們這些沒有身世的人心中不知道有多感激,又怎會有那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𩇕𩇕「是嗎?我記得伯賞炙似乎是伯賞木蓮的父親,而伯賞木蓮卻是你大哥的妻子,你這樣做不是背叛了你的大哥?」李桂行臉色陰沉的說道。
  𩇕𩇕「大人,此言差矣!」奎劍臉上表露出一種莫明的悲憤,「我龍巢此次兵敗,正是由於伯賞炙的突然出兵,才使得我們……當日他在會盟大典之上已經說過要與我木蓮嫂子劃清界限,我們本以為那只是一句戲言,但是……大人,我們絕不會臣服於伯賞炙!」
  𩇕𩇕李桂行和寧之行微微的點頭,好半天,寧之行開口道:「你繼續說!」
  𩇕𩇕「是,大人!」奎劍躬身一禮,「我閃族雖然這些年也小有戰爭,但那不過是我閃族族內的事情。一家人打架,又能有多少的傷亡?但是若是與帝國交戰,那我閃族的傷亡必然慘重,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一個人的慾望,我絕不認同!」
  𩇕𩇕寧之行緩緩的點頭,他看了一眼李桂行,見李桂行也微微的頜首,於是沉聲說道:「「嗯,奎劍,你所說的都是我們知道的,和你所說的天大功勞究竟有什麼關係?」
  𩇕𩇕「呵呵,大人,若是有一股力量,能夠和子車,伯賞兩族抗衡,既不與子車聯盟,也不和伯賞結約,那會是怎樣的情形?」奎劍笑著說道。
  𩇕𩇕李桂行的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那就是三足鼎立之勢!」話一出口,他頓時感到有些莽撞,連忙止聲。
  𩇕𩇕寧之行點了點頭,沉思了一下,緩聲說道:「奎劍,你說的那勢力可是你大哥?」
  𩇕𩇕「不錯,兩位大人,如今我閃族之中,能夠與子車和伯賞齊名的,就是我大哥司馬嘯天。雖然他剛縫新敗,但是卻擁有無上的威名。更重要的是,我們和兩方都有仇怨,而我大哥也是一個沒有什麼野心的人,所求不過是一塊安身之地。若是兩位大人在此時能幫我大哥一把,那不但是我大哥,連同我等兄弟和麾下的族民,將永生感激兩位大人的恩德!」奎劍說完,再次躬身一揖。
  𩇕𩇕李桂行和寧之行兩人沉思不語,他們看著奎劍,好半天不說一句話語……
  𩇕𩇕「若是你大哥實力強大之後,也對我中原有窺視之心,我們不是養虎為患?」李桂行的眼中閃過一道寒芒,他盯著奎劍,沉聲說道。
  𩇕𩇕奎劍呵呵的一笑,「大人,第一我大哥不是那忘恩負義之徒,他最重的就是信諾!第二,若是兩位大人不放心,我們可以將本部放在通州可以監控的地方。這樣,如果我們一旦有不軌之舉,兩位大人可以瞬間將我們拿下,憑帝國的雄兵,寧大人的武力和李大人的智慧,我們又怎敢有半點的不敬之處?」
  𩇕𩇕「嗯,此話倒是有理!」寧之行緩緩的點頭,他看了一眼李桂行,沉聲說道:「桂行,你怎麼看此事?」
  𩇕𩇕依舊緊緊的盯著奎劍,李桂行的臉色陰晴不定,好半天,他緩聲對寧之行說道:「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在我通州監控範圍之內恐怕難有合適的地方吧!」
  𩇕𩇕寧之行也沉默了,他皺著眉頭沉思不已。反觀奎劍此刻倒是顯得格外的輕鬆,他緩緩的退回了座位,坐下來,端起身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𩇕𩇕寧之行站起身來,走到大廳一旁的地圖前,仔細的觀察著,好半天,他突然回頭對李桂行說道:「桂行,你看這裡如何?」說著,他伸手一指地圖上的一點。
  𩇕𩇕李桂行也站起來,仔細的看了看,緩緩的點頭,然後指著那一點輕聲說道:「嗯,此地倒是不錯,這樣一來,我通州的防線就一下向外擴張了百里,那時如果閃族有什麼異動,我們也可以……」說到這裡,他點了點頭,扭身對奎劍說道:「奎劍,你先到驛站休息一夜,你所說的事情我們要好好的考慮,明日一早我會給你答覆!」
  𩇕𩇕奎劍站起身來,躬身對李、寧兩人一禮,恭聲說道:「那麼學生就等兩位大人的答覆了!」說完,他轉身離去,在不經意間,他看了一眼寧之行手指之處,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𩇕𩇕寧之行的手指所在,寫著三個字:清遠集! 
 
 
 
  
 第五集 第一章
 
  山風不停的呼嘯著,吹動著司馬嘯天那黑色長袍獵獵作響。他如同一塊石雕一樣站在山頂,向遠處眺望著,心中思緒萬千……
  失散的二十八宿將還沒有找到,巢鷹、紅傑等人就像憑空消失一般,沒有半點的蹤跡這讓司馬嘯天感到無比的心焦。風破死了,山昆死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再出什麼事情,每每想起他們,司馬嘯天就會感到莫明的揪心。不過也有讓他感到高興的事情,那就是巧鳳懷孕了,在風破離去之前,曾經和巧鳳有了一夜的激情,在那之後,巧鳳竟然懷上了風破的骨肉,這讓司馬嘯天感到無比的興奮。閃族人沒有那麼多繁瑣規矩,在他們眼中,男女相愛本就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所以當巧鳳懷孕的消息傳出之時,在山谷中的人都送上了真摯的祝福。因為巧鳳懷的是風破的骨肉,那是勇士的骨肉,在所有人的眼中看來,那是閃族千年血統的承傳!
  但是,那喜悅之情只停留在司馬嘯天的心中片刻,他又開始為他們的將來而感到無比的憂慮。奎劍前往通州已經有二十多天了,算起來他應該已經在通州十餘天了,但是卻沒有半點的消息傳來。究竟朝廷方面是什麼樣的打算?司馬嘯天感到了一陣迷茫。
  長長的歎息一聲,司馬嘯天將被山風吹得散亂的黑髮攏在了一起,負手向天邊的一片蒼鬱之色眺望。那裡是閃族草原,那裡是他的跟,但是現在他卻無法再回到那裡。如果奎劍遊說失敗,那麼他又該要如何去面對他的未來呢?
  ……
  一陣輕微的衣抉破空聲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抹淡淡的幽香。司馬嘯天沒有回頭,他知道是誰到了!閉上眼睛,司馬嘯天靜靜地感受著那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嘴角微微的一翹。
  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悄然的蒙上了司馬嘯天的眼睛,緊接著,木蓮那輕柔的聲音在嘯天的耳邊響起:「猜猜我是誰?」
  「呵呵,木蓮不要鬧了!」司馬嘯天憨厚的一笑,伸手抓住了雙小手,轉過身來。木蓮那俏麗的臉頰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她滿眼柔情的看著司馬嘯天,嬌聲的說道:「嘯天,為什麼你每一次都能猜到是我?」
  看著木蓮嬌憨的笑臉,司馬嘯天呵呵的傻笑了兩聲:「木蓮,你的聲音我到死都不會忘記,你說我怎麼會聽不出來你的聲音?」木蓮聞聽嘯天的話,心中泛起一絲甜蜜,她輕柔的依偎在司馬嘯天的懷中,嬌聲說道:「嘻嘻,那我下一次就不出聲,看你還能猜到不能!」
  「能!」司馬嘯天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脫口說道。
  「為什麼?」木蓮抬起頭,好奇的輕聲問道。
  司馬嘯天笑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木蓮,輕聲的說道:「木蓮,沒有原因,呵呵,我的心可以感應到你的存在,不論多遠!」
  木蓮笑了,她輕輕的摟住了司馬嘯天的腰,將臉埋在了嘯天懷中……
  「當然,你身上的香氣更是特徵,我一下子就能聞出來!」司馬嘯天在說完了那一句極為含情脈脈的話語之後,最後又加了一句。木蓮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她從嘯天的懷中掙脫出來,狠狠的給了嘯天一拳,嘴裡猶自說著,「你什麼時候長了一個這樣的狗鼻子!」
  司馬嘯天呵呵的笑了,他伸手把木蓮摟在懷中,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眼光向遠處眺望著。木蓮依偎在他的懷中,過了很長的時間之後,她抬起頭,輕聲問道:「嘯天,你在想什麼?」
  「我們的未來,還有山谷中那些相信我的人的未來!」司馬嘯天的臉色顯得格外的凝重,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木蓮,已經快一個月了,奎劍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七月就要到了,我們若是不能在秋季之前佔領清遠集,那麼迎接我們的將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嚴冬!而且,巢鷹他們也沒有半點的消息,你說那麼一大群人,怎麼就那麼容易消失了?會不會……」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不敢再說下去。
  「嘯天,你不要亂想!」木蓮抬起頭,輕聲的對司馬嘯天說道:「巢鷹等人都是久經沙場之人,他們知道怎樣的保護自己。紅傑也是武功高強,在二十八宿將之中,除去風破,恐怕無人可以和他比肩,何況他麾下還有一干人馬!他們現在一定是為了躲避子車良的搜捕,而且又沒有聽到你的消息,所以不敢露面!」
  「那奎劍呢?奎劍怎麼也沒有半點的消息?」司馬嘯天的語氣中充滿了憂慮之情,他低聲的說道。木蓮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嘯天,你難道是擔心奎劍會背叛……」
  「當然不是!」司馬嘯天矢口否認,他神色肅穆的說道,「木蓮,奎劍他們都是我生死過命的好兄弟。當初我的二十八宿將未曾聚集之時,他和風破是最早來到我的身邊的。那個時候我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每日遊蕩在草原之上,過著風餐露宿的日子。木蓮,這個世界上我除了相信你之外,還有就是相信他們!」
  「那就是了,你擔心什麼?」木蓮輕聲的笑道。
  「木蓮,他去了通州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你知道子車良和朝廷頗有關係,我擔心奎劍會……而且,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這樣拖延下去,對我們相當的不利呀!」司馬嘯天憂心忡忡的說道。
  「嘯天,你真的是太過於心急了!」木蓮輕輕的打了司馬嘯天一下,低聲說道:「我們突擊清遠集,等於拿下了通州的門戶。不論是誰都要仔細的考慮一下。更何況寧之行他們呢?恐怕他們還要回報朝廷,然後才能做主。嘯天你既然相信奎劍,相信你的兄弟,那麼就要相信他們的能力,難道你對奎劍沒有信心嗎?」
  司馬嘯天聞聽,憨厚的笑了。他摟著木蓮那柔軟的腰身,輕聲的說道:「木蓮,你說的對,既然我相信了我的兄弟,那麼我就要相信他們的能力。以前我什麼事情都攔在了自己的身上,其實那樣對他們並不好。上次在老虎鉗和班結昆桑他們火拚,其實我根本不用出手,但是最後自己還是……嗯,以後我要多多的注意這一點!」
  木蓮輕柔的笑了,她的眼中帶著讚賞的意味,輕聲說道:「嘯天,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司馬嘯天搖了搖頭,呵呵的笑道:「我不知道。」
  「你永遠都可以聽別人的意見,不會因為自己的變化而有半點的驕傲。我喜歡這樣謙虛的嘯天。嘯天,從今天開始,你就要成為一個加入草原爭霸的霸主,保持住這一點,我希望你將來不要因為自己的地位變化而改變這一點,這樣,你將會奪得整個草原!」伯賞木蓮的語氣中帶著無比的期望,她輕聲的對司馬嘯天說道。
  「呵呵,木蓮,我哪有像你說的那樣。我沒有你們的聰明,同樣的一件事情你們可以很快就學會,但是我需要半天。我笨,我知道這一點,所以我要聽你們的建議,不論是敵人還是朋友,只要我覺得他們說的有理,我就會採納……」司馬嘯天輕聲的說道。
  木蓮呵呵的笑了,「就是這一點,你才會成功。子車良不笨,但是他太自負,他的手下有很多的能人,但是卻無法聽從他們的意見,所以子車一族才有今天的沒落。而我阿爸身邊只有一個阿拉罕,但是他卻能夠聽取阿拉罕的意見,所以我伯賞一族才能崛起於北地。你比我阿爸更強,你的身邊有一群忠於你的兄弟,他們是你的好幫手,他們相信你,追隨你,所以你將會超越我阿爸,成為一個真正統一草原的霸主!嘯天,你最大的缺點是沒有一個草原霸主應有的霸氣,這也許和你的經歷有關係。但是你應該有信心,你看那麼多人都相信你,不惜把生命托付給你,你難道不覺得這很不簡單嗎?」
  看著伯賞木蓮的肅穆的神色,司馬嘯天沉默了,他低頭久久的沉思著木蓮的話語,嘴裡輕聲的呢喃著:「是呀,我應該自豪,那麼多的兄弟追隨我,信任我,我為什麼不能自豪呢?」說話間,他的胸膛突然間一挺 ,臉上再也沒有了早先的猶疑神色,一種沖天的自信驟然自他的身上發出,一股君臨天下,藐視眾生的氣勢也在瞬間從他的身上發出……
  木蓮輕輕的笑了,她感到無比的欣慰,因為她知道從現在開始,司馬嘯天將會成為一個真正爭霸草原的英雄,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的步伐了!拉著司馬嘯天的手,伯賞木蓮輕聲的笑道:「嘯天,保持著你的謙虛,保持著你的自信,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我們閃族人的驕傲,我相信!」
  「嗯,木蓮,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司馬嘯天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的臉上也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中既有他原本的憨厚,更融合了一種強烈的自信,和絕然的霸氣!
  兩人並肩站立在山頂,靜靜的眺望著遠方…… 
 
 
 
  
 第五集 第二章
 
  好半天,伯賞木蓮輕聲的說道:「嘯天,你想過你的對手嗎?」
  「誰?子車良嗎?」司馬嘯天沉聲的問道。
  「不,是那個夜秋風!」木蓮的臉色格外的凝重,她沒有看司馬嘯天,眼睛緊緊的盯著天際,沉聲說道。司馬嘯天搖了搖頭,他輕聲的說道:「我沒有想過。我總覺得我們的對手是子車良,夜秋風這個名字雖然聽風破和奎劍以前也提到過,但是一直都沒有在意。如果不是阿爸的那一封信提到了他,我也許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個人!」
  「嘯天,你現在是要爭奪整個草原,你的眼光應該放的更遠。子車良雖然厲害,但是他現在不過是一頭沒有了牙齒和爪子的病虎。龍巢一戰,雖然他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但是也將加速他的覆滅。他兵退江龍城之後,將再也無法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也就是說,他已經再也無法成為我們的對手!」伯賞木蓮沉聲的說道。
  司馬嘯天想了想,緩緩的點了點頭。他輕聲的問道:「為什麼你和阿爸那麼看重夜秋風呢?」
  抬起頭,看著司馬嘯天那憨厚的面孔,木蓮輕輕的笑了笑,「雖然夜秋風眼下看上去沒有一點力量,他手中沒有一兵一卒,但是你不要忘記了他的竄起是多麼的快速。在去年的這個時候,草原上幾乎還沒有人聽說過夜秋風這個人,但是現在幾乎我們每一個閃族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獨自前往青海山等地,平撫了東部的十二個部落,使他們向子車一族效忠。但是我敢肯定,東部的那些部落,對於夜秋風的忠誠恐怕要遠遠超過了對子車良的忠誠!」
  「為什麼?」司馬嘯天疑惑的看著伯賞木蓮,輕聲的問道。
  「嘯天,我們閃族人是看重實力的,最敬重的就是勇士。夜秋風獨自前往東部,已經說明了他的勇氣和他的自信。在青海山他展示了他強絕的武功,在龍結寨,他表現了無比的智慧。嘯天,我敢打包票,只要夜秋風手中再有一支軍隊,那麼那些部落會馬上向他宣誓效忠!」伯賞木蓮自信滿滿的說道。
  司馬嘯天無聲的點了點頭……
  「此人的身世也是一個謎。他是一個閃族人,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他的背景,甚至連他原本的姓氏都不知道。嘯天,你不覺得奇怪嗎?而且,阿爸也說過,在他的身後,似乎還有一股力量,那股力量我想將會是十分強大的。如果我們不提前仔細的研究此人,等到我們真正成為敵人的時候,恐怕……」說著,木蓮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隱憂之色,
  「嗯,木蓮,我明白了!」司馬嘯天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的說道。
  「嘯天,你沒有明白!」木蓮沉聲說道,她迎向司馬嘯天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話題輕輕的一轉,輕聲問道:「嘯天,你可知道當年帝國的兩大聖主,許正陽和梁興為什麼能夠戰無不勝嗎?」
  「呵呵,這個我知道!」司馬嘯天笑了,「聖主許正陽和梁興他們並列當時炎黃大陸的兩個絕頂高手,身手之高絕,恐怕除了後來論劍閣的宗主南宮月和當時墨菲帝國的第一高手清林秀風之外,再也無人可以和他們比肩。而且,許正陽乃是當年戰神許鵬的後代,熟讀兵法,更兼之身後擁有一群悍勇的將軍和他那一支幾近無敵的火鳳兵團,所以才能得到天下!」
  伯賞木蓮靜靜的停止司馬嘯天那激動的話語,等他說完之後,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嘯天,你僅僅說對了一半!」
  「哦?那你說說還有什麼樣的原因?」司馬嘯天饒有興趣的看著伯賞木蓮,笑著說道。伯賞木蓮看著司馬嘯天,好半天,沉聲說道:「嘯天,許正陽和梁興除了擁有無敵的武功,強悍的軍隊和驍勇的戰將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有兩個人的幫助!」
  司馬嘯天一愣,他看著伯賞木蓮,皺著眉頭想了想,輕聲的問道:「那兩個人?」
  伯賞木蓮看著司馬嘯天,微微的笑了,「一個是青衣樓的樓主,也就是後來許正陽的妻子,梅惜月;另一個就是當今帝國八大親王之一的昭德親王的先祖,孔方!」
  「梅惜月?孔方?」司馬嘯天撓了撓頭,疑惑的看著伯賞木蓮,輕聲的問道:「木蓮,我好像沒有聽說過他們呀!」
  「呵呵,梅惜月身為皇后,自然很少露面於朝堂,你自然不知。而孔方乃是許正陽早期的跟隨者之一,有蝗蟲的美譽,呵呵,他總掌著帝國的財經命脈,正是因為他和冷鏈兩人的存在,使得許正陽從不需要考慮後方軍需供應!」伯賞木蓮輕聲的笑道。
  「哦,那他們兩個如何重要呢?」
  「梅惜月手握青衣樓,耳目遍佈炎黃大陸,而她自己也擁有十分厲害的分析能力,能夠從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之中,得知對手的行為動向,她是許正陽的一隻耳朵。而孔方早年詐騙飛天皇朝十億金幣,更盡數散給手下,任其發展,使得他的商業網絡遍及各地,消息極為靈通,他是許正陽的另一隻耳朵。有了這兩隻耳朵,許正陽擁有了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的情報網絡,甚至當他坐在軍營之中時,可以知道他的對手此刻在家中正在做什麼。所以他能夠事事料敵先機,無往不勝!」伯賞木蓮神色十分的肅穆,她看著司馬嘯天,沉聲說道。
  司馬嘯天陷入了沉思之狀,伯賞木蓮的話對他的震動很大,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耳目是多麼的不靈,手指放在頜下,他輕輕的撫摸著頜下的短鬚,久久不語……
  「嘯天,從這一次你現在只有兩隻眼睛,兩目所視不過是那寸尺之地。而且你沒有人為你去做出分析,就拿這一次你和阿爸在古綸小道之中的戰鬥來說,雖然敦傑哈克也查到了阿爸出兵的消息,但是他卻無法在後期發現阿爸他們的行蹤。他匆匆的向你匯報,但是你卻沒有能夠及時的將這些消息分析,否則你就可以避免在古綸小道之中和阿爸的那一場衝突。你說對不對?」伯賞木蓮的話語語重心長,語氣中更有一種教訓的口氣。但是司馬嘯天絲毫沒有生氣,他皺著眉頭,緩緩的點了點頭。
  「嘯天,你想一想,如果你能擁有一支龐大的情報網絡,夜秋風就算再厲害,我們也可以對他有所察覺,不至於像現在一樣胡亂猜測……」
  司馬嘯天連連的點頭,他聽木蓮說完,抬起頭說道:「木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說要我組建起一個龐大的情報網絡?」
  木蓮點了點頭,微微的笑了…… 
 
 
 
  
 第五集 第三章
 
  司馬嘯天突然間呵呵的笑了,他的臉上露出了愧色,輕聲說道:「木蓮,你這不是在難為我嗎?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怎麼可能組織起來這麼一個網絡?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分析那些資料,如何知道其中隱藏的信息呢?」
  「我的傻哥哥,你真的是……」伯賞木蓮被嘯天那憨憨的模樣逗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嘯天,我知道你不行,但是你的手下有人可以呀?」
  呆呆的看著木蓮,司馬嘯天撓了撓頭,輕聲的問,「誰,誰可以做到?」
  「組織起如此龐大的一個網絡,需要有嚴格的紀律,那麼也就需要有一個鐵碗的強權人員來維持,嗯,在二十八宿將之中,我看好奎劍!」木蓮沉吟半晌之後,輕聲的說道。
  「奎劍?他現在不是在通州嗎?」司馬嘯天看著木蓮,呆呆的問道。
  「傻哥哥,你真的是讓我沒有辦法了!」木蓮輕聲的笑了起來,她看著嘯天輕聲的說道:「組建如此龐大的組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需要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財力和足夠的實力!」
  「錢?這個我有!」司馬嘯天呵呵的笑了起來,「龍宮之中的那些東西,可以為我們換來足夠的金錢……」
  「嗯,時間我們也有。子車良剛回江龍城,他需要很多的時間來恢復元氣。而夜秋風如果有所舉動,也不是這一兩年可以完成的。關鍵是實力!」伯賞木蓮神色嚴肅的說道。
  「嗯,實力?」司馬嘯天看著伯賞木蓮,輕聲的重複著木蓮的話語。
  「是的,實力!嘯天,如果我們能夠擁有一個棲身之地,然後就勢發展起來,那麼我們就擁有足夠的實力!」伯賞木蓮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明白了,木蓮你要我們在佔領清遠集之後就……」司馬嘯天心領神會。伯賞木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她發現要和司馬嘯天說一件事情,有的時候真的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能有一點的婉轉,必需要非常的直白!想到這裡,她微微的笑了,可是,也許就是這種憨直,使她全無條件的愛上了司馬嘯天。
  「嗯,木蓮,等我們佔領了清遠集,我會馬上讓奎劍著手處理此事的!」司馬嘯天沉聲說道。
  「嗯,但是光是憑借奎劍一人還無法完全的做到這一點,你還需要給他安排兩個人。」木蓮想了一想,接著說道。
  司馬嘯天微微的一愣,看著木蓮輕聲問道:「誰?」
  「你的十四弟壁水妖龍石抹明珠和你的么弟,水鷹饒青!」木蓮想了一想,沉聲說道:「明珠此人出手闊綽,善於結交,可以為奎劍副手。奎劍冷,以鐵碗治軍,明珠熱,可以拉攏人心,此二人一冷一熱,一硬一軟,相得益彰。而饒青,雖然雙眼不明,但是頭腦極為清晰,分析能力在二十八宿將之中無人可比,可以讓他為你來分析各方所得而來的情報。以後,在你腳跟立穩之後,還可以繼續尋找人才,到那時,你將會擁有一個比青衣樓更加厲害的組織為你效力,對你爭霸草原極為有利!」
  「嗯,就按照你所說!」司馬嘯天連連點頭。
  伯賞木蓮想了一想,又說道:「除此之外,你還需要有一個善於理財之人。」
  「哦,這個我知道誰可以!」司馬嘯天呵呵的笑了,「二十八宿將之中,唯有年愛三弟對此最為精通,以往我龍巢所有的事務都是由他打理的。」
  眉頭微微的一皺,伯賞木蓮搖了搖頭,她看著有些驚愕的司馬嘯天,沉聲說道:「年愛遙雖然善於貿易,但是並不是一個理財的好手。嘯天,我說的善於理財,是需要一個人來保障我們將來前方作戰之時,後方糧道不絕,而百姓還能安居樂業。這一點,年愛恐怕力有未逮!」
  司馬嘯天聞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閉上了眼睛,默不作聲的沉吟良久之後,苦著臉對伯賞木蓮說道:「木蓮,我的這一群兄弟之中好像沒有這樣的人才呀!」
  伯賞木蓮笑了笑,「嘯天,一個強大的部落,不是一日之間就可以建成的,我們所需要的還有很多,這些都必須在我們今後的日子裡細心的查找,你也不用心急。目前我們最為緊要的事情,是在秋日到來之前,拿下清遠集,以後的事情,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考慮!」
  聞聽木蓮的話,司馬嘯天的臉色微微的有些鬆弛了下來,他輕輕的環住木蓮那纖細的腰肢,向遠方眺望,心中在大聲的吶喊著:奎劍,就看你的了! 
 
 
 
  
 第五集 第四章
 
  奎劍坐在驛站之中,全然沒有感到自己手中的茶水在漸漸的變涼。七月,已經是十分的炎熱了,可是奎劍的心中更像是有一團火燃燒一般,讓他看到心急如焚。
  來通州已經一個月了,從第一天和寧之行與李桂行見過面之後,原本說第二天就會給他消息,但是已經一個月過去了,通州雙行卻依然沒有一個準確的消息。每天在驛館之中苦苦的等待,但是卻沒有半點的消息,奎劍感到有些擔心。
  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如果通州方面同意他佔領清遠集,那麼就等於要支持他龍巢一脈參與爭霸草原的遊戲。這已經遠遠的超出了通州雙行的權利範圍,他們也必需要向朝廷請示,在得到開元方面的答覆之後,他們才能給自己一個答覆。但是開元是否會同意呢?這是一個誰也無法猜測的謎……
  敦傑哈克緩緩的走進房間,來到了奎劍的身邊,輕聲的叫了一聲:「二哥!」
  奎劍抬起頭,看著敦傑哈克,臉上帶著疑惑之色,低聲說道:「哈克,有什麼事情嗎?」
  「二哥,我們已經來了一個月了,可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大哥他們一定已經等急了……」敦傑哈克語氣有些憂慮。奎劍何嘗不知道司馬嘯天如今一定是對他望眼欲穿,但是現在,他們能夠做的只有耐心的等待!
  當下奎劍微微一笑,「哈克,你是不是有點呆不住了?」
  敦傑哈克點了點頭,他有些羞愧的看了一眼奎劍,輕聲說道:「二哥,這三十天,每一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看你和那個李什麼的老官下棋。司馬大哥他們現在在九危山中度日如年,可是我又不能做什麼,二哥,我真的覺得……」
  「哈克,二哥何嘗心中不急呢?」奎劍看著敦傑哈克,沉聲說道:「可是二哥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因為我們如果佔領清遠集,就等於佔領了通州的大門,開元方面也需要時間考慮。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相信大哥他們也會理解這一點的。」
  狠狠的擂了一下桌子,敦傑哈克氣乎乎的說道:「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呀!」
  站起身來,奎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輕輕的拍了拍敦傑哈克的肩膀,臉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輕聲的說道:「哈克,再忍耐一下,快了,我相信不會再等待多長的時間了!」
  敦傑哈克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通州鎮守府服裝的親兵大步走進了屋中,他一進屋,躬身對奎劍施禮,恭聲說道:「奎劍先生,寧將軍和李大人有請!」
  奎劍的眼中驟然透出了一抹笑意,他看了一眼敦傑哈克,然後對那親兵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請稟告兩位大人,就說奎劍馬上前去拜見!」
  「是!」親兵轉身退了下去。
  奎劍看了看敦傑哈克,嘴角微微的一翹,「哈克,我們前去鎮守府!」
  「我也去?」敦傑哈克看著奎劍,輕聲問道。
  奎劍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估計開元方面來了消息,你就在鎮守府外等候我的消息,一但開元同意,你立刻趕回九危山,請大哥準備著手佔領清遠集!」
  「嗯!」敦傑哈克重重的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興奮的光芒。
  奎劍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走出了驛館……
  來到鎮守府,奎劍在親兵的帶領下走進鎮守府大廳。只見寧之行和李桂行此刻都坐在廳中,看到他走進來,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奎劍,這些日子可是等得有些著急了?」李桂行呵呵的笑了起來。
  「學生不敢隱瞞,是有些著急了!」奎劍神色顯得極為的平靜,話語間也是格外的恭敬。
  寧之行點了點頭,他笑著對奎劍說道:「年青人誠實是一個很好的習慣,奎劍,你的確是一個好人才。呵呵,其實想來你也明白,你所請求的事情,並不是我們兩人可以決定的,我們必須請奏王都方面的意見,所以讓你久等了!」
  「學生明白!」奎劍恭敬的說道。
  寧之行笑了笑,他看了一眼李桂行,李桂行也輕輕的點了點頭,於是寧之行開口說道:「奎劍,今日一早,王都方面以千里加急快馬將消息送來。皇上在接到我的快報之後,馬上召集了在京朝見的六位鐵帽子親王商議此事。天齊王梁昆梁王爺、鐵血親王陸王爺、房陵王鍾離遠王爺、平西親王許傑王爺、鎮海親王黃清王爺五人均一力贊成此事,並告知我們要盡力給你們幫助。所以,請告訴你大哥司馬嘯天,你們可以佔領清遠集,今後若你們有什麼困難可以盡量和我們說,我們將會在不插手你們閃族內部事務的前提之下,給你們最大的支持!」
  「多謝兩位大人的成全!」強忍心中的狂喜,奎劍故作平靜之色,躬身一揖。雖然他竭力使自己平靜,但是聲音依舊有些微微的顫抖。
  李桂行咳嗽了兩聲,他站起身來走到了奎劍的身邊,神色嚴峻的說道:「奎劍,本官也不知道為何皇上和五位王爺如此看重你們,但是憑皇上的睿智和五位王爺的經驗,那麼一定有其中的道理。望你們不要辜負皇上對你們的期望,好生的做出一番事業來。梁王爺同時讓我們請你轉告司馬嘯天,天齊王府會給你們派出一千鐵甲騎兵,都是從修羅兵團和夜叉兵團中抽取出來的最為精銳的帝國士兵,他們會在你們佔領清遠集之後編入你們的麾下,望你們好生的利用這支力量,不要讓他們有辱當年夜叉王梁興聖王的名聲!」
  「多謝皇上,多謝梁王爺!」這一次奎劍再也無法按耐住內心的喜悅之情,興奮之色全然流露在臉上。
  寧之行呵呵的笑了,他也站起身來,看著奎劍,突然間笑著說道:「好了,奎劍,你快去告訴你的隨從,讓他把這個消息轉達給你大哥司馬嘯天,我看這些日子你們也是等得有些心焦了。今夜我與李大人就在這鎮守府之中為你擺酒,明日你可以離開了!」
  「學生遵命!」奎劍聞聽轉身就走,走到門口,他突然覺得有些失禮,轉過身來他又對寧之行和李桂行兩人躬身一禮,再次轉身一路小跑出去。身後,傳來了寧之行和李桂行的笑聲……
  出了鎮守府,敦傑哈克早就急不可待的一步衝上前來,輕聲問道:「二哥,如何?」
  看了看敦傑哈克,奎劍用一種抑制不住的興奮語氣說道:「哈克,你立刻趕往九危山,請大哥出兵清遠集!」 
 
 
 
  
 第五集 第五章
 
  通州以北一百八十里,有一片縱橫百里的荒野之地。這裡曾經水草豐茂,但是自兩百年前,夜叉王梁興與閃族族長墨哈元血戰此處,使得這裡遍地的焦土,荒草茂盛,樹木奇詭。這裡曾經被閃族人稱之為鬼域,因為那一場大戰,使得雙方近十萬將士埋骨與此。每逢深夜來臨,這裡總是會閃爍著星星的鬼火。更有老人說曾經聽到這裡迴盪著無數的呻吟和哭喊的慘叫……
  就在這一片荒蕪的鬼域之上,為了金錢而無畏的中原人在這裡建立了一個方圓數十里的集鎮。在這裡,可以買到中原精美的玉器、糧食和鋒利的武器,同時還有各種各樣的已經絕跡於中原的奇淫物件可以在這裡找到。相對的,中原人可以在這裡買到閃族神駿的戰馬,和各種在中原少見的特產。於是一個極為奇特的商業樞紐就這樣建成了,這就是地處通州和閃族交界處的清遠集。
  貿易從來就是不分國界的,雖然明知道這裡是一個鬼域,雖然明知道會有很多的危險。但是在巨大的利益的驅動之下,無數的商人還是會蜂擁而至。而已經被帝國勒令息止的奴隸,在這裡依舊是買賣興隆。商人們通過各種途徑從中原買下罪犯,戰俘還有各種各樣的人,秘密的將他們運送到清遠集。一個用五兩銀子買來的貧苦少女,在這裡可以賣到二十兩,而且供不應求,當然前提是那些少女一定要很美……
  從清遠集沿著九危山脈向東北前進五百里,是青嶺橫斷山脈,閃族從這裡再一次分支,向東是青海山等東部十二部落所在的緋紅草原,向北是子車一族駐守的江龍草原。而從清遠集向西,則是一望無際,水草豐茂但是卻處處密佈陷阱的甘源草原,而甘源草原以西,就是西部的門戶重鎮,海西四郡。從海西四郡向西,則是一片廣闊荒蕪的草地,那裡生活這數十個閃族部落,被稱為德爾勒川。
  就是這樣的一個重要的咽喉要地,就是這樣的一片廣闊的土地,卻沒有一兵一卒鎮守。即使強大如修羅帝國,也沒有派出兵馬駐守在此地,原因很簡單,當年梁興之所以做這樣的決定,是因為表示他對閃族人的尊重,而且當時的形勢也不允許他派出一支兵馬駐守這裡。同樣出於對梁興的尊重,閃族人也沒有派出兵馬在這裡駐守。於是,清遠集成為修羅帝國和閃族之間的一個空點,雙方出於各種考慮,在二百年中始終把這塊土地當成了一個默認的緩衝帶。
  不過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在清遠集聚集了無數的亡命之徒,他們或者是為了逃避帝國的律法制裁,或者是縱橫在閃族的馬賊,不約而同的把清遠集當成了一塊樂土。來到這裡的商人,只要交納一定數量的費用,就可以自由的在這裡進行貿易,如果有人想要在這裡鬧事,那麼首先面對的就是聚集在清遠集的兩大勢力的打擊。
  清遠集兩大勢力,分別是來自中原,由中原人組成的復興門和被成為草原風狼的閃族馬賊。復興門,很多人都是來自於當年被修羅許正陽掃蕩的中原九大門派的弟子,有崑崙派的練氣士,也有從大林寺逃脫出來的和尚。他們聚集在這個修羅帝國並不管束的地方,做著各種各樣的美夢。二百年過去了,帝國依舊矗立在一百八十里之外,可是當初來到清遠集的各門派的後人已經忘記了他們為什麼叫做復興門……
  而草原風狼,則是閃族歷史上最為悠久的一夥馬賊,他們原本是墨哈,晉楚和拓跋三部的屬民,但是隨著墨哈元的敗亡,三部屬民遭到了子車侗的強力打擊,他們無處安身,只能遊蕩在草原之上,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清遠集,是他們的一個基地,他們將從草原上搶來的物品在這裡販賣,換取生活的必需品,然後送到在九危山中的山寨,基本上來說,清遠集對他們不過是一個交易的地方,除了換取食品之外,他們收取一定的保護費,以保證商人們在閃族草原上不被其他的馬賊襲擊。
  兩股勢力在清遠集上交戰了百年,各有勝負。直至二十年前,現任的風狼馬賊首領晉楚易均橫空出世。晉楚易均是一個中原和閃族的混血,他的父親是當年閃族大祭師晉楚隆的後人,而他的母親,則擁有著一個高貴的血脈,千年前文聖梁秋的十大門人之一何庸的後人,擁有著可以預知未來的神奇力量。兩種神奇的血脈在千年之後融合在一起,誕生出了一個更為偉大的祭師,那就是晉楚易均!
  晉楚易均除了繼承了兩家奇詭的武學之外,還延續了兩家那種融合天地靈力的強絕神力。根據當年梁秋遺留下來的易術,晉楚易均擁有了一種幾乎是可以窺測天機的力量,那就是占蓍之術。在他二十歲的那一年,他獨自來到了清遠集,以強絕武力擊敗了復興門的十大高手之後,有與已經過去的復興門的門主楚元打賭,說他可以在一日之內召喚豪雨雷電,並在清遠集中心設下法陣,當場作法。作法當夜,清遠集上空烏雲密佈,雷電隱隱流動於烏雲之中,子時,豪雨突降,並有天雷霹靂擊到復興門總舵之外的那塊刻有復興兩字的巨大石碑。這一下真的是將復興門的人驚嚇住了,他們將晉楚易均奉為神人。但是晉楚易均倒是沒有過於的逼迫他們,只是將清遠集劃分之後,讓復興門保證其正常受益並立下誓言永世不得向風狼挑釁。然後飄然而去,在二十年中,僅現身清遠集數次……
  風狼更加的強大了,他們肆意的掠奪著閃族各部落的馬匹和物品,並通過他們在清遠集的途徑銷售,二十年中,當年一起和風狼出現的馬賊已經全數的消亡,唯有風狼馬賊,就是是閃族的大敵。他們騎術精湛,來去如風,出手敏捷,凶狠,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他們不會輕易傷害他人的性命。他們最大的敵人,就是地處江龍草原的子車一部。
  而晉楚易均,則被許多人稱為與伯賞炙齊名的閃族第一高手,當然這只是一個私下中的流傳,並不是被閃族各部落接受的…… 
 
 
 
  
 第五集 第六章
 
  復興門的當代門主,被稱為大林寺的傑出傳人——楚風雲神色慌張的縱馬馳騁在清遠集的集市上。他的臉色十分的難看,絲毫不理會擁擠的集市上的人群,行色顯得十分的慌亂,匆匆的飛馳而過,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的攤子……
  在一家門面陳舊的酒肆前,他飛身跳下馬,衝進了酒肆之中。酒肆中沒有一個客人,長相豪壯的酒肆老闆坐在櫃檯內,無聊的翻閱著他手中的帳簿,幾個閃族夥計東倒西歪的靠在桌邊,讓這個酒肆顯得更加的冷清。
  一看到楚風雲走進酒肆,那老闆站起身來,臉上露出笑容,迎上前笑著說道:「啊,原來是楚大門主,呵呵,不知來我這小酒肆中,有什麼指教?」
  楚風雲的臉上強行擠出一絲笑容,但是轉眼即逝,他神色慌張的說道:「哈刺兒,出事了!」
  哈刺兒一愣,他看著楚風雲,然後揮手示意酒肆中的夥計端上了馬奶酒,他拉著楚風雲坐在桌邊,又示意夥計們在酒肆外把守。然後他端起馬奶酒,舉起碗相邀。楚風雲雖然無心喝酒,但是他知道,如果閃族人敬酒不喝,那麼是對他們的一種侮辱。而眼前之人,絕不是他楚風雲可以得罪的。因為哈刺兒是風狼馬賊在清遠集的負責人,而這一家不起眼的酒肆,則是風狼馬賊的銷贓據點。
  楚風雲端起了酒碗,還沒有喝,一股刺鼻的酸味就直衝他的鼻子,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雖然從下生長在這清遠集中,但是他始終沒有習慣閃族的這種酸苦,但是卻濃烈的馬奶酒,他還是喜歡江南特產的女兒紅,配上一片柚子,再加上一枚櫻桃,喝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不過眼前的這一碗酒是必須要喝得,他皺著眉頭,秉住了呼吸,一口將那一碗馬奶酒喝完。緊接著一種強烈的想要嘔吐的衝動驟然升起……
  哈刺兒若無其事的將酒喝下,然後看著楚風雲,笑呵呵的說道:「楚門主,什麼事情要你如此的慌張,呵呵!」
  強壓下嘔吐的衝動,楚風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哈刺兒說道:「哈刺兒,不好了!」
  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哈刺兒問道:「究竟是什麼事?」
  「哈刺兒,你聽說過司馬嘯天這個人沒有?」楚風雲把那酒勁壓下去,喘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哈刺兒點了點頭,「聽說過,呵呵,那是個英雄!聽說他以微弱的兵力,把子車一族攪得天翻地覆,更讓子車良顏面掃地,呵呵,首領前些日子還說要好生和他結交一番!」
  猛然想起風狼馬賊和子車一族之間的深仇大恨,楚風雲突然對自己此來的目的感到有些困難。當年梁興與閃族在這裡交戰,憑借墨哈元手中的鐵騎本來不是那麼容易被梁興打敗,可是正是由於子車一族當時的首領子車侗臨陣造反,使得墨哈元大敗。二百年來,風狼馬賊從來沒有放棄對子車一族的報復,司馬嘯天和子車良較量,風狼馬賊一定是站在司馬嘯天的一邊。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暗自叫苦,心中後悔不應該提起司馬嘯天的名字。他想了一想,接著說道:「哈刺兒,你可聽說司馬嘯天要來攻佔我清遠集嗎?」
  哈刺兒一愣,眉頭微微一皺,沉吟著說道:「這個我倒是沒有聽說過。不過不會吧,司馬嘯天新敗,怎麼會有實力來佔我清遠集?」
  「聽說司馬嘯天聚集了一幫敗兵,已經兵出九危山,虎視我清遠集……」
  「呵呵,如此說來,這司馬嘯天倒是真的很有種呀!他難道不知道對清遠集用兵,等於是對朝廷開戰嗎?」哈刺兒呵呵的說道,他的臉上帶著無法相信的意味,看著楚風雲。
  「天曉得是怎麼回事,誰知道那司馬嘯天是不是瘋了!」楚風雲苦笑著說道:「這些天不少前來清遠集交易的商人都在說這個事情,如今整個清遠集恐怕就是你不知道了!」
  「呵呵,他佔領清遠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只要我們能夠繼續在這裡銷售,誰管清遠集由誰控制?」哈刺兒依舊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
  「哈刺兒,不是這麼說呀!」楚風雲急急的說道:「他司馬嘯天野心不小,一個人竟然敢對抗整個閃族。什麼意思?不就是想要成就他的野心?如果他佔領了清遠集,你以為他能夠容忍你們繼續在這裡做買賣?不可能的,哈刺兒,中原人有句話,叫做臥榻之側豈能容猛虎酣睡?你們在這裡做買賣,難道不撼動他的利益?而且你們的寨子就在九危山旁,他也不會任由你們發展吧!」
  「嗯,你說的倒是有點理由!」哈刺兒點了點頭。
  「什麼叫做有點理由,這理由可大了!」楚風雲看有點眉目,連忙繼續說道:「哈刺兒,中原還有一句話,叫做唇亡齒寒,我們兩大勢力在這清遠集都已經有了兩百年的歷史,自二十年前我們復興門和你們的首領晉楚大人結成同盟之後,一直以來可以說都是十分的友好吧。你們有什麼事情,我們都是盡力的幫忙,為什麼?不就是我們是一條戰線。可是那個司馬嘯天是什麼東西?竟然來也要來分我們的一杯羹,還想全吞下去,我是不能忍的,我就不信晉楚大人會容忍!」
  哈刺兒連連的點頭,頗為同意楚風雲的意見,他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身前的木桌,好半天輕聲的說道:「他司馬嘯天有多少人馬?」
  「聽說有幾千人吧!」楚風雲也有些拿不準的說道。
  哈刺兒吃了一驚,他吃驚的看著楚風雲,低聲說道:「不會吧,他司馬嘯天原來也就是萬八人,古綸小道第一戰,他就已經損失了幾千,甘源草原再戰,雖說完勝,但是也損失了不少。二戰古綸小道,他又損失了一千多人,而他的主力在九危山外和伯賞一族一戰,幾乎被沖的七零八落,算一算,他手裡能有一千人是不錯的了!」
  「誰知道呢?哈刺兒你想想,那個傢伙連甘源大火都能引發出來,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聽說他坐下的那匹馬,簡直就是一個怪物,我想那傢伙是不是和晉楚大人一樣,有些什麼神通?」楚風雲有些猶疑的說道。
  哈刺兒點了點頭,沉吟著低聲說道:「嗯,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接著他話鋒一轉,對楚風雲說道:「你手裡有多少人馬?」
  「兩千多吧!」
  「那你怕什麼!」哈刺兒頗有些不以為然,「憑著咱們這清遠集的圍牆,兩千人可是能頂上一段時間。他司馬嘯天又沒有什麼後援,能和你耗時間?」
  「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呀,你不知道,現在你們閃族人把司馬嘯天傳的實在是太邪乎了,再加上這傢伙確實有點本事,我這心裡從昨天晚上聽到這個消息就七上八下的。」楚風雲顯得有些尷尬,他低聲的說道。
  「那你說要我怎麼辦?」哈刺兒沉聲說道。
  一看扯到了正題上,楚風雲立刻來了精神,他直起腰,輕聲的說道:「哈刺兒兄弟,你看能不能請你們寨中出兵,來幫個忙?」
  哈刺兒皺起了眉頭,沉吟半晌,低聲問道:「那司馬嘯天什麼時候會對我清遠集發動攻擊?」
  「聽那些商人們說,估計是在一個月後,他現在正在整備軍馬!」
  「嗯,這樣吧,我立刻派人前往山寨,向首領稟報。若是首領同意,我山寨兵馬在十日之內就可以到達!」哈刺兒沉聲說道。
  「那可是好!」楚風雲立刻長出了一口氣,他臉上的緊張之色頓時緩解了不少。站起身來,他拱手向哈刺兒說道:「那哈刺兒,我就先走了,等你好消息吧!」
  哈刺兒點了點頭,沉聲說:「楚大門主,你這些日子也別老是逛那個什麼清遠樓,和你那個什麼小翠花混在一起,也準備一下這清遠集的防務吧!」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楚風雲尷尬的笑了笑,大步走出了酒肆。
  哈刺兒看著楚風雲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神色,輕輕的吐了一口吐沫…… 
 
 
 
  
 第五集 第七章
 
  就在這時,酒肆後門的門簾輕輕一挑,一個一系青色儒衫的青年走進來,緩緩的來到了哈刺兒的身邊……
  「少主!」哈刺兒看著那青年一愣,臉上露出一種驚喜之色,他躬身對那青年深深一禮,「少主,你什麼時候來的?」
  那青年面如冠玉,負手卓立,如同挺拔古松,更顯出一種孤絕高傲之氣。英俊的臉上帶著一抹笑意,他微微的頜首,笑著對哈刺兒說道:「哈刺兒,你怎麼想?」
  哈刺兒一愣,有些疑惑的看著那青年。青年呵呵的笑道:「哈刺兒,我和楚風雲是前後腳來到,你和楚風雲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你怎麼想司馬嘯天攻擊清遠集的事情?」
  哈刺兒神色一正,臉上露出一抹殺氣,惡狠狠的說道:「哈刺兒不管他魔神,若是他要想侵犯我清遠集的利益,哈刺兒必然與他誓不兩立。」
  嘴角微微上翹,青年看著哈刺兒,沉聲說道:「就知道你是如此的反應。父親就是害怕你莽撞,所以才命我急急的趕來清遠集……」
  「哦,首領也聽說到這個消息了?那首領有什麼指示?」哈刺兒提到首領兩字,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一種非常的仰慕之色,他看著青年,恭敬的問道。
  「父親說,司馬嘯天若是要取清遠集,就隨他取走。只要他不觸動我們的利益,山寨不會插手此事的!」青年沉聲說道。哈刺兒聞聽微微的一皺眉頭,他有些不解的看著那青年,遲疑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少主,為何首領如此說法?我風狼一部縱橫草原兩百年,什麼時候怕過來著?區區一個司馬嘯天,雖然哈刺兒也很佩服他,但是讓他取走清遠集,而我們卻插手不管,哈刺兒不明白。」
  「哈刺兒,其實我也不明白。」青年沉聲說道:「可是父親如此說,必然有父親的道理。七天前,父親突然拿出他已經十年未曾動過的蓍錢,在祖廟之中一呆就是一日。出來之後,便召集拓跋、墨哈兩位長老,三人在屋中又是呆了一日。四天前,父親突然把我找去,讓我立刻趕來清遠集,告訴你不可與司馬嘯天作對!」
  「什麼,連拓跋、墨哈兩位老祖宗也出來了?」哈刺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容。
  青年點了點頭,他看著哈刺兒,沉聲說道:「哈刺兒,兩位老祖宗自父親接掌風狼之後,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從後山走出。但是接到了父親的手書之後,就立刻趕來,你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很重要?」
  哈刺兒輕輕的點了點頭,他沉默不語。好半天抬頭對青年說道:「少主,可是我已經答應了楚風雲的要求,請我們山寨出兵,這讓我如何……」
  看著哈刺兒那為難的神情,青年微微一歎,拍了拍哈刺兒的肩膀,沉聲說道:「哈刺兒,你這個人有時過於憨直了!當年父親曾有告誡,不要和復興門走那麼近,那不過是一群只知道白日做夢的廢物罷了。當年他們的祖先在大陸局勢已定的情況下聯合墨菲和東贏對開元襲擊,造成了修羅帝國兩位皇后戰死,這就是不智。來到這清遠集之後,整日裡喊著要復興,卻不想想他們是否能敵的過當年的許正陽和梁興兩人,還有修羅帝國那精銳的鐵騎。若不是許正陽後來出家失蹤,許思陽和梁興兩人都是較為仁厚之人,給他們了一條活路,恐怕這清遠集上早就駐紮了帝國的雄兵。如果許正陽不是突然失蹤,你以為我風狼是否還會存在?二百年了,你看看他們都在做什麼,整日裡欺行霸市,堂堂九大門派如今如同地痞流氓一般,復興,他復興什麼?所以對楚風雲那樣的人何必要理睬那麼多?」
  「少主,你知道我們同守清遠集,難免有些有些交情。」哈刺兒的臉上微微露出羞愧之色,他低聲說道。
  「哈刺兒,講信用,那是對我們的勇士,對我們的朋友,對我們的敵人。像楚風雲那一群人,不過是一群上不了檯面的跳樑小丑罷了,他們連我們的敵人都不配當!說說也就算了,難道還能當真不成?」青年呵呵的笑道。
  哈刺兒臉上露出了釋然之色,他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少主,您如此一說,我心裡就舒服多了,我就是害怕到時候他們說我沒有信用!」
  青年臉上露出曬然之色,他看著哈刺兒,沉聲說道:「哈刺兒,你以為就算你現在求山寨出兵相助清遠集,就一定能幫上忙嗎?」
  哈刺兒微微一愣,他疑惑的看著青年,似乎有些不理解青年話中的含意。青年搖了搖頭,示意哈刺兒去門外查探一下。哈刺兒心領神會,轉身走出酒肆。沒多少時間,他再一次走進了酒肆之中,來到青年身前,恭敬的說道:「少主,我已經命令風狼所屬,將這裡包圍起來,任何人都無法靠近!」
  點了點頭,青年想了一想,沉聲說道:「哈刺兒,父親占蓍結果,是清遠集必然將會被司馬嘯天佔據,而且是在十天之內!」
  「不是吧,楚風雲不是說至少要一個月嗎?」哈刺兒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青年輕聲的說道:「都告訴你了,復興門那群廢物如何鬥得過司馬嘯天?司馬嘯天手下能人不少,他的老婆伯賞木蓮和那個心月狐更是足智多謀之輩,麾下的猛將如巢鷹、太叔風林、汝堰絕等人雖然被衝散,但是身邊依舊還有阿魯渾,摩訶末,萬俟博傑這些猛將,個個也都是有萬夫莫敵之勇。說起來這些人物,他楚風雲又能敵的過誰?」
  哈刺兒不由得連連的點頭,沉聲說道:「少主,那群傢伙每天不是喝酒就是在清遠摟抱著那群女人尋歡作樂,全無半點的振作,身體早就被那風月掏空,我看他們是敵不過的。」
  「嘿嘿,他連這些人都鬥不過,還想和司馬嘯天鬥?父親曾仔細的研究了這一次九危山龍巢和子車一族的戰鬥,發現司馬嘯天儼然如一個戰爭天才,他天生就應該是為了戰爭而存在的。雖然子車良無能,但是司馬嘯天卻每每發現了子車良的咽喉。若不是伯賞炙那老傢伙出兵,天曉得是怎樣的情形。」青年沉聲說道。
  「嗯,沒錯!」哈刺兒一拍大腿,大聲的說道。
  「司馬嘯天也是一個用兵無常的傢伙,而且武功極為高絕,他楚風雲乖乖的把清遠集獻出來可能還能留條性命,若是定要和司馬嘯天作對,嘿嘿,我看呀,他是自尋死路!」青年說著,突然間笑了。
  「少主,您笑什麼?」看著青年的笑容,哈刺兒奇怪的問道。
  青年笑呵呵的走到了櫃檯後面,坐在高凳之上,看著哈刺兒,輕聲的說道:「外面把那個司馬嘯天傳說的就像真的魔神一樣,我不信!論年齡,他恐怕還沒有我大,我就不信,他真的就像傳言中的那麼厲害?」
  哈刺兒也笑了起來,他走到櫃檯前,輕聲說道:「那倒是,少主,要不你試試他?」
  「哈刺兒,你少給我玩心眼!」青年面孔突然一板,肅容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是不是還想幫楚風雲?我告訴你,立刻把風狼所屬給我收回來,一個都不需外出。若是司馬嘯天找到我們這裡,那就試試,若是不找我們的麻煩,你們誰敢給我動手,立刻隨我前往山寨刑堂報到!」
  哈刺兒被青年說中了心思,不由得尷尬的撓了撓頭,呵呵的傻笑起來……
  「還不給我去把風狼所屬收回來?」青年板著臉呵斥道。
  「是,哈刺兒馬上就去!」哈刺兒恭聲說道,說完轉身離開了酒肆之中。酒肆裡面,只剩下了那青年獨自坐在櫃檯後面……
  「司馬嘯天,我真的是期待和你的比試呀!呵呵……」突然間,青年輕聲笑道。
  ……
  就在青年獨自發呆的時候,突然間哈刺兒風風火火的衝進了酒肆,他一臉的驚慌之色,更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青年大聲的說道:「少主,不好了,司馬嘯天殺來了!」
  …… 
 
 
 
  
 第五集 第八章
 
  青年聞聽哈刺兒的話,不由得一愣,他看著哈刺兒,好半天輕聲的自語道:「來的還真快呀,司馬嘯天!」說著,他沉聲對哈刺兒問道:「哈刺兒,司馬嘯天帶了多少人前來?怎麼沒有半點的聲息?」
  哈刺兒看了看青年,低聲的說道:「少主,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那司馬嘯天未帶一兵一卒,隻身匹馬,就在清遠集外三里之地,也不出聲,就是站在那裡,真是十分的奇怪!」
  青年聞聽也不由得微微一愣,「一個人?哈刺兒,你可確定?」哈刺兒苦笑著看著青年,沉聲說道:「少主,哈刺兒怎麼敢和您開玩笑?那司馬嘯天如今就在集外。剛才我看到復興門的人已經去清遠摟通知楚風雲了,估計他一會就會去集外觀看!」
  臉上的疑惑神色漸漸的消失,青年的嘴角露出一抹讚歎的笑容,輕聲的說道:「司馬嘯天,你還真的是總讓人吃驚呀!呵呵,我現在真的是有點期待和你的對決了!」說完,他站起身來,走出了櫃檯,對哈刺兒沉聲說道:「嚴令風浪所屬,沒有本少主的命令,若有人妄動,休怪本少主無情!」
  「是,哈刺兒立刻就去告訴他們!」哈刺兒連忙肅容說道。
  青年點了點頭,神色微微一緩,看了一眼哈刺兒,「哈刺兒,你傳過命令之後,就立刻去集鎮了望樓找我,我在那裡等你!」
  「哈刺兒遵命!」哈刺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
  微微的一笑,青年當然明白哈刺兒心中所想,當下臉色再次一沉,「哈刺兒,你不要以為我是去和司馬嘯天作對。我就是想看看這個有魔神之稱的司馬嘯天,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我身邊,不許插手清遠集中的事情!」
  感到有些赫然,哈刺兒的臉微微一紅,恭聲的說道:「哈刺兒明白!」
  青年點了點頭,大步走出了酒肆,向座落在集外的兩座了望樓走去。清遠集從形成之日,就不斷的被各方的馬賊襲擊。於是為了有利於防守,當時的商人在清遠集的邊緣,建立起了一排高高的木欄圍牆,並在大門處架起兩座了望樓。後來復興門和風狼馬賊佔領了清遠集,為了這了望樓曾發生多次的拚鬥。二十年前晉楚易均雷劈復興門石碑,威震清遠集之後,與復興門商議,兩方各佔一座了望樓。當時復興門的門主楚元,為了表示對晉楚易均的尊敬,將在上首位置的了望樓交給了風浪佔領。
  青年逕自來到了左邊的了望樓,在了望樓下肅然警戒的風狼馬賊一看那青年,連忙躬身施禮。青年擺了擺手,也不說話,逕自走上了了望樓,向集外眺望……
  落日的餘輝遍灑清遠集外的大地之上,在清遠集北方三里之處,一匹詭異雄壯的神駒雄立山岡之上,馬背上坐著一人,一身的烏金軟甲罩在他雄壯的身體上,透出一種沖天的霸氣。臉上帶著烏金面具,顯得格外的詭譎,龍王大戟倒插身邊,背負奇形長刀,在馬背上,還掛著一張青年從未見過的奇形巨弓。整個人在餘輝照映之下,更有無邊的殺氣瀰漫空中。雖然在三里之外,但是青年猶自感到一陣徹骨的冰涼。
  此刻清遠集梆子鑼鼓聲不斷,商人們紛紛躲進了酒肆茶樓,而復興門的人不斷出現在清遠集的大門外,只在眨眼的功夫,就聚集了近千人。一個個神色緊張,手執刀槍向遠處眺望不止。
  哈刺兒這時匆匆的登上了了望樓,來到了青年的身邊,躬身說道:「少主,按照你的吩咐,風狼所屬都退回本部,除了望樓外把守的部署,清遠集中如今絕不會出現風狼的抵抗。」
  青年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容,眼睛向集內一瞄,沉聲說道:「楚風雲來了!」話音未落,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市集內傳來,五騎快馬飛馳,眨眼間來到了清遠集外。楚風雲有些衣冠不整的帶著他的兩個副門主和兩個護法來到了眾人的前面,向司馬嘯天立身的方向看去……
  臉上顯出一種鄙夷之色,青年沉聲對哈刺兒說道:「哈刺兒,如果眼前這群廢物和我們風狼較量,你估計要多少時間可以讓他們全軍覆沒?」
  哈刺兒冷笑了兩聲,帶著無比的自信沉聲說道:「少主,給哈刺兒一千風狼,哈刺兒在兩刻鐘內盡斬他復興門兩千人馬!」
  青年呵呵的笑了,他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哈刺兒,好好的看著,看看司馬嘯天能夠用多少世間將清遠集佔領。如果他日我們和他交戰,也好對他的戰力有些瞭解!」
  哈刺兒聞聽,微微的點頭,向了望樓下看去……
  就在這時,遠處山岡上的司馬嘯天驟然間如同閃電一般衝來,如同一道黑色的霹靂,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已經出現在楚風雲身外百米之地,靜靜的站立不動。
  楚風雲沒有想到,就是在那一眨眼的時間,司馬嘯天已經衝到了他的身前,就像閃電一般,雖然尚有百米的距離,但是強大的殺氣已然如洶湧波濤一般,向他立身之處衝擊過來。而黑雲在這時發出了一聲響徹蒼穹的吼聲,斜陽在這一聲吼叫聲中,光芒一下子黯淡了許多……
  楚風雲等人所騎戰馬驟然間驚慌的嘶鳴不已,全然不受背上騎手的控制,四處的蹦跳,把個楚風雲等人鬧了一個手忙腳亂!
  好半天,楚風雲等人把座下戰馬控制,看著百米之外的司馬嘯天,沉聲的問道:「來人可是那魔神司馬嘯天?」
  司馬嘯天默不作聲,好半天,一個極為雄渾的聲音從面具下面響起:「正是!」短短的兩個字,卻透出強大的氣勢,話音未落,楚風雲身後不由得有些騷亂……
  「楚風雲這個廢物!」了望樓上的青年聽得真切,不由得低聲的對哈刺兒說道:「司馬嘯天在這兩年的時間裡威震草原,手中沾滿血腥,可以說是凶名遠播。雖然兵敗古綸小道,但是絲毫不減他半分的威名。他楚風雲麾下不少的閃族人,對於司馬嘯天這樣的勇士敬服不已。他明知故問人家的名字,不是自亂軍心?」
  哈刺兒聞聽,不由得嘿嘿的笑了…… 
 
 
 
  
 第五集 第九章
 
  此刻,楚風雲鎮住了身後的騷亂,看著司馬嘯天沉聲的問道:「司馬嘯天,你新敗九危山,不老老實實的找個地方躲起來,來我清遠集做什麼?」
  裸露在面具外的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睛冷冷的看著楚風雲,好半天,司馬嘯天沉聲說道:「楚風雲,你明知故問!我今日來你清遠集,就是將你這個為惡市集的惡霸擊殺,為這清遠集除去一害!」
  「哈哈哈,司馬嘯天,久聞你的勇武,大戰閃族,血戰馬賊,可以說是閃族的一個勇士。不過憑你一人就想要佔我清遠集,除去我復興門?你也太過狂妄了……」楚風雲仰天大笑不止,身邊的兩個副門主和護法,也是笑個不停。
  站在了望樓上的青年聽到楚風雲那張狂的笑聲,連聲的說道:「笨蛋,笨蛋,不會說話就不要說嘛!先衝上去殺上一陣,也許還能有點效果。沒有事情說什麼對手的事跡,這不是打擊自己的士氣?廢物,笨蛋!」說著,他連連的搖頭。
  哈刺兒看著那青年的樣子,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那青年說的正確……
  「司馬嘯天秉天地正氣,從來不靠著人多為勝。血戰甘源草原,我同樣一人挑戰五千海西四郡鐵騎,也絲毫不懼。在我的眼中,你們這群人,不過是一群魚肉鄉鄰的地痞,而你,楚風雲,更是一個廢物,要是殺你,就像踩死一隻臭蟲一樣的簡單!」司馬嘯天冷冷的說道,說話間,手中龍王戟重重的向地上一戳,那沖天的殺氣頓時瀰漫空中,那強大的氣勢讓站在了望樓上的青年也不由得輕輕的點頭。
  「完了,完了!」青年搖頭輕聲的說道:「我看這一下楚風雲是完了,呵呵,司馬嘯天,果然不簡單。下面我就看看你怎麼面對這千人的混戰吧!」
  果然,青年話音未落,那楚風雲被司馬嘯天話語激怒了,他探手從背後拔出長刀,大吼一聲就要衝上。身邊的一名護法此刻已經先他一步,手中揮舞大槍,向司馬嘯天衝去……
  兩眼瞇成了一條縫,司馬嘯天眼中流露出一種不屑神情,他冷冷的看著向他衝來的復興門護法,身形巍然不動,龍王大戟依舊倒插地面。
  百米之遙,眨眼間那護法已然衝到,大槍空中一顫,槍身亂顫,化成數個斗大槍頭,強猛勁氣呼嘯,將司馬嘯天牢牢的籠罩……
  冷冷的看著那護法,司馬嘯天沉穩如山。眼見那大槍已然距離自己身體不足一臂,他驟然發出一聲大吼,吼聲如雷,彷彿九天炸響了一個霹靂一般,把那護法嚇了一跳,槍勢不由得一緩……
  就是這一緩之間,司馬嘯天驟然探出左手,一把抓住那柄長槍,右手閃電般抓起倒插身邊的龍王大戟,單手一輪,大戟帶著強猛的威勢沉猛的劈向那護法,勢如斷破山嶽,狂猛勁氣湧動,那聲勢甚是驚人!
  護法用力一收長槍,但是長槍的另一端穩穩的握在司馬嘯天的手中,如冷玉一般透明的手掌紋絲不動,透出一種別樣的詭異……
  根本沒有第二個念頭閃現,緊跟在那護法身後衝來的復興門眾人就覺得眼前血光崩現,一聲淒厲馬嘶長吟,緊接著一捧溫熱鮮血將楚風雲澆了一臉!大戟帶著無可阻擋的強猛力量,在不到一個回合之間,將那護法硬生生的連人帶馬劈成了兩半……
  黑雲輕巧的跳動,閃過那飛灑的鮮血,緊接著驟然撲擊上前,向嘎然止住的復興門眾人撲去。司馬嘯天一聲長笑,大戟勢如奔雷,寒光在空中劃過一抹抹的冷電,在吞噬著眾人的性命……
  如同幽靈一般的不可捉摸,楚風雲剛才那護法的死亡的震驚中驚醒之時,司馬嘯天已經退回了原地,直到這時,復興門眾的淒厲慘叫聲才傳入楚風雲的耳中。他回首看去,只見就是在這眨眼的功夫,數十名復興門眾已經倒在血泊之中,身體四分五裂,全無半具全屍,臟器流淌一地,死狀淒慘無比!
  一股涼氣驟然間從心底升起,楚風雲臉色蒼白的看著身前的司馬嘯天,眼角抽搐不停。他呆呆的看著司馬嘯天,半句話也說不出口。身後的復興門眾此刻也都說不出話來了,清遠集外,瞬間籠罩著一層死寂。
  看著依舊沉穩站在遠處的司馬嘯天,眾人的腦海中驟然升起了兩個字:魔神!那眾多的幾乎成為神話般的事跡,還有那依舊燃燒不息的甘源大火,驟然在讓他們明白了他們的眼前站立的是何等的人物!
  「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否則休怪司馬嘯天心狠手辣!」司馬嘯天那陰冷沉穩,不帶半點情感的話語傳來,讓楚風雲等人感到遍體生寒,呆呆的看著司馬嘯天,沒有一個人動作。
  站在了望樓上的青年此刻臉上也是充滿了驚懼之色,他看了一眼身後臉色微微發白哈刺兒,輕聲說道:「哈刺兒,多少時間?」
  哈刺兒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他感到有些口乾舌燥。聽到青年的問話,他抬起頭,艱澀的說道:「少主,尚不到半刻!」
  「看來不需再用半刻時間,清遠集必將落入司馬嘯天手中!」青年嚥了一口吐沫,臉色難看的說道:「以強猛殺戮奪去復興門戰鬥意志,復興門這兩千門眾,不過是給司馬嘯天準備的兵員罷了……」說道這裡,他不由得輕輕的搖了搖頭,「復興門,從此再也不會有復興門了……」 
 
 
 
  
 第五集 第十章
 
  沒等他的話音落下,司馬嘯天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煩,他突然間仰天長嘯,嘯聲如同九天的連環霹靂一般,在復興門的門眾中炸響,威勢驚人……
  青年臉色一變,沒有等他開口,突然間從清遠集內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大哥,摩訶末奉大哥之命,已然將清遠集控制,復興門眾聽著,若不立刻丟下兵器,必讓爾等血濺清遠集!」
  聲音未落,一個極為悅耳動人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嘯天,復興門已被我佔領,所有意圖反抗之徒盡數擊殺。楚風雲,你還不老老實實的給我投降!」
  隨著這兩個聲音響起,清遠集內,驟然傳來一陣喊殺之聲,一個個身穿黑色戰袍,半裸肩膀的如同野人一般的龍巢所屬從清遠集內四面八方殺出,人數足有數百人,這群人方一出現,就給人一種難言的悍勇氣息!復興門眾人一看眼前的這群打扮悍猛非常的龍巢所屬,臉色驟然間大變……
  伯賞木蓮一馬當先,身後緊緊跟隨著摩訶末,他們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司馬嘯天笑了,他看著一個個臉色蒼白,全無半點戰意的復興門眾,沉聲說道:「再說一次,放下你們手中的兵器!」
  楚風雲心中一陣冰冷,他明白了,那些他聽到的消息,不過是司馬嘯天故意放出來的,他命令龍巢所屬化裝成為各式商人,走卒,先一步來到了清遠集,散播這魔神將在一個月之後攻打清遠集的消息。為的是讓他不做任何的防備。而他也確實是這樣做了,當聽到哈刺兒的保證之後,他心中的一塊大石立刻放下,和一幫部屬又跑到了清遠摟之中……
  如今,他的這些門眾們已經沒有半點的戰意,更何況,他們面對是已經身經百戰的龍巢所屬,他這些平日裡享盡安逸生活的門眾如何是那些悍猛的龍巢所屬的對手?他臉色難看,看著司馬嘯天,突然間,他感到十分的可笑,以往的一切成了過往雲煙,復興門將永遠不會在存在這個世上,九大門派也休想再有復興之日!
  司馬嘯天靜靜的看著臉色蒼白的楚風雲,沉聲說道:「楚風雲,你再不投降,我龍巢所屬必將讓這清遠集血流成河,你應該明白,我絕不是和你開玩笑!」
  「我知道,我知道!」楚風雲喃喃自語,突然間,他騰身自馬上飛身躍起,淒厲的大聲喊道:「司馬嘯天,楚風雲絕不投降!」隨著話音,長刀舞動,在空中化作一道長虹,閃電一般的劈向司馬嘯天……
  司馬嘯天搖了搖頭,他看著楚風雲,眼中透出了一種讚賞之意,眼看著那勢若沉雷的長刀劈向自己,他紋絲不動!
  長刀化閃數道如疾電般的刀光,楚風雲全然沒有半點的防備,一副要與司馬嘯天同歸於盡的模樣,面孔猙獰,雙眼通紅……
  司馬嘯天動了,那雄壯的身體如同一道輕煙一般,在空中劃過一道淡淡的殘影。電光一閃,只見紅影閃動,如靈蛇一探,緊接著消失不見。司馬嘯天依舊穩穩的坐在黑雲背上,彷彿根本不曾動過一般,楚風雲站在黑雲背後的三尺之地,一動不動……
  復興門的眾人都呆傻的看著,沒有人出聲。司馬嘯天那雄渾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楚風雲,你是一個人物,也是一個勇士。如果你平日裡好生的努力,也許復興門已經復興,可是……你放心,只要你復興門中無人反抗,我絕不濫殺一人,你去吧!」
  話音一落,楚風雲那高大的身體頹然倒下,仰面朝天,全身沒有半點的傷痕,眉心一道紅線畢露,細細鮮血如同一條紅蛇般蜿蜒的流出。只在剛才的一個照面之間,司馬嘯天手中的寂滅戰刀劃破了楚風雲的眉心,強猛的真氣將他的腦神經震斷,楚風雲絲毫沒有感到半點的痛苦,悄然的斷氣了。
  冷冷的看了一眼復興門眾人,司馬嘯天伸手將臉上的面具取下,他看了看天色,突然間又是一聲長嘯,隨著他的嘯聲響起,從清遠集的兩側山坳之中衝出了兩隊鐵騎,儘是黑色戰甲護身,蹄聲如雷,好似萬馬奔騰,頓時那強大的氣勢,將復興門眾剛點燃起來的一點戰意熄滅……
  「放下兵器!」司馬嘯天沉聲說道。
  復興門的眾人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將手中的兵器扔在地面之上,那響亮的金屬落地之聲頓時引起了一連串的反應,眾人都將手中的兵器扔在地面,悄然不發出半點的聲音。
  站在眾人身前的兩個復興門的副門主和那僅存的護法,也相互看了一眼,無言的一聲長歎,從戰馬上跳下來,將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面之上……
  龍巢所屬瞬間將兩千餘名復興門中的門徒圈起來,摩訶末沉聲說道:「復興門眾,去你們的總舵大院之中集合,聽候發落。若有人妄圖反抗,殺!」
  那冷冰冰的殺字出口,在空氣中迴盪,復興門眾乖乖的在龍巢的兩隊鐵騎押送之下,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向集鎮內的復興門大院走去……
  伯賞木蓮縱馬來到了司馬嘯天的馬前,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嘯天,我們成功了,我原以為我們還會有一場苦戰呢!」
  司馬嘯天憨厚的笑了笑,「木蓮,眼前結局是最好的。我不希望死太多的人,不論是我的兄弟還是敵人。龍巢的血已經流的太多了……」說著,司馬嘯天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極為漠落的神情,他立馬向遠方眺望……
  感受到了司馬嘯天心中的漠落,木蓮點了點頭,突然嬌聲說道:「不過不管怎麼樣,如今清遠集已經盡落我們的手中,嘻嘻,我們總算有了一個家,巢鷹他們如果聽到消息,也會趕來和我們會合的!」
  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輕的點了點頭,剛想開口,突然間就聽到在清遠集內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伯賞姑娘,如今就說清遠集落入你們手中,為時尚早,那要問問我們是否同意!」 
 
 
 
  
 第五集 第十一章
 
  司馬嘯天聞聲看去,只見從清遠集寨門之後的了望樓中,緩緩的走出兩人,為首一個俊朗青年,一系儒生長衫,透出孤絕風姿。身後一人身穿獸皮縫製而成的勁裝,皮褲長靴,背負奇形雙戟,行走間透出一種難言的剽悍之氣……
  司馬嘯天微微一愣,他看了一眼飄然走來的青年,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伯賞木蓮。木蓮一臉的成竹在胸的神色,看著兩人,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在司馬嘯天的耳邊低聲說道:「嘯天,那大漢是風狼馬賊在清遠集的首領,哈刺兒,那年青人身份雖然不明,但是觀其風範,想來應該是風狼的少主,晉楚青書。」
  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恍然神色,此刻兩人已然來到他們的身前,絲毫不理會寨前的那些龍巢將士,看著司馬嘯天,那青年仔細的打量的兩眼,突然間笑著說道:「風狼晉楚青書見過魔神,呵呵,雖未曾見過,但是青書對司馬兄的種種事跡已經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實乃三生之幸!」
  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笑容,微微的一拱手,沉聲說道:「呵呵,少主讚譽了。風狼縱橫我閃族草原二百年,無人能敵,嘯天也是如雷貫耳。今日能見少主,嘯天心中也是歡喜的緊……」沒等司馬嘯天說完,一直站在他身旁,靜靜地打量風狼兩人的木蓮突然開口冷聲說道:「只是不知道方才少主所講的,又是什麼意思?」
  站在晉楚青書身後的哈刺兒聞聽伯賞木蓮那冷冰冰的話語,臉色頓時一變,沉聲說道:「男人說話,女人家插什麼話?難道爾等不知這清遠集並非只是那復興門一家所有,我風狼也佔了一半?要想拿下清遠集,也要看我風狼是否願意!」
  木蓮的臉上依舊是一臉的笑容,絲毫沒有半點的怒氣,剛要開口說話,一旁的司馬嘯天已然勃然變色,他踏步向前,驟然攔住了木蓮,沉聲說道:「我不管你們風狼怎樣厲害,哈刺兒,你對木蓮無禮,司馬嘯天要和你一戰!」說話間,一股強大的氣場驟然從他身上散發而出,氣場中帶有一種莫明的逼人殺氣,透出一股慘烈之勢,頓時,清遠集外的空氣也不由得為之一緊。
  嘯天的那一步看似平常,卻十分巧妙的踏在了哈刺兒氣脈流動的滯點之上,哈刺兒心頭如受雷擊一般,臉色頓時一變,再被那強猛的殺氣一沖,身形連連向後退了數步,立穩身形,看著司馬嘯天,心中驚怒交加。
  「司馬嘯天,別人讓你三分,俺哈刺兒可是不怕你,要戰,哈刺兒奉陪!」說話間,他探手從背後取下雙戟,短戟一陣嗡鳴,強絕勁氣頓時湧動不息……
  「哈刺兒,不得無禮!」晉楚青書臉色一變,兩人雖未交手,但是他已然知道了那結果如何。哈刺兒雖然悍勇,但是絕非司馬嘯天對手,這一點不僅他清楚,恐怕連哈刺兒自己心中也是十分的清楚。只是方才司馬嘯天既然已經求戰,若哈刺兒不應戰,那就大大的削了哈刺兒的面子,閃族人即使戰死,也絕不會拒絕別人的挑戰,晉楚青書知道,若是他不出面,今日風狼必然要和龍巢結下仇怨。
  這時,伯賞木蓮已經勸住了司馬嘯天,把他拉到了一旁,然後看著晉楚青書,沉聲說道:「少主,呵呵,我們既然要拿下這清遠集,自然知道這清遠集中的勢力。說實話,我們可不怕你風狼如何,嘿嘿,雖然你們縱橫草原,無敵於江龍草原,但是若是要打起來,我龍巢可會怕你半分?當日我龍巢面對八萬閃族聯軍,也絲毫不懼,如今雖然僅剩下這千餘人,可是要是你我打將起來,少主以為你風狼勝算幾何?」
  晉楚青書的眼中精芒一閃,他看著伯賞木蓮,好半天,突然放聲大笑,「伯賞姑娘好心智,青書不和你做著口舌之爭。兩軍交戰,雖勇者勝,但是還有許多的變數,呵呵,若是你我交戰,風狼、龍巢勝負各半!」
  伯賞木蓮笑了,她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少主是個爽快人,呵呵,木蓮佩服。我們自然知道你風狼佔了這清遠集的半數,但是我們此次攻打清遠集,只是要有一個安身之地,從未將風狼當成敵手,此次攻打,更是未損你風狼半分的利益,不知少主以為然否?」
  輕輕的點了點頭,晉楚青書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看著伯賞木蓮,突然間笑著說道:「呵呵,木蓮姑娘,任你說的天花亂墜,其實你我都十分的明白,一山不容二虎,你我都不會容他人於臥榻旁安睡。復興門雖是號稱這清遠集的主人,但是實際上卻要看我風狼臉色。如今你龍巢佔了這清遠集,想來還是有一番別樣的打算吧,嘿嘿。」
  木蓮臉上笑容不改,她微微點頭,看著晉楚青書,呵呵的笑了起來,「少主是個明白人,我龍巢自然不會容他人安睡臥榻之側,所以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風狼勢力退出清遠集,你我依舊和睦相處,嘻嘻,你們若是要在這裡交易,我們自然歡迎,但是如果繼續要想在這清遠集稱霸,你我不妨刀兵相見!」
  「哈哈哈,木蓮姑娘果然是個妙人!」晉楚青書聞聽伯賞木蓮的話語,頓時仰天大笑,他看著伯賞木蓮,似乎聽到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笑了半天,他止住了笑聲,沉聲說道:「青書很想知道,依你龍巢新敗這千人殘兵,如何與我風狼近萬鐵騎相爭!」 
 
 
 
  
 第五集 第十二章
 
  伯賞木蓮剛要開口,這時一旁的司馬嘯天似乎有些不耐了,他攔住了伯賞木蓮,看著晉楚青書,沉聲說道:「若是少主想要知道,不妨擺出你的兵馬,和我龍巢一戰,看到底是誰會敗。如你所說,雖兩軍交戰勇者勝,卻還有許多因素會影響你我的戰鬥。嘿嘿,司馬嘯天也很想領教一下你風狼那縱橫草原的手段!」
  晉楚青書的臉色驟然一變,他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久久不語。好半天,他突然扭頭對哈刺兒沉聲說道:「哈刺兒,著令我風浪所屬,退出清遠集,隨本少主一同回轉山寨!」
  「少主……」一直沉默的哈刺兒吃驚的看著晉楚青書,他萬萬沒有想到晉楚青書會下了如此的命令,心中不由得迷惑不解,失聲叫出。
  晉楚青書舉手打斷了哈刺兒的話語,他看著司馬嘯天,語氣陰冷無比,「司馬嘯天,非是我晉楚青書不想打,而是我此次前來之時,家父曾再三嚴告我不能與你為敵,否則憑你這一句話,我定要見識一下你龍巢的手段!司馬嘯天,今日我退出清遠集,非是怕你,你要明白這一點!」
  司馬嘯天臉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也不回答……
  「哈刺兒,立刻集合我風狼所屬,退出清遠集!」晉楚青書寒聲說道。
  「少主!」哈刺兒的臉上帶著萬般的不願,有些委屈的看著晉楚青書,身形沒有動作。晉楚青書眉頭微微一皺,轉身厲聲喝道:「哈刺兒,還不立刻執行我的命令?難道你以為本少主就願意將這清遠集拱手相讓?這是我風狼長老會的決議,首領在我下山之前,賜我風狼金令,若是誰不遵守,格殺勿論!」說著,他探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金光燦燦的令牌,令牌上刻著一隻仰天長嘯的風狼圖像……
  看到這金令,哈刺兒臉色也不由得一變,連忙躬身說道:「哈刺兒領首領令諭!」說完,轉身大步向清遠集內走去。
  看著哈刺兒遠去的背影,晉楚青書臉色鐵青,他看著司馬嘯天,好半天沉聲說道:「司馬嘯天,今日我退出這清遠集,非是怕你,實在是長老會命令難違。若是你有膽子,就在九月十日,聖師節前往我風狼總寨,到時我自然會讓你看到我風狼的雄風!」
  司馬嘯天冷冷一笑,沉聲說道:「九月十日是嗎?好,司馬嘯天必然登山拜訪!」
  晉楚青書點了點頭,甩手將手中的金令扔給了司馬嘯天,沉聲說道:「拿著這令牌,九月十日我山寨自然會派人前來引你前往,希望到時在山寨再見!」
  司馬嘯天伸手接住晉楚青書擲過來的令牌,冷冷的一笑,也不說話……
  晉楚青書一拱手,也不再贅言,轉身走進清遠集中。看著他的背影,木蓮皺著眉頭來到了司馬嘯天的身邊,輕聲的問道:「嘯天,你剛才有些莽撞了!」
  扭頭看著木蓮,司馬嘯天輕輕的摟住了她的香肩,沉聲說道:「木蓮,方纔的情形,根本無需在和他說下去了。晉楚青書自己也明白,若是翻臉,今日他決難討好。而且風狼和子車一族有著深仇大恨,他絕不會輕易的得罪我的,因為我們將會是盟友!」
  木蓮吃驚的看著司馬嘯天,久久不語……
  司馬嘯天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低頭看著懷中的木蓮,輕聲的說道:「木蓮,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呵呵,其實從一見到那晉楚青書,我就有種感覺,那就是我們絕不會成為敵人,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也解釋不清楚。呵呵,你告訴我他的身份之後,我就一直在想對策,他是個很高傲的人,我就是要好好的殺殺他的傲氣,呵呵,否則,以他的性格,必然會和我們在這裡糾纏下去。」
  「嘯天……」木蓮失聲的叫道,「你一點都不呆呀……」
  撓了撓頭,司馬嘯天呵呵的笑了,他頗為有些得意的看著伯賞木蓮,輕聲說道:「木蓮,你不要問我為什麼會這樣想,呵呵,我也不知道,只是當我一見到他,我的心裡就這樣的告訴我,這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木蓮點了點頭,她輕輕的將頭靠在司馬嘯天那寬厚的懷中,輕聲的說道:「嘯天,清遠集我們已經佔住了,但是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呢?」
  司馬嘯天靜靜不語,他站在那裡,摟著木蓮,扭頭向天邊眺望,好半天沉聲說道:「下一步?我想巢鷹、紅傑他們應該會很快的來和我們相聚,之後,我們要把清遠集建成一個堅固的堡壘,這裡將會是我們的新家,我們將會在這裡,開創出屬於我們自己的天地……」
  伯賞木蓮的臉上帶著一絲嚮往神色,輕輕的點了點頭。好半天,她抬起頭,看著司馬嘯天那憨厚的面龐,此刻在落日的餘輝下,透出一股莫明的剛毅。突然間,她臉上露出了一抹隱憂之色,看著司馬嘯天,輕聲的問道:「嘯天,九月十日,你真的要去風狼的總寨嗎?」
  司馬嘯天默默的點了點頭,「木蓮,也許你不明白,其實我也不明白,但是我的心在告訴我,我應該去那裡,我應該去會一會晉楚易均……」
  「為什麼?」伯賞木蓮吃驚的看著司馬嘯天。
  司馬嘯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我必須要去!也許這就是原因……」
  伯賞木蓮皺著眉頭,半晌也不說話。她靜靜的依偎在司馬嘯天的懷中,臉上帶著無限的迷茫神色,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了無限的溫柔神色,他輕輕的撫摸著木蓮的秀髮,抬起頭,向遠處那無盡的草原眺望去。夕陽餘光之中,蒼鬱的草原更顯出一派蒼茫之色,在無盡的蒼涼之中,卻又隱隱的透出勃勃的生氣。
  「木蓮,我有種感覺,我們將迎來一個新的時代!」司馬嘯天突然沉聲說道。
  伯賞木蓮抬頭看了一眼司馬嘯天,輕輕的點了點頭…… 
 
 
 
  
 第五集 第十三章
 
  子車良虛弱的躺在床上,厚厚的錦被一層層的壓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依舊感到了無比的寒冷。這種寒冷是發自內心的,竟讓他產生了一種處身於冰寒的玄冰之中,無處可以躲藏。他躺在那裡,腦海中不斷的閃爍著這兩個月以來的種種變故……
  從九危山回來之後,子車良雖然極力的宣揚他的勝利,但是僅就在子車一族的內部,就出現了各種不同的聲音。首先是長老會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不再像以往那般的對他支持,相反是處處的刁難,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三天前,長老會甚至提出了要重新審查當年他兄長,子車傑的案子,更是讓子車良感到無比的心驚肉跳。二十年前,他秘密派遣中原的刺客刺殺他的父親,失敗之後便栽贓於子車傑的身上,使得他的父親在盛怒之下將他的兄長擊殺在王府之中,而他更是藉著這樣的機會,從眾多的兄弟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子車一族的接班人。當時此事幾乎引發了一場閃族的動亂,子車傑本就是一個寬厚仁德的君子,在族中和各部落之中有著很好的口碑。他的死使得外界眾說紛紜,而當時的長老會也不相信子車傑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於是著手全力的調查。子車良利用各種關係,或是威逼,或是利誘,將此事壓了下來。之後更憑借他手中的四大精銳鐵騎,一舉將不服的各部落的叛亂平息,從此穩坐閃族族長的大位……
  如今長老會突然要翻這陳年舊賬,子車良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卻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情和他那神秘的小師弟有著密切的關係。
  雖然根據他的密報,夜秋風一直都是十分的低調,從不與族中的各方權貴結交。但是不知為什麼,每次當子車良看到這個對他恭敬無比的小師弟,就會有一種發自心底的寒意湧動不息。子車良說不上是什麼樣的原因,也許就是夜秋風太過於恭敬了,恭敬的讓他感到有些恐懼。子車良曾經幾次想把夜秋風趕出閃族大草原,但是再想想他的師父,功力高深,幾可比擬天人的夜展風,他還是將這樣的想法重又,抹去。
  可是,這夜秋風實在是太過可怕了,幾乎每一個人都在他的提起夜秋風時,伸出了大拇指,如此下去,他子車良又該如何的自處?
  不過,若只是這一件事情,還不會讓子車良感到恐慌。從九危山回到了江龍城之後,族中出現了很多的說法,幾乎半數以上的子車一族族眾對子車良此次的出兵都不滿意。首先此次出兵並沒有為子車一族取得足夠的利益,甚至鬧得有些灰頭灰臉;第二,海西四郡做為子車一族的忠實附屬部落,多年來對子車一族貢獻頗多,特別是幫助子車良管理著西部的德爾勒川,那裡為子車一族提供了最神駿的戰馬。但是敢不的死使得海西四郡頓時鳥散,德爾勒川的十七個遊牧民族頓時群起反抗,在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宣佈脫離閃族,他們為了爭取德爾勒川的控制權,一個個蠢蠢欲動,隨時準備開始一場無休止的戰爭。這的確讓子車良感到十分的窩火,更重要的是子車一族內部也因為德爾勒川的叛亂,而對子車良意見頗多,其源頭依舊是在那一場九危山的大戰。第三,也是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由於子車一族在九危山前殺戮了三千俘虜,更讓他感到自己的族長之位的動搖。本來殺戮戰俘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當年修羅許正陽搶奪建康,於三鹿山一舉擊殺十萬降卒,已經有了先例。但是子車良以人肉充做軍糧的消息在兩個月之間傳遍了整個草原,魔鬼的稱呼在悄然之中已經戴到了子車良的頭上,許多的部落因為此事而對子車良產生不滿,剛登上不到一年的閃族族長大位在潛流的湧動中緩緩的動搖……
  最讓子車良感到心寒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來自呼言瑪隆山下,伯賞一族的威脅。伯賞炙出兵幫助子車平定了九危山的戰役,聲威大振,閃族一百零八個部落幾乎半數與伯賞炙秘密的接觸,整個閃族草原更是視伯賞炙為新的草原霸主。換句話說,也就是子車一族和伯賞一族的草原霸主之爭,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態勢。
  各種各樣的消息每天傳入子車良的耳中,他終於病倒了!雖然遍請族中的良醫,但是卻沒有讓他有半點起色,因為子車良的病是在心中……
  長歎了一聲,子車良翻了一個身子,側躺在床上。房間裡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靜的讓他感到有些害怕,終於,他無法再忍受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厲聲的吼道:「人呢?人都死到哪裡去了,來人呀!」
  好半天,從屋外畏縮的走進了一個僕人,他來到了子車良的床前,語帶顫抖的說道:「族長,有何吩咐?」
  「混蛋,人都死到哪裡去了?我叫了半天,怎麼才進來?」子車良怒聲的說道。
  那僕人沉默了一下,輕聲的說道:「族長,不是您命令在您的房間三丈之內不許有任何人走動嗎?您還說在您休息的時候,不允許有任何人呆在屋中,小人是遵照您的吩咐,一直在屋外守候。」
  子車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突然想起來,他確實下了這道命令。因為他感到害怕,從回到江龍城的那天起,他總覺得似乎有人要對他不利。在七天前,他還在睡夢中將一個上前給他鋪被子的家僕一掌擊殺……
  閉上了眼睛,子車良感到腦子裡有些亂,他平靜了一下,沉聲問道:「今天有沒有什麼事情?」
  「族長,別古台將軍在屋外已經等候很久了!」那家僕低聲的回答,「小人本來是要馬上通報,但是別古台將軍說要讓您再多休息一下,不讓打攪您。」
  精神微微的一振,子車良頓時感到心情好了很多。班結昆桑已經戰死,都爾汗查被他擊殺,子車翼如今養傷在家,幾乎不問族中事務,當年為他立下汗馬功勞的四大鐵騎,如今只剩下了別古台對他還是忠心耿耿。這讓他感到十分的欣慰。子車良連忙坐起身來,對那家僕沉聲說道:「混蛋,別古台將軍來了,為什麼不早點的通知我?快,馬上請他進來……」 
 
 
 
  
 第五集 第十四章
 
  家僕恭聲答應,轉身走出了房間。沒有多長的時間,屋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別古台一臉笑容的走進了房間,手中還提著一個小小的瓦罐。
  「別古台,快,坐吧!」一看到別古台走進房間,子車良立刻露出了笑容,沉聲說道。
  別古台並沒有急著坐下,而是十分恭敬的對子車良一禮之後,坐在了床邊。子車良看著別古台,頓時心中生出無限的感慨,他長歎一聲,久久沒有說話。
  「族長,您好像是有什麼心事?呵呵,別古台聽說族長您病了,所以就馬上前來探望,看您這樣子,似乎心病大過於您身體的不適呀……」別古台臉上依舊帶著古怪的笑容,輕聲的說道。
  子車良乾笑了兩聲,並沒有回答,他想了想,輕聲的問道:「別古台,黑龍鐵騎的事情是否已經辦妥了?」
  「族長放心,按照我們的計劃,呵呵,黑龍鐵騎已然全數效忠於您,有頑冥者,別古台已經將他們……」說著,他手在脖子上一筆劃,嘿嘿的笑著說道:「都爾將軍的兒子按照您的吩咐,已經調到了別古台的麾下,若是他有任何的異動,別古台就立刻將他……」
  子車良點了點頭,他靠在床幫上,閉上了眼睛,好半天沉聲說道:「別古台,都爾曾經是我最優秀的戰士,我失手殺了他,至今心中還有愧疚。好好的對待他的兒子,不要太難為他了……」
  別古台臉色微微一變,但是旋即又露出了笑容,輕聲的說道:「族長果然是仁心宅厚,別古台真的是遇到明主了!」
  子車良呵呵的笑了,「別古台,你今天來有什麼事情?」
  別古台聞聽,臉上立時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他站起身來,恭聲說道:「族長,別古台聽說您有病,所以特定準備了良藥送上,以解族長的病患!」說著,他伸手將手中的瓦罐遞上。
  子車良奇怪的看了一眼別古台,呵呵的笑道:「別古台,你如此神神秘秘的,是什麼良藥?呵呵,我這病不是什麼藥能治好的,我自己心裡明白……」
  「呵呵,族長,您先別忙著說,先試試別古台這良藥如何?若是不行,別古台另有他方為您解憂。」別古台嘿嘿的笑了兩聲,手中依舊端著那瓦罐,恭敬的呈在子車良的面前。
  子車良疑惑的看著別古台,從他手上接過了瓦罐,打開瓦罐的封口,一股肉香立刻瀰漫整個房間。原來那瓦罐之中裝的是一罐肉湯……
  看了一眼別古台,子車良更加感到奇怪,笑著說道:「別古台,這……呵呵,本族長可不是沒有喝過肉湯,你送這麼一鍋湯是什麼意思?」
  嘿嘿的笑了笑,別古台壓低聲音說道:「族長,您先嘗嘗這良藥,呵呵,如果不好,您再說別古台不遲!」
  子車良被別古台那神秘的模樣逗的笑了起來,他呵呵的笑著說道:「好,好,那我就嘗嘗!」說著,他就著瓦罐仰頭就是一口,肉湯入口,他的臉色頓時數變,吃驚的看著別古台,低聲的說道:「別古台,這是……」
  別古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族長,前些日子您不是還說想喝著肉湯嗎?呵呵……」
  「這不會是……」子車良話到嘴邊,又止住了話題,但是臉上卻露出一絲的隱憂。別古台嘿嘿的笑了笑,「放心,族長,這是別古台命人從外面弄來的,不會有半點的問題。」
  子車良長出了一口氣,他看著別古台,好半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別古台,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現在就算有龍肝鳳膽也吃不下去呀……」
  「哦,族長可否告訴別古台,也許別古台可以幫著族長出個主意。」別古台輕聲的說道。
  子車良長歎一聲,他手捧瓦罐,好半天沉聲說道:「還不是長老會那幫老東西,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要追查當年我兄長刺殺父王的案子。別古台你也知道,當時的事情……」說道這裡,子車良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臉上的愁容已然清楚的寫在了臉上。
  別古台聞聽,微微的一皺眉頭,他隱隱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年他雖然不是參與者,但是卻也曾聽別人說起過這件事情。雖然告訴他這件事情的人後來離奇的死去,可更證明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他抱臂在屋中走動了兩圈,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好半天,他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子車良,臉上閃露出一派殺機,寒聲說道:「族長,這件事情簡單,若是您相信別古台,那麼就交給別古台來處理此事。別古台保證在三天之內將此事完結!」
  「哦,別古台,你有什麼好主意?」子車良聞聽,精神不由得一振,他眼中帶著希翼的光芒,看著別古台,急聲的問道。
  「呵呵,其實很簡單,族長,要翻這件事情的人不就是那幾個老傢伙嗎?若是你不想讓人查到此事,那不如……」說著,別古台的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子車良倒吸了一口氣,他頓時明白了別古台的話中意思,吃驚的看著他,好半天沉聲說道:「別古台,你瘋了?刺殺長老會的長老,可不是一件小事呀!」
  「嘿嘿,族長,無毒不丈夫,既然那些老東西要找您的麻煩,那麼還對他客氣什麼?族長,大丈夫做事情,要當機立斷,只要這些老東西一死,還有誰敢再提此事?」別古台陰聲說道。
  「可是他們手中都有一些人馬,若是一個處理不當,恐怕……」子車良有些心動了,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別古台嘿聲的冷笑著,沉聲說道:「族長,這事情好辦,別古台手中還有狼騎兵,他們就駐紮在城外,若是族長您一聲令下,忠於您的狼騎兵勇士會立刻衝進江龍城,將那些老東西一網打盡!」
  子車良有些猶豫,畢竟如果按照別古台的做法,勢必將會使他完全的依靠別古台,若是將來別古台有什麼異動,那他就……
  但是如果不除去那些長老會的老傢伙,勢必會讓他陷入更危險的境地。當年的真相一旦被公佈出來,他子車良不但是族長之位難保,還會面臨族中的嚴刑處置。相比一下,別古台的威脅倒是將來的事情……
  「別古台,此事就按照你所說的去辦!」好半天,子車良一咬牙,看著別古台沉聲的說道:「給你三天時間,務必要將此事處理好,不要留一個活口!」
  聞聽子車良的話語,別古台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立刻躬身拱手向子車良行禮說道:「族長放心,別古台一定會辦的妥帖!別古台這就去安排,族長請好好的休息!」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子車良突然沉聲喝道。
  別古台腳步一頓,扭頭詫異的看著子車良,「族長還有什麼吩咐?」
  子車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瓦罐,臉上突然間露出淡淡的笑容,「別古台,你的良藥很好,我很喜歡。只是這良藥要每天用才行,不知你是否還能夠弄來?」
  別古台一愣,旋即臉上露出詭異笑容,沉聲說道:「只要族長喜歡,別古台赴湯蹈火,也會為族長送上這爽口的良藥,嘿嘿!」
  子車良笑了,他微微的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別古台可以離開。別古台再次恭敬的一禮,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
  子車良看著別古台走出了房間,呵呵的笑了笑,心中頓時感到輕鬆了很多,他端起了瓦罐,仰頭一陣狂飲,然後將瓦罐扔在地上,頓時變成了片片的碎片……
  他仰身剛要躺下,突然間又停住了,一手撐著床幫,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冷笑了兩聲,突然洪聲喝道:「來人,有請夜秋風,夜先生!」 
 
 
 
  
 第五集 第十五章
 
  炎黃歷一八八一年八月十五日,正是中秋佳節。
  江龍城內一片祥和寂靜,所有的人都與家人圍坐於桌前,共渡這團圓的節日。皓月當空,遍灑柔和的光芒,更給江龍城平添了一份寧靜氣氛……
  亥時剛過,正當人們沉浸在那歡樂的氣氛中時,江龍城那沉重的鐵門悄然的被打開了,一隊隊如暗夜之中的幽靈一般的騎隊緩緩的踏進了江龍城。鐵蹄踏在那用青石鋪成的道路上,發出一陣陣沉悶的似金非金的古怪聲響。就在瞬間,一股瀰漫著金鐵那冰寒之氣的殺氣瀰漫開來。
  馬上的騎士,一個個全是一身黑色勁裝,背後背負長刀,手中端著長槍,在暗夜之中迅速的移動……
  「什麼人……」一個守夜的更夫首先發現了城中的異狀,剛喊喝出生,就見一道寒芒劃破夜空,還沒有等他後面的話語出口,人頭已然凌空飛起,一道血光從脖腔之中沖天而起,那更夫的身體如同一塊朽木一般,重重的摔在地面之上,發出一聲悶響。
  鐵蹄踏在那流淌青石之上的血水,更為這寧靜的夜平添了一份恐怖的氣氛……
  別古台身著閃族傳統的戎裝在親兵簇擁之下緩緩的走進了城中。在月光的照映之下,他臉上的肅殺之氣顯露無疑,神情冷肅更是冷肅無比。一名偏將打扮的閃族將領閃身來到別古台的馬前,在馬上欠身對別古台一禮。
  「準備的如何了?」別古台看了一眼那員偏將,寒聲問道。
  偏將欠身,壓低聲音輕聲說道:「將軍,按照您的吩咐,所有的敵人的家門前都已經塗上了白色的狼頭,將士們已經就位,就等您一聲令下!」
  別古台那冷肅的面孔上露出了一點點的笑容,他點了點了頭,沉聲說道:「沒有驚動他們吧!」
  「將軍放心,江龍城今夜當值一百三十七個更夫,已經全數消滅。現在大家都在家中團聚,沒有半點的風聲露出!」偏將再次輕聲的說道。
  眼中一道精芒閃過,別古台的臉上瞬間顯出猙獰神色,他冷聲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們還在等什麼?殺!」
  殺字方一出口,圍在別古台身邊的眾位將領齊唰唰的躬身向他一禮,然後悄然向四處散開……
  隨著一道淒厲的鳴嘯之聲響起,緊接著數道紅光在江龍城的上空閃動。紅光方一出現,就聽到從江龍城的四處響起震天的喊殺聲,鐵蹄轟鳴,一隊隊的黑色鐵騎風一般的衝進了目標,頓時一陣陣淒厲的哀嚎聲,憤怒的喝罵聲匯成了一首極為詭異的旋律,迴響在江龍城上空!
  別古台向城中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對身後的眾將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凡有狼騎標記的地方,連坐誅殺,一個不留!」說完之後,他縱馬前行兩步,突然又停住了馬頭,扭頭笑著對身後的眾人說道:「今晚,是我們狼騎的大好日子,好好的把握吧……」
  話雖然沒有說的很明,但是其中的含意卻不言而喻,身後的眾將頓時明白過來,隨著一陣如同野狼一般的嚎叫聲響起,鐵騎驟然間散開,迅速的衝向江龍城的各個角落……
  霎時間,火光沖天,喊殺聲不斷,別古台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緩緩的走動在瀰漫著血腥之氣的長街之上。耳邊迴響著那瀕臨死亡前的絕望嚎叫,眼中儘是一片血火的紅色,別古台的眼睛裡也漸漸的狂熱了起來!
  突然間,一陣兵鐵碰撞的聲音傳入了別古台的耳中,他眉頭微微一皺,順著那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只見從右前方的一處高大宅院中,不斷的傳來一陣陣的喊殺聲,門前倒著無數的屍體,從那屍體的衣著來看,赫然就是他狼騎兵的麾下。心中不由得一愣。按照他的想法,趁此月圓之夜,眾人盡在團圓的歡樂之中,以狼騎兵那精銳的人馬突襲,決難有人可以抵抗,可是看這情形,似乎攻擊此處的人馬進攻並不順利。
  「這是誰家的宅院?」長久以來鎮守在北部的別古台並不十分的瞭解江龍城中各官員的分佈,於是沉聲向身後的親兵問道。
  沉默了一下,身後的一名親兵低聲的說道:「將軍,此處乃是騰影蛇騎統領子車翼將軍的住所!」
  心中一驚,別古台身體如夜梟一般騰身而起,飛落在那高大的院牆之上,定睛向院內看去。只見大院之內如今已經是喊殺聲一片,無數的狼騎兵衝進了院內,高喊著『殺死亂黨』的口號,和院中的騰影蛇騎衛隊站在了一起。
  同是子車一族最為精銳的部隊,但是由於狼騎兵是蓄謀而動,而騰影蛇騎則是倉促的應戰,再加上人數懸殊,所以戰況已然被狼騎兵掌控在手中。在院中的大廳之前,子車翼渾身浴血,手舞長刀,被一群狼騎兵圍在中央。他一邊大聲的喝罵著,長刀如同劈天的巨斧一般揮動,血光崩現之中,帶著狼騎兵的哀嚎……
  別古台的眉頭不由得皺在了一起,眼前的局面是他不想看到的。說起來他和子車翼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而且做為兩支享有相同待遇的子車一族精銳鐵騎,在很多時候他和子車翼的意見是相同的。眼前的景象擺明就是麾下的狼騎兵殺紅了眼衝進子車翼的府邸之中。雖說是己方的錯誤,但是這仇恨已然種下,如果不妥善的處理,勢必對他別古台十分的不利。想到這裡,別古台的眼中精芒一閃,臉上殺機畢露。
  此刻浴血奮戰的子車翼已經是有些氣喘,古綸小道一戰他本就身負重傷,回到江龍城後一直在家中靜養。今日月圓,他原本和麾下的衛兵在家中賞月喝酒,沒有想到突然間院外喊殺聲四起,緊接著沒過多久,一隊狼騎兵衝進院中,口中喊著誅殺亂黨,不由分說的就和他們戰在了一起。雖然斬殺了許多的敵人,但是那血火卻更激起了狼騎兵的野性,瘋狂的圍著他撲殺……
  若是平時,子車翼倒也不會這麼快就乏力,但是由於他內傷未好,又喝了些酒水,所以身上已然遍佈傷口,體內的舊傷隱隱發作,他感到有些頭暈目眩。
  就在這時,子車翼突然間感受到了一個極為強大的殺氣迎面衝來,人還未到,強絕的勁氣已然向他衝擊而來,心中一驚,他揮舞手中長刀迎著來人一刀劈出。長刀和對方的短槍在空中撞擊,就聽『鐺』的一聲,一股強猛絕倫的真氣順著長刀傳來,直撼子車翼的心脈,那勁氣或輕或重,極為矛盾卻又凌厲無比,詭異的肆虐在他的體內。心口一疼,子車翼感到喉頭一天,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向後連退數步…… 
 
 
 
  
 第五集 第十六章
 
  「別古台,你幹什麼!」子車翼揮手將兩個撲上來的狼騎兵劈翻在地,站穩身形,以刀駐地,看著對面那面目生冷的別古台,怒聲的喝道。
  別古台神色陰沉的看著子車翼,冷冷的說道:「子車翼串通長老會,企圖謀反作亂,族長有令,殺!」隨著他話音落下,身形驟然騰空而起,兩把短槍一前一後,輕重各有不同凌空向子車翼撲擊而去。
  心中已然知道今夜局面決難善了,子車翼也不再多言,強行運轉真氣,長刀一擺,刀氣瀰漫之間,一刀橫掃向別古台,那看似稀鬆平常不過的一刀,甚至有些笨拙味道的一刀橫掃,這一刀砍出的同時,卻又連帶著砍出了無數刀,立刻子車翼身前數丈前儘是刀影翻滾。一種千軍萬馬廝殺得血流成河、屍橫片野、日月無光那種慘烈的感覺驟然升起。
  別古台心中暗自吃驚,從剛才的交手之中,他可以感到子車翼的傷勢似乎還沒有完好,剛才的一擊更是讓子車翼雪上加霜,但是沒有想到這突如其來的古拙一刀,卻讓他感到難以抵擋。心中也明白這一刀乃是子車翼的拚死傑作,別古台一邊心驚,卻又暗自的叫好,閃身一晃,如魔術一般的融進那憧憧的刀影之中……
  短槍輪圓,輕重各顯萬般繽紛,槍刃流光閃爍之間,準確的捕捉著那一道道虛幻的寒芒。就聽得耳邊響起雨打琵琶一般的兵鐵交鳴之聲,別古台大喝一聲,兩柄短槍在虛影之中玄之又玄的點在那刀背之上,槍勢連環。
  子車翼感覺得那短槍如同兩柄重錘一樣的轟在長刀之上,身體如同遭受電擊,連連的向後退去。那古拙的一刀頓時被別古台破去,連環的攻擊更讓子車翼噴出一口口的鮮血,身形凌空飛起,摔在地面之上……
  伸手制止狼騎兵的蠢蠢欲動,別古台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剛才的攻擊也耗費了他不少的真氣,但是他的眼中透出一抹讚賞的光芒,看著強自以刀撐起身體的子車翼,沉聲說道:「子車翼,今日也叫你死個明白。你我並沒有仇怨,你今日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我不會給任何人留下機會找我復仇,所以你今天必須要死!」
  子車翼點了點頭,他看著別古台,突然間笑了,「別古台,難道你以為今日如此的殺戮,就可以保住你他日的榮華富貴嗎?嘿嘿,你不瞭解族長,太不瞭解他了!你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我們所有的人在他的眼中,都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
  「子車翼,不用說了,我既然敢這樣做,自然有辦法來對付。呵呵,你是一個真正的勇士,你自己了結吧!」別古台沉聲的說道,說話間,眼中驟然閃過一抹悸動的精芒……
  子車翼看了看圍在身邊的狼騎兵,他吃力的抬起長刀,看著別古台,大聲的說道:「別古台,你好自為之吧,今日你種下惡因,他日你必將得到惡果!」說完,手一揮,就見一道血光驟然崩現,子車翼的身體無聲的栽倒在地面之上。
  別古台緩緩的來到了子車翼的身邊,看著子車翼,他突然笑了,「子車將軍,難道你以為種下善因,就一定能得到善果嗎?」說完,他放聲大笑,轉臉對呆愣在一旁的狼騎兵厲聲的吼道:「給我殺……」
  ……
  中秋月圓,原本是一派的祥和,但是江龍城卻籠罩在一片血火之中,長老會的三十個成員在一夜之間被殺了一個精光,而做為首席長老的子車信,全家一百三十餘口,死狀淒慘的倒在了江龍城那長長的街道之上。男的被當場殺死,稍有抵抗就難逃分屍的下場,而稍有姿色的女人,更是下場淒涼,她們在男人們的身下痛苦的呻吟著,卻依舊難逃一死,赤裸裸屍體被扔在地上,也許她們到死都沒有明白,究竟這發生的一切是為了什麼……
  這一夜,江龍城也在血火的蹂躪下呻吟著,包括長老會的一系子車家族成員在內,當晚的死傷人數卻達到三萬之眾!
  這其實也不難解釋,狼騎兵在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理智,但是到了最後,他們已經殺紅了眼,看到哪個家庭有錢的、有漂亮女人的,他們就大吼一聲:「這家是亂黨!」當即就破門而入,接著傳出的就是男人的慘叫和女人的尖叫……
  整個江龍城在狼騎兵的鐵蹄下呻吟、流血…
  八月十五日,閃族人稱這一夜發生的事情為第一次江龍慘案,史稱狼騎血夜!
  殺戮持續了一夜,當晨光再一次光臨江龍城的時候,狼騎兵已經停止了殺戮,並完全的將江龍城控制了起來。一夜的工夫,江龍城那用青石鋪砌的長街完全變成了地獄,橫七豎八的屍體在明媚的陽光顯示著一種醜陋的猙獰……
  王府大殿之上,子車一族的官員戰戰兢兢的立於殿上。一夜來,他們聽到了狼騎兵的入城的喊殺聲、馬蹄的轟鳴聲、激烈的兵器交擊聲、臨死的慘叫聲、婦女的哭啼聲、哀求聲、燃燒房屋的倒塌聲、平民的呼救聲、怒罵聲……還有那烈火燃燒時發出的『劈劈啪啪』的聲音!
  子車良精神抖擻的走上了大殿,他目光沉穩的掃視了一圈殿上的眾人,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諸位,想來昨夜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大家請放心,那不過是針對長老會的叛亂,與大家沒有關係,希望各位在今後的日子裡,能夠與本族長齊心協力,再創我子車一族的昔日輝煌!」子車良聲音洪亮的說道。
  大殿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的聲音,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看著子車良,那眼中透出了無盡的恐懼之情……
  「在昨夜的平亂之中,騰影蛇騎統領子車翼將軍不幸戰死,對於此,本族長十分的難過。但是軍中不可一日無帥,所以從今日起,我子車一族黑龍,飛虎,以及狼騎兵三部劃編為一,統歸於原狼騎兵統領別古台將軍率領。任命別古台將軍為我子車三軍統帥,同時增設督察院,執掌,督導我子車一族各項事務。任命夜秋風為督察院統領,並組建新軍,騰影蛇騎併入督察院,歸於夜秋風統帥。呵呵,望各位今後與別古台元帥和夜統領多多的合作!」子車良語氣輕鬆的一口氣說完,然後笑著看著站在身邊的別古台和夜秋風兩人。
  別古台一直低著頭,聆聽著子車良的任命。而夜秋風則是臉上帶著笑容,看了一眼別古台,躬身對子車良一禮……
  接下來的就是江龍城的恢復事宜,子車良坐在大椅上,靜靜的看著夜秋風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各項事務,心中不由得頗為得意自己的決定。別古台和夜秋風兩人都是心高氣傲之人,他們之間互相牽制,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鷸蚌相爭,他子車良就可以坐得那漁人之利!
  ……
  會議一直持續到了午時,正當子車良要宣佈散會的時候,突然間一名親兵急急忙忙的衝進大殿。來到子車良的面前,那親兵在子車良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兩句,子車良頓時臉色大變,失聲的說道:「什麼,司馬嘯天打下了清遠集!」 
 
 
 
  
 第五集 第十七章
 
  清遠集一派繁榮景象。復興門不再,清遠集的居民似乎絲毫沒有半點的不適應,相反更多的商人開始雲集於清遠集內。以清遠集為基點,向南北兩方向延伸,數百里內不見半個盜賊。司馬嘯天在佔領了清遠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肅清其勢力範圍之內的各種不安因素,摩訶末,阿魯渾、萬俟博傑三人各領龍巢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盡斬在清遠集勢力範圍之內的馬賊與盜匪。如今,唯一能夠再次對清遠集產生威脅的,只有那不知道隱藏在九危山何處的風狼馬賊……
  但是司馬嘯天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來考慮風狼馬賊的問題。如今他面臨的最大問題不是風狼馬賊的威脅,而是清遠集必須要盡快的擴充面積!
  清遠集易主,消息傳的很快,只在月餘的時間就已經傳遍了整個草原。龍巢雖然經過了九危山一敗,但是卻聲名更盛,司馬嘯天以其強大的武力與閃族草原上實力最為雄厚的子車一族鏖戰,使得他的魔神之名傳入了每一個閃族人的耳中。當龍巢佔領了清遠集後,頓時引得四方的豪傑紛紛前來,為的是一睹魔神的風采。
  如果只是這些事情,司馬嘯天倒也不會這樣感到頭疼。但是當巢鷹等人率領著龍巢的殘部歸來之時,一下子帶來了數千人馬,頓時使得清遠集變得狹小了許多,緊接著紅傑率領著數百人歸隊,五六千人馬擁擠在狹小的清遠集內,使得清遠集原本寬敞的街道變得擁擠不堪……
  對此,司馬嘯天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有些擔憂,喜得是自己的兄弟終於回來了,擔憂的是清遠集一下子增添了這許多的人馬,又如何的安置。好在伯賞木蓮這個時候出了一個主意:二十八宿將之中善於領兵作戰的共有十三人,由這十三人各領五百人馬,在清遠集四面分散駐紮,呈扇面展開,每一個營地相互之間距離三十里,拱衛清遠集。
  當然如此做,需要耗費許多的金錢,不過好在司馬嘯天唯一不缺的就是金錢,天魔龍宮之中的寶藏讓他有足夠的能力來維持這一份開銷。短短的十餘日,司馬嘯天將清遠集內的人馬劃分開來,巢鷹、太叔風林、汝堰絕等人各領人馬分開駐紮,散落在清遠集的周圍,將清遠集護衛在中央……
  ……
  『鐺鐺鐺……』一陣悠長的刁斗聲從那散落在清遠集周圍的營寨中傳來。司馬嘯天跨坐黑雲,立馬與高崗之上,遙望著沐浴在夕陽殘紅之中的十三個營寨,心中頓生無比的自豪!這裡將是他的新家,那晃動在軍營之中的黑點,是他的兵,他司馬嘯天將率領著他們,馳騁在廣闊的草原之上!這裡將是他新的起點……
  「木蓮,我們終於有家了!」突然間,司馬嘯天扭頭對立馬身側的伯賞木蓮笑著說道。木蓮聽了他的話,不由得莞爾。這已經是從巢鷹等人回來之後,司馬嘯天第無數次重複的一句話,不過每一次聽到這句話,她也會感到有不一樣的感覺!
  「是的,嘯天,我們終於有家了!」木蓮也不由得重複了一句她也說過了無數次的話語,然後手中馬鞭遙指江龍草原方向,沉聲說道:「但是,嘯天,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們不是只為了有一個家,而是要讓每一個草原的人都有一個家!」
  司馬嘯天沉穩的點了點頭,肅聲道:「木蓮,我知道,我知道……」說著,他的眼中透出一抹哀愁之色,順著木蓮手指的方向呆呆的看著……
  伯賞木蓮立刻明白,司馬嘯天一定又想起了喪身在古綸小道的風破和山昆,她的臉上也不由得籠罩了一層黯然之色。振作了一下精神,木蓮不希望司馬嘯天再去想這件事情,當即岔開了話題,馬鞭一指遠處的營寨,笑著對司馬嘯天說道:「嘯天,你看分佈在清遠集周圍的營寨像什麼?」
  順著木蓮馬鞭所指的方向看了半晌,司馬嘯天扭頭看著木蓮,呵呵的傻笑了兩聲,憨聲說道:「像什麼?我沒有看出來。」
  「嘻嘻,嘯天,你看那十三個營寨,以清遠集為中心向兩邊散開,像不像雄鷹的兩翼?」木蓮臉上帶著笑容,笑著說道。
  司馬嘯天凝神看了半晌,突然間也呵呵的笑了起來,他扭頭看著木蓮,連連的點頭說道:「真的,呵呵,真的很像雄鷹的翅膀!」
  木蓮的眼珠滴溜溜的一轉,笑呵呵的看著司馬嘯天,「嘯天,我們有十三支人馬,他們雖然現在還很弱下,但是將來一定會發展,會壯大。嘯天,他們都會成為你的翅膀,幫助你飛騰在這廣闊草原的翅膀……」
  臉上帶著疑惑的神情,司馬嘯天看了木蓮一眼,沉聲問道:「木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嘻嘻,雄鷹有兩隻翅膀就可以翱翔九霄,而你,卻擁有了十三支翅膀,嘻嘻,魔神果然不同凡響……嘯天,你一定會成為我們閃族的驕傲,因為你是魔神,你擁有著十三支無人可比的翅膀!」木蓮笑嘻嘻的說道。
  司馬嘯天聞聽,也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來,他看著木蓮,深情的說道:「不,木蓮,你說錯了,是十四支,你是我司馬嘯天最重要的,也是無人可以取代的翅膀,沒有了你,司馬嘯天就算拿下了整個天下,也會沒有半點的樂趣!」
  聞聽司馬嘯天那充滿深情的話語,木蓮雙頰瞬間飛起兩抹暈紅,她抬起頭看著司馬嘯天,輕聲的說道:「嘯天,我知道,我知道……」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司馬嘯天的手已經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
  一種難言的溫情瞬間瀰漫在高崗之上,原本立馬於兩人身後的碧磷游風,此時也悄然的退下了高崗,她們也不願意破壞這充滿甜蜜的柔情……
  「對了,嘯天,今天是不是奎劍他們是不是快要到了?」木蓮好不容易穩住了心中亂跳的小鹿,低聲的問道。
  司馬嘯天一愣,他看了看天色,一拍腦袋,嘿嘿了兩聲急聲說道:「啊,木蓮,你看我這個記性,把這件事情都忘記了。嗯,是的。昨天哈克趕回來說奎劍他們應該是今天黃昏之時到達清遠集!」
  「傻哥哥,那我們還不趕快回去,否則奎劍他們到了,我們又不在,那多不好!」伯賞木蓮也趁機將手從司馬嘯天的手中抽回,沉聲說道。
  司馬嘯天連連的點頭,呵呵的笑道:「是呀,呵呵,此次跟隨奎劍來的,還有梁王爺送給我們的一千夜叉兵團的精銳鐵騎,嗯,我們不能失了禮數。木蓮,我們馬上回去!」
  「嘻嘻,我也很想看看當年那橫掃炎黃大陸的夜叉兵團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嘯天,我們比賽一下,看誰先到達清遠集,輸的人學小狗爬!」說著,木蓮一夾馬腹,跨下白龍神駒一聲長嘶,在木蓮的嬌笑聲中風馳電掣一般的衝下了高崗。
  「木蓮,你賴皮!」司馬嘯天也一聲長笑,一拍黑雲的腦袋,黑雲仰天發出一聲詭異吼叫,四蹄騰空飛躍而起,殘陽之中只見一道黑色流光閃動,瞬間向前面白龍馬追去。
  在他們的身後,碧磷游風鐵蹄雷動,蕩起滾滾的塵土……
  數年之後,木蓮的話演變成真,此刻還都不足千人的十三支人馬不但縱橫閃族草原,更稱雄炎黃大陸,鐵蹄所到之處,無人能阻擋他們的步伐。他們擁有一個十分響亮的名字:魔神十三翼! 
 
 
 
  
 第五集 第十八章
 
  一輪皎潔明月高懸空中,月色清冷,如流水清澈。柔和的月光照在清遠集,給清遠集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忙碌的一天的人們已經進入了夢鄉,整個集市內靜悄悄的,街上沒有半個行人。從集外紮下的軍營中隱約傳來一陣陣的刁斗聲響,給寧靜的集市平添了一種祥和之氣。
  而位於清遠集一隅的復興門大院,此刻卻是燈火通明。整個大院中崗哨密佈,火光中隱隱折射著兵器的寒光,更顯出一派肅殺。原本十分寬敞的議事大廳此刻有些人滿為患,這原本是復興門的大廳,但是此刻卻顯得有些擁擠狹小。司馬嘯天沉穩的坐在正中的大椅之上,在他的旁邊,伯賞木蓮靜靜的坐在那裡。
  大廳的兩邊,依次坐著龍巢的將領和歸順於龍巢的各部落首領。奎劍坐在木蓮的下首,神色依舊是一派冷肅,靜靜不語。在他的對面,一個一身黑甲的中年將領端坐大椅之上,面似淡金,氣宇軒昂,雖坐在椅上,但是腰桿挺的筆直,透出了一種軍人特有威武之氣。
  司馬嘯天看了看屋中的眾人,展顏露出憨厚笑容,沉聲說道:「各位兄弟,先讓我來介紹一下來自開元的耿介將軍!」說著,他用手一指坐在他上首的那中年將領。耿介微微的欠身,向屋中眾人深施一禮,沉聲說道:「小弟耿介,奉我家主公之命,前來協助龍巢重建,今後還望諸位多多的關照。」
  「耿介將軍原是駐紮在夜叉軍團的驍騎都尉,此次前來襄助我們,乃是奉天齊王梁長老之命……」看到眾人似乎不太明白,木蓮在一旁嬌聲向眾人解釋,「梁王一直以來都十分關注我閃族局勢,此次子車良無端興兵,很有可能掀起我閃族的動盪,梁長老對子車一族十分的失望。我龍巢九危山一戰,盡顯我閃族雄風,雖敗猶榮。在經過反覆思量之後,梁長老決定從夜叉兵團中抽出一千鐵騎,支援我龍巢重建,由此可見,梁長老對我們可謂是給予厚望……」
  木蓮的話語剛一落下,大廳中立刻有些騷動了。梁門在閃族草原的威望可以說幾若天人一般,而他麾下的夜叉兵團更享有盛名。此次突然出動千人鐵騎襄助,雖然人數並不多,但是卻已經是極大的鼓舞了眾人。
  司馬嘯天揮手示意眾人息聲,然後看了木蓮一眼,木蓮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耿將軍此來,對我龍巢意義十分重大。首先,這說明朝廷對我們還是十分支持的,我們現在是在為朝廷效力,更是為朝廷守護疆土。所以我們更要盡心竭力做出一番事業,不可辜負了朝廷的期望!」
  「我等定會盡心竭力,絕不辜負皇上和王爺的信任!」廳中眾人齊聲說道。
  司馬嘯天笑著點了點頭,沉聲道:「這第二件事情,就是耿將軍此來,除了給我們帶來了精銳的勇士,更為我們帶來了許多領兵的經驗。龍巢自建立以來,一直都是在自己捉摸,所以也使得我們的將士不能很好的訓練。耿將軍今日到達以後,和我一起看了幾個營寨,並為我們提了很多好的建議。晚飯前我和巢鷹他們商議了一下,決定將我們現在十三個營寨擴大,以清遠集為中心向外延伸,建起十三個部落,原屬各部落的人員分配到十三個部落之中,向外發展。清遠集中除了前來交易的商戶之外,復興門的門人全數劃編至各部落。除耿介將軍帶來的夜叉鐵騎之外,不駐紮任何的兵馬……」
  耿介聞聽司馬嘯天這突如其來的決定,不由得一愣,他看著司馬嘯天,好半天沉聲說道:「司馬族長,這,這如何使得?我們初來乍到,寸功未立,怎能……」
  擺了擺手,司馬嘯天打斷了耿介的話頭,笑著說道:「耿將軍,你們不遠萬里來這草原幫助我們,我們怎能失了禮數?呵呵,雖說我閃族人被他人說成是極地蠻人,但是並不代表我們不懂得禮數,對於朋友,對於真心幫助我們的朋友,我們閃族人別的沒有,有的就是一顆火熱的心。再說,夜叉兵團是朝廷的正規軍,更懂得如何建設城防。清遠集乃是我們的根本,絕不能有半點的閃失,把這裡的防務交給你們,我會更加的放心。此事就這麼決定,耿將軍不要再推辭了!」
  司馬嘯天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語氣顯得十分的堅決。耿介看了一眼司馬嘯天,眼中閃過一道奇光。那光彩雖然一閃即逝,但卻沒有逃過木蓮的雙眼,心中暗自一笑,她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她下首的奎劍,只見奎劍那冷冰冰的臉上也透出了一絲笑意,覺察到木蓮的目光,他也看了一眼木蓮,兩人相互點頭一笑。
  沉吟了一下,司馬嘯天接著說道:「嗯,此事就這麼決定。我今天和木蓮算了一下,如果把復興門的人馬編入十三支部落,再加上各部落補充的人馬,那麼每一支部落中將會有一千兵馬可用。各部落以戶為單位,十人一戶,每十戶組成一個百戶,如此一來,每個部落中可擁有十個百戶。任命巢鷹,太叔風林,汝堰絕,摩訶末等人為千戶長,統領各部……」
  巢鷹等人立刻起身應命。司馬嘯天笑了笑,示意他們坐下,然後沉聲說道:「此外各部還需要選出十戶長和百戶長,嗯,由於他們將是你們十三個部落的基礎,所以更需要有賢良有才之人,你們這十三個千戶長要好生挑選,凡勇猛剛毅,善於搏殺之人,不分是龍巢或是復興門之人,皆可出任!巢鷹,你們可明白?」
  「明白,大哥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心選取!」十三人再次站起身來,沉聲應道。 
 
 
 
  
 第五集 第十九章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在一旁輕輕點頭的耿介,笑著說道:「耿將軍,你看我這樣安排是否合適?」
  耿介再次一愣,他沒有想到司馬嘯天如此重視他的意見,當下站起身來,沉聲說道:「族長,耿介以為族長此安排已經是十分的妥當,不過如果從長遠考慮,似乎如今的建制還有些不足。耿介初來此地,對巢鷹幾位將軍尚不是很瞭解,但是如果族長以後還要有更大的發展,似乎……」
  司馬嘯天呵呵的笑了笑,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耿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錯巢鷹他們都是苦出身,上陣搏殺或許是一把好手,但是若是說起那領軍打仗,千戶長已經是他們的極限。所以我還想麻煩將軍一件事情。」
  「耿介來之前,梁王曾專門將耿介叫去,吩咐耿介要一切聽從族長的安排,所以請族長儘管吩咐,只要是耿介能做到的,決不推辭。」耿介連忙說道。
  「呵呵,巢鷹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可惜沒有學過什麼行軍打仗的方法。我想請耿將軍做他們的老師,好生的教導他們一番,不知耿將軍能否答應?」
  耿介臉上呈現一絲難色,他看了一眼巢鷹等人,低聲說道:「族長,非是耿介不答應,而是耿介害怕才疏學淺,不足以擔此重任……」
  「呵呵,耿將軍不必客氣,夜叉兵團乃是我帝國最為精銳的兩大兵團之一,耿將軍能擔任驍騎都尉,已經說明了將軍的才能。不但是巢鷹他們,連嘯天也要經常向將軍請益,這也是我將將軍留在集中的另一個原因!」司馬嘯天站起身來,神色極為莊重的對耿介深深一禮。
  這一禮可是讓耿介再也無法推辭,他看著司馬嘯天,咬了咬牙,沉聲說道:「既然族長您如此看得起耿介,那麼耿介也就不再矯情了……」
  司馬嘯天聞聽,哈哈的笑了起來,他轉過身來,對著巢鷹等人沉聲說道:「巢鷹,你們今後要好生向耿將軍請教,不得有半點的不敬,明白了沒有?」
  巢鷹等人齊唰唰站起身來,洪聲應道:「大哥,我們明白!」然後十三人恭敬的向耿介深深一禮,讓耿介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待巢鷹等人行完禮,司馬嘯天揮手示意眾人坐下,然後笑著對耿介說道:「此事就這麼說定,以後就勞煩耿將軍了!」
  耿介連聲不敢,又客套了一番之後,回歸了本座。
  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扶手,司馬嘯天想了想,接著說道:「各位,我龍巢歷經數月的搏殺,如今總算有了一個穩定的家。但是我們現在還有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要解決。」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沉聲道:「當日我佔領清遠集之時,曾和風狼馬賊有一個約定,那就是九月十日我要前往風狼的巢穴,和那晉楚易均論上一番……」
  「大哥,你說的可是那個縱橫草原二百年的風狼馬賊?」一直默不作聲的奎劍聞聽風狼馬賊四個字時,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突然插口問道。頓時,大廳中的眾人臉上立刻籠罩了一層凝重之色,他們看著司馬嘯天,都是沉默不語。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奎劍,沉聲說道:「不錯,正是那個風狼馬賊。這清遠集原本有一半是風狼馬賊的勢力範圍,但是不知為什麼,晉楚易均輕易的放棄了這裡,同時邀請我前往風狼巢穴和他一敘。」
  奎劍的眉頭不由得皺在一起,他沉吟半晌,抬頭看著司馬嘯天,低聲的問道:「那大哥你是否已經應下了?」
  司馬嘯天眉毛微微的一挑,呵呵的笑了兩聲,「這個?呵呵,我自然答應了,過幾天就是我和他約定的日子,如果不去,豈不是弱了我們龍巢的面子!」
  「可是……」奎劍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呵呵,二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司馬嘯天笑著站起身來,他負手走到大廳之中,環視廳中眾人一眼,豪氣沖天的說道:「晉楚易均武功卓絕,更有一身詭異的奇學,呵呵,和我岳父並稱閃族兩大高手。但是我司馬嘯天又怕過誰來著?若是單打獨鬥,嘿嘿,我自信即使勝不了他,但是他若是想要敗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只是……」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語氣有些憂慮,「風狼馬賊稱雄我閃族草原兩百年,其剽悍善戰,可以說除了岳父手中的伯賞鐵騎可以與之並論之外,無人可以抵擋。如此一支善戰的人馬就睡在我們的身邊,對於我們這支還不成熟的人馬來說,卻是威脅甚大。有句話說的好,叫做,叫做……」他突然間說不下去,不由得看了一眼臉上帶著笑容的木蓮。
  「臥榻之側豈能容他人鼾睡!」伯賞木蓮臉上強忍著笑意,低聲的說道。
  司馬嘯天連連點頭,他撓了撓頭,看著眾人呵呵的笑了兩聲,「沒有錯,就是這一句。呵呵……」說著,他神色一怔,接著說道:「所以此去風浪巢穴,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和他們結成同盟,最好能讓他們為我所用。以當日晉楚青書的態度來看,晉楚易均恐怕別有考慮,同盟之說頗有可能。只是閃族人向來以勇武論英雄,一切都要以實力來說話,恐怕到時少不了一場比試,若是單純的武力相鬥,那倒好說,但若是要以戰陣比試,這個實在……」
  「族長,不知你說的這風狼是不是就是兩百年前被我朝開國元勳夜叉王梁興所擊潰的拓跋、墨哈與晉楚三部的殘餘?」這時,耿介突然間插口問道。
  沒等司馬嘯天開口答話,伯賞木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正是他們。當年梁長老在江龍草原擊潰三部聯軍之後,他們的殘部就聚集一起,兩百年來縱橫草原,無人能敵。當年子車侗老祖宗曾幾次率兵圍剿,但是都被他們逃脫。」
  耿介聞聽,哈哈大笑,他站起身來,走到司馬嘯天身前,躬身說道:「族長,若是您只為這事情發愁,那倒是簡單。到時就讓耿介率領夜叉兵團鐵騎跟隨您一同前往,呵呵,單打獨鬥,耿介或許幫不上什麼,但是若是這戰陣搏殺,夜叉兵團又怕過誰來著。二百年前,梁王曾擊敗他們,那麼今日就讓我們重演當年舊事!」
  司馬嘯天一愣,他看著耿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說道:「這……耿將軍,你們剛來不久……」
  耿介聞聽嘯天的話,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來,他沉聲說道:「族長,您不用如此客氣。我們此次奉命前來,就是為了幫助您平息閃族的戰亂。上陣搏殺,本就是我輩男兒應做之事,族長何必客氣?」說著,他收起臉上的笑容,來到司馬嘯天身前,躬身一禮,大聲說道:「族長,就請將這一功勞讓耿介來拿吧!」
  司馬嘯天頓時笑逐顏開,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耿將軍如此盛情,那麼嘯天就多謝將軍了!我們三日後啟程,將軍好生的準備,到時嘯天將為將軍吶喊助威!」
  說完,他拉著耿介的手放聲大笑,耿介也不由得大笑起來。兩人的笑聲瞬間感染了廳中眾人,也隨著兩人呵呵的笑了。 
 
 
 
  
 第五集 第二十章
 
  伯賞木蓮和奎劍兩人靜靜的站在了望樓上,看著司馬嘯天率領著百人騎隊蕩起了無邊的煙塵,逐漸消失在遙遠的天邊,誰也不說話。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十分凝重的神情,靜靜的站立在那裡……
  「嫂子,江龍城方面送來的消息是否已經看過?」過了許久,奎劍壓低了聲音沉聲問道。
  木蓮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沒有說話,目光已經緊緊的盯著司馬嘯天消失的方向,好半天轉過頭來,看著奎劍,微微的笑道:「族長也看過了……」
  奎劍微微的一愣,但是他旋即明白了木蓮話中的含意,頓時神色一肅,莊重的問道:「不知族長有何看法?」
  沉吟了一下,木蓮的神色顯得有些奇怪,她低聲的說道:「子車良發動了江龍城血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雖說暫時將族中的騷亂平息,但是卻種下了更大的禍根。夜秋風的驟然崛起,預示著子車一族動盪才僅僅是一個開端。不過夜秋風阻止子車良對我們用兵,卻是一件非常不同尋常的事情!」
  說到這裡,木蓮停下了話頭,看著奎劍。奎劍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種極為困惑的神情,眉頭微微的一皺,低聲的說道:「嗯,我也是這樣看。要說我們雖佔領了清遠集,但是根基並非十分的穩固,如果子車一族此時對我們用兵,的確十分不美。夜秋風如此做為,其用意顯得有些……」
  木蓮微微的笑了一笑,「不錯,這夜秋風究竟是什麼用意,我們一時很難做出判斷。但是,毫無疑問,夜秋風卻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來休整。不過讓我感到困惑的是不是夜秋風阻止子車一族對我們用兵,而是嘯天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反應!」
  奎劍聞聽一愣,他困惑的看著木蓮,好半天低聲的說道:「哦,族長是什麼反應?」
  「嘯天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顯得十分的平靜,彷彿他早就猜到了必然會是如此的結果。他的反應實在過於平淡,讓我更無法理解的是嘯天和我說了一句話:看來很可能是他!」木蓮神色顯得有些迷茫,她看著奎劍低聲的說道。
  「是誰?」奎劍急急的問道。
  木蓮搖了搖頭,「他沒有說,雖然我反覆的追問,但是他都是一直在笑。奎劍,我覺得此事非同尋常,嘯天從來沒有對我隱瞞過什麼,但是這一次……」
  奎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突然輕聲的問道:「嫂子,夜叉兵團的耿介來了之後,曾和大哥數次的密談,會不會是他……」
  「很有可能……」木蓮似乎瞭解到了什麼,她輕輕的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她突然又抬起頭,看著奎劍笑著說道:「不管這些了!嘻嘻,時候到了,自然一切謎底都會揭開,我們也不用如此的費心思來猜測。嘯天此去與風狼會面,我們也不要閒著,最緊要的是要抓緊將清遠集這攤子事務早早的理順,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用兵了!」
  奎劍聞聽身子一振,看著木蓮,低聲的問道:「嫂子,你是說族長已經決定……」
  沒有等奎劍說完,木蓮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將食指放在唇邊,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輕輕的點了點頭。奎劍馬上明白了木蓮的意思,也會心的將食指放在唇邊,呵呵的笑了……
  司馬嘯天跨坐在黑雲背上,神色顯得十分的平靜,黝黑的臉膛上一派漠然神色,看不出他內心究竟是怎樣的想法。雖然說是對風狼不懼,但是從內心而言,他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他此次將要面對的是已經在草原上稱雄百年之久的風狼!
  子車一族雖然雄霸草原二百年,但是卻遠遠不足以令他畏懼。原因,很簡單,近五十年來子車一族的戰績已經說明了一切,現在的子車鐵騎,已經不是當年跟隨火鳳軍團馳騁炎黃大陸的子車鐵騎。安逸的生活,權利的腐蝕,已經讓子車一族徹底的失去了草原雄主的地位。但是風狼卻不同,二百年來他們始終征戰在草原,不斷的搏殺讓他們始終保持著閃族人骨子裡的那一份悍勇。更何況,他們的首領晉楚易均,更是一個擁有著無數神話的人物!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司馬嘯天突然感到了一種緊張,這是自他走出天魔龍宮之後,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扭頭看了看跟在身後耿介和他的百人騎隊,司馬嘯天的心情十分的沉重。
  似乎感受到了司馬嘯天心中的不安,耿介縱馬來到了嘯天的身邊,低聲的問道:「族長,您似乎有些心緒不寧呀!」
  司馬嘯天笑了笑,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哈刺兒,坦誠的笑了笑,沉聲說道:「晉楚易均雄霸草原二十年,其麾下風狼在這二十年中少有人可敵。耿將軍,也許你不知道閃族的事情。但是我是在這裡長大,從小就聽別人說起晉楚易均如何的厲害,他與我的岳父並稱閃族兩大高手,其武力之強大已經可見一斑。現在,我將要面對他,雖說我並不懼怕,但是依然心中有些緊張……」
  耿介微微一愣,他看了看司馬嘯天,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哈刺兒,那神情清楚的表明在疑惑為何司馬嘯天會在敵人之前如此讚譽對手的強大。
  「呵呵,耿將軍,閃族人不會掩飾對對手的尊敬。晉楚易均能稱雄江龍草原如此多年,自然有他的本領。司馬嘯天緊張就是緊張,沒有什麼好丟人的,就算此次會見失敗,我戰死在他的手中,嘯天也不會有半點怨言。但是,緊張歸緊張,卻不會影響我的鬥志,從內心而言,我此刻極為期盼和他的交手!」司馬嘯天看著耿介的神情,不由得大笑起來,他爽朗的對耿介說道。耿介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種激賞的神情。
  「魔神大人,請放心,呵呵,我們首領此次請您前往,絕無半點的惡意!」縱馬在前的哈刺兒聽到了司馬嘯天的話語,不由得也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回身對司馬嘯天笑著說道。
  司馬嘯天笑了笑,他沒有接著哈刺兒的話繼續說下去,只是輕輕的一拍黑雲的腦袋,仰天一聲輕嘯,接著對哈刺兒說道:「哈刺兒,我們如此走下去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太陽快要落山了,我們還是趕一程,不要讓你們首領久等了!」
  哈刺兒點了點頭,「既然魔神如此說話,那就讓我們比上一比,看看是誰能先到九危山口!」說話間,他對身邊的十餘名騎士一揮手,那騎士頓時發聲相邀……
  司馬嘯天看了看耿介,只見耿介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輕輕點頭。當下嘯天也不推辭,大聲笑道:「好,哈刺兒,那麼就讓我們來比上一比。呵呵,不過我就不參與了,因為我跨下的黑雲若是發起威來,恐怕……」
  「那個自然,龍馬神威,我們跨下這尋常的馬匹怎能相比!」哈刺兒聞聽嘯天的話語,非但不忤,反而爽朗一笑,「那我們就開始吧,哈刺兒前面領路,就先行一步了!」說著,他一催座下的戰馬,戰馬一聲長嘶,四蹄揚起,一馬當先飛馳而去。身後的十餘名風狼騎士緊緊跟隨,蕩起了滾滾的煙塵……
  司馬嘯天看了一眼耿介,耿介微微一笑,撮口輕嘯,夜叉兵團的百人騎隊同聲發嘯,戰馬嘶鳴間,緊隨哈刺兒等人急追而去。那百匹戰馬奔騰,卻絲毫不見半點的凌亂,依舊保持著原先的隊形,馬蹄聲整齊如一,踏響沉雷陣陣,那架式,如同萬馬奔騰,氣勢十分的壯觀。
  司馬嘯天看著急速前行的眾人,呵呵的一笑,雙腿一夾黑雲的腹部,沉聲笑道:「夥計,我們也跟上吧,別讓他們小看了我們!」
  黑雲似乎明白了嘯天話中的含意,抬起頭來仰天發出一聲詭異的吼叫,四蹄微曲,驟然竄起,如同一抹黑色的流光一般,貼著地面急行而去,眨眼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五集 第二十一章
 
  一行人在夕陽的照映下,大約用了一頓飯的功夫就來到了九危山前。哈刺兒勒住了戰馬,扭頭一看,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驚。只見司馬嘯天的百人騎隊不緊不慢的整齊的跟在他的身後不遠處,隊形緊湊,絲毫不見散亂,而他的十餘名隨從,卻被拋在了最後。原以為最少是持平的比試,卻沒有想到竟會是如此的結果,哈刺兒不由得在心中重新的龍巢的人馬做了一份估量!
  「哈刺兒,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達?」這時,一直緊跟在哈刺兒身邊的司馬嘯天打斷了哈刺兒的思路,沉聲的問道。
  哈刺兒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司馬嘯天,神色有些古怪的回道:「由此進山,再有兩個時辰就可以到了!」
  「既然如此,那麼還請帶路吧!」司馬嘯天微微一笑,沉聲說道。哈刺兒也不再多說,一催坐騎,帶領著眾人走進了深邃的九危山脈……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九危山籠罩在一派幽森的寂靜與黑暗之中。哈刺兒等人也沒有亮起燈火,老馬識途般的帶領著眾人穿行在九曲十八彎的山路之上。一行人也不說話,鐵蹄踏響山道上的石子,戰馬不時發出響亮的鳴鼻之聲,和著山中那野狼的嚎叫,更顯出一派陰森詭異!
  「族長,這風狼總寨沒有想到如此的隱秘!」也不知道行進了多長時間,被曲折的山路繞得有些暈頭轉向的耿介縱馬來到司馬嘯天的身邊,低聲的說道:「如果沒有人帶路,這還真的是會迷路。」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他壓低聲音說道:「耿將軍,風狼縱橫草原二百年,神出鬼沒。雖然都知道他們藏身九危山,卻沒有人能夠找到其蹤跡,足以說明他巢穴的隱秘。這九危山山麓廣闊,萬餘人藏身其中,絲毫不見任何的痕跡,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建立龍巢之時,考慮到這些,也許就不會出現這年初的兵敗……」說著,他長長的歎息一聲。
  「族長……」聽出了司馬嘯天話中的惆悵之意,耿介明白他此刻的心中所想,低聲的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該如何的訴說。
  「呵呵,我又失態了!」司馬嘯天低聲的笑了,笑聲中充滿了無奈,「從九危山兵敗之後,我時常想起以往的種種。木蓮說我這是婦人之舉,可是如果不是當日我那樣的天真,也許風破、山昆、還有一干戰死的兄弟如今還和我好好的說笑。」
  耿介默然了,過了好久,他輕聲說道:「族長,請恕耿介無禮。記得千年前文聖曾有一言:逝者如斯。過去的就過去了,族長,如今你要想的是如何讓你活著的兄弟快樂的活下去,如何讓已經死去的人安息……」
  司馬嘯天那黝黑的眼眸驟然間閃過一道精芒,他看著耿介,突然間笑了,「多謝耿將軍了,嘯天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耿介也笑了,他剛要開口應答,就聽到前面領路的哈刺兒突然開口叫道:「看,我們到了!」隨著他的話音響起,司馬嘯天不由得一拍黑雲的腦袋,黑雲驟然停住了腳步……
  在九危山蒼峻的山嶺之中,雄峰驟然拔地而起,阻住了眾人的去路。兩山夾峙,山道在這裡更顯崎嶇幽險,月色雖然明亮,卻無法看清楚前方的道路。耿介舉目四望,眉頭不由得緊皺一起,口中低聲的呢喃著:「好一個六險之地!」
  一旁的司馬嘯天聽得真切,也不禁一怔。也許是直覺的反應,他感到了此處地勢的詭異,但是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當下恭敬的向耿介請教道:「耿將軍,什麼是六險之地?」
  耿介聞聽司馬嘯天的問話,連忙在馬上微微的欠身,沉聲說道:「族長,此處地形險要,易守難功,不但適合堅守,而且也利於伏擊。兵家中有間不方軌的說法,此處恰好是這樣,如此狹窄的山道,車馬想要打轉都難以做到,更難以大規模的用兵!」
  司馬嘯天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勢,不由得輕輕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看來這風狼馬賊雄立草原百年,可真不是運氣使然。這山寨的位置所選,看來是費了一番心思!」
  耿介看了一眼一旁靜靜不說話的哈刺兒,然後沉聲接著說道:「族長,兵書上就地形分為絕澗、天井、天陷、天牢、天羅和天隙六種險要地勢,統稱六險之地。此處不但紮營隱蔽,更佔據了絕澗,天陷和天隙三處險要地勢。千年前文聖門下弟子子許曾有言:六險之地,伏奸之所,必亟去之,勿近!想要在此攻堅,呵呵,那當真是在自尋死路!」
  司馬嘯天靜靜的聆聽著耿介的話語,眉頭在不經意之間皺在一起,神色若有所思。好半天,他突然笑顏一展,對哈刺兒沉聲說道:「哈刺兒,既然我們已經到了,那麼還請你領路通報!」
  一直在一旁靜靜聆聽耿介和司馬嘯天對話的哈刺兒此刻突然間對那緊跟在司馬嘯天身邊,其貌不揚的耿介另眼看待。聞聽司馬嘯天的話音,他用一種極為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耿介,驟然間撮口發出一聲悠長的歷嘯,嘯聲頓措,高低不同,就在他嘯聲響起的同時,蒼穹之中也突然響起一個詭異的嘯聲。隨著那嘯聲,眾人眼前不由得一亮,只見阻在眾人面前的山峰之間突然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宛如長蛇,蜿蜒直上山頂。在火光的照映之下,一條崎嶇山路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看了一眼有些發呆的司馬嘯天眾人,哈刺兒臉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肅手沉聲說道:「魔神大人,請!」
  司馬嘯天正在吃驚那突然出現的山路,聽到哈刺兒的話語,也一拱手,「多謝!」說完,也不客氣,兩腿輕輕一夾黑雲馬腹,黑雲踏起優美的步點,緩緩的向山頂走去…… 
 
 
 
  
 第五集 第二十二章
 
  一邊行走,司馬嘯天一面細細打量山路兩邊,這山路本是被無數的山籐雜草覆蓋,即使在光線充足之時,也極難發現。在山路兩邊的叢林之中,影影憧憧的可以看到風狼所屬立於黑暗之中,幾於夜色融為一體,若不是那兵刃森寒的光亮隱現,全然看不到半點蹤跡。司馬嘯天不由得暗自點頭,這風狼果然不是尋常的馬賊,觀其舉動,全然一副訓練有素的模樣,較之子車的正規官軍,也絲毫不差!
  正在司馬嘯天打量風狼虛實之時,從山頂之上驟然間響起一聲長嘯,嘯聲如同驚雷平地響起,來得十分突然。全無半點防備的龍巢所屬胯下坐騎被那如驚雷般的嘯聲驚嚇,頓時嘻溜溜的慌亂起來,在狹窄的山道上不停的嘶鳴。
  好在馬上騎士皆是來自夜叉兵團的精銳,雖然初聞那奪人心魄的嘯聲也是一陣慌亂,但是隨即就鎮靜了下來,他們迅速將坐騎安撫,長刀自馬背上拔出,寒芒驟現。狹窄山道上頓時籠罩一派肅殺之氣,百名騎士同時發聲作嘯,嘯聲豪壯,雖未能壓住那驚雷般的嘯聲,卻也是大大的緩解了戰馬的驚慌!
  司馬嘯天眉頭微微的一皺,聽到那嘯聲,他心中不由得一震。那嘯聲來得突然,初時清亮明澈,卻隱含一種古怪的力量,到了後來,那嘯聲越發激昂,幾如風雷湧動,霹啦啦的連環不斷。更可怕的是這嘯聲綿長,絲毫不見半點的頹勢,顯出作嘯之人那深厚功力。身後的百騎雖然竭力作嘯抗衡,卻已漸漸的無法抵擋……
  心中不敢有半點的猶豫,司馬嘯天仰天長嘯,嘯聲蒼渾,與那清癯嘯聲驟然糾纏一起,坐下的黑雲也同時發聲,震天的吼聲迴盪山間,看似雜亂,卻暗自推動著司馬嘯天的嘯聲如潮水般連綿湧動,頓時不禁是山道之上的百騎開始騷動,就連山頂也開始隱隱傳出騷亂之聲!
  藉著黑雲那古怪的吼叫,司馬嘯天長嘯不斷,與那山頂嘯聲足足抗衡了約半個時辰,山頂嘯聲驟然息止,九危山再次回復到了一種難言的寂靜。哈刺兒等人臉色蒼白,司馬嘯天的嘯聲幾乎將他們的心魄震散,他不由得看了司馬嘯天一眼,神情中透出一種別樣的欽佩之色。聲音還略略有些顫抖,哈刺兒來到司馬嘯天身前,沉聲說道:「魔神大人,首領親自來迎接您了!」
  說著,他伸手向山顛一指,就見山頂燈火驟然間大盛,無數人影從出現在山顛。司馬嘯天凝神仰望山頂,只見從山道上如閃電般飄動數到人影,只在瞬間工夫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魔神果然名不虛傳,晉楚易均領教了!」
  ……
  一個如同沉雷一般的洪亮聲音驟然響起,一個雄渾的身影在燈火中大步向司馬嘯天等人走來,他的年齡在四旬左右,身高九尺,雄壯的如山一般的身體透出一種撼人心魄的氣勢。面如淡金,五官端正,一雙眼眸開合之間銀蛇閃動。只見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瞬間來到了司馬嘯天的身前,微微拱手,沉聲說道:「在下晉楚易均!」
  早在來人出現之時,司馬嘯天已然飄然下馬,卓立於山道之上。看著眼前這豪氣沖天的中年人,他怎麼也無法將晉楚青書和此人連上半點的關係。一個是溫文爾雅,一個卻是典型的閃族豪邁之士,這就是那馳騁草原百年的風狼馬賊的首領?這就是那被牧民們傳說的猶如神人一般的晉楚易均?司馬嘯天怎麼也無法將眼前之人和自己腦海中的晉楚易均的形象合在一起。可是,不知為何,當司馬嘯天看到眼前之人,卻不由得心中一顫,一種難以形容的親切感覺油然而生……
  但是沒有時間讓他多做思考,司馬嘯天連忙微微的欠身,沉聲說道:「在下司馬嘯天!」
  沒有理睬別人,晉楚易均仔細的打量了司馬嘯天幾眼,然後目光掃了一眼也已經下馬的耿介,然後目光落在了司馬嘯天身後的黑雲身上。他的眼中頓時精光大盛,那狂喜之色毫不掩飾的表露在臉上。
  「好,好!」晉楚易均連聲的說道,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說司馬嘯天,亦或者是說立於嘯天身後的黑雲。他仰頭放聲大笑,也不多說,一把抓住了司馬嘯天的手,大笑著說道:「後生,我們還是山寨裡說話!」說著,他反手一拍黑雲的腦袋,黑雲竟然溫順的低聲嘶鳴一聲,跟在他和嘯天的身後,踏著碎步向山頂走去……
  司馬嘯天心中的驚懼簡直無法形容。自晉楚易均出現之後,他就是全神戒備,但是卻沒有想到晉楚易均那看似隨意的一抓,竟然讓他無處可躲,彷彿是自己將手送到了晉楚易均的手中一般,這詭異的一抓,已然讓司馬嘯天明白,這晉楚易均的身手究竟是如何的高絕!更令他感到吃驚的是,平日裡就連他身邊的兄弟碰一碰都會惱怒不已的黑雲,彷彿絲毫對晉楚易均沒有半點的反抗,那溫順的模樣,是嘯天遇到黑雲之後第一次見到的情形……
  腦子裡有些空白,司馬嘯天有些發呆的跟著晉楚易均走進了那矗立在山顛雄偉的山寨之中,身後的百騎也無聲的跟在他們的身後,在山寨正中的大殿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座看上去極為奇怪的山寨,空蕩蕩的寨中除了那矗立在中央的一座大殿外,再也不見任何的房舍。山寨高大的圍牆後搭著平台,上面站著幾個正在巡邏的山寨部眾,除此之外,整個大寨中再無半個人影,那原本出現在山寨之外的風狼部眾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司馬嘯天心中滿懷驚異,跟著晉楚易均走進了大殿之中…… 
 
 
 
  
 第五集 第二十三章
 
  大殿之中此時做了有三十餘人,每五人圍成了一圈,中間一個鐵架子上吊著兩隻烤的焦黃發亮的全羊,羊油滴落在炭火之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整個大殿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肉香。大殿的兩邊靠牆堆著如山的酒罈子,大殿中每一個人都靜靜的席地而坐,當司馬嘯天和晉楚易均走進大殿之時,所有的目光在一瞬間全部都落在了司馬嘯天的身上。
  「哈哈,各位,這就是今年曾將子車良鬧得灰頭灰臉的魔神,我們閃族的雄鷹,司馬嘯天!」走進大殿,晉楚易均爽朗的大笑數聲,對殿中眾人介紹道。然後,他轉過頭對司馬嘯天笑著說道:「後生,來到這裡不要講那甚多的羊規矩,聽聞你要來,山寨中的頭領們都要見見你,已經在這裡等你很長時間了!」說著,他拉著司馬嘯天大步走到坐在大殿正中的位老者的身邊,大聲的說道:「來呀,虎皮墊放在我的邊上,後生,我們先吃飯!」
  一個壯碩的蒙面女奴立刻捧來虎皮墊放在正中座墊的邊上。司馬嘯天立時明白,這風狼依舊沿襲著閃族千年來的傳統,尊卑劃分的十分清楚。那三個老者一定是風狼的權威人物,而晉楚易均將他的座位放在著首區之位,已經是把他看成了一族之長。當下司馬嘯天也不客氣,謝了晉楚易均,而後沉身坐在他的身邊。
  晉楚易均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看了一眼身邊的三個老者,那三位老者微微的點了點頭。「來,後生,我們已經等你許久了,這羊烤的正是火候,我們先吃!」晉楚易均笑著對司馬嘯天說道。
  司馬嘯天看了一眼那炭火之上的全羊,只見肥羊皮肉已經滋滋的冒油,但是卻不見黃亮。立時明白了這頓酒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飯局,眼前這架式,全然就是閃族千年來延續的一種傳統試練,不過在子車當權之後,這種試練已經漸漸的消失在草原了。
  當下司馬嘯天微微一笑,對晉楚易均和三位老者微微欠身,沉聲說道:「多謝首領盛情了!」說完,他一手抓住猶在炭火上燎烤的羊腿,一手驟然間變得如冷玉般透明,單手揮動,真氣如刀,瞬間卸下了一隻滴血的羊腿,擺在身前的大盤之上。然後端起身前已經到滿烈酒的陶碗,對晉楚易均和三位老者大聲說道:「嘯天後輩,今日得遇首領和幾位前輩的招待,心中不盛感激。嘯天這碗酒借花獻佛,敬首領和三位前輩,先乾為敬!」話音落地,汩汩飲盡,揚手亮碗,竟是滴酒未下。陶碗向旁邊一摞,他探手撕下一塊帶著血絲的羊肉,大口的咀嚼起來。
  「好,夠猛子!」晉楚易均眼中放出光亮,他大聲喝采道:「後生,不愧是我閃族的雄鷹,敢啖此等血肉,是漢子!」說著,他大笑著也一口將酒飲盡,看了看身邊的三個老者,臉上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意。
  頓時,大殿中的氣氛熱烈了起來,一群風狼的頭領們,都端起酒碗,和司馬嘯天邀酒,叫喊之聲鬧成了一片……
  「司馬嘯天,好膽氣!」正當眾人喝得熱火朝天之時,只見從人群中站起一個身形清癯的青年,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舉起酒碗對司馬嘯天朗聲說道:「當日你奪下清遠集之時,我佩服的是你的用兵。今日你竟然敢只帶著百騎前來,我佩服你的膽氣。呵呵,當今天下,能讓我說上兩句佩服的,除了我老爹、伯賞部落的伯賞炙和遠在開元的梁昆之外,你是第四個,為了這,我敬你!」
  司馬嘯天抬頭看去,那青年卻是當日在清遠集和他打過交道的晉楚青書。當下他也爽朗的一笑,端起酒碗,虛空一應,然後仰頭飲盡。
  「司馬嘯天,你如今已經拿下了清遠集,不知能否告訴在下,而後又有何打算?」看著司馬嘯天飲盡烈酒,晉楚青書沉聲問道。
  頓時大殿中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瞬間都注視在了司馬嘯天的身上。晉楚易均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身前石圈中的炭火,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已經干了十餘碗烈酒的司馬嘯天此刻酒勁上湧,聽到晉楚青書的問話,不由得仰頭大笑,他也站起身來,看著晉楚青書,沉聲說道:「去年末,子車良出兵攻擊我龍巢,老虎鉗一戰龍巢全殲其精銳鐵騎。在那時,為祭奠我龍巢英靈,司馬嘯天曾對天發誓,要讓我閃族再無戰火!如今我雖遭新敗,但是卻不改當日之誓,但司馬嘯天一息尚存,必將要我閃族再無戰火紛飛……」
  晉楚青書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嘿嘿的冷笑兩聲,「魔神能有此壯志,大哉!可是青書有一問,若要我閃族再無戰火,當如何能做到?」
  「統一閃族!」司馬嘯天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閃族本是一家,為何要鬥個不停?若是我閃族團結,又有誰敢來撼我閃族半分?」
  此話一出,頓時大殿之上騷動不已。晉楚易均抬起頭,看著此刻已經是面孔有些發紫的司馬嘯天,眼中閃爍著奇光。
  「哈哈哈……」晉楚青書不由得仰天大笑,「魔神司馬嘯天,難道你還真以為你就是神?九危山兵敗,你龍巢人馬盡數被擊潰,到如今你麾下不過萬人敗兵。統一閃族,就憑你那萬人的散兵游勇?就憑你清遠集那彈丸之地?哈哈哈……」
  隨著晉楚青書的笑聲,大殿之上也是一片哄笑。司馬嘯天神色平靜,絲毫不見半點的怒色,他看著晉楚青書,沉聲說道:「不錯,我龍巢新敗,但是士氣未落。我人馬不多,但是卻都是悍勇男兒。我雖然眼下只有清遠集彈丸之地,但是數年之後,整個草原都將飄揚我龍巢戰旗!我有信心,我一定會做到,即使粉身碎骨……」
  「信心?嘿嘿,司馬嘯天,你又有何德何能在次放此撅言?」晉楚青書冷笑不止,打斷了司馬嘯天的話語。
  司馬嘯天笑了,「我沒有什麼本事,但是我卻敢孤身與整個閃族為敵?我沒有什麼本事,但是也殺的子車良數次大敗,即使九危山前兵敗,同樣也是讓子車一族顏面掃地。我不需要做一個象縮頭烏龜一樣的馬賊,連子車一族的鋒芒都不敢觸動!我司馬嘯天沒有別的,有的是我閃族人不屈的傲骨和滿腔的熱血,這足夠了!」
  「你……」晉楚青書聞聽大怒,不禁是他,就連坐在大殿之中的眾人也不由得露出怒色,他們都站起身來,怒視著司馬嘯天,大殿中頓時充斥了一種濃郁的火藥味…… 
 
 
 
  
 第五集 第二十四章
 
  「夠了!」這時一直沉默的晉楚易均此時沉聲開口道,「你們做什麼?這就是我們的待客之道?都給我坐下!」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大殿中的眾人都不甘的坐了下來,但是臉上的怒色卻說明了他們此時的心情。晉楚易均緩緩的站起身來,司馬嘯天頓時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自晉楚易均身上發出,他心中不由得一沉。
  「後生,你說要統一閃族,我佩服你的豪氣。但是統一閃族,並不是靠嘴裡說就可以的,千年來,我閃族曾湧現出無數的好漢子,他們和你一樣都是豪氣沖天,但是……我不想知道以後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這第一步的統一之路將會如何做?」晉楚易均看著司馬嘯天,沉聲的說道。
  司馬嘯天毫不畏懼,他看著晉楚易均,沉聲說道:「首領,我這第一步很簡單,清遠集只是一個開始,我的下一步就是要佔領海西四郡,把德爾勒川的千里牧場掌控手中!」
  「德爾勒川?」晉楚易均眉毛微微的一挑,低聲的問道。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不錯,德爾勒川!敢不葬身甘源草原,海西四郡亂成一團,德爾勒川如今群龍無首,三十餘部落相互爭鬥。拿下德爾勒川,現在正是好時候!」
  「嘿嘿,德爾勒川的情形我當然明白。但是海西四郡雖然敢不身亡,卻實力猶在。四郡尚有兩萬精銳鐵騎,憑你那清遠集的萬餘人馬,恐怕……嘿嘿,再說,你想要得到德爾勒川,恐怕子車一族和伯賞一族同樣也都對德爾勒川虎視眈眈,你憑什麼拿下那德爾勒川?」晉楚易均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沉聲問道。
  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呵呵的笑道:「不錯,如果是在以前,子車一族的確是不會讓我輕易的拿下德爾勒川,但是他們現在恐怕已經沒有精力來顧及德爾勒川。江龍城血案,子車一族的矛盾已經盡數的凸現出來,他們如今恐怕是要先忙著安定本部事物。同時還要和伯賞一族忙於緋紅草原的爭奪,那裡可是子車一族最為重要的盟友。不論是伯賞或者子車,他們要想虎視德爾勒川,恐怕至少是要在來年夏季才能騰出手來。而我只要在此之前拿下海西四郡,扼守住德爾勒川的門戶,暫且不說伯賞一族不會和我產生衝突,就算是兩族合力攻擊,我只堅守不出,也足以耗盡他們的力量!」
  晉楚易均的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突然間發聲大笑,「後生,別人都說你是一個渾噩無知的莽夫,能有今日全靠你那婆娘給你出主意,可是我要說他們都是瞎了眼,你把你的鋒芒隱藏於劍鞘之中,嘿嘿,大巧若拙,大智若愚,你做的很好!」
  不禁是晉楚易均,就連大廳之中的眾人,包括晉楚青書也不禁連連點頭,方纔那充滿火藥味道的緊張氣氛不由得一緩……
  「不過……」晉楚易均突然話鋒一轉,他看著司馬嘯天,冷笑著說道:「你說的不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我很想知道你龍巢究竟還有多大的戰力,想拿下海西四郡,可不是簡單的說說就能夠做到的!」晉楚易均此言出口,頓時大廳中再次騷動起來,風浪所屬的頭領們頓時眼中放光,情緒顯得極為高漲。
  司馬嘯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晉楚易均,微微一笑,沉聲說道:「我龍巢的戰力如何,嘯天不好評論,呵呵,還是請首領自己來說吧!」
  眼中精芒一閃,晉楚易均嘿嘿的笑了兩聲,他緩緩的踱步走到了大廳正中,負手而立,半晌沉聲說道:「我閃族人被別人稱之為馬背上的民族,向來都是以勇武論英雄。嘿嘿,司馬族長,你此次前來,帶著百人騎隊,想來早就已經有了打算。我也不和你說那麼多場面上的廢話,風狼流浪草原兩百年,早就已經沒有了什麼為祖先復仇的壯志。我們現在只想走出九危山,堂堂正正的做人。數月之前,我行六爻占蓍,卦象顯示我閃族真主即將來到我們的身邊,嘿嘿,那時恰逢你攻佔清遠集,與卦象相和,所以我讓出了清遠集,並請你前來,為的就是看你是否如卦象所說,當真是我閃族真主。不過你龍巢新敗,我風狼族眾無法完全信服,你就只有用你的實力來向我們證明,你有能力成為我閃族真主!」
  司馬嘯天毫無半點的猶豫,嘿嘿的一笑,沉聲說道:「嘯天聽從首領吩咐!」
  「好,後生,有我閃族人的老根!」晉楚易均放聲大笑,轉身走到他的位置之上,沉聲說道:「你帶來了百人騎隊,聽哈刺兒說相當不俗。我們還是用我閃族人的老規矩,百人騎戰!我很想看看,你龍巢新敗之後,究竟還有些什麼樣的實力,你這萬餘人馬,又如何與海西四郡的兩萬鐵騎比拚?」
  司馬嘯天面色平靜如常,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既然首領說出來,嘯天敢不從命!」
  「明日一早,殿前騎戰,兩場定論。呵呵,我風狼是由三大家族組成,除官騎之外,尚有散騎,你要是能勝了我兩家的鐵騎,那麼我們再往下說,如何?」晉楚易均笑著對司馬嘯天說道。
  司馬嘯天略微思忖,雙掌一拍,豪聲應道:「就依首領所議!」
  「哈哈,好,既然如此,我們今日就放開豪飲,為魔神接風!」晉楚易均舉起酒碗,大聲說道。
  司馬嘯天毫不遲疑,也端起酒碗,向四周相邀……
  這一頓酒一直喝道了三更時分,眾人直喝得胡天胡地的呼喝喊叫,司馬嘯天方向也有幾分醉意的晉楚易均告辭,在那壯碩女奴的帶領之下,走出了大殿。 
 
 
 
  
 第五集 第二十五章
 
  秋風蕭瑟,在這群山之中更顯清冷。司馬嘯天被冷風一吹,有些渾噩的大腦頓時清醒了許多,他緊跟在那女奴的腳步,順著山寨中碎石鋪成的道路,緩緩的來到了後山。
  風狼部眾的習慣與尋常遊牧部落不同,他們並不是住在帳篷之中,而是就地取材,依著後山的山巖建造出無數的窯洞。這種窯洞更類似與中原的窯屋,但是卻更為堅固和隱蔽。不但可以居住,還根據地形將這尋常的窯洞變成了一個個隱蔽的暗堡。即使是風狼山寨被攻破,憑借這些隱蔽的暗堡,依舊可以從容的後退入深邃的九危群山。
  司馬嘯天一邊細細的打量風狼部眾後寨的設置,一邊跟著那女奴緩緩的來到了安紮在後寨一處空曠之地的龍巢營地。走進了臨時紮下的牛皮大帳,司馬嘯天先將那女奴打發離去,然後立刻命帳外的親兵將耿介請來,將方纔在大殿之中和晉楚易均的對話告訴了耿介。
  耿介聞聽,雙眼之中興奮的放光,略一商議,他立刻又把麾下的伍長,什長找來,仔細的商討一番。司馬嘯天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聆聽著耿介等人的對話,神色之間若有所得……
  待眾人商議完畢,已經是五更時分,極北的天際已經略放魚肚光亮。眾人帶著極端的興奮走出了牛皮大帳,司馬嘯天則有些疲憊的躺在行軍床上,仔細的思索來到這風狼大寨之後的種種事情。
  先是那黑雲對晉楚易均出奇的溫順,已讓嘯天感到無比的奇怪。這黑雲除了他自己和木蓮之外,任何人走進都會十分的警惕,更不要說去觸摸,可是為什麼會對晉楚易均如此的順從?還有,晉楚易均所說的那些話,也讓司馬嘯天無法信服。畢竟如果如晉楚易均所說,風狼壯志已經不在,有怎麼能夠馳騁草原二百年而不滅?為何晉楚易均明知道龍巢新敗,卻還是選擇他司馬嘯天做草原真主?這一連串的問題不停的纏繞在司馬嘯天的腦海中,讓他無法平靜。
  明日,不,應該說是今日的騎戰之後,又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司馬嘯天感到此行風狼大寨,並不是如他想像的那樣簡單!
  帶著滿腹的疑問,司馬嘯天的酒勁上湧,腦中漸漸的渾噩起來,緩緩的進入了沉沉的夢鄉之中……
  太陽升起在山頭,蒼鬱的九危群山雄渾而靜謐,沒有風,沒有霜,沒有霧,這是在極北之地難得的 好天氣。
  日上三竿時分,九危山麓之間驟然響起沉悶雄渾的牛角號聲,那嗚嗚的號聲迴盪山間,更給九危山平添了一份莊嚴,肅殺之氣。風狼大寨之中,煙塵大起,隱隱的旗幟招展,蹄聲如雷。瞬息之間,空曠廣闊的前寨窪地之上聚集了無數的人馬。又是一陣雄渾的牛角號聲,旗幟翻飛抖動,馬隊瞬間列成兩個大方陣。叱吒草原風狼馬賊,如同子車鐵騎一樣的裝束,黑旗黑甲,在大殿外的高台之下一字列開。風狼三大部族的本部人馬則是傳統的閃族裝束,無盔無甲,長髮披肩,獸皮裹身,彎刀在手。旗幟分為紅、白、籃三色,紅色拓拔,白色晉楚,藍色墨哈。三面大旗之下,幾近千人,組成了一個較之風狼更為壯闊的方陣。列陣之間,從後山之地猶自傳來馬蹄聲雜沓,山寨中的部眾紛紛前來,將那寬廣的前寨大營圍攏起來……
  晉楚易均面容沉肅,站在殿前的高台之上,看了一眼身邊的司馬嘯天,沉聲問道:「後生,我這風狼軍威如何?」
  司馬嘯天神色平靜,看了一眼台下的方陣,微微一笑,「好生雄壯,就算子車鐵騎,也不過如此……」
  「當年子車同我們本是同盟,四家鐵騎統歸先祖晉楚隆訓練,可惜……」晉楚易均的眼中驟然閃爍寒芒,咬著牙沉聲說道:「當年血戰夜叉兵團,若不是子車臨陣倒戈,我三大家族又如何會被打得如此淒慘?嘿嘿,子車……」
  司馬嘯天沒有回答,他看了看晉楚易均,沉聲說道:「首領,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
  晉楚易均緩緩的點了點頭,司馬嘯天仰天撮口長嘯。隨著司馬嘯天嘯聲響起,從前後兩寨接口之處,一隊鐵騎如狂飆般卷地而來。當先一面迎風舒捲的黑色戰旗,旗面無字,旗槍卻是閃爍生光,正是耿介率領的百人騎隊的無字戰旗。清一色黑色戰馬,清一色黑色鐵甲,在空曠的山頂之上,就像一團黑雲壓來,其勢恍若千軍萬馬!
  山寨之中頓時肅然寂靜,一干自幼便生長在馬背之上的風狼部眾竟然被龍巢這百人騎隊的驚人聲勢驚住了,也忘記了喝采。
  頃刻之間,馬隊飛馳到高台之下,耿介一馬當先,來到台前,在馬上欠身對司馬嘯天恭聲說道:「龍巢中央軍千戶耿介率麾下百騎向族長報到!」
  司馬嘯天站在台上,也微微的欠身,然後扭頭對晉楚易均沉聲說道:「首領,如何比試?」
  從那百人騎隊出現,晉楚易均的神色驟然大變,他的眉頭緊皺一起,神色若有所思。聽到司馬嘯天的問話,他扭頭眼中帶著深意注視了司馬嘯天半晌,然後轉過臉對台下大聲的說道:「各位父老兄弟,各位風狼的勇士,今日是我風狼與龍巢騎戰比試,比試分為兩陣,每陣雙方各出五十騎。第一陣,風狼官騎對龍巢,第二陣,三部勇士對龍巢。此戰將會決定我風狼未來的命運,你們面對的是近年來享譽草原的龍巢魔神麾下,萬勿輕敵!」
  「嗨!」風狼方陣雷鳴般應答道。
  晉楚易均滿意的點了點頭,扭頭剛要對司馬嘯天開口,突然台下耿介高聲喝道:「族長,耿介請命,兩陣並為一陣,何須兩陣比試那樣麻煩?」
  此話一出,風狼部眾頓時高聲喝罵,顯然對於耿介如此的輕視他們,十分不滿。但是站在高台之上的晉楚易均和一干風狼將領臉色驟然大變,晉楚易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了司馬嘯天一眼,沉聲說道:「後生,你有什麼意見?」
  司馬嘯天看了一眼台下的耿介,滿懷信心的笑了笑,沉聲說道:「既然如此,兩陣相並,也無不可!」
  「後生,刀槍無眼,死傷……」晉楚易均肅聲說道。
  司馬嘯天豪邁一笑,打斷了晉楚易均的話語,「首領,我龍巢自建立以來,無數的勇士葬身草原,可我龍巢的勇士又何曾怕過?哈哈,馬革裹屍,正是我閃族勇士最佳的歸宿,真刀真槍的搏殺,方能顯我龍巢軍威!」
  兩眼瞇成了一條線,晉楚易均沉吟著看了司馬嘯天半晌,突然間大笑一聲,「好後生,此戰無論勝負,晉楚易均衝你這份豪氣,服了!」說完,他轉身高聲喝道:「風狼部眾聽真,今日較量,不用弓箭,真砍真殺,死傷有賞!官騎、散騎各出百人,與龍巢百人騎隊一陣交鋒!開始-!」 
 
 
 
  
 第五集 第二十六章
 
  隨著晉楚易均聲音落下,寨牆平台之上的牛角號嗚嗚的吹動,官騎陣前的風狼將領手中長刀虛空一劈,一支百人騎隊從大陣中驟然殺出,眨眼間便到了窪地的中心。領頭的將領頭盔之上插著一支五彩翎羽,顯然是一員猛將。與此同時,三大部族騎陣之中各飛出三十餘人,連成一隊,組成百騎,尖聲呼喝著飛向窪地。他們身裹各色獸皮,在深秋之時,卻依舊裸肩長髮,彎刀閃亮,與裝束整齊的官騎大不一樣……
  司馬嘯天的眉頭微微一皺,說心裡話他對耿介的建議也頗為奇怪,要知道那些裸肩長髮的勇士,乃是風狼中堅力量。按照閃族的傳統,各部落遵從首領部族的調遣,各派人馬,組成閃族官騎,但是其最為精銳的勇士卻依舊留在了各部之中。顯然,風狼依舊沿襲了這樣的傳統,官騎雖然勇武,但是卻根本無法和那些留在各部的勇士相比。若是單一的相較,夜叉兵團的戰力應該不遜於對方,但是若是兩陣合併,那……
  就在司馬嘯天思忖之時,散騎的勇士呼嘯捲出,在聚官騎百人隊尚有一箭之地時,嘎然勒馬,雄峻戰馬齊唰唰人立四名,彎刀閃亮,騎隊頓時列成紅、白、籃三個衝鋒隊形。這一勒,一立,一展,盡顯風狼勇士的馬上功夫,頓時窪地四週一片喝采歡呼之聲。
  顯然,風狼勇士是要以部族為單元,分為三個梯次對龍巢側翼發動衝擊,以便各顯其能;而相鄰的官騎百人隊,則列成了一個十十方陣,從正面和龍巢騎陣交鋒。
  而在風狼騎陣南面一箭之地,便是龍巢鐵騎。黑色戰旗之下,一字列開,耿介一馬當先,立於陣前。這支騎隊無論從裝備或是隊列,都與閃族鐵騎截然不同。胯下戰馬高大雄峻,馬身之上裹著一層黑色皮革軟甲,馬頭上戴著包裹著鐵皮的軟甲面具,只露出戰馬雙眼。馬上的騎士更是全身鐵甲鐵胄,每個人手中拿著一把寒光閃爍的戰刀。而他們的陣形更是奇怪,百人騎隊組成了一個由三十三個三人卒組成的大三角陣勢,耿介單人獨騎,立馬與戰陣的前端,在他的身後,是一名手執旗槍和短刀的騎士,大旗招展,更顯出一種別樣的雄壯!
  晉楚易均這時側臉對司馬嘯天輕聲的笑道:「後生,好雄壯的龍巢鐵騎,好威猛的修羅殺陣!」
  司馬嘯天一愣,從晉楚易均的話語之中可以聽出,顯然他已經看出了龍巢這支百人騎隊的來歷。當下他剛要開口,但是晉楚易均卻在這時大手空中一揮,平台之上的牛角號嗚嗚的吹響,風狼官騎和散騎一聲吶喊呼嘯,同時從正面和側翼猛撲龍巢鐵騎。霎時間,山寨之中鼓噪喊殺,聲若海潮沉雷,只要吞沒撕裂龍巢鐵騎!
  龍巢鐵騎沒有同時發動,那立馬於陣前的耿介瞄了一眼對方的衝鋒隊形,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低喝一聲「二三列!」只見戰旗嘩啦一擺,馬蹄沓沓,大三角陣形瞬間分為了兩個小三角。在風狼戰騎堪堪將近半箭之地之時,耿介突然高喝一聲:「殺!」
  黑色鐵騎驟然發動,兩支黑三角便風馳電掣一般的衝向對方……
  龍巢鐵騎的耿介帶領的十六個「三騎錐陣」,擋住了正面而來的官騎,同時另外十七個騎陣則迎向側翼衝來的百人散騎。如此的戰法讓高台上的將領都不由得一愣,要知道龍巢兩路展開,等於每五十騎就要對他們風狼百騎,一邊是善於結陣廝殺的官騎,一邊是戰力雄厚的散騎,龍巢此舉簡直與自殺無異!但是站在晉楚易均身後的三個老者,卻在這時臉上露出了驚懼的神情,他們臉色有些蒼白,看著狂傲的風狼鐵騎衝向龍巢騎陣,嘴唇動了兩下,最終沒有開口。
  就在高台之上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兩軍已然廝殺一起。就在接敵的瞬間,龍巢的百人騎隊閃電般組成了五個梯次,每個梯次三個三騎錐陣,最前列的耿介、旗手和一個三騎錐陣組成了一個大三角。而風狼官騎則是一個十方陣,每排十騎,共十排,卷地向耿介等人殺來。兩相碰撞,龍巢鐵騎的三角隊形如同尖刀般銳利的插入方陣之中,三騎一組,將風狼官騎的百人騎隊分割成了十幾個方塊廝殺起來。
  這詭異的衝鋒隊形--不展,不散,如利箭一般直插核心的殺法讓風狼官騎一時間無從適應。按照閃族騎兵傳統戰法,兩軍衝鋒相遇之後就是展開搏殺,這奇怪的戰陣讓風狼的騎陣頓時大亂,不由自主的被攪成了大小十幾個小圈子,每一個圈子都是十幾騎對龍巢九騎或六騎。官騎在紛亂組合間,瞬間十幾人就已然負傷落馬。小陣搏殺,龍巢鐵騎三騎一組,相互保護,配合的嚴密異常。風狼官騎雖然衝殺勇猛,但是卻對這三騎錐陣毫無辦法,散開則各自為戰,落單被殺,聚攏則重疊擎肘,相互碰撞。每遇風狼最為擅長的單打獨鬥,就有龍巢鐵騎前後包抄,形成三打一。浴室,戰陣之中怪異迭起,明明是風狼官騎多出一倍,卻經常出現龍巢鐵騎圍困風狼官騎的怪異局面。
  不到半個時辰,風狼官騎的百人隊大部落馬,斷腿斷臂者躺在地上喘息,百人騎隊雖然落敗,卻無一人死亡…… 
 
 
 
  
 第五集 第二十七章
 
  耿介在戰敗了風狼官騎之後,並沒有立刻增援,而是勒馬停駐在外圍,靜靜的觀看著另一場尚未結束的酷烈搏殺。這種做法,明白的在告訴風狼部眾,龍巢五十騎篤定了能夠戰勝風狼散騎!這種狂傲的做法,立時讓高台之上的風狼將領氣氛非常,但是龍巢鐵騎那摧枯拉朽一般的戰力卻明白的告訴他們,以一敵二,那並非沒有可能!
  此刻司馬嘯天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一方面他在為自己高興,另一方面也不由得對夜叉兵團那可怖的戰力震驚。如此強悍戰力,若是閃族和帝國衝突,究竟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圍觀的風狼部眾此刻噓聲不斷,他們不是在噓龍巢的鐵騎,而是在為官騎那不堪一擊的戰力感到羞恥,同時更是高聲的喝采,為尚在激鬥的龍巢鐵騎加油……
  此時,另一陣的搏殺更是驚心動魄,風狼散騎本就分為三對衝殺,完全沒有整齊的陣形,所以龍巢鐵騎根本不需要強行分割,而是自行的組成三個三角陣迎擊,每陣五個三騎錐陣,十五人應戰對方三十餘人。其餘的兩個騎陣則在一個什長的帶領下,游擊策應!
  霎時間,龍巢戰馬穿插,劍器呼應,極為流暢。而相比之下,風狼散騎一旦相互間三五騎並馬衝殺,便出現磕磕碰碰,只有不斷的呼喝,與戰馬的嘶鳴、跳躍糾結在一起,亂成了一團。
  風狼散騎論起個人的搏殺,即使在整個閃族也少有人能夠搏殺,但是面對著龍巢那訓練有素的嚴密擊殺,卻全無半點還手的力量。相較之下,龍巢鐵騎極少呼喝,但有出聲,必是隊形變幻。於是在一聲聲嘶喉聲中,裸肩散發的風狼散騎紛紛落馬,重重摔在堅硬的地面。失去主人的戰馬不斷的狂奔嘶鳴,繞著小小的戰場不肯離去……
  饒是如此,風狼散騎勇士卻無一人逃跑,落馬者依舊奮力揮刀,砍向龍巢鐵騎的馬腿!
  按照之前的商定,龍巢鐵騎不殺落馬傷兵,但是經過幾次這樣的襲擊之後,龍巢的陣形竟然有些散亂,漸漸的配合不再嚴密!
  司馬嘯天看了一眼晉楚易均,此時晉楚易均的臉色也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他自然也看出了龍巢人馬已經手下留情,但是……
  發現司馬嘯天在注視自己,晉楚易均臉色鐵青,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司馬嘯天兩眼一瞇,轉過臉對戰場之中耿介沉聲喝道:「耿介,絕殺!」
  聞聽司馬嘯天的命令,耿介不再猶豫,怒喝一聲:「殺!」頓時,陣中的龍巢鐵騎一陣呼喝,鐵騎馳突,刀光閃爍,風狼散騎的勇士連同傷兵頓時悉數倒在血泊之中!
  不到一個時辰,不到一個時辰,縱橫草原的風狼鐵騎竟然全數瓦解,散騎勇士盡數被殺。大寨之中頓時鴉雀無聲……
  「父親,這不是閃族人馬,這是……」突然間,晉楚青書臉色鐵青的低聲吼道,他大步走上前,神色激動的說道:「他們是……」
  「住嘴!」晉楚易均同樣臉色鐵青,他何嘗沒有看出對方這百人騎隊的來歷,但是一來想要瞭解那幾成神話一般的夜叉兵團究竟是如何的戰力,另一方面他心中還有一番打算,所以也沒有阻止。但是沒有想到,風狼那強橫的衝殺,卻絲毫無法……
  「敗了就是敗了!沒有那麼多的借口好說!」晉楚易均眼中充滿殺機,寒聲的阻止了晉楚青書的插話,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臉色鐵青的三個老者的臉色,那三個老者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晉楚易均高聲喝道:「騎戰結束,風狼敗!」那最後的三個字說的是那樣的艱澀,隨著他的喝聲,大寨中頓時一陣騷動。
  轉過身來,晉楚易均看著司馬嘯天,沉聲說道:「後生,我不管你這人馬來自何處,但是如果你有五千如此強悍的軍馬,那麼海西四郡兩萬鐵騎絕無法擋住你的腳步,後生,你勝了!」
  司馬嘯天臉上沒有任何的驕色,轉身微微一禮,沉聲說道:「嘯天不想欺瞞首領,這百人騎隊乃是嘯天向朝廷請求攻擊清遠集以後,天齊王送與嘯天的人馬,為數僅有一千!嘯天要統一閃族,單純的依靠武力,決難達到目的。以殺止殺,非上善,這是嘯天的妻子告訴嘯天的。嘯天以為要閃族統一,非是嘯天一人的事情,需要許多人的幫助,如同首領這樣的英雄和風狼這樣的勇士,都是嘯天極為渴望的!」
  晉楚易均臉色漸漸的恢復了常色,他目光奇怪的看著司馬嘯天,突然間放聲大笑起來,「後生,好樣的!我閃族人講的是誠信,衝你這份坦誠,我是越來越相信你就是我卦象之中的閃族真主!」說完,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眾人,接著神色一肅,沉聲說道:「後生,但是你要我風狼臣服於你,光是這樣還不夠的。我閃族人尊敬英雄,更相信力量,要我風狼為你所用,那麼就戰勝我!」
  司馬嘯天聞聽絲毫不懼,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種難言的興奮,他看著晉楚易均,好半天沉聲說道:「嘯天正要領教首領絕學!」 
 
 
 
  
 第五集 第二十八章
 
  隨著司馬嘯天的話音一落,大寨之中再次人聲鼎沸起來,所有的人都興奮了,一個是己方威震草原二十年的首領,一個是近年來草原上風頭最勁的少年英雄,兩個人之間的比鬥,又會是怎樣的結果?
  晉楚易均放聲大笑,隨著他的笑聲響起,一種幾乎可以吞噬天地的強大氣場隨之從他的身體爆發出來。也不見他有絲毫的動作,身形虛空漂浮而起,如同一抹浮雲一般的輕緩,看似緩慢卻在瞬息之間閃幻於場中……
  半空中頓時呈現一個奇異的畫面:半空中,一人髮絲上揚,衣袂狂舞,身子橫成扭曲,一手結體,一手劍指虛指,時間彷彿在這個詭異而妙絕的剎那凝滯--
  這種極端詭異的視覺效果,使得司馬嘯天不由得心神一陣莫名的慌亂,同時更有一種難言的親切感覺油然而生。他說不出這種怪異的感覺,彷彿在恆古之前,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姿態!
  沒有時間讓他再作更多的考慮,大寨之中響徹九霄的歡呼聲讓他明白,要想得到風狼,那麼就必須要戰勝眼前這虛空而立的晉楚易均。念頭方落,司馬嘯天身形沒有半點的怠慢,雙袖齊卷,拔身而起,乘氣騰空,衣袂舒冉長揚,身上更是氣充如鼓,緩陟飄飛,直向晉楚易均飛撲而去……
  空中的晉楚易均臉上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也不見他多說什麼話語,大袖輕輕一甩,將雙手籠罩,虛空而立的身形在毫無半點著力之處的情況下詭異的極速旋轉起來。只在瞬息光景,一股強猛的風柱驟然平地升起,扭曲晃動,竟如長蛇一般的橫地擊起,攔腰掃向司馬嘯天。萬沒有想到晉楚易均毫不客氣,上來就使出如此詭譎的攻擊,司馬嘯天猝不及防之下,懸浮於空中的身體硬生生的止住,壯碩無比的身體卻如同沒有半分的力量,全身若無骨一般的曲折,隨著那卷地而來的風柱上下漂浮而動。
  「後生,果然不錯!」晉楚易均那豪邁的聲音從風柱之中傳出,話音落下,他身形驟然落地,雙腳錯動,踏地大步而行,隨著他的腳步,竟隱約傳來鏘鏘的金石之聲,伴隨著那金石之聲,一種慘烈的血腥殺氣瞬間蔓延開來,籠罩著整個大寨!晉楚易均嘿聲輕笑,腳步迅猛激進,伴隨腳步呼的一聲一拳古樸擊出,拳勁蒼勁,毫無半點的花俏之勢,卻硬生生將司馬嘯天的身形完全籠罩。
  依舊懸浮空中的司馬嘯天此刻全無半點的躲閃餘地,卻見他毫無半點的驚慌,右手輕飄飄的伸出,那如同翠玉一般的手指閃爍詭異的光芒,手指狀若蘭花,飄然一點,恰點在晉楚易均拳頭的骨節之間。司馬嘯天仍是一副毫無半點力量的模樣,身形隨著晉楚易均前進的步伐向後不斷的飛退,彷彿一片柳絮一般毫無半點的著力……
  晉楚易均的眉頭微微一皺,口中發出沉雷一般的牛喉之聲,雙拳連環擊出,如同大海如潮一般的氣勁狂湧向司馬嘯天。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司馬嘯天被晉楚易均一上來就如同潮水一般的狂野攻擊打得毫無半點還手之力,可是一味的防守卻也不是辦法,他心下一橫,身形向後輕輕飄到,卻在瞬息之間反撲而上,雙拳舒緩,彷彿手掛萬斤巨石一般的緩緩移動,口中大吼一聲,隨著那吼聲,一聲如焦雷一般的聲響在半空之中響起,狂野的勁氣湧動,一個深邃可怖的氣旋驟然間平地出現,氣旋極速的旋轉,發出呼呼的詭異聲響,那強大的牽引之力讓遠在數十丈之外的眾人也不由得腳步踉蹌……
  煙塵滾動,久久方才平息下來。司馬嘯天和晉楚易均兩人靜靜的面對而立,誰也沒有說話。但是從兩人那極速起伏胸膛可以看出,方纔的一擊已著實讓兩人耗費了不少的力氣……
  大寨之中再次籠罩上一層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目光靜靜的凝聚在窪地之上的兩人。突然間,晉楚易均仰天放聲大笑,「痛快,當真是痛快,哈哈哈,十年了,整整有十年,後生,我沒有如今日一般的暢快比試過……」說完,他臉上的笑容驟然止住,神色沉肅的看著司馬嘯天,嘿嘿的說道:「後生,後面我將不會在手下留情了!」
  「三招已過,首領,嘯天也將放手而擊了!」司馬嘯天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他強壓著胸口翻騰的氣血,恭敬的說道。
  神色一怔,晉楚易均馬上放聲大笑,腳步踏動,大袖飄然舞動,彷彿如萬花蝴蝶穿梭一般,卻又有一種極為豪邁的氣勢油然升起。如同獨舞一般的癲狂,晉楚易均似乎全然忘卻此刻正是生死的搏殺,開口高聲的吟唱道:「於是擢倚天之劍,彎落月之弓……雲羅高張,大網密佈。置罟綿原,峭格掩路。……攫玉弩,射猛彘,透奔虎。金鏃一發,旁迭四五……所以噴血流川,飛毛灑血。狀若乎高天雨獸,上墜乎大荒,又似乎積禽為山,下崩於林穴……」那豪邁的歌聲似乎嘗盡了少年的沖天豪情,伴隨這那豪邁的歌聲,晉楚易均揉身而上,雙拳,雙腿,肩肘連擊,如同雨點一般的狂擊司馬嘯天,出手迅猛如雷,快捷如電,更為可怖的是隨著他歌聲的逐漸高亢,勁氣更加的狂絕迅猛,宛如一道彌天的大網由天而降,直將司馬嘯天緊緊籠罩……
  聽著晉楚易均的歌聲,司馬嘯天心中若有所動。但是全身的勁氣宛如被擠壓凝滯,全無半點的反應。那歌聲帶著詭譎,撼人心魄的魔力,竟讓他產生了一種難言的驚懼。心中大叫不妙,強行轉動真氣,流印寒光,寂滅長刀已出鞘在手,掄腕一擺間,靈動刀光如水銀洩地般飛出,悠悠遠遠的恍惚不定,帶著嗚鳴的詭異怪嘯之聲,迎著晉楚易均的攻擊飛撲而出。那一往無回的氣勁發出破空的嘶鳴,而揮刀的一剎那腳尖卻又瀟灑至極的輕點地面,塵土輕揚之間,凝結成盛開的蓮花,久久不散……
  『鐺-,鐺-,鐺-,』一陣雨打琵琶般的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那靈動的刀光在有意無意之間擊打在晉楚易均的雙臂,卻又發出古怪的金石之聲,勁氣碰撞,暗流直在鬥場之間湧動,司馬嘯天身形飛退不止,輕落數丈之後,以刀駐地,喘息不停。他看了看手中那暗紅光芒閃動的寂滅長刀,又看了看卓然而立身前的晉楚易均,眼中儘是震驚之色!
  大寨之中歡聲雷動,風狼部眾雀躍不止。就算不是行家,也可以從方纔的交手之中看出晉楚易均顯然是更盛一籌,方才騎戰失利的陰影頓時消失不見,他們大聲的歌唱著,讚美著他們的首領。而龍巢所屬的一行人卻顯得有些沉悶,他們靜靜的立馬站在場邊,久久不語。耿介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他神色複雜的看著鬥場之中的兩人,眼中流露出極為擔憂的神色…… 
 
 
 
  
 第五集 第二十九章
 
  「呵呵,後生,這一曲《大獵賦》如何?」晉楚易均神色靜謐,看著司馬嘯天輕笑著說道,說著,他雙手一抖,在寬大的袖口之中閃出兩把極為詭異的兵器。那是兩把僅有臂長,形若短矛的兵器,隱於袖中,恰好護住了手臂。那短矛的質地黝黑,卻又閃爍出一種詭異的光亮,仔細看去,竟可以發現這短矛竟然是用和司馬嘯天手中那寂滅長刀同樣的材料製成,短矛鋒刃之處也鑲嵌著數枚米粒大小的紅色寶石,赫然也與司馬嘯天長刀之上的寶石相同!晉楚易均呵呵的笑道:「十年了,沒有人能夠讓我亮出兵器!後生,你接我一曲《大獵賦》之後還能站立,足顯英豪,呵呵……」
  雙手扶刀,司馬嘯天有些艱難的站起身來,他看了看手中的長刀,又看了看晉楚易均手中的短矛,聲音有些沙啞的沉聲說道:「嘯天自幼為卑賤奴僕,少讀書。不過雖如此,依舊可以聽出首領歌中的豪氣。首領,你以十年未出的兵器與我相較,足見你對嘯天的厚愛,既然如此,嘯天雖少有文采,卻也聽過一曲,今日當高歌,以還首領之情!」說話間,他長刀虛空一劈,單手負於身後,卻有一種直面險峻而無半分可矩的豪情驟然間升起,一抹微風在不經意間拂過山顛,吹動司馬嘯天黑色長衫獵獵的抖動……
  「……,危乎高哉,羌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歌聲恰如平地驚雷,轟然飛上九霄。司馬嘯天長刀一領,旁若無人般的頂禮,膜拜,揮擊……
  寂滅長刀舞動,伴隨著那嘶啞的歌聲,寒光閃動之間,布下一道密集的光網,呼嘯著如凜冽寒風掠向晉楚易均。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乃與曹家統入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嵋巔。地崩山催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歌聲粗豪,卻別有淒邁豪情。寂滅長刀刀勢盡呈古拙之勢,司馬嘯天足尖點動蓮花,沖宵而上,如鯤鵬展翅一般遨遊空中。一輪猶如明月一般的光芒驟然間閃現,令一旁觀戰之人直產生了一種難言的錯覺:長空皓月,投向曠古洪荒,層巒疊嶂般的奇峰雄立,令人幾欲伏身膜拜……
  月色朦朧,在連串的紅線閃動之間,化成水銀瀉地般的光芒,帶著剛猛無鑄的強橫勁氣籠罩神情有些呆滯的晉楚易均。萬沒有想到司馬嘯天會突然有如此的招數,雖然與自己家傳的悲歌絕殺不盡相同,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晉楚易均吃驚之下不敢懈怠,口中冷哼一聲飛身而上,雙手短矛做出諸般精妙的變化,短矛鋒刃之上的紅線閃爍,宛如天狗吞月一般的撲擊而去。
  「鏘!」
  一聲清亮的響聲伴隨著歌聲帶著奪人心魄的魔力震懾全場。
  司馬嘯天象羽毛一般的輕輕飄起,借力再次騰空而起……
  手指輕輕一口長刀鋒口,發出悅耳清音。歌聲陡然高亢,司馬嘯天那略帶著嘶啞的蒼渾歌聲迴盪空中:「劍閣崢嶸而崔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非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長刀舞動之間,帶著颯沓雄飛強猛威勢,於瞬間飛擊近百,刀勢連綿,如同泰山壓頂之勢撲擊晉楚易均。
  長刀帶動勁氣直欲令人窒息,晉楚易均再也無法保持沉靜,臉上露出驚懼之色。那百餘刀融合在一起的一刀,卻已經令他感到再無半點回轉餘地,除了硬拚之外別無他法!短矛化作十字相交,迎向司馬嘯天。
  沒有那想像中的轟然絕響,司馬嘯天長刀之上的剛猛勁氣在與晉楚易均手中兵器交擊之時卻驟然一變,陽剛之氣化作陰柔,反撞向自己。司馬嘯天更藉著這強絕之力再次飛騰,刀勢呈流星馳落,江海凝波一般,發出淒厲鳴嘯……
  「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羌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重西望長咨嗟!」伴著那流傳千古的《西恆歌》無盡的餘音,長刀終於化成鏘鏘響徹天地的鳴響,直落而下!
  晉楚易均兩次試圖迎擊均告失敗,但是看到此次長刀直落,他心中明白經過兩次借力而起的司馬嘯天此一擊當有何等的威勢。可偏偏體內的氣機此時已然完全被牽引鎖住,只能迎著司馬嘯天的長刀揮擊而上……
  「轟-!」的一聲響絕人寰的巨響,鬥場之中的煙塵漫天飛舞,塵土飛揚之間,夾帶著幾欲令人窒息的勁氣向四周湧動。那臨時搭建在大殿前的高台在那狂野勁氣的撕扯之中瞬間化成飛灰飄舞,立於高台之上的眾人騰空而起,向後飛退。
  戰馬嘶鳴之中,人潮向後飛退,大寨之中頓時亂成了一團……
  煙塵漸漸的散去,只見司馬嘯天頹然的跌座在地面,蜿蜒如蛇的血跡順著口鼻緩緩的流淌下來。剛才的那一曲唱盡了他的心聲,聞者皆可聽出那歌聲之中蒼勁!連同先前晉楚易均的《大獵賦》,一個被終生匯聚的險惡意象折磨的黯然神傷,倚定西窗的漢子,發出一連迭的困獸似的歎息。但是那漢子並沒有甘於失敗,挫折,他在等待,等待著蓄積更大的偉力之後,再次搏擊!
  晉楚易均的臉上在不覺中流下了兩行清淚,他臉色極盡蒼白,全無半點的人色。方纔的一擊,除了那剛猛渾厚的無鑄之力之外,更有一種古怪的力量,讓他感到了發自內心的莫名悲痛和蒼勁,他呆呆的看著已然無力的癱坐地面司馬嘯天,喉頭抖動了兩下,『哇』的一口鮮血奪口噴出,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父親!」剛飛落地面的晉楚青書看到此景,失聲的喊道,做勢就要撲上前去。
  驟然伸出手來,阻止了晉楚青書撲上前來。晉楚易均看著司馬嘯天,聲音略帶嘶啞的說道:「後生,理想和現實之間總是有很多的不同,要實現你的理想,就要付出代價!九危山一戰,你基業全失,更有如手足般的兄弟別你而去,你還要走下去嗎?」
  無力的點了點頭,司馬嘯天方纔的一擊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量。手拄長刀,他緩緩的站起身來,看著晉楚易均,低聲的說道:「首領,正是如此,嘯天絕不會放棄理想。當日我在甘源草原立下誓言,不知首領是否聽過?」
  「什麼誓言?」晉楚易均輕聲的問道。
  司馬嘯天的臉上再次露出那久別的憨厚笑容,他緩緩的倚著長刀,站起身來,努力使得自己站直了身體,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看了一眼大寨四周的眾人,嘶聲道:「嘯天當日曾有誓言: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為了所有相信我,並跟隨著我的兄弟,司馬嘯天就算是背負了世間所有的罵名,最後一滴血不留盡,就定要讓草原再無戰火!」
  那幾近羸弱的身體在此話出口之時,卻給人一種難言的感覺,那是一種令人想要伏地膜拜的堅毅,和著他那雄壯的身材,更讓人感到一種無比的堅實……
  「好志氣!」晉楚易均大聲的讚道,他看著司馬嘯天大聲的說道:「後生,你可知道為了你的理想,也許會丟了性命,難道你不怕嗎?」
  司馬嘯天搖了搖頭……
  兩眼驟然間瞇成了一條縫,晉楚易均臉上露出莊重的神色,看著司馬嘯天他嘿嘿的笑道:「說的好聽?嘿嘿,後生,我見過很多人嘴上如你一樣的強硬,但是當死亡來臨之時,他們就像一條狗一樣伏地祈求饒恕。後生,你又會如何?」
  輕輕的搖了搖頭,長髮輕輕的飄舞,司馬嘯天那黝黑的臉膛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看著晉楚易均,臉頰上長長的疤痕驟然一紅,「首領又何妨試一試,看看嘯天究竟是不是那伏地祈求的狗呢?」說話間,那已然重逾千斤的寂滅長刀再次抬起,直指晉楚易均。
  晉楚易均笑聲不斷,短矛突然甩在地面,雙手不斷的在胸前做出萬般變化,結化成古怪的印契,口中低聲呢喃,空氣之中驟然間升起一股古怪的旋風,環繞在他的身邊,將他的身體緩緩的托起,虛空而立。
  「後生,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晉楚易均輕笑聲不斷。伴隨著他的聲音,那旋風彷彿受人控制一般,不斷的幻化,無形的風刃在空中凝結,司馬嘯天的臉色瞬間大變…… 
 
 
 
  
 第五集 第三十章
 
  看著晉楚易那均盡呈諸般妙相的雙手印契,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極其古怪的迷茫神情。那繽紛變化不止的結印,卻讓他從心底深處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親切!
  『鐺-!』的一聲,長刀落地,司馬嘯天恍若未覺,目光呆滯的看著緩緩張開了雙手的晉楚易均,只見在他的手心之處,赫然升起兩道閃爍著黃色光芒的詭異光球,那光球外表隱隱有一層陰翳,彷彿被是被風沙籠罩一般的模糊,但又讓人產生一種輕柔、縹緲的神秘感覺……
  「族長,小心!」一旁觀戰的耿介早早的發現了司馬嘯天那恍惚的神情,不由得大聲的叫道。但是司馬嘯天依舊是神情癲狂,呆呆的看著晉楚易均雙手之上的光球逐漸的化為月牙形狀,卻毫無半點的反應!
  大寨之中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靜靜的注視著鬥場之中的兩人。雖然晉楚家族那神秘的傳說已然流傳千年,但是大部分的人卻是第一次看到晉楚易均以如此的形象出現。他那手心之處的光球完全超出了傳統武學的範疇,讓所有的人感到了一種莫名的驚懼。究竟那月牙形狀的黃色光球具有怎樣的威力?不僅僅是風狼部眾,就連跟隨著司馬嘯天前來的龍巢人馬在擔心之餘也頗為猜測。
  「後生,要成就基業,就要付出代價,也許那代價就是你的生命!」晉楚易均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冷歷。話音響起,圍繞著他的旋風驟然發出雷鳴般的聲響,無形的風在這一刻被一股朦朦的黃色光芒籠罩,更顯出無比的詭譎氣息。原本平靜的九危山麓也在瞬間掀起了狂猛的風沙,飛沙走石之間將整個山寨籠罩其中……
  頓時,戰馬嘶鳴,人聲鼎沸,風狼大寨之中亂成了一團。那狂風在晉楚易均的身外化成飛舞的風刃,呼嘯著扯動飛旋,彷彿要將天地毀滅!司馬嘯天神情呆滯,任憑的狂風扯動著他的衣衫,長髮飄舞之中身體詭異的緩緩的虛空懸浮而起。
  塵土飛揚,遮天避日。晉楚易均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極為奇怪的笑容,他看著司馬嘯天那緩緩升起的身體,輕輕的點了點頭!突然間,他口中沉聲的低喝一聲:「天地化虛無,寶象踞北峰。雙首黑雲現,龍王化巽風!巽,海之容,順成天,天風化……」說話間,雙手之間的兩個月牙一般的光球驟然閃動,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射司馬嘯天。
  「族長!」一直瞇著眼睛緊張注視著場中變化的耿介,口中淒厲的喊叫,他飛身騰起,衝向鬥場,但是那狂野的風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道詭異的風牆,擋住了他的身形,硬生生又將他彈了回去。緊接著狂風更加的猛烈,從天上,從地下,橫著,豎著,打著漩渦將鬥場中的兩人完全的籠罩,耿介再也無法看清楚鬥場之中的情形……
  黃色的光團結實的砸在了司馬嘯天的身上,沒有半點的聲響,瞬息間隱沒進他的身體。司馬嘯天的臉上沒有半點的痛苦,卻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容……
  「小蓄,奇門妙訣,魚龍變,毒風化!」晉楚易均的臉上笑意更濃,雙手之中瞬間再現兩個詭異的光球,飛閃呼嘯而動,再次砸向司馬嘯天。
  光球與司馬嘯天的身體碰撞,黃色光芒一閃而逝,隱入他的體內……
  「家人,離明之初,逢龍有吉,火風烈……」
  「益,報在三秋,立心勿衡,暗風落……」
  「天雷無妄,變澤雷隨,雷風動……」
  「……」
  晉楚易均雙手之間黃芒閃動不止,一道道月牙形狀的光團隱入了司馬嘯天的體內,隨著這一道道光芒的進入他的身體,司馬嘯天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怪異,神色更見安詳。而晉楚易均的臉色已然沒有半點的血色,蒼白如紙,身體上下起伏晃動,不斷的顫抖著。他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精神微微一振,雙手再次輕輕的晃動,用幾若蚊蠅一般的聲音低聲的喝道:「蠱,柔而志剛,山風蠱變,地風起!」
  雙手之間的黃芒再次大盛,光亮奪目刺眼,隨在飛沙走石中,卻又顯得清晰無比。也就在這時,司馬嘯天那已然靜止許久的身體突然間動了,四肢舒緩的張開來,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黃芒再次隱入了他的體內,一聲如龍吟一般的長嘯之聲驟然平地升起。那嘯聲帶著無比的雄渾沉肅,鼓蕩於天地之間。風,更加的猛烈!煙塵滾滾,舞動於蒼穹,幾乎淹沒了整座山脈。伴隨著那龍吟長嘯,從風狼的後寨之中傳來了黑雲那熟悉的巨吼,吼聲之中帶著無盡的歡欣,帶著久別的快樂,與嘯聲混在一起,扶搖直衝天際!
  雙眼驟然間睜開,那閃爍不止的精芒如夜空之中的北極星。司馬嘯天帶著那憨厚的笑容,身體微微的弓起,雙手輕輕的擺動不休。在那擺動的雙手之間,隱隱傳來了流電穿行的嘶吟之聲,伴隨著若隱若現的雷聲,更顯出詭譎氣息……
  狂風帶著無堅不摧的力量在九危山之中肆虐,花草樹木,皆化飛灰;頑石堅巖,紛紛崩碎,隨風飛竄,利如箭矢。
  雲間閃耀的條條電光奔向司馬嘯天撲來,慢慢匯聚成如巨大的一個閃著爍爍彩光的光球。司馬嘯天神色安詳,凝立於風中,雙手在胸前急速的結成各種印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光球急速旋轉,拉扯著周圍電光向它匯聚,愈聚愈多,愈旋愈快,表面光華流轉,眩目流離。
  電網包裹中,司馬嘯天的身體裹挾著飛舞在空中的塵土飛速旋轉,塵土與周圍火熱的空氣摩擦,放出點點藍紫色的眩目火花,發出「吱」「吱」爆響。
  「多謝首領!」司馬嘯天那渾厚的聲音迴盪在半空之中,緊接著,他沉聲說道:「耿將軍,你帶著龍巢所屬即日回到清遠集,告訴木蓮,就說嘯天最遲月內必然回轉……」
  猶自在拚命掙扎的耿介突然覺得那肆虐的狂風瞬間輕柔了許多,他四肢開始恢復了知覺。司馬嘯天那雄渾的聲音從滾滾的煙霧之中傳來,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但是耿介還是習慣性的恭聲應道:「耿介遵命!」
  「青書,從今日起,風狼所屬歸於龍巢,你即日整備風狼大寨,帶領風浪所屬隨耿將軍一同前往清遠集,聽候主母調遣!」不知何時回落地面的晉楚易均此刻單膝跪在地面,神色顯得極其的恭敬。他抬頭仰望著依舊虛浮空中,臉上帶著憨厚笑容,靜靜的看著他的司馬嘯天,他也會心的笑了……
  「父親……」已經被那狂猛的風吹襲的不知道東南西北的晉楚青書突然聽到了晉楚易均那豪邁的聲音,不由得一愣,他開口剛叫出兩個字,一股強猛的風迎面襲來,硬生生的將他後面的話語憋回了肚子中。
  「……青書,我隨主人在月內將趕回清遠集。在此期間,風狼所屬盡數聽從你的調遣。你要聽從主母的吩咐,如果有半點違抗,我定不饒你!」晉楚易均的話音剛落下,一聲龍吟長嘯再次迴盪山間,緊接著光芒四射,金黃色的黃芒瞬間籠罩山巔,隨在飛沙走石之中,已然刺眼奪目! 
 
 
 
  
 第五集 第三十一章
 
  風來的怪異,去的也突然……
  光芒閃動之後,那狂野的風驟然消失無蹤!
  塵霧緩緩的息落,鬥場之中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司馬嘯天和晉楚易均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蹤跡……
  如果不是地面上那紅光猶自閃動的寂滅長刀和短矛靜靜的插在地面,晉楚青書幾乎以為剛才不過是一場詭異的夢境。他舉目向四周看去,入目一片凌亂的跡象。
  原本矗立在山巖之處,用花崗岩建成的寨牆已經轟然倒塌,半數堅硬的花崗岩石已經成了碎小的石粒。山寨的大殿也不見了,那狂猛的風將大殿撕裂成了一堆廢墟……
  晉楚青書張大了嘴巴,幾乎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風狼建立二百年的山寨,在那盞茶的功夫化為了無有,而晉楚易均最後的話語還在他的耳邊迴盪。從今天開始,縱橫草原的風狼將永遠不會再出現在草原了!
  「少主……」突然間,哈刺兒那惶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晉楚青書抬頭看去,只見哈刺兒慌慌張張的從後寨走來。他走到了晉楚青書的面前,草草的施了一禮,用一種驚恐的聲音對晉楚青書說道:「少主,不好了!」
  剛從慌亂中微微清醒一些的晉楚青書一愣,他看著哈刺兒那帶著驚慌之色的面孔,有些不悅的沉聲說道:「哈刺兒,什麼事情?這麼慌張……」
  「後寨,後寨……」哈刺兒結巴著說道。
  「別急,慢慢說,後寨怎麼了?」晉楚青書眉頭微微一皺。
  哈刺兒喘了一口氣,平穩了一下慌亂的心情,沉聲說道:「後寨全完了!除了民用的窯洞之外,所有的窯洞都被剛才的狂風吹塌了,我們用於過冬的物資全部都沒有了……」
  晉楚青書閉上了眼睛,霎時間,他已經明白了!這是他的父親已經下了決心,看來晉楚易均早就已經有了決定。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演戲,那騎戰,那比武不過是晉楚易均說服風狼部屬的一個借口,從一開始,晉楚易均就已經決定了風狼的命運!
  不過那最後的飛沙走石,讓晉楚青書有些難以理解。對於他家傳的龍神風舞的威力,他自然也不會陌生,但是從剛才的情形來看,似乎……
  「少主-!」又是一個聲音打斷了晉楚青書的沉思,晉楚青書抬起頭看去,只見一個風狼部眾單膝跪在他的身前,恭敬的說道:「三位長老走了!在剛才的狂風最為猛烈的時候,墨哈長老突然告訴我說他和拓拔、晉楚兩位長老要跟隨首領去辦一件事情,緊接著就是一陣狂風,我隱約看到三位長老好像踏著一頭怪物一閃就不見了!」
  晉楚青書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越發的無法理解這種種怪異的現象。剛要開口詢問,又有一個風狼的部眾匆忙走來,他的臉上帶著極端的恐懼,飛奔到晉楚青書的身前,跪地顫聲的說道:「少主……」
  「又是什麼事情?」晉楚青書有些不耐煩了,他沒有好氣的問道。
  「少主,魔神的坐騎不見了!」那風狼部眾慌張的說道。
  心中頓時升起了一團怒火,晉楚青書幾乎是強壓著怒氣低聲的吼道:「混蛋,這是什麼時候?一頭畜生你也這樣的大驚小怪……」
  「不是,不是……」那部眾連忙說道:「少主,魔神的坐騎在剛才狂風正猛之時,突然發出巨吼之聲,緊接著身體發生異變,像個怪物似的。緊跟著……」
  「緊跟著怎麼了?」晉楚青書急急的問道。
  「緊跟著一道刺眼的金光閃爍,我隱約看到首領、魔神和三位長老踏著它化成一股風不見了……」
  「胡說八道!」晉楚青書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剛要發火,突然間聽到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晉楚少主,也許他說的都是真的!」
  晉楚青書扭頭一看,卻是跟隨司馬嘯天前來的耿介。只見耿介緩緩來到他的身邊,神色肅穆莊重……
  揮手示意哈刺兒和那兩個部眾退下,晉楚青書沉聲說道:「耿將軍,您這是什麼意思?」
  耿介舉目四望,看了一眼四周那凌亂的場面,扭頭對晉楚青書沉聲說道:「晉楚少主,想來你也看出來我並非是龍巢的所屬……」
  晉楚青書點了點頭,他嘿嘿的一笑,沉聲說道:「不錯,那夜叉兵團特有的三騎錐陣,我怎麼會不認識?只是我很奇怪,夜叉兵團乃是修羅帝國之中與修羅兵團齊名的軍隊,加入夜叉兵團,可以說前途一片光明。你們不好好的在開元王都享受,跑來這裡又是做什麼?」
  耿介也笑了,他看了一眼晉楚青書,輕聲道:「實不相瞞,我們乃是奉天齊王之命,前來相助魔神!」
  晉楚青書一愣,他臉上露出迷茫神色,呆呆的看著耿介,好半天才奇怪的問道:「天齊王?天齊王為何要如此幫助司馬嘯天?從司馬嘯天攻打清遠集我就一直奇怪,為何朝廷會放任他攻擊。而現在,又派遣你們前來,朝廷究竟是怎麼回事?」
  耿介沉吟了一會兒,方才輕聲說道:「朝廷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不過在我前來閃族之時,天齊王曾親自將我找來,告訴我說此次前來幫助魔神,事關重大,要我不惜一切的服從魔神的命令……」說到這裡,他的臉上也顯出一絲迷茫神情。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抬起頭嘿嘿的笑道:「不過說實話,我也很想來到這裡。呵呵,王都雖好,卻也太過於平靜了!做為一個軍人,我渴望戰鬥,而閃族正好給了我一個證明自己的舞台!」
  晉楚青書靜靜的看著耿介,好半天,他突然笑了。伸出手來,晉楚青書沉聲笑道:「呵呵,若是耿將軍想要戰鬥,那麼可真的是來對了地方了!歡迎你,夜叉兵團的勇士,從今天開始,我們將並肩戰鬥!」
  耿介笑著點了點頭,他也伸出手來,緊緊的握住了晉楚青書的手,微笑不語……
  「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晉楚青書突然問道。
  耿介呵呵的一笑,沉聲說道:「剛才的事情太過突然,我也有些迷糊。不過魔神有令,著我即日領本部人馬回轉清遠集,耿介是個軍人,唯有服從!」說著,他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那倒插在地面的寂滅長刀前,探手將長刀拔出。沉重的長刀入手,耿介不由得微微一皺眉頭。他拎著長刀扭頭對晉楚青書說道:「呵呵,好在魔神留下了他的兵器,否則我還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向木蓮主母交代……」
  晉楚青書也笑了,他走上前,彎腰將晉楚易均的兵器拿起,對耿介沉聲說道:「耿將軍,想來剛才我父親的話你也聽見了。既然如此,青書還想請將軍稍等兩日,待青書將寨中人馬招集後,一同前往,如何?」說著,他扭頭又看了一眼雜亂的山寨,神情複雜的苦笑著說道:「山寨成了這個樣子,也不能長住了……」
  耿介點了點頭。兩人同時再次打量著殘破不堪的山寨,目光相視,不約而同的笑了…… 
 
 
 
  
 第六集 第一章
 
  炎黃歷一八八一年九月十一日。
  正當江南依舊被烈日照耀之時,極北的閃族草原已經是遍地的枯黃。一望無際的緋紅草原上,繡有噴火麒麟的伯賞戰旗,描金的雙首狼神的谷深戰旗交相互應,迎風飄揚。
  伯賞炙一身戎裝,神色肅穆的立馬於高崗之上。在他的身後,谷深放、德哈赤等一干將領也是一臉的莊重神色,靜謐無聲。百餘尊粗有半臂的奇形火炮雄壯的立在他們的身前,百名大漢赤膊站立在火炮後,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
  高崗下,三萬人馬燕形排開,在最前方的是密密麻麻的一排盾牌手,一色塗著黑漆的桐木盾牌,足有兩人多高。盾牌後,儘是身穿鐵甲的重裝步兵。
  步兵之後,有一箭的距離,是由萬人組成的鐵甲騎兵。所有的騎兵都是鐵甲護身,面罩鐵盔,手執長矛。鐵騎組成巨大的方陣,整齊排列,靜默之中,更透出一種難言的威勢。
  兩翼則是由數千弓騎組成的騎隊,馬上騎士都是彎刀硬弩,五人一組,組成伯賞一族特有的錐形騎陣,護衛中軍!
  在他們對面三捨之外,整齊的排列著數萬大軍,密密麻麻的排列開來。戰旗飄揚,赫然是龍結寨那青牛圖標。
  四五萬大軍壁壘分明的排列在草原上,靜靜的沒有半點聲息。戰場之上偶爾傳來戰馬響亮的響鼻聲,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的聲音!
  天空中瀰漫著殺氣,那兵器的寒光相互映照,讓那高懸於空中的驕陽也黯然失色……
  伯賞炙看著對面那龍結寨的騎陣,突然間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的谷深放和德哈赤,沉聲說道:「今天一戰之後,這閃族草原上將再也不會出現龍結寨的旗幟了!」
  谷深放的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他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看著遠處的龍結寨騎陣,冷冷的接口道:「不錯,從今天開始,龍結寨將從緋紅草原上徹底的抹去!」
  「呵呵,族長,趕快開始吧。從六月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一個小小的龍結寨,竟然擋住我們的去路達三個月之久,孩子們等這一天都有些不耐煩了!」德哈赤微笑著說道,可是他的話語中卻充滿了殺機。他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拍了一下肋下的長刀,臉上露出了一種極為興奮的光芒……
  伯賞炙嘿嘿的笑了,「谷深賢侄,德哈赤,不用著急,眼前的兵馬是龍結寨最後的力量,你們還擔心不夠殺嗎?嘿嘿,我等這一天也同樣等了很久!此前數戰,雖然打得龍結寨丟盔棄甲,但是其元氣未傷。我一直心懷顧及,不敢輕易與之決戰,怕的是子車良從後給我搗亂。現在子車良血洗江龍城,根本無力再管龍結寨的事情,這才讓我可以放心的全力圖謀緋紅草原。嘿嘿,就讓他龍結寨再多喘息兩口氣吧,待我的麒麟火炮發威的時候,就是他龍結寨滅亡之時!」
  谷深放和德哈赤不約而同的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們看了看矗立在山崗之下的火炮,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嗚—嗚-嗚-!」突然間,遠處龍結寨陣營之中吹響了牛角號,緊接著,震耳的戰鼓聲隆隆響起,青牛戰旗飄揚之間,龍結寨發起了進攻!
  萬馬奔騰,鐵蹄轟鳴踏動,伴隨著震天的喊殺聲響徹天際。龍結寨的人馬如同青色的洪流,鋪天蓋地般的湧向黑色的伯賞陣營。馬上的騎士們縱馬衝擊,箭矢如雨點一般的射向對方……
  但是,伯賞的黑色陣營如靜如山嶽,絲毫不見半點的慌亂。盾牌手瞬間將兩人盾牌插於地面之上,盾牌與盾牌緊密相連,組成了一個黑色的牆壁,將那漫天的箭雨盡數遮擋。在盾牌手之後,數千弓箭手藉著盾牌的掩護,與龍結寨的騎士展開對射!
  伯賞炙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他一言不發,靜靜的等待著對方人馬向己方的陣營逼近,卻不出聲。待到龍結寨那青色的洪流即將與黑色的盾牆接觸之時,身後的德哈赤突然揮動大旗,牛角號聲驟然間迴盪天際……
  黑色的盾牆突然間整齊的向後極速退去,頓時讓出了一片空地。在他們原先立身之地,密密麻麻的斜插著數不盡的長矛。長矛入地極深,彷彿扎根於地下一般,只在地面露出數尺的矛身,恰與戰馬高度相差無幾。矛尖向外,閃爍著森寒的光芒!
  瞬息之間,人喊馬嘶不絕於耳。龍結寨的人馬本在高速前進之中,突然碰到如此的障礙,戰馬本能的停下了腳步。但是強大的慣性硬生生將馬背上的騎士甩出去,恰落在那密佈的長矛之上。鋒利的矛刃透胸而入,騎士的慘叫聲迴盪與戰場之上……
  前面的戰馬突然停下,但是後面的戰馬卻無法立刻止住腳步,於是擁擠,衝撞之下,龍結寨的人馬頓時亂成了一團。
  與此同時,伯賞陣營的步兵雖然向後退卻,但是強弓硬弩卻沒有半分停息的意思。箭雨封鎖了整個衝鋒隊形的,箭矢呼嘯,慘叫聲不止……
  伯賞炙站在高崗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戰場上已經亂成一團的龍結寨人馬,嘴角微微的翹起,冷笑聲不斷。他突然大手一揮,身後的德哈赤戰旗再次擺動。緊接著,山崗下的百餘尊火炮一起發出怒吼之聲,黑色的炮彈在空中穿行,彈體與空氣摩擦,發出刺耳的呼嘯,雨點般的飛落在青色的騎陣之中。
  「轟-!轟-!」震天的爆炸之聲不絕於耳,炮彈在龍結寨的人馬之中炸開,火藥和著鐵砂肆虐在青色的騎陣,在一團團的火光之中,人和戰馬殘斷的肢體飛舞在空中,血光崩現,如飛花一般的在空中組成各種圖案,隨即一閃而逝……
  這種殺傷力極大的火炮是伯賞炙耗費了大量的金錢自行研究出來。為了研製這種火炮,伯賞炙整整耗費了十年的時間。他花重金從中原秘密請來了十餘個專家,並在呼延瑪隆山秘密建造了一個基地,經過了無數次秘密的試驗,在年前方研製成功。這種火炮較之目前炎黃大陸之上的火炮,射程遠,爆炸力強,同時在發射速度上也快捷了許多,通常在普通火炮發射兩枚炮彈的時間裡,伯賞炙新研製出來的火炮可以發射五枚。
  當然這種火炮的生產極為緩慢,伯賞炙用了一年的時間,才僅生產了百餘尊,但是如此數量的火炮對於龍結寨的人馬來說已經是一個絕大的災難了……
  伯賞炙冷笑著看著在炮火中呻吟的青色騎兵,眼中驟然閃過一抹寒光。他看了一眼己方騎陣被血火刺激的雙眼發亮的鐵甲騎兵,沉聲對身後的德哈赤說道:「德哈赤,命令兩翼弓騎迂迴包抄,配合弓箭手和火炮向對方襲擊,記住,只能用弓箭遠襲,不可近身,否則……」
  沒等伯賞炙說完,德哈赤大叫一聲明白,大旗揮舞之下,兩翼輕騎突進,向龍結寨的人馬包抄過去。閃族人最為擅長騎射,他們一邊縱馬疾馳,一邊開弓放箭,配合著正面的弓箭手不斷的向青色的騎兵射擊。
  戰場上的慘叫聲不斷,龍結寨的人馬先是被那扎根地下的長矛攪得亂成一團,緊跟著又被一陣密集的火炮和弓箭攻擊,只在盞茶之間,兩萬多人馬幾乎半數失去了再戰之力。
  無主的戰馬在戰場之中奔馳,枯黃的草地上已經儘是模糊的血肉,他們有的是被火炮擊中,但是更多的是落馬之後,被己方的戰馬踏踩。龍結寨一方的人馬開始緩緩的向後退卻……
  伯賞炙揮手示意火炮停止攻擊,扭頭對身邊的谷深放笑著說道:「賢侄,剩下的就要看你的!」
  早就有些躍躍欲試的谷深放一直就在等待著伯賞炙的命令,聞聽他的話語,谷深放也不出聲,微微欠身,緊跟著探手從身邊的奴兵手中抓起通身油亮烏黑的六沉大槍,口中一聲長嘯,戰馬如利箭一般衝下高崗。與此同時,德哈赤手中大旗揮舞,霎時間戰馬蹄聲如雷鳴一般的響徹雲霄,早已等待的不耐煩的鐵甲騎兵口中發出刺耳的尖嘯,緊跟著谷深放向早就慌亂成一團的龍結寨人馬衝擊而去。
  谷深一族的鐵騎雖然比不上伯賞鐵騎,但是同樣也是一支以勇武著稱的騎兵,更加上谷深放一馬當先,著實的激勵著眾人,他們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在已經潰不成軍的青色騎陣中穿插馳騁,長矛帶著強大的衝擊力,一往無前的向對方殺去。
  谷深放沉默不語,手中六沉大槍帶著強絕的勁氣在龍結寨的陣營之中揮舞,所到之處,肢體橫飛,槍下全然沒有半分的留情……
  伯賞炙靜靜的立馬高崗,看著己方的人馬風捲殘雲一般的席捲戰場,那龍結寨的人馬在谷深鐵騎的衝擊之下在無半點的鬥志,四散奔逃,再也沒有半點的抵抗!
  ……
  「族長,看來在來年打春之日,伯賞一族的牛羊就可以吃到緋紅草原的青草了!」德哈赤輕聲的說道。
  伯賞炙點了點頭,嘿嘿的一笑。他的眼睛依舊緊盯在戰場之上,低聲自語道:「嘿嘿,龍結寨,就憑你們就想和我做對?今日一戰之後,我看你龍結寨還有什麼樣的本事!」說著,他扭頭對德哈赤沉聲說道:「德哈赤,擂響我們的戰鼓,結束這一場戰鬥吧!」
  「是!」德哈赤興奮的大聲應道,他大手在空中一揮,身後的百餘面戰鼓同時敲響,如天雷鳴響一般的震天動地。
  「咚-!咚-!咚-!」催人振奮的戰鼓聲讓戰場之中的伯賞和谷深兩族的人馬頓時精神大振,他們大聲的嘶吼著,手中的兵器更加狠辣的擊向敵人……
  伯賞炙立馬於高崗之上,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大笑不停。龍結寨的滅亡,代表著他伯賞一族的戰旗將會高高的飄揚在緋紅草原,那時子車良將再也無法阻擋住他的腳步,他伯賞炙將會成為新一代的草原霸主!
  「木蓮,嘯天,等阿爸拿下了緋紅草原之後,看誰還敢阻擋我們一家的團圓!」伯賞炙低聲的呢喃著,想到在不久的將來,他將會和自己的愛女一家團聚,伯賞炙不由得更覺心中暢快,「哈哈哈,木蓮,嘯天……啊!」
  笑聲嘎然而止,伯賞炙呆呆的看著遙遠的天際,彷彿見到了鬼怪一般,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這,這,這怎麼可能……」伯賞炙呢喃自語著。身旁的德哈赤看到伯賞炙如此的表情不由得一愣,順著伯賞炙的目光也向遠處看去。這一看,德哈赤的臉色也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大聲的說道:「族長……」
  「不要多說,立刻鳴金!」伯賞炙打斷了德哈赤的話語,厲聲的低吼道。
  德哈赤絲毫不敢有半點的猶豫,連忙傳令鳴金……
  『鐺,鐺,鐺-!』數百面銅鑼在瞬間敲響,正在廝殺之中的伯賞、谷深兩族人馬聽到那響亮的鳴金之聲,都不由得一愣。但是軍令如山,雖然心中存有疑惑,但是兩族人馬還是緩緩的向後退去。而龍結寨的人馬也趁機緩了一口氣,向後方急退而去。
  ……
  遙遠的天際不知道在何時出現了一條黑線,那黑線不斷的擴大,急速的向戰場壓來。
  退回了高崗之下的伯賞兩族人馬整軍待命,谷深放縱馬馳上高崗,來到伯賞炙的身前,神色間帶著不滿,低聲問道:「伯父,出了什麼事?」
  伯賞炙沒有立刻的回答,他出神的看著遠處正向戰場逼近的黑線,過了一會兒低聲的對谷深放苦笑著說道:「賢侄,我們有大麻煩了!「
  谷深放不由得一愣,他順著伯賞炙的目光向遠處眺望而去,臉色也瞬間變得煞白,「那是,那是……」他說話有些結巴,眼中透出一抹難以置信的光芒……
  「龍王神風,那是傳說中的龍王神風!」伯賞炙喃喃的自語道,突然間他緩過心神,大聲的吼道:「傳令三軍,急速後退,尋找避風之處,神風馬上就要來了!」
  「族長……」谷深放有些遲疑,他低聲的叫了一聲。但是沒有等他開口,伯賞炙已經擺手制止他的問話,神色緊張的說道:「賢侄,現在我無法向你解釋,馬上隨我尋找避風之所,待神風過去之後,我再詳細的告訴你!」說完,他撥轉馬頭,縱馬衝下了高崗……
  遠處的黑線看似緩慢的移動,但是卻速度驚人。眨眼之間的功夫,那黑線已經逼近了戰場。那是一片烏雲,在狂風的推動之下,迅速的湧來。那烏雲滾滾湧動,彷彿無數黑色的巨浪在空中洶湧蔓延,橫行無忌。在那烏雲的下面,風沙遮天避日,幾與天際相連……
  頓時戰場上一片的混亂,戰馬不安的嘶鳴,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恐懼神色。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威勢的狂風,似乎是從天而降一般的驟然出現,讓人猝不及防。
  風聲呼嘯,夾帶著如雷的轟鳴之聲和沙石,席捲而來。這風暴出現的極為詭異,毫無半點預兆,飛沙走石之間,更帶著一種強大的牽引之力。風暴所過之處,寸草不留。枯黃的雜草,沉重的巨石,還有奔跑的戰馬和士兵,被那狂風挾卷帶起,在空中打著轉詭異的飛舞不停……
  龍結寨的人馬四散奔逃,想要躲過這突如其來的狂野風暴,戰馬相撞,人潮推擠成一團,倒下的人還沒有來得及站起,瞬間就被後面的馬蹄踏過,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眨眼之間就被踏踩成一團模糊的血肉!但是在這大自然的天威之前,他們的任何抵抗都顯得那麼無力,瞬息之間,萬餘人馬都被那狂風席捲,飛舞天空之中,一派詭譎的圖案。
  狂風不僅僅將龍結寨的人馬捲起,就連伯賞兩族的人馬也沒有放過。雖然伯賞炙提早的發現了那風暴,但是數萬人馬又怎能瞬間撤離。而且那風暴來的迅猛無比,全然沒有半點的停歇之意。在將龍結寨的人馬席捲之後,瞬間又將兩族的人馬吞噬在風沙之中……
  狂風肆虐,將太陽的光芒遮擋的無影無蹤,大草原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飛沙走石之間,雷聲陰陰,風聲呼嘯,和著人喊馬嘶,儼然如人間的地獄!
  ……
  這風暴來得突然,去的也快!
  大約持續了盞茶的功夫,風暴突然間消失無蹤,就如同來時一般的詭異,瞬間止息了下來……
  遍地都是被連根拔起的雜草,遍地都是被摔得血肉模糊的屍體,士兵的血肉和馬匹的屍體混在一起,已經難以分辯!
  那微弱的呻吟聲伴隨著倖存的戰馬的蹄聲迴盪草原的上空,更透出了一種難言的蒼白氣息……
  伯賞炙撥開了身上的雜草,緩緩的站起身來。剛才在風暴來臨之時,他急中生智,以強絕的勁力在一塊千斤的巨石下面打出了一個可以容納己身的坑洞,他躲在坑洞之中,雙手如鋼抓一般插進巨石的縫隙間,勉強躲過去了一難!
  他站在空蕩蕩的草地之上,四周不斷的從泥土堆中爬出倖存的士兵,一個個灰頭灰臉的,狼狽不堪。伯賞炙看了看,那些倖存的人大都是那些身穿重甲的鐵甲騎兵,如果不是他們身上那沉重的鐵甲,恐怕此刻也不知道被捲到了哪裡……
  谷深放神色狼狽的來到了伯賞炙的身後,他看了一眼不斷向他們聚集而來的士兵,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淒涼的神色。
  「伯父!」谷深放低聲的叫到。
  伯賞炙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呼吸沉重。聽到谷深放的叫聲,他沒有回頭,語氣沉重的說道:「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這風暴是怎麼回事!」
  谷深放一愣,他穩了一下情緒,低聲的說道:「伯父,你剛才對我說什麼龍王神風,究竟說怎麼一回事?」
  伯賞炙沉默了,他抬起頭仰望灰濛濛的天空,看著那依舊蒼白的太陽,好半天才低聲說道:「數年前,我曾在一本極為殘破的書中看到過這樣的一句話:秋日的緋紅,掀起無邊的風暴,龍王吞噬著萬千的生命,他的子民,將迎來一個嶄新的時代!在這句話之後,那本書之上提起了龍王神風!那本書後面沒有了,我也只知道這些,剛才那風暴來臨之時,我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起來這句話,所以……」
  谷深放也沉默了,他明白既是再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他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去整頓那劫後餘生的兩族兵馬。
  伯賞炙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裡,眼中透出迷茫之色。這古怪的風暴來無影,去無蹤,在草原上生活了幾十年,他從來沒有碰到這麼怪異的事情。雖說他對谷深放說是龍王神風,但是到底是不是,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那本殘破的書冊是他無意間在木蓮的書堆之中發現的,封面殘破,字體已經很難看清,看那樣子,也是已經有了不少的年頭。究竟裡面所說的龍王神風是不是真的,他也不知道。但是今日的情形,不正是那書冊之中所描述的情形嗎?難道傳說中的事情是真的嗎!
  ……
  「族長!」就在伯賞炙滿懷疑慮之時,德哈赤一瘸一拐的來到了他的身後。伯賞炙扭過頭來一看,不由得微微莞爾。眼前的德哈赤一身的甲冑殘破不堪,不少地方已經露出了肌膚。臉上遍是灰塵,更有無數道的血痕密佈。他的頭盔已經不見,本來就有些稀少的黑髮散亂披在肩頭,一隻腳打著赤,那腳上的靴子已經不知道去了那裡……
  「呵呵,什麼事情?」伯賞炙沉聲的向狼狽不堪的德哈赤問道。
  德哈赤神色有些難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沉聲說道:「族長,我們的人馬已經清點完畢了!」
  伯賞炙點了點頭,從德哈赤的臉上,他看出了一分不妙,但是強自鎮靜的問道:「怎麼樣,我們的損失如何?」
  「族長,我族的一萬步兵,一萬弓騎損失慘重,已經發現確定死亡的大約有五千多人,其中小部分是與龍結寨的人馬搏鬥時戰死的,更多的是被剛才的那陣風……」說到這裡,德哈赤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伯賞炙。
  伯賞炙神色平靜,看不出半點的喜怒,他沉聲說道:「接著說,德哈赤!」
  「已經確定死亡的有五千人,還有一萬多人失蹤不見。谷深一族的一萬鐵甲騎兵由於重甲的緣故,相對死傷較少,但是也只剩下了不足三千……」
  伯賞炙的臉色陰沉的有些可怕,他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德哈赤,你就告訴我,我們此次出征的三萬人馬還剩下多少?」
  「兩族加起來,不足四千。而且麒麟火炮也半數被毀!」
  閉上了眼睛,伯賞炙久久也不出聲,好半天他沉聲問道:「龍結寨呢?」
  「龍結寨在大戰之前已經損失半數,在加上剛才那陣風暴之下他們首當其衝,所以估計已經全軍覆沒了!」
  這時谷深放也走了過來,聽到德哈赤的話,他也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伯父,已經找到龍結桑昆的屍體,龍結寨已經完了!」
  伯賞炙沉默了,好半天他用極為低沉的語氣沉聲說道:「三萬人馬,都是我兩族之中最為精銳的勇士,卻……這一下,今年我們就再也沒有半點力量向緋紅草原進軍了!」說到這裡,他長歎一聲,強露笑容對德哈赤兩人說道:「不過龍結寨完了,我們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
  德哈赤和谷深放神色沉重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好了,不要這樣愁眉苦臉的!」好半天,伯賞炙爽朗的一笑,他拍了拍兩人大聲說道:「這也許是老天注定的,注定我們無法那麼順利的拿下緋紅草原。呵呵,不要灰心,我們還有機會!好好的修整一年,待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再戰緋紅,我就不相信,這草原上還有我伯賞炙打不下來的地方!」
  谷深放和德哈赤抬起頭,重重的點頭……
  這時,兵奴從戰場上將眾人的戰馬找到,牽到了他們的身邊。伯賞炙飛身上馬,大聲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勝利了!德哈赤,谷深放,帶著我們的勇士,回家!」
  說完,他打馬如飛,縱馬飛馳而去。德哈赤和谷深放相互看了一眼,長歎一聲,召集殘餘的人馬,緩緩的離開了戰場!
  戰場上一下寂靜了下來,成群的烏鴉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飛臨戰場上空,呱呱的叫個不停,給寂靜的戰場平添了一種濃重的淒涼……
  ……
  在閃族的地方志中,記載了炎黃歷一八八一年九月十一日的這一場風暴:……一股千年來從未出現過的風暴席捲了整個閃族草原。那風暴從九危山升起,在瞬間瀰漫數千里的草原!族人稱這風暴為龍王神風……
  在這場風暴之中,損失最大的莫過於正在和龍結寨激鬥的伯賞、谷深兩族。雖然兩族人馬將消滅了龍結寨,打開了通往緋紅草原的門戶。但是受風暴的襲擊,伯賞兩族精銳盡失,三萬人馬幾乎全軍覆沒。
  在這一年的秋季,伯賞、子車兩大部族偃旗息鼓,開始了漫長的冬季休養生息! 
 
 
 
  
 第六集 第二章
 
  江龍城,督察院統領府中的燈火昏暗,燭火搖曳間,夜秋風靜靜的站在書桌邊緣,他呆呆的看著桌上的一封未曾打開的信件,臉上儘是複雜神情。
  過了許久,夜秋風伸手將那封信件拿起,撕開了封口,從中取出信箋。他先是匆匆的看了一遍信件,而後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將信箋放在搖曳的燭火之上輕輕的灼烤。緩緩的,那信箋的背面浮出娟秀的字跡。夜秋風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就著燭火,坐在桌案前仔細的閱讀。
  「秋風,久不通信,一切可好?從老賊那裡聽到了你在閃族做為,對你目前的進展,老賊極為滿意,不斷的說你是他一群弟子之中最為出色的,說什麼百年後的基業將由你來執掌。呵呵,老賊這些日子十分不高興,眾多的弟子之中除了你之外,其餘眾人皆無半點的進展,尤其是大師兄邴放更是讓他不滿,所以每天都在洞府之中咆哮。看到他那生氣的模樣,我心裡真的是很開心……
  不過,關於化神大法,我從老賊口中得知其最高之境並非我所盜取的心法,而是另有奧妙,老賊自己也未曾練成。可惜老賊對此隱諱頗深,從不與我們說這些事情。我也不敢過於打探,只好慢慢的等待時機。
  昨日從羌族得到小蕊妹妹的消息,小蕊已經成為了羌人單于的夫人。她苦心隱忍數年,已然將羌人掌握於手中,西羌四大部族之中,山羌、赤羌和狄羌已經為她收服,想來不久將來,戎羌也將臣服於她的手段。小蕊所作,全是為你打好基礎,他日你一旦手掌閃族和西羌兩大鐵騎,誰人可以與你抗衡?
  所以,秋風,你現在萬勿衝動,眼下還是打好基礎,方是根本。老賊功力高絕,若不突破那最後一層心法,絕不能和他翻臉。我雖在老賊身邊,但心卻繫於你。只要你我相愛,就算是遠隔天涯,小妹心中已經足矣。
  另,今日一早,老賊離開了洞府,前往江南,聽他的口氣,似乎是要有所行動,雖其目的尚未清楚。但想來可能與鎮守風城之許傑有關。故,時間無多,秋風當加緊進行,以防老賊佔得先機……』
  ……
  夜秋風一字一句的將信件讀完,眉頭緊鎖一起,心中暗自的盤算不停。從小梅的來信之中看出,夜展風已然有些等不及了,對於邴放等人在開元的緩慢進度也十分不滿,所以他要動手了!想到這裡,夜秋風不由得輕輕的一顫,邴放是夜展風的大弟子,跟隨夜展風已經有三十年,如果邴放做的無法令夜展風滿意,夜展風還可以容忍,但是他呢?對夜展風來說,他不過是一個荒蠻之地的蠻人,如果他無法按照夜展風的意思做到將閃族掌握在手中,或者當他失去了價值的時候,那麼又會是怎樣的命運?
  想到這裡,夜秋風驟然站起身來,他緩緩的在屋中走動,神色顯得極為莊肅。按照小梅的說法,那夜展風始終保留著最後的殺手鑭!化神大法如果找不到,那麼一旦他和夜展風翻臉之時,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其實不用想,夜秋風心中也明白。夜展風的一身武功雖然尚未突破化神之境,但是卻也不是他能夠抵擋的!除非……
  突然間,夜秋風心中一動,他緩緩的走到了書房的門前,手扶門框,輕輕的敲擊。好半天,他似乎下定了決心,臉上露出陰沉的笑容。
  將桌上的書信放在燭火上點燃,看著那信箋化成了隨風飛舞的焦黑灰燼,他長出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書房。
  ……
  夜秋風沒有聲張,他一個人悄悄的走出了統領府,直奔江龍城王宮走去。
  在江龍城的王宮邊上,有一座裝修華麗的府邸。這是當年子車一族的族長子車侗效仿修羅帝國的開國國主許正陽在開元設立招賢府的舉動,而設立的鳳棲閣。有鳳來棲,其意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歷經數代的變遷,鳳棲閣已然不再是單純的招賢之地。在子車良出任子車一族族長之後,更將鳳棲閣大肆額裝修,成為了一家極為豪華的客棧。客棧之中重金請來中原的名廚,而後又從人販的手中買來了大批的美貌女子,訓練成歌姬,舞姬以供娛樂。於是,鳳棲閣成了子車良專門接待各部酋長的地方,能夠住在這裡的,大都是極具身份的人,而普通的百姓和士子,即使耗盡畢生積蓄,也難住進!
  江龍城的夜晚極為的繁華,長街上商販雲集,行人接踵。
  那血火騰飛的夜晚過去已經一個多月了,江龍城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繁華。沒有了長老會的捉襟見肘,子車良較之以往更加的猖狂,如果不是夜秋風數次苦諫,依著子車良的性格恐怕早就和伯賞炙火拚數場了。不過在九月十一日龍王神風席捲草原之後,伯賞、谷深兩族實力大受損傷。夜秋風曾建議在那個時候和伯賞炙火拚一場,但是身為子車一族的三軍統帥別古台卻以為雖然伯賞一族遭遇龍王神風的襲擊,但是卻尚未傷其筋骨,其麾下的伯賞鐵騎依舊實力強橫。和伯賞兩族兵力,依舊尚有數萬鐵騎,而子車一族目前尚有許多的問題要待解決,所以在此時不宜出兵和伯賞兩族衝突……
  其實夜秋風心中有自己的算盤。經過了數年的暗中策劃和一年的努力,從六月開始,緋紅草原的東部十二部落之中,青海山和葛哈赤兩大部落已經宣誓向他效忠,同時東部十二部落之中半數也跟隨兩大部落一同效忠於他,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力量受到伯賞炙的打擊,所以他希望能夠用子車一族的人馬來牽制伯賞炙,最好能拚個兩敗俱傷,那時……可惜,他的建議沒有被通過,這一次子車良堅定的站在了別古台的一邊,夜秋風大好的算盤也就這樣被打亂了。
  來到鳳棲閣的門前,夜秋風抬頭看了看門頭上高掛的大紅燈籠,耳邊聽著從裡面傳來的呼喝聲,心中不由得冷笑兩聲。他邁步走進了大門,四處打量。對於這裡,他並不陌生。當初在他還沒有被任命為統領之時,他就是住在這裡。
  鳳棲閣的侍者自然對夜秋風十分的熟悉,當夜秋風剛走進大廳,早有兩個侍者滿面笑容的走上前來,恭敬的對夜秋風施禮道:「參見統領大人!」
  夜秋風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他環視大廳,沉聲說道:「呵呵,今天的人還真不少呀。鳳棲閣當真是有鳳來棲!」
  呵呵的一笑,那侍者顯然和夜秋風十分的熟悉,他神色神秘,壓低了聲音說道:「統領,您不知道,族長前兩天又買來了一批中原的歌姬,一個個都是貌似天仙一般。呵呵,這不,將族中的各家世族子弟都招來了!說什麼要吟詩作對,靠,簡直就是在隨風附雅。前天大帥之子在這裡,和那幾個中原歌姬賭酒作詩,結果三輪沒有下來,醉的跳到桌子上大脫衣物,簡直是……」
  「噓-!」夜秋風沒有讓那侍者說下去,將手指放在唇邊,低聲說道:「桑傑哈,不要亂說話,否則……」說著,他用手在脖子上一比劃,那侍者立刻一吐舌頭,呵呵的笑了。
  「統領,您今天是吃飯還是看歌舞?」寒暄完畢,那侍者恭敬的問道。
  夜秋風看了看大廳中一個個粗豪的漢子坐在那裡卻一副文雅的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皺眉頭,他沉聲問道:「桑結哈,前幾個月隨子車翼將軍回來的司馬小姐是否在?」
  「哦,統領說得是論劍閣的那位司馬小姐吧!」桑結哈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低聲說道。夜秋風頗為奇怪的看著桑結哈,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個司馬小姐真的是漂亮,和她一比,這整個鳳棲閣中的歌姬簡直就是一群庸脂俗粉。呵呵,她前些日子出去了很久,昨日方才回來。您看,這大廳裡不少人就是衝著司馬小姐來得,前幾天族長也著人來打聽她的消息呢……呵呵,統領,莫非你也……」桑結哈沒有說下去,但是那擠眉弄眼的模樣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夜秋風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心中倒也是對這艷名滿江龍的論劍閣傳人頗為好奇。他神色嚴肅的看著那侍者,低聲叱道:「桑結哈,你那個喜歡亂說話的毛病就是改不了!我今日前來,是有事情要請教司馬小姐,你不要亂說!」
  桑結哈嘿嘿的笑了,他連連的點頭,依舊是怪怪的笑容,「統領,您是什麼事情我不管,呵呵,司馬小姐就在二樓的天字一號房中住著。這個您在鳳棲閣住了不少日子,想來不用我來告訴您怎麼走。呵呵,不過話說到前頭,那司馬小姐的脾氣可是不好,您能不能見到,我可就不能打包票了……」
  夜秋風點了點頭,隨手扔了一個銀幣給桑結哈,也不再理睬,大步的走上樓梯。
  輕車熟路的在走廊中拐了兩個彎,夜秋風在一間房前停下了腳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的說道:「子車督察院統領夜秋風求見司馬清月小姐!」
  房間內靜悄悄的,沒有回聲,彷彿沒有人一般。
  夜秋風一愣,他運轉真氣,六識透過房門掃視房中,卻絲毫無法捕捉到任何的氣息。心中大是奇怪,那桑結哈明明說司馬清月就在房中,但是為何房中卻沒有半分人的氣息?難道……
  就在夜秋風心中奇怪萬分之時,突然間,一道犀利劍氣彷彿憑空幻起,在毫無半點預兆之下從屋中無聲的刺擊而出。劍氣透體,夜秋風頓時心中一驚。真氣在急轉之下,飄然向後飛退而去。但是走廊狹窄,背後就是堅硬牆壁,卻無半點的退路。心驚之下,夜秋風絲毫不亂,背靠牆壁深深吸氣,弓背向後一退,強絕真氣運轉之下,硬生生將那牆壁擠壓出一個人形大小的拱形深坑。
  那劍氣及體,帶著一股剛正浩大之力直襲夜秋風胸腹。夜秋風不敢再向後退,那牆壁已然是灰粉直落,心急之下,真氣運轉,將全身勁氣聚集於胸腹,硬生生的將那劍氣接下,化神一轉,犀利透體擊出……
  屋內響起了一聲輕囈,對方顯然也沒有想到夜秋風竟然能反擊而回,一聲低聲嬌叱,那反擊而回的劍氣驟然間消失無影,但劍氣殘餘勁氣卻將房門擊的粉碎!
  夜秋風臉色有些煞白,倉促之中接下那劍氣,雖然對方並未用盡全力,但論劍閣那觀星論劍訣卻依舊威力宏大,讓夜秋風頗覺有些吃不消。
  木屑飄然落下,透過洞開的大門,一個嬌柔身影赫然印入了夜秋風的眼簾。只見在燭光搖曳之下,一個妙齡的絕色少女俏立屋中。臉頰白皙如玉,透出奪目光澤,那如凝脂一般的肌膚,讓人有種伸手觸摸的衝動。她微笑的時候,臉上會浮現迷人的梨窩,但是此刻卻是一臉的驚愕之色。她的眼眸微泛藍色光芒,雖不是十分的明顯,卻也顯得十分的與眾不同。寬大的白色錦衣將她那曼妙的誘人曲線遮掩,但在錦衣輕輕抖動之間,卻又若隱若現。一種幾令夜秋風窒息的絕美風華撲面襲來,雖則心似鋼鐵一般的堅硬,夜秋風也不禁微微的心動……
  那少女此刻也看著夜秋風有些呆愣,兩人靜靜的對視,好半天夜秋風方才回過神來,微微欠身,苦笑著說道:「司馬小姐好犀利的觀星論劍!」
  「你是什麼人?」司馬清月輕啟朱唇,聲音煞是悅耳,「能擋我七煞劍訣而不傷,而且還能循勢反擊,你當不是那些無聊男子……」
  心中頓時明白了司馬清月為何如此的反應,夜秋風再次的苦笑道:「司馬小姐,在下乃是督察院統領夜秋風,前次司馬小姐前來江龍城,秋風也曾迎接小姐!」
  司馬清月的臉上頓時露出歉意,連忙走上前來,低聲的說道:「對不起,這兩天被那些登徒子擾的實在有些心煩,所以剛才也沒有聽清你的話語,就……夜統領不會責怪清月吧!」說著,她微微一笑,雙頰梨窩乍現,露出一副嬌憨之色。
  夜秋風心中一蕩,隨即穩住了心神,笑著說道:「小姐此言讓秋風頗感抱歉……」看到司馬清月臉上一臉的迷茫之色,夜秋風接著說道:「秋風本是子車的督察統領,專職保護江龍城安危。如小姐這般的佳人,秋風竟然保護不周,累得小姐受蒼蠅的騷擾,實在是罪過,罪過!」
  聞聽夜秋風的話語,司馬清月不由得笑了,她嘻嘻的笑道:「夜統領說話真是幽默,這怎能是統領之錯?倒是清月方才冒然出手,實在是有些魯莽,還請統領原諒!」
  看著司馬清月那嬌憨的面容,夜秋風一時間竟然從心頭產生了一種極為沉重的罪惡感,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還繼續下去,當下搖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是司馬清月率先反應過來,她肅手揖讓,嬌聲說道:「統領,你我不要站在這裡說話,還是先進屋中再說吧!」
  夜秋風思索一下,點了點頭,走進了屋中。
  鳳棲閣的房間佈置的極為雅致。由於司馬清月身份不同,所以子車良也視之為貴客,並將鳳棲閣的天字第一號房讓給司馬清月居住。這間房間自裝修之後,只有對天齊王梁昆的女兒梁湛開啟過,由此可以看出子車良對司馬清月的重視。
  走進了屋中,夜秋風坐下打量房間,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而且是品格極高的蘭花,糅合著司馬清月身上那淡淡的體香,更顯出一種極為迷幻的氣息。
  端上一杯茶水,司馬清月就著圓桌在夜秋風的對面坐下,她靜靜的看著夜秋風,卻不由得雙頰微紅,低下螓首。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還是夜秋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笑著說道:「司馬小姐來閃族已有數月,不知一切是否還習慣?」
  司馬清月點了點頭,輕聲道:「有勞統領關心,清月在這裡還習慣!」
  寒暄話一說完,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夜秋風咳嗽了兩聲,再次開口問道:「方纔聽樓下的侍者說小姐剛從外面回來,不知我閃族的風光如何?」
  「大是壯觀!」司馬清月應道,然後卻有沉默了。
  夜秋風有些不耐了,他實在不能忍受這樣一問一答方式的對話,但是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話題,所以也有些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還是司馬清月開口問道:「剛才清月隱約聽到統領說有事情想要與清月說,不知道是何等事情?」
  夜秋風頓時有些失措,他來找司馬清月,自然有目的,但是無法說出口來。當下念頭急轉,沉聲道:「其實秋風今日此來,是想要請教小姐一些事情!」
  「請教?」司馬清月疑惑的看著夜秋風,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需要和夜秋風親自前來請教!於是輕聲問道:「不知統領所說何事?清月來這閃族不久,對許多的事情也不熟悉,所以……」
  眼中急轉,夜秋風好半天沉聲說道:「是這樣,秋風接掌督察院方月餘時間,對眾多的公務理不清頭緒。秋風不瞞司馬小姐,子車一族積弊頗深,極需大力整頓。但是族中世族之力頗為頑固,對秋風也頗有敵意。秋風知道論劍閣曾培養出帝國的一代聖皇,小姐是論劍閣傳人,定然有不少的主意,所以想來請教一二。」
  司馬清月聞聽神色間頗有些為難,她皺著眉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雖然她出身論劍閣,但是身為一個女子,她對那治世之學少有研究,但是夜秋風神色誠懇,而且她如果不說出個一二,豈不是弱了論劍閣的名聲!
  閉上眼睛,司馬清月久久不語。夜秋風本就不是為了此事而來,所以也不著急,靜靜的坐在司馬清月的對面,也不打攪。
  突然間,司馬清月睜開了眼睛,輕聲說道:「統領,清月雖出身論劍閣,但對於為政之道少有涉獵。但是清月曾聽恩師說過:凡治國之道,當以民為本。所以清月以為統領還是到民間走走的好……」
  心中頗為曬然,但是神色間卻顯得十分激動,夜秋風大聲說道:「司馬小姐果然見識非凡,秋風聽小姐一襲話,茅塞頓開。還請小姐不吝賜教……」
  司馬清月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神情,沉聲說道:「統領,清月真的也所知不多。但是清月卻可以給統領說上一件事情!」
  眉毛微微的一揚,夜秋風沉聲問道:「不知小姐所說何事?」
  「清月此次周轉江龍草原,卻意外聽人說起一件事情。」司馬清月說到這裡,微微一停頓,接著說道:「從七月起,江龍草原連續發生怪異時間,清月聽人說在草原上有一妖物肆虐。」
  這一下,夜秋風也不由得有些奇怪了,他看著司馬清月,神色之間頗為疑惑,沉聲問道:「妖物?不知道司馬小姐所說的妖物有何作為?」
  「是這樣,從七月開始,草原連續發生嬰兒被盜走的事件。被盜的嬰兒如同消失一般,全無半點的蹤跡,百姓對此似乎頗為恐懼!」
  夜秋風聞聽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他若有所思的輕聲道:「哦?竟有如此事情?」
  司馬清月神色嚴峻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清月知統領恐怕無法相信,其實清月初聞之後也是不相信。於是就藏身於事發頻率頗多之地,呆在一家有嬰兒的民婦家中。等候三天之後,卻真的來了妖物。統領可知道那妖物是什麼?」
  心中已然有些瞭然,但是夜秋風依舊裝出迷茫神色,看著司馬清月,沉聲問道:「是什麼?」
  「是人!」司馬清月的臉上流露出憤怒之色,她騰然站起身來,對著夜秋風大聲說道:「那妖物是人裝扮,就是為了盜取嬰兒。」
  「那後來呢?」夜秋風顯得頗為好奇。
  「後來我自然出面阻止,那人身手也不弱,出手盡走剛猛之路,但是卻非是清月的對手。那人被清月拿下之後,竟然服毒身亡……」司馬清月的語氣有些懊悔。
  「竟然有這種事情!」夜秋風憤而起身,大聲的說道。
  司馬清月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清月事後細想,能派出如此人物前去偷盜嬰兒,其後面的人必然是一個來頭更大之人。清月查了很久,卻沒有半點的頭緒,這才回到江龍,想過些日子再去查探!」
  「秋風治下竟然發生如此事情,都是秋風無能呀!」夜秋風仰天長歎,眼中竟然流出兩行清淚。
  司馬清月心中頗為感動,連忙起身輕聲勸慰:「統領不必如此,此事發生於七月,那時統領你尚未接掌督察院,而且就任時間短暫,難免會有疏忽,這也不是你的錯!」
  驟然轉身,夜秋風一把抓住了司馬清月的手,頗為自責的說道:「司馬小姐不必寬慰秋風,秋風就任月餘,對此惡劣之事卻一無所聞,依然是十分的失職。秋風向小姐保證,必將那幕後之人找到,絕不會讓如此惡人逍遙……」
  白晰的面頰驟然飛起兩抹緋紅,司馬清月輕輕的抽了一下手,低聲的說道:「統領……」
  夜秋風頓時露出恍然之色,連忙放開了手,急急的說道:「方纔秋風實在失態,唐突,唐突……」
  「統領性情中人,清月並沒有責怪之意!」司馬清月聲若蚊蠅,臉頰通紅,呼吸也不覺有些急促的說道,「還有,統領不必張口小姐,閉口小姐,你可以叫我清月……」
  夜秋風看火候已經差不多,當下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輕聲說道:「秋風多謝清月的的指點,我這就回轉統領府,佈置此事!」說完,也不等司馬清月回答,轉過身來就向屋外走去,當他走到門口之時突然又停下腳步,扭頭沉聲說道:「還有,清月姑娘,你也不用叫我什麼統領,若是不嫌棄,不妨叫我秋風好了!」
  司馬清月輕輕的點了點頭,低聲的說道:「既然如此,清月就聽從秋風大哥的意思……」
  夜秋風爽朗一笑,「今日多謝清月的指點,不知明日清月是否有時間?秋風想請清月來我統領府吃個飯,呵呵,秋風不擅其他,這廚上之事倒是頗有心得,全當感謝,如何?」
  雙目閃爍一抹異彩,司馬清月羞澀的說道:「那未免打攪秋風大哥了!」
  「呵呵,那好,清月,明日我就在統領府恭候,告辭!」說完,他不等司馬清月說完,扭頭離去,屋中只剩下了司馬清月一人輕撫發燙的臉頰…… 
 
 
 
  
 第六集 第三章
 
  就在夜秋風宴請司馬清月的同時,伯賞木蓮帶領著麾下的碧磷游風立馬於清遠集外的高崗之上,神色間有些恍惚……
  轉眼已經是十月中秋,耿介等跟隨司馬嘯天一起前往風狼大寨的百名騎士和風狼的近萬人馬也已經回到清遠集十餘日了,可是司馬嘯天和晉楚易均依舊裊無音信。
  這十幾天來,清遠集當真是熱鬧至極。一方面大批的風狼人馬到來,頓時使得清遠集變得十分的擁擠。如何安置這許多的人,木蓮幾乎是費盡了心思。對於那些士兵,倒是還好說,木蓮在集鎮外專門建了一個營地用以讓風狼的鐵騎駐紮,但是還有數千百姓,又如何是好?清遠集本就不大,住房也不多,這數千人突然前來,的確是讓木蓮感到手足無措……
  不過還好,奎劍和晉楚青書兩人倒是幫了木蓮很大的忙,使得風狼的人馬暫時得以安定。但是最讓木蓮頭疼的,還是龍巢原屬的一干將領。司馬嘯天沒有回來,使得這一干將領心中頗有疑慮,雖沒有說出口來,但是在平日的言行之中,卻顯然對風狼眾人十分的不信,無論做什麼事情,他們的眼中總是會帶著一抹懷疑的神色。而由此也引發了雙方的不滿,如果不是奎劍和晉楚青書極力的將雙方的火氣壓下,恐怕清遠集外如今早就是硝煙瀰漫的戰場了。
  直到此事,木蓮才真正的體會到了司馬嘯天的重要性。以前當司馬嘯天在時,龍巢一干將領倒是異常的和睦,一個個似乎都像個溫順的綿羊。但是現在司馬嘯天不在,木蓮才發現了這一群人那張揚、桀驁的性格。雖有奎劍的幫忙,木蓮依舊感到頭疼。特別是他們對風狼人馬的不信任,使得雙方總是處在一種劍拔弩張的狀況,任是木蓮好生的勸解也罷,或是大聲的訓斥也好,也只是稍稍的緩解……
  秋天的草原上,時時霧氣騰騰,更讓大草原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幻象之中。木蓮跳下了戰馬,坐在枯黃的草地上,頭還是一陣陣的眩暈!
  剛才在議事廳中的爭吵讓她的太陽穴一個勁的突突直跳。她坐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草原上那帶著水汽的清冷空氣,不由得感到頭腦為之一清。拔起一根已經枯黃的雜草,她的神色之間帶著一絲迷茫……
  「木蓮姐姐!」就在這時,一個略帶著稚嫩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只見一道人影風馳電掣一般的在飛奔而來,眨眼間已經來到了高崗之下。
  戰馬狂嘶,碧磷游風在剎那間五騎相組,合成鐵錐騎陣,將木蓮保護中央。刀劍之上的寒芒相互衝映,五騎急速衝擊而下,彎刀寒芒閃爍,直撲來人……
  面對碧磷游風的攻擊,來人如靈雀一般的拔地而起,身形在空中浮掠而過,向後急退。同時一聲清脆悅耳的鳥鳴之聲驟然響起,一頭毛色雪白的鸚鵡沖天而起,在空中一聲響亮鳴叫,頓時從四面八方傳來了一陣陣的回應,數百隻雄鷹幾乎是憑空而現,向高崗急速的飛來……
  「碧磷游風住馬!」木蓮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喚回了神智,她連忙大聲的喊道。與此同時,來人也是一聲沉喝:「血鷹給我回來!」
  戰騎止步,白色鸚鵡再次發出一聲長鳴,那從四周趕來的飛鳥在這一聲長鳴之後,開始四下散去……
  「雪飛炎,過來!」木蓮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她伸出手來,對空中的鸚鵡嬌聲喊道。那鸚鵡在空中打了一個轉,輕飄飄的落在了木蓮的手上。笑嘻嘻的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鸚鵡白色的羽毛,木蓮俏目一轉,看著來人和聲道:「饒青,你怎麼跑來了?」
  來人正是那龍巢二十八宿將的老么,水鷹饒青。只見他閃動著滿是白色陰翳的眼眸,緩緩的走上高崗。一邊走,一邊笑道:「木蓮姐姐,你的碧磷游風果然是厲害,險些讓我吃了大虧。嘿嘿,到現在我的心裡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姐姐你要賠我呀……」
  木蓮緩步上前,此時碧磷游風也已經看清楚了饒青,悄然退了下去。木蓮笑嘻嘻的來到了饒青的身前,單手突然間閃電般的抓出,玉手顫抖之中,閃出詭異線路,直取饒青的胸腹大穴。就在她出手的瞬間,赫然卻有顯出一股飄然的凌波出塵之氣,衣帶飄動中,隱隱帶出炙流湧動。而那白色的鸚鵡,卻恍若未覺一般的立於木蓮的左手之上,靜謐無比。
  饒青頓時臉色一變,足尖輕輕的點地,身體飄飄蕩蕩,卻又急速的旋轉,讓過了木蓮的單手攻擊,呼的一下騰身而起,雖目不能視,卻準確的立於一塊突起的山石之上,口中急急的說道:「木蓮姐姐,我不要你賠了……」
  「真的不要賠了?」木蓮驟然停手,身形頓時一隱,現與原地,彷彿根本未曾動過一般的俏立,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笑嘻嘻的問道。
  忙不迭的連連點頭,饒青一臉討好的笑容。木蓮看著他那模樣,也不由得笑了起來。走上前拉著饒青,木蓮看了一眼他眼中那白色的眼翳,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種母性般的憐愛。拉著饒青,木蓮重又走上了高崗,兩人坐在地上,都久久的不語……
  「姐姐還在生巢鷹哥哥的氣嗎?」過了許久,饒青輕聲的問道:「姐姐也不要怪九哥,司馬大哥音信全無,眾位哥哥們都有些心神不寧,今日議事時九哥也不是針對你,主要是……」
  「不相信耿將軍和晉楚青書的話,是嗎?」木蓮打斷了饒青的話語,沉聲說道:「小青,說實話,那日耿將軍和晉楚青書剛告訴我的時候,我也不相信!」
  饒青吃驚的看著木蓮,失聲說道:「什麼!姐姐也不相信?」
  木蓮笑了,她笑嘻嘻的扭頭看著饒青,輕聲的問道:「這有什麼奇怪?嘻嘻,耿將軍他們說的事情太過於玄異,似乎當日草原上那龍王神風就是你司馬大哥他們造出來的,實在讓我無法相信!」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饒青,沉聲說道:「但是後來我再一想,卻又無法解釋。如果耿將軍他們所說的是假的,那麼對他們自己又有什麼好處?相反對於你大哥來說,更讓他有了一種神秘,那會使得草原上的牧民對他膜拜不已。想一想,這種話對你大哥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饒青輕輕的點了點頭。聽了木蓮的話,他也不禁同意了木蓮的想法。
  木蓮再次呵呵的笑道:「所以我想不論耿將軍他們所說的是否是真,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他們對你大哥絕無半點的惡意。你們那樣的懷疑他們,的確有些不應該!」
  饒青嗯了一聲,沉默不語……
  兩人並排坐在山坡上,木蓮依舊靜靜的看著遠方。過了許久,饒青突然輕聲的問道:「姐姐,你在想什麼?」
  木蓮沉吟了許久,低聲的說道:「今天在議事廳裡,大家對如何攻打海西四郡分歧很大。我在想,如果是你大哥,他會怎樣考慮?海西四郡地勢險要非常,尤以洞城為最!可是若是想要進軍德爾勒川,不可避免的要通過洞城。你二哥的意見是趁寒冬將至之時,突襲四郡。可是你九哥他們卻認為寒冬出兵,不合兵家之道,危險太大,不若穩紮穩打……唉,他們說得都很有道理,讓我竟然無法決斷……」
  饒青那滿是白翳的眼瞳驟然閃爍出一種詭異的光芒,他突然說道:「姐姐,這兵家之事,恐怕不是你能決定的。九哥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悍將,而二哥卻是老謀深算的謀士,他們都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這世上,恐怕除了大哥之外,再也沒有別人能夠鎮住他們。所以,姐姐,我勸你最好不要說什麼難以決斷。這話如果傳到二哥和九哥他們的耳中,他們會對你產生輕視的……」
  木蓮驚異的看著饒青,心中無比的震驚!萬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裡身體羸弱,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卻有著如此的見識!木蓮不由得用一種異樣的目光,重新打量著這個平日裡她最為寵愛的么弟!
  饒青沒有看到木蓮那驚異的神情,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大哥之所以能夠讓二哥他們信服,是因為大哥雖然不善謀,但是卻善於斷!他從來不會說什麼無法決斷的話語。即使再複雜的事情,他一定就是兩個選擇:做或是不做!從我跟隨大哥以來,從來沒有見他有過第三個的選擇。姐姐,你知道嗎,當年大哥他們血戰馬賊,也曾有許多的分歧。當時風破大哥和奎劍二哥幾乎吵了起來。呵呵,後來還是司馬大哥一句話:打!所有人都不在爭吵了。那一戰,我們打得很苦,但是卻勝利了!司馬大哥後來曾告訴我們一句話:一個首領,在下面的兄弟有分歧的時候,他不能有半點的猶豫,他只能在瞬間做出決定,無論那決定是否正確……」
  木蓮靜靜的聽著饒青的話語,心中卻在剎那間百感交集。從饒青那平靜的語氣中,木蓮聽到了一種強悍的力量,司馬嘯天的力量!
  「小青,謝謝你,我明白了!」木蓮突然間雙眼一亮,歪著頭看著饒青,話鋒輕輕的一轉,「嘻嘻,看不出小青平日裡不說話,心裡倒明白的很。嗯,看來姐姐以後還要多給你一些事情,否則真的是白白的浪費了小青的奇才了……」
  「不要呀!」饒青突然間發出一聲慘叫,他苦著臉,滿是白翳的雙眼翻個不停,「姐姐,小青身體不好,眼睛又看不見。小青命苦呀,你就饒了我吧!」
  「不行!」木蓮突然板起面孔,神色嚴峻的說道。話一出口,她又嘻嘻的笑了,饒青也撓了撓頭,呵呵的笑了……
  黑夜悄悄的降臨,皎潔柔和的月光無聲的籠罩著開元城。
  開元,又分內外兩城,外城顯得有些古老,陳舊,而內城則相對更具帝都的氣派。高聳的城牆,林立的酒樓,一派繁華之氣又隱隱透出了一種異樣的莊重……
  這裡曾經蘊育了兩代軍神,前有飛天皇朝的許鵬,後有帝國的開國國主許正陽和他的好兄弟,梁興。當年許正陽將開元定為帝都,卻又感覺原有的城池不足以顯示出帝都的王氣,於是命令麾下的工匠楊琪督建開元。楊琪以五行方位建立新城,耗時數年,動用了大量的能工巧匠,成就了今日的開元內城!
  開元內外兩城相連,相互保護。在開元城以北的昇平草原上,還駐紮著帝國最為精銳的兵馬,使得開元城固若金湯。
  ……
  金壁輝煌的皇城,守衛森嚴。
  幽暗的燈光搖曳不止,屋中的床榻上,兩個全身赤裸的男女緊緊的貼在一起。一種異樣的呻吟聲在屋中輕輕的迴盪,和著那搖曳的光線,更透出一種靡靡色彩……
  那女子修長的玉腿,緊緊的盤在男人的腰間,口中不斷的發出極具誘惑的呻吟之聲。那呻吟聲刺激著伏在她身上的那人,更加勇猛的挺動著腰身,雙手不停的搓揉著女人胸前那豐滿雪白的乳房。乳房在他的雙手下扭曲,變形。
  女人緊咬著銀牙,依舊從鼻中傳出一種聽似極為痛苦的呻吟,但臉上卻又露出了一種極為快樂的神情。她的身體像水蛇一般的扭動,腰部不斷的迎合著男人勇猛的刺擊而上下的挺動……
  終於,那男人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虎吼,雙手用力的握著那女人的雙峰,更加猛烈的挺動著腰身。片刻之後,女人突然張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從鼻中發出強行壓抑的哼聲!
  男人伏在女人的身上,頹然的喘息著,久久不語。房間中無聲的飄蕩著一種淫穢的氣息……
  「師兄,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過了許久,那女人的臉色依舊帶著盎然的春意,媚眼如絲的輕聲說道。
  男人翻身躺在了女人的身邊,臉上帶著一種極為滿足的神態,一邊用手輕輕的揉捏著女人的胸膛,一邊嘿嘿的笑著說道:「人常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嘿嘿,這偷皇上的老婆,更是別有滋味。小柔,你這丫頭剛才可是夠瘋的,難道許盈那小子滿足不了你,竟把你憋成如此的模樣?」
  燭光照在床上,更將女人那誘人的身體襯出一種瑰麗之色。高聳的乳房,櫻紅色的乳暈,小巧的乳頭,還有那光滑平坦的小腹,讓人不由得產生了無限的遐思……
  聽了那男人的話,小柔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嬌羞之色,她伸出玉手輕輕的在男人的胸膛上打了一下,聲音中帶著一絲幽怨,低聲的說道:「這一年來,皇上的確對我有些疏遠了。他整日裡或是和梁王他們商議國事,或是一個人在那裡修煉破天三怒。算起來,已經有月餘未曾臨幸小柔了……」
  似乎從小柔的話語中聽出了什麼,那男人的臉色一變,驟然露出了一抹妒色。他將手從小柔的身體上拿開,撐起身子看著她,神色有些嚴峻的,語氣中帶著微微的酸意,沉聲說道:「我說怎麼這段時間那小子對我也頗為疏遠……小柔,你莫非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嘿嘿,不要忘記了你的身份和使命,恩師對我們近來的成績非常不滿!」
  小柔聞聽,頓時眼中閃過一抹驚懼之色。臉上露出媚笑,她將男人的手臂摟在懷中,胸前的雙乳輕輕的摩挲著他那粗壯的臂膀,輕笑著說道:「師兄吃醋了!嘻嘻,你也不想想,小柔怎麼會喜歡那個傢伙?你我奉師命前來開元,偌大的皇城裡,小柔除了師兄你,就再無半個親人……再說,如果小柔真的喜歡那個傢伙,又怎會和你在這裡偷情?嘻嘻,而且若是小柔在他的耳邊吹上一些風,恐怕你……」
  男人的臉色霎時間一變,眼神頓時柔和了下來。他一把將小柔拉在懷中,一手在她的身上輕輕的拂動。他沉聲說道:「小柔,你別怪師兄。你也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了。只是以前礙於師尊的淫威,我也只能看著你……你我奉師命前來開元,身上還有師尊給我們暗下的禁制。如果我們始終沒有進展,我擔心……我也知道你每天應付那個小子,實在是委屈了,但是為了你我的性命,只能……」說到這裡,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傷感之色。
  「師兄,小柔明白這裡面的利害!只要許盈在我這裡過夜,小柔都是想方設法的鼓動他疏遠梁王等人。但是你也知道,許梁兩家之間的關係,這並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做到的。而且,許盈十分的精明,若是我說的過了,恐怕反而適得其反!」小柔伏在男人的懷裡,輕輕的蠕動著她那誘人的身體,低聲的說道,眼中卻閃爍著一種極為複雜的光芒……
  男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半天輕聲說道:「前段時間師尊來信,告訴我他已經前往風城,想來一定是要有所舉動了!」
  小柔的身體微微的一顫,抬起頭來看著那男人,吃驚的說道:「師兄你的意思是師尊要對付許傑?」
  男人沒有回答,他沉吟了半晌之後,低聲道:「如果師尊成功,那麼西羌必亂!如今京師之中,只有梁昆和陸憐陽兩人駐留。而陸憐陽在去年海上出事之後,一直呃血,看他那情形,恐怕難以熬過寒冬。那麼鎮壓西羌,只有梁昆出馬……」他突然有些興奮了,坐起身來,看著小柔低聲說道:「小柔,如果這樣的話,你就多多的用些功夫,我在大臣中再使些勁,說不定就能夠掌握那三十六寨的人馬。如果這樣的話,恩師說不定會給我們解除禁制,那時,嘿嘿……」他不由得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
  小柔輕輕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小柔明白!」
  男人的神色頓時一陣輕鬆,手指劃過小柔那曲線柔美的脊背,突然間嘿嘿的淫笑著說道:「寶貝兒,今天許盈跟著梁昆前往昇平草原巡視,師兄就大發慈悲,好好的讓你這個小淫貨過上一把癮!」說著,他一個翻身,將小柔壓在身下,一手不停的揉動著她的雙峰,另一隻手則輕車熟路的遊走在她的身體,嘴唇吻在了她的唇上……
  小柔神色有些複雜的任由男人的手在她的身體上輕薄,眼中卻在不知不覺中蕩起一層薄薄的霧氣。漸漸的她似乎被那雙帶著魔力的手挑起了情慾,從喉嚨中發出一種糅合著痛苦的呻吟之聲。
  屋中再次被那異樣的聲息輕柔的籠罩,小柔有些迷失了……
  燭光驟然一盛,但瞬間卻又熄滅了。屋中頓時一片黑暗,只有那粗重的喘息聲,和著誘人的呻吟,輕輕的迴盪。
  屋外,烏雲緩緩的將明月遮掩…… 
 
 
 
  
 第六集 第四章
 
  十月,正是金秋。清冷的空氣中,帶著無盡的肅殺之氣,席捲了整個閃族草原。
  「晉楚先生,再過月餘,恐怕就要落雪了吧!」司馬嘯天深深的呼吸著瀰漫著泥土腥氣的清冷空氣,扭頭對身邊策馬並肩而行的晉楚易均笑道。
  一直微閉雙眼,穩坐於馬上的晉楚易均聽到司馬嘯天的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嗯,雲層低厚,更兼陰鬱之氣,看樣子今年的第一場雪,就要到了!」
  司馬嘯天憨厚的一笑,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昏暗的天空,狀似沉思般的低聲自語道:「是呀,這第一場雪就要下了!」
  「哼-!哼-!」彷彿是應合司馬嘯天的話語,黑雲發出了兩聲低沉的吟叫,聲音沉悶,卻如同沉雷一般。晉楚易均胯下的坐騎在黑雲發出吟叫之後,突然間如同受驚一般的嘻溜溜一聲長嘶,前蹄騰空而起,雙蹄在空中彈動。
  晉楚易均不慌不忙,真氣運轉之下,雙手勒緊了韁繩,雙腿用力夾住馬腹,一聲沉喝聲起,將戰馬硬生生的壓下來,口中發出詭異的聲音,戰馬緩緩的平息了驚慌的情緒。
  他皺著眉頭,抬頭看著司馬嘯天胯下的黑雲,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笑容,「族長,今天這已經是第六次了!黑雲是怎麼了?從龍宮出來以後,好像就一直都有些不太安靜!」
  司馬嘯天呵呵的笑了笑,輕輕的拍打了一下黑雲的腦袋,雙眼微微瞇成一條線,「黑雲感受到了我心裡的所想,所以有些迫不及待了!」
  「族長,已經決定了嗎?」晉楚易均眼中驟然閃爍精芒,語氣中有些興奮的說道。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哀傷,低聲道:「三位長老以性命助我修煉成巽風之法,我又怎麼能讓他們失望?雖然我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原由,但是既然晉楚先生那天在龍宮之中那樣說,嘯天說什麼也要試一試!」
  「族長如此想法,三位長老雖然歸天,但是也必然含笑九泉!」晉楚易均的話語中也帶著一絲傷感,但是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說著,催馬上前兩步,看了一眼司馬嘯天胯下的黑雲,呵呵的笑著說道:「族長,看來這靈物到底不同凡響,嘿嘿,竟然能察覺得主人的心思,果然是和傳說中的一樣!」
  「呵呵,黑雲此次經過龍宮神龍氤氳洗禮,已經進入了第三形態。沒有想到這傢伙竟然身懷風火兩種異能,實在讓我吃驚!晉楚先生,我幾次想問你,黑雲究竟是什麼來歷?雖然我與黑雲相處已經數年,但是卻還是不太瞭解!」司馬嘯天突然看著晉楚易均,眼中透出疑惑神色,低聲的問道。
  晉楚易均笑了,他呵呵的笑道:「族長,非是晉楚易均不告訴你,而是這件事說起來太過玄異,連我自己都有些無法接受。這要牽扯到一個數千年之前的神話,一時間也說不清楚……」說著,他突然話鋒一轉,「族長,冬日降臨,我們也看過了海西四郡的地形,洞城如今防守嚴密,族長是否已經有了打算?」
  司馬嘯天露出了一個少見的神秘笑容,他看著晉楚易均,沉聲說道:「晉楚先生,嘯天如今想的,不是海西四郡,而是清遠集中的事情!」
  微微的一愣,晉楚易均馬上明白了司馬嘯天的意思,不由得嘿嘿的笑了,「族長現在可是擔心你手下的那幫子驕兵悍將是否會接受我風狼部眾?」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眼中透出一絲憂慮之色,沉聲說道:「晉楚先生,說起來嘯天也不怕您笑話。對奎劍他們一幫兄弟,我從來沒有當他們是我的手下。在我的眼中,他們是我的兄弟,是我的骨肉!以前,我不在龍巢的時候,有風破管著他們。可是現在風破走了,木蓮是否能夠將他們鎮住,我真的是有些擔心!」
  晉楚易均沉默了,他催馬緊跟在司馬嘯天的身邊,眼中也透出一抹憂慮之色。好半天,他開口輕聲說道:「族長,請恕晉楚易均斗膽直言。以前你沒有想過要去爭霸整個草原,所以以親情待之下屬,這本沒有什麼錯。但是,如今你已經被捲入了這場草原爭霸的遊戲之中,若是還是按照以前的手段行事,恐怕勝算不多。」
  聞聽晉楚易均的話語,司馬嘯天沉默了。他勒住了坐騎,呆呆的發楞。半晌之後,他扭頭看著晉楚易均,真摯的說道:「晉楚先生,嘯天是一個傻小子,大字不認識幾個,讀過的書也很少。木蓮以前常罵我笨,這一點,我自己也承認。其實你不說,嘯天也有所感覺,但是卻不知應該如何去做,還請先生教我!」
  晉楚易均看著司馬嘯天真摯的面龐,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族長呀,不是晉楚易均不願意說,只是害怕說了之後,族長你無法做到呀!」
  「為什麼?嘯天曾在風破死後,對天發誓,一定要完成我們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嘯天隨時準備把自己的性命送上!」司馬嘯天有些詫異的問道。
  「族長,爭霸天下,是一個極其艱辛的道路。在這條道路上,會死很多的人,會流很多的血。但是,族長你要記住,無論誰死都可以,唯有族長不能死!」晉楚易均任憑戰馬原地打轉,神色肅穆的對司馬嘯天說道:「族長,你是大家的根本,只要有你在,無論大家受到多大的打擊,都不會喪失希望,但是如果你不在了,那麼所有的夢想不過是一個鏡花水月般的幻影罷了!」
  說到這裡,晉楚易均見司馬嘯天依舊是一臉的迷茫之色,當下心一橫,跳下戰馬,走了兩步。他抬頭仰望著天上厚重的雲朵,用十分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族長,你還記得龍宮之中石柱上面的那兩句話嗎?」
  司馬嘯天也跳下了黑雲,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個嘯天倒是記得!」
  晉楚易均負手立於草原之上,背對著司馬嘯天肅聲說道:「族長,我記得小時候我的母親曾告訴過一句話:不擇手段,為最高理想,雖惡不罰!想來這也可以做為那句魔種道心的解釋吧。族長,你看到龍宮之中的雙首巨龍,它一頭兇惡,似乎要毀滅天下蒼生,一頭卻顯出悲憫之態,令世人膜拜!族長,你可理解這雙首巨龍的含義?」
  司馬嘯天苦著臉,似懂非懂的沉吟半晌,然後抬起頭對晉楚易均說道:「晉楚先生,您說得話,我似有理解,卻又好像全然不懂!」
  晉楚易均長歎一聲,「族長,若要爭霸天下,需勇,需智,需目光長遠,需不擇手段,需心狠手辣,需泯滅親情!這些條件中,你又有那些?」
  司馬嘯天歪著頭,仔細的想了想,憨笑道:「嗯,勇!我想身先士卒,搏殺兩陣,誰也沒有我更加的勇猛;心狠手辣,我對敵人從來都不會有半點的憐憫,這一點也算有了。別的好像就沒有了……」
  晉楚易均搖了搖頭,轉過身看著司馬嘯天,緩緩的說道:「族長,你錯了。你的勇,不過是匹夫之勇!當初你為木蓮小姐獨闖會盟大典,卻絲毫沒有想到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這樣的勇,只會害了別人!你想想,那天若不是奎劍用計,毒殺了子車雲的伏兵,你們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族長,我所說的勇,是帝王之勇!帝王之勇,是當眾人都退縮之時,他可以挺身而出,挑起重任,這才是真正的勇!」
  司馬嘯天沉默了,他低著頭沉思,久久不語……
  「至於狠?族長你也沒有!」晉楚易均接著說道:「對敵人狠,那誰都可以做到,但是對自己狠,對身邊每一個人狠,你能做到嗎?舉一個例子,族長,若是你手下的兄弟,在戰場上違背了你的命令,你該如何處置?」
  「我會狠狠的責罰他,讓他下次小心!」司馬嘯天幾乎沒有考慮,脫口而出道。
  晉楚易均再次搖頭,「族長,若你的兄弟犯了當殺之罪,你可以毫不留情的將他處死嗎?」
  「這……」司馬嘯天猶豫了,他低下頭,沒有回答。
  晉楚易均神色嚴峻,肅聲說道:「族長,你不能!但是軍令如山,令行禁止。伯賞一族為什麼能雄霸極北草原,與子車良抗衡?就是因為伯賞一族秉中原法令,治軍極嚴。伯賞炙看似縱容麾下,但是遇事他絕不會姑息。族長,你今後將面對的不僅僅是兩陣的搏殺,更要面對的是你治下廣闊的領土,若不依法而行,又如何能令麾下臣服?」
  司馬嘯天沉默了,他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呆呆的站在晉楚易均的身前,好半天才艱澀的說道:「嘯天明白了!「
  晉楚易均突然笑了,「不過族長,你不用灰心。很多事情都是要學的,不管你是否願意,既然你已經在這場遊戲當中,就必須要學會這些規則。族長,你也不要灰心,你也有很多的優點,你善斷,你胸襟寬廣,你以誠待人,這一切,都是一個霸主所必須的!能夠將那群少有的勇士聚集在你的身邊,這已經說明了你人格魅力的所在。呵呵,剩下的,你將會在以後的道路上慢慢的學會的……」
  司馬嘯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好半天輕聲說道:「晉楚先生,多謝你今日對嘯天的教導。嘯天從小沒有父母,沒有人如此語重心長的告訴嘯天這些。剛才先生的一番話語,讓嘯天受益不少,先生,請受嘯天一拜!」
  說完,司馬嘯天恭敬的躬身施禮。晉楚易均連忙伸手將司馬嘯天攔住,他握著司馬嘯天的手,肅聲說道:「族長,晉楚易均知道你心中還有很多的疑問,但是有些事情,我現在不能告訴你。那些答案,只能靠族長你自己尋找!但是晉楚易均有句肺腑之言:族長,你是我晉楚家族等待了數千年的人,你要面對的,是一場延續了數千年的戰鬥!你的身上,不僅僅背負著我晉楚家族的命運,也寄托著多少人的希望。嘯天,晉楚易均只有一個要求,就是無論什麼時候,族長都要牢記,你的命牽動著整個閃族的命運,也牽動著整個炎黃大陸的命運,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司馬嘯天重重的點了點頭,「晉楚先生,你今日之語,嘯天永生牢記!」
  晉楚易均欣慰的笑了,他看著司馬嘯天,突然間放聲大笑。司馬嘯天也笑了,他握著晉楚易均的手,呵呵的笑個不停。
  枯黃的草原上,兩個人相視而笑。笑聲中,充滿了真摯的情感,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契合……
  「族長,天色已經不早,我們還是啟程吧!」晉楚易均突然間止住了笑聲,他豪邁的對司馬嘯天大聲說道。
  「嗯,我們啟程吧,他們一定也在清遠集中等急了。」司馬嘯天笑著點頭應道。他撮口輕嘯,一旁閒散的遊走的黑雲飛馳而來,司馬嘯天縱身跨上黑雲,對晉楚易均大聲說道:「晉楚先生,前面就是甘源草原大火遺跡,呵呵,我們今晚就在那裡休息一夜,明日傍晚就可以到達清遠集了。」
  「呵呵,族長,我看你不是怕他們等急了,而是怕木蓮等急了,哈哈哈!」晉楚易均翻身上馬,突然開口戲謔的說道。
  司馬嘯天黝黑面孔頓時通紅,臉呈醬紫之色,半天說不出話來。
  晉楚易均放聲大笑,他一催戰馬,口中豪邁的說道:「族長,我們就比試一下,看誰能先到甘源聖火之處!哈哈哈……」說完,沒等司馬嘯天反應過來,他胯下坐起如同離弦的利箭一般,疾馳而去。
  司馬嘯天一愣,眼中閃過一抹狡佶之色,突然一拍座下黑雲的頭顱,黑雲驟然發出一聲駭人心魄的如雷吼叫。已經衝出數十丈的晉楚易均坐下戰馬聞聽黑雲吼叫,不由得嘻溜溜發出一聲淒厲長嘶,雙蹄一軟,幾乎跪在地面。
  晉楚易均也不慌張,真氣急轉,硬生生將戰馬提起,口中再次發出詭異輕嘯,安撫已經驚慌不堪的戰馬。就在這眨眼瞬間,黑雲馱著司馬嘯天如同黑色閃電,從晉楚易均身邊劃過,就聽見司馬嘯天那爽朗的聲音迴盪蒼穹,「晉楚先生,嘯天在大火遺跡等待先生了!哈哈哈……」
  好不容易將戰馬安撫下來,晉楚易均抬頭望去,只見司馬嘯天和黑雲已經不見蹤跡,空曠的草原之上,放眼儘是枯黃。他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低聲呢喃自語:「龍王陛下,你終於要甦醒了!」 
 
 
 
  
 第六集 第五章
 
  「晉楚先生,嘯天有件事情想要請教先生!」司馬嘯天呆坐在草地之上,在他前方不遠處,烈火熊熊,直衝漆黑夜幕,將半邊天際照得通紅。他抱膝而坐,緊皺著眉頭,臉上儘是苦惱之色。
  晉楚易均站在司馬嘯天的身邊,眼睛緊緊的盯著前方熊熊燃燒的大火,呆呆的有些出神。聽到司馬嘯天的問話,他回過神來。他呵呵的一笑,坐在司馬嘯天的身邊,扭頭問道:「族長有何疑問盡請問來,呵呵,晉楚易均知無不言!」
  司馬嘯天並沒有注視身邊的晉楚易均,他的目光呆呆的看著那熊熊的大火,輕聲問道:「晉楚先生,我們此次從龍宮回轉,對海西四郡也曾仔細的勘查。海西四郡雖然防守嚴密,但是卻並非無懈可擊。嘯天現在有些頭疼的事情是,海西四郡的敢不家族統治德爾勒川已經有二百餘年,雖然如今敢不身死,但是其後裔依舊還在,在德爾勒川牧民心中還有一定的威望,如果我們打下了海西四郡,嘯天害怕引起牧民牴觸,更可能給了子車一族借口趁機攻打,那我們將面對腹背受敵的尷尬局面!」
  晉楚易均神色顯得有些怪異,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一邊靜靜的聽著司馬嘯天的話,一邊輕輕的點頭。待司馬嘯天講完,他呵呵的笑了,「族長,你說得不錯,海西四郡打下來不麻煩,麻煩的是,打下來以後。敢不家族統治德爾勒川二百餘年,雖無寸功,但也沒有大過,在德爾勒川也是小有民心。呵呵,民心最重,重的有些讓人無法承受呀!」
  司馬嘯天突然間扭過頭,看著晉楚易均,眼中透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古怪神光,「晉楚先生,那我們能否讓那些民心轉向我們?」
  晉楚易均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前方的大火走去。司馬嘯天疑惑的看著晉楚易均的背影,也不由得站起身來,跟在晉楚易均向前走去……
  一股熱浪湧動,炙熱無比,彷彿要將天地燃燒。距離那熊熊燃燒的大火還有十餘丈,司馬嘯天已經感受到前方湧來的迫人熱浪。
  火蛇亂舞,灼熱的氣浪將清冷的空氣一掃而光。火焰舞動之間,產生出朦朦的幻象,隔著那朦朦的熱浪,整個草原彷彿在扭曲,晃動……
  晉楚易均停下了腳步,嘴角浮起一絲詭譎笑意。他雙手背後,看著眼前的大火,對身後的司馬嘯天沉聲問道:「族長,這火勢當真是壯觀。算起來已經燃燒了有數月光景,卻絲毫不見半點熄滅的趨勢。嘿嘿,真是一場好火!」
  司馬嘯天緩緩走到了晉楚易均身邊,身上湧動浩然真氣,與晉楚易均的真氣相連,宛如天成一般的契合。以他們為中心,方圓五丈之內,全無半點的熱浪湧動。兩人並排站立,看著在灼熱氣流中不斷發生扭曲變形的景物,好半天,司馬嘯天沉聲說道:「當日嘯天也沒有想到黑雲竟然能造出如此的聲勢。那時嘯天只是想利用這片沼澤之地將海西四郡的鐵甲騎兵困死,呵呵,誰想到這沼澤下面,竟然有天然的沼氣,黑雲一把火,五千鐵騎盡數喪命在這裡……」說著,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一絲悲憫之色,再次沉默下來。
  晉楚易均卻笑了,他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司馬嘯天,寒聲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嘿嘿,戰場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那五千鐵騎若不死,恐怕今日族長也就不可能站在此地和晉楚易均說話了!」
  「可是嘯天每次從這裡走過,心中總會有些不太舒服。想想這火海之下的屍骸,總會有些不忍!呵呵,不怕先生笑話,嘯天每次大戰之後,總會有很長時間難以平靜,想想那些死在嘯天手下的性命,實在是為他們感到不值。木蓮說我這是婦人之仁,但是我卻……」說到這裡,司馬嘯天停下了話語,呆呆的看著眼前一片沖天火海,久久不語。
  天地之中,迴響著微弱的辟啵之聲,火焰沖天而起,在空中炸開,化成無數美麗的焰花,那些焰花被下面的熱浪托起,漂浮與空中,煞是好看。晉楚易均呆呆的看著那不斷幻滅,又不斷產生的焰花,突然開口說道:「族長,既然如此,族長為何不在這裡設一招魂碑?請高僧前來,為死去的亡魂超渡?」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司馬嘯天聞聽,突然大聲的說道。他的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扭頭對晉楚易均興奮的說道:「晉楚先生,您這是個好主意!等回到清遠集之後,我立刻就安排年愛三弟著手辦理此事。呵呵,如此一來,那些亡魂能得以安息,嘯天心中多少會感到好受一些……」
  晉楚易均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那笑容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陰森,詭譎。司馬嘯天抬頭恰好看到那忽明忽暗的詭異笑容,不由得疑惑的問道:「晉楚先生,你笑什麼?」
  晉楚易均收起了笑容,他扭頭看著司馬嘯天,沉聲問道:「族長,難道您就沒有從眼前的這沖天大火上想到一些別的什麼事情?」
  「別的事情?」司馬嘯天一愣,呆呆的看著晉楚易均,有些迷惑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晉楚先生,嘯天不明白您的意思?」
  晉楚易均呵呵的笑了起來,他扭頭看著司馬嘯天,好半天,他突然輕聲說道:「族長,您不需要明白!如果你要是能明白,你也就不是今日的魔神司馬嘯天了!」
  司馬嘯天呆呆的看著晉楚易均,對晉楚易均那高深莫測的話語疑惑不解。「晉楚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嘯天真的是不明白!」
  晉楚易均伸手在司馬嘯天的肩膀上拍了拍,沒有再說話。他轉身向後走去,不再回頭看那沖天的火焰……
  「先生……」司馬嘯天看著晉楚易均的背影,脫口叫道。
  卻沒有想到晉楚易均轉過身來,臉上儘是沉肅之色。他看著司馬嘯天,沉聲說道:「族長,你不用明白晉楚易均剛才的話語。如今之計,你要好生的想想,如何打下海西四郡。其他的事情,就讓我們這些做下屬的人去想……」
  「可是……」司馬嘯天顯得有些迷惑,他緊跟在晉楚易均的身後,走了兩步,突然間腦中靈光一閃,大聲說道:「晉楚先生,我明白了!」
  晉楚易均笑了,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族長,你能明白是最好!」
  「可是,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好?先生,我們閃族人最講究的是誠與信兩個字,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他最終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只是看著晉楚易均,神色間顯得有些不安。
  晉楚易均的神色顯得有些複雜,他看著司馬嘯天,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好半天輕聲的說道:「有些卑鄙是嗎?族長,你實在是太過天真了!歷代帝王,又有那個人不是用卑鄙的手段竊取了天下?但是又有誰會說他們卑鄙?成王敗寇,這是永恆的法則,人們永遠都是看到你的成功,至於這成功是怎麼得來的,沒有人會在意!」說著,他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夜空中遮天蔽月的烏雲,輕聲說道:「族長,你是一個好的大哥,也是一個優秀的閃族勇士。但是光憑這些,你還遠遠無法實現你的理想。上天讓晉楚易均出現,就是為了彌補族長你的不足,這也是我晉楚家族數千年來的宿命!」
  「啊?」司馬嘯天此刻全然是一副迷惑不解之色,他看著晉楚易均,撓了撓頭,輕聲說道:「晉楚先生,您說的話越來越複雜,嘯天真的是不明白了!」說著,他的神色突然一變,黝黑的面孔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出無比的堅毅之色,「不過我相信你!能讓黑雲接受的人,一定不是壞人。而且當日我曾在這片草原上對天盟誓,為了我們的理想,嘯天甘願背負罵名!」
  晉楚易均笑了起來,他走上前幾步,輕輕的在司馬嘯天的肩頭拍了兩下,沉聲說道:「族長,你會成功的,一定會成功的!」
  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呵呵的笑了兩聲,堅定的點了點頭!
  ……
  夜色更加的漆黑,烏雲沉沉的壓在天空。
  甘源大火依舊熊熊的燃燒,晉楚易均雙頭枕頭,躺在草地上,仰望漆黑夜空,心中思緒不寧……
  他扭頭看了看已經沉沉睡去的司馬嘯天,心中不禁升起千般的念頭。
  「主公,你放心,晉楚易均一定會幫助你完成你的理想。這是晉楚易均的使命,也是你的使命!主公,你放手去做吧,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晉楚易均將一肩擔之,這千古的罵名,就讓我來承受吧……」他心裡默默的想著,看著司馬嘯天那沉睡中露出的笑臉,晉楚易均也不禁笑了!
  ……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色,司馬嘯天從睡夢中醒來。他看了看躺在不遠處,沉沉酣睡的晉楚易均,緩緩的站起身來。將身上的大氅脫下,輕輕的蓋在晉楚易均的身上,他騰身如青煙一般的掠動,移動之間不帶半點的風聲!
  黑雲警覺的睜開了眼睛,向司馬嘯天看去。司馬嘯天連忙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黑雲不要出聲。頗有靈性的黑雲,在看到司馬嘯天的手勢之後,又緩緩的將雙眼閉上。
  再次走到了夜晚與晉楚易均交談的地方,不遠處的甘源大火熱浪依舊,迫人心魄。司馬嘯天緩緩的坐下,沉思不語……
  昨日晉楚易均的肺腑之言,在他的心中產生了莫明的震撼。從小司馬嘯天所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以誠信為本,只有這樣才是一個優秀的閃族勇士。生活二十三年來,他也一直秉持著這樣的思想,無論對誰,他都保持著那顆赤子之心。但是二十三年來的信念,在一夜之間產生了動搖!晉楚易均說的不錯,他既然已經被捲入了這場爭霸草原的遊戲當中,那麼以往的那些信念,是否還有用處?
  還有,從與龍巢的一干兄弟結識的那天起,他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下屬。在他的眼中,龍巢那群少年,就是他的兄弟。但是當他選擇了這條道路時,難道還能夠用以前的心去面對那些兄弟嗎?他沒有忘記,風破離去前在他的足前深深一吻……
  想到這裡,司馬嘯天的腦海中就不斷的湧動著風破那燦爛的笑容和山昆那稚氣未消的面孔。他的心不由得一陣刺痛,他的眼睛也被一層朦朦的水汽覆蓋!
  還記得當日風破在九危山神殿之上和他說的那番話語,其實當風破離開龍巢之時,就已經打算將生命奉獻給他。司馬嘯天突然間明白了當日風破的那番話語中的含義,其實,當他闖入了閃族的會盟大殿的一刻起,就已經決定了他必須要捲入這場爭霸的遊戲當中,為了他們當初的夢想,他的每一個兄弟,都已經決定要將生命交付在他的手中。
  雖然心中不願,但是司馬嘯天不得不承認,面對未來的事業,他必須要將心中的那可笑的想法拋去,所有的仁義道德,將會讓更多的人失去性命……
  驟然間站起身來,司馬嘯天眼中閃爍著堅毅光芒,他雙拳緊握,看著眼前的熊熊大火,突然大聲的喊道:「風破,山昆,我一定會完成我的誓言,讓草原上的每一個人都能有一個幸福的家,為了我們的夢想,我將不擇手段。在這甘源大火前,我以乾達婆大神的名義向你們發誓……」
  一股強猛的風舞動在草原,那風勢詭異,打著旋兒捲著火焰沖天而起。甘源大火似乎要見證司馬嘯天的誓言一般,更加猛烈的燃燒起來,火蛇亂舞,景象煞是驚人,壯觀!
  雪在亂舞的火蛇之中,悄然降落了。雪花飄落,瞬間化成了水滴,而後被熱浪蒸發,重又回到天際……
  雪越下越大,水珠滴落在司馬嘯天的臉上,他哭了!
  二十三年的信念,在一夜之間轉變,司馬嘯天感到了無比的哀傷。淚水和著水珠,在他的臉頰上流淌,而他卻恍若未覺……
  不知在何時,晉楚易均悄然的站在司馬嘯天的身後。他沒有打攪他,而是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半天,司馬嘯天將臉上的淚水抹去,他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晉楚易均,輕輕的點了點頭,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成熟語氣對晉楚易均沉聲說道:「晉楚先生,讓我們趕回清遠集。初雪降落,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晉楚易均沒有說話,他恭敬的彎下腰,深深的對司馬嘯天躬身一禮……
  沒有再理會晉楚易均的禮節,司馬嘯天撮口一聲長嘯,身形化成與雪花共舞飛煙,穩穩的落在了飛馳而來的黑雲背上。
  「晉楚先生,我們啟程吧!」他沉聲說道。
  晉楚易均直起腰身,點了點頭。他翻身上馬,對司馬嘯天尊敬的說道:「主公,請!」
  黑雲一聲長嘶,四蹄彷彿騰空,飛閃疾馳。在他的身後,晉楚易均縱馬飛奔,緊跟而行。
  雪,下的更大了! 
 
 
 
  
 第六集 第六章
 
  海西四郡,地處古綸河河谷地帶,背倚鐵山,四城相連。鐵山西北,是一望無際的德爾勒川大草原,草原水草豐茂,是一個天然的大牧場。在德爾勒川,生活著四十多個部落,他們以天為被,以地為床,放歌草原。
  德爾勒川的遊牧部落,已經存在了數千年之久。他們與子車等部落的部眾不同,生性桀驁不遜,從不會臣服於某一個部族。加之千年遊蕩於草原之上,德爾勒川的遊民更加的精於騎射,而且也更加的剽悍勇猛。他們信服龍王寶象,尊崇力量,雖善戰卻又不好好戰。但如果遇到外敵侵入,四十餘部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組成一支數萬人的鐵騎,凶悍絕倫。
  閃族歷代族長,最為頭疼的就是德爾勒川的牧民,一來德爾勒川距閃族草原的腹地較遠,不易討伐;二來,德爾勒川為閃族人提供了最優良的戰馬,如果一旦與之交惡,那麼勢必將引起整個德爾勒川的牴觸,就算是收服了那些遊民部落,卻恐怕會落得一個得不償失。所以,閃族自數百年前,就對德爾勒川的遊民採取了一種放任的態度。子車侗設立海西四郡,名義上掌管德爾勒川,實際上卻只是一種形式。海西四郡在古綸河谷地帶所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為閃族建立了一道與德爾勒川之間的屏障,同時以海西四郡為貿易的中轉之地,向閃族提供源源不斷的優良戰馬……
  海西四郡共分為洞城、古勒川、大西子和老牛城。其中老牛城孤懸於鐵山背面,直面德爾勒川大草原。其餘的三城,以洞城為中心,三城鼎立,互成犄角之勢,矗立與古綸河谷地帶!
  司馬嘯天站在大廳的沙盤之前,眉頭緊皺一起,久久不吐半字。在他的身後,晉楚易均雙眼微閉,彷彿已經睡著了一般,也靜靜無聲。
  大廳內,龍巢宿將與風狼部眾分坐於兩旁,一個個臉色顯得有些陰沉。只有坐在大廳兩排上首之位的伯賞木蓮和耿介,顯得神色有些輕鬆,她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等待著他的講話。
  一種龍巢之中從未有過的壓抑氣息籠罩在大廳之內,令人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這也難怪,司馬嘯天和晉楚易均回到了清遠集,恰好碰到了龍巢宿將與風狼部眾幾欲拔刀相見的局面。這使得很少動怒的司馬嘯天頓時勃然大怒,將龍巢宿將一頓臭罵之後,更將龍巢為首鬧事的巢鷹等人重責二十軍棍。當然,風狼部眾也沒有討到什麼好處,晉楚青書被晉楚易均當眾兩個耳光打得幾乎背過氣去,參與鬧事的風狼將領,也都被冠以破壞軍紀之名,重責二十軍棍。
  這一下,籠罩在清遠集上空的不協調氣氛頓時煙消雲散。雙方的將領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但是又無話可說。平日裡見面都是橫眉冷目的人,如今相見都是相對苦笑……
  「木蓮,你有什麼看法?」靜靜站在沙盤前許久的司馬嘯天,突然間抬頭看著伯賞木蓮,沉聲問道:「這海西四郡是否應該打?」
  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伯賞木蓮站起身來,輕移蓮步來到沙盤之前,看了一眼海西四郡的地形,嬌聲回答:「自然要打!」
  那嬌柔的聲音中透著無比的堅定,伯賞木蓮的話語頓時引起了大廳內一陣騷動。巢鷹第一個站起身來,由於起身迅猛,扯動臀部的傷口,他不禁一呲牙,惹得廳中一陣竊笑。他沒有理睬眾人,一瘸一拐的走到沙盤之前,大聲的說道:「大哥,非是巢鷹和嫂子作對,只是如今以我清遠集兵力,要打海西四郡似有不妥之處!」
  司馬嘯天聞聽非但不怒,反而退後了兩步,坐於大廳正中的大椅之上,笑著看著巢鷹和伯賞木蓮兩人,嗓門洪亮的大聲問道:「呵呵,兩個人就有兩種看法。看來這廳中在座的兄弟也一定是和他們兩人意見相同。那麼你們就說說各自的理由,為什麼要打,為什麼不打?」
  巢鷹一見司馬嘯天沒有惱怒,立刻來了精神,搶先說道:「大哥,一來我龍巢今年方經戰事,自初春開始數次大戰,實力已然大受損傷。加之清遠集新定不久,我們兵力尚未整頓,新兵訓練尚沒有跟上,冒然出戰,巢鷹以為勝算不多!」
  此時,伯賞木蓮並沒有急於與巢鷹爭論,而是默默的坐回原處,靜靜的聆聽巢鷹的話語,螓首不住輕點。司馬嘯天呵呵的笑了,他看了看身邊的晉楚易均,只見晉楚易均依舊是一副假寐之態,他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扭頭看著巢鷹,沉聲問道:「嗯,九弟說的不錯,除此之外,九弟還有什麼理由?」
  巢鷹聽到司馬嘯天的誇獎,黑臉頓成醬紫之色,想了想納納的說道:「嗯……海西四郡首領敢不雖然身死,但是四郡兵力尚有三萬有餘,除了老牛城駐守一萬鐵騎之外,洞城三郡人馬足有兩萬,再加上敢不家族經營四郡已經數代,也有些根基,要想拿下海西四郡,恐怕以如今的實力難以成功……」
  司馬嘯天聽完了巢鷹的意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他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右首上的伯賞伯賞木蓮,「木蓮,你的意見呢?為何以為應該打?」
  木蓮神色輕鬆的站起來,緩步走到沙盤前,看了一眼沙盤的地形,「族長,巢鷹剛才說的不錯,但是如今形式卻不是由我們所能控制的。龍巢新敗,雖佔據了清遠集,但是在這彈丸之地我們卻休想有半點的做為。首先我們沒有足夠的地方來容納越來越的人口,第二,清遠集做為一個貿易集鎮,其規模顯得不夠大氣,不足以我們今後的發展。再說,如今我們能佔據了清遠集,不過是仰仗了朝廷的恩賜,處處要受到節制。而閃族草原新一輪的爭霸戰即將開始,子車良絕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所以我們必須要取得一塊足以立足的土地,而海西四郡,就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絕佳之地。」
  晉楚易均這時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眼中帶著一抹笑意,看著伯賞木蓮沉聲說道:「主母,晉楚易均有一疑問,還請夫人解答!」
  木蓮臉一紅,連忙躬身回道:「晉楚先生請問便是。」
  晉楚易均點了點頭,「海西四郡地處河谷地帶,守衛森嚴。而且今冬大雪提前降臨,河谷泥濘,不適合大軍作戰,若是待春暖花開之時再作攻擊,是不是效果會更好?」
  伯賞木蓮搖了搖頭,她輕咬下唇,想了想,沉聲說道:「晉楚先生,此事木蓮曾和奎劍以及耿介將軍商議過,如今河谷泥濘,確是不適合大規模的騎戰攻擊。但是我們不能施展開騎戰,同樣海西四郡也無法展開他們的鐵騎。清遠集麾下的人馬,大都習慣於單兵作戰,在此泥濘之地,卻正是他們發揮的地方。而相對於海西四郡最為強悍的鐵騎習慣於集團衝鋒,在河谷狹長之地,卻難以展開,所以比較起來,還是我們佔的優勢較大。若是待春暖之時,恐怕我們反而難以取勝!」
  晉楚易均連連的點頭,臉上露出讚賞之色。就連廳中的眾將聞聽木蓮的分析,也不由得點頭稱是。伯賞木蓮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司馬嘯天,接著說道:「而且木蓮以為,若我們不能在春暖冰雪融化之前解決了海西四郡,那麼將再無半點的機會染指那海西四郡!」
  「為什麼?」
  「如今子車一族經過年初連續的征戰,再加上中秋之時的內訌,使得其力量受到一定打擊。子車良之所以現在容忍我們佔據清遠集,其實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他需要時間來整頓其內部事務,所以沒有精力來對付我們。而家父伯賞一族在九月緋紅草原雖滅掉了青牛,但是遭受神風突襲,損失慘重,需要時間休養。如今我們攻擊海西四郡,正是絕佳時機,若是等春暖之時,不論是子車還是家父都將在這個冬季獲得足夠的休整。那個時候,他們絕不會放任我們對海西四郡染指,必然對我們全力攻擊。家父的脾氣木蓮十分清楚,他希望族長能成為一隻展翅的雄鷹,也正是這個原因,他絕不會對我們有半點的手軟……」說到這裡,木蓮看了一眼廳中眾將,只見眾將都緊鎖眉頭,狀若沉思。
  她轉過臉看著巢鷹,沉聲接著說道:「巢鷹九弟說的不錯,我們的力量現在過於薄弱,但是恐怕單是子車一族就不會讓我們有機會強大起來!而且海西四郡主君新喪,其內部必然混亂,若不趁此機會拿下,恐怕待春暖之時,海西四郡內部混亂也已經解決,那是我們再去攻打,恐怕更難有勝算!」
  「九弟對木蓮的看法作何感想?」一直沉默不語的司馬嘯天,突然起身大步走到沙盤之前,笑著向巢鷹問道。
  巢鷹臉色通紅的搖了搖頭,躬身說道:「巢鷹所慮沒有嫂子的全面,無話可說!」
  「那麼在座諸位將軍呢?」司馬嘯天虎目環視大廳眾將,沉聲問道。
  「我等但聽族長決議!」話音一落,眾將同時起身,恭聲齊喝道。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低頭看著沙盤,眼中驟然閃過一道森冷寒芒。他抬起頭,目光冷肅的看了一眼眾將,「既然如此,那麼各翼鷹首回營準備,等候我的命令,三十日後,我要坐在洞城的城守大廳!」
  「末將遵命!」眾將同時躬身應命。
  司馬嘯天的目光卻依舊回轉沙盤之上,眼中閃爍著凌厲的殺機。看著司馬嘯天臉上那少有的陰翳之色,伯賞木蓮不由得心裡一顫,她扭頭看了一眼不知在何時來到她身邊的奎劍,只見奎劍的眼中此刻卻儘是狂喜之色……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木蓮卻在這一刻,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寒冷。她知道,司馬嘯天已經真正開始了他的爭霸之路!
  ……
  夜,已經深沉。
  司馬嘯天已經站在沙盤前,呆呆的一語不發。他緊鎖眉頭,臉上顯出沉重之色,目光死死的盯著身前的沙盤……
  一縷淡淡幽香浮於廳中,木蓮悄悄的來到了司馬嘯天的身邊,神色顯得有些憂慮的看著他,輕聲的問道:「嘯天,你這樣站在這裡已經有三個時辰了,先吃點東西再說吧!」
  緩緩的轉過頭,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了木蓮熟悉的憨厚笑容,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不餓,你前去吃吧!」
  木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幽怨之色,她輕輕的將司馬嘯天的手臂抱在懷中,將臉頰貼在了他的手臂,「嘯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從你回來之後,我就感到你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原由。今天你棒打巢鷹,本不是你往日的作風,又這樣站在沙盤前,臉色陰沉,我真的很擔心……」
  輕輕的將木蓮摟在了懷中,司馬嘯天神色間流露著無限的憐愛,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木蓮,我沒有事情,你不要擔心。」說著,他長歎一聲,接著說道:「木蓮,這些日子我和晉楚先生談了很多,也學了很多。原本我以為只要能打敗了子車,我們就能實現我們的理想。但是現在我明白,打敗了子車,不過只是一個開始。做一個首領,原來並不是那麼容易!有時我真的想放棄這一切,回到天魔龍宮,只有你和我,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木蓮吃驚的抬起頭,看著司馬嘯天,「嘯天,為什麼這麼說?」
  呵呵的憨厚一笑,司馬嘯天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就像我今天對巢鷹施以軍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他們都已經被我嬌縱慣了,如果今天我回來的晚些,恐怕……」說著,他長歎一聲,「木蓮,我們的力量不斷在壯大,我們的人也越來越多,麻煩也越來越多。我不能再用以往的那種方式來對待巢鷹他們,但是我真的是不想這樣!」
  木蓮彷彿明白了司馬嘯天話中的意思,不由得輕輕的點了點頭。她不禁下意識的抓緊了司馬嘯天的手,「嘯天,晉楚先生說的不錯。今天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感到你似乎有些不同,那種感覺讓我感到害怕。雖然我不希望你有什麼改變,但是你卻必須要這樣!這也許就是你的宿命,誰也改變不了……」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神色間更見陰鬱。他摟著木蓮,目光向沙盤投去。木蓮馬上明白了司馬嘯天並不想再就這個問題談下去,也不禁止住了話題,隨著他的目光向沙盤看去。好半天,她輕聲的問道:「嘯天,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司馬嘯天目光依舊注視著沙盤,半晌之後,他沉聲說道:「木蓮,洞城、古勒川和大西子三城互成犄角之勢,相互照應,防守嚴密,但是卻並非沒有沒有破綻。古勒川和大西子之間有西渡之水流入古綸河,這裡的河谷狹窄險峻。而古綸河西北的鐵山雙巒競舉,若我們攻打洞城,那麼大西子的援救人馬必然從這裡通過。呵呵,只要我們兵分五路,三面開打,定然可將海西四郡一舉拿下!」
  「既然如此,那你還猶豫什麼?」木蓮聞聽,不由得詫異的看著司馬嘯天。
  閉上眼睛,司馬嘯天揉了揉太陽穴,苦笑著說道:「這五路兵馬中,有兩路最為重要。一路人馬從西渡河斜插進鐵山,形成古勒川與洞城之間的屏障,同時威脅大牛城,迫使他們出兵救援,這樣也好讓另一路兵馬出兵攻佔大牛城,斷絕海西四郡河德爾勒川之間的聯繫。」
  伯賞木蓮一邊聆聽司馬嘯天的話語,眼睛隨著他的手指在沙盤移動不停,一邊連連的點頭,「嘯天,如此甚好!嗯,只要將大牛城的人馬調出,那麼就可以輕鬆的佔領海西四郡,而不留半點的後患。」
  「關鍵是由誰來領這一路佔領大牛城的人馬!」司馬嘯天苦笑著看著木蓮,沉聲說道:「這個人必須要熟悉鐵山複雜的地形,從山巒疊嶂之中奇兵突出,佔領大牛城。」
  「那嘯天以為由誰來領這路人馬為好?」木蓮美目流光閃動,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低聲問道。
  司馬嘯天依舊苦笑不停,「這就是我一直無法決定的事情。要說起來此路人馬由晉楚青書的風狼擔當最是恰當。但是當日我曾在風狼部眾面前誇下海口,要不動風狼一兵一卒,拿下海西四郡,所以風狼一部的人馬我沒有辦法動。然後就是由巢鷹領兵出擊,但是由於這五路人馬之中,埋伏在西渡河這一支兵馬必須要有我親自率領,而十三翼人馬中巢鷹的威望最高,只有他才能鎮住那些將領,所以也不能動!」
  木蓮輕輕的點了點頭,呆呆的看著沙盤,好半天才問道:「難道除此之外就沒有人了嗎?」
  「有!」司馬嘯天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斬釘截鐵的說道,但是隨即他的臉上又籠罩了一層憂慮之色,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那就是萬俟博傑!」
  「是他?嗯,博傑兄弟雖然性子有些火爆,但是卻也是個領兵的將領,既然如此嘯天為何不派他前去?」木蓮疑惑的看著司馬嘯天,頗有些不解他臉上的猶豫。
  司馬嘯天遲疑半晌,在木蓮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伯賞木蓮聞聽頓時臉色一變,吃驚的看著司馬嘯天,失聲說道:「嘯天,竟然有這種事情!」 
 
 
 
  
 第六集 第七章
 
  雪花飄舞,炎黃歷一八八一年是極為動盪的一年,閃族草原自十月末大雪紛飛,持續了十餘日卻絲毫沒有半點停下的趨勢。地上的積雪,沒過了成人的膝蓋,整個閃族草原都被一片白雪覆蓋,放眼望去,除了白色,還是那蒼涼的白色……
  晉鄙站在洞城的城頭上,如同一尊雕像般的一動不動。雪花將他灰白的鬍鬚遮蓋,瞬間被口鼻中吐出的熱氣融化,結成一粒粒晶瑩的冰珠掛在他的鬍子上,一閃一閃。冬季的初雪突然降臨,令這個已經年過花甲的老將軍有些措手不及,洞城之中過冬的物品尚未準備好,可是這一場持續不斷的大雪更令洞城雪上加霜。氣溫驟降的那晚,洞城被凍死街頭的平民百姓足有數百人,這令晉鄙痛心不已。
  呆呆的看著城前遠處飄揚的戰旗和營地之中的炊煙,晉鄙的眉頭緊鎖,心中疑惑萬分。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晉鄙沒有回頭,他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這些日子,每當這個時候,那個比他小上二十歲的妻子就會將剛做好的飯菜送上城頭……
  晉鄙已經是快六十的人了,他自幼跟隨敢不的父親在馬背上征戰,一直到如今敢不的兒子達燦,他整整的輔佐了三代。常年的廝殺,使他一直沒有成家,直到幾年前,才在好友的撮合下,取了一個德爾勒川上的孤苦女子做妻子。這些年來,他已經少於征戰,更多的是在洞城鎮守。年前敢不出征,他就極力的阻攔,最後被敢不放在洞城,沒有隨軍出征。也正是這個原因,晉鄙一直自責不已,所以當海西四郡群龍無首之時,正是他力壓眾議,將敢不那個年僅十歲的兒子,達燦推上了海西四郡首領的位置。
  但是更多的煩惱隨之而來,晉鄙知道,敢不身死,主少力弱,海西四郡就成了眾多人眼中的一塊肥肉。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打起海西四郡主意的,竟然就是年中才新敗,實力最弱的司馬嘯天!
  想到司馬嘯天,晉鄙就有些感到頭疼。對於這個傳說中的魔神,晉鄙本身倒也沒有什麼看法,只是當年為求他的龍駒,所以曾遠遠的看到過一次。對司馬嘯天,晉鄙的評價是這是一個少有的猛士。但是從去年開始,龍巢與子車一族數次的戰鬥,使得晉鄙對司馬嘯天又多了一層認識……
  一雙柔若無骨的溫軟小手輕輕的拂去了晉鄙身上的積雪,一個柔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夫君,看你的樣子好像很不開心,莫非眼前這敵人很難對付嗎?」
  晉鄙輕輕的抓住了那雙小手,轉過頭來,滿是皺紋的剛毅面孔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他抖開身上的大氅,將妻子那柔弱的身體籠罩在其中,柔聲說道:「葉哈麗兒,不是告訴過你,這麼冷的天你不要送飯來了,怎麼就是不聽話?」
  葉哈麗兒微微一笑,依偎在晉鄙那寬厚的懷中,輕聲說道:「夫君,你每日在這城頭上堅守,葉哈麗兒給你送些飯菜,也是應該呀!」
  雖是天寒地凍,但是晉鄙的心頭卻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暖意。他用力的將葉哈麗兒摟在懷中,目光再次向城外移去……
  「夫君,是不是這個司馬嘯天十分厲害?我從來沒有看到你如此嚴肅的表情!」
  晉鄙緩緩的點了點頭,「葉哈麗兒,這個司馬嘯天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此人有膽有謀,當日在甘源草原擊殺主公就可以看出。而且那甘源大火實在太過詭異,再加上今年他和子車族長數次交戰,足見他用兵的厲害。這樣一個對手,不簡單,真的不簡單!」
  葉哈麗兒的神色數變,結婚近十年有餘,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晉鄙這樣的誇獎一個敵人,當下憂慮的問道:「那,那不是很危險?」
  但是晉鄙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問話,沾滿雪花的長眉緊皺在一起,低聲的自語道:「奇怪,真是奇怪!」葉哈麗兒愣住了,她抬起頭看著晉鄙,疑惑的問道:「夫君,什麼奇怪?」
  「這麼冷的天,這司馬嘯天出兵卻不見半點攻城的動靜,似乎有點不對勁呀!依照他用兵的習慣,不出則以,出必猛攻。而且又逢這樣的天氣,這樣耗下去,似乎對他不利呀!」晉鄙奇怪的說道,眉頭緊皺在一起。
  葉哈麗兒似乎還是不太明白,她低聲的問道:「對他不利,這不是很好嗎?看這天氣,還會更冷,嘻嘻,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凍得連兵器都拿不動!」
  沒有想到,葉哈麗兒這一句話,卻頓時讓晉鄙的臉色大變,他神色難看至極,眼中閃過了一抹驚慌之色……
  「夫君,你怎麼了?」
  「中計了,我們中計了!」晉鄙突然間大聲的喊道,轉身他厲聲對身後的僕兵喝道:「傳令三軍,立刻調集人馬,準備出戰!」
  「夫君,到底怎麼了?」葉哈麗兒也不由得慌了,她連聲的問道。晉鄙臉色鐵青,手指著遠處依舊漂著裊裊炊煙的營寨,大聲的說道:「那一定是一座空營!」
  「為什麼?」葉哈麗兒追問著。
  晉鄙長歎一聲,「麗兒,連你都知道這樣的天氣,如果陳兵不攻必將對己不利,那司馬嘯天又豈會沒有想到?他這樣陳兵於我洞城之前,其意必不在我洞城,而是在大西子的援兵!」
  「那前方的營地之中也不一定就是空營呀!」葉哈麗兒有些不太相信的說道。
  「我的傻麗兒,你不想想,司馬嘯天龍巢新敗,他有多少力量可用?如此分開兵力對我攻擊,不是自尋死路?所以,那營地必然是空營一座,其主力人馬必然在鐵山雙巒,以伏擊大西子的援兵!嘿嘿,司馬嘯天這一手聲東擊西,果然毒辣呀!」晉鄙的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不過他此次的對手是我,我要他那龍巢的人馬,盡數喪命在這雪地之中,也好為族長報仇!」
  「可是……」葉哈麗兒卻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擔心,她遲疑的說道。
  但是晉鄙沒有讓她說下去,一抖身上的大氅,他緊緊的摟住葉哈麗兒,笑著說道:「麗兒,你放心,最遲明日晚上,我定然回來。你在家為我準備好酒菜,等我一起吃晚飯!」
  葉哈麗兒嘴唇動了動,剛要開口,這時從城樓下匆匆上來幾個將領,來到晉鄙身前躬身施禮,「將軍,人馬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征,請將軍發令!」
  輕輕的在葉哈麗兒的雲鬢之上一吻,晉鄙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他轉臉神色驟變,厲聲喝道:「點炮,出兵!」說完,他大步向城樓下走去……
  葉哈麗兒心緒不寧的站在城樓上,看著晉鄙在城下跨上戰馬,一陣沉悶的金鐵摩擦聲後,吊橋放下,晉鄙一馬當先,衝出了洞城之外。
  看著蹣跚而去的鐵騎緩緩的厲害了洞城,葉哈麗兒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來。不知為何,她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環繞在心頭,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也說不清楚!
  不久,遠處濃煙滾滾,從龍巢大營之處火光沖天而起,看來如晉鄙所說,那真的是一座空營!可是,葉哈麗兒的心裡卻更加的不安了……
  夜幕緩緩的降臨了,北方的冬夜總是顯得那樣的寒冷。雪已經停了,空中偶爾漂著一絲碎雪,在呼號的北風中飄舞。
  洞城城頭上一片寂靜,不時傳來留守在洞城的守夜士兵的低聲咒罵。除此之外,洞城再無半點的聲息傳來……
  突然間,一聲驚呼打破了城頭的寂靜,躲在城樓中的百戶連忙走出城樓,來到了城頭之上。
  「發生了什麼事情?」百戶大聲的喝問道。
  「將軍,您看!」一個士兵將頭縮在衣服裡,聲音顫抖的說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只見洞城東南方向,隱約間火光閃動,那火光如蜿蜒前行的長蛇,迅速的向洞城方向前進。
  「是哪裡的人馬?」百戶疑惑的問道。從軍多年,他很少看到有人在這寒冷的冬夜裡行軍,難道是……他不由得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吹起號角,點起火把,全身人馬立刻上城!」他立刻大聲的喊道。臉上卻隱隱顯出驚慌之色,要知道,洞城人馬原本有八千鐵騎,但是晉鄙出兵,已經帶走了大部分,如今整個洞城人馬不足千人,換句話說,如今的洞城,和空城無異!
  沉悶的號角聲撕裂的寂靜的夜空,城內留守的數百人瞬間聚集在城頭之上,一起緊張的向外眺望……
  那蜿蜒的長蛇很快的來到了城下,人數在三千人左右,一個個臉上帶著疲憊之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就著火光,城上的百戶隱約看到對方的旗幟上描金大旗上繡有噴火獅子的圖案,那是海西四郡特有的標誌!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百戶手扶城垛,向下喊喝道:「你們是哪裡的人馬,叫你們的將軍來講話!」
  城下立刻傳來一陣咒罵聲,緊接著,人群一分,一匹黑色戰馬蹣跚著走出。馬上之人,一身黑色鐵甲,大氅覆蓋全身,看不清他的面孔。他來到了城下,看著城頭,沉聲喝道:「我們是從古勒川前來的援兵。達而哈將軍聽說洞城被困,立刻令我們出兵救援,可是這大雪封路,道路難行,所以現在才到。城上的人聽著,告訴你家晉鄙將軍,就說古勒川千戶阿魯渾,奉命前來向晉鄙將軍報到!」
  百戶聞聽一愣,城下的人說得有模有樣,似乎不像是敵軍。但是自家的城守不在,城中人馬又少,萬一……
  想到這裡,他趴在城樓上大聲喊道:「阿魯渾將軍,非是我們不報,而是晉鄙將軍如今不在城中,我們也不好做主,能否請將軍在城外休息一晚,明日晉鄙將軍就回來了!」
  「混蛋!老子冒著大雪前來救援,竟然讓我們在城外過夜?這麼冷的天,怎麼紮營?你向凍死老子嗎?」城下的那將領聞聽頓時大怒,怒聲喝罵道。在他的身後,數千人馬同時高聲喝罵,一個個摩拳擦掌,看那架式若是不開城門,恐怕就要立刻攻城。
  城上的百戶有些犯難了,看對方的架式似乎不像是假的,而且他說得也有道理,這麼冷的天,在屋裡還有些寒冷,在城外不是更加的寒冷?再說,對方的將領官職高於他,若是惹惱了對方,恐怕到最後還是自己倒霉!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猶豫,但是城下的喝罵聲越來越大,已經讓他來不及思考,無奈之下,他伸頭喊道:「阿魯渾將軍,請你稍等一下!」說完,他縮回城頭,對身邊的人低聲問道:「你們有誰聽說過阿魯渾這個名字?」
  幾個人緊皺著眉頭,沉思不語。好半天,一個年齡稍大的什長若有所思的開口說道:「將軍,這個阿魯渾的名字好像很耳熟,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沒有等他說完,百戶就打斷了他的話語,「耳熟就是有這個人了!那就立刻開城,放他們進來。說實話,城裡人馬稀少,心裡總是沒有底,多些人馬,多些底氣!」他說著,大步向城下走去,一干守在城頭的士兵不由得咒罵兩聲,一個個也緊跟著向城下走去。
  來到了城下,百戶揮手示意開門。沉重的吊橋緩緩的降落,鐵門打開。阿魯渾一馬當先,衝進了城中,身後,數千人馬源源不斷的開進了洞城……
  「將軍辛苦了,辛苦了!」那百戶一連阿諛的笑容,大步上前,伸手將阿魯渾的馬韁拉住。阿魯渾跳下戰馬,,將頭上的雪帽掀起,收服腰間的長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笑著說道:「呵呵,兄弟,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百戶站在阿魯渾的身前,連聲的說道。
  數千人馬迅速的進入了洞城,並有規律的列在城下,戰馬低聲嘶吟,卻沒有一個人下馬。百戶有些疑惑的看著那些人馬,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安,剛要開口,突然間就聽阿魯渾撮口一聲長嘯,鐵騎頓時分成三路,在城中散開,一路直衝城樓,一路向城中疾馳,還有一路人馬就地亮出兵刃,瞬間將城下的洞城兵馬包圍!
  「將軍……」百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他失聲喊道,扭頭向身後的將領看去。眼前寒光一閃,森寒的長刀不知何時出鞘,加在了他的脖子上。阿魯渾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沉聲說道:「呵呵,兄弟,多謝你了!洞城從現在開始,乃是我龍巢屬地,命令你麾下人馬,不許妄動,否則格殺勿論!」
  雪花飄舞,炎黃歷一八八一年是極為動盪的一年,閃族草原自十月末大雪紛飛,持續了十餘日卻絲毫沒有半點停下的趨勢。地上的積雪,沒過了成人的膝蓋,整個閃族草原都被一片白雪覆蓋,放眼望去,除了白色,還是那蒼涼的白色……
  晉鄙站在洞城的城頭上,如同一尊雕像般的一動不動。雪花將他灰白的鬍鬚遮蓋,瞬間被口鼻中吐出的熱氣融化,結成一粒粒晶瑩的冰珠掛在他的鬍子上,一閃一閃。冬季的初雪突然降臨,令這個已經年過花甲的老將軍有些措手不及,洞城之中過冬的物品尚未準備好,可是這一場持續不斷的大雪更令洞城雪上加霜。氣溫驟降的那晚,洞城被凍死街頭的平民百姓足有數百人,這令晉鄙痛心不已。
  呆呆的看著城前遠處飄揚的戰旗和營地之中的炊煙,晉鄙的眉頭緊鎖,心中疑惑萬分。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晉鄙沒有回頭,他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這些日子,每當這個時候,那個比他小上二十歲的妻子就會將剛做好的飯菜送上城頭……
  晉鄙已經是快六十的人了,他自幼跟隨敢不的父親在馬背上征戰,一直到如今敢不的兒子達燦,他整整的輔佐了三代。常年的廝殺,使他一直沒有成家,直到幾年前,才在好友的撮合下,取了一個德爾勒川上的孤苦女子做妻子。這些年來,他已經少於征戰,更多的是在洞城鎮守。年前敢不出征,他就極力的阻攔,最後被敢不放在洞城,沒有隨軍出征。也正是這個原因,晉鄙一直自責不已,所以當海西四郡群龍無首之時,正是他力壓眾議,將敢不那個年僅十歲的兒子,達燦推上了海西四郡首領的位置。
  但是更多的煩惱隨之而來,晉鄙知道,敢不身死,主少力弱,海西四郡就成了眾多人眼中的一塊肥肉。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打起海西四郡主意的,竟然就是年中才新敗,實力最弱的司馬嘯天!
  想到司馬嘯天,晉鄙就有些感到頭疼。對於這個傳說中的魔神,晉鄙本身倒也沒有什麼看法,只是當年為求他的龍駒,所以曾遠遠的看到過一次。對司馬嘯天,晉鄙的評價是這是一個少有的猛士。但是從去年開始,龍巢與子車一族數次的戰鬥,使得晉鄙對司馬嘯天又多了一層認識……
  一雙柔若無骨的溫軟小手輕輕的拂去了晉鄙身上的積雪,一個柔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夫君,看你的樣子好像很不開心,莫非眼前這敵人很難對付嗎?」
  晉鄙輕輕的抓住了那雙小手,轉過頭來,滿是皺紋的剛毅面孔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他抖開身上的大氅,將妻子那柔弱的身體籠罩在其中,柔聲說道:「葉哈麗兒,不是告訴過你,這麼冷的天你不要送飯來了,怎麼就是不聽話?」
  葉哈麗兒微微一笑,依偎在晉鄙那寬厚的懷中,輕聲說道:「夫君,你每日在這城頭上堅守,葉哈麗兒給你送些飯菜,也是應該呀!」
  雖是天寒地凍,但是晉鄙的心頭卻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暖意。他用力的將葉哈麗兒摟在懷中,目光再次向城外移去……
  「夫君,是不是這個司馬嘯天十分厲害?我從來沒有看到你如此嚴肅的表情!」
  晉鄙緩緩的點了點頭,「葉哈麗兒,這個司馬嘯天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此人有膽有謀,當日在甘源草原擊殺主公就可以看出。而且那甘源大火實在太過詭異,再加上今年他和子車族長數次交戰,足見他用兵的厲害。這樣一個對手,不簡單,真的不簡單!」
  葉哈麗兒的神色數變,結婚近十年有餘,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晉鄙這樣的誇獎一個敵人,當下憂慮的問道:「那,那不是很危險?」
  但是晉鄙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問話,沾滿雪花的長眉緊皺在一起,低聲的自語道:「奇怪,真是奇怪!」葉哈麗兒愣住了,她抬起頭看著晉鄙,疑惑的問道:「夫君,什麼奇怪?」
  「這麼冷的天,這司馬嘯天出兵卻不見半點攻城的動靜,似乎有點不對勁呀!依照他用兵的習慣,不出則以,出必猛攻。而且又逢這樣的天氣,這樣耗下去,似乎對他不利呀!」晉鄙奇怪的說道,眉頭緊皺在一起。
  葉哈麗兒似乎還是不太明白,她低聲的問道:「對他不利,這不是很好嗎?看這天氣,還會更冷,嘻嘻,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凍得連兵器都拿不動!」
  沒有想到,葉哈麗兒這一句話,卻頓時讓晉鄙的臉色大變,他神色難看至極,眼中閃過了一抹驚慌之色……
  「夫君,你怎麼了?」
  「中計了,我們中計了!」晉鄙突然間大聲的喊道,轉身他厲聲對身後的僕兵喝道:「傳令三軍,立刻調集人馬,準備出戰!」
  「夫君,到底怎麼了?」葉哈麗兒也不由得慌了,她連聲的問道。晉鄙臉色鐵青,手指著遠處依舊漂著裊裊炊煙的營寨,大聲的說道:「那一定是一座空營!」
  「為什麼?」葉哈麗兒追問著。
  晉鄙長歎一聲,「麗兒,連你都知道這樣的天氣,如果陳兵不攻必將對己不利,那司馬嘯天又豈會沒有想到?他這樣陳兵於我洞城之前,其意必不在我洞城,而是在大西子的援兵!」
  「那前方的營地之中也不一定就是空營呀!」葉哈麗兒有些不太相信的說道。
  「我的傻麗兒,你不想想,司馬嘯天龍巢新敗,他有多少力量可用?如此分開兵力對我攻擊,不是自尋死路?所以,那營地必然是空營一座,其主力人馬必然在鐵山雙巒,以伏擊大西子的援兵!嘿嘿,司馬嘯天這一手聲東擊西,果然毒辣呀!」晉鄙的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不過他此次的對手是我,我要他那龍巢的人馬,盡數喪命在這雪地之中,也好為族長報仇!」
  「可是……」葉哈麗兒卻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擔心,她遲疑的說道。
  但是晉鄙沒有讓她說下去,一抖身上的大氅,他緊緊的摟住葉哈麗兒,笑著說道:「麗兒,你放心,最遲明日晚上,我定然回來。你在家為我準備好酒菜,等我一起吃晚飯!」
  葉哈麗兒嘴唇動了動,剛要開口,這時從城樓下匆匆上來幾個將領,來到晉鄙身前躬身施禮,「將軍,人馬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征,請將軍發令!」
  輕輕的在葉哈麗兒的雲鬢之上一吻,晉鄙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他轉臉神色驟變,厲聲喝道:「點炮,出兵!」說完,他大步向城樓下走去……
  葉哈麗兒心緒不寧的站在城樓上,看著晉鄙在城下跨上戰馬,一陣沉悶的金鐵摩擦聲後,吊橋放下,晉鄙一馬當先,衝出了洞城之外。
  看著蹣跚而去的鐵騎緩緩的厲害了洞城,葉哈麗兒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來。不知為何,她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環繞在心頭,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也說不清楚!
  不久,遠處濃煙滾滾,從龍巢大營之處火光沖天而起,看來如晉鄙所說,那真的是一座空營!可是,葉哈麗兒的心裡卻更加的不安了……
  夜幕緩緩的降臨了,北方的冬夜總是顯得那樣的寒冷。雪已經停了,空中偶爾漂著一絲碎雪,在呼號的北風中飄舞。
  洞城城頭上一片寂靜,不時傳來留守在洞城的守夜士兵的低聲咒罵。除此之外,洞城再無半點的聲息傳來……
  突然間,一聲驚呼打破了城頭的寂靜,躲在城樓中的百戶連忙走出城樓,來到了城頭之上。
  「發生了什麼事情?」百戶大聲的喝問道。
  「將軍,您看!」一個士兵將頭縮在衣服裡,聲音顫抖的說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只見洞城東南方向,隱約間火光閃動,那火光如蜿蜒前行的長蛇,迅速的向洞城方向前進。
  「是哪裡的人馬?」百戶疑惑的問道。從軍多年,他很少看到有人在這寒冷的冬夜裡行軍,難道是……他不由得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吹起號角,點起火把,全身人馬立刻上城!」他立刻大聲的喊道。臉上卻隱隱顯出驚慌之色,要知道,洞城人馬原本有八千鐵騎,但是晉鄙出兵,已經帶走了大部分,如今整個洞城人馬不足千人,換句話說,如今的洞城,和空城無異!
  沉悶的號角聲撕裂的寂靜的夜空,城內留守的數百人瞬間聚集在城頭之上,一起緊張的向外眺望……
  那蜿蜒的長蛇很快的來到了城下,人數在三千人左右,一個個臉上帶著疲憊之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就著火光,城上的百戶隱約看到對方的旗幟上描金大旗上繡有噴火獅子的圖案,那是海西四郡特有的標誌!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百戶手扶城垛,向下喊喝道:「你們是哪裡的人馬,叫你們的將軍來講話!」
  城下立刻傳來一陣咒罵聲,緊接著,人群一分,一匹黑色戰馬蹣跚著走出。馬上之人,一身黑色鐵甲,大氅覆蓋全身,看不清他的面孔。他來到了城下,看著城頭,沉聲喝道:「我們是從古勒川前來的援兵。達而哈將軍聽說洞城被困,立刻令我們出兵救援,可是這大雪封路,道路難行,所以現在才到。城上的人聽著,告訴你家晉鄙將軍,就說古勒川千戶阿魯渾,奉命前來向晉鄙將軍報到!」
  百戶聞聽一愣,城下的人說得有模有樣,似乎不像是敵軍。但是自家的城守不在,城中人馬又少,萬一……
  想到這裡,他趴在城樓上大聲喊道:「阿魯渾將軍,非是我們不報,而是晉鄙將軍如今不在城中,我們也不好做主,能否請將軍在城外休息一晚,明日晉鄙將軍就回來了!」
  「混蛋!老子冒著大雪前來救援,竟然讓我們在城外過夜?這麼冷的天,怎麼紮營?你向凍死老子嗎?」城下的那將領聞聽頓時大怒,怒聲喝罵道。在他的身後,數千人馬同時高聲喝罵,一個個摩拳擦掌,看那架式若是不開城門,恐怕就要立刻攻城。
  城上的百戶有些犯難了,看對方的架式似乎不像是假的,而且他說得也有道理,這麼冷的天,在屋裡還有些寒冷,在城外不是更加的寒冷?再說,對方的將領官職高於他,若是惹惱了對方,恐怕到最後還是自己倒霉!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猶豫,但是城下的喝罵聲越來越大,已經讓他來不及思考,無奈之下,他伸頭喊道:「阿魯渾將軍,請你稍等一下!」說完,他縮回城頭,對身邊的人低聲問道:「你們有誰聽說過阿魯渾這個名字?」
  幾個人緊皺著眉頭,沉思不語。好半天,一個年齡稍大的什長若有所思的開口說道:「將軍,這個阿魯渾的名字好像很耳熟,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沒有等他說完,百戶就打斷了他的話語,「耳熟就是有這個人了!那就立刻開城,放他們進來。說實話,城裡人馬稀少,心裡總是沒有底,多些人馬,多些底氣!」他說著,大步向城下走去,一干守在城頭的士兵不由得咒罵兩聲,一個個也緊跟著向城下走去。
  來到了城下,百戶揮手示意開門。沉重的吊橋緩緩的降落,鐵門打開。阿魯渾一馬當先,衝進了城中,身後,數千人馬源源不斷的開進了洞城……
  「將軍辛苦了,辛苦了!」那百戶一連阿諛的笑容,大步上前,伸手將阿魯渾的馬韁拉住。阿魯渾跳下戰馬,,將頭上的雪帽掀起,收服腰間的長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笑著說道:「呵呵,兄弟,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百戶站在阿魯渾的身前,連聲的說道。
  數千人馬迅速的進入了洞城,並有規律的列在城下,戰馬低聲嘶吟,卻沒有一個人下馬。百戶有些疑惑的看著那些人馬,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安,剛要開口,突然間就聽阿魯渾撮口一聲長嘯,鐵騎頓時分成三路,在城中散開,一路直衝城樓,一路向城中疾馳,還有一路人馬就地亮出兵刃,瞬間將城下的洞城兵馬包圍!
  「將軍……」百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他失聲喊道,扭頭向身後的將領看去。眼前寒光一閃,森寒的長刀不知何時出鞘,加在了他的脖子上。阿魯渾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沉聲說道:「呵呵,兄弟,多謝你了!洞城從現在開始,乃是我龍巢屬地,命令你麾下人馬,不許妄動,否則格殺勿論!」 
 
 
 
  
 第六集 第八章
 
  晉鄙心急如焚,縱馬在雪地狂奔。身後鐵騎緊緊跟隨……
  但是,積雪深厚,戰馬行進極為吃力,晉鄙不停的催打坐騎,可行進的速度卻絲毫不見提高。身後,數千鐵騎一個個臉上顯出疲憊之色,吃力的跟在晉鄙的身後,絲毫不敢有半點的放鬆。
  火燒了龍巢的空營,晉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司馬嘯天是醉翁之意不在洞城,所以急急的向鐵山雙巒疾馳。深夜時分,他與大西子的援軍在鐵山雙巒匯合,可是大西子的援軍一路上卻沒有收到任何的騷擾!
  司馬嘯天不是再耍聲東擊西的把戲,他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就在和大西子援軍匯合的那一霎那,晉鄙突然間明白了司馬嘯天的意圖。
  在洞城之外做出佯攻之勢,調出大西子的援軍,然後又舉足不前,使得晉鄙心存懷疑,誤以為龍巢的主力是要對援軍攻擊,將洞城的守軍調出,然後……
  說不定,現在連大西子都已經被司馬嘯天拿下!晉鄙突然間想明白了,他沒有半點的猶豫,急急忙忙的命令大西子的援軍立刻回轉,然後又率領洞城的鐵騎星夜救援洞城。這一來一回的急速行軍,再加上大雪封路,使得洞城的人馬一個個都顯得疲憊不堪。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懈怠下來,因為他們的家小,大都留守在洞城裡面。
  戰馬在雪地中艱難的行走,漆黑的夜色中,除了那枯燥的踏雪之聲迴盪耳邊之外,再無半點旁的聲音。晉鄙不停的催打胯下的戰馬,一顆心早就已經飛到了洞城。那裡,有他美麗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
  天邊露出一抹光亮,漸漸的,太陽緩緩的升起,將天邊的雲朵鑲上了金邊。已經十幾日未曾見到的太陽終於升起,將天邊白茫茫與天相連的雪地覆蓋上一層金黃的外衣。那景色,煞是美麗……
  可是晉鄙卻無心留意這雪後的美景。遠處,洞城那雄偉的城牆出現在他的眼前!
  還是海西四郡的噴火獅子旗高高的飄揚在城頭,晉鄙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看來洞城還在己方的手中,想到這裡,他臉上的陰翳瞬間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燦爛的笑容。
  「勇士們,我們到家了!」晉鄙勒住了坐騎,扭頭對身後儘是疲憊之色的士兵們大聲的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原野之中迴盪不息……
  「到家了!」一直繃緊了弦的士兵們發出了震天的歡呼之聲,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大聲的喊叫著,那金鐵的鋒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
  來到了城下,只見洞城的城門緊閉,吊橋高高懸起,城頭上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息。晉鄙的心中不由得產生一絲疑惑。他縱馬來到城下,仰頭對城頭厲聲喝道:「城上的軍士趕快打開城門,我們回來了!」
  喊聲過後,城頭上依舊是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一種不祥的陰影漸漸的籠罩在心頭,晉鄙再次高聲喊喝,「快開城門,我是你們的郡首。」
  「呵呵,晉鄙將軍,如今這洞城的郡首可已經不是你了!」城頭上突然響起一個清雅淡漠的聲音,隨著這聲音的響起,就聽城頭叨的一聲炮響,噴火獅子戰旗瞬間滑落,被扔下了城頭,繡有紫百合標誌的戰旗赫然升起,戰旗迎風飄動,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一個一身文士裝束的青年人站立在城頭,在他的身邊,尚站著一個妙齡少女,一襲黑色的軟甲,更襯托出颯爽的英姿。她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俏立於城頭之上,秋波流轉之間,卻帶出逼人的殺氣。
  「晉鄙將軍,伯賞木蓮在此恭候多時了。呵呵,洞城在昨夜已經為我龍巢所有,將軍還是率部早些投降,你的妻兒正在家中等著你前去團聚呢!」伯賞木蓮輕笑道。
  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城下的洞城鐵騎上空炸響,本就疲憊不堪的鐵騎頓時騷亂了起來,所有的目光幾乎在同一時刻集中在了晉鄙的身上。此時的晉鄙,面無表情,臉色鐵青,雙眼彷彿噴火一般,死死的盯著城頭上卓然而立的木蓮和她身邊的文士,牙關緊咬!
  對於伯賞木蓮,晉鄙並不陌生。先不說她做為閃族草原第一部落,伯賞部落的千金嬌女,早就名滿整個草原。單就是那魔神妻子的名號,也已經讓每一個草原牧人熟知。既然伯賞木蓮在洞城出現,那麼那個魔神司馬嘯天,此刻也一定就在洞城!晉鄙沒有說話,他目光如電,掃視城頭,卻沒有看到一個人與傳說中魔神的形象相符,難道……
  晉鄙感到了一陣心冷。他咬著牙,死死的看著伯賞木蓮,好半天才沉聲說道:「我家少主何在?」
  聞聽晉鄙的問話,木蓮神色有些詫異的看著晉鄙。沒有想到晉鄙在如此的情況下,竟然先問的是那個年僅十歲的達燦的安危。微微一笑,木蓮道:「將軍請放心,你的主公很好,如今正在吃早飯。呵呵,我們族長早就告訴我們,絕不可妄動洞城一草一木。不禁達燦很好,你的妻子和孩子如今也很好。將軍,你還是帶著你的勇士們早早的放下兵器,呵呵,如此嚴寒天氣,想來他們也早就累了吧!」
  晉鄙表情呆滯的點了點頭,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洞城人馬,他們一個個早就人困馬乏,如今妻兒盡數落入敵手,他們更無半點的鬥志。
  「洞城的勇士們,我們的妻兒在敵人的手中,我們家被敵人佔據,我也知道,你們都已經很累了。但是,我們是軍人,我們的身體裡流淌的是閃族人的血液,閃族人永遠都不會向敵人屈服,勇士們,告訴我,你們是要戰,還是要降!」晉鄙突然間大聲的喊道。
  城外數千人馬聞聽晉鄙的喊聲,先是一愣,隨即發出一聲大喊:「戰,戰,戰!」數千人的齊聲吶喊,迴盪在蒼穹之中,聲勢煞是驚人!
  伯賞木蓮不由得愣住了……
  「主母,我早就說過,晉鄙這老傢伙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傢伙,好言好語是說不動他們的!」突然間,站在木蓮身邊那一身黑衣的文士開口說道,語氣之中帶著陰冷的殺氣,他看著城下群情激昂的洞城士兵,目光中閃爍著駭人的殺機。
  木蓮歎息一聲,緩緩的點了點頭,「二弟,就用你的辦法吧!」
  奎劍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一揮手,厲聲的說道:「晉鄙,看清楚這些都是什麼人!」隨著他的手臂揮動,從城下傳來一陣哭喊之聲,一排排身著平民服飾的百姓在閃爍著寒芒的刀劍威逼之下,走上了城頭……
  晉鄙順著那哭喊聲看去,只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他的妻子,葉哈麗兒。此刻,葉哈麗兒臉色蒼白,懷抱著一個幼童,在士兵的推搡下走到了城垛之前!
  「阿爸!」晉鄙身後的一個將領失聲的喊道,霎時間,城頭下的人馬騷亂了起來,剛提起的鬥志瞬間被瓦解,一聲聲的呼喊和城頭的哭聲混成一片,洞城的軍士沉不住氣了。
  「晉鄙,若你要執意不降,可以!那麼就先和你的妻兒道別,然後你我再決一死戰!」奎劍冷冷的在城頭說道。
  「你是誰!」晉鄙突然間感到了一陣無力,身後的人馬都是洞城的子弟兵,如今這場面已經使得這些子弟兵再無半點的戰意,他看著站在城垛前的嬌妻,聲音顫抖的問道。
  奎劍冷冷的一笑,「晉鄙,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只要告訴我你降還是不降!」說話間,他大步來到了葉哈麗兒的身前,伸手將她懷中的幼童奪過。
  「還我孩子!」葉哈麗兒發出淒厲的哭喊聲,她如同發瘋一般的向奎劍撲去,但是隨即就被身後壯碩的士兵緊緊的抓住。
  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之色,奎劍依舊一連的冷肅,他懷抱著幼童,看著晉鄙,冷冷的說道:「晉鄙,現在告訴我你的決定,降,還是不降!」說著,他雙手驟然用力,幼童頓時哭出聲來。
  那一聲聲的哭喊如同鋼針一般的刺在晉鄙的心頭,他的面孔抽搐不停,雙眼幾乎噴出了火焰,盯著奎劍,怒聲的罵道:「你這個卑鄙的小人……」
  奎劍冷冷的笑了,探手將幼童放在城垛之上,再次冷聲問道:「晉鄙,我再問你一遍,降,還是不降!」
  晉鄙沉默了,他呆呆的看著在城垛之上哇哇痛哭的幼童,又看了看身後疲憊的士兵,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二弟!」木蓮被幼童的哭聲攪得心頭不忍,上前低聲的叫道。
  奎劍沒有回頭,立刻打斷了木蓮,「嫂子,此時萬不可有半點的心軟。既然嫂子你想兵不刃血,那麼就必須如此。洞城這批人馬絕不能讓他們從我們手上溜走,否則西渡河谷的大哥他們,將會十分的危險!」
  「可是……」木蓮還是有些不忍的說道。
  「嫂子,婦人之仁在此刻絕不能有,否則我們將前功盡棄。我們只有三千人馬,大半要看守城中的百姓,能派上用場的人不足千人,若是在這城前打起來,城內的那些百姓也不會安分。那時,我們將腹背受敵,形式將對我們十分不利!」奎劍的聲音格外的陰冷,他咬著牙說道:「要是那晉鄙還不投降,那我就……」
  奎劍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話中的寓意卻已經表露無疑。看著他那陰冷的面孔,木蓮不由得心中也是一冷。
  「晉鄙,你的主公已經被我們俘虜,你現在已經無人效忠。我最後問你一次,你降還是不降?十聲之後,若你還不降,那麼這些無辜百姓,將因為你的愚忠,淪為黃泉路上的冤鬼!」說著,他將幼童放下,舉手一揮,一陣金鐵交鳴聲響之後,城頭上的士兵劍拔弩張,虎視眈眈。
  「一!」奎劍陰冷的聲音響起。
  「將軍!」在奎劍低喝第一聲起,數名將領紛紛跳下了戰馬,撲通一聲跪在雪地之中,慘呼一聲,眼巴巴的看著晉鄙。
  「二!」奎劍那陰冷的聲音繼續在城下人馬的耳邊迴響。
  又有數十人跳下了戰馬,跪在雪地之中,看著晉鄙淚水橫流。
  晉鄙此時心亂如麻,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一種無力。他知道,身後的那些將士在他們的父母妻兒被推上城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完全潰亂了。其實他何嘗不是,當他的妻兒出現在城頭,他也迷茫了。
  是降,還是戰,晉鄙陷入了兩難!
  ……
  就在晉鄙在洞城城下進退不得之時,司馬嘯天穩坐黑雲背上,孤立在禿嶺之上。
  古綸河水在身旁滾滾流淌,夾帶著碩大的冰塊,奔騰不息。天氣雖然寒冷,但是卻擋不住古綸河湍急的流水,河水波濤洶湧,冰塊撞擊,發出陣陣的聲響。
  耿介和紅傑催馬來到司馬嘯天的身邊,神色間顯得格外的冷肅。兩人跳下戰馬,躬身一禮,「族長,人馬已經安排妥當,就等古勒川援兵出現了!」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他旋即也跳下了戰馬,看著兩人微微一笑,沉聲說道:「很好,那大牛城方向有什麼動靜?」
  「啟稟族長,大牛城三天前派出八千援兵,由大牛城郡首也遂帶領,估計後天就會到達鐵山峽谷。」耿介臉上說道。
  「八千?呵呵,看來大牛城是傾巢出動了!」司馬嘯天呵呵的笑道,臉上的疤痕紅光一閃,更顯出一種猙獰之色。他扭頭向遠處眺望,突然向兩人問道:「耿將軍,紅傑,你們看此刻木蓮和巢鷹他們是否已經成功了?」
  看了一眼司馬嘯天那臉上可怖的疤痕,不知為何耿介突然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一時間竟忘記了答話。從司馬嘯天回到清遠集的那天開始,他就感到了眼前這憨厚青年的變化。變得充滿了霸氣,變得有些陰騭……
  「大哥放心,九哥他們都是久經沙場之人,一定不會用問題的。此次我們兵分五路,將海西四郡人馬盡數調出,呵呵,不會有問題的!」倒是紅傑大大咧咧的笑著說道,絲毫沒有在意司馬嘯天臉上的猙獰之色。
  「是嗎?」司馬嘯天的聲音如同夢遊一般,低聲的回道。
  耿介收回心神,疑惑的看著司馬嘯天,低聲的問道:「族長,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我擔心的有兩件事,一件就是那洞城的郡首晉鄙。那老傢伙頗有些硬氣,就算是木蓮她們佔領洞城,恐怕也不能讓他輕易就範!我們如今兵力稀少,有分兵五路,我就是害怕那個晉鄙若是強攻,木蓮他們恐怕難以控制局面!」司馬嘯天目光依舊遠眺,沉聲說道。
  「嗯,這倒是一個麻煩!」耿介不由得輕輕的點頭。
  司馬嘯天收回目光,扭頭一笑,「木蓮畢竟是個女孩子,做事難免有些猶豫,所以我讓奎劍前去。以奎劍鐵一般的手段,也許可以讓晉鄙屈服!」
  「呵呵,既然如此,大哥還擔心什麼?」紅傑呵呵的笑道,他接著問道:「那另一件讓大哥擔心的事情是什麼?」
  司馬嘯天的臉上頓時籠罩了一層寒霜,他的眼中露出隱憂之色,低聲的說道:「這另一件就是……」
  「報!」就在這時,一騎快馬從遠處疾馳而來,瞬間衝上禿嶺。馬上之人跳下戰馬,在司馬嘯天身前單膝跪地,急急的說道:「族長,古勒川的人馬正逼進西渡河!」
  司馬嘯天眼睛一亮,嘴角頓時浮起一抹陰冷的笑容,「嘿嘿,他們終於來了!」 
 
 
 
  
 第六集 第九章
 
  西渡河,一條由鐵山山巒無數的溪水彙集成的河流,從鐵山蜿蜒流出,注入滾滾的古綸河之中。雖然只是十一月,但是西渡河的河面上已經結了厚厚的冰層,近二十餘日的大雪早就將河面覆蓋,放眼望去,已經看不出任何的痕跡!
  一隊由五千人組成的鐵騎緩緩在雪地之中推進。沒膝的積雪令戰馬行進顯得十分的吃力,縱使馬背上的騎士不停的揚鞭催動,卻依舊是如蝸牛一般的行進著。
  「達而哈大人,前面就是西渡河了!這一夜趕路,是不是讓弟兄們休息一下?」一名千戶打扮的騎士一連的倦容,向隊伍中央,跨坐一匹神駿戰馬的大漢說道。
  那漢子一臉的連鬢鬍子,臉色呈淡金之色,雙眼在開合之間,精芒閃爍。他聽到那千戶的話語,沉吟了一下,宏聲說道:「龍莫,我也知道大家都已經很疲憊了,但是洞城危急,急等救援,我們在這大雪之中行進,速度本來就緩慢,不能再拖了。告訴大家再加把勁,洞城已經不遠了,讓他們再堅持一下,到了洞城之後,我們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可是,達而哈大人,龍莫將軍說的不錯,大家都實在是太疲倦了,這樣即使我們趕到了洞城,也無法解救洞城之圍呀!」立馬在他身旁的另一名千戶縱馬上前,沉聲的說道。
  達而哈想了想,兩名千戶說的很有道理。他抬頭向身邊的騎士看去,一個個都顯得十分的睏倦。長歎一聲,達而哈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傳令下去,前面就是西渡河,讓大家加把勁。我們在西渡河河床之上休息一下,大家吃些東西,再向洞城進發!」
  「遵命!」傳令兵聞聽達而哈的命令,在馬上欠身應命,打馬向前衝去。
  休息的命令瞬間傳遍了整個隊伍,彷彿是一針強心針注入,霎時間騎隊的行進速度加快了不少,向西渡河奔去。
  達而哈立馬在道路邊上,眉頭緊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大人,為何突然歎氣?」身邊的千戶奇怪的問道。
  馬鞭向前一指,達而哈無奈的說道:「洞城危急,一連數封告急信向古勒川發送。想來那裡的情況真的是危機了,否則以晉鄙將軍的沉穩,絕不會做如此的事情。我估計不僅是我們,恐怕大牛城和大西子都接到了求援,我就感到奇怪,這龍巢新敗,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戰力,竟然讓晉鄙將軍亂了分寸!」
  「大人,您這一說,末將也覺得有些奇怪。根據那使者所說,龍巢出動了數萬人馬狂攻洞城。這龍巢在九危山敗北之前不過是萬人之眾,怎麼短短的數月之間,就聚集了如此強大的力量?大人,這司馬嘯天究竟是什麼人物?末將真的是感到好奇!」龍莫低聲說道。
  達而哈扭頭看了一眼龍莫,苦笑一聲,「你問我?我去問誰?只知道這司馬嘯天本是伯賞部落的一個普通牧民,失蹤數年之後突然出現草原之上,短短的兩年之間,就將這閃族草原攪得天翻地覆。除此之外,我和你們知道的都一樣!」說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探首向四處張望……
  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還是雪。達而哈的眼中不由得露出疑惑之色。
  「大人,您看什麼?」龍莫奇怪的問道。
  「奇怪,我怎麼覺得今日這西渡河的氣氛有點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末將沒有覺得呀?」
  達而哈再次苦笑一聲輕輕的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算了,可能是我疑神疑鬼吧。嗯,前軍已經到達了西渡河,我們也還是加快些,在西渡河休息一下。」
  「末將遵命!」龍莫和其他的幾名千戶同時在馬上欠身應命。幾人打馬揚鞭,向西渡河疾馳而去!
  ……
  古綸河與西渡河交匯之處,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堤壩。由於古綸河經年流淌,河床中的淤泥也越來越多。河水在鐵山之處突然一個急轉,原本寬闊的河道頓時變得狹窄起來。從上游沖積下來的淤泥,就在這裡緩緩聚積,經過了千年的滄海橫移,河床竟高出了地面數寸。於是,每逢雨季,古綸河與西渡河交匯之處,總是會出現各種的險情。為此,人們只能不停的加高堤壩,以保護古綸河兩邊的土地。
  司馬嘯天孤零零的立馬在堤壩之上,臉上已經戴上了形狀可怖的烏金面具。他雙眼向遠處眺望,卻只能看到飄蕩遠處西渡河河床的上空裊裊炊煙……
  他暗自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
  「嗯,已經是時候了!」他自言自語的說道。緊跟著,他飄然從黑雲的背上騰身而起,緩緩飄落地面之上。身體彷彿沒有半點的重量,腳底浮在雪地。司馬嘯天輕輕的拍了拍黑雲的腦袋,用一種極其輕柔的聲音說道:「黑雲,從現在開始,就看我們兩個的舞台了!嘿嘿,我來掘開堤壩,你要把那西渡河給我炸開一條通道!」
  黑雲搖頭晃腦的從口鼻中發出一種奇異的低吟聲,緊跟著噴出兩道奇熱無比的白色氣體。它用它那碩大的頭顱在司馬嘯天的身上輕輕的蹭了兩下,緊跟著四蹄翻飛,絲毫不受那深厚的積雪困擾,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擦著雪地疾馳而去。
  看著黑雲漸漸的消失在視線之中,司馬嘯天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黑雲寶貝,當日我們在甘源草原創造了一個奇跡,今日就讓我們在這古綸河再創造另一個奇跡!」說著,他身體騰空而起,如同一抹輕飄的浮雲一般,虛空浮於堤壩上空。
  雙手如穿花蝴蝶一般的做出各種詭異的印契,口中輕聲念動古怪的言語。司馬嘯天雙目緊閉,天空中一抹微風緩緩的吹動……
  慢慢的微風開始變得強猛,在司馬嘯天的身下形成了一個直徑數尺的渾圓風柱。風柱越來越猛烈,並不停的向四周擴展,瞬息間,一道猶如巨龍一般的數丈風柱在司馬嘯天的身下形成。
  晴朗的天空緩緩的被一層層厚重的烏雲遮擋,太陽的光芒在烏雲背後顯得是那樣的微弱。一道道銀色的閃電不停的在烏雲之中穿梭,閃動,放射出慘白的光芒。
  積雪被狂風席捲,在空中扭曲凝聚,一道白色的雪龍騰空而起。而司馬嘯天,就踏踩著這詭譎的風龍,在半空中紋絲不動,如老僧入定一般的雙眼緊閉!
  「寂滅!」突然間,司馬嘯天一聲沉喝,隨著他的低喝聲起,負在身後的寂滅長刀彷彿有了生命一樣,發出一聲淒厲的鳴響,破空之中九霄。
  轟隆隆!
  一聲悶響從烏雲的上空傳來,一道粗若兒臂的閃電從厚厚的雲層中破出,轟擊在那騰空的寂滅長刀的刀身之上。
  剎那時,寂滅長刀散發出耀眼的紅芒,那刀身之上的紅色寶石如同受到了奇異的召喚一般,光芒四射。它凝於空中,就如同一輪血色的紅日高懸天際,將古綸河照得慘紅……
  「天雷無妄,變澤雷隨,雷風動,寂滅,雷閃!」司馬嘯天的聲音彷彿來自天際,顯得縹緲虛無。一襲黑色長袍隨風舞動,長髮在空中飛舞,他突然間踏風而行,口中發出低沉的斷喝。
  隨著那一聲斷喝升起,寂滅長刀之上的紅芒更加的強烈,紅芒之中更有銀色電芒閃動。長刀帶著幾可彌天的強絕力量,發出震耳的呼嘯之聲,在空中劃過一道淒紅的閃電,直射那堅固的堤壩。
  古綸河的堤壩,經過數百年的修建,幾可說是堅硬無比,再加之天寒地凍,堤壩早就如玄鐵一般的堅固。寂滅長刀轟然落在堤壩之上,就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堅硬的堤壩,竟擋不住寂滅長刀那絕猛的一擊。強大的力量將積雪震的滿天飄舞,露出了黑色的堅硬土地。
  一道道的裂痕在堤壩之上如同長蛇一般的蜿蜒伸展,長刀的紅芒愈發的強烈,將整個堤壩照得通紅。
  轟-!
  又是一聲悶響,不過卻是從地底傳來。彷彿天崩地裂一般,堤壩被寂滅長刀之上的強絕力量炸開,土礫在漫天的雪花中四射,古綸河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一般,呼嘯著從崩潰的堤壩缺口之處奔出。河水中夾帶著巨大的冰塊,在地面滑動,那奔騰的河水發出的巨大聲響,令人不由得感到心驚膽寒……
  早在河水決堤之前,司馬嘯天的身形如同一抹詭異的青煙,飛閃晃動。寂滅長刀不知在何時已經飛回了他的手中。身下的雪龍拖著他的身體,在西渡河的河床之上飛掠,竟沖在了河水之前。
  此時的司馬嘯天如同一尊駕風而行的魔神一般,長刀在空中幻化出萬千的刀影,呼嘯劈斬而出。憧憧的刀影,在臨近河床之時化成了一道粗長的刀氣,轟然落在了河床之上。
  冰屑飛濺,冰封數十日的河床在司馬嘯天那強絕的刀氣之下,緩緩的裂開了!古綸河水順著河道倒捲奔騰,如同千軍萬馬疾馳一般,冰塊與冰塊碰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黑雲,該你了!」一刀劈出之後,司馬嘯天已經再無半點的力量。身下的雪龍再也不受控制,紛飛散開,轉眼間消失無蹤。
  一聲驚天的吼叫之聲從遠處傳來,黑雲在冰河之上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將司馬嘯天穩穩的接在背上。緊跟著,它的身體在空中發生詭異的變化!
  黑雲的身體雖然較尋常的戰馬要雄壯高大,但是卻依舊是戰馬的模樣。除了那額頭的獨角和在戰鬥時四蹄的變化之外,從根本上講還依舊屬於馬的範疇。但是此時的黑雲卻變了,它的身體懸浮在空中,不斷的伸長,在瞬息之間,竟化成長有數丈的模樣,緊跟著,它的頭上的獨角發出耀眼的紅光,一雙閃爍迷幻之色的眼睛,此刻儘是無情的殺意……
  抬起頭,黑雲仰天發出一聲巨吼,在群山之中迴盪不息。角上的紅光漸漸的凝聚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飛射向西渡河的河床。
  又是一聲巨響,數十丈的河床被那團紅光炸開,河水奔騰咆哮,順著河道向數十里外,在河床上休息的古勒川騎兵洶湧衝擊而去……
  早在那狂風席捲之時,在西渡河上休息的古勒川騎兵就已經感受到了身下的顫抖。在那聲驚天的鳴響之後,站在河堤之上的達而哈頓時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厲聲的大吼道:「趕快上馬,河神發怒,古綸河決堤了!」
  但是,早就被震動的河床驚嚇的人喊馬嘶的士兵們已經聽不到達而哈的喊聲,在他們的耳邊,儘是河水的轟鳴之聲。一個個臉色蒼白的從地上站起,去搶奪那已經驚恐的戰馬……
  河水瞬息之間衝來,在河床上的數千士兵,看著那奔騰的河水洶湧本來。驚懼讓他們幾乎無法在移動身體,更令他們恐怖的是,在那河床上空懸浮如黑龍一般的黑雲。那是傳說中的龍,已經從炎黃大陸之上消失了數千年的龍!
  一聲聲悠長淒厲的慘叫聲迴盪在空中,無處躲閃的士兵們瞬間被河水捲走,幾乎沒有讓他們有任何掙扎的時間,夾雜在河水中的堅冰上鋒利的稜角,瞬息間奪走了他們的生命,戰馬的屍體,士兵的屍骸在河面上起伏,一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黑雲的眼中閃爍著猙獰的殺氣,那冰冷的眼神,彷彿要將世間的一切摧毀!
  ……
  耿介和紅傑兩人呆呆的站在一處拔起的高地上,看著遠處那奔騰的河水無情的將河床上的士兵們捲走。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的立在原地,久久不語……
  雖然見過晉楚易均和司馬嘯天在九危山造成的詭異變化,但是眼前的事情卻似乎讓耿介完全無法理解。來到草原已經有近半年的時間,他平日裡見到的司馬嘯天是一個臉上總是掛著憨厚笑容的普通青年,雖然他的凶名在外,但是耿介卻絲毫不感到有半點的恐懼。可是現在,他的心在顫抖了!
  突然間,他明白了司馬嘯天為什麼不要一兵一卒在這裡,因為這裡根本不需要他們插手!而且司馬嘯天那種種的異變若是傳出去,將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耿介不敢想,也無法去想像……
  「耿將軍,你給俺一巴掌!」突然間,紅傑嗡聲說道。
  耿介沒有看他,依舊呆呆的看著遠處那伏身在黑雲背上一動不動的司馬嘯天,顫聲的回答道:「幹什麼?」
  紅傑也沒有看耿介,目光盯著遠處的黑雲和司馬嘯天,聲音也有些顫抖,「那個,那個是俺的大哥嗎?那個怪物真的就是黑雲?」
  「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這,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這是神,這是神的力量!」突然間,紅傑撲通一聲的跪在雪地之中,不停的向遠處的司馬嘯天和黑雲叩首。
  「紅傑,你這是做什麼?」略微收回心神的耿介一把將紅傑拉住,「那是你的大哥,那是我們的族長,紅傑,你瘋了!」
  「我沒有瘋!」紅傑的神情顯得有些恍惚,他指著司馬嘯天和黑雲的影子,用顫抖的聲音吼道:「耿將軍,你看到了嗎?我大哥是魔神,是一尊乘龍的魔神!」
  抖手一巴掌抽在了紅傑的臉上,耿介一把將他拉起來,語氣中依舊帶著驚懼,但是神色間卻顯得十分的沉肅,「紅傑,你記住,今天我們看到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族長受天命統一閃族,必將成為一代雄主。但是在這之前,你要忘記你今日看到的事情,否則將會給族長帶來無窮的麻煩!」
  紅傑緩緩的穩住了心神,他看著耿介,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們馬上走,不能讓族長發現我們在這裡觀望!」耿介已經恢復到了往日的冷靜,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拉起紅傑,沉穩的說道。
  紅傑點了點頭,他再次將目光投在那奔騰的河面上。此時,河谷地帶已經陷入了一片汪洋,古勒川的數千鐵騎在河水的衝擊下已經無影無蹤。他看著流淌的河水,扭頭對耿介納納的說道:「耿將軍,這還要我們做什麼?大哥一個人就可以將數千人馬消滅,那還要我們做什麼?」
  耿介此時已經走到了戰馬的旁邊,聞聽紅傑的問話,他扭過頭,神色嚴峻的看著紅傑,沉聲的說道:「紅傑,你記住,一個人的力量就算再強大,就算他是神,也擋不住萬人的亡命廝殺。魔神雖強大,但是現在還遠遠的不夠!統一草原,不是一個人的遊戲……」說著,他飛身跨上戰馬,目光向遙遠的鐵山山巒投去…… 
 
 
 
  
 第六集 第十章
 
  「晉鄙,最後一次機會,你降,還是不降?」奎劍站在洞城城頭之上,心中焦急萬分,但是臉上依舊保持著陰冷的神色,酷戾的問道。
  晉鄙那灰白的鬚髮不停的顫抖著,在他的身後,幾乎有一半的士兵都跪在雪地之中,靜靜的等待著他的決定。晉鄙知道,他敗了!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奎劍沒有立刻殺死城頭上的百姓,但是那種潛移默化的威懾,在此刻比雷霆的手段更加的有效。他的士兵們,已經沒有了半點的鬥志!如果不是他多年在洞城的威望,恐怕那些士兵們早就……
  抬起頭,晉鄙的心中已經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看著在城頭上,緊緊抱著幼子的愛妻,晉鄙突然間笑了。
  「十!」奎劍咬著牙喊出了最後一個數字,話音剛落,他揮手就要下令。
  「慢!」晉鄙突然間大聲的朝城頭喊道。喊完之後,他閉上了眼睛,沉默半晌之後,高聲說道:「司馬夫人,要晉鄙降,可以!只是晉鄙有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留我家主公一條性命,他的年齡尚小,還什麼都不懂。原以為晉鄙能夠輔佐主公,但是現在看來,晉鄙害了他……」
  「老將軍,只要你命令你的將士們投降,不再抵抗,達燦絕不會受到半點的傷害。這滿城的百姓也不會受到半點的傷害。呵呵,老將軍,想想你的妻子,孩子,他們都在等著你團聚呢!」木蓮再次出現在城頭,笑呵呵的說道。
  晉鄙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釋然之色,他笑了,看著妻子和孩子,笑了……
  「三軍聽令,放下手中的兵器,下馬請降!」晉鄙艱澀的對身後的騎士們說道。征戰沙場多年,這是晉鄙第一次說出『請降』兩字,話語出口,兩行老淚卻悄然落下。
  沒等話音落地,身後的數千騎士呼拉拉的跳下了戰馬,連同跪在雪地中的士兵將手中的兵器扔在了雪地上,自動的排成了方陣,等待著城中的龍巢軍士受降。
  心中長歎,晉鄙看著那些急不可待的等著受降的士兵,突然間感到了一種無力。海西四郡完了!連他麾下的這些士兵們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海西四郡還有什麼希望?他不由得暗自佩服司馬嘯天,竟然能準確的捕捉到海西四郡最為薄弱的時機,在這雪地中行如此奇詭的一擊!
  洞城的吊橋吱紐紐的落下了,一隊隊的龍巢騎兵衝出了城門,在瞬間將站在雪地之上的洞城軍士包圍,刀槍的寒芒映照在雪地,顯出無比的肅殺。洞城的士兵們在龍巢騎士的押送下,緩緩的走進了城門……
  伯賞木蓮跨乘白龍戰馬,緩緩行出了城門。她沒有頂盔貫甲,只是一襲軟甲罩身。她也沒有攜帶任何的兵器,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緩緩向孤立於雪地之中的晉鄙行來。
  「老將軍,請吧!」木蓮笑呵呵的說道。
  將手中的大刀扔在地上,晉鄙摘下了頭上的金盔,灰白的長髮隨風亂舞。他看著木蓮,輕聲的問道:「夫人,今日晉鄙敗的心服口服,沒有什麼話說。不過晉鄙只想知道,你們下一步將要如何行事?」
  「呵呵,下一步?」木蓮笑了,「老將軍,沒有下一步了!在我們佯攻洞城的時候,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在我們十日前到達洞城的那一刻起,古勒川、大西子和大牛城都同時接到了洞城的求救。洞城乃是海西四郡的重心,牽一髮而動全局,如今其餘三城的人馬恐怕已經全部調出,海西四郡現在已經盡在我龍巢手中!」
  晉鄙愣了,他呆呆的看著木蓮,突然開口問道:「老夫冒昧問一句,龍巢究竟有多少人馬?竟然……」
  「呵呵,老將軍,實不相瞞,我龍巢不過萬五人左右。此次奇襲海西四郡,我們兵分五路,但其實真正會碰上兵戰的,恐怕只有我夫君的一路。」伯賞木蓮坦誠的笑道。
  「那這洞城……」晉鄙驚呆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僅有三千!」木蓮毫不猶豫的回答。
  「三千!」晉鄙呆呆的看著木蓮,「那若是剛才老夫下令強攻……」
  木蓮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她點了點頭,「老將軍,若是你剛才下令強攻,那麼我們將會十分頭疼,甚至洞城會被你奪回!那些百姓,不過是嚇唬你們罷了,夫君在我們前來之時,已經說過:萬不可傷害四郡百姓,若實在不行,就讓出洞城。呵呵,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老將軍,即使你的士兵們知道了我們的兵力,也再無半點的戰意……「
  「三千,三千,三千……」晉鄙在馬上喃喃自語道,突然間他仰天大笑,「好個魔神,好個司馬嘯天,你以三千兵馬就兵不刃血的佔領我洞城,你果然厲害,哈哈哈!」
  「老將軍,我們還是入城吧!」木蓮的心中突然升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看著晉鄙,急急的說道:「夫人和孩子還在家中等待老將軍回去呢!」
  「回去?一個戰敗的人是沒有家的!」晉鄙突然間苦笑起來,他看著木蓮,臉上的笑意真摯,「司馬夫人,我閃族男兒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我記得這是魔神大人在會盟大典上說得原話。呵呵,晉鄙一生征戰沙場,敗就敗了,要我投降,絕無可能!」說著,他仰天厲聲長嘯,嘯聲中,血光驟然崩現,鮮血和著白色的腦漿從炸開的天靈沖天而起,晉鄙一頭從馬上栽倒,鮮血瞬間將白雪染紅。
  溫熱的鮮血滴落在木蓮的臉上,伯賞木蓮萬萬沒有想到晉鄙會如此的選擇。為了百姓,為了將士,他選擇了投降。但他又沒有投降,他最終選擇了為他的主子盡忠,全了他一生的忠義之名……
  呆呆的站在雪地之中,看著倒在雪地中的晉鄙,伯賞木蓮久久不語。
  「夫君!」城頭上的葉哈麗兒看得真切。其實從剛才晉鄙望向她的最後一眼,她已經看出了晉鄙的想法。趁著城頭軍士們尚在發呆,她掙脫了身邊軍士的手,躍身跳下了城樓。
  雪白的長裙在空中飄舞,如同一隻迎風的蝴蝶。
  砰-!
  葉哈麗兒重重的摔落在城下,鮮血從她的身下流淌出來,將她的長裙浸透……
  「爸爸,媽媽!」城頭上的幼童淒厲的哭喊聲將伯賞木蓮從震驚中喚回了心志,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她騰身離開了戰馬,如同一抹青煙一般的幻現在城門。足尖一點吊橋上的鐵索,她飛身衝上城樓,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的流暢,在眨眼的功夫,她已經出現在城樓之上,向城內觀望。
  果然城中的降軍在晉鄙自盡之後,發生一陣騷亂。好在他們已經沒有了兵器,所以騷亂很快就被押送他們的士兵鎮壓,但是從他們的眼中,木蓮卻看到了一種強大的戰意!
  「晉鄙將軍忠義無雙,為滿城百姓甘願背負不忠的罵名。又為秉持自己的信念,自殺身亡。晉鄙夫人嫻熟良德,忠貞可比日月。木蓮也非常的感動……」說著,兩行清淚從眼中滑落,她哽咽著有些說不下去。
  城下的軍士的目光開始變得柔和了,不再是那樣的仇恨。
  木蓮深吸了一口氣,擦去臉上的淚水,「各位兄弟,望你們不要辜負晉鄙將軍的一番苦心,洞城依舊是你們的家,木蓮還要和各位兄弟一起來建設我們的家園!過幾日待魔神大人接防洞城之後,木蓮將向大人請命,為將軍和夫人在城外建起忠貞碑,以慰壯士英魂!」
  城下的騷亂緩緩的平息了下來,軍士們不再是那樣的反抗,緩緩的在龍巢騎士的押送下,走向城中……
  「嫂子,剛才多虧了你!」奎劍緩緩的走到了木蓮的身邊,長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那晉鄙剛才的舉動真的是把我嚇的不清,沒有想到不但他如此剛烈,連他的老婆也如此剛烈!」
  木蓮的臉上依舊掛著淚水,扭頭看了一眼奎劍,俊美的臉頰上驟然升起一種陰冷神色,「奎劍,晉鄙還有個兒子是吧?」
  奎劍聞聽一愣,但是隨即明白了木蓮的意思,「嫂子放下,奎劍明白!」
  木蓮長歎了一聲,神色間又恢復了往日的嬌憨之態,她低聲說道:「二弟,嘯天能有你這樣的兄弟,真是他的福氣。嘯天以仁義,忠信享譽草原,那麼就讓我們將所有的罵名背負。我們絕不能給他留下一個禍根!此事辦的要慎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奎劍明白!」奎劍躬身一禮,突然間,他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看著木蓮那俊秀的側臉,他感到了一種寒意。眼前這個臉上還帶著淚水的嬌憨少女,此刻週身卻籠罩著一種陰森的氣息,那種氣息讓奎劍害怕,更然奎劍感到欽佩。
  木蓮沒有再看向城內觀望,她緩步向城下走去,步履間依舊帶著流風般的輕柔,但是在奎劍看來,那蓮足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中!
  ……
  鐵山,如同一座天然的屏障,將閃族大草原和德爾勒川大草原一分為二。從德爾勒川方向遙望鐵山,但見疊嶂山巒起伏,地形顯然十分的複雜。
  但是走進鐵山,就會發現其實裡面的地勢平緩,寬闊。山脈有序排列,絲毫沒有半點的紛亂。從大牛城出發,穿過一個寬闊的峽谷之後,地勢更加的開闊,如一馬平川的草原般平坦,即使大隊人馬從中穿過,也絲毫不會顯得擁擠。
  從大牛城到洞城,有十幾條道路,期間最短的路程需要四天的時間!
  司馬嘯天的臉色顯得格外的蒼白,他神色疲倦的看著屍骸堆積如山的谷底,眼中卻顯出一絲悲憫。八千鐵騎,在三個時辰前還都是活蹦亂跳的大活人,但是現在卻一個個如同朽木一樣的被龍巢的軍士們扔在屍堆之上!
  這一戰龍巢並沒有耗費太大的力量,由於十幾日的大雪連降,使得鐵山之中的積雪較之山外更加的深厚,幾乎可以淹沒戰馬的馬腹。如此深厚的積雪,令大牛城的援軍寸步難行,戰馬剛拔出了馬蹄,卻瞬間又陷入了積雪之中。
  所以,這一戰只是由耿介率領的一千夜叉兵團出戰。夜叉兵團的士兵,不僅僅是騎戰之術精湛,在梁門數代的不斷培養之下,更擅長步戰與雪戰。而耿介所率來的千人,更是從夜叉兵團之中選出的精銳猛士。他們足下套上木板,在雪地上行走如平地一般,甚至更加的快捷,迅猛。
  當大牛城的援軍到達之時,他們滑行在雪地之上,如同雪地上的幽靈一般,根本不需要太過費力,以夜叉兵團特有的步戰戰陣之法,瞬間將陷入雪地之中的八千大牛城援軍擊潰。而司馬嘯天在戰役開始的一個時辰之內,竟絲毫沒有動手的機會!
  如果不是後來雪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夜叉兵團的士兵行動受到了阻礙,也許司馬嘯天根本就不用動手,當然在他動手之後,只不過是加快了戰事的進程罷了……
  手扶著倒插在雪地上的龍王大戟,司馬嘯天感到了莫明的疲憊。兩日前在西渡河以巽風大法將古綸河的堤壩掘開,更以畢生的功力炸開了西渡河冰封的河面。饒是他的功力深厚,卻依舊無法承受如此大量真氣的消耗。
  不僅是他,就連那神異的黑雲,在消滅了古勒川的援軍之後,也萎靡不振。司馬嘯天無奈之下,只好命令紅傑將黑雲送到洞城休養,他知道,黑雲這一覺,將會跨越整個漫長的冬季。但是在冬季之後,黑雲又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連他自己現在都說不清楚……
  「族長,已經清點完畢了!」耿介那雄渾的聲音打斷了司馬嘯天的沉思。他轉過身,向耿介看了一眼。
  不知為何,司馬嘯天感到耿介似乎對自己有些恐懼,這兩日幾次說話,耿介都沒有了往日的那種侃侃而談的流暢,相反,說話間顯得十分的小心翼翼,有時候看他的目光也是十分的怪異……
  「戰果如何?」司馬嘯天決定找個機會好好的和耿介談談,但是現在他更關心的是己方的損失。
  耿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司馬嘯天,恭敬的說道:「回稟族長,大牛城八千鐵騎,五千人以上當場被格殺,俘虜一千,其餘的逃匿無蹤。」
  「我們自己的損失呢?」司馬嘯天彷彿有些心不在焉,他遙望大牛城方向,沉聲問道。
  「嗯,夜叉兵團戰死八十人,三十人受傷;紅傑一翼戰死三百,傷八十!」耿介恭敬的回答。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心中對這樣的結果還算是滿意。紅傑一翼在十三翼中屬於翹楚,擅長馬戰。猛然讓他們離開從小生活的馬背,套上滑板,自然有些不習慣,死傷也是難免……
  看到司馬嘯天沒有問話,耿介遲疑的問道:「族長,您似乎並不是很高興呀!如今洞城、大西子、古勒川盡入我手,大牛城精銳也幾乎被全軍殲滅,可是您好像似乎還是很擔憂呀!」
  司馬嘯天轉過臉,看著耿介,沉聲說道:「耿將軍,這場戰役還沒有結束,也許才僅僅是開始!」
  「您的意思是……」
  司馬嘯天的聲音顯得有些恍惚,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大牛城!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博傑心中的仇恨,很可能會挑起另一場無盡的戰爭!」 
 
 
 
  
 第六集 第十一章
 
  「嘯天,你不用這樣擔心,博傑也不是一個小孩子。領兵也不是一兩日,他自然會明白孰重孰輕,不會亂來的!」木蓮看著司馬嘯天一臉的憂愁之色,低聲的安慰道。
  司馬嘯天站在洞城的城頭上,神色間顯得十分的擔憂,臉色陰沉無比。聽到木蓮的安慰,他轉過身勉強的笑了笑,「木蓮,你不瞭解博傑。一個親眼看到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被一群遊民侮辱的孩子,那種內心中的仇恨是怎樣的?我猜想不到!當年我認識博傑的時候,他之所以吸引我,是他眼中流露的那種仇恨。每天在奴隸角鬥場中和他人做亡命的拚殺,每次都是從死亡的邊緣爬過來,你無法想像他內心中的仇恨!這幾年裡我一直都在注意他,他每次和我們一起歡笑的時候,我依舊可以看到他內心那隱藏的仇恨不但沒有熄滅,而且更加的炙熱。他一直都在強壓著,如果有機會,那壓在他內心的仇恨就會爆發!木蓮,你無法想像那將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木蓮也不禁沉默了,她輕輕的點了點頭,默默的站在司馬嘯天的身後。
  轉過頭,繼續向遠處眺望,司馬嘯天輕聲說道:「已經兩天了,博傑還沒有消息傳來,也不知道他在大牛城那邊進行的怎樣了!當日在鐵山伏擊大牛城援軍之後,我就命令耿介火速率領他麾下的人馬前去增援,就是害怕博傑衝動。」
  「嗯,所以,嘯天你不用擔心。」木蓮輕笑一聲,「耿將軍是個十分沉穩的人,而且你來到洞城之後,就馬上命令奎劍前往大牛城,想來一定不會有事情的!」
  司馬嘯天長歎了一聲,雖然如此,他依舊有些感到擔心。手扶著城垛,他默然不語,久久的凝視著遠處的鐵山山巒……
  「對了,木蓮,你前兩日告訴我的那件事情,你著手安排吧!」司馬嘯天突然沉聲說道。
  木蓮一愣,隨即明白了司馬嘯天所說的何事。輕輕的點了點頭,「嘯天,你不再怪我了?」
  轉過身來,司馬嘯天將木蓮輕輕的摟在懷裡,沉聲說道:「呵呵,木蓮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那天我剛到洞城,就聽說了晉鄙的事情,緊接著又聽你說你秘密的把他的兒子處死。當時我心裡是有些不舒服!晉鄙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是卻是一個可敬的敵人,我們應該給他留一條血脈。但是後來再一想,你做的不錯,晉鄙如今在洞城有著很高的聲望,如果留著他的兒子,總是一條禍根!嘿嘿,殺了也好,省得以後給我們惹出來麻煩。」
  突然間,木蓮的身體微微的一顫,她詫異的抬頭看著司馬嘯天,眼中流露著異樣的神采。半晌之後,她輕聲的說道:「嘯天,你知道嗎?你變了!」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我知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大發雷霆,也不會原諒你和奎劍的做為。但是現在,我卻覺得你們做的還不夠徹底!」
  「你是說……」木蓮心中一驚,低聲問道。
  「是的,達燦,你們不應該把他留下。那天晚上佔領洞城之後,你們就應該趁機將他殺死,然後對外聲稱他英勇不屈,當場自盡!嘿嘿,然後我們將他風光大葬,算是對他的一種補償……」
  「嘯天!」伯賞木蓮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看著司馬嘯天,目光顯得十分的陌生。眼前的司馬嘯天,和她心目中的那個司馬嘯天儼然是兩個人一樣,她沒有想到,憨厚呆傻的司馬嘯天用起權謀來,比她更加的狠辣。
  低頭看著伯賞木蓮,司馬嘯天的目光格外的溫柔,「木蓮,我知道你會感到吃驚,我也知道這樣的我和以前有太多的變化。但是晉楚先生說得對,今後我們的道路還會十分的長,遇到的困難還會很多,保持著所謂的那點仁義,不過是讓對手利用的弱點。也許是我的本性就是這樣,只是以前一直都沒有機會表露出來吧……」
  探手緊緊的抱著司馬嘯天的腰,木蓮將臉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低聲的說道:「不,嘯天,不是這樣的,你的心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處世的方法卻……嘯天,我不希望你去改變,你應該保持你以前的那顆樸實的心,所有的罪名,就讓我們來承擔!」
  司馬嘯天沒有說話,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憂慮的向遠方眺望。
  ……
  夜幕悄悄的降臨,司馬嘯天坐在洞城的帥府大廳中,靜靜的看著大廳正中沙盤上的德爾勒川地形,神色顯得十分的悠閒……
  突然間,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沉聲向廳外說道:「你們都在外面做什麼?呵呵,進來說話!」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從大廳外魚貫走進數人,為首的一人正是赫連東張。在他的身後,阿魯渾,紅傑緊緊的跟隨,三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進到廳中卻沒有人開口說話。
  奇怪的看著三人,司馬嘯天沉聲問道:「你們怎麼了?一個個的哭喪著臉做什麼?」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間齊唰唰的跪在廳中,依舊是一言不發。
  司馬嘯天連忙站起身來,走到他們三人的身前,「你們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幹什麼要下跪?快起來,都快起來!」
  三人恍若未聞,一動不動。
  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間在司馬嘯天的心中升起,他看著三人,好半天,沉聲說道:「你們到底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快說!」
  三個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後赫連東張遲疑的開口道:「大哥,大牛城來信了!」
  臉色頓時煞白,司馬嘯天看著三人,半晌無語。過了一會兒,他艱澀的低聲說道:「是不是博傑他……」
  沉默了一會兒,赫連東張艱難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大哥,雖然大牛城傾巢出動,但是依舊留有兩千人馬。博傑強攻不下,死傷慘重……」
  「後來呢!」司馬嘯天打斷了赫連東張的話語,聲音有些顫抖。
  「後來耿介將軍率兵馳援,大牛城見堅守無望,開城投降!」
  「說重點!」司馬嘯天怒聲的低吼道。
  赫連東張看了看司馬嘯天那陰沉的臉色,又看了看身邊的阿魯渾和紅傑,遲疑的說道:「博傑他,他不聽耿將軍的勸阻,盡殺大牛城千餘降卒……」
  司馬嘯天聞聽不由得長出一口氣,神色稍稍有些緩和,「原來只是殺了降卒,這種事情倒也平常,你們剛才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他……呵呵,若是此事,你們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呵呵,殺了也就殺了!」
  「可是……」赫連東張繼續說道。
  剛放下的心突然又緊張了起來,司馬嘯天怒聲的喝道:「東張,到底是什麼事情,你一次說完!說,是不是博傑闖了什麼亂子?」
  赫連東張點了點頭,「大哥,博傑之後將所有參與大牛城抵抗的百姓全部抓起來,坑殺於德爾勒川草原……其中有德爾勒川扎魯特部的少族長布哈也……」赫連東張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他的聲音恐怕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扎魯特部!」司馬嘯天的臉色鐵青,緩緩的坐下來,嘴裡喃喃自語不停。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而且直接牽涉到了德爾勒川之上最強大的扎魯特部,這事情就不是那麼容易解決了。
  閉上眼睛沉思良久,司馬嘯天再次睜開眼睛,看到赫連東張三人依舊跪在那裡,不由得沉聲說道:「你們都先站起來說話!」
  「不,大哥,二哥派人送來急報,向您請示如何處理博傑兄弟。大哥,博傑雖然闖了禍,但是他依舊是我們的兄弟呀,再說那個布哈也出現在大牛城,而且參與大牛城的防禦,顯然是扎魯特部和海西四郡本身有著某種牽連,裡面一定有問題,博傑……」赫連東張急急的說道。
  司馬嘯天擺了擺手,皺著眉頭看著三人,沉聲說道:「你們起來!」
  他的聲音中帶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赫連東張三人不敢在跪在那裡,連忙站起身來,恭敬的站在大廳之中。
  司馬嘯天沉吟半晌,低聲的問道:「博傑後來坑殺的那些人當中,有多少德爾勒川的百姓?」
  「據二哥說,有大約兩千餘人,其中扎魯特部的人佔了三分之二。」
  「這麼的扎魯特人突然出現在大牛城,嘿嘿,倒也真的是有些奇怪了!」司馬嘯天自言自語的說道:「如今又不是市集的季節,這麼多的扎魯特人突然出現在大牛城?而且又幫助大牛城防守!嘿嘿,真的是有點不同尋常呀!」
  赫連東張看到司馬嘯天的語氣中並沒有對萬俟博傑有什麼怒意,當下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哥,那博傑的事情……二哥還在等您的答覆!」
  司馬嘯天沒有回答,而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看到司馬嘯天如此的表情,三人的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打起鼓來……
  「木蓮在不在帥府?」司馬嘯天突然抬起頭沉聲問道。
  「嫂子不在帥府,剛才我們想先找嫂子說說這事,請她給博傑求情……」紅傑甕聲甕氣的回答道。
  赫連東張和阿魯渾的臉騰的一下煞白,恨恨的瞪了紅傑一眼,赫連東張連忙插口打斷說道:「大哥,今夜是嫂子當值,可能在城中巡視吧……」
  「馬上將她找來!」司馬嘯天毫不猶豫的打斷了赫連東張的話,沉聲喝道。
  「是!」紅傑在被阿魯渾偷偷的踢了一腳之後,轉身匆匆跑出了大廳。而司馬嘯天則站起身來,走到大廳正中的沙盤前,手指隨著起伏的沙丘緩緩的移動,神色顯得有些難看。
  赫連東張和阿魯渾兩人都靜靜的站在原地,靜靜不語。
  ……
  過了半晌,隨著一陣腳步聲傳來,木蓮氣喘吁吁的跑進了大廳。她本來帶著碧磷游風在城中巡視,畢竟洞城剛拿下,城中百姓的情緒都還不是十分的穩定,她必須要親自巡視一遍,才能放心。就在她巡視了一半的時候,接到了紅傑親兵的稟報,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一進大廳,她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赫連東張和阿魯渾,然後來到了司馬嘯天的身邊,低聲問道:「嘯天,這麼著急的找我回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司馬嘯天並沒有立刻回答木蓮的問話,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沙盤之上。突然間,他的眼睛一亮,臉上瞬間流露出強烈的殺意,大手狠狠的砸在沙盤的一角。
  「東張,你立刻命令奎劍的信使馬上趕回大牛城,告訴奎劍,讓他命耿介和萬俟博傑兩人率兵向大牛城西北的鐵山峽谷搜索,若發現扎魯特人的蹤跡,就地殲滅!」
  「遵命!」赫連東張轉身就向廳外走去,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下來腳步,扭頭看著司馬嘯天,低聲的問道:「大哥,那博傑……」
  「哦,待殲滅了扎魯特人之後,讓奎劍將博傑就地拘禁,等候我前去發落!」司馬嘯天心不在焉的說道。
  「是!」赫連東張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喜色,飛一般的衝出了大廳。
  「阿魯渾,你和紅傑立刻帶領本翼人馬,兵分兩路,你率本翼人馬繞過鐵山山麓,向鐵山峽谷進發。若是發現敵蹤,不可妄動,待耿介將軍和博傑在正面發動進攻之後,你奇襲他們的背部,而後駐紮大牛城,等我的命令!命令紅傑直接趕到大牛城,配合奎劍對大牛城內部進行清洗,只要是扎魯特部的人,都不要放過,一律關押起來,若有反抗,殺!」司馬嘯天皺著眉頭,繼續說道。
  「是!」阿魯渾聞聽也匆匆的向廳外走去。
  「嘯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木蓮直到現在,還有些迷茫,她疑惑的問道:「難道扎魯特人想對大牛城不利?」
  司馬嘯天這時收回了目光,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輕的點了點頭,「呵呵,看來對海西四郡虎視眈眈的,除了我們之外,連德爾勒川的人也有些動心了。」說著,他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神色肅穆的說道:「不過,木蓮,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什麼事情?」木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奇怪的看著司馬嘯天,低聲問道。
  「博傑,博傑還是發了蠻性,將大牛城參與防禦的百姓屠殺了!」司馬嘯天一字一頓的說道。
  木蓮吃驚的看著司馬嘯天,好半天才低聲的說道:「那嘯天你打算要如何處理博傑這件事情?」
  司馬嘯天苦笑兩聲,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木蓮,我也很矛盾!你要知道大牛城是一個混居的城市,裡面除了海西四郡的百姓之外,還有不少德爾勒川的牧民。博傑這一殺,等於是向德爾勒川草原上的部落挑戰呀!」
  「那你還向扎魯特人動兵?」木蓮疑惑的看著司馬嘯天。
  「扎魯特人?嘿嘿,就算我們不對他們動兵,他們也會向我們動手的!木蓮,你可知道大牛城中有多少扎魯特人?嘿嘿,光是博傑殺死的就有一千多人,這說明了什麼問題?」司馬嘯天冷笑著說道。
  木蓮頓時明白了司馬嘯天的話中意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嘯天,你是說扎魯特部人也向拿下海西四郡?大牛城的那些人是他們派出的內應?」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哼,博傑這次殺的好!剛才東張和我說起此事的時候,我還有些奇怪,大牛城精銳盡出,雖然城中還有些人馬,但是不過是一些老弱殘兵,竟然能擋住博傑的攻擊……嘿嘿,後來說到博傑將扎魯特人的少族長布哈也殺死,我突然靈機一動,而後一問,被殺死的德爾勒川牧民之中,竟然大部分都是扎魯特人!看來扎魯特人是打算先派出內應,準備攻擊大牛城,卻沒有想到我們會在他們之前攻擊。所以那些城裡的扎魯特人當然不會答應,於是參與城防,企圖拖延時間,給他們本部的人馬製造機會!嘿嘿,博傑殺的好,殺的好!」
  木蓮聽到這裡,不由得笑了起來,「嘯天,你一會說博傑惹了麻煩,一會兒又說他殺的好,究竟他殺的好還是不好呢?」
  司馬嘯天也不由得笑了,他呵呵的笑了兩聲,然後神色一肅,沉聲說道:「木蓮,說博傑殺的好,是因為他這一殺,將扎魯特人的意圖暴露了出來,至少經過此次打擊,扎魯特人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說他惹了麻煩,也的確是不小,將德爾勒川的牧民殺害,等於是向整個德爾勒川挑戰,只要扎魯特人稍一調唆,那麼我們將會面臨整個德爾勒川的攻擊……」
  木蓮的笑容不見了,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憂慮之色,看著司馬嘯天低聲的說道:「嘯天,那你要如何處置這件事情呢?」
  司馬嘯天頗有些頭疼的閉上了眼睛,幾乎是從嘴裡呻吟出來,「木蓮,你知道我最頭疼這種事情。行軍打仗我不害怕,可是這種複雜的事情,不是我這個笨腦瓜能想出來辦法的!」
  「嘯天,我擔心的倒還不是德爾勒川的攻擊,而是子車良!」伯賞木蓮沉吟半晌之後,突然開口說道:「扎魯特人我們倒不用太過擔心,只要我們這次打得狠一些,把扎魯特人打的害怕,那麼他們估計也不敢出來掀起什麼風浪,但是我們身後還有個子車良,他……」
  司馬嘯天一聲呻吟,打斷了木蓮的話。他狠狠的在腦袋上拍了兩下,「木蓮你不要說了,越說我越覺得複雜。唉,如果子車良再插進來的話,這可真的麻煩了!」說著,他坐直了身體,揉了揉太陽穴,煩惱的說道:「博傑算是給我捅了一個大簍子……」
  木蓮也沉默了,她走上前,輕輕的將司馬嘯天摟在懷中,低聲的安慰道:「嘯天,你不要著急,總會有解決的方法的……
  鼻尖輕輕的嗅著木蓮身上那淡淡的清香,司馬嘯天將頭埋在木蓮的胸前,雙手將木蓮的柔軟的腰身摟抱,沉默不語。
  「嘯天,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你為什麼不去向他請教呢?」突然間,木蓮的眼睛一亮,輕聲的說道。
  司馬嘯天一聽,從木蓮的懷中掙開,抬頭看著她,沉聲問道:「木蓮,你說的是誰?」
  木蓮輕輕的一笑,低聲的說道:「海西四郡已經拿下,嘯天,我們是不是應該請晉楚先生前來洞城呢?」
  司馬嘯天聞聽眼睛頓時一亮,他看著木蓮,臉上不由得露出興奮的笑容,站起身來,激動的說道:「對呀,我怎麼把晉楚先生忘記了?呵呵,我馬上命人前往清遠集,請晉楚先生前來洞城!」
  說著,他來回在大廳中走動著,手指輕輕的搓動,突然又停下了腳步,臉上的喜色卻又不見,「嗯,大牛城如今已經有近七千人馬,但是還是有些不夠。我再命令巢鷹和太叔風林兩人兩翼人馬前往大牛城,等風狼六千人馬趕到之後,在分出兩千駐守大牛城,這樣大牛城的人馬超過一萬,嗯,即使德爾勒川有所舉動,那麼我們也可以抵擋的住!」
  「嘯天,可是如果這樣,洞城三處留守兵力加起來不足八千,如果子車良對我們突然用兵,那如何是好?」木蓮的臉上顯出憂慮之色,他看著司馬嘯天,低聲的提醒道。
  咬了咬牙,司馬嘯天苦笑一聲,「木蓮,我何嘗不知道這樣洞城三城的兵力薄弱?但是我就這麼一點兵力,如今大牛城的事情最為吃緊,我只能先顧著大牛城,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伯賞木蓮沉默了,她低著頭沉吟不語,臉上露出一種神思的模樣。好半天,她抬起頭看著司馬嘯天,有些遲疑的說道:「嘯天,要不,我立刻動身,前往呼言瑪隆山,從阿爸那裡借些人馬來?」
  「這樣好嗎?」司馬嘯天顯得有些不太情願,他看著木蓮,低聲說道:「當初阿爸在閃族會盟大典上說得很清楚,不理會我們的事情。我們向他借兵,會不會顯得有些唐突?木蓮,還是不要向阿爸借兵吧,那樣會讓阿爸背上一個不守信用的名聲!」
  「呵呵,嘯天,你真是死腦筋!此時不同往日,阿爸已經和子車良翻臉,往日說過的那些話,已經無法再對他產生束縛。如今只要我們向阿爸表示忠誠,與他結成同盟,就可以對子車良形成夾擊之勢,阿爸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這裡面的奧妙呢!」木蓮輕聲的笑道。
  可是司馬嘯天還是顯得有些猶豫,他來回在屋中走動著,臉色顯得有些難看。木蓮笑了笑,上前兩步,將司馬嘯天拉住,神色瞬間變得十分嚴肅,沉聲說道:「嘯天,我知道你有些覺得面子上不好看,但是你即使再勇武,也不過是一個人,如果你沒有奎劍他們的幫助,又怎麼擊殺的了那數百馬賊?我們需要盟友,而阿爸也需要我們,這樣對我們都有好處!」
  司馬嘯天輕輕的點了點頭,神色間還是顯得有些不太情願,但是卻又無奈的點了點頭,「木蓮,既然這樣,那麼就拜託你了。你要記得,不要和阿爸爭吵,若是阿爸真的為難,就不要強求了,就當這一次是回家看看……」
  「嗯,我知道了!」木蓮笑著點了點頭,「那事不宜遲,我立刻準備動身。」
  一把將木蓮緊緊的摟在懷中,司馬嘯天沉聲說道:「那木蓮你一路順風,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六集 第十二章
 
  送走了木蓮,司馬嘯天並沒有輕鬆多少,他知道就算是伯賞炙願意出兵,那麼之間至少要兩個月的時間,絲毫無法解救眼前的危機。有一件事情他沒有告訴伯賞木蓮,那就是德爾勒川向來都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關係,擊潰扎魯特人,只不過是緩解了眼前的危急,帶冰雪融化之時,大牛城將會面臨著整個德爾勒川的攻擊!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一天天的過去,距離新年越來越近了,司馬嘯天的心中也越發的焦慮。擊潰了扎魯特人,大牛城雖然暫時的平靜了下來,但是司馬嘯天卻絲毫輕鬆不下來,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籠罩在海西四郡的上空……
  首先是來自於德爾勒川的威脅,扎魯特人被擊潰於鐵山峽谷之後,扎魯特部酋長摩傑發貼召集德爾勒川各部酋長在德爾勒川的尼楚赫湖會盟,其意不需要猜測也知道是為了對付司馬嘯天的海西四郡。
  不過對於此,司馬嘯天倒是不太在意,在他來說,對方要打,那就陪著他們打。但是令司馬嘯天擔心的是,海西四郡內部籠罩的不和諧氣氛。由於萬俟博傑攻佔大牛城時的那場屠殺,使得整個海西四郡對龍巢產生了一種牴觸的情緒。
  攻佔海西四郡時間不足月餘,時間太過短促。而司馬嘯天的手中也沒有足夠的兵力來做出威嚇,再加上參與的扎魯特人不斷的在海西四郡挑唆,使得海西四郡的百姓人心動盪,短短的十餘日時間,四郡竟發生了十餘起當地居民與龍巢所屬之間的衝突,其中尤以大牛城的衝突最為激烈。而相對的洞城則顯得平靜了許多,這不得不歸功於伯賞木蓮在攻佔洞城之時的那種懷柔手段……
  司馬嘯天嚴令龍巢所屬克制,不許與四郡居民產生衝突,這使得四郡處於一種十分微妙的局勢,表面上龍巢佔據了海西四郡,但是如果有一點的風吹草動,將會引起一場無法估量的災難!
  司馬嘯天不安的在洞城的帥府大廳中來回走動著,每天從三郡傳來的壞消息,都會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他緊皺著眉頭,一會兒站在沙盤前沉思,一會兒坐在大椅上發楞……
  「報!」突然間,從大廳外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司馬嘯天心中不由得一緊,這十幾天來,每一次聽到這響亮的稟報之聲,總會緊跟著傳來令他感到擔憂的消息,而這一次又會是什麼樣的消息呢?
  懷著不安的情緒,司馬嘯天沉聲說道:「進來!」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從門外大步走進一個年僅弱冠的少年,單薄的身材,外罩一件月白竹布長袍,挽著袖子,露出了雪白的裡子。他的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可是雙眼之中卻有一層薄薄的白翳籠罩。
  「饒青!」司馬嘯天一看到來人,吃驚的叫出聲來,「你不是在清遠集嗎?怎麼跑到這裡了?」
  饒青笑著微微一欠身,笑嘻嘻的說道「大哥,小弟恭賀大哥拿下海西四郡,嘻嘻,快給紅包!」
  「呵呵,你這個臭小子!」司馬嘯天驚喜的站起身來,連忙上前拉住了饒青,「你身體不好,怎麼還到處亂跑?什麼時候到的?」
  「呵呵,小弟剛到,不禁是我,晉楚先生也來了!」
  「晉楚先生到了!」這恐怕是司馬嘯天這十餘日中聽到的最好的消息,臉上的陰翳也隨之趨散,急忙問道:「他在什麼地方,趕快帶我去見他!」
  「族長,晉楚易均怎敢勞動族長大駕,呵呵,不請自到,族長勿怪呀!」司馬嘯天的聲音剛落,就聽到大廳外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晉楚易均大步走進了廳中。
  「晉楚先生!」司馬嘯天頓時高興了起來,連忙迎上前去,口中大聲的說道:「先生,你可是想死嘯天了!呵呵,嘯天算算日子你應該還要些日子才能到,怎麼……」
  「哦,晉楚先生在大哥你佔領洞城的頭一天就已經知道結果了,所以除了留守在清遠集的一千風浪所屬之外,其餘的人馬在第二天就開拔啟程了!」饒青笑呵呵的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司馬嘯天驚喜的說道。說著,他連忙給晉楚易均等人讓座,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族長,這一路上老夫一共接到族長三騎快報,於是命麾下風狼部眾兵分三路,每路兩千人馬,星夜奔赴大西子、古勒川,老夫自帶兩千人馬前來洞城向族長報到!」晉楚易均神色間顯得有些睏倦,沉聲說道。
  「先生辛苦了!」司馬嘯天聽到晉楚易均如此分派兵力,心中不由得一緊,但神色間依舊是帶著淡淡的笑意,「不過先生如此一分兵,是不是……」
  晉楚易均笑著擺了擺手,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身邊的饒青。司馬嘯天馬上明白了晉楚易均眼中的含義,點了點頭,對一旁的饒青輕聲說道:「小弟,你身體不好,又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我和晉楚先生有些事情要商量!」
  話語輕柔,但是卻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饒青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站起身躬身對司馬嘯天一禮,笑呵呵的說道:「大哥我先下去了,你和晉楚先生談吧!」說完,他轉身走出大廳,撮口一聲一嘯,就聽天空中一聲響亮的鷹鳴,血鷹如同利箭一般的從天空飛射下來,停在了他的肩頭之上。
  看著饒青的單薄背影消失在大廳外,司馬嘯天沉聲對廳外喝道:「我要和晉楚先生談話,任何人不得接近大廳或者打攪,聽到了沒有?」
  門外的親兵一聲應喝,緊接著大廳的木門緩緩的關閉了……
  「先生,有話請講!」司馬嘯天看著晉楚易均恭敬的說道。
  晉楚易均想了想,「族長,你剛才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但是晉楚易均明白。你是擔心如此兵力一分,無法向大牛城提供兵源,是不是?」
  司馬嘯天沉默的點了點頭。
  「呵呵,族長,您光看到了大牛城的危機,卻沒有想到如果這樣的佈置,卻使得洞城,大西子和古勒川三地的兵力驟顯空虛,如果子車良趁機對三郡用兵,那麼將是什麼樣的局面?」
  司馬嘯天的眉頭緊皺在一起,他抬起頭看著晉楚易均,苦澀的說道:「晉楚先生,嘯天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壞處。但是大牛城目下是四郡之中最為不穩定的地方,人心動盪,再加上德爾勒川的部落虎視大牛城,更加令大牛城顯得危機重重。嘯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有這樣才能暫時穩定大牛城的局勢,否則……」
  晉楚易均擺了擺手,微笑著說道:「族長,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吃驚的抬起頭,司馬嘯天疑惑的看著晉楚易均,「晉楚先生,您有什麼辦法?」
  「呵呵,這個辦法其實族長也知道,只是不願意去想罷了!」
  司馬嘯天呆愣住了,他看著晉楚易均,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的說道:「先生的話,嘯天有點不太明白!」
  晉楚易均在大廳中走動了兩步,好半天才沉聲說道:「其實大牛城的民心不穩,一方面是由於扎魯特人的挑唆,另一方面未嘗不是族長造成的!」
  「請先生指教!」
  晉楚易均沉吟了一下,「萬俟博傑攻佔大牛城一日屠殺了萬名百姓。雖然其中有扎魯特人的內應,但是說到底大部分都是大牛城的百姓。博傑如此做為,必然會激起大牛城百姓的反感,再加上族長你現在手中並沒有足夠的人馬可以對海西四郡威懾,自然會產生動盪!」
  「先生的意思是……」司馬嘯天的聲音顯得有些艱澀,他低聲的問道。
  猛然轉過身來,晉楚易均的眼中閃爍著寒芒,他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晉楚易均的意思,就是斬殺萬俟博傑,平息民憤!」
  「不行!」司馬嘯天斷然的拒絕了,他站起身來,臉色鐵青,神情激動的大聲說道:「晉楚先生,博傑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手足。我龍巢起家之時,他就跟隨我征戰。從緋紅草原殲滅馬賊,到九危山建立龍巢,而後轉戰甘源草原,搶佔清遠集,到如今佔領了海西四郡。博傑一直都視我為兄長,忠心耿耿的跟著我,我不能……」
  「族長,你現在不是再玩過家家的遊戲,你現在是要和強大的子車一族爭霸整個閃族草原!」晉楚易均厲聲的打斷了司馬嘯天的話,他神色也顯得十分的激動,「族長,我明白你和博傑之間的友情,但是你如今必須這樣做!你手中有多少的力量,可以讓大牛城撐過眼前的局勢?」
  「這……」司馬嘯天愣住了,他呆坐在大椅上,雙眼緊閉,痛苦的搖頭說道:「不行,我不能這樣做!風破已經走了,山昆也走了,如今要我在親手殺死博傑,我不能這樣做!如果為了爭霸草原,而讓我的兄弟一個個都離我而去,那麼我寧可不當這個勞什子草原霸主!」說著,司馬嘯天的眼角濕潤了,兩粒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族長,你已經沒有退路了!」晉楚易均也有些感動了,他輕聲的說道:「族長,當風破和山昆死去的時候,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你現在放棄,那麼風破他們就是白白的浪費了性命,如果萬俟博傑不死,那麼就無法穩定民心,會有更多的兄弟死去,這就是你想要的兄弟友情嗎?」
  「晉楚先生,你不要逼我,讓我再想想!」司馬嘯天的臉上的肌肉扭曲著,痛苦的呻吟道。
  晉楚易均長歎一聲,「族長,我知道你現在很矛盾,但是除了這樣,你絕對沒有別的辦法來化解眼前的危機。三十一日德爾勒川會盟,目的十分的明顯。他們最遲將會在二月對大牛城發動進攻,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知道,我知道……」司馬嘯天痛苦的搖著頭,低聲說道:「先生,讓我再想想,再想想……」
  眼中充滿了關切之意,晉楚易均的語氣輕柔,「族長,我知道下這個決定對你痛苦,但是你已經沒有別的退路了。我知道你讓木蓮前往伯賞借兵,但是那是遠水解不了近火。現在你的當務之急,是要平息了海西四郡的民憤,否則……唉,族長,你好好的想想吧!」說完,他扭身打開了大門,走出了大廳。
  大廳中,司馬嘯天一個人呆坐在大椅上,痛苦的自言自語道:「我不能,我不能……」
  從帥府的屋簷下,一道白影沖天而起,如閃電一般在空中一閃,瞬間沒入了帥府的後院之中……
  夜色漆黑,閃族的夜顯得那樣的寒冷。冬至已經過去,一年之中最為寒冷的時節已經到來了。大牛城的城牆上,都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城樓的屋簷下,掛著一排晶瑩的冰柱,在夜色中閃爍著森幽的光芒。
  城中一片漆黑,大街上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息。
  鐺-!鐺-!
  從城頭上傳來兩聲刁斗悠長沉悶的聲音,已經是二更時分了!
  座落在大牛城中心的帥府大門吱吱的打開來,從帥府中走出了一隊車隊。他們在漆黑的街道上悄然行進,在轉過兩個街口之後,停在一座府邸之前。
  兩盞暗紅的燈籠高掛在門頭之上,如同暗夜之中魔鬼的雙眼,閃爍著幽森的紅光。門頭上掛著一塊大匾,藉著燈籠的那幽暗的光芒,匾上寫著兩個斗大的字:獄神!
  獄神廟,是閃族監牢的統稱,大牛城的這座獄神廟已經建立了有百年的光景,百年的風剝雨蝕,這座獄神廟已經顯得破舊凋零不堪。高大灰暗的牆壁,簷間蛛網密佈,雀屎斑斑。在高牆之內,有了望堡和巡道,早在車隊停下之前,他們已經發現了對方……
  一個身穿灰布僕兵服飾的人走到門前,輕輕的拍擊門環。不一會兒,從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略帶睏倦之意的聲音在門內響起,「什麼人?這麼晚了不在家睡覺搗什麼亂?深夜不許探視犯人,不知道嗎?」
  「裡面的人聽著,通稟你們管帶,就說二爺到了!」僕兵壓低了聲音說道。
  「什麼二爺,讓他回去!」
  「混蛋,馬上通知你們管帶,否則要你們的命!」僕兵有些惱怒了,低聲的罵道。
  裡面的人似乎聽出了一些端倪,這來人的來頭不小!所以沒有再糾纏。不多久,就聽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緊跟著大門緩緩的打開,從門內走出一個百戶打扮的人,神色有些緊張的說道:「什麼人要見我?」
  僕兵上前一步,將手中的一塊令牌遞給那百戶,然後向後一指,沉聲說道:「二爺要見十八爺,不要驚動他人,前面帶路!」
  百戶接過了令牌,就著燈光看去,臉色頓時大變。他不敢怠慢,連忙躬身讓開道路,低聲說道:「請隨我來!」說著,前面帶路,逕直走進了獄神廟內。
  身後,車隊緩緩駛進,獄神廟的大門再次閉攏了起來。
  ……
  百戶帶領著車隊,在獄神廟那幽森的通道上行進著,沒有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雅致的小院前。他停下腳步,剛要上前敲門。那僕兵再次說道:「管帶大人,此處沒有你的事情了,你走吧。」
  「遵命!」百戶躬身退下。那僕兵上前敲了敲小院的門,沒一會兒,院門打開,從裡面走出兩個一身戎裝的士兵。他們看了看那僕兵,沉聲問道:「什麼人?」
  僕兵上前在兩個士兵耳邊輕聲的說了兩句,士兵立刻躬身讓開道路,從車隊中走出數人,大步走進了院中。
  這個小院,是關押萬俟博傑的地方。雖然眼下是個囚犯,但是由於沒有司馬嘯天的命令,同時又有奎劍的交代,所以他的待遇要比尋常的犯人好上很多。此刻,萬俟博傑那黝黑的臉膛通紅,正和紅傑。阿魯渾兩人在屋中推杯換盞,說笑打鬧著。
  「十八哥,你放心,你不會有事情的,呵呵,大哥絕不會把你如何,實在不行,我們幾個兄弟都核計好了,用自己的戰功為你請命,不會有事情的!」紅傑醉眼朦朧的大聲說道。一旁的阿魯渾也不停的點頭。
  萬俟博傑長歎一聲,一口將碗中的酒水飲盡,他呵呵的笑了,「紅傑兄弟,阿魯渾兄弟,大哥怎麼處置我,我都不會在意的。我已經報了仇,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就算大哥要殺我,我也毫無怨言,呵呵,來,干!」
  「十八哥你胡說什麼,大哥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阿魯渾大聲的說道,「聽說前些日子那個風狼的頭目晉楚易均建議大哥將你殺死,但是大哥怎麼也不同意,當場還痛哭不止,說我們是他的手足,說什麼也不贊成那傢伙的意見!」
  「啊,阿魯渾,你聽誰說的這件事情?」紅傑奇怪的看著阿魯渾。
  「呵呵,說起來,這件事還要感謝老么。那天晉楚易均和大哥說此事的時候,老么將血鷹放在了屋簷下面,把大哥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然後又急報給二哥知道。呵呵,說來巧,那天我正好路過,聽到了老么的信使和二哥的對話!」
  紅傑聞聽,一拍桌子,豪邁的說道:「我就說嘛,大哥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他媽的那個晉楚老妖怪不知道我們和大哥的情意,這不是找事嘛。媽的,每次看到這個老妖怪就覺得心裡不舒服,找機會我……」突然間,他停住了話頭,因為坐在他身邊的阿魯渾輕輕的拉了他的衣袖一下,他這才看到萬俟博傑和阿魯渾坐在他的對面,擠眉弄眼的看著他,神色間有些驚慌。
  「紅傑,你找機會要怎樣?」一個雄渾的聲音從紅傑的背後傳來。聽到這聲音,紅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連忙轉過身來。他看著站在門外的兩人,臉色頓時煞白,嘴巴張大,半天才吃驚的說道:「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第六集 第十三章
 
  門外,司馬嘯天和奎劍兩人並肩站立。
  此時司馬嘯天的臉色陰沉無比,他瞇著眼睛打量了一眼渾身酒氣的紅傑,沉聲喝道:「說呀,怎麼不說了?剛才你不是還慷慨激昂嗎?你說說,你要將晉楚先生怎樣?」
  「大哥,紅傑是喝多了,你別聽他亂說!」這時萬俟博傑連忙站起身來,恭聲對司馬嘯天說道。司馬嘯天看著萬俟博傑,眼中的怒色緩和了一些,他示意萬俟博傑坐下,怒聲的罵道:「我還不知道,原來我帥府中竟然還有個小奸細,竟然敢偷聽我的談話。奎劍,你好像也有份是不是?」
  站在司馬嘯天身邊的奎劍,頓時身體微微一顫,連忙躬身低聲說道:「大哥,奎劍該死!這個也不怪老么,他只是偶爾聽血鷹傳言,所以……請大哥不要責怪他!」
  「是嗎?」司馬嘯天的眼中流露出一種駭人的寒芒,掃視了屋中的眾人,最後他目光停在紅傑的身邊,怒聲的喝道:「紅傑,若是我再聽到你口出對晉楚先生不敬的話語,絕不饒你!」
  紅傑諾諾的連連點頭,不敢開口。
  司馬嘯天又瞪了一眼紅傑,長出一口氣,沉聲說道:「晉楚先生捨棄了風狼的家業,來幫助我們,我們應該對他有一種感激的心理,而不是處處的排斥。即使有時候說一些過份的話,那也沒有半點的私心。紅傑你們不應該處處的針對他,而是應該以一種尊敬的態度和他說話,不要讓人家說我們這些人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有半點的教養!」
  「小弟謹記大哥教誨!」紅傑幾人連忙恭聲的應道。
  神色間緩和了一些,司馬嘯天的臉上也流露出一抹笑意,他揮手示意眾人坐下,然後看了看狼藉一片的桌面,微微的一皺眉頭。
  奎劍連忙招呼門外的僕兵進來,將桌上的酒菜撤下,然後又擺上一桌。他揮了揮手,僕兵恭敬的退出了屋外,隨手將門帶上。
  司馬嘯天笑呵呵的讓幾個人都坐下,「呵呵,好了,都不要拘謹,大家都坐下來說話。今天我本來是來看十八弟的,沒有想到你們這兩個傢伙都在。呵呵,我們兄弟也有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麼聚在一起喝酒了,都坐下來,我們今天好好的喝上一杯!」
  說著,他先給萬俟博傑倒上一碗酒,然後又給自己斟上,「十八弟,你拿下大牛城,又擊潰了扎魯特人一部,說起來是大功一件。大哥沒有給你封賞,反而將你拘禁在這裡,實在是出於無奈,這裡大哥向你賠罪,來,干了!」說完,他仰頭將碗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大哥……」萬俟博傑的眼中頓時閃爍出一抹淚光,他也將碗中的酒喝下去,一抹嘴,「大哥,您這是什麼話?博傑又怎麼會責怪大哥你?呵呵,其實博傑也知道犯了大罪,無論大哥您怎麼處罰,博傑都沒有怨言的。」
  「是呀,大哥,算一算十八哥已經被關了有十幾天了,什麼時候放他出來呀!」紅傑急急的問道。
  司馬嘯天目光如電,掃了紅傑一眼,紅傑立刻一吐舌頭,閉上了嘴巴。司馬嘯天看了看萬俟博傑,又看了看阿魯渾,笑了笑沉聲說道:「怎麼?博傑,這裡住的是否還習慣?」
  萬俟博傑呵呵的一笑,「大哥,你看,這裡有吃有喝的,兄弟們又時常來看我,我倒覺得不是坐牢,而是在享福。呵呵,雖然地方小了一點,不過還不錯。」
  司馬嘯天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博傑還要委屈你一下,在這裡再住上一些日子?」
  「為什麼?」紅傑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道。
  「紅傑!」奎劍冷冷的喝了一聲,紅傑再次把頭縮了回去,閉上了嘴巴。
  「呵呵,大哥,住上些日子倒是沒有什麼,只是博傑想知道大哥到底打算怎樣處置我?如果真的博傑一死能幫助大哥有所作為,博傑願意!」
  司馬嘯天的臉色頓時一肅,怒聲喝道:「博傑,你這是什麼話?當初我們兄弟二十九人在古綸河前結拜,說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今大哥剛有了一點基業,又怎麼會……風破他們走了,已經讓我很傷心了,我絕不會讓我的兄弟再有半點的傷害!」
  「大哥!」紅傑和阿魯渾激動的叫了一聲,突然間紅傑笑了,他一拍萬俟博傑,「十八哥,你看我說的不錯吧,我就知道大哥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萬俟博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不過你還要在這裡呆上一些日子,因為城中的百姓對你還頗有些意見,你現在不好在城中露面,所以只好暫時委屈你一下了!」司馬嘯天帶著歉意輕聲說道。
  「呵呵,大哥,博傑也知道那天做的有些過火了,既然大哥如此說,那麼我就再呆些日子!」萬俟博傑呵呵的一笑,說著,舉起酒碗對司馬嘯天一舉,「來,大哥,小弟敬你一杯!恭祝大哥終於有了自己的基業,他日定能大展宏圖!」
  司馬嘯天哈哈的一笑,「你這個小子,大哥有了基業,不也是你們的嗎?呵呵,我們兄弟又分什麼彼此!」說著,他接過萬俟博傑的酒碗,仰頭一飲而盡。
  頓時,屋中的氣氛熱鬧了起來,紅傑和阿魯渾同時高興的開懷暢飲。
  酒過三旬,萬俟博傑將酒碗放下,看著司馬嘯天,低聲的問道:「大哥,聽紅傑他們說我們年後還會有一次大戰?」
  司馬嘯天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輕的點了點頭,「呵呵,是呀,德爾勒川在尼楚赫湖會盟,估計是要對我們用兵,不過那也要等到春暖花開,冰雪融化之時。呵呵,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再和他們決戰德爾勒川!」
  「大哥,小弟請戰!」萬俟博傑兩眼放光,興奮的說道。
  司馬嘯天哈哈一陣大笑,「兄弟,這個是自然的!你是我十三翼將之一,少了你我又如何展翅而飛呢,哈哈……」
  「多謝大哥!」萬俟博傑似乎來了精神,激動的連連點頭。
  「說得不錯,那些愚民竟然敢上府衙鬧事,嘿嘿,等擊敗了德爾勒川的那些遊民之後,我們再好好的收拾那些鬧事的人,媽的,殺一個他們不怕,我就不相信殺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他們還不怕!」突然間,奎劍醉醺醺的插了一句話。
  紅傑頓時響應,他高舉著手大聲的說道:「二哥說的不錯,他媽的看著那些傢伙天天找事,我們還不能動手,想想心裡就覺得有氣!」
  「什麼鬧事?」萬俟博傑疑惑的看著兩人,低聲的問道。
  「呵呵,博傑,你不要聽他們在這裡胡說,都是些小事!呵呵,等再過些日子,就平靜!」司馬嘯天呵呵的笑道。
  萬俟博傑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
  五個人一直喝到了四更時分,一個個都顯得有些醉意。司馬嘯天放下了酒碗,「兄弟,今天就到這裡,大哥不陪你了。呵呵,我和你二哥先回府衙,今天趕了一天的路,我也有些疲憊了,明日還有事情要辦。你安心的在這裡住著,有什麼需要就告訴大哥,大哥一定給你辦到!」
  萬俟博傑輕輕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已經爛醉如泥的紅傑和阿魯渾,突然間呵呵的一笑。他抬起頭,輕聲說道:「大哥,那小弟就不留你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司馬嘯天和奎劍站起身來,身形有些搖晃,「那我們回去了,博傑也早點休息吧!」說完,兩人轉身向外走去。
  打開了房門,一股冷風迎面吹來,將屋中的燭火吹得一陣搖曳。萬俟博傑突然間開口道:「大哥,這一輩子博傑能有這麼多手足般的兄弟,足夠了。謝謝你,大哥!」
  司馬嘯天和奎劍的身體都不由得一顫,兩人沒有出聲,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大步走出了房間。
  看著司馬嘯天和奎劍離去的方向,萬俟博傑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
  回到了府衙中,司馬嘯天在臥房中休息了一會兒。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光已經放亮……
  伸了一個懶腰,司馬嘯天從榻上下來,洗了一把臉,走出了房間。他徑直來到了府衙的大廳中,卻看見奎劍早就等在了那裡。兩人寒暄了兩句,然後奎劍將桌案上一摞厚厚的卷宗打開,向司馬嘯天報告著大牛城的情況。
  「大哥,大哥,不好了!」突然間,從大廳外傳來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只見紅傑雙眼通紅,神色慌張的衝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封信。
  奎劍看著紅傑那慌張的模樣,臉色一沉,「紅傑,慌慌張張的做什麼?大哥好好的在這裡坐著,有什麼不好了?」
  「不是,不是!」紅傑急得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不是大哥不好了,是大哥不好了……
  司馬嘯天呵呵的笑了,「紅傑,你慢慢的說,別急。呵呵,出了什麼事情?」
  紅傑喘了一口氣,聞了聞心神,「大哥,十八哥他出事了!」
  「博傑出事了?他怎麼了!」司馬嘯天聞聽一驚,連忙站起身來看著紅傑急急的問道。
  「大哥,十八哥,十八哥他,他……」紅傑話還沒有說出口,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還沒有開口,眼中卻已經先流出了淚水。
  「紅傑,你要急死我呀,快說!」司馬嘯天怒吼一聲,臉色有些鐵青。
  紅傑將手中的信放在帥案之上,「十八哥他自盡了!」說完,放聲大哭。
  司馬嘯天的身體晃了兩晃,有些站立不穩,他撲通一聲呆坐在帥椅之上,半天說不出話來。倒是奎劍還保持這一分冷靜,沉聲喝問:「怎麼會這樣?今天我們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說著,他的淚水也順著臉頰悄然滑落。
  「我也不知道呀,早上醒來,就看見十八哥坐在榻上,一動不動。我剛開始還以為他睡著了,可是當我和阿魯渾向他告辭的時候,他連一句話都不說,我這才發現……十八哥的身邊就只有這封信,他的親兵說是他早上要的筆墨……」紅傑抽泣著說道。
  司馬嘯天和奎劍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將目光放在了那封信上。好半天,司馬嘯天艱澀的說道:「奎劍,你來念!」
  奎劍雙手顫抖的拿起了那封信,將信紙打開,緩緩的念道:「司馬大哥,奎劍二哥,還有眾兄弟。博傑出身貧寒,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原本是一個德爾勒川普通的遊民,生來也沒有什麼大志向,只想和母親一起平安的生活。但是老天不讓我這樣,十歲那年,大牛城的一群地痞衝進了我的帳篷,將我的母親姦殺,我躲在草堆裡,眼看著母親在那群壞蛋的身下哭喊,卻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我害怕!在那一天,我失去了家,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從此在大草原上流浪……老天總算不負我,讓我認識了大哥,還有你們這一群兄弟,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是我一輩子最開心的日子!不論是在草原上流浪,還是在九危山建立家園,我再也不感到孤單……我原以為已經忘記了那段仇恨,但是我錯了!當我在站在大牛城外的時候,我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心中只有兩個字:報仇!其實說什麼為戰死在城外的兄弟報仇,那不過是我的借口,我就是要報仇,就是要屠盡大牛城的人……但是當我冷靜下來以後,一切都已經晚了,雖然大哥沒有怪我,但是我自己知道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從兄弟們的口中,我隱約知道大牛城的百姓對我深惡痛絕,而且德爾勒川的那些部落也對大牛城虎視眈眈。佔領一個城市,重要的是要虜獲民心,可惜由於我的莽撞,使得這一切都變得複雜了……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死,只不過我還沒有見到大哥,還沒有和大哥說一聲再見,我不能走。現在,我終於再也沒有遺憾了!大哥,兄弟們,博傑走了,放心,博傑不會孤單的,風破大哥和山昆兄弟會陪著我,一起默默的為你們祝福……」
  「博傑!」沒有等奎劍把信念完,司馬嘯天已經是淚流滿面,他大叫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從大椅上摔了下來,立刻昏迷了過去!
  ……
  許盈坐在御花園的涼亭之中,用他那如白玉般的雙指從石桌上的果盤中取出一粒晶瑩如翡翠般的葡萄,送到坐在他身邊的少女小口中,輕聲的調笑道:「愛妃,這葡萄甜嗎?」
  「嘻嘻,本來是不甜的,可是經萬歲這麼一拿,這味道自然是甜到骨子裡去了!」那身穿一身淡紫宮裝的少女嬌笑著說道。
  「你這個丫頭現在也學會奉承人了!呵呵,朕看這葡萄再甜也比不上你的小嘴甜!」許盈笑呵呵的說道,說著,他伸手將那美婦摟在懷中,在她的胸前輕輕的揉動。
  那少女的臉上泛著桃紅的春潮,媚眼如絲般的看著許盈,低聲說道:「那皇上要不要嘗一下這比葡萄還要甜的……」還沒有等她說完,許盈已經低頭將她的雙唇封住,一聲銷魂的呻吟聲,從她的鼻中發出。
  好半天,兩人才分了開來,少女掃了一眼花園,面露羞紅之色,輕輕的打了一下許盈,媚笑著說道:「皇上,比那葡萄甜嗎?」
  「嘿嘿,果然是甜,不過朕以為還比不上……」說到最後,許盈突然伏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
  少女頓時滿臉通紅,面帶羞澀的打了一下許盈,「皇上,你好壞!」
  看著那少女嬌羞的模樣,許盈不由得大笑了起來,他將那少女緊緊的摟在懷中,佯怒的說道:「好呀,竟敢打朕,這個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朕要好好的罰你!」
  少女一臉嘻笑,抬頭看著許盈,「皇上,妾身好怕呀!嘻嘻,但不知皇上打算怎麼處罰妾身呢?」
  「嗯,讓朕好好的想想!」許盈也笑了,他故作沉吟,「這個畢竟是皇家的事情,自然不能讓外人知曉,嘿嘿,待朕晚上去你的寢宮,再好好的和你算上一算!」
  臉微微的一紅,少女看著許盈那俊朗的面孔,低聲說道:「皇上,你說話算數呀!」
  「這個是自然,朕金口一出,那有悔改之意,只是你晚上可不要向朕討饒。嘿嘿,是不是怕了!」許盈的臉上帶著一種壞壞的笑意,輕聲說道。
  「妾身好怕呀!」少女故意裝出一副恐懼之色,說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許盈也笑了,兩人坐在亭中,嘻笑不停。
  ……
  「報,皇上,天齊王求見!」就在這時,從花園外一路小跑進來一個內侍,他來到涼亭前,單膝跪地,也不抬頭,大聲的說道。
  「又是那個天齊王,好像每天都有說不完的事情,一點也不讓皇上有半點休息的時候!」少女的臉上露出一絲怒意,恨恨的說道。
  許盈的臉色一沉,「柔兒,不許胡說!天齊王與朕乃是世代的交情,他梁門自梁興王爺起,輔佐十餘代帝王,一心為我帝國著想。如今陸王身染重病,他除了要執掌內閣之外,還要管著柴桑那攤子事情,十分辛苦,你不能對他有半點的不敬!」說完,他對亭外的內侍沉聲說道:「有請梁王,就說朕在這裡等他!」
  「是!」內侍點頭應命,站起身來又是一路小跑消失在小道的盡頭。
  少女被許盈一訓,輕吐粉紅色的小舌頭,臉上露出調皮的笑容,「皇上不要生氣,柔兒知錯了。嘻嘻,柔兒也是因為不能經常和皇上聚在一起,所以說話有些冒失,皇上不要責怪柔兒呀!」
  許盈微微一笑,輕輕的在少女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低聲說道:「你這丫頭,說話總是沒有分寸。呵呵,這剛下早朝,天齊王就來求見,一定是有大事發生!嗯,你先回宮打理一下,朕晚上就在你那裡休息了。」
  「嘻嘻,我知道了!」少女說著站起身來,在許盈的臉頰輕輕一吻,然後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涼亭。
  「這個瘋丫頭!」許盈搖頭笑了。
  這時,梁昆的身影出現在花園的過道之上,他的臉上籠罩一層陰鬱之色,步履間顯得十分的匆忙。眨眼之間來到了涼亭之外,見到許盈,他上前兩步,「皇上,大事不好了!」
  許盈聞聽一愣,原本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他目光如炬的看著梁昆,低聲的問道:「昆哥,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麼多年,我從來還沒有見過你如此慌張,究竟什麼事讓你如此的驚慌?」
  梁昆穩了一下心神,走上了涼亭,從袖中取出了一本奏折,遞給許盈,「風城急報,剛送到內閣,還未擬票!」
  許盈疑惑的看著梁昆,奇怪的笑道:「昆哥,究竟是什麼事?」
  梁昆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陰鬱的說道:「皇上,許傑兄弟在風城被刺殺了!」
  「什麼!」許盈聞聽,如同晴天霹靂在他的耳邊炸響,他吃驚的看著梁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傑弟被刺殺!」 
 
 
 
  
 第七集 第一章
 
  正月初一,炎黃大陸的生民百姓都沉浸在一派辭舊迎新的喜慶之氣中。但開元皇城之中卻籠罩著一層愁雲。
  四更剛過,皇城鼓樓鐘鼓齊鳴,鐘聲迴盪開元城上空,透出淒涼,慘淡意境。
  還在睡夢中的帝國百官被鐘聲驚醒,一個個匆匆忙忙穿上衣服,衝出家門。午門外,朝臣簇擁,一乘乘官轎在夜色中停下,身穿朝服的大臣們還帶著一臉朦朧睡意,呆呆的走進了朝房。
  朝房中,身著各色品服的官員交頭接耳,說個不停。
  剛才那鼓樓鐘聲有一個說法,叫做『叫早鍾』。是當年帝國太宗皇帝許思陽為緊急召見百官而設立的一種工具。叫早鍾一響,必然有大事發生,而上次叫早鐘響起,已經是在十幾年前,先皇許謂駕崩的時候。
  自許盈登基以來,叫早鍾沒有響過一次。十幾年下來,開元城的文武大臣們幾乎已經忘記這件事情。今日叫早鍾突然響起,令所有臣工驚慌不已,匆忙趕到了皇城之中。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臣工們不僅輕聲低語,各種猜測更是接踵而出。就在朝房中一派慌亂時,大門突然被推開,一陣冷風捲進溫暖的朝房,令屋中的官員們不由得同時打了一個寒蟬。
  「他……」站在門邊的一個官員張口就要開罵,可是當他看到那伴著冷風走進來的人,後面的『媽的』兩個字又硬生生的嚥回了肚中。臉上瞬間露出燦爛笑容,他恭敬的對來人說道:「邴太師!」
  走進朝房之人,正是當朝一品宰相,內閣次輔太師邴放。
  邴放是一個年齡剛過壯年的中年人,清癯削瘦的面孔英挺不凡,腰身永遠挺的筆直,顯得十分精神。加上他那一臉充滿親和力的笑容,更令人有種想要親近的衝動。藉著許盈登基選秀的機會,邴放將小他近二十歲的親生妹妹邴柔送進了宮中,從而謀了一個三品的閒職。之後,在一個偶然機會中,邴柔得到許盈寵愛,而邴放則借此機會和一心想要建立一番功業的許盈相識。
  許盈是個自幼就雄心勃勃的君王,他渴望建立一番超越他祖先的蓋世功業。可惜卻又生活在一個治世當中,想要成就如他祖先許正陽和許思陽一般赫赫武功,勢比登天還難。而且,武事方面,有梁昆、許傑、陸憐陽、黃周和青州向籍,根本不需要他來操心,所以苦惱萬分。
  而在和邴放數次商談之後,一個全新思路在許盈的腦海中漸漸成形。既然無法成就赫赫武功,那麼就建立千秋文治,這就是許盈的想法。於是,他聽從邴放的意見,一年內將修羅帝國二百年未曾一動的祖法數次修改,任用了一大批的儒者,每日講經論道,頗為得意。而邴放更是在一年內數次陞遷,從一個三品的閒官,一舉成了主掌內閣的一大權柄重臣,其地位僅在梁昆與陸憐陽之下。
  看到邴放走進朝房,滿屋的朝臣立刻熱情的上前與他打招呼,神色間恭敬萬分。邴放依舊臉帶親和笑容,挨個和臣工寒暄,絲毫不見半點的倦怠之意。寒暄完畢,眾大臣圍著邴放,試探著詢問。
  但邴放卻一問三不知,也是一臉迷茫之色。就在眾人猜測紛紛之時,朝房外皇城的監禮司太監高聲宣召上朝。霎時間,滿屋的臣工收起了臉上嘻笑之色,一個個表情凝重,魚貫向金鑾大殿走去。
  大殿丹陛之上,許盈高坐龍椅上,一臉憂慮神色。在他下首,天齊親王梁昆和久不上朝的鐵血親王陸憐陽坐在丹陛一旁,顯然早已來到。
  看到陸憐陽也在大殿上,上朝的大小官員們不由得頓時心中一驚。
  年初的時候,陸憐陽巡視柴桑,途中遭受海難,他以祖傳三密之法硬保座舟從海嘯中平安抵達陸上,心力耗費甚巨,並因此而落下一個呃血的毛病。從他回到開元後,就托病不朝,如今連他也出現在大殿上,分明預示著帝國一定發生驚天大事。
  邴放逕自走到丹陛之下,向許盈施禮問好後,坐在梁昆和陸憐陽身邊空著的錦凳上,神色肅然。百官魚貫而入,山呼海嘯般高呼萬歲之後,分列大殿兩旁。
  金鑾大殿朱紅大門,緩緩的關閉。
  許盈身穿乳白色九龍加身的皇袍,坐在龍椅上,目光陰冷掃視大殿上群臣,一句話也不說。一時間,金鑾大殿一片死寂,只有大殿那三十六根用漢白玉雕成盤龍石柱上的長明燈辟啪的作響。
  過了很久,許盈長出一口氣,語音陰鬱的緩緩開口道:「西南戰報:炎黃歷一八八一年十一月十二日,平西親王視察西南後勤軍事重地臨江。當晚在臨江行轅落腳。子時剛過,從臨時行轅中發出震天聲響,行轅大殿當場震塌。當侍衛趕到行轅大殿時,整個大殿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平西親王身受重傷,心脈已斷。他僅對侍衛說了一個『東』字後,就撒手人寰……」
  陰鬱的語音猶在大殿上環繞,如同一塊石頭丟進平靜水面,頓時滿朝文武騷動起來。平西王許傑十五歲從軍帝國兩大精銳之一,修羅兵團。跟隨上一代的平西親王鎮守西南,三十餘年來,確保了帝國西南的平靜。而他同時也是修羅的後人,許盈的弟弟,一身武學出神入化,在炎黃大陸天榜之中排名第五,僅次於梁昆,許盈,陸憐陽和閃族的伯賞炙。如此一個人,竟然被人刺殺,讓滿朝的文武又怎能不驚?
  許盈目光依舊陰冷,目光如刀鋒一般掃過朝堂群臣,頓時大殿的騷動嘎然而止,滿朝的文武一個個都噤若寒蟬。許盈輕咳兩聲,接著說道:「十一月五日,長渠羌人三十六部落同時起兵,兵臨西京,於旬月內,席捲西京二十四鎮,陳兵虎視鑠陽!」
  霎時間,整個金鑾大殿彷彿是炸開鍋一般亂了起來。百官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梁昆和陸憐陽也不開口,靜靜的坐在丹陛下,臉色陰沉。
  倒是邴放輕咳一聲,將朝堂上的議論聲打斷。他站起身來,躬身對許盈恭敬說道:「萬歲,此事是否已經查實?」
  「太師,你以為本王會將不查實的事情草率稟報嗎?」坐在一旁的梁昆沒等許盈開口,沉聲問道。
  邴放一愣,他看了一眼梁昆,神色間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王爺不要誤會,下官並非是這個意思?只是下官掌管內閣,對此事全無所知,所以……」
  「這個是臨江府以十二聯騎,千里加急送來的密件。太師雖執掌內閣,但修羅兵團戰報非太師份內,所以本王也就沒有通知,見諒!」梁昆依舊黑著臉,沉聲說道。
  「這個,是下官冒昧了!」邴放雖然神色有些尷尬,但依舊一臉笑容,恭聲的說道。
  許盈皺了一下眉頭,示意邴放坐下,然後目光掃視滿朝文武,沉聲說道:「此事已經由天齊王查實。朕以為平西王遇刺,與西羌起兵,絕非沒有關係,相反,正是由於平西王突然遇刺,才造成整個西南地區的慌亂。西京二十四鎮在旬月間失守,鑠陽就暴露在羌人的面前。若是鑠陽失守,那麼帝國西南防線就僅剩下風城至臨江一線,江南兵禍在即。」說到這裡,許盈突然呼的一下站起身來,怒聲的吼道:「可是如此重要的事情,除了臨江府發來戰報外,江南一線卻沒有任何人察覺。朕就有些奇怪,難道江南十二州府的官員,都睡著了嗎?」
  霎時間,整個大殿都靜悄悄鴉雀無聲,滿朝的文武一個個屏住呼吸,靜靜聆聽著許盈的訓斥。緩緩將心頭燥亂平息,許盈無力的坐在龍椅上,彷彿是低聲的呢喃一般:「傑弟自幼修煉清虛心經,一身武功已經出神入化,可沒有想到卻死在他人手中。臨江府報:傑弟是被人以十分詭譎強大的陰柔勁氣擊殺,除了心脈震斷之外,全身沒有任何傷痕。也就是說,對方是堂堂正正的將傑弟擊殺。放眼炎黃大陸,能有此等功力的寥寥數人,可卻都沒有修煉那等至陰至毒的功夫。邴放!」
  說到最後,許盈的聲音愈發陰冷,突然間他發出一聲怒吼。隨著他的吼聲,坐在丹陛下的邴放渾身一顫,連忙站起身來,低聲應道:「臣在!」
  「帝國何時出現如此高手,朕竟然一點也不知曉?朕將血殺團交給你,將內府三院交給你,你竟然對此一無所知,你,你,你這個廢物,朕要你何用!」說到最後,許盈的眼角閃現晶瑩的水光,他怒聲低吼道。
  邴放此刻已經跪在丹陛之下,全身微微顫抖,低聲說道:「萬歲息怒,臣是廢物,臣有負皇上信任,臣該死……」
  許盈閉上了眼睛,緩緩的呼吸,將激動的情緒緩緩平息下來。過了一會兒,他冷靜的說道:「邴放,你立刻放出偵騎,命血殺團和內府三院同時探查,看帝國之中有什麼人修煉陰柔功夫,一個一個給朕查,不能放過一個!」
  「臣遵旨!」邴放暗地長出一口氣,恭聲回答。
  這時,梁昆緩緩的開口道:「皇上,臣以為平西王被刺雖然事體重大,但是還有一件更緊要的事情要我們處理。」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濃眉微微的抽動,接著說道:「平西王遇刺,西南修羅兵團群龍無首。如今羌人佔據西京,虎視鑠陽,並非無力攻擊。而是因為寒冬時節,不宜強攻。但若等春暖花開,羌人春季攻勢必然開始,那時他們佔領西京二十四鎮,兵源充足,而鑠陽、風城一線卻如同一盤散沙,恐怕很難抵擋羌人鐵騎!」
  「梁王兄言之有理,咳咳,臣也以為如今當務之急,是整合我西南防線人馬,緊守鑠陽、風城一線。羌人雖猛,但是卻急功近利。他們不會思考經營,只會掠奪,而且毫無後勁。只要我們守住鑠陽,那麼用不了多久,羌人不攻自亂!」陸憐陽一陣劇烈的咳嗽,但是緩緩將話說完。
  許盈聽了兩人的話,不由得輕輕點頭。他沉吟片刻,沉聲問道:「那麼以兩位王爺的意見,我們如今該如何是好?」
  「臣以為當務之急,應派遣一位朝廷大員出任主帥,前往西南整頓兵馬,將修羅兵團屯兵於鑠陽。」梁昆皺著眉頭,沉聲答道。
  「那麼兩位王爺心中可有人選?」
  「這……」梁昆遲疑了,他看了一眼陸憐陽,接著說道:「這個人首先要對修羅兵團的編制十分熟悉,因為修羅兵團的編制,始終遵循太祖當年創建時的編制,與帝國其他軍隊不相同。第二,此人一定要善於用兵,熟知兵法。第三此人還要有強橫武功,修羅兵團自太祖建立,始終遵循強者為尊的信條。麾下將領更都是驕悍將領,若是沒有足夠強橫的武功,恐怕很難讓他們信服……」
  「梁王就說由誰來出任主帥最為合適?」許盈有些不耐煩了,他皺著眉頭打斷了梁昆的話語,大聲問道。
  「臣心中尚無人選!」
  聞聽梁昆的話,許盈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劍眉簇動,剛要發作,就見邴放突然站起身來,來到丹陛之下,躬身說道:「啟稟萬歲,臣心中倒是有一個人選!」
  劍眉頓時展開,許盈臉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聲音也顯得柔和許多,「不知太師心中是何人選?」
  邴放沉吟一下,大聲說道:「臣以為西南主帥一職梁王出任最為合適!」
  邴放話一出口,頓時滿朝文武都不由得一愣。梁昆與邴放之間並不和諧,甚至相互敵視,推薦梁昆出任西南主帥,憑借梁家在帝國的威望和當年天齊王梁興在西羌人心目中的地位,定然可以將羌人之亂平息。只是這樣一來,平白的在許盈的心目中更加重了梁昆的份量,對邴放並無半點好處。
  不僅是滿朝文武,就連許盈聞聽,也不由得一愣。他看了一眼梁昆,只見梁昆和陸憐陽兩人面色凝重,只是靜靜的看著邴放。
  「那不知梁王是否願意為朕分憂呢?」許盈扭頭對梁昆問道。
  緊緊的抿著厚厚的嘴唇,梁昆依舊是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他看著邴放,緩緩的開口問道:「不知邴太師以為誰來接替本王護衛京畿的責任,統領昇平草原的兵馬呢?」
  霎時間,大殿上一片寂靜,站立兩旁的文武百官似乎也有了一些了悟,目光齊唰唰的向邴放望去。
  只見邴放神色卻顯得十分平靜,他負手而立,站在丹陛下,看著梁昆,沉聲說道:「梁王若不放心下官,那麼不妨自行選將執掌昇平草原的夜叉兵團,如何?」
  梁昆一愣,厚厚的嘴唇泯在一起,久久沒有開口。非是他不願意放棄夜叉兵團,而是因為夜叉兵團和修羅兵團同屬帝國兩大編外的軍團,同樣的是一群驕兵悍將,若是朝中沒有身份的人,恐怕無法控制。
  放眼開元城,能夠得到夜叉兵團信服的人可以說屈指可數。上次將兵權交給他人,幾乎鬧出殺帥的風波,這次如果不能確定夜叉兵團統帥,說不定還會和上次鬧出同樣的事情。想到這裡,梁昆有些猶豫了。
  邴放彷彿看穿了梁昆的心思,當下笑著說道:「呵呵,梁王想必也是十分為難。其實下官倒是有一個計策,梁王出征,可以帶領夜叉兵團同行。合帝國兩大兵團之威,就算是他西羌再凶狠,也不是梁王的對手!」
  「那京畿安全由誰護衛?」沒等梁昆開口,陸憐陽突然沉聲問道。
  「呵呵,陸王爺實在是多慮了,想我帝國如今國泰民安,閃族如今正陷於苦戰,柴桑有陸王掌控,再加上向王爺陳兵青州,休想越雷池一步。江南有黃王爺率領水師鎮守,西北鍾離王爺也扼守房陵,誰敢撼我帝國虎威?呵呵,若是陸王爺不放心京畿安全,可以從新兵營中抽調人手,另行組建禁軍,不也可以嗎?」邴放絲毫不理會梁昆和陸憐陽那如刀鋒一般的目光,看著頻頻點頭的許盈侃侃而談。
  梁昆和陸憐陽耐著性子聽完了邴放的話,臉色已經瞬間數變。梁昆站起身來,咬著牙沉聲說道:「邴太師,自我帝國太祖皇帝開始,就已經撤除禁軍編制,嚴令京畿除夜叉之外,只有修羅兵團可以拱衛。你這麼說,就是要讓皇上違背祖訓,陷皇上於不忠不孝的境地!再說,京畿事關帝國安危,以新兵營的新丁如何能擔當拱衛京畿的重任?」
  「呵呵,梁王不用生氣,下官只是就事論事,如何裁決,還要聽候皇上聖裁!」邴放沒有半點畏懼之色,靜靜的看著梁昆,臉上帶著淡淡笑容。
  梁昆臉色驟然一變,他向一旁的陸憐陽看去,只見陸憐陽也是一臉沉肅之色,一言不發。
  許盈端坐龍椅之上,眼睛已經瞇成了一條線。從內心而言,他自然贊同邴放的意見,他明白若是梁昆領兵出戰,那麼羌人就算再強悍,也拼不過修羅、夜叉兩大兵團強大戰力。但梁昆抬出祖訓,讓他也為難了。
  「皇上!」梁昆一見許盈不出聲,心裡不由得著急起來,急聲叫道。
  許盈擺擺手,示意梁昆不要講話。他沉吟半晌,站起身來,沉聲說道:「此事牽涉太祖、太宗祖法,朕一時不好裁決。梁王說得不錯,京畿重地,不能無兵,所以此事尚需再議,朕要再想想。退朝吧!」
  說完,他沒有理睬梁昆和陸憐陽,也沒有理睬邴放,大袖一甩,逕直離開。
  大殿上,百官肅穆,邴放和梁昆兩人靜靜站立不動,眼中閃爍電光火影。過了半晌,邴放突然一笑,向梁昆和陸憐陽一拱手,也不說話,轉身向大殿外走去。朝堂之上的大小官員也緊跟著邴放向殿外走去,霎時間諾大的金鑾寶殿,只剩下了梁昆和陸憐陽兩人呆呆的站立。
  「王兄,你不該當著皇上的面提什麼祖訓!」過了很久,陸憐陽突然間開口說道:「你知道皇上一心想要成為聖君,太祖和太宗皇帝所建立的不朽功勳,使他感到難以承受。皇上渴望變革,你這樣一說,等於讓皇上向邴放那般人倒去。」
  梁昆苦笑不停,他搖著頭,低聲說道:「賢弟,你說的我何嘗又不明白?只是邴放此人居心叵測,實不宜順了他的心思。若是剛才我不提祖訓,恐怕皇上就已經做出決定,到時候你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將京畿重地交給邴放那等人,我不放心。」
  陸憐陽長歎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他看了看深邃的後殿長廊,扭頭對梁昆說道:「王兄,我們還是回去再說吧!」
  梁昆明白陸憐陽的意思,也不由得苦笑一聲,伸手肅容說道:「陸王弟,請!」
  「王兄請!」陸憐陽肅手謙讓道。
  兩人相視半晌,突然間笑了。兩人攜手,大步走出空蕩蕩的金鑾寶殿。
  ……
  離開了金鑾寶殿,許盈一個人靜靜的在皇城中幽靜長廊中走著,臉上帶著沉思神色,讓他英挺的面孔又增加了一份憂鬱的深沉。停下腳步,他抬起頭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彷彿自語一般的喃喃說道:「要下雪了!」
  今年的開元十分古怪,天氣早早的降溫,但是卻始終不見初雪降落。相比已經被白雪覆蓋的閃族草原,開元城瀰漫著一種躁動氣息。許盈深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仰頭看著天空,彷彿要將它擁抱在懷中一般。他保持著這個怪異的動作許久,緩緩將雙臂放下,無奈的搖搖頭……
  長廊盡頭,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許盈的沉思。他扭過頭,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去,臉上帶著不悅之色。只見一個身穿褐色太監服飾的內侍出現在長廊的一頭,他急匆匆的來到了許盈的身前,恭敬的說道:「皇上,邴放太師在御書房求見!」
  眉頭一皺,許盈顯得有些不悅。但這不悅之色只是在他眼中稍縱即逝,許盈轉眼間恢復了平靜,淡淡的說道:「讓他侯著吧,朕一會兒就去!」
  內侍不敢多說什麼,連忙躬身應命,轉身離去。
  許盈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搖搖頭,苦笑一聲,轉身離去。
  皇城的御書房,是修羅帝國歷代帝王在朝會之後接見朝中大小官員的地方。為了方便和朝臣會面,所以在太宗許思陽的時候,御書房就修建在金鑾寶殿的一旁,直面皇城午門。
  許盈有些睏倦的走進了御書房,早在書房中等候的邴放一見他走進來,連忙站起身恭敬的行禮。許盈擺了擺手,示意邴放不需多禮。他緩步走到書桌後,坐在大椅之上,看著邴放沉聲說道:「太師,你有什麼事嗎?」
  「皇上,臣是來請罪的!」邴放的回答出乎許盈意料,他並沒有坐下,而是雙手垂於膝前,神色顯得十分恭敬的說道。
  許盈一愣,沉聲問道:「太師何罪之有?」
  「皇上,這第一條罪,臣掌管血殺團和內府三院,平日卻疏於管理,以至於平西王被刺,朝廷竟然對此一無所知,此乃臣的瀆職之罪!」邴放雙膝跪地,恭聲說道。
  許盈點點頭,又搖搖頭,沉吟半晌之後才開口說道:「太師,此事確實是你的疏忽。但也不能全都委罪在你身上。帝國建立二百年來,一直國泰民安,朝臣們都對此懈怠了。以至於對於外面的事情都不是十分在意。說起來,朕也有過錯,當年太祖皇帝建立帝國之時,曾經說過江湖的力量雖然看似輕微,但卻又重若山嶽。帝國歷代先帝,對於江湖裡的事情都從未放鬆過。朕登基以來,疏於此方面的打理,更讓顏叔父撒手青衣樓事物,以至於江湖紛亂。唉,這是朕的錯。這樣吧,太師,罰你一年俸祿,接手青衣樓事務,為朕清理江湖中的隱患,你可願意?」
  「臣願意,臣必將鞠躬盡瘁,不負皇上的信任!」邴放有些激動,身體微微顫抖,跪在地上大聲說道。說完,他並沒有站起來,而是依舊伏在地上,低聲說道:「皇上,臣還有罪!」
  許盈不由得笑了起來,「太師,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你還有什麼罪?說出來,讓朕聽一聽。」
  「皇上,今日朝堂之上,臣不應該出言與梁王爭吵。臣回去以後,仔細想想梁王的話,覺得梁王說得不錯。太祖太宗遺訓不可改,京畿之內,不可另組新軍。可是臣在朝堂之上沒有想通,以至於梁王對臣產生誤解,讓百官也以為這內閣不和,實在不利我帝國長治久安!」邴放也不抬頭,恭敬的說道。
  許盈的臉色驟然間一變,他瞇著眼睛,向邴放看去,過了很久才低聲說道:「邴放,你這是什麼意思?誰說祖訓不可違?太祖遺訓之時,與今日帝國局面大不相同,是否合理已經是兩說。當年曹玄曾說過:苟日新,日日新,唯有不斷進取,方是帝國的根本。你說祖訓不可改,難道是說朕錯了嗎?」
  「臣不敢有如此想法!」邴放聽出了許盈話語中的怒氣,不由得惶恐的以頭觸地,低聲說道。
  許盈站起身來,負手在屋中來回走動,沉吟半晌後,語氣一轉,接著說道:「不過你今日朝堂上的意見,的確有些冒昧。梁王一門鎮守京畿,已經有兩百年,你讓他突然放棄京畿防務重地,他難免有些不快。何況你話語所指還涉及夜叉兵團。修羅、夜叉兵團的事情,不是你能明白的!」說到這裡,許盈停了下來,在屋中來回走動幾步,突然笑著說道:「但你今日的奏意還是為了朕好,朕心裡明白。梁王的確是目前京中最合適的人選,可他還身負京畿之地,如果非必要,還是不要輕動。」
  「都是臣冒昧,請皇上恕罪。」邴放連忙說道。
  許盈點點頭,臉上的怒意已經不見。他沉吟了一會兒,剛要開口說話,突然間從午門方向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緊跟著,一陣金鐵交鳴聲隱隱傳來,其中尚有令許盈感到熟悉的叱喝聲……
  微微一愣,許盈大聲向外喝道:「來人!」
  「皇上有何吩咐?」一直司職守在書房外的內侍聽到許盈的喝聲,連忙走進來,惶恐的問道。
  「外面的吵鬧是怎麼回事?」許盈怒道:「誰竟敢在午門外撒野?」
  「這,奴才這就查探!」
  許盈重重的哼了一聲,一擺手,沉聲說道:「無用的奴才,朕要你做什麼用?朕自己去看!」說著,他拔腳就向書房外走去,邴放也連忙站起身來,緊緊的跟在許盈的身後,亦步亦趨。
  從御書房出來,走過一條長長的廊橋,視線驟然間開闊起來。
  一片空曠的廣場,此刻站滿了皇城侍衛,人數大約在五百餘人。他們圍成一個圓圈,看上去有些畏懼,想要向中間衝殺,但又猶豫不前。
  人群正中,一匹神駿的戰馬廣場,戰馬毛色雪白,不見一根雜毛。四蹄上端,有一團黑亮的鬃毛,如同雲朵一般覆蓋鐵蹄。馬上之人,是一個年過二十的妙齡少女。一身玄玉軟甲,與戰馬同色,烏黑的長髮披在肩頭,頭上沒有罩頭盔。絕美的面龐籠罩一層薄怒,鳳目圓睜,煞氣逼人。手中一把朱紅色大槍,槍刃鋒芒閃爍,白色披風抖動,雖是無意,但卻透出了一股颯爽的英姿。
  少女朱唇抿在一起,手中大槍輕輕一抖,槍身震顫間發出奪人心魄的嗡鳴。四周的侍衛彷彿對這少女甚是畏懼,只能團團圍住少女,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嗡-!
  一聲輕響,槍嘯之聲雖然不大,但是卻令遠處觀戰的許盈臉色一變,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籠罩英挺的面孔之上。此時,邴放也認出了少女的來歷,他看了看許盈,見許盈臉上沒有半點的怒氣,當下也不開口。
  少女大槍輕輕一顫,火紅槍身驟然間化作淒紅的閃電,速度迅猛無比,霎時間槍身彷彿化作一片虛無的空間。大槍刺出同時,強大的氣場鎖住她面前的數十名侍衛。頓時,那些侍衛的臉色變得煞白,眼中閃現出驚懼之色。
  數十柄兵器迎著少女擊出,可就在這時,少女連同她胯下的戰馬卻彷彿消失了一般。或者說,只是一種視覺上的消失,因為她和那匹神駿的戰馬依舊清晰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種視覺和觸覺之間產生的詭異變化,就連站在許盈身後的邴放也不由得臉色大變。衝在最前面的幾名侍衛更彷彿碰觸到了一種奇異的力量,刀劍脫手而飛,身體更被一股強大的勁力推動,凌空飛起。
  一個照面,甚至雙方還沒有接觸,但結果卻已經出來!
  「啪-!啪-!啪-!」
  許盈一臉笑意,鼓掌緩步向廣場走來。
  眾侍衛一見許盈到來,頓時都露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那幾個剛才被擊飛的侍衛也匆忙站起身來,雖然臉色依舊都有些蒼白,卻氣息平穩。
  少女看到許盈,突然間盈盈一笑,身體驟然間騰起,如同鬼魅一般的閃動。大槍負於背後,身形如流星閃電衝向許盈。
  許盈臉色一變,頓時顯得肅穆無比。他停下身來,看著撲來的少女,眼睛絲毫不眨。
  一股如清風一般的氣流在少女身後形成,氣流捲動地面浮塵,如風龍一般跟隨少女而行。眼見就要來到許盈面前,那負於身後的大槍奇詭無比的從肋下驟然刺出。一旁剛鬆了一口氣的侍衛們臉色頓時緊張起來,在他們的眼中,沒有看到少女的身形,只見到在空中一抹寒星一閃,驟然消失不見。
  手指輕彈,許盈初時尚且一手在空中虛點不停,到了後來,那只負在身後的手也伸了出來,十指閃動,詭異的在空中點出。
  空氣中,一陣如雨打琵琶一般急促的輕響不絕於耳。少女身形驟然向後飛退,穩穩端坐戰馬之上,呼吸有些急促,臉色也有些蒼白。
  許盈從第一指擊出,到少女退後,只是電光火石之間的功夫,卻倒退九步。他穩住身形,看著少女,臉上帶著淡淡笑容,輕輕點頭。
  「義父,孩兒剛才一共擊出多少槍?」少女緩緩將急促的呼吸平息下來,絲毫不理會圍在她身旁的侍衛,看著許盈嬌笑著問道,聲音悅耳,如銀鈴一般動聽。
  「呵呵,湛兒,幾日不見,這修羅斬愈發的漂亮了。剛才你一共擊出三百一十二槍,有九槍朕無法擋住,所以連退九步。嘿嘿,不過這幾日不見,一見朕就送上這麼大的禮物,朕有些消受不起呀!」許盈的話語中絲毫不帶半點怒意,他眼中透出慈愛光芒,看著少女微笑著說道。
  那少女正是梁昆的獨生愛女梁湛。梁湛跳下戰馬,大槍隨手向侍衛扔去。兩名侍衛同時接住那朱紅大槍,但是槍身沉重的份量,讓兩人不由得臉色一變。
  許盈擺擺手,示意猶自神色戒備的侍衛們退下,看著行動間透著颯爽英姿的梁湛,他臉上的笑意更濃。
  梁湛走到了許盈的身前,也不理睬站在許盈身後的邴放,一把將許盈的手臂抱住,笑嘻嘻的說道:「義父,你說孩兒的武功,能在帝國排名幾何?」
  許盈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已經退下去的侍衛,然後對梁湛說道:「嗯,若是單以中原而論,湛兒的身手足可以當同齡翹楚,就算是加上這些前輩,你的身手也可以進入前二十。但是,如果算上北地閃族,嗯,湛兒也許可以和那個司馬嘯天一拼。」
  梁湛聞聽許盈的話,臉色驟然一沉,她輕輕的搖搖頭,低聲用只有許盈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義父,孩兒曾經看過那司馬嘯天出手,憑心而論,若實戰之時,孩兒百招之內必敗!」
  「哦,竟有這樣的事情?」許盈疑惑的看著梁湛說道。對於司馬嘯天,他只是從通州戰報上有了一些瞭解,對於詳細的事情並非十分瞭解。聽到梁湛如此評價司馬嘯天,他不由得對司馬嘯天更產生了一種好奇。
  梁湛神色有些沒落的點點頭,突然間抬起頭笑著說道:「不過沒有關係,孩兒有信心,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戰勝司馬嘯天的!」
  許盈看著眼前全身上下透著強大自信的梁湛,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扭頭揮手對邴放說道:「太師你下去吧,朕要和湛兒說會兒話,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
  說著,他拉著梁湛的手,舉步向皇城內走去。
  看著梁湛和許盈消失的背影,邴放臉上陰晴不定。他想了想,扭身大步向皇城內的儲秀宮走去……
  許盈和梁湛漫步在皇城之中,皇城內此刻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息。幽靜的長廊內不見一個人影,兩人各懷心事的緩步走著,誰也沒有開口。
  天空中,突然飄落了細碎的雪花,紛紛揚揚……
  「湛兒,你來找義父有什麼事情嗎?」許盈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下腳步,目光望向長廊外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沉聲問道。
  梁湛沉默了一陣,並沒有回答許盈的問題,而是低聲說道:「義父,聽說傑叔被刺了?」
  許盈抿著嘴,輕輕點了點頭,目光中透出一股煞氣,咬牙切齒道:「不錯,兇手至今尚沒有找到。以你傑叔的身手,竟然被對方面對面擊殺,可見兇手武力之雄渾。可是朕卻對這樣一個高手一無所知,血殺團和內府三院也沒有任何的線索,朕實在有愧!」
  眼中閃過一絲淚光,稍縱即逝。梁湛咬著牙低聲說道:「義父,若是找到兇手,孩兒請求親手將他殺死!」
  許盈看著梁湛,心頭不由得一陣悸動。眼前的梁湛殺氣逼人,絲毫不見往日少女柔婉。八大親王之中,最疼愛梁湛的,就是陸憐陽和許傑兩人。可以說,梁湛是在許傑呵護中長大,與許傑的感情深厚非常,所以此刻她心中的激動,許盈也十分明白。輕輕點點頭,許盈算是應承了梁湛,但卻沒有開口。
  兩人並肩站立半晌,梁湛突然咬著下唇低聲說道:「義父,傑叔過世,那西南修羅兵團不就成了一盤散沙?」
  許盈聞聽,心中不由得一緊,緩緩點頭。他沉聲說道:「不錯,而且羌人趁機造反,搶佔西京二十四鎮,似乎是要東出雲霧山,窺我帝國江南。今日叫早鍾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你父親和邴放更為了這件事情而鬧得很不愉快。」
  「可是邴放那廝要我父親領兵修羅兵團?」梁湛沉吟了一會兒,低聲問道。
  許盈微微一笑,「湛兒,你果然聰慧,一語中的。唉,可惜你不是男兒,否則朕就讓你領軍江南,這京師裡面也就少了許多麻煩。」
  「為何孩兒不能領兵,難道只是因為孩兒是個女兒家嗎?」梁湛一聽許盈的話,鳳目驟然圓睜,臉色有些不愉的說道。
  許盈一愣,旋即笑著說道:「湛兒,你不明白。軍營之中,儘是些男人,你看看你父親麾下夜叉兵團的那些粗豪漢子,就應該能想像得到修羅兵團是什麼樣子。朕擔心……」
  「義父!」梁湛沒等許盈說完,大聲打斷了他的話,沉聲說道:「孩兒出身夜叉王之後,本就少不得征戰之事,這是孩兒的宿命。雖然孩兒是個女孩子,但是自認與那些權貴子弟不同。孩兒自幼跟隨父親進出夜叉兵團大營,六歲開始研讀兵書。別人家的女孩子在做女紅的時候,孩兒卻在軍營中揮舞刀劍,義父可知為何?」
  許盈沉默了,他看著梁湛,輕輕搖首。
  「義父,孩兒是夜叉王梁興的後人,就如同義父和傑叔是修羅王許正陽的後人一樣,生來少不得殺戮之事。自帝國建立,我梁氏一門深受皇上厚恩,親王加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正因為此,我梁氏一門世代忠心輔佐帝國江山,為得就是能報這份厚恩。孩兒是個女孩子,可是卻不能因為這樣而對自己有半分的懈怠。一來害怕讓義父失望,二來更擔心壞了祖先的英名……」
  「慢著,慢著,湛兒,你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許盈突然打斷了梁湛的話語,臉色沉肅的看著她,沉聲說道。
  梁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退後一步,躬身說道:「義父,孩兒請命,領兵平息羌人之亂!」
  「不行!」許盈幾乎沒有考慮,脫口而出說道。
  梁湛依舊躬身而立,沉吟半晌之後低聲問道:「義父,孩兒知道修羅兵團悍勇,但是論武力,孩兒自認不輸他們任何一個將領。論兵法,孩兒能將兵書戰策倒背如流……」
  「兵書人人可以背,但是用到戰場之上,卻又是另一回事情!」許盈決絕的說道:「朕也熟讀兵書,但是卻從來不敢輕易提起兵事。兵戰凶險,關乎一國命脈,豈是你熟讀兵書就可以決定的事情?」
  聞聽許盈的話,梁湛撲通一聲跪在他的身前,大聲的說道:「義父,正因為孩兒知道兵戰凶險,所以才要請命。若是陸王叔身體安好,孩兒絕不會如此冒昧。但是如今陸王叔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家父也鎮守京畿重地,不可擅自離開。除此之外,義父以為京中可有合適人選?」
  「這……」許盈有些啞口無言。
  「論武力,義父也說過年輕一輩孩兒是個中翹楚,論兵法,孩兒也自信不輸任何人。如今八大親王之中,傑叔和黃王叔膝下無出;陸王叔幼子不滿五歲;向改之雖然善戰,但是卻要輔佐向王叔鎮守青州;鍾離姐姐只擅女紅。其餘在京王爺膝下有何人能比孩兒合適?再說,帝國如今全無新生將領,而閃族卻有司馬嘯天橫空出世。此戰孩兒願代父出征,更願代義父分憂,他日我帝國方能有將星可與司馬嘯天呼應。」梁湛大聲的說道,絲毫不見半點畏懼。
  許盈有些激動了,他上前一步,身手將梁湛扶起,沉吟半晌之後,突然笑著大聲說道:「湛兒,好壯志。我兒能有此雄心,義父怎麼能不成全?好,湛兒,義父就將修羅兵團交於你,更命江南十二州府全數聽從湛兒調遣,你可有什麼要求?」
  梁湛臉上露出燦爛笑容,「義父,孩兒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論前方戰報如何,義父都不要插手過問。若是孩兒不能在來年五月奪取西京二十四鎮,將羌人趕回長渠,願提頭來見!」
  許盈目光中閃爍喜悅光芒,他抿著嘴,看著梁湛,半晌之後仰天大笑,「好,湛兒,義父就依你這條!而且還賜你誅神雙刃,遇事可先斬後奏,不必通報朝廷。湛兒,義父就把這一注押在你身上,不要讓義父失望!」
  聞聽許盈的話,梁湛開心的笑了,她突然間一把將需要摟住,在許盈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開心的說道:「多謝義父,孩兒絕不會令你失望,孩兒這就去告訴父親,並立刻啟程動身!」
  說完,梁湛也不等許盈開口,轉身向外飛奔而去……
  看著梁湛離去的背影,許盈突然間也笑了起來,他的眉宇間憂愁不再,摸著臉頰上被梁湛親吻的部位,他自言自語著輕聲笑道:「真是個瘋丫頭,呵呵,簡直和她老子當年一樣,提起領兵打仗,就一副不要命的樣子!」說著,他抬頭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臉上笑容漸漸斂起,若有所思低聲道:「司馬嘯天?春季將來,你又會給朕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呢?」
  雪,越下越大! 
 
 
 
  
 第七集 第二章
 
  「什麼!」輕撫黑雲那黑亮的鬃毛,司馬嘯天滿頭大汗,吃驚的看著晉楚易均和奎劍,失聲問道:「你們說朝廷任命梁湛為西南招討使,總督江南及西南軍務!」
  晉楚易均和奎劍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點點頭,卻沒有出聲。
  撓撓頭,司馬嘯天一臉疑惑之色,沉吟半晌之後,輕拍黑雲脊背,口中發出兩聲古怪的聲響。黑雲口鼻中發出一聲如沉雷一般的響鼻,懶懶的走進了帥府,向後院走去。
  看著黑雲消失的背影,晉楚易均突然笑著問道:「族長,黑雲這一睡就是數月,還真的是嚇了屬下一跳。不過,屬下看黑雲怎麼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嗯,黑雲一睡數月,醒來就是這個樣子。剛才費了我好大的力氣,它就是提不起精神。我還在想是不是西渡河一擊,會不會令它元氣損耗太過嚴重了。」司馬嘯天低聲回答著,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他站在帥府門前,沉吟半晌,還是有些疑問的低聲問道:「你們真的確定朝廷派了梁湛出征羌人?」
  「是的,族長,年愛三弟從清遠集傳來消息,這件事情已經千真萬確。如今整個帝國恐怕都知道新任西南主帥就是天齊王的獨生愛女。」奎劍摸著鼻子,沉聲說道。
  司馬嘯天眉頭緊皺一起,拔腳向帥府緩步走去,一邊走,一變低聲自語道:「朝廷是在想什麼?竟然讓一個女人出任西南主帥……」
  晉楚易均和奎劍再次對視一眼,然後緊緊跟在司馬嘯天的身後,向帥府大廳走去。
  走進帥府大廳,司馬嘯天在大廳中央大椅上坐下,依舊一副沉思模樣,喃喃自語道:「怎麼讓一個女人出任主帥?」
  晉楚易均兩人不由得笑了,兩人相視一眼,晉楚易均輕輕咳嗽了兩聲,將司馬嘯天從沉思中喚醒過來。看到司馬嘯天的目光向自己看來,晉楚易均笑道:「族長,梁湛不同與尋常的女子,她梁門世代行伍出身,本身就是一代兵法大家梁興的後人。所以,我們不要用看普通女子的眼光看待這件事情,呵呵,若是讓主母領兵,族長又會是如何看法?」
  「木蓮?她不行!」司馬嘯天幾乎沒有絲毫猶豫說道:「木蓮領軍廝殺或許尚可,但是出任一軍主帥,還不夠資格。她所擅長的是內務之事,領兵打仗?我不會讓她做主!」
  一句話,讓晉楚易均突然間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他尷尬的笑笑,又看看身邊的奎劍,卻見奎劍正襟危坐,一臉平日冷肅神情。只是從那微微顫抖的雙肩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笑意。
  「嗯,不過說到這,我倒是想起來,木蓮前往呼言瑪隆山求救,好像已經有快四個月了,怎麼到現在卻沒有半點音訊?」司馬嘯天突然抬起頭看,看著晉楚易均,沉聲說道。
  聽到司馬嘯天的問話,晉楚易均和奎劍兩人的臉色不由得一緊。晉楚易均沉吟半晌,站起身來看著司馬嘯天說道:「族長,主母回伯賞部落求援,至今遲遲沒有消息,屬下以為恐怕事情並不順利。伯賞炙自去年秋日滅了龍結寨之後,一直都對緋紅草原虎視眈眈。春天馬上就要來了,草原上的積雪也將要融化了,伯賞部落勢必要開始向緋紅草原的進攻,所以屬下不認為主母能求到援兵!」
  司馬嘯天沉吟著點了點頭,半晌後沉聲說道:「嗯,我也這麼想。不過木蓮三個月來沒有半點的音訊,實在令我有些擔心……」
  「族長,屬下以為主母雖沒有消息,但是卻不會有什麼事情,畢竟伯賞炙不會對主母有什麼不利舉動。不過屬下眼下擔心的是德爾勒川!」晉楚易均低聲說道。
  司馬嘯天一愣,看看晉楚易均,又看看奎劍,半晌後臉色凝重的說道:「嗯,你們說得不錯。扎魯特部的摩傑去年歲末,在尼楚赫湖召集德爾勒川各部會盟,已經擺明了要吞併我們海西四郡。如今春暖花開,積雪融化,他們也將要開始了!」
  晉楚易均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大廳正中那張巨大的沙盤面前,皺著眉頭說道:「如果只是扎魯特部對我們用兵,我們倒也還好對付。不過,屬下認為如今最讓我們擔心的,還是在我們身後的子車部落。若是他們趁我們與德爾勒川交戰之時,與扎魯特人聯手夾擊,恐怕我們絕難有勝算!」
  聽到晉楚易均的話,司馬嘯天和奎劍不由得同時站起身來,來到了沙盤前,俯視沙盤上起伏不定的山勢,臉色陰沉似水。過了很久,司馬嘯天陰沉的說道:「我海西四郡,如今一共有兩萬人馬,大牛城最少要有一萬兵馬駐紮,那麼鐵山前的三城,我們就必須要放棄兩城,將人馬聚在一處,才有可能與子車部落抗衡下去。你們認為是否可能?」
  沒等晉楚易均開口,奎劍搶先說道:「這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但是恐怕巢鷹和太叔風林他們是不會答應的。白白將已經到手的大西子和古勒川兩城送給子車部落,他們恐怕很難想通……」
  司馬嘯天抬起頭,看了看晉楚易均。晉楚易均也輕輕點頭,同意奎劍的意見。司馬嘯天苦笑一聲,不由得仰天長歎一聲,緩緩退回大椅上,沉吟不語。半晌之後,他抬起頭,看著晉楚易均和奎劍兩人,口中如同嚼著一塊枯澀的干木,沉聲說道:「乾達婆大神對我也實在有些不公,每每我剛有些成績,他就給我出一道極難的題目,這一次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著,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沮喪的神情,呆呆坐在大椅上,再也不發一聲。
  看著司馬嘯天那愁眉苦臉的樣子,晉楚易均和奎劍兩人又一次對視一眼,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司馬嘯天。司馬嘯天呆坐大椅,過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來,臉上愁雲瞬間一掃而空。他呵呵的笑了笑,沉聲說道:「大家不要如此沮喪,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呵呵,了不起,我們就重新回到草原上遊蕩,實在沒有辦法,我們就學晉楚先生,回九危山當馬賊。你們都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說完,他沒有等晉楚易均和奎劍開口,轉身向後廳走去。
  看著司馬嘯天的背影,晉楚易均的眼中,卻流露出一種奇異的神采,他扭頭看看奎劍,突然間笑著說道:「奎兄弟,我們去喝酒吧!」
  ……
  回到了後廳,司馬嘯天的心情十分沉重。雖然對晉楚易均兩人說的十分輕鬆,但他心裡也明白,如果這次敗了,他和他的兄弟在草原上將沒有立足之地。那個時候的他,將成為整個草原上的公敵,除非他能夠默默無聞的當一個平凡百姓,否則,他將面臨整個草原,乃至整個帝國的追殺!
  但他還能夠像以前一樣平凡的活著嗎?
  焦躁的在後廳裡徘徊著,司馬嘯天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種無奈。狹小的洞城帥府後廳令他感到莫明的壓抑,他走出房間,抬頭凝視天空。
  時值三月,早春的驕陽在清冷的空氣中顯得有些蒼白,但又多少帶著一絲暖意。司馬嘯天站在庭院當中,久久沉默不語……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入了他的耳中,將他從沉思中喚醒。扭頭向腳步的來源處看去,司馬嘯天那凝重的臉色微微有些緩和。風菱挺著圓溜溜的大肚子站在他的身邊,臉上帶著一絲關切的神情靜靜的看著司馬嘯天。
  風菱,就是昔日伯賞木蓮碧磷游風的親衛侍女,也就是風破的妻子。
  按照閃族人的規矩,除了那些具有高貴血統的女人,尋常人家的女人,是不能有姓的。她們生下來就是各自所屬部落的族民,根本沒有姓氏一說。而風菱,也就是昔日的巧鳳,在跟隨伯賞木蓮之後,被冠以伯賞姓氏。而後嫁於風破後,又跟隨了風破的姓氏。
  在晉楚易均歸順了司馬嘯天以後,對風菱頗為喜愛。他感到巧鳳二字太過於俗氣,於是就用風破的姓氏,為巧鳳取了一個名字,也就是風菱。
  已經懷胎八九個月的風菱,身材顯得十分臃腫。她雙手在肚子前合攏相握,看到司馬嘯天向他看來,有些不太方便的微微欠身,「族長,打攪您了!」
  「弟妹,你怎麼起身了?」司馬嘯天露出笑臉,連忙上前扶住風菱,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沉聲說道:「你生產在即,晉楚先生不是說不讓你起身!天氣還有些寒冷,小心動了胎氣。」
  「族長,每日呆在房間裡,悶也要悶死了!」兩人肌膚相觸,風菱的臉一紅,羞澀的低聲說道:「司馬大哥,你我都是在部落裡做粗活的人,當知道小妹的脾氣。整天在屋中呆著,倒不如出來走走的好!」
  面對著眼前這個一起長大的少女,司馬嘯天頗為無奈的點點頭。他小心的扶著風菱在後院中走著,那樣子看上去十分拘謹。
  「司馬大哥,你似乎有很多心煩的事情?」風菱突然停下腳步,開口問道。
  司馬嘯天沉默了,他也停下了腳步,過了很久才緩緩點頭。
  「可是因為小姐的事情?」風菱小心翼翼的問道。
  司馬嘯天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這只是一個原因。木蓮前去求援,久無音訊,我心中固然著急。但更讓我心慮的是我龍巢一部自建立之日起,就一直沒有過安慰的日子。先是兵敗九危山,而後好不容易佔領了海西四郡,這腳跟還沒有立穩,兵戰又要再起。妹子,你我從小在伯賞部落長大,你又是我的弟妹,所以我也不瞞你。這一次,我真的是沒有信心了!」
  風菱沉默了,她看著司馬嘯天那張黝黑的面孔和臉上那一道可怖的傷疤,久久不語。過了很久,她低聲說道:「司馬大哥,你的煩悶小妹明白。操持這麼一個大攤子,的確很累,但無論如何,你都要挺下去。你知道,這龍巢上上下下幾萬人,都在盯著你看,誰都可以亂,你不能亂。小妹相信,你一定可以挺過去的!」
  身體微微一抖,司馬嘯天扭頭詫異的看著風菱,臉上帶著疑惑神色,「妹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有信心?你知道我的,我是個蠢人,沒有讀過什麼書,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說實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自己都不太明白……」
  聽了司馬嘯天的話,風菱突然間笑了,她擺手阻止司馬嘯天說下去,俏聲打斷道:「大哥,正是因為我們一起長大,所以小妹對你才有信心。呵呵,有些事情,是生下來就注定的。大哥你走到今天,是乾達婆大神的安排,誰也改變不了。雖然大哥你經歷了許多困難,但也許這只是大神對你的考驗。你說你不知道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那麼就不需要去明白。你只要知道,這龍巢上下的人信任你,小姐信任你,小妹和肚子裡的孩子也信任你!」
  說完,風菱的臉突然變得通紅,她轉過身,疾步離去,將司馬嘯天呆愣愣的扔在院落之中。
  「是呀,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司馬嘯天沒有反應過來,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低聲的呢喃著。突然,他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堅定神情,大聲說道:「不錯,有那麼多人信任我,就算是乾達婆他和我作對,我也不會退縮!」
  說完,他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大哥!」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司馬嘯天的笑聲,只見奎劍身形如電,飛快的從前廳衝進了後院之中。他來到司馬嘯天的身前,急急忙忙的喊了一聲,但卻又隨即呆愣住,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呆呆的看著司馬嘯天,一言不發。
  司馬嘯天呵呵的笑著,拍了拍奎劍的肩膀,「二弟,有什麼事?你這麼急匆匆的跑來,不會就是為了看著我不說話吧。」
  奎劍回過神來,眼中依舊用一種奇怪的神采看了司馬嘯天一眼,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司馬嘯天,「族長,有人給你送來一封信!」
  司馬嘯天的眉頭輕輕一皺,看著奎劍,打趣著說道:「二弟,你知道我不識字,這不是讓我出醜嗎?什麼人送來的?」
  聽了司馬嘯天的話,奎劍也笑了。他看了看司馬嘯天,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件,沉聲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帥府親兵給我的時候,說是一個年齡在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送來的,把信交給府外的親兵後,只說是轉交給族長你,然後就匆匆離去了。」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司馬嘯天皺著眉,看著奎劍手中的那封信,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二弟,你拆開信看看說些什麼。」
  奎劍點了點頭,一邊撕開信封,從中取出信紙,一邊低聲說道:「親兵說那男子臉上蒙著黑紗,雖然看不出模樣,但全身上下有一種極為詭異的陰邪之氣,讓人感覺……」突然間,奎劍停住了話語,手中拿著信紙,神情有些呆愣。
  「感覺如何?二弟,你怎麼了?」司馬嘯天奇怪的看著奎劍,低聲問道。
  沒有立刻回答司馬嘯天的問話,奎劍愣愣的將信紙翻轉,對著司馬嘯天低聲說道:「三月初一,甘源舊地。月照清流,故人相候!」
  「什麼意思?」司馬嘯天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看著奎劍,不解的問道。
  「信上說的!」奎劍回答道。
  司馬嘯天有些奇怪的從奎劍手中接過信紙,只見一張潔白宣紙正中,端正寫著十六個他大部分都不認識的字樣。沒有抬頭,沒有署名,除了那十六個字以外,再也沒有任何著墨。
  司馬嘯天也愣住了,他看著手中的信紙,又抬頭看了看奎劍,臉上的迷茫之色更加濃重。
  「族長,有人約你在三月初一子時,在甘源草原上某一個你熟悉的地方相見。」奎劍輕聲的解釋道。
  司馬嘯天沒有開口,只是手捧著信紙,仔細的端詳著信上的字跡。過了許久,他沉聲說道:「奇怪,雖然我不太識字,但卻覺得這字跡有些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說完,他抬起頭,看著奎劍,眉頭緊皺在一起,抿著嘴沉吟半晌後,喃喃自語道:「甘源草原上的舊地,我怎麼沒有什麼印象?」
  看著一臉迷茫之色的司馬嘯天,奎劍突然緩緩開口說道:「一襲黑衣,面罩黑紗,全身透出陰邪之氣,令人如墜冰窟。族長,在我記憶中,好像有這麼一個人。」
  「誰!」司馬嘯天急忙問道。
  奎劍抿著嘴,沉吟一下,低聲說道:「江龍城督察院都統夜秋風!」
  「夜秋風?」司馬嘯天愣住了,他呆呆的看著奎劍,好半天遲疑的說道:「我和他並不認識,上次見面,也不過是在會盟大典一面之緣罷了,而且還是當時還是我和他還是敵對。他怎麼可能來約我相見?再說,我記憶裡面好像沒有什麼甘源舊地呀……」
  話說到一半,司馬嘯天突然間停住了話頭。他彷彿想起了什麼,黝黑的面孔上露出一抹激動神采,雙手輕輕顫抖,他看著奎劍顫聲說道:「甘源舊地,甘源舊地,我想起來了!」
  原本皺在一起的眉頭豁然展開,奎劍興奮的問道:「什麼地方?」
  司馬嘯天此刻臉上儘是回憶神色,好半天,他平定了有些紊亂的心情,開口輕聲說道:「甘源舊地,商牟部落的遺址!」
  奎劍愣住了,他看著司馬嘯天,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輕輕一抖手中的信紙,司馬嘯天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沉聲說道:「我從看到這字跡的時候,就總感覺到有些眼熟。少年時我曾是商牟部落的奴僕,跟隨少主商牟良數年。少主從小寫字就有個毛病,那就是筆鋒直落之後,總會有一個手腕輕提的動作,以至於字體總是有一種筆勢未盡的感覺。老主人曾經對此說過很多次,我也記得十分清楚。沒有想到,十幾年後,我竟然又一次看到這種鋒芒圓轉,意猶未盡的字體!」
  司馬嘯天說著,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複雜,他看著奎劍,低聲自語道:「商牟部落在未亡之前,曾經雄霸甘源草原多年,在古綸河清流灘上,他們曾經在那裡居住過一年有餘。」
  「族長,你可確定?」奎劍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聲音也顯得有些陰鬱。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當日商牟部落戰敗,少主被老族長送往中原。一晃多年,我幾乎已經把這件事情忘懷了……」
  奎劍眼中露出了一種詭異的光芒,他沉吟一下,低聲問道:「族長,那麼下一步你將要怎麼做?是否要去赴這場約會呢?」
  臉上露出了堅毅之色,司馬嘯天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要去!當年少主對我恩重如山,待我如手足兄弟一般,這種恩情,我絕不能忘記。若是我不知道也就罷了,但如今我知道了少主人的下落,說什麼也要去見一見他。」
  說著,他神色顯得有些興奮,笑著說道:「今天已經是二月二十,距離三月初一還有十天。我立刻動身前往清流灘,與少主相見。」
  看著司馬嘯天那興奮的表情,奎劍臉上的陰鬱之色愈發的濃重。他低聲問道:「族長,那德爾勒川的事情,我們又該如何解決?您和主母都不在洞城,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該如何處理?」
  奎劍的話彷彿一盆冷水澆頭,令司馬嘯天頓時冷靜下來。他皺著眉頭,想了想沉聲說道:「我想往返大約需要二十日,若是這段時間,大牛城方面就交給晉楚先生一手處理,德爾勒川方面的事情,就讓他來安排。你立刻命令巢鷹和太叔風林放棄大西子和古勒川,除了安排少數人馬外,將我龍巢主力人馬集中在洞城。如果他們不聽命令,就地將他們捉拿,接觸他們的兵權。」
  「奎劍明白!」聽了司馬嘯天的話,奎劍沒有絲毫的猶豫,連忙躬身應命,轉身大步離去。
  ……
  送走奎劍,司馬嘯天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立刻命人備好坐騎。他只是稍稍做了一些準備,然後跨乘戰馬,衝出了洞城。
  原本他想要以黑雲代步,可是看到黑雲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他最終還是放棄了。
  衝出了洞城,司馬嘯天一路上少有休息,飛馬向清流灘趕去。突然接到昔日少主的來信,令他感到無比興奮,但隨著一路風塵顛簸,初時的那種興奮漸漸消失了。
  闊別十年的少主突然手書相邀,究竟是怎樣的目的?十餘年不見,當年還是一個幼童的商牟良,如今又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根據奎劍所形容,商牟良的形象儼然如同子車一族的夜秋風,他們之間又會是怎樣的一種聯繫?會不會真的就是一個人?
  一連串的疑問不斷在司馬嘯天的腦海中迴盪,漸漸的,早先的那種激動已經蕩然無存。十年的變化,可以改變很多,他已經從一個昔日的奴隸成為了掌控一方的族長,雖然目下根基尚且不穩,但卻和當年有天壤之別,那麼商牟良呢?
  抱著這些疑問,司馬嘯天一路上曉行夜宿。當他趕到了清流灘前,已經是三月初一的夜晚。
  清流灘位於甘源草原一隅,古綸河的東北。
  渾濁的古綸河水,在流出了青嶺橫斷山脈之後,驟然一個玄異的扭曲,向東南奔流而去。而在那個詭異的扭曲地段,河水變得十分的清澈,平緩,更以從上流帶來的泥沙在這裡硬生生的做成了一個沖積河灘,這就是清流灘。
  昔日強大的幾乎可以抗衡子車一族的商牟部落曾駐紮在清流灘上。後來由於上游夾帶的泥沙不斷將河岸上的草地抹去,商牟部落不得不離開了這裡,向江龍草原進發。雖然事隔多年,但清流灘上依舊留有當年商牟部落駐紮時留下的痕跡。
  司馬嘯天站在河邊,任由已經疲憊的口吐白沫的戰馬在河邊休息。他緩步走進了扎有昔日營地地樁的遺跡,一時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年跟隨商牟部落周轉甘源草原的日子。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司馬嘯天卻是恍若未覺的樣子。他的整個神思,都沉浸在了兒時的歲月,恍惚的心情難以平息。
  月光皎潔,無聲的照耀在清流灘上,如同一層銀白的霜霧覆蓋大地。河水流動,波麟蕩漾,與清流灘上的銀白霜霧相互交映,令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身在神幻之境的感覺,司馬嘯天迷失了……
  「嘯天,還記得這清流霜雪的景像嗎?」突然間,一個恍惚,清冷的聲音在夜空中迴盪。聲音飄忽不定,令人無從捉摸他的來源,和著河水折射的鱗光與清流灘上的霜霧,更顯得虛幻縹緲。
  司馬嘯天頓時清醒了過來,心中隨之不由得產生一種莫明的驚悸。雖然那聲音縹緲,恍惚,但他依舊準確的捕捉到了聲音的源頭所在。令他感到心驚的,是來人竟然能無聲無息的侵入他身體十丈之內!雖然與眼前這虛幻縹緲的景像有些關係,但不可否認,來人的武力即使比不上他,也不會相差多少。
  沒有立刻做出反應,全身的真氣卻在瞬間游轉於體內。一股強大彌天氣場驟然展開,卻又內斂著,隱而不發。司馬嘯天緩緩轉過身來,向聲音的源頭看去。
  在一層若有若無的霜氣之中,古綸河水上站立著一人。月光下,那人一身黑色長衫,臉上罩著一層薄薄的面紗。他的身體隨著河水的起伏而輕輕晃動,彷彿一片沒有半點重量的羽毛一樣漂在河面。可是那輕如鵝毛一般的身體卻又凝立河面,絲毫不見移動。
  看著眼前這週身散發陰邪冰冷氣息的黑衣人,司馬嘯天的心頭湧上一種極為奇怪的心情。來人他並不陌生,正是曾與他有一面之緣的夜秋風。雖然一路上猜測商牟良和夜秋風的關係,但司馬嘯天卻始終沒有將兩人合併在一起。可是當他看到凝立在河面的夜秋風,他的心中卻沒有半點的驚異之情……
  「清流霜雪時,弱水輕羽飛。」凝視著夜秋風,司馬嘯天在半晌後突然開口唱道。
  聽到司馬嘯天的吟唱,夜秋風那清癯的身體在霜霧中輕輕一顫,身體不見半點動作,卻如同一把劈波斬浪的利箭一般,瞬間滑過水面,眨眼間來到清流灘上,身後留下一道極為詭異的波紋,任是河水推動,卻久久不散。
  在司馬嘯天的身前站穩了身形,夜秋風輕輕將臉上的面紗取下。月光下,那英挺不凡的面孔透著一股隱隱的青色。他看著身前不遠處如山嶽般凝立不動的司馬嘯天,顫聲唱道:「隨風飄萬里,終難忘故人!」
  話音未落,司馬嘯天那鋼鐵般的面孔突然間一陣劇烈的顫抖,翻身伏地跪下,顫聲說道:「少爺,你回來了!」
  夜秋風笑了,英挺冷厲的面孔頓時柔和了許多,他看著伏地跪在身前的司馬嘯天,低聲說道:「嘯天,我回來了!」說著,他上前兩步,數丈的距離如同咫尺一般,瞬間來到了司馬嘯天身前,將他那雄壯的身體攙扶起來。
  月光下,司馬嘯天那黝黑的面孔上儘是晶瑩的淚水,他看著夜秋風,仔細的打量不停,好半天才開口顫聲說道:「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嘯天沒有想到還能夠再見到少爺你!」
  一把將司馬嘯天的身體摟住,夜秋風的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歡悅,他大聲的說道:「嘯天,十五年前,你我就是在這裡分別,那個時候我告訴過你,我一定會回來,而且會用一種讓你認不出的面目出現在你的面前,呵呵,剛才是不是嚇了一跳?」
  司馬嘯天也不由得呵呵的笑了,他點了點頭,掙開了夜秋風的擁抱,上下打量不停,突然間又一次將他擁抱住,大笑著說道:「是呀,是呀,剛才還真的嚇了嘯天一大跳呢!」
  說著,兩人都放聲大笑起來。雄渾和清雅兩種全然不同的笑聲,帶著一種古怪的力量在夜空中糾纏一起,卻又相互對抗,將清流灘上空的薄霧震得滾動不停……
  笑了一陣,夜秋風和司馬嘯天幾乎同時放開了對方,身體向後連退數步,臉上的笑容都已經消失不見。兩人相互對視著,沉默了許久之後,夜秋風突然幽幽的說道:「嘯天,你變了!」
  司馬嘯天的臉上也是帶著一種凝重神色,好半天才沉聲回答道:「是呀,十五年足可以改變一個人。少爺,你不也變了?從商牟良變成了夜秋風。」
  聞聽司馬嘯天的話,夜秋風的臉色驟然間數變,他呆呆看著司馬嘯天,聲音漸趨冷厲的說道:「但是夜秋風依舊是商牟良,商牟良永遠都是烈火龍獅的商牟部落族長!」
  司馬嘯天的眼中閃過一抹悲哀光芒,他低聲說道:「可是烈火龍獅已經沒有了,商牟部落也早在十餘年前煙消雲散了!」
  「龍獅還沒有死,商牟部落也沒有完!」夜秋風突然間暴怒的吼叫著,英挺面孔扭曲得可怖,他大聲吼道:「只要我商牟良還活著,商牟部落就沒有散,龍獅戰旗總有一天會重新出現在閃族草原!」
  司馬嘯天沒有開口,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夜秋風,輕輕搖著頭,沒有說話。
  夜秋風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不停,顯得十分的激動。他看著司馬嘯天,過了很久緩緩平息了激動的情緒,沉聲說道:「嘯天,我知道當年你為了維護我阿爸的屍體而和伯賞一族的勇士血戰到底,商牟良謝謝你!」說著,他雙手抱拳,躬身一禮。
  「那是我要報老主人的知遇之恩,這本來就是正常的事情,少爺你不用如此客氣!」司馬嘯天沉聲說道,但他口中雖這樣說,可是身體卻沒有動一動。
  夜秋風直起身子,看著司馬嘯天,真摯的說道:「嘯天,在你來說平常,但大廈將傾,你沒有逃走,這份忠義,這份恩情已經足夠回報我阿爸的知遇之恩了!」說著,他深深西一口氣,接著說道:「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你不會相信,因為在你的眼中,昔日的商牟良已經變成了子車良麾下狗。但是嘯天,我只問你,若我要報仇,若我要爭霸草原,你幫我不幫?」
  司馬嘯天一愣,神色陰晴不定,好半天才緩緩的開口說道:「少爺,不知道你要我怎麼幫?」
  幾乎沒有任何的考慮,夜秋風脫口說道:「就像以前在部落中我們和其他的孩子打架,你傾盡全力,為我效力。」
  「我自然會幫你!」司馬嘯天也脫口說道:「可是少爺,你應該知道,嘯天現在面臨著極大的危險,雖佔領海西四郡,卻沒有半點根基。說不定馬上就要被打得沒有立足之地,你要我如何幫你?」
  「呵呵,嘯天,你果然比以前聰明了,知道要討價還價!」夜秋風笑著說道:「好,我也不妨告訴你。如你所說的,你的確將要面臨極大的危險。扎魯特部在尼楚赫湖會盟德爾勒川各部落,糾集德爾勒川八萬人馬,誓死要血洗海西四郡,為他的兒子報仇。」
  黝黑的面孔在月光下微微抽搐數下,司馬嘯天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嚥了一口唾沫,咬著牙沉聲說道:「是嗎?就算他德爾勒川人馬再多,我若是誓死相拼,勝負恐怕難有定數。」
  夜秋風笑得更加燦爛,「那若是再加上子車一族五萬狼騎兵從大西子、古勒川和洞城夾擊你,你又將如何?嘯天,你在海西四郡一共也就兩萬人馬,我很想知道你又將如何對抗這十三萬人馬的攻擊?」
  司馬嘯天的臉色更加難看,臉頰的肌肉抽搐不停,他看著夜秋風,好半天才沮喪的說道:「我沒有辦法!」
  「嘯天,你真是坦白。但若是我能幫你渡過這次危機,你又將如何謝我?」夜秋風呵呵笑道。
  「你能幫我?」司馬嘯天疑惑的看著夜秋風,神色顯得有些猶疑。
  夜秋風點點頭,沉聲說道:「尼楚赫湖會盟,我也參加其中。扎魯特部將在四月十日向大牛城發動攻擊,而早在一個月前,子車良也得到了我的手書,派出五萬狼騎兵陳兵在古綸小道上聽候我的調遣。只要我一聲令下,五萬鐵騎會在二十天內到達古勒川,你將面臨腹背受敵的窘境。」
  「若是你幫我,要什麼條件?」司馬嘯天沉吟半晌後突然開口問道。
  夜秋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紫玉匣子,看著司馬嘯天沉聲說道:「很簡單,你只要讓這只冰魄蠱住進你的身體,我就可以告訴你躲過此劫的方法。」
  眼中驟然間閃過一抹濃郁的殺機,司馬嘯天腳步輕輕向一旁移動。就在他腳步才一動的剎那,夜秋風突然又開口道:「嘯天,你不要動。我知道你現在想要殺了我,但那是沒有用的。你功力雖然比我高,可是我打不過你卻可以逃。就算你能殺了我,我已經手書古綸小道的狼騎兵將領,若是不見我二十日趕回去,那麼就立刻兵臨古勒川!」
  身體驟然一僵,司馬嘯天緩緩停下了腳步,無奈的看著夜秋風,半晌後苦笑著說道:「少爺,你真的是沒有變。呵呵,事事算的滴水不漏,嘯天無話可說。但不知這冰魄蠱是什麼東西?」
  「哦,這個是我取騰影蛇的蛇卵,以我本命真元煉化而成的蛇蠱。它侵入你的身體,平時並不能對你產生什麼危害。我要你今後臣服於我,如果你背叛我,我就引爆冰魄蠱,嘿嘿,冰魄蠱一爆,就算是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擋不住它爆裂後在你體內產生的陰氣,可以將你從體內斷絕你的生機。當然,若是你不背叛我,那麼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夜秋風笑嘻嘻的說道,但語氣卻又顯得極為陰冷,他看著司馬嘯天,嘿嘿的笑個不停。
  渾身不由得一顫,司馬嘯天迎著夜秋風的目光,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他突然間閉上眼睛,仰天一聲長歎,「少爺,看來我沒有選擇,對嗎?」
  夜秋風點點頭,笑著說道:「理論上講,是的!呵呵,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讓冰魄蠱進入你的身體,以你的功力,只要你不想這樣,那冰魄蠱絕對沒有半點可乘之機。不過若是這樣,你的海西四郡和清遠集就等著血流成河,就算你的身手高絕,能逃出去,但你的兄弟……」
  沒等夜秋風說完,司馬嘯天睜開眼睛,眼中精光一閃,沉聲說道:「好了,你不用說了。放出你的冰魄蠱吧,我不會反抗!」 
 
 
 
  
 第七集 第三章
 
  聽到司馬嘯天的回答,夜秋風笑了起來。他也沒有開口,而是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紫玉匣子緩緩打開。那玉匣子就在剛開了一條縫的瞬間,就見一道銀光閃電般的奪出了玉匣。霎時間,清流灘上空被一種詭異的陰寒煞氣籠罩,一層薄薄的冰霧竟在瞬間形成,縹緲如絲縷一般浮在空中。
  冰霧中,一點銀亮毫無規則的舞動著,司馬嘯天不由得定睛看去,心中激靈的打了一個冷顫。
  那一點銀亮,不過是一隻僅有指甲蓋大小的飛蟲,飛蟲舞動的速度極快,就如同流星閃電一般。若非是如司馬嘯天那般的眼力,絕難看出飛蟲的真身。
  飛蟲形如小鼠,卻又肋生薄薄雙翼,蟬翼震動間,隱隱發出一種詭異聲息,令人如墜幻境一般。先不說那飛蟲的模樣如何,單就那詭異的聲息,已經足以讓人看到心寒。一雙比米粒還要小的通紅雙瞳,散發著奇異的光芒,看到這飛蟲,司馬嘯天愣住了。
  夜秋風自那飛蟲奪出玉匣之後,臉色就變得沉肅萬分。他靜靜的看著舞動在冰霧之中的光亮,雙眼同時發出一種奪魄詭異的光芒。一種奇怪的聲息嗡鳴空中,飛蟲聽到那聲音,驟然直面司馬嘯天。
  出自本能的反應,司馬嘯天不由得向後一退,但也就是在他這一退的瞬間,飛蟲閃電般直衝向他,兩隻散發這銀亮光芒的蟬翼,在空中劃過一道銀色的殘影。
  剛要閃開,耳邊突然響起夜秋風那陰冷的笑語聲:「嘯天,你已經答應了!」
  司馬嘯天的身體不由得一僵,頓時停止了動作。就是這電光火石之間,飛蟲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盤旋一圈之後,從他的耳孔之中鑽進,銀光瞬間消失。
  一種冰寒至凍徹肺腑的寒氣瞬間充斥著司馬嘯天的大腦。就是眨眼的功夫,司馬嘯天那黝黑的面孔頓時變得鐵青,更隱隱顯出一種冷煞的黑氣。他的全身不停的顫抖,那雙如玉一般幾可透明的雙手此刻全無半點血色。
  腦海中彷彿有一個生靈飛舞,不停的散發著強絕的寒氣。饒是以司馬嘯天的功力,也只能堪堪阻止這寒氣蔓延下去。但腦中那冰寒煞氣絲毫不減,一時間,司馬嘯天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眼看著司馬嘯天那痛苦的模樣,夜秋風笑得更加燦爛。過了片刻,他雙手突然在胸前結出一個古怪的印契,口中低聲呢喃數聲。就在那呢喃聲響起的瞬間,司馬嘯天如釋重負的向後踉蹌數步,整個人透出一種莫明的疲憊神色,跌座地面之上。
  也就是那瞬間的功夫,司馬嘯天如同渡過了數年的光景。他疲憊的抬起頭,看著夜秋風說道:「這就是你說的冰魄蠱?」
  夜秋風俯視司馬嘯天,臉上帶著一抹得意笑容,輕輕點頭,「嘯天,冰魄蠱植入你的腦中,已被我以咒印壓制,除我之外,沒有人能解開。只要你為我出力,冰魄蠱就與你相安無事,不過若是你……嘿嘿!」
  夜秋風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口中發出數聲冷笑。
  司馬嘯天低下頭,沒有說話。雖然十餘年不見,但對這個幼時的少主,他還是十分瞭解的。沉吟半晌後,他問道:「少爺,敢問你剛才說能幫我解決眼前危機,不知如何解決?」
  「其實嘯天你所擔心的無非就是兵力分散,腹背受敵。若是你只是面對德爾勒川人馬,會是怎樣結果?」夜秋風沉吟一下說道。
  「勝負參半!」
  「呵呵,若是如此,那麼嘯天就不要擔心子車一族的狼騎兵,我會下令佯攻鐵山西北三城,你則可以集中兵力在大牛城與德爾勒川決戰。嘿嘿,嘯天,我能幫你的就是這些,若是你連德爾勒川那一群烏合之眾都對付不了,那麼也就不配成為我的部下。」
  緩緩站起身來,司馬嘯天眼中精芒閃動,他看著夜秋風,深深吸了一口氣,「若是少爺不進擊,那麼此戰嘯天勝算已握!但嘯天還有三個請求,若是少爺不答應,那麼就算是殺了嘯天,嘯天也不會從命!」
  夜秋風眉毛輕輕一挑,沉吟片刻說道:「說來聽聽!」
  「第一,嘯天絕不與伯賞為敵!」
  「伯賞雖是滅我商牟的兇手,但說起來也不過是聽命行事。而且你又是伯賞的女婿,嘿嘿,這一點倒也合情合理,我答應你!」
  「第二,嘯天不與朝廷為敵!」
  夜秋風眉頭一皺,沉聲問道:「為何?」
  「朝廷在嘯天走投無路之時,給了嘯天一處安身之地,嘯天對此感激不盡。若少爺要與朝廷作對,那麼嘯天袖手旁觀!」
  眼珠滴溜溜一轉,夜秋風沉吟片刻,笑著說道:「嗯,這倒也是你的本性,嘿嘿,好,我答應你!」
  「第三,嘯天龍巢所屬,自有嘯天掌握,少爺不要插手,也最好不要插手龍巢的事務!」
  「這……」夜秋風猶豫了:不插手龍巢事務,就等於平白放任司馬嘯天,雖有冰魄蠱隱於司馬嘯天的體內,但這依舊是有些不妥。
  想到這裡,夜秋風的臉上有些陰晴不定,有心不答應,但想到司馬嘯天的脾氣,他知道司馬嘯天是絕不會退讓的。好半天,他眼珠再次一轉,臉上又露出嘻笑之色,沉聲說道:「嗯,這一點我也答應你。嘿嘿,不過嘯天,既然你我以後是夥伴,我也送你一個禮物,你一定要接受。」
  司馬嘯天一愣,脫口問道:「什麼禮物?」
  「嘿嘿,嘯天莫急,待你打敗了德爾勒川後,這禮物自然會送到。」夜秋風的笑容有些詭異,看著司馬嘯天,他輕聲說道。
  知道此刻即使問,夜秋風也不會再說,司馬嘯天也就沒有再說下去。兩人靜靜的站在原地,誰也不開口。又過了一會兒,夜秋風笑著說道:「好了,今日能得見故人,我已經很開心了。嘯天,我還要趕路,你我就在這裡分手,他日若我有事相求,還望嘯天不吝出手相助。」說完,他不等司馬嘯天回話,騰身拔地而起,在空中一個周轉,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司馬嘯天的眉頭緊皺一起,看著夜秋風消失的方向,默默無語。
  運轉真氣,任由強大無鑄的真氣流轉體內,司馬嘯天閉目探查冰魄蠱的氣機,但真氣運轉一個大周天,卻絲毫無法察覺。心中知道那冰魄蠱隱藏之巧妙,絕難找到,不由得長歎一聲。
  飛身跨上戰馬,司馬嘯天口中一聲呼哨。戰馬四蹄飛揚,離開了清流灘……
  日夜兼程,司馬嘯天趕回洞城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十日。由於離開前的命令,洞城內已經聚集了八千龍巢人馬。司馬嘯天也沒有在洞城過多的停留,連夜動身,率領五千人馬飛奔大牛城。
  雖然夜秋風說過不會對西北三城攻擊,但是處於謹慎,司馬嘯天還是在洞城留下了三千人馬以防萬一。畢竟眼下夜秋風還是子車良的部下,司馬嘯天也不得不防子車良搞鬼。
  當司馬嘯天帶領人馬到達大牛城的時候,大牛城已經是風聲鶴唳。德爾勒川將要進攻海西四郡的消息傳遍了城中每一個百姓的耳中,無數大牛城的百姓蜂擁離開。萬俟博傑的死雖然暫時平息了大牛城的內亂,可那一場屠殺依舊在每一個大牛城的百姓心中留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傷痕。他們不會趁機作亂,但也不願為龍巢送上自己的性命……
  對於百姓的蜂擁離城,提前到達大牛城的晉楚易均採取了一種放任自流的態度。畢竟民心不可違,就算強行將百姓留住,也沒有絲毫的幫助,相反還會激起百姓的反抗,那麼對如今尚在風雨飄搖中的龍巢,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將司馬嘯天迎入了大牛城,晉楚易均簡單的匯報了大牛城的情況。聽了晉楚易均的匯報,司馬嘯天不由得感到了一絲心寒。
  民心背離,使得司馬嘯天的手中僅剩下了龍巢那不足一萬五千鐵騎。這些人馬之中,大部分有三分之一是沒有經過戰陣的新兵,以這樣的兵力,如何抵抗來自德爾勒川那八萬剽悍的鐵騎?
  呆呆的坐在大椅上,司馬嘯天不停的搖頭苦笑著,大牛城的帥府大廳中一片寂靜。
  「族長,根據探馬回報,古綸小道方向還發現了子車一族的人馬,他們正在向古勒川方向運動。只是根據探馬所說,在五天前,子車一族的人馬突然放慢了行進速度,原因尚不明朗!」看到司馬嘯天不說話,晉楚易均再次低聲開口道。
  「哦,我知道!」
  聽到司馬嘯天那心不在焉的回答,晉楚易均不由得一愣。他看著沉思中的司馬嘯天,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說道:「族長,你把西北三城的兵力抽過來一半,那……」
  沒等晉楚易均說完,司馬嘯天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晉楚先生放心,西北三城不會有危險,我們不用擔心。目前海西四郡中最為危險的,還是來自德爾勒川,我想我們還是好好考慮如何對付他們的進攻吧。」
  聞聽司馬嘯天如此一說,晉楚易均眉頭一皺。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好過問太多,當下沉吟片刻,低聲說道:「族長,其實屬下倒有一計逼退德爾勒川的人馬。」
  「什麼辦法?」
  「德爾勒川遊民信奉寶象龍王,較之尋常的閃族百姓,他們更加崇信神明……」說到這裡,晉楚易均突然停下,看著若有所思的司馬嘯天,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先生接著說下去!」看到晉楚易均停下來,司馬嘯天急急的追問道。
  「德爾勒川遊民信奉神明,所以剽悍。但也正因為他們信奉神明,也更容易馴服。」
  「此話怎講?」
  「族長既然得到輪迴巨弓,那麼想來也一定得到了那三支裂天神箭了?」晉楚易均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低聲說道。
  司馬嘯天聞聽不由得一愣,他看著晉楚易均,半晌後呆呆問道:「什麼裂天神箭?」
  「族長難道沒有得到裂天神箭?」晉楚易均一看司馬嘯天的表情,也不由得愣了。
  撓了撓頭,司馬嘯天一臉疑惑之色,低聲說道:「晉楚先生,我實在不知道你說得裂天神箭是什麼。我在龍宮之中只看到了龍王戟,寂滅刀和那張輪迴巨弓,根本就沒有見到什麼裂天神箭呀。」
  「那族長是否使用過?」晉楚易均一臉的失望之色,但卻又有些不甘心的追問道。
  皺著眉頭,司馬嘯天苦笑一聲,「先生,不瞞你說,那輪迴巨弓我也只使用過兩次,但都是虛拉弓弦,以真氣駕御,威力已經十分的強大。至於箭矢,就算是金剛鷹翎,也無法使用。只要將箭矢搭在弓上,弓弦一鬆,箭矢自動炸裂。」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呀?」晉楚易均疑惑的自言自語道。
  聽到晉楚易均的話,司馬嘯天還以為晉楚易均不相信他的話,頓時有些著急了。他站起身來,對晉楚易均說道:「晉楚先生,真的,我沒有騙你,不信我給你試試看。」說完,他大聲對廳外喊道:「來人,將我的輪迴弓抬來。」
  「族長……」晉楚易均一見司馬嘯天誤會了他的意思,連忙開口說道。但話一出口,他又停了下來,從內心而言,他也頗想看看這其中的玄妙。
  不一會兒的功夫,門外兩個親兵氣喘吁吁的抬著輪迴巨弓走進了大廳,司馬嘯天健步上前,一把將巨弓接過,然後走出了大廳。
  帥府前庭,人來人往,帥府中的親兵本在各自忙碌著,一見司馬嘯天走出,連忙躬身施禮。
  司馬嘯天也不答話,擺手示意前庭的親兵全部退出帥府,而後看著身後緊跟上來的晉楚易均,沉聲說道:「晉楚先生,我以輪迴弓無矢而射,你且請看其威力!」
  說著,他轉身面對前庭旁一排廢棄的偏房,馬步一拉,張弓滿月,虛對目標。真氣運轉,輪迴弓的弓體之上隱約流轉黃色光芒。司馬嘯天深吸一口氣,口中發出一聲大喝,弓弦一鬆,就聽一聲如雷般的巨響,偏房前煙塵瀰漫……
  手執巨弓,司馬嘯天收勢扭頭看著一旁呆若木雞的晉楚易均沉聲說道:「先生請看。」
  其實不用司馬嘯天說,晉楚易均的目光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那一排目標。聽了司馬嘯天的話,他也不回答,只是靜靜的站在司馬嘯天的身邊,看著前方煙塵翻滾的地方,久久不語。
  煙塵漸漸消散,一個巨大的圓坑出現在晉楚易均的面前。原先正中的偏房已經不見,地面上甚至連瓦礫也不見一塊,只鋪著一層厚厚的粉塵。微風襲來,飛塵舞動……
  司馬嘯天看著晉楚易均,沉聲說道:「晉楚先生,你說如此威力的巨弓,我還需要什麼箭矢嗎?」
  下意識的搖頭,晉楚易均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沒有急於回答,而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圓坑,一言不發。
  「族長,你剛才是如何操控輪迴弓的?」沉默半晌後,晉楚易均突然開口問道。
  嘴角微微一翹,司馬嘯天撓了撓頭,有些羞澀的笑道:「這個……呵呵,第一次觸摸這柄輪迴弓的時候,我曾無意間在龍宮的牆壁上見到過一副圖畫。畫面就是一個人手執巨弓,引弓射箭。當時我看著好玩,就照著那圖畫模仿,但怎麼也拉不開這張弓。後來我仔細觀察那圖上的拉弓之人,神識卻又被圖畫中的景象所奪,清醒之後,輪迴弓就已經拉開。恍惚中,我只記得有人教我開弓之法,但卻又不甚完整。啊……」
  正說著,司馬嘯天突然發出一聲喊叫,把一旁聽得如神的晉楚易均嚇了一跳。
  「我想起來了,那圖畫上的人好像弓上有箭,是黃色的箭!」司馬嘯天大聲說道。
  彷彿已經明白其中奧妙的晉楚易均聞聽,頓時興奮的問道:「族長,是否還能回憶完整?」
  司馬嘯天皺著眉頭苦思半晌後,搖了搖頭。他苦笑著說道:「隱約記得,卻又捉不到。後來我也曾再看那圖畫,卻發現圖畫已經消失不見。所以,我一直以為那不過是一個夢……」
  「族長,你必須回憶起那個夢!」晉楚易均此刻也不在乎語氣如何,大聲說道:「只要能找到那裂天神箭,非但我們可以打敗德爾勒川的人馬,而且還可以一舉將德爾勒川整個草原收服,族長,此事事關重大,你一定要想起來。」
  「這……」司馬嘯天的臉上露出一抹為難的神情,他看著晉楚易均,撓著頭,半天沒有開口。
  「族長,從今天起,你不要為大牛城的事情操心,你眼下的要務是回憶那套引弓之法,其餘的就交給屬下來處理!」
  「那如果德爾勒川的人馬兵臨城下怎麼辦?」
  「一切都交給屬下來處理,族長別的什麼都不要去考慮。」
  看著晉楚易均那莊重的表情,司馬嘯天儘管心中疑惑萬分,但還是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大牛城防務就拜託先生了。不過若是真的防務緊急,先生不要忘記通知我。」
  說完,他轉身向帥府後庭走去,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晉楚易均,疑惑的問道:「先生,就算我想出了那引弓之法,又如何擊退德爾勒川的人馬?我實在想不通這引弓之法,和收服德爾勒川之間有什麼關係。」
  「這個……嘿嘿,族長放心,只要你能想出那引弓之法,那麼屬下就有辦法讓整個德爾勒川臣服在族長的腳下!」晉楚易均笑著說道,眼中不自覺流轉著一種奇異的光芒。 
 
 
 
  
 第七集 第四章
 
  炎黃歷一八八二年四月十日,德爾勒川先鋒兩萬人馬兵臨大牛城城下。
  從四月十二日至四月二十二日,被德爾勒川地方志上稱之為「血色十日」。德爾勒川調動八萬人馬,分成了四個梯隊,晝夜不停,輪番向大牛城發動了狂野的攻擊。而大牛城,則在晉楚易均的指揮調度下,頑強的抵抗,城中的一萬五千駐軍,也分成了三個梯隊,輪番抵抗德爾勒川的攻擊。
  十天,僅僅十天,大牛城堅厚的城牆瘡痍遍佈。整個城牆被一層又一層的鮮血糊成了醬紫色,鮮血如同涓涓的溪水順著城牆的縫隙流淌,五丈高的城牆,在四月明媚的陽光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城牆下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浸透的鬆軟無比,以致於高大的城牆竟有些輕斜。遍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大牛城下,屍骸疊著屍骸,一層層的足有數尺。
  十天的血戰,德爾勒川死傷兩萬有餘,而大牛城的守軍,也在血戰之後,不足一萬。死傷之中,大部分都是新進加入龍巢的新兵,他們甚至還沒有學會如何躲閃德爾勒川牧民的火炮,就已經被漫天的炮彈炸的屍體無存。
  晉楚易均的眼睛通紅,這一場血戰下來,讓他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若不是他的功底深厚,恐怕早就已經支撐不下去了。一方面要指揮作戰,一方面還要操心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用身心懼疲來形容現在的他,絲毫沒有半點的誇張。
  緊跟在晉楚易均身後晉楚青書,巢鷹等人,一個個都是又髒又黑,鬍鬚和頭髮散亂的糾纏,也分不清到底那些是鬍鬚,那些是頭髮……
  站在城頭上,晉楚易均手扶城垛,面無半點表情。身邊那面匯有紫百合的戰旗已經殘破無比,在早春的風中無力的招展。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刺鼻難聞。
  「他奶奶的,這群德爾勒川蠻子真是一群瘋子,打起來沒有個停歇,靠!」突然間,紅傑那粗豪的聲音在城頭響起,只見他那張黝黑的臉上遍是血污,神情雖然有些疲憊,但那雙晶亮的眸子卻依舊透著強大的戰意。
  聽到紅傑的罵聲,晉楚易均笑了,「紅傑,德爾勒川人信奉輪迴天界,他們本來就是龍王后人,深信只要他們戰鬥下去,靈魂就會回歸到龍王的身邊。嘿,所以他們不怕死,所以就算子車最為強大的時候,也不敢輕易觸他們的鋒芒。」
  「父親,就算是他們信奉天神,但死了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恐懼,他媽的,這還算是人嗎?」溫文爾雅的晉楚青書此刻也沒有往日的儒雅,他看著遠處德爾勒川人馬的大營,又是憤怒,又是恐懼的說道。
  「有了信仰,足可以讓人忘記生死的恐懼!」晉楚易均低聲的說道。
  話一出口,身後跟隨的將領們不約而同的一起點頭,卻沒有一個人再開口說話。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息在一瞬間壓在眾人的心頭,他們臉上也顯得越發凝重了。
  「先生,這樣打下去不是個辦法呀!」一直沉默的巢鷹突然開口說道:「第一輪進攻我們挺過去了,雖然也消滅了他們不少人,但我們的死傷也未免太過慘重了。我的整個鷹翼幾乎全部戰死,虎翼和狼翼兩彪人馬也損失過半。若是他們這樣打下去,我們真的是撐不住!」說著,巢鷹的聲音有些哽咽。
  巢鷹的話,讓所有的將領同時點頭,他們齊唰唰的向晉楚易均看去,眼中露出期盼之色。
  晉楚易均的面頰抽搐數下,用有些沙啞的聲音低聲說道:「巢鷹,不要在乎眼前的得失,你的鷹翼沒了,我帶來的風狼也死傷過半,他們都是和我一起長大的親人,我還沒有說什麼,你又叫喊什麼?」
  巢鷹聽了晉楚易均的話,臉上露出羞愧神色。他剛要開口,但晉楚易均已經開口說道:「巢鷹,只要我們能撐過這一關,那麼魔神的十三翼就能再次展開,那個時候,你的鷹翼會更加強大。相信我,十三翼不會就此而折斷。」
  迎著晉楚易均的目光,巢鷹彷彿看到一種強大的自信,不自覺的,他笑了,「先生,我相信你!」說著,他伸出沾滿血污的大手,看著晉楚易均。
  晉楚易均也笑了,他毫不猶豫的將手迎上巢鷹,兩隻大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就在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的剎那,原本涇渭分明的風狼和龍巢兩方的將領,也不約而同的握手相視而笑。
  從這一刻起,所謂的風狼和龍巢都已經不在存在,在這一刻,他們只有一個名字:魔神十三翼!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百戶服飾的將領飛奔上城頭,他大步來到了晉楚易均的面前,單膝跪地說道:「晉楚先生,風雷壇建好了!」
  當風雷壇這三個陌生的字眼傳入巢鷹等人的耳中,令他們都不由得一愣。十幾雙眼睛齊唰唰的向晉楚易均看去,卻看到晉楚易均滿臉驚喜之色,半天才大笑著說道:「風雷壇提前建好,天助我主收服德爾勒川!」
  「先生,風雷壇是什麼東西?」疑惑不解的眾將看著晉楚易均,最後還是紅傑低聲的問道。
  晉楚易均微微一笑,他扭頭對晉楚青書沉聲說道:「青書,城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多注意德爾勒川大營的動向,若有他們一旦有什麼舉動,那麼就立刻通知我。」說完,他又扭頭對巢鷹沉聲說道:「巢鷹,我們一同去觀看這風雷壇,如何?」
  幾乎是同一時間,原本屬於龍巢的將領一齊如小雞啄米一般的連連點頭。晉楚易均沒有再多語,對那百戶沉聲說道:「前面帶路,我要看看風雷壇。」
  百戶恭聲應命,起身率先而行,晉楚易均帶著眾將緊隨其後。
  在狹窄的街道上穿行,轉眼功夫,晉楚易均等人在百戶的帶領下來到了緊貼著後山腳下的一片空地所在。大牛城依山而建,在緊貼著山腳的地方,是一塊方圓有近百丈的空地。就在這塊空地上,一座用青石砌成的高大祭壇拔地而起。
  祭壇方圓二十四丈,高有九尺,分為三層。第一層按照二十八宿方位,便插繡有符印的旗幟,第二層則按易經全卦方位,六十四面符印旗幟飄揚。第三層,地面可以八卦方位,八面旗幟上各繡八卦符印,分插壇上。
  眾人雖然尚距祭壇數十丈,卻感到一股神秘無形的力量如山嶽般逼人而來。在祭壇前十丈外,竟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晉楚先生,您這是要跳大神呀!」紅傑在幾次試圖前進失敗後,甕聲甕氣的看著晉楚易均問道。
  一句話,頓時讓眾人啞然失笑。巢鷹笑罵道:「紅傑,不要對先生無禮。」
  「可是看這架式,晉楚先生就是和那些跳大神的一樣……」遭到訓斥的紅傑,有些不滿的大聲說道。
  晉楚易均擺手示意神色尷尬的巢鷹不用開口,他笑著看了一眼紅傑,沉聲說道:「紅傑還是有眼光,我的確是要在這裡跳一場大神,不過還要你來配合!」
  「讓我配合?怎麼配合,為什麼讓我配合?」紅傑甕聲說道。
  巢鷹等人已經看出一些玄妙,只是晉楚易均眼前這架式,明顯是要調侃紅傑,於是也不開口,笑呵呵的看著晉楚易均。
  「嗯,你在這些人裡面是不是力氣最大,膽子最大?」
  「這是當然!」
  「嗯,那就是了。呵呵,跳大神就要有祭品,要力氣最大的,膽子最大的,那除了你還有誰?」說著,晉楚易均一指紅傑,笑呵呵的說道。
  「讓我當祭品?」紅傑聞聽,不由得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
  「呵呵,你看連你自己都指著自己,那還能有誰?」晉楚易均笑道:「怎麼?難道你怕了?」
  身體不由得一顫,紅傑大聲的說道:「誰說我害怕了!」聲音雖大,但是卻又帶著一絲顫抖,他看了看巢鷹,猶豫了一下,拉著晉楚易均低聲說道:「先生,聽說當祭品的都是俊美的童男童女,我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晉楚易均強忍笑意,連連搖頭,「俊美那倒是不一定,不過童男是必須的。怎麼?難道你已經……」
  「先生放心,紅傑這個是童男,我們都可以作證!」沒等紅傑開口,太叔風林已經搶先說道:「他那根話兒從他生下來到現在,十幾年沒有用過。只是偶爾會自己撥弄兩下,不知道這算不算破身。」
  一句話,讓在場的眾人哄堂大笑,十日血戰下來那緊張的情緒在這一刻也不由得放鬆了下來。
  巢鷹等人更是笑得已經直不起腰,到了後來,乾脆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太叔風林!」看到眾人哄堂大笑,紅傑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只是太叔風林將他最為隱私的秘密揭露出來,令他不由得面紅耳赤,他羞怒的大吼一聲,向太叔風林飛撲而去。
  看著追逐不停的兩人,晉楚易均也笑得肚子有些疼。好半天,他止住了笑聲,一把將從他身邊衝過的紅傑抓住,笑著說道:「好了,好了,不要再鬧了!」
  看著對著他不停做鬼臉的太叔風林,紅傑呲牙咧嘴的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只是晉楚易均的那隻大手如同鐵鉗一般,任是他力大無窮,卻也無法掙脫。
  這時巢鷹也止住了笑容,衣衫不整的看著晉楚易均問道:「先生,您建這祭壇是要做什麼?」
  晉楚易均沒有回答,鬆開紅傑,飛身騰空而起,竄上祭壇三層,仔細打量起來。壇下,巢鷹等人數次想要邁進,但是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相斥,始終無法前進半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晉楚易均不停的在祭壇上閃動……
  片刻之後,晉楚易均飛身躍下,來到了巢鷹等人身前,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巢鷹,用一種極為神秘的語氣說道:「這個就是收服德爾勒川的兩大法寶之一!」
  「兩大法寶之一?那另一件法寶是什麼?」巢鷹似乎有些瞭然,低聲問道。
  「另一件法寶,那就要看族長了!」晉楚易均臉上的笑容漸漸隱退,他扭頭向城中帥府方向看去,神色頗為憂慮的說道:「不過,時間已經有些不夠了,若是族長不能在盡快參透裂天神箭的奧妙,恐怕……」
  晉楚易均沒有說下去,但那話中的語氣,即使是愚笨如紅傑的粗人,也聽出了一絲不妙。
  沉吟片刻,巢鷹低聲問道:「先生可是擔心我們擋不住德爾勒川人馬的攻擊?」
  晉楚易均點點頭,沉聲說道:「我們城中如今人馬不足萬人,而德爾勒川尚有六萬人之多,而且城中的防務軍械已經不多,箭矢也不如前些時候充足,如果打起來,我真的擔心……」
  說到這裡,晉楚易均長歎一聲,然後又看了一眼面帶凝重之色的眾人,突然展顏一笑說道:「不過,我們應該相信族長是能夠參透那裂天神箭的奧妙的。呵呵,不要忘記,他是一個總能創造神奇的人!」
  聽了晉楚易均的話,眾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紅傑曾經眼見過司馬嘯天在西渡河大展神威,更是點頭不止,一時間那凝重的氣氛又被晉楚易均一句話掃空。
  也就在這時,清朗的天空突然間一聲炸雷響起。在那炸雷響起的剎那,驕陽也不由得為之一暗。炸雷過後,雄渾的嘯聲驟然迴盪空中,嘯聲如焦雷連環炸響,震得人心蕩神馳……
  「族長成功了!」幾乎是在嘯聲響起的同時,晉楚易均發出一聲歡悅的呼叫,身形驟然間飄起,如鬼魅一般眨眼間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巢鷹等人幾乎沒有多想,就在晉楚易均消失的瞬間,他們也如同閃電一般的奪路向帥府衝去。
  此時,焦雷般的嘯聲已經驚動了整個大牛城,本已經疲憊不堪的龍巢士兵一個個頓時來了精神,他們順著那炸雷聲的來源之處,伏地膜拜,口中呢喃不停。
  已經沒有心情理會沿途膜拜不止的士兵,巢鷹等人瞬間來到帥府門前,風一樣的衝入帥府。剛走進後庭,他們卻不由得為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
  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景象,詭異極了!
  只見司馬嘯天雙足離地數尺,虛空凝立,全身散發一種奪目的光芒。他弓步跨立,身體後仰,輪迴巨弓發出耀眼銀光,滿月張開。一直閃爍金光的長劍扣於弦上,隱約間可見電流游轉箭身。
  數種詭異的光芒奇異和諧的融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副奇異的畫面。晉楚易均站在庭院當中,仰天凝視,久久不動。紅傑看到這副景象,幾乎沒有思索,撲通一聲跪在地面,口中不停的呢喃自語。在紅傑跪下之後,巢鷹眾人也不由得伏地拜倒,不敢抬頭。
  對於身下的景象,司馬嘯天恍若未覺。那金色的長箭光芒漸漸黯淡下來,緩緩隱入他的體內。輪迴巨弓也緩緩恢復到半月形狀,弓身上的銀光和司馬嘯天身上的光芒隨之消失不見。
  手執巨弓,司馬嘯天仰天深吸一口氣,身體飄然輕落地面,臉上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
  「恭喜族長終悟裂天神箭!」晉楚易均伏身跪地,大聲說道。
  司馬嘯天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扭頭看了一眼晉楚易均和跪在他身後的巢鷹等人,先是一愣,但隨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你們這是做什麼,都快起來!」
  「天祐我族,族長悟出裂天神箭,德爾勒川必將臣服。」晉楚易均沒有聽命,依舊雙膝跪地,低頭大聲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都先起來。呵呵,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我們大廳說話。」
  說完,司馬嘯天雙手扶起晉楚易均,又看看巢鷹等人,微微一笑:「怎麼,你們也要我來攙扶嗎?」
  話語聲音雖輕,但巢鷹等人卻立刻站起身來,笑嘻嘻的看著司馬嘯天。司馬嘯天也沒有多說,而是挽著晉楚易均的手,大步向向帥府大廳走去。
  走進大廳,眾人分開坐下,司馬嘯天掃視一眼,站起身來深深一揖,「這些日子來,辛苦大家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眾人再次驚慌失措起來,晉楚易均等人連忙起身還禮,口中連聲謙讓,一時間大廳裡亂成一片。
  司馬嘯天擺擺手,示意眾人坐下,而後看著晉楚易均,微笑著說道:「多虧了先生的提醒,嘯天終於想起了這引弓之法。呵呵,只是嘯天還不清楚先生要這裂天神箭,有什麼用處?裂天神箭雖然厲害,但以嘯天如今的功力,恐怕還不足以一箭射殺數萬人馬呀。」
  「呵呵,族長,裂天神箭本是獵魔之箭,屬下可沒有想過讓族長以這樣的神箭來射殺人類,那樣實在有傷天和。」
  眉頭緊皺一起,司馬嘯天疑惑的看著晉楚易均。
  晉楚易均笑了笑,他看看大廳中同樣露出疑惑神色的眾人,神色一肅,沉聲說道:「相傳閃族天空原有九月,四季漆黑森寒。寶象龍王彎弓射月,射殺八月後,僅留一月當空,才使得晝夜交替,四季輪迴。」
  「先生說話實在有些太過深奧,我還是有些不大明白。」
  「呵呵,族長,我要族長領悟裂天神箭,就是要族長射月!」
  「射月?」一句話,令廳中眾人驚呼聲不斷想起,他們用奇異的目光看著晉楚易均,彷彿眼前這個貌似粗豪的漢子是個異物一般。
  司馬嘯天卻笑了。
  「射月?這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建議!」
  這句話出口,頓時令巢鷹更是吃驚,他們看看晉楚易均,又看看司馬嘯天,那目光中充滿的驚異的神色。
  「族長領悟裂天神箭,心思果然更加細膩!」晉楚易均眼中帶著讚賞之意看著司馬嘯天,呵呵的笑道:「想來這裂天神箭給族長帶來的不僅僅是簡單的力量,還有更多的智慧。」
  司馬嘯天抿著嘴,露出一個柔和的弧線,他沒有回答晉楚易均的話,而是笑呵呵的說道:「先生,還是說說把你的想法告訴大家,省得巢鷹他們把我們當成怪物一樣看待,呵呵。」
  「族長,根據我晉楚一族傳下的家族秘典記載,每年四五月交匯,也就是春夏交接的時候,天地間的陰陽兩氣會產生一種十分奇妙的變化。春季否極泰來,陰滅陽生,卻又陰中帶陽,陽中含陰。在轉入夏天的時候,陰氣將會盡數消去,進入蟄伏期,而陽氣則在這個時候興盛。但在這個轉變過程中,陰氣還會和陽氣又一次激烈的碰撞,兩氣碰撞所產生的力量,將會是風雲變色。所以,屬下在鐵山腳下做出風雷法壇,以秘傳風雷大法而招引兩氣碰撞後產生的力量,那時將會產生月蝕。族長則可以借此機會引弓射月,以裂天神箭做破天一擊,則德爾勒川人馬不戰自亂。」
  說完,晉楚易均環視廳中眾人,卻不由得愣住了。不僅僅是巢鷹等人,就連司馬嘯天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看著晉楚易均呆呆發楞。
  「先生,你說完了?」
  「說完了。」
  「你們聽懂了沒有?」司馬嘯天目光掃視巢鷹等人,沉聲問道。
  極有默契的一齊搖頭,巢鷹等人連聲說不明白。司馬嘯天苦笑道:「先生,你看,他們不明白。呵呵,說實話,我也不明白!」
  閉上眼睛,晉楚易均笑了。他搖搖頭,想了想後對司馬嘯天說道:「說簡單點,就是我要跳大神,讓天狗食月,族長你呢,在城頭做個樣子,用裂天神箭找個地方射一箭,嚇嚇那群德爾勒川的龜兒子。」
  「哦,這樣說我就明白了!」不僅是司馬嘯天,廳中的眾人聽晉楚易均這麼一說,頓時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那先生準備何時做這場戲?」司馬嘯天沉吟了一下,而後看著晉楚易均,沉聲問道。
  「今天是四月二十五,三日之後巽風將起,五月一日兩氣相撞最為激烈。嗯,屬下向就在五月一日晚,族長城頭射月,如何?」晉楚易均掐指輕算,抬頭說道。
  「嗯,那就這麼定了。」司馬嘯天點點頭,而後又對巢鷹等人說道:「七弟,從今天開始,晉楚先生全力準備跳大神的事情,紅傑領五百士卒守護祭壇。城防的事情就交給你和青書賢弟全權打理。這兩天若是德爾勒川再發動攻擊,你們自行決定,我要再熟悉一下這裂天神箭的用法,沒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攪我。」
  「遵命!」巢鷹等人齊唰唰的躬身領命,只有紅傑顯得有些不太甘心,他看了看對他微微而笑的晉楚易均,不由得渾身激靈打了一個寒蟬。
  ……
  經過七天整備,德爾勒川調整了人馬後重新發動了攻擊。
  四月三十日,從黎明開始,從德爾勒川陣營發出隆隆的戰鼓聲,戰鼓轟鳴如雷,牛角號嘹亮鏗鏘,猶如九天雷震。德爾勒川的人馬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緊跟著就向大牛城瘋狂的撲來。
  進攻開始了,與二十日前相比,守衛大牛城的的士兵可以說已經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但面對著如潮水般用來的德爾勒川人馬,士兵們臉色蒼白。
  與二十日前的進攻不同,德爾勒川此次的攻擊顯得更加的狂野。他們沒有穿戴護甲,而是光著膀子,臉上繪著五顏六色可怖的紋路,口中發出怪異的嚎叫。出現在大牛城守軍面前的,不是往日的德爾勒川人馬,而是一群已經失去了理智的瘋子。
  大牛城的城牆在顫抖,身經百戰的士兵一時間竟不知道還擊,而是呆呆的看著蜂擁而來的德爾勒川人馬。
  「放箭,放箭!」巢鷹和晉楚青書的吼聲迴盪在城頭。
  清醒過來的大牛城守軍這次慌忙搭起箭矢,向城下飛射而去。箭如飛蝗,遮天避日的飛撲德爾勒川人馬。霎時間馬嘶人喊,交織一起。但這一次德爾勒川的攻擊卻真的是不同了……
  絲毫沒有半點的恐懼神色,裸著膀子的德爾勒川人馬任憑箭雨飛落,卻沒有半點退避。第一排的人被箭矢射中,卻沒有倒下,而是依舊帶著箭向前猛衝。眨眼間,一個德爾勒川牧民被箭矢射的如刺蝟一般,早就沒有了氣息,但他依舊傲然站立著,身體在後面同伴的推動下,機械的邁動著步子。
  箭雨雖然密集,卻並沒有對德爾勒川人馬造成太大的麻煩。一排倒下去,第二排立刻衝上去,重複著先前同伴所作的事情。
  就這樣,踩著同伴用血肉架起的通道,德爾勒川牧民衝到了大牛城下,沉重的沖車向加厚的鋼鐵大門撞去,但瞬間又被城頭砸下來的石頭砸翻在地。可是那些德爾勒川的牧民彷彿不知道死為何物,一個個瞪著赤紅的雙眼,抬起沖木,繼續向城門衝擊而去。
  更多的牧民則搭起了雲梯,向城頭攀援而上。數十名衝在最前面,頭上插著一根五彩的羽毛,在距離城頭還有丈餘的時候,飛身騰起,撲上城頭。
  霎時間,大牛城城頭劍影刀光閃動,沒等他們立穩腳跟,晉楚青書和巢鷹等人已經舞動兵器,飛撲而上。撲上城頭的這些牧民,是德爾勒川牧民中的好手,但比起巢鷹等人,卻又差了不止一個等級,剛撲上城頭,眨眼間就被擊殺,屍體變成了武器,砸向順著雲梯撲上來的牧民。
  「青書老弟,這群傢伙怎麼回事?」渾身浴血,如同血人一般的巢鷹手中不知道換了多少把兵器,此時他握著一把從對方手中奪來的彎刀,一邊擊殺衝上城頭的牧民,一邊大聲的喊道。
  「他們已經喝下了龍王酒,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害怕,靠……」晉楚青書大聲罵道,順手將一個剛才偷襲他的牧民砍翻。
  「龍王酒?什麼東西?」
  「我怎麼知道,反正就是讓人興奮的東西!」晉楚青書回答著巢鷹,險些被一名德爾勒川牧民砍到。急忙間一個閃動,斜身橫刀一抹,一個面目猙獰的腦袋飛落城下。
  已經沒有功夫再說話了,衝上城頭的牧民越來越多,到了最後,大牛城的城頭已經變成了戰場。狹小的空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擁擠其中,相互拚命的砍殺著……
  一批批的牧民衝上城頭,又瞬間被扔下城去,就這樣反覆不停的廝殺著,從三十日的黎明,一直持續到了五月一日黃昏。
  雲梯沒有了,就徒手攀登。
  箭矢沒有了,就用石頭砸。
  城下的屍體也不知道丟了多少,五丈高的城頭,在一天硬生生降低了數尺。大牛城被浸泡在鮮血中,在夕陽淒紅的光芒中更顯悲涼。
  戰鼓聲減弱了,喊殺聲減弱了,隨著一陣刺耳的銅鑼響起,德爾勒川的人馬潮水般的退下了……
  巢鷹一屁股坐在沒腳的血水裡,大口的喘著氣。他的神色疲憊異常,身上,臉上全是紅色,整個人如同一個血人一樣。刃口已經變形的長刀扔在一邊,巢鷹的心裡依舊撲通直跳。德爾勒川的人馬雖然退下了,但在那之前所表現出來的悍勇,令巢鷹想起來猶自感到恐懼。
  一隻手放在了巢鷹的肩頭,晉楚青書也無力的癱坐血水之中。往日儒雅的他再也沒有半點儒雅氣息,全身透著一種迫人的煞氣,卻又帶著濃重的疲憊之色。
  「退下了,總算退下了!」晉楚青書喃喃自語道。
  「靠,這幫子傢伙真的是邪門,沒有見過這麼不怕死的!」巢鷹吐了一口痰,連痰也是紅色的。他一掌擊在血水中,血珠飛濺。
  「老兄,這估計是龍王酒的份量不夠了,否則他們不會停止下來的。」
  「青書老弟,昨天問你到一半,那龍王酒到底是什麼東西?」
  「聽我老子說,德爾勒川的部落裡有一種神奇的配方,用這種配方配出的酒就被稱為龍王酒。人喝了這酒之後,立刻變得全身充滿力量,渾身都是硬梆梆的,只想發洩,根本想不到別的。」
  「那不是春藥?我靠,他們吃了春藥和我們打?他們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晉楚青書聽了一愣,突然間放聲大笑,「哈哈哈,沒錯,他媽的我怎麼就想不起來,那不就是春藥。沒有想到,真的是沒有想到,哈哈哈……」
  看到晉楚青書那狂放的笑容,巢鷹也不由得大笑起來。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正當晉楚青書和巢鷹笑在一起的時候,司馬嘯天神色凝重的登上城頭,沉聲問道。
  「族長!」一看到司馬嘯天,晉楚青書和巢鷹不由得連忙站起身來,躬身施禮。
  司馬嘯天目光一掃城頭,眉頭不由得凝成了一個川字。他看著一個個無力的靠在城頭的士兵,臉上露出一種淒然之色。
  「沒有想到德爾勒川的人竟然有這麼強悍的鬥志,都說他們是一群烏合之眾,如果這群烏合之眾能維我所用,那麼天下間又有誰敢再對我們不敬。」
  「什麼呀,大哥。」巢鷹聽了司馬嘯天的話,不由得笑了起來,「你不要太高看他們了,你知道這群龜兒子喝了什麼?春藥,他媽的,是春藥。那玩意喝多了,可不就是不要命了嘛。」
  司馬嘯天聞聽一愣,看看巢鷹,又看了一眼晉楚青書。
  晉楚青書點點頭,笑著說道:「族長,雖然我們不能確定,但是那傳說中的龍王酒可能的確有春藥的成份在裡面。本來我也沒有想到,還是巢鷹老哥一句話提醒了我,呵呵,那龍王酒的確和春酒差不太多。」
  「竟有這樣的事情!」司馬嘯天聞聽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原以為德爾勒川的力量多強大,原來就是靠著一壺春酒!嘿嘿,操,還真是嚇了我一跳。」
  眾人聞聽,再次大笑起來。笑了一會兒,司馬嘯天一收笑容,緩步走到城垛之前,目光向遠處的德爾勒川大營凝望。
  天色已經漸漸的暗淡了下來,平靜的德爾勒川草原浮動一絲不宜察覺的風。司馬嘯天笑了,他看著德爾勒川大營的方向,發出一聲冷哼。
  「大哥,今天已經是五月一日了!」巢鷹在司馬嘯天背後輕聲提醒道。
  「我知道,傳令下去,今夜城頭不要任何守軍,讓大家全部到城下休息吧!」司馬嘯天面無表情,聲音陰冷的說道。
  「大哥……」巢鷹吃驚的低喊道。
  「剛才晉楚先生派人送來消息,說今夜子時,德爾勒川要偷襲大牛城。」
  「那你怎麼還讓我們下去?城頭不能沒有人守著呀。」
  「不用了,過了今夜,德爾勒川也就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司馬嘯天冷冷的說道。說完,他突然間展顏一笑,「晉楚先生已經在法壇做法,今夜我要射月!」
  雖然早就知道此事,但聽到司馬嘯天如此一說,巢鷹、晉楚青書等人還是不由得身體一振。他們看著司馬嘯天,神色間顯得有些猶疑……
  彷彿看出了眾人心中的憂慮,司馬嘯天呵呵一笑,輕輕一拍晉楚青書和巢鷹的肩頭,看著眾人說道:「放心吧,一個是你們大哥,一個是你阿爸,難道你們還信不過我們嗎?」
  「可是……」
  「不要可是了!」司馬嘯天斬釘截鐵的說道:「鏖戰二十餘日,我沒有參戰,心中已經十分愧疚。今晚之戰,我與晉楚先生已經足夠,你們一旁觀戰就好。」
  一見司馬嘯天如此說話,巢鷹和晉楚青書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而後無奈的點了點頭。
  巢鷹向身後的汝堰絕一擺手,汝堰絕立刻躬身一禮,轉身下去傳令。不一會兒的功夫,大牛城頭的士兵們帶著一臉的疑惑之色緩緩退下城頭。
  「大哥,我們和青書向在這裡陪著你。」看著緩緩向城下退去的士兵,巢鷹轉頭對司馬嘯天低聲說道。
  司馬嘯天扭過頭來,看了看巢鷹等一干二十八宿的兄弟和晉楚青書,笑了笑點點頭。
  而後,他不再理睬巢鷹等人,而是緩緩閉上眼睛,負手站在城頭,一動不動……
  嘈雜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大牛城城頭被一種異樣的寂靜籠罩。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司馬嘯天那一身黑衣突然間抖動起來。
  「起風了!」司馬嘯天突然間開口說道。 
 
 
 
  
 第七集 第五章
 
  皓月當空,繁星閃爍。
  原本萬里烏雲的夜空中突然間無聲的飄過幾抹浮雲。
  當初更刁斗聲響起,德爾勒川大營突然間出現一支人馬,悄然無聲的向大牛城撲來。黑壓壓的一片,在寬闊的草原疾馳。
  馬蹄裹著布,口中銜著樹枝,月光下全身抹著黑灰的德爾勒川牧民悄然挺進。
  大牛城頭上鴉雀無聲,彷彿一座死城,但在那城樓飛簷之上,傲立一人。面帶烏金面具,一身烏金軟甲,手中執著一把大的出奇的巨弓。
  德爾勒川的人馬距離大牛城越來越近,卻在城外兩里處突然間停下了腳步。顯然,他們也發現了站在城樓飛簷上的人,不由得呆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一片寂靜中,從大牛城內發出三聲震耳的聲響,就如同天空的焦雷一般,聲音傳出,迴盪夜空。就在這焦雷聲中,夜空中從四面八方湧來滾滾烏雲。緊跟著,一陣狂風席捲,戰馬驟然嘶鳴。
  德爾勒川的牧民驚呆了,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的手足無措。
  在狂風中,司馬嘯天雄壯如山嶽一般的身體突然騰起,直衝天際。在空中九轉之後,他虛空凝立,輪迴巨弓緩緩張開……
  一支閃爍著耀眼金芒的長箭隨著輪迴巨弓的拉開,從司馬嘯天的手中漸漸延伸出來。長箭一出,狂風席捲草原,人喊馬嘶。
  輪迴巨弓發出一種奇異的銀光,弓身之上隱隱透出詭異符印。隨著巨弓張引開來,夜空中烏雲密佈,隱隱有銀蛇舞動……
  轟-!
  一聲霹靂響徹夜空,數百道銀蛇同時從烏雲中奪出,擊在德爾勒川人馬前方半里之地。電亟之後,火光驟起,將偷襲的德爾勒川牧民照得清晰可見。
  戰馬淒厲的嘶鳴不止,雖然有騎士拚命安撫,卻依舊難以平靜。
  這時,虛立於空中的司馬嘯天弓張滿月,長箭所指,恰是天空明月。金銀兩種全然不同的光芒會在一起,天地間響起沉雷陣陣。
  「龍王射月!」從德爾勒川的人馬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喊叫。
  霎時間,原本強作陣腳的人們亂了起來,他們不再理會胯下驚慌的戰馬,飛身躍下戰馬,匍匐草地之上,高聲的念著祈禱文。
  對於身下的騷動沒有理會,司馬嘯天依舊弓拉滿月,對著漸漸被烏雲遮掩的那一輪皓月,突然間一聲大喝。喝聲中,一道金光帶著轟鳴的雷聲直衝高懸九天之上的皓月。就在那長箭離手剎那,滾滾烏雲突然遮住了明月,天地間頓時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那流閃在烏雲之中的一抹金光閃動,與銀蛇組成一道絕美的圖案。
  這一刻,不僅僅是那些德爾勒川的人馬,就連大牛城中的士兵也看得清楚。一時間雷聲交雜著一片惶恐的祈禱聲,迴盪空中。站在城頭的巢鷹等人,雖明白其中的奧妙,但也不禁跪在地面,渾身顫抖不停。
  「龍王爺爺,我們錯了,我們錯了,饒了我們吧!」從遠處德爾勒川的大營中,傳來淒厲的呼喊聲,霎時間在大牛城外的德爾勒川人馬也不由得同時淒然慘呼。
  司馬嘯天在此時突然發出一聲長嘯,嘯聲洪亮悠遠,迴盪天際,迴盪鐵山……
  一道金光從烏雲中飛出,帶著轟鳴的雷聲直撲遠處德爾勒川大營旁邊的一座山峰。隨著一聲震耳轟鳴聲響起,那高聳的山峰被金光射中,煙塵激盪,大地顫抖。
  山峰被一種詭異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劈開,形成了一個如同鱷魚張開嘴巴的形狀,裂縫一直到達山峰的半腰,方才停止。山石從山上滾動下來,漫天飛舞著土礫。
  沒有人注意司馬嘯天是如何離開的,因為所有的人已經被這驚天的一箭驚呆了。
  「殺死摩傑,掃平扎魯特!」從大牛城頭上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在震天的聲響中清晰的傳入了德爾勒川牧民的耳中。
  霎時間,德爾勒川的人馬騷亂了。
  「殺死摩傑,掃平扎魯特!」一聲聲吶喊迴盪天際,原本匍匐在地面上的人馬突然站起身來,飛身搶過慌亂的戰馬,閃電般的向大營衝去。但沒等他們殺回大營,從德爾勒川方向已經傳來了一陣陣的金鐵交鳴聲。
  司馬嘯天摘下了臉上的面具,手扶城垛,大口的喘著氣。
  他的臉色蒼白的嚇人,黑黑的面孔沒有半點血色。巢鷹等人此時也從震驚中驚醒了過來,連忙上前扶住司馬嘯天,神色焦慮不安。
  「巢鷹,命令城中士兵高喊『殺死摩傑,掃平扎魯特』,但不要出兵。讓他們自己去殺個夠吧!」司馬嘯天用嘶啞的聲音低聲說道。
  「遵命!」巢鷹沒有任何猶豫,轉身飛奔城下。
  「青書,你去風雷壇看看你父親,估計他招引烏雲與狂風,也耗費不少力量。他那祭壇上有巽風結界,這些人之中恐怕除了你之外無人能進入。」司馬嘯天說完,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連晃數下,幾乎摔倒。
  「族長……」晉楚青書沒有想到司馬嘯天竟然耗力如斯,不由得焦慮喊了一聲。
  「快去看你阿爸,我沒有事情!」司馬嘯天怒聲低吼道。
  點點頭,晉楚青書看了一眼扶著司馬嘯天的太叔風林等人,然後轉身飛奔而去。
  「大哥,你沒事吧!」太叔風林焦慮的喊道。
  司馬嘯天閉著眼睛,緩緩運轉體內的真氣,好半天開口說道:「放心,我沒有事情。靠,什麼裂天神箭,就是我以本命真元凝聚的真元之箭,這一下可真的是虧大了!」
  從沒有聽過司馬嘯天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圍著他的一群龍巢舊將不由得一愣,太叔風林更是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司馬嘯天,半天竟不知如何說話。
  沉笑數聲,司馬嘯天扶著太叔風林的肩膀,轉身向遠處喊殺聲不絕於耳的德爾勒川大營看去,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陰冷笑容,「今夜一戰,扎魯特部將會從德爾勒川徹底消失,我想明日德爾勒川就會派代表來了!」
  說完,他轉過身,對一旁的太叔風林說道:「傳令下去,今夜全軍好好休息,明日我們等待德爾勒川的代表與我們談判。」
  「遵命!」太叔風林等人躬身領命。
  司馬嘯天點點頭,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看著遠處的德爾勒川大營,喃喃自語道:「若是黑雲全盛之時,以裂天之箭射出又會是什麼情形呢?嘿嘿……」
  ……
  一夜無事,司馬嘯天次日醒來,感到身體還有些酸痛。他明白,昨夜以真元射出一箭,對他的身體傷害其實很大,需要一些時間慢慢的恢復。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邁步走出臥房。
  陽光明媚,甚至還有些刺眼。
  在走向前庭大廳的路上,司馬嘯天發現府中的親兵看他的目光十分怪異。那種從糅合了恐懼與崇敬的目光中透出的神情,也許是他們內心真實的想法,司馬嘯天不由得苦笑一聲:這一下,我可真的成了怪物了!
  來到大廳,晉楚易均帶著眾將已經坐在廳中。晉楚易均的臉色也十分難看,蒼白的可怕,沒有半點血色。一看司馬嘯天進來,他連忙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族長,恭喜族長昨夜大展神威,從今日起,海西四郡在一段時間內將不用擔心有戰事發生了。」
  司馬嘯天連忙上前,將晉楚易均扶住,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先生,辛苦了!」
  不知為何,晉楚易均的身體在司馬嘯天的手下,卻沒由來的微微一顫。
  走到大廳正中的大椅上坐下,司馬嘯天環視廳中眾將,笑著說道:「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
  眾將連忙站起身來恭聲謙讓。司馬嘯天擺手示意眾人坐下,看著晉楚青書問道:「青書,德爾勒川那邊情況如何?」
  「族長,昨夜德爾勒川大營喊殺到五更方才結束。今日一早,德爾勒川大軍突然兵退三十里,估計已經是無心再戰了。」
  「很好,很好!」司馬嘯天輕輕點頭。
  「族長,另外今天早上二哥從洞城傳來消息,子車大軍在五日前撤退。不過說來奇怪,他們並沒有對古勒川強行攻擊,每天都是在城外高聲吶喊,攻上來的時候只要我們一反擊,他們立刻就退下去。」巢鷹突然開口說道。
  司馬嘯天心頭不由一振。這些日子忙於裂天神箭的事情,他幾乎已經忘記了子車一族的存在。巢鷹一提,他立刻想起來在他的腦中還有一隻冰魄蠱。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他沒有注意到晉楚易均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好半天才穩下心神,沉聲說道:「那木蓮方面有沒有消息?」
  「族長,主母在十日前送信給二哥,伯賞一族不願出兵支援我們,雖然主母苦求,也沒有用處。四月初伯賞炙聯合谷深等北地六大部落同時向緋紅草原發動攻擊,在二十天內連滅落月川和葛倫兩部。後來雖有別古台率領狼騎兵支援,也只能打個平手。我想子車突然退兵,可能和此事有關。」
  司馬嘯天輕輕點頭,「嗯,如此說來岳父並非是不想幫我們,而是用的圍魏救趙的方法。呵呵,只是如此用計,實在有些冒險了!」
  說完,他看了一眼大廳中的眾將,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種不以為然的表情。司馬嘯天笑了笑,「好了,不管怎麼說,海西四郡的危機暫時化解了。我們目前的重心要暫時從戰事上擺脫出來,全力建設四郡。嗯,此戰我們的損失太大,如果能夠和德爾勒川談和,十三翼要重新建立起來。萬俟賢弟的虎翼人馬,就由青書接手,大家是否有意見?」
  晉楚青書一聽,臉上起身謙讓。但廳中眾將一致點頭,最終他還是從司馬嘯天手中接過了虎翼鐵騎的兵符。不過,虎翼鐵騎和巢鷹的鷹翼一樣,如今已經名存實亡……
  「還有一件事!」巢鷹看到晉楚青書接過了兵符之後,又開口對司馬嘯天說道:「族長,奎劍二哥還傳來另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嗯,是關於朝廷的事情。年初之時天齊王梁昆的獨生愛女梁湛奉命總督西南軍務,於二月初到達臨江。之後兩個月中,她放棄鑠陽的守備,十戰十敗,將羌人引出雲霧山。於四月初十血戰臨江,一舉將羌人擊潰。同時在臨江之戰的開始之日,一支不知道從何處出現的人馬突然佔領了西京二十四鎮,切斷了羌人的退路。迫使長渠羌人以八千萬金幣贖回被困在雲霧山的羌人兵馬。」
  「什麼!」司馬嘯天聞聽吃驚不小,他不由得站起身來,看看巢鷹,又看看晉楚易均。只見晉楚易均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司馬嘯天也不由得笑了:「先生,看來這個賭我輸了!」
  晉楚易均笑了笑,剛要開口,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名親兵。
  「報,城外有德爾勒川使者求見!」
  與晉楚易均相視一笑,司馬嘯天沉聲說道:「開城迎接!」
  親兵大聲應命,起身離開。司馬嘯天擺手示意眾將退下,因為他瞭解這些兄弟,血戰了二十餘日,多少人死在德爾勒川牧民的手中。雖然說大家嘴上都說沒什麼,但心裡卻始終有些疙瘩。特別是巢鷹,他麾下的鷹翼在第一輪血戰的時候幾乎全部戰死,弄得他如今像個光桿司令一樣。這滋味不好受,如果一會兒見到那德爾勒川的使者,司馬嘯天真的害怕他這些兄弟一個衝動,鬧得戰事再起。
  雖然巢鷹等人心中不願意,但還是靜靜的離開了大廳。看著巢鷹等人的背影,司馬嘯天和晉楚易均相視搖頭苦笑……
  不一會兒,腳步聲傳來,親兵領著一個中年男子大步走進了大廳。
  「偉大的魔神殿下,納牙阿代表德爾勒川十六部落聯盟向您問好!」一進大廳,中年男子立刻高聲唱道。
  聽到納牙阿的名字,司馬嘯天一愣,他看了一眼晉楚易均,只見晉楚易均則是一臉驚異之色。
  納牙阿,被稱為德爾勒川的智者,在德爾勒川牧民中享有極高的聲譽。有人說,納牙阿是和龍王的神僕最為親近的人。
  司馬嘯天曾想過德爾勒川會派來地位不低的人物來做談和使者,但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如此一個大人物前來。不敢有半點的猶豫,他連忙站起來,和晉楚易均上前兩步,按照德爾勒川的習慣,拉著納牙阿的手,大聲唱道:「歡迎你呀,睿智的智者!」
  納牙阿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他仔細的打量了司馬嘯天兩眼,臉上突然籠罩一層沉肅神情:「偉大的魔神殿下,納牙阿今日前來,是為了向您請罪。德爾勒川的百姓不知道您就是龍王的神僕,所以蠻橫的向您進攻,這等於向龍王挑戰。昨夜龍王射月,是對我們的警告,德爾勒川的百姓派我來,是請求殿下您的原諒。」
  說完,納牙阿恭敬的屈身行禮。
  司馬嘯天微微一笑,扶住了納牙阿的身體,然後拉著他的手大聲說道:「睿智的智者,我們都是龍王的子民,但是以前卻被魔鬼蒙住了眼睛,以至於自相殘殺。但這都已經過去了,從今天開始,我們會像一家人一樣,相互幫助,和睦相處,對嗎?」
  「德爾勒川十六部落聯盟,願意聽從殿下的吩咐!我們只有一個請求,請殿下轉告龍王陛下,請他不要生氣,讓明月永遠高懸德爾勒川草原的上空,讓他的子民永遠過著和美的生活。」
  「我會的!」
  司馬嘯天沒有想到一切會進行的如此順利,還沒等他開口,納牙阿已經說出了一切他所想要的。
  肅手請納牙阿上座,司馬嘯天和晉楚易均對視一眼,只見晉楚易均的眼中卻透出一種古怪的笑意,司馬嘯天也不由得笑了。他輕輕點頭,然後坐在正中的大椅上,沉吟一下說道:「不過智者雖然說代表德爾勒川十六部落聯盟,但恐怕總有人不會那麼心甘情願吧。」
  納牙阿微微一笑,「殿下可是說的扎魯特部的摩傑?」
  司馬嘯天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呵呵,其實德爾勒川十六部落聯盟對殿下原本就沒有什麼成見。我們的夢想就是永遠牧歌德爾勒川草原。可是摩傑的野心太大了,他竟然不滿足於稱霸德爾勒川,想要佔領海西四郡,以至於和殿下發生了衝突。他兒子的死,是他咎由自取。可惜他沒有接受教訓,鼓動聯盟再次與殿下為敵。」納牙阿侃侃而談,絲毫沒有聽到德爾勒川聯盟的事情,彷彿一切罪過都是那扎魯特的摩傑唆使。
  眼角閃過一抹寒芒,司馬嘯天突然冷冷一笑,陰沉沉的說道:「是嗎?」
  「是的,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昨夜聽從龍王陛下的吩咐,將扎魯特人的兩萬人馬盡數消滅。同時今日凌晨,聯盟鐵騎發出攻擊令,向扎魯特部的族地攻擊。此次納牙阿前來,還為殿下帶來了一件禮物。」
  「哦,什麼禮物?」司馬嘯天不動聲色的看著納牙阿,冷冷的說道。
  納牙阿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大廳門前,大聲說道:「將禮物那進來。」
  說話間,十餘名身著德爾勒川特有服裝的大漢走進大廳,每一個人手捧一個錦盒,恭敬的站在大廳正中。
  納牙阿走到一名大漢身前,探手將錦盒打開,閃身一讓,「殿下,這是摩傑的首級。」
  錦盒中,是一個滿臉血污,鬚髮皆張的頭顱。那環瞪的雙眼,猙獰的面目顯示著這頭顱主人的不甘。司馬嘯天依舊沉穩的坐在大椅上,彷彿早就猜到了其中的奧妙。
  緊跟著,十幾個大漢各自將手中錦盒打開,裡面全部都是血淋淋的人頭,下面用石灰鋪墊。
  「殿下,這些人是扎魯特部的千夫長,此次出征,摩傑將他部落中的精銳盡數帶出,一共九個千夫長,三個萬夫長,加上摩傑,一共十三人。摩傑的妻妾和兒女,聯盟會在七天後送上。」
  「哈哈哈……」突然間司馬嘯天一陣狂笑,他站起身來,那如雄獅一般的身體驟然間發出一種強絕的煞氣,「納牙阿,你果然是德爾勒川的第一智者,做事滴水不漏,司馬嘯天佩服。」
  說到這裡,他停頓下來,看了一眼神色訕訕的納牙阿,嘿嘿的笑道:「告訴我,如果我要你稱為我的部屬,需要什麼樣的代價?」
  一句話,令納牙阿吃了一驚,他看了看司馬嘯天,又朝著一旁閉目面帶笑容的晉楚易均看了一眼,「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既然知道我是龍王神僕一脈,當然應該知道我絕不會只有那麼一點的野心。我要你的頭腦,我要整個德爾勒川。」司馬嘯天陰森森的說道,他的話語中帶著陰森森的意味,令人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納牙阿的身體一顫,強笑著說道:「族長,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德爾勒川的百姓是自由的,他們……」
  沒等他說完,司馬嘯天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看了一眼晉楚易均。只見晉楚易均站起身來,從懷中取出一個雕琢的玲瓏剔透的紫晶雕像,那雕像赫然就是龍宮之中那雙頭神龍雕像的翻版,週身散發薄薄氤氳,只是比之龍宮中的,卻又小了很多。
  晉楚易均走到納牙阿的身邊,將雕像輕輕放在他身旁的几上。
  「龍王神像!」沒等晉楚易均開口,納牙阿失聲驚叫,翻身跪倒在地,連連叩首。
  跟在他身後的十幾個大漢臉上也露出惶恐之色,捧著錦盒撲通一聲跪在雕像之前,叩首不止。
  「你我都是龍王子民,自然應該為龍王設立祭壇神教,讓所有的百姓都沐浴龍王神威之下。可惜殿下忙於政務,不可能顧及此事。但神教必須設立,我們需要一個睿智的智者來打理此事,不知智者是否有人選?」晉楚易均笑瞇瞇的看著納牙阿,沉聲說道。
  「此事就交給納牙阿來做吧,能夠伺候龍王陛下,能夠成為龍王陛下的代言人,納牙阿榮幸之至!」
  此時,納牙阿剛才那一副為難的樣子早就已經不見,而是神色肅穆的大聲說道。
  「納牙阿,做好你的代言人,你將會成得到龍王陛下的護佑。如果你想……嘿嘿,龍王陛下也一定不會高興的!」司馬嘯天也站起身來,冷冰冰的說道。
  「納牙阿明白!只是……」
  「只是什麼?」
  「做這件事情需要很多的金錢……」
  沒等納牙阿說完,一個錦布小包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納牙阿用顫抖的手接過錦包,打開一看,不由得再次失聲驚叫。
  「這裡面的珠寶,足以價值千萬金幣,不知是否夠了?如果不夠,那就開口。呵呵,龍王陛下從來不會對他的臣民吝嗇的。」晉楚易均冷笑著說道。
  「納牙阿必將鞠躬盡瘁為龍王陛下服務!」此刻的納牙阿,與傳說中的那位德爾勒川智者,那一臉的市儈阿諛之像令人作嘔。
  司馬嘯天笑了,「納牙阿,龍王陛下有令,在六月之後,我們的人馬要開進德爾勒川,神僕要和龍王陛下的子民生活在一起,不知是否可以?」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納牙阿不假思索的連連點頭。
  「還有,扎魯特部的那些奴隸要奉獻給神僕,如果你們對摩傑的妻女有興趣,那麼你們就分了吧。但族中的壯丁要交給我們,有問題嗎?」
  「這個……」納牙阿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晉楚易均笑了,「扎魯特部的女人,將會侍奉神教,納牙阿你可以自行處理,如何?」
  臉上頓時現出淫穢的笑容,納牙阿連連點頭,「此事雖然難辦,但納牙阿一定努力促成此事,十五日後請殿下派人在尼楚赫湖接收扎魯特部的壯丁。」
  「那你還是趕快去辦理此事吧,龍王陛下不希望等候太久!」
  「遵命!」納牙阿連忙屈身行禮,然後對那些漢子施了一個眼色,匆匆的向大廳外走去。
  待納牙阿等人離開,巢鷹等人從後廳蜂擁而出,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
  「什麼狗屁智者,嘿嘿,三兩下不就清潔溜溜了。」巢鷹嘿嘿的笑道。
  司馬嘯天搖了搖頭,神色沉肅的看著眾人,「從今天開始,你們看到了納牙阿,不論心裡怎麼想,但外表上一定要恭敬萬分。不要小看這個納牙阿,他將會是我們打開德爾勒川大門的鑰匙。」
  雖然有些不太明白,但還是點頭答應。司馬嘯天看看巢鷹和晉楚青書,突然開口說道:「扎魯特部人的俘虜交給你們,大牛城之戰,你們的損失最大,趁此機會好好的調整。十五日後,你們和耿介一同前往尼楚赫,和德爾勒川交接人馬。」
  「遵命!」巢鷹和晉楚青書的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司馬嘯天緩緩走回大椅上坐下,眉頭不自覺的突然皺了起來。
  「族長,您好像並不開心?」察覺了司馬嘯天一樣的神情,晉楚易均低聲問道。
  「先生,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都在想,梁湛為何要將決戰之地放在臨江。昨夜我思考了很久,才想通了其中的奧妙。」
  「哦,族長有何高見?」
  「臨江地處江南,河流湖泊縱橫,土地濕軟。羌人鐵騎凶悍,若是在西恆之地交戰,就算取勝,也勢必造成極大的傷亡。但那些鐵騎進入江南,由於地理原因使得他們的騎兵優勢喪失,所以……嘿嘿,修羅兵團步卒天下無敵,以己之長,擊敵之短,這個梁湛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呀!」說著,司馬嘯天臉上閃過一種興奮之色。 
 
 
 
  
 第七集 第六章
 
  就在司馬嘯天感歎梁湛不凡之時,梁湛正面臨在她一生中最大的麻煩。
  血戰臨江,一舉將羌人鐵騎擊潰,成就了梁湛的赫赫武功。從初到臨江,修羅兵團大小將官的排斥,到如今已經成為了所有修羅兵團麾下將士的偶像,梁湛付出了許多努力。
  初到臨江,修羅兵團一盤散沙。往日跟隨許傑的一干驕兵悍將,對於朝廷派遣一個女娃子當他們的主帥十分不滿。但上任三天,以誅神雙刃連斬七位違犯軍紀的都統,令所有人見識到了這個外表嬌柔的少女的另一面。以鐵血手腕治軍,使軍中自許傑被刺後的散漫之氣頓時一掃而光。
  之後的日子裡,梁湛不眠不休,反覆思考與羌人作戰的方法。最後決定在臨江發動決戰,以修羅兵團強悍的步卒敵對羌人的鐵騎。
  但這之前,必須要將羌人引出雲霧山,於是也就有了十戰十敗的戰績。在修羅帝國的歷史上,能十戰十敗而始終不為朝廷干涉的,除了兩百年前黃夢傑攻打東嬴之外,再無一人。由此也看出了許盈對梁湛的決心。但是雖說這樣,十戰十敗,依舊讓軍中的將領大為不滿。做為帝國第一軍團的修羅兵團,何曾有過如此敗績,梁湛除了要思考與羌人的決戰,更要面臨軍中將領的指責。
  臨江一戰,以奇兵奇襲西京二十四鎮,將羌人困於雲霧山,迫使羌人以巨金將那些人馬贖回,沒有幾十年難以再有做為。一連串的舉動,令修羅兵團徹底臣服與梁湛,在他們的眼中,梁湛不愧為是夜叉王梁興的後代。
  但是梁湛卻並沒有輕鬆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更令人吃驚。在臨江之戰結束之後,梁湛連發十二道誅殺令,將江南十二州府上至知州,下至小吏一百二十七人就地誅殺。
  以軍人身份干預地方政務,本來就是修羅帝國的一大重罪,更何況是一連誅殺了那麼多的官員,令兵團上下驚動。但在那些官員被殺之後,梁湛立刻取出一份聖旨,任命一批官員接任。直到此時,修羅兵團的將領才明白,梁湛領軍西南,除了剿滅羌人之外,還有一個極大的使命。
  坐在鑠陽城的鎮守司府衙中,梁湛面對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忙碌不停。
  羌人戰敗,西恆穩定,百廢待興。
  「小姐,喝點粥吧!」一個厚重的聲音在梁湛的耳邊響起。
  抬起頭,梁湛對來人笑著說道:「賀大叔,都說了多少次,別叫我小姐。您是我的長輩,叫我湛兒就好了!」
  站在梁湛桌前的,是梁昆身邊的兩大親衛之一,賀心童。此時他全然不像一個身手卓絕的高手,身上穿著一個圍裙,手上捧著一碗粥,滿臉的黑灰,樣子滑稽可笑。
  聽到梁湛的問話,賀心童將粥放在梁湛面前,臉色一沉:「你說的!好,現在賀大叔就命令你放下手中的事情,把這鳳靈粥給我喝下去。這些天你天天不眠不休的處理公務,大叔看在眼裡實在心疼。這鳳靈草是大叔在雲霧山裡采的,為了找這東西,還讓我差點陷入玄天大陣之中,你要是不喝,可就對不起大叔了……」
  「好了,好了!」梁湛無奈的笑著將手上的公文放下,端起那碗粥一飲而盡。而後看著賀心童,笑著說道:「大叔,你有沒有發現你來到這鑠陽之後,變了很多?」
  賀心童眉毛一揚,「變了很多?變成什麼樣了?」
  「嘻嘻,婆婆媽媽的像個老太太,特別是你穿著圍裙的時候!」說完,梁湛咯咯的笑了起來。
  賀心童也笑了,他將身上的圍裙除去,坐在梁湛對面,佯怒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小祖宗。來西南之前,王爺讓我照顧你,你看看你現在瘦的,要是讓王爺和王妃看到,一定要怪我照顧的不好。」
  一看賀心童說個沒完,梁湛微微一笑,那柔美的笑容讓賀心童立刻止住了話題。順手從桌案上那起一份公文,心不在焉的看著,好半天沉聲說道:「湛兒,你說那個刺殺許王爺的人還會在西南嗎?」
  「為什麼不在?」梁湛抬起頭,看著賀心童低聲問道。
  「湛兒,賀大叔是這麼想的,刺殺當朝親王,那是何等的大罪?刺客既然已經得手了,那你說他還不趕快的離去?」
  梁湛那雙明媚的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她靜靜的聽賀心童說完,突然開口問道:「賀大叔,傑叔為人如何?」
  賀心童一愣,想了想沉聲說道:「嗯,是個很和善的人!許傑王爺可能是我這輩子見到的最和善的王爺。他不像王爺那樣剛直,雖然也很和善,但卻太過威嚴,令人不敢親近。也不像陸王爺,陸王爺的殺氣太重;黃王爺和向王爺我見得不多,但依舊可以感覺氣度上他們比不上許傑王爺。」
  梁湛點點頭,「傑叔在西南有萬家生佛之稱,雖手掌修羅兵團,卻處處關心羌人。刺殺傑叔,羌人還不敢,也不可能。那麼會是誰下的手?」
  「這……」
  「賀大叔,傑叔為人平和,從不與人結仇,就算是邴放,他攻擊父王,但卻從來沒有對傑叔不敬。像傑叔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有人要殺他?而且他一被刺,羌人立刻起兵,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賀心童聽了梁湛的話,不由得倒吸口冷氣,眉頭緊皺,緩緩點頭。
  「父王在我離開開元之前,從皇上那裡求得一份聖旨,特地交代我說:這刺殺傑叔背後,一定還有人暗中挑動。我來西南數月,雖整日忙於軍務,卻沒有放鬆勘查江南政務。顏叔叔送來的情報所講,江南很多官員暗中加入了一個神秘教派,傑叔的死彷彿也與此事有關。」
  「神秘教派?」賀心童大吃一驚。
  「是的,那神秘教派的教義,彷彿與柴桑當年的東密有所關連。」梁湛皺著眉頭,低聲說道。
  東密二字一入賀心童的耳中,讓他臉色再變。看著梁湛,賀心童沉吟許久,低聲說道:「湛兒,這東密自聖祖開創帝國之後,一力打壓,應該不會有吧。」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賀大叔,對於東密,聖祖和先祖都曾血腥清洗,但宗教這種事情,只要有人傳播,就不會滅絕。根據顏叔叔的情報,那宗教的教義與當年的密忍別無二樣,而且竟能在朝廷如此打壓之下還有這麼多的教眾,不簡單呀!」
  「小姐是說朝廷裡面……」
  沒等賀心童說完,梁湛一擺手,微微笑道:「我可什麼都沒有說。」
  賀心童也笑了,他會意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下去。
  「那刺客敢孤身潛入臨江行轅,單獨擊殺傑叔,說明這個人頗為自信。哼,如此自信的一個人,又怎麼會輕易的離開?如果羌人起兵也是他的傑作,那麼他又怎麼會不看完這一場由他親手策劃的好戲?」梁湛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
  賀心童皺著眉頭,輕輕點頭,卻沒有出聲。
  「父王在我離京之前,曾告訴了我一條線索:兇手擅長至陰心法,但至陰心法休息長久,必定造成陰陽不調。能將傑叔無聲擊殺,那麼兇手不僅需要有強悍的內力,更需要有足夠的經驗。也就是說兇手的年齡不會小。那麼大的年齡,還能保持那樣的精力,說明兇手必然擅長采戰之法。所以我來到臨江之後,就命令青衣樓江南的各處秘舵,徹查風月場所,想來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賀心童連連點頭。
  梁湛卻在這時突然一聲長歎,苦笑著說道:「賀大叔,好什麼好?查了這麼久,卻沒有半點的消息。以青衣樓那樣龐大的情報網,卻沒有一點線索,賀大叔,兇手不簡單呀!」
  賀心童沉默了,他皺著眉頭沉吟半晌,突然臉色大變。
  「湛兒,若是你所說的都是正確的,如果兇手眼看著他一手策劃的好戲被你破壞,你說他會怎麼樣?」
  「怎麼樣?呵呵,殺了我洩憤!」梁湛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你還……」賀心童對梁湛那滿不在乎的神情十分不滿,他呼的一下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你這丫頭……我說西南戰事結束,你怎麼不急著回去交旨,原來你是要誘那兇手出來。你也不想想,依你傑叔的功力,尚不是兇手的對手,你怎麼能……不行,我要去再安排些人手,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我只能在王爺面前自盡了!」
  說完,賀心童扭頭就走。
  「賀大叔!」梁湛連忙開口叫道。但賀心童恍若未聞,大步走出房間。
  「這個賀大叔……」梁湛呵呵的笑了兩聲,拿起一份公文,繼續閱讀起來。
  過了一會兒,梁湛再次將公文放下,伸了一個懶腰,臉上露出疲倦之色。站起身來,她舉步來到擺在屋中角落的行軍床前,和衣倒下。
  燭影搖曳,梆,梆,梆!更起三聲。
  一個如鬼魅般的身影在門外停下腳步,他身穿一襲黑衣,週身透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森冷、陰邪之氣,躡手躡腳的走進屋中……
  隨著他身形進入屋中,燭光下,來人面目清晰可見。年齡在四旬左右,面罩一層淡淡而又不可輕易察覺的青氣,讓他那英挺的面龐顯出一種病態的感覺。全無聲息的來到屋中,他看了一眼躺在行軍床上的梁湛,眼睛為那柔美的曲線所一亮,但隨即又恢復了常態。
  「梁帥恭候夜某多日,如今夜某登門,梁帥莫非要掃榻相待?」說完,來人口中發出一陣低微的淫笑。
  原本靜臥床上的梁湛,驟然間翻身而起,俏立屋中。來人呆愣了……
  燭光下,梁湛盈盈而笑,全沒有先前那種憔悴疲憊之色。嬌媚的面龐俏秀絕倫,嬌柔而又甜美。白嫩的雙頰,隱隱帶著健康的天然紅暈,透出一種不讓男兒的英氣,比之那些塗脂抹粉的女人更讓人動心。頸項修長,讓人有種潔白滑膩的感覺。但這些還不足以讓來人發楞,最讓他感到銷魂的,莫過於梁湛那雙顧盼生輝的鳳目,媚細而長,在自然彎曲的眉毛下,點漆般的美眸清亮眩人。
  一身潔白寬鬆的戰袍,在屋中無風自動,隱約間勾勒出刀削般的雙肩和胸前優美誘人的線條。那景象,美極了,也誘人極了……
  來人呆立原地,上下打量,好半天開口笑道:「梁湛,梁湛,呵呵,不愧是梁門的一朵牡丹。你老子那五大三粗,黑乎乎的模樣,沒有想到竟有你這麼一個標緻的女兒。媽的,那混蛋居然沒有告訴我,可惜,可惜……」
  梁湛的笑容卻在這時收起,那絕美的面龐突然間透出一種攝人的冷肅之意,她看著來人,半天後才輕啟櫻唇,低聲說道:「梁湛!」
  話一出口,一股強絕的殺氣驟然間瀰漫屋中,令來人的神情也不由得一緊。他再次打量著梁湛,輕聲說道:「夜展風!」
  「是你殺死傑叔?」
  「不錯!」
  「很好,很好!」就在第二個很好出口的剎那,兩道閃電驟然間激射而出,那閃電來得突然,來得迅猛,在閃電射出的剎那,梁湛的身形也隨之消失不見。
  臉色再次一變,夜展風沒想到梁湛如此乾脆,說打就打。念頭尚未轉過來,閃電已經激射面前,夜展風黑袍抖動,兩手從大袖中驟然間伸出,拳面迎向閃電,霎時間一股強大的陰邪之力在屋中騰起。
  閃電消失不見,沒有任何的聲息,梁湛驟然出現在夜展風身前,手中的誅神雙刃被夜展風兩手雙指夾住,如鐵鉗合攏。真氣運轉,梁湛向後奪了兩奪,誅神雙刃竟紋絲不動,她的臉色變了。
  「好個潑辣的小野貓,嘿嘿,有性格,我喜歡!」夜展風的臉上露出一絲淫笑,目光貪婪的在梁湛的臉上掃過,笑嘻嘻的說道。
  只在一招之間,勝負已定,梁湛知道己身和夜展風之間相距甚多,心中的驚懼無法形容,但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她突然間微微一笑,「前輩果然好功力,晚輩佩服之至!」
  這一笑,帶有沉魚落雁般的絕美。那笑容不比尋常女子的笑容,含而不露,嬌而不媚。饒是夜展風閱人無數,也不禁心神一蕩。
  也就是這一蕩的短暫時間,梁湛突然一聲低喝,手腕詭異的一轉,誅神雙刃在一股強大的真氣帶動下隨之而動,血光驟然崩現,夜展風發出一聲悶哼,身形向後連退數步的同時,呼的一拳擊出,全然沒有半點花巧。
  梁湛的臉色變了,執刀向後飛退,但那強大的勁力如影隨形,緊跟而上。雙刀在胸腹間搭成十字,梁湛的身體已經貼在了牆面之上,只見她弓起身子,硬生生將身後的牆壁壓出一個弧形的圓坑,又驟然挺胸。
  啵-!
  一聲輕響傳來,夜展風的拳勁如箭矢般擊在了梁湛胸前的十字刀架之上。雖然已經連消帶打讓去不少勁力,但是那殘餘的拳勁依舊讓梁湛感到胸口發悶,難以忍受。哇的一聲,梁湛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猩紅的鮮血在燭光下顯得十分鮮艷,她的身體也隨之滑落地面,若不是雙刀支撐,恐怕早就摔倒地面。
  「玄冰精鐵,誅神雙刃!」夜展風兩手四指被誅神切斷,劇烈的疼痛令他臉色有些發白。他冷冷的說道,說完之後,深吸一口氣,強絕的陰邪之氣驟然湧動屋中,令人如墜冰窟一般。梁湛全力運轉心法,抗拒湧來的陰邪寒氣,饒是她功力強橫,但卻還是感到有些吃力。
  突然間,她的目光凝滯了,呆呆的看著夜展風,竟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見夜展風伸出兩隻如玉般潔白的雙手,斷指之處鮮血不但停止流淌,反而緩緩的生出一節新指,眨眼間傷口已經不見,一雙手又恢復到了平常的樣子。
  這種詭異的變化,已經超出了梁湛的理解範圍。即使她的父親梁昆被稱為帝國的第一高手,恐怕也沒有這樣的修為,這已經不是一種人的範疇……
  「嘿嘿,小美人,你果然是辣的要緊,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夜展風嘿嘿的淫笑數聲,突然神色一正,對梁湛沉聲說道:「小美人,原本我今日前來是要將你先姦後殺,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娶你做我的老婆,待我登上了皇位,你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你休想!」梁湛怒吼一聲。
  「嘿嘿,想不想是在我,不過小美人,我要定你了!嘿嘿,放心,你不用擔心,對你,我不會用強,我會讓你自願跟著我,像你這樣的美人,用強是沒有意思的!」夜展風的眼中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光彩,他嘿嘿的笑道,笑聲中不再那樣充滿邪氣,「小美人,今夜到此結束,嘿嘿,你的人好像覺察到了,我先走了。」
  不等梁湛表示,夜展風身形一晃,驟然間在原地消失。緊跟著,屋外傳來一陣高聲喝罵和金鐵碰撞聲。
  「美人,我會再來找你的,你是我的!」夜展風的聲音在夜空中迴盪,聲音未落,尖銳歷嘯驟然鼓蕩天地之間……
  心中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梁湛站起身來,哇的一聲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心頭那種鬱悶的感覺隨著這一口鮮血噴出驟然間輕鬆了很多。
  「湛兒,你沒事吧!」賀心童閃身奪入屋內,身上的衣衫也凌亂不堪,還粘著塵土,顯然在剛才攔截夜展風的時候吃了不小的虧。
  看到梁湛那狼狽的神情和地上的血跡,賀心童驚慌的問道。
  梁湛默默的搖頭,心法運轉一個周天之後,她睜開了眼睛,看著賀心童苦笑著說道:「大叔,命令將士們不要追了!」
  「可是……」
  「大叔,那人的功夫不是你們能對付的了的。千百人不見得是他的對手,人多了他絕不會讓你們抓住,讓將士們追上不過是白白送命罷了。」
  臉色一變,賀心童看了一眼梁湛,連忙轉身走出房間。不一會兒,他再次來到屋內,看著梁湛,神色嚴峻的說道:「湛兒,那人的身手真的那麼可怕?」
  此時梁湛已經坐在書桌之後,神色也回復了不少。聽到賀心童的問話,她苦笑一聲,「賀大叔,他的功夫過於詭異,已經不是我能理解的範疇。但是有一點我很明白,除非我父王和沒有受傷前的陸叔合力擊殺,沒有千招休想取勝。」
  賀心童聽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看著梁湛半天說不出話來。
  合梁昆與鼎盛之時的陸憐陽之力,還需要千招才能取勝,這樣的身手又該怎樣形容?賀心童不能想,也不敢想像……
  「賀大叔,密令青衣樓,不要再插手此事,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他們可以處理的。」說完,她從桌上抽出一張宣紙,伏案疾書。
  賀心童看了一眼梁湛,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房間。
  半晌之後,梁湛抬起頭,將毛筆放在桌案之上,咬牙低聲喃喃自語:「夜展風,夜展風,我們走著瞧!」
  …… 
 
 
 
  
 第七集 第七章
 
  八月桂花,香飄萬里。
  爻水河水流湍急,七月一場大雨過後,令爻水的水位驟然上漲許多,帶著從上游沖刷下來的泥土噴流不息……
  司馬嘯天跨坐黑雲,縱馬疾馳。黑色衣衫在風中飄舞,顯出一種威武雄渾之氣。在他的身後,數十騎遠遠跟隨,馬蹄聲如雷聲一般,雖人數不多,卻平添萬馬奔騰之勢。
  黑雲經過了幾近一年的時間,再次恢復了往日的雄風,更詭異的是它頭上的那根獨角已經消失不見,如今的它除了那一雙妖異的迷幻雙眼外,從外表上看去與尋常的戰馬沒有半點的分別。但就體形而言,黑雲依舊顯得壯碩許多。
  「大哥,等等我們呀!」
  突然間,後面的騎隊中突然有人高聲喊喝道。司馬嘯天聞聲輕輕一帶韁繩,黑雲一聲長嘶,前蹄驟然騰起,原地一轉,又穩穩落在地面。
  這一聲長嘶,令得遠處騎隊中的戰馬頓時亂成一團。好在馬上的騎士騎術精湛,瞬間將戰馬的慌亂平息下來。兩騎當先,眨眼來到司馬嘯天的身前,清瘦儒雅的晉楚青書苦笑著說道:「大哥,你這寶貝黑雲從大牛城之戰以後就精神的不得了,沒有事情喜歡叫上兩聲,呵呵,我們可以忍受,但我們的坐騎可忍受不了呀。」
  沒等司馬嘯天開口,黑雲似乎聽懂了晉楚青書的話意,很不高興的低沉虎吼一聲,兩股炙熱如同火焰一般的氣流從鼻中噴出,嚇得晉楚青書胯下的戰馬一聲淒厲長嘶,四蹄一軟,撲通跪在地面。
  沒等戰馬倒地,晉楚青書已經騰身而起,穩穩落在地面。他驚魂未定的看著司馬嘯天,又看看他胯下的黑雲,失聲說道:「大哥,怎麼黑雲噴出的氣流如此炙熱?」
  「嘿嘿,青書哥,永遠不要詆毀黑雲,而且永遠不要對黑雲的變化產生驚奇,這就是我們兄弟的想法!」遠遠躲在一旁的紅傑穩住有些慌亂的戰馬,嘿嘿的笑道。
  司馬嘯天沉肅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笑容,他看著晉楚青書沉聲說道:「青書,黑雲已經有了靈性,你所說的話語它可是都能聽懂的。從它恢復精神之後,我發現它平添了許多神異,也許用不了多久,黑雲就會顯出它的真身了!」
  「顯出真身,大哥你說的是……」
  沒等晉楚青書說完,司馬嘯天點點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他看了一眼依舊滿臉迷茫神色的紅傑,招手示意遠處的騎隊跟上,然後縱馬徐徐而行。
  晉楚青書在紅傑的幫助下,將已經癱軟的戰馬拉起,然後跨坐馬背上,和紅傑追上司馬嘯天,分列他的兩邊,並肩而行。
  「大哥,帝都好玩嗎?」
  沉默了一會兒,紅傑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怎麼知道,呵呵,我和你一樣都是在草原上長大,這還是第一次跨過通州。」司馬嘯天笑呵呵的回答,然後扭頭看著晉楚青書,沉聲問道:「青書,你書讀的多,你說這帝都有什麼好玩的事務?」
  晉楚青書沒有回答,臉上透著沉思神色,久久不語。
  「青書!」司馬嘯天再次叫道。
  晉楚青書這才從沉思中醒轉過來,看著司馬嘯天心不在焉的問道:「大哥,你說朝廷為什麼突然召我們入京?我這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
  「青書,你比我聰明,讀的書也比我多,你想不通的事情,我又怎麼能夠想的通?」司馬嘯天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有一件事很清楚,我們如今雖然佔領了海西四郡,而且背靠德爾勒川,與我岳父和子車一族三足鼎立,但畢竟是一個沒有什麼身份的人。這些天我也在考慮,為什麼朝廷會那樣的幫助我們,給了我們立足之地不說,梁王爺還送給我們一千他麾下的精銳夜叉鐵騎。而這一次突然召見我們入京,竟然派了皇上身邊的總管大太監親自宣召,這級別可是不低呀。」
  「不知道伯賞老族長和子車良是否也奉召了?」晉楚青書若有所思的自語道。
  司馬嘯天身體微微一振,他看著晉楚青書,沉吟半晌之後,突然低聲說道:「青書,你看朝廷此舉,是不是要將閃族勢力重新洗牌?」
  晉楚青書的眼中驟然閃過一道寒光,他看著司馬嘯天,點了點頭,輕聲道:「大哥,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這樣,朝廷看來是要對閃族有所舉動了!」
  「為什麼?大哥,青書老哥,你們說的我一句都不懂!」一直沉默的紅傑突然間插口道:「不過我覺得就算是朝廷要洗牌,和我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們現在有什麼力量,我龍翼一騎人馬經過大牛城連番血戰,幾乎損傷一半,十三翼人馬中,除了大哥你麾下的夜叉鐵騎依舊保持全盛之外,我們還有什麼力量?雖說現在恢復了一點元氣,但我們又有什麼資格說可以和伯賞老族長他們抗衡?」
  司馬嘯天和晉楚青書眼中閃過驚奇光芒,他們看著紅傑,久久不語。好半天,司馬嘯天笑道:「紅傑,說的不錯嘛,沒有想到你有如此見地,呵呵,以前大哥可是小看你了!」
  「那當然,我可是背了一晚上!」紅傑不假思索的說道。
  「什麼?」
  話一出口,紅傑頓時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臉頓時變得通紅。在司馬嘯天的逼問下,他緩緩開口道:「大哥,其實在我們出發之前,晉楚先生和嫂子都已經看出你有些不安,而且他們也隱隱猜出了一些端倪。但時間緊迫,他們當時還要處理大牛城和十六聯盟之間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和你細說,所以就讓我把這些話都背了下來。他們說這些話從我口中說出來,可能能讓大哥你消除一些不安。」
  司馬嘯天笑了起來,他看了看身邊的晉楚青書,沉聲說道:「青書,你看到了,你那老子和我那婆娘可是看透了我的心裡。」
  晉楚青書微笑著點頭,然後探頭對紅傑說道:「紅傑,嫂子和我老子還說了什麼?」
  紅傑撓了撓頭,沉思半晌後回道:「嫂子還說,讓我盯緊了大哥,不許他在帝都拈花惹草,不許和那些朝廷的官員出去喝酒,不許……」
  「好了,好了!」司馬嘯天的臉也紅了,他連忙打斷了紅傑的話,苦笑著說道:「木蓮也當真是多想了,就憑我這個模樣,除了她這傻丫頭以外,誰還會看得上?」
  「嗯,當時晉楚先生也這麼說,可是嫂子說帝都是個花花世界,什麼事情都會發生,要我們一定小心……」紅傑似乎對伯賞木蓮的交代十分在心,大聲說道。
  此時司馬嘯天除了苦笑,只能還是苦笑……
  「大哥,你不覺得嫂子說的不錯嗎?」這時,晉楚青書突然說道。
  「兄弟,你也拿我開心?」
  晉楚青書搖了搖頭,沉吟了一下說道:「大哥,我覺得嫂子對你的囑托,後一句更加重要。」
  「你是說那句不要和朝廷官員走得太近?」司馬嘯天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輕輕點頭說道。
  「沒錯,大哥,你想想朝廷如今已經不是當年聖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治理的時候,那個時候朝廷內誰敢拉攏派系?可是現在我從父親口中,還有這次和總管大太監丁晴聊天的時候可以感覺到,朝廷如今最少有三個派系!」
  「哦,那三個派系?」
  「第一個就是當今萬歲,他立志要做出一番大事業,一番可以超越聖祖和太宗皇帝的事業,在他的身邊,有八大親王之中的幾大文臣跟隨,如孔王爺和朝中那一干文臣,都是贊同萬歲改變祖制,以儒禮治國。在皇上的左邊,有梁王和陸王為首,身後又有青州的向王爺和鍾祥的黃王爺,他們都是緊守祖制,不希望用儒禮代替如今法制,而他們的勢力相對而言,也是最強大,和皇上之間的摩擦最大。至於第三派,就是當今太師邴放,說起來他這一派的力量最弱,如果沒有皇上的支持,恐怕早就被趕出開元了。但我有一種感覺,這邴放的身後,絕不會那麼簡單!」
  霎時間,司馬嘯天的臉色變了。不知為何,他突然間想到了夜秋風,也是一個從外表看去沒有什麼力量的人,但……
  想到這裡,司馬嘯天原本清晰的思路有些亂了。他仰天一聲長歎,苦笑著說道:「青書,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越來越有些迷茫了。隱隱約約好像有些脈絡可尋,但又找不出線索所在。呵呵,既然如此,我們還是不要去想這麼多,一切到開元之後隨機應變吧!」
  「大哥!」晉楚青書急急開口道。
  但沒等他說下去,司馬嘯天輕輕擺手,笑道:「青書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我心裡有分寸。呵呵,不就是站穩我們的立場,緊跟萬歲的腳步嗎?」
  聽到司馬嘯天如此一說,晉楚青書笑著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手中馬鞭一指前方,司馬嘯天沉聲說道:「天色已經不早了,前面有個小鎮,我們就到小鎮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起身趕路如何?」
  「呵呵,大哥,你不早說,我肚子都餓的咕咕叫,就是不敢開口!」紅傑頓時興高采烈起來,他笑呵呵的對司馬嘯天說道。
  「呵呵,你這個傻小子,怎麼不早說,我們走!」說著,司馬嘯天一催胯下坐騎,黑雲長嘶一聲,四蹄飛揚,向遠方急衝而去。
  在他的身後,一群人手忙腳亂的安撫著慌亂不堪的戰馬,好半天才平靜下來。晉楚青書看著遠處司馬嘯天消失的背影,輕聲自言自語道:「父親,主公的龍王之力已經打開,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傻傻的魔神,他將會為我們閃族帶來一個嶄新的時代!」
  「青書老哥,你嘟囔什麼?」
  「呵呵,我在說晚上一定要好生的大吃一頓,至少要來兩隻全羊燒烤。」
  「那我們趕快走,大哥的飯量可是比我的還要大,去晚了我可就沒的吃了!」紅傑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對身後的騎隊一聲高喝,戰馬箭矢一般飛射而出。
  漫天的灰塵,讓晉楚青書咳嗽不停,好半天他揮散身前的灰塵,看看已經衝出半箭之地的紅傑,笑著對身後的騎隊說道:「兄弟們,我們走!」
  ……
  夜幕悄然降臨,雖是八月,但已經過了立秋時節。晚風中依舊帶著桂花香氣在空中飄散,為寧靜的夜平添了一份溫馨之氣。
  小鎮並不大,大約有三四百戶人家,是青楊河與爻水交匯處一座平常的小鎮。但這裡卻是通往開元的要道,從這裡向西,是具有悠久歷史的東京城和北地軍事重地,建康。而向東,則是通往狼胥山的一條大道。
  小鎮中只有一家客棧,規模不大,但卻十分的整潔幽靜。店頭上書寫著斗大的五個描金大字:天下第一店。若是仔細看落款,則更讓人感到吃驚,那上面赫然寫著:平德六年,許思陽再游孤山小店。
  許思陽,修羅帝國第二任帝君,更被人稱為修羅帝國承前啟後,建立百年基業的一代聖君。
  司馬嘯天等人來到這裡,也不禁被這店頭響亮的名字嚇了一跳,但一看那牌匾的落款,也就心中瞭然。既然有太宗皇帝的親筆題詞,那麼被稱為天下第一店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小店十分的整潔,帶著一種令人感到溫馨的親切感。店老闆是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如果和他攀談起來,他會對你滔滔不絕的講述著這店名的來歷,一連幾個時辰都不會停下來。
  不過司馬嘯天並沒有十分留意這些,他匆匆吃過晚飯,就逕自回到了幽靜的雅園,坐在燈下沉思不語。路上晉楚青書所說的話讓他心中升起一種警惕。不由得心中對此次入京,有平添了一份隱憂……
  大牛城之戰結束後,海西四郡迎來了一段平靜的時光。
  在江龍草原和緋紅草原,伯賞炙和子車一族廝殺不斷。最讓司馬嘯天感到擔憂的,莫過於是夜秋風的大放異彩。兩個月的時間,他幾乎吞併了緋紅草原七大部落,將谷深一族聯軍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夜秋風所展現的軍事才能與政治才能,令晉楚易均和伯賞木蓮都感到心驚不已。
  而另一面,別古台在江龍草原數次慘敗給伯賞炙,麾下狼騎兵精銳幾乎被伯賞炙打得喪膽。如果不是夜秋風即使的救援,恐怕別古台的狼騎兵就要在江龍草原消失。
  而夜秋風和伯賞炙,在數次試探性的交鋒之後,進入了一個相對平緩的時期。雙方都沒有急於發動進攻,而是在謹慎的尋找著對方的弱點。
  在進入了七月之後,除了小規模的戰鬥之外,子車一族和伯賞聯軍都平靜了下來。
  而別古台,由於江龍草原慘敗,其麾下的狼騎兵被徹底打垮,原先在軍隊的領導地位,一夜間被已經棄用了很久的子車劍接手過來。他在子車良的嚴厲痛斥之下,回到了江龍城。雖說依舊是子車一族的兵馬大元帥,但昔日的風光已經被夜秋風奪了一個乾淨。
  不過,最令司馬嘯天感到奇怪的,還是子車良彷彿從人間消失了一樣。除了偶爾發佈一些由他手書的命令之外,幾乎從不露面。司馬嘯天不知道伯賞炙是否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和晉楚易均都發現了這其中的奧妙。從六月開始,子車良一切的命令都是由夜秋風對外宣佈,那麼這其中是否又有什麼別的隱情?
  回想當日夜秋風在清流灘前和他說過的那些話,司馬嘯天隱約感到,夜秋風已經開始動手了!
  但此次入京,是否和夜秋風的舉動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司馬嘯天感到太陽穴一陣劇烈的跳動……
  「大哥,沒有想到這小店看上去不起眼,竟然住過那麼厲害的人物!」
  就在司馬嘯天感到頭疼的時候,紅傑打著飽嗝和晉楚青書走進了房間。一進屋,紅傑就大聲的說道,黝黑的面孔因為酒精的刺激而顯出醬紫色。
  司馬嘯天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著兩人,微微一笑。他示意兩人坐下,先是對晉楚青書問道:「青書,大家的住處都安頓好了嗎?」
  晉楚青書點點頭,「大哥放心,都安頓好了!」
  「那麼紅傑說說看,這裡都有什麼大人物來過?」聽了晉楚青書的話,司馬嘯天扭頭對紅傑問道。
  「大哥,你聽說過論劍閣嗎?」紅傑故作神秘的說道。
  「當然聽說過,而且還和他們的弟子動過手!」司馬嘯天笑呵呵的說道。
  對於這段往事,不論是晉楚青書或者是紅傑,都比較清楚,所以兩人也沒有追問。紅傑興奮的說道:「大哥,二百年前,論劍閣的祖師南宮月和她的弟子,也就是帝國的太宗皇帝遊歷江湖的時候,就在這裡住過!」
  「哦!」
  「就是『哦』!大哥,是論劍閣的祖師呀!」紅傑對司馬嘯天的反應十分不滿意,大聲說道。
  「哦!」司馬嘯天重複了一次剛才的回答。
  「青書老兄,你看大哥這是什麼反應!」
  「那紅傑你要我做什麼反應?」司馬嘯天反問道。
  沒等紅傑開口,晉楚青書笑呵呵的開口道:「大哥,你應該是這麼一個反應!」說著,他長大嘴巴,做了一個十分誇張的吃驚神情。
  司馬嘯天笑了起來,他扭頭對紅傑笑道,「那我應該是這樣回答,哦!」說完,他也長大了嘴巴,做了一個極為少見的鬼臉……
  一時間紅傑和和晉楚青書都笑了起來。
  三人說笑了一會兒,紅傑酒勁兒上湧,先回房休息。司馬嘯天和晉楚青書兩人相對而坐,沉吟了一下,司馬嘯天把剛才自己考慮的事情對晉楚易均說了一邊,最後他開口道:「青書兄弟,我感覺此次入京,很有可能和這件事情有關。」
  「大哥,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在帝都鬧得沸沸揚揚的意見事情。你看許傑王爺被刺,會不會和我們閃族如今混亂的局面有所關係?」
  司馬嘯天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點頭,半晌後,他輕聲說道:「兄弟,看來這次入京,恐怕要有一場不小的風波了!」
  晉楚青書的神色顯得有些凝重,突然間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司馬嘯天的話,只是怔怔的坐在那裡,半天沒有開口。
  小屋中頓時被一種幾令人窒息的寂靜充斥著,似乎有些感到壓抑,司馬嘯天突然站起身來,舉步走到門前,將客廳的房門打開,邁步來到院中。
  「青書,好像要下雨了!」沉默了一會兒,司馬嘯天抬頭望著夜空,並沒有注視緊跟在他身後的晉楚青書,低聲的說道。
  夜空中繁星點點,皓月當空,絲毫不見半絲烏雲出現。
  晉楚青書也抬起頭,隨著司馬嘯天一起仰望夜空,低聲答道:「是呀,恐怕還是一場大雨!」
  說完,兩人相互對視,不由自主的一起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從客棧的前廳傳來一陣喧鬧之聲,緊跟著一個清雅陰柔的聲音傳來:「老闆,請問有沒有一個單獨的雅院,我們人多,想要包下來一個院子。」
  那聲音剛一傳來,司馬嘯天驟然身體一振,臉色變得煞白。
  「大哥,你怎麼了?」晉楚青書發現了司馬嘯天的異狀,奇怪的問道。
  身體的顫抖沒有停止,司馬嘯天沉默好久,低聲說道:「他怎麼也會來到這裡?」 
 
 
 
  
 第七集 第八章
 
  「大哥說的是誰?」晉楚青書還是沒有聽懂司馬嘯天的話語,緊跟著問道。
  「夜秋風!」
  說完這三個字,司馬嘯天緊抿嘴唇,神色陰晴不定。晉楚青書也愣住了,他看看司馬嘯天突然開口說道:「大哥,要不我去看看?」
  輕輕搖頭,司馬嘯天阻止了晉楚青書,沉聲說道:「不要出去。這樣反而容易被他發覺。如今這種情況,我們最好不要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當作不認識算了。」
  說完,司馬嘯天轉身向屋中走去,一邊走一邊沉聲說道:「青書,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去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
  晉楚青書獃愣一下,恭敬的躬身應命,看著司馬嘯天的背影沒入了屋中那昏暗的燭光中。
  ……
  客棧中一陣人喊馬嘶,不多久就平靜了下來。
  獨自坐在屋中,司馬嘯天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夜秋風的突然出現,令他更感到有些迷惑不解。要說此時正是他和伯賞部落對峙江龍草原之際,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青楊大河邊上?如果說是朝廷召見,那也不應該是他出面,而是應該由子車良進京,這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想到這裡,司馬嘯天翻身從床上下地,舉步向小屋外走去。
  雅院中靜悄悄鴉雀無聲,四周漆黑一片,當司馬嘯天來到院中的時候,只有臥在門前的黑雲警覺的睜開半隻眼睛,而後又渾不在意的將眼睛閉上。
  孤山小店不大,整個客棧中只有兩個雅院,所以司馬嘯天也不猶豫,身形驟然騰起,如同夜空中一隻九轉沖天的夜梟,眨眼消失不見。
  在距離司馬嘯天等人所在雅院不遠處的一座小院落中,也是一片幽靜漆黑,只有正堂中燭火搖曳不停,隱隱可以看到屋中的人影。雖然模糊,但司馬嘯天依舊一眼看出屋中的人正是他昔日的舊主,夜秋風。
  悄然輕落地面,司馬嘯天緩步上前,剛要輕拍門扉,耳邊突然聽到三聲嗤-嗤-嗤-的聲響,緊隨聲響之後的,是一股極為凌厲的劍氣。那劍氣浩然不帶半點的邪氣,霎時間司馬嘯天竟有一種處身夜空繁星之中的想法。雖明知劍氣發自何處,但卻有種不知對手身在何方的虛幻感覺。
  觀星論劍決!
  司馬嘯天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五個字。心中雖然驚異,但身下卻沒有半點的滯怠。真氣運轉之下,身形驟然從門前不見,彷彿在空氣中消失一般。
  窗稜之上,燭火依舊搖曳,但在這小小的院落之中,卻另有一種極為詭異的氣息籠罩。一股微風拂過,將地面的塵土捲起,更給這院落中平添了一份肅殺之意。
  司馬嘯天閉起全身的毛管,收起全身精氣,停止呼吸。從剛才那劍氣之中可以感到,對手的身手高絕的是他這一生都少見的人物。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那小屋中明明有夜秋風的身影晃動,卻絲毫感應不到屋中有半點氣息。
  想來對手和他一樣,同樣閉住了全身感應,雙方都在用一種精神和心靈的力量,在探測這對手的存在。第一次,司馬嘯天心中升起了一種好勝心理,如果對手不是他昔日的舊主,也許他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正因為兩人曾是幼時的玩伴,而在上一次的交手中司馬嘯天更是被夜秋風吃的死死,所以這一次他更希望能夠有一些反擊……
  突然間,院落中響起一種若有若無的異聲,那異聲若不仔細去聽,根本無法察覺,但正因為若有若無,更讓人感到好奇,努力的尋找聲音的來源。異聲之中帶著令人昏昏欲睡的魔力,在無聲中籠罩了整個院落,甚至以司馬嘯天的功力,也不禁產生了一種困乏的感覺。
  一時間,天地中只有這詭異的聲音迴盪。司馬嘯天精神雖感睏倦,但心中卻十分清楚,這正是對手出招的先兆……
  整個院落中,平地驟然湧動一股股猶如利刃一般的氣鋒,在狹小的空間中急速旋轉,又急速激撞。饒是司馬嘯天隱住了身形,卻若如置身風暴中心,不動則會被這氣鋒撕裂,但若動了,所有的壓力就會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把他捲進激流的氣漩內。此時的他,已經沒有退路,但他還沒有找到對手的氣機。
  氣旋越轉越急,忽然一股無堅不摧的強大真力從正面鋪天蓋地,以驚人的高速撞來。
  一道人影卻在這時由司馬嘯天的右面突然間撲出,手中長劍化作七道古怪劍氣,看似鬆散無比,但卻又將司馬嘯天整個人的身形都籠罩其中。
  就在這人影撲出的剎那,從正面湧來的強大真力突然間消失不見,那驟然消失空蕩蕩的感覺,讓司馬嘯天頓生一種難受的要吐血的感覺。但此刻他哪敢遲疑,蓄勢已久的一擊,在瞬間發出。
  寂滅長刀不知在何時出鞘,在狹小的空間內畫出一道極為美妙自然的弧線,巧妙地在空中轉個角度,向來人劈出。那長刀一邊劈出,一邊幻化無方,圓變曲,曲變方,方又變做直線,相輔相成,寓守於攻,使人無從下手。
  對手也不由得為司馬嘯天這絕妙的一擊感到驚訝,口中輕囈一聲,七道劍光驟然化成一道劍氣,直逼司馬嘯天。劍氣雖然減少,但司馬嘯天卻絲毫沒有感到半分輕鬆,那匯成一道的劍氣反而讓他更生出難以躲閃,只有硬撼的感覺。
  長刀驟然一收,司馬嘯天一拳擊出,在空中不斷變化角度,以應付對手這已得天地神韻的一劍。
  這一拳看似極為簡單,卻耗盡了司馬嘯天全身解數,終於一拳擊中長劍。
  無邊無際的龐然巨力,如同山洪暴發一般,從拳劍之間逸散。巨力帶著蝕人肺腑的力量向四周湧動,眼見要將院落的牆壁和房屋衝到,卻又彷彿擊在了一層薄薄的護壁之上,隱隱散發出奇異的聲響……
  「清月妹子,不要再打了!」夜秋風的聲音突然從屋中傳來。聲音不大,但卻十分清晰的傳入站在院中兩人耳中。
  此時司馬嘯天已經看清楚對手的模樣,竟然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絕美少女。那少女手中執著一柄已經只剩下劍柄的長劍,背後還背著一把式樣古樸的長劍,臉上露出了欽佩之色。
  看著眼前這少女,司馬嘯天突然有種十分古怪的感覺。他皺著眉頭,看著少女,嘴巴張了張,剛要開口。就在這時夜秋風緩步走出房間,看著院中的兩人,笑嘻嘻的說道:「嘯天,我已經恭候你多時了!」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次在古綸小道的女人!」司馬嘯天沒有理睬夜秋風,突然失聲說道。剎那間,他響起在去年與子車決戰九危山的時候,他在古綸小道伏擊騰影蛇騎,最後就是被眼前這少女擊傷。雖然當時沒有看清楚對手的面孔,但那強絕而又奇特的劍氣和劍勢,卻深深印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夜秋風一愣,那種俊美的面孔突然間露出一抹不太高興的神色,「嘯天,清月,你們認識?」
  「是呀,一年前我們曾在古綸小道交過手,當時我因為他殺人太過凶殘,還戲稱他做殺人魔王!」司馬清月笑嘻嘻的說道。
  「呵呵,原來是不打不成交!」夜秋風的臉色頓時鬆弛下來,他上前一步,看著司馬嘯天笑著說道:「嘯天,不要這麼一副表情,說起來你們還是本家呢?以前大家不過是誤會,現在都握手言和好不好?」
  第一次知道眼前少女的名字,當司馬嘯天聽到司馬清月名字的時候,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如果說先前還對司馬清月有些敵意,那麼此刻卻不知為何又換做了一種憐愛之情。不過這種憐愛與男女之間的那種肉慾或者愛戀又不同,那是一種令司馬嘯天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
  「論劍閣傳人,果然不凡!」
  注視了司馬清月許久,司馬嘯天輕聲說道。
  「嘻嘻,你也不差,如果真的動上手,恐怕我就算用上雙劍也不是你的對手!」司馬清月笑嘻嘻的說道。
  「好了,好了,我們進屋再說吧,你們站在這裡不覺得累嗎?」夜秋風也開口說道。
  司馬嘯天點點頭,長刀入鞘,他和夜秋風並肩走進屋中,而司馬清月則無聲的退回到了正堂一旁的小屋中。
  走進屋中,司馬嘯天和夜秋風兩人客氣一下,而後分賓主坐下,竟然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好半天,司馬嘯天沉聲問道:「少主,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店中落腳,還知道我會來找你?」
  「呵呵,馬棚裡那麼多馬匹,都是德爾勒川的良駒。閃族眼下這個時候,能一下子弄出來這許多德爾勒川良駒出行的,恐怕也只有你這海西四郡的龍王殿下有這個本事了!」夜秋風似乎已經忘記了當日清流灘前的做為,笑呵呵的說道:「這客棧不大,剛才我們落腳時候的動靜你不會沒有聽到,那我想你是會過來一探的。嘯天,我瞭解你的性格,呵呵。」
  夜秋風最後一句無心之語,卻讓司馬嘯天不由得心中一驚。他看了看夜秋風,沒有說什麼,只是低頭沉思不語。
  夜秋風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嘯天,想來你此次也是接到了朝廷的旨意,入京面聖吧。」
  「是的!少主你呢?如今子車正和我岳父對峙江龍草原,你似乎不應該突然離開吧。」
  「呵呵,江龍草原的事情有子車劍打理就行,你老岳父伯賞炙也接到了朝廷的旨意,讓我們暫時休兵,所以這一時半會兒之間估計是打不起來的。」
  聽了夜秋風的話,司馬嘯天一怔,「少主,怎麼朝廷也插手你們之間的爭鬥了?」
  夜秋風點點頭,沉聲說道:「不錯,朝廷親派欽差前往江龍城說項,想來你岳父也得到了旨意,否則我又怎麼敢輕易離開。」
  「那少主此次也是奉命入京?」
  「不錯,朝廷也召見子車良,著他立刻入京。」
  司馬嘯天突然間沉默了,夜秋風的話令他更覺迷茫,好半天他遲疑的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何……」
  「為何是我入京,對嗎?」
  夜秋風笑著打斷了司馬嘯天的問話,他站起身來,在屋中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看著司馬嘯天,沉聲說道:「嘯天,我把你當作自己人,所以也不瞞你。哼哼,子車良如今已經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子車一族已經被我牢牢掌控手中!」
  「什麼!」聽了夜秋風的話,司馬嘯天不禁吃驚的站起身來,看著夜秋風失聲叫道。
  「嘯天少安毋躁,呵呵,聽我說完。」夜秋風擺了擺手,回到座位上,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你知道子車良在去年九危山之戰中曾下令以戰俘為口糧,回到江龍城後更變本加厲,命別古台為他擄掠幼童,做成食物,還美其名曰:紫河車鼎。這件事本來我並不知道,是清月姑娘告知我此事,當時我聽了十分震驚。在反覆查證之後,我確定那子車良已經瘋了,讓一個瘋子來做一族族長,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我還和他有滅族之恨,更不能就此放過他。所以,在半年前,我與清月姑娘合力將他制服,並以冰魄蠱餵入他的腦中,是他全無半點意識,一舉一動都必須聽從我的安排。呵呵,若不如此,我又怎麼能在海西四郡之戰中自作主張,不做任何的攻擊呢?」
  聽到冰魄蠱三個字,司馬嘯天身體又是一振,不知為何,他感到夜秋風說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口中似乎有所加重。也許這只是他個人的幻覺,但司馬嘯天還是覺得夜秋風在用另一種方法提醒他,現在的他,已經受制於夜秋風!
  「那少主此次入京是代替子車良面聖?」司馬嘯天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道。
  夜秋風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不錯,我正是代替子車良入京面聖,不過這倒不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此次入京,另一方面是家師也手書給我,命我入京審核功績。」
  「令師……」司馬嘯天心中微微一動,低聲問道。
  「呵呵,家師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說了嘯天你也不知道。所以不提也罷!」
  說完,夜秋風再次站起身來,走到司馬嘯天的身邊,手掌輕拍司馬嘯天肩膀,低聲問道:「嘯天,你以為此次入京會是怎樣的情況?」
  「呵呵,少主你這可是為難我了。你知道我這個人比較愚笨,怎麼能猜測到聖意如何?」
  聽了司馬嘯天的回答,夜秋風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他沉吟半晌之後,突然開口問道:「嘯天,我有心腹之言,想要和你一訴,不知嘯天是否願意聽從?」
  「少主但說無妨。」
  「嘯天,此次入京,必然大有風波。實不相瞞,家師是個極有野心的人,或者說他是一個十分瘋狂的人。嘯天聽說過去年末平西王被刺的事情嗎?」
  驟然間,司馬嘯天的面孔微微一抽搐,他馬上明白一切事情的真相即將揭開,於是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沉吟了一下,夜秋風接著說道:「如果我猜測不錯,平西王被刺,必然是出自家師之手!」
  雖然已經猜測到了答案,但司馬嘯天的臉上依舊露出震驚之色,看著夜秋風失聲道:「什麼!」
  對於司馬嘯天那震驚之色,夜秋風似乎感到十分滿意,他點點頭,輕聲說道:「嘯天,家師的武力已達天人之境,萬化大法也已經爐火純青。從多年前他就開始安排謀反之事,數十年磨一劍,如今他要長劍出鞘了。但有一點他沒有看到,那就是雖然帝國如今已經僵化,但瘦死駱駝比馬大,帝國之內尚有梁昆、向籍等人在,修羅夜叉兵團依舊實力強橫。而今年帝國又出現新的將星,梁湛。她之所以能打敗羌人,雖說一來羌人貪鄙成性,難成大器,二來修羅兵團戰力強大,但卻不得不承認,從她上任總督西南軍務以來,的確建樹非凡,一舉一動都頗見大家的功底。」
  司馬嘯天靜靜的聽著夜秋風的話語,緩緩地頭。
  「少主的意思是……」
  「嘯天,如今家師過於托大,以為憑借個人武力就可以征服天下,此次命我們入京,就是想要趁新年之際對帝國發動致命一擊!」
  司馬嘯天站起身來,在屋中來回走動,半天才開口道:「少主以為令師有幾成勝算?」
  「五五罷了!」夜秋風說話間顯得十分輕鬆,沉聲說道。
  面對強大帝國,憑個人之力竟然說勝負參半,司馬嘯天心中頓時震驚不已。看來夜秋風的師父除了在閃族有棋子之外,恐怕在其他的地方也另有伏兵。想到這裡,他神色凝重的看著夜秋風,低聲問道:「但不知少主打算要嘯天如何做?嘯天當日在清流灘上曾有前言,絕不和朝廷對抗!」
  「呵呵,嘯天,我不僅不要你和朝廷對抗,而且還要你堅定的站在朝廷一邊!」
  「什麼!」夜秋風的話讓司馬嘯天吃驚不已,他看著夜秋風,彷彿看著一個怪人一般。
  「如我先前所說,勝負參半,不過五五之數。呵呵,如此冒險的事情若是我,絕不會輕易舉動。但家師師命難違,我也不得不從命。不過為了保險其間,嘯天不但不要幫我,還要盡一切力量和我作對。如此一來,不論是誰勝誰敗,我們都可以相互保全,因為我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眼睛不由得瞇成了一條線,司馬嘯天的臉上雖不動聲色,但心中卻已經掀起了滔天的大浪:我們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哼,若是你勝了,我生死更在你手握之中,若是你敗了,我腦內還有冰魄蠱,始終都受制與你,又怎敢不聽從你的安排?少主呀少主,你也忒小看現在的司馬嘯天了!
  心中雖然這樣想,但司馬嘯天的臉上卻又露出敬佩之色,輕輕點頭道:「少主心思果然縝密,嘯天自愧不如!」
  「呵呵,嘯天,只要你我一心,這天下間又有誰能是你我對手?以你強橫武功,加上我的頭腦和身後我們的閃族大軍,不論誰勝誰敗,我們都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說到這裡,夜秋風突然間一陣暢快的大笑。
  司馬嘯天嘿嘿的陪著夜秋風笑著,沒有開口。
  兩人又說了一陣,司馬嘯天起身告辭。
  走出了正堂,他不由得停下腳步,向身後映在窗紙上的身影看去,突然間,一個疑問在他心中升起:這夜秋風的師尊,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思量間,他走出了雅院,正要回房休息,突然間,身後一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突然響起:「司馬大哥,請留步!」 
 
 
 
  
 第七集 第九章
 
  月光下,司馬清月俏然站在司馬嘯天身前,臉上帶著盈盈笑意。
  司馬嘯天不由得一愣,「司馬姑娘,不知叫住嘯天有何指教?」
  司馬清月緩緩上前,在距離司馬嘯天身前數步之遙停下腳步,臉上帶著一絲為難羞澀之意,輕聲問道:「司馬大哥,其實小妹是有一事請教?」
  「呵呵,姑娘但說無妨。」
  「首先小妹想要向司馬大哥道歉,當日古綸小道小妹冒然一擊,不但令大哥受傷,還誤會大哥是個殺人狂魔,實在是有些抱歉。」
  一時間,司馬嘯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猜不透眼前這俏麗少女如此說話究竟有什麼用意。於是淡淡一笑,他輕聲道:「姑娘不必為此事感到慚愧,呵呵,誤會難免,如今你我不已經冰釋前嫌了嗎?更何況姑娘你是我少主的朋友,嘯天更不敢有半點的怨意。」
  聽到司馬嘯天如此一說,司馬清月的臉上驟然露出一抹赫然之色,她輕輕把弄著衣角,低聲說道:「那就是說大哥其實還是有些責怪小妹,只不過是看著夜統領的面子上才……」
  「沒有,姑娘誤會了!」司馬嘯天連連擺手,一時間,他全然不明白司馬清月話中含義究竟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人月下站立,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一種奇怪的沉悶在兩人心中悄然升起……
  「司馬大哥,其實小妹將你攔住,是有一件事情請教。」沉默了好半天,司馬清月似乎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小妹知道這樣問有些冒昧,但不知為何還是覺得應該確定一下。」
  「姑娘請講!」
  「司馬大哥,你是否有兄弟姊妹?」
  眉頭微微一皺,司馬清月的問題頓時令司馬嘯天啞然失笑。但與此同時,先前那種奇怪的感覺卻又莫明湧上心頭。沉吟了一下,司馬嘯天輕輕搖頭,「這個-呵呵,嘯天倒是沒有!」
  臉上頓時露出一種失落神色,司馬清月語氣中帶著失望之意,輕聲說道:「那-打攪司馬大哥了!」
  「姑娘,你問此話是什麼意思?」
  看到司馬清月要走,司馬嘯天鬼使神差一般的問道。先前在正堂比武之後的奇異感覺越發的強烈,他忍不住低聲將司馬清月叫住。
  臉上露出一抹赫然之色,司馬清月輕聲說道:「其實說起來恐怕大哥會笑話,上次古綸小道之上你我敵對,並沒有過多的接觸,所以還沒有那種感覺,但方纔在正堂交手的時候,小妹突然有種感覺,好像和大哥已經相識了很長時間,而且還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覺。所以小妹才冒然……」
  心中微微一動,司馬嘯天凝視司馬清月半晌之後,突然開口道:「小妹,敢問你可有兄長?」
  對於司馬嘯天突然改變稱呼,司馬清月並沒有半點的反感,而是臉上露出一抹激動神色,她低聲道:「我不知道,我從小跟隨師父修煉,對以前的事情並沒有很多印象。但多年來,小妹總會做一個十分奇怪的夢,夢裡會有一個兄長站在小妹的身邊,為小妹擋風遮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夢,所以剛才……」
  「若小妹不嫌棄,就把嘯天當成大哥吧!」
  司馬嘯天脫口而出道,但話一出口,又覺得有些唐突,當下向司馬清月看去,卻看到她一臉的驚喜之色。
  「當真?」
  「當真!」
  看著司馬嘯天那憨厚的笑容,司馬清月笑了!
  ……
  開元城外城一隅。
  一道人影驟然間在空中出現,緊跟著一個底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死和尚,竟然又想來吃霸王餐?以後不要被我看到,否則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人影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撲通一聲摔落地面,濺起無數的灰塵。仔細看去,卻是一個一身骯髒袈裟,頭髮亂成一團的壯年男子。
  站起身來,那男子抹了一把嘴,拍了拍已經黑的發亮的袈裟,看了一眼周圍圍觀的人,大聲說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吃白食的?」
  那一臉的猙獰之色,頓時讓圍觀的眾人搖頭歎息著走開,隱隱約約還傳來一陣輕聲的議論:「這和尚吃白食還這麼凶,是那個寺院的?」
  「不知道,這和尚來開元已經有快一年了。剛來的時候據他自己說是從臥佛寺來得,不過我看不像。」
  「就是,就是,臥佛寺可是咱帝國聖祖飛昇之前的地方,那可是朝廷封的護國寺。怎麼看那和尚都不像是護國寺的高僧,估計是被那個寺廟趕出來的傢伙,來這裡騙吃騙喝。」
  「要是騙吃騙喝也就算了,聽說剛來的時候這和尚還跑到妓院,你說像什麼樣子!」
  「……」
  議論聲漸漸遠去,男子緩緩向街道的盡頭走去,在靠著城門的內河前蹲下,手捧清涼河水,將臉上的污跡洗去。透過河水映照,卻是一張極有陽剛之氣的英挺面孔。
  蹲在河邊,男子長歎一聲,哭喪著臉低聲呢喃道:「師父,你可是把徒兒害苦了!說什麼我的貴人將要南來與我會面,可是徒兒在這開元城白白等了一年,也沒有看到那個該死的貴人出現,落到現在這步田地,連你的紫玉佛珠都拿去當了,讓我怎麼有臉再去見你呀!」
  說完,他的眼角有些濕潤,低下頭呆呆的看著河中流水,怔怔的也不出聲。
  突然間,一條小魚躍出水面,原本呆呆發楞的和尚驟然抬頭,身體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不變,卻奇異的向河面滑去,單手一抄,將那小魚抓在手中,隨即又回到岸邊。
  這一來一回,只是在眨眼間的事情,在旁人眼中,那男人似乎根本就沒有動過,可是手中卻平添了一條小魚。
  「呵呵,千葉,怎麼今天的晚飯有著落了?」
  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來到男人的身邊,笑呵呵的說道。
  男人沒有理睬那漢子,依舊呆呆的看著河面,嘴裡卻在喃喃自語道:「有魚無酒,空歡喜呀!」
  「千葉,你到底是不是和尚?」漢子笑嘻嘻的在那男人的身邊坐下,「哪有你這樣的和尚,吃喝嫖賭,你樣樣都來,算什麼和尚?」
  被稱作千葉的男人這時轉頭看去,眉頭微微一皺,肅容說道:「你懂個屁,我那是普渡眾生!」
  「你少胡說八道了,呵呵,哪有你那樣普渡眾生的?」
  「我喝了酒,這世上的酒就會少了一份,那因酒而喪志的人也就少了一個。我去賭,輸了錢是救濟天下蒼生,贏了錢,則可以讓那賭徒得到警告,說不定世上又少了一個破碎的家庭;我去嫖,更是為那些依門賣笑的可憐女子考慮,若是我不去,她們吃什麼……」
  「好了,好了,千葉,你不要說了,每次一說你,你總是有一堆的歪理!」漢子笑得在地上打跌,打斷了千葉的話音。
  千葉也笑了起來,這一笑,卻又讓他那俊朗的面孔平添一份令人平和心境的古怪之氣。
  「鉤子,看你這樣子今天好像收穫不小吧!」千葉笑瞇瞇的說道。
  被稱作鉤子的男人止住了笑聲,在千葉身邊坐下,笑嘻嘻的說道:「千葉,你是不是真的和尚我不知道,但你還真他媽的有點神通,又被你說中了,今天在溫香居門口老子平白揀了一個錢袋,裡面居然有四枚金幣,靠,你有這種本事,開一個相館保證生意興隆。」
  千葉的眼睛一亮,「呵呵,鉤子,看來今天你要請客了。唉,我何嘗不想這麼做,但當年我跟隨師父學習這易術的時候,曾發誓不以此為生。和你一起偶爾為之,也不過是消遣罷了,你可曾看我何時給自己起課占卜?」
  「呵呵,好了,好了,不說了,我請客,去買些酒菜,你把魚燒了,我們晚上好好的喝上一頓!」
  千葉聞聽,頓時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道:「好,鉤子,那我在咱們的小窩等著你,別讓我等的太久了……」
  「去死吧,你個有玻璃傾向的死和尚!」
  鉤子笑罵著,起身離去。
  而千葉在依舊蹲在河邊,看看手中的小魚,眉頭一皺,自語道:「魚呀魚,你實在太瘦了,還是放你逃生吧!」說著,他將手中的魚兒放入河水之中,四處打量見周圍沒有人後,雙手輕放河面之上,口中低喝一聲,雙手頓時籠罩一層淡淡的藍光。
  以千葉雙手為中心的方圓三尺河面頓時沸騰起來,四面的河水彷彿瞬間向他的雙手流動,只見他臉上驟然露出一抹笑容,雙手一揚,一道高有丈餘的水柱沖天而起。水柱中,鱗光閃動,數條大魚飛出水柱,落在了千葉的腳邊,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這下子晚上就有的吃了!」
  他自言自語道,說完將身上那件袈裟脫下,將猶自跳動的大魚往袈裟裡一包,轉身飛快的離去。
  ……
  夜幕降臨,在開元城內河的一座小橋下,篝火熊熊,陣陣魚香在微風中四溢,四五個漢子坐在橋下吃著烤魚,一個個興高采烈。
  「千葉大哥,你這手烤魚的本事可真不賴,開個烤魚館一定發財!」
  「靠,老子開烤魚館?你真是太小看老子了!告訴你,老子將來可是會飛黃騰達,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怎麼會開烤魚館?」千葉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大聲呵斥坐在他對面那乾瘦的漢子。
  「千葉大哥,從一年前你就這麼說,呵呵,現在呢?混的連我們都不如。如果不是鉤子時常給你救濟,你恐怕早就餓死街頭了,還飛黃騰達,我看你是白日做夢吧!」那乾瘦的漢子一邊埋頭吃魚,一邊大聲說道。
  一旁的鉤子頓時勃然變色,一巴掌將那漢子推翻在地,怒聲說道:「猴子,我告訴你不要對千葉大哥無禮。哼,千葉大哥有通天之能,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
  「鉤子,你就替他吹吧,呵呵,他要是有本事,怎麼還會混在這裡?」
  「你……」
  「算了,鉤子,不用理他,我們喝酒!」千葉一把將激動的鉤子抓住,笑呵呵的說道。
  「不是,千葉大哥,我知道你真是有本事的人,和我們不一樣。他媽的,這群小子在這裡吃著你的,喝著你的,還如此損你,我看不過去。要不給他們露一手?」鉤子氣乎乎的說道。
  「是呀,是呀,有本事的話就露一手讓我們看看!」
  幾個漢子同時起哄道。千葉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露一手,鉤子,你說,咱們怎麼玩?」
  「千葉大哥,要不你就算算你什麼時候能出人頭地。咱們打個賭,若是千葉大哥算準了,輸的人就在開元城裸跑!」
  「行,一言為定!」
  聽到幾人的起哄,千葉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神色,他看了一眼身邊幾人,輕聲道:「這-易術有雲,無事不起課,這好端端的怎麼讓我算?」
  話音剛落,篝火啪的一聲炸響,緊跟著火星飛濺……
  「千葉大哥,就以這個為由,起上一課吧!」
  千葉點點頭,沉默一會兒,臉色驟然大變。呼的一下站起身來,他揮拳一拳擊在身邊拱形的橋壁之上。剎那間強大真氣不自覺的湧動,將篝火捲起,火星四射。
  而整個橋身,也在千葉這一拳擊出後,微微一晃,橋壁之上,一個深有尺餘的拳洞驟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一干人頓時臉色大變,他們呆呆的看著千葉,默不作聲。
  好半天,鉤子輕聲問道:「千葉大哥,算到什麼了?」
  千葉用陰沉的目光掃過眾人,突然間放聲大笑起來,「我靠,那個王八蛋終於要來了!」
  說著,兩行清淚竟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
  ……
  炎黃歷一八八九年十一月一日,開元城外十里長亭外。
  司馬嘯天端坐黑雲背上,舉目向遠處巍峨雄渾的開元城看去,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笑容。
  「大哥,開元到了!」紅傑興奮的說道。
  司馬嘯天點點頭,沒有開口。他瞇著雙眼,極力向遠處看去,只見城外隱約可見飄揚彩旗,大纛迎風招展……
  一騎從遠處開元方向疾馳而來,眨眼間來到司馬嘯天等人面前。馬上騎士欠身對司馬嘯天道:「族長,開元城外百官林立,而且有駐京四大親王的纛旗便插城頭,前方官道已經被封鎖了,所有人都要等候,不准入京!」
  司馬嘯天微微一愣,皺著眉頭看著那騎士,疑惑的問道:「怎麼回事?」
  「還不清楚,我們已經派人去探查,屬下是先行前來稟報。」
  「大哥,這架式好像是要迎接什麼人呀!」晉楚青書皺著眉頭,低聲說道。
  擺手示意那騎士退到身後,司馬嘯天微微一笑,「青書,看來此次入京的確有點意思,剛到帝都,就被來了一個下馬威,呵呵,我們可要小心了!」
  晉楚青書聞聽也不禁呵呵一笑,但神色驟然一變,他沉聲說道:「不過大哥,這是什麼人入京了?竟然要四大親王親自迎接?」
  「不知道,不過估計來頭不小,呵呵,你看會不會是青州的向籍王爺他們回京述職?」
  「不太像,四大親王親自相迎,這是僅次於皇上出迎的禮儀,向籍王爺雖然身份尊貴,但恐怕還擔不起這樣的禮儀,除非是對帝國有天大功勞的臣子……」
  說到這裡,晉楚青書突然間停下來看著司馬嘯天,只見司馬嘯天臉上也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笑意,輕輕點頭,「看來是她還京了!」
  正說話間,只見遠處數騎飛馳而來,在司馬嘯天馬前停下,當先的一名騎士欠身說道:「族長,屬下等已經查明官道封鎖的原由……」
  「呵呵,可是西南招討使梁湛還京?」沒等那騎士說完,司馬嘯天笑著問道。
  那騎士一愣,迅即回道:「族長英明,正是梁湛還京!」 
 
 
 
  
 第八集 第一章
 
  炎黃歷一八八一年十一月一日,西南招討使梁湛凱旋回京。許盈派四大親王帶他迎接梁湛的到來,儀仗所設,卻是一方諸侯也難以享受到的尊榮。
  就在梁湛在開元城外十里長亭接受群臣祝賀的時候,司馬嘯天也率人悄然從開元老城進入了帝都。他沒有向任何人顯露他的身份,而是在開元新城中一家比較偏僻的客棧中住下,無聲無息……
  開元城起建於大魏帝國之後的第二次諸侯之亂之時,原本只是飛天皇朝抵抗明月帝國的北部軍事要塞。後來修羅帝國的創始人許正陽,在開元起家,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基業。由於早先的開元城設計規模很小,所以在許正陽佔領開元之後,立刻就開始著手建立新城。耗費十年光景,開元新城建立。
  原先的老城,主要居住著是一些開元的老人,也是帝國的貧民窟。而開元的新城,在建成之後,地價飛漲,居住在這裡,成了達官要人們現實各自身份的一個表象。
  司馬嘯天在客棧中住了一夜,打聽了一些開元如今的動態後,第二日天剛一亮,就悄然離開客棧,連晉楚青書幾人也沒有告知。
  一個人在陌生的街道上行走,雖然已經是一身中原人的打扮,但司馬嘯天那高大的身才,壯碩的身體和那顯著的臉上特徵,依舊將他的身份表露無疑。不過在開元,沒有人會在意這些,當年許正陽和梁興定下的各族混居,不論種族的政策在實行了百年之後,已經深入到了每一個開元百姓的心中。也正是這個原因,開元城有很多少數民族的居民居住,其中不泛閃族的商人。
  向路邊的商販問了一下道路,司馬嘯天順著開元城的大街直向開元老城走去。在幾經轉彎之後,他在一座府邸前停下了腳步。
  面前的府邸絲毫沒有半點奢華之氣,甚至看上去有些破舊。灰色的院牆斑駁片片,牆頭上的琉璃瓦也全沒有半點的光澤,除了那大門新上的紅漆,整個府邸看上去倒像是一個破落人家的宅院。
  但就是這破舊的宅院,卻讓司馬嘯天感受到一種莫明的殺氣!那殺氣從何而來,他不知道,只是這殺氣卻全無殺意,令他沒有感到半點的威脅。
  宅院的門頭上掛著一個黑漆牌匾,牌匾上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在牌匾的右下方,隱約可見幾個小字:許正陽題。
  那氣死風燈籠上書寫著斗大的陸字,隨著風在空中輕擺。
  府前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息,也沒有半個人影。立在門前的拴馬樁看上去也十分的陳舊,但就是這一片斑駁的破舊景象,卻讓司馬嘯天臉上露出肅然神色。
  撣了撣身上灰塵,而後又整整衣冠,司馬嘯天神色恭敬的上前輕拍府門。不一會兒,從府內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什麼人?」
  「煩請通報陸王爺,就說閃族司馬嘯天,攜故人書信前來求見!」
  大門吱忸一聲打開了一條縫,從門內閃出一個年約三十上下的壯年漢子。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司馬嘯天,沉聲道:「我聽說過你,你就是那個閃族魔神,對不對?」
  「正是嘯天!」司馬嘯天恭敬的說道,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奉上,「煩請老兄將此書信轉交給陸王爺,就說司馬嘯天求見。」
  對於司馬嘯天的恭敬,那漢子頗感滿意。他臉上帶著淡淡笑容,輕聲道:「我家王爺自去年就臥床不起,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會見你,你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進去通報一下!」
  說完,漢子轉身又閃進了府中,大門隨即緊緊閉攏。
  這府邸的主人,正是修羅帝國的八大鐵帽子親王之一,鐵血親王陸憐陽的府邸。司馬嘯天來開元之前,曾接到了一封來自伯賞炙的密信,囑托他將此信交給陸憐陽。而他自己也向借此機會能見識一下當年殺神後代,被稱為帝國最冷酷的男人的陸憐陽。
  工夫不大,大門敞開,只見先前的漢子面帶恭敬神色,走出大門,來到司馬嘯天身前:「司馬族長,王爺有請,請隨我來!」
  司馬嘯天點點頭,道聲謝後緊跟在那漢子的身後走進府中。
  穿過府中遮天的林蔭小道,司馬嘯天就聞到一股瀰漫在空氣中的濃郁藥味。眉頭一皺,他嘴唇蠕動兩下,但卻沒有開口。
  「從去年開始,王爺就一直臥病不起,除了天齊王幾人之外,從不見任何人。一會兒司馬族長說話是要小心,盡量不要提一些讓王爺激動的事情。」
  聽了那漢子的話,司馬嘯天輕輕點頭,低聲道:「多謝老兄提醒,嘯天知道了!」
  漢子沒有再開口,而是帶著司馬嘯天在幽靜深邃的小道上轉了幾個彎,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門外。漢子示意司馬嘯天稍等片刻,逕自向院內走去。那小院的門開關的剎那間,從那門縫之中司馬嘯天看到了院中守衛森嚴。
  不一會兒,漢子大步出來,示意司馬嘯天自行進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司馬嘯天舉步邁進了院門。小院中還有一間瓦房,四周門外四人盤坐。當司馬嘯天進來的時候,那四人一動不動,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心中明白這四人就是陸憐陽的貼身護衛,司馬嘯天也沒有在意,而是徑直向屋內走去。但當他剛到門前剎那,四人突然原地浮起,圍繞著他的身體急速旋轉不停。
  霎時間,四人氣機合成一道彌天的氣場將司馬嘯天緊緊包圍其中。方位所佔,卻是四象方位,四人八目依舊緊閉,但表露於外的逼人殺機卻已經死死鎖住了司馬嘯天的氣機。
  「在下司馬嘯天,求見陸王爺,請四位大哥代為通稟!」
  彷彿沒有聽到一樣,四名男子依舊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好半天,站在司馬嘯天對面的男子開口緩緩道:「司馬族長,請!」
  司馬嘯天頓時明白了這男子話中的含義,看來要想走進他身後的房間,還需要費些手腳,只是司馬嘯天不知,這其中是否有陸憐陽的意思,當下眉頭一皺,沉笑一聲:「若是如此,嘯天得罪了!」
  話音未落,一股強彌殺氣驟然從司馬嘯天身上爆發,殺氣有如凝實刀劍,氣機將對面青衣男子牢牢鎖住。
  幾乎是同時,四個男人的眉頭都不由得微微一皺,眼中的肅穆之色越發的凝重。先前開口的男子飄然舉步向前,在他抬腳同時,其餘三人也同時邁步。四聲幾乎全無聲息的輕響,那腳步聲卻如同擂鼓一般的轟響在司馬嘯天的耳邊,令他的氣機不由得為之一顫。
  就是在這瞬間的一顫,四人聯手結成的彌天氣場急速收縮,那強大的壓迫感,令司馬嘯天心中難受的想要吐血。他知道,今日若想見陸憐陽,只有動手一途。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低沉一喝,身形驟然間恍若消失,在一個極為狹小的空間中如輕煙般閃掠。
  四名青衣男子同時睜開了眼睛,因為就在那一剎那,他們竟突然失去了司馬嘯天的氣機,心神沒由來的一顫,使得原本大圓滿的彌天氣場也為之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縫隙。
  身手高絕如司馬嘯天這般級數的高手,任何臨戰時出現的細微變化都會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當四人氣場才一顫動,司馬嘯天的氣機已然凝實如利劍一般順著那道縫隙插入,五人雖未動手,但一場無形的戰鬥已經開始。
  「明秀,住手,你們退下,請司馬族長進來吧!」
  就在司馬嘯天方要出手的剎那,從小屋中突然傳來一個蒼冷如金鐵碰撞般的聲音。那聲音陰騭,雖未見主人,司馬嘯天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強大的壓迫感。
  四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輕出了一口氣。先前的瞬間,已經令他們感到萬分的痛苦。那種對手明明就在眼前,可偏偏無從下手的苦楚,非是親身面臨,否則絕難體會。雖未動手,四人已經自知敗陣,而那從屋中傳來的聲音,恰好讓他們順勢向後一退,讓出了一條通道。
  「司馬族長,請!」依舊是先前開口的青衣人恭敬的肅手讓路。
  司馬嘯天微微一笑,心中的驚異卻無法形容。毫無疑問,那金鐵般的聲音自然是發自於一代鐵血親王陸憐陽的口中。令他感到震驚的是,他絲毫感覺不到陸憐陽的氣機,而那位鐵血親王,卻無疑正在屋中默默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殺神後人,果然不凡!
  這是司馬嘯天對尚未見過的陸憐陽的感覺。懷中一種尊敬的心裡,他向四名青衣人微微一欠身,舉步向小屋中走去。
  小屋內昏暗,全無半點光線。一張巨大的窗簾及地掛在牆上,將屋外的光線遮擋的嚴嚴實實。一股濃郁的藥味充斥在小屋中,司馬嘯天雖對藥物並不瞭解,但依舊可以覺察到,躺在那張正對著他的床上的人,病情不輕。
  不敢過多的打量四周,司馬嘯天恭敬的對躺在床上的人施禮,「閃族海西四郡郡首司馬嘯天,參見鐵血陸王爺!」
  躺在床上的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如同夜幕中璀璨的星辰,閃爍著清冷的光芒。但光芒稍縱即逝,「司馬族長,請坐!」
  說著,他緩緩坐起身來,咳嗽了兩聲。
  聽到那兩聲尋常的咳嗽,司馬嘯天卻突然間心中一震。憑著幾近天人般的修為,他準確的察覺榻上之人氣機的微弱。那不是強行壓抑的氣機,而是一種病態的微弱,看來有關陸憐陽病危的消息並非是空穴來風。
  想到這裡,司馬嘯天更加恭敬的走到榻前的一張凳上坐下,一言不發。
  「明秀,將窗簾拉開!」
  陸憐陽突然間開口道,隨著他的聲音,先前和司馬嘯天交談的青衣人如同一抹沒有實質的幽魂,從屋外奪門而入。來到榻前,明秀並沒有理睬司馬嘯天,而是惶恐的對陸憐陽躬身道:「王爺,前些日子梁王交代過,盡量不要讓王爺見到光亮,這樣有助於王爺您的恢復!」
  「呵呵,梁王兄實在過慮了。陸憐陽豈是那種害怕見光的人嗎?這些日子天天都是在這一片黑暗中,本王早就厭煩了。不過梁王兄的交代我不好辜負,但今日閃族的魔神駕臨我親王府,如此漆黑光線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司馬嘯天一驚,他從明秀的話中聽出陸憐陽現正在養病中,而且是不宜見到陽光的。於是連忙站起身來勸阻道:「陸王爺,身體要緊,嘯天並不覺得這裡的光線很暗呀?」
  「呵呵,你不覺得暗,我覺得暗!我現在只能憑著功力來覺察你的氣機,卻無法看到一代魔神的面孔。如此對面相坐,而陸某卻什麼也看不到,未免有些說不過去。放心,區區的小傷尚不能讓本王如何,明秀,來開窗簾!」
  陸憐陽的話語中輕描淡寫,但聽在司馬嘯天耳中,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決絕。想來那個明秀也是如此,遲疑了一下,他轉身來到窗前,將厚厚的窗簾拉開。
  刺眼的光線射入房中,令屋內頓時一派光明。司馬嘯天這才看清楚名震天下的陸門後人的模樣。
  陸憐陽的年齡在四旬上下,但淡黃的面孔所透出的病態卻令他顯得格外蒼老。一雙帶著渾濁之色的眸子絲毫沒有半點生氣,使得他原本極為英挺的面頰透出一種難言的味道。司馬嘯天可以感受到,那是一種遲暮的死氣。
  司馬嘯天在打量陸憐陽,同時陸憐陽也在上下打量著他。
  好半天,他突然笑了起來,「威震閃族的魔神嘯天,果然器宇不凡。呵呵,看樣子嘯天功力已經進入神化之境,當今能勝嘯天的,恐怕不會超過五個人!」
  就在陸憐陽笑語之時,那雙無神的眸子中驟然透出一股閃亮的精芒,令他那衰老的容顏顯得格外精神。同時更讓司馬嘯天感到一股盎然的生機頓時在屋中湧蕩,將那股沉沉的死氣一掃而光。
  司馬嘯天連忙恭聲謙讓。陸憐陽卻笑道:「嘯天,我如此叫你沒有問題吧!」
  「此乃嘯天的榮幸!」
  陸憐陽點點頭,咳嗽了兩聲後,從明秀的手上端過一杯茶水,輕輕飲了一口,道:「嘯天,我現在身體雖然多病,但多年修為卻依舊在。若在以前,我可以將整個王府的大小動靜盡控於我的靈識掌握之中,可自從去年一病以來,呵呵!」說著,他又是咳嗽了兩聲,張口吐出一口痰接著道:「自你走進這小院的剎那,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可以感覺到。你的步履很沉穩,顯示出你強大的信心;而你的氣機雖然讓我幾乎無法察覺,但從那若有若無的氣息波動中我可以感受到你內息的悠長。這也就是在剛才你才一動手,我立刻喝止明秀四人的原因。」
  「王爺!」一旁的明秀面帶赫然之色道。
  陸憐陽笑呵呵的擺了擺手,「明秀,你四人雖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人,論身手合你們四人之力,天下能勝者不超過十人。但現在來看,恐怕還要再加上一人。」
  「王爺過譽了!」司馬嘯天聽到陸憐陽如此稱讚,不由得也露出赫然之色。
  陸憐陽卻是神色一正,對司馬嘯天沉聲道:「嘯天,你或許自己不覺得,但這是事實。」說著,他扭頭看了一眼明秀,接著道:「明秀,嘯天的修為是在殺戮中培養出來的,那種猶如凝實的殺氣,是你們四人所無法比擬的。當今能抗下嘯天那股殺氣的,屈指可數,呵呵,所以你們也不需要過於沮喪。唯實戰中方能大成,說實話,對於今上所追求的維美華麗,我向來不很贊成。」
  一番話,令明秀先前還帶在臉上的一抹沮喪之色頓時不見,他恭敬的向陸憐陽一禮道:「多謝王爺的指點。」
  陸憐陽看著司馬嘯天,突然間仰天一聲長歎,「時到此時,我才更加佩服梁王兄的高瞻遠矚。」
  說著,他見司馬嘯天和明秀兩人臉上都帶著疑惑神色,笑著道:「兩年前,梁王兄力主派出夜叉兵團前往閃族,襄助嘯天。呵呵,當時我只是因為此議出於王兄口中,所以並沒有反對,但心中卻頗不以為然。但現在看來,梁王兄確實比我要先考慮一步。」
  「王爺,此話怎講?」
  「自帝國太宗皇帝立國之後,天下少有動盪,更不要說什麼兵戰。呵呵,修羅、夜叉兩大兵團當年之所以能迅速成長,就是因為他們是在一連串的戰鬥中不斷的壯大,所以始終保持著沙場的鬥志。而帝國安逸多年,不論哪一個兵團,都已經忘記了昔日的慘烈搏殺,忘記了太祖皇帝當年曾說過的話:強大的兵團不是在訓練中成長的,只有在一場場殺戮中才能保持他們的強大。」
  司馬嘯天沉默了,毫無疑問,陸憐陽的話讓他頗有啟發,一時間竟皺著眉頭,半晌不語。
  「同樣,強大的修為,也不是如今那些在道場中能訓練出來的事情。太祖皇帝,梁王爺,甚至家祖,當年之所以能夠稱霸天下,原因也正是因為他們是從一場場搏殺中走出,不斷成長起來。今上已經忘記了這些,只求華美的招式,而忽視了招式的本來用途,那就是強身,殺敵!」
  陸憐陽的談話顯得跳躍性很大,相互間絲毫沒有半點聯繫,但聽在司馬嘯天的耳中,卻頗覺大有收穫。
  喝了一口茶,陸憐陽卻突然一笑,道:「你看,我這人!呵呵,好久沒有說話,一說話就雲天霧地的有些不著邊際了。剛才說到梁王兄高瞻遠矚,其實就是他看到了夜叉兵團守衛京畿,卻不如修羅兵團一般可以參加實戰。所以他擔心夜叉兵團會就此消沉,才派出了千人戰隊前往閃族幫助嘯天,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在一場場的戰鬥中成長起來,他日一旦發生戰事,想來嘯天定不會袖手旁觀,而那些昔日派出的勇士們,也可以成為新的夜叉兵團的中堅力量。」
  一句話,道出了昔日梁昆派出夜叉兵團的意圖。但司馬嘯天卻依舊直覺的感到,梁昆相助他的原因,並非是如此的簡單。
  「我知嘯天如今心中尚有疑慮,不過他日見到梁王兄,還是讓他來為你解釋吧!」陸憐陽似乎覺察到了司馬嘯天心中的疑慮,微微一笑道。
  司馬嘯天一怔,但旋即釋然。他笑了笑,沒有就這個問題追問下去,但心中卻不由得對與梁昆的見面產生了一種期待。
  「王爺,嘯天有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沉吟了許久,司馬嘯天看著陸憐陽,沉聲問道。陸憐陽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睏倦之色,輕輕閉上了眼睛,過了很久才回答道:「嘯天,我累了!」 
 
 
 
  
 第八集 第二章
 
  司馬嘯天愣住了,他看著剛才還神采奕奕的陸憐陽,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毫無疑問,陸憐陽已經知道了他將要問些什麼,但是卻不想,也許是不能回答。如此一來,此次入京,恐怕背後隱藏著更多無法預知的危機!
  想到這裡,司馬嘯天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向陸憐陽恭敬的一禮後,道:「既然如此,嘯天就不打攪王爺休息了,嘯天告辭!」
  「不送!」
  就在陸憐陽和司馬嘯天說話的剎那間,明秀已經走到窗前,將窗簾重新拉上。轉眼工夫,小屋又陷入了一片莫明的黑暗。
  司馬嘯天轉過身,大步向屋外走去,當他的腳步跨過門檻的剎那,耳邊突然響起陸憐陽似乎是自言自語般的低吟:「風雨京師,風雨開元……」
  身體微微一振,司馬嘯天彷彿明白了什麼,但卻又說不上來。不過有一點他十分清楚,那就是此次入京,恐怕結果是任何人都無法預料的。
  在明秀的陪同下,司馬嘯天離開了王府。就在走出王府大門的剎那間,明秀用幾若是蚊吶般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嘯天兄,王爺讓我轉告您,在皇上未曾召見之前,最好不要有任何舉動!」
  司馬嘯天微微一愣,轉過身剛要詢問,卻見那沉重的大門已經悠悠的閉攏。
  剎那間,一股寒意在他背後驟然升起,明秀最後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莫非他的一舉一動,已經在朝廷的眼中?
  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不敢在王府前停留,他快步離開。瞬間的工夫,令他對京中的局勢產生了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在開元城寬敞的大街上快步走動。司馬嘯天一邊走,一邊思考著先前與陸憐陽對話的每一個細節。只是短短的交談,卻令他感到裡面的寓意頗多,一時間竟無法完全理解。
  還是趕快回去,和晉楚青書好好談論一下此事,也許憑藉著晉楚青書那高人一等的分析理解能力可以讓他從陸憐陽的話中找出一些其他的蛛絲馬跡。
  腳步不經然間加快,在轉過一條街道的時候,司馬嘯天和一個迎面而來的乞丐砰的一下裝了一個滿懷。如同本能也似的反應,一股護身真氣驟然發出,將來人硬生生向後退去,而司馬嘯天也飄然向後倒退一步。
  那乞丐其貌不揚,但很明顯由於先前司馬嘯天的那一股護身真氣,令他感到驚奇。一雙如同老鼠一般的眼眸滴溜溜的轉動,上下打量著司馬嘯天那魁梧壯碩的身體。
  「對不起!」雖然是一個乞丐,但司馬嘯天卻微笑著道歉。
  乞丐的身體微微一振,嘴角驟然浮起一抹笑意。那雙濁黃的眼眸掃過司馬嘯天黝黑的面孔,突然曬然一笑,「神經病!」
  說完,轉身就溜進了一條小胡同。
  乞丐的步伐看似雜亂無章,但在司馬嘯天的眼中,卻顯出一種奇異的輕靈美感。最令他感到新奇的,莫過於就是這乞丐的步伐中隱約暗藏一種鬼神莫測的奇妙規律,一時間竟令他沉浸其中。
  那乞丐眨眼間消失在小胡同中。目視著乞丐消失不見。司馬嘯天突然間長出一口氣。他輕輕搖首,彷彿自言自語般的笑道:「京師當真是臥虎藏龍之地!」
  說完,他腳步輕靈如行雲流水,沿著大街迅速消失在盡頭。
  ……
  乞丐在開元城複雜如蜘蛛網一般的街道中七扭八拐,眨眼間來到內河的一座拱橋之下。寒風呼嘯鼓動的橋洞中,一個身穿單僧衣的漢子盤膝而坐,迎著那鼓蕩的寒風,閉目吐吶。隨著那若有若無的呼吸,整個橋洞內彷彿被一道無形的氣牆籠罩,任由寒風呼嘯,卻無法衝進橋洞半分。
  乞丐方一進入橋洞,就感到在這狹小的方寸之間,竟如同三月陽春般的和煦溫暖。可地面上明明沒有燃起任何的篝火,顯然這和煦的溫暖來自於那身穿僧袍的漢子身上。
  乞丐恭敬的垂手立在漢子的身後,神色間透著一種強烈的尊敬之意。
  「鉤子,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漢子依舊雙眼緊閉,背對著乞丐沉聲問道。
  鉤子輕輕上前兩步,壓低聲音道:「千葉大哥,今天王府開門了!」
  雙眸驟然睜開,也不見千葉有半點動作,身體虛空浮起,兩腿伸展開來。他悄然落地,扭身對鉤子沉聲道:「是什麼人?」
  那聲音雖然竭力做出平和之狀,但卻依舊無法掩飾他內心的激動。鉤子輕聲道:「我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看樣子絕不是中原人。大哥,看那人長相,倒是頗有兩分閃族人的模樣,我想就是大哥您在等待的人!」
  千葉聞聽,深深呼吸一口,將激動的情緒平息下來,默默不語。
  「大哥,我還偷了他一樣東西,您看一看!」鉤子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個繡有紫百合圖案的錦袋,恭敬的雙手遞上。
  千葉沒有接過那個錦袋,而是用目光在那錦袋上掃了一眼,突然間熱淚盈眶,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哥!」
  「操你個王八羔子,你總算出來了!嘿嘿,紫百合主人,媽的,你讓老子在這開元城裡苦苦等了一年多呀!」沒等鉤子說完,千葉突然間大聲罵道。罵完,他如同瘋了一般的仰天狂笑不止。
  鉤子看著呆愣愣的看著千葉,對眼前這位神色猙獰的大哥此刻的瘋狂之態頗有些理解。自這位大哥來到開元城以後,就似乎在苦苦等待這個人的到來。期間遭受了多少苦楚,鉤子一清二楚。如今終於等到了來人,千葉自然值得高興。
  但是,不知為何,心中卻又有一種莫明的傷感。千葉等到了他要等的人,那麼也就是說他將要離開這裡,去建立屬於他自己的功業。而自己呢?一個不入流的開元城乞丐,也許再也無法和這位大哥一起了!
  「鉤子,你怎麼了?難道你不為我高興嗎?」
  千葉覺察到鉤子那蕭索的神情,不由得驚異的問道。
  「大哥,鉤子自然為大哥高興,可是……你這一走,我們兄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鉤子感到有點……」
  說著,他不由得哽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咦,你個小王八蛋難道不和我一起去嗎?」千葉驚奇的看著鉤子,似乎對他這副模樣頗有些不解。
  「大哥,你是說我也可以跟著你一起走?」鉤子驚喜的看著千葉問道。
  千葉不由得笑了起來,「廢話,當然跟著我一起走了。媽的,否則老子教給你那麼多本事做什麼?」
  「大哥……」
  就在鉤子驚喜的大叫之時,千葉臉色驟然一變,擺手制止了鉤子的話語,身形如浮雲一掠,擋在鉤子身前,沉聲道:「什麼人?」
  鉤子有些驚異的看著千葉,在他的記憶中,千葉似乎從來沒有在眾人前真正露出過本事,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神色凝重。
  沉重的腳步聲驟然間在兩人耳邊響起,緊跟著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漢子探頭探腦的走進橋洞之中。看到這漢子,鉤子不由得輕出一口氣。
  「老何,你他媽的像個賊似的,做什麼?」鉤子看著那漢子沒好氣的說道。
  但千葉的臉色依舊凝重,目光根本就不在那漢子的臉上停留片刻,而是看著老何身後,突然沉聲道:「司馬族長,既然來了,何不顯身一見?」
  鉤子一愣,但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黑影一閃,一個壯碩的黑臉漢子驟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大哥,他就是……」
  千葉一擺手,制止鉤子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那漢子笑嘻嘻的說道:「司馬族長大駕光臨,千葉未能遠應,恕罪!呵呵,不過既然來了,又何不請您的朋友也一同現身?」
  來人自然正是司馬嘯天。沒等他回到客棧,他就發現自己的隨身錦囊消失不見。幾乎不用考慮,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罪魁禍首。若是尋常的錦袋,司馬嘯天也不會在意,可這繡有紫百合圖案的錦袋出自木蓮手中,如果他日木蓮追問起來,他難逃一頓生活。所以,回到客棧,他立刻命人將年愛遙安排在開元的暗椿招來,三兩下就知曉了鉤子的身份。
  以強大的武力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將鉤子平日活動地段的一個乞丐堂口掃平,從那堂口中的一人口中得知了鉤子平日的棲身之地,他這才找到了這個如果沒有人帶領,根本無法找到的橋洞。
  見千葉絲毫不緊張,司馬嘯天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揮手示意老何可以離去,然後拍了拍手。隨著掌聲,從橋洞的另一方驟然走出晉楚青書和紅傑兩人。兩人的相貌大相逕庭,但從那沉穩的腳步和不凡的氣度中,千葉敏銳的覺察到這兩個人絕非尋常的高手可比。
  不過,千葉並不想逃跑。就算是司馬嘯天不來,他也會親自帶著鉤子前往拜訪。當下大袖一捲,一股強絕的氣勁浮掠而過,將橋洞滿是灰塵的地面清理的乾乾淨淨。
  「司馬族長親來,千葉掃榻相待!」
  對於千葉如此沉穩的態度,司馬嘯天不由得心中頗感興趣。當下微微一笑,也不見他如何舉動,一步邁出。鉤子就感到眼前一花,緊跟著就見司馬嘯天已經盤膝坐在地面上,動作輕靈而迅捷,落地不見半點灰塵蕩起。
  而千葉也嘻笑著屈身坐下,雖不若司馬嘯天那般動作不著半點痕跡,但也顯得靈動無比。
  晉楚青書和紅傑兩人,在司馬嘯天邁步的剎那,身形驟然一閃,緊跟著消失不見。
  一連串的變化,讓鉤子看得眼花繚亂。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知道了什麼是高手。那一舉一動之間莫不隱藏著莫測的變化,更令人佩服的莫過於他們所表現出的非凡氣度。
  「鉤子,去打些就來。有朋自遠方來,怎能無酒相迎?」千葉笑嘻嘻的看了鉤子一眼,全不在意的淡然說道:「不過這酒資自然要出自族長的錦袋了!」
  司馬嘯天笑了起來,他大手一揮:「買酒的事情自有我的兄弟代勞,就不麻煩這位大哥了!不過,那錦袋最好還是歸還給我。呵呵,若不是這錦袋出自我那婆娘的手中,送給這位大哥也無妨。若這位大哥可以奉還,嘯天自有厚禮送上。」
  說著,他目光掃向鉤子,雖然臉上帶著笑容,語氣也顯得是在徵詢一樣,但卻有一種令鉤子全身僵硬的壓迫感。
  千葉的雙眼瞇成了一條線,笑了一聲,大袖再次一展。鉤子頓時感到全身的那種壓迫感驟然不見。
  「鉤子,還不把東西原物奉還!」
  聽到千葉的聲音,鉤子心驚膽戰的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錦袋恭敬的遞給了司馬嘯天。司馬嘯天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看那錦袋中的事物,逕自放入懷中。然後看著千葉,他笑道:「這位大師,還未請教?」
  已經是一頭長髮,雖然身上著著僧袍,但卻絲毫沒有半點僧人模樣的千葉聞聽也笑道:「司馬族長,貧僧千葉。」
  「哦,千葉大師?呵呵,不知大師有何指教於嘯天?」
  千葉道:「指教貧僧自然不敢當。呵呵,天下間又有誰能妄言指教可入十大高手排名的閃族魔神?」
  鉤子的身體莫明的一顫,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了司馬嘯天的身份。
  自司馬嘯天閃族會盟一戰成名之後,先戰老虎鉗,一擊千人喪命;後戰甘源,引發沖天大火;三戰古綸小道,令他的老岳父伯賞和子車兩族死傷慘重;四戰海西,奇兵突襲,巧得四郡;五戰大牛城,驚天一箭,幾乎被稱之為神話。
  雖然開元城遠離閃族,但卻帝國的京都又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司馬嘯天的種種神話。以一己之力抗閃族聯軍,創下了如今閃族三分天下的局面。魔神二字,在京師已經光為人知。只是大部分的人只知魔神,卻不知道司馬嘯天。
  鉤子此刻已經明白了司馬嘯天的來歷,心頭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氣。但看千葉依舊神色沉穩,他心中又不覺升起一種自豪。
  司馬嘯天微微一笑,也不開口,只是目光如炬,上下打量著千葉。
  千葉也不畏懼,迎著司馬嘯天的目光注視,臉上笑容依舊,道:「若貧僧說貧僧在這開元城中已經等待了族長整整一年有餘,不知族長是否相信?」
  司馬嘯天一愣,目光中透出一抹疑惑之色。他不是不相信千葉所說,只是,一年多前,他還沒有打下海西四郡,連個落腳地都沒有,千葉此言顯然有些詭異。
  眉頭微微一皺,司馬嘯天不置可否的一笑,並沒有回答。
  見司馬嘯天沒有開口,千葉不由得心中一樂,也不開口。
  「大師,非是嘯天不相信,而是一年前嘯天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為何大師就如此肯定嘯天會來這京師?」
  「這……」千葉的笑容更加詭異,他笑瞇瞇的看著司馬嘯天道:「其實,在一年半前,貧僧被一個比老禿驢騙下山,說讓貧僧輔佐一位貧僧的貴人。結果卻令貧僧在這開元城裡足足等了一年。」
  千葉說著,臉上不經意的露出一抹忿忿之色。
  司馬嘯天一愣,卻不由得笑了起來。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千葉,道:「那大師又怎麼知道嘯天就是大師的貴人?」
  「客從北來,百合迎風!」千葉淡然說道。
  司馬嘯天心中的驚奇無法形容。一年半前,正是他初立龍巢戰旗為紫百合圖案,沒有想到……
  「那不知請大師下山的又是哪位?嘯天實在不記得,有什麼方外至交。」
  千葉聞聽司馬嘯天的話語,突然間深吸一口氣。雖然他竭力的平息著心中的怒火,但面孔上扭曲的猙獰之色卻無法掩飾。好半天,他沉聲道:「那個老禿驢是貧僧的師父,正是他命貧僧下山,至於他是否與族長認識,貧僧以為是不可能的。」
  「那敢問大師出身何處?」
  司馬嘯天越發感到有趣,沉聲問道。千葉閉上眼睛,臉上的猙獰之色驟然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湛然神采。他緩緩道:「貧僧在三柳山落髮,出身於山中臥佛寺!」 
 
 
 
  
 第八集 第三章
 
  司馬嘯天看著千葉,一時間大腦竟有些空白。好在他非常人,轉眼間即恢復了正常,只是再次上下打量千葉,心中卻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看上去僧不僧,俗不俗的傢伙和臥佛寺的高僧聯繫起來。
  迎著司馬嘯天詫異的目光,千葉坦然相視。
  橋洞外寒風呼嘯,但橋洞中卻和煦溫暖,兩個截然不同的天地在剎那間詭異的結合在一起,那悄然的靜寂更令空中的氣氛顯得怪異非常。
  鉤子站在千葉身後,身體甚至不敢移動一下。毫無疑問,整個橋洞都控制在司馬嘯天和千葉兩人的手中,這個時候氣氛雖然有些怪異,但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殃及到他的身上。
  「族長,酒已經買來!」
  就在這時,橋洞外突然間傳來晉楚青書那清雅的聲音,緊跟著,橋洞中的空氣產生了一種不易察覺的細微波動,晉楚青書和紅傑舉步走了進來。
  司馬嘯天突然一笑,他擺手示意晉楚青書將酒罈放下,然後看著千葉沉聲道:「如大師所說,嘯天的確從未和臥佛寺的僧人有過任何的交往。大師的好意,嘯天感激不盡,只是嘯天不明白,天下英雄眾多,為何令師卻說在下是大師的貴人?」
  千葉沉默了,他呆呆的看著司馬嘯天,沉吟半晌後低沉道:「因為天下只有一個司馬嘯天!」
  司馬嘯天愣住了。千葉的回答顯得有些高深莫測,但不知為何他卻可以清楚的明白這句話中的含義。一掌將酒罈上的泥封排開,剎那時酒香瀰漫橋洞中。
  「大師請!」
  千葉也不客氣,一把抓起酒罈,如長鯨吞水般瞬間將一罈美酒倒入肚子裡,然後隨手將酒罈扔在一旁,面帶淡淡笑意看著司馬嘯天。
  「好,大師果然非常人,爽快!「見千葉毫不猶豫的將酒喝完,司馬嘯天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身邊的晉楚青書,只見他輕輕點頭。
  「此地非是講話場所,若大師不嫌棄,不妨屈尊前往嘯天的住所,你我把酒而談,豈不好上此地天寒地凍百倍?」
  司馬嘯天的邀請,頓時引得千葉眉開眼笑,他也毫不客氣的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吧!」
  說完,他也不管司馬嘯天是否在意,一隻油膩膩的手一把抓住了司馬嘯天的手,兩人並肩向橋洞外走去。
  鉤子依舊愣愣的站在原地,當千葉和司馬嘯天站起的剎那,寒風驟然呼嘯著湧進了橋洞,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蟬。
  「鉤子,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嘿嘿,和我一起走吧!」
  千葉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鉤子沉聲道。
  大腦陷入一種遲鈍的狀態,鉤子任由紅傑和晉楚青書拉著,如同木偶般的緊跟著司馬嘯天兩人走去。
  司馬嘯天等人下榻的客棧,就在距離這橋洞不遠處的一家偏僻客棧中。當千葉走進客棧的剎那,那客棧的老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如果不是他拉著司馬嘯天的手,恐怕那老闆早就上前將他趕走。
  命人為千葉準備了熱騰騰的洗澡水,千葉和鉤子兩人在司馬嘯天等人所包下的小院的偏房中痛快的洗澡。而司馬嘯天則吩咐人準備酒菜。
  就在這空閒間,紅傑拉著司馬嘯天低聲問道:「大哥,這個傢伙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要對他如此客氣?」
  司馬嘯天笑了笑,坐在大椅上閉目不言。晉楚青書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著紅傑沉聲道:「紅傑兄弟,這千葉非常人,若他所說不假的話,今後你我恐怕要和他一起共事了!」
  「我不要!」紅傑出人意料的大聲反對道。
  司馬嘯天睜開了眼睛,看著紅傑笑瞇瞇的問道:「為何?」
  「大哥,這傢伙我總覺得有點邪氣。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感覺,但我肯定他的目的不純!」
  司馬嘯天和晉楚青書同時笑了起來,好半天他才止住笑容,道:「我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我只問他能為我做些什麼事情!」
  「若要問我能為族長做些什麼,就要看族長能給千葉帶來什麼!」
  就在司馬嘯天話音未落之時,千葉的聲音突然從屋外傳來。緊跟著,他緩步走進屋中,司馬嘯天三人抬頭看去,不由得愣住了。
  一番清洗之後的千葉洗去了一身污跡,一身潔白的儒生長衫正好合身。而披肩的黑髮簡單的束在身後,整個人透出一種超然的縹緲仙氣。
  與先前所見的千葉相比,此時的他儼然圖通兩個人一般。他緩步走進屋中,逕自坐在司馬嘯天一旁的大椅上,臉上露出淡然的笑意。
  司馬嘯天笑了,神色間同樣透著一種淡然之色,他看著看著千葉沉聲道:「大師想要什麼,還要看大師的本事。大師有多大的本事,嘯天就能給大師多大的代價,一切還是要看大師你自己了!」
  晉楚青書和紅傑在千葉走進房間的時候,已經連忙站起。而在兩人開始談話的剎那,他們已經悄然退出了房間。
  千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身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而後笑道:「任何代價族長都能付出?千葉要得恐怕很多呀!」
  「呵呵,只要大師能拿走,嘯天又豈是吝嗇之人?」
  放下茶杯,千葉臉上的笑容隨即消失不見。他看著司馬嘯天,突然沉聲道:「既然如此,千葉要得是整個帝國的財富,不知族長能否支付的起?」
  「財富?呵呵,嘯天可以給你十倍於帝國的財富,但不知大師又憑什麼拿走呢?」
  千葉沉默了,他默默的看著司馬嘯天,好半天突然問道:「族長今日前往鐵血王府,不知有什麼收穫?」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令司馬嘯天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看了千葉半晌後反問道:「大師以為呢?」
  「呵呵,陸王爺自去歲初受傷以來,一年中幾乎足不出戶,除了在今年初西南作亂之時露了一面之外,平時少有人見到他。就算是梁王爺和皇上,都很難和他照面。族長一來開元,就立刻得到王爺的召見,看來族長在王爺的心目中份量頗重呀!」
  司馬嘯天的臉色變了,千葉令他心中暗自吃驚。不過,在他的臉上,卻依舊是一派和煦笑容,道:「大師恐怕誤會了!王爺之所以召見嘯天,並非是嘯天的面子大,而是因為家岳的關係,所以才得王爺破例召見。」
  「是嗎?可是就在一個月前,天齊王就曾在王府外吃了閉門羹,難道伯賞族長的面子比之梁王更大嗎?」
  一時間,司馬嘯天被問住了。他竟不知道應該如何的回答,只能默然的用手指輕擊大椅扶手。
  「族長,雖然您此次入京極為秘密,但在這開元城中,少有秘密可言。呵呵,自太祖皇帝建立開元城以來,整個開元的一舉一動都被他麾下的內府三院嚴密監視。去年許傑王爺被刺,令今上大怒,將內府三院盡數收回由自己控制,不僅僅是陸王爺,就連天齊王府和太師府,都被他嚴密監視。恐怕當族長的手拍擊在王府大門的剎那,今上就已經知道了您的到來。」
  司馬嘯天的眉頭緊皺在一起,默默的思索著千葉的話語,心中也不自覺的對開元的局勢又有了一番新的估量。
  「族長,若千葉沒有看錯,你此次被召入京,恐怕將會在錯綜複雜的關係中充當一枚十分關鍵的棋子!」
  「哦,嘯天這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呵呵,不過請教大師,如今京師又是怎樣的局勢呢?」
  千葉站起身來,從話中如同變戲法般的取出一本長卷,身形一閃,長卷抖開,掛在大廳橫樑上的一枚鐵釘之上。千葉站在卷前,扭頭對司馬嘯天沉聲道:「族長,這是千葉這一年來所打聽到的結果。」
  司馬嘯天也不由得站起身來,走到展開的長卷前,看了半晌,然後苦笑著對千葉道:「大師,嘯天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大字不認的幾個,還是請你來講解一下吧!」
  長卷分為四個部分,每一個部分都密密麻麻的寫著名字。在左邊的一塊部分,是當頭就是天齊王府四個大字。雖然認字不多,但司馬嘯天依舊看清楚了那長卷之上梁興的字樣。
  千葉指著梁興的名字,沉聲說道:「族長,開元城中如今共分為四個勢力。我們就先從梁王開始!」
  說著,千葉咳嗽了一聲,順著天齊王府梁興的名字往下一一指道:「天齊王府是帝國開國重臣,整個帝國如果說是由太祖皇帝和梁王兩人一手打造出來,絲毫不為過。在太祖皇帝還沒有登基之前,就曾對梁王有過猜忌,原因很簡單:梁王手握帝國兩大精銳兵團之一的夜叉兵團,而帝國半數將領,也是出自梁王門下。而且,梁王家族不論在閃族或者是在西南,都享有極高聲譽,即使是在開元,同樣無人可比。」
  「功高鎮主?」
  「不錯!」見司馬嘯天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千葉高興的點頭道:「不過太祖皇帝與梁王自幼一起長大,情誼深厚,雖有些猜忌,但最終還是放下了那份心思。而太宗皇帝生性仁厚,而且極是英明,所以始終將梁王一系的力量掌握在手中。但是,自太宗以下,帝國六代帝王無不對梁門懷有極大戒心,雖兩家表面上和睦,但實際上許門對梁門的戒心始終不減。」
  「可是……」
  千葉擺手示意司馬嘯天不要打斷,接著道:「族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錯,雖然許門對梁門懷有戒心,但一來梁氏一族始終忠心耿耿,而且太祖和太宗皇帝曾有遺訓,不可動梁門一草一木,歷代帝王雖有心,卻無力。這種和諧一直持續了二百年,至今上登基以後,情況卻又大變。今上立志要闖出一番可以比擬太祖太宗皇帝一般的事業,可無奈志大才疏,雖有心,但卻無太祖太宗般的魄力和才能。同時,梁昆又是梁門幾代以來極為出色的一位,無論武功還是才智,都遠遠勝過了今上,令今上感到十分難過!」
  對於這種宮廷之內的事情,司馬嘯天一聽就感到有些頭疼。但他知道,這些情況,將會對他此次開元之行,有著莫大的幫助。
  當下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千葉,默不作聲。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以致於今上疏遠梁門一系,聽信太師邴放等人。那邴放長袖善舞,在短短數年時間內,憑著今上的支持,也闖出了一番局面。」說著,千葉一指右邊的一排人名,沉聲道:「當年太宗皇帝立下八大鐵帽子親王,雖然對外而言一般的爵位,但由於太祖以馬上打下天下,所以對武將一系極為重視,以致於二百年來,八大親王中文臣一系漸漸勢弱。邴放的出現,將文臣一系聯合起來,隱隱形成了於梁王對峙的局面。」
  「那梁王不是就有些勢弱了?」
  「不,八大親王中,梁、許、向、黃四位王爺向來都是一體,他們和陸王一起,掌握了大半個帝國的兵馬,就算是有皇上支持邴放,卻無人敢撼動他們的地位。而且,四位親王之中,許傑王爺和黃王爺都與今上有著血脈相連的關係,而青州的向籍,更是當年跟隨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的元老功勳,所以,今上並不需要擔心梁王一系會對他有所不利。」
  司馬嘯天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這複雜的關係令他感到有些頭暈,但不可否認,千葉的一番話語,卻讓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族長,除了梁王和太師兩系之外,還有一些保持中立的官員。但這些人大都是一些騎牆派的高手,那邊勢大,他們就倒向那邊,我們可以將他們收攏,但不可以和他們走的太近。三系之外,陸王自成一系!」
  「啊!」
  司馬嘯天吃驚的長大了嘴巴,看著千葉,半晌不知該說些什麼。在閃族的時候,關於梁、邴之間的爭鬥他也曾聽說過,而陸憐陽向來都是被歸納在梁王一系,沒有想到,他竟然自己還有一派勢力。
  「族長不必吃驚。陸王一系若有若無,常人無法覺察。由於陸王祖先,也就是當年的殺神陸非,乃是太祖皇帝的義子,更是太祖皇帝的衣缽傳人,所以二百年來,陸門始終忠心護衛著皇上,很少參與其他的爭鬥。從表面上看,他們和梁王是一系,但這也正說明梁王對帝國全無貳心,否則陸門早就和梁王撕破了臉皮。也正是這個原因,雖然皇上對梁王不滿,但始終深信梁王,這種矛盾的關係一直持續了多年。」
  「這麼複雜?」司馬嘯天呲牙笑道:「那四派之中,陸王的勢力應該是最大了?」
  「不!」千葉矢口否認道:「族長,若論勢力,自然是皇上的最大,因為不論是梁門和陸門都始終忠心耿耿的護衛帝國。不過陸王手中的力量不可小視,因為在他的手中,掌握了整個江湖的力量。狼胥山的青衣樓,雖然在幾十年前宣稱退出江湖,但始終和陸王保持著一種神秘的聯繫。同時,安西亢龍山一脈,也聽從陸王調遣。族長,不要小看這兩派力量,他們足可以將整個江湖攪得天翻地覆。」
  「嗯,若加上柴桑的力量,陸王手中的確握有一張王牌。」
  「不,柴桑非但不是陸王的王牌,相反,是帝國的一大擎肘之患!」
  司馬嘯天聞言一愣,脫口道:「為何?」
  「族長,柴桑的前身就是東嬴。東嬴人不可信,因為那是一群永遠餵不飽的狼。陸門當年佔領東嬴,陸非王爺旬日內屠殺二十萬人,被東嬴人以為魔鬼。而正是憑藉著這殺神的魔力,陸門始終保持著對柴桑方面強大的控制權,讓他們不敢輕動。可如果一旦陸門出了事情,東嬴必亂!」
  「這也就是為什麼即使陸王病重,卻依舊無人能夠代替他的原因?」
  千葉點點頭,「自太祖皇帝以來就有規定,凡許門子孫,不得對改變陸門對柴桑的控制權。但今上出於好意在陸王病後,派遣一人前往柴桑治理,其實已經動搖了陸門對柴桑的控制權!」
  「那……」
  「族長,東嬴之亂乃是必然,陸王一方面要控制江湖的力量,一方面又要處心積慮的考慮東嬴的事情,以他的身體,恐怕難以拖過明年開春!」
  想想陸憐陽那病態的面孔,司馬嘯天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他呆呆的看著千葉,沉吟著不知該說些什麼。
  「族長,陸王想來和你已經有了囑咐,該站在何處,想來你已經明白。」
  司馬嘯天點了點頭,抬起頭看著四派勢力的分割圖,突然間指著邴放一系的部分沉聲道:「千葉,陸王和梁王一系的力量和皇上緊密相連,但為何太師一系……」
  千葉擺手制止司馬嘯天的話語,正色道:「因為這一系,才是帝國真正的亂源!」 
 
 
 
  
 第八集 第四章
 
  「千葉,不可亂說。」聽了千葉的話,司馬嘯天不禁嚇了一跳。邴放乃是手握大權的權柄重臣,更是當今皇上許盈的姐夫。堂堂朝廷太師,如果說是帝國亂源,此話傳出去又有誰會相信?不過,在內心中,司馬嘯天又隱隱相信千葉所說。聯繫到入京前和夜秋風的一夜長談,他似乎對夜秋風所說的五五勝負有了一絲瞭然。
  但憑乃師個人強大的武力,夜秋風絕不會說出五五勝負的話來。他既然這麼說,那麼就一定還有他的道理。看看千葉所送來的帝都勢力分解圖,梁門和陸門顯然都可以排除出去。而那所謂的騎牆派,更是不用考慮,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太師邴放一系。
  只有邴放一系最有可能與夜秋風勾結,只有邴放一系的人,對帝國的忠誠最是單薄。
  想到這裡,司馬嘯天不由得輕輕點頭,默然不語。
  千葉微微一笑,接著道:「族長,看來您並非完全不同意我的看法,那麼想來也有你自己的主意。不過千葉呆在這開元城一年半有餘,每日生活在魚龍混雜的最下層。或許不瞭解許多真實的內幕,但卻可以聽到許多在王公大臣們那裡聽不到的小道消息。」
  「哦,千葉都聽到什麼樣的消息?」
  司馬嘯天頓時饒有興趣起來。對於小道消息,雖大都不真實,但卻絕非空穴來風。想想當年曹玄,亦或是許正陽,都是靠著下九流的小道消息準確的把握著整個大陸的一舉一動。由此可見,那些看似捕風捉影的傳聞,卻都有著它們的真實性。
  千葉沉吟了一下,道:「族長,這第一,邴放的出身顯得過於神秘。自他入京至今,無人知道他真實的背景,對外只是說他靠著裙帶關係爬上今日的高位,但他和他那個妹妹到底是從何而來?當初他所說的地方,在皇上查實了之後不久,就離奇的發生了一場瘟疫。我記得那是冬季,呵呵,在那個季節,傷寒或許有些可能,但瘟疫未免有些不符合常理吧。」
  司馬嘯天點點頭,「千葉說的倒有些道理,不過單靠這些,恐怕還不足以令人信服。」
  「那麼就說些千葉親眼所見的事情吧。」聞聽司馬嘯天的質疑,千葉微微一笑,道:「去年開元天降二百年罕見大雪,又逢平西王許傑臨江被刺,今上無奈之下派出梁湛這個丫頭領軍出征,勝負難料。在梁湛離京之後,今上舉行祭天大典,而不巧的是我當時也在會場之外。」
  「那有怎樣?」司馬嘯天看似輕描淡寫的問道。
  「怎樣?呵呵,邴放太師走入會場時我曾裝作無意間被人推搡,和他的親兵擦身而過。族長,那親兵的功力深厚,更帶陰邪殺氣,如果我沒有看錯,那人的身手,最少可以比擬你身邊的那位晉楚青書。」
  這句話當真是讓司馬嘯天吃驚了,倒不是因為千葉所說的功力高強,而是那一句陰邪殺氣,令他不由自主的再次想到了昔日的少主,夜秋風!但更令他吃驚的話緊接著從千葉口中說出,「族長,我記得當初平西王被刺,似乎就是被一種陰邪氣勁所傷,這其中是否有些關連?還有,從邴放舉手投足之間,我發現他的身手同樣高強。」
  司馬嘯天此刻卻出人意料的閉上眼睛,低聲問道:「怎樣的高強呢?」
  「若與千葉交手,非千招不能分出勝負。而且千葉勝少敗多!」
  千葉的身手有多高,司馬嘯天已經在先前有所瞭解,聽到他如此評價邴放,司馬嘯天不由得心中再起波瀾。不過,他依舊是一副沉穩的樣子,閉著眼睛靜靜不語。
  千葉也不再說話,而是看著司馬嘯天,等待著他的提問。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司馬嘯天那雙漆黑的瞳仁顯得深邃不可見底,那眼中沒有任何波瀾,令人不自覺產生了一種高深莫測的想法。他平靜的看著千葉,道:「還有呢?」
  千葉愣住了。他一時間不知道司馬嘯天所說的是什麼意思,於是只能呆呆看著他,似乎等待著他的解釋。
  「難道千葉在開元一年半來,竟只得到了這些消息?」司馬嘯天的聲音淡然,但卻又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令千葉有些透不過氣來。他沉聲道:「若是千葉只能告訴嘯天這些,那可以敵國的財富恐怕難以帶走呀!」
  眼前不由得為之一亮,千葉精神頓時振作起來。他知道,他已經打動了司馬嘯天的心,但若只是如此,恐怕還不能為司馬嘯天看重。他想了想,道:「倒是市井中還流傳著一些可笑的事情,只是不知族長是否有興趣。」
  「說來聽聽?」
  「呵呵,市井中有些流傳,相傳柔貴妃似乎並不是太師的親生妹妹,相反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些曖昧……」
  司馬嘯天似乎對這個消息倒是頗有興趣,他坐直身體,看著千葉道:「那麼千葉如何看這個留言呢?」
  「嘿嘿,無風不起浪,任何留言都定有他的出處。向這種宮廷之中的事情,恐怕十件中最少有一兩件是真實的。」
  千葉的回答看似沒有直接回答,但卻已經說出了他的想法。司馬嘯天眼中精芒閃動,半晌沒有出聲。
  「不過千葉以為,族長除了京師中的事情以外,眼光最好還是能放的遠一些。此次族長入京,千葉卜了一卦,乃是有驚無險。呵呵,所以……」
  「千葉有什麼建議不妨直言,不用如此吞吞吐吐。」
  看司馬嘯天乾脆的打斷了他的話語,千葉知道若不顯出些本事,恐怕還是無法征服司馬嘯天的心。當下他站起身來,在屋中走了兩步,道:「族長難道不以為自己在草原的名聲並不好?」
  「啊?」司馬嘯天睜大眼睛,一時間無法理解千葉此言何意。
  「呵呵,自族長出山以來,以殺戈建立起無上凶名,雖強大但還不足以令族人俯首。千葉以為族長還是考慮一下,怎樣將自己的名聲在族人心目中扭轉過來。」
  「但聞高見!」
  「呵呵,甘源大火如何?」千葉和司馬嘯天的對話,看似文不對題,卻又各自隱藏機鋒。司馬嘯天站起身來,看著千葉打量了半晌,突然道:「千葉不妨到前廳吧,青書和紅傑已經準備好了酒菜,我換件衣服馬上就來。」
  「謹尊族長吩咐!」
  千葉沒有再繼續談下去,他知道剛才的話語,司馬嘯天需要一個短暫的時間來考慮,所以也不停留,拱手轉身向外退去。
  當他走到門前時,司馬嘯天突然將他又叫住:「千葉為何選中嘯天?」
  千葉的身體微微一頓,也不回頭,笑道:「族長多金,千葉甚是羨慕!」說完,他拉開房門,大步走出去,屋中,只剩下了司馬嘯天一人呆呆站在正中,半晌沒有開口。
  一場豐盛的酒宴,自是不必細說。如果說令司馬嘯天感到詫異的,莫過於看到千葉懷抱客棧小二找來的粉頭上下其手。不過,那只是令他稍稍的懷疑了一下千葉的身份,但隨即就釋然了。人各有好,和尚也不是太監,既然千葉喜愛黃白之物,自然對酒色也不會有所拒絕。司馬嘯天不喜歡這些,但是並不反對這些,所以只是看著一臉驚訝之色的晉楚青書和紅傑笑笑,沒有說什麼。
  酒宴結束,眾人各自安歇。
  司馬嘯天又來到院中看了看黑雲,想了一下就將它拉進了自己的房中。
  當年在天魔龍宮的時候,他經常和黑雲擠在一起。每一次靠著黑雲那柔軟的毛髮,他都會感到一種和黑雲血脈相連的奇異感覺。
  靜謐盤坐屋中角落,司馬嘯天輕閉雙眼,強大的六識如同一道道絲網一般將漆黑的房間一分一毫的籠罩起來。和千葉一番談話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如今已經身在帝都的風眼之中,那強大的漩渦不知道何時會波及到他的身上,所以更需要十二萬分的小心,不敢有半點的懈怠。
  黑雲臥在司馬嘯天的身後,從它的體內傳來一陣陣寧靜而又清涼的氣感。這種古怪的氣息,又悄然將司馬嘯天籠罩起來,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氣罩,將他們的氣機完全與外界隔絕。這是一種很古怪的氣罩,它雖然將司馬嘯天的氣機保護,但卻又不影響他對外界的感應,在一剎那間,黑雲的氣機和司馬嘯天詭異非常的聯繫在一起,若絲若縷的向屋外擴展,直到將整個客棧都籠罩在這種神奇的感應中。
  梆-!梆-!
  寂靜的街道上隱約傳來兩鼓鐘鳴,正是二更。
  由於新年將至,慶典將要到來,開元城自梁湛還京之後,就嚴密封鎖起來。宵禁是必然的手段,為了防止在新年慶典上出現什麼紕漏,開元兆伊府更是向夜叉兵團借來一千人馬,分為二十隊巡視城防。
  鐵蹄踏踩在空曠的街道,發出動人心魄的聲響。
  但聽在他人的耳中,那蹄音儼然一致,就像只有一匹戰馬走動一般。正是因為這樣,也使得蹄聲更加的沉悶,更加的可怖。
  當一隊鐵騎從客棧門前過去之後,空蕩而漆黑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二十餘道人影。如果鬼魅一般的在街道上騰挪移動,輕飄飄全沒有半點人間氣息。
  這些人來到客棧門外,悄然而立。
  就著那客棧門頭猩紅的氣死風燈籠傳來的幽暗光芒看去,只見這些人都是一身黑衣裹身,面帶黑巾,手裹黑色棉帶,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看上去一場可怖。
  黑衣人站在客棧前,相互對視,而後為首一人空中輕輕擺手,眾人剎那時散開來,從多個方向躍進客棧院牆內。
  街道上,頓時冷冷清清,再也沒有一人。就如同,這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些人一般。
  司馬嘯天的雙眼驟然間睜開,漆黑的雙眸中閃出一抹精芒。他嘴角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抬手輕撫黑雲光滑的脊背,默然不語。
  房門悄然無聲的被打開了。
  三名黑衣人靜靜站在門旁,一動不動,彷彿石像一般,沒有半點聲息。屋中黑漆漆,沒有半點光線,三人站在門外半晌,突然如同心靈相同一般,驟然衝進房內,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司馬嘯天依舊一動不動,他手指輕輕拂過黑雲的脊背,眼中透著詭異的笑容。
  很明顯,三名黑衣人進入房中並沒有發現司馬嘯天的氣息所在,漆黑的角落中發出若有若無的音波,若不仔細聽,很難聽到這詭異的聲息。
  在音波響起剎那,又有七八個黑衣人出現在門外。從他們裸露在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們的心中一定存有驚異。
  還有十二個人,屋外還有十二個人!
  司馬嘯天閉上眼睛,無上靈覺準確的捕捉到門外的氣息,嘴角的笑意驟然變得冷酷無比。他看了一眼放在房屋正中桌案上的寂滅長刀,眼中透出強絕的殺機。
  「黑雲,一息之間擊殺十二人,萬不可弄出半點聲音,能否做到?」司馬嘯天用一種只有他和黑雲才能理解的心語道。
  黑雲沒有回答,緊閉的雙眼緩緩露出一條縫,從那縫隙中,司馬嘯天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大哥,沒有人呀!」
  屋中突然傳來一個極為壓抑的聲音,很顯然,在黑雲吐出的氣罩保護下,司馬嘯天此刻在他們眼中,如同隱形人一般。
  「不可能!」門外的黑衣人走進房內,語氣中透著一絲疑惑,道:「那個傢伙從鐵血王府離開以後,我們就盯著他,沒有看到他離開呀!」
  「怎麼辦?」
  就在一名黑衣人低聲詢問的時候。如同從虛空中飄忽傳來的聲音一般,司馬嘯天突然開口道:「那麼就留下來吧!」
  話剛一出口,一道彷彿來自九幽中的閃電驟然出現,桌案上的寂滅長刀感受到司馬嘯天的殺氣,鏘的一聲,脫鞘而出。在空中帶出一道柔美的弧線,無聲的從一名黑衣人的頸中劃過,瞬間沒入黑暗之中。
  就在寂滅長刀出鞘的剎那,黑雲也化作一抹幽靈消失。
  司馬嘯天一聲朗笑,跨步驟然出現在一名黑衣人的身前,也沒等那人反應過來,如碧玉般的手掌已經沒入了對方的喉嚨。
  掌出,刀鳴!
  寂滅長刀發出一聲詭異的呼嘯,在空中閃爍,一道密不透風的刀網赫然出現,強悍刀氣將整個房間籠罩,憧憧如鬼影般閃爍著寒芒的刀光,同時出現在黑衣人的面前。
  那刀光沒有任何的規律,沒有任何的方向。但在每一個黑衣人的眼中,卻同時看到一抹如鬼眼般的精芒晃動眼前,緊跟著,刀氣帶著無鑄的強橫力量同時迫入十幾人的體內。空中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十餘人連半點聲息都未發出,就隨即被強橫的刀氣斬為數十段。
  一股濃郁的血腥氣瀰漫在暗室之中,更令房間內顯得格外可怖。
  司馬嘯天反手將長刀扔出,刀身奇詭的沒入桌案上的刀鞘,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他根本沒有理會屋中的情形,舉步向屋外走去。
  他相信,進入屋中的十二個人,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
  夜幕中,一輪明月高懸,柔和的月光灑在院中,卻與院中的景象格格不入。
  十幾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面上,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從那肢體上深可見骨的爪痕,還有那一雙雙透著恐懼之色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們遇到的攻擊是何等的兇猛。
  黑雲懶洋洋的握在院中的一棵大樹下,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彷彿這院中的景象和他沒有半點關係。待到司馬嘯天走出房間,它才睜開眼睛,看著主人發出一聲沉悶的嘶鳴,彷彿在告訴司馬嘯天說:「老兄,這些人都搞定了,比你還要快!」
  看著黑雲,從它眼中那抹得以的精芒中司馬嘯天可以看出它心中的想法,他不由得笑了。
  雖然屋中和院內的搏殺都是在寂靜中悄然發生的事情,但毫無疑問還是驚動了鄰房的幾人。燈光閃動之間,千葉帶著鉤子率先衝出房門,一邊跑,一邊大聲問道:「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幾乎是在同時,晉楚青書和紅傑也衝出了房間,但當幾人來到院中的剎那,卻又都愣住了。
  鉤子第一個忍不住發出一聲響亮的嘔聲,扭頭衝進自己的房內,緊跟著傳來一陣陣嘔吐的聲音。
  這片刻的動靜,也驚動了住在鄰院的隨從,一陣慌亂的聲響過後,幾十名騎士衝進院內,頓時令原本寬敞的院落顯得狹小無比。
  「族長,都是我等疏忽,竟累得族長動手,實在是罪該萬死!」
  晉楚青書看清楚院內的情形後,立刻惶恐的躬身說道。他這一來,也令得其他人連忙躬身請罪。
  司馬嘯天淡然擺手,示意晉楚青書等人起來,而後笑道:「這些人不是我的功勞,嘿嘿,這可是要感謝黑雲了!」
  一句話,令眾人頓感驚奇,晉楚青書和紅傑對黑雲多少有些瞭解,所以倒也沒有什麼驚奇,而那些騎士平時很少見到黑雲發威,聽司馬嘯天如此一說,臉上頓時露出驚奇神色。他們實在有些不太明白,就算是黑雲再利害,可是那屍體上的爪痕,卻絕不是應該出自它的蹄下。但既然司馬嘯天這麼說,眾人也自然不敢有懷疑。
  倒是千葉臉上露出驚奇神色。他之前來的時候也匆匆瞄了一眼當時趴在院中的黑雲,可是並沒有在意。此刻,當他再次留意黑雲的時候,眼中爆射出驚異光芒。三步兩步衝到黑雲身前,他蹲下身子,探手撫摸黑雲的毛髮。
  這一次,倒是讓司馬嘯天和紅傑等人吃驚了!
  黑雲暴躁的脾氣在整個龍巢內是出了名的,出了司馬嘯天和伯賞木蓮之外,也只有晉楚易均可以觸碰它的身體。若是換了旁人,它要麼是張口就咬,或者一蹄子飛出,將對方踢出老遠。
  但現在黑雲的模樣,雖然不太高興,但卻沒有拒絕千葉的撫摸。
  晉楚青書扭頭看看司馬嘯天,只見司馬嘯天的臉上也帶著驚異的笑容,只是默默的看著,也不說話。
  千葉口中不停的呢喃,手上還不斷的觸碰著黑雲的身體。終於,黑雲惱怒了,它極為不爽的呼出一口熱氣,灼熱的氣流立刻將千葉逼退。
  在眾人一片笑聲中,千葉快步來到司馬嘯天的身前,臉上露出阿諛的笑容道:「尊敬的司馬族長,千葉請求能夠成為您的財務總管!」
  「你說什麼?」司馬嘯天一愣。
  但千葉卻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兩人才可聽見的聲音道:「族長大人,據古書記載,在極北的呼言瑪隆山中,有一座神秘的天魔龍宮,傳說那裡有一頭……」
  「好了!」司馬嘯天心中一驚,打量了一眼千葉,突然間笑了起來,「此事以後再說,房間裡還有一些屍體,這些人是來對付我們的。看來他們雖然不知道我們的來歷,但是我們的身份已經暴露。嗯,這些屍體必須要處理一下!青書!」
  晉楚青書聽到司馬嘯天的叫聲,連忙恭敬上前。
  司馬嘯天沉吟了一下,沉聲道:「你立刻前往鐵血王府,求見陸王爺,就說我們遇到了襲擊,有些事情請他幫忙處理一下。嗯,你告訴他,就說嘯天已經明白該站在何處了!」
  「青書明白!」晉楚青書躬身應命,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詭異一彈,如流光一般驟然消逝在夜色之中。
  看看院中的屍體,司馬嘯天皺了一下眉頭,對千葉沉聲道:「千葉,看來我需要和你再詳細的談談!」
  「雖是聽候族長的吩咐!」
  司馬嘯天點點頭,對剛嘔吐完畢的鉤子道:「你找兩個人將我房間內的東西收拾一下,紅傑把我的長刀拿來,送到青書的房間。其他人將這裡嚴密封鎖起來,陸王的人不到,任何人不得進入這院落一步。」說完,他一擺手,對千葉沉聲道:「大師,請!」
  「族長請!」
  兩人相視一笑,舉步走向晉楚青書的房間。
  當兩人腳步剛才邁進房內,突然間耳邊響起鉤子響亮的嘔聲,緊跟著又是一陣極有個性的嘔吐聲傳來,司馬嘯天不由得笑了。 
 
 
 
  
 第八集 第五章
 
  「千葉,你怎麼知道天魔龍宮?」
  走進屋中坐下,司馬嘯天從紅傑手中接過長刀,放在身邊的桌上。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黑色的刀鞘,他揮手示意紅傑在屋外守候,而後瞇著眼睛,再次打量起千葉。
  那沉穩之中透出的殺氣,卻絲毫無法撼動千葉的心神。他逕自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司馬嘯天倒了一杯茶,而後就著茶壺壺嘴,咕咚咕咚大口牛飲。
  司馬嘯天神色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千葉,等待著他的回答。
  砰-!
  千葉將茶壺重重的放在桌上,大呼一聲痛快後,看著司馬嘯天笑道:「十年前,貧僧還在臥佛寺參佛。一日奉命打掃寺中的藏經閣,卻在閣中一堆雜物裡翻出了一本書。嘿嘿,一本近兩千年前,由軒轅王朝王妃寧素真親手書寫的《炎黃奇物誌》。那本書在曹玄建立大魏帝國之後,列為禁書,早就絕跡於炎黃大陸,沒有想到我竟然能夠看到這本書。嘿嘿,族長,那可是軒轅憐玉親手刊刻的絕版。對了,族長,你不會不知道軒轅憐玉是誰吧!」
  司馬嘯天面容沉肅,但聽到千葉最後一句問話,竟然不由得臉微微一紅,輕輕搖首。
  「嘿嘿,軒轅憐玉是大魏帝國最後一任帝君曹爽的老師,也是當時最富盛名的儒者。也只有他才能不顧帝國法令,私自刊刻這樣一本禁書,嘿嘿,沒有想到居然被我得到了!」千葉的臉上堆滿了幸福的笑容,話題也隨之越來越遠。
  鏘-!
  寂滅長刀驟然在刀鞘中發出一聲沉悶的刀嘯,一股強絕的肅殺之氣直向千葉湧去。
  「哦,話回正題!」千葉連忙收起笑容,神色嚴肅的說道:「在這本書中,曾記錄了一段神話:相傳在神魔時代,天帝座下有一名神將,叫做寶象龍王。而這位龍王的坐騎,也就是一頭雙首黑龍。黑龍在龍王時期曾收斂了天下寶物,而龍王則建立起一座宮殿,供黑龍將寶物收藏,那座宮殿,名為天魔龍宮。」
  司馬嘯天點點頭,突然道:「千葉,你自己也說這是一段神話,為何又和我提起天魔龍宮?」
  「嘿嘿,在那本書中,寧素真以傳神筆法畫出了神魔時代的黑龍模樣,同時,並將黑龍的特徵做了一個簡單的敘述。根據她的敘述,黑龍有一種神通,那就是變身的神通。在它的蟄伏期,黑龍會經過一次再成長,但這個時期的黑龍也會化作世間任何一種生物,包括黑雲現在的神態。」
  司馬嘯天如同聽天書一般聽完千葉的解釋,眉頭緊皺一起,瞇著眼睛道:「那你為何會說黑雲就是那頭黑龍?」
  「嘿嘿,黑雲的骨骼絕不是一匹戰馬所能擁有的骨骼。我剛才撫摸的時候,特意用我佛門的無量勁試探了一下,雖然黑雲在竭力的隱瞞,但卻無法瞞過我的無量勁。黑龍蟄伏期三千年左右,而在寧素真的記載中:自龍王戰死之後,黑龍自動進入蟄伏期,距今恰好近三千年!」
  「那只是一個神話……」
  「嘿嘿,族長,如果只是一個神話,你不可能如此緊張。原本我根據我的占卦,得出你是一個多金之人,但沒有想到,族長身上居然有龍宮十大寶庫,嘿嘿,這份財產,足以買下十個,一百個帝國,千葉從此不需在過貧苦生活了!」
  司馬嘯天這時笑了,「千葉,莫非你跟著我,就是為了我的財富?你應當知道,那些財富絕不是讓人隨意揮霍的!」
  「這個-嘿,我自然明白。可惜千葉雖是佛門中人,但生平卻有兩好。一是最愛黃白之物,二是最愛如花美女。正是因為這樣,千葉才不能成真佛,只能成一個永遠無法得道的邪佛!」
  司馬嘯天點點頭,抓起長刀起身向屋外走去。
  「族長,那我的要求……」
  聽到千葉的喊聲,司馬嘯天身體一頓,並沒有回頭看他,而是淡淡道:「千葉,嘯天討厭不守清規的和尚!」
  「啊!」
  「但是嘯天喜歡坦誠的真小人!」司馬嘯天說著,轉過身,笑道:「你是個真小人!」
  說完,他拉開房門,大步走出房間。千葉獨自呆愣愣的站在桌旁,看著司馬嘯天的背影,好半天突然笑道:「他媽的,老子是小人?嗯,不過老子可能真的是小人!」
  說著,他也大笑兩聲,跟著走出了房間。
  二十四具實體對在院落當中,相比較而言,從房內抬出的屍體當真顯得完整了很多,但也更殘忍了許多。每一具屍體上只有兩處傷痕,都是一刀割破喉管,一刀斬入腰身。每一刀的勁道都很巧妙,劃破喉管令得那些人不能發出聲息,而斬入腰身的一刀,雖然致命,卻令人不能立刻死去。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臟器流出,眼睜睜看著身體內的鮮血流出,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那種臨死前的恐懼,足以讓任何人感到心驚肉跳。很顯然,屋中的黑衣人都明顯的感受到了死神的降臨,以致於面孔扭曲,顯出無比的恐懼之色。
  鉤子臉色蒼白,身體微微的顫抖著。他看著眼前的這些屍體,感到四肢一陣冰冷。
  一雙大手落在了他的肩頭,鉤子扭頭一看,卻見司馬嘯天面帶淡然笑意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一言不發。
  「族,族長!」
  鉤子突然語不成聲,顫聲道。他想起就在今天上午,他還罵過這位看上去和煦無比的壯漢,身上驟然產生一種涼意。
  看著強自站在身前的鉤子,司馬嘯天微微一笑,沉聲道:「鉤子,你要想好,若是你要跟著千葉和我一起回草原,就必須每天面對這種殺戮。說實話,這種殺戮只不過是無不足道,或許你將來看到的,會比現在的更加可怕,你還敢和我一起走嗎?」
  心中頓生一股暖意,鉤子突然一挺胸,大聲道:「族長,你放心,鉤子雖然沒什麼本事,可也不想整日裡在這裡渾噩過活。腦袋掉了碗大個疤,鉤子跟定千葉大哥了!」
  司馬嘯天笑著點點頭,耳輪不經意的輕輕一顫,淡然道:「有客人來了!」
  說完,他招呼紅傑大步向院外走出。鉤子突然感到一陣輕鬆,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就在他剛鬆弛下來的剎那,一隻大手再次落在他的肩頭,將他嚇得激靈一個寒蟬,扭頭看去,卻是千葉笑盈盈的站在那裡。
  「千葉大哥,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嚇死我了!」
  千葉微微一笑,道:「鉤子,你剛才回答的很好,否則-既然你要跟著我闖一番事業,那麼就好好幹吧!」
  千葉的聲音很輕柔,但鉤子卻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想剛才和司馬嘯天那短暫的對話,他立刻明白,若是他當時有半點退縮,此刻定然是一具沒有生命的死屍。司馬嘯天絕不會允許他離開這裡,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很多。
  司馬嘯天和紅傑走出院落,只見遠處客棧大門驟然開啟,晉楚青書帶著幾十個人大步走向他。跟在晉楚青書身後的,正是陸憐陽門下的明氏四兄弟。
  為首的明秀,遠遠看到司馬嘯天,腳下連忙加快,瞬間來到了司馬嘯天的身前,躬身道:「司馬族長,明秀奉命前來,請族長吩咐!」
  「明兄,我的行蹤已經被人發現,所以沒有必要在停留這裡。明日能否請王爺代為引見,嘯天想要覲見皇上!」
  明秀似乎並沒有半點吃驚,恭敬的垂首道:「司馬族長,王爺知道族長遇襲之後,一面令明秀前來處理此事,另一面,已經連夜進宮,向皇上通告,想來此刻皇上應該已經知道族長來到京師了!」
  「那多謝王爺了!」
  明秀抬起頭,輕聲一笑,「王爺請我告訴族長,他很高興能和族長成為戰友。」
  一股暖流頓時在司馬嘯天心中升起,他神色微微一動,恭敬道:「多謝王爺的厚愛!」
  「族長,請隨明秀前往驛站休息,這裡確不適合一位堂堂的草原大公居住。呵呵,驛站現在已經開啟,恭候族長前去。」
  「那這裡?」
  明秀聞聽微微一笑,擺手示意站在身後,身體顫抖不停的客棧老闆上前。他沉聲道:「今夜客棧沒有發生任何事,你記住,那間雅院並沒有人居住過!」
  「小人明白!」
  「很好,明日你自去王府領錢,其他事情你一概不用理睬,下去吧!」
  客棧的老闆不敢猶豫,連忙躬身一禮,飛快退下。
  「族長,我們走吧!」
  明秀看著司馬嘯天微笑道,說著,他一擺手,身後的隨從閃電般衝進院落,他沉聲道:「這裡自有他們處理!」
  司馬嘯天點點頭,口中發出一聲低嘯,黑雲頗為機靈的衝出院落,來到他的身邊。他看著明秀,肅容沉聲道:「明兄,請!」 
 
 
 
  
 第八集 第六章
 
  開元內城,太師府。
  邴放臉色陰沉的坐在太師椅上,雖然竭力做出沉靜之色,但從那不經意間微微抽搐的臉頰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怒火。
  夜秋風靜靜的坐在邴放的下手,一言不發。他不時用眼角瞄向邴放,深藏在眼中的笑意可以知道他此刻是多麼幸災樂禍。
  大廳門外,整齊的擺放著二十四具屍體。屍體或是殘缺,或是形態恐怖,靜靜的躺在廳前,那一雙雙空洞的眼睛朝著天空,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究竟是什麼人!」
  終於,邴放忍不住大聲吼道,他一拍大椅扶手,身體隨著這一拍的力量詭異的離開大椅,撲到了跪在廳中央的僕人身前。
  「啟稟太師,小-小人不知道。今天早上一開門,就看見一輛車子停在門口,上面就是擺放著用麻袋裹起來的他們。」僕人顫聲說道。
  「滾!」邴放一腳將僕人踹倒,臉色變得鐵青。那僕人連滾帶爬的逃離大廳,繞過廳前的屍體,迅速消失不見。邴放的臉色在僕人走後,變得更加難看,扭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夜秋風,怒聲道:「小師弟,你是不是很開心?」
  「師兄,何處此言?你我同是為師尊效力,榮辱與共。師兄失敗,就等於小弟失敗,小弟何來開心一說?」夜秋風正色道,說著他站起身來,兩手一攤,顯得格外無辜。
  邴放深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怒火壓下。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師弟莫要見怪,剛才為兄失態了。唉,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物,居然將我麾下最精銳的鬼忍無聲無息的擊殺,沒有留下半點痕跡。我派人去客棧查過了,也沒有得到任何線索,那客棧老闆堅持說沒有人在那個院子裡居住,他媽的,居然絲毫沒有懼色。」
  夜秋風緩步走到邴放身前,故作難過的拍拍他的肩頭,然後向廳外走去。
  在屍體前停下腳步,夜秋風看著屍體上的刀痕和爪痕,眼中笑意更濃。只是邴放背對著他,絲毫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只能靜靜的等待。他知道,在師門之中,這個最不讓他喜歡的小師弟卻是眼光最厲害的人,也許他可以從這屍體上找到一些答案。
  「一刀斃命,而且十二個人是同時被一刀斃命。師兄,這看上去是幾個人所為,但實際上卻是出自一人之手!」
  邴放頓時吃了一驚,失聲道:「不可能!這世上能夠有這樣身手的人並不多,除了師尊之外,這京城內能做到這樣一刀斬殺我十二名鬼忍的高手屈指可數。」
  夜秋風轉過身來,臉上透著緊張神色,一字一頓道:「師兄,或許你不相信,但這是真的。你看,這刀痕取自同一部位,而且深淺,寬度都一樣,顯然是被一把刀在同一時間掠過。同時,對方出手極為冷酷,他似乎並不是要鬼忍立刻死去,而是讓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鮮血流盡,卻又不能出聲。師兄,我想我已經知道此人是誰了!」
  「什麼人?」邴放急急追問道。
  夜秋風走回客廳,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看著邴放沉聲道:「師兄,這種手段我曾在閃族草原見過,司馬嘯天,一定就是那個司馬嘯天!」
  「什麼?」邴放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師弟,不可能吧,我並沒有接到司馬嘯天入京的消息呀。而且,我不相信司馬嘯天竟然有如此本事,竟然,竟然,竟然可以一刀斬殺我十二名鬼忍!」
  夜秋風輕聲一歎,「師兄,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但是除他之外,我實在想不起來還有什麼樣的人物能夠做的如此漂亮,這種冷酷的風格,除了他之外,我想恐怕連師尊也無法做到!」
  邴放皺著眉頭,緩緩退回太師椅上坐下,沉吟不語。
  就在這時,門外一名管家模樣的人匆匆走進廳中,在邴放身前躬身道:「太師!」
  「什麼事情?」邴放顯然此刻無心理睬別的事情,不耐煩的道。
  「驛站送來消息,說昨夜閃族海西四郡郡首司馬嘯天下榻驛站!」
  「啊!」邴放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但隨即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重新坐下,對管家擺擺手,然後沉聲對夜秋風道:「小師弟,你在閃族和司馬嘯天打過交道,難道這傢伙真的這麼厲害?」
  夜秋風剛要回答,但那管家卻在此時低聲道:「太師!」
  「什麼事情,沒有看我正在和人談事情?」邴放怒氣沖沖的吼道。
  管家身體一顫,從大袖中取出一封信,雙手遞給邴放,恭敬道:「太師,另外今天還有人給您送來一封信!」
  「遞上來!」邴放皺著眉頭低聲喝道。
  管家上前兩步,將手中的信交給邴放,然後躬著身子退出了大廳。
  邴放長出一口氣,搖搖頭苦笑著對夜秋風道:「小師弟,你看,師兄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再也不能像以前一般的消遙快活,唉,每天都是這樣!」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信拆開,展開信箋飛快的掃了兩眼。但就是這兩眼過後,邴放頓時臉上陰雲一掃而空,抬起頭對夜秋風笑道:「小師弟,真是天助我也!」
  ……
  司馬嘯天身穿一身朝服,恭敬的垂首站在午門外。
  時值初冬,寒風已經頗為刺骨,呼嘯著在午門外掠過,但司馬嘯天卻紋絲不動,絲毫沒有感到那刺骨的寒風從身邊掠過。
  站在午門門樓內的皇城侍衛,縮著脖子向外張望,看著司馬嘯天的身影竊竊私語。
  「兄弟,今天怎麼回事?怎麼那人拿著陸王的名貼求見皇上,結果在這裡等了這麼久?」
  「不知道,不過昨天晚上陸王求見,然後很晚才離去,我看是皇上還沒有起來吧!」
  「嗯,那倒是有可能,嘿嘿,聽說皇上昨晚又是在聽雨樓中休息,怎麼樣,你們輸了,嘿嘿,快點給錢!」
  「小點聲,你們找死呀!皇上在什麼地方就寢你們也拿來賭博,小心-啊,梁王來了!」
  就在幾名侍衛站在門樓中竊竊私語的時候,一陣馬踏鑾鈴之聲傳來,遠處數騎疾馳,瞬間來到午門外。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如同山一般壯碩。黝黑的面孔透著剛毅,更顯出逼人的威嚴。他飛身跳下戰馬,身後早有人上前將馬韁接住。
  在他身後的戰馬上,同時也跳下一人。一身銀白色軟甲,如花般的容貌,舉手投足間更見英武之氣,卻正是西北招討使梁湛。
  在她身前那名如山嶽般壯碩的男人,自然正是天齊王梁昆。兩人下馬,快步晌午門走去,在和司馬嘯天擦身而過的剎那,梁湛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嘯天兄,怎麼是你?」
  梁昆自然也早就注意到看上去和他一樣壯碩的司馬嘯天,只是他心中有事,所以急匆匆並沒有理睬。但聽到梁湛的驚呼聲後,他停下腳步,詫異的看了一眼梁湛,又看看司馬嘯天,疑惑的問道:「湛兒,他是誰?」
  在梁昆的記憶中,梁湛極少稱呼誰為兄,放眼開元,誰也不能讓梁湛正眼看上一眼。特別是自臨江歸來以後,梁湛更被許盈稱之為帝國的天才將星,令得滿朝官員子弟,看見梁湛都立刻蜂擁而上,妄圖在美人面前留下印象,而梁湛則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任誰也不理睬。
  這是梁昆第一次見到梁湛主動和人招呼,而對像卻是一個年齡和梁湛相仿的青年,這不由得讓他這個做老子的仔細的打量起司馬嘯天。
  「父親,他就是閃族海西四郡郡首,司馬嘯天!」梁湛見梁昆發問,連忙介紹道。
  一直以來,梁昆始終都在支持著司馬嘯天,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對方。這是他第一次和司馬嘯天見面,打量兩眼之後,卻頓時喜歡上這個看上去和他頗為相像的壯碩青年。
  「你就是司馬嘯天?」
  從梁湛失聲喊叫的時候,司馬嘯天也認出了梁湛。只是他對梁湛的印象並不深,只是在閃族會盟大典上見過一次,而且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不過,從梁湛那卓然的氣質,絕美的風姿,司馬嘯天隱約猜到了這麼一個人物。放眼開元城,能夠在午門外放馬馳騁,卻無人來阻止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如此的動人,那麼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梁湛。
  見梁昆問話,雖然隱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但司馬嘯天並沒有冒失的行禮,而是恭敬的微微欠身,「晚輩正是司馬嘯天,不知前輩是……」
  「他不認識我?」梁昆啞然失笑,他扭頭看著梁湛,卻見梁湛也露出了嬌媚的笑容。
  「好你個司馬嘯天,你用著我的夜叉兵團,居然不知道我是誰?」梁昆看樣子頗為喜歡司馬嘯天,親切的看著他笑道。
  「原來是天齊王,卑職司馬嘯天見過王爺!」直到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之後,司馬嘯天這才恭敬的施禮,說話間就要跪下。
  梁昆連忙身手相扶,就在兩人雙手相觸剎那,兩個極為相似,卻又完美的氣場在瞬間發生輕微的碰撞,梁昆身體一顫,司馬嘯天同樣也是身體一顫。
  臉上帶著驚異之色,梁昆將司馬嘯天扶起來,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兩眼,突然扭頭笑著對梁湛道:「湛兒,你遇到敵手了!哈哈,為父敢和你打賭,三十招內,你必敗在嘯天手下!」
  「我不信!」
  梁湛大聲道。從閃族和司馬嘯天短暫的接觸之後,她一直都將司馬嘯天當成自己的目標。數年來,她苦練清虛心經,就是為了有一日能夠超越對方。但是當她聽到梁昆說她竟然在司馬嘯天手下走不過三十招,心中頓生不服,看著司馬嘯天躍躍欲試道:「嘯天兄,你我比試一下如何?」
  司馬嘯天抬頭看看不遠處的午門,尷尬的笑了。
  「好了,你這丫頭,你以為嘯天可以像你一般,闖了皇城後卻沒有事情?這裡是午門,要比試,你們回頭再找地方!」梁昆笑罵著對梁湛道。說完,他看著司馬嘯天,沉聲道:「呵呵,嘯天什麼時候到的開元?怎麼,見到皇上了嗎?」
  司馬嘯天苦笑一聲道:「王爺,嘯天到開元已經三天了,嗯,先前因為木蓮的關係,已經拜見了陸王,原想拜見王爺您,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今天嘯天五更就遞上了陸王的名貼,但是皇上還沒有召見!」
  「不可能呀!皇上早就想見見你這個閃族魔神了,怎麼會這麼久還不宣見?再說,陸王的名貼誰敢擔擱?奇怪!」
  「父親,若是聽雨樓就又不一樣了!」
  由於沒能和司馬嘯天比試一番,梁湛顯得有些不太開心,一直都站在一旁不出聲。但聽了梁昆的話,她嘴巴微微一撇,帶著不屑之意沉聲說道。
  梁昆聞聽,臉色驟然一變,黝黑的面孔帶著一股煞氣,一把抓住司馬嘯天的手,沉聲道:「嘯天,不必等待,立刻隨我面見皇上!」 
 
 
 
  
 第八集 第七章
 
  梁昆的話,帶著全然不可違背的強大意志,一手拉著司馬嘯天,大步向皇城中走去。司馬嘯天身不由己,在梁昆那強橫內力的牽引下,不得不舉步跟進。一邊跟著梁昆的腳步,他心中也不由得暗自震驚:這梁昆,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
  梁湛見梁昆發怒,輕輕搖頭,緊緊跟在兩人身後,大步晌午門走去。
  午門內,侍衛連忙迎上前來,恭敬的行禮:「梁王早!」
  「皇上現在何處?」梁昆帶著怒意,沉聲問道。
  面對這個手握生殺大權,就算是許盈也不得不賣幾分面子的天齊王,侍衛們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惶恐的說道:「啟稟梁王,皇上昨夜在聽雨樓就寢。」
  「皇上曾有旨意,若司馬族長前來,立刻通報。為何族長在午門外苦苦等候一個時辰,裡面竟然沒有半點消息?」
  「這……」
  看著侍衛們的模樣,梁昆心中怒氣更盛,他一手將侍衛撥開,喝罵道:「滾開!」說完,拉著司馬嘯天就向皇宮內走去。
  「王爺!」
  被梁昆一巴掌撥翻在地的侍衛一見如此情形,連忙爬起身來,惶恐的跑到了梁昆身前,將幾人的去路擋住,苦著臉道:「王爺,您進去自然沒有關係,可是他-!」說著,他一指梁昆身後的司馬嘯天,苦笑一聲道:「王爺,恕卑職斗膽,這位,哦,司馬族長不能進去。」
  眼中寒芒一閃,梁昆獰笑著道:「是嗎?」
  那兩個字如同是從梁昆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又冷,又硬,侍衛聽在耳中,全身的汗毛都不由得乍立起來。但是,他還是顫聲道:「王爺,確是如此!」
  「嘻嘻,不知道死人還會不會擋路!」一直跟在梁昆身後的梁湛突然開口道。說話間,她探手從背後取出一柄長劍,冷聲道:「此劍名烈陽,是當年聖祖傳下的兩柄寶劍之一。本帥離京之前,皇上將此劍贈與我,著令我可先斬後奏,不許通報。現在,此劍尚未交還,聖命依舊有效,你們可以站在那裡不動,看我敢不敢就地將你們格殺!」
  梁湛聲音格外溫柔,但在那溫柔聲音之後隱藏的強大殺氣,卻令幾個侍衛心驚肉跳。對於這個敢縱馬闖皇城的小郡主,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恐懼。與梁昆不同,梁昆不會隨意出手,但梁湛卻連許盈都敢攻擊,更何況他們這些小小的侍衛?
  說實話,他們這些侍衛平日裡可以對別人耀武揚威,但是如果面對梁湛,他們只能忍氣吞聲。現在,梁湛已經取出烈陽劍,他們相信,只要他們再擋在梁昆的身前,梁湛會立刻出手。先不說梁湛的身手如何,有一點他們十分清楚,他們傷了梁湛,死;不傷梁湛,也是死。
  「小郡主!」侍衛們你看我,我看你,相視苦澀而笑。「我們也不想擋您和王爺的路,可是……不過如果我們被制住的話,也就沒有關係了!」
  梁昆笑了,梁湛也笑了。
  就在兩人展露笑顏的時候,司馬嘯天突然出手,只見人影一閃,七八個侍衛應聲而倒。而司馬嘯天依舊站在梁昆身邊,似乎連動也沒有動過。
  梁湛沒有看清楚司馬嘯天的動作,但是梁昆卻清楚的感到自己手心一顫,就是這一顫的剎那,司馬嘯天已經完成了一個來回,將侍衛制住後又退回他身邊,而他的手,依舊抓著司馬嘯天的手,好像從沒有鬆開過一樣。
  看著昏迷的侍衛,梁湛心中波瀾跌宕。但是這一出手,她已經看出司馬嘯天的身手顯然比她高出一大截,梁昆說的不錯,司馬嘯天,絕對可以在三十招內將她制服!
  不禁是梁湛,梁昆眼中也透出驚異之色。他看看司馬嘯天,又看看地上昏迷的侍衛,突然笑道:「司馬族長,看來用不了多久,這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字,將非你莫屬!」
  「王爺過譽了!」司馬嘯天微微欠身道。
  梁昆扭頭看了一眼盯著司馬嘯天呆呆發楞的梁湛,突然一笑,拉著司馬嘯天大步走進皇城內。
  「如果他和那個夜展風鬥,會是誰獲勝呢?」梁湛自言自語道,不知為何,在一剎那間,她突然將司馬嘯天和夜展風聯繫在一起,因為她始終相信,夜展風絕不是她的父親,梁昆的對手!
  看著遠去的梁昆的背影,梁湛搖了搖頭,緊跟兩步追上去,但是在她的心中,卻把司馬嘯天和夜展風不經意的聯繫在了一起。
  在狹長的走廊中疾步行進,司馬嘯天在梁昆的帶領下,走過曲折的長廊,在一座華麗的閣樓前停下腳步。
  梁昆鐵青著臉,對司馬嘯天沉聲道:「這就是聽雨樓,嘯天在這裡稍等片刻,湛兒陪一下嘯天,我自去求見皇上!」
  說完,他放開司馬嘯天的手,大步向聽雨樓走去。
  司馬嘯天感到有些不太自在。而這不自在的原因,則來自於梁湛那雙秋波蕩漾的美目。梁湛靠在一根柱子上,上下打量著司馬嘯天,嘴角不時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欣賞對方那在她目光注視下手忙腳亂的樣子,司馬嘯天越是緊張,梁湛也就越是不肯移開目光。
  「司馬族長!」終於,梁湛開口道。
  但司馬嘯天卻遲疑了,他不知道應該怎樣稱呼梁湛,只好尷尬的撓撓頭,恭敬地道:「殿下!」
  「你好像很緊張!」
  司馬嘯天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梁湛笑了笑。
  不知什麼原因,當他的目光和梁湛的目光相觸的時候,他的全身有一種觸電的感覺。這種感覺,只有當年木蓮看他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而現在,他居然又一次感覺到了。所以,他不敢正視梁湛,低著頭,也不言語。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司馬嘯天,但卻是第一次見到司馬嘯天扭捏的像個孩子。梁湛不由得偷笑著,從閃族回來以後,她一直聽到的是關於司馬嘯天的強悍,冷酷,還有那高超的用兵技巧。可是現在,她終於見到了一代魔神的另一面。
  突然間,梁湛產生了一種捉弄對方的衝動,她淡然道:「司馬族長,你知道不知道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如果不看著別人,是一種極大的不禮貌!」
  「這個-我-其實-!」
  司馬嘯天語無倫次,黝黑的面孔此刻已成醬紫顏色,他只能將頭低的更低,目光朝著地面,吭哧的說道:「殿下,嘯天是個粗人,沒有見過什麼世面,還請你原諒。」
  「哦,堂堂的閃族魔神,居然說沒有見過世面?哈,那我真的就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多少人見過世面!」
  「這個-!」司馬嘯天被梁湛擠兌的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紫著臉,看著對方,結結巴巴的說道:「殿下,你要聽真話?」
  「當然!」
  「嘯天不敢看你,每次和你目光接觸的時候,嘯天感到全身有種過電的感覺,所以嘯天不能抬頭,也不敢抬頭!」
  沒有想到司馬嘯天回答的這麼直接,這一次,輪到梁湛面紅耳赤。她低著頭不敢看著對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兩人就這樣低著頭,都是一言不發的站在長廊下,靜靜的,如同兩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
  「啊,嘯天,快來見過皇上!」
  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梁昆終於出現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司馬嘯天和梁湛都不由得同出一口氣,抬起頭來。但四道目光又是那麼不經意的碰觸了一下,兩人立刻滿臉通紅,轉過臉去。
  梁昆大步從聽雨樓中走出來,在他的身前,一名中年男子,氣度雍容,舉止優雅的邁著穩健的步伐。
  雖未曾見過許盈,但從那人不凡的氣度,和梁昆現在所處的位置,司馬嘯天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他連忙快步上前,推金山倒玉柱半點拜倒在地,恭聲道:「臣,司馬嘯天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盈微微一笑,探手將司馬嘯天扶起,上下打量兩眼後,扭頭對梁昆笑道:「王兄,此子果然有些風範,呵呵,怪不得能將子車良搞得焦頭爛額。」
  梁昆笑了笑,沒有回答,但眼中流露的神情,卻顯然是同意許盈的看法。
  「司馬族長,抱歉。昨夜陸王告訴朕你已經入京,沒有想到這裡的奴才竟然沒有通報,累得愛卿在午門外等候了許久,讓朕頗感失禮!」許盈『呵呵』一笑,沉聲對司馬嘯天說道。
  那親切的語言,讓司馬嘯天頓覺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但許盈卻沒有等他開口,而是逕自抬頭看了一眼神態顯得有些奇怪的梁湛,突然扭頭對梁昆笑道:「王兄,今天湛兒看上去特別像個女兒家呀!」
  梁昆自然早就注意到梁湛那尷尬的神情,聽許盈如此一說,他再次打量一眼梁湛,而後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司馬嘯天,令司馬嘯天的黑臉,頓時再呈紫色。
  「義父!」梁湛滿臉通紅的嬌嗔一聲,但目光卻又一次不經意的和司馬嘯天的目光撞在一起,令得她後面話硬生生嚥回肚中,螓首低垂。
  許盈和梁昆兩人相視而笑,那目光中都帶著一絲會意神色。
  「時間不早,愛卿隨朕一同上朝吧。該死的奴才,居然這麼晚也不叫朕起來,還險些讓朕難堪!」許盈笑著對司馬嘯天道,但說話間,眼角的餘光卻掃了一眼站在側後方的梁昆。這微小的舉動看在司馬嘯天眼中,令他頓時想起了千葉之前的分析。
  梁昆身居高位,雖一心為國,但有時候的確令人感到有種喧賓奪主的感覺。就如同今天的事情,他如此做為,雖然是為了許盈的江山,但魯莽的舉動,卻是令任何的一個帝君都無法接受的。
  如果不是許梁兩家的關係,如果不是許盈還算是個識大體的君主,恐怕梁昆這種脾氣,早就引來滅門之災了。
  想到這裡,司馬嘯天心中更產生了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如何在許、梁兩人維持一個平衡的關係,不僅僅關係到他此次入京的安危,更關係到他將來海西四郡在草原的發展。
  許盈的話,梁昆自然也聽出了其中的不滿之意,只是他對此絲毫也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道了聲:「臣魯莽!」
  許盈無奈的輕輕搖頭,看了一眼梁昆,然後瞬間釋然。
  他自然也明白梁昆的本意,對於這個和他從小長大的王兄,他太瞭解梁昆的脾氣了。梁門一脈幾乎都是如同一個模子出來的一樣,做事穩健,謀後而動。但一牽扯到皇家的大體,梁家的人,絕不會在乎什麼身份,只要能對江山社稷有益,他們可以冒死而上。
  所以,他只能輕歎一聲,然後上前一步,拉著梁湛的手對梁昆和司馬嘯天道:「王兄,司馬族長,隨朕上朝!」
  說完,他大步沿著長廊向金鑾大殿走去。
  司馬嘯天和梁昆走在許盈的身後,他這才仔細的打量起許盈的背影。
  孤絕而卓然,但步子卻邁的太大了……
  隨著三聲朝鐘響起,早就等候在朝房中的文武百官列隊走上金鑾大殿。
  在當值太監高亢嘹亮的宣朝聲過後,許盈大步走上丹陛,高居龍椅,俯視大殿群臣。
  文武百官山呼海嘯般的拜見過之後,如同木偶般的分列兩旁,大殿上頓時籠罩著一股死寂的氣氛。
  不少大臣們都發現,今日設在丹陛下的兩張錦凳都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自去年許傑被刺,西南長渠羌人造反之後,邴放的位置就被許盈撤銷,只剩下供陸憐陽和梁昆兩人落座的錦凳。陸憐陽身有重病不上朝參拜,但梁昆卻從來沒有缺席過早朝,每日都早早的坐在錦凳之上。
  難道又發生什麼事情了?一些大臣不由得偷眼向許盈看去,這一看去卻又是嚇了一跳。只見許盈的臉色陰沉似水,目光中透著冷酷殺機,緩緩從大殿上每一個人的身上移過。
  「太師邴放!」
  終於,許盈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但生硬的如同鋼鐵一般冰冷,令群臣身體一顫。
  站在最前排的邴放正盤算著如何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參司馬嘯天入京不報的罪名,但聽到許盈的叫聲,心中一振,連忙快步走出臣班,恭敬的伏地道:「臣在!」
  「朕問你,開元兆伊府可是由你管理?」
  邴放一愣,對於許盈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一時間感到有些摸不到頭腦。但他不敢有半點遲疑,恭敬道:「啟稟皇上,兆伊府正是臣份內所屬!」
  許盈輕歎一聲,語音突然變得十分溫柔,沉聲道:「太師近來是不是公務太過繁忙,以致於有些勞累?」
  「為陛下效力,臣萬死不辭!」
  許盈奇怪的問話,令滿殿文武都有些摸不到頭腦,只是怔怔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究竟喉嚨裡賣的是什麼藥。
  「是嗎?那朕問你,京城最近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啟稟皇上,開元城治安良好,在皇上聖德感召之下,百姓們安居樂業,莫不稱頌皇上乃是少有的聖君。故近來並無事發生。」
  邴放心中隱隱覺察到許盈的意圖,心中不由得一緊。自去年夜展風刺殺許傑,西南長渠造反之後,他日益感到許盈對他的疏遠。毫無疑問,許盈已經對他有些失望,並開始著手收回他手中的權利。
  好在這一年來迎合許盈的愛好,再加上邴柔的枕邊風,讓他最近的日子多少好過了一些,但比起以前的威風,卻依舊是大大不如。
  「是嗎?」許盈嘴角逸出一抹陰冷笑容,「昨日夜晚,開元西門外的一家客棧發生一起刺殺事件,不知太師可曾聽說過。」
  額頭驟然間冒出細碎的冷汗,邴放心想:果然是司馬嘯天的事情,看來這一次京兆伊府,也將從我手中脫離。
  見邴放不答,許盈心中怒氣更盛,一拍龍案,怒聲道:「司馬嘯天乃是受朕邀請,入京參加新年慶典。沒有想到才一入京,就遭人刺殺。而兆伊府竟然對此事全然不知,邴放,朕看你是太累了,以致於連朕的眼皮下也變得如此動亂。」
  「臣該死,臣確實不知司馬族長何時入京。皇上,若是司馬族長入京,按理說應該先行通報,落腳在兆伊府,為何……」
  「關於此事,陸王已經向朕解釋過了。司馬嘯天入京之日,恰逢西南招討使得勝還京,所以直接由陸王接入京城,落腳在西門客棧。」
  邴放萬沒有想到,陸憐陽會將此事一手攬過去,剎那間,他明白那位號稱魔神的司馬嘯天,已經徹底站在了陸憐陽的一邊。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後悔,若是先探查清楚對方的身份,以懷柔手段拉攏,也許司馬嘯天可以成為他牽制夜秋風的一名得力干將,但現在,卻已經晚了!
  「好了,邴放,此事你不用在插手了。兆伊府自今日起,由陸王爺接手,而刺殺司馬族長一事,朕著令由西南招討使梁湛處理,內府三院及血殺團自今日起,聽候梁湛的調遣,有權隨時調查京中各家大臣,眾愛卿配合吧!」
  許盈的語氣再次放緩,令滿朝文武頓時送了一口氣。但就在此時,從朝班之中突然站出一人,大聲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許盈目光一冷,看了一下來人,卻又頓時緩和了下來。
  這出言阻止的人,年過五旬,舉止儒雅,正是八大親王之一的孔有德。他神情激動的道:「皇上,梁湛不過是一介女流,安能堂而皇之的出入廳堂?皇上,我朝人才濟濟,派一女子當此大任,豈不讓他人笑話?」
  許盈聞聽,突然間放聲大笑,他扭頭對後殿大聲道:「湛兒,你可聽到孔王兄的話嗎?看來還是有人不放心你呀!」
  隨著許盈的笑聲,梁昆、司馬嘯天和梁湛大步走出後殿,而梁湛更是一臉的陰雲。孔有德萬沒有想到梁湛竟然也在這朝堂上,他原想趁著梁昆不在,藉機打擊一下梁門的威望,卻沒有想到,如此一來,反而將他直接推到了和梁昆為敵的檯面。
  梁湛沒有理睬孔有德,而是手捧烈陽劍上前一步,伏地拜倒道:「啟稟皇上,請將此事交由臣女處理,若一月內不能找到刺殺司馬族長的刺客,梁湛願以此劍自刎於午門之外!」
  滿朝文武頓時嘩然,許盈、梁昆,甚至是司馬嘯天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湛兒,你何必……」
  「皇上,若臣女找到兇手,只有一個請求,但請孔王叔在滿朝文武之前,對臣女道歉。」梁湛說著,扭頭看了一眼面孔通紅的孔有德。
  許盈有些遲疑了,他皺著眉頭有些猶豫不定。
  司馬嘯天此時方見梁湛之剛烈,此女的性情,與伯賞木蓮恰好兩樣,一柔一剛,但無論那剛柔,卻恰讓他感到心儀。突然上前一步,司馬嘯天與梁湛並排跪倒在地,「皇上,請皇上答應殿下的要求,臣司馬嘯天願協助殿下,一同破此案。」
  一見司馬嘯天插手,梁昆心中頓覺安穩許多。
  雖對司馬嘯天不甚瞭解,但從他一手策劃的數次大戰中,司馬嘯天的才智已經可見一斑。更何況,剛才在上朝的路上,司馬嘯天也說了他身邊隨行的,還有不凡之人,有他插手,倒也的確放心不少。不過,若是梁昆知道司馬嘯天大字不識幾個,恐怕這心也不會放的如此安穩。
  許盈更是感到放心,司馬嘯天此舉,無意向他說明了他的立場,表面上他站在梁昆一方,但梁昆卻是和他一心。
  「司馬族長若是願意出面,朕自然高興。呵呵,若是族長能破了此案,朕就封族長為閃族一品龍虎將軍,絕不食言!」
  「謝皇上!」司馬嘯天心中大喜,能得朝廷封賞,自然是對他將來大有好處。他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梁湛,卻意外發現梁湛也正在看他,兩人目光稍一接觸,立刻有別過頭去。
  而邴放和孔有德,卻面色難看至極,兩人相視一眼,邴放突然大聲道:「皇上,臣還有一事稟告!」
  「講!」
  「啟稟皇上,昨日柴桑使者攜禮物入京,請求覲見皇上!」 
 
 
 
  
 第八集 第八章
 
  身穿柴桑傳統服裝的柴桑使者,在一聲高亢的喊叫聲中大步走上了金鑾大殿。這使者的年齡大約在三十上下,臉上倨傲的神色令人不敢恭維。他走上大殿,並沒有如同文武百官一般跪地磕頭,而是微微欠身,用不太標準的官話大聲道:「柴桑天皇麾下門烈將軍,鬼塚勿二,見過帝國皇帝!」
  那無禮的神態,令許盈臉色頓時大變,他看著這位自稱鬼塚勿二的柴桑使者,陰沉著臉道:「爾等區區使者,見朕為何不大禮參拜?」
  許盈的聲音雖然很輕柔,但所透出的殺氣,卻讓那鬼塚勿二感到心驚肉跳。他遲疑了一下,眼角餘光在臣班兩邊飛快的掃了一眼,霎時間,如同得到保證也似的挺起胸膛,對許盈大聲道:「帝國皇帝,我柴桑雖臣服帝國,但鬼塚勿二卻不是帝國的臣子。我食我天皇俸祿,眼中只有天皇一人。此次前來,鬼塚勿二也是代表我天皇的身份前來,所以,無需大禮參拜。」
  滿朝文武頓時一片嘩然。
  鬼塚勿二的話語明顯帶著反抗之意,若用他的話解釋,那麼柴桑並不是帝國的一部分,只不過是帝國的附屬國而已。自當年陸非打下東嬴之後,以鐵血鎮壓使得東嬴人被迫放棄原本的國號,改稱柴桑。二百年來,人們已經習慣將柴桑當作帝國的領土,卻沒有想到,這鬼塚勿二居然在朝堂之上,說出這樣一番話語。
  司馬嘯天對於這種事情,顯然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從許盈和梁昆兩人那鐵青的臉色來看,他自然也明白這鬼塚的話,定然不是什麼好話。
  但他是外來的人,對於這朝堂上的規矩絲毫不懂,當下靜靜的站在梁湛身旁,看著許盈的反應。
  許盈卻表現的十分冷靜,一雙眼睛瞇成一條縫,他看著鬼塚勿二,眼中的殺氣愈發的濃重。
  「很好,那麼朕想知道,您今天來就是為了表現你柴桑的無禮嗎?」
  「不,小使前來,有兩件事情。一來聽說陛下新敗羌人,舉辦新年慶典,我天皇十分高興。為表示敝國對帝國的尊敬,所以命小使前來獻禮。」
  鬼塚勿二並沒有說出第二件事情,很明顯,他是在等待許盈的反應。
  許盈的臉色微微一變,看著鬼塚勿二,彷彿要從那張倨傲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但鬼塚勿二的神色卻顯得十分平靜,靜靜的看著許盈,一言不發。
  「很好,既然你現在代表你天皇身份前來,朕就暫且把你當成使者。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朕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你可以回去告訴你們天皇,待新年之後,朕定將出兵將你柴桑夷為平地!」
  鬼塚勿二臉色一變,但隨即恢復正常。而許盈的話,則如同一粒石子丟進平靜的水面,頓時激起滔天巨浪。
  這是修羅帝國自建國以來,雖然並非是第一次用兵,但如此大規模的公開用兵,卻是第一次。梁昆頓時來了精神,臉上露出燦爛笑容,彷彿十分贊同許盈的計劃一般,連連點頭。他大步上前,拱手道:「啟稟皇上,若是皇上對柴桑用兵,梁昆願做馬前卒!」
  許盈微笑著向梁昆點點頭,示意他先坐下。然後他看著鬼塚勿二,站起身來沉聲道:「不過既然你們送來了禮物,那麼朕若是不接受就顯得太過小氣。呈上你的禮物,讓朕也看看你們柴桑的實力!」
  彷彿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鬼塚勿二的嘴角逸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司馬嘯天靜靜的站在一旁,冷冷觀察著鬼塚勿二的一舉一動。不知為何,他心中有種感覺,這鬼塚勿二絕不是為了挑起帝國對柴桑用兵那麼簡單,裡面恐怕還有著其他的意圖。只是,他並說不出來什麼,只能冷眼旁觀。
  鬼塚勿二倨傲的仰著頭,看著許盈大聲道:「陛下,禮物就在大殿外,陛下若是想要觀看,還請移駕到殿外。因為陛下的大殿實在太小了!」
  這挑釁的言語,令得大殿上的群臣莫不露出怒意。但司馬嘯天發現一直靜靜不做聲的邴放卻悄然在嘴角逸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就連剛才阻止梁湛的孔有德,臉上的神情也顯得古怪萬分。
  默然的跟隨著許盈等人走出大殿,卻見空曠的廣場上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物體。一塊黑布將物體遮掩的嚴嚴實實,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東西,但從不時傳來的可怖獸吼聲中可以判斷,那裡面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盈微微一皺眉頭,疑惑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鬼塚勿二沒有回答,而是微笑著一揚手,站在廣場上的幾名柴桑武士上前一把將黑布掀起,一個巨大的鐵籠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媽呀,這什麼東西?」
  一名大臣發出驚恐的叫聲,令得鐵籠旁的幾名武士大笑起來。
  一隻怪獸盤臥籠中。說它是怪獸,當真沒有半分誇張,蛇身虎頭,八爪寒芒閃爍,半瞇的雙眼中,透出冷酷的殺機,口中不時發出可怖低吼。黑布拉開,怪獸似乎有些不滿,張口一聲巨吼,蛇一般的長尾捲住一根大腿粗的鐵柱,發出巨大的聲響。
  司馬嘯天愣住了,眼前的怪獸他聽都沒有聽說過,更不要說見過了。他看看身邊的梁湛,卻見梁湛也是一臉迷茫神色,而站在最前面的許盈和梁昆,也露出凝重神色。
  「王兄,見過這東西嗎?」
  許盈打量了許久,卻猜不出這怪物的來歷,當下低聲問道。梁昆的眉頭緊皺一起,半晌後低聲道:「皇上,臣曾在一本由家祖收藏的《炎黃奇物誌》中曾有記載,在大海中有一種恐怖的生物,名為盤虎。由於它是生活在海中,所以早就失去了在陸地上生存的身體,而是身體如蛇,凶狠異常。如果臣沒有看錯,眼前這怪物,應當就是那生活在海上的盤虎。」
  「鬼塚勿二,你送這盤虎給朕,是什麼意思?」
  聞聽許盈的問話,鬼塚勿二不慌不忙的道:「陛下,天皇曾言,盤虎乃是我東嬴聖物,百年難得一見。更兼凶狠殘忍,從未能有人收服。這種聖物,唯有帝國才能承受,也只有帝國才能將它馴服。所以,天皇命小使將盤虎送來,以表示他最崇高的敬意。」
  許盈點點頭,看著鬼塚突然間笑了起來,「很好,朕明白了!」
  說完他揮手示意侍衛將剛才失態的那名大臣拉下去,至於這位大臣的命運,自然不需多言。許盈環視身邊文武百官,沉聲道:「不知那位愛卿願意為朕將這盤虎收服?」
  四下靜悄悄無人應答,鬼塚勿二嘴角那嘲諷的笑意更濃,看著許盈,輕輕搖頭。許盈心中頓生一股怒氣,他再次高聲喝道:「哪位愛卿願為朕將這盤虎收服?」
  「臣願意!」
  梁昆嘴角抽搐兩下,突然躬身對許盈道。
  鬼塚勿二的面孔抽搐兩下,突然笑道:「若是梁王出手,自然可以輕鬆將聖物收服,呵呵,只是小使聽說帝國之中,高手如雲,人才濟濟,不知可否是這樣?」
  一句話,頓時令許盈和梁昆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兩人相對而視,卻又不禁苦澀一笑。盤虎乃屬於上古魔獸一類的凶獸,若是梁昆出手,自然把握甚大。但鬼塚勿二一句話,卻又將他逼得無法出手,否則定要被這東夷之人嘲諷帝國無人。
  可是,眼前這怪獸非比尋常,列數帝國之中的好手,能殺死盤虎的人就不多,更何況是收服?而這些人,大都不在京城,而是各守一方的諸侯,又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裡?普通人去,不過是送死,而且還要被鬼塚勿二白看笑話,一時間,許盈和梁昆都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突然間,從文武百官之中傳來一個沉厚的聲音,「啟稟萬歲,不知能否讓臣來試試?」
  隨著話音,司馬嘯天舉步走出人群,黑色的長衫已經除去,露出貼身的勁裝。而梁湛跟在司馬嘯天身後,手裡拿著他的衣服,臉上露出擔心的模樣。
  可是許盈和梁昆一見司馬嘯天出面,頓時大感放心。
  他們雖然沒有見過司馬嘯天出手,但卻也知道,滿朝文武之中若是他也無法收服盤虎,那麼恐怕也只有讓梁昆出手了!
  「愛卿願意出手相試,不愧是我帝國棟樑,呵呵,准卿所奏!」
  隨著許盈的話音,司馬嘯天也不猶豫,身形驟然如同一抹全無形質的虛影,一步邁出,人已經來到鐵籠前面。
  也不等柴桑的武士開口,他那壯碩的身體突然如同無骨一般的從鐵籠狹小的縫隙中滑入,面對面站立在盤虎面前。
  就在司馬嘯天來到鐵籠之中的剎那,盤虎似乎感應到了對手的強大,突然間蛇身直立,高有丈餘,仰天發出一聲可怖巨吼,狂虐的殺氣隨之爆發。
  但司馬嘯天卻凝神不動,靜靜的看著咆哮的盤虎,強大而又肅殺的真氣湧動不停,一時間,一獸一人,竟僵持在鐵籠之中。 
 
 
 
  
 第八集 第九章
 
  金鑾大殿之前的廣場上,鴉雀無聲。
  彷彿在一剎那間,時間凝固了一般,那沉甸甸的感覺壓在人的心頭,更令人感到萬分的難過。
  梁湛神色緊張的站在梁昆的身邊,身體更因為緊張而顫抖不停,以致於梁昆也察覺了她心中的感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彷彿是在安慰一般。
  就在梁昆安慰梁湛的時候,司馬嘯天突然間舉起了雙手。依舊是如碧玉般的透明,但那碧玉之中,彷彿包含了一抹淡淡的黃色氤氳,讓一旁觀戰的許盈等人,都剎那間在心中產生了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
  吼-!
  盤虎發出一聲巨吼,昂立而起的身體在半空中微微一扭,卻又在電光火石之間直撲向司馬嘯天,帶著無鑄而又強絕的勁風。
  周圍眾人的臉色頓時都變了,雖然距離那鐵籠尚遠,可他們依舊感受到了那夾帶著腥臭氣,撲面而來的勁風。風中的腥臭氣令眾人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除了修為如梁昆和許盈這般的人物沒有反應外,連梁湛也不禁感到昏然。
  但司馬嘯天卻在這是笑了。
  在先前剎那間的對峙中,他已經敏銳的捕捉到了隱藏在盤虎內心深處的恐懼。那是一種先天的恐懼,就如同盤虎餘生俱來的本能一般,只是被它壓在了內心深處。司馬嘯天覺察到盤虎的恐懼正是來源於他,或者說,是來源於他體內的黑雲氣息。
  自從大牛城神箭一射之後,黑雲也恰在那時甦醒過來。
  在司馬嘯天當時精疲力竭的時候,黑雲的精神和他達到了一個完美的統一,彼此都深深的融入了對方的精神之中。換句話說,如果說司馬嘯天之前和黑雲還是彼此分開的個體的話,那麼在大牛城之戰以後,他們已經成為了一體。
  只是,他們各自擁有各自的身體,但彼此的力量都已經完美的和諧在一起。
  似乎在遙遠的洪荒年代之中,黑雲曾經狠狠的教訓過盤虎。眼前的盤虎,已經不知道是當年的盤虎第幾代後人,或許別的事情已經忘懷,但對於黑雲的氣息,卻依舊牢牢印在心中。以致於當司馬嘯天伸手的剎那,盤虎感到了一種恐懼,為了掩飾這種恐懼,它不得不率先發起了攻擊。
  司馬嘯天臉上的笑意不減,身形在盤虎利爪揮擊而組成的巨網中做出幅度極小的擺動。不論盤虎如何的攻擊,他好像總能預知到它的攻擊線路,以致於到了最後,司馬嘯天乾脆閉上了眼睛,身形如同幽靈般的輕靈轉動,每一次都巧妙擦著盤虎的利爪躲過。
  盤虎的吼聲越發的洪亮,但在這吼聲中隱藏的無奈和恐懼之意,即使是在一旁觀戰的人,也清晰的感受出來。
  許盈和梁昆兩人相視一笑,輕輕點頭。一顆緊張的心,在司馬嘯天一次次戲耍盤虎之後,也放回了肚中。
  倒是鬼塚勿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種恐懼。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司馬嘯天依舊沒有出手,依舊如同輕煙般的閃掠,一次次凶險萬分的躲過盤虎的攻擊。
  同時,盤虎似乎也漸漸鬆弛下來,它感到對手似乎並非想要對它不利,於是攻擊的幅度也逐漸緩慢。
  許盈的臉上笑意更濃,他已經看出了司馬嘯天的本意,當下默默點頭,對他的舉動頗為讚賞。終於,鐵籠中的盤虎發出一聲驚天巨吼,卻又驟然伏在地上,不再對司馬嘯天發動攻擊。口中發出嗚嗚的嘶吟,彷彿是在向司馬嘯天示好。
  司馬嘯天也停止了閃掠,緩步走上前去,來到那伏在地上,個頭還要比他高大的盤虎身前,探手輕輕觸摸盤虎的腦袋。
  「皇上,臣幸不辱命!」
  司馬嘯天轉身對許盈沉聲道。恭敬的態度,令許盈頗感開懷,他微笑著向司馬嘯天頷首示意,然後扭頭對鬼塚勿二沉聲道:「鬼塚,你看這可算是降服了你柴桑的聖獸?」
  鬼塚勿二的臉色顯得格外難看,聽到許盈的問話,他強作出笑臉,點點頭也不言語。但許盈的臉色卻驟然一變,神色酷戾的說道:「如此凶物,就算是收服了,朕也不能將它留在人間。嘯天,殺死它!」
  許盈這突如其來的決定,令得滿朝文武,甚至梁昆、梁湛也大感不解。那盤虎已經臣服,卻又為何殺死它?雖說它是凶物,但許盈的理由卻又顯得那樣的單薄。可沒有人開口阻止,所有的目光齊唰唰的移向司馬嘯天。
  只見他臉上也露出為難之色,但還是恭敬的向許盈施禮道:「臣,遵旨!」
  說著,他再次轉過身去,看著對面的盤虎,眼中流露出不忍。而盤虎卻渾然不覺厄運已經臨頭,見司馬嘯天看它,那雙可怖的眼眸中透出了與之全然兩樣的溫和與親近。它甚至還如同寵物一般的向司馬嘯天發出兩聲撒嬌般的可怖嘶吟,那景象詭異至極。
  盤虎越是這般,司馬嘯天心中越感不忍。但他也明白,若他今天不殺死盤虎,將會大大影響許盈對他的看法。畢竟,許盈現在要的是體面,一個天朝帝國君主所擁有的體面。
  探出手,輕輕拍打著盤虎碩大的腦袋,司馬嘯天輕輕閉上眼睛,如同自言自語般的低聲呢喃道:「夥計,不要怪我,你來的實在不是時候!」
  盤虎並不懂人言,依舊低聲的嗚咽,眼中親近之意更濃。
  司馬嘯天真氣運轉雙手,撫摸著盤虎巨大的腦袋,突然間一咬牙,雄渾真氣,夾帶著強大的巽風神力,瞬間湧入了盤虎的體內。強大的真氣帶著摧枯拉朽般的威力,瞬間將盤虎的中樞神經盡數摧毀,那體態巨大而可怖的怪物,竟然連半點痛苦都沒有看到,巨首無力的癱在地面,如同睡著了一般,再無半點生氣。
  司馬嘯天神色漠然的從鐵籠欄杆的縫隙中閃出,看也不看那幾名呆若木雞的柴桑武士,逕自來到許盈的面前,恭敬的行禮道:「臣交旨!」
  「愛卿辛苦,先退下休息吧!」
  許盈此刻心情大好,對司馬嘯天和顏悅色的說道。廣場上一片寂靜,只有許盈的聲音在天空迴盪,更顯得虛空和飄寂。
  迎著梁湛關切的目光,司馬嘯天緩緩來到她的身邊,接過了他的衣衫,低聲道:「我真的不想殺它!」
  梁湛輕輕點頭,用極不引人矚目的動作拉著司馬嘯天的手,低聲道:「我知道!」
  那溫軟的小手拉著司馬嘯天,親暱的肌膚相親,卻絲毫沒有改變他內心中的苦楚。司馬嘯天默默站在梁湛身邊,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開口。一剎那間,他的整個大腦中都充滿了盤虎那親切的目光,而他卻親手將它殺死!
  許盈頗為得意的看了鬼塚勿二一眼,那眼中帶著不屑神情,沉聲道:「鬼塚,你說你此次來我開元有兩件事情,這第一件事情已經結束了,現在說說你的第二件事情,說完之後立刻滾出開元,告訴你家天皇小兒,就說朕將踏平柴桑。」
  鬼塚勿二好半天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的目光隨之從司馬嘯天的身上移開,看著許盈,遲疑了半晌後,沉聲道:「帝國皇帝,小使能否知道那位勇士的名字?」
  沒等許盈開口,邴放突然插口道:「無知的蠻夷,難道連大名鼎鼎的閃族魔神,司馬嘯天族長也不認識?」
  許盈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怒意,他看了一眼邴放,沒有開口。
  那邴放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低下頭,再也不言語。只是梁昆卻將飽含深意的目光,牢牢鎖在了他的身上。
  鬼塚勿二臉上頓時露出釋然之色,他露出笑臉,看著一旁閉目站立的司馬嘯天,「原來是司馬族長,失敬,失敬!」說完,他絲毫不在意司馬嘯天閉目不理,扭頭對許盈沉聲道:「帝國皇帝,小使第二件事情,就是奉我家天皇之命,正式照會帝國皇帝,自今日起,柴桑不再依附帝國,從此獨立自治!」
  「你說什麼!」
  許盈聞聽頓時勃然大怒,就連一旁的文武大臣臉上也露出震驚之色。
  鬼塚勿二的話,無疑正式向帝國宣戰,他們將不再屬於帝國的子民。如果說是許盈開口說出這番話,那倒也無事,畢竟是對麾下領地做出決斷,但這話從鬼塚勿二的口中說出,卻又顯然不太一樣,那表示了對許盈極大的藐視,同時也說明,他們根本不在乎許盈的出兵威脅!
  絲毫不理睬許盈的惱怒,鬼塚勿二微微一笑,沉聲道:「帝國皇帝,自二百年前,帝國親王陸王爺佔領我柴桑以來,貴國派出的使臣在我柴桑為所欲為。我柴桑已經不堪忍受,只是出於對貴國陸王爺的尊敬,所以才一直隱忍到今天。現在,陸王已經無力維持我國的穩定,所以,我們在無奈之下,只有脫離貴國的統治,自行治理。」
  「你再說一遍!」
  許盈咬牙切齒的看著鬼塚勿二,全然沒有了半點風度,沉聲低吼道。
  梁昆眉頭一皺,對許盈的失態也感到有些不妥。輕輕拉了一下許盈的袖袍,他想要提醒許盈控制一下他的情緒。
  但許盈自出生以來,一直都夢想著成為一個千秋令君,而他也一直都是一帆風順的治理著天下,雖然有些小問題不時出現,但他自認都處理的相當不錯。沒有想到,鬼塚勿二公開宣佈脫離帝國不說,並且對他的政令也提出了質疑,這讓他不得不感到萬分的惱怒!
  鬼塚勿二依舊是一副淡然的神態,輕輕一點頭,沉聲道:「帝國皇帝,小使再說一遍也沒有問題。貴國派往我柴桑的使者不但倨傲無禮,更對我柴桑的民俗大肆干擾。自我柴桑臣服帝國二百年以來,在陸王爺的治理下,一直都委曲求全。而陸王從來沒有對我國民俗有過任何的指手畫腳,所以,我們雖然在陸王治理下,卻沒有半點不滿。現在陸王病重,小使請問,帝國中又有誰能夠如陸王一般的看待我們?」
  許盈頓時感到語塞,只能再次狠狠瞪了一眼低頭不語的邴放,因為那使者,正是由邴放推薦。
  廣場上的氣氛一下子尷尬到極點,就在許盈的怒氣將要無法壓抑住的時候,突然間一聲沉喝在眾人耳邊響起:「鬼塚,告訴你家親王,就說本王新年之後,將會親自領兵,再現當年先祖雄風!」 
 
 
 
  
 第八集 第十章
 
  隨著雄渾的沉喝,陸憐陽大步自午門外走來。
  一身黑色長衫將他清癯體態襯托萬分沉冷,步履之間更有一股肅殺之氣流露在外。雖剛進午門,但廣場上眾人,卻都已經感到了一股壓迫而來的殺氣。一時間,金鑾大殿廣場上空,竟隱隱透著血腥之氣。
  陸憐陽臉色陰冷,但看上去他的情緒卻十分平靜。他的到來,令許盈的情緒也隨之穩定,和梁昆連忙大步迎上前,惶急的開口道:「陸王兄,你怎麼來了?」
  陸憐陽向許盈微微欠身施禮,也不看臉色慘白的鬼塚勿二,沉聲道:「皇上,臣聽聞柴桑有使者前來,自然要來看看。那柴桑二百年來是我陸門一手打理,他們入京竟沒有向我稟報,莫非是看我陸憐陽不起嗎?」
  說到最後,陸憐陽扭頭對鬼塚勿二淡然說道。
  雖然陸憐陽說的輕描淡寫,但那先天的氣度,加上二十年鐵血治理柴桑的手段,依舊讓鬼塚勿二額頭冷汗直冒。他連忙惶恐的上前施禮,「陸王爺請勿誤會,小使是聽說陸王爺身體不好,所以……」
  「我身體不好,你柴桑就想造反不成?哼,那清御小兒是否每天還在我柴桑王府報道?」
  「王爺,您誤會了……天皇大人每天都會到您的王府探望,小使此次前來,天皇陛下還請小使代他向您請安!」
  陸憐陽冷笑不停,目光一掃,落在那鐵籠中的盤虎身上。他神情先是一愣,但隨即就露出釋然之色,看了閉目不言的司馬嘯天,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皇上,剛才微臣在午門外似乎聽到柴桑要自立,是嗎?」
  神色一正,陸憐陽不再理睬一徬惶恐不安的鬼塚勿二,沉聲對許盈道。由於他的突然出現,令得廣場上的局勢頓時大為改觀。許盈的心中愈發平靜,淡然笑了笑,輕輕頷首。
  「鬼塚,這可是清御小兒的意思?」
  陸憐陽的語氣越發的平靜,但鬼塚心中的惶恐卻愈發的強烈。陸憐陽治理柴桑二十年,對於他的脾氣,鬼塚勿二自然心知肚明。他神色惶恐的連連搖頭道:「王爺,您真的誤會了,天皇陛下並無對帝國有半點不敬之意。只是……「
  「只是什麼?」陸憐陽打斷鬼塚的話語,沉聲道:「你柴桑是我陸門的領地,只要帝國有我陸門一天,你們就休想鬧出什麼茬子。回去告訴你家清御小兒,柴桑是我陸門一日的奴才,那終身都是我陸門的奴才。對於我的奴才,我不會放縱,但也不會看著他們受到欺負。若是那個什麼使者做的不對,本王自會為你們做主,但你們要造反,那就看看本王廳上的利刃是否還鋒利!」
  「奴才知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將王爺的話轉告天皇陛下!」
  鬼塚勿二的稱呼已經改變了,他更顯惶恐的看著陸憐陽,低聲的說道。
  陸憐陽臉上的笑意一閃,卻稍縱即逝。他扭頭看了一眼許盈,沉聲道:「皇上,您看此事如何處理?」
  「就交由王兄打理好了!」
  直到此時,許盈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有些嫩了。從陸憐陽出現到現在,片刻的時間未見他有半點的怒意,但效果卻比之他怒氣沖沖的吼叫好了百倍。直到此事,也才明白為什麼祖上留下祖訓:不得插手柴桑的事務!
  不錯,當年陸非以鐵血手段屠殺東嬴數十萬居民,已經令柴桑莫不感到心驚膽顫。而陸憐陽則以更加冷酷的手段治理柴桑二十年,這其中豎立下的赫赫聲威,又豈是他能夠左右的事情。
  陸憐陽點點頭,再次轉身對鬼塚勿二沉聲道:「鬼塚,你滾回柴桑,告訴你家那清御小兒,本王會在新年之後前往柴桑,但最好讓他在本王去之前,他自己來開元負荊請罪。哼,若是本王去了,恐怕他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將王爺的話轉告天皇!」
  鬼塚勿二惶恐不安的連聲說道,額頭上的冷汗卻愈發的細碎。
  「滾吧!帶著你的奴才離開從本王眼前消失,還有,把那怪物給我好生埋葬了,好端端的拉來這麼一個東西,清御小兒的腦子裡面都裝的是什麼!」陸憐陽皺著眉頭,厭惡的看了一眼鬼塚勿二,沉聲道。
  「是,奴才立刻滾!」
  鬼塚勿二再無半點先前的倨傲之色,此刻的他,真的就像一個奴才一樣,招呼一聲那鐵籠邊上的幾名武士,連滾帶爬的狼狽晌午門外走去。
  許盈的心中頓時感到萬分的痛快,就如同是飲了一杯乾醇的美酒一般,大笑起來。他一手拉著陸憐陽的手,另一手拉著梁昆,一種血脈相連的親切感覺頓時油然而生。
  當年,他的祖先和梁昆、陸憐陽的祖先聯手一起打下了諾大的江山,百年下來這其中的親密又豈是他人能夠比較。想想以前對兩人的猜忌,許盈突然感到一陣慚愧:這些人才是帝國的柱石,那些外人怎麼能夠和他們相提並論!
  「嘯天,湛兒,雖朕一同前往後殿,朕要擺酒,為嘯天接風,為王兄雄風依舊慶功!」說完,他示意群臣散去,也不理睬那神色尷尬的邴放,大步向後殿走去。
  司馬嘯天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太好看,跟在許盈身後,他的神奇顯得十分緊張。
  「嘯天,你怎麼了?」梁湛不著痕跡的改變了對司馬嘯天的稱呼,她站在他的身邊,卻發現了了他情緒的古怪,低聲問道。
  司馬嘯天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殿下,前日我拜見陸王的時候,已經覺察到陸王的生機已決。依照他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如此精神的走進來午門。我剛才用精神探查了王爺的身體,卻發現他的生機盎然,我感到好生奇怪!」
  「王叔的生氣旺盛不好嗎?」
  梁湛有些嗔怪的說道。司馬嘯天搖搖頭,「我不知道這世上有什麼藥物能讓一個生機已絕的人突然好轉起來。以陸王的身份,以皇上和梁王的功力都無法治癒的病情,為何能在一夜間好轉?」
  「你是說……」梁湛突然間想到了一件可怖的事情,她眼中透著驚懼,看著司馬嘯天。
  司馬嘯天點點頭,「我在草原的時候,曾聽晉楚先生說過,陸王爺祖傳有一種奇術,能夠讓將人的潛在機能激發出來,但一旦使用之後,必將大損壽命。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麼陸王現在的情況就有了合理解釋。不過,如此一來,依著陸王的身體,恐怕……」
  說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梁湛轉過頭,看著前方和許盈攜手隱入後殿大門的陸憐陽,神色慘然的點點頭,道:「陸王家族是有一種回天術,就像嘯天你說的那樣,可以激發出潛在的機能……」
  說到這裡,她突然間有些失控的想要向陸憐陽奔去,但卻被司馬嘯天以強大真能將她的身體拉住,低聲道:「殿下,萬不可衝動。難道你沒有發現,陸王如此做,就是為了在他人面前做一場戲?」
  梁湛一愣,但隨即明白了司馬嘯天的意思,扭頭看了一眼仍聚集在大殿外的群臣,「嘯天,你是說-邴放!」
  司馬嘯天輕輕點頭,「你以為他剛才說出我的身份是無意之間的所為嗎?若是他不說出我的身份,那鬼塚勿二必然要三思一下,畢竟我帝國還有身手如我般的人物,他也不得不謹慎,未必會提出那樣的要求!」
  「邴放!」梁湛的眼中透出一股仇恨的光采,一字一頓的說道。
  司馬嘯天輕聲歎息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陸王現在就是在強撐著。此舉能讓鬼塚產生疑慮,必然會延遲造反的時間,這對於帝國是至關重要的!」
  「嘯天,柴桑真的要反?你看剛才王叔……」
  「那是陸王還在,若是他不在的話,柴桑必反!」司馬嘯天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梁湛走進了後殿的宮門。
  看著司馬嘯天和梁湛消失的背影,邴放突然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感覺。他似乎有種預感,也許此次夜展風的計劃不會那樣順利的實施。如果一旦出現問題,那麼他必須要提早做出打算!
  「太師,這柴桑使者是怎麼回事?」突然間,邴放感到有人拉扯他的衣襟,扭頭一看,卻發現孔有德怒氣沖沖的看著他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邴放一時間感到心煩意亂,他不屑的看著孔有德,沉聲道:「我怎麼知道那柴桑人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我和他們串聯好的嗎?孔王爺,我倒要問問你,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孔有德頓時張口結舌,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邴放,突然一跺腳道:「邴太師,最好和你沒有關係,否則我就算是拼著丟了性命,也要將你以前的勾當向皇上舉報!」
  說完,他一甩大袖,扭身大步晌午門外走去。
  看著孔有德的背影,邴放眼中一抹寒芒閃過,他嘴角浮起一抹獰笑,低聲自語道:「廢物!」
  皇宮養心殿。
  許盈坐在酒桌前,笑容滿面。
  此刻,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因為一直困擾在他心中的心結在剛才的剎那已經解開,他不由得感到萬分的舒暢。一直以來,他尋求能夠讓他成為千秋令君的臣子,但找來找去,他道現在才發現,那真正的賢臣,就在他的眼前。
  想到這裡,他舉起酒杯,笑著對分坐兩邊的梁昆、陸憐陽和司馬嘯天,當然還有梁湛道:「眾位愛卿,今日嘯天擊殺盤虎,陸王一怒,嚇走柴桑使者,令朕萬分的開心。呵呵,來,滿飲此杯!」
  陸憐陽舉起酒杯,神色突然間一變,但轉眼間恢復了正常。
  一旁觀瞧的司馬嘯天和梁湛見陸憐陽一皺眉頭,都不由得感到心中一緊。覺察到兩人的目光,陸憐陽微微一笑,舉杯示意,然後將杯中酒飲下。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來,看著許盈沉聲道:「皇上,許、梁、陸三家自二百年前遍是一家,今日憐陽有一句話想要向皇上傾訴!」
  許盈一愣,微笑著點點頭道:「王兄不必客氣,有話但講無妨,朕洗耳恭聽!」
  「皇上,今天那鬼塚勿二突然提出柴桑自立,憐陽以為其中頗有疑點。以憐陽-看來,二百年來柴桑一直平靜萬分,到了今天卻-突然有異心,必是有人暗中挑唆。所以,憐陽還請皇上徹查此事!」
  「明日朕就命令內府三院著手調查!」
  「另外,柴桑雖然被臣暫時嚇住,但臣的身體卻-越發的不行了。而柴桑人一旦下了決心,就不會輕易改變。所以,皇上必須要早日著手對付他們……」
  在陸憐陽說話的時候,他的面孔數次抽搐,到了最後,他的語聲越來越輕,以致於許盈和梁昆都覺察到他的不對。
  「王兄,你怎麼了?」許盈緊張的看著陸憐陽問道。
  陸憐陽強自一笑,剛要繼續說下去,卻突然感到一股逆血湧上,哇的一聲噴出,血霧瀰漫。他清癯的身體,在這一口血霧中,仰面向後倒下…… 
 
 
 
  
 第八集 第十一章
 
  就在陸憐陽身體向後倒下的剎那,梁昆和司馬嘯天幾乎同時起身,飛撲而去。
  梁昆先到一步,將陸憐陽一把抱在懷中,神色憂急萬分。他看著臉色慘白,再無半點血色的陸憐陽,惶急道:「憐陽,你是不是用了回天術?」
  許盈的臉色也變了,他蹲在陸憐陽的身邊,眼中突然間閃爍晶瑩淚光,「王兄,你……」
  「小盈!」陸憐陽緩緩睜開眼睛,看看梁昆,又看看許盈,臉上那慘然的笑容令許盈感到心碎。他又叫起幼時對許盈的稱呼,淡然笑道:「小盈,你還是那個樣子,當了皇上,還是喜歡哭!」
  「王兄,都是小盈害了你!都是小盈害了你!」
  許盈失聲痛苦,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一旁司馬嘯天早在梁昆抱住陸憐陽的剎那,閃身來到大殿門前,將殿門緊緊關閉。他看著大殿內神色恐慌的內侍,沉聲道:「各位公公,請暫且留在大殿中,不可隨意走動,否則休怪嘯天手辣!」
  對司馬嘯天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梁湛先是一愣,但隨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探手將背後的烈陽劍擲向司馬嘯天,沉聲道:「嘯天,持此劍,任何人妄動,殺無赦!」
  司馬嘯天探手接劍,鏘-!
  寶劍出鞘,一股炙熱劍氣頓時衝出,大殿內的內侍也隨之噤若寒蟬。
  許盈沒有理會司馬嘯天的舉動,而是拉著陸憐陽的手,痛哭不止。陸憐陽的話,讓他剎那間回到了幼年時光,那時的他,和梁昆、許傑、還有陸憐陽四人游轉皇城,何等消遙快活。四人之間,從未有過半點的芥蒂,如同親兄弟一般。
  但自從他登上皇位以來,卻越來越疏遠這些昔日的玩伴,而是任用邴放,竭力對梁昆等人打壓。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了,誰才是真正的忠臣。
  「小盈,我時間不多,你切記我的話,除柴桑,聚賢臣,方是我帝國中興根本。梁王為人耿直,不喜歡拐彎抹角,但他對帝國的耿耿忠心,皇上你不應該有半點的懷疑。」陸憐陽臉色慘白,氣息微弱,但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那神情安詳極了。
  許盈連連點頭,泣不成聲。
  梁昆一手抵在陸憐陽的後背,渾厚的真氣送入他的體內。但陸憐陽的體內空蕩蕩全無半點反應,他只感到一種死一般的沉寂,梁昆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嘯天!」
  突然間,陸憐陽提聲喝道。
  司馬嘯天身形一閃,來到了陸憐陽身邊,恭敬的說道:「陸王!」
  「嘯天,自你在閃族會盟大典出現,本王和梁王一直都在注意著你。這其中的原由,一時間說不清楚,但本王要說的是,你和我許、陸、梁三家的關係極為親密,他日梁王會將其中的關係告訴你。現在,本王要求你一件事情!」
  陸憐陽的話,讓司馬嘯天愣了一下,但,他旋即沉聲道:「但請陸王吩咐!」
  「嘯天,本王求你忠心輔佐皇上,如果朝廷有難,你要傾你全力相助,你可願意?」陸憐陽的眼中帶著祈求之色,他看著司馬嘯天低聲問道。
  司馬嘯天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陸王爺,你放心,只要嘯天在世一日,定會忠心輔佐皇上,絕不食言!」
  陸憐陽的臉上頓時露出釋然笑意,他目光流轉,看著司馬嘯天輕聲道:「嘯天,木蓮得我衣缽,是個好姑娘,湛兒也是個好姑娘!」
  那話中之意不喻言表,司馬嘯天愣了一下,緊握陸憐陽的手,重重點頭。
  「皇上,臣膝下只有一女,但臣過去之後,明秀他們會帶她離開京城,她自有她的去處,皇上不要操心她。」陸憐陽的聲音越來越低弱,但隨即臉色頓時露出一片紅光,聲音也隨著洪亮不少,「皇上,臣死後,臣的王位請由嘯天繼承,他統領草原,需要有一個足夠的身份!」
  「朕答應你!」許盈抽泣道。
  陸憐陽臉上的笑意更濃,他扭頭看著梁昆,突然間笑得十分燦爛,低聲道:「王兄,還記得你我修羅相決嗎?」
  梁昆含淚輕輕點頭。
  「嘿嘿,那次我敗了,但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希望能夠挽回來。王兄,憐陽絕不會輸給你!」
  「若是再比,愚兄定不是憐陽對手!」
  陸憐陽在得到梁昆的回答之後,不由得笑容滿面。他仰面朝天,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紅光在他閉眼的剎那,瞬間消失,梁昆就感到真氣一振,再也無半點反應。
  「憐陽!」
  一聲淒厲的呼喝聲傳遍了養心殿,許盈放聲大哭。
  在千年之後,乾元帝國國主劉惕編寫《炎黃名人錄》的時候,曾對陸憐陽有這樣的一段評價:天下間一等一的勇士,天下間一等一的豪傑,天下間一等一的王爺,天下間一等一的外交家。若修羅帝國沒有陸憐陽從中調和許盈和梁昆的矛盾,那麼也許修羅帝國滅亡的時間就要提前,如果沒有陸憐陽在皇城的鐵血一怒,那麼整個中原的戰局就會隨之改變,更不會出現後來的紫百合。
  若陸憐陽生在許正陽的時代,他將會建立起比之他的祖先陸非,更加恢宏的功業!
  冬日的寒風刺骨襲人,開元城一隅的太師府中,夜展風一臉怒色,看著邴放,突然間大聲吼道:「邴放,你說的可是真的?」
  邴放神色恭敬的點點頭,「是,陸憐陽身體已經康復!同時那個司馬嘯天已經站在了許盈一方,臣看他很可能成為梁昆的女婿,成為第二個陸憐陽!」
  「你是說司馬嘯天和……」
  夜展風英俊的面孔抽搐兩下,突然沉聲道。對邴放之前所說的,他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在進行。就算是陸憐陽身體康復,他也絲毫不懼。但令他感到惱怒的,卻是那名不經傳的司馬嘯天居然會和梁湛……
  從年初見過梁湛之後,夜展風突然間收了性一般,對他蘭瑙山的那些女婢根本就失去了興趣。他不顧一切的要提前行動,與其說是他狂妄,倒不如說是他對梁湛念念不忘。他曾經發過誓,要將梁湛娶到手,光明正大的娶到手。
  但沒有想到居然會出了一個司馬嘯天,這令他完全無法接收。
  「秋風!」
  隨著夜展風的怒吼聲,一旁坐在廳中大椅上的夜秋風突然抬起頭,沉聲道:「師父,陸憐陽絕難活過今日!」
  「什麼?」夜展風是沒有聽清,而邴放卻是因為夜秋風的話而感到惱怒。他剛說過陸憐陽身體復原,這夜秋風就說他今夜難以渡過,這不是誠心和他作對。
  夜秋風微微一笑,看著邴放沉聲道:「師兄,陸憐陽自去年病臥床榻之後,就一直沒有好轉對嗎?」
  「不錯!」
  夜秋風臉上的笑意更濃,「以梁昆之身後功力,以陸憐陽的地位,什麼名醫,藥物找不到?為何就在今日突然好轉?我看,他一定是用了一種密法,一種可以刺激生命潛能的密法,才強行出現在皇城。否則,根本就沒有別的解釋。若是如此,那麼他恐怕難以活過今晚!」
  邴放一愣,仔細一想夜秋風的話,也不由得覺得大有道理。不過,他心中的嫉恨之意更濃,如此一來,夜展風對夜秋風的看法一定再次提高不少。
  「秋風!」夜展風對夜秋風的分析渾不在意。
  夜秋風扭頭看一眼夜展風,奇怪的問道:「師父!」
  「那個司馬嘯天是什麼東西?我好像以前聽你說過他,但是卻沒有在意!」
  夜秋風聞聽笑了起來,「師父放心,司馬嘯天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逃不出我的手中!」
  夜展風聞聽夜秋風如此一說,神色頓時放鬆了很多。他點點頭,看著夜秋風沉聲道:「秋風,為師今天累了,先去休息。你和你師兄在說說吧!」
  說完,他也不理睬兩人,逕自走出了大廳。
  「師兄,師父他怎麼了?」夜秋風看著夜展風消失的背影,疑惑的問道。
  邴放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他也不想和夜秋風在說些什麼,當下轉身走到廳中太師椅上坐下,端起茶杯,輕輕泯了一口。
  「太師!」
  就在邴放這一口茶還沒有嚥下去的時候,一個家人急匆匆的衝進大廳。剛一進來,他就大聲喊道。那嗓門格外洪亮,邴放嚇得一口茶嗆在喉嚨裡,咳嗽不停。好半天,他條理順氣後,看著那家人,怒聲罵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想嚇死我嗎?」
  家人喘息一口氣,並沒有理睬邴放的怒吼,而是急忙道:「太師,皇城喪鐘連響十八聲!」
  邴放一愣,扭頭向夜秋風看去。卻見夜秋風臉上露出詭異笑容,穩坐大椅上,喝了一口茶,輕聲道:「陸憐陽死了!」
  ……
  陸憐陽的死,驚動了整個開元城。
  陸門在開元二百年,一直以來都顯得謙和無比,在開原城中享有極高的聲譽。而陸憐陽的死,更是帝國自去年許傑被刺之後,第二位親王故去,所以在開元城內,突然流傳起一個奇怪的流言:帝國將亡,寶像當尊!
  沒有人知道這傳言的來歷,但卻有不少人都暗自留意了這一句奇怪的流言。
  不過,沒有人將這句話告訴許盈,他整個人自陸憐陽過世後,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若不是梁昆和司馬嘯天守在他身邊,不時的調節他的心情,恐怕他的身體早就垮下去了。
  但,饒是如此,許盈依舊是神情憔悴。在陸憐陽過世後的第三天,他終於出現在了金鑾寶殿之上,做出了兩個決定。
  第一,就是將陸憐陽葬禮的規格提高到帝王的規格。在許盈眼中,如果不是陸憐陽為了帝國而強行使用回天術,恐怕也不會這麼早的離去,所以在他的眼中,陸憐陽足有資格享受帝王葬禮。
  第二,宣佈由司馬嘯天接替陸憐陽親王資格,允許在草原開府同三司,封為海西郡王,著令司馬嘯天準備著手統一閃族。
  對於許盈的第一個決定,沒有人反對。但是對於他的第二個決定,卻引起了軒然大波。於是,在開元城內又悄悄的流傳這樣一個流言:司馬嘯天,將成為梁昆的女婿,同梁昆一起輔佐許盈。
  對於司馬嘯天平步青雲的陞遷,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八大親王中的孔有德就是一個。他曾在朝會上反對,但當他的目光和許盈那充滿死寂殺氣的雙眼接觸剎那,他立刻收回了反對。在他的心中,許盈變了,在陸憐陽死後,許盈真的變得像個帝王了!
  陸憐陽的靈堂設在皇城之中。
  許盈一身素白孝衣,站在靈旁,看著靈台上陸憐陽那神色安詳的面孔,心中頓時湧起無限的悲傷。
  這是陸憐陽死去的第七天,之後,陸憐陽的屍體就要下葬,許盈想要把陸憐陽的樣子牢牢記在心中。
  靈堂上一片悲苦淒聲,就在這時,一陣急促馬蹄聲傳來,緊跟著一匹戰馬衝破午門侍衛的阻攔,風一般衝到了許盈的身前。
  沒等許盈反應過來,馬上的騎士已翻身滾落,伏在地上大聲哭道:「皇上,請為家父報仇呀!」
  許盈以後的看著腳下這名渾身浴血,身體上散發著一股惡臭氣息的騎士,臉色頓時大變。他擺手示意侍衛退下,一把將那騎士拉起來,緊張的喊道:「改之,你怎麼回京了?」
  那騎士乃是開元八大親王之一,奉命駐守青州的狼胥王向籍的獨生愛子,向改之。只見他一臉血污,看著許盈悲聲道:「皇上,青州失守了!」 
 
 
 
  
 第八集 第十二章
 
  一句話,頓時在靈堂內掀起了滔天波瀾。
  靈堂中的朝臣頓時神色大變,一個個露出惶恐之色,看著向改之。青州失守,青州那可是由帝國一代兵法大家向籍鎮守的地方,若那裡失守,代表著對方的攻擊是何等的強猛。
  許盈和梁昆兩人神色也驟然起了變化。
  梁昆眼中透出一抹奇怪的光采,他已經猜到了對手的身份。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幾日前對方的使者還在京城,而他們居然就發動了攻擊。
  這一點,不禁是梁昆沒有想到,幾乎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
  一方面派出使者出使,一方面又悍然發動攻擊,一連串的行動令人防不勝防。雖然陸憐陽臨死前已經猜到了柴桑的不臣之心,但恐怕他也沒有想到,對方會使用這樣的招數。一時間,梁昆感到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沉重:真是一個難熬的冬季呀!
  而許盈,在經過陸憐陽死後,他整個人也似乎變得沉穩了許多。他並沒有如靈堂上的文武百官一般慌亂,而是沉靜的看著向改之,道:「改之,可是柴桑對青州發動攻擊?」
  向改之滿臉淚水,點點頭道:「皇上,您說的不錯。正是柴桑的賤種。他們先前派出使者從我青州黑虎灘登陸,說是要入京面聖。同時他們告訴黑虎灘的守將,說過兩天會有後續的禮物從柴桑運到,所以黑虎灘的守將也根本沒有防備。就在一個月前,柴桑派出大批艦隊,強行自黑虎灘登陸,並在第二天晚上,在預先派入青州的奸細配合下,打開了青州大門。家父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放棄青州,兵退三十里外的扎馬營,同時派臣連夜突圍,前來報信,請求支援。皇上,已經一個月了,扎馬營無險可守,恐怕家父已經……皇上,請為臣報仇呀!」
  向改之聲淚俱下,許盈的臉色愈發凝重。
  的確,扎馬營無險可守,依著向籍那暴烈的性格,定然誓死也不會退縮。那麼現在,恐怕真的如向改之所說,要為他報仇了!
  這邊陸憐陽的葬禮尚未結束,那麼另一位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親王也傳來噩耗。
  八大親王在一年中故去三人,而這三人,都是帝國手掌兵權的柱石。一時間,許盈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這時,向改之也注意到了陸憐陽的靈堂,他突然發出一聲悲呼,看著許盈道:「皇上,難道陸王叔也……」
  許盈閉上眼睛,點點頭,默然不做聲。
  向改之也不禁感到一陣眩暈。在他心目中,只要陸憐陽還在,那麼對付柴桑就輕而易舉。沒有人能比陸憐陽更清楚柴桑人的習性,只要他領兵出征,青州指日可破。但是,現在陸憐陽也故去了,八大鐵帽子親王之中,掌握兵權的只剩下蘭婆江邊的黃舉和鎮守開元京畿的梁昆。
  這時,梁昆已經率先清醒過來,他立刻厲聲吩咐身邊的梁湛和司馬嘯天,將午門關閉,所有的大臣不得出入。另一方面,他拉著許盈和向改之走到一邊,詳細的詢問了向改之關於柴桑的情況,而後沉聲對許盈道:「皇上,此時臣工人心動盪,你必須要馬上做出決斷!」
  「出兵,立刻出兵!」許盈咬牙啟齒道:「傳朕的命令,立刻招黃舉率帝國水師,出征柴桑,給我將柴桑踏平,不要留下一草一木!」
  「皇上,萬萬不可!」
  梁昆就是害怕許盈做出這樣的決定,聞聽他如此一說,連忙低聲道:「皇上,西南戰亂剛平,南方勢態尚不穩定。黃舉的水師,是我帝國在南方最後一支直屬的人馬,有他在才能穩定南方的局勢。現在黃舉統帥水師和修羅兵團,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南方的局面定會再次陷入混亂!」
  許盈愣了一下,無奈的點點頭。
  梁昆所說的不無道理,如今江南絕不能再有半點的混亂,否則,整個帝國也就隨之崩潰了!
  沉吟了一下,許盈看看向改之,沉聲道:「改之,你去休整一下,然後那朕的手令,立刻前往建康一帶,聚集青楊以及西北方面的大軍,死守在建康。如果柴桑佔領青州,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向開元逼近,那麼建康的重要性,你想必已經知道!」
  「臣這就前往建康,絕不會讓柴桑賤種再進一步!」向改之急忙說道。
  看他那急不可待的模樣,許盈知道他也無心休息,當下從懷中取出一塊兵符,交在了向改之的手中。
  梁昆點點頭,突然揚聲喝道:「湛兒,嘯天,你們送改之出城。改之,你跟隨湛兒前往昇平草原兵營,從夜叉兵團中先行調出一萬人馬,扼守建康。」
  「多謝王叔!」向改之躬身道。而後,他看了一眼攜手走來,看上去極不相稱的司馬嘯天和梁湛,眼中透出疑惑神色。
  司馬嘯天拱手道:「向兄,閃族司馬嘯天為您引路!」
  說完,他肅手請向改之先行。向改之頓時動容,他看了看司馬嘯天,微微一拱手,然後大步晌午門外走去。
  司馬嘯天和梁湛帶著向改之離開開元城,三人一番寒暄後,彼此都頗為仰慕。在來到夜叉兵團的駐地,調出人馬之後,向改之跨坐一匹神駿戰馬上,向司馬嘯天一拱手,沉聲道:「嘯天兄,不,應該是嘯天王兄,還有小妹,如今帝國局勢動盪不堪,改之覺得這其中暗流湧蕩,有許多事情頗為奇怪。而且,我覺得此次動盪的根源,定是在開元城,你們留在這裡,定要小心謹慎。若是一旦出了什麼事情,立刻趕到建康,小兄在那裡多少可以給你們一些幫助!」
  「嘻嘻,向大哥你想的太多了。京城有我父在,又怎會出事?」梁湛笑盈盈的看著向改之道。
  向改之臉色頓時凝重下來,「小妹,萬不可大意,如果改之猜得不錯的話,此次領兵出征柴桑的,應該是梁王殿下。若他一旦離開,夜叉兵團也將隨之離去,那時京畿空虛,定然會有人趁機鬧事!」
  梁湛和司馬嘯天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目光中都帶著一種頗為奇異的意味。
  向改之平日在京城的聲譽並不好,而且在青州也是一個放蕩公子,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這番見識。梁湛自然也猜到了領軍出兵的,將會是梁昆,但她更明白,若是梁昆一旦離開京城,則開元必然會陷入一番混亂。
  不論如何選擇,這都將是帝國的一場大難,後面就看許盈究竟是要如何來調整這一混亂的局面了!
  看著向改之離去的背影,梁湛突然對司馬嘯天道:「嘯天,若是我父王領兵,小妹也會隨軍出征,你呢?」
  司馬嘯天抿著嘴,沉吟了一下,道:「我想回草原,京城的事情太複雜了。」
  對司馬嘯天的回答先是一愣,梁湛疑惑的看著她,頗有些不解的問道:「嘯天,為何你這麼想?自古爭權奪利就是這樣,難道你統一閃族草原,就不感到複雜嗎?」
  司馬嘯天搖搖頭,「不,閃族人打仗,一是一,二是二,一刀一槍明裡干。雖然也要動心計,但是我們知道誰是敵人,誰是朋友。但現在,開元城裡面,除了梁王爺之外,我真的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人能站在皇上的一方。」
  梁湛的身體微微一顫,「嘯天此話何意?」
  「我的屬下曾給我做出了一個分析,說帝國分了三派。一派是太師,方向不明,一派是梁王,堅決的站在皇上一方。還有一派,是騎牆派,說不上是那一方!」
  「哦,那現在不是這樣嗎?」
  司馬嘯天再次搖搖頭,沉聲道:「不,若是以前,梁王一派有陸王爺,有鍾離王爺,有黃王爺,有向王爺,還有去年身故的許王爺。八大親王之中,有六人站在他們一方。天下兵權莫不在他們手中。但是現在,六位王爺去了三位,這勢力可是大減,會有多少人開始為以後謀路子,恐怕將是另一說了!」
  梁湛不由得沉默了,她看著司馬嘯天,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以往在她心目中,司馬嘯天雖然用兵如神,武功高強,但是卻是一個不善用腦的人。但現在看來,他對京城的分析,卻沒有半分的差錯。想到這裡,梁湛也不由得感到心裡有些沉甸甸的。
  見梁湛有些落寞,司馬嘯天突然笑了,「呵呵,不過放心,雖然陸王走了,許王走了,向王也不在了,但是現在還有個司馬王,呵呵!」
  這難得一見的幽默,讓梁湛頓時覺得開心了不少。她溫婉的一笑,輕聲道:「怎麼?你剛才不是還要回草原嗎?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變了主意?」
  「嘿嘿,就算是我想回去,恐怕皇上現在也不會放我離開。湛兒,我想我會被皇上留下來,我這個司馬王,也算是一個掌權的人物吧!」
  「是呀,是呀,我的司馬王,我們趕快回去吧!」梁湛嬌笑一聲,道。
  司馬嘯天點點頭,但神色卻一變,恢復了以往的凝重。他沉聲道:「湛兒,你先回皇城吧。我到驛館中還有點事情!」
  「什麼事情?」
  司馬嘯天沉吟了一下,道:「京城風波,閃族定然也有了消息。我害怕會有人趁機在閃族鬧事,特別是我的海西四郡,如今根基不穩,所以必須要通知木蓮他們一聲,方才能放下心來!」
  「那好,你辦完事情之後,就來皇城吧,估計今天誰也不能離開!」
  梁湛說完,打馬揚鞭,向開元城疾馳而去。司馬嘯天皺著眉頭,輕歎一聲,催馬緊緊跟隨。
  兩人在開元城內分開,梁湛逕自趕往皇城。
  一進午門,侍衛就通知她說,朝會已經取消,許盈命令她和司馬嘯天回來,立刻趕往養心殿。
  梁湛沒有猶豫,直接向養心殿走去。才一邁進大殿,卻頓時感到瀰漫在大殿之中的死寂和沉悶。
  「湛兒,你回來了!」見梁湛進來,許盈和梁昆兩人神色都鬆弛了一下。
  梁湛點點頭,道:「嘯天先回驛館,處理一下他海西方面的事情,一會兒就會回來。皇上,敢問這柴桑的事情……」
  一聽梁湛問起,許盈和梁昆的臉色都頓時凝重了許多。
  沉吟半晌,許盈抬起頭看著梁湛道:「湛兒,我和你父親商量了很久,如今京城中適合領軍出征的人物,也只有王兄一人!」 
 
 
 
  
 第八集 第十三章
 
  梁湛聞聽,頓時感到心中一沉。
  雖然她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還是感到一陣心驚。向改之和司馬嘯天都猜中了,那麼還有多少人猜中?還有多少人在等待著這個結果?
  梁昆長歎一聲,「如果不是必要,我和皇上都不希望做出這個決定。但如今,皇上直接掌控的兵馬,除了黃舉和鍾離之外,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黃舉不能離開江南,鍾離又要鎮守西北,這兩個人誰也不能輕動。而且,鍾離的身體也不行了,讓他再過長途跋涉的軍旅生活,我擔心他能否撐的住。現在,只有我來領兵了!」
  梁湛沉吟半晌,突然開口道:「父王,那不是還有駐守在各地的兵馬嗎?」
  許盈和梁昆相視苦笑,好半天許盈才開口道:「各地兵馬?嘿嘿,現在能聽從朕調遣的,恐怕不會有幾個了吧。去年是許傑王弟被刺,西南作亂,幸好有湛兒出現方才平息。今年先是陸王兄身亡,沒有兩天向王也緊跟著……如今青州失守,對我帝國的打擊難以預計,那些平日裡看上去很服帖的傢伙,如今能有幾人還保持忠誠?」
  許盈說的很輕鬆,但那輕鬆的言語之中,卻又透著多少的苦澀。
  梁湛點點頭,看著梁昆道:「父王,孩兒請求和您一起出征!」
  「不行!」沒等梁湛話音落下,梁昆立刻大聲反對,他看著梁湛,沉聲道:「湛兒,非是為父捨得和你分開,而是為父若是離京,開元城能令你義父相信的人,恐怕就沒有幾個了。我要你守在開元,接管皇城防務,務必保證你義父的安全。你記住,你義父在,則帝國在,則天下雖亂,也不會亂到什麼地步。但是若你義父不在,則天下必然大亂……」
  梁湛有些不太情願,她看看梁昆,又看看許盈,苦澀的說道:「難道沒有別人了嗎?」
  梁昆沉聲道:「有,嘯天足可堪當大任。但他自幼生長在草原,不論是為父還是你義父,對他都不是十分瞭解。所以,我們要用他,但是有不能不防著他,湛兒,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梁湛默然不語。
  許盈站起身來,緩步來到梁湛的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肩頭,低聲道:「湛兒,義父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要明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父親出征已經是勢在必行,無法改變。而你留下來,也是你父親的意思!」
  許盈的話十分奇怪,梁湛疑惑的看了一眼他,而後又看了一眼梁昆,心中突然一振。剎那間,她一切都明白了!
  梁昆出兵,帶走的是帝國兩大最為精銳的兵團之一。就算是許盈不說什麼,但那些朝中的臣子也會有所議論。那樣,對於在前方作戰的梁昆必然產生不利的影響。或者是出於私心,害怕她受傷,或者是出於公心,以封住那些人的嘴巴,她梁湛,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了人質。
  突然間,梁湛想起了司馬嘯天的話。
  她第一次感到了在開元城中,那複雜而不可測的種種。
  她輕輕點頭,轉身向殿外走去。當她走到大殿門前的時候,卻又突然間停下腳步,扭頭道:「父王,你一路多保重吧!」
  說完,大步離開了養心殿。
  看著梁湛離去的背影,許盈無奈的歎息一聲,「王兄,真的要如此嗎?」
  梁昆看著他,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沉聲道:「皇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孔兄他們定然不會甘心我就這麼離開,他們也定然會在皇上面前顛倒是非。」
  「王兄,朕只要不理睬他們就好了!」許盈輕聲道。
  梁昆聽了他的話,卻不由得苦澀一笑,「皇上,真的嗎?難道你就不擔心?」
  許盈身體微微一顫,看著梁昆那黝黑的面孔,一時間無話可說。
  梁昆的話,其實說到了他內心深處。雖然他經過陸憐陽一事之後,對梁昆往日的芥蒂早就不見,但還是心中存有疑惑。
  畢竟,梁昆帶走的是他能控制的為數不多的一支人馬。而那支人馬,也是整個帝國最精銳的人馬之一。許盈以前可以放手將修羅兵團交給黃舉,因為他不害怕,因為他手中還有夜叉。但現在梁昆帶走夜叉兵團,他再也無法做到放心。
  一個梁昆,比三個黃舉都要厲害!
  梁昆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許盈的肩膀,轉身大步離去。
  對於梁昆這看似無禮的舉動,許盈突然間感到熱淚盈眶。他甚至想要叫住梁昆,告訴梁昆他可以帶走梁湛。但他還是忍住了!
  這就是一個帝王的患得患失……
  距離新年慶典還有六天,而開元城內外,卻籠罩在一種淒慘之意中。
  梁昆那雄健的體魄,被夜叉兵團淹沒,向遠方漸漸開拔而出。許盈站在點將台上,看著如長龍般在草原上行進的人馬,心中百感交集。
  梁湛沒有來送行!
  她看來是不會原諒他的父親,當然也不會原諒他這個義父。許盈感到心中一陣虛空,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一種孤獨。
  其實,梁湛來了,在司馬嘯天的勸說下,她躲在人群中,目送著遠去的夜叉兵團。不知為何,在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將是她最後一次看到梁昆。
  輕輕甩了甩頭,似乎想要將腦中的這種預感趨走,她扭頭對司馬嘯天道:「嘯天,我們走吧!」
  司馬嘯天輕輕點頭,跟隨在梁湛的身後,向開元城方向走去。
  但他卻總感到一雙靈力的目光在他的身後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那目光中帶著一種瘋狂的嫉妒,他可以感覺到。但是,當他扭身向後看去,卻只看見一群密密麻麻,簇擁在一起的人頭。
  司馬嘯天不由得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心中頗感疑惑的再次掃視人群,但毫無所得。
  「嘯天,你做什麼?」梁湛走了兩步,見司馬嘯天沒有跟上,於是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他。
  司馬嘯天搖搖頭,微微一笑,「沒什麼,我們走吧!」
  說著,兩人都不自覺的伸出手,習慣性的攜手前行。就在司馬嘯天的手掌觸碰梁湛嬌嫩的玉手剎那,他再次感到了那種目光。而且,較之先前,更加的冷厲。驟然間停步轉身,他扭頭看去,可還是沒有看到什麼。
  「嘯天,你幹什麼?」
  「我感到好像有人在看著我們似的!」司馬嘯天皺著眉頭沉聲道。
  梁湛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是呀,是呀,大名鼎鼎的閃族魔神,自然會有人好奇,看你也是很正常的!」
  司馬嘯天再次搖搖頭,沉聲道:「不,不是那樣的!」
  說完,他凝神向人群掃視,強大的精神力隨之而發。
  半晌後,他頹然歎一聲,對一旁帶著笑意的梁湛道:「看來真的是我多疑了!」說完,兩人再次攜手而行。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感覺到那種嫉妒的目光。
  夜幕降臨開元城,給愁雲密佈的開元城又平添了一份死寂的氣息。
  司馬嘯天和梁湛兩人坐在皇城的城樓裡,低聲的交談著。
  「好了!」梁湛長歎一聲,嬌慵無比的伸了一個懶腰,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她吹了一下紙上的墨跡,看著司馬嘯天笑著說道:「好了,堂堂閃族魔神大人的回憶錄寫好了!」
  「呵呵,真不明白,幹嘛要寫這個東西?」司馬嘯天饒有興趣的問道。
  梁湛笑嘻嘻的將桌上的稿紙收集好,對司馬嘯天笑道:「這個可是帝國的新風氣,寫回憶錄。呵呵,現在開元城裡面,連殺豬的都寫回憶錄,你這位威震草原的魔神大人,現在應該是王爺,又怎麼能少的了呢?」
  聽出了梁湛話語中的調侃之意,司馬嘯天輕輕搖頭道:「湛兒,你把我和殺豬的做比較,難道不怕本魔神大人一怒之下,怪罪於你?」
  「切,難道我還怕你不成?」梁湛絲毫不在意司馬嘯天那故作猙獰的神色,將書稿一收,叫來一名親兵後將稿子交出,在那親兵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親兵臉上也帶著笑意,輕輕點頭,退出房間。
  「嘻嘻,在等七天,魔神回憶錄將會成為開元城最火熱的書了!」
  司馬嘯天苦笑著看著梁湛,搖搖頭沒有說話。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梁湛突然收起笑臉,神情恍惚的說道:「嘯天,你說我父親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應該過了三川口了吧!」司馬嘯天愣一下,沉聲回道。他沉吟了一下,突然開口問道:「湛兒,上次陸王叔過世之前,說我和帝國之間關係頗深,你知道不知道?」
  梁湛搖搖頭,奇怪的問道:「怎麼,難道這些天你都沒有問過我父親?」
  「這些天的事情多的要死,麻煩的要死,看王爺那麼忙,我怎麼好為了自己的私事再去打攪他。」
  「我是不太清楚了。這件事情好像只有我父親、皇上和陸王叔知道。嗯,要不明天我們去見皇上?」
  司馬嘯天抿著嘴,沉吟了一下,突然一笑,道:「算了,我估計皇上最近的心情也不會很好,這件事情還是等等再說吧。眼下我們是皇城的門衛,呵呵,好好看好皇城大門才是正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反正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吧。」
  梁湛說完,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我先去睡一會兒,下半夜我來守,記得叫我一聲!」說著,她逕自走到房屋一角的窗前,和衣躺下。
  看著梁湛沉沉睡去,司馬嘯天站起身來,走到門邊,隨手將房門合上。他抬起頭,仰天看著密佈夜空的烏雲,不知為何,心中也升起了一種沉甸甸的不祥預感。
  就在皇城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的時候,一道人影鬼魅的在開元城頭一晃,瞬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八集 第十四章
 
  夜秋風和司馬清月兩人坐在太師府中的一棵大樹下,神色輕鬆。他看著一臉凝重之色的司馬清月,微笑道:「清月,我這一子落下,這盤棋可就結束了!」
  司馬清月緊盯著棋盤,並沒有理睬他。她娥眉緊簇在一起,手中黑子幾次想要落下,但又猶豫不覺。好半天,如同下定決心一般,她銀牙一咬,啪的一聲黑子落定。
  黑子一落,夜秋風頓時笑了起來。
  「笑什麼?」司馬清月感到有些不妙,抬起頭嗔怪道。
  夜秋風輕輕擺手,白子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他站起身來,看著司馬清月輕聲道:「清月,你看看你的失誤是在那一手?」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司馬清月目光怔怔的落在棋盤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夜秋風逕自來到大廳,只見邴放一人獨坐廳上,手捧書卷,嘴角逸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師兄,一個人在這裡高興什麼?呵呵,說出來聽聽,讓小弟也高興高興!」夜秋風笑盈盈走進了大廳,逕自坐在習慣的位置上,看著邴放笑道。
  邴放抬起頭,也是微微一笑,「沒有什麼,呵呵,這是一本天京的地方志,看上去頗有些意思。呵呵,師弟,怎麼不陪司馬姑娘了嗎?」
  「呵呵,她正在那邊檢討呢!」夜秋風笑道,說著,他端起身邊的茶杯,泯了一口沉聲道:「對了,師兄,這兩天怎麼沒有看到師父?」
  「哦,他老人家去追梁昆了!」
  夜秋風愣了一下,疑惑的打量了一眼邴放,奇怪的問道:「追梁昆?」
  「嗯,是的!」邴放放下手中的書卷,端起身邊的茶杯,向夜秋風一舉。夜秋風習慣性的舉起茶杯,再次泯了一口茶,而後低聲問道:「師兄,師父追梁昆做什麼?」
  「呵呵,師父高人,他老人家的思想又豈是我能瞭解到的?」說著,他微微一笑,泯了一口茶以後,舉止優雅的將茶杯放下。
  邴放這溫和的態度,讓夜秋風頗感疑惑。他皺著眉,看了邴放半晌,但卻沒有看出什麼不對。
  當下他又喝了一口茶,站起身來,向大廳外走去。一邊走,他一邊打了一個哈欠,一種突如其來的困意驟然升起。
  「師兄,我先去休息一下,師父來了,叫我一聲好了!」
  「好的!」邴放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輕聲說道。他看著夜秋風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嘴角再次逸出一抹得意獰笑,自言自語道:「小子,叫你平時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嘿嘿,一會兒看那老傢伙怎麼收拾你!」
  說著,他輕輕拍掌,從門外立刻走進一名下人。
  「禮物已經給孔王爺送去了嗎?」邴放沉聲問道。
  「啟稟太師,禮物已經送去,孔王爺很高興,他說明天會將禮物親手送給皇上!」下人畢恭畢敬的回道。
  邴放臉上笑意更濃,他點點頭,沉聲道:「很好,去天京的人已經安排好了嗎?」
  「啟稟太師,天京方面已經沒有問題!」
  「嗯,下去吧。你離開帶人連夜離開開元,前往天京,等本太師前去和你們會合!」
  「遵命!」
  下人恭敬的答了一聲,躬著身子緩步退出了房間。
  邴放站在大廳上,突然間發出一陣狂笑,那笑聲中充滿了得意。就在這得意的狂笑聲中,一聲淒厲的慘叫驟然間從太師府後院中傳出……
  正月初一,新年慶典終於開始。
  雖然一波三折,但總算是召開了。司馬嘯天站在祭台下,看著陸續趕來,一個個神色木然的大臣,頗感一種悲涼感覺從心中升起。
  由於之前發生了許多事情,以致於這新年慶典大祭,竟沒有半點喜慶之氣。看著獨自站在祭台上的許盈,司馬嘯天突然感到那卓然的身軀,此刻又顯得是那樣孤獨。
  梁湛沒有出現,而是帶著臨時組建而成的禁軍巡視開元城。
  自梁昆帶走了夜叉兵團之後,梁湛和司馬嘯天只能從新兵營裡找出一些看得過去的士兵,組成了臨時的城防軍。這些新兵大都是剛加入新兵營不久,有的甚至還是一些孩子。司馬嘯天明白,這些人看上去不少,但如果碰上什麼事情,根本沒有半點用處。換句話說,他們不過就是擺個樣子罷了。
  中原人不比閃族人,閃族人自生下來就生長在馬背上,從小就開始征戰,所以,就算是新兵,也各個都身經百戰。
  但這些孩子……
  想到這裡,司馬嘯天微微歎息一聲,扭頭繼續看著前來參加慶典的大臣陸續走進會場。但隨著人數的增加,他心中的不安感覺卻愈發的強烈了。
  堂堂帝國的新年慶典,按道理說應該有很多人參加。但現在看去,諾大的會場,連一半都沒有站滿,這可不是一個好的現象。最奇怪的是,太師邴放也沒有出現。雖然他在最近被許盈疏遠,但身為朝廷重臣,應該早早的來到這裡才是。
  司馬嘯天皺著眉頭,沉吟了一下,緩步走上祭台,來到了許盈的身邊。
  「皇上!」
  許盈緩緩睜開眼睛,抬起頭看看天色,淡淡的說道:「時間到了!」
  「可是人還沒有來齊。太師未到,孔王爺也沒有到,還有許多大人都沒有到!」司馬嘯天低聲在許盈耳邊說道。
  剎那間,許盈眼中寒芒一閃,嘴角浮起一抹獰笑,「很好,沒到的很好!嘯天,替朕記下都有誰還沒有來,回頭再告訴朕就可以了!」
  說完,他冷笑兩聲,不再說話。
  司馬嘯天點點頭,心中卻頓時升起一股寒意。
  毫無疑問,許盈已經動了殺機,在祭奠之後,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將要人頭落地,想想當真是可怕。
  許盈一抖身上白色九龍皇袍,緩步走到祭台中央,雙手捧著一對神刀,恭敬的放在祭壇中央的桌案上,剛要開口,突然間,一個高亢的聲音響起,「皇上,請稍等微臣!」
  隨著話音,孔有德手捧一個錦盒,興沖沖的走上祭台,來到許盈的身前,躬身行禮。
  許盈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下,看著孔有德沉聲道:「王兄怎麼這個時候才到?朕已經開始準備祭天了!」
  「皇上,臣命人為今天的祭天大典尋找祭禮,呵呵,直到昨日方才有人送到。臣一夜沒有睡好,守著這祭禮,所以有些……」孔有德說著,臉上微微露出羞澀之意。
  許盈眼中的光芒更加柔和,「哦,什麼祭禮?」
  「這個臣也不知道。據臣的兒子說,這祭禮來得頗不容易,不能隨便開封,必須由皇上沾帶帝王龍氣的手才能打開,呵呵,所以臣也不知道!」
  許盈點點頭,探手從孔有德手中接過錦盒。
  就在這一剎那間,司馬嘯天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看著許盈手中的錦盒,嘴巴張了張,卻最終沒有出聲。
  許盈將錦盒擺在桌案上,將盒口的火漆輕輕佻開。然後探手將錦盒打開,卻頓時臉色大變。只見他呆立在祭壇上,突然間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扭頭一掌擊出,硬生生按在正得意洋洋的孔有德身上。
  強橫的真氣衝入孔有德體內,讓他來不及發出一聲,口中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凌空飛起,直直摔落在祭台之下。
  許盈再次扭身看著那錦盒,絲毫不理會祭台下騷亂起來的人群,仰天大喊:「王兄,小弟害了你!」
  話音未落,一口鮮血奪口噴出,許盈的身體直直的向後跌倒。
  司馬嘯天飛身搶上,一把將許盈扶住,目光在電光火石之間掃向那錦盒,卻也不禁頓時呆愣住了!
  「父王!」
  剛才感到祭壇之上的梁湛,也在不經意間看到了錦盒中的事物,口中一聲悲呼,身體一個踉蹌,昏倒在司馬嘯天的懷中。
  一時間,司馬嘯天一手抱著許盈,一手抱著梁湛,但目光卻呆滯的看著那錦盒。錦盒中,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放在石灰之上,那黝黑的膚色,剛正的面孔,赫然正是已經出征的天齊王,梁昆!
  此時,祭壇下已經混亂成一片,紅傑和晉楚青書飛身撲上祭壇,神色也惶急不已。
  「族長!」
  晉楚青書急切的喊道。
  司馬嘯天神智不由得一清,他明白此刻不是發楞的時候,扭頭看著祭台下慌亂的人群,剛要開口。
  就在這是,一聲悠長響亮的長嘯聲彷彿從天際中傳來。緊跟著,一個聽上去陰邪無比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美人,我來了!
  …… 
 
 
 
  
 第八集 第十五章
 
  寒風肅殺,陰雲層層。
  冷氣氤氳之中,除了祭台下慌亂的喊叫聲外,只有那一聲長嘯迴盪天際。
  暗雲激盪,更有遠處的烏雲隨著嘯聲滾滾逼來……
  司馬嘯天神色凝重沉聲高喝,將祭台下慌亂的內侍叫來,將許盈交在他們手中,「將皇上送回宮內,我自會派人守護你們。」
  說著,他對紅傑和晉楚青書說道:「立刻帶領五千禁軍,將皇宮牢牢守衛起來。」說完,他將手中的梁湛交給晉楚青書,而後又從桌上將裝著梁昆首級的錦盒放在紅傑手裡,目光之中已經說盡了心中要說的話語。
  「大哥,你怎麼辦?」紅傑擔憂的道。從那嘯聲中,他聽出來人的功力之強悍,也許是他這一生都沒有見到過的。
  司馬嘯天微微一笑,拍拍紅傑的肩膀,而後對晉楚青書道:「拜託你們了!」
  說完,飛身跳下祭台,飄然落在祭台下的黑雲背上,招呼一聲本守在台下的禁軍,風一般的衝向午門。
  嘯聲越來越近,隨著那嘯聲的逼近,一股強大而又彌天的力量彷彿從天際傳來,壓迫著司馬嘯天的心靈。
  對手人未到,那強橫的力量卻已經展現。
  這是司馬嘯天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事情。突然間,他明白強橫如梁昆,為何也死在對方手中。他明白,那是一場公平的戰鬥,因為從梁昆的眉眼中,絲毫沒有看到半點的驚懼,而是充滿了對對手的敬佩。
  大軍橫陳午門之外,五千禁軍同時拔刀出鞘。
  「錚-!」一聲龍吟聲響,五千禁軍的長刀在同一時間出鞘,彷彿只有一個聲音,整齊的令人感到心驚。
  這時新兵營的必修課,為得是先聲奪人。
  但司馬嘯天明白,這種把戲根本無法震懾住對方,也許只是瞬間的功夫,這五千禁軍就會土崩瓦解。
  突然間,他感到這個即將來到的對手很值得尊敬。
  但憑這種一個人獨闖皇城的膽氣和豪氣,足以令人心折。司馬嘯天自然他沒有這種豪氣,所以,這也讓他更加的敬佩來人。
  長刀出鞘,殺氣瀰漫。
  一時間,諾大的午門廣場,充斥著讓人窒息的死氣。天空中的烏雲,如同煮沸了一般,攪動不停。數道電火劃過午門上空,令天空更暗,更陰沉!
  司馬嘯天長長吸了一口氣,輕輕拍拍坐下的黑雲。他感到了黑雲的顫抖,但他明白,那不是因為恐懼而顫抖,而是因為即將到來的戰鬥。
  輕輕閉上眼睛,司馬嘯天的心靈在剎那間進入了一種他從未有過的空靈境界。受到對方長嘯的刺激,受到那股彌天之力的壓迫,司馬嘯天終於達到了天魔一統的無上境界。
  天地不仁,這本是龍宮之中刻上去的一句話,此刻,他終於進入了精神上的不仁境界。
  心情異常的平靜,他似乎感受到了對方正以一種快如閃電般的速度急速向他衝來,忍不住,他縱聲長嘯,聲若龍吟,與對方的嘯聲糾纏在一起,再也無分彼此。
  烏雲越壓越低,有遠而近。
  沒等司馬嘯天發令,禁軍自動開始了行動,迅速向兩邊分開。數十輛弩車從午門內推出,一字排開,箭矢早已定在弦上。而兩旁的禁軍半跪在地面,長刀倒插身旁,執起長弓,利矢上弦。
  一時間,箭矢將午門所有的空間封鎖起來,即使是一隻蒼蠅也無法逃過。
  但司馬嘯天明白,對手不是蒼蠅,而是一個可以憑一己之力,殺入夜叉兵團之中,取走梁昆首級的絕世高手。
  五千禁軍,數十輛弩車,虛空中幾乎全是箭矢虛影。在低而暗的天空下,顯得格外擁擠……
  嘯聲仍然在響,彷彿如數個世紀般的漫長。司馬嘯天已經感到一陣氣悶,他漸漸無法在跟上對方那悠長的氣息。
  午門外長街風起,飛沙走石,使得原本就沉鬱卻又清新的天空變得一片渾濁。
  一道陽光驟然間從低垂的烏雲中飛灑下來,如刀鋒一般迅速將暗雲割開一道清晰的雲界,猶如一條暗雲中的長河,迅速晌午門逼來。
  光河兩邊,電閃加劇,如千萬道銀蛇自天空垂落,在虛空中糾纏,化成光球落在長街盡頭,暴起異樣風暴。
  嘯聲突然止息,司馬嘯天凝神閉目。
  五千禁軍此刻卻臉色蒼白,如同掛上了一層霜霧。那風暴中傳來的殺氣,如同這寒風一般的滲入他們的心內,而後化成無邊懼意,蔓延全身。
  「放箭!」一名禁軍統領似乎無法忍受這種恐懼,發瘋般的吼叫起來。
  「嗖嗖-!」
  箭矢如雨,將天地間每一寸空間封鎖,而後迅速沒入了那翻滾而來的風暴之中。
  但只是瞬間的光景,箭矢化成碎粉,然後隨著敗葉瓦片,飛旋在塵土之中……
  懼意越發的濃重,對手尚未出現,但五千禁軍已經全沒有了先時的戰意。
  「殺!」一個統領一聲歷吼,五千禁軍蜂擁而上,迎著那一團風暴,做出最後的衝鋒。
  「轟-!」
  一個巨大的霹靂聲響,天空中那分開暗雲的光河突然傾瀉而下,化成一道亮麗而又碩大無比的巨劍,破空而出。
  虛空,被劈開兩半,天地,也被一分為二。
  無數電火隨光河傾瀉,聚成巨大的光球漩渦,瞬間將禁軍的身體吞噬其中。
  光球滾動,帶著強絕的氣勢晌午門繼續衝來,光球過處,地裂百丈……
  無可抗拒的氣漩,將一字排開的弩車彈飛,在虛空之中遇到電火,頓時化作火球墜落。
  而衝在最前面的禁軍,也如同草人般被震開,最前面的人被強橫的氣勁衝擊,化成一片紛飛的血雨。
  勢無可擋的一劍!
  五千禁軍在眨眼之間灰飛煙滅,存活下來的人四散奔逃。原本擁擠的午門,此刻只剩下司馬嘯天孤零零的一人一騎!
  直到此時,司馬嘯天才睜開了眼睛,抬眼向對方看去,眼中充滿了強大的戰意。
  他看著翻滾不停的光球,微笑著拱手,道:「閃族,嘯天求戰!」
  光球中再次傳來一聲震天的長嘯,一個身穿黑色長衣的清癯身影驟然出現在司馬嘯天的眼簾之中。
  那人臉上帶著陰邪的笑意,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陰邪無比的氣息,看著司馬嘯天上下打量半晌,突然間神色一肅,拱手道:「邪尊,夜展風!」 
 
 
 
  
 第八集 第十六章
 
  一股強絕的力量,隨著夜展風一拱手,直襲向司馬嘯天。沒有絲毫先兆,沒有任何的跡象,那強絕的力量如同憑空升起,惡狠狠撞在司馬嘯天早已布在體外的氣罩之上。
  黑雲一聲長嘶,驟然直立而起,那雙妖異的雙眼,更透出了可怖的紅芒。
  身如一抹浮雲輕飄,司馬嘯天飄然落地,強大的內息在體內轉動,瞬間將那股陰邪至極的氣勁化去。同時,一股怒意在心中升起,他看著夜展風,再也沒有半點敬意,對於一個可以隨時暗中偷襲的對手,司馬嘯天絕不會有半點的尊敬!
  鏘-!
  寂滅長刀脫鞘,帶著一抹森寒光芒沖天而起,沒入了天空中滾滾而動的烏雲之中。
  夜展風眼中透著驚異之色,手中蛇形長劍也隨之脫手,天空之中,兩道光河驟然生成,在司馬嘯天和夜展風的頭頂滾動,發出隆隆雷鳴轟響。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兩人長劍脫手的剎那,黑雲卻在不經意間發生這奇妙的變化。
  許盈悠悠醒轉過來,他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正是柔兒那張梨花帶雨的絕美面龐。屋中靜悄悄沒有一個人,而他體內也空蕩蕩,昔日雄渾的真氣也消失不見。
  神色一變,許盈頓時意識到了什麼。他突然又閉上雙眼,淡然道:「邴放,出來吧!」
  「嘿嘿,皇上,你果然是聰明絕倫,一下子就猜到是微臣了!」隨著一陣輕浮的冷笑,邴放自屋中的角落緩緩走出,他來到柔兒的身邊,大手一把將柔兒柔嫩的腰肢摟在懷中,另一手放肆的在柔兒的懷內揉捏著,看著許盈輕聲笑個不停。
  心如同撕裂一般,許盈緩緩閉上了眼睛。
  好半天,他再次睜開眼睛,全不理面帶哀怨之色的柔兒,看著邴放沉聲道:「梁王可是你們幹得好事?」
  「啟稟皇上,這個臣可是不敢貪功。嘿嘿,此事乃是家師所為,和臣沒有半點關係。皇上呀,許盈呀,你聰明一世,但直到最後才明白誰是你的敵人,誰是你的朋友,你說,我應該說你聰明,還是應該說你愚笨呢?」
  說著,邴放輕輕用臉頰摩挲著柔兒嬌嫩的面龐,看著許盈,冷笑不停。
  「王兄是怎麼死的?」許盈依舊不看柔兒一眼,冷冷的看著邴放,沉聲問道。
  「哦,梁王是個漢子,夜叉兵團也的確厲害。嘿嘿,家師闖入夜叉兵團,殺死數千軍士,梁王不願看麾下人馬死傷,而挺身應戰。至於這中間的過程嘛,我不清楚,不過梁王雖死,但家師同樣受傷不輕!」
  見自己的挑撥絲毫不能動搖許盈的情緒,邴放頗覺無趣。他放開了柔兒,走到許盈身旁坐下。他見許盈再次閉目,微微一笑,道:「皇上,不要指望你那個小傻瓜一樣的司馬嘯天,他居然想要挑戰家師,嘿嘿,死路一條!」
  許盈身體微微一顫,「你不是說你師父受傷了嗎?若是被王兄所傷,他應該不可能這麼早恢復功力的!」
  「嘿嘿,這個就要感謝我那個愚蠢的小師弟。他還以為他讓人偷盜家師的功法,而家師不知道。其實,一切都在家師的掌握之中,小師弟雖武功高強,但卻被家師將精血抽乾,嘿嘿,辛辛苦苦修煉來的功力化為烏有不說,連他的小命也要……哈哈哈!」
  許盈的心中感到一陣莫明的虛空,他呆呆的看著狂笑不止的邴放,突然道:「邴放,殺了朕!」
  「殺你,為什麼要殺你?嘿嘿,有了你,黃舉就會乖乖的交出兵權,有了你,向改之那邊的人馬也會歸我所有,有了你,天下就是我的!嘿嘿,許盈,你說我會殺死你嗎?」
  許盈的嘴角突然逸出一抹淡淡笑容,他看著邴放輕輕搖頭不止。
  「你笑什麼?」
  邴放奇怪的看著許盈問道。但許盈卻笑而不答。
  一股怒氣從心頭驟然間湧起,邴放一把抓住了許盈的衣襟,反手一個耳光抽在他的臉上。看著血絲如細蛇般的從許盈嘴角奪出,他獰笑著說道:「許盈,難道你還以為你是皇上嗎?」
  「笨蛋,朕就算不是皇上,但朕卻是許家子孫,修羅的後人!」許盈就在這時,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手指詭異的曲捲成一個神奇的法印,重重的印在了邴放的身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令邴放猝不及防。雖然真氣湧動,化解了許盈掌上大部分的真氣,但依舊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摔落地面之上。
  「啊-!」
  柔兒失聲喊叫出來。
  看著滿臉血污的邴放,許盈獰笑一聲,道:「修羅門下,自有回天神術,難道你不知道陸王是怎麼死的?我們以生命為代價,強作最後一擊,任是誰也無法抗拒!」
  說著,他一口血噴出口中,身體無力的倒在踏上,眼中的神光漸漸消失。
  就在這時,柔兒突然撲到許盈的身邊,捧著許盈的臉,眼中儘是淚水。
  「柔兒,給朕一劍,許家後人絕不能落入他人手中任人侮辱!」許盈的眼中充滿了柔情,低聲說道。
  「皇上!」柔兒哭喊道。
  「柔兒,讓開!」邴放掙扎著從地面爬起,看著許盈,他神色猙獰的說道。
  柔兒站起身來,鏘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劍身如靈蛇般顫抖,她橫身擋在許盈身前,默然不語。
  邴放皺了皺眉頭,獰笑道:「柔兒,難道憑你的身手,想要擋住我嗎?」
  柔兒慘然一笑,搖搖頭道:「我當不住你!「
  說話間,她身體突然後仰,隨著身體的傾倒,靈蛇軟劍一顫,劃出一道美妙弧線,從腹中插入,透體而出,筆直的刺入了許盈的心臟。
  「皇上,柔兒永遠也不要離開你!」
  兩隻滿是血污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許盈看著柔兒,笑了……
  「皇上在什麼地方!」梁湛的聲音突然間從外傳入房內。
  邴放恨恨的一跺腳,看著柔兒罵了一聲,飛身撞破窗稜,消失在窗外的虛空之中。
  砰-!
  大門被梁湛躲開,但她卻愣住了!
  「錚!」
  寂滅長刀發出一聲劇烈的鳴響,光河直下,裂風,破空,切開那布在夜展風身前的閃電,在電光閃爍之中,刺入了夜展風的氣場,刀網,將那奇麗的閃電隱藏。
  轟-!
  在一聲震耳欲聾巨響聲中,司馬嘯天那佈滿縱橫傷痕的身體向後倒飛而去,砰的一聲摔落塵埃,口鼻之中血沫直湧。
  夜展風的神色猙獰,身上同樣傷痕纍纍。
  午門,此刻已經成了一堆廢墟……
  「臭小子,果然有兩下子!」夜展風喘息不停,大聲說道:「你是自許傑,梁昆之後,第三個讓我流血的對手,小子,我小看你了!」
  司馬嘯天此刻全身已經沒有半點的力量,數次交鋒,夜展風強大而又陰邪至極的劍氣湧入他的體內,已經對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他看著對手,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嘿嘿,小子,死在我化風劍下,也算是你的福氣,放心吧,湛兒我會好好疼她的!」夜展風一陣張狂的大笑,手中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奇麗長虹,劈斬向司馬嘯天。
  司馬嘯天此刻只有束手待斃,但心中卻全無半點雜念。
  一聲悠長龍吟突然傳入耳中。
  轟-!
  一聲悶響,伴隨著夜展風的慘叫,令他再次睜開了眼睛,但,他卻有呆愣住了!
  一條傳說中的黑龍,高昂著巨大的頭顱,隱現在烏雲之中。它的身體巨大,以致於看不出它的尾巴何處,那猙獰兇惡的神情,令司馬嘯天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黑雲!」司馬嘯天失聲喊道。從那外貌上,他隱約可以看出黑雲的身影。
  「主人,黑雲先行一步,於龍宮等候主人天魔大道終成之日。多保重!」
  沉悶的聲音在司馬嘯天的耳邊迴響,黑雲一聲長嘯,如長鯨吞水一般,將天空中滾滾烏雲吞入口中,隨著烏雲淡薄,它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天空之中。
  夜展風的身體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饒是他功力幾可化天,但無奈何,它的對手,卻是這世間強悍無比的黑龍!
  陽光散落大地,雖空氣中依舊充斥著寒冷,但卻又溫暖無比。
  梁湛等人呆愣愣的站在午門前,她扶著司馬嘯天,傻乎乎的說道:「嘯天,你說黑雲是黑龍,夜展風是被它殺死?」
  司馬嘯天點點頭,但他也明白,梁湛絕不會相信他的話語……
  此刻,開元城已經混亂成一片,剛才黑雲化龍時所產生的巨大力量,將開元舊城徹底的摧毀,此刻,這裡再也沒有半點都城的模樣。
  「湛兒,你說皇上死了?」
  梁湛點點頭,沒有出聲。好半晌,她突然間抬起頭看著司馬嘯天,輕聲問道:「嘯天,我們該怎麼辦?」
  「皇上歸天了,帝國完了!」司馬嘯天頹然說道。然後,他精神一振,看看晉楚青書和紅傑等人,突然笑道:「不過我們還活著,邴放也沒有找到!湛兒,和我一起回草原吧,幫助我統一草原,統一這個紛亂的世界,好嗎?」
  梁湛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司馬嘯天,突然間,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上部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