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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龍


第一章 打劫
  陳七年方十四五歲,卻已經是做了六七年劫道營生的「積年」悍匪。
  他爹爹陳橫江原是天馬山的七寨主,一次下山劫道,遇上了硬茬口,被一群江湖俠少「懲奸除惡」,身中九刀,死的很慘。
  那時陳七才只有八歲,還記得父親全身是血被抬上山來,自己撲過去也只知道哭,咬牙切齒的賭咒發誓,要替父報仇。還是大寨主「豪邁」當場收了他為開山大弟子,答允傳授他武藝,安撫了一眾山賊。
  不過沒了父親撐腰,陳七很快便發現,自己在山寨中的地位,急轉直下,不但受了頗多白眼,還常被人呼來喚去,當狗崽子般使喚。
  也虧了陳七早年過世的母親,也是一家大戶人家的小姐,只是被他父親搶來,逼迫成了親,當初還教了他讀書認字和許多做人的道理。陳七自家也伶俐,並沒有頂著前七寨主的遺孤,大寨主「親傳弟子」的名頭,跟人傻乎乎的抗辯,馬上見風轉舵,心裡把自己換了身份。不管誰人使喚,都笑呵呵的應了,仗著口齒伶俐,腿腳勤快,倒也在這賊窩之中,頑強的活了下來。
  天馬山大寨主,綽號黑旋風,少年時曾拜入鐵骨門學藝,一身武藝十分厲害,不過收陳七為徒的事兒,他過後便忘記了。但陳七生在賊窩,可知道一身武藝的重要性,常去大寨主的房中,端茶倒水,收拾房間,每次見大寨主心情好,便討教幾句。
  大寨主總算還有幾分義氣,偶然興致高了,便傳他兩手功夫,陳七每次學了東西,就在背人的時候拚命苦練,五六年的功夫,倒也把鐵骨功修煉到了三四成火候。加上偷學寨中諸位頭領練武,自己又胡亂琢磨,拼湊出了一路刀法。說不上有什麼厲害殺招,但是整日價刀頭舔血的日子打滾過來,小小年紀也算是心狠手辣,等閒三五個漢子也能頃刻間砍翻在地。
  如此慢慢的打熬,陳七居然也從一介普通嘍囉,升到了小頭目。前些時日天馬山一位寨主跟另外一股悍匪爭地盤時被人做翻了,大寨主便順手把陳七提拔起來,亦做了個七寨主,算是子承父業。
  這一次,算是陳七第一次單獨帶領寨中嘍囉出來干「買賣」,他見慣了這些殺伐之事,半點也不緊張,只是還見不到要打劫的目標,有些不耐煩而已。
  這伙強盜在山上埋伏了半日,終於看到官道的遠處塵土飛揚,人人都在心裡暗道一聲:「肥羊來了。」大家都是久慣的賊骨頭,只看那飛揚的塵土,便知道是一支車隊,財貨必定也不少。
  陳七忽然覺得尿急,便喝了一聲道:「你們先殺下山去,我隨後就到。」那些山賊不敢有違陳七的號令,扯開嗓子亂吼一陣,潑刺刺的殺下山去了。反正山賊也不講究什麼戰陣之法,就是仗著人多勢眾罷了,有無人帶領,也區別不大。
  陳七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扯開褲襠,痛痛快快的放起水來。他早上喝多了幾瓢水,這一泡童子尿格外充沛,足足澆了三四步方圓的草,這才停了下來。陳七一拎手中的鋼刀,還未繫上腰上的布帶,就一聲怒吼:「我來也!」幾下把腰帶綁好,也大步奔下了山去。等他跑到官道上,天馬山的山賊早已經和車隊的鏢師砍殺起來。
  陳七見自家的嘍囉已經佔了上風,心道:「第一次帶隊下山,總要發一個利市,且不忙廝殺,先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貨,我先留下!」
  他夾了鋼刀直奔車隊的後面,連續掀了幾輛大車的簾子一無所獲,直到最後一輛馬車才看到裡面躺著一人。這人好似受了重傷,見到陳七勉強想抬起手來,卻不知牽動了哪裡的傷口,大口的噴血,不等陳七拔刀,就一頭栽倒,嗚呼哀哉了。
  陳七被噴了一臉的血,暗暗詫異道:「難不成我在天馬寨多年,養下了一副賊模樣,渾身生出了殺伐之氣,這人見我就害怕了,居然自行了斷?也罷,瞧在你省了我陳大當家一番手腳的份上,給你留個全屍……」雖然這人是自行倒斃,陳七也把這條命算到了自己頭上,心中忖道:「這位大叔倒是好相貌,威武堂堂,可惜落在我陳大當家的手裡,便是好漢也只能怨自家命苦了。且讓我翻翻,他身上都有什麼!」
  他既然在天馬山的強盜窩裡呆的久了,自然沾染上了些賊性,見這人衣飾不凡,就悄悄在對方屍身上上下模了一遍,掏出來一個黑布口袋,還有幾許散碎的銀兩。陳七倒也聰明,知道自己這個七寨主的名頭靠不住,回去山寨定然會被搜身,不敢就此藏下這些外快,趁人不備,悄然丟在官道邊的草叢裡,然後又掩回來假意廝殺。
  天馬山大寨實力非凡,這支車隊又是聘請了三流的鏢師,不敵這伙凶狠的強盜,不上半個時辰就被殺的乾乾淨淨。陳七一個人就殺了七名硬扎的鏢師,分派一部分嘍囉去挖坑埋死人,自家卻指揮剩下的人把所有的財物運上山去。
  這一次下山天馬山諸盜收穫甚豐,事後黑旋風大寨主論功行賞,特意把鐵骨功的口訣傾囊相授,把原來藏私的部分也都教給了他,倒是讓陳七快活了好久。
  他在山上呆了幾天,正好這些日子沒有買賣做,就趁山寨的人不注意,偷偷溜下了山去,在那日截殺車隊的官道邊上仔細尋找了半日,果然發現了前幾日丟棄在此處的那個黑布袋和那幾塊散碎銀子。
  陳七還不知這黑布袋裡面是什麼,只是猜想那日他殺了的大漢,看起來儀表堂堂,身上的東西想必不凡。挨了這幾日,陳七早就沒有了耐心,找到這黑布袋之後,就一把扯了開來,伸手一摸,竟然摸出來一把雕刻有飛禽走獸的鐵牌。
  這些鐵牌只有半個手掌大小,上面雕刻的各種飛禽走獸都有,盡皆栩栩如生,咋眼看去跟真的相仿,就像是把活生生的野獸壓縮到了這般小一般。看這些鳥獸的姿勢,陳七都有一種錯覺,這些鳥獸似乎都要掙脫出來一般。
  陳七本還以為黑布袋裡是什麼金銀珠寶,見到這一把雕刻了鳥獸的鐵牌,頓時大失所望,心中嘀咕道:「這些鐵牌倒也精緻,饒是手藝不錯,也不知賣上幾文錢?可惜我在天馬山,哪有機會到當鋪去晃蕩?」
  他總是不死心,扯開黑布袋的口子,發現裡面還有小幡,黑繩,符紙等物,最惹眼的便是一本厚厚的書卷。沒見到心目中的金銀財寶,陳七心中甚是惱怒,暗道:「這麼著緊這口袋子,卻不藏幾張金票銀票,居然放一本書在裡面,這人橫死於我手內,也自不冤枉。」
  陳七摸出來這本書,本待隨手撕了,卻見這書的封面上,寫著《禾山經》三個酣暢淋漓的墨字,不由得回嗔作喜,暗道:「原來是部武學秘籍。這可好了,我學他幾招,日後說不定憑了今日奇遇,在道上闖出名號來,也能似大寨主一樣,想吃什麼也沒人敢管,還有美貌的姑娘當壓寨夫人。」
  陳七讀過幾年書,自忖閱讀秘籍無礙,當下就翻看了起來。他打開了這部《禾山經》,看了幾頁頓時眉頭皺了起來,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原來這部《禾山經》竟然不是什麼武學秘籍,而是一部術法秘籍。總共載了六十七種旁門左道的邪門法術,每一種都陰狠毒辣,殺人於淒慘萬狀。光是看這些法術的描述和練法,陳七就覺得陰風陣陣,通體發寒。
  陳七在天龍山廝混,也聽說過這種身具奇異術法的人,這種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等閒不在凡俗之人眼前出現,說不定隨手一個法術,就能把整座天馬山滅了。想到自己居然殺了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陳七嚇的雙手都發抖了。他這幾日在山寨中吹牛,第一次打劫就殺了七名鏢師和一個神秘的武林好手,吹的次數多了,甚至自家都忘了那人是自行倒斃,非是他陳大當家動手。
  「那個人一定是懂法術的人,只是不知怎麼居然受了傷,沒法使用法術,不然我就是有十條命也沒了。大寨主早年幾次吃虧,就有一次是栽到了一個懂法術的道士手裡,現在見到和尚道士,尼姑道姑還不敢行搶,我居然把這麼一個厲害的人殺了,這該怎麼是好?」
  陳七雙手簌簌發抖,好似手上這本書有千斤之重,想了好久才忽然醒悟道:「他人都死了,我還怕他作甚,難不成還能做鬼來尋我?我自家也練一練這些法術,說不定日後轉有許多好處。」
  陳七隨手翻開禾山經的第一頁,便見到第一種法術,名為七殺元神,講究如何把一頭蛇蟲之屬,祭煉的與魂魄相合,去暗中害人。
  陳七想到這人若是煉成這手本領,確有做鬼也來殺人的本領,不敢再看下去,正要把這部經書藏起來,卻因為這部《禾山經》用的硬物封面,封面封底加起來比書頁正文還厚,不大好收拾。
  他也不管這部禾山經裝幀的如何,順手把外面封皮撕下,打算只留了記有經文的內頁便罷。但是在撕下封皮的時候,卻見裡面露出金光燦爛的一角,陳七忽然歡喜起來,暗叫道:「虧了我機靈,原來在這經書裡還藏著好東西。」他把封皮扯開,裡面夾層內,藏有三張淡金色的書頁,似是純金打造的一般,只是其薄如紙,柔軟如錦緞,質地十分奇異。
  只是陳七翻來覆去,也不見這三張金色書頁上面有什麼東西,正反兩面都光溜溜的,好滑手的一片,撕扯起來卻堅韌非常。若是說這薄帛中間還能夾著東西,陳七也不敢信,此物已經薄如蟬翼,哪裡還有夾層來?
  檢視了一下那封面,陳七發現果然再沒東西,也不禁有些撓頭,只好把這三張金色書頁,夾在《禾山經》正文內,塞入了懷中。那個黑布口袋,陳七亦一起收了,至於那幾塊散碎銀子,他倒是有些小聰明,仍舊在原地挖了個坑埋了,還在附近的樹幹上做了記號。
  做罷這這一切,陳七這才搖搖擺擺的回了天馬寨。


第二章 三頁金書
  陳七平時馬屁拍的好,故而做了七寨主之後,就被大寨主打發去守後山。天馬山的後山平時只有一條小路,根本沒人來往,十分清閒。不打劫的時候,乃是一個極輕鬆活兒,他能偷溜出來也是為此。
  回到了天馬寨,陳七也不去理會旁人,偷偷找了個僻靜地方,開始鑽研起那部《禾山經》來。他讀書不少,倒也能把這部禾山經看懂。這位陳大當家,把這部經書翻了十來遍,眼睛一亮,看到了第十七頁上有《五陰袋》的煉法。
  「對了!那人用的黑布口袋,應該便是這頁禾山經所載的五陰袋。只是那漢子死了,沒人運用此物,這才不能發揮威力,給我撈摸了來。按照這上面所說的法門,這五陰袋祭煉要用生靈血污,專污別人的法術,還可以收著各種法器和隨身應用的東西,許多妙用哩。我倒是沒空去殺這多生靈,不過他這五陰袋該是已經煉成的,我只要重煉一番,應該就可以用了。」
  陳七再把禾山經的第十七頁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這才按照上面所說,咬破了中指,忍著疼在黑口袋上面畫了三道血符,中間因為血干了,還多咬破一次。饒是陳七在天馬山大寨,沒少吃過皮肉苦,也不禁有些呲牙。不過這三道血符畫上,並無半點用處,並不似《禾山經》上說的一般,就此跟法寶有了感應。
  陳七咬著牙又畫了一次,仍舊沒有半點用處,這才有些氣餒,罵道:「原是個江湖騙子!虧我還以為他是什麼高人,還嚇唬了自己一回。怪不得此人見到我,就羞愧的自家倒斃了,想是怕吃我羞辱,不敢污了我陳大當家的手。」
  陳七自家吹噓一番,尋不到東西來擦手,就順手抓起了,被他夾在禾山經正文中的那三頁金書。禾山經的正文乃是絹紙寫就,若是用來擦血,污了字跡便瞧不清。倒是這三頁金書柔軟如棉布,用來擦血正好。
  陳七才把指血抹拭在一頁金屬上,也不知怎麼,忽然間全身一軟,就沒了力氣。只是這般情況只是一瞬,陳七還以為自家錯覺,也沒當是怎麼回事兒,定了定神正要把禾山經和三頁金書收起,但是當他要把《禾山經》和那三頁金書一起裹起來,想要揣入懷中時,這才驚訝發現,被他抹拭血跡的那頁金書上居然顯出了一些字跡。
  陳七腦中念頭一轉,頓時高興起來,忖道:「是了!是了……原來這兩樣東西,要配合起來用。這金色薄帛沾了我的血,就顯是出字跡來。必是要先練這個口訣,才能去練禾山經的法術。早就看書上說,學道需要先練出法力來,然後才能學習法術。我不能使用禾山道法術,定是因為沒有法力的緣故。學了這些吐納之術,練出法力,自然就可以運用種種法術了。我陳大當家果然有些命數,才有如此奇遇,且把這些口訣都先背下來。」他咬了咬牙,又自把手指咬破,把另外兩頁金書也一併塗抹,中間也有一陣全身發軟,但卻遮掩不住這位陳大當家的喜氣。
  陳七隨手抖開,卻見這三頁金書上,記載的內容各自不同,但都是一些教人打坐煉氣,呼吸吐納的法門,每頁只有寥寥幾百字,所說的法門也極簡單。
  陳七人本聰明,這三頁金書加起來也不過千餘字的口訣也不難記憶,他念了七八遍,也就倒背如流了。反正天馬山大寨沒事的時候人都懶散,也沒人來查勘他有無勤奮把守後山。陳七把三頁金書上的口訣背誦的朗朗上口,便思要試著按照其中一頁所載口訣修煉。
  這三頁金書所載口訣:一名太上化龍訣;一名吞日神猿變;一名火鴉陣。
  陳七把這三頁金書上所載口訣,暗暗默誦了七八遍,翻來覆去,思量好久,這才決定揀了其中名目最為威風的太上化龍訣來修煉。
  這太上化龍訣頗為玄妙,陳七依法修煉三兩個時辰之後,一呼一吸間,身子已經微有感應,胸腹間溫暖一片,全身就如暢快淋漓的泡了個熱水澡,有說不出的舒服。
  直到吃晚飯時,陳七才住了修煉,這位陳大當家暗暗歡喜,在心底忖道:「這三頁金書所載口訣都不相同,我既然練了這頁有奇效,就暫不可貪多務得,把其餘兩頁放一放,先把這一頁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些本領再說。」想到此處,陳七滿臉笑容,自去天馬山大寨的廚房尋填飽肚腹的酒食去了。
  自從發現了三頁金書上的口訣,陳七就日夕修煉。
  只是他人雖年少,久在賊窩裡侵染,學了一肚皮的詭計,在別人面前,卻不動聲色,就好似什麼也未曾發生過,天馬山大寨群匪,誰也不知這位七寨主有了一番奇遇。
  轉眼夏去秋來,只月餘光陰,天氣便漸漸涼爽,商旅也比往日多了些,天馬山的生意慢慢好了起來,往往三五日便有一樁好買賣。
  陳七連續幾次帶隊下山打劫,也漸漸熟手起來,頗立下了一些功勞,深得大寨主的賞識,還撥了兩個老弱婦人給他使喚。雖然那兩個老弱婦人加起來快一百二十歲了,連稍微粗重一點的活都不能幹,連漿洗衣衫都不大乾淨,但是陳七也並不在意。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修煉太上化龍訣上了。
  雖然陳七不得名師指點,自己胡亂摸索,進境緩慢,但那一頁金書上所載口訣確有奇效,他修煉了月餘之後,不但精神比往日旺盛,甚至身子也漸漸強健起來。這部口訣修煉的時日還短,未曾修煉出來什麼成就,但是大寨主傳授的鐵骨功心法,卻進步飛速。
  這鐵骨門的心法乃是外門硬功,據說共分一十三層。從筋肉,五臟,一路修煉到骨髓,也是一門極厲害的外家武藝。
  鐵骨功頭幾層心法,修煉的乃是筋肉,把一身的肌肉,肥肉,都練成筋,功力越是高深,人便越是羸瘦。修煉到六七層的時候,便能自外而內練成一身真氣,號稱有五馬之力,刀槍不入。被人以五匹烈馬拴住頭顱四肢,一聲大喝能把五匹烈馬一起扯的倒奔回來。
  待得修煉到八九層,真氣打通週身竅穴,便轉而開始修煉五臟六腑,臟腑乃是人身氣血之源,筋肉的力氣,都來自五臟供給。只有把五臟修煉的銅鐵也似,才會在一呼一吸之間,力量猛然生出,推動一身筋肉,發出更強的力量來。鐵骨功修煉到這般境地,號稱有九牛二虎之力,能生撕虎豹,力愈萬斤,放在戰場上就是十蕩十絕,天下無雙的勇將。
  至於鐵骨功的第十層以後心法,便要修煉骨骼,人身五臟越強,筋肉越健,力氣越大,對骨骼的負擔便越沉重。不把一身的骨頭也修煉的金石般堅硬,力量便有其極限,用力過猛的時候,自身支撐不住。尋常人用力過猛,還有手臂脫臼,骨頭斷裂之事,修煉鐵骨功之輩,力氣大過尋常人數十倍,一旦使用力氣過猛,反噬回自身,禍害也是極大,一個不巧,就要通身骨骼寸斷,成了殘廢。修煉到第十層以後,煉通骨髓,便是傳說中的先天之境,踏入江湖絕頂高手之列,力氣大的沒邊,有十象不過之力。這般人物鐵骨門數百年中也只出了一個,便是當年開派祖師鐵骨老祖。
  天馬山的大寨主黑旋風,也只把鐵骨功修煉到第五層,便算是出師了。饒是如此,這位大寨主平生已是縱橫綠林,罕逢敵手,殺人放火,做強盜做的不知有多快活,可見這鐵骨功還是很有些厲害的。
  陳七本來只把鐵骨功心法修煉到了第二層,勉強增加些力氣,比尋常壯漢臂力大些。但是學了一頁金書上的太上化龍訣之後,鐵骨功進步飛速,短短月餘時光,陳七便覺得自己第二層心法漸趨圓熟,有突破第三層境界的徵兆。
  陳七當初從大寨主手中學來鐵骨功的法門,花了兩年才得把第一層心法練成。第二層更是足足修煉的三年零六個月,平日裡背人苦練無數,不知吃足多少苦頭,方有如今成就。這才月餘光陰,就有這般進境,讓他如何不歡喜?
  陳七見這太上化龍訣奇異非常,自是更加心熱,修煉起來十倍用功,轉忘記了去修煉禾山道的法術。
  這一日,陳七正在自家的房中煉氣,忽然見小腹一熱,一股暖流忽然此後腰,夾脊,一路上竄,到了後腦微微停留,轉為冰涼,繞過了頭頂百會,落下到了眉心,膻中,復自又回歸了丹田。然後一股暖意在小腹中,就如揣了一個小小的暖爐一般,再也不會散去。
  陳七得了這股真氣頓時大喜,忙按照那金色書頁上的心法,小心溫養,又吐納了半個時辰,這才收了功夫,心中想道:「大寨主傳授我們功夫時說:這武藝中分作內外兩家,但是最後殊途同歸,不拘是什麼功夫,都是在練一股真氣。但是內家一開始就走的打坐煉氣的路子,生出真氣來較為容易,外家要從鍛煉筋骨開始入手,生出真氣是要難一些。鐵骨功乃是外門硬功,講究從外而內,想要練出一股真氣來,非要把鐵骨功第六層以上不可。這金色書頁上的口訣好生奧妙,才修煉了個把月,便能生出真氣來,似乎比武林傳說中,早就失傳的絕頂武藝,還要神奇的多。」
  陳七卻是不知,這金色書頁上的口訣,乃是一門極高深的煉氣術,已經不是武藝的範疇,卻是一種道術,人間的武藝,自是比不了它。
  練成了真氣,陳七便自又想起了禾山經來,他修煉所揀的那頁金書入迷,這些日子都差不多忘記了這部邪門經書。陳七暗忖道:「現在我該能修煉此書上的法術了罷?」
  他把那個黑色布袋取出,翻開了禾山經,按照第十七頁上的符菉,依樣葫蘆,又畫了三道血符,這三道血符一畫,他剛剛修成的那一小團溫熱的真氣,便順手丹田一路走到了手臂,從手指中洩了出去。得了陳七的精血真氣,這個黑布口袋忽然一動,猛地化成一道黑圈,飛到了陳七的手臂上,牢牢的印了上去。
  陳七還沒來得及檢視,自家新祭煉的法寶好用不,只覺得丹田空蕩,疲倦欲死,一股困意襲來,便趴在床頭上,沉沉睡去。


第三章 雙陰秀才
  就在陳七倒頭大睡的時候,被他夾在禾山經中的三頁金書,隨著他的一呼一吸,緩緩萌動,最後竟然化成了一灘金汁。
  這一灘「金汁」,湧上了陳七手臂,先把他的手臂染成了一片金色,沿著胳膊漸漸蔓延,不多時脖頸,臉孔,腳踝……所有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膚,都化成了燦爛的金色,陳七就宛如黃金鑄成的人兒一般。
  只是陳七本人並不覺得,依舊睡的極是香甜……
  陳七一覺醒來,伸展筋骨,忽然發現丹田內的那一團熱氣,似乎又茁壯了幾分,不由得大喜,暗道:「看來我果然時來運轉,不是要一輩子只做個小賊。等我修成武藝,也去做個江洋大盜,專搶大戶人家,不但要搶金銀,連他們家小姐也不放過……只是我的那三頁金書和黑布口袋都哪裡去了?」
  陳七四下裡尋找,卻都找不見。此時他肌膚上的金色都已經隱去,陳七也想不到那三頁金書會化入他的身體,只能撓頭,暗忖道:「莫不是我睡著的時候被人偷了去?這才是整日價做賊,如今卻被賊偷。」
  陳七尋了一圈,猛一抬手,卻發現手腕上有一圈黑線,這才記得自己祭煉五陰袋的事兒。他試探的運起真氣,往手腕上一衝,眼前立刻似乎開了一個山洞一般,裡面有許多東西。不由得大喜叫道:「果然我沒看錯,此物果然是件修道人用的法寶。」
  陳七也知道,他能看到五陰袋中的東西,別人卻看不到。此物內中的空間有一間屋子般大小,裡面懸浮著幾百件東西,在五陰袋中間還有一團黑色光圈,忽漲忽縮,不停的在變化。陳七早就把《禾山經》背的滾瓜爛熟,知道這黑色光圈便是五陰袋中的法力源頭。
  他微微運真氣駕馭這口五陰袋,卻感覺十分澀滯,操縱起來並不能隨心所欲。他只道是自家初學咋練還不純屬之故,也並不怎麼在意。
  陳七才修成真氣,只是略略試演這口五陰袋,便有些真氣不濟起來,忙收了真氣,還用太上化龍訣修煉一回,這才把體內的那一股真氣漸漸溫養起來。只是這一次修煉,似乎比之前都要順暢的多,抵得上原來三五日的功夫。陳七也不以為意,只道是自家修成真氣,什麼都與前不同了。
  雖然「丟了」那三頁金書,但是既然尋之不到,陳七便也不願多想,只是揣摩這新練成的真氣,能夠給他帶來多少好處。
  陳七煉成真氣之後,身子便覺輕健,因為吃了一回小虧,暈死過去一次,不敢多試《禾山經》的法門,就試演大寨主傳授的鐵骨功,這一嘗試,讓陳七大吃一驚。
  這位天馬山大寨的七寨主,運起鐵骨功法門,全身骨骼發出輕微的辟辟啪啪之聲,本身有些瘦弱的身軀上,肌肉賁起,力氣萌生,隨手揮拳,虛虛一擊,便有通通之聲,鐵骨功中原本要極難才能做到的地步,忽然輕輕易易便做到了。這昭示著,陳七的力氣最少大了三成,鐵骨功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練成了第三層功力,讓陳七歡喜的抓耳撓腮,也不知該如何慶賀才好。
  陳七暗忖道:「大寨主說過:鐵骨功到了第三層才是真正入門,有脫胎換骨之效,從此後力氣會一日大過一日,不斷增長。看來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果然是曠世妙法,可惜給我弄的丟了,好在俺都背了下來,日後盡可細細琢磨。」
  恰好接連幾日,山寨都無買賣,陳七便專心練武,打磨忽然有所突破的鐵骨功。第三層是鐵骨功的分水嶺,一突破這層境界,陳七就日漸消瘦,身手也比前敏捷。雖然天馬山幾位寨主大都是粗魯之輩,但也不是沒有把細之人。
  天馬山上共計有七位寨主,按照山寨中的慣例,每死掉一個,便提拔一人充數。故而天馬山大寨的寨主的數目一直不變,但真正掌權的人,也只有頭三位寨主,後面的幾個不過比尋常的小頭目地位好些,根本做不得天馬山大寨的主。
  大寨主黑旋風一身鐵骨功,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武藝亦為山寨之首。二寨主雙陰秀才陸浩之,出身陰山派,一手七步陰風掌陰損毒辣,七步之外中人,能把陰勁打入敵人體內,若無極高明的內功抵禦,不數日必死。三寨主陳玄機卻是個名門大派的棄徒,只是他從不肯提起過去,一手四稜熟銅棍法,也極有威風,乃是天馬山大寨衝陣的猛將。
  陳七武藝忽然大進,別人還不覺有甚麼不妥,天馬山的二寨主雙陰秀才陸浩之卻先自察覺了。
  雙陰秀才陸浩之,本來便有些陰損的壞水,兼了天馬山大寨的軍師之職,心思比別人都要細膩些。當他發覺陳七得了大寨主的鐵骨功真傳之後,才幾個月功夫,一身武藝就已經追上了其餘幾位湊數的寨主,心裡不知盤算過多少次,這是什麼緣故。
  饒是陸浩之自負有些智謀,他也絕想不到陳七居然得了傳說中的奇遇,卻把心思繞到了大寨主黑旋風的頭上。也虧了陳七還有些狡猾,只把鐵骨功的本領顯露出來,卻沒有露過禾山經的法術。陸浩之便猜到了「大寨主暗自培養實力,私心調教了陳七這個真傳弟子出來……」這個路數上去。
  別的不說,黑旋風大寨主的一身武藝,確實為天馬山大寨之冠,陸浩之雖然也曾有心思,奪了這一處基業,自家大展拳腳。但是在幾次暗試之後,發現自己的武藝,確實比大寨主黑旋風稍遜一籌。何況黑旋風做慣了大賊,粗中有細,也暗下裡防備手下造反,雙陰秀才陸浩之明白此節,生怕打草驚蛇,反倒逼著自己在天馬山大寨存身不住,這才按下了心思。
  陳七忽然武藝進境奇快,雙陰秀才陸浩之開始還惶恐,想要拉攏陳玄機,做些什麼事情出來,免得天馬山只得大寨主這一脈的實力一家獨大,人家「兩師徒」心意如一,他們便只有做老二老三的份了,甚或過得幾年,就變成老三老四也不一定。
  但是思忖許久之後,陸浩之還是不敢把這份心思在陳玄機面前透露出來,他總是信不過旁人,也怕陳玄機左邊得了自己剖了心腹言語,右邊就去告發,自己逃不過一個被大寨主五馬分屍,三刀六洞的下場。
  有這一層顧慮,陸浩之倒也不敢輕舉妄動,轉到對陳七屢屢示好。
  就在陳七練成鐵骨功第三層不久,陸浩之便尋了個借口,說要下山去打探一樁大買賣的底細,強把陳七點了名,要陳七陪他一起下山。陳七也正是武藝大有進境,巴不得有個試演身手的機會,也不曾想到其他,便跟了陸浩之,離了天馬山大寨。
  陸浩之雖然是個武人,但既然有雙陰秀才這麼個綽號,相貌倒也有些斯文。他穿了一襲長衫,把慣用的短劍藏在一根竹杖內,扮作了一個落魄秀才。陳七也弄了一身舊衣衫,扮作他的童子,挑了一副擔子,胡亂弄些行李遮人耳目,因為怕被人瞧出破綻,卻沒有帶著平常不離身的鋼刀。
  陳七自小在天馬山大寨中長大,還真沒離開過天馬山方圓幾百里,最遠也只進過天馬山附近的一座縣城。
  陸浩之帶了陳七,清晨動身,到了入夜,已經走出百餘里,兩人也並未有找個人家投宿,而是在荒郊野外點了一個火堆,弄了些吃食,便自休憩起來。
  陳七跟陸浩之一起,便不修煉得自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吃過了乾糧,就把學自大寨主的鐵骨功演練起來。他得了三頁金書,有修出了真氣,再來修煉鐵骨功,便有事半功倍之效。鐵骨功乃是外家功夫,並不須打坐煉氣,修習時有一套拳法,習練久了,便能活絡筋骨,生出種種妙用,最後由外而內煉就真氣,便算是踏入了江湖一流高手的境地。
  陳七演練了三五趟,拳拳生風,陸浩之瞧得有些心驚,暗忖道:「陳七的鐵骨功怎麼似乎又有進境,比我前幾日瞧得又進步了許多。看他此時的功夫,我就是暗算,也未必有十足把握,且換另外一套計謀。」
  陸浩之把陳七帶出來,本來就有好幾種算計,此時見陳七忽然武功比料想的還高些,又不知大寨主是否還傳了陳七其他功夫,下毒手的把握不大,便改了主意。他未言先笑,說道:「陳七,你這一路鐵骨拳法也有大寨主的六七分火候了,說不定過些日子,他就把你提升,做到六寨主,五寨主也未可知。」
  陳七也是心思靈巧之人,聽得這位二寨主話中有話,便也笑道:「二寨主說笑了,咱們大寨從無這般先例,何況做五寨主,六寨主,於我現在這個七寨主有什麼區別,還不是一樣快活。」
  陸浩之嘿然一笑,忽然說道:「本寨也只有你是個聰明人,雖然陳七你年紀還小,但是日後卻必當前途無量。我這次拉你出來,卻不是為了什麼大買賣,而是有一樁大事,想要尋人商議,思考來去,也只有你能為我謀劃。」
  陳七駭然叫道:「二寨主說笑了,陳七才幾許年紀,怎麼能跟您商議什麼大事?」


第四章 竹枝幫,花鼓堂,三山派
  陸浩之還真有一番算計,他不慌不忙的開口說道:「我們天馬山雖然地當要衝,過往的商旅不少,生意一向不壞。加之地勢險要,官府也難圍剿,但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我欲勸說你師父,投奔一家大幫派,奈何他卻不肯聽。」
  陳七聽得陸浩之這般說法,便自精神一振。
  天馬山周圍,共有三家大幫會,分別是竹枝幫,花鼓堂,三山派。三山派是個江湖門派,師徒傳承,且不去說。竹枝幫和花鼓堂,卻因為爭奪地盤,狠狠鬥過幾場。天馬山大寨地處三家之間,頗有些左右逢源之勢,加之三家幫會都無心圖謀這一塊地方,才自顯得頗為逍遙。
  陸浩之不愧了雙陰秀才之號,雖然沒有天花亂墜之口才,卻也有條三寸不爛之舌,只幾句話便把天馬山的境況剖析的清清楚楚。
  「我們天馬山在三家之間,若是這三家互相制衡倒也罷了,他們也沒得空來攪擾我天馬山,轉要加意結好。但竹枝幫幫主的親傳弟子駱奉最近走了不知什麼運頭,居然和三山派大長老風林子的女徒兜搭上,兩家這就要結為秦晉之好。若是這兩家聯合,花鼓堂不日就要倒大霉,他們倒霉也就罷了,我們天馬山大寨再難左右逢源,只怕也要給兩家聯手壓迫。我們只有現在就投靠竹枝幫,先一步成為竹枝幫的人,才能在接下來的大勢中,取得兩家信任,不但沒有覆滅之危,還能趁勢發展壯大。」
  本來陳七還覺得在天馬山做賊頭,頗為快活,聽得這位二當家細細一說,頓時也有些居安思危來。只是他還是有些納罕的問道:「二寨主,這些話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必須是得咱們大寨主同意,方可有所舉動。」
  陸浩之一拍大腿,連呼七弟果然是個聰明人。心中卻訕笑,暗自慶幸得計,把陳七誆了進圈套。陸浩之一面做出推心置腹的模樣,對陳七說道:「大寨主在天馬山自在逍遙,如何肯去給人家伏低做小?這件事必須得有人跟他剖析厲害,方能讓大寨主醒悟過來。我若是去說了,只怕他懷疑我有甚詭計,只有陳七你這個做徒兒的去說,方能取得他的信任。此乃干係到我們天馬山是否能夠存留的大計,故而我才找了借口,把你單獨帶出來商議。」
  陳七隻是微微尋思,就在肚內腹誹,暗道:「陸浩之,你真當你陳七當家是個沒讀過書,也沒腦子的癡呆兒麼?竹枝幫和三山派早年火拚過好多次,也不是沒有仇怨,就憑兩個年輕人卿卿我我,如何就能化解這些舊恨?兩家想要聯合,雖然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未必這般容易。他讓我去跟黑旋風大寨主亂說話,只怕一個不好,就被大寨主當作別有用心的探子,甚或懷疑俺被哪家收買,一刀就砍了我的頭去。這個徒兒的身份,可不大好使,不可這般胡亂的用。」
  陳七懷疑陸浩之的用心,便假意推脫,只是不肯。陸浩之見陳七不肯上鉤,知道此事也急躁不來,一計不成,他便又生一計。勸了一會兒,便嘿然一笑道:「既然老七你不敢勸說大寨主,我們從長計議也好。我知道你苦練刀法,卻沒有一口合手的好刀,二哥當年行走江湖,曾無意中得了一口百煉精鋼打造的緬刀,不用時能團成一團,對敵時只一抖,便是一口上好鋼刀,尤其是鋒利非常,普通的兵刃能一擊削斷。我素來以掌法對敵,這口百煉緬刀留著也是無用,就贈與你用罷。」
  陸浩之想要慫恿陳七去跟大寨主黑旋風建言不成,便轉而刻意拉攏。只要能跟陳七拉近關係,就算陳七武功日高,也要給他幾分情面。陳七雖然聰明,但畢竟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如何能猜透陸浩之肚子內的彎彎繞繞?
  他只是一個念頭,有好處不拿,那是王八蛋。當下笑呵呵一把接過了這口緬刀,在掌心運勁一抖,這口百煉鋼刀頓時被抖的筆直。
  陳七隨手一揮,這口緬刀上刀氣四溢,登時把身邊一株小樹斬斷。
  陳七這一刀出手,自家只是覺得頗為順暢,暗忖:「看來這些日子修習太上化龍訣,連帶刀法也有進境,出手比前迅速快捷許多。」陸浩之在一旁,卻看的駭然。他可是老江湖了,剛才陳七隨手一刀,刀身上微微有氣韻流動,正是練就了真氣的徵兆。陳七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一刀,洩漏了底子,卻把個陸浩之嚇的心底微微一抖。
  鐵骨功要修煉到六層以上,方能生出真氣來,這外家功夫就是比打坐煉氣的內家功夫在修煉真氣上差了許多。陸浩之也不知陳七有了奇遇,只道他已經把鐵骨功修煉到了那般境界,心頭如何不後怕?
  天馬山的大寨主黑旋風,出師的時候,鐵骨功也不過是第五層的修為,還是這幾年潛心練武,這才於數年前突破了第六層,練成了一股真氣。陳七也如此修為,陸浩之便暗暗想道:「虧我剛才沒冒失動手,不然陳七的武功已經如大寨主一般,豈不是轉手就把我殺了?」
  陸浩之心底這般翻來覆去的亂想,一時竟然尷尬起來,把個陳七看了幾遍,只覺得得這小子城府之深,已經堪比自己,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
  陳七不知這位二當家,已經對自己換了觀感,耍了幾個刀花,便把這口緬刀憑著往腰間一拍,頓時化為一條腰帶圍在了腰間。
  他抱腕對雙陰秀才陸浩之謝道:「虧得二當家如此厚愛,這口刀真是好極了,我都不知該怎樣報答二當家。」
  陸浩之先是訕笑一聲,然後才假意說道:「要叫二哥,什麼二當家的,說來生分。」
  陳七暗暗腹誹道:「咱們天馬山何時有這般規矩了?原來在山上,你對其他幾個小寨主,也不過當作牛馬,如何肯讓我們稱兄喚弟?這雙陰秀才心思狡詐,忽然對我慇勤起來,怕不是什麼好兆頭,我得防他幾分。」
  陳七也是山賊窩裡打滾出來,如何肯輕易信人?陸浩之對他再好,陳七也不會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畢竟他對這位二當家也甚是相熟,知道他心狠手辣,從無什麼好心腸。這次先是慫恿他去向大寨主進言,又贈送寶刀,怎麼都似有陰謀的樣子,陳七思忖良久,忽然想道:「莫不是我露了什麼馬腳?」
  陳七想了一回,多了幾分警惕,但口上卻順水推舟,二哥,二哥叫的甚是熟捻,就似全然不知道陸浩之有甚計算一般。
  陳七在賊窩多年,見識過許多人物,知道裝傻遠比故做聰明,來得更於自家有利。
  陸浩之雖然揣摩不透陳七的心思,但見陳七願意接受自己示好,也就笑呵呵說了許多親熱的語言。兩人閒談半夜,似乎關係忽然近了許多,直到各自睏倦,才略略打盹。他們都是做慣了山賊,根本不大相信別人,就算睡覺也都睜著半隻眼,也無所謂守夜了。
  陳七故作睡下,暗暗運轉太上化龍訣,兩三個時辰之後,天色放明,他只覺得丹田內的那一團真氣又自茁壯了幾分。
  太上化龍訣不多短短數百字,語義十分深奧,陳七也不能盡數看懂,但是他卻知道,練武之人練成一股真氣之後,便要將之溫養壯大,開始打通週身竅穴。每衝擊開一處竅穴,真氣便多了一處儲存的地方,與人比武時,便不須都從丹田提氣運勁,出手也要快速的多。
  黑旋風大寨主傳授了他鐵骨功,倒是把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指點過,陳七暗暗忖想,心道:「習武之人最先該打通的便是手臂上的竅穴,出手時便容易附有一股凌厲勁道,我也先試著打通這些竅穴罷。」
  陳七正自思忖,陸浩之也起了身。這位雙陰秀才平時早起也都要演練一趟武藝,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做山賊的一身武藝乃是根本,荒廢了武藝,就是自家奔找死的路上大步去了。陸浩之出身陰山派,本來比鐵骨門所傳的武功要高明的多,只是他資質不佳,在陰山派呆了許多年,也沒有學到什麼真功夫,只得傳了一套七步陰風掌,向來被視為秘技,珍不示人。
  此時為了向陳七示好,陸浩之便不隱瞞,自家練了一趟掌法之後,還露出想把這套掌法傳授的意思。若是沒有得了那三頁金書之前,陳七當然是大喜過望,只怕當下就撲過,大家親生師父,乖乖徒兒來也。但是此時他卻不大瞧得上這套掌法了,何況七步陰風掌修習起來頗為艱難,要耗費許多功夫,陳七自忖有這功夫,修煉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更為划算。
  見陳七並無求教的意思,陸浩之又多擔了幾分心思,不住的揣想:「難道我都是小看了黑旋風那粗胚?他除了鐵骨功之外,還另有神妙武技,陳七所以才瞧不上我的七步陰風掌麼?」
  兩人各懷心思,吃罷了早飯,陸浩之便還要趕路。陳七想及陸浩之剛才所言,此番出來並非為了打探什麼買賣,便有些懷疑,但問了幾句,陸浩之只說另有安排,陳七也無可奈何。
  陸浩之帶了陳七,走了三日,這才到了鄱陽府。
  陳七也不知道,陸浩之跟他言明,出來打探消息只是借口,卻為何又要走的這麼遠。


第五章 美艷幫主
  自從十宦亂朝之後,大雲王朝已經是皇權旁落,為各路豪強竊據,各地的官僚多不停朝堂命令,自行任免官吏,掌握稅收,甚至執掌兵權。大雲王朝按古制,把國土按州,郡,縣劃分。一州之地文有州牧,武有都督,分駐兩地,各不統屬。一郡之地以太守為尊,大縣有府令,小縣有縣令,皆不准駐兵。只是這些規矩,早就荒廢了,各地豪強都不去理會。
  鄱陽府已經是首郡之地,不但有府令,就連本郡太守也在此地設府開衙,人口十餘萬,已經極是富庶。
  陸浩之顯是常來此地,不但熟門熟路,還在鄱陽府偏西之地,置購了一座極大的宅院。當他帶了陳七來到自家大宅,呼喝一聲,便有十餘個奴僕丫鬟上來,送上梳洗之物,糕餅點心,茶水果品,頗有一番做老爺的威風。
  陳七在山上雖然也得撥了兩個老婦,但卻不能服侍什麼。何況天馬山大寨乃是賊窩,就算搶得幾個婦人,也都戰戰兢兢,哪裡有這般熱鬧,這般貼心?眼見這大寨主也不曾享受過的場面,陳七也不禁有些眼熱。陸浩之瞧見陳七如此模樣,心底笑道:「這小賊雖然狡詐,畢竟沒見過什麼市面,等我用好處軟他幾日,不信就不能入我甕中。」
  當下陸浩之便吩咐下人去煮滾水,說要洗浴更衣,更拉著陳七的手,讓他放心享受。一個小丫鬟帶了他去後面一間大屋中,不多時便有僕人抬了一個丈餘直徑的大木桶,把熱水倒滿,便有兩個胸脯飽滿,頗為妖嬈的婦人,前來服侍他洗浴。
  陳七還不曾見識過這些,當下脫的赤條條,精光光,跳入浴桶中,不禁舒服的呻吟了一聲,任由兩個夫人挨挨擦擦,幫他搓洗身子。想他陳大當家,平時能三五日在溪水裡抄一把來洗洗臉面,就算是乾淨人物了,如何有過這般舒服的時候?這一個澡泡下來,居然用去了一個多時辰,他這才把陸浩之準備好的新衣衫換了,把那口緬刀照舊纏在腰間,這才搖搖擺擺,出來見陸浩之。
  陸浩之早就換了一身富貴的衣衫,深色的錦緞上,全是文錦團花,白面上亦多了幾分書卷氣,任誰也瞧不出來,此人是個山賊的二當家。
  陸浩之見陳七出來,喝了一聲彩,說道:「我七弟這身打扮,也算是英俊少年,若不是陷身賊窩,去做個俠少,也不知有多少江湖女俠,願意自貼上來。」
  陳七年紀雖然不大,但是身量卻頗高,比陸浩之也差不到幾分,本來一個彪悍的小山賊,換了一身衣衫,也頗有翩翩少年郎之意。
  陳七對這恭維,卻全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便說道:「二哥一路上賣了許多關子,卻不肯跟我說究竟什麼事情,現在已經到了家中,可以說詳細了罷?」
  陸浩之把身邊人都揮了下去,這才笑呵呵的說道:「七弟,你覺得為兄置購的這處宅院如何?」
  陳七心底一熱,笑著答道:「當然是極好的,我們在天馬山,可沒這般享受。」
  陸浩之哈哈一笑道:「七弟覺得好便妙。」
  陸浩之清了清嗓子,對陳七說道:「這一處宅院,卻是竹枝幫三幫主送給為兄的,只要你能說服大寨主投靠,這般享受,要多少有多少。竹枝幫跟本郡太守關係極好,可以公開在這般富庶之地,安家置業,自由來往,比我們只能在天馬山做個山賊,便是有錢也沒處花銷,可要強勝百倍了。」
  陳七這才心中一凜,明白這位二當家早就投靠了三大勢力之一的竹枝幫。他把這話挑明,也有幾分試探的意思,若是陳七表現的不足讓他放心,只怕陸浩之一聲呼喝,這間大宅外就能衝進來幾十個竹枝幫的高手,把他亂刀分屍。就算陸浩之,陳七也自問鬥不過,他的鐵骨功才有第三層的火候,還不是陸浩之的對手。
  陳七腦筋轉的奇快,連眼珠也不錯,便做出一副目迷五色的模樣,呵呵笑道:「可惜俺投身在天馬山,不然去竹枝幫做個低輩幫眾也不錯。我還沒在這般大城裡住過哩!」
  陸浩之見陳七「上鉤」頓時大喜,忙說道:「七弟有此心思,還不簡單!我但有一分好處,分你一些便是。何況竹枝幫三位幫主都是極豪爽的人,三幫主更跟為兄關係匪淺,憑七弟的好身手,一定可以獲得重用。」
  陳七笑呵呵的應了,做出喜不自勝的樣子,心底卻打了個突突,暗道:「什麼憑七弟的好身手?難道他發現我的秘密了?我丟了那三頁金書,莫不是被二寨主偷了去?」
  當初陳七丟了三頁金書,也曾想過無數可能,此時便懷疑到了陸浩之的頭上。不過他轉念又一想道:「他只拿了那三頁金書,並未得手禾山經,我努力修煉幾日,苦苦修煉一種法術,定可輕易暗算了他。」三頁金書上只有一些煉氣的口訣,並無什麼法術,陳七也是心知肚明的,這般想了一回,心裡有了盤算,便也不怎麼擔心。
  陳七畢竟是從小在賊窩長大,心狠手辣,膽大心細,也並不怎麼怕死。定下了對付陸浩之的念頭,反而跟這位「二哥」加倍的親熱起來。
  陸浩之自從發現了陳七身懷真氣,就把這位「七弟」高看了幾分,心中所思的計謀,便轉了幾個彎子,此時已經是想要真心「勾結」陳七。陳七年紀又輕,武藝又「高」,黑旋風已經四旬有餘,看看再有十幾年便要老去,比較起來陳七本身的價值可高的多。
  甚至陸浩之還曾想過,陳七這般年紀,就有鐵骨功六七層的造詣,說不定一二十年後能夠打通週身竅穴,踏上一流高手的地步。有這般一個未來的高手,行事便有許多便利。陰山派也算是大派,只是陸浩之並未學得高深武藝,他混跡江湖多年,當然知道一身武藝的重要。只是他自己資質不成,這輩子也無什麼大進步了,竹枝幫雖然願意結納他,也不過是看中天馬山大寨的基業。以後說不定就會翻臉無情。
  忽然見陸浩之覺得,這陳七「奇貨可居」起來,暗忖道:「大寨主怕也是打了這個主意,俺們天馬山沒有真正的高手,便自家培養一個。也不知他怎麼發現陳七是個練武奇才的,可惜我沒有早一步發現,不然這陳七現在就是我的徒弟了。」
  陸浩之思來想去,思忖並未見大寨主黑旋風武藝有什麼可疑,便不是大寨主得了什麼武學秘笈,只能推想到陳七天賦異稟上去。心底大為可惜,自己平時不多關心這個小子,以至於被大寨主佔了先。
  天馬山的兩位寨主,都是有些心思的人,在陸浩之的大宅中吃過了午飯,兩人正自閒談,忽然院子外有一聲清脆如鶯鳥的長笑,叫道:「原來是陸先生來了,怎麼不先跟我見面,卻故意等我自家送上門來。」
  陳七微微一愣,不由得就把手摸到了腰間的緬刀上。陸浩之卻擺了擺手,笑道:「三幫主說笑了,我此番是帶了個拜把兄弟來,正要跟他說些竹枝幫的人物,才好帶他出門,免得失了禮數。」
  一個全身胭紅衣裙,身材豐腴,眼波流轉,笑語盈盈的二十七八的女子走了進來。未言先笑,花枝亂顫,陳七心底暗暗下了個八字評語「煙視媚行,風騷入骨」,但臉上卻做出駭然之色,不住把眼神在這位三幫主和陸浩之兩人之間來回的轉。
  陳七這般作態,讓那位三幫主瞧得失笑,溫聲說道:「陸先生說的就是你麼?他這人心腸不好,你可莫要被他騙了,我都吃了他虧,如今還不被他欺負。」
  這位美艷的三幫主,話說的極是曖昧,陸浩之雖然被公然調侃,卻也只好尷尬的一笑,解釋道:「此乃我們天馬山的七弟,大寨主的親傳弟子,三幫主勿要開玩笑。」
  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聽手下人說在鄱陽府內見到了陸浩之,正巧有一件事要問,便匆匆趕了過來。雖然見陳七頗為稚嫩,有心調笑幾句,但畢竟這件事干係甚重,跟兩人打趣幾句,便轉了話題,問道:「陸先生在天馬山,最近可有見過一個叫做蕭屏南的人?」
  陸浩之有些茫然,答道:「卻不曾聽過此人!這個叫蕭屏南的是何來歷,為何三幫主如此著緊他?」
  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歎了口氣說道:「不是我著緊他,此時著緊此人的不知有多少,個個來頭都比竹枝幫大。這蕭屏南是仙道門派的傳人,跟我們這些江湖武人不同,他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得了傳說中天河老祖的一部天書,結果走露了風聲,被無數人追殺。這些人裡,都是我們得罪不得的,有人來竹枝幫問過這件事,我聽說他最近在附近出沒,也許會路過你們的天馬山,這才來問一聲。」
  陸浩之苦笑道:「即便他路過我們天馬山,這般孤身一人,又似懂得武藝的過客,也不會有人去劫他。何況我們如何知道,誰人叫做蕭屏南,就算當面見過,也未必就識得。」
  李媚媚笑了一聲道:「我這裡有他的一副畫像,陸先生就先留著,幫我們竹枝幫留意。據說此番有人願意出一件法器,懸賞此人的行蹤!」
  陸浩之不由得心動,正要說什麼,李媚媚便從袖中取出一卷畫像來。


第六章 似曾相識
  天下學武之人甚多,但是所謂的「仙道門派」卻極少。
  陳七也曾聽過,那些懂得奇異法術的人,極少會在常人面前出現,都是宛如神龍一般的人物。這些人精通法術,勾拘鬼神,有種種不可思議之處,尋常人是萬萬奈何不得這種人物的。就算是武藝絕高之輩,在這種人眼底,也如螻蟻一般,想捏死就捏死,想玩弄就玩弄。
  他心底好奇,便湊過去瞥了一眼,當他瞧了李媚媚取出的那卷畫像,登時心頭如打鼓,暗道一聲:「大大不好,壞事了也。」
  這幅畫像跟他第一次帶人下山打劫,自行暴斃,被他得了禾山經和三頁天書的那人十分相似。再加上李媚媚說的那些話,陳七幾可以肯定,這個蕭屏南就是那個人。
  「糟糕!什麼天河老祖傳下來的天書,不知指的是那三頁金書,還是指的禾山經,也許兩者合一。原來已經有許多人盯上了這批貨色,若是被人知道蕭屏南的行囊我曾過手,不知要用什麼手段折磨我,逼問下落。若是真在我手也就罷了,送出去便是,只是那三頁金書已經不見了也,光是把禾山經交出,只怕未必管用。」
  李媚媚根本也沒多瞧陳七,他掩飾的又好,這位竹枝幫的三幫主並未覺察出什麼不妥來,只是跟陸浩之調笑了幾句,便即告辭離開,行色頗為匆匆。
  陸浩之一路目送這位竹枝幫的三幫主離去,待得李媚媚的人影都不見,這才呸了一口,說道:「莫要看這女子浪蕩,手下卻狠毒,一身武功怕是只有大寨主才能接的下來,人送綽號毒蠍娘,七弟可要小心這個女人。」
  陳七諾諾應了,也不知陸浩之為何忽然提醒自己,倒是對李媚媚所說的事兒,心裡想了許多,暗忖道:「五陰袋裡還有一些雕刻有鳥獸的鐵牌,不知什麼用處,既然這蕭屏南來歷不凡,只怕那些鐵牌也是什麼好東西。只是禾山經上沒有記載,不知此物何用!」
  陸浩之說了幾句,見陳七有些神思不屬,便笑問道:「七弟可是心熱,想要得些好處?那蕭屏南的下落,便可以換得一件法器,不知是什麼人出手如此豪闊。」
  陳七聞言,一笑說道:「就是不知什麼法器。我輩行走江湖,也難免路過荒郊野外,破廟舊宅,萬一遇上什麼成了精的妖鬼精怪,有此一物,可以防身保命,免得橫死。這等東西,萬金難易,等閒也得不到手。」
  陸浩之哈哈一笑,沉吟良久,李媚媚說的簡單,並未有吐露實情,顯然並不怎看好天馬山能有什麼消息。但是陸浩之卻是個有心上進的人,便不禁揣想,這件事可否給自家一些好處。他想了片刻,拉著陳七說道:「你我兄弟也不消說了,我本來只是想把兄弟介紹給竹枝幫的幾位幫主,卻撞上了這件事。若是我們能得到蕭屏南的下落,只怕好處非止這一點。李媚媚並不曾說得詳細,我欲出去打探一番,若是有了真切的說法,我們兄弟一起謀劃此時若何?」
  陳七大聲叫好,陸浩之叮囑了陳七幾句,便自出門去打聽此時端底去了。陳七一個人在這間大宅子裡,他自己尋了個僻靜的房間,讓那些下人僕役不得來打擾,也自想了一回,這才暗忖道:「那個死鬼蕭屏南,只得被我照過面,就跟其他人一起都埋在路邊了,想也無人能查之是我下的手。只要我不說,別人也不得知道,唯一可慮的就是,那三頁金書的下落。瞧陸浩之這般模樣,也不似知道我這個秘密。也罷,且先不去想這些雜事,看看能否把太上化龍訣多增厚一些修為,試著把那幾件禾山經上所載的邪門法器運用,只要我能用上一件,也可以讓許多人大吃一驚了。」
  陳七在房間裡,閉門修煉太上化龍訣,這部口訣他也是學練不久,又是自家摸索,有許多足之處。至今除了丹田一處,還未有打通任何一處竅穴。
  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來的一股真龍勁,溫潤如水,在丹田中散發汩汩暖意。陳七試著引導這股暖洋洋的真氣,幾番想要用來打通手臂上的竅穴,但這股真龍勁卻只能順著經脈流轉,不能在任何一處竅穴存留下來。
  陳七也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是心法還未參透,還是功力不足,甚或不得其法。只好一遍遍的嘗試,裨能偶然運氣,悟透其中奧妙。
  他這一修煉,也不甚在意時間,直到感覺肚內有些飢餓了,這才罷手。此時天色已經晚了,陸浩之也不知去了哪裡,一直都未回來,就連那些下人也都休息了。陳七倒是並不挑剔,自去廚房尋了一回,找了一些東西,隨便填飽了肚子,見月色正好,忍不住翻牆而出,在鄱陽城內四下閒逛。
  鄱陽府乃是一郡之首府,城池甚大,只是半夜也無人做買賣,更沒什麼行人,倒是顯得冷清寂寥。好在陳七也不在乎這些,在街上閒走了一回,忽然見得不遠處燈火通明,心下好奇,便靠了近去。那是一座極大的宅院,陸浩之置辦的家宅比起來,就如茅草房一般寒酸。陳七遠遠的瞧著,這件大宅門外,停了十餘輛極其豪奢的馬車,有數十名僕役在外伺候,裡面燈火如炬,更不知有多少人,只是隱約聽得歌舞不絕,絲竹輕響,隱隱有喧嘩勸酒之聲。
  陳七暗暗呸了一口,低聲自語道:「這些人倒也懂得享樂,若是敢路過天馬山,看你家陳寨主不把爾等都一個個搶劫得乾乾淨淨。」
  陳七瞧得一回,忽然心頭暗道:「這戶人家如此富庶,宅院裡不知能藏有多少金銀,不若我偷入進去,隨便弄些花差,怎麼也不要白來一趟鄱陽府。」
  陳七自負武功,又是個膽大妄為的性子,當下順著大街,繞了一圈,摸到了那間大宅的後面。這後面便是高牆,院內也頗冷清,不比前面那般熱鬧。陳七一縱身,施展了輕功就躍上了牆頭,偷眼往院子中瞧了一瞧,見無人來往,就翻身落下。
  這件宅院佔地極廣,約有數十畝大小,十來進的院落,陳七在牆頭上觀望那幾眼,已經是心中有數。腳踏在地上,就是借勢一蹲,卸去了那股衝力,也免得發出什麼大的響動。
  「那間主宅十分高大,想必是這裡主人家的住處,必定會放著一些好東西,我先去尋摸一番。」
  陳七做慣了山賊,但對打家劫舍也有研究,只是沒試演過身手。
  他也不怕被人看到,搖搖擺擺的一路穿門過戶,遇到院牆便一躍而過,來到這家宅院最高大的那座主宅,便自潛入了進去。這間主宅本有幾個下人服侍,但主人在前面待客,他們也就偷懶,被陳七施展輕功,晃過這些人的耳目,一路摸進了房間裡去。
  「好個美人兒,果然有些趣味,怪不得你家老爺愛你……」
  「道爺說笑了,可不要這樣……被我家老爺瞧著,可不是玩的……」
  「怕他什麼,只消我一句咒語,便治死他了,諒他一個凡人,縱然貴為府令,又如何能和我這等仙人抗衡。」
  陳七正自尋找金銀財物,忽然聽得主宅中,最裡進的一間屋子裡傳出調笑之聲,不由得嚇了一條。聽了半會,便摸了過去,卻見兩個赤條條的身子,正自在床上翻滾,地上是一套女子的裙袍和凌亂的道袍。
  「這妖道仗著法術,居然兜搭上了鄱陽府府令的姬妾,真是膽大妄為。不過人家有一身法術,也算得藝高人膽大,須怪不得人家敢放肆。」
  陳七嘿然一笑,不敢招惹這個道人,正要去別的屋子裡偷竊,忽然聽得那個女子氣喘吁吁的問道:「都是你們師父法力無邊,你可也學著了什麼本事麼?能不能讓妾身開開眼界,我還未見過什麼道家的仙術呢!」
  那個道人長笑一聲,想是已經完事,披衣起身,喝道:「便給你看看本道爺的本事。」
  陳七聽得裡面說要演試法術,也不禁好奇,就身手指沾了一些涎水,捅破了窗戶紙,往裡面看去。那個道人笑呵呵的伸手一指,地面上散落的衣衫便自飛起,就如有人穿著一般,飄在了空中。
  那個女子的聲音自床上傳出,驚訝的叫道:「果然好法術,居然不須人穿著,這些衣服就能似有個人在裡面一般。道長可還有其他的法術?」
  那個道人呵呵笑道:「我們翻雲覆雨一回,也須有些酒菜助興,看我用法術攝來。」
  陳七看的精彩,目不轉睛的往裡面瞧去,那個道人似乎也無察覺,只是捏了法訣,一聲喝,往桌子上一指。原本空空如也的桌子上,便出現了八個盤子和一壺美酒,菜餚都是熱氣騰騰,美酒也顯是燙過的,散發幽幽酒香,滿室皆聞。
  那個女子驚喜萬分,又叫道:「道長果然好高妙的法術,再幫奴家演試幾手好頑的罷!」


第七章 髑髏妖
  七、髑髏妖!
  那道人呵呵笑道:「那便給小娘子看一個更有趣的。」
  陳七忽然感覺不妙,那道人往窗戶這邊瞧了一眼,眼神中森冷冰寒,猶如冷電相仿。陳七幾乎是不假思索,抬手就把全副的真龍勁都運到了手臂上,五陰袋登時化為一圈黑光,漲縮不定,飛入了房間內。
  這一圈黑光吞吐元氣,登時生出了極大的吸力,衝著那個道人就罩落下來。那個道人只道房間外是那個僕廝在偷窺,並未怎放在心上,正思忖用什麼手段擺佈。五陰袋所化的黑光圈一落,這才醒悟過來,待得他要施展法術抵禦,卻已經晚了。被這件邪門法器從倒倒腳吞了進去,黑光圈須臾間漲縮數次,就把他的身軀化為一團膿血。
  陳七在天馬山做山賊,心腸自是不善,五陰袋所化黑光圈收了那道人,仍就不收手,把那個鄱陽府令的小妾也從床上赤條條的扯起,在那女子駭然驚呼聲中,收入了五陰袋中。
  陳七真氣一縮,五陰袋所化黑光圈便自飛回手臂上,他本擬自家必要虛弱一回,卻沒想到這一次卻感到從五陰袋幻化的黑圈中,吐出汩汩精氣,讓他沒有來的精神一振。
  「虧得我先下手,不然被這個道人先使法術,我必然無倖也。只是這五陰袋這一次運用,怎麼不但不似上次疲累不堪,卻有許多滋補之意?」
  陳七一時也想不明白,先運鐵骨功震斷了窗戶上的插銷,這才一翻身闖了進去。那個女子的衣衫他也懶得瞧,只是把那個道人的道袍拎了起來,在夾帶裡摸了一回,摸出來十餘道黑色的符菉和一些散碎的金銀。金銀也都罷了,陳大當家隨手收了,那些黑色符菉堅硬如鐵,明明似是紙張,卻觸手冰冷,顯然非是尋常俗物。
  陳七並不怪異這些符菉,但卻瞧著有些眼熟,他細細思忖一會兒,忙把禾山經翻了出來,翻了幾頁,便瞧到第七頁上,載有玄陰斬鬼符的煉法。他對照禾山經,在看這十餘道黑色符菉,不由得微微吃驚,自言自語道:「難道這道人也練過禾山經?為何他身上有十餘張玄陰斬鬼符?」
  陳七已經隱隱感覺有些不妙,也不敢再尋思偷竊財貨之事,把那十餘張黑色符菉一起丟入了五陰袋中,翻身便走。他進來時便瞧好了逃走的路徑,幾個縱躍就跳出了這間大宅院,正要尋舊路回去陸浩之的住處,忽然那件大宅院上空飛起了一道黑色光氣,猶如一條怪蟒,在天上翻飛。
  陳七察覺不妙,不敢動作,忙藏身起來,這才偷眼往天上觀瞧。
  只見那條怪蟒在空中翻飛了好一陣,才自在前院落下,一個身量極高的老道人猛然躍起,站在屋脊之上,四下裡梭巡。他似乎突然察覺了什麼,便一毛腰,輕身功夫使出,當真比電還急,片刻功夫就在這間佔地十餘畝的大宅院周圍繞了一圈。
  這老道人什麼也沒發現,但卻臉上隱現怒容,提氣喝道:「是哪一方道友大駕光臨,居然俘掠了小徒去?」
  陳七駭然一驚,心道:「原來剛才被五陰袋吞了的道人,是這個老道士的徒弟,虧得我殺人滅口兼毀屍滅跡了。剛才這老道士驅使的那條怪蟒般的黑氣,似乎就是禾山經裡的七殺元神,修成這種手段,幾乎已經跟魔鬼差不多,我如何是對手?就算有數萬大軍在此,也不過是給這老道士屠宰的份,我且不要出頭,躲的用心些。」
  陳七手腳輕捷,躲的地方又隱蔽,那個老道士一時尋不找他,更是惱怒。老道士呼喝了幾聲不見有人答話,便把大袖一抖,飛出了百餘個白森森的髑髏來,這些髑髏一飛出來,便即化為車輪般大小,五官七竅中都噴出濃黑煙氣來,憑空亂飛,晃眼就四下散開。
  陳七躲在陰暗處,瞧得分明,那個老道士放出這許多髑髏之後,身子一晃,就無影無蹤,輕功高妙,簡直似乎非人。他提了幾分小心,從自家藏身處爬出,沿著街角,逃離了這間大宅子。他才跑出了兩三條街,才自鬆了口氣,就感覺背後冷颼颼的,一回頭,卻見一個車輪般大小,白森森的髑髏,咯咯怪嘯,口噴黑煙,望著他就撲了過來。
  陳七雖然有一口上好的緬刀隨身,卻也不敢拔刀相對,忙把手一抬,就是一圈漲縮不定的黑光飛出,正巧把這個髑髏罩住,黑光圈漲縮之間,就要把這個髑髏吞下去,但是這個髑髏力氣也極大,忙奮力飛騰,想要掙脫出來。
  禾山經中有載,這些妖鬼名喚「髑髏妖」乃是極凶殘的一種法術,乃是禾山經上排名第二的狠毒法門,僅次於七殺元神。這種妖術要用橫死的人頭骨為材料,凝聚無數凶魂厲魄,殺傷無數生靈才得煉成。髑髏妖所噴毒煙含有屍毒,中人必死,每殺死一頭生靈,就能吞了魂魄,凶威越甚。
  五陰袋在禾山經中排名十七,加之陳七才修煉沒幾日,根本不知這頭髑髏妖的對手。他雖然咬牙狠撐,但是五陰袋卻漸漸吞吸不住這頭髑髏妖。這頭髑髏妖發出桀桀怪嘯,雙齒相擊卡卡作響,猛然噴吐一股毒煙,自身也忽然猛的漲大了開來,把五陰袋所幻化的黑色光圈撐碎,望著陳七就是一口噬咬下來。
  五陰袋所化黑煙被髑髏妖撐破,陳七體內真氣便是一滯,他也顧不得那股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擰身躍開,躲開了髑髏妖的大口。與此同時,陳七把陸浩之送的那口緬刀順勢抽了出來,反手就是一記橫掃千軍,正好劈中的那頭迎空折轉,再次撲上來髑髏妖。
  陳七修煉的鐵骨功,乃是外門硬功,對力氣增益最大。他這一刀辟出,本也沒多少指望,卻沒有想到,那頭髑髏妖雖然能夠飛行,但是本質卻極輕,威力全在週身繚繞的毒煙上,力氣也並不甚大,居然被陳七這一刀屁的迎空翻了幾個觔斗,飄飛了開來。
  「原來這怪物也沒甚可怕!」
  陳七一刀得手,膽氣便壯,掌中緬刀一橫,便做了要把這頭髑髏妖劈碎的打算。
  那頭髑髏妖桀桀怪叫,在空中凝住了翻滾的頹勢,忽然飛的高了起來,在十餘丈的空中,往下巨口一張,就噴出了一道黑煙來。陳七見這股黑煙,濃密如墨,不敢讓此物沾身,連忙一翻身,勾住了街邊的一堵矮牆,迅即就一個觔斗倒翻了進去。
  髑髏妖的毒煙噴在矮牆上,只聽得絲絲有聲,頃刻間矮牆就似寒冰遇上烈日一般,被融化了半截。陳七見得這髑髏妖的毒煙如此厲害,也是大大的吃驚,見那頭髑髏妖還要噴吐,忙把真龍勁一催,又把五陰袋幻化成一道漲縮不定的黑色光圈,迎向了那股毒煙。
  這頭髑髏妖狡詐之極,見陳七又運使五陰袋,便一聲厲嘯,越發的飄忽起來,仗著能夠飛空的優勢,三轉兩轉,便尋了一個空子,繞到了陳七背後,張口噴吐毒煙。陳七畢竟是吃虧,他可沒髑髏妖這般滿空飛舞的本事,感覺到大事不妙,心頭亦甚是吃驚,慌忙一撲,還想要躲過去,卻哪裡能夠?
  眼看髑髏妖噴吐的黑煙到了他後頸,忽然一道金光飛出,猶如鋒利的刀劍鋒芒,只是一閃就把髑髏妖擊個粉碎。陳七逃過一劫,驚慌未定,卻見那道金光擊碎了髑髏妖,便自飄飄飛落,他伸手一探,抓在了手裡,卻是一頁金書。
  這頁金書上的文字早就隱去,卻多了一條張牙舞爪,似欲飛騰變化的金龍。
  陳七抓住了這頁金書,一時還不知該作何想法,只是他現在也明白,那三頁金書並未丟失,只是不知怎麼隱藏在了自家的身體內,自己遇到了危險,便飛了出來,斬碎了髑髏妖。
  「這三頁金書好生神奇,居然有如此厲害的法力,連髑髏妖都能一擊粉碎。這裡不是想事情的地方,還是趕緊走了罷!」
  陳七收了這頁金書,連忙走回了陸浩之的宅院,這位二寨主不知怎麼居然還未回來,陳七便回去自己安歇的那間屋子,回想今夜遭遇,並研究起這頁金書來。
  「上一次我運使五陰袋,立刻就疲乏欲死,怎麼這一次用來收了那個道人和鄱陽府令的小妾,卻忽然有精神百倍之感?那個老道士怎麼也懂得禾山經上的法術,難道這禾山經跟他家有些關係?我殺了的那個道人和鄱陽府令的小妾,這件事一定要好生隱瞞,不能讓人知道,不然就禍事了也。倒是這頁金書,怎的又變化了,原本的口訣隱去,卻多了這麼一幅真龍圖案來……」
  陳七翻來覆去,想了好久,也理不清一個頭緒出來。好在他非是自尋煩惱的人,當下便自把這些念頭放下,轉而鑽研那頁金書來。
  他看了許久,忽然微微一振,發現這頁金書上的那條真龍圖形,從頭至尾,隱隱有一股氣韻流動,並且這條金龍的身軀上,有許多隱秘的光點,越瞧便越是分明。


第八章 真龍竅穴圖
  「這是這條金龍身上的竅穴和搬運真氣的路線。」
  陳七隻瞧了一會兒,便猛然冒出這個念頭來,但是他越想便越是覺得這個想法無訛。
  陳七暗暗潛運太上化龍訣,按照這頁金書上所示的真龍竅穴,緩緩運轉,果然丹田中的真氣,汩汩注入了會陰竅穴中,在會陰竅穴中凝聚成了小小的一團,跟原本真氣通暢經脈,卻無法在其他竅穴中存儲的境況截然不同。
  「原來如此,怪道我不能進行下一步修煉,原來想要繼續修煉這太上化龍訣,還要配合這一幅真龍竅穴圖。」
  陳七有了這個發現,心頭大喜,雖然打通一處竅穴,非是一日之功,但是得了竅門,必然進步可待,比之前胡亂摸索,沒有方向,可是強盛百倍了。
  陳七細心的把這頁金書收了起來,趁著天還未亮,運起太上化龍訣,培養真龍勁。得了真龍竅穴圖之後,他再修煉這門口訣,便自順暢許多,運功一回,不但丹田中的真氣茁壯些許,就連新打通的會陰竅穴,也自真氣凝聚成團。
  眼看天色大明,院子裡忽然人聲喧嘩起來,陳七出門看時,居然是一夜未歸的陸浩之回來了。
  他見陸浩之臉上頗有興奮之色,雖然看著神色困頓,但卻全無睡意。見了陳七,這位雙陰秀才拉著他的手笑呵呵的說道:「你可知道為兄去了哪裡?我去了鄱陽府令的府上,連本郡的太守都在席間,這還不算什麼,我見到一位高人,你猜猜是誰?」
  陳七雖然早就推測出來,但從陸浩之的嘴裡聽得昨晚那間大宅院,居然是鄱陽府令的府邸,也不禁又吃驚一回。他當然不敢猜:「你見到了一個會使禾山經上法術的老道士。」只是順著口氣說道:「難道二哥見到了竹枝幫的其餘兩位寨主?」
  陸浩之嗤之以鼻的笑道:「竹枝幫算的什麼?他們雖然跟本郡太守有些關係,卻也不值得太守,府令的宴請。告訴你……」陸浩之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的說道:「我見到了一位仙道高人,這位高人法力高強,就是他出了重酬,懸賞蕭屏南的行蹤。」
  陳七駭然一跳,忙問道:「這卻是什麼緣故?」
  陸浩之定了定神,呼喚府中下人去送上茶水,拉著陳七到了自家的待客的正堂,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七弟你哪裡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虧得我今天去了打探消息,又遇上了三幫主,被帶去參加了這次晚宴,這才知道了一些真相。」
  陸浩之跟陳七娓娓道來,陳七才知道這件事的端倪。
  原來那蕭屏南乃是一家極隱秘的仙道門派馭獸齋的門徒,馭獸齋和禾山道乃是互相為敵的對頭。兩家各有所長,互相鬥了幾十年,各有吃虧,也都奈何不得對方。馭獸齋的這一代齋主便想出了一個主意,秘密調教了一個弟子,讓他混入了禾山道門下,想要把禾山道的一部修道的經文盜取出來。
  卻不想那蕭屏南雖然成功得手,卻在逃出來時,露了行藏。更在不久之後,有消息傳了開,原來禾山道的那部經書中,居然藏有當年天河老祖的一部天書,登時驚動了許多不問世事的仙道門派。這禾山道原是物主,但也不知自家的鎮派經卷中居然藏有如此重要的事物。急忙用了手段,通知本派的一位在朝廷供職的太上長老,就近前來搜捕蕭屏南,免得被別派先得手了去。
  至於蕭屏南被誰人暗算,弄的身負重傷,最後在陳七面前自行倒斃,其中的關礙,不消說陸浩之,就連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也不能得而知之。
  陳七聽得這些故事,也不禁暗暗驚歎,心中揣想道:「那蕭屏南也端的是個人物,居然能從對頭的門派裡,竊得如此重要的事物。只是……陸浩之二當家說的東西,只怕也有錯漏,至少我便知道,蕭屏南根本不知道禾山經中藏有那三頁金書。他要是知道這個秘密,早就把禾山經拆開來了,如何輪到我得手?」
  陳七把這件事兒前後推敲一番,覺得陸浩之的話裡還有破綻,許多地方對不上榫頭。不過他轉念一想,也自釋然,暗道:「這些事情他是從別人嘴裡聽來,輾轉傳了這麼多人,只怕早就走味了。何況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也未必就清楚全部的事情,至少他就不知道蕭屏南被人重傷,已經死在我手裡的事兒。」
  陸浩之平時性子陰沉,今日也是有些興奮,居然有些滔滔之勢,也不去看陳七的臉色,又自說道:「禾山道的那位太上掌教對我頗青睞,我已經決定不惜一切,要拜在這位高人的門下。只要我學了他一成的本事,天下間還不是任我來去!」
  陸浩之昂然挺胸,眼望天邊,壯志酬酬的說道:「到時候只要二哥帶契你幾分,不要說天馬山那點基業,就算是本郡的三大幫會又算得什麼?」
  陳七聽到這裡,還不大明白為何陸浩之如此關愛,但是陸浩之卻心知肚明,他並未有被興奮沖昏頭腦。他心底是這般打算:「我的資質不成,所以當年在陰山派也沒學得什麼高深武藝。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只怕也未必就瞧得上我,但陳七的資質卻是不凡,能在這般年紀,就把鐵骨功這種外門功夫,修煉到能夠生出真氣的地步,那位太上長老必定會一眼看中。我藉著陳七的力氣,拜師就有七八分把握,這件事兒卻不能跟這個小子說明,一定要他賣我個好。說來也是我運氣,如果不是瞧出來他的底細,並且多番試探,隨機應變,如何能夠給自家創出這麼一個大好機會?」
  陸浩之只覺得自己神機妙算,方有如此美好結果,拉著陳七,幾番示好,讓陳大當家心頭發毛,總覺得有甚不對的地方。
  陳七可不想再去跟那個老道士碰面,他對陸浩之的提議,亦無半分興趣。禾山道的法術縱然厲害,但是他全本的禾山經在手,也不須去拜師。加上那三頁金書關係甚大,陳七可不覺得,自己只是把東西還了,就完事大吉,完蛋大吉倒是有的。
  但陸浩之對自家的資質全無信心,說了這般多,就是想哄騙陳七去跟他一起見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不拘陳七如何推脫,他卻認定了非要如此方可,兩人又都各有顧忌,誰也不敢把話說開,閒談了一個早上,也沒什麼結果。陳七是不管陸浩之如何說,他都不肯答應,陪這位「二哥」去鄱陽府令的府邸上作客。
  陸浩之勸了許久,也微微奇怪,按理說能夠拜入什麼仙道門派之中,比在天馬山做個強盜,要強勝不知多少倍,誰人也該答應的爽快。陳七推算阻四,百般不願,陸浩之也微微起疑,當下就不在勸說,只是吩咐下人,趕緊安排了早飯,陪陳七吃過了之後,他便先去睡下了。
  陸浩之一夜不曾睡眠,精神未免有些不足,雖然懷疑陳七,卻也沒什麼真憑實據,回了房間就沉沉睡去。陳七卻在陸浩之回房之後,立刻就下了決斷,心裡忖道:「跟隨二當家去見那個老道士,是萬萬不能做的蠢事,被那個老道士看破了我的秘密,我陳大當家便是有十條命,也不夠人家狹玩。可我若是這就回去天馬山,或者逃走,只怕本來也只不過一兩分的可疑,立刻就會變成十成有鬼。陸浩之也是狡詐之輩,在山寨裡素有智名,只怕會想到些什麼,於我更加不利。」
  陳七一轉念間,就已經想到了七八個主意,只是都不把穩,但他乃是極有抉擇的人,只是稍稍考慮,便選了可能是最好的一種,笑吟吟的出了門。
  白天的鄱陽府,比晚上熱鬧百倍,城中的幾條主街都是買賣興隆,有無數行人。
  陳七走了不多遠,就尋到了一個頗為氣派的酒樓,隨便揀了一個最寬敞的座位,就瞧著桌子,叫喚小二過來。
  酒樓的小二見他年輕,衣衫卻華美,不敢小覷,連忙趕了來。此時並非吃飯的時候,客人本少,小二便加意慇勤。陳七隨口點了十數個菜餚,那小二面有難色,心道:「這位小爺能有多大的肚子,這些菜就是四五個壯漢也儘夠吃了。莫不是哪家的敗家子,出來糟蹋父母錢鈔的。」但是他又想:「我不過是個夥計,哪裡管的客人的事情,他父母有錢,干我甚事兒?」當下就把這些菜都報到了廚房,後面的大廚十分賣力,不過一刻,陳七點的十數個菜餚,已經全都上齊。
  陳七雖然早上吃了些,但那是有些心事,故而也沒怎麼飽。他在天馬山上,雖然說是大塊吃肉,但山賊窩裡哪能有什麼好廚子?大塊的白水煮肉,份量倒是足了,滋味可真不如何。陸浩之家裡的下人,手藝也只是一般,哪裡比得上這家酒樓,菜餚之精美遠近聞名,味道更是讓陳七險些把舌頭都吞了下去。
  他正吃的開心,忽然聽得旁邊有個聲音,不屑的說道:「這孩子活似沒吃過什麼好東西,這般差勁的菜,猶如豬食一般,也虧他吃的下口。」


第九章 萬大小姐
  陳七本來的打算,便是白吃一頓不給錢,然後惹出點事情來,最好能住到衙門裡去,就此避過這一場禍事。聽得有人這般說話,想也不想的就一拍桌子,喝道:「我說這東西怎麼不對,原來你們這家酒樓居然是開的黑店,拿豬食來糊弄小爺。」
  陳七驟然發怒,伺候他的小二頓時嚇了一跳,不由得心底腹誹,暗道:「是哪個不開眼的這般挑事兒,這不是要壞我們酒樓的生意?」
  這個夥計扭頭看去,卻是一個比陳七年紀還略小,一身白衣翩翩,做公子哥打扮的少年,聲音清脆,唇紅齒白,頗為俊秀。他的身邊是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人,身披一襲青袍,面目普通,身材中等,但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酒樓的夥計見這兩個年輕人都極不凡,不敢冒犯,只能訕笑道:「兩位客官說笑了,我們酒樓也是遠近百里之內聞名,如何會拿豬食待客?」
  陳七有心鬧事,立刻接過話頭,喝道:「如果不是豬食,這兩位兄台跟我無怨無仇,為何會如此譏諷我?是了,你定是欺負我年紀幼小,就想訛詐,且去把你們掌櫃喚來。」
  陳七一聲大喝,伸掌一拍,登時上好木料打造的桌面,一張拍了個粉碎。他隨意出手一招,本來也只想弄些響動出來,混沒想到自己的「掌力」居然厲害的這般地步。一張上好的硬木桌子被他拍成了粉碎,木屑紛飛,他自家也被嚇了一跳,半晌不好做聲。
  那夥計被陳七這一掌鎮住,再也不敢辯駁,忙匆匆去後面請了掌櫃出來。
  這家酒樓的掌櫃,早就在後面聽得前面在鬧事兒,但是他開了這般多年的酒樓,也頗明白事理。也不問這件事的緣由,先衝著陳七一拱手說道:「這位小哥息怒,是本酒樓的不是了。這一餐酒菜做的不好,小老二這裡有一點賠禮,還望小客官笑納,便不要計較了罷!」
  酒樓的掌櫃出來就見到那一張被拍的粉碎的桌子,知道陳七懂得武功,當下不但不提飯錢,更拱手奉上了一吊銅錢,胖胖的臉上,笑容可掬,似乎十分軟弱可欺的樣子。陳七雖然做慣了山賊,卻不善欺軟,聞言訕訕良久,接過了那竄銅錢,只能說一聲罷了。
  那個白衣少年見了這幅場面,不由得更是嗤笑,對那個身穿青袍的年輕人說道:「果然是個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幾個銅錢就打發了。」言畢,也不去看陳七,同了那個青袍年輕人直奔樓上,然後淡淡吩咐了一句道:「我不要你們酒樓的吃食,只是借你們的地方,待會自有僕役上來服侍,這酒樓的夥計身上味道太濃,莫要到我跟前來。」
  酒樓中的幾個小二都被氣個半死,他們是開酒樓的,身上不乾淨哪裡會有客人來?被這白衣少年出言侮辱,都有些忿忿之意。酒樓的掌櫃卻見多識廣,陳七看起來不過是趁機鬧事,這兩個年輕人卻顯得來頭甚大,所以連忙暗示諸位夥計消聲,連他自家也不上去惹厭。
  過不多時,便有十餘名廝僕,帶了食盒,酒水,氈毯,坐墊等物,一起上樓,混不把酒樓的人看在眼裡。有個貌似管家的人,態度十分倨傲,見了酒樓的掌櫃就吩咐道:「這間酒樓我們家公子已經包下了,你們趕快把其餘客人送走,亦不准再接待其他人,免得太過嘈雜,我家公子不喜。」
  陳七收了掌櫃的錢,轉身便離開。似這等氣傲的公子哥,無不是大有來歷之輩,若是他已經把太上化龍訣修煉到甚高境界,藝高人膽大,自然不妨有些脾氣,跟對方比比囂張。但現在他能夠依仗的也不過就是修煉到第三層的鐵骨功和一件邪門法器五陰袋罷了,便只做不見人家的頤指氣使,何況這本來便跟沒有半個銅板的干係。
  陳七三腳兩步踏出酒樓,心中想道:「這兩個公子哥莫要看他們囂張,總有撞正鐵板的時候。不過……說來也奇怪,為何這兩個公子哥身上都有一股淡淡馨香之氣,舉止也似有些娘娘腔。」
  畢竟打家劫舍的事兒干的多了,陳七亦算是見多識廣,眼光銳利,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卻也瞧出來一些細微之處。只是這兩個公子哥跟他並無什麼瓜葛,他在酒樓尋釁不成,正思另求它路,便也沒怎麼深思。
  陳七出了酒樓,摸了摸已經撐的微有些渾圓的肚子,正自想該選別的法子,還是另換一家酒樓,忽然聽得一聲嬌嗔,柔媚的聲音,直似要滲入男人的骨髓一般。
  「這不是七當家麼?昨夜怎麼不跟陸先生一起來鄱陽府令的府邸,卻讓姐姐掛心好久。」
  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搭上了陳七的肩頭,陳七不用回頭,便聽出了來者是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他乾笑一聲,不假思索的答道:「我每天到了時間,就一定非要睡覺不可,不然便要難受好幾天。陸二哥許是見我睡下了,就沒叫我。」
  陳七張口撒謊,半點也無內疚,李媚媚瞧了他一眼,噗嗤笑道:「也是,你還年輕,熬不住夜的。正好姐姐有些事情,要……小兄弟你幫忙。」李媚媚那日便不曾在意這個小鬼,此時居然想不起陳七的名字來,微微遲疑,便隨口叫了一聲小兄弟,這女人也不避嫌,拉著陳七便走。
  陳七欲待掙扎,但是李媚媚手上傳來的勁道奇大,饒是他也有三四百斤臂力,還是被李媚媚拉著,身不由己的跟著走了。
  陳七暗暗叫苦,心道:「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來路,她究竟要拉我去做什麼?不拘是做什麼,總之不是好事……只是,這女人的武功好高,我根本掙脫不得。怪不得二當家說她的武功比大寨主也不差往來。」
  李媚媚拉了陳七,居然折返他剛才出來的那座酒樓。她顯是在鄱陽府大有名頭,才一踏入這間酒樓,掌櫃和幾個夥計就匆忙迎接出來,言語中許多客氣,口口聲聲稱呼三夫人,不知有多麼尊敬。尤其是那掌櫃的看陳七和李媚媚一起歸來,不由得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虧得俺知趣,沒有跟這個少年爭持,早知道他是三夫人養下的人,我該多討好幾分才是。」
  李媚媚對這些人,便是另外一副姿態,只是淡淡的應答幾句,便問起了剛才上樓的那兩個年輕人。酒樓掌櫃不敢隱瞞,當下便把李媚媚和陳七一起送到樓上雅座,特意在門外吆喝了一聲:「竹枝幫三夫人到了。」裡面一把清脆悅耳的,又略顯有些稚嫩的聲音喝道:「那就讓她進來罷,我們等她就久了,什麼三夫人,居然這麼大的架子。」
  陳七頓時心驚,暗道:「竹枝幫跟本郡的太守都有勾搭,勢力何等之大,這小子居然也不放在眼裡,不知是什麼來路,居然囂張若此。」
  李媚媚被人如此當面呼喝,卻並不著惱,輕輕笑了一聲,昂然走了進去,見到那個白衣少年和青袍年輕人,盈盈一禮,竟然自居下位,淺笑說道:「李媚媚讓萬大小姐和晴雨劍任姑娘久等,實在罪該萬死,還望兩位姑娘看在媚媚認罪的態度還算端正,就繞過了這次罷。」
  陳七悄然在李媚媚身後一站,此時他已經明白,這兩人的來路甚大,李媚媚口稱「他們」為兩位姑娘,陳七暗暗瞧了幾眼,心底卻道:「這兩人雖然有些胭脂氣,但是相貌並不柔美,難道我猜錯,這不是兩個娘娘腔,卻是兩個男人婆?」
  被李媚媚稱作萬大小姐的那個白衣少年,嘿然一笑道:「這些虛文就免了罷,沒有足夠的借口,我也動不得你李媚媚。我們這次來,跟王師君分作兩路,他是公私兼備,我們卻是為了公事兒而來。著你們竹枝幫打聽的那人,可有線索了?」
  李媚媚輕笑一聲說道:「靈嶠仙派的那個小美人,就在鄱陽府城向南七百里的鑄印山中潛修,只要人手足夠,擒捉了她並不難。只是……」
  萬大小姐喝道:「有什麼只是,你們這些江湖幫會,根本沒資格提甚條件。不過你也放心,若是你能把這件事兒做好了,魏公公答應過了,可以讓你們投效朝廷,去別處做武官。再也不用操持這些賤業,也不用擔心靈嶠仙派來尋仇。」
  李媚媚似是這才放下了心事,態度越發恭謹起來,她們商議了幾句,李媚媚就帶了陳七告辭。從始至終,這三人都沒理會他,顯然對這等小人物,就算多看一眼,也覺得高抬,態度之倨傲,當真稱得上「盛氣凌人」四個字。
  陳七到不計較這個,只是對萬大小姐和李媚媚的對話頗有些興趣,待得跟隨李媚媚走出了酒樓,便忍不住問道:「三幫主,這位萬大小姐是什麼人?怎麼氣盛若此?」
  李媚媚嫣然一笑,媚態橫生,壓低了聲音,把櫻唇湊在陳七的耳邊,吃吃笑著說道:「你這可就沒見識了,這位萬大小姐乃是鎮國太師萬宵古的獨生孫女,將來注定要當本朝皇妃的女人,能見她一面,你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儘管……你瞧的不是她的真面目。」


第十章 童子雞·狐狸精
  「鎮國太師萬宵古的獨生孫女?」
  陳七雖然猜測萬大小姐來歷不凡,卻也沒有想到,居然有這般大的來頭。可憐陳七做山賊的出身,倒也並不曉得鎮國太師是什麼品級的官位,但聽著如此官職也頗趁頭,更兼李媚媚還說這個萬大小姐將來要做皇妃,這個來頭可就更大了。
  陳七呵呵一笑,心底卻自想道:「大寨主平時也搶些官家夫人小姐,但那些女人怎比得上未來皇妃地位尊貴。我陳大當家就該搶這種女人來做壓寨夫人,饒是她氣盛,一頓皮鞭亂抽下去,也都乖乖的貓兒相似。就是她這相貌,也太男人了些……對了三幫主不是說這非是她的本來面目,莫非有什麼法術能變化了容貌?這般說來,這兩個女人本領怕也是不凡……」
  陳七雖然立志做個大寨主般的豪傑,搶無數金銀,大批的女人,卻並不是色慾熏心之輩,只是耳濡目染,總覺得這般才快活,便照此憧憬罷了。當他定下了心神,略略一想,就推敲出來一些隱秘的事情。心中對萬大小姐和那個什麼晴雨劍任姑娘,也暗暗加了幾分警惕。
  李媚媚見陳七做沉吟狀,便笑嘻嘻的說道:「你想要見這位萬大小姐的真臉目倒也容易,只要讓姐姐高興,便給你尋摸一個機會。小色鬼,姐姐可不怕告訴你,那位晴雨劍姓任的女子,可也是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只是性子太冷,又愛做男裝,外人根本不知她的美色。」
  陳七額頭見汗,心道:「你把我陳大當家當作什麼人?隨便見了一個女子,就要亂搶回去麼?怎麼都要挑挑揀揀,選好的才搶。」
  李媚媚也不管陳七在想什麼,也不放他走,就是拉著他,三轉兩轉就到了一間小院落門前。這間院落只有七八間房舍,一個不算大的天井,只是地點清幽,房舍也造的頗雅致。李媚媚推門而入,顯得甚是熟悉這裡,她一把拉住陳七,吃吃笑著把這個小賊頭帶進了裡面,眼睛媚的都似要滴出水來,身子也在陳七左右挨挨擦擦,不時耳語幾句,也不說甚麼要緊的話,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談。
  陳七是何等乖覺的人物?李媚媚如此作派,登時讓他明白,心中暗道:「果然我陳大當家法眼無錯,這女子水性楊花,騷媚入骨,行為浪蕩,極容易兜搭。既然她貼上來,咱也就順水推舟了罷,可憐我陳大當家在天馬山,也只有兩個老婦,還未嘗過男女滋味。」
  李媚媚雖然年長,但是長年習武,故而身子輕盈,兼之熟透了婦人,自有許多好處,陳七這種少年,根本經不得撥弄。
  兩人從院門進來,還是身子相挨,到了中庭就雙手相挽,進得屋中時已摟摟抱抱,最後卻是一起滾落床上。
  陳七一雙手到處亂摸,管他高山溪谷,雪股翹臀,正得趣兒間,忽然聽得院子中猶如一葉飄落,一個男子聲音響起,淫笑道:「媚兒,媚兒,我來也!」
  陳七聽得這聲音陌生,正思忖間,身上就是一麻,被李媚媚點了不知什麼穴道。李媚媚手腳極快,悄沒聲息的便把陳七和他脫掉了衣衫鞋子一起擲入了床底,等得外面的那個男人進來,李媚媚早已經衣裙完整,好整以暇的正自坐在床上,手裡拎著一個酒壺,宛似獨斟自飲,眉眼迷離的俏模樣,讓外面新來的那個男子忍耐不得,立刻就亂嚷著乖乖,寶貝兒,心肝,縱深撲上床來。
  陳七大歎倒霉,也不耐去聽兩個姦夫淫婦的淫聲浪詞,只是沉了心思,運轉太上化龍訣,想要解開被李媚媚點的學道。
  陳七學的是外門功夫,並不懂得點穴,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被李媚媚點了哪幾處學道。但是太上化龍訣奧妙非凡,陳七才自運轉這心法,就感覺到一股暖流,在丹田中遊走出來,在體內經脈中繞了一圈,便自全身一震,恢復了行動之力,這個時候,陳七才安心許多。
  此時床上兩人已經翻雲覆雨起來,陳七除了肚內破口大罵,也好奇心起,聽李媚媚和那個男人床間亂語,李媚媚稱呼那人二幫主,心裡頓時瞭然,暗道一聲:「原來是竹枝幫的二幫主,怪不得李媚媚把我塞入床底。若是陸浩之闖進來,說不定就大大方方的把我們天馬山的兩大賊頭雙飛了。」
  陳七心思亂轉一會兒,知道此時不合出去,故而便藉著這點空閒,乾脆修煉起太上化龍訣來。
  自從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上,顯出真龍竅穴圖來,陳七修煉這口訣就有了方向。他才把第二處竅穴會陰打通,還在努力溫養的階段,故而一進入了修煉的境界,便呼吸綿長,細不可聞,隨著一呼一吸,丹田內的真龍勁氣也一點一滴的增厚。
  丹田中的真氣積聚到了某一程度,便轉而流入竅穴會陰,陳七這一修煉,便不關心床上兩對男女的動作如何生猛火爆,換了幾次體位,叫喚的怎生淫浪。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丹田內的真龍勁一抖,丹田和會陰兩處竅穴的真氣連貫起來,生出一股猶如旋風般的鑽勁,猛然一衝,便把尾椎上的秘竅打通。
  陳七卻是不知,真龍竅穴圖最為關鍵的便是尾椎上的這處秘竅,這處秘竅乃是真龍變化的起始。這處竅穴一打通,人身便開始漸漸變化,陳七隻覺得尾椎上好像被人抽了一把,整條脊椎都變得又酸又麻,全身都沒了力氣,正在此時忽然眼前一亮,卻是李媚媚不知何時已經把人送走,將他又拎了出來。
  李媚媚見陳七全身依舊僵硬,動彈不得,不知這小子在床底已經有了另外一番際遇,只道是穴道被點太久,氣血活絡不開。她一面幫陳七推宮活血,一面笑吟吟的說道:「是你這個小賊沒艷福,可埋怨不得姐姐。今日姐姐也乏了,便不留你在家,一會兒活動開手腳,就自己回去罷。」
  陳七修習太上化龍訣,無師自通,修煉的頗有幾分莽撞,這一次強行重開了尾椎上的秘竅,一個不好就是走火入魔,全身癱瘓的下場,但是給李媚媚全身揉捏,還運用內力幫他活血,等若幫陳七渡過了一個大難關,此後的修行之途,很長一段都可以坦坦蕩蕩,沒有滯礙。
  陳七也不知道這些,只覺得李媚媚一雙手揉捏上來,說不出的舒服,心底也頗享受。他乃是山賊出身,女子的貞潔並不放在心裡,只是被塞在床下,聽了許久的活春宮,頗有些憋悶。他嘿嘿一笑,也不多說什麼,待得體內氣血活絡開,試著活動手腳,見已然沒有酸麻之意,便翻身一躍而起。
  陳七生怕自己剛才練功除了岔子,對身體有害,當下就在屋中運起鐵骨功的幾個練功的架子,只聽得全身骨節發出辟辟啪啪的爆響。尾椎秘竅一通,真氣便走的更加順暢,陳七原本運勁不到的地方,也都變得得心應手,各處關節的老筋,也都發出崩崩的弓弦之聲。
  陳七登時歡喜無比,暗忖道:「看來再不多久,我就把鐵骨功第四層也練成,這太上化龍訣果然奇妙。不說它本來的妙處,就是這能十倍增速其他武功修煉的好處,就是萬斤難買。」
  李媚媚本來笑吟吟地,看著陳七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陳七在她的眼裡,不過是一個好算好玩的玩物,著惱不著惱,對她來說無關緊要。這樣的少年,她玩弄過不知有多少了。但是當陳七擺開鐵骨功的架勢之後,李媚媚的臉色就微微變化。
  她的眼力比陸浩之還要高明,陳七又是初練出真氣,自己覺得已經收斂的很好,但是在李媚媚這樣的江湖老手眼裡,可是洞若觀火,一眼就瞧出來陳七的底細。
  李媚媚的臉色連變數次,這才緩緩開口問道:「你是黑旋風的徒弟,練的也是鐵骨功罷?」
  陳七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我還能學什麼別的功夫。」
  李媚媚櫻唇輕輕吐了一口,這才嫣然笑道:「怪不得陸浩之那死鬼,那麼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物,卻特意交好你,還把你帶來鄱陽府城。你可知自己的武學天賦何等驚人?」
  陳七心中一凜,不過也甚好奇,李媚媚為何如此說法,當下便故作不知端底,回頭問道:「我這算什麼好天賦?練了好幾年,也才把鐵骨功練到第三層罷了。」
  李媚媚冷冷一笑,說道:「你哄哪個?能把大筋練的猶如弓弦崩鳴,那是最少第四層的鐵骨功火候。當然這點鐵骨功的修為也並不如何,但你卻能在第四層的時候,就練出真氣來,只怕當年的鐵骨門老祖也沒這個本事。」
  李媚媚搖了搖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微微蹙眉,想了好一會才說道:「當然也許是……不過,就算如此,你的武學天賦也算是百年難得一遇了。」
  李媚媚的話徹底吸引了陳七的好奇,忙問道:「三幫主說話太不痛快,怎麼非要留個尾巴勾人?」
  李媚媚被陳七逗的笑了起來,拋了他一個媚眼說道:「什麼叫留個尾巴勾人?你當姐姐是狐狸精麼?」
  陳七暗道:「你可比狐狸精要風騷多了,狐狸精還只是勾引小白臉,你可連俺這種童子雞都要吃。」


第十一章 翻雲覆雨化龍訣
  李媚媚倒也爽快,跟陳七開了幾句玩笑之後,便正色說道:「你能在鐵骨功第四層境界,就練出真氣,一個便是天賦異稟,武學天份奇高,再一種可能便是,你其實是個煉氣的奇才。」
  陳七心中一動,問道:「這又有什麼不同?」
  李媚媚輕笑一聲說道:「這世上有一種人,叫做煉氣士,也是我們常說的仙道中人。這些人雖然也要修煉真氣,卻跟武人不同,能夠把真氣化為法力,運使種種神秘的法術。你若只是一個練武奇才,最多也不過是把鐵骨功修煉到一十三層,跟鐵骨門的開派祖師一般成就,了不起就是一個先天武者。但若是煉氣的奇才,只消被仙道門派看上,收去做徒弟,日後成就,用不可限量來形容,都還嫌輕飄。」
  李媚媚說到這裡,眼神中不禁有些嚮往之意,望向陳七的眼神便頗有些熱烈。
  陳七是個聰明人,立時便能感受到李媚媚眼神中的變化,聯想到陸浩之的種種表現,心底忽然一片透亮,暗道:「原來我自己以為隱瞞的好,卻早就被陸浩之看了出來,只是他不知道我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也跟李媚媚一般,只道我天賦異稟。他極力攛掇我去見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不消說是知道自己的資質未必入的了人家的眼眶,覺得我是個奇貨,可以待價而沽。」
  陳七整日價在山賊窩裡打滾,父母又都早亡,心思比別的孩子就深沉些,遇事喜歡多想。他心底有了思忖,便也猜到了李媚媚的態度為何變化,果不其然,李媚媚解釋了幾句,便媚眼含笑說道:「說起來,可真是小弟你的造化來了,本來姐姐這等武林人物,雖然在江湖上有些許地位,卻也不能見著仙道門派的人物。但是最近鄱陽府出了些事情,恰好禾山道的太上長老,朝廷冊封的師君王長生仙師來在此地,我若是把你引薦了過去,十之八九能得王仙師垂蔭,說不定就把你收入門下,就此平步青雲,不但可以修煉法術,甚至可以長生不老。」
  陳七混沒料到,自己時運這般多舛,才被陸浩之逼迫一回,又落在李媚媚的算計中。他在心底叫起撞天屈來,腹誹道:「若是幾個月前,我有如此奇異,不知該多麼歡喜。但如今我正是那老道士要尋的人,自家送去面前,豈不是自投羅網?這件事可不好,要想法子徹底打消李媚媚的念頭……」
  陳七正在尋思計謀,李媚媚已經把陳七里外瞧了好多遍,心裡想道:「本來就是看他是個雛兒,隨便兜搭,過一過手。沒想到這少年居然有如此底蘊,搭上他這條線,說不定將來有許多好處,剛才的一番好事兒,被老二給攪散了。雖然現在身子困乏,被老二折騰的全身酸軟,卻也不妨打點起精神來,再度討好他一番。」
  李媚媚心中這般想,再也不肯趕陳七走。
  她也知道陳七是陸浩之帶來,心中暗忖道:「說不定陸浩之也打過這個念頭,萬一被他搶了先,這般大好的機會就要錯過,以後這少年出人頭地,去也沒我什麼事兒了。老娘這毒蠍娘的綽號,又豈是輕易被叫的?今晚先不惜身子,把他兜搭上手,借了這一層關係,去王長生老祖處搭個線頭,若是一切運氣都好,說不定這件事兒就此成了。」
  李媚媚心底轉了好多個念頭,便振奮精神,把全身解數都使了出來,百般勾引。
  陳七本來便不想回去陸浩之處,他又沒別的地方可去,加之李媚媚雖然行為放浪,卻也是個上等美人兒,如此刻意媚惑他,陳七當下便有些蠢蠢欲動。
  陳七雖然在李媚媚的床底下困頓了幾個時辰,但卻因為剛剛衝開了尾椎上的秘竅,正神清氣爽。李媚媚如此主動的投懷送抱,他便自順水推舟。李媚媚被他半推半就剝了衣衫,猶如一頭白羊相仿,玉腿粉彎,玉峰渾圓,微微散發出花香之氣,陳七嗅了幾口,忽然有些惱怒,暗忖道:「這女人明明是先洗浴過了,才來解開我的穴道,怪不得我在床下呆了那麼久。」
  陳七一心練功,竟然不曾覺察房中變化,此時想起,頗有些憤憤,當下運勁於爪,狠狠捏下,意欲報復回來。李媚媚被陳七握住雙胸的一團軟肉,大力揉捏,只道這少年不懂床第間的事兒,因而魯莽了些,也並不以為忤,嬌笑道:「姐姐可受不得你這般玩弄,莫要這般大力。」
  李媚媚剛剛做過了一場,雖然欲借此籠絡陳七,卻仍舊有些嬌柔無力,本想這個少年初經人事,想必會草草完事。沒想到陳七上得馬來,就任意馳騁,不一會就嫻熟起來。他修煉的是外門武功,本就長於體力,加上常年做山賊,穿山越嶺如等閒,也鍛煉的一副好身手,故而做這般事兒,也是耐力悠長。
  陳七一時上了癮頭,操演了個把時辰,仍舊性致勃勃。李媚媚卻暗暗叫了一聲苦,有心叫停,又恐惹了陳七不快,本要籠絡這個少年,卻因此生厭。只能拚力迎合,冀望陳七能早些下來。
  陳七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徐徐吐出,體內真龍勁流轉,丹田中的一股暖意透了上來,全身都熱哄哄的。他剛和李媚媚雲雨不久,便覺得有些尿意,這位陳大當家頗覺羞愧,便運起太上化龍訣想要止住這股沒出息的感覺。他亦沒有想到,太上化龍訣對這種事兒也有奇效,不但止住了那股蠢蠢欲動,更在一呼一吸間調動真龍勁氣,與一起一落間鍛煉真氣,比自己獨自練功效果更好。
  陳七也沒多想,只是順著這股意境,任其自然,漸漸居然物我兩忘,甚至忘記了身下正婉轉嬌呼的李媚媚。
  被陳七收藏在懷中的那頁金書,忽然一熱,又化為金汁,溶入了陳七體內,這一次陳七也不知怎麼,精神嵌入了某種不知名的道境,腦海轟然一聲,似是被什麼力量劈開一般,竟然能夠「看到」那頁金書化為一團淡金的光氣,從胸口直落入丹田中。而丹田中另有兩頁金書,等這一頁所化的淡金光氣也落入,便仍自恢復成了一頁金書的模樣。
  這頁金書才自在丹田內生根,陳七就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從這頁金書上生出,一股龐大的吸扯力量,從下體和李媚媚最親密接觸地方,硬生生扯出一股充沛的真氣來,這股真氣在這頁金書上一轉,便自淬煉的精純,挾帶著無匹大力,湧入了竅穴會陰,不旋踵會陰竅穴被真氣漲滿,這股真氣又自衝入了尾椎秘竅,過不多久,尾椎秘竅亦自被徹底衝開,然後這股真氣一路向上,接連打通了後腰的命門,脊樑上的夾脊等諸竅穴,一口氣衝上了後腦海最緊要的一處竅穴玉枕,這才遇到了極大的阻力,被迫停留下來。
  陳七猛然驚醒,一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過了好久,他才意識到自己正跟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正在雲雨,當他往身下摸時,李媚媚的聲音細若蚊蠅,有氣無力的叫罵道:「小賊!快些下去,你已經竊取了我三成的真氣,還想要怎的。」
  李媚媚剛才正奮力迎合間,忽然發現不對勁,陳七的那物忽然漲大了一截,頂到了她身體中的深處,還變得灼熱無比,把她頂的死去活來,那股滋味,簡直難以言表。李媚媚本來就已是勉力支撐,早就不堪鞭笞,立時忍不住尖叫出聲。只覺如上雲霄,又如跌落深谷,只盼陳七趕緊停下來,又盼他更用力些。
  陳七其時正處於某種奇異的道境,分毫不知李媚媚的感受。待得那一頁金書發威,李媚媚發現體內真氣被陳七強行吸扯了去,全身已經是酸麻難當,再也沒有半分力氣反抗了,只能任這小賊施為。
  陳七見這位美艷風騷的三幫主,花容憔悴,似乎被弄的只差半口氣了,連忙從李媚媚身上爬下來,隨手扯了半截床幔,擦拭了下身,這才問道:「三幫主這是怎麼了?」
  李媚媚又羞又惱,心裡恨恨道:「怪不得這小賊才把鐵骨功修煉到第四層,就練出了一身真氣。我還未他是個練武奇才,想要拉攏,原來他是學了這麼陰損的法門,可以採陰補陽,這一下被他吞了我三成了功力去,最少要三五個月才恢復的過來。只是這種法門,也只有仙道門派才有,武林中雖然也有幾種頂級的這類邪門武功,卻都沒有如此立竿見影的效力,並不會比辛苦修煉快捷,也不能一下去就攝取別人數年的功力,他是哪裡學來這麼陰損的法門?」
  陳七精赤著身子,輕輕舒展筋骨,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同,但是哪裡不同,卻一時也說不上來。他問了一句,久久不見李媚媚答他,正要穿上衣杉,忽然聽得李媚媚語氣有些狠狠的問道:「你是哪裡學來的這採補法門?怪不得你能練出真氣,原來是這個緣故,老娘真是走了眼也。」
  陳七微微一愣,正要分說,卻忽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平白得來的那股真氣,居然是李媚媚的。


第十二章 鐵骨功第四層
  「太上化龍訣居然還有如此妙用,不愧是仙家妙術,只是可惜這真氣非得練過武功的女子方有,不然我陳七也學著古代天皇大帝,御萬女而飛昇……」
  陳七腦海中,許多念頭,紛至沓來,胡思亂想一陣,這才想該如何回答李媚媚的問話。他腦筋轉的極快,須臾間就想到了該如何回答,當下他尷尬的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三幫主這卻有所不知,我師父黑旋風早年行走江湖,曾遇上一個女子,兩人戀姦情熱,就兜搭起來,結果一場床戰,師父輸了個丟盔卸甲,被吸走了足足五成功力。我師父也是心狠,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也不念此情,感覺失了功力,就大為羞惱,趁著那女子熟睡,就一把扭斷了那女子的脖頸。殺了那個女子,我師父就從她的行囊中翻出一部覆雨翻雲化龍訣,後來也把這法門傳授了給我。」
  李媚媚恨恨說道:「然後你就把這法門用在了我身上,虧我還覺得你是個好人兒。」
  陳七哈哈一笑,也不回嘴,隨口又編了幾句不著調的話,讓李媚媚更加信以為真。
  李媚媚雖然氣惱,但是心中也是一動,她見陳七似乎並不似傳說中修煉這類邪門法術的仙道中人般絕情,便動了幾分心思,暗暗忖道:「我若是能從這小賊口裡套出這套覆雨翻雲化龍訣來,日後跟別人交合時,微微用上此種法門,吸取一點點的真氣,不做的太過,他們絕查之不覺。不數年間我的武功豈不是就可以突飛猛進?甚或打通全身竅穴,進軍先天秘境?反正功力也已經被這小賊吸走了,我就算想搶奪回來,不通這種邪門的法術,也有力無處使,就讓他白佔一個便宜罷。」
  想到此處,李媚媚又自換了一副神情,又嬌嗔,又柔嗲,想要把兩人的關係拉的更近。陳七雖然並不在乎這般的露水姻緣,卻也頗受用,至於李媚媚想要藉著撒嬌,套問他的「覆雨翻雲化龍訣」陳七卻只是胡亂打個哈哈,並不接口。
  就不說他並無這麼一套「覆雨翻雲化龍訣」在手,就算有,也不肯輕易給人。何況這覆雨翻雲化龍訣其實就是太上化龍訣,這玩意極犯忌諱,他可不敢說了出去。就算是現在,他也起了幾分心思,覺得這三幫主李媚媚已經知道的太多,是不是該殺人滅口。
  「雖然李媚媚被我吞吸了三成功力,但她的武功遠勝於我,只怕動起手來,未必能夠穩穩勝過這個女人。要是用五陰袋突然暗算,倒是有七八分把握,我記得上一次用五陰袋收了那個道士和鄱陽府令的姬妾,似乎也頗大補,那時候還以為是五陰袋的妙用,此時看來,也是太上化龍訣的威力。」
  陳七臉上笑嘻嘻地,李媚媚也不知這個小賊頭居然肚子裡打的是這等狠毒的算盤。她一天兩次被征伐,又都是龍精虎猛,耐力超長的男子,早就慵懶無力,此時天色早就黑了,索性也不穿衣衫,只是運用心思,套陳七的話頭。
  陳七翻了幾個念頭,終是知道,李媚媚乃是竹枝幫的三幫主,一旦失蹤了,必然惹起竹枝幫的極大反應。他早上跟李媚媚在酒樓上露過臉,有許多人看到,不似那個風流道人和鄱陽府令的小妾,沒人看到他動手,也無從牽連到他身上。雖然中間有二幫主來過,是個力證,但陳七卻不想冒這個風險。那個二幫主來這裡時鬼鬼祟祟,只怕未必想人知道他跟李媚媚有這一層關係,又或二幫主會擔心李媚媚之死牽扯到自家,出來作證的幾率微乎其微。更何況陳七盤算,李媚媚洩漏自己的懂得「覆雨翻雲化龍訣」的可能並不甚大,這女人想要學這一手功夫,就不會在沒學到之前,把自己的秘密說給旁人。
  權衡利弊,陳七便把殺心放緩,應付了李媚媚幾句,便長笑一聲道:「天色都這般晚了,閒談這些作甚?還是早些安歇了罷。」說完也不管李媚媚如何嬌嗔不依,摟著這位美艷的竹枝幫三幫主,就那麼沉沉睡去。
  待得陳七一夢醒來,李媚媚早就不知去向,也不知是去幫中公幹去了,還是去會訪哪位「江湖豪客」。難得有一日能睡的這般沉,陳七起來之後,只覺得精神甚好,便走到了院子中,把修煉鐵骨功的拳法,從頭至尾演練了十餘遍。
  這一番演練下來,陳七又驚又喜,他打通尾椎秘竅的時候,便有突破鐵骨功第四層的徵兆,甚至李媚媚還曾直言指出,能把大筋練到猶如弓弦崩鳴,乃是鐵骨功第四層的表象。只是陳七自家知道,自己還是差了一截,並不曾真個練成鐵骨功第四層。
  但是這番早起演練,讓陳七忽然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把鐵骨功第四層練成了。
  雖然筋骨肌肉,還有些不足之處,尚須要一定時日,磨練一身筋骨,方能算是把鐵骨功第四層境界穩固,但是此時陳七力氣比前大了兩成,筋肉也略嫌消瘦,已經是真真正正把這一層的功夫練成了。
  陳七自言自語,暗喜道:「鐵骨功修煉到第四層,筋肉如鐵,一分贅肉也無,會漸行消瘦,沒想到吞吸了李媚媚的功力,這快就轉化到了自身。怪不得昨日我就覺得有些不同,原來是功夫有了進境。」
  陳七興奮起來,雙拳並舉,一縮一推,便把空氣打出輕微的辟啪爆鳴之聲,拳勁比昨日前剛猛了近倍奮力一躍,也比平常能多跳高尺許,身子也輕捷了幾分。他在李媚媚的私宅中呆了半日,把暴增的力氣運用純熟,直到覺得肚中飢餓了,這才施施然的離開了這間小院。
  陳七先是尋了一個街邊的小攤,要了兩碗熱湯麵,吃了之後,覺得不飽,便又要了兩碗。他這幾天體力消耗甚大,又大半天沒吃什麼東西,四大碗熱湯麵落肚,這才覺得滿足。便開始思忖,接下來的行止。
  「陸浩之要我去見那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李媚媚本來也想如此,但她現在已經有了私心,想要跟我學什麼覆雨翻雲化龍訣,應該就不會再有把我引薦給人。這般說來,我還是跟李媚媚多多親近,等那位太上長老走了,再去跟陸浩之會合,回轉天馬山不遲。只要在天馬山苦苦修煉幾年,等我把鐵骨功練成,再把禾山經參悟通透,天下哪裡都可去得,就算一反手把天馬山大寨取了,自家做大寨主,打法黑旋風那廝去做老二,讓陸浩之去做老三,也未嘗不可……」
  陳七想的久遠,隨意扔了一把銅錢給麵攤的老闆,起身正要回轉李媚媚的住處,忽然聽得街上混亂,遠遠的一隊騎乘的戰馬的甲士,從長街的另外一頭縱馬狂奔,眨眼間就奔到了陳七眼前。這一隊甲士不知什麼來歷,騎術都極厲害,雖然是縱馬疾馳,也不曾碰翻了街上的行人,軍容齊整之極。
  陳七早就躲在了一遍,心底也是嘖嘖稱奇,忽然間馬隊中有人一聲呼哨,這隊騎兵甲士一起勒住了戰馬,動作整齊劃一,盡顯百戰沙場的氣概。
  陳七正自奇怪,這隊甲士中傳出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原來是你,正好我要尋個人帶路,就是你了。」
  陳七聽得這句話的聲音有些耳熟,忙抬眼去望,這才看到這群甲士中為首的那人,身材頗瘦小,但身上披掛的鎧甲卻是精工打造,極為合身妥帖,加上背後的插旗和高高飄揚的雉雞翎羽,居然把她襯托的似乎比身邊的人還要高大。
  因為這套鎧甲過於威風,此人又夾雜在大隊的人馬中,陳七才沒有認出來,現在當然辨認出來,正是那位曾在酒樓見過的萬大小姐。
  聽得萬大小姐開口,一名甲士隨手一揮,馬鞭飛出,就要卷中陳七的肩膀,拉他上來。陳七身手伶俐,自是一轉身就躲開了,但是他見萬大小姐臉上怒容忽然閃現,也自知趣,忙自家一飛身,躍上了那名甲士的戰馬,萬大小姐這才不屑的喝了一聲道:「也算你有些身手,快些帶路去太守府!」
  陳七暗暗叫苦,心道:「我哪裡知道太守府在什麼地方?」
  但是那位萬大小姐根本就不給他分說的機會,已經帶頭縱馬走了,這隊騎乘戰馬的甲士,宛如鐵甲洪流,陳七在此等時候,真是什麼話也沒得機會說,只能雙腿用勁,牢牢坐穩,身不由自己的跟著這隊甲士一路前行。
  陳七是真不知道太守府的路,但是他卻有些機智,想那太守府必然會建造在醒目的地方,故而一路上便往最寬敞的路指點,也是他真個運氣,這隊甲士連穿過了幾條街,便見到一座極宏偉的府邸。陳七認得那府邸上的牌匾,見上面寫著都梁郡守四個大字,不由得心內甚喜,暗道:「我陳大當家好運氣,沒想到胡亂之路,也能指點到真確的路徑上來。」
  萬大小姐亦見到了都梁郡守的府邸,一聲喝,這隊甲士就停了下來。自己帶了幾個人,也不須人通秉,直接就闖了進去。陳七在隊伍中看到,心裡暗暗叫道:「果然不愧是未來的皇妃,有個鎮國太師的爺爺,好大的氣派,好囂張的作風,我要是有這般身份,也願意如此威風。」


第十三章 修煉法術
  陳七見萬大小姐已經進了太守府,只道自家已經沒事兒,一躍下了戰馬,要自行離去。沒想到那隊甲士中,忽然有一名武將冷冷喝道:「你要哪裡去?」
  陳七臉色微微一沉,說道:「我已經指過路了,難道還不准走麼?」
  那名武將斷喝一聲道:「沒有主人開口,哪裡容得你胡亂走動,想要走等我家主人出來,允許了才可放行。」
  陳七聽這名武將甚不講理,也是動怒,心道:「我得罪不起那個姓萬的小娘皮,還怕你一個走狗?」當下也不言語,揉身而上,雙拳一架,用上了鐵骨門的嫡傳拳法。那名武將見陳七的拳頭當胸打來,冷笑一聲,也不伸手抵擋,就在陳七的拳頭快要臨身時,才閃電拔出腰間長刀,一刀劈下,竟然是用的全然不顧自身的打法,根本不去管陳七的拳頭,一刀直奔他的面門。
  若是陳七的拳頭打實了,這名武將非得吐血落馬不可,但是陳七給這名武將一刀砍中,當場就要分屍兩半。鐵骨功修煉到高段,可以刀槍不入,陳七雖然才修煉到第四層,也能抵禦普通人的刀兵,但是這名武將出手,就顯然功夫不凡,陳七如何敢冒這等風險?
  他知道自己的護身硬功抵擋不住,也不遲疑,反手在腰間一扭,陸浩之送的那口緬刀就到了手中,也是一刀劈下,竟然也不管自身安危,同樣是以命搏命的殺法。
  陳七心頭暗道:「莫要以為你們這些當兵的出生入死,你陳大當家也是慣做刀頭舔血的買賣,比拚命誰人又會怕了你來?真個漢子,就跟你陳家爺爺比個膽量。」
  陳七這一刀出手,那一股有去無回的慘烈氣勢,頓時便昂揚起來。那名武將本來不大瞧的起陳七,雖然剛才他見陳七躲開自己手下的皮鞭,縱躍上馬,有些身手,卻依然覺得,不過是一個幫派中人,雖然懂得些武藝,也必然不曾經過多少搏殺。他誤以為陳七是竹枝幫中人,故而才做此想。
  沒想到陳七不但沒有被他以以命搏命的殺法嚇住,反而亦用同樣的手段,兇惡十倍的反撲回來,活似不耐煩活了一般。這名武將本來也只是想,用這般氣勢嚇住陳七,裨能在數招之間,擊敗這個少年。他怎麼說也朝廷的武將,跟一個幫會中人斗的太久,也覺得丟臉面。但是陳七比他更加兇惡,讓這武將也無奈,他可並沒有真想跟陳七這般無足輕重的小卒換命。
  百般無奈下,這名武將只能把手中戰刀一卷,盪開了陳七劈向自己面門的一刀。陳七剛把鐵骨功突破到第四層境界,力氣大增,這一道又是全力辟出,氣勢醞釀到了巔峰,這一刀至少也有六七百斤的力道,那名武將猝然回防,運勁不足,竟然給陳七一刀劈下了馬來。
  雖然這武將武藝不凡,趁勢而落,卸去了陳七刀上的勁道,其實並未落於下風,但是在這般多的同僚面前,總覺得是輸了一招,心頭大有不甘,暗暗怒道:「剛才我只是想要嚇唬他,並未真個打算出重手,殺勢才積釀不足,給這小賊反撲的機會。沒想到卻讓自己落了這麼大的臉面,這小賊該死。」
  陳七一刀把對手劈翻了下馬,正自微微得意,想要說兩句場面話,這就轉身走。沒想到那名武將臉色鐵青,把長刀一擺,陳七剛才一刀已經試過對手的武藝和力氣,心道:「你再上來,你陳大當家也不懼。」他正要催發氣勢,再給那名武將一個下馬威,沒想到那名武將一聲斷喝:「這小賊圖謀不軌,給我把他拿下。」竟然立刻就翻臉,喝令部下一起動手。
  「這廝真個不要臉!」
  陳七做山賊時,可跟官兵打過交道,知道這些官兵一旦結成了陣勢,便是數倍的山賊也斗之不過。官兵都是訓練有素,平時精演陣法,一隊精兵便能勝過數倍的山賊。就算他武藝再高幾倍,一旦被官兵的陣法困住,也是十死無生。
  陳七心裡大罵一聲,登時便毫不遲疑,搶身撲上,衝到了那名武將的切近。這倒不是陳七悍不畏死,而是他明白,自己只要退開,被這些甲士拉開距離,讓這些精銳之師把陣法布開,就只有唯死而已。但搶進那名武將的身邊,旁人反施展不開手腳,只要自己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活捉了下此人,便可以人質為號令,讓這些甲士讓開道路。
  不消說,這條路極險,但是陳七也沒得選擇。
  眼看陳七悍勇撲上,那名武將冷笑一聲,手中長刀隨手一劈,在空中連續劃了七八個圈子,所用的刀法竟然精奧異常,這七八個刀圈前後相套,就如構成了一座銅牆鐵壁一般。
  陳七見得此種情況,輕輕一喝,五指虛虛一張,一個黑氣光圈飛出,竟然不受刀光的阻擋,飛到了那名武將的面門之上。陳七敢悍然反撲,便是因為還有這一招殺手鑭。五陰袋所化黑氣光圈飛出,正中那名武將的面門。
  陳七也是擔心被人瞧出來這一手邪門法術的底細,故而才不用五陰袋裝人,只是當作一招「劈空掌」來使用。那名武將不察,陳七還有這般手段,被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在面門上一撲,頓時嗅到一股血氣,腦中就是一暈。
  他被陳七暗算,手中的長刀就是一慢,陳七得理不饒人,手中緬刀一絞,就把這名武將的長刀劈飛,然後一探手,便擒捉到了這名武將的咽喉,五指運勁,便把對方捏了個七葷八素,順勢把掌中緬刀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陳七左右一掃,冷喝一聲:「都給我滾了開!」
  那些甲士雖然也自惱怒,但是被陳七活捉了他們的首領去,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放開一條大路。陳七架著這名武將,走了百餘丈,看看到了另外一條街,這才運勁手肘,一擊正中這名武將的面門,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然後順勢一腳飛蹴,把對方踢飛到了路邊。然後轉身躍上一座院牆,三縱兩躍,就逃了個不見影蹤。
  那名武將被陳七連番擊中,面門那一肘陳七用足了力氣,打了他一個牙齒脫落,滿嘴是血。臨走那一腳更是問候了他的子孫根,那名武將仗著鐵甲夠厚,防住了要害,並未被陳七這一腳踢的不能人道,但也被踢幾欲暈厥,痛的半晌都說不話來。
  待得他的手下,前來營救,他雖然想要暴喝一聲,帶了手下眾人去追殺那個小賊,但是萬大小姐乃是極重要的人物,他終究不敢擅自跑開,只能空自憤恨,撕下了戰裙,抹拭臉上血跡。對陳七是破口大罵,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個讓他丟臉丟到盡的小賊。
  陳七一口起跑出好遠,這才回頭恨恨罵道:「當官的果然沒有一個好人,我不過就劈了他一刀,就要讓手下圍攻我。也虧得從我陳大當家機靈,不然豈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冤枉哀哉!」
  陳七隨便在一家房頂上坐了,污言穢語,罵了個痛快。他跟那名武將動手,仗著五陰袋的法術,贏的痛快淋漓,心裡也自得意,罵了一回,發洩夠了,便住了口,心中暗忖道:「我得了禾山經之後,除了五陰袋,還未學過其他法術。我記得五陰袋中,原本有三件法器來的,還從那名風流道士身上得了十餘張玄陰斬鬼符,如今太上化龍訣已經功力大進,應該可以把這些法器都祭煉。」
  陳七因為第一次試演五陰袋,就被抽空了力氣,昏睡過去,所以並不敢再去動用那些東西。也是最近太上化龍訣有了進境,使用五陰袋也漸漸得心應手,這才復又起了這番心思。
  他四下裡一望,見自己所處的這家宅院,似乎是什麼商會的貨倉,靜悄悄的沒什麼人,便施展輕功,鑽入了一間裝了許多木箱的房舍中,找了個隱秘的角落,這才一探手,五指間黑色光圈吞吐,把幾樣東西都倒了出來。
  他在蕭屏南的身上,得了五陰袋,裡面除了那些雕刻有鳥獸的鐵牌,就是一桿小幡,幾根黑繩和一些符紙。按照禾山經所載,那小幡名為混天幡在禾山經裡排名十四,要采六百六十六對雌雄雙獸,或者同樣數目童男童女的生魂來祭煉。能垂下條條黑氣,用來攻敵,無往不利。那幾根黑繩名為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污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秘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就算是玄門正宗的煉氣士,沒好的護身法器,也是一下子就會被打散畢生修為,就算不死,也脫一層皮去。在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中,這六道黑索排名第三,陰毒之處,猶在渾天幡,五陰袋之上。
  至於那幾張符紙,倒是沒什麼威力,名喚定魂符,只要貼在人身上,便能讓人轉動不得,只是心裡還明白。在禾山道的六十七種法術中,算是極少有,不須害人就能練就的法術。而且這定魂符還能定住厲鬼,亦有辟邪之能。


第十四章 做翻陸浩之
  陳七按照禾山經所載法門,咬破了指尖,先在混天幡上繪製了三道血符,等了片刻,並無感覺不適,這才依舊用中指血,在六道黑索和玄陰斬鬼符上各自繪製了血符。至於定魂符,卻並不需要祭煉,這幾張符的品級不高,尋常人也可以用得。
  把這幾樣法器祭煉完成,陳七也手癢,就想找個東西試演手段。
  他在這間庫房內遊目四顧,瞄準了一個最厚重,最巨大的木箱,隨手一指,六道黑索就化成六股黑氣飛出,只一繞就把這口木箱捆縛的結結實實。這口木箱本來也極結實,但是受了六道黑索這一勒,登時發出咯咯吱吱的響動,四分五裂,爆碎了開來。
  陳七忙把手一招,收回了六道黑索,心中歡喜,暗忖道:「這六道黑索不愧在禾山經中排名第三,果然有些威力。這般厚的一口木箱,就算刀斧相加,也要劈上幾記,但被六道黑索一捆便自碎裂。這六道黑索乃是殺人的凶器,索命的魔頭,雖然俺山賊出身,卻也要記得少用這歹毒手段。」
  陳七這般想,卻不是因為有甚好心,而是他做慣了山賊,知道但凡名頭最惡的大賊,樹大招風,常會有什麼江湖俠少,武林豪傑去攻伐。往往就因為做賊太囂張,落了個悲催的下場,被人鋤奸誅邪,懲惡揚善了。
  六道黑索在禾山經中,僅次於排名第一的七殺元神和排名第二的髑髏妖,陰險毒辣之處可想而知。
  陳七也不想因為自己常用這種邪門法器,招來一個六道殺星,黑索追魂之類的不雅綽號,成為各路俠少,豪傑的必殺目標。
  他自忖煉就了禾山經上的法術,尋常武人倒也不懼,就怕那些世家子弟,家裡傳承下來什麼寶貝,或者高價求得仙道門人流傳到俗世的法器,說不定就有禾山經上所載法術的剋星。所以陳七並未因忽然得有如此利器,就打算恣意妄為。
  試過了六道黑索,陳七便換了混天幡。這混天幡在禾山經中排名十四,但是祭煉起來卻最為狠毒,需要傷害許多生靈,甚至最惡的那一種,要用六百六十六雙童男童女祭幡,著實令人髮指,若是那般東西,陳七雖然自家也號稱殺人如麻,也用不下去手的。
  陳七早就看過了這一桿混天幡,並非什麼童男女,原主用的是深山老林中最為凶悍的猛獸,故而帶有一股濃濃的凶殘暴戾之氣。這些猛獸生前獨霸山林,傷生害命,沒有一頭不是吃過許多豬牛羊鹿,飛禽走獸的,所以才這般凶威四溢。
  陳七依照禾山經法門催動,這桿混天幡便垂下條條黑氣,任由他指揮飛舞,靈活的好比雙手,分合聚散無不如意。剛才被六道黑索絞碎的木箱中,散落出來許多貨物,陳七操控了混天幡,把數十條黑氣運使,裹住了這些貨物,在庫房中亂飛,頗是有趣兒。
  試演過這兩件法器,陳七欲待把定魂符和玄陰斬鬼符也舞弄一番,只可以這兩種符菉,只對生人魂魄有效,此地並無人物,便沒得試演的目標。何況定魂符也就罷了,只是定住人身子不能動轉,玄陰斬鬼符卻要斬殺生靈魂魄,陳七沒由來也不想殺人。
  陳七到了最後抖了抖身子,把六道黑索,玄陰斬鬼符,混天幡,定魂符一起收起,藏入了五陰袋中,心裡便不由多了幾分底氣。他自小生活在天馬山大寨,閒來也聽山寨中的老賊胡亂吹侃,說起什麼仙道中人,都是神奇莫測,一個能夠長生不老,騰雲駕霧,來無影去無蹤,擅使種種神奇法術。
  比如把人一指,便自昏迷,任由對方搜走全身財物。又比如投宿某家客店,吃了幾個味道古怪的包子,清晨起來就化為一頭叫驢,被人轉賣了十數手,好容易遇上了個奇人,才得脫畜生身子。還比如什麼,半夜歸家聽得有人呼喊名字,第二天便在房中橫死。
  種種荒誕不經,真真假假,陳七聽得趣味百出,但有許多事情,他是都不大信的。在陳七想來,若是自家有了法術,輕易便可獲取無數錢財,為何還在荒郊野外,過的猶如孤鬼?放著好生享樂不去,天天琢磨害人,煩也不煩?
  此時得了禾山道的幾種法器,也算是粗通法術的「高人」了,陳七心思又自一變。
  他心中暗忖道:「禾山道的法術,絕多都是借助了這些法器的力量,才能使用的出來。這些法器無一不是要害人,害生靈,才能祭煉出來。看來那些故老傳說,也都不全是假的。就是不知,這世上有沒有不用害人,就能修煉的法術。」
  陳七畢竟只是個山中小賊,並無接觸過仙道人物,他手上只得禾山經,平生見過的仙道人物,也只有一個照面就自行倒斃的蕭屏南,鄱陽府令府邸的那個風流道人,還有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蕭屏南未有顯露過法術,但是王長生師徒卻顯是都非端人。徒弟貪花好色,師父出手就是大批髑髏妖,不知殺害了多少,才煉就這邪門法器。
  陳七因此便對仙道門派,有了些錯誤的判斷,甚至懷疑這些人「仙道中人」怕都是跟尋常人不同,個個比山賊還心狠手辣,殺人就如殺雞,億萬生靈在他們眼中皆為螻蟻,根本沒有絲毫慈悲之心,憐憫之情。
  陳七胡亂想了一回,怕這裡的人巡查庫房,發現了他。陳七雖然不懼這些普通人,卻也擔心洩漏行藏,被什麼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追得蛛絲馬跡。
  雖然他已經把幾件奪來的法器都祭煉了,但是思及那日王長生飛出的七殺元神,髑髏妖,陳七還自問遠遠不及。就算那三頁金書能有奇效,克制王長生的法術,但是他還不知此法何時靈驗,何時沒效驗,還冒險不得。
  陳七翻身離開了這家院子,思忖一番,心道:「本來我還怕陸浩之非要讓我去見什麼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但是現在我本領已經大漲,陸浩之不是對手,就用定魂符把他定住,俺佔了他的宅院,做個洞中蛤蟆,潛心修煉幾個月,把太上化龍訣最少修煉到打通週身竅穴,才出來揚眉吐氣不遲。」
  陳七可不是不知變通之輩。
  他的武功不如陸浩之,當時對禾山道的法術也沒把握,自然不會去想制住陸浩之,好避免被這位「二哥」帶去見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但是如今他修煉太上化龍訣又有進境,不但把鐵骨功谷催到了第四層境界,還把禾山道的五件法器都運使自如,哪裡還會甘心聽從陸浩之的擺佈?
  心裡定下的計議,陳七便扯了步伐,回轉了陸浩之的家宅。
  陸浩之那日跟陳七說過心裡話後,第二日起來,就不見了陳七,本來還頗覺奇怪,但是他畢竟跟竹枝幫有些勾搭,很快就問出陳七的去想。當他聽得陳七被李媚媚帶走,不由得暗罵一聲:「這女人好生風騷,居然連陳七這般嫩雛兒也下的去手。」但是在心裡,陸浩之還存了幾分希翼,指望李媚媚玩弄過陳七之後,便會把這位「七弟」還給自己。縱然陳七有可能被李媚媚蠱惑,就此生了幾分心思,但總也比錯失這次機會強得多。
  反正他在竹枝幫也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這一天一夜,陸浩之都沒出門,就是在家中苦等。
  陸浩之正自漸漸絕望,忽然見陳七施施然踏入院中,登時大喜過望,拉住了陳七,噓寒問暖,生似這陳七不是他「七弟」而是親生兒子一般。陳七虛與委蛇了幾句,便含笑說道:「二哥,我昨天跟竹枝幫的三幫主去了她家,居然從這女人嘴裡打聽出來一件事兒,我們兄弟回房間去說。」
  陸浩之腹誹不以,心道:「李媚媚這水性楊花的蕩貨,果然是把陳七這小子搞了,不知那女人用了什麼手段,我且聽聽陳七說什麼!」
  陳七和陸浩之到了書房,陸浩之早就把下人都屏退,並且讓他們不得靠近。陳七暗暗捏了法訣,笑嘻嘻的招呼陸浩之道:「二哥快看,我從李媚媚那裡拿了什麼東西。」他袖著手,往陸浩之身邊湊,陸浩之不知有詐,剛把頭低下,想要看看陳七拿出來什麼,陳七就是伸手一指,一張定魂符飛出,落在了陸浩之面門上。
  說來也古怪,這張定魂符並無漿糊,卻在陸浩之的面門上粘貼的極牢靠。這張定魂符一飛貼上去,陸浩之登時動彈不得,只剩下眼珠還能咕嚕嚕的亂轉,眼神裡充滿的驚駭之意。
  陳七呵呵一笑,也不去跟陸浩之解釋,只是把他抗了往書房中的一張睡床上一放,便出門去叫了,陸浩之府中的下人僕役過來。
  陳七隨便扯了幾句,說陸浩之忽然有事,先自離去,讓他們各自安於本份,不得偷懶。這小賊頭做足了二主人的架子,把這些下人好生訓斥一遍,這才回了書房,安安心心的開始修煉太上化龍訣。


第十五章 凶獸
  陳七霸佔了陸浩之的宅院,潛心修煉了十餘日,太上化龍訣居然進境頗速,一連又打通了三處竅穴,背後的一整條經脈都貫通起來,運使五陰袋,混天幡,六道黑索,玄陰斬鬼符,定魂符這些邪門法器,更加熟流而極。
  陸浩之早就被陳七用繩索捆綁起來,收了定魂符,每天塞兩個饅頭,飲一口水,不死不活的塞在書房裡。他被陳七暗算,落於這位「七弟」之手,開始被陳七的手段震驚,但是不旋踵就開動腦筋,想起了脫身之策。
  陳七如何忽然懂得了法術,還在他眼前每天試演,陸浩之想了許多種的可能,最後便懷疑到了蕭屏南那一條線索上來。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故事,但是只消稍稍猜測,便能推出陳七是不知怎麼得了奇遇,才有如今手段。
  陳七並未殺了他,陸浩之思索來去,便猜到了幾種可能。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種便是,陳七修煉法術還未純熟,日後還想有用他的地方,只等法術煉成,便會解放他逼著屈服。陸浩之自認倒霉,心底倒也存了打算,若是陳七隻是要他降服,陸浩之這等沒骨頭的漢子,當然也就爽爽快快的認慫了。
  他甚至還猜到了,陳七的這一身本事,並非來自大寨主黑旋風。平日裡黑旋風如何對待陳七,陸浩之也看在眼裡,既然之前推算的不准,那麼陳七和大寨主黑旋風之間,必然沒有什麼深厚情誼。陸浩之已經做了幾分打算,若是陳七真要收伏他,自己就甘心做個陳七大當家的心腹,把黑旋風大寨主的幾個秘密,一起吐露出來,務求把這個大寨主掀翻。
  陳七也不知陸浩之淪落到這般田地,還想著害人,他打通了一道經脈之後,太上化龍訣便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呼一吸間,脊柱內似有風雷之聲,隆隆作響。陳七畢竟是半路出家,與修行道法上又無人指點,每次運勁,都會覺得自家的一條脊椎,似乎要化成一條金龍,破了身子飛騰出來,飛騰變化一般,便有了幾分擔心。
  這一日,陳七練功已罷,忽然想起了李媚媚。
  那一次,他跟這位美艷的三幫主雲雨一番,前面也還得趣兒,後面就陷入了某種古怪境界,最後居然把李媚媚給採補了。事後想起,後半段就模模糊糊,很讓他心癢,頗想再來一次滋味。
  但是陳七想到李媚媚貪圖自己的「覆雨翻雲化龍訣」,這一關卻不好應付。何況陸浩之的宅院中,頗有幾個他買來的婢女,雖然姿色平庸,但亦可採擷。陳七暗忖若是憋悶不住,大可去兜搭這些婢女,三幫主李媚媚是個燙手貨,便不敢再去尋訪這位風騷入骨的女子。
  前幾日,他苦苦修煉,還沒怎麼多想這件事兒。此時得空,陳七忽然奇怪,心道:「李媚媚既然貪圖我的覆雨翻雲化龍訣,必然會來糾纏。她在自家中尋我不到,一定回來陸浩之的住處尋我,怎麼已經十多天過去,居然也不見這位三幫主的香風?」
  陳七百思不得其解,他卻不知,李媚媚不是不想來尋他,而是已經忙的難以脫身。
  鄱陽府城外,有一座臨時修建的軍營,雖然因為倉促,這座軍營的規模也大,但是軍營中的肅殺之氣,在半空中結成了一團黑雲,翻翻滾滾,似有龍虎狻猊獅豹等猛獸在雲端搏殺。
  李媚媚正在大營中正襟端坐,平常總是笑吟吟,帶著幾分嫵媚風情的俏臉上,也都扳了起來,不露絲毫表情。在營帳中一個全身黑甲的武將,面容冷冽如鐵,面容英俊無匹,身材挺拔,完美至無可挑剔。這名黑甲武將就那麼盤坐在地上,在他的膝上橫著一口連鞘的長刀,烏黑的刀鞘上泛出層層殺氣,在黑甲武將的胸前,凝結成種種凶獸之形,這些殺氣凝聚的凶獸,看似飄渺無定,但卻發出猶如實質的凶威惡煞之氣。
  黑甲武將醞釀殺氣兩個時辰,種種凶獸之形,才漸漸縮回連鞘長刀,他猛然雙眼一張,雙瞳中似有碧瑩瑩的冷電閃爍,一股威猛的氣勢猛然瀰漫,整個人雖然未有絲毫動作,卻有如山巍峨的,肅殺厲寒濤濤狂飆氣流,席捲了整個營帳,甚至沖飛出去,和天空上整座軍營殺氣凝聚的黑雲匯合為一,演化為無數凶獸,咆哮怒吼,長嘶震天。
  李媚媚眼中露出沉醉之意,但不旋踵就隱藏起來,神色變得極為複雜。
  黑甲武將緩緩開口,聲音清冷,卻有說不出的好聽,他看也不看李媚媚一眼,但是這些話顯是對李媚媚說的。
  「鑄印山境況如何,李幫主可有詳細探查?」
  李媚媚嫣然一笑道:「荀金玲從靈嶠仙派出師,便回來鑄印山潛修,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絕不會輕易搬走。不過……」
  黑甲武將臉容沉靜似水,李媚媚本想故意賣個關子,但是他卻半絲反應也無,只是靜靜等著李媚媚說話。李媚媚見自己種種手段都勾引不上手,也不敢過份,忙接口說道:「我們竹枝幫也只是江湖幫會,沒有人懂得法術。荀金玲師承靈嶠仙派,我們也無法把握她確切的行蹤,至今還未探查出來,她的隱居之地。」
  黑甲武將淡淡一笑,說道:「這卻不用你操心,我的凶獸殺陣足可以把整座鑄印山包圍進去,只要她在山中,就一定逃脫不了。」黑甲武將言語中,有極大的自信,似乎全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
  李媚媚被這黑甲武將壓的氣焰大滅,跟在陸浩之,陳七面前的言笑自若,差了許遠。很多時候,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都是剛張開口,就被黑甲武將身上的一股大氣派給生生壓力回去,除了比較重要的話語,什麼廢話都說不出來。平時慣用的兜搭男人的手段,更是一點也不敢使。
  李媚媚正覺得身上的壓力有增無減,忽然營帳的門簾一挑,兩個窈窕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萬大小姐和她護身的女護衛晴雨劍任梅妃。
  萬大小姐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個黑甲武將身上驚人的氣勢,但是這丫頭可不是李媚媚那種幫會人物,當下冷笑一聲,素手一揮,便有一道青光飛出,繞身一匝,把黑甲武將的壓力逼迫在外。這位萬大小姐仍舊是一副頂盔貫甲的武將模樣,倒是那位晴雨劍仍舊一襲青袍,跟萬大小姐的神妙手段不同,她似乎只是微微皺眉,便全不在意黑甲武將身上的驚天氣勢。
  黑甲武將並不理會萬大小姐,也無收攏身上殺氣的意思,萬大小姐皺了皺眉,清喝道:「秦武尉!王長生說他不遠出手,此番擒捉鑄印山荀金玲只有你我,你可有把握?」
  被萬大小姐呼為秦武尉的黑甲武將,淡淡一笑,有些譏諷的說道:「本將軍從未想過依靠這些混了朝廷俸祿,卻半點建樹也無的仙官。何況本將軍的獸王營百戰沙場,對付一頭小小的狐狸精,不過是手到擒來,何須人相幫!」
  萬大小姐眉頭一皺,不過她也知道這位黑甲武將的脾氣,加之此事重要,必須這麼一位大幫手,便硬生生收攏了脾氣,耐心說道:「秦將軍武功驚人,為本朝七大猛將之一,荀金玲雖然為靈嶠仙派弟子,但也不過在外門打了一個轉,確實不是秦將軍的對手。但是此女音容笑貌,早就傳到了本朝天子案前,本姑娘手握天子聖旨,務求要活捉此女,並且不得有半點傷害,秦將軍勿要自誤。」
  黑甲武將嘿然一笑,低聲說道:「我只是個六品武尉,管不得朝廷許多大事兒。說來這女子也是可憐,好心幫助青河災民,卻被人畫下了肖像,被人傳到了天子駕前,才有你我前來活捉她。若是她沒那麼好心,一意修煉哪有這等禍事。」
  萬大小姐冷冷說道:「天子如何,也是你能評議的?秦武尉,我們何時可以上路?」
  黑甲武將低低吼了一聲,天空上跟他氣勢合一的黑雲,猛然翻滾了一下,演化為六頭凶獸,分為龍,虎,狻猊,巨象,青狼,惡豹,各自嘶吼震天,凶威一發,遠遠數十里內,再無任何一頭飛禽走獸敢於出沒。便是蟲豸也都寂靜無聲,花草樹木也似低垂。
  陳七在陸浩之的家宅中正自修煉,忽然雙眼睜開,心中似有一股極大的凶氣在醞釀,不由得全身狂震。他猛然躍出房門,一翻身就上了陸浩之宅院中最高的一座小樓屋頂,極目遠眺,隱約見到了鄱陽城外那黑雲分化的六頭凶獸,一時間頗為踟躇,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才他體內的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來的真龍勁,忽然暴走,讓他幾乎走火入魔。陳七好容易把體內的真氣收束,便感覺到這個方向,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自己,似乎……自己想要把那個方向的什麼東西,生吞下去,方得爽利。


第十六章 駱奉
  「他奶奶的,城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有如此古怪的雲團?」
  陳七躍下地面,心底不住的翻騰。他才不信那些形如巨獸,翻騰飛舞的黑色雲團是什麼正經的天象。
  陳七自忖:「這種古怪的東西,十之八九是什麼邪門法術,就是不知鄱陽府城又來了什麼人物。可是為何我忽然生出想要把那些雲團一口氣吞掉之感?太上化龍訣看起來頗為光明正大,但是運使到五陰袋上就能吞噬精血,用在床第之間就能採補,現在又有這般徵兆,只怕這法訣也不是什麼好路數。」
  陳七思忖一陣,猛然一發狠,內心自語道:「俺自家也不是什麼正氣人物,太上化龍訣便是邪門,便有什麼不可測的後果,也就是一路練下去罷了。沒有這法訣,我不過是個小賊,不知什麼時候,就要被人懲惡揚善,死於非命。就算這法門會讓對我有甚不好的地方,但總是能讓我現在快活,生生死死,掛念那麼多作甚,再不要去想了。誰人知活過今日,明天還能不在這世上逍遙。比如我出門就碰上什麼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只怕當場就橫死了,還去想以後的事兒,不是太愚笨。」
  陳七自忖做山賊本來就是有今朝沒明日的行當,算計的那麼遠,純是庸人自擾,當下便回了房間,又自閉門苦修,再也不去煩惱了。
  他卻不知,自己這番心思,暗暗合了太上化龍,逍遙九霄的心境,不知不覺間道行微有長進。
  似陳七這等人,滿把血腥,肆無忌憚,又不忌財色,本非修道的胚子。但是這太上化龍訣雖然看似道門正宗,其實卻是一門極詭異的法門,掠奪天地間一切生機,萬物精華,歸於自身,本質上霸道已極。所以陳七這種人,反而更合這門心法。
  從這一刻起,陳七才算是踏入了太上化龍訣的真正門檻。
  六道黑索,玄陰斬鬼符,混天幡,五陰袋,定魂符,在陳七週身徐徐飛繞。陳七經過許多時日苦修,不但法力大進,操縱法器也愈發純熟。原本他只能運用一兩件禾山道的法器,現在卻可以把五件法器一起運用。
  陸浩之神色複雜的坐在一旁,看著這位昔日的「七弟」手段百出,心中當真是羨慕嫉妒恨,五味陳雜,兼而有之。陳七不耐煩服侍他,畢竟每日吃喝拉撒也頗麻煩,自從他煉成禾山道的法器,便漸漸放鬆了對陸浩之的管束,也不捆縛他了,只是不允陸浩之離開。
  陸浩之見陳七忽然住了演練法術,把幾件法器一起收了,這才忙端了一盆熱水,送上了擰好的毛巾,讓陳七擦了擦臉手,頗有一副忠心耿耿的架勢。陳七隻用了半日,就習慣了讓這位「二哥」服侍的日子,倒也安心享受。
  陳七見陸浩之神色惴惴,忽然笑道:「陸浩之,你知道我為何不殺你麼?」
  陸浩之心底感概一聲,如今地位轉換,自己在陳七嘴裡,已經只得直呼其名的待遇,但是臉上卻恭謹的很,訕笑著說道:「想必是小人還有些用處,故而七哥才留我一條賤命。」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正是如此。」
  不過陳七隻說了這句,便不在言語,也不說其中緣故,倒是讓陸浩之猶如百爪撓心,江海翻騰,一時拿捏不定主意,也不知陳七內心究竟是如何想法。
  陳七也不管陸浩之,想了想說道:「我們在鄱陽府城也呆的夠久了,還是趕緊回去天馬山大寨罷!」
  陸浩之不知陳七為何做如此想,但也只有應聲交好。陳七嘿嘿一笑,心底卻想:「看來這鄱陽府城越來越多變化,不知有多少能人來這裡,我雖然得了一番奇遇,但未必這一場大事中,我就是主角。正該回去天馬山安心修煉。天馬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正是個逍遙自在的好地方。原來我只是個小魚小蝦,此番回去,可就要成為一寨之主了,黑旋風雖然武藝厲害,但如何抵擋得我的法術?」
  陳七瞧了陸浩之一眼,心底盤算道:「只是我年紀畢竟太小,在山寨中也無根基,縱然殺了黑旋風,其餘人也不會服我,說不定要思忖如何把我出賣。陸浩之是二寨主,平時心計頗多,也有許多親信,擊殺了黑旋風,他就能把山寨接管過來。放著他在前面,我也不須操心山寨的生計,修煉的功夫便多。不然整日價操心天馬山大寨上下數百口的人吃馬嚼,哪裡還有閒心修煉?」
  陳七能有這些心思,多得益與他娘親教他讀書,另有一部分是在山賊中,見多了許多事情,比同樣年紀的少年,要多許多城府。
  陸浩之心思煌煌,整日價在擔心自己被陳七順手殺死,不然以他的智慧,未必就想不到這些關鍵。現在兩人的地位迥然不同,陸浩之看陳七,總有幾分神秘,更是蒙蔽了許多智慧,首鼠兩端,看不透這位陳大當家的心思。
  兩人都不是拖拉之輩,陳七想要動身,陸浩之也不敢磨蹭,兩人略路收拾,各自帶了兵刃,就想要離開鄱陽府城。但是當兩人走到城門附近,卻見本來該是人來人往的城門口,大門緊逼,到處都是兵丁巡邏,根本沒有尋常百姓出入。
  陳七和陸浩之都是面面相覷,還是陸浩之伶俐,隨便扯了一個行人,遞過去七八個銅錢,這才打聽出來,原來鄱陽府令和都梁郡太守一起下了封城令,說是朝廷有重大要事兒,禁絕了城內外交通,不許城外的人進來,也不讓城內的人出去。
  陳七這幾天都沒出門,居然不知此事,陸浩之亦尋摸不透,為何會有如此變化。陳七當然不會沒了腦子,明目張膽的搶出城去,縱然他有些法術,但難免招惹了禾山道的那位太上長老出來。
  陸浩之見陳七猶豫,不由得進言道:「既然我們出不去,不如去竹枝幫打探一番消息,看是什麼緣故。」
  陳七有些難色,可是也沒什麼好辦法,便由陸浩之帶路,直奔竹枝幫在鄱陽府城的總舵所在。竹枝幫是都梁郡三大勢力之一,跟花鼓堂,三山派三足鼎立。在鄱陽府城更是根基深厚,總舵所在的地方,是城東的一處貨場。
  這處貨場面積極大,更有騾馬幫,鄱陽府城的來往商旅,都在此地卸載貨物,僱傭騾馬,甚至也在此地出售大宗的貨物。
  竹枝幫的主業,便是運轉貨物,但凡竹枝幫的貨物,都有竹枝的標誌。行商的貨物上,只要有竹枝幫的標誌,走南闖北,各路英豪多少都給些面子。這家幫會和天馬山那種搶劫為生的山賊不同,有自家的正經生意,便好跟官府勾搭,許多官府不方便做的事情,便可交付竹枝幫去做。所以竹枝幫勢大,比天馬山大寨強出不知多少,招攬幫眾,也比天馬山容易許多。
  不是亡命之徒,或者活不下去了,誰人願意去做強盜?
  但是竹枝幫這樣有正經生意的幫會,普通的江湖豪客,也願意在手頭窘迫時投奔,兩家名聲不同,前途便大不一樣。
  陸浩之常來常往,也算是個熟面孔,他問了幾個竹枝幫的低階幫眾,李媚媚正在城外大營中,他自然打聽不到。此時在總舵中主持幫務的人,乃是大幫主的親傳弟子駱奉。陸浩之聽得是此人在,就有幾分難色。
  陳七在旁邊也聽得駱奉的名頭,想起陸浩之在路上便提起過,駱奉要跟三山派的大長老風林的女徒成親,兩家勾結的事兒,心底也頗有幾分好奇。他見陸浩之臉色頗難看,便問道:「二哥怎麼如此表情,難道你跟駱奉不熟麼?」
  陸浩之見左右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在竹枝幫也只跟三幫主李媚媚有些交情,其餘兩位幫主也不過知道我這個人罷了。那駱奉得了大幫主的親傳,一身武藝不在三位幫主之下,為人十分心高氣傲。」
  陳七聽出端倪來,不由得笑道:「此人是不大瞧得起二哥罷?」
  陸浩之臉色雖然尷尬,卻也不得不點頭,說道:「駱奉脾氣甚大,我倒也不怕他,只是去了不是觸霉頭,就是要被諷刺,還未必打探的出來消息,我們還是不要去了罷。」
  陳七微微沉吟,正想要答應,忽然聽得一聲長笑,一個身穿灰布衣衫,頗有些英偉的年輕人從旁走了出來。見到陸浩之便大聲說道:「原來是陸浩之,你不在天馬山打家劫舍,來我們竹枝幫的總舵作甚?三幫主現在城外獸王營的大營中,你便是幾日後來,也尋她不著。」
  陸浩之沒想到駱奉今日這般好說話,居然並未隱瞞,把李媚媚的行蹤爽快說了。他道了一聲遜謝,旁邊陳七見駱奉臉色頗有譏諷,忽然明白過來,心道:「這小子是知道鄱陽府城已經封禁,絕斷了交通,故意說了李媚媚的下落,卻是調戲陸浩之來的。」


第十七章 天才
  陸浩之本也是個聰明人物,只是因為出了陳七的事兒,心思混亂,居然並未聽得出來駱奉的調侃,誠信道謝了幾句,便問起該如何出城的事兒。
  駱奉瞧了他幾眼,忽然笑道:「陸當家莫非還要做什麼買賣?不是我說你,現在的鄱陽府城可亂的緊,就算我們竹枝幫上下也都戰戰慄栗,你還是少動些心思罷。」
  陸浩之聽出不妥,眉頭也皺了起來,駱奉左右瞧了幾眼,忽然擺了擺手,說道:「也罷,你們先跟我來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雖然我不大喜歡你這人,但是你終究跟我竹枝幫有些關係,不提點你幾句,一旦出了亂子,難免就牽扯到我們竹枝幫的身上。」
  陸浩之拱了拱手,澀聲道了一個謝字,便帶了陳七,跟隨駱奉到了一間極寬敞的演武廳中。在演武廳角落的地方擺了十數個蒲團,駱奉自家大馬金刀的坐下,也不去管陸浩之和陳七,大模大樣的問道:「這一次太守和府令封城,有兩大原因,你們想要出城,這兩大原因不可不知。」
  陸浩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問道:「何來兩大原因?」
  駱奉淡淡一笑,隨意的說道:「明面上是朝中來了一直軍隊,名為獸王營,要圍剿鑄印山上的妖怪。實際上卻是因為府令的府邸中死了兩個人。」
  陸浩之微微愕然,臉色也平靜下來,緩緩說道:「前一件事我不知,但是後一件事兒,那天我也在府令的酒席上,聽說是王長生老祖死了一個最愛的徒弟,府令的一位姬妾似乎也同時罹難了。」
  駱奉曬然一笑道:「那天的宴會上人太雜亂,消息走漏了不少,但還有一些事情,你也許還不知道。王長生老祖乃是朝廷冊封的四品仙官,有師君的封號,他又是精通法術的高人,死了一個徒弟,哪裡還有不惱怒的?這位老祖此番來鄱陽府城,就是為了追捕他們禾山道的一個叛徒,叫做蕭屏南,此人乃是馭獸齋的奸細,偷竊了禾山道一冊天書,如今還未見著蕭屏南的影子,就被人偷襲,殺了一個徒弟。這位老祖已經懷疑,蕭屏南已經跟馭獸齋的人聯絡上了,馭獸齋派出了同級數的高手,想要暗害自己。」
  陸浩之微微驚訝,說道:「他既然懷疑,便憑了本事去尋找敵人,封了城門,阻斷城內外的交通,卻是為何?要知道那些懂得法術的人,視城牆如無物,根本不會受此舉的影響。」
  駱奉搖了搖頭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長生老祖曾跟我師父說過,馭獸齋雖然也是仙道門派,卻只懂得一種法術,能夠馴化靈獸,本身卻只是懂得武藝的普通人,並不通其他的法術。所以封了城門,他們便也跟尋常江湖人物一般,再也出不去鄱陽府城。」
  兩人一問一答,駱奉把這件複雜無比的事兒,漸漸解釋清楚,旁邊聽著的陳七也自明白了過來。
  萬大小姐和獸王營的人,乃是奉了天子旨意行事,自然百無忌諱。他們說要圍剿鑄印山的妖怪,都梁郡守和鄱陽府令就都只有配合的份。但封了鄱陽府城卻跟萬大小姐沒什麼關係,卻主要是王長生的意思。只是王長生雖然為朝廷的四品師君,但仙官的品銜向來虛高,從無實權,根本也沒有全力命令五品的太守,六品的府令。但王長生為仙道中人,太守和府令也願意討好,這才把借口扯到了萬大小姐這一行人的身上。反正最後萬大小姐如果追問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拍馬屁太過的罪責,根本沒什麼責任。
  王長生也不知許下了什麼好處,才打動了都梁郡守和鄱陽府令,這為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為了搜索城中潛藏的大敵,已經用獨門的法術埋伏在每個城門處,只要蕭屏南和馭獸齋的人想要離開鄱陽府城,必然會被他的法術發現。
  駱奉也不想陸浩之試圖憑了一聲功夫,偷偷出城,結果被王長生的法術困住,一旦陸浩之被逼問不過,供出了竹枝幫來,大小也是一場禍事。因為這件事兒關係頗大,駱奉這才願意不計嫌惡,跟陸浩之解釋清楚。
  陸浩之聽得這些,不由得望了陳七一眼,雖然他也不信,陳七就算得了奇遇,就能在短短時日內,成長到連朝廷的四品仙官,禾山道太上長老的徒弟都能隨意擊殺,並且在府令的府邸中來去自如,連王長生出手都沒能擒下,但畢竟陳七是個大嫌疑人物,多少讓陸浩之有些念頭。
  陳七倒是肚內暗暗苦笑,心道:「若是以訛傳訛,把這件事兒弄的撲朔迷離,沒人猜到我身上,那當然是好。可是先王長生借助官府之力,配合自己的法術封了鄱陽府城,我想逃都逃不出去,可是有些大事兒不妙。」
  陳七雖然不曾親自練過禾山經上的法術,只是把得手的幾件法器依法祭煉,但對這部經書倒也從頭到尾看過幾遍,對所有的法術都有個瞭解。他不用怎麼費心,也猜的出來,王長生必然是用祭煉的髑髏妖把鄱陽府城給封了。
  髑髏妖的禾山經中排名第二,僅次於七殺元神之術,每一頭髑髏妖都是要傷害無數生靈,才得祭煉出來。上一次陳七就見過王長生施展這法術,知道王長生身上最少也有百餘頭髑髏妖,足夠在鄱陽府城外每隔一段就埋伏下一隻。
  髑髏妖厲害無比,陳七所掌握的五種禾山經法術,都對付不了。上一次他能從那頭髑髏妖的嘴下逃生,是因為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一頁金書發揮了妙用,化為金虹把追殺他的髑髏妖擊碎,但他所得的三頁金書,都神妙莫測,陳七根本還不知如何操縱,一旦闖城的時候被髑髏妖發現,說不定就是一場生死關頭。
  何況陳七亦知道禾山經中還有一種法術,名叫連心蠱。這連心蠱不能害人,只能把兩個分別持有連心蠱的人,互相做個溝通,就算千百里也能如當面一般對話。萬一王長生在這些髑髏妖體內藏有連心蠱,能夠隨時知道髑髏妖發現了什麼,就算他能應付其中一頭,也會被王長生立時察覺,源源不斷的把髑髏妖召集過來,甚至本身也駕馭了七殺元神,前來索命。
  盤算了好一會,陳七覺得此時闖城實在太危險,心裡就打起了別的計較。
  駱奉為了打消陸浩之出城的念頭,頗是費了一番唇舌,陸浩之自己出不出城倒是無所謂,他有意無意,用眼神暗示陳七,看他有什麼決斷。陳七思索了一陣,忽然開口說道:「二哥,既然現在這般危險,不如我們就現在竹枝幫住下,免得被人當作什麼奸細,或者馭獸齋的人給捉了,豈不是冤枉?」
  陸浩之還未答言,駱奉已經嘿然笑道:「這位小兄弟說話甚合我意,既然如此,你們就先住在這裡,不得我的話頭,不能離開半步。這一處演武廳,是我師父傳授我武藝的地方,雖然簡陋,卻勝在足夠寬敞,也足夠結實,你們在這裡便是翻出天大花樣,也不能有甚損傷。這件事兒就這麼定了,我還有些事情,少陪二位。」
  駱奉說完,便起身就走,臨走時還沒忘記了喚過十來個竹枝幫的幫眾,讓他們看守在這間演武廳的外面,直似把兩人當作囚犯一般看待了。若是平時被駱奉這般欺辱,陸浩之必然氣的要死,但是這時候他心思全都在陳七身上,也不暇計較這些。
  見駱奉走了,陸浩之便扭頭問陳七道:「七哥你看如何?」
  陳七笑道:「正是得其所哉!我們就在這裡,安全的很,也不怕被人打擾,有人供給吃喝,還求些什麼?」
  這間演武廳中有一列兵器架子,陳七在天馬山大寨雖然也舞刀弄槍,但是得手的兵刃甚少,他也只得一口普通的利刀,此番見了這些精良武器,就忍不住去都一一拔下來,胡亂舞弄一番。陳七畢竟還是小孩兒心性,雖然在賊窩中長大,天性中的幾分純良,都被耳濡目染的打打殺殺給一併遮掩了。但是這好玩好動的性子,卻沒被壓抑。
  陸浩之見陳七舞動這些兵刃,都是全無章法,不由得暗暗一笑,不旋踵便有了番計較,開聲喝道:「七哥似乎並不懂得這些兵器的用法,陸某不才,當年陰山派學藝,對各種兵刃都有些涉獵,不如我來教七哥幾手如何?」
  陳七當即叫好,他除了鐵骨功之外,也只有東拼西湊,學來的刀法。平時搶劫,遇上的都是些軟腳的行商,平庸的鏢師,倒也一刀一個殺的爽利。但上次他跟萬大小姐身邊的武將動手,雖然氣勢上並未輸了,卻知道自己的刀法差的太遠,如果不是自己仗著五陰袋暗算,陳七最多也撐不過百招,就要被對方破去三腳貓的刀法。
  陸浩之雖然只有七步陰風掌拿手,但是畢竟出身正經的門派,對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拐子流星,軟鞭暗器都有些涉獵,此時一一悉心傳授,倒也頗有些良師益友的模樣。
  開始他還只是想要討好,但是隨即陸浩之就不禁有些害人,他發現只要自己教過一遍,陳七便能把這些招數全數記住,自己再略略解釋,陳七就能切中關鍵,悟透精要,甚至還能舉一反三,推陳出新,把幾招自己不曾學的通透的招數,推演出來新的變化。
  陸浩之卻不知道,陳七也自暗暗吃驚,自己怎會在學武上天賦忽然變得這般高明了。


第十八章 各出奇謀
  陳七細細思索,似乎自己跟過去也沒什麼不同,只是頭腦忽然清楚了許多。本來陳七記憶能力便不錯,雖然沒有過目不忘之能,卻也有三誦能背之力,當初那三頁金書上的口訣,他就是默念數遍就倒背如流,現在卻變得只消被人提過一句,便可牢牢印在腦海,似乎永不會忘記一般。
  除此之外,陳七自覺腦筋也比往日清楚許多,一些從未見過的招數,陸浩之只是說了幾句,自己就能明瞭其中關鍵,從而對種種變化瞭然於胸。至於如何把這些記住的招數使用出來,那倒是不足為奇了,鐵骨功本來便是外門功夫,最為鍛煉筋肉,陳七雖然才修煉到第四層,但是全身筋骨都已經開發到了一個尋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許多艱難無比的動作,他輕而易舉便能做出來,只是稍稍有些不夠熟練罷了。
  何況陸浩之傳授的也不是什麼高深武藝,只是在陰山派學藝時,門中傳授的江湖上流傳極廣的粗淺功夫,本來便不甚難學。
  陸浩之和陳七被駱奉軟禁在竹枝幫總舵,鄱陽府城內翻天覆地的事態,便牽扯不到兩人身上。
  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王長生,這些時日是一日怒火熾熱過一日,眼中綠油油的,幾欲擇人而噬,恨不得把殺了他徒弟的那個混賬抓出來生吃了。他面前便是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也都是苦惱非凡,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他本來在十餘年前,便離開了禾山道,投入了朝廷,被冊封的四品的仙官。雖然自兩周以來,每一朝,每一代都對仙官保持了一定的限制,讓這些仙官有名無實,只有極高的品級,卻無半分權柄,但仍舊是一個位高尊容的存在。
  大雲王朝跟歷代都不相同,文官品銜高而尊貴,武將品銜低而握有實權,仙官只是尊養,不得干涉朝政,不得放授實權。但是憑了一身的禾山道法術,王長生又只是個醉心富貴,只求享樂,不喜操心的人物,仍舊處處受人尊敬,跟許多官吏都交好。
  這一次禾山道的掌教用了本門秘術連心蠱,萬里傳書,讓王長生來擒捉背叛了禾山道,竊取了禾山經的蕭屏南,王長生本來還不大願意來,他都已經養尊處優慣了。但是禾山經關係甚大,一旦被馭獸齋得到手,立刻洞悉禾山道的種種法術,只怕整個禾山道都有覆滅之危,由不得王長生偷懶。
  尤其是在不久之後,江湖上不知怎地就傳了開來,被蕭屏南盜走的禾山經中藏有天河老祖的傳下的天書,王長生雖然自知此生長生無望,但聽到天河老祖的天書出世,卻也不禁心熱。背地裡不知罵過多少次,歷代祖師怎麼如此廢物,居然如此珍貴之物,藏在本門中,數百年也無人發覺?
  本來王長生以為,憑了自己一身法術,蕭屏南不過是個馭獸齋的年輕弟子,如何逃得脫自家的無窮手段?此番出馬,必然是手到擒來,卻沒想到自從蕭屏南逃脫禾山道,關於這人的消息就猛然傳了開來,似乎天下間所有人都知道蕭屏南偷了禾山道的經文,還得了天河老祖的天書,讓整個禾山道上下,都焦頭爛額,王長生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封禁這些消息。
  王長生憑了禾山道的獨門法術,在這附近追查到了蕭屏南的行蹤,但是不知怎麼,蕭屏南卻忽然失去行蹤,王長生用盡手段也追索不到。
  忽然又出了自家弟子被人公然在鄱陽府令府邸殺害的事情,王長生自覺面子丟的精光,卻有找不到兇手,加上蕭屏南又沒了蹤跡,他把個都梁郡守和鄱陽府令逼的團團亂轉,乾脆放話出來,若是不能盡快找到兇手下落,就把自家所煉的一百一十二頭髑髏妖全數放出,在滿城中搜尋蕭屏南下落。
  王長生是認定了,殺害自己徒弟和鄱陽府令愛妾的兇手,就是蕭屏南和接應他的馭獸齋門人。
  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哪裡肯讓他如此?他們是朝廷的父母官,雖然現在大雲王朝已經是皇權旁落,為各路豪強竊據強權,各地的官僚多不停朝堂命令,但朝廷的些許體面還是要維持。弄出來這般大的事情,滿城髑髏漫飛,妖鬼橫行,只怕他們的上面也保不住這對倒霉的貨色。
  只是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搜查了十餘日,王長生也暗暗用了許多手段,仍舊不見兇手的任何影子。兩位朝廷大員,也都無可奈何,正自跟王長生辯解。
  鄱陽府令年約三旬有餘,現在並未穿著官服,看起來就想是個風采翩翩的文士,他還不知自家的小妾是在跟王長生的徒弟廝混時,被人捉姦在床一併殺害,那個小妾他還頗喜愛,被人忽然害了,也傷心不小,只是茲事體大,他也沒空多為自己的小妾傷心,只是不住的安慰王長生,希望這位師君大人能夠平息怒火。
  「王師君,不是下官不肯努力,只是那馭獸齋的妖人必也精通法術,尋常的差人根本尋不到影蹤。加之萬大小姐和獸王營的人也在鄱陽府城,許多事情參雜一塊,稍有應對不妥,被萬大小姐在天子駕前說上幾句,我們被罷免了官職也就算了,王師君若是因此失去了天子寵愛,豈不是不好?」
  王長生雖然心頭惱怒,卻也知道,若是沒有萬大小姐,自己不管如何胡鬧,都可以上下其手,把這件事兒壓了下去。但萬大小姐卻是當朝鎮國太師萬宵古的獨生孫女,更傳聞此女將來要被納入宮中,成為天子的皇妃,那是萬萬得罪不起。被此女把自己恣意妄為的事情捅了上去,被文官中的廉吏參上一本,一世的富貴就沒了。
  王長生想到此處,便按耐的暴躁的性子,壓了即將發作的脾氣問道:「那林府令說,我等該當如何?」
  鄱陽府令林夕,瞧了一眼都梁郡太守,見自家的上官做了個眼色,便把兩人早就盤算好的計較說了出來。
  「王師君所重的不過是蕭屏南的行蹤,此人既然得了貴派的經文,必然要盡快趕回馭獸齋去。王師君何不斷了此人歸路?我等聽說馭獸齋地處嶺南,此去必然要經過鑄印山,下官等人已經著人查訪過,此去嶺南,必然要經過鑄印山翻雲嶺,那裡只得一條道路,絕對無法避讓開來。」
  王長生沉吟許久,其實經過這麼多日的尋訪,他亦知道想要在鄱陽府城內找出來蕭屏南和馭獸齋的人,已經是沒多大可能,只是還不打甘心放棄罷了。林夕所言,倒也給他一條可行之路。王長生正思忖間,林夕瞧了一眼本郡太守,又火上添油的說道:「尤其是萬大小姐和獸王營也要去鑄印山,剿滅盤踞在那裡的一窩妖怪,可以為王師君助力。就算有別派的人物,也貪圖貴派經文,有萬大小姐和獸王營相助,也必然要在王師君手內折戟沉沙。」
  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早就對王長生所作所為有些叫苦,又不好得罪他,兩人這才編了這個謊言出來。從都梁郡前往嶺南,當然之後鑄印山這一條路,但是從別郡卻有七八條路可以過去。兩人也是欺負王長生久在都城,不熟地理,這才想要把這個燙手的大山芋,丟去給被人煩惱。
  至於最後王長生會不會識破,兩人亦自有計較,讀書人若是連這點口才也無,如何在朝廷黨爭中立足?先把當前的麻煩解決,方是兩人的當務之急,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兩人也都顧不得了。甚至都梁郡太守對此事一言不發,逼了比他官位低的鄱陽府令出言,也是存了日後推脫責任的意思。
  王長生長歎了一聲,說道:「也只好如此,只是這個賊子的下落,還要麻煩兩位多多關注,也許他還妄想藏身鄱陽府城,等風頭過去。」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一起點頭,連聲答允。
  王長生頓了頓,又開口道:「我去鑄印山翻雲嶺,還需要一些壯漢,好布下一種陣法,還望兩位大人幫忙。」
  都梁郡太守微微思忖,便說道:「本城雖然有些差人,但是人數不多,平時還要維持本城雜務,還要繼續為王師君尋訪兇手,不如我請本城的竹枝幫出些人手,他們江湖經驗比差人要足些,只怕更合王師君指派。」
  王長生答應了一聲,他只要有人供他驅遣,並不計較是什麼人。當下都梁郡守便令人去竹枝幫傳喚大幫主過來,把此事吩咐了下去。
  駱奉接到師父令他調派幫眾,協助王長生的任務之後,冷笑一聲,心道:「我們竹枝幫雖然只是個江湖幫會,卻也不願給這些大人物驅遣送死。禾山道我也聽說過,都是一些修煉邪門的道法的人,也不知王長生怎麼就混入了朝廷,還做了四品的師君。」
  駱奉雖然有極大的不滿,卻也知道王長生這種人,不消說自家,就是整個竹枝幫也得罪不起。思忖良久嘿然笑道:「也罷,我就把花鼓堂的人派出去給他,讓天馬山的兩大寨主做領頭罷!」


第十九章 百名兇徒
  陳七一個人在演武場中央盤坐沉思,陸浩之在旁邊走來走去,頗有幾分不安。
  陳七一大早醒來,也不演習法術,也不練習武藝,就那麼呆坐沉思。這般反常,讓陸浩之頗有些不安,他現在已經完全瞧不透這個年紀比他小了二十多年的少年,陳七的一舉一動,在陸浩之的眼裡,總是透著幾分古怪,完全無從琢磨。
  陳七其實正在琢磨其餘兩頁金書上的口訣。當初他得了三頁金書,每頁上各有一部口訣,分別為太上化龍訣,吞日神猿變,火鴉陣。當時陳七憑了喜好,選了太上化龍訣,太上化龍訣威風霸道,奧妙無窮,帶給他極大好處,陳大當家也深慶自己選擇明智。
  如今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已經修煉頗有根基,可想要短短時日再有突破,也沒什麼可能。禾山道的法術不是要傷生害命,就是有許多繁瑣,也都非是短時間內能夠有成就,鐵骨功就更不必說了,就算他一夜間把鐵骨功修煉到一十三層,也是不敵禾山道法術。所以陳七這才把心思,打到了其餘兩頁金書上。
  陳七已經琢磨過吞日神猿變。這吞日神猿變和太上化龍訣又自不同,更為輝煌霸道,要衝著天上紅日吞吐,採集太陽精華,並且用來淬煉自身,最終會到了什麼程度,陳七也自揣摩不出。只是覺得這功夫修煉到最後必然甚是厲害,就是入門極難,想要短時間內有什麼進境,卻是不能。
  儘管做如此想,陳七還是試著修煉了一回,打坐了兩三個時辰,也只有一絲絲的灼熱之氣,匯聚丹田,進境似乎比太上化龍訣還要慢的多。明確了這吞日神猿變果然如自己所料,甚難有速成之方,陳七便暫且放下,全力琢磨火鴉陣的法門。
  火鴉陣卻比太上化龍訣和吞日神猿變都要簡單,分為兩部法訣,一部自身修煉,一部用來馴化靈禽。雖然也是修煉的真火,卻跟吞日神猿變的以真火淬煉肉身不同,而是要先在體內煉就「火種」。然後把這火種打入禽鳥的體內,改造禽鳥軀體,漸漸便為能吞吐火焰的火鴉。
  雖然火鴉陣的初步功夫要分心馴化靈禽改造為火鴉,會影響自身修煉,但是到了後來,馴化的火鴉越多,這些火鴉身上的火力,便能轉而回饋主人自身,等若時時都有無數忠心耿耿的手下,用本身真氣來助長主人的修為。
  陳七琢磨了火鴉陣大半日,已經揣摩出來了七八分,他自覺有些把握,這才睜開了雙眼,心中暗忖道:「若是有時日苦修,我大約就能凝聚一團火種,只要尋到一頭有靈性的禽鳥,便可將之煉成火鴉了。現在被困在這裡,也算是個好機會,太上化龍訣可以暫緩修煉,轉而把這火鴉陣修煉一回。只要火鴉陣只要略有小成,有三四頭火鴉隨身,臨敵之時把火鴉都放出去,讓我能在禾山經的法術之外,另多一種對敵的手段。太上化龍訣和吞日神猿變都是修道的口訣,沒有跟人爭鬥的法術,當真是太可惜了。」
  陳七對禾山經頗為不滿的地方,便是這部經書上的法術,大多都要害人才能煉成,且都十分繁瑣。禾山經上的每一種法術,都要耗費許多功夫,才能煉成。陳七忖度,要修煉禾山經的法術,就非得把每天時間佔用大半,太上化龍訣就的減少修煉的時間,他隱隱覺得有些得不償失。比起來火鴉陣雖然修煉起來也不容易,但道行越漲,火鴉陣威力越大,火鴉陣的威力大了,又能增長道行,兩下裡齊頭並進。
  陳七見識淺薄,也不知道力和法術關係,但卻無意中選定了最為優渥的一條道路。
  禾山經雖然狠毒,卻不是什麼上乘的道法,陳七若是因為禾山經上的法術厲害,一頭沉迷進去,耽誤了道行上的積累,最多也不過仗著法術,與人世間逞強鬥狠,最終也太不脫化為一杯黃土的命數。雖然此一番選擇,並不一定,就能夠讓陳七真正踏上仙途,卻已經是個極佳的開端。
  陳七心中計議一定,便不在做沉思狀,抖了抖身子,站了起來。陸浩之見陳七如此,也悄悄鬆了口氣,忙笑著問道:「七哥這幾日似乎法力又有長進,若是照此進步下去,天下間有誰能夠抗手?」
  陳七微微一笑,並不以陸浩之的馬屁為意,他只是隨意應答了幾句,略略談起該怎生收伏天馬山群匪的事兒。沒得多久,駱奉就帶了一群人,踏入了這件演武場。
  陸浩之對被軟禁在這裡,仍舊是一肚皮火氣,見得駱奉進來,也只是不陰不陽的拱了拱手,沒有半點誠意的問候了一聲。
  駱奉哈哈一笑,眼神裡仍舊是一副戲謔的意思,他把手一指身後的那些人,說道:「這些人乃是不久前投靠本幫,此時正值多事之秋,本幫也抽不出來人手管束,便要麻煩陸先生和陳先生代為約束一二。今日本郡太守傳話下來,讓我們竹枝幫派出一批人手,幫城中差役巡城,陸先生這就帶了這些人去罷。」
  陸浩之頗為惱怒,冷冷說道:「我可不是竹枝幫的人,如何敢帶領貴幫的屬下?」
  駱奉嘿嘿一笑,眼神裡露出幾分古怪,淡淡說道:「陸大當家和陳大當家,遲早不是也要投入本門,若是你們沒有這個意思,我亦可稟明我師父,確認一下陸先生的心意。」
  陸浩之大怒,但是也真不敢去跟竹枝幫的幫主分說,他也是飛了無數的心思,才能跟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搭上線頭,如何肯輕易斷了這邊的聯繫?何況竹枝幫的勢力,乃是他日後立身的根本,陸浩之想要出人頭地,必然要依靠竹枝幫。
  雖然先陳七橫空出世,看起來有些前途,但陸浩之也不遠把賭注全都壓在陳七身上,他也知道陳七心底,也不曾拿他當作心腹。只是沒人可用,才拿他頂崗,如果他不努力自救,多抓幾把籌碼,只怕陳七翻臉的時候,連一絲機會也沒有。
  駱奉見陸浩之不敢再多言,便又是一聲長笑,把這些人扔下,只說了一句:「還請陸先生務必在午時之前,去太守府前點卯,不然你我都有麻煩。」
  陸浩之無可奈何,瞟了陳七一眼,陳七雖然有些計算,但卻如何能知道這些複雜的事情?見得有這許多人供他指揮,少年心性上來,喝了一聲道:「既然駱奉把這些人劃歸我們手下,便都領走便是,管他娘的那麼多。」
  陳七眼見這些人都有些武藝根底,比天馬山大寨的山賊們可要高明許多,甚至還打了把這些人拉回天馬山入伙的主意。
  陸浩之見陳七也不反對,便咳嗽一聲,訓話道:「諸位兄弟,某陸浩之,師承陰山派,此番得駱奉少幫主之命,領諸位前去太守府應付差使。此乃極為重要的勾當,大家若是怠慢,陸某也不好輕輕放過,若有得罪,諸位兄弟勿要怪我手狠。這件事要是做好了,大家都有好處。」
  陸浩之做慣的山賊頭目,這一番話便是他平時鼓舞山寨中群賊所用,雖然有些驢唇馬嘴,但卻也頗撐場面。陸浩之訓話過後,便問了眾人,可有知道去太守府方向的,著熟識道路的人前頭帶領,同陳七領著這些人直奔太守府而去。
  駱奉帶來的這些人,乃是一家都梁郡的小幫會,因為被本城主官逼迫,在本地存身不住,就來投奔竹枝幫。這乃是明面上的根腳,其實這些人乃是花鼓堂派來,想要混入竹枝幫的奸細,只是花鼓堂那邊做事不夠秘密,被竹枝幫的人得知,駱奉這才一股腦的把這些人交給了陸浩之,讓他帶去去給王長生做佈陣的道兵。
  只是駱奉並未說明此節,陳七也不知自家躲避了許久,還是被人無意中坑入了甕中。
  這一家投奔竹枝幫的小幫會,共有百來人,他們的幫主名曰李大橫。自從他們投奔竹枝幫後,不但未有得到竹枝幫的信任,還把他們指派在城外的一座小山中,每日出苦力採石挖礦,十分清苦,連吃飯也不得飽。這一次好容易被放了出來,卻不讓李大橫當家作主,指了一個白面書生和一個小孩子為頭目,這家小幫會上下都十分忿忿。
  尤其是李大橫,瞧陸浩之和陳七的眼神,都如死人一般,心底盤算道:「待得到了沒人的地方,我呼哨一聲,周圍都是我的人,就把這兩個混帳玩意一起殺了,隨便往水溝裡一扔,我們還是去花鼓堂謀生罷,這奸細的勾當,我等粗人哪裡干的來?」
  陸浩之和陳七,都是心思細密,有些謀略之輩,他們也早就看出來這些人面目凶橫,似乎跟自家一般,也是做沒本錢勾當的模樣。兩人也是好奇,駱奉從什麼地方招來了這麼一群凶漢。竹枝幫雖然也江湖幫會,但幫眾所做的大多數的事兒,也還算奉公守法,並無那一股亡命之徒的氣勢。


第二十章 人心複雜
  不拘是陳七,還是陸浩之,都是有眼力的人。也自瞧出李大橫為這一群人的首腦,對自己兩人頗有些不善良的心思,兩人也不言語,只是對望一眼就各自心中瞭然,一路上也不交談此事。
  眼看到了太守府門外,陳七想起了萬大小姐和那一隊甲士,也不由得暗忖道:「替本郡太守做事,應該是遇不到這些人罷?何況駱奉說過,那個萬大小姐已經跟著什麼獸王營,去了鑄印山,想必那個武將也跟著去了,絕碰不上冤家對頭的。」
  陳七和陸浩之帶了這百餘暴漢,在太守府門外一站,立刻便有守護都梁郡守府邸的兵士,前來詢問。陸浩之畢竟讀過幾年書,也不愧了雙陰秀才的名號,舉止中頗有些斯文氣,當他跟都梁郡守府邸的守門兵士說明來歷。那些兵士聽得是竹枝幫的人,便不在猶疑,立刻進了都梁郡守府去通秉。不多時,都梁郡守便陪了王長生走了出來。
  陳七見得一個大官,陪著那夜見過的老道,不由大大吃驚,暗道:「糟糕也,怎沒也沒料到,居然被駱奉誆的自投羅網,這次的差使難道跟這個禾山道的太上長老有關?」
  陳七心中如同打了幾盞醬油,滿肚皮都是顏色,恨不得再見到駱奉,要把這拐騙了自己的王八蛋活栽了人棍,扔去糞坑中淹死。但是此時已經跟王長生照了面,他也不敢撒腿就跑,那可就是擺明了供出自己有大大的問題。陳七心底嘀咕道:「也許沒有事兒罷,我那夜根本不曾跟這老道士照面,只是跟一頭髑髏妖纏鬥片刻,他縱然在髑髏妖中種下連心蠱,也未必就能瞧到我的容貌。」
  王長生瞧了一眼這百餘名壯漢,倒是頗為滿意。他想要這些壯漢,卻是因為當年在禾山道學藝的時候,偶然遇上過一位麻家寨的人。麻家寨煉屍之術天下聞名,無雙無對,王長生頗為羨慕,便用禾山道的一門法器的祭煉口訣,換了一些粗淺的煉屍法門,此番就要用在這些人的身上。
  都梁郡太守也是不知道王長生居然是如此想法,不然也未必就敢應承下來這種事情。
  王長生當年所換的法門,乃是祭煉活屍之術,為麻家寨的不傳之秘。別的煉屍術都要尋得上好的屍首,這活屍之術卻不須,直接能以活人祭煉。不過這種祭煉活人的法門,並不似聽起來這般殘忍,其實乃是一種特殊的修煉法門。要把人活埋的地下,只留一孔吞吐空氣,每日用秘傳藥水澆灌。
  每三五日修煉一回,一次要活埋數個時辰,一日半日不等,快則一兩個月也能應用,慢則數年,十數年不等。
  活屍大成之後,雖然生機泯滅,再也不能孕育後代,諸如食,色,痛,爽,等等感覺全數沒了,但是力大無窮,鋼筋鐵骨,遠勝尋常武人,壽命也能大幅延長,神智也與常人無異,只是反應稍嫌木然。
  王長生久在京師,就算有上好的人選,也不敢在那等地方修煉這種邪門法術,別的不說光是這些活屍上的一股臭味,就足以讓他再也見不著當今天子。這一次借了地方官吏之力,王長生便似把這一種法術煉成,日後也有許多便利。
  陳七縮在陸浩之背後,不言不動,王長生果然沒有發現,這個少年就是那日夜襲,殺了自己徒弟和鄱陽府令小妾的「大兇手」。他被都梁郡太守和鄱陽府令慫恿,早就心似快箭,想要去鑄印山翻雲嶺早早埋伏,好把蕭屏南擒捉,得回禾山經和天河老祖的天書。
  王長生大刺刺的,也不甚把都梁郡太守放在眼裡,只是略拱了拱手,說道:「多虧太守盛情,貧道就先去鑄印山等候那賊子,若是能夠擒捉此人,必然有以後報。」都梁郡太守修養甚好,也不在意王長生的傲慢,只是笑吟吟的應付幾句,心中只想:「能把這瘟神送走,怎麼都好,他在這鄱陽府城繼續呆下去,只怕我這官職都難保住,這貨色還是趕緊去了罷。」
  王長生一聲喝,把雙手一揚,便有五匹渾身青黑的高頭健馬憑空出現,王長生自家飛身躍上了其中一匹,然後一聲呼喝道:「爾等跟隨在老道身後,若是敢怠慢了些,休要怪我手下無情。」王長生把手一揮,有十幾頭髑髏妖飛出,化為車輪大小,噴塗黑煙。他冷冷喝道:「但有走的慢的,便要被我這髑髏妖一口咬死。」
  王長生吩咐已罷,縱馬便前行,可憐陸浩之,陳七,還有李大橫跟他的手下,不敢有絲毫怠慢,都把吃奶的力氣拿出來,一路狂奔,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已經出了鄱陽府城的南門,直奔鑄印山而去。
  陳七在半路上幾次想要脫隊,但是後面監隊的髑髏妖靈性十足,跟的甚緊,陳大當家也不敢玩弄花招,一旦弄巧成拙,被王長生發現他的底細,那才是嗚呼哀哉。同時陳七也頗奇怪,王長生需要這麼多人作甚,他精讀《禾山經》並沒見禾山經內有什麼需要這般多人才能施展的法術。
  雖然陳七也曾想過,王長生是不是把這些壯漢拐到什麼偏僻的地方,一起殺了個盡絕,然後祭煉髑髏妖,五陰袋之類的法器,但是細細一想,卻又覺得不像。禾山道的法器祭煉起來,非常麻煩,並不是殺多了人就能夠煉成。
  陳七想了一回,也不曾想明白,這種事兒也不可能去問陸浩之,便暗暗把這些問題埋在心底。
  王長生所用的五匹青黑健馬,陳七也知道,這東西名為五馬浮屠鎖,平時看起來好似五匹古怪的青黑健馬,但若是被禾山道的法訣一催,這五匹馬就能演化披甲重鎧,並由陰氣凝聚的鎖鏈相連,本是用來衝陣殺敵的邪術。往往需要數百匹好馬,用盡殘忍手段殺死,才能祭煉的出來。
  只是這種邪門之物,平時與荒郊野外使用還罷了,王長生這般公然在府城之內就召喚出來,卻是仗著自己四品師君的地位,與平常的散修不同,方有如此囂張。
  但這些五匹青黑健馬畢竟是陰邪之物,在大白天的奔跑並不甚快,陳七和陸浩之都身有武功,且不但都練就真氣,也都打通了幾處竅穴,跟上王長生的五馬浮屠鎖並不吃力。至於李大橫同他的手下,可就都叫苦不迭了,但是也沒有一個人敢稍稍落後,畢竟後面督促的那十餘髑髏妖,看起來可不似好說話的。
  晃眼已經出了鄱陽府城二三十里開外,李大橫手下,有些人漸漸支持不住,漸漸落隊,那些髑髏妖也不客氣,當下大口巨張連吞了三個活人。雖然髑髏妖如此凶殘,也激發了這些人的潛力,但畢竟人力有時而窮,到了後來,許多人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寧可被髑髏妖咬死了。
  王長生見這些人果然不成了,這才把五馬浮屠鎖一拉,收了髑髏妖,低聲喝道:「給你們一個時辰休息,然後繼續上路。」
  這話出口李大橫以下,皆面色如土,還是陸浩之有些膽氣,何況他曾跟王長生見過一面,雖然王長生早就不記得他了,便走上去,做出一派溫文的姿態,對王長生行了個禮數說道:「老祖欲待驅遣這些人,必是有大用處,陸某雖然也不欲耽擱老祖的事兒,但卻怕這些人再奔跑半日,就都不能成了。老祖的大事兒,豈不是沒人可用?」
  陸浩之剛才見到是給王長生做事兒,心底就翻騰了許多念頭。他當初就想,若有機會,拜在這種仙道門牆,學成法術,比做山賊強盛百倍。甚至還想拉著陳七,跟自己一起拜師,借陳七的資質,給自己拜師做敲門磚。
  後來陳七露出了精通法術的本領,陸浩之便思忖,自己跟陳七怎麼都有些情誼,也曾把心思打到陳七身上,所以後來也頗配合,並無反抗之心。
  此時又見到了王長生,陸浩之的心底,就多了許多念頭,甚至有一股衝動,想要把陳七供了出去,但是他做山賊出身,不知見過多少山賊,聽從了官府的招安,轉頭就被官府砍了腦袋,或者用了別的手段弄死。他也不敢說,王長生得知了陳七的秘密,就一定會獎勵自己,說不定轉手就把自己和陳七砍做一堆的可能性大些。
  似他這等積年老賊,如何肯輕易相信人?何況王長生脾氣秉性,他都不熟,更不敢冒險。若是真個有好處,他也不怕賣了陳七,但賣了陳七之後,還把自己做搭頭,陸浩之就萬萬敬謝不敏了。
  王長生聽了陸浩之的話,也頗沉思,陸浩之心底捏了一把冷汗,也不敢偏頭去瞧陳七,心裡也是複雜之極。
  陳七見得陸浩之去跟王長生兜搭,心裡也微微一震,暗忖道:「卻是不能讓陸浩之跟這老道士多說話,不然我陳大當家就要大大的不妙。也罷,就冒一次風險罷……」
  陳七緩步上前,同陸浩之站在一起,拱手說道:「老祖若是十分焦急,小子這裡還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如把我等百餘人分作兩批,一批體力強健者,由我帶領跟隨老祖加速趕路,另外一批讓陸二哥帶領,在後面緩緩趕來,不知老祖以為如何?」
  王長生聽得陳七所言,微微頷首說道:「此言不差,那就照此辦罷!」


第二十一章 刀光起處血橫飛
  陸浩之心底暗暗叫苦,雖然他被陳七搶了風頭,卻也不敢說些什麼,還得在旁連聲叫好。當下陳七就把剛才瞧了,體力矯健者,包括李大橫在內的二三十名壯漢點出,剩餘的便交給陸浩之帶領。王長生還不放心,仍舊把十餘頭髑髏妖放出,分成兩撥督促這些人。
  一個時辰之後,王長生照舊騎了五馬浮屠鎖上路,陳七帶了李大橫等人跟上,這些人都是這群人中武藝較為精強者,雖然一路上也甚是辛苦,卻比方才好了不知多少,一路狂奔出了四五十里,這才又自安歇一回,到了晚間,王長生已經帶了陳七等人,趕出一百五六十里路去。
  王長生為禾山道的太上長老,自然也煉就一口五陰袋,他的五陰袋中放了許多東西,包括乾糧飲水,當下他把吃食拿了出來,給這些人都分發了下去。陳七為人乖覺,行事利落,頓時惹起了王長生的注意。不過王長生也只道這個少年仰慕自家道法,把陳七喚過去略略問了幾句,仍舊讓他好生帶領這些凶漢。
  陳七在王長生的面前,總是加了十倍的小心,被這個老道找他問話,陳大當家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好在王長生心掛蕭屏南的事兒,也沒多言語,饒是如此,陳七也更加小心了些。
  「虧得把陸浩之找了借口,撇在後面。這人心思複雜,但總算不是蠢人,沒有當面揭發我。不然我一個照面,肯定先拿他下手,讓他去閻王爺處拜師。」
  陳七得了王長生的看重,李大橫便非常不滿,白天趕路的匆匆,他縱然有些心思,也都沒空使用,此時便打了個眼色,讓自己的兩個親信去攔住了陳七。
  這兩人都是李大橫的親信,一身武藝雖然不算入流,可也能放倒十來個等閒壯漢。兩人一起往陳七面前一攔,其中一個黑臉膛的嘿嘿笑道:「我們當家的著你過去問話,你狐假虎威也盡雇了,以後這裡可不能你說了算。」
  陳七呵呵一笑,瞧了王長生一眼,見這老道士根本不曾瞧往這邊,這才放心下來。那兩個壯漢卻害怕被王長生關注,一起壓低了聲音喝道:「你瞧什麼?那位仙長也護不住你,還是快過來給我們大當家磕頭,也許他還能放寬你一面。」
  陳七信手一抓,立時把那個黑臉膛的漢子脖子捏住,微微用上了兩分力氣,直接便把這黑臉膛的漢子捏的暈厥了過去,然後才惡狠狠的瞅了另外一個壯漢一眼,眼神裡都是冷冰冰的,低低喝道:「跟老子說話這麼沒大沒小,你們不耐煩活了麼?」
  李大橫雖然亦是一家小幫會的幫主,但手下也沒什麼人才,遠遠不如天馬山大寨。這兩人不過是粗通武藝,只是仗著力氣大罷了。陳七已經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四層,尋常力大的壯漢,如何抵敵得過他?
  還是他知道這些人王長生都有用,若是隨便殺了,難免惹得王長生發怒,這才手下留情。
  陳大當家在天馬山是做慣了山賊的,手下大小也有幾十條人命,這一發狠,當真兇氣橫溢,把另外一個大漢嚇了掉頭就跑。他不知道陳七還是留了力,只道自己的同伴已經被這個小子一把捏死,著實被嚇的心慌。
  李大橫在旁邊瞧的分明,雖然也惱火手下的不給力,但心中也是凜然,忙站起身來,叫道:「小賊少要賣狂,我李大橫前來會你!」
  李大橫本來就是個粗人,不善什麼權謀,絕對沒有陸浩之那種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的腦筋,見手下不得力,馬上就上演全武行。
  李大橫大步扯開,勁踏地面,登時把泥土踢的翻起半身高,缽盂大的拳頭挾帶這風聲,幻化為六七個,摟頭便打。
  陳七一瞧這李大橫的身手,就是微微提神,暗忖道:「這人的武藝雖然不如大當家,但是似乎還在俺之上啊!不用禾山道的法術,如何能夠贏他?」
  陳七除了鐵骨功算是個嫡傳,鐵骨功的配套拳法,只合用來修煉,淬煉筋骨,不合用來爭鬥,拳腳刀法都是平時胡亂學來,也不成體系。還是虧了幾日前跟陸浩之學了些手段,這才運起拳腳的功夫同李大橫斗在一處。
  兩人略一交手,便各自吃驚對方的力氣。
  陳七練成了第四層的鐵骨功,大筋崩動猶如弓弦,舉手抬足便有數百斤的力氣。李大橫卻是吃驚,自己平日裡能力壓耕牛,在這個小子手下,卻佔不到半點便宜。不過他們誰人也都不肯認輸,各自用處了平生本事,苦苦鬥在一起。
  陳七運勁全身,和李大橫拼了十餘招,心底就開了尋思。他自從出生,還是頭一次跟這本棋逢對手的敵人比拳腳。在天馬山做七寨主的時候,都是手持鋼刀,砍他一個痛快,動輒生死相搏,哪裡會跟人猶如江湖人士一般,比什麼武藝高低?
  「這人武藝高強,我苦苦跟他拚鬥,豈不是呆子?禾山道的法術不能用,就現學現賣,用火鴉陣贏他。」
  陳七的火鴉陣只是略略修煉,還沒有煉成火種,也不曾收伏火鴉。但是那一股灼烈的熱勁,被陳七運在了手腳之上,和李大橫連拼了三招,登時把李大橫打的叫苦不迭。他怎料得到這個「敵人」手腳上居然能似乎發火一般,有滾滾熱浪?李大橫被陳七三招對拼,逼的露出了破綻,見不是路數,虎吼一聲就探手去摸背在後背上的鋼刀。
  只見雪亮的刀光飛起,一顆人頭飛上了半天高,不過倒下去的無頭屍體,卻是李大橫。
  陳七伸手擦了一擦掌中緬刀,也不去管臉上被崩的血跡,只是把眼光從左到右,把這二十餘人掃了一遍,這些李大橫的手下,頓時噤若寒蟬,不敢有半句做聲。
  撲通一聲,李大橫的屍體摔倒,片刻之後,他的人頭也落地,在地上滾了一滾,落在陳七腳下。陳七瞧也不多瞧一眼,只是淡淡喝了一聲:「把他埋了。」李大橫的那些手下,見得陳七年紀如此小,但是卻心狠手辣若此,再也不敢強橫,立刻就有幾個人過去,把李大橫的無頭屍身和人頭揀去,在偏僻的樹林處挖了一個大坑,隨便的埋了。
  陳七嘿然一笑,默不作聲的把緬刀收了,心裡卻暗忖道:「俺的武藝還是不成,連這麼一個駑貨也贏不下來。那老道士就在旁邊,我怎敢用禾山道的法術?也算他眼拙,只道我空手沒有兵刃,卻不知我有一口緬刀圍在腰間。剛才若非他想去抽刀,卻露出老大破綻,也不見得就是誰贏。」
  陳七思忖一回,扭頭向王長生走了去,他這邊都動了刀子,早就驚動了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
  陳七語氣平淡的把殺了李大橫的事兒簡略說了,只說李大橫想要鼓動大家鬧事兒,不得以才如此。王長生雖然早就把陳七和李大橫的爭執瞧在眼裡,卻也懶得去分個是非曲直。他出身禾山道,每一種法術修煉,都須殺害大批生命,論起殺人如麻來,陳七就算一輩子做賊,也並未比得過。因爭執殺人,對他來說就如家常便飯一般。
  王長生根本沒有怪罪陳七,反而因為這個少年如此殺伐果斷,頗有幾分讚賞。陳七稟報了此事,便即退下,王長生卻忽然想道:「我平生雖然也收了幾個徒弟,但只有前幾天被蕭屏南和他同夥殺掉的那一個,才算是得心應手,驅遣得力。這個少年倒也伶俐,就是不知道學道的天賦如何,不然看他這一回,若是這一次辦事得力,就收他做關門弟子罷。」
  陳七生怕王長生看出什麼破綻,故而退的頗遠,也不跟李大橫的那些手下一起,找了一個被風地方,便隨意坐下,緩緩運轉火鴉陣的心法。剛才他牛刀小試,就擊殺了李大橫,這火鴉陣的心法也功不可沒。
  陳七修煉了一回,心中便忖道:「這火鴉陣的心法和吞日神猿變似乎可以一起修煉。兩種心法都是修煉的一股火氣,應該有互相輔佐之功。」
  陳七畢竟是沒有師父,自家摸索,故而異想天開,並不拘泥。只是他對這兩門心法,遠遠不如太上化龍訣熟悉,雖然有了想法,也一時不知該如何入手。
  就這麼一群人在荒郊野外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天亮,又自起身,只用了五天時間,前方就能遠遠的看到鑄印山的連綿群峰。
  據傳說,這裡乃是一位仙家大能,為了祭煉一件法寶,從天南海北運來許多山峰,提煉山峰中的精萃,最後煉成了一顆打印。至於祭煉法寶剩下的山峰,便都丟在了這裡。所以鑄印山山峰層疊,地勢迴環,不是熟悉的人,到了這裡便要迷路。
  好在王長生非是尋常人,他把髑髏妖放起在半空,用來查看道路,一路直奔翻雲嶺。
  陳七帶了那二三十人,跟王長生走了一路,忽然想起一事兒,心頭暗忖道:「我記得駱奉說,萬大小姐也帶了一隊人馬來,怎麼路上都不見他們的半個人影?」


第二十二章 天子慕美色,萬里捉狐娘
  到了翻雲嶺,王長生便用獨門手段,尋找了一塊養屍之地。
  一路上陳七表現特出,王長生有些看重,便特意把他叫在一旁,喚了其餘人到了那處地方,然後依照煉屍秘術,把這些壯漢都埋了在泥土之中,運用五陰袋,把早就配好的秘製藥水澆灌一遍,這才回來。
  陳七雖然掛心萬大小姐等人,但是見這老道士如此鬼祟,帶了許多人去,回來便只是孤身一人,也不禁有些揣摩。
  王長生早就選好了地方,鑄印山翻雲嶺,只有一條山路,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便在這條山路旁的一塊突出半空的青石上,把自家煉就的混天幡抖開,化為一座黑色穹廬,並且召喚陳七過去。
  陳七見狀,眼珠骨碌碌亂轉,心道:「我怎麼瞧著有些不妙?要趕緊想個自救的妙法!」他故作無意中望了一眼翻雲嶺,對正自閉目打坐的王長生進言道:「老祖師,我看這條路在前方似有岔口,若是你要等的人從那邊闖進來,一時瞧不著他,豈不是錯過了?不如我去那邊照看著,免得耽擱了老祖師的事兒。」
  王長生聞言,放眼往那邊望了一回,也覺得陳七所言有理。那邊是一座山峰,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劈開了兩道裂口,一道自己這邊,一道在另外一邊,若是有人從那邊來,一個疏忽果然容易看不到。他豢養的髑髏妖雖然有些靈性,但終究不能跟活人相比,當下就點了點頭,說道:「陳七你說的甚是,既然如此,你就過去那邊,好生幫我瞧著。此次若是你能為我立下功勞,我有好處與你。」
  陳七當然是口上千恩萬謝,心底卻另有心思。
  王長生正要把陳七吩咐過去,忽然心頭一動,枯瘦的大手一抓,便有一團墨雲般的東西飛出。陳七還以為王長生要動手害自己,慌忙捏了法訣,正要把六道黑索飛出,虧得他鎮定,多瞧了一眼,才聽得王長生說道:「這是我禾山道的一件法器,名曰迷魂煙。我這就傳授你收發的口訣,你只要按照我的傳授,見到有人經過,便把這迷魂煙放出去。那蕭屏南難保不會改變容貌,此地也無幾個行人,你就不要錯過任何一個,寧可錯捉了人來,也不要疏忽大意。」
  陳七點了點頭,連聲答應,把這團迷魂煙拿了過來,心中卻暗道:「這老道士好狠,迷魂煙乃是南疆幾種霧瘴之氣煉就,視所用的瘴氣種類,威力各有不同,中了人只怕不死也要重病一場,多少都要減損幾年壽元。他這就讓我拿了,胡亂對付行人,也不怕落在什麼不懂事的人手裡,害了許多無辜。不過我去管他,只消聽話便是,死在我陳大當家手裡的無辜性命還少了麼?」
  陳七拿了迷魂煙,到了翻雲嶺的另外一端,藉著一塊山石,把自家的身形隱藏起來。過了大半日,陳七就見到了陸浩之帶了許多人也趕到了這裡。王長生藉著髑髏妖的驅趕,亦把這些人弄去養屍之地,一併掩埋了起來。
  可憐陸浩之,雖然瞧出王長生的舉動十分不妥,有心抗爭幾句,但是王長生卻沒那份耐心,只把自家煉就的混天幡衝著這位天馬山的二寨主一抖,便把陸浩之放翻了過去。王長生見陸浩之身手不凡,期待甚高,掩埋的時候還特意埋的深了些,多澆灌了許多秘製的藥水。
  陳七在翻雲嶺的一邊,也瞧到了王長生把陸浩之等人弄去了什麼地方,過了好久才孤身回來。他尋思好久也不知王長生在做什麼,有心去窺探,又怕被王長生發覺,便忍耐了下來。
  白天的時光,並無什麼事情發生,但是到了夜晚,陳七一個人在孤零零的山峰上呆坐,忽然丹田中的真龍勁又自躁動起來,他遊目四顧,心裡頗有幾分忐忑。當陳七往略略偏北的方向瞧去時,忽然見那一方的天空上,有一團濃密黑雲翻滾,黑雲中有無數凶獸出沒無常。他心底微微一凜,暗忖道:「看來萬大小姐和什麼獸王營,便是在哪裡了。只是他們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讓我在白天看不出來?」
  陳七這邊胡亂思忖,獸王營的主將秦通卻臉色不善的看著自己的部下,低聲吼道:「你說什麼?居然給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給打成這樣,還被萬家的那個丫頭瞧在眼裡?我手下怎會有你這般廢物?」
  跪在秦通面前的正是被陳七痛打過的那名武將,這名武將臉上傷痕猶在,在秦通面前早就沒了面對陳七時的那股囂張氣焰,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低聲辯解道:「那個少年能夠使用一種奇異武技,隔空拍出掌勁,我一時不差,才被他所算。」
  秦通冷笑一聲,喝道:「能夠隔空拍出掌勁,一身武藝已經是大地遊仙級數,練通了全身竅穴之輩。張寒山你覺得憑你的那幾手刀法,能夠在這種人手內過的三招麼?你在哄騙哪個?當我秦通是三歲頑童不成?」
  張寒山著實不知該如何辯解,只能低聲說道:「下官怎敢在秦將軍面前說謊,那少年確實雙手一揚,便放出一圈黑色氣勁,中在身上於劈空掌勁無疑。若非如此,我有部下甲士,自家也是百戰沙場,磨練過的武藝,怎會在大庭廣眾下被人毆打成這樣。我張寒山再沒出息,也不至於如此。」
  秦通嘿然一笑,倒也默認了張寒山的話中有些道理。他沉吟了好一會,這才忽然說道:「也許那少年使用的不是劈空掌勁,而是什麼古怪的法術。」
  張寒山駭異道:「若是懂得法術之輩,我更加不是對手,但對方怎會就這麼輕易放過我?」
  秦通微微沉吟,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淡淡說道:「也許這人只是初學乍練……」
  張寒山雖然囂張跋扈,卻也不是愚鈍之輩,立刻想起了最近發生的幾件事兒,大聲說道:「你是說那小子是得了禾山經,才修煉的法術?也不對啊,據說偷竊了禾山經的蕭屏南,乃是馭獸齋的門徒,馭獸齋也是仙道門派,一手駕馭禽獸的法術極為神妙,怎會這般弱小?」
  秦通嘿然笑道:「也罷,這件事兒就算是怪你不得,不過你丟了我獸王營的臉面,罪責揭過,懲罰卻不能少。左右!把張寒山拖下去,重責十八軍棍,抵過丟我臉面之罪。」
  一群彪悍的甲士衝了上來,把張寒山拖了出去,張寒山知道自己的這位上司為人陰沉狠厲,只是十八軍棍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也不敢辯解,咬著要挨了十八軍棍,強忍著疼痛在帳外告了一聲罪,推開左右要扶他的部下,昂然走回了自己的營地。
  秦通卻不去管他,自家在大帳中微微沉吟,過了好一會才忽然笑道:「這件事兒該王長生那廝去操心,本將軍卻管這些做什麼?禾山經這種邪門法術,本將軍也還不妨在眼裡。至於天河老祖的傳下的天書,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若是真有此物,禾山道難道就會空守寶物,幾百年都不知道?」
  秦通單掌一揮,一股勁風飛出,把大帳內的牛油蠟燭撲滅,整個營帳便立刻寂靜無聲。
  獸王營的紮營之地,在一處山谷,但是從外面看去,這一處山谷內鬱鬱蔥蔥,都是樹木,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這座山谷內,除了獸王營之外,還有萬大小姐和她的護衛晴雨劍任梅妃,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
  萬大小姐和李媚媚,還各自帶有一批部下,乃是為了這一次圍剿鑄印山妖狐一族集結的好手。
  萬大小姐雖然地位比秦通這名六品武尉要高,但是軍營之中,便是天王老子秦通也不買賬,萬大小姐也自無可奈何,只能帶了晴雨劍任梅妃,在自家的營帳之中,盤膝打坐煉氣,用來打法光陰。
  「小姐!這一次擒捉荀金玲,你不可逞強出手。」
  忽然黑暗之中,一直都不曾做聲的晴雨劍任梅妃開了口。萬大小姐淡淡說道:「荀金玲是靈嶠仙派的弟子,我的武藝法術都不如她。但是有如此多人在,這小狐狸還能傷的了我不成?」
  晴雨劍任梅妃低聲說道:「小姐的劍術得自道門真傳,倒也不怕荀金玲,只是你將來是要做皇妃的人,天子也是看過荀金玲的畫像,驚為天人,這才下令要把此女納入後宮。將來你們兩人都在天子身邊,此時結怨,對小姐將來大大不利。」
  萬大小姐沉默半晌,有些惱怒的喝道:「好好的天子,居然就會看上這頭小狐狸,難道朝廷各部大員的千金,都這般不堪入目麼?難道我的容貌,就比那個小狐狸差了?」
  萬大小姐發了一頓脾氣,晴雨劍任梅妃也不接口,讓這為大小姐一口惡氣堵在胸口,想要找人爭吵,卻也找不到人來。
  陳七雖然能夠觀望到雲中隱約的氣勢,但獸王營所用陣法也極奧妙,他也瞧不出來更多的東西。知道自己不可能去管人家的事兒,陳七望了一回,便收回目光,潛心修煉起來。


第二十三章 真火種子
  王長生和萬大小姐,獸王營這幾撥人馬,在鑄印山,翻雲嶺,一呆便是十餘日。
  王長生除了每日觀察來往行人,便是照顧陸浩之為首的那一批活屍的栽培情況,早晚都要澆灌獨門的秘製藥水,也不怎麼來管陳七。萬大小姐和獸王營的人,更是沒有任何動靜,就似來此地隱居一般。
  陳七也懶得管這些人要做什麼,只是每日修煉,他經過幾番摸索,把早晨到正午的時辰,用來修煉火鴉陣,下午到夜晚的這一段,努力修煉太上化龍訣。偶然打坐的疲累了,便演練幾趟鐵骨功的拳法架勢,至於禾山道的法術,煉成便是成了,陳七也不知如何才能有所進境,便也不去理會。
  這十餘日下來,陳七的太上化龍訣也就罷了,只是多打通了兩處竅穴,但火鴉陣的修為,卻讓他頗為欣慰,因為陳七已經能夠感應到,自己就要凝結第一枚「真火種子」了。
  陳七這般年紀,本就分不出來善惡:若是他生長在善良人家,有夫子教誨道德,現在也就是個溫文儒雅的少年書生。若是他生長在販夫走卒之家,便從小跟了父母學了算計,如何營生,如何賺錢,怎生養家餬口。若是他生長在官宦之家,說不定就學的是權謀之道,鑽營的本事。若是生長在帝王之家,早就體味到勾心鬥角,親情薄如紙,步步驚心,天家無情,人心冷漠。
  他從小便生活在賊窩裡,跟一夥窮凶極惡的強盜一起長大,耳濡目染之下,腦子中只有了一種念頭:天大地大,拳頭最大,只要本事足,什麼都可以搶了來,要是本事不夠,什麼都不是自己的,包括那一條小命。所以陳七這般小小年紀,就學得心狠手辣,行事全無半分忌憚,對他來說,自己的所作所為,天經地義,沒有半分不妥。自己的刀子鋒利,能砍下別人的頭來,別人比自己更狠,把自己殺了也沒什麼埋怨。
  誠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陳七自是無能例外。
  因是之故,陳七在山寨中拚命尋找一切機會,學藝武藝。若非他自己聰明,只要稍有呆笨,眼力不到,說不定早就被那個強盜隨手殺了,也活不到今天。
  這一次機緣巧合,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陳七欣喜之餘,也極知道努力。更何況他頭上還有一個極大的壓力,王長生的法力比他高出十倍,比他心狠手辣十倍,若無些手段在手,陳七根本連安眠也不能,這才日日努力,不敢稍有鬆懈。
  陳七察覺到自己的「火鴉陣」就要凝結第一顆「真火種子」,知道該當閉關全力修煉,但是他可是明白,王長生不會給自己這般機會。只怕發現他有甚異動,立刻就使用邪門法術,逼問真相了。故而陳七馬上就放下了一切,用五陰袋去山間小溪中汲取了足夠數十日的飲水,還獵殺了幾頭野獸,一起弄好也收藏了起來,然後也不管王長生了,反正這個老道士也不曾監視他,順著翻雲嶺往大山深處走去。
  於陳七而言,王長生只是一個潛在的大敵,陸浩之也不過是個沒什麼要緊的人,翻臉就能下殺手,想要走也不會有片刻掛心。自家修煉重要,誰管這兩個駑貨?
  鑄印山地勢複雜,陳七又是初次來這個地方,到翻雲嶺時有髑髏妖探路,現在他自己尋找路徑,便有些迷迷糊糊。好在陳七也不指望走出去,只是要尋一個足夠隱秘的地方,好把火鴉陣繼續修煉便罷,走去什麼地方也不挑剔。
  陳七董身後,走了七八個時辰,便見周圍地勢低窪,怪樹嶙峋,把天都遮的陰暗了,心底十分滿意這裡僻靜,便住了足,在周圍尋找了一回,正好看到一個不大的山洞。
  這個山洞分為裡外兩處,外面的山洞頗為寬敞,洞口也極敞亮,無遮無藍。但是內洞的洞口卻有一塊岩石吐出,不是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尤其是內洞的洞口極小,但是裡面比外洞還要大。並且寬敞乾淨,氣流也不憋悶,想是在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流通空氣的縫隙。
  陳七在裡面鑽了一回,心底十分滿意,便在樹林中尋了一些枯草,並且搬了一塊大石頭回來,裨能在自己修煉的時候,把內洞的洞口擋住,免得有什麼野獸蛇蟲的鑽進來。
  陳七做好了這些,便沉了心思,躲入了內洞之中,潛心修煉起火鴉陣來。他積聚的真火之力已經足夠,只是還未夠凝聚,火鴉陣的口訣極為簡略,亦只要求此時靜心溫養,並無太多的搬運真氣法門。陳七也不知須用多少時候才能凝聚第一顆「真火種子」,所以才做了長期修煉的打算。
  閉關之後,陳七全力修煉火鴉陣,起初幾日,丹田中的真火猶如虛無的煙霧飄渺,只是不住打轉,待得七八日後,火鴉真氣才漸漸凝實,匯聚成了一團猶如燈焰的昏紅火光。陳七知道「真火種子」即將凝練,所以更加上心。
  也虧了陳七有修煉太上化龍訣的經驗,修煉火鴉陣才如此順利,火鴉真氣凝聚成了一團之後,在這一團猶如燈焰的「真火種子雛形」之內,便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火鴉陣口訣中,有一道奇異符菉,要把這一道符菉凝聚在這團「真火種子雛形」之中,這團真火種子才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有不可思議的奇妙法力,能夠改造尋常禽鳥為異種火鴉。
  如何把一道符菉印入火焰之中,陳七卻沒什麼經驗,只能按照火鴉陣的口訣,一面揣摩,一面各種嘗試。
  火鴉陣內所在的這一道奇異符菉,共有九個符文,每一種都繁複無比,似有奇妙功效,九枚符菉組成了一道火鴉陣咒,便能生出最根本的妙用來。
  陳七算是誤打誤撞,才踏入修行之途的,符菉之術需要存神觀想,這一關在正經的仙道門派,必然有許多法門,什麼靜心咒,魘神法,清心訣,坐禪九法,甚至較為富庶的仙道門派還能擺出安魂香,冰涎香之類的輔助之物。比他這種胡亂修煉的人,要容易不知多少倍。
  但是陳七也有一樁好處,就是不驕不躁,似他這種連自家小命都不大在乎的山賊,當真可以做到心無掛礙,萬事皆空。生生死死都看的透了,對修煉上的執著,也就幾近於無。這種心境複雜之極,又想要盡快練成本事,又對修煉結果不糾結於心,說來矛盾,其實卻有一種微妙的平衡,只有道門高人,才能把握這種兩極歸一的心境,尋常初入修煉之途的人,根本領悟不到。
  陳七也算是個異數,因為這一點心境,在苦苦磨練了一日一夜之後,忽然內心空明,那一團燈焰般的火鴉真氣,忽然生出變化,一道火鴉陣咒蔚然成型。九枚符菉組成了一道,在火焰的最核心處巋然不動,只有外沿的火焰,躍躍跳動。
  這一團真火種子成型,便順著陳七的週身經脈繞了一圈,把他的經脈烘烤的暖烘烘的,似乎許多竅穴都被這一團真火種子烘烤的鬆動了起來。
  陳七煉成了這一枚真火種子,自家也是高興無比,心思一動,便有一團火苗在指尖出現。這團火焰色澤暗紅,看起來與尋常燈焰差不多,但是內中蘊含的溫度,卻高了不止十倍。陳七修煉這一團真火種子也煞費容易,不肯輕易浪費,怕在空氣中漸漸散了火氣,看了一回之後,連忙又收回了丹田之中。
  「沒想到我陳大當家也有今日。居然能有機會煉成這般奇妙的法術。這火鴉陣可比禾山道那些邪門的法術堂皇正大多了,威力似乎也超出不少。尤其是只要道行高深,法術威力便自增長,法力威力增長,馴化的火鴉多了,道行也自會日益加深。不想禾山道的法術,祭煉法器,就要減少修煉道法的時間,修煉道法就不能有許多功夫,去修煉法術。許多不夠便利之處。」
  陳七所得的禾山經,共有六十七種法術,每一種都須三五年光陰才可煉成。他是佔了便宜,所得的幾種法器,五陰袋,混天幡,玄陰斬鬼符,六道黑索,定魂符都是別人祭煉好的,也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被他搶了來,這才容容易易,不須多少光陰就煉成了。若是從頭祭煉,不知有多麼艱難,要花費多少功夫。光是湊齊了祭煉法術的種種材料,便是一個極耗費心血的事兒。
  陳七凝成了一枚真火種子,心裡暢懷,又自想道:「可惜太上化龍訣和吞日神猿變沒有相應的法術,不然豈不是更加美妙?」他心底略略思忖,只道自己得隴望蜀,貪得求全,呵呵一笑,推開了擋住內洞的石頭,又自鑽了出來,重見了天日。
  陳七從王長生身邊跑開,略一算計,已經過去了近二十日,他心中想道:「只怕王長生和萬大小姐他們要辦的事情,已經都過去了罷?哦,王長生想要擒捉蕭屏南,那是不能成了,蕭屏南已經死於我手,他只是白白等候罷了,但萬大小姐那邊,應該早就動手……」


第二十四章 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陳七想這些,倒也不是欲插手這些事兒,而是希望這些人早些滾蛋,他陳大當家好能瀟瀟灑灑的離去。陳七最好的打算,便是轉回天馬山,轟殺大寨主黑旋風,自家做個寨主,有一票手下可以供他驅使,安心修煉那三頁金書上的道訣。
  原本陳七是打算讓陸浩之代替自己管束天馬山大寨,但是他親見王長生把陸浩之和那些壯漢帶到密林當中,然後就再也不見影蹤。雖然他不知道王長生在做些什麼,卻早就在心底判了陸浩之大卸八塊的死刑。只道這位雙陰秀才時運太過不濟,被王長生給生吞活剝,對自家將來的盤算,便不把陸浩之再放在心裡。
  陳七體內的一枚「真火種子」在感應到正午旭日陽光的溫度時,在丹田中蠢蠢欲動,竟然能夠自行吸攝太陽火力。陳七先是微微一驚,然後大喜,心道:「火鴉陣心法煉就的真火種子居然有這般亦能,豈不是等若時時可以修煉?我沒有在太上化龍訣上悶頭苦練下去,兼修火鴉陣果然是個聰明主意!」
  陳七試著調動火鴉陣的心法配合,那一枚「真火種子」吸攝太陽火力的效率便自大大提升,比真火種子自行吸攝太陽火力要快了數倍。
  陳七攤開雙手,仰面望向天空,原本不能逼視的驕陽,在他的眼中已經還原成了一團極大的火球,洶洶烈焰吞吐,不住有點點零散的焰光從太陽上飄落下來。而他體內的真火種子,就像是對這些太陽上飄落的零散焰光,有著極大吸引力一般,隱隱形成了一個漩渦,不住的吞吸這些太陽上落下的灼熱火力。
  與此同時,陳七也瞧到周圍許多花草樹木亦在不斷的吞吸太陽火力,只是效率跟他不能相提並論,往往一株合抱的大樹,或者畝許的青草,才能比得上自己吞吸陽光的百分之一二。
  陳七偶然看到一頭野獸走過,卻之間陽光落在它的皮毛上,大半崩散,小半反彈了出去,竟然是一分也不吸收。
  陳七也不知這是什麼緣故,雖然心頭好奇了一會,但隨即就陷入了幾乎是無窮無盡的真火,滾滾落下,猶如沐浴一般的舒爽感覺之中。
  本來陳七是想出來,尋些新鮮的肉食吃,被他放在五陰袋中的野獸烤肉都已經有些異味了,吃起來頗為古怪。但是被陽光一照,陳七頭一次體驗到溝通太陽真火的滋味,便忘了初始的意思,情不自禁的修煉起來。
  就在陳七隱隱感覺到,體內第二枚真火種子也有了雛形,似乎只要在努力個三五七日,便能凝聚出來,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太陽真火卻漸漸衰弱了。陳七睜開雙眼,卻見紅日消沉,已落西山,這才索性罷了。
  「不知道我當初選用火鴉陣,是不是比太上化龍訣更高明!」
  陳七收了火鴉陣心法,忽發奇想,忍不住用火鴉真氣催動了一張定魂符,沒想到這火鴉真氣和真龍勁截然不同。這邊真氣才自一動,那邊定魂符就被一團真火燃燒起來,定魂符上蘊含的邪祟陰氣,都成為了真火燃燒更加旺盛的柴火,不旋踵好好的一張定魂符就灰飛煙滅。
  陳七駭然一跳,琢磨了好一會,才有些懊悔的說道:「是了,是了!我早就聽說陽光真火,乃是破邪的東西。一般的鬼怪妖魔都不敢在大白天裡出來。禾山道的法術都是什麼陰魂,污血煉就,火鴉真氣卻是大日真火凝練,自然兩下不能相合。」
  陳七試過了火鴉真氣,不能催動禾山道的法術,心底暗暗慶幸道:「看來當初我選了太上化龍訣還是明智,不然禾山道的法器都不能催動,甚或第一次試演法術,就把禾山經和那些邪門法器一起燒沒了,那該多麼可惜。」
  陳七想了一回,正要離開此地,去看看哪裡有經過的野獸,好打死一頭,填飽了肚子。卻忽然聽得山風中送來喝叱之聲,不禁微微有些奇怪,心道:「難道是王長生,或者萬大小姐一行,遇上了什麼敵人?」
  陳七本就膽大,又剛剛修成了火鴉陣的功夫,便定了定神,判斷了傳來聲音的方向,大踏步的趕了過去。
  在樹林外的一處寬敞平地,一個黑甲武將正在跟一個白衣少女動手,這兩人周圍是十餘名黑衣甲士,把正在動手的兩人,牢牢圍裹在當中。
  那個白衣少女不過盈盈十四五歲,臉色上全是焦躁,惶急的表情,掌中的一口青鋼長劍,左右盤旋,只想殺出一條生路去,但是她的對手卻不驕不躁,只是憑了百戰沙場的穩健,把一條長槍壓住了陣腳,把白衣少女逼在五步之外,並不著急搶攻,顯然是打了磨耗對手力氣的主意。
  陳七趕到了不遠處,見到這般情景,便心中暗道:「這些人是在用這車輪戰的法子,慢慢的消耗這小娘子的力氣。不過他們幹嘛不一起湧上去,不是幾下子就把她打的落花流水?難不成這小娘子有什麼厲害的拚命手段,他們怕這小娘子拼了命,縱然能贏也要賠上一兩條同伴做陪伴,這才單挑獨鬥?」
  陳七做山賊時,遇上厲害的扎手貨色,亦常用這類的手段,故而一看便得知端倪。他是曾見過這種黑衣甲士的,萬大小姐那次帶的就是這般打扮的騎士,他還跟一名黑甲武將動過手。只是陳七並不知,這種黑甲乃是獸王營的制式鎧甲,大雲王朝其他的軍隊都沒這般裝扮。
  至於那名白衣少女,陳七也不知來歷,不過他聽駱奉說過,萬大小姐帶了人來是為了剿滅鑄印山的妖怪,心中便猜測道:「這小娘子生的倒也好看,難道也是妖怪不成?記得三幫主帶我去見那位萬大小姐的時候,還提過什麼靈嶠仙派的小美人兒,這些人做事都神神秘秘,遠不如我們這些做山賊的爽快,也不知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
  陳七是做山賊出身,什麼見義勇為,拔刀相助,乃至英雄救美都跟他扯不上干係。這女子跟他並無半點瓜葛,他自然也沒想過去虎口奪食。瞧了一回,陳七見這些黑甲武將的功夫也不如何,那白衣女子也就比剛下天馬山時候的他強那麼一點點,看的有些膩了,便欲轉身離開。
  白衣少女忽然清喝了一聲,一張口噴出了一團煙霧,正跟她爭鬥的那名黑甲武將猝不及防,被這口淡粉色的煙霧噴中面門,翻身便栽倒在地。就在白衣少女想要加上一劍,結果了這名大敵,其餘圍攻的黑甲武將連忙一起撲上來。
  白衣少女忙連噴了三口粉色煙霧,只是第四口噴出,顏色就黯淡許多,被那名黑衣甲士脫下了身上的披風一兜,便自吹散了開了。
  一名黑衣甲士大喝道:「小妖女,你的本事也就這一點,快些束手就擒,俺們破了你的真氣,送入宮中,說不定將來還能服侍天子。若是繼續執迷不悟,你可就死到臨頭了。」
  白衣少女又羞又惱,罵道:「我們荀家都是善心妖仙,不但從不出山為惡,還救過周圍許多百姓。你們為何不問善惡,非要跟我們荀家為難?」
  剛才答話的那名黑衣甲士喝道:「就是因為你們荀家的姑娘,見不過人間災劫,施展法術拯救青河的災民,被人瞧了真容,畫下了圖像,獻給了本朝天子,天子才下令要迎荀金玲入京。這乃是天大的好事,你們荀家算是八輩子有福,如何敢來支吾?」
  白衣女子又怒又惱,罵道:「一定是姓趙的那個書生,他苦苦討好我金玲姐姐不成,居然拿了畫像去進獻天子,其心可誅。我早就說那個姓趙書生不是好人,荀金玲姐姐就是不肯相信,結果惹出事情來。」
  雖然白衣女子噴到了三個黑衣甲士,但是其餘的人一湧其上,她頓時就岌岌可危。
  本來這些黑衣甲士就怕她口噴煙霧,此時料定了她再沒這本事,都放心大膽的搶攻上來。白衣少女只抵擋了七八招,就被一名黑衣甲士一刀背打落了手中長劍,另一名黑衣甲士一腳便把她踢了一個跟頭,然後七手八腳的壓上去,也不知誰人扯了一條繩索出來,把這個白衣少女五花大綁,立刻架了就走。
  陳七在樹林中看的分明,心中暗暗歎息,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果然是好人難做,壞人才是這世上主角!那叫做荀金玲的女子,不消說,也是個慈善心腸的,不但出手救青河災民,估計還被什麼年少書生,瞧得貌美,苦苦求凰。求之不得,就把她賣給了帝王家,這種人落在俺手裡,也要給他一個替天行道。」
  做山賊的,打出「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劫富濟貧,俠義干雲」旗號的原自不少。只是真要算計起來,這類的俠義強盜,手上的無辜也不會少過陳七大當家,甚或多半猶有過之。陳七雖然不屑那等掛著旗號,做事一樣心狠手辣,不拘有辜無辜的貨色,卻也不妨礙他,偶然也客串一把「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劫富濟貧,俠義干雲」。


第二十五章 封鑄印山
  陳七本無救美之心,但就算那常年吃葷的猛獸,偶然也啃幾口青草。陳大當家自家也算個惡人,但卻一樣會瞧別的無恥之徒不順眼。他也不露面,揚手一揮,五陰袋便化作一圈黑光飛出。
  十餘名黑衣甲士,正把白衣少女狠狠捆翻,想要回軍營覆命。忽然一圈黑光飛來,登時把正壓著白衣少女的兩人吞吸了去。剩下的黑衣甲士登時都大駭,各自散開了數步,刀槍並舉,一起亂劈亂刺。
  陳七演練過禾山道的幾種法術,也不知多少回了,早就熟流而極。當下再捏了一訣,玄陰斬鬼符便從黑光圈飛出,化為十餘道尺許長的黑色刀芒,分襲八方,把那些黑衣甲士一起逼開。
  白衣少女身上的繩索,被一道黑色刀芒一帶,登時寸寸斷裂,她得了自由,忙大叫道:「是哪位前輩幫忙?可容我荀玉藻相謝!」
  陳七不遠答話,洩漏了行藏,只是把玄陰斬鬼符遙遙一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大的「走」字。荀玉藻見了這字,知道救她的恩人不願意露面,忙衝著半空微微拱手,然後往地上一撲,化為一尾純白色的狐狸,逃入了草叢之中,晃眼不見蹤跡。
  陳七的五陰袋吞了兩名黑衣甲士,須臾間就把這兩人的血肉化去,只剩下了兩套黑色盔甲。一股股的暖流從五陰袋中吐了出來,讓陳七有一種極大的滿足感,這種感覺只持續了一瞬,陳七就忽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的修為,已經比不久之前高明許多,打通了快二十處竅穴,已經能夠分辨出來,吞噬血肉精華的,不是五陰袋,五陰袋雖然也有類似的能力,卻沒有這般霸道,這是太上化龍訣的功效。
  「這太上化龍訣究竟是什麼來歷,居然如此霸道,不知道我修練下去,是不是還有更為奇詭的變化。」
  陳七也只是略略一想,便斷了這個念頭,白衣少女荀玉藻已經逃走,他也不想跟那些黑衣甲士照面,收了五陰袋和玄陰斬鬼符,隨便選了一個方向便走。
  黑衣甲士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弄的十分懵懂,待得他們回神過來,早就沒有了任何敵人的蹤跡。這些黑衣甲士戰陣經驗豐富,也不是沒有見過妖怪,法術,會和到了一起嘀咕了幾句,便有人認出了剛才的法術,好似禾山道的五陰袋和玄陰斬鬼符。
  陳七也不知自家無意中給王長生栽了一個贓。他走遠了之後,辨認一下方向,便思回去自己閉關的那個山洞。此時天色已經全黑,陳七手裡也沒什麼照明的火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許久,卻沒有找到回去的方向。
  深山老林中,夜間便是鬼祟邪物橫行,就算沒什麼厲害的東西,光是各種古怪淒厲的聲音,加上黑漆漆,樹影斑駁的環境,也足可以讓膽大之輩心中發毛。陳七雖然凶橫,但尋不見路徑,便想起故老傳說中鬼打牆,鬼轉門之類的傳說,心底也頗忐忑。
  又走了里許,陳七見實在找不到路,便把火鴉真氣運起,把一團真火種子逼出了丹田之外。這團火焰,比早上又明亮許多,暖暖的光焰在夜晚頗為耀眼,讓陳七也安心許多。有了照明之物,陳七繞了許久,才見到熟悉的景色,再走了百餘步,終於找回了路徑。
  陳七才覺得心頭一鬆,就感到背後涼涼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吹自己掌中的真火種子。他心頭大駭之下,把禾山道幾種法器中,最適合防身的混天幡飛了出來,條條黑氣垂下,往身後一兜,果然兜住了一個東西。
  數十條黑氣中裹的正是那個自稱荀玉藻的白衣少女,她又變化成了人形,被陳七擒捉了,也不見驚慌,反倒是笑盈盈的,看得陳七有些不好意思。
  「這山裡荒涼,你這般嚇人,被人當作了女鬼豈不冤枉!」
  陳七鎮定了下來,隨意開了句玩笑,荀玉藻卻嘻嘻笑道:「我們狐狸精在你們人類的眼中,原本就跟女鬼沒甚分別,都是害人的東西,不是麼?」
  陳七畢竟膽大,又兼精通法術,當下便把混天幡一抖,先放了這少女出來,這才嘿嘿笑道:「俺剛才可是救了你一命,小娘子如何就調侃我?」
  荀玉藻玉足點地,翩然飄身落下,姿態頗為輕盈,她撅了一下小嘴,有些俏皮的說道:「若是因為你救了我,我早就趁黑把你推落山崖,讓你做個不明不白的冤死鬼。你這人也真聰明,居然知道我在後面跟著你,故意用法術點燃火焰,誘我主動現身。」
  陳七心底叫了一聲撞天屈,但是嘴上卻嘿嘿一笑,並不辯解,他也好奇,這頭小狐狸尋他作甚?
  荀玉藻見陳七也不說話,便撇了撇嘴說道:「人家是來謝你,可是你卻用法術拿我。你學的是禾山道法術罷,我聽說禾山道沒一個好人,都是些沒有人性的傢伙。」
  陳七咳嗽一聲,淡淡說道:「謝倒是也不必。姑娘雖然慣行夜路,但畢竟不妥,還是早些回去了罷。我也要回家去了,這半夜了,早些睡覺是正經。」
  荀玉藻噗嗤一笑,說道:「你說的是那個破山洞麼?我跟來還有一件事兒要告訴你,那個山洞是有主人的,你還把它當作巢穴了。那人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他回來看到你佔了他的地方,一定極端惱怒,立刻下手殺人。」
  陳七吃了一驚,回想起來,那座山洞果然乾淨的過了份,當下拱手說道:「既然如此,我且先過了今夜,明早就換個地方罷。」
  荀玉藻見陳七並不害怕,也不好奇,心中也暗自想道:「這人懂得禾山道的法術,最不怕的就該是鬼物,就算那人回來,也未必就傷的了他,我何必跟他擔心?我平時最恨那些男人了,怎麼他救了我,我就這般惦念他。」
  荀玉藻想了一回,最終還是放心不下,歪了歪小嘴,對陳七說道:「算了吧,你總是救我一場。我們荀家的家訓,還有知恩圖報這一條。我們荀家雖然只是鑄印山中的妖族,卻也有幾百年繁衍,房舍頗多,就請你到我家住一夜罷。」
  陳七想也不想,立刻便拒絕了荀玉藻的好意。雖然他救過這個女孩兒,但也不認為憑了這點恩情,就該信得過對方。陳七可是知道,萬大小姐帶了獸王營的人,正想要攻打荀家,要捉荀金玲這個女子送給當今天子。若是荀家真是個好對付的,萬大小姐和獸王營也不會入山這許久也不見動靜。
  他自忖雖然有兩手法術,卻也比不得王長生之流,那等妖怪的巢穴,還是不去的好。荀玉藻問了幾句,陳七隻是婉言謝絕,這女孩兒也惱了,轉身便沒入了黑暗之中。
  陳七送了走荀玉藻,便回到了那座山洞中,他既然知道這裡有些尷尬,也不知荀玉藻所說的那人,是個什麼怪物,便把混天幡放出來,形成一個小小的穹廬,自己藏身在其中,扣了兩張玄陰斬鬼符,這才沉沉睡去。
  他這邊睡了一夜,也沒有聽得任何動靜,早上起來,陳七便思忖道:「鑄印山乃是是非之地,我在這裡呆的也不好。還是尋一條路出山去,回轉替天馬山大寨罷。」
  陳七經常鑽山越嶺,雖然不識得鑄印山的山路,卻也自由一套尋找方向的手段。他自忖一路向北,必然可以走出鑄印山,才走了七八里路,就見得一處山坳中骨朵朵的衝起漫天的黑氣,這一股黑氣在天空中,猶如穹廬一般瀰漫開來,把整座鑄印山都籠罩在了裡面。
  這團黑氣中有無數凶獸咆哮嘶吼,雲頭壓的極低,雲中的猛獸似乎隨時能跳出來,擇人而噬。陳七暗暗道了一聲苦,知道自己出不去了。下載美少女
  秦通見到自家的凶獸大陣布開,這才淡淡一笑,心道:「我花費了這麼多時日,才把獸王營上下兵士的氣勢凝練跟本身真氣合一,把這凶獸大陣籠罩整座鑄印山。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我雖然多耗了些時間,凝練這凶獸殺陣,但是有了這座大陣為依托,鑄印山的那些妖怪就沒法擊敗我,只能任我予取予求。」
  秦通這邊才把凶獸殺陣展佈開來,王長生,萬大小姐等人便自察覺。
  他們不通兵法,不知道秦通之前把獸王營駐紮,卻不動作是什麼意思。但是當凶獸殺陣展佈開來,把整座鑄印山都封了,兩人便也就明白他的想法。王長生只是惱怒的暗罵了一聲:「這小豎子,張狂若此,他把鑄印山封了,蕭屏南如何還能過去?」
  萬大小姐心情就複雜很多,對晴雨劍任梅妃說道:「秦通不愧是本朝七大猛將之一,獸王營百戰精銳,但能在他手裡,把本身的氣勢和數千士兵的氣勢合一,凝聚成這般殺陣,除非道行高過他兩三個境界,不然絕對打不破這凶獸殺陣。這一次我們擒捉荀金玲,至少也有七八成把握了,怪不得他瞧不起王長生,說不用王師君相幫,也能做好此事。」


第二十六章 露餡了也
  陳七見出不去鑄印山,只能依舊回到那處山洞。
  凶獸殺陣所化的黑雲,已經把鑄印山全數封鎖,讓整座鑄印山都黑沉沉的,就似陷入了永遠的黑夜,再也沒有了天明。陳七甚至發現自己連吸攝太陽火力,修煉火鴉陣也自不能。心裡便不住嘀咕,忖道:「萬大小姐這是弄了什麼法術,居然可以把天都遮擋起來?我的混天幡也能籠罩幾十丈的方圓,比起這手法術來,便是小巫見大巫,大巫見祖巫了。」
  陳七也不知獸王營是誰人帶領,只道施展法術的是萬大小姐。當初他就猜測萬大小姐懂得法術,此時便把這件事兒,算到了這位大小姐的身上。
  不能走出鑄印山,陳七也不驚慌,心道:「他們在外面儘管打去,我自在這座山洞裡好生修煉,火鴉陣不能修煉了,我還有太上化龍訣可以修煉。等我把太上化龍訣修煉的在有了些進境,鐵骨功還能再突破一回。」
  陳七已經打通了近二十處竅穴,體內的真龍勁也漸漸成形,有了真氣輔佐,鐵骨功的進境便極快。陳七畢竟從小在山賊中廝混,習武多年,初學咋練的法術,總是覺得不如一身武藝來得牢靠。所以他得了三頁金書和禾山經之後,也未曾放下鐵骨功的修煉。
  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一頁金書,本來只有聊聊數百字的口訣,後來這頁金書斬殺了一頭髑髏妖後,便顯出了真龍竅穴圖。
  陳七按照真龍竅穴圖打通竅穴,修為長進極快,只是太上化龍訣似乎除了修聚真氣之外,別無其他效用,只是讓陳七能夠操縱禾山道的幾件法器,鐵骨功的修為進步比正經修煉快速。要不然他也不會去轉修火鴉陣。但是鑄印山被秦通用凶獸殺陣封印了,陳七沒得選擇,便仍舊把心思都用太上化龍訣的修煉上。
  只是秦通封了鑄印山之後,這裡便再也不平靜,每日裡都有爭鬥殺伐之聲,那是獸王營的甲士開始攻山了。
  陳七修煉的間隙,偶然便可見到天空上火光熊熊,不知哪裡被戰火點燃,至於兵刃撞擊,廝殺吶喊之聲,戰鼓金鑼之音,亦時有耳聞,甚至幾次陳七都聽到附近有行軍過往。好在他選的地方頗為隱秘,獸王營攻打鑄印山數日,始終也無人發現他藏身的所在。ω×g。㏄
  陳七藏身山洞,努力用功,數日後,又打通了一處竅穴,他心底頗為歡喜,頓覺得腹內有些空落落的。陳大當家聽得周圍並無廝殺聲,便思出去打獵,補充吃食。
  陳七出了藏身之處,尋了許久,也不見半頭鳥獸。他微微一想便知原因,山中已經喧鬧成這般樣子,鳥獸也都害怕,自是絕跡了。好在陳七運氣不錯,走出數里遠,便見到有數十名被殺死的黑衣甲士,他在這些人身邊尋了一些行軍的乾糧,足以支持一二十日。陳七素來奉行賊不走空的金科玉律,收了這些黑衣甲士的行軍乾糧,順手把這些黑衣甲士的盔甲兵刃也一起收了,還在一名看似有些品級的武將身邊,摸出了一塊玉珮,看起來價值頗為不小。做了一回老本行之後,陳七也頗鬱悶,暗忖道:「在天馬山大寨大劫,錢財都落不到手中,沒想到自家獨吃一份,居然也沒有搶到半文錢鈔,只有這些盔甲兵刃,也不知好出手不。我已經有了一口緬刀,這般多的兵刃,拿了也無用處。」
  陳七在天馬山大寨雖然也有個七寨主的名頭,但手中素無餘財,天馬山大寨只有大寨主才行囊豐厚,每次搶劫,九成以上的東西都入了大寨主的腰包。剩下的殘羹,也要被陸浩之和三寨主陳玄機拿了去。陳七怕被人搶,連幾兩散碎銀子,都不敢帶上山去,只是在山下尋個地方埋藏起來。
  陳七收了這些乾糧和賊贓,這才細細觀察。見這些黑衣甲士都是身上沒有傷痕,只是身子乾枯,似乎全身鮮血都被什麼東西吸走了。
  陳七暗道一聲古怪,心裡忖道:「鑄印山上的妖怪竟然吸食活人鮮血,怪不得朝廷派人來征伐,只怕除了要捉那個叫荀金玲的美人兒,這也是一個緣故。不過……萬一那個小美人也懂得這邪門手段,把當朝天子也吸乾了鮮血,卻又如何?」
  陳七這等尋常草民,巴不得當朝天子一面死他十個八個,朝廷大官每天都被人砍頭,這些人所作所為,比他這等山賊還要凶狠,所以想的便大不良善。
  搜刮了這些黑衣甲士的屍首,陳七還不大死心,心道:「萬大小姐攻打鑄印山已經多日,死去的人想必不少,我再多尋找一回,說不定還能有些收穫。此時雙方正偃旗息鼓,我可以便宜行事。」
  陳七把收穫都放入了五陰袋中,只留了一口袋乾糧,邊在山中巡行,邊隨口吃些。獸王營乃是大雲王朝精銳之師,所帶的乾糧都是軍中特製,用鹹肉和麵粉做成一塊一塊的干餅,味道雖然不甚大佳,但是陳七在天馬山大寨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也不計較味道,只是胡亂填飽了肚子。
  「咦!有聲音。」
  陳七把乾糧袋子一收,精神一振,忙幾步趕上,卻見到一隊黑衣甲士正跟一群衣衫襤褸,行動遲緩的壯漢打鬥。按理說獸王營的黑衣甲士都有些武藝,更手持鋒利兵刃,那些衣衫襤褸的漢子,赤手空拳,許多人看似都不懂拳腳功夫,場面應該一面倒才對。
  但是那些衣衫襤褸的漢子,個個力大無窮,身體堅韌,就算被砍了一刀,戳了一槍,也不過就是一晃,居然血也不流,直如無事。可黑衣甲士被他們按住,也不揮拳擊打,上去就是一口。
  陳七看到幾名黑衣甲士被這些衣衫襤褸的漢子咬了一口之後,便有嘖嘖吸允之聲,不旋踵就皮膚乾枯,頓時駭然,明白了過來,自己剛才遇上的那些死去的黑衣甲士,也是被這些衣衫襤褸的漢子所殺。
  「這些傢伙怎麼好似傳說的中的吸血殭屍?鑄印山居然還能養著這些東西麼?」
  陳七正思忖間,那些黑衣甲士已經丟下了幾具同伴的屍體,紛紛撤退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忽然伸手,打著了火石,把一根火把點燃了。火光照耀下,陳七駭然見到,這名身材消瘦的男子,正是天馬山的二寨主陸浩之。
  陸浩之吩咐那些詭異的大漢,行為頗有法度,陳七卻看的有些發冷,不知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這些人我都認得,就是跟我一同來鑄印山的那些人。怎麼都便成了吸血的怪物?他們被刀槍斬中,也不流血,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仍自行動自如。看來已經非是活人,虧得跑的快,不然也跟他們一併下場。」
  陳七心頭驚駭,便忍不住跟在這些人身後,他見陸浩之帶了那些人沿著山間走去,路上還有其他一般的衣衫襤褸的漢子匯聚過來,最後足足有百餘人,看起來正是當初跟他們一起來的那些,數目半點也不少。
  這些人最後在一處樹林停下,只聽得一聲長嘯,陳七就見到了王長生,這個他忌憚甚多的老道士。
  王長生臉色鐵青,看著這些活屍,冷喝道:「你們找到了陳七也未?」
  陳七聽得這句話,在藏身的大樹後面就是一晃,心底發寒,暗道:「看來陸浩之終於把我賣了!這老道士已經知道了是我,得手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
  其實陳七倒是錯怪了陸浩之,陸浩之被王長生煉成了活屍,自然有控制的法門,驅策自如。陸浩之被人攝住了心神,自然什麼秘密也保留不住,被王長生無意中詢問了出來。這為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登時大怒,他混沒料到,自己欲得之物就在身邊,居然還給自己輕輕錯過。
  陸浩之為首的一群活屍,一起搖頭,王長生更是惱怒,大喝道:「這小賊,我一路上怎麼就沒看出來端倪?他必然是馭獸齋培養出來的新一代弟子中最得看重之輩,居然膽子大到了,連我王長生也敢玩弄與股掌之間。虧了秦通用凶獸殺陣把鑄印山都封了,他絕跑不出去,我捉了這小賊,定要把他挫骨揚灰。」
  王長生雖然怒火大熾,卻也只能跳著腳亂罵一回,並無其他辦法。
  陳七見王長生大怒過後,又把陸浩之等百餘「怪物」還有自家的髑髏妖一起飛出,繼續四下裡搜尋,不由得心底十分害怕。暗忖道:「王長生這老道十分該死,若是尋常爭鬥,我必然不是他對手。他修煉了幾十年禾山道的法術,我才不過運氣夠好,撿了幾件禾山道的法器,如何能抵禦的過他?不過現在鑄印山被封了,到處都是一般的天黑,伸手不見五指,這般環境下,我未必就沒有機會暗算了此人。」
  「只要殺了這個老道士,就再也沒人知道我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


第二十七章 鳥先鋒
  來鑄印山之前,陳七還怕王長生怕的要死,但是隨著修為日深,他瞧王長生的眼神便又不同。
  雖然王長生的法力比他高深,修煉了數十年禾山道的法術,但是陳七卻也知道,禾山道的法術有其極限。禾山經所載的六十七種法術雖然各有妙處,但只要小心謹慎,有心算無心,也不是就不能破去。
  何況,之前王長生並不知道陳七殺了蕭屏南,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陳七可以很安心的回天馬山大寨,去做的他的山賊大當家。現在王長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陳七就算想要躲,也不知該躲去何處。
  陳七可不是縮頭烏龜的性子,別人想要殺他,他寧可崩了對方一口牙,也要硬頂一回。
  王長生把陸浩之等百餘活屍和自己護身的髑髏妖一起派出,自己便尋了一塊青石打坐。
  陳七在一旁窺測,正琢磨該如何下手,忽然聽得一聲長嚦,一頭大鳥不知從何處撲下,狠狠抓向了王長生的腦袋。王長生也不動彈,把手一揮,便有數十道黑氣沖天飛去,把那頭大鳥阻住。
  這頭偷襲王長生的大鳥,兩翼展開足有七八丈,鐵翅扇風,猶如山崩海嘯一般。撲下前無聲無息,待得王長生出手反擊,便顯露出來真本事,尖聲鳴叫,口吐人言,喝道:「王長生,你敢殺我獸王營的兄弟,真當自己已經天下無敵,就此肆無忌憚了麼?」
  王長生被人叫破讓活屍去殺害黑衣甲士的事情,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就勃然大怒,喝道:「怎麼是我下手?我自放養屍兵,是他們不知死活衝上來,才被屍兵反撲。就算秦通來問,我也只是這一句話,他又能奈我何?鳥先鋒你速退去,我也不傷你。」
  那頭大鳥雙翅疾撲,身法變化,竟然似有章法,一路大罵道:「憑你禾山道的法術也傷得了我麼?你們禾山道的法術,也能殘害尋常人,我鳥先鋒可不懼怕。」
  王長生把混天幡上黑氣催動,幾次想要把這頭大鳥打落下來,卻總不得力。那頭大鳥仗著身法靈活,能夠飛翔,百般撲擊,遇上混天幡上的黑氣,多是躲開,要是萬躲不開,也敢用雙翅,雙抓一起撕開,也不知這頭大鳥有什麼奇異之處,混天幡上的黑氣也阻攔不住。
  王長生見不是路數,自家的髑髏妖也不在身邊,便一聲長喝,頭上骨朵朵黑氣冒出,飛出條黑鱗大蟒來。這條黑鱗大蟒通身煙霧繚繞,望著那頭大鳥便纏繞上去。那頭古怪的大鳥見王長生把自家的七殺元神使了出來,咕咕怪叫,忙要飛起,但是王長生的七殺元神也自能飛,如何肯放過他?
  黑鱗大蟒急忙升空,盤繞住了那頭大鳥,兩頭怪物在天上翻翻滾滾廝殺了半個時辰,王長生的七殺元神這才緩緩飛落,那頭大鳥卻跌跌撞撞,往東南飛去了。
  王長生收了七殺元神,臉色也是有些委頓,惱怒的喝道:「若非老道的髑髏妖都不在身邊,如何容得你逃走?暫且饒你一回,下次再敢來犯,就抽了你的筋,拔了你的鳥毛,讓秦通自來領人。」
  陳七看的目瞪口呆,暗道:「原來這獸王營中,還有妖怪當差,叫做什麼鳥先鋒。咦!我的火鴉陣正缺靈禽,這頭怪鳥已經受了傷,我何不去擒捉下來?」
  陳七悄悄施展輕身功夫,跟著那頭大鳥一路就狂奔了下去,跟著跑了沒有多久,那頭大鳥便支持不住,從半空中跌落下來。陳七見機會難得,運起火鴉陣的法門,扣指一彈,把丹田中的真火種子打了出去,正中那頭大鳥的身軀。
  這頭大鳥原是獸王營中的五大先鋒之一,跟王長生惡鬥一場,被七殺元神傷了經脈,已經是受傷不輕。跌落到地上,正要運功調息一陣,好把傷勢壓下去,趕回獸王營報信,但是忽然從下方飛出一團火焰,正中他的身軀。
  這頭大鳥正自想要運用真氣抵禦,但是這團真火也怪異,竟然不受他的真氣阻擋,一頭便鑽入了體內,然後就好似在滾油鍋裡扔了一團火把,登時把他全身的真氣都燃燒的沸騰了起來。
  這名鳥人雖然出身妖族,但也已經是練通了竅穴,能夠變化人身的本領。體內真氣之充沛,比陳七多過數十倍,被真火種子一起點燃,立時渾身顫抖,在樹林裡胡亂扑打起來,神智也被一波又一波的熱浪薰的混混沉沉,漸漸散了去。
  火鴉陣的法門奇異,這一顆真火種子入體,只要是禽鳥之屬,就要被真火燃盡全身真氣,轉為火鴉真氣。並且按照火鴉陣口訣所載,打通禽鳥身上的九大火竅,將之化為一頭火鴉。這頭鳥人雖然本領不凡,卻也抵禦不得這般傳自上古的高深法門。它在地上扑打了半個時辰,全身真氣就涓滴不存的都被火鴉真氣強行擄掠了去,化為滾滾火鴉真氣。
  也虧得他一身修為不俗,全身真氣轉為火鴉真氣之後,非但未有減弱,反而比原來更強盛了五成。火鴉真氣乃是天下間一等一強橫的真氣,比他原本所修的法門高明百倍,故而才有如此增益。
  這頭大鳥全身羽毛也都轉為漆黑,鐵喙如墨,雙眼火紅,全身鋼鐵般的翎羽上火焰翻飛。待得這頭大鳥緩過一口氣來,不但全身真氣轉化,就連模樣也都變化了。
  陳七在一旁早就按照火鴉陣的法門,捏了火鴉陣咒一招。這頭新煉形的火鴉,便全身收縮,仍舊化為一團真火種子,飛入了他丹田之中。
  原本陳七才修煉沒有多久,不拘是火鴉陣的法門,還是太上化龍訣的心法,都未有多麼高深的造詣。但是馴化了獸王營五大先鋒之一的鳥先鋒,把對方煉入了真火種子,丹田中便驀然生出了一股強橫的力量,推動了火鴉真氣,順著另外一股路線,連續打通了二三十處竅穴,這才停止了下來。
  陳七不提防火鴉陣的心法,還有如此變化,他也只是按照火鴉陣上的口訣,把鳥先鋒收入真火種子,混沒料到這團真火種子比他剛才發出時,已經強橫了幾近二三十倍,竟然主動幫他把體內的竅穴打通了許多處,只是火鴉陣的真氣路線跟太上化龍訣迥異,打通的竅穴也不盡相同。
  陳七怪叫一聲,張口一噴,從口裡就噴出一股火焰來。火鴉真氣比真龍勁要霸道的多,這一番又是借助外力,強行貫通竅穴,不是自家慢慢修煉,雖然一時間修為大漲,身子也被震的幾乎要散了架子,通身上下,無一處不難過。
  「罷了,罷了,看來這三頁金書,沒一頁記載的是正經路數,禾山經都沒這般邪門。」
  陳七掙扎了好一陣子,才自緩和過來,微微運轉火鴉真氣,只覺得全身輕捷無比,似欲乘空飛翔,只是差了一點點,才導致無法脫離地面。火鴉陣真氣有成的徵兆,和太上化龍訣不同,別有一種異樣的滋味,陳七體驗一回,心頭便思忖道:「我只煉化了一頭火鴉,便有如此成就,若是能夠煉化了三五百頭,王長生便非是我的對手。看來我之前還是小瞧了這火鴉陣的威力。只是似乎這頭鳥兒般厲害的禽鳥,卻能去哪裡尋得?普通的鳥兒,只怕沒有這般效力。」
  陳七暗算了鳥先鋒,對如何殺掉王長生有多了幾分信心。只是他見過了鳥先鋒和王長生的一番爭鬥之後,便暗暗念道:「王長生別的法術也就罷了,髑髏妖雖然厲害,但是已經給這老道士都驅遣走了。只是那七殺元神果然奧妙,也不知他哪裡尋的一頭通靈大蟒,才把這邪門法術煉成。我才只收伏了一頭火鴉,這鳥貨剛才也輸給了王長生的七殺元神,雖然太陽真火有克制邪祟之妙,煉化了這鳥人為火鴉之後,必然比剛才要厲害,也不見得能有多少效果。」
  陳七思忖了好一陣,也想不出來如何破去七殺元神的妙法。
  他有全本的禾山經,知道這七殺元神為禾山經中第一的法術,極難煉成,威力也自極大,除非自己有十餘頭火鴉助陣,方有把握強行把王長生的七殺元神轟殺。
  陳七想了一回,暗暗忖道:「可惜鑄印山被萬大小姐弄出什麼古怪的法術給封印了,不得見天日。不然我再多修煉幾日,也就不懼王長生。」
  秦通正在大營中端坐,此番攻打鑄印山他有意練兵,讓手下五大先鋒輪番攻打荀家的莊園。忽然間他全身一震,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萬大小姐在旁邊瞧了,問了一句道:「秦武尉怎麼了?」秦通臉色鐵青,低聲說道:「有人殺了我麾下的鳥先鋒!荀家這是不想要命了,我必然要把這一窩狐狸精全數殺光。」
  萬大小姐見秦通怒不可遏,忙叫道:「別人我不管你,荀金玲可是勿要留得活口,就連一點傷口也不能有的。」


第二十八章 圍攻荀金玲
  秦通壓抑怒火,緩緩點了點頭,大踏步走出了營帳,一聲呼喝,便有數百獸王營的甲士跟在他身後,直撲荀家莊。
  荀家全家都是狐狸成精,在鑄印山居住已經有數百年,仗了此山地勢複雜,尋常人也進不來,倒也安居樂業。直到這一代,荀家出了荀金玲這個女子,生下來便極幕道門,後來千辛萬苦投入了靈嶠仙派,學了一身道法。
  只是荀家的人也料不到,就因為荀金玲,他們的家園要受滅頂之災。
  秦通並不知道鳥先鋒是被王長生打傷,又被陳七煉化成了一頭火鴉。他感應到鳥先鋒體內的真氣烙印被人打滅,只道他的得力部下已經被人殺死。而在鑄印山唯一跟他對敵的勢力,便是荀家莊,他自然就把這件仇恨,算到了這些狐狸精身上。
  秦通為大雲王朝七大猛將之一,比起他麾下五大先鋒輪番攻打,出手又自不同。秦通自幼苦修的武藝法門和獸王營的士兵氣勢合一,只是意念一動,頓時在籠罩鑄印山的黑雲之上,凝聚了十餘頭猛獸下來。這些猛獸雖然只是殺氣凝聚,但是卻有比普通野獸更凶,更狠,身形也龐大的多。
  荀家莊上下千餘口,雖然這些狐狸精都有些本事,連續抵擋大軍這些時日,也都有些疲倦了。鳥先鋒剛剛攻打過一次,他們正在養蓄精力,好應付下一波攻打,忽然有十餘頭猛獸撲進了山莊,登時把荀家莊眾人弄的一陣手忙腳亂。
  秦通大步走來,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鳥先鋒「戰死」,徹底把這名大雲王朝的猛將激怒。
  荀家莊的牆頭上的許多族人,見到這名黑甲武將與之前的敵人都不相同,有三四名精通法術之輩,忙雙手合十,默默念誦狐族的秘傳咒文,連續發出了七八團白色的狐火來。這些荀家的人,法力比荀玉藻要略高一些,荀玉藻連一團狐火也發不出來,只能噴吐幾口迷魂煙霧。
  但凡非人之生靈,只要能把天生的竅穴練通,便能該換形體,變化人身。只是這種變化,往往要數年時光,並非搖身一晃,就能變化的成。妖族在徹底變化為人身之後,才能在獸身和人身之間任意變化。凝聚了人身之後,週身竅穴便會多出許多,漸漸和人身一般無二,可以踏上更廣闊的修煉之途。
  秦通見荀家的狐精用狐火來燒他,冷笑一聲,連手腳也不動,只是把護身的真氣運使,這些狐火打在身前尺許處,便自透不上身來,燃燒一陣,支持狐火的法力漸漸盡了,便自熄滅。
  便是成了精的狐仙,也不過能發出七八團狐火來,見這手段不管用,那些荀家的狐精也不敢浪費,一個個呼哨連連,彎弓搭箭,飛刀,飛鏢,把各種暗器亂扔,但這些暗器一樣近不得秦通的身體,晃眼間這名黑甲武將已經欺近了荀家莊,正要一躍上了牆頭。
  便在此時,一道劍光,猶如明雪,在半空中曲折變化,生生把秦通攔截了下來。
  秦通一腳踏落地面,便冷喝了一聲:「荀金玲!」
  一個容顏如雪,青絲如瀑,皓腕如玉的年輕女子,俏然站立在荀家莊的牆頭上。這個女子只是一襲略有些敝舊的貼身勁裝,掌中一口短劍,卻明亮如電,給予人的感覺,卻是如水般無限溫柔,似乎她就算拿著這般凶器,也有許多人不肯相信,她會舞動一般。
  「秦將軍,你的武功已經踏入先天,此等資質就是仙道也有望,何必來為難我們一群弱小!」
  荀金玲說話聲音柔柔暖暖,縱然秦通心智如鐵,似乎也生出了幾分憐惜之意。他嘿然一笑道:「荀家莊可不算弱小,我能踏入先天,你又何嘗不能?荀金玲你若是肯在靈嶠仙派修煉,不要出來拋頭露面,哪有這許多煩惱?」
  荀金玲淡淡一笑,說道:「師父說我塵緣未了,不能求仙,不然荀金玲可也真不想踏入滾滾紅塵。這些都是無奈罷了,秦將軍可否賞我一個薄面,只消獸王營稍稍退去,我這就讓全家都搬離此地,再也不會出現,您看可好?」
  萬大小姐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低喝道:「秦通不敢答應你的,天子愛慕你,想要迎你進宮,你逃去天涯海角也不能走脫。若是你肯跟我走,我可以保證你們荀家無事。」
  荀金玲搖了搖頭,正欲說些什麼,一把蒼老的聲音也忽然冒了出來。
  「小狐狸,你們荀家已經沒有活路,還是認命了罷。」
  王長生這老道士,不知何時,也跟萬大小姐一起,他身邊髑髏妖亂飛,更有一隊屍兵跟在身後,這些屍兵比陳七方才看到時氣息更為陰厲,顯然是又吸過人血了。
  荀金玲冷冷瞧了王長生和萬大小姐一眼,淡淡說道:「若是只有你們,也無資格上鑄印山來。荀金玲一意求道,其他皆不妨在心上,爾等求的是人間榮華,於我道路不同,不必再多言。」
  荀金玲胸前劍光忽然綻放萬千銀花,只是一卷,便把王長生,萬大小姐,秦通一起裹了進去。
  陳七追蹤王長生,亦趕到了附近,他見到這四大高手相鬥,劍氣,殺意,種種法術交拼,氣場之宏大,簡直從沒想過。也不禁內心讚歎,把自己的所學比較,暗暗搖頭,心道:「就算是最弱的萬大小姐,也比我強過了十倍,王長生我還能支吾一番,但是荀金玲和那個黑甲武將都能在一個照面內就定我生死。」
  不拘是習武之人,還是修煉道術之輩,第一步都是煉就真氣,第二步就是把週身竅穴打通。體內的竅穴打通的越多,真氣便越雄厚,武功道術就越厲害。若是能夠再進一步,比如鐵骨功修煉到第十層境界,就能踏入先天,據說這一境界奧妙無比,不到這一境界,便無從揣度。
  萬大小姐不過是仗了一口神妙的飛劍,最多也不過打通了四五十處竅穴罷了,劍術雖然精妙,但是功力不足,還不能發揮這口飛劍的真正妙用。
  王長生卻是數十年苦修,差不多已經把週身竅穴打通了七七八八,只差一點領悟就能踏入先天之境。加上禾山道的法術精奇狠歹,就算是單打獨鬥,荀金玲也不見得能贏得過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尤其是王長生的護身法術髑髏妖,每一頭都能吞吐毒煙,滿空亂飛,厲害非常。這位老道士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手段,只是稍差一點的大敵,三五個照面就能被他曾出不窮的邪門法術放倒。
  秦通武藝奇高,又用家傳秘術,把自家的氣息和獸王營數千甲士的殺氣合一,對荀金玲的威脅最大。在這名大雲王朝最有名氣的猛將雙手中,不斷吐出種種形態的凶獸氣勁,一掌接一掌的轟向荀家莊的牆頭,每一擊,荀金玲都要把劍術變化個幾次,才能攔阻的下來。
  荀金玲雖然被三大高手圍攻,但是靈嶠仙派的劍術卻極為奧妙,雖然落在下風,但是手中一口短劍卻把門戶受的極嚴密。不管是萬大小姐的飛劍,還是王長生的禾山道法術,秦通的獸形氣勁,都不能突破她劍光組成圈子。
  四人這一番爭鬥,頃刻間就翻翻滾滾,鬥了數百招,也不見能有分出勝負的趨勢。
  陳七看了一會,忽然想道:「怎麼那個一直跟在萬大小姐那個婆娘身邊的女護衛不見了?」他把身子一搖,丹田中的那一頭火鴉便化形飛出。這頭火鴉兩翼一振,就飛上了高空,須臾間就把周圍十里方圓巡視了個遍。
  陳七通過火鴉陣的心法,連接到這頭火鴉的心神,等若他也能借助這頭火鴉的雙眼,瞧遍周圍一切。
  晴雨劍任梅妃正端坐在一處空地上,盤膝端坐,身外是五口五色飛劍,眉頭微微蹙起,不住在念誦什麼咒語。那五口五色飛劍微微震鳴,似乎隨時都能破空飛去,只是給晴雨劍人任梅妃壓制住了一般。
  陳七也不把那頭火鴉落下,仍舊巡視天空,好給自己把風。
  他在心底暗暗忖道:「看來這個婆娘是要暗算荀金玲。我跟這一窩妖怪也沒什麼交情,但身為一個有野心的山賊,這個時候不趁火打劫,怎麼對得起俺的身份?這女人身前插的那五口五色飛劍和萬大小姐那小娘皮使用的形勢相近,只怕都是一套,我若是搶來,必可成為殺手鑭,對付王長生時也多一種手段。」
  陳七眼神極厲害,早就瞧出來王大小姐所用的那口飛劍和任梅妃身外插的五口相似,一下子便猜中了這些飛劍的底細。
  萬大小姐,任梅妃,秦通這些人跟王長生一夥,陳七算計他們,也沒什麼顧忌。王長生,萬大小姐,秦通正苦鬥荀金玲,那邊的戰鬥他插不入手去,便也不去理會。這位晴雨劍任梅妃顯然正在醞釀什麼秘術,看起來就似乎分身不得的樣子,陳七便覺得有機可乘。


第二十九章 真龍吞劍
  任梅妃和萬大小姐師出同門,學了一套聯手的劍術,一旦施展開來,威不可擋,就算法力比她們高上數籌之人,也抵禦不住。尤其是這一套六色飛劍,乃是萬宵古費了無數心力,才得湊齊,乃是一套真正的法器,非是禾山道那種介乎法器和符器之間的法物可比。
  她從小便被萬宵古從數百幼女中挑選出來,作為萬大小姐的貼身女衛,故而對萬大小姐忠心不二,萬大小姐待她也猶如姐妹,關係師門親暱。
  她不出手去對付荀金玲,就是為了全力預備這一道劍陣,在萬大小姐危機關頭,借助六口飛劍之間的感應,前去支援。萬大小姐身份不同,極為尊貴,就算此次活捉荀金玲的任務失敗,晴雨劍任梅妃亦不敢讓自家小姐有絲毫犯險。
  陳七借助火鴉陣把晴雨劍任梅妃附近的種種境況一一收在眼底。這位晴雨劍任梅妃似乎不喜人打攪,故而附近里許之內都無其他人等,但是在里許之外,便有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帶了數百竹枝幫的幫眾把任梅妃的周圍包圍起來,顯然是在保護這位萬大小姐的女侍衛。
  不過李媚媚這些人,也只能防住尋常雜人,卻對付不來身有法術的陳七。
  陳七見任梅妃似乎全不關注頭上,心頭一動,他手下的那頭火鴉,便自雙翅收束,體形也急遽縮小,化為一丸星光跳擲的火光,疾落下來。
  這點焰光直到切近任梅妃的頭頂,才忽然漲大,化成一頭丈餘長的火鴉,雙翅一兜,迎頭撲擊,一雙火爪卻攝拿向一口色澤殷紅的飛劍。
  任梅妃忽然感覺頭上風聲奇勁,也不假思索,翻手一指,一口色澤如玉的飛劍就猛然從泥土中拔出,化為一道玉色飛虹,和火鴉的利爪硬拚到了一起。
  這頭火鴉原本是獸王營的鳥先鋒,一身修為出神入化,已經是打通了週身竅穴,變化人身的強悍妖怪,肉身淬煉的極為堅凝。這等妖怪的肉身比鐵骨功七八層修為還要強橫,等閒刀劍都損傷不得分毫。後來又被陳七用火鴉陣咒淬煉,身體又自被火鴉真氣煉化過一次,淬煉了體內雜質,化形為火鴉之後,實力更增了近半,一身火羽雕翎,又自強硬幾分,就算遇上王長生的禾山道法術,也能抗拒一二。
  但就是這般強橫的火鴉,被任梅妃放出的玉色劍光一繞,也被絞的火羽紛飛,只是一雙鳥爪比羽毛堅硬,這才硬生生的撐了下來,可是也被震的通身發麻。陳七和這頭火鴉心神相連,感同身受,雖然火鴉受創不會反饋到他身上,但是那一股極為難受的感覺,卻傳了回來。
  陳七忙把火鴉一招,化為一道火光飛起,任梅妃的功力不足,只能馭劍百步,這還是仗著飛劍本身靈異,不是她自家的功力。火鴉雙翅一兜,就翻飛上了數百丈高空,任梅妃力所不能及,便只能放過。
  任梅妃亦是有些駭然,抬頭望去,見那頭火鴉雙翅一扇,須臾不見,隱沒天邊,心裡暗道:「這是哪裡來的妖怪?為何忽然襲擊我?難道是荀家來了大幫手?虧我有七彩仙劍護身,不然豈不是被這妖孽暗算了?不成,我得把這件事兒告訴萬大小姐。」
  任梅妃倉促之間,連火鴉的形貌都沒瞧準,只看到一流火光,也不知是什麼妖怪。心中焦急之下,慌忙把手一指,就有一道銀色劍光飛出,想要借用劍光傳音。
  這一道七彩飛劍,來歷也頗奇異,原本是一位仙道的散修所煉,採用的材質每一口都不相同,祭煉成功之後,每一對敵便是七彩虹蜺,燦爛非常,許多敵人就被他五光十色的劍光迷惑,一時不察就被他擊敗。後來這位散仙化去,也無衣缽傳人,把這套七彩飛劍連同本身所學的道書一起埋藏深山,留待後世有緣。
  這位散仙的道統後來被一個入山採藥人得了去,這個採藥人不知道好歹,也無求仙的念頭,見這一套七彩飛劍奇異,便當作奇貨可居,高價出售給一位路過的江湖俠少,卻把那位散仙的道書當作不值錢的東西,隨意拋在了家中,當作了廁紙使用。
  那位江湖俠少也不懂劍術,只是一身人間武藝,為人又極好客,便把這套飛劍拆開,分贈了給幾位好友,如此輾轉,這套飛劍和道書都流散了開來。
  萬宵古也是偶然得了一口,那是別人為了討好這位鎮國太師,想方設法弄來。當時萬大小姐才出世,被萬宵古想方設法,求了許多人情,才拜在一家仙道門派之中,還只是個記名弟子。當時萬大小姐的師門中有人瞧出了這口飛劍的來歷,萬宵古便不惜重金,又借了當朝太師的權勢,這才湊了六口,給萬大小姐帶去了師門。就此成為了晴雨劍任梅妃和萬大小姐的護身之寶。
  這套七彩飛劍還有許多妙用,萬大小姐和任梅妃都發揮不出來,這飛劍傳音的秘術,原本要極高深的劍術,才能使用。但是任梅妃借用了這套飛劍的靈異,也勉可運用。
  她這邊才把飛劍出手,陳七借用火鴉的雙眼,便自看到。
  剛才他操縱的火鴉在任梅妃手下吃了虧,陳七也頗痛惜,但是見到這口傳音飛劍,立刻就動了心思。要知道任梅妃的法力不濟,只能運使飛劍與百步之內,這般飛劍傳音,劍上就沒有一分法力,只是憑著飛劍本身的靈異,神妙處比剛才任梅妃斬傷火鴉的那一劍,差之甚遠。
  陳七修煉日久,這些事情,不用人教,也自漸漸領悟。
  這等好機會,陳七哪裡肯錯過。他慌忙吞吐火鴉真氣,催動那頭火鴉,在任梅妃把劍光飛出數里之後,那頭火鴉才在陳七的意念操控下,從雲端飛落,雙爪一勾就把這口銀色劍光抓牢。
  這口銀色劍光被擒捉,便如靈蛇一般扭曲掙扎,但這頭火鴉也自不凡,雙爪運起火鴉真氣,牢牢鉗住,任憑銀色劍光如何掙扎,也不能走脫。
  陳七心中大喜,忙把火鴉召喚回來,他五指一張,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就飛了出去。
  火鴉跟陳七神念相通,便把雙抓一放,任由銀色劍光掙脫,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飛上,登時把這口飛劍套了進去。陳七意念一動,便把黑色光圈收回了手臂上,心底也頗得意。
  銀色劍光被火鴉擒捉,看起來老老實實,陳七便擬用五陰袋先收下,再琢磨如何煉化。沒想到這口銀色飛劍入了五陰袋,登時造反,劍光掣動,只是一鑽,便把五陰袋捅破,化為游絲一般的光氣,投入了陳七的手臂上經脈,直奔他的心臟穿去。
  這口飛劍也是有了許多靈性,對陳七敵意甚濃,居然在脫困之後,並不想逃遁,而是想要斬殺了這名敵人。
  陳七登時被駭的三魂七魄都走脫了,欲待用什麼手段抵擋,但是這口銀色飛劍是鑽入了他體內,如何能夠抵擋的來?禾山道的法器沒一件能在體內鬥法,他只能把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心法一起運用,又把火鴉召喚回來想要抵擋,但是心底卻殊無把握,只道這次太過魯莽,居然這就把自己的小命玩丟。
  火鴉真氣躁而急速,運行的路線又近,便搶先一步抵住了那口飛劍。陳七隻覺得手臂就像是被1千百口小刀生剜一般,痛疼難忍。恨不得把手臂折斷了去,但是緊接著真龍勁便趕來,這真龍勁和火鴉真氣不同,竟然不去抵擋,直接撲了上去,和銀色劍光糾纏一體。
  陳七恍惚間,似乎生出了幻覺,只見得一頭火鴉,雙翅展開,有車輪般大小,一條通體金光燦爛的大龍,仰天咆哮,它們正自跟一條銀色小蛇爭鬥。這條銀色小蛇似乎嚇的呆了,不知自己怎麼命運如此多舛,遇上這般凶殘的大敵。而且還是一遇就是兩頭。那頭通體金光的大龍,巨口一張,便把這條銀色小蛇吞了。這一場爭鬥幾乎沒什麼懸念。
  陳七在地上疼的亂滾,卻不知怎麼,忽然手臂一輕,那股撕裂般的痛楚一起消失,他緩了好一會,才漸漸回氣過來,詳細查看時,火鴉真氣並無異兆,真龍勁卻透出一股銀色光輝來,也有幾分指揮不動的意思,就如一條大蛇吞了什麼東西,撐的懶洋洋的樣子相仿。
  「這太上化龍訣除了能吞血肉精華,能採陰補陽,居然還能吞噬飛劍不成?」
  陳七試著運轉太上化龍訣,果然他這邊運轉這法訣,真龍勁便如同乳獸慕親一般,立刻變得靈動許多,緩緩吸納陳七運轉的真氣,一時間把真龍勁裹住的銀光也壓制了下去。
  陳七試演了片刻,知道自己運轉太上化龍訣果然能夠讓真龍勁加速「消化」那一口銀色飛劍,不由得心頭頗為古怪,不知該是什麼滋味。
  「我本想奪得這麼一口飛劍,好多一種應敵手段,沒想到,卻給太上化龍訣大補!」


第三十章 謀算晴雨劍
  真龍勁雖然把那口銀色飛劍吞了下去,可陳七畢竟修為還淺,修煉出來的真龍勁也極弱,還未能夠立刻把這一口飛劍消化掉。
  陳七運轉了太上化龍訣兩三個時辰,也才把這一口銀色飛劍煉化了十分之一,饒是如此,真龍勁的威力也暴漲了近三倍,讓陳七大大的歡喜。
  「每煉化這口飛劍的一分靈氣,真龍勁的威力就能增強一絲,煉化的效率也大大加快。照此下去,不出兩三日,就能把這口銀色飛劍煉化,我的真龍勁也能增長數十倍。若是能想方設法把萬大小姐和那個姓任的小娘子手裡其餘幾口飛劍一起奪來,說不定我就能在數日間把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一起打通,那時候我陳大當家可就不是現在這般好欺負了。想要殺了王長生,也要容易許多倍。」
  陳七微微運轉真龍勁,按照真龍竅穴圖上的路線,試著去衝擊竅穴,此番有了雄厚積累,自是一蹴而就。真龍勁順著後脊樑一路衝上,在頭頂泥丸微微停頓,便如天外飛紳,銀河倒掛,沿著眉心,鼻竅,喉結,膻中,一路循環,沉到了丹田。
  太上化龍訣最重的便是脊樑上的諸竅穴,此番脊樑上的許多竅穴打通,陳七便覺得身上癢癢,想要去撓時,卻總不得勁。鼻竅打通,亦是一處關鍵所在,一呼一吸,噴吐煙霞,陳七隻覺得喉嚨發癢,胸口鬱悶,暴咳了幾聲,然後一口吐出,便是黑□□的一大口濃痰,這口濃痰一去,陳七就覺得胸口一輕,大大的呼吸了幾口,只覺得暢快無比。
  「我一口氣原本能憋半柱香的功夫,現在一口氣卻悠長了十多倍,而且之前尚不覺得,現在把胸中鬱悶之氣都吐出來,肺中積累的痰氣也逼出,頓時感覺之前的呼吸,就如被人捏住了嗓門一般,哪裡有這等暢快?」
  陳七雙臂運勁,筋肉骨節辟啪作響,自從修煉太上化龍訣之後,進步飛速的鐵骨功,似乎又有突破之兆。真龍勁一遍又一遍的洗刷他的身軀,讓陳七無形之中又多了幾分彪悍勇猛。
  打通了這許多竅穴之後,真龍勁的威力便自暴漲,煉化那口銀色飛劍的速度又加快了兩分。
  晴雨劍任梅妃還不能做到心劍合一,茫然不知道自己飛出報信的一口飛劍,已經被陳七得手。她等了許久,也不見那口銀色飛劍回轉,心底便有許多擔心。但是任梅妃這邊也有極重大的責任,她也不敢驟然離去,免得萬大小姐出了危險,她這裡接應不上,只能空自召集。
  擔憂了好一會,任梅妃才有些無奈的提氣喝了一聲,不過片刻後,李媚媚就含笑奔跑了過來。晴雨劍任梅妃冷冷的說道:「我有一口信,要你去傳給萬大小姐。你問一聲,她可有得到我飛劍傳音。」
  李媚媚暗暗惱火,心道:「你也不過就是個下人,居然把我當作僕廝呼喝來去。」但是李媚媚在臉上卻不敢露出不滿,且不說任梅妃在萬大小姐身邊,地位跟她一個江湖草莽不同,就說任梅妃的一身劍術,也非是她的一身武藝可比。
  李媚媚含笑答應了一聲,便施展輕功往荀家莊趕去,方走到一半,就有一頭怪鳥飛落,雙爪一探,就把這位竹枝幫的三幫主香肩抓住,憑空拎了起來。
  李媚媚一身武藝,也是打通了數十處竅穴的人物,原本沒有如此不及,但是她剛剛被陳七採補去了三成功力,又一直都勞頓,沒有靜下心修煉的時候,比起那日來不但沒有恢復,反而真氣更見散亂。
  加之這頭火鴉原本是秦通手下的鳥先鋒,一身本領原在李媚媚之上,又是突然偷襲,頓時把這位媚眼的三幫主活捉。
  李媚媚正要運功掙扎,卻見這頭鳥兒雙翅一振,已經飛上了數十丈高空。從這般高的地方摔落下去,李媚媚自忖不死也是重傷,遂不敢掙扎,心中暗道:「這頭鳥來的古怪,莫不是有什麼來歷?」
  火鴉飛了三五里,便降落下來,李媚媚見到一個身材消瘦,但是筋骨如鐵的少年,正衝著他拱手微笑,不由得嬌嗔一句道:「我道是哪個,原來是陳大當家。你的鳥……倒也厲害!居然能把妾身拎了起來。」
  陳七剛才見得李媚媚離開任梅妃,心道:「這女人倒是一個可以拉攏之輩。」便派出了火鴉,把李媚媚活捉了來。他聽得李媚媚誇讚他的「鳥」,也不禁微微一笑道:「些許小伎倆,不足為奇異。此番請來三幫主,陳七是有一件事兒囑托。」
  陳七把手一指,火鴉又自飛上了天空,監察周圍動靜,這才笑嘻嘻的拉著李媚媚的手,把自己的計劃都說了出來。
  李媚媚第一次見到陳七,只覺得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可以任自己褻玩的少年。第二次見到,便被陳七吸取了三成功力,並且猜出陳七來歷不凡。這一次乃是第三次見面,陳七身上的氣息又自不同,李梅梅甚至在心底有些畏懼,這種想法,讓李媚媚自己也大吃一驚。
  這代表陳七在她的心目中,已經跟秦通,萬大小姐,竹枝幫的大幫主之流相提並論。
  但饒是如此,陳七的一番話,還是讓她目瞪口呆,全身發涼。
  「若是按照你說的辦,只怕我李媚媚承擔不起那後果。就算我們整個竹枝幫,都怕是承受不起,我怕是不能應你!」
  雖然對陳七微微有些害怕,但是李媚媚還是斷然拒絕了陳七。陳七倒也並不覺得奇怪,微微一笑說道:「這件事兒,絕對不會有人知道是你三幫主做的,何況,我亦願意給你一番好處!」
  陳七又跟李媚媚耳語了幾句,李媚媚聽了,遲疑良久,還是搖頭。陳七這一次卻不在勸說了,只是冷冷一笑道:「既然三幫主不願意,那麼也就某要怪陳七手狠,在這裡把你做了。你已經知道了我的一些秘密,既然不願意跟我一體,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陳七乃是山賊出身,哪裡有許多仁義可講?他想要慫恿李媚媚幫他對付晴雨劍任梅妃,李媚媚兩次都拒絕,他便起了殺心。
  李媚媚輕歎一聲,噗嗤笑道:「陳大當家想要殺我,難道就不可惜麼?」
  陳七想起了上次的旖旎風光,心中微微一蕩,但還是殺意佔了上風,單手一揮,一道黑色光圈吞吐,就要把李媚媚擊殺。李媚媚不慌不忙的說道:「陳大當家想要的是任梅妃,可不是我李媚媚,你殺了我也沒得什麼好處。不如我給三當家一個主意,不但可以兩全其美,讓陳大當家能夠一親芳澤,也能讓李媚媚保住性命。」
  剛才陳七跟李媚媚說時,只說自己看上了任梅妃,並未提及那幾口彩華飛劍,免得被李媚媚知道自己秘密太多。李媚媚雖然不知道陳七為何忽然對任梅妃起了「色心」但是卻明白,這件事兒要是依照陳七所言,自己最終也免不了被這少年殺人滅口。
  她不肯答應陳七,到有一大半是憑了江湖經驗,看出來陳七這個山賊乃是冷血無情,心狠手辣之輩。
  李媚媚也是頭一次見到陳七運使法術,她見陳七不但能驅使那般厲害的一頭怪鳥,還能放出一圈黑光。雖然李媚媚不認得五陰袋,但是卻也感覺那一圈黑光頗有血型之氣,是個極厲害的法術,不敢以身犯險。無奈下,李媚媚只能強作鎮定,跟陳七討價還價。
  陳七見李媚媚誤會,自己是對任梅妃起了色心,卻也不解釋,只是問道:「不知三幫主有什麼主意?」
  李媚媚嫣然一笑道:「李媚媚本來以為,陳大當家是個英雄豪傑,怎知道原來也愛美人兒。連晴雨劍任梅妃的相貌都沒真個見過,只憑了我一句話說,就敢冒如此大的風險。要知道晴雨劍任梅妃可是萬大小姐面前的要緊人兒,得罪她就等於得罪萬大小姐,更能驚動鎮國太師……」
  陳七嘿嘿一笑,心裡也不住的琢磨,不知道李媚媚究竟想要說些什麼,反正他也不怕李媚媚有甚手段,便耐心聽了下去。
  李媚媚見陳七如此沉潛,倒也暗讚一聲,心道:「這小賊如此城府,倒也是個人物,跟他兜搭上,比討好秦通那冷冰冰,全無人性的傢伙容易多了,好處……也不一定就少了。」
  李媚媚心中如此想,說話就爽快,對陳七說道:「陳大當家應是不知,晴雨劍任梅妃原本算是我們竹枝幫的人。此女有些把柄在我手中,你若是想要徹底控制此女,我李媚媚便是極關鍵點人物。」
  陳七微微一愣,不知道為何竹枝幫能夠跟當朝的鎮國太師扯在一起,他之前從未往這方面想過,但是當他細細尋思,便忽然有了一些念頭,有些煩惡的說道:「難道竹枝幫也做人口買賣,這位晴雨劍任梅妃,就是你們賣去太師府的不成?」


第三十一章 化龍
  陳七雖然是山賊,但是買賣人口的勾當,他還真瞧不慣。
  這到不是他有甚好心腸,而是因為陳七打小就父母雙亡,不知有多羨慕別人一家和樂融融,故而對這種拆散別人家庭,謀取私利的勾當,深惡痛絕。
  竹枝幫能夠跟官府勾結,除了幾位幫主長袖善舞,經常幫某些大人物做事兒,也是一個關鍵。朝廷各部大員,總要有人服侍,還要有諸多要求,什麼小廝要伶俐,最好讀過些書,俏婢要靈秀,個性還得溫婉……哪裡來的這般好的人,就願意去做僕廝?這都是類似竹枝幫這樣的幫會,坑蒙拐騙而來,再秘密培訓,醜的笨的就留在幫會裡,稍微靈巧的就送去達官貴族處。
  李媚媚淡淡一笑道:「陳大當家果然聰明,我手上的把柄,便是此女的來歷。此女乃是當年也是官宦人家小姐,只是父親得罪了鎮國太師,全家滿門都被抄斬,只有她被人留了下來,輾轉又被我們竹枝幫送入了萬宵古的手中。」
  陳七微微一驚,問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麼?」
  李媚媚噗嗤笑道:「她怎麼可能知道,不過我們竹枝幫握了這個把柄,本來也是為了自救。若是以後我們竹枝幫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憑了這些把柄,總能逼幾個人來說情。陳大當家若是想要得手這位晴雨劍,我可以擔保你有七八成把握。」
  陳七微微一笑,忽然想起,自己跟三幫主李媚媚第一次去見萬大小姐的時候,她就說可以幫自己兜搭晴雨劍任梅妃。當時只以為李媚媚是調笑,但是這時候想來,只怕那時候李媚媚已經打算,要把任梅妃拖下水。
  「這女人心計好狡詐,我算計不過她。」
  陳七想了一回,立刻斷然拒絕了李媚媚的建議。他自家知道,若是按照李媚媚的計劃,自己陰謀手段不如這女人,極容易被算計進去。李媚媚被陳七拒絕,心頭便是一沉,她這時候已經看的出來,陳七乃是極有決斷的人物,根本不會被人左右。這種人一旦打定了主意,便絕不會動搖。
  「我本來想用任梅妃來引誘他,只要他上了這賊船,想要下去便難。只恨這小賊居然軟硬不吃,難道今日真要栽在他手裡?」
  李媚媚正自苦思,該如何逃脫陳七的毒手,忽然見得這個少年山賊,臉孔微微有些扭曲,好像在強行忍耐什麼。她小心翼翼的略候片刻,見陳七也不說話,只是全身抖動的越發厲害,似乎眼睛眉毛都在挑動,立時心中大喜,暗道:「原來這小賊突然出了問題,聽說這種修煉法術的人,時時都要擔心法術反噬,他一定是修煉什麼法術,結果身子出了問題。這般好的機會,我可要好生把握,只怕錯過了,就再也遇不上。」
  李媚媚試著叫喚了幾聲,陳七隻是不答她,這位三幫主立刻多了許多信心,雙掌一錯,皓腕一翻,一吞一吐間就是一招靈蛇吐信,拍在了陳七的腦門上。
  李媚媚不知道陳七除了什麼問題,這一招還只是試探,她也沒有想到,陳七居然不躲不閃,任由她一掌劈中頭頂,只是悶哼一聲,也不知受了傷也未。李媚媚這一招靈蛇吐信,只用了三分力氣,見陳七居然不肯抵擋,哪裡還不知這小賊已經是大大的不妙?當下雙手一分,用上了獨門的催心掌,一掌按在了陳七的胸口,立刻就催發了七道極凌厲的掌勁,想要把陳七的心脈震斷。
  陳七這時候確實大大的不妙了,他的真龍勁吞了那口銀色劍光之後,便極力想要將之消化。每把這口銀色飛劍煉化一分,真龍勁也就厲害一分,但是隨著真龍勁的不住增長,陳七隻覺得全身燥熱,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體內盤旋,直欲破體而出。
  李媚媚對他動手,他不是沒察覺,只恨這時候身體卻一根手指也動彈不了,只能任由這女人下狠手。李媚媚的獨門催心掌,乃是一門極狠毒的功夫,中人之後,肉身無損,但是心臟卻要被陰勁震碎,當場就要一命嗚呼。跟陸浩之修煉的七步陰風掌相仿,只是卻更為狠毒。
  李媚媚連運了幾次內勁,陳七卻就是不倒,她也覺得古怪,探手抓住了陳七腰間的緬刀,把這口利刃抽了出來,便要一刀把陳七劈死。李媚媚心道:「催心掌奈何你不得,我不信一刀劈不死你。」
  陳七被李媚媚的催心掌劈中,體內的太上化龍訣就是老饕餮一般,貪婪的把這幾股內勁吞吸,待得李媚媚抽刀劈斬的時候,陳七不知從哪裡爆發出來一股力氣,低吼一聲,一頭就把李媚媚撞到在地。
  李媚媚一道劈空,登時駭然,知道陳七若是使用法術,自己必然要討不了好。但是李媚媚掙扎良久,陳七卻似乎神智喪失一般,只懂得用力氣狠狠壓住她,連一身武藝都不懂得使用。李媚媚雖然不知陳七還未能把身體全部恢復活動能力,卻也知機,百忙中屈起膝蓋,狠狠一記,就往陳七的褲襠下頂去。
  只是她這一頂,雖然用盡全力,卻感覺自己的膝蓋似乎頂到了一根極粗大的鐵棍上一般,不但沒能傷得了這個小賊,反而把一條腿頂的酸麻。李媚媚這一擊,似乎讓陳七回想起來什麼,雙手一分,就聽得卡嚓一聲,把李媚媚的衣衫扯裂的一大片。
  陳七此時頭腦已經昏昏沉沉,只覺得體內的那一股真龍勁,化為澎湃熱浪,把自己最原始的慾望催發出來。他也不算是個雛兒了,畢竟曾經跟李媚媚做過一場,李媚媚在陳七的蠢蠢欲動之下,幾分掙扎不得,便順從起來,兩人乾柴烈火,一拍即合,登時熱烈……
  李媚媚也是知道陳七厲害,自己剛才偷襲,想要殺了這小賊,若是陳七恢復了神智,必然不會饒她。但是陳七忽然昏沉起來,李媚媚就存了幾分僥倖,希翼自己能用美色把這少年迷惑,故而才不再反抗,反而故意迎合。
  兩人在這山野中,胡天胡帝的弄了兩三個時辰,李媚媚雖然有一身武藝,也被陳七弄的渾身酸麻,一雙大腿久不能合攏,都已經快失去了知覺。但是陳七依舊奮勇鏖戰,把個李媚媚嚇得,心頭暗道:「這小賊是怎麼了?他再不罷休,我可要承受不住了也。」
  李媚媚覷得一個空隙,把雙手從陳七手中掙扎出來,一記鎖扣,抓住了陳七的喉嚨,一咬銀牙就狠狠捏了下去。李媚媚雖然是個女子,但是手指上的力氣也甚大,畢竟也是煉就真氣,並且打通了幾十個竅穴的人。就算一枚生鐵核桃,她也能一捏粉碎,滿擬這一次定可把陳七的喉嚨捏碎,但是憑她如何用盡,手中鉗制的脖頸,就如生鐵一般,根本捏不動分毫。
  似乎被李媚媚刺激了一番,陳七忽然低吼一聲,李媚媚忽然感覺手指觸感,有些滑膩膩的,似乎這小賊從皮膚下生出了許多鱗片。
  李媚媚大驚失色,暗叫道:「這小賊又生出了什麼變化?難道他本來是有妖怪?」
  李媚媚正駭然間,她實是已經承受不住陳七鞭撻,想要暗算這小賊,陳七又刀槍不入,赤手空拳怎都傷害不了。她眼角含淚,心底只是暗叫苦也,便在此時,陳七下面的那個東西,忽然生出一股吸咂之力,全身的真氣就如洩了一個口氣,噴薄宣洩了出去。
  李媚媚驚叫一聲,只是略略掙扎了片刻,就暈死了過去,這一次真個是任陳七予取予求,再也沒任何能力反抗了。
  過得良久,陳七這才猛然一躍而起,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也不禁有些害羞。
  「太上化龍訣好生霸道,居然這就把那口銀色飛劍煉化了,甚至還把李媚媚的功力又吸了大半,這般煉下去我不會變成什麼怪物罷?」
  陳七伸手摸了摸,只覺得身上隱隱生出鱗片,他運起太上化龍訣,運轉了幾次真氣,皮膚上生出的鱗片,便自緩緩平復。陳七閉目內視,卻見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上,已經又多了一些文字,卻是解釋真龍竅穴圖的。
  按照太上化龍訣煉去,只消把真龍竅穴圖上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一一煉成,並且跟人身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相應,便能化身一條金龍,雖然因為修為不足,還不能噴雲吐霧,駕風行雨,但是卻也能夠暢遊四海,生吞魚蝦,成了水中霸主。
  陳七還是首次知道,太上化龍訣修煉到全身竅穴打通,能夠變化為龍形。這一驚也不知是喜是憂,他默默思忖了一回,這才想該如何處置三幫主李媚媚。
  陳七想了一回,定下了主意,暗忖道:「這女人幾次都想要殺我,若不是我正直蛻變真龍的關口,身體表面已經能夠生出龍鱗來,只怕真個要被她害死了。不過現在殺了她,卻是便宜了這女人,我還要用她來擒下任梅妃,奪了那幾口飛劍。」


第三十二章 滋味不錯,可以久啖
  陳七微微提運真龍勁,只覺這股真氣比方才強橫了五六倍有餘,洶湧澎湃,一股灼熱的氣浪遊走週身,在已經打通了三十七處竅穴中來回滾動,每一次滾動,就似乎強橫一分。
  本來他還以為要花上三四日才能煉化的那口銀色飛劍,居然才一日不到,就已經被生生煉化,只剩下了一些殘渣,也被真龍勁逼出了體外,這口飛劍從此就不存於世。
  陳七的衣衫早就在剛才的歡愉中,都撕扯的粉碎,他從五陰袋中取了一套較小的盔甲,自家披掛上了之後,便是一個英氣勃勃的少年武將。他這才去看,仍舊沉沉,不省人事的李媚媚。
  李媚媚羊脂白玉一般的身上,全是方才歡好的痕跡,身下一片狼藉,豐腴的嬌軀上,有道道的淡紅手指印子,那都是被陳七用力太過,在肌膚上捏出來的淤痕。尤其是胸前最柔嫩處,和一雙玉腿上,這種淡紅的手指印子最多,陳七此時想來,也不禁有些羞愧,雖然他記得不大真切了,但是見這大戰後的境況,顯然自己折騰的非輕。
  陳七想著還有用到李媚媚之處,伸手一招,那頭火鴉收斂了雙翅,翩然落下,在李媚媚身邊一抖翎羽,發出團團火光來,被陳七當作了火堆,給這赤裸身子的女人取暖。
  陳七靜坐了兩三個時辰,默默消化方纔所得。
  真龍勁煉化了那口銀色飛劍,又吞了李媚媚的大半功力,已經是強橫無匹,在陳七的以引導下,一處又一處的竅穴都被衝開,這一次真龍勁一直衝開了五十餘處竅穴,比陳七之前打通的竅穴加起來還多。加上原本被打通的竅穴,陳七默默計算,發現自己已然打通了整整九十處竅穴,不算火鴉陣打通的那幾處,這般身手在江湖中也算的一等一的好手了。
  諸如三幫主李媚媚,十餘年苦修,也不過才打通了四五十處竅穴,萬大小姐那麼得天獨厚,有個好爺爺,用了許多心力栽培,也不過跟陳七修為相仿。
  陳七也是聽說過許多江湖上秘聞,自家算計清楚之後,也不禁嚇了一大跳,心頭暗忖道:「我聽大寨主說,鐵骨門的老祖宗創下了鐵骨功,苦修了九十餘年,才把週身竅穴打通,踏入了先天之境。這太上化龍訣霸道如斯,我才修煉了幾日,就能把九十處竅穴煉開,照此下去,豈不是最多一二年,就能練通週身竅穴,可以嘗試先天之道了麼?」
  練通了全身竅穴之輩,有個俗稱,叫做大地遊仙。雖然只是武人之間的讚譽,並非真個仙人,卻也見得把週身竅穴煉成,有多麼威風厲害。天下學武的人成千上萬,能夠有這個級數的人,也不出三四十人。
  武功修煉到了這個地步,不但能壽元延長,可過百歲,身體也可百病不生,年邁時一如少年雄壯,每日早晨可以一柱擎天。更能發出劈空掌勁,數十步外擊中人身,猶如實打實一掌拍中一般。並不似陸浩之的七步陰風掌,憑的只是一股陰勁,掌力並無那般剛猛。
  太上化龍訣修煉到這般境界,陳七呼吸之間,隱隱便覺得體內的真龍勁氣,就如潮汐一般,到處湧動,一拳一腳中都會附著上來,比尋常的拳腳破壞力大了數倍。
  陳七收了太上化龍訣,正默默體會修為長進的好處,李媚媚沉睡了幾個時辰,忽然悠悠醒來。她伸手一扯去,卻發現自家玉體上寸絲不縷,頓時驚的往起一坐,見到陳七就在身邊不遠,一頭古怪的大鳥,全身烈烈火發,猶如火堆般散發熱量,一時驚慌失措,把一雙手兒摀住了雙胸,美腿也蜷縮了起來,低聲叫道:「陳七你這個小賊,每次都是這般狠心,又吞吸了我最少五成功力去。」
  李媚媚只是輕輕提氣,就知道自家身體的變化,她不但被陳七征伐許久,更失去了大半功力,平時都嬌媚妖嬈的三幫主,此時卻有些嬌柔無助,頗有幾分楚楚可憐。
  陳七淡淡一哼,說道:「你幾番要置我與死地,這也就罷了,反正我對你也沒存好心。不過還要指望我對你有些憐惜,那如何可能?你現在只得一個選擇,幫我拿下晴雨劍任梅妃,或者我還可以給你一些好處。」
  李媚媚銀牙咬著嘴唇,良久才忽然說道:「你怎麼不想殺我了?」
  李媚媚也是大幫會中打滾出來,以她這等女子,心智不知有多敏感。陳七雖然語氣不善,但是卻沒有方才逼人的殺氣,顯然是有了放她一馬的打算。
  陳七嘿嘿一笑道:「三幫主滋味不錯,可以久啖。」
  李媚媚苦笑一聲,她怎麼也料不到,陳七回答的居然如此直接。鑄印山被秦通用凶獸殺陣封了,不拘黑天白日,都不見眼光,李媚媚頗感覺有些寒冷。陳七見狀,隨手扔出一套盔甲,李媚媚瞧了他幾眼,見這小賊並無躲避的意思,這才無奈下,當著陳七的面,把這一套盔甲穿戴起來。
  要是李媚媚正直芳華,身材樣貌也都是上上之選,此番美人兒穿衣,也別有一番風味。粉彎雪股,纖腰乳挺,都一一呈現。若不是陳七已經飽啖過一回,說不定又會被引誘的獸性大發。
  李媚媚把這一套獸王營的甲冑穿戴起來,也頗有一番英姿颯爽,她的身量在女子中算得高的,陳七給她的這套盔甲,又是較為瘦小,故而李媚媚穿戴起來,也頗合身。只是男子束胸的胸甲不合女子的身材,李媚媚穿上之後,便顯得胸口極鼓,也不能把甲冑全數綁好,轉更增幾分魅力。
  陳七瞧了一眼,心底暗暗搖頭,忖道:「李媚媚倒也算的上尤物,只是我現在只是暫且利用她罷了,這般心思複雜的女子,我可管束不來。陸浩之雖然有些詭計,但是畢竟跟我一樣也只是山賊,不似這些幫會中人,想法於我們不同。我有把握控制陸浩之,卻沒信心能讓這位三幫主為我所用,她暗中算計人的手段太多了。」
  李媚媚把這套盔甲穿戴起來,才略略覺得心安了些,在陳七面前,她是徹底的怕了。
  李媚媚咬著紅潤的雙唇,見陳七也不說話,便覺得有些怪異。她剛剛被陳七弄過,只覺得身上還都是這個小賊的痕跡,那種感覺甚難描述。李媚媚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現在想要如何?」
  陳七想了一想,正要發話,忽然荀家莊的方向傳來轟天巨震,他心中駭然,忙把自家的火鴉一催。他馴化的這頭火鴉飛上天空,往荀家莊方向只是一掃,便見得那裡早已經是一片狼藉,荀金玲狼狽萬分,手中短劍已經不知被誰人生生打折,通身都被獸性氣勁纏繞,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萬大小姐已經住了手,秦通也只是站在一旁,頗有倨傲之意。
  只有獸王營的甲士和王長生催動的髑髏妖,還在四處殘殺荀家莊的族人,荀金玲一臉的平靜,只是淡淡的看著秦通,也不說話。
  「原來這位美貌的狐狸精,還是被人降服了,荀家莊就此完蛋。」
  陳七對自家的本事清楚的很,雖然太上化龍訣屢有進境,卻仍舊不是這三人中任何一個對手,何況獸王營還有數千甲士,荀家莊又跟他沒有恩義,陳大當家是絕對不會替無關緊要的人,出這個頭的。
  秦通一聲長喝,封鎖了鑄印山的黑雲便自緩緩散開,他解開了凶獸殺陣之後,低聲笑道:「這一次攻打荀家莊,倒也有些收穫,把凶獸殺陣又自熟悉了許多。萬大小姐,這位荀金玲姑娘就歸你了,我打掃完戰場,便也要回去京師。」
  萬大小姐伸手一抓,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便把荀金玲一個千嬌百媚的大活人,收了個無影無蹤,顯然身上也有類似五陰袋一般的法器。她對秦通說道:「我這就啟程,秦將軍大軍行動遲緩,可延後趕路。這件事天子掛心,我亦不敢久留。」
  秦通擺了擺手,頗有些無聊的說道:「去吧,去吧。你萬大小姐行事,無須我來操心。」
  萬大小姐掉頭便敢去和晴雨劍如任梅妃會和,陳七觀察到了這些人的行蹤,不由得暗暗可惜。萬大小姐和任梅妃會和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去奪得兩人手中的那套七彩飛劍了。不過少了萬大小姐和任梅妃,他對付王長生的時候,就不須多擔一份心思,倒也頗覺有些輕鬆。
  陳七心中暗道:「若是那個武將也帶了麾下離開,就剩下王長生一人,我憑了火鴉陣和禾山道的幾種法器,勉強也就可以對付的來。若是能找到機會,必定可以殺死這老道士。只是那名武將怎麼還不說走?荀家莊跟他也沒什麼仇恨,非要斬盡殺絕麼?」
  陳七見荀家莊被破,境況也頗殘,心中也有惻隱,只是他自分能力不及,雖然有幾分衝動,卻還是隱忍了下來。


第三十三章 太湖八妖
  鑄印山的封禁開了,陳七豢養的那頭火鴉便興奮萬分,沐浴在久違的陽光之下,興奮的咕咕亂叫,身上的火鴉真氣亦自更加強橫了幾分。
  陳七得了李媚媚相助,混入了竹枝幫幫眾中間,又有這一頭火鴉幫忙做耳目,他對鑄印山的種種情景,便盡皆都瞭如指掌。
  秦通掃蕩戰場之後,就一把火,將荀家莊燒為平地,帶了獸王營便自拔營起寨,迤邐往京城方向行軍。王長生卻不捨得離去,他知道陳七必然在鑄印山上,便把護身的髑髏妖一起放出,四下裡搜尋,還把李媚媚和她手下數百竹枝幫幫眾扣了下來,幫他一起搜尋陳七。
  也虧得陳七跟隨李媚媚,混入了竹枝幫幫眾裡,王長生這般搜尋,便只是無用之功。
  王長生雖然心切陳七下落,但是卻也不肯親自搜尋,一來有他養尊處優慣了,不耐勞苦,二來有百餘髑髏妖和手下屍兵,加上竹枝幫的人馬,多他一個也不多,三來卻是他不捨得自荀家莊死去的千餘人口,便在荀家莊的廢墟上打坐。
  禾山道的法術盡多以生人血肉,死人魂魄為材料,雖然王長生也是受過冊封的四品師君,平時也不敢一口氣殺這般多生靈。再加上荀家莊千餘口,都是有修為在身,用來祭煉禾山道的法術再合適不過。
  王長生修道數十年,已經把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煉成大半,但是此時他卻不想祭煉什麼新的法術,而是想要再煉幾百頭髑髏妖出來。
  髑髏妖在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中位列第二,僅次於七殺元神,陰損狠毒,論殺傷力還在七殺元神之上,只是祭煉不易,材料難得。祭煉髑髏妖,最好的材料便是這種有些修為的死人或者妖怪的六陽魁首,尋常的髑髏品質太差,難得祭煉成功。只是這種東西極為難得,王長生數十年修煉也只煉成了百餘隻。這一次王長生忽然改了主意,夥同秦通,萬大小姐攻打鑄印山,便是為了荀家莊上下千餘口,反正這些死去的狐狸精對萬大小姐和秦通來也說也無用處,就便宜了這位禾山道太上長老。
  李媚媚此時也知,陳七便是王長生要尋找的人。禾山道經書丟失,天河老祖的天書出世,本就鬧的沸沸揚揚,所以李媚媚也不用怎麼細想,就知道是陳七得了禾山道的東西。只是陳七日夕不離他身邊,李媚媚也知道這小賊心狠手辣,縱然有心,也沒得空去跟王長生報信。
  王長生在在鑄印山上呆了七八日,費了許多功夫,把荀家上下千餘口的屍骸,精挑細選,煉成了三百六十八頭髑髏妖,雖然火候不足,但是跟原來的百餘頭髑髏妖加起來,也有五百之數了。王長生王長生法術煉成,心中漸漸急躁,便不甘心再拖延下去。
  他把李媚媚喚了過去,吩咐道:「這些時日都沒有搜到那小賊,想必他是躲在什麼隱秘的山洞中。我已經把髑髏妖煉成五百之數,今日晚間就要發動鬼火燒山,把那小賊逼出來。你讓所有手下都退出鑄印山,待我施展法術,逼出那個小賊來,便要給我牢牢纏住,不得走脫。」
  陳七趁著這幾日功夫,又凝練了第二團「真火種子」出來,就連太上化龍訣也更有進境。只是陳七也瞧到了王長生把荀家莊的死人,都煉成了髑髏妖,心裡也是忌憚,一時不敢發動。
  王長生把李媚媚叫過去時,他也就在李媚媚身邊,聽得王長生要用鬼火燒山,心頭便是凜然,暗暗罵道:「王長生你也不怕作孽?你用五百髑髏妖,運煉鬼火燒山,只怕這鑄印山上下的所有飛禽走獸,甚至花草樹木,螻蟻飛蟲之屬也都要死的盡絕。」
  陳七手握禾山經,當然知道髑髏妖一旦煉足五百之數,就能把髑髏妖布成萬髑大陣,將髑髏妖噴吐的毒煙,化為鬼火。這種鬼火一旦中了人身,水澆都不熄滅,非要到了把人燒成灰燼不可。但是除了生靈血肉,卻不能燒著任何東西,最是陰毒不過的一種法術。
  尤其是髑髏妖想要祭煉到足夠的火候,還需要無數陰魂,王長生放鬼火燒山,把這鑄印山的一座山的生靈盡數滅絕,吸攝的魂魄便足以讓新祭煉的髑髏妖,也火候圓滿,那時候就更難制服。
  不過陳七也自思忖,憑了自己現在的手段,還奈何不得王長生,尤其是王長生新煉就三百多髑髏妖,法力又自暴漲了數倍。他想了一回,苦無什麼手段,只得跟李媚媚一起退出了鑄印山。
  眼看到了夜晚,鑄印山上有一團慘綠的火焰飛起,在山頂上盤旋一圈,便四方飛散。每一團綠火之中,都是一頭髑髏妖,五百髑髏妖一起飛開,登時有無數碧綠的鬼火蔓延,這鬼火不燒山石,落在樹木上也不燃燒枝幹樹葉,只是汲取話花草樹木中的精氣。
  那些花草樹木,並不似尋常燒火,中了鬼火之後,便漸漸枯萎,就像是失去了水份一般。
  最慘的便是鑄印山中的鳥獸,被髑髏妖掠過,鬼火中了身上,便也化為一團碧油油的鬼火,縱然掙扎嘶吼,卻半點用處也無,不拘如何翻滾打轉,也撲不滅,就算跳入水中也一樣燃燒,最終跟那些花草樹木一般,被鬼火燒盡了魂魄,只剩下乾枯的屍身。
  陳七在旁瞧得端倪,心中暗忖道:「禾山道的法術都這般邪門,王長生卻也能受朝廷封號,當他的四品師君,品級還在許多苦讀出身的官吏之上,就算一州的太守,地位也不過跟他相平,甚至俸祿還要低上一些。這世上也太不公平,我們做山賊都沒這般張狂。」
  萬髑大陣放出鬼火燒山,碧油油的火光衝霄,在深夜之中,照映的數百里外都看得到。
  就在鑄印山百餘里之外,有一座客棧,便在官道之旁,十分清雅。這間客棧中有八個大漢,個個氣度威猛,眉目間有桀驁不遜之色,為首的一個眉頭一動,立時便有一個身材瘦小的大漢,把身子一晃,化成了一頭飛鷹衝上了雲霄。
  過了半個時辰,那個瘦小漢子變化的飛鷹又自落下,嘿然笑道:「是王長生那廝在放鬼火燒山,想必他已經找到了蕭屏南。我們太湖八妖等候了許久,此番機會果然來了。」
  為首的那個大漢,一頭淡黃的金毛披拂在額前,雙目色做金黃,不怒自威。乃是太湖八妖之首的黃睛山君,剛才出去查看鑄印山變化的,乃是太湖八妖最末一位鷹九霄。
  太湖八妖乃是橫行天下的大妖,威名比王長生這種邪門散修要強了十多倍,就算最弱的鷹九霄,一身法力也不弱與他,這八頭大妖合力,便是秦通的獸王營也敢闖一闖。似太湖八妖這等大妖,對禾山經也不放在眼裡,他們所關注的只是天河老祖的天書。他們早就到了都梁郡,只是一直都沒找到蕭屏南的影子,便都隱忍不出手,只是在一旁隱藏,冷眼看王長生如何動作。
  萬大小姐和秦通帶了獸王營和竹枝幫去圍攻荀家莊,太湖八妖見跟蕭屏南無關,就都不予理會,坐視荀家莊滅絕。
  得了鷹九霄報信,黃睛山君冷冷喝道:「此番盯著天河老祖天書的人不少,我們兄弟也殺了幾批,但總是夜長夢多,既然王長生已經找到了人,我們就助他一臂之力,把人逼出來罷。」
  黃睛山君氣度非凡,竟然混不以王長生為意,根本就沒有提,逼出人來,該如何下手。在他心目中,王長生就算煉就一萬頭髑髏妖,真個把萬髑大陣煉成,也不在自家的眼裡,王長生有什麼東西,還不是任他予取予求?
  太湖八妖其餘的七位,早就等的煩悶了,他們是橫行無忌的大妖,這般鬼鬼祟祟的原非所願。聽得老大說要動手,都摩拳擦掌,鷹九霄當先就飛了出去,發出沖天長嘯。緊跟這他的是太湖八妖中的血蚊子,他雖然不是禽鳥,卻也天生能飛,當即化為一頭車輪般大小的暗紅蚊蟲,翅膀一振,也自飛上了高空。
  太湖八妖各有本領神通,鷹九霄和血蚊子搶先走了,其餘五頭大妖也各自施展本事,變化了本相,一路咆哮,直撲鑄印山。只有黃睛山君不慌不忙,出了客棧之後,往身後一拳搗出,強橫的拳勁猶如山一般撲下,登時把這座客棧轟塌。這座客棧裡的客人,店家,小兒,伙夫,廚子,都早己經被這伙大妖吃了個乾淨,再把客棧轟平,便再無什麼痕跡。
  黃睛山君轟塌了客棧,一聲喝,足下竟然生出一股黑風,托著這位甚高丈四,彪悍魁梧的大妖,離地數丈高下,緩緩向著鑄印山飛去。
  陳七跟著李媚媚,在鑄印山外,正看王長生放鬼火燒山,忽然他心頭有了示警,火鴉早就把鷹九霄和血蚊子的行蹤看到。陳七不提防世上還有這般大的蚊子,如此狠歹的鷹隼,不由得暗叫一聲:「這又是什麼話兒來了?」


第三十四章 惡鬥鷹九霄
  鷹九霄飛臨鑄印山上空,一聲長嚦,雙翅一拍,便有幽幽寒風吹下,登時把萬髑大陣的鬼火吹滅了一半。
  王長生見到忽然來了一頭大妖,心頭凜然,忙把所有的髑髏妖收回來護身,還把混天幡等法器使出,一時間週身陰風慘慘,黑氣繚繞,十餘種厲害的禾山道法器繞身環飛,也頗有幾分邪門道長的架勢。
  不過他這般謹慎,更是顯出了對鷹九霄和血蚊子的重視,視兩人為大敵。
  鷹九霄懶洋洋的長笑一聲道:「王長生,你們禾山道的禾山經我們太湖八妖不要,但是天河老祖的天書,就都留下罷。」
  王長生怒道:「天河老祖的天書,亦是我禾山道之物,憑什麼與你?」
  血蚊子陰森森的喝道:「便是因為我們太湖八妖,任何一個法力都強過了你。你當是凡人麼?還講究什麼道理?我輩妖族,只認法力高低,不認呱噪!識相的趕緊把蕭屏南叫出來,不然等我家老大來了,你也就是一口之食。」
  鷹九霄在天空往下望去,瞧到了竹枝幫的數百人馬,忽然笑道:「七哥,我們在那客棧裡,早就把人都吃盡了,正好有些肚餓。這裡有些極肥壯的人,我先挑一頭來吃,稍後再辦正經事兒。」
  陳七和李媚媚混沒料到,居然有禍患從天而降,鷹九霄在天上就看到李媚媚,畢竟女子比男人的肌膚要細膩些,李媚媚又是體態豐腴,讓這頭大妖看中,半空裡就把大口張開,兜頭就啄了下來。
  李媚媚大是駭然,忙將身一滾,想要躲過鷹九霄利口。但是她連續被陳七吸了兩次功力,現在一身本事只剩下三成不到,如何躲得開這頭大妖的撲擊?陳七在旁邊看到,雖然不願意,還是抽了腰間緬刀,一躍而起,兜頭就是一刀砍下。這些大妖不甚講理,吃了李媚媚未必就不會再吃旁人,陳七便不想躲避,正面迎擊鷹九霄。
  鷹九霄咦了一聲,鐵喙一點,正中陳七的緬刀,一股大力從緬刀上傳了下來,震得陳七手臂發麻。他煉成了鐵骨功第四層之後,自分力氣甚大,卻沒有想到這頭鷹妖的力氣比他還大了十分。只是輕輕一啄,就讓他禁受不得。
  好在陳七也非止鐵骨功這一門本事,還有太上化龍訣煉就的真龍勁和火鴉陣煉就的火鴉真氣護身,匆忙間手腕一抖,緬刀由剛變柔,卸去了刀身上傳遞來的七八分的力道,然後運刀如水,手腕擰處,刀光就如匹練一般,橫空再斬。
  鷹九霄本擬隨便一擊,便能破去這些凡人的招數,立時便可放口大嚼,沒想到開始那個女的身法伶俐,這個少年又是刀法犀利。當下震怒的大吼一聲道:「憑你們想要掙扎,如何能夠,還是快些給我吞落肚腹罷!」
  鷹九霄本是一頭數百年的蒼鷹成精,身法快捷,雙翅一振,便即拔空,躲開了陳七的刀法。陳七不得鷹九霄再度撲下,便偷偷摸出一張玄陰斬鬼符,往自家的緬刀中一拍,運起太上化龍訣一抹,便把這道符菉生生按進了緬刀之中。
  當著王長生的面,陳七不想洩漏底細,玄陰斬鬼符被他打入了緬刀之中,陳七便能借助這道符菉之力,把緬刀隔空御使。雖然這法門有些取巧,威力非但不如正經御劍術,就連玄陰斬鬼符本身殺傷力都不能盡數發揮,卻可以讓人瞧不出底細來。
  陳七做了手腳,便一聲喝,掌中緬刀飛起半空,在半空中變化了三次,引得鷹九霄雙翅連扇,才得把這口緬刀吹開。
  鷹九霄只以為這些人都是凡夫俗子,可以任自己殺戮,陳七這一出手,鷹九霄就微微有些吃驚,暗道:「難道是哪一家仙道門派的弟子,也來覬覦天河老祖的天書?」
  陳七探手一抓,攝住了這口緬刀,對李媚媚使了一個眼色,低聲喝道:「快下讓大家分頭逃散!」
  李媚媚登時醒悟,立刻叫道:「有妖物來襲,大家快些逃啊!」她自家卻往陳七跟前湊了湊。李媚媚可看的出來,除了陳七,現在沒有人能夠救得了她,根本不肯離開陳七太遠。
  陳七也不在意,拉著李媚媚掉頭就跑,心底暗忖道:「這頭大鳥若是追蹤上來,我就把火鴉叫喚下來,兩下夾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還能多煉一頭火鴉出來。」
  鷹九霄見陳七逃走,本擬去追,血蚊子卻高喝一聲道:「八弟,莫要去管這兩人,搶奪天書要緊。」
  鷹九霄這才恨恨的一翅拍下,把兩個竹枝幫的幫眾排成了肉餅,一口吞了,嚼吃的咯咯亂響,衝霄飛起,大叫道:「王長生,交出蕭屏南和天河老祖的天書,我太湖八妖饒你不死!」
  王長生此時已經把七殺元神遁出,從高空望去,忽然見得竹枝幫中有人懂得「飛刀」之術,頓時有些吃驚。他見鷹九霄再度叫囂,忽然醒悟過來,大叫道:「你個鳥貨,剛才那使用飛到那人就是蕭屏南,你如何當面錯過?我尋了他許久,沒想到此人居然藏身竹枝幫幫眾裡,怪不得我尋他不著。」
  王長生並沒有看清楚陳七的面目,畢竟距離尚遠,加之陳七變化了手段,他也瞧著不似馭獸齋同禾山道的手段,但是卻立刻想到,可以禍水東引。
  鷹九霄吃了一驚,左右相看,頓時遲疑起來。血蚊子也不曾料到,居然會有這種可能,他比鷹九霄總要聰明些,當下便說道:「老八,你飛遁快絕,去追那兩對男女,我在這裡監視,等候諸位兄弟。」
  鷹九霄雙翅一撲,扭頭便往陳七和李媚媚逃走的方向追去。
  陳七並不知道王長生忽然乖覺,居然「陷害」了他一次。他還以為自己把玄陰斬鬼符打入了緬刀之中,必定可以瞞過別人眼目,卻沒想到王長生雖然沒有認得出來,卻立意不良,隨口點賊,正中賊頭。
  陳七見鷹九霄掉轉頭的時候,拉著李媚媚一路狂奔,奔出數里之後,看到一片茂密樹林,陳七就一頭紮了進去。李媚媚見他不走了,忙叫道:「天上來的那兩個妖怪厲害,我們還是跑遠一些。」
  陳七嘿然笑道:「我們在地上跑,如何逃得過天上飛的?我估計呆會那兩頭妖怪,還會轉頭追上來,我把這口緬刀與你,還傳你運用的法門,我們兩人聯手,方能有一線生機。」陳七雖然不知王長生會「誣陷」自己,但是卻按照做山賊的習慣來推斷,那兩頭大妖雖然暫且放過了自己,但是待得他們尋不到已經死在他手裡的「蕭屏南」時,必然會再來尋找。這才把打入了玄陰斬鬼符的緬刀贈給了李媚媚。
  「若是那頭怪老鷹追趕上來,多了李媚媚這個幫手,總比沒有的好。我也不差這一張玄陰斬鬼符,至於那口緬刀,也不甚要緊了,更值不得什麼。」
  陳七也不管李媚媚願意不願意,抓起她的手指,強行咬破,在緬刀上畫了三道血符,然後細細傳授了操縱的法門。李媚媚也是又驚又喜,雖然她失去了大半功力,但是卻得了這口「寶刀」亦算是值得欣喜之事。一時間,李媚媚連生死危機都有些忘在腦後。
  李媚媚才嘗試著把這口緬刀操縱飛舞,陳七就聽得樹立外風沙飛動,抬頭從樹杈間的空隙望去,天上果然多了一頭奇大絕倫的鷹妖。
  「這些妖怪來的倒也快,他們是發現了蕭屏南已死,還是從王長生那裡打聽到了什麼?」
  陳七把身子藏在一株大樹之下,希翼能夠躲過鷹九霄的搜索,李媚媚亦是有樣學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鷹九霄在天上飛過,他乃是蒼鷹成精,眼力最是厲害,雖然陳七和李媚媚藏身的樹林頗茂盛,但從天上望下去,種種細微之處都一覽無遺,鷹九霄早見到藏在大樹下面的兩人。
  這頭鷹妖嘿嘿暗笑:「這兩個狗男女,還以為藏身樹林中,我就找不到。他們哪裡知道我鷹九霄的眼力厲害?」這頭鷹妖在半空兜了半圈,然後猛然撲下,一雙鷹爪衝著陳七便抓了下來。陳七早就提了十二萬分的小心,見果然瞞不過這頭大妖,便雙手一抬,六道黑索猛然飛出。
  六道黑索在禾山經中,也是排名第三的狠毒法術,僅次於七殺元神和髑髏妖。鷹九霄又不曾料到陳七還懂得這般邪門的法術,被六道黑索上身,登時全身一顫,跌落塵埃。但是鷹九霄畢竟是成了名的大妖,匆忙運起一身妖氣,狠狠一掙,便把六道黑索震斷。
  六道黑索乃是地下的污穢之氣煉就,本質乃是一股千萬年凝聚的污穢之氣,被震斷了到沒什麼,陳七把手一招,這幾條黑索便自復原,又飛回了他的手中。
  倒是鷹九霄雖然仗著一身妖氣,把六道黑索震斷,妖氣畢竟還是受了玷污,一時間竟然全身都有些酸軟。他感覺自己一時架不住風雲,就在地上一個打滾,化為一個瘦小的黑衣漢子,大踏步的闖入了樹林之中。


第三十五章 真火煉九霄
  陳七見六道黑索也奈何不得這個妖怪,心道:「只怕混天幡和五陰袋也是不成,不過怎麼都要試試,就算不成也好過束手就擒。」
  陳七雙手一分,玄陰斬鬼符,五陰袋,混天幡,各化為十餘道黑色刀芒,光圈,條條黑氣,一起撲向鷹九霄。鷹九霄見得陳七這般手段,忽然笑道:「原來你果然是那個蕭屏南,投入禾山道才幾年,居然就把這些不入流的法術煉成,也算你有些天份。不過憑了禾山道的法術,可奈何不得你家鷹九霄爺爺。」
  鷹九霄鼓蕩妖氣,連出手反擊也懶得,渾厚的妖力便主動把陳七的種種法術一起抵擋在體外尺餘。李媚媚見得這般奇異景象,心頭大是凜然,暗暗吃驚道:「能夠有如此修為,最少也是練通了週身竅穴,大地遊仙級數的厲害高手。就算我們竹枝幫三位幫主都在這裡,也不是這人的對手。」
  鷹九霄一步邁過,身法奇異,居然就那麼憑空踏過數十丈的距離,生似這些距離都不存在一般,大手一探,就抓向了陳七的咽喉。至於李媚媚他根本連看也懶得看,李媚媚被陳七搞過兩次,身子虛弱,武功大幅退步,在鷹九霄的眼裡,便跟尋常婦人一般無二,根本算不得危險。
  陳七見禾山道的法器都奈何不得這頭妖怪,仍舊臨危不亂,他可是生死關裡打滾過幾十次的山賊,當下一挫馬步,雙手使了個擒拿的解數,還想化解開鷹九霄的一抓。鷹九霄冷笑一聲,也不變化招數,雖然他化為人身,但是力氣仍自原樣,剛才他已經試過了陳七的力氣,故而才如此托大。
  故老有雲,一力降十會!
  說的就是當人家的力氣足夠大了,便是精通拳法武藝之人,也沒得奈何。何況鷹九霄對自家與修煉中參悟出來的天鷹爪有十足的信心,根本瞧不起陳七的幾手拳腳。
  陳七雙手撥在鷹九霄的手腕上,只覺得好像是托住了一座鐵山相仿,他雖然也知道鷹九霄力氣甚大,卻也沒想到這頭大妖化為人身之後,力氣還是這般猛烈。他的雙臂被鷹九霄的手腕壓下,登時發出格格的響動,似乎全身骨骼都要被壓爆了一般。
  鷹九霄也是有意賣弄,並不一口起擒下陳七,而是運起力氣跟陳七較勁。他的力氣勝過了陳七十倍,陳七隻抵擋了片刻,就支撐不住,雙膝通的一聲,被鷹九霄壓的半身栽倒。這一股對陳七來說,龐大至完全不可抗衡的力量,轉讓這位陳大當家激發了凶性,他本來就是不甘認輸的人,全力運轉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兩部心法,鼓蕩全身的力氣,想要扳回場面。
  只是他跟鷹九霄差距甚大,全副身子都被鷹九霄的手臂死死壓住,吃奶的力氣都被壓搾了出來,居然在一時間,無暇呼喚火鴉來援。
  鷹九霄嘿嘿冷笑,正要一舉把這個少年,按在地上,好生羞辱,卻有一道刀光,匹練般飛來。本來陳七用緬刀跟他鬥過一場,鷹九霄也時刻在關注陳七,地方這小子把這口「飛刀」使出來。但是陳七都到了最窘迫的地步,也沒有把這口「飛刀」放出,倒是一直都被鷹九霄當作「無害」的李媚媚把這一道刀光運使了出來。
  不曾提防刀光來自他瞧不上眼的女子,鷹九霄也吃了一驚,微微放鬆,運起妖氣在手,分空一抓,便把李媚媚的緬刀擒捉在手。陳七得了這口空隙,身上壓力一去,連忙呼吸了一口真氣,只覺得全身驀然一鬆,也來不及多想,趕忙呼喚火鴉飛來助陣。
  鷹九霄捉了這口緬刀在手,立刻就知道此物是什麼貨色,心頭惱怒道:「原來也是禾山道的法術,只是一道能夠驅遣普通刀劍的符菉,任憑它來砍,都破不去我的護身妖氣。卻被此物嚇了我兩次,還當作是道門修煉有成的劍術。」
  鷹九霄一聲喝,一隻手捉了那口緬刀,另外一隻手卻隔空拍下,要把陳七牢牢鎮壓在地上。只是這一掌拍下,卻微微驚異,鷹九霄發現陳七的力氣,似乎忽然大了三五分。不過饒是如此,陳七的力氣還是跟他差了數倍,故而鷹九霄也沒多想,只一掌就把陳七打的撲跌了一個跟頭。
  陳七也是雙手一托,才忽然發現,自己在鷹九霄的強大壓力下,鐵骨功居然又自突破,到了第五層的境界。只是鐵骨功第五層的威力有限,仍舊不是鷹九霄的敵手。陳七被鷹九霄拍翻在地,全身都似散了架子一般,不過他也心頭暗暗發狠,喝道:「你也倒下罷!」
  陳七豢養的那頭火鴉,從天而降,雙爪拍到了鷹九霄的身上,登時把這頭大妖打了一個跟頭。陳七的這頭火鴉,原本是秦通麾下的鳥先鋒,鳥先鋒雖然也修煉到了化形之境,修為卻差鷹九霄一籌,且鷹九霄的原形乃是一頭蒼鷹,也比鳥先鋒的原形厲害,縱然鳥先鋒得了陳七的火鴉真氣,化形為火鴉,卻也仍舊跟鷹九霄差之甚遠。
  火鴉縱然全力撲擊,又是打了鷹九霄一個冷不防,卻也只把這位太湖八妖之末的強人,打了一個撲跌,並未傷到對方。這還是剛才鷹九霄大意,被陳七的六道黑索沾了上身,一身妖力和身體,都還略有酸麻,不然火鴉連撲跌他一次都未必能夠。
  陳七反應極快,火鴉給他創造了一個出手空隙,這位山賊頭一揮手就把新近凝練的一團真火種子飛了出去,正中鷹九霄的胸口。
  鷹九霄也是駭了一跳,慌忙運妖氣來阻攔,但是這團真火種子也頗古怪,竟然穿過了他護身的妖氣,一直落入了鷹九霄的體內,跟他的妖氣震盪起來。
  這團真火種子一投入鷹九霄的身子,便立刻化為洶洶烈火,燃燒鷹九霄畢生苦練的真氣。鷹九霄也不知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只道自己被敵人「暗算」心底恨不得把陳七挫骨揚灰,一面分出心神鎮壓「真火種子」一面把他獨門的天鷹爪武藝使出,想要先把陳七和李媚媚制住,好生折磨這兩個讓他頗為丟臉的狗男女。
  陳七開始還道,真火種子入體,鷹九霄必然也如鳥先鋒一般,立刻就要失去抵抗之力,被他降服。卻沒想到鷹九霄居然可以鎮壓住火鴉真氣,仍自強攻。陳七隨手還了一招,雖然還是被鷹九霄一招震退,但是卻也立刻察覺,鷹九霄的妖力忽然弱了大半。
  陳七欣喜之下,把畢生所學的武藝一起使出,狂風暴雨的打了過去。鷹九霄分心三處,又要鎮壓體內已經爆發的火鴉真氣,又有降服陳七,李媚媚看出便宜,也全力催動那口緬刀,也分了鷹九霄的一小部分神思過去。三家合力,鷹九霄雖然武藝,真氣,修為,乃至經驗都勝過了陳七不知多少倍,卻也一時間拿不下這個小賊。
  陳七跟鷹九霄動手了十七八招,越鬥越是膽氣橫壯,鷹九霄每次分出一部分真氣去鎮壓火鴉真氣,過不得多少時候,那一部分真氣就要被火鴉真氣煉化。他又要分身對付李媚媚和陳七,沒法子用上全部的精神,故而時間拖延,對他極是不利。
  鷹九霄惱怒道:「憑我太湖八妖之一,跟兩個不知死活的凡人也爭鬥這麼,見到幾位哥哥豈不是丟臉?」鷹九霄一橫心,也不壓制火鴉真氣了,連環三十六腿踢出,竟然要先把李媚媚和陳七斃了,最少也要將之重創,才好分神煉化這一股侵入體內的奇異真氣。
  鷹九霄算計的也算是不錯,但是他卻從未想過,世上還有火鴉真氣這般古怪的心法,亦不知道火鴉陣的奧妙。他這邊才把鎮壓真火種子的真氣放開,火鴉真氣就如野火燎原,再也不可遏止,鷹九霄還未等對陳七出手,全身的真氣就已經猶如沸騰了一般,一時間長嘯一聲,顧不得身子還酸麻,體內又許多火氣造反,強行恢復了鷹身,衝霄就走。
  陳七見鷹九霄要走,也沒本事去攔住,一把扯住了李媚媚,正要再次潛逃,但是他全身都無力氣,剛跟鷹九霄拼過一場,力氣損耗極大,全身肌肉都在突突亂跳,剛才還不見得什麼,現在卻連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了。
  李媚媚江湖經驗也身豐富,見得陳七如此,想也不想便把陳七扛在了肩頭,向著鷹九霄逃走的反方向狂奔疾走,連那口被打入了玄陰斬鬼符的緬刀也顧不得了。鷹九霄被真火種子侵蝕,體內異種真氣爆發,已經把這口到扔在了地上。
  鷹九霄強忍著飛出了里許,體內的真火之氣就透出了身體來,一身法力一點一滴的都被真火種子拿來當作養分,原本的真氣都開始轉化成了火鴉真氣。每次真氣被火鴉真氣轉化了一點,鷹九霄的腦海就昏沉一回,飛出里許之後,鷹九霄已經支持不住,一個跟頭從天上再次栽了下來。
  陳七被李媚媚扛著奔走了這一會,陳七已經微微緩過了一口氣,他感應到自己發出的真火種子變化,連忙叫道:「三幫主慢走……」


第三十六章 七十二火竅
  鷹九霄體內真火肆虐,他原本煉就的真氣,已經涓滴不剩。
  此時鷹九霄已經知道不妙,緊守靈台,還想保住頭腦清醒,但是火鴉真氣席捲上來,如何容得他堅持本心?
  陳七從李媚媚的肩膀上掙扎下來,勉力盤膝坐好,全心全意的運轉火鴉陣。此時他已經能夠跟鷹九霄體內的真火種子溝通上,鷹九霄的識海之中,便成了兩人較力的場所。鳥先鋒意志薄弱,故而才會被秦通馴服,成了座下悍將,被真火種子一燒,便神智不清,受了陳七驅遣。但是鷹九霄乃是名傳天下的大妖,平生殺戮無數,意志堅定無比,雖然全身真氣都被火鴉真氣化為烏有,但還能勉力保持神智清楚。
  陳七藉著真火種子之力,在鷹九霄的腦海裡化成一頭火鴉,連番撲擊,想要滅去鷹九霄最後一分堅持。鷹九霄的識海中,亦化生出一頭蒼鷹,這卻是他本我意識在識海中的投影。鷹九霄見得這頭火鴉,知道便是此物作祟,長嘯一聲,撲擊了過去,兩頭鳥兒在識海中捉對廝殺。
  鷹九霄無數此被火鴉撕碎了身子,但是卻總能恢復過來,畢竟這識海乃是他的主場,蒼鷹之身也不過是本我意識的投影,只要不曾身死,便能無數恢復。陳七雖然得了鷹九霄體內的火鴉真氣之助,縱然是在敵人的識海之中,一身神通法力也遠超鷹九霄本我意識所化的蒼鷹。但是屢次擊殺對手,對手都能如同不死的怪物一般復生,兩人激鬥了幾個時辰,陳七也漸漸有些疲累了。
  但是陳七卻知道,這時候才是關鍵,若是他的意識不敵退去,火鴉陣的心法就要出了岔子,不但不能把鷹九霄煉化,反而會被鷹九霄斷去火鴉陣拘束,又把火鴉真氣收回己身。憑了鷹九霄的修為,一旦能夠操縱火鴉真氣,修為立刻恢復,並且暴漲數成,待得這頭大妖再次殺回,他跟李媚媚可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一念及此,陳七一念召喚,把鳥先鋒所化的那頭火鴉也召喚過來。兩人合力,又復把鷹九霄殺死了七八次,鷹九霄雖然仗著是在自家識海中,怎麼殺死都不會真個死去,但是這般爭鬥最耗心力。當鷹九霄被陳七擊殺了數十次之後,鷹九霄再度凝聚形態,就再無不復原本的神駿。
  陳七見狀大喜,催運火鴉陣,雙爪一擊,正中這頭蒼鷹的鳥頭,汩汩火氣順勢衝入,鷹九霄抵擋了片刻,心神俱疲,再也不能撐住,雙眼一閉,終於任憑了陳七擺佈。
  李媚媚見陳七掙扎下地,便全身火發,也不知出來什麼狀況,她欲待自己獨自逃走,又不大敢。正猶豫間,忽然天邊一道火光飛來,從陳七的泥丸宮撞入,陳七一聲長笑,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叫道:「好個鷹九霄,饒是你厲害,還不是最後臣服了也。」
  鷹九霄的修為比鳥先鋒強了三倍以上,陳七把鷹九霄用真火種子裹住了,沉入了另外一處竅穴,體內的火鴉真氣烈烈洶湧,居然趕上了一直都佔據了優勢的真龍勁。得了這一股強橫的力量催動,陳七丹田中沉著的三頁金書又自生出變化,載有火鴉陣的那頁金書,上面隱隱也浮現了一張竅穴圖,只是這張竅穴圖上所載竅穴,比真龍竅穴圖少了數倍,只得七十二處。
  陳七依照火鴉陣的心法,推動了體內驟然強橫起來的火鴉真氣,一一去打通體內諸竅穴,他原本就已經打通了二三十處火鴉陣心法所載的竅穴,其中還有數十處竅穴跟真龍竅穴圖重合,只要用火鴉真氣一沖便可,也不費什麼事情,前後不過大半個時辰,陳七就已經把火鴉陣所學的竅穴一起打通,口中咕咕呱呱一陣大叫,全身骨節發出辟啪的聲音,在地上一滾,就化為了一頭簸箕大小的黑色怪鴉,通身烈火翻飛,撲翅了七八十下,飛起了一人多高,便自跌落了下來。
  李媚媚瞧得目瞪口呆,見陳七又復化為人身,這才想到去問:「這是什麼功夫,居然可以變化鳥形?」
  陳七心情舒暢,呵呵一笑道:「這卻不好跟你說,我們還是快些走吧,莫要被那些妖怪追上來。」
  陳七試過一次,火鴉陣的變化之術,心頭也頗暢快,心道:「原來打通了火鴉陣上所載的七十二處火竅,便能化身火鴉,只是我從未生出過翅膀,一時半會還不能飛行,待得有了功夫,要好生練習過,日後在遇上什麼危險,就能變化成火鴉逃命。便是敵人有什厲害手段,我只雙翅一展,就飛出千百里之外,誰人能擒捉我?」
  陳七正想的暢快,頭上又有嗡嗡之聲,卻是太湖八妖的血蚊子趕來了。
  太湖八妖都趕到了鑄印山,把王長生活擒住了,逼問許久,也不得要領。這才確信剛才逃走的一男一女就是蕭屏南和馭獸齋的來接應的人。太湖八妖除了大妖是山中猛虎,已經煉就駕風的本領。老七是一頭蚊子精,老八是一頭鷹妖,能夠飛行之外。其餘的五頭妖怪都不能飛行,故而老大黃睛山君見鷹九霄總也不回來,這才把老七血蚊子也派了出來。
  若是片刻之前,陳七必然想方設法隱藏起來,或者逃走,但是他剛剛把鷹九霄煉化,又多了一頭火鴉,登時便生出要跟這頭蚊子精鬥一場的心思。
  陳七知道禾山道的法術都不甚給力,當下也不使用,只是把兩頭火鴉召喚,都化為兩團燈焰般的真火種子,一起飛上天空,竟然搶先動手了。
  血蚊子一路追蹤過來,見到了陳七和李媚媚站在下面,卻不見鷹九霄,就是心底奇怪。不過血蚊子怎麼也想不到,鷹九霄會被人煉化成一頭火鴉,只道鷹九霄追錯了方向,還暗暗得意,心道:「鷹九霄仗著自己是蒼鷹成精,覺得我品相不如他,總不甚服氣做個老八。這一次他連追幾個凡人都追錯了方向,待我把這一男一女捉回去,好生羞臊一下他的面皮。」
  血蚊子才自飛近,就見那個消瘦的少年飛出兩團烈火,心道:「這些小法術能值得什麼?」張口一吐,從口中飛出一桿長槍,自家也變化成了一個紅袍的年輕人。長槍一抖,便要把這兩團燈焰掃開。
  陳七本來就是故意使個狹促,見血蚊子上當,把兩團真火種子當作了普通的法術,這才一捏法訣,喝了一聲道:「給我變化!」兩團真火種子一起炸開,兩頭火鴉從中飛出,一起向血蚊子啄去。
  血蚊子見狀也是吃了一驚,暗暗喝道:「這少年倒也有些手段,居然能豢養這麼兩頭異種火鴉。但是他怎麼知道我的本領?且給他一個好瞧的!」血蚊子把長槍一抖,血紅的槍纓翻飛,和兩頭火鴉斗在一處。
  火鴉真氣乃是吸攝了太陽真火煉成,天生破除一切邪祟。血蚊子槍法雖然高妙,但是他變化了人身之後,便不能飛行,跟兩頭火鴉苦鬥了十七八招,已經是暗暗吃驚。
  「這兩頭火鴉怎麼如此厲害?噴吐的真火連我這蚊須槍也有些支撐不住?若不是我功力強橫,只怕連蚊須槍也要被一起煉化了。」
  妖怪天生肉身強橫,除了天生的本能之外,懂得法術的少,便都淬煉肉身,演習武藝。鷹九霄一套天鷹爪便是極厲害的手段。血蚊子這一套蚊須槍法,亦是妖怪中稍有的精妙槍術,他本擬自己的身手何等厲害?數槍之內便能把敵人的兩頭火鴉戳死,沒想到苦鬥了許久,自己還佔了上風,手中的蚊須槍卻有點經受不住火鴉吞吐的火焰了。
  血蚊子把本身妖氣諸注入這桿蚊須槍,此物乃是他的口器煉就,甚是通靈隨心,得了血蚊子妖氣之助,這桿蚊須槍槍芒暴漲,登時把兩頭火鴉橫掃了開來。
  陳七見兩頭火鴉聯手,也抵禦不住血蚊子,這才有些駭然,心道:「這頭妖怪好生厲害,似乎比鷹九霄還厲害幾分。尤其是他這一手槍法神出鬼沒,兩頭火鴉也不是對手。我也不能白白看著,用禾山道的法術,在旁相助一回罷。」
  陳七雖然知道禾山道的法術不大管用,還是一揚手把六道黑索飛了出來。剛才鷹九霄就是中了一擊六道黑索,雖然隨即就用妖氣崩開,但卻也損了些力氣,不能駕馭雙翅,這才變化了人身對敵。不然陳七還未必就能暗算的了鷹九霄。
  陳七也知道鷹九霄在六道黑索下,略略吃了些虧,自己手頭的幾件禾山道法器,就以六道黑索最為厲害,故而一出手便是此法。
  血蚊子冷笑一聲,叫道:「來的好,區區小術,看我破你!」
  血蚊子唸唸有詞,伸手一抓,六道黑索才自飛出,就化為了六根黑色長索,落在了血蚊子的手裡。血蚊子冷冷喝道:「就這些本領,也敢拿來現眼?禾山道的法術,奈何我們兄弟不得。」


第三十七章 黃仙兒
  陳七暗暗叫苦,心道:「這些妖怪,怎麼一個比一個厲害,我還是跑了罷。」想到這裡,陳七連六道黑索也不要了,招呼了李媚媚一聲,掉頭就走。
  血蚊子見陳七要跑,連忙追趕,但是那兩頭火鴉雖然傷害他不得,卻能有阻敵之效。陳七留下兩頭火鴉阻敵,拉著李媚媚一口氣跑出了二三十里路,這才運用火鴉陣心法,把兩頭火鴉召喚回來。但是陳七卻沒想到,兩頭火鴉飛回來時,血蚊子在後面變化了原形,一路跟著,也追趕了上來。
  陳七無奈,只能再施展故伎,三人兩逃一追,晃眼就是一日過去。
  到了晚上,陳七看到前方有一個村落,這才對李媚媚說道:「那頭蚊子精好纏人,我們先去那座村子裡討口飯吃,再想方設法把他甩脫罷!」李媚媚自是沒有異議,跟著陳七闖入了這家村子。
  竹枝幫在都梁郡內勢力不小,李媚媚時常都在鄱陽府城周圍走動,知道這座村子叫做萬家村。
  萬家村到不是村中家家姓萬,而是因為這座村子的人,都是四面八方而來,漸漸形成這麼一個村子,每一戶人家都來自不同地方,故而才有此名。這座村子地處數條官道的要衝,平時過往的商旅極多,故而也頗熱鬧,村子裡不但有酒家,還有借住房舍,權當作代替客棧的村民。
  李媚媚找了一個相熟的人家,那人見是竹枝幫的三幫主,不敢怠慢,立刻就把家中最好的房子空出來,讓陳七和李媚媚住了進去。
  陳七和李媚媚逃竄了一天,都疲累不堪,也顧不得後面還有追兵,都是兜頭就睡。陳七畢竟兼修兩種上乘道術,體內真氣澎湃,自行運轉,睡了大半夜,精力就自恢復了過來。
  陳七一夢醒來,見天色仍舊深夜,便思再睡一會兒,他分別把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心法修煉一回。太上化龍訣已經打通了九十處竅穴,真氣已經極強橫,真龍勁不住吞吐天地元氣,不斷的淬煉身軀,為日後化身真龍打足堅實基礎。火鴉陣卻又是另外一種情況,火鴉真氣在七十二處火竅中各自孕育,陳七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自己須得煉就七十二團真火種子,收伏七十二頭火鴉,方能算是把火鴉陣初步的功夫大成。
  陳七正在尋思這兩部口訣,忽然聽得隔壁房間有些動靜,似乎有人在爭吵。兩人來投宿時,已經聽主人說過,隔壁乃是一座空屋,但是陳七聽得隔壁房間悉悉有聲,還有非常急促的說話聲音,心底頗奇怪,一翻身就坐了起來。他也不去驚動李媚媚,悄然出了屋子,運起輕功越過牆頭。
  隔壁的院子空置許久,顯得十分破敗,但是在一間主屋之中,卻有兩股幽黃,碧綠的微光在遊走不定,宛如鬼火在漂浮。
  陳七便是沒學過法術時,也不大懼怕鬼怪,此時身懷法術,更是不怕,躡手躡腳走了過去,靠近了窗戶,從早就破碎的不成模樣的窗戶紙中間,瞇著眼睛望去。房間裡兩頭貓兒般大小的小獸正在爭鬥,一頭全身雪白,一頭全身土黃,撕咬一番,又唧唧吱吱的叫喚一番,剛才的動靜,便是這兩頭小獸弄出來的。
  「咦,那頭白色的小獸可有些眼熟,好像……好像是荀玉藻那頭小狐狸也。她居然沒死!還跟什麼妖獸在爭執?」
  陳七雖然有些武藝,也煉就了真氣,卻也還沒有到了把真氣修煉到虛室生電修為,白日裡也能視如白晝的眼力,所以借了月光看了好久,才分辨出來跟荀玉藻爭鬥的那頭小獸,乃是一頭「黃仙兒」。
  黃仙兒是黃鼠狼之屬,多半性子狡詐殘忍,鄉間流傳此物成精之後,最喜在路邊做人語,相喚路過行人,若是有人不察,以為有熟人叫他,應答了一聲,被綽去口氣,半夜裡就會循著氣息,到人家裡害人。
  「荀玉藻,你的家就亡了,還要這般倔強。你嫁給我,我替你報仇,豈不是一雙兩好?非要這般不情願,你可要小心,我去那些人裡,把你供了出去。」
  「黃皮兒,你滿口胡拆,憑你的本事哪裡就能幫我報仇?你乘人之危,不是好人……」
  「荀玉藻,我黃皮兒本來就不是人,我是黃仙兒。」
  陳七看了好一會,心中暗道:「這頭黃仙兒倒也有趣,知道機會難得,趁火打劫。不過既然撞到了俺陳大當家的手裡,說不定,就是橫來插一手了。」
  陳七雖然失去了六道黑索,但是還有四件禾山道的法器,當下一揮手便把五陰袋化為一圈黑光放出。太湖八妖那等修為,禾山道的法器都奈何他們不得,但是這頭黃鼠狼精,才修煉成精不久,勉強能夠化形罷了,被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一兜,登時動彈不得,給五陰袋吞吸了進去。
  如先前一般,五陰袋才吞了這頭黃仙兒,陳七體內的太上化龍訣就強行發動,把這頭黃鼠狼精的精氣吞了,讓陳七體內的真龍勁又增厚一分。
  荀玉藻正跟黃皮兒爭鬥,忽然窗外飛出來一個黑色光圈,把這頭黃鼠狼精「收走」心頭大駭,也不暇看顧,忙把小腰一弓,化為一溜煙塵,飛奔逃了。
  陳七嘿嘿一笑,也不去阻攔,心道:「萬大小姐和那些黑衣甲士可都凶橫的緊,王長生的法術也極厲害,這小狐狸卻是怎麼逃了性命?」
  他才自扯轉了腳步,就聽得背後有人叫他,聲音嬌脆,扭頭看時,卻是荀玉藻這小狐狸,又復化為少女模樣。只是頗有些狼狽,瞧著陳七,眼珠中淚光盈盈,神色間也是惶惶然,有些不大托底的樣子。
  陳七餓不知該如何安慰這頭家破人亡的小狐狸,只好溫聲說道:「怎麼就你一個逃了出來?你們荀家還有其他的人麼?」
  荀玉藻聽得陳七語氣溫柔,哇的一聲,就撲到了陳七的懷裡,哭啼啼的說:「我是去黃皮兒的洞府尋你,就是你上次藏身的那個地方,才躲過了這一劫。卻被黃皮兒一路糾纏,怎麼都擺脫不了……我也不知荀家還有沒有人逃出來,你幫幫我呀!」
  聽得這頭小狐狸軟語相求,陳七也頗歎息,心道:「我自家還泥菩薩過河,如何能有本事幫你?」陳七微微一想,也不直話直說,委婉的說道:「小狐狸,我剛剛招惹了太湖八妖,被血蚊子追的逃命不暇,你現在跟我要有些危險。」
  荀玉藻出身妖怪中的大族,雖然荀家沒有出過什麼高手,卻對天下妖族瞭如指掌,當下驚駭一聲道:「怎會又惹出來太湖八妖?聽聞太湖八妖四十年前投靠了渾天妖王,老大黃睛山君得了渾天妖王的點撥,煉就一身黑風煞氣,能夠駕風而行,就連我家荀金玲姐姐都不是對手。」
  陳七當然不肯說起禾山經和三頁金書的事情,只是推說不知太湖八妖為何而來。
  荀玉藻雖然是頭狐妖,但是從小長在荀家莊,並無接觸過外面,雖然上次也跟陳七說,十分痛恨人類,卻也只是被家人影響,心底並無多少成見。她被陳七救過一回,心底本就有些好感,這一次又是家破人亡的情況,驀然有了個熟人,便覺得依靠。聽聞陳七招惹了太湖八妖這等厲害的大妖,登時替陳七著急起來。
  陳七用了好些借口,見這頭小狐狸茫然無措,但卻怎麼都不肯跟自己分開,也就懶得再多說。他微微尋思,便說道:「你現在沒得什麼本事,我跟人動手時且不可冒頭。」荀玉藻微微抽噎,點頭答應,陳七便領了她,回到投宿的房間。下載美少女
  陳七出去時,三幫主李媚媚已然被驚醒了過來,待得見到陳七回轉,又帶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女孩兒,也是忍不住輕笑,招呼道:「我說陳大當家怎麼半夜出去,原來是領了個妹妹回來,不知這位小妹妹是誰家的,生的這般好看?」
  陳七冷哼一聲,先用眼神止住了荀玉藻,不許她說話,也不答李媚媚的話,只是雙手一按,說道:「血蚊子還未有動靜,但應也是快要尋來,我們這一次要想個手段,把他害死在這裡,不然有這麼一個掉靴鬼,遲早是個大麻煩。」
  李媚媚見陳七有些提防她,便乖覺的不在提起此事,但是她仍舊心底奇怪,心道:「這小賊哪裡又騙了一個這麼好的女孩兒回來?這女孩兒長的如此美貌,衣飾也頗華美,看起來好似大戶人家的女兒……」
  陳七正跟李媚媚商量,要如何設計害死血蚊子,卻不知這頭大妖已經折返了鑄印山。
  血蚊子和陳七爭鬥幾次,知道自己一人奈何不得這兩人,昨夜擺脫了兩頭火鴉糾纏之後,便沒有繼續追趕,而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鑄印山報信。
  太湖八妖為首的黃睛山君,等了一日不見血蚊子和鷹九霄回來,也是心底擔憂。黃睛山君脾氣暴躁,煩悶上來,就把王長生抽打了幾十遍,打的這個老道士全身血污,逼問天河老祖天書的下落。


第三十八章 屍兵
  王長生不知叫了多少聲苦,老淚縱橫,早就把什麼都賴在「蕭屏南」身上。
  血蚊子雙翅一收,化為人身,飄然在幾個兄弟面前落下,黃睛山君見自家老七回來,就住了手,喝道:「怎麼不見鷹九霄?」
  血蚊子搖頭說道:「老八許是追錯了方向,我一路上並未見著。倒是追上了蕭屏南和那個女人,兩人果然是馭獸齋的手段,駕馭了兩頭火鴉,跟我一場好鬥。雖然我能壓得住他們,但是蕭屏南和那個女人,總是把兩頭火鴉來糾纏我,卻自己逃走,我孤掌難鳴,所以趕緊回來叫起諸位哥哥。」
  黃睛山君立刻喝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上路罷!」
  王長生知道這群妖怪心狠手辣,忙叫道:「幾位妖王,我可以在前頭帶路!還能幫你們搜索那小賊。」
  黃睛山君正要抬手把王長生擊殺,聽得此語,便住了手,喝道:「那就跟我們一起來罷。若是做事勤懇,某家就饒你一條賤命。」
  黃睛山君奮力縱起一團狂風,把王長生和其餘太湖五妖一起攝在半空,血蚊子仍舊化為一頭簸箕大小的蚊子,前面領路。
  陳七在萬家村呆到了天明,還不見血蚊子來攪擾,他雖然不知道血蚊子已經趕回了鑄印山報信,卻也不敢久呆,讓李媚媚出去尋了三件衣衫,他們三個都換上了,隨著萬家村去村外田間耕作的農夫一起,離開了這座村子。
  萬家村外有好幾條官道路過,陳七踏上岔路口的時候還在尋思,該往哪一邊去。鄱陽府城是不要回去,除了天馬山,也亦不熟悉別的地方。但是陳七又想:「既然陸浩之已經把我供出,天馬山亦不好回去,極容易被人尋上門來。」
  陳七正猶豫不決,忽然瞧到了穿了一身普通鄉下人衣衫的小狐狸荀玉藻,展顏一笑,說道:「我們還是往南,回去鑄印山罷!」
  李媚媚亦是久混江湖,聽得此語,也不禁佩服陳七膽大。鑄印山上的荀家莊已經被打破,太湖八妖等人也都知道陳七逃了出來,必然不會在那裡逗留,此時鑄印山轉是最安全的地方。荀玉藻聽得陳七要帶她回家,俏臉淚盈盈的,只不說話,怯生生的扯著陳七的衣袖,似乎去哪裡她都無意見。
  李媚媚心裡暗叫一聲:「這小女孩好生柔弱,男人便是喜歡這種嬌怯怯的女孩兒。比起媚惑男人來,我李媚媚可是拍馬也比不上她……」
  李媚媚眼光銳利,總覺得這個嬌怯怯的女孩兒不大對勁,雖然看著一派天真,但骨子裡卻有一股狐媚氣。但是她又抓不著什麼破綻,也只是心底嘀咕幾句。她可沒有想到,荀玉藻果然就是一頭小狐狸精。
  陳七定了計議,便帶了二女折返鑄印山,有李媚媚帶路,三人選了另外一條路回去。陳七也是運道好,太湖七妖帶了王長生一路追趕,恰好在半路上跟他錯過。不然憑了陳七的那些本事,抗血蚊子都有些艱難,再有一頭大妖他便要落敗,何況太湖八妖剩下的七頭全都來了?
  鑄印山被獸王營的秦通用凶獸殺陣封了數十日,又被王長生放鬼火燒山,早就變得滿目瘡痍,數十個山頭都焦黑一片,就連走獸飛禽也沒有幾多,看起來淒冷無比。
  荀玉藻自小生長在這裡,見到這般景象分外淒惻,她帶了陳七和李媚媚趕到了荀家莊,見到的境況更慘過外面十倍。
  秦通一把火把荀家莊燒為平地,一間完好的房舍也找不到,王長生更是為了祭煉髑髏妖,把荀家莊的人都斬下了頭顱,到處都是無頭的屍軀。這頭小狐狸登時放聲大哭,嗚嗚咽咽,聽起來讓人心酸。此時陳七就算不說,李媚媚也猜到了荀玉藻的來歷,她也是個有心計的女子,便上去好言安慰,勸過了一回。
  陳七見荀家莊如此淒涼,只得把豢養的兩頭火鴉一起放出,但有見到荀家人的無頭屍骸,就讓火鴉往上一撲,都焚燒為灰燼。荀家莊佔地頗廣,陳七才走了一半,就忽然感覺有一股極濃郁的陰氣,他心頭微微一驚,便把兩頭火鴉召喚回來護身。
  陳七是個把細的人,循著陰氣的方向找了一回,卻見散發陰氣的地方,只得一片平地,並無什麼建築。他心底奇怪,便把五陰袋所化黑色光圈往下一落,頓時吞吸了無數泥土,片刻之後,地上就現出了一個大坑,坑底出現了數十具「屍身」。
  陳七正納罕,那些「屍身」被陽光一照,便都動彈了起來。陳七一招手,正要把火鴉放出去,卻忽然見得一頭「屍身」從坑底躍起,雖然這頭屍身已經頗為襤褸,但是面目白淨,陳七一見便認得,大叫了一聲道:「陸二哥?你這是怎麼了?」
  陸浩之一躍而出,正要發凶性,見得陳七,驚了一聲。他是被王長生煉成了「活屍」,神智完好,只是肉身異變,所以仍舊認得「老熟人」。
  陳七雖然曾懷疑陸浩之把他出賣,但是此時見陸浩之狀態詭異,便不忙下手。問了一句,見陸浩之臉色木然,還以為不會有回答,正要召喚火鴉過來,陸浩之卻開了口,只是聲音啞啞,猶如金屬交擊,說不出來的難聽。
  「原來是陳七!你把王長生殺了麼?」
  陳七微微一笑,也不否認,說道:「你是被王長生用什麼邪門法術,煉成了怪物麼?怎麼看起來不似活人了?」
  陸浩之心境複雜,喟然長歎一聲,說道:「我也不知現在自家是個什麼情況,原本這具身子還有些感覺,最近幾日已經變得麻木,什麼冷熱酸疼,一概都無,甚至……連下面那話也變得沒了感覺,撥之硬邦邦的,猶如枯枝。」
  雖然陳七對陸浩之並無好感,但仍舊被這位「二哥」說得有些淒慘,他伸手在陸浩之身上一按,真龍勁闖入,遊走了一圈,微微驚訝道:「二哥你的身體雖然變化的這般模樣,可是修為卻大漲啊!我察覺你體內至少有一百二三十處竅穴都被練通了,恐怕比咱們大寨主還要厲害幾分。」
  陸浩之苦笑道:「功夫提升了倒是真的,只是……這損失也太大了。」
  從那座大坑中,陸陸續續鑽出來百餘具屍兵,陸浩之把手一揮,這些屍兵便如雲景從。這卻是王長生在他身上設了符令,方便統御眾屍兵。此時王長生不在,這百餘屍兵就以陸浩之為首。
  麻家的煉屍秘術與眾不同,加之陸浩之這些人,是被用活人煉就的活屍,跟尋常殭屍更不相同,故而也不怕陽光,行動自如。
  之前他們不肯出來,是沒有王長生的命令,此時被陳七掘開了泥土,便都爬了出來。王長生被太湖八妖捉去帶路,他亦知道這些屍兵祭煉的時日太淺,就算召喚出來,也不過是被這些大妖隨手滅去,故而便都留在了荀家莊,等他脫身後再來尋取。
  陳七和陸浩之略略閒談了幾句,心思一動,便說道:「陸二哥,你也知我現在煉就了許多法術,王長生若是回來,也不是我對手。不如你我聯手,等他回來,將這老道士制住,逼問把你恢復人身的法門,我們也要一起回天馬山,自在逍遙。」
  陸浩之本就被陳七降服,現在又成了這個樣子,心思更少了一些,當下就答應了下來。不過他亦說道:「我雖然也恨那王長生入骨,但是他有邪門法術,能控制我的身心。雖然我願意跟陳七你聯手,只是到時候怕是身不由己。」
  陳七笑道:「這卻不妨,我有辦法將你體內禁制除去。」
  陳七倒也不是誇口,他剛才運太上化龍訣,檢查陸浩之體內竅穴時,就已經發現了王長生設下了禁制。他讓陸浩之運轉體內屍氣配合,運起真龍勁,隨著屍氣遊走了一圈,陳七也不用什麼手段,只是把對真龍勁的壓制一鬆,這股真氣便把陸浩之的屍氣連同王長生的禁制一起吞下。陸浩之只覺得體內一鬆,雖然說不出來究竟滋味,卻也知道已經不同。
  這一次,他真心實意的謝過了陳七,並且對他使了個眼色,陳七也是乖覺,便配合陸浩之把那些屍兵一一哄騙過來,也都依法用真龍勁吞了這些屍兵體內的禁制。這些屍兵從此便只天聽從陸浩之的命令。
  陸浩之雖然自分現在不人不鬼,有些尷尬,但是多了這百餘屍兵在手,去了王長生的鉗制,精神也是一振,心中忖道:「這些屍兵經過王長生的煉製,每一頭也有尋常武林好手的實力,憑了這些屍兵,就算沒有陳七,我也能把天馬山大寨奪下來。況且我早就發現,王長生祭煉我等的法門,亦是一套修煉的口訣,陳七並不知道其中奧妙,我按照這套口訣修煉,說不定武藝也能日日長進,甚至打通週身竅穴,練到大地遊仙的境界。」


第三十九章 真龍炮
  陳七走了一圈,把荀家莊內所有的屍骸都用火鴉煉化,這才帶了已經降服於他的陸浩之和百餘屍兵去見李媚媚和荀玉藻。
  荀玉藻已經被李媚媚勸說,止住了眼淚,只是仍舊悲慼,看著昔日家園,有說不出的難過。兩女驀然見到陳七帶了許多「人」回來,都有些吃驚,陳七也只是寥寥數語,把陸浩之和這些屍兵的來歷說了。
  李媚媚心底嘖嘖稱奇,暗忖道:「這小賊倒是很有機運,先是撿了荀玉藻這麼一個標誌的女孩子,又撿了王長生新煉的屍兵,指不定日後還能撿些什麼。」
  荀玉藻心情悲傷,也沒心思關注別的,倒是陳七回來了,讓她安心許多,主動湊到了陳七身邊,拉住了陳七的手兒,似乎只有這般,才能安心。陳七也沒什麼話安慰這頭小狐狸,只是略略沉吟,便說道:「太湖八妖和王長生這些大敵暫時不會回來鑄印山,我們就再次暫住幾日罷。陸二哥!也要麻煩你和那些兄弟,幫忙從廢墟中檢出些好能用的木頭,磚瓦,把主屋修葺一番,好用來住人。」
  陸浩之答應一聲,便傳了命令下去,讓手下屍兵去各處房舍的廢墟中尋找可用之物。這些屍兵體質特異,力氣比生前大了數倍,幹起活來不知疲倦,到了晚間,就已經把荀家莊最大的一間主屋修補完好,可以住人了。
  陳七也不管這些事情,早就尋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練習如何飛翔。
  記載有火鴉陣的那頁金書上,現了金烏竅穴圖之後,陳七依法修煉,便能化身火鴉。只是他畢竟乃是人身,雖然能夠變化火鴉,卻一時不懂得運用這具身軀,撲騰不起來。當時血蚊子已經追到,陳七也沒得空練習,此時有了功夫,便去努力。
  陳七心中也想過,若是能夠飛行,自家便有許多騰挪餘地,就算遇上什麼對付不來的敵人,展翅便飛,誰人能夠奈何的了他?所以他對練習操縱火鴉身軀,分外認真。
  就算鳥兒天生有翅,也要一番練習才能飛行,陳七原本是個人類,作為人的思想根深蒂固,想要操縱火鴉身軀,極為艱難。他於無人處練習了四五個時辰,也不過勉強能夠如家養的公雞一般,能夠飛上樹梢,想要再高飛,雙翅撲閃,就怎麼都跟不上來。
  陳七見天色漸漸黯淡,就收了火鴉變化,心中忖道:「看來這練習飛行,還真非一日之功,我明日再練習罷,不過我把時間都拿來練習飛翔,如何有功夫修煉太上感應篇和火鴉陣?」
  陳七思忖良久,忽然發狠道:「都聽說雛鳥不肯離巢,大鳥都是將之硬推下去,生死關頭自然就學會了飛翔。如今我有太湖八妖這樣的大敵,下次遇上,只要再有一個比血蚊子高明的,就難逃一死。左右都是難逃,怕死作甚?就去冒險一回。」
  陳七出身山賊,做的是沒本錢的買賣,時常都在生死關頭徘徊,性子裡便有一股彪悍之氣,並不畏懼冒什麼風險。想到此處,陳七便連第二日也不等,也不顧天黑,順著荀家莊的莊後,走去沒有多遠就有一座孤拔的山峰。
  陳七一口氣爬上了山峰頂,往下望去,這座山峰也不算甚高,只有百餘丈,但不消說活人跳下去難得活命,就是一塊生鐵摔下去,也要摔扁。
  陳七深深呼吸兩口真氣,大喝一聲道:「若是上蒼保佑,我陳七從此躍下去,便一舉學會了飛翔。若是上天不佑,摔死就摔死了罷,左右我也不過是個沒有父母,沒人疼的小賊,死了也無人流半滴淚。」
  念叨了幾句,陳七縱身一躍而下,火鴉真氣運轉週身,貫通七十二處火竅,登時化為一頭火鴉,通體烈烈火發,雙翅張開,猛的撲閃了起來。
  陳七身在半空,耳邊風聲呼嘯,雙翅極端用力,但是卻覺得自己的身軀好生沉重,他拼了命撲閃雙翅,卻仍舊穩不住,一路往下摔落。
  陳七用了好多力氣,雙翅撲閃的筋疲力盡,也不見有改觀,這才忽然想到一樁自己忽略了的事情。
  「我的身體為何如此沉重?按理說,我雙翅一拍之力,連拳頭大山石也吹的動,力道已經足夠……」
  陳七畢竟不是有師父指點的,不然絕對不會容得他如此冒險。他雖然已經貫通的七十二處火竅,能後變化火鴉真身,但是身軀仍舊是人類的身軀,血肉凝實,筋骨密密,十分的沉重。鳥兒能夠翱翔九天,除了生有一雙翅膀,身子輕盈也是一大關鍵,鳥兒的骨頭都是空的,故而才能展翅飛翔。
  火鴉陣的心法,要把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打通,骨骼也凝練的空空,才能真正的飛翔起來,現在打通了七十二處火竅,只不過能夠變身火鴉罷了,最多如雞鴨一般,飛到樹梢屋頂,無法高飛。
  陳七雖然隱約察覺了此點,卻也並不算真個明白其中關鍵,他眼見地面越來越近,自己必然要被摔個粉身碎骨,心中轉沉靜了下來,忽然把火鴉變化解除,運起了真龍勁護身。於此同時又把兩頭火鴉呼喚了出來。
  太上化龍訣已經打通了九十處竅穴,比煉化了兩頭火鴉的火鴉真氣稍遜,但是當陳七把兩頭火鴉喚出,火鴉真氣失去了兩大源頭,火鴉真氣便要比真龍勁弱上許多了。
  陳七一瞬間便做出了最好的判斷,用真龍勁護身,召喚兩頭火鴉抓住了自己的雙肩。陳七這兩頭火鴉,一頭是秦通手下五先鋒之一的鳥先鋒,另一頭是太湖八妖的鷹九霄,都是能夠變化人形的大妖怪,任誰抓起一頭耕牛來都不在話下。只是陳七下墜的力道太大了,臨近地面才發現不對,召喚兩頭火鴉也只能稍稍舒緩下降的力道,仍舊難逃摔成肉餅的下場。ω×g。㏄
  越是生死關頭,陳七就越是冷靜,雖然他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辦法,但卻不甘就此認輸服命。
  「雖然俺只是個小賊,但也算得過一回奇遇,玩過曾經都瞧不起俺的女人,鬥過強俺十倍的敵人,就算死了也不虛此生。可就算非死不可,死的也無甚不捨,俺也都要掙扎到底,太上化龍訣給俺谷爆吧!」
  陳七值此生死一發,把骨子裡的血性和豪勇都使用了出來,當真是再也沒有任何保留,把太上化龍訣催運的比尋常時候剛猛十倍,一路衝破了也不知多少處竅穴,然後自雙爪噴薄而出,陳七想用太上化龍訣硬轟地面,希翼能拚死一逞。
  太上化龍訣連破十餘竅穴之後,忽然生出一股奇異變化,就在陳七拚命把真龍勁運足,沖地面轟去當,忽然間全身被打通的竅穴一起震動,然後一股真龍勁起自丹田,一路衝過一百零八處竅穴,然後自陳七的掌心洶湧噴薄,化為一條淡金龍形,狠狠沖在地面上,把陳七震的反彈起來數丈,他肩頭上的兩頭火鴉一起撲翅,終於抵抗住了從百餘丈高摔落下來的衝力,把陳七從鬼門關上拉扯了回來。
  陳七轟出這一記之後,全身都虛脫了,他任由兩頭火鴉,把他拉著飛向荀家莊。陳七把心神沉入了丹田之中,看到載有太上化龍訣那頁金書上,又出現一段口訣,這段口訣的名目,就叫做「真龍炮」。
  真龍炮卻不是一段修行的口訣,而是在打通了一百零八處竅穴之後,便能學習的一種法術。這種法術也頗簡單,便是把真龍勁運聚,自雙掌中放出,就如尋常武林人士所用的劈空掌勁,百步神拳一般,只是威力要霸道十倍。
  陳七看完真龍炮的運轉心法,喃喃自語道:「我沒能學會自己飛翔,卻在生死關頭打通了十餘處竅穴,煉就了真龍炮,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不過火鴉陣還是要多多習練,能夠飛翔天空,便有許多說不出的好處。雖然這兩頭火鴉也能帶著我飛翔,只是靈活之性太差,就算尋常人也能用弓箭把我射落下來。」
  陳七心頭亂想,他雖然隱隱察覺到了自己飛不起來的原因,但畢竟未能確認。他決定要把火鴉陣努力修煉,暫時不去練習飛行,倒是走了正路。
  陳七回到荀家莊時,陸浩之,李媚媚,荀玉藻都已經在修補好的大屋中等他。陳七見他們都弄好了吃食,也不禁微有得意,心頭暗暗忖道:「雖然這班底略有些虛弱,但俺陳大當家總算是有了一批手下,比起在天馬山的時候,雖然俺也有個七寨主的名頭,手下卻無半個壯丁,只有兩個不能幹活的老婦,現在不知已經風光了幾許。」
  陳七自少在天馬山大寨長大,夢想無非就是做個大賊頭,有幾百手下可以呼來喝去,時時山下都有肥羊經過。雖然現在他的修煉的法術之後,夢想已經略略變化,但本質未變。忽然間有了前呼後擁的感覺,陳七心下爽甚。


第四十章 左擁右抱
  荀玉藻和李媚媚,一個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一個是幫會的幫主,都不懂得服侍人,只懂得被人服侍,對陳大當家來說,是個大大的美中不足。好在陸浩之卻有些眼色,自甘做了小弟,言語間甚是奉承,讓陳七有了許多樂趣。
  吃過了飯,四人便要安歇,陳七毫不客氣的把陸浩之攆了出去,只把李媚媚和荀玉藻留下。這間大屋雖然已經修好,但也只搶出來一張大床,陳七自是不會跟陸浩之分潤。
  陸浩之早便有了準備,倒也並不羞惱,轉是李媚媚有些羞臊。陳七這是等若宣佈,這位美艷的三幫主為他的禁臠,把兩人的位置徹底定下。這樣還罷了,李媚媚雖然放蕩,卻也沒有跟別的女子一起同床的經驗,見這位「陳大當家」頗有一鳳二凰之意,心中怎不忐忑?倒是荀玉藻這頭小狐狸,好似茫然不知要發生什麼,一副乖乖的模樣,擺明了任君採擷的姿態,只是這頭小狐狸內心如何,卻是誰也捉摸不著了。
  陳七哪裡管這些?他在天馬山大寨的時候,見慣了大寨主左擁右抱,有十餘個壓寨夫人服侍,心底十分羨慕,現在有了機會便要嘗試。至於李媚媚和荀玉藻願意不願意,他哪裡管得?何況身為山賊,哪一個的壓寨夫人又是自願的了?都是搶掠而來,強行撲倒。
  陳七對李媚媚自是駕輕就熟,對荀玉藻便有些新鮮,他大了膽子,雙臂一擁,李媚媚還象徵的掙扎些許,荀玉藻就似柔弱的小草一般,順勢靠了上來。
  陳七自覺得趣兒,哈哈一笑,摟了兩女便自上床躺下。他白天都在練習飛行,又躍下山峰,生死關頭走了一回,身心都十分疲倦,摟了兩女上床之後,倦意上來,便自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待得天明,陳七起身,卻見兩女都先起來了,也都不在屋中。
  他信步走出大屋,見李媚媚正自運用那口緬刀,這口緬刀被陳七打入了一張玄陰斬鬼符,能夠隔空操縱,若是運用的好了,就算比李媚媚武功高出數籌之輩,也要飲恨刀下。荀玉藻也在吞納日月精華,用狐族的秘術修煉。陸浩之和那百餘屍兵,身子都埋入了土內,只留下一個腦袋在外頭,也在吸收地氣。
  陳七不願跟他們一起修煉,仍舊走往荀家莊後的僻靜所在。他昨夜冒死衝破了十餘處竅穴,煉成了真龍炮,正好先溫習一番。
  陳七運起太上化龍訣,真龍勁在已經打通的一百零八處竅穴中流轉,真龍炮的運勁法門便主動浮上了心頭。陳七也並不知道,任何一種修道法訣,最初級的攻擊手段,都是把真氣外放出去,真龍炮雖然是此類手段的最霸道一種,但基本路數卻不差往來。
  陳七默默運轉真龍勁,按照真龍炮的心法,雙手合一,猛然收縮在肋下,然後轟然推出,一道金光閃耀的龍形氣勁便噴薄而出。陳七發出這一記真龍炮,本無目標,但是恰好有一頭野兔路過,被真龍炮轟個正著。
  這一道龍形氣勁一發即收,陳七不但沒覺得有甚損耗,反而真龍勁微微強了那麼一分。他早就知道太上化龍訣的霸道,但真龍炮亦有如此屬性,卻也別出他的意料之外。
  「真龍勁能夠吞噬生靈精血,法寶靈氣,沒想到真龍炮讓這特性更近一步,我努力煉好這一招,下次遇上那頭血蚊子,只怕也不必跑了。只消讓兩頭火鴉糾纏住他,用真龍炮轟個十回八回,就足以擊殺這頭大妖。」
  陳七試了幾次,越用越是純熟,真龍炮威力霸道,若是轟中山石,便如火藥般爆炸開來,若是轟中樹木野獸,便立刻吞噬精氣。轟山石泥土,要消耗真氣,陳七最多只能轟個一二十記。但是轟中花草樹木,野獸禽鳥,真龍勁便會立刻吞噬其精華,反而有些補益。
  陳七練習了一上午,把真龍炮運用純熟,心頭也甚歡喜。下午便開始把火鴉陣和太上化龍訣分別修煉,到了晚間,仍舊回去荀家莊睡下。
  這般日子,對陳七來說甚是逍遙,他卻不知太湖八妖已經把都梁郡鬧的大亂,好幾座大城都被攪的天翻地覆,卻百尋不著「蕭屏南」。
  黃睛山君盯著王長生,眼神裡傳遞出的言語,讓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肝膽俱裂。王長生這些日子,已經被黃睛山君折磨了數十回,每次都搞的死去活來,縱然有一身邪術,也低檔不得這頭大妖的手段。
  黃睛山君冷喝道:「你說蕭屏南有可能還在鄱陽府城,我們都已經尋找過了,你說蕭屏南可能潛藏的其他的幾座城池,我們亦尋過了,為何還不見這廝蹤跡?你莫是誆騙我黃睛山君麼?」
  王長生心頭叫苦,他心裡暗道:「我當然是在狂騙你,可是我說實話,你又不肯信,只認定了我知道蕭屏南那賊子的下落。我哪裡知道他在何方?我要是知道,早就尋去了,還用在鑄印山苦等?」
  雖然信心頭如此想,但是王長生嘴上卻不敢這麼說,黃睛山君甚不講理,這位老道士已經嘗過滋味,早就學的乖了。щxg。Cc
  他有些諂媚的說道:「黃睛山君神威太盛,許是蕭屏南遠遠的見了,便即逃走。不過我猜他也走不遠,畢竟他已經洩漏了行藏,我看他更有可能藏身天馬山。天馬山和鑄印山,乃是都梁郡境內的兩座名山之一,但是佔地比鑄印山還廣,最善藏人……」
  王長生胡言亂語,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蕭屏南」會去那種地方。不過黃睛山君也罷,其餘的太湖妖怪也罷,都是妖怪的思路,覺得人類狡詐,總有許多辦法,並沒想到王長生實在想不出來辦法,已經是在硬著頭皮狂騙他們。
  黃睛山君微微沉吟,對血蚊子說道:「老七,你就先去天馬山看個究竟,若是發現有我們要尋的人,就先定下來為方位,切莫貪功,等我和其他兄弟一起趕來,才好下手。」
  血蚊子答應了一聲,化為一頭暗紅的大蚊子,直飛上了天空。它飛了幾個時辰,到了天馬山不遠,心中暗暗思忖道:「這一次老大帶了我們,想要奪得天河老祖的天書,若是真的得手,我亦可以學得天河老祖的幾手法術,勢必要比現在強大百倍。雖然現在辛苦了些,卻也值得。」
  血蚊子飛了許遠,已經過了天馬山第一高峰,他仗著飛行迅速,越過了這座高峰,往深遠處飛去。他掠過的天馬山第一高峰上,卻有一個赤著雙足,美目顧盼,淒淒迷離的十二三歲女孩兒,抬頭望向天空,忽然說道:「怎麼太湖八妖也來了?這頭血蚊子也是討厭,居然這般耀武揚威。」
  雖然這個美貌到了不似人類的小女孩如此說,卻也並未有對血蚊子有任何舉動,她只是在天馬山第一高峰上靜靜的望著天空,忽然歎了口氣道:「這次出師的考驗,也不知我贏了,還是師妹贏了。蕭屏南中了我一擊,應該命不久矣,只恨我怎麼都找不到那廝的下落,也無法得回禾山經和天河老祖的天書……」
  這個小女孩兒感慨了一會兒,便娉娉婷婷的下山去了。
  血蚊子仍舊茫然不知,他剛才錯過了什麼人物。
  太湖八妖這便緊緊追索陳七,陳七卻在荀家莊修行的甚好。
  他得了金烏竅穴圖和真龍竅穴圖,把修煉的主要精力都用在這兩門口訣的上面,這兩部口訣也甚古怪,進境奇速,他在荀家莊一住十餘天,不但又凝練了七團真火種子出來,太上化龍訣的第一種攻擊法術真龍炮,陳七也修煉到隨手可發,不似原來還要存神諸竅穴,許多禁忌,每發一記真龍炮都要準備個三五招的功夫。
  陳七也知,鑄印山非是什麼好的修煉所在,尤其是鑄印山經過了秦通的凶獸殺陣和王長生的鬼火燒山之後,連禽鳥都絕跡了,陳七想要捉一頭來祭煉火鴉都難。只是陳七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更好的地方。先後降服了鳥先鋒和鷹九霄,陳七吃到了甜頭,對尋常的禽鳥便瞧不上眼,只想尋找一些修煉成精的禽鳥,只是這種禽鳥哪裡有如此好找?
  如此種種原因加在一起,陳七還是決定在鑄印山多呆些時日,至少要把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功法,修煉到通身竅穴圓滿,方從容離開。
  這一日陳七正自運轉火鴉陣的心法,忽然心神有些不寧定起來。
  他前後共凝聚了九團真火種子,其中兩團用來收伏了鳥先鋒和鷹九霄。這火鴉真氣一旦凝聚成真火種子,修為便大不相同,火鴉陣的心法創自上古修士,神妙莫測,尤其這真火種子更有許多妙處。陳七的心神不寧定,並非什麼傳說中,煉就極大神通的修士,能夠「心血來潮」,卻是他修煉火鴉陣,在打通七十二處火竅之後,他火鴉陣的心法便止步不前,陳七總覺得自己修煉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第四十一章 暗流洶湧
  陳七修煉火鴉陣心法,打通了七十二處火竅之後,凝練真火種子比前快捷許多,但卻再也不能打通其餘的竅穴。火鴉真氣一沖出七十二處火竅之後,便懶洋洋的,散漫不堪,失去了原本的氣性。
  陳七苦苦思索,但卻總也不得其中關竅,只道是自己修行不足,沒能把七十二處火竅中都收伏一頭火鴉的緣故。
  跟火鴉陣小有阻礙不同,太上化龍訣自從衝破了一百零八處竅穴之後,真龍勁日益雄厚,陳七打通竅穴也比原來覺得容易。
  他每打通一處竅穴,真龍勁便增厚一二分,真龍炮的威力也大了一二分,只可惜鑄印山上已經沒得什麼鳥獸,陳七欲尋些目標來轟殺,吞吃精血,也不能得力。
  可饒是沒有取巧的機會,陳七按部就班,也已經把太上化龍訣修煉到一百三十處竅穴,真龍勁的雄渾之處,又漸漸壓過了火鴉真氣。
  陳七體內的兩種真氣,打通的竅穴加起來也有兩百餘處,還有幾十處竅穴是兩股真氣都有。但是說來也怪,這兩股真氣同處同一竅穴的時候,涇渭分明,各不干擾,也無衝突。
  陳七隻以為是這三頁金書出自同一源頭,就該當如此,卻不知兩種不同真氣,能夠平安相處者罕見之極。同修數種不同心法之人,十之八九都是半途就真氣衝突,竅穴震破,似他這般平和的,萬中無一。
  便是許多道門大派,傳下無數上乘道訣,但是門下弟子,也多是擇一而精修,不會涉獵其他心法。兼修兩種心法,分攤到兩門心法上的時間要比只修一種的少一半,成就比只修一種總要差些。算上心法衝突,種種弊端,得不償失。除非有那種極罕見的道訣,由幾種心法組成,幾種心法之間可以相輔相成,並無衝突,雖然修煉加倍艱難,但是日後成就也大,才會有那自分天賦異稟,資質無雙,根骨超凡,悟性通天的弟子去選擇。
  「如今我修煉漸緩,該當出山去尋一些兇猛的禽鳥,只是外面奔走,沒有在鑄印山修煉安穩,也未必就好?」
  陳七想了一回,還是覺得在鑄印山潛修更好,便定下了心思,暗道:「火鴉陣的心法,雖然進境緩慢下來,但也不是沒有進境,太上化龍訣更是沒甚阻礙。我還是等著把七十二處火竅中都凝練了一團真火種子,太上化龍訣把週身三百六十五竅穴都打通了,才離開鑄印山罷。」
  陳七拿定了主意,收了火鴉陣的心法,見天色還早,卻也不想修煉了,想著今日不如放鬆一回,便施施然走回了荀家莊。
  經過這麼多時日,陸浩之早就把荀家莊重建了好幾處房舍,雖然他和手下的百餘屍兵到了晚間,就要埋入土中吸納地氣,白日裡也不好見太多陽光,但是他做人的習慣,總還是覺得住在房屋中舒服。
  陸浩之在天馬山大寨做二寨主的時候,便主持山寨的建築,此番重建荀家莊,也算得熟手熟路。
  陳七回來時,陸浩之正在指揮手下屍兵,建造一處高牆,荀玉藻和李媚媚在一旁正閒聊些什麼。見陳七回來,陸浩之,荀玉藻和李媚媚一起擁了上來,荀玉藻有些羞澀的問道:「陳哥哥為何今日回來的這麼早?」
  陳七一笑說道:「今日修煉有些滯礙,便放鬆一回。陸二哥你建築這座高牆作甚?我們在這裡又住不多久?」
  陸浩之微微有些尷尬,說道:「七兄有所不知,這鑄印山地勢複雜,比天馬山尤適合建造山寨。天馬山也不過就是比這裡多一些房舍,多幾百兄弟,如果我們能扯起旗號,想必早晚會有那犯了兇案在身的亡命之徒前來聚義。若是能再招收一些人馬,比回去天馬山也沒甚區別。」
  陳七微微一愣,他倒是沒有想過這些。他出身天馬山,潛意識裡,便覺得搶下天馬山的大寨主名頭來,才是正途。聽得陸浩之這麼一說,他心底也思忖道:「陸浩之說的也是,鑄印山也不比天馬山差了,何況這裡不遠處就是好幾條官道經過,打家劫舍也方便。」
  陳七思忖一回,心底也頗贊同陸浩之的念頭,陸浩之有雙陰秀才的名頭,揣摩別人心思自是擅長,他見陳七有默許的意思,便加油添醋說道:「七兄有所不知,鑄印山地處六條官道交錯之沖,比天馬山要熱鬧的多。天馬山下只得一條官道,油水並不甚豐。只是原本這裡乃是荀家的地盤,不消說官府,就算各路豪傑也不敢來打主意,不然這裡早就起了一座山寨,呼嘯幾千好漢了。」
  陳七思忖片刻,便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陸二哥想的周全,便著手去做罷,就是這裡已經被官兵一把火燒的殘破,修建起來要麻煩許多。」
  陸浩之心底大喜,忙說道:「這些卻不算什麼,我過得幾日,還想回天馬山一行,把幾個忠於我的手下也都帶出來,鑄印山這裡立時就能興盛起來。」
  陸浩之心裡也有些算盤,他雖然被王長生煉成了活屍,但是武藝卻日漸精進,又有了百餘彪悍的手下,自忖跟黑旋風也能分庭抗禮。但若是回去天馬山大寨,天馬山的山賊品流複雜,就算奪了那一處基業,也不敢保證手下都跟他一心,反有許多掣肘,遠不如自家獨立門戶。
  何況鑄印山確實比天馬山地勢要好的多,周圍過往的行商也比天馬山那裡繁華,陸浩之自是不願意回去天馬山。
  陳七對此並不以為意,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陸浩之雖然知道了他許多秘密,但是既然這個秘密已經洩漏出去,也就沒必要再多掩飾。陳七也無心控制陸浩之,反正他只要修為日深,什麼都可以憑了一身法力壓下,對這些世俗的勾心鬥角,越來越無興趣。
  陳七和陸浩之兩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了計較,旁邊李媚媚和荀玉藻心情各有不同。李媚媚跟陳七關係算是最遠,她是竹枝幫的三幫主,只要不跟陳七淌這一趟渾水,也不會再有甚麻煩。但是她見得陳七法術厲害,心中便有許多尋思,竟然也不說要走。荀玉藻則是見陳七公然就佔了荀家莊的舊址,心裡百味陳雜。
  荀玉藻家破人亡之時,陳七對她略有些好處,就全身心的投奔了過來。陳七欣然笑納,收了她不說,還要把荀家莊舊址佔據,荀玉藻心頭恍惚一陣,便暗暗想道:「也罷,荀家早就沒了,只剩下我一個,連人都是他的了,還理會這些廢墟作甚?」
  王長生心思忐忑,不知自家下場如何。血蚊子巡山回來,言稱並未發現蕭屏南的蛛絲馬跡,黃睛山君沉吟許久,居然並未出手懲罰王長生,而是帶了這老道士和六個兄弟,駕了一陣黑風,在都梁郡境內四處亂撞。
  太湖八妖雖然修為盡皆強橫,但是妖怪化形,頭腦總不是那般聰明。黃睛山君本擬此番自己算計精準,跟了王長生身後,必然可以輕易黑吃黑奪下天河老祖的天書。但是卻在最要緊的關頭,失去了「蕭屏南」的蹤跡,心底已經隱隱發愁,所以懶得再逼迫王長生。只想在都梁郡內四下亂飛,看運氣尋人。
  黃睛山君在都梁郡境內惹出這般大的陣仗,其餘幾路為了天書趕來的人馬,也都被驚動,見場面如斯混亂,也都再無顧忌,都出手搜尋起人來。
  太湖八妖已經連續跟三撥人馬起了衝突,仗著太湖八妖人多,黃睛山君又是煉就了煞氣的修為,次次都佔了上風,可是那三撥人馬也極厲害,只是被太湖八妖擊退,並未算是真個敗了。
  王長生心底暗忖道:「究竟是誰人操縱的這一切?我禾山道的經文中藏有天河老祖的天書,連我這個太上長老都不知,就算本派的掌門也未必就知曉。怎麼蕭屏南才竊了本派的經書出來,這件事就天下皆聞,惹出這許多厲害的人物出來?」
  王長生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這件事為何如此詭異。本來這就是禾山道和馭獸齋兩家之間的事情,馭獸齋派了一個傑出弟子,想要竊取禾山道的經書,知己知彼,打敗這敵對的門派。後來不知怎麼,禾山經中藏有天河老祖天書的事情,就輾轉流傳了開,禾山經轉成了無足輕重的東西。
  王長生還不知道,就連蕭屏南自己也不知道,禾山經中藏有天河老祖的天書,陳七得手禾山經的時候,這部道書仍舊完好,不然他的腦筋更加迷糊百倍。
  就連始作俑者,也不知道會出現陳七這個變數。
  此時那個神秘之極,赤足輕衣,美貌的不似人類的小女孩兒,已經離開了天馬山。她孤身一人,打扮的古怪,年紀看起來又極幼小,一路上不知惹多少人注目。只是她並不覺得什麼,皺著小眉頭,似甚煩惱。


第四十二章 東黎三妖
  三個青衣大漢一路狂奔,足下雖然未有狂風趁腳,卻也有些沙石亂飛。其中一個青衣大漢猛然見得路邊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赤了雙足,正坐在路邊皺眉。這個女孩兒眉目如畫,美麗的不似凡間女子,登時便動了心思,一聲喝,住了腳步,帶了其餘兩個青衣大漢走了過去,有些不懷好意的問道:「你是誰家女孩兒,怎麼在這裡停留?可要我們兄弟把你送回家去?」
  這三個青衣大漢,號稱東黎三妖,乃是三頭牛精,他們聽得天河老祖的天書出世,便趕來了都梁郡,只是天書沒有瞧著,卻跟太湖八妖一場狠鬥。
  東黎三妖的修為,都比太湖八妖之首的黃睛山君略遜,卻比其餘六妖強些,加之又是三人聯手,心意如一,不比太湖八妖雖然湊在一起,其實修行法門各異,並不能有聯手之威,所以雖然小有受挫,卻也能安然脫身。
  這三頭牛精性子粗俗,都頗好色,雖然也瞧出來這個小女孩兒有些古怪,但仗了修為,仍舊來搭訕。
  赤裸了雙足的小女孩,見得這三個青衣大漢都不懷好意,小臉上隱隱顯出怒意,清喝一聲道:「鸞兮正愁悶,你們莫要前來送死。」
  東黎三妖一起大喝:「小小女娃,胡說什麼?我等看上了你,是你造化。既然你無家可歸,便隨同我們一起去吧。」
  東黎三妖各自使了一個眼色,突然一起出手,六隻大手,猶如六把大蒲扇相仿,把這個小女孩兒週身空間盡數封鎖。東黎三妖也是見慣了場面,生怕這小女孩也有什麼手段,故而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小女孩兒有些無奈的自言自語道:「這些妖怪,果然都沒得腦子,招惹誰人不好,非要來招惹我?也罷,這一場亂,也不少他們幾個,就送他們一個身死道消罷!」
  這小女孩纖纖玉指豎起,閃電般輕盈點出。東黎三妖能夠跟太湖八妖苦鬥一場,雖然落了下風,卻能安然脫卻,可見一身修為都自不凡。見得這個小女孩兒出手,東黎三妖各自忖道:「這小女孩不知什麼來歷,但不拘她什麼身份,都先擒捉下來再說。」
  六隻巨掌上妖氣瀰漫,東黎三妖對自家的手段頗為自傲,這一招天羅地網掌法,乃是他們獨門所創,聯手擒敵,無不應驗,若是敵人再弱一點,連護身的法器也奪得下來。只是東黎三妖混沒料到,這個小女孩一出手,纖纖如玉的手指,柔嫩至吹彈可折,但是當她一指點出,卻劃出一道玄奧至不可思議的軌跡,從東黎三妖的六隻巨掌中穿了過去,後發先至,在東黎三妖的額頭上都輕輕點了一記。
  眉心中了這一指,東黎三妖盡皆全身一震,動彈不得,只聽得一聲輕笑,那個女孩兒身子輕盈飛起,一股清風托足,竟然一掠百丈。東黎三妖在人生的最後念頭,只聽得那個女孩兒笑盈盈的說道:「能死在我鸞兮的手下,也是你們一世修來的福分。我還是第一次殺生,沒想到就便宜了你們三頭蠢牛,要知道似你們這般身份,本來沒有死在我手下的資格。」
  小女孩話音裊裊,剛剛落盡,東黎三妖就全身爆出一團血霧,三個壯漢就似被千萬年風化了一般,輕風一吹,就如細沙般崩散。
  陳七忽然全身一抖,打了一個寒顫,他揉了揉鼻子,暗忖道:「我如今的修為已經寒暑不侵,怎麼忽然有些發冷?」
  陸浩之要把鑄印山建造為一座山寨,便指揮了手下的屍兵大興土木,清掃荀家莊原本的殘垣敗瓦,如今已經頗有一番氣象。
  陳七漫步其間,頗有幾分巡視自家山場的感覺,他今日沒去後山無人處修煉,卻是因為聽得李媚媚說,最近幾天常有一頭禿鷲飛過,體形極大,看來有些古怪。
  陳七本來就尋思,如何尋一些有靈氣的禽鳥來,好煉化成火鴉。李媚媚說這頭禿鷲古怪,他便動了心思,心道:「這般送上門的勾當,如何肯放過?這頭禿鷲來歷如何,行蹤是否古怪,於我也沒甚關係,要緊是把他煉化了,能增進火鴉陣的修為,方為正經。」
  陳七等候了一上午,也不見李媚媚說的那頭禿鷲飛過,心底雖然有些懈怠,卻也並不甚沮喪。他本來便是極有耐心之人,心道:「聽李媚媚說,那頭禿鷲都是早上前來,下午少有行蹤,今日許是不能來,也罷,我明日再等它。」
  陳七不捨下午的這幾個時辰,正尋思是回後山,還是便在荀家莊修煉一回,忽然天上猶如陰雲蔽日,一頭極大的禿鷲從南邊飛了過來。陳七登時精神一振,暗暗捏了法訣,把自家豢養的兩頭火鴉遁出。
  陳七養下的這兩頭火鴉,都是練通了竅穴能夠變化人身的大妖怪,此時一放了出去,立刻浮空直上,不過片刻已經追到了那頭禿鷲身後。
  那頭禿鷲正在天上翱翔,忽然見來了同類,驚叫一聲,口吐人言,生入滾雷,喝道:「爾等何人,意欲何為?」
  陳七附身火鴉,也身奇異,一樣喝道:「兄台何人?為何經常來此地盤繞?」
  那頭禿鷲雙翅張開,比陳七豢養的兩頭火鴉個頭都大些,氣度也威猛,但是修為卻比鳥先鋒還弱,只是仗著先天強橫,其實還未到了練通竅穴,變化人身的境界,只是已經煉化了喉嚨處的竅穴,可以口吐人言罷了。
  這頭禿鷲雖然修為並不如何,但是它乃是有人豢養的寵物,經常跟人廝混,腦筋要清楚許多,當下一聲呱噪,雙翅收攏,往來路投去,想要引這兩頭火鴉去見自家的主人。
  陳七見問不出來這頭禿鷲的實話,也不在客氣,指揮兩頭火鴉飛撲上去,登時跟這頭禿鷲在半空中狠鬥了起來。那頭禿鷲也不提防,這兩頭鳥貨居然一言不合,就亡命廝殺,加之修為略遜,登時落在下風,被兩頭火鴉一頓狠狠啄咬,就要給陳七活擒了回去。
  便在此時,正南方的一處山峰忽然飛起一道青光,撲向兩頭火鴉。
  陳七通過火鴉陣的心法,連通兩頭火鴉的心神,見得這道青光來的凌厲,也顧不得擒下這頭禿鷲,忙把兩頭火鴉號令,往高空飛去。那道青光一轉,便護了禿鷲落了下去,一個長身玉立,掌中一張大弓,手捻兩支青青羽箭的年輕人,一聲清喝,把那道青光收回,也是一支羽箭,自動投往他手中的大弓上。
  這張大弓也是奇異,收了這支羽箭之後,光芒一閃,弓弦上搭著的三支羽箭就一起不見。
  陳七通過兩頭火鴉,在半空中瞧得清楚,心中暗忖道:「這個年輕人也是一身道術,這種人我在天馬山上做強盜時,一個也沒見過,怎麼一轉眼就能日日見到?」
  下面那個年輕人救回了自己的禿鷲之後,便朗聲長喝道:「不知哪位道友,居然看不順眼某家豢養的靈鷲,直欲下手殺害?」
  陳七見禿鷲有主,自家一時又摸不透這年輕人的底細,哪裡有空答他?把兩頭火鴉一招,便自飛落,心底思忖道:「荀家被萬大小姐帶了人殺戮一空,鑄印山可沒什麼好東西了,這人來這裡卻是為何?」
  那個年輕人見天上的兩頭火鴉落下,並無人答他,也是微微冷笑,手撫自家豢養的靈鷲說道:「沒想到此番來中土,居然就聽到有天河老祖的天書出世,我倒也不貪圖天河老祖的天書,就是想借這個機會,會一會中土的道術之士,看看中土的道術厲害,還是我蒼狼神宮的神法厲害。」
  這個年輕人說話字正腔圓,但是卻帶有一股怪怪的味道,顯然非是中土人士。
  陳七收了兩頭火鴉,心裡盤算了一回,總覺得鑄印山上多了這麼一個人,對自己是個極大的威脅。剛才那個年輕人飛出一道青光,雖然十分古怪,但是威力在陳七看來,卻也並不如何。陳七暗暗想道:「這人不管是為了什麼而來,對我總不是一件好事,他的法術看起來也不如何,我已經煉就了真龍炮,也不是沒得一鬥。若是能殺了此人,搶了他的那頭靈鷲,我的火鴉陣心法又能再進一步。」
  陳七知道陸浩之,李媚媚等人,已經幫不得自己,便也不跟他們說起,按照火鴉看到的路徑,直奔那年輕人所在的山峰。
  陳七不但練就兩種真氣,鐵骨功亦有第五層的修為,故而腳步快捷,不過半個時辰,已經上了那個年輕人所據的山峰。他非是來示好,故而存了幾分偷襲的意思,上山時故意隱藏了身形,沒想到才爬到了一半,就聽得山峰上飄下一把帶著奇異腔調的柔和聲音。
  「原來佳客,何須做賊?」
  陳七心底暗罵:「這小子倒是耳聰目明,居然覺察了我來訪。」陳七低喝一聲,太上化龍訣發動,猶如龍吟,聲盍九蒼。


第四十三章 刑無極·大幫主
  陳七也是發了性,不再隱藏身影之後,大踏步走上了山峰。
  一個手撫靈鷲的年輕人,背上是一張黑黝黝的奇異大弓,有些似笑非笑的瞧著陳七,悠然說道:「某家蒼狼神宮刑無極,此番來中土,只為見識中土的道術之士。數日前我跟太湖八妖的黃睛山君動過手,他的黑風煞果然有些不凡,讓刑某頗感不負中土之行。兄台一手操縱火鴉的本領神妙莫測,想來就是馭獸齋的蕭屏南兄了?刑無極願意討教一二。」
  陳七嘿然笑道:「我是否蕭屏南,對你來說沒什麼區別,既然你有如此豪情,我奉陪就是。」
  陳七哪裡肯跟這位蒼狼神宮的刑無極講究什麼江湖規矩?他把雙掌在肋下一收,然後猛然在胸前平推而出,一道金色的龍形氣勁應掌吐出,一個照面就用上了自家最厲害的殺手「真龍炮」。
  刑無極雙目發亮,他修長的身子,猛然一弓,然後衝霄飛起。刑無極身在半空,背上的那張大弓已經神乎其技的落在手中,當他把這張大弓拉開,三支青青羽箭立時憑空出現,這一次刑無極也不留手,三支羽箭一起射出,化為三道青色光氣,迎擊向了龍形氣勁。
  陳七真龍炮出手,便換了火鴉陣心法,兩頭火鴉一起從他背後飛出,向著那頭兀自呆立地上的禿鷲撲去,陳七自己也雙足一錯,欺近了那頭禿鷲的身邊,左掌一番,一團真火種子出現,被他揚手打出。
  刑無極也沒料到,陳七居然有這麼無賴的打法,出手之前,一派不顧一切拼了的架勢,出手之後立刻轉了目標,去暗算他豢養的禿鷲。但是他的三支羽箭已經離弦,他所用的大弓乃是蒼狼神殿的一件厲害法器,弓上發出的羽箭,純是法力凝聚,羽箭離弦仍舊需要全神操縱,根本分心不得。刑無極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七,讓兩頭火鴉把他心愛的禿鷲壓翻在地,這個無賴小子還乘勢把一團火焰打入了他豢養的靈鷲體內,一股灼熱的火力傳來,登時切斷了他跟靈鷲的聯繫。
  就在這時候,刑無極射出的三支羽箭才跟陳七的龍形氣勁狠狠的對撞到了一起。
  刑無極的這一手射術,乃是蒼狼神宮的秘傳箭術,名為蒼狼神射。只是他的修為不足,不然這三支羽箭就能夠化形為三頭青色狼神,撕裂一切對手。雖然刑無極未能把真氣化形,但是這三支羽箭仍舊蘊含無窮爆炸之力,跟龍形氣勁一碰,便是翻天覆地,轟然一聲巨響。
  陳七隻覺得身子微微一震,跟自己氣息緊密相連的真龍炮勁氣就消散了大半。不過此時他已經把真火種子打入了刑無極豢養的禿鷲體內,心思放下了大半,神念一轉,他的兩頭火鴉就一起收斂雙翅,縮為兩團燈焰般的真火種子,分別從禿鷲的兩眼中射入。
  陳七還要對付刑無極,自己不能分神,便讓兩頭火鴉起降服這頭禿鷲,他深深呼吸一口真氣,散去的真龍炮氣勁又復凝聚起來,甚至還包含了一部分吞噬蒼狼神射的元氣,只是一瞬間,陳七就恢復到了最巔峰的戰鬥力。
  刑無極射出了三支羽箭之後,一口氣吐出,從半空翩然落地,他修為尚不足駕馭風雲,只能短暫滯空。他見到陳七又擺出了剛才的那個架勢,把雙掌收回在肋下,也是心頭駭然。
  「這小子用的什麼招數,如此強橫霸道,居然連我的蒼狼神射也能硬吃下來?前幾日我遇到太湖八妖,便是仗著蒼狼神射讓黃睛山君不敢追我,這才從容脫身。這小子法力看起來也不如何高明,為何用的法術就霸道如斯?」
  刑無極豢養的那頭禿鷲,被火鴉真氣燒的全身妖氣都沸騰了,它的道行還不如鳥先鋒,更遠遠不如鷹九霄,只是須臾,體內妖氣就被火鴉真氣煉盡,然後只覺得腦海中多了兩頭火鴉,橫空一撲,就神智迷糊。
  陳七可不是愛用虛招嚇唬人之輩,真龍炮蓄勢已足,立即就放了出去。一道金色龍形氣勁橫空飛出,刑無極也只能運起蒼狼神射,再次接招……
  陳七試過一次,自己的真龍炮和對手的青色羽箭似乎威力相仿,便也再不遲疑,運起太上化龍訣,真龍炮連續轟出,當他真龍炮放出第十二記,刑無極的蒼狼神射已經難以為繼,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真氣,身法猛然展開,藉著真龍炮的威力,一路飄落下山峰。
  陳七欲待追擊,卻見這位蒼狼神宮的年輕高手,身法宛如乘風,一掠便是數十丈遠,自己的真龍炮最多也不過能及一二十丈之外,也只能住手作罷。
  刑無極那頭禿鷲,被陳七的兩頭火鴉撲滅了神魂,此時也化形成功,化成一頭頗醜陋的怪鴉,咕咕亂叫連聲,身上的火焰自羽毛縫隙中燃起。陳七一聲呼喝,三頭火鴉一起橫空,在他的操縱之下,都化為燈焰般的真火種子,被他一抖身子,收入了三大竅穴之內。
  雖然刑無極豢養的這頭禿鷲,修為尚不如鳥先鋒,卻也跟李媚媚之流相仿,兼之天生異種,亦多了一分強橫。多了這一股真氣,陳七登時覺得火鴉真氣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七十二處火竅之內,都生出了灼熱之感,他運轉了一回火鴉陣心法,其餘六團真火種子,都生出了微妙的變化。
  陳七心中一動,把心神沉入了丹田之中,去看記載有火鴉陣口訣的那頁金書,果然見這頁金書上,又多了一些文字,卻是一門喚作火羽箭的口訣,運用法門跟真龍炮相仿,都是把真氣放出,襲擊敵人,卻又威力不同。
  這火羽箭是把真火種子用獨門口訣祭煉,可以當作羽箭飛射出去,看起來跟刑無極所用的蒼狼神射到有些類似,只是各自運用的真氣不同。
  陳七得了火羽箭的心法,心頭也是微微一喜,暗忖道:「真龍炮的威力雖然極大,又能吞吃敵人的法力,但是消耗也大,跟人打鬥時吞噬的法力,遠不足補充消耗,我最多只能發出一二十記。這火羽箭倒是有些似乎傳說中的仙家飛劍,真火種子內的真氣沒有全部耗光之前,火羽箭就能發能收,十分得力,比禾山道的幾種法術都厲害多了。何況我現在打通了七十二處火竅,最多能凝集七十二支火羽箭出來,跟人鬥法時亂箭齊發,任誰也要手忙腳亂。」
  陳七心頭暗暗忖思,便試著把剛剛收伏了刑無極所養禿鷲的那一團真火種子運煉,這火羽箭只要是真火種子便可,倒也不分是否收拘了火鴉在內,當然收拘有火鴉的火羽箭威力更大許多倍。陳七揀用了這頭新收伏的禿鷲,把來運煉火羽箭,也是想要試試這第三頭火鴉的威力。
  火羽箭的心法並不繁複,根基還是祭煉真火種子的那一道火鴉陣咒,火鴉陣咒的九枚符菉,組成的這一道真火符菉,只要稍加調整,便能讓真火種子化為火羽箭。陳七之前凝練了九團真火種子出來,對火鴉陣咒熟悉的不得了,故而才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熟悉了火羽箭的心法,把新收伏的第三頭火鴉,煉化成了一支火羽箭出來。
  陳七抬手一指,這支火羽箭就化為一道紅光飛出,隨著他心意指揮,在空中劃了一道道紅光,四下裡亂飛一陣,射山石石崩,穿樹木樹裂,威力比陳七料想的還要大上許多。
  陳七試過這火羽箭的威力,便把體內的真火種子都運煉了一番,隨時都能化為火羽箭射出。這火羽箭的心法,不過是火鴉陣咒的另外一種運用法門,只要熟悉了,便再無滯礙,隨時可以把真火種子轉化。
  陳七把九團真火種子都煉化之後,又一一試演,還是那三支煉有火鴉的火羽箭威力最大,其餘的六支火羽箭,比蘊含火鴉的三支火羽箭中最弱一支,威力還要小十餘倍。陳七倒也並不奇怪,畢竟他收伏的三頭火鴉各有不同修為,都是練通了許多竅穴的大妖怪,普通真火種子威力不足,才是正常。
  陳七收伏了第三頭火鴉,又新得火羽箭的心法,志得意滿,試演過新本事後,就施施然下山而去。陳七走到了半山,忽然覺得心頭有些不寧,四下裡望了幾眼,也不見有什麼異常,雖然心底狐疑,提了幾分警惕,卻也找不出來什麼不妥的地方。
  當陳七走下了這座山峰,才有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大漢,閃身從一塊巨石後出來,在他身後,正是跟隨了陳七的李媚媚。李媚媚對這位黑衣大漢,十分敬畏,看到陳七走了不見影子,才低聲說道:「幫主,您已經決定要把陳七的消息散步出去麼?」
  黑衣大漢嘿然一笑,說道:「竹枝幫須要官面上的人幫襯,才能存在下去。你說我會如何做?」李媚媚終究有些不忍,但是她也知道這位竹枝幫的大幫主心思有多堅毅,根本不會被她說動。李媚媚欲言又止的樣子,落入了黑衣大漢的眼裡,他微微一笑,忽然說道:「媚媚你是否不忍?跟這個少年有些幾分情愫?」
  李媚媚勉強笑了一聲,正要辯解,黑衣大漢已經淡淡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了,既然這樣……我就送你上路罷!」李媚媚驚駭失色,忙把陳七送她的緬刀飛出,但是黑衣大漢只是一把抓下,就把李媚媚的緬刀捏在手中,他的另外一隻手緩緩拍出,正中李媚媚高聳的酥胸……


第四十四章 畫影傳圖
  李媚媚怎料到自家的大幫主忽然下此殺手,被黑衣大漢一掌拍中,全身都像是忽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軟軟的摔倒。只看李媚媚倒下去的姿勢,就知道這位美艷的三幫主全身的骨頭都被黑衣大漢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掌給拍碎了,當場氣絕。
  黑衣大漢淡淡自語道:「你已經跟太湖八妖中人照過了面,若是給這些妖怪問起,我的三幫主怎麼人那個小賊一起,我可沒話可答。雖然媚媚你並不至死,但為了穩妥起見,我亦只好狠心了,同時也可把你的死,栽到這個小賊身上,讓竹枝幫有了介入此事的借口。」
  黑衣大漢捏了一捏掌心的緬刀,這口被陳七打入了玄陰斬鬼符的緬刀,便如同被千斤大錘狠狠砸過一般,立刻崩散了成千百塊雖碎片。被陳七打入刀中的那一道玄陰斬鬼符,亦同時化為一縷渺渺黑煙,在陽光的照射下,隨即散去。
  黑衣大漢往荀家莊方向望了一眼,冷冷一笑,隨即抓起了李媚媚的屍身,施展輕功,縱躍而去。
  陳七並不知道竹枝幫的大幫主,因為李媚媚失蹤,也從鄱陽府城趕了來,還窺測了他許久,得了許多秘密去。李媚媚雖然跟陳七有了幾次肌膚之親,但終究還是竹枝幫的人,被自家的幫主叫喚出來,立刻就把陳七的底細都兜了出來。
  竹枝幫的大幫主性子陰沉,立刻就判斷出來,陳七的秘密,奇貨可居,而且李媚媚已經留不得了。竹枝幫的大幫主也是個陰狠之輩,當下就毫不留情的下了殺手。
  陳七新煉成了火羽箭這門法術,心頭歡喜,只顧得琢磨法術,一時居然忽略了李媚媚的行蹤,直到晚上,他才察覺到了不妥。
  陳七忙把荀玉藻和陸浩之叫了來,問起他們,今日可曾見過李媚媚。荀玉藻常跟李媚媚在一起,當下就搖頭說道:「上午還見過李家姐姐,下午就不曾見過她的影子。」
  陸浩之登時臉色大變,慌忙說道:「莫不是李媚媚自家逃走了?」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曾拘禁她,何須逃走?只怕是來了極厲害的敵人,把她擒捉了。我今日會過了一個叫做刑無極的人,自稱什麼蒼狼神宮的傳人,此人被我擊敗,含恨逃走,也許就是他的同伴把李媚媚擒捉了去。」
  陳七雖然在山賊窩裡廝混,精明伶俐,但終究不是傳說中智計妖孽之輩,能從尋常的蛛絲馬跡中,推斷出來事情的真相,他從常理推之,只能有這個結果。
  陸浩之比陳七江湖經驗豐富,可是也不曾聽過蒼狼神宮的來歷,跟陳七商討了一陣,兩人都無什麼好主意。
  荀玉藻這些日子,日夜都跟李媚媚一起,倒也有些感情,立刻就著急起來,問道:「那我們該如何才能救出李家姐姐?」
  陳七微微皺眉,說道:「我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陸二哥手下的屍兵雖然不少,但實力都不怎樣,就算都撒出去,遇上這樣的敵人,莫要說帶回消息來,就連命都保不住。我的火鴉更是招搖,在天上一飛,還沒看到人,敵人就先看到它們了。」
  李媚媚忽然失蹤,陳七亦有些擔憂。李媚媚知道他許多底細,陳七可不信李媚媚會在敵人的逼問下,還替自己保守秘密。陳七暗忖道:「若是我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的秘密被傳了出去,只怕轉眼就有大敵來臨,這鑄印山不能呆了,還是趕緊走罷。荀玉藻倒是還可呆著,陸浩之和手下屍兵目標太大,一定要趕緊拋開。」
  陳七腦筋轉的極快,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有極大危險,立刻就有了定計,對陸浩之說道:「三幫主也有了危險,你和手下的屍兵,只怕也會被人惦記。我覺得陸二哥和你手下的屍兵,在這裡暫時不好呆下去,還是由二哥帶著,先回去天馬山大寨招攬些兄弟,也可躲避這些隱藏起來的敵人,沒有你們,我孤身一人,進退自如,也就不怕他們了。」
  陸浩之聽得,也覺得陳七說的有理,他亦知道自己的本事,江湖爭鬥還能稱雄,這些道術之士的鬥法,他就無能為力,只能做魚肉。陳七叫他離去,陸浩之倒也乾脆,馬上就要趁夜啟程。陳七當然不會留他,更把三頭火鴉喚出,護送陸浩之趁夜下山。
  陸浩之才下山不久,陳七就把荀玉藻喚了,緊跟著就下山去也,到了半路上,他把三頭火鴉一起喚回。
  陳七才下了鑄印山,就看到天空上有一頭車輪般大小的蚊子,嗡嗡亂叫,從東南方飛來,這頭血蚊子的身後,更有一團黑風滾滾,疾如奔馬。陳七暗暗叫道:「虧了我見機的早,先逃了下山,不過太湖八妖怎麼會趕來?」
  陳七不知竹枝幫的大幫主,已經把他的消息,通過各種渠道,一起放了出去。如今已經是無人不知,是他陳七得了天河老祖的天書,只是關於他的身份,還有許多出處,有馭獸齋的秘傳弟子,某道派的無名小卒,撞大運的山賊頭目……有真有假,眾說紛紜。
  太湖八妖得了消息,趕路的匆忙,也並未發現正帶了荀玉藻下山的陳七。血蚊子雙翅急震,一蚊當先,想要搶個功勞,連頭都未往地面上看。當血蚊子衝上來鑄印山,直撲荀家莊,這才發現這裡早就沒有半個人毛。
  血蚊子還不死心,在鑄印山周圍來回飛了幾圈,此時陳七已經帶了荀玉藻走出了幾十里遠。黃睛山君帶了其餘五妖和王長生隨後趕到,七頭大妖和王長生就各自使用法術,險些把鑄印山都翻過一遍來。
  陳七和荀玉藻都是腳程甚快,兩人趕路了一夜,天明時已經到了都梁郡內另外一座大城青龍府。
  大雲王朝按大城為府,小城為縣,一郡之地數十座城池,往往府城也不過六七座,至多也不過十餘座。都梁郡有八府二十七縣,已經算是大雲王朝九州三十六郡中,較為重要的大郡了。青龍府雖然不比鄱陽府,同時還是首郡之地,連太守也在鄱陽府設府開衙,但人口卻比鄱陽府還要多些,商賈富戶,亦比鄱陽府繁茂。
  陳七知道天馬山回去不得,他又沒有什麼好去處,就胡亂選了方向。他對青龍府半點也不熟悉,僅僅是聽過名頭,轉是荀玉藻在鑄印山時,聽家中有人去過都梁郡各地採買東西,青龍府商賈甚多,店舖比鄱陽府也更有特色,荀家莊去的人多,曾提起一些。
  陳七同了荀玉藻,到了青龍府外,他正要進去,卻見城門外貼了十餘張畫像,其中有一張跟他形貌略似,只是年紀要大許多,但是上面明明寫了陳七的名字,並且說明了是天馬山大賊,性子兇惡,殺人無算,有高達一百五十兩銀子的賞格。
  陳七駭了一跳,不敢進城去,心道:「怎麼我陳大當家的名頭,也傳的如此遠了?這裡連大寨主黑旋風的畫像都沒有,居然就有我的了。這件事有些古怪,我得小心些……」
  陳七正揣摩間,就見有幾個面目兇惡的人,各自飛身上了青龍府的城頭,便是守城的官兵,瞧見了也只做沒有看到,任憑這些人盯著來往進城的行人,好似在尋找什麼人一般。
  陳七見得這些人,登時明白了過來,暗忖道:「青龍府的城牆也有十餘丈高,就算武藝到了絕頂,也不能夠一躍而上,顯然這些人都是有些法術的。我的頭像出現在這裡,只怕不是什麼好路數,莫非這些人都是衝著我來的?」
  陳七不敢入城,順著青龍府的城牆,往偏僻出走,走了數里,便見到有一座不大的道觀,道觀中香煙裊裊,頗為清雅幽靜。陳七心道:「這裡倒是個好的藏身去處,我不如進去躲藏幾日。」陳七拉了荀玉藻大步闖了進去。
  這頭小狐狸見是道觀,道士多半兼職捉妖,心頭不喜,暗道:「陳七拉我到道觀中作甚?」
  陳七和荀玉藻闖入道觀之中,立刻便有一個正在掃地的小道士喝道:「我們清風觀乃是張家的私人香火之地,你們莫要亂闖,還不快出去!」
  陳七哪裡理會他,聽得是人家的私人香火之地,這個賊頭更是興奮,一揚手就放出了混天幡,想要把這個小道士困住。沒想到這個小道士見他使用法術,不由得冷笑一聲道:「你也不知道,我們家師父是什麼來歷,當年他老人家也是當過一任仙官,有師君封號之人,憑你的幾手三腳貓的法術,也想來尋釁鬧事麼?」
  這個小道士把手一揚,衣袖中就飛出了一塊核桃大小的石頭,這塊石頭迎風暴漲,立刻化為磨盤般大小,望著陳七和荀玉藻的頭上就砸了下來。陳七暗暗驚道:「我果然好運氣,隨便找了一家道觀,居然裡面的道士就懂得法術。這塊石頭也古怪,居然能大能小,若是砸在我頭上,最少也打破碗大一個窟窿。」


第四十五章 清風觀觀主
  陳七把雙掌一托,真龍炮發出,登時把這個小道士放出的石頭法器打的粉碎。
  不等陳七換用其他法術,荀玉藻蓮步輕移,檀口一吐,一股粉紅煙霧噴出,撲在小道士的臉上,這個小道士立刻一頭栽倒。
  陳七見狀讚了一聲,叫道:「玉藻妹妹!幹的好。」
  荀玉藻跟了陳七,一直都無什麼表現。她雖然單純,但畢竟出身狐族,知道男人的心思,若是自己一直都如一根木頭一般,就算伺候的陳七再小心,最後也要被忘懷。這一次李媚媚忽然失蹤,陸浩之也被陳七打法了,荀玉藻便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在兩人獨處的機會裡,給陳七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在這個男人心裡,牢牢佔據個位子。
  陳七誇讚了她一句,荀玉藻也頗歡喜,素袖一捲,把這個小道士掃去了一邊,跟著陳七闖入了道觀的裡面。
  這座道觀佔地不大,只有前後兩進,陳七和荀玉藻放翻了小道士,闖入裡面,登時把這家道觀的觀主驚動。他從打坐的靜室裡出來,見到這兩個少年男女,不由得微微吃驚,暗忖道:「為何我那徒弟,也不阻攔這兩人進來?若是被旁人發現,我正在修煉邪門法術,多少也是個霉頭。」
  這位觀主其實並不是如他徒弟所言,曾當過朝廷的仙官,他只是借了這個名頭,哄騙了一家大戶,幫他建造起來這座道觀。若是他真有王長生那般本事,在朝廷中做了仙官,又怎會來這麼一個小道觀營生?
  這位道觀的觀主,生怕被人發現,他在修煉一種邪門法術,忙喝了一聲道:「兩位貴客,來我清風觀卻有何事?且讓老道喚童子來待茶。」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來了些興致,想要借貴道觀,也做兩天道士。這位道長不須理會我們,只當沒有瞧見好了。」
  清風觀的觀主心頭大惱,暗道:「這小子卻是來消遣我的麼?」他不知陳七來歷,還想虛與委蛇,把兩人哄了出去。但是陳七仗著力大,就往裡面闖,這位老道士終究是不肯讓人發現了他的秘密,便一聲喝,從衣袖中飛出一桿長幡來,這座長幡上串了百來個骷髏頭,通體黃煙繚繞,衝著陳七就是一晃。
  陳七輕輕咦了一聲,清風觀觀主所用的法器,他恰好認得,此物亦在禾山經中有記載,名為五毒白骨幡。五毒白骨幡在禾山經中排名三十七,是用極猛烈的毒藥,把人害了,這些人的屍骨中有蘊含毒煙,再把這些屍骨拿來祭煉成一桿長幡,只要衝人一晃,就能把人當場毒翻,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化為一灘血水,又名化屍白骨幡。
  禾山道的法術,都極為陰損毒辣,若是尋常人遇上,只能任其擺佈,就算是身有道術的高人,一個不小心,也要遭這一派傳人的毒手。虧得陳七手中還有祭煉禾山道的法器,他把真龍勁一催,手臂上的五陰袋就飛了出來,化為一圈黑光,把五毒白骨幡放出的黃煙攝定。
  清風觀觀主見得陳七用出這種法術來,心頭登時一鬆,忙叫道:「道兄是哪位長老所傳?我亦是禾山道弟子,萬勿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打自家人。」
  陳七嘿嘿一笑,也自收了法術,說道:「原來是本派的師兄弟,我乃是王長生長老門下,跟了師父來都梁郡有些事情。只是最近都梁郡來了好多妖怪,師父分身不得,讓我找個地方躲避,免得礙了他老人家的手腳。」
  清風觀觀主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自家的道觀裡修煉一種邪門法術,不克分身,也不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情。聽了陳七的話說,登時信了幾分,忙說道:「王長生乃是本門的太上長老,說起來乃是我我師祖一輩,原來是位師叔到了,陳慶喜這邊有禮。」
  陳七居然佔了個便宜,成了人家長輩,也頗暗自得意。不過他心思縝密,也怕這位陳慶喜道士察覺了自己的破綻,搶先說道:「我剛才不知這裡是本派中人所據,把師侄兒的徒弟給打暈了過去,你且去把他救醒過來,我有話吩咐。」
  清風觀觀主也不知陳七在算計他,見陳七說話完,就往他的靜室中闖去,雖然有些擔心自家房間裡的秘密,但是他見得陳七使用的是禾山道的法術,便又想道:「本派的法術,都是一樣的狠毒,我修煉的這種法術,怕別人發現,還怕本門的人的察覺不成?他剛才出手用的五陰袋,比我練的幾種法術都陰損。」陳慶喜想到這點,遂趕忙去救自家的徒兒,他知道禾山道的法術都極厲害,動輒便要搜魂奪魄,生怕去的晚了,救之不及。
  陳七也不管他,帶了荀玉藻踏入了陳慶喜修煉的靜室中,見得房間裡有一盞古怪的銅燈,上面有五團殷紅的影子,正在翻翻滾滾,發出淒厲的慘叫。陳七微微一驚,識得又是禾山道的一種邪門法術。
  這法術叫做五鬼大搬運,卻是煉化五個陰魂,藉著鬼魂可以穿牆越室,無影無蹤的特性,用來偷盜東西。
  除了這盞銅燈之外,陳慶喜的靜室中,還有許多成箱的金銀,散落的珠寶,金銀的封捎上面還有府庫的官印,顯然來路頗不正經。
  陳七雖然做山賊出身,搶過許多東西,但好東西都被大寨主黑旋風佔了去,他自己手裡還從沒太富餘過。見了這些金銀珠寶,不禁手兒就癢癢,催起五陰袋,化成一道黑色光圈,往下一落,就把五大箱子金銀吞了進去。
  陳慶喜帶了徒弟進來,見到自己千方百計偷來的金銀少了五大箱子,心疼的不得了。但是他知道陳七的法力遠在自己之上,也不敢吭聲,只是暗暗存了主意,心道:「我要把五鬼放出,再多取些金銀來,放可彌補被這位小師叔順手牽羊的損失。早知道這位小師叔這般手快,我說什麼也不放他進來這件靜室。」陳慶喜的那個徒弟,見師父都不敢惹這對少年男女,倒也乖覺,主動去端了茶水,如伺候上賓一般。
  陳七見清風觀內只有這師徒兩個,就故意問了許多情況。陳慶喜不知陳七的算計,就把清風觀的來歷說了一遍。陳慶喜在禾山道學藝,因為得罪了一位得寵的師兄,幾番要害他,他在禾山道內並無有力靠山,他的師父也不是什麼給力的人物,便想了個借口,出走師門,一路遊方,到了都梁郡。
  恰好青龍府內第一富戶張家,有位小姐被惡鬼迷住,日日求歡,白晝裡就一個人在床上打滾,百般叫喚,許多不堪。張家無奈求了許多法師,但都鬥不過那個惡鬼,好幾個法師都栽在惡鬼手內,甚至都要被蹂躪一回,漸漸的左近法師都不敢上門。
  張家無奈就張貼了榜文出來,恰好陳慶喜遊方到此,仗了禾山道秘傳的法術,就到張家毛遂自薦。禾山道的法術雖然不算高明,但是對付各種厲鬼,卻別有專長。陳慶喜當日就把那迷戀張家小姐的惡鬼捉住,煉入了自家的一件法器之中,增加威力。
  張家見了這位道長「法力無邊」便懇請陳慶喜留下來,並出了許多錢財,幫他蓋起了這座清風觀。
  大雲王朝疆域廣大,有許多地方根本不通人煙,只有飛禽走獸,山鬼妖狐佔據。這些妖邪鬼怪代代繁衍,添丁進口,堪比大雲王朝人口的一兩成之多。不消說尋常人家,就連當朝天子,亦要供養許多仙官,免得被這些妖邪之物禍害。
  張家也是怕再出這種事情,才肯出大力,留下陳慶喜。並且還把本族的一個孩子,送來他門下學藝。陳慶喜在清風觀住下後,也先後幫人捉了幾次厲鬼,在青龍府頗有名聲。
  王長生在禾山道內,不但輩分甚高,法力頗厲害,乃是禾山道排名前五的厲害人物。陳慶喜雖然在禾山道學藝,但是因為師父那一輩就不受重視,他也沒有學到多少法術,禾山經上的六十七種法術,他也只懂得排名後面的一二十種。所以他在聽得陳七是王長生的徒弟後,就有些巴結之意,陳七問什麼,他都一一回答。
  陳七問到了後來,這才忽然發現,自己險些露了馬腳,原來陳慶喜居然認得王長生。這次王長生來都梁郡,排場甚大,連太守和鄱陽府令都曾宴請,陳慶喜也聽說了,還曾上門去拜望,只是王長生因為有些事兒忙,不曾見他。
  陳慶喜也是因此,才知道王長生帶了一個徒弟來,就把陳七當作那個跟鄱陽府令的愛妾有些兜搭,最後死在陳七手內的風流道人。
  甚至陳慶喜也認得蕭屏南,兩人曾在禾山道一起學藝,雖然不是同一個師父,但也有師兄弟的名份。
  陳七暗暗詫異,心道:「居然就有這般巧,這位清風觀觀主,還有如此來歷,我正好問問禾山道的事情,也問問蕭屏南的底細。」


第四十六章 三派六道
  陳七在天馬山大寨的時候,最多也就是聽過周圍幾家有實力的幫會,眼光最遠也只能及,竹枝幫,花鼓堂,三山派這些都梁郡內的「大幫會」。什麼禾山道,馭獸齋,他聽也沒聽過。在他心目中比較厲害的門派,也就是大寨主黑旋風出身的鐵骨門,二寨主陸浩之出身的陰山派。
  後來他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才漸漸明白,自己原來有夠鼠目寸光,井底之蛙,原來世上還有如此厲害的道法。但是那時,他還分不清禾山經的法術厲害,還是三頁金書上的道訣了得,甚至還一直都以為,這兩種法門本來是一體,三頁金書修煉法力,禾山經上是運用的法術,兩者相輔相成。
  直到他見過了王長生,王大小姐,秦通,這些人,才漸漸明白三頁金書上的東西,勝過了禾山經不知多少倍,他本來還有把禾山經上法術,好好修煉的念頭,現在也全都淡去了。
  陳七雖然通過種種渠道,打聽出來自己所得的三頁金書和禾山經的來歷,但是畢竟這些東西,都是東鱗西爪,拼湊而來,並不完全。現在碰到了陳慶喜,乃是禾山道的弟子,便把心中不甚瞭然的地方,旁敲側擊的都問了出來。
  陳慶喜見陳七懂得禾山道的法術,又知道蕭屏南的模樣,並不曾有甚懷疑,便把禾山道和馭獸齋的恩仇一一說了。
  禾山道在仙道門派中,只算是旁門左道,三四流的傳承。但是這個門派卻極故老,前後已經有了數千年傳承,更跟南方幾個魔道宗門有些瓜葛,頗得庇護,就算比禾山道強橫無數倍的仙道門派,等閒也不願意招惹。
  馭獸齋卻跟禾山道不同,乃是南方一家新起來的教派,上下不過五代傳人,因為門中有人得罪了禾山道,被禾山道逐出南方,一路追殺,最後逃到了東海上,才得以保存了門派的意思元氣。也是馭獸齋的傳人有些氣運,居然在東海上的一座無人荒島上,得了一件不知上古哪位散修留下的法器,降服了許多異獸,這才漸漸能夠跟禾山道豐庭抗禮。
  也因為這件大仇恨,馭獸齋對禾山道想來敵視,只是馭獸齋雖然恢復了幾分元氣,畢竟還是不敢深入南方禾山道的地盤,兩家轉是在中土爭鬥的次數更多。但凡兩派的弟子,行走江湖遇上,必然是你死我活的一場狠鬥。
  蕭屏南是馭獸齋的出色弟子,混入了禾山道修煉,也頗得幾位長老喜愛,不然也不能有機會接觸到禾山經。禾山經乃是禾山道傳承了數十代的鎮派經文,只是門派中誰人也不知道,禾山經中居然藏有天河老祖的天書。
  陳慶喜跟陳七說起這件事,還頗嗟吁,抱怨道:「若是本派的長老不是太過守舊,早些發現天河老祖的天書,我們禾山道早就非是這般局面,只怕也能擠進去三派六道,正邪九大派的行列了。」
  陳慶喜畢竟是仙道門派的弟子,雖然禾山道有些末流,但是知道的事情,還是比陳七這個山賊頭目多的多了。陳七聽得好奇,就順口問道:「你覺得三派六道的傳承比天河老祖的天書如何?」
  陳慶喜搖頭說道:「三派六道各自屹立千年不倒,門中傳承自是高明之極,天河老祖已經是數千年之前的人物,跟他有關的傳說,都已經不可考,根本沒法比較。」
  陳慶喜所收的小徒弟,忽然在一旁插言道:「我聽說天河老祖最後遁破大千而去,修為想必已經成了真仙,三派六道這麼些年,也沒聽說有修成真仙的祖師,自然是天河老祖留下的天書厲害了。」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如此說,倒也是個道理。」
  陳慶喜搖了搖頭,說道:「那麼古老的傳說,未必就是真的。數千年前,許多古老的門派,如冰魄道,一真教,大荒派,青帝苑,都一一消失,這才有現在三派六道崛起。三派六道除了那些隱居不出,數百年,上千年修為的長老,修為到了何種境界,外人也不知道,最高也不過是煉就金丹的修為。現在誰也不知,上古有人能夠修成真仙之事,是否真切。說不定上古的傳說都是假,根本就沒有修成長生這一回事兒。」
  陳七聽得迷糊,他對仙道門派,修行境界,都不大知曉,聽陳慶喜師徒說了一回,仍舊懵懂。不過他也不敢把不懂的事情都問出來,生怕洩漏了自家不過是半路修行的底細,現出馬腳來。
  陳七同陳慶喜師徒閒聊一回,便自稱要安歇了。他也不慚愧,就公然佔了這位清風觀觀主的靜室,把兩師徒攆了出去到外面安歇。陳慶喜師徒也不敢違拗,只得從了這般安排。
  陳七把這兩位「送客」之後,且不忙安睡,先把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心法修煉了幾遍,這才心滿意足的摟了小狐狸荀玉藻,上下其手。陳七手摸之處,溫潤柔軟,頗為暢懷,心底忍不住想道:「我在天馬山時,幾番想過,要搶幾個壓寨夫人,最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卻沒想到,如今弄了一頭小狐狸來,可惜三幫主李媚媚不知怎麼了,不然還似在鑄印山上,一夜良好,左擁右抱,豈不是爽利?」
  陳七摟著小狐狸荀玉藻上了床,胡天胡帝起來,間或還咒罵兩句,嫌棄陳慶喜所居的床榻太窄,折騰不開許多花樣。
  第二日清早,陳七赤裸裸地,摟著小狐狸還在懶床,忽然門外有喧嘩之聲,把陳大寨主從夢裡驚醒。他心頭惱火,罵道:「這陳慶喜在搞什麼花樣?居然這般折騰你家陳大寨主?」他正要下地穿衣時,陳慶喜的小徒弟在房門外高聲喊道:「師叔祖,是老祖師來了,師父讓我先來喊一聲,他已經出去迎接了。」
  陳七激靈靈打了個了冷顫,慢抓起了衣衫穿起,出門外第一件事兒,就是一掌排在喊他起床的小道士脖頸上,在把五陰袋放出,把這個小道士生吞了進去。能被這師徒倆叫做老祖師的,必然是王長生來了,陳七既然曉得要壞事兒,自然先下手為強。
  他剛衝出道觀,就有鋪天蓋地的髑髏妖迎頭撲下,王長生的聲音,已經響徹天空,大吼道:「陳七小賊,你居然還敢冒充我的徒弟,且來受死。」
  王長生用盡了心思,才從太湖八妖手中逃脫。他也不敢回去鄱陽府,那裡雖然有太守和府令,也有些兵丁,但是卻阻攔不住太湖八妖這等大妖怪。王長生也是忽然想到,曾有個禾山道的晚輩來拜會過,這才尋到了清風觀,想要暫且躲避一時,也方便有個使喚的人手,好去打聽消息。王長生終究是是對天河老祖的天書不捨,想想看看有無機會。
  他也沒想到,才到了清風觀,就聽得這裡有自家「徒弟」借住。王長生也從竹枝幫處,打聽出來陳七的消息,立刻就猜到了這個小賊的身份。他仗著自己法力,便衝了進來,王長生也自思忖:「我雖然不敵太湖八妖那等厲害的大妖,但是陳七這個小賊,最多也不過十幾歲年紀,不拘在哪裡學的法術,都不會是我的對手。」
  陳七見到這許多髑髏妖,心頭頗為振奮,暗忖道:「我以前遇上這麼多妖物,只有等死的份,但是如今你陳大寨主可不懼了。」他運起太上化龍訣,雙手收在肋下,猛然推出,真龍炮橫飛,化為燦爛金色龍形,一口氣便吞了六七頭髑髏妖。
  王長生也是一凜,心道:「這小賊的道術,不是馭獸齋的,難道是什麼神秘道派的弟子?甚或從天河老祖的天書上,學來神通?」
  王長生把自家新煉的髑髏妖一起放出,四五百頭髑髏妖亂飛,登時把周圍數里內的天空都遮住了,化為了一團黑雲,夾雜有許多鬼火亂飛。
  陳七也把自己收伏的三頭火鴉一起飛出,護住自身,一面運用真龍炮往空中亂轟。兩人這一鬥法,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清風觀就被整個掀翻,幾間房舍和院子都被火鴉身上落下的火焰,髑髏妖噴吐的毒煙鬼火焚燬,把個陳慶喜心疼的暗暗咒罵,卻是把陳七和王長生一起罵在了裡頭。
  「這兩個賊廝鳥,別處不去爭鬥,卻在我這裡亂搞起來。我好容易收拾這一副家當,我容易麼?我的那個徒兒怎麼不見?難道已經被那個叫陳七的小賊害了?虧我還招待他一夜,當作長輩尊敬……」
  陳七哪裡管得這些?他運用真龍炮和三頭火鴉應敵,暗暗卻把幾枚真火種子,凝練成了火羽箭,待要想方設法,暗算了王長生。他見陳慶喜在一旁跳腳,心中暗忖道:「這個陳慶喜已經知道了俺的身份,總也是個禍害,就先給他一記狠的罷!」
  陳七把五陰袋一放,趁著陳慶喜不曾地方,兜頭就把這位老道士收了進去。陳慶喜哪裡曉得這小賊如此心狠手辣,連五毒白骨幡都未來得及取出來抵擋,就被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吞了,化為精氣,跟他的苦命徒兒一起,成了滋補太上化龍訣之物。


第四十七章 斬殺王長生,合煉五陰袋
  當初陳七選擇太上化龍訣來修煉,便是覺得這部道訣堂皇正大,但是後來修煉愈深入,太上化龍訣的霸道邪門便愈明顯起來。
  太上化龍訣不但能吞生靈,還能吞法器,只要被真龍勁吞了,用不掉多久,就能轉為汩汩靈氣,被太上化龍訣同化。陳慶喜的徒弟修為尋常,陳七用真龍勁催動五陰袋吞了,還不覺得怎樣,但是當陳慶喜也被太上化龍訣煉化,釋放出來的精血元氣,比他的徒弟雄厚不知多少倍。
  吞了陳慶喜之後,太上化龍訣猛然暴漲了兩三成修為,陳七得了這股助力,登時精神一振,跟王長生斗的更為激烈。
  王長生勃然大怒,陳七當著他的面,還把禾山道門下弟子弄死,雖然他也不大瞧得起陳慶喜,但是這面子卻落的狠了。
  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惡狠狠的罵道:「陳七你這個小賊,居然狠手害我禾山道門下弟子,等我捉拿了你,必然要把你煉成一頭髑髏妖,永世不得翻身,只能做鬼讓我驅策。」
  陳七昂然喝道:「禾山道門下沒有好人,殺了幾個又算的什麼?你可知道,就連你那個蕩貨徒弟,也是死在我手,一併用五陰袋化為膿血了!」
  王長生一直都把這筆帳算在「蕭屏南」的手上,此時聽了陳七公然承認,殺了他的徒弟,這為老道士怒火高熾,再也不可遏止。當下就把其餘的法器也放了出來,什麼混天幡,玄陰斬鬼符,六道黑索一起都被他運使出來。
  陳七的三頭護身火鴉,亦被壓制的漸漸飛的低落,都快落在陳七的身上,雙翅上的太陽真火亦漸漸黯淡。
  陳七見王長生果然上當,不由得暗暗歡喜,一面運轉太上化龍訣,連發數記真龍炮轟開王長生壓下來的禾山道諸寶,一面就把真火種子煉化的火羽箭準備好,覷得一個破綻,就一聲喝,把三頭火鴉的威力重新催開,化為三團烈焰,繞身飛舞,震開了王長生的禾山道諸寶,同時也把五支火羽箭發出。
  王長生亦沒料到,陳七剛才只是示弱,對自身的防護就大意了些。
  太陽真火專克一切邪門法術,比真龍炮對禾山道諸般法器的威脅還要大。陳七精熟禾山經,知道禾山經中害人的法術不少,護身的法術卻不多,只有混天幡還算犀利,但也經尤其極限。他見王長生連混天幡都亮出來了,便知道時機到了,五支火羽箭出手便如火虹經天,一起打中在王長生的胸口。
  王長生大叫一聲,翻身栽倒,雖然全身烈烈火發,兀自強行掙扎,把混天幡收回,想要撲滅身上火焰。
  陳七首次用火羽箭禦敵,他本來以為還未有如此容易,還留了一招後手備用,見王長生如此不堪,忙把手中特意留下的一支火羽箭飛出,纏住了王長生的混天幡,混天幡儘是陰魂煉成,被這一道火虹一纏繞上來,登時被燒的黑煙滾滾,慘嚎連天,再也動轉不得。
  王長生召喚不回來混天幡,被五支火羽箭化為悟道火紅長虹,在身上只一繞,夾磨了一回,便成了飛灰,只有身上藏有諸物的五陰袋還能抵抗一會,便跌落了下來。
  陳七見王長生被火羽箭燒死,他的諸般法器沒了人主持,正要四下裡亂飛了去。忙把五陰袋一抖,化為一圈黑光,在空中遊走了一陣,把王長生的幾件法器,還有那五百頭髑髏妖一起收了,這才志得意滿,招呼小狐狸荀玉藻,趕緊離開。
  陳七和王長生鬥法,把個清風觀拆的只剩一片廢墟,數里之外都看的到火光衝霄,黑雲亂滾。陳七也怕招惹來更厲害的角色,所以殺人越貨之後,便不肯停留。他帶了荀玉藻這小狐狸,一路跑了十幾里遠,才住下了腳步,找了個樹林藏身。
  陳七先不管王長生留下的諸多禾山道法器,卻先把王長生的五陰袋弄了出來,往地下一倒,地上頓時堆滿了東西。
  王長生乃是身有法術的人,平生又不曾信得過旁人,故而把一生積攢的傢俬,都帶在了身邊。地上堆積的東西,猶如小山一般,足足能裝滿五六間大屋。陳七頗有興致的分門別類,把這些東西都歸攏好,這才把自己的五陰袋也倒空。
  陳七把兩個五陰袋往起一合,按照禾山經所載,咬破指尖,凌空畫了三道符菉。
  禾山經上所載的六十七種法術,大多都是修成之後,威力就不會變化,只有少數幾種,若是加意祭煉,威力會逐漸增長,五陰袋便是其中一種。
  按照禾山經上所載,修道人祭煉的法物,分為兩種,一種為符器,一種為法器。兩者區別為,法器者內中有一道或者數道禁制,符器者只有殘缺的幾枚符菉,湊不全一道完整的禁制。法器的威力,非是符器可比,禾山經中半數的法術,都只能煉出一件符器來,威力有限。
  五陰袋卻是禾山經中,少有的幾種,能有完整禁制的法器,最高明的禾山道弟子,可以祭煉出三道禁制來。
  陳七原來所用的五陰袋,乃是蕭屏南自家煉就,裡面連一道禁制也未祭煉完全,王長生的五陰袋,卻已經祭煉出了兩道禁制,第三道禁制只差一點火候。陳七得了這件戰利品,便想把兩口五陰袋合一,祭煉成一件,一來威力大些,二來能裝的東西也多。
  原本禾山道祭煉這些符器,法器,用的只是本門心法練出的尋常三流真氣,陳七也不懂禾山道的心法,用的是霸道了十倍,高明了百倍的真龍勁祭煉。他才把兩口五陰袋合一,便感覺體內的真龍勁,猛然宣洩了出去,一股腦的鑽入了兩口五陰袋中,然後原本陳七的那口,化為一個黑色光圈,王長生的那口卻化為三道光圈,只是其中兩道又黑又亮,第三道卻略顯黯淡,有些灰敗。
  陳七雙手捻定法訣,一聲高喝,四道黑色光圈就會和到了一起,他原本的那口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融入了那道略顯灰敗的光圈之中,登時兩口五陰袋的禁制合一,化為了三圈黑光,皆烏黑珵亮,生出了一股比原來大了十餘倍的吞吸之力,顯得狂猛許多。
  陳七大喜,運起真龍勁一收,三圈黑光便又附上了手臂,再運使禾山經的法門捏訣揮手,便是三道黑色光圈,如輪飛轉,把陳七剛才傾倒出來的東西,一氣都吞吸了進去。
  被陳七合煉之後的五陰袋,化成了三個空間,每個空間都有畝許大小,陳七原本就把許多東西都分門別類,現在更是把自己原本的東西,和奪自王長生種種好東西,都分開來放置。
  王長生差不多把禾山經上所在的法術都練全了,身上有四五十件法器,符器,都是禾山經上所載的陰毒法術,也不知這位老道士害了多少人,才煉就了這麼多的邪門法術。陳七把自己的幾件,和奪自王長生的禾山道法器放在一起。
  另外王長生做朝廷的仙官多年,也收刮了不少財貨,比陳慶喜收刮的財物,多了幾十倍,陳七也同自己奪自陳慶喜手中的機箱金銀一起放了。
  五陰袋中的第三個空間,陳七就放了一些雜物,包括了獸王營甲士的盔甲,一些尋常兵刃,還有王長生平時享用的一些東西。
  除了這些事物,還有一件東西,讓陳七頗為關注,是他收拾王長生遺物是揀了出來的,那是一枚小小的金印。也虧得陳七還讀書識字,認得這枚金印上是師君之寶四個篆字。顯然此物便是王長生受封朝廷四品仙官,師君之位的印信。
  這一番收穫,比陳七大劫了一百次肥羊,還要豐厚。陳七把王長生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心頭志得意滿,暗忖道:「這一次收穫,果然甚是豐厚,看來大劫修道之輩,比大劫富戶還要發財。只可惜我還敵不住太湖八妖,不然把這八頭大妖怪也大劫了,不知要多又少好東西。」
  陳七瞧了跟在自己身邊的荀玉藻一樣,把剛才擊殺了陳慶喜,也有一些法器,都隨手給了這頭小狐狸。
  荀玉藻在剛才的戰鬥中,並幫不上陳七什麼忙,還要陳七遮護,心底就有些悶悶。她見陳七殺了王長生之後,只顧得檢視諸般好物,也不理她,心底更是擔憂。當陳七最後才想起她來,把一些自家用不著的東西給了她,荀玉藻這才歡喜起來,摟著陳七,百般討好。
  陳七新打劫了許多好處,又有這麼一個百般柔順,美貌聽話的小美人在身邊討好,心頭忽然歡喜起來,對荀玉藻說道:「我們在清風觀藏身不得了,我就帶著你,往更遠出走。我聽說天都郡太守得了一位妖王之助,訓練了三萬神兵,成日價在招收各路好漢,我如今也算是本領不凡了,去那裡投靠,說不定可以混個一官半職。待我有了出身,就領著部下造反,尋個山頭嘯聚,豈不是快哉?」
  說破天去,陳七也只是一個小山賊罷了,心中所思,也不算有什麼大出息。也不知自家這些盤算,說來其實可笑。但是荀玉藻哪裡會掃他的興頭?只是昧了心思奉承,陳七哈哈一笑,便帶了荀玉藻重新上路。


第四十八章 豬九罡
  陳七擊殺了王長生之後,知道都梁郡已經不能呆了,便思去更遠的地方躲避。
  他從小就生活的天馬山,這一次跟著陸浩之出門來鄱陽府城,已經是平生走的最遠。他雖然說要去天都郡,但其實並不認得路,只是陳七膽子極大,根本就無所謂走錯路,帶了荀玉藻,認定了大概的方向,一路胡亂行去,走到了天黑,周圍已經一片荒野,不見有人家。
  陳七素來膽子大,倒也不怕什麼,隨手抖出混天幡來,條條黑氣垂下,化作一個小帳篷,再放出一頭火鴉,在地上一趴,就猶如一個火堆。王長生的五陰袋裡裝了幾十罈好酒,陳七再放出一頭火鴉,半柱香的功夫,那頭火鴉就擒捉回來一條黃狗,也不知誰家養的,甚是肥壯。
  陳七做山賊的時候,也沒少了弄野味打牙祭,當下弄了一口鋼刀出來,把黃狗宰了,架在火堆上燒烤起來。
  荀玉藻也算是大戶人家出身,對這些事兒反弄不來,只能在一旁坐著,看陳七弄這些。
  陳七把狗肉弄的香氣撲鼻,看看差不多熟了,他便隨意撕下來一塊,仗著真龍勁護身,也不怕熱,送到嘴邊,吃的滿口肉香。荀玉藻雖然也餓了,但是她可沒有陳七那般本事,伸出小手摸了一下狗肉,便被燙的閃電縮回來。不住的吹著小巧的手指頭,眼巴巴的望著陳七。
  陳七吃了一塊肉,見荀玉藻如此,呵呵一笑,便把狗腿劈了一條下來,運起太上化龍訣一抹,吸取了七八分的熱氣,這才遞給了荀玉藻。這頭小狐狸接過這條狗腿,眼睛裡就多了許多柔情,把自家的身子靠在陳七身邊,也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陳七吃得幾塊肉,也就飽了,他白天怕有什麼事兒,只把五陰袋祭煉了合一,王長生其餘的法器他都沒有碰過,只是收在五陰袋裡面。此時無事,他也不想這麼早便睡下,就把五陰袋中藏著的髑髏妖一頭一頭的放了出來,運起太上化龍訣,催動禾山經上的法門,把這些髑髏妖一一收為己用。
  荀玉藻知道,這些髑髏妖中,許多都是自家的親人,她見陳七收伏這些髑髏妖,便猜到這人是要收為己用。荀玉藻怎麼都不忍心,有些怯生生的說道:「陳哥哥,你可以不可以,把這些髑髏妖都送給我?」
  陳七微微一愣,髑髏妖乃是禾山經中,僅次於七殺元神的法術,殺傷力還在七殺元神之上,他亦想多這一種手段,好對付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但是荀玉藻開口,他立刻就明白過,暗自忖道:「荀玉藻跟陸浩之,李媚媚之流不同,心中也頗向著我,既然我已經收了她做壓寨的小夫人,還把荀家人的人頭,當作鬥法之物,可算有些不妥。何況我只要努力修煉,把七十二處火竅都煉出真火種子來,威力遠比髑髏妖大的多,就把這些東西與她,也沒甚要緊。」
  陳七嘿嘿一笑,便住了祭煉,把禾山經取出,拋給了荀玉藻,說道:「既然你想要收回自家人的屍骸,我就給還給你好了,不知你要怎麼報答我?」
  荀玉藻俏臉羞紅,期期艾艾的說道:「還要人家怎麼報答?我只當你是個好人,沒想到趁著人家家破人亡,沒有去處,便下了色手。我如今已經是你陳家的人了,還能有什麼東西是自己的?不是都與了你麼?」
  陳七見荀玉藻答的羞怯,顏色動人,心頭也是得意,便一笑作罷,將髑髏妖都交付給了這頭小狐狸。
  陳七正想著,是不是換一種新搶奪來的法器祭煉,忽然聽得黑暗之中,有腳步之聲,心頭一凜,把一頭真火種子放出,化為一道火虹,飛昇了十丈高空,登時把來人照耀的清楚。
  只見一個生有豬頭的彪形大漢,身軀龐大,走路帶風,晃蕩蕩的就走了過來。見到陳七和荀玉藻面前的狗肉,呵呵一聲大笑,也不見外的就坐了下來,叫道:「正覺得腹中飢餓,就有人弄這麼好吃的東西等我,我老豬就不客氣了也。」
  陳七見是一頭妖怪,連化形也為完全,不由得喝道:「你這妖怪,好生霸道,這裡東西可不是給你吃的。」他也不知這個豬頭妖怪的來歷,只把手一捏印訣,火堆中的那頭火鴉就飛了起來,化為一團燈焰般的真火種子,燒上了豬頭妖怪的大手。
  豬頭妖怪大言不慚的喝道:「你又吃不掉,扔了豈不是可惜?」他也不懼陳七的火鴉,五指一曲一伸,大手上就多了一層黃色的煞氣,把火鴉發出的太陽火力抵擋住,仍舊一把抓起剩下的狗肉,快手快腳的送到嘴邊,立刻大嚼起來。
  陳七見火鴉無功,便把這頭火鴉召喚回來,他見這個豬頭妖怪法力高深莫測,亦不敢繼續動手,正想要套問幾句,問問這妖怪的來歷,便有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從黑暗中隱隱傳來。一個好聽到猶如天籟一般的小女孩兒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來。
  「豬九罡,你想要從我鸞兮手中逃走,哪裡有這般容易?你敢說我毛還未長齊,胸口平平,已經是找死,還敢粗言穢語說我,更是不能容你活命。」
  豬頭妖怪也不理會,黑暗中藏身的那女子,三口兩口,先把陳七的狗肉吃了個精光,這才懶洋洋是伸了一個懶腰,淡淡的答道:「鸞兮,你們滅情道傳下的道法雖然厲害,但是你才修煉了幾年,莫要招惹我老豬,不然我把你吊起來打屁股。」
  「豬九罡,你真是大言不慚!」
  一個飄渺若精靈的小女孩從黑暗中飄然走出,小小的手指一點,人還在數十丈之外,便有一股奇異的法力蕩漾,直撲豬頭妖怪的面門。這個小女孩兒,正是擊殺了東黎三妖的鸞兮。她這一手指法,輕描淡寫的就把已經修煉到週身竅穴打通,踏足先天,只差一點點就能凝練煞氣的東黎三妖一起擊殺,神妙莫測之處可想而知,但是在這頭豬妖面前,卻全部管用。
  豬頭大妖只是一聲淡喝,身外就憑空起了一圈昏黃的旋風,旋風之中有無匹的風沙之力,讓鸞兮的小手指頭,只能空自點點戳戳,卻不能傷得敵人分毫。
  鸞兮一招不利,也不慌亂,輕輕一喝,赤裸的小腳丫在地面上一踏,整個人便如輕煙便裊裊升起,玲瓏如玉的小足一探,直奔豬九罡的腦門。陳七在旁看的清楚,這個神秘的小女孩兒的一腳,雖然看似飄飄渺渺,輕描淡寫,但是最少也有三四千斤的力道,把空氣都壓的辟啪輕爆,就算豬九罡的頭顱是精鋼打造,中了這一腳,都要被生生踢成粉碎。
  陳七暗暗吃驚,心裡忖道:「這小女孩兒是哪裡來的?這一腳的威力,至少相當於鐵骨功大圓滿,修煉到一十三層的頂峰,我是沒有本事抵擋的,只能用火鴉來跟她糾纏。她似乎比太湖八妖還要厲害!」
  豬九罡面對鸞兮這一擊,呵呵一笑,大手若不經意的一翻一拍,準確無比的集中了鸞兮的小腳丫,也不見這頭大妖如何用力,便有一股澎湃妖力,把鸞兮震的倒飛了出去。
  鸞兮身在半空,輕輕一扭,就把平衡找了回來,在空中一個觔斗,就安然落地。她赤裸的小腳丫只在地面輕輕一點,就飄然若蝴蝶一般,又反撲了回來,這一次她把身法展開,就好像一支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小精靈,纖手玉足,衣袖手肘,乃至膝蓋粉背,無一處不能化為武器,四面八方的向豬頭妖怪豬九罡攻擊。
  鸞兮所用的手段,似武藝又超過武藝,似法術又玄妙難言,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麼的好看,但是卻有偏偏蘊含無窮殺機。
  豬九罡又自不同,這頭大妖只是樸樸實實的一掌拍出,也不見有什麼變化,但是偏偏就能攔住鸞兮神妙無比,變化繁複到了極點的招數。這頭大妖顯是有些顧慮,出手之際總有所保留,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才忽然反擊一招,把鸞兮逼的遠遠躲開,不敢正面抵擋,但大多數時候,豬九罡只是把這小女孩兒的攻擊化解開,並不怎麼想傷人。
  陳七也算是法武雙修,雖然他修煉的鐵骨功,還只有五層火候,人間爭鬥是足夠了,遇上鸞兮和豬九罡這類以武入道,臻至化境的高手,便不足一曬。但從陳大當家的眼力,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他立時便看的出來,不管是鸞兮,還是豬九罡,一身道術和武藝,都已經超凡入聖,比什麼太湖八妖都厲害多了。
  他瞧了一回,便暗暗忖道:「這般厲害人物的爭鬥,我就莫要插手進去了。還是退讓開來罷!」陳七帶了小狐狸荀玉藻,一步一步,緩緩退走,想要離開這兩人爭鬥的圈子。豬九罡也就罷了,根本就沒想管兩人的行蹤,鸞兮卻在百忙之中,冷冷一喝說道:「你們兩個,也都先留下來罷。」這神秘的小女孩兒扣指一彈,便有七八道指勁隔空飛來,想要把兩人一起殺死。


第四十九章 古宅破塔
  豬九罡眉頭微皺,並未有伸手相救,一來他自分救援不及,而來他這等大妖,也並不在乎幾個尋常人的死活。
  陳七見得豬九罡和那個赤足小女孩兒的大戰,居然殃及他和荀玉藻這兩條池魚,登時破口大罵,三頭火鴉齊飛,化作三道火光攔截這個神秘莫測小女孩兒的指勁。
  鸞兮只是隨意出招,陳七卻是全力以赴,饒是兩人的修為差距甚大,但是這三頭火鴉來歷非凡,法力都比陳七還要高明許多,化成火羽箭之後,全身火力凝聚唯一,殺傷力更是飆升數倍。三支火羽箭和鸞兮的指勁相撞,登時爆出嗤嗤的勁氣四溢之聲,雖然陳七射出的三支火羽箭被鸞兮的指勁激盪,都倒飛了回來,但卻也把這個神秘悍妞的指勁化解與無形。
  鸞兮微微一愣,十根纖纖玉指輕揚,又復射出十多道指勁,這一次豬九罡這頭大妖就有些面子掛不住了,暗道:「在我面前在,這小妞尚能從容對別人出手,傳出去我豬九罡的面皮何在?雖然我不欲和滅情道結怨,但也不能讓這小妞如此囂張。」
  豬九罡呵呵一笑,大手一抓,一股土黃色煞氣飛出,只是一兜就把鸞兮的指勁盡數收走,一聲大喝道:「小妖女,那個少年的道術,頗似上古傳聞的火鴉觀傳人。雖然火鴉觀幾千年就沒了,但你真就不怕惹出他家的大人來?」
  鸞兮微微一曬,叫道:「上古的門派早就都沒了,就算有些餘孽,一併殺了就是,我滅情道難道還應付不來?」不過有豬九罡出手,鸞兮就再無餘力攻擊陳七和荀玉藻,這位陳大當家也是心思玲瓏的人物,揚手一招,把混天幡招了入手,帶了荀玉藻轉身便逃。
  鸞兮和豬九罡大戰,奇功妙藝層出不窮,仗著她所學的道術遠勝豬九罡,雖然修為略差,卻也能佔據主動。但是和豬九罡交手數百招之後,鸞兮的心思卻忽然有些不寧起來。這個小女孩兒出身當世最頂尖的門派,從小就被當作真傳弟子培養,心智亦是一等一的聰慧。她只是略略細想,便猛然醒悟過來。
  「我說怎麼覺得不對,剛才的那個少年,一手上古道術,還有邪門的法器,豈不就是傳聞得了禾山經和天河老祖天書的陳七?」
  想到這裡,鸞兮玉足輕點,立刻脫開了戰圈,頭也不回的往陳七和荀玉藻退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豬九罡收了手,正自奇怪,為何一直都糾纏不休的鸞兮,忽然退走,而且走的十分乾脆,半點猶豫也無。但是他只是望著鸞兮走的方向瞧了幾眼,並未有多想什麼,只是呵呵一笑,便自大踏步的走了。
  陳七帶了荀玉藻,一路狂奔,生怕那兩個厲害的傢伙追趕上來,他跑出了數里之後,見到有一座樹林,便拖了荀玉藻的小受,直奔了過去,在樹林中看了一圈,便帶了荀玉藻躍上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藏在了樹枝中間。
  荀玉藻有些不解,悄悄問道:「我們為何要躲避起來?」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那兩個人爭鬥之後,未必就不想殺人滅口,我們逃不過他們,先躲避一會兒,若是我多慮了也沒什麼,若是被我料到,便可逃過一截。」陳七做山賊的時候,殺人越貨無數,對斬草除根有深有體會,故而才謹慎了一次。
  他亦沒想到,便是這一點做賊的習慣,讓他躲過了一劫。過了沒有多久,鸞兮便在黑夜之中,衣袂飄飄,一路追了上來。她在經過樹林的時候,輕輕一躍,上了樹梢,從上面往下望去,一路疾奔,毫不停留的就追趕下去了。
  陳七見得這神秘又心狠手辣的小女孩兒,果然追了上來,也是心頭一震,屏住了呼吸,等鸞兮一路追趕了過去,忙拉住了荀玉藻的小手,躍下了地面,換了個方向一路逃竄。
  這一次陳七可就不敢休息了,一直到了天亮,才略略辨別了方向。陳七並不通達大雲王朝的地理,縱然辨認了方向,也不知自己已經走到了什麼地方,荀玉藻雖然比他強些,曾讀過關於大雲王朝和周圍幾個國家地理的書籍,但是紙上談兵,也說不到辨認路途。
  陳七定了定神,心中暗忖道:「我現在也不知走到了哪裡,既然天明了,就去找人問一下路徑罷。」
  陳七雖然做如此想,但是他一路上並未見到村路城鎮,附近不見人家,只能拉著小狐狸荀玉藻一路前行,看看日到午時,才見到路邊有一座宅院。
  陳七大喜,三腳並作兩步趕了過去,見得這間宅院佔據廣闊,卻甚至破敗,喊了幾聲,無人應答,這才有些沮喪,知道這是一間被人荒棄了的宅院。陳七逃了一夜,又走了一上午,雖然有道術傍身,也覺得累了,便不嫌這裡荒涼,帶了小狐狸荀玉藻走了進去。
  這家宅院也不知誰人家蓋的,足足有百畝方圓,陳七把火鴉都放了出去,巡視了一圈,才發現這間宅院,分為數十個院落,處處都是一樣的冷清。
  陳七和小狐狸荀玉藻,分頭在這件宅院裡繞了一圈,最後在最末的一個園子裡碰頭,兩人都把目光投入到這個園子裡的一座高塔上。這個園子面積頗大,但除了一座涼亭和一眼枯井之外,就只剩下荒草,唯有中央這座十八層的高塔顯得頗為突出。
  陳七仰頭望了一回,笑道:「這座塔倒是建造的極高,我們在最頂層住下,附近數十里內的景致都能瞧的清楚。去天都郡的事情也不著急,我們在這裡修煉幾日再上路也好。」
  陳七自從得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沉迷了進去,便發現道術的好處。似天馬山大寨那等基業,憑他現在的本事,隨時可以奪來十處八處,就算竹枝幫那種大幫會,原來看起來高不可攀,現在若是認真去做,也不見得就弄不到手。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的道理。故而對道術越來越上心,總想著有個安穩的地方,能讓他安心把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好生修煉。陳七心中想過無數次,煉成道術之後,縱橫天下,逍遙快意的場景。
  而且陳七見過了幾個道術之士,漸漸也明白,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跟王長生的禾山道法術,甚至太湖八妖,秦通手下的五先鋒,蒼狼神宮的刑無極,荀家莊的妖狐一族之流都不相同,要高明許多。只看他才修煉沒幾日,就能擒捉鳥先鋒,降服鷹九霄,硬奪了刑無極養的靈鷲,擊殺王長生,這些妖怪和人物,都是修煉幾百年,數十年的功力,但是卻一一吃虧在他手下。陳七就知道自己是揀了天大的寶貝。
  這般好的道術,不好生修煉,卻去分心雜的東西,在陳七心目中,那是愚不可及的做法。
  荀玉藻自然不會有任何反對,他帶了這頭小狐狸昂然登上了這座一十八層的寶塔,雖然這座寶塔每一層都是灰塵甚厚,看起來頗為污穢,但是面積卻大,每一層都有木梯直通上一層。陳七和荀玉藻爬上了第十八層,從這座寶塔的八個窗口望出去,只覺得心曠神怡,不但這座宅院的數十個院落都瞧的清清楚楚,就連周圍數十里內的景致,也盡攬眼底。
  陳七雙手一揮,五陰袋化作三圈黑光飛出,在這一層寶塔中繞了一圈,登時把所有的灰塵收盡,他也不講究,往窗外一指,五陰袋所化的三圈黑光就把許多灰塵污垢,一起噴到了下面的園子裡。
  經過這一番整治,這一層寶塔頓時清潔了許多,陳七在天馬山當山賊時,住的也不算怎麼整潔,覺得這般也就夠了。但是荀玉藻卻是大戶人家出身,微微皺了眉頭,她跟了陳七,東跑西跑,也頗喜安定。心中忖道:「瞧陳七的意思,似乎要在這裡多居留幾日,這般地方怎麼住人,待我好生清洗一番,才好久居。」
  陳七定下了在這裡居住,便思去尋些鋪蓋之物,也想弄些飲食來。他把三頭火鴉一起放出,吩咐了幾句,這三頭火鴉便遠遠的飛出,過了不久,就各自抓了許多事物飛回來。通過火鴉的耳目,陳七也知道,距離這裡不遠,就有一座村鎮,看規模也有幾百戶人家,頗為繁華。三頭火鴉抓來的東西,都是從村鎮上搶來,陳七畢竟是個山賊,沒甚人品,也不覺得自己缺了東西,便去行搶有什麼不妥,轉好生誇讚了幾頭火鴉聰明,仍舊收入體內,在竅穴中安駐。
  有了東西,荀玉藻便捲起了素袖,把這座寶塔的最高一層收拾乾淨。
  陳七倒是不甚在意,荀玉藻這頭小狐狸賣力幹活的時候,他已經困乏的沉沉睡去,等他醒了過來,卻見荀玉藻已經累的依偎在他身邊,也睡的深沉了。陳七順手把荀玉藻放在背風處,自家卻精神抖擻的去寶塔的創口,望周圍望去。


第五十章 經磚寶塔,紅蓮古佛
  陳七本來也無什麼意思,只是睡的足了,望望風景,閒散解悶耍子。但是當他四下張望一回,卻忽然發現,這間宅院頗有異處。
  陳七雖然是半路出家,自學的道術,但畢竟所學乃是上古道術,高明之處難以想像。當他把真龍勁運在雙眼的時候,發現這座宅院,整個為八卦之形,自己所居的這座高塔,正好在巽位上,乃是風之屬性。這座宅院,白日裡還看不出什麼來,夜間卻有十餘道妖氣陰氣衝霄,顯然這裡住了什麼邪祟妖物。
  陳七對妖怪鬼物之屬倒也並不害怕,禾山經別的不說,專克這類的東西,許多法術都要用邪門之物祭煉。火鴉陣所煉的火鴉真氣,更是大日真火凝聚,什麼妖怪邪鬼,只要被火鴉真氣一燒,都要滅絕。太上化龍訣霸道絕倫,亦有吞鬼,吞妖,吞邪之能。有了如此多的手段,陳七還能怕什麼?
  陳七瞧了好一會兒,正要會塔內靜心修煉一回,忽然在東南方的一個院子裡,發出幽幽歌聲,一個白乎乎的身影,慢慢的飄了起來。過不多時,西北方的一個院子裡,也有咯咯磨牙之聲,聽來也頗滲人。
  陳七被引起了好奇,轉不肯去修煉了,他把髑髏妖都送給了荀玉藻,便亮出了排名僅次於七殺元神和髑髏妖的六道黑索來。他原本手頭的那幾根六道黑索,已經被血蚊子收了去,現在手裡的這幾根,卻是王長生所煉,威力比得自蕭屏南的那幾根六道黑索要厲害無數倍。
  陳七一面運起太上化龍訣把這幾根六道黑索祭煉,一面瞧著這間宅院。過不得許多時候,這間宅院裡的好幾處院子,都亮起了燈來。若是在尋常人眼裡看來,這些燈火猶如尋常人家一般,但是在陳七運起太上化龍訣看去,便只能看到幽幽鬼火,烏煙瘴氣,每一處燈火,都顯得說不出來的詭異。
  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污穢之氣練就,原本只是一團灰白的穢氣,惡臭難當,要用禾山道的秘傳,千辛萬苦的凝練,最後到了細不可查,無色無嗅,只是一條宛如蛛絲般的黑線,才算是大成。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就算是玄門正宗的煉氣士,一旦不察,或者沒有護身的法力,被這件陰毒的法器纏住,也要被打散畢生修為,必須從頭來過。
  在禾山道六十七種法術中,六道黑索排名第三,陰毒之處,猶在渾天幡,五陰袋之上。
  若是鬼祟之物被六道黑索纏住,當場就要消散了魂魄,殺傷力之大,並不遜色髑髏妖,只是因為此物不拘怎麼祭煉,一套也只能有六根黑索,不似髑髏妖數目眾多,故而才派在髑髏妖之後。
  經過陳七重新祭煉,王長生所煉的六道黑索,便化為幾縷黑色游絲,在陳七身邊盤繞。王長生祭煉法術,都是從最厲害的幾種練起,所有髑髏妖的威力最大,這六道黑索上下的功夫,也比五陰袋多出幾倍,故而這幾根六道黑索,早就祭煉到了極限,每一條黑索之內,都有一道完整的禁制,六條黑索,便是六道完整的禁制,威力可以相互疊加,激增到單根的十倍以上。
  放出了六道黑索護身,陳七更是放心。又多瞧了一會兒,忽然聽得一聲極淒厲的長嚎之聲,從不遠的一個園子傳來,一頭黑乎乎的東西,從那個園子裡飛了出來,一頭就向陳七所居的寶塔上撞來。
  陳七扣了六道黑索,且不忙出手,那個黑乎乎的東西,一頭撞在這座寶塔的外面,就似有一層無形的護罩一般,只撞的咚咚有聲,卻怎麼撞不到這座寶塔的三丈之內。
  陳七頗為有疑,暗忖道:「是這頭妖怪在演習,還是這座寶塔有什麼古怪?」
  那團黑乎乎的妖物,撞了好一會,剛才唱歌的白乎乎身影,也自從所居的院子飄起,露出一張慘白的臉,紅彤彤的眼睛盯住了陳七,怪嘯一聲就直挺挺的撲了上來。雖然它一樣在寶塔三丈之外被阻,但是這道白色身影,卻比剛才那個黑乎乎的怪物,顯得駭然多了,尤其是嘴裡的尖嘯,七轉八彎,不知是哭是笑,還是在號喪,最是吸攝人心。
  陳七等候了好一會,見這兩頭怪物也撲不進寶塔周圍,心底覺得好奇,便一探手,從寶塔的牆壁上,抽了一塊青磚出來。他把這塊青磚反覆看了一眼,就微微吃驚,叫道:「怎麼是經磚?難不成這座寶塔鎮壓了什麼東西?」
  經磚此物,在大雲王朝並未罕見之物,反而十分流行。大雲王朝妖鬼橫行,許多人家都準備些防了邪祟的法物,比如大蒜,桃梟,桃木劍,銅錢劍,開了光的佛像,上陣殺過人的兵刃,符紙……林林種種,許多樣數。但要說最為辟邪的東西,還是經磚。這種青磚每一塊上,都找了高僧親手刻制經文在上面,每一塊經磚都有辟邪之力,用這種經磚修建的房屋,等閒妖怪根本連靠近也不能,最是受官宦人家,豪紳富戶喜愛。
  但是經磚難得,畢竟有道行的高僧甚少,先要刻鑄足夠建造房屋的經磚,也需要苦功和時日。大多數富戶人家,也只是在普通青磚中,夾雜幾塊經磚,並不能都用此物建造房屋。
  但是陳七隨手從這座寶塔的牆壁上,挖下來一塊,便刻有佛門經文,倒是讓陳七更起了許多興趣,順手又挖了幾塊,卻是每一塊上都有經文。
  此時這間宅院外,忽然亮起一排燈籠,順著宅院的大門,一路延伸到了十餘里之外,在這一排燈籠的照耀下,有許多人物來來去去,做買做賣十分熱鬧。但是這些人來的古怪,行動飄渺,人人都是一張死板的臉孔,非是活人氣象。
  陳七把掌中的經磚都放了回去,往宅院外看去,心頭一凜,更是犯了嘀咕。這種東西,他聽過了無數次,此物名為鬼街,傳說某處埋葬的死人太多,這些死人的鬼魂自成集市,到了晚上就會熱鬧起來,買賣許多人間沒有東西。
  常有活人誤入鬼街,結果買了許多磚頭瓦塊,黃紙灰錢入手。也有人一去就不曾回來,被惡鬼帶走,甚至有人被招了鬼女婿,生死兩難,白日裡也在墳堆中呼號。
  這些事情,就是大雲王朝尋常百姓,也都常有聽聞。
  陳七做山賊的時候,聽過許多老賊們在閒談,常常就說起這些詭異的事情。曾有個積年的山賊,當年殺了人,犯了案子,逃命的時候,誤入了鬼街,用身上的一件舊衣換了一口寶刀,天亮時看,卻是前朝六七百年之物,價值巨萬,時常拿那口寶刀在山寨中炫耀。
  那時的陳七,只當作笑談軼聞,從未想過自己也能遇上這等詭異的事物。
  他看著宅院中,不斷飄起各種古怪妖鬼,都圍繞著這座寶塔亂撞,宅院外的鬼街卻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常看到有些鬼物,從這一頭飄過去,眨眨眼就消失不見,忽然又從地上鑽出來,同樣再飄一次。
  「怪不得這座宅院荒涼如此,原來這裡如此邪門。這座寶塔一十八層,居然通體都用經磚建造,那要多少錢財,才能修蓋起來?而且那些鬼物,總是亂撞這座寶塔作甚?難道這座寶塔底下,還有什麼更厲害的妖物?或者有什麼說法不成?」
  陳七思忖了一會兒,也不理會外面的種種異狀,伸手一按這座寶塔的牆壁,運起太上化龍訣,就把真龍勁度入了進去。真龍勁透入這座寶塔,如魚得水,順暢的不得了,只是須臾時光,就繞著第十八層塔身走了一圈,然後按照某種奇異的軌跡,轉入了第十七層。
  真龍勁在這座寶塔塔身中,沒轉多一層,靈動活潑之處,就更增了許多,就如陳七猜測的一般,這座寶塔通體都是用昂貴之極的經磚建造。對任何真氣都有極高的容納性,陳七把真龍勁度入這座寶塔的塔身,就如把這座寶塔祭煉了一般,一路向下,一直到了第一層塔身,真龍勁仍舊不肯停下,直接透入了地底下。
  隨著真龍勁的透入,陳七這才發現,原來這座寶塔一共有二十四層,地面上一十八層,地面下還有六層。他也不客氣,真龍勁一路衝下,卻發現在地下最底的一層,有一尊佛像,這尊佛像身周有千餘朵赤紅蓮花起起落落,看起來猶如真佛降世,佛光浩蕩,腦後更有六七十道各色光圈,微微一動,便是五光十彩,絢爛非常。
  陳七駭然被嚇了一跳,正要把真龍勁收回,那尊佛像身周卻飛出一朵紅蓮,攝住了陳七的真龍勁,登時便有一股奇異的法力,要通過真龍勁投入陳七的體內。陳七隱隱感覺到,這團紅蓮不是什麼好路數,一旦被這朵紅蓮上的法力附上了自己的身軀,只怕便要有極危險的後果在等著他。


第五十一章 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
  陳七雖然知道那一尊佛像週身的紅蓮,非是什麼好東西,奈何他修為的法力太低,這一朵紅蓮內蘊的法力,直如山嶽鎮形,只是略一接觸,就把真龍勁壓的動彈不得。
  陳七匆忙運起太上化龍訣,狂催真龍勁,只是被那朵紅蓮鎮壓,就如蜻蜓撼鐵樹,怎生都動搖不得。陳七心頭正自大駭,感應到那朵紅蓮正化為一股法力,要順著真龍勁逆走,鑽入他的身體,忽然這座二十四層的寶塔發出了宏大的金光,每一塊經磚都隱隱有梵音禪唱,念誦一卷奇異的經文。這些經文的力量一起發出,猛然一震,便把那朵紅蓮又復鎮壓了下去。
  陳七脫了困境,忙把真龍勁收回,這座寶塔內忽然有一股宏大的法力,在鎮壓那座佛像和佛像週身千朵紅蓮的時候,也把一卷經文印入了陳七的識海。陳七曉得那紅蓮古佛不是好東西,但是這鎮壓紅蓮古佛的經文,一樣讓他頗為驚懼,忙運起太上化龍訣,把真龍勁送入識海。
  真龍勁化為一條猙獰金龍之後,在陳七的識海中飛騰亂舞,興奮到了極點,游弋了一刻,便尋到了那一卷經文,大口一張,吞入了肚內。
  真龍勁吞了這一卷,被二十四層寶塔內蘊含的法力,引入陳七腦海中的經文,立刻通體發出金色豪光,轉了幾轉之後,便化為一座黃金寶塔。塔身上有無數經文鐫刻,看模樣形制,跟鎮壓了紅蓮古佛的二十四層寶塔一般無二,只是層數少了些,只得九層罷了。
  真龍勁化為寶塔之後,便生出了奇異的共鳴,和外面的那座真塔,生出無窮佛光,交相輝映。一時間陳七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真龍勁化為寶塔只是一刻,陳七便有重新把真龍勁控制,化為寶塔的真龍勁隨他意念崩散,又復潛藏回了丹田之內。陳七知道真龍勁吞了那一卷古怪的經文之後,已經生出變化,但是卻也不知道變化在什麼地方。
  但是通過真龍勁,陳七隱隱覺得,這座寶塔跟自己有了幾分緊密的關係,似乎整座寶塔都能受自己控制一般。不過陳七運起念頭,想要試著驅遣這座寶塔,卻發現這座寶塔紋絲不動,遂罷了心思,以為自己錯覺。
  經過這一番異變,陳七也是有些後怕,不知道這座宅院,究竟有多少秘密,這座寶塔究竟是什麼來歷。
  陳七收攏了真龍勁之後,運起太上化龍訣,運轉了三遍,這才收了法術。
  這時候,外面的鬼街更加熱鬧,這座大宅中那些鬼物,都繞著這座寶塔不住飛舞,看起來不知有多麼駭人。但是比起剛才的異變,陳七轉不怎麼害怕這些妖鬼,畢竟他身有法術,能夠降妖辟邪。
  陳七正想把五陰袋飛出,收了這些妖鬼,忽然遠方有一道黑氣貫空,一條黑鱗大蟒在空中蜿蜒游動,往這間宅院飛來。
  陳七覷得分明,不禁暗叫一聲道:「這不是王長生的七殺元神麼?難道我上一次並未殺死他,給這老道士逃了出去?」
  那條飛來的黑鱗大蟒,飛臨鬼街上頭,就把巨口張開,往下一咬,就吞了五六個小鬼。然後一仰巨頭,便把這些小鬼都吞如肚腹,狀似十分滿足。
  陳七是不知道,王長生被他用火羽箭燒上了身,就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忙把畢生苦修的七殺元神遁出,鑽入了地下逃走。不過這七殺元神之術,乃是一種邪道,失去了肉身之後,並不能長久存在,也無轉世投胎的能力,王長生掙扎了這幾日,只能靠了吞噬遊魂勉強維持,神智早就混亂不堪,已經是半人半鬼了。
  也是王長生有些機緣,四下裡亂飛,也經過了這附近,他見到這裡有許多惡鬼,便下來吞食,用鬼魂的精氣,裨益他的七殺元神。
  王長生吞了幾頭小鬼,便有些沉醉,不曾提防天上忽然飛落三道黑色光圈,把他一下子就套入了進去。王長生失去了肉身,七殺元神經受不得天地間元氣廝磨,早就神智混亂,被這三道黑色光圈一吞,什麼想法都不曾有,就被一股真氣絞碎,成了別人的滋補之物。
  陳七本來還曾可惜,白白把王長生燒死了,見得這老道士逃了七殺元神,還來這裡投奔,想也不想就把五陰袋飛出,登時把王長生的七殺元神吞了。真龍勁也不客氣,陳七的五陰袋便是用真龍勁重新祭煉的,吞下的東西,都被真龍勁得了好處去。
  王長生數十年修煉,又煉就了七殺元神,精元之厚,還超過了陳七收伏的那三頭火鴉,真龍勁得了這一股精氣,立刻再度膨脹,比前雄厚了兩三成。
  五陰袋一出,不拘是鬼街上的遊魂,還是宅院中的妖鬼,都一起驚叫,不旋踵就都躲了可不見。陳七也不耐煩去跟這些鬼物較勁,忙沉靜下來,運用新增厚的真龍勁,打通了幾處竅穴。
  鬧了這麼一回,荀玉藻也被吵的醒了過來。她見陳七在打坐修煉,便捧了小腮幫,坐在一旁看他,兩人就這麼對坐到了天明。
  天色大亮,陳七也收了修煉,見荀玉藻這般樣子,也不禁一笑,又自讓火鴉去周圍捕獵了一頭野獸,用一口王長生隨身收著的小鍋,煮了一鍋肉湯,和荀玉藻分而享用。
  雖然這間宅院有些不乾淨,但是陳七也並不懼怕,只把自己昨夜看到的事情說了,荀玉藻聽得美目翻出漣漣異彩,對陳七說道:「陳哥哥,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我們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鑄印山附近。這裡叫做凌家莊,原本這裡是個寺廟,只是千多年前毀於戰火,只剩下了這座古塔,就連戰火也不能摧毀。」
  荀玉藻對別的事情還不算清楚,但是對都梁郡內各種靈異之地,卻是耳熟能詳,畢竟他們荀家莊也是一窩狐狸,對同類的地方,都打探的清楚。
  荀玉藻把凌家莊的來歷娓娓道來,陳七聽了一遍,這才清楚此地為何沒有人煙,卻有鬼街。
  凌家莊是佔了一座荒廢的千年古寺,只有這座寶塔拆不掉,便弄了個園子圍了起來,免得礙眼。凌家本來是個官宦人家,人口也極多,這件宅院就修煉的非常大。後來也是因為戰火,凌家莊也毀了,這裡沒了人居住,就被附近村鎮的人,當作亂葬崗,把因戰火死去的人,都扔在了這裡,幾十年過去,凌家莊就成了著名的猛鬼出沒之地。
  荀玉藻聽家裡人說,這裡誕生了一頭鬼王,把許多惡鬼統領,只是凌家莊另有奇異之處,這些惡鬼都不能離開此地,對周圍也無攪擾。
  陳七聽了荀玉藻的分說,也自嘖嘖稱奇,對自家居然選了這麼一個地方居停,也頗覺眼光有恙。不過既然已經選定了,陳七也不怕那些惡鬼,便沒有打算離開之一。
  荀玉藻說了凌家莊的事兒,又笑嘻嘻的說道:「凌家莊還有一樁奇異之處,這裡向不許別的妖怪進來,不管什麼妖怪,多高深的道行,只要到了凌家莊一里地之外便要迷路,修道之人和普通人都無礙。我本來不該進來,不知怎麼就被你扯了進來,說來倒也奇怪。」
  陳七知道,這必然是這座古塔有些問題,但也沒有什麼證據,便不跟荀玉藻說起這些。兩人喝過了肉湯,陳七還要修煉,荀玉藻也想把那些髑髏妖煉製一番,不管是不是用來鬥法,至少祭煉了可以方便收拾,不用時時分出法力鎮壓。
  兩人各自有事,這座古塔中便沉靜了下裡。
  就在這個時候,遠在十里之外,一個小巧的身影,緩緩漫步而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赤著一雙粉嫩的玉足,看似走的緩慢,其實卻是快極。她遠遠的看到凌家莊最高的那座塔,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滅情道中的好多長老都說,大雲王朝境內有十三凶地,凌家莊便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那些長老是否老糊塗了,一個鬧鬼的地方,如有值得『凶地』的稱呼?左右不過就是一頭鬼王,帶了幾頭厲鬼罷了。我本來倒也沒想來這裡,只是追了兩日,也沒追上那個小賊,就捉幾百頭厲鬼,讓他們來打探消息好了。」
  這個小女孩兒正是鸞兮,她追蹤陳七不到,便想到了需要些幫手。滅情道有些法術,就能煉鬼為兵,左近厲鬼最多的地方,就是凌家莊,鸞兮便跑來此處。
  陳七本來正自修煉,忽然身下的寶塔震動起來,其實也不是寶塔本身震動,而是這座寶塔內的那一股法力,跟他體內真龍勁有所感應,傳遞了一股莫名的波動過來。
  陳七被這股法力影響,心緒略有少許不寧,便起身往外望去,正好看到鸞兮踏入了凌家莊的大門。陳七登時驚出了一身冷行,抓起了荀玉藻正要逃離這裡,卻忽然發現,自己怎麼都離不開這座寶塔了。


第五十二章 九重禁制,真龍煉塔
  陳七體內的真龍勁,就似跟這座寶塔連成了一體,生根了相仿。
  當他跑到這座寶塔的入口處,卻怎麼都踏不出去,真龍勁和這座寶塔互相吸引,讓陳七一步也移動不得,但是在寶塔內便行若無事。
  「這卻是怎麼好?那個小女孩兒凶殘的緊,我又不是她的對手……」
  陳七這邊正焦急,鸞兮卻有些鬱悶,她走到凌家莊大門處,就覺得眼前的道路紛雜,走了沒有幾步,就又轉了出來。鸞兮微微有些惱怒,暗忖道:「怪不得都說凌家莊為大雲王朝一十三處凶地之一,原來也有些怪異之處。不過憑了這些古怪,就想難倒我鸞兮麼?」
  鸞兮輕輕一喝,猶如蓮花般飛舞起來,纖纖的十根玉指輕彈,用上了滅情道嫡傳的毀情指法。想要強行衝破凌家莊對她的阻擋。滅情道乃是三派六道,正邪九大派之一,毀情指法雖然只是滅情道入門功課,但卻極端霸道,最能毀滅一切生靈的種種情感,修煉到最高境界,一指點出,萬情皆滅,中了此指法者全身無傷,卻魂飛湮滅。
  鸞兮還未到了那等高深境界,故而她擊殺東黎三妖的時候,只能使這三頭大妖諸情高漲,內火焚身,死的慘不堪言。
  毀情指法一出,凌家莊種種神秘之處,積累的大勢,就被鸞兮這霸道而又奇異的指法點散。
  鸞兮見眼前無數條道路一起消失,這才滿意的走入了這間宅院中。只是她走了幾十步,發現方向又改,凌家莊就似化為一座不停變化的大迷宮,時時刻刻都在變化,讓鸞兮頗有些措手不及。
  鸞兮引動了凌家莊的變化,陳七體內的真龍勁,就似被人強行攪亂一般,亦自生出種種變化。陳七正想方設法離開這座寶塔逃命,體內的真龍勁變化,讓他也是一愣,沉下了心思,細細觀察。真龍勁和這座寶塔的氣息緊緊相連,通過真龍勁,陳七便能感應到,這座寶塔便似一個中樞,統理凌家莊方圓百里之內的一切氣機變化。
  鸞兮硬闖凌家莊,讓這一方百里方圓的天地生出變化來阻擋她,這些變化都一一反映到陳七所居的這座寶塔中,真龍勁又通過這座寶塔,把種種變化傳遞給陳七知道。
  陳七隻感應了一會兒,就忽然生出沉思來。
  太上化龍訣足夠霸道,吞噬一切,但是遇上這座古塔鎮壓的那尊紅蓮古佛,卻險些吃了大虧。若無這座古塔幫助,陳七絕不能全身而退,甚至會把那尊紅蓮古佛釋放出來。陳七暗暗忖道:「只怕這座經磚修建的古塔,神異之處也不下那尊紅蓮古佛,既然我走不得,那就多探索一些這座古塔的奧妙,說不定能得些好處,擊退那個叫做鸞兮的小女孩兒。」
  陳七是極有決斷之人,既然走不出這座古塔,他也不肯再多耗費精力,當即帶了荀玉藻回到了這座寶塔的最頂層,他隱約感覺到,這座古塔的奧妙,也有許多層數,既然地下的最底那一層,鎮壓了紅蓮古佛,他就從最頂上一層著手。
  陳七從這座二十四層寶塔上,往下望去,見鸞兮四下奔走,一時間也找不到這座古塔,便不去管這個近在咫尺的大敵,盤膝坐下,運起太上化龍訣,把真龍勁化為一座九層浮屠,仔細體味真龍勁和這座古塔的聯繫。
  真龍勁奧妙無窮,陳七隻是初學乍練,又是自家琢磨,許多要緊處都不能領悟。至今也只把記載了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催化出來真龍竅穴圖和真龍炮的法門。當他靜下心來,任由真龍勁跟這座古塔應和,這座古塔中蘊含的一種奇異法力,便猶如潮水一般,湧入了他的體內。
  演化為九層浮屠寶塔的真龍勁,閃耀無數經文,這些經文皆發散無窮金光,陳七感應許久,漸漸明瞭了這些附著在真龍勁演化的九層浮屠寶塔的經文首尾。明辨了這卷經文的首尾,陳七便自能夠誦讀。
  陳七誦讀了百十句,忽然心中生出許多古怪,他忽然發現,自己誦讀的這些經文,其實他並不能辨識其文字,也不瞭解這卷經文的含義,但冥冥中有一種法力影響,讓他就如自小讀熟了一般。要知道便是熟識的文字,陳七也自分不能把一卷從未讀過的文章,不打磕絆的流暢讀出,怎都要稍有頓挫。但是這卷經文,就如他背誦過千百遍一般,熟極而流,半點滯礙也無。
  這種誦讀速度極快,陳七也不知道自己念了幾遍,只是這卷經文的文字,漸漸都映照到了心底,似乎天地崩裂都再也不會忘記,每一個字,每一句經文,都猶如從小背熟了一般,只是念頭一動,就浮上心頭。
  荀玉藻見陳七盤坐下來,過不得一會兒,身子就有金光繚繞,再過一會兒,就聽得陳七在念誦經文。陳七前後念了兩三個時辰,全都拗口詰牙的文字,聽來不似大雲王朝的官話,也不知是哪裡的話語。荀玉藻也聽不出來陳七念了多少遍,只是覺得到了後來,不光是陳七,就連這座寶塔,也隱隱有無數聲音,在念誦這古怪到了極點的經文,聲音越來越宏大。荀玉藻開始還忍不住摀住了耳朵,但是不拘她用什麼方法,都阻不住經文穿入腦海。到得後來這些經文竟然似乎不是從外面傳入,而是在她的心底響起一般。
  荀玉藻越來越害怕,似乎這經文能夠鎮壓一切邪魔,包括了她這頭小狐狸一般。忍不住大叫起來:「陳哥哥,快別念了,我就要被咒的現了原形啦……」但是她的大喊大叫,都被念誦經文之聲擊散的四溢,連她自己似乎都聽不到。
  這股念誦經文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內心深處,無所不來,而且念誦經文的聲音,冰冷無情,無生無滅,就似沒有任何情緒,一字一句,可以念誦到天地毀滅,世界重生,都不會有絲毫改變,也不會停下。直到把一切靈魂摧毀,焚滅一切……
  荀玉藻苦苦抵擋了好久,但是她的道行畢竟還淺,只能是勉強變化人身罷了,比現在的陳七還要差了許多,最後終於抵擋不住這經文的侵蝕,化為一頭毛色純白的小狐狸,躲在陳七的背後,瑟瑟發抖。
  陳七也不知荀玉藻被經文鎮的現了原形,仍舊不停念誦,似乎沒念誦一遍,體內的真氣法力,就要增厚一層,四面八方都有應和之聲,好像有千百人跟他一起念誦,這許多人都在鼓勵他,誇獎他,還有許多不知什麼聲音,在幫他講解經文釋義,居然在無形中對這一卷經文的意思,有些幾分領悟。
  陳七卻是不知,當他把這一卷經文念誦到了近百遍的時候,真龍勁漸漸化形,透出體外,形成了一座九層寶塔,金光照耀,無數經文飄飛,祥光瑞靄,天龍禪唱,金花朵朵,無數祥瑞生出,到了最後,忽然有六句真言:
  「唵!嘛!呢!叭!咪!吽!」
  連續如雷響震,他的身體亦因為這六字真言,發出六次巨震,每一次震盪,陳七都會覺得心靈空明,超脫拔俗,許多凡俗的念頭,煩惱,貪嗔癡愛,種種不淨不潔的心思,一起被六字真言掃滅,化為粉塵,歸於虛無。
  就在這片刻,陳七就猛然醒悟過來。
  一聲清喝,身外的寶塔形氣勁,猛然崩散,融入了這座寶塔的牆壁之中,真龍勁又復化為龍形,一股淡金的龍形氣勁,繞著這座二十四層寶塔遊走不定,一層一層的盤繞,到了最後,陳七才猛然發現,有連續九道禁制被真龍勁突破,但是到了第十層禁制,真龍勁便勢道垂盡,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陳七駭然叫道:「難道這座寶塔竟然是一件法器?禾山經中最厲害的髑髏妖也不過就是三道禁制,為何這座寶塔竟然有九重之多?不對……不是九重,真龍勁只能煉化九重禁制,但是這座寶塔的禁制,至少有數十重之多,只是我瞧不透罷了。」
  陳七初步掌握了這座寶塔的九重禁制,才心底微微一震,明白了自己為何能夠帶了荀玉藻這頭小狐狸進來,同時也明白了這件法器的幾種運用變化。
  凌家莊建造之初,就有這座寶塔了,當年凌家的人,也知道這座寶塔靈異,就請了一個高人,在建造這座凌家莊的時候,以陣法排布,故而才形似八卦之形。
  這位高人也頗有手段,居然把陣法和這座寶塔緊密結合起來,亦寶塔為陣眼,源源不斷的提供法力,讓凌家莊得了許多護持。但是那位高人也沒有想到,他以這座寶塔為陣眼,提供陣法運轉的源頭,也等若把這座寶塔的法力洩走,故而數百年之後,凌家莊便要破敗,這座大陣仍舊發揮威力,卻招了許多妖鬼厲鬼過來。
  這些妖鬼厲鬼,都成了這座大陣的一部分,排斥一切具有法力的存在,其中奧妙說來極其複雜,陳七一時也不能盡數明白。


第五十三章 萬鬼陰池大陣
  其實當初被凌家人請來督造凌家莊的那位高人,也是鬼道邪修,只是他雖然修煉的功法頗為邪門,人卻不壞,尤其是受過凌家人的大恩,故而建造凌家莊的時候,也極為上心。
  這座大陣名為萬鬼陰池,是上古流傳下來的陣法,只是那位鬼道邪修一知半解,只懂得六七成。本來這座大陣,是要鎮壓無數鬼怪,來提供運轉的無窮法力,但是那位鬼道邪修一時間也找不到那許多厲鬼,故而才把這座寶塔當作陣法的源頭。
  這座大陣最為吸引鬼物,但是只要是鬼物闖入,便會被大陣吸收,並且鎮壓在大陣中央。按照那位鬼道邪修的想法,等這座寶塔被洩盡了法力,這座大陣也自經歷了數百年時光,吸引了無窮厲鬼,能夠自行運作,也不怕這座寶塔崩潰了,還留下了許多叮囑給凌家後人。
  只是他也不曾想到,凌家最後毀於戰火,凌家莊被附近村鎮的人,當作亂葬崗,把因戰火死去的人,都扔在了這裡,幾十年過去,凌家莊就成了著名的猛鬼出沒之地。他當初的設想倒是頗為完美,只是凌家的人,已經五福享受了。
  若是凌家子孫繁衍,又不曾經歷戰火,日夜跟麼們猛鬼為伍,是否賞心悅目,那就誰也不知了。當初那位鬼道邪修,以己度人,只覺得這般生活環境,頗為舒爽,並不曾考慮過凌家人的感受。
  萬鬼陰池能排斥一切身具法力之輩,也能吞噬厲鬼,但是它的陣眼畢竟是這座古塔,陳七身懷太上化龍訣,跟這座古塔有些感應,就被這座古塔用了不是什麼法子,暫時壓下去了萬鬼陰池大陣的變化,陳七這才得以從容而入。
  後來陳七用真龍勁去探這座古塔的奧妙,便引發了這座古塔上下,建造的青磚上鐫刻的佛經力量。陳七此時已經知道,銘刻在這一座古塔上的經書,名為《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總計雕刻了一萬三千六百卷,被這座古塔的力量,傳入自己識海,被太上化龍訣吞了的正是這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
  雖然陳七不能盡窺這座古塔的奧妙,但是祭煉了九重禁制,也足以讓他把這座古塔收拾起來。這等法器能大能小,陳七一捏《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上所載法訣,伸手一招,這座古塔就漸漸縮小,從泥土中拔了起來,此塔本來地面上有一十八層,地下還有六層,共計二十四層,此時全數脫離了地面。
  陳七帶了荀玉藻從古塔中躍出,再伸手一招,這座古塔就化成了一道金光,從半空中飛落下來,附在他身上,順著經脈遊走到丹田之中,被真龍勁一口吞下,登時安靜了下來。這座古塔奧妙難言,內中還鎮壓了一尊紅蓮古佛,陳七修為尚淺,只能祭煉九重禁制,真龍勁雖然霸道,也只能把這座古塔吞下,不能消化。便是吞下,也是仗了陳七已經把此塔祭煉之故。
  這座古塔一起,凌家莊所有的園子一起崩塌,方圓數十內頓成鬼域,原本被鎮壓的厲鬼一起飛了出來,從凌家莊的最中心地方,冒出了一股凶氣衝霄的黑水,瞬間就瀰漫了數十步方圓。這股黑水一出,登時把凌家莊所有的建築一起吞了進去。
  陳七覺察出不對,拉了荀玉藻一路狂奔,虧得那座古塔在凌家莊的邊緣,待得他奔出了十餘里之後,回頭望時,只見凌家莊所在的地方,已經被一團黑霧籠罩,隱隱有一座軍營從地面冒出來,無數厲鬼在軍營中來去,吼聲如雷,厲嘯震耳,饒是在白日裡,也讓人不禁想要掩耳。
  陳七不知端倪,還不懼怕,正瞧得好玩,忽然從這座凌家莊廢墟中出現的軍營,猛然有一頭雄鬼翻騰了出來,腳踏黑雲,直上數十丈高,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軍營中四下衝殺,但卻被無數厲鬼困住,那頭雄鬼從高處下望,眼神中全是戲謔之意。
  這頭雄鬼身高五丈開外,雖然是鬼軀,卻甚是雄健,赤手披甲,目若銅鈴,爍爍放著綠光。
  陳七瞧的分明,那個小小的身影,正是之前衝入了凌家莊的鸞兮,心頭暗道:「這小女孩兒,手段毒辣,死在這裡也不冤。倒是她死了我還少一個禍害,此地危險,還是莫要多留,趕緊走了罷。」
  陳七拔腳便走,須臾就去的遠了。
  陳七卻沒料到,他走了之後,萬鬼陰池大陣中的那頭鬼王,望著他的背影,居然露出了貪婪之意,只是似乎在害怕什麼,並不敢離開這座兀突出現的軍營。眼見陳七走的沒影,他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鸞兮的身上。
  鸞兮此時也是暗暗叫苦,心道:「原來這大雲王朝境內的一十三處凶地,果然名非虛傳,早知道我就不這般大意。此地如此凶險,只怕要煉就罡氣的本門前輩,才能來去自如……」
  那頭鬼王低下頭來,大手一抓,立刻化為帳篷大小,傘蓋一般落下。
  鸞兮正運用滅情道的毀情指法,把攔阻她的惡鬼一一擊殺,這些惡鬼亦有情緒,只要被鸞兮的毀情指法點中,體內種種情緒爆發,登時炸的灰飛煙滅。只有那些修為極高的厲鬼,才能抵擋的住,不怕鸞兮的毀情指法。
  當這頭鬼王出手,鸞兮登時感覺全身如被山壓,幾乎連手指都抬不起來。她驚怒之下,再也不敢保留,把一種還未修成的秘術爆發了開來,全身猛然一震,眼神立刻迷離起來,從小小的嬌軀上,立刻浮現出來一道劍光,這一道劍光似龍非龍,似蛟非蛟,輕翔靈動,宛如活的一般。
  這道劍光一出,也不攻擊,只是帶了鸞兮穿出萬鬼陰池大陣所化的軍營。那頭鬼王連用多種法術,把陰氣化為繩索,巨手,刀槍斧矛,也奈何不得這道劍光。這道劍光裹著鸞兮一飛衝霄,須臾就投入雲端,眨眼不見。
  陳七帶了荀玉藻,沒頭蒼蠅一般亂撞,走了幾個時辰,逃出了七八十里之外,兩人這才略略休息。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吞了王長生的七殺元神,又煉化了凌家莊的那座寶塔,威力又自增加許多。陳七藉著休息,潛運太上化龍訣,一一打通了四五十處竅穴,加上他原本的修行成就,如今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已經打通了一百八十餘處,不算法力,這份修為在武林中,也已經是絕頂高手之列了。
  要知道習武之人,打通竅穴可沒有道術這般容易,往往窮年累月,長者數年,才能打通一處竅穴。就算是修煉道術之輩,想要打通竅穴,也要數月光陰。太上化龍訣在這一步上,遠遠超過尋常道術,不愧了上古道術的傳承。
  陳七茫茫然一腳踏入修行,也不知道自家的修行速度,放在三派六道之中,也是罕有,並無什麼驚訝。只是又打通了許多竅穴,身子越發輕盈,力氣也大了許多,他一直不曾放下的鐵骨功,也有了突破之兆。
  陳七潛運太上化龍訣,只覺得體內每打通一處竅穴,就似乎開了一片池塘,一百八十餘處池塘連接起來,便如體內多了一處大湖一般,太上化龍訣修出的真龍勁,散與這一百八十餘處竅穴之中,勁道澎湃,猶如雷霆鼓動,似乎隨時都能爆發出無窮力量一般。就只是似乎在什麼地方差了一點,總也不能運用出來。
  陳七除了真龍炮之外,並無其他法門運用太上化龍訣,空有一身法力,除了運起真龍炮亂轟,還真沒什麼催運手段。其實以他現在的法力,早就能使用許多法術,只是他都不懂罷了。
  陳七體驗了一回修為暴漲的妙處,就把心神沉入到了新收來的那尊古塔上,這座古塔被真龍勁吞了之後,仍舊化為一座金光燦爛的小塔,猶如米粒大小,在真龍勁中穩穩不動,無數經文在塔身周圍繚繞,仍舊有梵音禪唱之聲隱隱傳出。
  陳七雖然得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但是他從未學過佛法,只知道念誦而已,雖然這座古塔頗有妙用,陳七便是隨口念誦,也有幾分開悟,但距離能夠自行修煉,踏入佛門禪法,還有一段頗遙遠的距離。
  倒是這座古塔被真龍勁煉化了之後,生出幾分妙用來,陳七剛才急於逃走,倒是並不曾試演。
  陳七仗著已經把這座古塔祭煉了九重禁制,運用太上化龍訣,催動這座古塔,真龍勁一動,這尊古塔的本尊未動,卻忽然飛出無數經文來,透出了陳七的體外,結成了一座金塔,這座金塔有形無質,乃是金光虛影,把陳七籠罩在內,平添了幾分神聖。讓這個小山賊頭目,忽然多了幾分威嚴慈祥。
  陳七心道:「這座古塔比禾山道的那些法器可要厲害多了,禾山經上禁制最多的法器,不過三重而已,這座古塔卻不知有多少重數,光是我祭煉成的就有九重。」


第五十四章 金剛三昧法
  佛宗法術與仙家門派不同,大雲王朝雖然也有僧人,但卻都持苦行,多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修行,少有人閒晃眼,故而世人少知佛家。
  陳七亦不知道,佛門入門極難,但只要入了門,不須人指點,不須學習法術,便能定中生慧,自生神通。他雖然不曾修煉佛法,但是所得這座寶塔,卻是佛門高僧所祭煉,專為鎮壓佛門外道之用,他祭煉開九重禁制,便等若得了九層佛法。
  這體外現出金塔護身的本領,在佛門中又被稱作金剛三昧法,本來是佛門弟子,一心念誦佛經十萬遍,心中空明,去了俗念,才能一念生發,觀想諸佛,顯化金剛,天龍,佛塔,金蓮,佛燈等諸物護體。
  陳七運道好,只念誦了百餘遍《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就憑借了太上化龍訣,把這座古塔內蘊的法力勾動,祭煉了九重禁制之後,便得了這一門佛門的神通。
  陳七把護身金塔催運,只覺得光彩灩灩,卻不曉得此法有甚用途,也不知這門神通威力如何。他想了一想,便衝著荀玉藻一招手說道:「玉藻妹妹,你且把髑髏妖放出幾頭來,撞一下我這護身金光寶塔。」
  荀玉藻見陳七蠻有把握的模樣,也就不客氣,放出了祭煉好的幾頭髑髏妖,這些髑髏妖都是王長生之前祭煉的,非是荀家莊的人士。荀玉藻驅使起來,心頭還略略安些。她把這些髑髏妖催動,往陳七身邊飛來。但是被陳七的護身金光寶塔放射的金光一照,那些髑髏妖拚死了也不敢上來。一頭髑髏妖被荀玉藻催的狠了,往前略略一撲,才一靠近陳七的護身金塔,就被這座金光寶塔上的佛光照耀一回,登時體內的禾山經禁制解了,被金光一卷,收入了金塔之中。
  隨即陳七丹田中的那座寶塔正體,便飛出一卷經文來,直接印入了這頭髑髏妖額頭,把這顆髑髏妖印刻滿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經文。這頭髑髏妖受了「渡化」,立刻變得於前不同,骷髏腦殼內發出極微弱的願力,都注入到了那座寶塔之內。
  雖然這股願力極為稀薄,但是陳七早就把這座寶塔煉化,自是對其中變化瞭如指掌。他感應到了這托髑髏妖的變化,心頭微微一愣,暗忖道:「原來這座寶塔還有如此用途,我若是見了有道行的妖怪道士,就是一卷經文拍上去,豈不是立刻渡化成了自家人?」
  那頭髑髏妖被渡化了之後,便被那座寶塔收了去,藏入塔身之中。陳七思忖片刻,忽然有些後怕,心裡想道:「這座寶塔如此神奇,居然也不能把那尊紅蓮古佛渡化了,那尊紅蓮古佛的法力豈不是更大?只是這佛塔也是佛門的,古佛也是佛家的,為何居然還互相鎮壓起來?」
  陳七想了一回,仍舊不大明白,他也就不在思忖此事,好在這一番試演,讓陳七明白了從《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從參悟出來的金剛三昧法的威力,倒也頗為歡喜,收了護身金光寶塔,他對荀玉藻說道:「我們實在時運多舛,隨便找了個地方落腳,居然也受如此災難。我們還是尋路去天都郡,投奔那裡的太守去罷。」
  荀玉藻自是沒有異議,贊同之餘,卻又皺眉說道:「可是我們並不認得去天都郡的道路,如今東躲西藏,已經不辨方向了,須得尋個人去問問才是?」
  陳七點了點頭,亦答道:「不錯,我們這麼蒙頭亂轉,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得天都郡。不如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我們就好生詢問一番,最好再買兩匹健馬代步。」
  荀玉藻聽得,也說道:「可惜我們荀家歷代所藏的法器,都被人奪走了,不然我們荀家藏有一件法器,名為雲車,能夠化為一片白雲,日行三千里。用來代步最是快捷不過。」
  被荀玉藻提醒,陳七這才忽然想道:「對了,我怎麼忘了,王長生那老道還煉就了一種法術,名為五馬浮屠鎖。這五匹鬼馬放出來,比尋常的馬匹腳力還要強健許多,用來代步,日行數百里不在話下。」
  陳七把手一招,登時把五馬浮屠鎖放了出來,這五馬浮屠鎖乃是五匹青黑色健馬,鞍□齊全,用法術一催,還能生出馬甲和鎖鏈來,把五匹鬼馬化作具甲重騎。不過若是用來趕路,也不須那麼麻煩,尋常使用便好。
  陳七用太上化龍訣把這五馬浮屠鎖祭煉一回,這才分給了荀玉藻一匹,兩人有了坐騎,趕路果然快捷了些,加上陳七有用火鴉探路,不過三四個時辰,就走到了一座小城之外。
  陳七也怕被人看到這五匹鬼馬,看著邪祟,他可不似王長生有朝廷仙師的身份,招搖過市,也不怕人說,便先把五馬浮屠鎖收了起來,這才帶著荀玉藻施施然的進城去了。
  這座城池比不得鄱陽府那樣的大城,只算的一座縣城,城中也不甚繁華,只有一條街道,十餘買賣人家。陳七仗著自己打劫了陳慶喜,王長生等這些「肥羊」,腰中金銀不少,便直尋了一處最大的酒樓,點了一桌子好菜,吃吃喝喝已畢,又定了一間客房,這才摟著小狐狸去睡足一覺。
  待得陳七和荀玉藻醒來,已經是翌日天明,陳七帶了荀玉藻在這座小城中亂晃。陳七見街上許多買賣人家,似乎也沒甚見識,知道問不出路來。這些人一輩子都沒走出出生之地百里去,哪裡知道千里之外的地理?他也是做慣了山賊的,知道要問路徑,要麼是行商人士,走南闖北,知道的多些。要麼就是把飽讀詩書之人,從書上得來許多知識,也頗能教人。
  陳七在這座小城中繞了一圈,這才見到有一座貨棧,貨棧外有十餘匹雜色駑馬,四五輛大車,顯然是經常四下販運貨物。陳七當下大喜,便帶了荀玉藻這頭小狐狸走了進去。這家貨棧的主人,正在輕點貨物,見一個少年,帶了一個美貌的少女進來,不由得心內打了個突突,暗忖道:「這兩個孩子,看起來都頗不凡,不是行走江湖的人物,就是私奔的大戶人家,我不可怠慢。」
  貨棧的主人,也不用夥計,當頭迎了出來,笑容滿臉的問道:「兩位客官不知是想要買東西呢,還是要僱傭車輛?本店的車馬,遠近聞名,夥計也都精靈,對左近的路途無不熟悉。」
  陳七聽得這幾句,就知道是找對了人家,當下呵呵一笑說道:「我是來僱傭車駕的,你們這裡最好的馬車是哪一輛?最好的夥計是哪一個?」
  貨棧主人聽得陳七口氣甚大,忙笑道:「不知客官要去哪裡,我好安排熟路的夥計。」
  陳七當即便說道:「我要去天都郡!」
  貨棧主人聽到了天都郡三個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忙說道:「小客官,天都郡可去不得。」
  陳七有些不悅的說道:「天都郡為何去不得?難不成你們這裡的車伕都不熟路途麼?」
  貨棧主人苦笑道:「那倒不是,我們這裡有幾個夥計,都常走那邊的路途。只是最近天都郡已經打仗了也,我們已經斷了那邊的商路,小客官想要過去,如何使得?兵荒馬亂的,只怕一個不好,被亂兵堵住,喪命也就罷了,看小客官的女伴如此美貌,只怕下場十分堪虞……」
  貨棧主人說的還算隱晦,但是陳七也做慣了山賊,瞧了小狐狸荀玉藻一眼,心頭暗道:「這位貨棧主人說的也不錯,荀玉藻年幼貌美,便是我瞧了也忍不住下手,如今已經當我了陳大當家的壓寨夫人,一旦被別的賊人瞧到,豈有不搶之理?何況我去投奔,萬一被天都郡大有勢力之人看中了這頭小狐狸,我肯定不給,豈不是又要鬧出一場煩惱?也罷,回頭我把玉藻妹妹藏起來就是。」
  陳七有兩件能藏東西法器,一件就是五陰袋,此物對沒有生命之物也還罷了,藏有生靈,都是一股腦的吞噬了,絕不能用來藏人。還有一件,就是他新收得的那座寶塔,此塔內中空間廣大,不拘外面變大縮小,內部空間不變,足可以藏數百人無虞。
  陳七有了這般心思,也不跟貨棧主人分說,只是財大氣粗的揮手擲出一塊十兩重的銀元寶,喝道:「天都郡我是一定要去,我也不消你送到地方,快到天都郡時,我自會離去,不牽連你家的夥計和車馬便是。」
  貨棧主人見了這塊銀元寶,心頭暗道:「這塊銀元寶足夠十倍路費,看來這少年家世非凡,不過此行危險太大,我還是不好答應。」
  陳七察言觀色,見這位貨棧主人還有不願,便說道:「我出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下你家的大車,只須夥計送到半路,車駕萬一丟了,也不勞你破財,這樣如何?」
  貨棧主人這次略一猶豫,便一咬牙答應了。


第五十五章 小沛縣城
  陳七也不廢話,丟下一百五十兩銀子,便要貨棧主人趕緊把最好的馬車套上,立刻便要趕路。
  貨棧主人心道:「這些銀兩足夠我重新買一輛馬車,一個夥計又無甚油水,估計遇上亂兵,最多也只是亂揍一頓,不至於有性命之憂。也罷,就送這兩個少年男女去天都郡罷,他們自家要尋死路,也不敢我的事情,何況看他們的氣度,說不定跟天都郡的叛軍還有些瓜葛,未必就死。」
  貨棧主人喚來一個伶俐的夥計,仔細叮囑了幾句,便讓夥計套上了馬車,送了陳七和荀玉藻上路。
  陳七平時只有搶劫馬車的份,哪裡有坐車的機緣,他在離城之前,還購買了許多吃食,比起前幾日的顛沛流離來,此時的陳七,已經頗為滿足。
  上路之後,不過七八日的功夫,就出了都梁郡地界,進入了天都郡的轄下。那個夥計早就得貨棧主人叮囑,到了這裡便不肯走了。陳七倒也不為難他,自家驅趕了馬車一路前行,把那個夥計放了回去。
  陳七驅趕馬車走了半日,見路邊人家比都梁郡還要荒涼許多倍,許多村子都空無一人,顯然不是被戰火波及,就是都逃走了。陳七雖然做慣了山賊,見到此種情景,也不由得嗟吁長歎,對荀玉藻說道:「若是天都郡各處,都這般境況,就算做山賊也沒的搶掠,豈不是都要餓死?」
  荀玉藻不知陳七以前幹過沒本錢的買賣,也只是說道:「這裡不好,我們就換一處去罷,也不打緊。」
  陳七在天馬山時,聽許多積年的老賊說,天都郡太守如何威猛,得了一位妖王之助,煉就三萬神兵,連朝廷的號令也不聽。那時候還十分艷羨,覺得天都郡好似天堂,能夠任意搶劫,也無朝廷管束,乃是這些山賊夢寐以求的地方,故而才會逃命之餘,想起了這處地方。
  但等他到了天都郡,才發現這裡跟想像的大不相同,四處都顯是了戰火摧毀之後的破敗。就算是他想要去搶,也沒得人可搶,登時生出了幾分古怪來。他之前從未想過做山賊有何不妥,似乎天下肥羊無窮無盡,搶了一批,還有一批,生生不絕。但是在來了天都郡之後,才發現,這搶劫的精光之後,居然便是沒人可搶。
  荀玉藻說話,陳七也沒聽往心裡去,駕馭了馬車一路前行,走了一日,終於看到一處城池還算完好,城頭上有兵丁來回亂走。陳七對荀玉藻說道:「這裡頗有些危險,我先把你收入到古塔之中,免得生出事端來。」說完也不徵求小狐狸的意見,一抬手就把荀玉藻收入了古塔之中。
  天都郡的太守,早幾年就造反了,只是他勾結了一頭妖王,把許多妖怪都收編到了軍中,又用邪門法術煉了一隊「神兵」這才屢屢抗拒朝廷的討伐。前文書已經說過,大雲王朝已經是皇權旁落,為各路豪強竊據,各地的官僚多不停朝堂命令,自行任免官吏,掌握稅收,甚至執掌兵權,許多規矩,早就荒廢了。
  天都郡太守造反經年,但是他也乖覺,只是守著天都郡之地,並不離開本郡轄地。別地方豪強,也就不願意理會,任他自己折騰。為了朝廷耗費自家兵力,對這些豪強來說,不但沒有好處,轉會因為征討叛賊,耗費了兵力,被別家豪強趁弱攻打,甚或朝廷也會降下旨意,來剝奪兵權。
  大雲王朝天子之令,已經不能出一州之地,雖然也屢次派了些兵馬來攻打,但也都不是什麼精兵。畢竟大雲王朝的天子,不但要提防各路諸侯,還要提防外辱,手頭上的一點兵力,根本不敢撒出來太遠。
  因是之故,天都郡太守還能把這一郡之地守住,只是因為連番征戰,不但百姓逃離,就算許多城池都破敗了,許多村子都無人煙。天都郡有四府一十九縣,比都梁郡要小了一半還不止,本來就貧瘠,經過戰亂之後,自然更加糟糕。
  陳七和荀玉藻來到的這座縣城,名為小沛,乃是天都郡的一十九座縣城之一,人口本來不過數萬,經過戰亂之後,銳減一大半,現在已經不足萬五之數。因為這裡不是征伐的前線,故而天都郡太守趙滿茶,也不過留了三百餘兵丁在此。
  陳七驅趕的這座大車,賣相看起來還算不錯,小沛城頭的兵丁遠遠的瞧見了,都是心頭歡喜,當下就有一個都尉帶了四五十人衝了出來,遠遠便高聲喊:「哪裡來的奸細,還不快些下車受縛!稍有遲慢,便是死罪!」
  陳七心頭暗道:「這些人比我天馬山的兄弟還要凶狠,搶人倒也罷了,居然還要扣個奸細的罪名,這是防了走漏消息,要殺人滅口麼?」
  陳七仗了武藝,從五陰袋中取出一口鋼刀,這口鋼刀乃是他從獸王營的甲士身上揀去的,品質上佳,寒光四射,操刀在手,陳大當家就是一聲喝:「我是天馬山的好漢,特意來投本郡太守,爾等莫要栽贓,我手中的鋼刀可不吃素。」
  那些兵丁一起大笑,領頭的都尉更是笑罵道:「居然還有人來投軍,我等不是戴了叛賊的帽子,走去哪裡都不得活路,早就私奔了。誰還肯在這個連飯也沒得吃飽的地方多呆?你願意投軍就來罷,只要把這座大車和上面的東西獻上。」
  陳七倒也不在乎這座大車,心底暗暗忖道:「我本來聽得天都郡人人都是強盜,個個都算山賊,必然比天馬山更興旺十倍。誰料想賊多了,也是一樁難處,把什麼都搶光了,誰人沒得飯吃。」他大喝道:「這輛大車我也不留戀,只是問諸位兄弟,誰人能領我去見本郡太守?」
  領頭的都尉從戰馬身上一躍而起,飛身上了馬車,也不理會陳七,立刻喝了一聲道:「這座馬車就歸了俺們這一營,誰把這位投軍的好漢,先引進城去罷。」
  陳七跟著這些軍士,進了小沛之後,便有人丟了給他一套骯髒的衣甲,居然也沒人問他來歷,便把他陳七收下了。
  陳七本來還準備了許多說辭,要知道,就算是天馬山大寨,也不是任誰都能進來,總也要個投名狀,殺威棒什麼的。小沛縣的軍紀敗壞之極,也無人管事兒,居然就讓陳七隨隨便便就混入進來,絲毫也沒人管他,是否身家清白。
  陳七拎了這套破舊的衣甲,倒也不嫌棄,就換了上身,他的在天馬山的時候,沒人漿洗衣衫,穿的賊行頭,還不如這套衣甲乾淨。雖然天都郡的情形,比陳七想像的天差地別。他本來還以為此地只要投了軍,便可在郡內任意搶劫,官就是賊,賊就是慣,賊官合一,豈不快哉?如今天都郡早就沒甚可搶,做官做賊也沒甚好玩,但陳七依舊想在這裡留下。
  陳七本來就沒甚地方可去,雖然天都郡看來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這小賊頭也想著:「只要有個地方安身,讓我能修煉道術,別的管他。就算比這差上十倍的境況,也難不倒我便是。」
  陳七在小沛縣呆了幾日,才知道這裡只有三百餘人,居然有八營兵馬。按照大雲王朝軍制,千人為營,萬人為軍,人數雖然頗不固定,上下浮動也極大,但是這三百餘人連一營兵馬之數都不夠,居然還能分為八營,他知道此事之後,登時就理解了,為何這裡軍紀廢弛成如此模樣。
  駐守小沛縣的八營兵馬,最強的龍威營有八十來號人馬,戰馬十餘匹,最弱的豹尾營只有九人,連戰刀也只有七口,馬匹沒有。
  天都郡太守趙滿茶,把自己全部的兵力和財帛,糧草,都集中在四座府城之中,對一十九座縣城,基本上就是放任不管,連糧草也不接濟。所以小沛縣的八營都尉,都不願意多收一個吃飯的嘴,陳七在這裡呆了數日,居然還沒有人統屬,倒是讓這位陳大當家頗覺逍遙。
  他對小沛縣的境況有了些瞭解之後,便再也不管那些亂兵的事兒,每天除了修煉,便是修煉,連話也不跟旁人交接,漸漸的小沛縣八營的各路人馬,都把多了這麼一個人給忘記了。
  陳七在小沛縣一住便是月餘,不但太上化龍訣又打通了十幾處竅穴,功力又深厚了一層。就連火鴉陣的心法,也都凝聚了二十四團真火種子,連發射火羽箭都琢磨出來許多法門。更把奪自王長生的禾山道法器,都盡數用太上化龍訣祭煉了。甚至鐵骨功也突破了第六層境界,開始往第七層進軍。
  修為大漲,陳七自是非常歡喜,這些進步不過是按部就班,更讓他頗為自得的是,陳七已經漸漸琢磨出來火鴉陣的另外一層變化,參悟出來煉化其他竅穴的心法。他的火鴉陣心法,在練通了七十二處火竅之後,便不能再進一步,只能凝練真火種子。陳七又琢磨出來,如果不能把其餘竅穴祭煉,自家的身子雜質太多,太過沉重,雖然能夠變身火鴉,卻飛不起來,只算是一頭「火雞」罷了。


第五十六章 移竅轉穴
  龍身跟人身一般,都是天生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故而陳七修煉太上化龍訣並無此種阻礙,按照真龍竅穴圖,修煉通身竅穴,按部就班,便可循序漸進。
  但是火鴉雖然天生異種,卻只有七十二處火竅,比人身少了二百九十三處竅穴,故而人身多餘的竅穴,火鴉陣修煉不到。陳七原本還以為要把七十二處火竅中,都降服一頭火鴉,這火鴉陣心法才能再有進步。到了那時候,才能練通其餘竅穴,把身子淬煉的輕盈,可以振翅飛翔。
  但是一次偶然的練功中,陳七忽然發現一處竅穴忽然移轉,他當時好奇,就運起火鴉陣的心法,這這處竅穴轉移到了一處火竅之中,那處竅穴轉移到火竅裡,登時生出奇異變化,陳七事後多次咂摸,這才參悟了火鴉陣的這一層修煉的秘密。
  原來火鴉陣在練通了七十二處火竅之後,是要把其餘的竅穴都轉入這七十二處火竅之中,以這樣的手段,淬煉這些火鴉身上沒有的竅穴。火鴉陣是必須要以禽鳥之類,才能收降煉化為火鴉,也是因為別的生靈體內竅穴跟禽鳥不同,祭煉起來太過複雜。
  陳七參悟了這一種奧妙,每日都在研究,究竟把哪幾處竅穴轉移到相應的火竅之中。除了已經練通的七十二處火竅之外,還余二百九十三處竅穴,一處火竅中,總要挪移三五個普通竅穴進去,只是這分配極有講究,差錯一步也不能。
  陳七參悟了許多日,也只能練通一處,把五處竅穴轉移到了丹田之中,久未有突破的火鴉陣的修為便立刻突飛猛進。
  陳七隻當這日子清閒,卻不知他這般懶散度日,也要被人瞧不慣。這一日小沛縣城之外,忽然來了一彪人馬,為首的是個虎頭人身的妖怪,手下百餘部眾,有人有妖,十分雜亂,甚至還夾裹了許多真正的野獸。
  虎頭妖怪帶了部眾,到了小沛城之外,便運起中氣,呼喝讓城中之人,貢獻一些肥壯的口糧出來。陳七亦因為好奇,上得城頭聽了一回,琢磨著這虎頭妖怪索取的口糧,似乎不是什麼肥豬肥牛,正思忖間,忽然有一營的都尉走了過來,冷笑一聲道:「這是附近的白額山君來討要口糧,這一次就該著你出去進貢,這這些人你都帶了去罷。」
  陳七回首望時,卻見是數十個衣衫襤女的男女,老人小孩兒都有,都被捆縛了雙手,眼中盡皆是驚駭之色。有些人心頭絕望,哭哭啼啼,或者喟然長歎,或者瘋瘋癲癲,盡顯淒楚之態。陳七這才明白,原來外面那個虎頭妖怪,居然是索要了活人回去吃。
  他一明白此節,望向那個都尉的眼神就頗不善良,心道忖道:「這混賬東西讓我出去送人,只怕是要把我一起送了出去。正是肉包子打老虎,一去不能回……」
  陳七心頭盤算一番,忽然露出燦爛笑容,也不支吾,喝了一聲道:「正要在諸位兄弟面前展露本錢,這樁事兒,我就接了。」他帶了這些男女,昂然出了小沛縣城,他才帶了人走出城門,就聽得背後城門立刻關閉,緊緊落鎖,顯然他方纔所料不差,這些人是要連他一起,都送給那些妖怪們吃。
  陳七倒不在意,他此時眼光也高了,心中自有謀算。
  小沛城門一關,那些衣衫襤褸的男女都身子抖如篩糠,嚇的不能自制,陳七微微一笑,喝道:「你們若是跟做我的手下,我便給你們指點一條活路,若是不肯,就不管我的事兒了。」
  陳七這一喝,蘊含了許多妙諦,卻是他從《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從參悟出來的金剛三昧法。雖然他不能把這一卷經文,憑了這一喝,就灌輸到這數十名男女的腦海,卻也能讓這些人心頭凜然,生出許多明悟。
  人生誰不怕死?
  這些人雖然知道自己命運早定,要被虎頭妖怪捉去下酒,但是見了陳七忽然提出要救他們,都一起跪倒,苦苦哀求起來。
  陳七呵呵一笑,金剛三昧法微微一轉,丹田內的那座古塔便放出一道金光,往下一刷,這些男女身上便沾染了一層金光,通身都有許多經文流動。陳七再把身子一搖,古塔便把這些人攝入了進去。小沛城頭的那些各營的兵士,見得這個無名少年,居然有此等法力,都是面面相覷,各人想法不同。
  陳七也不拿兵刃,搖搖擺擺,走了上前。虎頭妖怪本來見得這許多人出來,饞的口滑,沒想到陳七一番話語,這些人都跪倒了之後,就被這個少年弄的沒了。虎頭妖怪雖然佔據了一處山場,手下也頗有些人物,但是畢竟自學成才,並不懂得許多法術,見狀先是吃了一驚,然後便大是羞惱,喝道:「兀那小賊,你把我等的血食如何就弄的沒了?要知道我白額山君也是天都郡太守趙滿茶親封的六品武尉,領一軍之兵,小沛縣城供養我的白額軍乃是定制,你如何就敢違背?」
  陳七呵呵一笑,罵道:「我乃是小沛縣城新來的武官,只是雖然被封了官職,手下卻無兵丁,正要你帶了這許多人來,就都歸我管束罷。」
  陳七走的切近,冷不防就把雙手收在肋下,然後狠狠推出,發了一記真龍炮出來。
  虎頭妖怪連化形也未完全,法力自是不甚高明,比小狐狸荀玉藻境界還弱些,也沒什麼法力。只是因為他天生妖軀,乃是猛獸,才有許多厲害,一身武藝比尋常江湖豪客還要高明。收伏了許多妖怪,流民,山中年頭日久的猛獸,自成一方草頭大王。
  陳七這一記真龍炮,這虎頭妖怪不得端底,只是暗暗惱怒這個少年居然敢跟他動手,忙虎吼一聲,從身背後拎了一面盾牌出來,往胸前一橫,就想要把陳七的真龍炮抵擋。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何等霸道?怎是區區一面精鐵盾牌能夠抵禦?金色龍形氣勁一過,登時把虎頭妖怪的盾牌擊碎,連人一起吞了,連骨頭渣子都沒吐出來。
  陳七一擊之下,便殺了虎頭妖怪,心中也是神清氣爽,當下大喝一聲道:「爾等還不投降,莫非都想要找死?白額山君已經被我殺了,你們若敢抵禦,也是一樣下場。」
  陳七這一發威,白額山君手下的妖怪和流民,都四下逃散,他們乃是被白額山君用蠻力收伏來,許多流民當初還是白額山君的口糧,如何有心思戰鬥?轉到是那些成了精怪的野獸,不管不顧的撲了上來,想要撕咬。
  陳七一聲喝,把三頭火鴉一起放出,這三頭火鴉都有煉氣入竅修為,也就是陳七奪自蒼狼神宮的刑無極那頭禿鷲差點,其餘都是變化人形的大妖,妖氣沖天,登時把這些妖怪,流民,積年的野獸一起懾服。那些想要逃走的妖怪和流民,都被火鴉在空中一翅扇拍,打的滿地亂滾,那些想要衝上來廝殺,成了精的野獸,也是被這三頭大妖的妖氣嚇倒,個個身酥筋軟,動彈不能。
  陳七才一牛刀小試,便擊殺了白額山君,把他的手下震懾,心頭也自得意。
  他左顧右盼,雄視了好一會兒,這才扣指一彈,飛出了七團真火種子,落入到了七頭頗有靈性,禽鳥變化的妖怪身上。真火種子霸道絕倫,入體之後,便灼燒去這七頭禽鳥變化的妖怪妖氣,這些妖怪修為甚弱,甚至也沒練通幾處竅穴,只是略略有些妖氣罷了。被火鴉真氣一燒,也不要陳七再費手腳,便自神識黯淡,受了陳大當家的遙制。
  只是半個時辰的功夫,陳七一聲呼嘯,便有七頭新的火鴉一起飛起,只是這七頭火鴉就遠遠不能跟鳥先鋒,鷹九霄,還有蒼狼神宮刑無極所豢養的禿鷲相媲美了。但陳七倒也並不在乎,這些禽鳥化身的妖怪,多少都有些修為,雖然連變化人身道行也未有,總比尋常的普通禽鳥強盛多了。
  多了這七頭火鴉,比原來那三頭中的任意一頭都要弱上許多,但陳七還是感覺自家的火鴉真氣再有進境。雖然還遠遠不到,煉化週身竅穴,變化火鴉陣神,翔空萬里的程度,卻也讓他的火鴉陣心法,強了那麼一兩分,足足抵得上他數月的吐納之功。
  陳七收了這七頭火鴉,再把身一搖,放出了丹田中那座古塔的法力來,只是一道金光往下一刷,便把這些妖怪,流民,野獸都罩了一層金光隱隱飛經文。這些妖怪,流民,野獸被陳七打入了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登時氣質生出了變化,人也變得慈和起來。陳七不管三七二十七,再一搖身,便把這些妖怪,流民,野獸收入了古塔之中,這才搖搖擺擺的回到了小沛縣城門外。
  陳七也不叫喚城門,只是把自家前後一起煉就了十頭火鴉飛出,在半空中化為十團熾熱的火球,在小沛城的上頭耀武揚威了一圈,有那看著不對勁的都尉,忙指揮手下兵丁,把小沛城的城門打開。


第五十七章 三鳳朝陽
  十頭火鴉的凶威,雖然還未盡數發揮出來,但是只看著十團大火球在空中來回滾動,稍有明眼人就該知道,這些凶禽可不是好玩的,只消稍稍有些火苗落下來,小沛縣城就是一場大火。
  何況陳七手發金光,一擊就滅了白額山君,輕而易舉的就收了白額山君的百餘部眾,也不知收拾去了哪裡。誰人還不知道,這個少年是身有法術的異人?
  中土歷代朝廷,都把練就法術的道人奉為仙官,品級超過武將,與文官相當。就算武將想要出頭,亦要精通一些戰陣的法術,不然難以帶兵。現在天都郡太守趙滿茶,若不是得了一位妖王之助,煉就三萬神兵,亦不敢造反,縱然有此勇行,亦不過三五日就要被鎮壓。
  駐守小沛縣的八位都尉一起後悔不曾早些結納陳七,此時雖然有些遲晚了,但是人人都還想著,多少可以補救,忙前後簇擁著,把陳七接了進來。
  陳七也不屑理會他們,他潛蟄多日,今日揚眉吐氣,亦不甚張揚。這位小山賊如今見識的廣了,眼光也高了,對人的姿態,也自不同。他入了城之後,便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收伏了許多部眾,卻沒個名目,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下便有豹尾營的都尉言道:「小沛城中有一處校軍場,早就荒廢,不但面積頗廣大,且還有數十件房舍,足可住下千餘人,還綽綽有餘,只要稍加休整,就能駐紮。至於名目也簡單,我等上報趙太守,必然可以賜下封賞。」
  陳七呵呵一笑,便欣然受了,由豹尾營的都尉帶路,趕到了小沛縣的校軍場。小沛縣城建於前朝,那時此地有一股悍匪,時常擄掠周圍百姓,故而建城之後,有一支兵馬駐紮。後來此地屢經戰亂,故而這校軍場一直都沒有荒廢,只是如今天都郡太守趙滿茶無暇估計天都郡內的全部領地,小沛縣城也只有三百餘兵丁,大家都不耐此地清苦,早就各自尋了宅院,才空置了下來。
  陳七見這裡面積廣大,便於操演兵丁,心頭也是大喜,暗暗忖道:「我幾番都想做個大寨主,如今也算是夢想成真,雖然手下的部眾少些,但總也算是有了自家的地盤。」
  陳七謝過豹尾營的都尉,便自把收在古塔中的生靈一起釋放出來,除了數十送死的男女,還有白額山君手下的妖怪,流民,野獸,這些人都被打入了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灌腦,便自有許多異處。
  這一百餘口,身上都有一層隱隱金光,金光中有經文流轉,人人都比方才精神了許多,只是眼神略顯古怪,口舌不住的輕微顫動,都在默默念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
  陳七已然煉化了古塔的九重禁制,對這些人便猶如神明一般,言出法隨,絕無違拗。陳七當下就吩咐了這些人,把荒廢的校軍場整治一番,把最寬敞的一間屋子收拾好,自家先住了進去。
  這做校軍場的面積也頗廣大,到了下午時分,陳七手下這些混雜不堪的部眾,才把各處收拾好。當下便有一頭黃毛妖怪,前來稟報,說是在校軍場中發現一座武庫,內有許多兵刃。
  陳七微微訝異,暗忖道:「駐守小沛城的八營兵丁,手上的兵刃也都不甚精良,為何這裡居然有一部武庫,無人理會?」當下陳七就隨了那頭黃毛妖怪,前去校軍場最深處,尋得了那座武庫。
  這間武庫是校軍場的十餘個庫藏之一,其餘的庫房本來都該是收著糧食,衣甲等戰爭所需之物,只是此時都已經空了。只有這一間還有東西,內中還藏有了許多武器,被陳七手下的部眾在整理時發現,打開後便是滿屋塵灰,似乎許久都沒人來過了。
  陳七來時,已經有十來頭妖怪在庫房外恭候,他手下這些部眾中,那些要被送去當吃食的男女就不必說了,真正稱得上能戰之士的也只有白額山君手下的十餘名妖怪,其餘的流民,野獸都不看大用。
  這十餘頭小怪被陳七收伏,不但心甘情願,亦存了幾分爭勝之心,想要在新主人面前討了面子,故而十分奮勇。
  陳七瞧了一眼這座武庫,只見房舍也頗寬大,內中有百餘個兵器架子,上面都是滿的,有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件件都蒙了一層灰塵,只有七八件被人取出,看來尖刃錚亮,似乎還是新磨光了一般。
  陳七也算是見過了一些靈異,何況手下便有妖怪,胸中也有三頁天書,禾山道法,雖然知道這座庫房必然有些古怪,卻也並不畏懼,只是伸手一攝,真龍勁就化形飛出,咬了一口長刀,飛入了他的手中。
  陳七輕輕一按崩簧,把這口長刀抽出,只見這口寶刀,刀刃明亮如鏡,刀身寬厚,入手沉重,居然是一口上等利刃。陳七在天馬山的時候就知道,大雲王朝歷年征戰,兵刃盔甲價值昂貴,他做山賊的也無一口好兵刃,還是後來得二寨主陸浩之送了一口緬刀。
  這口寶刀最少也值得五六千斤上等的好米,換做銅錢,就是二三千錢,喚作銀子就是五六百兩上下,並不比他來小沛縣城時乘坐的那輛馬車價值稍遜。這一庫中,足有千餘件兵器,可以武裝一營的兵馬,且是滿員的軍營,不是小沛縣城中那八營破爛貨。
  陳七微微思忖片刻,真龍勁一卷一吞,便把這口兵刃收入古塔之中,他的五陰袋雖然也頗寬闊,但是卻收不下這些兵器。那些投靠了陳七的妖怪,見得這位主人雙手翻飛,便有一道道的金色龍形氣勁飛出,把武庫中的兵刃一件件吞沒,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就把這一庫的武器,都收了個乾淨,個個心頭大驚,雖然這些妖怪化形不久,口齒笨拙,但還是勉為其難的上來狂拍馬屁,陳七也不耐煩聽得他們亂說,扯了大步,正想轉身走開,忽然一聲蒼老的聲音叫道:「這位將軍既然已經收了小老兒的禮物,想必是同意小老兒舉家投軍了。」
  陳七瞇著眼睛,往武庫中看去,卻見一個白鬍子老頭,站在滿地塵灰的武庫中,居然一塵不染,鞋襪乾淨,一身團花錦簇的長袍,拄著枴杖,施施然走了出來。見了陳七,就是一禮到地。
  不等陳七垂詢,這個古里古怪的白鬍子老頭便開口說道:「小老兒乃是附近涪陵山人士,家中人口頗多,本來還想安閒度日,只是耐不得附近的一家山大王看中了小老兒的三個閨女,要一起娶回去,做個三鳳朝陽。小老兒本不肯,但是那位山大王頗兇惡,武藝高明,又有一手放火的法術,小老兒舉家抵抗,也不是對手,本來正沮喪,只覺得空活百歲,卻連家眷也保護不得,人生悲愴,莫過於此。今日是我的一個小孫兒見得小沛城外又有爭鬥,便報了我知道。我見將軍武藝驚人,法力無邊,必然可以護住我們一家人口,所以帶了全家來投奔,這些兵刃都是小老兒家中歷代積存下來的,還望將軍莫要嫌棄。」
  這一番話甚是悠長,把個陳七聽得目瞪口呆,他只是略略琢磨,便知道這白鬍子老頭的來意。心中暗暗忖道:「他願意舉家送上門來,我倒也不怕收下。只是要保護他們全家不受那位山大王的侵害,保護他三個女兒,不被這山大王三鳳朝陽,倒是頗難說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位山大王的本事如何,若是稀鬆平常,我也就隨手殺了,若是厲害的緊,我不是對手,如何肯惹禍上身?」
  陳七想到此處,便搖了搖頭說道:「你要舉家投奔,我當然是欣然歡喜的。只是幫你保護家眷,亦是該當之事。不過我對那位山大王並無瞭解,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總要知道些端底,才好發出大兵,去討伐這騷擾善良之民的賊寇。」
  陳七這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若不是他清楚自家底細,也是個賊頭的出身,連自家都要被蒙惑了。
  白鬍子老頭聽得,當下便說道:「將軍所言不差,那個山大王乃是一頭山羊怪,不知何處修煉,學成一種法術,名為流火天燈。此法一出,便能在週身凝聚八盞栲佬大小的燈火,這些燈火極厲害,中人身子,立刻燒死,故而便是有許多人也近身不得。」
  陳七聽得奇異,把自家豢養的十頭火鴉召喚了出來,伸手一指,這十頭火鴉便化為十團真火種子,在他身邊環繞亂飛,問道:「這流火天等的法術,可是這般模樣?威力比我的火鴉強些,還是弱些?你不要擔心,我還有其他手段,若是我的法術比他弱,便要尋其他手段贏之,切莫因為要哄我去幫你家出頭,便奉承胡說,讓我不小心栽了跟頭,你們家可要遭殃。」
  白鬍子老頭聽得陳七這般問,卻有些作難起來。


第五十八章 五福娃
  白鬍子老頭瞧了許久,這才有些遲疑的說道:「將軍這法術奧妙,聲勢還在那可恨的山大王之上,就是不知火力如何,不好分辨。那山大王的護身流火天燈,發出的燈焰能焚金毀鐵,一口上好的鋼刀被流火天燈上的火焰一撩,立刻便軟的麵條也似。」
  陳七心底有了些准數,取出了一口鋼刀來,隨手一拋,正中一團真火種子。
  陳七煉就的這些真火種子,都是太陽火力凝聚,溫度奇高,雖然他修為還不算甚麼,但焚燬一口尋常鋼刀,卻也不是難事兒。這口鋼刀被真火種子中的火鴉探爪抓住,只是須臾便被燒成了一股紅水,落在地上,把地面燒的都成玻璃。
  白鬍子老頭見得此種境況,心頭大喜,忙叫道:「將軍的法力,還在那廝之上,絕可勝過他無疑。」
  陳七微微點頭,又問了那位山大王的路數,有多少部眾,擅使什麼兵刃,這白鬍子老頭都一一答了。原來這白鬍子老頭名為蝠吉,乃是一頭蝙蝠成精,成精了之後,便在本族中點化了許多同類,漸漸成了一家大族,跟都梁郡的荀家一般,只是沒有荀家那般運氣,有族人可以拜在靈嶠仙派門下。所有族中之人,最多也不過是練通週身竅穴,能夠化身人形的道行。
  大多數的妖怪,不得傳授,也不過就是這個境界,最多學一些人間武藝,跟尋常的武林豪傑戰力相仿,最多有些天賦的奇異能力。就如陳七擊殺的那頭白額山君,收伏的鳥先鋒,鷹九霄,都是這般層次,爭鬥時用法術極少,多是仗著強橫體魄,天生爪牙,或者學的一身人間武藝。能夠自行參悟出來法術的妖怪,都已經是極了不起的大妖了,那頭山大王能有流火天燈的法術,都已經是群妖中的佼佼者。
  黃睛山君煉就黑風煞,能夠駕風,豬九罡煉就戊土煞氣,那是境界超群,卻不是法術。
  陳七大致明白了那位山大王的本事,心底也自有底,暗道:「看來這頭山羊怪的本事也不如何,也就是鷹九霄,鳥先鋒的那個層次,我如今修為大漲,早就不怕這樣的敵人。就算他的流火天燈法術,我也有法子破去。既然如此,就去涪陵山走一遭也罷,不過現在卻不忙。還是等我把火鴉變化煉成,能夠飛翔,便是那山羊怪還有其他的本事,至不濟也能走脫。」
  蝠吉見陳七問過了一遍,心頭有些沉吟,也自思忖道:「我們蝠家在涪陵山已經呆不下去了,有那頭山羊怪做大王,遲早一家都要受害。可想要搬場,也不知何處可去,麻煩更多。最近聽說鑄印山的荀家被朝廷剿滅,我們蝠家還不如荀家,若是能夠投奔一個厲害的人物,得了大法力之人的庇護,才可子孫繁衍。我觀這位少年,輕易便把白額山君和百餘手下收走,還能釋放出來,只怕是身上有一件了不得的法器,說不定自成天地,我們蝠家投奔來,只要忠心耿耿,他必然會翼護一番,至不濟能把我們收入那件法器之中,也可免去許多禍害。」
  蝠吉見陳七還自沉吟,忙建言道:「既然將軍願意收留我們一家人口,不如我先把他們都搬了過來,再說其他可好?」
  陳七聽了,一笑答道:「自是沒有問題,你把一家人口都搬來罷,我這裡都收得下。」
  白鬍子老頭蝠吉聽得陳七答允,心頭大喜,就地一滾,化為一頭白蝙蝠,往東南飛去,一炷香的功夫,就有鋪天蓋地數千頭蝙蝠飛了回來,這些蝙蝠大如車輪,小的也有巴掌大小,個個身上都背了包裹,有那身量大的,還用抱了許多家什,什麼鍋碗瓢盆,床鋪傢俱,無所不有。
  領頭的一個黃毛蝙蝠落下之後,便化成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陳七面前拜倒,叫道:「我父蝠吉讓小的前來投奔,這乃是第一撥人口,後面還有四批是我大哥和三個姐姐帶領。」
  陳七聽得還有,心頭也不禁打了個突突,暗忖道:「這個校軍場才多大點?容納下千餘口就已經是極限,再多也不可能了。何況小沛城缺糧,我收了百餘部眾,已經不知該如何餵養,再多這幾萬口,哪裡有吃的給他們?」
  陳七心頭亂想,手上卻不慢,他隨手一指,便發出一道金光,化為數十卷經文,分別落入了領頭的這名少年和他身後的數十人識海中。
  陳七故意咳嗽一聲,做出威嚴的姿態,說道:「你們是誠心投奔,我自然要給些獎賞,看你們修行都還粗淺,這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乃是無上妙法,爾等都要好生鑽研。」
  這頭黃毛蝙蝠本來對老子莫名其妙,就要舉家投奔一個無名將軍,心頭不知腹誹多少,總覺得是老頭子老糊塗了,把全族性命付與一個陌生人之手。但是蝠家乃是家主執掌,不要說這些小輩,就是族中長老也不能違背蝠吉這位家主的命令,他亦只能無奈順從。
  這位蝙蝠公子也沒料到,才一見面,陳七就給了這般大的好處。
  要知道妖怪修煉,全靠自己開悟,最缺道法。其實那頭山羊怪的修為,也不見得就高過了蝠吉,只是那頭山羊怪有一手流火天燈的法術,這才把蝠家壓的無可奈何,要逼著蝠吉交出三個女兒來。
  這個少年見陳七如此大方,心頭歡喜不盡,暗道:「怪不得父親才是初見,就要舉家投奔,原來這位將軍果然賞罰分明,且又大度,此番是我蝠家人的福氣來了。」他也知道好歹,當下就翻身拜倒,誠心叩謝起來。
  陳七雖然得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也修成了金剛三昧法,能把古塔催出一層虛影金光寶塔,護身禦敵,別有奧妙,但是對佛法仍舊不甚明瞭。他願意傳授蝠家之人,也只不過發現,多了人念誦經文,能倍增古塔的法力。他的真龍勁跟那座古塔已經合一,古塔的法力增長,他的法力亦隨之增長,此乃一舉兩得之事,所以才不吝嗇。何況陳七亦發現,這《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若是正經去修煉,從頭入門極難,但也沒有什麼後患,若是被他運用古塔演化一卷經文打入識海,立刻便能入門,但卻永遠都要受古塔所制。他也不怕這些蝙蝠精得了自己的好處,卻轉過頭來翻臉。
  只是陳七法力不足,只能演化二三百卷經文,所以才只挑選法力足夠的蝠家之人,打入經文,大多數還無暇理會。
  過不多時,又有四批成群結隊的蝙蝠來投,領頭之人先後化為一個白衣少年和黃衫,綠裙,粉裳的少女。這五個少年男女,乃是蝠吉的五個孩兒,大公子蝠迎,二女兒蝠歡,三女兒蝠晶,四女兒蝠妮,小兒子便是剛才第一個來的黃毛蝙蝠,卻喚作蝠貝。
  陳七仗了古塔之威,仍記幻化了數十卷經文飛出,一一「賜予」了蝠吉的五個孩兒,立時便收了這蝠家人之心。蝠家上下有兩萬餘口,比荀家的人口要多二十倍,蝙蝠之屬原比狐狸能生,有此數目倒也不足為奇。只是蝠家人口雖多,修為去甚差,這兩萬餘口蝙蝠精,能夠變化人形的不過百餘口,卻是遠遠比不上荀家那一群狐狸精了。
  蝠家之人見陳七初見便賜下修行法門,一個個都歡欣鼓舞,對自家老爹如此「遠見」,都欽佩無幾。陳七見這些蝙蝠精數目太多,便把那些不能化形的,連帶白額山君手下的野獸,一起收入了古塔之中,讓他們日夜念誦經文修煉,只留下百餘能夠變化人身的在校軍場中住下。
  如此一來,陳七手下的部眾,就增加到了兩百餘人,儼然是小沛城中第一大勢力。
  這部眾都被陳七賜下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雖然這些人的資質有高有低,但這卷佛經縱然是下愚之人,只要時時念誦,也能得些好處,故而陳七也不費心,除了每日操演陣法,就讓這些部眾念誦佛經,日子一下子就過的悠哉起來。
  倒是蝠家的人口,全部搬離了涪陵山,讓那頭山羊怪好生鬱悶。他本來仗了一手流火天燈的法術,想要把附近十餘股妖怪全部降服,也做一家大王。但是別家妖怪多不服他,就算是最熱的蝠家,也頗支吾,根本不願意把女兒獻出。
  那頭山羊怪本來想要發一個狠,但是過得數日,卻發現整個蝠家都搬的不見影蹤,一番謀算全數落空。他欲待去尋別家妖怪的晦氣,卻因為流火天燈的法術還未大成,仍有許多缺憾,並不敢冒然招惹。
  不過陳七先收伏了白額山君,又收羅了蝠家人口的事兒,漸漸也從別的妖怪口中,傳到了這頭山羊怪的耳朵裡。他知道是陳七搞鬼,不由得心頭甚怒,暗忖道:「我當去尋這小子晦氣,就怕本事不濟反糟了他毒手。」


第五十九章 有翅終可飛
  黑公卓乃是一頭山羊怪,本來的修為也不甚出眾,也就是勉強練通竅穴,變化人身的修為。要知道獸類的竅穴,大多只有人類的十分之一二,故而變化人身之後,亦不過相當於練通了四五十處竅穴的武者。
  有些妖怪有些天生的能力,比如蝠家煉就夜眼和荀家的狐火,但大多數妖怪的能力,並不能用來戰鬥,還是要靠一身力氣。
  黑公卓只是一頭山羊怪,變化人身之後,力氣也不過比尋常壯漢強個六七倍,遇上強橫一些的武者便要吃虧。
  也是他機運來了,一日在山中閒逛時,遇上了兩個身披墨綠色斗篷的女子,隨手便施展法術,將他擒捉。問過了黑公卓的來歷,便在他身上下了一種古怪的禁制,讓他去收羅附近的妖怪,說有大用。
  黑公卓被人種下了禁制,生死由人,不敢不答應,便降服了那兩個女子。那兩個女子似乎還有要事,降服了黑公卓之後,便自走了。不過這兩個女子見黑公卓法力低微,還傳授了他一種法術,便是黑公卓用來降服涪陵山妖怪的「流火天燈」法術。
  眼看兩個女子給他的期限已經將近,黑公卓還只是把一些閒散的妖怪收伏,勢力稍大一點的妖怪,他都不敢招惹。聽得蝠家已經投奔了小沛縣城的一位新來的「將軍」他也自沒了主意?雖然黑公卓頗想殺入小沛城,佔了「陳七」和「蝠吉」楊一揚自家的為威風,乃是黑公卓本身的法力著實不濟,雖然蝠家人面前,威風無限,但是自家深淺,這頭山羊怪也自知道,這般前去,說不得八九成是去送死了。
  只是若不前去,那兩個身穿墨綠色斗篷女子的吩咐,他又不能完成。黑公卓體內被那兩個女子下了禁制,想要逃命也是不能,他苦苦思索,也沒有一個好主意。
  見黑公卓如此煩惱,他最近收伏的一頭豬妖,便湊到近前獻計道:「大王法力無邊,已經震懾了涪陵山九成的妖怪,只是還有三大妖王自持法力不服,這才帶得其餘幾股勢力亦不肯歸降。本來大王若是收了蝠家,已經是本山第一大勢力,其餘幾家早晚要歸順,但是如今蝠家既然已經逃走,這樁事兒就難辦了。」
  黑公卓並不多少智慧,他降服了一些零散妖怪之後,這頭豬妖還能出些主意,便成了他的豬頭軍師。黑公卓正自煩惱,見這位豬頭軍師似乎有些想法,便禮賢下士的問道:「可靈鷲山的兩位聖使不久便要來了,兩位聖使讓我收伏這一山的妖怪,我若是完不成兩位聖使的命令,便要受責罰,如之奈何?」
  豬妖嘿然一笑道:「如此說來,只有行險。大王法力不弱那三個妖王,只是手下太少,才不好攻伐他們。既然沒能收伏蝠家,何不去擄掠些人口,重做兵丁?白額山君那廝就是聰明,收伏了許多身強力壯的流民,並且受了天都郡太守的封號,有了武尉的官職,儼然已經跟三大妖王,還有大王分庭抗禮。我們也如此辦理,豈不是可以壓過涪陵山的三大妖王了?」
  黑公卓聽得精神一振,也覺得有理。他的法力跟涪陵山的三大妖王相仿,流火天燈的法術一出,黑公卓自分有七八分把握,在單挑獨鬥中勝過三大妖王的任何一位。但是他畢竟根基淺薄,費盡了心思,也只收得一百餘頭小妖。欺負蝠家還算可以,但那三頭妖王各有三五百手下,他就沒得把握能勝了。
  黑公卓也自知道,憑了流火天燈的法術,尋常小妖他也能對付三五十個,數目若是再多一些,他就只能落荒而逃,若是更多一些,他就要被打成肉醬,做一頓山羊肉的宴席了也。
  本來他若是能把蝠家收伏,蝠家怎麼都有一百餘名練通竅穴,變化人身的蝙蝠精,其餘族人數目也多,盡足跟三大妖王抗衡。但是蝠家一逃,他就沒得抓摸,再沒計較。聽得自家的豬頭軍師獻策,黑公卓登時大喜,連連叫好道:「果然好計策,不知軍師可知道,哪裡人口較多,可以去擒捉來?」
  豬妖當即獻策道:「若是尋常百姓,也無多少戰力。既然想要收伏些人馬來,自然以悍匪,流民,散兵為上好。我們涪陵山素來只有妖怪,沒有人類,但是涪陵山不遠就是雷公山,那裡有一股悍匪,約數百人。這股悍匪盡皆武藝精強之輩,卻沒有人懂得法術,若是大王能夠收伏的來,必然可以成為極大臂助。」
  黑公卓立刻大聲叫好,傳令了下去,把自家手下一百多頭小妖點齊,兵發雷公山去了。
  陳七自是不知涪陵山有這等變化,他收伏了白額山君手下七頭鳥妖之後,豢養的火鴉已經增至十頭,火鴉陣的心法進境更快,不數日見,又把命門一處竅穴煉成,能轉移四處竅穴進去,修行速度登時加快了百分之一二。
  蝠家人來投奔之後,陳七便讓蝠吉這老兒的兩個兒子,操演手下兩百餘部眾,卻把這老兒提拔為身邊管家,負責清點賬目,收攏器械,各種物資的出入。並且把荀玉藻也放了出來,視為自家的壓寨夫人,並建造了一處內府,把自家收羅來的財物,都交給荀玉藻打點。撥了蝠吉的三個女兒和幾頭女妖怪做幫手。
  諸事都上了軌道,便不用他怎麼操心,故而陳七一心修煉,不問外面有什事端。
  與陳七想來,自己法力還是淺薄,比不得太湖八妖那等厲害的大妖怪,甚至也比不過鸞兮那個神秘的少女,豬九罡那頭煉就戊土煞氣的大妖。這些人說不定都在搜尋他的下落,陳七在都梁郡落不下腳,也是怕被這些人尋來,他只想早些把火鴉變化煉成,好有了逃命手段。
  當然太上化龍訣的功夫他也不曾怠慢,畢竟這門心法乃是他催動禾山道法器的源頭,也是祭煉那座古塔的根腳。加之太上化龍訣他修煉較早,法力也更深厚些,如今已經打通了近兩百處竅穴。
  習武之人若能打通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便有資格問鼎先天,與修道人中,練通週身竅穴之後,便要感應天地元氣,亦是一大關卡。過了這一關,便有資格凝練真煞之氣,就如太湖八妖之首的黃睛山君和他偶遇的豬九罡一般,堪稱天下大妖了。
  陳七這一日正凝練真火種子,忽然丹田中和命門兩處竅穴中吞吐金光,這一股金光遊走到夾脊處忽然生出一股極大的吸攝之力來,把周圍七處竅穴一起挪移了過來。陳七練通了丹田和命門兩處竅穴之後,一直琢磨第三處火竅該如何修煉,卻沒想到這些日子積累甚厚,忽然有水到渠成之勢,當下按住心頭歡喜,緩緩運轉火鴉陣的心法,推波助瀾,把這七處竅穴一起挪移到夾脊竅穴之中。
  陳七自從收了鳥先鋒,鷹九霄和刑無極的靈鷲之後,火鴉陣的心法就把七十二處火竅一起打通,能夠變化火鴉。但是因為其餘竅穴未有修煉,身子仍自沉重,並無法飛行太高,只能撲騰幾間房子般高下。
  前幾日重新修煉七十二處火竅,把五處竅穴移入丹田,四處竅穴移入命門,陳七已然感覺到自家身子輕捷了幾分,這次夾脊竅穴又轉移了七處竅穴進去,陳七頓覺身子輕了七八斤,忙搖身一變,化為一頭神目如電,烏喙鐵羽的烏鴉,望空就是一躍,撲閃了幾十下翅膀,居然在空中飛翔了起來。
  陳七亦沒料到,自家修為居然進境到如此地步,這一次卻是真個飛了起來,不是胡亂撲騰,只算是雞竄,不是鳥翔。登時心中高興的不知怎麼好了,使勁的撲閃雙翅,他上一次從懸崖跳下,雖然仍舊未有學會飛翔,卻已經把撲閃雙翅的竅門掌握,此番運用起來,竟然也不覺生疏。
  他經過這多日子修煉,身子已經輕捷了許多,但仍舊不能飛行太久。只飛了盞茶功夫,就雙翅酸麻,力氣垂盡。陳七無奈下收攏了雙翅,飛落下來,他這一番只飛出了二三百丈,飛的也不甚高,離地不過樹梢。
  變化回了人身之後,陳七心頭雖然歡喜,卻也知道,自家雖然終於能夠飛行,但飛的還是太近。這卻不是他力量不夠,而是修為不足,還有竅穴沒有打通之故,但有了如此進步,已經堪稱驚人。
  陳七落地之後,已經出了校軍場,他頭一次憑了自家力量飛起,不是尋常的雞躥,心頭歡喜,也就不急著回去修煉,在小沛城中閒行起來。
  小沛城經過好多次戰火,此時人口已經不足萬勿,比鼎盛時期少了一大半還多。故而許多空置的房舍,處處都顯得淒涼。城中居民雖然也還日常生活,只是人煙不足,個個都臉色冷漠。
  陳七走了兩條街,忽然見得有一座酒樓,酒旗招展,頗有幾個客人,心頭饞蟲上來,便自上去尋了個位子坐下。


第六十章 黑龍王
  陳七隨意點了些酒菜,便自斟自飲起來。
  小沛城落敗,便是這酒樓也無什麼好菜色,陳七也不在乎,只是心中忖道:「我雖然法力日高,可也沒可去處。這幾日聽得豹尾營的都尉講,那太守趙滿茶連續打了幾個敗仗,已經被人困在盤龍府中,堪堪糧絕。若是他打了敗仗,我如何肯跟這人同歸於盡?只怕還要逃命。這一次就要往更遠處走了。」
  天都郡有四府一十九縣,四府便是盤龍府,大名府,天運府,陳留府,一十九縣便是,沛,薊,壺,鼓,景,赤,滄,懷,琢,吳,定,饒,冶,豐,唐,順,博,臨,石等一十九座縣城。
  盤龍府是天都郡第一首郡,太守的行轅便在那裡,趙滿茶一收訓練的三萬神兵有兩萬都駐守在盤龍府。那位一力支持天都郡太守趙滿茶造反的妖王,分了一萬神兵,駐守的陳留府。剩下兩座大府,亦都是趙滿茶的一子一女分別鎮守,其餘的縣城,這位太守大人便不怎麼管了,如今已經有九座縣城被朝廷奪了回去。
  大雲王朝派來攻打天都郡的將領,名曰火狻猊王當,五品的騎尉,冊封的斬妖將軍。領了一支兵馬,已經攻打了天都郡數年有餘,麾下五萬大軍,分別佔了九座縣城,除了要時常調動糧草,也如佔地為王一般。
  本來兩家相持,各不相上下,但是月餘前火狻猊王當的四兒子,忽然從靈嶠仙派學藝歸來,煉就了一百零八口三尖兩刃飛刀,幾次衝陣,已經斬殺了趙滿茶手下四名偏將,數百神兵,逼得趙滿茶不得不閉了城門,不與火狻猊王當交鋒。
  陳七雖然少小時跟母親讀過幾年書,但也就是可以識字,閱讀文章,懂得些道理。但什麼天下大勢,地理人文,風土人情,天文術數等等都是懵懵懂懂。除了跟都梁郡靠近天都郡,因為戰亂,總有人逃離,路過天馬山的時候,被這一窩山賊捉了,也略略帶了些不盡不實,有些誇大的消息,其餘地方究竟如何,陳七是真不得而知。
  陳七隻知道,都梁郡和天都郡,再加上東海郡和白裡郡,便是大雲王朝治下九州之一的兗州,全部版圖。
  大雲王朝分為九州三十六郡,兗州州牧古南都,佔據了最為富庶的東海郡和白裡郡,都梁郡也受他轄制,只有天都郡造反。但天都郡在兗州四郡之中,最為貧瘠,古南都也不屑理會,甚至都不曾派出部下兵馬絞殺,只是奏上朝廷,讓天子煩心。
  陳七作為一個山賊,是不可能去一切官府力量強大之地,東海郡和白裡郡都為兗州州牧古南控制,兵強馬壯,素來不許各路強人,妖魔鬼怪落足。陳七自分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遮攔人物,自是也不想去哪裡觸碰霉頭,若是被官兵擒捉起來,當作叛逆砍了腦袋,雖然也不是冤枉他,但總也有些憋悶。
  想要去別的州郡,陳七又不知哪裡去方好,不由得略略有些愁悶,暗忖道:「還是獨行大盜,比我們山賊舒爽,孤身一人,走哪裡,搶哪裡,不似我還得拖家帶口……」
  陳七正胡思亂想,忽然酒樓上有喧嘩之聲,五個身穿皮甲,滿頭細碎小辮子,個個臉上橫肉叢生的大漢,踏入了此間。這五個大漢,皆身背彎刀,踏入了酒樓就大喝一聲:快些把好酒好肉拿出來,少吃慢些,殺了你滿店人口。
  陳七心頭詫異,暗忖道:「小沛縣城已經是這般模樣,素來少有行人,怎麼會忽然冒出這麼五個蠻貨來?」
  陳七佔據了酒樓中最好的一張桌子,穩坐不動,更兼一身舊衣甲,那五個大漢瞧了一眼,也不來招惹,何況小沛縣本來就人心惶惶,能走的人家都跑走了,這時候也無人來酒樓中吃喝,空位盡多。這五個大漢尋了另外一處桌子,便坐下高談闊論起來。
  陳七微微凝神,把這五個大漢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只是這些大漢都是滿嘴的黑話,許多都聽不懂。不過陳七忽然想起一事兒,凜然想道:「我在天馬山時,不是聽說兗州最大的盜賊,便是海上的黑龍王。這位黑龍王麾下有千艘戰船,十萬好漢,就連兗州州牧古南都也奈何不得。我們天馬山只是佔了一處山場,守著一條官道搶掠。花鼓堂,竹枝幫,三山派也不過稱雄都梁郡,出了都梁郡就無威風。這位黑龍王卻是縱橫大海,不要說兗州,就是在大雲王朝都廣有名聲,乃是天下一十九路大賊之一。這些人的身上有些鹹腥之氣,不正是常年海上營生的痕跡?看他們行動彪悍,滿身的血腥氣,說不定就是黑龍王的手下大賊。」
  陳七心頭猜測這些人的來歷,倒也有七八分准數,他身穿衣甲,別人一看便知是小沛縣的駐軍。那五個大漢雖然驕橫,可上了陸地,也不欲多事兒。兩家互相都不理會,陳七思忖一陣,吃了東西,便昂然走出,那酒家早就知道陳七來歷,如何敢去討問酒錢,只能自認倒霉,任這小賊白吃一頓,不給錢就去了。
  陳七走出了酒樓,便聽得裡面噗噗連聲,隨即便有一股血腥氣飄出。這位陳大當家心頭暗道:「這五個人倒也蠻橫,也不知怎麼一樣不和,就殺人了也。這樁事兒,我管還是不管?」
  陳七已經微有把小沛縣城當作自家地盤之意,有人當著他的面鬧事兒,陳大當家頗有幾分不悅。只是他自己也是個相類的貨色,不是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豪傑,心下正在猶豫時,便聽得裡面高聲喝喊:「區區一個夥計,也敢問我們有無錢鈔,趕緊去做酒飯,若是稍差了些,殺了你這座縣城幾萬人口。」
  陳七聽得這話,卻佇足不走了,冷哼一聲,喝道:「是誰要殺我小沛縣城幾萬人口?」
  裡面略略沉默,便暴喝了起來,叫道:「本來不欲招惹你,既然趕來犯嫌,殺了你有怎的?」
  一刀刀光從酒樓沖氣勢萬鈞的衝出,殺意盈眉,一手刀法,竟然不弱衝陣斬將的猛士。陳七不但有一身法術,還學了一身武藝,他的鐵骨功已經修煉到了第六層境界,堪堪就要突破第七層的功夫。這鐵骨功乃是外門功夫,最善培養力氣。若能把鐵骨功修煉到第六七層,便有五馬奔騰之力,能夠倒扯五匹烈馬,力氣勝過數十尋常不會武藝的壯漢。
  他見這些人說殺人便殺人,毫無顧忌,也不禁冷笑一聲,叫道:「憑你們的武藝,也敢如此妄為?」
  陳七也不管那大漢的刀法變化,只是捏了拳頭,反手一拳搗出,這個大漢也不過是剛剛練出真氣,勉強打通了兩三處竅穴的地步,比起陳七來,直如天上地下,螢火皓月,陳七也不耐用法術贏他,直接一拳硬撼。
  這個大漢的刀光撞著了陳七的拳頭,就如砍中了一塊金鐵小錘一般,登時撞的粉碎。陳七這一拳打折了對手的鋼刀,便重重擂在對手的面門上,他的拳頭何等沉重?雖然陳七漸漸覺得武藝不大有用,習慣使用法術,但那是因為他遇到的都是些厲害人物,其實他的武藝突飛猛進到這般地步,就算是天馬山大寨主黑旋風,也得俯首稱臣,就算是竹枝幫的大幫主,也未必就能贏他。
  這五個漢子,不過是黑龍王手下的小嘍囉,雖然有些武藝,如何跟他這等「高手」相比?
  陳七隻是一拳,就把對手的面門打爆,殺了一人之後,陳七一不做,二不休,把五陰袋飛出,化為三道黑色光圈,登時把後面躍出來的四人一起吞了。
  這四個大漢武藝跟前面的一個差不多,陳七就是不用法術,一拳一腳,也頃刻就能料理的了。當他用上了法術,自是更加乾脆爽利,禾山道的法術在厲害的人物面前,不算什麼,但是對付這些海賊,卻是厲害的無法想像,殺人如呼吸般容易。
  陳七收了這四個人之後,一反手,連帶地上那個被他殺死的,也一起用五陰袋收走,毀屍滅跡,做的乾淨。甚至那酒樓中的老闆夥計,還未看清是誰人動手,五個大漢已經倏忽不見,待得他們壯膽出來看時,陳七也早就走的沒影。
  這些黑龍王手下的海賊,也不知流年如何不利,居然遇上陳七這自小當賊,殺人如宰殺豬狗一般的狠人。他們本來身負重任,卻被陳七一起殺死。
  陳七扯了腳步,走回了校軍場中,此時五陰袋早就把那五個人的屍身消化了,化為了汩汩的精氣,被太上化龍訣吞噬。這些海賊身上也沒甚值錢的事物,陳七回到了校軍場,就抖了一抖,扔在地上,喚了手下來收拾。
  只是有一封信件,五陰袋不曾消化,上面隱隱有符菉的痕跡,竟然用法術來封了口,顯然是頗為重要的東西。陳七見這封信件古怪,便信手拿了起來。


第六十一章 十萬符錢
  陳七也是不知,這種用符菉封口的信件,多半是隨軍的仙師所制,若非有相應的解封手段,只要稍稍破壞,這封信就要化為粉塵。
  本來只是中土歷代王朝,採用此法傳遞極機密的信件,到得後來,許多有法力的道德之士,也慣用此法傳遞消息。
  他只是習慣的運用太上化龍訣往這封書信的封口上一抹,太上化龍訣便把封口的符菉一舉化去,吞噬了信封上的法力,對太上化龍訣亦是微有滋養。
  陳七抽出了這封信件瞧了一眼,不由得微微抽了一口冷氣。
  這封信上說的不是別的,正是黑龍王願意跟天都郡太守趙滿茶聯姻,共同出兵,攻打兗州的大事。信上言道:「黑龍王幼子名月心燈,年方十九,年少貌美,恰與趙滿茶之女趙觀音同歲,兩家願結秦晉之好,攻佔了兗州地方,共分土地……」如是云云,信上還言道,此番黑龍王為了提親,還送了一批禮物來,其中最為貴重的便是十萬符錢。
  陳七這樣半路出家的貨色,自是不知符錢是什麼東西,但是他見這封信中的語氣,似乎這符錢也並非什麼罕見之物,便把蝠吉老兒喚了過來,把那封信給了這頭白毛蝙蝠精,問道:「老丈久在天都郡,可知黑龍王的端底,還有這十萬符錢代表了甚麼?」
  蝠吉瞧了這封書信一回,登時大驚道:「老爺,這十萬符錢可是利器,黑龍王此番出了如此大的手筆,只怕兗州危矣。」
  蝠吉對陳七言道:「仙道門派對人間的黃白之物,並無所需,但仍需要交易東西,當年曾有一位大妖名曰蛤十一,得了天子龍氣,歷經幾代,終於主政中土,開創下雲錦王朝的大好盛世,乃是中土第一家妖怪之身登上皇位者,雲錦王朝之後,也不曾有妖怪登基為皇。這位大妖聽從了一位道人的建言,創下了符錢一物,讓修道之人把一道法術封印如符紙之中,折疊為銅錢之狀,外有八角,號為符錢。這符錢便是尋常人也能運用,放出法術來,此物便是修道之人,存在身邊也頗有用處,故而流通天下,成為仙道中人通行的貨幣。」
  「蓋天下道門修習的法術甚多,法術的高低也大有不同,故而符錢之物也各色各類,一開始並不統一,甚是雜亂。直到蛤十一七代孫蛤天輪當朝,才定了符錢的制式,以火系的法術為宗流,分為八等,最低貨值的符錢須能放出一道九重禁制的法術,依此類推,最高貨值的符錢,可以放出一道七十二重禁制的法術,每一等符錢之間,價值相差十倍。後來雲錦王朝崩滅,換了他朝,也沿用了蛤天輪創下的符錢制式,只是換了所需法術。比如本朝便是以小諸天雲禁真法煉製符錢,謂之雲錢。因為各朝各代所用的法力雖然不同,但是威力卻相等,故而前朝符錢亦可流通,只是漸漸損耗,越來越少罷了。」
  陳七聽得蝠吉一番話,不由得對雲錦王朝開國大帝蛤十一,七代帝王蛤天輪的創舉,欽佩的無以復加,暗暗忖道:「果然須莫大智慧,才能創下符錢之法,天下修道之士本來不須金錢,不圖物慾,但是有了符錢,便可交易貨賣,尤其是此物能放出一道法術,只要身家豐厚,就算法力甚低,也不怕有大敵來尋釁。大不了一擲萬錢,萬餘道法術一出,任是多厲害的敵人也殺死了。」
  當下陳七便虛心討教道:「不知這八等符錢,都喚作什麼名目?」
  蝠吉笑道:「這八等符錢,便是以煉氣的頭八層境界劃分名目。名為:胎錢,竅錢,感錢,煞錢,罡錢,丹錢,道錢,劫錢,對應煉氣的頭八層境界。只是當世少有人修煉到丹成以上的境界,世上流通的符錢,最高也不過丹錢為止,偶然有道錢,劫錢,也都是上古流傳,珍貴的不得了,非是其餘等級的符錢可以兌換。」
  蝠吉頓了一頓,又復說道:「黑龍王所言的十萬符錢,按照慣例都是最低一等的胎錢,只是他未必拿出十萬胎錢來,只怕會用其他貨值的符錢代替。」
  陳七愣了一愣,不由得說道:「若是如此,豈不是他能拿出一枚丹錢來,就等於十萬胎錢了?」
  蝠吉微微歎息道:「若黑龍王果然拿出一枚丹錢來,這道符錢一擲,便如煉氣第六層丹成境界的高人全力一擊,只怕圍攻盤龍郡的十萬大兵可滅一半,豈是易於。」
  陳七聽到這裡,才大略明白黑龍王的厲害,十萬符錢的威力。
  他心中一動,便暗暗忖道:「這十萬符錢給了趙滿茶也是白搭,不如我橫出一手,把它都搶了。雖然要得罪黑龍王,不過只要我做的乾淨,諒黑龍王也不能知曉……」
  他心頭計議了一番,只是苦無消息,不知道那十萬符錢現在運在何處,這才略略後悔,剛才殺的手快,居然一個活口也未留下,想要逼問也無從問起。
  陳七想了一回,暫且把此事放下,仍舊回了自己的營房,閉關修煉去也。
  蝠吉雖然修為並不怎樣,但是他畢竟是積年的老妖,陳七跟他攀談這一回之後,知道自家對修煉之事曉得的太少,故而修煉之餘,便經常尋蝠吉攀談。經過這一番惡補之後,陳七才漸漸明白些仙道門派的大勢,還有修行之中的許多關口。
  此時大雲王朝的仙道門派,便是以三派六道,正邪九大派為第一流。其中三派六道便是青城派,靈嶠仙派,先天派,六道便是滅情道,忘情道,正一道,長生道,太平道,真空道。
  三派六道以下,各種仙道門派百餘,比如禾山道,馭獸齋這等末流門派,也自有一席之地。
  陳七也是在得了蝠吉的分說之後,才曉得自己在煉氣的九層境界中,已經算是第二層入竅的修士,待得把週身竅穴打通,便可嘗試感應天地,只是那一層境界十分艱難,就如習武之人的先天境界一般,講究的是機緣和道心,非復師長指點,自家苦修能成。
  陳七知道了這些東西,這才對自家的修煉,約略有個眉目。
  他兼修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進步一直甚快,雖然聽得蝠吉說煉氣第三層感應之境甚難,一來他距離打通週身竅穴還遠,二來他也不是杞人憂天之輩,雖然知道,可也沒有想甚太多。
  陳七在小沛縣城呆的安逸,那山羊怪黑公卓和黑龍王,天都郡太守趙滿茶等人物,卻都被他牽連,各有許多不妥。
  黑公卓得了麾下豬頭軍師的檢驗,便帶了手下妖兵去攻打雷公山,那雷公山上的悍匪有三四百人,雖然還沒有天馬山那般兵強馬壯,卻也有五位寨主,各自練就不凡武藝。
  聽得山下有一頭妖怪,帶了百餘小妖前來討敵,雷公山的五位寨主都大吃一驚,他們雖然並不懼怕尋常的妖怪,但是黑公卓煉就流火天燈的法術,不但在涪陵山有些名頭,便是雷公山這伙賊人,也曉得他的厲害。
  雷公山上這群盜賊,也頗有能手,只是五位寨主只通人間武藝,不懂得法術,面對這頭山羊怪就有幾分打怵。
  黑公卓在山下叫罵了半日,雷公山大寨居然無人應他,讓這頭山羊怪頗為氣悶。他仗著手中一桿鋼叉,一晃身形,便帶了麾下百餘小妖往山上衝去,他手下的豬頭軍師,因為身胖力駑,也拎了一桿狼牙棒,呼呼喝喝也甚有威風。
  這群妖怪衝上了山來,雷公山的群盜便不能淡定,雖然雷公山大寨也有些滾木擂石,也有幾張硬弓,但是精通箭術的卻少,只是迎擊了一陣,便被黑公卓衝破了阻攔。見山寨的圍牆抵擋不住,當下五位寨主便指揮了手下山賊,衝著黑公卓反撲起來。
  黑公卓抖擻精神,把一桿鋼叉舞動的如風車也似,他也是練通了幾十處竅穴的妖怪,力氣不凡,叉法也算齊整。但是這五個寨主,武藝沒一個弱於他,五人合力便把黑公卓困在中間,人人都下死手,想要把這頭山羊怪殺死。
  黑公卓抵擋一陣,力氣見怯,便不肯出力氣,一聲發喝:「燈來!火來!」
  這頭山羊怪身周,登時便出現了八盞燈火,這些燈火都有栲佬大小,烈烈火苗,兜著風亂飛。雷公山的五個寨主,不懂法術,其中一個退避不及,被黑公卓的一盞流火天燈撲中,頓時全身火發,須臾間就被燒成了灰燼。
  黑公卓一擊得手,便叫囂了開來,大喝道:「爾等順從我便罷,若是不肯從時,一應人等都燒死了。」
  剩下的四個寨主,被黑公卓逼的步步退讓,雷公山的山賊沒了主心骨,便都亂了開。豬頭軍師仗著力氣大過尋常壯漢,狼牙棒揮舞,也打碎了兩三個山賊腦袋,豬仗羊威,吆吆喝喝的,如發了豬癲瘋相似,也嚇住了好些賊頭。


第六十二章 符器,法器,法寶,奇珍
  黑公卓帶了手下群妖,一路掩殺過去,雷公山的山賊見勢頭不好,都是呼喝願降之聲。黑公卓一路殺上了雷公山,剩下的四個寨主被他燒死了三個,最後一個見實在沒有辦法抵擋,只好跪拜在地,也投降了這頭山羊怪。
  黑公卓一戰大獲全勝,也自心頭得意。讓手下豬頭軍師清點俘虜,除去被他殺死的,自己跑散的,居然還有兩百餘人,加上他手下群妖,部眾便擴大了三倍有餘。
  黑公卓攻下了雷公山,便把這股山賊歷年積蓄的財寶一股腦搶了,帶了大隊人馬便自回去了涪陵山。
  當黑公卓走在半路上時,呼啦啦便有一彪人馬衝出,為首的三頭妖怪,一個是個虎妖,一個是個虎妖,還有一個也是虎妖。這三頭虎妖中,黑公卓只認得一個,卻是涪陵山的三頭妖王之一的王山君。
  王山君把手一擺,喝道:「黑公卓,我知道你早就有些賊心,收伏了雷公山的山賊,可是就要對我下手?」
  黑公卓吃驚不小,喝問道:「你這是去哪裡,尋到的幫手?」
  王山君呵呵笑道:「你卻不知,我出生便是一奶三胞,我的兩位哥哥都去了別座名山,如今我請得他們來,你的死期便是到了。」
  黑公卓慌忙把流火天燈的法術使出,八盞燈火繞身亂飛,王山君和他的兩個哥哥,三頭虎妖一起呼嘯,俗話說:「風從虎,雲從龍!」。這些虎妖慣會弄風,王山君三兄弟合力,噴吐狂風,登時把黑公卓吹的近身不得。
  黑公卓見勢頭不好,帶了手下群妖和山賊,便一路撤了下去。王山君三兄弟一路追趕,一直追到了雷公山上,這一次卻輪到了黑公卓被堵雷公山,三頭虎妖耀武揚威額,在山下不住的喝罵。只是王山君也知道黑公卓的法術厲害,自家三兄弟弄風的法術不精,只能把黑公卓吹的近身不得,卻無法破去黑公卓的流火天燈法術,所以也不攻打山寨,只想不費力氣,把這頭山羊怪困死山上。
  黑公卓這廂裡觸碰了霉頭,黑龍王和趙滿茶兩家聯盟的密使被陳七殺了,也都不知出了什麼情況,直到十餘日後,黑龍王才派了第二波密使,但是此時趙滿茶已經被火狻猊王當攻打的山窮水盡,盤龍府也被牢牢圍困起來,黑龍王的密使竟然一時不得進城。
  陳七並不知道這些境況,他在小沛縣城潛心修煉,除了兩門道訣各有進境,在蝠吉的指點下,還把在凌家莊所得的那件寶塔重新祭煉了一遍。
  陳七原本雖然知道,法器之中要有禁制,禁制越多威力便越大,但是得了蝠吉的講說之後才明白,原來修煉人所用的法物分為四種。
  一種便是禁制不全,只有幾個符菉,略略有些靈異的,喚作符器。再一種就是煉就一道完整的禁制,便可喚作法器了,禁制越多,威力便越大,一件法器最高可以祭煉到七十二重禁制,到了那般境界,劈山裂海,撕裂大氣,亦不過反掌之間。
  不過這也還未算盡頭,法器中的禁制,喚作地煞禁制。若是能把一件法器祭煉的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完全,再運用法力好生溫養,生出靈識來,把七十二重地煞禁製煉合一,謂之天罡禁制,法器便可晉級為法寶。
  只是中土道門現在無有能祭煉出來法寶的大能,除了傳說三派六道,這正邪九大門派各有一兩件祖傳的法寶鎮壓山門,便是能有十餘重地煞禁制的法器,也算是極為罕有,非是各門派的長老,掌教一流,也不能擁有。修道之人得了一件上好的法器,足以配合自身法術,擊殺法力高出自己一籌之輩。
  法寶再往上祭煉,煉成九重天罡禁制,便可喚作虛靈法寶;若是能夠祭煉到一十八重天罡禁制,便可成為真形法寶;若是能夠祭煉二十七重天罡禁制,便可稱為幻神法寶;若是能夠祭煉得三十六重天罡禁制完全,並且最後祭煉合一,把三十六重天罡禁製煉為一道先天神禁,那便是傳說中能夠粉碎星辰,橫渡虛空,威力無與倫比的純陽法寶,亦被稱作先天奇珍。
  只是這等級數的法寶,在這個世界也只是有些零星的傳說,不消說見過,就連聽說也沒,有無也不知。
  陳七所得的那口寶塔,雖然他也不能窺測,此物有多少重禁制,但是每次用太上化龍訣祭煉,都會感覺此塔奧妙無窮,內中蘊含許多變化,不是凡俗之寶。此物就算在三派六道這等頂級大派只怕也是罕有。
  按照陳七目前煉氣入竅的法力,自家祭煉法器是極艱難,就算想要祭煉兩三重禁制,只怕也好耗費數年光陰。但是一件現成的法器,內中已經有了數十重禁制,他卻可以祭煉到十來重禁制以上。
  之前他只是讓太上化龍訣自家運轉,只把那座古塔煉開了第九重禁制,但經過這些時日的琢磨,陳七已然略有進境,把這座古塔內蘊的禁制,祭煉到了第十五重。當他用太上化龍訣催動這座古塔,護身的金光塔影,已經高有一丈,能護住五步方圓,金光也更密實了些。
  陳七把這座古塔重新祭煉之後,終於領悟出來一項他十分嚮往的法術,便是祭煉符錢。
  蝠吉曾言道,一枚最低的胎錢,只須有真氣胎動的修為,苦苦積聚數日時光,便能積攢出來一枚這本貨值的符錢來。陳七已經是煉氣入竅的修為,雖然還未練通週身竅穴,想要用本身法力凝聚出來一枚竅錢還差了些,但是幾日辛苦,積攢出來一枚胎錢的法力,卻已經算是夠資格。
  陳七現在煉就三種法術,但是太上化龍訣太過深奧,他還未曾琢磨出來如何把真龍勁化為符錢。火鴉陣積攢符錢倒是容易,只是一枚符錢要蘊含九重禁制,便等於九枚真火種子,陳七捨不得把來揮霍,所以閒來凝聚了幾枚符錢,都是用的金剛三昧法。
  陳七的金剛三昧法,脫胎於《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積攢法力演化出來的符錢,便是一卷完整的經文,只是把數千言凝聚為一道符紙,折疊為一枚最低的胎錢。
  中土歷代的朝廷,對朝廷認可的符錢,喚為官錢,對其他法術凝聚的符錢,都稱作雜錢。尋常法術凝練的符錢,往往要二三枚才抵得一枚官錢,但是有些法術威力非凡,遠遠超過同級數的法術,貨值往往也略高些。
  金剛三昧法積攢法力,化為的符錢,陳七試演過一次。這枚符錢放出,就會化為一卷經文,中者便會如他收伏的白額山君部眾和蝠家人一般,對他言聽計從,受了古塔的遙治,且會不由自主的時時念誦經文。
  陳七本來還有些高興,但是半日後就反味過來,明白自家揮霍了什麼?
  他當初就用古塔的法力,演化經文,收伏了白額山君的手下和一部分蝠家的人,現在才明白,原來那些法力演化的經文,便是這座古塔歷年積攢的法力,換算成符錢,便有兩百餘枚。
  符錢此物,一旦內中蘊含的法力激發,便立刻消散,並不能再次利用。
  故而陳七後悔也是來不及了,只能怏怏的把金剛三昧法再積攢的符錢,都收在了古塔之中,不肯用來調教蝠家的人了。
  蝠家人口甚多,雖然陳七把那些都未能變化人身的蝙蝠精,都收在古塔之中,卻也並不似拘禁一般,毫不放鬆,時常也會把這些蝙蝠精放出去打探消息。蝠家的人口甚多,浙西蝙蝠精又都能飛,比他的火鴉還要給力些。
  故而黑公卓攻打雷公山,被王山君帶了兩個哥哥伏擊,現在被困雷公山之事,陳七在出事不久便曉得了。
  陳七當時忙於修煉,並不曾理會,當他把古塔重新祭煉一遍之後,便生出了侵略之心。
  陳七本來便是山賊,不是甚好好先生,他得了蝠吉一家相助,對涪陵山的境況,便算是瞭如指掌。此時黑公卓和王山君在雷公山惡鬥,涪陵山就只剩下兩家妖王和一些上不的檯面的小妖怪。
  陳七本來還想等自家的火鴉變化煉成,真個能夠飛翔自如,宛如飛鳥,才去涪陵山討敵。但是聽得涪陵山上有如此變化,他又煉就了一些新的本事,便多了幾分心思。連續派了蝠家的人去打探了幾次之後,終於按耐不得這等好機會,帶了手下兩百餘部眾,殺奔涪陵山去了。
  讓陳七動了心思的,不光是此時機會甚好,還有一樁讓他心動的是,涪陵山三大妖王,其餘兩頭都是飛鳥成精。一頭野鴨精,一頭山鷂子精,雖然法力都不如黑公卓和王山君,但是卻各有一手法術,又仗著他們本體是禽鳥,能夠飛翔,這才在涪陵山佔了一處地方,有資格耀武揚威。
  蝠家人口雖多,但是舉族上下,唯一懂得的便是夜視之術,半夜用來看東西卻好,打鬥上半分用處也無,所以地位才在三大妖王之下。


第六十三章 第十一頭火鴉
  陳七出身乃是山賊,有什麼東西喜歡,拔刀便去搶來,已經成了根深蒂固的習慣。
  他收伏了蝠家之人,便想要去擊殺了黑公卓,或者將之收伏,只是那時候他自問沒有把握,想要先煉成火鴉變化再說。但從手下的眾蝙蝠精打探回來的消息,陳七已經盡數把握了,涪陵山諸位妖怪的境況,又有如此千載難逢的良機,他還如何按耐的住?
  陳七帶了手下兩百餘部眾,這些部眾裡,人妖混雜,妖怪的數目佔了七八成,人人修煉有《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雖然並未練出什麼法力來,卻也增強了體質,更有佛光護體,能夠抵擋部分刀兵傷害。
  陳七也不懂佛門心法,但是他相信,只要假以時日,這些人一直不停的念誦經文,自會慢慢積聚佛力貫通全身竅穴。
  有蝠家的人帶路,陳七早上出發,傍晚便到了涪陵山,陳七問蝠吉這白蝙蝠精得知,那頭野鴨精的巢穴較近,便先揀定這個倒霉貨。
  涪陵山上的這頭野鴨精,號稱靈毛大王,已經有一百五十年的道行,煉就一手萬箭如雨的法術。能一舉手間放出數百羽箭,等閒敵人都會被他的萬箭如雨一輪亂射,插的全身是鳥毛。這頭野鴨精的萬箭如雨法術,乃是用全身羽毛煉就,故而才有如此奇異的效果。
  陳七是積年的山賊,做慣了山賊,他十分熟悉此中門道,對攻打山寨也極有新得。
  尤其是他聽說那頭野鴨精懂得萬箭如雨的法術,便不肯指揮手下去強攻這頭妖怪的巢穴,不然人家一個法術出來,他自己有金剛三昧法幻化的金光寶塔護身,還不見怎的妨礙,但是手下部眾必然是被人殺個精光。
  這頭野鴨精能成為涪陵山三頭妖王之一,也非是幸致,萬箭如雨的法術,尋常人和修為低微的妖怪,可都應付不來。
  靈毛大王的巢穴,是在一座險峰之上,他雖然修成了人身,愛住鳥巢的習俗卻未改。故而巢穴修築的團團成球,遠遠望去仍舊如一頭巨大無比的鳥窩一般,四下裡開了無數口子,有小妖從其中出沒。
  靈毛大王身為鳥族出身,手下的妖怪也都是禽鳥,它仗著有一手萬箭如雨的法術,並不怎麼熱心收伏部眾,故而手下也至於一十八頭禽鳥修成的小妖,號為十八先鋒。
  靈毛大王這頭野鴨精,這一日起身來,正有些心緒不寧。他趴在自家的「抱窩」上,思忖道:「這幾日涪陵山中亂象紛紛,蝠吉那老兒居然帶了一家口子,去投奔了一個什麼人族的將軍。黑公卓去攻打雷公山,被王山君帶了兩個哥哥圍困。不拘是王山君贏了,還是黑公卓贏了,接下來都該輪到我老毛的頭上了罷?不成,我也得去尋個幫手……」
  靈毛大王思忖良久,知道不可再多猶豫,便伸手伸到襠下,拔了一根鳥毛出來,吹了口氣,化為一根羽箭,然後隨手寫了一封書信,插在了這根鳥毛變化的羽箭上,抬手就放了出去。
  陳七仗著武藝,早已經孤身爬上了靈毛大王所居的險峰,正坐在一株大樹上,觀察這古怪「妖怪巢穴」忽然見得一根羽箭飛出,上面還插了一封書信,他不慌不忙捏了個法訣,便有一頭火鴉飛出,探爪輕輕一攏,把這根羽箭抓了下來。
  陳七召回自家的火鴉,把這封書信取下,隨手用火鴉真氣把這根鳥毛燒成了灰燼,這才展開書信,瞧了好一會。
  這封信上,說的是邀請鷂子大王,來靈毛大王所居的險峰一會,這頭野鴨精能夠認得幾個文字,已經算是不錯,文采全無,言辭也頗顛三倒四,一封信百來個文字,寓意含混,陳七一時也瞧不懂,這頭野鴨精是要跟鷂子大王開戰,還是要請人來吃烤鴨。
  不過得了這封書信,陳七心頭忽然生出一個計較,他隨手把這封書信一拋,抬手一指,一根火羽箭飛出,登時把這封書信燒化成了飛灰。這才慢條斯理的把禾山道法術中,僅次於七殺元神和髑髏妖的六道黑索飛出,埋伏在這具鳥巢之外。
  過不得多時,便有一頭野鴨精飛出,這頭小妖怪走的急促,牽動了陳七的埋伏,一根六道黑索飛起,登時把他纏繞個繃緊,就連一張鴨子嘴巴,也都捆綁的死死,想要叫喚都難。
  六道黑索是採集了地下千萬年的污穢之氣練就,一旦中人,陰煞毒氣立刻入骨,除非豬九罡,太湖八妖之首黃睛山君那等修為,才能用護身煞氣抵擋,要不然就得使用法術,法器抵禦,使之不得上身。
  這頭小妖怪也不過是煉氣入竅,才打通了十來個竅穴的模樣,連變化人身也不完全,看起來半人半妖,被六道黑索纏繞,哪裡還有好?他只來得嗚嗚兩聲,就被污穢之氣侵蝕,當即就暈死了過去。
  陳七把手一招,收了這根六道黑索,起身悄悄過去,把這頭小妖怪擒捉了,回到藏身的大樹上,這才飛出一團真火種子,送入了這頭小妖怪的體內。
  這頭小妖怪的修為卻低俗的緊,只是須臾間就被火鴉真氣化去了本身的修為,至於他體內的污穢之氣,也耐不得火鴉真氣的灼燒,只是片刻也都驅逐盡了。火鴉真氣乃是太日真火凝練,不消說謝些許污穢之氣,就算是六道黑索遇上,也要被燒成飛灰,專門克制一些邪祟的法術。
  陳七捏了火鴉陣咒,一聲清喝,這頭小妖怪便被火鴉真氣淬煉肉身,撲稜了半晌,軀體改易,成了陳七手下的第十一頭火鴉。陳七收了這頭火鴉,心中暗暗竊喜,忖道:「若是把靈毛大王,連同他手下的十八個鳥先鋒一起收伏,俺的火鴉就要有二十九頭之多。火鴉陣的修為,又要增長了也。」
  火鴉陣的心法,是修為越高,能夠御使的火鴉便越多,御使的火鴉越多,反過來也能增長修為,乃是一門極玄妙的功法,道法的進境要比其他的法術快的多了。
  陳七每次收伏火鴉,修為都會高漲一級,只是他才修煉不久,有修為的鳥族見識的太少,故而才只收伏了這麼多。不過這小賊頭對每一頭見過的鳥族,都不肯放過,下手倒也不曾遲緩。
  陳七收伏了第十一頭火鴉之後,便自耐心等待起來,要看還有誰來自投羅網。只是一個人等候也頗無聊,他便把自家的十一頭火鴉都召喚出來,化為拳頭大的十一團真火種子,放在手掌上躍躍飛舞,瞧著是個趣味。
  陳七開始還把注意力都放在靈毛大王的巢穴上,但是過得一會兒,他忽然輕輕咦了一聲,把其中一團的真火種子送到眼前,仔細瞧個不停。本來每一團真火種子內,都有一道火鴉陣咒,但是這團真火種子的火鴉陣咒,卻比陳七自家的不同,複雜了十數倍不止。
  陳七心下怪異,端詳了許久,這才瞧出這頭本該是鷹九霄煉化的火鴉,體內的真火種子,比自己打入的時候壯大了十多倍,火鴉陣咒似乎也因此生出了變化,似乎是十多道火鴉陣咒糾纏在一起,又頗有序列,成了一道新的符菉,威力也自增大十數倍。
  陳七琢磨了許久,收了這十一頭火鴉,放了兩團真火種子出來,試著把兩團真火種子湊到一起,讓陳七不曾想到的是,沒怎麼用他費心,這兩團真火種子便自融合,內中的那兩道火鴉陣咒,也自結合一起,牢牢不可分開。
  陳七更是好奇,又取出了幾團真火種子,他最近修為勤勉,已經修煉出來四五十朵之多,也不怕損耗一些。陳七試了幾次,當他把第五團真火種子融合的時候,這一團真火種子,便發出輕微的震鳴,順著他的手掌經脈,一路鑽入了丹田之中,再也不肯動彈。不論陳七如何催動,這團真火種子也都如生根了一般。
  原本記載有火鴉陣的那頁金書,也忽然飛入到了這團真火種子的中央,大有在此定居,永遠都不肯出來一般。
  當記載有火鴉陣的那頁金書投入了這一團真火種子之中,陳七這才發現,這頁金書中居然也有數十重禁制,頭五重禁制已經跟自己的這團真火種子密不可分,只這片刻功夫,居然就已經被煉化了。
  陳七捏了法訣一催,這頁金書須臾變化數十次,原本陳七隻能看到極小一部分內容,只有隨著修為增高,才能多看到一點的火鴉陣金書,這才在他的眼前徐徐展開。
  除了根本道訣火鴉陣心法之外,這頁金書上還記載了四十九種法術,盡皆是火系法術,每一種都有焚天煮海之威。
  陳七心頭驚訝,把這頁金書上所載內容一一瞧去,越看越是心驚,這一頁火鴉陣金書,不要說根本的道訣,只是這些法術,也堪稱價值無可估量。也是看到了這頁金書之後,陳七才發現,自己在修行上,還是走錯了大大的一步。


第六十四章 二十九頭火鴉
  不拘是火鴉陣,太上化龍訣,吞日神猿變,都是上古道術,最重的是道行深厚,道心純淨,法術與此等道術來說,乃是旁枝末節。
  道行想要長進一步甚難,不但要有無數苦心修煉,還要有天資去參悟,更要有機緣去感悟,許多條件都在一起,方能有所進境,這許多條件缺一不可。只要道行夠了,與境界相合的法術便是下苦功就可以練成東西。若是道行不夠,強行去修煉自家境界以上的法術,便要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價,有這許多功夫,把來提升道境不是好?
  所以陳七按照火鴉陣和太上化龍訣去修煉,便自然而然的順著這兩部道訣,把心思都花在了道術上面,與法術上卻粗淺的緊,甚至本身境界的法術也不曾修煉出來。
  按照火鴉陣金書上所載,道術分為九層境界,法術卻分為七十二重,頭八層道術境界,每一層對應九重法術的威力,陳七目前已經是煉氣入竅的修為,雖然道行並未十足卻也可以把跟本身道訣相合的法術,修煉到十多重的境界。
  不拘是太上化龍訣還是火鴉陣,都是上古道法,威力莫測,非是現世的道法能媲美。若是陳七真個把他已經學會的幾種法術,都修煉到跟本身道術境界相等的地步,超越本身一兩個境界去擊殺對手,也非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得了真傳的修士,原就比境界相等的散修士強大數倍,乃至十數倍。當初鸞兮明明比豬九罡低了一個境界,卻也不懼怕這頭大妖,便是因為她本身修煉的道術,境界高過豬九罡的法門。從道術延伸出來的法術,也就厲害過豬九罡本身的法術,豬九罡面對鸞兮的毀情指法,只敢用本身煉就的戊土煞氣對敵,不敢運使其他法術,便是為此。
  陳七積蓄法力,修煉的真火種子,都只有一重法力在,按照他的道術境界,至少能在一枚真火種子中,蘊含十餘重法力,真火種子乃是火鴉陣一切法術變化的根基,若是他把真火種子修煉到跟本身的道術境界相等,一枚火羽箭放出,就連豬九罡,太湖八妖之首的黃睛山君,鸞兮等人,也都可以傷得。
  只是法術雖然不似道術,還要有機緣,有參悟,只消努力去修煉,便可按部就班的煉成,但終究也需要苦練。陳七短短數息之間,能把一枚真火種子修煉到第五重法力,已經是因為他境界足夠,法力也積蓄的渾厚,想要更上層樓,就要付出足夠的努力去修煉了。
  陳七領悟了此點,不由得心中也是開懷,只是現在不是他修煉法術的時候,陳七也只是把十五團真火種子融合,化為三團具有五重法力的真火種子。分別送去了三處火竅之中。
  這也是上古道法跟現在法術的區別,上古道法都最終法力的雄渾,火鴉陣還並不是以法力雄渾著稱,但若是修煉到最後境界,七十二處火竅中各有一枚真火種子,比只得丹田中一粒金丹,作為法力源泉之輩,法力要雄渾數十倍之多。一粒真火種子便可支持數個時辰,乃至數日的鬥法損耗,七十二團真火種子,足夠修道之士大戰數年歲月,無須任何補充,法力也不虞匱乏。
  當然這等境界,陳七還參悟不到,他按照火鴉陣金書上的法門,把自身法力梳理一遍,只覺得頭上紅日火力又盛三分,這卻不是太陽有什變化,卻是他跟頭上的日宮,氣息感應又深了一分,能夠汲取了更多的太陽火力,用來修煉。
  出自之外,陳七還把火羽箭領悟的更厲害了幾分,他原本是把真火種子化為火羽箭飛出,威力雖然大了,可一旦損傷,本身法力就要退步,雖然能夠重新修煉的出來,但按照他目前的修煉進境,一枚真火種子損失,至少要他十餘日苦功。
  火羽箭本來是以真火種子中蘊含的火鴉陣咒為源頭,凝聚火力,發出的一擊,不但猶如利箭,能洞金穿石,更蘊含極端爆裂的爆炸威力。他以真火種子為火羽箭,火力更勝,但是爆炸法門卻不好使用了。
  陳七試著重新運轉火羽箭心法,這一次他以丹田之中的火羽箭為源頭,真火之力為微微流轉,這一團真火種子內蘊的五重火鴉陣咒,便分出了一道火力,中間有五道虛虛的影符。陳七把這一股火力運使到指掌間,便見一支散發灼熱火力的羽箭吞吐不定,隨時可以飛出傷敵。
  便在此時,靈毛大王的巢穴中,又有一頭小妖怪出來覓食,被六道黑索困住,陳七這才散去了法力。他倒是也想試演心得,但是陳大當家亦知道,自己這一支火羽箭飛出,立時就能把這頭小妖怪炸成粉碎。未免就要少收伏一頭火鴉了。
  陳七經過此番試演,也自之大,自己的重新祭煉過的真火種子,可以至少發出十支火羽箭,未有重煉過的,只能發出三支,威力也要遜色許多。
  一番參悟,得了如此好處,陳七心頭敞亮,大喝一聲,居然不在隱瞞了身份,彈出一枚尋常的真火種子,煉化了這第十二頭火鴉,便自公然叫陣起來。
  他剛才還無十足把握,要耍些心計,現在忽然發現,自己其實能夠把敵人巢穴踏平,如何還肯去多費那許多手腳?
  靈毛大王發出羽箭傳書之後,卻怎麼也等不到鷂子大王前來相會,心頭越發的忐忑,聽得外面有人較真,忙大喝一聲,拿了一口大刀,帶了部下十八先鋒衝出。這頭野鴨精心神不屬,居然並未發現,自家的十八先鋒少了兩頭,只剩下了十六先鋒。
  陳七知道靈毛大王法力最高,故而放過了其餘的小妖,一聲喝,六道黑索一起飛出,把這頭野鴨精捆縛的結結實實,至於其他的十六頭鳥妖,他各有一團真火種子問候。
  這些鳥妖都不是什麼厲害人物,陳七便也不用新練的四團五重法力的真火種子,只用尋常一重法力的便已經足夠。
  靈毛大王被六道黑索一捆,他法力比手下小妖高深,兀自還能掙扎,放出了無數羽毛變化的羽箭四下裡飛射。但是陳七把混天幡一抖,條條黑氣垂下,登時把這些羽箭都抵擋住了。陳七見混天幡好用,便也不催運金剛三昧法,幻化那一座金光寶塔出來。
  他笑吟吟的走了過去,拍了拍靈毛大王的腦袋,也無廢話,直接便度了一團五重法力的真火種子進去。
  靈毛大王不提防世上還有如此霸道的法術,全身妖氣都被灼燒的快要沸騰,他也不是什麼鐵打一般的硬漢子,也不是什麼臉皮比金鐵還要「給硬」的斯文人,當下就苦苦求饒起來,願意替陳七鋪床疊被,鞍前馬後,做小廝,做僕從,做一應下賤執役。
  陳七也不理會他,只是等真火把他妖氣煉化盡淨,便運用火鴉陣的法力,一舉擊碎了靈毛大王的最後頑抗,同時也把六道黑索一起收入五陰袋中。
  至於其他的小妖,早就不看火鴉真氣的侵蝕,一個個鳥毛放煙,不拘以前是什麼鳥雀現在都變得烏乞抹黑,一個個啞啞亂叫,只是他們道行太弱,轉化肉身還比不得靈毛大王快捷。
  陳七收了這一窩子鳥妖,一抖身法,便有二十九頭火鴉亂飛,心頭也甚是開懷。
  這二十九頭火鴉,原本的道行就有高低之分。被火鴉真氣轉化了一身法力之後,一身修煉法門就轉為跟陳七一樣的火鴉陣,除了他們原本的一粒真氣種子,不是自家修煉出來,乃是陳七打入,日後修煉越高,被陳七控制的便越厲害,修為的法門卻與陳七無疑。
  鳥先鋒,鷹九霄,蒼狼神宮刑無極豢養的靈鷲,野鴨精靈毛大王這四頭火鴉道行出色,體內的火鴉陣咒已經各有進境。陳七之前不知,並未觀察,此番瞧了一回,便知道,其中還是以鷹九霄法力為最高,體內的真火種子,已經有了一十三重法力,野鴨精靈毛大王瞧來不甚威武,在陳七手下也輸的憋屈,但是道行卻僅次於鷹九霄,加之陳七是用了一枚五重法力的真火種子,他居然也有了十重法力。
  其餘鳥先鋒和靈鷲,也個突破了九重法力,比陳七這個主人,法力還要高明些。早就到了能夠運用火羽箭這門法術的境界。
  陳七心頭大喜,暗暗忖道:「我果然是鄉巴佬修仙,只懂得一頭蠻進,也不曉得稍稍活絡些。虧了火鴉陣經書上記載的完善,我才沒有一直把路走錯下去。也是我沒什麼師父,自己胡亂修煉,不然有人指點,如何會犯這等錯誤?要是有什機會,俺也拜個師父去。」
  陳七新得了一十九頭火鴉,火鴉陣的法力亦自精進了一倍有餘,火鴉真氣遊走週身諸多竅穴,隱隱又有突破之兆。
  陳七心道:「我先去把那鷂子大王也降服了,便在涪陵山開闢一處山場,說不得再有些時日,我就能打通所有竅穴,把火鴉變化煉成,可以真正的翱翔九霄,飛翔萬里,不似現在只能飛上里許,就力氣不濟。」


第六十五章 基業
  陳七初先選的是太上化龍訣,這門功法也自神妙,霸道之處還在火鴉陣之上,只是此法門要吞噬生靈,法器,靈物,來增加修為,陳七一個初入門的野貨,哪裡去尋這些東西?他陳大當家殺人殺的手滑是不錯,但是腦中還是缺了邪門修士,拿萬物生靈當作螻蟻,願意殺多少便是多少的脾性。
  他不是沒有這份狠心,是根本從未想過,這等凶殘手段,原也不是尋常人能用的。
  至於火鴉陣的修為,卻是因為他先暗算了鳥先鋒,又弄了鷹九霄,有這兩頭大妖打底,這才勇猛追上,到了這一次,降服了靈毛大王和他手下的十八頭鳥先鋒,陳七的火鴉陣修為又自突破,終於徹底超過了太上化龍訣。
  至於以後這兩門心法,誰者為先,陳七亦自不知。
  陳七收伏了靈毛大王和他手下的十八頭鳥妖,火鴉陣的心法又心有領悟,也不循照原路,只是從險峰上一躍而下。雖然這座險峰也有數十丈高,但是陳七憑了跟自家豢養的二十九頭火鴉氣息感應,藉著其餘二十九頭火鴉體內的火鴉真氣,鼓蕩本身的真氣應和,竟然並不立刻墜落,而是藉著二十九頭火鴉雙翅撲扇之力,緩緩從空中飄下。
  他的兩百餘部眾,見得自家老爺如此威風凜凜的從山峰上一躍而下,週身火氣纏繞,望之宛如火神降世。都一起拜倒,誠信祈禱,只是這些部眾都為《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所迷,呼喝的竟然不是大王威武,老爺雄壯,而是一篇篇文意古怪,詰牙拗舌的經文,只是互相之間一起一合,頗有韻律,倒也聲遏雲霄。
  陳七單足踏地,心中暢快之極,身子滴溜溜一轉,再不遲疑呼喝一聲道:「蝠吉帶路,我們這就直撲鷂子大王的老巢,免得這廝走了。」
  二十九頭火鴉在空中啞啞亂叫,一鼓作氣,陳七也不把自家的鳥兒收起,就這麼晃蕩蕩的招搖過市。蝠吉帶了陳七,輕車熟路的摸到了鷂子大王的巢穴前,這位鷂子大王卻不似野鴨精靈毛大王一般,還築巢為穴,他素來厭惡自家身為鳥族,仰慕人族習俗,故而建造了一座城池,雖然面積頗小,人口也不過數百,但一切具體而微之處,都皆完備。
  蝠吉帶了陳七來攻打時,鷂子大王正摟著兩個別處攝來的村姑,酣睡甚熟。他性格暴躁,最重規矩,對下面的小的嚴厲,從不許這些小妖胡亂打擾,睡眠時更重此節,宣稱過數次,若是他在睡熟時,把他吵醒,統統煮了活吃。
  所以當陳七和蝠吉已經闖入他家時,那些小妖們還亂哄哄的,不知是該上報主公,還是先隱瞞下來,等待自家的老爺主動醒來垂詢。
  陳七一馬當先,撲入了鷂子大王的城池,他也不用自家的二十九頭火鴉,卻把五陰袋放開,化為三圈黑光,逢人便攝,頃刻間就捉拿了數十小妖。鷂子大王的手下雖然有數百之多,眼見這個少年手放黑光,吞人噬妖,凶狠無比,都驚慌萬狀,竟然都生不出來抵禦之念,只想著逃竄。
  陳七修煉日久,也漸漸明白了幾分太上化龍訣的厲害,對他來說,與其收伏一些不知有用也無的手下,不如把這些妖怪吞噬了精血,把來修煉太上化龍訣。他火鴉陣的心法剛有進境,亦想把太上化龍訣衝擊一番。
  他的太上化龍訣已經打通了兩百餘竅穴,只差三分之一多些,便能打通週身竅穴,陳七也自頗為希冀,想要早一點把太上化龍訣的這一層功夫煉成。
  陳七仗著手段,一路衝殺到了鷂子大王的寢室,這頭妖怪雖然被外面喧鬧,弄的睡不安穩,卻兀自有些懶床,只是口裡喝罵兩句,把身邊兩個村姑摟著更緊一些,左右廝磨,正覺得舒爽,頭上已經落下了一團火焰,他還來不及轉念,這頭火焰已經鑽入了他的鼻竅之中,直落入腹。鷂子大王這才驚駭,翻身躍起。
  陳七一腳踢開房門,見這駑貨還在酣睡,也不客氣,就把真火種子分了他一朵。
  鷂子大王被陳七偷襲,打入了肚腹中一團真火種子,心中還兀自不大明白,發生了甚麼事情。但是這頭妖怪,也是久經戰陣之輩,見陳七面目陌生,也不問話,呼喝一聲伸手便從身後扯過一口青鋼大刀,脫手飛出,直奔陳七面門。
  陳七抬手發出三圈黑光,想要攝了這口青鋼大刀,但是鷂子大王一聲喝,這口青鋼大刀便化為一頭虛影般的青狼,揮抓便飛出道道青光,竟然把五陰袋的黑色光圈打破兩道。
  雖然第三道光圈抵擋住了這口青鋼大刀,但是陳七還是不敢怠慢,急忙催運起金剛三昧法,通體浮現一座金光寶塔,無數經文繞塔繚繞,梵音禪唱陣陣,這才探手一拍,發出了一記火羽箭。
  陳七得了火鴉陣金書上記載的法門,對火羽箭的領悟又自不同,這一記火羽箭發如急電,擊中了化為青狼虛影的青鋼大刀,登時發出一聲爆炸,火焰橫飛,登時把青狼虛影打散,仍舊化為一口青鋼大刀,丟落於地。
  鷂子大王雖然仗著一口不知得自何處的法器,跟陳七拼過了一招,但是體內的真火種子爆發,一身妖氣都被火鴉真氣侵蝕,亂叫連聲,自床榻上翻滾下來,把他床上的兩個村姑嚇得簌簌發抖。陳七瞧了一眼,見這兩名村姑甚醜,雖然全身裸露,也不見半分動人,對鷂子大王的眼色,便頗有幾分鄙視。隨手發出三圈黑光,用五陰袋把這兩名村姑收了,一併化為精血,滋補太上化龍訣去也。
  鷂子大王比野鴨精靈毛大王強橫少許,運起妖氣拚力抵擋,居然還能掙扎幾分。不過火鴉真氣品質極高,尋常妖怪能夠有什麼厲害的道訣?能有什麼精純真氣?只要品質都不如火鴉真氣,都會被火鴉真氣漸漸煉化,縱然能抵擋一時,也不過是垂死掙扎。
  陳七等候了一會兒,便漸漸跟鷂子大王的識海溝通,他這次也不耐耗費功夫,運轉火鴉陣心法,把自家的二十九頭火鴉識神一起召喚,衝入了鷂子大王的識海之中。
  這頭鳥妖雙拳不敵四手,雖然心中意識還想掙扎,但是被二十九頭火鴉,還有陳七輪番亂打,不過一刻就喪失了本身意識,恰好此時火鴉真氣也把他體內妖氣煉化,衝入了他的腦竅之中,又復化為一團真火種子,控制了他的心神。
  陳七此次用的,還是一團煉就了五重法力的真火種子,這團真火種子吞吸了鷂子大王本身的妖氣,火力雄渾,在陳七的操縱之下,漸漸演化,一路本身的法力推到了第十一重方才止步。
  陳七一抖身,收了這第三十頭火鴉,也撿起了鷂子大王的那口青鋼大刀。他略略審視,便察覺這口青鋼大刀內只有五重禁制,比禾山道的法器略略強些,但也強之不多。陳七隨手用太上化龍訣煉化一番,然後又試著催動,見這口青鋼大刀,可以化為五匹青狼虛影,皆能蹈空而飛,來去如電,也頗歡喜。
  得了這麼一件不錯的法器,陳七志得意滿,把這口青鋼大刀也收入去五陰袋中,這才施施然走出。
  此時鷂子大王的城池,早就被蝠吉領著人一起收束起來,全都做了投降之輩。陳七掃了左右一眼,見鷂子大王的手下,被自己擊殺了百餘,跟蝠吉帶領這些部眾爭鬥,也死了二三十之多,自家部眾也折損了七八位,不算趁亂走失的,收降了這一股妖怪,他的手下便已經有了五百餘口之多。
  陳七喝了一聲道:「蝠吉,你速速帶領這些人,把這座城池收拾一番,我們今日就住在這裡了也。你還可讓蝠貝帶了幾十人,去把靈毛大王的巢穴也收刮一遍,把那裡值錢的貨色,都搬運了回來。」
  蝠吉老兒答應了一聲,便指揮手下,打掃戰場,還讓兩個兒子,去靈毛大王巢穴收刮。陳七方才著急來擒捉鷂子大王,並未在意那些財貨,此時都要取來。
  白毛蝙蝠精蝠吉的三個女兒,二女兒蝠歡,三女兒蝠晶,四女兒蝠妮都被陳七撥在了小狐狸荀玉藻的手下,管理他的私房錢。也都留在了小沛縣城中,此番不曾帶來。蝠吉有心操練兩個兒子,便把蝠迎和蝠貝多番使喚,經過這一戰之後,蝠吉老兒已經對陳七死心塌地,認定了這小賊頭,能夠把他蝠家人安置的妥當。
  陳七也不去管這些雜事,他剛才攻打下來鷂子大王的老巢,便對這座小城池頗為歡喜。鷂子大王哪裡懂得什麼建城之術?故而這座小城池建造的猶如山寨一般,看起來跟陳七自小所居的天馬山頗有七八分風格近似。
  陳七攻下了這座城池之後,便起了佔據之心,想要把小沛城中的基業,搬到這裡來。


第六十六章 小沛新主,靈鷲聖使
  陳七新收伏了二十頭火鴉,算上他原本收伏的十頭,已經有了三十頭之數。其中鳥先鋒,鷹九霄,蒼狼神宮刑無極豢養的靈鷲,野鴨精靈毛大王,鷂子大王這五頭鳥妖煉化的火鴉,修為最為高深,已經都可以修煉火羽箭法術。
  尤其是野鴨精靈毛大王,自行領悟出來萬箭如雨的法術,跟火羽箭心法有互通之處,修煉火羽箭的法門,讓他的萬箭如雨心法,更上層樓,其餘鳥先鋒,鷹九霄,鷂子大王,靈鷲這四頭禽鳥,因為功力頗深厚,修煉火羽箭的法術,亦自得心應手,不過個把時辰,已經各都精熟。
  陳七花費了些許時光,把火羽箭的法術,傳授給了手下五頭最強的火鴉,待得這五頭強大妖怪變化的火鴉,也盡皆習練了這種法術,他與人鬥法的殺傷力最少激增三倍。
  至於其餘的二十五頭火鴉,雖然也勉強能學練此種法術,但是因為最多只能發上一兩箭而已,陳七覺得無甚大用,便不曾傳授。
  陳七在這座小城池中偷空修煉,蝠吉也把此番收穫整理起來,蝠迎和蝠貝更是把野鴨精靈毛大王的巢穴中,積存的金銀,兵刃,各種事物都搬運了回來。
  等陳七傳授了火羽箭給五頭火鴉完畢,蝠吉這老兒,已經把一應事務都弄好了,來跟陳七分說。陳七見這老兒果然有些本事,把這些雜務弄的甚好,便誇獎了幾句,叮囑了一番,吩咐蝠吉帶了幾個人在此地留受,帶了五百部眾,趕回了小沛縣城。
  天都郡太守趙滿茶,只管得自己牢牢控制下的盤龍府,大名府,陳留府,天運府,對其餘縣城並不怎麼在意,所以陳七這般胡鬧,也沒人管束他。小沛縣城的八營都尉,加起來兵力不過三百,何況這些都尉手下,也都不過是軍中老卒,略略通些武藝,就算想要阻止他,也有心無力。但是這八營都尉,又哪裡有心思去管這等閒事兒?
  陳七來投軍時,他們混不在意,陳七收伏了許多來歷不明的妖怪為部下,他們也不來管,陳七去征伐涪陵山,他們也不聞不問。待得陳七帶了許多妖怪回來時,這八營都尉還想裝聾作啞,陳七卻不想放過他們了。
  陳七在涪陵山中,偶然感悟,把火鴉陣的心法修煉的更高深了一層,便惦記上了這八營將士。他回來小沛縣城的時候,心中便暗暗忖道:「這三百老卒,武藝都不弱,又見慣了戰陣,比我收降的五百部眾,要有規矩的多。我這五百部卒有人,有妖,老弱也多,雖然傳授了一些經文,卻也不見有人修煉出什麼東西來,純以戰鬥力而言,還不如這些老卒。反正他們在這裡也算是被人棄了,我何不收取來?」
  陳七膽子從來便大,想到什麼,便要做什麼。
  他惦記做個「大寨主」已經非是一日,如今有了五百手下,還有了一處「山寨」,心思更是火熱。對這三百餘的老卒,就起了許多不良之心。
  他仗了自家也有些身份,從容叫開了小沛縣城,也不管把手城門的士兵是甚麼臉色,一聲號令,便全部拿下了,夾裹在自家的隊伍中,沿著大街,挨家挨戶的搜尋把八營士兵。這些士兵都不耐勞苦,尋了被人棄了的房舍居住,小沛縣城久無戰事,又無甚攻打的價值,故而防禦鬆懈。
  陳七又是「內賊」,哪些地方藏有誰人,都一一盡知,也不用費多少手腳,便把城中的三百餘老卒盡數捉起。雖然也有幾個武藝不凡的都尉,想要憑了武藝殺出去,但是陳七如今「鳥兒」甚多,放將出去,四下裡都遮蔽住了,不拘是誰人想要逃走,都被這些火鴉擋住。尤其是陳七新傳授了火羽箭法術的五頭火鴉,更是連放火羽箭,射殺了幾個當頭之人。
  只是一日之間,小沛城便自易主,陳七把三百老卒收攏來,也不問他們願意不願意,只是宣稱一聲:此城已經落入我手,你們願意降我,便可留一條活命,不願意的待會兒便烹煮了給那些妖怪們吃。
  陳七手下的妖怪,有些野性未馴,聽得有人肉吃,個個口滑,饞涎都流了出來。這三百餘老卒都是老兵油子,當下就一起拜倒,都口稱願意歸順。反正他們落入誰人手中都是打仗。落入陳七手中也還是一樣,跟幫趙滿茶造反並無不同。
  何況若不歸順,便是要餵了妖怪,這些人如何肯做這「口糧」?
  陳七收了小沛縣城的三百老卒,又去取了荀玉藻和蝠家的三個女兒,和留在校軍場的一些財物,便要回轉涪陵山。
  荀玉藻本來不知陳七為甚要這麼做,這頭小狐狸只道陳七另有算計,便也張羅收拾東西。她見陳七自是欣喜萬狀的玩他的新鳥,似乎並不是被人追殺,又要逃命的樣子,便忍不住問道:「陳哥哥?這次我們又要走去哪裡?」
  陳七哈哈一笑道:「去涪陵山!我如今道法修煉的更加厲害,已經把涪陵山的兩股妖王剿滅。奪了他們的基業,打算在涪陵山開闢一處山場,做個快活的大寨主。你便是我的壓寨夫人……」
  荀玉藻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既然不是有甚危險要來,我們何必就走?這小沛縣住的也頗安穩,涪陵山上不還有一頭妖王和那個修煉流火天燈法術的山羊怪黑公卓麼?」
  陳七得意洋洋的說道:「我煉就的法術十分厲害,諒黑公卓和另外一頭妖王王山君聯手也不敵我。去了這三頭妖王和黑公卓,涪陵山便盡數落入我手。你也不知,我剛才把小沛縣城的三百老卒也都收伏了,這就要轉入涪陵山去了也。」
  荀玉藻更加奇怪,又自問道:「你有這大本事,連小沛縣城的八營士兵也都收伏了,何不就佔了小沛縣城?這裡怎麼也有萬餘人口,一座城池,涪陵山中卻有什麼?」
  陳七做慣了山賊,只想著佔了一處山場,建造一座大寨,打造的銅鐵也似,時刻提防官兵來攻打。但是荀玉藻這一句話,卻如一石頭擊破水中天,醍醐灌頂一般,讓這小子忽然清醒,暗暗責怪自己道:「也是,也是,我怎麼就壞了念頭,非要去涪陵山作甚?這裡有一座縣城,萬餘人口,怎麼都不比涪陵山中強許多輩?我這是做小賊做的慣了,還未習慣做個大賊!古來多少豪傑,也是做山賊的出身,個個都攻城掠地,佔據了許多城池,還有的佔據了一州,一郡之地,耀武揚威。我怎的只想做個佔山為王的山大王?聽說現在天下一十九路大賊,個個都佔了許多土地,就算海上橫行的黑龍王,也攻略了數個大島,更牢牢控制數萬里海疆,都是多麼威風的人啊?」
  陳七思忖明白,立刻就改了策略,把手下八百部眾重新整頓,仍舊讓蝠迎,蝠貝率領,分了兩營,並且把原本小沛縣城的幾個都尉都放了出來,著他們輔助這兩頭蝙蝠精,把軍務重新整頓。叮囑完畢,陳七又動了心思,全城都傳了號令,徵集民夫,要把小沛縣城的城牆修補完整,增加城防,一時間小沛縣城就呈現了另外一番景象,頗有幾分欣欣向榮之態。
  不過陳七終究是山賊的性子不改,總要留一條後路給自家,仍舊讓荀玉藻帶了一些女妖怪,帶了自家在小沛縣城時,積攢的傢俬,去涪陵山跟蝠吉會和,把鷂子大王的那一處山城,當作了自家最後的老巢。
  陳七在小沛縣城這般胡搞時,涪陵山中卻忽然來了兩個女子。
  這兩個女子皆身披墨綠色斗篷,蓋住了頭臉,瞧不清容貌。但是瞧著身段窈窕,一望便知是兩個年輕女子。她們正站在黑公卓的老巢前,瞧著這裡一片狼藉,一個女子不由得微微嗔怒道:「這頭山羊怪好生大膽,居然不顧我們下在他體內的禁制,自作主張的逃了。芸師姐,我們這就施展法力,把他咒殺了罷?」
  被喚作芸師姐的那個女子搖了搖頭說道:「黑公卓應該知道,得罪了我們的下場,他還敢如此,只怕必有緣由。何況他的死活也就罷了,但我們收伏他還是有緣由的,這麼就殺了,還得再收伏一頭妖怪,去替我們辦事,只怕更加麻煩。李師妹你且不要心急,讓我催動黑公卓體內的禁制,讓他難受一回。」
  芸師姐默默念誦一種古怪經文,黑公卓此時正在雷公山的大寨中愁眉不展,忽然心頭猶如刀絞,登時一個跟頭滾在地上,疼痛的大呼小叫,一刻鐘之後才站起身來,全身已經被禁制弄的猶如散了架子一般。
  「這是靈鷲山的兩位聖使,嫌棄我辦事不力,在施展法術咒殺我了。只恨我被困在雷公山,怎麼才能回去?這三頭老虎精也實在太可恨了……兩位聖使可得罪不得,不然我小命難保,還是把豬頭軍師叫來,好生商議一個對策罷。」
  黑公卓彷徨無計,只覺得要大難臨頭,慌忙叫人,把他的豬頭軍師叫了進來。


第六十七章 靈鷲萬殺大陣
  陳七奪了小沛縣城之後,便依照山賊的慣例,先把全城的糧食都搜刮來,囤積在校軍場內,然後讓城中的精壯勞力每日出力,修復城牆,完善工事,整理軍械等等勞作,來領些口糧。
  陳七畢竟讀過些書,又在山賊窩中長大,與此種事情,也頗有些謀略,用這種法子,把全城的萬餘百姓都跟他捆綁在一起。他雖然奪了小沛縣城,但是名不正,言不順,最怕被人攻打。憑了手上八百雜兵,陳七也無多少信心能守得住,所以急於擴張實力。雖然這些普通的民夫,上不得戰場,但也有許多用處。
  不上幾日,陳七竟然把小沛縣城整頓的煥然一新,城牆也加高了數尺,並且四下裡搜刮了許多糧草,百十匹戰馬,點兵佈陣,也有幾分規模。但陳七亦知道,真要是遇上了戰事,除非是數百人以下的攻打,不然還是得靠自家的法力抵擋,這些士兵實非精銳。
  好在陳七在涪陵山連破兩家妖王時,先後馴化了三十頭火鴉,又用太上化龍訣催動五陰袋,吞了百十頭妖怪,火鴉陣和太上化龍訣兩家心法,都渾厚積累。
  他對小沛城中的事情,只略略關注大概,其餘雜事都交付給兩位蝙蝠公子去打理,自家每日裡都在城外修煉法術。反正蝠家的人口盡多,有各類蝙蝠精來回通風報信,不拘是去了涪陵山的荀玉藻,蝠吉,蝠家三姊,還是小沛縣城的蝠迎,蝠貝兩位蝠家公子,都能隨時把一應消息傳遞過來。
  陳七早就把七十二處火竅打通,差的只是把其餘二百餘處竅穴,轉移到火竅之中,真正變化為火鴉,能夠一飛萬里。
  他覬覦這本事已經非止一日,佔了小沛縣城之後,又不知前途有什危險,故而修煉的更是努力。數日的功夫,陳七已經把涪陵山所得盡數消化,體內兩股真氣,各自增厚了倍許。又把數十處竅穴轉移到了火竅之內,更把所有的真火種子,都互相熔煉,最後只剩下了四十餘團真火種子。除去已經收伏了火鴉的三十朵真火種子,高低各有不同,其餘十來朵真火種子,盡皆是五重法力,經過這一番精煉之後,陳七體內的真氣精純許多,舉手之間,便能發出二三十支火羽箭,甚至豬九罡,黃睛山君那等大妖,也有了信心一鬥。
  陳七正在城外演習法術,忽然見有一路塵煙,翻翻滾滾,正向著小沛城方向而來,他雖然變化火鴉,還是不能飛久,卻也比前強了許多倍。便搖身一變,化為一頭火鴉,飛上了高空往那方向看去,卻見兩股兵馬正在恨苦廝殺。
  一股人馬乃是三頭虎妖為首,另一頭卻是一個黑臉的妖怪,身外有八盞燈火亂飛。兩家各有數百部眾,殺的天昏地暗,似乎非要一戰就分了勝負不可,誰人都不肯後退。
  陳七早就聽蝠吉說過,王山君和黑公卓的樣貌,見狀登時大喜,暗道:「原來是這兩個貨色,互相動手起來。既然如此,我也去把手下調撥出來,佔他們一個便宜。」
  陳七把手一招,便有一頭蝙蝠飛近身邊,他叮囑幾句,這頭蝙蝠便自飛起。陳七也不再維持火鴉變化,免得多耗費法力,當下落下地面,把自家的火鴉放出,遠遠的吊著那兩股兵馬。
  黑公卓被靈鷲山的芸師姐啟動了體內禁制之後,每日一咒,把個黑公卓咒的死去活來,恨不得把心都剖出來。他跟自家的豬頭軍師商量了幾次,便趁著夜晚,衝下了雷公山,想要殺回涪陵山。只是王山君三兄弟怎肯容他走脫,兩家廝殺了來去,漸漸就盤到了小沛縣城附近。
  王山君和黑公卓,還都不知涪陵山已經換了主人,他們的老巢也都早就被蝠吉帶了人抄了,還各自妄想,勝了眼前大敵,自家便是涪陵山唯一的主人。
  王山君三兄弟的弄風法術,實是差了黑公卓一籌,若不是三兄弟聯手,也就無法吹散黑公卓的流火天燈。黑公卓雖然不能放出流火天燈的法術去傷這三頭虎妖,但是王山君兄弟也不敢近身,加之這頭山羊怪是拼了命的,故而雙方廝殺良久,依舊不分勝負。
  黑公卓正自爭鬥,忽然暗暗一算,快要到了自家「羊癲瘋」發作的時間,便一聲喝,帶了手下撤出了數里,王山君三兄弟也自戰的疲倦,也不去追趕,反正他們只是阻了黑公卓的歸路,便有十足把握,磨死這頭山巖怪。
  陳七通過跟他心神相連的火鴉,觀察到了這般境況,對他來說,兩家都戰的疲憊,正是他偷襲的大好時機。此時城中的八百雜兵,也都應了呼喚趕來。陳七一聲號令,帶了這八百部眾,直撲黑公卓和手下妖兵休息的臨時駐地。
  黑公卓正在喘息,忽然見得這一支兵馬,莫名其妙的殺出來,不由得大罵連聲,奮起妖力,把八盞流火天燈一起催起。陳七哪裡肯讓他用這法術來傷自己手下?流火天燈法術雖然厲害,卻只能遠及十丈之地,只在週身盤旋,遠比不得他火羽箭能及遠。
  陳七最近修煉了許多厲害手段,正要拿個人來試手,當下也不遲疑,雙手一抬,便發出了二十四支火羽箭,箭光吞吐,化為火虹,勢頭是又急又快。黑公卓猛然見得有比他法術還厲害的,登時心中一涼。他能夠縱橫涪陵山,壓服其餘妖王,並非是他道行高出其餘幾位,只是他的流火天燈法術厲害,其餘妖王都忌憚。
  如今來了一個比他法力還高明,法術精妙的敵人,黑公卓登時知道大勢去也。
  饒是如此,這頭山羊怪還想一逞,把八盞流火天燈放起,去抵擋陳七的火羽箭。陳七這一擊,用上了八成實力,火羽箭的法術又比流火天燈高明,他暗暗操縱二十四支火羽箭,分了前後兩撥,前面一撥跟流火天燈一碰,登時發出驚天爆炸,把黑公卓這手法術破去,後面一撥再無阻礙,登時都射在了黑公卓的身上,不但鑽出許多大洞,更把這頭山羊怪炸的血肉模糊。
  陳七更不罷休,大手一抓,三道黑色光圈飛出,登時把黑公卓吞噬去了。五陰袋把黑公卓的血肉化去,卻有一道符菉飛了出來,陳七還未來得及檢視,體內的太上化龍訣就自動發作,把這道符菉一口吞了,煉化的乾乾淨淨。
  陳七隻是略略一想,便混不在意,喝令手下,把黑公卓的部眾一一收降。黑公卓都死了,他手下的妖怪和雷公山的盜賊,亦不敢再多抵抗,都乖乖束手。讓陳七手下的兩位蝙蝠公子都各自納入了自家的部下。
  陳七這邊才殺了黑公卓,涪陵山上每日催動禁制的兩女便都知道。芸師姐眉頭一皺,對那位李師妹說道:「黑公卓體內禁制忽然化去了,這卻是怎麼回事兒?」
  李師妹驚訝道:「若非黑公卓身死,或者有高人出手驅除,不然我們靈鷲山的禁制如何會憑空化去?黑公卓這幾天都不曾有事,卻總是抗拒不來,想必不是死了,是有人幫他化去了我們的禁制。這個山羊怪可是該死。」
  芸師姐搖了搖頭說道:「也許不是這樣,不過這個問題我們也不去管他。此番我們來中土,是另有要事,聽說我們靈鷲山的大對頭,蒼狼神宮的刑無極也來了中土,還出手參與了爭奪天河老祖的天書,只是被人所算,還殺了他隨身的靈鷲,栽了一個極大的跟頭。我們兩姐妹聯手,或者不懼刑無極,但是也殺他不得,只有收伏了一些道兵,煉就本門的靈鷲萬殺大陣,才能制他死命。殺了刑無極,對蒼狼神宮便是個震懾,至於那天河老祖的天書,我們也務求要奪到手裡。」
  李師妹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刑無極吃了那次大虧之後,就行蹤飄渺,不知哪裡落腳。得了天河老祖天書的那人,叫做陳七,原來是天馬山的一個強盜,亦逃走不知影蹤。現在天下不知多少人想要找這個陳七,都梁郡都已經被數十路人馬,翻了個底朝天,若是他都梁郡,只怕已經被找了出來,若他已經逃走去了別的地方,天下這麼大,卻去哪裡尋找?」
  芸師姐說道:「不管怎樣艱難,我們都要做成這兩件大事兒,這樣我們姐妹在靈鷲山就有了立足之地。說不定百年之後,我們也能做一做靈鷲山主人。」
  李師妹知道這位師姐的心思甚大,嘴上不說,心底卻不以為然,暗暗忖道:「靈鷲山的主人,傳下的三個徒兒,一個比一個厲害,我們非是本支傳承,哪有機會上位?」不過她也不會掃了芸師姐的興頭,只是又說起來現在之事,該如何辦理。
  芸師姐沉吟良久,這才說道:「看來就只能另外再尋一頭妖怪,讓他幫我們收攏數百群妖,然後在這涪陵山中,躲避數月,訓練一支道兵出來。我上次立下大功,不求別的賞賜,只要這靈鷲萬殺大陣,便是為了今日。」


第六十八章 趙紅袍
  陳七這邊輕而易舉的殺了黑公卓,收伏了他的部下,讓那邊正要休息的三頭虎妖一起驚駭。不過還沒等他們有甚反應,陳七已經率領部下,也衝著他們這邊掩殺過來。
  陳七踏在原本黑公卓手下的豬頭軍師頭上,這頭豬妖身子胖大,踩起來十分舒服,身外火鴉翻飛,當真威風凜凜。王山君三兄弟欲待逃竄,但是給陳七兩撥火羽箭飛去,登時破去了他們三兄弟逃命之心。這三頭虎妖的弄風法術,雖然能夠吹轉黑公卓的流火天燈,卻奈何不得陳七的火羽箭,剛才陳七若不是有意留情,這三頭虎妖必然是被射死了。
  王山君三兄弟暗暗叫苦,一個黑公卓也就罷了,法力厲害,手下小妖也多,他們三兄弟也就是勉強能夠分庭抗禮。但是遇上一個法力比黑公卓厲害十倍,手下部眾也多過黑公卓三倍的狠角色來,三兄弟的眼神都頗為絕望。
  陳七瞧著這一股妖兵,心中想的已經不是這一場戰鬥,而是接下來該如何發展,他「陳大當家的基業」。只消收伏了這三頭虎妖,再加上黑公卓的留下的部眾,陳七手上已經超過一千三百人妖、這一股兵力,想要做甚大事遠遠不足,但是用來割地稱個山大王,卻已經算的兵馬精強。
  「我已經問過蝠吉那老兒,天都郡四府十九縣,除了有九座縣城被斬妖將軍火狻猊王當佔了,太守趙滿茶自家獨居盤龍府,那頭妖王據了陳留府,趙滿茶的兩個子女,趙紅袍和趙觀音,分別把手大名府和天運府,其餘的十座縣城都只有些老弱殘兵,因為太過窮困,又容易被截斷路途,佔了也要被奪走,連火狻猊王當也不屑去攻打。我既然有此機會,何不把其餘九座縣城也攻打下來?」
  陳七當初在都梁郡存身不得,來天都郡本來也是打的暫且安身,然後憑了一身本事出頭的心思。待得來了天都郡,發現此地境況,與自家想像的截然不同,到處都是兵荒馬亂,根本就沒人管束,便肆無忌憚起來。
  何況他手上的千餘雜兵,比起太守趙滿茶的三萬神兵和斬妖將軍火狻猊王當的五萬大軍,自然是小蝦米一支,但是兩隻大軍之外,便儼然算的一支強軍。
  陳七正思忖,自家該如何下手,方有最多漁獲,那邊王山君和兩個哥哥,卻已經被蝠迎,蝠吉率領眾人圍住。這三頭虎妖雖然也有一手弄風的法術,但是卻不似黑公卓的流火天燈,殺傷力高強,最多不過把人吹走。陳七手下多是妖怪,個個皮糙肉厚,也就是打上幾個跟頭,便能爬起來重新加入戰鬥。更兼陳七最近連續攻下了兩處妖王巢穴,收降了小沛殘兵,亦算是連場「大勝」手下的兵丁氣勢尚可,王山君這一方卻早就沒了士氣。
  王山君眼見陳七站在一頭又高又壯的豬妖頭上,眼光灼灼,似乎又要放那厲害的火箭法術,心裡登時打了個咯登,暗忖道:「如今已經是栽了跟頭,再頑抗下去,只怕他就要思忖泡虎骨風濕酒也,反正也已經是大勢去矣,乾脆投降了罷。」
  王山君大吼一聲道:「這位老爺,某王山君欽佩你是個英雄,願意投降與你,做個前鋒。不知這位老爺可肯結納?」
  陳七一聲清喝道:「既然肯降,快些放下手中兵刃。」
  王山君無奈,只能棄了手中的鋼槍,他的兩個哥哥也一樣撒手扔了兵刃。陳七又是輕輕鬆鬆,就把這一夥妖兵收伏。這倒也不是涪陵山的妖怪太弱,而是陳七得自三頁金書上的道訣,乃是上古道術,比當今仙道門派中最為強大的三派六道,還要高明許多。這些只能靠了自家領悟的妖怪,如何比得過這上古道術傳承?
  陳七前幾次攻伐,遇上的都是野鴨精靈毛大王,鷂子大王這樣的鳥貨,都煉成火鴉了。山羊怪黑公卓,他又是答應了蝠吉,要斬草除根,陳七也想過,若是自己把黑公卓手下,必然要寒了蝠家人的心思,何況他又不缺這麼一頭妖怪手下,便出手殺了,也沒存了留活口的心思。
  但是這次收伏了三頭虎妖,他瞧著便有幾分喜愛,心頭暗道:「我常見那成名的武將,都有一頭好座騎。但是手下群妖,卻沒一個堪騎乘,腳下這頭豬妖倒是身材胖大,但是騎一頭肥豬上陣,卻成什麼話?這三頭虎妖雄壯,正好把來當座騎,還可輪番更換。」
  王山君三兄弟這邊拜倒投降,陳七便叫人把這三頭虎妖扯了過來,他把丹田中那座古塔中積存的幾枚金剛三昧法積攢出來的符錢飛出,化為三卷經文,落在了三頭虎妖的識海之中,大聲喝道:「爾等法力如此低微,但既然投入我門下,便許你們一番好處,只要把這卷經文努力修煉,必然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大妖。」
  王山君三兄弟得了陳七賞賜,心頭是有悲有喜。悲的是今後就要做人手下,歡喜的卻是,得了這般神妙的經文。妖怪修煉,都是天然開悟,沒甚傳承,除非天資超凡,悟性過人之輩,就算踏入了修煉之途,也不過就是變化人身,延壽幾百載,極難有更高成就。
  如今得了這一卷經文,王山君三兄弟心頭歡喜,還是多過了悲愴,不過一會,也就只剩下歡喜了。
  陳七帶了又自膨脹許多的部眾,正要趕回小沛縣城,忽然又見遠方有煙塵揚起,這一次的煙塵,可比方才黑公卓和三頭虎妖大戰,揚起的煙塵大了十倍以上,顯然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正往這方趕來。
  陳七忙把火鴉放出,飛上天空巡視,卻見是一支三千餘人的軍隊,正迤邐行來,軍隊上空都是肅殺之氣,顯然是要來打仗的。
  陳七微微一愣,暗忖道:「這卻是哪裡的人馬?」
  他見對方兵馬比自家的嚴整,便不在原地列陣相待,而是下令全軍疾行,在對方的兵馬來到之前,趕回了小沛縣城。他在這座縣城上,也下了一番功夫,有了城牆為依托,比在平地交戰,總要得力許多。
  陳七才剛回了小沛縣城,那支兵馬就列兵城下,一個頂盔貫甲的白袍小將,跑馬出來喝道:「吾乃太守趙滿茶之子趙紅袍,你們是哪裡來的妖怪,居然敢佔據縣城,難道不想活了麼?一個個快些出來受縛,我還可看來上蒼有好生之德的份上,給爾等一個機會,不然待我打破這座城池,就要把你們這些妖怪全數剝皮抽筋,給我手下眾將士吃幾頓好肉。」
  這員白袍小將說話狠的緊,陳七也自有些心底麻麻的。不過他亦是個狠的,如何肯讓趙紅袍在眼前叫罵?當下站在城頭一聲喝道:「憑你有什麼本事,敢放如此大言?說不定轉是我把你擒下,餵了本大當家三頭座騎。」
  陳七一招手,王山君三兄弟便都不情不願的現了原形,卻是三頭斑斕猛虎,個個都比尋常老虎大了一倍,猶如牯牛大小。奮力咆哮,努力颳風,倒也弄出許多聲勢來。
  趙紅袍見陳七如此囂張,也不去瞧那三頭虎妖,冷笑一聲,從馬鞍的夾袋中取出一物,拋起在半空中,只見十二枚雷珠起在半空,帶著霹靂雷轟之聲。
  陳七見這白袍小將也會使用法術,不由得心頭凜然,暗忖道:「比法術,俺就怕了你麼?」
  他隨手拋出六道黑索,化為六條黑氣,夭矯飛出,但是遇上了十二枚雷珠,只是霹靂一聲,就被打落在地,六道黑索上元氣散去不少,連陳七的祭煉的禁制都鬆動了。虧了陳七忙把火鴉飛出一頭,把六道黑索抓了回來,他檢視一番,知道只要重新祭煉,這六道黑索還能運用,這才約略放心。
  趙紅袍打落了六道黑索,便把雷珠收了回來,冷冷笑道:「你還有什麼手段?可以抵擋我的雷珠?」
  陳七嘿然一笑,把雙手收在肋下,運轉太上化龍訣,一記真龍炮就轟了出去。禾山道的法術威力雖然不高,但是勝在變化多端,用著方便,故而陳七對敵時常使用。但是一招失手,就把這小賊頭的真火勾動。太上化龍訣他修煉的久,論威力,真龍炮也比火羽箭更強猛霸道,乃是陳七第一強橫的手段。
  當他不管不顧,把真龍炮發出,趙紅袍也變了顏色,慌忙把一拍護心鏡,身上的亮銀盔甲猛然爆出一團精芒來,把全身都護住。真龍炮來的快,只一炮就把趙紅袍連人帶馬一起轟出了十餘張。趙紅袍一個翻身,穩穩落地,他的胯下白馬,卻已經被轟成粉渣,連骨頭都不曾剩下。
  太上化龍訣吞噬萬物,剛才的一擊真龍炮,轟滅了那匹馬兒,便吞噬了精血,故而才有如此場面。
  趙紅袍不知端底,只道對手的法力厲害,自家的一身盔甲也強橫,他伸手一指陳七,喝道:「你既然不知悔改,就莫要怪我下手太狠。紅袍軍!擺陣!」


第六十九章 三千天雷兵
  趙紅袍小時候,便被送入雷電門學藝,雷電門乃是中土北疆的第一大派,倒也不遜色中土的三派六道。只是他資質非是上乘,故而學藝十年,也只學了一套陣法,被門中師長賜下了一套雷珠,就打發回家了。
  至於趙紅袍的護身盔甲,卻是他們趙家祖上的珍藏,憑了手中雷珠,身上寶甲,趙紅袍也曾有些野心,故而把從雷電門學來的陣法,細心操演了三千天雷兵。
  這三千天雷兵盡皆修煉了雷電門的一種心法天雷召,雖然限於資質和火候,這些天雷兵單獨一個出來,並無大用,但是三千天雷兵聚集一起,便能召喚雷電,化為一條百丈雷龍,輔佐趙紅袍擊殺敵人。
  趙紅袍一聲令下,三千天雷兵便擺開了陣勢,不旋踵便有雷電之氣,從四面八方輻輳而來。在這三千天雷兵的頭上,凝聚出來一團烏雲,烏雲中雷電翻滾,漸漸匯聚成了一條粗大的雷電光龍。
  陳七亦不曾料得,趙紅袍這小白臉居然有如此手段,他見城外這三千天雷兵布下的陣法厲害,火鴉陣心法運轉,搶先發了三四十支火羽箭出去。
  趙紅袍把自家的十二顆雷珠也拋了出來,他這十二枚雷珠,乃是師父金雷上人所煉,不用什麼法訣,只要有雷電門本門的心法催動,扔了出去,便會化為驚天霹靂,炸碎萬物。且一發即收,能自動飛回主人手裡,若是分成數撥,連環發出,任是敵人用什麼法器,都要被雷珠炸的不能落下。
  陳七的火羽箭也是爆炸性強烈的法術,遇上雷珠,登時便爆的不亦樂乎,天空上轟轟亂響,震的地面上的人,耳鼓都快要爆裂了。
  陳七見真龍炮,火羽箭都奈何不得趙紅袍,不由得變了顏色,暗忖道:「我的火羽箭和真龍炮都是法術,需要靠真氣來催動,有其極限,最多也不過能幾百支而已,若是一次發射三四十支,只能支持十輪連射,就後繼無力了。這小子如此凶狠,我用什麼法子贏他?」
  禾山道的法器,威力都較為弱小,對付一些末流的敵人,還可以耀武揚威,對付趙紅袍這等厲害角色,就稍嫌有些不足,陳七便也不去尋思。
  除了禾山經之外,陳七的兩大道訣雖然各有無窮妙處,但是他修煉的法術卻有限。火鴉陣他只煉就了真火種子和火羽箭,太上化龍訣他也只修煉了真龍炮罷了。
  趙紅袍連發雷珠破了陳七的幾次法術,此時他的三千天雷兵蓄勢已足,便一揮手,從天上劈下了一道水桶粗的閃電下來。
  陳七慌忙運起金剛三昧法,催起一幢護身的金光寶塔虛影,他知道禾山道的幾種護身法器,諸如混天幡之類,對上這種專辟邪祟的雷電法術,連一絲防護都無,便根本不曾使出,只把丹田中的那座古塔威力催起。好歹這座古塔,也是陳七手頭上最有威力的法器。
  經過陳七重煉之後的古塔,催發出來的金光虛影,已經非是原本的九重,而是一十五重,代表陳七已經把這座古塔祭煉到了第十五重禁制。
  天上的雷光劈下,正中陳七的護身金光塔影,雷電中蘊含的力量,絕大無匹,硬生生把陳七劈飛了一個跟頭,從城頭上一個倒栽蔥就飛了下去。
  陳七仗著護身金光寶塔,在地上翻滾了兩次,一翻身站了起來,微微運勁週身,發現自家毫髮無傷,不由得精神振奮起來,一縱身,又衝上了城頭,大喝道:「那白袍小兒,你的法術卻也並不如何,還未奈何的了你家陳爺爺!」
  趙紅袍面色如水,催動了三千天雷兵,無數雷光從天上雲層中的那條雷龍身上飛出,陳七有了準備,潛運鐵骨功,把下盤牢牢紮穩,憑了護身的金光塔影,硬抗天雷。雖然天上的雷電聲勢險惡,狂猛無匹,但是陳七亦是寸步不退,兩家這一場鬥法,拼了兩三個時辰,小沛縣城的城牆都被轟出一個十丈寬的缺口,陳七幾次都被埋在了下面,但趙紅袍一時也奈何不得陳七。
  若是兩人單打獨鬥,趙紅袍和陳七之間的勝負,也不過是五五之數。他的十二枚雷珠雖然厲害,陳七的火羽箭和真龍炮卻也不弱。趙紅袍有祖傳的寶甲,陳七有金剛三昧法,也各有防禦手段。但是現在趙紅袍多了三千天雷兵,登時就把陳七打的還手不能,只能生生硬抗天雷。
  陳七被雷電轟的惡罵不休,只能仗了鐵骨功穩住下盤,用金剛三昧法護身。一時間也來不及想別的手段,他體內被收著的那座古塔,其實是一件了不起的佛宗法器,本來是被上古的佛門大士,用來鎮壓裡面的那一尊紅蓮邪佛的。因為種種原因,佛門弟子離開中土,不方便把這座古塔帶走,就把這座古塔和裡面被鎮壓的紅蓮邪佛一起留了下來。
  若不是陳七的太上化龍訣來歷奇異,居然憑了吞噬的特性,把這座古塔的禁製煉開,就算道行比他高出十倍,百倍之人,也絕無可能移動這座古塔。
  陳七有了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心法,對這座古塔便不甚上心,此時他別無辦法,就只好不斷的催運起金剛三昧法。這項神通,本來是佛門弟子,一心念誦佛經十萬遍,心中空明,去了俗念,才能一念生發,觀想諸佛,顯化金剛,天龍,佛塔,金蓮,佛燈等諸物護體。陳七本來也只是憑了古塔的法力,才能運用這種神通,一旦失去這座古塔,就要被打回原形,卻不是他自身修為,有了如此的境界。
  但在這般恨苦僵持的戰鬥中,陳七被天雷劈的半分念頭也轉不了,全心全意的沉浸在金剛三昧法的境界中,不知不覺,這門神通竟然漸有滋長。
  也是陳七運道好,曾把蝠家還未變化人身的蝙蝠精都收在古塔之中。雖然他並非有意拘禁,也時常放這些蝙蝠精出來,用作打探消息。但蝠家的家主蝠吉,卻在問過了這些小輩之後,曉得他們在古塔中頗為安定,念誦經文,比在外面的進境要快許多。雖然佛法修行艱難,但蝠吉總還指望自家裡出一個煉就大法力者,故而極力約束晚輩,讓他們盡可能的古塔中修煉。
  陳七遇到了危難,這些蝙蝠精亦察覺到了,蝠家舉家歸順了陳七,便把這小賊頭當作主心骨,頂樑柱,如何肯坐視他受到危難?故而這些蝙蝠精不拘大小,一起念動《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想要把自家的微薄法力,加持到陳七的身上。
  被天雷劈了也不知幾百下,陳七在如此壓力之下,忽然內心空明,聽到了古塔內兩萬餘口蝙蝠精的念誦。這些蝙蝠精念誦的經文,化為一股巨大的法力,沖蕩的陳七雙耳中的竅穴忽然發出天鼓雷音,遍聽時間一切細微生靈之聲音。
  佛門修行跟仙道門派不同,講究修行九識,其中前五識,眼耳口鼻身都較為容易,但也非數十年苦行,才能一一練通。陳七若無此等壓力,又無兩萬餘口蝙蝠精幫他念誦經文祈禱,想要到打通前五識中任何一識的地步,非得四五十年精誠苦修不可。且還得是他棄了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心法,全心全意修煉,方有此等成就。
  忽然見打通了耳識,陳七再把來聽《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就不似原來懵懂,有無窮好處,無窮妙法,佛門一切神通,盡在其中。佛門不似道門複雜,有無數法術,只得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但這一百零八種小神通,卻可以從任意法門參悟出來,無須特意修煉。
  「原來這座古塔一直都在喚我,只是我並聽不到。虧了趙紅袍這頓天雷轟頂,我終於曉得這件法器的真正運用法門了。」
  陳七借了領悟耳識的一剎那間開悟,還有兩萬餘口蝙蝠精念誦經文之力,一舉煉開了這座古塔的第十六重禁制。這座古塔轟然一聲,震開了一直纏繞它的太上化龍訣,從陳七的丹田中透出,化為一尊通體金光,威嚴無限,有光明衝霄的實體寶塔。
  原本陳七運用的只是這座古塔的虛影,此番開悟之後,終於能把這座古塔的實體放出,威力比他借了古塔的法力,演化出來的金剛三昧法,要高明不知多少倍。
  這座古塔見風就漲,須臾間就化為百來丈高,塔頂上的佛光耀眼,把雷光都蕩了開來。
  趙紅袍一開始轟的快活,心中暗忖道:「這小賊雖然護身法術厲害,但是他的修為能有多深,只要法力垂盡,護身法術用不起來,便要被我的天雷轟殺。我可是有三千天雷兵加持法力,不是光憑本身的法力,必然比他持久許多。」
  但當陳七的那座古塔飛出後,趙紅袍登時吃驚不小,他操縱天雷連轟數十記,卻連那座古塔的分毫也撼晃不動,便自小心起來。一擺手,先讓手下的三千天雷兵暫緩發雷,免得白白損耗法力。


第七十章 疑似佛門
  陳七身子一晃,身外的那尊古塔也迅即收縮,被他又復收入了丹田之內。
  雖然看起來這一次鬥法,陳七佔了上風,可是這小賊頭也暗暗叫苦,這尊古塔的威力倒是厲害了,但是消耗的真氣亦快速的無以復加,只是這一會兒,他的真龍勁就已經消耗的涓滴不剩,若是趙紅袍再晚收手片刻,他都不知該如何收場。
  「看來這件古塔,不是我這等修為之輩能夠運使,今後還是要少用,不然真氣耗盡,可不是耍的。」
  陳七雖然驚訝這座古塔的威力,但是也察覺出來弊端,何況這座古塔只能用來防禦,不能用來攻敵,用處便又減了三分。
  趙紅袍見陳七也收了法器,微微思忖,便一聲令下,三千天雷兵緩緩退後,在小沛縣城五里之外紮下營寨,居然打了久困的主意。
  陳七也不來追他,亦自收兵,讓麾下部眾好生修整城池,雖然他也知道,在趙紅袍的天雷轟頂之下,尋常的城牆根本抵擋不了。但這般做,卻多少能穩定軍心,讓這一千多部眾,不至於趁夜逃竄,投奔到敵人那邊去。
  陳七找了一截仍舊完好的城牆,隨意坐下,仍舊把眼來望著城外的敵軍大營。他身邊自然有人服侍,給他端送茶水,並且準備吃食。陳七也不言語,暗暗查看體內那座古塔的境況,一看之下,便有些心疼,他積攢的數十枚符錢,已經都蕩然一空,顯然是自家催動古塔時,自身法力不濟,這座古塔就主動把這些符錢中蘊含的法力汲取了。
  不過另有讓陳七比較欣慰的是,他開了耳識之後,便能聽得古塔中兩萬餘口蝙蝠精虔誠祈禱,還有自家的一千三百部下中得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的妖怪和流民的念誦經文之聲。這種「聽聞」卻不似之前,只能聽得聲音,還能聽到眾生心底的根本意願。
  整座古塔中到處都充斥了這種願力,只是原來陳七不曾開得佛門任何一識,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此時得了耳識之力,陳七便能把這些願力盡數收來。陳七覺察到,這些念誦經文的願力,居然有種種靈效,心頭亦自歡喜。
  開啟了耳識之後,陳七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佛門妙法的修持。他雙耳聳動,不知多少生靈的心底願望之音,汩汩而入,去蕪取精,化為佛門法力。陳七運用金剛三昧法運煉,欲把這股願力轉化的法力收歸自身,但是他的肉身並未經過佛法鍛煉,便是根基的五識也只開了一識,容納不下這許多法力,那些不能被他吞下的佛門法力,便自動凝結起來,須臾便有一枚符錢落下。
  陳七端坐城頭,一動不動,身外金光塔影欲漲越高,形成了一座一十六層的金光寶塔。到了入夜,這座金光寶塔的虛影,愈發的明亮耀眼。這座金光寶塔虛影,乃是陳七領悟了耳識之後,演化的金剛三昧法所化,非是那尊古塔的實體,正因為通體皆是法力幻化,故而這座金光寶塔虛影,通體透明,猶如金色琉璃,佛光在塔身上下流動,有無數經文蘊含了金光影裡,遠遠望去,祥光瑞彩,直衝霄漢。
  趙紅袍在大營中見得這般異兆,也不禁心頭暗暗凜然,忖道:「我白日裡已經法術盡出,十二枚雷珠,三千天雷兵都奈何他不得,明日該如何征戰?說不得,要去跟妹妹討一件法器來,明日好把來贏他。」
  趙紅袍吩咐了麾下將士,自家偷出大營,運指在兩腿上畫了兩道符菉,登時兩腳滋生雷電,光華耀眼,扯開大步,快如奔馬,晃眼就奔出了數十里之外。這卻是趙紅袍師門的一種秘術,名為雷電疾步符,能夠借雷電之力,倍增奔跑速度。
  趙紅袍卻不回去自己鎮守的大名府,而是向著自己的妹妹鎮守的天運府而去。趙滿茶有一子一女,他把兒子送去了北疆第一大門派雷電門學藝,卻把女兒趙觀音送入了那位輔佐他造反的妖王門下。趙觀音從小便有奇志,想要修成仙道,不願做世俗之人,故而一心修煉,道行法力,遠在哥哥之上。
  那位妖王又喜愛趙觀音,把她當作自家的女兒看待,故而不惜傾囊傳授,還幫她尋了三件厲害的法器,用來行道護身。
  趙紅袍到了天運府,他乃是常來常往的人物,又是趙觀音的哥哥,自也無人來阻攔他,只是匆忙通報了進去。趙觀音正在自家的閨房中打坐,忽然聽得自己的哥哥來了,便迎了出來,她見趙紅袍行色匆匆,頗有急遽之意,便問道:「可是爹爹有了急事,讓你來叫我去抵擋王搏虎麼?」
  趙紅袍搖了搖頭說道:「王搏虎雖然是靈嶠仙派的弟子,煉就了一百零八口三尖兩刃飛刀,但爹爹也還抵擋的住,暫時不與王當交兵,只是為了驕慢他們的軍心。我來卻是為了另外一事,妹妹可知道我們的小沛縣城,被一夥盜賊給佔了?」
  趙觀音點了點螓首,說道:「此事我知,但那也不過是疥癬之疾,隨便派出一支兵馬也就收伏了。哥哥提起此事,卻是為何?」
  趙紅袍苦笑搖頭說道:「哥哥便是親自帶了三千天雷兵去收伏小沛縣,結果卻吃了敗仗也。」
  趙觀音大驚,說道:「哥哥也是雷電門高弟,有十二枚雷珠,還有三千天雷兵,祖上傳下來的護身寶甲,如何就吃了敗仗?對手是誰?居然有如此本事?」
  趙紅袍沉吟說道:「我也不知那小賊的來路,不過他能手發火箭,還有一件異寶護身,此寶狀如寶塔,金光爍爍。我的十二枚雷珠和三千天雷兵,都不能奈何的了此人。看他的法術路子,許是哪一位高僧的門下,我們中土自從數千年前,許多仙道門派,佛門鉅子都消失,還能算是有些道行的僧人極少。現在中土最有名聲的僧人,也不過就是白象法王,火術禪師,金缽僧王三位。難道此人是這三位高僧中哪一位的門下?」
  趙觀音踟躇半晌,這才問道:「然哥哥來此何干?」
  趙紅袍說道:「我是特意來求妹妹把軟紅砂借我,明日好一舉成功,破去此人的護身法術。」
  趙觀音有些為難的說道:「此寶威力太強,中者血肉無存,都要被軟紅砂化去。此人既然有些來歷,想必也不會在意小沛縣城,不如跟他分說,兩家罷手如何?」
  趙紅袍急道:「此人來歷莫測,萬一是朝廷派來,我們一不小心,落入人家甕中,豈不是全家災難?妹妹切不可心軟,還是把軟紅砂借我,讓我殺了此人,方可保住我們趙家的基業。」
  趙觀音耐不得哥哥的求肯,最終還是拿了一個紅玉葫蘆出來,並且細心叮囑道:「哥哥,你跟那人說,若是他肯自家退去,便不用這法器,若是他不肯時,再用軟紅砂困敵不遲。」
  趙紅袍應了一聲曉得,便自帶了一葫蘆軟紅砂告辭而去。
  趙觀音送走了哥哥,總覺得心緒不寧,暗暗忖道:「這件事兒,我還是去跟師父說,看看他老人家有什麼意見。」想及此處,趙觀音也偷偷出了天運府,捏了一把紅砂,拋在空中,化為一團胭紅煙塵,裹了自身飛起半空。
  陳七不知趙紅袍去跟妹妹求了一件厲害的法器,但是他心裡也絕不擔憂。一夜間,陳七就把古塔中積蓄的願力都轉為法力,除了自家煉化的一部分,其餘都積攢為符錢,總共有一千一百枚。陳七跟趙紅袍動手時,便已經察覺,十枚符錢,足可支撐古塔一炷香的功夫。這些符錢加起來,足可讓他支撐數日的鬥法,就算本身法力垂盡,也有頑抗之力。
  何況領悟了古塔的運用法門之後,陳七原本的金剛三昧法神通,也頗有長進,便不出這尊古塔,金剛三昧法凝聚的金光塔影,威力亦自增長,支撐一段時間的天雷轟頂,也並無問題。
  待得太陽光芒從地面躍躍燦爛,陳七忽然收了法術,護身的金光寶塔一消,便露出他小小的身影來。陳七本人也不算是矮子,比同年齡的少年,身量還要高些,但是跟金光塔影比起來,也就顯得渺小許多。
  只是看著站在城頭上的這個小小身影,滿城的百姓,還有他的千餘部眾,都忽然生出頂禮膜拜之意,許多人就乾脆叩拜了下去。
  陳七默默計算,心中忖道:「我這古塔之中,匯聚了許多人的願力,一日夜間,就能凝聚三枚符錢下來,雖然只是最低的胎錢,卻也價值不凡。符錢據說可以用來在仙道修士之間買賣交易,我也不知道何處可以用的上此物,但是一枚符錢,便等於一道法術,日常多積攢些,總有許多用處。若是我跟人鬥法時,法力消耗盡淨,有數十枚符錢護身,亦可打敗敵人。只是金剛三昧法凝聚出來的符錢,並無克敵制勝之妙,只能用來感召敵人,未免用途太偏……」


第七十一章 軟紅砂
  芸師姐,李師妹兩位靈鷲山的弟子,與小沛縣城附近的一座小山上登高下望,正好把趙紅袍和陳七兩軍對持的情況,盡收眼底。
  李師妹對自家師姐說道:「管不得涪陵山上忽然妖怪絕跡,原來都是給這人收了。只是他的法術也頗厲害,我們姐妹兩個如何能夠收伏的了他?」
  芸師姐瞧了半晌,這才信心十足的說道:「既然不能強行收伏,便跟他聯手又如何?趙紅袍的三千天雷兵出自北疆第一大門派雷電門,奧妙絕倫,不在我的靈鷲萬殺大陣之下。若無我們姐妹援手,他縱然能夠支撐一時,遲早也要被趙紅袍打破。若是我們把靈鷲萬殺大陣傳授,他就可以不懼趙紅袍的三千天雷兵。」
  李師妹猶豫道:「可是靈鷲萬殺大陣乃是師門秘傳,就這麼洩漏出去,可不是太好。」
  芸師姐笑道:「一旦這些人都精熟了靈鷲萬殺大陣,哪裡還能抗拒我的命令?師門的妙法,非是等閒可知,他只道是學了一種妙用無窮的陣法,卻不知,只要煉就這種陣法,這些佈陣之人,就都要為我控制。他們都盡數歸我門下,也就不算洩漏本門秘傳了。」
  李師妹聽得芸師姐這麼說,亦說道:「此言不差,芸師姐考慮的深遠,比小妹勝似一籌。」
  芸師姐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姐妹就去探探這人的口氣,若是他知趣兒便罷,不知趣兒,我也自由手段擺佈他。」
  兩姐妹這邊才計較已定,就忽然瞧見天運府的方向,飛起一道滾滾紅塵,這道紅塵說來也奇怪,離地不過三四丈高,卻快如奔馬,呼嘯而來,速度快的驚人。
  芸師姐瞧得眉頭緊緊一皺,說道:「這是北羅妖王祭煉的軟紅砂,怎麼趙紅袍居然去求了此物來!」趙師妹在旁說道:「也許是他也自忖沒多少把握,所有求了這件法器,好能十足勝過那個小子。」
  芸師姐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軟紅砂是北羅妖王祭煉的寶貝,只傳了給她的徒兒趙觀音,這趙紅袍雖然借了來,想要操演純熟,怎麼也要三兩日的功夫。我們不可遲疑,要早些下手。」
  芸師姐把手一揮,便有一團火光一閃,兩位靈鷲山的弟子,一晃就沒了影蹤。
  趙紅袍正自運用軟紅砂,化為百丈紅塵,托起身軀,一路半雲半霧的飛行。煉氣之士修煉,只有到了凝煞的功夫,方能有駕風之力,能夠離地飛行,一日能飛一千餘里,比奔馬略快些。修為在此之下者,只能借用外力飛行。
  軟紅砂出自北羅妖王之手,本來就是一件能攻能守,亦能飛翔的上等法器。只是北羅妖王也不過是凝煞頂峰的修為,這軟紅砂放了開來,能化為百丈紅塵,也就是如凝煞之輩駕風一般,速度尚可,但是卻飛不太高。
  眼看到了小沛縣城外,趙紅袍卻不似兩位靈鷲山弟子預料的那般,先回去軍營休整,而是駕馭了軟紅砂,一直飛撲小沛城頭。
  趙紅袍心頭暗道:「憑了從妹妹那裡借來的軟紅砂,若是我忽然出手,打那小賊一個冷不防,說不定就一鼓作氣,將之成擒。就算不成,憑了軟紅砂的力量,我也可以從容退走。」
  趙紅袍手托一枚紅玉葫蘆,這枚小葫蘆中放出滾滾紅砂,往小沛城頭撲去。陳七剛收了法術,正站在城頭沉思,忽然見得有這麼一股百丈紅塵捲來,想也不想,就把火羽箭放出,數十支火羽箭遇上了百丈紅塵,登時發出驚天爆震。
  每一支火羽箭,都能把百丈紅塵炸開丈餘方圓一個大洞,但是這軟紅砂神異之極,隨炸隨合,不旋踵就把被炸開的紅砂收攏回來,陳七這一撥火羽箭,居然並未傷得對手的根本。陳七見火羽箭無功,便把收手收回肋下,一記真龍炮平推了出去。
  化為龍形的金色氣勁,衝入了軟紅砂所化的紅煙之中,登時生出一股吞噬之力,但是軟紅砂本身亦自生出抗拒之力,一時間真龍炮和軟紅砂相持不下,較力起來。
  陳七也是頭一次見到這般情況,只能把真龍勁汩汩輸出,真龍炮和軟紅砂在空中相持了一會兒,便漸漸往陳七這方挪移來。陳七得了三頁金書,修煉兩種上古道術,太上化龍訣吞噬了不少生靈,法力道行去也不弱與趙紅袍,只是趙紅袍憑的是軟紅砂的力量,他卻只能靠自身修為,便抵擋不住。
  陳七見真龍炮有些不敵,便一聲呼喝,飛出了自家的三十頭火鴉,上次他跟趙紅袍鬥法,因為對手的三千天雷兵厲害,火鴉使喚不上,便沒有放出。這一次,卻是個機會,陳七也不知趙紅袍去哪裡尋了這麼一件厲害的法器,但卻自忖火鴉真氣霸道無比,定能把對方的百丈紅塵煉化。
  雙方這一鬥法,可就好看起來,軟紅砂化為百丈紅塵和真龍炮的金色龍形氣勁你來我往,更有三十頭火鴉翻飛,運起雙翅,要把紅塵吹散,更抽空射出火羽箭,炸開軟紅砂所化的百丈紅塵。被這三十頭火鴉干擾,趙紅袍一時也拾掇陳七不下。他稍稍分神,真龍炮所化的金色龍形氣勁便反衝過來,待得他奮力催動軟紅砂,剛把真龍炮壓下,陳七的三十頭火鴉又自飛來。
  趙紅袍不禁有些後悔,暗忖道:「這小賊到底懂得多少種法術?為何我才借了軟紅砂來,他又能召喚出來三十頭火鴉助陣?」
  兩人翻翻滾滾鬥法了數個時辰,還是趙紅袍不耐僵持,收了軟紅砂,復又退了下去。
  陳七見這名大敵退去,也不下城頭,仍舊在小沛縣城的城牆上打坐,一來消化此番鬥法所得,二來也提防對方縱兵夜襲。同時也傳下號令,讓手下部眾,好生修整城池,方才一場大戰,又把小沛縣城轟塌多處。
  陳七正在閉目養身,也溝通天地元氣,把來滋養自身。他畢竟沒跟人鬥過幾次法術,跟趙紅袍兩次鬥法,都略佔上風,卻也讓陳七明白自家的許多不足,修煉之時,也順帶反省,有那些招數使的不妥。
  他細細尋思半日,已經是心底有數,暗暗忖道:「若這個小白臉沒有別的新奇法術,明日我說不定可以一戰敗他。這兩日俺都太過小心了,只站在城頭跟他鬥法。明日我衝入他陣勢中,不管他的三千天雷兵,還是百丈紅塵,都只合戰陣使用,單獨鬥法,防護之力便有許多不足。我拼了三五枚真火種子不要,一定可以把他炸成飛灰。只要此人一死,他手下的三千天雷兵也不足為懼。」
  陳七正這般思忖,忽然有三頭虎妖來稟報,說有兩個女子來訪。
  陳七微微驚訝,暗忖道:「我又不認得什麼女子,難道是李媚媚,她自從走失了就不曾露面……」陳七偶然也會想起這位三幫主,此時心中念頭一動,便讓王山君三兄弟,把人叫喚上來。自從收伏了王山君三兄弟,陳七便把他們當作了自家的座騎,故而倒是這三頭虎妖,隨身侍奉,蝠家的兩個兄弟,蝠迎,蝠貝,仍舊帶領他手下的一千三百部眾。
  不旋踵,靈鷲山的兩個女弟子便被帶上了城頭,芸師姐和李師妹為表示誠意,都把蒙頭的斗篷揭開,陳七隻瞧了一眼,心頭就怦然大動,暗暗在心底叫道:「可是要死了,這兩個娘兒好生美貌!既然她們肯自家送上門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定要再多收兩個壓寨夫人。」
  陳七童子之精華,被李媚媚得了。從那時起,他就覺得這種事兒,十分得趣兒。荀玉藻這頭小狐狸雖然也美貌,但是她年齒稚幼,玩耍起來,不如李媚媚這等成熟的婦人盡興,只是稍稍一弄,便告饒說:陳哥哥,玉藻吃不消了。陳七倒也不是心狠之人,見狀便也得饒之處且饒她。
  蝠吉老兒雖然有三個女兒,皆楚楚動人,十分美貌,但是陳七卻又自持,不想這般沒道義。要知道蝠吉就是為了三個女兒,才惡了黑公卓,投入他的門下,陳七也自知道,若是自己對蝠家的三個女兒下手,只怕就要跟蝠家生出嫌隙。
  其實他亦明白,若是自己做的光明,對蝠家有許多維護,根本不必去做惡人,蝠吉老兒說不定自己也尋思要把女兒送上門來,只是此事要虛虛圖之,不可急躁。他之所以把荀玉藻和蝠吉的三個女兒打法會涪陵山,看守鷂子大王那一座山城,也是為了眼不見心不煩,免得自己吃不著,又要時常看著。
  但是這靈鷲山的兩個女弟子,都是二十七八歲年紀,杏眼桃腮,雲鬢森森,更兼修煉道術之人,自有一股氣質,比荀玉藻和蝠家的三個女兒,更讓陳七動心不已。
  芸師姐和李師妹,都不曾想到,自己才一露面,就讓這個小賊頭生出了打劫美色之心,尤其是芸師姐,還是自信滿滿,覺得能夠說服陳七,同自己合作。


第七十二章 豬頭報信,陳七算謀
  陳七雖然自小生長在賊窩裡,但既然多念了幾年書,又學習了上古道法,便也不似尋常盜賊鄙俗。雖然內心起了不良,表面上卻揮灑自如,淡然一笑,問道:「兩位姑娘來這兵荒馬亂之地作甚?我這裡可正跟人鬥法!」
  芸師姐傲然一笑道:「我等姐妹,正是來給大王送一場大勝。」
  陳七也不禁有了些興趣,問道:「不知兩位姑娘如何送我一場大勝?」他心底卻同時冷笑,暗自道:「那趙紅袍雖然法力厲害,我也不懼。明日再戰,我自由辦法勝他,只是這兩個女子來的蹊蹺,我也要瞧一瞧,她們有什麼話說。」
  芸師姐素手輕揚,便飛出一卷圖畫,陳七探手一抓,把這卷圖畫收到了掌心。當他把這卷圖畫展開,細細觀看時,卻也微微心驚。這卷圖畫繪製了一種極厲害的陣法,正是芸師姐說過好幾次的靈鷲萬殺大陣。
  這種陣法的厲害之處,不下於趙紅袍的三千天雷兵,尤其是利於速成,不似天雷兵還要苦修天雷召的法術,往往數年才能練成一支精兵。趙紅袍的這三千天雷兵,其實還未算是真個煉成,不然陣法一成,招雷喚電,雷劈萬物,憑陳七現在的道行絕對抵擋不住。
  陳七把這卷圖畫看了幾遍,心頭暗暗思忖道:「這靈鷲萬殺大陣倒也狠毒,我若是真把這陣法排布起來,想必有許多用處。雖然我早有對付趙紅袍的方略,但是多一種手段,便更多幾分把握,倒也無妨將之收下。」
  這靈鷲萬殺大陣跟「靈鷲」二字,倒也沒什麼關係,只是代表了這陣法出自靈鷲宮罷了。這套陣法真正的名目,倒是該叫做萬殺大陣,一共有四十九種變化,每一種變化,都要有無窮殺意,被捲入這陣法的敵人,都要被殺意絞滅。
  不過這座大陣需要的人數卻不多,大約六百餘名便可。陳七手下一千三百部眾,挑挑揀揀,倒也足夠把這套「靈鷲萬殺大陣」布下。陳七思忖良久,一笑拱手道:「兩位姑娘遠來是客,又送了俺如此珍貴禮物,卻讓陳七不知如何感激才好。不如就先在我這小沛縣城住下,也正好幫我操演陣法。」
  陳七瞧上了這兩個美人兒,如何肯輕易放她們走?
  芸師姐和李師妹,聽得「陳七」二字,都是嬌軀微微一震,兩雙妙目互相一望,都生出了喜意來。
  芸師姐心頭暗道:「本來只想馴化一批道兵,沒想到居然逢有如此際遇,原來這人就是陳七,那他使用的道法,必然就是天河老祖的天書法術了?沒想到他才得天書不久,就有如此神通,我們絕不可放過此次機會……」
  李師妹亦是心頭狂震,瞧來陳七已經於前不同,她頻頻以目視芸師姐,想要看這位師姐如何應付。
  她們出身西域的大門派,根本不屑陳七這等人物,天生就不大瞧得起尋常「俗人」。所以也沒想到,陳七居然敢算計她們,聽得陳七挽留,都生出順水推舟之意。畢竟這靈鷲萬殺大陣,也是她們急需,更不放心讓別人來掌控。加之陳七又在她們眼中,多了許多價值,就算陳七此時要攆走她們,這兩姐妹也要想方設法留下來。
  芸師姐就爽快的一口答應,對陳七說道:「我等正是為了助大王大破敵軍而來,自然願意傾力相幫。陳七大王不棄,我們姐妹自是願意留下。」下 載美 少 女
  陳七心頭暗暗歡喜,當即喝令手下,尋了一處上好的房舍,讓這兩位靈鷲山弟子住下。
  芸師姐思忖這件事兒重要,並不肯多做休息,立時便要挑選合用的人手,馬上開始操演陣法。陳七也自由她,讓芸師姐放手去挑揀。有了陳七的配合,芸師姐不過半個時辰,已經選出了六百人來,並且把這六百人分作九隊,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不過半日功夫,就已經把這九隊人馬操演的頗具模樣,有了六七分嚴正陣列。
  陳七雖然也看過靈鷲萬殺大陣的圖卷,但若是讓他自己來操演這陣法,只怕一兩年也未必就能演練純熟,他見這兩名女子手段頗多,心底也暗暗思忖起來,暗暗想道:「這兩個女子不知什麼來歷?居然懂得這般凶狠的陣法。要說陣法麼……俺陳大當家手中也有一套,還是上古的陣法,只是我手頭才有三十隻火鴉,還不足以布下真正的火鴉大陣。」
  火鴉陣的心法,除了道訣之外,還有四十九種法術,其中的火鴉陣咒和火羽箭,陳七都精熟了,但是其餘四十七種卻還未學過。只有等他把所有法術學全,並且湊齊了萬頭火鴉,才能把真正的火鴉大陣布下,論起威力來,火鴉大陣比三千天雷兵和靈鷲萬殺大陣厲害不知多少倍。畢竟這兩種陣法,在雷電門和靈鷲山,也不算是什麼上乘秘術,火鴉陣卻是上古道術中至為厲害的一種。
  芸師姐操演了一天,也頗疲倦,陳七見她們都休息下來,外面趙紅袍也不來討敵,便要宴請芸師姐和趙師妹兩人。這兩個靈鷲山的女弟子,雖然不大瞧得起陳七,但是她們還未盡數掌握這六百人,陣法也未演練完成,還要仰仗陳七,所以也就賣了他面子,在陳七選定的官邸中,賓主三人落座,雖然小沛縣城也沒甚好東西,但是兩方都不甚在意,倒也氣氛融洽。
  陳七敬了幾杯酒,見芸師姐飲了三杯之後,便推脫說不能再飲,便也不勉強,只是含笑問道:「不知兩位仙姐是來自哪一座仙山修行,為何要來幫我陳七?」
  芸師姐微微一笑說道:「大王年紀輕輕,就已經煉就人身,還得了許多傳授,將來前途遠大,怕不又是一位妖王。我們姐妹不是中土人士,乃是在西域靈鷲山修行,如果能夠跟大王結下一份善緣,日後自有許多好處。」
  陳七微微一愣,他手下妖怪眾多,卻沒有想到,因此被這兩位靈鷲山的弟子也把他看做了是妖怪。他微微一笑,也不辯解,便舉杯遙敬,含笑謙謝道:「陳七不過是湊巧拜了個師父,所學蕪雜,比不得兩位出身大門大戶。妖王什麼的,陳七也不敢想了,只是在這亂世,總想有一份基業,方可過的快活。不知兩位仙姐來中土何事?可用得著陳七幫忙?」
  芸師姐見陳七如此好「糊弄」,便不做隱瞞,對陳七說道:「我們靈鷲宮在西域,另有一處大敵,名曰蒼狼神宮。這一次我們兩家是為了追尋一件秘寶而來,傳說此寶乃是當年佛宗留下,專門鎮壓邪魔外道之物。不拘是我們兩家誰先找到這件秘寶,必然可以立刻壓過對手,稱雄西域。」
  陳七聽了蒼狼神宮之名,立刻想起了被他奪了靈鷲的刑無極,只是陳七也不知靈鷲山和蒼狼神宮是個什麼來歷,並未多口,只是約略表示,願意為兩女效力,雙方賓主盡歡,暢飲一陣,便各自散了。
  這邊陳七才把兩女送出,就有一條黑影鑽入了他的府邸,陳七心性何等靈覺?當即大喝一聲,放出混天幡來,把那道黑影擒捉。混天幡的黑氣落下,陳七見捉住的居然是黑公卓手下的那頭豬妖,不禁就皺了皺眉頭,正要用五陰袋把這頭圖謀不軌的豬妖煉化,這位豬頭軍師見陳七有殺伐之心,急忙喝道:「主公!我來是為了報信,不是來刺殺你也!」
  陳七微微一愣,問道:「你要報什麼信?」
  豬頭軍師失去了黑公卓這個主公,自分做個尋常妖卒,要吃無數苦頭。瞧好見得芸師姐和趙師妹前來,便思來陳七處出賣兩女的消息。他不敢賣什麼關子,當下便把黑公卓和兩女的關係,原原本本說出,倒是讓陳七悚然一驚。
  他沉吟良久,喝出了一口蝙蝠精來,這頭蝙蝠精只有拳頭大小,十分小巧可愛。陳七對它喝道:「你卻去那兩個女子住處,把她們的談話於我學來。」陳七把手一放,這頭蝙蝠精登時飛起,他轉頭對那頭豬妖說道:「你來報信有功,我這裡有經文一卷,就賜予你修煉罷。若是你日後再有功勞,我也不吝再有指點。」
  豬頭軍師大喜,接了陳七用一枚符錢幻化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千恩萬謝而去。
  靈鷲宮的兩位女弟子,回到了陳七安排的住處,李師妹便微微有些興奮的說道:「師姐!沒有想到,這小子就是陳七。虧你剛才用了言語把他騙住,讓他以為,我們不知他的來歷,卻不知我們早就得知了他的底細。」
  芸師姐微微一笑,說道:「我還故意把他說為妖怪,瞧他的樣子,居然還默認了。論起心計,他如何及得上我們姐妹?回頭定要想個法子,把他害死,好奪了天河老祖的天書。這卷天書入手,我們遲早也是第一流的人物。」
  兩姐妹這邊談論,卻不曾提防,屋簷下倒立著一頭拳頭大小的蝙蝠,這頭蝙蝠聽了兩姐妹的對答之後,趁著兩姐妹梳洗安睡之際,悄無聲息的張開翅膀,一飛入夜,晃眼就遁走無蹤。


第七十三章 月下捉美人,把來壓寨好
  陳七在自家的官邸中正自修煉,忽然有一頭蝙蝠飛入,在他眼前唧唧亂叫,陳七聽得這頭蝙蝠帶回來的消息,不由得呵呵笑道:「原來她們也在算計俺陳大當家,既然如此,我來算計她們,也就沒甚不妥了。這兩個小娘皮,倒是有些心計,只是耐不得我陳七運道好,早就知道她們的來歷。」
  陳七把那頭蝙蝠精打發了,心頭思忖良久,暗暗想道:「虧得方纔那頭豬妖來報,我才知道這兩個女子,就是傳授黑公卓流火天燈法術的人。她們說要取得一件佛宗秘寶,總不成就是我手中的古塔?這樣說來,我更加不能把這兩女輕輕放過。」
  陳七想了一想,便決議不等明日天亮,現在就立刻動手,他從自家所得的禾山道法器中,取出了一件迷魂煙來。迷魂煙乃是南疆幾種霧瘴之氣煉就,視所用的瘴氣種類,威力各有不同,中了人只怕不死也要重病一場,多少都要減損幾年壽元。陳七取了此物,悄然出了自家府邸,直奔靈鷲山二女所居的那間宅院。
  他才走到了那件宅院外,微微張目,卻見整座宅院上空,隱隱有一層流火湧動,化為天幕,垂落下來。陳七嘿然一笑,暗自說道:「原來她們也不放心俺,居然用一件法器,把居所護住了。不過這有奈何的了我麼?」
  陳七走到切近,運起太上化龍訣,雙手往那一層天幕外一按,真龍勁便如一尾火龍一般,順著陳七的雙掌,遊走到了這一件流火天幕上。
  這一層流火天幕,忽然多出了一條淡金龍紋,看起來紅底金紋,尤其那條金龍又似活的,來回在流火天幕上遊走,看起來登時多出了幾分靈異。淡金龍紋遊走了數十個來回,流火天幕上的火光,便漸漸黯淡,最後真龍勁猛然一抖,這件法器就被震裂,化為片片流火,也被真龍勁張開大口,一一吞噬了。
  這件流火天幕內中有七重禁制,已經算的十分厲害的法器了。但是太上化龍訣更是奧妙,不但把這件流火天幕內蘊含的法力吞噬一空,連這件法器也未放過。陳七瞧得十分惋惜,本來他還想手頭多一件法器來的。
  「太上化龍訣也實在太過霸道,什麼都能吞吃,不過吞了這件法器,我體內的真龍勁有增長兩三分,也算是頗有所得。要是再有這般十來件法器,我的太上化龍訣說不定就能突破到,週身竅穴圓滿的地步。」
  陳七心底做如此想,運起鐵骨功,一縱身躍過了牆頭,偷偷尋在靈鷲山二女的窗外。他聽得裡面二女鼾聲息息,似乎睡熟,便用手舔了一舔手指頭,往窗戶紙上一捅,弄開了一個小洞之後,這才把迷魂煙往外一放,化為淡淡白霧,鑽入了房間之中。
  迷魂煙在禾山道的法器中,排名甚後,威力也並不如何。正面跟人鬥法,若是出其不意,還有些效力,若是被人察覺,只須閉住口鼻呼吸,便不能夠奈何敵人。雖然沾染肌膚,也能讓人大病一場,但卻是要稍後的事情了,當時卻不能把敵人立刻弄倒。
  但在這樣半夜偷襲,撬門別戶,迷魂煙卻是一等一的好物,勝在悄無聲息,神不知鬼不覺。
  陳七把迷魂煙放入了一會兒,算計兩女必然已經昏迷了過去,他也不敢去試演迷魂煙的威力,便把手一揮,放出了兩頭火鴉,想要把二女捉出。
  沒想到,兩頭火鴉才衝破了窗戶,撲下床榻,陳七就聽得兩聲嬌叱,兩女各自手持一刀一劍,從藏身處躍了出來,虧得陳七的兩頭火鴉本事也都不凡,這才險險避開,不曾被二女所算。
  芸師姐左手刀,右手長劍,身上穿了一件褻衣,柳眉倒豎,滿臉都是怒容,偏偏她生氣起來,別有一番風姿,二女衣衫又都單薄,把姣好身材都露了出來。
  陳七雖然讀了些書,此時腦海中,卻不是什麼曹子建,宋子淵等古代文壇大豪,用來形容各色美人的生花妙筆,反而油然想起了天馬山大寨中,一個跟他關係不淺的好色老山賊,用來形容女人的三個不甚上流的詞兒。
  腿長,腰細,奶子大……
  順帶他還記起了那位老賊下一句註腳,遇上這等貨色,就該一棒子打暈,拖回山寨,大快朵頤。
  當時他還不甚瞭然,大快朵頤是什麼意思,以為這老山賊是要把人吃掉,雖然陳七殺人不忌,卻對這種惡口味,敬謝不敏,好久之後,他才知道是自己理解錯了,那個好色的老山賊用詞錯了。
  陳七腦海中轉了這許多念頭,手上卻不慢。他知道這兩個女子出身靈鷲山,武藝法術應該跟刑無極差不許多,他曾勝過了刑無極,破去了對手的蒼狼神射,但是天下道法門類繁多,說不定敵人便有出人意表的手段,故而陳七也不敢掉以輕心。他先把三十頭火鴉一起放出,這才運起真龍炮,一炮轟殺了過去。
  芸師姐把手中刀劍一放,化為兩道光華,長劍化為三頭靈鷲,鋼刀化為七八條蒼狼虛影,奮力向陳七撲來。這乃是靈鷲山的弟子,皆會的兩種法術,這一刀一劍也都各有路數,一上一下,互相配合,登時把陳七週身之地都封禁住了。
  陳七見了這兩女的法術,不禁發出微微的詫異,心道:「怎麼這兩女用的刀,跟鷂子大王那口青鋼刀有些相仿,難道是出自同源?不過這兩個小娘皮可比鷂子大王厲害多了……」
  陳七抬手發出十支火羽箭,跟芸師姐的刀劍幻化的靈鷲,蒼狼虛影糾纏,只見十道紅光和三頭靈鷲,七八條蒼狼斗的不分勝負,只是陳七所用的法術不能持久,他見逼不開這一刀一劍,便一聲喝,把十支火羽箭一起爆炸了開來,登時把其中一口靈鷲劍打落。
  芸師姐心疼不已,素手一抓,想要把靈鷲劍收回,陳七卻哪裡容得?一頭火鴉翩然飛下,登時把那口靈鷲劍捉在雙爪之中。
  李師妹見師姐受窘,立刻也把自己的靈鷲劍和蒼狼刀放出,亦化為三頭靈鷲和五條蒼狼,和芸師姐一起夾攻陳七。
  煉氣的九層功夫,第一層胎動,只是把真氣煉就。第二層入竅,方能把週身竅穴打通。但只有到了第三層感應的層次,方能感悟天地元氣,馭劍百步之外,殺傷敵人。想要在煉氣的一二層,就能操縱法器,多半就要尋一些旁門左道,蹊蹺的法門。
  比如禾山道的法器,都是陰魂,污穢之氣,就算法力不濟也能駕馭。這靈鷲劍和蒼狼刀也是如此,只要有些法力,便能驅動內中的靈鷲和蒼狼陰魂,通過兩種靈獸的魂魄,才控制刀劍飛舞。陳七所得的那件古塔,因為級數太高,轉對修為無甚要求。
  一般來說,煉氣三層一下,大家還是比拚法術的多,比拚法器的少。
  陳七一面放出火羽箭來抵擋,一面讓三十頭火鴉上下翻飛助戰,一時間竟然把兩女壓制,更接連引爆火羽箭,把兩女的靈鷲劍和蒼狼刀都打落在地。
  芸師姐亦沒有料到,陳七的法力竟然強盛自己,兩姐妹聯手都不能敵。她情急之下,一咬銀牙,就待用一門壓箱底的法術拚命。
  陳七有心活捉,哪裡會容得她們再多手腳,見兩女已經手無寸鐵,也不囉嗦,把六道黑索飛去,登時把兩女捆縛住了。這兩女都無護身的煞氣,罡氣,被六道黑索上的污穢之氣一逼,登時都暈了過去。
  陳七擔心傷了二女的身子,立刻就把六道黑索收了回來,他嘿嘿一笑,瞧著玉體橫陳,都暈厥了過去的二女,自言自語道:「我陳大當家,還是頭一回做這搶壓寨夫人的勾當。三幫主李媚媚是自家來勾引我,荀玉藻這頭小狐狸也是自願。這年頭若不搶劫幾個美人兒,如何算得黑道強人,綠林好漢?那種總有美女投懷送抱的,乃是江湖俠少,俺陳七,最恨江湖俠少。」
  陳七的父親陳橫江,便是被幾個江湖俠少給「除暴安良,斬奸除惡」,當時他父親身中數刀,全身是血的模樣,讓年幼的陳七印象深刻,永世也忘記不了,故而陳七素來對江湖俠少沒有好感。也從不想去做江湖俠少,他潛意識裡,希望自己能做個更大的賊頭,也是因為這一段仇恨。他那時候還不知道自家日後能不能有本事報仇,所以拼了命想要做的更想山賊,就是為了跟江湖正道,有所區別。
  不過這點心思,就連陳七自家也不知,他平時總以陳大當家自居,習慣的久了,便也忘了初衷。
  陳七把二女扛起在肩頭,施施然回了自家的宅邸。他鐵骨功修為厲害,一聲力氣不下千斤,兩個身子輕盈的女子,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負擔。
  回到了自家宅邸之中,陳七先運起火鴉陣心法,給二女驅除了體內的污穢之氣,這才用真龍勁把二女的真氣鎖住。然後才把靈鷲山二女喚醒。


第七十四章 情火焚心
  芸師姐方才醒來,便感覺體內真氣都被鎖住,心頭便是一驚。在看陳七瞧自己和師妹的眼神裡,全是明目張膽的侵略野性,登時羞憤欲死,大聲喝道:「小賊,你若是識相的,趕快把我們姐妹放開,不然靈鷲山一脈絕饒不了你。」
  陳七哈哈一笑,叫道:「我連刑無極的靈鷲都搶了,連蒼狼神宮都得罪了,多你們靈鷲山一家,也不算多。等我煉就無上道術,什麼靈鷲山,蒼狼神宮,三派六道,都要去一一踏平。」
  芸師姐奮力掙扎,但是卻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了,陳七所用的太上化龍訣何等奧妙?就算她修煉的是靈鷲山至高無上的五大道訣,都不能掙脫,何況她還只是一個外門弟子,並未獲傳這等奧妙的道訣,更是沒法想太上化龍訣的鎮壓之下,把全身真氣催動開來。
  尤其是陳七不但用太上化龍訣鎖住了兩女的真氣,還把她們的竅穴封了,讓兩女全身都酸軟無力,玉體橫陳之下,要多麼動人,就有多麼動人。
  陳七笑吟吟的瞧著芸師姐的努力掙扎,也時而偷眼去瞧正故作假寐的李師妹,心裡甚是爽利。說實話,他為人真不算太過好色,只是一個正常男人該有的衝動,倒也全都有了。眼見兩個美人兒,活色生香的躺在自家的床榻上,心底不住的盤算:「我是今兒吃一個,明兒再吃一個的好……還是今兒就全吃了?」
  芸師姐掙扎良久,見只是空耗力氣,不由得氣餒起來,但是她心底總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提氣說道:「你若是真心喜歡我們姐妹,何必非要用這種手段?憑你一身道術,想要讓我們姐妹傾心也是不難,若是你肯放開我們姐妹,這件事兒……也好商談。」
  芸師姐努力把一張嬌艷的俏臉,從惶急變得平和,想要勸說陳七莫要用強。陳七哈哈一笑說道:「這位仙姐有所不知,我陳七乃是山賊出身,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搶劫幾個美妞,用暴,用強,看她們掙扎的樣子,楚楚可憐,彷徨無助,才有趣致兒。可惜……我下山之後,連續遇上了幾個女人,不是主動前來兜搭,就是投懷送抱,還不用俺動個手指頭,就已經得了手……」
  陳七說到此處,言下頗有遺憾之意,但是芸師姐卻實在忍耐不住,大罵了一聲:「你這個變態淫魔,無恥敗類……哪家姑娘會向你投懷送抱,除非都是一些淫娃蕩婦,人盡可夫,水性楊花的女人……」
  陳七摸了摸下巴,想起自己的第一個女人,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倒是想不出什麼反駁之語。至於小狐狸荀玉藻,雖然跟他的時候,還是冰清玉潔,但這頭小狐狸狐媚天生,尤善各種挑逗,似乎也說不上如何端莊。
  陳七轉了轉念頭,呵呵一笑道:「這位仙姐說的是極,我陳七還未品嚐過,猶如仙姐這般性子剛烈,貞潔端方的女子,今日正好開葷!」
  芸師姐被陳七這句話,嚇的渾身都抖了起來,大罵道:「你莫要過來!你要是膽敢過來,日後必然不得好死。」
  陳七伸出手爪,正要讓芸師姐見識一下,自己的膽量,卻聽得頭上有一聲輕輕冷笑,心頭登時凜然,急忙催運起金剛三昧法,幻化出一尊金光寶塔護身。只是差了須臾功夫,頭上便有一道指勁落下,擊打在金光寶塔的虛影之上,竟然透了金光而入,直指陳七的內心。不過那暗殺之人接下來的一腳,卻踢在金光寶塔的虛影上,並未有傷得了陳七。
  來者正是滅情道的真傳弟子鸞兮,剛才的一指,便是滅情道的毀情指法,陳七的金剛三昧法善於防禦諸般硬挺的法術,卻不能阻擋這專攻人心,引發七情六慾的指法。只一瞬間,陳七就覺得自己內心似欲焚燒,好像若不把眼前三女一起拿下,心中便有一股鬱鬱之火,不得宣洩一般。
  陳七低吼了一聲,但是恰在此時,他丹田中的古塔,傳出了陣陣梵唱,也虧了他打通了耳識,能聽聞這大千世界,震撼心靈之音。陳七倏忽清醒,把諸般情緒平復,暗暗驚出一身冷汗,心道:「這小娘皮好厲害的手段,居然能引發我情火焚身,若是沒有古塔內的兩萬餘口蝙蝠精時時念誦經文,把我從這般境況驚醒,只怕就要中了她的毒手。」
  鸞兮亦不曾料到,自己一記毀情指法,陳七居然中了也若無其事。自家順帶的一腳,更是被這小賊的護身金光寶塔虛影擋住,反把自己的足踝震的有些生疼。她凌空一個翻滾,就把芸師姐和李師妹一起抄起,縱身就要躍出房間去。
  鸞兮試過一招,知道陳七這小賊經過一番奇遇,非是自己輕易可以拿下,便打算救人脫身,然後再回頭尋他煩惱。陳七如何容得這女孩兒離開?他早就認出了鸞兮,心中暗道:「這女孩兒心狠手辣,又是我的對頭,一定要把她也留了下來。」
  陳七雙手一分,便是數十支火羽箭飛出,鸞兮身在半空,見陳七出手極快,火羽箭瞬即臨身,忙把李師妹拋下,運勁手指,連點了十餘下,用毀情指法劃出一片氣勁織網,把陳七的火羽箭兜住。
  陳七念頭一變,被毀情指法勁氣兜住的火羽箭便一起爆炸,但是鸞兮反應極快,早就先一步撞破了屋頂,反手一拍,把屋頂整個打塌,讓陳七不得不也抱起了被鸞兮丟下的李師妹,運起真龍勁護身,衝出了屋外。
  陳七念頭轉的極快,人才落地,便把三十頭火鴉一起喚出,這些火鴉中,有五頭最厲害的,也都學了火羽箭的心法,平時陳七把它們藏在體內,當作真氣源頭,但一放出來,便都成了最厲害的殺手。當頭的五支火鴉,一起放出火羽箭來,把正要逃走的鸞兮,生生逼了回來。
  鸞兮雖然仗著身法快捷,躲開了火羽箭的攢射,但是這些火鴉的修為都高,甚至比陳七這個主人還高明些,都能指揮火羽箭凌空轉折,一直追定了鸞兮不放。
  鸞兮心頭大惱,大喝一聲,雙掌猛然一翻,放出一層淡淡的銀白煞氣,只一擊就破去了追逐的火羽箭,迎空一拍,把兩頭火鴉打落。陳七見鸞兮的手段厲害,不敢用火鴉冒險,忙讓三十頭火鴉一起高飛,鸞兮這才冷笑一聲,帶了芸師姐轉眼逃走無蹤。
  陳七也是在鸞兮走了之後,這才忽然醒悟道:「我怎麼膽怯?這妖女有這般厲害手段,卻仍要逃走,顯然她這手段是新近才練成的,只能運用兩三下,才不跟我放對。不然她只須把三十頭火鴉一起打落,我雖然還有些手段,也不是她對手……」
  陳七雖然想得明白,但是這時候,再想去追鸞兮,已經來不及了。
  鸞兮帶了芸師姐,大半個時辰,已經奔出了數十里開外。她尋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一雙小手翻飛,在芸師姐週身拍打數十次,這才輕叱一聲:「散!」芸師姐只覺得全身一震,被陳七筋骨的真氣,終於又運轉了起來。
  她一翻身躍起,看著鸞兮,心頭卻有許多提防之意。
  鸞兮雖然年紀比芸師姐小了一倍,但是神色高傲,小小的下巴一揚,淡淡的說道:「你可是西域靈鷲山的弟子?」
  芸師姐柔聲答道:「小女子正是靈鷲山的外門弟子,不知這位妹妹是中土哪一家派的傳人?」
  鸞兮冷笑道:「我是滅情道的真傳弟子,靈鷲山雖然稱雄西域,對我滅情道來說,去不算什麼。何況你一個外門弟子,如何有資格喚我妹妹。我救你是要你來幫我做一件事兒,陳七那個小賊,也是我方能殺的,你就莫要惦記了。」
  芸師姐心頭惱怒,暗忖道:「滅情道在中土稱雄,未必就比得上我們靈鷲山。」但是她亦知道,不拘哪一家,哪一派,都要分作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三等。滅情道的真傳弟子的地位,放在靈鷲山,也是一等一的人物,足可掌握她這個小小的外門弟子生殺予奪大權。
  上古道門,只有過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的門徒,才配稱作內門弟子,到了煉氣第六層丹成的弟子,方能被喚作真傳。但是現在三派六道,西域南荒,東海北疆,十數家頂尖大派,雖然仍舊把煉氣第三層感應以上的弟子,才收為內門弟子,但是卻不按煉氣第六層丹成,才升為真傳弟子的路數了。
  因為各大派的長老,掌教,也不過這個層次的修為,現在各大派的真傳弟子,都是精選出來,日後有望晉級金丹的弟子。無一不是天資聰穎,才華出眾,智慧過人之輩,但修為卻並不一定有多麼高。只不過真傳弟子的權威,亦相當於各派的長老,跟普通門人,確不曾並列。
  芸師姐也知道,鸞兮的道行法力,比自己要高明許多,只看她和師妹兩人聯手,都在陳七手下栽了跟頭。鸞兮卻連法器也不用,就能在陳七手下救人,並且從容遁走,實是高過她一籌,這才忍氣吞聲,低聲問道:「不知鸞兮姑娘,欲要用我何事?」


第七十五章 情種
  鸞兮冷冷說道:「我早就過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此番出來遊歷,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要通過師門的試練,小半原因是為了凝練煞氣。如今我已經開始修煉滅情煞,需要引發眾生男女的情慾,再將之滅盡,收攏情煞之力。我看你也是修道之人,正合我用,所以才救你一命。」
  芸師姐聽了鸞兮的話,心頭頓時惱怒,但是也微微發寒。她心頭暗忖道:「上古修士凝煞,都是尋地煞陰脈,凝練煞氣,如今這個世上已經無多少地煞陰脈,各大派便都另尋代替的法門。我們靈鷲山一脈是以萬物生靈死亡之時,散發的絕滅氣息,修煉五陰絕煞。滅情道的滅情煞,卻是借了眾生的情慾之道,凝練煞氣,但凡被她們當作凝練煞氣對象的生靈,開始都會情慾如火,最後被滅盡情慾之後,便會盡喪七情六慾,個個冷冰冰的猶如行屍走肉。我才不肯幫她修煉……」
  芸師姐正要搖頭拒絕,鸞兮已經冷冷笑道:「你也不用想要逃脫,在我手中,比在陳七那小賊手中,你還要不用動甚歪腦筋。我已經在你的師妹身上,種了一記情種,過得七八日,她熱情如火,必然跟陳七那小賊戀姦情熱。等她的情慾到了最高潮,我便吸攝了她的情火,換了你來做對手,這幾日,你就不用擔心了。」
  芸師姐大驚失色,忙運起靈鷲山的嫡傳心法,抬手發出六七道掌影,想要逼退了鸞兮,奪路而逃。鸞兮正眼也不瞧她,只是隨手一指,便點中了芸師姐的竅穴,重新封了她的經脈,這才冷冷說道:「就算我剛出師門,武藝道法也高過了你,現在我已經開始修煉煞氣,你如何是我敵手?你還是安心做我練功的鼎爐罷。」
  陳七被鸞兮鬧了一場,走丟了芸師姐,弄塌了房舍,頗有幾分灰頭土臉之意。他現在已經明白,仙道門派的修煉,分作九步: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自家只在煉氣入竅的層次,但是鸞兮顯然已經過了感應這一關,最後出手的時候,已經煉就了幾分煞氣。真要是鸞兮再次來大鬧小沛縣城,陳七還真無把握,能跟這個滅情道的真傳女弟子鬥上一場。
  在陳七看來,城外的趙紅袍雖然有幾件厲害的法器,還有三千天雷兵,但是仍舊不如鸞兮難鬥。
  陳七這邊出事兒,他的手下部眾,都匆忙趕來。陳七遣散了這些手下,另外尋了一處房舍,放下了李師妹之後,心中也暗暗忖道:「我若是也能把週身竅穴打通,感應天地元氣,加上手頭這件古塔法器,倒也不懼鸞兮。但是現在我兩部心法,距離打通週身竅穴,都還有許多火候,若是等鸞兮再次來時,卻如何敵她?」
  陳七思忖良久,仍舊是彷徨無計。鸞兮可不似趙紅袍,趙紅袍憑的都是外力,法力並不比他高明,陳七自然可以用計謀,策略,以智取勝。但是鸞兮境界高過了他,還說不定藏有什麼厲害手段,陳七便思十數種計策,卻發現沒一種真個管用。
  「這卻是有些為難了,除非我能在最短時間內,把火鴉變化精熟,就算敵不過這女人,也有逃命的能力。看來,我還是要多尋找幾頭鳥妖,多祭煉幾頭火鴉,太上化龍訣的修持,暫且先停頓了罷。」
  陳七亦是極有決斷之人,加之他山賊出身,什麼都能夠捨得。雖然這小賊頭好容易掙扎出來一番基業,也混了千餘手下,但真要是面臨性命攸關的時候,陳七放棄這些,連眉頭都不皺,眼珠都不錯,與他看來,只要自家的一條賤命還在,什麼都有機會拿回來,命沒了什麼也都沒有了。
  反正他要逃命的時候,把荀玉藻和蝠家的人往古塔中一裝,走的再乾脆也不過,剩下的雜兵閒妖,小沛縣城和涪陵山的地盤,對他來說,沒有半分價值。只要法力夠高,這種東西隨時可以去搶了回來。
  不過想要尋找成了氣候的鳥妖,亦要有些機緣,陳七早就問過蝠吉,附近哪裡還有妖怪聚集,蝠吉亦曾說過,天都郡乃是兵荒馬亂之地,妖怪們也要圖個安居樂業,所以除了涪陵山上還有些小妖,別的地方,大門大戶的妖族,都早就搬場。除非是兗州四郡中,較為安逸的東海郡和白裡郡,方有更多的妖怪居住。
  陳七思索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那位李師妹。
  這時候這位靈鷲山的女弟子,早就全身酸軟,看陳七的眼神中,充滿了柔情蜜意。她被鸞兮種了一記情種,登時情慾如火,就算面前不是陳七,是別的男人,她也一見鍾情了。何況陳七一身法術厲害,相貌也還過得去,尤其是身上頗有男人味道,就算沒有被種下情種,這般人才,也容易吸引李師妹這樣的外門弟子。
  仙道門派收徒都甚是嚴格,其中除非資質真個好的無話可說,被選中為真傳弟子,門派中大力栽培之輩。都要從外門,內門,這兩處關節走上一遭。想要踏過外門到內門這一關,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是無可跨越的一處難關。感應這一層功夫,至少要把九成的修士難住,多少大門派的弟子,直到壽元將近,也踏不過去這一關。
  中土現時不比往日,妖族橫行,天下妖族的人口,佔了極大份量,比所有的仙道門派的人口加起來,還要多出幾萬倍,但就是這般大的基數,能夠跨過感應這一關的大妖,也依舊不算多,幾乎是幾千個妖怪裡頭,才有一個能踏入這個境界,比起仙道門派來更少了幾十倍。
  似李師妹和芸師姐這般的外門弟子,若是修煉不成,遲早都要嫁人生子。她們也都是開過眼界的,如何肯委身凡人?但是身具高深修為的仙道中人,妖族大妖,不是沉迷與修煉,希翼能夠更上一樓,就是早有夫人,多還不止一位。最多也只能在修為相若的各派年輕弟子中尋找良緣。
  陳七身負上古道術,雖然有無數人想要追殺,奪取他的天河老祖傳下的道書,但是前途之遠大,倒也不必分說了。能夠嫁給這般年少有為之人,李師妹心頭其實也微微有些願意,再加上情種搞鬼,她再去瞧陳七時,已經無多少抗拒之心。
  陳七可不知道,鸞兮留下李師妹,是別有用心,他思忖脫身逃命之法入神,待得回來看顧佳人時,伸手一抹,忽然覺得這位美人兒情動如火,眼中脈脈含情,全身都快要燒著了起來,也不禁自家誇讚一聲:「我陳七真就有這般好麼?先是有李媚媚前來故意兜搭,後是有小狐狸荀玉藻主動投懷送抱,現在這個靈鷲山的女弟子,看本大當家雄姿英發,連退強敵,居然也一見鍾情起來。瞧著小娘皮的模樣,就算我不制住她的真氣,只要稍稍動動手指,自家也會嚶嚀一聲,撲了上來……」
  陳七是個乾脆的人物,哪裡去管這些繁文縟節?
  當下就伸手解開了封住李師妹竅穴的真氣,只是仍舊封住了她一身的功力。果然如他預料的一般,這位靈鷲山的女弟子,羞答答,並不多少抗拒,陳七上前求歡,李師妹遂半推半就,兩人滾落在床榻上,登時就滿室生春起來。
  李師妹雖然是處經人事,但畢竟是修煉過仙道武藝和道術之人,身子比尋常人經得起擺弄,陳七又是久曠之身,兩人一直折騰到了天亮,才一起沉沉睡去。
  等到了日上三竿,陳七一躍而起,只覺得神清氣爽,微微一運筋骨的力量,卻發現自家的鐵骨功不知不覺居然踏入了第八層的境界,之前什麼時候有過突破,他自家人也不知。
  鐵骨功乃是外門硬功,越是修煉到後來,筋骨如鐵,人就越顯得消瘦,但全身筋骨,都會變得強韌無比,尋常刀劍根本難以傷害,更兼力大無窮。本來鐵骨功想要修煉到陳七這般境地,最少也要三四十年的苦功,外門硬功進境緩慢,最難打通週身竅穴。現在的鐵骨門中,有陳七這般修為的,最多也就一二人罷了。
  但是陳七有兩門上古道術,尤其是太上化龍訣,已經把週身竅穴打通了兩百餘處,這門道訣實在霸道,陳七跟李師妹一夜歡好,居然就攝奪了近半的靈鷲真氣,讓太上化龍訣的功夫又自進境了一大步。所以他才能強行跨入鐵骨功第八層的境界,這全都是被太上化龍訣的真龍勁,給強衝關隘,拐帶的出來。
  陳七心頭頗高興,輕輕一推身邊的美嬌娥,李師妹幽幽醒轉,見自家和這個小賊頭都是赤了身子,裸逞相對,登時羞不可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陳七見李師妹這般模樣,登時哈哈大笑,不但胯下筆挺,就連全身心都覺得威風。只是稍稍遺憾的是,他陳大當家當初立志要強搶民女,擄掠來壓寨夫人,卻沒想到,自己連經三個女子,都是自願從的,沒有那般看人梨花帶雨,羞怯嬌憤,奮力抵抗的情趣兒,是個大大的缺憾。


第七十六章 南山和尚,金剛寶塔
  第二天一早,趙紅袍就在小沛城外討敵,陳七一夜春宵,醒來之後,正直龍精虎猛之態,當下便開城而出,和趙紅袍一場好殺。
  陳七早就擬定了戰略,仗了真龍炮和火羽箭的犀利,硬是闖入了軟紅砂所化的百丈紅塵之中,把趙紅袍打了一記火羽箭,又復指揮手下妖兵,惡鬥趙紅袍的三千天雷兵。
  趙紅袍受了傷,便也抵擋不得多久,便自敗退了下去,陳七也不去追敵,仍舊鳴金收兵,回歸小沛縣城。
  這一場大戰之後,趙紅袍頗自鬱鬱,他自忖得了名門師傳,有十二枚雷珠和三千天雷兵,還有祖傳的寶甲,從妹妹趙觀音手中借來的軟紅砂,居然也還是奈何不得陳七這小賊。他自覺羞愧,也不肯再去妹妹處求助,也不肯退兵,就在小沛縣城外駐紮了下來。
  陳七經過這一仗,雖然威風大漲,但也知道趙紅袍難鬥,雖然能佔些上風,卻沒辦法徹底擊殺對手。他也不肯跟趙紅袍死掐,畢竟陳七自忖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奇異,只要日夕修煉,道行法力日日長進,不須多久,便可徹底壓過趙紅袍,此時沒甚必要冒險。
  陳七收了兵,回到自家府邸,見李師妹溫婉,居然一副全心向他的模樣,也不禁有些心動,便又再求歡一回。兩人翻雲覆雨十多次,陳七十分盡興,李師妹卻被弄的軟癱也似,這時候陳七才想起問道:「這位仙姐,我還不知芳名如何呼喚,你我也算是成了夫妻,日後總要有個名目,放好親近。」
  這位靈鷲山的女弟子,羞不可抑,滿面臊紅的說道:「你這小賊好沒道理,連人家名字都不問,就強取了我的身子去。還說什麼夫妻,莫不過把小女子當作玩物罷了。奴家名喚李嫣嫣,乃是西域荼羅國人士,父母也都是荼羅國望族,家兄也在荼羅國擔當官職,非是尋常人家女子。」
  陳七聽得大奇,細細問來,這才知道這位被他強擄來的女子,居然喲這般大的來歷。其實靈鷲山和蒼狼神宮,在西域各有數百個部落王國支持,便是一名尋常弟子出去,地位都比西域各國的王子公主更高貴,就是西域各國的部落族王,或者王國之主,也要恭恭敬敬。
  陳七聽得悠然神往,不由得說道:「若是我也去西域之外,開疆拓土,建立一個國家,自己來做大王,豈不是美妙?」
  李嫣嫣被陳七弄的骨酥身軟,但胸中仍舊熱情如火,鸞兮種下的情種,把李嫣嫣所有的七情六慾催動,讓她萬般柔情,都纏繞到了陳七的身上。也不知是可歎這女子所托非人,還是運道不濟,她滿心裡,已經都是在為陳七打算。聽得陳七這般說法,李嫣嫣便不滿言道:「你怎麼這般沒有出息?尋常人能夠修道的機緣,便是萬里疆土,百世王國,都不肯把來換取。我就不說了,雖然只是靈鷲山外門弟子,但是回去荼羅國中,就是王子公主,也不及我尊貴。你又是個有機運的人,得了天河老祖的天書,所學比我們姐妹都要高明百倍,日後成就仙道也有望,待得修成無上道術,就算一道口諭傳出,也能令萬國來朝,如何還要去貪圖俗世的富貴?」
  陳七微微一愣,思忖片刻,笑道:「你說的也是,是我沒有見識,只想著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主意。」
  陳七雖然是個山賊,卻也知道有錯當改。他和李嫣嫣溫存幾句,忽然想起當日和芸師姐談起的佛宗秘寶,當下便問起此事。
  李嫣嫣被情種深種心扉,本來這等要緊的事兒,不能對外人言說。但是此時在這位靈鷲宮的女弟子心中,這個霸道佔了她身子的小賊,才算是心內人,師門轉是外人了。所以也不隱瞞,便對陳七說道:「這件秘寶是什麼樣子,我們也不知道,但來歷卻別有一番傳說。當年西域本是三大家爭持,除了我們靈鷲山之外,還有蒼狼神宮和大金剛寺。大金剛寺秉承上古佛門秘法,開派祖師南山和尚,法力淵深,不可測度,傳下了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實乃無上奧義,實力還在我們兩家之上。就連中土的三派六道,也都因為西域有大金剛寺鎮壓,不敢輕易挑釁。」
  「後來大金剛寺的一位佛門高僧,忽然參悟佛法的最高成就,便挾帶了當年南山和尚傳下鎮宗的法器金剛塔,前來中土遊歷,想要跟中土的三派六道談講道法,完善自身所學。但是中土三派六道的各家掌教和長老,跟這位高僧辯論道法不能得勝,便使了詐術,那位高僧最後也不曾回去西域,便在中土坐化。大金剛寺的鎮教法器,就此流落中土。」
  「再後來,大金剛寺不知怎麼,就忽然關閉了山門,除了每六十年一次,開寺結緣,收取門徒,就再也不管西域的事務。我們靈鷲山和蒼狼神宮這才漸次崛起,形成兩家爭霸的局面。我聽師門的人說,那座法器雖然厲害,倒也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那件法器內,藏有《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乃是大金剛寺佛法的源頭,也是天下最後一支佛門餘脈,奧妙處並不在我們靈鷲山五大道訣之下。」
  「不久之前,大金剛寺忽然傳出消息,說那件佛宗法器,就流落在都梁郡附近,任憑有緣者得之。所以我們靈鷲山這才派出了十九位姐妹,蒼狼神宮也派出了五大傳人,前來中土尋寶。」
  陳七得了這件事兒來龍去脈,呵呵笑道:「原來此物有如此來歷,你們靈鷲山和蒼狼神宮,倒也都不必費心了,因此此物已經被我得在手裡。」
  陳七隨手把丹田中藏的古塔取了出來,李嫣嫣登時瞧的眼直,良久,良久才說道:「你這小賊的運道,也實在太好,這尊金剛塔在西域名氣極大,更是大金剛寺開派的祖師,南山和尚親手祭煉,不知有多少修士覬覦。」陳七聽得,也是得意洋洋。
  她略略踟躇,便叫道:「你快把我和師姐的靈鷲劍,蒼狼刀還來。」
  陳七自忖便是李嫣嫣忽然出手,自家也降服的住,便把奪自兩位靈鷲山女弟子的兩對刀劍取了出來,他略略猶豫,把得自鷂子大王的那口青鋼長刀也取了出來,問道:「我偶然得了這一件法器,似乎跟你們靈鷲山的法器有些類似,不知娘子可瞧得出來歷?」
  李嫣嫣被陳七叫喚了一聲娘子,心頭微微有絲絲甜意,白了陳七一眼,卻並未說他。這位靈鷲山的女弟子把陳七遞來的五口刀劍接過,瞧了一回,便說道:「這口青狼鋼刀,果然是我靈鷲山祭煉法器的路數,只是怎會流落中土的?」
  陳七把鷂子大王的來歷說了,這頭鳥兒早就被陳七煉化了意識,什麼也不能問的出來,李嫣嫣思忖一陣,也就放過。她對陳七說道:「你把這座金剛塔放開,我有用處。」
  陳七一聲喝,催運太上化龍訣,把這座古塔放起,登時化為一尊二十四層的寶塔,高有百丈,祥光灩灩,隱隱有無數梵唱之聲傳出,那是內中兩萬餘口蝙蝠精在一刻不停的誦唸經文。
  李嫣嫣把先把三口蒼狼刀擲入了這座古塔之中,被古塔中的佛力感染,不過須臾間,三口蒼狼刀上,總共一十九頭狼妖的魂魄,皆被渡化。李嫣嫣這才揀定了其中品質最好的一口鋼刀,運用她靈鷲山本門的法術,重新把這一十九頭狼妖祭煉收入進去。
  陳七這才知道,原來這座古塔還有這般妙用。李嫣嫣用去了三四個時辰,這才一聲輕叱,素手輕輕一抓,把抽出了自家的那口法器鋼刀來。這口鋼刀輕輕一揮,便有一十九頭蒼狼影子,隨著刀法,縱橫飛竄,便是陳七一時也暗暗吃驚,心道:「若是靈鷲山的法器,都這般厲害,我的火羽箭也未必能將之炸滅禁制。」
  李嫣嫣重新祭煉的蒼狼刀,接下來便把兩口靈鷲劍一起放出,一樣讓這座古塔渡化其中的靈鷲。陳七見天色不早,明日許還要廝殺,便不繼續觀瞧,一揮手把古塔收了起來。放李嫣嫣自家在內中祭煉法器。至於另外兩口鋼刀,失去了內中封印的狼妖精魂之後,已經成了尋常兵刃,陳七便也隨手收起,再不去理會。
  一夜無話,翌日陳七起身,重又把古塔放出,卻見六頭靈鷲,一十九頭蒼狼,一起飛撲出來,落在他的面前。李嫣嫣手持一刀一劍,英姿颯爽,顯然重新祭煉了兩件法器之後,她自家也得了許多好處,修為比昨日頗有精進。
  陳七見她如此精神奕奕,不由得食指大動,心中蕩漾,正要再來個一波三折,卻忽然有部眾來報,外面趙紅袍又來討敵。
  陳七道了一聲晦氣,正要出去應敵,李嫣嫣卻跟在了他身後,笑道:「雷電門雖然是北疆第一大門派,卻也未必就高過了我們靈鷲山。師姐教下的靈鷲萬殺大陣,我亦懂得,再上又借助金剛古塔之力,重新祭煉了靈鷲劍和蒼狼刀,便出去同你一起會他一會。」


第七十七章 連珠火羽箭
  陳七欣然允諾,帶了李嫣嫣來到小沛縣城的城頭。
  趙紅袍昨日敗了一陣,又復受了些傷,靜思一夜,自忖也有了取勝之方,這才重新來討敵要陣。他見陳七登上了城頭,便喝罵道:「小賊,你今日死期到了。前幾日讓你得了意,今日卻要你徹底敗在我的手下。」
  陳七呵呵一笑,也不理會他,轉頭對李嫣嫣說道:「他的三千天雷兵雖然有些奧妙,卻也還不算什麼威脅,畢竟這些士兵非是整體,不能轉折如意,隨心變化,只消衝入亂兵之中,他便不能操縱雷電轟我。倒是那百丈紅塵,卻是件了不得的法器,還能帶了那廝飛翔,縱然飛不甚高,卻也讓此人變得難纏許多。」
  李嫣嫣抿嘴一笑,說道:「他的三千天雷兵雖然厲害,但是操演未夠純熟,不然雷電亂轟下來,絕無可能讓人沖如陣中。只可惜,我和師姐的時間不夠,也沒有把靈鷲萬殺大陣操演起來,不過我重煉了靈鷲劍和蒼狼刀之後,亦有些手段,待我第一陣去見他。」
  陳七和李嫣嫣比肩出了小沛縣城,趙紅袍見忽然多了一位女將,登時心頭警惕,心道:「莫不是真出了什麼問題,這人果然是朝廷派來的人不成?怎會又多出來一個幫手?」
  趙紅袍把自家的十二枚雷珠發出,陳七正要用火羽箭去迎他,李嫣嫣卻把靈鷲劍和蒼狼刀一起放出,這兩件法器,在靈鷲山並不算什麼上品,幾乎是每一個外門弟子必然祭煉的幾種法器之一。只是李嫣嫣得了金剛塔之助,把芸師姐的一刀一劍中的獸靈,也祭煉到自己的一刀一劍中,威力便增大了近倍。
  六頭靈鷲和一十九頭蒼狼一起飛出刀劍,立時便跟趙紅袍的十二枚雷珠爭鬥起來。陳七在旁掠陣,卻打了許多不良的主意。他出身山賊,哪裡有單打獨鬥的念頭?只是平時他孤身一人,也沒有幫手,不得不逞這個英雄罷了。
  如今他有了李嫣嫣相幫,早就在心底盤算了幾條計策,他見趙紅袍依舊如前幾日一般,手裡取出一個紅玉葫蘆,飛出一股淡紅塵煙,這股塵煙一起,便把他裹在當中,漸漸擴大,心頭暗忖道:「這股紅煙果然是個好東西,不過我早就有了更好的主意,讓他依仗不得這件法器。」
  陳七暗暗運轉太上化龍訣,見趙紅袍運使十二枚雷珠和軟紅砂,跟李嫣嫣斗的正急,便把火羽箭一起飛出,化為連珠霹靂。第一支火羽箭才飛入軟紅砂,第二支火羽箭就已經射在頭一支火羽箭的箭尾,第三支火羽箭射在第二支火羽箭的箭尾,七支火羽箭先後銜接,登時射穿了軟紅砂所化的百丈紅塵。
  這種連珠火羽箭,陳七早就想出,但是在戰場上,瞬息萬變,他又要跟趙紅袍廝殺,沒有功夫凝神發出如此巧妙招數。畢竟想要把火羽箭連珠射出,須得凝神靜氣,精神高度集中,也只有在旁掠陣時,才有暇運轉火鴉真氣,從容射出。
  趙紅袍本擬自家苦思一夜,想出了一種手段,必然可以把陳七擊殺。但是第一個出場的卻是個女子,運使的法器,一瞧便是靈鷲山一脈。雷電門稱雄北疆,靈鷲山和蒼狼神宮爭霸西域,互相間都有些瞭解,趙紅袍亦知道靈鷲山的手段。
  他正自猶豫,是否要把自己一夜苦思,想到的手段用出來,他也怕自己用了這法子,被陳七在旁瞧了,下次便不靈驗。沒想到那邊陳七,比他更先用了連珠火羽箭,軟紅砂所化的百丈紅塵,瞬間便被射透,趙紅袍仗著伸手敏捷,猛然閃避一旁,但是這七支火羽箭前後連珠,接連爆炸,餘威所及,還是把趙紅袍炸的身上祖傳寶甲光華亂迸,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趙紅袍知道不好,他本來就重傷未癒,再被連珠火羽箭一炸,就再也支吾不得,只能帶了三千天雷兵且戰且走,又退出五十里開外,陳七才收了戰陣。
  經此一戰,趙紅袍雖然還不肯撤兵,但卻不敢來犯小沛縣城了,陳七日日都跟李嫣嫣歡好,這位靈鷲山的女弟子,身中情種而不知,只覺得戀姦情熱,對陳七的愛意越來越濃,不但任他弄無數花樣,還把師門的幾種法術也傾囊相告了。
  陳七雖然得了靈鷲山的幾種入門法術,但是他自家的三頁天書還修煉不過來,也並未分心修煉,仍舊全心全意修煉火鴉陣心法。雖然他沒處再去尋鳥族妖怪,再多祭煉幾頭火鴉出來,但火鴉真氣奧妙,仍是日日長進。
  這一日,陳七正在靜室中修煉,忽然七十二處火竅中一起震動,數日苦功攢聚出來的火鴉真氣,又復轉為一枚真火種子,這枚真火種子一成,他體內七十二處火竅就都有一枚真火種子常駐。七十二團真火種子一起躍躍燃燒,忽然生出收縮之力,連續把四五十處不曾修煉的竅穴,吸攝到了各處火竅當中,加上原本陳七修成的幾十處可以挪移的竅穴,陳七已經能夠把百餘處竅穴,任意挪移,送入七十二處火竅之中。
  陳七哈哈一笑,運用精神去感應體內的七十二處火竅,雖然他為了急於求成,早日攢聚出七十二團真火種子,絕大多數的真火種子,內中的法術都只有一層,但七十二團真火種子一成,他的火羽箭就能夠一發七十二支,至於如何提升威力,那是日後再努力修煉的事兒了。
  火鴉陣這種上古道術,最奧妙的地方便在於,只要把一團真火種子煉成,再打入一頭禽鳥體內,這頭禽鳥就會被真火種子煉化為火鴉,並且自身也能修煉。陳七現在已經收伏了三十頭火鴉,等若有三十個「他」在一起修煉。雖然新攢聚出來的真火種子法力都甚弱小,只得一層法力,但是那三十團有煉化了火鴉的真火種子,卻都進步不小,最弱的一團也有五層法力了。
  陳七住了修煉,心頭暗忖道:「我終於把七十二處火竅內,都攢聚出來一團真火種子,法力比之前也強大了好多倍。現在趙紅袍怕已經不是我的對手,莫不如這幾日就出兵,徹底擊敗這廝,好去別的地方,尋幾頭鳥妖來祭煉火鴉。」
  陳七把七十二處火竅內都積聚了一團真火種子,雖然大多都是只有一層法力的,火羽箭七十二支齊射只能打出一發,接下來便只有那三十團收伏了火鴉的真火種子,還能有繼續鬥法之力。但陳七相信,趙紅袍絕抗不過這第一輪七十二支火羽箭齊射去。
  陳七起了身,便出來尋李嫣嫣。
  這位靈鷲山女弟子,盡心盡力,幫助陳七練兵,已經把靈鷲萬殺大陣操練的頗有幾分雛形,雖然靈鷲萬殺大陣的七七四十九種變化未能盡數演習,但至少最根本的七種陣法變化,已經能運用三四種,勉強已經可以上陣了。
  身中情種之後,李嫣嫣對陳七可說的上全心全意,陳七開始尚頗覺得意,但他畢竟是個警醒的人,沒這般自戀,覺得女人就該對他投懷送抱。故而這些日子細心觀察,已經發現了一些端倪。但他畢竟是半路出家,自己琢磨,滅情道能成為三派六道之一,中土頂尖門派,門中所傳的道術,自有精妙之處。
  更何況滅情煞的修煉法門,已經跟上古截然不同,專攻七情六慾,飄渺無形,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都不曾涉獵。所以陳七暗暗用太上化龍訣探過李嫣嫣的身體竅穴,卻也覺察不出她體內的情種。陳七查不出來問題所在,便只能暗暗提防。
  李嫣嫣正在操演陣法,忽然見陳七來看她,不由得嫣然一笑,內心竊喜,喜滋滋的更是賣力。陳七雖然也學了這靈鷲萬殺大陣,但是他一來總不如李嫣嫣精熟,二來,經過和火鴉陣的比較,覺得此陣法威力不足,又全靠外力,遠不如火鴉陣給力。
  陳七若是能把火鴉陣心法修煉到極高境界,收羅數百支火鴉,布下火鴉大陣,威力比靈鷲萬殺大陣厲害不知幾許。所以他不願意分心,這種將來派不上多大用場的陣法,但是靈鷲萬殺大陣遠比火鴉陣要容易操練,所以陳七亦十分看重,只是他對李嫣嫣操演陣法,仍舊給予了全力支持。
  陳七瞧李嫣嫣操練陣法,心頭也有些躍躍欲試,不過他也知道,這靈鷲萬殺大陣太多複雜,自己上去,號令不清,反更容易攪亂陣法。所以只是想了一想,便把這個念頭放棄。
  陳七見李嫣嫣把陣法演練的不錯,心中思忖道:「看來再有兩三日,把這幾種變化再讓這些兵士熟悉一番,就可以去攻打趙紅袍了。諒趙滿茶前線吃緊,也倒不出許多功夫來收拾我,何況我若是能夠活捉趙紅袍,便是一件上好的肉票,更是大大的佔有便宜。」
  陳七從不去想多餘的事兒,前幾日是趙紅袍來攻打他,他不迎戰不成,所以也不去想趙滿茶的反應如何。現在有了取勝把握,便把這些方方面面都思考起來,心中多了許多原本沒有的盤算。


第七十八章 大巧若拙
  陳七和李嫣嫣郎情妾意的模樣,被遠在百丈之外,藏身一株大樹上的芸師姐和鸞兮瞧到,兩人的心境截然不同。
  鸞兮雙眼之中,已經帶了微微的銀光。顯然滅情煞的修為,已經更有增進,瞧向陳七的眼色,更不肯帶半分感應,直如瞧一個死物一般。
  鸞兮那日在凌家莊,被萬鬼陰池大陣困住,雖然當時吃了好大的虧,還是仗了師門長輩在她身上種下的一道滅情劍氣,這才能夠脫身,事後養傷了數日。可激發滅情劍氣,亦把她的潛力激發,讓鸞兮正式突破了感應天地這一關。煉氣九層關隘,便以第三層感應,第六層丹成最為難過,鸞兮踏破了這一層境界,在修聚金丹之前,已經是一片坦途。她當下便放棄了一切,開始著手修煉師門的滅情煞。
  「這小賊還渾然不知,我今日便是來取走李嫣嫣體內的情種,這情種一去,李嫣嫣便要滅情絕欲,對他視作路人還是好的,說不定更痛恨他入骨,恨不得把毀去她清白的陳七小賊,拆骨扒皮,抽筋熬湯……」
  芸師姐在旁邊聽得渾身發冷,微微打了一個冷顫,瞧向鸞兮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怨恨。她這幾日不知想過多少辦法,欲待從鸞兮身邊逃走。但鸞兮年紀雖然比她小了一倍,計謀,武力卻勝過她百倍,芸師姐用盡了手段,也不能脫身。
  鸞兮回頭來,瞧了芸師姐一眼,淡淡的說道:「你莫要以為,我這情種容易種下,待我引發你全身慾望和情愫之後,再把情種取走,你的感情便要比平常人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這般境況最合修煉,對你日後的好處不可限量。憑你的資質想要成為靈鷲山內門弟子,只怕極難,但你若是能過了這一關,說不定就有機會,踏入煉氣第三層感應這一關。」
  鸞兮說罷,也不理會芸師姐,小手指輕輕一點,略略觸中了芸師姐的身子,便渡了一股奇異的真氣過去。這股奇異的真氣,不但封住了芸師姐的竅穴,讓她渾身一麻,動彈不得,更在她丹田中盤旋,和她的本身真氣緊密結合起來。
  芸師姐肚內不知暗罵了多少句,但是鸞兮連瞧也不多瞧她一眼,縱身下了藏身的大樹,直奔陳七和李嫣嫣去了。
  陳七心頭忽有警兆,遊目四顧,登時發現來氣勢洶洶,直線殺來的鸞兮。
  鸞兮並未隱藏身形,她年紀小小,卻不知去哪裡尋了一口馬戰用的長柄戰刀,刀身比她還要高出近一倍,刀脊厚有一指,刀鋒卻銳利無匹,不知飲過多少人的鮮血。
  李嫣嫣見得這個把她師姐擒走的人,一擺掌中的靈鷲劍和蒼狼刀,就要動手。陳七卻輕輕按住了她,喝道:「快些入陣,莫要跟此女正面糾纏。」
  陳七可是知道鸞兮的厲害,知道李嫣嫣雖然重煉了靈鷲劍和蒼狼刀,一樣不知她的對手,只怕一個照面就要被鸞兮殺了。自己雖然道行大進,卻也一樣保護不住這個女人。所以才讓李嫣嫣進去靈鷲萬殺大陣去躲避,更兼李嫣嫣指揮這座大陣,能發揮出來的威力,遠遠超過她自身能帶來的幫助十幾倍,倒不是陳七有甚憐香惜玉之心。
  李嫣嫣卻沒這多想法,她見得陳七往她身前一站,只是催促自己躲入大陣,心中柔情蜜意,說不出來的歡喜,心道:「縱然我是被他用強,可是此生能有這一段快活時光,總也不肯後悔了。」
  她縱身躍入了靈鷲萬殺大陣,心中已經存了念頭,若是陳七被鸞兮殺死,她就也不活了,一定要催動這套陣法,跟鸞兮拼了死命。
  鸞兮一步五尺,兩步一長,一雙小腿輕盈挪動,竟然不輸奔馬。她見陳七竟然如此冷靜,第一反應就是讓李嫣嫣躲入靈鷲萬殺大陣,心頭也不禁暗暗罵道:「這小賊,倒是好心思。這般一來,我就不得不闖陣了,沒法有任何取巧的辦法。」
  不過鸞兮凝煞初成,胸中煞氣盈滿,眼中無視一切的時候,對此也混不在意。須臾間就突破了她和陳七之間的距離,掌中的長柄戰刀輕輕翻轉,劃了一個玄妙的純圓,輕飄飄的斬落。鸞兮的動作,優美輕盈,宛如舞蹈,長刀上似乎也無多少力氣,但是陳七隻聽得這口長柄戰刀帶起了嗚咽風聲,就知道這一刀絕不容易接下。
  「這小娘皮好厲害的武藝,道門弟子的武功都這般厲害麼?」
  陳七的鐵骨功剛剛突破第八層,比力氣,他是不怕人的。他的五陰袋中和金剛塔內,也收羅了不少精良兵刃,當下便略略分神,尋了一條混鐵棍出來,從左至右,掄了一個極大的圓弧,把棍勢催到頂峰,然後身子往前一撞,把棍勢抖了起來,望著鸞兮的小腦袋上,狠狠的砸下,對砍向自己長柄戰刀,瞧也不多瞧一眼,就似鸞兮不是在砍自己一般。
  以命搏命,陳七就是要跟這個心狠手辣的小女孩兒,比一比誰更夠狠歹。
  出身山賊,每天都過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天天都要見了血腥,陳七在這等生死關頭,又怕過誰來?左右不過是個死罷了,他陳七又不是沒跟人賭命過!
  鸞兮見得陳七這一棍,根本不計自身安危,全用的一名換一命的打法,不由得暗罵了一聲:「瘋子!」不得不換過了刀法,長柄戰刀橫著一推,用上了一招精妙絕倫的刀法,把陳七這兇猛悍勇的一棍,從容化去。
  從場面上來看,陳七力大棍濁,一棍蕩到了地面上,打出了老大一片灰塵,卻不曾傷得鸞兮半根毫毛。鸞兮長刀翻轉,很快便把陳七裹入了刀光裡,明顯是佔了上風。其實這個時候,鸞兮已經不知暗罵了多少句,小賊狡猾!
  陳七這搏命一棍,把鸞兮原本預計的數十招後手變化,都給一棍打破。原本按照鸞兮的想法,第一刀先把氣勢張揚起來,然後數刀之內,就要把陳七打的屁滾尿流,在從容殺入李嫣嫣主持的靈鷲萬殺大陣,擊破這座陣法,從容在李嫣嫣身上取了情種而去。
  接下來如何引逗李嫣嫣和陳七圍追,把芸師姐救回,連後面的事情,鸞兮都計算到了。她剛才只覺得,陳七除了入甕之外,再無別的路好走。
  但是陳七一棍搏命之後,便把她牢牢纏住,鸞兮雖然自分武藝搞過了這個小賊,但是卻架不住陳七力大,他修煉的鐵骨功,乃是一等一的外門硬功,最重力氣的培養。鸞兮這樣的道門大派出來的弟子,修煉的都是上乘道訣,雖然也涉獵武藝,卻如何會去學,只靠硬生生打熬,才能增長力氣的武功?道門中自然有,又輕巧,又快速的武藝。
  故而兩人雖然看似鸞兮佔了上風,其實鸞兮也無把握,能夠迅速破去陳七的棍法,把這小賊逼開。
  李嫣嫣也是大派弟子,眼光足夠,又關心情郎,立刻就指揮了陳七手下的部眾,把鸞兮包圍了進去。至此鸞兮的最後一點盤算也自落空,她本來想逼開陳七,不能陳七跟李嫣嫣主持的靈鷲萬殺大陣會和,方能分頭擊破,但陳七連番打破了她的算計,把個鸞兮恨的銀牙亂咬,心頭癢癢。
  陳七所修的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都是上古道訣,上古道訣都直指先天大道,沒後世的道術,有這般多的花樣心思。但正因為上古道訣直指先天大道,故而陳七也不曾費什麼心思去算計,只是按照自己覺得最舒服的路數去做,便舉重若輕,以拙破巧,把鸞兮的一番謀劃,盡數弄的成空。
  鸞兮終究是名門大派出身,滅情道對人間武藝,又特別看重,故而她的一手刀法,早就臻至出神入化之境,刀法猶如行雲流水,連綿不斷,雖然被陳七弄的亂了節奏,但是十數招下來,仍舊把這小賊殺的落花流水,左支右絀。
  陳七平生只練過幾手東拼西湊的刀法,還問雙陰秀才陸浩之,學過些極其大路的武功,論起招法來,跟鸞兮實在不是一個檔次。但是他憑了一根混鐵棍,每每在危急關頭,就能遞出一招簡樸實用,大巧若拙的棍法來,幾次都能化險為夷,雖然一直都被鸞兮壓著打,卻越鬥越是悍勇。
  到了後來,陳七一發了性子,雙臂運勁,把一根混鐵棍坳成了兩段,雙手持了,潑風一般亂打,竟然讓鸞兮的精妙刀法,也無可奈何之。
  陳七和鸞兮翻翻滾滾,鬥了數十招,忽然太上化龍訣中的文字,化為一道清澈泉流,從他心頭汩汩而過,登時生出一絲明悟來。大喝一聲,把雙鐵棍扔了,從自家的隨身武庫中,取了一根點鋼長槍出來,隨手一抖,槍法竟然大變,再也不是剛才的野路子,竟然使出一套小巧綿密的槍法來。
  鸞兮暗暗叫苦,心道:「這小賊怎麼越鬥越是厲害?我也是呆了,跟他鬥什麼武藝,好容易修煉出來的滅情煞,就給他開個利市。」


第七十九章 慘勝慘敗
  鸞兮這麼想的時候,陳七也這般想,他亦想道:「我這般勇猛彪狠,這小娘皮應該是快忘記了俺也懂得法術罷?正好新修成的火羽箭七十二支齊發,給她一個嘗新……」
  陳七猛然把點鋼搶一收,然後從肋下鑽出,靈蛇鑽洞一般,嗖的一聲飛出手去,鸞兮把掌中長柄戰刀一橫,把這桿長槍拍開,亦借躍開了數步。她這邊正要把滅情煞運用到長柄戰刀上,陳七那邊已經雙手一揮,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射出。
  陳七的火羽箭法術,是他在火鴉陣道訣金書中,學來的第二種法術,第一種便是真火種子。雖然火鴉陣金書被重新祭煉過之後,顯露出來全部的道訣和四十九種法術,但陳七自知功力不足,故而只精修火羽箭,其餘的法術都打算等煉就火鴉變化,才著手學習。
  唯有精一,才有深邃。
  陳七雖然還未到了,把火羽箭這門法術,領悟到推陳出新,另生變化的地步,但卻已經做到了熟極而流。七十二支火羽箭念動即發,一起射出,卻有快有慢,有正有斜,瞬間便形成了一道箭雨羅網,封死了鸞兮一切格擋,躲避,退讓的路線。
  鸞兮猛然見到陳七居然發出這般強橫的法術,也是心頭巨震,大大的吃驚。但是她畢竟已經踏入了凝煞的境界,滅情道的滅情煞心法,又是詭異莫測,當下便拋開一切,脫手擲出了長柄戰刀,貫穿了兩名陳七手下的妖兵,一雙小手,泛著銀光,劃出了一道玄奧無比的符菉,吐氣嗨聲,連拍七道。
  這七道滅情煞凝聚的符菉,遇上了陳七的火羽箭,便如潑湯沸雪一般,憑空把火羽箭內蘊含的火力化去。只是陳七這一次連發七十二支火羽箭,數目實在太多,鸞兮的倉促間凝聚的七道銀色符菉,也只能破開其中一面。
  不過有了一處缺口,對鸞兮來說,也儘夠了。她仗了滅情煞護體,想要強行衝出火羽箭網,陳七哪裡容得她?順手又是一撥三十餘支火羽箭發出,就要把鸞兮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火羽箭最厲害的地方,並不是銳利,而是內中蘊含的太陽真火,猛烈暴躁,一觸即炸。
  一支火羽箭爆炸,便能把一塊半人高的石頭削平,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爆炸,就算陳七這個發出法術的人,也要匆忙往後躍開,並且運足了金剛三昧法,幻化出一尊金光寶塔虛影護身。鸞兮這個出在風暴中央的小女孩,就更不小說了。
  鸞兮也知道,自己小瞧了陳七,這一次已經是生死關頭。她鼓盡方才略有小成的滅情煞,纖纖玉指如龍蛇疾走,把毀情指法運轉到了極限,連續七指都點在,七支火羽箭上。滅情煞的威力,把這七支火羽箭一一剿滅。在此同時,鸞兮激發了體內,她老師潛藏在竅穴中的一股劍氣,身化驚虹,一躍而起,小小的身子揉成一團,從滅去的七支火羽箭露出的缺口中鑽了出來。
  這一切說來遲慢,但卻在剎那間發生。
  鸞兮才衝破火羽箭網,身後就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火力。從背後傳來的這一股爆炸力,她可就再無手段緩解,只能憑了一股劍氣直飛,想要借這股劍氣的速度,盡量卸去這股無可抵禦的爆炸力。
  鸞兮當初出師門的時候,被她師父羅冰心打入了五道滅情劍氣。本擬自家徒兒行走江湖,有了這五道劍氣護身,當可安然無憂。上次鸞兮在凌家莊,萬鬼陰池大陣中,已經用去了一道,這一次又用去了一道。羅冰心乃是滅情道道主,一身修為驚天動地,這一道劍氣老辣狠毒,便是同級數高手,也未必就經得住這一擊。
  但是滅情道的心法,走的是詭異狠辣的路子,溫厚平和不足,這一道滅情劍氣,攻敵有餘,護身卻稍嫌不足。鸞兮雖然應對的當,又仗了自己新煉成滅情煞,還是不能盡數避過陳七這一記猛招,人在半空,已經是一口血噴灑,受了極重的內傷。
  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爆炸的威力,把鸞兮震的直飛出了六七十丈,落地之後,這個小女孩兒一個踉蹌,強撐著提了一口真氣,再也不敢回頭,就那麼一路狂奔下去。
  陳七自己亦因為受到了火羽箭網爆炸的震動,連退出數十步外,才能仗著金剛三昧法催動的金光寶塔虛影,化解了這一股衝力。
  陳七雖然見到了鸞兮逃竄,但是他卻脫不開手去,只是在爆炸威力稍減後,打出一支火羽箭追擊,卻也沒有打中鸞兮。
  陳七修成的七十二團真火種子,只有收伏了火鴉的那三十團,還能再催發火羽箭,其餘的四十二團都只有一發之力。他也不知鸞兮境況如何,見這小女孩兒仍舊縱躍如飛,不敢把最後壓箱底的本錢全使用出去,故而只放出了十頭火鴉,緊緊跟上了鸞兮。
  鸞兮受創非輕,她聽得頭上翎羽翻飛,有十頭通身發火的怪鴉追了上來,心頭微微一寒,終於把陳七這個小賊,在心底重視起來,第一次把陳七當成了一個可堪匹敵的對手。
  「我現在受了重傷,連三分功力也發揮不出來,這幾頭火鴉也是惹厭,看我把它們都弄死……」
  鸞兮捏了劍訣,望空一揮,便有一道劍氣橫貫九霄,劃出了一道銀色光痕。陳七忙把十頭火鴉一起召喚,望四下躲避,還是有三頭火鴉沒能躲開,被鸞兮這一道劍氣斬成了兩半。陳七無奈下,忙把所有的火鴉收回,再也不敢追擊了。
  鸞兮得了這個空子,晃眼就遁逃的無影無蹤。
  陳七收拾了殘局,他剛才一擊用盡全力,沒有把鸞兮留下,卻把組成靈鷲萬殺大陣的手下,炸死了四五十個,重傷近倍於此。這還是靈鷲萬殺大陣分擔去了許多威力,不然死傷還要更重一些。算上剛才損失的三頭火鴉,陳七這一役也算是損失慘重,卻未有取得任何勝果。
  陳七暗歎一聲,心中想道:「看來這個叫鸞兮的女孩子,比我猶要狡詐,一身道行法力,也高過我許多。這一次,我只是佔了她不知我底細的光,若是下次她還來,我又該如何抵擋?靈鷲萬殺大陣在這等鬥法中,半點作用也無,看來我還是要在火鴉陣上多下功夫。」
  陳七雖然有心再去捕捉幾頭鳥妖來,但是他畢竟是個沒甚地理知識的人,也不知道哪裡有大批的鳥妖,可以供他修煉火鴉陣的法術。
  李嫣嫣收攏了殘兵之後,見靈鷲萬殺大陣還未發揮作用,就被人毀去了三成兵士,也頗有些傷懷。她見陳七悶悶不樂,便也不去管那些士兵,只是陪在陳七身邊,柔聲安慰。
  她用了許多話題,都引不起陳七興趣,這個靈鷲山女弟子忽然想起一事,對陳七說道:「我也不是中土人士,不知道哪裡有許多鳥妖,能讓老爺提升道法威力。若是附近有什麼馭獸齋的弟子就好了,馭獸齋的弟子雖然法力並不怎麼樣,但都隨身帶了許多鳥獸煉就的演子,這些演子都是有了些氣候的飛禽走獸所化,足可以讓老爺多煉個幾十頭火鴉出來。」
  李嫣嫣也不過是隨口一說,陳七卻忽然記得,自己從蕭屏南手中奪得三頁金書和禾山經的時候,還有數十枚雕刻有飛禽走獸的鐵牌。他因為沒有馭獸齋的心法,明明知道這些也是一種法器,卻無法把來應用,到了後來,陳七都快把這些雕刻有飛禽走獸的鐵牌忘記的光了。
  李嫣嫣也就是隨口一提,想要安慰陳七,卻把陳七提醒,讓他極其了那些鐵牌來。
  陳七暗暗忖道:「蕭屏南本來便是馭獸齋的弟子,只是混入了禾山道之中,這才偷了禾山經和三頁金書出來。原本我的法力不濟,那些鐵牌放在手裡,也只是小玩意,不能用來做任何事兒。現在我的法力已經跟原來不同,說不定可以把這些演子祭煉……」
  陳七乃是個疾如風火的性子,想到了什麼,絕對不會拖延片刻,會立刻就去做了。他臉色微有好轉,李嫣嫣也自高興,正要再說什麼,陳七卻牽了她的手,逕自回房間去了。李嫣嫣不由得心頭亂跳,心道:「這小賊頭還是未有經歷什麼大場面,才一受了挫折,就要把我牽回房間去洩火。也罷,也罷……我就從了他罷。」
  陳七回到了自家府邸,便把五陰袋中的那些雕刻有飛禽走獸的鐵牌都倒了出來,細細一數,算是禽鳥的共有二十三塊。
  陳七也不知道馭獸齋的道術如何,怎生把這些禽鳥煉化為演子,平時驅遣了鬥法。但是他的太上化龍訣最善吞噬法力,火鴉陣又能攢聚出來真火種子,所以陳七也不去尋思馭獸齋的法門,直接把太上化龍訣一轉,便把這些鐵牌上的法力禁制去了。
  這些演子上的禁錮法力一去,這些禽鳥登時都活了過來……


第八十章 火鴉,情種
  陳七念頭一動,便有二十三團真火種子飛出,落入了這二十頭禽鳥的體內。
  這二十三頭禽鳥得了真火種子,一起啾啾哇哇的亂叫,馭獸齋雖然也列為仙道門派,但除了一種馴獸的法術之外,也並不懂得其他法術了。所以才會跟禾山道這等三流門派,斗的不亦樂乎,互相都奈何不得。
  蕭屏南雖然是馭獸齋極傑出的弟子,但是馴化的禽鳥,也都沒什麼出色,都是微微煉出了真氣,比靈毛大王手下的小妖還要不堪。只有一件,馭獸齋以馴養禽鳥為長,挑選的禽鳥不是天生靈種,就是有極為特出之處,沒有一頭尋常的鳥雀,與天賦上,倒是比陳七收伏的任何一頭鳥妖都高明。
  二十三團真火種子入體,同時也等若給這二十三頭鳥雀,印入了火鴉陣心法。這些鳥雀體內微薄的妖氣,瞬即被化去,身體也被火鴉真氣祭煉。
  陳七原先收伏的三十頭火鴉,因為天資不同,化形之後,也略有參差,但也不過是視道行高低,體形大小不等,外貌並差別不大。但是蕭屏南的這二十三頭鳥雀,不是天生羽毛華美,如披雲彩,就是體形甚大,兇猛彪橫,或者靈氣聰穎,勝過尋常同族。當火鴉真氣灌體,伐筋骨,易羽毛的時候,這二十三頭鳥雀,卻現出了與眾不同的變化。
  其中有五頭鳥雀,變化最是驚人。
  一頭形如孔雀,變化之後,身上火焰流轉,到了尾羽上,化為九道流炎,頭上五點火星,攢聚成一尊鳥冠,望之猶如鳥中王侯,貴美不可言。
  還有一頭本來形如大鵬,雄視群鳥,化為火鴉之後,羽毛顏色,黑中泛金,雙翅張開,翅膀的大翎毛,都焰光灩灩,總有七八團火焰,分別在兩翅之上載沉載浮。
  再有一頭,本來毛色五彩,被火鴉真氣,伐筋骨,易羽毛之後,別的火鴉都羽色近黑,或者近紅,唯獨有它,羽色仍舊不變,只是全身籠罩了一團烈焰,在羽毛上滾來滾去,連本體都瞧不清了。只能看出來,一團火光之中一塊五彩瑪瑙般的東西滾來滾去,看起來煞是玄異。
  另外兩頭禽鳥,本來形體陳七並未注意。但是它們化形之後,竟然全身羽毛漆黑,本來這些新化形的火鴉,都只有一層法力,唯獨它們兩頭,似乎得天獨厚,對真火之力別有一番融洽,居然在瞬息之間,法力連破兩層,而且隱隱還有繼續網上突破之勢,陳七一時好奇,又多助了它們兩團真火種子,反正他只須數日,還能在凝聚出來。這兩頭鳥兒,得了陳七的兩團真火種子之助,果然再有突破,一直都突破到了第五層的火鴉陣法力為止。
  雖然新收伏的火鴉,比陳七之前馴服的三十頭差了些成色,但這小賊頭還是萬分歡喜。他被鸞兮斬殺了三頭火鴉,但再加上這二十三頭,總計豢養的火鴉就增加到了五十頭之巨。有這五十頭火鴉隨同修煉,陳七的修煉速度,能比尋常修士快上五十倍。
  多了二十三頭火鴉,陳七不上半日,就又復把七十二團真火種子祭煉圓滿。
  雖然陳七還能把真火種子祭煉更多團,但是卻並不繼續去祭煉更多真火種子,而是開始著手,把每一團真火種子提升到更高的法力層次。
  火鴉陣本身乃是一部道訣,並不分什麼層次,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煉,便能跨越煉氣的九步,胎動,入竅,感應,凝煞,煉罡,丹成,道基,脫劫,溫養,最後成道飛昇。但是從火鴉陣衍生出來的種種法術,卻皆分為七十二層威力。
  一種法術的厲害與否,主要便是看這種法術修煉到了何種威力。
  比如火羽箭的威力,雖然數目多寡,也影響克敵制勝的效果,但卻遠不及提升火羽箭法術的威力來的更直接。若是陳七能把一枚真火種子,提升到第十六層境界,單獨一支火羽箭的威力,便勝過了尋常三四十支只有一層法力的火羽箭齊射。
  他用了七十二支火羽箭,也未能把鸞兮留下,但若是他把火羽箭的法術修煉到二十層以上,一支火羽箭,便足以讓鸞兮受到終生難忘的教訓。
  陳七祭煉了火鴉陣金書之後,便對自家修煉的路徑,有了極明確的目標,選的都是最佳的方略,盡量不去浪費一絲一毫的多餘精力。
  李嫣嫣本擬陳七拉了自己回房,必然要動手動腳,胡天胡帝,甚至做些過分的羞人之事,來宣洩火氣。卻沒想到,陳七回到房中,便忙於修煉,她一時轉不過彎子來,等候了好一會,這才確定陳七並無此意。她一時有些羞慚之意,便不肯在陳七面前再呆著,而是出去吩咐手下,給陳七準備飯食。李嫣嫣出身極好,也是個十指不沾春水的主兒,廚藝幾乎等若沒有,但吩咐下人,貼心暖意,這些勾當卻是做的純熟。
  李嫣嫣吩咐了手下幾句之後,正要回房去看陳七,卻忽然有一股勁風撲面,她眼角一瞥,瞧到了來者,立刻運足真氣,高呼一聲:「陳郎小心,鸞兮又來偷襲……」她的一刀一劍,也同時從雙袖中飛出,一十九頭蒼狼,六頭靈鷲精魂一上一下,各自奮出咆哮尖鳴之態。李嫣嫣亦知道,自家法力遠遠不如鸞兮,故而催動這一刀一劍,更多是讓這些蒼狼靈鷲,發出銳嘯來,好讓陳七知道有敵人來襲。
  李嫣嫣這一番苦心,全然是為了陳七,這個小賊頭本來就警醒,聽得外面忽然生出變化,人還未動,就是三十六支火羽箭飛出。
  鸞兮雙目冷然,不見半分畏懼之色,她一雙小手一圈一拍,便是一道浩浩蕩蕩,端正強橫的劍氣斬出。她才是凝煞才初階修為,當然發不出來這般強橫的劍氣,卻是鸞兮下了狠心,把師傳的五道劍氣,又運使出來一道。
  鸞兮原本是要留陳七一條命,先讓李嫣嫣和芸師姐,先後自行投懷送抱,戀姦情熱,再收了兩女全然勃發的情種,把滅情煞修煉到更渾厚境界,才來取陳七的性命。畢竟靈鷲山二女的眼角也高,非是有些底蘊的男子,也難以引動二女體內的情種,並不是什麼男子,都能徹底把情種催化。
  但是白日吃了一回虧,鸞兮就改了主意,她也是才運功半日,把傷勢強行壓下,便徑直來刺殺陳七。
  鸞兮這一次已經不敢小瞧陳七,把師父羅冰心打入她體內竅穴的五道劍氣,又用出來一道。務求一擊便至陳七這小賊死地。
  陳七發出的三十六支火羽箭,皆是收伏有火鴉的真火種子中激發出來,威力都在尋常的火羽箭之上,並不會比七十二支火羽箭齊發小上多少。但是鸞兮發出的這一股滅情劍氣,只是輕輕圈轉,便把所有的火羽箭都圈入了進去,劍氣一絞,這些火羽箭便盡皆粉碎,化為瀰漫火雲,被鸞兮運勁一逼,所有的火氣,都向著陳七反吐了回去。
  陳七的火羽箭後發先至,比李嫣嫣的靈鷲劍和蒼狼刀上的靈鷲蒼狼精魂,還要稍快一線跟鸞兮的滅情劍氣拼了一記。鸞兮雖然急於殺了陳七,但是李嫣嫣體內已經被徹底引動的情種,卻是她修煉的關鍵,故而劍氣逼迫回去的火雲,稍稍高了一線,錯過了李嫣嫣。
  李嫣嫣明知自己不敵鸞兮,仍舊飛身躍起,一刀一劍,各演絕招。靈鷲山亦是十分重視門徒弟子武藝的門派,李嫣嫣的劍術刀法,還遠在陳七之上。加上靈鷲劍和蒼狼刀,亦都算的頗為不錯的法器,故而鸞兮也不敢任由李嫣嫣劈中自己,只是隨手一指,便把李嫣嫣刀劍引開,小巧玲瓏的身子輕盈變化,讓過了李嫣嫣,直撲向房中的陳七。
  陳七通過和火羽箭的感應,已經知道鸞兮來者不善,他並不曉得鸞兮體內還有五道師父打入的劍氣護持,只覺得這小娘皮,才幾個時辰不見,道行法力便增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心頭大駭,想也不想,就搖身變化成了一頭火鴉,撲稜翅膀,撞破了屋頂,直飛了起來。
  鸞兮哪裡容得他逃竄?劍光一轉,便直追了上去,後面李嫣嫣也奮力躍起,想要幫陳七一把,這一次鸞兮卻不願意讓她再來攪局。纖纖玉指一點,運上了滅情煞的心法,李嫣嫣只覺得體內某種東西,忽然一動,似乎全身心的感情,都脫離了身子而去。
  陳七早就把自家豢養的五十頭火鴉一起飛出,雖然沒有了這些火鴉,他火羽箭的法術就只能靠剩下的二十二團不成氣候的真火種子,沒有了多少威力。但是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李嫣嫣被鸞兮殺死,也無信心能夠飛的過居然能駕馭了劍氣飛翔的鸞兮。
  五十頭火鴉一起展翅,登時把半空都遮住,陳七一路高飛,雖然雙翅仍舊頗吃力,卻也強行衝上了百丈高空。
  便在此時,鸞兮雙手一抓,一團銀色情火,已經落入掌中,她微微冷笑,滿臉都是自信。


第八十一章 小龍王月心燈
  兩頭火鴉避過了鸞兮,探爪抓向了李嫣嫣,但是此刻的李嫣嫣,眼神中全都是厭惡之情,掌中的靈鷲劍和蒼狼刀猛然交擊,發出刀吟劍嘯之聲,蒼狼和靈鷲的精魄,又復給她收入了刀劍之中,猛然一刀一劍斬出,竟然直取兩頭火鴉的脖頸……
  鸞兮駕馭劍氣衝霄,頃刻間便已經斬殺了七頭火鴉,讓陳七心疼不已。陳七忙於應付鸞兮的銜尾追襲,根本來不及分神去關注李嫣嫣,所以他也不知李嫣嫣已經出了變故。
  「這小娘皮好生凶狠,我且把她引的遠一些,給李嫣嫣一個逃命的機會,再多……我也就做不到了。」
  陳七自身都難保,也分不出多少手段來,保護自家的女人。他變化火鴉真身之後,許多竅穴都轉移到了七十二火竅之內,根本沒法運轉太上化龍訣,也發不出來真龍炮,所以陳七也只能靠自家豢養的火鴉阻擋鸞兮。
  待得陳七飛出了十餘里之外,已經失去了十多頭火鴉的感應,他心疼的無以復加,但卻不敢稍有停頓。
  鸞兮駕馭劍氣,一路直追,但她這道劍氣畢竟不是自己修成,連續斬殺了多頭火鴉之後,這第三道滅情劍氣,亦告消散。她沒了劍氣,便飛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七這個小賊,在數十頭火鴉的護持下,越飛越遠。
  「師父傳我五道劍氣,已經用去了三道,其餘兩道可不能胡亂浪費了。諒這個小賊也逃不出我的收心,待我把李嫣嫣培養的情種煉化,滅情煞再上一層,必然可以親手殺了此人,奪回天河老祖的天書,倒也不必浪費……」
  陳七拼盡了火鴉真氣,飛出了百里之後,這才漸漸支持不住,收了火鴉真身的變化,落下地面。他輕點了一下,殘餘的火鴉,只剩下了三十七頭,這一番損失,讓陳七心疼的破口大罵。好在最厲害的幾頭火鴉,都未曾被鸞兮斬殺,他總算是略略安慰了一些。
  陳七吃了這一場大虧,也不敢立刻就趕回小沛縣城,他方才在天空飛翔的時候,就已經瞧見不遠處有一座城池,便思忖去城中人多處躲避。
  「我只要混入人群之中,諒那小娘皮也尋找不到,只消再給我幾個月的功夫,讓我把火鴉變化真個煉成,憑她的本事如何,也奈何我不得,再去向她尋仇不遲。」
  陳七先在一處隱蔽的地方,打坐了兩個時辰,把一身火鴉真氣稍稍恢復,只是損失的那十幾頭火鴉是沒法彌補了,又空出來十幾處竅穴中,沒得真火種子。陳七知道修煉非是一日之功,便也不去想太多,仗著自家身有武功,便揀了一處城牆低矮處,翻進了這座城池。
  陳七知道自家的身份尷尬,又有三頁金書在身,不知有多少人尋他,所以不敢從城門走入。
  這座縣城,卻是天都郡一十九座縣城中,最為大的一座縣城,名為壺縣。傳說壺縣左近的一座山上,藏有上古仙人的一把靈壺,每年都能汩汩冒出近似酒漿的泉水來,故而因勝景得名,一山一縣,名為壺山,壺縣。
  壺縣的人口頗多,足足有七八萬口,乃是天都郡除了盤龍,陳留,大名,天運四府之外,最大的城池,若不是因為壺縣自古以來,就十分貧困,說不定早就成為了天都郡的第五座府城。
  陳七潛入了壺縣之後,立刻就尋了一處空置荒廢的園子,再次潛心修煉。他知道鸞兮厲害,在這座荒僻的園子中,乾脆就一躲七八日,有了這七八日的功夫,陳七終於把體內七十二處火竅,重新補滿了真火種子,恢復了跟鸞兮交手時的八九成功力,差的十餘頭火鴉,陳七沒法迅即填補上,只能看有無機緣再收伏其餘的鳥妖。
  陳七把法力恢復,這才動身離開了這座荒廢的園子,他亦不欲在壺縣多呆,總想要回去小沛縣城再看一眼,怎麼也要把自己的殘部收攏,看是推入涪陵山中,還是遠走他鄉,做個流寇。
  但是陳七離開這座園子不久,便見到壺縣的幾條街道上亂象紛紛,有一支兵馬從城門迤邐而入,驚擾了許多百姓。
  天都郡的一十九座縣城,除了被火狻猊王當佔了的九座,其餘十座縣城,趙滿茶都只駐紮了極少的兵力,就如小沛縣城一般。這些兵力只夠維持一座城池的治安,根本不足守城。但是這支入城的兵馬,最少也有兩三千人,故而喧嘩無比。
  陳七藏身在街道一側的院牆後,瞧著這支兵馬入城,心頭卻不禁暗暗叫道:「怎麼這支兵馬好生眼熟?」他剛想到這裡,就見得這支兵馬領頭的將領,正是在他手下吃癟過數次的趙紅袍。這位少年將軍,已經一掃頹廢之態,手裡牽著一位美少年,正跟對方說說笑笑,狀似極親密。
  陳七把眼一掃,就瞧得那位美少年的身後有五百妖兵,這些妖兵都有煉氣入竅,變化人形的修為,妖氣都極雄厚,一看便不是尋常小妖。陳七瞧得其中有幾頭鳥妖,登時心熱起來,暗暗忖道:「俺陳大當家想要什麼,就來什麼,這個美少年是什麼來歷?為何身邊會有這許多變化了人身的妖怪保護?算了,也不要去管他,我只看看究竟有幾頭鳥妖,可以供我祭煉火鴉……」
  有些妖怪,變化了人身之後,還留有幾分原形,故而一望便知是什麼妖怪。但也有些妖怪,修為深湛,心思又靈巧,變化了人身之後,旁人根本就瞧不出來原形。陳七瞧了好一會,也不能把那位美少年身後的妖兵,盡數都分辨出來,一時情急,便把火鴉陣金書上所載的一種法術,現學現賣,臨時修煉起來。
  陳七知道自家道行低微,修煉多種法術,不但會耽擱功夫,也未必能有專精,還不如把火羽箭的威力提升上去。所以並未著急修煉其他法術,但是此時需要,他便不顧得那麼許多。把火鴉陣金書上所載的一門「流火金瞳劍」的法術臨時修煉起來。
  這門法術,要把火力凝聚在雙瞳之中,化為真火劍氣傷敵,但是除了對敵鬥法之外,亦能開啟雙眼靈幽,洞徹許多肉眼所不能看出來的東西。陳七原本並無心思修煉它,現在為了分辨出來,那個美少年身後的妖兵中,有多少頭鳥妖,便臨時修煉起來。
  好在火鴉陣金書上的法術,都是從火鴉陣道訣中衍生出來,根基都是火鴉真氣,凝聚了真火種子。陳七修煉真火種子已經有許多時候,算得上駕輕就熟,他從火竅中分出了兩團真火種子,送入了雙眼之中,暗暗照著流火金瞳劍的法訣,把這兩團真火種子跟自家的雙眼煉化一體。不過片刻,陳七就覺得眼前一紅,運起流火金瞳劍的法訣,往外看起,果然瞧的出來,那些妖兵身體上冒出的妖氣,分作種種徵兆,以此判定,陳七立刻挑了出來,那五百頭妖兵之中,共有一十八頭鳥妖。
  陳七欣喜之餘,也把眼來望那個美少年,卻看到一股形如真龍之氣,從這個美少年的頭山飛起,直衝上天空十餘丈,這才凝聚成了一股。
  陳七登時駭然,他可知道這中徵兆代表了什麼,這是煞氣衝霄之兆,乃是煉就了煞氣的道門高人,妖族大妖,方能有的本事。加上方纔那美少年頭上的妖氣,形如龍蛇,陳七判定,這個美少年十有八九是一頭蛟龍之屬的妖精。
  也虧得陳七修煉金剛三昧法,早就把耳識修成,此時他運足了耳力聽去,只隱隱從風中聽得:月兄……黑龍王,兩家秦晉之好,我妹子,趙兄,火狻猊王當……等等斷續的字眼。陳七一下子便想起來,當初自己殺了幾個海賊,奪來的那封書信上提到的黑龍王替自家兒子,向趙滿茶提親的事兒。
  「我記得黑龍王兒子,就叫做月心燈,這個美少年難道就是黑龍王的兒子?怪不得出行有如此排場,居然帶了五百妖兵……對頭,這小子的護身妖兵,多半都是水族,看來趙滿茶是讓兒子先來見大舅哥。」
  陳七胡思亂想一陣,他也不知道,趙紅袍拿小沛縣城如何了,是趁他不在,已經攻破了,還是先撤軍,來迎接小龍王月心燈。
  小龍王月心燈和趙紅袍,各自帶了手下進了壺縣縣城,便佔了縣令的府邸。反正壺縣除了幾百駐紮的軍隊之外,早就沒有了縣令,兩人也不算壞了規矩。陳七一直都跟在這支兵馬的後面,待得小龍王月心燈和趙紅袍都進了縣令府邸,並且讓各自的手下,佔了周圍的民房,這才暗暗分辨,哪裡是小龍王手下五百妖兵的所在。
  陳七本就是個膽大妄為之人,如何會顧忌小龍王月心燈?就算看出來小龍王月心燈是凝煞級數的大妖怪,他又不曾打算跟月心燈動手,他想的只是如何把月心燈手下的一十八頭鳥妖,都收伏自己手下罷了。


第八十二章 吞噬妖兵
  心不煩原是一頭信天翁成精,他修成人身不久,便被黑龍王招攬,成為黑龍王這個大寇手下頗得力的幹將之一。這一次黑龍王把兒子小龍王月心燈派了出來,要跟天都郡太守趙滿茶結親,乃是極隱秘,也極重要的一件事兒,吩咐了這五百妖兵,一定要小心謹慎。
  心不煩雖然也想要遵守黑龍王號令,奈何他這個人有個毛病,修成了人身之後,便最貪杯中之物。所以當小龍王月心燈和趙紅袍接洽起來,都到壺縣縣令的舊府去休息,他便偷偷出了所居的民宅,想要去街上尋一處酒家。
  心不煩走了兩條街,這才找到一家沒有關門的酒樓,他心中高興,便踱步了進去。此等亂世,朝不保夕,也沒什麼人有興趣吃酒,故而這座酒樓中,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座客人,卻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正叫了一桌子的菜餚,桌上更擺了兩罈美酒,都被拍開了泥封,酒香四溢。
  心不煩也是一頭大咧咧的妖怪,見狀也不怕自己生的醜陋,嚇住了人。逕自湊了過去,喝道:「一個人喝酒有什麼味道,不如我來陪你共醉。」他也不用人請,便自家捧起了酒罈,狂飲了十餘口。那個少年似乎甚是驚訝,但是隨即就平靜了過來,也不阻攔他,反而頻頻勸酒。
  心不煩連連暢飲,不過片刻功夫,不但把自己的那一罈子美酒喝光了,就連那少年面前的一罈子美酒,也都被他搶過來,一起飲下了肚子。心不煩喝的爽快,也不知怎麼就沉沉睡去,睡的悶熟之際,他只覺得心頭火熱,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陳七亦沒有料到,還沒等自家籌劃,就有一頭鳥妖送上門來。心不煩雖然愛酒貪杯,但是一身修為卻頗雄厚,陳七趁著他酒醉,輕易便把這頭信天翁精祭煉成了一頭新的火鴉。感覺火鴉陣的修為,又增長了一分,陳七也是心頭暢快,揚長而去,離開了這座酒樓。
  妖怪大多數都是天性散漫之輩,陳七暗暗把自家的三十八頭火鴉一起放出,不旋踵就在壺縣街頭,發現了四五十頭閒散的妖怪,都是小龍王月心燈的手下,不過身為鳥妖的,卻只有兩頭。陳七做山賊出身,但是打悶棍亦不算跨行,加上又有天上的火鴉做耳目,故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尋到了其中一頭鳥妖的行蹤,跟在了他的背後。
  這頭鳥妖處處都顯得好奇,走起路來東張西望,搖搖擺擺,一身長衫黑白相間,頗有幾分斯文氣派。陳七跟在這頭鳥妖身後,沒多久,便發現這頭鳥妖走入了一個死胡同,他心頭高興,便從路邊的一處人家中尋了一根門閂出來,候在胡同的路口。
  過不得多時,那撞了死胡同的鳥妖,這才搖搖擺擺的出來。陳七也不跟他言語,只是從背後掩上,奮起一門閂,便把這頭鳥妖拍翻在地。這頭鳥妖也是倒霉催的,居然遇上陳七這玩鳥的高手,鳥頭中了一門閂,立時便暈厥了過去。陳七早就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八層,雙臂上怎麼也有幾千斤的力氣,尋常妖怪雖然體格粗壯,卻哪裡頂得住這位陳大寨主的心狠手黑?
  陳七拍翻了這頭鳥妖,隨手一團真火種子吐出,便把這頭鳥妖祭煉了。
  又在收伏了一頭鳥妖,陳七心頭更是歡喜,他依樣葫蘆,還是借助了天上火鴉的幫助,尋到了另外一頭出來閒逛的鳥妖。
  這頭鳥妖卻是一頭老鳥,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在壺縣城中,兜搭上了一個少婦。兩人眉來眼去一番,他就塞了一錠銀子過去,那少婦見錢眼開,便任他抱住,摟進了自家的屋中。陳七尋去時,兩人已經玩耍了七八次,那頭老鳥倒也奮勇,已經把那個少婦殺的丟盔卸甲,全身酸軟無力,只懂得叫饒了。
  陳七摸上門去的時候,這頭鳥妖兀自在奮戰,陳七隔空一團真火種子飛了出去,登時把他打回了原形。那少婦正自被蒸發之際,忽然上面的男人,整個變成一頭鳥兒,登時大聲尖叫,立時就嚇的暈死了過去。
  陳七出手雖然謹慎,卻也未曾料到,這個女子叫的這麼豪邁,附近的人物都被驚動。陳七為了等候這頭鳥妖化形,稍稍耽擱了一會兒,就有三頭妖怪聯袂闖入這家民宅。
  他們並不能認出已經變化成了火鴉的同袍,但卻一起覺得不妙,正要把那頭全身發火的烏黑鳥兒擊殺,隱藏在側的陳七,就已經出手了。
  陳七對引來的三頭妖兵,也並不算十分在意。五陰袋一抖,就化為三圈黑光落下,分別套向了三頭妖怪。這三頭妖怪都是煉氣入竅的修為,但除了一身武藝,並不懂多少法術,面對五陰袋這種邪門的法器,都沒甚好手段,各自舉起兵刃,想要把五陰袋所化的黑色光圈打破。
  這些妖怪,本身也煉就幾分妖氣,運使在兵刃上,尋常的法器,法術,確有可能被一擊而破。但是陳七這五陰袋,乃是經過了太上化龍訣重新祭煉過的,別的方面,限於五陰袋的品質,尚無提升的效果,但吞噬妖氣,真氣,卻甚有專長。
  三頭妖怪的兵刃才一碰觸黑色光圈,體內的妖氣精血,便如要破繭而出一般,都為這一圈黑色光圈吸攝而去。陳七藏身在側,見這三頭妖怪居然還能抵擋,便潛身過去,運起鐵骨功連下殺招。這三頭妖兵本身也是深通武藝之輩,若是當面放對,陳七未必就能贏得過,但是此時他們全身的精氣都被五陰袋吸攝住了,陳七便如魚得水,趁勢打了一頭海魚妖怪一拳,踢了一頭不知什麼水族妖怪一腳,最後一個被他肩頭一撞,生生撞入了五陰袋之中,登時就被化為血肉精氣,死的連渣也不剩。
  只這片刻功夫,那頭鳥妖就已經蛻變完畢,立刻就上來相助主人。
  這頭火鴉的修為,不輸三頭妖兵,更兼身具太陽真火,一抓一個,登時把其餘兩頭妖兵抓死,屍身也都被陳七運用五陰袋吞噬了。
  陳七幹下了這筆買賣,立刻就一晃身,逃的無影無蹤。
  一直到了晚間,小龍王月心燈清點手下的時候,這才忽然發現,自己的五百妖兵,居然少了一二十頭。他登時心頭惱怒,暗忖道:「這些妖怪實在太不像話,我帶了他們出來,是為了保護我的。怎麼一轉眼就都出去玩耍?現在還不肯回來?」
  小龍王月心燈知道自己的部眾,都是有煉氣入竅修為的妖怪,不要說尋常人,就算是兩軍陣中斬旗奪帥的武將,也未必就能贏得過。他又知道天都郡附近,沒有什麼厲害的人物,也沒有什麼了不得修道之輩,所以並未想過,是有人偷襲他的部下。
  小龍王月心燈立刻喝令,讓部下去尋找同袍,這一切讓躲在暗處的陳七瞧到,不由得暗暗歡喜。
  他這些時日把苦功都用在了火鴉陣上,太上化龍訣修為便進展緩慢,但是白日裡他吞了三頭妖兵之後,太上化龍訣便活力勃發,讓陳七醒悟過來,便不拘什麼妖怪,都一起下手。小龍王月心燈丟的十多頭妖兵,都是被他用五陰袋給吞了。
  經過一個白天的捕獵,陳七的太上化龍訣終於又有突破,十多頭煉氣入竅的妖兵精血妖氣,被太上化龍訣煉化了之後,足足把他的真龍勁鼓蕩,連續衝破了三十幾處竅穴。這還是他未有來得及細細煉化,吞噬的精血還有大部沒有轉化為真龍勁,不然獲益還非止於此。本來陳七就已經打通了兩百餘處竅穴,他暗暗算計起來,心道:「最多在吞個百十頭妖怪,俺的真龍勁就能突破目前境界,把所有的竅穴都練通了。到了那時候,說不定太上化龍訣就能有什新的變化……讓俺法力大進。」
  陳七祭煉了載有火鴉陣的金書之後,便幾次想把另外兩頁金書也祭煉。只是也不知是他法門不對,還是修為不足。其餘兩頁金書,都無動於衷,任他如何努力,也不能祭煉成功。
  小龍王月心燈把部下都撒了出去,等候了兩三個時辰,陸續有部下歸來,這一次他才凜然發現,不但走失的部下未有尋回來一個,卻又消失了七八名妖兵。小龍王月心燈雖然性子傲慢,但畢竟跟隨父親黑龍王縱橫東海,並非什麼紈褲子弟,立時便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但是他自負道行法力,並未有立刻去跟趙紅袍相商。在他看來,趙紅袍不過是煉氣入竅的修為,而且一生也就止步這個境界,根本不配跟他做朋友,也不配跟他平等相待。他此番來也不過是為了父親的基業,要把趙觀音迎娶回去罷了。甚至他也不大瞧得起,日後要做他妻子的這個女子。
  在小龍王月心燈心中,就算是趙滿茶也不甚放在眼裡,也只有附著趙滿茶的那個妖王,才勉強能讓他高看一眼。


第八十三章 太上化龍,火鴉重煉
  陳七躲在一處宅院當中,這家宅院內的主人,都被他封了竅穴,隨手擲在一間柴房當中。
  吞噬了二十餘頭妖兵之後,饒是太上化龍訣奧妙,陳七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只得尋覓了這一處地方,潛心修煉,想要把這股龐大的精血妖氣,都煉化了去。
  陳七現在就好似一座洪爐,全身都散發氣血旺盛的那一股血陽之氣。真龍勁遊走諸多已經被練通的竅穴,不住的吞噬各種妖氣,但仍舊不足以緩解,陳七目下的狀況。
  「是我太貪心了,現在我也不過就是煉氣入竅的修為,卻吞了二十多名跟我修為相仿的妖兵,縱然太上化龍訣奧妙,也是有些吃不消了。」
  虧了陳七還有一件頂尖的佛門法器,他把金剛塔放出,鎮壓自己的肉身,這才不至於被這許多充溢的精血妖氣脹破身體。
  真龍勁遊走週身,一個接一個的竅穴被強猛的真氣撞開,每一次強行衝破關竅,陳七都會覺得渾身一震,竅穴中猶如萬針攢刺,這是他過分急於求成,帶了的後果,只是陳七現在已經住手不得。隨著真龍勁遊走,陳七身體上隱隱生出變化,皮膚上一片接一片的細密鱗片生出,因為修習流火金瞳劍而變得赤紅的雙眼,亦轉為黃金之色,宛如兩團小太陽一般,其亮無比。到了後來,就連陳七的身體,也漸漸生出變化,從四肢開始,從人類的手腳,便為銳利的龍爪。
  真龍勁一路衝破了第三百處竅穴時,陳七低低的一聲嘶吼,身上的衣衫終於全數脹破,全身化為一條丈餘長的金色蛟龍,四爪翻飛,身子修長,一對鬚髯飄拂,身邊隱隱匯聚了風雲雷電之氣。
  陳七按照真龍竅穴圖的變化,把肉身化為龍形,立刻強橫愈人類模樣十倍,真龍勁在真龍竅穴中來回流走,比陳七人類模樣時也順暢許多,終於開始一分一分的把陳七積聚的精血妖氣,都煉化為真龍勁,他的龍身也因為修為增進,每個時辰都略有長大。
  陳七在這間宅院中潛藏了一日一夜,真龍之軀已經成長到了三丈六七尺,身子也漲到了水桶粗細,鐵鞭一般的巨尾輕輕一掃,便能把磨盤大的青石拍個粉碎。真龍之軀的力量,比人身可要大的多,兩者之間,簡直不能比擬。
  陳七不敢高聲嘶吼,低低的吐了一口真氣,這一口氣噴出,立刻化為雲霧,他在這間宅院遊走一遍,只覺得自己身體之強橫,簡直無與倫比。雖然因為修為不成,並不能夠似真龍一般騰雲駕霧,但光是在陸地上奔馳,就已經比尋常所謂的千里馬,還要快速許多。
  要知道,就算是跨越了煉氣前頭幾層,最為艱難的感應境界,開始修煉煞氣,也就只是能夠駕風罷了。駕風之速,也就跟尋常奔馬相仿,只是不受地形限制,山上,水上,樹林,沼澤都能過去,也要比奔馬能飛的更久。陳七現在變化了龍身,在陸地上奔跑之速,倒也不輸給尋常的駕風。
  滿院遊走了一圈之後,陳七猛然身子一長,通身骨骼發出輕微辟啪脆響,又復化為人身。只是比起變化真龍之軀之前,身量高了許多,足足有九尺將近,身材消瘦,一條條筋肉都帶了稜角,柔韌完美,至於無可挑剔。
  只是方才陳七變化真龍之軀,身上衣物盡毀,此時已經是赤身裸體,破不雅觀。陳七抖了一抖胯下,尺寸亦增長不小的長槍,只覺清風吹拂,十分涼爽。好在陳七並無裸身之愛好,連忙從化為一圈黑光,附在手臂上的五陰袋中,取出一套衣甲來,這些東西,還是他當初暗算了秦通的獸王營甲士,搶來的戰利品。
  陳七也不用內襯的布袍,只把獸王營的黑甲披在身上,甲冑覆蓋不到的地方,就那麼裸露在外,露出精赤如鐵的筋肉,更顯得彪悍迅猛。
  經過這一日一夜的修煉,陳七不但煉化了吞噬來的異種妖氣和妖族的精血,讓太上化龍訣大大的跨進了一步。更把凡俗的肉體凡胎,重新淬煉了一遍,現在的陳七,身體比之前更強橫三倍之多,雖然鐵骨功的修為,因為還差數十處竅穴,未有打通,不曾晉級到第九層的境界,但純以力氣和肉體的強橫而言,已經遠遠超過,把鐵骨功修煉到第九層的人物。而且經此一番淬煉,陳七修煉太上化龍訣,亦倍覺得心應手。
  陳七這一日一夜潛心修煉,小龍王月心燈卻早就暴怒到無以復加,他忽然丟了十多個手下,卻查不出來什麼端倪,心頭之火,旺盛的難以熄滅。他又不好在趙紅袍這個不大瞧得起的人物面前丟了面子,故而還要把此事壓下去,免得被趙紅袍看輕了自己。只是這麼一來,他就更難查出來是誰在暗算他的部下。
  好在小龍王月心燈也不是愚笨之人,見分頭搜索無效,便把手下的十五頭鳥妖一起放出,讓這些鳥妖變化了原形,在天空徘徊,盯著壺縣縣城中的每一處,然後再把幾十個手下,單獨撒放出去,作為誘餌。
  陳七出關之後,不但神清氣爽,亦復又蠢蠢欲動,想要再去尋小龍王月心燈的手下晦氣。
  這個小賊頭才走上街頭,便察覺了不對,他也是用火鴉來查看敵情。四十頭火鴉一起放出,立刻就先發現了在天空中徘徊的那十五頭鳥妖。幾乎是於此同時,陳七的火鴉也被對方發現。畢竟在天空中沒有遮攔,大家都是一目瞭然,沒甚辦法躲藏。
  陳七隻是微微一愣,便悍然出手,念頭中下了命令,讓手下四十頭火鴉,分成四撥,搶先撲向最弱的四頭鳥妖。陳七手下的火鴉,也頗有幾頭修為不俗的,比如鳥先鋒,鷹九霄,刑無極的靈鷲,野鴨精靈毛大王,還有從蕭屏南的演子中釋放出來,幾頭資質較高的火鴉,雖然修為日淺,但是智慧和天賦卻不凡,單對單也不輸給小龍王月心燈手下的眾鳥妖。
  何況陳七讓手下四十頭火鴉分成了四撥,用的就是十個打一個,群毆無賴的主意。那四頭被陳七揀定的鳥妖,連多支撐片刻也沒,就都被陳七的火鴉在空中左一爪,又一記火羽箭,連帶鐵翅扑打,都打的偏體鱗傷,活擒了回來。
  陳七忙把真火種子分出了四頭,打入了這四頭倒霉的鳥妖體內,然後再度喝令這些火鴉衝上天空,另尋目標。
  小龍王手下的十五頭鳥妖,本來見得天空忽然多出來幾十頭黑色的鴉鳥,看起來也是修煉有成的妖怪,還頗多猶豫,正要分出一頭來,去向小龍王月心燈報信,並未有打算立刻開戰。但是陳七下手的快,它們亦來不及多想,立刻就匯聚到了一起,跟陳七的四十頭火鴉惡鬥起來,只有三頭比較機靈的海鷹,都按落雙翅,去跟小龍王月心燈稟報去了。
  本來十五頭鳥妖,被陳七先下手為強,擒捉了四頭,又走了三頭去報信,剩下的八頭雙翅不敵,十翅,陳七的四十頭火鴉,分成了八組,五個打一個,處處都佔了上風。
  不過須臾間,陳七的面前就接二連三的被丟下來一頭又一頭的鳥妖,陳七分出真火種子,一一祭煉。到了最後只得兩頭鳥妖,都是小龍王手下鳥妖中,修為最高之輩,還強撐著跟四十頭火鴉搏命廝殺。
  陳七的火鴉陣修為,在這幾日中,也頗有增長,七十二團真火種子,大半都祭煉到了第二層法力,分出來收伏這些鳥妖的,都是修煉比較深厚的真火種子,故而不上片刻,被他種下真火種子的十頭鳥妖,有九頭也都化為了火鴉,另外一頭修為深厚,還在苦苦抗爭。
  陳七見天上戰鬥還在繼續,便一聲呼喝,九頭新的火鴉也飛上了天空,那兩都兀自在苦苦掙扎的鳥妖,一頭是海外異種,一頭卻是變化了人形之後,又復苦苦修煉,把變化人身後,新出現的竅穴,全部都打通的積年老鳥。妖力都比其餘同袍強橫數倍,但是也架不住這麼多爪翅,更何況陳七手下的火鴉,盡皆修煉有火羽箭的法術,修為高的已經有了十餘層威力,低的也有兩三層,這還是陳七新收伏的那幾頭,修煉年日實在太淺。
  待得這九頭新的火鴉撲上來,那兩頭鳥妖終於支撐不住了,被這四十九頭火鴉一頓亂拍,加上火羽箭攢射,都被打落下來。讓陳七指揮手下鳥兒,生擒活捉。陳七雖然也立刻打入了兩團真火種子,但是他亦瞧得出來,這兩頭鳥妖的修為,非同小可,祭煉起來要多花許多功夫。故而並不在原地耽擱,打入了真火種子之後,便把這最後兩個俘虜,連同那一頭還在掙扎抗拒的鳥妖一起,丟入了金剛塔中鎮壓,慢慢去煉化。立刻就潛出了城外,不敢再在壺縣城中多呆了。
  小龍王月心燈畢竟是煉氣第四層凝煞的修為,陳七知道自己還招惹不得,背後暗算一番也就罷了,真把這個海外賊王之子招惹起來,怒火非是他可以抵擋的住。


第八十四章 七大真火,十三寶焰
  小龍王月心燈得到三位部下報信時,陳七早就變化了火鴉,飛出去十餘里之外。當這頭小龍王終於怒火燒天,再也不可遏止,全城搜索時,陳七早就去的遠了。
  陳七飛出壺縣縣城不久,便見到有一座破廟,他收了火鴉變化,落在破廟之中,潛運火鴉陣心法,開始祭煉那三頭兀自苦苦頑抗的鳥妖。
  陳七新得了九頭火鴉,把來跟自身的火鴉真氣修煉到了一處,小龍王月心燈手下的妖兵,法力高深,遠勝當初陳七收伏的那些雜妖,此時陳七的修為,已經超過了跟鸞兮鬥法之時,全身火鴉真氣澎湃洶湧,便先揀定金剛塔內鎮壓的三頭鳥妖中最弱的一頭祭煉起來。
  陳七祭煉火鴉,已經算的駕輕就熟,不上兩個時辰,已經把揀定的鳥妖馴服。剩下的兩頭,卻是陳七最後擒捉的那兩頭,一頭乃是海外異種,修為雖然比另外一頭略差,但是天生就有一股盈蕩的奇異妖氣護體,陳七的火鴉真氣祭煉了這麼久,也只祭煉了三分之一的妖氣去,還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建功。
  另外一頭在變化人身之後,已經把新生長出來,人身方有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盡皆練通。在學武的人中,能夠達到這一步田地的,少之又少,有個名目喚作「大地遊仙」。這種人物,只差一隻腳,就能踏入感應天地的層次,不拘是是學武還是修道,只要能過了煉氣感應的層次,便是前途無量。儘管有九成九的人物,會在這一關前止步,終身再無寸進,但是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有人一夕突破。
  這頭鳥妖的功力更為深厚,竟然可以抵禦火鴉真氣的灼燒,陳七把他真火種子打入了他的體內,卻被他用本身妖氣逼住,尚未能把這頭鳥妖祭煉。
  陳七煉化了第五十頭火鴉之後,法力便更進一步,他見這兩頭鳥妖難於祭煉,便先選了最難對付的那一頭資深鳥妖。陳七亦自明白,自己要是先祭煉那一頭海外異種,再來祭煉這一頭積年老鳥,仍舊要費一番手腳。但若是先把這頭積年老鳥祭煉成火鴉,真氣立刻倍增,祭煉另外一頭,海外異種,便易如反掌了。
  陳七把心神沉入了金剛塔之中,藉著這件佛宗法器的鎮壓,溝通那頭資深鳥妖體內的真火種子,把全副法力都運用了上去。
  被陳七運火鴉陣心法,把那枚真火種子引動,那頭積年的老鳥,登時便支撐不住。被他用一身妖氣逼住的真火種子,立時活躍了起來,火力在陳七的催動下,寸寸增高,竟然突破了妖氣封鎖。
  陳七鼓蕩全身的火鴉真氣,並且把自家的念頭就降臨到了那頭老鳥的識海當中。本來他都是先把收伏鳥妖全身真氣煉化為火鴉真氣,才會有此冒險舉動。但是現在陳七法力日進,已經有了十足把握,這才不惜冒幾分風險。
  在識海之中,那頭老鳥身姿又自不同,竟然化為一頭游天鯤鵬,似魚似鳥,身長百萬餘裡,威猛不可一世。陳七和手下五十頭火鴉,比較起這頭老鳥神識所化的游天鯤鵬,竟如昊日之旁的螢火,根本不能比較。
  陳七微微駭然,運起火羽箭心法,連發數十支火羽箭,卻都被這頭老鳥神識所化的游天鯤鵬輕易擊碎。這種念頭之間的比拚,斗的是神魂堅定,法力轉用不上多少。就算比拚法力,陳七尚未把這頭老鳥妖體內真氣煉化,也只是仗著自家豢養的火鴉多,本身修為還未比的過。
  一招失手,陳七便運用念頭,猛然一掙,身軀登時變得極大,手下群鴉也都化為紅日,焚天煮海,威風無雙,跟這頭老鳥妖鬥個天昏地暗。陳七可以分心數用,他修煉出來的真火種子,自有靈性,但是那頭老鳥妖被陳七磕絆在識海中,對一身妖氣的控制便弱,體內的真火種子造反起來,登時七竅生煙,週身烈火勃發。
  這一番惡鬥,陳七也是首次經驗,不過他把火鴉陣金書上所載的七七四十九種法術一起使出,饒是那頭老鳥妖變化的游天鯤鵬,威力毀天滅地,也漸漸吃不消起來。這神識比拚,斗只是一股念頭,陳七雖然才只修煉了真火種子和火羽箭的法術,但是在別人的識海之中,他仗著讀過火鴉陣金書,便能把這些法術都使用出來。
  「昊天神訣!」
  陳七忽然又復變化人身,使出一套法武合一的法訣來,這套昊天神訣在火鴉陣衍生出來的七七四十九種法術中,排名極高,非是修煉到煉氣第六層丹成以上,不能發揮全部威力。本來就不是陳七現在能運用的本事。但是這般念頭交鋒,卻只看誰人意志堅定,不看法力高低,所以陳七才能把這套昊天神訣運使。
  昊天神訣的第一訣,便是卯日真火。這股火焰焚盡萬物,霸道無雙。
  須知天下間共有七大真火,分別為太陽真火,太陰真火,星辰真火,乾焰真火,地極真火,南明離火,三昧真火。這七大真火又被成為先天火種,七大純火,只有這七種先天火種,方能無限提升火力,只是修道之人往往只能把這七種真火修煉到某一極限,便不能繼續提升下去了,不然這七大先天火種,連主人都能焚燒殆盡。
  修道之人為了提升所修真火威力,各用巧思,或者把兩三種真火合練,或者用了別種法門,參雜許多別的真氣,好在自己能夠承受的境界,把所修的真火威力提升。
  所以修道之人,又能從七大真火中,演化出來數十種火焰,這數十種火焰,在同等級數,甚至比七大先天火種威力還高,只是火力都有其極限,不似七大真火能夠無限提升威力。
  比如乾焰真火,南明離火,三昧真火合練,便有一種被稱作乾離七昧真火的厲害法術。乾焰真火和太陽真火合練,便可稱作乾陽真火。又比如佛門有一種把本身佛光和太陽真火,乾焰真火合練的大日寶光乾焰真火,還有一種把本身佛光和太日真火,星辰真火合練的,大日琉璃寶焰佛光等等。
  還有運用五行真氣和地極真火合練,修成的五行陰煞地極真火。太陰真火和地極真火合練的幽冥真火等等,威力也都各有巧妙,極具不凡特質。
  所以在七大真火之下,又有十三寶焰之說。
  卯日真火乃是修道之人本身的三昧真火和太陽真火合一,號稱焚盡世間萬物,最是霸道張揚不過,也是十三寶焰中的火種。
  陳七雖然本身修為不濟,但是仗著神念鬥法,肆無忌憚,便把這一手卯日真火使了出來。昊天神訣法武合一,陳七變化了人身,把這套仙道武學發揮的淋漓盡致,一拳一腳,都附有無窮火勁,身法更是飄忽若神,那頭老鳥妖所化的游天鯤鵬,身軀巨大,轉折不靈,一旦運使的妖法都不能奏功,便成了陳七發揮拳腳的威力的靶子。
  短短數十息之間,陳七便把這頭百萬餘裡巨大的游天鯤鵬,焚燒的縮小了一半。那頭老鳥妖見不是路數,慌忙也變化回了人身,拎出一口方天畫戟來,跟陳七恨苦相鬥。
  他這邊斗的艱苦,體內的妖氣,卻比他神識還要先支撐不住。大約有四五個時辰,陳七打入這頭老鳥妖體內的真火種子,便把他的妖氣煉化。這頭老鳥妖的神念被陳七絆住,想要鼓蕩自家修煉的妖氣,抵抗真火種子而不可得。
  待得這頭老鳥妖的妖氣,盡數轉為火鴉真氣,陳七得了外力之助,威風更勝。他把卯日真火訣谷催到了巔峰,雙掌之上,便有一輪紅日來回翻滾,那頭老鳥妖根本靠近不得,只要稍稍粘到這股真火,念頭所化的身軀便要被燒成虛無。
  陳七跟這頭老鳥妖斗了這許多時候,也不肯再多浪費光陰大,當下一聲暴喝,他麾下的五十頭火鴉一起化為紅日,五十一輪紅日輪番灼燒,那頭老鳥妖漸漸吃不住這般煎熬,一股念頭漸漸散去。陳七正自慶幸得手,忽然從這頭老鳥妖的念頭中,飛出一座巍峨宮殿,這座宮殿恢宏高大,廣及數千里,這股最後的念頭才一飛出,他的本我意識便即散去。
  陳七暗暗把這座宮殿記住,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他想了一回,便自放過,只是暗暗記在心底,等日後有緣再說。終於把這第五十一頭火鴉收伏,陳七亦自有些高興,大喝一聲,收了這頭火鴉,便去尋那一頭還在掙扎的海外異種的晦氣。
  陳七收伏了第五十一頭火鴉,掌握的真火之力暴漲,登時把這頭海外異種的鳥妖,祭煉的嗷嗷亂叫。體內的妖氣不過一時,便盡皆化去。這頭海外異種的鳥妖,只是天賦出色,一旦妖氣被煉化為火鴉真氣,神識倒是不曾抵擋多久,陳七隻用了半個時辰,便把這第五十二頭火鴉祭煉成就。
  連續祭煉了三頭厲害的鳥妖,陳七的火鴉真氣最少強了五成,他把五十二頭火鴉一起放出,漫天都活火光。如此場景,讓這個小賊頭忽然湧出一股豪情壯志來,仰天長嘯。


第八十五章 有女多情,有女滅情
  「總有一日,我要修成無上道法,焚盡八荒萬里,做個傲嘯九州的神仙!讓沒人再敢來惹我,讓自己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沒甚東西可以阻擋。」
  陳七自從得了三頁金書和禾山經之後,雖然境遇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也沒有當初做個小山賊頭目的逍遙自在。時時要擔心被人追殺,總是擔了無數的心事,讓陳七一直都憋悶了一口惡氣。前幾日跟鸞兮一戰,陳七又吃了好大的一個虧,連手下的火鴉都被斬殺了十多頭,新收的女人李嫣嫣生死不知,連好容易打下的一片基業,都被迫拋棄了,讓陳七心頭隱忍了的一團的怒火,旺盛過了十倍。
  這一次他遇上了小龍王月心燈,雖然明知不是人家對手,卻仍然要把讓小龍王吃個悶虧,降服小龍王的手下群妖,便是因為之前憋悶的狠了。
  如今他不但修為盡復,還比前更有進境,讓這小賊頭忍不住發洩起來。
  陳七把雙手一揮,五十二頭火鴉在天上盤旋一圈,最後都化為朵朵真火種子,從他的泥丸宮中落下,遊走到其餘火竅之內。他收拾了心境,恨恨的說道:「只要我再多閉關幾日,變化的火鴉真身,就能飛行的更遠。上一次鸞兮和我相鬥,她雖然也能飛翔,但是似乎不能持久,待我把這一次的收穫好生鞏固,就回去瞧看一眼,也讓她吃一個大虧。」
  陳七雖然擔心李嫣嫣和小沛縣城的基業,卻仍舊不會去冒險。
  他新收伏的這一十五頭火鴉,大多都有鳥先鋒的修為,甚至最後幾頭,比鷹九霄的修為也不差,尤其是那一頭老鳥妖,比鷹九霄的修為還高明幾分。得了這一十五頭新的火鴉,陳七的便有十足把握,再把幾十處竅穴,都轉移到火竅之中,讓火鴉變化更加完美。
  陳七存了這個心思,便也不著急趕路,只是定了方向,變化成火鴉飛了兩三個時辰,尋了一處荒山落腳,隨便尋了一處山洞,便開始閉關修煉。
  他這般潛心修煉了十多日,火鴉陣和太上化龍訣兩門道術,日日都有增進。太上化龍訣還只不過是多打通了十幾處竅穴,火鴉陣的心法,陳七進步就大的多了,他已經能夠把兩百六十餘處竅穴,都轉移都七十二火竅之內,憑此修為,雖然身子還比尋常鳥兒沉重些,卻已經能夠在短途飛行上,不輸鳥雀,靈活如意。
  火羽箭的法術跟真火種子的修為息息相關,陳七這番閉關苦修,還把體內的七十二枚真火種子都從頭修煉了數次。
  火鴉陣的心法,亦不是沒有弊端,比如在沒有收伏火鴉的情況下,每一團真火種子,都要單獨修煉,進境反而要比尋常道訣更慢一些。但若是收伏了火鴉,每一團真火種子,便都可以隨著火鴉的修為增進而增長,修煉火鴉陣的人,只要隨時從旁調動法力,協助收伏的火鴉沖關,便可收莫大奇效。
  陳七已然漸漸熟悉火鴉陣的修行竅門,故而並不浪費功夫,去把每一團真火種子都去修煉,他棄了那些不曾收伏火鴉的真火種子,只等日後收伏了火鴉,才來用功。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已經收伏了火鴉的五十二團真火種子上。
  陳七收伏的火鴉,原來的修為有高有低,資質有強有差,所以經過這一番修煉,最強的一頭火鴉,體內的真火種子,已經修煉到了第十六層法力,修煉到第十五層法力的,也有三頭之多,其餘火鴉強弱不等,但是最差的一頭,體內的真火種子,也修煉到了第五層。
  經過這一番修煉,陳七的法力最少增長的一倍,同時他亦知道,收伏的鳥妖,修為高低,資質參差,對自家的火鴉陣也頗有影響。若是這是十五頭火鴉,都有鷹九霄,或者老鳥妖的修為,他定然已經無懼鸞兮,豬九罡,太湖八妖之首的黃睛山君這一級數的大妖。不過陳七收伏這些火鴉,都已經是費盡了心力,根本也沒得挑選的資格。
  不拘是太上化龍訣還是火鴉陣,都是要在爭鬥之中,才會越來越壯大,閉門修煉,進境轉會十分遲緩。故而陳七把壺縣之行,所得的收穫消化的七七八八,便破關而出,再也不肯停留,變化為火鴉真身,趕回了小沛縣城。
  陳七本擬自己不在,小沛縣城必然已經凌亂,但是當他飛到了小沛縣城上空,卻見城中比自家離去之前,更顯得井井有條了些。就連各座城門的兵丁,似乎也比前多了。陳七按落了風頭,恢復了人身,逕自尋到原來所居的府邸,卻見蝠吉老兒正在處理公務。
  陳七原本把蝠吉和荀玉藻都留到了涪陵山中,他見這老兒忽然回來,便不禁有些疑慮。蝠吉見到陳七,卻是歡喜不已,忙拋下正在披覆公文的毛筆,狂奔過來,拜倒在地,向陳七稟報道:「老爺回來的甚好,如今小沛城已經有了名份也。」
  陳七微微動容,忙問道:「這卻是怎麼回事兒?」
  蝠吉當下,便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說出。陳七一逃,鸞兮也自走了,把李嫣嫣和芸師姐盡數丟下,也沒理會城中,陳七手下的雜兵。蝠家的兩位公子,知道情況不妙,所以這才慌忙把自家老爹和荀玉藻都請了回來。
  蝠吉久居涪陵山,對山中群妖都瞭如指掌。陳七把山中群妖收伏之後,就算有些散修的妖怪,還有各大妖王的殘部,也都在他的勸說下,一一歸順過來。蝠吉從涪陵山走出時,便把這些妖兵都帶了出來,編入了陳七的部眾之中。
  蝠吉知道自家的老爺不在,憑了自己,就算多出這些妖兵來,也抗衡不得趙紅袍的大軍,便咬了咬牙,帶了兩個兒子,去面見趙紅袍。這老兒倒是知道陳七的志向,也曉得他的底線,故而一場鴻門宴會,不但未有受到什麼威迫,反而從趙紅袍處領了一個小沛縣縣令的名頭。
  當時趙紅袍已經得知了小龍王月心燈就要過來,雖然小龍王月心燈的法力高於他,但是趙紅袍亦有些心思,生怕小龍王月心燈瞧弱了自己,便也不曾生出求人相助的念頭。難得佔了小沛縣的亂軍,願意投回他家陣營,趙紅袍也就欣然笑納了。
  蝠吉知道自家老爺不在,故而便推說陳七還有事情,要整頓一番,方能出城來降。趙紅袍也忙於退兵,去迎接小龍王月心燈,兩下便罷了兵戈,分頭去行事了。
  後面的事兒,陳七已經自知。趙紅袍把小龍王月心燈,迎入了壺縣整修,顯然是有意把這座大縣,贈與小龍王月心燈。至於他對小龍王下了黑手的事兒,反正無人看到,陳七倒也並不在乎怎麼。
  蝠吉把這些事情分說明白,惶恐無比的拜倒在地,跟陳七告罪道:「小老兒不知主公的意思,便自作主張,許下了歸降這等大事兒。還望主公恕罪!」
  陳七呵呵一笑道:「我不在時,你能做到這般好,已經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這又算的什麼罪過,要算也是有功勞才是。今後是戰是和,只要保住了手中的兵力,總有的選擇。若是我回來,只見一片殘垣敗瓦,手下部眾盡皆被戰敗逃散,那才是大事去矣。」
  陳七撫慰了蝠吉之後,便問起荀玉藻和李嫣嫣的事情。蝠吉登時有些尷尬,不敢細說,只是對陳七言道:「李嫣嫣主母救回了自家師姐之後,除了挑選新人,日日操練靈鷲萬殺大陣,便是閉關了修煉。荀玉藻姑娘倒是每日惦記老爺,總也愁眉不展。」
  陳七聽得她們兩個都安在,心頭便落了一塊大石。雖然蝠吉神色尷尬,但陳七也沒在意,只道兩個女孩兒,有什摩擦,反正他已經回來,怎麼都好安撫。
  陳七吩咐了蝠吉幾句,便進了內宅去見李嫣嫣和荀玉藻。
  李嫣嫣盤膝而坐,身前一刀一劍,橫擱的膝頭,眉眼見全是殺氣。她的師姐李芸娘,見這位師妹如此憤怒,不由得勸說道:「師妹也不要如此怒氣,你也是中了鸞兮的情種,才會跟陳七那小賊有這一段孽緣。這件事兒,也須怪他不得……」
  李嫣嫣語氣中森寒冷冷的說道:「難道我的清白,就憑空被他壞了不成?我定要跟這小賊討一個公道?」
  李芸娘暗暗歎息,柔腸百結,只能再勸道:「這小賊的法力高深莫測,就連鸞兮都奈何他不得,師妹你如何是他對手?」
  李嫣嫣喝道:「師姐莫要再勸,我知道你已經被鸞兮種下了情種,一顆心都向著那小賊。同門姐妹,我也不來怪罪你,但你要是打算阻我,便是不死不休。」
  李芸娘無可奈何,亦只好暗歎一聲。
  本來兩師姐妹中,是以她為主,但是經過這一番歷練之後,情形便倒轉了過來。李嫣嫣被鸞兮取走了情種之後,原本一個溫柔的人兒,變得冰冷無情,讓她也有幾分害怕。


第八十六章 大寇
  陳七一腳踏入房門,眼前便有一刀一劍的光芒綻放,李嫣嫣潛心苦修,刀法劍術都有長進,加之她被鸞兮種下情種,強行抽走了七情六慾,與道法修行上,著實有些好處。刀劍交映,化為燦爛光華,讓在旁邊的李芸娘看的暗暗心境,忖道:「師妹的道法,武藝,都比下山時長進了許多啊!雖然滅了七情六慾,日後在煉氣丹成那一關,是絕無可能過的去了,淬煉道心不得,但至少在丹成之前都有好處。」
  陳七並不知道鸞兮在李嫣嫣身上做過手腳,李嫣嫣忽然反目,他卻是半點不驚,因為之前陳七就覺察出來,這位靈鷲山的女弟子對自己太好,有許多不對勁之處。加之他修為大增,道術還不說,鐵骨功也修煉到了第八層的境界,當下便一揮手,屈指連彈,用上了火鴉陣上所載的一門手法,連續兩指頭,都彈在李嫣嫣的劍脊刀背上,登時化解了凌厲的一擊。
  陳七收伏老鳥妖的時候,把火鴉陣衍生出來的七七四十九種法術都運用過了,後來反思自己應敵手段的時候,便覺察出來,火羽箭用來鬥法倒也夠了,只是自己所學的武藝稀鬆平常,並無得了的拳腳功夫,所以才揀了一門法武合一的法術來修煉,這門武技便是昊天神訣。
  昊天神訣在火鴉陣衍生出來的七七四十九種法術中,排名極高,非是修煉到煉氣第六層丹成以上,不能發揮全部威力。甚至陳七連第一訣,卯日真火也無法真個使出,但是昊天神訣中的仙道武學,卻足以讓陳七彌補自身短處。
  方纔他所用的便是昊天神訣的第二訣,大幻金焰手。
  本來這手仙道武學,須卯日真火為根基,方能推動到最高威力。陳七亦火鴉真氣為本,雖然亦能推動,威力卻遜色了不知多少倍。可饒是如此,對付李嫣嫣這樣的對手,卻也儘夠了。
  李嫣嫣一刀一劍,被陳七彈指逼開,立刻一聲清喝,把靈鷲劍和蒼狼刀中封印的一十九蒼狼和六頭靈鷲一起放出。
  陳七也不知道李嫣嫣是怎麼了,但是既然李嫣嫣動手不容情,他亦不會拖泥帶水。靈鷲劍中封印只是靈鷲精魂,陳七的火鴉陣心法收伏不了,所以他只把五陰袋飛出,化為三圈黑光,當頭便把這呃二十五頭靈禽凶獸的精魂吞了進去。
  李嫣嫣雖然跟隨他有了些時日,但是陳七從來不說自家的本事,倒是把李嫣嫣的所學盡數問出。所以兩人相鬥,陳七胸有成竹,一個照面,便扭轉局勢。五陰袋中的太上化龍訣法力蠢動,立刻就毫不留情的把這二十五頭靈禽凶獸的精魂一起煉化,化作的大補之物,融入了太上化龍訣之中。
  陳七得了這一記真氣補充,精神徒然一振,大幻金焰手使開,三招之內,便奪下了李嫣嫣的靈鷲劍,一併用太上化龍訣吞了,第五招便打飛了李嫣嫣的蒼狼刀。李嫣嫣手無寸鐵,再連多撐半招也不能,便被陳七隨手拍中了香肩,一股凜冽霸道的火鴉真氣破開了李嫣嫣的護身真氣,登時便封住了她全身竅穴。
  李嫣嫣全身都動彈不得,眼看就要一跤摔倒,陳七探手抱住了佳人,大踏步走入了房間,眼神一掃一直都在旁觀的李芸娘,凶狠之意,毫不掩飾。陳七隻當是這位芸師姐使壞,李嫣嫣才對自己這般凶狠,當下便想殺了這個靈鷲山的女弟子。
  李芸娘見陳七的眼神凶暴,心頭忽然一軟,情火登時勃發,再也不可遏止。還虧了靈鷲山的心法也不差,李芸娘強行壓制了心頭勃發的春情,忙對陳七解釋道:「陳七先生莫要誤會,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是如此這般……」
  李芸娘也知道陳七性子狠歹,說動手,便不會稍有遲緩,故而幾句話便用最簡單的描述,把自家兩姐妹的情況說了一遍。陳七聽得滅情道的修行法門,如此奇異,嘖嘖讚歎了兩聲,然後問道:「然李嫣嫣的境況,可有辦法緩解?」
  李芸娘搖頭歎息,說道:「從未曾聽說,被種下情種之人,還能有什法子便為正常。若是情種未有被鸞兮取走,或者我師門幾位長輩,還能有些主意,現在麼……便無可奈何。」
  陳七便思所學,也沒什麼可用的手段。他所得的三頁金書,太上化龍訣,火鴉陣,吞日神猿變,都是上古道術。上古道術直指大道,簡單唯一,沒有後世的道術這般變化繁複,面對此種以情入道的詭異法術,亦是束手無策。
  陳七想了一想,倒也乾脆爽快,拍開了李嫣嫣的竅穴,掃了她一眼,笑道:「我並不知道,你被人種了情種,這般詭異的東西。你說我壞了你清白,此種罪孽,我也認了。念在你我有些交歡的份上,我也不殺你,你的本事遠不如我,等你煉就了上乘道術,再來尋我復仇罷。」
  陳七一句話,便把事情分說明白,倒也有一股磊落的光棍之意。
  李嫣嫣心頭惱恨,盯著陳七許久,這才語氣冰冷的,緩緩說道:「我終有一日,必然殺你。你放我走,可不後悔麼?」
  陳七哈哈一笑道:「後悔什麼?這種事,我也不來跟你多說,要走你就走罷!」
  李嫣嫣瞧了陳七許久,似乎要把這個讓她愛過恨過的男子,牢牢記在心底,永世不忘,這才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須臾就沒了影子。
  李芸娘見陳七把李嫣嫣放走,心底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她倒是明白,陳七不會讓她也走的。陳七跟鸞兮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如海深仇,自己身負情種,便是鸞兮和陳七爭奪的一個重要關鍵,鸞兮若是奪了自己的情種,滅情煞就能再上一層修為,陳七要是能破壞此時,說不定就能給鸞兮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甚或用什麼計謀手段,把鸞兮徹底擊殺。
  李芸娘本來就是個極有野心的女子,雖然受挫與本領心計,都在她之上的鸞兮手底,又被情種蒙了小半心智,但是分析起這些事情來,卻還是分絲不差。
  陳七等李嫣嫣走的沒有了影子,這才緩緩回頭,瞧向已經沒有了佳人芳蹤的蒼茫天地,眼神中變化萬千,似有無數情感在醞釀,但是最終也未有任何一種,破繭而出,只是無聲無息,化為虛燼。
  「我也不明白,為何要放你走,但是……我應該不會後悔,今日之事罷!」
  陳七淡淡說了一句,便掉頭對李芸娘一笑,語氣中波瀾不驚,似乎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說道:「鸞兮不出數日,必然還會來小沛縣城。這一次……我要讓她來得,卻走不得。你便在這裡好生安住,莫要給我生出事情來。」
  陳七說罷,一抖袖袍,轉身便走了。
  雖然他亦知道,李芸娘被鸞兮種下了情種,對他絕無半分推拒,只要自己願意,便可品嚐這位靈鷲山女弟子的美味。李芸娘也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兒,氣質成熟,別有一種異域風情,但是陳七便是生不出來興趣,他現在的心底,只想找個人來狠狠廝殺一場,最好便是鸞兮。
  「想要把我玩弄與股掌之上,你鸞兮未必有這本事。要來便來罷,看我陳七有沒這個本事,讓你斃命此地。」
  陳七收了了一切情緒,待得他再出來時,蝠吉驀然一愣,雖然陳七因為修為增長,身材略有長高,但是那時候蝠吉一點都沒覺得陳七有什麼變化,立刻就接納了陳七的新模樣。此時陳七回內宅轉了一圈,並未有任何外貌上的改易,但是在蝠吉的眼中,陳七卻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
  這個小山賊,再不是原來,許多心思都讓人瞧的出來,雖然心狠手辣,卻也不乏些熱心腸的小賊頭了。一股名為威勢的東西,已經在陳七身上,漸漸滋生。就算他一句話也沒得說,也把蝠吉這頭老蝙蝠精,壓的低下頭去,再也不敢稍有動作。
  陳七也沒去看蝠吉這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只是淡淡說道:「今日起,靈鷲萬殺大陣由李芸娘姑娘操練,你的兩個兒子,便是這座大陣的主帥,告訴他們好生學著,莫要辜負我一番提點。」
  陳七說完,不用蝠吉答話,便施施然揚長去了。留下蝠吉,不知何時,忽然有冷汗盈透背上衣衫。
  陳七並未有在小沛縣城停留,鸞兮遲早要來,與其等鸞兮來偷襲,他在明處,鸞兮在暗處,總是要吃虧,不如主動出擊。所以這一次陳七也乾脆就不在小沛縣城停留,他有五十二頭火鴉相助,完全可以把周圍方圓百里之內,盡數搜尋,只要能夠找出來鸞兮,陳七有五六分把握,讓這位滅情道的真傳弟子,吃他陳七的洗腳水。
  雖然五六分把握,實在太低了些,但是對陳七來說,就算只有一分把握,也儘夠了。他本來就是山賊,最不怕冒生死危險,何況從此之後,陳七已經再非原來的那個小賊頭,必然要成為席捲天下的大寇。


第八十七章 邢月英
  陳七眼睛睜開,有些意外的望著天空。
  他看到了一頭碩大的靈鷲正翱翔在千丈之上,破雲乘風,傲視大地。
  陳七在小沛縣城附近,已經遊蕩了多日,但是卻一直都沒有發現鸞兮的影蹤,他甚有耐心,倒也並不焦躁。何況每過去一日,他的修為就進步一分,跟鸞兮相鬥,把握也等大一分,時間永遠都在他這一邊,急來什麼?
  陳七剛剛修煉了兩個時辰,一睜眼,卻先看到了這頭靈鷲,心底不禁有差詫異。要知道靈鷲這種禽鳥,中土並無出產,只有西域方有。靈鷲山更以此種猛禽為名,便可見靈鷲在西域是何種地位了,西域數百國家部落,大多以靈鷲,蒼狼為圖騰。
  陳七瞧了一回,便自言自語道:「李嫣嫣和李芸娘曾跟我說起,她們靈鷲山派出了一十九位姐妹,蒼狼神宮也派出了五大傳人,要來中土尋找大金剛寺遺失的鎮寺法器。就是不知道,這頭靈鷲究竟是他們兩家,哪一家的傳人豢養。」
  陳七扣指一彈,便有一團真火種子飛出,一閃就消逝的無盡天空。過了好一會,千丈高空上翱翔的那頭靈鷲,忽然全身一震,從天上直挺挺的摔落了下來。陳七就那麼看著這頭靈鷲,跌落到一半的時候,全身火發,再落百丈,便全身羽毛都轉為烏黑,雙翅一展,又自逆沖飛起。
  這頭變化了形態的靈鷲,在空中亂飛了好一陣,這才漸漸飄落在陳七跟前。
  陳七伸手一指,一股精純的火系法力傳遞了過去,這頭靈鷲體內的真火種子,得了這股法力接濟,立刻旺盛起來。過不多久,在這團真火種子當中,便有一道新的火鴉陣咒形成。陳七並不住手,仍舊把本身真氣谷催,這頭新被煉化的靈鷲,亦自努力配合主人,過了三四個時辰,這頭靈鷲全身法力盡數轉化,體內的真火種子,也都提升到了第五層法力。
  陳七微微一笑,這才一招手,把這頭火鴉又復放倒了天空上,觀察周圍動靜。
  陳七無意中又收伏了第五十三頭火鴉,心底也頗開心,此時他通過那些都放出去的火鴉,早就發現了那頭靈鷲的主人。
  那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年紀和鸞兮差不多,但是卻要英氣勃勃十倍。
  這個女孩兒穿著一套狐裘軟甲,如雪的肌膚和雪白的狐裘一起,竟然生出讓人分不清哪一種更白的感歎。
  陳七收伏這頭靈鷲的過程,這個女孩兒也看到了,只是她雖然善於馴服靈鷲,卻沒有火鴉陣這樣奧妙的心法,根本就無法救得自己的養的靈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好好的一頭靈鷲,最後變成了黑不溜秋的火鴉。
  她把背上的一張金色短弓張開了幾次,但總也不捨得射出上面已經搭好的利箭,最後也只能氣的一跺腳,催開了座下的戰馬,直奔火鴉落下的地方。
  陳七嘿然一笑,他本來無鬚髮火鴉召喚下來,這麼做就是為了引出靈鷲的主人。既然那個女孩兒,已經趕過來了,他以逸待勞,更增幾分對敵的把握。
  「不管是靈鷲山,還是蒼狼神宮的人,既然來了,就殺了吧!」
  陳七經過李嫣嫣一事想,心頭殺性轉重,也是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盡皆是殺伐之術,加之出身草莽,兩兩合一,這才漸漸引發出來許多暴戾之氣。
  陳七待得那少女縱馬奔到切近,這才一聲呼哨,把所有的火鴉盡皆召喚回來,他的火鴉陣心法,全部的實力都在這些真火種子上,火鴉不回身邊,法力便減弱到了極處。面對這個女孩兒,陳七亦不想托大。
  「兀那小賊,你為何害我的靈鷲?你可知道,我這頭靈鷲是要多麼辛苦,才能從小養大,一頭靈鷲少說也值一百匹駱駝,快賠給我來。」
  那個少女見到陳七,立刻嬌喝一聲,興師問罪。陳七哈哈一笑,答道:「你的那頭靈鷲,已經被我用秘法收了,現在已經成了我手下的靈禽,如何還的回去?這樣罷,我賠你些錢財,算是折過如何?」
  那個少女聞言,大怒道:「憑你賠我多少錢鈔,都不能換的靈鷲,快要把我的鳥兒還來,不然我就要射死你。」
  陳七見得這少女扯在手中的金色短弓,微微一愣,心下卻是瞭然,暗暗忖道:「靈鷲山的弟子,都是身配刀劍,蒼狼神宮的弟子,都是身帶弓箭。看來這個小女孩兒是蒼狼神宮的弟子了,我聽李嫣嫣和李芸娘說,蒼狼神宮的人都姓刑,這女孩兒不知叫做什麼,應該便是蒼狼神宮派出的五大傳人之一了。」
  陳七心頭許多打轉,口中卻冷喝一聲道:「想要射我?還是看我射你罷!」
  陳七伸手一指,便是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飛出,他如今修為日益高深,比當初跟刑無極鬥法時,修為不知高了多少倍。那時候,他還是仗著真龍炮把刑無極擊敗,逐走,現在他在遇上刑無極,就憑了這一手七十二支火羽箭齊射,一個照面就能把這位蒼狼神宮的傳人射死,再不用爭鬥了。
  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孩兒,見得陳七這般不講道理,心頭也是一驚。她可從未見過這般厲害的「射術」。這個女孩兒從未見過火羽箭這樣的法術,只以為陳七的手段,跟他們蒼狼神宮的蒼狼神射相仿,她雖然心中吃驚,暗忖道:「原來中土的人物,都這般厲害。我從西域一路來到中土,一直都沒遇上什麼厲害的人物,今次終於見著一個。」但是手中卻絲毫不慢,一張短弓連張七次,每次都是七支青色羽箭一起飛出,這些青色羽箭,離弦之後,就化為咆哮飛騰的青狼,跟陳七的七十二支火羽箭撞在了一起。
  陳七如今修為大增,與火羽箭的操縱,也有許多心得。七十二支火羽箭或轉折變化,改易方向,或立刻激射,速度倍增,登時生出千軍萬馬沙場之上的慘烈氣勢,就如一名大將軍一般,調度手下,圍剿敵人。
  那個小女孩兒亦是嬌叱一聲,七七四十九頭青狼,就如一小隊列隊的士兵一般,分作幾支,或左右遮攔,或正面衝撞,或迂迴兜轉,須臾間就把陳七的火羽箭對拼了十餘支。火羽箭蘊含了太陽火力,觸物便炸,雖然亦是一種威力,但也算是一種弱點。這個小女孩兒手法巧妙,引爆了十餘隻火羽箭之後,便謀劃淡定,又張開了手中短弓,再次射出七輪青色羽箭。
  陳七不知這個小女孩兒的法力究竟深淺如何,欲待先試探一番,覷破敵人的弱點,這才一舉斃敵。故而並未增加火羽箭的數目,只是把殘存的火羽箭,化為滿天火虹,一點一點磨去敵人的護身青狼箭勁。
  陳七修煉了這麼久,這種七十二支火羽箭齊發,也只能發射一輪,第二輪便要少一二十支,待得七八輪之後,便只能射出二三十支火羽箭了。這卻是因為他體內的火鴉修為高低不同,真火種子威力亦有參差,陳七知道,自己的火羽箭有其極限,也不捨得隨意浪費。
  好在火羽箭不似尋常羽箭,不但可以操縱,還能在主人的念頭催促下,改變方向,忽快忽慢。比尋常羽箭要多許多變化,縱然那個少女連射一十四輪蒼狼神射,陳七也盡支撐的住。光就場面上來說,他還是略略佔了上風。
  陳七這邊有些盤算,那個小女孩兒卻有些煩惱,她心中暗暗忖道:「這人的射術卻是厲害,居然能一下子射出這許多羽箭來。比我的蒼狼神射可高明多了。我的蒼狼神射只能射出四五十輪,法力便再也不能支撐,希望這小賊……比我支持的要差一些吧。我邢月英在西域,也薄有名聲,就算是靈鷲山的年輕弟子,比我高明的也就是那麼一兩個人,這個少年籍籍無名,難道還真就能比我法力還要高明?」
  一開始,陳七倒是略略吃虧,那個蒼狼神宮的女弟子邢月英,往往能用一支蒼狼神射的青狼箭,就能拼掉一兩支火羽箭。待得兩人鬥了一回,陳七便覺察出來,對手的青狼箭氣勁,遠不及自己的火羽箭凝練,那些法術幻化的青狼,出現不及一會兒,便沒開始那麼凝聚,不但身軀單薄起來,威勢也遠不初。
  陳七樂得跟對手拼這個消耗,兩人各自驅使火羽箭和蒼狼神射所化的青狼箭,拚鬥了一炷香之後,轉世陳七仗了火羽箭的凝練,高過對手,往往一直火羽箭,便能拼掉兩三頭青狼箭,漸漸佔了上風。
  邢月英跟陳七斗了一回,見自家的青狼箭有相形見絀之勢,便張開短弓,又復射出七輪青狼箭。陳七哈哈一笑,卻仍舊不肯再發出火羽箭去,卻把雙手收回肋下,一記強猛霸道的真龍炮,就那麼硬生生的轟了出去。
  邢月英見得陳七這個小賊還有殺手,登時把杏眼睜的溜圓,也並不害怕慌亂,只是大聲喝道:「小賊,是你逼我出這厲害手段,死了可莫怪我!」


第八十八章 狼骨王錘,地行法術
  同樣是蒼狼神宮的傳人,邢月英在蒼狼神射上的修為,卻比刑無極高明了不知多少。
  陳七以自身修為做標桿,來評測刑無極和邢月英的話,刑無極最多把這門法術修煉到了七八層的境界,而邢月英至少已經修煉到了是十五層以上,若不然,在他的火羽箭齊發下,邢月英絕無可能支撐的下來。
  面對陳七的真龍炮,邢月英仍舊能夠絲毫不懼,因為她除了蒼狼神射的箭術之外,還有一門蒼狼神宮的秘傳道法。
  邢月英小小的雙手虛虛一捏一放,登時便有一枚青狼頭骨飛出,這枚青狼頭骨,週身纏繞有無數凶獸魂魄,出手便化為黑漆漆一團,猶如一把無柄大錘。這手法術,正是蒼狼神宮的狼骨王錘。
  欲待祭煉一枚狼骨王錘出來,需要的是至少練通週身竅穴,甚至凝煞級數以上的大妖屍骨。雖然蒼狼神宮和靈鷲山治下,有廣斡還超過中土的土地,似狼,靈鷲,鹿,羊,牛這些妖獸的數目,比西域人口還多,但是歷年下來,蒼狼神宮祭煉出來的狼骨王錘也不過千餘枚,邢月英手頭這柄,也只是一頭練通週身竅穴的狼王頭骨,祭煉成的法器。
  這柄狼骨王錘飛出和陳七的真龍炮硬拚在一起,登時在半空中硬頂,就那麼僵持住了。
  邢月英唸唸有詞,那柄狼骨王錘,發出無聲嘶號,週身黑煙滾滾,發出的力量越來越大,一寸一寸的逼迫著真龍炮往後退卻。陳七一面奮力抵擋,一面嘖嘖稱奇。老實說,邢月英使用的這枚狼骨王錘,本質上跟禾山道的髑髏妖並無不同,只是因為祭煉的法術差異,採用的狼王也比尋常人厲害,才在威力上,有著翻天覆地的不同。
  若是王長生的髑髏妖,陳七最多辛苦些,便能全數轟碎,沒有一頭髑髏妖能夠低檔的住真龍炮的轟殺。但是這頭狼骨王錘不但能夠抵擋真龍炮,而且內中還蘊含一種奇異法力,讓真龍炮吞噬萬物的特性,無從發揮出來,在真龍勁的吞噬異能下,損失的妖力微乎其微,根本不影響戰鬥。
  在邢月英和陳七之間,一道淡金色的龍形氣勁和一枚纏繞黑色煙氣的青狼頭骨,就如頂牛一般,各自奮力前衝。陳七雖然修為增長的快,但畢竟修煉日淺,加之邢月英的這枚狼骨王錘,怎麼說也是蒼狼神宮祭煉過百餘年的法器,威力非同小可,所以他的龍形氣勁,便寸寸退縮,呈現不敵之態。
  不過陳七亦並不慌亂,他還有許多手段未有使出。
  待得真龍炮退縮了近半,狼骨王錘凶威信信,距離他已經不過數丈遠近。陳七這才一抬手,又自發出了三四十支火羽箭嗎,本來他的火羽箭和邢月英的青狼箭相鬥,便佔了上風,這次他再發出三四十支來,邢月英也不得不把運使在狼骨王錘上的法力略略一收,又拉開手上的金色短弓,補了七輪青狼箭。
  不過邢月英這邊分神,她的狼骨王錘便被陳七的真龍炮頂的倒退了七八丈,眼看就要逼到了切近,這個小女孩兒慌忙又催使法力,把陳七的真龍炮逼退了回去。陳七兩邊夾擊,此退彼進,漸漸又扳回了上風,把個邢月英懊惱的連連嬌叱。
  青狼箭勁所化的青狼和火羽箭滿空交擊,場面燦爛好看,絢麗無鑄。狼骨王錘和真龍炮猶如拉鋸一般,進進退退,斗是無聲無息。
  陳七雖然佔了上風,但是卻不敢掉以輕心,在他心目中,最大的敵人,還是不知所蹤的鸞兮。跟邢月英鬥法要是僵持太久,陳七便怕鸞兮不知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那時候他緩手不得,可就要倒大霉。
  因是之故,陳七並不把金剛三昧法這最後一招的殺手鑭使出來,若是他肯拼著承受邢月英一擊,同時運用真龍炮和火羽箭,當可有七八分的把握,擊殺這位蒼狼神宮的少女傳人。只是當他使出了這手壓箱底的本錢,就會露出一個老大的破綻,若是鸞兮在那一刻出現,他絕對無可抵禦,只有飲恨當場一途。
  雖然陳七一直都沒有找到鸞兮的行蹤,但是他卻隱約覺得,鸞兮並未有離開小沛縣城附近,說不定用來什麼秘術,正躲在暗處,反過來監視他,故而陳七並不欲冒這種風險,只是運使法力,緩緩壓迫。反正他手段多,完全可以憑著堂堂正正的手段,擊敗邢月英。
  跟陳七的心思百轉不同,邢月英仗義傍身的兩大絕技都勝不得敵人,心思便焦躁起來。在西域各國各部族之中,雖然盡皆崇尚彪猛好鬥,但是卻從不會有人認為,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還要起忘死廝殺,是什麼英雄豪傑。
  西域各部各國崇尚獸性,不拘是蒼狼還是靈鷲,甚或其他猛獸,都會在不敵的時候,稍稍退卻,然後釘牢獵物,隨時捲土重來。
  邢月英出身西域,是蒼狼神宮的傳人,但是這般習性卻深入她的骨髓,故見無法取勝,這女孩兒就打了退卻的主意。邢月英畢竟是大派傳人,各種戰技,鬥法的技巧,有師長耐心傳授。她打了退避的心思,卻並不是慌忙撤了法術。
  邢月英先是連續補射了五輪青狼箭,先在這一面的戰場上略佔上風,然後才把狼骨王錘撤了回來,運使蒼狼神宮的秘傳錘法,把這枚狼骨王錘運使的滿空亂飛,逗著真龍炮一擊,又一擊的追逼,卻全數落在了空處。這才縱開戰馬,漸漸拉開距離。
  陳七倒也窺破了邢月英的戰技,但是他亦有吃虧的短處,剛才真龍炮和狼骨王錘硬頂,硬拚的時候,他還只是法力略遜。但是當邢月英把狼骨王錘撤回,運起蒼狼神宮的秘傳錘法,他的真龍炮只能直來直去,略略變化方位的弱點,便露了出來。
  「這女人的錘法厲害,我追上去,只怕也討不了好處……」
  陳七心中一動,便不曾追擊,只是把火羽箭微微一壓,任由邢月英縱開戰馬,往南方退了下去。
  陳七這邊才把邢月英逼退,就感覺有一股玄奧之極的殺意忽然浮起,又忽然收斂。他心頭大駭之下,忙把護身的五十三頭火鴉一起飛出,在周圍巡視了一圈,卻不見有任何端倪。陳七素來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沒有查找出來破綻,卻也不敢在原地繼續停留了。他運起火鴉陣心法,正要變化了火鴉真身,飛去別的地方,忽然他雙耳微微聳動,修成的耳識,讓他聽到了一點極其細微的聲音。
  陳七幾乎沒有轉任何念頭,本能把金剛三昧法催運了起來。他身上才自浮現出一座金光寶塔虛影,就有一道銀色劍煞,從十步之外的泥土中飛起,迎頭便朝他脖頸砍來。
  「地行法術!」
  陳七在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為何找不到鸞兮。原來鸞兮用滅情道的地行法術,藏身大地之下,憑他的火鴉眼光多麼銳利,也只瞧不出來敵人藏身所在的。陳七催使火鴉尋人,天空之上無所遮擋,鸞兮早就先發現了他的存在。
  只是陳七修為日深,鸞兮幾次想要襲殺他,都沒有十足把握。陳七能夠變化火鴉飛翔,鸞兮對這門法術從無所聞,心頭也頗忌憚,生怕一擊不中,陳七變化了火鴉飛走,她下次再想尋摸陳七的落腳之處,可就千難萬難了。
  剛才陳七逼退了邢月英,繃緊的神經微微懈怠,鸞兮就用獨門秘法,發出了一股殺意,把陳七的注意力轉移,這才接通地行法術,從泥土下接近這小賊,發出猝然一擊。鸞兮計算的十分精道,這一番策劃,幾乎堪稱無懈可擊。
  鸞兮收了李嫣嫣體內的情種,閉關十餘日,便把滅情煞的修為更上一層樓。她本擬自己這一劍,有七八分的偷襲,陳七絕對無法抵擋,但陳七修成的耳識,還是在最要緊的關頭,給了他預警之兆,讓陳七搶先一步,猛然催起金剛三昧法,通體浮現除了一尊金光寶塔的虛影,硬是吃下了鸞兮這一擊,修成了三四分火候的滅情劍煞。
  饒是陳七提前了一剎那,但是他護身金光寶塔虛影,吃下了鸞兮這一擊之後,還是呈現無數龜裂,只出現了半個眨眼的時間不到,就破碎成了一團濃烈金光。
  好在陳七得了這須臾時間,雙手一揮,已經是四十五支火羽箭飛出,這些火羽箭化為精赤火虹,並不先行攻敵,而是在陳七周圍環繞旋飛。陳七這是把攻擊的法術,當作了護身法術來用,待得鸞兮第二道滅情劍煞發出時,陳七已經變化了火鴉真身,衝霄飛起。
  兩人交手不過片刻功夫,但是兔起鶻落,陳七已經是在生死關頭,走了好幾個來回。直到他衝霄飛起的一剎那,鸞兮對他的威脅,才算是消弭殆盡。
  鸞兮好容易把陳七用來護身的火羽箭所化精赤火虹破去,但眼見陳七已經化了火鴉飛起,她也知道,自己這一擊已經算是失手了。


第八十九章 眼光見識
  鸞兮雖然修成滅情煞,但畢竟功力還淺,就算她把滅情煞修煉到最圓滿境界,仍舊不過是能夠駕風的級數,仍舊追不上陳七的火鴉變。
  雖然鸞兮還有兩道被師父羅冰心封在體內的劍氣,但是她自分已經修成滅情煞,踏入了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境界。要還是借助外力,其不是顯是她鸞兮太過無能?尤其是鸞兮在陳七身上已經消耗了兩道滅情劍氣,都不曾奏功,也讓鸞兮心底產生了一絲,便是自己使用滅情劍氣,也自無用的潛意識。
  陳七這邊才飛起到了半空,就見鸞兮雙手泛著銀光,從左至右劃了一圈,便把自己的火羽箭盡數破去,仰頭望了他一眼,便施展遁術,鑽入了地面之下。
  陳七忍住了發射火羽箭的念頭,因為鸞兮已經遁入地下,這般做只能是浪費法力。他雙翅一拍,晃眼就飛出了十餘里之外,見得下面有一座土丘,這才按落風頭,落下地面,收了火鴉變身。
  陳七和鸞兮的這次交手,看起來是不分勝負,但陳七卻覺察的出來,鸞兮在突破了煉氣凝煞之後,輕易便可化解自己的任何法術,先就立於不敗之地。除非自己能有什麼更加都厲害的殺手鑭,不然永遠都拿鸞兮無可奈何。
  但最讓陳七警惕的,便是鸞兮發出過兩次的劍氣,陳七並不知道,鸞兮也只能發出五道劍氣,現在也只剩下兩道罷了。他仍舊把鸞兮的這種手段,當作最須警惕的目標。
  「這個小娘皮這次居然沒使出那道劍氣,難道是自覺追不上我的火鴉變化,這才留了手?」陳七心頭微微思索,便覺得自己所想有些道理。
  他收伏了五十三頭火鴉,煉就火鴉變化,鸞兮雖然道行法力,無不在他之上,卻也沒有辦法奈何的了這小賊頭。兩人各有忌憚,只是局面對陳七,更加沒利一些。因為陳七尋找不到鸞兮的影蹤,鸞兮卻能隨時出現。
  陳七打坐了片刻,把剛才爭鬥,消耗的法力恢復,然後也不在原地逗留,立刻便起身,重又換了地方藏身。
  經過此一役之後,陳七知道暗算不得鸞兮,鸞兮也奈何不得自己,便逕自回轉了小沛縣城。他把精神都用在修煉上,好求修為能夠更進一步,學習更厲害的法術,待得那時候,放好把鸞兮擺佈。
  陳七回到小沛縣城不久,趙紅袍就帶了三千天雷兵回轉,他安置好了小龍王月心燈,本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商議,比如那十萬符錢如何交割。但是小龍王月心燈丟了幾個手下,心頭氣正不爽,趙紅袍便也不來觸碰人家的霉頭有,又復帶了大兵回轉小沛縣城。
  蝠吉上次出城歸降,陳七卻未出來,讓趙紅袍總是放心不下。他經過幾番苦鬥,吃了幾次虧頭,知道陳七可不好惹,本來頗有些進退維谷。陳七忽然派了手下,要投靠他父子,趙紅袍也不甚信任,但是他一時拾掇不下來人家,就思虛虛圖之。
  趙紅袍派了手下,前來小沛縣城傳信,陳七得了趙紅袍的書信,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去會一會這位趙大公子。陳七急需一處地方,休養生息,修煉法術,小沛縣城是他好容易奪下來,如何肯輕易拋棄?反正投降趙家父子也無所謂,要奪他的地盤兵權,是絕無可能,轉到是有了身份,更加便宜行事,對陳七是個大大的好處。
  想到此處,陳七便隨了趙紅袍派來的信使,出城去趙紅袍的大營。他一個手下也不帶,倒是顯得光明磊落。其實陳七也自知,自己的部下雖然有些規模,但助力卻不甚大,轉不如自己孤身一人,進退自如,他有火鴉變化傍身,諒趙紅袍也留不下自己,所以便有這般膽氣。
  趙紅袍本擬這些「叛賊」必然還要推三阻四,上次他就沒有見到陳七,正思忖萬一陳七不來,要用個什麼借口,先把這一股「悍匪」好生安撫,再回去跟父親,妹妹求助,總要想方設法,剷除了這心頭倒刺。
  但趙紅袍卻沒有想到,陳七一招便來,還是孤身赴宴,顯得極有誠意,倒是讓這位趙大公子,頗費了幾分尋思。
  陳七雖然孤身一人,但是趙紅袍也知道這個小賊法力高明,自己便是集齊來三千天雷兵之力,還有十二枚雷珠,祖傳寶甲,妹妹處借來的軟紅砂在手,也未必就能贏得了人家,也不做什麼帳下刀斧埋伏的勾當,亦大大方方迎出大營來。
  陳七和趙紅袍非是見過一次,但是這一次互相瞧見了,都不禁有些念頭。陳七想的是:「若非他身家好,如何就能有這般招搖?憑我現在的本事,殺他不過是掐死一頭小雞仔兒相仿,但是卻只能東躲西藏,不得安寧,他舉家造反,卻仍舊活的逍遙……」
  趙紅袍卻是喝了一聲彩,陳七現在的相貌,與跟他鬥法時又自不同。趙紅袍也不知道陳七是修為增長,形貌變化,知道自己之前不曾瞧得真切。陳七現在甚高八尺,一身銅鐵也似的筋肉,相貌亦因為修為增長,頗有幾分怏怏大度之氣,非是山中小賊般猥瑣。
  若非是身份不夠趁頭,出身不夠光明,陳七現在便是做獨當一方的將帥,光是這一副好相貌,倒也可以撐的住場面了。
  雖然人人都說,好男兒不在相貌,只在內秀。但是這相貌也卻有些用處,至少趙紅袍見了陳七這般氣宇軒昂,原本的痛恨之心,便減滅了三分。只是笑著說道:「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識,某家趙紅袍,天都郡太守之子,在這裡見過……這位兄弟。」
  陳七見趙紅袍說的和氣,也含笑拱手,報上了自家名號。
  趙紅袍聽得「陳七」二字,當下就是全身一震。心中忖道:「原來這個少年,便是鬧出諾大事情,把都梁郡攪亂的天翻地覆的罪魁禍首。怪不得一身法術厲害,讓我也吃了敗仗。」
  陳七笑吟吟地,一點也不在意趙紅袍的反應,他得了三頁金書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連鸞兮都找上了門來,想來其餘人知道,也不過就是遲慢幾日的事情。反正隱瞞也無用,轉不如乾脆的說出來爽利。
  他的名字聽來便有幾分草莽,但是趙紅袍也不在意,仍舊做足了禮數,把陳七迎入到了自家大營中。
  趙紅袍震驚過後,便收拾了心情,跟陳七寒暄了幾句之後,心底便暗道一聲可惜,心中忖道:「本來這個陳七一身本事,對我父親的大業,頗有好處。只是他得了天河老祖的道書,不知多少人正追殺他,我們趙家可保護不住這種起禍的源頭。」
  趙紅袍知道自己不是陳七的對手,就算他能殺的了陳七,但是天河老祖的道書這種東西,也不是他趙家能保的住,除非協助他父親的那頭妖王出手,可是就算那頭妖王,得了此物一樣要流竄天涯,沒有了那位妖王的支持,趙家肯定抵擋不住朝廷的大兵絞殺。不拘是哪一種後果,他們趙家都要完蛋,所以也不去提這件事情。反倒是把都梁郡的一些變化,都跟陳七說了。
  陳七雖然也有了覺悟。但是他一直都不曾跟外界有多少交流,並不知道,自己的究竟身值幾何。聽了趙紅袍的消息,這才知道,現在最少也有十二三股勢力在搜尋他。只是這些人並未有想到,陳七居然膽大包天,跑來天都郡落草,還都在都梁郡四下裡找人呢。
  趙紅袍雖然自己沒有這份心思,但是卻也好奇,究竟這小賊能夠支撐多久,便笑著說道:「原來七兄不在都梁郡,卻跑來天都郡落腳。要知道,此時尋找你的那些人中,最少有七個是名震天下的大妖,或者仙道門派中的高人。太湖八妖,豬九罡,乃至黑龍王都派了最得力的八大先鋒,還有蒼狼神宮,靈鷲山的弟子,三派六道聽說也出現了最少三派的傳人……這些還不說,另有四股人馬,七兄可要多加小心。」
  陳七聽得這些人物,心頭便有些打鼓,不由得問道:「還有哪四人,須要如此慎重?」
  趙紅袍頗有深意的瞧了陳七一眼,笑著說道:「天下十九大寇,黑龍王,渾天妖王都派了人來,其餘的十七大寇,亦有四位派出了最得力的部下。這四股人馬皆有煉氣凝煞的修為的大妖率領,並不輸給任何太湖八妖。」
  陳七聽得煉氣凝煞的大妖就有這麼多,心頭亦自有些發寒,心道:「原來追逐俺的人居然有這麼多,看來這小沛縣城是呆不得了。虧我還覺得,逃到了這裡,便已經安全,還在招兵買馬,想要立一處山場。回頭讓蝠吉趕緊棄了小沛縣城,奪取涪陵山中,我自家就先逃命去罷!」
  陳七這一刻才深深覺得,自己雖然心境漸漸改變,手段亦復強悍,但是對天下的見識眼光,仍舊不足。這卻是他出身太過低微,讀書也少,對天下地理人物,都無甚瞭解之故。


第九十章 貂雪·斬情
  貂雪輕輕撫摸了一下,趴在她身上的靈獸,小臉上全都是笑意。
  她肩膀上的這頭小東西,來歷奇異。曾有位見識廣博的門中長輩,說它是叫做香狩,最愛使用鮮花,故而全身都帶有一股香甜之氣,經常伴隨身邊,可以讓主人也有一股難以掩飾的異香。
  雖然這種特性,會讓貂雪再也沒法掩飾自己的行蹤,但是她作為三派六道之一,忘情道的真傳弟子,又怎會在意這些小小不變?貂雪也並不認為,這世上還有讓自己不得不偷偷摸摸去做的事情。
  「這一次滅情道的鸞兮,可是招惹出來大麻煩了啊!我們忘情道和滅情道,素來互為仇敵,門下弟子,每出江湖,也都要較量一番,千年以來,幾成傳統。兩家這一代的弟子,便是我跟她是對頭,她想要取得天河老祖的道書,可是要有幾分難嘍!小狩兒,你說是不是呢?」
  貂雪輕輕一笑,她肩頭的靈獸香狩,就跟主人挨挨擦擦,十分的親熱。這頭靈獸從小就被貂雪豢養,跟主人感情親密,猶如閨中好友一般,從不見外。
  貂雪亦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她背上是一口劍身狹長,白玉劍鞘的長劍。一身白衣,笑靨如花,再加上肩頭的靈獸香狩,貂雪看起來可愛的緊,誰人也想不到,她出身忘情道這等仙道大派,更是忘情道的真傳弟子身份。
  上古門派,須得有煉氣第六層丹成以上的修為,煉就一粒金丹,方可被稱作一派的真傳弟子。但是千古以下,仙道凋零,再沒有任何門派,放任門中資質優越,天才橫溢的弟子,自行磨練道行了。只是真傳弟子地位仍舊重要無比,每一位都有可能成為,一家仙道大派數十年之後的中流砥柱,任何一家大門派的真傳弟子,都是入門就開始學習最上乘道法,跟那些資質不佳,只能從外門弟子起步的人不同。
  當貂雪踏入天都郡的那一刻,滅情道和忘情道兩大仙道門派,在這一代弟子中的競爭,便自宣告開始。只是鸞兮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命中注定的敵人,已經到了距離自己不足百里的地方。貂雪當然也不知道,她只是循了傳聞而來。
  貂雪娉娉婷婷的走了十幾里路,忽然住了腳步,低聲輕吟,後背上的白玉劍鞘忽然震動起來,鞘中的長劍忽然脫鞘飛起,化為一道寒虹,直擊百步之外的一株大樹。
  一個黑衣青年有些狼狽從樹幹中閃出,但是臉上卻始終有一種煌煌氣度,讓他給人一種,忍不住想要臣服。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他只是一聲喝,雙掌捏了一個奇怪的法訣,便有一團真氣爆開,化為一隻巨掌,迎空抓向了貂雪的長劍。
  貂雪微微驚訝,喝道:「原來是真空道的道友,不知你跟在貂雪身後何事?」
  貂雪雖然問話時,語氣溫柔,但是那口長劍卻分毫不曾遲緩,把忘情道的絕世劍術使開,登時一派寒光,猶如水銀瀉地,劍光一卷,便把對手發出的巨掌斬碎。然後毫不留情的直殺過去,把那個黑衣青年逼的幾次處於險境,若不是他那一手奇異的道術厲害,能把真氣化為巨手,危急關頭可以抵擋劍鋒,早就被貂雪斬殺了。
  侯東辰心底不知有多麼惱恨,暗暗罵道:「都說滅情道,忘情道這兩家的女人,都是瘋子,個個都沒有七情六慾,殺人從不眨眼。我今兒遇上一次,終於知道名不虛傳,我只是跟在這女人背後,還什麼都沒做,她就想要出手殺人。知道我是真空道的傳人,也半點都不緩手……」
  黑衣青年正是真空道這一代的七大真傳弟子之一,他得了師門傳信,讓他就近趕來都梁郡,搶奪天河老祖的道書。侯東辰心底還頗有些牴觸,他已經跨過了煉氣感應那一關,正在閉關修煉師門的真空陰陽煞,務求把這一門道術修煉到極致,方好回歸師門,借助師門的一件法器修煉罡氣。
  天河老祖的道書,對那些散修來說,是價值無可估量的寶物,但是對三派六道這些大門派的弟子來說,卻並不會比自己已經修煉的道訣,更有價值。他們除非把自己所學廢掉,不然根本沒法改易修行的路子。就算奪來,也只是存與門派之中,供後來入門的師弟師妹,甚或自家的弟子選擇。
  就算是從頭修煉,侯東辰也不信,天河老祖的道法,就能比三派六道的嫡傳道術更加高明。
  這種略略有些雞肋的任務,侯東辰本不想來,最多敷衍過去。但是當他知道滅情道的鸞兮,和忘情道的貂雪也都參與其中,這才動身趕來都梁郡。只是侯東辰趕來的時候,陳七早就逃走無蹤,侯東辰也沒找到這個小賊,卻無意中發現了貂雪的蹤跡,一時好奇心起,就跟在了這位忘情道的女弟子身後。
  他的年紀比貂雪,鸞兮都大了十多歲,凝練煞氣也已經五六年,早就把真空道的真空陰陽煞心法,修煉到了第五層境界,並不怎麼把滅情道,忘情道的兩位弟子放在眼底。畢竟大家都出身三派六道這樣的仙道大派,侯東辰又多修行了十餘年,自忖功力比兩女都高,還真存了一點,把鸞兮和貂雪都玩弄與股掌之間,盡奪二女芳心的念頭。
  他可沒有想到,貂雪雖然年紀幼小,心腸卻狠,手段也辣,為人更是精明伶俐,出手便不容情。貂雪的修為是不如他,但是卻隨身帶了一口無上劍器,這口斬情劍在貂雪手中,宛如生出靈識一般,配合忘情道的無上劍術,竟然把他逼的頗為狼狽。連他的真空大手印都抵擋不住。
  貂雪見侯東辰被自家殺的汗流浹背,這才忽然一笑,說道:「這口飛劍乃是忘情道的一十六口最出色的飛劍之一,名曰斬情。師兄赤手空拳怎麼能抵擋的住?還是也亮出隨身法器來罷。」
  侯東辰運起師傳的真空大手印,連續拍開貂雪的飛劍,這才勉強說道:「我只是見師妹一人趕路,略略有些好奇,這才跟了上來,師妹怎麼跟為兄動手起來,還不快收了斬情仙劍。斬情仙劍乃是天下有數的飛劍,為兄的法器怎麼能夠抵擋!」
  侯東辰聽得這口飛劍是斬情,早就忍不住暗暗叫苦,何況真空道並不善祭煉法器,門中法術也多偏向與法武雙修,赤手空拳一類。他身上雖然有一件護身法器,卻自知不能跟貂雪的斬情劍相比,出手也要被斬情毀去,乾脆就不取出來丟人現眼。
  貂雪噗嗤一笑,猶如異花綻放,明珠仙蕊,當真有讓人眼前一亮,目瞪口呆之美態。但是這位忘情道的女弟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卻險些讓侯東辰吐血。貂雪輕輕歎息道:「我師父說過,我生的太美,難免有些登徒子,胡亂打些不乾不淨的主意。讓我遇上有些不軌的男子,一定斬殺了他們,不可有絲毫猶豫。雖然師兄是真空道傳人,應該不是好壞人,但是貂雪年紀太少,也分不清人的好壞,加之師命難違,只好把你當作壞人殺了,師兄莫要怪貂雪也。」
  侯東辰雖然天生一股極大的氣派,但是聽了貂雪的話,也忍不住罵道:「瘋子,你們滅情道和忘情道,都是瘋子。怪不得,大家都說,你們兩家的女弟子,都是天生的尼姑,不修佛的禿子……」
  貂雪秀美微微一挑,輕叱一聲,斬情劍忽然化為驚天長虹,威勢比之前大有不同。侯東辰把真空大手印的破,滅,碎,空,絕,無,斷,虛,法九大印訣一起使出。九隻大手在虛空中演化九種印訣,然後九大根本印訣合一,演化為一招強猛無匹的印法。
  真空大手印的九大基本印訣互相交融,可以演化為數十招厲害殺手。侯東辰實是有些怕了那口斬情劍,所以把真空大手印的九大根本印訣一起發出,演化了他新近煉成的最厲害一招殺手,破碎虛空印法。
  他這一擊把大氣都打的猶如雷轟般辟啪亂響,據說這一招修煉到第七十二層功力的最高境界,便能打破虛空,萬物無不粉碎。雖然侯東辰沒有這般修為,但是破碎虛空印法一出,仍舊是威勢驚天動地。
  貂雪半分也不驚慌,見侯東辰的破碎虛空印法威勢磅礡,美目之中亮起了一絲異彩,發出興奮的漣漪。低喝道:「貂雪出道第一戰,就擊殺了真空道的侯東辰,亦不算辱沒占斬情劍了。」
  斬情劍乃是忘情道十六口最出色的飛劍之一,經過忘情道歷代祖師祭煉,斬情之中,已經有了五十七層禁制。貂雪雖然限於修為,只能祭煉開二十一重禁制,還不能發揮這口飛劍的十分之一威力,但劍光如虹,卻也不是侯東辰空手可以抵禦。
  斬情化為百丈青虹,只是一閃,便把侯東辰的破碎虛空印法剖開,九大根本印法結成的無上妙術,居然不能抵擋片刻。


第九十一章 魚龍蛻變,乘風御雲
  侯東辰亦是久經大敵之輩,破碎虛空印法被破,他半點也不慌亂,掌心法訣亦不稍有鬆懈,只是眼神冰冷的輕輕一喝。被貂雪破去了的破碎虛空印法,在斬情劍飛過之後,忽然又復凝聚起來。
  貂雪見狀亦自吃了一驚,她才十三四歲,雖然不久前突破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的難關,但卻還未到凝練煞氣的地步,真憑自身法力,根本不是侯東辰的對手。她亦是天資聰穎之輩,一聲清喝,連身躍起,斬情劍掉頭折返,劃了一個極大的弧形圈,搶在侯東辰的破碎虛空印法之前,身劍合一,使出了一招忘情道的無上劍法,飛虹斬虛空。
  侯東辰嘿然一笑,並未趁機有甚動作,而是就那麼背著身子,化為一縷輕煙,轉瞬沒入後面的樹林中,在幾株大樹間一晃,便自消失不見。而被他凝聚起來的破碎虛空印法,亦在同時重告消散。
  貂雪手持斬情劍,見狀又是好氣,又是惱怒,因為她終於明白,自己被侯東辰騙了一招。侯東辰雖然能夠重新凝聚破碎虛空印法,但是卻並不能讓重新凝聚的破碎虛空印法,發揮出來如前一般的威力,只是一招唬人的把戲。但就是這招唬人的把戲,讓貂雪召回了斬情劍護身,不然斬情一劍飛去,侯東辰必然死定了。
  「可惡,這真空道的人,都是狡詐奸猾,尤其是他們的真空陰陽遁法,實在太滑溜了,下次遇上,我一定不饒了他。」
  貂雪氣鼓鼓的收了斬情劍,這口飛劍劍身幾乎透明,隱隱有一層冰霜,但用心去看,卻並無實物。正巧暗合太上忘情,心如高穹,似有情,卻無情,得情,忘情之意。乃是忘情道最有來歷的一把飛劍。
  貂雪跟侯東辰鬥法的時候,那頭靈獸香狩,便一直呆在她的肩頭,似乎半點也不吃驚,它的四隻粉紅色的小爪子,牢牢抓住了貂雪的衣衫,一雙火紅的小眼睛,咕嚕嚕的亂轉。此時貂雪收了斬情劍,它才咻咻的噴了一口香氣,讓滿地都是百花芬芳。
  貂雪被它弄的玉頸癢癢,不由得噗嗤笑了出聲,大叫道:「走啦,走啦!真空道的侯東辰也沒什麼了不起,我還要去看看鸞兮長的什麼模樣,是不是比我好看。小狩兒,你可不要搗鬼……」
  陳七辭別了趙紅袍之後,心中便有一股豪情壯志,盈滿胸懷。
  他出了趙紅袍大營,仰天眺望天空,淡淡的自語道:「我陳七本來是個小賊,但是從今日起,便要做個大寇。我要讓陳七這個名字,任何人聽到都不敢輕侮,不拘是三派六道,還是十九大寇,又或者西域大派,什麼妖王,都來罷,我陳七必定會一一接著。」
  他自從修習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以來,心思便不住的變化,已經漸漸有了跟自家道行相等的心境。這一次陳七故意不跟趙紅袍隱瞞姓名,便是決意做個傲嘯風雲人物,再也不畏畏縮縮,也不再害怕任何挑戰。
  陳七和鸞兮的幾次交手,已經明白,自己已經擁有跟任何名門大派的弟子平起平坐資格。只是他自己原來做慣了小賊,並無如此自覺。所謂寶劍磨礪千遍,才有鋒寒出鞘,將軍百戰,方有八面威風。經過這數月來的磨練,陳七終於也脫穎而出,養成了胸中的一股傲然之氣。
  陳七仰望天空許久,心情忽然舒暢起來,雖然趙紅袍把前來奪取天河老祖道書的各路人馬,都跟他一一說了,每一路人馬,都非是他能輕易擊敗,但陳七此時已經無所畏懼。
  他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說道:「我如今道法不輸人,只是眼光見識,卻差了人許多。但只要我倍經磨練,這些也都是可以鍛煉出來。剛才在趙紅袍的大營中,我還一直想著,敵人勢大,趕緊逃走了罷。但是此時卻忽然有一種,想要見識天下英豪的念頭。也罷,就讓我看看,究竟是天河老祖傳下的太上化龍訣,火鴉陣,吞日神猿變厲害,還是三派六道,各路妖王的法術犀利。」
  陳七一聲長笑,大踏步扯開,他身量本來頗高,這輕功運起,猶如扯滿了風帆的大船一般,一飄一晃,就去的遠了。
  趙紅袍才送走了陳七,不旋踵就聽得大營外有人長笑,他心頭微微一凜,忽然忖道:「這個小賊,我本來看他雖然精明伶俐,但是畢竟出身不好,有些縮頭縮腦,眼光見識,談吐也都甚差,一個十足的小土鱉模樣。但是閒談甚久之後,他的氣質便漸漸變化,剛才那一聲長笑,豪氣干雲,已經……非是池中之物了。」
  趙紅袍雖然資質不算出眾,但畢竟是北疆第一大派雷電門的弟子,父親又是一任太守,親戚朋友,許多都是有身份地位,本事出色之人。論起眼光來,卻不算差。他本來也是略略有些瞧不起陳七,只覺得這小賊不過是偶然運氣好,這才得了奇遇,遲早要被人殺死,奪取了所有的一切。但是剛才大營外一聲長笑,卻讓他心頭一震,油然生出一股念頭來,這個小賊,日後只怕要有非凡作為,橫行天下。
  陳七一路狂奔,趙紅袍大營距離小沛縣城本來便甚近,所以不過片刻,他就回到小沛縣城。陳七踏入自家的地盤,心頭豪情更甚,心道:「太上化龍訣霸道囂張,只要給我擊殺同級數的對手,把他的法力精血吞噬了,修為必然日日增強。此乃戰鬥聖法,殺伐大數,之前我總是想要逃避,沒能發揮這套道法的至高威力。既然有這許多人來討伐我,就讓他們嘗一嘗這套道訣的厲害罷。只要殺的人夠多,修為能到更高,誰來殺誰,可就不一定了。」
  陳七定了心思,要跟各路人馬狠狠鬥上一場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份基業,已經保不住了。但是他亦是心底清明,知道這點束縛,根本是自家無謂的事情,若連這些也不能拋開,自己的道心必然要蒙上一層灰塵。
  所以他回城之後,便把蝠吉召喚過來,讓他帶了城中所有的部眾,還有荀玉藻,從速離開小沛縣城,回去涪陵山。不得他召喚,不得回來。蝠吉雖然驚訝,但也不敢違拗主公,立刻就收拾了一切,帶了人離去。
  至於荀玉藻,在陳七面前,從無她說話的餘地,何況最近陳七變化甚大,這頭小狐狸總是有些慼然,覺得陳七已經不甚愛她,頗有些小受氣包的模樣,雖然心頭不願,卻也只能跟著蝠吉走了。
  陳七唯一還留在身邊,也就只有靈鷲山的李芸娘,這位西域靈鷲山的女弟子,本來便跟他不是一路。雖然李芸娘被鸞兮種下了情種之後,望向陳七的眼神,一日火辣過一日,就差跟他明說,願意投懷送抱了。
  陳七亦知道,自己只要引動李芸娘的情火,鸞兮再來時,只要收走情種,不但又給自己樹下一個大敵,同時也會增強鸞兮的滅情煞修為。所以他雖然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君子,但仍舊忍住了那一點念頭,就是不去碰觸李芸娘,免得惹得情火上身。
  陳七做出這一幅,開門揖盜的姿態,一直都在悄然窺測的鸞兮,亦第一時間察覺了。
  鸞兮開頭幾日,還有些踟躇,但是隨即她就明白,陳七這是放棄了一切小花招,在跟她正面挑戰。鸞兮也不知道,短短時間內,陳七為何心路會出現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陳七這般做法,卻讓鸞兮覺得更加難鬥。
  她已經把師門的滅情煞第一層境界修成,按理說,根本可以無懼任何同級數的修士,煉氣第三層感應以下,都是可以信手殺戮,猶如豬狗。但是陳七的道術奇異,明明修為遠不如她,但是法力卻渾厚過滅情心訣十倍,火羽箭的法術雖然粗糙,變化不多,但是動輒數十支火羽箭齊射,驚天動地的威力,也讓鸞兮有些頭疼。
  鸞兮猶豫了幾天之後,忽然心頭明白過來,自己在心理上,已經輸了這小賊一招。陳七已經明明白白,表示了自己無所畏懼,她卻瞻前顧後,尋思良多,等若在兩人的爭鬥中,輸了一招,落在後手。
  想明白此節,鸞兮這才悚然一驚,明白她一直都不大瞧得起的這個小賊頭,已經成了她命中注定的大敵。
  就在鸞兮想要拋棄一切,直面陳七挑戰的時候,她命中注定,天生的另外一個對手,亦來到了小沛縣城之外。貂雪卻是大大方方,一路上都沒有掩飾行蹤,她有香狩這頭靈獸在身,那一股百花芬芳,是怎麼都掩藏不住的,所以也就落得大方。
  滅情道和忘情道的心法,互相克制,所以當貂雪來到小沛縣城不遠的地方,便感應到了鸞兮的存在,同時鸞兮也感應到了,自己還未出師門,就命中注定的大敵。
  兩女都有煉氣感應以上的修為,已經能夠感應數十里方圓之內天地氣機變化,幾乎在發現對手的同時,就各自運用師門心法,與虛空中遙遙狠拼了一記。


第九十二章 兩法並修,金剛塔變
  陳七微微一驚,但是卻尋不著任何端倪,他這幾日大多都孤身一人坐在城頭,靜觀風雲變幻,方纔他的靈覺之中,似乎有所震動,但是仔細去感應時,卻沒有絲毫徵兆。
  陳七微微沉吟,便又復陷入了修煉之中,陽光披拂在他身上,化為一道金光龍影,同時也有數十團火焰,無數經文伴隨,讓陳七週身數十丈之地,盡成異域。這般徵兆表示,陳七已經能夠兩法並修,甚至因為金剛塔被太上化龍訣祭煉,就連金剛三昧法,亦能同時修煉。
  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兩種道訣,心法迥異,各有不同運轉真氣的法門路線,陳七亦只能上半日修一種,下半日修一種,或者一天一換。有時候太上化龍訣吞了什麼東西,便多修煉些,有時候火鴉陣收伏了新的火鴉,就把火鴉陣多修煉些,並無固定。
  但自從陳七打破了心底障礙,對道法體悟,亦漸漸圓熟,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便能把兩法並修。這種道心上的進境,看似跟修為無關,卻可以影響到許多修煉上的事情。陳七在修煉一途上的體悟與日俱增,便讓自家修煉的,變得比前輕易了許多。
  雖然陳七把城中的兵力,全數撤回了涪陵山,但是小沛縣城中的百姓,卻莫名的感覺比往日更為安逸,不但小沛縣城中百姓有了許多生氣,還每日都有流民趕來這座縣城安居。陳七也不去管這些事務,任由這些百姓自己自行其事。
  小沛縣城中沒了任何官府的力量,反而顯得更加安居樂業了些,頗有些世外桃源之態。
  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心法,吞日天地元氣,大日火力,開始陳七還覺得這種法門,比他吞噬精血元氣,收伏火鴉來的緩慢。但是漸漸的,陳七便察覺,這般修煉所積聚的法力,是與日俱增,起初勢頭甚緩,但是越到後來,天地元氣和大日火力,便越成滾滾之勢,被真龍勁和七十二團真火種子吸引,就如天河倒傾,一股一股的澎湃元氣,一縷一縷的大日真火,漸漸融會貫通,匯入己身。
  陳七被驚動之前,已經有三日不曾動轉,已經跟附近方圓百里的天地元氣,還有天空上的大日,建立起一種奇異的感應,只是這股感應似斷似續,時有時無,但是卻並不影響,他運轉太上化龍訣吞噬天地元氣,催動火鴉陣的心法,用七十二團真火種子吸攝太陽火力。
  當陳七又自沉寂下去,鸞兮和貂雪兩女,卻早就互相用師門秘法,鬥了十數招。鸞兮已經修成了滅情煞第一層,修為比貂雪稍高一線,但是貂雪卻有斬情劍在手,這口忘情道的秘傳飛劍,幾乎要到了通靈之境地,跟貂雪的法力融合一體,亦傳送了劍氣殺意,去到數十里外的鸞兮身上。
  修為到了感應天地這一級數,修道之人便能把自己的意識,延伸到數里,乃至數十里外。不過若是尋常修道之輩,最多也不過是略略感應遠處的氣息,比眼耳鼻口的感覺還是要差許多,根本不能影響什麼。雖然說到了這一境界,便是傳說中馭劍百步的劍術入門,但是若無秘傳法訣,耗費光陰,把來溫養一口煉成的飛劍,也沒人能夠驅動劍器。
  但是滅情道和忘情道兩家,都是以情入道,各有獨門秘法,可以隔空傷人。
  貂雪小嘴鼓鼓的,似乎十分生氣,她雖然借助了斬情之力,連續送去一十三波殺意,但是鸞兮卻用了不知什麼法門,都一一從容化解,反而隱隱有幾分反擊之力。只是鸞兮的反擊,一到了貂雪身前,就被斬情劍的劍氣逼退,根本傷不得這位往忘情道的弟子。
  「這個鸞兮,居然比我先走了一步,開始凝練滅情煞了。人家的琅琊忘情訣,還差了一個關鍵的人物,不能著手凝練煞氣,真是氣死我了!不過她想要修成滅情煞,總要種下情種。滅情道對情種的選擇,可是關鍵的很,非是有修為在身的處女不成,她哪裡尋來這種女人?看她的滅情煞修為,至少已經突破第一層,不是尋的情種修為了得,功底深厚,就是數目頗多……兩種都很難哩。」
  鸞兮亦是暗俺惱恨,她也是天之驕女,從小便被抱去了滅情道中學道,師父羅冰心又是滅情道之主。傳授他的滅情心訣,乃是滅情道三大道訣之一,更是滅情道開宗立派第一道訣。這一次鸞兮出門遊歷,能夠得有機緣,突破感應天地這一層境界,突破了這一層,前途便是一片坦蕩,直到煉氣丹成再無阻礙。
  鸞兮突破煉氣感應不久,就遇到了靈鷲山的兩名女弟子,修煉滅情煞,亦自覺機緣不淺,不然種下情種的人選,也沒這般好找。
  這一切的際遇,讓鸞兮信心百倍,甚至自信有望問鼎,三派六道年輕一代第一人,日後煉就金丹,執掌滅情道門戶。
  但是她在陳七處連續吃癟,現在遇上了滅情道的大敵,忘情道的弟子,也奈何對手不得。這讓鸞兮這般心高氣傲的角兒,如何忍得?不過鸞兮也試探出來,貂雪手中有一件厲害的法器,她自忖除非把師父封印在體內的兩道滅情劍氣使出,不然絕無可能勝過,身懷斬情仙劍的貂雪,她當機立斷,搶先截斷了跟貂雪之間的感應,退避到十里之外,讓貂雪再也無法感應到她的存在。
  陳七不曾修煉到煉氣第三層感應這一層次,但是他修煉的上古道術玄妙,亦微微有些感應。但是陳七卻只因為開始那一次,打斷了修煉,之後便再也不去理會。
  陳七在兩大道訣上的積累,其實已經十分充足。當他斬破無名,純淨了道心之後,之前的所有積蓄,都漸漸轉為應有的實力。
  不拘是太上化龍訣,還是火鴉陣,對天地元氣和大日真火的吞吐,都是近乎掠奪式的。當陳七真個沉潛下來,這兩部道訣應有的威力,便盡數顯露出來。太上化龍訣吞吐天地元氣,愈來愈霸道,這也還罷了。這部道訣修成的真龍勁,同時也對早就祭煉成了一體的金剛塔,加緊了掠奪。
  太上化龍訣自從把這座古塔吞噬了之後,就沒有一刻停止過對它的元氣吞噬,但是陳七修為太淺,金剛塔的級數又太高,所以太上化龍訣雖然日日吞噬金剛塔的法力元氣,卻也並無多少進展。
  但是此刻,太上化龍訣隨著吞吐的天地元氣越來越猛烈,亦自生出極其玄奧的妙用,開始滲透到金剛塔更深一重的禁制。原本亦陳七的修為,他能夠把金剛塔祭煉到第十六重禁制,已經是目前的極限,但是太上化龍訣修出的真龍勁,卻並不肯就此罷手,仍舊日日對金剛塔進行滲透。
  陳七修為有了根本的變化,太上化龍訣的威力便亦自增長。金剛塔本來就已經被太上化龍訣祭煉了,對這部道訣毫無抵抗之意,陳七沉入了丹田中的心神,甚至可以看到,這座金剛塔,正在「活」了過來。
  無數經文從這座古塔上剝離,這些經文飛出,卻並不消散,而是都匯聚到了真龍勁之中。金剛塔中日日念誦經文的兩萬餘口蝙蝠精,陳七因為某種緣故,並不曾放出,這些蝙蝠精每日念誦的經文,貢獻的願力,都會結成三枚符錢,如今金剛塔內已經積攢了一千兩百餘枚符錢,盡皆金光燦爛,為佛力所化,是為八等符錢中的胎錢。
  一頭白毛蝙蝠精,正在虔誠念誦經文,忽然一聲怪叫,週身骨骸發出辟啪的脆響,及身一滾,化為一個俊秀的少年沙彌。他變化了人身之後,似有狂喜,但是左右看顧,自家的無數同族,仍舊在念誦經文,不曾理會他,便也盤膝坐下,仍舊加入了念誦經文的隊伍。
  這頭白毛蝙蝠精,並非第一個變化人身的,在這座金剛塔中,早就已經有了七八個少年男女,只是這些蝙蝠精化形之後,不是小沙彌,就是小尼姑,這也是陳七為什麼不把這些蝙蝠精,讓蝠吉這個族主一併帶走的原因之一。
  多了這一個小沙彌,金剛塔內的願力積蓄,便達到了一個臨界點,不知不覺,金剛塔內每日產生的符錢,已經多到了四枚。
  這些唸經不休的蝙蝠精,早就已經跟金剛塔化為一體,陳七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這些蝙蝠精,已經再也脫離不開這座古塔。就算他把這些小蝙蝠都放了出去,他們仍舊會不由自主的回來陳七身邊,似乎除了念誦經文,就再無其他事物,可以引動這些小蝙蝠們的塵心。
  多了這兩萬餘口小蝙蝠精,金剛塔內的禁制,似乎更加幽深,儘管太上化龍訣吞噬了巨量法力,但這座古塔卻似乎並無絲毫折損,仍舊是浩瀚如海,深不可測的模樣。
  只是原本只有百餘丈高的金剛塔,現在已經漲大到了一百五十丈高,原來二十四層的塔身,也莫名變成了二十八層。


第九十三章 眼識
  侯東辰足下一團黑白兩色旋風托足,正踏風飛起半空。
  他的真空陰陽煞已經修煉到了第五層,駕風而行只是輕而易舉的小事兒。何況真空道的真空陰陽遁法素來有名,對駕馭風雲,亦別有心得,侯東辰對自己駕風的本事,素來很有信心。
  他駕風起在半空,眼望小沛縣城方向,心底卻有許多猶豫。
  「這個少年,應該就是陳七了。但是他身外的異象卻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他已經擁有與我相等的法力了麼?可我聽說,上古道術凝煞全靠地煞陰脈,現在不拘是中土,還是西域,北疆,東海,南荒,都再無什麼上等的地煞陰脈流傳,他是如何凝練煞氣的?若說他還不曾凝練煞氣,為何這股真龍之威,陽火之烈,佛光之盛,居然讓我也有些吃不準高低?」
  侯東辰是個把細的人,行事風格,也素來追求,完全準備,謀定而後動。他捉摸不透陳七的底細,便不肯貿然出手,侯東辰也是不知,上古道術最終法力雄渾,陳七雖然修為才是煉氣入竅,但是法力雄渾這一項,卻已經不輸給任何凝煞級數的人物。鸞兮幾次都奈何他不得,也是因為有這緣故。侯東辰雖然猜測錯誤,但這也是陳七現在顯露的異兆,實在超出尋常修道之士的正常表現甚遠。
  陳七每次吞吐天地元氣,都會讓周圍數十丈內,形成一個凹陷的元氣漏斗。天地元氣從四面八方補充過來,扯動風雲氣流,看起來就似他也有煉氣感應的境界,能夠溝通天地元氣一般。加之真龍勁和火鴉陣的法力,實在太過雄渾,不要說侯東辰會看錯,就是換一個比他修為還高一級,卻並未有跟陳七交過手的人,一樣也會看錯。
  侯東辰這邊謹慎,陳七那邊卻並不在乎,經過三日的吐納,如今已經是第四天,陳七漸漸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就要有一個突破,太上化龍訣即將有一個奇異的變化。對他來說,只要不是有人強行逼他出手,那邊要一心修練下去,勇猛精進,不肯有絲毫退縮。
  從早上到晚上,天地元氣變化,陰陽交割,便有許多不同。陳七雖然把心神都沉入了丹田之中,感悟太上化龍訣,但是仍舊可以清楚感受到,外面的日月輪轉,時間變化,漸漸的,他忽然生出一股明悟來,那一股真龍勁,似乎也感應到了他的情緒,忽然從已經打通的三百餘處竅穴中游轉一圈,最後猛然衝到了眉心祖竅處。
  陳七似乎感應到了某種變化,毫不遲疑的把金剛塔內積存的符錢,一次性的全部取出,重新化為法力,任憑這一股真龍勁吞噬。真龍勁本來遊走這麼一圈之後,就待退縮回去,但是被陳七這般狠狠的猛補了一記,立刻生出最後一重變化來。
  這一道真龍勁寸寸碎裂,它吞噬了無數經文,也隨著本身碎裂,都散落出來。只是這些經文早就跟太上化龍訣何為一體,所以儘管崩散出來,卻並不混亂,隨著某種奇異的法力,忽然聚散九次,最後按照某種無以名之的規律,化為一桿長幡,就那麼駐在了陳七的眉心祖竅。
  這桿長幡一旦成型,陳七就覺得一股法力湧入了雙睛,他登時留下了許多眼淚來,雙目刺痛一片,但是迅即就有一股清明,生自腦海,跟他早就練成耳識一起,讓他陳七驀然生出一股明悟來,可以看到同天地元氣流轉,日月星光也分作五色,見到眼前一滴露水中有四萬八千毛蟲,可以觀數百里之外一葉飄落,燭照鬼神,能遍觀週身污垢。
  也不須人來解說,陳七便知道,自己又煉成了佛門頭五識中的眼識,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一頁金書也飄了起來,顯露出一些以前沒有文字,正是真龍勁所化的那桿長幡的來歷。同時,亦有一股新的真龍勁,從虛無中誕生,重新盤繞在金剛塔上,只是比前面那一股,要弱小許多,稚嫩新生。
  陳七已經把記載有火鴉陣的那頁金書祭煉,故而把火鴉陣的奧妙,盡數得知,但是記載有太上化龍訣和吞日神猿變的金書,陳七卻一直都沒法窺到真正面目。這一次他把修成的一股真龍勁,化為一桿長幡,開通的佛門眼識,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才頗為吝嗇的露出一些內容來,讓陳七也頗好奇。
  按照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這頁金書上,顯露的文字所述,這桿長幡名為八部天龍神幡。只是現在還只是雛形,需要經過無數修煉,才能漸漸生出莫大威力來,甚至這頁金書上,還記載有如何催動這桿八部天龍神幡的法門。
  陳七一抖身子,收了所有法力,他現在才算是確定,太上化龍訣跟佛門心法,有莫大干係,甚至就是佛門心法的一種,只是不知為何會霸道如斯,吞噬萬物,化為法力。與此同時,陳七也明白了太上化龍訣的修行道路。
  火鴉陣修煉有成,便可以去修來這部道訣衍生出來的法術,但是太上化龍訣卻一直都沒有什麼法術出現,真龍炮按照實誠心思來說,並不算是一種法術,只是把真龍勁運使,噴吐出去罷了。當八部天龍神幡凝聚成型,陳七終於隱約明白,太上化龍訣是每修煉到一個關頭,便會凝聚出一件法器的虛影來,至於下一次凝聚的法器,還是八部天龍神幡,或者是別的法器,陳七就不得而知了。但至少這個路數是不錯的。
  陳七收拾了心情,先不去想修煉上的事情,他把眼神放了長遠,開通了佛門的眼識之後,配合他早就修成的耳識,陳七便能把方圓數十里之內的一切變化,盡數收與心底。
  不管是侯東辰,還是鸞兮,或者邢月英,貂雪,甚至還有其他一些潛入了小沛縣城附近的人物,都被他清清楚楚瞧在的眼底。
  陳七燦爛一笑,對這些覬覦天河老祖傳下道書的人,他是半點好感也欠奉。這個小賊頭,把手在虛空中一抓,便有六支火羽箭躍躍燃燒在指尖。陳七瞧了這六支火羽箭一眼,似有無限留戀,他淡淡的喝道:「咄!」
  六支火羽箭分頭飛出,轉瞬都沒入了視線之外。
  最先感應到火羽箭的是貂雪,這位忘情道的女弟子,輕輕一喝,斬情劍在劍鞘中輕吟一聲,一團火焰便在三十步之外爆開。貂雪輕撫了一下肩頭的靈獸香狩,小聲的安慰它道:「小狩兒,莫要害怕,我已經把那人發來的火箭斬碎,他下次再敢如此,看我不連他的男根都一起斬了……你這個表情,是想要吃了那東西麼?」
  稍緩一步,感應到火羽箭射來的,卻是距離小沛縣城最近的邢月英。她臉色忽然大變,背上的短弓連張,七支青狼箭一起飛出,攢射在虛空中的一點,這才把那支火羽箭爆炸了開來。邢月英小臉上有些驚異,自言自語道:「數日前,他的火羽箭還未有這般威力,難道他的法力,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增長麼?」
  侯東辰只是嘿然一喝,陳七的火羽箭便在他面前停住,只是當他運用真空陰陽煞去捉這支火羽箭的時候,這支火羽箭忽然爆炸,險些把他炸傷。侯東辰臉色微變,足下黑白旋風一起,就想跟陳七斗上一鬥,但是他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轉頭,往遠處望了望,居然催動了足下的黑白旋風,往遠處退讓了些。
  鸞兮跟陳七斗法過數次,倒是最為從容,伸出了兩根春蔥般的玉指,只是輕輕一提,便把陳七的火羽箭消弭與無形。只是她的臉色也微微變化,跟邢月英一樣,鸞兮也察覺了陳七的法力,居然在這麼短短數日內,又有一線提升。
  陳七射出的最後兩支火羽箭,卻都被人硬碰硬的,給破去了。破去陳七火羽箭的這兩人,身邊都帶了數名或者十數名部下,其中一個是倒是陳七的老相識,正是太湖八妖之首的黃睛山君,另外一個,卻是一個黑袍大漢,目光爍爍,修為竟然不在黃睛山君之下。
  陳七射出了挑釁的六支火羽箭,便在小沛城頭耐心等待,想要看看是誰先被他激怒,第一個跟他動手。陳七亦明白,天河老祖的道書,對這些人的吸引力有強有弱,但卻有一點,不拘誰先得到這部道書,必然都會成為其他人的敵人,故而這些人絕無可能聯手,只要單對單,他陳七就不怕。
  陳七射出了這六支火羽箭之後,便輕盈躍上了小沛城的女牆,雙足就那麼伸在城外,坐在城牆上,眺望遠方。但讓他十分失望的是,一直過了兩三個時辰,陳七也未有等待第一個挑戰者。
  「看來這些人都是老謀深算之輩,都指望別人探路,自己卻不想第一個來冒險。也罷,那他們就耐心等著罷,再有些時候,我法力增進的更快,便有好瞧的給他們看。」
  陳七等不來挑戰者,便閉上了雙眼,重新培養起那一股新生的真龍勁來。


第九十四章 情絲萬縷,誰人堪破?
  陳七原本修煉出來的真龍勁,都化為了一桿八部天龍神幡,這桿神幡初成型,只得三重禁制,威力比禾山道的法器也強不許多,但是八部天龍神幡畢竟不是禾山道的法器,雖然因為初成形體,禁制不足,卻仍舊有禾山道法器所不能有的玄妙。
  首先八部天龍神幡成型之後,吞噬天地元氣的能力,比原本的那一股真龍勁要強橫愈數倍。其次這桿神幡吞了一千三百枚金剛三昧法凝成的符錢,還演化出來一種佛門小神通,陳七亦是重修太上化龍訣,這才發現其中端妙。
  這種佛門小神通名為步步生蓮神足通,和他原本參悟的金剛三昧法一起,各化為一圈佛光,在陳七識海之內,猶如一輪金陽,永恆不滅。
  這般情況,讓陳七更加確信,太上化龍訣跟金剛塔必定是有些淵源,十有八九也是出自佛門。只是當今天下,佛門弟子少之又少,除了西域的大金剛寺,卻也已經閉門潛修,除了六十年一次,開寺結緣,收取門徒,也就只有白象法王,火術禪師,金缽僧王三位,還算有名的大德。陳七見聞不夠,除了從李芸娘,李嫣嫣那裡聽過大金剛寺的名頭,對佛門所知甚少。儘管他有此懷疑,卻也不能尋出什麼脈絡來。
  這步步生蓮神足通,乃是佛門第一遁術,有無窮奧妙,陳七一時也無暇參詳,他要先把重頭來過的太上化龍訣穩定根基。
  陳七再次修煉,總比真個從頭學起要有些不同。畢竟他體內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已經打通了三百餘處,故而這一股新的真龍勁,在諸多竅穴中遊走一圈之後,便漸漸壯大起來。原來的那一股真龍勁演化為八部天龍神幡之後,仍舊能夠吞噬天地元氣,灌注己身,還能分出一部分天地元氣,滋補那一道新生的真龍勁。
  新生的真龍勁,仍舊盤旋在金剛塔上,和金剛塔內的禁制,比前更加緊密,就如老籐繞樹一般,陳七的修為不降反升。
  陳七潛心修煉了兩三那個時辰,新生的真龍勁便如同原本的那一股一般無二,只是強橫程度略遜,但是靈活如意,如臂使指之處,卻又遠勝。
  陳七一番修煉之後,睜開了雙眼,他開通了耳識,眼識之後,佛門真諦已經算是入了門,對周圍的變化,亦瞭然於胸。
  不拘是仙道門派,還是佛門弟子,都最終心靈上的鍛煉,有強橫法力,而無控制法力的道心,這修行之途便難以前進,縱然有無窮機緣,天才資質,萬千寶藏在手,也不能步步前行,踏入修行的至高之途。
  陳七原本是個山賊,要說有甚向道之心,還真談不上。他最多也不過是惦念著,修成法術,手段強橫,可以胡作非為,任意闖禍。也算他有些運道,在初入修行的時候,遇上了鸞兮,被鸞兮兩枚情種,觸動了內心,激發了不屈不撓的一股烈性。
  陳七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母親,實無一個人真心待他好。就算他父親,也未見得對這個兒子,有多少喜愛。每日裡在賊窩裡勾心鬥角,為了保住自家的小命,陳七無所不作,用心狠手辣來形容,還嫌棄是輕的。
  但是他經過這般磨練,對人便有極深的看法,當初李嫣嫣對他,那是發自真心的好,甚至連性命,身子,師門秘密都願意給他。陳七雖然看似滿不在意,但是心底最深處,要說沒有感動,那是騙他自己了。
  李嫣嫣跟他的一段日子,已經算是陳七平生最為安逸溫馨,但鸞兮又復把這點溫情打破,讓陳七得知,李嫣嫣對他的全心全意,都是一枚情種作祟。鸞兮取走了李嫣嫣體內的情種,李嫣嫣就立刻翻臉,這對陳七的打擊,當時他還不覺得,畢竟陳七出身山賊,心智剛毅之極,但是漸漸的,這點影響,越來越深遠。
  讓陳七終於開始反思,自家究竟何去何來,什麼才是快樂,為何就要苦悶,這些剖析內心的東西。只是這些念頭,來去倏忽,陳七偶然有想法,就趕緊把這些,被他視作無稽的念頭驅逐了去,但這些反思,亦對他的道心,產生了極大影響。讓陳七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人都變得於前不同。
  雖然這小賊頭知道,附近六股人馬,都在窺測他,陳七去也怡然不懼,根本就不理會這些人。他已經發出厲害火羽箭去挑釁,這些人卻無一個回應,雖然是鸞兮,貂雪,邢月英,侯東辰,黃睛山君,還有另外一股妖軍都各有想法,但是這六股勢力的退縮,卻讓陳七本來便初步奠定根基的信心,更加高漲起來。
  陳七一躬身,從城頭上躍下,衝著已經是深夜十分的天空罵道:「我還道三派六道,十九大寇,各路妖王有什麼了不起,原來也不過如此,呸!」
  陳七下了城頭,揚長回自家的府邸去睡覺了,卻把城外的六股勢力,一起氣的惱怒。
  鸞兮本來就想立刻動手,給這個小賊一個好看,但是她跟自家種下的情種感應親密,知道陳七還未動過李芸娘,便自把這一股衝動忍下了。要知道,滅情心訣的法門特殊,種下情種的對象,有許多挑揀,若是李芸娘體內的情種一日不曾爆發,她不能取回李芸娘體內的情種,滅情煞的修為就一日不能提高。
  倒是貂雪被陳七一激,立刻發出一聲猶如黃鶯般的清嘯,斬情劍在劍鞘中鳴震七次,搶在所有人之前,先自下手了。
  陳七剛踏入他在小沛城中的府邸,就感應到周圍寒氣襲人,激靈靈一個冷顫,被貂雪斬情劍氣侵入了識海。陳七修行的上古道術,專注道行雄渾,法術犀利,對這種以情入道的手段,卻並不怎麼看中。畢竟上古修道之士,更重道行,這種以情入道的法術手段,等到修道之輩淬煉道心之後,就全然無用了,誰也不會為了一些以後用不著的法術,去苦心鑽研,孜孜不倦的修煉。對上古修士來說,這類的法術,不過是浪費有限的光陰罷了。
  所以陳七也不知該如何抵禦,他的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對鸞兮的情種就無可奈何,既挽救不了李嫣嫣,也解決不了李芸娘體內的情種,更對付不來貂雪的斬情劍法。
  駐守在他眉心祖竅內的八部天龍神幡,在斬情劍氣侵入的時候,只是微微一震,就把這道劍氣上,附著的微不可查的一絲劍氣化去。但是對斬情劍氣中混雜的那一縷劍意,卻混如不聞,仍舊陳七的本體魂魄來承受。
  滅情道以滅絕情慾入道,忘情道卻是以有情入道,最後得情忘情,最高超凡脫俗,成就一身道法。
  貂雪的這七道劍氣,能夠對肉身神魂,產生損傷的劍氣,被八部天龍神幡輕易化去,但是對肉身神魂無害,卻能影響人七情六慾的那一縷劍意,卻被開門揖盜的放了進去。陳七被這七道劍意一纏,登時生出了一股極強烈的慾望來,想要瞧一眼,是誰發出如此神妙的劍意。
  這股意識來去沒由,陳七怎麼都揮之不去,他雖然尚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貂雪的暗算,但是卻也知道,自己八九分有些不妥。
  當他走入自家府邸的時候,李芸娘剛好迎出,見他眉頭微蹙,有些關愛的問道:「不知七公子怎麼有些愁悶?」陳七搖了搖頭,他亦不知該如何說給李芸娘聽,因為他也察覺到,有人用什麼秘法安暗算了他一記,卻被八部天龍神幡化去,之後自己就遊戲不對勁,但卻也真說不出來,是什麼地方不妥。
  李芸娘見陳七不想說,便也不為難他,只是如一個小妻子一般,服侍陳七寬衣解帶,並且把早就準備好的酒菜,換人送了上來。陳七把所有的手下都驅遣走了,但是李芸娘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召集了許多丫鬟僕廝,讓這間宅院,看起來猶如尋常大戶人家一般,非復之前的冷清。
  陳七在城頭吹了許多風,倒也有些飢餓了,當下便大快朵頤起來,酒足飯飽之後,他忽然想起李芸娘也是西域大派的弟子,自己的不得勁,也許她能知道,便問李芸娘道:「你可知道,有什麼法術,跟滅情道的情種一般,但卻又跟情種不同,也能影響人的心思?」
  李芸娘微微一愣,說道:「滅情道的心法天下無雙,要說相類的法術,也只有忘情道《離恨》《忘情》兩部天書,其中尤以忘情天書記載的道訣奧妙。我聽說忘情道的凝煞法門,跟滅情道的情種有些類似,名喚情絲,務求把自己的一縷情絲,種在某個對象身上,最後得情,忘情,堪破人間紅塵,拔慧劍,斬情絲,方能修成大道。」
  陳七聽得心頭一震,但是轉念又覺得不對,心道:「難道忘情道的傳人也來了麼?我雖然有耳識,眼識,能窺測方略,但是卻也不能分辨來者都是誰人。這忘情道的法門如此變態,對方若是個女的也就罷了,要那廝是個男人,對我也下了什麼情絲一縷……他奶奶的王八蛋的,老子可不會真遇上此種變態罷?」
  想到此處,陳七渾身一震,驀然生出一股涼意來。


第九十五章 臨陣磨槍
  這般隔空傳遞劍氣劍意,卻非是貂雪目前修為所能,她也是借助了斬情仙劍之力。但是當她七道劍氣發出,卻忽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來,她借助斬情劍發出的劍氣,被人輕易化去,但是那一縷劍意,卻緊緊纏繞到了目標的魂魄之中。
  這種情況貂雪也從未遇到過,不由得暗暗稱奇,小心眼裡忖道:「怪不得天河老祖當年有諾大名氣,傳下的道法果然玄妙。只可惜上古道術皆要尋地煞陰脈,方能凝煞,現在不拘是中土,還是四夷,都已經沒什麼地煞陰脈了,他或者能過得了煉氣感應這一關,但卻無論如何不能凝練煞氣,修為必然要止步與煉氣第三層的境界。」
  貂雪一招失手,心頭不甘,待想要再用師傳劍法,給陳七一個厲害瞧瞧,那個一身黑袍的大漢,卻提前一步出了聲,他的聲音猶如雷聲滾滾,從平地響起,遠近數十里都能皆如耳聞。
  「某家飛天大聖座下妖將廖進,願意挑戰天馬山陳七陳大當家。不知陳大當家願意平手一搏乎?」
  廖進運足妖力,提氣開聲,把這一話傳的四野皆聞,除了要挑戰陳七之外,亦是給其餘人一個示威。他能在飛天大聖座下,證得妖將之位,亦是靠了自家的本事,眼光見識無不是上等。剛才有人搶先出手,廖進亦早就察覺,但是他卻不會去學貂雪,暗中出手,而是光明正大的挑戰。
  這樣的堂皇挑戰,就算輸了,也可以顯露出來一派磊落。若是贏了,廖進也另有法子,最少在其餘五家出手前,能夠從容退去。
  陳七聽得有人挑戰,懶洋洋的說道:「原來是飛天大聖的座下的妖將,可惜我今日有些疲倦了,還望廖進先生明日請早。」
  陳七這句話說的懶洋洋的,但是蔑視之意卻盡露,廖進嘿然一笑,不動聲色的回答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便約在明日清晨,太陽初升時分,在小沛縣城之外七里的那座土山上一決勝負如何?」
  幾乎所有人聽得廖進這句話,都暗暗罵這頭妖將,果然老奸巨猾。若是陳七肯允諾下來,就等若告訴大家,明日小沛縣城之外七里的那座土山上,就是聯手合擊,斃殺陳七的最佳機會。
  陳七呵呵一笑,似乎並未覷得其中端倪,仍舊是懶洋洋的答道:「如此甚好,大天白日的,卻甚和我的道法……」
  一句話還未說完,陳七便再也不肯吭聲,他嘿嘿一笑,忽然對李芸娘說道:「你可有辦法,逃脫鸞兮的追殺?」
  李芸娘微微一愣,忽然若有所思起來,思忖良久,才輕輕說道:「若是鸞兮被你引去了那座土山,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夠安然脫身。只是那個叫做廖進的心思不好,他擺明了要引你那裡,好預謀了圍攻,你還是不要去了。」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這卻不須你來擔心,我自由法子,既然你有把握能逃脫鸞兮的追殺,那麼今日我們先圓房了罷。」
  陳七輕舒猿臂,一把樓主了李芸娘,把這名靈鷲山的女弟子羞的滿面通紅,但是嗅到陳七身上的男子氣息,她卻又不得身子一軟。雖然李芸娘知道其中有一小半是情種在起作用,但是內心也明白,若是自己拚命抗拒,未必就沒有辦法抵擋,畢竟陳七並無多少意思,是個極大的助力。自己如此順從,倒是有一小半,是內心中,真個心甘情願的。
  李芸娘本來就是個極有野心的女子,此番靈鷲山一十九名弟子來中土,尋找大金剛寺遺失的鎮寺法器金剛塔,並且圖謀《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金剛塔為陳七所得,其餘幾路必然鎩羽而歸,回去之後,無功有過,說不定還要有什麼處罰。
  陳七手中的金剛塔,她自分沒本事搶奪,但是陳七卻把《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傳授了許多部下,李芸娘心思仔細,早就從蝠家的人手中,抄了一份出來。憑了這一點功勞,李芸娘就有十成把握,在回去靈鷲山之後,得到門派中的看重。
  但是李芸娘亦明白,自己的資質實在說不上有多高明,尤其是在見識了鸞兮之後,平素對那些自小就得了門派中的上乘道法的真傳弟子,小小的不服氣,也都煙消雲散了。
  「陳七這小賊,看著似乎冰冷無情,其實還是滿重情誼。他寧可放了李嫣嫣師妹,也不肯殺她,只要我能跟他有一夕之歡,並且保住體內的情種,不被鸞兮取走,說不定日後他修成上乘道法,我還能有個機會……」
  李芸娘亦知道,陳七這是大戰降起,要借助她的純陰之氣,把修為提高一分。雖然這種行徑頗有些無恥,但是李芸娘思忖良久,還是放棄了用靈鷲山的心法,鎮壓那一枚情種,有了此物作祟,陳七也不用怎麼挑逗,李芸娘就熱情如火,還未走入內室,就八爪魚一般,雙手,雙腿都緊緊纏上了陳七的身體,嚶嚀一聲,全身都變得懶洋洋的,若是陳七不是臂力甚雄,摟住了她嬌柔無力的身子,李芸娘便要摔在地上了。
  陳七嘿然一笑,大力嗅了兩下,李芸娘身上的處子芬芳,讓他心曠神怡。當下便把這位美人兒抱入了房間中,胡天胡帝起來……
  當第二日清晨的陽光,跟陳七體內的七十二枚真火中呼應,灼灼的大日真火之力,把他從睡夢中喚醒。陳七伸手一撈,身邊卻是個空的。陳七披衣起身,卻見桌案上有一張沾著幾分香氣的白紙,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了八個字:從君一別,西域萬里……
  這八個字下面,似乎還有些墨跡,只是李芸娘似乎也不知該寫些什麼,最終也只有一些毫無意思的勾劃罷了。
  陳七輕歎一聲,火鴉真氣化為真火,便把這張白紙點燃了起來,須臾便燒為灰燼。他搖身一變,化為一頭火鴉,雙翅一振,無窮大日真火的火力爆發,就如平地起了一聲雷動,把整間屋子都炸飛上了天空。
  陳七雙翅一展,不用多久,就飛到小沛縣城七里之外的那座土山上,他路過的時候,看到飛天大聖座下的妖將廖進,當下一聲長笑,雙翅一抖,便有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飛出,把廖進和他的十餘名部下,還有整座土山都一起籠罩了進去。
  廖進也沒有想到,陳七說打就打,忙運起修成的煞氣,撐起一圈黑光,勉強抵禦住了射向自己的幾十支火羽箭,但是陳七並未有絲毫停留,只是在半空中哈哈大笑,叫道:「廖進妖將果然法力通玄,你我交手一招,不分勝負,某叫欽佩,便就此罷手,兩家言和罷!」
  陳七雙翅一拍,就飛出了里許。廖進這才知道,陳七居然是這個打算,他大怒的喝了一聲道:「想要走,哪裡有這麼容易?」廖進把護身煞氣翻起,就要駕風。但是就在此時,看起來毫無威力的火羽箭,忽然一起爆炸,把剛剛離開地面的廖進,生生又打入了地面,他手下的妖兵,有三頭法力較弱,廖進有來不及維護,當場就被火羽箭炸成了飛灰。
  陳七下手的時候,又頗狡詐,不光把廖進和他手下妖兵都包圍了進去,就連整座土山都包圍了進去,一時間爆炸連竄,把那些隱藏在地面之下,或者樹木之中的敵人,都阻擋在了原地。直到他飛出十餘里之外,才有一道劍光飛起,緊緊跟隨在他身後。
  這道劍光飛起之後,鸞兮亦駕馭一道劍氣,緊緊跟隨,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得師父封印的五道劍氣,只剩下最後兩道了。
  侯東辰亦匆忙把真空陰陽遁法運起,第三個衝出了陳七的火羽箭連爆。緊跟著便是太湖八妖之首的黃睛山君,不過現在他手下只有六個兄弟,鷹九霄早就都被陳七暗算殺死了,如今太湖八妖,只能被稱作太湖七妖。
  陳七偶然回顧,見自己的敵人火車駕馭劍光,或者驅遣狂風,或者用十分奇妙遁法,都追趕了上來,暗暗計算,也只有邢月英這位蒼狼神宮的傳人,不曾追來。但是他也只是微微分了些心思,就不再去想了。
  陳七修為屢做突破,如今變化火鴉真身,飛行能力已經不輸尋常飛鳥,比後面幾位駕風的大妖、都要快上一線,陳七有足夠的把握,將這些大妖甩脫。只是憑了斬情劍的奧妙和借助師門封印的劍氣,追來的忘情道傳人貂雪,還有滅情道傳人的鸞兮,以及遁法奧妙的侯東辰,陳七卻怎麼也甩不脫。
  不過陳七這般做,也不是沒有後招,他飛出了百餘里之後,力氣雖然還能再略略支撐,卻也一收雙翅,落在了地面。
  貂雪和鸞兮各自駕馭劍光,緊緊隨口追來,看陳七體力似有不支,都暗暗歡喜。但是陳七卻只是回首輕輕一笑,便足下生風,把新領悟來的佛門步步生蓮神足通使出,大步一邁,就是丈餘,頃刻間就奔出數里,比在天空飛行,竟然不見稍慢。


第九十六章 紅蓮翻天
  不拘哪一家的仙道門派,都對遁法極為重視。
  畢竟誰人也不敢說,自己的道法天下無雙,與人鬥法只有萬戰萬勝,絕無失敗可能。有一手了得的遁術,就算遇上什麼大敵,也可以保命脫身。何況就算你法力無雙,天下無敵,若是遁法不濟,別人打不過你,總能走脫,空有無上法力又有何用?
  步步生蓮神足通乃是佛門遁法,以陳七此時的修為施展出來,也不過是逃命的快些。若是煉就佛門五識的高僧大德,這步步生蓮神足通使用出來,一步一蓮花,蘊含生命生滅的道理,不但是世間第一等的遁法,更包含有佛門至理,實有說不出的玄妙,故而才會被列為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之一。
  陳七使用這種佛門小神通,因為是初學咋練,開始還有幾分擔憂,怕自己逃命的太慢,被後面的鸞兮,貂雪,侯東辰,太湖八妖,廖進等人追上。但當他運使此步法,狂奔出了十餘里之後,道與心合,心中自有一種感覺,似乎天地與己身已經不分彼此,一步邁出,便如換了一處世界。
  沉浸在這種佛門心境的感悟下,陳七幾乎忘記了後面還有追兵,身子猶如鼓滿了風帆的大船一般,在陸地上疾馳。看的後面追來的鸞兮,貂雪,侯東辰,太湖八妖,廖進等人,個個目瞪口呆,不知這小賊頭吃了什麼東西,居然雄壯如此。
  最先吃不住勁的,卻是滅情道的鸞兮,她是仗了師父封印的一道劍氣飛空,本人還未到了如此高的修為,堪堪一道劍氣又耗去近半力量,鸞兮一咬牙按落了劍光,又把這半道劍氣封印了起來。
  鸞兮才自安落劍光,貂雪也笑吟吟的收了斬情,翩然落下。鸞兮見這個命中注定的大敵,居然放棄了陳七,便暗暗道了一聲不妙,想也不想,便一捏法訣,遁入了地下。
  貂雪有斬情劍在手,未有到了煉氣成罡的境界的修士,根本無可抵抗。鸞兮雖然還有一道半劍氣,卻也不想跟這位命中注定的敵人,在這種時候拚鬥。鸞兮便是想到了,貂雪對她的威脅,這才寧可放走陳七。
  貂雪見鸞兮不戰而走,這才嫣然一笑,把目光望向了正駕馭真空陰陽遁法,一路若隱若現,亦追趕而來的侯東辰。侯東辰見貂雪這般凶狠,想也不想,就止住了遁光,然後便見到滾滾黑煙,斜刺裡飛走,竟然也避讓了這位忘情道傳人的凶威。
  貂雪逼退了兩大對手,這才一聲輕叱,催動了斬情劍,化為一道精虹,全力以赴,對陳七展開了銜尾追殺。
  陳七本來沉浸在佛門妙諦的參悟之中,步步生蓮神足通使用出來,已經微微領略到了縮地之術的門檻。雖然他只能把一丈的土地,在腳下縮為九尺六七,但速度亦憑空提升少許。步步生蓮神足通,分為縮地,踏蓮,彼岸三大境界,踏蓮的境界,非得到了煉氣成罡之後,方能參悟,至於彼岸的奧妙,已經非是煉氣之士能參悟的了。但光是這縮地境界,便有無窮奧妙,有那高僧大德,能把千百里路途,化為一步,到了那般境界,已經是神乎其神,遁法中的無上妙品。但是當貂雪的斬情劍發威,便把他從參悟佛門妙法的沉浸中,硬生生打了出來。
  貂雪本身亦不過是煉氣第三層感應的修為,並不能把斬情劍的威力全部催動,但是她借助斬情劍,發出一絲劍氣,隔空斬人,卻也不難。貂雪連發一十六道劍氣,但是這些劍氣發出,就如石沉大海,盡皆沒了反應。
  陳七驀然驚醒,回首望去,卻只見一道劍光,緊緊跟隨,這道劍光一明一暗,便有一道劍氣侵入自己的靈識之中。好在他新修成的八部天龍神幡霸道無雙,只是輕輕一震,便能把敵人的劍氣粉碎,只剩下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劍意,糾纏在神魂之間。
  這般手段,立刻讓陳七猜出,後面追殺自己的,八九成是忘情道的傳人。
  陳七一想起滅情道的情種,忘情道的情絲,就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心道:「若是這人是個男人,我怎麼都得把他擊殺了,不然後果大大的不妙……」
  陳七雖然有這般想法,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道行修為,遠遠遜色與這位忘情道的弟子,何況貂雪手中還有一口無上劍器,正面拚鬥,他陳大當家是無論如何也拼不過的。
  陳七現在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修為,都已經快要接近煉氣入竅的頂峰,更有金剛塔和八部天龍神幡兩件厲害的法器,至於禾山道的法術就不提也罷,尋常鬥法尚可收些奇效,對付三派六道這些大門派的弟子,卻全然派不上用場。
  陳七暗暗算計道:「我現在最厲害的法術,就是火羽箭和真龍炮,流火金瞳劍修行未足,佛門的金剛三昧法用來護身尚可,卻無攻敵之效,步步生蓮神足通更是逃命用得,鬥法用不得……八部天龍神幡內中的禁制層數太少,怕也沒甚大用,金剛塔除了護身,我還未開發出來其他的功用,看來想要收拾這位忘情道的傳人,還得靠計謀,不能靠法力。」
  陳七思忖到這裡,便把捏了一道法訣,也不回頭,抖手就是一支火羽箭飛出。
  貂雪連續催發劍氣,卻奈何陳七不得,正思忖改用其他師傳秘術,忽然一道火虹飛來,她忙把手一指,斬情劍化作精虹,只一繞就把陳七的這支火羽箭斬碎,化為一天流螢,紛紛灑灑的落下。
  陳七亦知道,自己的火羽箭奈何不得貂雪,但是他做出這反擊的姿態,便是為了故意逗弄後面的追兵。貂雪笑吟吟的,連催劍氣,立時就反擊了回去,陳七亦運用金剛三昧法,化出一座金光寶塔,兩人這一爭鬥,一追一逃的速度,就都減慢了下來。
  貂雪心道:「這小賊好生狡猾,看我孤身一人,居然還想反戈一擊,哪裡有他想的的那般好?我有斬情劍在手,就算他有多少狡詐計謀,只要修為不足,便都是落在空處。」
  陳七運用數種法術,都奈何不得貂雪,也不禁暗暗忖道:「這個忘情道的弟子,這一口飛劍好生厲害,可惜我不能把金剛塔的妙用都使用出來,不然大家鬥一鬥誰人的法器厲害,倒也是場熱鬧。現在我只能被他的劍氣壓制,還手無力,卻要尋思個什麼法子才好?」
  貂雪見陳七的速度漸慢,自己把距離漸漸拉近,不由得輕笑一聲,暗暗忖道:「這人可不知道斬情劍的厲害,方才距離太遠,我還只能催發劍氣,現在已經這般近了,看我御劍斬他!」貂雪輕輕一喝,嬌軀便跟斬情劍的劍光分開,她沒有了斬情劍護身,便駕馭不住風雲,身子緩緩落下,但是她雙手一揮,斬情劍化成一道精虹,長有百丈,寒光耀耀,猶如一條蛟龍一般,便往陳七頭上落下。
  貂雪這一擊出盡全力,已經是不打算留這小賊活口了。
  陳七驀然回頭,瞧見了貂雪和護身的劍光分開,小女孩兒白衣飄飄,宛如小仙女一般,巧笑倩兮,說不出來的動人。但是那一道劍光,卻讓人心底發寒,說不出來的絕情。陳大當家當即惡罵一聲,運使真龍勁,把丹田中的那尊金剛塔催動起來,他只看這道劍光的威勢,就知道自己躲不開,也沒有別的法術能夠抵擋的住。
  貂雪見陳七忽然住了腳步,身上飛出一尊古塔,不由得暗笑:「也不知他哪裡得了一件不入流的法器,就敢跟我的斬情劍硬拚。他哪裡知道,斬情劍是我師門一十六口無上飛劍之一,已經祭煉了五十七層禁制,經過了前後十餘代長老用心血點化,稍弱一點的法器,遇上便要被斬碎。」
  貂雪本擬這一劍落下,陳七必然無倖,但是她卻沒料到,斬情劍斬落在金剛塔上,竟然發出一聲悠長的劍音,似乎被一股力量攝住了。
  陳七這時候,也是氣血翻騰,不克自制。方纔他運使金剛塔,本來只是想抵擋貂雪的飛劍,卻沒想到,金剛塔一飛出來,這座古塔最底層鎮壓的那尊紅蓮古佛身上,就發出了一股極其古怪的法力,一朵朵紅蓮,從這尊紅蓮古佛身上飛出,一層一層的逆向侵蝕金剛塔的禁制,更有一朵紅蓮,不知怎麼,竟然飛上了第十六層古塔,想要脫出古塔的鎮壓,去跟斬情劍相合。
  陳七畢竟修為還淺,這個時候,已經鎮壓不住這座已經被他祭煉了十六層禁制的古塔,全身熱血都似要沸騰一般,尤其只那朵逃脫了古塔鎮壓,飛到了第十六層的紅蓮,幾乎是時時刻刻都在磨去他的真龍勁修為,只是一瞬間,真龍勁便被抹去了一層,退避到了第十五層,陳七對古塔的控制,也立刻弱了一層。
  陳七不禁大是駭然,心道:「金剛塔怎麼在這個關鍵時候,出了這般大的問題,居然給老爺我造反起來了?」


第九十七章 紅蓮破碎,金光八道
  金剛塔和斬情劍如膠似漆,氣機感應,生出種種共鳴。
  這種異常徵兆,讓貂雪也不禁有些驚駭,斬情劍是忘情道傳承之物,就算她是忘情道這一代最傑出的真傳弟子,也不能把這口飛劍失去。這個小女孩兒已經顧不得去斬殺了陳七這個小賊,而是催起忘情道的秘傳控劍法訣,奮力要把斬情劍收回來,擺脫金剛塔的吸攝。貂雪在這般時候,再也不敢有絲毫保留,她修煉的是忘情道鎮派兩大聖典之一的忘情天書,這部道書的最根本道訣,便是琅琊忘情訣。貂雪已經把琅琊忘情訣的功力,全力以赴。斬情劍感應到主人的召喚,亦不住的震鳴,呼應主人的召喚。
  陳七亦要借助金剛塔的威力,把那尊紅蓮邪佛鎮壓下去,雖然他並不曉得這尊紅蓮邪佛的來歷,但是「它」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陳大當家卻是心中瞭然。上一次他祭煉金剛塔,差點被紅蓮邪佛身外的護法紅蓮,把他的真龍勁吞了,從那之後,陳七便對這尊紅蓮邪佛,有極大的忌憚。
  陳七和貂雪幾乎是同時發動,拼盡了全力去分開兩件頂階法器,但是斬情劍只能發出嗡嗡劍吟,似乎根本就擺脫不開金剛塔的靈威。
  陳七雖然限於功力,只能把金剛塔祭煉到一十六層禁制,但畢竟是金剛塔的主人,比貂雪情況總還好些。他見貂雪的斬情劍被金剛塔攝住,心底倒是多半在幸災樂禍,若不是他不知道,如何運使金剛塔,收攝別人法器的法門,早就給貂雪來個百上加斤,奪了這個大敵的飛劍。
  但是這個時候,陳七亦緩不出手來,只能拚命谷催真龍勁,想要把紅蓮邪佛的法力重新鎮壓下去。只是他的真龍勁新近重煉,雄渾之處大不如前,在那朵紅蓮的反擊之下,寸寸退縮,不上一刻,又自退到了第十四層。
  到了這時候,陳七可就真正焦急起來,他不但把丹田中的真龍勁拚命運起,就連駐守在眉心祖竅內的八部天龍神幡的法力,亦全數運用了上去。
  八部天龍神幡雖然只得三重禁制,但是卻神妙莫測,就連斬情劍的劍氣,也可以輕易粉碎。
  當金剛塔出現異變的時候,這桿真龍勁混合了佛門法力演化出來的神幡巋然不動,直到陳七把它催運,這才烈烈震動,一股奇異的法力,順著陳七體內的竅穴,一路攻入了丹田之中。得了這股生力軍的支援,陳七這才穩住了頹勢,又復把金剛塔的禁制,重新祭煉上去。
  金剛塔得了主人的支援,終於緩過一口氣來,猛然爆發出來無數經文念誦之聲,陳七一聲號令,被他收藏在金剛塔中的兩萬餘口蝙蝠精,也隨著金剛塔發出梵音禪唱,一起念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甚至陳七自己,也把這卷經文從頭到尾,連續背誦了七遍。
  金剛塔得了許多支援,登時生出了變化,不知多少經文從塔的頂端浮現出來,隨著真氣的真龍勁,一層一層往下流轉,這些經文皆閃耀金光,帶著浩大氣息,真龍勁跟這些經文相合,立時就增加了數倍的威力。
  真龍勁催動了金剛塔的禁制,一路抵達了第十六層,那朵飛逸出來的紅蓮,綻放無數光焰,和真龍勁,金剛塔的禁製法力才一接觸,便生出吸攝之力,似乎想要把真龍勁反過來吞噬,煉化。
  上一次陳七碰上這些紅蓮,在金剛塔的幫助下,好容易才得脫身。但是這一次,陳七卻知道,自己已經沒得路可以退,一旦他退縮,這朵紅蓮節節緊逼,不但金剛塔要失控,只怕還有更加不可測的後果。
  陳七潛運太上化龍訣,把每一分的潛力都逼迫了出來,而跟他一樣,都陷入了金剛塔異變,弄出來的險境之中的貂雪,也一樣小臉緊繃,再無逐退鸞兮,侯東辰等人時的輕鬆自若,琅琊忘情訣運轉到了極致,這個小女孩兒的頭上,隱隱出現了一團淡淡的白霧,霧氣中有一團蓮花,載沉載浮。
  「斬情丟了,就算師父也護不住我,只能用上那一招了……」
  貂雪亦是極有決斷之輩,陷入了這種陷阱之中,亦能保持頭腦清醒。她雖然不知道陳七也跟她一樣,也陷入了危境之中,卻也明白想要脫困,必然要繞過這座古塔,直接轟擊造成她困境的罪魁禍首。
  貂雪深深呼吸一口真氣,低聲喝道:「你可還不配被我種下情絲,回頭我還要收回來的,情絲如縷,萬木成灰,中!」貂雪分出一分精神,纖細的左手中指豎起向天,以指代劍,虛空遙點,陳七正自全力抗衡金剛塔內異變的紅蓮邪佛,忽然被貂雪的琅琊忘情訣暗算,只覺得頭腦一昏,似有千萬縷若有若無的東西,纏繞到了自家的神魂之上,驅逐不掉,揮之不走。
  陳七中了貂雪一招「情絲」,太上化龍訣卻被人大補了一記,在跟那朵紅蓮爭鬥的當,忽然分成兩股,從八部天龍神幡上吐出的真龍勁,猛然撤回,狠狠的撲上了斬情劍。
  斬情劍畢竟是忘情道的鎮派之寶,非是陳七才修煉了沒幾日的真龍勁可以吞噬,但是貂雪分了心神,對斬情劍控制變弱,這道真龍勁就趁機反撲,竟然從斬情劍上吞噬了一縷劍意。貂雪輕輕嬌呼,斬情劍忽然綻放無量光明,生生震破了真龍勁,也脫出了金剛塔的吸攝。貂雪身劍合一,再不肯停留,轉瞬就御劍飛空,去的遠了。
  貂雪駕馭飛劍,騰空飛走之前,兀自不忘嬌喝一聲:「小賊,留在你處的東西,我過幾日就來取回,你敢給我弄壞,我貂雪可不饒你。」
  去了斬情劍這一個大累贅,金剛塔的威能頓時暴漲,吞噬了斬情劍一縷劍意的那一股真龍勁,掉頭衝下,狠狠撞在那朵紅蓮之上。
  陳七也知偶然福至心靈,想出來這個辦法,但是他也沒有多少把握,真龍勁吞噬的這縷斬情劍的劍意,究竟能否對這朵紅蓮有用。
  一剎那,便如永恆……
  對陳七來說,這一剎那,漫長的可怕。他甚至能親眼看到,吞了斬情劍一縷劍意的真龍勁,就如赴死的飛蛾,狠命撞在那朵威能無限,通體淨火的火焰蓮花之上。
  發出這一股真龍勁的八部天龍神幡,在一剎那間,連續抖動了六十四次,讓這一股真龍勁,瞬間震動了六十四次,那一縷被強奪來的斬情劍意,瞬間被真龍勁粉碎,化為絲絲縷縷,搶先一步射中了那朵紅蓮。
  幾乎在與此同時,無數梵音禪唱之聲,響徹天地之間,陳七耳中再也無有第二種聲音。
  那朵紅蓮在斬情劍意,真龍勁,金剛塔,三種佛道兩家的大法轟擊下,只略略支撐了片刻,就轟然爆散,化為極純淨的紅蓮淨火。
  陳七修成的兩股真龍勁,猶如雙龍腦海,各自生出吞噬之力,爭搶這些被打散的紅蓮淨火。陳七眼尖,看到這朵紅蓮被打散之後,有一團符菉,在紅蓮淨火中央,並不散化,他不敢用真龍勁去吞噬,而是念頭一動,就有無數金色符文把這團符菉裹住,收到了金剛塔的第一層。
  當陳七把紅蓮邪佛身邊,逃逸出來的那朵紅蓮打散,那尊古佛身上的法力波動,便自沉寂下去。八部天龍神幡吞吐的那一股真龍勁,本來便較為強壯,紅蓮爆散,分化出來的紅蓮淨火,十之七八都被它吞噬了。當八部天龍神幡把這一股真龍勁收回,這件法器就產生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原本八部天龍神幡初成形,只得三重禁制,但是在吞了紅蓮淨火之後,這桿神幡內便又有一重禁製成形。陳七心頭微微一動,便運起太上化龍訣,按照記載太上化龍訣那頁金書上,後來顯出的八部天龍神幡的祭煉口訣,運轉週身法力,纏繞上去。
  八部天龍神幡得了主人的祭煉,內中便生出翻天覆地的變化。陳七為了催生這桿八部天龍神幡,把金剛塔內積蓄的一千三百枚符錢一起投入,現在這桿八部天龍神幡有吞噬了那朵紅蓮散逸出來的七八成紅蓮淨火,再加上陳七那一股真龍勁,也是吞噬不少修為高深的大妖,三股力量合在一起,登時把這般八部天龍神幡推上了更高一層的境界。
  八部天龍神幡內無數經文符菉,在陳七的推動之下,演化成第五重的禁制,仍舊不曾停止,所有的經文符菉,符錢法力,紅蓮淨火,真龍勁,這些力量互相激盪下,一層又一層的禁制,次第成型,一直突破到了第八層禁制,方才圓融一體,穩定下來。
  本來八部天龍神幡初才成形,並無多少威力,只有護身之能,卻也比不過金剛三昧法,只是靈性十足,頗有奇異罷了。但是當第八重禁制被祭煉出來,這桿長幡登時一震,噴出了八道金光,每一道都長有七八丈,在陳七的念頭催動下,就如八爪章魚一般,在週身游弋,靈活之處,更勝過了手臂。


第九十八章 蒼狼神拳
  陳七微微怔仲,暗忖道:「這八部天龍神幡怎麼略略有些相似禾山道的混天幡?就是威力比混天幡大的多了,也許是旗旛類的法器,功效都有些相似罷……」
  陳七試著運使這桿八部天龍神幡,這桿神幡上射出的八道金光,最遠也只能及七八丈遠近,金光上的力道約略有三五匹烈馬大小,在他的念頭驅使下,輕易便可把數百斤的巨石從地面上捲起,更能把一株成年男子合抱的大樹,連根拔出。
  雖然八部天龍神幡現在的功效,跟陳七所得的禾山道法器混天幡有些類似,混天幡放出的黑氣,還要多出十餘倍,但是兩者的功效,卻完全不能比擬。混天幡放出的黑氣,力道甚弱,就算尋常鋼刀也能砍斷,似霧似煙,斷然沒有八部天龍神幡放出的金光這般堅韌,也無八部天龍神幡放出的金光這般靈活。
  這八部天龍神幡乃是陳七修煉的一股真龍勁所化,幾乎便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只要他心念一動,也不須什麼法訣催運,便可把這八道金光驅遣如意。
  陳七試演了一回,心中微微一動,便召喚了一頭火鴉,衝著身前丈許處,射了一支火羽箭。陳七把八道金光合一,奮力一卷,果然這這支火羽箭捲住,只是隨後這支火羽箭便發生驚天巨震,八部天龍神幡放出的八道金光立時束縛不住,被這支火羽箭悉數炸碎,化為點點金星。
  陳七方才催起金剛三昧法,現出一座寶塔虛影,倒是不曾受了傷,但是八部天龍神幡威力還嫌稍弱,卻讓這個小賊頭微微搖頭。
  「一件法器最高可以祭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這件八部天龍神幡只得八層禁制,威力不符我所期望,倒也可以折算的過。只是祭煉法器,頗為艱難,也不知何時,我才能把這桿八部天龍神幡內的禁制重數,慢慢祭煉上去。」
  陳七把八部天龍神幡所化的八道金光收了,雙耳微微一動,已經聽到了後面追兵快至。貂雪雖然把鸞兮和侯東辰逼退,卻對兩位大妖不理不睬,現在便是太湖八妖和廖進帶了手下追趕上來了。
  本來以這兩頭大妖駕風的速度,又遲緩了片刻,早就被陳七遠遠的甩在了後面。貂雪不屑去攔阻他們,一來這些大妖法力雄厚,非是一場爭鬥,難以將之嚇阻。二來也是因為這些大妖的遁法不成,等他們追趕上來,她這邊早就把陳七解決了。因為有這些心思,貂雪才不曾理會他們。可現在貂雪自己鎩羽,太湖八妖和廖進這頭大妖,便成了撿便宜之人。
  陳七抬頭往後路望去,只見兩團黑風,各有畝許大小,他嘿然一笑,拔足便往相反的方向逃走。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太湖八妖雖然還剩下七個,廖進手下也有折損,但是加起來二十多頭大妖,陳七才不會去硬碰硬。
  陳七把步步生蓮神足通使開,比這兩頭大妖駕馭的黑風,還要略略快些。一個多時辰,已經狂奔出了一百餘里,早就把太湖八妖和飛天大聖手下的妖將廖進,甩的沒影沒蹤。
  陳七開動了耳識聽去,再也聽不到背後傳來的風聲,這才住了腳,尋了一處小溪,捧了幾把水,潤了一潤喉嚨,正要尋思,該到哪裡落腳。便聽得有羽箭劈空之聲,他連忙雙手虛虛一抓,兩道金光飛出,登時捲住了三支羽箭。
  陳七定睛觀瞧,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家已經落入了人家的包圍。
  為首的三個人,陳七認得兩個,一個正是被他搶了靈鷲的刑無極,另外一個便是一樣被他搶過靈鷲的邢月英。第三個陳七雖然不認得,但是用腳指頭去猜,也可以猜的出來,必然也是靈鷲山的弟子。這個靈鷲山的弟子,可不是刑無極和邢月英這樣,孤身一人來到中土,他帶了近百人的隊伍,盡皆是西域的悍勇之士,方才便是他的手下,向陳七射出羽箭偷襲。
  若是那種只修煉道術,卻沒什麼武藝之人,也許就陰溝裡翻船,被這人手下的騎士亂箭射死。但是陳七學道之前,先就學過武藝,經歷了一番風雨之後,對武功的修煉也未放下,反而把一路外門的硬功,鐵骨功修煉到了第八層的境界。加之恰好陳七才把八部天龍神幡祭煉到第八層禁制,這才轉手就破去了射向他的羽箭,破去了敵人的偷襲。
  刑無極見到陳七,亦是惱怒無比,他見陳七躲過了自家師兄手下神射手的偷襲,便把隨身的那張大弓抬了起來,一扣弓弦,便是三支青狼箭飛出。
  陳七也不去瞧他,只是把手一揮,同樣三支火羽箭飛出,迎風便炸,立刻把刑無極的三支青狼箭,在化形為青狼之前,就炸為粉碎。陳七經過許多磨練,對火羽箭的控制之道,已經純屬無比,剛才的三支火羽箭威力分配的恰到好處,正好可以炸碎刑無極的青狼箭,卻又不浪費半分法力。
  見到自家的師兄出手不力,邢月英亦把隨身的短弓摘下,她的修為可比刑無極高明多了,青狼箭一發便是七支,一連射了七輪,七七四十九支青狼箭,飛出半路,就盡皆化為咆哮奔騰的青狼,邢月英對蒼狼神射的控制,已經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就連她旁邊的那位大師兄,亦微微讚歎,暗暗誇獎道:「刑無極師弟天資不差,就是努力不夠,這一手蒼狼神射,也只修煉到第五層境界,遠遠比不上小師妹。邢月英的蒼狼神射,只怕已經快要趕上我了,只要她能夠突破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便是這一代蒼狼神宮弟子中的第二人……」
  這位蒼狼神宮的弟子十分自傲,他的蒼狼神射修為,還在邢月英之上,已經修煉到了第十九層心法。不但氣勁悠長,同樣一支青狼箭的威力,也比邢月英大了三倍以上。他有心瞧一瞧陳七的修為,故而便不肯先行出手,只是讓刑無極和邢月英先行出手試探。
  陳七面對邢月英這個「老對手」倒是並無所畏懼,他的修為與日俱增,上一次邢月英便先敗逃,這一次陳七更有信心,能在最短時間內把邢月英擊敗。只是陳七也自納悶,為何邢月英會在這個地方堵住自己。
  陳七卻不知道,大草原上自由一些手法,可以追蹤獵物。而且因為大草原上連年征戰,無數國家,部落之間,為了爭奪水源,草場,人口,牲口,幾乎是每天都要爆發戰爭數十起,每天都有戰陣。故而西域的子民,幾乎盡人皆兵,在追蹤敵人,料敵先機,謀劃戰術上,人人都有一手。
  邢月英就是算計到,陳七也許會不戰而逃,這才不肯鸞兮,貂雪,太湖八妖,廖進,侯東辰他們一起,去那座土山等候,而是陳七出來,尋找同門做幫手,並且埋伏在附近,等候陳七自投羅網。
  陳七知道邢月英蒼狼神射的厲害,雖然他自忖不懼,卻也不敢掉以輕心,仍舊是一發七十二支火羽箭,把蒼狼神宮的三大傳人,一起都籠罩了進去。邢月英和刑無極也就罷了,兩人各自運用蒼狼神射,抵擋住陳七的進犯。
  刑無極雖然幻化的青狼箭少寫,但是有邢月英幫他分擔,總還支撐的住。但是不拘刑無極,還是邢月英,在陳七修為大進的情況下,都再也沒有半分力氣,去援助自家的大師兄,只能看著陳七分出二三十支火羽箭,直奔自家的大師兄而去。
  那位蒼狼神宮的傳人,本來還不想跟陳七先動手,但是陳七射出了一撥七十二支火羽箭,把他也籠罩了進去,他才呵呵一笑道:「就憑你的這手三腳貓的功夫,也想跟我們蒼狼神宮的法術相提並論了?把天河老祖的天書獻出,我饒你不死,還能啟稟本門師長,收你做一個外門弟子。若是你再執迷不悟,可別怪我不曾提點。」
  這位大師兄也不用弓箭,雙手一捏,兩隻拳頭上便浮現出兩頭青狼的形象,這卻是把蒼狼神射修煉到十五層以上,才可以參悟修習的蒼狼神拳。領悟這種仙道武學的蒼狼神宮弟子,再也無須借助弓箭類的輔助法器,就可以凝聚出來青狼箭,只是這時候的青狼箭,威力比之前打了不知幾許。
  蒼狼神宮的大師兄,把青狼拳勁凝聚,隔空便是一拳轟出,登時把大氣都打的裂開一般,一股吞月蝕日的拳勁,迎上了最頭前的幾支火羽箭,憑著霸道的拳勁,蒼狼神宮的大師兄只是一反手腕,便把陳七的火羽箭打滅了七八支。剩下的火羽箭也被他的蒼狼拳勁一吐,強行逼在了空中,不得寸進。
  陳七暗暗稱奇,心道:「本來遇上刑無極,我瞧他法力稀鬆平常,對蒼狼神宮也沒怎麼瞧在眼裡。但是等我再遇上了邢月英,就不得不承認,蒼狼神宮的弟子傳人,果然非同凡響。但是這一次遇上的這個靈鷲山的弟子,似乎比邢月英還要厲害許多倍,更兼他還帶了百餘部下,個個都修為不俗……」


第九十九章 火鴉自爆
  在一些二三流的小門派中,於仙道武學並不看重,但是三派六道這樣的仙道頂尖大派,卻都有幾種珍藏的法武合一的仙道武學傳承。
  原因無他,這一方天地早就沒有的地煞陰脈,偶然還有殘存也是稀薄不堪,故而仙道武學中的混煞之法,便廣為流傳。諸如滅情道的情種,忘情道的情絲,真空道的真空陰陽煞,多半都是從混煞之法中衍生出來,另有參悟,這才能別闢蹊徑凝煞。
  蒼狼神宮和靈鷲山所在的西域,民風彪悍,人人尚武,故而兩派弟子都算是以武入道。靈鷲宮的弟子,入門便可得傳靈鷲劍和蒼狼刀兩門功夫,蒼狼神宮便要人人學習蒼狼神射。待得兩家弟子修為稍高,靈鷲山的弟子就要面臨一個選擇,挑選五大道訣中的入門法術。而蒼狼神宮的人,就要開始學習這蒼狼神拳。
  修習蒼狼神拳,須得把蒼狼神射修煉到第十五層以上,方能有拳發箭勁,勁在拳先,凝聚一股銳利如利箭的拳勁,修成蒼狼神拳之後,便是千軍萬馬,也可以視作等閒,闖蕩個十進十出。而且這蒼狼神拳,還包含了蒼狼神宮凝練煞氣的法門,非是內門弟子不得傳授,就連刑月英和刑無極也都不會。
  蒼狼神宮的大師兄,一拳打出,便有天崩地裂之威,陳七見狀,亦不在多有保留,雙手各自收回到左右兩肋之下,同時平推而出,他真龍勁一分為二之後,這真龍炮的法術,亦能同發兩擊。這位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道法驚人,拳法霸道,陳七也不敢再有絲毫保留,當下便把自己攻伐威力最大的一招,傾盡全力運使了出來。
  兩道淡淡的金色龍形氣勁,自陳七掌心噴薄而出,各自發出吟蕩心神的嘶吼,穿過了剩下的火羽箭,跟蒼狼神宮的大師兄蒼狼拳勁硬拚在一起。陳七是修習的上古道術,真龍勁又是霸道絕倫,但是跟蒼狼神宮大師兄的蒼狼拳勁硬拚一記,還是猶如撒步狂奔,卻撞在了岩石上一般,一股絕大的潛勁反激回來,讓陳七忍不住心口就是一熱,兩道真龍炮立刻被震的倒飛回來。
  虧得陳七強行運轉太上化龍訣,把這一口熱血,強行壓制了下去,不然這口鮮血一噴,洩了真氣,他最少要喪失一半的戰鬥力,太上化龍訣就不能用了。
  蒼狼神宮的大師兄,一雙冷目如電,看似輕易把陳七的真龍炮逼的倒翻回去,其實他也並不好受。上古道術比現今各家各派的道法,都更重道力雄渾,這也是陳七在區區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境界,卻不怕那些煉氣三四層的敵人,最大的憑仗。雖然陳七的境界,比蒼狼神宮的大師兄弱了兩層,但是這兩股真龍炮的威力,卻強猛莫哀,讓蒼狼神宮的大師兄,也忍不住輕輕悶哼一聲,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陳七強行壓下去了躁動不堪的真龍勁,駐守在他眉心祖竅的八部天龍神幡和藏在丹田中的金剛塔,各自分出一股氣息來。源自八部天龍神幡那道真龍勁,得了源頭法器的滋養,只是一縮一吐,在八部天龍神幡中打了一個轉,威力便恢復如初,還更加強猛了一兩分。從丹田發出的那一股真龍勁,卻被金剛塔中飛出的無數經文一催,何為一體,亦是立刻平復了混亂和躁動,再度鼓勇出擊。
  陳七一聲清嘯,兩股真龍炮所化的金色龍形氣勁,在倒飛回來七八丈的時候,便重又落入這位陳大當家的掌控。陳七一咬牙,雙手一壓,兩股真龍炮立刻逆飛,再次跟蒼狼神宮大師兄的蒼狼神拳硬拚一起。
  陳七操縱了兩道真龍炮氣勁,死打硬拚,每一擊都出盡全力,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運使蒼狼神拳,亦是寸步不讓。開始兩人對拼了數十招,每次都是吃虧,但是每次陳七隻要略略運轉太上化龍訣,便能恢復龍精虎猛,再次駕馭了真龍炮氣勁反撲。
  但是四五十記硬拚之後,蒼狼神宮的大師兄就開始駭然起來,他真氣也頗雄厚,就算連轟幾百拳,蒼狼神拳的拳勁都不會有絲毫衰減。但是陳七一擊連著一擊,就好似不用回氣一般,他卻每一次都要略略調息才能鼓蕩蒼狼神拳,全力以赴的發出。
  頭幾十拳,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還行有餘力,所有並不落下風。但是幾十擊之後,他調息稍緩的弊端就露了出來。陳七每一擊都如前一般,甚至還因為激發了潛力,真龍炮的威力略略有些加增。但是蒼狼神宮的大師兄的蒼狼神拳,卻是每一擊都略略減弱分毫,本來他只要緩過一口真氣,便能把這門蒼狼神宮的無上武道,發揮到淋漓盡致,憑著深厚修為,力壓陳七這個小賊頭。但是偏偏陳七就不給他這個調息的時間,讓蒼狼神宮的大師兄打的鬱悶無比,但是面對陳七每一次都是傾盡全力出擊的真龍炮,他又不能不接。
  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雖然心頭鬱悶,卻也不願意招呼兩位師弟師妹出手相幫,能修煉到他這等境界之人,無不是天資橫溢之輩,性子裡怎都有些驕傲。何況陳七早就用火羽箭把刑月英和刑無極纏住,讓他們兩個分身不能。
  陳七運用真龍炮的手法,越來越是純熟,打的越來越是暢快。他本來便是個聰明伶俐的人,蒼狼神宮大師兄的變化,讓這個小賊頭立刻就察覺到了,他想也不想,手上加力,兩道龍形氣勁登時威力大增,把蒼狼神宮的大師兄狠狠壓下。
  「沒想到這廝看著威風,耐力卻差,我拼捨一頭火鴉,給他一個自爆罷!」
  陳七想也不想,便從五十三頭火鴉中分出了一頭,仍舊化為一支火羽箭飛出,夾雜在其他的火羽箭當中,故意壓低了威勢。蒼狼神宮的大師兄不知陳七這小賊計謀擺出,正自尋思,如何反敗為勝,卻沒料到陳七已經先下手為強了。
  這一次蒼狼神宮和靈鷲山的弟子,前來中土尋找大金剛寺的鎮寺法器金剛塔,又偶然遇到了天河老祖的天書出土,不拘是刑無極,還是刑月英,還是這位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都有揚名立萬,一舉成名的心思。更何況,若是能夠把天河老祖的天書和金剛塔尋到,蒼狼神宮必然不吝重獎。
  要知道如今道法衰微,普通法器祭煉容易,倒是從不缺少,但是祭煉到上品的法器,就算三派六道這等頂級大派,也沒有存留幾件。蒼狼神宮的大師兄也曾想過,自己想要把金剛塔得在手裡,那是不大可能,但是若能把這件大金剛寺的鎮寺法器取回,再能奪得天河老祖的天書,必然要獲得重賞。
  在跟陳七斗法時候,這位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還是忍不住分神想道:「若不是刑月英師妹機靈,及時通知了我和刑無極,才能在此地堵住這個小賊,這份天大的功勞,便不能落在我手。各派的法器,以九重禁制為一階,待得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祭煉為一重天罡禁制,便是九階法器,此等法器再進一步,祭煉出靈識來便已經是法寶了。本門也只有七口天狼釘是成套法寶,還要鎮壓山門,高階的法器,我也不想,只要有一件能配合我法術的四階法器,就已經知足。」
  蒼狼神宮的大師兄,自持法力高明,沒有把陳七這小賊放在眼裡,就在他這一分神的時候,陳七發出的那支火羽箭,就已經夾在其餘兩支火羽箭中射向了此人。蒼狼神宮的大師兄,並不曉得陳七這一次做了手腳,自持蒼狼神拳威力,百忙之中隨後打了一拳,登時把兩支火羽箭打滅,只剩下最後一支,也懶洋洋,似乎沒甚威力了。
  他正想是運起護身功力,硬抗這支已經「沒了威脅」的火羽箭,還是再發一招。陳七已經把真龍炮連催,威力驟然加猛,蒼狼神宮的大師兄登時便顧不得這支火羽箭了,只是放出修煉有三四分火候的煞氣,便擬高枕無憂。
  陳七發出的這支火羽箭,乃是一頭煉就了火鴉真氣七八層火候的火鴉所化,見這名大敵如此輕慢,他心底暗叫一聲道:「該著你今日身死,卻埋怨不得我來,兩人爭鬥如此,還敢分神大意,也不算你死的冤枉了。」
  陳七把雙掌一壓,包忙之中轉換火鴉陣的法訣,那支火羽箭歪歪斜斜飛到切近,猛然增速十倍,蒼狼神宮的大師兄在想要反擊,卻已經來不及了,陳七更是把真龍炮的威力,谷催到毫無保留的境界,只聽得轟的一聲爆響,這頭捨身自爆的火鴉,所化的火羽箭,就已經發揮了驚天動地的威力,把這位蒼狼神宮的大師兄炸的全身是血,也不知受了多少處重傷。
  也虧了他修為深湛,硬挨了一擊火鴉自爆,居然還能立而不倒,並未氣絕。但是他已經這般田地,蒼狼神拳的殺威便催促不動,陳七的兩道真龍勁,猶如餓了千年的火龍,狠狠的疾撲而下……


第一百章 竅穴通達
  真龍勁吞噬萬物的特性,幾乎是立刻就發揮了出來,這位蒼狼神宮的大師兄,被兩道真龍勁連皮帶骨,一氣吞下,連根毛也沒剩。
  這位蒼狼神宮的大師兄,怎麼也是開始參悟凝煞奧妙的人物,帶了百餘手下,兩位師弟師妹,圍攻一個初學道法的頑童,卻被人正面擊殺,煉化血肉。此事傳了出去,必然轟動天下,蒼狼神宮的面子都要丟盡。
  刑月英和刑無極見到自家大師兄如此下場,都被震驚的目瞪口呆,被陳七隨手催動火羽箭,險些連他們也被射殺。
  蒼狼神宮的大師兄手下百餘部眾,見得主人被殺,幾乎立刻鼎沸起來,十數人一起大吼道:「小賊賠我主公命來……」火雜雜的一起搶上前來。這些人泰半是妖兵,不但精通道術,武力也極驚人。陳七剛剛把蒼狼神宮的那位大師兄吞了,還未來得及煉化精血,太上化龍訣的威力要少一半,當下也不跟這群為主復仇之人鏖戰,腳下加力,步步生蓮神足通使出,晃眼便突破重圍。
  沒有了那位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陳七的步步生蓮神足通便無人能追得上,只是小半個時辰,便把這群人甩脫。
  陳七擺脫了追兵,狂奔不久,就見到了一條大河,頗有些波瀾壯闊,當下想也不想,就一頭跳入了河水之中。
  太上化龍訣已經化為滾滾熱濤,在陳七體內到處亂撞,血液都猶如沸騰了一般。陳七跳下了河水之後,便化為一條大龍,鱗甲宛如黃金鑄就,威風凜凜,長有三丈六七尺,四爪翻騰,弄波逐浪,說不出的怯意,讓陳七好生暢快。
  他在河水下游動了十餘里,體內兩股真龍勁已經把蒼狼神宮的大師兄煉化為一團精氣,這兩道真龍勁得了如此滋補,各自都強壯了兩三倍,把陳七體內最後的幾十處竅穴,一起都衝撞了開來。陳七修煉的太上化龍訣,至此一步,終於把週身竅穴盡數練通,這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功夫已經算得大成。
  陳七在水下四爪撥動,只覺得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中,有無窮力氣,源源不絕的湧出。獸身跟人身不同,許多野獸的力氣都比人類大過數十百倍,比如真龍這般生靈,天生力氣大到攝取淹沒一座小城的海水,人類之身在力氣上是根本沒法比擬的。
  仙道門派中,也有許多仙道武學,專門修煉大力之法,但是這些法術雖然能夠增強肉身的力氣,遠遠超過尋常,但仍舊不能跟某些天生神獸相媲美,倒是有幾種法術,可以讓人類修士跟神獸較量力氣,但卻也都是借助了天地之力,非是肉身本身的力量。
  陳七練通了週身竅穴,真龍變化亦有極大增進,不知不覺,陳七的龍身已經增長了三四分,足夠五丈長短,一股淡淡的龍威發出,許多游魚不是被震懾的散開,就是被龍威攝住,不由自主的投入到陳七身邊,猶如情願跟班一般。
  陳七戲耍的興起,漸漸往河水深處潛去,越游越深。他在這條大河的河底,忽然瞧見一處洞穴,便鑽了進去,盤旋成了一團,運轉太上化龍訣。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陳七忽然全身一震,一聲長嘯,破開了週身大水,從河底一路沖飛上了半空。這小賊在半空中身子一折,便自又復變化為人身,此時的陳七,雖然模樣並無大的改變,但是身上的那一股淡淡龍皇之威,卻讓他整個人的氣質,有了脫胎換骨一般的改換。
  陳七雖然修為未曾到了凌空蹈虛的地步,但是稍稍提氣,踏波逐浪卻不是大問題。他站在水面上,隨著大河浪頭,向著下游浮去,心頭卻忽然生出一股殺意來,暗忖道:「就連那個什麼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都被殺了,刑無極和刑月英兩個更加不是我的對說,再加上他們的百餘手下,我要是能夠一體吞吃,修為必定大增……不如回頭去反過來追殺他們。」
  陳七的性子,縱然說不上睚眥必報,但也不是寬懷大度之人。更何況他修煉的兩部上古道訣,對性格的影響上,都偏向於殺戮,陳七修煉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日深,沙發果斷之氣,便也越重。
  陳七在大河上踏浪而行,三腳兩步,便走上了河岸。這小賊頭輕輕舒展筋骨,全身的骨骸都發出了辟辟啪啪,爆豆一般的密集脆響,本來已經修煉到了第八層的鐵骨功,竟然輕易便突破到了第九層的境界。陳七隻是微微一愣,便不甚在意,他如今修煉的道法比鐵骨功不知高明多少倍,這般人間武學的突破,已經給他帶不來多少歡喜。
  只是鐵骨功雖然比不得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這些上古道術,但是卻也有淬煉筋骨之功,尤其適合陳七這等初入學道的人修煉肉身。
  只是他的太上化龍訣修煉到了煉氣第二層入竅境界的大圓滿,肉身強橫已經非是尋常武者所能企及,就算是鐵骨門的開派老祖,也遠遠不能望陳七此時的肉身強橫程度之項背。
  陳七把火鴉飛出,四下裡去打探消息,他自家卻定了定方向,掉轉方向,往來路趕回。他大步扯開,一步就能邁出兩三丈遠近,勁氣盈蕩週身,有一股不吐不快的意欲,速度之快,已經不輸尋常千里良駒。
  有了如此強橫的肉身做基礎,就連步步生蓮神足通運使起來,也大有進境,陳七已經能把一丈距離,縮為八尺左近,縮地之術比前高明了少許,趕路起來快了能有兩三成。陳七暗暗驚詫自己肉身變化,在路過一塊巨石旁邊時,忍不住伸手一抓,只是這一抓,便把一塊磨盤大小的巨石,生生抓爆,讓陳大當家自己也嚇了一跳。過了半晌,方暗暗得意,心裡不住想道:「我現在就算不動法術,單憑這一身武藝,也足以揚名立萬,名震江湖了罷?若是再有什麼厲害人物追殺,我便改換了形貌,裝作一個江湖豪傑,不懂得法術,誰人也瞧不出來端倪。」
  陳七之前雖然因為修煉,形貌有些變化,但是他只要一出手,人人都能瞧得出來他的道法來歷奇異,隱瞞也是無用。更何況陳七本來就不是忍辱吞生的性子,他已經決意要跟追殺自己的人對著幹,便沒打算做這個縮頭縮腦的勾當。此時想起,大半還是為了好玩,覺得有趣兒罷了,並非真個想要避戰。
  陳七還是佔了火鴉陣的便宜,雖然之前他又再折損了一頭火鴉,可五十二頭火鴉飛上天空,須臾就把方圓百里之內勘察了一遍,尋找到了蒼狼神宮的那些人蹤跡。
  刑無極和刑月英兩人帶了一撥人馬,其餘人也分成了六隊,顯然為了搜尋,他這個殺害這些人「主公」的大敵人,這些人都分散了開來,不然百餘人湊在一起,也就說不上搜尋他的行蹤了。陳七通過跟他念頭緊緊相連的火鴉,窺視到了這些人的方位,心頭暗暗忖道:「這些人不知好歹,居然還敢追來,並且各自分散,正好給我機會,一一分頭擊破。」
  陳七正這般想的時候,太湖八妖和廖進的妖風,也自出現在他放出的火鴉視野之內。這兩頭大妖毅力不小,居然一直都緊緊追趕,不肯罷手。陳七瞧見了他們,也是心中一動,忖道:「這兩頭大妖,亦是該死的,既然我修為已經大增,便一起尋個錯處,都殺了罷。」
  陳七把手下火鴉派出,偵查敵情的時候,刑月英和太湖八妖中的黃睛山君,也自看到了天上盤旋的火鴉。刑月英跟陳七交手過兩次,亦是驚駭這小賊的道法,一日一個進境,突飛猛進,自己雖然這些時日,苦苦修煉也有些進境,但是比起陳七來,卻就如烏龜蝸牛一般。她心頭暗暗忖道:「大師兄已經是死了,刑無極師兄的道法還不如我。就算還有大師兄的百餘部眾,我們也難擊殺了這個小賊,除非還有別的外力支援。可恨我和刑無極師兄的靈鷲,都被陳七那小賊收了,不然放出靈鷲去傳信,把其餘兩位師兄弟招來,我們四人聯手,也就不怕他了。」
  刑月英思忖一番,還是決意要召喚援兵,不過她沒有了靈鷲,就只能去打大師兄豢養的靈鷲主意。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道法武藝都遠超俗流,豢養的靈鷲也比刑月英和刑無極的高等,早就練通了週身竅穴,能夠變化人身。只是這頭鳥兒忠心耿耿,仗著自己有飛行之能,孤身一人四下裡去追索陳七,刑月英一時也聯絡不著他。
  太湖八妖中,只有三頭大妖懂得飛行,鷹九霄已經被陳七收了,血蚊子倒是還在身邊,黃睛山君咂摸了一番,便起了私心。他雖然跟廖進一起行動,但是卻各為其主,廖進是飛天大聖座下妖將,他卻是渾天妖王手下得力人物。沒什麼厲害衝突時,走在一處也還罷了,有了利益,兩人便要爭搶。
  尤其是黃睛山君並不曉得陳七的道法,已經與日俱增,自持煉就了一身黑風煞,諒陳七前後也在修道不過數月,還不是手到擒來?故而打定了單獨出手的主意。


潛龍


第一百零一章 伏擊追兵!
  刑月英和黃睛山君這兩個發現了火鴉盤旋的人各有心思,廖進和蒼狼神宮大弟子的部下,卻都仍舊急急搜索,想要早一步發現陳七的下落。
  在更遠的地方,連火鴉也不曾看到,鸞兮正俏立在一株數丈高大的數百年齡的古樹上,正運用師傳的秘法,觀測天地氣息,憑了這種望氣的法門,來推斷陳七的行蹤。
  在另外的方向,貂雪駕馭了斬情劍,不避罡風,正在皺著眉頭,小臉苦著,喃喃自語道:「情絲入魂,你想要躲開,哪裡能夠?只是我這情絲,不是不經催動,不會跟人糾纏麼?我還想取回來的,怎麼現在就已經跟這小賊深深的糾纏一起?若是這般,我現在還不能讓他死掉,反而要保護他,讓他成長起來,我的情絲才能慢慢成長……只是這麼一來,我豈不是最後一定要愛上他?還要一力保護他?雖然本派道法,要得情之後忘情,必須要經過情關,只要我也能讓他愛上我,再把他狠狠拋棄,就能夠凝練琅琊忘情訣的煞氣法門了,但是這小賊如此狡詐,如何能夠讓他輕易愛上我?」
  忘情道的情絲,比滅情道的情種還要奧妙,貂雪亦是煩惱無比。
  比鸞兮和貂雪更遠,侯東辰身外黑白二色遁光,讓他身影忽隱忽現,這真空陰陽道的法門,在遁術上別具一功,可以讓門下弟子,在施展遁術的時候,同時也能隱身。只是侯東辰也自明白,自己的真空陰陽遁法,瞞過普通人還可以,卻絕對瞞不過貂雪的斬情劍,故而也不敢靠近,只是遠遠掉在後面。
  這些大敵一個不曾甩脫,陳七要是知道,不但不會沮喪,反而會高興,可以多殺些敵人,出出自己被追殺的狗一樣四處亂竄的惡氣。此時的陳七,已經隱藏在路邊,等候蒼狼神宮的大師兄手下部眾,分出的一支隊伍。
  蒼狼神宮和靈鷲山不同,靈鷲山上弟子眾多,真傳弟子和內門弟子就不消說了,就算靈鷲山想要收,世上也沒有多少。但是靈鷲山的外門弟子,卻足足有數千人之多。蒼狼神宮論起門人弟子來,要比靈鷲山少的多,真正算是蒼狼神宮的弟子,所有的人都加起來,不過百餘人罷了。但是蒼狼神宮稍有身份的人物,便會有一支屬於自己的部眾,這些部眾多則數千人,少則數百人,加上這些部眾,蒼狼神宮的人數,可就比靈鷲山多了數十倍。
  刑無極和刑月英,因為年紀還輕,修為也不算深厚,還未組建自己的部眾。但是他們的大師兄卻已經有了這個資格,此番帶來中土的人手,不過是這位蒼狼神宮大弟子手下部眾的十分之一,挑選的盡皆是精銳。
  這一支前來搜尋陳七的隊伍,有八人都是蒼狼神宮治下各部落的著名勇士,每個人也都有生服獅虎勇力,腰中彎刀,背上弓箭,都是殺人利器,在十萬大軍中也能衝殺個來回。另外四個,卻都是西域的妖族。西域妖族比中土的妖族要多的多了,西域各國各部,又不似中土王公喜愛顏面,故而各大國家,部落,招攬妖怪,早就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陳七之所以先挑揀上了這支隊伍,便是因為這支隊伍中,四名妖怪皆是妖鳥變化。他修煉流火金瞳劍的法術,雖然傷人卻敵還差了許多火候,但是分辨妖怪變化,卻已經頗有功效。陳七剛剛折損了一頭火鴉,早就想再收伏幾頭來填補損失。
  這支隊伍走走停停,不住有人用種種手段,搜索各種信息,好找到陳七經過的蛛絲馬跡。蒼狼神宮大弟子所收伏的部眾,不拘是人類還是妖怪,都是最好的獵人,追中獵物也有許多奇妙手段。陳七正通過一頭在附近徘徊的火鴉,觀察這支隊伍,忽然有一團烏雲般的東西飄落,一頭靈鷲收斂雙翅,在這支隊伍中落了下來。
  這頭靈鷲落下地面之後,就變化為一個身材昂藏,禿頭高瘦的漢子,有些氣哼哼的大聲喝道:「那小賊好不滑溜,我尋找了這麼久,也不見他的影子。他這般龜縮不出,我們如何能找到他,給主公報仇?」
  陳七仗著佛門耳識,把這些對話聽得清楚,心頭暗忖道:「就憑你也想殺我,給你家主人報仇?還是都變作我的火鴉,乖乖的給俺提供法力源頭罷。」
  陳七見這些妖怪和西域武士,都已經接近到了他藏身的地方,雙手一扣,便是五團真火種子彈出。他這真火種子只對鳥族有用,陳七便也不肯浪費在那八個西域武士身上。但是他發出五團真火種子的時候,同時也把五陰袋祭出,這件禾山道的邪門法器,化作三圈黑光飛出,立刻就把兩名走在最前方,穿著一身皮甲的西域武士給吞噬了。
  至於那四頭鳥妖,還有蒼狼神宮大弟子所豢養的那頭靈鷲,在被陳七用真火種子打入體內之後,便只能奮力掙扎,再無半分力氣對付這個大敵了。
  陳七連發兩種法術偷襲,見都次第得手,這才哈哈一笑,一躍跳出了藏身地方,指著剩下的六名西域武士喝道:「爾等不是要來殺我麼?怎麼不上來?」
  蒼狼神宮大弟子所豢養的那頭靈鷲,心頭憤怒,一面分了力氣去抵擋真火種子,他的妖力被不斷的煉化成火鴉真氣,體力正自漸漸衰弱。一面又對陳七含恨,不假思索的就撲出來動手。這頭靈鷲跟隨蒼狼神宮的大師兄多年,也學了些蒼狼神宮的道法,當下便雙翅一拍,無數頭青狼影子浮現,竟然也懂得蒼狼神拳。
  陳七隨手再發出五陰袋去抵禦那六名西域武士,對這頭撲上來的妖鳥,只是運起金剛三昧法抵擋,卻並不出手反擊。對他來說,這些妖鳥都是極珍貴,極難得的好物,損傷一頭,也難免心疼。他被鸞兮殺了好幾十頭火鴉,至今還未把收伏的火鴉之數,積攢到七十二頭,心底也頗傷痛。故而陳七對收伏火鴉的念頭,不知有多強烈,尤其是這頭靈鷲,法力強橫,可以在他收伏的火鴉中排得上前十,所以陳七隻打算等他體內真火爆發,還捨不得用別的手段。
  這頭靈鷲還則罷了,但是其餘的那四頭妖鳥,卻都低檔不得陳七的真火種子,陳七修為屢屢做出突破,修煉的真火種子威力也自在增長。不上片刻功夫,其餘的四頭妖鳥已經全身都烈烈火發,神魂也被陳七輕易擊破,反而助紂為虐,反水幫起陳七來。
  蒼狼神宮大弟子豢養的那頭靈鷲,才跟擊殺自己主人的大敵苦鬥數招,打的敵人「只守不攻」自覺佔了上風。卻見自己主公手下的八名西域武士,都被這小賊發出的三道黑色光圈給吞了,剩下的四個同伴,也都變化成了古怪模樣,向著自己狠撲,這才有些慌亂,想要撲閃起雙翅飛走,去給刑無極,刑月英報信。
  但是陳七哪裡會容得他走脫?微微動起念頭來,藏在他眉心祖竅內的八部天龍神幡登時飛出八道金光來,把這頭靈鷲生生按在地上,不上一會兒,這頭靈鷲體內的妖氣,也都被陳七的真火種子煉化,都轉為的火鴉真氣,他自家的神魂雖然凶橫,但是架不住陳七手下,已經有了五十六頭火鴉,一起攻入了他的神魂之內,這頭靈鷲如何抵禦的住?
  半個時辰之後,陳七一聲長笑,週身五十七團真火種子,猶如赤炎天燈一般轉動,再次讓手下火鴉數目增長,這小賊心裡也頗暢快。
  陳七心頭暗道:「尋常修道之輩,到了煉氣第四層凝煞的境界,才不過能夠駕風,一日夜也不過能夠飛行一千餘里,跟快馬差不多。只有到了煉氣第五層煉罡的層次,修道之人才能駕馭遁法,雲法,劍術,出入青冥,遁破長空。我現在才不過煉氣第二層入竅的修為,要是按部就班,不知何日才能修成飛行的法術。這火鴉陣的心法,能讓我變化成火鴉真身,翱翔萬里,卻是一等一的便利,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鬆的。」
  陳七炫耀一回,把新舊火鴉一起收回體內。多了五頭法力不俗的火鴉,陳七的火鴉真氣也自強橫了幾分。只是他惦念還要刺殺其餘的敵人,便沒有尋找地方潛心修煉,去把一些還未轉移到七十二處火竅中的竅穴,加緊修煉一番。
  在陳七想來,這件事兒還不著急,等他把所有的敵人都殺光了,才來潛心消化所得也不遲。陳七擊殺了這一隊人馬之後,並未停留,立刻就向第二支被火鴉盯住的隊伍趕去。
  陳七這邊前腳剛走,忽然從地下鑽出一人來,這人鬍鬚都白了,但是眼神裡卻有一股灼灼之意,瞧著陳七離去的背影,嘿嘿一笑道:「這小賊倒也心狠手辣,是個人才。只是他卻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黃石公,已經尾隨他很久了,這小賊注定要亡在我手。」
  天下大妖,又出現一位,這般波瀾,又復壯闊。


第一百零二章 一階法器
  刑月英和刑無極,兩位蒼狼神宮的弟子,從未有感覺過如此狼狽。
  兩人出身都頗高貴,因天分資質不凡,這才拜入了蒼狼神宮。蒼狼神宮和靈鷲山都是在西域猶如神明一般的存在,不知有多少國家部落,把這兩家門派當作神仙供奉,每每兩家的尋常弟子一出,各國,各部落便如天賓臨凡,竭盡所能,窮盡心思的招待。處處受人尊重,幾乎從未吃過什麼虧。
  刑無極初來中土,心氣不知有多麼高大,甚至連三派六道的人也不放在眼裡,只道自家的道術已經無與倫比,還跟陳七口出狂言,要見識下中土修士的厲害。
  兩人在遇到陳七之後,都各自吃虧,尤其是在見識過滅情道的鸞兮,忘情道的貂雪,甚至真空道的侯東辰之後,這才各自把心頭的驕傲打滅,但是仍舊認為,自家的大師兄出手,亦不遜色這些三派六道的傑出弟子。
  可是當他們的大師兄被陳七正面擊殺之後,兩位蒼狼神宮弟子的噩夢便自來了,陳七在消化了數場大戰所得之後,便百計狙擊,務求把這兩位靈鷲山的弟子,斬殺與手下。經過連番大戰之後,刑月英和刑無極收攏自家大師兄的部眾,發現只得二十三人,其餘的人和妖兵都被陳七斬殺了。
  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都是越鬥越強,越戰越猛的道術,陳七擊殺了數十名蒼狼神宮的部眾,道行法力增長更快,現在已經輪到刑月英和刑無極亡命逃竄,而不是他們來追殺陳七了。
  刑月英的俏臉上有些狼狽,汗水混合了泥土,把小臉弄的花貓也似。刑無極就更不用說了,他本來是極為重視儀表之人,現在卻狼狽猶如逃荒的花子。跟隨他們兩個,那些大師兄的部眾,更是無一人身上不帶傷。
  刑月英苦笑一聲,說道:「刑無極師兄,看來我們這一次來中土,只怕要折戟沉沙,難得回去了。」
  刑無極想要振奮師妹的情緒,但是張開口,卻不知說什麼好,最後只能狠狠的說道:「這小賊想要收拾我們,也沒有這麼容易,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
  蒼狼神宮的兩位弟子現在如此狼狽,陳七通過天上追隨的火鴉,早就把他們的境況瞧在眼裡。陳七嘿然一笑,自言自語道:「若不是鸞兮和那個忘情道的小娘皮又追上來了,你們最多也就能夠多活兩三個時辰而已。」
  陳七不久前剛被鸞兮偷襲了一次,雖然仗著他耳識,眼識都開了,靈覺敏銳,這才及時躲過一次危難,但是被鸞兮絆住了之後,他卻也抽不出手來,對付刑無極和刑月英這些人了。至於貂雪,仗著斬情劍,根本不曾隱藏行跡,雖然她沒有出手,但是陳七亦十分提防她。
  陳七曾和鸞兮多次鬥法,亦知道自己的火鴉看不出來她的蹤跡。他跟貂雪也交手過,知道這位忘情道的女弟子,比鸞兮還要難纏。故而在沒有解決這兩個「大麻煩」至親,他陳大當家已經顧不上蒼狼神宮的「餘孽」了。
  陳七此時要是想走,倒也容易,就算鸞兮和貂雪合力,也留他不住。但是他想要盡殺這些人,卻有些難度。更何況除了鸞兮和貂雪,侯東辰,乃至太湖八妖,廖進等大敵,也都追了上來,這些人沒一個是好對付的。陳七雖然修煉有成,功力大進,依舊沒有把握,在這麼多大敵的環伺下,橫掃戰局。
  陳七此時,正藏身在一處極其隱秘的地方,仗著自家的火鴉,能夠看到全部的戰場,尋思擊殺這些敵人的手段。
  陳七現在的腦海裡,完全沒有退避的念頭。
  陳七正在盤算謀劃的時候,忽然丹田中猛然震盪,真龍勁又自出現異變,他便收束了情緒,再也不去管外面的變化,開始潛心修煉。陳七這些日子,吞噬了不少妖兵,真龍勁已經到了某種極限,他尋找到這個隱蔽的地方,也是為了盡早把這些戰鬥得來的益處,先行消化。
  陳七自從第一道真龍勁演化為八部天龍神幡之後,對太上化龍訣的領悟,便更多了些。上一次,八部天龍神幡吞了金剛塔內鎮壓的紅蓮邪佛身上飛出的一朵淨火紅蓮,內中禁制增長到了第八重,後來又吞了蒼狼神宮的大師兄,打通了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太上化龍訣的修煉,已經到了某個要緊的關隘。
  這次連續伏擊了蒼狼神宮的人馬,太上化龍訣吞噬了太多的精血,隱隱又有蛻變之兆,陳七定下心神之後,便開始調理血脈真氣,煉化最近連番大戰所得。
  八部天龍神幡在他的眉心祖竅中放出八道金光,緩緩盤轉,內中的符菉亦自有著許多微妙變化。丹田中的金剛塔,卻仍舊是喟然不動樣子。陳七也不去管這兩件法器,把全部心神都沉入到丹田中,翻閱三頁金書,苦苦鑽研其中奧妙。
  這三頁金書中所載的道法,各有不同的奧妙,陳七選了太上化龍訣之後,又去修行了火鴉陣,只差吞日神猿變還未來得及修煉。
  但是陳七雖然出身山賊,卻也有些心思,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故而也並不曾想過,再去修煉一門道法。記載火鴉陣的那頁金書,陳七已經祭煉過了,只是這頁金書上禁制無窮,這小賊頭也瞧不出來有多少重數,故而還未能把這頁金書當作法器運用,只是把火鴉陣的心法盡數顯露出來而已。火鴉陣的七七四十九種法術,陳七雖然還未修煉幾種,但是對種種法門已經瞭然於胸。
  吞日神猿變的心法,陳七不曾修煉,不能祭煉那頁金書也就罷了。可太上化龍訣陳七已經修煉到的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境界,那頁金書他卻還不能祭煉,讓這個小賊頭也頗費尋思,想要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這頁金書,只是把真龍竅穴圖,真龍炮,八部天龍神幡的法訣顯露。陳七如今道法也算入門,他把週身竅穴練通,法力大漲之後,便思把這頁金書所載的全部的法訣都探索出來。
  陳七的兩股真龍勁,都各自纏繞一件法器盤旋,不斷消磨體內吞噬來的精血元氣。陳七尋思好久,這才豁了出去,把兩股真龍勁一起送入了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之中。這也金書看似和記載火鴉陣的那頁,並無絲毫區別,質地也是一般,但是內中祭煉的禁制,卻跟火鴉陣截然不同。
  陳七也不知試過多少次了,記載太上化龍訣的這頁金書內的禁制,陳七雖然未有探索明白,卻也大略明白,這頁金書內的禁制,比火鴉陣複雜了不知多少倍。
  火鴉陣名為陣法,便是因為火鴉陣的四十九種法術,最後可以融合唯一,煉就一座大陣。以無數火鴉為佈陣的「法器」,種種法術都可以化為大陣的變化。一旦火鴉陣煉成,威力比單一的法術,要暴增百倍,就算對上比自己修為高出幾個境界的敵人,也不是沒有斃殺敵人的力量。
  火鴉陣的那頁金書,以七七四十九種法術的禁制合練,已經堪稱第一等複雜。但是太上化龍訣那頁金書,卻比火鴉陣還要複雜百倍,似乎有數百種不同的法術禁制,陳七把兩股太上化龍訣打入進去,過不得多久,這兩股法力便無功而返。這頁金書內自成空間,就如一座極大的迷宮一般,雖然陳七的真龍勁和這頁金書相合,並不會有甚反擊,但是卻會讓他迷失其中,每一次都是好不容易,才能脫身出來。前幾次,陳七甚至是乾脆斷去了探查金書的真龍勁,折損了一些功力,才算是罷休。
  這一次已經比上幾次好了些,但陳七仍舊未有琢磨出來,這也金書的奧妙。
  陳七微微沮喪,收了兩股真龍勁,再也不去尋思這件事兒,開始全力用功,煉化近日所得的益處。太上化龍訣運轉起來,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各自生出一股微弱的力量來,和外界的天地隱約呼應,吞噬天地元氣,把兩股真龍勁內的精血元氣,淬煉的精純。
  這般潛心修煉,陳七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八部天龍神幡忽然間猛然震動了九次,裡面的八重禁制再次衍生變化,又自生出了一重新的禁制來。九重禁制完備,這桿八部天龍神幡才算是擺脫了不入流的檔次,成為了一件一階法器。
  這一重禁制生出,八部天龍神幡威力便自激增一倍,源自它的那一股真龍勁,只是盤轉九次,便把這些時日吞噬的精血元氣煉化,又復變得精純霸道,縮回了這件法器當中,開始溫養本身。
  至於丹田中的那一股真龍勁,卻要比八部天龍神幡中的那一股慢上血多,它吞噬的精血元氣,只及得上八部天龍神幡中那一股真氣吞噬的精血元氣三分之一。但是在煉化的速度上,卻慢了三五倍還不止。


第一百零三章 火龍焚野,土龍破地
  待得陳七終於把丹田中那一股真龍勁淬煉精純,他的太上化龍訣修為,隱隱似乎又自突破了一層境界。
  太上化龍訣微有變化,記載此道訣的那頁金書,便有多顯出一些內容來。不過這些內容並非全新,卻是跟真龍炮的運使法門相關。記載了如何運用這種法術,將之發揮更大威力,名為龍炮八擊的法術。
  陳七這才知道,原來真龍炮還有一套運使的心法,不是自己平時那般,只是憑了一股念頭,隨心所欲的驅使。
  真龍炮凝聚成型之後,便是一道金色的龍形氣勁,陳七修煉出來兩股真龍勁,便能同時發出兩記真龍炮。之前的真龍炮心法,就如武學中運勁使力的竅門,現在顯示出來的龍炮八擊,卻猶如武學中的招數一般。陳七已經懂得了真龍炮的發勁竅門,再來學這些技巧,自是水到渠成,根本不費多少功夫。
  陳七默默存神,把龍炮八擊的功夫細細思索,心中暗道:「若是我遇上那位靈鷲宮大弟子的時候,懂得了這龍炮八擊,只須三招就能破去他的蒼狼神拳。根本就不用斗那麼多時候,也不須使用詐術,用火羽箭暗算他了。」
  龍炮八擊分為:火龍焚野,土龍破地,水龍滔天,雷龍耀電,雙龍鬧海,五龍興風,九龍合璧,十龍馭日,總共八擊。威力是一擊比一擊強橫,陳七隻花了少許時間,就把火龍焚野,土龍破地精熟,但是後面六擊他雖然把口訣瞭然於胸,卻因為修為不足,根本使用不出來。
  陳七一直都以為太上化龍訣也是偏於陽剛的道訣,但是見了這龍炮八擊之後,才發現太上化龍訣源流紛雜,似乎並無固定屬性,跟火鴉陣只修太陽真火不同。
  陳七畢竟是少年心性,新煉了厲害招數,便忍不住想要試演。他知道火龍焚野一出,便是赤炎燎原,太過醒目,故而改了試用土龍破地,單掌一拍地面,便有一股勁氣衝入地下,不但盡數汲取大地生機,還不住的破壞地面下的泥土岩石,這一招本來就是對付藏身地下的敵人。陳七向著鸞兮就愛遁入地面,這一招大是有用,還加意把這股真龍炮勁在地下多繞了幾圈。
  陳七這隨手試招,並未有騷擾到,他心目中的大敵鸞兮,卻把黃石公駭了一跳。他修煉的是土系的法術,地行之術比鸞兮還要巧妙,這些日子一直都跟在陳七身後。黃石公地行之術厲害,所有都是藏身地下幾十丈的深處,就連陳七的耳識和眼識也因為過於厚重的大地遮掩,不能察覺這名不懷好意的大妖窺伺在側。
  但是這一擊土龍破地,陳七把心中的假想敵,當作了鸞兮,故意發揮全力。卻無巧不巧的把藏身地下的黃石公給逼的東突西竄。但是他地行之術再了得,畢竟還有一個身子在,不似真龍炮只得一股勁氣,遊走自如。連續躲避了十幾次,黃石公見這股土龍破地的勁氣,就好似知道自己的藏身處一般,一狠心運起戊土煞氣,就跟陳七的土龍破地狠狠拼了一記。
  陳七這邊才略覺震動,心頭微驚,地面下就如泥龍翻動,一個矮矮胖胖的老者,從地下鑽了出來。黃石公大喝一聲道:「小賊果然狡詐,明明知道我黃石公躲在地下,卻等到今日才來暗算。你可知道我黃石公一聲精修土系的道術,哪裡是你這等小賊可以暗算的了?」
  陳七見自己隨意試演新招,居然勾引出來這麼一個矮矮胖胖的老男人,也不禁心頭大驚,暗忖道:「虧得俺把龍炮八擊的土龍破地修成,試演新招又興奮了些,不然等他出手暗算我,只怕我未必能躲得過去啊……」
  陳七如今也是個有眼力的,一眼便瞧出來,黃石公一身的道行,已經到了煉氣第四層凝煞的層次,比鸞兮這種才凝煞的人物,功力猶要深厚幾倍。尤其是黃石公為了鑽土,身上的戊土煞氣並未散去,陳七忽然想起了那位跟鸞兮鬥過一次的大妖豬九罡來。不由得心底暗暗忖道:「怎麼這位黃石公的法術,跟那個豬頭大妖有些相似?難不成妖怪中也有師兄弟?那位豬頭大妖,自稱豬九罡,氣度倒是頗堂皇,比這個矮矮胖胖的老頭,一身的猥瑣氣,倒是強的多了,就是不知道,他也會鑽土不能?」
  陳七素來沒有跟敵人廢話的習慣,黃石公既然表示出來身為敵人陣營,陳七當然毫不客氣,真氣轉換,當下便是一招火龍焚野。他亦知道土系的法術,對精修土系道法的人,總有些弱勢,便立刻換了這一招火系的真龍炮勁。
  這一招火龍焚野,亦需要太陽真火為基礎,本來想要修煉成,也要吸攝太陽真火,閉關數月才能略有小成。但是偏偏陳七修煉的火鴉陣,根腳便是太陽真火,故而陳七修成此招毫不費力,這一招火龍分為的威力,尚在初學乍練,又無相應根基的土龍破地之上。
  黃石公亦不曾料到,陳七說打就打,也是急忙把戊土煞氣催運起來,雙掌間吐出了一股昏黃的煞氣,凝聚成了一團球形,跟陳七的火龍焚野就是一記硬撼。
  黃石公修煉多年,本體乃是一隻土鼠,和土系的道法十分相合。故而這戊土煞氣修煉的十分凝實,已經修煉到了戊土煞氣的第四層關口,隨時可能突破到第五層境界。
  陳七的火龍焚野,卻是能集合了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兩家之長,更兼上古道術都注重真氣雄渾,雖然他境界低了兩個層次,但是這一擊火龍焚野,卻是剛猛莫哀,聲勢尤盛。兩人這實牙實齒的一記硬拚,陳七固然給震的倒飛了起來,黃石公也一樣被生生拍回了地底,竟然各有吃虧,不分勝負。
  陳七運起輕功後退洩勁,心頭暗忖道:「我這火龍焚野,威力比跟蒼狼神宮的大師兄鬥法時,強猛了五倍不止,居然還奈何不得這個胖胖的小老頭,可見此人的法力,比蒼狼神宮的大師兄要厲害的多,我要速戰速決,免得給被人綴上來,趁我跟人鬥法時,揀我一個大便宜。」
  陳七雙手一按,便又是一道火龍焚野發出,兩條火龍一起橫空,黃石公剛鑽出來,想要喝罵一句,再行動手,見到陳七火龍焚野猛然加強了一倍有餘,居然放出兩擊來,登時心頭發寒,想也不想,就往地下一縮,施展了地行法術,竟然躲避不戰。
  火龍焚野威力雖然強橫,卻沒有土龍破地那般,能夠鑽入地下,無懼泥土砂石。陳七為了速戰速決,出盡了全力,一時收手不住,兩條火龍一起轟在黃石公遁走的地方,登時把地面轟出來六七丈方圓,一丈三四深的一個大坑。
  黃石公雖然遁走的快,但是在地下,也被兩條火龍硬轟地面,帶契的震動,把他體外的護身煞氣震的有些紊亂。這頭老妖怪心底發涼,暗忖道:「怎麼這小賊的法力,居然變得如何厲害?前幾日看他跟人鬥法,還無如此能耐。」
  陳七不通地行法術,見這頭老妖遁走,亦不肯有絲毫遲疑,當下便搖身一變,化為一頭火鴉,振翅飛起,須臾就去的遠了。陳七方走,鸞兮,貂雪便各自在附近出現,太湖八妖和廖進也駕馭了黑風,翻翻滾滾而來,但是他們都及不上陳七的火鴉飛行迅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七變化的火鴉,越飛越高。
  貂雪按住斬情劍,小臉上滿是苦惱,她瞥了一眼同樣臉色變幻不定的鸞兮,忽然笑嘻嘻的說道:「鸞兮姐姐,你還有幾道劍氣?為何不去追他?」
  鸞兮心頭氣惱,淡淡說道:「也不知我們誰更老一些,莫要亂叫姐姐。你有斬情劍在,為何也不去追他?」
  貂雪吃吃笑道:「我的斬情劍在他的一件法器下吃了虧,前幾日,我用忘情道的傳信手法,問過師門長輩,這才知道,原來西域大金剛寺的金剛塔就流落在都梁郡左近,也不知道怎麼被他得在手裡。」
  鸞兮臉色一變,深深瞧了貂雪一眼,良久之後,才語氣飄渺,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把這小賊當作勝負的綵頭罷,看誰人勝出,另外一人日後行走江湖,便要退避三舍。我們兩家這一代的爭鬥,便揭開了罷。」
  貂雪明眸一轉,當真叫人有著說不的憐愛。比起鸞兮總是一副狠霸霸的樣子,似乎更易惹人好感。但是這個忘情道真傳女弟子的心思,比鸞兮也分毫不讓,一樣的狡猾,兼且更多了幾分不講理的刁蠻,往往讓人輸的無可奈何。
  她輕輕笑道:「鸞兮姐姐,不管年紀如何,你看起來總比我老些……」
  鸞兮忍不住喝罵道:「忘情道的人,總是這般不要臉。」
  貂雪也不理會她,仍自說了下去:「你要跟我鬥一鬥,看看誰人先把這小賊拿下,便也依你。只是你我不如再多賭鬥一個綵頭罷?」
  鸞兮忍不住叫道:「你便有如此信心,一定能夠贏我?」


第一百零四章 福陽乞丐
  貂雪嘻嘻一笑,小臉上卻充滿了虔誠和一往無前的信心,淡淡說道:「值此末法衰微年代,若連這點挑戰也不敢,如何能取得前人所無的成就,突破這一方天地限制,修煉到傳說中的真仙之境。」
  鸞兮臉色微變,低聲叫道:「你也想要修成真仙?」
  貂雪雙眼中,閃耀著燦爛若星辰的光芒,盯著鸞兮的雙眼,語氣中包含有不容置疑的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要說你不想,鸞兮!你跟我終究是同路人,遲早會在這條道路的重點遇上。我們中間,總要有一個人,成為另外一個的踏腳石,不如就先把勝負決出來罷。」
  鸞兮深深吐納了一口真氣,迅即把所有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不夾雜絲毫感情的答道:「那便如你所願,你要跟我賭鬥什麼綵頭?」
  貂雪輕輕一笑,說道:「便是這件了……」
  貂雪素手輕揚,一個小小的鈴鐺飛了出來,鸞兮見之臉色大變,失聲大叫道:「忘情道居然也覬覦一真教秘庫!」
  貂雪又復把這個小小的鈴鐺收了起來,對鸞兮笑道:「我知道滅情道惦記上古十三真宗的秘庫久矣,不過這一十三家上古道門,雖然沒了傳承,沒了弟子,卻也不是尋常人可以進得去。一真教當年宗門所在之地,有四大守護山門的陣法,也只有五光流金鈴能夠破去其中的混元金鐘大法。我師父祭煉了這件法器,便是想要讓我去一探機緣,我便以這件五光流金鈴為賭注,換你滅情道的一真教總壇秘圖如何?」
  鸞兮臉色數變,最後微一點頭,到了一聲好。
  貂雪便把小手豎了起來,鸞兮一咬牙跟貂雪隔空虛擊三掌,然後掉頭就走。
  貂雪見鸞兮走的沒了影子,這才甜甜一笑,駕馭了斬情劍,直刺天宇……
  陳七變化了火鴉,一飛百里,鸞兮和貂雪互相絆住,太湖八妖和廖進等人,又不及他飛行絕快,後顧沒有追兵,這小賊便按落了雙翅,又復便化為人身。火鴉飛行之力絕強,雖然不如某些靈禽飛的快速,但是耐力卻在諸多上古神鳥中位列第一。陳七雖然還未把所有竅穴都轉移到七十二處火竅之中,但是他如今火鴉陣的心法,亦有不凡進境,非是當初只能一飛百里的窘迫,拼盡全力,飛行兩三個時辰,一兩千里路途,亦不算為難了。
  只是陳七還想把這些「大敵」都一一擊殺,奪得修煉所需的精血,這才沒有遠去。
  這小賊頭身子落地之後,心底便思忖道:「沒想到,除了鸞兮,貂雪,太湖八妖,廖進,蒼狼神宮這些人之外,居然還有其他人在旁窺伺。我這次若不是運氣好,只怕就要有些危險。要是再多一些人來……我就不跟他們頑耍了。」
  陳七念頭和自家豢養的火鴉略略溝通,通過五十七頭火鴉的眼睛,在心底構築出來一幅畫面,把方圓數百里內的境況,鉅細無遺的都在識海中重現了出來。
  在這幅畫卷中,蒼狼神宮的刑無極和刑月英,還有他們的手下,一舉一動,都不能隱瞞。太湖八妖和廖進,以及廖進的手下妖兵,各自化為兩團黑氣。這是黃睛山君和廖進,兩頭大妖的護身煞氣所化的黑風,把他們自己和部下的身影都遮掩了起來。
  鸞兮和侯東辰,各有奇異遁法,陳七便瞧不出來他們的影蹤。貂雪駕馭了斬情劍,無意隱藏,但是斬情劍的劍氣強盛在陳七通過五十七頭火鴉構築的這幅畫卷當中,便如一輪綻放億萬劍光的光輪,叫人不敢逼視。至於黃石公,他的地行法術了得,陳七隻能偶然通過地面的泥土變動,察覺此人並未走遠。
  這幅畫卷卻不是什麼法術,而是陳七無意之中,忽然所得。
  陳七正自默默思忖,忽然這幅畫卷的邊緣,有一股黃風滾滾而起。陳七心頭微驚,忙把三頭火鴉集中到一處,讓那股黃風清晰起來。過不多時,一個肥肥胖胖的猥瑣老兒,從地面下鑽了出來,攔在那股黃風之前。
  黃石公臉色頗有些難看的喝道:「九罡師弟,你怎麼也來了?」
  那股黃風落下,正是大妖豬九罡,他呵呵一笑,答道:「怎麼我就不能來?師兄許久不見,功力卻絲毫未有長進,貿貿然來攔師弟的去路,就不怕俺老豬一口吞了你這頭土鼠?」
  黃石公雖然知道,豬九罡不過是虛言恫嚇,但是也不由得暗吃一驚。他往後退縮了一下,隨即就怒喝道:「豬九罡,莫要以為你得了師父的衣缽,就敢如此對我。師父傳下的戊土神罡,你遲早要交出來,想要一人獨吞,哪裡有那麼容易!」
  豬九罡呵呵一笑,說道:「我倒是聽說,師兄投奔了白鹿王,不過白鹿王在十九大寇中法力墊底,也不過凝煞的七八層境界,只怕修為還未有我高。師兄跟我說這般很壞,就不怕我真個下黑手麼?你那靠山,也靠不住的!」
  黃石公驚駭道:「你難道把戊土煞氣修煉到了第七層麼?」
  豬九罡搖了搖頭說道:「還要高些!」
  黃石公臉色難看的叫道:「莫不成是第八層!」
  豬九罡獰笑道:「還要高一些!」
  黃石公聽了這句,再也不肯猜了,把足一頓就鑽入了地下,直接走人,再不肯來丟臉。
  豬九罡呵呵一笑,仍舊架起一團黃風,煙塵滾滾往陳七的胸中畫卷中央而來。陳七本來還有些猶豫,見得這頭大妖也出場,便再也不踟躇了,心道:「各路妖怪都蜂擁而來,我一人獨力已經難支,這時候再跟他們糾纏下去,可就是愚笨了。」想到此處,陳七把手下的所有火鴉召回,又復變化為火鴉,雙翅拍開,一條直線的往南方飛下去了。
  陳七如今的火鴉陣修為精深,已經能夠飛的甚遠,他又故意弄些花哨,飛上一半路途,就落下地面來,該換方向,用步步生蓮神足通趕路,如此數次,當陳七再把火鴉悉數放出,查看周圍,已經沒有任何追蹤者的蛛絲馬跡。
  雖然如此,陳七猶不放心,心道:「既然逃走,就要逃的遠些……」故而仍舊一路緊趕,他火鴉陣的修為已經不俗,一日便能飛數千里,十餘日後,便是陳七自己,也不知道來在何處。
  陳七覺得逃路已經夠遠,便思忖還要再穩妥些,他已經練通了週身竅穴,可以任意改變身體,只是這等改變身體外貌,會對功力有些折損,故而一般大妖在修成人身之後,少有願意承受功力退步的後果,讓相貌再度變化的。倒是許多女妖怪,女修士,會在容貌修飾上下一些功夫。
  陳七隻是挪移五官,讓自己變得更為俊俏些,只涉及幾個臉上的竅穴,倒是對功力折損甚少。他變化樣貌之後,又在一處荒僻的村子外,打劫了一個乞丐。他把那個乞丐剝的赤條條,換了一身乞丐裝束,把自己的衣衫用火鴉真氣煉化,這才放心大膽的潛入了一座路過的雄城。
  他雖然幾次改換方向,但是仍舊算是一路向南飛行,故而氣候漸暖。陳七經過十數日逃竄,已經越過了數州之地,來到了最南的揚州地界。他挑揀的這座落腳的城池,正是揚州治下最大的一座城市,名曰福陽府。
  福陽府不光是揚州第一大城池,便是在天下九州之地,也是數得著的大城。雖然比天子所在雲州首府,大雲王朝帝都要稍稍遜色雄偉,但富庶之處,卻猶有過之。南來北往的商賈甚多,天下富豪,十之六七都聚集在福陽府。
  陳七地理不熟,也不知自己一路猛飛,究竟飛到了哪裡。還是進城之後,尋人問了,才知道來了揚州治下的福陽府。
  福陽府比陳七見過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雄偉太多,這小賊頭也沒有見過什麼了不起的城池。最多也不過見過都梁郡的收伏鄱陽府而已。鄱陽府在都梁郡還算的一等一的大城,在整個兗州範圍,就不算什麼了不起。更如何比的福陽府這樣的富庶城池?
  陳七一身乞丐裝束,看起來十分不堪,才走入福陽府沒有多久,便有六七個好心人給他扔了三五十個銅錢,更有人捨了一碗上好的白飯給他。這小賊頭久在窮鄉僻楊,眼見福陽府到處都是一派安詳,並無兵荒戰亂之意,最高的樓宇居然有二三十層,街道也縱橫交錯,不知有多少條,一時目迷五色,看的有些呆了。
  陳七在福陽府繞了一上午,這才尋了一處背陰的地方坐下,哪裡卻剛好有兩個乞丐,正在高談闊論。
  一個乞丐看起來面皮嫩白,頗有些讀書人的模樣,口中吐沫橫飛,正在振振有詞的說道:「那天河老祖,可是個厲害的,他傳下的道術自不必說……」
  陳七驀然聽得遠在數萬里之外,也有人談論,跟自家有關的事情,便悄悄湊了過去。那個白面乞丐,見得又多一個聽眾,興致更高,故意提高了些音量,不住的自行添加情節。


第一百零五章 烏哨蛇精
  「據說天河老祖的道書,有修成真仙之法,現在仙道門派中的法術,加起來也不及此書奧妙。一旦得手這部天河老祖的道書,不出數年,定必是道門第一人,天下無雙劍客……天下不知多少妖王,仙道眾人,都已經八面輻輳,想要捉住此人,奪取天河老祖的道書,只是此書命中注定,要為以為江湖俠少所得,被人怎麼都搶奪不走……」
  說道這裡,這個白面乞丐賣了一個關子,聽書的那個乞丐忙問道:「究竟誰人有此福緣,快快說來!」白面乞丐壓低了聲音,卻故意弄的陳七勉強可以聽見,湊在另外那個乞丐的耳邊說道:「便是素有江湖第一快劍之稱的萬旗萬大公子,他已經央求自家的老子,那位天下第一巨富,請了十位道門高人,要去兗州尋得此書……據說有位算命先生,已經算準了,萬大公子此去,必然旗開得勝,修成無雙道法……」
  陳七聽得這個白面乞丐,說的有許多誇大,登時沒了興趣。
  不過萬旗這個名字,陳七聽來卻頗有幾分耳熟,他思忖了一會兒,便湊了過去,開口問道:「這兩位大哥,那個萬旗萬大公子,可是黃山派的傳人,有幾個兄弟,被呼做揚州八英的?」
  白面乞丐開始還露出幾分警惕之色,待得聽陳七說起這位萬旗萬大公子來歷,當下一拍大腿,叫道:「怎麼就不是他?想那黃山派,被稱作仙道之外,第一大派,雖然沒有道訣傳承,但是門中的武學卻極厲害,就算尋常修道的人,道法要是不精深一點,往往也敵不過黃山派的傳人。」
  陳七嘿然一笑,心底卻驀然一震,生出一股殺意來。
  那兩個乞丐忽然身上一冷,都打了個哆嗦,似乎身邊多了一萬頭惡鬼,七八千頭猛獸,忽然對他們的「粗皮老肉」露出垂涎之意一般。兩人一時間都手腳冰涼,但過了一個恍惚,這些異兆又都消失,那個白面乞丐,不由小聲嘀咕道:「怎麼時令不正,如此炎日的天氣,也忽然有冷分吹來?」
  陳七身上的殺意一放即收,低頭自忖道:「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我的殺父仇人,就在這座福陽府。」
  陳七的父親當初被幾個江湖俠少殺死,全身被捅了好多血窟窿。陳七當時年紀還小,但卻也已經記得仇人的名頭,便是被稱作揚州八英,為首一人叫做萬旗。他後來在天馬山當小賊頭,因為自家本事不濟,也沒想過去千山萬水的尋仇人報仇。但是此時陳七的手段已然不同,登時想起了這段潑天大仇。
  「我一路逃命,慌不擇路,沒想到居然就能尋得當初的仇人,看來也是冥冥之中,有些定數,該我報得此仇。這小賊還惦記天河老祖的道書,我就讓他親眼見識一番好了。」
  陳七心底揣想了一陣,便把姿態放低,向兩個乞丐問道:「不知這位萬旗萬大公子,請了那些仙道中的高人前來,我心中好奇,兩位哥哥可願跟我說知?」
  那兩個乞丐年紀也都不大,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還可以稱作少年。
  一個皮膚黝黑,看起來頗為壯碩,似乎也懂得幾手武藝;另外一個身子高挑,面皮甚是白皙,如果不是這一身裝束,活脫脫算是一個讀書之人,很有幾分儒雅之氣。他們見得陳七這般說話,互相對望一眼,似乎眼神中有些意思,那個白面的乞丐,立刻就接口說道:「小兄弟你真問著人了,滿福陽府,除了我們兩兄弟,你想要再尋出一人來打聽此事,他都不能知道。」
  陳七登時被惹出了好奇心,他剛才並不怎麼瞧得起這兩個乞丐,但是此時定睛一看,卻覺得這兩個乞丐,頗有幾分不凡,態度便也改換過來,頗有幾分客氣的問道:「為何兩位的消息,便如此與眾不同,獨得萬府私密?」
  那個皮膚黝黑,頗為壯實的乞丐,忍不住插嘴道:「小兄弟你可不知,我這個兄弟很有幾分姿色,故而得了萬府的一位美婢青睞,時常送他一些吃食。我們有這條內線,故而能得到許多萬府的消息,這些消息外面是沒人知道的。」
  陳七聞言,立刻多打量了那個白面皮的乞丐幾眼,本來他也就是覺得這個乞丐,面皮白淨,頗有幾分讀書人的氣概。但仔細打量之後,他這才發現,這個白面乞丐,生的其實頗俊俏,如果不是一身乞丐的裝束,換了一襲青衣,說不定便是一位風采照人的翩翩濁公子。而另外一個皮膚黝黑的乞丐,眉目間隱有幾分氣度,亦有龍蛇盤踞,鬱鬱不得志的氣象。
  陳七雖然不通面相之術,但是此時瞧見了這兩個乞丐模樣,都不似池中之物,也不由得有些古怪,心道:「揚州果然不愧是通都大邑之地,便是兩個乞丐,也有如此風采。」他心底不說,嘴上卻誇讚道:「這位大哥果然好氣派,怪不得能得萬府的美婢,美目看顧,許多貼心。」
  那個白面乞丐登時漲紅了臉,大聲叫道:「小蘇姐姐只是看我像他的弟弟,這才許多照顧,哪裡有應少說的那般不堪,他是瞧上了小蘇姐姐,幾次兜搭,人家都不理他,這才慣常拿我取笑。」
  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的那個乞丐,立刻笑道:「也不知誰人做夢的時候,也自呼喚小蘇姐姐!」
  那個白面乞丐登時「惱羞成怒」揮拳便打,兩個乞丐鬧作一團,陳七笑吟吟了瞧了一會兒,這才走上前去,雙手一分,想要把兩人分開。沒有想到,陳七這麼兩手一分,三人頓時一起變色。陳七已經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九層,更兼有太上化龍訣的底子,力氣之大,自是毋庸評說,但這兩個乞丐的力氣,也自不小。
  陳七隻是一探手便知道,這兩個小乞丐的力氣奇大,至少也有三五頭老牛發瘋的力氣。一開始陳七用力未足,只用了半分的力氣,竟然不能將兩人分開,等他再加一分半力氣,才把兩人扯開,亦自感覺這兩個乞丐的力氣,也隨之增強,只是當陳七用了兩分力氣之後,便是兩頭巨象相鬥,這麼一分,也就都分開了。
  這兩個小乞丐的駭然,猶在陳七的驚訝之上。兩人得有奇遇,雖然只是學過一些粗淺的拳腳,但是對自家的力氣卻有幾分自信,就是尋常十來個壯漢,亦不能跟他們鬥力氣。沒想到這個比他們年紀還小的少年,力氣之大,深不見底,兩人感覺陳七來勸說,本來還想留幾分力氣,免得把這個新認識的「朋友」弄傷。但是隨即兩人就感覺到陳七力氣極大,都有幾分、好勝和不服,一起加了力氣,但卻仍舊被陳七分開,登時知道,自己兩人加起來力氣也不及這個少年,都是心底佩服。
  陳七分開了這兩個乞丐,三人各有心思,竟然一下子沉默起來。本來他們三個都是乞丐裝束,但是憑了這一把力氣,三人都知道對方不是尋常人物。還是陳七略一思忖,便先開口說道:「兩個哥哥好大的力氣,我從小修煉鐵骨功,對自家的臂力素來頗有信心,沒想到兩位哥哥卻不輸與我。不知兩位修煉的什麼功夫,居然如此大的力氣?」
  兩個乞丐互相對望一眼,略略露出了幾分戒備之色,但是那個白面乞丐忽然露出釋然之色,哈哈一笑道:「罷了,罷了!我們兩兄弟持仗的就是這一把子力氣,小兄弟的力量尤勝我們二人,這些秘密就說給你,也不妨事兒了。」
  那個皮膚黝黑的少年乞丐聽得同伴如此說,便也收了暗中的戒備之意,兩個少年乞丐又復坐下,招呼陳七靠了近來。那個白面乞丐有些神秘的說道:「看你不是福陽府人士,甚至連揚州人士也不是,我就跟你說了吧。我們兄弟本來也算是好人家的孩子,只是父母都被朝廷中的奸臣所害,不得不逃亡千里。就在揚州境內,有一條大河,名曰瘦湖。我們被追兵逼住,不得已跳入瘦湖逃命,結果遇上了一頭千年烏哨蛇精,我們兄弟拚命抵抗,但卻仍舊被這條千年烏哨蛇精捲住,眼看就要把我們吞了,卻被情急生智,咬住了它的軟處,輪流吸血,拼了一日,這才把這條烏哨蛇精咬死,我們吞了它的血,就變得力大無窮。」
  陳七聽得嘖嘖稱奇,伸手一按兩人的肩膀,一股真龍勁傳入,略略盤旋就收了回來,有些羨慕的笑道:「你們體內果然有一股亢陽之氣,應該是服用了什麼大補氣血之物。只是你們好似吞服這烏哨蛇精的鮮血還未有多久,不能盡數消化,這等靈異之物,若不能消化,過得一些時候,說不定就會淤積在體內,改變肉身,多出些妖精的特徵來,若是兩位兄長不棄,我傳你們一些功夫,把這些烏哨蛇精的精血,都煉化了罷。」


第一百零六章 天資奇特
  陳七心頭微微奇怪,心道:「這兩個人體內果然有一股陽亢之氣,但是我妖精也吃過幾頭了,怎麼從未有過如此徵兆?」
  陳七心頭奇怪,便微微生出拉攏之心,想要探一探這兩個乞丐心底的秘密。那兩個少年乞丐,聽得陳七願意傳授他們功夫,都是大喜過望,拍著陳七的肩頭,儼然一副老友的模樣,頓時就顯得親熱起來。
  陳七自是不會把火鴉陣,太上化龍訣,吞日神猿變這些功夫傳人,只是把鐵骨功拿了出來,分毫不藏私的把這門外家功夫,傳授給了兩人。
  這兩個少年乞丐,白面的個喚作許鯉,皮膚黝黑的那個喚作應鷹,他們不知多想拜師學藝,但是因為出身尷尬,縱然有些奇遇,卻也不敢跟人說起,故而只能做兩個流浪的乞兒。陳七才一走到兩人納涼的地方,許鯉就瞧出來這個少年有些不凡,陳七雖然故意掩飾,但是一身武藝,舉手抬足便與常人不同,故而給他們兩個看了出來。
  許鯉為了兜搭這人,便故意說起萬旗的事情,卻沒有料到,誤打誤著,果然把陳七的興頭挑起。至於兩人打鬧,也是操演過的,本來就算陳七不出手,他們也想要試試這個少年的本事。
  許鯉和應鷹得了陳七傳授鐵骨功,心頭都把他當作是「好人」。兩個少年興致勃勃,當下就開始修煉。陳七也不著急問起萬旗和揚州八英的事情,畢竟萬家號稱天下第一巨富,走人不走廟,怎麼都逃不了他們一家人,只是在在旁邊興致勃勃的指點關竅。
  陳七才瞧得一會兒,臉色就有些微微變化。許鯉和應鷹得了鐵骨功的法門之後,擺開鐵骨拳法的架勢,只一兩遍就掌握了修習鐵骨功的竅門,許多地方不等陳七指點,便能自行領悟出來,天賦之高,簡直難以想像。
  陳七心頭暗忖道:「這兩個人的天賦好生驚人,他們剛才一定沒有說出實話,這兩個乞丐身上,必然有一些秘密。沒想到,才來福陽府,就遇到這麼兩個透著古怪的小乞丐。」他也不想,在三個人裡,數他最小。
  許鯉正一招推窗望月,下一招橫掃千軍還未使出,但是意境已經先到了,體內一股濃郁的靈氣,忽然噴薄而出,從肚腹中湧出,奔赴四肢百骸,全身骨骸一陣輕微爆響,全身猛然就似出了一身大汗相仿,從全身無數毛孔中噴出許多氣息來。應鷹也正練習到一招,淬煉雙腿筋肉的招數,也是怪叫一聲,身上忽然湧出許多墨汁相仿的汗水來。兩人一驚之下,齊齊住手,望向陳七。
  陳七心下驚異,臉上卻燦爛一笑,說道:「沒想到你們兩個的稟賦這等雄厚,居然才上手,就突破了鐵骨功第一層境界,你們可是覺得全身輕鬆,體內似有塊壘化去麼?」
  許鯉和應鷹兩人連連點頭,都道:「我們確實感覺力氣比前增加了許多,身子也輕捷起來。」
  陳七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去找個地方洗浴一番,明日再練這鐵骨功罷。這東西欲速則不達,總要勞逸結合才是。」
  許鯉和應鷹對望一眼,見對方身上一股腥臭,都是哈哈大笑。許鯉笑道:「我早就說,我們兩人貌相非凡,遲早有高人相助,果然就來了陳七小弟。我們去城東的小溪洗澡罷,現在也臭的厲害了,就算是乞兒也不能這般不講究,如此味道,連恩主也不願意靠近,如何討要錢鈔?」
  應鷹也是一拍陳七的肩膀,說道:「陳七小弟,跟我們一起去罷。我們知道你不是真乞兒,說不定有什麼大事要做,但既然你現在這般裝束,就敞開心懷,做個快活的乞丐好了。日後便要怎樣,也是日後再說。」
  陳七聽得這兩個小子談吐忽然不凡起來,比起剛才,略顯有些浮躁,十分不同。本來看起來木訥的應鷹,也變得口齒便給。這才忽然領悟,心道:「原來剛才這兩個小子,是在扮豬吃虎,搞什麼哄人的勾當。」
  陳七雖然明白此節,但是也不甚在乎,拉著兩人便走,說道:「當然是同去,我們今日相見,便大是有緣,正該赤裸裸的坦誠相見,不做隱瞞。」
  陳七這話,也頗有些隱意,他拉著兩人才走了幾步,就聽得許鯉和應鷹一起不好意思的說道:「陳七小弟……」陳七微微一笑,問道:「兩位哥哥有什麼話要說?」
  許鯉和應鷹一起說道:「你走錯了路也,哪裡是往城中繁華處去的,要忘反方向走,方能出得城去。」
  陳七尷尬一笑,任由這兩個小子拉扯,往城東去了。
  許鯉和應鷹乃是福陽府本地人士,對福陽府熟悉之極,帶了陳七走街串巷,東拐西拐,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從一處破損的城牆上的破洞,鑽出了福陽府城。再走出不遠,就是一條十分清澈的小溪,兩岸並無人家,清淨優雅,溪水也清澈見底,許多魚蝦緩緩而游,帶了三分畫卷也似的靜謐。
  陳七道了一聲好,說道:「此情此景,真讓人忍不住想長住此地,結廬而居。」
  許鯉笑道:「那有什麼難的,這裡附近都無人家,我們只要砍伐些木頭來,搭建一處木屋,住多久都無人來理會。只是這裡不好尋找吃食,還是要回福陽府方能討些果腹。在這裡做隱士自是大好,做乞丐可要餓死。」
  陳七呵呵一笑,搶先脫了身上的乞丐套裝,撲通一聲跳入了溪水裡。福陽府地處南方,氣候炎熱,溪水清涼,全身都泡在其中,舒服的讓這個小賊頭也呻吟了一聲,連道:「好爽,好爽!」
  許鯉和應鷹見狀,也各自脫光了,跳入溪水中,兩人才一下水,便如染墨了一般,把溪水弄的髒了好大的一片。陳七見狀呵呵一笑,雙手捏了一個法訣,便把六道黑索放了出來。六道黑索乃是吸攝地下污穢之氣煉就的法器,對這些小小的體內污垢,自是不在話下。
  六根黑索往溪水中一豎,只是片刻,就把兩人身上洗下的污垢,都吞吸了去,這六根黑索身上卻不見絲毫變化。
  許鯉和應鷹見到陳七隨手便飛出六根黑索,都嚇了一跳,以為陳七忽然想要翻臉動手,待得他們看到,陳七居然用一件法器,來做這個勾當,不由得一起哈哈大笑,應鷹笑的幾乎捧腹,指著陳七說道:「原來我們陳七爺,還懂得法術,不過人家仙道中人,都是仙氣飄飄,你卻煉了這麼一件能吞吸污垢的法器,不知道是為了甚麼?才祭煉這種東西?」
  陳七笑道:「你們這就不知道了,這條小溪如此清澈,被污染了豈不可惜?雖然用不上片刻,這些污垢就會被沖走,再不復有痕跡,但總是能少一分污垢,便少一分的好。」
  三個少年洗浴一番,便都顯出了本質來。
  陳七自不必說,他在三個少年中,身量最高,雖然看起來也最瘦,但是身上筋肉如鐵,另有一種矯健彪猛之意,全身都似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似乎隨時可以如豹子一般,閃電間殺死敵人。
  許鯉雖然比應鷹要瘦弱些,但是長身玉立,比陳七自是矮些,但是也有成年人高了。肌膚細嫩,就是尋常女子也不及,最難得的是,去了身上污泥,登時顯得英氣勃勃。
  應鷹跟陳七,許鯉又自不同,他在三人中最矮,也是也最敦實,肌肉賁起,線條剛硬,配合猶如一副黝黑的臉膛,自由一副雄赳赳的男子氣概。
  三人在水中笑鬧了一陣,許鯉和應鷹便忍不住在水下練習起鐵骨拳法來。陳七也不去管他們,自顧自的往水中一沉,任由溪水沒過頭頂,清澈冰涼的溪水,從身邊打著旋兒,輕盈的掃過,帶走全身的疲累和不安。
  雖然才來福陽府,又是初認識了兩個新朋友,陳七卻覺得平安喜樂,有說不出的輕鬆。也是因為他已經一飛數萬里,從兗州躲來揚州,自覺已經把所有的追兵都甩脫,心境也自不同。陳七緩緩運轉太上化龍訣,從丹田和眉心祖竅中,各自有一股真龍勁周流全身竅穴,偶然兩股真龍勁合一,便如萬流歸一,力量猛然增大數倍,暢通竅穴,比單獨一股真龍勁效果好上幾倍。
  太上化龍訣運轉了三遍,陳七已經週身舒泰,似乎這門上古道法又有進境。陳七雖然知道,自己練通了全身竅穴之後,便要進軍感應天地這一層次,但是自古以來,感應天地就是極玄妙的一關,無法修煉,亦無法以文字描述,縱然是師長也沒法指點,陳七更是只能自家摸索。
  就在陳七運轉太上化龍訣之後,重新浮上水面時,溪水中忽然傳出了激烈震盪,陳七往許鯉和應鷹的方向瞧去,不由得登時駭然,脫口叫道:「這兩個傢伙,怎麼又有突破了?我修煉鐵骨功也沒這麼快捷?」


第一百零七章 推心置腹,袒胸露乳
  許鯉和應鷹兩個,各自沉入了鐵骨功的修行之中,對外界全無感覺,陳七的高呼他們也並未聽到。這兩個乞兒少年,一拳一腿,都帶起層層潛流,把溪水打的不住晃動,就似有幾百條大魚在水中翻騰一般。
  陳七雙手一張,便從水中鑽出,溪水從他頭頂到髮梢,從上身到下身,直落入小溪中,竟然全身滴水不沾。這小賊頭輕飄飄的踏在水面上,猶如腳踩大地一般穩固,閒閒的走回了岸上。他也不去穿那些破爛的乞丐衣衫,從五陰袋中取出一件勁裝來,穿了上去,登時顯得雄姿英發,氣宇軒昂。
  他已經改了主意,並不打算繼續使用乞丐這個身份,許鯉和應鷹,將是他的絕佳偽裝。
  陳七驚訝過後,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許鯉和應鷹天資縱然不凡,或者又有奇遇,吞食過什麼天材地寶,但是也絕無可能與一日間就把鐵骨功連連突破兩層。陳七便思所有可能,卻發現只得一個解釋,那便是——這兩個少年原本就修煉過鐵骨功,這才能輕易突破。
  「這又不大可能,他們若是修煉過鐵骨功,我方才運用太上化龍訣不可能探查不出來,此事真個無解……」
  陳七把自己所有的猜想,又一一推翻,他並非是愛鑽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通,他就不願意去多費心神,只是暗暗忖道:「不拘怎樣,這兩個少年跟我已經算是有了緣分,他們的秘密我遲早也能探查出來。要能弄明白他們修煉起來,進境為何如此之快,說不定也能運用到我修煉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上面。不過這種事情,可不能急躁,總要慢慢的兜搭感情,水到渠成,讓他們心甘情願方可。若是想要弄什麼狡計,說不定弄巧成拙,跟他們反目為仇。」
  陳七想明白此節,便在岸邊坐著,歪著腦袋,瞧許鯉和應鷹在溪水中折騰。大約過了兩三個時辰,這兩個少年一起長笑,竟然幾乎又是同時,突破了鐵骨功第三層境界。
  兩人大笑著攜手上了案,見到陳七,便又多了幾分信任。陳七傳授的鐵骨功法門,在他心中,已經不甚重要,那是因為他有三頁金書,珍貴之處勝過鐵骨功太多。但這般上乘的武藝,直指先天大道,放在任何一家門派中,都是非親厚弟子不傳,就算自家的兒子,都要考驗過幾回的心性,方能放心傳授。
  陳七跟他們才一見面,就把鐵骨功的心法傾囊相授,這份情誼可是深厚的很。許鯉和應鷹,其實並非兩人所說的頗有些身份來歷,什麼父母被朝廷奸臣所害的橋段,乃是許鯉從說書人那裡聽來,平時為了面子,說慣了嘴,就拿來忽悠陳七這個「陌生人」。
  兩人都是從小便父母雙亡,流落街頭,除了相依為命之外,實無第三個人曾對他們這般好過,故而一時間也把陳七當作了他們一夥。
  許鯉笑嘻嘻的說道:「陳七老弟教我們的功夫果然厲害,我現在就感覺,似乎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更兼身材似乎也健美了些,有功夫上身,果然是樁好事兒。」
  應鷹也笑著說道:「許少修煉了鐵骨功之後,是不是覺得那話兒也堅硬似鐵,這才變得風騷起來。我可不是說你,在男人的本錢方面,你許少是沒法跟我應少相提並論的。」
  陳七見這兩個傢伙,似乎有甩「大象鼻子」互相炫耀之意,忙哈哈一笑道:「許少,應少,你們兩人的天資好生厲害,我化去了四五年,才有你們現在的修為,就算你們有吞過蛇精的鮮血,若無上等天賦,也不可能修煉的這般快。」
  許鯉大言不慚的說道:「我們兄弟都是懷才不遇,只要有些機會,便能大放光明。本來我跟應少還想投入本城最大的一家武館,學習了武藝之後,闖蕩江湖。如今我們已經學了這般上乘的武功,應該現在就去找個地方揚名立萬才是!」
  應鷹終究謹慎些,忙叫道:「許少,我們現在的武藝可還不甚高,等我們再多修煉幾日,有七少這般的本領,再三人聯手去闖蕩江湖不遲。」
  許鯉和應鷹都看到陳七換了一身勁裝,但是卻誰都沒說,只是他們見陳七換了衣衫之後,光彩照人,一時間也不好意思去穿自己的乞兒套裝。只是兩人沒有陳七這般本事,不能有一個五陰袋隨身裝著衣衫,加上身家也單薄,沒法拿出一身新的行頭來。
  陳七笑吟吟看著兩人胡扯,到了最後,磨蹭不過,才有些尷尬的去揀自家的乞丐衣衫,不由得長笑一聲道:「兩位哥哥如此好相貌,又是新浴出水,如何好繼續穿這般污漬的衣衫。我這裡有兩套軟甲,許少,應少可要試試肥瘦?」
  陳七把得自獸王營的黑甲取了兩套出來,許鯉和應鷹立刻高興的怪叫一聲,一起撲了上來,把衣甲分了,兩人穿戴起來,果然英氣勃勃,誰人也瞧不出來是兩個小乞丐了。
  許鯉穿了這套衣甲,便自左看右看,滿意的不得了,嘴上說道:「若是再有一口上等的鋼刀掛在腰間,我許鯉可就有些威風了。」
  應鷹瞧了一回,涎著臉湊到陳七身邊,說道:「七少剛才在水裡就弄了一件法器出來玩帥,現在又弄了這些衣衫出來,剛才可不見你身上有包裹,想必是還有什麼能裝許多東西的……仙家法寶囊,儲物手環,空間水晶之類的玩意,何不拿出來給我們兄弟見識一番,開開眼界?」
  陳七被兩兄弟的熱情感染,虛虛一抓,便有三道黑色光圈飛出,說道:「我這件東西,名為五陰袋,確實裝了不少東西。兩位哥哥想要兵刃,我這裡有,想要什麼法器,我這裡也有,不過說句老實話,你們沒有修煉過道法,沒有法力,就連效力次一等的真氣也未煉出,送你們也不能用的。」
  陳七隨手取出了兩口鋼刀,贈與了許鯉和應鷹,許鯉倒是不客氣,接過了這口鋼刀之後,便肅容說道:「雖然我們跟七少今日才見,但是大家一見如故。這些東西,我們兄弟就不客氣了,但是我聽人說,仙道門派都有自家的規矩,法術不能隨意傳人,我們兄弟也不是不知道進退的人,就算七少願意送,我們也不肯要的。應少也只是想開開眼,並無他意。」
  應鷹也一拱手,學著江湖豪客的禮節,對陳七說道:「今日得遇陳七,你把我們當作兄弟,不拿我們當作兩個小乞丐看,我們亦把你當作兄弟,只要日後有甚使喚,我跟許少必然火裡來,水裡去,不會有半句吭氣。」
  陳七亦微微動容,他可以覺察的出來,這兩個少年說的話,發自內心,真切實意。不過陳七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瞞兩位,我剛才用的法器,都是奪自一位仇人的身上,不須遵守師門規矩。這些法術你們想學,我倒是可以教的,只是你們沒有修煉出真氣之前,就算學了法門,也催使不動,卻不是我小氣。」
  聽得陳七這般說,許鯉和應鷹都是一起歡呼,少年人的心性,盡露無疑。兩人一起叫道:「想不到我們今日運氣這般好,本來以為學了鐵骨功,就已經是撞正了驚天大運,沒想到還能學些法術,這可是許多人夢寐以求,卻都求不來的。」
  陳七嘿嘿一笑,對許鯉和應鷹的瞭解,又深入了一分。他對正在興奮頭上的兩個少年說道:「我此番出師門,行走江湖,是為了尋求一塊能祭煉飛劍的神鐵。本來這件事兒不合跟外人說,但是既然大家都已經這般慣熟了,說了也就無妨。我大約還要在福陽府多住些時日,只是我師門有些仇人,知道我下山,便派出了人來暗殺我。本來我有幾種手段,可以反過來暗算那名師門大敵,只是並無太多把握,不知兩位可肯幫我?」
  陳七這話才說出來,許鯉就答道:「這有什麼問題,不過七少乃是仙道中人,你的大敵只怕也是學有法術的,我們兄弟不懂法術,該怎麼才能幫得上忙,七少你說明白就好,我們必定照做就是。」
  陳七哈哈一笑道:「也沒什麼特別,就是那個大敵知道我大概的年紀和擅長的法術,卻並未真個見過我。我要是獨身一個,很容易便被他認出來,到時候敵暗我明,便容易吃虧。若是兩位哥哥跟我一起,咱們哥兒三個同進同出,四下裡晃蕩,那人定會生出誤會來,只要他一不小心露出破綻,就是我暗他明,鹿死誰手就未可知。倒也不用兩個哥哥幫忙鬥法。」
  陳七說的明白,許鯉一挑大拇指說道:「七少果然詭計多端,做你的敵人,不是好事兒。這件忙我們兄弟幫了,不如我們就想個趁頭點的綽號,大家一起闖蕩江湖,也好容易讓人記住。以為我們還是一個師父教出來,更容易蒙彼人啊。」
  陳七一拍大腿,也是連聲叫好。


第一百零八章 青城三獸
  三個少年頭碰頭的湊在一起,討論了許久,一個名震天下的綽號,便終告出爐。
  陳七對這個結果,雖然並無所謂,也無什麼期待,但是心底還是忍不住嘀咕:「青城三獸,這個綽號怎麼都像是死跑龍套的貨色。我用了這個綽號,不會就淪落成路人甲乙丙丁罷?」
  倒是許鯉頗為興奮,搖搖擺擺的說道:「莫要看這個綽號,看似通俗,其實卻朗朗上口。尤其是等我們以後闖出了名頭,這個綽號還能進化為青城三老,其實非常有潛力。尤其是青城派乃是三派六道之一,諾大名頭,完全可以扯來做虎皮……」
  應鷹亦按著額頭,做足了無語的姿態。陳七不怎麼插嘴這樁「大事兒」主要就是他跟許鯉在爭論。應鷹其實更中意揚州三俠,揚州三龍,揚州三怪這樣有地域屬性的綽號,奈何許鯉志存高遠,總想著將來橫行天下,不能拘泥與一處地方。
  許鯉的口才比應鷹要強些,故而他推行的這個青城三獸,最終擊敗了應鷹的幾個提議,成了他們三個的正式綽號。陳七見三人洗浴之後,又討論這件事兒浪費了許多時間,看天色已經時辰不早,便提議道:「我們出來已經一整日,還是先會福陽府,找個地方大吃一頓,在尋一個好客棧睡覺。明日早起,我們先去萬府碰碰運氣罷。」
  陳七已經從許鯉和應鷹嘴裡,打聽出來萬府的許多事情。萬旗萬大公子,確實不知從哪裡知道了天河老祖的道書出世的消息。他出身的黃山派,雖然吹噓自家乃是仙道門派之外的第一大派,是否名副其實先不說,但是門中只有武藝傳承,沒有一點道法可教,卻是在在真切不過。
  萬旗和他的幾個結義兄弟,什麼揚州八英,對如何求仙問道十分癡迷。故而這一次,他仗了家中財力雄渾,不但請了十名仙道中人,還請了許多江湖豪客,正準備不日就去兗州尋寶。
  陳七想要報仇,自然要接近這位萬旗萬大公子。所以便跟許鯉和應鷹說,要去萬府碰一下運氣。許鯉和應鷹原來不知有多羨慕,能夠被萬家招攬的那些奇才異能之士,聽得陳七這個建議,都是十分欣喜,無人反對。
  現在陳七又把這件事兒提起,兩人頓時也覺得肚內飢餓了,一起說道:「七少,這次恐怕還得你、破費會鈔,我們兄弟都是窮光蛋來的。要是能夠進萬府,成了他府上的門客,我們十倍請你吃回就是。」
  陳七允諾一聲,亦不提自家曾打劫了幾個「豪客」,身上頗有金銀的事兒。許鯉和應鷹雖然看起來滿不在乎,但是自尊心卻頗強,並不是任意「施捨」的對象。所以他亦小心翼翼,不去碰觸兩人的底線,呵呵笑道:「這頓自是該我,但是小弟初來貴寶地,不知哪裡的東西好吃,哪裡的客棧睡的安穩,還是得兩位哥哥帶路,不然我可就不知走去哪裡,若是找到一家黑店,可就要當冤大頭了。」
  許鯉和應鷹高呼一聲,拔腳就跑,一起怪叫道:「若是說福陽府哪裡東西最好吃,哪裡的客棧最舒服,我們兄弟都瞭解猶如掌上觀紋,七少跟我們來就是了。」
  陳七本來也不過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罷了,只是常年在賊窩裡,養成了小心翼翼,見人便轉心思的毛病。此時跟許鯉,應鷹相得,被他們的快活和輕鬆感染,亦恢復了幾分少年人的活潑,也同時怪叫一聲,追逐著這兩個新認識的朋友,直奔福陽府。
  三人的腳程都快,尤其是許鯉和應鷹,因為修煉了鐵骨功,力氣增加三四成有餘,足力強健,雖然不懂輕功,卻也奔走的甚快。
  陳七一路上還不忘記把一些武學上的疑難指點,他在天馬山大寨多年,總也見過許多武功高手,加之也曾向二寨主陸浩之學過一些雜學,此時就都賣弄出來。許鯉和應鷹果然沒有讓陳七失望,只是從城外趕回福陽府城這一段路途,兩人就把如何使勁運力,施展輕功的法門學了個七七八八,邊奔跑,邊揮拳踢腿,也漸漸有些章法起來。
  回到了福陽府城中,許鯉便說道:「咱們福陽府,乃是天下第一等的雄城,城牆內有四十八條寬闊街道,按九宮格式,最熱鬧的地方便在福陽府城的最中心,那便九條街道,全是買賣人家,不是百年老店,你都不好意思在城中開設。人家嫌棄你沒有長年累歲積累的口碑,都不會願意前去。」
  應鷹在一旁亦說道:「就說這吃食的地方,福陽府內便亦八家老店為最好。我們今兒就先去萬花樓,這座酒樓乃是本城第一高樓,有三十八層之高,據說那裡的菜餚,都是鮮花烹飪,從最頂層到樓底,通體都被鮮花的香氣縈繞,遠近數里皆聞。更兼此樓地理優越,坐在樓上,往窗外望去,可以把福陽府的大半座城池都盡收眼底,風光無限美好。我跟許少曾經在半夜裡鑽進去看過,從上面往下看,卻有心曠神怡之意,十分舒爽。」
  聽得許鯉和應鷹這般介紹,陳七亦有些意動,暗忖道:「我也還未有去過,這般豪奢的酒樓。便去這裡吃他一頓,瞧瞧鮮花烹飪,乃是個什麼滋味。」
  有許鯉和應鷹兩個福陽府的地頭蛇帶路,三人又都是快手快腳,不過一會兒,三人就都到了福陽府的城中,在許鯉和應鷹的帶領下,到了萬花樓之前。
  陳七之前從未見過這般高樓,他在樓下仰頭望去,心中暗忖道:「若是有人戴了帽子,只怕這麼一望,還沒等看到樓頂,帽子就要掉下來也。這座萬花樓比我的金剛塔還要高……」
  這小賊頭一到萬花樓下,登時便有一股奇香撲鼻而來,這些香氣幾乎都凝聚成了形態,繚繞這座酒樓,宛如雲霞霧靄,把一座萬花樓襯托的猶如天宮仙闕,悠然有出塵之意。就算不進去吃喝,只是瞧這一眼,便讓人有醺醺然,滿足之概。
  陳七忍不住叫道:「果然是好地方,沒虧了我來一次。」
  陳七這句話才落,就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噗嗤笑了出聲,陳七扭頭望去,卻是一個白衣少女,十七八歲的年紀,肩膀上聽著一頭溫順可愛的小獸。
  許鯉和應鷹聽得有人笑話他們新結識的「好兄弟」一起怒目而視,但是陳七瞧得這個少女,卻驀然心中一動,忙拉住了兩人,低聲說道:「莫要管她,我們自去吃食。」
  陳七並不認得這個少女,但是他卻認得這個少女肩頭的那頭小獸,正是貂雪也豢養了一頭的香狩。這頭小獸並不理會眼前的三人,柔柔軟軟的大鼻頭,不住的聳動,顯然十分享受。
  那個白衣少女瞧了一眼他們三人,俏臉上露出戲謔的笑意,對肩膀上的小獸說道:「你莫要一副鄉下人的樣子,聞到些香味,就這麼不淡定起來。你可是上古靈獸,怎麼可以這般沒品?」
  許鯉和應鷹聞言更怒,陳七卻不打算理會這個少女了,一拉兩個好友的衣袖,大步走入了萬花樓之中。那個白衣少女也料不到陳七居然有如此修養,一時也覺得沒趣兒,小鼻子一皺,哼了一聲道:「都是些沒趣兒的傢伙,就算當年調侃,也都不敢有反應。」
  萬花樓每天的客人甚多,但是樓中的夥計卻都勤快,從來都讓客人有賓至如歸之意。陳七拉了許鯉和應鷹踏入萬花樓立刻就有夥計來迎,陳七也不客氣,開口便問道:「不知你這裡最高一層,還有座位否?」
  那個夥計一笑說道:「今兒巧了,樓上一層因為太高,還沒有一個客人上去。三位願意上樓,可隨我來。」
  那個白衣少女遲了一步,走入萬花樓,聽得陳七他們要上最高一層,也哼了一聲說道:「我今日要請幾個好姐妹,亦要最高一層。我也不單獨點菜了,便給我準備一桌萬花宴就好。」
  奉迎陳七他們的那個夥計,見別人都忙,便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這位姑娘也隨我來。回頭姑娘的客人來了,我也都引到頂層便是。」
  陳七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也不知該如何點菜,才不會丟臉。聽得後面的那個白衣少女點什麼萬花宴,便也接了一句道:「我請兩個哥哥吃飯,亦要一桌萬花宴。」
  那個白衣少女以為陳七是在挑逗她,不由的怒道:「你們才幾個人,就想要一桌萬花宴?這一桌萬花宴,總要三千兩銀子,你們拿的出來麼?」
  陳七聽得,也不吭聲,隨手一拋,便從手心飛出一個包裹,三千餘兩的白銀,便是數百斤沉重,落在地上,便是撲通一聲。陳七淡淡說道:「那我便先會鈔好了,夥計快些去準備。」說完他也不理會那個白衣少女,昂然自行登樓。
  許鯉和應鷹瞧了一眼地上那個摔的銀錠子都跌落出來的包裹,再瞧一眼那個臉色很差的白衣少女,都一起搖頭,故作模樣的長歎道:「原來三千兩銀子有這麼大一堆,也不知同樣要吃萬花宴的那個人,身上什麼地方能藏下如此大的包裹。」
  這兩個小子眼神在那白衣少女身上溜來溜去,忽然變得賊眉鼠眼起來,都往那個白衣少女身上凸起的地方亂看,眼神裡都是赤裸裸的挑釁。


第一百零九章 羅浮七真
  白衣少女氣惱上頭,揚手一擲,一個三尺見方的銀箱就砸在地上,喝道:「狗眼看人,十分可惡,你有我就沒有麼?」
  許鯉和應鷹見到這白衣少女亦能憑空變出一箱銀子,哪裡還不知道,這個白衣少女,也有乾坤袋,法寶囊一類的儲物東西,必然也是一個修煉法術的高人。兩人都不是肯吃眼前虧的人,當下一起掉頭,跟在陳七身後,一路上樓,半句廢話也不多說,倒是把那個白衣少女氣的要死。
  這個白衣女孩兒總算是有些修養,又見識了陳七的本事,知道這三個少年,也非是易於之輩,這才沒有繼續鬧事兒的打算。何況許鯉和應鷹灰溜溜的退讓,也算是給了她台階。那個萬花樓的夥計,眼見這兩伙人有些齟齬,但是各有克制,也不由得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道:「虧得這兩伙人都有些氣度,不然讓他們鬧上起來,只怕這萬花樓都要給他們拆了。這等身懷道術之士,尋常人一輩子也未必見的著一個,沒想到我今兒就見到了好幾個。」
  他慌忙叫了別人來,把陳七和白衣少女扔下的銀兩收起,並且吩咐了廚房趕緊做兩桌萬花宴送上三十八層頂樓。這才匆忙也趕上樓頂去,專心招呼這兩桌客人。
  陳七上了萬花樓的頂樓,放眼望去,果然大半個福陽府都盡收眼底,眼界十分闊敞。這一層樓因為太高,故而尋常吃飯的人少有願意上來,只有那文人騷客,或者宴請什麼重要賓朋,這才到頂上幾層來。尤其是最頂上五層,因為怕怠慢客人,有個單獨的廚房,專門供應樓上幾層的客人。
  白衣少女上了頂樓之後,見陳七他們已經佔了靠東的一張桌子,便在最西首坐下。陳七雖然對這個少女並無好感,可也並無惡感,只是當作尋常路人罷了。倒是許鯉和應鷹,兩人被震懾了一回,竊竊私語好久,這才都湊到了陳七身邊問道:「七少可知道這個女孩兒什麼來歷?」
  陳七一笑搖頭道:「我才來福陽府沒有多久,如何能夠知道隨便遇上的一個人來歷?」
  許鯉故作神秘的說道:「本來我們兄弟也不知道的,但是剛才這小娘兒出手,我們就猜到了她的來歷。七少看到她身上的那頭模樣十分可愛的小獸沒有?那東西叫做香狩,最喜各類香氣,鮮花,果品之物。乃是少有的靈獸,十分難得,最奇妙的還有一件,就是只要常常帶在身邊,便會讓主人也有一股芬芳之氣,比什麼香囊,胭脂,花粉都好上百倍,珍貴了萬倍也不止。此物在福陽府城只有一個人有,便是萬府的大小姐,萬旗的親妹妹,萬芳萬大小姐。」
  應鷹在旁也插嘴道:「我還聽說這個萬芳比她哥哥運氣好多了,據說她一出生,就要紫雲在萬府上空繚繞不散。有個女道人,自稱羅浮七真之一,道號靈幽子,特意上門來收了她為徒兒。這個女孩兒剛才能使用法器,隨身藏有一箱銀子,更是應和傳聞。」
  陳七不由得微微一愣,特意瞧了一眼萬芳,心中暗道:「原來是那個什麼萬旗的妹子,那也算是個該殺之人了。只是要君子一些,到時候給這小娘們一個痛快,還是要快意一些,來個先姦後殺?」
  陳七出身山賊,可從來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故而一聽說萬芳是他殺父仇人的妹子,立刻就想出來許多狠歹的念頭。
  只是他畢竟修煉了道術,養氣的功夫不錯,臉上並未露出什麼特別的神色來。只是瞥了萬芳萬大小姐一眼,便收回目光,再也不去看顧。
  陳七表現的一無異兆,就連許鯉和應鷹這兩個七竅玲瓏的小子,也都沒有看出端倪來。只顧得給陳七講述,這萬芳的來歷和萬府的大小事情。
  許鯉對陳七說道:「萬芳在萬府的地位特殊,比她的哥哥萬旗可要高多了。這次萬旗想要惦記天河老祖的道書,請了十名下仙道中人,這些人幾乎全都是衝著這位萬芳大小姐的面子去的。光是萬府和萬旗,可沒這麼大的面子。」
  陳七心頭一凜,便把這件事兒暗暗記在心上,隨口又問起了羅浮七真的事情。但是這些仙道中人的事情,許鯉和應鷹兩個小土鱉就不知道了,他們聽說的事情,都是從市井中打聽來,或者還有那個小蘇姐姐的透露,但是別的門路可就沒了。
  許鯉和應鷹雖然知道,這些事情,自家說說無妨,但卻也不敢當著王芳的面,就把小蘇姐姐招供出來,說話的時候極為謹慎。陳七倒也欽佩這兩個人,雖然有些口敞,但是卻知道輕重,
  萬芳也是修道的人,耳目靈敏,雖然沒有陳七開了眼識,耳識那麼厲害,但是一層樓內,有人嘀咕,就算再小聲點,她也聽得到。許鯉和應鷹兩人說話,倒也頗端正,萬芳雖然氣惱有人在背後說她,但是卻也不免有些小得意。
  四個人在萬花樓上小坐了半個時辰,陳七這一桌的菜餚就先上來了,倒不是萬花樓的夥計,敢怠慢萬芳,卻是因為萬芳等候的客人還未到,故而特意吩咐廚房,先準備著,卻不忙上菜。
  那萬花樓的夥計,見陳七這邊只得三個人,就點了一桌這般豪奢的菜餚,不由得有些羨慕,也有些心疼,暗暗忖道:「這些有錢人,花錢如流水,卻不似這些銀錢,就算買下一座小些的莊園也夠了。」但是他亦知道,自己身份不夠,根本沒資格去跟客人說這種事情。所以在菜餚上了兩三道之後,他就湊了過去,慇勤的問道:「三位客人可要喝什麼酒麼?萬花宴本身帶了五罈酒水,三位是要菊花酒呢,還是桃花酒,或者玫瑰露……」
  陳七問了幾句,便吩咐一樣上一壇來。萬芳瞧的清楚,這三個少年雖然氣度各有不凡,但是初哥的姿態,卻盡露無遺。顯然是沒有來過萬花樓這種地方的。
  萬芳等三人要好了酒,這才自言自語道:「這次我請了幾個姐妹,不好去喝那些男人才愛喝的酒,呆會便要一些女孩兒家喝的罷。」說完之後,萬芳便隨口點了幾罈美酒,瞧好有三罈美酒跟陳七他們叫的重合。
  許鯉和應鷹哪裡還不知道,萬芳是在報復,故意揭他的底子,羞辱他們不懂得規矩。兩人正要反唇相譏,陳七卻嘿然一笑,說道:「虧了萬芳姑娘提點,既然如此,我們就換幾罈酒好了。」他立刻把夥計叫來,仔細問了幾句,這才換了五壇葵花紅。
  萬芳卻沒料到,陳七居然有這等修養,一時間也失去了挑釁的興趣。過不得多久,便有五個人先後上了萬花樓頂層,正是萬芳所請的幾位客人。
  這五個人都是年輕女子,看起來跟萬芳年紀相仿,腰間都佩戴寶劍,英氣過人。她們跟萬芳顯然甚是熟捻,互相間以姐妹稱呼,她們才落座不久,萬芳這一桌的酒菜也自都送了上來。
  這幾個女子,對陳七他們這一桌也頗有些興趣,陳七,許鯉,應鷹在換了裝束之後,便各有不凡儀容,尤其是陳七曾露過一手法術,此時萬花樓上下,都知道頂層來了兩個仙道中人。她們上來之前,就聽說了陳七的事跡。
  一個身穿淡黃衣衫的女子,在悄聲問過了萬芳幾句之後,忽然長身而起,手撫腰間寶劍,來到了陳七這一桌。輕輕斂福一禮,輕輕笑道:「我等都是羅浮七真的靈幽子門下,今日有幸跟道友相逢,不敢動問道友在何處修行,師尊誰人?也許我們門中長輩還互相認得。」
  陳七洒然一笑說道:「我出師門前,得了師門長輩教訓,說不能煉成一口飛劍之前,不允許我跟人吐露出身來歷。也只有等我煉成劍術,才允許我正是位列門牆,到不是有意不說,望這位女道友原諒。這兩個也是我的同門師兄弟,只是如今入門還淺,未有得過高深傳授,這一次我只是帶了他們來體驗世情。」
  許鯉嘴快,當下便插嘴說道:「我們師門不能跟你說,但是我們兄弟的名字和綽號,卻可以跟你說,我們便是青城三獸,我叫做許鯉,那個黑臉的叫做應鷹,這個是我們的師弟,只是入門比我們早些,道行也比我們高。」
  許鯉也是故意,把陳七的名字掠過,卻只把自己和應鷹的名字,還有青城三獸的綽號說了。他也是替聽陳七說,有師門的大敵,所以才故意隱瞞了一手。
  那個淡黃衣衫的女子,聽了陳七和許鯉的說詞,不由得淺淺笑道:「原來道友出身青城,這個規矩我也聽說過。既然相見,便有有緣,我們姐妹最近正策劃一件大事兒,正覺得人手不足,虧得遇上三位師兄,不知三位師兄能否相幫?」
  陳七微微驚訝,問道:「是什麼事情,能讓幾位女道友也感覺棘手?我看諸位中,最低也是把竅穴練通到百個以上,這等修為,難道也會遇上什麼難題麼?」


第一百一十章 四道境
  萬芳今日所請的五個女子,都是她的師姐妹,萬芳在靈幽子門下排行第四,這位身穿淡黃衣衫的美女,乃是她們中的大師姐,名喚莫綺雯。
  莫綺雯對陳七等三人頗有些興趣,但是她可沒有陳七的流火金瞳劍的修為,看不透陳七和許鯉,應鷹三人的修為。聽得陳七一口就點破她們師姐妹六個的修為高低,莫綺雯不由得心頭一震,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道兄說的沒錯,我們姐妹都是煉氣入竅的修為,以我們姐妹的資質,也許此生都無可能跨過感應天地那一道門檻。但是最近卻有一座上古仙人的洞府出世,若是能夠得到其中的珍藏,跨越感應天地這一關,便有七八分的指望。不知這位道友可曾聽過四道境的說法?」
  陳七嘿然一笑,也不正面回答,而是模稜兩可的說了一句:「某家願聞其詳!」
  莫綺雯也不用陳七招呼,便在他們這一桌坐了下來,淡淡一笑道:「不知這位道友,在煉氣的那一層境界?」
  陳七微微一愣,還是實話實說道:「我亦只在煉氣入竅的境界。」
  莫綺雯心頭頓時有些幾許把握,對陳七嫣然一笑,說道:「古來修仙,除了有資質,有機緣,有道法之外,道心便是最重。一顆道心純淨,許多難關便可輕易度過,道心雜亂,便有上乘道訣,無數機緣,資質天成,最後也有可能被卡死在某一層煉氣關隘,再無辦法寸進。只是道心虛無縹緲,根本沒有辦法揣度,上古修士雖然有種種辦法磨練道心,但是也只聊勝於無罷了。直到千餘年前,方有人創出了一門妙術。這門妙術,不是道術,不是法術,也用不到鬥法上,也不能有什麼增長修行之效,唯一能用來做的,便是淬煉道心而已。」
  莫綺雯見陳七臉色未有變化,便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
  「這卷道書把道心劃分為四個境界,便名之為四道境。分作初境,心境,化境,極境,若是能參悟初境奧妙,修煉起來就要比尋常修士快上十倍,鬥法時可以把全部法力使出。尋常修士,十分的法力,總有七八分用不出來,名門大派的弟子,十分法力,卻能使出六七分來,往往數名同一境界的散修,也不敵一個名門大派的弟子,便是因是之故。」
  「心境有成,不但修煉道法比尋常修道之人快捷,更能有助於突破煉氣感應這一關,讓這一關變得毫無阻礙。且不但能把一身法力,全數發揮出來,還能讓自身的法力,運用更加精妙,不會有浪費之虞。」
  「化境有成,不但兼具前初境和心境之妙,更有助於突破金丹,兼且對操縱天地元氣,亦有無窮助益,能夠把天地元氣運使的如同自家修煉出來的法力一般。」
  陳七聽到此處,已經是悚然動容。他學的是上古道術,也知道上古時候,道訣,機緣,資質,根骨這些都不算最難達成,天資橫溢之輩從來不少,但就是道心這一關,不好過去,非得用盡無窮手段,在滾滾紅塵中打磨七情六慾,才能偶然觸動旁機,在道心上有所突破。說來道心磨練,因為無路可尋,才是最難的一關。
  尤其是煉氣九層,有些境界只要有合適的道訣,努力修煉,便能靠日積月累過去。但就是連起第三層,煉氣第六層丹成這兩關,道心淬煉的不足火候,便是天塹一般難過。
  這四道境的分野,已經是上古之時所無,驚世駭俗的創舉。
  莫綺雯見陳七終於動容,不是古井無波的模樣,心頭微微有些得意,仍舊把這番話說了下去。「四道境的最後一關,更傳說有修成真仙,突破仙凡之隔的大秘密。我們發現的這座上古仙人洞府,便藏有這部道書。不知道兄可感興趣?」
  陳七微微思忖,便問道:「這般大的秘密,不知為何你們姐妹會跟我說知?」
  莫綺雯微微臉紅,這才說道:「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至少有六七個仙道門派知道,只要道兄肯略略打聽,便能探得其中詳情。」
  陳七念頭一轉,又問道:「然則都是那些仙道門派,可有三派六道這些大門派麼?」陳七自是不信莫綺雯的話,若是這件事已經許多人知道,三派六道只消派出一個長老來,豈不是立可奪得這座上古仙人的洞府?又如何能輪到羅浮七真門下的弟子來惦記這等東西。
  莫綺雯臉色又是一紅,低聲說道:「這卷道書,當年創出四道境之法的那人曾經刊行天下,只是千餘年過去,其他門派早就沒有流傳……」
  陳七這才明白過來,接口說道:「就是說……三派六道這些大門派,都藏有這卷道書,並不覺得珍貴了。」
  莫綺雯微微頷首,這也等若變相承認,羅浮七真不過是二三流的散修,並不足以跟三派六道這樣的大門派相媲美。
  陳七跟莫綺雯說了這許久的話,忽然瞧了一眼許鯉和應鷹,這兩個小子果然有些臉紅,許鯉期期艾艾的說道:「七少莫怪,有些話兒,我們兄弟沒人處說罷。」陳七一笑放過他們兩個,這才對莫綺雯說道:「四道境的說法,本門師長並未跟我說起,也許是覺得我修為還不到。既然幾位女道友不棄,我願意參與此事。」
  莫綺雯登時大喜,她誤以為陳七是青城派弟子,知道他不會貪圖那座上古仙人的洞府,這才臨時起意,想要拉陳七入伙。此時陳七答應,莫綺雯便先告了個罪,起跟自家姐妹商議,具體合作的細節。陳七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許鯉和應鷹,兩個小子知道事情敗露,便老實招供了出來。許鯉尷尬笑道:「當時我們還不知咱們兄弟一見如故,所以吹噓了些,萬旗召集了許多人,其實是為了這座洞府,不是為了天河老祖的道書。」
  陳七這才釋然,一個俗世武林門派,縱然有些勢力,召集到了仙道中人相助。也不大可能去關注數萬里之外的一部天書。就算他此時快馬加鞭的趕了過去,那邊的事情也早就時過境遷了,更何況天河老祖的天書,有許多大門派關注,如何就能輪得到他一個武林人物?
  萬旗和妹子萬芳有些手段,召集了同門和好友,想要探索揚州境內一座新被發現的古仙人洞府,這件事倒是還可說的過去。這等上古仙人,修為或者不俗,但是也未必就及得三派六道這等大門派的同時代長老。這些古仙人遺留下來的道訣,法器,傳承等物,也一些小門派中頗有許多覬覦,對一些散修來說,是天大的好處。但是對那些名門正派來說,卻連看也懶得看一眼。
  就算天河老祖的天書出世,滅情道,忘情道,真空道也不過就是各自派了一個真傳弟子,還有許多歷練的意思。其餘的青城派,先天派,靈嶠仙派,長生道,正一道,太平道根本都未曾派出弟子前來,這些大門派的眼界,就可見一斑。
  一道法訣玄妙,便盡足一路修行到通天之境,便是再多玄妙道訣,也都是無用。修道之人求的是境界高下,不是求的所學淵博,且學的越多,分薄精力,轉更加難有成就。
  羅浮六女商議了片刻,便有了統一的意見。萬芳對此次合作十分傾向於大師姐莫綺雯的看法,覺得陳七這三個少年,確是可以相信的對象。萬芳偷眼打量陳七,應鷹,許鯉三人,見他們神色間似乎無有多少變化,對上古仙人洞府,討論也並不熱忱。更讓她相信了這三個賣相不俗的少年,出身名門大派,一定不會貪圖利益的想法。
  羅浮七真雖然聽著有些仙道中人氣概,但是修為最高的一個,也不過煉氣凝煞的境界,因為沒有修煉罡氣的法訣,只能停留在凝煞的頂峰,許多年過去,苦無寸進。羅浮七真傳下的弟子,還未有一個能夠突破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萬芳,莫綺雯他們商量過活,都覺得道法為重,便仍舊有莫綺雯代表了六女,過去跟陳七商議,她們只取道書,要是洞府中有什麼法器,便都留給陳七他們。
  陳七還未來得及答應,許鯉就已經高興的說道:「七少此番出來,不就是為了祭煉一口飛劍麼?說不定那座洞府中便有現成的,你取了此物,豈不是一舉兩得?」莫綺雯剛才也聽到陳七如此說法,更加把陳七的身份篤定,當下也笑著說道:「若是真個有一口上等飛劍在內,七少得了,說不定在門派中也有許多揚眉吐氣。」
  陳七聽得這個美貌的女子,也學許鯉,稱呼自己七少,不由得微微有些怪異,不過他也沒有糾正。對陳七來說,他如今雖然只是煉氣入竅的修為,可以跟煉氣凝煞的大妖也都鬥過手段了,連三派六道的真傳弟子,也都有過交手。心中已經養成了一股剛烈雄霸之氣,什麼隱瞞身份的手段,都根本不屑去做,只是這般略略引人想錯,就已經足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泡妞須用錢,報仇要報全
  陳七淡淡的笑答了一句:「那就承蒙莫道友的吉言,這樁事情,我亦要有所準備,不知幾位道友打算何時出動,去探索那上古仙人的洞府?」
  莫綺雯微微皺眉,說道:「這座上古仙人的洞府,在福陽府三百里之外的鏡菱湖,一年前就已經出現,但是隨即就隱沒無蹤,不拘怎麼尋找都找不到。有人推算過,這座洞府本身亦是一件法器,能夠任意行動,只是受了主人的法力的約束,只能在鏡菱湖範圍內出沒。有傳言,大約二十日後,這座洞府才會再度出現,我們便約在十五日後出發罷,提早些時候去,也好做足了準備。」
  陳七微微點頭,算是答允了下來。兩家結下這臨時盟約,關係便親密一層,莫綺雯便喚夥計來,把陳七他們那一桌也搬了過去,兩家並了一桌。許鯉和應鷹偷著對望一眼,都暗暗得意,心道:「七少這人果然有些手段,剛才約束我們,不跟這些美貌的姑娘衝突,結果卻是她們主動兜搭上來。這等出身的女孩兒,個個都高傲異常,我們做乞丐的時候,連瞧也不屑瞧我們一眼,現在卻主動要求湊桌,人心反覆,果然奇妙。」
  許鯉和應鷹雖然只是兩個小乞丐,但是裝模作樣起來,憑了他們天生的不凡氣質,一個儒雅翩翩,一個霸氣沉斂,倒也不會露出馬腳來。陳七出身也不比他們高明多少,但是他修煉兩大上古道術,心中自由一股盈然的道氣支撐,反而比羅孚六女更顯得氣質高華,有一股古拙淳樸之意。
  萬花樓的萬花宴,乃至這家酒樓的鎮店宴席,每一道菜餚,都有一首古詩相配。滋味先且不說,光是這文雅之處,便有許多講究。羅孚六女酒席上行酒令,傳花紅,講古論今,許多花樣好玩,有時略有小賭,輸家要當場吟詩一首,還非得自作,讓陳七,許鯉,應鷹三個土包子,看的咂舌不已。陳七雖然度過幾年書,但也就是認字而已,可說不上什麼飽學之輩。許鯉和應鷹比他還差,這個時候,三人都知道藏拙比露醜的好,便在一旁故作竊竊私語,並不敢參與到與諸女同樂之中。
  陳七這般做派,倒是讓羅孚六女頗生好感,她們幾乎都是出身大戶人家,不是家財巨富,就是書香門第,官宦之家。修煉了道術之後,更見到許多年輕的才俊之士,每個見到她們的年輕男子,都想要一露才學,討好諸女,反而是陳七,許鯉,應鷹三兄弟這般怡然自樂,頗有風度的男人甚少。
  萬芳見陳七他們似在商議什麼事情,已經有了結果,便長身玉立,捧起酒盞,對三人說道:「方纔小妹言語間多有得罪,還望三位道兄不要介懷,這一杯算我賠禮了。」
  許鯉和應鷹見到這個眼角極高的妞兒,居然也給自己賠禮,都是「老懷大暢」慌忙站了起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以示不並無「介懷」。陳七微微一愣,也笑了一笑,卻並不站起身來,淡淡說道:「方纔的事情,我亦有不對,不過萬芳姑娘若是要我飲這一杯酒,須得答允我一件事情。」
  萬芳微微訝異,問道:「不知道友要我答允何事?」
  陳七一笑道:「便是要萬芳姑娘,接受某家的致歉和一份賠罪的禮物。」
  萬芳聽得陳七這話,有些不甚莊重,環顧一下自家的姐妹,見幾個姐妹都有些戲謔之意,顯然都猜陳七是瞧上了自家的老四。這件事說來是陳七唐突,但也不無旖旎之意,兩人從衝突到有些好感,也不乏成為軼事一樁的可能,尤其是陳七非但不討人厭,更有皎皎出塵之氣概,所以其他人都微微有些推波助瀾,並無出來攪場的打算。
  萬芳亦沒曾想到,陳七不說話則以,一出口就驚人,把她逼迫到了如此窘迫的地步,她暗暗一跺腳,沒好氣的掃了一眼,自家那些看熱鬧的姐妹。這才斷然對陳七說道:「如此說來,我就生受了。七少可肯飲下此杯?」
  陳七哈哈一笑,站起身來,他平生第一次挑逗佳人,就獲得了豐厚戰果,心中也不無得意,暗忖道:「只怕我在這個萬芳的心中,已經略有些印象,日後快馬加鞭,說不定就能更進一步。」他一口把杯中美酒飲了,然後一探手,擲下一個小小的錢袋來,拱手說道:「按理說,諸位女道友都是風雅之人,不該用如此俗物作為禮物。但只恨某家身無他物,只能用這二十枚金剛符錢,權充做禮物。除了道歉之外,尚有一份心思,我等去探索古仙人的洞府,只怕還有許多危險,這些符錢是我一位好友凝練,乃是佛門正宗的金剛三昧法凝聚,皆為第二等的竅錢。一枚金剛符錢便能幻化一座金剛寶塔,符錢中的法力可以支撐一個時辰,護身禦敵頗有妙用。」
  本來不論陳七拿出什麼禮物,萬芳都打算推卻,或者不露聲色的收下,再還一禮,以示自己並無意思,好讓陳七滅了這份心思。陳七擲下錢袋的時候,羅孚六女就頗動容,因為她們亦知道,陳七這等人物,絕不會用尋常金銀之物來打動人心,一定是修道中人最常用的符錢。只是她們可沒料到,陳七一出手就是二十枚之多,還是超過了胎錢一等的竅錢,更是素有防禦第一的佛門正宗法術凝練。
  第一等的胎錢中,要有九重禁制的法力一道,羅孚六女倒也人人可以凝練,只是想要凝練一枚符錢,最少要她們數日之功。二十枚符錢,便是最低等的胎錢,也要消耗她們數月的修行,這數月中修為不進反退,幾乎沒有人捨得。
  第二等的竅錢,須得一十八重禁制的法力一道,想要祭煉這個等級的竅錢,一定是修為已經到了把週身竅穴練通的地步,並且把一種法術,修煉到相應地步。羅孚六女雖然都在煉氣入竅的層次,但是卻並無一個,把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一起打通,就算修為最高的大師姐莫綺雯,也只煉就了一百八十餘處竅穴,就是說羅孚六女之中,並無一個人能夠凝聚竅錢。
  何況佛門正宗的法術,最是難得,就算在諸多符錢之中,也是價值較為高昂。就算是現在大雲王朝流通的雲錢,亦要略略遜色,往往兩三枚雲錢才能等值一枚佛門符錢。
  陳七這一袋第二等的金剛符錢,已經比羅孚六女的全部身家還要值甚了。
  萬芳豈能不知,她們六姐妹謀劃的這件事,本來就有許多難處。上古仙人洞府的事情,非是她們一家知道,此去不但那做古仙人洞府有許多不可測的危險,還可能要跟人爭鬥。羅孚六女雖然也算是修道中人,論起道行來,卻也不過是煉氣入竅的境界,羅浮七真本來就是散修,沒甚家底,她們六姐妹加起來,連一件法器也沒有,每人不過略懂一兩種法術,跟人鬥法,還不如禾山道的王長生來的手段多樣,狠辣歹毒。
  陳七所贈之禮,不光是厚重,兼且擊中了羅孚六女的軟處,讓萬芳有心推卻,卻一時開口不得,只得把眼望去自家的大師姐。莫綺雯本來還想瞧了好頑,看看自家這個傲嬌的四師妹,如何推卻這位「青城弟子」的糾纏。但是她怎麼也料想不到,陳七一出手就顯出了非凡氣概來。
  本來羅孚六女對陳七的來歷,雖然有猜測,但是陳七不曾正面承認,她們也不是沒有憂慮。但是陳七隨手賠禮,便是二十枚佛門正宗神通凝聚的竅錢。要知道,真個只修煉到煉氣入竅層次的仙道中人,可不敢浪費這許多功夫,必然有有修為更高,並且關係極好的同道好友,才肯如此幫人。陳七小露一手,便現出「交遊廣闊」來,非是名門大派的弟子,何能如此?所以羅孚六女對陳七的身份,更加深信了一層。
  莫綺雯只是微微猶豫,便張開說道:「既然七少如此有誠心,萬芳師妹怎好推卻?大家共飲一杯,為此次探索古仙人的洞府,提前祝賀罷!」
  羅孚六女其餘幾位,亦都站了起來,許鯉和應鷹也慌忙不迭的起身舉杯,這杯酒飲下去,本來只是臨時有個口頭盟約的兩伙人,立刻變得親熱起來,真個有些同道好友,故朋知交的模樣了。
  陳七心中嘿嘿一笑,暗忖道:「這符錢一撒,果然妙用無窮,就連這等妞兒都要在符錢的威力下,甘拜下風。二十枚符錢已經有了如此威力,不知要是百千符錢灑出,又是何等壯觀。虧得俺修為日漲,金剛三昧法已經修煉到第十六層頂峰,金剛塔也被祭煉到第十六重禁制,又有兩萬口蝙蝠精日夕念誦經文,祈禱修行,不然我哪裡能夠這般豪闊的手筆?」
  陳七用了欲擒故縱的手段,就是想要在萬芳這裡打開缺口。他久慣做賊,當然知道,此時他搶上萬府,殺人滿宅,傳出去就是一樁大案,若是有些漏網,日後不知要引來什麼仇家。只有這般徐徐圖之,趁人不備,暗中下手,殺萬旗滿門,霸佔了他妹子,住他家的宅院,揮霍他家的財貨,把萬家改了姓陳,方是爽利手段。


第一百一十二章 桃花馬原
  陳七這邊大撒符錢,終於把跟羅浮六女的關係拉近,雙方有些其樂融融的模樣。他心頭有數,並不趁機多說什麼話,反而只拉著許鯉和應鷹,談論些不著邊際的事兒,兩桌子加之數千銀子的萬花宴,陳七幾乎就沒怎麼動筷子。
  許鯉和應鷹從未見過這麼好吃的東西,這般豪奢的宴席,加之二人也都是頗有些自尊的主,亦不願意讓六女瞧低了他們,所以陳七不去兜搭,他們也只是悶頭吃菜喝酒。許鯉和應鷹體質特殊,又是剛剛把鐵骨功修煉到第三層,消耗極大,一桌子菜餚,倒有六七成進了他們的肚子。
  陳七正自尋思,接下來該如何調教這兩個小子,好能在十五日之內,讓他們也派的上用場。忽然樓梯處響動,人還未見,就有一聲長笑傳來,一個聽似豪邁的聲音,大聲說道:「原來羅浮派的幾位師妹都來了萬花樓,怪不得我們尋不著。」
  一個身材矮粗,面相頗老的赤紅臉膛的大漢帶了三個手下走了上來。他身上有一股濃烈的煞氣,居然是個煉氣第四層凝煞的高手。陳七瞧他還未到把煞氣收放自如,不過也就是才把煞氣修煉到第二三層的樣子,便不是十分在意。這漢子說話時手足齊動,十分誇張,讓陳七非常不喜。
  這名相貌不堪的大漢,上來便盯著羅浮六女中的老三卞宛青,連眼珠都不肯錯開。他走到陳七身邊,伸手一推,便喝道:「你且讓開些!」陳七一晃肩膀,把這人的手避開,似笑非笑的喝道:「這裡可是我的位子,酒席也是我定的,如何就給你讓開?」
  那個大漢身後的三個手下,盡皆是面目陰冷之輩,當下便有一個人,一聲不吭一爪抓下,五指間隱有風雷之聲,顯然這一招已經用了全力,尋常人挨了這一記,只怕一條胳膊也要被撕下來。
  許鯉和應鷹盡皆動怒,兩人正要一躍起身,幫陳七抵擋。陳七已經翻腕出拳,他鐵骨功修煉到了頂峰,就算是尋常已經過了凝煞這一關的修道之士,在力氣上也不及他,肉身更是遠不如這小賊頭窮橫。陳七這一拳,看似不如那個大漢的手下威勢十足,但是兩人拳爪一碰,陳七蘊含的那一股凌厲無比的力量就發了出去,當下便把那人打的五指齊斷,拳勁不衰,只是一衝,便把那人的一條臂膀打的寸寸斷折。那個大漢的手下,當場就疼的暈死了過去,連叫嚷的機會都沒有。
  那個大漢本來以為,自己的手下甚是了得,必然可以把這幾個礙眼的小子打跑。他是有意縱容手下,但是得到手下吃了虧,他立刻惱怒起來,喝道:「何方小輩,趕在我馬原面前放肆?只是吃你一桌酒席,居然就把我手下打成這樣,你自家趕緊打斷雙腿,我看在卞姑娘的金面上,饒你們三個小賊不死。」
  這個面目不堪的漢子,自以為,自家如此「委曲求全」已經是頗不容易,說話已經十分「得體」。還想:「這三個小賊居然敢跟羅浮派的幾個師妹同桌,必然是不能容他們活了。只是在羅浮派的幾個師妹面前殺人,顯得我粗魯,就先放他們一馬,顯得咱有君子般的大度,回頭再把他們幾個捉來,暗中用殘忍手段殺死……」
  馬原怎麼知道,論起凶橫來,他拍馬也不及陳七這個出身山賊的小子。陳七見此人不過凝煞二三層的修為,便有許多瞧不起。既然對方惹上自己的頭來,還叫嚷讓自己打斷雙腿,他哪裡還有許多廢話?似許多武林人物,往往要在這個時候賣弄一番,故而逗引對方說些過分話,這才出手反擊,好滿足自家的一些微妙心裡。但在陳七看來,既然我瞧他不爽,直接打死了便是,誰耐煩逗他?
  這位小賊頭五指虛虛一抓,掌心中便有一條火龍現出,他修成的龍炮八擊中的第一擊——火龍焚野!幾乎是眼也不眨的就催使了出來。一條火龍從陳七掌中飛出,迅即就變得水桶般粗大,饒是馬原也煉就了一身煞氣,匆忙運起在雙臂,想要強行接下,卻哪裡能夠?
  陳七所修的上古道術,真氣雄渾之處,遠遠超過現今的任何一家一派。就算遇上黃石公,這等煞氣修煉到第四層,快要突破到第五層的大妖,陳七的火龍焚野也能佔得便宜,何況這個馬原修為遠遠不及黃石公。
  他的護身煞氣還未運使充足,陳七的火龍焚野便到了。便在此時,馬原的胸口上飛出一道黑氣,略略抵擋了陳七的真龍炮,但是當火龍焚野的後勁,一波一波的傳來,那股黑氣只支撐了片刻就被火龍焚野燃燒殆盡,這一招仍舊重重的轟中了馬原身上,雖然經過那股黑氣抵消,火龍焚野只剩下了兩三成的威力,仍舊把這個面目不堪的大漢,從萬花樓的一個窗戶中轟飛了出去。馬原慘叫連聲,良久之後,才傳來細微到幾乎不可察的一聲摔到地面的聲音,馬原的慘叫就此嘎然而止,看來是被轟出了甚遠,不是被摔死了,就是摔的背過了氣去。
  馬原的兩個手下,見到此種情況都驚訝的呆掉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兩個手下才恢復過神來,指著陳七大叫道:「你可知道,你剛才打的是誰人?」
  羅浮六女本待想要阻止兩邊人衝突,但是馬原行事,太過囂張霸道,陳七出手又是乾脆爽利。還沒等她們醞釀好如何開口,陳七這邊已經打完了。眼見陳七道法驚人,連已經開始修煉煞氣的馬原,都是一招便打的生死不知,最輕也是個重傷垂危,都驚訝的呆掉了。
  萬芳更是心中駭然,想道:「也虧得七少好氣度,剛才不曾跟我計較。若是我們剛才衝突,動手起來……他這一招火龍法術,便能把我燒的灰渣也不剩。這個馬原討厭萬分,總是纏著我家三師姐卞宛青,我們偏又奈何他不得,有人給他一個教訓,當真出氣……」
  莫綺雯更是心中擊節交好,她終究是大師姐,見到馬原的手下,還要威脅陳七。便在旁說道:「兩位先生切勿如此,這位七公子乃是青城高弟,雖然桃花教亦是道門大派,但是兩家相爭,總有損傷,還是罷手言和為妙。」
  莫綺雯這話就有些故意擠兌人了,馬原因為出身桃花教,門中有教徒七八萬,雖然因為道法傳承遠不如三派六道,故而擠不進去那個層次,但是光憑人數,已經穩穩壓住許多仙道門派,至少羅浮七真是不敢得罪桃花教的。
  馬原敢如此囂張,亦是因為根底夠硬,他父親乃是桃花教的長老,一身修為已經是凝煞頂峰,對這個兒子亦是喜歡的不得了。加之馬原也爭氣,居然在三十幾歲的時候,忽然突破了感應天地這一關口,成為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但是這般一個人物,惹上了陳七,便是倒霉到了,這小賊頭哪裡管他三七二十一,不順眼就敢出手殺人。
  莫綺雯有意點出陳七的師門比桃花教還要硬朗,便是暗示說:「人家的道法比你們高,根腳比你們硬,就算殺了你家主子,桃花教又能怎地?莫不成還敢冒了滅派的危險,去得罪青城派不成?」
  馬原的兩個手下,聽得陳七居然出身青城派,都是臉色大變,再不敢囉嗦半句,立刻就掉頭離開。陳七的道法驚人,背景又如此強硬,他們再多說話,不啻找死。
  陳七拍了拍已經站起來的許鯉和應鷹兩人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修道的人,能沉得住氣是第一要的。泰山崩於面,而目不左瞬,這養氣的功夫你們兩兄弟還要多修煉啊!」
  許鯉聞言笑道:「七少說的甚是,我們倒是忘了……」
  許鯉一拉應鷹,兩人不動聲色的坐下,但是心頭波浪翻湧,卻不知盤旋過多少次了。陳七傳授他們鐵骨功,還有施展禾山道的法器,兩人雖然知道陳七不是凡俗之人,卻也沒想到陳七一旦動怒,竟然威猛如斯,登時對陳七多了許多欽佩。
  兩人只是目光略略對望,便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拿捏定了主意之後,兩人都不再有任何表示,就是一頭吃吃喝喝,任由陳七跟羅浮六女閒扯。馬原被陳七轟飛之後,就再也沒有敢上來,也不知是死了,還是被手下救了。九人吃過了宴席之後,在萬花樓的頂樓,飲茶聊天,談了幾個時辰,才算是雙方盡興,陳七先帶了許鯉和應鷹,告辭而歸。
  羅浮六女早就把陳七當作比師長還厲害的人物,也不好輕易出言挽留,她們也曾問起陳七落腳何處,陳七也不好說,不久之前,自己身邊的兩個傢伙,還都是小乞丐來的,根本沒有住處,便推說要去訪友,暫時還不知確切落腳的地方,羅浮六女只當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並不再繼續問了。
  陳七走出了萬花樓之後,許鯉和應鷹互相一使眼色,分左右拉住了陳七的胳膊,一起說道:「七少,我們有些事情隱瞞了你,可容我們兄弟現在講說?」


第一百一十三章 紫玉簡
  陳七笑道:「我們初見時,大家並不熟捻,有些隱瞞在所應當,何用這般認真來?」
  許鯉和應鷹拉著陳七說道:「我們且去尋個隱秘的地方,再跟七少詳細分說。」陳七微微一愣,見許鯉和應鷹臉色十分認真,便說道:「不用去尋地方,兩位哥哥跟我進來便是。」陳七把衣袖一抖,便有一座小巧玲瓏的寶塔,飛入了一家店舖的貨架上,他拉著許鯉和應鷹,念頭一動,便遁入了金剛塔之中。
  這座金剛塔經過陳七的祭煉,已經演化為了二十八層,每一層的面積也比原來大上許多。陳七帶了許鯉,應鷹,踏足金剛塔的第一層,這兩個少年登時驚異不小,在這一層中跑來跑去,一時居然忘了跟陳七說話。
  許鯉趴在金剛塔的窗洞處,往外望去,口中連叫:「應少快來,應少快來!」應鷹奔了過去,從許鯉的肩膀處往外一望,只見街上來往的人,都變得巨大無比,街道房舍,亦變得高大起來,從金剛塔中望去,這個世界就如變大了幾百倍,看起來非常奇妙。
  兩人看的過癮,良久才從窗洞外收回視線,這時候,許鯉和應鷹才見到,這座寶塔的第一層,居然有許多金銀財寶,衣甲兵刃,諸般應用之物,都分門別類的放在這百步成圓的第一層塔室之內,更有一團金光,懸浮在這一層寶塔的正中央,有絲絲縷縷的光線銜接其上,似乎在注入一股能量。
  那團金光漲縮不定,似有生命一般,就在許鯉和應鷹瞧到它的時候,這團金光忽然一震,吐出了一枚金燦燦的符錢。跌落到地上,跟另外六七枚符錢堆成一堆。
  許鯉讚歎良久,這才對陳七說道:「七少,那座上古仙人洞府,我和應鷹進去過,還拿到了一卷東西,這就是我們隱瞞了你的秘密。本來這件事,我們說好了,跟誰也不說,但是七少又自不同,大家兄弟一般,我們再隱瞞下去,也就不夠朋友義氣了。」
  陳七本擬,就算許鯉和應鷹說出什麼話來,自己也不會動容。但是許鯉這一句話,卻讓陳七也險些跳了起來,大叫道:「什麼?你們居然已經進過那座上古仙人的洞府?」陳七驚訝過後,長長吐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怪不得你們修煉鐵骨功比我還要快,要知道,我已經算是做了弊的。你們已經領悟了四道境中的哪一關?」
  陳七也是心思伶俐的人,立刻就明白過來,為何許鯉和應鷹能夠在一日內,便把鐵骨功突破到第三層境界。怪道是如此原因,明白了此節,陳七倒也生出幾分好奇心來,隨口問了一句。許鯉苦笑道:「哪裡有那麼容易!我和應少吃了許多苦頭,才算是領悟到了道心初境,只是我們一直都不知道,這種道心境界有什麼用,還是七少傳授了我們鐵骨功,方知道這道心能夠讓修煉加倍,進步飛速。」
  許鯉拍了拍應鷹,說道:「應少,把那卷東西,拿出來給七少看罷。」
  應鷹並無猶豫,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卷古樸的卷軸來,此物並非書簿的模樣,而是猶如古時的竹簡一般,只是所用的並非竹簡,而是通體紫氣盈盈,猶如美玉靈石的一種質地。但卻不是陳七知道的任何一種人間玉石。
  陳七接過之後,先不展開,只看這卷東西,共有三十六根紫色玉簡,掂一掂,十分輕盈,不要說玉石之屬了,就算竹木之物也無如此輕飄。陳七心中嘖嘖稱奇,這才把這卷紫玉簡展開,只見上面用光溜溜的並無字跡。
  陳七把三十六根紫玉簡一起展開,見所有的紫玉簡上面都是光溜溜的,心頭微有驚訝,卻也並不慌亂,運起太上化龍訣,注入了一股真龍勁進去。這三十六根紫玉簡立刻綻放紫霞瑞靄,放出一道紫色光氣,只是一卷,就把陳七卷入了進去。
  許鯉和應鷹忙撲過去時,那卷紫玉簡已經收斂了光華,跌落在地。許鯉駭然道:「沒有我們的法訣,根本不能開啟這卷東西,七少為何被這東西吞了?若是他有甚不妥,豈不是我們害了他?」應鷹亦是有些焦急,說道:「也是我們太小瞧了七少,他是大派弟子,沒有法訣只怕也能操縱這卷東西。只是我們在裡面已經吃足了苦頭,七少進去不知會怎樣,希望他不會有事兒罷。不如我們也進去,幫七少一把手。」
  許鯉也覺得這建議不錯,兩人一起捏了法訣,那卷紫玉簡立刻再度放出紫色霞光來,把這兩個少年也捲入了進去。
  陳七被紫玉簡捲去,立刻發現換了一處天地,他抬眼望去,只見天地一片蒼茫,足下已經是一處極遼闊,望到天邊也不見盡頭的大草原。陳七還未回過神來,便有一頭潛伏在長草中的巨狼猛然撲起,嚙咬向他的後頸。
  陳七修煉武功日久,天然反應,他一縮肩膀,然後反手一拳,登時把那頭巨狼打的筋斷骨折。這頭巨狼雖然凶狠,但是對陳七來說,卻並不算怎麼了不起,舉手抬足就可以擊殺。但是這頭巨狼被擊殺之後,血腥味道瀰漫開來,登時引得不遠處群狼長嘯。
  陳七遊目四顧,便見長草之中,有綠瑩瑩的眼睛,每一雙綠眼之中,都充滿狡詐和邪惡,亦復充滿了殘忍。
  陳七身懷上乘道術,又有一身武藝,雖然驟然見到了幾百頭野狼,有些吃驚,卻也並不害怕。但是陳七卻有些奇怪,這裡的地方如此闊大,就似一處廣闊天地,這種手段,已經非是現今修道之人所能,讓這個小賊頭懷疑,這裡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陳七運起太上化龍訣,一抖手,就是一條金色蛟龍飛出,一口就把兩頭餓狼吞下,果然如他所料的一般,太上化龍訣並未感覺到有任何精血,只是一團虛幻不定的氣息。
  陳七立刻醒悟,這裡果然是一處幻境,雖然裡面的空間也應該不小,但是絕沒有開闢一處世界這麼厲害。陳七既然知道這裡景色虛幻,當下也不廢話,一招火龍焚野,兩條火龍一起飛出,登時便把周圍百丈之地燒了個乾淨,不要說那些群狼了,就是長草都被焚燒成灰。
  陳七這邊才擊殺了這些群狼,就有一群餓虎撲上,再然後便是一群身穿黑色鎧甲的武士,每當陳七擊破一群敵人,就有另外一群更加厲害的敵人出現。陳七明知道這些都是幻境,卻也漸漸感覺吃力起來。好在他的真氣悠長,法力持久,一路殺過去,倒也並無遇上許多危險。
  「這處地方是紫玉簡內部空間幻化,聽許鯉和應鷹的意思,他們便是在這裡開啟了道心初境,所以學習鐵骨功才會那般迅速。但是這裡如此危險,他們兩個如何能夠支撐的下來?」
  陳七殺退了十餘撥敵人,這時候面前卻出現了一隊騎士,其中有數十名騎士的座騎都是足踏虛空,或者祥雲繚繞,居然可以浮空飛翔。陳七把流火金瞳劍運用到雙眼之中,他已經修成了佛門眼識,配合這流火金瞳劍的法門,一眼便看穿這些騎士,並無肉眼所見那般厲害,當下仍舊是一招火龍焚野轟出,只想再擊殺了這些敵人。
  陳七的這一招火龍焚野飛出,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心中自忖道:「許鯉和應鷹的意思,應該是這紫玉簡上記載有如何修煉四道境的口訣,並非這般,盡數都是幻境。難道這些幻境跟領悟四道境有關?我這般一路殺下去,豈不是要以殺成道,最後領悟出來的道境,該是什麼模樣?」
  陳七這一擊火龍焚野,雖然把這一隊騎士打的七零八落,但是這些騎士卻首次把他真龍炮阻擋。然後這些騎士的兵刃上,便泛起各色光華,陳七可不敢讓這些騎士的發出的光芒打中,雖然這裡乃是幻境,但是幻境亦可殺人,陳七可不敢冒這般大的風險。
  好在太上化龍訣有吞噬萬物的特性,火龍焚野只是跟這隊騎士擄掠相持,便掠奪了許多莫名的氣息,匯聚到了陳七的丹田之中。
  先前陳七已經擊殺了過萬的幻境「生靈」,每一個幻境中的生靈,都會有一絲奇異的氣息,陳七也不在意,只是把些氣息用真龍勁吞了。但是前面那些生靈,體內只有一絲一縷,這般虛幻不定的氣息,這些騎士體內的這種捉摸不定的氣息,卻要強大的多了。陳七隻是略略猶豫,便仍舊發揮了真龍炮的威力,把最拿手的火龍焚野發揮的淋漓盡致,不上一刻,便把這隊騎士屠戮乾淨。
  這隊騎士被全數殺死之後,天地間便生出諾大變化來,一股鋪天蓋地的凶橫之意,從遠處油然升起。陳七雖然知道這一股氣息,十之八九,都是借助了幻境之力,增幅演化出來,並非真實。但是那一股似乎充塞天地的威壓,還是讓他心靈中都起了反應,那股反應,不是顫慄,不是惶恐,不是害怕……
  而是一點點在增多的——興奮!
  陳七莫名而來,一股卷天翻地的狂喜!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沒人可以選擇出身,但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
  陳七可以感覺的到,自己全身心都沉浸在一種快感當中,而且這股快感,還是越來越快的增強,似乎面對這種無止盡的殺戮,他每一寸肌肉,每一分念頭,都在歡呼雀躍,欣喜鼓舞。
  「我怎會變成這般模樣?雖然我陳大當家也殺過人,但都是不得已為之,現在就好像有個聲音在對我說,殺吧,殺吧,殺的暢快林,殺的血路萬里,殺的屍山如獄,殺的萬物絕滅,不留一個生靈,便是最大的平安喜樂,最大的舒暢快活……這股念頭由何而來?這絕非生人該有的念頭……」
  陳七也不是沒有沉迷過,這種幾近真實,似乎殺戮越多,自己的道法便越厲害,人生也會越加快樂的感覺,但是在這個小賊頭的內心中,仍然有著許多反對的聲音。陳七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天馬山大寨,似乎每天有得肥羊搶奪,有大寨主的些微賞賜,修煉鐵骨功或者自家亂創的刀法有些進境,便是十分高興開懷之事兒了。
  但是陳七現在已經不同,他已經不是那個天馬山的小賊頭了,他不須搶掠,也可以活的很好。之前所有能夠讓他高興的事情,現在看來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沙礫。曾經讓他夢想過無數次,能把鐵骨功修煉到大寨主黑旋風一般,現在看來不但可笑,而且他的鐵骨功修為,已經遠遠超過了黑旋風。曾經希望自己能有無數金銀,但是現在陳七還未怎麼出手搶掠,光是從禾山道兩個肥羊身上,就收穫了足夠今生揮霍的財貨。甚至他要是還想獲得更多財寶,只消把金剛塔內每日凝聚的符錢拿出去販售,便可輕易成為一方巨富。
  「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是人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
  當陳七心中驀然翻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心裡沒來由的一疼,那股痛疼並非肉體上的痛楚,而是來自他靈魂的最深處,甚至深到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來的地方。這句話並非是他自己想通的,這句話……是陳七的娘親,在教導他讀書認字的時候,不耐其煩的反覆教導他的道理。這個芳華早逝,不幸從賊的女子,用十分溫柔,不盡母愛,想要告訴愛兒,將來他也可以做出光明正大的一番事業。這個女子在陳七的心目中,無可取代,只是陳七陷身賊窩之中,從來都沒有辦法選擇,他在年紀漸漸長大之後,總覺得母親希望自己能夠做個好人的願望,自己根本無法達成,所以便故意遺忘,甚至總是拿自己將來要做個橫行天下的大賊來當作目標,故意遺忘小時候,母親殷殷的希望,不耐其煩的教導……
  甚至陳七到了最後,連自己都以為,自己的志向,真個就是當一家大寨主。當他無意中殺了蕭屏南,多了三頁金書和禾山經之後,便孜孜不倦的謀求做個大賊的願望,總是想要尋一處山場,收許多小弟,建造一處城寨,最好日日都能搶到肥羊……
  但是在這一刻,陳七被幻境迷惑,就要陷入無邊殺戮之心的時候,兒時母親的殷殷教誨,每次看他是期盼的目光,便在陳七的內心深處,一路升了起來。這股內心的力量,就似任何一個娘親對兒子的愛護,並不是什麼特別強大的力量,看起來也微不足道,但是卻涓涓不斷,無可阻擋。
  陳七的心底翻騰的情感越濃厚,那一股沒由來的疼便越清晰,遠方升騰起來的那一股強橫氣息,讓他悠然生出一股不可遏止的戰意。太上化龍訣周流全身,演化為一條咆哮飛天的金色蛟龍,把陳七的氣息亦催的節節拔升。
  就像是海濤巨浪,一浪高過一浪,後勁無窮,沒有止歇。
  遠方的那股強橫氣息,似乎也頗詫異,為何自家如此凶威稱霸天地,卻有人敢於挑戰。一聲清越的吟叫之後,一頭荒古巨獸,從這個世界中顯化出來。那是一頭三頭青狼,全身都籠罩在一團黃沙之中。身材最少也有百丈之高,每一個狼頭,都有一張足可吞下城門的大口。
  陳七把雙手一合,被太上化龍訣催發出來的那道真龍之氣,便化為一條火龍,這條火龍昂首咆哮,身上烈烈火發,陳七自從修煉太上化龍訣以來,第一次把這部上古道術,催發到了巔峰,似乎在這一刻,他都可以穿越無窮時空,感應到傳下這部道訣的那個人,不朽而強橫的意志,這股意志霸道而無情,似乎只要什麼違拗了他,便可隨手毀去,對任何事物,都懶得去珍稀。
  火龍焚野硬拚三頭青狼!
  陳七如果不是開通了眼識,耳識,不是修成了流火金瞳劍,看不穿這一切都是幻境。這只三頭青狼借助幻境幻化的法力,通天徹地,甚至不輸上古真仙。但是當陳七看穿了這一切,這只三頭青狼的力量,究極也不過是煉氣第三層的水準。雖然這只三頭青狼的道行境界,仍舊比陳七高上一些,但是對陳七來說,這一層境界的差距,完全不足以壓制他的真龍炮凶威。
  三頭青狼噴吐的黃沙萬里和火龍焚野才一接觸,便有一股驚天的力量反擊,讓這只三頭青狼借助幻境之力凝聚的身軀,也被火龍焚野轟的有些潰散。陳七雖然因為內心最深處,那一股讓母親的期待,全然落空的劇痛,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但是畢竟這個幻境對闖入其中的侵略者影響極大,他又在道行上遜色一籌,故而火龍焚野洞穿了三頭青狼身軀的時候,陳七亦被三頭青狼噴吐的黃沙給擊飛了出去。
  陳七人在半空,已經變化成了一頭火鴉,雙翅一撲,便制住了後退的趨勢。他並未趁機用火羽箭攻敵,在陳七的內心深處,他似乎隱約察覺到,這一關一定要用太上化龍訣,才能在破關而出的時候,奪取最多的好處。
  陳七借助火鴉變身止住了頹勢,便一聲斷喝,又收起了火鴉變身,仍舊是一招火龍焚野,這一次陳七把體內的兩股真龍勁一起並用,兩條火龍咆哮喧天,上下交錯,形成了絞殺之勢。三頭青狼雖然亦噴吐萬里黃沙,想要抵擋,卻被驟然增加了數倍威力的火龍焚野,一擊洞穿,並且這一次,兩條火龍穿入了它的身軀之中,並未撕裂開去,而是就在它的體內肆虐,吞噬組成了它的虛幻氣息。
  陳七雙手一壓,大踏步的走上前去,雖然這只三頭青狼,比他高大萬倍。比起這只能夠生吞福陽府城的三頭青狼來,陳七在尋常人中,還算是高大的身軀,就如螞蟻一般細小。但是這個小賊頭身上的氣勢,卻已經穩穩壓過了這只三頭青狼一籌。陳七念頭一動,兩條火龍便如意盤旋,三頭青狼雖然還想頑抗,但是組成它身體的虛幻氣息,正在被兩條火龍瘋狂吞噬,它想要振作,亦缺乏了足夠的力量。
  「給我破吧,讓我看看,你究竟給我帶來了什麼!」
  陳七一聲冷喝,這只三頭青狼就被兩條火龍從身體內撕裂成了無數碎片,擊殺了這只三頭青狼之後,兩條火龍兀自不肯罷休,滿空飛舞,直到把三頭青狼破碎的身軀吞噬乾淨,這才往下一落,被陳七收回了體內。
  包含在這只三頭青狼體內,那一股莫以名狀的源頭力量,化為無數古雅清幽的文字,緩緩化入了陳七真龍勁中。原本陳七就已經分出了一道真龍勁,最後演化為八部天龍神幡,駐守在他的眉心祖竅。這一次因為金剛塔留在了外面,他丹田中的那一股真龍勁無由憑依。但是當三頭青狼的身軀破碎,化為無數文字的時候,陳七吞噬的所有虛幻之力,便都如同尋找源頭一般,匯聚到了陳七的丹田之中,並且跟丹田中的那一道真龍勁牢牢化合成一體。
  陳七凝神內視,便可看到,丹田中的那一股真龍勁,演化為一團彩虹霓霞般的光氣,翻翻滾滾,最後演化為一卷經書。這卷經書上沒有一個文字,原本三頭青狼體內的文字,已經盡皆隱去,但是這卷經書仍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特殊之處。陳七隻是略略用念頭一翻,便知道了這卷經書的妙用。
  吞噬了三頭青狼凝聚軀體的虛幻之氣,還有軀體內隱藏的道訣傳承,陳七的第二道真龍勁,亦演化成了一件法器。這件法器誕生之後,便從丹田中冉冉升起,最後一路遊興到了後腦的玉枕竅穴,這才停了下來。
  陳七一揮衣袖,眼前的幻境便都散去,只見許鯉和應鷹兩個人,傻瓜一般的四處打轉,見到陳七忽然出現,兩人這才驚喜交加的奔過來說道:「七少你沒事兒罷?究竟剛才你哪裡去了,我們進來尋你,卻怎麼也尋不到!」陳七見兩人如此著緊他,心底也頗感動,嘿嘿一笑說道:「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還是出去罷,有些事情,我亦不大明了,還得問過你們。」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道境》
  陳七雖然入道也沒幾日,但是太上化龍訣霸道無雙,尤善吞噬法器烙印,幾乎可以煉化任何法器。故而陳七一接觸紫玉簡,便知道這件法器還未有被祭煉。他拉著許鯉和應鷹遁出了紫玉簡的幻境之後,便問道:「你們二人可知道這三十六根紫玉簡,不但記載有一部道訣,還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器麼?」
  許鯉和應鷹一起點頭,許鯉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們兩個只是初哥,雖然知道這東西十分不凡,卻沒有本事探究奧妙。就算七少你告訴我們,這一卷紫玉簡是件法器,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著手祭煉。我們從這卷東西中得了一卷經文,只是我們兩人所得不同,似乎誰也沒法修煉對方的那一份。其中便有祭煉此物的法訣,我跟應少試過沒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但是這紫玉簡卻分毫不受我們各自所得的法訣驅遣。」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體內並無真氣,所以才祭煉不得。」
  許鯉和應鷹一起驚訝,說道:「原來是沒有真氣,才沒法祭煉,怪不得了……但是我們卻可以操縱此物,自由進出啊?這卻是為何?」
  陳七搖了搖頭,答道:「那是紫玉簡本身的力量,留下了這一處運用,這其中牽扯到法術中的玄妙幽微之處,你們日後修為到了,便自理解。」陳七把這一卷紫玉簡還給了應鷹,然後才說道:「我也得了一卷經文,你們把你們得的拿來,讓我對照一下,看看有甚不同。」許鯉和應鷹當然信得過陳七,但是卻都苦著臉說道:「我們哪裡有經卷,都是被這東西,把經文印入腦海的,讓我們背給七少好了。」許鯉和應鷹,各自把自己所得經文背誦,陳七亦把自己所得的經文,給他們兩個念誦了一遍,三人所得經文,果然都不相同。
  陳七閉上眼睛,略略思索了好一會,這才有些恍然,對許鯉和應鷹說道:「我明白了,道心便是本心,每個人的性格,習慣,胸襟,經歷,愛好等等都不相同。所以淬煉道心的法門亦不可能一樣,我們所得的經文,都是最合自己的東西,便是拿了別人的經文,也是無用。創下這卷經文的前輩,驚才絕艷,必定是個驚天動地的人物。只是這卷《道境》並無修煉道術的法門,你們才空自擁有一顆純淨道心,卻沒法踏入修行之門。我這裡有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乃是佛門正宗的修行法訣,你們在修行鐵骨功之餘,可以兼修此經,等你們煉出真氣之後,便可祭煉此物了。」
  許鯉和應鷹把自家秘密說出,也不是沒有過擔心,陳七得了秘密,便即翻臉。但是他們見陳七分毫不貪他們的東西,這才把心中最後一絲防線也撤下了,全心全意的相信陳七,把他當作自家的兄弟看待。許鯉說道:「七少,我們一家兄弟,不說兩家的話,這紫玉簡正好三十六根,我們三個每人十二根分了,正所謂見者有份。」
  陳七呵呵一笑,伸手一指,飛出了兩枚符錢,化為兩卷經文,打入了兩人識海,然後才說道:「這件東西只能一人使用,而且似乎除了當作法器,還有其他妙用,說不定便是打開那座上古仙人洞府的關鍵事物,拆分之後靈效便大減,甚或沒有了最關鍵的用處。我倒是建議此物歸了你們其中一人,我再幫另外一個,尋一件威力相仿的法器,方是正經路數。」
  許鯉和應鷹見陳七如此為他們兄弟著想,都一起被感動,許鯉當下便說道:「七少這般人物,幫我們尋的法器必然是好的,這卷紫玉簡就留給應少好了。我們要加緊用工,趕緊修煉出真氣來,方能不負七少期待。」許鯉把東西一推,應鷹嘿然一笑,也不推辭,便自收了。但是兩人心底都拿定了主意,必然要幫陳七尋一口極品的飛劍來,方能心安。
  陳七雖然知道這件紫玉簡不凡,但是剛才他也試探過,這見紫玉簡應該便是只有三十六重禁制,比他的金剛塔要遜色多了。何況他如今已經領悟到了,太上化龍訣修煉到最後,必然是一道真龍勁,便演化為一件法器,他日後最不缺的便是法器,何必貪圖許鯉和應鷹的東西?加之這件紫玉簡中,最珍貴的就是一卷《道境》,陳七已經得了這卷《道境》的經文,紫玉簡對他來說,反而是價值甚低了。
  陳七剛才在紫玉簡的幻境世界中走了一遭,雖然並未有什麼實質的突破,也不曾領悟道心初境,但是卻也不是沒有所得,不但了《道境》經文,還把道境的經文和一道真龍勁化合唯一,演化出了第二件法器出來。陳七現在也不暇去查看這件新演化出來的法器,他跟許鯉和應鷹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自閉目打坐,開始重新運轉太上化龍訣,把已經空空如也的丹田,重新激發出第三股真龍勁來。
  陳七閉目修煉,許鯉和應鷹兩人互相瞧了一眼,也自開始修行鐵骨功。他們雖然得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但是卻更相信陳七所傳的鐵骨功,畢竟這路武功他們已經修煉出來的東西。再說鐵骨功修煉到六七層的境界,便能生出真氣來,兩人便可以運用紫玉簡了。
  陳七打坐了兩三個時辰,太上化龍訣運轉了十七八轉,丹田之中已經生出了一股新的真龍勁來。只是這第三股真龍勁,比原來的兩股都弱小許多,陳七再睜開雙眼之後,眉頭微微一皺,便一揚手,把金剛塔內凝聚的八九枚符錢,便化作一串飛了起來,落入了陳七的體內。陳七運用太上化龍訣,把這些符錢上的法力吞噬了,這才把第三股真龍勁滋養壯大,有了原本的兩三分成色。
  陳七停了修煉,這才見到許鯉和應鷹正在翻來覆去,把鐵骨拳法打出,兩人身上的氣勁流溢,竟然沒有許多功夫,又自各有長進,都突破到了第四層境界。陳七嘖嘖稱奇,心中暗忖道:「看來這四道境果然是好東西,道心純淨,修行便快,我如今修行進境倒也不算慢了,但是比起他們兩個來,還是差了一籌。回頭我亦要努力鑽研一下《道境》,爭取參悟兩三分奧妙。」
  陳七把金剛塔放在了一家店舖的貨架之上,店舖中貨物甚多,並無人注意到多了這麼一座小塔。卻在此時,有一個紅袍僧人路過,一眼便看到了這座小塔,他是個有眼力的,瞧了一眼,便又驚又喜,心頭暗忖道:「我今日怎麼運道這般好?這座小塔一看便是佛門正宗法器,不知怎麼流落到這等地方來。我一定要把此物購買到手,回去祭煉一番,二十日後,搶奪那座古仙人洞府,便又多了三五分把握。」
  這個紅袍僧人大步走了進來,立刻就高聲呼喝道:「店家,這座小塔價值幾何,我與請了回去,供奉在寺廟中,好享受煙火,此物不合在紅塵中輾轉。」
  店舖中的夥計,這才發現,自家的貨架上不知何時多了這麼一座小塔,他不敢擅自決定,忙說道:「大和尚莫要著急,這座小塔乃是本店新近購入,還未決定價格,等我去問過掌櫃,再來回復您如何?」那紅袍和尚嘿然一笑道:「洒家著急,便算你一百兩銀子,這塔我就先取走了。」他伸手一招,便把金剛塔攝在手中,那個夥計剛要說話,但是只眨眨眼的功夫,紅袍僧人便已經不見了。他心底翻來覆去,也不知該叫嚷,還是不該叫嚷。
  陳七在金剛塔內,早就覺察到這個紅袍大和尚對金剛塔有圖謀。本來他想收了這座寶塔,但是轉念一想心道:「他也是為了上古仙人洞府而來,我且不忙收了這座金剛塔,先跟著他,看看這紅袍僧人有什底細,有無同夥,到時候也好戒備。我現在走了,豈不是錯過了一個探聽敵人虛實的機會?」
  陳七想到此處,便巍然不動,許鯉和應鷹正沉浸在修煉鐵骨功之中,根本不曾關注,這座金剛塔已經被人挪了地方。
  紅袍大和尚施展遁法,一晃眼就穿過了數棟房舍,來到了一間破廟之中。他呵呵笑道:「這件法器,如今落在我手了。那些俗人不識貨,居然把它也拿出來賣,真個是暴殄天物。也不知這座寶塔,用了什麼神通祭煉,不過我精通一十三種小神通,說不定便有一種合用。」
  紅袍大和尚往破廟的大殿地上一坐,便運用本身神通,想要把金剛塔祭煉。陳七也不理會他,金剛塔已經被他先祭煉了,第二個人再想要祭煉,就絕無可能,除非對方的功力高過他數籌,能夠把他的法力都抹了去。但是他早就瞧出來,這個大和尚跟他的法力,也不過就是伯仲之間,絕無可能做到這一點,故而就放心大膽的在金剛塔內瞧著,這個紅袍大和尚把各種神通法力,一一輸入金剛塔中,他就在金剛塔內,運用太上化龍訣把這些法力一一接了,倒也吃的口敞。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皇金經》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前後已經修出了三股真龍勁來,第一股吞了淨火紅蓮的法力,演化為八部天龍神幡,如今已經祭煉出來九重禁制,算的一件一階法器。第二股吞了紫玉簡中的虛幻法力,演化為一卷經書般的法器,內中還包含了一卷《道境》經文。這卷經書已經生出了四重禁制,雖然還未成為最低的一階法器,卻已經有了不凡的威力,奧妙之處比八部天龍神幡也毫不遜色。
  八部天龍神幡乃是一件殺伐之寶,用來鬥法,威力無窮。這卷經書卻是一件特殊的法器,陳七在真龍勁演化為經書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此物功用。這卷經書名為《天皇金經》,能吞噬任何法力,化為一種特別的符錢——落寶金錢。這種符錢飛出,便能奪取別人辛苦祭煉的法器中烙印,只是這卷《天皇金經》還未祭煉完全,連九重禁制都未曾完全,一階法器都不算,也還生不出落寶金錢來。
  第三股真龍勁因為重新修煉出來,威力甚弱,雖然陳七把所有的金剛符錢都讓這第三股真龍勁吞噬了,卻仍舊不能跟前兩股真龍勁相媲美。這位紅袍大和尚把自家的法力神通,輸入到金剛塔內,卻是便宜了陳七,這個小賊頭正愁,該如何把這第三股真龍勁修煉的強橫,就有人把法力湊到嘴邊來,他運轉太上化龍訣,吞噬的不知有多開心,有多高興。那個紅袍大和尚運用法力,祭煉了一兩個時辰,一身神功法力便只剩下了兩三成不到,他不但未有煩憂,反而更加高興起來,心道:「看來我無意中偶得的這件法器,奧妙之處還在我預計的之上。以我的法力,居然祭煉半日,亦不能祭煉幾重禁制,說不定此物便是一件四階,甚至五六階的法器。若真個如此,我如意和尚可就發達了。」
  這個紅袍大和尚心頭歡喜,從懷中取出了兩枚符錢來,化為純淨佛門法力,先恢復了一陣功力,又打坐修煉了幾個時辰,這才興致勃勃的開始再次祭煉金剛塔。
  許鯉和應鷹練了百多遍鐵骨拳法,都出了一身熱汗,兩人筋疲力盡這才住了手。他們不但借助紫玉簡的力量,開啟了道心四境的初境,更吞過某種天材地寶,所以修煉鐵骨功方有如此迅速的進境。但是當鐵骨功修煉到第四層以後,雖然兩人仍舊比尋常人修煉快上十倍,卻也不能幾個時辰便突破一層了。
  兩人從練武的境界中出來,這才發現陳七正手持一卷無字經書,運使法力,幻化出三道金色龍形氣勁來,不住吞噬從塔外洩落的神通法力。兩人忙撲到金剛塔的窗洞處往外瞧看,這才知道自家存身的寶塔,已經被人取走了。他們見陳七半點也不驚慌,便也都安心,並不理會外面的那個紅袍大和尚,而是走來了陳七身邊,笑嘻嘻的問道:「七少,這卻是怎麼回事兒?」
  陳七一笑道:「他想要祭煉我的金剛塔,我正好缺些法力,卻之不恭,就只好笑納了。等我把他法力吞噬完畢,再來跟你們兩個說話。」
  許鯉和應鷹便在陳七的身邊坐下,看他一面吞噬外面湧入的法力,一面祭煉這一卷經書。
  陳七雖然知道這卷《天皇金經》的奧妙之處甚多,尤其是那落寶金錢,頗有許多妙用,但是畢竟內中的禁制重數太低,現在還派不上用場。三股真龍勁吞噬如意和尚的法力,並不用陳七去怎麼分心,他便思忖要把這卷法器,再多祭煉幾重禁制。
  太上化龍訣妙用無窮,陳七的第二股真龍勁演化為《天皇金經》之後,那頁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金書上,便現出了天皇金經的種種法門。陳七按照金書上所現法訣,運轉太上化龍訣的法力,把這件經書法器慢慢祭煉。他本來也只是姑且一試,但是《天皇金經》卻似頗有相合,在他的法力催動下,內中的禁制漸生新變。
  此時如意和尚又把神通法力消耗一空,他可沒有再多符錢揮霍,便只能自行打坐修煉復原。陳七把三道真龍勁一起收回,加入了祭煉《天皇金經》之中。八部天龍神幡已經祭煉到了第九重禁制,是貨真價實的一階法器,催發出來的一道真龍勁最為強橫。陳七新近煉出的第三道真龍勁,威力雖然最弱,但畢竟也吞了八九枚符錢,還吞了如意和尚的小部分法力,亦頗有些規模,這兩股真龍勁跟《天皇金經》內中蘊含的一道真龍勁合體,登時把這件法器內的禁制,推的層層衍生。
  陳七祭煉天皇金經的時候,這件法器也生出了一股吞噬之力,就如漩渦一般,不住的吞吸天地元氣,只是想要催生一道禁制,所需的法力實在太過龐大,陳七雖然積累頗厚亦不能滿足。這個小賊頭可不是一條筋的人,立刻便想到了金剛塔外的如意和尚,心道:「這個和尚也不是什麼好人,正要吞了,用來祭煉天皇金經。」
  陳七想到便做,三道真龍勁忽然分開,猶如繩索一般,絞成了一股,從金剛塔內飛出,就如套索一般,兜頭把這個如意和尚一套,就生生扯入了金剛塔內。這個紅袍和尚正自心情大爽,瞧著掌心的金剛塔,有許多暢想,被陳七這一記偷襲,鬧的沒頭沒腦,混不著調。還不等他有甚反應,陳七的三股真龍勁便爆發了開來。
  如意和尚心頭大駭之下,也不知出了什麼狀況,他一聲高喝,從袖袍中飛出一個金燦燦的圈子,身子一抖,運起了步步生蓮神足通,便藉著那個金燦燦的圈子抵禦之力,先行遁逃了出去。陳七亦不曾料到,這個紅袍和尚居然還有如此手段。三股真龍勁一絞,只把那個金燦燦的圈子絞住,卻讓如意和尚逃了。
  陳七也不客氣,哪裡管如意和尚這件法器的來歷?三股真龍勁一起湧入,這個金燦燦的圈子內的禁制,登時都破裂了開來。陳七也是微微驚訝,這才發現,這件法器居然是三階的貨色,十分珍貴。不過對他來說,外物再珍貴,也不及自家的法力增長來得好。仍舊毫不遲疑,運用太上化龍訣的法力煉化了下去。這一件三階法器,雖然尚未到了大圓滿的二十七重,卻也有二十五重禁制,並非是如意和尚的東西,而是他向一位師兄借來,名為金剛鐲。乃是他師兄珍若性命一般的東西,只是耐不住他苦苦哀求,說要來揚州尋訪古仙人洞府,許多危險,非得有這件法器護身,難得活命歸來。這才強行借到了手中。
  如意和尚雖然遁逃出去,心頭卻也是一疼,暗叫道:「金剛鐲是我費盡唇舌,才跟捨羅師兄借來,如果在手手中失去,我怎好跟師兄交代?」他這時候,還不知道,究竟是金剛塔出了問題,還是塔中鎮壓了什麼東西,仗著一身佛法還想把金剛鐲奪回來。陳七哪裡容得他有這個空?兩道真龍勁吞噬金剛鐲的精華,另外一道自八部天龍神幡上衍生出來,最強的那一股真龍勁,卻飛了出來,想要把如意和尚再度擒下。
  如意和尚雙手合什,一股佛光自身上湧起,化為一桿長幡,他用的亦是佛門護身的小神通,金剛三昧法。只是他佛法凝聚出來的不是金光寶塔,而是這一桿大雷音神幡。無數天龍禪雷,繞著如意和尚飛舞,跟陳七飛出的真龍勁拼在了一起。陳七雖然心分兩處,卻調度有序,並不慌亂。金剛鐲畢竟是一件佛門三階法器,已經祭煉了二十五重禁制,被他的兩道真龍勁吞噬,祭煉天皇金經的法力便自猛然增強數倍。
  天皇金經得了這一股法力,內中的禁制重數,便被一重一重的推了上去。金剛鐲中的禁製法力才被吞噬了大半,天皇金經便得足了法力,內中的禁制一路提升到了第八重的境界。陳七感應到了這件法器就要突破,便把最後剩下的金剛鐲殘骸全數打入,天皇金經發出極強烈的震動,這卷無字經書,在封頁上衍生出來「天皇」二字,金文古篆,帶有一股蒼涼古樸,故老的氣息。
  陳七全身一震,天皇金經被祭煉出了第九重的禁制,成了一階法器,他的這一股真龍勁亦變得強橫愈倍,從金剛塔中飛了出來。
  如意和尚跟一道真龍勁拚鬥,兀自吃力非常,見得這座小塔之中又飛出來第二道相同的金色勁力,雖然不捨這件法器和丟落在其中的金剛鐲,亦只能暗歎一聲,身法一晃,便自遁走無影。陳七方才祭煉了天皇金經,還未穩固法力,故而也不暇去追他。這個小賊頭只是把三道真龍勁一起收回體內,跌坐在金剛塔內,運轉太上化龍訣,開始把這一件新煉成的一階法器,好生溫養。
  過了許久,陳七這才忽然一聲長笑,隨手一攤,便有一枚生有雙翅的紫金符錢飛出,繞身一匝,猶如鳥雀。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心各異,道境相悖
  陳七把太上化龍訣的修為鞏固,心頭也頗歡喜,天皇金經成了一階法器,不但讓太上化龍訣修為激增,亦讓陳七隱隱似乎觸摸到了感應天地那一關的邊緣。他把手一張,收了這枚紫金符錢,這枚《天皇金經》攢聚出來的落寶金錢,只得一種用途,便是奪取其他法器內的禁制烙印,但《天皇金經》此時亦不過是一階法器,只得九重禁制,它攢聚出來的符錢,也不過是第一等的胎錢,只能奪取九重禁制以下的法器禁制烙印。雖然威力仍舊不算甚高,但是出其不意,已經有許多妙用。
  陳七把《天皇金經》收了起來,那枚紫金符錢亦重新落入這卷經書之中。
  許鯉和應鷹瞧的目瞪口呆,對陳七的威風凜凜嚮往之極,心中生出了許多羨慕和敬仰之情。許鯉怪叫了一聲道:「七少真了不起,那個大和尚還以為討到了什麼便宜,卻被七少生生耍了一次,不但折損許多功力,還丟了一件法器下來。」
  陳七雖然把《天皇金經》祭煉到了第九重禁制,心頭十分歡喜,卻並不得意忘形,對許鯉說道:「天下佛門弟子甚少,有真正神通法力之輩更少。這個紅袍和尚精通十餘種佛門小神通,只怕是什麼佛門高僧的弟子,出身來歷頗不平凡。我們雖然不怕他,但是也不要小瞧他。」
  許鯉和應鷹聽得陳七這番規勸,一起肅容說道:「七少說的甚是,我們最近連續得了幾次奇遇,未免有些得意忘形,日後還得請七少多多提點。」陳七微微動容,剛才他倒是並無什麼教訓兩人之心,只是隨口提了一句罷了。但是許鯉和應鷹立刻就能反省自身,可見《道境》磨礪道心之功,果然不同凡響,讓人心態智慧都變得通透。
  陳七點了點頭,心頭卻微微思忖道:「這一卷《道境》的經文,奧妙無窮,每個人的心態,性格,志向,經歷都不相同,故而磨練道心四境的法門亦不相同。我因為出身山賊,道境便演化了無邊殺戮,讓我從殺戮中參悟本心,我雖然擊殺了那頭代表了道境變化之極致的三頭青狼,卻還是未能領悟道心初境,看來還得慢慢體悟。」
  若是陳七沒有開通佛門眼識,耳識,也不曾煉就火鴉陣中的流火金瞳劍,沒能看破紫玉簡中的幻境。對他來說,那一場無邊殺戮,敵人就會越來越強,最後強大到不可思議境界,陳七自家亦會在這種殺戮之中,磨礪自家的道心,最後堪破道心初境的奧妙。只是那樣的磨練,不知要多少時候,甚或當陳七執迷不悟的時候,這種幻境便會把他真個殺死,此乃不成功便成仁的法門。
  可偏偏陳七,看透了紫玉簡內的幻境,這些幻境衍生出來的「敵人」便無法借助幻境之力,變得無止境的強大。陳七輕易便殺到了最後一關,雖然他亦因為這一場殺戮,看到了自己本心,回憶起被他壓在內心最深處,對母親渴盼的無顏以對。道心亦有幾分純淨剔透的打磨,但終究不能跟那種生死於一線,宛若真實的磨練相媲美。
  好在陳七已經領悟到了道心既是本心的道理,只須日後繼續參悟,終有開啟道心初境的一日。
  陳七忽然好奇心起,對許鯉和應鷹說道:「你們兩個上次進入了紫玉簡中的幻境,卻是什麼樣子?也是有無數雄起凶禽猛獸,上古妖魔,向你們廝殺麼?」許鯉搖了搖頭,露出幾分苦笑說道:「說來七少說不定會覺得好笑,我進去之後,便有一個老夫子,開始教導我諸子百家的經書,若是我學習的稍微慢一些,便要被他吊起來毒打,什麼頭懸樑,錐刺股,竹板炒肉,辣椒水倒灌鼻孔,癢癢撓抓腳心,諸般惡毒手段,無一不備。待我把他教的各種經書倒背如流,便又有一個更老的夫子,教導我歷史地理,天文算數,許多雜學之物。等我學全了這些,便又有一個比前面的那個夫子,還老的夫子……如此這般,我也不知道自己念了幾百年,還是幾千年的書,終於有朝一日,豁然開朗,自覺已經成了天下大儒,文章華彩,冠絕當世,這才恍如一夢醒來,被送出了紫玉簡外。但是最他娘可氣的是,我出來之後,便再也不記得在紫玉簡中學過什麼,無數辛苦讀書,統統白費。」
  陳七聽得愕然,然後忍不住搖頭而笑,他見許鯉風采翩翩,有儒雅之氣,怎麼看都是一個學富五車,錦繡文章的大才子。但是跟他閒聊時,卻也沒覺得許鯉有什麼出口成章,也不似讀過許多書的人,本就微微覺得奇怪。聽了許鯉這番話,陳七才自明白,原來他是在磨練道心的時候,受過這般折磨。
  當陳七轉頭來看應鷹的時候,這個皮膚黝黑的少年,不得陳七來問,便自說道:「我跟許鯉不同,我亦進入紫玉簡中,便發現自己成了一個以武功卓著,垂數千年不倒的武將世家嫡子。出生後,便有父親嚴厲督導,要做一個征伐殺場的大將軍,從小不但苦練各種武藝,還要學習兵書戰策,也不知有多麼辛苦。小小年紀就被送上了戰場,不知多少次九死一生,以為就此完蛋了。好容易等我沙場百戰,成就無敵統帥,最後有仗著手中的兵權,殺了那喪心病狂皇帝,興兵造反,也去坐一坐那龍椅,嘗一嘗做孤家寡人的滋味,但就在此時,也是恍惚一夢醒來,什麼都沒有了。也不記得當初學過的武藝,學過的兵法,百戰百勝的本事。」
  陳七聽得連連點頭,把自家的經歷也說了給兩人,許鯉和應鷹聽了,一起捧腹大笑。許鯉說道:「我是要做天下儒門聖人,應鷹是要做篡權奪位的大將軍,七少你的經歷,聽起來似乎要做橫行天下,隨心所欲的大魔頭啊?」
  陳七不禁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似乎……果然是這麼回事兒!」
  許鯉眼神中忽然透出一股真誠的味道,對陳七說道:「大家兄弟一場,我必然不會坐視你去禍害天下的大魔頭,如果你真要做了那種人,我一定會拼了性命也要阻止你,讓你做回善良的人。」
  應鷹卻搖了搖頭,說道:「莫要聽許鯉的話,如果七少去做大魔頭,我便來給你做幫手。不拘天下人如何為難你,我一定都站在你的身邊。」
  許鯉和應鷹互相對望了一眼,便各自扭過投去,陳七平時見他們兩人,都是同口一詞,還以為他們永遠都不會出現分歧。此時見兩人忽然意見相左,這才微微一震,明白過來,許鯉和應鷹是故意互相應和,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所選的道路不同,只怕日後一旦觀念衝突到了極限,便是不可避免的局面。所以兩人才會在小事情上,互相應和,一人說話就如兩人說,另外一個從不反對。
  陳七伸手一拍許鯉和應鷹的肩膀,亦笑著說道:「我們的道路不同,將來也必然不同。如果是許少來阻止我做什麼壞事兒,我一定退避三舍,不跟你衝突。如果是應少要去做什麼事情,只要呼喝一聲,我陳七必然隨叫隨到,殺人放火,也不問緣由,因為應少你既然要做,必然有正當理由。要是你們兩個有什麼衝突,放心!一切有我,大家一生一世,也都只能做朋友,不會做敵人。」
  陳七這一番話,不但把自己選擇說了,亦透露出強大無比的信心。許鯉和應鷹雖然各自都有不凡天資,亦有種種奇遇,但是陳七還是確信,自己將來的成就,必然超越他們兩人之上,可以把三人有可能的衝突,壓制到可以化解的地步。
  原因無他,陳七的磨練道心,其中最關鍵的一項,便無畏無懼,縱橫天地的豪情壯志。雖然陳七道心還未淬煉純淨,但是至少在他的心目中,那股盈滿的自信,已經培養了出來。這不但是陳七隱藏了許久的性格,亦是火鴉陣和太上化龍訣兩種上古道術中,帶有的創造這兩種道訣大能之輩,烙印在這兩種上古道術中的強橫意志。
  在陳七的手掌輕拍下,許鯉和應鷹都暗暗鬆了一口長氣,兩人自從得了紫玉簡之後,各自磨練道心,踏入到道心四境的第一境之後,便發現了兩人在性格上根本不同。兩人都是聰明人,亦擔心日後因為信念不同,而有不可調解的衝突。同時兩人亦十分珍視現在的這份友情,並不想日後真有那種無可避免的衝突。只是許鯉和應鷹雖然擁有道心初境,一顆道心玲瓏剔透,純淨晶瑩,卻還未到了堅硬如鐵,不為任何外物動搖的地步,自家也看不透這種難關。
  當陳七做了保證之後,兩人都深信陳七之能,有陳七這個人做緩衝,就是說,日後許鯉和應鷹不管有什麼樣子的衝突,總有人來調解,壓制兩人。至此一刻,在許鯉和應鷹的心目中,陳七的地位才跟其餘一人相當。本來陳七雖然亦是他們認可的好友,但是卻肯定不如許鯉心目中的應鷹,應鷹心目中的許鯉,現在這一刻,陳七才算是在兩個少年的心目中,佔據了跟另外一人不分軒輊的重要地位。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五鬼附身大法
  陳七收了金剛塔,這件法器才一落入丹田之內,第三道新生的真龍勁便纏繞了上去。
  許鯉和應鷹從金剛塔內脫身而出,都頗心情暢快,兩人此時已經知道,陳七的秘密比他們兩個還多,原本的許多提防,也都卸下了。加之剛才被陳七一席話,去了心中最大的塊壘,居然道心隱隱有些突破初境,踏入心境的徵兆。
  陳七收了金剛塔,心中也思忖道:「十五日後,便要跟羅孚六女會和,這些日子,當然不能浪費。若是能把修為提升更高一層,去探古仙人的洞府,也多了許多搶奪好處的機會。只是修為一道,循序漸進,想要強行增速,也沒得什麼好辦法……」
  陳七雖然知道,若是能多收伏些靈禽,煉化成火鴉,或者吞噬些法器,修道的妖怪,仙道中人的精血,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修為便更容易提升。但是陳七明瞭本心之後,亦隱隱揣度出來,自己的一言一行,對將來的修為大有影響,說不定便會蒙蔽道心,此時爽利,日後便不爽利。同時他也隱隱覺得,若是不敢放開手腳,事事畏首畏尾,亦不是磨練道心的路數。道心純淨,是與百種世情,千般變化中,尋摸出來唯一之道,秉承至誠,其中複雜之處,非是簡單可以分說。用一句話來說,便是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並無一定之道。
  陳七心頭也略略糾結,但是隨即就放開了不去想。
  許鯉和應鷹都是福陽府城的地頭蛇,在見識過了陳七的身家之後,也知道不用跟他客氣,許鯉當下便摟著陳七說道:「七少,我們知道你身家豐厚,修道的人也不在乎錢財。我們白天已經吃過了萬花樓,不如晚上我們帶你去個好地方玩耍罷。」
  陳七大喜,答道:「許少和應少,要帶我去哪裡玩耍?」
  許鯉笑道:「自然是帶你去福陽府最好的銷金窟,我跟應少曾在門外覬覦過好多次,但是就是沒的錢進不去。既然有七少這個大財主,我們哥倆便不用客氣了,怎麼都要去好生享受一番。」應鷹亦怪笑一聲,說道:「我們是沒有進去過那裡,但是卻聽人說,裡面有許多好玩的東西,只有人想不到的,沒有裡面沒有的。」
  陳七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問道:「究竟是什麼地方,值得兩位哥兒如此推崇?」
  許鯉和應鷹異口同聲的說道:「便是桃花庵!」
  陳七雖然養氣功夫已經不錯,但是聽得桃花庵三個字,還是險些噴出一口血來。他雙眼瞪了溜圓,用不能置信的語氣說道:「桃花庵?聽起來不是佛門清淨之地,尼姑們修持的地方麼?」許鯉和應鷹一起笑道:「沒錯,便是尼姑們所居之地,只是這家桃花庵開的人物不同,據說還有仙道中人撐腰,裡面的姐兒都是剃了一個可愛的光頭,身穿出家人的佛衣,當然若是有客人喜歡,她們亦可改換俗家服色。桃花庵更有福陽府最大的一處溫泉,被他們引出溪流,分作百餘個小池,每日光是去泡溫泉的客人,便是絡繹不絕,生意好的叫人吃驚。」
  陳七微微咋舌,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我前幾日打的那個桃花教的馬原,不知跟這家桃花庵什麼關係?」
  許鯉和應鷹兩人一起愕然,過了片刻,許鯉才遲疑說道:「這卻不曾聽說過,桃花庵跟桃花教有什麼關係……實際上我們兄弟,之前對仙道門派也沒甚瞭解,如此說來,這桃花庵是不能去了。」
  陳七念頭一轉,隨即笑道:「怕些什麼?我們不會改扮了去?」陳七所學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到了煉氣入竅的境界,都能改換筋肉骨骸,變化樣貌非是難事,但是許鯉和應鷹卻不成,他們雖然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四層,但連真氣還未煉出,更別說更高一層的煉氣入竅了。不過陳七對此已經有了應對之方,他雙手一分,左右雙手的五指上,便各有五團黑煙在指尖繚繞。陳七對許鯉和應鷹說道:「我這裡有從某個旁門左道修士手中奪來的五鬼,只要把這五鬼附依在你們身體上,便能立刻改換相貌。」
  這五鬼附身大法乃是禾山道的六十七種法術之一,排名第十三,還在混天幡,五陰袋之上。只是修行此法,必須要有五鬼大搬運的法術做基礎,只有把五鬼大搬運煉成,並且把護身五鬼祭煉的靈動非常,這才能將之暫時歸附到肉身上,倍增肉身的強橫。這種法術本來並不是用來改變面目的,而是用來提升修道之輩的武力。但是當五鬼附身的時候,主人便會因為陰氣太盛,面目青黑,身軀也會變得粗壯,看起來猙獰可怖,半人不鬼,便是親朋好友也不能識得。
  陳七共有兩套五鬼,一套是得自陳慶喜,一套是王長生所煉。他隨手一翻,便把兩套五鬼,各自打入了許鯉和應鷹體內,這兩個少年只覺得身上陰風慘慘,一股強大的鬼力鑽入身體,把奇經八脈,十二正經都撐了起來,身子也發出筋骨輕爆之聲,驟然漲大了一圈。
  陳七隨手一指,便從五陰袋中攝出了一面鏡子,遞給了許鯉和應鷹兩人。這兩個少年見自家本來各具特色,一個儒雅,一個威猛的相貌,都變成了這般「鬼」模樣,先是驚愕,然後就都笑了起來。兩人被五鬼附體,年歲已經看不出來,倒似乎兩個三四十歲,面目陰冷的壯漢,果然已經換過了相貌。
  陳七自家運使太上化龍訣,把身高略略降低了些,又逆轉鐵骨功,把身材變得肥壯些,看起來便似一個普通的精壯漢子,身材也十分魁梧,跟許鯉,應鷹兩個站在一起,果然有些「青城三獸」的風範。
  陳七,許鯉和應鷹三人,互相對望,哈哈一陣大笑,這才勾肩搭背,各自哼著不知名的歌謠,施施然的向桃花庵去了。
  要說被陳七從萬花樓打飛出去的馬原,因為已經煉就了護身煞氣,身子強橫無比,雖然是從三十八層最高處落下,卻也並未身死,只是全身骨骼斷了七八十處,身子大損,現在全身都被包裹的粽子一樣,正在桃花庵的一處密室中哼哼。
  在他的身邊,便是馬原隨身的十餘個親隨,上次他去萬花樓並未把所有的親隨帶去,此時那些親隨,個個面色如土,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馬原的父親見到自家兒子被打傷成這般模樣,該是如何震怒。除了馬原和他的親隨之外,這間密室中還有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他生的唇紅齒白,相貌一品,嘴角都是含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做什麼事情都胸有成竹。他不住的好言安慰馬原,只是馬原雖然心頭憤慨無比,但是他全身骨頭斷的太多,便是哼哼也不成調,根本沒有辦法把一句話說的囫圇,幾次想要叫這人趕緊派出人去,幫自己報仇,但是卻總哼不准那幾個字。
  安慰了馬原好一會,這個年輕人才笑嘻嘻的告辭離開,他才踏入了這間密室,臉色就變得冰冷無比。淡淡說道:「若非你父親是桃花教中長老,我只是出身孤兒,什麼時候能夠輪到你馬原對我指手畫腳?憑你的三腳貓本事,四處亂去惹事兒,被人打死都不算冤枉,指望我為了你去得罪青城派的弟子,那是做夢還未曾醒了。這個草包,就算他父親來了,又敢去問罪三派六道的弟子麼?馬原雖然草包,但畢竟也是煉氣凝煞的人物,這人在煉氣第二層的境界,就能把馬原打成這樣,不問可知,必然是青城派這一代的真傳弟子無疑,我還須把這件事兒記下,好跟上頭稟報。」
  這個年輕男子,名為馬玉,乃是桃花教在福陽府城的總頭目,桃花庵便是由他來執掌。馬玉不但天子橫溢,亦修煉到了煉氣凝煞的境界,經營教務的手段也高明,桃花教的三十一處分壇,便是以福陽府的分壇最為興盛。
  桃花教本來是上古的一個邪門教派,這個教派別無特殊之處,修行法門也不算高明,但是唯有一件可取,就是凝煞不須地煞陰脈,所用的桃花煞本質特殊,乃是男女相合的淫靡之氣淬煉。從桃花煞,修煉到桃花罡氣,無須借助任何外力。這家教派本來早就泯滅,但卻不知誰人遺留了一些凝煞,煉罡的法門下來,被一個無名修士得到,便結合自己的道法,重新創下了桃花心經。
  只是他所得的只有凝煞煉罡之法,並無桃花教的嫡傳道訣,修煉出來的路子,跟上古的桃花教已經截然不同了。
  馬玉並不想得罪「青城派」的弟子,他亦不曾想過陳七其實並非青城傳人,畢竟陳七能在煉氣入竅的境界,就把煉氣凝煞的馬原打傷,而且馬玉還打聽了出來,陳七曾贈與羅浮六女,二十枚金剛符錢,這種佛門正宗的符錢,極是難得,非是名門大派弟子,哪裡有如此交遊廣闊?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懷疑過陳七的真實身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桃花庵
  桃花庵的外面,就如一座尋常的尼姑庵,只是佔地面積頗大,背後靠著一座小山。門外站著十餘個身穿僧袍的粗豪大漢,頭上都是三排戒疤,分作兩列,挺胸疊肚而站。只是瞧他們眉目間頗為凶橫,誰人也不肯信他們是修道的僧人。在桃花庵外,有數十輛馬車停靠,每一輛都豪華無比,顯然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前來這裡玩耍。
  陳七雖然改換了相貌,但仍舊算的儀表堂堂,姿容頗勝。可許鯉和應鷹被五鬼附體,卻只能用面目「清奇古怪,不似常人」來誇讚了。但是三人衣飾華麗,許鯉和應鷹還配有長刀,桃花庵把手門戶的人,也不敢怠慢,問過三人是來消遣,便引入了裡面。
  陳七從小到大,還未見過這般場面,倒也頗開眼。進了桃花庵,便是一個禪堂,有數十個年輕貌美的婢女站在禪堂中,上面還供奉了一個赤足的女尼,看起來眉花眼笑,媚態十足,許鯉小聲解釋道:「這座桃花庵供奉的是大歡喜菩薩,上面那座女尼的佛像,便是這尊佛門大士。據說這大歡喜菩薩以肉身佈施,點化人去學佛,揚州附近,信奉她的人信眾不少。」
  陳七他們三個才一進來,那數十個婢女中,便有一個體態豐腴,頗有幾分風騷的前來兜搭。問道:「三位公子可是第一次來我們桃花庵?不知今日是想要過夜呢?還是玩耍一回便走?」
  你讓陳七這小賊頭去搶幾個官宦人家的小姐來,倒是不難,但是讓他跟這樣的煙花女子交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陳七便把這樁活,交給了許鯉和應鷹來做,只是使了一個眼色,自家便只在一旁看著,不發一言。
  許鯉和應鷹乃是福陽府本地人士,走大街,穿小巷,對這一座城市瞭如指掌,雖然並未來過這等地方,但是平常見別人談論的多了,心底多少也有些底氣。當下許鯉就故意裝作傲慢,大聲說道:「我們兄弟三個須一個大的院子,最好要靠近裡面,清雅安靜一些,今日要玩的盡心,不打算走了。」
  那個體態豐腴,眉眼風騷的婢女立刻笑意盈盈,帶了三人往這間尼姑庵深處走去,他們過來幾個院子,來到了一處門前有修竹百叢的清雅院落之前。陳七才一走入進去,便感覺一股熱浪撲面,院子中在靠南的地方,有一個半開放的兩層小樓,樓中鋪了草蓆,可以赤足行走,席地而坐。除了這座小樓之外,其餘的地方都為一個曲折的狹長池子所佔,這座池子彎折三次,有兩座小橋,池子中還有一個略微突出水面,桌子大小的石台,上面已經放了許多點心和茶水,還有汗巾等物,顯然都是慣常的規矩。
  陳七把眼往池水中瞧去,只見一道溫泉從這座院子的一端流淌進來,從另外一端流出,池水冒著熱浪,有蒸汽微微升騰,池水清澈,居然還有一群群全身赤紅的細鱗奇魚在游來游去,顯得安閒自若。
  陳七嘖嘖稱奇,引了他們來的那個婢女,笑吟吟的說道:「這裡池水最好,所以這些火鱗魚最喜歡在這座院子裡暢遊,別處院子就少有過去。這些火鱗魚最喜在客人身上叼啄,能去污垢,淨潔身體,許多客人都最喜歡此物。」
  陳七真個有些大開眼界之感,倒是許鯉雖然亦是頭一次來,卻顯得老神在在,對那婢女說道:「我們兄弟三個自家閒談也無意思,快些去把那些姐兒喚來,陪我等入浴!」那個婢女笑了一聲去了,過不多時,便引了二三十個身姿輕盈,身穿寬大僧袍的女尼進來。
  陳七本來還見這裡並無什麼傳說中的「尼姑」,雖然諸般享樂之處,聞所未聞,還微覺有些名不副實。此時見了這些美貌的「尼姑」們,這才略略驚奇,暗讚一聲桃花庵果然名不虛傳。他放眼放去,隨便挑了兩個最為高挑的「尼姑」,許鯉和應鷹比他興致可高多了,兩人跟這些「尼姑」談笑了好久,才各自選了兩個,並且吩咐那個婢女,送上一桌酒菜,兩罈美酒上來。
  陳七脫了衣物,赤條條的躍入了池水之中,這被引來的溫泉之水,經過許多曲折,已經非復噴出時的高溫,讓這個小賊頭舒服的大叫了一聲。許鯉和應鷹亦不甘示弱,各自脫了衣物,也跳入了溫泉之中。許鯉在水中游了一陣,便趴在池水便,召喚了那些正自吃吃亂笑的女尼,不知跟那些「尼姑」說了什麼,被他們留下來的六個「尼姑」便輕盈歌舞起來。
  陳七看得一會兒,心中忽然一動,整個人的靈魂似乎都拔脫出了軀殼,進入了某種不可測度的境界。似乎自己的魂魄,正從一個奇異的空間,用一種冷靜到,不參雜絲毫感情的角度,來觀看這些「女尼」的歌舞。這些尼姑雖然身穿僧衣,但是寬大的僧衣用的是一種特別的布料,薄如蟬翼,只要有些微光,便可以隱約看到這些女尼們,被寬大僧袍掩蓋下的凸凹有致的曼妙身材。甚至陳七可以看透,這些尼姑的歌舞中,隱隱含有一種奇異的韻律,似乎是從什麼道法中簡化出來,有種特殊的迷惑人心之功。
  那個六個「女尼」歌舞之間許多誘惑姿態,許鯉和應鷹看的津津有味,但是兩人已經突破了道心四境中的初境,比陳七還要來的輕鬆,眼神中玩賞之一,大過了猥褻之情,甚至兩人還能輕鬆的談論,哪個「尼姑」舞姿最好,哪個舞姿略有生疏。
  三人的奇異舉止,讓這六個尼姑都有些忿忿,見自己並無法誘惑三人,其中一個便暗暗使了個眼色,六女一起旋轉,身長的僧袍飄然而落,全身上下便再無遮攔。這些女子頭上光禿禿地,除了黛眉之外,身上也再半根毛髮,比起尋常煙花女子來,多了許多驚心動魄的誘惑之力。六女兀自不肯善罷甘休,一起躍入池水之中,分成了三伙,兩個一組,各自糾纏上了陳七,許鯉,應鷹三人。
  陳七正陷入某種奇異狀態,身上的真龍勁勃發,便生出一層真氣護體來,撲向他的那兩個女尼,只在一震之後,便都被陳七的護身真氣彈飛了出去。兩女登時露出驚異之色,她們也都是桃花教的外圍弟子,當然知道仙道門派的事情。陳七和許鯉,應鷹格局不凡,這六個女子也瞧得出來。本來她們還想用自己的肉體迷惑三人,把這三個修為看似不俗的少年的精氣吸攝過來,增進自家的修為,好在桃花教內提升一些地位。但是這兩個女子哪裡會料到,陳七這個時候,居然生出異變來。
  許鯉和應鷹見陳七不言不動,亦有些擔憂,一起把靠近身邊的女子推開,雖然撲到他們身邊的四女,早就全身滑溜溜的,觸手之處,溫潤無比,但亦不能讓兩人心中生出半絲漣漪。兩人正要過去,跟陳七會和,陳七忽然一聲長笑,這一聲長笑悠遠無盡,綿綿漫長,陳七似乎要把胸中鬱悶之氣,一口氣全部吐出,到得後來,這一聲長笑已經化為龍吟,響遏雲霄,陳七身上更浮現出三條金色真龍,一時間把整座桃花庵都籠罩住了。
  許多來這裡客人,忽然見到天上三條威嚴的金色蛟龍飛舞。在這三條金色蛟龍的斗大的龍睛之中,都是藐視凡塵,悠遠無盡,帶有無數世代積攢下來的蒼涼和智慧,似乎下面的這些渺小生靈,根本就如螻蟻一般,木石一般,連被它們映入瞳中的資格也無,在這三條金色蛟龍的眼中,空無一物,只有大地。
  陳七這一聲長笑化為龍吟,響徹了大半個時辰,才漸漸止歇。這個小賊頭呵呵一笑,長身而起,就那麼虛虛的踏在水面上,放聲長歌曰:「天地生來不計年,萬物終乾日消殘,非得參悟道中果,不能擊破天外天!」
  三條金色蛟龍驀然一收,被陳七收回了體內。過不得片刻,又復化為三條晶瑩水龍,衝破雲霄,耀武揚威,張牙舞爪,桃花庵下的這一條溫泉水脈,都被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引動,無數水浪逆沖天域,化為真水精英,被這三條水龍吞噬了去。
  良久之後,陳七才志得意滿,收了法術。許鯉和應鷹已經看的呆了,至於那六個「尼姑」更是被嚇的猶如六頭光溜溜,潔白無瑕的羔羊相仿,嬌軀纏鬥,渾然沒有發覺,本來可以沒過人身的池水,已經淺淺的只剩下了尺餘不足,連她們的赤裸嬌軀也不能淹沒了。
  許鯉和應鷹終究是也把道心磨練到了初境的人物,見陳七恢復了笑容,便一起撲過去恭賀道:「七少真個了得,連提槍上馬都還未,居然射了……」陳七本來輕鬆暢快,但是聽得這兩個小子不著調的恭維,當下就變成了哭笑不得。笑罵道:「我何曾射……了?」
  許鯉和應鷹瞧了一眼天上,異口同聲的說道:「這般大的一條水龍,射的好高也!」


第一百二十章 道心初境
  陳七默默體察,他方才忽有感悟,把自從修煉道術以來,所有的積累和感悟,加上在紫玉簡內的經歷,醞釀到了最終突破的一刻,終於把一顆道心磨礪純粹,闖入了初境之地。同時還把龍炮八擊的第三擊——水龍滔天,修煉至小有所成。
  尋常修道之輩,修煉的出來的法力,比如說為一百,但是因為道心不純,或者法訣粗糙,往往一擊之內,只能把本身法力推動三五成,只能發揮三十,或者五十的威力。其餘的法力都只能沉澱在體內,無法運使出來。但是踏入了道心初境,陳七便能把太上化龍訣或者火鴉陣的威力,發揮到百分之一百,無形中等若提升了近倍的功力。便是因為這種提升,陳七才能把龍炮八擊的第三擊,水龍滔天修煉至小有所成。
  陳七踏入了道心初境,只覺得自己的神魂精魄,變得濃烈純粹,細細體察身體中的境況,原本只是約略有些感應,朦朦朧朧的四肢百骸,諸竅穴,筋骨,經脈,五臟,都變得猶如水晶一般透明。就連火鴉陣和太上化龍訣修成的火鴉真氣和真龍勁,亦自變得感應更加清晰,更加緊密起來。
  陳七透視自己的身軀,原本他在太上化龍訣修煉到入竅巔峰,把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一起打通的地步,又把鐵骨功修煉到第九層,對這具身軀已經萬分滿意。何況有太上化龍訣助威,這具身軀比任何武者的身軀,更加完美,堪比上古神獸般強壯。但是在道心初境,細察入微的境界之下,陳七便能清楚的「看到」自家身體中不但有許多細微的損傷,還有許多不盡完美的地方。如果他不是開啟道心初境,這些缺憾根本無法察覺,身體亦會因為這些細微的損傷,以及不盡完美的原因,越來越見衰敗。當然陳七身體如此強壯,這些細微的損傷,並不會在數十年內擴大到不可彌補的境界,只會在他年老的時候,一點一點發作出來。
  陳七運起真龍勁,八部天龍神幡,《天皇金經》,還有丹田中纏繞在金剛塔上的那一道,總共三道真龍勁,各自化為一條水龍,遊走週身竅穴,先把這些竅穴的細微損傷修補,再把肉身的諸多創傷,還有不盡完美的地方一一修正。這些事情並未耗去陳七多少時間,只是大半個時辰之後,陳七就猛然噴出了一口全是黑色碎末的淤血,登時神清氣爽起來。
  這一番修煉,不但讓陳七的修補了體內細微不可察的創傷,讓他最少延壽三十年以上。更把陳七的身軀淬煉的更加完美,每一分肌肉,每一寸骨骼,每一摸肌膚,都變得完美無瑕。不但力量上增加了三成有多,就是身體表面的一些舊傷疤,皮膚上的痣,還有一些粗糙的皺紋等等,全部都消失不見,讓陳七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面如美玉,就連比較粗大的毛孔,都變得細膩。身軀上的徹底純淨,亦讓陳七的真龍勁和火鴉真氣,有了更好的運轉載體,在真氣未曾增加的情況下,兩大真氣的運轉速度,卻微微提升了兩三分。陳七出手,也要比以前快上一線了。
  陳七沉浸在修為提升的快感之中,許鯉和應鷹也有過這個經歷,故而見到陳七噴出一口淤黑的血沫來,也並不驚慌,反而一起驚訝,暗忖道:「七少真個是天才,不愧出身大派,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踏入了道心初境。當初我們兩個,也是花了年餘,才有如此成就……」
  陳七也不知這兩個傢伙的想法,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看時,只覺得天地間一切都自不同。似乎自己更加能夠感悟到天地間的氣機變化,至此一步,陳七已經算是摸到了感應天地的門檻,並且半隻腳已經踏了進去,至於何時能夠忽然氣機發動,感應到天地間屬於自己哪一種變化,踏入煉氣的第三層境界,卻是誰也說不好的事情了。陳七唯一能確信的就是,自己領悟了道心初境,比別人踏入煉氣第三層感應境界的可能,要大了十數倍。
  此時院子中的溫泉汩汩流淌,已經把陳七吞噬的溪水漸漸補滿,只是溫度略略有些下降。陳七修煉有成,心頭暢快,呵呵一笑,主動摟過來那兩個妙齡女尼,他強壯的身子跟這兩個女尼挨挨擦擦,強烈的雄性氣息,登時惹的兩個女尼姑情慾如火,四支手臂八爪魚一樣纏了上來,同時還有四條美腿,亦一起夾上了陳七的身子。
  許鯉和應鷹見陳七無恙,也是食指大動,服侍他們的四個尼姑,也一樣撲了上來,她們都是桃花教的外圍弟子,早就見慣了修道人物,雖然剛才陳七弄出來的許大陣仗,讓她們也頗驚訝,但是卻能迅速恢復心境,扮演好自家的角色。
  這三個少年,誰也不是拘泥禮數之輩,得盡歡時便盡歡,一時間,這座院落,就變得靡亂起來。
  ……
  陳七一夢醒來,把身上的一條粉腿推開,發現自家居然就在水池邊睡了一夜。他抬眼望去,許鯉和應鷹比他還要不堪,陳七搖了搖頭,一夜放縱,雖然混亂,卻也讓陳七繃緊的神經,徹底放輕鬆下來。他來到福陽府之後,又結識了許鯉和應鷹,本來就已經漸漸開始放下許多心事,經此一夜,陳七頓覺自己變得不同。
  「人生於世,就該快快樂樂,如果不曾快樂,就去尋找快樂。雖然這種方法……十分不妥當,只能讓人暫時迷醉,並無助與心靈上真正的解脫,但一時的快樂,也能讓人忘記許多憂愁啊……」
  陳七這邊起身,許鯉和應鷹便感應到了,畢竟他們兩個也是踏入了道心初境的人物。但是那六個女尼,卻一個也不曾醒來,陳七在發現了她們也曾修煉道法之後,當然毫不客氣的便把她們的修為盡情掠奪,這些女尼沒有一日半日的休息,絕對連起身都不能。
  見陳七通宵大戰之後,還是神采奕奕,許鯉和應鷹可就顯得有些疲倦,但兩人身子疲倦,精神卻都還很好。一起笑呵呵的說道:「七少,這裡感覺如何?」陳七搖了搖頭說道:「不愧中土最富庶的府城,一切享樂聞所未聞,讓某家大開眼界。」
  陳七也不理會那六個尼姑,自去溫泉池水中洗浴一番,把身上的一應味道都洗盡,這才起身,運火鴉真氣蒸發了水漬,穿上了衣服,頓時覺得從頭到腳,每一根手指,腳趾,每一根毛髮,都無不舒爽。尤其是身軀內的生機勃勃而發,就如春光降臨,大地萬物,一起復甦一般。陳七甚至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自己現在才算是真個「活了」過來一般。
  他身上每一個毛孔,每一處竅穴,都在不停的吞納天地元氣,比踏入道心初境之前,吞吐天地元氣的量,最少提高了五成。
  許鯉和應鷹亦在一番收拾之後,也穿好了衣物,跟隨著陳七離開了這座院子。陳七來到桃花庵的前面,便有昨日的那個婢女攔住去路,言笑晏晏,還不等她說話,陳七便自明白,隨手拋出一塊金餅,淡淡說道:「剩下的便算是賞賜你的。」那個婢女見陳七出手豪闊,心底不知歡喜到了什麼地步,等她再想去兜搭時,陳七已經同了許鯉和應鷹,施施然,揚長去了。
  許鯉和應鷹亦覺得昨夜不虛此行,兩人邊走邊聊,甚是歡愉。陳七聽得幾句,忽然笑道:「原來你們兩個還是初哥,居然把處男之身,喪在這些女子手上,也太不值得,怎麼都要找一個江湖知名俠女,或者詩詞聞名的才女,或者大叫閨秀破了身子,才算是不虛此生啊!」
  被陳七調侃,許鯉頗不服氣的說道:「不知七少第一次是喪在什麼樣的女人手裡?」陳七一笑說道:「是一個江湖幫派的女幫主,只是後來……我亦不知她為何不告而別。」陳七直到現在,也不知李媚媚已經死在大幫主的手裡,提起此女,他亦是心頭微微歎息,卻不知是何種情緒了。
  本來還十分得意的兩個少年,在這件事兒上被陳七調侃,又被人家比了下去。他們雖然是在桃花庵這等風騷之地,脫去青頭的身份,但那些假尼姑如何比得上大幫派的幫主來的給力?故而一直口舌凌厲的許鯉,亦不禁啞口,最愛扮豬吃虎的應鷹,也覺得無話可說。
  許鯉和應鷹乃是小乞兒出身,陳七也是才流竄來此地,三人在街頭上漫無目標的走了一陣,居然覺得無處可去,頗有些無聊。陳七記掛十五日後,要跟羅浮六女會和的事兒,便提議道:「我們已經玩耍過了,不如便去買足剩下十四天的吃食,去那天洗澡的小溪旁修煉武藝功夫。俗語說的好;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又有俗語;臨陣抱佛腳,也能沾些福氣。不拘如何,總比把這些時光都來浪費了好。」
  許鯉和應鷹亦覺得陳七所言有理,三人正要去買些乾糧東西,忽然陳七微微頓足,清喝了一聲道:「何方高人,一直跟著你家七少?再不出來,藏頭露尾,我可要動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成體系
  一聲長笑在陳七的背後響起,一把好聽的聲音,溫柔雅致的說道:「在下桃花庵馬玉,原本想要早些跟三位結識,卻因為三位昨夜玩耍正在興頭,便不敢冒昧。沒想到今日一早,三位便走了,馬玉得了下人來報,便追了出來,剛才因為猶豫,如何跟三位貴客開口,這才做了一回藏頭露尾的人物,卻不是有意!」
  馬玉生的唇紅齒白,相貌一品,長身玉立,風采翩翩,尤其是他的嘴角總是含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做什麼事情都胸有成竹,讓人一見便易生出好感。這人只是輕描淡寫幾句,就把自己尾隨三人的鬼祟,說成了光明正大,更帶了那麼一股一見如故的味兒,換了別人,就算明知道此人來歷古怪,也不好意思摔個臉子過去。
  陳七亦是心道一聲:「這貨厲害!」但他畢竟剛剛淬煉道心,踏入初境之地,心底一片通透,看人物便有許多不同,當下便不夾雜任何感情的反問了一句道:「尊駕亦是桃花教的人罷?不知馬原現在可好?」
  陳七這一句話,直指問題的核心,就如兩人鬥法,各自使出絕世殺招,讓對手不能躲避。馬玉亦想不到陳七如此直接,根本就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似乎對曾把馬原打個生死不知,對他來說並非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一般。換了一般人物,面對桃花教這等大敵,怎麼都要心底有些猶豫,對他這樣來歷神秘,有可能是桃花教重要人物的陌生人,總要虛與委蛇一番。陳七這般做,對馬玉來說,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陳七乾脆就不曾把桃花教放在眼裡。
  馬玉心頭一凜,更加坐實了陳七的「青城派」弟子的身份。心頭不住的盤算,暗忖道:「我桃花教雖然不及三派六道底蘊深厚,也不似三派六道各有金丹高人坐鎮,但是本教凝煞,煉罡的法門奇特,修煉到煉氣第五層罡氣層次的長老有十餘位之多,並不輸給三派六道,光是人數,可能還超過其中最末的幾家,凝煞的弟子更多。他居然也不甚放在眼裡,看來果然是青城弟子無疑,我須得好生化解了這一段因果,說不定還能因此得到教主的賞識,賜下桃花劫煞丹,讓修為更進一步。」
  馬玉一念及此,便含笑說道:「本人馬玉,便是桃花教在福陽府的分壇總管,桃花庵便是我名下的產業。馬原一事,起因如何大家盡知,也不用我來廢話,只是桃花教和貴派並無仇怨,大家若是能夠化干戈為玉帛,總是一樁好事兒。馬玉此來,便是為此,七公子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來,若是我能做主,必然給三位一個滿意答覆,若是我不能做主,便立刻讓人稟報教主,亦會讓諸位滿意。」
  馬玉直承身份,也讓陳七略略驚訝,他知道自己雖然隱瞞了身份,但是在桃花庵中突破道心初境,洩漏了法術,只要是有心人,立刻就是瞧破自己跟「擊殺」馬原乃是同一人,或者是修煉同種法術。他聽得馬玉這番說話,卻不提馬原如何,他猜測不到馬原是死了還是沒死。如果馬原已經死了,馬玉此番來兜搭,十之八九便是有詐。若是馬原沒死,便是兩家轉圜餘地甚大,馬玉的話,才有可能存了幾分真意,但也不派出桃花教報仇的可能。
  陳七隻是微微一想,就把這些因果,想像明白,當下皮笑肉不笑的答道:「此事起因不在我,結果……也一樣並不在我。馬玉兄若是能讓此事作罷,某亦無什麼好說,若是不能,我也並不介意,接著桃花教的高人來切磋。」
  陳七一句話就標明了態度,馬玉也是心頭一鬆,這一次雖然是馬原首先啟釁,但畢竟陳七並無折損,馬原卻被打死了手下,自家也重傷不起。陳七若是獅子大開口,馬玉也就不想管這樁事兒了,把事情推脫,讓馬原和他父親自去處理。但陳七既然如他所預料的一般「通情達理」,馬玉便也不介意,展露自家手段。
  馬玉微微一笑,說道:「七兄果然好胸襟,既然如此,我亦不廢話,不如明日我還在萬花樓,請七兄喝茶,兩家罷手言和如何?」陳七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答應了羅浮派的幾位師妹,幫她們去探那座上古仙人的洞府,故而這幾日我要祭煉一件法器,免得事情臨頭,出乖露醜。不如我們亦約在十五日後,馬玉兄覺得如何?」
  馬玉微微凜然,心頭暗暗誇讚陳七沉穩,他足了姿態,想要在桃花教內部出現其他意見的時候,先把此事做個定論。然後挾持「青城派弟子」的威風,在本教內爭取開口資格,並且把自家的地位,也能藉機提升。此事說來冒險,若是他這邊答允了陳七,那邊卻不能把桃花教內的不同意見解決,必然是兩邊得罪。但若是馬玉真個做到這一點,他在桃花教內的地位便立刻與眾不同,更結交了「青城派真傳弟子」這樣一個大靠山,對他日後在桃花教內的地位,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但是陳七並不在乎,雖然答應了馬玉做何解,卻給足了他充分的時間,讓桃花教去做內部的統合,達成一個聲音,才來跟他交談。這般作派,怏怏大度,也顯得這小賊頭深謀遠慮,不是容易欺瞞之輩。讓馬玉更加生出了佩服之心,心底略略有些妒忌。他腦中不禁轉過這樣一個念頭:「為何我不是三派六道的弟子,卻投身桃花教這樣的二流教派?若是我也有這等機緣,說不定日後也有機會,成為金丹老祖,一派叫尊……」
  這個念頭只是微微打轉,馬玉就把它拋棄,他是個只注重實際的人,這等虛妄的念頭,馬玉從來不允許自己多想。他含笑衝著陳七一禮到地,說道:「既然七兄如此給面子,馬玉亦不多言,十五日後,便在萬花樓等待七兄到來。」
  陳七拱了拱手,同了許鯉,應鷹,轉身揚長而去。許鯉和應鷹在陳七跟馬玉交涉的時候,半句話也不說,等到三人走遠,再也瞧不到馬玉,才一起吐氣開聲,長長的吁了一口悶氣。應鷹搶先開口說道:「這個馬玉好厲害,比被七少打的生死不知的那個廢物,強了最少五倍。我在他的面前,就如感覺到一座大山壓頂,心頭悶的不得了。」
  許鯉亦說道:「我也是,剛才我念頭都似乎被凍結了,估計若是他想要殺我,只須把這氣勢一體,我連出手反擊的這個念頭,都未必轉動的了。這人淬煉道心,走的是極可怕的一種路徑,跟我們三個都不相同。」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四道境說來玄妙,但是只要能過煉氣的第一道難關感應天地,最少也是領悟初境之輩。只要能過煉氣的第二道難關金丹大成,最低也要過了心境的磨練。創下《道境》的那位前輩,只是把淬煉道心的層次,演化為四等,並且和道法的修煉分離開來,成為可以獨立修煉的特殊法門。此人既然有凝煞的修為,必然有道心初境的淬煉,道法和道心乃相輔相成的東西,我們只是提前了幾個階段,來淬煉道心罷了。」
  陳七說到這裡,微微皺眉,又給許鯉和應鷹解釋道:「能夠修煉到感應天地,必然要有道心初境的磨練,但反過來卻不一定,我估計能領悟四道境的前兩關,對突破煉氣感應,必然有所加成。但想要毫不費力過去此關,還得有道心化境的造詣。只不過在同等修為的情況下,道心淬煉的越精純,道境越高,一樣的法術,便能發揮出來更強威力,甚至挑戰高出一兩個層次的敵人。」
  陳七一來是給許鯉和應鷹解釋,二來也是通過這番話,把自己的理解整理,形成一個修煉的體系。他也沒有老師,無人指點這些修行上的難關,許多難題都要自己去客服,所以這小賊頭在修行上,亦有許多時候,茫然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在得了紫玉簡中的《道境》一卷之後,陳七便慢慢琢磨出來,屬於自己的修行路子。他在桃花庵突破道心初境,並不是因為觀賞那些妙齡女尼姑的歌舞,而是在那種靡亂的環境下,徹底放鬆了,因為逃亡以來,一直都提心吊膽的神經。放下,方有拿起,經過這樣的一個循環,陳七之前積累的那些修行,這才豁然開朗,打破了他心中的塊壘,掙脫了束縛他的最後一根枷鎖,成功踏入道心初境。
  若無之前的積累,陳七就算是看一百場艷舞,也只是墮落成一個好色之徒罷了。
  許鯉和應鷹比陳七還不如,他們只是一場其餘,得了紫玉簡,並且其中的幻境中磨練了一層道心,雖然有九死一生的磨練,但是卻並不懂得任何道法和法術,也不明白道法,道心,法術之前的分野和泣別,聽得陳七的這一番話,兩人也是頓覺有所領悟,各自微微點頭,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小諸天印法
  陳七和許鯉,應鷹,三人就這麼站在街上,各自現出若有所思的模樣,倒也極惹人注目。
  一個身穿淡黃僧袍的中年和尚,路過此地,瞧了一眼三人,不禁露出微微的驚異之色。但是他只是略略思索,便繼續前行。陳七等三人資質出眾,雖然讓他動了幾分心思,但是卻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讓這個和尚惦記。這個身穿淡黃僧袍的和尚,走過大街小巷,這才來到一處破廟前,然後輕輕一聲佛號,低聲道:「如意師弟,你這麼著急叫為兄前來,卻是為何?」
  一身紅袍的如意和尚,見到了自家師兄,真有些熱淚盈眶的感覺,他不敢隱瞞捨羅,滿懷愧疚的說道:「捨羅師兄,你借予小弟的金剛鐲被我丟了。如意不敢隱瞞,這才把師兄叫來。」身穿淡黃僧袍的中年和尚,聽到自家性命交修的法器丟了,臉色就是一變。好在他修為深厚,閉上眼睛,只是一會兒,便鎮定了禪心,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是一片清明,對如意和尚說道:「如意師弟,你究竟是怎麼把金剛鐲丟了?慢些說於我知,每一個細節都不要錯過,好讓為兄決斷。」似捨羅和尚這等道行之輩,雖然還未修成正果,但是卻已經禪心清淨,縱然是隨身的法器被師弟弄丟了,亦能在片刻間就平復心情。
  如意和尚便把如何在一家小店中發現了金剛塔,怎麼想要祭煉這件法器,卻被這座小塔奪去了護身的金剛鐲的前後始末,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捨羅和尚聽了一回,便沉吟道:「師弟,你可曾見到那座小塔的主人?這件法器只怕是有主之物,你這是得罪人了也。」如意和尚苦笑道:「師弟並不曾見這座小塔有主人,前後飛出的兩道龍形金光,似乎也是佛門法力,許是這件法器太過靈異,方有如此變化。」
  捨羅和尚搖了搖頭說道:「法器一物,無有元靈,沒有人操縱,根本不會有如此變化,除非那是一件法寶……」這句話一出口,如意和尚同捨羅和尚一起震驚,不過兩師兄弟互相對望一眼,又一起苦笑道:「這世上僅有的幾件法寶,都在三派六道的掌教手裡,連我們的師尊金缽僧王都無有,哪裡就能有這般好的運氣?」
  捨羅和尚雖然心憂自己的法器,但是他畢竟是修煉有成的高僧,並未有亂了方寸。他早數年前,就已經開了四識,眼耳鼻口,只差身識不能圓滿。五識齊開之後,只要再往上一步,煉成意識,佛門弟子的體內,就能結成舍利,成就佛門金剛真身,媲美仙道中的煉氣丹成之輩。
  捨羅和尚一剎那間,斬滅心頭諸般雜念,輕吟了一聲佛號,對如意和尚說道:「這件事兒既然已經出了,師弟也不必過於自責,待我尋到那座小塔再做區處。唉!可惜了為兄近百年的苦功……」捨羅和尚微微歎息一聲,忽然想起了方才見到的三個少年,雖然陳七用五鬼附體,改換了許鯉和應鷹的相貌,但是這般手段只好瞞過凡俗之人,如何瞞得過捨羅和尚這樣開通了眼識的高僧?他微微一震,心中忽然想道:「所謂一得一失,此番我失去金剛鐲,未必就不是一個契機,那三個孩子都十分不凡,若是能引渡到師尊名下,說不定便可廣大我伏龍寺一脈。」想到此處,捨羅和尚便住了佛號。他見如意和尚似乎仍舊十分內疚,便淡淡笑道:「師弟何須如此執著?這執念一生,修為便不易精進,既然你心頭煩悶,就隨為兄在福陽府城中散散心,化個緣罷。」
  如意和尚不知這位師兄肚子裡賣的什麼膏藥,也不敢違拗師兄,便跟著捨羅和尚,一前一後,出了存身的破廟。捨羅和尚法力精深,神通法力猶在真空道的侯東辰,黃石公,太湖八妖之首的黃睛山君,還有飛天大聖手下的妖將廖進之上,跟把戊土煞氣修煉到了第九層的大妖豬九罡也相差無幾。他所修成的神通,比如意和尚尤多三種。如意和尚精通一十三種佛門小神通,捨羅和尚卻煉就一十六種佛門小神通,在仙道各派也是大有名聲。
  陳七同了許鯉,應鷹,此時已經恢復了活潑,正自商量去何處購買這些時日所需的食物。許鯉拍著胸脯,跟陳七保證,自己知道一家專門販售乾糧的店舖,裡面的東西不但好吃,而且能存放甚久。陳七自是沒有意見,便隨了許鯉,前去那家店舖購買東西。同時陳七也給應鷹派了任務,讓他帶了五鬼,去搬運些木頭,好建造房屋。
  應鷹和陳七,許鯉才分開,正往福陽府城外走去,當他正轉過一條街道的時候,便有兩個和尚含笑攔住了去路。如意和尚不認得應鷹,應鷹可認得他,見是苦主上門,應鷹不禁駭了一跳,暗暗叫苦道:「七少也是,放了這個和尚跑路,現在卻來堵住我的去路,擺明了是來找場子,我雖然修成了鐵骨功第四層,卻如何是他的對手?何況這個大和尚還請了幫手來,我還是打混過去罷……」
  捨羅雙手合十,含笑宣了一聲佛號道:「這位小施主,我見你天資不凡,根骨出奇,不知可願意入我佛門,參悟佛法真諦?」
  應鷹澀澀一笑,心底把這兩個大和尚翻來覆去,罵了不知多少遍。也虧了捨羅和如意和尚,並無修煉出來他心通的小神通,不然他這個時候,就已經露了線頭。虧得應鷹隨機應變的本事也不差,忙乾笑一聲,說道:「我對佛門自是好感無窮,若是能夠拜入佛門,不愁吃穿,只要唸經,沒有煩惱,日子不知有多逍遙。但卻不知,兩位大和尚是哪一位佛門尊者門下,為何一定要瞧中了小子?」
  捨羅並不知道應鷹的身份來歷,他見應鷹說話的時候,雙眼亂轉,知道這小子只怕未必相信自己,當下微微運使法力,便有朵朵金蓮從身上浮現,繞身數匝,幻化無窮佛光。捨羅運用的亦是金剛三昧法,陳七修成這門小神通,幻化的是一尊金光寶塔,如意和尚修成這門小神通,凝聚的是一桿大雷音神幡,捨羅亦修煉此法,卻凝成了護身金蓮,三人各有不同領悟。捨羅有意施展神通,想要折服眼前這個小子,故而並不怎麼勸說,只是微微念誦經文,便有無數唸經的聲音,湧入了應鷹的腦海,猶如暮鼓晨鐘,天龍禪唱。捨羅和尚已經修成的口識,一口真言法力,連頑石都能說的點頭,強盜都能被他說的痛哭流涕,從此吃齋念佛,粗橫之人,都能被他說的心甘情願的佈施。應鷹雖然煉就道心初境,但是身無法力,偏巧陳七不久前,把《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打入了他和許鯉的腦海,這一刻,被捨羅和尚的陣眼梵唱灌腦,登時生出一股,不明不白的感悟來。
  陳七打入了他識海中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演化成一卷經文,發出無盡佛光。應鷹幾乎不用思索,這些經文便如銘刻在他心頭,猶似已經背誦萬遍,再也不會忘記了一般。捨羅和尚對自家的口舌之利,極有信心,當他念誦金缽僧王傳下的獨門經文時,一股股佛門的正宗神通法力,便演化為一字一句,鑽入了應鷹的雙耳,心田,識海,最後亦化為一片佛光,跟他識海中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散發的佛光合一。
  當初陳七得了太上化龍訣,轉眼就修成真氣,應鷹此時的根基,比那時候的陳七還要深厚,畢竟他不但已經把鐵骨功修煉到第四層,且還開了道心初境,只差臨門一腳,就能踏入修士的行列。就在應鷹似有所悟的時候,他懷中的紫玉簡亦被他識海中的佛光勾動,忽然幻化為三十六道紫色長虹,發出悠揚的輕鳴,應鷹這才忽然醒悟過來,全身都出了通透的冷汗。
  便也在這個時候,應鷹明白自己險些被這個身穿淡黃僧衣的大和尚算計,但同時他內心深處,亦有一種明悟,原本從未踏足的佛門領域,對他開啟了一道縫隙。應鷹內心中,有一種奇妙的感悟被觸動,雙手十指就如蓮花般綻放,演化了九百九十九種手印,最後化繁為簡,歸為九種,雙手合十在胸。
  「大小諸天印法!」
  捨羅和尚跟如意和尚,兩名佛門僧徒一起動容,捨羅和尚更是雙眼留下極虔誠的淚水,停下了念誦經文,喃喃了不知多少聲佛號,這才衝著應鷹一禮,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應鷹雖然參悟了一種佛門小神通,但卻因為初有領悟,還不知這種小神通的功用。他見捨羅和尚跟如意和尚已經走遠,收了法印,呸了一聲,暗暗罵道:「虧得七少打入我識海的那一卷經文,不然我這一次就要被這兩個和尚迷惑,說不定現在已經變作了禿頭,這輩子都沒得機會跟什麼妞兒,產生一段曠世情緣了。我應鷹才脫去了青頭身份,就險些被這兩個和尚算計,這輩子都不能沾染女色,這佛門禿子,一個個好生毒辣!」


第一百二十三章 鼻識
  陳七和許鯉買了許多東西,趕去城外的那條清淨優雅的小溪邊時,只見在一處河面寬闊的地方,已經有了一座二層的小樓,這座小樓盡皆是合抱粗的木料建造,所用的木料連樹皮也未剝去,顯然是新建造出來的。應鷹正在小樓中忙活,把最後的一點收尾工程完結。
  二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應鷹何來如此厲害,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憑了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建造起來這麼一座二層的純木小樓,而且建造的還頗美觀。上面一層可以觀景,下面一層可以親水,住起來不知有多麼舒爽。
  應鷹擦了擦額頭汗水,見陳七和許鯉歸來,燦爛一笑,露了一口潔白的牙齒,然後雙手捏了一個法印,便有一條木料被他憑空攝起,放在了屋頂上充作房梁。見到應鷹露出了這麼一手,陳七還不覺得怎樣,他也有幾種法術,能做到這一點,可許鯉就驚訝的雙目圓睜了。許鯉大叫道:「應少,你太不夠義氣,怎麼學了如此奧妙的法術,也不知會我一聲,自家兄弟,你還藏私!」
  應鷹呵呵一笑,從小樓上一翻身躍了下來,一道紫光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他腳踏,托著應鷹的雙足,飛來陳七和許鯉的身邊。他搖了搖頭說道:「七少和許少,你們兩個不知我剛才有多危險,險些就拋棄了你們,跟人家去做和尚了。」應鷹把遇上了捨羅和尚,如意和尚的事情,跟兩人說了一遍,至於自己忽然領悟了大小諸天印法的經驗,亦和盤托出,把個許鯉羨慕的抓耳撓腮,原本的一身儒雅氣質全然不見。
  陳七亦是訝然,他雖然也修煉過佛門的功法,《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經文,還是他送給許鯉和應鷹的。但是陳七隻懂得金剛三昧法和步步生蓮神足通,自家也不曾修出過大小諸天印法這種佛門小神通。
  陳七頗為好奇的問起了應鷹,這門小神通的法力如何,應鷹一面加以演示,一面解說道:「這大小諸天印法,應該是佛門的法武雙修絕技,我領悟了之後,便發現自己同時開了佛門鼻識,一呼一吸,吞吸的天地靈氣比原來暴增了二三十倍。憑了這些獨門印法,我就能做到凌空取物,百步神拳等等神奇本領。」
  許鯉羨慕不已,叫道:「我也要去修煉《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七少快來給我指點。」
  陳七搖了搖頭,有些苦笑道:「這《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我自己也修煉的不得其法,如何指點你許鯉公子?我自己修煉的也不是這門佛門經文,雖然約略有些經驗,只怕還不如應少豐富,我們還是都來嚴刑逼供,讓應鷹大和尚,趕緊把領悟的佛門妖法,都說出來罷。」
  許鯉怪叫連聲,十分贊同陳七的主意,三個人笑鬧一番,便一起上了應鷹建造的小樓中,盤膝而作,各自把自家的修行經驗和盤托出。應鷹早就把許鯉和陳七,當作了自家兄弟一般,所以半點也不曾隱瞞。陳七也畢竟修煉過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心法,只聽了一會兒,就知道這種經驗不可複製,佛門的小神通全在領悟,每個人領悟的都不一樣,自己也沒法從應鷹處學得大小諸天印法,琢磨了一回兒,便自放過。許鯉卻不一樣,他仔細的問過了陳七和應鷹兩人的修行經驗,便開始反覆沉思《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經文。如今應鷹先行一步,開了佛門的鼻識,煉就了大小諸天印法這樣神奇的佛門小神通,同時也具有了佛門的真氣法力,祭煉了那三十六根紫玉簡,讓許鯉十分不服氣,亦想快些修煉出成果來。
  陳七和應鷹見許鯉這般努力,都不好去打擾他,兩人在許鯉開始琢磨《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之後,便也各自修煉起來。
  應鷹開啟了佛門的鼻識,這佛門鼻識最為古怪,一旦開啟之後,便能分辨諸般氣味,控制吞吐的天地一切氣息。尋常人的一呼一吸,把所有的氣息都吞吐進去,憑了胸肺之功,把有用的清氣周轉全身,把濁氣吐出,並不分出清濁之氣來,總有許多損耗。但是開了佛門的鼻識之後,應鷹便能分辨一口天氣元氣之中,有多少用不著的雜氣,有多少有害的濁氣,有多少清靈之氣。能把清靈之氣吞吸入腹,其餘的雜氣和濁氣,根本不去吸攝。吞吐的天地元氣,比尋常的武者,仙道修士的效率都快上二三十倍。修煉起來,自是事半功倍,進境迅速。
  應鷹只是吐納了一會兒,便覺得自己才晉級不久的鐵骨功,又自緩緩萌動,全身勁力勃發,把這門外門硬功,向著更高一層,緩慢而堅定的推動。應鷹心頭歡喜,當下便全心全意的打坐煉氣,比起佛門的經文,修煉起來虛無縹緲,應鷹和許鯉都更喜歡,可以一步一個腳印,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鐵骨功。
  佛門弟子修煉,從來不似道門弟子一般有途徑可循,只能在無數的禪定,苦修,誦經之中,偶然有所感悟,便開了一識,領悟一種小神通。往往機緣不至,就要卡死在某個境界幾十年,機緣到了,便突飛猛進,忽然一下子就修成了好幾種小神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佛門從來都不挑弟子的資質,雖然資質好者,修煉起來,有所成就的可能大些,但是資質差者,亦可以憑借苦修,磨練禪心,忽然修有所成。
  應鷹雖然開啟了佛門鼻識,也有《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這樣的佛門寶典,但仍舊不知道,該如何按部就班的提升神通法力。所以他在修煉的時候,仍舊選了鐵骨功。
  陳七亦潛心修煉太上化龍訣,最近他對太上化龍訣下的功夫,又比火鴉陣多了。火鴉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把其餘竅穴,一起挪移到七十二處火竅之中,把火鴉變化,修煉的盡善盡美。但是太上化龍訣卻已經遇上了一個瓶頸,隨時能夠突破到煉氣的第三層境界。陳七雖然也不知道,突破了連起第三層境界,接下去該怎麼凝煞,煉罡,但是他仍舊希望,自己能夠在最短時間內,突破這煉氣的第一重難關。
  三道真龍勁在陳七體內諸竅穴中緩緩遊走,陳七如今真的只是差了一層窗戶紙,就能突破煉氣感應這一關。但饒是他積累雄渾,又踏入了道心初境,也只不過是比別的煉氣入竅修士,多了幾十倍的機會,能不能突入煉氣感應這一關,仍舊要看運氣。
  不過陳七在經過了道心上的淬煉之後,魂魄圓融,對自家的身體,體察入微,本來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的修煉上已經到了頂峰,此時卻發現,這具身軀還有許多潛力可挖,至少真氣還能在修煉雄渾個十幾倍的樣子。既然前去無路,陳七便也不去多想,趁著這十餘日的閒暇,陳七想要再修煉出一兩股真龍勁出來。
  八部天龍神幡,《天皇金經》,還有金剛塔三件法器,各自成了一道真龍勁的源頭。除了金剛塔來歷實在太過神秘之外,真龍勁至今也只能祭煉到第一十六重禁制,尚不能全部掌握,其餘的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都是一階法器,擁有九重禁制,催發出來的真龍勁雄渾無比,抵得上尋常十來個個煉氣入竅大圓滿的修士。
  當三道真龍勁合一的時候,陳七的法力便強橫到難以置信的程度,這也是他能夠幾次硬拚煉氣凝煞的大敵,並不落下風的原因。以陳七此時的修為,真龍勁的強橫,已經不輸給尋常凝煞六七層的人物,他若是修為能夠突破煉氣入竅這一關,真龍勁之強猛霸道,只怕已經可以橫掃煉氣凝煞這一級的修士了。
  陳七正在運轉太上化龍訣,想要試試看,怎麼才能再分出一股來,忽然金剛塔微微顫動,被這件法器鎮壓的紅蓮邪佛,忽然又發作起來。這尊紅蓮邪佛的身上,又自飄飛出來千餘朵淨火紅蓮,跟原來的千餘朵合一,法力強猛了一倍。陳七全身一震,也有些難以置信,不知道為何這尊紅蓮邪佛忽然發作。但是他卻不能有絲毫示弱,運起太上化龍訣,便鎮壓了下去。
  紅蓮邪佛身上飄飛的淨火紅蓮,夾雜無數赤紅火焰,這便是十三寶焰之中的天界淨火。陳七精修太陽真火,但是對其他的六種先天火種,亦有些瞭解。知道這天界淨火乃是三昧真火和星辰真火合練所成,三味真火是心火,星辰真火卻是天火,以心火勾引天火,乃是一種極玄妙的法門。尤其是紅蓮邪佛身上的天界淨火極其精純,便是連太上化龍訣也不能吞噬,若不是有金剛塔的鎮壓,陳七根本就抵擋不住這紅蓮邪佛的隨意一記法術。
  但也正是有了金剛塔之助,陳七運起太上化龍訣,仍舊能夠跟紅蓮邪佛鬥個不亦樂乎。他知道這些淨火紅蓮,內中孕育了無數精氣,吞噬一朵,對自家的修為也有極大助益,便思忖想要再奪下兩三朵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落寶金錢煉紅蓮
  金剛塔內禁制不知有多少重,一重禁制,便能演化一層塔身。陳七隻得把金剛塔祭煉到一十八層,再往下去,他的法力便不能及。但是金剛塔既然被小賊頭祭煉,便承認他為主人,陳七也就能夠運使整座金剛塔的法力。
  陳七早就知道,那些淨火紅蓮之中,蘊含極霸道,極邪門的法力,不但也有吞噬生魂,精血之功用,還有操縱人心之詭異。只是金剛塔本身威能深不可測,又是專門鎮壓紅蓮邪佛的法器,牢牢克制紅蓮邪佛的護身紅蓮。
  甚至陳七還能感覺到,這座金剛塔其中還蘊含一重奧妙,紅蓮邪佛的法力,還會被金剛塔分解了,轉來供養自身。故而紅蓮邪佛法力越強,金剛塔便也越強,說不定這件法器的許多重禁制,還是得益與這尊紅蓮邪佛,這才祭煉到如今這般境界。
  陳七想要奪幾朵淨火紅蓮,也是極危險的勾當,但是這小賊頭膽大包天,又如何會在乎這些危險?何況他出生入死也不知多少次了,只把這等冒險當作家常便飯。陳七見自家的三股真龍勁,都無法壓制住這一次紅蓮邪佛的躁動,便把身子一扭,整個人都衝入了金剛塔內。
  陳七踏入金剛塔內,便把五十七頭火鴉一起放出,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亦浮出體外,八部天龍神幡飛出八條金光,《天皇金經》也飛出了內中的一枚落寶金錢。陳七派下這等豪奢的陣營,這才縱身一躍,跳下了金剛塔的第二層。
  第二層金剛塔的四壁上,便有無數的蝙蝠精倒掛,有的已經化作人形,正在默默念誦經文。陳七也來不及看顧這些蝙蝠精,便徑直下去了第三層,第三層亦如是,陳七這金剛塔內統共有兩萬餘口蝙蝠精,一直到第十五層,這才沒有了這些蝙蝠精的存在,因為陳七擔憂下面幾層太過危險,禁制這些蝙蝠精進去。
  陳七身手敏捷,從第十五層下到了第十八層,也沒花去多少時間。
  第十九層的入口出,已經化為了火窟,數十朵淨火紅蓮,在天界淨火中載沉載浮,若不是有金剛塔本身的法力禁錮,只怕便要衝了上來。陳七心頭微微一動,伸手一點,《天皇金經》內的那唯一一枚落寶金錢飛出,正好迎中了一朵淨火紅蓮。
  陳七早就知道,這些淨火紅蓮之中,有一團核心符菉。他上次擊破一朵,收取了紅蓮淨火之後,便把那團核心符菉收在了第一層中,封印起來。故而這一次,他想要試一試,看《天皇金經》積攢的落寶金錢,能夠應付這些淨火紅蓮。
《天皇金經》頗有奧妙,生出的這一枚落寶金錢,亦是符錢中的異類。這枚生有雙翅的紫金符錢,只在那多淨火紅蓮上微微打轉,便生出一股奇異的法力來,引得那多淨火紅蓮輕輕一掙,從天界淨火中飛出。《天皇金經》乃是真龍勁演化的法器,跟陳七的本人念頭,有著牢不可破的感應。陳七微覺變化,便運起了太上化龍訣一招,落寶金錢就引了那朵淨火紅蓮,衝破了金剛塔的法力阻擋,飛到了他的身邊。
  陳七可以感應的到,落寶金錢已經把這朵淨火紅蓮都籠罩住了,切斷了這多淨火紅蓮和紅蓮邪佛之間的感應,故而這朵淨火紅蓮才會如此安份。他想也不想,就是伸手一指,《天皇金經》飛了出去,把落寶金錢和淨火紅蓮一起罩了進去。陳七這才放心爆碎了這一枚落寶金錢的法力,讓這一股法力,侵蝕到了淨火紅蓮的最深處,那團核心符菉上。
  失去了落寶金錢的法力籠罩,淨火紅蓮登時發出紅蓮淨火,燒的《天皇金經》也不住的噴吐烈焰。好在陳七這個主人就在身邊,把手一招,八部天龍神幡和另外一股真龍勁一起飛入了《天皇金經》之中,護住了這件法器。
《天皇金經》能夠吞噬任何種類的法力,淨火紅蓮的法力雖然強橫,但淨火紅蓮本身已經被落寶金錢克制,發出的火焰便自弱了一層。加上紅蓮邪佛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護身的淨火紅蓮,也都是全憑本能,並不受他驅遣,故而《天皇金經》得了其餘兩道真龍勁援助,便能支撐的住了。
  天界淨火乃是三昧真火和星辰真火合練,天界淨火再加上佛門心法,便能煉出紅蓮淨火來。紅蓮淨火並不見得比天界淨火威力更大,卻比天界淨火更容易受修煉之人的控制。更兼佛法有破邪之功,天界淨火最能破除邪祟污穢,紅蓮淨火卻多帶了一種破劫的屬性,傳說可以憑了此火,出入地府而不受冥氣沾染。
  饒是紅蓮淨火霸道,但畢竟當淨火紅蓮被落寶金錢克制,便成了無本之木,無源之火。《天皇金經》不住的吞噬這朵淨火紅蓮上的法力,漸漸又凝聚出來一枚落寶金錢。陳七見狀,心頭歡喜,更是加催法力,被他罩在《天皇金經》中的那一團淨火紅蓮,滴溜溜打轉,蓮花上的火焰,漸漸被《天皇金經》吸走,但是這團紅蓮花本源雄渾,被吞吸了許多火焰去,也不見有多少衰弱,倒是那一枚落寶金錢,因為法力運使消耗,形態漸漸消失,眼看法力就要耗盡。
  陳七心頭一動,便把新凝結出來的那枚落寶金錢飛出,登時穩住了形勢。當第二枚落寶金錢也被淨火焚燒殆盡的時候,《天皇金經》吞吸這朵淨火紅蓮的法力,已經又自凝聚了三枚落寶金錢出來。陳七煉化了小半個時辰,這多淨火紅蓮便已經縮小了一半,同時他的手上,已經積攢了十七枚落寶金錢。這小賊頭心中歡喜,暗暗忖道:「看來我這個法子識得,等我多煉化幾朵淨火紅蓮,滅去了這紅蓮邪佛的凶威,早晚有一日,把他也祭煉了吞噬,成為太上化龍訣的補品。」
  那朵淨火紅蓮的法力被《天皇金經》吞噬的漸漸衰弱,最後便維持不住蓮花的形態,只剩下一團金紅色的符菉,糾纏成了一團,微微帶有三分火氣,但已經不能抵抗落寶金錢的侵蝕。
  陳七伸手一指,這團符菉上附著的淨火,便轟然爆散,為《天皇金經》吞噬了去,又復凝聚出來兩枚落寶金錢。陳七上一次爆散了一朵淨火紅蓮,也收了這麼一團符菉,但是他不知如何將之煉化,便收了起來。這一次陳七多了許多手段,便試著運使落寶金錢,去散化這團金紅色符菉中的烙印,克制連續兩枚落寶金錢投入,反而讓這團符菉上又有火焰飛出。陳七知道這朵淨火紅蓮奧妙,不是他能夠破解,便只能無奈,仍舊用《天皇金經》,把這團金紅符菉上的法力吞噬乾淨,亦收入了金剛塔的第一層去。
  陳七知道這個手段果然使得,心頭歡喜,他仍舊用一枚落寶金錢,引了第二朵淨火紅蓮上來,化去了同樣的時間,再煉化了二十三枚落寶金錢出來,分出了第三團金紅符菉。當他想要再去勾引第三朵淨火紅蓮的時候,也不知那紅蓮邪佛感應到了什麼,一直都在衝擊金剛塔第十八層的數十朵紅蓮,猶如潮水一般退去。
  陳七不敢冒險下去,又惦記許鯉和應鷹的修煉,便不在耽擱時間,反正下次還可再來,便一縱身飛出了金剛塔,仍舊把這件法器收入了自家丹田之中。
  許鯉這個時候,正愁眉苦臉的念誦經文,看起來似乎仍舊並無所獲。應鷹倒是精神百倍,在小樓中走來走去,他全身又瘦弱了一兩分,顯然鐵骨功再有進境,突破到了第五層的境界。陳七出得金剛塔來,見狀便笑了一笑道:「許少莫要如此苦惱,修煉這種事兒是急不來的。尤其是佛門功法,最重開悟,不能開悟,一輩子都修煉不出來任何神通。要是能夠開悟,說不定一夕頓悟,便成佛作祖。」
  許鯉亦是個聰明人,當下便罷了苦思,對應鷹和陳七說道:「你們兩個都已經踏入了修行之途偏我還在門外。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把真氣修煉出來。」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是自家兄弟,我也不好把自己修煉道訣給你們,我能教授的便是鐵骨功和《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其中緣故大家都明白,我也不解說了。不過許少倒也無須太過煩憂,若是這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始終無法入門,我們跟羅浮六女探古仙人洞府的時候,總會有些斬獲,不拘得了什麼修煉法門,我都弄一份來給你就是。許少,應少,你們曾進過那座古仙人的洞府,不知有何經歷,先跟我說一遍,也好到時候多些準備,莫要錯過的好東西。」
  許鯉聽得陳七這般說,便沉靜了下來,有些夢囈一般說道:「那座古仙人洞府,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猶如夢幻。若不是有紫玉簡在手,我說不定都懷疑,那根本就是一個夢,根本就不是真實。事後每次跟應少聊起這個,他都跟我一般,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進去過。」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帝王同志歌》
  應鷹亦說道:「我們真是在瘦湖之中遇到了一條蛇精,那一日,我們因為天氣炎熱,附近又呆的沒了意思,才去瘦湖中玩耍,結果在湖中央碰到了那條烏哨蛇精。只是那條烏哨蛇精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抵禦,我跟許鯉拚命想要逃竄,也不知怎麼就游到了一個巖洞中,眼看必死無疑。忽然從巖洞中飛出一道青光,斬殺了那條烏哨蛇精,並且把我們連帶烏哨蛇精的蛇身一起捲入了一處天地。那處天地就跟天宮相仿,我們還是靠了吃那條肥壯的烏哨蛇精,才支撐了十餘日,最後在一處玉台上,發現了這卷紫玉簡,然後就被攝入了其中。等我們各自磨練道心,脫困出來,就已經是在福陽府城外,距離這條小溪不遠。」
  瘦湖在揚州極有名聲,因為這湖泊狹長如帶,若不是沒有源頭,也不往別處奔騰,簡直就如一條大河相仿,因形制如此,故而得名。瘦湖最寬闊的地方,有幾十里寬,最狹窄的地方,卻不過數丈,蔚為奇異。
  陳七略略點頭,說道:「看來這座上古仙人的洞府,頗有許多奇異之處,非是我們能夠揣度。這些時日,我們還是先努力修煉,把自家本事提高了,方是正經。《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乃是佛門經卷,我的金剛塔亦是佛門法器,對於修煉佛門功法,頗有許多助益之處,兩位哥哥不妨時常到金剛塔中修煉。只是這座金剛塔鎮壓了一尊紅蓮邪佛,所以下面幾層,兩位哥哥最好不要下去,不然連我也難說就一定能保得住,不受那紅蓮邪佛侵害。」
  陳七把金剛塔一拋,便落入了溪水中,晃眼變高,成了一尊二十八層的浮屠。許鯉和應鷹瞧見了,一起叫道:「早知道七少的寶塔能變得這般大,我們何必還弄一處木屋出來?」陳七呵呵笑道:「此物太過招搖,不能時常放起,不然我早就勸說兩位哥哥了。」
  應鷹本事初成,也好個炫耀,他把手一探,捉住了許鯉的手,帶了他化成紫光,飛上了金剛塔的第一層。許鯉和應鷹也非是第一次來到金剛塔中,只是兩人都未曾開了佛門耳識,也聽不到金剛塔中兩萬餘口蝙蝠精的念誦經文之聲。陳七有意幫助他們修煉,故而放開金剛塔的禁制,登時整座寶塔都放出祥瑞佛光,無數經文,都凝聚成了形狀,從金剛塔的四壁中飄飛出來,充盈整座寶塔。
  陳七見兩人已經開始修煉,便把金剛塔收了,仍舊化為三寸許,放置在木屋前,自家也去修煉太上化龍訣了。
  陳七吞了三朵淨火紅蓮,凝聚出來四十二枚落寶金錢,本來陳七想把這些落寶金錢盡數吞噬,化為太上化龍訣的法力,但是隨即一想,太上化龍訣最近難得突破,多這一種手段,說不定還有許多用處,便沒有取出。
  這小賊頭緩緩運煉太上化龍訣法訣,吞噬天地元氣,眉心祖竅和後腦玉枕的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亦各自生出感應,助長真龍勁的威力。陳七的真氣比同級數的修士渾厚數十倍有餘,加之他淬煉道心有成,已經踏入了四道境的第一境,修煉一日,等若尋常煉氣入竅大圓滿之輩,修煉數十日的功夫。
  陳七吞吐元氣,緩緩培養體內的三道真龍勁,這三道真龍勁每走通全身竅穴一次,便微微壯大一分。陳七修煉了三五個時辰,最早演化成法器八部天龍神幡的那一道真龍勁,似乎積聚到了頂點,從九重禁制中,各自分出一道符菉虛影,猛然合一。
  陳七隻覺得八部天龍神幡霍然巨震,這件法器中,便生出來第十重禁制。一件法器每多一重禁制,能夠吞吐的法力亦多一重,威力便壯大一分。多了一重禁制,八部天龍神幡飛出的八道金光,便粗長了數丈,漫卷之際,力氣也大了許多。陳七心頭微微一喜,轉運太上化龍訣溫養了片刻,便從修煉的狀態中脫了出來。
  許鯉和應鷹,此時仍舊在金剛塔內苦修,陳七心中一動,便也落在金剛塔中,他瞧見這兩個少年各自不同。許鯉是皺眉苦思,時而默默念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想要尋找那一絲開悟的機緣。應鷹卻是已經踏入了修行之路,雙手結成無數法印,借助大小諸天印法,和金剛塔內的兩萬餘口蝙蝠精念誦經文之力,以及這件法器的力量,震動週身竅穴。
  佛門修行並不日仙道中人,從煉氣入手,起步便是培養真氣,練通週身竅穴。佛門是從五識入手,最後歸於意識,所以並不在意週身竅穴中積聚多少真氣,只要能開啟眼耳鼻口四識,加之佛法滋潤,終究有一日會煉就身識,讓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一起震開,不修而成。之前的所有積累,與一瞬間花開結果。
  陳七雖然開了眼識和耳識,卻並不領悟鼻識,口識,至於最為關鍵的身識,他更是不曾涉獵。畢竟他修煉的是上古道術,並非是佛門功法。而且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也不弱於佛門真傳,陳七也無心探究佛門功法的奧妙。他之所以修成了眼識,耳識,泰半還是借助太上化龍訣之力,並非他自家有意修成。
  陳七見兩人修煉仍舊刻苦便也不去打擾,從這麼三寸高的一座寶塔中,向外望去,倒也別有一番滋味。陳七把金剛塔縮小之後,放在近水的一邊,故而從變小的金剛塔中望去,本來只是淺淺盈盈的一道小溪,就變得波瀾壯闊。原本只是探手可捉的游魚,也變得猶如深海巨怪,輕輕擺尾,就能掀起滔天波濤。
  陳七看了這一切,開始還覺得好玩,漸漸的心中空明,便似有許多領悟。他正沉浸在這種心情之中,越來越覺得心頭暢快,全身輕鬆,許多壓積在心頭的負擔,不知不覺,全然釋去。陳七瞧得好玩,不知不覺便舉手輕拍,只是他並不曾有甚音樂素養,一時也不能歌吟出來,只是覺得有一股喧囂之氣,想要發揮,卻不知從何路徑宣洩。
  忽然間,他背後傳來一把歌聲:「天地有悠然,造化為雙華,駕馭玉龍舞,誰堪與同志……」陳七不用扭頭,便知道是許鯉的聲音,不旋踵之後,應鷹略略有些粗啞的聲音,也隨同而歌,陳七不由自主的便應和起來。三人的聲音越來越響亮,最終連金剛塔內兩萬餘口蝙蝠精,念誦經文的聲音也都壓了下去。
  陳七一曲歌罷,頓覺心頭爽快,他一聲長嘯,盡吐心中鬱鬱之氣。前次在桃花潭,陳七雖然一腳踏破道心初境,但這種境界並不穩固,直到這一刻,陳七才算是把道心淬煉的堅凝,到了不為外物所動的地步。
  「你們兩個唱的這是什麼歌兒,好聽的很,還有一股氣勢,讓人心懷敬仰。」
  聽得陳七動問,許鯉哈哈一笑說道:「七少真個有眼力,這首歌叫做《帝王同志歌》,乃是上古帝王蛤十一所做。據說這位帝王晚年寂寞,又大限降臨,便借了此歌,暢懷胸中志氣。只是他身為上古帝王,想要尋個志同道合之輩,卻是難的很了。不似我們,想要尋個朋友,便容易尋到。」
  陳七微微沉吟,讓許鯉把這《帝王同志歌》再背誦了一遍,這才在心底牢牢記住。
  三人各自修煉了這麼久,也都有些腹中飢餓,陳七一揮手,收了金剛塔,帶了兩人出去。許鯉和應鷹生火,陳七便去溪水中捕了十來條活魚,三人歡歡笑笑吃了一個飽,又在木屋中閒談一回,這才各自睡去了。
  月光優雅,樹影婆娑,這條小溪本就靜謐,三人歡鬧的聲音一旦沉寂,這附近便只剩下了蟬鳴蟲噪,加上小溪流水潺潺之聲。
  待得月上中天,夜中越發明耀,在距離陳七他們建造的木屋不遠,漸漸有嘩嘩啦啦的撥動水響。溪水起伏,水波漣漪之中,忽然冒出了一個美人的螓首,這個女子並無半分羞臊,遊目四顧,黑髮隨波,不知有多少風情。只是當這個美人往上一聳身子時,美人螓首之下,卻不是一個粉光玉致的美人身子,而是一個白花黑鱗的蟒蛇軀幹。
  這條美人蟒在水面上左顧右盼一回,便瞧到了陳七,許鯉,應鷹他們住的木屋。這條妖蛇輕笑一聲,宛如銀鈴相仿,她喃喃自語道:「沒想到半夜出來覓食,卻遇到這般讓人口滑的三個少年。我可要一個人吃個獨食,莫要被其他幾個粗魯的傢伙知道,前來分潤。」
  這條美人蟒腰肢扭擺,在水面上輕盈遊走,無聲無息的便接近了三人所居木屋。她檀口微微張開,輕輕一吐,便飛出一條蛇信來,分作兩叉,簌簌伸縮,顯得分外怪異。她一雙眼睛微微變化,原本的美人兒般的杏兒眼,變作了蛇類的豎瞳,就算不看蛇身,也已經十足駭人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殺了妹妹,來了姐姐
  這條美人蟒才自提升氣勢,便有一道金光飛起,當頭落下,登時把她鎮壓在底下。那道金光收斂處,又復化作一尊小小的寶塔,燦然生光,雖然不過三寸許,卻有一股莫名的威嚴。
  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許鯉和應鷹起身,各自練了是十多趟鐵骨拳法,吃過了早食,進入金剛塔修煉的時候,才發現了這座金剛塔內多了一頭妖蛇。這條美人蟒身長數丈,全身鱗甲漆黑如墨,夾雜白色花斑,看起來好生生猛,尤其是那一顆美人螓首,更露出許多信信凶威,直欲撲殺人,他們兩人連聲呼喚陳七。
  陳七笑吟吟的走入了金剛塔,這條美人蟒不過是煉氣入竅的修為,連身子都還未能變化成人身,這等小妖怪,並不給他放在眼裡。昨夜陳七連身子都懶散,只是放出金剛塔來,收了此妖。此刻他也不多瞧那頭正在發威的美人蟒,對許鯉說道:「許少,你總是要修成真氣的,但是初修成真氣,也無多少法力可以運用,修煉法術亦要許多功夫。不如我教你一個法門,把這頭美人蟒祭煉成法器罷。」
  陳七隨手飛出一卷經文,許鯉探手接了,看了好一會,臉色漸漸變化,開口問道:「七少這卷經文何來?不知可曾修煉過麼?」陳七微微一曬,說道:「這卷《禾山經》乃是一旁門左道之人,故意來惹我,被我殺了,便得了此物和他的一些邪門法器。這種法術對我來說,不用修煉,只是看一看便會了。」
  許鯉這才鬆了一口,正色說道:「七少也許覺得我迂腐,但是這樣的法術,我許鯉並不想修煉。這樣的法器,我亦不想沾手。七少好意,許鯉心領,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謝絕……」說到此時,許鯉亦覺得有些難以為繼,他亦是知道陳七好意,但是他修煉的道心,便以自心比天心,禾山經的道法跟他實在太過相沖,根本就接受不來。
  應鷹見狀,便來打個圓場,笑道:「不知什麼經書,竟然讓許少如此,把來讓我看看。」應鷹瞧了幾眼,也不禁動容,不過他想了一想道:「這些法術雖然邪門,但若是只用些妖魔鬼怪,或者害人的壞人來祭煉,倒也並無妨礙,這頭蛇妖看起來就不似什麼好角色,說不定昨夜還想來吃我們,祭煉成法器,有什麼不好?」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我雖然贊同應少的說法,但也理解許少的拒絕。不過……」陳七略略沉吟,思索了良久,才忽然說道:「許少先是拒絕了紫玉簡,又不願意沾手禾山道的法器,只怕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機緣也說不定。」
  許鯉本來修煉落於應鷹之後,便略略有些難過,只是沒有表現出來,這次又拒絕了陳七的好意,雖然是因為他磨練的道心,著實不能接受,亦是有些愧疚,覺得是辜負了陳七好意,還略略有些對好兄弟見疑之心。但是經這麼這麼一句,他頓時又重新鞏固起信心來,哈哈一笑說道:「但是當然,本少爺得天地眷顧,又大氣運在身,日後成道做祖,乃是必然……」
  還未等許鯉吹噓完,那條美人蟒便猛然一聲厲嘯,打斷了這位許大少爺的話頭。許鯉當即有些惱怒,慫恿應鷹說道:「這條妖蛇也太不給你兄弟面子,快些把她煉化了,看她還敢凶頑麼?」陳七微微一笑,對應鷹說道:「禾山經中最厲害的法術,便是排名第二的髑髏妖。排名第一的七殺元神,只是能把自家魂魄遁出,有保命之靈效,這才在排名上超過了髑髏妖,但是威力卻並不見得高明。應少既然要祭煉這條妖蛇,便煉這一種罷!」
  應鷹點了點頭,伸手一指,便有一道紫虹飛出,登時把這條美人蟒的頭砍了下來。禾山道的法術較為粗糙,他雖然只是才練通了鼻識,練就了幾分佛門法力,但已經足夠支撐修習這法術。應鷹唸唸有詞,揚手便飛出一個印訣,打入了那正在死命掙扎的美人蟒頭和蛇軀上。普通的蛇類性子都長,就算被斬斷也一時不得死,何況這條美人蟒出身特異,又修成了妖身,被切下了首級,也存了幾分氣性。
  此時這條美人蟒心中也不知有多後悔,本來這一次,她是隨了一位妖王前來此處,因為上古仙人洞府的事情,那位妖王曾約束過部下,只是她自持姐姐是妖王的愛侶,這才不顧禁令,私自出來覓食。她也不曾想到,居然就遇上了陳七這樣的狠人,自家連手都未出,就被人家給鎮壓了,此時還聽說那個黑臉小子,要把她煉成法器,心頭驚恐之極。只是金剛塔本來就是佛門法器,專有鎮壓妖怪之能,她道行淺薄,早就被鎮壓的連人話也說不出來了,此時想要求饒,亦不可得。
  應鷹連續打出二十三道符菉,這些符菉漸漸化為法力,拘禁了美人蟒的精魂,將之困在頭骨之中。這條美人蟒漸漸失去了本我意識,猛然巨口張開,把自己的下本身蛇軀狂吞了下去。
  許鯉雖然拒絕了修煉禾山道的法術,但是卻並不在意應鷹修煉。古人云:以道德約束自身,為聖賢,以道德約束天下,為賊寇。許鯉經歷過淬煉道心這一關,此種關節,早就想的明明白白。道心初境,已可做到心中「無惑」對任何事情,都有定見,不會有猶豫不決,進退維谷之矛盾。
  髑髏妖本非極難祭煉的法器,應鷹又有紫玉簡助長真氣,故而不過一個多時辰,便把這一頭髑髏妖煉成。因為這頭美人蟒的品質,遠遠超過了當初王長生所殺害的那些尋常人,這頭髑髏妖的威力,也自極強。尤其是因為這頭美人蟒的一身法力,大半都在頭上,所以這頭髑髏妖也未把臉上血肉化去,仍舊是一顆披散了長長青絲的美人頭。
  陳七瞧了一會兒,心底也有些可惜,本來他是打算把這條美人蟒送給許鯉防身的,應鷹有了紫玉簡,有無這頭髑髏妖都沒甚所謂,畢竟紫玉簡這件法器,比禾山道的六十七件法器加起來,還要厲害數十倍不止。不過既然已經如此,他也不在說什麼,只在應鷹祭煉好了這頭髑髏妖之後,便撤去了金剛塔的鎮壓。
  應鷹見到這麼一頭髑髏妖,也自有些出乎意料,雖然他應大少生冷不忌,卻也對一顆美女人頭在身周飛來飛去,有些毛骨悚然,故而也只是玩弄了一會兒,便收入了紫玉簡中去。許鯉早就不看這邊,開始繼續參悟《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應鷹見陳七也開始了修煉,便也運起大小諸天印法,借助金剛塔修煉佛門功力。
  陳七運轉了太上化龍訣數十個循環之後,忽然生出乾癮,他一步就踏出了金剛塔,這件法器已經為他祭煉,進出都只在一念之間。這個小賊頭抬眼望去,便瞧見小溪上有三個身影,為首的一個娉娉婷婷,赤足踏在水波之上,宛如凌波仙子,另外兩個卻是兩頭相貌粗魯的妖怪,身上的惡臭和妖氣,怎麼都掩飾不住,甚至連變化的人身也並不完全,仍有獸類的特徵。但是對陳起來說,那個宛如仙子一般的女人,給他的壓力,卻比另外兩頭妖怪大的多了。尤其是,這個女子的樣貌,有八九分相似那頭剛剛被應鷹斬殺的美人蟒。
  陳七心中一動,默不作聲的站在了木屋前,他也不須放出什麼氣勢來,那一女兩妖便都注意到了這個小賊頭的存在。
  那兩頭妖怪中,有一頭生就一顆馬頭,鼻子上還穿著一個銅環,性子極是暴躁。見到陳七,雙眼一瞪,便火暴的喝道:「你可有見到我家妖王的小姨子?若是見到,趕緊說出來,免得你家馬大爺脾氣不好,聞不到消息,就想揍人。」
  陳七也不隱瞞,淡淡說道:「若你們說的是一條妖蛇,那倒不必再去問旁人了,我已經把她殺了。」陳七這輕描淡寫的一句,登時惹怒了那頭馬妖,他正要衝出,卻被身邊的女子攔下,這女人也不驚怒,只是有些愣神,輕柔的問道:「不知舍妹如何得罪了公子?竟然惹下了殺身之禍?」
  陳七嘿然一笑道:「她想要吃我,當然給我隨手殺了。一條小妖怪,也不甚開言,自尋死路,須怪的誰來?」
  那頭馬妖終於按耐不住,大喝道:「你可知道那條美人蟒,乃是我家妖王的小姨子,我們妖妃的親妹子,便是吃個把人打什麼要緊,你敢殺了,敢是活的不耐煩了麼?快些給你家馬爺爺受死!」這頭馬妖縱身一躍,不住從何處取出了一根狼牙棒來,迎頭衝著陳七便自搗下。
  陳七深深吸了一口,仍舊把全副精神,都用來關注那個女子,他可以感應的到,這個女子絕不簡單,甚至法力還在貂雪和鸞兮之上。
  貂雪和鸞兮雖然是三派六道這樣頂級大派的弟子,但畢竟修煉才沒幾年,這個女子一身妖氣深藏不露,陳七也瞧不出來,她是修煉了一百年,還是兩百年,這樣的老妖怪,功力深厚過才修煉十幾年的貂雪,鸞兮二女,陳七也覺得不足為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林妖妃
  就在那頭馬妖的狼牙棒就要砸中陳七頭顱的時候,一條水龍從陳七的背後略一探頭,便把這頭馬妖吞了下去。陳七太上化龍訣略一運轉,便把這頭馬妖都化作了大滋補之物,煉化精血妖氣,成了真龍勁的一部分。
  開啟了道心初境之後,陳七對法力的運用,更加得心應手起來,已經能夠把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道法,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這頭馬妖亦不過煉氣入竅的修為,雖然性子行橫,武力超班,但在這小賊頭的面前,只是一盤開胃的小菜,他在心底,壓根就沒把這頭馬妖當作對手。
  吞了這頭馬妖,陳七也不遲疑,龍炮八擊的水龍滔天,已經化作晶瑩水龍,飛上半空,再翻捲而下,宛如玉帶天紳。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女子的實力高低,但是既然雙放已經成了敵人,只有一死方休,哪裡還有客氣?
  赤足踏波的女子,見狀微微愕然,秀美微微蹙起,似乎是十分不情願的樣子。但是她的手底可不慢,一雙纖纖玉手捏了一個法訣,便有一團精光飛起,猶如水晶琉璃一般,迎上了水龍滔天。陳七冷眼看去,也不識得這女子使用的是什麼法術,但是他足下一頓,便有另外一道水龍,悄然潛入水下,目標正是另外一頭妖怪。
  太上化龍訣吞噬越多,威力便越看漲高,陳七也知道一時未必拾掇的下來這個女子,當然要避強擊弱,先把敵人的這個幫手幹點。跟在那女子的身邊的兩個妖怪,一頭是馬妖,已經被陳七幹掉,另外一頭卻是一頭最常見的蒼狼怪。這頭妖怪頗有心計,並不冒失上前,他見了同伴被人一招法術,便即干死,心底也有些驚慌,只是仗著身邊的妖妃法力非同一般,還沒想過轉身就逃的念頭。
  陳七的第一擊水龍滔天,和赤足踏波的女子放出的琉璃精光硬拚,登時被一股絕大的力量,擊散了水龍。但是他暗暗發出的第二擊水龍滔天,卻把那頭蒼狼怪一頭吞下,連皮帶骨,消化成了一團精氣。
  雖然陳七是分心二用,但是水系滔天被人生生擊散,還是讓陳七略略心驚。暗忖道:「龍炮八擊雖然一擊比一擊厲害,但是我精修的火鴉陣,對火龍焚野亦有所增益,轉是水系的法術,初學咋練,有些不夠威猛。還是換火龍焚野攻破她……」
  龍炮八擊確實一擊比一擊強猛,但是陳七一直都精修以太陽真火為根基的火鴉陣,兼且火鴉陣的修為,並不輸給太上化龍訣多少。所以在龍炮八擊中,陳七最能發揮威力的,還是第一擊火龍焚野,其餘兩擊,都還不及火龍焚野威力大。
  陳七念頭一轉,也不顧的在溪水邊鬥法,水系法術都有些加成,仍舊換了火龍焚野出手。當陳七收了水龍滔天,轉換功力,運起火龍焚野,三條火龍猛然衝出正好跟那個赤足踏波的女子所放精光再度拼了一記。這一次陳七全力出手,卻略略佔了上風,三條火龍宛如三龍搶珠一般,硬頂著那團琉璃精光,一股灼灼的火力隨即洶洶湧上,要把這團精光煉化。
  那個赤足踏波的女子下心頭微微吃驚,暗暗忖道:「我已經把陽火陰水煞修煉到了第七層境界,陰陽合一,如果還敵不過這個少年?」
  這位妖妃天生聰穎,幾次想要投入某家大門派之中,都因為妖怪出身,不得其門而入。這才甘願嫁給了天下十九妖王中的萬法妖王,萬法妖王果然十分喜愛她,特意傳了她一門道術,名為水火如意訣。得了這部道訣之後,她修煉了不過二十年,就突破了感應天地這一關,開始凝練陽火陰水煞,如今已經修煉到了第七層境界,便是在天下眾妖中,也是排得上名號,有數的妖精。
  但是跟陳七一拼之下,這位妖妃卻微微覺得吃力,她雅不欲跟陳七斗個死活。纖纖玉足輕點,身子便輕盈飛起,雙手一拍,陽火陰水煞便凝聚了十二團琉璃精光,看起來宛如十二團冷月懸空。陳七一招得手,正要放手強攻,忽然見這位妖妃亦使出這般厲害的招法來,雙手一合,三道火龍便自翻飛回來,護住了身形。這小賊正要把金剛塔招呼出來,撐下敵人的這一記猛招,那位妖妃卻身姿翩翩,玉足輕點,踏著自己凝聚的琉璃精光,轉眼就去的遠了。
  「你殺我妹子,這個仇總是要報的,你且記著罷……」
  香風裊裊,倩影無蹤,陳七本擬一場大戰,卻沒想到落了個空,心頭也自思忖:「看來這個女子,巴不得她妹子死了,沒有人跟她搶丈夫。居然連仇也不報,就這麼走了……下次你來,我陳七可不是這點本事了。」
  陳七心底並無多少把握,便也不去追擊,仍舊躲入了金剛塔中修煉。這一次,並未過了多少時間,只有半個多時辰,便有一隊妖兵,踏波逐浪而來,遠遠的就吆喝連聲,都在喊……莫要走了那個殺了林美人的賊子!陳七這才知道那條美人蟒居然姓林。
  許鯉念誦經文,略略有些煩了,上次陳七出去跟人鬥法,他知道自家也幫忙不上,故而並未理會。這一次,他卻忍耐不得,走過去一拍應鷹的肩膀說道:「咱們兄弟也出去瞧瞧罷,總不能讓七少總是獨立應對麻煩。」
  應鷹此時亦修煉到了告一段落,他參悟了大小諸天印法之後,每次修煉,一身精純佛力便自增長,亦有幾分心思,想要跟人鬥法,試演一下手段。當下他就把眼來瞧陳七,陳七呵呵一笑道:「既然你們也靜極思動了,我們就一起出去應敵罷。」
  陳七仗著自己有火鴉變化,就算來了什麼敵人也都不怕,打不過他就變化了火鴉飛走,諒敵人法力如何高明,也攔阻他不住。何況此次來的妖兵,雖然有二三十人,但法力真個高強的卻一個也無,最強的一個也不過才煉氣凝煞第三層火候,還遠不如剛才的那位妖妃。也許對別人來說,敵人的數目倍增,危險便越大。但對陳七來說,敵人數目越多,太上化龍訣便更有機會吞噬精血,反而歡迎這等敵人。
  陳七帶了許鯉和應鷹出來,一探手,收了金剛塔,卻見那二三十名妖兵,已經列開了陣勢。為首的那名妖將,手中一擺一桿鋼叉,麾下的小妖便自凝聚了一股妖氣,送到了他的身上。陳七也是見過幾種陣法的,但是這種陣法卻聞所未聞。得了部下的妖氣灌注,這位妖將把身子一長,妖氣登時翻了三倍有餘,竟然突破自家修為極限,提升到了凝煞五六層的境界。
  這名妖將做足了氣勢,這才把手一擺,揮動鋼叉,衝著三人直殺了過來。他剛才已經從退走的妖妃空中得知,敵人便是這三個小賊,萬法妖王已經動怒,讓他們一定要把敵人活著帶回,他要把這三個殺了他小姨子的混蛋,生生折磨萬遍,這才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萬次的後悔,招惹他萬法妖王的未來情婦。
  陳七見這頭妖將果然好脾氣,連半句廢話也不說,亦是歡喜這樣的敵人,他衝著應鷹一擺手說道:「待我殺了這個領頭的,其餘小妖,你和許少再來消遣。」陳七這一次真龍勁跟火鴉陣一併運用,因為他發現這二三十名小妖怪中,居然有五頭禽鳥成精,有心把火鴉陣的道訣再提升一步。三條火龍混合著五團真火種子,猶如火龍逐日一般,頃刻就橫過陳七和這隊妖兵之間的距離,跟那頭妖將的鋼叉絞殺在一起。
  那頭妖將素以武勇著稱,遇到陳七這般慣愛鬥法的敵人,便有些手忙腳亂,只能把鋼叉舞動如飛,化為一團精光,竟然也有水潑不進之威,把三條火龍和五團真火種子,一起抵擋在外。他的本體乃是一條水蛇,凝練的煞氣也偏於陰寒,雖然抵禦的住,但是被如斯威力的真火烘烤,只覺得妖力消耗奇快,心頭也不禁暗叫道:「這個小賊原來法力如此厲害,怪不得林妖妃也抵禦不過,不能給自家的妹子報仇,還得回去跟我家萬法妖王哭訴。我也是爭勝心切,沒曾多帶幾頭妖兵出來,若是我麾下三百水蛇兵都在,哪裡還懼怕這個小子?現在……卻是取勝有些為難。」
  這頭妖將雖然相形見絀,卻並不畏懼,抖擻精神,一聲暴喝,渾身的妖氣便猛然增長,化為一條黑蟒般的氣息,穿過了鋼叉舞動的光影,向著一條火龍撕咬而來。陳七微微一震,正要用別的法術去抵擋,一旁的應鷹見了手癢,便把紫玉簡飛了出去,他生怕自家的法力不足,壓制不得這頭妖將,故而一出手就是三十六根紫玉簡,一點保留也無。尤其是應鷹這小子心思狡詐,三十六根紫玉簡出手,竟然合成一道,一直到臨近了,才驀然分開,化為九道紫光。他這還是不肯把變化盡數使完,仍舊留了下一手變化餘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優曇波羅花
  林裊裊神色頗有些複雜,她瞧著怒氣勃發的萬法妖王,心頭也不禁有些慶幸,自家的妹子要不是被人殺了,只怕遲早搶了她妖妃之位。剛才她不戰而走,除了這個原因之後,亦怕萬法妖王懷疑自家下手,殺了那個妹子。跟隨她的兩個妖兵被殺了,殺人的兇手也被她殺了,便是死無對證,萬法妖王一旦懷疑,她連半句解釋也無。
  林裊裊甚至故意說的陳七法力不濟,有意讓萬法妖王派出的第一波妖將,受些挫折回來,方顯不是他不肯愛護妹妹,替妹妹報仇,而是敵人實在太強,她也不是對手,只能回來報信。這些心思說來極是複雜,尋常腦筋稍微轉不過彎來一點,也不可能在萬法妖王這等喜怒無常的妖王跟前侍奉這麼久,早就被這頭妖王躁怒之下殺死了。
  萬法妖王派出了手下最得力的一員妖將,但是心頭仍有幾分惱怒,他覬覦自家小姨子的美色不是一日,還苦心尋來幾種煉化妖身的靈丹,希望這個小姨子在變化人身時能夠更美麗,更風騷些。只等這位小姨子變化了人身,便自下手,管她從還是不從。但萬法妖王怎麼都沒想到,還未等他下手,就有人搶先一步了,生生把那頭美人蟒給打死。這讓萬法妖王如何不惱?
  「老子苦苦等候了十數年,等她變化人身,結果卻盼望了個空。這些賊人等被捉回來之後,定要給他們許多苦頭,讓他們知道我萬法妖王,這萬法之號不好白叫!」
  萬法妖王等了好久,也不見派出的妖將歸來,不由得怒火更熾,大叫道:「赤鬼先鋒何在,快去看看那邊怎麼樣了,怎麼這混賬還不曾把敵人擒捉歸來!」從萬法妖王的帳下,閃過一頭赤鬼,抱腕答道:「小的這就去接應同袍,大王萬勿焦急。」
  赤鬼先鋒點起了手下群妖,浩浩蕩蕩殺奔陳七他們所居的木屋,等他趕到的時候,瞧好看到陳七在應鷹的幫助下,破了那手使鋼叉的妖將陣法,先是五團火焰一落,把五名妖兵燒的翻翻滾滾,慘呼連聲。再就有三十六道紫光,混合三道火龍,頃刻間就把二三十名妖兵一起吞噬。
  那使鋼叉的妖將,也有煉氣第四層凝煞的本領,但是失去了大陣的庇護,連多撐一刻也不曾。被一條火龍纏住,正要施展手腳時,卻被這條火龍體內飛出八道金光,捆縛了個結結實實,然後再一口吞下,分毫不容得他反抗,臨死之際,叫的淒慘無比。
  赤鬼先鋒倒是有幾分謀算,暗暗忖道:「我家大王手下的十餘名先鋒,本事都差不往來,這廝被人殺了,我亦未必能夠取勝,還是差一名妖兵去跟大王求援,順帶報信罷。」他立刻喚了一個伶俐的手下,回去把這邊的情況稟報,自家卻抖擻精神,上來跟陳七討敵。他覺得這些人已經鬥過了一場,法力必然有些損耗,自己就算不能取勝,支撐到自家大王的援兵來,卻也不是什麼問題。
  赤鬼先鋒怎麼料得到敵人的道法,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神妙到不可思議?
  陳七剛剛收伏了五頭火鴉,加上他原本的五十七頭,豢養的火鴉終破六十之數,有了六十二之多,心情正是大爽。太上化龍訣吞了十餘頭小妖,法力又有滋長,反而對這小賊頭來說,沒甚變化,畢竟他已經修煉到了煉氣入竅的頂峰,增厚再多真氣,只要不能突破境界,也都無甚可喜。
  當他收了法術,又見到有一隊妖兵前來,這小賊頭心中卻有許多思忖:「看來我提議到這小溪邊來修煉,果然是個好主意。若是在福陽府城中,哪裡有這麼多的妖怪,前仆後繼的來送死?我的火鴉陣修煉,再多十頭火鴉,就能湊齊七十二頭,把七十二處火竅填滿。有了這等根基,說不定再用功些,就能把火鴉變化完全精熟……他們來的果然好!」
  應鷹同陳七聯手,剛才也殺了七八頭妖兵,心頭熱血沸騰。這位應大少亦是個好鬥的,剛才試演手段,只覺得這三十六根紫玉簡威力莫測,牛刀小試,並未見出深淺來。忽然又有敵人前來送死,他亦有些興奮,不等陳七動手,應鷹已經把法訣一催,先自把三十六根紫玉簡飛了出去。
  這三十六根紫玉簡,別有一種妙用,其實主要功用並非用來當作法器。只是連陳七都不大懂得此物奧妙,應鷹就更加不知了,他把紫玉簡祭煉了兩三重禁制之後,便運用隨心,加之出手便是三十六道純紫色長虹,極度□赫,總忍不住有出手的慾望。
  陳七見應鷹搶先動手,便把真龍炮一壓,暫且運轉火鴉陣心法,先把新收伏的五頭火鴉祭煉精熟。這五頭鳥妖也是跟錯了主人,被陳七的真火種子入體,神魂被粉碎,身體被真火祭煉,當赤鬼先鋒跟應鷹已經交上手之後,它們也漸漸變化了火鴉形態。陳七隻是微微招手,這五頭新化形和火鴉便一起飛起,化為五團火焰,落入到他背後,消失不見。
  赤鬼先鋒雙臂一拍,便有十多團火焰飛出,他運使的法術名為五鬼陰火,性質十分陰毒,乃是他本身的天賦法術。這十多團五鬼陰火和三十六道純紫色長虹,驚龍夭矯,正自斗的不亦樂乎,赤鬼先鋒忽然見得對面的少年,道術如此精奇,心頭也是一震。不由得便把手頭的法術微微緩和了一分。心頭暗忖道:「這個運使三十六道純紫色長虹的少年,本領並不如我,但我若是出盡全力,將之打敗,只怕另外那個身量高瘦,看起來銳氣無雙的便要出手。兩家夾擊,我只怕跟上一個老兄一般下場,還是稍稍緩和,拖延時間,等待主公的援兵罷。」
  赤鬼先鋒心頭有了計較,便故意壓低了五鬼陰火的法術,陳七在旁邊瞧得分明,心頭暗忖道:「這傢伙居然臨陣賣乖,想要拖延時間,只怕呆會還有援兵前來。不過我也要消化方才一戰的成果,這五頭新收伏的火鴉已經差不多可以運用純熟了,等到把太上化龍訣也運轉煉化,便給他一個狠手。」
  陳七剛才吞了十多頭妖兵,尤其還有一名修為最高的妖將,太上化龍訣一時煉化不能,亦需要時間慢慢消化。雖然此時亦能動手,但是能多一點時間,讓他從容提升法力,對這個小賊頭來說,亦是一件好事兒。那手使鋼叉的妖將,已經是煉氣凝煞的修為,陳七還從未吞噬過這等修為的敵人,他這這股精氣,都投入了第三股新生的真龍勁之中,登時把這股真龍勁催至了某個臨界關頭。
  陳七的修為,也是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巔峰,一股真龍勁容納的法力,尤其極限,一旦這股真龍勁吞噬的法力突破了這個極限,便要生出變化來。第三股真龍勁新生不久,本來還要過一段時日,方能將養純熟,但是陳七這一次吞噬的妖兵數目太多,尤其是那頭妖將,法力超出他兩個境界,登時超過了這一股真龍勁所能容納的極限。
  應鷹跟赤鬼先鋒斗的不亦樂乎,在一方有意留手,拖延時辰的情況下,兩人看起來就似不分勝負。陳七在旁做掠陣狀,其實把十成心思,九成都用來的運轉太上化龍訣。第三股真龍勁在丹田急遽盤旋,漸漸有五彩光華泛出。
  陳七亦不知這真龍勁還能生出什麼變化來,只是一面沉住了氣,一面耐心等候,只見丹田中的一股真龍勁,正自把吞噬的妖將,妖兵精血,團團包裹住,每轉動一次,就煉化一分,每煉化一分,這股真龍勁綻放的五彩光華就越強盛。
  陳七甚至可以感應的到,一旦自家吞噬的精血妖氣,盡數被煉化了之後,真龍勁必然會分出第四股來。只是他亦無法預料,這第三股演化為法器的真龍勁,會生出什麼東西來。太上化龍訣在他所得的三頁金書中,最為神秘,火鴉陣的金書被陳七煉化了之後,火鴉陣的道訣,法術,便再無秘密。但是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陳七卻無論如何也祭煉不了,只能是修成一步道法,得到其中一點妙用。
  陳七這邊觀戰不出手,應鷹畢竟對陳七瞭解未有那麼深,還以為陳七是在有意鍛煉他獨撐一面的能力。應鷹亦是經過道心磨礪的,對道訣法術的領悟,遠超尋常修士,這三十六根紫玉簡在他的運用下,不但漸漸發揮出了許多威力,甚至還讓應鷹進一步參悟了這件法器的奧妙,開始煉化下一重禁制。
  許鯉一面著緊應鷹,給好兄弟鼓勁,他不用出手,心思又細膩,也感應到了陳七現在的狀況有些不妥。許鯉暗忖道:「我們三人中,我還未踏入修行之路,應鷹雖然開了鼻識,祭煉了紫玉簡,但仍舊算不得高手,七少乃是我們中的最重要戰力,他若是出了事情,我們可要糟糕……」許鯉正自思忖,如果有了狀況,該如何應變,陳七身上忽然綻放出柔和的光芒,朵朵五色奇花在佛光中悠然開放。
  這些奇異的五色花,正是號為佛門三寶的優曇波羅花。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
  陳七亦不曾料到,之前的兩股真龍勁,都演化為法器,威力各有不凡。但是這一次,這一股真龍勁卻演化為一團佛光,佛光中有優曇波羅花隨生隨滅,同時亦有一門小神通,與這團佛光同時而生,卻是號稱封印第一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這門小神通純以堅固唯一著稱。
  陳七輕輕抬手,便有四朵優曇波羅花組成了一個正四面體。他隨手丟出,佛光一繞,便把赤鬼先鋒囚禁到了裡面。
  赤鬼先鋒正跟應鷹鬥法,亦自主意到了陳七身上佛光湧起,佛光中天花朵朵,心頭也生出了許多警惕。但是他卻不曾料到,陳七一出手,便是這等厲害的佛門法術,四朵優曇波羅花組成的一個小小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倏忽在身邊出現,登時把全身法力都被禁錮,一絲一毫也運使不出來。赤鬼先鋒大吃一驚,拼了命的想要運起本命煞氣,但是卻被切斷了感應,不等他再有掙扎,陳七已經一招手,把這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收了起來,鎮壓到了金剛塔內。
  陳七的法力有限,雖然仗著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奧妙,但也只能筋骨赤鬼先鋒一時,兼且這法術只求堅固,便連陳七也不能傷害到囚禁其中的敵人。但是當赤鬼先鋒被鎮壓到金剛塔內,便再也沒有辦法逃脫了,金剛塔乃是第一等的法器,陳七雖然只能發揮百分之一二的威力,但鎮壓赤鬼先鋒卻綽綽有餘。
  赤鬼先鋒一去,他手下的妖兵登時慌了。應鷹跟赤鬼先鋒斗了許多,也漸漸生出信心來,雙手法訣連掐,把大小諸天印法催運到法器上,三十六根紫玉簡登時威力暴漲,把當頭的三個妖兵擊碎成了齏粉。陳七呵呵一笑,四股真龍勁一起飛出,緊緊追隨在應鷹的紫玉簡之後,把被他殺死的妖兵精氣精魂一併吞噬。第三股真龍勁所化的一團佛光,通體赤金,猶如一團祥雲瑞靄,中間有無數優曇波羅花飄飄灑灑,其中最核心的法力,便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往往四朵,或者八朵,十二朵,二十朵往起一攢,便組成了一個個具體而微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
  這團佛光初才成型,內中蘊含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只相當於五六重禁制,但是隨著陳七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封印了幾頭妖兵之後,這團佛光內的禁制便隨之暴漲,陳七心頭微微稱奇,這才知道,原來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封印的生靈越多,法力便越高,跟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都自不同。
  赤鬼先鋒的手下比他前一個同袍要多了一二十個,除了被應鷹擊殺,讓陳七用太上化龍訣吞掉的,剩下還有二十餘頭妖兵,被陳七封印入了佛光之中。只見這一團祥光瑞靄的赤金佛光,猶如雲朵一般綿軟,但是內中無數優曇波羅花組成數十百個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其中二十餘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已經鎮壓了妖兵,這些妖兵在陣中面容嚴肅,凶意全無,把本身妖力和這團佛光合一,漸漸轉化為佛門法力。
  這團佛光鎮壓了這些妖兵之後,內中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便自層層高漲,一路衝到了第九重禁制。陳七見這團佛光如此奇異,很想順手把赤鬼先鋒也丟了進去,不過總算他知道,這團佛光內的禁制才不過九重,亦不過相當於一階法器,根本鎮壓不住這等煉氣第四層凝煞的大妖,最多只是暫時鎮壓,一個疏忽就要被竄逃出來,所以只是轉了一下念頭,便自放過了這等不靠譜的做法。
  陳七這邊才自把這一夥敵人消滅乾淨,就瞧見了不遠處一團金烏光芒飛起,陳七眼神厲害,見這團烏金光芒中妖氣衝霄,已經非是尋常煉氣凝煞的層次,心頭暗叫一聲厲害,根本不做抵擋之念,一聲大喝,用金剛塔把許鯉和應鷹收了,變化成了火鴉真身,衝霄便走。
  萬法妖王得了赤鬼先鋒的回報,聽說自己派出的第一波手下,已經被人吃干抹淨,心頭惱恨交集,當下便親自上陣。他這邊雲光才起,就瞧見陳七又把赤鬼先鋒一眾拿下,心頭怒火更是熾熱到了,如被人放了一場大火,燒光了他全部家當一般的撕心裂肺。
  「好個小賊,不但殺了我的小姨子,還把我的兩個先鋒給幹了。我豈能饒你?」
  萬法妖王可不是煉氣凝煞的大妖,他是實實在在踏入了煉氣第五層煉罡層次的妖王。他號為萬法,最是以廣博著稱,手下也比其餘妖王多些,他駕馭的這團烏金光芒,乃是大雲王朝最為著名的雲遁法術,號為小諸天雲禁真法。萬法妖王修煉這門法術的時候,特意融入了一絲一縷的太陽真火,故而這團雲頭呈現烏金之色,更有水火交濟之妙。正是萬法妖王的獨門水火如意訣,修煉出來的特色。
  陳七仗著火鴉陣的法術,變化成了火鴉真身,本擬自家的雙翅一閃,便能飛翔百里,尋常修道之輩肯定追之不及。但是萬法妖王這小諸天雲禁真法奧妙無窮,更有雲遁第一之稱,萬法妖王更是修成了罡氣的人物,催動雲遁,得心應手,不過須臾間,就追到了陳七的身後。
  陳七見狀,雙翅連扇,拚力加速,心頭亦是驚駭,暗忖道:「這頭妖王的飛遁法術,怎麼如此厲害?看來我的火鴉變化,也快不過他。」陳七還是剛才收了五頭火鴉,算上原本的,豢養的火鴉,總計到了六十二頭之多,火鴉陣的法力亦略略提升了些。但是在萬法妖王的全力追趕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拉近。
  陳七見甩不脫萬法妖王,便念頭一動,把金剛塔召喚了出來,駝在自家後背上,對裡面的應鷹和許鯉說道:「後面的追兵厲害,你們把我《天皇金經》中的落寶金錢捏住,只要他們飛近,便是灑出一枚,只要逃的稍稍遠些,我就有辦法了。」
  陳七把《天皇金經》一抖,四十二枚生有雙翅的紫金符錢便自落入了金剛塔之中。應鷹和許鯉從金剛塔中往外瞧去,果然見到了就要追趕上來的萬法妖王。應鷹心道:「總不能只讓七少禦敵,我亦該當幫手。」他便把自家的三十六根紫玉簡飛出,這三十六根紫玉簡化為三十六道純紫色長虹,直往後面的烏金雲光中射入。
  萬法妖王在雲中大喝一聲道:「來的好,小賊也不知我的法力,居然還敢賣弄。」他也不用別的手段,只把這團烏金雲光一指,這團小諸天雲禁真法所化的雲光,便自猛然暴漲,把應鷹的三十六道紫玉簡吸攝住了。應鷹總共也沒得兩次跟人鬥法的經驗,上次跟赤鬼先鋒鬥法,還是赤鬼先鋒放了水的,這次遇到了法力勝過赤鬼先鋒許多倍的萬法妖王,還想仗著一件祭煉了幾重禁制的法器應敵,登時吃了大虧。
  應鷹連連運使法訣,想要把自己的紫玉簡收回,但是他的三十六根紫玉簡,就好像是遇到銅鐵禁錮一般,分毫也不能動轉。陳七在下大聲叫道:「快擲出落寶金錢!」應鷹這才恍然大悟,抓了一把落寶金錢便自灑出。他也是心慌,本來陳七讓他擲出一兩枚也就足夠,但是應鷹一把灑出,足足灑出了十餘枚落寶金錢。
  這落寶金錢別有奧妙,專門侵蝕被人的法器烙印,法術氣息,故而當應鷹把這一把落寶金錢灑出之後,這些生有雙翅的紫金符錢,立刻滴溜溜的亂轉,定住了萬法妖王的烏金雲光。應鷹只覺得禁錮自家的法器紫玉簡的力量驀然一鬆,忙把這件法器收了回來。萬法妖王亦不曾料到,敵人的竟然還有這種不曾聽聞過的法術,足下烏金雲光一散,竟然被這十餘枚落寶金錢,散去了小諸天雲禁真法所聚的烏金雲光。
  萬法妖王是何等人物?身子在半空中只是一扭,便再度生出一朵烏金雲光來,只是他此番出來,還帶了許多手下,亦都在烏金雲光之上。這些妖怪有的懂得駕風之法,但也有許多根本不懂飛空之術,眼看都要一個個摔死,萬法妖王終究不捨得這些手下,忙把烏金雲光催動,滿空的救人,等他把手下都救了回來,再看那頭該死的「火鴉」早就都飛的沒了影蹤。
  萬法妖王心中怒火燃燒,已經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他揚手便是一團烏金雷光,打入虛空中,把天空都震的轟隆作響。陳七此時已經收了火鴉變化,在數十里外落下,火鴉變化飛遁雖然迅速,但是在天空上太過招搖,讓人一望便知,故而他拉開距離之後,便落在地下,換了步步生蓮神足通逃命。步步生蓮神足通乃是佛門中最玄妙的遁法,並不比尋常妖怪或者修士駕風慢上多少。陳七借了周圍的環境遮掩身影,更有把握從萬法妖王的追擊中逃脫。


第一百三十章 心頭雜念如頑童,不得教化不成龍
  天空烏金雷光炸響,把正自顧逃命的陳七震的雙耳爆鳴,他修成耳識之後,能聽尋常人所不能聽,但亦因為雙耳敏銳,這聲沉雷悶響,與他來說,也格外驚心。
  「這駑貨是在發洩,也就是說,他已經自承追不上俺了。」
  陳七心思電轉,哈哈一笑,便住了腳步,把許鯉和應鷹都放了出來。許鯉和應鷹經過剛才一場惡鬥,雖然陳七見機奇快,萬法妖王雲光才起,便變化逃脫,一路上也不過交手一次,應鷹飛出紫玉簡被萬法妖王的小諸天雲禁真法拿住,落寶金錢散去了萬法妖王的雲光遁法,兔起鶻落,眨眼便見了分曉,但卻讓這兩個小子都心有餘悸。
  許鯉咂咂嘴巴說道:「我本來還以為應少的紫玉簡,已經頗厲害,沒想到一個照面,就差點被人收了去。還虧了七少的落寶金錢厲害,才散去了對方雲頭。不過那人究竟是誰?為何法力如此厲害,騰雲駕霧飛的也快!」
  應鷹也是有幾分後怕,說道:「險些就被人收去這三十六根紫玉簡,七少可知道,怎麼才能把法器祭煉的不被人收走?」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你們想這些作甚?那人修為高深,已經是煉氣第五層煉罡的修為,這樣的人我們遇上一百次,要被捉拿一百次,大家法力相差太大,根本就沒什麼辦法可以彌補。不過經歷了這一番凶險,對我們也是一種歷練,對日後修行,有莫大好處。」
  許鯉和應鷹是因為偶得奇遇,這才踏上修行之路,直到遇上陳七之前,都帶了幾分玩鬧的心態,他們雖然經過淬煉道心那一關,但畢竟紫玉簡中的幻境乃是假的,總跟這般生死鬥法有些區別。就如陳七所言,他們經過了這一場凶險之後,果然各自有些領悟。
  陳七抬頭四顧,見三人已經到了一處鬱鬱山林之中,便隨手一指,說道:「那邊似乎有個山洞,反正這裡也清淨,咱們便在此處修煉幾日,到時候再去尋找羅浮六女罷。」許鯉和應鷹自是沒有異議,兩人跟陳七便在這一處山嶺修煉,有金剛塔相助,應鷹的大小諸天印法日有精進,只是佛門功法進境極難,他和許鯉雖然各有領悟,卻並未在接下來的十餘日中,有甚實質突破。
  但兩人亦不是虛耗光陰,除了心境上的參悟,這種虛無縹緲的進境之外,應鷹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七層境界,許鯉亦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五層,徐大少也終於修煉出了一股真氣。
  比起許鯉和應鷹來,陳七的進境可就快的多了。他開了道心初境之後,對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領悟,便自更加深邃,加之能夠把全部法力運用,吞吐天地元氣亦復強橫,兩部道訣的進境,可稱得上一日千里,真氣一日雄厚過一日。
  尤其是陳七還鎮壓了赤鬼先鋒,他把這頭大妖煉化,分解成了最精純的精血元氣,經過這一番滋補,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分別晉陞了一重禁制,不過進步最大的,卻是第三道真龍勁所化的那團佛光。這團佛光的根基,便是佛門封印第一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佛光中飄飛的優曇波羅花,便是組成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陣基。陳七在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上,顯露出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奧妙之後,便決定要在這閉關的十餘日內,全力修煉這門佛門小神通。
  陳七面前的優曇波羅花,飄飄墜墜,在籠罩了全身的佛光中旋轉,每一刻都會組成數十百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這些具有封印之力的佛門大陣,大多都是空空無物,但是也有二十餘座中是封印了妖兵,當然現在叫做佛兵更為合宜。
  優曇波羅花有金,紫,紅,黃,青,白,諸般顏色,也有三彩,五彩,每一朵優曇波羅花都只蘊含極微小的佛力,但是當這些柔弱不堪,看起來吹彈可破的靈花,一旦組成了陣法,便是當世最為堅固的封印法術。
  陳七眉頭緊緊皺著,似乎在思索什麼,他身上的佛光,並非只有這一圈,尚有兩圈較為黯淡的佛光,一道代表了金剛三昧法,另外一道代表了步步生蓮神足通。三圈佛光夾雜一起,互相輝映,饒是陳七並非佛門弟子,亦憑空多了一股悲天憫人,大慈大悲,無上生智的氣度。
  山中十餘日苦修,陳七已經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推演到了第十三重,再有數個時辰,便是他跟羅浮六女,萬芳,莫綺雯,卞宛青等女相約的日子,但是陳七卻想在這數個時辰之內,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再度推上一重境界。他已經捉到了一絲契機,只是這絲契機,虛無縹緲,不可捉摸,就如人心,瞬息萬變,誰也不能說出來,自己下一刻回頭什麼念頭。
  許鯉和應鷹正百無聊賴在一旁,一個正在把一根柳枝輕微掃擺,驅趕山中蚊蟲,一個卻在不住的雙手結印,想要把所習的大小諸天印法,多加純熟。許鯉實在有些氣悶,便拉住了還在苦練的應鷹說道:「應少,七少已經靜坐了六七個時辰,看他的模樣,是不是忘記了跟那六個妞的幽會?若是他不記得了,我可要去睡上一會兒,這些天日日苦練,總也覺得睡眠不足。」
  應鷹哈哈一笑,說道:「許鯉你莫要吵,七少他是個把穩的人,事事都在心頭有算計。何況還有好幾個時辰,我們抓緊時間,多修煉一刻,便多一分實力,說不定這一點進步,便能讓我與生死關頭,躲過一場危機。你看七少修煉起來多麼努力,你我都不及他,有他這個榜樣,咱們也知道什麼才算是修道了。」
  許鯉也不是不知道,萬般本領,都是苦修而來,只是他總覺得最近幾日,心境更加浮躁,怎麼都沉穩不下來。被應鷹一說,許鯉也不再多言,心中忖道:「我的心境這般不穩,說來還不是看七少法力日益高明,應少也越來越厲害,自家卻進境甚慢,這才心態不夠平和。我如此浮躁,只怕距離修成道法更加遙遠了……」許鯉知道自家落後,便經常做這種反思,但凡心境浮躁,便以內心自省。當許鯉把心思都沉入識海,頓時便覺得時光過的緩慢。
  當初那位創出《道境》經文的前輩,把道心劃分為四等,並且創出頓悟道心法門時,也知道道心飄渺,無固定之路途可循。他也是偶然觸動旁機,想起上古傳說的洞天法寶,能夠挪移時光,幻化天地,便創造出這麼一套法門來。洞天法寶便是在上古之時,也不是隨意可見,極端罕有,所以他只是以虛帶實,在識海中開闢一處虛幻的天地,把自家的本我意識,放在這一處虛幻的天地中淬煉,在旁人瞧來,此人不過修道數載,但是在識海中的一方虛幻天地中,卻不知已經過去了幾千百年。以時光漫漫來讓人磨練道心,確實極天才的構思,只是這些磨練盡屬虛幻,故而只能用來磨練道心,對道法並無絲毫助益。
  且若是一個人資質魯鈍,識海中無限放大時間,能讓有資質者磨練道心,卻也能讓根性不足之輩,經受不住無止境的孤寂和輪迴,最終心境失控,絕望發狂,乃至魂飛魄散。長生之路,從來都是願者來上,受不住長生之輩,便沒資格踏入此途。
  陳七,許鯉,應鷹三人,因為一開始並無領悟道心,故而都是借助了紫玉簡中的幻境來磨練道心。但是當他們亦堪破道心初境之後,便要在自家識海中開闢這一處虛幻天地,這一片天地,便是真正的「道境」。只有踏破道中幻境,方能證本心,破虛妄,直指真仙之途。
  許鯉雖然這些時日,並未有從《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中領悟出來什麼佛法,但是卻在反覆磨礪道心,就在這一刻,他的心底之中忽然大放光明。許鯉只是微微恍惚,便覺得「自己」從這個世界割裂了開來,外面的時光,忽然變得緩慢無比,一花一木,一草一蟲,甚至山頭清風,諸般聲音,都變得截然不同,一切都慢了下來。
  許鯉心頭無悲無喜,只覺得一片黑暗之中,忽然綻放光明,識海中忽然開闢出來一座茅屋,茅屋中有許多牙牙學語的兒童,而自己便是那教書的夫子。許鯉從書堂上放眼放去,卻認得那些牙牙學語的稚齡童子,亦都是自身,他便在這個時候,忽然明白過來。下面那些稚齡童子,便是他數日以來的雜念,而自己便要仗了本心,去降服諸多雜念,方能純淨道心……
  許鯉的呼吸漸漸悠長,應鷹亦在不住的結成諸般法印,天高風清,和日煦煦,一股暖洋洋,兼且平和無比的氣氛,便在三人中間緩緩醞釀。
  正自苦修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陳七,就在許鯉和應鷹也都靜默下來的一刻,忽然感應到了什麼,全身一震,身外籠罩的三圈佛光,忽然交錯閃耀,最後那一圈夾雜了五色優曇波羅花的佛光光明大盛,內中的最深處,與虛無中生出一道禁製法力,把這一門佛家的小神通,推演到了第十四重。佛光凝聚,圓坨坨,光灼灼,隨生隨滅的優曇波羅花亦在這一刻,全數定住……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念分兩界,心空化十方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一念分兩界,心空化十方。
  陳七隻覺得內心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破裂,識海中光芒萬道,一座具體而微小山轟然出現,亦開啟了心中「道境」。只是他的道路跟許鯉不同,演化的道境,便也自不同,這座小山半雲半霧,似乎懸浮虛空,山上金光萬道,似有許多花花草草,飛禽走獸,但是一念一轉,又似乎光禿禿的,生機全無,就算陳七自己,也不知山中景致如何,何為真,何為假,何為虛幻,何為實有。
  陳七長笑而起,許鯉和應鷹恰在此時,也睜開了雙眼,三人互相對視一眼,許多話盡在不言之中。陳七隨手一翻,露出了金剛塔來,把兩人一起攝入了塔中,這才搖身一變,化作一頭火鴉,飛往了福陽府城。
  羅浮六女原是同門,大師姐摩雲翼莫綺雯,二師姐百花劍徐青,老三屠龍仙子卞宛青,老四牡丹仙子萬芳,其餘兩位小師妹因為出道的晚,還無綽號,老五金靈犀,老六楊青青。她們和陳七等人結盟之後,亦有些擔憂桃花教的事情,但是沒得多久,桃花教在福陽府城的大總管馬玉,便親自到萬府送上拜帖,言明此事已經過去,請諸女不必掛心,還言明要在萬花樓宴請陳七,到時候希望羅浮六女賞光云云!
  羅浮六女也頗覺奇怪,不過想到陳七乃是「青城弟子」,便也就釋然了。到了時候,六女便各自梳洗打扮,帶好了隨身的兵刃,前來萬花樓赴會。這一次就連萬芳的哥哥萬旗,亦帶了自己招攬的兩位旁門修士,一同前來赴宴。
  馬玉跟陳七一會之後,便動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想溝通總教,但是馬原的父親畢竟是桃花教的長老,所以儘管他已經分說了厲害,這一次桃花教還是派出了兩位長老,至於最後結果如何,還得這兩位長老定奪。
  當陳七帶了許鯉和應鷹在福陽府城僻靜處落下,抬頭望向萬花樓時,心頭也不禁微微凜然。桃花教的此次派出的兩位長老,盡皆煉氣第五層煉罡的修為,都已經數十年不問世事,這次還是因為有「青城派弟子」夾雜其中,這兩位長老才出關來干預此事。
  桃花教的凝煞,煉罡法門,源自上古,又經過許多增補變化,雖然亦名為桃花煞,桃花罡,但卻沒有來上古時,桃花繽紛,落英芳華之美妙,煞氣中孕育了一股瘴毒之氣,只有修煉到罡氣的層次,才會恢復到桃紅色,但只有修煉到最頂峰,罡氣中才會有桃花朵朵,凝成桃花雷罡。
  這兩位長老潛修近三百年,雖然限於資質功法,並不問鼎金丹,但修為也極深厚,修成的桃花罡氣中,已經隱隱有了朵朵桃花。兩人頭上各有一道粉紅色罡氣,筆直如煙,沖透了萬花樓的屋頂,到了百餘丈高空,兀自凝聚不散。
  陳七遠遠望去,知道萬華樓中今日是來了厲害人物,桃花教的兩位長老有意放出罡氣,不加以收斂,也是給害了馬原的「青城弟子」一個下馬威之意。畢竟陳七也不過是煉氣入竅的修為,雖然仗著許多手段,面對煉氣第四層凝煞的大妖或者修士,也有一拼之力,但是對上更高一層,煉就罡氣的人物,陳七就只有敗退一路,再無第二種可能。
  許鯉和應鷹亦瞧到了萬花樓方向,有兩道桃紅煙氣,筆直如柱,衝上了百丈高空。他們兩個得了陳七指點,亦知道這種徵兆代表了什麼,一起露出了駭然之色。應鷹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只不過是打死了一個不開眼的貨色,桃花教居然就擺出如此大的陣勢來,他們也未免太過認真了罷。」
  許鯉說道:「馬原死不死還未一定,只是那廝也是凝煞的境界,卻被七少一擊打的生死不知。桃花教當然再也不敢派出凝煞修為的弟子來,換了煉就罡氣的厲害角色,亦在情理之中。只是我們也不知,馬原究竟死了還是未死,若是他已經死了,只怕這一場就是鴻門宴,我們去了就是自投羅網。若是馬原沒死,我們卻不敢過去,只怕就露了怯,說不定桃花教一樣翻臉。」
  陳七隻是略略沉吟,便露齒一笑道:「我們要是不去,就等於招供並非青城弟子,怕了他桃花教,他們翻臉幾乎是必然。雖然我真不是青城弟子,但還真不想給人瞧的低了,許少,應少,我們走罷。」
  陳七雖然有些事情,還是不想跟許鯉,應鷹說,但在出身這一點上,他卻沒想隱瞞。不說和說謊,乃是兩種意思,前者朋友兄弟間有甚不想說的話,可以互相體諒,但後者說謊,便是拿人當作傻瓜,或者沒把人當朋友了。陳七跟許鯉,應鷹相交一場,亦知道這兩個朋友可教,所以早就解釋了自己的來歷。
  許鯉和應鷹也都是膽大包天的人物,他們雖然知道此行危險,但是亦明白,這種面對大危機,也要知難而上的經驗,會給他們帶來無與倫比的好處,甚至有助於打破心中塊壘,淬煉道心。就算普通的武者,經過一次生死搏殺之後,都會有許多武道上的突破,修道人去做一些從未體驗過的事情,對修行而言,亦有許多難以言語的助益。
  陳七帶了許鯉和應鷹,施施然來到萬花樓外,雖然三人只是第二次到這裡,但是上一次給他們許多震撼的萬花樓,卻已經不足以動三人的心魄。這不光是因為,他們曾來過一次,亦因為三人的眼界已經大大不同。
  尤其是陳七和許鯉,識海之中,剛剛開闢道境雛形,只要他們願意,便可以在本我意識沉入道境之中,千百倍的加速道境中的時間流逝,經歷無數生死悲歡,孤獨寂靜,一瞬間滄海桑田,想要再打動他們的人心,便不會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只是當本我意識沉入識海道境之後,跟外界一切聯繫全部切斷,並不能用來鬥法,只能用來體悟,不然若是有人能保持心神沉入道境,鬥法時便可無往不利。
  但陳七踏上了萬花樓的頂層,便看到了兩個貌若童顏,肌膚紅潤,看起來只像是十七八歲少女的「老人」。這種感覺彆扭之極,但是卻有真切實在,陳七的雙眼看到的是兩個貌若桃李,長身玉立,肌膚細膩,長髮飄拂,一個身穿紫衣,一個身穿五彩花裙的年輕女子。但是在眼識和耳識之下,陳七卻能「看到」和「聽到」另外一種「真實」。這兩個桃花教的長老,身上的氣息垂垂老朽,生命的氣息正在漸漸流逝,且永不可能逆轉倒流。
  雖然萬華樓中,還有羅浮六女,萬旗和他邀請的兩位旁門修士,以及桃花教在福陽府的大總管馬玉。但是陳七在上了萬花樓頂層許久,眼中都只有這兩位桃花教的長老,這兩位大長老的表象和內在,枯榮相反,表裡不一,讓陳七似乎一瞬間就感悟到了生老病死,萬物無常的道理。甚至他還能感應的到,這兩位長老為了挽留生命,挽留光陰,願意付出一切的決心和意志。但是他們縱然有強橫法力,號令桃花教上下無數徒眾的權柄,卻仍舊不能挽留半分即將消亡的生命。
  桃花教的兩位長老,亦帶有幾分笑意的看著陳七和許鯉,應鷹。她們並未料到陳七隻是一瞬間,便瞧出了許多東西,都對這個傳說中的「青城弟子」有許多興趣。那個身穿紫衣的桃花教長老,輕輕啟動櫻唇,噗嗤一笑說道:「這位七公子果然年少有為,看的本長老都怦然心動,日後青城一派,必然因公子而大放異彩。」
  馬玉本來擔了許多憂慮,只怕兩位長老忽然翻臉,自己之前許諾都付諸空頭不說,還一下子就得罪了陳七和馬原兩邊,日後在桃花教的日子,必然要難過許多。但是當他聽得這位李長老出言溫和,當下就放下了幾分心事,暗忖道:「看來兩位長老,也怕跟青城派交惡,所以才說話如此溫和。」
  但是陳七卻從這位身穿紫衣,貌如年輕女子的長老身上,感應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殺意和妒恨之意,跟李長老的言語完全相反,陳七絲毫也不懷疑,只要自己一句話應對不善,這位李長老就會立刻出手,把自己生吞活剝。
  陳七心中念頭只是微微一轉,就輕輕一笑,說道:「這位前輩謬讚了,青城派許多師兄師弟,資質都超出於我。」
  陳七話音才落,李長老就淺淺輕笑一聲,說道:「原來如此,看來青城派人才濟濟,那麼死上一兩個不甚重要的弟子,也不至於跟我桃花教翻臉了。本來我還想,若是七公子在青城派內太過重要,我們總要考慮兩派的大局,既然七公子自承不及好多師兄弟,那麼殺了也就殺了,馬玉你說是不是?」
  馬玉登時無言,混沒想到這位李長老翻臉這般快,他還沒想出解釋的話頭。另外一個身穿五彩花裙的長老,更是眼中寒光一閃,便有一朵五色桃花飛出……


第一百三十二章 桃花飛芒
  桃花教的桃花罡氣一旦修煉到第八層以上,便可凝聚桃花雷罡。桃花罡氣中飄飛的朵朵桃花,都是極精純的罡氣凝練,一旦放出立刻變成轟天震雷,比天雷的威力也毫不遜色。這位身穿五彩花裙的長老,放出的這朵桃花,足可以把萬花樓炸飛五層。
  陳七幾乎是想也不想,便把自家的四道真龍勁一起放出,並且同時把火鴉真氣打散,供太上化龍訣吞噬。幾乎是彈指之間,陳七便已經做了最好的決定,轟出最強的一擊,把龍炮八擊中的第一擊,也是他能發揮到最強,最猛級數的殺招,一分一絲餘力也不留的打了出來。
  四條火龍翩翩飛舞,龐大的龍軀凝成彎如虹弓,一起迎擊向了這朵看似毫不受力的桃花。
  煉就罡氣的級數,同凝煞級數截然不同,兩者相差的不光是功力的高低,還有真氣品質的巨大差別。陳七憑了雄渾過尋常修士數十倍的真氣和金剛塔這樣的法器,可以鎮壓凝煞五六層的大妖,但是對上煉氣成罡境界的仙道中人,卻唯有敗亡而已。
  陳七在這一刻,感受到的不是生死威脅,唯有一股酣暢痛快,充塞胸膛。經過多番淬煉,陳七終於可以做到生死關頭再無雜念……
  身穿五彩花裙的那位桃花教長老,此番出手含有深意,但是她亦不曾料到,陳七幾乎是半分退縮也無,念頭轉也不轉,便轟出如此雄霸無雙的一擊來。真龍炮第一擊火龍焚野的威力,便是讓她這樣煉氣成罡的大高手,亦暗暗心驚。畢竟這一擊可是才煉氣第二層入竅的人物轟出,她根本不敢想,若是陳七亦有跟她相當的修為,這一擊該有多麼驚天動地。
  李長老眉頭微微一皺,一揚手便是一團桃紅色煙霧散開,把萬花樓最頂層籠罩了一個嚴實。這是她最得力的一件法器,名為五毒桃花帳,是用了無數瘴氣毒氣祭煉而成。攻防一體,已經被李長老祭煉了數百年,祭煉出來三十七重禁制,算得四階法器中的下品。
  火龍焚野和桃花罡雷相拼,一瞬間就如世界靜止,下一刻便是萬物崩塌,那一朵小小的弱不禁力的桃花瞬間化為烏有,但是爆發出來的力量,卻把陳七的四條火龍一起震碎成了齏粉。饒是陳七所修的兩大道訣玄奧,畢竟境界上差距太大,四道真龍勁被毀滅,讓陳七的全身竅穴都受了震動,一時連火鴉變化也運使不出來,只能勉強憑了殘存的火鴉真氣護住自身,一口鮮血逆行到了喉嚨,這小賊頭硬是憑了一股狠勁壓力下去。
  本該在這一擊硬拚,震成粉碎的萬花樓頂層建築,在李長老的五毒桃花帳的護持下,居然絲毫未損,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李長老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又化為了輕笑,似乎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般,對那位身穿五彩花裙的長老說道:「刁長老何必如此試探?這位七公子法力如此精奇,必然是青城嫡傳無疑,你這般魯莽,萬一惹得七公子不快,我們桃花教和青城派交惡起來,豈不是無妄之災?」她對陳七拋了一個媚眼,又自笑道:「七公子不會這般小氣罷?只是一點誤會,就請出你家大人來?」
  陳七強行壓住了五勞七傷的身子,冷哼一聲,亦不說話,但是眼中卻露出了陰冷無比的異芒來,低低說道:「要是我死了,自然會有人出頭,要是我沒死,自家賬目,總要自家接掌。」
  陳七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馬玉亦是聞絃歌而知雅意角色,立刻就明白這是兩位長老商量好的,也要給陳七一個下馬威。並且算準了得罪陳七和得罪青城派的區別,這才果斷出手。馬玉心中暗忖道:「這兩位長老果然心狠手辣,剛才的一擊只怕已經斷了這個少年與仙道上的前路。她們也算清了,光是得罪這麼一個真傳弟子,桃花教還接的下來,也未有把事情做絕。這人果然落入我家兩位長老的甕中,居然說出來要自家解決的話來,他還想要憑自己修煉,日後召回場面,卻哪裡能夠?」
  馬玉雖然限於修為,也沒有看出來兩位長老的暗中出手,但是他畢竟是桃花教的一方大總管,知道李長老年輕時,號稱七妙桃花女,煉就一宗法術,名為桃花飛芒。這種法術是把真氣煉就細如毫毛的地步,與無聲無息處透入人體,潛伏在竅穴經脈之中,平時怎麼都查看不到,但是關鍵時候發作起來,最是歹毒。
  他當場呵呵一笑,說道:「七兄年少英武,果然快人快語,我們桃花教和七兄的梁子,就此揭過了。這一次上古仙人洞府出世,我們桃花教亦有幾分好奇,正好羅浮派的幾位姐妹也在,便由馬玉做主,大家聯手來做這一樁買賣如何?」
  馬玉笑吟吟掃了一眼,羅浮六女雖然有心抗辯,但卻沒有這等本事。馬玉可比馬原的氣勢足的多了,何況桃花教還有兩個老古董級數的長老在,如何容得他們反對?至於萬旗帶的兩個旁門散修,更是不敢有絲毫異議,他們比羅浮六女還要害怕桃花教。羅浮六女怎麼還有師門可以依靠,羅浮七真雖然不算什麼大高手,但畢竟也有凝煞頂峰的人物,他們連羅浮六女的法力也不見得超出,兩人連聲都說:「自是遵從馬道友的意思,大家聯手,方有機會。」
  陳七嘿然一笑,亦是一口答應了。
  應鷹手上有三十六根紫玉簡,乃是上古仙人洞府的鑰匙,陳七也有許多盤算,故而並不反對,有桃花教的加入。
  李長老和刁長老兩人頗有深意的瞧了陳七一眼,兩人一起笑道:「既然如此,我們這把老骨頭,就跟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起,玩一玩罷,至於得了東西,我們也不要,你們這些年輕人分了就是。」得了兩位長老的話,羅浮六女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儘管她們也知道,若是除了什麼好東西,自家是保不住的,但若是一些人家用不著的,卻大有希望入手。只是她們可以放心,陳七那邊卻又是一番情況,羅浮六女各自偷偷去瞧陳七,見這個少年混不在意,就連許鯉和應鷹也是聲色自若,也都心中好奇,不知三人什麼盤算。
  陳七也不避諱桃花教的人,見大家商議好了,便盤膝座下,潛運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心法療傷。他被刁長老的桃花罡雷震動了週身竅穴,氣血翻湧,就算遇上一頭尋常的妖兵,都難保不會陰溝裡翻船。陳七這一沉下本我意識,觀察自身,除了發現有數十處竅穴已經被震傷了之外,還發現了數十縷奇異的淡紅游絲,正潛伏在幾處不常運用的竅穴中。若非他修煉的上古道術奇特,簡直又剛剛在識海中開闢了道境,對真氣變化敏感之極,還真就查知不覺。
  桃花真氣雖然玄妙,但是比起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和火鴉真氣來,品質上卻遜色了不知多少,陳七察覺了自家被人暗算,心頭惱怒,運轉太上化龍訣只是轉了幾轉,便把這些細如游絲的桃花真氣化去。雖然這些真氣只有一絲一微,但畢竟是出自煉氣成罡的大高手,陳七吞了這些桃花飛芒,對真龍勁也不無小補。他運轉了太上化龍訣只是小半個時辰,已經傷勢盡復,真氣也恢復的八九成,剩下的損耗只要緩緩運轉太上化龍訣,便能漸漸恢復,已經不用特意打坐。倒是剛才陳七強行打散火鴉真氣,供給真龍勁吞噬,讓火鴉真氣折損了兩三成,這卻非是短短的修煉可以恢復過來。
  陳七療傷完畢,有運轉運轉了一會兩大道訣,穩固了一番,這才一躍而起。
  李長老和刁長老見到陳七這麼短時間,就把傷勢鎮壓下去,也都暗暗吃驚。李長老更是在心頭暗忖道:「虧了我剛才出手,運用桃花飛芒傷了他,等他修煉的時候,桃花飛芒發作起來,足可以讓走火入魔,一命嗚呼。不然等這小子修煉到更高深境界,也是個極大的麻煩。」
  李長老雖然心中想的狠毒,臉色卻笑吟吟的,把素手一揮,放出的五毒桃花帳就化為一團粉色雲光,把眾人都托了起來,直接從萬花樓的窗戶飛了出去。她對陳七頗有耐心的說道:「雖然說還有幾日,傳說那座古仙人的洞府才會出現,但我們早去等候,也可免得錯過了機緣。這等古仙人的洞府,對我們這些幾百年的老古董,已經沒了用處,但是對你們來說,卻可能是一份天大的機會,說不定就能得到有助於修為的靈物。」
  陳七微微曬小說道:「這位前輩的本領,未必就有我師門長輩高明,只是我此番下山,就是想要尋一塊神鐵,祭煉一口自家用的飛劍,這才想要碰個運道罷了。」
  李長老聽了陳七解釋,這才略略放鬆,對她這樣修道數百年,壽元將近的人物來說,便有千萬卷道書,也都來不及修煉了,就算有威力極大的法器,也都算不得什麼價值,也只有能延長壽元的仙丹,方能打動人心。只是仙丹難求,李長老和刁長老,也並未想過此行能有這種收穫,她們能來福陽府城,有一大半是為了馬原之事,對上古仙人的洞府還真就沒有多少覬覦之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至純之火,青城八秀
  許鯉和應鷹雖然見過陳七變化火鴉,也見過萬法妖王駕馭了烏金雲光,但自家坐在雲端,俯瞰大地的經驗,卻尚是首次。
  桃花教李長老雖然心思狠毒,但是這一件五毒桃花帳的法器,卻祭煉的極為玄妙,花去了不少心思。從外面來去,這件五毒桃花帳只是一團十餘畝方圓的粉色雲團,把裡面的人都遮掩住了,不受天際罡風吹拂。從裡面感受,卻如在一間雲氣蓋造的房子,在四面桃花瘴氣凝聚的軟牆上,卻有許多透明的窗洞,也不知李長老用了什麼法門,這些窗洞從裡望去,毫無遮擋,可以鳥瞰大地,遠眺長空,但是卻一絲風也吹不進來。尤其是這五毒桃花帳所化的雲團,內中軟綿綿的,或趟,或臥都十分舒服,許鯉感受一番,嘖嘖稱奇,對陳七說道:「七少,日後我也要祭煉一件這麼好玩的法器,這可比身駕馭飛劍,在天上吹風舒爽的多了。」
  李長老吃吃一笑,粉面桃花,頗有幾分嫵媚之意。雖然她年紀已經不小,算的老妖婆級數,但是桃花教有許多獨門秘法,駐顏妝點,外貌看起來還如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女郎。她眼中秋波橫盈,吃吃笑道:「天下雲遁法門,無不出自小諸天雲禁真法,只是各家各派所得都略有不同。你想要學這雲遁法門,讓姐姐來教你如何?」
  許鯉當即大聲叫好,立刻從陳七,應鷹的身邊湊到了李長老那裡,臨走前還不忘扭頭沖兩家兄弟做個頗有深意的鬼臉,應鷹跟他從小到大,自然知道許鯉是什麼心思打算,陳七則是暗暗好笑,只是沉下了臉色,給許鯉少許配合。
  許鯉和應鷹出身乞兒,向來覺得浪費可恥,有人願意傳授法術,豈有不學之理?至於李長老的其他心思,許鯉也都看破,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陳七方才雖然把內傷平復,真氣也恢復的八九成,但多運功一會兒,總是多幾分好處,所以他在許鯉跑去跟李長老討教的後,也沉下心思,運轉兩大道訣起來。方纔他運功較為倉促,只是體察了體內無恙便罷,這一次細細運轉真氣,一個竅穴,一個竅穴的慢慢溫養,這才忽然發現,自家的真氣居然微微有了些變化。
  開始陳七還以為,是桃花教的李長老和刁長老弄了什麼手段,但是當他仔細分辨時,卻發現這一股異種真氣跟火鴉真氣居然略有相似,但卻更加精純,亦是一股火系的法力,也是以七大真火中的太陽真火為根基。
  陳七略略吃驚,分出一縷念頭去控制這一縷真氣,卻發現這一縷真氣極端暴烈,雖然能受他指揮,但是遇上火鴉真氣,便要吞噬,跟真龍勁也相持不下。
  「這一縷暴烈無比的真氣,究竟是哪裡來的?桃花教絕不可能有這等道法。難道是……」陳七心頭一動,把念頭沉入了丹田之中,果然見原本的三頁金書中,記載有吞日神猿變的那一頁,也生出變化。這一頁薄薄的金書上,已經生出燦爛光華,許多赤紅的真氣,在這一頁金書周圍繚繞,灼灼吞吐,猶如火蛇亂舞。
  「果然如此,我雖然從未認真修習過吞日神猿變,但卻早就把這部道訣銘記於心,偶然無事,也試著運轉過幾次吞日神猿變的道訣,只是這些無心動作,便打下了一點根基。這一次我把火鴉真氣打散,用來反哺太上化龍訣,結果散逸的火鴉真氣,為吞日真氣煉化,把這一縷真氣滋養壯大起來。」
  陳七按照吞日神猿變的心法,運轉這一縷陌生的真氣,果然這道真氣相應如斯,靈驗非常。陳七隻是運轉了一刻,便覺得全身發熱,每一處竅穴都充滿了灼熱漲滿的感覺。他亦算是修煉真火的大行家,對火鴉真氣和吞日真氣略作區分,便明白兩股都以太陽真火為主的道訣,修煉出來的真氣有什麼區別。
  太陽真火,太陰真火,星辰真火,乾焰真火,地極真火,南明離火,三昧真火等七大真火,號為先天火種,至純之火,能無限提升火力。只是修道之人往往只能把這七種真火修煉到某一極限,便不能繼續提升下去了,不然這七大先天火種,連主人都能焚燒殆盡。
  修煉火系道法之人,為了提升所修真火威力,各用巧思,或者把兩三種真火合練,或者參雜許多異種真氣,好在自己能夠承受的境界,把所修的真火威力提升。火鴉真氣修煉的是比七大真火稍次一等的卯日真火,卯日真火是三昧真火和太陽真火合修,以心火御陽火,在十三寶焰中已經是最為霸道火種。可吞日神猿變,卻是真真正正的修的是至精至純的太陽真火,故而比火鴉真氣還要霸道。
  只是太陽真火遠比卯日真火要難以駕馭,甚至修煉到同等境界,要付出數倍的苦功,還要面臨真火暴走,焚燬道軀之危險。只有極少數的道訣,才以至精至純的太陽真火為本,但這些道法卻極難修煉到最高境界,古往今來,幾乎就不曾聽過,以最精純的太陽真火法門,證道仙途之人。
  吞日神猿變卻不知創始人怎麼忽然闡發天機,想出了一個別闢蹊徑的路子。他先以太陽真火為本源,祭煉出來一口太陽神爐,再於太陽神爐中孕育真火精華,祭煉出一頭太陽真火精靈來。肉身修煉,駕馭的太陽真火有其極限,但祭煉出來這一口太陽神爐卻並不須提升到至高威力,有了太陽神爐為封印,在太陽神爐中孕育更高,更強,更暴戾的太陽真火,因為有這一件太陽真火凝練的神爐為封印,便也有了可能。
  至於最後為何太陽神爐中孕育的太陽真火精靈,不是素來以太陽真火化身著稱的火鴉,火龍,而是一頭吞日活猿,估計便是創下這門道訣的那位前輩,也未必就能解釋的分明。陳七不曾選擇吞日神猿變這門道訣,所以對這門道訣也就沒多關心,此時無意中練出了吞日真氣,便運轉道訣,把這些純淨無比的太陽真火,都送入了那頁金書之中,便再也不去理會。
  陳七經過這一番淬煉,只覺得體內真氣又復精純了些,當他把雙眼睜開,眼中如同虛空生電,金芒一閃而沒。
  李長老和刁長老雖然都不把陳七當作對手,雖然她們都認定了陳七出身「青城派」,但畢竟這小賊頭法力太弱,境界還低,遠不足入她們的法眼,但是陳七隻是修煉一回,道行便有明顯進境,也讓這兩位桃花教的長老暗自心驚。尤其是李長老,心中暗忖道:「虧了我當機立斷,給他種下了桃花飛芒,不然再有幾十年,這小賊成長起來,哪裡還有我等的活路?」
  李長老和刁長老對望一眼,都在對方心中看出了放心之意,但她們雖然心狠手辣,做事也周全,卻不曾料到陳七所修的可不是青城道法,而是上古道術,且所習的兩種道訣都霸道無比,早就破去了桃花飛芒。
  陳七全身一晃,骨節之中發出輕微的辟辟啪啪之聲,他鐵骨功已經修煉到了第九層的頂峰,但這一關在仙道中也極難過去,在武者中更如天梯一般。陳七根本就沒存過把鐵骨功修成第十層以上的念頭,畢竟他所修的兩種道法,都比鐵骨功來的奧妙,想要突破到感應天地的層次,亦就是武道中的先天之境,自是以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為先。
  但是鐵骨功借助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之力,已經到了第九層的極限,陳七略略活動筋骨,身上便發出暴烈剛猛的氣息來,猶如一頭凶獸,隨時都想要發威。這股凶氣一發即收,但是正在五毒桃花帳上的眾人,卻沒人可以忽視這個小賊頭。
  尤其是萬旗,自從上了萬花樓便被當作「空人兒」一般,就連自家的妹子,都不怎麼在乎他。這一次本來萬旗除了千方百計邀請來的兩位旁門散修,還想把自家的幾個結拜兄弟帶上,只是萬芳跟他提點過,這一次來的都是道門大派,非是凡俗人可來的。萬旗怎麼說,也不允他把揚州八英都叫上來,只是卻不過自家哥哥的面子,才讓他跟兩位旁門修士一起登樓。
  萬旗見過了陳七的厲害,也見了兩位桃花教長老的威風,心中不甘,起了許多心思。暗暗忖道:「我們揚州八英都是人中之龍,如何就比不得這些人去?憑什麼就沒人來收我們為徒,傳授仙道法術?這一次好容易藉著妹妹的面子,跟桃花教的馬原勾搭上,卻沒想到,一轉眼馬原就被人打的生死不知。桃花教出來兩個長老,也不敢拿打殺馬原之人如何,看來三派六道才是真正的仙道門派,我該尋個什麼法子,跟這三個少年接近?只要我能拜入青城門下,憑我的資質,如何不能超過他們?現在低聲下氣也不妨,日後總會讓他們也來低頭拜我。等我修成道術,再把幾個結義兄弟都援引到青城門下,只怕揚州八英,就要改做青城八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求人引薦
  似萬旗這樣的富家子弟,只知道心頭有自己,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旁人。雖然他打了陳七的注意,想要借了陳七的關係進入「青城派」,但一面又存了日後飛黃騰達,再把陳七踩到腳下的主意。同時更存了拉幫結伙,把自家結義兄弟都引入青城,甚至也不無日後修為高了,去坐一坐青城掌教位子的念頭。
  萬旗心中念頭紛雜,思忖了好一會,他見陳七起身四處走動,心中便拿定了主意,站起身來,瀟灑的一笑,走到陳七的身邊,做分庭抗禮狀,說道:「七兄似乎有些焦躁,不知是我為何緣故?」陳七斜眼瞧了這廝片刻,燦爛一笑說道:「原來是萬兄,我修煉的道法太過霸道,不夠中正平和,故而時常火氣太盛,難以自抑,到不是為了旁的原因。」
  陳七雖然知道萬旗是殺父仇人之一,卻也並未怎麼在乎他,甚至都不曾多看一看,多關注一分。他乃是修道之人,萬旗卻是個俗人,兩者之間天差地別,陳七從不擔心,替父報仇的事兒。陳七所差者,不過是尋一個無人知曉的時機,好趁勢下手罷了。
  萬旗卻不知道,這個少年居然跟自己有這麼大的仇恨,已經下了必殺之心,還想跟陳七拉攏關係。故作灑脫的一笑道:「七兄快人快語,說來我有一個結義兄弟,也是這般脾性。」陳七見他有意跟自家兜搭,便順勢問道:「不知萬兄那位兄弟是誰人?」
  萬旗當下便滔滔不絕的把自家七個結拜兄弟都介紹了一遍,還數次提起曾跟幾位結義兄弟行走天下「行俠仗義」的事情。陳七還特意把話頭引去了都梁郡,萬旗當下便說了幾句在都梁郡的事情,其中關於陳七父親一事,他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曾在天馬山殺了幾個山賊。萬旗自居平生做過無數大事兒,對殺了幾個山賊的「義舉」並不是很放在心上,何況過來好多年,他連當時的具體事情都記不得了,倒也並未吹噓什麼。
  陳七哈哈一笑,再次確定了萬旗等揚州八英兄弟,是他的殺父仇人沒錯,便有一搭沒一搭跟萬旗隨意聊了幾句,亦把其餘揚州七英姓名,來歷,住處,都打聽了出來。心中狠狠說道:「聽起來,這些小貨都頗有些家財,還有好幾個,都有漂亮的妹子,似乎家中的老父姬妾也不少,還沒出嫁的姑姑,阿姨也甚多,俺回頭都一窩端了……」
  萬旗見陳七甚好說話,便忍不住問道:「不知七兄的門派,對收徒有什麼要求,萬某一直好慕仙道,只是機運不好,一直都沒有碰上真個有道行的高人。若是七兄可以幫我援引,萬某必然感激不盡。」
  陳七微微錯訛,便即笑道:「萬兄若是想要拜入哪家道派,先得要挑揀一下這家道派傳承下來的道法,跟自家品行相合也不。比如滅情道的道法,要斬滅七情六慾,萬般情緒盡皆殺滅。忘情道的道法,卻要至情至性之人方可修煉,最後得情忘情,證就大道。若是本性不合,修煉道法便無寸進,若是跟自家的品性相近,方可在修煉的時候一日千里。我與萬兄才是初見,並不知道萬兄的性情如何,是否能修煉本門道法,就算想要援引,門中師長也必然不肯理會。」
  陳七這套說法,卻不是他杜撰,而是他在修煉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時候,自家的切身體會。這兩部道訣都重殺伐,故而陳七以殺性入道,勉強也可走的通。但他的性子並不算是,特別契合這兩家道法,在修煉了一段時日之後,便漸漸的被這兩種道訣通話,自家的性格也略有變化。
  在一旁正指點許鯉小諸天雲禁真法的李長老,忽然含笑插嘴道:「這位七公子說的不錯,就算我們桃花教,亦要先挑選傳人的品性,若是品行不合,就算資質再好,也不能有多大成就的。當然若是資質真個不錯,就算品性不合我桃花教的道法,本教也是願意收下的……」
  萬旗本來聽說修道要先挑選品性,便有三分沮喪,待得聽李長老說只要資質好,不論品性也可,便自露出喜色。問道:「萬旗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只要資質夠好,什麼道法都上手,何必非要挑選品行!」
  李長老吃吃笑道:「不是這個道理,我們桃花教願意收這樣資質高,卻不合本門道法的弟子,只是免得被旁的教派收羅了去,日後修成道法,成為本門的對頭。這樣的弟子入門比那些沒甚性子,資質魯鈍的徒兒都難教導,誰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去調教這等不合口味的傳人。但留在門中,隨意養著,也不耗費什麼資財,七公子你說是不是?」
  陳七嘿然一笑道:「鄙門中卻無這等傳統,既然不合積年傳下的道統,便推薦去其他要好的門派就是,何必耽擱人家的前程?」
  萬旗錯料了李長老的意思,一時窘迫了不知怎麼說話才好,陳七的一番話,又給他生出無限希翼。同時萬旗的心中,亦心中生出了警惕,本來他在認識馬原之後,也曾想過投入桃花教,只是馬原怎麼也是煉氣凝煞的人物,根本不屑理會他這等俗人。若非是看在羅浮六女,尤其是他看上的卞宛青的面子,早就讓萬旗都多麼遠,就滾多麼遠了。萬旗並不知道仙道中人的禁忌,一直都還把馬原當作可以備用的選擇。此時他心中不禁想道:「看來桃花教這等邪教,還是不能加入了,這個七少倒是可以結交。就算青城派我不合進去,至少他也能幫我引薦到其他門派。三派六道都是道門大派,我隨便拜入哪一家都好……」
  陳七如何知道,萬旗居然還有這等想法?三派六道那等大派,連他也知道不好進去,萬旗還想挑肥揀瘦,那有多麼不知天高地厚?不過就算陳七知道他在想什麼,亦不會去給他當頭棒喝,對這小賊頭來說,這廝不過是一個要死的貨,誰耐煩管他還如何想?
  李長老不但是桃花教的長老,道法高深,就連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准。這個萬旗心中所想,陳七畢竟年紀還輕,雖然看破,卻也並未怎麼深思。但是李長老卻把萬旗瞧的如同透明一般。她兜搭許鯉已經有些進境,但是許鯉滑溜,李長老還未有十足把握。這位桃花教的大長老心中暗忖道:「今晚未必能把許鯉這個少年郎勾搭上手,說不得,就要那萬旗這個二手貨來殺殺火氣。等我採補了他的精華,再告訴他什麼叫做修道罷!」
  李長老噗嗤一笑,說道:「七公子的朋友,我自然是不敢動的,不然似萬旗這等資質,我們桃花教可稀缺的很。尤其是他性子也頗合本門道法,說不定十年之內,就能突破煉氣感應這一關,追上馬原,馬玉這些後起之秀。」
  馬玉聽得說到了他的頭上,連忙謙遜了幾句道:「不敢,不敢!李長老此言謬讚了,馬玉如何比得上馬原公子。」
  李長老微微歎息說道:「馬玉你也不比妄自菲薄,本門的道法雖然比不得三派六道,但是在凝煞煉罡這一層次,卻也不輸給那些第一流的大派。你為本門有數的年輕才俊,日後修成桃花罡氣也不在話下。至於金丹那一層,天下才有幾個?就是三派六道,也並無許多,一家也就一兩人罷了。你日後必定會成為這一界,僅次於最頂層那幾個人物之下的修士,等我大歸之後,這五毒桃花帳就賞賜了你罷!」
  馬玉也不曾料到,李長老忽然感慨,並且許諾了這麼一件厲害的法器。各家各派的道法不同,祭煉法器的手法也不同,若是換了別種道法祭煉出來的法器,馬玉不得法訣,到手也是無用,就算有了法訣,也要多費一番功夫。但是李長老跟他一般,都是桃花教的真傳道術,李長老的五毒桃花帳,他到了手便能運用自如,甚或還能把李長老留下的法力烙印,收為己用。何況馬玉也知道,李長老雖然道行高深,但是壽元已然不多,這番話還真有可能不是虛言。
  馬玉一愣之下,便拜倒在地,哽咽說道:「李長老萬勿如此,馬玉雖然也對五毒桃花帳這件法器有些覬覦,但法器再厲害,也不及長老坐鎮本派,更能讓本教弟子安心。若無李長老這等道行高深的長輩坐鎮,我們這些年輕弟子,就算得了許多法器又有何用?反倒會成為人家眼中的肥羊,只在乎吃的口滑不口滑罷了。」
  李長老淡淡一笑,說道:「你也無須如此,遲早你的修為能超過本人。此番去上古仙人的洞府,說不定你就能得些機緣。雖然修道一事,奇遇是靠不住的,還是要努力修煉,方為正途。畢竟誰也不敢說,自己是這天地間的主角,永遠有大氣運隨身,能得奇遇的總是少數……」
  陳七忽然見李長來這一番慈愛的作派,心頭亦有些動容,他心中覺到,這位李長老對馬玉說的話,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門戶
  「前面就是瘦湖了!」
  應鷹走到了陳七身邊,輕輕低語了一句,許鯉亦走了回來。五毒桃花帳所化的粉色雲團之內,雖然人數不少,卻分成了涇渭分明的三伙。陳七,許鯉,應鷹自是一夥。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和馬玉是一夥。羅浮六女和萬旗,以及萬旗請來的兩位旁門散修亦是一夥。
  就實力上而言,有兩位煉成罡氣的大長老壓陣的桃花教自是最強,其實就算稍弱一點的馬玉,也是凝煞級數的大高手,亦比陳七這一夥人加起來功力還要深厚。至於羅浮六女那邊就更不用說了,她們連一件應用的法器都沒有,只有萬芳因為偶然一次機緣,得了一件符器級數的儲物寶囊,根本都不能用來鬥法。萬旗只懂武功,他請來的兩位旁門散修,法力還不如羅浮六女。
  但是就地位而言,陳七三人,卻並不輸給桃花教三人,羅浮六女也都隱隱以陳七為首的架勢,加之萬旗和陳七「言談甚歡」,反而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平衡。
  陳七拍了拍兩位兄弟的肩膀,低聲說道:「我這裡有幾枚符錢,應少和許少各拿五枚落寶金錢和兩枚金剛符錢,萬一我保護不周,你們也記得自保。」陳七這話雖然壓低了聲音,但五毒桃花帳所化的雲團中就每一個普通人,就連萬旗都是耳目聰明,陳七的話,每個人都聽在耳朵裡。
  羅浮六女也還罷了,陳七已經送了一袋金剛符錢給她們,但是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卻都認不出把眼來瞧,心頭各自凜然。李長老暗忖道:「這小子交遊倒是廣闊,不知這是哪家賊禿門下的弟子,幫他凝練的符錢……」
  陳七拍了拍手,從雲頭上望了下去,心中也徒然生出一股豪邁,自言自語道:「日後我要是煉就飛天遁地的道法,一定要走遍中土,遠赴四方,好生瞧一瞧這個世界的真面目。」許鯉和應鷹受他感染,一起說道:「我們到時候一定陪著七少,大家一起去看遍名山大川,遼闊大海,無邊草原,種種隱秘險惡之地,風光佳秀之所。」
  陳七呵呵一笑,樓主了兩人,三個少年把手臂相搭,登時生出血肉相連的感情來。
  許鯉趁著別人被他們的言語迷惑,悄悄打了一個眼色,這個動作卻只有陳七和應鷹能夠看到,陳七頓時明白,下面不遠,就是許鯉和應鷹遇到那條烏哨蛇精的地方。瘦湖乃是揚州風景絕佳的所在,陳七故作看的動神,忽然說道:「李長老可否在這裡把小子們放下去,我看那裡風光不錯,可以暫住幾日,反正時日還早,也不用總這般在天上飄蕩。」
  李長老倒是爽快,把五毒桃花帳一收,按落在瘦湖中的一座小小孤峰上,瘦湖狹長如帶,偏偏這一處水面較為寬闊,水中孤鶩的拔起一座山峰,不過二三十丈高。本來這座山峰鋒銳如筆頭,根本沒有落腳之處,但是李長老探手一拍,桃花罡氣就凝聚成了一張大手,憑空把山頭的尖兒處抹去,變成了一個方圓畝許的平台。
  這位桃花教的長老笑吟吟的說道:「我也瞧著此處不錯,也打算再次落腳來的,七公子此言甚合我心。」陳七暗叫一聲,這些老妖怪詭詐,但也無可奈何,只是一臉輕鬆的樣子,隨手抖出混天幡來,在山峰的一角,圍出來一個帳篷。
  李長老瞧了一眼,不由得笑道:「七公子怎麼也有禾山道的法器?」
  陳七嘿然一笑道:「只是殺了幾個禾山道的人,才奪了他們的東西,我用著倒也方便,便不曾毀去。」李長老大有深意的瞧了陳七一眼,這才微微一笑,和刁長老說話去了。
  陳七跟許鯉打了一個眼色,這小子立刻明白過來,又湊到了李長老身邊,去討教「小諸天雲禁真法」。陳七和應鷹卻做出散步的意思,兩人也不施展道術,光是憑了一身武藝,運起踏波逐浪,登萍渡水的輕功,從孤峰上下到瘦湖中去玩耍。
  堪堪已經遠離孤峰,陳七這才問道:「你們兩個便是在這附近被捲入古仙人洞府的麼?」應鷹連連點頭,答道:「就是這附近,但我們現在也找不到那處地方了。」陳七微微沉吟,這才說道:「我亦問過羅浮六女,都說這座洞府變幻莫測,遊走不定,由此看來,你們就算找到那處地方,也是無用,這座古仙人洞府十之八九是活的,甚至本身就是一件法器也不一定。」
  應鷹大驚,問道:「既然如此,我們豈不是怎麼都撈摸不著?就算瞧著了,它也長了腳會跑,這該如何進去?」陳七嘿然笑道:「這進去的關鍵,十之八九就在應少你的那三十六根紫玉簡上。當初創出四道境的那位前輩,把自家創出的法門刊行天下,上古時懂得四道境法門的人著實不少。但是可以把四道境參悟到如此境地,並且祭煉出來一件輔助修煉的法器,這位前輩在這上面花費的心思實在不小。就算如桃花教的兩位長老,修行數百年,也不過能有一件四階的下品法器罷了,你的紫玉簡禁制重數猶在五毒桃花帳之上,就算是能夠遁破大千的真仙之輩,也無多少心力,去祭煉幾件這般級數的法器。」
  陳七頓了一頓,又復說道:「我甚至懷疑紫玉簡便是這座洞府的本身……只是這個猜測,還有許多不可索解之處,還不能定奪。」
  陳七修煉的是上古道術,對祭煉法器之事也明白。一件法器想要祭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已經非是煉氣之輩所能。光是祭煉法器所需的壽元,就大大的不足,往往需要數代,乃至十數代人薪火相承,歷經千年,方能祭煉到如此境界。雖然眾人都稱呼那座洞府為古仙人遺澤,但誰也知道,那位「古仙人」亦不過是煉氣層數,不是真正的仙人。真正的仙人壽元無盡,也不會有什麼遺留的洞府法寶。以此類推,陳七覺得就算那位「古仙人」真個精擅祭煉法器,洞府中能有兩三件四五階的法器,已經是其極限。
  紫玉簡珍奇非常,陳七也沒測出其中暈含有多少重禁制,也不知是幾階的法器,但只此一件,只怕就要耗去那位「古仙人」的大半精力。所以陳七才猜測,紫玉簡和那座洞府,說不定乃是一體,但是他多方試探,卻也沒有明證,加之還有許多其他緣由,才不敢肯定罷了。
  應鷹聽得陳七所言,心頭亦是有些瞭然,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現在該如何去做?」
  陳七歎了口氣說道:「我的道法和見識也有其極限,我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罷,等那座洞府出現,才隨機應變,現在卻沒什麼打算。」
  應鷹也知道,這件事兒說來極難,只是陳七一直都顯得極有辦法,這才問了一句。他見陳七也無辦法,心頭一動,便說道:「七少,我倒是有一點想法,只是不知道成不成。我祭煉紫玉簡,已經到了第六重禁制,發現這紫玉簡中一共三十六處幻境,其中有三處已經被人破去。不消說,這三根被破去幻境的紫玉簡,就是我跟許鯉,還有七少你所經歷過的那三處變化。這三根紫玉簡沒有了內中所藏的幻境,就只剩下了空落落的一個方圓百畝的小天地,其中各有一處……疑似門戶的所在。」
  陳七大是驚訝,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紫玉簡中有這般奧妙的?」
  應鷹苦笑道:「就是我祭煉到第六重禁制的時候,這三十六跟紫玉簡便顯出了這種變化,因為我一直都拿捏不定,這才不曾跟你和許鯉說起。」
  陳七討要過三十六根紫玉簡,把念頭度了進去,果然見其餘的三十三根紫玉簡依舊混沌一片,但另有三根已經變得空空無有,只是在中央隱約有一座門戶,時隱時現,時而還會崩散,歸於虛無。陳七瞧了好一會,搖了搖頭說道:「你最少要把這件法器,祭煉到第九重禁制以上,方能徹底現出這座門戶來,但……我覺得恐怕這三根紫玉簡中的門戶,並非是通向那座洞府去的。」
  陳七也不明白,這一套紫玉簡的妙用,但是卻隱隱覺得,這套紫玉簡內中隱藏的門戶,互相之間似有關聯。讓他隱隱覺得,這一套法器,可能還有其他妙用,並不像是通往什麼地方。
  陳七把紫玉簡遞還了應鷹,微微思忖了一回,正要跟應鷹商量其他的事情,忽然瘦湖的東北方,空烏雲漫漫,妖氣縱橫,竟然有不知名的大妖亦趕奔此地。陳七心頭正微微一震,便又看到一團烏金雲光,正是萬法妖王所駕馭的小諸天雲禁真法。再過一刻,又有三四道遁光起處,竟然都是煉成罡氣級數的大修士。
  陳七不敢久留,免得被萬法妖王瞧到自己,同了應鷹趕緊回到了孤峰之上。他們這一夥人,有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坐鎮,陳七他也不虞萬法妖王找到自己頭上,便定下了心思,開始推想這座古仙人的洞府,怎會忽然變得如此搶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心如老猿,願馳山林間
  李長老和刁長老,亦是心頭吃驚,不知為何這一次的古仙人洞府出現,居然引動這麼多大修士前來。李長老思忖了好一陣,這才把羅浮六女喚了過來,細細盤問了好久,依舊不得其解。正在這時候,一道漆黑如墨的遁光,飛臨孤峰的時候,竟然大搖大擺的落了下來,一個身穿黑袍,掌中托著一個黑皮葫蘆的道士,笑呵呵的散去了遁光。
  李長老見得此人,亦是心頭一震,回頭瞧了一眼刁長老,兩人不由自主的催發氣勢,全身的桃花罡氣,凝成了一道直線,筆直衝上了天空。刁長老更是一拍腰際,飛出了兩道剪尾雙虹,兩人都如臨大敵一般。
  陳七見狀亦是暗暗吃驚,雖然他不知道為何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如此戒備,但亦把手一壓,把羅浮六女,萬旗和兩位旁門散修,許鯉,應鷹一起收入了金剛塔中,雙手一捏,就是四道火龍飛舞。
  陳七應變的極快,就連李長老和刁長老都暗讚一聲,她們隱隱也把馬玉護在了身後。這才由李長老沉聲問道:「原來是屠魔君,不知為何也來揚州,難道那座古仙人的洞府,也讓魔君動心了麼?」黑袍道人仰天哈哈一聲大笑,說道:「區區一座上古煉氣士的洞府,當然不會讓我動心。但是我聽人說,這座洞府中可能生長有千年碧玉荷花,便忍耐不住,動了心思。兩位不是也為了此物,這才破關而出的麼?」
  李長老和刁長老都不動聲色,低聲淺笑,但是陳七從後面看去,只見這兩位桃花教的長老,各自肩頭微微鬆動,脊樑骨也變得筆直起來,便知道這個消息,對她們震撼極大。陳七雖然不知道千年碧玉荷花是什麼東西,但是他只要隨意猜想,也可以推測出來,能夠讓這等修煉幾百年的老怪物動心的,必然是什麼能煉製仙丹的靈物。只是這千年碧玉荷花究竟能夠煉製什麼樣子的丹藥,就非是他陳七可以知道的了。
  那位黑袍道人卻是得趣兒,見李長老和刁長老默認了此事,便笑呵呵的說道:「我輩修煉之人,雖然也有些法力道行,但畢竟不是真仙,不能脫去肉體凡胎,壽元總有盡頭。這千年碧玉荷花恰是大枯榮丹的一味主藥,此丹可以讓人枯木逢春,青春煥發,最少也能延長你我這等數百年歲數的老怪,一二百年壽命。幸虧得知這消息的人還不算多,不然你我都還未必有分。」
  李長老和刁長老登時心頭大動,她們已經修煉三百餘年,再活不到多久,就要身死道消,縱有無邊法力,亦不能阻擋生命消散。但若是能夠再延壽一二百年,說不定就有機會問鼎金丹,成就金丹之後,壽元大幅延長,少說也有七八百年好日子過。
  李長老心思電轉,暗忖道:「虧得這次為了馬原和青城派弟子的衝突之事,趕來的福陽府城,不然這一場大機會,豈不是白白錯過?這千年碧玉荷花,我一定要奪到手……」李長老心思轉動,臉上卻嫣然笑道:「然則,屠魔君來問我等姐妹,卻是有何貴幹?」
  黑袍道人呵呵笑道:「此次古仙人洞府中藏有千年碧玉荷花的消息十分隱秘,只得兩三個人知道,除了你我之外,便只有那幾個老妖,他們已經結成了一夥,若是我沒有幫手,想要染指如此靈藥,簡直便是做夢。但光憑兩位,只怕也難從這幾個老妖手中奪得千年碧玉荷花。」
  李長來亦是快人快語,當下便說道:「屠魔君既然如此說,我們姐妹便願意跟你聯手,大家平分利益。」身穿五彩花裙的刁長老默不作聲,顯然是默認了李長老可以代表她說話,也把兩道剪尾雙虹的法器收了起來。
  黑袍道人三言兩語便說動了桃花教的兩位張來,便把臉轉到了陳七這邊,他冷冷一笑,眼神中全是肅殺之氣,李長老微微動了動嘴唇,想要勸說這位屠魔君,但是一想到延壽一二百年的誘惑,便是跟青城派交惡,倒也值得,便沒有真個張口,只是暗忖道:「這個少年運道不好,我還有些顧忌,畢竟桃花教事業甚大,跑了的了人,卻跑不掉基業。可屠老魔孤身一人,行蹤飄忽,就算開罪了青城派,青城派也拿他無可奈何。這個少年資質出眾,死了也好,省的日後青城派再出一個道行出色的傳人……」
  陳七念頭轉的亦是極快,見屠魔君有殺人滅口之意,當下便冷冷一笑道:「便是有千年碧玉荷花,也不是隨便阿貓阿狗,便能煉出大枯榮丹來。」陳七說了這一句,半是嘲諷,半是譏誚的言語,便再也不做聲。黑袍道人卻微微一愣,把眼來瞧李長老和刁長老。這兩位桃花教的長老心頭一動,登時想起了陳七的身份來。
  李長老淡淡一笑道:「這位小哥乃是青城派高弟,已經答允了我們的請求,願意請他門中一位隱修的長老出手,煉製大枯榮丹。屠魔君不知可有煉丹手段更佳妙的幫手?」
  黑袍道人微微遲疑,他素來以心狠手辣著稱,哪裡能夠有什麼好友?要是有好友,他也就不來跟桃花教的兩位長老臨時結盟了。至於煉製大枯榮丹的事情,他原本是打算自己出手,只是他煉丹的手法只是三流,對能否煉製出一爐成品仙丹來,也殊無把握。只是這種事情,哪裡容得他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只要有三分把握,甚至一分把握,也可以行事了。現在他聽得桃花教的李長老,似乎比自己「準備」的更加充分,甚至還請了青城派的弟子,轉托這道門大派隱藏的耆老出手煉丹,登時多了幾分希翼,對李長老問道:「原來李長老已經請得青城丹王安石清出手麼?這可是一件大好事,若是真有這位丹王出手,只怕可以多煉出十倍的大枯榮丹來。」
  李長老一笑作罷,會有大有深意的瞧了陳七一眼,陳七見自己這一招果然好用,便慢條斯理的把羅浮六女,萬旗和兩位旁門散修,還有許鯉,應鷹都放了出來。然後有些不屑的說道:「千年碧玉荷花落入某些俗人之手,胡亂煉製,只怕一爐丹藥也出不來。莫要臉上貼金,說什麼十倍,天下能煉製大枯榮丹的人物,雙手十指都多過了那個數,能保證定有一爐出來的,更是連一隻手都不到……」
  陳七有意不瞧這位黑袍道人的臉色,但是蔑視之意,卻盡露無疑。
  屠魔君嘿然一笑,說道:「果然天下英雄出少年,這位小哥膽氣驚人,敢在我面前這麼說話的年輕人可不多了。」他倒也能屈能伸,說了這句話之後,便也不去瞧陳七,只在孤峰上佔據了一處地方坐下,眼光灼灼,望著天上盤旋不定的六道遁光。
  這六道遁光眨眼就合在了一處,雖然遁光上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但是屠魔君名頭極大,桃花教的兩位長老也不好招惹,那六道遁光中的人也不想輕易挑釁,合在一處之後,便投奔另外方向去了。
  李長老微微辨認遁光中的人物,淡淡說道:「沒想到天下十九大寇中的六個都來了。萬法妖王,白眉神,花柳魔,白鶴童子,仙猿老祖,五通魔君,這些老怪聯手,倒也真個有鬼神辟易的凶威。」屠魔君嘿然一笑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老著臉找上門來,跟兩位聯手了。這六頭老妖單對單我雖然不懼,但是有兩三人一起,我屠三蘇便要退避三舍,鬥他們不過。」
  這個黑袍道人說話倒也極乾脆,直承自己鬥不過六妖聯手,李長老和刁長老臉色一變,她們兩個雖然已經是煉氣級數的巔峰,但也仍舊不及這個屠老魔頭,現在雖然三人合力,仍舊弱與六妖。眼見此番上古仙人洞府出世,竟然峰迴路轉,有如此艱難,兩人都後悔不曾叫些幫手來。但事已至此,兩人也都是修煉有成的道術之士,便都定下了心思,也不理會屠魔君,各自閉目打坐起來,等候那座上古仙人的洞府出世。
  陳七見這些大老各有算計,也不去摻和其中,只是跟許鯉,應鷹各自使了一個眼色,便把全部的念頭都沉入了識海中的那座道境之中。陳七的道境開啟,便化為一座山峰,這座小山半雲半霧,似乎懸浮虛空,山上金光萬道,似有許多花花草草,飛禽走獸,但是一念一轉,又似乎光禿禿的,生機全無,就算陳七自己,也不知山中景致如何,何為真,何為假,何為虛幻,何為實有。當陳七把念頭沉入其中,便忽然法訣,自家已經化身為一頭山中老猿,正輕舒長臂,在山中蕩來蕩去,心態好不輕鬆。
  「我心如老猿,願馳山林間,誰人傳此道,從此做妖仙!」
  陳七正恣意放蕩,忽然聽得有人歌吟,這首詞令頗有山野之氣,讓他聽得心頭怦然,不知為何自家的道境中居然有這許多奇異……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青蓮東來,伏妖尊者
  陳七手搭涼棚,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少年足踏白蓮,身外祥雲朵朵,飛在半空,似甚悠閒。
  這小賊頭只是一眼,便覺得此人熟悉,正要上去搭訕時,一隻色做純金的大手,猛然從山石絕壁中伸了出來,硬生生把一片堅硬的岩石撞破。不旋踵,便有一個身高二十餘丈,全身披掛金色鎧甲的神將從山壁中掙脫出來,手中是一桿長柄戰斧。這高大無比的金甲武將,才自脫困便一聲呼喝,從山石絕壁中又飛出了一頭一樣披掛金色戰甲,通體宛如黃金鑄就的金狼。這名金甲武將跨上了坐騎,抬手一斧,便向著那個白衣少年劈下。
  白衣少年並不驚慌,似乎根本就不曾瞧見那名金甲武將,更不曾察覺那口劈奔他面門的大斧。金甲武將只是一斧就把這個白衣少年,連帶足下的白蓮一起劈碎,但是斧光過後,白衣少年和足下蓮花便猶如水中鏡月一般,漣漪過後,便自復原。金甲武將一斧接一斧的劈下,但是那個白衣少年就是無有察覺,仍舊踏蓮而飛,不急不緩……
  那名金甲武將追逐了片刻,見殺不死那白衣少年,悠然一聲長嘯,天空上頓時出現一群黑壓壓的火鴉,這些火鴉比陳七所豢養的可厲害多了,身上儘是太陽真火,焚天蔽日,不知有幾萬頭。
  陳七心念一動,抬手一指,那群火鴉忽然不聽金甲武將使喚,反過來簇擁到了陳七的身邊,再伸手一指,那個白衣少年足下的蓮花,也飛到了他的足下,那個白衣少年恍若不知,身子往下墜落時,仍舊神態優雅,不見半分動容。
  「道境之中,一草一木,一切生靈,只怕都是我自己的念頭所化,我在這裡便是主宰一切神明,只要我願意,便可以任意妄為,只是……只有當我把所有的閒雜念頭一起收束起來,萬念歸於一念,才能突破道心初境,踏入更高一層。」
  陳七在見識到了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和屠魔君的本事後,極想突破當前境界,只是感應這一關,從來都是虛無縹緲,無從著手,他這才想要從道境中尋找辦法。陳七的識海中,這一座道心所化的靈山,在他有意的撥弄下,漸漸生出了許多變化。陳七在道境中本來只是一頭老猿,但是在奪了金甲武將的火鴉,白衣少年的白蓮之後,便漸漸生出許多神通,在這座道行所化的靈山中恣意妄為。不數年,這頭老猿便一統全山,就在他要把整座靈山所有生靈的意志統合唯一時,靈山外忽然生出許多天魔來,不住的攻打……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陳七猛然醒悟過來,從識海中的道境脫身而出,他的額頭差潺潺汗下,心道:「好懸便陷入心中幻境,再也不可自拔,看來這四道境法門,雖然不修道法,不煉肉身,卻一樣有許多危險,一旦迷失,便再也醒不回來。」
  陳七這邊才從識海中道境脫出,便見許鯉和應鷹都湊了過來,眼中有許多擔心,他低聲一問,才知道自己居然已經打坐了三日之久,就連桃花教的兩位長老都來過問了數次。陳七這一番磨練道心,也不是沒有進境,雖然還是未能領悟突破煉氣感應的奧妙,但是自家運轉起週身法力來,卻顯得圓熟如意,一身法力不但盡復舊觀,隱隱還有幾分增厚。把跟桃花教兩位長老鬥法時的損耗都修煉了回來。
  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和屠三蘇這個老魔頭,見陳七在這等要緊關頭,還能好整以暇的修煉,都不禁嘖嘖稱奇。李長老和刁長老見他修煉如此之勤勉,也不禁暗中慶幸,已經暗中下手,都希望陳七早些去死。屠三蘇這個老魔頭,卻又是一番想法,暗忖道:「這個少年如此年輕,將來說不定就是青城派的要緊人物,他說能夠請出安石清來煉丹,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虧得我臨時起意,跟桃花教的兩個長老聯手,不然就算得了千年碧玉荷花,憑我的煉丹手法,也未必就能煉出大枯榮丹來。」
  陳七他們這一夥,佔了一處孤峰。六大妖王亦把遁光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團五顏六色的雲光,萬法妖王,白眉神,花柳魔,白鶴童子,仙猿老祖,五通魔君,這六大妖王各自有不少部下,甚至大多還帶了姬妾,他們並不似陳七這邊安靜,在雲光上日日宴客,醉酒歡歌,不知耍的有多開心,無遮大會都開了六七場。
  聞訊而來,要尋訪古仙人洞府的人,至少有三四百人,分成了四五十撥。但除了陳七這一邊,還有六大妖王那一夥,只有兩個無名道人,是煉成罡氣的,其餘不是旁門散修,就是一些江湖好漢,著名的武者。
  那兩個煉就罡氣的無名道人,也不知隱身在何處,每日只中午時分,各自駕馭了一口飛劍,在瘦湖上空巡視一圈,餘下時光都不知去向。許鯉和應鷹都是有心計的人,早就把各路人馬的來歷,都打聽了個七七八八,見陳七醒過來,便都跟他說知。
  陳七聽了一回,露出幾分饒有興致的神色,對許鯉和應鷹說道:「本來若沒有煉成罡氣的人物,大家各憑機緣,都有機會去尋些好處。但是這一次只怕別人都是白來了,只有六大妖王,我們這一邊,還有你們說的那兩個無名道人,才是此行主角。我們法力還弱,到時候大家自保為先,莫要冒險……」陳七使了個眼色給許鯉和應鷹,兩人心領神會,便只說些逸聞趣事和最近打聽來的各種消息,再也不談正事兒了。
  萬旗心頭最是煩躁,他們這一夥人中,只有他一個不是修煉之士,只有一身武藝。萬旗本來還想求助與陳七,好拜入青城派,但見了屠三蘇的威勢,便又動了心思,只是他也不摸屠三蘇這位大魔頭的底細,不知道自己要是奔過去,拜倒在屠三蘇的腳前,請求收錄為弟子的結果會是如何。
  他本想尋陳七問個主意,但是偏偏陳七忽然打坐修煉,一坐就是三日,醒來後便跟許鯉,應鷹言談甚歡,他一時也不好意思過去。
  萬芳雖然這三日等也也不耐,但卻比她哥哥好些,加之她有同門姐妹相隨,聊聊說說,倒也不算寂寞。萬旗這兩天憂色重重,顯是有些心事兒,萬芳知道自家哥哥念念不忘的就是想要修成道法,拜入哪家仙道門派之中,只是連她的師父也說,萬旗沒有修道的資質,不肯收錄,萬芳求了幾次,靈幽子都不肯多收個徒弟,或者把萬旗引入其他同門的座下。
  萬芳自持跟陳七多少有些交情,見自家哥哥踟躇,便主動走了過去,給萬旗使了一個眼色,萬旗見狀,心頭大喜,跟著妹妹來到陳七這一夥身邊。萬芳盈盈一笑說道:「我們在這裡已經等了三日,前幾日看七少修煉,也不敢打擾。今日看七兄神清氣爽,似乎修為又有精進,不如同我們姐妹一起,小酌兩杯如何?」
  萬芳因為偶然一次機緣,得了一件符器級數的儲物寶囊,她知道此番說不定要等候多日,故而帶了許多吃食和美酒。不然三數日的功夫,桃花教的兩位長老,馬玉,屠三蘇,陳七等人或者不須飲食,羅浮六女,萬旗等人卻一定撐不下去。
  許鯉和應鷹也都還不過是初煉成真氣,雖然捱的過,但一定會十分辛苦,這三日來也承蒙羅浮六女的照拂,每日送飲水和食物過來,也頗承情。他們兩個見羅浮六女都來邀請,卻不過情面,也攛掇陳七說道:「反正無事,我們湊起來閒談也好!」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羅浮諸位道友有請,某怎敢不從?說來我也存了幾罈好酒,不是本地口味,正想請幾位道友嘗新。」
  陳七和羅浮六女湊到了一起,大家都頗融洽,閒談間萬旗幾次想要問起關於仙道門派的事兒,陳七都輕輕推過,並不肯討論此事。許鯉和應鷹見狀,都暗暗心頭好笑,兩人私下裡有許多眉來眼去,傳遞各種不足宣諸與口的消息。
  也一直都在閉目打坐的屠三蘇屠老魔,忽然睜開雙眼,往東方眺望過去,臉色亦是一變。桃花教的兩位長老稍遲片刻,亦自感應到了那方向來了了不得的人物,亦同時心頭一震。就連正在雲頭作樂的六大妖王,也都安靜了下來,把眼望去那個方向。
  一朵青色蓮台從東方悠然飛來,蓮台上無數佛光,化為許多青色蓮花,每朵蓮花中,都有一個光頭禿腦,相貌古怪的僧人,只看這些僧人有許多不似人之處,或披毛戴角,或身有黃毛,或多生長尾,顯露了妖怪的身份。
  六大妖王自持勢力最大,當下便有一把陰森森的聲音喝道:「怎麼金缽僧王座下伏妖尊者,也貪圖這座古仙人的洞府麼?」
  青蓮上坐的一個笑呵呵的和尚,這個和尚遠遠的就朗聲說道:「伏妖此番來,只是受了師尊所托,要收一個小師弟入門,諸位所念之事兒,跟我家並無關係,白眉神勿要如此敵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強行渡化,玉簡贈友
  伏妖尊者所乘青色蓮台,十分闊大,蓮台上除了這位讓六大妖王,屠三蘇,桃花教二長老都驚懼三分的伏妖尊者,尚有捨羅,如意兩個大和尚。
  捨羅在天空上伸手一指,指著應鷹說道:「伏妖師兄,我說的便是此人。他聽了我一番誦經,便立刻悟透大小諸天印法,開啟了佛門鼻識。如此資質天賦,必定是我佛門大德轉世,或者天生便有佛緣。」
  伏妖尊者呵呵一笑,也不理會六大妖王,逕直把青色蓮台按落在孤峰上,他瞧了一眼孤峰上諸人,只是沖屠三蘇微微點頭,連桃花教的兩個長老都不理會,便含笑對應鷹說道:「小施主,我那師弟說你有佛緣在身,聽得他一番誦經,便領悟了一種佛門小神通,自知不配引渡小施主,便來央求我出關。上次你便自稱,對我佛門好感無窮,若是能夠拜入佛門,不愁吃穿,只要唸經,沒有煩惱,日子不知有多逍遙。想來不會反對,貧僧待師收徒罷?」
  應鷹登時和許鯉,陳七面面相覷,不知事情怎麼會變化到這一步。陳七心頭微微一動,暗忖道:「這也是應鷹的一番機緣,就算這一次古仙人洞府開啟,所得的好處,也未必就及得上拜入金缽僧王的門下。何況就算我想要阻攔,也鬥不過這位伏妖尊者,還是靜觀其變罷。」
  伏妖尊者已經是開通了佛門五識,煉就通天佛法的人物,就算六大妖王,屠三蘇,桃花教二長老都忌憚幾分。縱然他們也並不以為,自家若是跟伏妖尊者鬥法,就一定輸給這個大和尚,但是想及伏妖尊者身後的金缽僧王,人人都驚懼三分。
  應鷹見伏妖尊者一開口,周圍便鴉雀無聲,就連屠三蘇這等老魔頭都在嘿然一笑之後,只肯坐瞧好戲,如何不知道這個大和尚來頭不善?他摸了摸腦袋,笑道:「上一次,我便想要答應這位大和尚來的。只是不知這位大師念誦了一段經文之後,還未等我開口應允,便扭頭走了,弄得小子也是一頭霧水。」
  伏妖尊者臉上笑容更加溫和,就連他身邊的捨羅和如意,兩位大和尚亦是心頭歡喜。捨羅和尚笑道:「不是我不肯收你,只是當時捨羅震駭太甚,一時禪心失守,回去之後,自忖道行低微,不配引渡師弟,便請了本門大師兄出來。」
  應鷹臉色發苦,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推拒,其實應鷹亦知道,看伏妖尊者這份威勢,只怕他的老師法力更高,自己拜入其門下,只怕好處不少。但是他也不知為何,心頭總有些不願。伏妖尊者見應鷹這般臉色,忽然笑道:「若是這位小施主還未想好出家與否,也不打緊,我佛門廣大,亦收居家的居士。若是你捨不得兩位朋友,我亦可做主,一併把他們收到貧僧門下,可以讓你跟兩位好友一同參禪,並不需要分離。」
  應鷹聽得悚然一驚,抬頭望去,只見伏妖尊者的眼睛中,清澈透明,十分溫和,但是卻有一種洞徹人心的妖異之力。他登時明白,這位和尚竟然修成了佛門他心通的小神通,可以看透他的心頭想法。應鷹微微思忖,忙回頭來瞧許鯉和陳七,陳七點了點頭說道:「此亦是一條極好的出路,我是不可能拜入佛門,但應少和許少卻可以考慮。你們跟著我,可不見得好過跟了這位大師走。」
  許鯉愁眉苦臉的說道:「可為何一入門去,我就要給應少做師侄兒?這個可太不公平。」
  伏妖尊者莞爾一笑,說道:「一切名利,皆是浮雲,師叔,師侄兒,不過是個稱呼,與修道並無關係,何須有這等計較?」
  許鯉和應鷹兩人並肩站到了一起,知道是該做決定的時候。
  兩人跟陳七一見如故,又得了陳七許多指點,也曾想過跟陳七一起修道。但是陳七幾次都表示,無法傳授他們,自己所修的道術,故而許鯉和應鷹兩人早就知道,遲早有一日,他們要跟陳七分開。只是在不久之前,陳七剛剛得罪過如意和尚,吞了他一件法器,兩人才對如意,捨羅等深有戒心。若是沒有這一件事兒,兩人雖然並不願意當和尚,但是見到這等佛門高僧,說不定也就從了。
  伏妖尊者見兩人仍有猶豫,便加了一把火候說道:「若是兩位不捨這一次古仙人洞府所得機緣,不如這樣,我讓他們不拘得了什麼,都分你們兩個一成如何?」
  伏妖尊者這句話如雷震動,六大妖王和屠三蘇屠老魔,桃花教的兩位長老,都臉色大變,但是片刻之後,六大妖王所乘的雲光中,便傳出來一把陰森森的笑聲,喝道:「只要你伏妖尊者肯退去,不拘誰人得了好處,都拿出自家所得十分之一,送上金缽僧王座前,這件事兒我白眉神替諸家兄弟答應了,至於其餘人,我們可管不著。」
  伏妖尊者道了一聲遜謝,便把眼來望屠三蘇和桃花教的兩位長老。這三人嘿然一笑,居然也在略略思考之後,一口答應了。伏妖尊者宣了一聲佛號,聲音悠然,居然出口化成了一道金光,在瘦湖上盤旋,這道佛號所化金光之下,兩個聲音一起響起,說道:「這件事兒,我們亦答應,伏妖尊者可以退去了。」
  陳七還未見過那兩個無名道人,但是聽這兩把聲音,他便知道必然是這兩個煉就罡氣的高人無疑。伏妖尊者口氣這大,居然能夠一舉壓服三方,顯然不光是憑了自家法力,亦有金缽僧王的名頭在。金缽僧王這等威名,倒是讓他替許鯉和應鷹暗暗高興。
  就在眼看要皆大歡喜的時候,從瘦湖便傳來一聲怒喝道:「就憑你這個禿頭,就要平白取了一成好處去?誰人得了好處,肯吐讓出來,這賊禿真個是做夢,眼下放著這許多人物,哪裡就怕了你一個?」
  伏妖尊者呵呵一笑,大手一揮,便有兩朵青蓮飛出,托住了許鯉和應鷹,他知道陳七不肯,便也不去強人所難。應鷹腳踏青蓮,臉色微微遲疑,便把大小諸天印法一捏,強行制住了青蓮飛昇之勢頭,走了下來,偷偷把一物遞給陳七,抱了一下,便自又復跳上了青蓮。伏妖尊者在一旁笑呵呵的瞧著,這時才催起佛法,兩朵青蓮花一起,這位大和尚便自往來處飛去,臨走的時候,把手一揚,便有一團金光飛出,落在剛才有人大放厥詞的那個方向,只聽得金光一震,便有無數梵唱之聲,響徹雲霄。
  那個怒斥伏妖尊者的人,乃是一頭妖怪,化成了一個大漢,氣度十分威猛。這金光中的禪唱之聲,根本無法破解,繞著這個妖怪響了半日,這個妖怪用盡了平生所學,都不能減弱梵唱之聲分毫,便大叫一聲,駕馭了一股妖風,直奔另外一個方向逃走。
  他逃出不上半里路,心頭便是一陣火熱,忍不住扒光了頭上毛髮,口中念了無數佛號,在地上打滾了無數此,臉色變得虔誠無比,架起一股妖風,緊緊追著伏妖尊者飛走的方向,高聲呼喝道:「師父!師父!等等我……」竟然在這短短時候,被伏妖尊者留下的佛號,生生渡化。
  六大妖王,屠三蘇,桃花教的兩位長老,無不臉上變色,露出駭然之狀。
  陳七也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等不講道理的佛法,竟然佛號一宣,便能把一頭修為不若的妖怪生生渡化,自願去做人徒弟。他想起伏妖尊者身外青蓮中有許多打扮成和尚的妖怪,這才明白了這位大和尚的法號何來。
  「原來這位大和尚喜歡降服了妖怪,來做護法,所以才有這個名號。他鎮壓這些妖怪,使用的法術……豈不就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這門法術我亦懂得,鎮壓了一頭妖怪,法力便會提高一層,只是我現在修為不足,只能鎮壓煉氣一二層的妖怪罷了。」
  陳七本人也有些佛法修為,懂得金剛三昧法,步步生蓮神足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三種佛門小神通,開了眼識,耳識。故而只是略略思忖,便明白伏妖尊者這個大和尚的厲害。陳七在伏妖尊者帶了許鯉和應鷹走後,這才記起應鷹送他的東西,他伸手輕輕一摸,臉色頓時大變。應鷹居然把那三十六根紫玉簡送了給他。
  「應鷹這是希望我能借助此物,得到古仙人洞府的好處。一件這般級數的法器,就算三派六道中的長老也不可能有,他怎麼就白白送我?這份情誼,也實在太深厚了,我這次用了之後,日後總要還他。我已經有金剛塔了,太上化龍訣又能演化法器,倒也不須貪了應少的東西……」
  陳七翻來覆去想了好一陣,臉色才微微變化,輕輕歎息一聲,運起了太上化龍訣,暗暗祭煉這三十六根紫玉簡。應鷹雖然也祭煉了許久,但是他法力粗淺,太上化龍訣又是霸道絕倫,不過片刻,陳七已經把應鷹留在紫玉簡內的法力悉數煉化,把自己的真氣烙印打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紫玉簡之秘
  伏妖和尚一走,桃花教二位長老,屠三蘇老魔等人才輕輕送了口氣。雲頭上六大妖王遲了一刻,鼓樂之聲才再次興起,至於那兩位無名道人,則乾脆就沒了聲息。其餘圍在瘦湖周圍的武林健者,旁門散修,各路妖怪,也是良久之後,才輕輕發出喧嘩,顯然都對這伏妖尊者的霸道凶橫,存了幾分忌憚和震驚。
  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和屠三蘇老魔,在伏妖尊者帶了許鯉,應鷹走後,瞧向陳七的眼神,便又多幾分忌憚。三派六道雄踞與這一界的頂端,底蘊雄厚無比,除了似滅情道,忘情道這樣有宿怨的門派,互相間多少都有些交情,陳七之前已經顯是出來,跟佛門高僧有些瓜葛,這一次直接出現了金缽僧王的三大親傳弟子。如意和尚和捨羅和尚,還不給這些煉就罡氣的大修士看起來眼裡,但是伏妖和尚一出場,便引起眾人忌憚。陳七初入修行界,還不知道伏妖尊者的名頭,但是這些早就才成名多年的妖王和大修士,卻都知道這個賊禿的厲害,尤其是此人精擅數十種佛門小神通,素來有佛門神通第一廣大之稱,道行雖然不及乃師,但是參悟的小神通數目之多,卻是佛門第一。
  屠三蘇心底思忖了好一會,這才嘿嘿一笑,對陳七說道:「這位七公子的兩位好友,竟然惹得伏妖老禿親自來迎,代師收徒,就算老屠我也十分艷羨啊!」
  陳七淡淡一笑,說道:「本來我是想把許鯉和應鷹兩位好友,引入自家師門,只是我人微言輕,並無十足把握,虧了兩位哥哥另有機緣,不然我也許會耽擱了他們的前程。修道之事,三分看天資,三分看機緣,還有三分看的努力,最後一分看的飄渺虛無的氣運,許鯉和應鷹兩位哥哥,應是有些氣運的人。」
  屠三蘇嘿然一笑,居然跟陳七攀談起來,也不說什麼要緊的事兒,只是說起一些修道上逸聞趣事,陳七正因為自家一人獨個修行,並無這些經驗,聽得倒也津津有味。桃花教的兩位長老,見屠三蘇如此,都暗道一聲:「這老魔頭好生狡詐……」
  陳七跟屠三蘇閒聊許久,倒也頗佩服這個老魔頭見多識廣,他趁機討教了一些修道上的疑問,屠三蘇倒也言無不盡,兩人正有些結為忘年的意思。陳七當然不會隨便跟人閒談幾句,就剖心挖腹,全然相信他人,他總也是出身山賊,不是那麼容易被人誘騙。但屠三蘇特意放下身段,亦讓陳七覺得驚訝,心頭不住的思忖,這位老魔頭為何忽然變了態度。
  經了伏妖和尚代師收徒一事,萬旗更是心熱,剛才伏妖和尚氣壓全場,他亦不敢上去搭話。此時伏妖和尚走了,萬旗卻有些後悔不曾前去拜求入門。萬旗心中後悔之餘,也自安慰自己,暗暗想道:「做和尚也沒什麼味道,佛門弟子都要苦修,我哪裡受的來?還是仙道中人過的逍遙,何況有陳七這個人,我跟他已經結下交情,總能援引我入一家大派的門戶。眼見屠老魔這等人物,都要巴結他……」
  眾人各有心思,晃眼便是一日既末,月光升入中天。這時候屠三蘇似乎也有些疲倦了,仍舊在孤峰的一角打坐,陳七亦把心思沉入道境之中,淬煉心猿意馬般的道心,只是再不敢似上次那般深入。桃花教的兩位長老,一直都未有動靜,但是眼見上古仙人洞府就要出現,也許內中還有能夠祭煉延壽仙丹的千年碧玉荷花,兩人也都漸漸心熱起來。李長老把自家的五毒桃花帳放出,化為一道彩煙在週身環繞,刁長老亦把自己的兩道剪尾驚虹放出。兩人自拜入桃花教起,便在一起修行,便是雙修時往往也不肯分開,便是一個人,她們也兩人齊上,便是十個人,她們也是兩人齊上,培養出來的感情,深厚無比。兩人各自祭煉的法器,亦是一主守,一主攻,跟人鬥法時配合起來,往往便是比她們強大的修士,亦要敗退。
  此番有上古仙人洞府出世,本來兩人都不甚在意,對她們這樣級數的修士來說,外物已經不甚重要,可有可無。但是當屠三蘇說出了這座洞府中,可能有千年碧玉荷花的事情,兩人的心思便活泛起來。李長老和刁長老都是久經大敵之輩,知道在上古仙人洞府未曾出現前,大家還可相安無事。但當目標出現之後,誰人也不會再度留手。修為到了他們這一級數,不出手則以,出手都是竭盡全力,不肯有絲毫保留。誰人稍稍心軟,稍稍留力,說不定就是身死道消,再無翻身的可能。
  屠三蘇瞧了一眼,這兩位桃花教的長老,亦把自己的黑皮葫蘆祭出,這口葫蘆是他性命交修的法器,名為玄陰七殺葫蘆,內中藏有好幾種厲害手段。屠三蘇就是仗了這口玄陰七殺葫蘆,這才掙下諾大名頭,他的法力猶在兩位桃花教的長老之上,此時也不禁略略有些繃緊了神經。
  桃花教的兩位長了和屠三蘇如此,六大妖王這時候亦停了喧鬧,把手下都揮到一邊,六團強橫無匹的妖氣,凝成了六團雲朵般的妖光,在半空中翻翻滾滾。妖怪修煉還不如散修,有可能得到一些小的傳承,或者跟同道論道,博采眾家之長。妖怪未能修成人身之前,只能靠自家領悟,修成人身之後,大多數的修行路子便已經定了,難於更改,故而能夠修煉的妖怪雖然多,但是修成手段的缺少。大多數的妖怪,都是苦練一口妖氣,漸漸生出許多變化,到了高深處,倒也不需要別的法術了。
  這六頭大妖的妖氣,各有不凡之處,都是數百年的苦修淬煉,就算遇上仙道中的厲害法器,也能抵擋,六團妖氣合一,威力更是猛增十數倍。
  這兩家略略露出威勢,更讓周圍潛伏的各路妖怪,散修,武者緊張,有許多人亦把法力運使出來,一時間瘦湖附近有許多光芒閃耀,雖然是在夜裡,但是卻把各自的周圍照耀的猶如白晝。
  陳七正在識海中的道境裡淬煉道心,忽然身上所藏的紫玉簡一動,他微微吃驚,本我意識便從道境所化的小山上激射出來,回歸了本位。陳七把念頭探入了那三十六根紫玉簡之中,便察覺其中有許多變化。
  被陳七,許鯉,應鷹經歷過,已經空了的三根紫玉簡,中央的那一座門戶清晰無比,而另外三十六根紫玉簡中,各自凝聚了一粒猶如種子般的東西,懸浮在中央,下方亦現出一座門戶來。
  陳七把自家的念頭,化為一道火光,在這三十六根紫玉簡中疾走,猛然一頭撞入一根紫玉簡中央的門戶,但是心神祇是微微一動,便從另外一根紫玉簡中的門戶穿了出來。陳七連試數次,這才發現這根紫玉簡中的門戶,果然不是自己所料的那般,跟那座古仙人的洞府有關,而是一種挪移陣法。
  陳七微微吃驚,隨即大喜,試著把太上化龍訣運起,這太上化龍訣最善吞噬法力,吞噬法器中的真氣烙印,更是得心應手,不過片刻,便自連連突破,把這三十六根紫玉簡祭煉到了第九重禁制。陳七放祭煉到第九重禁制,三十六根紫玉簡便生出以前不曾有的變化,陳七可以通過紫玉簡中的空間的門戶,感應到其餘的紫玉簡。
  「原來這件法器,居然是如此運用,我只消把三十六根紫玉簡布開,形成一座陣法,便能在大陣中任意挪移,憑了一人之力,便能困住數倍以上的敵人。我現在修為還低,若是我能修成罡氣,飛遁變化,憑了這套法器,幾乎同級無敵,甚或可以鬥一鬥金丹修士。」
  陳七正自體驗紫玉簡的變化,忽然瘦湖之中湧起惡浪翻湧,一股充塞天地的兇惡氣息,猛然從湖水中奔湧起來。幾乎所有修為足夠的修士和妖怪,都注意到了湖水的變化。前幾次這座上古仙人的洞府出現,並無法力高深之輩來過,這一次卻幾乎匯聚了十位以上,煉就罡氣的大高手。六大妖王中的萬法妖王,幾乎是想也不想,一揚手便是一團烏金雲光落下,想要攝拿湖水中的東西。
  屠三蘇亦把手中黑皮葫蘆托起,從葫蘆中放起一股黑煙,這股黑煙裊裊,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團,然後又有五股細小的黑煙飛出,化成一張煙氣凝聚的大手,狠狠從天上抓下,似乎不甘示弱。
  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各自凝神,她們知道自己的法力較弱,並不肯魯莽出手,但也各自把法器預備好了,隨時準備搶奪。
  瘦湖下一聲江昂,江昂的吼叫,忽然有人驚呼起來,湖水下飛出七道黑氣,不但阻住了萬法妖王的烏金雲光,還把屠三蘇的煙氣大手抵擋住了,其餘五道黑煙在岸上一卷,便把五名修為不俗的修士捲入湖水中。這無名修士連慘叫也來不及發出,便聽得湖水下傳來卡嚓,卡嚓的咀嚼之聲。


第一百四十章 各顯神通
  一時間眾人盡皆驚懼,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各自把手一揮,飛出了數十朵桃花,竟然不敢用自身的法器來試演,先用罡雷探路。這數十朵桃花,都是桃花教秘傳罡氣,凝練的罡雷,威力奇大,落入湖水之中,登時生出驚天價的爆震來。
  瘦湖本來狹長,被這數十團罡雷爆震,居然那一小段的湖水震成了粉碎,露出了湖水底下的淤泥來。原本藏身瘦湖下的那頭怪物,全身漆黑如墨,有百餘丈長,四五十丈闊,頭部極扁,身子肥碩,似魚非魚,極其古怪,頭上有七根觸鬚,正化為七道黑氣,沖天飛起。
  跟萬法妖王一夥的六大妖王中的白眉神,修為在六大妖王中最為深厚,見狀眉頭一挑,便有六根銀針一般的白眉從額上飛出,化為六根極細的銀線,往那頭怪魚的頭上絞殺了去。這頭怪魚又是江昂,江昂的幾聲怪叫,把頭上觸鬚分出的黑光,分出了三道,迎住了白眉神的獨門白眉飛針。這條怪魚也不知修為有多高,居然跟數名煉就罡氣的大妖和修門頂尖修士鬥法起來,也不落分毫下風。
  屠三蘇和萬法妖王各自運使獨門法術,絆住了一道黑氣,白眉神又絆住了三道,桃花教的兩位長老瞧出來便宜,各自揚手,連連發出桃花罡雷,把那怪魚炸的怪叫連聲。這條怪魚剩下的兩道黑氣雖然厲害,但因為身子實在太過長大,一時遮掩不全。但是這條怪魚的身軀,也不知經過什麼妖法祭煉,桃花教兩位長老的桃花罡雷雖然厲害,卻也只能把它炸的怪叫連聲,身上的一身怪皮,竟然都不曾破損見血。
  六大妖王中已經有了兩人出手,其餘四人便各自袖手,暗中戒備別人來犯。他們都對萬法妖王和白眉神極有信心,不怕這兩人出手,還能吃什麼虧。
  這頭怪魚一出現,瘦湖兩岸的人便都騷動起來,也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之人,運使法術,想要轟這頭怪魚,但是在六大妖王和屠三蘇老魔的有意露出破綻之下,這些人都被那頭怪魚分出一道黑氣,捲入了自家的吞天大口之中。
  一晃眼,瘦湖兩岸被怪魚吞噬的人,便有了三四十人之多。那些自忖能力不及之輩,都開始紛紛退讓,再也不敢逗留在瘦湖近圍。屠三蘇冷冷一笑,喝道:「就憑這些人,也想與我等面前揀便宜,哪裡有這般好事兒?」
  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各自連發罡雷,卻不應聲,顯然也覺得那些人開始礙手礙腳,並不介意,讓這條怪魚多少幾個惹厭的東西。
  羅浮六女和萬旗等人,這時候才知道厲害,他們曉得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和屠三蘇都不會保護他們,便都聚集到了陳七的身邊。陳七早就收了混天幡,把新近修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放出,一團烏金佛光之中,無數優曇波羅花飛舞,組成了一座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陳七亦是個有眼力的,他見那頭怪魚不斷撲殺瘦湖兩岸的旁門散修和妖怪,便大喝一聲道:「孽畜休得逞兇,各路道友不須驚慌,待俺來救你們。」
  陳七畢竟修為還淺,也不跟這頭怪魚正面相鬥,只是一抖手便飛出數朵優曇波羅花,得空便攔截被那頭怪魚黑氣捲住的旁門散修或者妖怪。佛門法術有克制妖氣邪祟之妙,陳七所使用的法術又極奇異,他的眼力有極高明,畢竟開啟了佛門眼識,能瞧得出來這頭怪魚所發的黑氣,哪裡薄弱。十三四座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居然也硬生生攔阻下來三四頭妖怪,兩三個修士。當然這些修士和妖怪被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立刻就被內中的佛光渡化,成了這座大陣的一部分。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為佛門小神通中封印第一,鎮壓的妖怪外道越多,威力便越加強橫,但是這門小神通領悟極難。佛門神通雖然可以通過種種經卷修煉,但是卻誰也不知,修出來的是哪一種小神通,比如應鷹領悟的大小諸天印法,還有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都是佛門中極罕見的小神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目前佛門只有伏妖和尚一人懂得,大小諸天印法則是根本無人能夠領悟,這也是為何捨羅和尚見了應鷹忽然參悟佛門神通,偏又是這一門罕見到極點的大小諸天印法,為何會忽然淚流滿面,心生觸動。
  佛門中的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亦有高低之分,有些極容易領悟,有些卻艱難無比。因是之故,一旦出了一個領悟這些極難領悟的小神通的佛門弟子,對於佛門來說,便是極大的事情,說不定日後便是一位參悟佛門六識,修成舍利的大德高僧。
  陳七領悟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亦有幾分巧合,但此時施展出來,卻足夠讓許多人側目。
  指揮烏金雲光跟那頭怪魚相鬥的萬法妖王,早就察覺了陳七的氣息,是殺了他小姨子和許多手下的兇手。但是他已經活了數百年歲月,亦知道輕重緩急,陳七身邊還有三個煉成罡氣的高人,他便不來招惹,只想等陳七落單,這才出手相害。萬法妖王本來不知陳七來歷,但是待得見到伏妖和尚似乎跟陳七相熟,陳七又使用的佛門法力,便暗暗忖道:「這小賊也懂得佛門法術,但確然不會是金缽僧王的門下,不然伏妖和尚和捨羅和尚,如意和尚,定然會喚他做師弟。難道他是白象法王或者火術禪師的弟子?雖然這兩個老禿也不好招惹,都是煉就舍利,媲美道門金丹之輩。但我只要暗中下手,也不愁這兩個老禿尋上門來……既然要暗中下手,就裝作不認識他罷,免得被人瞧出什麼來。」
  陳七也不知萬法妖王早就盯上了自己,他仗著火鴉變化,倒也不懼萬法妖王忽然對他下手。他鎮壓了七八名有修為的道人和妖怪之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便又生變化,佛光中優曇波羅花分生兩朵,竟然把這座佛門封印第一的大陣,推上了第十五重禁制。陳七心頭暗暗歡喜,心道:「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倒也有些奧妙,等我再奪了幾頭妖怪鎮壓進去,說不定威力能夠更加精進一層。」
  陳七亦知道,法術的修為要受限與道行本身。他只開了佛門眼識,耳識,種種小神通便都只能修煉到一十八重為止。火鴉陣和太上化龍訣的修為亦是如此,太上化龍訣演化的法器,目前還都只是第一階,尚未衝至道力所能推動的最高境界,但是火鴉陣修出的真火種子,因為陳七收伏的鳥妖許多本身修為便極雄厚,已經有十多枚真火種子,內中十八重火鴉陣咒禁制已經圓滿,再也無法推上一分一毫。
  儘管法術的禁制重數有其極限,但是威力卻千差萬別,火鴉陣培養的真火種子,目前也只能捕獲鳥妖,化形為火鴉,或者放出火羽箭,這兩門手段雖然也頗厲害,但是卻直來直去沒甚變化。在修為相當的敵手中,陳七憑了火羽箭法門,倒也屢戰上風。但是遇上修為超過他甚多的敵人,火鴉陣的法術,便不大管用了。反倒是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來的八部天龍神幡,《天皇金經》,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雖然正面攻堅不如火羽箭的威力,但是卻各有不同妙用,互相配合,便有種種變化,就算遇上修為高明如萬法妖王,也要在落寶金錢下吃一個小虧。
  陳七這般打醬油,讓屠三蘇,桃花教兩位長老,六大妖王瞧在眼裡,都不甚理會。在他們眼中,只有那頭怪魚才是最重要的。
  萬法妖王見自家的烏金雲光怎麼都奈何不得這頭怪魚,便從身邊取出一物,當空擲下,那件東西立刻化為一道五色光圈,生出了極大的吸攝之力,登時把那頭怪魚的七道黑光攝住了三道。再加上擺明白眉神和屠三蘇各自絆住的四道黑光,這頭怪魚一時失去了抵抗之力。桃花教的李長老和刁長老瞧出便宜,刁長老一聲清喝,便把自家祭煉的法器飛出,化為剪尾雙虹,夭矯靈動,登時在那條怪魚身上「剪出」一道深深的傷口來。
  見刁長老出手,六大妖王中的花柳魔亦把手一點,飛出十餘點星光,他的星光鋒利無比,似乎銳利之處,猶在刁長老的剪尾驚虹之上,只是一繞就把這條怪魚的尾巴給斬下。
  六大妖王,屠三蘇,桃花教的李長老和刁長老,都是煉氣成罡級數的大修士,剛才他們還只是試探,並未全力出手。此時見這條怪魚只有這點本事,便各自使出殺招來,想要把這條怪魚一舉擊斃。他們也不知這條怪魚跟上古仙人洞府有何關係,都想活擒了來,就算這條怪魚跟上古仙人洞府沒甚關係,但拿來祭煉什麼邪門法器也不錯,這些人裡,可沒一個正道中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破門,持鑰
  那條怪魚受了傷之後,傷口和斷尾中便冒出滾滾黑煙來,並無鮮血噴出。這一點讓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和六大妖王等人,一起驚訝。要知道就算是他們,體內亦有鮮血流淌,還不能把替身肉體凡胎化去。只有修成金丹之後,方有可能把一身血肉煉化成別種東西。但是這條怪魚,也就是初入煉氣成罡的層次,除了身軀巨大,別無奇異之處,這些年老成精之輩,如何能不驚異?
  六大妖王中的花柳魔,見這條怪魚實在奇異,便發了狠,伸手一指,那十餘點星光,立刻驟然加急,在那條怪魚身上遊走不定,每一次遊走,都削下大片的血肉。這條怪魚被削下一片血肉之後,那片血肉就化為滾滾黑煙,似乎全身都是這般結構,花柳魔出手狠毒,不旋踵已經把這條怪魚削的遍體鱗傷,再無原本模樣,化為一團滾滾黑煙,就連那七道黑氣都縮了回去。
  白眉神和萬法妖王雖然有本事困住這些黑氣,但是他們心頭微微凜然,居然並未全力出手。只有屠三蘇想要嘗試,他的玄陰七殺葫蘆放出的七殺狼煙威力驟增,牢牢鎖住了那道黑光。那條怪魚收了兩次,見收不回來那道黑光,忽然怪叫一聲,一股奇異的巨力,從本體中噴湧而出,沿著那道黑光猛然一震,把屠三蘇的七殺狼煙生生震散,然後那道黑光就閃電一般收了回去。
  也還是虧了屠三蘇這七殺狼煙非是什麼實質,本體就是一股煙霧般的法器,雖然被震散,但是他一口真氣噴出,七殺狼煙便又復凝聚為一,被他收回了玄陰七殺葫蘆。
  此時就連桃花教的刁長老也收回了自家的剪尾雙虹,只有花柳魔不甚顧忌,把自家的十餘點星光急轉,但是那條怪魚在被削成了無數黑煙之後,便漸漸沒了實質的軀體,只剩下一團煙霧般的妖氣,那十餘點星光不拘如何穿刺,斬削,都不在能夠傷害這團黑煙分毫。
  白眉神瞧了一回兒,忽然雙眉一條,又是十八根白眉飛針從額頭上飛出,合同花柳魔的星光一起,往那團黑煙中央,某個隱秘的部位插去。那團黑煙中,又復發出了江昂,江昂的古怪叫聲,那條怪魚竟然似乎分毫也未曾受傷。但是人人都可以看到,那團黑煙之中,白眉神的白眉飛針和花柳魔的星光穿插來去,正跟什麼法力鬥的緊促。
  那團黑煙翻翻滾滾,想要把白眉神的白眉飛針和花柳魔的星光吞吸,但是這兩頭大妖的法力,便是在六大妖王中也堪稱一二,白眉神和花柳魔在天下十九大寇中,都是排名前五,比萬法妖王,渾天妖王都厲害的多,他們畢生苦修的法器,如何是這般容易奪取的?
  有他們兩個出手,萬法妖王便不去再插一腳,而是把自家的那件五色光圈般的法器放出,一絲一縷的抽取那條怪魚所化的黑煙。他的法器也頗奇異,不片刻功夫,便已經收了十分之一二的黑煙,五色光圈漲縮不定,萬法妖王是拿定了主意,先把這團怪魚身軀所化的黑煙收了。
  這些人的鬥法,陳七都插手不上,但是他手中的紫玉簡,卻震動的越發厲害。若不是陳七已經把這三十六根紫玉簡已經祭煉了九重禁制,只怕這三十六根紫玉簡就要破空飛出,投入那團黑煙之中。這三十六跟紫玉簡中的幻境,除了已經被陳七,許鯉,應鷹收走的三根,都凝縮為一團種子般的東西,讓這三十六根紫玉簡都顯出了百畝左右的空間來。
  陳七一面努力鎮壓這三十六根紫玉簡,一面暗自忖道:「紫玉簡跟這頭怪魚,傳說的上古仙人洞府只怕都有些關係,就是不知道究竟怎麼使用。這些老怪物的法力都高明如此,我哪裡有混水摸魚的機會?」
  陳七運起流火金瞳劍和佛門眼識,雙眼中金光吞吐,射出二三尺遠近,在他雙眼中,已經瞧出了那團黑煙中,有一團東西正在醞釀,似乎就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是有了白眉神和花柳魔兩大妖王的鎮壓,這才不能出現。
  陳七瞧了好久,這才忽然一震,暗忖道:「那團黑煙之中,怎麼似乎是一座門戶?難道這條怪魚,其實便是那座上古仙人洞府所化?」
  連陳七都瞧了出來一絲端倪,六大妖王,屠三蘇,桃花教的李長老和刁長老,也各自瞧出來,那條怪魚所化的黑煙中有一座門戶正自成型。只是這座門戶之內有極其強大的法力,正在抵抗白眉神和花柳眉的法器侵入。
  白眉神雙眉一飄一揚,忽然又射出了十八根白眉飛針。他出身奇異,天生就有兩道白眉,故而把兩道眉毛修煉成了護身的法術,能放出數百根白眉飛針。這頭妖王法力強橫,已經瞧出來這團黑煙中的奧妙,這十八根白眉飛針一出,便化成了一十八根銀線,他把身軀一搖,化為一道白光,附在了自家的十八根白眉飛針上,猛然往那團黑煙中穿了進去。
  也不知白眉神運使了什麼法力,只聽得撕開薄帛般的一聲裂響,白眉神的氣息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同他關係最好的花柳魔眉頭亦是一皺,也放出了十多點星光,跟自家的妖身合一,也往那團黑煙中穿入。他的法力略遜白眉神一籌,只見數十點星光在黑光中飛舞,過得小半個時辰,星光連連破碎,直到第八點星光炸裂,花柳魔才如白眉神一般,穿入了某個奇異的地方。
  有了白眉神和花柳魔兩人做前驅,其餘的四大妖王也一起運使法力,想要鑽入其中,萬法妖王全身都化作了一團烏金雲光,但是在黑煙中衝撞了小半個時辰,還是不得其門而入。比他修為還略遜一籌的白鶴童子和仙猿老祖,境況就要更差一些,支撐了一會兒,便各自從那團黑煙中倒飛了出來,臉上都是驚惶之色,顯然吃了大虧,卻沒能穿過那一道門戶。倒是五通魔君高聲大喝,身外五色煙光連連爆炸,一身妖氣散發的強橫氣息,也猛然消失了。
  屠三蘇和桃花教的兩位長老,並未著急闖入其中,他們互相瞧了一眼,便各自明白對方的心思。李長老把自家的五毒桃花帳飛出,把三人一起夾裹了起來,屠三蘇又把七殺狼煙飛出,在五毒桃花帳所化的粉色雲團之外,又加了一層威力。最後才在刁長老的剪尾驚虹為前驅之下,硬闖那團黑煙的中央門戶。這三個老怪連馬玉都不曾理會,更別說羅浮六女,陳七,萬旗等人了。
  屠三蘇和桃花教的李長老,刁長老合力,果然法力便激增許多,只是須臾之間,就闖入了黑煙中的門戶。見到他們也闖了進去,仍舊未能闖入其中的萬法妖王大喝一聲,招呼了白鶴童子和仙猿老祖,三人合一,亦在片刻之後闖關成功。
  這種變化十分驚心動魄,陳七在旁瞧了,心頭也有了打算。他又稍稍等了片刻,才見到兩道劍光飛起,這兩道劍光合璧,竟然比萬法妖王,屠三蘇他們三人合力還要輕鬆,顯然修煉的劍法中,有特殊的合璧法門,能助長威力。
  「看來非是煉就罡氣之輩,根本也闖不入去,我的那個法子,也不知能不能成,但是前面這些大妖怪,老魔頭,說不定已經鬥的不亦樂乎,生死一線,我這般修為且不要亂忙,登上一刻,才進去不遲。何況……我也還有些事情可做。」
  陳七有遊目四顧,果然見到瘦湖兩岸那些武者,修士,妖怪都按耐不住,一個個都跳下水去,往那團黑煙中闖去。這些人法力不濟,便各自聯手,想要集合眾人之力,打破門戶。陳七也不去摻和,只是緊守在孤峰上,眼看一個肥頭大耳,不知什麼山中野獸,水中游魚修成妖怪,被黑煙中的法力反震了回來,這才伸手一指,一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飛出,把這頭妖怪收了進去。
  陳七在這邊揀便宜,打醬油,倒也樂得輕鬆,那些妖怪,修士,武者都去闖那團黑煙中的門戶,也無人理會他,陳七在孤峰上盡情鎮壓那些倒霉催逼的貨色,等他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了差不多五十餘口各路妖怪,修士之後,這座大陣的威力便有暴漲一層,突破到了第十六重禁製法力。
  陳七使用的這門小神通順手,還想繼續在這裡等候下去,忽然那團黑煙驟然縮進,內中的門戶亦時隱時現,想是就要消失,他這才把三十六根紫玉簡取出了一根,抬手飛出,這根紫玉簡化為一道紫光,射入了黑煙中的門戶。這根紫玉簡所化的純紫長虹才入投入那團黑煙中的門戶,那條怪魚所化的黑煙,便自忽然消散,再無影蹤。
  陳七微微一哼,已經運用念頭,沉入了另外一根紫玉簡,去感應那根飛入了黑煙中門戶的紫玉簡,果然那根紫玉簡如斯響應。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金蛤蟆
  「諸位,可要跟我闖入上古仙人洞府?」
  本來見得只有屠三蘇,六大妖王,桃花教二長老那個級數,才能進得去那團黑煙中的門戶,羅孚六合和萬旗都已經絕望,自知沒得本事闖關。但是陳七這一句話,卻讓他們都露出了驚喜交加的神色。萬旗不禁叫道:「七少可是有法子闖入進去?」
  陳七微微一笑道:「我有師門秘術,不但自家可以進得去,還能帶人進去。幾位可要進去冒險?」萬旗忙叫道:「我們此番來這裡,便是要得此一番大機緣,如何便要退縮?當然要進去!」萬芳,莫綺雯,卞宛青等女,亦在猶豫片刻之後,一起點頭。只是那兩個隨同萬旗來的散修,當然都興高采烈,只想進去蹭個油光。
  陳七呵呵一笑,連聲道好,把紫玉簡一抖,便攝了眾人進去,通過紫玉簡的門戶,瞬息間便穿入了某個不知名的空間。當陳七和羅浮六女,萬旗這些人睜開雙眼之後,便見到一座天上宮闕,懸浮在半空之間,這座宮闕周圍,都是小島一般的懸空巨石,巨石上有奇花異草,並且開闢成田畝之狀,顯然都非是自然生長,當年有人栽種。陳七他們便落在一座懸空巨石之上,那根紫玉簡爍爍生光,正跌落在一株墨玉靈芝旁邊。
  陳七探手一抓,便把這根紫玉簡攝回,他遊目四顧,便見得遠處的那座天上宮闕一般的仙府上空,正有許多人在爭鬥,顯然便是六大妖王,屠三蘇,桃花教二長老,還有兩個無名道人。這些煉就罡氣的大修士皆能駕馭遁光,出入青冥,飛天遁地,跟只能凝煞的大妖,駕馭一股狂風飛行不同。一個個飛遁極快,瞬息千里,根本不是凝煞級數以下的人物,可以插手其間。
  萬旗興高采烈,探手便摘了一株通體紅潤的靈草,張口便吞了進去,滿心歡喜的便打坐運功。他倒是常看各種古時典籍,認得這株靈草,喚作絳朱仙草,能增長十餘年修為,他也是煉氣入竅的武者,雖然只練通了十餘處竅穴,但憑了這根仙草的藥力,萬旗有十足的信心,再打通十餘處竅穴。
  羅浮六女雖然沒有萬旗這般急色,但亦是驚訝歡喜,還是莫綺雯這個大師姐沉得住氣,對陳七微微躬身說道:「虧了七公子法力高明,才能帶我們姐妹進來,這地方有無數奇花異草,七公子要不要先行選擇?」
  羅浮六女知道,自家全都仰仗陳七才能進入這座上古仙人洞府,想要出去,也非得陳七的本領不可。雖然見這許多成了氣候的靈物,一株便能增加數年,乃至十餘年的苦修,也有些心動,但還記得讓陳七先下手。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我修煉的道術與眾不同,這些靈草雖然能夠增進修為,對我卻也沒有什麼大用。你們便在這裡先採摘靈草罷,我去那邊看看。」這處天地中,到處都是懸空漂浮的巨石,陳七知道羅浮六女和萬旗,還有萬旗請來的兩位散修,都不懂得飛行法術,只要他一走,這些人便等如困在這裡,所以才放心離開。
  陳七把萬旗帶入了這座仙府,便沒想讓他能活著出去,至於萬旗帶來的那兩個旁門散修,只算他們的命不好,陳七一樣打算殺了滅口。至於萬芳等人,陳七已經打算把六女都收入自家囊中,也就不忌憚露一些秘密給六女。
  莫綺雯,萬芳,卞宛青等人雖然還能忌憚幾分陳七,但是面對這等尋常人十輩子也難見到,數百年,上千年才能長成的靈藥,都動了心思,也沒多想,便連連答應。陳七脫手把一根紫玉簡飛出,他亦不能飛遁虛空,但是憑了這三十六根紫玉簡,便能從一處輕易挪移到另外一處,故而這裡的空間,對他並非束縛。
  陳七運使紫玉簡的法力,接連跳躍了數十塊懸浮巨石,這才接近了那座天上宮闕一般的仙府。這座仙府亦是鏤空了一座極大的浮空山峰而建,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有一座門戶,朝向正東的門戶,呈現漆黑之色,方才瘦湖中翻波湧浪的怪魚,便繪製其上。至於其他的三座門戶,亦各有不同的怪獸,顯然這些怪獸,都是看守仙府門戶的妖靈。
  六大妖王,屠三蘇,桃花教的李長老和刁長老,還有兩個無名道人,間或在虛空中拚鬥一記,但大多數的精力,都用在了攻打四座門戶上。他們此時已經各自分開,各自攻打一座門戶。六大妖王仍舊聯手,威勢最為浩大,攻打的正是那條怪魚所化的門戶,顯然就要攻破了。
  屠三蘇一個人獨立攻打一座繪製了火紅巨猿的門戶,他孤身一人,雖然法力雄厚,但也最為吃力。那座門戶上的火紅巨猿,時而飛出,連噴真火,時而十指屈伸,放出十道火虹灼燒,竟然把屠三蘇的七殺狼煙壓制。
  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兩人合力攻打一座繪製一頭妖龍的門戶,這條妖龍的法力,在四座門戶中最為強橫,竟然連身形幻影也不顯化,任憑李長老和刁長老的五毒桃花帳,剪尾驚虹攻打,紋絲不動。雖然看起來並不吃力,但是兩位長老卻知道,自己是最沒有可能,攻破仙府門戶了。
  另外的兩位無名道人,指揮了一青一白兩道劍光,這兩道劍光合璧,威力便走然暴增五倍以上,已經把他們所面對的那座門戶上的一頭五彩文鳥連殺數次,但是這頭五彩文鳥雖然法力最弱,卻隨滅隨生,似乎永遠也殺不絕,這兩個無名道人,也算是跟這座門戶僵持住了。
  陳七在一旁瞧得清楚,心道:「他們都不能破門而入,我更不用提了,現在這座仙府的四座門戶都嚴絲合縫,我就算想要把紫玉簡飛入進去,也不可能。既然不能進去這座仙府,我不如琢磨些別的東西。」
  這一方天地,有數千浮空巨石,其中有百餘塊浮空巨石上都有些奇花異草,宛如藥圃一樣。陳七說是不貪這些靈草,但那只是說說罷了,一來為了迷惑萬旗和那兩個散修,二來也是為了討羅浮六女歡心,為他日後多了萬府家業做些手段。這般好的東西,陳七哪裡有不喜歡的?只是他早就察覺了,這處天地,似他們進入時踏足的巨石,尚有許多,陳七並不急著跟他們搶奪罷了。
  陳七正要把紫玉簡飛出,搶些靈草,這三十六根紫玉簡內中空間廣大,足可以把仙府周圍的懸浮巨石上的靈草全部搶走。就在他把紫玉簡飛出,演化為三十六道純紫色長虹,想要收了附近一塊巨石上的靈草時,一個細細的聲音忽然響起,驚喜的叫道:「主人,你終於來看小金了也,這些靈草大多還未成熟,現在收割,要損傷藥性的!」
  陳七悚然一驚,忙把眼識,耳識運足,但是掃了一圈,也不見有什麼東西,便在此時一塊懸空巨石上忽然鑽出一個金燦燦的東西,這東西並非是裂石而出,而是遊行金石,猶如在水中一般,一下子跳到了陳七的眼前。
  陳七瞧了一眼,見是一個小小的金鼎,上面繪製了數十種靈獸,鼎蓋微微揭開了一條縫,有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
  這個小腦袋見了陳七,十分歡喜,跳出了金鼎之後,叫了三聲,竟然是一頭金燦燦的蛤蟆,全身都猶如黃金鑄造,偏偏又是個活物。陳七瞧得煞是奇怪,問道:「你怎麼叫我做主人?我可還是第一次見到你也!」
  那頭小金蛤蟆叫道:「你有這三十六根紫玉簡,自然是我的主人了,不然何能擁有此物?小金是管理仙府之外,這些藥田的。這些年來,已經把成熟的仙草靈藥都收了在這五氣造化鼎中,把種子重新播種,不敢有絲毫懈怠。這裡共有三千另一塊星辰石,其中一百零五塊已經開闢成了藥田,共計有七百四十五種靈藥……」這頭小金蛤蟆滔滔不絕,顯然是想把自家管理的藥田,盡數稟報一遍,但是陳七哪裡有功夫聽他呱噪,當下一伸手把這頭小金蛤蟆和那口五氣造化鼎一起捉了起來,運用念頭往裡一探,便發現這口五氣造化鼎竟然是一件極厲害的法器,而且是有主人的。
  「不知那位前輩用了什麼手段,知道法器沒有元靈,居然用這頭小金蛤蟆來代替,生造出來一件有元靈的法器……這口五氣造化鼎,我沒法祭煉,除非毀去這頭小金蛤蟆。只是……如今我的法力遠不如這頭小蛤蟆也!它現在認我為主,但我要是想要殺死它,祭煉它的鼎,這貨不翻臉才怪。」
  陳七嘖嘖稱奇,他畢竟修道還淺,並不曾見過這般古怪的事情。法器就算祭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甚至把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凝聚成一道天罡禁制,也不能擁有本我意識。但是這口五氣造化鼎的主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把這頭小金蛤蟆祭煉到其中,成為這口五氣造化鼎的主靈,讓這件法器具有了靈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四頁金書
  小金這頭蛤蟆,任由陳七捕捉,也不反抗,反而一雙赤金的眼睛咕嚕嚕亂轉,似乎十分好奇的模樣。陳七沉吟良久,這才說道:「這裡已經被人侵入,我如何才能把這些藥田都收了?」小金蛤蟆一聲怪叫道:「主人想要收了這些藥田還不容易?只消把這些星辰石都收起來便好了。」
  陳七一頭黑線,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問道:「那我如何收起這些星辰石?」小金蛤蟆又是一聲怪叫道:「只要把這三千另一塊星辰石所佈的大陣收起便可以了。」陳七額頭上,登時有青筋冒起,只能按著性子,繼續問道:「那如此把這座大陣收起?」
  小金蛤蟆這才張口一吐,飛出一頁金書,陳七接過這頁金書,便是愕然一愣。因為這頁金書,跟他所得的三頁金書質地一般無二,他還未看到內容,便知此物珍貴到難以想像,甚至其價值還可能超過了那座古仙人的洞府。陳七根本未曾想過,自己居然毫不費力,便能得此好處。
  「說來,這些好處本來該是應鷹和許鯉二人的,結果我跟他們一場相交,卻奪了他們的氣運,讓我拿到了這些好處。雖然許鯉和應鷹,亦因為我的緣故,拜入了金缽僧王門下,還得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但是……他們應該還是虧了也。」
  陳七微微尋思,只覺得冥冥之中,似有因果,只是這本涉及到了命數的事兒,已經非是他可以揣度,這個小賊頭只是暗暗感慨一回,便把這也金書把來觀瞧。這頁金書上,亦記載了一門道訣,名為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煉到最高深處,能以無上法力,攝取天地間的元氣和一絲靈性,演化種種靈禽,異獸,狻猊,貔貅,避邪,虎豹,奇蟲,樹妖,花鬼,每一種生靈,都具有相應的法力,猶如真實。操縱這些天地元氣演化的生靈,便如百萬大軍的統帥一般,跟人鬥法時,可以有源源不絕的妖兵可供驅策,威力之大,莫能測度。
  陳七把這頁金書上所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瞧了一遍之後,忽然額頭涔涔汗落,想到了一種可能,暗忖道:「難道其實這些金書,乃是一套,要把這些道法修煉合一,方能問津至上大道?當今仙道諸派,佛門妖怪,煉就金丹便已經是極限,難道修成真仙,就需要這般不可能的條件麼?」這種可能說來荒謬,要知道任意一部道法,想要在有生之年修煉到金丹境界,便是再天資橫溢,曠世奇才,也要百餘年光陰,想要在有生之年修成四部道訣簡直不可能。何況陳七得手的金書只得四頁,但誰知道天河老祖的金書總共有多少?
  陳七把雙眼閉上,沉默了良久,這才把這個念頭驅逐出了腦海,試著去修煉這頁金書上的道訣。
  陳七接觸的道門修士越多,便越明白,其實這一方天地,已經沒有真仙了。甚至數千年前,便無人修煉到煉氣頂層,近千年能修煉到煉氣第七層的亦不曾聽聞,似乎這一方世界已經絕了登仙之路。不拘如何天才,出身何等大門派,最終都不能避過身死道消,隕落於世的結局。陳七已經品嚐了修煉的好處,要是讓他放棄這一切,回歸尋常人物,最終生老病死,也是極端殘忍之事。
  不過陳七亦算是磨礪過道心,立刻就做出了抉擇,不去想這些事情,只看眼前,用鑽研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來挪移自己的注意力。
  雖然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奧妙無窮,不在任何一種道訣之下,但是陳七已經有了幾分道行,他只消把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真氣逆轉,化為精純的元氣,再以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運轉,不過片刻,已經修煉出來一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這股真氣浩浩蕩蕩,隱然有天地之王的氣魄,饒是陳七膽子大,也不禁有些心驚,暗忖道:「這些金書上的道訣,每一門都了不得,那位天河老祖更不知是什麼人物,居然能傳下如此厲害的道法。」
  陳七雖然只是略略修煉了一兩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勉強也就是煉出一絲真氣來,但是對他現在要做的事情來說,也儘夠用了。陳七隻是把小金所居的那口五氣造化鼎一拍,便有一股浩蕩真氣,化為五色煙霞飛出,這般異兆登時把六大妖王,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屠三蘇還有那兩個無名道人,以及羅浮六女,萬旗等人的注意力一起吸引。
  引開了這些人的眼光,陳七這才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往足下所塔的星辰石一拍,一股挾帶著統御天地的大氣派的真氣湧出,登時把這塊數十畝大小的星辰石縮成指頭大的一塊,被陳七隨手收入了金剛塔中。沒了托住身子的星辰石,陳七立刻便往下墜落,但是這小賊頭早有準備,一揚手便飛出一根紫玉簡,借了這件法器的玄妙,挪移到了另外一塊星辰石上。陳七依照前法,仍舊把這塊星辰石收了,再次挪移到了另外一塊上面去。
  就在這座古仙人洞府中,其他人都在關注五氣造化鼎放出的五彩煙霞時,陳七卻偷偷下手。不過半個時辰,三千另一塊星辰石,已經被他收走了大半,尤其是已經被小金開闢成藥田的那一百零五塊,除了萬旗和羅浮六女他們所佔據的那塊,其餘都已經被陳七收了起來。
  陳七亦是在收了千多塊星辰石之後,這才明白這些能夠懸空漂浮的巨石,究竟有何奧妙。這些星辰石並非來自這個世界,而是來自九霄天外,某種天魔死後的遺骸。這種天魔出生就精通種種厲害法術,壽元悠長,在虛空中遨遊,往來星辰之間。待得它們因為某種緣故隕落之後,屍骸便化作這種星辰石。這種星辰石最大的好處便是,不用祭煉,便能漂浮空中,不受大地重力引攝。若是道門中人得了,只須稍稍祭煉,便是一件能夠飛遁的法器。兼且星辰石上蘊含天魔生前精氣,用來開闢藥田,元氣充足,生長比尋常泥土要快的多。只是這種星辰石極其罕有,大地上幾乎不能見,只有到虛空之外,又有無邊法力,上佳機緣,才能偶然得之。
  當然這些事情,陳七非是自家憑空想透,而是那頭小金蛤蟆喋喋不休的把星辰石的來歷,好處,用途,一一跟陳七說明。這些星辰石早就被祭煉過,所以陳七才能運使法力,將之輕易收取。
  陳七得了天河老祖的第四頁金書之後,便猜測出來,這頭小金蛤蟆,乃是某位大能運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練出來,除了它之外,那頭五氣造化鼎中尚有數十頭其他靈獸,亦是這般來歷。包括了正自守護那座仙府的四門守護獸,只怕也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練出來。陳七明白此節之後,真是又驚駭又佩服,心道:「這座仙府的主人,能以一道法力,凝聚出來這般活靈活現的生靈,道行法力,簡直不可思議,只怕已經是傳說的真仙修為。」
  陳七好奇心起,問起小金來,這座仙府的原主人故事,這頭小金蛤蟆卻如一個小糊塗蛋一般,只懂得拿了紫玉簡的,便是他的主人,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陳七問了良久,這才約略明白,這頭小金蛤蟆原本只怕本我意識模模糊糊,並不記得原主人的樣子。至於它所懂得的那些東西,想是原主人為了驅使它,所以用法力印入這頭小金蛤蟆的識海。這種手段玄妙莫測,又讓陳七感慨了一回。
  金剛塔中收了千餘塊星辰石,這些星辰石雖然都縮小成指頭大小,但是濃郁的靈氣,卻充斥這座法器內部。金剛塔能夠鎖住這些靈氣不外洩,卻不能讓塔內也禁絕,不但下面那幾層的蝙蝠精都感受到了,猶如侵泡的天地元氣之中的舒爽,就連一十九層以下,亦都有濃郁的靈氣洩漏了進去。本來已經安份的紅蓮邪佛,便在這種時候,忽然又自生出變化,護身的紅蓮開闔不定,漸漸滋長起來,這還不算,從這尊紅蓮邪佛的身上,又自飄飛出來朵朵紅蓮,不過片刻,這尊紅蓮邪佛身外的淨火紅蓮,已經增至了三千餘朵。
  這些紅蓮開闔不定,卻並未有衝擊陳七已經祭煉過的金剛塔禁制,故而陳七這小賊頭,亦不曾察覺,金剛塔有了異狀。
  陳七每收攝一顆星辰石,新修煉出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便會稍稍濃郁一些。陳七不知其中奧妙,只道這們道訣運使之際,也相當於修煉了,並未想到其他。其實陳七不知,這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煉的法門跟太上化龍訣一樣霸道。這些星辰石本身都蘊含了極濃烈的靈氣,他每收起一顆,總要祭煉一重禁制,便隨之吸攝了一些精純的靈氣,這門道訣自然威力見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
  六大妖王法力雄渾,更兼六人聯手,那頭怪魚所守護的門戶,在支撐了兩三個時辰之後,終於不堪重負,轟然破碎。這座門戶,便是怪魚的本體,故而在它守護的門戶崩塌之後,這條怪魚也怪叫一聲,化為七道黑氣,就想往天空遁走。白眉神,花柳魔,萬法妖王,白鶴童子,仙猿老祖,五通魔君等六大妖王,哪裡容得它走脫?各自運使法力攔截。
  白眉神法力最高,出手最快,三十六根白眉飛針化為銀線,織就一匹銀色錦緞,只是一兜便捉住了三道黑氣。這頭妖王只是嘿然一聲,不動聲色的把這三道黑光收了,縱起遁光便直闖仙府。其餘六大妖王亦各自出手,但那七道黑光頗有靈性,力量又極大,六大妖王雖然都煉就罡氣,且到了這一層的頂峰,但法力仍舊各有高低,白眉神收伏三道毫不吃力,但剩下五頭妖王,卻並無他這般法力,除了花柳魔攔截了兩道,萬法妖王攔下一道,竟然還有一道黑氣強行掙脫出一線生機。萬法妖王,白鶴童子,仙猿老祖,五通魔君等妖王,都著急進去仙府,一時失手,也不願意再去費神,便任其走脫,也都緊隨在白眉神的身後,縱遁光闖入仙府去了。
  屠三蘇見機最快,眼見六大妖王已經轟破了一座門戶,一收七殺狼煙,便扭轉遁光,往原來那頭怪魚守護的門戶飛來。那頭通身赤火的巨猿,見屠三蘇逃了,竟然飛出守護的門戶,十指上光華連閃,放出十道長虹,追著這頭老魔,纏鬥不休。
  屠三蘇暗罵一聲,心道:「這個孽畜,居然這般難纏,它不守著自家的門戶,跑來跟我糾纏什麼?」
  屠三蘇這邊想要撿個便宜,卻不曾撿到,那邊兩個無名道人卻忽然身劍合一,化為一道五彩長虹,洞穿了五彩文鳥守護的門戶,強行衝撞了進去,也進入了仙府之中。
  桃花教的兩位長老,本來也想學屠三蘇,但是就差這須臾功夫,那被六大妖王轟破的門戶上,已經又出現了一頭神獸,四翼六足,全身半鱗半羽,似有許多凶威。李長老這才明白,非得親自轟破門戶的禁制,不能真個進入這座仙府,便也發狠起來,跟刁長老一起放聲長嘯,一抖身子,全身衣衫盡落,露出連個精赤的嬌軀,全力施展桃花教的獨門秘法,攻打這座門戶。
  屠三蘇跟那頭操火巨猿惡鬥,不住的有,流溢的火光飛散,恰在此時,陳七收取星辰石,已經到了羅浮六女,萬旗等人所佔據的那座巨石附近。陳七可是個心狠手辣的,心道:「所謂夜長夢多,這般好的機會,我就先下手殺了萬旗和那兩個倒霉的散修罷!反正我亦精通火系的道法,參雜在那頭操火巨猿放出的法術中,諒羅浮六女也看不出來……倒是我還可以試著來一手『山賊救美』說不定就此哄騙得萬芳那小娘皮上手。」
  陳七心頭略一計較,便把火鴉陣的道法運轉,飛出了三道真火種子,化為三道精赤火虹,夭矯飛舞,混入了那頭赤紅巨猿的法術之中。屠三蘇和那頭巨猿正斗的天昏地暗,哪裡曉得會有人來惦念他們做當頭?
  陳七見那頭巨猿一聲暴喝,又是從十根手指上飛出十道赤火驚虹,便念頭一轉,把自家的真火種子分了三道,貼上了這十道赤火驚虹,然後做出從火光中飛射出來的樣子,直奔萬旗和那兩個他請來的散修。
  羅浮六女和萬旗等人,開始尚十分歡喜,已經把這座浮空巨石上的靈草採摘了個乾淨。別的好處不說,光是這些靈藥,就足以讓他們大喜過望。羅浮六女還不怎樣,萬旗卻在採摘了不少靈藥,並且當場吞服,把一身真氣衝破了百餘處竅穴之後,有些得隴望蜀的念道:「那個七少怎還不回來?若是他能帶了我們,也闖入仙府,說不定還有天大的機緣,他這人怎麼如此自私,竟然自己去了,也不帶契我們?」
  但是等屠三蘇把那頭把守門戶的巨猿引出,兩名都是罡氣頂峰的魔頭和神獸鬥法,七殺狼煙陰毒無雙,巨猿的火光亦焚天煮海,羅浮六女和萬旗,還有萬旗請來的兩位旁門散修,都開始驚慌起來。那兩位旁門散修和羅浮六女雖然有些法力,但是這等級數的大修士出手,就算的法力餘燼,也不是他們可以抵擋。只是沒有陳七在,他們就算想走也走不掉,都不知有多麼驚慌。
  便在此時三道赤火長虹飛落,萬芳等六女雖然連連施展法術,想要阻擋,奈何這三道長虹已經是陳七全力出手,根本就不是她們的粗淺法術所能阻攔。陳七修煉的上古道術,連凝煞級數的大妖都能對拼,何況她們也才不過是煉氣入竅的修為?
  萬芳眼見這三道長虹都奔向了自家哥哥和那兩個旁門散修,心頭大慌,登時驚叫起來。但就在這三道長虹要絞殺了萬旗等三人的時候,忽然三人身上一起泛起一叢金光,這道金光竄起半空,化為一座金塔,竟然硬生生護住了萬旗等三人。
  陳七這三道赤虹撲在這座金光寶塔之上,登時被這座寶塔的萬鈞法力,給震的反彈了回來。陳七見狀,心頭也是一驚,暗暗叫苦道:「這卻是我自家疏忽,作繭自縛了。這些金剛符錢,卻是我給萬芳她們的。」
  萬芳驚魂稍定,這才瞧到自家的大師姐莫綺雯捏了法訣,操縱了這座金光寶塔,低聲叫道:「幾位師妹,快些跟我躲入這座金剛寶塔中。這是七公子送到金剛符錢,此符錢乃是佛門金剛三昧法所祭煉,乃是第二等的竅錢,幻化的金剛寶塔能支撐一個時辰,在這一個時辰內,我們的安全可保無虞。」
  陳七暗自嗟吁一聲,加快了收取星辰石的速度,小金這頭蛤蟆見自家主人如此,亦努力操縱了五氣造化鼎,噴吐五彩艷霞,把仙府之外的空間盡數遮掩。六大妖王,兩個無名道人都已經闖入了仙府,自然不會再注意外面的變化,正在跟那頭操火巨猿爭鬥的屠三蘇和桃花教的兩大長老,亦各有事情絆住。屠三蘇跟那頭操火巨猿爭鬥不下,無暇分身,桃花教的李長老和刁長老亦全力運使桃花教的秘法,想要轟開仙府的大門,連一絲精力也分不出來,故而居然無人察覺陳七搗鬼。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最善吞吐天地元氣,上古之時亦以法力雄渾號稱,更是運轉許多厲害大陣的不二選擇。比較起來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並不以法力雄渾著稱,雖然比當今流傳的各派道法法力雄渾許多倍,卻比不得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
  這做上古仙人洞府的原主人,便是精修這一脈道訣,故而整座洞府,還有各種陣法,禁制,盡皆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祭煉而成。仙府之外的三千另一塊星辰石,內中多少都蘊含了幾重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設下的禁制。陳七為了盡快收起這些星辰石,都只是祭煉第一重,但是每祭煉一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便自發運轉,吸攝一些星辰石上的靈氣,這個小賊頭只覺得這部道訣運轉起來,越來越是順暢,忽然體內一處竅穴轟然一震,一團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竟然其中駐紮下來。
  這一團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在這處竅穴中演變數次,最終化為了一頭生有雙翼的猴頭怪獸,這頭怪獸盡皆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凝聚,雖然不是真正的生靈,身影也虛幻不定,時而維持不住,便要散去,但靈異之處,亦讓陳七吃驚不小。
  這團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才自成型,陳七就覺得體內四股真氣一起轟鳴,竟然隱隱有些駕馭不住的態勢。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竟而突破煉氣入竅這一關,陳七並不覺得奇怪,畢竟他週身竅穴早就打通,大多數的竅穴,還是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兩種心法都兩次貫竅,竅穴之寬敞,比尋常人闊大十倍。何況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只是打通了一處竅穴,也並不算什麼修為的突飛猛進,但是這一縷真氣凝成,卻讓陳七對所有的星辰石都生出了感應,這些星辰石上的充沛到難以想像的元氣通過了某種奇異的同道,猛然灌輸進來,讓陳七才自入門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忽然暴走起來。
  「糟糕!這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怎麼居然還有這種變化,我兼修火鴉陣,太上化龍訣和吞日神猿變,可一直不曾有甚差錯啊?」
  原本這座故仙人洞府中,中央仙府之外的三千另一塊星辰石,乃是一座大陣,陳七祭煉了千多塊,已經跟這座大陣息息相應,加之這座洞府的原主人早就不在,故而陳七已經成了這座大陣的主宰。這座大陣本來便是這座洞府的主人,用來修煉道法,增進修為速度之用,一旦感應到主人似乎「急需法力」便逆轉灌輸元氣起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強硬突破
  這三千另一塊星辰石,盡為虛空天外的某種天魔隕落屍骸所化,靈氣之充沛,對尋常煉氣級數的修士來說,可稱得上幾乎無有窮盡。
  陳七雖然兼修數種上古道術,但畢竟也才是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小修士,放在三派六道,西域的蒼狼神宮,靈鷲山,北疆的雷電門這樣的大門派,連一個內門弟子的名頭也還掙不到。
  被如此充沛的靈氣灌體,陳七修煉太上化龍訣慣了,第一反應就是運起太上化龍訣吞納,但隨即這股真氣便已經超過了太上化龍訣所能吐納的極限,幾乎不用這小賊頭思索,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便藉著啟動,把這些猶如天河傾瀉的元氣轉為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
  本來修煉一途,積聚真氣不外兩種法門,一種便是自家培養,慢慢吸攝天地間的游離元氣,積聚到突破的層次。一種便是借助外來,或者靈藥,或者灌輸功力,或者如太上化龍訣,吞噬異種靈氣。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本來走的是第一種路子,並無太上化龍訣一般,吞噬一切生靈的霸道。但是當無數靈氣灌體而入,這門道訣便也來者不拒,悉數吞納。
  隨著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運轉,陳七隻覺得身上的諸多竅穴,一個接一個的被衝撞了開來,竟然比他修煉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還要快速。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一起貫通,也不過片刻功夫。要知道陳七雖然容納的真氣,比同級數的修士強橫百倍,但畢竟也不過是煉氣第二層入竅的修士,總量並無多大。這些星辰石每一塊蘊含的元氣,都足以匹敵煉氣巔峰第九層溫養境界的修士,雖然每一塊只是分出一點點來,但架不住數目太多,高達三千另一塊。
  太上化龍訣吞吐元氣滿溢,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也衝破了週身竅穴,稍稍遲緩片刻,亦充沛到了再不能容納多一些地步。至於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並無這兩部道訣的功效,無法在短短時間內,就把這些充沛的天地元氣,都轉為本身真氣。雖然陳七所豢養的六十二頭火鴉,在這般境況下,修為增長比正常情況下快了數倍,但消化的天地元氣,連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陳七隻覺頭頭腦中轟然一聲,沉浸在識海中的那座小山,便浮現了出來,有了道心初境之助,陳七勉強把這些消化不來的真氣,都輸入到了金剛塔中,演化為一枚枚的符錢。只是他修為境界畢竟太低,這般做法,就如走鋼絲一般,一個不妙,就要被這充沛的元氣,脹破身軀,死的淒慘無比,連一點血肉都不會剩下。
  八部天龍神幡,《天皇金經》,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這三件真龍勁演化的法器全力運轉,金剛塔內幾乎每過一刻,都會有數枚金剛符錢,落寶金錢跌落。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亦不停的把法力凝聚成一枚枚的龍虎金錢。
  陳七此生從未有過如此豪奢的舉動,修道之人一身法力,都是辛辛苦苦修煉而來,要他們轉為一枚符錢,並且耽擱數日修行,那是極不情願的事情。除非真個有需要,不然極少有人願意凝集符錢。陳七之前亦如此,他只是把金剛塔內兩萬餘口蝙蝠精念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攢聚的願力化為符錢,從未把自身法力,轉為半枚此物。
  但是現在這小賊頭什麼也顧不得了,只能狂催法力,把體內不住翻滾而來的元氣,轉為一枚枚的符錢,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金剛塔內便多了百餘枚符錢,分成了三小堆,而且每過一刻,這三堆符錢都會增長几枚。
  陳七把道心初境運使到了極限,也只有沉浸在道心初境之中,陳七才能把全身法力,調配的分毫不差。此時他體內洶湧奔騰的法力,已經超過他平時所能驅使的數倍。若不是早一步修成了道心初境,陳七根本無法駕馭這般強猛真氣,現在必定算是死的不能再死。饒是有道心初境之助,陳七亦危險萬分,他只消有絲毫分心,操縱的真氣稍有錯亂,下場就是一個身死道消,身軀要被充盈滿蕩的天地元氣脹破,連一絲一分的血肉殘骸都剩不下來。
  陷入這般境地,亦非陳七之前始料能及,儘管形勢危機無比,但是這小賊頭頭腦仍舊冷靜,在全力運轉法力的當,亦細細體察湧入自己體內的諸多天地元氣,漸漸他也分了出來,湧入自家體內的天地元氣,其實亦分無數種類。
  修道之人雖然都是吞吐天地元氣,但是大部分的天地元氣,並不和自家修煉的道法,所以一吞一吐,並不能納入體內。只要極少一部分跟自家道法相合的元氣,才能被道法吸攝到竅穴中,漸漸成為自家的法力。只是大多的修道之人,修煉的真氣也並不純粹,就如天地間七大真火,便幾乎沒人去修煉先天純火,都是參雜了其他真氣,火力,法力,混合修成。
  似太上化龍訣吞噬一切種類的天地元氣,能盡數化為己用,已經是極罕有的道訣,修煉起來,就比別種道訣要快速許多。太上化龍訣因為這種特質,才現出能吞噬萬物的特性來,其實吞噬的仍舊只是不同種類的天地元氣罷了。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更是奇異,這本道訣要演化天地元氣為各種靈獸,仙禽,蟲豸,樹木,花草,故而對天地元氣幾乎來來者不拒,任何種類的天地元氣都能演化為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這部道訣修煉出來的真氣,最為龐雜。
  陳七道心運用,越是危機心底反而越是清明,漸漸在他眼中,天地元氣漸漸分作五彩十色,光焰無數,不知何時,陳七的眼識修為又增進一層。道心所化的那座小山,亦漸漸滋長,小山中的生靈,花草,比前演化更多,山體亦延綿開來,化為了十餘座連綿山峰,由一座小山化為山脈。
  這小賊頭通過湧入自家身體的天地元氣,漸漸把念頭延伸了出去,似有若無的感應到了三千另一塊星辰石的存在。這三千另一塊星辰石,構成了一座大陣,這座大陣的正在緩緩運轉,汲取每一塊星辰石中的靈氣,向他輸送過來。
  陳七的念頭在這座大陣中追本溯源,忽然心中生出一種明悟,大喝一聲,把一直都捏在手中的五氣造化鼎飛出。這座小鼎亦是由星辰石祭煉,還是這一座大陣的陣眼。小金這頭蛤蟆鼎靈,本來無所事事,瞧著自家主人修煉,此時忽然得了陳七的命令,立刻發揮了本身功用。五氣造化鼎泛出的五彩煙霞只是輕輕一卷,原本陳七還未來得及收取的星辰石,便給這座小鼎吞入肚腹之中。
  陳七也是這時,才仗著已經祭煉了千多塊星辰石,雖然只是草草祭煉,只得第一重禁制,卻也勉強能操縱這座大陣,把陣法逆轉。
  這三千另一塊星辰石組成的大陣,方才停歇,陳七就如去了一重山巒重壓,全身都似虛脫了一般。幾乎在與此同時,羅浮六女和萬旗等人一起驚呼,身不由己的往下墜落。他們的驚呼之聲傳入了陳七的耳朵,這小賊頭這才記得,五氣造化鼎把外面的星辰石都收了起來,他們沒得托住身軀之物,自然要摔了下去。
  陳七總算還記得,自己當初報仇,想要報個全套,飛出一根紫玉簡,把這些人都收了進去,然後運用紫玉簡的挪移法力,把一行人連帶自己,都挪移到了那座仙府之前。
  此時不要說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就連屠三蘇這老魔頭都已經不知去向。陳七亦不知自家陷入那種危險境界,已經有了多久時光,但很顯然桃花教的李長老和刁長老,還有屠三蘇這個老魔頭,都已經突破了仙府的門戶。
  羅浮六女驚魂未定,雖然落在了仙府之前的空地上,仍舊緊緊握著自家姐妹的手兒,不敢有須臾鬆開,生怕離開了金剛符錢所化的金光寶塔保護,就此一命嗚呼。
  還是莫綺雯先看到陳七,她見陳七全身冷汗,神色衰敗,忙驚呼一聲道:「七公子,你怎麼了,可是遇上了什麼危險?」
  陳七剛剛經歷了一場凶險,雖然已經用五氣造化鼎控制了那座星辰石組成的大陣,但仍舊全身虛脫,一時有些劫後的餘悸,說話也有氣沒力。他答道:「莫道友不用替我擔憂,我暫時無事,剛才我查看了一回,已經找出來闖入仙府的辦法,待我運轉真氣,稍稍平復,就帶了大家一起進去。」
  萬旗經歷了一回生死,本來還想埋怨幾聲,陳七居然不顧他們,自家去逍遙快活。但是當陳七說出此語,萬旗心思又活泛開了,連忙大聲問道:「七兄可是真尋到了仙府的門戶麼?看那六大妖王,桃花教長老,屠三蘇老魔,還有那兩道人進去,都是以法力硬闖,十分不易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感應天地
  陳七運轉體內真氣,稍稍驚訝,隨即就欣喜若狂。
  萬旗問話,陳七根本未有聽入耳內,甚至對他來說,什麼古仙人洞府,什麼羅浮六女,都已經化作浮雲,這些外物加起來,都不及他剛剛獲得的突破重要。
  就在剛才,這小賊頭終於破了煉氣士修煉的第一難關,感應天地。
  陳七先是以太上化龍訣去體驗這種感覺,但是隨即他就發現,剛才突破的並不是這門道訣,而是新得才不過半日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以操縱天地元氣,演化諸多凶獸著稱,陳七的週身竅穴內,每一處竅穴中都蜷伏一團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每一團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都演化為一種凶獸,各種凶獸盡皆不同,有些已經成型,有些卻模模糊糊,顯然是陳七修為不夠所至。
  陳七把念頭分出,儘管是閉上了雙眼,亦可以察覺到方圓百里之內的一切天地元氣變化。這座上古仙人洞府的原主人,修煉的亦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故而這座洞府內元氣祭起充沛,各種不同屬性的元氣都有。
  一般來說,感應天地這一關,感應的只是跟本身所修道法相近的一種或者幾種元氣,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海納百川,故而在突破煉氣第三層感應這一關時,至少對數百種天地元氣都產生了某種奇異聯繫。讓陳七可以念動如斯,輕易捕捉任何一縷天地元氣,化為種種形態。
  陳七閉目不動,身上自然而然,生出龍虎風雲,天地雷電,凶禽惡獸,諸般形態。這些天地元氣所化的生靈,雖然只出現一瞬,便即散去,那也是因為陳七修為不足,無法長時間凝聚元氣化靈罷了。
  萬旗問了陳七幾句,見這小賊連應答的興趣也無,心頭也是微微著惱。若是他知道還用的著陳七,說不定就想翻臉。但是此刻他見到陳七身上,忽然浮現種種異兆,心頭也不禁又是妒忌,又是歡喜,恨不得此刻躺在地上,運轉不知玄妙到何種境界道法的人是他自己。
  萬旗心底酸溜溜,也不知什麼滋味,見陳七真個不理他,便藉故去跟自家的妹子兜搭了幾句,問起了金剛符錢的來歷。萬芳自然不肯隱瞞自家的親生哥哥,便把此物乃是陳七所贈的事情說了。萬旗也是有些聰明的人,從萬芳的嘴裡聽出來,陳七居然對自家的妹子有些覬覦之心,不由得心頭大喜。暗暗忖道:「我正覺得無處去討好此人,沒想到他居然惦記我家妹子。若是他喜歡上了羅浮其他幾位師妹,我自是沒有辦法,但我自己的妹子總能幫我。我回頭一定想辦法成全他跟我妹子的好事兒,我也可以借了這人的力氣,拜入仙道大派。」
  陳七亦不知道,萬旗這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妹妹的身上,打算那萬芳來討好他。這小賊頭全心全意修煉,穩固這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他在運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時候,亦發現一樁好事兒。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所修的天地元氣龐雜,其中也包含了大日真火等火系法力在內,故而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這兩部道法,亦同時突破了煉氣感應這一層境界。
  本來這兩部道訣,都是感應大日真火,欲要突破,只怕也是同時。火鴉陣的道力,雖然還未稱得上入竅圓滿,卻也差之不多,可吞日神猿變卻只修煉了丹田一處,只算入竅的初步,僅僅算的入門罷了。但是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帶契下,兩部道訣一起突破到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積聚真氣比煉氣第二層入竅時候,快了不知多少倍。
  陳七心頭大喜過望,雖然太上化龍訣不知什麼緣故,許是修煉的真氣屬性奇特,並不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所修的真氣之內,所以不曾突破,但一樣讓這個小賊頭歡喜的幾乎要跳了起來。
  「煉氣感應,煉氣感應,沒想到我居然能在今日過得此關,這一趟光是這件收穫,便算是沒白來,其他的東西再好,都比不上修為突破來的值價。」
  一過得感應天地這一關,煉氣士的體內真氣,修成的神識,便跟天地間的某種元氣,產生了極微妙的一種關係。甚至在運使法術的時候,可以用一分本身真氣,勾動三分天地之氣,同樣份量的法力,發揮入竅級數五倍以上的威力。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最善溝通天地元氣,故而比其他道訣突破感應這一關時,感應天地元氣的範圍,大了不知多少倍。別種道訣也許只能感應數十丈,乃至數里方圓的天地元氣波動,但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過得感應天地這一關,念頭一動,方圓百里的天地元氣,便相應如斯。陳七甚至相信,在他跟人鬥法的時候,若對方也是能夠感應天地之輩,自己還可干擾對方操縱的天地元氣。
  隨著體內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運轉,陳七隻覺得週身無不舒爽,不知道有多少種天地元氣,聽從他的召喚,在體外來回遊走,就如有數十名高手,運用本身真力,幫他推拿週身竅穴一般。本來陳七強行沖關,體內諸竅穴都略微有些暗傷,但是經了此天地元氣滋潤,這些暗傷盡皆不翼而飛。不但幫這小賊頭洗滌肉身中的雜質,還讓陳七把修為鞏固了下來。
  陳七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運行了七八遍,自覺週身已經通透,這才試著去運用火鴉陣的心法。突破了感應天地這一關,火鴉陣的心法亦大為增進,陳七把火鴉真氣連連貫通了幾處以前運使不到的竅穴,心中暗忖道:「看來再有一段功夫苦修,我就能把還未能挪移到七十二處火竅的竅穴修煉到家。到時候,我的火鴉變化就再無破綻,變化成火鴉之後,飛行更為迅速,也能飛的更遠……」
  陳七收了火鴉陣的法訣之後,一躍而起,不但神采奕奕,更多了一種朦朦朧朧的「道氣」。在羅浮六女眼中,本來就有些神秘,不可測度的陳七,又復多了一種盈然的飄逸,讓六女更加心折。至於萬旗亦被陳七震懾,只覺得此人深不可測,原本的許多心思,不由自主的收拾了起來。
  陳七略略活動手腳,週身骨骼便發出輕微的辟啪爆鳴之聲,過了感應天地這一關,就連鐵骨功也隨之突破了第十層。雖然陳七已經不覺得這門人間武學,對他還有用處,但是亦頗欣喜,微微運勁,便覺得指掌之間,似乎有一層氣膜,讓筋骨力氣,又復增大數成。
  陳七含笑瞧了羅浮六女,萬旗和那兩名驚駭的散修一眼,便說道:「我剛才為了探尋進入仙府的門戶,耽擱了許多時間,險些來不及救助諸位,讓大家受了一番驚險。此事是我有錯,還望諸位道友,不要介懷!」
  陳七說的謙和,羅浮六女一起還禮,連道不敢。萬旗和那兩位旁門散修,亦不敢有異議。陳七雖然並不介意這些人的看法,但是他卻願意做這一番姿態。這小賊頭抬眼望去,見自己一行人落腳的地方,便是那操火巨猿把守的門戶。只是屠三蘇這老魔已經打破了一次,門戶上的那頭巨猿形象,黯淡無光,顯然是受創甚重。
  儘管如此,陳七也知道,自己還是鬥不過這頭操火巨猿。他也並不曾想過,要跟這頭凶獸相鬥。在得了小金所贈的那頁金書,習得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陳七已經對這座上古仙人洞府有了三四分瞭解,亦知道紫玉簡的真正用法。
  他抬手一指,一根紫玉簡便化作純紫色長虹飛入那門戶之中。那頭操火巨猿果然如陳七預料的一般,絲毫也不理會。陳七感應到那根紫玉簡已經闖入了仙府,便飛出了另外一根紫玉簡,把眾人一起攝入其中,挪移到了仙府之內。
  這座上古仙人洞府分為內外,外面只有三千另一塊星辰石和許多藥田,還有小金這頭古怪的蛤蟆。裡面才是這座洞府的核心。
  陳七身子一晃,把眾人都放了出來,亦自把紫玉簡收起。他放眼放去,只見亭台樓閣無數,宮室廊榭無窮,遠處儘是雲霧繚繞,竟然不知道這座仙府有多麼廣大。陳七也聽許鯉和應鷹,說過上次他們進來時的景象,但是兩人亦是語焉不詳,陳七瞧去,也不知哪裡才算是這座仙府的要害。
  「那些妖王,魔頭已經不知去向,我們也無本事跟他們爭鋒,不如各憑機緣,尋些好處。五個時辰之後,我就帶你們離開罷!」
  聽得陳七此番言語,羅浮六女都興高采烈,就算萬旗和那兩名散修亦十分高興。他們也都想獨自行動,免得遇上些好處,還要考慮如何分派。陳七見羅浮六女似乎打算一起行動,便藉故走了過去,笑道:「此地廣大,如果按次序搜尋過去,不知要多久。還是大家分開來,遇上好處的機會也大許多。若是諸位師妹擔心有甚危險,可以持一根我的紫玉簡去,到時候只要高聲喊我一句,我就能把諸位挪移到回來。」
  羅浮六女雖然也有些擔憂,遇上什麼不可預料的危險。但是陳七此言頗有道理,便都含笑答應了。陳七瞧了一眼萬芳,忽然笑道:「我看萬道友眉目間似有喜意,應是有一番好處的,我這人運氣奇差,不如就跟萬道友湊個同路,也好沾些運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勇猛精進,把妹道心
  陳七這種赤裸裸的行徑,把個萬芳弄的又羞惱,又是有些微微得意,一時間竟然不知拒絕好,還是答應好。莫綺雯等羅浮師姐妹,早就「覺得」陳七對萬芳「情有獨鍾」。何況陳七一直一來都表現的頗為不俗,她們都頗樂見其成,甚至還小小的有些嫉妒。
  要知道陳七可是「三派六道」級數的大門派弟子,比起她們的師長羅浮七真,可要高明不知多少倍。能夠巴結上這般門派的弟子,對她們的修行來說,好處大的簡直難以想像。何況此次若非陳七,她們根本連這座上古仙人洞府都進不來,那許多靈藥也得不到,更別說還能進入核心的仙府尋寶了。
  不但羅浮五女如此,就連萬旗見狀,也是驚喜交加,暗忖道:「這位七公子果然是看上了我家妹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兒,我須得推波助瀾一番。」他當下便擺出了做兄長的架子,說道:「七公子何須如此,你幫我兄妹如此大忙,有什需求,我們兄妹還會拒絕不成?」說完,萬旗對自家妹子使了個眼色,萬芳有些無奈,只好答應道:「我哪裡有什麼運道,七公子願意隨我一起,萬芳求之不得。」
  陳七立刻打蛇隨棍,指著遠處的一座宮殿說道:「我們便先去哪裡好了,我瞧那座宮殿寶光灼灼,說不定有甚了不得的事物。」萬芳無奈只能白了自家的姐妹一眼,又不服氣的狠狠瞪了一眼萬旗,這才娉娉婷婷的跟著陳七去了。
  說來萬芳倒也並不討厭陳七,要說喜歡,可也還談不上,最多只是略有好感,更多了幾分對大派弟子的仰慕,和對道法高深之輩的佩服。但女孩兒家的心事,本就複雜,陳七若是弄得好,把這幾分好感,仰慕,佩服,轉為兩人之間的私密感情,倒也並非不可能。
  陳七雖然並不精熟把妹絕學,但是他學了幾種上古道術之後,頗有一顆大膽,再大膽,更大膽些,一往無前,勇猛精進的道心。誠所謂,萬法貫通皆一理。陳七這般做,倒也暗合某種玄之又玄的道理,在萬芳的心中,留下了更加深刻的印象,只是萬芳一時間,還不知把這種深刻的印象,是轉為好感,還是轉為惡感。
  陳七有四頁金書在身,又有金剛塔,五氣造化鼎在手,對什麼道法,法器都已經不放在心上。倒是對傳說中的千年碧玉荷花還有幾分興趣,他暗暗問過那頭五氣造化鼎的器靈小金蛤蟆。這頭小蛤蟆對千年碧玉荷花一無所知,亦對仙府內部不熟,反倒是它管轄的五氣造化鼎中,除了囤積藥材,並保持藥性之外,還存了數十道丹方,聽得陳七詢問,便主動貢獻了出來。
  陳七聽得是一些煉丹的方子,心頭便有幾分不耐,暗忖道:「若是有成品仙丹也還罷了,這種丹方於我能有什麼用處,我半點不會煉丹,就算有絕品丹方,無數靈藥,也不過是糟蹋罷了,還不如生吃。」
  小金蛤蟆本待討好主人,他見陳七問了兩句丹方之事,便興趣索然。知道這位主人對丹方沒有興趣,便細細尋思,想了一想,把自家記憶中,可能有些價值的都翻了個遍。這才忽然記得一件事兒,對陳七說道:「主人既然對丹方無有興趣,不知對外丹可有心思?」
  陳七愣了一愣,暗暗問道:「外丹是何物?有什麼功效?」陳七跟這頭小金蛤蟆說話,都用的是一股念頭,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萬芳,也不能聽聞。萬芳只是覺得陳七走的有些心不在焉,本想跟他說了清楚,見這小子如此態度,一時有些忿忿,便也不理會他,倒是讓陳七得以跟小金蛤蟆聊的從容。
  「外丹乃是一種介乎丹藥和法器之間的仙丹,傳說是上古一位煉丹宗師創下的法門。感應乃是煉氣九層的第一道難關,丹成便是第二道難關了。想要煉就金丹,可比突破感應難上了十倍,百倍。現今天下煉就罡氣之輩不少,但是能夠煉就金丹的修士,卻少之又少。所以那位煉丹的大宗師就創下了外丹法門,此法須有煉就金丹之輩配合,把自家的一粒金丹在臨死之際凝聚,再放入丹爐之中,佐亦無數靈藥,祭煉成一粒金丹,只要是煉氣頂峰之輩吞了,立時便有金丹級數的法力。」
  陳七聽得小金蛤蟆這番解釋,不由得心驚道:「要是能夠自家煉就金丹,誰人還用此法?哪裡有煉就金丹之輩,願意把自家的一身修為奉獻出來的?」
  小金蛤蟆咕咕叫了兩聲,解釋道:「煉氣成罡之輩,最多也就三五百年壽元。凝練金丹比煉就罡氣之輩壽命要長個兩三倍,但仍舊命盡之時。他們無望突破更高層次,死後法力亦不能帶了走,留下畢生修為給徒子徒孫,亦是一番好事兒也。只是這外丹雖然可以發揮金丹級數的法力,卻並不算是真正的修為,也不能藉著這種『金丹』之力,問津更高境界。但饒是如此,已經算是極了不得的東西了,主人……不是曾留了一粒外丹在仙府之中,此番可要取回?」
  這頭小金蛤蟆,腦筋不清不楚,也分不清原來主人和陳七這個現任主人,有什麼區別。它只道自家是盡心盡力,為主人謀算,卻不知已經把自家真正主人的家當,都賣給了陳七這個小賊頭。
  陳七聽得這頭小金蛤蟆的建言,心頭亦是有些意動,暗忖道:「若是真有這種好貨,倒也不輸與千年碧玉荷花,畢竟那種靈藥到了我手,我也不知怎麼煉製成丹藥。我連大枯榮丹的名頭,也是最近幾日才聽說,哪裡求人煉去?」
  陳七微微傳了一股念頭過去,問道:「小金你既然記得此事,可知道那粒外丹存放何處?」
  小金蛤蟆叫了兩聲,答道:「我已經記憶不得,但是主人煉製這粒外丹時,曾跟我說過。此丹是一頭大妖苦苦修煉數百年的內丹,因為跟主人有仇,前後鬥法數十場,終於為主人所算,擊殺當場,強行取丹。記得這裡外丹,主人還是用小金所掌的五氣造化鼎內的丹爐煉製出來,所以我記得您有此物。至於這粒外丹存放何處,小金記得您說過,是存放在化麟殿!」
  陳七心頭暗暗苦笑,忖道:「我怎知道化麟殿在什麼地方?這裡我也是頭一次來過。」這小賊頭見問不出來更多,便把五氣造化鼎收入了金剛塔內,小金蛤蟆見主人似乎採納了他的建言,也心滿意足的縮回鼎中去睡覺。
  陳七收妥當了五氣造化鼎,這才回首望了一眼萬芳,他見萬芳臉色潮紅,還以為她有些害羞,不知自家因為方才跟小金聊的太熱,忽視了這女孩兒,已經惹得萬芳不快。陳七腦筋轉的倒也不慢,略略一想,便找了一個借口,問萬芳道:「方纔我是否有些唐突?」
  萬芳見陳七忽然做呆頭鵝之狀,不由得登時有些好笑,心裡忖道:「看來他也是有些羞臊,當眾人面還有些大膽,跟我一起,就有些害羞起來。怪不得不敢跟我說話……」這也是萬芳對陳七微有好感,這才把這小賊頭往好處了想。陳七亦不知自己這句尋常的沒話找話,居然有些奇效,他見萬芳微微綻放笑顏,心裡想道:「這女孩兒倒也美貌的緊,就算不是萬旗的妹子,也只得下手把來。看萬旗的意思,似乎有些想要促成我跟他妹子的事兒,如此說來,倒也不忙先殺了他,且先讓他自家把妹子雙手奉上,再來報這父仇。」
  陳七這般沉吟,萬芳更覺得自己所料不錯,微微笑道:「你剛才如此,讓我師姐妹都誤會,回頭不知又多取笑我!」
  陳七呵呵一笑,立刻答道:「這有何取笑之處,我也不過是覺得,跟萬道友一起較為開心。找個借口雖然欠爛了些,但想來羅浮其餘幾位道友都能理會。」
  萬芳正覺得陳七有些呆頭,見這廝忽然又不正經起來,也不知他這些話是真是假,雖然覺得自己應該氣惱,偏偏心頭並無惱怒,反覺有些開心。只是嘴上卻不曾服輸,嬌叱道:「這話怎麼說來,我可要生氣了。」陳七亦不分辨,故意跟萬芳拌嘴了幾句,兩人吵吵鬧鬧,轉覺得氣氛稍微親密了一些。
  陳七當初只是隨意挑選方向,但是他跟萬芳走了許久,依舊不能走進那座宮殿,陳七覺察出來不妥,忙一揮手,止住了萬芳的腳步,細細查看了一番,這才說道:「看來我們已經陷入了某種幻陣之中,憑了雙腳是走不出去了。」
  萬芳法力甚低,更不如如何是好,忙問道:「那我該如何,是退出去麼?」
  陳七微微一笑道:「此時就算想退,也退不出去了。不過我有辦法,看我用手段破陣罷。」陳七捏了一道法訣,登時飛出了四道火龍,分赴四個不同方向。這小賊頭雖然口氣淡定,但是他也不懂得什麼陣法,打算先用火龍焚野,強行破陣,不成再換別的手段。


第一百四十八章 火蟻·火鴉
  陳七這龍炮八擊之火龍焚野一出,原本的亭台樓榭,便盡皆不見,周圍一切景色,都化為滾滾火炎,火焰中金蛇亂舞,炎龍翻飛,火馬奔踏,無數星星點點,生有雙翅,猶如指頭大小的火蟻,化為一層輕紗也似的火雲撲面而來。
  陳七念頭一起,金剛三昧法立刻催起一座寶塔,把自家護在其中。若是換了不久之前,他還未精熟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面對如此困境,陳七早就想法子脫身,不敢安之若素了。但在修煉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之後,陳七亦明白,這些火精異獸,儘是真火元氣所化,並非實質。他隨手一捏法訣,便有四朵優曇波羅花飛出,結成了一座小小的封印,把衝到最前頭的數十隻火蟻一起鎮壓其中。
  「咦!連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也失效了!」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一起,登時切斷了這些火蟻跟外界陣法的聯繫。陳七本想把這些火蟻鎮壓到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但是這些火蟻被切斷了和外面陣法的聯繫之後,立刻化為一團精純的火系元氣,再不復蟲蟻模樣。
  陳七雖然驚訝,但此種變化,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畢竟這些火精都為火系元氣凝聚,並非實質,原主人未曾祭煉到幻化真靈的地步,極容易被打散。陳七運轉法力,把這些火系元氣送入了丹田之中,記載吞日神猿變的那頁金書忽然發出嗤嗤之聲,生出一股純金色的火焰來。這股純金色的火焰只是一個吞吐,便把這團火系元氣中,所有的太陽真火吞噬盡淨,卻對其餘的蕪雜火氣半點興趣也無,仍舊縮回了金書之中。
  陳七本想用火鴉陣心法,將這些火系元氣凝煉成符錢,但失去了其中最精純的太陽真火,這一團元氣品質便下降許多,已經不足以凝聚一枚火鴉符錢出來。
  雖然跟料想的不一樣,但是陳七發現自己的道法足可應付這般場面,便更不慌張,放出了一團佛光,無數優曇波羅花在佛光中飛舞,演化為一座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把撲到了金剛三昧法所化的金光寶塔虛影上的火蟻一一鎮壓。
  萬芳畢竟道行淺薄,見到那許多亭台樓榭忽然變成如此險惡大陣,登時花容失色。但是陳七隨手運使法術,先護住了兩人,接下來便飛出朵朵優曇波羅花,把當先飛撲上來的火蟻鎮壓,雖然不遠處火馬,火蛟憤怒咆哮,但陳七看起來仍舊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不由得略略安心,悄聲問道:「七公子可尋到了破陣之法麼?」
  陳七呵呵一笑道:「暫時還未,不過這大陣困不住我。如今這座大陣,被我的火龍焚野引動,但尚未發揮全力,等我觀察一番陣法的變化,便可找出破陣之方。」
  陳七做慣山賊,謀定而後動說不上,但隨機應變卻是信手拈來。何況他精擅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確有破陣的資格。但陳七此時想的卻非是破綻,而是盡可能的收伏一些太陽真火,好藉機提升火鴉陣的修為。
  「吞日神猿變也還罷了,本來我就棄了這門道訣,但火鴉陣卻有許多妙用,於我現在頗有用處。此地正合我修煉火鴉陣的變化,倒也並不著急出去……」
  陳七雙手揮灑,顯得游刃有餘,身外金光寶塔巍峨,佛光之中天花亂墜,那群輕紗相仿的火蟻雲團,便漸漸稀疏起來。萬芳在開始的驚恐過後,漸漸也有些欽佩起這小賊頭來。只是萬芳瞧了好一會,忽然想道:「他說自己是青城派弟子,怎麼不見運使青城派的雷法?所用的法術不是佛門,就是瞧不出來路數……唉,定是我自家眼光不夠,何況人家青城派,忝為三派六道之一,不知底蘊有多雄厚,有幾門秘藏不露的道訣,也是情理之中。」萬芳只是略略懷疑,便放過了這點疑念,此時她已經對陳七生出許多好感,故而在私心底願意替陳七做辯解。
  陳七也不知萬芳微微覷破了自己的馬腳,但是他並不是青城弟子,自然也不懂得青城派的法術,就算想要遮掩,也並無此種能力。
  這小賊頭連續收取了二三十團真火元氣,那群火蟻便已經全部覆滅。然後便有數十條火蛇,接次纏捲上來,這些火蛇盡皆身長數丈,粗如水桶,身上烈烈火焰,看起來比那群火蟻厲害不知多少倍。
  雖然陳七攝取的火焰元氣,最精純的太陽真火都被吞日神猿變的那頁盡數吞噬了去,但剩下的火系元氣,仍舊凝聚了十餘枚火鴉符錢出來。這些符錢只須仍舊演化為法力,便可供陳七在修煉時吞吸。眼見陣法第二種變化生出,陳七不但不懼,反而有些精神一振的味道。
  這小賊頭仍舊以金剛三昧法護身,以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對敵,同時也把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兩件法器亦放了出來,八部天龍神幡飛出金光八道,加固了金剛三昧法演化出來的金光寶塔威力,《天皇金經》卻飛出了所有的落寶金錢,隨時能飛出散化那些凝聚火蛇的法力。
  最先飛來的那條火蛇,被十二朵優曇波羅花罩住,不但不肯降服,反而長嘶一聲,全身火力勃發,欲待破陣而出。陳七忙再飛出十二朵優曇波羅花,這才把這條火蛇鎮壓,但是緊隨著這條火蛇的另外兩條身披黑斑的火焰怪蛇,卻都繞過了陳七所放佛光,身子猛然變得長大數倍,緊緊纏繞在了陳七護身的金光寶塔虛影上。
  陳七護身的金光寶塔虛影,乃是金剛三昧法所化,他通過太上化龍訣領悟的三種佛門小神通,便以金剛三昧法領悟的最早,已經修煉到了第十八重禁制,演化的金光寶塔虛影,足可抵擋凝煞級數的大敵。
  但是這兩條火蛇,身上烈烈火發,只是須臾便把金光寶塔虛影灼燒的嗤嗤作響,龜裂處處,眼看便要破裂開來。
  陳七這才知道這些火蛇的厲害,不是那群火蟻可比。他眉頭一皺,正要驅使一枚落寶金錢,散化這些火蛇的法力。但是忽然心中一動,猛然揚手,也飛出了一條火蛇去。陳七修煉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最久,故而臨敵也習慣了這兩種道訣演化出來的法術。雖然此時他體內的四種道訣中,以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為最高,但這小賊頭還不慣運用這門新學不久的道訣。更何況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他初學咋練,道力雖高,但是道訣衍生的許多法術還未精習,用來未必就勝過了修煉甚久的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法術。畢竟法術雖然根源與道術,卻也需要一番習練,才能真個發揮作用。
  陳七此番運使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只是有些捨不得浪費一枚落寶金錢,畢竟一枚第二等的竅錢,就算以他的修為,也要凝練數日,不是此番機緣巧合,得了星辰石所布大陣元氣灌體,陳七還未有可能積攢這麼多。
  但是說來也奇,金剛三昧法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應對起來,頗為吃力的火蛇,在陳七換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之後,這一道火蛇飛出,便立刻吸引了纏繞陳七護身金光寶塔的兩條火蛇,它們都甩脫了身子纏繞的金光寶塔,飛上了半空,跟陳七飛出的火蛇糾纏到了一起。
  這兩條火蛇蘊含的火力,比陳七放出來的那一條不知厲害多少倍,畢竟陳七也不過才在週身竅穴,凝聚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不過半日,這些真氣化形的凶禽靈獸,論真氣倒也算渾厚,只是內中祭煉的禁製法術卻甚低,多數也不過一二重法力禁制。
  這兩條火蛇纏繞上了陳七放出的那條火蛇,立刻便放出極猛烈的真火,想要把陳七放出的這條火蛇煉化。後面飛撲上來的數十條火蛇,亦猶如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般,一樣纏繞上去,不旋踵,這數十條火蛇,便攢成了一團烈焰。烈焰中數十條火蛇鑽來鑽去,互相間身上發出的烈焰連接成了一體,就如一枚小小的太陽一般,火力越來越猛烈。
  陳七無暇估計自家放出的那條火蛇,畢竟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他修煉未久,就算損失了這一團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也不算什麼。這小賊頭全力以赴,運轉那二十四朵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登時便把裡面鎮壓的那條火蛇,壓成了一團精純的火系元氣。
  只是這團火系元氣,可比那些化為火蟻的元氣精純許多倍,陳七偶有放鬆,這團烈焰便自隱隱又有化為蛇蟲之兆。
  陳七迫散了這團火系法力的一點靈性,本來想要吞入火鴉陣中,仍舊演化為火鴉符錢。以這團真火的雄厚程度,足可以凝聚二三十枚火鴉符錢。只是這小賊頭從來不乏隨機應變和聰明,他忽然心頭一動,抬手一指,把這團火系元氣,送入了數十條火蛇糾纏的那團烈火光球之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火蛇無雙
  陳七踏入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但畢竟新近突破,並不怎麼熟悉這一層次的變化。他也是心思一動,便做出了最順應心意的選擇,並為料到,這一團精純無比的火系元氣送入了那團數十條火蛇纏繞,形成的烈焰光球之中,原本苦苦掙扎,就要被煉化的那條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所化的火蛇,得了這一記大補,立刻變得生猛起來,狠狠一口咬中了一條比它粗壯了數倍的同類身上。
  陳七立時便感應到了,有無數火焰真氣,被從那條火蛇被咬中的地方,絲絲縷縷的被自家法力凝練的那條火蛇吞了。他心頭微微歡喜,知道自己這一次選對了,當下便一指那二十四朵優曇波羅花,把另外一條火蛇也鎮壓了起來。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玄妙無比,陳七運轉法力,狠狠鎮壓,登時把這條火蛇亦化為一團精純火氣,亦送入了自家法力凝聚的那條火蛇體內。得了第二次大滋補,這條火蛇登時奮威,一口便把所襲的同類咬斷,大口一張,便都吞了入肚。
  陳七立刻便感應到,這條火蛇連吞了兩團火焰精氣,一條同類火蛇,身軀內已經生出了變化。他運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微微召喚,那條火蛇便噗嗤一聲,頭尾相掙,斷裂成了兩條。原本是尾巴的地方,亦生出口眼蛇信來。
  多了這一條火蛇,形勢便自微微逆轉,陳七忙把第三條火蛇封鎮住,散化為一團火系精氣,送給了其中一條滋補元氣。
  本來是那數十條火蛇大佔上風,只是這些火蛇畢竟只是憑了本身靈性,那一絲一忽的靈性,又如何能跟陳七這般狡詐的山賊相比?何況這小賊頭精通多種法術,交替運用下,發揮的妙用,遠比任何一種單一法術都厲害。待得陳七連續封印到了第七條火蛇時,他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演化的火蛇,已經增至了第三條,又是這小賊頭漸漸佔了上風。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最善操縱天地元氣,賦予一絲靈性,演化凶禽惡獸。若是在煉氣入竅以下的境界,這套道訣幾乎沒甚作用,遠遠比不上火鴉陣和太上化龍訣。但是,當陳七踏入了煉氣感應這一關,便能發揮這門道訣的最大威力。甚至當陳七演化的火蛇,到了第四條時,他已經能夠微微影響其餘不是自家法術凝聚出來的火蛇。
  萬芳本來見這些火蛇比火蟻兇惡百倍,只道這一戰陳七縱然能贏,也要辛苦許多,但是這小賊頭一出手,頃刻便逆轉戰局,到了後來,他操縱的火蛇越多,轉而反客為主,把其餘的十多條火蛇一起困住。以無數優曇波羅花結成的困鎖陣法,將之一一煉化。
  萬芳瞧的目眩神搖,心底對陳七的欽佩,不由得又多了一分。便是禽獸之類,雄性若是雄壯了,也易勾引配偶。人類雖然超出禽獸,但較為優秀的男子,還是更易打動女子芳心。陳七此番所露的道法本事,遠在萬芳平生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年輕男子以上,由不得這位萬家的大小姐,不芳心萌動。
  陳七一招手,把自己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演化的十餘條火蛇收回,此番大戰,對他的裨益難以想像。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法術,比太上化龍訣,火鴉陣都要雜亂,衍生出來的凶禽靈獸不知凡幾,每一種都有不同的天賦神通。想要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法術,一一修煉到極高境界,那幾乎是不大可能之事。陳七甚至還未想過,是否要轉修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棄了自家已經選定的太上化龍訣。
  但是吞了這些已經被人修煉過的火蛇,陳七在這一項法術上的造詣,便立刻直線突破,他收伏的十餘條火蛇,有六條火蛇體內已經生就了二十七重法術禁制,已經是煉氣感應級數,法術威力的極限。
  陳七收了這些火蛇,這才瞇著眼睛微微一笑,他已經大致瞭解了,困住他和萬芳的這座大陣威力。
  開始攻擊他的火蟻看來勢大,但卻極容易便被擊潰。後來的火蛇,雖然威力甚大,卻也一樣被降服,這已經代表了一種意思。這座大陣只不過是仙府諸多大陣的一座,雖然威力並不止此,但是這座大陣容納的天地元氣,蘊含的火系元氣,也不過就只有這麼多,其餘的火馬,火龍,火蛟,火焰精靈,都為其餘元氣幻化,除非他引動其餘變化,不然是都不回來攻擊的了。
  陳七把新降服的十餘條火蛇收入竅穴中,醞釀良久,這才一反手,把這些火蛇再度釋放出來,向四面八方橫掃。突破到感應天地這一步,若是修煉劍術的煉氣士,就已經能夠馭劍百步,斬殺敵人與里許之外。陳七雖然不曾精修劍術,但是這些火蛇對他來說,比飛劍猶要靈活,四下裡激射出去之後,不過片刻,就聽得周圍連續發出轟鳴巨震,萬芳緊緊跟在陳七深厚,心裡七上八下,提心吊膽了好一會,這才忽然眼前一亮,所有的幻境全數消失,自己跟陳七,已經踏入一座宮殿的門前。
  陳七扭頭望去,在他身後有無數混亂的天地元氣,正在互相激盪,卻是他運用十餘條火蛇,激發了這座陣法的變化。陳七雖然修為不到,但是眼力卻在,剛才困住了他的那座大陣,十之八九只是原主人隨手布下了一座幻陣,只是用來封閉門戶,並無多大威力。至少是遠遠不如封印仙府的四座大門所用的禁製法術。
  但就是這樣的一座隨手布下的幻陣,就險些讓他吃了個大虧。如果不是陳七亦修煉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一關只怕未必就闖的過來。陳七心頭暗暗思忖,心道:「雖然我突破了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之境,但是法力境界,仍舊不足。至少比起這座上古仙人洞府的原主人,要差的太多,還須盡力提升修為。只是感應天地元氣之後,再下一步就要凝煞,我卻該如何修煉?」
  陳七雖然還未把太上化龍訣那頁金書祭煉完整,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修煉,但是火鴉陣的那頁金書,他卻已經全數祭煉,知道火鴉陣想要繼續修煉下去煉氣凝煞,必須要尋找幾種極為罕見地煞陰脈,便是在上古這些地煞陰脈也都極難尋到,畢竟是要淬煉太陽真火,尋常地煞陰脈修煉成,只要被太陽真火一煉,立成飛灰,根本不堪使用。何況在如今,地煞陰脈幾乎全數耗盡,就算一條最尋常的地煞陰脈,也難尋出。就算三派六道這樣的大門派,都要另尋法門,創出情種,情絲,真空陰陽煞,桃花煞這樣異種煞氣源頭。
  三派六道創出這些凝練煞氣的法門,不知經歷了多少代前輩高人,殫精竭慮,陳七不過是初入修行的一個小賊頭,如何有本事自家創出一種凝練煞氣的法門來?無法尋到合用的地煞陰脈,也不能自己創出異種凝煞法門來,火鴉陣對陳七來說,幾乎是修為至此止步,感應天地就已經是最終一關。
  至於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陳七突破煉氣感應,亦能看到其中的凝煞法門。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因為是操縱多種天地元氣,故而凝煞非是一種,最好便是尋全了七十二道地煞陰脈,然後在修煉全三十六種天罡真氣,成就之遠大,便無可預期。至不濟也要尋七八種地煞陰脈來凝煞,但是現在這些東西,幾乎就是個妄想。
  吞日神猿變跟火鴉陣修煉的都是太陽真火一脈,凝煞所需,相差彷彿,火鴉陣不能凝煞,吞日神猿變亦不能,也是不須去想了。下 載美 少 女
  唯一還能給陳七幾許希望的,就是太上化龍訣了。這頁金書還未顯出凝煞法門來,說不定還有萬一之想,只是陳七偏偏就這一門道訣,不能突破煉氣感應。
  陳七微微忖思了片刻,便把這些煩惱暫且擱置,同了萬芳走入了這一座宮殿之中。
  陳七和萬芳所選的這座宮殿,看起來富麗堂皇,但是卻正因如此,非是主人居住的地方,而是一處宴客的所在。陳七遊目四顧,見到許多大排場之物,頓時醒悟到,自己挑選錯了目標。只是畢竟闖進來一趟也不容易,陳七亦不甘心就此空手而歸。便跟了萬芳把這座宮殿細細搜尋,只要是稍微順眼點的,便都收了起來。
  萬芳不似陳七見過許多大場面,對陳七來說,根本可有可無的東西,對這個小妞來說,卻是萬金難求之物。她見陳七似乎有些不甚興致,便把一張宴客的瑤琴,六七十個玉碗,玉盤,還有一些靈草編製的蒲團,這些東西不但人間罕見,其中有些還擁有一兩重禁制,萬芳看來已經是珍貴的不得了。要知道羅浮六女都沒有法器,就算最為富華的萬芳,也只有一件符器級數的法寶囊,也虧了她的法寶囊容量不大,不然萬芳就連那些玉石的案子都收了走。


第一百五十章 神秘人物
  陳七已經是煉氣感應的修為,感應天地的範圍,又比尋常修士大了百倍不止,他把念頭放開,登時便籠罩了整座宮殿。他也不屑去親自搜尋,只把念頭滾滾,化為一層層的細浪,把這座宮殿來回掃了兩遍,忽然發出輕輕驚咦之聲。
  「這裡居然封存了一件法器,不知是什麼東西!」
  陳七一抖手把紫玉簡飛出一根,化作純紫色長虹,只一瞬就飛到了那座宮室之中,然後借助紫玉簡的挪移奇能,把自家真身送了過去。
  萬芳沒有陳七這般本事,才搜了兩處房間,正奔向第三處,她偶然回頭,卻不見了陳七的影子,這妞兒微微一愣,忽然有些羞慚,暗道:「我也是太小家子氣了,人家大派弟子,如何瞧得上這些?我這般市儈,會不會讓他瞧不起?」
  萬芳此時已經對陳七微有好感,心頭微微一顫,似乎眼前神仙樓閣,許多不曾見的珍玩都失去了意思。
  陳七也不知萬芳忽然生出如此感慨來,他踏入那座宮室,只見這間宮室頗為冷清,並不似別處陳設華美,心底也不由得有些微微奇怪。陳七雙手一拍,一條火蛇飛了出來,在這間宮室中繞了一周,便把一層不知名的禁制破去。
  陳七如今最厲害的法術,不是火羽箭,龍炮八擊,而是這一道火蛇無雙。這座仙府的原主人亦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故而他留下的禁製法力,跟陳七新近煉成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一脈相承。吞噬了這座宮殿之外的禁制中的火系法力,足以讓這一道火蛇無雙的法術,突飛猛進,煉就了感應級數所能達致最強的二十七重禁制。
  陳七選用這道法術,亦是想要一舉破去這間宮室中的禁制,但是他亦不曾料到,這間宮室中的禁制居然如此容易破去。
  禁制一破,在這間宮室中,登時露出了一座小巧精緻的樓閣,這座樓閣共分八層,每一層都有不同的光華縈繞,只看這座小巧樓閣隱含不露的法力波動,便可知其不同凡響。陳七見了這座樓閣,登時臉色大變,因為他幾乎是立刻就感應到,這座樓閣內的氣息活潑,顯然是有主人的,不是無主的法器。
  太上化龍訣最善祭煉法器,能夠吞吸其他一切元氣和法力烙印,故而陳七對法器本身的氣息極為敏感。當初他收得金剛塔的時候,這座佛宗法器元氣波動晦澀,凝而不蕩,顯出沒有主人的呆板來。但是這座小巧的樓閣身上的元氣波動,卻活潑的多,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暴烈。
  陳七探手一按,一股真龍勁飛出,化為一道火龍,纏繞在這座小巧樓閣之外,想要試試侵入其中,煉化其中的法力。但是他的真龍勁才自飛出,那座小巧樓閣中便傳出一把好聽而沉凝的聲音:「何方道友居然來此?莫不是我那師兄請來,想要把我這不成器的師弟,徹底煉化的麼?」
  陳七微微驚訝,但是他亦感應的到,這個聲音的主人並非真身在此,而是通過某種法術,傳遞了話語過來。他清喝一聲道:「你被鎮壓多年,兀自不肯醒悟麼?」
  那個聲音似乎微微一愣,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似乎不知有多麼開心。良久,良久之後,他才一邊大笑著,一邊說道:「哪裡來的小賊,還敢前來詐我?就憑你也配跟我葉法善說這等話?」
  陳七嘿嘿一笑,答道:「前輩不是也在詐我,小子投桃報李,有何不好?」
  那個聲音微微一愣,然後就笑罵道:「好大膽的小賊,你可知我是何人?」
  陳七一笑答道:「我不知道前輩是什麼人,但是卻知道前輩已經被困此地,再也不得自由。修道之人未成真仙,最多也不過數百年壽元,這座洞府已經沉寂了快有千年,前輩怕是沒幾年好活了罷?」
  陳七這話說的直接,那個身影輕輕一聲低吟,竟然似有無窮魔力,震的陳七識海中的那座小山,連震三次,山體都崩裂了開來。陳七這才微覺駭然,這人顯然已經不能動用任何法力,但是卻不知用了什麼玄妙法門,直接攻擊自己的道心。陳七雖然不是什麼著名大派的弟子,但是出身山賊,不知經過多少生死關頭,論起心智堅凝來,也不輸給任何人。他輕輕一聲低喝,識海中的道心所化小山,就已經重新彌合起來,嚴絲合縫,再無被震裂的痕跡。
  「咦!好小子,你居然能抵擋我的無形劍音,算你有些本事。看在這點的份上,我饒你一命,快些滾出去罷,莫要再惹我動手。」
  陳七聽得那個聲音的威脅,心頭微微一笑,說道:「若是你還有別的手段,早就使用出來了。看你就不是什麼好人,要是有別的手段可用,如何會放我走?這座樓閣不錯,我怎麼都要收了走,你且休要呱噪,一邊呆著去罷,看你家小爺,如何煉化你在這座樓閣中的法力烙印。」
  那個聲音被陳七頂撞,不由得暴怒,連喝三聲,但是這一次陳七有了準備,道心堅固,穩如泰山,在這神秘人的無形劍音之中,巍然不動。那人更是驚怒,如陳七所料,他被人鎮壓在這座仙府之中,確實沒有了別的手段,奈何不得這個囂張跋扈的小賊頭。雖然這人也不信陳七這般一個才煉氣感應的小修士,居然能煉化自家設下的禁制,但是當陳七隨手一招,把《天皇金經》放了出來,百餘枚落寶金錢繞身畫圈而飛時,這人才真個變了色,叫道:「你敢祭煉我性命交修的法器,待我出來,定然不會饒你!」
  陳七呵呵一笑道:「就是你出不來,我才如此大膽,看你也沒幾年好活了,這件法器遲早落入別人之手,何必還如此戀棧,非要做個守財之奴?我看你不如賣個好處給我,把自家的法力散去,日後我運使這件法器時,還能念叨你些好處。」
  「放屁,放屁,我早年乃是煉丹聖手,千辛萬苦取了一株千年碧玉荷花,又花費了百餘年湊齊各種靈藥,煉出了一爐延壽千年的靈丹來,就算你死了,我還未必死!」
  「那前輩不如連這仙丹的丹方也送與我,若是有這種仙丹的成品,更往前輩多與我幾粒,小子一併承情。」
  陳七隨口調侃,但是手上卻不滿,已經飛出了六枚落寶金錢,連續消去了這座樓閣內的一層真氣烙印。雖然出手便有所得,陳七仍舊微微驚訝,暗暗忖道:「這件法器有多少重禁制,我一時還瞧不出來,但是此人的真氣烙印,至少已經把這件法器祭煉到四十八重以上,我手頭落寶金錢的存貨,未必夠消去這件法器上的真氣烙印。」
  陳七出手便消去了那個神秘人的一層真氣烙印,他更是驚怒,再無剛才翩翩風采,不住口的大罵,但是陳七也不去理會,只把另外六枚落寶金錢飛出。
  便在此時,那個聲音忽然驚喜交加,大喝一聲道:「哈哈,竟然有人破去了我的封印,小賊你莫要空費手腳了,八景樓給我歸來罷!」神秘人的一聲大喝下,那座小巧樓閣便輕輕一震,把纏繞在它上面的火龍震成了齏粉,連帶陳七一起轟出了那座宮室。
  陳七眼睜睜的看著那座樓閣破空飛去,晃眼就沒入仙府的最東方,然後便有一道沖天豪光飛起,豪光的尖峰,便是桃花教的兩位長老。這道豪光速度好快,桃花教的李長老和刁長老驚慌失色,說什麼也想不到,剛才兩人合力攻破了一處封印,居然惹出了這麼凶殘的一個怪物出來。
  饒是李長老所煉的五毒桃花帳飛遁極快,但是那道豪光更快,只是須臾間便追上了桃花教的兩位長老。這道豪光只是一絞,這兩位煉就罡氣,出入青冥,縱橫天下,少有敵手的桃花教長老,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也不知是被殺死了,還是被鎮壓了,天上空空冥冥,就如從未出現過這兩位桃花教的長老。
  那道豪光弄沒了桃花教的兩位長老,便收縮成了一團,陳七畢竟開了佛門眼識,又修煉了火鴉陣道訣中的流火金瞳劍,瞧了個分明。那道豪光便是剛才飛走的小巧樓閣,只是此時這件法器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召喚,正自散發無盡神威。
  「好凶橫霸道的法器,這人的道行絕對超出了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只怕……已經是煉就金丹的修為!甚至……還有可能更強!」
  陳七幾乎是在最短的瞬間,已經做出了反應,他把所有的紫玉簡一收,立刻就遁出這座仙府之外,就在他還想要再度催動這件法器,遁出這座上古仙人洞府的時候,忽然整座洞府中,有一道驚天裂痕,忽然橫亙天空,六大妖王和屠三蘇,還有那兩位無名道人,一起被一股豪橫的法力從仙府中逼了出來。那做樓閣已經變化的百餘丈高大,正自綻放萬丈豪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妖王隕落,道人遭災
  六大妖王正自聯手想要反撲,那座樓閣再次綻放豪光,只是一掃,六大妖王中的白鶴童子和仙猿老祖便就此消失無蹤。修為最高的白眉神一聲厲嘯,雙眉全出飛出,化為驚天長虹,終於護住了其他三人一起逃出。
  陳七看著白眉神的遁光掙脫出那座樓閣放出的豪光之後,再也不肯有須臾停頓,微一掣動,便挾帶霹靂之聲,衝上了九霄雲外,晃眼不見。屠三蘇這老魔頭倒是見機的快,趁著那座樓閣法器,跟六大妖王糾纏時,已經把玄陰七殺葫蘆放出,化為一團黑光搶先逃了。倒是那兩個無名道人自持劍術,動作慢了一刻,那座樓閣掃了兩掃,沒能攔住白眉神,便兜轉回來,把這兩個無名道士困入其中。
  陳七哪裡還有心思耽擱?他把三十六根紫玉簡一起飛出,自己帶了羅浮六女,萬旗等人隱入其中,化為三十六道純紫色長虹,亦要趁機遁走。那座樓閣似乎也不肯放過他,一面困住那兩個無名道人,一面也分出一道豪光來,虧得這三十六根紫玉簡別有妙用,陳七連番挪移,這才避讓開了這道豪光,一口氣衝出了這座上古仙人洞府。
  那座樓閣放出的豪光,連掃數次,都沒能拿下陳七,從其中便傳出了輕輕一聲輕咦。一把好聽的聲音,淡淡說道:「這小子難道跟我那死鬼師兄,也有些干係?為何那一套紫玉簡會落在他的手裡?也罷,再給我數年光陰,這座洞府便困我不住,到時候再去尋他不遲。」
  那座樓閣的主人,似乎還未能全然脫困,只是能駕馭這件法器罷了。但是當其餘人都逃走了之後,這座樓閣便放出無量豪光,不但把那兩個無名道人困住,放出的豪光掃在這座洞府核心的仙府上,一把這座仙府化為滾滾元氣,攝入了這座樓閣之內……
  陳七才自逃出,便聽得一聲轟天巨震,背後那座洞府已經化為無量元氣,憑空產生的爆炸之力,把這這小賊頭操縱的三十六根紫玉簡推的橫飛百里。陳七緩過了一口氣來,不敢再有所逗留,收了這一套紫玉簡,就變化成了一頭火鴉,雙翅展開,須臾就去的遠了。
  陳七暗暗辨識路徑,飛出數百里之後,兜了一個圈子,轉向福陽府城。雖然此番探索上古仙人洞府,冒了若干風險,但對陳七來說,收穫也是極大。其中最大的收穫,便這小賊頭終於突破了煉氣感應的境界。其次便是得了五氣造化鼎和小金這頭來歷古怪的小蛤蟆。再次就是那三千另一塊星辰石和百餘塊藥田了。至於應鷹所贈的紫玉簡,陳七還不算作此番收益。光是憑這些收穫,陳七便覺得此番危險,大大的值得。
  陳七在福陽府城外,揀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收了變化,把羅浮六女和萬旗以及那兩位散修放了出來,這小賊頭道貌岸然的說道:「那座古仙人洞府出了變化,一個被鎮壓在其中的大魔頭,被桃花教的兩位長老放了出來。李長老和刁長老當場身死,就連六大妖王也隕落了兩位,白鶴童子的仙猿老祖亦身死道消,亡與那個大魔頭之手,只得白眉神,花柳魔,萬法妖王和五通魔君逃了性命。屠三蘇聰明藉機走了,那兩個也闖入洞府的無名道人,現在只怕亦是凶多吉少。我雖然仗了師門秘術,把你們救了出來,但那座古仙人洞府的大魔頭一旦出世,也不知回頭什麼變化,說不定就連揚州之地,都要生靈塗炭。你們回家之後,多做準備,萬一有什不好,就都逃命去罷。」
  陳七一口氣說了這多話,羅浮六女和萬旗等人都面色如土,他們亦經歷了古仙人洞府中的變化,只是沒陳七知道的這般清楚。聽得就連十一大罡氣級數的大修士都死的死,逃的逃,他們那裡還不明白,此等級數的存在,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抗衡。
  那兩名旁門散修,雖然也自吃驚,但是他們遊走四方,又無家口拖累,想走就走,倒也不怕揚州有甚變化。他們兩個都打定了主意,不管萬旗如何挽留,都要盡快告辭,遠走他鄉,此地非是可久留之所。
  但是羅浮六女大多都是揚州本地人士,有無數親眷居住在這一方土地,萬芳,萬旗的家中產業極大,親戚人口也多,就算想要搬場,也非是一日半日可能。萬旗見陳七說的嚴重,也不知這小賊在算計他的妹妹和家產,還有他的一條小命,靈機一動,忙對陳七說道:「七兄所言極是,只是我們萬家頗有些人口,就算逃命也要有些準備。若是七兄不棄,可否幫我們姐妹一把,畢竟大家相識一場,想來七兄見我們一家蒙難,也瞧不過意也!」
  陳七微微沉吟,萬芳見狀,畢竟她也惦念家人,便也有些羞澀的開口懇求道:「雖然那魔頭法力無邊,但有七公子在,總能讓本地人士多些活命的機會。此也算是一件大好事兒,還望七兄不要嫌棄麻煩。」
  陳七見萬芳也開口了,便故作忍不住的模樣,一口答應道:「既然萬道友亦是如此說法,我本來也無去處,便在福陽府多呆幾日,萬一有什狀況,我也要傳信本門,求師門長輩出頭。」陳七此言一出,自是皆大歡喜,萬芳見陳七不曾駁斥她的面子,心底也頗有些滋味。
  那兩位散修見陳七答允留下,心底暗道:「萬旗延請了此人,我們跟我立足之地,何況這小子法力雖然高明,卻如何比得上那些煉就罡氣的人物?就連那些人都是或死或逃,這小子縱然有些手段,又能如何?我們還是先走了罷。」他們兩個當即就各自尋了借口,跟萬旗道別。
  萬旗本來還頗看中這兩個散修,但是如今已經有了陳七這樣的「高人」,便也不大瞧得起這兩個旁門散修,故而一口答應,只是取了些銀兩,作為盤纏奉上,並無一句挽留的意思。這兩個散修覺得老大沒有面子,但也不好說些什麼,連寒暄的話也省了,福陽府城也不入,立刻就動身離去。
  陳七也不在意這兩人,甚至他現在都不知這兩位旁門散修姓甚姓甚名誰,有無道號,精熟什麼法術。
  接下來的事情,也不用陳七言語,萬旗就立刻取了自家身份的信物,到自家在福陽府城的一座客棧裡,替陳七定下了一處上等客房,強把陳七留了下來。陳七本來就算計萬家的財貨,更想把揚州八英一網打盡,好報了父仇,故而也就順水推舟,在萬旗的安排下住了下來。羅浮六女和萬旗經歷了這一場磨難,也都撈到了一些好處,此時身子亦頗疲倦,故而並未多久,便都各自散去。
  剩下了陳七一個人,這小賊頭先是修煉了一回,把四種道訣分別細細體驗,尋思日後該揀選哪一種繼續修煉。煉氣入竅這一關,對某些道訣來說,須得練通週身竅穴,方可踏入下一層境界,但卻並非必須,許多道訣只須練通所需的關鍵竅穴,便有可能領悟感應天地元氣。
  陳七的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論正經修為,都還未到了感應天地的積蓄,是給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硬生生帶入了這一層境界,還須一段時日的修煉,方能穩固根基,把缺憾的地方補足。就連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陳七也因為進步太速,也須一段時日磨練,方能把這門道訣修煉得圓熟如意。
  陳七把四種道訣都修煉過一回之後,心底微微歎息,不知道下一步煉氣凝煞,該如何著手。此事實是無解,現在天地間已經不似上古,地煞陰脈甚多,尋不到好的,次一等的也可凝練。在就連三派六道這等大門派,也得另尋法子,創出特別的凝煞法門,就可見這一方世界的煞氣,已經稀罕到了什麼地步。
  陳七現在就只有把最後的指望,放在太上化龍訣上,雖然他隱約覺得,四頁金書記載的都是上古道術,凝煞的法門應該相差無幾,都是尋地煞陰脈,太上化龍訣也未必就能例外,但心底總是存了一分指望。
  收了修煉之後,陳七便開始檢視此番收穫,那頭五氣造化鼎也就不須說了,內中自行開闢了一處空間,如今收入了三千另一塊星辰石,也不顯得狹窄,鼎中有方圓四五十里大小,有山有水,有土有田,還有一座五行元氣池,提供五行元氣供給鼎中的靈獸和花草樹木,仙藥靈草生活。
  多了三千另一塊星辰石之後,這些星辰石都錯落有致的漂浮在鼎中,轉到別添一番風景,讓鼎中世界更為具體。陳七瞧了一回,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一件事情來。他本身修為不足,尚不能離地飛行,就算是飛遁法術中最為低級的駕風,亦需要凝煞的修為。陳七才不過煉氣感應,就連想要修煉什麼飛遁的法術,亦不能夠。但若是有飛遁的法器,陳七倒也可以勉強駕馭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火雲禁法
  「金剛塔擺明了不能飛行,五氣造化鼎乃是一座培養靈藥仙草,兼具洞府之妙的法器,紫玉簡雖然能夠挪移虛空,但日後說不定還要還給應鷹,而且也不是用來飛天遁地之物,也不要考慮了。說起來,我手頭上並無飛遁法器,可惜了李長老那件五毒桃花帳,那倒是一件飛遁法器,只是如今也落在那個神秘人物之手,算是明珠暗投。」
  「我雖然沒有合用的飛遁法器,但是如今想要祭煉一件卻也不難。那三千另一塊星辰石,天生就有對抗大地引力,漂浮天空之奇異,只要稍加祭煉,便是一件飛遁法器。何況……我手頭也不缺祭煉這類法器的訣法。」
  陳七擁有的四頁金書,其中火鴉陣的那一頁,他已經祭煉出了全部的內容。火鴉陣衍生的四十九種法術,其中便有一種火雲禁法。在雲法之中,小諸天雲禁真法素來號稱第一,但是這部駕雲的法術,除了飛遁之外,別無長處,對敵時雖然有些防身之能,卻也甚弱。故而許多人都愛把其他法術摻雜到小諸天雲禁真法之中,只是這般雜合修煉,往往便會降低小諸天雲禁真法的速度,有得有失。火雲禁法雖然在諸多雲禁法術中,排名略次小諸天雲禁真法,但是卻極合火系道法,比起用火系法訣混合小諸天雲禁真法修煉出來的雲禁法術或者雲遁法器,都要高明許多。
  陳七修煉道法,還是偏於火系,尤其偏向太陽真火一脈,修煉火雲禁法正合其當。只是憑他才煉氣感應的修為,修煉出來的火雲禁法,最多也不過能離地漂浮,挪動起來,比走步快不多少,受他修為限制,也不得多大用場。
  陳七也知道這一點,但他亦尋思過了,有星辰石在手,這種事情便無可慮。以星辰石為根基,火雲禁法為輔助,這一件雲遁的法器祭煉出來,雖然受限於陳七的道行境界,速度未必極快,但日飛數百里,卻並不甚難。用來逃命,追敵或者不能,但用來長途趕路,卻已經可堪運用。至少躲在一團雲彩中,比他頂峰冒雨,暴曬日頭,掙命一般閃動雙翅飛行,要省心省力的多。
  陳七祭煉飛遁法器,倒有一半是艷羨桃花教李長老的五毒桃花帳,還有一半,就是想挾帶他人飛遁時,可以不用暴露自家的金剛塔,紫玉簡這些法器。許鯉和應鷹同他兄弟之情,倒也不怕了,萬旗和羅浮六女等人,都是當時無奈,後來陳七便有擔心,被人堪破自己的底細,有了這一件雲遁的法器,日後便無須有這些擔憂。再有一些,便是這小賊頭也想日後趕路時舒服些,不必總是那麼辛苦。
  陳七也不怕破去那些星辰石布成的大陣,蓋因為這些大陣跟那座古仙人洞府本事一體,被他把這些星辰石取走之後,這座大陣便自破了,這種擔心凡是白用。他在五氣造化鼎尋了一圈,看中了一塊紫金色的星辰石。陳七也不捨得用那些已經開墾藥田的星辰石,只把眼神放在那些光禿禿,色澤好看的星辰石上掃來掃去。這些星辰石都是域外虛空的天魔屍骸所化,每一塊的大小,色澤,形狀都不相同。陳七選中的這塊,通體紫金,上有許多彩錦般的細紋,足有十畝地大小,形狀頗不規則,上面光禿禿的,並無任何東西。
  陳七揀定了這塊星辰石後,伸手一點,便把自家豢養的六十二頭火鴉一起飛出,圍繞這塊星辰石灼燒起來。雖然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的火蛇無雙法術更厲害,但是他要祭煉這塊星辰石用的火雲禁法,乃是火鴉陣中的法術,故而還是火鴉陣的道訣更為合宜,何況火蛇無雙只須火系元氣便可,並非精純的太陽真火火力,修煉出來的雲遁法器,品質還要略差一籌。
  陳七直接就在五氣造化鼎中祭煉法器,那頭小金蛤蟆在鼎中坐鎮,瞧到了自家主人似乎要祭煉法器,便一聲清喝,鼎中的數十頭靈獸一起飛起,各自噴出所修妖氣來,它還恐不夠討好,把五氣造化鼎中央,那一口五行元氣池中的五行元氣調動起來,也化為一道五彩長虹,落在那塊星辰石上。
  陳七不曾料到,這頭小金蛤蟆如此給力,險些就被這些忽如其來的充沛元氣,把自家衝出五氣造化鼎之外。好在他經過煉氣感應那一關,道心又復有所精進,這才穩住了陣腳,把這些外來的助力,混入了自家的法力之中,不過兩三個時辰,便把這塊星辰石煉化成了一團烏金的雲光。
  陳七仗著火鴉陣修成的道力,把火雲禁法的法訣連番打出,無數符菉翻飛,一一印入了這團烏金雲光之中。前後又是三四個時辰,這團雲光才忽然收縮,急遽旋轉起來,應了陳七的念頭,從五氣造化鼎中飛了出來。
  陳七雖然祭煉的倉促,但是得了五氣造化鼎中那多靈獸,還有小金調動五行元氣池助力,竟然在短短半日祭煉中,把這團烏金雲光,祭煉了三重火雲禁法,運用起來,已經大小自如,驅動如意,勉強算的一件雲遁法器了。
  陳七大喜,先把五氣造化鼎收了,把這團烏金雲光縮成了巴掌般大小,這才仔細端詳起來。
  這小賊頭瞧多了一回兒,忽然想道:「我記得看到許多煉就煞氣的大妖,甚至貂雪,鸞兮,這些三派六道的弟子,也不曾有飛遁的法器,難道此物頗為稀少,還是他們不屑使用?」
  陳七這個念頭只是一轉,便自越了過去,畢竟這種事兒在他心底,也不算怎麼重要。但是陳七卻不知,他所想的已經頗接近實是真相。要知道法器祭煉耗費時日甚久,耗費的精力更多,修煉之士一生也就能有閒暇,祭煉一二件法器罷了。似三派六道這樣的大門戶,門中所存的法器,不但不見得更多,轉可能更稀少些。因為他們都知道法器不是以數目論高下,而是以祭煉的禁制重數分強弱,故而大門派反而更喜歡,把一件法器師徒相承,歷經數代祭煉,故而低階的法器也就少的很了。
  就算那些天賦不夠出色,沒有希望繼承一件門中傳承法器的弟子,也會謹慎選擇,祭煉法器多以輔助鬥法為主,畢竟隨身法器是安身立命之物,諸如飛遁法器,便常為人忽視。日後修為到了,飛遁法術極多,就算不學飛遁的法術,憑了本身道力駕風也可充數。浪費光陰去修煉一件鬥法中用不上的法器,對大多數修士來說,十分的不值。
  也只有陳七這般,得了許多星辰石,材料實在太好,才會想要祭煉一件飛遁的法器。若無這些星辰石,陳七也不會打這個主意,畢竟他還是有飛行手段,有多餘的功夫,不如去修煉四頁金書上的道法了。
  陳七閉門修煉足有一日,如今他也算是無事在身,頗有些輕鬆之意,便思出門去,試演這一團火雲禁法祭煉的烏金雲光。陳七起身出了房門,卻見門外有一個青衣小廝,正在恭候,見得陳七出來,這個小廝便過來執禮說道:「這位可是七公子?我家少爺命我來請七公子,已經等候了多時,只是見七公子似乎仍舊高臥,不敢貿然叫門。」
  陳七問道:「你家公子可是萬旗萬公子麼?」
  青衣小廝笑道:「正是我們家少爺。」
  陳七微微沉吟,便點了點頭,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帶路吧!」
  陳七跟著這個青衣小廝出了門,便見有一輛極華麗的馬車,他微微一笑,便蹬車而坐,那個青衣小廝吩咐了一聲,趕車的馬伕便驅趕了車輛,走了半個時辰,便來在一座院落之外。陳七聽得青衣小廝說話,知道到了地頭,這才跨下馬車來,見到八個年輕英俊的少年,都有些翩翩風采,正站在院落外迎接他,萬旗亦站在其中。
  陳七見了,心頭暗喜,忖道:「這想必就是揚州八英了?當時他們這些俠少,殺了我父親,如今他們卻送上門來給我,等我想個由頭,慢慢把這些人都弄死,心頭方能暢快。只是光是殺了他們,也不算解氣,定要多了他們所有的,才不枉我學道的手段。」
  陳七要算計人家妹子,家財,故而對揚州八英,倒也並不現出敵視來,反而因為萬旗的緣故,顯得頗為親熱,先開口打了一聲招呼,笑道:「萬旗兄,這些都是你的好友麼?為何忽然要請我來此?」
  人所謂笑裡藏刀,方有胸襟,喜怒都擺在臉上,只做淺薄,陳七笑呵呵的,萬旗他們如何知道這小賊頭心底在想這般狠的主意?萬旗本來還怕陳七不快,見他並不以為意,立刻心頭輕鬆,有意在諸位結拜兄弟面前,長一長面子,當下便笑道:「這些便是我結拜的兄弟,我們八人號為揚州八英。這位七公子,乃是青城派的傳人,一身道法鬼神莫測。我曾親見,就連成名多年的老魔頭,亦不敢對他放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聰明過頭,自尋死路
  揚州八英都為揚州豪紳子弟,其餘七人的身份跟萬旗相若,雖然不敵萬家的資財,但卻也都是巨富商賈。這些年輕人出身如此之好,天生就帶了幾分瞧不起人的心態,就連萬旗都是如此。只是他跟陳七有些交往,知道這個身材高瘦的少年,頗不同凡響,這才多了幾分尊重。
  雖然揚州八英的其餘幾位,早就都得了萬旗的叮囑,也做出了姿態,到外面迎接,但還是有幾個特別心高氣傲的,並不大理會陳七。雖然得了萬旗介紹,但是揚州八英的其餘七位,仍舊有三人連客套話都懶得說,只有四個應對了幾句,但是語氣中的懷疑和冷淡,也都一目瞭然。
  在陳七眼中,這八個已經是死人,就是差在用什麼手段殺罷了,哪裡會在意他們的態度?陳七呵呵一笑,一一應對,態度不卑不亢,倒也有些風範。他跟了萬旗等八人進了這間宅院,才發現這裡應該頗為故舊,雖然得了一番修繕,仍有許多地方看出破敗來。陳七不知萬旗為何請他來此,但他是修煉了道術的人,怎麼會懼怕幾個練武之輩?所以這些心思,他都壓在心底,舉止也顯得極為坦蕩。
  萬旗倒是早就從萬花樓定了一桌上等酒宴,當賓主分別落座,便有許多小廝丫鬟來來往往,給眾人布菜斟酒。陳七隻是微微掃了一眼,便察覺這些伺候人的小廝丫鬟居然各有一身不俗武藝,而且態度落落大方,並不以下人自居,頗有幾分自傲之氣。
  一個身穿白衣,要配一口尺餘短劍的年輕人,待得酒過三巡之後,便輕笑一聲,說道:「聽聞七兄道法高明,不知能否給我們露上一手?我們雖然也曾見過幾個修道之輩,但都不甚高明,甚至平手搏殺,還未必高明的過我們弟兄的一身武藝。七兄出身名門大派,道法必然不俗,好讓大家開開眼界。」
  陳七聽萬旗介紹,知道此人名為盧明澤,乃是揚州八英中,最為精擅劍術之人。也曾延請過幾個旁門散修,但是這些散修的法力低微,給盧明澤瞧出底細,便都打法了走,從此後就不大瞧得起修道之人,認為這種人多數為騙子,遠不如武者本領。
  他這般坐井觀天,自是對萬旗所言的陳七,有許多不屑,剛才這番話說的還算和善,但是骨子裡卻極瞧不起陳七,只想把陳七當作猴兒耍子。
  陳七微微一笑,心中暗忖道:「這貨惹厭,要先弄死!」他略一轉念,便把新煉就的烏金雲光放了出來,淡淡說道:「今日天氣清爽,不然我們到天空中飲酒觀景,豈不是更好些?諸位請上雲頭!」
  萬旗知道陳七的法力,只是眼睛一亮,還並不覺得太過驚訝,但是其餘七人,卻都被陳七這手段震駭,只是鎮海過後,又有人懷疑,盧明澤便搶先說道:「這團雲光怎麼顏色怪異?莫不成是幻術麼?」
  陳七見盧明澤懷疑,便故作大方的說道:「諸位請上雲頭便知!」
  萬旗曾經跟隨李長老,刁長老乘坐過五毒桃花帳所化的粉色雲頭,故而深信陳七之能,搶先登了上去,只覺得這團烏金雲光踏上去堅凝如平地,跟李長老的五毒桃花帳所化粉色雲頭,踩踏起來軟軟的不同。但是他也不曾懷疑陳七,只是招呼其餘人一起上來。
  盧明澤第一個躍上了雲頭,他心底懷疑,就左顧右盼,心道:「都傳說雲頭軟軟,如棉一般,怎麼他這雲頭就如踩在平地上堅硬?難道他其實是在誑我們兄弟,只是弄個幻術來?」等揚州八英一起登上雲頭,正要招呼下人,把酒宴都搬上來,陳七卻忽然笑道:「莫不成諸位還要親自動手?我這雲頭可乘百人,把這些小廝丫鬟都叫上來也不妨。」
  陳七這話一出,揚州八英里倒有五六人不信,他們雖然也做出順從之狀,招呼自家的下人上來,但是心底的懷疑,各自更盛一分。
  陳七等揚州八英和他們的小廝丫鬟,總過四五十人一起登上雲頭,這才暗暗捏了一個法訣,把紫玉簡飛出,把眾人都困入了幻境之中。
  萬旗等人只聽得忽忽風響,自家等人便離開了地面,盧明澤忽然嘴唇微動,傳言了出去。陳七瞧見他如此作派,心頭好笑,操縱紫玉簡中的幻境,他的一個忠心老家人,立刻聽到了自家主人的「傳言」,並且回答了幾句。
  盧明澤聽得「這位老家人」言道:「我只見一片金光籠罩,並不曾見有雲頭飛起。」盧明澤深信這位老家人的話,便笑呵呵問道:「不知七公子能否把雲頭撥開,讓我等瞧一眼大地,我還不曾從天空往下望過,不知是什麼美景!」
  陳七有意做了一些猶豫,這才勉強把雲頭撥開,只是從雲頭中望去,所有的景色都模模糊糊。揚州八英都是福陽府的老人,知道附近景色,見這些景色看起來陌生,連福陽府城牆都不似本來,盡皆好笑,幾個人竊竊私語,連萬旗的面子上都不甚好看。
  盧明澤心頭有幾分瞧不起陳七,暗暗傳音給幾個兄弟道:「萬旗不知被哪裡來的一個貨色給騙了,下面哪裡是福陽府?這些不過都是幻術罷了,我剛才已經用秘法傳音入密,給我的老家人,他說這團雲光根本未曾飛起,只是籠罩了房舍。」
  揚州八英中的另外一位,低聲對萬旗說道:「萬兄怎麼弄了這麼個貨來?你前幾日請的兩位法師,雖然本事不濟,總還有些真本事,只是不入我們兄弟法眼罷了。這個明顯就是個騙子,仗了幾手幻術,居然就哄得你信!你知道盧明澤口舌鋒利,呆會可不會繞過那小子。」
  萬旗可是見過陳七的本事,見幾個結義兄弟不信,忙要解釋,但是那些人先入為主,哪裡肯相信他?盧明澤更是故意挑逗,讓陳七漸漸把話說滿,陳七也甚配合,幾句話中就露出了「自大」之意,吹噓道:「我這團雲光,乃是師傳的絕頂法器,一日能飛數萬里,只是我法力不濟,驅遣不動。現在你們所見,已經是另外一處城池,你看……跟方纔的福陽府城景致不同了罷?」
  揚州八英故意探頭去望,果然見景色跟剛才有些不同,但是剛才他們已經確信,那不是福陽府的景色,現在這個也就當作了假的。盧明澤見火候到了,決定動手打假,把陳七真面目揭穿。他呵呵一笑道:「七兄的法力如此神奇,但我總是有些不信?不知我從這雲頭跳下,會不會有些變化?」
  陳七當場就變了臉色,叫道:「如今我們已經在萬里高空,摔下去必然死了,盧兄萬勿開這等玩笑,不然我也救不得你。我這雲頭乃是師門所傳極厲害法器,我還操縱的不是十分純熟,雲頭救人,非是這本容易。」
  盧明澤冷笑一聲道:「只怕不是救人極難,是怕我跳下去,卻發現人還在原地吧?」
  陳七連連辯解,但卻做出許多色厲內荏之態,盧明澤更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大喝一聲道:「若是我跳下去,果然萬里高空,摔死了我也不怨。若是我跳下去,卻發現還是原地,不知七兄可有分說?」陳七慌張起來,要上來強行拉住盧明澤,不讓他跳下雲頭,但是盧明澤使了一個眼色,立刻有揚州八英中的兩位,把陳七牢牢捉住左右臂膀,盧明澤清喝一聲,便湧身往下一躍。
  陳七見盧明澤跳出了雲頭,這才暗暗使用紫玉簡挪移,把烏金雲光挪移到了高空之中,把幻境改做了真實。盧明澤跳出雲頭之後,便見到大地撲面而來,頭上一朵烏金雲光懸浮,身周之後呼呼風響,卻沒有半分可以依托之物,這時候這位揚州八英之一,劍術最精的盧明澤盧大俠少,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一切全都是自作多情,人家果然飛在半空。
  陳七此時已經把烏金雲光散了遮蓋,揚州八英的其餘幾人,忽然見到雲頭外的景致清晰無比,盧明澤正在一路摔下,慘呼之聲從下方傳了上來,聽起來不忍聽聞。
  「你們快些放開我,好讓我去救盧公子。」
  陳七連呼數聲,抓住他的兩位年輕人,才恍然大悟,放開了陳七的手臂。可陳七早就存了殺人之心,哪裡還會真個救人?他雖然把烏金雲光加緊催動,從高空上疾撲而下,揚州八英的其餘七位,都能感受到真實無比的風聲,擦過自己的身子。福陽府地處南方,眾人穿的都少,在這般猛烈的罡風之下,人人都似不曾穿衣一般,只覺得那些罡風掃過全身每一寸角落,就連下面那話兒,都被吹幾乎要飛了出去。
  饒是陳七「非常努力」,但還是不能追上盧明澤墜落的速度。眾人都親眼瞧見盧明澤狠狠的摔在地面上,登時就被摔的粉身碎骨,鮮血就想是泉水一般噴湧。陳七在距離地面十餘丈處,這才「勉力」收攏雲光,逆轉向上,卻把揚州八英其餘的七位和他們小廝丫鬟,都抖連滾帶爬,不知有多麼狼狽。


第一百五十四章 無名道人,臨死托孤
  陳七把烏金雲光散開,看著已經被摔成了齏粉的盧明澤,至少搖頭歎息,轉而埋怨剛才拉住自己的兩人說道:「你二人究竟怎麼回事兒?他終究也是你們結拜兄弟,怎好就任他從雲頭跳下?用這種法子來驗證我道法的真假?你們贏了,我不過丟一場面子,你們輸了,可就是一條性命。萬旗兄,這件事兒,我再沒別的話可說,此地距離福陽府城不遠,你們自己想法子把自家好友的屍身運回去罷,我先走了!」
  陳七一抖烏金雲光,把這些人盡數都撇在地上,然後雲光一轉,直上九霄,飄飄蕩蕩就去的遠了。
  揚州七英面面相覷,連忙打法了下人去問路,這才知道,已經到了福陽府城百里之遙,這才信了陳七的本事不假。只是為了驗證陳七的本事,卻壞了自家結義兄弟的性命,而且這件事兒說破天去,也不怪人家,只是他們自己非要這般孟浪。
  那兩個捉住了陳七的人,早就都後悔不迭,捶胸頓足,嚎啕大哭。這八個人雖然都有些脾氣,但是交情確實不淺,忽然見就少了一個,眼看揚州八英要變成揚州七英加揚州一鬼,心中悲慼,自是不必贅言。這些人痛哭一場,這才尋了一卷涼席,把盧明澤的屍骸裹了,在當地僱傭了一輛馬車,把這位好友送回了福陽府城,至於他們如何除了這人的善後,卻非是陳七關心。這小賊擺了揚州七英一場臉子,撥轉雲頭回到福陽府城上空,卻不忙著降落,只把這團烏金雲光,在天上兜來兜去,一時心頭暢懷,早把那個死鬼和其餘揚州七英忘在腦後了。
  「果然這有了一團雲光,比之前空身走路不同,要方便的多,舒爽的多。只是我祭煉的法力禁制太低,這團雲頭不快……還有,這團雲光也太硬了些,不如李長老的五毒桃花帳乘坐起來舒服,亦是個大大的缺憾,等我日後修為高了,定要好好祭煉此物。」
  陳七祭煉的這一團烏金雲光,用的乃是星辰石,此物為域外虛空的天魔屍骸所化,堅硬非常,盧明澤踩踏上去,以為是平地,這也是他悲劇的一個緣由。陳七當然知道這團烏金雲光的本質,但他祭煉未久,只有三重禁制,若非用的星辰石,此時不過是一團散而不凝的雲氣,還沒得飛遁載人只能。陳七想要把這團烏金雲光祭煉到聚散如意,飛遁是一團雲光,對敵時化為一團太陽真火,卻還須許多努力。
  尋常雲遁法器,便是不用飛行,停留在天空,亦要耗損法力。但是星辰石本身便能懸浮天空,陳七不去催運,這團烏金雲光便停留不動,隨風飄蕩。陳七玩耍夠了,便任由這團烏金雲光自己在雲中隨風流轉,自家卻躺在雲光之中,胡亂想著心事兒。
  「本來我的父仇,此生也難得報,但是如今風水輪流,我修成了道法,報仇之事根本不用多想,殺那幾個俠少,不過捏死螞蟻一樣。可報仇之後,我又該如何呢?修煉道法自是不消說,我是該找個洞府,潛心閉關幾百年,還是隨意閒行,邊遊戲風塵,邊修煉道法?前者好生氣悶,後者……似乎也無多少趣味……」
  陳七正自想的不著邊際,忽然心中生出感應,他連忙把烏金雲光分開,這才看到天邊有兩道光虹,忽快忽慢,正自向自己這邊疾飛。陳七一眼便認出,這兩道光虹,乃是同他一起進入上古仙人洞府的兩個無名道人的劍光。陳七大駭,心道:「怎麼他們也逃了出來,想要來尋我作甚?」
  陳七念頭還未轉過,那兩道劍光已經飛近,劃破了陳七的烏金雲光,然後兩聲呻吟,兩個年邁的老道士,一起摔在雲頭之內。修道之人所煉的雲法,都是把自身用雲團包括起來,在雲朵中開闢一處猶如房舍的雲室,沒有腳踩雲頭,吹著冷風,流著鼻涕的,陳七這團烏金雲光也不例外。尤其是這團烏金雲光,乃是星辰石融合太陽真火煉就,防禦之強,遠遠超過了三重禁制,還未入了品階的法器,就算普通的三四階的法器都比不了,可這兩個道人劍光一劃,便自把烏金雲光斬開,顯然除了劍法出眾之外,兩口飛劍也不同凡響。
  陳七心頭微微驚訝,但他總算是道心堅定,瞧出這兩個道人並無敵對之心,這才按耐住了心思,抱腕一禮,和氣的問道:「兩位前輩闖入我的雲光之中,不知有何事情?」
  那兩個無名道人,看起來情況糟糕之極,一個已經失去了一條手臂,另外一個下半身幾乎都沒了,只是各自用了法術止住了流血,可看起來也活不多久。這兩個道人,一個花白鬍鬚,一個一臉黑鬍鬚,花白鬍鬚的那個瞧了一眼陳七,認出來是他,登時眼睛一亮,強壓了傷勢,低聲叫道:「原來是你,沒想到我們兩個都沒能完整的逃出來,你卻安然無恙。」
  陳七見這兩個道人認出來自己,倒也並不在意,盤膝座下,恭謹的問道:「兩位前輩似甚不妙,不知可須晚輩幫忙?」
  黑鬍鬚的那個道人,下半身已經全都沒了,他低聲叫道:「我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小子你不必費心。我跟師兄本來是看這裡有同道中人,想要托人傳個話,既然是小子你,也算有過一面之雅,就把這件事兒擺脫你罷。」
  花白鬍鬚的道人咳嗽了一聲,噴了一口血,把陳七的烏金雲光弄的全是血污,有些吃力的說道:「我們兩個撐不了多久,小子你千萬別插嘴,讓我們先說……」這個花白鬍鬚的道人雖然只斷了一條手臂,但是看起來比那個黑鬍鬚的還差,說一句話,噴一口血,果然看起來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黑鬍鬚的道人也不等陳七發問,便先自說道:「我們在上古仙人洞府中,被那個魔頭攔下,本來自分必死,卻沒想到,原來的主人留了一縷神念,助了我們兄弟一臂之力。只是那個魔頭修為實在太厲害,我們兄弟逃出的時候,被他用那件樓閣般的法器集中,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花白鬍鬚的道人接口說道:「那座洞府的原主人留下的神念,跟我說道:他當初亦是一名普通散修,機緣巧合,得了一頁金書,上面記載了一門道訣,名為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後來他結交了一個朋友,便跟這個朋友結廬同修,兩人修煉到感應層次之後,便沒法繼續,道行止步不前,本來以為此生再無進境可能。卻沒想到,因為他們修煉的道訣,居然惹得一縷天外神念關注,從不知多遠的地方,送了一縷包含十餘種煞氣的意念過來,那股神念自稱紅髮老祖,還指點了他們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許多奧妙。因為這兩次其餘,仙府的原主人便突飛猛進,漸漸修煉到接近真仙之境,可他的那個朋友,卻因為道心不足,止步在金丹之外。」
  「後來那座洞府的主人,又得了天外那縷神念的接引,那個自稱紅髮老祖的人,願意接引他去別的地方修煉。他跟自己的這位朋友商量,那位朋友也自替他歡喜,之因為紅髮老祖並未答應接引他的那位朋友,這座仙府的主人便先自去了,只說日後回來接他。結果那座洞府的主人走了之後,他的朋友,就是那個叫做葉法善的,自覺道行已經無敵,就算金丹之輩也奈何他不得,便肆無忌憚的作惡起來。後來那座洞府的主人應諾言回來接他,卻見葉法善已經作惡無數,痛心疾首之下,只能把他鎮壓……」
  陳七聽的心頭駭然,心道:「原來我們所居的世界之外,還有世界,那個紅髮老祖是什麼人物?居然可以一縷神念,跨越兩個世界?」陳七心有震撼,對兩個道人的話,便更多了幾分認真心思。
  花白鬍鬚的道人說了這多話,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便換了那個黑鬍鬚的道人來說。這個黑鬍鬚的道人,強忍痛楚,接口說道:「那座仙府的原主人離開之後,這座洞府就被沉在了瘦湖之中,沒想到過去了這許久之後,那座洞府中的禁制,已經禁錮不住葉法善,並且讓他領悟幾分這座洞府的妙用,操縱這座洞府幾次露出行藏來,這才引出了我們這批人。就連千年碧玉荷花的事情,都是他有意洩漏。這一次,我們擅闖這座仙府,被人破去了禁錮他的一個禁制,雖然葉法善想要脫困,還得有些時候,但這個大魔頭脫困而出,卻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
  陳七聽到了這裡,忍不住問道:「然則兩位前輩究竟想要如何?難不成要小子去對付此人麼?我的修為淺薄,根本不肯是這位葉法善的對手。」
  兩個無名道人,一起呻吟起來,顯然身上的傷勢太重,兩人已經快撐不下去了。那個花白鬍鬚的道人,連噴兩口鮮血,這才勉力掙扎著說道:「那座洞府的原主人,已經給了我們一樣東西,用來對付葉法善。我們已經是不成了,這件東西,就只有交付給你,你現在還用不得此物,但是卻可以把它交給我師門中人……」說到這裡,花白鬍鬚的道人鮮血狂噴,登時死於非命。


第一百五十五章 龍虎混天丹
  黑鬚道人長歎一聲,加緊了說道:「那座洞府原主人留下了一粒龍虎混天丹,足以把一個煉就罡氣之輩,提升到金丹境界。可惜他所藏的一頁金書,不知為誰人得了去,不然就算是稍低一兩個層次的修士,也能發揮龍虎混天丹的大半威力。我師兄讓你把此丹送回我們師門,亦是因為你根本用不得這粒仙丹。葉法善這個大魔頭,正用自家祭煉的一件法器,要把那座仙府收了,他的道行已經超出了金丹級數,一旦脫困,只怕天下無人可治。為了天下蒼生記,還望小道友不要生出貪念……」
  黑鬚道人說了這幾句,忽然再度歎息,有些悲涼的道:「唉……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了。我們兄弟乃是青城棄徒,我們死後,你可以把我們遺下碧罡,白虹兩口飛劍取了,作為信物,去見青城派本代掌教,並且把這枚龍虎混天丹奉上,必然可以求得他出手……青城本代掌教是我們的師弟,再加上這粒龍虎混天丹,便可抵擋此葉法善……」
  陳七聽到這裡,已經暗暗腹誹,暗忖道:「誰人肯把好處送與別人?這兩個人說話顛三倒四,果然是快死不遠。不過他們居然亦是青城派中人,難道我冒充了一次青城派弟子,居然就跟這家門派扯上了瓜葛不成?」
  黑鬚道人還想再說什麼,但是最後也只能怪叫一聲,喝道:「可憐弟子白髯化,李元功,不能再度歸入青城門牆,悔恨甚矣……」一句話還未叫完,黑鬚道人也是一命嗚呼。
  陳七探手在這兩個道人身上一摸,便摸出來兩個法寶囊,他依次把兩個法寶囊打開,果然在其中一個裡面,發現了一枚純金色的仙丹,卻並未發現兩名道人所用的碧罡,白虹兩口飛劍。陳七微覺奇怪,伸手一指,便有一條火龍飛出,只在這兩名道人屍身上一繞,從這兩個道人百煉身軀中各自飛出一股罡虹來,跟陳七放出的火龍絞殺在一起。
  這兩名道人畢生煉劍,本身真氣早就跟兩口飛劍緊密結合,不分彼此。更早就修煉到身劍合一之境,碧罡,白虹兩口飛劍,已經被他們煉化的軀體中,平時都藏在一處竅穴裡。當陳七用太上化龍訣去探查時,這兩口飛劍便自感應到有敵意,一起飛出。這還是這兩名道人才死,體內的靈氣不散,故而這兩口飛劍才有如此靈性,但最多過得幾個時辰,這兩口飛劍便會如尋常法器一般,沒人驅使便不能動彈。
  陳七也感應的到,這兩股罡虹力量甚弱,便不再客氣,逆轉太上化龍訣,吞吸這兩口飛劍中的靈氣,饒是這兩口飛劍的原主人已經身故,陳七還是花費了半個時辰,這才把兩口飛劍收伏,送入了金剛塔中去。
  那兩個道人失去了飛劍,體內的真氣亦復散盡,被火龍焚野的法術一壓,登時屍身都化作了飛灰。
  陳七眼見這兩個修為已至罡氣境界的道人,在自家面前身死道消,也不禁嗟吁一聲,暗暗替兩人歎息。這兩個道人也算是有機緣的,能夠被青城派收入門下,雖然不知什麼原因,居然有被攆出師門,但只看他們還能持有碧罡,白虹兩口飛劍,便知道他們當初在青城派中也頗有地位,不然如何能得到這種傳承法器?
  陳七現在修為已經大大突破,故而碧罡,白虹兩口飛劍,一被他降服,這小賊頭就探入念頭,查知了這兩口飛劍的禁制重數。碧罡和白虹兩口飛劍,都是六階法器,碧罡已經有了五十五重禁制,白虹是五十六重禁制,跟貂雪的那口斬情,相差不甚往來。
  白髯化,李元功兩個道人,臨死前怕陳七吞了這兩口飛劍,都把畢生修為凝聚到了碧罡,白虹兩飛劍之中,讓後人除非有青城嫡傳的劍訣,無法祭煉這兩口飛劍。如果陳七不是有太上化龍訣這門道訣,能夠吞噬一切靈氣法力,還未必就能這般輕鬆,降服這兩口飛劍。陳七降服了這兩口飛劍之後,心頭微微一曬,暗忖道:「雖然這兩個道人小氣,但是他們也不知道我陳七的本事,這點手腳還阻不住我。只是……好東西入手,誰人會吐出去?這兩口飛劍我是一定要留下,那粒龍虎混天丹我一樣不會給人。」
  陳七是做山賊的出身,不去搶人就已經算是有道德,哪裡還會把白送上門的東西吐出去?他鎮壓了兩口飛劍之後,便琢磨起這裡龍虎混天丹來。這裡仙丹原本是一頭大妖的內丹,經過那座洞府的原主人用法術祭煉,最後成為一件介乎法器和仙丹之間的東西。
  天下法器千萬門類,功能各有不同,那座洞府的原主人,煉出這粒龍虎混天丹來,便是為了提升法力,增幅真氣。後來他修為日漸高深,超過了金丹的層次,這裡龍虎混天丹就漸漸無用,被他棄在了洞府之中,用作催動大陣的鎮壓法物。
  這裡龍虎混天丹有兩種用法,一種便需要煉成罡氣之輩,用這裡仙丹純化真氣,發揮金丹大成的法力。一種便是須修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傳人,跟這粒龍虎混天丹法門相合,就不受非要煉氣成罡這個限制,只是能夠發揮多少威力來,都要看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修為如何。
  黑鬚道人便是以為記載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那頁金書已經不知去想,這才有如此說法,希望陳七把此物送回他的師門去。他亦相信,陳七本身道行不到,還不能運用這粒龍虎混天丹,駕馭碧罡,白虹兩口飛劍。
  陳七正自把這粒仙丹把玩來去,五氣造化鼎從他身邊飛了出來,那頭小金蛤蟆見得這粒龍虎混天丹,呱呱呱連叫三聲,這才有些諂媚的說道:「主人果然取得了這粒仙丹,您現在修為還淺,但只消把此物跟本身真氣祭煉一體,最少也能提升到凝煞的頂峰,甚或發揮一兩分煉就罡氣級數的法力。」
  這口五氣造化鼎有自家的主人,便是那頭小金蛤蟆,故而陳七也無法祭煉,只能隨身帶著。這頭小金蛤蟆有許多自主,不是全受陳七控制。此時它溜出來,倒是讓陳七忽然有些想法,和氣的問道:「小金!你可知道你家主人的那個師弟葉法善的事情?」
  小金吐了吐眼睛,表示不知,陳七見他仍是懵懵懂懂,也不再問了,只把這頭小金蛤蟆一拍,仍舊送入了五氣造化鼎中。收了這件法器,這小賊頭便開始思忖,是否要把這粒龍虎混天丹祭煉。
  「雖然此物能讓我法力突飛猛進,但畢竟不是自己的本事。我要是習慣了依靠此物,日後修煉上必然有些阻礙……此物還是暫且留著,真要是遇上什麼厲害的大敵,過不去的難關,才使用此物不遲。」陳七道心通明,幾乎是一瞬間便做了決定,他端詳良久,還是把這裡龍虎混天丹收去了金剛塔中,和那兩口飛劍一樣鎮壓。
  白髯化,李元功這兩個道人的法寶囊中,還有許多其他的玩意兒,但對陳七來說,最為值得的便是兩人法寶囊中,各自凝出了千餘枚第五等的罡錢。似白髯化,李元功這樣,已經是煉氣成罡這一境界絕頂,想要再進一步極難,平時修煉的法力便都積攢了下來,化為了一枚枚的符錢。這些符錢是兩人打算日後修煉什麼法術,或者強行沖關,或者祭煉法器時使用,可以倍增法力,現在卻都便宜了陳七這個小賊。
  除了這些符錢之外,白髯化,李元功法寶囊中的其他事物,反而不及這兩個法寶囊值價。但凡修道之人,不拘法力高低,只要力所能及,多半都會自己祭煉一個法寶囊,雖然禁制重數必然不會太高,但卻有許多用處,出行也方便許多。
  這兩個道人用的是青城派嫡傳的法術,祭煉的法寶囊又輕又小,拿在手裡輕若無物,但是內中卻極闊大,比禾山道的五陰袋可要強盛的多。只是內中的禁制重數也都不過,亦不過一個是四重禁制,一個是五重禁制,都還連一階法器也算不上。
  饒是如此,這一次的收穫,也不輸給陳七在那座古仙人洞府所得,光是那粒龍虎混天丹和兩口青城派的傳承不知幾代的飛劍,就足以匹敵五氣造化鼎和那三千另一塊星辰石,以及百餘畝藥田和許多靈藥。
  陳七雖然做慣了山賊,但是身家卻也從未有如此豐厚過,他把自家的財貨點檢了數遍,這才心滿意足的收了烏金雲光,仍舊在僻靜處落下,又復進了福陽府城。
  他還要給父親報仇,奪取萬家的家財,如何肯輕易離開?剛才他把揚州八英一起撇下,不過是賣個傲慢,讓這些武林中的公子哥兒,知道他非是尋常人,亦有身份和脾氣。陳七打算先尋個地方住下,再故意露出行藏,等萬旗自家找上門來,便有許多條件可以拿捏。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陳七降妖
  陳七雖然也來了福陽府城許多時日,但仍舊不甚熟悉這座巨城,許鯉和應鷹已經被伏妖,捨羅,如意三個和尚帶走,沒有了人帶路,他在這座城池裡轉來轉去,居然不知往哪裡走好!
  陳七發了一陣愣,忽然一笑,說道:「唉!似我這般孑然一身,又無個親朋故友,又沒人惦記,又不做什麼事兒,往哪裡走不是走?」這小賊頭心思豁達,便不在想去往哪個方向,在福陽府城的大街小巷亂走一陣,漸漸走到了僻靜處。
  陳七住了腳步,忽然見前面一座極大的宅院,佔地極廣,卻緊閉門戶,顯得冷清淒淒,不由得微微一笑,上去便拍了拍門環。
  陳七雖然任意而走,但是他也不是漫無目標,而是察覺了這座宅院有些古怪,才順著氣息交感,漫步而來。陳七突破了煉氣感應這一關,不須眼耳,便能純憑天地間氣機變化,查之方圓百里之內一切最細微的變化。換句話說,就算是大半個福陽府城,都在他的感知範圍之內。諾大的福陽府城,除了養育無數人口之外,亦有許多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生靈,在陳七通靈的感應之下,這些氣息皆無所遁形,宛如昭昭,不目可睹。
  這間宅院隱約散發一股邪異的氣息,在陳七感應的範圍之內,最為濃烈。兼且這股氣息中蘊含的凶厲和血腥,顯然是害過好些人命,放沾染了許多生靈死亡之後,形成怨氣,凝久不散。
  修道之人最怕沾染這種怨氣,因為一般的法術都驅之不散,不但會影響道心,亦會在修煉到關鍵時候,忽然作亂,影響體內的真氣運轉。除非修煉的是某種邪門外道,專以殺戮為本,才會喜歡這種怨憤氣息。
  陳七所修的四大道訣,沒有一種是以殺戮證道,並不須借助這些怨氣。但是他道心初境,卻跟殺道相關,這個小賊頭順應本心而來,亦存乎一種微妙的心思。
  陳七連拍三記門環,登時驚動了裡面居住的人,不旋踵便有一個老家人開了大門,走了出來,見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便有氣沒力的問道:「請問小官人來此何干?是訪親友麼?本宅最近有些事情,不大方便接客,若是沒甚重要的事兒,小官人便請去罷。」
  陳七呵呵一笑,一捏法訣,便有無數天花墜落,佛光罩體,襯托的自家宛如仙佛。他露了這手本事,這才微笑答道:「本人乃是仙道中人,見貴宅院有些不妥之處,秉承天心,故而來解難。老人家若是做不得主,就去請你們家的主人罷。」
  那個老家人見這少年忽然露了這一手神乎其技的法術,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終於確信自家不曾看錯,這才連滾帶爬的轉回宅院大叫道:「老爺,老爺,我們家小姐有救了也!」
  這老家人進去報信,不過片刻就有一個年約四旬,鬍鬚飄灑胸前,面相斯文的中年男子,帶了一群丫鬟廝僕,還有兩個也面相富態,頗有姿色的婦人出來。陳七並未把佛法收去,身外的優曇波羅花飄飛不定,隱隱有許多梵音禪唱之聲傳出,那都是他收伏的妖怪,被鎮壓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日夕唸經,提供願力。
  陳七所習的四大道訣,十餘種法術中,便以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為最好看,最有仙佛氣度,也最好愚弄凡夫俗子。這家宅院的主人出來,見陳七如此賣相,宛如西方真佛降世,九天金仙轉生,立時大喜,感激涕零的衝著陳七連連作揖,說道:「小人還以為愛女已經無救,沒想到還有上天垂憐,降下仙長來。不知仙長能夠體諒小人,先請去看看小人的女兒……」
  陳七微微一笑,頷首答應,也頗諒解此人急切心情。他跟著這家主人,帶了許多下人和兩位夫人,浩浩蕩蕩的到了後宅。這家主人平生只有一個愛女,平時珍如性命,沒想到月餘前,忽然生了怪病,每日胡言亂語不說,還見人便咬,生食血肉。這家宅院的主人也努力去請法師,但就如萬家這等豪闊人家,萬旗費盡千辛萬苦,也不過請來了兩個旁門散修,他們家雖然也有些資財,但費盡辛苦也不曾尋到一位法師,倒是尋了好些神棍來。
  這些不懂法術的神棍,來時多半趾高氣昂,自稱法術無敵,但是一旦進入這家小姐的院子,往往是活著進去,氣絕身亡出來。最近幾日,這家宅院的主人,經常發現有下人失蹤,早就舉家不安,只是他捨不得女兒,不然早就攜家帶口的逃走了。
  這種事情說來也並不算少見,此時不拘是中土還是四夷,仙道衰落,妖怪橫行,時常要妖邪害人,許多人都見怪不怪了。福陽府城雖然繁華,但是每年都要因為各種古怪,死上數百人,比刑罰至死的人還要多出數倍,堪堪與傷病死去相當了。
  陳七踏入了這家的後宅,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頭蠍子精,怪道有些毒氣。」
  陳七煉就了眼識,耳識,如今又修成感應天地的境界,在遠處還只是瞧得出來,此地妖氛隱隱,有些血煞之氣,此時到了切近,自然一看便知,地下數丈深處,潛伏著一頭琵琶大小的蠍子,尾勾如鋼,正自沉睡。
  這頭蠍子精雖然看著凶橫,但是在陳七眼中,也瞧得出來,它已經奄奄一息,此非什麼傷患,而是天壽到了。便是妖怪,也有壽元限制,只是比人類長久些。但這頭蠍子精修煉不過是入竅級數,活了數百年之後,壽元將近,身子已經老朽,這才忍不住想要奪舍這家的女兒,轉世重生。只是魂魄轉世,便是仙道中人也不能,轉換軀殼往往要折損魂魄元氣,重生後非癡即傻,天生虧虛,壽元極短。這麼一頭蠍子精又如何能夠輕易轉生奪舍?故而它把自家的妖魂附體在這家的小姐身軀上,立刻神魂散亂,把天性中的凶狠發作起來,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連原本修出的靈性也不能保留,只剩下了一些暴虐。
  感應到有人踏入這間宅院,那頭蠍子精立刻催動神魂,這家的小姐從閨房中狠撲出來,一雙素素玉手,彎曲如勾,把一條玉腿抬的老高,從身後踢到頭上,宛如蠍子的巨尾,加之身上衣衫凌亂,看著十分不雅。
  這家宅院的主人老淚婆娑,就想上去抓住自己的女兒,但是陳七忙把他一抓,喝道:「先讓我來除妖,老先生再安撫女兒。」
  陳七也不言語,把禾山道的一件法器扔出來,正是他用著頗順手的混天幡,這混天幡飛出,條條黑氣垂下,只是一刷,便從這女孩兒身上捉起了一道黑影,這黑影宛如一頭蠍子,奮力掙扎,但卻如何能抵擋住這件邪門法器?
  陳七選用禾山道的法器,亦是因為禾山道都已祭煉魂魄為主,比他其他的法術道訣,都更能應付此種情況。他這邊才收了那頭蠍子精的魂魄,地下那頭正自沉睡的蠍子精身軀,便猛然躁動起來,一翻身就鑽破了數丈的泥土,從底下爬了出來。
  這頭蠍子精威猛無匹,登時把這家宅院的主人和家僕都嚇的四散奔逃,只有一個婦人還記得自家女兒,忙撲過去要救人。陳七伸手一指,飛出了一枚金剛符錢。金剛符錢乃是金剛三昧法所祭煉,可以幻化一座金光寶塔虛影,也可以用來渡化生靈,這頭蠍子精魂魄散逸,只剩下了軀殼,自然更好渡化,被陳七放出一枚金剛符錢,在身軀外繞了三圈,化為一道金光落下,便在這頭蠍子精的背殼上,印下了一道佛門法印,綻放無窮金光。
  中了陳七的法力渡化,這頭蠍子精登時散去了凶性,變作泥木的雕塑一般。陳七低聲叫道:「小金,你看這頭座駕如何?你把五氣造化鼎藏入它的體內,操縱它的軀殼,不是可以任意走動,隨心所欲?」
  被陳七收在身邊的那頭五氣造化鼎,登時飛了出來,落在那頭蠍子精的背殼上,那頭小金蛤蟆立刻鑽了出來,左看右看,十分滿意,叫道:「主人果然好心思,小金本來也覺得職責在身,不能隨意走動,是個缺憾,有了這頭座駕,小金便自由許多了也。」
  陳七微微一笑,由得小金恭維,其實他來降妖之前,便琢磨過這件事兒了。五氣造化鼎他根本不能祭煉,全仗著小金這頭蛤蟆認主,這才有出入的權限,他亦想過,若是小金忽然翻臉,就等於失去了五氣造化鼎和內中的許多靈藥,以及三千另一塊星辰石。等小金把這頭五氣造化鼎和這頭蠍子精的軀殼結合一體,他就可以把這頭蠍子精的軀殼祭煉,雖然約束甚少,但總算是有了一點制約之力。
  當然這些心思,陳七是不會說明的了。他收了混天幡,溫聲對這家宅院的主人說道:「雖然這頭妖怪我已經收伏,但是……這頭蠍子精乃是個母的,也許生下過許多妖卵,日後還可能誕生小妖。我正要尋一處落腳處,在福陽府城潛修一段時日,等我有了落腳之地,便來知會老先生,日後有了什麼變故,你再來找我。」
  這家宅院主人聽得日後還可能會有這種猛惡的蠍子精生出來,登時心頭一震,忙不迭的叫道:「仙長何須去尋什麼地方?這件宅院我就送與仙長,我們舉家搬場去也,就算日後還能求仙長來降妖,我也不敢住這裡了。仙長身懷法力,自是不怕……」
  陳七聽得大喜,只是略略沉吟,便答應了下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徹底練成火鴉變化
  陳七本來主動替人捉妖,便是有幾層意思在內。其一:便是想要為五氣造化鼎尋一個鎮物,方便通過鎮物給這件法器下一重禁制。其二:就是想要尋一處修行場所,他出身山賊,揀選這等修煉之地的時候,並不似別的修行之輩,看好名山大川,風景優勝之地,只把眼神盯著大戶豪宅。其三:就是替自家楊一揚名氣,好給萬旗等人機會,再度尋上門來。
  他總還是把這父仇報了的,既然閃下了萬旗等人,總不能自己回頭。想要讓萬旗等人尋來,不但要做的天衣無縫,沒有做作之意,更要有個准地方,方便揚州七英尋找。
  至於揀定了這家大宅,卻是陳七臨時起意,順著感應而來,反而到不甚重要了。這家宅院的主人答應把宅子送他,這小賊頭亦十分歡喜,答應了之後,還覺得不過意,便贈了一枚金剛符錢,好在上次他在古仙人洞府,被天地元氣灌體,積攢的符錢甚多,出手便豪闊也有底氣。
  那戶人家的主人,倒也聽過符錢此物,只是此物對尋常人家來說,已經是極其珍貴,他並未真個見過。便是大雲王朝最為流通的雲錢,亦是難得一見,何況陳七這金剛符錢更是少有,那戶人家的主人,並不知金剛符錢有何特異之處,只是覺得這仙長還頗大方,並不挾恩圖報。他千恩萬謝之後,便收拾了家當,帶了全家人口,去另外的宅院中居住。
  那戶人家把陳七所贈的符錢傳了幾代,一直都沒察覺奧秘,後來還是被一位後代送了給人,那人是一頭新修煉成人身的狐精,借了這枚符錢度過了一場劫難,後來許多好報給這戶人家。此乃後話,也不須多提。
  陳七收下了這座宅院,立刻便把金剛塔中,已經修成了人身的蝙蝠精盡數放出。陳七的金剛塔中,收了兩萬餘口蝙蝠精,經過這麼多時日修煉,已經有百餘頭借助《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之力,打通了修成人身所需的竅穴,變化成了少年男女。
  被陳七叫喚出來,這些年輕的蝙蝠精都不敢有絲毫懈怠,在陳七面前拜倒了一片,陳七也懶得叮囑他們,只是吩咐道:「這間宅院已經歸我,我金剛塔中還有許多家什,不少金銀財貨,你們可都搬運出來,或者持了金銀去購買日常所用,今日之內,就要家宅院弄的舒適,方便居住。」
  陳七把金剛塔放出,豎立在這間宅院的一座空敞的偏僻院落中,自己便躲進去修煉了。
  那些蝙蝠精得了陳七吩咐,立刻忙碌起來,要說蝠家亦是妖怪中的大戶,許多地方比人間的富貴人家還要講究。這些小蝙蝠雖然在金剛塔中只是唸經,但亦知道自家都撞上了天大的福緣,不然想要修成人身,哪裡有這麼容易?故而都極知道珍稀,各自去奔忙,不過數個時辰,已經把這家宅院上下整頓一新。
  陳七從那座上古仙人洞府出來,只得一日閒暇,祭煉了一團烏金雲光。此時已經算是安定下來,他當然不會白白浪費功夫,接連數日,都在苦修道術。太上化龍訣一時不能突破煉氣感應之境,算是遇到了瓶頸。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亦因為沒有凝煞法門,亦只能暫且止步。但是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卻還有許多長進的餘地。
  陳七的火鴉變只差十幾處火竅還未修通,不能把所有的竅穴都轉移到七十二處火竅之中。故而他在有了落腳之地後,便打算潛心修煉火鴉陣,把這一手保命的手段,修煉到盡善盡美。
  陳七突破煉氣感應之境,原本吸攝天地元氣的能力,便忽然暴增百倍,一日修煉,頂得過去十餘日苦修。每天從太陽初生起,金剛塔便吞吐天上太陽真火之力,越到午時,便越興盛,直到傍晚紅日西沉,才漸漸消歇。如此數日,異兆沖天,早就引得福陽府城中許多百姓議論。
  陳七也不去管這些,以他現在的手段,就算遇上煉就罡氣之輩,也可憑了一身法器和雄厚道力抵擋幾分,何況就連罡氣之輩,天下滿打滿算也不過百幾十人,不是閉關衝擊金丹,就是坐鎮山門,調教弟子,能夠有暇出來,行走天下的,屈伸十根手指,只怕還多過那個數。再低一層的煉就煞氣之輩,陳七突破了感應境界之後,已經不懼,這小賊本來就不是拘謹的性子,便也不在意展露手段。若是有人敢來惹厭,這小賊頭也不介意,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沙一雙。
  他連續苦修數日,七十二處火竅中已經聚滿了火鴉真氣,只是每日修煉,丹田中那頁吞日神猿變的金書,都會來爭奪純陽火力,不然火鴉陣的修為,進步更快。
  煉氣感應乃是煉氣士的第一道難關,一旦過去,至少在凝煞煉罡層次,便沒有阻礙,只要有煞氣,有煉罡的心法,便能一路暢通,修煉上去。陳七的火鴉陣心法,借助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突破時的力量,亦闖過了煉氣感應這一關,積聚的真氣亦復足夠,只差幾處竅穴還未磨練罷了。這些功夫,高屋建瓴,水到渠成,陳七修煉了這些時日,全身竅穴終於都能挪移自如。
  待得修煉到第九日上,日到正午時分,太陽真火正是最烈的一刻,陳七漸漸感應到了太陽中的一縷玄奧意念溝通下來,輕輕一聲斷喝,全身七十二處火竅齊開,一起吸納真火之力,其餘竅穴亦按照火鴉陣的心法,挪移到了七十二處火竅之中,登時讓這小賊頭操縱真火之力,強橫了十倍還多。
  七十二處火竅修通到了大圓滿之境,陳七忽然覺得這七十二處火竅在真火的鍛燒下,漸有擴張之勢,此時他已經修煉出七十二枚真火種子,雖然只有六十二枚中藏有一頭火鴉,但是其餘十枚真火種子,亦復修煉到六七重火鴉陣咒的法力。
  這七十二枚真火種子一起吞吸火氣,漸漸讓七十二處火竅不斷擴大,陳七漸漸察覺,每一處火竅中,依據挪移的尋常竅穴多少,生出了相應的層數,容納的火力各自暴增幾倍。這小賊頭雙臂一張,全身都化為了一頭火鴉,一雙火眼,神駿無比,烏黑的翎羽上,有七十二團火焰來回滾動,不須試演法力,陳便知道,自己現在的火鴉變化,已經超出了原本不曾圓滿狀態的十倍強橫。
  陳七輕輕閃動雙翅,衝出了金剛塔,他只是雙翅一拍,須臾就飛出百餘里。凝煞級數的煉氣士,駕風之速,最多跟奔馬相仿,一日能飛一千五六百里,已經算的熟手。煉罡層次的煉氣士,不拘是駕馭雲彩,還是驅使飛劍,或者運用飛遁的法器,日行萬里便算是精長。陳七暗暗體察自己的飛行速度,比尋常煉就罡氣之士,最少能快一倍。
  在修道界中,對飛遁速度有一個標桿,若是能修成劍術中最為犀利的劍氣雷音,御劍便能有一音之數,跟聲音相差無幾,約略一日一夜十二個時辰,能飛行五萬八千里。陳七雖然還達不到一音之數,但亦已經算的飛遁甚速之輩。
  陳七在天上任意騰挪,飛的暢快,半個時辰不到,已經在福陽府城繞了書圈。待得陳七戲耍夠了,按落遁光,仍舊化為人身,落入金剛塔中,他的心情比前更加豁然。
  這小賊頭當初已經揀定了太上化龍訣,後來又兼修火鴉陣,便是為了這火鴉變的法術,能夠在遇上不可抵擋的大敵時,能夠有法子逃脫。只是火鴉陣修煉雖然快速,卻也不是能夠一蹴而就,陳七修煉了許久,仍舊差了火候,雖然在遇上大敵時,火鴉變化屢建奇功,讓陳七幾次逃脫。但是這小賊頭亦知道,自己的火鴉變仍有缺憾,並不比萬法妖王,桃花教兩個長老的飛遁速度更快。遇上煉氣凝煞的敵人,當然說走就走,就如他從小沛縣城脫身,包括貂雪,鸞兮,侯東辰這些三派六道的真傳弟子在內,誰也阻攔他不得。但是遇上煉就罡氣的敵人,陳七想要脫身就殊無把握。
  但今日徹底煉成了火鴉變化之後,陳七才算是有了跟煉就罡氣級數的大敵叫板的實力。就算法力比他強橫十倍,只要不能追上他的火鴉變化,便永遠奈何他不得。
  陳七微微運轉體內的火鴉真氣,全身烈烈火發,此亦是之前,全身七十二處火竅未有盡數練通,所不曾有的境界。雖然陳七未能凝練煞氣,但是光這護身火鴉真氣,便不輸給尋常煉就三四層煞氣之輩。
  火鴉陣心法練通了全數竅穴,陳七對火羽箭的控制之力,亦復大大增強,念頭一轉,便有七十二支火羽箭在身前成型。每一支火羽箭都焰光吞吐,顯然比之前威力亦大了許多。原本受到陳七自家修為境界限制,他的火鴉陣法術,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一十八重禁制,但如今這一曾界限被打破,他的火鴉陣法術,便能多練出九重禁制來,火羽箭若是再增九重禁製法力,陳七必然凶威更增。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元氣蒼龍
  陳七在福陽府弄出許多陣仗,雖然他足不出戶,一意修煉,還是早就把名頭傳開。他正在操演火鴉陣的種種法力,忽然一頭小蝙蝠精飛入了金剛塔,在陳七面前化為人身,落了下來,叫道:「主公,門外有個女子,說了許多橫話,要衝殺進來,已經被我等阻住。特來問主公,該如何應對?」
  陳七微微驚訝,念頭一轉,便擴張到了百里方圓,平時他修煉,都把自家的念頭收束起來,免得被外物干擾,亂了修行。此時念頭擴開,登時把附近的一切景致都映入心底,果然見一個下穿紅裙,上披貼身軟甲,手持一桿丈二紅槍,眉目如畫,十分美貌的少女,正在跟自己手下的小蝙蝠精們爭鬥。
  這個少女雖然只有一身武藝,但是槍法絕倫,那些小蝙蝠精們,雖然修成人身,也練就一些身手,卻不敵這少女勇悍,只能仗了人多,把這個少女困在當中。
  陳七念頭一轉,還「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座酒樓,酒樓上揚州七英正在目光灼灼的看著這邊,不由得心頭暗笑,忖道:「這七個王八蛋,不知從哪裡哄騙了個小妞來尋釁,想要引我出手。他們也配算計仙道中人,煉氣之士?」
  陳七也不出金剛塔,只是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捏了一個法訣,天地元氣便應召而來,攢聚成了一道元氣蒼龍,伸出一支龍爪,從半空拍下,氣勢凌列,勢道萬鈞,登時那把那個紅裙紅甲的少女拍在地上,用盡了力氣也掙扎不得。
  陳七又弄了個神通,低聲喝道:「你是誰家女子?居然來我門戶中撒野?我亦非兇惡之人,只要你分說明白,我就放你去了,若是你沒甚道理,我便廢去你一身武藝,讓你以後莫要仗著本領,忽然惹禍!」
  紅裙紅甲的少女被陳七幻化的這頭元氣蒼龍巨爪一拍,縱然全身力氣,也抵抗不得,只能大叫道:「你殺了我哥哥,我是來報仇的。你這小賊頭莫要裝作好人,我已經知道你的底細……」
  陳七心頭一動,便猜著了這個少女的來歷,便微微輕咦一聲,用疑惑萬分的語氣說道:「我跟你從不相識,如何就曾害過你哥哥?你是誰家女孩兒,起來說話罷,此必是誤會。」陳七散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那條元氣蒼龍便自散去,仍舊歸化入天地之間。
  陳七露了這一手本事,不光是那個紅裙紅甲的少女,就連揚州七英都看的雙目發亮,好生艷羨。一個身配雙刀,一身青袍的年輕人,叫道:「萬旗,你認識的這個七公子,法力果然高明,比我們見過的任何一個修士都厲害十倍,不不……是百倍以上。」
  萬旗苦笑道:「可是盧明澤卻把人得罪慘了啊,他得罪了人不說,還把自己的命丟了。一場兄弟,卻這般收場,實在叫人無語。」
  揚州七英一起歎息,他們此時已經相信了陳七的身份來歷,果然高深莫測,不是尋常的旁門散修可比。但是因為當初個個高傲,居然得罪了這尊大神,七人都後悔不已。
  那個紅裙紅甲的少女一翻身跳了起來,把自己的丈二紅槍也揀了起來,但是她知道在陳七這等修煉道法之士面前,自己的武藝根本不能運用,便也不在發飆。陳七未曾露面,說話也是運使發出,四面八方傳誦,她亦不知道陳七藏身何處,只能指著天空,大叫道:「你敢說不是你害死我哥哥盧明澤?我就是來替我哥哥報仇!」
  陳七微微一曬,說道:「我也不來跟你分辨,只把當時的情況,給你瞧一眼好了。」陳七伸手一指,便有一道光幕從半天空拉開,把當日的境況一一重現出來,尤其是他自家吼叫的那一句:「你們快些放開我,好讓我去救盧公子。」更是極端搶眼。這個紅裙紅甲的少女瞧到了這一幕,忽然淚流滿面,嚎啕大哭。
  陳七見折服了這個少女,心頭嘿然一笑,忖道:「原來是盧明澤的妹子,既然她自家送上門來,我又怎好放過?此時她必然心底軟弱,我正可乘虛而入,破開的芳心!」陳七想到此處,柔聲說道:「雖然你哥哥並非我害死,但這件事兒總是我照顧不周,沒能把他攔截下來。盧姑娘既然來了,我亦願意在此,說一聲抱憾。在下法力不濟,不能活人白骨,但卻願意做些補償,雖然任何事物都不足以抵償盧兄性命,但亦可算在下一分心意。」
  陳七在金剛塔中一聲清喝,便有一件小小的玉牌飛落,落在這個紅裙紅甲的少女面前。這件東西,卻是白髯化和李元功的法寶囊中之物。陳七得了白髯化,李元功的法寶囊,但卻對這些兩人隨手祭煉的小法器不感興趣,便隨手取了一件送人。
  紅裙紅甲的少女雖然不是為了索求賠償而來,但是見得這塊小玉牌倏忽而至,飄然若仙,也不禁有些好奇,探手借了,這才發現這枚玉牌上,銘刻有一團雷雲。
  陳七喝道:「這枚玉牌是一件辟邪的法器,只要你能煉出真氣,便可操縱這塊玉牌,放出雷電來。本來是我祭煉來除妖辟邪之物,現在便送與你,還望盧姑娘萬勿太過傷心,萬物皆有生滅,便是我等修道之人也不例外,還是節哀罷。」
  紅裙紅甲的少女,接了玉牌,仍是哀哀痛哭,她是收了揚州七英的慫恿,故意不把真相告訴她,騙她來這裡招惹陳七。本來萬旗等人還想等陳七出手,懲罰盧明澤的妹子時,七人一起出馬,攔住陳七,順便解釋誤會,並且化解跟陳七之間的矛盾。但是他們不曾想到,陳七出手,便是驚天破地之威,竟然能召喚元氣蒼龍,、宛如神明一般,他們還未來得及出頭,陳七便已經用幻境展示了當時發生的事情,輕易化解了這一段仇怨,他們幾個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下去,跟陳七碰面了。
  陳七輕歎一聲,做足了姿態之後,才把衣袖一揮,凝成了數十頭元氣巨獸,從金剛塔的最頂點,一路通到盧明澤的妹子面前。這小賊頭衣袂飄飄,大步疾行,從金剛塔頂一路走下,每行一步,便有一頭元氣巨獸消散,論起氣派和賣相來,就算各大派的金丹老祖,也未必有此鳳儀。
  陳七這般做,自是為了震懾人心,同時也是為了能在揚州七英心底,留下更深刻的印象。這小賊頭心思極狠,不但要報了父仇,還要讓這些人心甘情願的受死。不然讓他出手隨隨便便就殺了這些人,總覺得心中空落落,必然不夠過癮。
  紅裙紅甲的少女,見得陳七這般光彩,心中悲切便被一股情緒堵住,不由得吃驚道:「仙長此來為何?」
  陳七燦爛一笑,不知有多陽光,有多明媚,饒是這紅裙紅甲的少女,才死了哥哥,亦不禁被他風采迷住幾分。這卻不是這小賊頭樣貌英俊瀟灑到什麼地步,而是他突破了煉氣感應這一關,在感應範圍之內,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便俱都為他臣服。陳七駕馭天地元氣,號令這方圓百里之內,風雨雷電,便如臂使指,自然而然有一股天地主宰的威儀。
  這個紅裙紅甲的少女,身處陳七的感應範圍之內,便不由自主的為陳七所惑,一時意亂情迷。
  陳七呵呵一笑,溫聲說道:「盧姑娘,你來我這裡已經有些時候,只怕家裡人知道,便有許多擔驚,既然事情已經講明,還是早些回去罷!」
  紅裙紅甲的少女,聽得陳七說話溫和,心頭忽然大悲,哭道:「哥哥死了,便有許多親戚前來爭奪家產,我如何爭執的過那些長輩?現在就算回家去,也不過是個被掃地出門的命,又有誰人來擔憂我?」
  陳七聽得這女孩兒說話如此直接,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問道:「你哥哥也有許多結拜兄弟,他們如何就不肯幫你?何況盧家家業頗大,縱然親戚許多,大家分一分,也近都夠此生揮霍,如何就如此不留餘地,非要把你攆出家門?」
  陳七在山賊中廝混,還真不知道,這大戶人家爭奪家產,比做山賊的更狠,更加不留情面,什麼親情都不講,什麼恩義都不談,只看中那些金銀財貨,見利忘義。在他想來,許多家財,一個人又花不了,何須這麼不留情面,畢竟也是自家親戚來的。
  紅裙紅甲的女孩兒哭的更是傷心,說道:「為了家產,那些叔叔伯伯,如何還講什麼親情?我哥哥死了,那幾個結拜兄弟都不見人,只怕他們早就不記得還有這麼一個結義兄弟。我哥哥屍骨未寒,就已經有伯伯要替我做主,許給他家的兒子……」
  這女孩兒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陳七聽得心驚,輕輕歎息一聲,油然生出許多感慨來,說道:「窮人煩惱,富戶也有憂愁,快活只在心中,只看你能不能跳將出來。若能跳出,便是做個乞兒,也能日日興高采烈,若是挑不出來,就是傢俬億萬,做得高官,也不過醉生夢死,一覺醒來,仍舊許多心事煩惱,纏繞心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傳授火雲禁法
  紅裙紅甲的女孩兒,聽得陳七感慨,半懂不懂,陳七也不點醒她,此乃修道之輩,煉心之舉,尋常人便是聽了,也只道自家有自家的道理,只能聽到耳朵裡,卻聽不到心裡。
  陳七一番感慨,道心也有許多磨練,他微微思忖,便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在我這裡住下罷,許多家財,散了也罷。別人爭去,正是爭得煩惱,你把這些阿堵物都散了,說不定便少一番糾纏。」
  紅裙紅甲的少女,見得陳七這話說的蹊蹺,不禁愣愣出神,好久才忽然拜倒在地,說道:「仙師,你法力高明,收了盧紅英為徒罷,我哥哥死了,家也快要沒了,不如出家學道,圖個清淨!」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不錯,不錯,若是你求我幫你奪回家產,我亦會答允你,只是……」陳七故意留了一句話不說,盧紅英哪裡知道這小賊頭不過是故弄玄虛,勾引她上手?只道自己醍醐灌頂,福至心靈神馬的,頓時臉露大喜之色,連連磕頭。
  陳七嘿然一笑,肚內暗道:「盧明澤已經殺了,他的妹子,我也收了。以後多了個女徒兒暖腳,每次弄她,都會有再報仇一次的爽快……至於盧家的家產,嘿!我想要弄到手還不容易,此事兒還不用我出手,自然有人會主動出面。」
  陳七把盧紅英收了,倒是讓在不遠處觀瞧的揚州七英,看的目瞪口呆,不旋踵便有人醒悟過來,也不跟別人打招呼,直奔陳七家宅。萬旗反應稍慢,但是亦立刻明白過來,陳七所露的本事,只有在他之前判斷的之上。這樣的人物,對這些每日都盼著遇到仙師,拜師求道的公子哥來說,已經是夢中才有。萬旗心底暗暗後悔,忖道:「本來七公子是我先認得,卻沒能好生把握,非要先引薦給幾個結義兄弟,結果卻被盧明澤惡了一場,現在關係已然不成。看來只有去求我妹子,七公子對我妹妹頗有幾分好感,想必只要我妹子萬芳願意舍下臉面來,七公子多少也要有些鬆動……」
  萬旗多猶豫了這一刻,便落在了最後面,他遲疑了幾分,仍舊跟著其餘六個兄弟,闖入了陳七的宅院。這些俠少們隨機應變的小聰明是都有的,故而當先便有人喊道:「七公子萬勿生氣,盧紅英妹子只是誤會……」
  陳七似笑非笑的瞧了這人一眼,對盧紅英說道:「既然你已經拜我為師,這些事情就不必再去尋思了,我自會給你處理好。你且先去金剛塔中潛修,回頭我傳你道法。」
  盧紅英得了陳七演示當初的情況,雖然不恨陳七了,卻對她哥哥這些結拜兄弟恨的不得了。她也是個聰慧的女孩子,只是平時多在家裡,見識不足罷了。此時心底哪裡還不明白,這些人慫恿她來打頭陣,卻存了看熱鬧的心思?當下盧紅英也不理會這些哥哥的結拜兄弟,便往金剛塔便走。她這邊才自挪動腳步,身前便出現了一頭元氣巨獸,盧紅英試著踩踏上去,果然第二頭元氣巨獸便出現的略高了些。隨著一頭接一頭的元氣巨獸出現,盧紅英一路走高,最後進入了金剛塔中,俏麗的身影消失不見。
  揚州七英見得盧紅英被陳七引入了金剛塔中,心頭百味陳雜,都不知該說什麼好。還是萬旗自持跟陳七交情不同尋常,又有自家妹子做後盾,當先一步,拱手對陳七說道:「七少,上一次是我們兄弟不對了,但是盧明澤亦因此喪了性命。還望七少就此原宥我們幾個,讓我們請酒賠罪如何?」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我是修道的人,這些誤會解釋與否都不甚重要,區區喜怒哀樂,人情冷暖,已經不值得計較。你們若是無事,便自去吧,我還要修煉,修道之人光陰分外寶貴,浪費一分一毫,也是大事兒。」
  萬旗聽得陳七這般不好說話,心頭也是埋怨,暗忖道:「還是這些公子哥,太過傲氣,以為七少跟那些騙錢的散修一般,現在得罪下這麼大的人來,我卻如何好說合?」萬旗還待再說,陳七已經搖了搖頭說道:「可惜盧明澤盧兄,不信我的法術也就罷了,卻白白送了性命,殊為可惜的是,他死後就連妹子都要被人欺負。我輩修道之人,也不值得跟那些俗世之人計較。尋常一些財貨,也不妨在我的眼裡,倒是可以借此磨練盧紅英的心智,看她有無機緣,入我仙道中來。你們若是還紀念兄弟情誼,便幫她斬去此一俗緣,斷了她在人間的念頭罷。」
  陳七說的混不在意,但是萬旗等人聽得卻是另外一回事兒。他們心中忖道:「原來七少是瞧我們不幫兄弟,所以才不肯跟我們多說什麼,其實這是冤枉我等了。就憑盧家那些親戚,只要我們出手,不過等閒事爾。且先幫盧紅英妹子奪回家產,再來跟七少求肯入門……」
  萬旗比別的兄弟,更多了一分心思,想道:「我正好回去,求我妹子前來說清。只要我妹子出馬,必然可以讓七少原諒我,何況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我的錯處。」
  揚州七英這七個公子哥,七位俠少,只當他們所做的俠義之事,便是道門也要推崇。更深覺天心即我心,我行便是天行之道。他們可不知道,上古道門還有師父命徒兒殺人放火,吃喝嫖賭,來磨練道心,甚至還有師長教徒兒,做十件好事兒,十件壞事兒,十件暢心所欲之事兒,磨練道心。道門中的道心,跟世俗的替天行道,做些好事兒,完全是兩回事兒。
  陳七見他們誤會,正合他心意,自然也不會去點破。何況道心難測,就連他自家也不過才入門罷了,就算想要指點別人,也不可能。
  陳七說完這番話之後,便自放出烏金雲光,飛入了金剛塔中,揚州七英互相對看了一陣,各自搖頭苦笑,結伴去了。
  陳七知道,揚州七英都是有些勢力的人,家中亦頗有背景。幫盧紅英搶奪回家產,不過是舉手之勞,反而他要去做這件事情,除了出動強盜手段,還真沒什麼給力的辦法。俗世上的事兒,他知道的不多,做慣了山賊的人,如何能夠瞭解富貴人家爭奪家產的手段?此亦是術業有專攻之道理。
  陳七踏入了金剛塔中,見盧紅英仍舊有些淒淒,便含笑說道:「徒兒無須如此,你哥哥的事情,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至於你的家財,我已經讓萬旗他們去弄了,必然不日就有結果。但這些事情,只不過是讓你佔盡俗緣之舉,你既然入我門來,七情六慾都要放下,我如今傳你一道法術,你須努力修煉,你的根骨可比萬旗他麼好多了,若是能夠有所長進,說不定我便能引你回本門中去參拜祖師。我先跟你說明,本門弟子,分作記名,外門,內門,真傳四等。你現在入我門下,只算是記名弟子,還不得回去山門,日後成就,都要看你自家的修為是否努力,進境是否足夠。」
  萬旗,盧明澤等人,十分熱誠修道之事,加上萬芳畢竟也拜了羅浮七真的靈幽子為師,盧紅英耳濡目染,亦知道仙道門派的這些規矩。當下這女孩兒便柔柔的說道:「師父所言,弟子都記在心底,只是不知師父欲傳我些什麼法術?」
  陳七略略思忖,便說道:「我便傳你一手火雲禁法罷!」
  不拘是上古道門,還是現在的三派六道,或者靈鷲山,蒼狼神宮,雷電門這些四夷大派,都喜歡把根本道訣衍生出來的法術,傳授給外門或者記名弟子。一來這些法術不會洩漏立教真傳道法的根本,二來若是這些弟子修為奮勇,取得極大成績,只要傳說了根本道法,便能把之前的積累,盡數化為根本道訣的法力,不會浪費光陰。
  陳七當然不會把火鴉陣這樣的根本道訣傳說,但是把火雲禁法教給盧紅英,對他來說,卻並不算什麼。何況火雲禁法亦是法術中的大宗,和小諸天雲禁真法一樣,都非是一部道訣獨有的法術,只要是修煉太陽真火的道訣,便能習練。
  盧紅英聽得陳七願意傳授道法,她也不知道道訣和法術的區別,心頭暗暗歡喜,聆聽了陳七把火雲禁法一一傳授,還分出了一團真火種子,打入了她的體內,替她洗髓易筋,伐骨鍛肌。盧紅英更不知道,這真火種子乃是火鴉陣的根本,若是她自己煉就,日後成就不拘高低,都是自己的。若是被人打入,日後成就不管如何,都只是為人作嫁。陳七可以任意操縱她生死,只是盧紅英身為人族,不似鳥妖那般,能夠被瞬間化為火鴉,須得她練通週身竅穴,並且把其餘竅穴都挪移到七十二處火竅之中,才能那般,比馴化鳥妖要麻煩許多。
  就算陳七也是才修煉到了這一步,盧紅英想要修煉到變化火鴉真身,少說也要數年,乃是十數年光陰。這也是火鴉陣只收入鳥妖,不祭煉旁的妖怪和人族的根本原因。


第一百六十章 大敵壓境
  火雲禁法共有三十六枚符菉合成一道,可以修成雲遁的法術,也可以用來祭煉法器。
  陳七自己對火雲禁法也不算深悉,雖然祭煉了一團烏金雲光,但大多還是仰仗了祭煉這團烏金雲光的星辰石本質非凡,不是他祭煉的手法巧妙。他傳授盧紅英的時候,便也沒多用心,只是把這三十六枚符菉同那枚真火種子一起,沉入了這個女孩兒的丹田之中。
  盧紅英自少學武,十三歲時便練出了第一縷真氣,如今已經練通了七處竅穴,放在江湖上,也是一家山寨的副寨主級數,尤其是一路槍法,得了她哥哥盧明澤的真傳,是從盧明澤所學的劍法中化用出來,威力極其不凡。
  陳七當年所學的武藝,除了鐵骨功之外,其餘都不值一提,學道的起步,遠遠不如盧紅英這女孩兒。只是他後來轉修道術,觸類旁通,領悟了一些武學道理,人間武藝已經不能入這小賊頭的法眼罷了。
  傳授完畢火雲禁法,陳七便讓這女徒兒去金剛塔第二層中修煉。盧紅英敢為兄報仇,亦是個爽快女子,拜師之後,也頗尊師重道。她並不知道,陳七贈送真火種子和火雲禁法的符菉印訣,並非正經傳道的路數。要知道真火種子的關竅不說,尋常道門弟子修煉法術,這種子符菉一定要自家修煉,觀想,存神,凝氣,吐納,有一整套的法門,亦是打根基的重要關鍵。陳七這般揠苗助長,對盧紅英後面的修行十分有害,這女孩兒對此一無所知,還道是師父愛護,這才肯消耗法力,替自己打下根基。
  有了陳七打入體內的真火種子和種子符菉,盧紅英修煉起來,便也甚快,她幾乎不用走,觀想,存身,凝氣,吐納這些步驟,便輕輕易易的修成了火雲禁法第一重。盧紅英心頭甚喜,玉手張開,便有一團小小的火雲,在掌心滾來滾去,只是這團火雲極淡,散而不凝,只是轉了幾轉,便散為一股暖流。
  盧紅英心道:「哥哥生前不知有多麼想拜入仙道門派,煉就一身法術。只是他和萬旗他們,總是運道不好,遇上的法師都沒什麼真本事,便是有幾種法術,也敝帚自珍,不肯傳授。他們的法術我也都見過,並不怎麼樣,卻推三阻四,我哥哥要學,便要許多要求。師父這般有真本事的,卻沒那麼多規矩,拜師之後,便傳了我火雲禁法。這門法術修煉到後面,師父說便可騰雲駕霧,飛上九霄,還可用火雲來困住敵人,甚或催動火雲中的太陽真火,把敵人煉化成飛灰,許多奧妙。豈是那些旁門散修,不入流的法術可比?」
  「剛才在金剛塔的第一層聽從師父教誨,那第一層裡不知有多少人間財寶,還有成堆的符錢,許多法器。怪不得師父說,人間的財物對修道之輩來說,俯仰可得,根本不值一提。我們盧家在福陽府城也算大戶,生意遍佈周圍數州之地,積攢的錢財比師父的多,可那都是數代積攢,而且便是有許多錢財,又能有什麼用……」想到這裡,盧紅英不禁有些惻然,為了派遣憂愁,她強打精神,開始修煉火雲禁法。
  陳七把盧紅英打法到了金剛塔的下面一層去修煉,他自家也運轉四部道訣,交錯修行。此時他所修的四部道訣,轉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後來居上,威力第一。火鴉陣緊隨其後,已經徹底煉成了火鴉變化。再次便是太上化龍訣了,雖然吞日神猿變也突破了煉氣感應的層次,境界比太上化龍訣尤搞一層,但是這部道訣,陳七並不曾專心修煉,兼且連一種法術也不懂,故而威力反而不及太上化龍訣。
  陳七知道,因為凝煞的問題,自己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接下來只能精修法術,道行是不大會有提升了。轉是太上化龍訣可能有別的變化,說不定能突破凝煞的層次,故而他並不曾放棄太上化龍訣的修煉。
  尤其是太上化龍訣修出的幾種法術,都跟佛門有關,陳七甚至懷疑,這部道訣說不定最後不用凝煞便可修煉。因為佛家走並非煉氣之術的路子,而是挖掘自身本我,開啟內心九識,完全不依仗外力。
  不管是太上化龍訣,還是火鴉陣,抑或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都已經把週身竅穴打通,每一處竅穴中,都有數股,乃至十餘股不同的真氣遊走。也只有吞日神猿變,因為陳七修煉的少,只有在丹田中才有一團精純火氣,包裹了記載這部道訣的那頁金書。
  陳七修煉了一回,其餘幾部道訣的修為增長微乎其微,便把心思放在了吞日神猿變上。這部道訣是因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突破,而連帶突破,在煉氣入竅這一關的根基並不穩固。好在陳七在突破了感應這一層數之後,想要祭煉這頁金書已經是輕而易舉,他之前忙於修煉其他,還未有徹底煉化這頁金書。
  陳七伸手一點,那頁被一團純金火焰包裹的金書,便漸漸顯露出來無數的文字,其中不但有吞日神猿變的修行口訣,還有一十三種法術。因為都是火系的道法,這一十三種法術有七種跟火鴉陣重合,但卻也有六種,是火鴉陣中並無記載。吞日神猿變強橫霸道,所載法術都要求極強橫的肉身,陳七隻看了一會兒,便不大感興趣。
  唯有這部道訣修煉竅穴的法門,讓陳七略略有了些好奇心。
  別的道訣都是修煉週身竅穴,吞日神猿變卻別闢蹊徑。先要修成一座太陽神爐之後,在太陽神爐上修出三百六十五處竅穴,等到太陽神爐祭煉完成,還要在太陽神爐之內,修出一團真火精英,化形為一頭吞日火猿,亦要開啟三百六十五處竅穴,然後太陽神爐孕育的吞日火猿和肉身的竅穴之間互相感應,每當運使吞日神猿變時,太陽神爐就會逆轉過來把脆弱的肉身封印起來,把吞日火猿真身放出,以此強橫肉身,鬥法時不但有無窮威力,便是受了損傷,也容易修復。
  有吞日火猿真身和太陽神爐兩重保護,修煉此道訣之人的肉身,幾乎不會受什麼損傷,亦是這部道訣的一項極大優勢。
  陳七正想再多研究一回,吞日神猿變這部道訣的奧妙,在他的感應範圍之內,忽然有極強烈的妖氣湧出,讓他心頭一緊,忙散了真氣,從金剛塔往妖氣衝起的地方瞧去。只見那個方向,有四股妖氣盈蕩,各有不同氣勢,陳七認得這四股妖氣,正是從上古仙人洞府逃走的白眉神,花柳魔,萬法妖王和五通魔君的氣息。
  陳七在福陽府城如此招搖,早就被這四頭大妖察之。只是這四頭妖王都謹慎,白眉神便提議且先觀察數日,這才等到今日,放出現在陳七面前。
  萬法妖王在自家的烏金雲光中哈哈大小,喝道:「小子,你在福陽府住的倒也開心,可還記得某家麼?」
  陳七略略一驚,但隨即就放心下來,暗忖道:「就算你們四大妖王如何厲害,但總是來晚了一步,我已經徹底修煉成了火鴉變化,打不過,也能逃走。」他心中有了底氣,便嘿然一笑道:「原來是四大妖王,你們從那座古仙人洞府得了什麼好處,如何都這般紅光滿面?」
  萬法妖王嘿然一笑,說道:「我們得了什麼好處,也不干你的事兒。倒是你得了什麼好處,我們四個老傢伙,要分上一分,你先把這座金塔拿來罷!」萬法妖王伸手一指,足下的烏金雲光便飛了出來,裹住了陳七的金剛塔,就要把這件法器收走。
  陳七冷冷一笑,喝道:「哪裡有這般容易?萬法妖王也你忒小瞧人了!」
  這個小賊頭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煉就的火蛇無雙法術放出,總共七七四十九條火蛇,都攢在一團火光之中,便往萬法妖王壓下的烏金雲光迎了上去。陳七這一道法術,其中大部分的火蛇是從那座古仙人洞府中收來,其餘的火蛇是他自家祭煉,湊足了這道法術所需的數目。
  雖然陳七的道法境界,遜色了萬法妖王兩籌,但是他自忖所學的上古道法威力奇大,倒也不是沒有硬拚的底氣。
  這一道火蛇無雙法術飛出,萬法妖王也是暗暗吃驚,他修煉的烏金雲光,可不是陳七的火雲禁法,而是運用小諸天雲禁真法吸攝了幾分太陽真火的氣息,祭煉而成。先天上就不如陳七的火雲禁法,只是仗著法力雄渾,以力欺人。
  陳七這四十九條火蛇飛出,條條火蛇魚龍蔓延,竟然也托住了萬法妖王的烏金雲光。只是萬法妖王的烏金雲光潛力萬鈞,力道絕大,陳七隻支撐了一刻,便覺得全身真氣都被壓迫的快要沸騰了起來。
  雖然火蛇無雙的法術,威力並不輸給萬法妖王的烏金雲光,但是陳七畢竟法力不及對方,這小賊頭一看不敵,便把那粒龍虎混天丹取了出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紫壽仙丹
  借用外丹的法門極其方便,只消把本身真氣跟這粒龍虎混天丹合一便成,陳七面對四大妖王,雖然仗著火鴉變化,能夠逃走,卻也不敢大意,仍舊多做了一手準備。
  這粒龍虎混天丹原本是一頭妖王的內丹,但是經了那座洞府的原主人,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重新祭煉,內中蘊含已經盡皆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
  陳七把這粒龍虎混天丹和本身真氣合一,原本止步於感應境界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便節節拔高,須臾就越過了凝煞的層次,踏入了罡氣境界。陳七隻覺得全身真氣猶如潮汐,便是有無數阻擋,亦能湧起浪頭,踏越而過。他一聲清喝,不知有多少元氣巨獸,一頭接一頭的凝聚形態,匯合了他火蛇無雙的法術,硬生生把萬法妖王放出的烏金雲光托起十餘丈高。
  四大妖王中修為最高的白眉神,見了陳七法力忽然暴漲,一雙白眉微微一挑,清喝一聲道:「萬法,你且回來!」萬法妖王不敢違拗白眉神的號令,只能嘿然一笑,撤了烏金雲光的法力。陳七一抬手收了金剛塔,把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中的種種異獸都放了出來,這小賊頭身外煙光繚繞,足踏虛空,衣袂飄飄,帶有無邊威勢。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雖然能召喚天地元氣,凝聚無數凶獸,但只有平時在竅穴中溫養的那些法術,才是真個厲害的殺招。陳七修為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時日畢竟還短,除了一道火蛇無雙的法術,其餘的法術都不過是才入門,還不及他結合了龍虎混天丹之後,召喚天地元氣凝聚的凶獸厲害。但是憑著這些手段,他亦能凌空飛起,駕馭六氣,遨遊九天。
  雖然面對的是史無前列的大敵,但是陳七心中卻驀然生出一股豪情壯志,半分也無退縮的意思,乜眼瞧著白眉神,眼神中全是高昂的戰意。
  白眉神老成持重,亦復狡詐如鬼,他本來已經自忖,經過幾日觀察,對陳七這個少年人的底細已經深悉。但此時陳七忽然顯露出來,不輸給他們任何一人的法力,白眉神便要重新考量,該如何伸手。
  白眉神暗忖道:「從古仙人洞府中逃出的就是只有我們四大妖王和屠三蘇,其餘人都被困在裡面,或者被葉法善殺死。這個小子居然也能遁逃出來,果然是有些本領,不知他得到了千年碧玉荷花也未,這株靈草我們是一定要得到手的……」四大妖王並不知道後來那兩個無名道人在洞府的原主人一縷神念的幫助下,也逃了出來,他們發現陳七在福陽府城中出現,便都盡皆驚訝。依照萬法妖王和花柳魔的意思,早就尋上門來,但是白眉神卻持重,這才等候幾日,瞧陳七的動靜。現在陳七表現出來,跟他們觀察不同的實力,四大妖王便去了當初,要把陳七拿下的心思。
  白眉神瞧了陳七好一會,也不見這小賊頭有什麼破綻,這才緩緩開口說道:「我等兄弟為了千年碧玉荷花,已經亡了白鶴童子和仙猿老祖,對此物……我等四人是勢在必得。」
  陳七嘿嘿一笑說道:「那你們找我又有何用?我確實在古仙人洞府得了一點東西,卻沒有那千年碧玉荷花在。」
  白眉神一雙白眉微微聳動,說道:「不拘你有沒有,此物我都必得,這種事沒什麼道理好講。除非你容我盡情搜身,不然某家不信你。」
  陳七雙目中也開始綻放冷厲寒光,冷喝道:「誰肯把性命交給別人?你搜我的身,必然要制住我全身法力,這又怎麼可能?既然四位妖王如此強橫霸道,那就出手罷,你們殺了我,自然可以任意為之。」
  白眉神瞧了陳七的臉上表情變化,瞧了好久,這才輕輕一歎,說道:「我瞧不出來你是否說謊,卻想跟你打個商量,大家不如合作,你出千年碧玉荷花,我來煉製大枯榮丹,最後也分潤你一份如何?」
  便在此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忽然插嘴叫道:「用千年碧玉荷花來煉製大枯榮丹,那是在糟蹋東西。大枯榮丹最多也就延壽一二百年,比生吞千年碧玉荷花藥力好不多少。千年碧玉荷花就要煉製紫壽仙丹,方為正經路數。」
  陳七微微低頭,卻見那頭小金蛤蟆正自駕馭了新的座騎,在宅院的泥土中鑽了出來。這頭小金蛤蟆來歷古怪,陳七也不能盡數控制,此時卻出來攪局。白眉神倒也好脾氣,雙眉垂下,問道:「紫壽仙丹有何好處?」
  小金蛤蟆賣弄道:「紫壽仙丹須三味主藥,千年碧玉荷花只是其中一味,還須加上紫玉靈芝,紫血龍鱗草,以及百餘味輔佐的藥材,才能開爐煉製。一粒紫壽仙丹,便能延壽千年以上,比什麼大枯榮丹好過不知多少。你們這些不開眼的土鱉,也就曉得大枯榮丹罷了。」
  小金蛤蟆口吐狂言,白眉神卻並不生氣,臉上轉有幾分喜色。他壓低得了聲音問道:「不知你可有紫壽仙丹的丹方?」陳七微微一震,正要阻止這頭小金蛤蟆,卻已經聽得這頭小金蛤蟆高聲叫道:「怎麼沒有?我這裡有數十種丹方哩,每一種都是我家主人辛苦鑽研所得,世上難得一見。」
  白眉神露出幾分笑容,淡淡喝道:「好!既然如此,你就隨我們去罷,把這些丹方都抄出來。」白眉神兩道白眉一垂,登時分出了七十二根白眉飛針,一撥飛向陳七,要把這小賊頭阻住,一撥飛向那頭小金蛤蟆,就待把他捉了起來。
  陳七暗暗叫苦,心道:「這頭駑貨,怎麼如此口敞?什麼都跟人說了!」但是白眉神法力高深,心思動的又快,竟然不容他出手救那頭小金蛤蟆,白眉飛針激射,陳七亦只能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奮力抵擋,並且把金剛塔也祭了起來。
  小金蛤蟆見白眉神出手,把嘴撇了撇說道:「你這人好沒道理,為何就想捉我?你以為我是個軟蛋麼?告訴你,白眉毛,我小金亦是當世大妖,不可輕辱!」小金蛤蟆一面高喝,一面把身子往下一鑽,沒入了蠍子精的體內,隨即這頭蠍子精就放出五彩煙霞,漫卷天空,把白眉神的白眉飛針抵住。
  陳七這才放下心來,他一直都不知道這頭小金蛤蟆有甚本事,但看這道無五彩煙霞飛起,至少這頭小金蛤蟆能把五氣造化鼎操縱如意。要知道,這件法器的本質就連陳七亦不能看破,最少也比碧罡,白虹兩口飛劍的品階高些。碧罡白虹可都是六階法器,五氣造化鼎比這兩口飛劍品階尚高些,最少七階以上,能夠運使這件法器應敵,白眉神絕討不了好去。
  陳七不用去關心那頭小金蛤蟆,專心對付白眉神的白眉飛針,便應付裕如。雖然白眉神的白眉飛針威力七大,又尖銳無匹,但是陳七所修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能夠調亂天地元氣。修道人的法術,法器,極少用雙眼去指揮,都是感應敵人的氣息,用神念指揮,非常如意。但當陳七調亂天地元氣之後,白眉飛針就失去了目標,只能在無數的元氣巨獸中來回攢刺,卻傷不到陳七半根毛髮。
  白眉神縱橫天下多年,白眉飛針出手,尚是首次遇上這般境況。陳七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也還罷了,小金蛤蟆操縱的五氣造化鼎,所放出的五彩煙霞,帶有極大的吸攝之力,一個不留神,白眉神還有可能陰溝裡翻船,把自家畢生祭煉的法器被人收去。
  這頭妖王這才駭然,把兩道白眉都飛了出來,化為數百跟白眉飛針,跟陳七和小金蛤蟆惡鬥起來。白眉神這一全力出手,花柳魔,萬法妖王,五通魔君也都一起出手。陳七對付其中一個也要吃力,何況一下子對上這麼多敵人?這小賊頭哈哈一笑,搖身變化為一頭火鴉,探手把小金蛤蟆連同它的做起那只蠍子精一起收了,雙翅一扇,便即遠飛百里。四大妖王緊追了一陣,見實在追不上陳七,這才怏怏止住了遁光。
  陳七帶了四大妖王在福陽府城兜了半圈,這才施施然的返回了自家宅院,四大妖王雖然明知道陳七如此大模大樣,但是卻無可奈何這小賊頭,亦只能在福陽府城不遠,尋了一處藏身的所在。
  此後數日,四大妖王每日都來討敵,雙方鬥了十餘次法術,陳七確實不敵四大妖王,但是四大妖王也拿不住擁有火鴉變化的陳七,雙方就這麼僵持下來。
  卻說萬旗等人,這些日子來,也關注陳七這邊的變化,見得四大妖王跟陳七斗法,雙方都不分勝負,亦對陳七更高看了許多眼。他們各自發動家族勢力,把盧家的所有親眷都驅趕了走,替盧紅英定下了名份,奪回了所有家產,這才又來拜訪陳七。
  這一次不光揚州七英,就連羅浮六女,亦隨同前來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仙凡殊途
  陳七剛剛跟四大妖王鬥法一回,揚州七英和羅浮六女便前來拜訪,他呵呵一笑,便吩咐手下的小蝙蝠精在書房待客。
  四大妖王也知道陳七是何種樣人,每次捉拿陳七不著,便即住手,並無破壞他的宅院,殺死他手下的小蝙蝠精來洩憤。畢竟有這家宅院,陳七並不走遠,若是沒了牽掛,陳七雙翼絕空,一飛萬里,他們就更撈摸不著了。何況在這等級數的妖王眼目中,這些人間俗產和一些手下,根本就沒甚重要,有人拿這些來威脅他們,四大妖王必然哈哈大笑,罵對方大腦癡呆,因是之故,陳七也不怕四大妖王忽然再來,把揚州七英和羅浮六女也殺了。
  自然,若是四大妖王願意親手持刀,幫他報個父仇,陳七也無任歡迎就是。
  陳七經過這些時日鬥法,對四大道訣中的種種法術運用的更為精妙純熟,連帶道心也微微有些進境。故而揚州七英和羅浮六女見到這小賊頭時,只覺得他氣質又復幽深許多,比之前還要莫可測度,都心中生出高山仰止之心。
  等揚州七英和羅浮六女一起前來,只見陳七一人在,並不見盧紅英,萬芳心急,便問道:「七少怎麼一人在,不見我家紅英妹子?」
  陳七呵呵一笑道:「我那徒兒才入修行,她資質天賦不成,不能循正途入道。我已經用了師門秘傳法術,讓她去洗髓易筋,伐骨鍛肌,需要一段時日才能出關。」
  萬芳,莫綺雯等眾女聽得,盡皆羨慕,她們和盧家也算是世交,盧明澤也曾求過萬芳,希望把自家的妹子引入羅浮七真靈幽子的門下,但是靈幽子卻說盧紅英沒有修煉的根骨,並不肯收。陳七這邊才收了徒兒,就有辦法洗髓易筋,伐骨鍛肌,雖然萬芳等羅浮六女,也不知道陳七用的什麼手段,但心底都羨慕非常。
  不要說羅浮六女,就是萬旗等揚州七英,亦復有些揣想,不知道這個洗髓易筋,伐骨鍛肌是個什麼神奇的東西。按照他們習武之輩的揣想,十之八九能提升一個人的資質,讓尋常一年才能練成的本事,變得一個月便能學完,亦復在心底有些波動盪漾。
  陳七見成功挑起這些人的心思,忽然一笑,說道:「徒兒,你既然今日的功課完了,出來拜見一下你哥哥的結義兄弟也好。」
  陳七把盧紅英藏在金剛塔的第二層修煉,這女孩兒的境況,他自是瞭如指掌。盧紅英正在修煉火雲禁法,並不知道外面來了人。等陳七召喚,盧紅英忙答應一聲,便身不由己的被陳七攝了出來。盧紅英跟萬旗等人,才不過數日不見,氣質便有許多變化,尤其是她剛才修煉火雲禁法還未收功,身外有片片巴掌大的火雲,正自緩緩飄飛,偶然遇上什麼障礙之物,內中孕育的太陽真火便即焚燒起來,頃刻就把書房中一座書架上的書籍盡數點燃。
  盧紅英見狀大駭,慌忙把火雲收回,陳七也不惱怒她,只是伸手遙遙一拍,正燃燒旺盛的書架和書籍上的火焰,便一起熄滅。盧紅英忙拜倒在陳七面前,歉疚說道:「師父召喚太快,徒兒來不久收起火雲,以至燒了師父的書房,還請師父責罰。」
  陳七一笑道:「此乃小事爾,何須責罰!你日後加緊修煉,把火雲禁法修煉的收放自如,催動隨心,自然就不會有這般事情了。我叫你出來,是你哥哥的幾位結拜兄弟前來探望你,故而讓你來見他們一面。」
  羅浮六女乃是,大師姐摩雲翼莫綺雯,二師姐百花劍徐青,老三屠龍仙子卞宛青,老四牡丹仙子萬芳,其餘兩位小師妹老五金靈犀,老六楊青青因為出道的晚,還無綽號。揚州八英除了跳雲頭死去的盧明澤外,還有孫芳傑,白季禮,許勾羊,萬旗,王夫之,張瑜,司馬卓遼七位。
  盧紅英雖然有些怨恨他們,但是經過這些時日後,也自想開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家教甚嚴,當下便過去跟羅浮六女,揚州七英一起見禮。萬芳跟她特別熟捻,摟抱住了這女孩兒,好言安慰。盧紅英雖然性子有些堅強,畢竟明知道陳七懂得法術,還敢持了丈二紅槍殺上門來,勇氣可賈,但畢竟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陳七雖然待她不錯,卻也不可能摟著女徒兒安慰,萬芳才說了幾句,盧紅英便眼眶發紅,抽噎起來。
  陳七搖了搖頭,也不說甚麼,只是對萬旗等人說道:「諸位此來若是沒得甚事兒,還是早來早去的好。我這裡有四頭妖王日夜都來呱噪,萬一諸位遇上,我一時護持不周,就十分危險。何況我那徒兒還要修煉,這入門幾日正是關鍵,不能有太多耽擱。」
  揚州七英中的孫芳傑一笑說道:「我們來此,還是另有一件事兒。紅英妹子,盧兄跟你的父母早亡,家中也沒別的親近人口了,你又跟了七兄修道,我們幾個商議之後,便出了資財把盧家的所有產業盤下,換成了十箱金銀,日後紅英妹子行道天下,用著也方便,更不用再惦記家中的瑣碎事情。」
  揚州七英此番也帶了許多家人,孫芳傑一拍雙掌,便有數十名健壯的家丁,抬了十口巨大的木箱進來。陳七微微沉吟,便一笑道:「這件事還是多虧了幾位,紅英徒兒,你快謝謝幾個哥哥。」盧紅英本來還自傷心,家中許多親眷要奪她的家產,可跟陳七修道之後,心思就變了,見了這十口巨大的木箱,卻搖頭說道:「這些金銀財貨,我已經用不著,還是請幾個哥哥都拿去散了罷,也好給那些窮苦人家一點好日子過。」
  揚州七英一起把眼來瞧陳七,陳七搖了搖頭,呵呵笑道:「紅英徒兒無須如此,古來有雲,人做好事,須得救急不救窮。那些人雖然窮苦,但生活還算安穩,忽然得了一筆錢鈔,未必就是好事兒。反而有許多並不急需之人,把這些錢財都拿去浪費了。這些東西,你還是收了起來,日後出師,行道江湖時,把來救濟真正需要之人。我這裡有法寶囊一個,就賜予徒兒,你且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罷。」
  陳七的法寶囊,乃是從青城派的兩個棄徒白髯化,李元功之物,雖然品階不高,連一階法器也算不上,但對尋常人來說,已經是極了不得之物。萬芳瞧了有些眼饞,心道:「我的法寶囊就無這一個好,紅英妹子拜的老師,可真闊綽。」
  盧紅英悲喜交加,接了陳七所賜的法寶囊,忽然覺得,自己從今日起,果然就非是世俗中人了。原本自家哥哥夢寐以求的法術,法器,放在自家老師身上,就如不要錢一般,左賜予一個,右也賜予一個,顯然在陳七眼中,此物甚是尋常,但卻是自己哥哥,求了一生都未曾求到的東西。
  盧紅英輕輕摩挲掌中的法寶囊,不由得暗暗想道:「仙凡之別,果然就有如此大麼?就如路邊乞丐,對他們來說,一頓好吃便是天下最好,得了一頓就滿足無比。我們這些人家,卻早就把許多東西都吃的厭倦了。我哥哥想要成為仙道中人,不知惦記多久,但是輪到我身上,這些哥哥求了不知多苦的東西,卻只如尋常……」
  陳七這般出手,不消說盧紅英心中感慨,萬芳瞧了艷羨,就算其餘羅浮五女和揚州七英幾個公子哥,也都心情澎湃,羅浮六女還好些,總是拜過師父,見過仙道中人的行事。孫芳傑,白季禮,許勾羊,萬旗,王夫之,張瑜,司馬卓遼七位,卻猶如不能置信一般,個個在心底後悔,無不暗道:「原來我們瞧著珍貴無比的法術,法器,只要入了仙道,俯仰可得,紅英妹子才入門,就學了一手厲害的法術,得了一件法寶囊。此術,此物,在我們手裡,只怕就要當作價值連城,萬斤不易的珍奇,現在卻只是人家師徒相授,不起眼的東西。」
  陳七掃了一眼這些人的眼神和表情變化,這小賊頭要的便是這般結果,他心底嘿然一陣冷笑,催促盧紅英把這十箱金銀財貨收了,叮囑了幾句,便把這女孩兒仍舊收入了金剛塔中,免得兩家說的多了,有許多糾纏。
  萬芳在來見陳七之前,已經得了自家哥哥叮囑數次,雖然她女孩兒家有些害羞,但仍舊不得不開口說道:「萬芳和幾個姐妹,上次得蒙七少照拂,在古仙人洞府得了些東西,特意前來感謝。只是我們姐妹見識淺薄,得了一件東西,不知是什麼功用,特來跟七少討教。」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萬道友不須如此,是什麼東西,把來我看!」
  萬芳鬆了口氣,她此番來討教的借口,還是跟自家幾個師姐妹商量過的,一來有個借口總是好些,二來她們也確實不知,所得的那件東西,是什麼來歷,有什麼用途。


第一百六十三章 香狩雙主,情絲勾人
  莫綺雯是大師姐,故而羅浮六女所得的東西,都是由她收著。這一次闖入上古仙人洞府,說來羅浮六女所獲還真不少,雖然她們法力甚差,沒得到什麼太過厲害的東西,但是光是有一兩重禁制的法器,差不多揀了二三十件,比起原本六女只有萬芳有一件符器級數的法寶囊,可要富足多了。
  莫綺雯見陳七答允,便取了一件圓盤般的東西,陳七運使法力攝到了自家手中,運起佛門眼識,瞧了好久,也沒瞧出來這玩意究竟是什麼來歷。他心頭微微一動,便運了太上化龍訣往其中探查了入去。太上化龍訣最善破解一切法器的真氣烙印,陳七的法力才一進入這件圓盤,就感應到有一股極其凶厲的念頭湧出。
  陳七微微一震,太上化龍訣立刻就轉為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火蛇無雙的法力打入了進去。這件圓盤立刻就發出萬鬼呼號,淒厲萬分的怪叫,更有一層層黑霧湧出,不知有多邪祟。還是虧了陳七放出四朵優曇波羅花,組成了一座小小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這才把這件圓盤般的法物鎮住。
  羅浮六女驀然見得這件圓盤忽然有如此怪異而邪祟的變化,都是悚然一驚,莫綺雯俏臉更是變得煞白,暗忖道:「虧得今日把此物拿給了這位七公子看,不然它一番發作起來,我們姐妹不是都死了?」
  揚州七英亦看的膽顫心驚,他們不懂法術,對妖鬼之物更是忌憚。
  陳七把火蛇無雙的法術放出,七七四十九條火蛇圍繞這件圓盤飛舞,只是火蛇無雙的法術,煉的不是太陽真火。這門法術雖然厲害,卻並無克制邪祟之功,陳七用七七四十九條火蛇煉化了小半個時辰,這件圓盤般的東西裡冒出的黑霧,仍舊不見有分毫減弱,內中發出的呼號之聲,更是越來越淒厲。
  陳七亦有些無奈,對莫綺雯說道:「這件東西,我也不知道來歷,只是如今被我引動了內中變化,不得我的法力鎮壓,內中的邪靈就要出來害人。只能暫且留在我這裡了,等我想辦法將之鎮壓,才還給莫道友罷。」
  莫綺雯慌忙說道:「這般邪祟的東西,我們可不敢放在身邊,還是送與七公子罷。」
  陳七謙遜了幾句,見羅浮六女果然不肯要,他微微沉吟,便笑道:「既然如此,就算你們把這件東西給我,我另用一件法器兌換就是。」陳七有意討好羅浮六女,隨手取了一件青城二道平時祭煉的法器送給了莫綺雯。這些小法器對陳七來說可有可無,但是對尋常人來說,卻頗為稀罕。陳七挑的又是一件較為出色的,名為五雷珠,揚手飛出,便能發出霹靂,炸碎目標,就算尋常人也可運用。
  莫綺雯見一件不能用的邪祟東西,居然換了這麼一件犀利的法器,亦是心頭高興。經過了這一番事兒,眾人氣氛漸漸融洽,陳七似乎也忘了當初的事兒,萬旗見已經到了時機,便沖妹子使了個眼色。
  萬芳心底頗忐忑,不知陳七能夠賣自家的面子,但為了自己的哥哥,也只能硬著頭皮,沖陳七嫣然一笑道:「七公子法力高深莫測,萬芳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您可否答應?」
  陳七見自家所有努力,已經開花結果,心頭冷冷一笑,臉上卻十分和煦的說道:「萬道友莫要客氣,有什麼事情須用某家,儘管開言便是。」
  萬芳瞧了一眼自家的哥哥,踟躇半晌,終於開口說道:「我家哥哥和他的幾個結拜兄弟,都十分仰慕仙道,七公子可否幫我哥哥引薦一個師父?」
  陳七心頭冷笑,暗忖道:「我都顯露了這些本事,這些公子哥還在拿喬,想要拜個更有本事的師父。也罷,你們要拜我為師,我還得推三阻四一番,既然只是求我引薦,倒是可以一口答應。」陳七想到這裡,便也不猶豫,說道:「此事兒要看機緣,我遇上幾位師門長輩的時候,定當幫幾位兄長說情!」
  萬旗他們也是,跟陳七稱兄道弟慣了,想要拉下面子來拜師,仍舊有些抹不開。他們可不知道,陳七壓根就沒想過收他們,他們這般尋思,反而讓這小賊頭少了一番口舌。
  陳七一口答應,萬旗等人登時覺得心頭的一塊石頭落地,孫芳傑,白季禮,許勾羊,王夫之,張瑜,司馬卓遼等人,都把眼來瞧萬旗,暗暗有欽佩之色露出。個個都在心底暗道:「虧了萬旗有個好妹子,這才能幫我們說合,不然七少哪裡就有如此爽快?」
  一時間眾人心事盡去,就連陳七也不去轉眼那塊圓盤,只把此物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了,送去金剛塔中,此物不能提升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威力,故而陳七也不願意收入真龍勁所化的佛光之中。
  一眾人正自閒談,忽然院子中傳出咻咻怪叫之聲,萬芳心頭一震,連忙衝出了書房,這才看到自家養的靈獸香狩。這頭小獸正在院子中跳來跳去,跟一頭蠍子精相鬥,這頭香狩全身的白毛都炸了起來,看起來似乎發威的樣子,只是這頭小獸太過可愛,便知發威的時候,看起來也頗惹人憐愛。
  萬芳見自家豢養的香狩跟這麼猛惡的一頭蠍子精苦鬥,不由得驚慌失措,忙把一件玉碟飛出,想要住自家的靈獸一臂之力。她卻不曾想到,這頭蠍子精身上忽然飛出一道豪光,把這件玉碟一卷,立刻就收了去。
  陳七遲了一步,也跟隨萬芳出來,見此情景,便輕叱了一聲道:「小金,莫要頑皮,快些把萬道友的法器還了?也莫要調戲人家的靈獸。」小金蛤蟆有些委屈的從蠍子精體內蹦出,叫道:「這東西不都是主人你的麼?怎麼成了別人的法器?」
  萬芳臉色微紅,一雙妙目有些羞慚之意。陳七如何肯羞臊了佳人?當下便擺出主人威嚴來,喝道:「莫要多嘴,快把把東西還了,自家去泥土中蟄伏,好生修煉去罷!」小金蛤蟆瞧了陳七幾眼,又瞧了萬芳幾眼,這才叫道:「原來這就是主母,怪不得了,主母跟主人自然是不分家的,小金這就去修煉,不敢打攪主人的好事兒。」
  這頭小金蛤蟆,也不管自家的話,把萬芳弄的俏臉通紅,全身都發熱起來,指揮了那頭蠍子精,逕直鑽入了地下,也不理那頭香狩了。
  陳七倒是臉皮甚厚,也不出口解釋,只是笑笑不語,在萬芳看來,這小賊頭便是故意想要佔自己的便宜,可惡又可惱。但是萬芳一想到,自家提出那麼不合情理的要求,陳七也一口答應。她總比哥哥和揚州七英的其餘幾個明白些,自己的哥哥和那些結拜兄弟,是沒什麼修道資質的。陳七能一口答應,十成九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這又讓萬芳拉不下臉子。
  陳七見萬芳把那頭香狩招呼到手中,玉指輕撫,好生安慰,不由得有些奇怪的問道:「這種靈獸,我還見過一頭,卻是十分難得。不知萬道友如何得到此物歸順?」
  萬芳聽了陳七的話,不由得又驚又喜,問道:「我的小狩兒,乃是莫名其妙就跟了我,若是七兄知道哪裡還有它的同類,可否告知我,讓我也幫它尋一個伴當?」
  陳七搖了搖頭笑道:「那人是三派六道中,一家大派的真傳弟子,性子十分高傲,我可在那人面前說不上話,此事著實幫忙不上。」
  萬芳聽得陳七都這麼說,便絕了念想,陳七提起另外一頭香狩的主人,忽然心頭一動,有一縷情絲莫名浮現,纏繞在他識海之中,千絲萬縷,跟他道心所化的綿延山脈遙遙相對。
  「咦!怎麼原來不曾發現,識海中還有此物?」
  陳七輕輕運念頭,撥了一下識海中的縷縷情絲,一股說不上是喜歡,是煩惱,是憂愁,是酸麻,是舒爽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這股感覺驀然而生,不知向幾千萬里之外的某人傳去。
  一個抱著斬情仙劍的女孩兒,正自在一塊巨石上打坐,忽然心弦一顫,仰頭往正南方望去,一雙妙目中似歡喜,似惱恨,小嘴卻微微翹起,輕輕露出了一分笑意。
  「這該死的小賊,居然跑的那麼遠,讓人家好找。小狩兒,快來,跟我去砍那個小混蛋,莫要以為我貂雪的情絲,是那麼容易擺脫。」
  這個女孩兒正是忘情道的真傳弟子貂雪,她豢養的靈獸香狩,一下子便躍上了她的肩頭,貂雪輕輕一喝,便駕馭了斬情,化為一道驚天長虹,直往南方投去。
  陳七心頭微微一動,似乎牽動了什麼,又似什麼變化也沒有,他試了幾種手法,也不覺得這些情絲有甚害處,一時沒辦法驅除這些情絲,便放任不管了。
  陳七慢慢回想,終於想起了跟貂雪交手的場面,暗暗想道:「看來我識海中,就是被這女孩兒做了手腳,只是不知道,這些絲線般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手段,為何憑我四大道訣也化解不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滅情反目
  鸞兮雙眼中的銀光,讓她看起來有十足的「非人」氣息。
  一男一女瞧著眼前的鸞兮,心思複雜,但卻更多的是恐懼。鸞兮年紀雖然幼小,但是只看她雙足離地,全身都纏繞這九道銀色的煞氣,誰人也知,這小妞極端不好惹。
  「你為何定要為難我們夫妻?我們跟你無怨無仇,殺了我們,亦對你沒有好處。」
  一男一女中的年輕男子,實在忍不住了,便有些軟弱的哀求起來。鸞兮雙眼中冷酷的意味,卻唯有更盛,這小女兒淡淡說道:「我對你們夫妻死活,並無興趣,我只是來取回自己的情種!」鸞兮小手輕輕一拍,她跟這一男一女距離本有十餘丈,但是這一掌拍下,那一男一女竟然躲閃不得,也不知她如何跨越這十餘丈的距離。
  待得鸞兮一雙小手抬起,她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團銀色光氣,這女孩兒把這團光氣輕輕張開櫻唇吞了,身影一晃,須臾便不見。失去了體內的情種,那個女子忽然眼中生出許多厭惡,忽然雙掌一推,拍在那個男子的後背上,登時把這個癡心男子,打的五臟粉碎,連頭也未回轉過來,便撲倒身死。
  那個女子眼中厭惡之意,越來越弄,殺了這個方纔還癡心愛憐的男子,她只覺得全身都似獲得了解脫,足下一點,便自往另外一個方向遁走,一身武藝竟然也頗不俗。
  鸞兮並不知道,她走後便上演了一場人倫慘劇,但是就算知道,她亦不會有分毫動容。鸞兮緩緩吐納,煉化了剛才的那枚情種,良久之後,才悠然吐息,輕輕自語道:「我的滅情煞已經修煉到了第三重境界,看來最多一年,我就能把滅情煞修煉到第九層巔峰。只是可惜,此時師門任務,我卻失手了,陳七那小賊逃的好快,我現在都還未能知道,他究竟逃去了哪裡。」
  鸞兮正自自言自語,忽然聽得一聲爽朗大笑,一個豬頭大妖搖搖擺擺,駕馭了一團黃風飛來。鸞兮秀眉微微一皺,喝道:「豬九罡,你想要死麼?」
  來者正是黃石公的師弟,把戊土煞氣修煉到了第九層頂峰的大妖豬九罡。這頭大妖見得鸞兮殺意縱橫,也不在意,笑道:「我豬九罡原來來去什麼地方,那是俺老豬的自由,你這小妞雖然進步迅速,把滅情煞修煉到了第三層,也還是奈何我不得,莫要做出這副狠勁來,還是琢磨你自家的情郎,跑去了哪裡罷。我剛才看到貂雪那小妞,駕馭了劍光一路向南,似乎不打算在尋找這小賊了。」
  鸞兮微微一驚,喝道:「貂雪也是忘情道的真傳弟子,這一代中,正是我的對手,她比我還要狡猾,怎會輕易認輸?」
  豬九罡搖了搖肥頭大耳,說道:「這卻不干俺老豬的事兒了,我亦不耐在天都郡廝混下去,準備離去了也。臨走之前,我是來問過你,不知你可否幫我老豬一個忙?」
  鸞兮冷笑道:「你覺得我會幫你麼?」
  豬九罡嘿嘿一笑道:「我老豬最近把戊土煞氣修煉到了第九層,正準備修煉師傳的戊土神罡,只是想要勾動九天罡氣,就非得衝上九霄之上不可。我如今的法力,雖然能夠駕風,卻也飛不甚高,想要尋一處高入雲外的山峰,也須極遠的地方才有。」
  鸞兮又自冷笑道:「你跟我說這些作甚?難道我會幫你煉罡不成?」
  豬九罡呵呵一笑道:「或者你不幫我,我去求貂雪那小妞也是一樣,只要她願意送我上九天煉罡,我幫她除去一個大敵,也不算什麼事兒。」
  鸞兮雙眼中銀光如電,一字語句的斷喝道:「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豬九罡哈哈一笑說道:「我只是覺得,自家已經有了跟你討價還價的本錢。似我這等大妖,也不是任何一個三派六道的弟子,也能呼來喝去。莫要看你已經修煉了滅情煞,想要追上我的修為,最少也須五年光陰。五年之後,誰就敢說我老豬沒得機緣,成就金丹。鸞兮你要跟我賭鬥麼?」
  鸞兮微微一澀,她亦聽說過豬九罡的名頭,豬九罡和黃石公的師父,乃是一頭著名大妖,尤其是他修煉的戊土真訣,乃是極罕有的一脈,凝煞,煉罡法門齊全的宗流。只是這一枚從未出過金丹級數的老祖,這才不能跟三派六道這等大派相提並論。
  但豬九罡自入修行以來,名頭亦十分響亮,素來被譽為天下妖族六大後起之秀,是妖怪中最有希望晉級金丹的人選之一。豬九罡所言並不錯,至少五年之內,鸞兮無法勝的過這頭大妖,五年之後,豬九罡怎麼就能把戊土神罡修煉到頂峰,說不定機緣到了,就能突破金丹,這樣的敵人,實在是越少越好。
  凝練金丹,只要凝煞,煉罡兩層修為不差,便有機會,已經不須其他特別的心法。豬九罡之前的師門,沒有金丹級數的老祖,但可不意味著豬九罡就不能打破前人界限,成為他這一脈中,第一個突破金丹的妖王。
  鸞兮雙目中銀光盛了又滅,最後淡淡說道:「我幫助你修煉罡氣,如何就能相信,你一定會幫我斬殺貂雪。」
  豬九罡嘿嘿笑道:「我老豬的信譽,便是保證,你什麼時候聽說我言而無信來?」
  鸞兮微微一愣,居然默認了這種說法,她素手輕輕一揚,一道劍氣飛出。豬九罡也不閃避,生生受了這一道劍氣。鸞兮打出了這道劍氣之後,淡淡說道:「這一道滅情劍氣,是我師父羅冰心所煉,你得了便可駕馭飛天,去九霄中吸攝罡氣。我便在這裡等你,煉就罡氣之後,隨我前去追趕貂雪。」
  豬九罡登時大喜,說道:「給我三日時光便足矣,只消我修煉了一二層的罡氣,日後就能自家飛入九霄之中,吞吸罡氣修煉。至於貂雪去往何處,我已經盡知,到時候你跟我去,必然可以追上忘情道那小妞。」
  鸞兮微微一曬,也不理會豬九罡,玉足輕輕一點,便自隱遁到了旁邊的樹林中。
  豬九罡大喝一聲,身上劍光周轉,猛然比之射上天空。
  陳七自從逃離了天都郡,可不知道,自己逃走之後,天都郡已經鬧的天翻地覆。只是他逃走的太遠,已經從最東的天都郡,逃到了最南方的揚州。兩地相去何止數萬里?所以那些人再也尋不著陳七的行蹤。如今過去了這些日子,大多數人已經沒了心思,都悄悄散去,只剩下那些勢在必得之輩,還在堅持。只是不管他們如何堅持,也肯定是找不到陳七的了。
  貂雪感應到自己在陳七心中種下的情絲,豬九罡卻是憑了他的天賦異能,察覺到了貂雪的行蹤,並且借之跟鸞兮換了好處。對豬九罡這等大妖來說,殺了三派六道的一個真傳弟子,也不算什麼了不起,只要他自家把戊土神罡修煉成,除非各大派的金丹老祖出手,其餘人等,他都不畏懼。何況,豬九罡背後,也是有靠山的。
  陳七送走了羅浮六女和揚州七英之後,仍舊是閉門修煉,每日跟四大妖王鬥法數次,日子過的刺激萬分,也精彩萬分。四大妖王想了無數中辦法,想要留下這個小賊頭,但是陳七不但滑溜無比,所修的道法亦日見精深,等到後來,陳七把碧罡,白虹兩口飛劍,借助了龍虎混天丹之力祭煉成功,便是正面相鬥,跟四大妖王中的任何一個,也都是平手之局,更讓白眉神,花柳魔,萬法妖王和五通魔君感覺十分棘手。
  忽忽又是十餘日過去,陳七這一日修煉太上化龍訣又復有些進境,恰好四大妖王這日早晨跟他鬥法一回,便不曾再來,這小賊頭便把全副精力,都用在了修煉太上化龍訣上。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已經修出了四道真龍勁,其一已經演化了八部天龍神幡,其二演化為《天皇金經》,其三演化為一團佛光,蘊含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第四道守著金剛塔。陳七不止一次,琢磨要把太上化龍訣更進一步,亦突破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只是突破感應本來便是煉氣士的一大難關,太上化龍訣又復深奧莫測,陳七一直都沒能感悟到突破之機。
  只是陳七畢竟經過了一次感應天地的境界,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底子,故而經過這段時日的苦修之後,體內的太上化龍訣已經滿盈到了某一極限。陳七亦復覺得,自己的太上化龍訣應該有所突破,便把心神念頭沉浸在丹田中,希望這一次能夠有所感悟。
  陳七把念頭沉浸在丹田中,忽忽就過去了七八個時辰,丹田中一直守著金剛塔的那到真龍勁忽然分出一道,陳七還未有所反應,這道真龍勁便顯出了極強烈的吞噬之力。
  陳七暗暗忖道:「難道每次真龍勁分化,都須吞噬極多靈氣不成?也罷,我就給它充沛靈氣。」陳七從上古仙人洞府中所得的星辰石,正是靈氣最為充沛之物,他所得數目又多,當下便不客氣,隨手取了一塊,任由這道真龍勁吞噬。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太上天龍鎧
  太上化龍訣分化第二道真龍勁時,吞了他積攢的所有符錢,許多敵人,加上一朵淨火紅蓮,這才演化出來八部天龍神幡。太上化龍訣分化出第三道真龍勁,吞了紫玉簡中的一處幻境,融合了四道境,這才演化為《天皇金經》。第四道真龍勁,更是陳七苦修得來,其中亦有無數艱辛,最後才形成了一團佛光。
  這一次陳七也不知太上化龍訣又要有什麼變化,只能任由這一道真龍勁,把一塊星辰石吞噬。要知道星辰石乃是一頭域外天魔屍骸所化,不但蘊含無邊元氣,亦包含一股暴虐的魔氣。這一道真龍吞了這塊星辰石之後,更顯得暴躁絕倫。因為一塊星辰石中蘊含的元氣實在太過充沛,這一道真龍勁似乎吞之不下,到得後來,陳七不得不分出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以及那團佛光來助力,前後也不知花去了多久,這才終於把這塊星辰石震裂。
  陳七知道這些星辰石蘊含的靈氣極為充沛,不是自己現在修為可以容納,故而挑揀了一塊極小的。但就算是這塊星辰石所蘊含的元氣,也非是他目前所能容納。畢竟這些域外天魔修為盡皆不凡,至少也是煉氣四五層以上,兼且天魔身軀強橫,比同級數的人族修士,乃至妖族修士,容納的元氣都充沛數十倍以上。所以當這塊星辰石破裂,陳七再一次感受到了,在上古仙人洞府中,被無數天地元氣灌體之苦。
  陳七亦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面,他一面催動道心,調理暴虐的天地元氣,一面運使那一道真龍勁吞噬。此次比上一次好些的是,這塊星辰石內的元氣有其極限,不似上一次三千另一塊星辰石,組成大陣,天地元氣源源不絕的湧入,無有止歇。
  這道真龍勁吞了如此狂暴肆虐的能量,連陳七的週身竅穴都容納不下,從他的身體中衝了出來。這道真龍勁通體金光,凝如實質,比之前的真龍勁都要大氣澎湃,陳七把念頭探入其中,只覺得這道真龍勁蘊含的元氣,雜亂而狂暴,他一時也收束不住,只能讓這道真龍勁圍繞在週身。
  轟!轟!轟!轟!轟!
  連續五聲巨震,這道真龍勁忽然凝結,化為一件金光鎧甲,把陳七整個包括起來,就連雙眼都被一對淡金色的晶片遮掩,全身再無一處裸露在外。
  「這……太上化龍訣居然還有這般變化!」
  陳七驚歎一聲,忙把太上化龍訣催運起來,這件金光鎧甲似能無限吸收天地元氣,把之前還未化形之前,不能吞吸的星辰石碎片,一一吞入了鎧甲之中,威勢不斷暴增。
  陳七隻略一運用身軀,就覺得這套金光鎧甲,跟他的肉身似乎化合成了一體,猶似會呼吸一般。
  陳七抬手就是一記真龍炮之火龍焚野,五道火龍衝破金剛塔,直飛九霄,在天空上憤怒咆哮,威勢竟然比陳七之前全力一擊,強猛了五倍不止。陳七心頭大喜,忙把太上化龍訣衍生的法術,都試演了一遍,果然發現幾乎所有的法力,在他穿著這件金光鎧甲的時候,都有數倍不等的增幅。不管是金剛三昧法,步步生蓮神足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還是隨著這件金光鎧甲一同誕生的另外一門佛家小神通。
  陳七每次分出一道真龍勁,都會領悟一門佛家的小神通,只是他發現真龍勁演化的法器跟這門小神通並無關係,只道是巧合,尋思了一陣也就放過了。但是當這件金光鎧甲成型,陳七的識海中便又多了一圈佛光,跟原本的三道合體,層層交映,終於讓陳七明白,這太上化龍訣果然跟佛門有極大關係,只是不知創出此法那人,究竟什麼心思,讓這部道訣兼具佛道兩家之長。
  陳七隻是念頭一動,亦星辰石為材質,真龍勁為骨幹,佛門天龍禪唱為核心的金光鎧甲,便沉入了泥丸宮內。此時他才瞧看真切,這套金光鎧甲的原本面目。這套金光鎧甲看起來極厚重,但陳七知道,實際上這套金光鎧甲輕若無物,穿在身上根本沒有份量。
  陳七也曾見過幾個朝廷的武將,甚至做山賊的時候,他還知道自家的大寨主黑旋風和幾個副寨主,亦復收集了一些甲冑為私人珍藏,但卻無一件似這套金光鎧甲般,具有無窮威儀。甚至讓陳七忍不住想到,就算是當今天子的御用甲冑,也未必有這一件金光鎧甲凶威四溢,高高在上,猶如龍游九天。
  這套金光鎧甲全身覆蓋龍鱗,在雙肩上有沖天翅一般護肩,胸口虛懸了一面護心鏡,背後有一面盾牌般的護甲,頭盔宛如龍首,頭上有兩支尺餘長,猶如利劍般,尖銳無匹的銳角。腰間是四片金色戰裙,一直垂到了膝蓋。
  再往下便是一雙龍形戰靴,鞋底周圍,各有八個金色鋼鉤,不拘是抓地,還是用來蹴敵,都是極有力量。
  沒有任何意外,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上,顯出了新的內容,便是記載這一件太上天龍鎧的種種奧妙,還有關於天龍禪唱的修行奧秘。天龍禪唱在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中,也算是極容易被修出來的一種。以這門小神通念誦經文,有降服外道邪魔,震懾一切外敵之力,更能倍增修道人的法力,減弱敵人的法術威力,修煉到最高深處,一字一句,都有言出法隨之奧妙。
  以天龍禪唱為核心的太上天龍鎧,無時無刻不在加持法力給主人,這也是為何陳七穿上這套金光鎧甲時,太上化龍訣所衍生的法術,盡皆有數倍不等的威力增幅。
  陳七高興了一陣,卻又忽然有些歎息,雖然真龍勁又祭煉出來一道,但是陳七想要把太上化龍訣也突破感應天地的境界,卻不知有多長的道路要走。這個小賊頭催使太上化龍訣,五道真龍勁盡皆化為金光蛟龍,倒也把陳七襯托的宛如仙佛中人,憑現在陳七的賣相,不拘誰人看了,都不會想到這廝原本是個山賊出身。
  「虧了這幾日,跟四大妖王日夜鬥法,我的道行法術才長進的這麼快。如今我現在的道行,暫無希望再進一步,只能精修法術,我究竟要精修哪一門法術為好呢?」
  陳七這一段時日,雖然道行突飛猛進,但是所修的幾種法術,卻並未提升多少。道行是根本,道行不足,法術的修為就只能困在某一極限,不能超過自家的道行去。但若是法術威力不足,空有一身道行,就如全身懸掛金銀的富家子,卻沒一個得力的家丁護衛,遇上什麼敵人,輕易便取了性命去,白白浪費了苦修得來的道行。
  陳七所習的四大道訣,每一種都能衍生出來數十種法術,雖然這小賊頭也知道好歹,只揀自己用得上的修煉,並不曾貪多務得,可所學已然不少。
  太上化龍訣衍生出來的佛門四門小神通,四件法器和真龍炮。火鴉陣衍生出來真火種子,火羽箭,火鴉變化,流火金瞳劍,昊天神訣,火雲禁法。其中流火金瞳劍和昊天神訣,陳七隻是臨時運用,然後就再沒認真修習過,還不算他所學之內。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法術可就多了,因為在上古仙人洞府被天地元氣灌體的緣故,陳七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內,都有一團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演化的元氣凶獸,但真個算的有威力的,只有一門火蛇無雙,這門法術亦是陳七現在所善威力最大的法術,已經差不多快到了煉氣感應層次的最頂峰。只是也因此,陳七反而沒得心思修煉,因為這門法術在不能凝煞的情況下,已經沒得進步餘地。
  吞日神猿變極更不須說了,陳七一直都沒分心於此,一門法術也不曾修過。
  陳七尋思了一陣,暗忖道:「太上化龍訣未曾突破煉氣感應的層次,所有衍生的法術,威力都不能超過一十八重禁制,暫時還是不要去管他。吞日神猿變也不小說了,總也是不用練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所有的法術威力都相似,已經有了火蛇無雙,其他的法術修煉來也不見得比這道法力更厲害,算起來仍舊是火鴉陣的法術最合我目前修煉,火羽箭我已經算的慣常拿手,還是先把已經修成了七十二團真火種子,盡數修煉到二十七重禁制罷,火羽箭的法術,只是真火種子衍生出來,只要真火種子修成這等法力,火羽箭的威力自然便提升了。」
  陳七選定了火羽箭為突破,還有一大願意,便是這火羽箭的法術,以真火種子為根基,真火種子又是火鴉陣心法的核心,對他的道行提升,亦有極大好處,加之他已經收伏了六十二頭火鴉,修煉起來加倍容易。是短時間內,最能增加他對敵威力的一個選擇,其餘選擇都差了一些。
  陳七正自在尋思自家日後的修行道理,忽然聽到天空上勁風呼蕩,知道是四大妖王又來討敵要陣,不由精神一振,把龍虎混天丹和本身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合一,一抖袖袍飛出了金剛塔,眺望遠遠飛來的四道遁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四象鎖龍陣
  花柳魔陰沉沉的一笑,說道:「還是白眉神兄厲害,這些日子只是以小手段騷擾,並不真個驚擾了這小賊。讓他以為我們奈何他不得,卻不知我們已經趁這些功夫,布下了四象鎖龍陣。這一次看他還能往哪裡跑!」
  白眉神一雙白眉輕揚,嘿然笑道:「也是他不知死活,非要留在福陽府,若是他早就遁走了,我們還真拿他不可奈何,此一番只能說我們兄弟有些運道!」
  五通魔君一直極少開口,此時卻忽然說道:「若是此子身上沒有千年碧玉荷花,卻該怎麼辦?」
  花柳魔和白眉神都是一愣,不過他們亦是修成罡氣的妖王,不會在沒有任何確鑿證據下,便認定陳七有他們所須之物。白眉神雙眉一揚,淡淡說道:「若是有,自然皆大歡喜,若是沒有,也只算他倒霉罷了,我們兄弟冤殺個把人算的什麼?」
  萬法妖王對陳七怨恨最深,陳七殺了他幾個手下也就罷了,還把他垂涎甚久的小姨子也給殺了,讓他一腔都只能灑在林裊裊這位妃子身上,卻總也覺得沒有自家妖妃的妹子過癮。當下便叫道:「就算沒有千年碧玉荷花,這小賊身上的好東西也不少,大家分一分,也儘夠過年節了。別的不說,就他那兩口飛劍,便是好物,不輸給三派六道這些頂尖大派珍藏的劍器。」
  四大妖王齊齊嘿笑一聲,算是達成了默契,再也不提此事。
  陳七衣袂翻飛,瞧著駕馭遁光而來的四大妖王,心頭微微有些歡喜。他的太上化龍訣才剛突破,但仍舊停留想煉氣入竅的層次,對敵四大妖王,並無任何助益。故而他歡喜的並不是可以有敵人前來,給他演示身手,而是這一次……陳七亦想到了徹底讓四大妖王死心的辦法。
  看到陳七早一步飛上半空等候,似無遁逃之意,白眉神仍舊不敢稍有鬆懈,這些日子他雖然為了掩飾四象鎖龍陣,並未全力出手,但仍舊用了不少手段,可這些厲害手段,都給眼前這小子輕易化解,憑這一點,白眉神就不敢小瞧陳七的智慧。
  雖然白眉神亦感覺陳七留在福陽府城不走,是個大大的不明智,但他怎麼都想不到,陳七是為了報父仇,只以為其中有什麼關鍵,他不曾想的通透。但是對白眉神來說,陳七留在福陽府的借口,他並無心思想要知道,他想要的只是擒下陳七,用嚴刑逼問出來千年碧玉荷花。若是陳七並無此物,他也不介意順手殺了這小賊,反正他們這些位列天下十九大寇的妖王,殺人如宰殺雞鴨一般,也不多這小賊頭一條冤魂。
  白眉神清嘯一聲,花柳魔,萬法妖王和五通魔君便各自散開,繞了一個大圈,穩穩佔據了東南西北四方,把陳七包圍在其中。
  陳七對自家被包圍,混不在意,他和四大妖王前後斗了不下百場,早就把龍虎混天丹的妙用開發盡矣。以他如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至感應天地的造詣,上古道術遠超當世道法的雄渾真氣,再得了這粒龍虎混天丹之助,已經穩穩躋身罡氣四層的修為。
  凝煞,煉罡這兩層境界,每一層亦分作九等。按照凝煞,煉罡的心法不同,按部就班,依次而上。陳七所習的上古道術,並沒有這些細分,蓋因為上古之時,地煞陰脈不少,凝煞的高低,只看本身道法和尋到的地煞陰脈品質,煉罡的修為更直接由凝煞的修為而定,根本不須如此繁瑣的劃分。但是現今天下,幾乎已經沒有地煞陰脈,各派凝煞,都是另尋方略,創出凝煞法門,須得從最根本修起,故而才細分了層次。
  這些基本常識,陳七半懂不懂,還是閒聊時,從羅浮六女處打聽出來。這也是沒有師父指點,一人修行的壞處,許多疑難都無人指點,須得自家瞎裡摸索。
  不過凝煞,煉罡這兩層功夫,就算大家凝煞,煉罡的層數一樣,亦因為煞氣和罡氣的品質,有所區分。比如四大妖王盡皆是罡氣九層的巔峰,可白眉神的修為,就穩穩壓過了其餘三頭妖王,就算花柳魔,萬法妖王,五通魔君加起來也比不上他,這便是白眉神所修的法訣奧妙,其餘三大妖王不及。
  陳七所修的四大道訣都是上古道術,故而真氣雄渾,遠非當今天下任何道法可比。雖然他借了龍虎混天丹之助,也只得罡氣四層的修為,卻已經能夠跟萬法妖王,五通魔君平手相鬥,花柳魔的修為超過了這兩大妖王,陳七便不是敵手,可也能支吾一二。
  白眉神道法高深,法術犀利,陳七就算借助了龍虎混天丹之力,也不能抵擋。但是他還有另外一招殺手鑭,便是得自白髯化,李元功的兩口飛劍——碧罡,白虹!這兩口飛劍都是六階法器,威力異常強橫,陳七借助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重新祭煉,雖然只得發揮兩三分威力,卻也能跟白眉神略斗幾個回合,再加上陳七徹底修成了火鴉變化,故而他並不畏懼跟這四大妖王照面。就算鬥不過,他隨時都可以抽身而走,還怕個鳥?何況陳七本來就是山賊出身,膽大包天,肆意妄為,什麼危險沒見過?哪裡還會有個怕來?
  陳七對自家的本事和四大妖王的本事都有個譜兒,但是四大妖王卻對陳七的本事,並無多少知道,甚至他們也不知道陳七究竟修行了多少法術,每次跟陳七斗法,這小賊頭都會運用不同本事。陳七是為了檢驗自家修為,但是卻讓四大妖王憑空添了許多忌憚。
  白眉神見陳七還如前幾日一般,並不著急變化火鴉逃走,不由得暗暗冷笑一聲,清喝道:「三位兄弟,可以催運四象鎖龍陣的威力了。」
  白眉神一聲喝,花柳魔,萬法妖王,五通魔君一起把本身妖力運起,登時有四道光虹,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隱隱匯聚而來。這四象鎖龍陣是利用大地之氣,鎮壓極厲害的對手的陣法。只要陣法展開,把目標鎖鎮,對方不拘逃去哪裡,都會被四象之力鎖定,一身道行法力發揮不出來三成。
  只是這四象鎖龍陣佈置極難,就算是四個煉就罡氣的妖王,加上四人各有不少手下,也都花了許多時候,這才將這座大陣布下。
  陳七眼見這四大妖王不知弄了什麼手段,方圓數百里內的天地元氣忽然激烈變化,尤其是大地元氣,波動更是劇烈,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吃驚。他並不知道白眉神這些時日佈置四象鎖龍陣的事情,但是陳七久做山賊,自然也有許多謹慎之處,他生怕自家的火鴉變化被四大妖王想出法子克制,故而早已經把三十六枚紫玉簡偷偷佈置在福陽府城的周圍。
  這三十六根紫玉簡內中自成天地,各有門戶相通,陳七隻要手握一根,便能任意挪移。這套法器,陳七已經祭煉了許久,比在應鷹手中時,祭煉的禁制多了十餘重,運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他為了留一條退路,故而並不曾在四大妖王面前,使用過紫玉簡的,這小賊頭也是知道好歹的,若是四大妖王能把他的最後底牌逼出,讓他不得不動用紫玉簡逃命,那麼他就絕對不會再多留半刻,肯定是飛遁千里,再也不回頭了。
  反正四大妖王也不可能在福陽府城逗留多久,他想要再來報父仇,也是容易的很。
  陳七一捏法訣,碧罡,白虹兩口飛劍各自化為一青一白兩道劍光,繞身十數匝。陳七祭煉這兩口飛劍的手法甚是粗糙,他先是用太上化龍訣抹去了這兩口飛劍的禁制烙印,然後封了一道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在兩口飛劍之中,這般運用只是勉強,比不得得了真傳劍訣祭煉好的飛劍靈動。其實陳七更想用太上化龍訣來祭煉這兩口飛劍,只是太上化龍訣未曾突破感應天地的層次,祭煉出來的飛劍威力太弱,他才不得不放棄。
  陳七放出兩口飛劍護身之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全力放開,方圓數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盡皆在他的感應之下。陳七突破感應天地的境界之後,單憑自己的念頭,只能感應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變化,但是借助了龍虎混天丹,他就能把這個範圍闊大七倍以上。
  陳七把自家的念頭放出,這才察覺到方圓數百里內的天地元氣,已經動盪到了什麼地步。本來以他的修為,可以操縱六七百里方圓的天地元氣禦敵,但是現在,只有三十里之內的天地元氣,還聽他的調遣,五十里之內,就要爭奪一番,百里之內還能有些干擾,再遠……天地元氣就根本不聽他的念頭指揮了。
  這般變化,已經超出了陳七的見識,他心頭駭異之下,望向四大妖王的眼神,已經充滿了赤裸裸的殺意。雖然陳七知道,憑自己的真實本事,仍舊遠遠不及四大妖王中的任何一個,但若是他把最後的底牌也翻了出來,憑了紫玉簡的挪移虛空之妙,幹掉四大妖王中最弱的萬法妖王和五通魔君,也不是沒有可能。


第一百六十七章 唵嘛呢叭咪吽
  白眉神見陳七身上殺氣縱橫,但自持四象鎖龍陣已經啟動,陳七萬無可能翻盤,便自冷笑一聲,喝道:「小子,你現在把千年碧玉荷花交出,我保證立刻掉頭就走,絕不在為難你。」
  陳七隻覺得天地間有一股茫茫大力,壓迫而來,饒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最善操縱天地元氣,亦不能運使法力與三十里之外,換句話說,陳七此時的能發出的法術,威力最少減弱了七成以上,不及平時的三分之一。
  這小賊頭面對如此危局,道心絲毫不亂,只是冷冷喝道:「千年碧玉荷花我沒有,此戰無法可免,諸位妖王不必廢話。」
  白眉神一聲大喝,四象鎖龍陣的威力便已經全開,四道從無邊大地匯聚來的光虹,各自顯化出了一頭巨獸之形,分別是「青蛟,狻猊,辟邪,猙獰」之形。這四頭凶獸一旦顯形,四象鎖龍陣便自演化到了極致,陳七隻覺得天地元氣又重一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操縱天地元氣的範圍,縮小到了二十五里。
  五通魔君一面催使四象鎖龍陣,一面雙唇輕輕一吐,一道咒力化為一條肉眼可見的白線,橫跨數里之遙,直撲陳七面門。四象鎖龍陣負荷極大,便是四大妖王這個級數,亦要分出大半妖力,方能維持這等陣法,故而便是五通魔君,也不能運使平常慣用的法術,轉以損耗法力最弱的咒術攻擊。
  這一道飛星七殺滅魂咒,乃是五通魔君平生得意咒法,能遙遙擊殺敵人與百里之外。在五通魔君手中,曾多次助他擊殺瞧不順眼的對頭,此法不傷肉身,專攻魂魄,只要防禦稍不得法,就要被重創,極是陰毒。
  只是此法對付修為差了一個境界之人,往往一擊而滅,對付同級修士,卻不大好用,五通魔君也是瞧陳七被四象鎖龍陣鎮壓,沒有還手之力,這才用上了這一招咒殺之術。
  雖然周圍天地元氣紊亂,但是陳七所精擅的也非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一門,其餘三部道訣,並不依賴天地元氣。他瞧好剛剛煉成第五道真龍勁,演化太上天龍鎧,獲得了佛門小神通天龍禪唱,此法亦是音殺之術,更有許多其他奧妙。這小賊頭暗暗勾動太上天龍鎧,這套金光鎧甲登時浮現出來,把陳七包括的嚴嚴實實,陳七亦是一聲大喝,連續吐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天龍禪唱用來念誦經文,有無窮妙意,但亦有修行的根本咒言,這六字真言奧義無窮,方一出口,便化為一道蘊含咒力的金光飛出,和五通魔君的飛星七殺滅魂咒一碰,便把飛星七殺滅魂咒的無形的咒力照耀通徹,顯出了內中的一十七枚飛星七殺符菉。這一十七枚符菉通體烏黑,發出詭異的邪力,不住的消融六字真言發出的金光佛力。
  陳七借助太上天龍鎧發出了天龍禪唱的六字根本咒,有威力增幅之效,比本身真實修為,要高出許多。五通魔君所發的飛星七殺滅魂咒卻只合用來對付稍低一線的敵人,故而兩種咒法威力約略相當,在空中互相抵住,不過片刻便互相對消。
  五通魔君見陳七居然還懂得音殺之術,咒言之文,心頭驚駭,更不敢稍作保留,把飛星七殺滅魂咒含在唇間,連吐六道。萬法妖王亦把平生所煉的水火如意訣催起,連吐出二十四團琉璃精光,向陳七掩殺過去。
  當初萬法妖王的妖妃林裊裊,運陽火陰水煞跟陳七相鬥,也是放出這樣的琉璃精光,只是林裊裊畢竟才是凝煞的境界,萬法妖王修成的這陽火陰水罡氣,威力大大超出自家妃子所用的法術,雖然一樣是琉璃精光,內中蘊含的法力和所能發揮的妙用,卻遠遠超出。
  陳七雖然有幾種法術,威力也都不俗,但是除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借助龍虎混天丹的力量,暫時提升到了煉罡的境界。其餘的道術仍舊原地不動,限於修為,這些法術亦不能對四大妖王產生多少殺傷力。
  之前的鬥法,四大妖王出手各有保留,陳七又是見勢頭不好,立刻就變化火鴉真身逃走,並未吃過這等虧頭。但是這次四大妖王布下了四象鎖龍陣,封出了陳七逃走的可能,便再不保留,全力出手,這小賊頭看著便有些左支右絀。
  陳七勉強運起兩口飛劍,一青一白兩道劍虹縱橫飛舞,把萬法妖王放出的琉璃精光盡數擋住,同時也放開了金剛塔內兩萬餘口小蝙蝠精念誦經文的聲音,這些聲音通過金剛塔凝練,送入了太上天龍鎧中,被這件金光鎧甲轉為最為正宗的天龍禪唱,五通魔君的飛星七殺滅魂咒,只要突入切近,就被天龍禪唱粉碎。
  但此時四大妖王中,法力最強的白眉神,和法力僅次於白眉神的花柳魔還未出手,陳七卻已經差不多手段用盡,只差最後一張底牌而已。
  白眉神主持四象鎖龍陣,並不敢驟然分心,生怕這座大陣稍有空隙,就讓陳七得了機會遁逃。他不住推動這座大陣,產生一個接一個的變化,牢牢鎖定了陳七。花柳魔見萬法妖王和五通魔君已經牢牢纏住了陳七,亦不肯輕易出手,要留一分力氣,防備事情有甚變化,對這四大妖王來說,這等對敵,乃是老成持重之舉,但對陳七來說,卻不啻一個良機,可以磨練他的法力和戰意。
  陳七自持有紫玉簡可以隨時挪移虛空逃走,面對兩大妖王的全力出手和四象鎖龍陣的鎮壓,不但未有絲毫畏懼,反而激發起性子中的凶橫。他出身山賊,本來就有一股凶威,修煉的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等上古道訣,亦是極重爭鬥,不但未有讓陳七性子平和,反而更增他的凶悍暴戾。只是修道之人頭腦清明,知道什麼是當殺,什麼是當止,心中自有一股明悟。
  陳七所修的四大道訣中,幾乎沒有劍術法訣,就算是太上化龍訣不說了,顯露出來的內容都跟真龍勁演化的法器相關。吞日神猿變衍生的法術,都重肉身,只得一門棍法是祭煉法器的,也無劍術。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雖然法術繁多,但是萬法一源,都是操縱天地元氣,演化凶禽惡獸。或壓陣中雖然有流火金瞳劍,但是這門劍訣,乃是修煉的眼瞳,眼光所看,便是劍光所向,招式法訣跟尋常劍法也無相類。
  所以陳七運劍的手段,還是有許多人間劍術的端倪,其中不乏他跟自家的女徒弟盧紅英討教而來,畢竟當初盧明澤頗精擅劍術,並且把自己所習的劍術,修改成了槍法,傳授給了妹子。
  陳七把碧罡,白虹兩口飛劍展開,劍光漫卷,青白光虹交錯,跟萬法妖王放出了二十四團琉璃精光斗的不亦樂乎。他仗著飛劍品質超勝,絲毫不憚用大開大合的手法,把劍光弄的又粗又長,只是略略催動,就能橫掃數里方圓的虛空。
  萬法妖王一面鬥法,一面心頭暗罵道:「這小賊的劍法根本白癡一般,只是這兩口飛劍實在厲害,我的烏金雲光根本不是敵手,只怕三五個照面就要被他的劍光斬破。不得以用法術對敵,卻連硬碰一下也不敢,斗的著實憋悶。都傳說這小賊是青城派弟子,青城派也是以劍術著稱的大派,怎麼他的劍術卻這麼差勁?但劍術差勁也就罷了,何來這麼兩口品質如此之高的飛劍?」
  萬法妖王打點起精神,務求把陳七牢牢纏住,何況他奈何不得陳七的兩口飛劍,但是操縱琉璃精光的手段,卻精妙了不知多少倍。幾次都險些批亢搗虛,穿過陳七的劍光,轟在這小賊頭的身上。場面上還是佔了許多上風。
  五通魔君見萬法妖王佔了上風,自己的飛星七殺滅魂咒卻攻不破陳七的護身天龍禪唱,心頭略略煩躁。暗忖道:「大家名頭差不許多,我卻幾次出手,都顯得遜色,萬法妖王都已經用上了看家本領,我也給這小賊一個狠手罷!」
  陳七被兩大妖王壓的連氣也喘不過來氣,哪裡知道五通魔君還有手段?
  好在萬法妖王的二十四團琉璃精光雖然滑溜無比,但卻不及他劍光長大,往往只要自己威勢猛惡的狠狠橫掃,便能把敵人的琉璃精光逼出去。只是五通魔君的飛星七殺滅魂咒,陳七借了兩萬餘口的小蝙蝠精之力,不用他才費心,反而應付的更輕鬆些。
  五通魔君想要換用其他手段的時候,陳七亦忖道:「四大妖王這陣法果然厲害,就算我變化成火鴉也難逃走。現在還只是萬法妖王和五通魔君出手,呆會白眉神和花柳魔也倒出手來,我只怕就要糟糕。還是……先殺了五通魔君,然後逃走罷!」
  陳七暗暗催起紫玉簡,這套紫玉簡自稱一種陣法,雖然陳七都埋伏在遠處,仍有極緊密的感應。他正要尋一個機會,挪移去五通魔君身邊,那邊五通魔君亦準備好了殺手。


第一百六十八章 管他千變萬化,我只一劍斬去
  五通魔君和陳七,幾乎是同時發動,五通魔君揚手飛出五道尺許的青光,這五道青光吞吐不定,異芒伸縮,顯得極是奇異,一出手就發出凌厲的呼嘯之聲,速度比陳七的飛劍還要快上數倍。但就在他這五道青光出手的剎那,陳七卻消失不見了。
  陳七並未察覺到五通魔君出手,他借助紫玉簡穿梭虛空的時候,腦海中只想著一件事,便是這一擊務求夠狠夠絕夠辣,不能讓五通魔君有絲毫的喘息,因為這小賊頭知道,自己絕無第二次機會。紫玉簡穿梭虛空,任意挪移的功效雖然厲害,但卻也不是天下無敵。
  就連陳七自己在突破感應天地境界之後,都能夠察覺週身百里方圓的氣機變化,紫玉簡突破空間,自然亦有元氣波動,只要有了一次經驗,想要預先找出敵人從哪裡突破空間,對四大妖王這個級數的煉氣士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陳七選擇最弱的五通魔君,就是想要最大可能的一擊必殺,徹底除去一個大敵。要是選了白眉神這樣法力深不可測的目標,說不定弄巧成拙,反而白白暴露自己的底牌。
  要說現在陳七最厲害的法力,仍舊是火蛇無雙,幾乎已經是煉氣第三層感應境界所能運使的最強法術了。但是這小賊頭顯然還有更好的選擇,當他消失之後,那兩道清白劍光,亦倏忽不見,讓正指揮二十四團琉璃清光的萬法妖王也是大吃一驚。
  白眉神和花柳魔正自操縱陣法,亦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五通魔君全神貫注,發出五道青芒,不暇分神,加之此地的天地元氣,早就被四象鎖龍陣攪亂的火山噴發一般,也就是陳七所修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最善駕馭天地元氣,還能感應天地元氣中的細微變化。五通魔君並未想過,在自家四大妖王面前,還有四象鎖龍陣封鎖,這小賊頭還能翻了盤口。
  一線紫光,在五通魔君身後裂開,兩道劍光如電吐出,五通魔君若是有了防備,這兩口祭煉未足的六階劍器,還真傷不了他。但是此時他並無準備,平生最得意的壓箱底法器,又用來暗算陳七,倉促間他也無法收了回來。當五通魔君感到劍光如火炬照亮了他腦中識海的時候,只來得及把畢生苦修的罡氣猛然鼓蕩,竭盡所能,連續變化了九次。
  只是陳七出現的地方,距離他實在太近了,而且小賊頭早就把勢子蓄足,雖然他不善劍術,卻最善感應氣機變化,五通魔君倉促間變化了九次罡氣,都為陳七無所不至的念頭感應到了,他的劍光卻沒有應機變化,因為對陳七這個劍術低手來說,此刻變化劍招不過是減弱醞釀許久勢道,根本比不得五通魔君操縱入微的罡氣變化巧妙。
  故而陳七選擇了最簡單的一種,管他千變萬化,我只一劍斬去!
  碧罡白虹兩口飛劍,猶如萬丈光虹,在斬中五通魔君護身罡氣的時候,只是略略凝滯,便毫不費力的劃破長空,青白兩道劍光,猶如燦爛天河,悠然橫空。這兩道光虹不帶半分肅殺之氣,但卻已經實實在在的把五通魔君的生命收割。
  五通魔君身死,他操縱的四象鎖龍陣變化,就出現了一個極其不合時宜的停頓,陳七幾乎是沒有第二個念頭,紫玉簡化虹一兜,就把五通魔君的被劍光切成了三段的屍身收了。與此同時,五通魔君感覺不妙時,收回的五道尺許青光,亦自兜頭飛了回來。
  陳七幾乎是立刻就判斷出來,自己強行收取這五道青光,必然要耽誤一刻。這一點點耽擱……便有可能讓白眉神等人反應過來,當下紫光一轉,立刻遁去無蹤,放任這五道青光劃破虛空,在沒有感應到主人的氣息之後,便想破空飛走。
  距離五通神最近的花柳魔探手一招,把這五道青光收在掌心,雖然四象鎖龍陣缺了一人,但剩下的三大妖王法力雄渾,倒是還可支撐,只是連他們要困住的人都走了,還維持這座大陣作甚?
  白眉神氣的怒吼一聲,身上的罡煞之氣便橫掃四面八方,他此時已經明白,陳七身上還有一件能夠穿梭虛空的法器,這才會在關鍵時候,忽然使出來,坑了自己兄弟一場。不但輕鬆脫身而走,還殺了五通魔君,佔足了大便宜。這時候他才想通,為何陳七明知道不敵自己兄弟四個,仍舊逗留在福陽府城,那是因為這小賊頭除了火鴉變化之外,還有這一件保命的法器。
  只是此時後悔已經晚了,白眉神亦放棄了操縱四象鎖龍陣的變化,福陽府城為中心,數百里內的天地元氣,猶如忽然崩塌了一般,惹得天地間雷聲滾滾,那是無數天地元氣不受控制之後,互相摩擦,發出了爆鳴之聲。
  連續百餘聲震雷巨響之後,天地間忽然一個大霹靂,撕開無盡天空,然後瓢潑大雨,呼啦啦一下,便猶如天河倒傾,遍灑福陽府周圍千里沃野。天地元氣被聚集到這一方來,自然也把水汽和雷雲都吸攝過來,此時天地元氣時空,無人在操縱四象鎖龍陣,大雨便應之落下。
  煉氣士鬥法,幾乎都要操縱天地元氣,吞吸天地元氣入體,或者用來催使法術,或者用來填補自身真氣損耗。往往在鬥法之後,鬥法之地的天地元氣都濃郁過別處百倍,因為這些修為高深的煉氣士,把更遠處的天地元氣都抽吸過來的緣故。
  大氣中最多的便是水氣,而修煉水系道法之輩極少,故而當天地元氣濃郁到一定程度,積聚的水汽亦會隨之濃郁無比。修士鬥法之後,或者就在鬥法的時候,天地間異象變化,往往便有大雷雨誕生。
  這一次四大妖王亦四象鎖龍陣這樣的厲害陣法,驅使了方圓數百里的天地元氣,一千五百里之內的所有元氣都吞吸了過來,天地間元氣濃郁,水氣亦復濃烈到了一定程度。此時四象鎖龍陣散去控制,這些雨便也越下越大。
  五通魔君隕落,只剩下了白眉神,花柳魔,萬法妖王三個。這三大妖王各有護身罡氣,便是風雨再大,也不能侵入他們的護身罡氣之內。只是三大妖王此時的臉色都非常不好,尤其是白眉神,臉色鐵青,雙目中儘是冷酷暴烈之意。
  「沒想到一座上古仙人洞府,居然讓我們六大妖王隕落了三個。從此後天下十九大寇,就只剩下了一十六位妖王。只是縱然前途艱難,我輩又怎有退路?長生漫漫,前路迷茫,除了一意孤行,又有甚辦法了?這小賊,你與我白眉神總是個不死不休,看你有多大的運數,能夠逃脫我的手段。花柳魔,萬法妖王,我今日起就要閉關,苦修雲遁之術,下次再不會讓人任何敵人,憑著這些逃遁的小術,從我眼前逃走。」
  花柳魔和萬法妖王亦是兔死狐悲,良久之後,萬法妖王這才輕聲說道:「我這裡有小諸天雲禁真法全套符菉,兄長上次來求,我敝帚自珍,這次願意全數奉獻出來。」花柳魔看著手中的五根青瑩瑩的長釘,也是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亦願意跟隨白眉神兄,一起修煉這雲遁法術,這五根鬼王問心釘,是五通魔君最珍愛的法器,我下一次就要用這件法器,釘在那小賊的胸口。」щxg。Cc
  陳七的法術甚多,層出不窮,但是修為高低,卻是不能瞞人,他的許多法術修煉的還不到火候,亦讓三大妖王瞧的清楚,平手相鬥,也未必就殺的了五通魔君。若是知道他有挪移虛空的手段,五通魔君憑了深厚法力,和鬼王問心釘這件法器,未必就不能趁機反而擊殺陳七。
  此時三方已經撕破最後的臉面,可讓白眉神最鬱悶的是,陳七精通火鴉變化,又有這種穿梭虛空的法器,只要這小賊頭不願意跟三大妖王交手,便是他們三大妖王修為各自提升一倍,也都奈何不得此人。
  除非三人各自修成厲害的遁法,可以克制陳七的火鴉變化,方能徹底擊殺這頭小賊。
  白眉神亦是極有決斷的人物,當機立斷,再也不肯繼續糾纏。他在十九大寇中亦是修為最頂尖的幾個,最好面子,知道繼續留在福陽府城,仍舊奈何不得陳七,說不定反而會丟更多的面子。這讓這頭心高氣傲的妖王如何受得了?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白眉神一怒之下,便要回轉山居,修煉雲頓法術。
  花柳魔和萬法妖王互相對瞧了一眼,花柳魔輕輕歎息道:「五通魔君和白鶴童子,仙猿老祖留下的部曲,你就都收了罷。我跟白眉神都是獨來獨往,從不曾帶這些累贅。你把這些妖兵安頓好之後,來我跟白眉神兄修煉的地方,大家總要煉就手段,擊殺這頭小賊。」
  萬法妖王一抖手,一團烏金雲光飛出,登時遮住身軀,往地面落下去,哪裡是幾大妖王手下妖兵聚集之地。花柳魔亦是扭轉遁光,刺破天空,緊緊追在白眉神的身後,須臾去的遠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野逸
  屋外清雪飄飄,微微有些冷意,但是南方溫暖濕潤,即便冬日,這小雪也是不大,並無刺骨之意。
  陳七心情極好,眺望園子中的雪景,身邊有兩個俏婢,正在幫他斟酒。
  數月前他斬殺了五通魔君之後,三大妖王一起退走,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來陳七已經想要暫時隱蔽行蹤,離開福陽府,卻因為這個變化,又留了下來。只是他留下來的方式,極其爛俗。
  陳七惡鬥四大妖王之事,對尋常百姓來說,只是天上打雷,有些異兆,但是對稍有修為和眼光見識之輩,就都明瞭是怎麼一回事兒。在福陽府城對陳七最瞭解,莫過揚州七英和羅浮六女。他們可都知道四大妖王的底細,也知道陳七跟這幾頭妖王鬥法,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只是他們的眼力不到,分不出來陳七和四大妖王鬥法誰人勝負罷了。
  陳七在斬殺了五通魔君的第三日,便渾身血污的出現萬府附近,且還昏迷了過去。沒任何意外的,萬芳就「很偶然」的發現了他,然後便把陳七救回了萬府。陳七在「掙扎」著醒來之後,特意叮囑了萬芳,自己是被四大妖王打傷,要萬芳千萬不可洩漏自己行蹤,然後……他就順理成章的在萬芳的閨房中住了下來。
  陳七心知肚明,自己在萬芳閨房中第二日,萬旗就知道了,但是這位哥哥,並不曾暴怒的把潛入自家妹妹閨房的野男子揪出去,而是替萬芳遮掩,把這件事兒搞成了漿糊。
  不過這些事兒,陳七才不去管它,這小賊頭現在想的事情,都跟萬家無關。這幾個月的功夫,別說萬芳之前,已經對這個少年頗為心動,有那麼幾分芳心暗許的滋味。就說這少年男女日夕同房,耳鬢廝磨的機會,就足以讓大多數少年男女,互相把持不住。
  就在陳七身後,萬芳斜斜依著一副竹塌,雙目中滿是柔情,眼裡除了陳七之外,再無它物。
  陳七忽然輕笑一聲,園子中風雪驟然大盛,但他和萬芳,以及兩個美婢周圍數丈之地,卻仍舊溫暖如春。萬芳這才分出一縷眼神,掃了一眼園中大雪,不由得輕輕驚訝,櫻唇吐出兩聲驚歎,瞧向陳七的眼神,更加癡迷愛戀。
  陳七修成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又突破了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境界,方圓百里之內,雨露風霜,風雲雷電,盡在他一年之間。這數月來苦修,讓陳七對天地元氣操縱更近一步,感應範圍又擴張了十餘里,對天地間的氣機變化,亦復敏感了十倍,已經不須捏訣念法,一個念頭便能把方圓百餘里的天地元氣操縱如此,變化萬象,猶如神祇一般。
  此刻讓園子中風雪驟盛,卻不波及的萬芳所居的園子之外,更能護住自己和萬芳,以及兩個丫鬟存身的數丈之地,仍舊溫暖如春,不過是他少露手段,還不算是怎麼厲害。
  饒是如此,陳七的法力道行,已經足可以讓萬芳這樣,還在煉氣入竅層次,且沒煉開幾處竅穴的低淺修士,仰慕到無以復加。更何況,陳七在萬芳眼裡,已經是他意中之人,情郎哥哥,這個評價的標準,還自往上提了幾分。
  陳七心情暢快,這數月來他躲在萬芳的閨房中,佯作養傷,實際上卻是潛心修煉。四部道訣的修為,盡皆突飛猛進,雖然沒有凝煞法門,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火鴉陣,吞日神猿變三大道訣都不能更進一步,但便是在感應這一層次,也不是沒有潛力可挖掘。
  這數月來,陳七除了把火蛇無雙這道法術,徹徹底底修煉完成。七七四十九條火蛇都突破到了二十七重禁制,已經是感應境界所能修成的極限。還把火鴉陣的七十二枚真火種子,也都修煉到了二十七重禁制,一出手就能有七十二支威力可達二十七重禁製法力的火羽箭。
  有了這兩種法術,陳七實力便自增長了許多,便是不借助外力,亦足以讓尋常凝練煞氣之輩,在他手下俯首稱臣。
  眼望自己造出的大雪,陳七思緒飄飛,似乎又回到了在天馬山當七寨主的日子。在天馬山的那段日子,是陳七記憶中最為深遠,亦最為根本的部分,也讓這小賊頭,一生一世都不能忘懷。他自從借助紫玉簡中的幻境淬煉道心之後,其實一直都有些迷茫,只是他性子剛毅果斷,習慣了快刀斬亂麻,不拘對錯都先替自己定好了路子,不會猶豫來去。
  這數月來,陳七亦復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該把這一份迷茫放出來,還是按照已經選定的路子走下去。當然他在思索這些時候,陳七的內心深處,便已經知道,自己……有了動搖。
  陳七出身山賊,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也從來沒有道德存掛心懷,善我者為善,惡我者為惡,有好東西便搶,有美女便享樂,誰管他對對錯錯,是是非非?當他在紫玉簡內的幻境中,見得自己本心,淬煉出來道心初境,這種念頭便自動搖,幼年母親的殷殷期望,和自己記憶中僅存的一段溫暖記憶,讓他覺得虧欠了目前,有負母親的一雙眼眸。
  天知道他母親,有多希望他能做個好人。
  但是從陳七在堪破道心之後,已經漸漸明白,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山賊,但也……永遠都做不了一個好人。
  就如這次為父報仇,他選了看起來最暢快,最徹底的一種法子,不但要把揚州七英盡皆弄死,還要侵吞其家產,奪其妹子,已經算是十分狠歹。可陳七同時亦知道,自己這麼做,其實不過是為了尋一個借口,讓自己不至於無所事事。
  是的!
  陳七現在幾乎沒有任何目標,一旦報了父仇,他的前面便是蒼茫天地,空曠無邊。在沒有尋到自己心目中的道路之前,就算他能夠尋到地煞陰脈,開始凝煞煉罡,可陳七也知道,自己終究是過不去道心那一關,永遠都無望踏入金丹大道。
  陳七現在最願意的做的事兒,就是沉入道心初境所化的綿延山脈之中,在這無邊大山中任意馳騁,或為老猿,或為猛虎,或為蛇蟲,或為飛鷹,或為參天古木,或為花花草草。體悟這天地間一切生靈的心境。
  陳七體驗的越多,便越知道當初創下了四道境的那位前輩,是個什麼主意。道心磨練,只能靠世情,人欲,經歷,感悟,一點一點磨開本心,以本心觀天地,演化道心。那位前輩自然不能超越這天地間的唯一大道,他所能取巧的是,把道心具現,演化為一種幻境,在識海之中,任由修道之人的念頭在其中磨練。
  陳七的道心所化幻境,便是這一座小山,後來漸漸成為巍峨山脈,也讓陳七知道了,自己的內心,其實狂野不羈,根本不願意受任何約束,什麼禮法,道德,父母期望,乃是物慾,情愛,甚至天道,都想一起拋開,只要自由自在。
  「也許我就不該修道,只做一個山野村夫,與天地所生萬物一般,有生老病死,最後腐朽,生前不為人知,死後不為人念,只如螻蟻,不求登天……」
  陳七心中的念頭,信馬由韁,忽然識海中轟然一聲,卻不是他道心所化的山脈出了什麼變故,而是他識海中的另外一樣東西,那些絲絲縷縷的情絲,忽然生出了變化。陳七運起念頭,在這些情絲上輕輕一撥,便有一股意念,穿透了不知多麼遙遠的虛空,跟另外一個人的念頭契合成了一體。
  陳七可以感覺到,那個遙遠的念頭,溫暖無比,似乎在安撫他心猿意馬的道心,給他許多鼓勵和安慰,讓他振作起來,不可有軟弱,退縮,要鼓起勇氣,踏破萬里艱難,直上九霄雲天。
  陳七驀然一震,他眼前豁然開朗,忽然「看到」了一個白衣少女,肩上有一頭靈獸香狩,背後一把斬情古劍,笑盈盈的,正衝著他做出古靈精怪的鬼臉。只這一刻,陳七終於明白,剛才那個安撫他的念頭,就是貂雪,這個給他種下了情絲的女孩兒。
  萬芳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陳七身上,忽然見自己心愛的情郎,臉色大變,忽然有悻悻之色。忙起身來在陳七身邊,把自家的小手,送入陳七掌心,輕輕捏著陳七的一雙有力大手,柔聲說道:「已經看了這麼久的雪了,不如回房去罷!我讓玉梅和冷蓉去準備一下,晚上我陪你多飲幾杯。」
  陳七臉色這才變得平和,他微微一笑,大袖一揮,天地間風雪便自一起消歇,竟然用法力止住了萬府周圍的清雪。本來落在地上,便自融化的雪花,亦忽然給一股陽和之氣蒸騰,弄得萬芳所居園子,到處都是如雲如霧的水汽。
  本來微微有些濕潤的地面,也在須臾之後變得乾爽,陳七輕輕拉起萬芳的小手,淡淡笑道:「晚上就不要在府中吃了,呆會我領你去見一個朋友。」陳七說的溫柔,萬芳心中柔情蜜意,滿心歡喜,竟然沒注意到,陳七的眼中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
  「最終,我還是要持利劍,斬破一切羈絆和紛雜念頭麼?」
  這便是陳七在那一瞬間的想法,他緊了一緊萬芳的小手,忽然心頭火熱,距離晚上,其實還頗有兩三個時辰……


第一百七十章 誰家紅杏,胡亂出牆
  陳七牽著萬芳的小手,踏浪而行,天地元氣在他的足下匯聚成滾滾濁浪,托著他和萬芳,一路前行,疾如奔馬。
  此亦是這小賊頭參悟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得來的一項應用法門。說來也是簡單,就是把凝聚的天地元氣獸,改了形態,化為滾滾元氣濁浪罷了。
  萬芳的俏臉上,宜嗔宜喜,身心似全部淪陷,雖然陳七弄出許大陣仗,但是她的眼中,天地間只有一人而已。
  陳七心中卻無身邊佳人的身影,在他的識海中,無數情絲,已經構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面。年紀小小的女孩兒,抱著斬情古劍,逗弄香狩,看起來活潑可愛,年幼可喜。通過情絲,貂雪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全都展現在這小賊頭的內心識海,比用眼去看,猶清晰了三五分。
  貂雪和鸞兮一般,都限於年歲,身材並未長成,可是論起容貌,兩人都是無可挑剔的小美人胚子。鸞兮有些神秘莫測,清冷孤傲,可貂雪的氣質卻溫和的多,就如每個人都可見的鄰家少女,但是哪個鄰家女孩兒,能有她這般完美?
  陳七雖然不知道忘情道的手段,但是他跟鸞兮鬥過一場之後,已經明白了這些三派六道的凝煞法門,盡皆奇幻無比,隱秘詭異,超出了尋常人的想像。滅情道和忘情道都是以情入道,但是走的路子卻截然不同。滅情道的情種和忘情道的情絲,也有許多區別。
  陳七雖然不知其中的細微之處,但是滅情道的情種,一旦種入人身,便能讓一個跟他毫無關係的女子,變得癡心愛憐,一旦情種被鸞兮取走,便能反目成仇,痛恨萬分。其中反差之大,簡直讓人目瞪口呆。在陳七心中想來,情種能操縱人心,情感,愛慾,好惡,情絲也必然不是什麼好物,目前最穩妥的把握,莫過於斬殺了貂雪,方能絕根。
  尤其是不久前,陳七通過情絲,跟貂雪的之間建立了一種奇異的通道,讓他能夠無時無刻,都能「看」到貂雪,這個女孩兒想必亦能「看」到他。雖然陳七也有幾種手段,能夠切斷兩人之間的聯繫,但只要情絲一日不去,兩者之間就無法徹底隔斷關係。
  至於如何驅除情絲,陳七卻沒有辦法,唯有徹底斬殺始作俑者,方能斷去這一絲古怪的感應。
  貂雪抱著斬情仙劍,忽然皺了皺小鼻頭,有些說不出的可愛,嘴裡埋怨道:「這小賊真是個死沒良心的,才取了人家萬縷情絲,居然就紅杏出牆,另外尋了姘頭。他那個姘頭容貌也只是尋常,除了比我發育成熟些,有屁股有胸,別地方哪裡及得上我了?」
  貂雪放開雙手,在雪地上輕盈一轉,說不出來的美態,向天空,撅了撅小嘴,忽然就切斷了跟陳七之間的感應。
  陳七隻覺得眼前一暗,就再也看不到貂雪這女孩兒了,但是在萬物灰滅之前,貂雪的俏臉上的笑意和眼中那一絲哀怨和盈盈水霧,卻讓這小賊頭瞧了個真切。似乎天地毀滅,自己也不能忘記這一刻的印象。
  「這些大派弟子,手段都好厲害,居然想要破我道心,哪裡有這般容易?」
  陳七凝了凝神,一聲清喝,便有六十二頭火鴉飛出,陳七把真火種子凝練到二十七重禁制,這些火鴉的修為,亦得了自家主人之助,突破了本身修為的限制,盡皆突破到煉氣感應境界的巔峰。六十二頭火鴉百翅翻飛,須臾間就一飛百里,散佈到四面八方。
  陳七雖然感應天地氣機變化的界限,遠遠超過尋常煉氣士,但貂雪出身忘情道,不知有多少手段,可以瞞過這種感應,所以陳七還要借助自家豢養的火鴉,來搜尋貂雪的下落。
  貂雪切斷了和陳七之間的感應之後,小臉上頗有些哀怨,自言自語道:「貂雪好生可憐,怎麼就揀中了這麼一個水性楊花的男子?若是我不能讓他徹底喜歡上人家,我又不能徹底喜歡上他,這凝煞一關可該怎麼過啊?早知道,人家就不選琅琊忘情訣來修煉了,去修煉離恨天書多少,只要殺殺殺殺殺殺殺,最後把一切仇恨都忘懷,不知要簡單多少……」
  貂雪小手輕輕一放,一層瑩瑩青光飛出,她柔弱的小身子便自天地間消失。恰在此時,一頭火鴉掠過天空,一雙火眼如電橫掃,但也未能發現任何端倪,須臾便飛過了這一塊地方。
  在空無一人的平地上,忽然傳出了吃吃的笑聲,貂雪清脆如銀鈴的聲音,低低在空曠的地上盤旋,這女孩兒似乎高興的正自前仰後合,自語道:「你這些火鴉,我早就都見識過了,但你想要用它們來找到本小姐,卻又怎麼可能?我們忘情道的隱身法訣,難道是白送的麼?」
  陳七放出火鴉之後,略略等候了片刻,當六十二頭火鴉在周圍數百里內盤旋一圈之後,終究無所獲。這小賊頭嘿然一聲,也自暗暗欽佩,忖道:「果然不愧是這一界最頂尖門派出來的弟子,這一手隱遁的法術,我就比不過。我所學的上古道術,可還沒有隱身之術啊!」
  萬芳見陳七忽然駐足,放出漫天火鴉去,也自有些愣然,她見陳七沉吟良久,並無動作,這才有些膩聲的說道:「七哥哥,你怎麼了?說帶了我出來見個朋友,怎麼忽然又不走了?」
  陳七的年紀,不過剛過十六,萬芳卻已經盈盈十九,比他還大了三歲。但是萬芳被陳七兜搭上手之後,萬事都肯依從這小賊頭,卻只有這件事兒不答應,從不肯讓陳七喚他姐姐,也不肯叫陳七弟弟,不過每次萬芳叫七哥哥的時候,陳七這小賊也頗有些得意便是,並不覺得有甚不好。
  陳七自然知道萬芳的心思,他對這點小事兒,卻並不甚在乎。此時聽得萬芳這般叫他,陳七嘿然一笑,便說道:「我就是找不到那個朋友,這才有些遲疑,不過尋不到人也就罷了,我們許久都不曾出來,正好閒散耍子。」
  他是要去殺人,不是去求親,貂雪不肯見他,陳七也無可奈何。本來這小賊頭想,自己修行日有進境,貂雪身為忘情道的真傳弟子,只怕也不會歇著,兩家都有進境,誰還每個好勝心?他拼的就是,自己突破的更快更猛,貂雪絕對不如他的進境快。之前陳七和貂雪鬥法,互相間都奈何不得對手,陳七有七八成把握,認定貂雪不會避戰。
  但是貂雪比陳七想像的更加狡詐,更加聰慧,居然根本不跟他照面。這小賊頭失落之餘,倒也能調整心態,畢竟貂雪也是忘情道的真傳弟子,天賦,資質,運道,無一不是優勝,想要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手段,將之引誘擊殺,確實也有些異想天開。
  陳七說了找不到人,萬芳不知道陳七果然是找不到貂雪,她瞧到了陳七笑吟吟的嘴角,忽然小腹一熱,想到了岔子上去。低下了螓首,弱弱的罵道:「你這死人,在家中已經盡力滿足你了,卻非要騙人出來野戰,這要是被人瞧到了,那該多麼羞殺人?」
  陳七本來並無此意,萬芳這麼一說,卻是提醒了他,勾動了陳七心中的一團火焰,這團火焰卻非是太陽真火,也不是七大真火任何一種,而是人人都有,男女天性中一點慾念,以肉體為燃料,躍躍燃燒的火苗。
  陳七哈哈一笑,探手攬過了萬芳的小蠻腰,猿臂微微用勁,便把這美貌佳人攔腰抱起。他一聲清喝,便有無邊天地元氣匯聚而來,化為一座穹廬,再隨手一指,放出了自家祭煉的那一團烏金雲光,鋪陳在地下。然後陳七才笑著對萬芳說道:「天當床帳,地為鋪蓋,是稍嫌過份了些,我以天地元氣為穹廬,一等法器為床鋪,總不嫌孟浪了罷?」
  陳七把萬芳一抱,合身滾入了自家祭煉的烏金雲光之中,萬芳伸手幾番想要推拒,但是陳七的力氣豈是她能推的動?何況萬芳被陳七壓上身來,全身都有些酸軟無力,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十成力氣本來就連兩三成也用不出來。
  萬芳感覺的到,陳七的雙手,正在她的衣物上摸索,身上遮掩的東西越來越少,嘴上連聲求饒,希望陳七能放過了她,心底卻頗有些絕望,只是暗暗罵道:「這小賊,每次都要玩許多花樣,我求一次,他饒我一次,下次再來廝磨……他不知多少次,非要帶我去雲頭上弄這個事兒,我幾次都回絕,這一次被他這麼弄了,下次只怕再也推拒不得……」
  陳七眼中雖有萬芳,心中卻變幻莫測,暗暗把自家放出的火鴉都召喚到了切近,化為無數細小如米粒的火光,隱藏在天地元氣所化的穹廬之中。
  他不殺貂雪總是不甘心,故而特意暴露自己的短處,也想引誘得這個猶如骨鯁在喉的大敵前來偷襲,然後自家便可將之寢取。


第一百七十一章 金銀童子,玄玄門主
  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體態豐腴,五官如畫,披流霞綵衣,五色雲錦織就的長裙,雲鬢高挽,腳下亦是一道綠色雲光。只是雲光不大,只有九尺方圓,正載著這女子倉惶疾馳。這女子臉上倒也鎮定,只是身上衣裳有些水火侵染,連一條玉臂都裸露在外,原本遮掩的半條衣袖徹底粉碎,隱隱還有許多血漬。
  「夏玉娘,你縱然有些手段,卻如何翻得出我的手掌?你們玄玄派的山們都被我攻打了下來,門中弟子盡數為我所擒,只要你肯做我的門主夫人,這玄玄派就還是你的。不然,我金銀童子可不是個好脾氣的,說不得就要屠了你們玄玄派滿門,自然你的那幾個漂亮女徒兒我不會殺死,等我玩弄的厭膩了,就賜予某的手下。」
  催動綠雲疾飛的女子,心頭巨震,但卻咬緊牙關,絕不回頭。她心底如何不知,自己只要逃出去,日後還有機會報仇,若是就此屈服,不過是個滿門死絕的下場,絕無第二種可能。只是她的綠雲雖快,後面追來的金銀童子遁光更快。
  隨著一陣狂風烈動,一個看起來身形如孩童,但是臉上卻滿是皺紋,蒼老如耄耋的古怪道人,駕馭了一個金銀兩色的葫蘆,緊緊追了下來。這金銀童子滿臉都是淫邪之色,端坐在金銀葫蘆之上,雙手輕揚,便有無數金銀二色光砂飛出,幻為一道長蛇,緊緊追在夏玉娘的身後,卻並不著急按落,有意戲耍這位玄玄派的門主。
  夏玉娘此前已經在金銀童子手下吃了大虧,銀牙咬的崩玉唇都見了血絲,左手纖長的五指捏了一個法訣,但卻不敢發出,這乃是她拚命的手段。
  金銀童子和夏玉娘都是一派之主,雖然門戶不大,卻也各有百餘名門人,山門都在揚州境內,互相間也無仇怨。只是金銀童子對夏玉娘的姿色頗垂涎,曾幾次上門,求雙方合併了門戶,把他的金銀門和玄玄派兩兩合一,更欲跟夏玉娘合籍雙修。夏玉娘知道金銀童子性子古怪,最是殘忍,名聲極端不好如何肯從他?
  且不說金銀童子雖然身形如童子,但那是因為修煉時走火入魔,身子不能發育,其實年紀已經頗大,兩人年紀不合。就說他人小棍短,真個合籍雙修,夏玉娘也只有選擇左手五根,右手五根,反正總也不可能舒爽的來,便婉言謝絕。
  金銀童子因此大怒,閉關苦苦修煉,煉成了一葫蘆獨門法器金銀砂,這才率領金銀門的徒眾,傾巢而出,尋上門去,不但擊敗了夏玉娘,更把玄玄派的山門踏破,盡擒玄玄派的門人弟子。
  夏玉娘雖然仗了一朵綠玉仙雲逃走,但是金銀童子的金銀葫蘆,亦是一等一的飛遁法器,兩人猶如流星過渡,一追一逃,夏玉娘被金銀童子打傷,真氣漸漸不繼,綠玉仙雲也緩慢了下來。
  金銀童子一聲狂笑,把一道金銀砂在手中舞弄,化為百丈金銀砂虹,宛如天外巨龍,氣勢十分駭人。他指著夏玉娘喝道:「你莫要再有僥倖了!既然你如此死硬,我也不留手了,先把你殺死,再回去操練你的那些女弟子。」
  金銀童子亦知道,夏玉娘跟他的修為相差不多,自己只是仗了一葫蘆金銀砂才佔了上風。想要活擒夏玉娘那是絕無可能,他雖然垂涎夏玉娘的美色,卻也非是獨孤一味之人。玄玄派女弟子甚多,幾乎個個都是美人兒,就算少了師父,缺了師徒同樂之趣兒,但那麼多女弟子,也儘夠他玩耍了。故而金銀童子見活捉夏玉娘無望,便下了殺心。
  修道之人,只要修煉到煉氣入竅,便能易筋換骨,改變身材容貌。煉氣的男子也就罷了,許多都不甚注重外貌,但女修士多半都會在樣貌上下一番功夫,只要不是自家眼光有問題,幾乎都能在踏入煉氣入竅這一層次後,變成十成足的美人兒。當然要能徹底把自家的面貌改換,至少也得練通兩百處竅穴以上,所以煉氣的女修士,在煉氣入竅這一層次的時候,光是憑了外貌高低,也可略略分出修為上下來。
  金銀童子捏了法訣,眼中殺機盈然,金銀砂化為一團光霧,猛然往下一落。夏玉娘回頭看到金銀童子殺招已出,便把最後留的一手搏命法術預備好。她也不去管自家的安危,纖長的五指猛然一放,便有一道淡銀的精芒飛出,這道銀芒如線,肉眼幾不可察,在夏玉娘的催動下,繞過了金銀砂雲,直奔金銀童子的印堂。
  金銀童子知道夏玉娘最近幾年,都在祭煉一種法器,名為玄女針。他知道但凡針類的法器,都陰損無比,早就上了心,夏玉娘這一手又是被逼發出,時機拿捏的並不甚好,被金銀童子瞇著眼睛,一聲喝,把座下的金銀葫蘆飛起,噴出了另外一股金銀砂,只是一卷,就把夏玉娘發出的玄女針攝住,然後收入了金銀葫蘆當中。
  金銀童子破去夏玉娘最後的反擊手段,不由得哈哈狂笑,下面催動綠玉仙雲正自拚命躲閃金銀砂雲的夏玉娘卻已經心底發涼,一聲悲呼,操縱了綠玉仙雲猛然上升,主動往金銀砂雲中投來。她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要死,也要拼了性命毀去敵人的這件重要法器。
  就在她運用玄功,要自爆精血的當,忽然一道憤怒到了極點的長嘯,穿透了雲端,呼嘯而來,一個聲音在大氣中激盪,從四面八方傳來,寒意森森的叫道:「你們兩個居然壞了我的大計,在什麼地方鬥法不好?偏在這裡鬥法?都給我進來罷……」
  夏玉娘和金銀童子身邊,都出現了十六朵優曇波羅花,夏玉娘本來就久戰力疲,又是受傷之軀,被這十六朵優曇波羅花一罩,便自動彈不得,就連想要自曝精血都做不到。這個身材高挑的美貌女修,嬌軀連連顫抖,想要掙脫這十六朵優曇波羅花所放出的法力禁錮,卻哪裡能夠?只是她這一番掙扎,嬌軀的美好曲線,盡數展露出來,不拘什麼樣的男子瞧見,必然被惹得血脈賁張,不能自抑。
  金銀童子吃了一驚,忙把金銀砂收回來,護了自家之後,便大喝道:「吾乃五氣山金銀洞的金銀童子,道友何方來者,為何不問青紅皂白就下這般狠手?」
  大氣中層層激盪,那個聲音似乎惱怒已極,根本不想回應他。那十六朵優曇波羅花演化的大陣,困住了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夏玉娘倒還罷了,但是想要困住有金銀砂在手的金銀童子,卻力有不逮,被他的金銀砂一衝,便組不成陣法,立刻又有十六朵優曇波羅花降落下來。
  金銀童子見自家的法器建功,便也不是十分畏懼暗中出手的那人。他心中自忖道:「我也是凝煞級數的修士,又有金銀砂在手,就算遇上煉就罡氣的人物,也可以鬥上一鬥。這人不知是誰,居然敢這般壞我好事兒,待我捉了他,便也狠狠折磨。」
  陳七和萬芳乘了烏金雲光,在高空中下望,萬芳臉上春潮未去,正是歡好後的痕跡,她慵懶無力的靠在陳七身邊,瞧著意中人跟別人鬥法,半點也不擔憂。陳七的法力她也略有所知,金銀童子不過是凝煞的級數,最多不過仗了一件法器,陳七別的不說,手段無數,法器也有幾件,穩贏不輸的局面,自然讓萬芳擔憂不起來,她只是無數次想著剛才,陳七又把自己弄的羞人答答的,全身都是燥熱之意,不住的想:「我們兩人已經如此,我這輩子除了嫁給這小要命的,還能適於誰家?只是……他現在心中是如何想,會不會覺得我任他予取予求,是個不知自愛的女子?」
  陳七也不管身邊玉人心裡忐忑,他沒能引誘來貂雪,卻被兩個旁門修士鬥法,壞了許多好興頭,心中已經十分不爽。他感應天地元氣的範圍極廣,早就感知到了金銀童子和夏玉娘兩人,剛才若不是金銀童子放出的金銀砂,把他的元氣穹廬打破,險些驚擾了跟萬芳的「好事兒」,陳七還不見得會出手如此暴烈。
  雖然這小賊頭仗著法力高明,有紫玉簡這等手段,挪移到了高空,並未受了金銀童子的害,但是心中恚怒也可想而知。他見金銀童子仗了金銀砂哈在耀武揚威,自家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困不住這廝,心頭暗忖道:「看他也不過是仗了一手鬼砂子耀武揚威,且讓我先奪了他的法器,再把他狠狠鎮壓。可惜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困不得煉氣凝煞的道人,火鴉陣也不合用在人類的身上,現在太上化龍訣吞噬元氣,又到了極限,暫時也無用它之處了。」
  在陳七眼中,這位金銀童子與牲口無異,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作同類相待。畢竟剛才他也在一旁窺測,早就知道夏玉娘和金銀童子之間的是非,雖然其中精細處他也不甚瞭解,但是光聽瞧金銀童子所言所行,就知道他不是好人。雖然陳七也不算什麼良善之輩,但卻也不妨礙,這小賊頭「替天行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人,壞人
  好人是不大會喜歡壞人的,好人只希望世上都是好人,日子可以過的平平淡淡,安安穩穩。壞人也不會喜歡壞人,他們亦喜歡好人,不然大家都是壞胚子,他如何能穩佔便宜?只欺人,卻不被人欺?說不定轉頭就被更壞的人干翻了,百般蹂躪,一如他們害別人一般。古語有云,惡人自幼惡人磨。所以壞人亦希望天下都是好人,這些好人可以任他們欺辱,卻不敢反抗。最好天下只有他們一個壞人,方才恣意自在。
  陳七已經算是個大大壞人,他所作所為,並無半分良善,或者他淬煉道心之後,已經不屑去做這等不上檯面的「壞事」。可不管如何,這小賊頭的的確確,非常討厭金銀童子這樣的人物。
  金銀童子仗著一葫蘆金銀砂護身,還想尋出敵人來下手,把夏玉娘重新搶回。陳七有意引他出手,好搶奪那一葫蘆金銀砂,所以金銀童子並未察覺出來,這個藏身起來的敵人,究竟有多少本事。
  尋常人突破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境界,感應的範圍不過百步方圓,就算修煉到凝煞層次,感應範圍又所擴張,亦不過數十丈遠近罷了。金銀童子哪裡知道,世上居然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樣的神異道訣,感應天地可以達百里,還不過是煉氣第三層的境界?
  陳七攪亂了天地元氣的變化之後,金銀童子便無法純憑氣機交感,尋到敵人的蹤跡,陳七卻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偏偏金銀童子並不以為如此,只認定了陳七不過有一手好的遁術,真是本領未必強橫過他。
  金銀童子一面把身下的金銀葫蘆盡情催起威力,噴出金銀砂化為天穹,把自己保護在內,托住那三十二朵優曇波羅花,一面睜開眼睛四下裡尋找陳七的蹤影。只是當金銀童子關注到周圍變化時,才驀然發現,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已經非是正常景致,憑了自己的眼力,都瞧不出三五里之外,再遠一點,就要被天地元氣生成的白霧阻擋。
  「是哪裡來的這麼一個怪人?他一出手就把夏玉娘搶了去,這女人我已經惦記了不知多久,結果卻便宜了別人。不過他能困住夏玉娘,只是因為他的法術古怪,專門用來封鎮,這手法術對付夏玉娘也還罷了,對付我卻不能。可惜,我若是懂得這種法術,就能把夏玉娘活捉下來,任我揉捏,也不能反抗……若是我能擊敗此人,說不定還能把夏玉娘奪回來,跟她的徒弟們,來個師徒群飛。」
  金銀童子在這個時候,兀自浮想聯翩,便在此時,忽然一片蒼茫的天地中,忽然有一頭異獸飛出,金銀童子一揚手,就飛出了一道金銀砂組成的光虹,和那頭異獸糾纏,不過片刻就將之擊破。陳七瞧得暗暗冷笑,有意幻化出來許多元氣巨獸,去逗引金銀童子。
  金銀童子不知道,陳七催運天地元氣所化的元氣巨獸,隨生隨滅,直如無窮無盡,根本不拘懼被人斬殺,只以為自己法術厲害,終於傷到到了敵人。擊破一頭元氣巨獸之後,金銀童子信心徒長,只以為陳七已經黔驢技窮,看到有其餘的元氣巨獸來襲,便不管不顧的運使金銀砂去四下掃蕩。
  他這一葫蘆金銀砂,內中存貨也有極限,當金銀童子把葫蘆中的金銀砂放出了七八成的時候,卻見周圍天地越來越是蒼茫,元氣巨獸有增無減,這才略略有些戒心,想要把金銀砂收一部分回來。陳七在高空中瞧得仔細,哪裡容得他賣乖?當下伸手一點數十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飛出,登時把金銀童子的金銀砂分作數十處鎮壓住了。
  金銀童子忽然見得天上飛下來這多優曇波羅花,心頭猛然吃驚,他收了兩次,怎麼也收不動被優曇波羅花演化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住的金銀砂,忙把金銀葫蘆一撥,就想飛出這一片蒼茫天地。
  陳七在雲頭上,操縱天地元氣,也不管金銀童子往何處飛,他只須任意挪移法術,便能把金銀童子牢牢困住。若是陳七想要擊殺了金銀童子,只須碧罡,白虹兩口飛劍一動,這廝便是穩死,但對陳七來說,金銀童子這等修成了煞氣的煉氣士,卻是重要無比的「資源」。雖然現在他沒什麼手段,能把金銀童子化為自身法力,但等他修為漸高,這金銀童子便可用來修煉法術。
  金銀童子飛行一陣,周圍的元氣巨獸越來越多,天地間仍是白茫茫一片,不見絲毫出路,心底也不由得慌了。他連續發出金銀砂去抵禦陳七幻化的元氣巨獸,此時葫蘆中的金銀砂已經告罄,只要他的金銀砂飛出,天上就會飛下幾朵優曇波羅花來,將之收走,再也召喚不回來。到了後來,金銀童子失去了這件趁手的法器,只能運起本身的法力相抗。
  金銀童子不過是旁門散修,雖然建立起來金銀門,但是不消說比擬三派六道這樣的頂尖大派,或者桃花教這樣的一流教門,就算比起萬芳的師門,羅浮七真都遜色了許多。也就是比禾山道,馭獸齋這樣的三流門派強些,除了金銀砂之外,也無什麼厲害法術,只能把本身煞氣化為掌風,推出去抵擋元氣巨獸。
  陳七站在烏金雲光之上,嘴角含笑,瞧著下方,萬芳見他胸有成竹,忍不住說道:「這人法力不弱,似乎不好對付。」陳七哈哈一笑道:「這人法力倒是也不凡,不過我要是殺他不過是彈指之間,之所以逗弄這麼久,只不過是看上他一身修為和那一件法器罷了。妹子你修為不高,也沒什麼法器隨身,待我奪下他那個金銀葫蘆送你好不好?」
  萬芳登時心底甜絲絲的,再也不去管金銀童子如何了。
  陳七收了盧紅英,便送了法器,傳授上乘道法,萬芳從了陳七之後,也曾問他求肯。陳七因為另有心思,一直都沒答應傳萬芳法術,這小賊頭手上雖然有幾件法器,可也還沒大方到了贈送美人兒的地步。萬芳因為求之不得,也頗有些怨氣,只是她跟陳七畢竟不清不白的,雖然有了肌膚之親,但關係總還在曖昧之間,說不上名正言順,所以也只能私下裡悶氣。
  現在陳七居然答應送她一件法器,萬芳也就不管這件法器,現在還是別人家的。剛才金銀童子的說話,她也聽在耳朵裡,知道這個身如童子,面如老人的煉氣士不是好人,搶他的東西,也就無什麼不安。
  陳七駕馭了烏金雲光,操縱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把金銀童子打的如喪家之犬一般,這些都落在了貂雪眼中。貂雪瞧著這小賊頭威風八面,也不禁心中暗暗驚異,心道:「這小賊不愧是得了上古道術傳承之輩,居然進境如此之快,我居然瞧不出來,他現在是什麼境界。」
  陳七雖然只是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但是操縱的天地元氣如臂使指,範圍又如此之大,貂雪有此猶疑,也並不奇怪。陳七知道貂雪肯定在一旁隱身,所以只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運使,刻意藏起最厲害的幾招殺手鑭,亦有一番心思,不然貂雪必然會更加驚駭。
  天地元氣翻翻滾滾,隨著金銀童子的飛竄,在天上滾了三四個時辰,最後漸漸消歇。
  貂雪瞧得分明,知道必然是那位金銀童子被陳七磨盡了法力之後,就被這小賊頭狠狠鎮壓了。她忽然狡黠的一笑,又把跟陳七切斷的感應勾連上。就在陳七就要把金銀童子鎮壓,這小賊頭最不能分心的時候的當,忽然腦海中多了一個名明眸善睞的少女,正衝著他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並且故意伸了一個懶腰,挺了挺不甚飽滿的小胸脯。
  這般景象只閃了一瞬,當金銀童子被徹底鎮壓之後,便即消失,陳七暗呼一聲:「這小妖女好厲害,居然拿捏的這般巧妙,在我最分心不得的時候來勾引我。」
  陳七雖然此番大獲全勝,連續鎮壓了夏玉娘和金銀童子,還多了金銀童子的法器金銀葫蘆和金銀砂,心底卻並不甚痛快。他收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惡狠狠從烏金雲光上,往大地上瞧去,只是費了許多眼神,他也不曾瞧到貂雪的蹤跡。
  「你也莫要得意,只要給我抓住一點破綻,就是你的死期。」
  陳七忽然莞爾一笑,把肚內這句狠話,漸漸消散。他終究是淬煉過道心,知道當殺則殺,但卻也不能讓殺心蒙蔽慾望的道理。貂雪雖然狡詐,手段又復奇異,但未嘗也不是一種磨練。
  陳七孤立雲頭,漸漸與天地一體,心中雜念,亦被無邊無際的天上罡風吹拂,全數都散去,再不復繚繞心頭。他的情緒這般變化不定,讓萬芳頗為擔心,陳七穩定了道心之後,忽然笑了笑,拍了拍萬芳的香肩說道:「我們回去吧,待我抹去了金銀葫蘆上的真氣烙印,便教你如何祭煉這件法器。」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伏
  陳七端坐在金剛塔內,回到了萬府,這小賊頭便把這件法器放出,先把金銀葫蘆內的真氣烙印抹去,又把金銀砂重新洗練了一遍,這才交付給了萬芳。
  夏玉娘用來射殺金銀銅的那根玄女針也因此落在了陳七手裡,只是這件法器,卻完全不給這小賊頭放在眼裡,只是隨手收了起來,連抹去其中的真氣烙印,也懶得做了。
  金銀葫蘆和內中所藏的金銀砂,乃是一套法器,若是換了陳七自己,倒也祭煉方便,可萬芳所學的仙道法門卻粗淺的緊,所以陳七亦要傳授萬芳一套祭煉法術。
  任何一種法器,都有獨門的祭煉法訣,不同此種法訣,就算法力再高,也不能祭煉法器。陳七的太上化龍訣乃是例外,憑著這部道訣能夠吞噬一切法力的性質,任何法器都能輕易祭煉,不受法訣限制,但陳七又不可能將這部道訣相授。好在陳七已經鎮壓了金銀童子,只消略用手段,就逼問出來金銀童子平生所學,關於金銀葫蘆和金銀砂的祭煉法門,他亦一起逼問了出來。
  萬芳見得陳七好容易鬆口,除了這件法器之外,亦央求了好幾次,想讓陳七再多傳授她幾種厲害的法術。陳七推拒了幾次,見她頗為難纏,便提出了幾個要求,須得萬芳陪他的時候,多玩幾種花樣。陳七本擬萬芳素來端莊,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斷然不會從了自己這些的無恥要求。但他卻不曾想,萬芳咬牙切齒的一陣,居然乖乖低頭,讓陳七也不好反悔。
  本來陳七也想過,從自己所修的四部道訣中任意揀一種法術傳授萬芳,但是他那一次惡鬥四大妖王,斬殺了五通魔君,得了不少好處,其中就有五通魔君畢生所學的一部道書。陳七略略思忖,便把五通魔君所學的幾種咒法中,最為犀利的一種飛星七殺滅魂咒傳了萬芳。
  萬芳得了金銀葫蘆和飛星七殺滅魂咒,便喜滋滋的去修煉了,她本來跟盧紅英便頗親熱,又因為陳七的關係,多填了一層近處,所以也下去了金剛塔的第二層,跟盧紅英一起修煉去了。
  陳七把萬芳打法了下去,便把鎮壓了的夏玉娘和金銀童子放出,這兩個旁門之主,表情各異,但卻都十分忐忑。他們連陳七的面也沒見到,就被此人鎮壓,心頭正不知陳七要如何處置他們,此時忽然見了是這麼一個年紀的少年,都有許多尋思。
  夏玉娘被金銀童子滅了門戶,脾氣雖然倔強,但見得金銀童子很自己一起被擒捉,知道陳七跟這個大敵不是一夥,故而態度柔和了些,只是柔聲哀求。
  金銀童子此時亦曉得這個少年手段極多,也想要哀求,只是他畢竟是煉氣之士,雖然性子陰鷙狠毒,但平生的許多時間都用在了閉關修煉上,口齒並不算甚伶俐,跟陳七討饒了幾句,卻都被夏玉娘挑出了漏洞來,把他說的十分不堪。到了後來金銀童子也豁出去了,對夏玉娘破口大罵,什麼爛貨,婊子,騷狐,蕩婦,翻來覆去也罵的不甚出彩。
  陳七不拘兩人如何求肯,都不說話,他心頭轉了幾個念頭,暗暗忖道:「金銀童子性子桀驁,根本不能調教,就等我日後修成更高法力,再把他鎮壓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當作法力的源頭之一罷。這個玄玄派的門主夏玉娘,卻大可收伏,只是我手上卻沒什麼控制人的法子……」
  火鴉陣只能控制禽鳥,並不能控制人身或者其他生靈。
  就算是火鴉陣道法,控制火鴉也分作兩種,若是陳七自家豢養的,他還可以保留其神智,只當作部下,跟自己一同修煉,算是較為溫和的辦法。還有一種,便是徹底抹去心底意識,只做傀儡一般。陳七所收伏的火鴉,沒有一頭是他自己豢養,也無一頭自願,他自然不敢用較為溫和的手段,免得這些火鴉造反,自己也有許多不爽。
  其他的太上化龍訣,吞日神猿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都無控制人心的辦法,甚至也沒有給修士下禁制的手段。
  陳七有不想白做好事兒,平白把夏玉娘放出來。這個女子雖然看著可憐,是受了金銀童子的欺負,但是陳七也相信,加入夏玉娘有此手段,未必就會放過金銀童子。何況他好容易把人捉來,輕輕放過,還不如也一樣鎮壓在金剛塔內。
  陳七正自胡亂思忖,夏玉娘見求了許久,這少年都不理會她,終於一咬銀牙,狠下了心腸說道:「若是前輩肯救我玄玄派滿門,夏玉娘願意就此臣服前輩,不拘您如何驅使,夏玉娘都心甘情願。」這位玄玄派的門主,最是掛念自己的弟子,她的玄玄派跟金銀門勢力相當,只是因為她不敵金銀童子的金銀砂,這才滿門被人活擒。
  金銀門中男弟子甚多,她的玄玄派卻是女弟子甚多。雖然夏玉娘聽得金銀童子的意思,是要把她門下的女弟子,盡數收入自家房中,必然叮囑過門下的弟子,不得擅自欺負自己的徒兒們。但是這種事情,誰敢保證,那些金銀門中的弟子就那麼聽話?就算她門中弟子被人欺負了一個,夏玉娘也是不捨。
  她做出這般大的保證,陳七心頭微微一動,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卻有什麼價值,可以讓我驅策?」
  夏玉娘臉色通紅,她本來已經打定了主意,願意犧牲自己的身子,但是聽得陳七此言,卻是並不把她當作什麼珍貴之物,讓這位玄玄派的門主,臉上頗掛不下來。
  金銀童子見狀,在一旁哈哈大笑說道:「夏玉娘,本人對你有些垂涎,但你也莫要把自己瞧的太高,你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軀,白送人家,人家也許還不要,還是趕緊改口,換了你那幾個美貌的徒兒吧。若是把你女兒夏綠竹奉獻出來,你的女兒雖然還未長成,可總比你嫩一些。」
  夏玉娘臉色通紅,奮力掙扎,呸了一口道:「金銀童子,你的下場說不定慘過我們玄玄派十倍,我倒要瞧瞧,你苦苦經營的金銀門,最後能剩下幾個殘種。」
  金銀童子臉色大變,他亦是極有抱負之輩,希望能夠憑一己之力,創下一個傳承千古的門派,金銀門便是他的命根。被夏玉娘毫不留情的揭穿,金銀童子心如刀割,暗暗忖道:「這人高深莫測,也不是什麼才能打動此人,得脫這一番劫數。」
  陳七聽得他們爭持了這一回,忽然喝道:「也不消你們多嘴了,若是你們願意把門中弟子都奉我為主,我就饒你們性命,若是你們不肯也就罷了,且在我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鎮壓個百數十年,以後外界一切都跟爾等無關。」
  夏玉娘微微吃驚,正要踟躇,那邊金銀童子已經一狠心,叫道:「我願意奉前輩為主,且先放過我罷!」
  夏玉娘遲疑了片刻,亦不得不委屈說道:「夏玉娘亦願意奉先生為主,只求前輩現在趕緊去我門中救人。遲了些,只怕金銀門的弟子,要把我的門徒都禍害了也。」夏玉娘本來還待有許多條件,但是她亦是修道的人,瞧見陳七眼中,並無淫褻之色,對自己也都沒甚麼企圖,這才一咬牙應承了下來。
  陳七當下伸手一指,仍舊把金銀童子鎮壓,對夏玉娘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在前方帶路罷。」
  陳七一揚手把綠玉仙雲和玄女針一起都發還了夏玉娘,並且隨手打出兩枚金剛符錢,這些符錢乃是精純的佛門法力所化,最善療傷。夏玉娘得了這一股佛力籠罩,不過須臾間就把自家體內的真氣運轉了十餘遍,不但所受創傷恢復了十之八九,就連耗盡的真氣,也恢復的七七八八。
  夏玉娘見得陳七如此手段,不敢違抗,忙駕了綠玉仙雲飛出了金剛塔。陳七收了金剛塔,招呼了一頭火鴉,乘坐了這頭火鴉,緊緊跟在夏玉娘的身後。
  原本陳七所豢養的火鴉,因為法力不濟,雖然也托得住他,卻也飛不甚快,更因為陳七本身法力境界不高,一旦高空失勢,一個慌亂便要摔死,所以這小賊頭從來不用火鴉趕路。但是現在他修為日高,就算沒有火鴉變化,也能召喚天地元氣獸保護,再無以前的顧忌,加上他豢養的火鴉,亦都修為大進,又為了顯是手段,這才把一頭火鴉召喚出來。
  夏玉娘見得陳七居然能夠騎乘靈禽,亦高看了一眼。尤其陳七召喚出來的這頭火鴉,原本乃是亦有鳥中異種,身毛五色,十分奇異,化形為火鴉之後,亦儀表不凡,很是惹人注目。
  夏玉娘的綠玉仙雲飛的並不甚快,她踏在這朵仙雲之上,不住的思忖道:「不知道這人什麼來歷,為何忽然要收伏我們玄玄派和金銀門。看他的法力深不可測,這等人物都是專心修道,應該沒得什麼壞心眼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八瓊勾玉雲車法
  陳七初入修行,借助外力的不少,但是隨著他的修為遇到了瓶頸,吞噬再多外力,已經不能有所突破。
  他本來對金銀門和玄玄派,並無多少掛心,這兩家門派不能對他有所威脅,也不會礙到他的事,也沒有任何值得他惦記的地方,並沒有想走這一遭。但是陳七在聽夏玉娘和金銀童子爭執的時候,忽然想道:「這兩人也是凝煞的修為,我目前正止步於這一境界,為何不把他們的心法把來借鑒?」所以這小賊頭才動了心思,想要收伏金銀門和玄玄派。
  要說陳七之前,手中也有一部凝煞的心法。是他擊殺了五通魔君之後,在五通魔君身上發現了,記載這妖王畢生所學的一部道書,這部道書中,就有梧桐五通魔君所修的煞氣法門。只是五通魔君所學,偏於妖邪,凝煞的法門太過古怪,陳七一時還未想好,是否就去學步。
  五通魔君在民眾間,素有五通神之號,他費盡心思,在許多村鎮修了好些五通神廟,享受香火,以感應,托夢,五鬼,妖邪之兆響應,借助人的一點貪慾和香火凝煞,法門繁瑣不說,日後成就亦有其極限,所以陳七考慮甚久,也還未下了決心。
  金銀門的凝煞法門,是靠了世間錢鈔流通,所產生的錢力凝煞,只是法門粗淺,需要從集市,貿易,商賈,銀庫,等地方吞吸錢力。陳七想要走這一路凝煞的法門,非得有金銀門的弟子,幫他行走天下,收集錢力不可。
  玄玄派的根本道法,乃是從一種上古的雲禁法術中演化而來,名為玉形雲象。
  上古所傳的雲禁法術,小諸天雲禁真法號為第一,乃是最純粹的雲禁法術,陳七所修的火雲禁法,乃是火系的雲禁法術,在飛遁之速上略遜一籌,但是卻多了克敵制勝的法門,亦是雲禁法術中的上品。
  玄玄派的根本道法,是從一門喚為「八瓊勾玉雲車法」的法術中演化而來。這門法術,要求煮玉熬菁,最後煉製出來五色雲膏,以此為材料祭煉雲車。這八瓊勾玉雲車法煉製出來的八瓊雲車不但飛遁極快,兼且有五彩煙雲,華麗非常,更能配合多種陣法,供許多低輩弟子聯手催動,抵禦強大數倍的強敵。
  玄玄派把這門八瓊勾玉雲車法演化為玉形雲象的道法之後,便煮玉熬菁,凝練煞氣,法門在三種道法中最為飄逸。玄玄派所佔的玄英山玉華洞,恰好有一道玉脈,每年能開採出來數十方玉石。加之他們這一派能夠突破感應境界,開始凝煞的弟子極少,倒也足夠使用。
  陳七的心思,夏玉娘自是猜想不透,她的綠玉仙雲速度比駕風快不多少,從福陽府城到玄英山也有數百里遠,故而飛了三四個時辰,陳七方才從瞧見遠遠一道山巒橫亙,山上景色頗佳,只是沒什麼人煙,飛禽走獸時而可見,清幽僻靜,真個有幾分世外道門之氣概。
  萬芳去祭煉金銀葫蘆,此時也把這件法器的第一重禁制祭煉完畢,她仗著跟陳七的關係親熱,把盧紅英也拉了上來。此時陳七已經把金剛塔收入了丹田之中,故而從第一層往外望去,只有許多雲煙霞蔚,一道真龍之氣纏繞,發出隱約龍吟。
  萬芳和盧紅英都知道陳七這是人在外面,盧紅英本來不欲打擾師父,但是萬芳心頭好奇,她知道陳七平時只在金剛塔內修煉,既然把金剛塔收了起來,必然是沒什麼事兒的,便輕輕嬌呼:「七哥哥,你在做些什麼?」
  陳七聽得萬芳在金剛塔中呼喝,便一抬手把這件法器召喚出來,置放在火鴉背上,一指前方正駕馭綠玉仙雲飛遁的夏玉娘說道:「此女已經答應把玄玄派獻於我,現在我正要去收了這家門派,該做一處別院。」
  萬芳吃了一驚,夏玉娘和金銀童子的法力,她亦瞧見了。這兩位修士,每一位都跟她的師父靈幽子的道術差不多,沒想到陳七不但鎮壓的他們,還要收了他們的門戶。萬芳略略猶豫,便問道:「這般做,不是稍嫌有些霸道?」
  陳七微微一笑道:「我有不會平白搶他們的東西,借了他們的門戶,我只是用一段時日,過後許的好處,必然超出這些人的想像。只是這些事兒,我也懶得跟他們說,願意不願意,本來也由不得這些人。」
  陳七雲淡風輕,說起這些話來,就像是一切本該如此一般。其實卻也不過是他的賊性發了,搶東西已經成了慣性,至於什麼日後許的好處之說,只不過是為了遮掩些顏面,免得在萬芳面前失了「高人」的面子。尤其是盧紅英這個女徒兒也在,陳七也想在這個女徒兒面前,把自家的顏面顧得周全。
  陳七當初在天馬山大寨當個小頭目,已經看多了因為脾氣上來,胡言亂語,只圖一時痛快,最後卻落得身首異處的例子。故而從不喜歡在言語上爭鋒,往往十句話裡,有八九句話不是本心,只是言語漂亮。當然這些言辭上的圓滑,卻有一大半是因為他小時候,娘親教他讀書的緣故。
  陳七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未噤聲,故而夏玉娘也聽得清楚。她見陳七召喚出來兩個女子,跟他都頗親密,便又多放下了一些心事,等的陳七說出這番話來,心底更安。這位玄玄派的門主心中忖道:「看來此人不過是有用得著我們玄玄派和金銀門的地方,這才想要收伏我們這些旁門散修,只是……若是他並無多少心思經營兩家門派,只怕日後還要還我們兩家自由。金銀童子已經煉就了一葫蘆金銀砂,我的玄女針卻還未竟全功,到時候還是要受金銀門的欺壓。看來此番回去,我要努力祭煉這件法器,就算是荒廢些煉氣的功夫,也不消說了。」
  不提夏玉娘這些思忖,眼看前方就到了玄英山,陳七也把盧紅英和萬芳放了出來,這時候他的火鴉便載不住這些人,只能換了烏金雲光。烏金雲光飛的稍慢,但是卻安穩,兩女本身沒有飛天之能,就算陳七也給她們火鴉騎乘,也是駕馭不住的,萬一摔了下來,盧明澤便是前車。
  夏玉娘見陳七換了法器,心頭亦是微微驚訝。她是被陳七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陳七也不曾瞞她這部法術的名目,夏玉娘又見過陳七運使的金剛塔,便猜測這少年是佛家弟子,但是見了陳七駕馭火鴉之後,又放出一團烏金雲光來,夏玉娘登時覺得,再也瞧不透這個少年的來歷。
  「也罷,我管他什麼來歷,至少憑了他的法力,我們玄玄派可以安然度過眼前一關,至於以後的事兒,且等過去這一關才說吧。」
  夏玉娘按下心頭許多念頭,直奔玄玄派所在的玉華洞而去,玄英山山脈連綿,但卻只有玉華洞所在的玉華峰地勢最高。玉華洞更在玉華峰的近頂峰處,天然的鬼斧神工,砍折出來一片平頂,玄玄派的祖師就藉著這片平頂,蓋了一座道觀。但玄玄派的根基,卻不在這座道觀之內,而是在道觀後面,天然生成的玉華洞。
  夏玉娘才把綠玉仙雲按落,便聽得有一聲歡喜的驚叫,然後呼啦啦奔出來許多玄玄派的女弟子,一起拜倒在地,高喝道:「原來是師父趕回來了,原來是師父趕回來了。」
  夏玉娘見得自家的徒兒門都無恙,也是心頭歡喜,忙問道:「這卻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們竟然擊退了金銀門的賊子麼?」她遍掃門人,卻不見自家的寶貝女兒夏綠竹,心頭便有許多忐忑,正要問時,忽然有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道觀中悠然響起:「原來是夏門主麼?晚輩八素真人門下李玄一,前來拜訪夏綠竹姑娘,見到有賊子犯山,便出手助綠竹姑娘擒捉了那些金銀門的弟子,現下這些人都在柴房,等候夏門主回來發落。」
  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瀟瀟灑灑的走出了玉華觀,身邊跟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眉目間跟夏玉娘有幾分相似,只是卻稚嫩的多,肌膚如水,雙眉修飛,娉娉婷婷的走了出來,見得夏玉娘,便拜倒喚了一聲娘親,臉上微有紅雲。
  夏玉娘見得是這般事兒,心頭十分歡喜,忙把自己的女兒攙扶了起來,正要跟這位八素真人門下的李玄一道謝,忽然想到後面跟來的陳七,不由得心頭犯了嘀咕,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七在雲頭上,瞧得這位李玄一雖然相貌不凡,卻也不過是尋常才突破煉氣感應的層次,心中忖道:「他這般本事,如何就能擒捉金銀門的徒眾?莫不成也有許多厲害手段,或者隱瞞的本身修為?」
  陳七倒是知道,上古道術中,有許多隱瞞修為的辦法,只是到了現世,修為最高的幾個,盡人皆知,隱瞞與否,早就無關緊要,所以才少有人在這方面下功夫。陳七自己的修為是別人瞧不出來的,但是他也不敢就此認定,別人就沒有跟他一般的本事。


第一百七十五章 碧光雷火
  陳七隱瞞自己的修為,是為了不讓別人瞧出來,他只有煉氣第三層感應的修為,故意把自身的真氣弄得撲朔迷離,讓人瞧的高了,免得無端生出是非來。同上古時期,許多煉氣士隱瞞了本身修為,都是把修為壓低,還有不同。
  陳七思忖這個「八素真人」門下弟子的時候,李玄一也把眼來望陳七,心頭暗暗吃驚,心道:「我得了八素真人的衣缽,苦修十餘年,只道天下跟我差不多的年輕才俊已然不多,怎麼這個少年修為似乎還在我之上?不過就算他有些本事,也未必及得上我那一手厲害。」
  李玄一自忖有一樁壓箱底的本事,就算是遇上修為比自己高兩層境界之輩,也能不落下風,故而對陳七也不甚在意。陳七雖然表現的高深莫測,可他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想道:「這人既然跟玄玄派的門主相熟,應該不會跟夏綠竹姑娘有甚關係,既然大家沒什麼衝突,打好些關係倒是必要。」
  李玄一正要暗示夏綠竹幫他引薦,陳七已經搶先開口,對夏玉娘笑著說道:「既然此間事兒有如此變化,就請夏門主把那些金銀門的弟子送出來,我替你先把這樁事解決了。」
  陳七心思變化的快,做什麼事情,都務求先搶了好處,才去尋什麼不是。所以先不提讓玄玄派拜他為主的事兒,把金銀門弟子的發落,先拎上了檯面。夏玉娘微微沉吟,也覺得自己被人威脅,把本門基業都送上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何況這位八素真人的弟子李玄一,看著法力高明,又跟她女兒相熟,未必就抗衡不得陳七,她心底盤算了一回,也就含笑說道:「此事自讓七公子發落,也免去我一樁煩惱。」
  夏玉娘雖然有些盤算,可也不想得罪陳七,暗忖道:「就算沒有我們玄玄派,他鎮壓了金銀童子,我又把金銀門的弟子都送上,此人也該滿足了罷?」
  玄玄派的諸位弟子,不知道師父跟這個神秘少年什麼關係,只道是師父請來的幫手,都滿心歡喜的把金銀門弟子抬了出來。兩家一場相鬥,各自死了不少人,金銀門本來有百餘弟子,但是現在只剩下了六七十人,全是給一種奇異法術迷暈了過去,個個人事不省。
  陳七捏了法訣,便有許多優曇波羅花飄飄灑灑,紛紛落下,化為數十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把這些金銀門的弟子鎮壓起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雖然是封鎮的法術,但畢竟出自佛門,有許多清心,辟邪,驅毒,療傷之力。這些金銀門的弟子,一旦被封印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身上所中的法術便被佛力化去,漸漸甦醒過來。只是隨即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所蘊含的法力,便把這些金銀門的弟子一一渡化,就如陳七之前收伏的妖兵一般。
  得了這些金銀門的弟子,陳七所修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威力漸漸滋長,又復推演出來幾重禁制變化。陳七並未把這門小神通修煉到煉氣入竅境界的最圓滿層次,得了這些金銀門的弟子,這門小神通瞬即突破到了一十八重。
  陳七暗暗歎息,肚內暗道:「若非我的太上化龍訣只停留在煉氣入竅的層次,只怕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威力,也不會沒法繼續進境。這門小神通十分奧妙,鎮壓的妖怪和煉氣士越多,威力便越大……只可惜,玄玄派的各位女弟子,我怕是不能得手了。」
  陳七收下了好處,便即舊事重提,說道:「夏門主,看你的玄玄派如此孱弱,除了你之外,連一個凝練煞氣之輩也無。就算過了金銀門這一劫,也不見得能夠長久,此前你說要歸附於我,我本來不肯答應,但是看你玄玄派的境況,我還是答應了罷。」
  夏玉娘和玄玄派的眾弟子,見這個少年如此厲害,也不用什麼動作,便有許多天花飄落,立刻把這些金銀門的弟子都鎮壓住了。她們也瞧見陳七通身佛光大盛,佛光中有無數妖兵,在優曇波羅花上端坐,身影若隱若現,正不住的念誦經文。待得這些金銀門的弟子被陳七收了,也是一般,就如常年吃齋茹素的和尚,念起經文來熟極而流,就似打小就念過了幾千幾萬遍一樣。
  雖然這些玄玄派的弟子,並未見過佛門法術,但是佛門在這一界也是大宗,她們都聽過佛門小神通的厲害。見得陳七如此威風,都暗暗忖道:「怪不得師父請了這人來,原來他的法力果然高明,若是沒有李玄一公子,這些金銀門的人,也都要被鎮壓了。」
  李玄一見得陳七如此神通手段,也是頗有些羨慕,雖然他自忖所學也是高明,但是畢竟沒有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這般輕鬆裕如,就能滋長法力。
  玄玄派的弟子本來對陳七又敬又佩,但是聽得此人要收伏玄玄派,都把視線集中到了夏玉娘的身上,自家的門主怎麼說。李玄一心頭卻是大惱,也盯著夏玉娘,只要這位夏門主不認,他就打算立刻翻臉。
  夏玉娘不提防陳七又把此事提出,還換了口氣,似乎她主動去求陳七一般。夏玉娘雖然惱恨,但是卻也不敢得罪陳七,只是略略沉吟,便說道:「剛才情勢緊急,我沒做多少考慮,便答應了前輩。只是現在想起,又有許多不便,畢竟玄玄派也是我們祖師所傳,到了我手裡,便斷了根,有許多說不過去。」
  陳七嘿然一笑,正要說話,李玄一已經大喝一聲道:「原來你這賊子是趁火打劫之輩,看我把你拿下,給夏門主發落。」
  李玄一一聲清喝,便有八面白旗飛出,這些白旗之上都繪製了許多煙霧繚繞,一飛出來,便生出無窮白雲,登時把玄玄派的玉華觀和整座山峰都護住了。
  陳七見他所用法器玄妙,也不敢大意,把烏金雲光往上一提,雙手一合,便有三道火蛇飛出。
  陳七知道自家的太上化龍訣修為略差,故而對上這等大敵,不敢使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換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出來,同時也把火鴉陣的法術暗暗預備,他現在最強的兩道法術,就是火羽箭和火蛇無雙。
  火羽箭利於強攻猛轟,故而這小賊頭才選了火蛇無雙這道法術。
  李玄一放出了八素雲旗之後,雙手一搓,便有七八團碧幽幽的雷火飛出。這些碧幽幽的雷火威力奇大,跟陳七放出的三道火蛇一碰,便發出驚天巨震,一爆之後,這些雷火並不消失,只是便化為碧光火氣,隨之漂浮上天,在李玄一的隨手一指下,又復凝聚成了雷火。
  陳七本來見他運使雷火,便是微微吃驚,因為能夠凝練真氣為雷光,最少也是煉就罡氣的修為。但是在跟李玄一所發的碧光雷火相鬥了一刻,陳七卻漸漸發現,李玄一的雷火威力並不甚大,至少是不如桃花教的兩位長老,所發的桃花罡雷,自己的火蛇無雙法術足能應付。
  李玄一仗著獨門秘法,把還未凝練的煞氣化為雷光,本擬陳七發出的法術,受了自己連續數雷,必然要潰散,等對方使用其他的法術,自己才用預備好的幾手本事,壓住對手打去,必然可輕易獲勝。但他卻沒有想到,陳七所發的火蛇,不但靈動非常,亦復強橫無比,受了他幾次雷光震動,居然只是稍稍氣弱,仍舊來去如電,烈烈火光發動,十分威猛。
  陳七跟李玄一鬥了一陣,便察覺出來,這人法力雖然高明,但是臨敵經驗卻並不甚足,遠不如自家久經戰陣。心頭暗忖道:「我是見識少些,沒聽過八素真人的來歷,但是……就算三派六道那等大派,也甚少把門中法器隨便交付給門下弟子,就算給了,也必然要經過許多磨練,得讓門下弟子能夠將法器操縱自如。這人有一套法器,卻不肯用,只用這一套雷法跟我動手,只怕不是不屑動用家底,是還未把那套白旗運用純熟。這般看來……說不定他的這些東西,有些來歷不明。」
  陳七可是個心思狡詐的,他並未用真本事出手,就要看看此人底細如何。待得察覺李玄一底蘊似乎不厚,便放大了膽子,暗暗一捏法訣,一道火蛇忽然變得長大,把李玄一所發的七團碧光雷火一起圈住。李玄一待要催動這些雷光炸開,崩碎了陳七的火蛇,卻忽然發現,自家的法力運用出去,已經勾不動那些雷光了。
  陳七輕輕一喝,另外一道火蛇便電躥而出,直撲李玄一的胸膛。雖然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這一道火蛇無雙的法術,非是純正的真火之力,混雜了許多火焰,威力不及火羽箭犀利,但若是給這道火蛇撲中,李玄一就算是銅人也要被燒煉成汁液。
  李玄一大駭之下,也不顧的那七團碧光雷火了,忙把手中的一塊玉牌一振,身上的氣勢頓時大變,真氣猶如潮水一般,連翻了幾個浪頭,節節高漲。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八素傀儡兵
  「道兵!」
  陳七大呼出聲,心頭也極震撼。
  李玄一把手中玉牌一振,身上真氣翻翻滾滾,立刻就突破兩層境界。同時在他的身後,亦出現了五六百頂盔貫甲的甲士。
  李玄一揚眉吐氣一般大喝道:「你現在知道本人的法力了?我這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乃是我師尊祭煉百年,方才祭煉成的道兵。每一頭都有煉氣入竅大圓滿的境界,這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合併起來,組成的大陣,足可以讓我的真氣突破至罡氣境界。若是曉得的,趕緊服輸,只要你給夏門主道歉,我便也不追究你趁火打劫的勾當。」
  陳七瞧得眼睛放光,心中暗忖道:「果然是道兵,怪不得這小子如此有底氣。就是不知他這道兵從何而來,這般級數的道兵,只怕三派六道也要當作鎮派的法力,不敢輕易交付給門人。如何這小子本事稀鬆,就能領有一支?」
  陳七暗暗把龍虎混天丹和本身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合一,身上登時也有罡氣翻滾,讓李玄一心頭一震,剛才的耀武揚威登時打滅了大半。
  李玄一如陳七一般,也有奇遇,只是陳七得了奇遇,便被無數煉氣士追殺,連番惡戰,他卻在一座山洞中,安然無事的修煉了十餘年,直到突破了感應境界,這才破關而出。雖然李玄一比陳七修煉之路要安穩,但是也因此少了磨練,陳七不懼任何大敵,連四大妖王都敢鬥上一鬥,李玄一見到了同級數的修士,卻不禁有些膽寒。
  李玄一也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己的罡氣級數修為,是憑了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組成了陣法之助。比不得真正的煉就罡氣的高人。他也不知道陳七的底細,連四大妖王都看不透陳七的修為,何況是他這樣初出茅廬之輩?所以李玄一第一反應,就是收攏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和下方的八素雲旗,先要把自家保護的風雨不透,至於下方的玄玄派,他已經不打算管了。
  陳七見得李玄一這般反應,不驚反喜,暗叫道:「看來此人就只有這些本事,雖然他的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和八素雲旗都甚了不起,但若是此人技止此爾,我陳大當家有的是手段殺了他。」
  陳七揚手就是百十條火蛇飛舞,把八素雲旗放出的白雲炸的翻滾不休。
  這小賊頭借助了龍虎混天丹之力,晉級為罡氣級數,調動天地元氣的力量強橫了十倍,這一次出手,已經非復剛才的氣象。只是這些臨時調動天地元氣組成的元氣獸,並不會比他平時藏於竅穴中的四十九條火蛇更厲害,畢竟那一道火蛇無雙的法術,是不知經過多少苦功才修煉出來。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臨時調動天氣元氣幻化的飛禽走獸,都是用來掩飾真正殺招的手段。不過這些元氣臨時凝聚的凶禽惡獸,一念既生,數目又復無窮,對敵時也有許多便利。
  李玄一仗著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和八素雲旗,即便是四大妖王出手,也能穩穩立於不敗之地,八素雲旗乃是一件護身的法器,非是強橫過數倍的力量,不能輕易打破。但是他經歷的戰鬥太少,根本沒有辦法定住心神。見陳七揮手之間,法術比之前的氣象強橫了不知多少倍,不禁暗暗有些後悔,忖道:「本來以為玄玄派不過是個小門派,與它對敵的金銀門也不高明,我此番出手,必可輕而易舉的幫玄玄派脫困,在夏綠竹姑娘面前掙得一分光彩。早知道夏玉娘忽然招來這麼一個大魔頭,我何必跟他鬥這份閒氣?玄玄派歸順誰人,干我什麼事兒?我只把夏綠竹偷偷誘哄私奔,不是什麼都得了?」
  不提李玄一心頭後悔,夏玉娘見陳七和李玄一忽然鬥法起來,也是心底如驚濤駭浪一般,不知轉了多少念頭。夏玉娘也不無借了李玄一的法力,驅逐走陳七之意,但是當她見陳七的一身法術通天,絲毫也不遜色李玄一時,立刻就拿定了主意,駕馭了綠玉仙雲,飛上了半空,大聲叫道:「兩位切莫動手,此事不過是誤會而已,七公子並非攜恩圖報,落井下石,李公子也切莫衝動。」
  夏玉娘畢竟執掌了玄玄派的門戶多年,也是個知道好歹的人。陳七既然有如此法力,就算李玄一將之打退,若是陳七被惡走之後,再來報復,李玄一也不可能永遠護住玄玄派,那時候玄玄派可比得罪了金銀門還要淒慘。
  因為這點厲害關係,夏玉娘立刻就有了定奪,忙把綠玉仙雲飛空,想要攔住兩人,不好在鬥法。李玄一倒是有心借坡下驢,陳七卻不肯這般輕易罷手。這小賊頭嘿然一喝道:「某家從不肯跟人低頭,夏門主不必管這件事兒了,若是我就此罷手,傳了出去,還道我怕了此人。」
  陳七捏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驟然變化,凝聚到了他身邊演化為種種靈禽異獸。因為他召喚了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存身之地便成了一個天地元氣的大漏斗,把更遠處的天地運氣紛紛吞吸過來,一時間天地異象叢生,雷運滾滾,白霧蒸騰,讓夏玉娘臉色大變,記得了陳七如何對付金銀童子的手段。
  金銀童子的法力猶在她之上,但是因為陳七改天換地,讓一應氣象都變得迷茫,金銀童子直到束手就擒,就不曾見過陳七的真面目,只能落在挨打的局面。
  夏玉娘心底暗暗叫苦,忖道:「只怕我帶來的這個,比我女兒叫來的那個還厲害,這卻怎麼是好?」
  李玄一雖然心下也有些怯了,但卻不肯嘴上認輸,叫道:「哪個怕了你?既然你要鬥法,我便奉陪……」也是催動了八素雲旗,演化滾滾白雲,抵抗這天地元氣驟然劇變,帶來的無邊壓力。
  陳七見他不懂得運用天地元氣,來干擾自己的法術,心底更是放心。操縱元氣巨獸,連番亂轟,做出一副要致此人與死地的架勢。但是陳七在心底卻明白,雖然李玄一經驗甚差,沒經過什麼陣仗,但是他的八素白旗防禦之能確實出色,那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亦是不容小覷,若是此人就是不肯出手,做烏龜防禦,他還真奈何不得。就算這小賊頭亮出碧罡和白虹兩口飛劍,也斬不開八素白旗,畢竟他祭煉的手法不對,還未能把這兩口飛劍的威力發揮。
  就算做山賊的,一味的猛衝狠打,也要夭壽,只有在後面搖旗吶喊,見到好處才前衝,有了危險就逃命的滑頭,才能在這麼危險的行當里長命百歲。陳七深明其中道理,故而他做出這副姿態來,只是為了引誘李玄一犯錯,只有李玄一自己漏出破綻來,他才能一擊將之斃殺,搶奪了此人的所有法器和道兵。
  李玄一比陳七想像的,還要膽小的多,陳七所放出的元氣巨獸,雖然氣勢驚人,威力卻並不怎麼樣。但李玄一不但未有看出來,而且還被嚇的內心發慌,只道是遇上了「厲害角色」。這人拚命的谷催八素白旗,牢牢護住自身,連之前的碧光雷火都不肯用了,擺足鐵甲烏龜陣的架勢。
  陳七不出碧罡,白虹兩口飛劍,也真奈何他不得。兩人惡鬥了兩三個時辰,陳略略緩手,放開了對天地元氣的控制,被他屏蔽在外的夏玉娘這才又復駕馭了綠玉仙雲飛了上來,苦苦哀求兩人住手。此時夏玉娘也瞧了出來,陳七大佔上風,李玄一隻有防守之力,生怕得罪了這個神秘少年,玄玄派要吃苦頭。
  陳七佔足了上風,知道一時拿不下李玄一,便做出了沉吟之色。夏玉娘心思玲瓏,這一次上來勸說,還把自家的女兒帶了上來,夏綠竹比她母親眼光雖然遜色了一籌,可也瞧得出來,這兩人的法力不分勝負,都擁有遠遠超出了玄玄派的力量。這女孩兒也自思忖道:「若是我和母親,能把這兩人勸說下來,平白得了這麼兩個厲害的幫手,十年之內便能成為揚州第一大派。似金銀門這樣級數的門戶,再也不敢正視我們。」夏綠竹比她母親還要心熱,也不用她母親吩咐,便對李玄一柔聲勸慰,李玄一本來就不想繼續斗了下去,得了台階便自沉吟。
  夏玉娘和夏綠竹見雙方都有罷手之意,連忙分頭勸說,說好說歹,把兩人都拉扯下了雲頭。陳七首先把一身法術收了,李玄一雖然忌憚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許多的高瘦少年,但亦不肯示弱,也把自家的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和八素白旗收了,在兩母女的引薦下,到了玄玄派的玉華觀中。
  陳七經此一戰,再也不提方纔的話頭,夏玉娘見陳七不提此事兒,心底也是放下了擔憂,忙排開酒宴招待兩人。
  玄玄派經了這一場劫難,卻忽然多了兩個大幫手,門中各位弟子,都是鬆了一大口起,轉有些喜氣洋洋。玄玄派女弟子居多,為了修葺打鬥中被毀壞的道觀,都穿花蝴蝶一般在玉華觀中來去,陳七瞧得一會兒,忽然有些入神。


第一百七十七章 鐘鼎食,王侯衣
  陳七想的卻不是這些玄玄派的女弟子,而是忽然想到了小狐狸荀玉藻。當時他自家也不知該怎麼辦,所以把荀玉藻和收伏的部曲,還有蝠吉一家都打發回了涪陵山,後來他逃走之時,也沒顧得上他們。
  陳七如今修為日高,也漸漸明白,三派六道對上古道法並無想像中迫切。
  揚州這邊雖然也有天河老祖的道書現世的傳聞,卻並無多少人關注,顯然天河老祖的道書,還未到了驚動天下的地步。甚至就連桃花教這樣的大派,都不曾派人去參與爭奪。三派六道也只拿來鍛煉年輕弟子,真正的中堅,一個也未出現。
  雖然當他修煉到了目前的境界,幾乎可以肯定,就算自己的行蹤洩漏出去,能從東海邊的天都郡,追蹤來極南方揚州的人也不會太多。除非是貂雪這樣,跟他另外有瓜葛的人,才會緊緊不捨,但那也已經很天河老祖的道書沒甚關係了。
  他陳七已經不是當初,可以任人捏圓搓扁的小賊,就算有人還惦記天河老祖的天書,亦要掂量一番,自家能夠勝的過他。那些修為比他高,境界比他深的人,又不可能改了修行的路數,就算來搶,也得之無用。
  現在就算三派六道的掌教一起出現在陳七面前,要收他為真傳弟子,這個小賊頭也不肯答應。他想要修煉三派六道的道法,必然要把現在四部道訣的修為一起廢去,從頭修煉,不然根本沒法修理別派的道法。陳七才不捨得目前的修為。
  至於天河老祖傳下的四頁金書,為何能夠兼修無礙,陳七也不大曉得。但是有一件,他可知道,那就是這四部道訣,他都是從頭修煉起,沒得半分投機取巧。若是再有一部跟這四頁金書相當的道訣,陳七還真不敢想,自己是否有勇氣去翻看。
  「也許,是該把荀玉藻,蝠吉他們,接回身邊了。那個金銀門所在的五氣山金銀洞,可也算的上一處洞天福地。我亦該尋個地方,安心修煉,好琢磨如何凝煞了。我倒也想知道,若是能夠修成金丹,該是什麼滋味?若能成就千古已無的真仙,該是何等暢快?」
  陳七原本便極能藏的住心思,經過道心淬煉這一關之後,更有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此時心中暢想,開了一片天地,臉色卻無變化,仍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玄玄派門主夏玉娘閒談。
  李玄一見陳七若有所思的模樣,心頭雖然忌憚此人,卻也暗暗鬆了口氣,暗忖道:「看來此人想要收伏玄玄派的心思並不熱烈,說不定只是為了什麼特別的事情,需要有這麼一批人來奔走,這才臨時起意。我剛才跟他鬥法一場,已經察覺的出來,此人法力深不可測,不好招惹。我現在初出茅廬,並無得力的道友,正該跟他多多結交才是?何必為了一些不當緊的閒事置氣?」
  李玄一心中做如此想,便笑吟吟的先開了口,問道:「七兄法力高明,卻有隱士風範,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卻還不知七兄的道號如何,真名為甚,不知玄一可有幸聽聞?」
  陳七微微一愣,他之前跟萬芳,盧紅英,揚州七英,羅浮六女等人都不曾說過自己的名字,萬芳雖然幾次相問,陳七自有一股氣勢,讓這個女孩兒不敢跟他放肆,故而從不曾把真名說過。除了許鯉和應鷹之外,還真沒有誰知道他便是天馬山的陳七。
  這小賊頭雖然心中已經想通,可還是不想把本名傳人之耳,他微微笑了笑,便自說道:「我家中排行第七,拜師後也是排行第七,也覺得別人呼我小七來的親切。既然李公子動問,敢不告知,我姓王名鐘,李公子可用本名呼我。」
  李玄一搶先開口,便算是給了陳七一個面子,陳七回答的亦甚溫和,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便自漸漸消歇。李玄一念了兩次:「王鐘,王鍾!好名字,有大氣魄。」
  陳七微微一笑,心頭卻是一緊,他這個名字卻不是隨意起的。他父親姓陳,母親卻姓王,這個鐘字卻是他母親偷偷起的小名兒。他母親時常呼他鍾兒,便是希望陳七日後能夠鐘鼎食,王侯衣,名動天下,不是一個沒名沒份的小賊。
  只是陳七在父母雙亡之後,很乖巧的沿用了陳七這個名字,所謂賤名好活,爛命好養。他母親對他的期待,陳七從來都是藏在心底,不敢有絲毫的露出,更不敢跟人說,自己不想做強盜,想要做大官,做名動天下,轟動公卿,鐘鼎食,王侯衣的大人物。那種行為,不啻是在找死了。
  陳七含笑說出王鍾這個名字,心頭忽然有了一番明悟,似乎自己從今日起,就跟過去做了一個了斷,割裂了跟過去的聯繫。
  夏玉娘本來也不知陳七的本名,聽得陳七自稱王鐘,心頭也轉了幾個念頭,最後卻並未出口任何話語。
  陳七又做了一會兒,便要起身告辭,夏玉娘自是巴不得送他走人。李玄一倒是慇勤挽留了幾句,但他亦不是玄玄派的主人,也不好怎麼挽留,最後只把自家的洞府所在,跟陳七說了,希望能常來常往。陳七亦一笑表示,自己收了金銀門的弟子,便要去五氣山金銀洞暫住,兩人算是定了後會,看起來頗有幾分打出來交情的收場。
  陳七辭別了玄玄派眾人,立刻便化為一頭火鴉,晃眼便飛出百餘里遠,他沒能收伏玄玄派,卻也並無多少沮喪。倒是李玄一的出現,讓陳七眼前一亮,這小賊頭心中反覆思量,最後才約略有了幾個主意。五氣山和玄英山距離並不甚遠,只得三百里路途,陳七在天上飛,自然來去甚快。不旋踵便見到了五氣山的輪廓。
  五氣山比玄英山要熱鬧些,山腳下有七八個村落,時常有人上山打柴打獵,山中也有幾家獵戶。金銀洞就在五氣山的中央那座山峰。此山名為五氣,自然分成了五座山峰,攢聚在一處,每座山峰的景致都不甚相同,各有不同雅致。論起景致來,比玄英山還要好些。
  陳七在五氣山最中的那座山峰落下,抖了抖身子,把金剛塔中的那些煉化本身,能夠變化人形的小蝙蝠精都放了出來,喝了一聲道:「從今日起,我便在這五氣山金銀洞修煉,你們快去把這座洞府爭持一番。」
  陳七在福陽府城的那座宅子,自從他弄了個玄虛,躲去了萬府修養,那裡就被萬芳派了人去接掌,時常有人打掃,兩人也偶然過去偷情。只是在福陽府這樣的大城之中,終究不如山野靈氣蔥鬱,便與修煉。陳七之前因為不脫山賊的土氣,還嚮往城中的生活,但是在福陽府居住了幾個月之後,便漸漸覺得不習慣起來。他此番靈行尋覓洞府,亦是有這一半的原因。
  陳七放出了這些小蝙蝠精不久,見金銀洞已經被打掃了一番,這才把萬芳和盧紅英也放了出來。陳七在跟李玄一鬥法的時候,便把這兩女又復收入了金剛塔中,免得受了什麼傷害。陳七放了兩女出來,便把自己欲要如何,細細解釋了一番,萬芳聽得陳七要佔了這座洞府,便如女主人一般在金銀洞中走了一遭,不但心頭十分滿足,亦有許多新奇。
  金銀童子的這座山場,卻不是從祖上傳承下來,而是自己一拳一腳,掙下的這份產業。這五氣山有五道溪流穿過,算的上五方靈氣匯聚之地,是個修道的好山場。但是五氣山上,卻沒有玄英山那般有天然的洞府和平場,可以建造房舍。金銀童子是靠了本身的道法,慢慢在五氣山的中峰上,開闢出來的洞府。
  金銀童子也是鑽透了五氣山的中峰,這才發現這座山峰內別有一片天地,天然有許多鐘乳,奇石,甚至山腹內便是五道暗河縱橫之地,內中地方寬敞,稍稍休整,足能住下數千人之多。只是金銀童子畢竟也只是個旁門散修,雖然努力收錄弟子,就連妖怪也都不歧視,前後也不過收了百餘人。金銀洞內還有好多空敞的地方,只是被平整出來,留待日後之用。
  陳七手下的蝙蝠精,雖然常年在金剛塔內念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修為日漸高深,但是能夠化形的還是不多,比起金銀門來雖然稍稍見了繁華,卻也仍舊顯得這座金銀洞十分冷清。
  陳七隨同萬芳和盧紅英在金銀洞巡視了一遍,再次想起荀玉藻和蝠吉等人來,心頭忖道:「以我現在的法力,變化了火鴉真身,能日飛兩萬餘裡,來去不過三日功夫。回頭容我把這裡安頓好,便去把荀玉藻和涪陵山的那些手下,都接了回來罷。」
  陳七想到此處,忽然又想道:「可惜我已經許久都沒有見到鳥族妖怪了,我的火鴉陣心法,還欠了十頭火鴉,方能把七十二處火竅一起填滿。若是能夠再多十頭火鴉,我的火鴉陣法力還能有些進境。不知道蝠吉那老兒,把我的產業經營的如何,是都散去了,還是經營的更為壯大……」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金書化神爐
  陳七思忖了一陣,還是決定暫不回去涪陵山。
  古人云:狡兔三窟。陳七亦明白,若是自己沒有十足把握,能把金銀洞經營的固若金湯,把所有的勢力集中在一起,不過是給人一體滅殺提供便利罷了。
  陳七雖然在上古仙人洞府中得了無數好處,更突破到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得到了龍虎混天丹,但終究還距離這一界的頂尖煉氣士,有著遙不可及的距離。尤其是他沒有能在罡氣級數煉氣士間爭鬥時,最為依仗的殺伐手段。碧罡和白虹兩口飛劍,這個小賊頭目前還沒能力真正祭煉。除非是像上一次那樣,出其不意,才有可能斬殺煉就罡氣的大敵。
  當時的五通魔君,只要稍有防備,或者沒有把自己的鬼王問心釘發出去,而是用來護身,陳七也絕傷不得他。就算碰上了個偽罡氣的李玄一,人家用了烏龜戰法,用八素白旗牢牢護住週身,陳七急切間也傷不得此人。
  此種取巧的行徑,可一不可再,陳七亦不願意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運道上。
  陳七竊據了金銀童子原本潛修的一座洞室,盤坐在金銀童子原本所居的一塊青玉石床上,心底暗道:「雖然凝煞之事,我一時沒有頭緒,但還是要想方設法,提升應敵的手段,免得遇上真正的大敵,措手不及,被人所算。」
  「可惜龍虎混天丹只能跟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相合,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卻無太上化龍訣那般玄妙,能夠任意吞噬異種真氣,煉化別人的法器中真氣烙印。我又沒有青城派的嫡傳劍術,可以按照原本的禁制祭煉。若是我換了太上化龍訣來祭煉碧罡和白虹兩口飛劍,限於太上化龍訣的修為,仍舊不能突破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這兩口飛劍的威力,要更遜一籌……」
  不拘是龍虎混天丹還是碧罡和白虹兩口飛劍,對陳七來說,都不是他目前修為所能掌控。現在能夠運使,都有幾分投機取巧之意。他翻來覆去想了一回,暗暗忖道:「目前我還能提升的手段,也就是再尋幾頭火鴉來,但對火鴉陣心法的提升,也是微乎其微。其餘的三部道訣,都沒什麼更進一步的餘地,最多只是讓我對敵的手段增多,但法術的威力並無可能再有進境。」
  陳七想了一回,忽然又想到了一件要緊的事兒。他平時跟人鬥法,仗著火鴉變化和紫玉簡的挪移奇能,從不怎麼在意護身防禦的法術。但是在見了李玄一的八素白旗之後,忽然想起,自己在這方面,亦是頗有欠缺。
  「我的身子倒是鍛煉的極強橫,不但鐵骨功已經突破了第十層,加之太上化龍訣的真龍變化,尋常人間的刀槍根本不能傷我肉身,煉氣一二層境界之輩的法術,也未必能傷的到我。但是我的敵人可不見得就只有這些人啊?就算那個追蹤而來的忘情道小潑妞貂雪,給她尋到機會,空手也能殺了我。」
  陳七畢竟是習武出身,自從練了鐵骨功之後,便從未想過能被人所傷的事兒。但是鐵骨功畢竟是人間武學,就算真龍變化,也不是用來硬抗諸般法術的。陳七原本管用的金剛三昧法,亦因為太上化龍訣的修為提升不上去,遇上什麼大場面,就顯得聊勝於無。
  至於金剛塔倒是一件防禦法器,可金剛塔跟碧罡,白虹兩口飛劍一樣,都要受太上化龍訣的修為限制。雖然以陳七現在的法力,催動了金剛塔,足可以讓凝煞第九層的大妖,也破不掉他的防禦,但是這小賊頭的眼光,也已經水漲船高,他遇到的敵人也已經都是四大妖王這個級數。
  陳七胡亂思忖,對自己修行的道路,一時有些煩悶。萬芳和盧紅英見他靜坐沉思,也不敢打擾,兩女倒是各自借用金銀洞的庫藏,準備了一些果品和酒菜,等陳七待會兒享用。
  這小賊頭把自家的四部道訣,翻來覆去的觀看,有心想要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再選一種法術修煉,但是卻有覺得,就算煉成了也不見得超過火蛇無雙和火羽箭的威力。有心排除萬難,專修太上化龍訣,以期把這部道訣突破到感應天地的境界,看看這部道訣的凝煞法門,是否能夠別闢蹊徑,能夠讓他從容修煉……
  翻來覆去了許久之後,陳七把念頭定在了那頁記載有吞日神猿變的金書上,忽然心中一動,暗暗忖道:「若是說起來,這門道訣倒是最合我目前所需。吞日神猿變修成之後,以太陽神爐鎮壓內中的太陽真火精靈,禦敵的時候反過來,把自身放入太陽神爐之中,駕馭吞日火猿真身抗敵。就算被人用什麼厲害的法術集中,滅了吞日火猿真身,有吞日火猿真身和太陽神爐兩層防禦,也未必就能傷得到藏身其中的真身。我平時對這部道訣忽略太多,反倒不曾想過在它上面下功夫。若是我煉成了吞日火猿真身,再有火羽箭和火蛇無雙的法術為輔助,確也是煉氣感應境界最強的組合了。能把三家道訣之長配合到最巔峰,就算不借助外力,也不怕任何凝煞級數的煉氣士和大妖。」
  陳七心中一動,那頁金書便從丹田中飄飛了出來。在陳七的念頭驅使下,這也金書迎風折疊,折疊成了一口小小的丹爐。陳七雖然甚少修煉吞日神猿變,但是他精修的火鴉陣也是修煉的太陽真火,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也有火系法術,故而這小賊頭祭煉起這口太陽神爐來,倒是駕輕就熟。何況這件法器不但是吞日神猿變凝練,更有記載道訣的金書為根基,祭煉起來加倍容易。
  陳七隻是略略祭煉了兩三個時辰,這一口太陽神爐便自成型,原本那頁記載了吞日神猿變的金書內中,所蘊含的禁制之力,盡數被引發了出來,倒也讓陳七佔了許多便宜。原本這四頁金書,每一頁中都蘊含無數重禁制,本身就是一件厲害的法器。就算是陳七祭煉的最多禁制重數的火鴉陣金書,他亦不過才祭煉了十餘重禁制。因為這些金書的禁制雖然奧妙,但除了保護這些金書不受外力損毀和記載有道訣法術之外,並不曾顯出其他功用,陳七這個小賊便也沒有多用心祭煉,只是力求把所載道訣和法術祭煉的顯示出來便罷了手。
  記載有吞日神猿變的那頁金書,能夠吞吸太陽真火,陳七是知道的。但是這也金書吞了許多太陽真火之後,也不過就是顯得更堅韌些,故而陳七也不曾太過在意。這一次他遍尋能夠提升手段的法門,把注意打到了吞日神猿變上,這才想到了這頁金書本質非凡,想借用一番,沒想到卻極合吞日神猿變的法門,祭煉成的太陽神爐在他掌中吞吐真火,內中有一重又一重的禁制自行生成,卻是把原本金書中禁制,轉化為了太陽神爐的禁制。
  陳七又驚又喜,連忙把自家豢養的六十二頭火鴉一起放出,借助火鴉陣的法力,溝通昊天大日,吸攝無窮太陽真火灌注下來。這口不過拳頭大小的太陽神爐,就似生有漩渦一般,陳七送入多少太陽真火,它都能吞吸乾淨。
  到了後來,陳七不得不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火蛇無雙法術也放了出來,七七四十九條火蛇滿空飛騰,和六十二頭火鴉一起,它們身上的火焰連成了一片金雲,須臾間就闊大為百餘畝方圓。昊天大日灑下來的真火,盡數都為這一片金雲吞噬,然後源源不絕的轉注到陳七手中的太陽神爐當中。
  陳七此時的修為,已經大非之前可比,隱隱可以察覺,這口由一頁金書折成的太陽神爐,內中的禁制最少也有五十重以上,換句話說,最低也是五階的法器。更由於這口太陽神爐並不是以尋常手段祭煉,而是以吞日神猿變的道訣修出的太陽真火攢聚,故而跟陳七本身的氣息不分彼此,呼吸相應,就如他身體的一部分一般。
  若是換了三派六道,或者這一界的其他頂尖門戶,對這種法器必然會用一個特殊的稱呼——本命法器!隨著陳七的修為提升,這口太陽神爐的威力也會日漸提升,這口太陽神爐的威力增長,亦會催動陳七的修為增長,兩者相輔相成,不分彼此,乃是許多修士夢寐以求的東西。
  陳七祭煉了許久,也不見這口太陽神爐吞吸的太陽真火之力,有什麼衰減,心頭吃驚之餘,也明白此乃是一個關鍵。他已經能夠感應到,這口太陽神爐內有一股胎動般的氣息萌芽,顯然在他祭煉太陽神爐的時候,內中的太陽真火精靈亦復要隨之誕生。
  陳七之前對吞日神猿變研究不多,這種境況讓他也不敢有所大意。陳七心頭明白,若是自己催生太陽真火精靈失敗,只怕下一次再有這般機緣,說不定比太上化龍訣突破煉氣感應這一關還難。這種催生真火精靈的機會,實在千載難逢,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遇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點靈光通大道,萬物本源闡玄機
  恍惚之中,陳七似乎身化紅日,無窮無盡的太陽真火之力,讓他似乎舉手抬足,便可焚天煮海,萬物無不能滅。這種力量無窮無盡,要焚燬一切的感覺,讓陳七沉迷了片刻,他就恍然而悟,忙定住道心。
  九天金陽早就跟陳七建立了緊密聯繫,這是他突破煉氣感應之後,自然而然的交通。但就在這一刻,陳七的識海中,忽然升起一輪金光,散發滾滾熱浪,跟他識海中橫亙的那座山脈,遙遙相對,上下交征。
  與此同時,太陽神爐內亦發出陣陣的脈動,猶如當初陳七真氣胎動時的萌動,更似生命孕育,誕生的勃勃生機。太陽神爐內的那一點生機,初誕生便似有無窮凶悍暴虐之氣,甚至那股凶威,竟然能夠透過太陽神爐,直投入陳七的識海中來。
  陳七的識海中,那輪金光驕陽,忽然走出一個赤身裸體的金毛暴猿,雙目中金光如電,又如兩條小蛇,伸縮不定,怪異非常。這頭金毛暴猿出現,一腳便踏往陳七道心所化的山脈中的最高峰。轟的一聲,陳七道心震動,山中的景致都生出了變化。
  陳七亦知道,太陽神爐中誕生的太陽真火精靈,並無意識,有的只是一股秉承真火之威的暴虐本能,要依著本能焚燬一切。自己若是不能將之收復,這頭吞日暴猿就能震破自己的道心,讓自己無數苦功廢與一旦。若是自己能夠將之徹底壓服,從此後這頭吞日暴猿就能成為自己道法的一部分,駕馭起來如臂使指,猶如傳說中的身外化身一般。雖然沒有那等精妙,但在煉氣級數,卻已經是神乎其神,詭異萬分的手段了。
  幾乎是一念之間,陳七道心所化的山脈,便飛出了無數山中精怪,甚至還有許多金甲神將,乘龍跨虎,駕馭雲霧飛上九天,跟那頭太陽真火精靈所化的金毛神猿鬥個不休。這頭吞日暴猿也是一縷暴虐的意念所化,並無本體,故而這一場鬥法,只爭本心道源,不會傷及身體髮膚,但是凶險猶有過之。
  陳七捏定法訣,道心巋然不動,經過道心初境的磨練,這小賊頭已然明白,此番淬煉,同時也是對他自家道心的一番磨礪。在上古修士中,道心磨練最為艱苦,不知要經歷多少紅塵侵染,枯坐洗鏡,方能淬煉的一塵不染,化龍化神。現世的煉氣門派,雖然因為有天才橫溢之輩,創下了四道境的法門,比上古時的煉氣士過道心磨練這一關要容易些,但仍舊不是輕易可得。
  陳七已經過得道心初境這一關,但對如何過去道心心境這一關,卻仍舊茫然。
  吞日神猿變的修煉,要把太陽真火精靈誕生之後的那一縷暴虐本性抹去,就如逼著人強行去突破道心洗練這一關。在上古道訣中,算是極為罕有的一種。本來因為道心磨礪,這一關就極難,若是初學道術,就強行去淬煉道心,十之八九是要身死道消,連點殘渣都剩不下。
  吞日神猿變入門之難,亦因為要收伏太陽真火訣那一點本源之性,為上古道術之冠。
  陳七這小賊頭亦是因為運道,當初並未有選這部道訣,現在他不但奠定道心初境,更已經突破了感應天地這一層難關,再來收伏太陽真火精靈的本源之性,就顯得容易了許多。可饒是如此,陳七的識海中,只是一瞬間就化為無邊火海,修羅殺場,道心所化的山脈中湧出的妖兵和太陽真火精靈所化的那頭吞日暴猿把識海中的每一寸地方,都化為慘烈的戰場,一瞬間就有無數妖兵隕落,山脈崩塌,雖然這些幻境都是陳七的道心所化,隨時可以重新生出,但是每一次損毀,都是對這小賊頭的道心的一次酷烈考驗。
  陳七隻是捏定了本源道心不動,不管它有千般變化,我自只是當作清風。
  吞日暴猿苦鬥竟日,不但氣勢不見有任何衰減,更似乎悟通了什麼道術,凶威更長,足下生出火雲繚繞,身上多了一件金甲,就連一雙毛毛手中也多出了一根粗大的宛如能撐天的火焰大棍。只要這頭暴猿輕輕揮動,陳七的道心所幻化的妖兵就紛紛隕落,被焚燒成飛灰。
  只是陳七這道心所化的山脈,每一個生靈,都只不過是陳七的一個念頭罷了,但凡人類,每一瞬間,每一剎那,都都萬千念頭生滅,每一個妖兵被滅,只不過是損失一個念頭罷了,並不能對陳七有任何影響,下一刻便有無數念頭生出,仍舊化為滔滔不絕的妖兵,向著那頭吞日暴猿殺去。
  這頭吞日暴猿殺伐一陣,忽然眼神轉到了陳七道心所化的山脈之上,猛然雙臂奮力,把那根火焰巨棒化為山峰般粗細,狠狠砸下。登時把陳七道心所化的山脈,生生打成了兩段,這頭吞日暴猿一擊得手,仰天長嘯,有著說不出來的暴戾殘忍,隨著它的驚天長嘯,這頭暴猿的身軀亦隨之高漲,把那根火焰巨棒再次狠狠搗下。
  百餘擊之後,陳七道心所化的山脈,已經支離破碎,就連源源不絕的妖兵,也似乎亦是斷了源頭,再也生化不出來。不過一直都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憑了道心映照,幻化大千的陳七,此時卻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忽然一聲大笑,識海中忽然飛出一名道人,掌中托了一輪紅日,撲手把掌中紅日往下一罩,登時鎖定了那頭天吞日暴猿的萬丈身軀。
  「虧了借助這太陽真火精靈孕育的暴虐之性,才能把萬千雜念一併斬出,萬念歸一,方為精純。」
  陳七一聲大喝,原本高懸與識海上空的那輪金陽忽然沉落在識海中,支離破碎的山脈之中,化為方圓千里的一口赤紅火池,無數火焰從其中飛騰,另有萬千火鴉,無數火蛇飛騰,被陳七鎖定的那頭吞日暴猿也沉在了這口千里火池的深處,臉上早就沒有了暴虐之氣,也無原本的殘忍,滅世,毀盡一切的種種先天原性,被陳七在最關鍵的時候,用本身道法抹去了一切先天而生的性子,洗練了本源,成為了他道法的一部分,再無半分不可控制之處。
  就在陳七收伏了這頭吞日暴猿之後,他道心所化的山脈,忽然一起被冥冥中的一股大力震碎成了齏粉,只有那一口千里火池仍舊不動。從這口火池中,噴吐出來不知幾千萬里的烈焰,把這些粉碎的山脈重新鍛燒,一座山峰又一座山峰被重新鑄煉,綿遠的山脈又復漸漸重現,就如同開天闢地的勝景重現一般,說不出來的恢宏大氣。
  就在陳七重鑄道心的時候,那萬縷情絲不知為何,忽然也動了起來,無聲無息的溶入了在識海中重現的山脈之中。細如髮絲的情絲,化入綿延十餘萬里的山脈,就如微塵入海,渺然再不可尋。陳七重鑄道心的時候,不能有絲毫分心,故而他雖然察覺了情絲變化,卻不克分心,等他把道心所化幻境重新開闢,情絲已經消弭,再也不可搜尋。
  就在他道心重鑄的那一刻,陳七忽然見到了一個小嘴微微張開,一雙明眸亦是充滿了驚訝和難以置信的白衣少女。這個女孩兒以手加額,狠狠的搖了搖小腦袋,然後雙唇嘟起,做出了一個發狠的俏模樣,然後很快就失笑了起來。
  在陳七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你偏要在這個時候凝練道心,那麼人家就是你一生一世再也擺脫不了的大麻煩啦!看你可怎麼辦!」
  陳七輕輕一笑,也遙遙傳遞了一股念頭過去,只是這一股念頭,並無傳遞什麼話語,只是在這個女孩兒的面前輕輕一拂,然後往下微微一沉,當那個女孩兒恍然發現,女孩兒家最私密的地方被這個小賊頭的念頭拂過,不由得大罵連聲,巧語如珠,但是陳七早就收回了念頭,並且切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繫。
  貂雪狠狠的拔出了斬情劍,但是這口忘情道的鎮派劍器上,忽然飄起了一層盈盈清光。這個女孩兒把自己要罵出口的話都忘記了,驚詫的瞧著自己身上,因為琅琊忘情訣運轉,而飄起的護體清光,喃喃自語道:「居然是忘情真煞,居然……就這麼讓我突破到了凝煞的境界,這個小賊……這個小賊好生了不起啊!」
  陳七嘿然一笑,長身而起,說不出來神完氣足,精氣圓滿。他掌中的那口拳頭大小的太陽神爐,已經有了一股生命的氣息,內中的真火精靈,猶如胎兒一般,一呼一吸,暗暗合乎吞日神猿變的道訣心法,就算陳七不怎去管,這裡面的太陽真火精靈亦會自行修煉,吞納太陽真火哺育己身。
  「原來修成吞日神猿變有這麼大的好處,不光讓我多了一種應敵的手段,更讓我的道心突破到了道心心境。不但可以把本身法力,發揮的淋漓盡致,更能不做絲毫浪費,跟人鬥法時,戰力最少增幅三成以上。」


第一百八十章 如何凝煞
  陳七隨手把太陽神爐收入了丹田之內,繼續溫養,他輕輕舒展身手,全身的骨骼都發出輕微的爆鳴之聲,似乎經過這一番修煉,自家的身子又有發育長大。
  這個小賊頭因為修煉鐵骨功有成,比尋常成年人還高大一些,更兼筋肉如鐵,氣度威猛,別人也從不會拿他當個少年看待。但陳七畢竟才不過是個剛滿十六歲的少年,身體還在發育之中,再長高一些也在常理之中。
  陳七笑吟吟的走下了石床,卻見萬芳和盧紅英都有些狼狽,盧紅英運起火雲禁法,萬芳把陳七新送的金銀葫蘆放出,聯手做出抵禦之狀,不由得好奇問了一句道:「你們兩個遇上了什麼敵人?居然如此緊張,連衣衫都殘破了?」
  萬芳有些氣苦,嗚咽道:「哪裡有旁人,是你修煉法術,把我們逼的如此,幾次教你,你都不曾聽聞的樣子。虧得紅英妹子有火雲禁法,我也有這件法器護身,不然早就都被你放出的真火,燒成的烤美人了。」
  陳七修煉道法的時候,還真就忘了這兩個女孩兒,此時想起,倒也有些好笑,便跟兩人說道:「是我忙於修煉,忘記了你們兩個,這樣罷,我這裡有金剛符錢十枚,你們兩個且收著,以後遇上什麼敵人,放了出去,便有一座金光寶塔虛影護體,只要敵人的法力不是太高,都可以在數個時辰內不破。」
  盧紅英還罷了,萬芳可是知道這符錢的價值,她們姐妹在上古仙人洞府一役,若非有陳七送的符錢,只怕要全都折損在裡面。陳七一送十枚,顯然道歉之意極誠懇,加之之前她也是靠了陳七所贈的金銀葫蘆才得保不失,所以便自原諒了這小賊頭。
  盧紅英雖然有些小脾氣,嘴上也比萬芳嘮叨的多些,但陳七畢竟是她師父,這小妮子說了幾句,見師父也不理她,便不敢再多牢騷,只是忙出去再為陳七整飭果品酒菜。原本她同萬芳替陳七準備的那些,早就在陳七吸攝太陽真火的時候,盡數被焚成了焦炭,再也不能入口了。
  盧紅英前腳才走,萬芳就有些擔憂的問道:「七哥哥,你修煉的是什麼法術,為何這一次如此聲勢浩大?不會有什麼危險罷?」
  雖然陳七是耍了手段,但萬芳卻總是全心全意待他,明明是陳七忽略了她的感受,修煉時便把她忘記,這女孩兒仍舊對陳七記掛,生怕是這小賊頭修煉不妥,出了什麼事情。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我是沒事兒,就只是剛才因為偶然有了感悟,忽然要突破之前許久不曾突破的一個境界,這才修煉的忘乎所以,你們也是,為何不早些退出此地?我修煉時雖然不好控制,但是你們離開了這座石室應該就不會有甚大礙了也!」
  王芳幽幽一歎,說道:「還不是擔心你。」陳七輕輕拍了拍萬芳的香肩,這女孩兒便順勢倒入了他的懷裡,陳七溫香軟玉在懷,也是心頭大樂,頗為享用這等溫馨。只是過不得一會兒,盧紅英就帶了幾頭小蝙蝠精,準備了酒菜回來,陳七不得不忍了不爽,做出一副師長的樣子,提前跟萬芳分開。他怎麼說也有煉氣感應的修為,盧紅英想要撞破師父的「私情」自是沒有可能。
  陳七佔下了五氣山金銀洞,過不得許久,周圍七八家仙道門派盡都知曉了。甚至還有人派了門中弟子,前來拜會,陳七都一一應對,表示並無他意,只想閉關修煉。那幾家門派得知了陳七的態度,便都放心下來,仍舊各自閉門授徒,再也不來攪擾。
  仙道門派,不拘是三派六道那等頂尖大派,還是一些二三流的門派,除非因為修煉的法術有需求,不然都不會經常派門中弟子離開山門,更多的是享受山中的逍遙歲月。
  要知道就算尋常煉氣士,只消有二三層的煉氣修為,就足以獲得比尋常人更健壯的體魄,更漫長的壽命,也更容易獲得許多享樂之物。除非必要,這些煉氣士也不願意插手人間的事情,互相間也不願意有什爭鬥。讓自己有身死道消的危險,卻什麼好處也撈不到。
  似金銀童子這等性格乖戾的人物,在煉氣之輩中,本來就甚稀少,反而是那種閒雲野鶴之輩極多。
  就算是天河老祖的天書出世和上一次上古仙人洞府現出,前後都沒有多少人前來爭奪,就算參與爭奪之輩,也極少跟別人結怨,互相間都保留有一分客氣,便是有此緣故。
  修道本來是求長生的,為了些許利益,卻奮不顧身之徒,早就夭折在半路上了,能夠修煉幾十年,上百年,乃至數百年的人物,怎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當初桃花教的兩位長老,甚至都沒打算出手去探上古仙人洞府,只想為本門的小輩爭一點運道。若非是千年碧玉荷花能煉製延壽的仙丹,誘惑實在太大,她們又是壽元無多,兩位長老說不定都不會闖進去冒險。
  陳七修煉吞日神猿變有成,又突破的道心第二境,也沒什麼心思,去結交五氣山附近的煉氣士,把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到了研究如何凝煞當中來。不過他在著手研究了五通魔君和金銀門的凝煞之法後,便生出了許多失望。因為這兩門凝煞之法,跟五通魔君和金銀門的修行法門息息相關,以他修煉的四部上古道術的路子,根本無法嫁接在這兩種凝煞法門之上。
  當陳七把這兩部凝煞法門研究的通透,也就對玄玄派的凝煞法門失去了興趣,祭煉這兩種凝煞法門不成,玄玄派的也一定不成,因為玄玄派的修行路子,他從夏玉娘的身上便看的出來,也是跟自己所學的上古道術不合。
  陳七甚至在研究了兩家的凝煞法門之後,幾乎可以斷定,除非能夠尋找到上古才有的地煞陰脈,自己的吞日神猿變,火鴉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都無法再有絲毫突破。也是到了這一步,陳七才深深的明白,為何三派六道對天河老祖的道書,並不如他想像的熱切,甚至只派了幾個初入門才不久的弟子前來,真正道法高深之輩,一個都不曾出現。
  就算奪下了這三頁金書,這幾家大派的弟子,又有人願意改換修行路子,修煉這四部上古道術,他們最終也一樣困頓在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再無絲毫進步的可能。沒有人會放著現成的道法不去修煉,卻去修煉這樣一部,前期也許有些極為強橫,但是到了中期就沒法進步的道訣。
  參悟通徹了這一點之後,陳七在沉思數日之後,便也想的通透,把最後一份希望,放在了太上化龍訣上,幾次閉關苦修,希望能夠參悟太上化龍訣的第三層境界。
  陳七醉心修煉,自然也就不大管盧紅英和萬芳兩個女孩兒。盧紅英得了陳七傳授火雲禁法,又賜下了法寶囊和幾件法器,也是心熱修煉,萬芳卻另有些心思。萬芳見過了陳七幾次出手之後,便想起了自家的幾個姐妹。她們羅浮六女的感情原本就極好,萬芳前一陣子藏了陳七,又被這小賊頭使了手段,做出了羞人的事兒來,也不好意思跟幾個姐妹說起,自己在家中藏了野漢子云云。但是如今時過境遷,陳七待她也算極好,萬芳就思忖把自家的幾個姐妹也援引來,在五氣山修煉。
  靈幽子雖然傳下六個徒兒,但是她自己也想修煉大道,只是每過數年來福陽府城一次,傳授了道法便即離開。如今也不過在萬芳等六女面前,出現過三次罷了。雖然六女家中,各有不凡家業,並不愁沒有清幽的地方修煉,但不拘六女各自的家業如何大,總也沒有五氣山金銀洞這等洞天福地。
  何況萬芳也瞧得出來,陳七的法力似乎比她的師父靈幽子還要高明,這女孩兒也不求別的,只是自忖道:「只要他能允許我把飛星七殺滅魂咒和金銀童子的修道法門,傳了給幾個姐妹,也能讓幾個姐妹步入真正的煉氣士境界。我們師父靈幽子也有凝煞的法力,倒也未必輸了給金銀童子,但是師父她只傳授我們煉氣的法門,並無傳授什麼法術,跟人爭鬥起來,我們姐妹有輸無贏,還只能用人間的武學對敵,說出去哪裡有個仙道中人的樣子?」
  萬芳雖然有這番心思,卻也不敢違拗陳七,她早就把心思全都放在了陳七身上,雖然姐妹情深,可也深不過情郎去,所以她等了幾日,直到有一天陳七修煉出關,似乎情緒甚好,這才把這番想法跟陳七說了。
  陳七這小賊頭連續閉關數次,雖然未能把太上化龍訣突破,卻把吞日神猿變修煉的更為精深,把道心心境領悟的更神妙,對不能凝煞之事,也就看的平淡了些。聽得萬芳有這般心思,他就一笑說道:「這又算的什麼事兒?五氣山這麼大,金銀洞也不小,你可讓你的師姐妹,自家來開闢洞府,任選地方。只是有一件,你說什麼也不能跟她們一處修煉,放我一個人孤苦。」
  萬芳聽得情郎這番言語,雖然頗有調笑之意,卻也頗見柔情,啐了這小賊頭一口,輕嗔了兩句,但是臉上卻笑盈盈的,顯見十分受用。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自家找死
  萬芳得了陳七首肯,心下也是歡喜,見盧紅英左右無事,便拉了她一起會福陽府,去尋自己的師姐妹,陳七也不為難,放了這女徒兒回家省親。
  萬芳早就把金銀童子的金銀葫蘆祭煉成功,便帶了盧紅英,一起駕馭這件法器。她素手輕揚,便把金銀葫蘆變化為數丈大小,帶了盧紅英坐了上去,在一拍這口葫蘆,放出金銀砂來護身,這才悠悠然飛走了。
  陳七目送兩女離去,心頭也不無感慨,暗忖道:「如今我也算仙道中人,就連姬妾和徒兒都能飛天來去。只恨我自家,除了火鴉變化,還真沒什麼飛遁的法器,那團烏金雲光著實不堪大用,還不如萬芳的金銀葫蘆飛的快。」
  這小賊頭手上的幾件法器,金剛塔,紫玉簡,碧罡和白虹兩口飛劍,還有五氣造化鼎,都不合用來飛天遁地。他自家祭煉的烏金雲光倒是一件專門用來飛遁的法器,但是陳七自家修為淺薄,也沒祭煉幾重禁制,連一階法器也不算,只是仗著所用的星辰石材料奇異,才能飛上天空,若是用的尋常之物,現在還只能看著罷了。
  陳七修煉的日子也頗久了,知道法器一物,不知這麼容易祭煉。法器這東西,越是祭煉到了後面,再加一重禁制就越難,尋常煉氣士一輩子也只祭煉一兩件法器,免得分心太多,每一件法器都沒甚威力。名門大派的弟子,甚至不願自家祭煉法器,而是繼承上輩真人所煉之物,裨得代代加持,靠年候把一件法器磨練到極高禁制重數。
  陳七本也不曾想在這團烏金雲光上多下功夫,只求夠用便好,只是太上化龍訣修煉艱難,久無寸進,幾次閉關,倒也順手把這團烏金雲光,祭煉到了第五重的禁制。
  這小賊頭沉吟良久,把門下的小蝙蝠精都召喚過來,揀選了一頭看起來伶俐的,著他回去涪陵山報信,自家仍舊回到金銀洞中去潛修。
  陳七這一次修煉不上半日,就聽得洞府外有喧嘩之聲,他眉頭一皺,把眼識打開,登時便瞧到了洞外,有兩伙人在鬥法。其中一夥人他也倒識得,正是許久不見的鸞兮和豬九罡,另外一夥人卻是陌生,是三個黑衣童子,各自驅使了一窩怪蟲,居然跟鸞兮和豬九罡斗的不相上下。
  陳七手下的小蝙蝠精,因為要看守洞府,呼喝了兩聲,居然被那三個黑衣童子驅使妖蟲嚙咬,都渾身打顫,在地上掙命。只瞧這些小蝙蝠精渾身黑氣,陳七便知道必然是中了奇毒,雖然它們多少也都有些佛法修為,能略略抵抗些時候,但看著也不過是一時三刻的命了。
  陳七心頭甚是恚怒,暗忖道:「鸞兮和豬九罡也就罷了,這三個黑衣童子也是窮橫,也不問個青紅皂白,就對我的看門童子下手。我且先把這些小蝙蝠精救活過來再問他們討個道理。」陳七一飄身,便仗著身法奔到了洞府外,還有幾個命硬的小蝙蝠精,掙扎著要給自家老爺行禮,陳七忙一擺手,先把那團烏金雲光放出,把洞府外盤旋的那些怪蟲盪開,這才運起太上化龍訣度入這些小蝙蝠精的體內。
  太上化龍訣無物不能吞噬,陳七又修煉的日益精深,不上一時三刻,就把這些小蝙蝠精體內的毒素盡數吞噬,煉化真龍氣勁。陳七一擺手,讓這些小蝙蝠精回去洞府,看牢了門戶,仍舊用自家的烏金雲光遮掩了洞府,這才扭頭往天上瞧去,大喝道:「你們自家爭鬥也就罷了,為何傷我守洞童子?」
  那三個黑衣童子,見陳七放出一團火雲,便再也瞧不到下面的情況,但也並不以為意,仍舊驕橫。其中一個耳朵上掛了三個金環的童子喝道:「我們跟人鬥法,你那童子卻平白來呱噪,便小小的教訓他們一番,你敢再來多嘴,一樣讓我的赤金蜂兒咬死。」
  陳七這小賊頭可是個脾氣好的?剛才他不即刻出手,是因為鸞兮和豬九罡,跟他也有摩擦。現在這些童子出言無狀,他便也不客氣。這三個黑衣童子各自駕馭了一種異蟲,這些異蟲單個一頭也就罷了,但是一旦連成群片,就極難防護,便是鸞兮和豬九罡,也只能先各用滅情煞和戊土神罡護住了身子,再運用法術迎敵。
  只是這三個黑衣童子操縱的異蟲十分厲害,居然不懼罡煞之氣,撲在兩人的護身煞氣和罡氣上,便是一頓狠咬,只聽得沙沙之聲不絕於耳,竟然能把鸞兮的滅情煞和豬九罡的戊土神罡嚙咬的見了薄弱,讓兩人只能不斷的谷催法力,不敢讓這些異蟲近身。
  陳七也算是經過了許多陣仗,鬥法的經驗豐富,見狀立刻只知曉這些異蟲只怕有些古怪,自家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操縱的天地元氣,說不定轉是這些異蟲的滋補之物。所以運轉玄功,一聲大喝,把丹田中的太陽神爐逆轉陰陽,把自家肉身封入其中,把吞日火猿真身放了出來。
  這頭吞日火猿真身,乃是至精至純的太陽真火煉就,天生的真火之體,沒有一絲血肉,也無一點雜質,根本不怕這些異蟲來嚙咬。
  陳七把手一指,他修煉的最精深的兩種法術之一的火羽箭,便一起飛出,七十二支火羽箭瞬息間便布成火網,兜頭把剛才跟他對答的那名黑衣童子所操縱的赤金蜂網住了一大片。陳七的火羽箭也是以太陽真火為本源,火力迅猛,這些異蟲雖然天生強橫,但也禁受不住這等真火焚燒,唧唧怪叫,紛紛從天上落下。只是這些異蟲的身軀也真了得,被火羽箭的真火鍛燒,居然一時還不得死,落在地上也只是被焚燒了最弱,最柔軟的雙翅,身子被燒的焦黑,但仍在地上掙扎,居然還不曾歷時斃命。
  陳七這一出手,那三名黑衣童子就一起驚訝,陳七所用的太陽真火去,恰好克制他們的法術,尤其是耳朵上掛了三個金環的那名黑衣童子,十分痛惜自己的赤金蜂,當下就大罵道:「你這混賬東西,居然敢傷你家仙童的赤金蜂兒,我知道你的洞府在此了,不拘用什麼手段,你都休想活命。」
  陳七嘿然笑道:「也不知誰會告饒,你們敢如此威脅你家七爺爺,我必然不會讓爾等走脫。」
  陳七把手一指,七十二支火羽箭合一,立刻化為一道火龍般的旋風,那三個黑衣童子豢養的異蟲雖然凶厲,卻當不得陳七這一手法術犀利。雖然在主人的驅使下,紛紛撲上去抵擋,但都被真火灼燒,如雨點一般落下,沒能抵擋片刻。三個黑衣童子都是痛惜無幾,但是卻也沒有別的辦法,眼看陳七的火羽箭合璧,就要把他們一起轟殺,忽然從其中一名黑衣童子身上,飛出了一道五彩光芒,這道光芒雖然頗柔弱,但是往三名黑衣童子身前一擋,陳七的火羽箭合璧居然穿刺不透。
  陳七正要把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爆炸,給對手來一個狠的,卻聽得那到五彩光芒上傳出了一把好聽的輕柔聲音。
  「你們這三個小混蛋,居然讓人我把的蠱蟲都給傷了這許多,回去看我不教訓你們。快些把受傷的蠱蟲救了,趕緊回山,這些人你們對付不得,等師娘來出手。」
  那三個黑衣童子一起躬身叫道:「一切由師娘做主,便各自按落了遁光,把背後的一個朱囊飛出,噴出紫紅的光氣,收那些被真火焚燒,還未死去的異蟲。」
  陳七嘿然一笑,忽然心頭一動,把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收回,乜眼瞧了鸞兮和豬九罡一番,也不說話,只看這兩個如何應對。
  鸞兮俏臉氣的青白,她也是三派六道的真傳弟子,修煉的是最頂尖的道法,只因為這些黑衣童子所駕馭的異蟲太過古怪,本身沒有多少靈識,她的滅情煞也對付不來,這才吃了一場羞辱。到了最後,卻被陳七這個小賊頭救了,鸞兮冷冷的喝道:「回去告訴你們家的那個潑婦,不要以為憑了幾頭小蟲子,就能橫行太拿下,下次再讓我遇上,絕讓你們討不了好!」
  那三個黑衣童子,一起冷笑,叫道:「若不是有人救你們,現在如何輪到你們來吹這等大氣,有本事去天蠱教尋我們,大家再鬥一場,這一次我們吃了人燒了許多蠱蟲,回去還要受罰,沒有心情理你。」
  鸞兮新近才修成滅情煞,師門許多法術還未來得及修煉,這才有些吃虧。聽得這三名黑衣童子叫囂,心下狠的什麼也似,暗忖道:「可惜我師父封在體內的劍氣,都送與豬九罡了,不然現在一劍斬去,早把這些混賬小子都給殺了,哪裡用受這等氣?回頭我把本門的滅情劍煞修成,且去破了他們天蠱教的總壇,讓這些不開眼的傢伙,知道我滅情道的厲害。」
  鸞兮不肯在口舌上爭持,豬九罡笑呵呵的也不說話,陳七另有心思,倒是讓那三個黑衣童子十分囂張。只覺得自家師娘已經出手,便大刺刺的收取受傷的蠱蟲,混不把這些大敵放在眼內。
  陳七雖然沒有收了火羽箭,可也沒發揮全部威力,只等這些黑衣童子把受傷的蠱蟲全收了,又想把那道五彩光芒收起,這才略微一緩手段,做出也要收了火羽箭的架勢。那三個黑衣童子,果然大刺刺,就當陳七是怕了他們。
  陳七笑呵呵瞧見他們把那道五彩光芒真個收了,這才一指自家的七十二支火羽箭,暴喝道:「你們平時凶橫慣了,連點腦子都不會動,兩家鬥法,居然敢收了手段,真個是自家找死,火羽箭給我爆罷!」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不做二不休
  陳七所修的上古道術,法力皆雄渾無匹,比如火鴉陣一團真火種子蘊含的法力,就可以媲美同一級數的各派煉氣士,七十二枚真火種子就等如七十二名煉氣入竅的煉氣士。尤其是火羽箭暴烈無匹,一支火羽箭爆炸,就等於一名感應境界的煉氣士傾盡全力出手,這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爆炸,就算是煉就罡氣的妖王,亦不敢輕攖其鋒。
  這三名黑衣童子,法力修為其實並不甚高,只是用為一種奇異法門支撐,才看起來似乎法力不俗的樣子。他們並未經過多少陣仗,只是仗著駕馭群蟲,便在所遇到的敵人中所向無敵,因此就養成高慢自傲的性格。居然在大敵當前,也以為能憑天蠱教的名頭,嚇的人不敢動手,洋洋自得的把正在對敵的法術收起。
  陳七這傾盡全力的一擊,哪裡是這般好生受?
  一聲轟天大震,三名黑衣童子一起粉身碎骨,就連他們駕馭的三群妖蟲,也都被火羽箭炸的粉碎大半,剩下的蠱蟲也都被七十二支火羽箭爆炸的威力震的紛紛落地,顯然也都受創極重。
  陳七一擊得手,卻並不敢放鬆,因為他仍舊覺察的出來,那三名黑衣童子是死了,但是卻有三股極強橫的氣息,猛然散發出來。
  剛才攔下了陳七的七十二支火羽箭的五彩光芒忽然飛出,這道光芒中裹了三頭似蠶非蠶的怪蟲,一個好聽非常,語氣卻狠狠的聲音傳出,罵道:「好小賊,居然敢殺我座下仙童,毀我豢養的靈蠱,本仙娘如何繞的了你?三日後我自親來取你性命,你好生等著!」
  陳七捏了法訣,又是七十二支火羽箭飛出,那道五彩光芒卻不在停留須臾,猛然往高空一竄,便自化為五彩長虹,猶如流星過渡,瞬息就飛出了百里之外。陳七雖然估摸,自己變化了火鴉真身,也未必就追趕不上,但是他略略猶豫,便自放過了那道五彩光芒,卻怪笑一聲,轉了臉來瞧鸞兮和豬九罡。
  鸞兮再次見到這小賊頭,卻驀然發現,陳七已經非復當初,一身道法猶在自己之上。不由得心底猶豫了一番。她此番來揚州,主要還是為了貂雪,陳七隻是附帶,滅情道和忘情道兩派的弟子,互相間遇上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鸞兮若能殺了貂雪,便會在門中立下大功,門中不拘是賞賜下什麼厲害的功法來,還是賞賜下一件極品法器,或者無上仙丹,都會讓她的修行之路,變得大大順暢。若是鸞兮在跟貂雪的爭鬥中輸了,就算逃得性命,回去滅情道,必然也要受許多懲罰,說不定就再也無望探求金丹大道。
  鸞兮心思複雜之極,瞧向陳七的眼神便也有許多不善,倒是豬九罡呵呵一笑,衝著陳七拱了拱手,說道:「小子你有些本事,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成如此道法。不過我老豬猜你修煉到目前境界,應該已經遇上了瓶頸。上古道術傳下來的也不止天河老祖那一脈,但是與凝煞,煉罡這兩關,永遠都是天塹,再也過去不得……」
  陳七哈哈一笑道:「那有如何?憑我現在的法力,凝煞以下都不是對手,煉罡的大妖,也不是那麼好尋,想要劍嘯天下,做個無敵的人物那是不能,但做個逍遙自在的散修,卻也無人能奈我何。就算你已經煉就了罡氣,也未必就比我的火鴉變化飛遁的快,我鬥不過你,但你也捉我不著。」
  豬九罡倒也知道陳七能變化火鴉的手段,這頭大妖微微一笑,說道:「那倒也不錯!」他若有意,若無意的瞧了一眼鸞兮,雖然沒有半分小動作,卻明明白白的賣了陳七一個交情。豬九罡剛才所說,實是有幾分好意,提醒陳七雖然道法有成,但世上能夠制服他的人盡多,莫要太過自傲。陳七的回答卻明明白白告訴他,自家無意跟任何人爭執,也不想跟誰人結怨,但真有麻煩上門,卻也並不懼怕。
  鸞兮也是七竅玲瓏的人兒,聽得豬九罡跟陳七言辭上兜搭,臉色漸漸轉為冰寒,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的火鴉變化雖然是逃命的好本事,但只要我煉就罡氣,修成師門的真傳劍法,御劍九霄,斬殺幾頭火鴉不在話下。」
  陳七嘿嘿一笑,卻不接話,他的火鴉變化能日飛兩三里,尋常御劍飛行不過日飛萬里,但是滅情道的真傳劍訣,哪裡是尋常了?更何況若是有一口上好的飛劍,對御劍飛行的速度亦有不小的加成。鸞兮若是修成罡氣,陳七的火鴉變化,還真就未必可持。
  儘管陳七自忖除了火鴉變化之外,還有紫玉簡這樣一件能挪移的法器,但是滅情道身為這一界的頂尖大派,又怎會沒有其他的手段?
  陳七現在是不畏懼鸞兮,但是等鸞兮凝練煞氣,修成罡氣,他就一定不是鸞兮的對手了。就算有龍虎混天丹之助,陳七亦沒有分毫把握。畢竟滅情道的心法,也是這一界最頂尖傳承,比四大妖王所學要高明的多。
  甚至……鸞兮天資不凡,日後說不定能夠踏出那一步,煉就金丹,那可就是橫掃天下的強橫法力。
  這小賊頭在心裡尋思道:「鸞兮這小潑婦,當面居然敢威脅我,要不要現在殺了她,斬草除根?」陳七眼光銳利,早就瞧見鸞兮和豬九罡跟那三個黑衣童子鬥法的時候,豬九罡腳下一片黃雲,鸞兮身邊卻是九道銀光飛舞,知道鸞兮仍舊是凝煞的手段,豬九罡卻已經踏入了煉罡的境界。
  只是陳七拿豬九罡來對比四大妖王,覺得這頭大妖的法力還是弱些,甚至比四大妖王最差的五通魔君都差,比當初隕落在上古仙人洞府的仙猿老祖和白鶴童子都顯得遜色,自己傾盡全力出手,未必就沒有斬殺這兩人的機會。
  「就算因此得罪了滅情道,那又怎樣?莫不成我不殺他們,等著這小潑婦修煉好了本事,前來殺我麼?」陳七把心一橫,就待要下手,鸞兮卻忽然話語一轉,淺笑一聲道:「不過等我煉成罡氣,最少也要五六年之後,七兄說不定又有奇遇,遠遠把鸞兮的修為拋開了呢!」
  這小丫頭本來就是傾城絕色,這一番從冰霜滿面,忽然化作淺笑盈盈,輕語溫柔,反差之大,險些讓陳七道心失守。這小賊頭看著忽然變化了顏色,小臉上有說不出來的溫柔款款,猶似自家的妹子一般,也是心頭嘀咕:「這小潑婦有什麼陰謀詭計?忽然把臉色變化來去?」
  鸞兮輕撫額頭上垂下的情絲,語氣柔和的說道:「上古道術根本無法過得去凝煞這一關,七兄天子如此不凡,若是能投入我滅情道門下,從頭修煉,未必就不能成就一位金丹高人。若是七兄數年後仍舊不能有甚機緣,突破修為困境,可來滅情道尋我鸞兮,我可幫你在師尊面前說情。今日之事,還要多謝過七兄,鸞兮告辭!」
  這小妖女擱下這句話之後,扭轉遁光,九道銀光翻捲,裹了她小小的身子,須臾就飛的遠了。豬九罡呵呵一笑,給陳七丟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駕馭了足下黃雲,也追著鸞兮去了。陳七沉吟了片刻,這才一拍大腿,暗叫道:「我還是給這小潑婦耍了,什麼要幫我在她師父面前說清,說到底不過是緩兵之計,她居然瞧出來,我要動手殺人。」
  陳七醒悟之後,也不禁對鸞兮的隨機應變只能有些欽佩,他這邊才動念頭,鸞兮那邊就立刻改變顏色,當機立斷,跟他拉扯關係,並且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若是換了其他人物,縱然瞧出陳七要動手,不是自持有豬九罡這等大幫手,就是臉面上下不來,怎麼都不會反應這麼快。陳七這小賊頭下手從來夠黑,夠狠,夠快,稍稍猶豫,就根本來不及了。
  「好個鸞兮,這次算你跑了,不過下次還有機會!說不得下次碰倒了這小潑婦,就搶先下手,莫要等她說話,胡言亂語,扯些烏七八糟……」
  陳七定了心思,這才收了吞日神猿變,雙手一捏法訣,龍炮八擊之火龍焚野,便飛橫飛出去,化為五道火龍,漫天飛舞。
  剛才那道五彩光芒雖然過了那三個黑衣童子體內的蠱蟲飛走,但是卻來不及收走他們散落的蠱蟲。這些蠱蟲陳七也不懂馴養煉化之法,留著沒用,便運用太上化龍訣要把它們掃蕩乾淨。火龍焚野雖然也是火系的法術,但本質仍舊是太上化龍訣的吞噬異能。這些蠱蟲連太陽真火鍛燒,都一時不得死,但是遇上了太上化龍訣催動的火龍焚野,卻在五道火龍的夭矯身姿中,漸漸化為精純元氣。
  只是陳七如今太上化龍訣的修為,已經到了一個瓶頸,這些吞噬來精氣,身中的竅穴已經吞納不下,只能通過《天皇金經》都轉化為落寶金錢,放在金剛塔的第一層之內存著。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蠱教主
  五道火龍漫天飛舞一陣,便自被陳七隨手收了。
  雖然鸞兮和豬九罡退去,但是這小賊頭心底卻並不輕鬆,那三個黑衣童子也就罷了,早已經死的乾乾淨淨,再沒有半分殘渣剩下。但是那道五彩光芒,卻讓陳七頗有些掛懷。
  陳七遙望天邊,不由得自言自語道:「天蠱教是什麼東西?為何道法如此奇異?那三個被我殺死的黑衣童子,最多也不過是煉氣入竅的修為,卻能跟鸞兮和豬九罡這樣狠手拚個不分上下,甚至還略佔上風,著實古怪的緊。那道五彩光芒飛走的時候,捲走了三頭似蠶非蠶的怪蟲,似乎便是因為有這三頭怪蟲附體,那三個黑衣童子才有這般厲害,這卻跟我的龍虎混天丹有幾分類似。縱然不如龍虎混天丹奧妙,也是極厲害的手段了。」
  陳七想了一陣,捏了一個法訣,登時瞧到了千里之外的景致。他剛才放走那道五色光芒的時候,就已經號令一頭火鴉緊隨在後。這小賊頭可不是等人上門來打的性子,在他想來,自家殺上門去,把什麼天蠱教滅了滿門,才是爽利的手段。
  陳七嘿然一笑,猛然一躍,變化為火鴉真身,緊追著自家放出的那頭「眼線」數十息內便飛了百里有餘。反正他的五氣山金銀洞,根本就沒什麼值得看護的重要事物,陳七說走就走,倒也無須拖泥帶水。
  那道五色光芒雖然先飛許久,但是陳七的火鴉變化,比一般的遁法都要快些,故而用不上半個時辰,他便追近了那道五色光芒。陳七有心殺上對手的老巢,故而有意墮後少許,前面那道五色光芒雖然奇異,但明顯不是個有靈性之物,最多只是一件被人祭煉過的法器,陳七跟在後面,這道五色光芒也茫然無知。
  大約飛了六七個時辰,這道五色光芒才往一座山谷中落下,這一處地方,已經除了人煙輻輳之地,到處都是莽莽群山,這一座山谷在群山之中,極為隱蔽,若不是一路尾隨而來,根本就沒有辦法尋到地頭。
  陳七悄然一收雙翅,落在地面,收了火鴉真身,這才安步當車,往那座山谷中走去。
  陳七雖然豪雄,卻也不是魯莽之徒,在不知道對手底細的情況下,就貿貿然殺上門去,那是尋死之途。這小賊頭數次閉關苦修,早就把突破了感應的修為和眼識,耳識結合一起,練成了傳說的天視地聽之術。
  這門法術並不神奇,各家各派也都有傳承,只是在煉氣士突破到了感應天地境界之後,對念頭的一種運用罷了,甚至都還不算一種正經的法術。陳七天視地聽之術展開,方圓百里之內的一草一木,一蟲一獸,盡數在內心識海重現。
  那座山谷中已經建造了許多房舍,但是看所用木料,顯然都是最新建造,並非是原本就有。陳七微微沉吟,心道:「這天蠱教若是已經有了些年代,如何老巢所在都是新居?難道天蠱教也是新近才出現的教派不成?可恨我對仙道門派並無瞭解,不知道這天蠱教的來歷,下次去玄玄派問過夏玉娘門主,看看她知否這天蠱教的來歷。」
  陳七天視地聽大法連掃了七遍,發現這座山谷裡共有兩三百人,其中有一般是身穿黑衣的童子,另外一般是身穿白衣的女孩兒,只是那些女孩兒的地位明顯較低,往往被那些黑衣童子呼來喝去。不拘是黑衣童子還是白衣少女修為都不甚高,最高也不過煉氣入竅的境界。
  倒是在山谷中的許多房舍中,都有許多蟲巢,陳七約略一算,發現這些人豢養的異蟲共有十二三種,每一種都兇惡非常,並且幾乎每一群異蟲都是有主人的,那些黑衣童子和白衣少女,每人都能指揮一群或者數群異蟲,這些異蟲似乎比貓兒狗兒都要聽話,被驅使的猶如法器一般。
  陳七嘖嘖稱奇,瞧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這座山谷中有厲害的角色。這並不能讓這小賊頭更加放心,反而又多幾分謹慎。加之他仔細觀察許久,也不見那道五彩光芒的下落,更加確定這座山谷中另有厲害的人物隱藏在不知什麼地方。
  陳七見自家的天視地聽大法也查不出來隱藏的敵人,便微微動了心思,分出了一縷念頭來,關注到了兩個白衣少女的身上。這兩個白衣少女在山谷中的少年男女中法力算是最高的幾個,皆練通了四五十處竅穴,身手頗為輕盈,顯然有極高明的武藝在身。至於她們的法力高低,陳七瞧不出來,但是只看這兩個女孩兒,駕馭的蠱蟲比別個更多一些,對那些黑衣童子也不大買賬,陳七便料定,這兩個女孩兒身份一定不凡。
  這兩個女孩兒談談笑笑,似乎十分融洽,她們在山谷中呆了一會兒,便各自拎了一個花籃,走出了山谷,不知想要採集什麼藥材。
  陳七見得有些機會,便悄悄跟上了這兩個女孩兒,一直等到她們走出了十餘里之外,到了一處花田之中,這才雙手一捏法訣,把天地元氣攪亂,將這方圓數里之內,都用濃霧籠罩了。
  這兩個女孩兒並未察覺天地元氣的變化,仍自在說說笑笑,其中一個語氣頗為興奮的說道:「蓉蓉姐姐,這一次毒心童子那小賊可死的好,再也沒有人跟師娘討要你為婆娘了。」
  那個被呼做蓉蓉的女孩兒,輕輕歎息說道:「去了毒心童子,說不定還有旁人,師娘只喜歡俊秀的童子,不喜歡我們女孩兒。若非我們姐妹修為還來得,師娘高看一眼,說不定早就被她送給了毒心童子,不知被他糟蹋成什麼樣子。我每次瞧他心頭總也不舒服,也不知到這一次他們遇上了什麼厲害的角色,居然有三王蟲在身,也被人給殺了。」
  另外一個女孩兒冷哼一聲說道:「他們都給師娘慣壞了,什麼人都敢招惹,自以為有王蟲護身,就天下無敵。這世上高明的煉氣士盡多,哪裡是他們幾個小賊能窺測的?我聽說他們是惹上了滅情道的人,還有金銀門的人也出手……那滅情道就不說了,怎麼說也是三派六道之一,就算師娘也不敢招惹,可那個金銀門我聽說可沒什麼人才,就一個門主金銀童子,法力也不似又多高明,怎麼就敢跟師娘做對?」
  蓉蓉輕輕叫道:「芷芷你也莫要小瞧了人,我聽說金銀童子也有凝煞的修為,更煉就一口金銀葫蘆,內中藏有億萬金銀砂,我們豢養的蠱蟲最怕這類的法器。聽過這一次毒心童子他們三個,就是被金銀門的人出手殺了,不過……似乎人家用的是火系法術。」
  這兩個女孩兒聊得開心,陳七這小賊頭在一旁偷聽了一會兒,心中暗道:「她們既然有個師娘,比必然還有個師父了,就是不知這對妖人的法力如何?聽她們還說,那三個童子之所以法力那般高明,是因為有王蟲附體,不知這王蟲是個什麼玩意,為何會如此厲害。看起來這兩個女孩兒知道的不少,待我擒捉了她們兩個,好好逼問這天蠱教的底細。」
  陳七正要現身,運使法術擒捉這兩個女孩兒,便聽得一聲蕩蕩的淫笑,從四面八方傳來。一個黑袍少年也不知用了什麼法術,忽然出現,眼神有無窮猥褻之意,瞧著這兩個女孩兒,叫道:「蓉蓉,芷芷,你們兩個又聽了師娘的命令,出來採花麼?」
  這兩個女孩兒一起露出驚慌之色,慌忙叫道:「師父,你老人家怎麼來了?師娘不是說,不讓你離開蠱神谷麼?」
  那個黑衣少年哈哈一陣大笑,說道:「你師娘怎麼可能約束的了我。我想要出來散散心,難道你師娘還能不許?蠱神谷中氣悶無比,你師娘也是小家子氣,居然挑了這麼一個地方開宗立派,要我說,就去名山大川,最為風光的地方創下天蠱教的山門,也好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們天蠱教的威風。鬼祟在這等地方,就連選幾個好一點的徒弟都難。」
  蓉蓉和芷芷兩個女孩兒,顯然甚至懼怕這個「師父」,任由他口出狂言,也不敢有半句接語,只是互相緊緊靠在一起,兩雙小手都捏了法訣,顯然有見事兒不好,就翻臉動手的意思。陳七也是暗暗詫異,心中暗忖道:「這個黑衣少年的法力,似乎比這兩個女孩兒還不如,也不過就是煉氣入竅的修為,如何就能做得人家師父?又或者他有什麼本事隱藏了自身法力?我卻瞧不出來?是了!剛才他一直隱身在側,我就沒瞧出來,直到他現身,我才知道這人原來在附近,這手法力也算是高明……」
  陳七正暗暗思忖,要不要動手,先擊殺了天蠱教的教主,但卻又怕此人法力高明,自己未必就是對手。更有些擔心,自己方才都沒能發現此人,是不是自家的行藏已經暴露,這小賊頭一顆心活潑潑地,已經尋思好幾種手段,應付可能發生的場面。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大王蟲
  陳七這邊已經准擺好了,隨時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但是那個黑衣少年似乎全然不曾有旁的心思,只把兩眼灼灼放光,瞧著自己的兩個女徒兒,咂了咂嘴巴,笑的十分蕩漾的說道:「也罷,也罷,我們師徒好不容易說一會兒體己的話,還扯那些鹹淡作甚?蓉蓉,芷芷快讓為師看看,你們可長高了些沒?」
  這黑衣少年,笑的十分放肆,蓉蓉和芷芷兩個女孩兒,顯然早就有了準備,各自一捏法訣,便有兩道奇異的蟲影在頭上出現,法力也各自提升了數十倍,體外隱隱有兩股奇異的煞氣出現。
  陳七精神突然一振,暗暗叫道:「原來天蠱教就是因為這個手段,才能讓那些修為不堪入目的弟子,擁有匹敵凝煞高人的本領。不知道她們所養的王蟲,究竟有多少頭,若是這些弟子,人人都能有如此厲害,這天蠱教的實力可就強的很了。」
  黑衣少年哈哈一笑,說道:「不要以為你們師娘把青王神,五王神賜給你們,就可以違抗為師。我的五彩神可是剛好可以克制你們的兩頭王蟲。」他眉心不住的跳動,然後便噴出一道五彩光線來,結成了一面五彩光網,看起來十分奇異。
  蓉蓉和芷芷一起驚駭,叫道:「師娘不是把你的五彩神收了麼?怎能又還給你?」
  黑衣少年怒道:「你師娘是我的夫人,自然不會違拗我的意思,上次不過是夫妻吵架,所以才收了我的五彩神,後來自然就還給我了。你們兩個逆徒,若是乖乖的束手,讓為師爽利一回也就罷了,不然我這五彩神可不是好惹……」
  陳七在旁聽得越來越不是味道,暗忖道:「這個什麼天蠱教主,怎麼如此無恥?竟然要逼迫自己的徒兒為奸?看他的法力也不怎麼樣,只是附體的什麼五彩神一出,便也有了凝煞的修為。若是他只有這點本事,我應可拿的下此人,不如……就是先試試此人的深淺。」
  陳七現在跟人鬥法已經極有經驗,知道選用戰術的好處,他上次跟那三個黑衣童子鬥法,用了替吞日神猿變和火羽箭,佔了許多便宜,這一次當然按部就班,不會換了新的戰術。這小賊頭念頭一動,就把真身轉到太陽神爐之中,卻把吞日火猿真身放了出來。
  陳七化身吞日火猿真身之後,更不遲疑,毛茸茸的大手凌空一抓,無數太陽真火之氣便在他手掌上匯聚,凝練為一枚真火種子。
  吞日神猿變共有一十三種衍生法術,其中有七種跟火鴉陣所帶的法術重合,這七種重合的法術裡,便有火雲禁法和真火種子。
  火雲禁法乃是火系最強的幾種遁法之一,幾乎任何火系的道法都會收錄這一門法術,真火種子卻是太陽真火一襲獨有的法術,在別的火系道訣中幾乎沒有,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兩部道訣都是以太陽真火為根基,自然都載有這門法術。
  火鴉陣的七七四十九種法術,幾乎都以真火種子為根本,再生出來許多變化。吞日神猿變也是如此,這部道訣修煉出來的真火種子,亦為吞日火猿變一十三種法術的根基。
  但吞日神猿變的真火種子和火鴉陣的真火種子還有許多不同,吞日神猿變凝練真火種子比火鴉陣要艱難的多。火鴉陣的真火種子,是以卯日真火為根源之火,能收伏鳥雀,借用尋常禽鳥為依托,化形為火鴉,天生便有靈性,變化如意。吞日神猿變凝練的乃是先天至純之火,凝練的真火種子不帶半分雜質,不但更精純,火力更猛,只能從真火中誕生火精,所以陳七現在也只得這一具吞日神猿真身而已。
  陳七臨時凝練的真火種子,只算是雛形,不能具有靈性變化,但是這小賊頭本來也不是為此。他默念吞日神猿變的另外一門法術的口訣,雙手一扯,這枚真火種子就被拉長,化為一根火焰大棒。這門法術卻是吞日神猿變獨有,名為大日火焰棒,專門用來肉身搏殺。
  陳七抓起這根通體烈焰的棍棒,三步之內便縮地成寸,狂奔到了那黑衣少年的面前,掌中大棒一扭一點,爆發出崩山倒海的氣魄來。吞日火猿真身變化,雖然通體都有大日真火組成,但是力氣之大,卻也不輸任何上古巨獸,何況陳七本來就精通武藝,這一棒用是極厲害的殺手,大日火焰棒迎著面門一點,恰好透過了五彩神組成的光網網眼。
  黑衣少年根本不曾想到,也不曾察覺周圍有人,他只是見蓉蓉和芷芷兩個女徒兒出來,便見色心喜,一路跟蹤,仗著自己已經拿回了五彩神這頭王蟲,就想硬來的。陳七是以天視地聽大法偷窺,人不在附近,他也就沒法提前察覺。待得這小賊頭出手,吞日火猿真身配合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瞬息間便搶到了跟前,這個黑衣少年再想應變已經來不及,只能一狠心把那頭五彩神飛出,硬往大日火焰棒端上迎來。
  陳七見這黑衣少年忽然做出淒厲的臉色,眉心飛出一團彩光,命中了自己的大日火焰棒,心頭也是一振,手上加力,暗忖道:「且看這正宗的大日真火,能否焚燬這頭王蟲。」
  陳七運使火羽箭,居然沒能殺死那三個黑衣童子體內的王蟲,心頭一直有些不悅。火鴉真氣不是最精純的大日真火,焚燒之力稍遜,陳七有心看看正宗的大日真火如何,這一棒就狠狠的戳了下去。
  大日火焰棒點中了那團彩光,陳七便聽得一聲淒厲萬分的慘叫之聲,不過這聲音卻不是那頭五彩神王蟲發出,而是那個黑衣少年口中響起。這個黑衣少年身上不知發生了什麼慘事,雙目瞪得溜圓,幾乎凸出眼眶之外,口兒張的比牛馬還大,喉嚨裡汩汩作響,慘叫之聲尖銳淒厲,久久不絕。
  被他用來抵擋大日火焰棒的那點彩光,被陳七一棒戳中的時候,兀自穩如磐石,雖然形體甚小,卻仍舊巋然不動,抵擋住了陳七的殺手一棒。但是當那個黑衣少年開始慘叫,這團彩光便自倒飛回去,落入黑衣少年的眉心。陳七一棒便試出,自己的至精至純的大日真火,也不能奈何這頭王蟲,心下也頗駭然。當然陳七亦明白,這也是因為自家修為不足,若是他的大日真火能修煉到七十二重禁制,只怕這頭王蟲早就飛灰湮滅了。
  陳七一招不中,便不在運使棒法,把大日火焰棒散了,仍舊化為太陽真火,收入體內運煉。把火蛇無雙的法術發了出來,七七四十九條火蛇一起飛出,登時把這個黑衣少年困了個結實,陳七這次打算小火慢燉。
  陳七和這個黑衣少年交手,兔起鶻落,前後不過眨眼工夫,卻把蓉蓉和芷芷兩個女孩兒,瞧得目瞪口呆。她們見陳七困住了那個黑衣少年,忙叫道:「這位哥哥,你快些用法術封住我們師父,不然他體內的五彩神就要逃了。」
  陳七得了這兩個女孩兒提醒,念頭一轉就把金剛塔飛了出來,這座寶塔往下一落,果然恰在此時,黑衣少年身上飛出了一道彩光,就要遁走,卻被金剛塔兜了進去。蓉蓉和芷芷互相瞧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瞧出了堅毅之色,兩個女孩一起叫道:「這位哥哥,快把我們也送入你的封印法器,我們有辦法收伏五彩神,你就算有許多手段,也殺不死它的。」
  陳七倒是有心用碧罡,白虹兩口飛劍試試,但是聽得這兩個女孩兒請纓,便不客氣的把兩女一抓,攝入了金剛塔中。至於那個黑衣少年,沒有了五彩神護體,只是須臾就被火蛇無雙煉化。他本來就只是一個煉氣入竅的人物,真實的修為甚低,陳七也不可惜,沒能吞噬了他的精血元氣,只是隨手一拍,把這黑衣少年被煉化的屍骸拍散,一件小小的銅鏡便落了下來。
  陳七隨手撿起,瞧了一眼,便知道剛才這個黑衣少年能夠隱身潛蹤,讓他也察覺不到,便是這面銅鏡的功勞。他隨手把此物收了,再看金剛塔中,蓉蓉和芷芷兩女頭上各自虛懸了一頭蟲影,想是什麼青王神和五王神,正在拚命運使師傳法力,想要招換那頭五彩神。
  但是那點彩光就是不肯就範,到了最後,反而噴出五彩絲線來,想要網住二女。這二女眼見不好,這才各自一咬牙,咬破了中指,彈了許多血珠到頭上,那兩頭青王神和五王神登時現出真貌來。那點彩光也自不甘示弱,也怪叫一聲,現出了原身。只見三頭王蟲正在金剛塔中苦鬥,那頭五彩神乃是一頭五彩斑斕的大蜘蛛,青王神卻是一條青色蠶蟲,五王神卻是一頭五面蜘蛛,各自凶威信信。每一頭王蟲身上都有不弱於尋常煉就罡氣之輩的強橫氣息,陳七瞧得嘖嘖稱奇,這時才明白,不管那三個黑衣童子也好,蓉蓉和芷芷這兩個女孩也好,還有那個黑衣少年也好,都是借了這些王蟲的法力。
  只是他們自己的法力太弱,不但不能發揮出來這些王蟲本身實力來,反而讓這些王蟲的實力,比自家真身運使時還弱。


第一百八十五章 山賊作風
  蓉蓉和芷芷分別駕馭自己的青王神和五王神,苦鬥五彩神,這兩個女孩兒所用的蠱蟲,威力都要稍遜五彩神,即便兩人合力,也頗處下風。
  陳七收了那面銅鏡之後,飄身落在金剛塔內,他見這兩個女孩兒臉色惶急,不由得輕輕一笑,一彈指,便有十枚落寶金錢飛出,只繞著那頭五彩神一轉,便把這頭王蟲的法力盡數消融。蓉蓉見得陳七出手,暫時制住了這頭王蟲,忙把銀牙一咬,抽了一口短刀出手,反手刺在胸口。這口短刀也十分奇異,刺中了這女孩兒的胸口之後,鮮血竟然不能噴濺,都被刀刃緩緩的吸收了進去。蓉蓉等到這口短刀全數都為鮮血侵染,這才嬌叱一聲,把這口短刀飛了出去,正中那頭拚力掙扎的五彩蜘蛛,將之釘在了地上。
  陳七正要運使其他法術,蓉蓉忙驚喜的叫道:「這位哥哥且慢,還是讓我來。」她忙撲了過去,喃喃的也不知念誦什麼咒文,那頭五彩神開始還暴躁無比,奮力跳躍,似乎想要從這口短刀上掙脫出來,但是被蓉蓉念了一番咒語之後,便安靜了下來,最後被這個女孩兒拔起那口短刀,帶了這頭五彩蜘蛛,一起吞入了肚內。
  陳七瞧的目瞪口呆,只覺得這天蠱教的法術,詭異莫名,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力之外。他看著蓉蓉吞入了那頭五彩蜘蛛之後,神色便委頓無比,芷芷見了自家的姐妹如此,慌忙撲過去,問了好些句,這才梨花帶雨的扭過頭來對陳七說道:「這位哥哥,我們姐妹做下這件大逆不道之事,只怕是難以活命了。呆會我們就要遠遠逃走,你雖然有些法力,恐怕也不是我們師娘的對手,也盡快走罷。」
  蓉蓉勉強笑了一下,一探手取出了一枚淡青色的光繭,對陳七說道:「我剛才煉化了師父的五彩神,兩頭王蟲不能共存一體,這頭青王神,我就送與哥哥。我這裡還有祭煉的口訣,只要把此物附體,必能擁有煉氣凝煞以上的修為,也算是酬謝哥哥救我們姐妹一場。接下來我們姐妹都要逃命,也無餘力更多報答哥哥了。」
  兩女的聲音又糯又軟,聽得陳七心頭癢癢,他一笑說道:「你師娘雖然法力不弱,我未必就抵禦不得,就算我抵禦不來,也有法子逃命。帶了你們姐妹兩個走,也不是問題。何須如此緊張?」
  蓉蓉調息了片刻,苦笑說道:「哥哥有所不知,我師娘是得了上古真仙辛神子的道統,更得了辛神子遺下的一十三頭王蟲,我們和師父所得的王蟲,不過是凝練罡氣的級數,附體之後威力更弱一分。但是師娘身邊的那對太陰金蜈可比其餘的十一頭王蟲合起來都厲害十倍,我們雖然不能測度師娘修為到了什麼地步,但是想來就算三派六道的掌教法力,應該也不過就是如此。」
  陳七微微驚訝,他本來就是來探究天蠱教的底細,當下便細細問了一回,蓉蓉和芷芷兩個女孩兒,生怕陳七魯莽,去跟自家的師娘硬對,故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天蠱仙娘的來歷,原原本本,盡數告知了陳七。
  原來這天蠱仙娘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孩兒,因為被人誘拐,跟了人私奔,拐騙她的那人,便是被陳七所殺的那個黑衣少年。這個黑衣少年名為李玉卻是的壞痞子,拐騙天蠱仙娘只為了貪圖她家的錢財。後來李玉見天蠱仙娘的家裡不肯出錢,就起了惡毒心思,把天蠱仙娘騙到一座孤峰之上,將人退了下去。
  李玉本擬殺了天蠱仙娘,自家又復逍遙自在,可以任意拐騙別人家的女孩兒。沒想到數月之後,天蠱仙娘忽然又出現,把他從一個俏寡婦的床上捉了去,此時的天蠱仙娘已經得了辛神子的道統,頗有許多法力,知道愛郎原來如此狼子野心,便要將之殺了。也虧了李玉口舌便給,說了許多花言巧語,這才哄得天蠱仙娘回心轉意,不但原諒了他,還傳授了他道法,一同修煉辛神子傳下的道術。
  只是李玉本來就不是修仙的料子,縱然得了上乘道術,也不能有甚進步,比天蠱仙娘後來收的許多徒弟都有所不如。這個李玉本來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所以在煉就了幾分本領之後,就磨著天蠱仙娘,討了辛神子當年傳下的十三頭王蟲中,排名第五的五彩神,從此耀武揚威,幾次都想無事生非,禍害天蠱仙娘的女徒兒。
  但是天蠱仙娘經了那一次被推下懸崖之事,雖然後來還是心軟,原諒了這個狼子野心的男子,卻再也不似原來那般十足放心。幾次都看破了李玉的圖謀,不但懲處了數次,還把五彩神索要回去了。這一次不知怎麼,李玉居然又把五彩神要了回來,這才有追索蓉蓉,芷芷兩姐妹,欲來個淫師情挑女徒兒的橋段。
  陳七聽得咂舌不已,心中暗暗忖道:「這廝死的果然不冤,落在我陳七大當家的手裡,算他得其所哉。不過……蓉蓉和芷芷都說這天蠱仙娘法力不次於三派六道的諸位掌教,未必就是誇大其詞,若是天蠱仙娘真有如此法力,我一定是對敵不過的,要想個什麼法子,化解這一場劫難。」
  陳七腦筋轉的極快,只是片刻就想到了一個主意,當下含笑對蓉蓉和芷芷兩女說道:「聽得兩位姑娘說起,令師娘也算是個可憐人,只是遇上了李玉這個拈花聖手,這才性子變得古怪。我雖然不知她的法力究竟如何,但也不想跟她硬對了。現在我這裡有個主意,不知兩個姑娘覺得如何?」
  蓉蓉和芷芷見陳七信心十足,也不由得相信起他來。陳七幾番出手,顯得法力也頗不俗,就算兩女有了王蟲在身,也未必抵擋的過,所以都異口同聲說道:「還請這位哥哥明說,若是能夠化解了這番仇怨,我們也可少些擔憂。」
  陳七笑道:「我剛才殺了那個混賬王八蛋李玉,除了你我三人,並無其他人得知。李玉的護身王蟲又給蓉蓉姑娘收了,想必天蠱仙娘也不能有法子知道,李玉已經死了。我這個主意便是,讓我偽作活擒了你們,再去跟天蠱仙娘談如何罷手言和,她得知李玉和你們都在我手,必然投鼠忌器,不敢輕啟戰事。」
  蓉蓉和芷芷聽了這個膽大包天,異想天開的主意,都不禁大大的愣神。這般做確實有可能嚇阻天蠱仙娘,但是她們想了許久之後,仍舊搖搖頭,蓉蓉說道:「這個主意也太冒險,若是師娘不肯顧著師父和我們的安危,逕直來攻打哥哥,豈不是就要露餡了?何況我已經把五彩神收伏,這也是解釋不過去的一個大大破綻。除非……」
  陳七見蓉蓉有些猶豫,便問道:「除非什麼?」
  蓉蓉一咬銀牙,終於下了決心,對陳七說道:「除非哥哥能把師娘教下的六大童子都擒捉了,師娘對這六大童子比對我們姐妹要好的多,關心程度,還在師父之上,甚至連十三頭王蟲中,僅此與太陰金蜈的三大王蟲都賜給了其中三人。毒心童子和其餘兩個已經被哥哥殺了,但是其餘的三大童子,卻仍舊在蠱神谷內,執掌教內的事務。」
  芷芷亦在旁插言說道:「師娘最愛的便是這六大童子,就連師父所得的五彩神,都僅在十三頭王蟲中排名第五。我們兩姐妹的青王神和五王神,更都排在最末兩個。毒心童子和他的兩個兄弟實在太囂張,已經給哥哥殺死了,但是那最厲害的五福童子,酒井童子,金叉童子,仍舊無損,乃是師娘的心頭軟肉。」
  陳七早就觀察過,蠱神谷中,黑衣童子的地位,遠在那些白衣少女之上。此番又聽蓉蓉和芷芷兩個女孩兒的分說,更明白了天蠱教的等級劃分,心中暗忖道:「原來這天蠱仙娘特別喜歡俊美的童子,所以傳下了八個徒弟,卻以六個男的地位為高。蓉蓉和芷芷雖然在天蠱仙娘門下資質最好,但是卻最不得寵,毒心童子更幾次想要霸佔了蓉蓉,她們的師父也不是個好東西,對她們姐妹也就覬覦之心,怪不得這兩姐妹跟師娘,師父離心,跟同門也全無情誼。」
  換了別家門派,收門徒弟子,必然要考驗心性,免得有狼子野心之輩混入門派,學成道術之後,便反過來危害師門。但是天蠱仙娘只是偶的奇遇,本人卻不是明眼識人之輩,加之本身也有偏好,所以收的徒弟也都不怎麼成話。天蠱教中烏七八糟,胡天胡帝,已經混亂到了一定的程度。
  蓉蓉和芷芷雖然也感激師娘收了她們,並且傳授道法,但是門中卻有許多色慾熏心之輩,貪圖她們的身子,想要佔她們姐妹的便宜,若不是這兩個女孩兒性子都剛烈,寧死也不肯從,早就被幾個師兄給糟蹋了。
  這一次,她們也是忍無可忍,又借了陳七這個大幫手,才想要背叛天蠱教。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陰陽鏡宮
  陳七做慣了山賊,想出的辦法也自離經叛道,蓉蓉和芷芷兩個女孩兒,開始尚覺得這個主意太過彪悍,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但是隨著兩女跟陳七探討,漸漸覺得,這主意也不是沒有可能成功。天蠱仙娘本身也不是殺伐決斷之輩,若是把她的丈夫,徒弟一股腦的打盡了,也由不得她不低頭。
  只是蓉蓉和芷芷兩人跟陳七商量到了最後,都對如何把五福童子,酒井童子,金叉童子誘拐出來,生擒活捉,沒有了可行的主意。五福童子,酒井童子,金叉童子和毒心童子他們不同,天蠱仙娘厚愛他們,故而不肯讓這三個徒弟須臾離去,不但在蠱神谷中各有職司,不能輕易離開,天蠱仙娘還時常叫喚他們去伺候,經常連蓉蓉和芷芷兩女都沒法見到。
  陳七好奇心起,便問道:「我方才用了法術,查探過蠱神谷,卻並無發現有特別的氣息。你們的師娘究竟藏身何處?為何我搜不出來?」
  蓉蓉和芷芷知道陳七這廝頗有手段,倒也並不驚訝,蓉蓉對陳七說道:「我師娘當年,除了一十三頭王蟲之外,還得了辛神子前輩傳承下來的一件上古法器。這件法器也無別的用途,卻可以用來隱藏身份。它原本是兩面銅鏡,一陰一陽,師父和師娘每人身上帶了一面,危機時還能互相通傳消息。」
  陳七微微驚訝,把得自黑衣少年李玉身上的那面古鏡取出,蓉蓉和芷芷一起叫道:「便是這口銅鏡,此物陽的一面在師娘手裡,名為陽鏡宮,陰的一面在師父手裡,名為陰鏡宮。每座銅鏡裡,都有一座宮殿,師娘平時都是住在陽鏡宮裡面。」
  陳七把玩一刻,便把太上化龍訣送入這面銅鏡。剛才陳七也不曾檢視,現在隨手祭煉,卻發現這面銅鏡並無多少重禁制,最多也不過算是一件二階的法器罷了。只是功能奇異,裡面封印了一座宮殿,大約百畝方圓,跟任何一根紫玉簡內中的空間都差不多。
  只是這面銅鏡若是裡面藏了人,就可以化為一團若有若無鏡光,雖然飛遁不高,但是卻能隱遁行走,在地下遊走。就算法力比陳七高明百倍,若不知其中關竅,也沒法察覺此鏡中藏有什麼事物。
  陳七如今太上化龍訣修為雖然未曾突破到感應天地的境界,但祭煉這等低階法器,卻是手到擒來。不過片刻,陳七已經把這面陰鏡宮祭煉完成,然後隨手拋出,立刻有一團淡淡的鏡光把三人籠罩在內,遁出了金剛塔之外。
  蓉蓉和芷芷見陳七取出了這面銅鏡,正要說明祭煉這件法器的法門,只有師娘和師父才知道,她們不懂得其中關竅,沒法運使此寶。就見到陳七一放手,便是一團鏡光,似乎比在師父手裡,還要純熟自如。兩女這個時候,各自對望一眼,都在心底暗暗道:「看來我們都是井底之外,太過小覷了天下的各派煉氣士。這位哥哥年紀不大,修為道法卻非我們姐妹所能項背,就算有王蟲在身,我們也鬥他不過。由此可見三派六道,必然更加厲害。」
  陳七也是好奇,駕馭了這座陰鏡宮,直奔蠱神谷。果然這件法器隱遁之術,妙絕天下,蠱神谷中的那些黑衣童子和白衣少女,都瞧不見陳七和蓉蓉,芷芷二女,仍舊各自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兒,分毫也不知道,有人潛入了谷中。
  陳七駕馭陰鏡宮在蠱神谷走了一圈,暗暗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催動天視地聽的法術,仔細搜了十餘遍,這才尋到了一處山谷中的洞穴裡。遙遙看到有一面銅鏡,掛在洞穴的上方。
  陳七暗暗忖道:「這裡的天地元氣比別處活潑,看這面銅鏡跟我手中的陰鏡宮形制一般無二,一定便是天蠱仙娘手中的陽鏡宮了?只是這面寶鏡十分奇異,我不拘用了什麼手段進去,只怕都能驚動那天蠱仙娘。這卻如何是好?」
  陳七聽蓉蓉和芷芷說過天蠱仙娘的法力,猜測自己不是對手,便不敢魯莽。在他銅鏡外等了一會兒,忽然見那面銅鏡忽然闊大,現出許多景致來。陽鏡宮內中的宮殿,比陰鏡宮稍稍大些,內中的禁制重數也多些,又是兩鏡之中的主鏡,所以天蠱仙娘才選了陽的一面。
  此時天蠱仙娘也不知為何,開了陽鏡宮和外面的通道,亦讓外面的人能夠瞧到裡面的景致。陳七運聚雙目之力,往內中瞧去,只見一個年華二八的美貌佳人,全身粉搓玉酥,身上遮著一縷輕紗,正在不住的嬌笑。另有三個黑衣童子,正在奮力服侍,兩個正在幫她捏腳,一個正在她背後捶背,面前還拜訪了許多酒品果子,顯然師徒四個甚是歡樂,不知剛才是否還另有許多節目。
  蓉蓉和芷芷見到自家師娘衣衫不整,只有一襲輕紗遮體,粉彎雪股,修長玉腿都裸露在外面,不由得都羞紅了俏臉,不敢抬頭去望。
  陳七卻是瞧得有些滋味,暗暗忖道:「可惜我只收了一個女徒兒,若是我也有三五個美貌的女徒兒,幫我這般揉捏,不知有多舒爽。盧紅英那丫頭,十分古板,又是出身大戶人家,一定是不肯這般沒羞恥。萬芳倒是被我調教的好了,不會有所推脫,但她又不是我的徒兒,沒得這般情趣。蓉蓉和芷芷這兩個女孩兒麼……」陳七想了一回,也自否定在,這兩個女孩兒因為不甘受辱,這才反抗師娘,就算自己騙了她們拜入自己門中,必然也不會願意,奉承一個蕩貨師尊,說不定也會來個弒師保貞潔。
  這小賊頭想了片刻,便把這個不甚光明的念頭拋下,暗暗忖道:「天蠱仙娘最多也不過煉氣入竅的本事,她的那兩頭太陰金蜈雖然厲害,但終究不能如真正的煉就罡氣的煉氣士一般,念動法隨,出手總要有些遲緩。我何不當面搶人,若是趁便,就順手殺了這妖婦……」
  陳七雖然不算魯莽,可也不是膽怯之徒,這小賊頭膽大包天的緊。眼前有這般一個機會,他立刻就想要付諸實踐,當下也不跟蓉蓉和芷芷二女招呼,猛然變化了吞日火猿真身,合身撲入了陽鏡宮之內。
  那三個黑衣童子,正自服侍自家師娘,口中軟語溫聲,不知用了多少討好,哪裡想到會有大敵臨頭?天蠱仙娘也是一般,她剛剛折損了三個心愛的徒弟,雖然發下狠話,要三日後來尋陳七為難。但天蠱仙娘並非是好勇鬥狠之輩,她天生癡情,受不得男人勾引,性子其實十分溫婉。加之天蠱仙娘修道之後,從未有跟過厲害的人物鬥法,心底對自家的道法也沒多少信心。收了自家的一件法器和三頭王蟲之後,便細細思忖,這件事兒該怎麼瞭解,是不是真要跟金銀門為難。
  她的三個徒兒,聽得毒心童子等三兄弟死了,巴不得少了這麼三個競爭對手。正在說一些體己話,安慰自家的師娘,得了三個心愛的徒兒這般勸慰,天蠱仙娘去復仇的心思也自淡了。她方才正跟三個徒兒說起,改把已經召回的三頭王蟲賜予哪位弟子,陳七這小賊頭,就殺過來。
  天蠱仙娘把陽鏡宮放開,其實是想要召喚門徒的,只是她被三個心愛的弟子服侍的十分舒服,還想要多享受一回,這才只把陽鏡宮開放,卻並沒有立刻招呼人來。
  陳七化身吞日火猿,五指一勾,登時抓住了正在給天蠱仙娘捏腳的兩個黑衣童子,同時傳了兩枚真火種子過去。雖然陳七也知道,自己隨手煉就的真火種子,不能抗衡這兩個黑衣童子體內的王蟲,卻能延緩兩個黑衣童子召喚王蟲附體。他本來還想對正在給天蠱仙娘捶背的童子下手,甚或連天蠱仙娘一起幹掉。但是天蠱仙娘比他的反應快的多,臉色一變,櫻唇中便發出凌厲嘯聲,兩道金光自她身上飛去,疾斬陳七的頭顱。
  陳七忙把早就準備好的手段使出,碧罡和白虹兩口六階飛劍一起暴起,跟天蠱仙娘發出的兩道金光一拼,竟然給這兩道金光震的劍光散亂,駕馭不住。陳七暗暗吃驚,可這小賊頭的反應卻是一等一的快,他連兩口飛劍也來不及收取,就先把自己活捉的兩個黑衣童子鎮壓,搖身變化為火鴉真身,雙翅一拍就飛出陽鏡宮。
  碧罡和白虹兩口飛劍緊追了陳七飛了出來,還幫他略略抵擋那兩道金光。此時陳七已經偷眼觀瞧,覷破了那兩道金光的真正面目,這兩道金光居然是兩頭通體赤金一般的蜈蚣,身有百足,在虛空中蜿蜒游動,飛行迅捷,比飛劍也不輸分毫。
  陳七抬手召回了兩口飛劍,朗聲大笑道:「天蠱仙娘,你敢來我的金銀山撒野,我就先捉了你的徒弟和丈夫去,先用十八種手段,將之好生折磨,弄得半死不活之後,再把來還你。」
  陳七雙翅一拍,已經飛上了天空,後面蠱神谷中,一道五彩玄光飛起,竟然緊追不捨。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強橫霸道
  天蠱仙娘恚怒異常,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還未想好是否要去尋金銀門的晦氣,人家居然就已經殺上了門來,還把她的丈夫和幾個徒弟都擒捉了去。
  尤其是五福童子和金叉童子,更是當著她的面捉走,這般羞辱,天蠱仙娘如何忍得下?
  陳七仗著火鴉變化,飛遁神速,但是天蠱仙娘指揮了兩頭太陰金蜈,在後面追趕的亦十分加緊。天蠱仙娘恰好收了三頭王蟲,三蟲合力讓她的法力足可以匹敵把罡氣修煉到第九層的人物。排雲蕩氣,駕馭遁光,比火鴉變化的飛遁速度,也毫不遜色。
  蓉蓉和芷芷瞧得自家師娘大展神威,都是花容變色,尤其是蓉蓉驚駭的叫道:「師娘不是,王蟲不能同歸一人體內麼?之前師娘駕馭兩頭太陰金蜈,還能說是這兩頭王蟲雌雄成對,可現在師娘除了太陰金蜈之外,還能同時駕馭三頭王蟲,我們之前都被師娘騙了……」
  芷芷亦驚駭無倫,叫道:「師娘法力如此高深,我們該如何是好?早知道還是悄悄逃了,這要是被師娘追上,我們都活不了。說不定還要遭受萬蠱嚙心的酷刑。」
  陳七聽了二女的話頭,哈哈大笑道:「莫要慌張,你們的師娘還追不上我。」陳七猛然雙翅一振,速度又提升了兩三分,和天蠱仙娘的距離便漸漸拉開。
  陳七開始故意不曾運使全力飛行,卻是為了留幾句話給天蠱仙娘,他一面飛行,一面大聲喝道:「天蠱仙娘,莫要仗了幾頭蠱蟲,就敢小覷天下煉氣士。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把自家洗乾淨了送上我金銀洞來,我就放你的徒弟和丈夫一條活路。我金銀洞裡正缺一個暖床的姬妾,看你姿容還算不錯,本大人就勉強為難,收下你罷。」
  陳七張揚的哈哈狂笑,卻把後面的天蠱仙娘氣的銀牙都要咬碎,大罵道:「小賊,你癡心妄想。」
  陳七嘿嘿笑道:「你若是不肯,就等我把你的丈夫和幾個徒兒,一起折磨的半死不活,再來跟你鬥法。」
  天蠱仙娘氣的五內如焚,但是卻真給陳七捏到了短處。她是個性子柔和的女子,不然也不會被那死鬼李玉騙了之後,還把她推下懸崖,仍舊肯原諒了這個男人。陳七說要把她的丈夫和徒弟一起殺死,天蠱仙娘倒是能狠下一條心來,跟陳七斗個魚死網破。但是陳七口口聲聲,只要把她的丈夫和徒弟折磨的半死不活,她可就有些不夠忍心了。
  陳七雖然在前方一路狂飛,卻也不住的觀察天蠱仙娘的臉色變化,見自己似乎打動了此女,便把當初做山賊的手段拿出來,開始把自小聽來和見識過的,什麼活剜人心下酒,什麼痛飲人血,諸如此類的殘忍勾當,一起說出。把個天蠱仙娘聽得心驚膽顫,一時居然駕馭不住遁光,跟陳七的距離又復拉開了些。
  陳七驀然回頭瞧見天蠱仙娘如此不堪,忽然起了個膽大妄為的念頭,猛地停住了飛遁,召喚出來一頭火鴉托足,自己卻變化回了、吞日火猿真身,把蓉蓉和芷芷一起拎了出來。在他的悄聲囑咐下,這兩個女孩兒拚命的大叫,只求師娘救活。
  陳七哈哈一笑,說不出邪氣殘忍,隨手扯住了蓉蓉的的一條大腿,喝道:「天蠱仙娘,你馬上把三頭王蟲送我,不然我就把你的女徒兒一條玉腿撤下,回頭揀鮮嫩的烤了吃肉。」
  天蠱仙娘忽然見得陳七停下,心頭便是一顫,再聽得陳七公然威脅,秀眉高豎,怒斥道:「你也是修道有成之輩,如何這般無恥?居然拿我的弟子來威脅本仙娘?上一次算是我的三個徒兒不對,可你也已經把他們都殺了,還要怎地?」
  陳七哈哈笑道:「殺了那三個混賬小東西又算的什麼?我還要徹底滅了你的天蠱教。你的丈夫和四個徒兒都在我手,有本事你莫要低頭,讓本老祖看你可剛強否?」
  蓉蓉到了這個時候,只能鐵了心跟陳七一路,叫的淒慘萬狀,只求師娘不要忍心。天蠱仙娘臉色大變,一咬牙喝道:「我把三頭王蟲與你,最後還不是一樣?你須先把我的徒兒和丈夫放了,我就把這三頭王蟲捨了給你。」
  陳七叫道:「莫要討價還價,如今是我做主。你把三頭王蟲與來,我把這兩個女徒兒還你一個!」
  蓉蓉和芷芷兩個女孩兒,聽得陳七這般說,心頭又驚又喜,又有幾分擔憂。她們也想到,若是自己是被師娘親手救回,自然再也不會被懷疑吃裡扒外。也洗脫了殺死師父的嫌疑。但是她們若是回去天蠱仙娘身邊,又都有些擔心,日後還要受同門欺壓。畢竟陳七隻捉了五福童子和金叉童子,天蠱仙娘身邊還有最得寵的酒井童子,這個酒井童子心思最多,也最毒辣,她們姐妹也不敢奢望酒井童子不下手對付她們。
  天蠱仙娘只把陳七狠的什麼也似,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把體內的三頭王蟲飛出,同時也把自家的兩頭太陰金蜈召喚回來。她得自上古真仙辛神子的十三頭王蟲,就只有這兩頭太陰金蜈最為珍貴。這兩頭太陰金蜈入體,天蠱仙娘的氣息,便隱隱有突破罡氣之境的徵兆。
  陳七感應到天蠱仙娘法力大增,心頭亦是有些吃驚,他收了三頭王蟲,按照蓉蓉和芷芷所傳手法,將之封印了起來。隨手把芷芷扔出,並且哈哈大笑道:「那就暫且把這個女徒兒換你,三日後,你來我五氣山金銀洞罷,到時候我也把你丈夫和其餘三個徒兒一起還你。」
  天蠱仙娘抬手接住了芷芷,心頭又羞又惱,喝道:「你要是敢傷我丈夫和三個徒兒一根毫毛,我必然不肯跟你干休!」
  陳七笑道:「你若是跟嫁入我金銀門中,做我的姬妾,你的丈夫和徒弟都還你也沒什麼。老祖我在金銀洞等你自家坐了花轎上門。」
  陳七一聲長笑,仍舊變化了火鴉,一飛百里,須臾就去的遠了。
  天蠱仙娘可說的上大敗虧輸,但是她的心頭,卻有許多奇異滋味。陳七手段高明,處處佔她上風,讓見慣了李玉和那些黑衣童子的柔弱模樣的天蠱仙娘,生出幾分特別的感觸來。天蠱仙娘腦海中忽然生出這般的念頭:「若是我把自己嫁過去,說不定日子反而快活!」
  這個念頭才生,天蠱仙娘就嚇了一跳,罵了自己幾句道:「天蠱仙娘,你也忒賤骨頭了,當初被李玉騙了,也是因為自己太柔弱。怎麼現在煉就了一身道術,仍舊這般柔弱,居然想要屈身此人?這小賊看起來怎麼都不是好人,我還聽說金銀童子貪花好色,幾次都想圖謀玄玄派的女掌門,卻都不能得手。我怎麼不比夏玉娘那個寡婦尊貴……」
  且不提天蠱仙娘複雜的心思,陳七仗著火鴉變化,一路疾飛,心頭對天蠱仙娘也多了幾分認識。天蠱仙娘性子柔和,根本就不怎麼合修道人的心性。若是她入了什麼正道門派,必然是個善良多情的女子,說不定初出江湖,就被那個江湖俠少,多才的書生,或者誰家的放牛小廝給騙了去當老婆。
  若是天蠱仙娘拜在什麼邪教的門下,只怕就要被那些正道的年少英才門迷惑,做個背叛師門的癡情女子,最後下場也不見得有什麼好。
  陳七一直沒露出自己的身份,他也不知道天蠱仙娘把他當作的了金銀童子。這小賊頭一路趕回了五氣山金銀洞,立刻就把原本鎮壓的那兩個黑衣童子用了手段。雖然這兩個黑衣童子得了王蟲之助,亦能臨時提升到凝煞的修為,但是又怎比得了陳七的法力高明?
  尤其是這小賊頭身邊還有蓉蓉這個內鬼,讓陳七容容易易的就把兩個黑衣童子體內的王蟲也逼了出來。陳七現在手上除了蓉蓉本來的那頭青王神,加之這兩個黑衣童子體內的王蟲,還有從天蠱仙娘手頭勒索出來的三頭王蟲,已經有了六頭之多。在算上蓉蓉的五彩神和芷芷的五王神,陳七已經把天蠱仙娘的家底掌握了大半。
  那兩個黑衣童子,見到陳七和蓉蓉十分親密,都知道是這個師妹把他們賣了,雖然被陳七逼問出了體內的王蟲,卻仍舊不肯甘服,都在破口大罵,對蓉蓉許下了無數狠毒手段,一起發誓,只要能脫了困,就一定要把這忘恩負義的女子,千刀萬剮,還要稟報師娘。
  陳七本來就對這兩個黑衣童子沒有好感,聽得他們如此呱噪,便飛出一道火龍,須臾就把這兩個童子給吞了。蓉蓉跟在陳七身邊,見這小賊頭許多手段厲害,逼問出來兩頭比五彩神更厲害的王蟲,正有些擔憂,最後該如何收場。此時見得陳七隨手又殺了這五福童子和金叉童子,終於死心塌地,知道再也跟陳七這個陌生人,分拆不開。自己已經算是背叛了師門,這回頭路已經沒得走了。
  陳七擊殺了兩個黑衣童子,把這兩個黑衣童子身上跌落的幾件法器,都盡數給了蓉蓉,蓉蓉見陳七待她頗厚,猶豫片刻,有些難以啟齒的求肯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渡化王蟲
  天蠱仙娘所得的一十三頭王蟲,便以兩頭太陰金蜈最為厲害,這兩頭太陰金蜈已經煉就了內丹,壽元也有千年之長。其餘十一頭王蟲,便沒得那般厲害,只有罡氣級數的修為,只是蟲豸之屬,法力不拘多高,智商都甚低,當初辛神子又在這些蠱蟲身上設下了禁制,這才極容易就為人所制。
  除了那兩頭太陰金蜈之外,其餘的十一頭王蟲,分別是金鱗神,碧鱗神,五彩神,冰蠶神,赤金神,五眼神,金牙神,彩翼神,彩煙神,青王神,五王神。
  蓉蓉本來得了五彩神,就已經心滿意足,此時見陳七所奪的六頭蠱蟲中,還有僅此次師娘的兩頭太陰金蜈的金鱗神,便跟陳七懇求道:「我觀哥哥道法神奇,也不須這些王蟲助長法力,不知能否把金鱗神贈我?說來此時也甚厚顏,只是許多不請之處,還望哥哥見諒。」
  陳七聽得蓉蓉這般說法,一笑說道:「既然你要,就把金鱗神送你好了。我觀天蠱仙娘還有藏私,她可以同時驅使數頭王蟲,你和芷芷卻不能,若是你們能學得這些法術,我就把這些王蟲都給了你也沒什麼。」
  蓉蓉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蓉蓉本來只是被人遺棄的女嬰,被師娘收了在門下學習法術,本來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不該背叛師門。這一次也是無奈,我實在不想被那些師兄和師父惦記。我能得了金鱗神已經是欠了哥哥天大恩情,如何還要惦記師娘的護身法術?她若是沒有這些法術,只怕師父和那些師兄也早就造反了。」
  陳七微微一想,果然如此。天蠱仙娘也不知怎麼收的這些徒弟,挑的男人,天蠱教中除了蓉蓉和芷芷之外,其他的六個童子和李玉都不怎麼靠得住。若是她不曾藏私,留了一手厲害的法術,只怕這些人學了本事,就要造反。
  陳七雖然對這些王蟲也有些心思,但是讓他縱容這些王蟲入體,卻絕無可能。這小賊頭一想起有如此異物,在體內來回亂竄,心頭就有些發麻。其實他體內諸竅穴,早就藏了火鴉,法器,諸多事物,但是陳七就是過不去這一關。
  就如許多人不怕刀頭舔血,不怕妖魔鬼怪,不怕野獸凶物,卻偏偏害怕小小的蟲豸。陳七這小賊頭,也有些心裡障礙,所以把金鱗神送去蓉蓉,他倒是並無不捨。反正送了一頭金鱗神,還能得回一頭五彩神,對陳七來說,區別微乎其微。
  蓉蓉在陳七的相助下,把體內的王蟲又換了一頭,這一次蓉蓉顯得心滿意足。金鱗神僅次於天蠱仙娘的兩頭太陰金蜈,她也沒想到要從師娘手中奪取兩頭太陰金蜈,這金鱗神已經是她最好的選擇。本來蓉蓉拜入天蠱仙娘門下,資質便是第一,她一直以為自己努力修行,金鱗神必然是她的,卻沒想到師娘只寵愛那些黑衣童子,最後只把排名最末的青王神和五王神賜給了她和芷芷。因為附體的王蟲稍弱,蓉蓉不知受了那些黑衣童子的多少氣。
  陳七見蓉蓉換了金鱗神之後,氣息又復增強少許,心頭暗忖道:「這些王蟲說來倒也奇妙,我本來想要弄個手段,殺了揚州七英,只是最近忙著修煉道術,沒空理會那幾個爛貨,反正他們也不值得我一直掛絮心懷。既然有了這六頭蠱蟲,就弄個計謀,騙了他們來受死罷。」
  陳七手中的王蟲,現有碧鱗神,五彩神,金牙神,彩翼神,彩煙神,青王神等六頭,冰蠶神,赤金神,五眼神這三頭王蟲還在天蠱仙娘手中。他得了蓉蓉傳授駕馭這些王蟲之法,心頭尋思了一番,且不用天蠱教下的法術,而是招了六枚金剛符錢出來。陳七的金剛符錢是亦金剛三昧法凝練,亦得益與《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除了可以化為一幢寶塔虛影護身,亦能渡化生靈。
  陳七當初曾用金剛符錢渡化一些蝙蝠精,但是後來便覺得此法十分奢侈,便再也沒有用過。何況金剛符錢化為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書之後,也只能渡化比自己弱小數籌的凡人,在鬥法時也排不上用場,陳七就漸漸忘記了這般用處。
  這次見到了這六頭王蟲,陳七這才忽然靈機一動,想要試演一番,渡化這六頭蠱蟲。蟲豸之屬天性智慧甚低,雖然這六頭王蟲都得了上古真仙的豢養,品質極端不凡,卻也不能超脫本性,仍舊要被人所制。
  陳七把六枚金剛符錢,一起打入碧鱗神,五彩神,金牙神,彩翼神,彩煙神,青王神等六頭王蟲識海之內。這六頭王蟲本來智慧甚低,識海狹小,《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演化開來,登時讓這六頭王蟲的識海都被佛光填滿。
  陳七憑了自家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修為,勉強可以溝通這六頭王蟲的精魂,他默默念誦這卷經文,把自家的念頭一個接一個的撞入六頭王蟲的識海。
  最早出現變化的卻不是最強的碧鱗神,而是金牙神,這頭王蟲猶如蟋蟀,一雙口鉗燦爛如金,通體卻是淡金中透出點點黑斑。在識海都被《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淹沒了之後,這頭王蟲似乎全身都被純淨了一遍,身上竟然浮現出了無數經文梵字,咕咕怪叫兩聲,身上竟然起了一圈佛光。
  陳七大是驚訝,要知道一圈佛光,便意味著一種佛門小神通,他也不過才修成了金剛三昧法,步步生蓮神足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三種小神通而已,還都是借助了太上化龍訣,方能得有如此機緣。
  這小賊頭暗暗叫道:「這頭蠱蟲倒也天賦異稟,居然這就領悟了佛經的要旨,煉成一門小神通來,就是不知它練成了什麼?」陳七念頭一動,金牙神就得了消息,立刻賣弄起來,身子一躍,便有一條五爪金龍騰飛,卻是佛門小神通中極難成就的乘龍念法。跟步步生蓮神足通一般,亦是佛門的飛遁法術,若是人身修成,便可足踏飛龍,逍遙八極。
  其實陳七倒是想的差了,蟲豸之類智力地下,識海淺陋,但是卻念頭單純,秉承自然,最顯本性。比人族和其他妖獸靈禽,智慧甚高,念頭便多,各種雜念此去彼來,煩煩擾擾,所以想要證得本性真如便有些礙難,識海被物慾迷濛,非得有真正的大智慧不能斬斷。
  蟲豸之類智力低下,但也勝在單一,何況陳七所授這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乃是佛門無上妙旨,西域大金剛寺的鎮派道訣,最合用來修煉佛門的小神通。
  金牙神生出了一圈佛光之後,識海中便生出一股孺幕之情來,對陳七似有無窮感激,只是它還不能人言,只能不斷的傳遞願意降服之意。陳七心頭大喜,忙運煉蓉蓉所傳的法術,把這頭金牙神祭煉了一番。
  陳七雖然並不想借用這些王蟲之力,可也不想就這麼放棄,免得日後有須,卻來不及反應。祭煉了之後,陳七便叮囑這頭金牙神去金剛塔下第三層存身,不得招呼,不許上來,只能在第三層跟那些小蝙蝠精好生唸經。
  金牙神被陳七渡化,心頭歡喜無限,只覺得唸經就是最好的差使,故而不但沒有怨憤,反而歡歡喜喜的駕馭了金龍,飛入金剛塔第三層去了。
  金牙神才生出佛光不久,碧鱗神和五彩神亦各自生出一圈佛光來,這兩頭王蟲所領悟的小神通,陳七瞧得一眼,卻認了出來,碧鱗神領悟的是五大明王念法,五彩神領悟的是大縛龍咒。這兩頭王蟲亦對陳七感恩戴德,至於其餘三頭王蟲資質稍遜,雖然把《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一般參悟,急切間卻不能領悟什麼小神通出來,但彩翼神,彩煙神,青王神亦對陳七忠心臣服,一般被渡化了。
  陳七照舊把這五頭王蟲用天蠱教的法術祭煉,然後一起號令去金剛塔的第三層藏身。陳七忙完這些,忽然心頭一動,從金剛塔中飛身出來,果然在數十里之外,盧紅英和萬芳,正帶了羅孚六女和揚州七英,還有揚州七英的帶的許多隨從,正一路迤邐走上五氣山來。
  陳七嘿然一笑,雖然盧紅英和萬芳下山的時候,他並未有提及揚州七英,但是萬芳兄妹情深,卻怎會不把這件事兒跟她哥哥萬旗說起?萬旗知道了,揚州七英的另外六位,就也一併知道了。萬芳雖然法力並不如何,但得了陳七的調教,亦煉就了金銀葫蘆和飛星七殺滅魂咒,能夠御器飛天,能殺人與動念之間,百里之外。陳七就不信揚州七英不會羨慕?不會上鉤?
  陳七捏了法訣,把手一揮,自家祭煉的那團烏金雲光便自飛起,須臾就接近了正在往金銀洞趕來的盧紅英,萬芳等人。陳七的聲音從烏金雲光中滾滾傳下,叫道:「你們且上我的雲頭來,可以省的走這幾十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好吃莫過女徒兒
  盧紅英和萬芳聽得陳七的聲音,都不禁有些惴惴,倒是羅浮六女的其餘五位和萬旗等人,聽得陳七的聲音,都是精神一振,心底暗暗歡喜。
  陳七驅使了烏金雲光,不過一時三刻就把眾人都接了上來。他的五氣山金銀洞仍舊如原來一般,盧紅英和萬芳並不知道天蠱仙娘的事情,陳七便也不跟二女說起,至於其餘的羅浮五女和揚州七英,他更是不會提這些事兒。
  陳七對多了揚州七英和許多隨從的事兒,半句也不提起,只是吩咐手下的小蝙蝠精出來迎客,讓眾人各自尋了合意的地方暫且住下。
  揚州七英知道陳七佔了五氣山金銀洞,這次帶了許多廝僕,也帶了許多居家應用之物,什麼被褥綢緞,桌椅台盆,擺件陳設,字畫文寶……不一而足,加之此番他們帶來的人也多,不過半日功夫,就把金銀洞改換一新。
  萬旗終究心切了些,偷偷拉著妹子,問道:「七少上次應承我們,要援引我等拜師,怎麼卻忽然在五氣山住了下來?他不回轉師門,如何能見到師門長輩,如何能幫我們引薦各派仙長?」
  萬芳也曾跟陳七談起過此事,聞言有些為難的說道:「哥哥你也知道,阿七他離開師門是為了鑄造修道防身所用的飛劍,如今他信得了碧罡和白虹兩口上等仙劍,正要溫養的通靈,駕馭如臂使指,才能回轉師門,不然他也要受些責罰。這種時候,如何好幫你們引薦?」
  萬旗聽得萬芳之語,心頭急的熱鍋上螞蟻也似,叫道:「總是一家兄妹,你如何那這些話來搪塞我?他不肯幫忙也就罷了,我自家的妹子,居然也不肯幫忙說合。你和七少的事情,我這個做哥哥可有作梗?你怎麼也是我們萬家的大小姐,我們萬家又是福陽府的大戶,在揚州,在中土都有些名聲,若非我一力擔承,你如何能跟七少卿卿我我?」萬芳有些推脫不過,無奈說道:「哥哥你這般急也急不來,實在不成,我求他傳你們一些法術,暫且修煉如何?我看阿七他的法力十分厲害,未必就輸給那些各派的長老。」
  萬旗唧唧咕咕了好些話,最後也只是做出無奈之狀,說道:「實在不成,也只有跟七少學道了。也不知道他能傳授我們什麼法術,若是次一等的法術,我寧可不學,要學就要學,第一流的道術。」
  萬芳哪裡不知道這個哥哥好高騖遠?她心底也明白,自家的哥哥和揚州七英,都沒什麼學道的天資,也沒學道的根骨,脾氣性格更不合學道,偏偏又這般眼角高,讓她這個做妹子的,夾在中間,也不知怎麼般才好。
  萬芳和哥哥聊了好一陣,實在受不了哥哥的催促,忙找了個借口,說要去看陳七是否需要茶水,匆匆跑了。萬芳才一走,揚州七英中的許勾羊便走到萬旗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妹子大了,也由不得哥哥,萬少你何須如此?」
  萬旗有些歎息說道:「好容易我們搭上了七少這一條線頭,卻總也不得其門而入。按照這般下去,我等兄弟什麼時候,才能學成道法,傲嘯九霄,橫掃天下一切⼳魔小丑?」
  許勾羊歎息兩聲,忽然眨了眨眼睛,悄悄說道:「我這裡倒有一個計策,可以逼你妹子幫我們說項,想來七少也不能不應!」
  萬旗神色一動,問道:「你有什麼法子,快些說了出來?這件事,大家都有好處,我可不曾忘記結拜兄弟。這次帶了大家來,我可是冒了惹怒七少的風險,你這般藏藏掖掖,不是大丈夫作派。」許勾羊笑道:「這個法子說來也簡單,你只消把周家的那個書獃子搬出來就成了。」
  萬旗愣了片刻,猶豫道:「這般可好麼?我妹子只怕會生氣罷?」
  許勾羊笑道:「七少對令妹,早就是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這一次又是萬芳妹子救了他,還收了他在萬府養傷,許多情誼都勾在一起。若是他得知令妹還有一個未婚夫,必然要有所舉動,只怕一時衝動,就幫我們援引到那位仙道前輩的門下了。」
  萬旗猶豫片刻,許勾羊也不催促他,只是在一旁冷笑數聲,讓萬旗臉色憋的通紅,最後才狠下了心思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能退縮了,回頭我就把這件事,令人洩漏給周雲生那個書獃子。」
  許勾羊呵呵一笑說道:「這件事兒,須得做的天衣無縫,不然萬芳妹子必然要怪罪。也須防備了弄巧成拙,要多做幾手準備。」
  萬旗點了點頭,兩人商議了一陣,便把此事敲定下來。
  陳七並不知萬旗他們在算計自己,同時也把萬芳算計了進去。但是這小賊頭已經定了計議,要對揚州七英下手,既然這七個駑貨自家前來送死,陳七便也不肯容情,在自家的洞室中修煉半日,便藉故走出了金銀洞,把金剛塔放了起來,登時有一道豪光衝霄。
  萬芳來尋陳七時,卻不見陳七在洞室中,問起服侍他的小蝙蝠精,知道陳七到了洞外,只道他想要透透新鮮的空氣,便也走了出來。萬芳倒是進去過許多次金剛塔的,她見到陳七把金剛塔放起,化為百餘丈高,人卻站在塔外,似乎是等她,不由得嫣然一笑,走了過去,問道:「七哥哥怎麼不在洞中,卻出來閒散?」
  陳七一笑道:「方纔人多,許多事情不好說起,正自等你出來。」這小賊頭不等萬芳說甚,便把手一抓,牽了萬芳的小手,遁入了金剛塔中。蓉蓉正在金剛塔第一層修煉那頭金鱗神,忽然見得陳七帶了一個美貌少女進來,也不由得驚訝,低聲行了一個禮,問道:「哥哥洞中似乎來了許多客人,瞧來十分熱鬧,怎麼不去招呼?」
  萬芳見到蓉蓉,眉目清秀,冰肌玉骨,尤其是口音又糯又甜,讓人聽得心底清涼,不由得擔了幾分心事。緊緊抓住了陳七的手,再也不肯放開。陳七呵呵一笑說道:「只是一些同道來訪,要小住幾日,也不須我跟在身邊。這是我的道侶萬芳,蓉蓉姑娘住在我處,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可以跟她相說。」
  陳七轉了頭去,把天蠱教的事兒,也跟萬芳說了一遍,連自家手上多了六頭王蟲的事兒,也不曾隱瞞。萬芳聽得陳七這般說,心頭才略略放下了幾分,但瞧著蓉蓉,總是十分擔心,這個美貌尤勝自己三分的女孩兒,回來跟自己搶奪情郎。
  陳七雖然瞧來為人也正直,似乎並不貪戀女色,但是萬芳跟陳七也親熱不知多少次了,知道這小賊頭外表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愛玩許多花樣,對她索求也頗多,並不是一個古板方正之人,因此極擔心陳七對別家女子也生出興趣兒來。
  蓉蓉察言觀色,知道萬芳忌諱她,便忽然拜服在地,低聲說道:「蓉蓉和芷芷妹妹相依為命,如今脫離了天蠱教,也無別的地方可去。只求七公子收了我們姐妹為徒,我等姐妹願意盡心盡力,為師尊做小卒驅使。」
  蓉蓉這般姿色出眾的女孩兒,忽然跪在地上,給陳七磕頭。陳七也是微微一愣,想要說什麼,卻抿了嘴,似乎在沉吟。萬芳見蓉蓉忽然要拜師,心頭就去了幾分擔憂,她是個善良溫柔的女子,見蓉蓉叩首十餘下,記記用力,額頭已經見了血絲,有十分不忍,就偷偷勸說陳七道:「七哥哥,你答應她罷,蓉蓉妹子看起來好生可憐。」
  陳七呵呵笑道:「既然如此,你願意拜入我的門下,便收你為第二弟子,你還有個師姐,叫做盧紅英,呆會我會喚她來跟你相認。至於芷芷,等我救了她回來再說罷,若是她願意,我自然不會攆走她,若是她不想留下,我亦不好強留。」
  蓉蓉聽得陳七答允,心頭也是一鬆,她見慣了陳七這小賊頭的心狠手辣一面,知道此人雖然說話和善,但真要下手起來,也是半分沒有情面。天蠱仙娘的六個男弟子,倒有五個死在陳七手底,如今只剩下酒井童子一個。蓉蓉和芷芷現在站在陳七一邊,但若是有什地方,忽然得罪了這小賊頭,蓉蓉也懷疑,陳七會不會也暢快的很,下手把自己姐妹除去。
  不過天下間,各門各派,都頗尊師重道。蓉蓉拜得陳七為師,也是心底一鬆,至少兩人把關係定了下來,日後也好相處。她也見過陳七許多手段,比較起來,天蠱仙娘除了豢養的一十三頭王蟲厲害,還有許多蠱蟲可供驅使,鬥法也極難對,但是真個修道的法門,卻也算不得高明。蓉蓉也是個有心求道的女子,當然對陳七所學,有些覬覦之心。
  陳七答應手下蓉蓉和芷芷兩個女孩兒,心頭想的可就簡單多了。一來天蠱仙娘識人的眼光是不怎麼樣,但是蓉蓉和芷芷這兩個女孩兒,卻都是修道的料子,比萬芳,盧紅英,羅浮六女,揚州七英這些人都強的太多了。二來他還記得幾個黑衣童子服侍天蠱仙娘的場面,也不禁腦海中轉過一絲:「若是我收她十來個美貌的女徒兒,在身邊捶腿捏腳,鬆散身子骨,不知有多享受……」


第一百九十章 師父教徒弟
  陳七收了蓉蓉之後,便自微微沉吟,蓉蓉可不比盧紅英,這女孩兒是修煉過道法的人,若是自己一直都不管她,必然要讓這女孩兒離心離德,說不定日後也背叛自己。若是傳授些法術,陳七還真不知,什麼法術能適合蓉蓉。
  這小賊頭畢竟是心思活絡的人,思忖了良久,忽然生出一個計較來。他隨手捏出一枚金剛符錢,扣指一彈,把這枚符錢化為《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打入了蓉蓉體內的那頭金鱗神識海。蓉蓉本身的修為,不過是煉氣入竅,當然阻不住陳七施為。
  陳七打入了金鱗神識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之後,便笑著說道:「你現在修為還淺,我把這卷經文傳授你了,你也領悟不到妙處。我且把這卷經文跟金鱗神合一,這頭王蟲得了這卷經文,本事更增,必然會對你有所助益。兼且你亦可以通過金鱗神,分享這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還可讓你跟這頭王蟲的聯繫更為緊密。」
  蓉蓉本來也沒想到,陳七隨手便能增她一卷如此奧妙的經文。這女孩兒並不知道陳七這卷經文另有古怪,自是感激涕零,連連拜謝。陳七對她並不那麼放心,所以寧可有這麼一手準備,備而不用,也不願意日後出什麼狀況時,自家手足無措。
  金鱗神在天蠱仙娘發現的這些蠱蟲裡,法力僅次於兩頭太陰金蜈,資質亦十分出色,得了陳七所贈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立刻便生出蛻變,不旋踵,蓉蓉的身外已經多了兩圈佛光,雖然這兩種小神通,乃是金鱗神參悟,不是蓉蓉自家的法力,但是通過操縱這頭蠱蟲,蓉蓉亦能把這兩種小神通運使自如。
  蓉蓉也沒有想到《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竟然有這等神奇,金鱗神參悟出來的兩種小神通,卻不是新鮮貨色,一種是步步生蓮神足通,另外一種卻是碧鱗神也參悟出來的五大明王念法。其實天蠱仙娘的這些王蟲,都是罡氣級數的修為,尤其是兩頭太陰金蜈,都已經煉就了內丹,所以它們得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傳授,立刻就能參悟出來神通,蓋因為這些王蟲的本身修為便已經極高。
  當年辛神子遁破大千,脫離這一界的時候,把隨身的蠱蟲都帶了走,這幾頭王蟲放在現在,自是厲害無比,但是對辛神子這等真仙來說,卻仍舊不過是不堪一提,還未成就氣候。辛神子用法術封印,本想等待日後來取,沒想到後來這一界他已經進不來,結果便宜了天蠱仙娘。
  當初辛神子留下的蠱蟲,非是這一十三頭,而是足有數萬,只是因為年歲太久,這些蠱蟲的生命亦漸漸流逝,只有這一十三頭還能活下來而已。
  陳七笑呵呵的把蓉蓉攙扶起來,倒也做足了師父的架勢,對蓉蓉說道:「你得了這卷經文,暫時已經無慮修行法門的問題。只是你既然入我門下,做師父的怎都該送你一件法器,只是我現在手頭上並無你合用支吾,就暫且把這一件拜師禮,留待日後罷。」
  蓉蓉哪裡敢跟陳七計較?何況她得了金鱗神就已經心滿意足,得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就已經是喜出望外,這女孩兒倒也並不貪婪,連忙叩首說道:「師父說哪裡話來?徒兒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如何還敢向師父討要法器。何況每一件法器都珍貴無比,師父只怕也手頭缺少,徒兒不敢貪心。」
  陳七呵呵一笑,拉起了蓉蓉,讓她暫且下第二層去修煉,還故意在萬芳面前叮囑了一句,說道:「那其餘的六頭王蟲,被我封在第三層,你莫要讓它們忽然走脫。」
  萬芳瞧得陳七又收了個女弟子,轉手就傳了一門十分高明的法術,她不知道《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底細,心頭只是十分羨慕。暗忖道:「盧紅英妹子得了他傳授火雲禁法,這個蓉蓉也得了他傳授《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我要是拜在他門下,不知他能傳我些什麼?呸呸,我都已經跟他如此了,如何還能拜入他的門下?」
  萬芳眼波流轉,忽然想到了自己若是在陳七面前,嬌呼師父,陳七這小賊頭該是什麼表情。想了一陣,萬芳臉頰微紅,直到盧紅英從外面飛了進來,這才一扭臉,捏了陳七一把,這小賊頭還不知道,萬芳為何忽然動粗。
  盧紅英本來就跟萬旗等人認識,也因為萬芳的緣故,跟羅浮六女關係都不錯,方才在洞中跟這些人周旋一陣,忽然想起了師父,尋找了一遍,也出得洞來,瞧著了陳七放出的金剛塔。她在金剛塔中修煉多日,在陳七身邊的時候,倒有九成的時間在這金剛塔中度過,知道這座寶塔非同凡響,見自家師父忽然放出,便飛身縱躍上來。
  盧紅英雖然得了陳七傳授火雲禁法,但是以她的修為,尚不能拔空飛行。陳七也沒給她什麼飛遁的法器,故而只能用人間的輕功提縱之術上來。
  這小妮子見自家師父和萬芳舉止親熱,態度曖昧,也只做瞧不見,衝著陳七盈盈拜倒,問道:「師父為何把金剛塔放出?」陳七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臨末說道:「便是因為不久之後,可能有大敵來攻打,所以我才把金剛塔放出,免得被人毀了咱家的山場。」
  盧紅英這才「醒悟」,有些懊惱的說道:「只恨徒兒修為淺薄,不能給師父幫上什麼忙。」
  陳七呵呵一笑,安撫了幾句,又自問起了盧紅英最近的修為。盧紅英得了陳七傳授,又被他打入了一枚真火種子,更在金剛塔這樣靈氣充裕的法器內修煉,本身根基又厚,修行有努力,早已經把火雲禁法修煉第十層境界。陳七見盧紅英已經把體內的武道真氣,都轉為了火系的真氣,雖然火雲禁法不比火鴉陣,修出的真氣並非以大日真火為主,有些蕪雜,但卻也比尋常的武道真氣要更合修煉法術。這小賊頭沉吟了一陣,便對盧紅英說道:「本來我是該親手幫你祭煉一件法器,不但可用來護身,也能有許多別的用處。但是師父現在不克分身,也沒功夫動手。這樣罷,我這裡有一顆星辰石,你拿去用火雲禁法修煉。這星辰石本質奇特,只要你能將之祭煉得一兩重的禁制,便能代步飛行,只是速度較慢而已。但火雲禁法不但可以飛遁,亦是殺伐之術,這件法器你可以隨時祭煉,隨著修為提升,威力亦會增長,可以跟隨你甚久。」
  盧紅英聽得感激,又要拜倒謝師父賞賜,陳七呵呵一笑說道:「莫要做磕頭蟲,趕緊下去修煉去罷。我新收了一個徒弟,叫做蓉蓉,原本是天蠱教的教徒。她的法力現在跟你差不許多,但是你蓉蓉師妹有一頭王蟲附身,可以發揮到煉氣凝煞級數的修為,卻又比你強了。你一定要努力修煉,莫要被自家的師妹超越。」
  盧紅英心頭更是感激,連連答應,要努力修持,這才想接了星辰石下去祭煉。可是當陳七把一塊星辰石拿了出來,盧紅英卻傻了眼,陳七當初所收伏的星辰石,最小的也有數畝方圓,她不知此物自能漂浮,暗暗度量自己的力氣,還以為搬運不動,就把眼來望陳七,都是求肯之意。
  陳七見盧紅英這女徒兒使出了這般眼神,哪裡還不知道她什麼念頭,當下呵呵一笑說道:「也罷,我就把此物送下第二層去,你把它祭煉的能大能小之前,不能出關。」陳七也是找個借口,把盧紅英打發,免得她礙事兒。萬芳本來不是個心細如髮的性子,但是被陳七幾次提醒,對那六頭王蟲也有些興趣起來。
  她聽說這些王蟲,可以讓人的法力倍增,便悄聲問道:「七哥哥,你的那幾頭王蟲,可以送我一頭不能?」
  陳七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可不希望你體內有什麼蟲豸,蓉蓉她是拜師前自帶的道術,我也就不去管她了,你卻不能,這件事你求也沒用。」萬芳想起要在自家體內鑽了一頭蟲子,雖然能提升法力,果然也有些膽怵,當下不在多求肯,只是拉著陳七說些有的沒的,陳七應答一陣,便說要修煉,讓萬芳自家隨意。
  萬芳在陳七身邊守護了一陣,還是有些惦記哥哥和師姐妹,便把金銀葫蘆召喚出來,飛下了金剛塔,直如金銀洞中。此時金銀洞早就整飭一新,羅浮六女也都安排好了住的地方,萬旗他們也各自弄好了住處。本來這金銀洞是陳七奪自金銀童子手中,羅浮六女和揚州七英他們住進來,有些不合禮數。但是萬芳儼然已經是陳七的道侶,有半個地主的身份,羅浮六女和萬旗又是跟她關係親密,這才藉著這一點關係,都住了進來。陳七反正也不會管他們,但是羅浮六女還罷了,都知道身份,只佔了極小一處地方,只是環境幽雅,頗為別緻。萬旗等人卻佔了距離陳七的修煉洞室最近的一處,地方也極大,進出金銀洞都要路過他們住的地方。心底頗存了許多私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萬旗盜蠱
  羅浮六女的大師姐摩雲翼莫綺雯,二師姐百花劍徐青,老三屠龍仙子卞宛青,老五金靈犀,老六楊青青。雖然說之前也在修道,卻只在家裡,並為有過出家修道,也不是女冠,靈幽子傳授徒弟,也是上門探訪,平時總覺得有些參差,不是真正的仙家氣象,對羅浮七真所居山場,也頗有些嚮往。
  此番陳七佔了五氣山金銀洞,萬芳來跟五個師姐妹說時,五女都頗興奮,帶了全部傢俬,來到金銀洞。開始還都覺得目迷五色,許多應景之處,但是忙亂一番之後,卻都擔憂了起來。正好萬芳回到洞中,先沒去見自己的哥哥萬旗,而是先來見這些師姐妹,她們扯住了萬芳,就唧唧喳喳的問了起來。
  首先發話的是小師妹楊青青,這個女孩兒年紀最小,才不過十三歲。家中本來寶貝的什麼也似,但因為修道,家中自分仙凡殊途,也管她不著,何況又是一群師姐妹,個個都有些本領,這才放任她出來修道。楊青青仗著年紀最小,扯著萬芳問道:「四師姐,你說七哥哥願意我們留在這裡修煉,會不會也來指點我們幾手法術?」
  本來羅浮六女得了靈幽子傳授道法,知道按部就班煉去,遲早有出入青冥,飛天入地的一天。但是在跟陳七和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冒險一回,也漸漸察覺了本身不足,所學道法遠不足成就仙道,故而這才有了另外的心思。楊青青的話,基本上就代表了羅浮六女其餘五位的心思。
  萬芳摟住了自家的小師妹,含笑說道:「法術倒是也可以學些,只是關乎道門正宗嫡傳的心法,阿七就不肯傳授。」
  二師姐百花劍徐青有些氣惱的說道:「四師妹你倒是好,跟七公子卿卿我我,自是不愁上乘傳授。我們姐妹就算能學些法術,只怕也沒什麼厲害法門,我當初學道,抱了許多希望,能夠駕馭劍光,飛入九霄,但修煉這許多年,連週身竅穴也未打通,更不知何時才能跨越煉氣感應那一道難關。」
  萬芳連忙辯解道:「阿七也不肯傳我上乘道法,只傳了一手飛星七殺滅魂咒,還把金銀門主的一件法器給了我。不過我看阿七所學龐雜,有許多法術,比許多大派的嫡傳道法也不差,你們看盧紅英才拜入他門下多久,不久就能飛空了。」
  老三屠龍仙子卞宛青性子最是溫和,在六姐妹中相貌也最美,所以當初才會被桃花教的馬原惦記。她聽得萬芳這麼說,有些驚訝的插嘴道:「紅英妹子才學道幾日?如何就能飛空了?」萬芳解釋道:「紅英妹子學的是火雲禁法,本來就是兼具飛遁和防身之能的法術,阿七今日送了她一塊星辰石,這種材質極為特殊,本來就有飛空只能,用來祭煉法器,就算只有一二重禁制,也能驅動飛空。只是比正經的飛遁法器,飛的要慢一些,不過日後修為漸高,也能祭煉到飛行絕跡,出入青冥的程度。」
  五女聽了無不羨慕,當下二師姐百花劍徐青就心熱的問道:「不知七公子能傳我們火雲禁法不能?那星辰石他還有多的麼?」
  萬芳笑道:「火雲禁法倒是可以傳授,星辰石我可要去問問才知,這東西聽說珍貴的緊……」
  六女閒談了一陣,萬芳忽然想起那六頭王蟲的事情,便對自家的幾個師姐妹說道:「說起來,阿七最近得了幾頭蠱蟲,聽說厲害的緊,只要附在體內,就能駕馭雲霧,擁有凝煞的功力。我問他討,他說不喜歡我體內有這種蟲豸,所有不允。其實,此物倒也頗有些威力,他新收的那個女徒弟,便是憑了一頭金鱗神,參悟兩種佛門小神通。一門是步步生蓮神足通,一門是五大明王念法。」
  羅浮六女其餘幾個姐妹,聽得此事反應不一,摩雲翼莫綺雯覺得這是邪門路數,不是正經修為,所以頗為排斥。二師姐百花劍徐青倒是覺得只要能夠真有威力,管它什麼路數,十分躍躍欲試。其餘幾個,有聽得要把一頭蠱蟲藏入體內,十分害怕的,也有問了詳細之後,有些猶豫的。倒是萬芳被陳七說了一回,便對此物只有敬而遠之,便有多高的法力,失去了情郎的愛心,對這小妮子來說,就是萬分不值。在此時的萬芳眼裡,世上的所有一切,加在一起都不及陳七半分頭髮,就算是金丹大道,也不能跟自家的七哥哥相提並論。
  羅浮六女閒談一回,萬芳還記得要給陳七暖床,便告辭了出來。卻瞧好碰上了自家的哥哥,萬旗見陳七進了金剛塔之後,便不出來,跟揚州七英的其餘六位商議之後,頗有幾分急躁,所以才來尋自家妹子,另拿個准主意。下載美少女
  萬芳聽得自家哥哥要去金剛塔裡拜會陳七,微微猶豫,便自答應了,畢竟這樣不是什麼大事兒。萬旗登時喜笑顏開,跟了萬芳一起走出金銀洞。陳七早就察覺了萬芳回來,他也不出金剛塔,只把自家祭煉的烏金雲光從金剛塔上垂了下來,萬芳對這件法器早就熟悉無比,當下帶了哥哥,踏上了烏金雲光,上了金剛塔。
  陳七見萬芳把萬旗引了上來,心底微微冷笑,有些不耐煩的想道:「揚州七英這幾個死貨,前些時候我沒得功夫管他們,他們卻猶如蒼蠅一般,總是圍著我轉悠,本來還想放他們多活幾日,現在卻實在不耐煩跟他們磨牙了,弄個手段,送他們歸西算了。」
  陳七早就有了計較,當下也不露聲色,跟萬旗略略談了幾句,就說仍要修煉,讓萬芳好生招待哥哥。萬芳也不知陳七的念頭,平時也見慣了陳七閉關苦修的模樣,在第一層呆了一會兒,便帶了哥哥到第二層去了。
  盧紅英和蓉蓉兩女,也不過初次見面,同門師姐妹總有一些話題,兩人正自閒聊,見萬芳帶了萬旗前來,便都站了起來,招呼兩人隨意坐下。陳七的家當都在金剛塔第一層,但第二層因為有盧紅英修煉,便也有了些家什。金剛塔陳七祭煉日久,煉開了二十七重禁制,每一層的面積都頗廣大,故而盧紅英雖然安置了些東西,可還是顯得極為空曠。
  萬旗心中有事,跟三女聊了一回,聽得三女談起天蠱仙娘的事兒,便上了心,待得他聽到六大王蟲入體,便能有凝煞級數的修為,不由得登時心熱無比。萬旗不由得暗暗想道:「七少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接引我等兄弟入仙道門庭。如今現有這取巧的捷徑,我如何把那六頭王蟲借來使喚?反正七少也不用此物,甚至也不許我妹子使用,嫌棄蟲豸隨身,不夠潔淨。可我輩武人,哪裡有許多忌諱?我妹子跟七少已經如此關係,想我這個大舅哥拿了他幾頭蟲子,他也不至於翻臉。」
  萬旗有了這番心思,就不大跟三女答言,他見三女聊的親熱,偷偷走到第三層的入口旁邊,左右瞧了一陣,飄身跳了下去。萬旗也是武林中的豪傑健者,輕身功夫造詣頗深,三女都未留意他的行蹤,竟然給他悄悄溜了下去。
  陳七坐鎮金剛塔,這件法器是他祭煉好的,內裡眾人的一舉一動,都盡皆瞭如指掌。萬旗這般小心,或者可以瞞過別人,但是卻怎瞞得過陳七?這小賊頭嘿然一聲冷笑,暗暗說道:「正要你自尋死路,我且來幫你一把。」
  萬旗才自踏入第三層,就瞧到有一道碧綠光影飛來,他慌忙擺了一個門戶,揮手迎擊,但是那道碧綠光影好不厲害,急衝一下,便撞上了他的手臂,立時就鑽了進去。萬旗正自大駭,暗道一聲我命休矣,便感覺那道鑽入手臂內的碧綠光影,忽然湧出一股澎湃真力,走遍全身,登時把所有的竅穴都衝開了。
  萬旗還未有什反映,就感覺這股真力衝破週身竅穴之後,仍舊洶湧澎湃,猛然一震,便自從天靈蓋突破出去,讓他驀然間覺得天地變得生動活鮮,許多原本從未察覺的細節,都油然鮮明起來。這還不說,這股真力在突破了感應之後,又自緩緩放出另外一股奇異力量,讓萬旗雙足離地,漸漸漂浮起來,通身都發出綠瑩瑩的霧芒,竟然連破數關,逕直到了煉氣第四層凝煞的層次。
  萬旗此時已經不在驚駭,心頭狂喜,暗忖道:「果然我妹子說的沒錯,這些王蟲可以讓人擁有凝煞級數的法力。而且這頭王蟲如此順服,自動來投我體內,果然是祭煉過的蠱蟲,頗知道只有得了人駕馭,才能發揮全部法力。」
  萬旗一念未消,忽然體內又湧出一股浩瀚的佛門法力來,化為五頭明王在他身邊護持,著正是碧鱗神領悟的五大明王念法。萬旗心頭更喜,略略勾動念頭,就把這五頭明王驅使如意。他使用了一陣,只覺得這頭王蟲附體,好處不盡,一時貪念大熾,瞧見了其餘五頭王蟲,運使平生最得意的一招拂雲手,把這五頭王蟲一起收了,這才飄身上了金剛塔的第二層。
  他見自家妹子,還在跟盧紅英,蓉蓉二女閒談,便提出要先告辭。萬芳開始倒是不曾主意,但是萬旗上來時,因為心中得意,身法稍稍重了些,被她瞧出端倪,萬芳暗暗吃驚,想要問哥哥下去做了什麼,可萬旗並不想跟妹子多說,只說身子倦了,要先回去安歇,竟然不理萬芳的眼色,自己上了金剛塔第一層,他見陳七仍舊在修煉,便也不打攪,也不告辭,一飄身便從金剛塔上跳了下去。
  陳七見萬旗走了,這才微微睜眼,心頭冷冷一笑,仍舊閉目修煉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六蟲殺二英
  萬旗跳出金剛塔,便直奔揚州七英居所,他也是有意賣弄,足下催起一團盈盈綠霧,背後五大明王形象猙獰,半點手段也未保留。孫芳傑,白季禮,許勾羊,王夫之,張瑜,司馬卓遼等六人,忽然見萬旗這般形容歸來,都大驚駭然,不知為何這個結義兄弟,才眨眼功夫,如何就學得這般厲害的道法。
  萬旗在幾個兄弟面前按落煞霧,有些得意的叫道:「我方才在七少處,見到了一些好東西,便順手求來。幾個哥哥瞧著,可有些神通麼?」
  許勾羊第一個叫道:「是什麼東西,竟然如此厲害,能讓萬旗你才頓飯功夫,就擁有七少一般的法力?」
  萬旗嘿然一笑說:「只不過是一頭蠱蟲罷了,此物乃是七少從天蠱教手中奪來……」萬旗也不隱瞞,把從妹子處打聽到的消息,跟幾個結義兄弟說了一遍,還特意把自己所盜取的碧鱗神展示給幾位結義兄弟。孫芳傑,白季禮,許勾羊,王夫之,張瑜,司馬卓遼等六人,這才知道萬旗忽然從一介武夫,變得道術驚人,原來是有這等緣故,個個都心熱起來。
  許勾羊比別人都興奮的多,他在揚州八英中,素以鬼點子多著稱,當下就大叫道:「萬旗你有了碧鱗神,可莫忘記幾位兄弟,七少那裡不是還有其他的王蟲,怎不一起都取了來?」
  萬旗已經有些得意忘形,當下便叫道:「怎麼沒有惦記諸位兄弟?我已經把七少的其餘五頭王蟲一起商討了過來。我萬旗素來對兄弟都沒得話說,怎會自己一人獨享好處?」揚州七英這幾個大男人,對蠱蟲附體,並無什麼講究,對他們來說,就算生吞活蛇亦不過談笑事爾,何況幾頭小蟲子。轉沒有羅浮六女那許多心思。聽得萬旗說取了陳七所有的王蟲,大家開始還頗熱烈,但是漸漸氣氛就古怪起來。
  孫芳傑,白季禮,許勾羊,王夫之,張瑜,司馬卓遼等六人,互相對望,一時都不知該怎麼開口。現在萬旗已經得了碧鱗神,別人也不能讓他吐出來。至於其餘五頭王蟲,對剩下的揚州六英該怎麼分派,卻是一件特別頭疼的事兒。
  事關修煉道法,六人誰也不甘退出,萬旗見大家忽然尷尬,這才想到了這個問題。方纔他被興奮沖昏了頭腦,一時間忘了這點細節,此時想起,萬旗也頗為後悔,自己怎麼就忘了這個茬口。
  倒是張瑜在旁邊忽然插了一句口道:「聽說七少新收的女徒弟身上還有一頭王蟲,若是這頭王蟲也被萬旗兄拿來,這件事就簡單了。」張瑜這句話一出口,其餘幾人就都露出幾分思忖之色,但是他們就算臉皮再厚,一想到蓉蓉是陳七新收的徒弟,也不敢去想,讓萬旗把這最後一頭王蟲也討了來。
  萬旗亦是翻來覆去的想,這件事該怎麼辦,他竊了陳七的六頭王蟲,雖然想起來也頗惴惴,但是一條心又想著,七少跟我妹子已經關係親密到如此境地,我拿他幾頭不需要的王蟲,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兒,只做自家哄騙自家。可饒是他能開解,卻也不敢想,去把蓉蓉身上的那一頭金鱗神也討了來。
  揚州七英幾個兄弟,翻來覆去商議了一陣,誰也不甘說要放棄這次機會。他們可都見到了,萬旗得了碧鱗神,便能運使兩種佛門小神通,更能駕馭霧氣,離地漂浮,雖然凝煞級數飛不甚高,但終究也是靠了自己的力量,臨空蹈虛,飛天御氣了。
  幾個人商議了好久,也不能分出誰人先放棄這次機會,便一起決定先把這五頭王蟲放在萬旗處,稍後再商議一個穩妥的主意來。
  萬旗見自家的六個兄弟也都委實決議不定,也不好自作主張,孫芳傑,白季禮,許勾羊,王夫之,張瑜,司馬卓遼等六人,忽然就都各有了心事,也不知誰先找了借口,便都四散而去。
  陳七安排下了這等手段,便運起天視地聽之術瞧著這揚州七英的表演。許勾羊離開了眾人之後,極力表現的溫和的臉孔,就極度扭曲起來,壓低了聲音,破口罵道:「萬旗你個龜兄,把自家的妹子賣了,才換了個沒名份的大舅哥,從那個連名字都不肯說的乞兒手裡討了一頭蠱蟲,就這般張揚起來。這東西我必然要得到手裡,可如今六個兄弟,只有五頭王蟲,卻該怎麼分法?」
  許勾羊在原來的揚州八英中智計最多,人也最陰損,他只想了片刻,臉色就猙獰起來,暗暗忖道:「說不得,只能讓六個兄弟變成五個,這就好分了也。」
  許勾羊心底拿定了主意,便開始在六個兄弟中尋思下手的目標,他暗暗想道:「張芳傑在我們兄弟中武功最低,本來揚州八英就不該有他這一號人物來充數,他跟兄弟幾個的關係也不大好,若是此人忽然失蹤,又沒了一頭王蟲,只怕大家都會把事情算在他身上,不會懷疑我許勾羊……」
  許勾羊既然自負智計,就不會明目張膽的幹出殺人越貨的事情來,尤其是這件事兒如此明顯,一旦死了一個兄弟,誰人也都心知肚明。他這邊正想著,如何自己下手偷了一頭王蟲,如何殺死張芳傑,並且把這件事兒還要賴在死人身上,正想的狠毒時,忽然背後一涼,許勾羊駭然看時,卻只見自家的胸口吐出了一截劍刃,他都沒有想明白誰人下手,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陳七雖然身處金剛塔,但是他的念頭能覆蓋百里方圓,自是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殺人的正是揚州七英中,看起來最為忠厚老實的司馬卓遼。這司馬卓遼沉默寡言,似乎人品極好,但是這一次他下手殺起自家的結拜兄弟來,手段卻狠辣無比,連一點猶豫也無。原本陳七還以為自家找死,從雲頭上跳下去的盧明澤才是揚州八英中劍術最好的人,但是司馬卓遼出手,一手劍法幾近通神,竟然猶在盧明澤之上,顯然平素是隱藏了本領的。
  陳七嘿然一笑,暗暗罵道:「你們這些人,心思不管如何鬼蜮,總比不得修道人的手段。料想這個司馬卓遼也不知道,我已經把他的一切罪行都瞧在眼裡,不拘他做的怎麼隱秘,怎麼不動聲色,甚至還動用了平時隱藏不露的劍法,卻也都瞞不過我的感應去。」
  陳七瞧著司馬卓遼殺了許勾羊,心頭除了交好,有些暢快之外,倒也沒有出手干預的心思。他運起天視地聽之術,「見」司馬卓遼殺人之後,便輕輕抹拭隨身長劍,然後整理了衣冠,不露聲色的走開,也是暗暗誇讚,這人裝模作樣的本事了得。但是須臾之後,陳七忽然又是一喜,除了這一波之外,另外有兩人也動起手來。
  這一次死的就是張芳傑這個武功最弱,就被許勾羊惦記過的人物。殺的不是別人,正是關係跟他最好的張瑜,張瑜就是在跟張芳傑談笑風生,聊起這件事兒的時候,忽然反手一掌,打在了張芳傑後心。他用的武功,居然是許勾羊的獨門大嵩陽手,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跟許勾羊學會的。但是此舉無疑,是存了栽贓傢伙的心思。張芳傑武功在揚州八英里最低,被張瑜一掌拍中了後心,又是全無防備的時候,當場就口噴鮮血,面前回頭指著張瑜,喉嚨裡發出幾句語義不明的言語,就死的不能瞑目。
  張瑜殺了人之後,仍舊是雲淡風輕,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化,一腳邁過了結義兄弟的屍身,飄然遠去,竟然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揚州七英轉瞬就剩下的了五個,陳七心頭微微一笑,知道自己這二桃殺三士手段,已經初步得逞。至於接下來的事情,他也不甚關心了,真個就閉關修煉起來。
  雖然陳七自忖已經拿捏住了天蠱仙娘,但是這小賊頭從來不憚,用最大的力氣去揣想人的心思。上一次他只討要三頭王蟲,卻提也不提兩頭太陰金蜈,便是預留了餘地,不想把天蠱仙娘逼上絕路。陳七亦知道,一旦天蠱仙娘真個破釜沉舟,自己非但不能取勝,說不定還要隕落在這娘兒手中。縱然陳七能拉幾個墊背,又有什麼用處?
  陳七早就想的明白,對付天蠱仙娘什麼都是假的,計謀,詭詐,陰狠,手段縱然能佔一時上風,最後都要歸到實力上。所以他得了空,還是要苦苦修煉,雖然他現在已經遇到了平靜,不能突破到更高層次,但是多修一種法術也是好的,最少應敵的時候,可以多一分選擇。
  陳七此番閉關,修煉的可不是火鴉陣和太上化龍訣,這兩門他頗為仰仗的道訣,也不是目前他修為最高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而是原來他最少修煉的吞日神猿變。
  在陳七的丹田之中,那一口太陽神爐正自噴吐無量真火,漸漸提純,祭煉第二枚真火種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斬滅蕪雜
  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都是以大日真火為根基,所有的法術,也都根源與真火種子這一門法術。但是兩部道訣的根基卻略有差異,火鴉陣的真火種子是火鴉陣咒,吞日神猿變的真火種子,卻是最正宗不過的大日真火咒。
  若是正經修煉,陳七修成吞日火猿真身之後,便要傾盡全力培養,務求讓這一具吞日火猿真身威力無窮,強橫無邊,絕不會去分心雜念。但是陳七目前遇到了凝煞的瓶頸,無法度過這一關,他的所有法術,都只能停留在二十七重禁制這一關頭,無倫如何努力苦修,也不能再有分毫寸進。
  法術的修為,永遠要受制道術的境界。
  陳七早就把太陽神爐內的那一團真火種子祭煉到了二十七重太陽真火咒境界,想要再提升一分,也不可能,於是乎,這小賊頭就開動心思,打算另行突破,著手修煉大日分身變。
  當太陽神爐中誕生了太陽真火精靈之後,這點真火精靈便會寄托在主人的識海,只消太陽神爐不破,陳七的原身不毀,識海不滅,太陽真火精靈就不會消亡。但是太陽真火精靈只是一點太陽真火的本源之性,本質極端玄妙,卻並不能直接用來鬥法。這一點本源之性,需要駕馭一團真火種子,演化為吞日火猿真身,才能發揮無邊法力。
  只消有源源不斷真火種子可供消耗,太陽真火精靈那一點本源不滅,不拘真火種子所化的吞日火猿真身被斬殺多少次,太陽神爐都可再次生出一頭吞日火猿來繼續戰鬥,幾乎等若是不死之軀,不拘遇上什麼敵人,都可以放手酣戰。吞日神猿變之威力,幾乎有一大半在這一特色上,一個悍不畏死,還能不斷復活的凶悍神猿,誰人遇上,也要頭疼萬端。
  當然如是修為十足,太陽神爐內祭煉的真火種子足夠,也可以把這些真火種子一起化為凶戾的吞日火猿,千變萬化,分身無數,這便是吞日神猿變中極為凶橫霸道的一門法術——大日分身變!只是不管分身出來多少的吞日火猿,只有一頭體內有太陽神爐,敵人若是找不到這頭藏有太陽神爐的吞日火猿,就永遠也殺不死修成這一道術之人。
  吞日神猿變威力如此強橫,相應的修煉起來也就艱難百倍,甚至每一關都是生死關頭。當初如果不是陳七已經鑄煉道心,又突破感應天地這一層境界,光是太陽神爐鑄造,太陽真火精靈孕育,這最初的一關,就足以把他焚成灰燼。
  陳七上次隨手祭煉一枚真火種子,當作大日火焰棒來運使,後來略加祭煉,已經有了五重法力禁制,這一次陳七隻是想要把這第二團真火種子,祭煉多幾重威力。
  陳七默默運煉真火,把大日真火咒的符菉打入真火種子之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這才感覺太陽神爐一震,內中的第二團真火種子,憑空生出了第六重禁制。陳七算計時辰,住了修煉,正要招呼萬芳,盧紅英和蓉蓉三女上來,忽然見得金銀洞中兩道光氣先後飛起,在半空中就交手了數次,最後兩個人影分頭落下,風中傳來了厲聲喝罵。
  出手的兩人,正是萬旗和張瑜,張瑜不知怎麼居然把兩頭王蟲一起奪了,依附在身體上,正自強提功力,跟萬旗遙遙對持。
  陳七雖然因為修煉,把感應天地的念頭收回,但是見了此景,他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張瑜擊殺孫芳傑的事情敗露了。張瑜用了許勾羊的武功擊殺孫芳傑,但是許勾羊又已經被司馬卓遼殺死,這件事本來就是一筆爛賬,不敗露的可能性幾近於無。陳七一聲清喝,震動了金剛塔,登時把下面的三女和金銀洞中諸人一起驚動。羅浮五女和揚州五英剩下的三位,司馬卓遼,白季禮,王夫之也都闖了出來,見到萬旗和張瑜遙遙相持,都露出震驚之色。
  萬旗體內的碧鱗神雖然在六頭王蟲中實力最強,但是張瑜卻強行把金牙神和五彩神吞了,這兩頭王蟲各自領悟了一門佛宗小神通,金牙神領悟的是乘龍念法,五彩神領悟的是大縛龍咒,這兩門小神通各有奧妙,一門遁法,一門專用來卻敵,相輔相成,卻是跟萬旗所有的碧鱗神所領悟的五大明王念法各千秋。
  萬旗一面把五頭明王催動,一面悲憤的叫道:「張瑜你好生卑鄙,孫芳傑和許勾羊,怎麼都是我等結拜兄弟。大家當初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義氣所在,一同赴死。你卻把這兩人一起殺了,就為了這兩頭王蟲?我萬旗真是看錯了你。」
  張瑜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情已經隱瞞不住,反正殺了孫芳傑已經算是撕破了面皮,他也懶得解釋許勾羊並非自己出手了。只是一面享受著體內充盈的澎湃真氣,轉換兩種小神通,讓足下的一道龍形氣勁和手上纏繞的六道金光越發燦爛耀眼,一面柔和的笑道:「這般好處,就算換了是你,也要搏命一把的。我輩盡皆是凡人,百年之後,不過一堆黃土,如今有了踏入仙途的機會,誰人肯放過?」
  萬旗悲憤無比,叫道:「你便是因此,殺了孫芳傑和許勾羊麼?」
  陳七見這兩人只是爭吵,卻不動手,便把眼光放倒了司馬卓遼身上,卻見這人鎮定的很,仍舊是一副淵深莫測的樣子,似乎並不怕自己殺了許勾羊的事情敗露。陳七暗暗歎息道:「這些人如何是求仙問道的料子?心思複雜一至於此,我當初的天馬山的時候,也跟他們一般,只是經歷了許多事情,有些就看淡了而已。世間有貪嗔癡愛,恨義情愁,能看破的就是神仙,越陷越深的便是凡俗……我……」
  陳七推人及己,不由得怔仲出身,心頭的另外一個念頭,驀然鮮明。
  「我這算是堪破人間的癡癡愛愛,恩怨情誼麼?」
  陳七已經鑄就道心,更能感應天地之間最為神秘莫測的氣機變化,知道如何對天地萬物如何索求,再也不是天馬山上的那個七當家了,種種心態,亦生出變化。可當他看到揚州七英,因為六頭王蟲終於翻臉的時候,想到的不是父仇得報,父仇對他來說早就沒有任何難度,差的只是報仇的手段,這小賊頭想到的卻是,自家是否就真的擺脫了這些貪慾雜念。
  幾乎是下意識的,陳七忽然把截斷的情絲感應放開,第一次主動跟貂雪勾連,並且把自己的一縷疑惑,傳送了過去。
  貂雪正在福陽府城外的一座小山上閉目修煉,忽然感應到了陳七的念頭,這女孩兒也不禁吃驚,待得她察覺到陳七這一縷念頭中的些微疑惑,便吃吃笑道:「小傻瓜,修道修的是本心,最重要的就是斬殺疑惑,猶豫,不絕,不定,這些旁的雜念,如何就能懷疑起自己來?世間有一等人,自家窮的叮噹亂響,卻總是思忖,富豪家世該如何花錢,如何過活。還有一等人,自家連修道之門也不入,卻整日價討論長生之苦,似乎不屑。再有一等人,煩惱別人之煩惱,似乎別人有些好事壞事,比他自家的生死還重。凡此種種,皆是不得入道之兆,你已經鑄就道心,這些疑惑斬殺可也。」
  陳七本來也只是微微生出感歎,得了貂雪回應,內中復又堅毅一層,識海中道心所化山脈,猛然生出一個大氣魄來。原來這座山脈雖然具體而微,跟真正山脈無二,卻給予人一種虛假不定之一,亦無茫茫群山,充塞天地之大氣魄。但是就在這倏忽之間,整座山脈已經不同,在山脈最中央,那一座火池中,一道沖天金光,忽起忽落,金光中一頭猙獰猿猴,正是陳七所降服的太陽真火本性,這一點太陽真火的本源真性,早就跟陳七的識海煉成一體。
  陳七念頭微微一動,天地間所有的太陽真火似乎都聚集而來,湧入了他的體內。與此同時,貂雪跟陳七的精神連接,便自被切斷。貂雪氣的憤憤怒道:「這小壞蛋,得了我的指點,立刻就把人家拋棄了,多麼死沒良心!」
  片刻之後,貂雪雙眉一動,卻是陳七再次跟她的精神溝通,這一次,這個小賊頭只傳了過來一句話,只得兩個字——謝謝!而已。
  貂雪忽然俏臉笑的盈盈,陽光照在這女孩兒的臉上,美麗不可方物,猶如異花綻放,似乎連天地間都因為這一抹笑容,變得生動活鮮起來。貂雪有十二分的把握,自己的俏媚眼,並非是做給瞎子看,她展露自己最為動人的盈盈一笑,透過數千百里的虛空,傳遞到陳七的識海中,她都可以感覺到,陳七心頭的微微一顫。
  「這小賊,總會有一日,讓你傾心愛我。」
  貂雪收回了心神,也切斷了跟天地間的元氣感應,她週身的盈盈清光,似乎又生變化,顯然在方纔的一刻,這女孩兒又有領悟,忘情真煞又復精進。


第一百九十四章 地下陰河
  張瑜雖然奪得了金牙神和五彩神,再不把萬旗放在眼裡,卻總對陳七有些忌憚。他見金剛塔上綻放金色光焰,從太陽中射下一縷純金真火來,並不知道陳七是在感悟道心,還以為這小賊頭要運使什麼厲害法術,殺滅自己,當下一聲暴喝,乘龍念法使出,足下一道金色龍影,托著直飛九霄,同時把大縛龍咒發出,要先捆住萬旗。
  萬旗催運五大明王念法,分頭迎擊,只是他不精飛遁之術,眼看著張瑜便要逃走,忍不住大喝道:「七少幫我攔住此人?他殺了許勾羊和孫芳傑兩個兄弟,我務求要活捉他,為那兩個祭奠。」
  陳七單手一托,掌中便有一座太陽神爐現出,他瞧了趕上來的萬芳和盧紅英,蓉蓉三女一眼,有些搖頭說道:「萬旗他什麼時候,把我的六頭王蟲盜去了?居然惹下這麼大的事情來?」
  萬芳見陳七掃了她一眼,臉色微紅,她雖然並非有意,但萬旗是她哥哥,這件事怎麼都跟她脫不得干係。但是萬芳卻也瞧見,陳七似乎並無惱怒之意,瞧向她的眼神,轉有許多曖昧,忽然心底忐忑,暗暗忖道:「七哥哥看來不曾怪我,但是他要是以此為借口,要我下次多玩花樣可怎麼辦?」
  且不提萬芳的忐忑,盧紅英和蓉蓉都有些氣惱,萬旗從她們眼皮子底下,把六頭王蟲盜去。她們畢竟是陳七徒弟,如何不惱怒此人的行徑?就算陳七不責罰她們,但是師父的傢俬,徒弟沒有看好,說來總是一種罪責,加之兩女都不大瞧得起萬旗這些人,雖然也聽得揚州七英又死了幾個,但憐憫和擔憂之心卻無,都有些這些人罪有應得,咎由自取之快意。
  盧紅英自忖不敵得了王蟲的張瑜,便對蓉蓉說道:「師妹可能把那六頭王蟲收回?」蓉蓉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不曾祭煉過,但是我現在所用的金鱗神,比他們所用的碧鱗神,金牙神,五彩神都高妙。制服他們兩個不難,待我去收回王蟲,讓他們打去。」
  陳七輕輕開言,說道:「紅英,蓉蓉不必多事,為師自有決斷。」
  陳七把太陽神爐拋出,這件法器立刻化為一團燦爛金光,猶如烈日,登時封鎖了張瑜逃走的方向。張瑜本想仗了乘龍念法遁走,但是陳七這一出手,登時覺得身上一重,便如有一座火山壓了下來一般。他忙把五彩神飛出,想要憑了這頭蠱蟲抵擋陳七的法力,但是他如何知道陳七的道法厲害?陳七隻把太陽神爐一翻,便把張瑜放出的五彩神鎮壓。
  其實這些王蟲得了陳七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早就對他心悅誠服,就算有人用天蠱教傳下的法術祭煉,也不能將之降服了。何況萬旗只是把蠱蟲盜出,並未得傳天蠱教的法術。張瑜和萬旗等人,渾然不知這些蠱蟲還需要祭煉,只道得了便可隨意運用。陳七要是願意,隨時可以把六頭王蟲收回來,他現在只是要做個樣子罷了,好讓人瞧不出破綻來,不知道揚州八英皆死在他手上。
  陳七一念勾動,五彩神就乖乖的衝入太陽神爐之中,這頭蠱蟲本身有煉罡的修為,陳七的太陽神爐還煉化不得,加之陳七也不會煉它,五彩神躲進去之後,便自沉寂,等待陳七另外給它命令。
  張瑜本擬自己把五彩神放出,陳七的太陽神爐就算不被盪開,也要相持不下。自家只要運起乘龍念法,須臾飛到百里之外,再把五彩神收回來就是。卻沒想到陳七隨手就把五彩神給收了,心頭大駭之下,張瑜便要駕馭身下金色龍影,掉頭躲避,不敢輕攖太陽神爐的鋒芒。
  陳七既然出手,就是想要震懾這些人,他淡淡喝道:「六大王蟲哪裡是那般好駕馭,你們才倉促得了,距離祭煉成熟還早,都歸還了我罷。」
  陳七這一聲喝,不但張瑜體內的那頭金牙神猛然飛出,就連萬旗體內的碧鱗神也都飛了出來。司馬卓遼,白季禮,王夫之三人懷中,亦各自飛出了彩翼神,彩煙神,青王神三頭蠱蟲,陳七一樣運用太陽神爐收了。這小賊頭收了六頭王蟲之後,便再無動作,倒是萬旗撲了上去,跟被逼落地面的張瑜狠狠惡鬥在一起。
  陳七隨手一轉,把六頭王蟲放出,仍舊送去金剛塔第三層藏著。托著一口太陽神爐,瞧著萬旗和張瑜狠鬥,皺了皺眉頭說道:「瞧來萬旗兄不是張瑜的對手。」張瑜原本藏了許多手段,此番被陳七收了體內兩頭王蟲,登時絕了念想,只想把萬旗殺死,一洩心頭之恨。
  萬芳也是練過武藝的,見到自家哥哥確實不是張瑜對手,心頭擔憂。這女孩兒哪裡肯去管什麼江湖規矩,當下便把金銀葫蘆飛出,伸手一直,從這口金銀葫蘆中,便飛出了一股金銀砂來,圍著張瑜只是一繞,便把這人絞殺成了肉醬。
  萬旗見自家妹子殺了張瑜,兀自不肯解氣,上去踏了兩腳,對司馬卓遼,白季禮和王夫之說道:「可惜孫芳傑和許勾羊兩位兄弟,居然給這人害死,是我對不起諸位兄弟,不該從七少手中竊取那六頭王蟲。」
  萬旗向著金剛塔拜倒,當下連連叩頭,陳七輕輕歎息一聲,隨手一揮,便有一團潛力生出,把萬旗阻攔住了。陳七能把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操縱,念頭所及,雖然跟萬旗尚有百餘丈的距離,卻仍舊能如臂使指一般。
  他攔住了萬旗之後,長歎了一聲說道:「這六頭王蟲本來也不甚珍稀,萬旗兄若是喜歡,我送你也沒什麼。但是觀幾位如此行徑,為了這些身外之物居然連兄弟情誼也不顧,這些王蟲我也不好交給爾等。這件事兒你們自去處理,我也不管了。」
  陳七收了萬旗的六頭王蟲,萬旗也還罷了,悲哀之餘,對這件事也有些淡了。但是司馬卓遼眼中,卻露出了許多複雜神色。他亦沒有想到,張瑜也跟自己一般下手。但是張瑜把陳七手底,連一個照面也撐不住,就被陳七收了王蟲,司馬卓遼心中暗忖道:「原來駕馭這些蠱蟲,還需要相應的道訣,只是不知這道訣該如何得手?萬旗做出這件事兒來,頗惡了七少的心思,加之揚州八英連番有人故去,現在就只剩下了四人,只怕要給人看輕……」
  司馬卓遼心思千回百轉,思忖要如何想方設法,從陳七手中把王蟲和祭煉法門一起套出,但是一時卻沒有計較,不由得心裡暗暗罵道:「萬旗不過是仗了個好妹子,你萬旗就妹子,我司馬卓遼就沒有麼?回頭我便把我兩個妹子,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叫來,讓你們知道司馬家的妹子,遠勝萬家的女孩兒。」
  白季禮和王夫之,在這件事兒中,並無什麼動作,雖然也可惜王蟲被陳七收回,但是心頭也十分悲切。跟萬旗一起,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時間弄得金銀洞外,愁雲慘淡。
  陳七也不去管這些人,至於如何弄死剩下的揚州四英,他也早就有了計較,此事對他來說,連手腳都不須動,反不曾讓陳七掛心。這小賊更多的是擔心自家如何凝煞,還有天蠱仙娘的反應。
  天蠱仙娘在陳七手頭吃了虧,回到了蠱神谷之後,不免就有些悲慼。她本來收了八個徒弟,還有一個不成器的丈夫,但現在丈夫沒了,八個徒弟只剩下了兩個,就連一十三頭蠱蟲,也只剩下了六頭在身。
  陳七擔心她時,萬蠱仙娘也自擔心陳七,忽然又出什麼狠毒手段。她回到蠱神谷之後,便把芷芷放下,也把前來聞訊的酒井童子驅走。一個人獨自進入了陽鏡宮。萬蠱仙娘用法術把陽鏡宮封了之後,把這面古鏡化為一團鏡光,若有若無,便往地下沉去。
  陰鏡宮和陽鏡宮,雖然能隱遁,但卻只要是地遁之器。陳七得在手內,也不曾鑽研,還比不得天蠱仙娘熟悉。天蠱仙娘運使這團鏡光,沉入地下千百丈之後,便出現了許多縱橫交錯的地下陰河,這些陰河水色渾濁,散發讓人難以置信的惡臭氣味,就連天蠱仙娘催動的鏡光,被地下陰河散發的惡臭沾染,亦現出昏暗來。
  天蠱仙娘一揚手,發出一團碧油油的劍光,劍氣逼迫,把地下陰河散發的污穢之氣逼開,這才順著其中一條陰河,緩緩飛去,再飛出數百里,在十餘道陰河交匯的地方,便出現了一個宛如人心的巨繭。這個巨繭隨著地下陰河的脈動,一起一伏,震動河水,就如地下陰河的源頭一般,攪動的十餘條在此交匯的地下陰河,一起動盪。
  天蠱仙娘飛近了這個宛如人心的巨繭,把鏡光收了,瞧向了此物。這頭巨繭體積之巨,宛如小山,天蠱仙娘在它身邊,就如巨象旁邊的蚊蟲。天蠱仙娘輕輕一歎,自語道:「不知赤金神和五眼神,放在這裡養的如何,能不能可堪大用。」


第一百九十五章 煉化巨繭
  天蠱仙娘佔據了蠱神谷之後,曾仗著陽鏡宮穿行地下,發現了地下的數千百條陰河縱橫交錯,地形亦十分複雜。本來地下陰河盡數都污穢之氣凝聚,天蠱仙娘也頗不喜,下裡兩三回,見無什麼出奇之處,本來已經不打算再下來,卻忽然在這一處十多條陰河交匯的地方,發現了這個古怪的巨繭。
  天蠱仙娘雖然繼承了上古真仙辛神子的道統,但畢竟是半路學道,見聞也不廣博,也不知此物什麼來歷。但是天蠱仙娘知道此物靈異,就起了心思,試了幾回,無法把此物搬動,就把自家所得的一十三頭王蟲中的赤金神和五眼神放置這裡,讓這兩頭蠱蟲吞噬這個巨繭的靈氣。
  陳七讓天蠱仙娘三日後去五氣山,把自家送上門去,天蠱仙娘自然是絕對不肯的,她雖然見過陳七的本事,但是因為這小賊頭狡詐,並不曾摸透這廝的底細,天蠱仙娘思忖,怕是免不了一戰,這才來收回赤金神和五眼神兩頭王蟲。
  天蠱仙娘得了一十三頭王蟲之後,知道太陰金蜈最為厲害,便運用辛神子秘傳的道法,跟自家的本身祭煉的不分彼此,其餘十一頭王蟲,她就不曾祭煉過,傳授給門徒和丈夫的法門,也是辛神子傳下的臨時祭煉法門,並非真傳面目。
  這赤金神和五眼神,在一十三頭王蟲中,只算是排名中流,並無什麼特出之處。當初天蠱仙娘把這兩頭王蟲置放這裡,也只不過是因為把最好的幾頭給了丈夫和男徒兒,把最差的兩頭給了蓉蓉和芷芷,身邊只剩下這赤金神和五眼神罷了。
  這兩頭蠱蟲,天蠱仙娘因為要用來吞噬這個形如心臟的古怪巨繭,所以也用辛神子的真傳道法祭煉過了。
  天蠱仙娘仍舊用一道碧油油的劍光護身,辟出地下陰河的污穢之氣,捏了正宗的百蠻山道法,一聲嬌叱,從那心臟般的巨繭中忽然亮起了兩道光芒,把這個巨繭照的透亮,隱隱可見裡面有兩頭巨蟲,一頭形如巨蜂,通體金黃,背後生出四對透明的膜翅,只是現在濕漉漉的,都緊貼的後背上。另外一頭似蠶非蠶,似蛇非蛇,腦袋極大,身子扁平,最奇異的便是這頭怪蛇一般的蟲子頭部什麼也沒有,倒是在扁平的後背上,順次排列,生出了五隻巨眼。
  這兩頭巨蟲都比人還要巨大,天蠱仙娘也是許久沒有下來了,忽然見得自己的兩頭王蟲,變化的如此奇異,亦有些驚訝。那頭形如巨蜂,生有四對透明膜翅,通體金黃的怪蟲,正是赤金神。另外那頭,似蠶非蠶,似蛇非蛇,頭無眼,背上去生有五隻怪眼的,正是五眼神。
  被天蠱仙娘召喚,赤金神和五眼神都發出微微的抗拒,顯然這兩頭王蟲正自享受,不願意離開這個巨繭。赤金神口器撮起,不住的吞吸心臟般巨繭的精華,五眼神更是把扁平的後背上的五隻巨眼一起打開,這五隻巨眼十分古怪,竟然生出五圈五彩奇光,生出無數吞吸之力,比赤金神吞吸巨繭的精華速度還要快了數倍。
  天蠱仙娘十分驚喜,連忙逆轉法訣,以本身功力催動兩頭王蟲,助長兩頭王蟲吞噬這枚猶如心臟一般的巨繭。天蠱仙娘其實也不過是煉氣感應的修為,辛神子所傳的上古道術,凝煞法門需要地煞陰脈。此界已經沒有了地煞陰脈,她又沒有三派六道歷代鑽研出來,代替地煞陰脈法的凝煞之方,天蠱仙娘也就無法更上一層境界。
  但是在兩頭金丹級數的太陰金蜈附體情況下,天蠱仙娘就能突破煉罡之境,隱約踏入金丹的層次。她以如此強橫的法力谷催,赤金神和五眼神的法力,立時暴漲,吞噬這枚巨繭的精血,快速了十餘倍。
  赤金神口器一張一合,身子就如吹了氣一般,不住的長大,身後也緩緩生出了三條金色的尾羽,看起來似鳥似蟲,一雙拳大的複眼,亦生出燦爛金光,靈識都復甦了過來。
  五眼神吞吸精氣,本來就比赤金神速度更快,得了主人的驅使,身子上的五隻怪眼,放出的五彩光圈也擴張了數倍直徑,每一道光圈中,隱隱細分出來許多層次。若是有人可以仔細看去,便可發現這五道光圈,每一道都細分為四十五層,這代表五眼神的這一門天賦神通,已經達到了煉氣第五層煉罡層次最高級數。
  隨著精氣煉化,五眼神的狹長身軀不但不曾長大,反而漸漸縮小,只有那五圈彩光,吞吞吐吐,漲縮盈谷不定,把五眼神的身軀徹底遮住,只剩下的五圈彩光,越來越耀眼。
  那枚巨大如心臟的巨繭,在天蠱仙娘催動兩頭王蟲的煉化之下,不斷的縮小,但是這枚心臟般的巨繭,雖然精華被兩頭王蟲吞噬,散發的詭異氣息反而越來越濃密。天蠱仙娘自持法力,倒也並不擔心這枚心臟般的巨繭有什麼變故,待得這枚心臟漸漸包裹不住兩頭王蟲,天蠱仙娘這才一聲嬌叱,催動了赤金神和五眼神飛了出來。
  赤金神四對膜翅張開,發出但對那的嗡鳴之聲,全身都在一團金光的籠罩下。三條赤金長尾抖開,威儀無限,居然已經達到了煉罡的第九層境界,比原本天蠱仙娘手中的金鱗神都還要強大幾分了。五眼神的氣息更是淵深,五道五色光圈漲縮不定,生出漩渦一般的吸攝之力,竟然想要把那枚心臟整個吞入。
  天蠱仙娘自從發現了這枚心臟般的巨繭,就曾想過將之煉化,但是她用盡了手段,也不能將之祭煉,就只能放棄,打算用它的精血來培養兩頭王蟲。雖然現在這枚心臟般的巨繭徹底被兩頭王蟲吞噬,再也無法探究這枚巨繭究竟有什麼功效,但能把兩頭王蟲培養的功力大增,對天蠱仙娘來說,亦是十分之喜。
  五眼神本來排名在赤金神之下,但是此刻它的氣息,已經完全超過了赤金神,似乎比天蠱仙娘護身的兩頭太陰金蜈也差不許多。就在這頭王蟲的奮力吞吸之下,那枚已經縮小到了兩三人高下的巨繭,終於被這頭王蟲吞吸的拔地而起,緩緩飛到了五道光圈中間。被五眼神用五隻奇異之眼放出的光圈,猶如五座大磨盤一般,緩緩研磨。
  天蠱仙娘輕笑一聲,身姿猶如飛仙,繞著兩頭王蟲飛轉,一雙玉手千變萬化,發出無數符菉,一一打入了赤金神和五眼神的體內。在谷催兩頭王蟲奮力的當,亦自同時在祭煉這兩頭王蟲。天蠱仙娘原來對赤金神和五眼神的祭煉並不十分牢固,此番見得這兩頭王蟲實力大增,她自然想要徹底收伏。
  赤金神雖然功力大增,但是在天蠱仙娘的祭煉之下,神念很快便被天蠱仙娘祭煉的精純,在天蠱仙娘的一聲號令下,已經變得連頭帶尾,三丈餘高下的赤金神,立刻飛到了天蠱仙娘身後,用它本體所發的金光,把天蠱仙娘保護在內,讓天蠱仙娘得以把那一道碧油油的護身劍光收起。
  天蠱仙娘和赤金神息息相通,立時便察覺了這頭王蟲的實力。赤金神乃是庚金屬性,身體之堅固,就如精金,比尋常法器還要厲害。經過這番吞吸巨繭的精氣之後,赤金神已經能夠堪比尋常四五階的飛劍,兼之這頭王蟲本來飛遁速度就快速一場,經過這一場異變,它的速度已經超過了運使火鴉變化的陳七。
  天蠱仙娘正自高興,五眼神已經不耐細細研磨,一聲怪嘯,五隻怪眼發出的光圈猛然合一,把那枚心臟般巨繭,整個吞了進去。吞了這枚巨繭之後,五眼神身上的氣息就變得暴烈異常,天蠱仙娘幾乎駕馭不住,心頭震驚非常。
  「難道五眼神也要突破丹成之境?這一十三頭蠱蟲,都是在上古時期,就凝煞煉罡完畢,積蓄雄渾,真要能突破丹成之境,我有三頭煉氣丹成的王蟲在手,那可就真是誰也不懼怕了。就算三派六道的各大掌教,也不過就是如此修為罷了。」
  天蠱仙娘心頭情緒複雜之極,深深呼吸了一口真氣,輕叱一聲,兩頭太陰金蜈放出了精魄虛影,兩頭長達丈餘,通體暗金之色的金色大蜈蚣,猛然信信發威,讓天蠱仙娘的法力,又自增長了一層。
  天蠱仙娘素手輕揮,在身前不住的圈劃,無數金碧相見的符菉,前後首尾銜接,化成了一副陣圖的模樣,這乃是辛神子獨創的一門妙法,本來直指元神大道,講究以元神駕馭蠱蟲。只是天蠱仙娘修為不到,根本沒有辦法領悟如此高深秘術。她施展這門道術,只是為了徹底把五眼神控制在手。
  五眼神吞了那枚心臟般的巨繭之後,身上氣息暴烈的猶如潮汐,一波又一波的天地元氣,夾雜著地下陰河中的污穢之氣,一遍又一遍的洗滌著這頭王蟲的體質。天蠱仙娘俏臉泛著喜色,奮力一推,把這一團符菉陣圖飛入五眼神的體內。
  五眼神忽然一震,氣息猛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就在這一刻,地下陰河的最深處,忽然泛起了無盡漣漪……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兩位夫人
  五眼神一聲低嚎,但是卻並無聲息,只有一圈無形音波,激盪河水。這一圈無形音波銳利如刀劍,連陰河上的堅硬岩石,都露出許多裂痕,沙石簌簌落下。
  天蠱仙娘心頭大喜,素手一抬,便把五眼神和赤金神一起收入了陽鏡宮之內,她當初得了上古真仙辛神子的傳承,除了一十三頭王蟲之外,還得了十多件法器,當初辛神子離開這一界,並未打算留下什麼道統給人繼承,留下來的法器本都是他瞧不上眼,遺忘之物,所以品階都不算高。除了陰陽鏡宮之外,也沒有別的儲物法器,天蠱仙娘一貫都把自己最愛的事物,都藏在陽鏡宮內。
  這兩頭王蟲倒也乖乖聽話,被天蠱仙娘收入了陽鏡宮之中,這位天蠱教的教主正要駕馭陽鏡宮的鏡光,飛離陰河,衝破地面,卻又見得陰河動盪不休,似乎失去了那枚心臟般的巨繭,就少了什麼東西鎮壓一般,讓地下數十條陰河,一起產生變化。
  天蠱仙娘雖然亦有些驚奇,但畢竟新得了兩頭王蟲進階,再不願去關注其他的事情,仍舊把鏡光一罩,遁入了上面的岩石之中,須臾就衝破了地面。
  天蠱仙娘才走,地下千百道陰河的河水就沸騰了起來,也不知從哪一條陰河的深處,忽然湧起一股昏黃的河水,這一道河水湧上了河面,便自化為一個披著殘破黑甲的兵士,這個兵士眼神中露出只有赤裸裸的殺意,似乎沒有半分其他的念頭。
  接下來,數千百條陰河就不斷翻湧,一頭接一頭的黑甲兵士,從陰河之中冒出,須臾間就有數千兵士,冒出了陰河之上,每個黑甲兵士都手持各色兵刃,每人皆無言語,只有一股肅殺之氣。除了這種披著殘破甲冑的兵士之外,還有十餘頭身形高大,遠遠超愈常人,但是卻生得獸頭妖身的妖兵,猛惡之處,十倍與那些黑甲兵士。
  這些黑甲兵士和獸頭妖兵才一出現,陰河之水便自暴漲,半個時辰不到,就已經把地下陰河的河道盡數淹沒,直向地面瀰漫而來……
  天蠱仙娘並不知曉,她離開之後,地下陰河生出如此變化,她重新得回了兩頭王蟲,便多了許多勇氣,在蠱神谷中修煉了兩日,便駕馭雲頭來五氣山尋陳七晦氣。
  陳七正自閉關修煉,忽然感應到天地元氣變化,知道來了強敵,匆忙收了金剛塔,駕馭了一頭火鴉,飛上雲端。這小賊頭遠遠的看到天蠱仙娘也換了一頭座駕,跨坐了一頭奇異金蜂,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心頭微微一笑,暗忖道:「天蠱仙娘若是已經想的明白,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定,絕不會如此作派,一定會沉穩許多,把厲害手段藏起,隨時給我一個冷不防。現在她把不知哪裡弄出來的這頭怪金蜂先就放了出來,正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之意,便顯出了她心底還有柔弱。」
  陳七早就把天蠱仙娘的丈夫和幾個男徒弟殺了,這小賊頭就不等打過緩和的主意,只要算計這位天蠱教主。他張狂的一聲長笑,叫道:「原來是天蠱仙娘,你這般早就趕了過來,可是想好了,要嫁入我金銀洞麼?我早就從你那丈夫嘴裡得知,他已經許久都不曾碰過你了,想你久曠之身,可能忍得住沒有漢子撫慰?」
  天蠱仙娘本想給陳七一個下馬威,但是被這小賊頭出言調笑,還提起了她不成器的丈夫,就心頭不知怎麼火熱起來。天蠱仙娘本來就是多情女子,不然也不會跟那死鬼跑了,後來修成道法,見到俊俏的少年,就忍不住勾引,這才收了許多男徒弟。
  陳七比她的不成器丈夫,還有許多男徒弟都威武雄壯,尤其這小賊頭修煉鐵骨功日久,身材高挑,筋骨如鐵,更有一種勃勃之威,侵略之性,瞧人的眼神都充滿了野性,原本就易讓天蠱仙娘產生某種情愫。
  天蠱仙娘呸了一口,怒斥道:「你這人好沒正經,快些把我丈夫和徒弟都還了,我便饒你。不然這一次,我可不會像上次一般顧忌,只須些些動手,你這小賊就一定死了。」
  陳七呵呵一笑道:「你那丈夫和徒弟,有許多沒用,我留了一個女的,把男子都殺了。算上你這個當師娘的,正好師徒雙飛,齊同歡樂,有許多雅致的趣味。」
  天蠱仙娘以己度人,並不相信陳七所言,只道他是在恐嚇自己,忍不住罵道:「你敢殺了他們,我便殺了你這洞中所有之人。」
  陳七嘿然一笑道:「這座金銀洞本來就不是我的,前一個洞主叫做什麼金銀童子,早就被我鎮壓了。你便把洞中生靈盡數殺滅,卻也不干我的事兒。」
  天蠱仙娘這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不是金銀童子,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陳七雙手放開,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頓時天地元氣就演化無窮凶禽惡獸,配合這小賊頭的凜凜威風,居然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
  陳七把眼一翻,哈哈笑道:「天蠱仙娘,你已經入我甕中,還想逃麼?難得你自家來投羅網,我心頭暢快,你加入金銀洞之後,我便提拔做個二夫人,怎麼都要在你的徒兒之上。」
  天蠱仙娘又羞又惱,狠狠呸了一口,叫道:「你這小賊,越發的不正經了。」
  天蠱仙娘話音才落,就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算你還有良心,把大夫人的位子還給我留著。本夫人大度,就替你把一把管,免得你們陳家什麼人都能混的進來,家宅不寧,禍及後代子孫。」
  陳七把眼瞧去,只見一個駕馭了劍光的小小身影,忽然從雲頭墜落。駕馭劍光的女孩兒,眉目如畫,美貌十分,正是忘情道的貂雪。貂雪笑吟吟的,似乎也不怕自己的話被人聽到,讓陳七心頭有些不快,暗暗忖道:「幸虧我早就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盡數攪亂,讓更把萬芳,盧紅英,蓉蓉一起封在金剛塔內,不然就要被貂雪這小娘兒洩漏我的身份了。我的身份現在已經無關緊要,只是一旦洩露,原先的努力就全都付之東流,再不能把萬芳和揚州八英的女眷和家財,想方設法都搶奪在手……」
  陳七雖然略有煩惱,卻也並不是真有在乎,他報父仇,可以痛快,也可以乾脆,揚州八英的家財和姐妹姑姨,陳七倒也並不是十分在乎,能得手,讓自己痛快的出口氣,是好的,不能得手,對他這等修道之人來說,也不過失去了一次遊戲風塵的機會。
  陳七如今經過幾次磨練,道心已經踏入新的境界,再不會懷疑自己的行為,也不會後悔或者擔憂,對他來說,只要是沒有辦法阻止的東西,都不需要再想,只要另外去「做決定」就可以了。
  天蠱仙娘本來對擊敗陳七,還有幾分把握,但是當她瞧到貂雪小手輕捏道訣,催動一口上乘劍器,衣袂翻飛,飄然若仙,心底的就不禁有了些微忐忑。貂雪雖然才是凝煞的初步修為,但是她有忘情道的鎮派的十六口飛劍之一,六階的仙劍斬情,足可發揮出匹敵煉罡層數的戰力。天蠱仙娘自從出世之後,還真沒有跟同級數的人物鬥過幾次法術,所以也不甚托底,心底暗忖道:「我還以為,只有我得了兩頭王蟲,法力大進,可以更輕鬆的擊殺這小賊,沒想到他亦多了幫手。」
  天蠱仙娘才這麼想,就聽到一聲冷哼,從地下猛然鑽出了一團黃雲,這團黃雲飛至半空散開,一個豬頭的胖大漢子和一個跟貂雪一般年紀,十三四歲的女孩兒,便在雲中現身。鸞兮身外九道銀光如蛇,豬九罡駕馭黃雲也顯得更為得心應手,顯然兩人這段時日,法力各有進步。
  鸞兮且不去看天蠱仙娘,而是冷冷的對貂雪說道:「忘情道的賊妮子,你師父就是教你這麼跟人強漢子的麼?七少已經跟我情投意合,私定終身,哪裡輪得到你來做陳家大婦?你能不能入門,還要看我鸞兮的眼色。」
  貂雪當下就把小嘴嘟了起來,氣憤憤的說道:「莫要以為你找了豬九罡這頭大妖,就能勝過了我。我如今也罷忘情真煞修成,又有斬情在手,你們兩個想要打架就上來罷,看我貂雪可怕了你?七哥哥,你看著外面的野女人欺負我,居然也不幫手我麼?」
  貂雪前幾句話說的狠歹,後面一句卻楚楚可憐,眼波流轉,有許多可憐之意,讓陳七瞧得頭大。他亦不知道,為何貂雪和鸞兮,忽然都對他起了「性趣」,都來自稱跟他有私情。但是這小賊頭心中暗道:「既然你們送上門來,我陳大當家卻之不恭,當然是要收下了。就是不知道,這兩個小娘皮能不能跟我大被同眠,三家爭霸……」
  陳七嘿然一笑,有些戲謔的笑罵道:「家裡有老爺在,哪裡輪到你們這些女人做主,先幫我擒下這女人,我還未品嚐過有夫之婦的滋味哩,如今恰好開葷嘗嘗。」


第一百九十七章 陰河水漫五氣山
  貂雪和鸞兮聽得這小賊頭如此不正經,都一起嬌嗔,貂雪想也不想便喝道:「有了我們姐妹還不知足,老爺你真是貪嘴。」
  鸞兮眼神愈發的轉冷,輕輕喝道:「那便殺了這蕩婦,免得她再來勾引。」
  二女幾乎同時出手,貂雪冉冉升起,斬情仙劍化為精虹,須臾間變化一十六次,交織出來一副錦繡景象。鸞兮凝練的九道滅情劍煞,銀虹如電,讓這個女孩兒宛如九天玉女,乘御虹蜺,睥睨九宸。
  天蠱仙娘氣的幾乎發抖,也不知怎麼被這三個少年男女,三言兩語,便把她轉到不堪的境地,似乎她是瞞了丈夫,來給野男人投懷送抱非良家女子,登門之後,卻給人家大婦打出來一般。天蠱仙娘氣惱之下,一拍坐下的赤金神,這頭巨大的金蜂登時噴吐出三道金光,分別迎擊貂雪和鸞兮二女。
  貂雪仗著斬情仙劍,本擬一舉破敵,斬碎天蠱仙娘的這三道金光,但是斬情劍虹和這三道金光一拼,發出錚錚之聲,居然不能斬斷,讓這女孩兒也驚奇不小,心中微微一動,便故意露了一道金光出去。貂雪和鸞兮,終究是死生大敵,這女孩兒見機的快,登時讓鸞兮陷入危機之中。
  這三道金光乃是赤金神的三根尾針,這頭王蟲修成了三條金色長尾,這三根尾針品質之高,已經不輸四五階的飛劍,斬情劍雖然品質較高,急切間卻也不能斬斷。
  名門大派的弟子,可不似陳七一般,只要入了門,什麼法術都能胡亂修煉。鸞兮雖然得了滅情心訣的真傳,但是從滅情心訣衍生出來的數十種法術,她也只學了基礎的毀情指法,還有更近一步的滅情劍煞。這兩部法術相輔相成,毀情指法便是滅情劍煞的根基,毀情指法的種種招數,亦是滅情劍煞的催動法門,只要功力夠了,突破了感應境界,修成滅情煞氣,毀情指法便能催動滅情煞氣,轉為滅情劍煞。
  鸞兮雖然在修行上,一直極為艱苦奮發,滅情劍煞如今也有了五六分火候,但是畢竟煞氣比罡氣低了一層,還迎擊不得五階以上的法器。不過鸞兮怎麼也是名門大派出來的弟子,自有許多的不凡手段。這女孩兒瞧到了貂雪故意露過來一道金光,不由得冷笑一聲道:「些許伎倆,如何就敢賣弄?」
  鸞兮的滅情劍煞功侯不足,當然不能正面硬撼修為高出她甚多的赤金神,但是滅情道的心法,若是無有些許奧妙,也就不配位列三派六道之一了。這悍妞雙手一圈,九道銀白色劍煞曲折如意,或弓或曲,就如就跟柔柳,輕撫在飛射來的金光上,然後一層層的柔力纏繞上去,或震或卸,若有似無,居然把這一道金光的勢道削弱分化,巧妙的引偏了方向。
  赤金蜂煉就的三根尾針,霸道有餘,精細不足,這頭蠱蟲天生智力也頗底下,更別提領悟出來什麼劍訣針訣,就算是順勢強攻都運使的不順,在滅情道的無上劍訣之下,空有蠻力卻不能奏功。
  貂雪瞧見鸞兮用精妙劍訣破去赤金神的一擊,不由得淺笑道:「鸞兮姐姐,你的手法倒也挺精妙的啊!可惜手中沒有一口上好的劍器,不然倒也可堪於我一戰。」
  鸞兮臉色霜寒,低聲喝道:「莫要耍嘴,若你還有些許臉面,就憑自己的本事跟我一戰,看看是誰可堪……」
  貂雪嘻嘻一笑,這次卻不搭茬了,只把斬情仙劍運使,光虹如電,一掣動間,牢牢鎖住了赤金神的兩根尾針,然後用上了忘情道獨門的御劍之法,把這一口斬情仙劍化為電光鋸條一般,劍身不住的輕顫,一瞬間就切割了千百次,把赤金神的兩根尾針,研磨的嗡嗡作響。
  天蠱仙娘登時臉色就變了,忙一揮素手,把一口碧油油的劍光放出,想要破去貂雪的劍光,把赤金神的兩根尾針救回來。鸞兮見狀,雖然她更欲擊殺了貂雪,卻也不願意這名大敵被天蠱仙娘所殺,畢竟此時兩家合力,方能跟天蠱仙娘一鬥,什麼時候,該做什麼選擇,對鸞兮來說簡直分明。所以鸞兮九道滅情劍煞當下就分了三道出去,跟天蠱仙娘的那一道碧油油的劍光絞在一起,憑著她超凡絕頂的劍術,應是擋住了天蠱仙娘的飛劍。
  天蠱仙娘雖然得了上古真仙辛神子的煉蠱之術,卻並未有得了辛神子的御劍法門,手中這口飛劍,也不是什麼品質上好的法器,甚至還不如赤金神的尾針,故而鸞兮抵擋起來,反而輕鬆過對付那口尾針。
  眼看三女混戰,陳七瞧了一眼,正自懶洋洋的躺在雲頭上,似乎有些無所事事的豬九罡。這頭大妖感應到了陳七的目光,嘿然一笑說道:「陳七小子,你是真想在五氣山開宗立派麼?」
  陳七嘿然一笑道:「為何不可?」
  豬九罡搖了搖肥頭大耳,笑道:「五氣山自無什麼不妥,你要是肯安份,做個散修門戶也無人尋你煩惱。只不過揚州地界,有一宗隱秘,並不合開宗立派。你看三派六道,還有各路散修在此地開枝散葉的極少,至於一些不甚入流的門派,實在尋不到更好的地方,才在這裡落腳。揚州已經是大雲王朝最南,再往南就是茫茫群山,上古時乃是苗疆和百蠻山地界,也是修士極少之地,但卻也比如今興盛……」
  陳七眼見豬九罡有滔滔不絕之勢,不由得眉頭微微皺起,他正要說話時,忽然感應到金銀洞中有滔天穢氣泛起,心頭大吃一驚,連忙捏了法訣,把洞中的小蝙蝠精和羅浮五女,揚州四英,以及他們帶來的下人一起攝了出來。
  金銀洞內有無數暗河,恰好勾通地下,天蠱仙娘取走的那枚心臟般的巨繭,已經讓地下陰河躁動起來。那些從陰河之水中誕生的黑甲兵士和獸頭妖兵,隨著陰河之水泛漲,已經侵入了地下暗河水系。
  也虧得陳七見機的快,他這邊才把人都救出來,就有無數黑甲兵士從金銀洞的地下暗河中湧了出來。這些黑甲兵士伴隨著高漲的河水,一路衝出了金銀洞之外,登時穢氣滔天,整座五氣山都變得腥臭不可聞。
  陳七驚駭之下,先把所有人都送去金剛塔中存身,這才放出金剛三昧法化生的金光寶塔虛影,把自身牢牢護住。
  貂雪,鸞兮,豬九罡,各有凝煞,煉罡的手段,倒也不受這些穢氣的侵蝕。只有天蠱仙娘稍微慢了一些,呼吸了幾口穢氣,登時煩惡不堪,雖然趕緊把兩頭太陰金蜈放出,借助這兩頭煉氣丹成的蠱蟲,驅除體內的穢氣,還是認不出連吐了幾大口黑水,俏臉變得煞白。
  驟然有如此詭異變化,天蠱仙娘也來不及向陳七尋仇,連忙把赤金神一拍,往高空飛去。貂雪,鸞兮,豬九罡,陳七四個,亦隨之升空,當五人都飛到千百丈高空後,那些穢氣因為沉重,飄飛不上來,這才各自緩了一口氣,往下面望去。
  只這一會兒,五氣山就被金銀洞中噴出的陰河穢水給淹沒,整座山都變得黑漆漆一片,猶如被潑墨侵染,但凡是本山生靈,被陰河之水沾身,立刻腐朽霉爛,亦化為一股黑水,跟陰河之水同化為一,更增這陰河之水的威勢。
  陳七自是不知這股黑水何來,但是當他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溝通天地元氣的時候,卻發現這股黑水亦在不斷的吞噬天地元氣,不由得登時色變。
  陳七的四大道訣中,便是以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為最高,何況這部道訣可以操縱天地元氣,有無窮妙用,亦是他對敵最大的依仗。但是這股忽然冒出來的黑水,居然連天地元氣也能侵蝕,換句話說,陳七除了修煉有成的火蛇無雙法術,是因為祭煉過的真氣,其餘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法術,盡皆不能用了。他慣用擾亂天地元氣的手段,來製造最有利與他自己的戰場,在面對這些黑水和黑水中冒出來的黑甲兵士,亦變得無法使用。
  失去了這些手段,陳七雖然還有其他的道術,卻也等若減去了兩三分凶威。這小賊頭念頭一轉,已經換了法術,一張手,在掌心已經多了一口拳頭大小的小小火爐。這口太陽神爐放出金色烈焰,往下面灼燒而去。
  太陽真火專克邪祟,陳七所修的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都是修煉的太陽真火,尤其是吞日神猿變修煉的太陽真火,比火鴉陣修煉出來的真火更為精純,所以陳七把這一口太陽神爐放了出來,就想瞧一瞧,真火的克制之功,可還能奏效麼!
  太陽真火放出的金色烈焰,落在一頭黑甲兵士的身上,這名陰兵一聲淒厲嘶吼,放出了一圈陰氣,竟然抵擋了片刻,這才被太陽真火煉成飛灰。可是陳七收了如此戰果,卻並不高興,反而有些沉重。因為他親眼瞧到,那名黑甲兵士被太陽真火煉化,體內的穢氣仍舊散入了陰河之中,對這些陰河黑水來說,並無損耗,但是他的太日真火,卻是實實在在的折損了幾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萬法歸宗,陰氣消融
  貂雪和鸞兮見陳七運使道術去燒殺那些陰兵,一起叫道:「這是陰河中污穢之氣誕生的陰兵,並無生命,只是一股穢氣,千萬不能用尋常道術去攻擊,只能用手段淨化。」
  陳七聽得貂雪和鸞兮提醒,心頭一動,把金剛符錢取出一枚丟下。這枚符錢內蘊含的法力立刻化為純淨浩瀚的佛力,一團佛光中,隱隱有一卷經文在翻動,無數念誦經文之聲朗朗入耳。被這枚金剛符錢的法力籠罩的陰河黑水和附近的數頭黑甲陰兵,都化為裊裊輕煙,散與天地之間。
  陳七雖然見佛門法力奏效,卻仍舊不大痛快,原因無他,他的佛門法力來自太上化龍訣,可太上化龍訣修為,因為卡死在煉氣感應這一關,根本不足以支撐如此層次的戰鬥。就算突破了煉氣感應的層次,陳七也不以為,自己的法力,可以把這一股淹沒五氣山的黑水和陰河黑水中誕生,不知有多少頭數的陰兵全數煉化。
  便在此時,從金銀洞中流淌出來的黑水,猛然生出變化,淹沒五氣山之後,便折轉方向,奔向了附近的一個村落。
  這股陰河黑水詭異之極,完全違背了水須往低處流淌的天然道理,就算遇上溝壑河道,也是一衝而過,爬山過坡,簡直比生靈還要順意。陳七雖然不是天性正義,愛救危扶困之輩,但是眼前這條黑水就要把一座山村淹沒,也是心中一動,揚手飛出一團烏金雲光,把村中的生靈盡數攝起。
  那座山村中有百來戶人家,忽然見得有橫禍飛來,都各自驚駭無倫,不知該往哪裡去躲。便在此時,有烏金雲光落下,把全村的人口,加上豬狗牛羊,雞犬家畜一併收起,立時就有人跪拜在雲頭,大叫救苦救難的仙人老爺!
  陳七皺了皺眉,眼見陰河黑水沖過那個村落,雖然他收了村中大部生靈,但畢竟法力不濟,對什麼螻蟻蛇蟲,花草樹木,農田麥苗之屬,都力所不能及。這股黑水吞了這些生靈之後,便又壯大幾分,甚至生化出來的黑甲陰兵數目也似多了些。
  「原來這股黑水能吞噬生靈精氣,壯大自身,這可就難了……」
  陳七心頭嘀咕,把烏金雲光遠遠送出,在黑水不能及的地方放下,也不去管那些村民感恩戴德,只是發了一道聲音喝道:「吾乃五氣山煉氣士,因此地有妖魔作祟,特來降妖除魔。爾等可以先尋個地方暫住,等我誅殺妖魔之後,便可返回家園。」
  陳七把烏金雲光一收,縱起火鴉,跟住了這股黑水,他也是好奇這股陰河黑水為何忽然湧出地面。貂雪和鸞兮各自駕馭遁法,跟在他的身邊,貂雪也還罷了,有斬情仙劍,御劍飛行速度並不比陳七的火鴉慢上多少。
  鸞兮卻只不過是凝煞五層的修為,縱然有滅情道的心法,遁光速度也快不起來,還是豬九罡縱起雲頭,把鸞兮接了上來,但是豬九罡修煉的是土系道法,戊土神罡厚實堅凝,但就是不善飛遁,故而兩人稍稍落後。
  天蠱仙娘略略猶豫,便緊緊跟在了陳七的後面,她的這頭赤金神,速度猶在陳七的火鴉變化之上,所以飛了一會兒,就跟陳七並駕齊驅。只是下面的陰河黑水速度並不甚快,所以漸漸五人都把遁光連在了一處。
  貂雪和鸞兮都是大派弟子,豬九罡也是見聞廣博的大妖,五人之中只有陳七和天蠱仙娘對陰河黑水和黑甲陰兵的來歷茫然無知。天蠱仙娘倒是知道,地下陰河的來歷,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何地下陰河會忽然湧出,並且誕生這許多黑甲陰兵來。
  天蠱仙娘暗暗忖道:「難道便是因為那個巨繭的事情,才引發了如此災禍?」
  她雖然修煉的道術頗為邪祟,但是為人卻並不殘忍好殺,冷漠無情,看到這股陰河黑水所過之處,生機斷絕,心頭不禁惻隱。
  這五人雖然各有道術,但是貂雪和鸞兮都知道陰河黑水的厲害,都不肯出手,豬九罡另有所想,亦不肯多事,天蠱仙娘所修道術根本沒法對付這些陰河黑水和黑水中誕生的陰兵,倒是陳七換了幾個手段,到了最後,陳七這才發現,居然還是太上化龍訣的吞噬之力,對這些陰河黑水最為管用。
  太上化龍訣能吞噬一切,只是陳七如今修為遇到了瓶頸,體內真氣盈滿,再也容納不下更多的真氣,加之太上化龍訣修為在四部道訣中最弱,故而他便少用太上化龍訣。剛才他用了金剛符錢淨化陰河黑水,也忘了運使太上化龍訣來試試。
  也是到了後來,陳七遍思自家的各種手段,才想起了太上化龍訣,他運起火龍焚野,一試之下,果然仍舊能夠將這些陰河黑水吞噬,演化為精純元氣。陳七雖然仍舊吞納不得過量真氣,但是卻不妨礙他把這些元氣,悉數轉為法力,再凝為各種符錢。
  陳七所修法術,又多又雜,凝聚的符錢亦分作數種,只是他平時吞納真氣,畢竟有其極限,所以每日凝聚的符錢也都有限,只是放在金剛塔中積存。
  陳七試了太上化龍訣之後,便不在顧忌,把火龍焚野的手段使出,五條火龍翻飛,分別吞噬向五頭黑甲陰兵,這些黑甲陰兵的法力本來也頗不弱,但是遇上這等專門克制的手段,便連抵禦也不能,紛紛化為黑氣消融。
  貂雪和鸞兮正自各懷心思,卻見陳七用了數種手段之後,忽然發出五頭火龍來,把五頭黑甲陰兵一舉擊散。她們也都有凝煞的修為,感應天地元氣變化敏銳無比,當下便察覺,陳七是真用手段,消散了凝聚這些黑甲陰兵的穢氣,不是強行打散,都是心頭微微吃驚。
  陳七在那裡大發神威,貂雪和鸞兮卻各自想道:「上古道術果真不凡,陳七所長的法術如此之多,威力又強橫,若不是這一界沒有了地煞陰脈,必然還是上古道術的天下,我們三派六道所修的道術,仍舊出頭不得。」
  陳七所藏的符錢,便是以兩千餘枚從白髯化,李元功這兩個道人身上所得的第五等罡錢,最為有價值。他自己所凝的金剛符錢和落寶金錢只是第二等竅錢,價值就略遜,前後也不過各自凝聚了二三百枚。至於火鴉符錢就更少些,品質有高有低,那是因為陳七凝練火鴉符錢的時候,修為還在逐步提升,後面凝聚的都是第三等的感錢,前面都是第二等的竅錢。
  如今他修為突破,自是不會去凝聚第二等的符錢,直接把吞噬來元氣法力,化為第三等的火鴉符錢和火蛇符錢,也只有這兩種法術,他修煉到了二十七重禁制,煉化符錢最為划算。陳七做這些事情,已經算的熟門熟路,一擊得手之後,便把火龍焚野反覆運用,五道真龍勁所化的火龍,漫卷翻飛,所過之處,便是沸湯揚雪,不拘是黑甲陰兵還是陰河黑水,都不能稍有阻擋。
  陰河黑水和黑甲陰兵被太上化龍訣吞噬,化為源源不絕的法力,讓這個小賊頭精神陡然一振,當他體內金剛塔,瞧好凝結到了第十九枚符錢的當,陰河黑水忽然折轉,竟然避讓開了陳七。
  貂雪瞧得陳七竟然能夠阻擋陰河黑水,便叫道:「陰河黑水乃是天地間穢氣所鍾,藏於地下千百丈之深,平時根本不會湧出地面,可一旦湧上地面,就是這一界的大災難。阿七你有本事阻攔,便是大功德一件。我聽師父說,得了這般功德,天地間會降下許多好處,這些好處於修道上有莫大增益,你可要仔細了。」
  陳七微微驚詫,正要細問,鸞兮的清冷聲音,也自響起,對陳七說道:「本來修仙求道是逍遙之事,上古時的修士都是自由自在。但不知什麼時候起,我們這一界的上頭,就有了個管束,人間征伐,災荒,人難,妖怪之事,他們都不管,就只管這等天地間元氣變化,或者修道之輩欲突破真仙之境,就會降下手段來。」
  陳七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等事,心頭悚然一驚,便要仔細詢問,鸞兮和貂雪似乎別有所圖,對陳七的詢問,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連豬九罡在一遍,也插嘴說了許多秘辛。天蠱仙娘和陳七一般,都未曾聽過這許多秘事,本來這些事兒,傳承自上古,非是有千年傳承的門派,也不能得聞,不能有這些故事流傳下來。
  陳七聽得貂雪和鸞兮細細分說,這才知道,這一方世界,就如一個圓盤,上下都被什麼東西罩住。就算運用道法鑽地,不過數千百丈,必然會遇上陰河黑水,陰河黑水中有無數陰兵,越是往下,往深處去,這些陰兵的修為便越高,甚至最深處有媲美真仙之輩的鬼仙。
  若是用飛遁之法,往高空飛,飛到千尋之外,便有一層天罡大氣,天罡大氣分有九層,九層之外就是無盡虛空,虛空中有無數天魔,專門吞噬修士精血,法力比陰河黑水中誕生的陰兵要厲害的多。
  在這天地之外,還有一座傳說的天宮,管理這一界的事務,只是因為上古之後,就算是三派六道的修士,也少有突破金丹以上的境界,許多事情漸漸只有傳聞,誰也不曾親眼看過了。
  貂雪和鸞兮,都是最頂尖大派的真傳弟子,故而能有這許多見聞。


第一百九十九章 禍水東引,司馬盜經
  陳七聽得這許多秘辛,不由得心頭暗暗吃驚,忍不住對貂雪和鸞兮問道:「那座天宮管理這一方天地,職權豈不是比人間帝王還要廣大?」
  鸞兮冷笑道:「各派的尊長都言道,這一座天宮握有這一界的生殺予奪之權,就算把這一界的生靈都滅了,也只是彈指之間,只是他們懶得管人間這些俗世罷了。最早時候,只有當各派有修煉到真仙之境者,這座天宮才會出現,按照他們的規矩,或者懲罰,或者接引,就是不讓突破到真仙之境的修士停留在這一界。後來各派都沒有這般修為的前輩了,他們就只有在天地元氣大紊亂的時候,才會出現。只是眼看這一界許久都未出現過天地元氣動盪,最少有七百年,那座天宮不曾出現了。」
  陳七心頭駭然,臉色不由得變得古怪。
  此刻陰河黑水被陳七阻住,便折轉方向,這股黑水極其怪異,能在陸地上穿行,根本不畏山丘阻擋,也不怕溝壑隔斷,宛如活物一般,在地面上拉開一道數百里的黑線,蜿蜒游動,宛如滅世大蛇。被陳七阻擋了一回,這條陰河黑水改換了航道,居然直奔玄玄派所在的玄英山玉華洞方向而去。
  這條陰河黑水勢大,陳七就算鼓動全力,也不過能稍稍遏止一些浪頭罷了,雖然能夠逼著這條陰河黑水折轉方向,但想要將之阻止,使之退縮,這小賊頭卻力有未逮。
  陳七見此情況,心頭微微思忖,便轉了手段,把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放出,八道金光猶如虹蜺吸水,插到了陰河黑水之中,《天皇金經》亦化為一團金光籠罩在陰河黑水之上,緩緩的蒸發這條陰河黑水。得了這兩件太上化龍訣所演化的法器相助,金剛塔內積攢符錢的速度猛然加快起來。
  只是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吞吸的法力,都只能化為金剛符錢和落寶金錢,不似陳七自己運用龍炮八擊的火龍焚野,能把法力自如轉換。但也因為少了這般刻意轉換的過程,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攢聚金剛符錢和落寶金錢可就比陳七快捷的多了。加之這兩種符錢都是第二等的符錢,只須凝聚第三等符錢的十分之一,乃至更少的法力,不上許多功夫,金剛塔內堆積的金剛符錢就超過了千枚。
  陳七把自家平生所得的各種法器,金銀珠寶,各種應用之物,以及五種符錢,都放在金剛塔的第一層內,只是用了些法術封住。此時揚州四英和羅浮六女,還要他們攜帶的許多下人都在第一層裡,自然就有人瞧到了這些東西。
  陳七自己平時也在金剛塔的第一層修煉,所以把這一層整治的頗為潔淨,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八卦形軟塌,足可夠十餘人躺臥,平時他和萬芳多在上面打滾,偶然也用來打坐修道。左手是十來個擱置各種物品的黑漆木架,陳七的所有已經不用法器和值錢的古玩,珍寶,字畫之屬都排列在上面,比如混天幡,五陰袋,玄陰斬鬼符,法寶囊,如今只有小半放了東西,只得半滿。右手是十來個銅鼎,各有一人多高,其中五個分別放了得自兩千餘枚從白髯化,李元功這兩個道人身上所得的第五等罡錢,千餘枚金剛符錢,千餘枚落寶金錢,有一二百之數火鴉符錢和二三十枚的火蛇符錢。
  此時裝有金剛符錢和落寶金錢的兩口銅鼎,有符錢嘩嘩落下,眼看越來越多。裝有火鴉符錢和火蛇符錢的兩口銅鼎,卻隔了好一會,才會忽然落下一枚符錢。
  出了諾大變故,盧紅英和蓉蓉都沒在第二層修煉,也上來跟羅浮六女一起,因為此時陳七不曾運使這件法器,她們向外望去,也只是迷茫一片,故而都在竊竊私語,猜測是遇上了什麼事情。揚州四英同他們的家人廝僕一起,萬旗倒也罷了,剛剛有個教訓,加之死了幾個好兄弟,心情正低落。白季禮和王夫之人也算穩重,只有司馬卓遼忽然起了許多心思。
  他見得陳七把許多法器都公然放在金剛塔中,心頭便暗暗忖道:「不知那六頭王蟲是放在哪裡,就算沒有那六頭王蟲,這些法器似乎也極厲害,我要是能偷偷帶走一兩件,也不用求人引薦了,憑我的智慧,如何就不能從這些法器中領悟道法?」
  司馬卓遼眼見眾人都在關係外面出了什麼事情,那些忽然湧出來的黑水,是什麼東西,就悄悄湊近了陳七放置各種事物的黑漆木架,他仔細觀瞧了一回,忽然見得在一個木架的第二層上,擺了一本道書,封面上寫了禾山經三個大字,頓時心頭狂喜。瞧得左右無人,便探手去摸。
  陳七把金剛塔已經祭煉的如斯感應,有人在塔內亂動他的東西,陳七如何不知?但是他正在運使法力煉化陰河黑水,加之心頭一動,也有了些心思,就放開了禁制,任憑司馬卓遼取了禾山經。
  司馬卓遼取了禾山經之後,略略一翻,就心中大動,不由自主的把眼去掃放在木架上的那些法器,他一眼就瞧中了一個髑髏頭,他早就把所有的髑髏妖都送給了小狐狸荀玉藻,此物正是陳七手中剩下的唯一一頭髑髏妖。
  司馬卓遼也是煉就真氣之輩,按照禾山經上心法,偷偷運煉真氣,抬手一招,登時把這頭髑髏妖招入手內,化為拳頭大小,收在衣袖中。司馬卓遼做完這一切,瞧見萬旗還在自怨自艾,白季禮和王夫之都在權威,羅浮六女和盧紅英,蓉蓉都在愁眉,無人關注他的動作,不由得暗慶得意,不動聲色的走入萬旗和白季禮,王夫之身邊,就如他什麼事情也沒幹一般。
  陳七早就把司馬卓遼的一切動作瞧得清清楚楚,他心頭冷笑一聲,正要把司馬卓遼的行徑抖了出來,再殺一個仇人,忽然從陰河黑水中躍出一頭獸頭妖兵,手持一柄戰斧,手臂掄圓,把戰斧猛然拋擲了出來,直飛上數百丈高空。
  陳七,貂雪,鸞兮,豬九罡,天蠱仙娘一行五人,雖然奈何不得陰河黑水,但是因為這股黑水雖然不受地形限制,但只能在地面游動,那些黑甲陰兵亦復如此,甚至都離不開陰河黑水,所以他們並不擔心,也無危險。但這頭獸頭妖兵一出現,就猛惡無比,讓陳七也略略吃驚,正要運起火龍焚野,給他一個狠手,在他旁邊的鸞兮卻忽然出手了。
  鸞兮五指一捺,便有五道銀光刷落,那柄戰斧被滅情煞一掃,登時化作飛灰,顯然滅情道的法術,亦有不凡奧妙,可以克制陰河黑水的穢氣凝聚的陰兵。
  貂雪和鸞兮的反應差不多,也把斬情仙劍橫空,低聲叫道:「陰河黑水中的其他生靈就要出來,這些穢氣凝聚的生靈,可比那些只是雜兵級數的黑甲陰兵厲害的多。縱然我們不怕,但是這些陰兵一旦誕生,勢必無窮無盡,極難對付。」
  貂雪的話音還未落,從陰河黑水中就衝出了數百頭獸頭妖兵,這些妖兵比黑甲陰兵要兇惡的多,雖然還是不能飛行,卻能把陰河黑水抽取出來,凝聚成無數的兵刃,投擲上天空。伴隨這貂雪和鸞兮,就連豬九罡也適時出手,就只有天蠱仙娘,所精通的法術根本奈何不得這些穢氣所化的陰兵,只能將之逼迫開,卻不能消融,根本沒有辦法插手這種戰鬥。
  陳七把五條火龍纏繞週身,召喚了太上天龍鎧護身,雙手輕輕撥打,便足以讓這些穢氣凝聚的兵刃,全然近不得身。只是他足下的火鴉卻不能消融這些兵刃,只能運足真火之力去煉化,被這些穢氣凝聚的兵刃干擾,飛行登時緩慢下來。陳七雖然並不懼怕這些獸頭妖兵飛擲上天空,穢氣凝聚的兵刃,但是一時也就無力反擊,這小賊頭心中暗暗忖道:「若是憑我和貂雪,鸞兮的力量,縱然能消滅一部分陰河黑水誕生的陰兵,但卻無疑杯水車薪,根本不能阻擋陰河黑水肆虐人間。若是給這股陰河黑水沖入什麼城池,甚或福陽府城那樣通都大邑,不說死傷的這許多生靈,就說得了數十萬,上百萬的生靈元氣,這股陰河黑水勢必更大磅礡,更難對付……」
  陰河黑水洶湧澎湃,在陸地上奔騰的速度,比尋常河水還要快上許多。
  陳七他們雖然盡力拖延,但是不久之後,這股陰河黑水在連續衝破了十餘處村落後,還是到了玄英山。玄英山上早就察覺了這股黑水,夏玉娘帶了十數個修為不凡的弟子,還有那位八素真人的「親傳弟子」李玄一,一起飛上了天空。
  李玄一用八素雲旗,演化為一團白雲,把玄玄派的弟子都托上了天空,這件法器奧妙不凡,不但護身專長,用來飛遁也極玄妙。只有夏玉娘不肯跟他同乘八素雲旗,自家駕馭了綠玉仙雲,看到遠方黑水肆虐,夏玉娘登時臉色大變。


第二百章 誘入歧途
  李玄一在玄玄派呆了這許多日子,憑了他一副好相貌,加上一身了不起的本事,數件極端不凡的法器,加上癡心相愛的模樣,早就得了夏綠竹的幾分好感,只是這個女孩兒矜持,加之李玄一還未如陳七這般不要臉面,軟的不來,就要硬上,瞧上了萬芳就非要得趣兒不可,兩人倒也還在清白之間。
  他見遠方黑水瀰漫,雖然不知陰河黑水是什麼路數,卻也怡然不懼,有意在心上人面前掙個臉面,當下便叫道:「夏門主不要擔驚,我的八素雲旗能把玄英山都護住,憑了這一股詭異的黑水,絕對攻不入來。」
  夏玉娘也是不知陰河黑水的來歷,她見陳七同了四個法力不凡的人物,極力攔阻,卻不能阻止那道黑水,心頭便自慌了。陳七的法力她可是知道,連陳七都不能成,她自然也沒得本事阻攔。聽得李玄一這般說,夏玉娘微微安慰了些,卻還是不大放心。可是她可不比陳七家大業大,有許多手段,玄玄派的八瓊勾玉雲車法,只有到了凝煞以上的層次,才能煮玉熬莖,祭煉仙雲,全派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弟子能夠飛行。
  若是李玄一的八素雲旗護不住玄英山,夏玉娘的綠玉仙雲最多也不過能乘坐十來人,根本不能把全派都移走。
  「李玄一公子的八素雲旗倒是厲害,可以把本門弟子都載動。我要不要請托他,護了門中弟子先走……」
  夏玉娘一來擔心這股黑水厲害,八素雲旗也抵擋不住,二來也捨不得這些家業,不然就算眾位弟子都逃了出去,玄玄派所在的山門也都要毀了。她可不比陳七,五氣山金銀洞的基業,乃是隨手奪來,棄了也不曾可惜。這玄英山玉華洞乃是玄玄派數代經營之地,夏玉娘可還真捨不得,說不要就不要了。畢竟玉華洞中還有一道玉脈,乃是玄玄派凝煞的根基,此也是夏玉娘下不得決心的原因之一。
  夏玉娘這邊略略遲疑,就已經來不及了,那股陰河黑水瞬息間就漫上了玄英山來。這股黑水盡為穢氣所化,原本鬱鬱青蔥的玄英山,立刻就被這股黑水污染,山腳下那一片,都變得猶如墨染,臭氣沖天。
  見此情景,李玄一一聲清喝,便把八素雲旗放出,把整座玄英山都護了下來。陰河黑水雖然厲害,但是遇上這樣上等的防禦法器,亦不能突破半步,黑水洶洶,便跟八素雲旗所化的白雲激盪起來。那些黑甲陰兵奈何不得陳七等人,但是此時卻都現身出來,各用手中兵刃攻打八素雲旗所化的白雲,讓李玄一頓感十分吃力,他撐了片刻就抵擋不住,忙把八素傀儡兵放了出來,這才重又把八素雲旗穩定。
  李玄一得了八素傀儡兵之助,緩過一口氣來,忙把碧光雷火放出,想要炸開這股黑水,但是他的八素雲旗也還罷了,這些碧光雷火的威力甚弱,雖然把陰河黑水炸的水花飛濺,卻傷不得陰河黑水的根本。只能少少遏止陰河黑水的勢頭罷了。
  陳七見李玄一放出了八素雲旗,也高喝一聲道:「李道兄,這是陰河黑水,專要污染靈山勝景,我的五氣山已經被它毀了,你亦要小心,莫要被這股黑水侵入洞府中去。」陳七口中這般說著,手腳也不慢,隨手把金剛塔放出,這座寶塔乃是大極樂寺的鎮寺法器,亦是一件防禦之寶。金剛塔放出通天的金光瑞靄,登時把八素雲旗染了一層金光,讓李玄一登時輕鬆許多。
  李玄一雖然懷疑這股黑水是陳七引來,但苦無證據,加之陳七正自出手助他,也不好意思問罪。只能裝作吃驚,問道:「以王鍾兄的法力,為何也會被陰河黑水污染了五氣山?」
  陳七搖頭苦笑道:「事出倉促,我正閉關修煉,故而來不及反應。這些都是我請來的幫手,有她們相助,我等必可退去這股黑水。」
  天蠱仙娘本來是找陳七尋仇,此時也顧不得那許多,也把遁光按落在玄英山上,瞧著無邊黑水,滔滔不絕的洶湧而來,不由得皺眉道:「這些黑水勢頭太大了,比之揚州境內最大的瘦湖也不相上下,我們根本沒得辦法將之退走。」
  貂雪和鸞兮亦先後按落遁光,兩女卻都笑意盈盈,並無許多擔憂,一起說道:「這般大的事兒,用不上多久,附近的各大道派都會知曉,只要派中有長老知道陰河黑水的事情,就會派人來應援,畢竟這一道陰河黑水如果肆虐,這一界的生靈都要被毀去,無人敢任其輕忽。」
  豬九罡呵呵一笑道:「三派六道中,距離我們最近的就是青城派,青城派若是關注到這裡,最多不過十餘日,就能派了人來。」
  陳七聽得心頭一震,有些思忖道:「我可是冒了青城派傳人的名頭許久,雖然不曾親口承認過,但要是被正主找上門來,也是一件大大不妙的事兒。好在我只消把揚州四英和羅浮六女都封了口,玄玄派和貂雪,鸞兮他們倒是不知道我曾用過這個名頭,還可以遮掩的過。」
  陳七眼神不由得往金剛塔中一瞥,已經生出了許多殺心。
  當陳七把金剛塔放出,塔中的人就可以任意出入,只是除了司馬卓遼之外,其餘人都知道,自己的法力低微,或者根本不通法術,幫不得這種忙,都知道留在塔中安全,並未有出來的意思。司馬卓遼得了禾山經和一頭髑髏妖,心頭許多歡喜,雖然他也知道金剛塔中安全,但是外面對他的誘惑更大。
  禾山道的法術不入流,但是卻有兩點好處,一點就是一出手就是鋪天蓋地,威勢頗大,看在外行的眼裡,也不知高低。另一點便是,禾山道的法術,都是以穢氣和陰魂,生靈之屬入道,對這等陰河黑水,卻是頗有專長。陳七因為禾山道的法術威力太差,並無想要換用,但是司馬卓遼卻起了心思,想了許久,還是斷然下了決心,趁著別人不曾注意,縱身躍下了金剛塔。
  陳七早就觀察了此人行蹤,借了金剛塔的功效,特意給他開闢出來一條通道。讓司馬卓遼輕輕易易的就穿過了八素雲旗和金剛塔的防禦,自來防禦法器,都是對外不對內,故而連李玄一也不曾注意,居然有人想要出去送死。
  司馬卓遼到了外界,便瞧得陰河黑水中有許多死去的生靈屍骸翻滾,這些屍骸的衣衫皮肉都被穢氣化去,只剩下了一身骨架,正好是最合髑髏妖祭煉。尤其是這些屍骨侵染在陰河黑水中,比埋藏在地下數十年,積聚的穢氣還要多,司馬卓遼試著一捏法訣,便把自己偷了的那頭髑髏妖放出,立刻叼了回來一顆骷髏殼。
  司馬卓遼用上了禾山經的法門,祭煉了小半個時辰,便已經把這頭新的髑髏妖祭煉的得心應手。他心頭歡喜,立刻便放了兩頭髑髏妖出去,再去尋找陰河黑水中的屍骸,祭煉第三,第四頭髑髏妖。
  這些髑髏妖雖然對陳七之流,威力已經甚弱,但是卻能吞吸穢氣,也有一些防禦之能,加之司馬卓遼也有些機靈,並不肯離開八素雲旗遮掩之地,所以他修煉法術許久,倒也不曾被穢氣侵染。
  只是他這邊修煉邪門法術,過不得多久,就算陳七故作不知,別人的也都瞧到了。李玄一和夏玉娘,知道司馬卓遼是陳七帶來的人,而且做的事情,也算是同舟共濟,並不肯去招惹他。可金剛塔上眾人,瞧到了司馬卓遼竟然拿了髑髏妖在修煉,當下就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尤其是盧紅英,去陳七放著各種不用的法器的黑漆木架上瞧了一眼,便怒氣沖沖的說道:「司馬卓遼也太不成話,怎麼就把我師父的禾山經和一個髑髏妖偷去了?萬旗才偷了我師父的六頭王蟲,司馬卓遼就又來做賊,揚州八英都是賊兒,偷兒出身麼?」
  盧紅英口無遮攔,就連萬芳的臉上都掛不住了。只能替自家哥哥分說,解釋道:「阿七並不在意這些法器,何況司馬哥哥也是在幫大家抵禦那些黑水,紅英妹子莫要生氣,有什麼事情,都有我來擔待好了。」
  盧紅英雖然怒氣還是不歇,但也知道萬芳算得一半師母的人,實在跟她吵不起來,只能氣呼呼的說道:「禾山經不是什麼好東西,師父也不讓我們修煉,若是給人拿了去,做下什麼壞事兒,豈不是敗壞師父的名頭。」
  萬芳被盧紅英指桑罵槐,戳點軟處,心頭也是煩惱,暗暗忖道:「哥哥坐下一次賊,司馬卓遼也來學步,弄得我都好沒面子。這些東西阿七早就說了,他也不甚在意,只是不合我用,不然隨口就討了來。我還真得跟哥哥好生說說,下次也盡量不讓他們再進來金剛塔了。」
  兩個女孩兒這便吵嘴,萬旗,白季禮,王夫之都臉上無光,便在此時,陳七的話語忽然在幾個人耳邊響起,這小賊頭淡淡的說道:「我倒是忘記了,禾山經雖然是邪門道術,卻有克制穢氣的作用。此法不合紅英,蓉蓉,萬芳你們修習,司馬兄已經私自取了,也算是好心,我就不來責罰他,但是你們且不可學步。」
  陳七說的十分嚴厲,但是卻並無怪罪之意,讓萬旗和白季禮,王夫之都動了心,雖然髑髏妖的法術並不甚正氣,但是瞧得司馬卓遼這麼一會兒,已經祭煉了十餘頭,通身車輪般大的骷髏亂飛,也是威風凜凜。揚州八英屢次想要學道,又屢次失望,被陳七夾磨了這許久,已經沒那麼高的期許,便是邪門道法也肯學的,都來跟陳七求肯。


黃龍


第二百零一章 至穢黑蓮!
  陳七佈局許久,當然是不會臨時改做「惡人」。
  他一口答應了萬旗,白季禮,王夫之的要求,同時還不忘記,做個「好人」把自家煉就的一團烏金雲光暫借了出去,給四人護身。
  陰河黑水被李玄一用八素雲旗阻住,便漸漸瀰漫過來,把整座玄英山都包裹住了,後面還有源源不斷,洶湧澎湃的陰河黑水沖刷上來,無數的黑甲陰兵和獸頭妖兵輪番攻打,饒是八素雲旗和金剛塔都是一等一的防禦法器,李玄一在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的支援下,法力也不輸尋常煉就罡氣之輩,仍舊支撐的頗為辛苦。
  玄玄派雖然有百餘人,但是面對陰河黑水和無數陰兵,卻沒有什麼手段可以奏效,只能幹瞧著。陳七等五人,也只有陳七,貂雪,鸞兮,和豬九罡能夠出手,現在多了揚州四英能夠略略助力,卻讓許多人都鬆了一口氣。
  甚至就連夏玉娘也動了心思,但是她怎都是一派宗主,不好意思問人討取修行的法術,只能給自家的女兒使了一個眼色。夏綠竹倒是個聰明的女孩兒,見到母親示意,心頭就有些埋怨,暗忖道:「這個人當初險些要奪了我們玄玄派的基業,若不是李先生出手,只怕現在我們母女都要被這人凌辱。看他所謂的四個幫手,倒有三個是美貌女子,那兩個少女也還罷了,居然還有一個成熟女子,此人不但色心十足,兼且生冷不濟,許多口味……我去跟他兜搭,豈不是送貨上門?可此人的法術確實厲害,我們玄玄派也不能光靠別人……」
  夏綠竹思忖了好一會,秀眉皺了又皺,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走到陳七身邊,盈盈拜倒,語氣懇切的說道:「王先生,此番大難,我們玄玄派的玉形雲象道法根本派不上用途,但卻也不甘束手,希望王先生能傳我玄玄派一些法術,好讓本門亦有應敵的手段。」
  陳七微微沉吟,便自笑道:「這卻是小事兒,這些法術乃是出自南荒的禾山道,想必夏門主也曾有耳聞。這些法術其實比不上貴派的道法,只屬於末流法術,傳授貴門弟子倒也不妨,但這些法術都是要害了人才能修煉,我希望貴派弟子,只揀選一兩樣修煉,過後再也不可動用。」
  陳七早就把禾山經背誦的滾瓜爛熟,此時隨手一招,便用法力凝了一冊禾山經出來,交給了夏綠竹。夏綠竹本擬陳七必然要有些條件,沒想到陳七如此乾脆,還慇勤提醒,莫要胡亂使用,不由得暗忖道:「難道是我看錯了他?其實這人也並不算壞?」
  陳七也不知這女孩兒的小心思,也沒去揣摩夏綠竹的念頭。他雖然不禁女色,卻非是貪花好色之徒,女人之物來者不拒,去者不留,萬花叢過,片葉不沾,既不做假道學,也不去強行克制,跟不會因此蒙蔽靈珠,瀟瀟灑灑,自由自在,另有一種出塵之意。
  傳了禾山經,陳七便不在去關心這些事兒,他的兩件法器轉移到陰河黑水最勢大的方向,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各自放出八道金光和無數金錢,不住的吞吸陰河黑水中的穢氣。雖然兩件法器的品級都不高,都只是二階法器罷了,但因為吞噬一切法力的特性,反而比許多李玄一手中的幾件高階法器,更顯得聲勢浩大。
  李玄一連續換了許多法術,都不能徹底擊退這些陰兵和陰河黑水,只是稍稍遏止浪頭,陰兵也是散了復聚,他也不是蠢人,立刻收了手段,一意防禦,仗了八素雲旗的威力,倒也把玄英山防禦的滴水不透。
  李玄一見陳七放出的兩件法器厲害,心頭也有了些心思,暗忖道:「這人的道術,似乎專門克制這股黑水,我可要留幾分力氣,讓他去當頭陣。免得法力耗盡,被人白撿了便宜。」
  萬旗,司馬卓遼,白季禮,王夫之等揚州四英,倒是眾人中唯一較為興奮之輩。他們都煉就真氣,也都打通了幾十處竅穴,轉為法力之後,也算頗雄渾。陰河黑水中淹沒四野,吞噬了不知多少生靈,他們修煉起禾山道的法術來,都感覺得心應手,現在修為最快的司馬卓遼,已經修煉了十餘種禾山道的法術,身邊百餘頭髑髏妖狂舞,倒是襯托的此人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們四兄弟雖然法力太弱,但是仗著有兩層防禦,金光白雲遮掩之下,倒也撐起一些場面。司馬卓遼偷眼觀瞧,也在心中想道:「禾山經的法術,在阿七那小子手裡,似乎沒有半點用處。但是在我司馬卓遼的手中,便有如此氣象,也虧了這些陰河黑水中,生靈冤魂無數,穢氣盈蕩無盡,最合修煉禾山經。只要我把禾山經的六十七種法術一起煉成,只怕那小子也要高看我一眼。我瞧他的法術,也不比我高明多少,只恨這小子狡詐,見我偷學了禾山經,居然就把這卷經書的法術傳播開來,已經非是獨得之秘。」
  司馬卓遼倒也並不在乎萬旗等人學會禾山經,他知道萬旗和陳七的關係,倒也並沒想過自己能比萬旗,更得陳七高看。但是陳七連玄玄派的人,也都傳授了禾山經,才是讓他有些惱怒。司馬卓遼也沒想過,禾山經本來就是陳七的東西,轉而有些暗暗的怨恨。
  玄玄派的百餘名弟子,都有修道的底子,學起禾山經來,也都甚快,加之他們人多,一團黑氣籠罩下,比揚州四英還要有氣勢。
  陰河黑水圍困玄英山,忽忽就是一日過去,這股黑水已經積聚了數百里方圓,十分遼闊,猶如一座大湖。後面湧來的黑水,便不在聚集一處,而是四面八方的散了去,吞噬村莊河流,山林樹木,荒野農田。
  從玄英山最高處往下望去,只見一道黑龍般的大水蜿蜒數百里而來,在玄英山周圍聚成湖泊之後,再分出了十餘道支流,有些支流遼闊,有些支流稍弱,都已經撲出去數十百里遠近。黑水所過之處,一切生機盡數斷絕,只有一道濃臭的黑水流淌。
  面對如此末日般景象,不消說玄玄派的眾人,就連天蠱仙娘,豬九罡,貂雪,鸞兮等人,也都暗暗吃驚,她們雖然有手段,卻也不過能消融極小一部分陰河黑水,面對如此滔天水勢,她們能護住自身已經不錯,根本沒有辦法,阻止黑水向四外擴張。
  陳七坐鎮中央,一面驅使金剛塔給八素雲旗增添防禦,一面運使法力,煉化陰河穢氣,此時金剛塔第一層的五口巨鼎中,金剛符錢和落寶金錢都已經有了三千餘枚,就連火鴉符錢和火蛇符錢,也各自堪堪超過了二三百枚。
  但是陳七煉化的穢氣,比起地下湧出的陰河黑水不過是九牛一毛,萬分之一,饒是陳七也自負有許多智計,但是面對這般天地間的災劫,已經非是人力可以抗拒,至少非是他目前的法力所能抗拒,陳七也不禁有些心疲。
  這小賊頭心中暗暗忖道:「貂雪和鸞兮,都說這種大災劫,各大派必然會前來應援,雖然我們這裡還支持的住,但是若是再無人來救援,這裡遲早也是撐不下去的。」修道之人,也需要飲食吃喝,玄玄派本來庫藏的糧食倒是還多,但是飲水就頗不足,更別說除了食水之外,天地間穢氣散佈的越來越濃郁,修道之人雖有真氣護身,可修為較淺之輩,多少也要受些污染,就算不死也要漸漸衰弱,病患上身。
  陳七隨手捏了法訣,駕馭火鴉飛上了天空,他油然生出了遁逃之念。陳七從來不覺得這些大災難跟他有何關係,亦不覺得自己救人是該當,他開始也只不過是好奇而已。如今鬥了兩日,陳七已經覺察出來,自己拿陰河黑水無能為力,雖然能掠奪一些好處,畢竟不能阻止。而且陳七也微有感應,陰河黑水中似乎又要孕育出來什麼東西,那些黑甲陰兵不過煉氣初步的修為,就算那些獸頭妖兵,也不過煉氣入竅的層次,還不給陳七當作對手,可以任意屠戮,但若是再出現其它的厲害妖兵,陳七可就沒有把握了。
  就在陳七遊目四顧,用上了流火金瞳劍,眼識,耳識,天視地聽法術,觀察陰河黑水的時候,在五氣山金銀洞的陰河之中出現了一個極大的水泡,這個水泡中,並非是一頭生靈,或者陰兵,而是一朵碗大的黑色蓮花。
  這朵蓮花神秘莫測,週身有一股極其強橫的力量,不斷的吞噬陰河黑水中的污穢之氣,這朵黑蓮無根無蔓,只有層層疊疊數不清的蓮瓣和九片一樣墨黑的蓮葉,在陰河黑水中緩緩轉動,每轉動一次,便略略壯大少許,等這朵黑蓮飄出了五氣山金銀洞之後,已經由拳頭大小,變得臉盆大小,而且出了金銀洞,見了天風之後,這朵黑蓮似乎鮮活了起來,吞噬陰河黑水的力量,又復暴增了數倍……


第二百零二章 玄甲陰兵
  這朵黑蓮才飄出金銀洞不遠,就有一頭黑甲陰兵瞧到,這頭陰兵幾乎是沒有絲毫遲疑,便被這朵黑蓮吸引,狂吼一聲撲了上來。這朵黑蓮對這頭黑甲陰兵也無絲毫抗拒,任由這名黑甲陰兵抓住了自己。
  也不知這朵黑蓮和這頭黑甲陰兵之間起了什麼感應,片刻之後,這朵黑蓮便跟黑甲陰兵的氣息連接一體,再也不分彼此。黑甲陰兵興奮的咆哮一聲,伸足踏在這朵黑蓮上,多了這頭陰兵為主,這朵黑蓮吞納陰河黑水的速度,便又快了幾分。
  踏足這朵黑蓮之上,這名黑甲陰兵原本殘缺不全的甲冑,被一股黑氣瀰漫,很快就被一副漆黑如墨,質樸剛健的黑甲取代。就連手中的穢氣凝結的兵刃,也變成了一桿長有丈四的黑色大戟。與此同時,不知有多少黑甲陰兵也同時為黑蓮的氣息吸引了過來,見有同袍捷足先登,這些黑甲陰兵毫不客氣的便論起了兵刃,向這頭正踏足黑蓮之上,得意洋洋的黑甲陰兵或捅或斬,毫不客氣的亂殺一氣。
  雖然獲得了黑蓮的力量之後,這名黑甲陰兵的力量大增,但是忽然被數名同袍攻擊,還是讓他一時手腳忙亂,只能把大戟橫掃,連續斬殺了兩名黑甲陰兵,卻被另外一頭黑甲陰兵捨身撲上,一槍刺中了小腹。本來陰河黑水中的陰兵不少,但是都聚集到了玄英山的方向,五氣山這邊數目稀疏,但是這朵黑蓮一出現,便生出一股絕大的吸引力,不過片刻,又有十餘頭黑甲陰兵和一頭獸頭妖兵被吸引了來。
  那頭先得了黑蓮的黑甲陰兵,只撐了片刻,就被後趕來的十餘頭黑甲陰兵前仆後繼,從黑蓮上打了下來,更被那後趕來的獸頭陰兵一把抓住雙腿,扯成了兩片。一番混戰之後,還是那獸頭妖兵仗著本領強橫,硬是佔據了這朵黑蓮,其餘的黑甲陰兵都被他殺死。但是隨即,就有另外數十名黑甲陰兵夾雜了三頭獸頭妖兵殺了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朵黑蓮的周圍,已經聚集了近百頭陰兵,這些陰兵互相殘殺之後,勝者便會吞納敗者的元氣,變得更為強壯,只是不管誰撲了上去,佔據了黑蓮,都會被其餘同類狠命狂殺,捨生忘死的攻擊,誰也不能佔據這朵黑蓮多久。
  這朵黑蓮就似不知道,是自己引發了這般大混亂一般,飄來蕩去,十分沒有廉恥,不拘誰來上它,這朵黑蓮都會順從,提供力量。只是這朵黑蓮增幅的力量有限,並不能讓得了它的人,力壓群雄,最後還是會被其他的陰兵合力殺害。
  但是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黑蓮,本體也在不斷長大,待得陳七從天空上,看到這朵從五氣山方向飄來的黑蓮的時候,它已經長到了畝許大小,可以讓十多名陰兵在它上面廝殺。每一頭陰兵踏上這朵黑蓮,都會立刻提升一個級數,身上黑甲變化,猙獰猛惡許多倍,黑蓮吞吸了一路的穢氣,增幅的能力亦越來越大,若是一頭獸頭妖兵踏上黑蓮,幾乎立刻就能突破到煉氣感應的層次,超脫入竅的境界。
  陳七駕馭了火鴉,正在天空巡視,這已經是陰河黑水圍困玄英山第三天了。當這小賊頭忽然見到的這朵黑蓮時,心頭也是吃驚,他瞧得分明,這朵黑蓮周圍的陰兵,幾乎都比尋常的陰兵強壯,那些黑甲陰兵有的已經瀕臨突破,似乎只差一隻腳罷了。
  忽然一頭獸頭妖兵怪嘯一聲,全身陰氣瀰漫,身外氣浪滾滾而發,連續斬殺了七頭黑甲陰兵和一頭獸頭妖兵,吞了這把名同袍的元氣之後,它體內的氣息便自強橫了數倍,身軀也膨脹起來,變得三四丈高大,渾身生出許多骨刺來,一個獸頭冒出兩對犄角,腦袋前後各有一對,看起來兇惡非常。
  當這頭獸頭妖兵踏上了黑蓮之後,身上的氣機便一漲再漲,突破到了凝煞的層次,悍然把所有爭奪黑蓮的陰兵一起掃滅,元氣都吞到了自家的肚子裡。
  吞了許多陰兵,又借了之前積累,這頭獸頭妖兵一聲長嚎,身上的滾滾黑氣垂下,化為一襲黑色戰袍,身邊也出現了十八團銅錘般的黑光。
  貂雪御劍飛到了陳七身邊,低聲說道:「這是第四等的玄甲陰兵,放才這些陰兵搶奪的是至穢黑蓮,這朵黑蓮有一項異能,就是召喚陰兵為它廝殺,最終誕生出來更強的陰兵。得了至穢黑蓮的陰兵,只消不斷的斬殺同類,便能一步一步的晉陞等級,甚至成為鬼仙一般的存在。」
  陳七登時駭然,心中嘀咕了幾句,便又問道:「為何這頭玄甲陰兵不用凝煞,也能晉陞到如此境界?我們煉氣之士可越不過去這一關。」
  貂雪掩口笑道:「陳道兄還是忘不掉凝煞一事兒麼?這些陰兵和我們人類不同,沒有五官七竅,週身也無竅穴,身體中也無血脈,只得一團穢氣罷了。他們體質於我們不同,故而不用凝煞,也不用煉罡,只要把穢氣凝練,自然就能提升到相應境界。我聽說上古時,有所謂魔門,修煉的雖然也是真氣,但是卻因為體內有神魔血脈,故而也不用凝煞煉罡,可以直接修煉。只是忽來魔門和許多上古大派,還余佛宗,都脫離這一界去了,現在這一界剩下的人類中,再也無有神魔血脈,也無魔門修士了。」
  陳七聽得貂雪解說時,還真是存了一分念想,但當他聽說是因為這些陰兵跟人類體質不同,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從陰兵身上借鑒,便絕了指望,卻對所謂魔門起了興趣,問了貂雪道:「魔門和我們人類究竟有何不同?」
  貂雪搖頭道:「這我卻不知,此事已經涉及到上古最大的秘辛之一,就算我們忘情道的典籍,也沒有記載,估計其他門派,也少有人知。」
  陳七聽了,心頭悵然,又復低頭望向那頭腳踏至穢黑蓮的玄甲陰兵,這頭陰兵此時已經殺盡了前來爭鬥至穢黑蓮的同類,正在陰河黑水上耀武揚威,襲殺仍舊前仆後繼趕來爭奪至穢黑蓮的黑甲陰兵和獸頭妖兵。
  「不管這些陰兵如何古怪,我也不能讓他繼續增長修為下去了。」
  陳七雖然境界不高,只得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可也不怕凝煞之輩,但若是讓這一頭陰兵的法力繼續增長,踏入煉罡之境,那就要棘手太多。這小賊頭跟貂雪招呼了一聲,伸手一指,就是七十二支火羽箭化為長虹飛出,陳七要先炸碎了這頭陰兵的和至穢黑蓮的形體,這才用太上化龍訣吞吸。
  那頭玄甲陰兵正自手持兩口雙刃戰槍,橫掃陰河黑水,感應到有敵人來襲,一聲大吼,座下的至穢黑蓮就放出無量黑光來,把陳七的火羽箭悉數攔截在外。
  陳七嘿然一笑,雖然這朵至穢黑蓮有些奧妙,但他對火羽箭亦有充足信心,他的火羽箭在煉氣感應這一層次,可說得上是最強最猛的攻伐法術。尋常煉氣感應之輩,最多只能發出一道相當與一支火羽箭威力的法術,也只有同樣是上古道術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樣的道術,才能衍生出來,跟火羽箭相匹敵的強橫術法來。
  就算是凝煞九層之輩,遇上七十二支火羽箭齊發,一個不留神也要吃個大虧。
  這頭玄甲陰兵雖然踏入凝煞的盡境界,但比起豬九罡這等大妖來,卻遠遠不及,差了十萬八千里。就算這朵至穢黑蓮有防禦之能,陳七也有信心,自家的七十二支火羽箭齊發,足可以把則多黑蓮的防禦炸個粉身碎骨。
  果不其然,陳七的七十二支火羽箭齊發,威力驚天動地,饒是那多至穢黑蓮也極其靈異,但是在撐了七八支火羽箭之後,放出的黑光便自崩毀,接下來自是毋庸置疑,連帶至穢黑蓮和踏足蓮花上的玄甲陰兵,也都給陳七的火羽箭一起炸碎,就連這一段陰河黑水,都被炸的迸濺老高,下陷了數十畝大小的一個水流漩渦,直至露出地面,爆炸威力所及,連陰河黑水都斷流了一刻時候。
  陳七這番出手,震碎全場,就連貂雪,鸞兮,豬九罡,天蠱仙娘,李玄一這些人,也都暗暗吃驚,羅浮六女,揚州四英,還有玄玄派的眾人,盡皆神馳目眩,咂舌不下,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般大威力的法術。
  陳七雖然大展神威,但是他也清楚,火羽箭的威力太廣,每一支的威力總有其極限,對付凝煞級數不是問題,但是對付煉罡境界的敵人,就不大派的上用場。只是這七十二支火羽箭齊爆的場面實在太大,就算煉就金丹的高人,也未必就能弄的出來,這般大的陣仗。
  陳七從來都是,不出手則罷了,一旦出手,絕不留情。他察覺這朵至穢黑蓮有些奇異,所以出手就是自己習練的威力最大的法術,過得半晌,這小賊頭見得陰河黑水漸漸平復,那頭玄甲陰兵早就被炸的粉身碎骨,化為濃厚穢氣,那朵至穢黑蓮雖然慘敗,也縮小了一大圈,卻仍舊在水上飄蕩,心頭不禁大吃一驚。


第二百零三章 借法傳情
  「這朵至穢黑蓮好生古怪,居然連七十二支火羽箭齊發,亦不能損毀。」
  陳七念頭轉的極快,當下把手一揚,便有十六朵優曇波羅花飛出,組成了一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把這朵至穢黑蓮封鎮了起來。
  陳七之前就試過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封鎮陰兵,但是這些陰兵並不能似尋常妖兵一般,被封鎮之後,就源源不絕提供法力,讓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封鎮的妖兵越多,威力就越大。反而會不斷的侵蝕封印它們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法力,不斷的損耗修為。
  這朵至穢黑蓮也是一般,不過陳七也只是想要暫時切斷它跟陰河黑水之間的聯繫,免得其不斷壯大。至穢黑蓮能不斷的吞噬陰河黑水,滋養本身,壯大本體,放任它在陰河黑水中飄蕩,不上一會兒,就能恢復本來元氣。
  貂雪見陳七封住了這朵至穢黑蓮,眼睛登時瞇成了彎彎的月牙,笑盈盈的說道:「陳道兄可否把這朵至穢黑蓮贈與小妹?此物我師門法術中,有一門祭煉之法,能將之煉成對付陰河黑水的法器。」
  陳七嘿然一笑道:「能對付陰河黑水,沒準也能對付我陳七。不如貂雪妹子把這法門傳授我,也是一樣能抵擋此大災劫。」
  貂雪兩眼一亮,似乎驚喜非常,當下便把一門口訣用了情絲感應,傳了過來。
  陳七得了這一道法訣,心頭卻有氣惱之意,原因無他,這一門祭煉至穢黑蓮的法術,須得有相應的道法為根基,貂雪所修的琅琊忘情訣,怎麼說也是道門正宗,修煉的忘情真氣,亦是精純無比,根本不能修煉穢氣法術。剛才貂雪問他討這一朵至穢黑蓮,只不過是逗他玩耍罷了,真正目的,卻是借了話題,把這一道法訣送他。
  貂雪見陳七臉色雖然沒有變化,但是溝通兩人心神的情絲,卻傳來一絲微微的惱怒之意,心下瞭然,陳七這是有些惱怒被戲耍,貂雪暗暗一笑,眼波中隱隱有許多情意流轉,把自己的愛意毫不保留的傳遞了過去。
  陳七微微一愣,過了片刻才知道,貂雪這是借法傳情,讓已經跟他識海中道心所化山巒相合的情絲,更加堅韌一些,要牢牢縛住他的心意。
  陳七經過數次磨練之後,亦知道七情六慾,乃是人心原有,那一縷情絲,也是自己的七情六慾所化,只是被貂雪引發出來罷了。就算沒有被種下情絲,日後他磨練道心,亦要過去情愛這一關,只是那時候的情關,莫可測度,也許輕易可過,也許真情動心,猶如銅關鐵壁,成為大道天塹,隔斷仙凡。
  忘情道的情絲心法,便是借了情絲,選定了指定之人,除了是忘情道的秘傳凝煞心法,亦是極上乘的磨練道心之法。四道境的法門被創出之後,三派六道都把這一部法門融入了各自的道訣之中,各大派的弟子只要修為漸進,道心便會經歷種種磨練,度過感應和丹成這一關時,也上古煉氣士稍稍容易些。只是因為現在所傳的道訣,根基不如上古道術那般雄厚,所以越是到了後面,修煉便越艱難,甚至勉強突破金丹之後,便無力衝擊下一步道基的境界。
  陳七心思微微蕩漾,便把跟貂雪之間的情絲感應切斷,貂雪正自傳遞盈盈情意,忽然識海中有一座大山飛來,登時壓滅了她種種柔情,讓貂雪嘟起了小嘴,暗暗罵道:「這小賊頭好無情無義,得了我的秘法,便立刻翻臉,還用大山來壓我……不過他的道心淬煉,似乎已經快比得上我了,只可惜上古道術凝煞無望,不然他日後的成就,未必就輸給三派六道的頂尖傳人。」
  陳七切斷了跟貂雪的感應之後,就開始琢磨這一道祭煉至穢黑蓮的法術。如貂雪和鸞兮所言,這一方天地並不是第一次有陰河氾濫,加之還有神秘莫測的天宮鎮壓,有人參悟出來克制陰河黑水的法術,也並不足為奇。
  這一道法術須以穢氣為根基,陳七自家所修的四部道訣,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都是亦大日真火為根,同這一道法術水火不容,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雖然駕馭數十百種天地元氣,但都為精純之氣,亦不能容納污穢之氣。陳七唯一能試著用來祭煉這朵至穢黑蓮的道法,只有太上化龍訣。太上化龍訣所演的真龍勁,陳七亦不知其本質為何,但是他當初用太上化龍訣祭煉禾山道的法器,卻得心應手,禾山道的法器都是陰魂,鬼氣,穢氣,血肉之屬煉就,陳七以此推忖,自然相信太上化龍訣,亦能把這朵至穢黑蓮祭煉。
  陳七試著運轉法術,把太上化龍訣轉為貂雪所傳的穢氣法術,連續打入了七道符菉,那朵被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封印的至穢黑蓮,立刻就如絲感應,似乎要順著這股法力,直如陳七的身體中來。陳七可不敢讓這一朵穢氣所鍾的至穢黑蓮闖入身體,一旦被污染了法力,那才是悔之晚矣。他此番祭煉,只求能把這朵至穢黑蓮運使,並不想祭煉到什麼境地。
  反正他的《天皇金經》和八部天龍神幡,一樣能吞吸陰河黑水,能煉化陰兵,並不一定需要這朵至穢黑蓮。
  鸞兮見貂雪飛上了天空,心頭就有幾分不是滋味,待得她瞧到陳七鎮壓了那朵至穢黑蓮之後,貂雪弄了個狡黠,把祭煉至穢黑蓮的法門傳了給陳七,她心頭便頗不是滋味,暗暗忖道:「這種法術,我們滅情道也有,只是我不曾學得,若是我也學了,現在也不用看著貂雪這小賤婢賣好,自己卻只能看著……」
  鸞兮想到此處,忽然微微生出一股疑惑,暗暗忖道:「說來……貂雪此番出山,一直都透著古怪。三派六道對真傳弟子雖然優厚,卻也沒有把鎮派法器這麼早傳授的道理?何況這祭煉至穢黑蓮的法術,乃是極偏門,極冷的法術,陰河氾濫幾百年不遇一次,除了祭煉至穢黑蓮,這法術也沒別的用處,貂雪應該跟我一樣,只會修煉本身道法所衍生的法術,為何居然把這道法術也記在心裡?難道她知道些什麼……又或者忘情道的誰人,用什麼法術推算出來未來變化?」
  鸞兮想了片刻,又覺得不可能,推演的道術在各大派都有一些,但是往往都只能推算人間事,不能推算仙道中人。一旦踏入仙途,自身氣運就要生出變化來,再不受天地間冥冥難測的一種算計。除非能夠成就真仙,不然根本也無法推算天地大勢,仙道中人的一舉一動。
  「更何況,若是忘情道有這般截取天地大機運的推算手段,我們滅情道早就被他們滅了,這一界也就早沒了三派六道,只有他們忘情道一家罷了。」
  鸞兮雖然明白此事絕無可能,但仍舊忍不住心頭震撼,瞧著貂雪這個平生最大的對手,只覺得這的大敵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似乎已經高高在上,遠遠超過了自己。
  「呸,她的修為總還是不如我,煉氣士之間,最後比拚的還是道行,只要我勤加努力,早一日修成滅情罡氣,甚或鑄就金丹,她就有千種算計,也不過是落一場空罷了。」
  鸞兮心中暗暗定穩,原本有些躁動的道心,亦復穩固下來。她早在入門的第三年,便突破到了道心初境,一年後,又突破了道心心境,下山之前,道心再有純淨,只差一步,就能踏入道心化境。她跟貂雪幾乎同時入道,但是修為一直都牢牢壓了貂雪一頭,便是因為在道心的淬煉上,鸞兮領先了一大步,超過了她的對手。
  鸞兮這邊道行才復,天空上陳七腳踏火鴉,已經一聲冷喝,把那朵至穢黑蓮拋了出去。這朵黑蓮被他祭煉之後,雖然縮小了一圈,但是所有破損都已經修復,落在陰河黑水中,便生出極大的吞噬之力,立刻把這一股滔滔黑水,吞吸的生出了一股沖天龍捲來。
  陳七暗暗喝彩一聲,忖道:「這朵至穢黑蓮,不愧是陰河黑水中孕育的至穢之物,吞吸黑水居然如此給力,比我的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速度快了十倍還不止。」陳七再把至穢黑蓮放出,登時吸引的周圍許多陰兵盡皆前來,陳七倒也不禁了這些陰兵搶上來廝殺,只是經過忘情道法訣祭煉的黑蓮,已經成了有主之物,跟之前不拘哪一頭陰兵來上,這朵至穢黑蓮都順從無比,其實卻並未有把這些陰兵當作主人,只是當作冤大頭全然不同。
  陳七眼光灼灼,瞧著這朵至穢黑蓮,大方黑光,前後吸引了百餘頭陰兵前來,便一捏法訣,這朵至穢黑蓮千百蓮瓣一起開合,登時把這些陰兵盡數吞納其中。得了這一股至為充沛的穢氣,這一朵至穢黑蓮便自長大起來,千百蓮瓣盡皆奮力張開,不過片刻就變得兩三畝大小,比方才沒有被七十二支火羽箭爆炸所傷之前,還要大了倍許。


第二百零四章 太穢黑光法
  貂雪傳授陳七的法術,名為太穢黑光法,卻並非忘情道的哪位祖師所創,而是傳自神秘不可測的天宮。這門道訣要以穢氣為根基,所以在各大派中,是無人修煉的,只有在陰河氾濫,黑水縱橫的時候,才有大善心,大仁德之輩,寧可毀去一身道法,轉修這部法訣,憑了這太穢黑光法,收攏陰河黑水,挽救天地間的劫難。
  可一旦轉修太穢黑光法,一身的道行法術就得徹底廢去,再也無望大道,兼且穢氣不比天地間的精純元氣,元氣能滋養肉身,穢氣卻只會毀滅生機,往往修成了此法之後,煉氣士的壽元亦要大幅縮短,往往不過十年之命,就要身死道消。不過這太穢黑光法修煉時,能把畢生道力都轉為污穢之氣,法力反而會大有增長,往往能讓轉修太穢黑光法的煉氣士,道行增長一個境界,法力也要雄渾數分,若非壽元損失不可逆轉,倒是有許多人想要在境界久無突破的時候,冒險來嘗試。
  陳七亦太上化龍訣運轉太穢黑光法,倒也頗得心應手,並無滯礙。這朵至穢黑蓮乃是天生的奇物,蓮胎之內有數重不等的天生禁制。吞吸的陰河黑水和陰兵越多,內中蘊含的天生禁制,亦會越來越強,甚至形成新的禁制重數。
  陳七所得的這朵至穢黑蓮,誕生之時,就已經有了十餘重禁制,在吞吸了許多陰河黑水和陰兵之後,禁制重數層層疊加,在陳七煉化之後,已經有了二十三重禁制,而且內中的禁制重數,似乎還能不斷增長。
  陳七正自催動這朵至穢黑蓮,要給玄英山增添一重防禦,一直都無所建樹,冷眼看眾人的天蠱仙娘忽然心頭一陣悸動,似乎有一樣東西要從她身邊的陽鏡宮裡衝出來,天蠱仙娘大吃一驚,分神去查看,卻是五眼神正自躁動。
  天蠱仙娘也是個聰明的人兒,她本來要跟陳七尋仇,但是隨即出了陰河氾濫這般大事兒,她就順勢跟隨陳七等人一起,也是存了,最好能夠借此事化干戈為玉帛,兩家化解糾紛的念頭。畢竟陳七的法力淵深莫測,她並不想得罪這樣厲害的大敵。
  天蠱仙娘跟隨眾人這麼久,在一旁傾聽,也知道了陰河黑水的來歷,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在地下陰河中強行取走的那枚心臟般的巨繭。只是赤金神和五眼神吞吸了這枚巨繭的精氣之後,除了法力大進一無異狀,天蠱仙娘雖然有些嘀咕,卻也以為無事。
  可這一次,五眼神躁動,卻讓天蠱仙娘吃了一驚,她連忙運用法術,想要鎮壓這頭王蟲,但五眼神這一次卻不甘屈服,掙扎了數次,居然強行掙脫了陽鏡宮的鉗制。本來陽鏡宮也不是什麼強力法器,只是這些王蟲被天蠱仙娘祭煉,甘心聽命,才不會沖脫出來。五眼神忽然躁動,不聽天蠱仙娘的命令,陽鏡宮自然也鎮壓不住,給這頭王蟲飛了出來。
  陳七雖然知道天蠱仙娘跟自己是敵非友,但是他也看出來天蠱仙娘性子柔弱,明明法力強橫,卻做不出來太過霸道的事兒,也無殺伐決斷之心,故而十分放心,並不曾提防這位天蠱教主。他倒是更在意李玄一個八素真人的弟子,還有貂雪,鸞兮,豬九罡這些,看起來似乎跟他一體,其實大家心底不知有多少心思的人物。
  五眼神衝出陽鏡宮,就立刻發出咻咻的怪叫,猶如扁平長蛇的身軀,猛然暴漲起來,變得百餘丈長短,頭上的五隻怪眼,也一起張開,放出五道彩色光圈,衝著陳七駕馭的至穢黑蓮就席捲了去。
  陳七雖然反應的快,但是這頭五眼神在吞了那枚心臟般的巨繭之後,修為已經提升至丹成之境,跟他的差距已經大至不能彌補。就算這小賊頭修煉的是上古道術,法力雄渾過尋常煉氣士百倍,亦不能改變分毫。他隨手放出的一記火蛇無雙,被五眼神背上五隻怪眼放出的彩色光圈一圈,便即粉碎成漫天流螢。不等陳七再有出手,就已經把那朵至穢黑蓮圈住,想要攝入體內。
  陳七出手一次,被五眼神打散了火蛇無雙的法術,心頭也是巨震,暗暗把龍虎混天丹攝入體內,跟千百種氣機連接一體,隨時能夠爆發最強的戰力,這才有暇去爭奪這朵至穢黑蓮。
  貂雪,鸞兮,豬九罡等人,一直也都對天蠱仙娘有些提防,但是她們亦都是眼光銳利的人。天蠱仙娘臉色惶急,匆忙運使法訣,想要制住五眼神,也讓貂雪,鸞兮和豬九罡等人瞧在眼裡,知道並非是天蠱仙娘想要暗算陳七,或者去奪至穢黑蓮,而是她豢養的王蟲出了問題。
  鸞兮駕馭九道銀虹,虛虛離地不過數丈,也不高飛,也不沾地,和豬九罡站在一起,正好互相間隨時可以應援。她見得這頭五眼神出現,臉色就是一變,扭頭對天蠱仙娘喝道:「你豢養的這頭蠱蟲,可是吞了什麼陰河中的東西?」
  天蠱仙娘連續運使煉蠱的法術,也指揮不動五眼神,甚至連赤金神都躁動起來,不敢再有隱瞞,她也確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她本來就不是特別膽子雄壯之輩,當下先把兩頭太陰金蜈放出,跟自身法力合一,這才把當初如何借助陽鏡宮巡行地下,發現了地下陰河中有一個心臟般的巨繭之事,一一跟眾人說了。連她用兩頭王蟲,吞吸這枚心臟般巨繭精氣的事兒,也沒有敢隱瞞。
  天蠱仙娘把這件事細說分明,不但鸞兮臉色變冷,就連一直膩在陳七身邊的貂雪也按落了劍光,豬九罡不知想到了什麼,長歎了一口氣,把足下黃雲升起,加入到了陳七和五眼神的戰鬥。
  陳七已經把至穢黑蓮祭煉,自然不會輕易被人奪取。太上化龍訣最善吞噬異種法力,五眼神雖然道行境界高出他太上化龍訣修為三個大境界,但是陳七亦不是全無反抗之力。至穢黑蓮陰邪無雙,天生便有法力禁制,想要祭煉,非有獨門秘法不可,陳七從貂雪處學了太穢黑光法,五眼神卻只是憑了本能吞噬。兩方各有長處,加之陳七道行境界雖低,法力卻雄渾,那朵至穢黑蓮雖然被五眼神五隻怪眼所發的五彩光圈兜住,卻只是滴溜溜亂轉,一時不得被這頭王蟲收取。
  豬九罡沖飛上天,見了這般情況,他把大手一番,便有十八團黃光飛出,這一手法術,乃是戊土神罡中的黃土震天錘。這十八團黃光都是戊土罡氣凝練,重如山嶽,以之擊人,重力絕倫,就算金鐵之軀,亦能一下子砸扁。
  豬九罡號稱妖族六大後起之秀,如今一身修為,也足以匹敵任何一頭妖王,這一路黃土震天錘使出,黃光瀰漫,塵沙縱橫,登時把五眼神砸的怪嘯不停,只能憑了強橫肉身,抗衡豬九罡的這一路錘法。
  有豬九罡分了五眼神的精神,陳七便不光是爭奪至穢黑蓮,還能分出一分精神,運轉至穢黑蓮吞納五眼神體內元氣。五眼神同陳七,豬九罡惡鬥一陣,似乎變得越發煩躁,猛然怪嘯一聲,忽然一張巨口,把至穢黑蓮吞了下去,然後一頭撞開了豬九罡的黃土震天錘,鑽到了陰河黑水中,須臾就遁走無蹤。
  陳七雖然暗道可惜,卻也沒想去追,但是貂雪和鸞兮卻在這時候飛了上來,一起叫道:「莫要走了那頭蠱蟲,不然可就要有大麻煩了。」
  陳七微微一愣,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貂雪語調急促的說道:「那頭蠱蟲吞了黃泉魔心,一定被黃泉魔心和至穢黑蓮結合一體,這頭蠱蟲說不定就能再度蛻變,最終無法可制。」
  陳七也來不及問黃泉魔心是什麼,忙一聲喝,飛出了兩頭火鴉,把鸞兮和貂雪都托了起來,憑著他對至穢黑蓮的感應,一路追蹤了下去。豬九罡微微遲疑也駕馭黃雲跟了上來,天蠱仙娘亦復擔憂自己的五眼神,她有兩頭太陰金蜈護體,雖然奈何不得陰河黑水的穢氣,卻也並不畏懼,一樣化為一道金虹,緊緊跟隨四人。
  李玄一見陳七等人忽然走掉,心頭微微一動,把眼望向了被陳七留在玄英山的金剛塔上,眼底微微有些熱忱……
  五眼神吞了至穢黑蓮,就想將之煉化,但是有陳七作梗,它又不懂得祭煉的法門,只能憑了本身妖氣,一絲一絲的磨練,所以一時半會,還奈何不得至穢黑蓮。
  五眼神衝入陰河黑水之後,就逆流往五氣山游去,它速度奇快,不過一兩個時辰就出現在五氣山金銀洞外。陳七,貂雪,鸞兮駕馭火鴉隨後追趕,見五眼神回到了這座洞府都不禁想道:「這頭蠱蟲是要竄回地下,躲去陰河的最深處了。」
  陳七把手一揮,奪自天蠱仙娘的陰鏡宮就飛了出來,對貂雪和鸞兮說道:「我們還要繼續追趕下去麼?」
  貂雪微微遲疑,她可不是莽撞的人,五眼神已經有了丹成的修為,又奪了黃泉魔心和至穢黑蓮,誰也不知道此物會不會再有突破,提升到這一界久無出現的道基境界。就算沒有提升,光是憑了五眼神煉氣第六層丹成的境界,也非是他們三個合力可以抵擋,就算再加上豬九罡也都未必能成,除非天蠱仙娘也來幫手。


第二百零五章 黃泉魔心
  天蠱仙娘見得陳七運使的是她的法器,心頭也不禁些著惱,同時也有些駭異,不知道為何陳七能祭煉自家的獨門法器。
  沒有相應的法訣,是無法祭煉法器的,陰陽鏡宮雖然不是什麼高階法器,但祭煉的法門極其玄妙,本身就是一種遁法,天蠱仙娘一直都以為是自家的獨得之秘,就算陰鏡宮被陳七奪取,她也不曾擔心過,還想著日後能取回來。
  但是此刻見得陳七居然可以把陰鏡宮祭煉,她對這小賊頭更高看了幾分,心底更打定了主意,要盡量化解這一點恩怨,甚至不惜讓步一些,也不要跟這高深莫測,兼且手段狠辣的小賊做對頭。
  陳七問眾人是否還要下去,貂雪,鸞兮盡皆遲疑,天蠱仙娘立時便明白,這是因為未能確定,她是否願意幫忙。這是一個極好的交好陳七的機會,天蠱仙娘立時便答道:「自是要追索下去,我還要奪回五眼神呢。」
  天蠱仙娘也知道進退,所以不提自己真正的心思,只說要奪回五眼神,自然會讓人更為可信。
  陳七掃了天蠱仙娘一眼,雖然這個女人比他的修為深厚,擁有兩條太陰金蜈護體,幾乎可以媲美丹成的煉氣士,但這小賊頭仍然對天蠱仙娘沒有絲毫畏懼。
  天蠱仙娘性子柔弱,對陳七來說,乃是可欺之輩,加之天蠱仙娘雖然得了上古真仙的道統,法力也不弱,但是在道心磨練上卻不甚堅凝,鬥法時許多手段都不能運使的淋漓盡致,真個鬥法,陳七也有必勝之心。
  被陳七的眼神這般一掃,天蠱仙娘登時有一種被上位者窺視之感,她心頭略略不快,但卻沒做其他反應。陳七淡淡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先潛下陰河之中,跟著那頭五眼神罷。」
  天蠱仙娘略略遲疑,忽然說道:「陰陽鏡宮若能合一,威力會增長數倍,不如我們一起合力下去。」陳七當然立時叫好,兩面鏡光上下一合,便把五人的身影一起籠罩在內,一起往陰河中沉去。
  陳七知道陰河黑水最能消磨法力,所以也不運使其他法術,只把水龍滔天的法術發出,化為五條水龍在前方開路,又運使《天皇金經》和八部天龍神幡護住這團鏡光。陳七之前運用這兩件法器抵禦陰河黑水,貂雪,鸞兮,天蠱仙娘和豬九罡等人都瞧見到了,但是當潛下陰河之後,這兩件法器仍舊綻放光明,結成了一個巨大光罩,把黑水都阻隔在外,就讓他們各自讚歎了。
  貂雪和鸞兮,還有豬九罡都知道陳七的底細,但是他們畢竟沒有見過天河老祖的道書,並不知道陳七究竟學了什麼法術。他們只是見陳七使用的法術又多又雜,每一種都極厲害,跟現在各派流傳的法術盡皆不同,心底也不禁有些羨慕之意。
  天蠱仙娘不知道陳七的底細,但是震撼只有更甚,陰陽鏡宮合一,天蠱仙娘立刻就察覺到,陰鏡宮被一股奇異的法力祭煉,這股法力霸道無比,甚至隱隱有要吞噬自己在陽鏡宮祭煉的真氣烙印之意。天蠱仙娘還真有些擔憂,生怕陳七忽然翻臉,憑了這小賊頭的本事,還有三個幫手,在陰河底下,天蠱仙娘也不知道自己的本領還能發揮出來幾分,心中隱隱有些擔憂,但是一條心又想著:「大不了就被這小賊奪了去,成為他的姬妾之一,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陳七試著駕馭陰鏡宮,只覺得這件法器和陽鏡宮合一之後,果然威力大了許多,加之他又是唯一能夠追蹤五眼神氣息的人,天蠱仙娘又不敢跟他爭奪,無意中在一行五人中,就變成了以他為首。陳七一時也不暇細細尋思此事,只是緊催陰陽鏡宮這件法器,追在五眼神背後。
  從金銀洞的地下暗河鑽到了地面下千百丈深遠,到了真正的陰河之中,五眼神就安穩了下來,似乎也不著急祭煉至穢黑蓮,而是在陰河中肆意游弋。
  陳七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他也不管五眼神為何如此,只是偷偷的把太穢黑光法運轉,催動那朵至穢黑蓮吞吸陰河中的穢氣,漸漸茁壯長大。至穢黑蓮誕生在陰河的最深處,原是極罕見之物,每一次有至穢黑蓮孕育,都會讓陰河中誕生一頭極其厲害的陰兵鬼將,甚或鬼王級數的存在。
  以往陰河氾濫,也有獲得了至穢黑蓮的陰兵,一步一步成長起來,成為匹敵金丹煉氣士的強橫戰鬼,每一頭此種存在出現,都會給天下蒼生,仙道各派造成極大危害。貂雪知道陳七是半路出家,通過兩人共同連接的情絲,不住的把自己所知,原原本本的都解說給這小賊頭。雖然陳七知道,自己只不過是貂雪淬煉情關,凝煞煉罡的一個目標物而已,但是以貂雪這等傾城容貌,語言可喜的女孩兒,溫聲軟語的討好自己,也不禁讓陳七略略有些飄飄然。
  雖然陳並不會因此迷失,但畢竟這等享受,天下有幾個男子能有?他也並不會十分抗拒,甚或學老僧所紅粉骷髏之觀想。
  至於黃泉魔心,比至穢黑蓮還要神秘,貂雪也不盡知,只能揀自家知道的,跟陳七說了。陰河黑水中除了陰兵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生靈能夠存在,唯有六種奇異事物,在這般污穢之氣凝結的黑水中誕生,這六種奇異的事物都是最濃郁的污穢之氣凝結,具有種種不可思議之處。
  至穢黑蓮能召喚陰兵,並且迷惑其心神,讓無數陰兵自相殘殺。吞噬敗亡者的精氣,轉為自身和降服者享用,能夠在無數殺戮中誕生最強的陰兵鬼將。
  黃泉魔心卻是直接能孕育出來一頭生靈,這頭生靈具體形態不定,但是卻一定是強橫無匹,天生就具有絕大法力的至邪至凶之物。比起至穢黑蓮催生的陰兵鬼將,這頭生靈不但更為強橫,兼且有種種另外的神通,智慧狡詐,亦復超越只懂得殺戮,腦子不大轉圈的陰兵。
  黃泉魔心和至穢黑蓮能聚集在一處,乃是千古未有之事,就連貂雪和鸞兮,還有豬九罡這些見聞廣博之輩,也不知最後會有什麼後果。
  五眼神鑽到了陰河之下,得了陰河黑水的滋潤,全身妖氣,已經都轉為了污穢之氣,一身妖氣似乎更為強橫。陳七雖然不是謀定而後動之輩,卻也不想魯莽,他遙遙控制至穢黑蓮,想要先掠奪五眼神的元氣,把這朵至穢黑蓮滋養壯大,再尋了最好的機會下手。
  那頭五眼神在陰河中游弋一陣,漸漸往更深處鑽去,陰河下越往深處,陰兵就越多,到了後來,除了黑甲陰兵和獸頭妖兵之外,還出現的玄甲陰兵,飛天夜叉等存在,這些陰兵的法力,已經相當於煉氣凝煞的地步,見到了五眼神,這些陰兵就撲擊上來,雖然盡皆不敵,都被五眼神吞了,奈何越聚越多,漸漸讓五眼神再也不能往陰河深處潛去。
  陳七和天蠱仙娘操縱了陰陽鏡宮,不但能遁地辟水,更有隱遁身影,藏覓氣息之妙,那些陰兵倒也發現不了他們。天蠱仙娘和陳七一般,也試了無數次,想要重新把五眼神召喚回來,但是她所設下的禁制,已經被穢氣破壞了十之八九,五眼神並不理會她的召喚。
  天蠱仙娘眼瞧著五眼神活蹦亂跳的,似乎還要往更深處潛去,也不懼圍困上來,越來越多的陰兵。不由得苦惱的說道:「這頭五眼神也不知怎麼了,非要往下面鑽去,難得陰河深處有什麼東西吸引它不成?」
  貂雪在旁笑道:「還能有什麼?至穢黑蓮和黃泉魔心,都喜歡最濃郁的穢氣,這頭蠱蟲雖然吞了這兩件東西,但現在八九成是已經被黃泉魔心控制住了,它要忘陰河深處去,只怕黃泉魔心內中的那東西,已經快要孵化,所以才要躲入陰河深處,好安心蛻變。一旦此物蛻變,就不知道會強橫到什麼地步了。」
  陳七皺了皺眉頭,說道:「這頭蠱蟲再往下鑽去,我們可就不能跟了,再往下不知還會有什麼陰兵鑽出來,憑了我們五個,未必能夠抵擋。」
  陳七話音未落,他放在外面的八部天龍神幡就被一頭飛天夜叉瞧上,雙手來抓長幡的桿子,想要把這面長幡奪去。陰陽鏡宮能隱遁行跡,隔絕氣息,但是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卻不能,在這些陰兵的眼裡,瞧不到陰陽鏡宮,但是卻能瞧得到這兩件法器,陳七也是有意把這兩件法器顯出形態,好勾引陰兵前來擊殺。
  這頭飛天夜叉跟陳七方才擊殺的玄甲陰兵一般,也都是相當於煉氣士凝煞的修為,只是背後生有一對肉翅,在銀河下轉折如意,比玄甲陰兵的身法和速度要靈活的多,敏捷的多。當他把雙手抓中八部天龍神幡時,陰陽鏡宮內的天蠱仙娘微微驚呼了一聲,深深覺得可惜,但是貂雪和鸞兮,卻都處變不驚,她們都跟陳七有過交手,知道這小賊頭手段多,並不會露出這大的破綻來。


第二百零六章 妖龍「黃泉」
  陳七扣指一彈,便有一枚符錢飛出。他從白髯化,李元功這兩個道人身上得來的兩千餘枚第五等的罡錢,一直都未曾動用,此時見這頭飛天夜叉凶悍,便取了一枚出來。這一枚符錢乃是白髯化,李元功這兩個道人,以青城派秘傳法術凝練,青城派以雷法著稱,這兩千餘枚罡錢,皆為雷法正宗。
  這一枚符錢化雷,霹靂巨震,那頭飛天夜叉雖然已經有凝煞的級數,但是如何抵得住這枚罡錢的威力?這一枚罡錢化雷,猶如一名煉氣成罡的煉氣士全力一擊,哪裡是它能抵擋?雷光中身,這頭飛天夜叉立刻就被炸成一團濃密的黑光,八部天龍神幡舒捲的八道金光,猶如八爪章魚一樣探了出去,牢牢縛住了這團黑光,猶如巨鯨吸水,頃刻間就把這頭飛天夜叉炸碎身軀,爆出來的一團元精吞噬了下去。
  這一頭飛天夜叉精氣太過雄渾,八部天龍神幡吞吸了之後,連連轉化了百餘枚金剛符錢,這才止住震動。
  這枚罡錢所化神雷威力實在太大,不但把那頭飛天夜叉詐死,也把陰河的河水炸的動盪。陳七藉著河水混蕩,周圍的陰兵都有些混亂,駕馭了陰陽鏡宮,潛到了五眼神附近,把剛才八部天龍神幡凝練的百餘枚金剛符錢,一起飛出,化為一道燦爛佛光,打入了五眼神的識海之中。
  陳七用金剛符錢,演化《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渡化過六頭王蟲,對渡化這些蠱蟲,也算是有些經驗。蟲豸之屬智慧甚低,極容易被外力所惑,陳七這一次不惜血本,一發百餘枚金剛符錢,雖然不似上幾次渡化那六頭王蟲時候,還用了從蓉蓉處學來的蠱術相助,卻也仍有極其明顯的效果。
  五眼神狹小的識海中,被無數經文沖刷,勉強容納了七八枚金剛符錢所化的經文,識海中的本我意識便被淹沒,陳七對金剛符錢感應如斯,也沒想到居然如此輕易就鎮住了五眼神的本我,正要鬆了一口氣,忽然另外一股強橫的意識傳來,硬生生把金剛符錢所化的經文頂住,甚至要將之逼出識海之外。
  陳七微微驚訝,但這小賊頭本來就預計了好些手段,當下便把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縮小,化成兩道金光飛出,送與五眼神吞噬。五眼神本我意識被暫時鎮壓,那一股不知來援何處的意識茫然無知,只道是送嘴邊的好食,頭上五隻怪眼張開,化為五個彩色光圈,一併把這兩件法器吞了。
  借助了這兩件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法器,陳七便把本身念頭傳入了五眼神體內,操縱了金剛符錢所化的經文,一遍遍的沖刷,他此時已經察覺,那另外一股意識,並非出自五眼神本體,而是出自五眼神體內,一個宛如心臟的怪繭。這個怪繭體內的妖氣,強橫充沛,意識卻再也混亂不過,正是黃泉魔心。
  陳七把念頭凝練,闖入了五眼神體內,同時也把識海開放通過情絲,向貂雪求援。貂雪本來凝練劍光,斬情仙劍隨時準備出手。但是當陳七透過情絲,向她求援的時候,貂雪盈盈一笑,竟然毫不猶豫的把自家的念頭跟陳七合一,不但把本身法力輸送了過去,還把無數情意愛戀傳了過去,讓陳七措手不及,識海中都充斥了貂雪的柔情蜜意,似乎整個人都被這個女孩兒抱在話中,癡癡的,全心全意的巴望著他一般。
  貂雪此舉,也是十分危險,要知道非是煉就元神,證就傳說中的真仙之位,精魂離體就要受不可彌補的損害。煉氣士也只能靠分化念頭,傳遞本我意識到遠處,或者什麼事物之內。這種念頭分化,若是受了損傷,倒是還可以修煉復原,只是每次受傷,損害的便是道心,總要大費周章一番,才能把道心重新凝練。
  貂雪把本我意識凝成一個念頭,傳入到陳七的識海,等若把自己所有秘密,全心全意,不設防的開放給陳七,若是陳七心狠,此時滅了貂雪的念頭,雖然未必能讓貂雪受到不可彌補的損害,但是打落這女孩兒道心的一個境界,卻是大有可能。
  陳七念頭一動,貂雪便知道了,她有些羞惱的說道:「人家如此待你,你卻動這般齷齪心思,如何對得住我?」
  陳七有些好奇,雖然此時緊急,卻也忍不住問道:「你們忘情道的情絲心法,若是被男子奪了身心,卻不能斬卻情絲,該是何種情況?」
  貂雪有些歎息,輕柔說道:「自然畢生功夫,毀於一旦,情根深種,再也不能自拔。奪我身心的男子,卻要功力大進……不過若是我能太上忘情,成就道果,對你卻無什麼妨礙,只是你再也得不到我了而已。」
  陳七嘿然一笑,說道:「如此說來,這法術損人不利己,何必修煉?」
  貂雪輕輕歎息道:「若是上古之時,地煞陰脈齊全,誰人肯冒這般風險,修煉這危險的法門?不要說我了,滅情道的心法,要斬滅一切情意,若是動了真情,下場比我還慘,但是鸞兮同我一般,也要過去情關,縱然想要避讓,也是不成的。」
  陳七心頭微微奇異,正要再問,五眼神卻躁動起來,他不敢再多分心,忙同了貂雪把兩人念頭合一,衝入了五眼神的識海。
  五眼神的本我意識,已經被金剛符錢所化的經文牢牢壓制,此時它的識海中只有一個心臟般的巨繭,不住的跳動,每一次跳動,都把金剛符錢所化的經文沖滅一些,似乎要漸漸佔據上風。陳七的念頭才自降臨,就化為一座大山,山脈綿延,不知幾萬里,這座山脈的主峰之上,有火池一座,火池中焰光四射,一頭吞日火猿忽然從火池中躍起。
  識海中爭鬥,比真正的鬥法,還要凶險,許多法術都不能運用,只能運用道心廝拼。貂雪的念頭伴隨著陳七闖入五眼神識海,她的念頭化為一口仙劍,劍身狹長,猶如一泓秋水,劍身如電,化為精虹。
  陳七把手一指,便有無數火鴉從火池中飛出,還有一團團火雲飛出,每一團火雲中,都是四十九條火蛇,猛惡異常。陳七知道此番戰鬥凶險,根本不留後手,道心所化的異象一起動用,先不去尋那枚心臟般巨繭的晦氣,而是先運用澄明道心,演化的那頭吞日火猿大喝一聲,五指憑空一撈,先把五眼神的本我意識從虛空中擒捉了出來。
  陳七趁機把金剛符錢所化的經文招來,包裹了五眼神的本我意識,這頭王蟲的精魂,登時被無數念誦經文之聲包裹,它本來便已經被金剛符錢所化的經文壓制,只支撐了十多個剎那,這頭王蟲的精魄就微微一震,本我意識中也放出無數經文來,被陳七用金剛符錢演化的百餘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徹底渡化。
  五眼神亦被渡化,他的識海就徹底成為了陳七和貂雪的主場,兩人各自操縱道心,演化無窮異象,衝著那枚心臟般的巨繭沖刷而去。
  貂雪的道心如劍,有斬滅一切精神虛妄之力,本來她修而未有成就的忘情道劍術,在識海中的虛幻世界,卻能運使無礙。這一道劍光破開黑暗,直指本心,登時把那枚心臟般的巨繭一分為二。
  陳七的吞日火猿,火鴉,火雲,火蛇依次撲上,太陽真火灼灼燃燒,想要把巨繭徹底焚燒。就在此時,那枚巨繭忽然傳出一股奇異的脈動,被劈成兩半的巨繭,忽然一起消失,等再度出現的時候,巨繭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妖龍。
  這條妖龍身長十萬里,猶如一條滔滔江河,神威如海,浩然莫御,一雙龍睛中噴射冷點,通體鱗片都為暗黃之色。
  「這就是黃泉魔心徹底孵化之後,會出來的怪物麼?」
  陳七和貂雪都知道,這並非是黃泉魔心的本來面目,只是他它將來孵化之後,並且要經過不知多少年代的成長,最後的最終形態,亦復是最強的形態。雖然此時黃泉魔心還弱小,但是它將來的成長終極,便是如此模樣,在生死危機的關頭,黃泉魔心終於爆發最強橫的潛力,憑了一股念頭,在識海中演化出來最強姿態,迎擊兩位大敵。
  陳七見得此種情形,精神一振,大吼一聲,吞日火猿變化,亦成長為參天踏地的巨大妖物。比之妖龍黃泉也毫不遜色。貂雪的劍光亦隨之漲大,化為貫日長虹,兩人一龍狠狠的撞在一起,五眼神的識海中,登時產生天崩地裂,世界毀滅般的可怕崩塌。這頭王蟲被渡化之後,神識仍舊懵懂,幾乎是本能的把還在識海中隱現不定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一起吞吸到了神魂之中,拼了命的增強識海。
  陳七分心多變,苦鬥妖龍黃泉的時候,亦不曾忘記了五眼神,這小賊頭把手一招,存放在金剛塔中的金剛符錢,便又飛來了二三百枚,分成了兩股,一股衝去五眼神的方向,一股卻被他運使來,試圖渡化這頭妖龍。


第二百零七章 玄一鬥法,紅蓮附身
  金剛塔現在可說的上是陳七身邊排名第一的法器,不但放了他的全部身家,還跟太上化龍訣緊密結合,更鎮壓了紅蓮邪佛,對他的重要程度,甚至不輸四頁金書。
  陳七是個不大願意相信人的,他敢把金剛塔放在玄英山不收回來,除了這件法器別人也奪不走,還因為有那三十六根紫玉簡在,隨時可以把金剛塔挪移到自家身邊,至於取用金剛塔內諸事物,更是輕而易舉。
  陳七現在積攢的金剛符錢已經有了三千餘枚,足可以任意揮霍,雖然《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渡化之力,還是有其極限,只能對修為較弱,或者蟲豸這類天生神魂闇弱的生靈有效。黃泉魔心若是已經孵化出來,不管初生的妖獸有多弱小,陳七也沒本事將之渡化,但現在黃泉魔心根本沒有誕生出來,加之它被天蠱仙娘用兩頭王蟲吞噬精氣,雖然五眼神吞噬了大半,現在也都反哺了回去,但畢竟也因此元氣大傷,陳七把百餘枚金剛符錢化為佛經,倒也略略遏止了黃泉魔心的凶威。
  倒是另外一邊,被陳七,貂雪,黃泉魔心在識海中大戰,險些快要谷爆的五眼神,一氣吞了陳七送來的百餘枚金剛符錢演化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之後,神魂忽然暴漲,識海也自擴大了三倍。五眼神的精魂連抖了三次,連續有三圈佛光出現,不但穩住了識海,更隨同陳七一起運使佛宗法力鎮壓黃泉魔心所化的妖龍。
  五眼神已經堪堪有了丹成的修為,被陳七渡化之後,傾心皈依,它的底子雄厚,也就比陳七手中的六大王蟲,領悟的佛門小神通更快。這三圈佛光內外交映,化為金,碧,白三色,無數念誦經文之聲,從這三圈佛光中傳出,蓋因為五眼神領悟的小神通中,居然有一門便是天龍禪唱。
  黃泉魔心連番受挫,所化的妖龍之軀漸漸縮小,雖然仍舊凶威不減,四爪翻飛,屢屢硬拚貂雪的斬情劍氣,仗著身軀強橫,亦不懼怕陳七的種種神通,跟吞日火猿廝拼的天翻地覆。但是它通身都被無數經文纏繞,一舉一動,都要付出巨大代價,已然落了下風。
  陳七見金剛符錢有效,正要再從金剛塔中召喚一些出來,反正此物他手中有多,也不怕損耗。但是就在他溝通金剛塔的時候,忽然感應到有一股法力,侵入了自家本命法器。
  陳七隻是略略分神查看,便知道是李玄一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想要奪取自己的金剛塔。陳七著急要降服五眼神體內的黃泉魔心,便動了些狠歹的念頭,也不跟李玄一糾纏,直接把李玄一的侵入金剛塔的法力,送去了金剛塔的第二十八層和被金剛塔鎮壓的紅蓮邪佛兜搭到了一起。
  紅蓮邪佛在金剛塔的最底部,雖然不言不動,但是卻淵深難測,護身的淨火紅蓮也在日日增多,每一朵淨火紅蓮的法力,似乎也漸漸增長。只是金剛塔奧妙,不拘這尊紅蓮邪佛如何變化,總能把他克制。但是這一次乃是外力入侵,又是陳七這個金剛塔的主人做的手腳,李玄一侵入了金剛塔的法力,登時就傳遞到了這件法器的最深處。
  紅蓮邪佛仍舊不曾有甚動作,但是他的護身淨火紅蓮卻猶如附骨之蛆,趨臭之蠅,立刻就依附上了李玄一的法力。這些淨火紅蓮也極古怪,一和李玄一的法力接觸,便融入了此人的法力之中,再也不分彼此。
  連續有十餘朵淨火紅蓮消失在李玄一入侵金剛塔的法力之內,這位自稱是八素真人各代弟子的年輕人,終於按耐不住,知道有些不妙,忙把法力撤回,順帶也把那十餘朵淨火紅蓮的法力裹帶了出去。陳七也並不知道淨火紅蓮的厲害,只想給李玄一一個教訓便罷,當李玄一的法力撤走之後,他就再也不去管他,把全部的精神都用來跟五眼神鬥法。
  李玄一本想用秘傳手段,收了金剛塔,他也瞧得出來,這座金剛佛塔的防禦之力,並不輸給他的八素雲旗,這樣的一件法器若能落手,最少可以讓他的實力激增三成。加之李玄一本來就跟陳七沒有交情,大家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陳七居然托大把金剛塔放在玄英山,李玄一當然不想客氣。
  李玄一也是倒霉,不知道金剛塔的奧妙,當他把試探的法力收回,卻察覺自家的真氣中多了一股灼熱的異種法力,心頭打鼓,不知道陳七的金剛塔內有什麼厲害。但是當李玄一試著運轉法力的時候,卻並不覺得自家有什麼不妥,轉到是法力運轉,比之前更加輕鬆裕如,靈動敏銳。李玄一試著想要驅除那一股真氣,卻發現絕不能夠,但是當他想要煉化這股真氣,卻發現金剛塔中那股真氣,聽話無比,仍有他指揮東西,比他自家鍛煉出來的法力,還要靈活聽話。
  李玄一並不曾見過這種奇異的法力,他一面催動八素雲旗,保護玄玄派的人,一面試著把這股法力運使,他才一運用,便登時身外湧起十餘朵紅蓮,這些紅蓮靈性十足,輕翔飛舞,比什麼法器都要好用,比什麼法術都要得心應手。李玄一試著把這些紅蓮飛出,和圍困玄英山的陰河黑水,無數無數陰兵接觸,這十餘朵淨火紅蓮立刻就綻放紅蓮火焰,比陳七用八部天龍神幡和《天皇金經》吞噬還要來的快捷,頃刻間就把正面的陰河黑水吞吸一空,把所有的陰兵盡數煉化。
  吞噬了許多陰河黑水和陰兵的法力之後,這些淨火紅蓮便自分化,雖然陰河黑水滔滔不絕,須臾就把這一面的損失補充完整,但是這些淨火紅蓮也自勢大,連連分裂。李玄一運使這股莫名其妙得來的法力,跟陰河黑水激鬥了兩三個時辰,淨火紅蓮已經分化到了百餘朵。
  當李玄一把這些淨火紅蓮收回體內的時候,他只覺得真氣澎湃,似乎在短短時辰內,他的修為便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股滋味,讓李玄一十分沉迷,雖然知道這股法力來的古怪,還是忍不住仍舊把淨火紅蓮放出,化為漫天紅焰跟圍困玄英山的陰河黑水激鬥。
  陳七,貂雪,鸞兮,豬九罡,天蠱仙娘去追擊五眼神,卻把金剛塔和揚州四英,還有羅浮六女等全數留下,加上玄玄派的人,此時玄英山上人口也算是頗多。這些人的法力不濟,幾乎幫不得什麼忙,雖然陳七把禾山經傳了開去,揚州四英此時都已經各自有了百數十個髑髏妖繞身環飛,許多玄玄派的弟子,也煉就了好些禾山道的法器,但他們也都明白,要靠這些法術打退陰河黑水,不知要什麼年月。陰河黑水滔滔不絕,聲勢浩大,讓這些人都有些絕望。
  當李玄一忽然使出新的法術,兼且這法術威力無窮,除了八素雲旗和金剛塔之外,竟然在玄英山外平添了一股紅蓮火焰護持,羅浮六女還不怎麼,揚州四英和玄玄派的人,卻都盡皆驚喜。尤其是萬旗,司馬卓遼等人,心頭忽然都是一閃,暗忖道:「李玄一的法術也不弱與七少,我們怎麼就沒想過來跟他兜搭,說不定早就能走通門路。」
  揚州四英一直都以為,自家的資質不凡,只是沒有好機運罷了,但是在別的修道人眼裡,他們實在不是修道的料子,性子裡有許多蕪雜,又無尊師重道,只要顧得自己好處,莫要說他們都不是載道之器,就算他們合於修煉也沒人肯收。就算是散修之輩,也懂得查驗性格,不肯讓自己吃了虧去,何況各大門派,都收徒嚴格,哪裡會收這些只想學了本事去惹是生非的公子哥?
  萬旗,司馬卓遼只道自家若是肯「折節下交」「放下身段」必然可以結交李玄一,但是他們可不知,在李玄一的眼裡,他們的還沒有在陳七眼裡有些地位。畢竟陳七這小賊頭,還想報了父仇,可李玄一卻只把他們當作螻蟻。
  四人的心思,還未付諸行動,就注定了是一場悲劇。
  且不提這些,李玄一得了淨火紅蓮,煉入了本身真氣之中,立刻就多了一手對付陰河黑水的手段,他也是自家琢磨修道,許多道理都不懂得,把淨火紅蓮盡數發了出去,到得後來,玄英山外,已經被是一層烈焰包裹,紅焰之中,無數淨火紅蓮翻飛,本來圍困了玄英山的陰河黑水,萬萬不肯退去,但是當李玄一的淨火紅蓮吞噬了大量穢氣之後,分化的越來越多,這一股陰河黑水就似乎有了靈性一般,忽然四下散開,奔騰流淌,放過了玄英山。
  李玄一大展神威,把玄英山被困之尾解去時,陳七在地下千百丈深遠處,已經跟黃泉魔心斗的如火如荼,原本被五眼神吞噬,用妖氣夾裹的至穢黑蓮,也自鬆動了些,猛然掙脫了鉗制,破開了黃泉魔心的妖氣,從五眼神的口中飛了出來……


第二百零八章 大梵煉獄總綱vs佛門口識
  至穢黑蓮能吸引陰兵,並且引發陰兵的互相殘殺,並且將被殺死的陰兵元氣,掠奪到勝者身上,最終誕生最強的存在陰兵鬼將。但是當陳七運使太穢黑光法將之祭煉了之後,陳七便是它唯一的主人,至穢黑蓮衝破了五眼神的禁制之後,便徑直投入到陳七的腳下,這朵黑蓮才一出現,便把方圓百丈之內的陰河黑水掠奪一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心圓球。
  原本因為五眼神出現,圍攻上來的無數頭陰兵鬼將,包括黑甲陰兵,獸頭妖兵,玄甲陰兵,飛天夜叉等等,都收了至穢黑蓮的吸引,從攻擊五眼神,變成了互相間一場混戰。只是這一次,這些混戰敗亡者的元氣,便悉數為至穢黑蓮吞納,再也不會投入其他陰兵的體內。
  有了這朵至穢黑蓮,就連《天皇金經》和八部天龍神幡都再也吞吸不到陰河黑水的穢氣,因為此時的至穢黑蓮,內中有無數符菉正自重新組合,生出一重又一重的禁制來,純以威力而論,已經壓過了這兩件太上化龍訣所演化的法器。
  失去了至穢黑蓮,黃泉魔心的凶威又跌落一層,纏繞在它身邊的百餘篇《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綻放越來越強的光芒,讓黃泉魔心演化的妖龍,又復縮小了一圈。五眼神以天龍禪唱的小神通,催動了這些經文的法力,一時間居然讓這頭黃泉妖龍動轉不得。
  陳七識海中道心所化的吞日火猿,見此機會,一雙巨手掣開,把這條已經遠遠小於它的妖龍捏在一雙毛毛大手之中,奮起神力,狠狠一捏,當場就扭為六七段。
  黃泉魔心所化的妖龍也是本我意識的一縷念頭凝成,被吞日火猿捏成了六七截之後,一聲怪嘯,身軀一長一縮,又復凝聚完好,只是氣焰大滅,比之剛才又跌落了三分氣勢。貂雪跟陳七緊密聯合一起,陳七念頭一動,她就知道配合,貂雪的道心所化的仙劍,光虹掣動,從黃泉魔心所化的妖龍身上不知削下了多少鱗甲,這頭妖龍畢竟還未誕生,在元胎之中就受了好幾次重創,面臨敵人層出不窮的手段,便有許多吃力。五眼神又復催動天龍禪唱,催動百數十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包圍上去,眼看這頭妖龍就要被降服,卻忽然一聲長嘯,龍吟之聲久久不絕,這條黃泉妖龍身上忽然綻放一道昏黃妖光,妖光中有無數妖文,組成了一道極其強橫的法力,猛然反彈了開來,要把所有加之它身上的禁錮,都粉碎開去。
  這頭黃泉妖龍,本身許多天賦神通,都要在成年之後,才能漸漸領悟,它雖然能夠演化成年的姿態,卻無法運使那些並不曾掌握過的神通。但是在被陳七和貂雪,還有五眼神的反戈一擊,氣息已經衰弱萬分的當,生死關頭,這頭妖龍爆發出來最大的潛力,竟然領悟了天賦神通之一的大梵煉獄總綱。無數上古妖文浮現,組成了一道禁制,這一道禁制反震的力量越來越強。
  陳七念頭一動,吞日火猿真身立刻化為一口太陽神爐,把這頭妖龍吞了進去,又復從金剛塔中召喚來百餘枚符錢。陳七知道這時候稍有鬆懈,就是前功盡棄,把壓箱底的本事也使了出來,道心一震,在識海中道心所化的山脈中,忽然走出一個面容俊秀的小和尚,這個小和尚面容淡雅,雖然跟陳七有七八分的相似,卻另有一股出塵之意,他也不上去參戰,只是盤坐在陳七道心所化的山脈上,最高的那座山峰的火池之旁,大聲念誦經文。
  被陳七召喚來,化為百餘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經書,在這個小和尚的念誦經文法力之下,登時化為金剛經幢,隱隱似有一座佛陀形象在金剛經幢上出現。這個小和尚是陳七的太上化龍訣法力演化,運使的是陳七最新領悟的佛門小神通天龍禪唱。
  陳七的天龍禪唱功夫,比五眼神也也不差多少。畢竟五眼神乃是初才領悟,修為雖然足夠,道心卻淺薄,比不得陳七已經領悟了道心四境的第二重境界。在識海中比拚,斗的就是道心,不是法術,也不比道行。
  陳七默默念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這卷經文他原來也念誦過,只是因為所學的道法太多,這小賊頭從來不把這捲來歷不凡的佛門金文當作什麼重要,修習也只是偶一為之。雖然他的太上化龍訣因為吞噬了金剛塔,得了這卷經文之後,連續演化的幾件法器,都跟佛門有些關係,甚至也借此領悟了一些佛門小神通,但是陳七還真就算不得佛道雙修,平時也少在這上面下過功夫。
  此番為了降服黃泉魔心,陳七這才把天龍禪唱這一門小神通演化為一頭小和尚,當《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響徹五眼神識海的時候,陳七的心境也生出微微的變化,隨著他念誦的經文,一字一句,漸漸有許多靈異神通,不但陳七身邊有許多天花飛舞,更有香風瑞靄,金光佛光出現,陳七一心一意要降服黃泉要龍,這頭妖龍雖然看著勢窮,其實卻並未受到真正的傷害。
  識海中比拚的是道心,意識,本我,只要一念不滅,須臾間便可恢復,不拘受了多少傷害,也只是本我意識的烙印,這些傷害一念出現,也可一念消失。本來黃泉妖龍已經被打的落花流水,卻忽然領悟了大梵煉獄總綱,念頭之中生出許多上古妖文來,形成一道法力禁制,狠狠反撲,所以陳七不敢稍有分心,只有徹底降服了這頭妖龍,才能去此大患。
  陳七把本身念頭飛出一縷和貂雪一起,闖入了五眼神的識海,本身卻仍舊能夠運使法力。此時他已經借助了至穢黑蓮的力量,把天蠱仙娘,豬九罡,鸞兮,貂雪一起護住。貂雪身外更有一道斬情劍虹繚繞,雖然本身已經沒法有更多運使,卻仍舊不懼任何侵害。
  鸞兮見貂雪陪同陳七闖入了五眼神識海,倒是頗想除去這名生死大敵,但是貂雪的那口斬情仙劍,讓鸞兮頗有無可奈何之感。這女孩兒暗暗惱怒道:「若是我也有一口相同品階的飛劍,貂雪如何是我對手?只可惜師父是不會把滅情道的幾口鎮派,讓我挾帶出來。」這個念頭一起,鸞兮更是瞧貂雪不順眼,她總也想不明白,為何貂雪的師父,就肯讓她帶了斬情劍出來遊歷。
  天蠱仙娘和豬九罡,卻是各有心思,天蠱仙娘見得陳七法力比自家想的還要奇異,更不敢再有對敵的念頭,豬九罡卻是奮起了雄心壯志,暗暗忖道:「我老豬也是得了道家正宗傳授的人,更踏入了煉罡的層次,只消等我把戊土神罡修煉到第九層的大圓滿境界,平輩群妖中,已經少有敵手。若我能更進一步,踏入金丹的層次,這一方世界中,最頂尖的人物,便算有我一份。陳七,貂雪,鸞兮,甚至天蠱仙娘這些人雖然也都不凡,但是將來如何,卻也還未一定。還是要看誰人能夠凝練金丹,方為這一生的贏家。」
  陳七默默念誦經文,此時已經沉入了某種禪心之中,貂雪跟他通過情絲,息息相關,這位忘情道的女弟子倏忽收了劍虹,又復化為一個十三四歲的嬌俏女孩兒,捏了一個奇異的法訣,通過縷縷情絲,傳了一股玄奧的意念過去。
  陳七本來就在將破未破的關頭,被貂雪送來的這一股玄奧意念一種,喉嚨中似乎有股氣流,忽然噴薄出來。念誦經文的力量忽然增大了百倍,這股力量似有似無,也不是聲音變得更大,只是陳七忽然感覺,自己的一言一字,更具打動人心的力量,《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也因此生出無窮法力,更增許多玄奧。
  陳七原來已經開了眼識,耳識,只是他不修佛宗,並未琢磨過,如何繼續打通其餘鼻識,口識,身識,還把心思都花在四大道訣之上。陳七也不曾料到,今日無心插柳,在降服黃泉妖龍的壓力下,竟而突破了佛門第三識的口識。
  黃泉妖龍領悟的大梵煉獄總綱之後,體內無窮法力似乎都在醞釀,念頭中生出的妖文也越來越多,那一道反抗的禁制,也越來越完整,威力也自越來越大。
  貂雪見陳七和五眼神合力,自家插不如手,便按了劍光,在一旁掠陣。
  陳七的吞日神猿變演化的太陽神爐,鎮壓了黃泉妖龍之後,便自烈烈火發,陳七更把一脈相乘,都為太陽真火一襲的火鴉變化,和火蛇無雙的法術,一起投入進去,鼓蕩火力,勢要把這頭黃泉妖龍的念頭生生煉化,同時也運使法力,天龍禪唱配合《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加上金剛符錢之力,不停在渡化這頭黃泉妖龍。
  這一仗雖然不是真個,只是識海中的念頭爭鬥,但是對陳七來說,卻比任何一場鬥法還要凶險,因為此時他忽然明白,想要降服黃泉妖龍,沒有人能夠把幫忙的上,只有他運使本身念頭,憑了煉就的道心,才能將這頭陰河之中,誕生的強橫妖靈收伏。


第二百零九章 卯日·火鴉□乾陽·火蛇
  道心四境,分為初境,心境,化境,極境。原本那位前輩高人創出四道境,並非為了煉氣級數的修煉和爭鬥,而是為了開創出一條直指元神的通天大道,無上法門。好讓天下修士,不會在修煉達到煉氣級數的頂峰時,欲往前去,卻尋覓不得路徑,最後只能在這一層次停留數百年,最後身死道消,數百年的苦修,盡數化為烏有。
  以這一界的幾近枯涸的地煞陰脈,加之上古煉氣士和元神高人遁破大千,許多道法也都遺失,千載之後,本該再無修道之士出現。就因為四道境法門的創出,並且輾轉流傳到了各大派手中,被融入了各家各派的修行法門之中,另行創立了凝煞,煉罡的法門,成為各派道法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讓現今的道術和上古道術徹底區分開來。
  由此而論,當初創下四道境那位前輩,對這一界的修行之士來說,可以稱得上功德無量,恩德澤被極廣。
  陳七所得的四道境法門極為純粹,並未融入任何修煉法門,加之這個小賊頭修煉的是上古道術,所以對他來說,道心踏入初境之後,只是修煉速度大為提升,踏入心境之後,偏偏因為他遇到了凝煞的瓶頸,連修為進步也沒得感覺,只是覺得操縱天地元氣更加順手,並無其他更深一步的感觸。不似貂雪,鸞兮等人,對道心四境,幾乎已經成了須臾不可稍離,修煉道法,必須要有相應的道境,對道心看重無比。
  這一次為了降服妖龍黃泉,陳七跟這頭天地間穢氣所鍾的生靈拼比道心,比拚意志,比拚誰的念頭更強橫,心意更通達,對未來的修行更有信心。對道心是一種極其嚴酷的磨練,稍有退縮,便要被打落境界,根本沒有退縮的餘地。
  陳七四部道訣演化的火鴉,火蛇,元氣巨獸,太陽神爐,《天皇金經》,八部天龍神幡,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太上天龍鎧,一起出現,都被陳七投入了太陽神爐之中,充作讓太陽真火燃燒更為旺盛的原料。存放在金剛塔內的金剛符錢,更是源源不絕,被他利用紫玉簡的挪移虛空的功能,源源不絕的召喚過來,一起投入太陽神爐之中。
  無窮道法,翻天覆地,只要降服妖龍黃泉!
  陳七亦明白此時此境,只有前進,已經豁盡一切,心中一念純粹,再無半點渣滓,放出潑天殺意,直似要粉碎穹蒼。
  貂雪跟陳七的意志溝通一體,亦為這小賊頭無懼無畏,一顆殺天戮地的道心生出驚歎。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何這個出身草莽的小山賊,看起來毫無修道的資質,滿把血腥,心底也充滿貪慾,色慾,似乎有諸多雜念,卻能在遇到機緣之後,由蟲化龍,一步一步修煉到如此境界。
  其中雖然有那四頁金書的緣故和其他的機緣,但是陳七始終保持了,便有重重門戶,叩門不開,就去硬闖,管他有門無門,我自一腳踢開的勃勃念頭。大道吝嗇,輕不許人,求肯不來,就持刀硬奪……
  妖龍黃泉身外妖文隱現,雖然它被困太陽神爐之內,龐大無比的身軀,被拘束的只成一團,卻仍舊不肯屈服,就如陳七爆發了最大的力量,這頭妖龍亦知道,此乃生死關頭。
  大梵煉獄總綱,乃是陰河之中所有生靈天生就烙印在識海中的一份記憶,以上古妖文寫就,有數萬枚不同文字,經過組合,排列羅舉,便會演化為陰河中生靈,獨有的種種法術。跟仙道中所用的符菉截然不同,另有許多奧妙。
  貂雪傳授給陳七的太穢黑光法,就是道門中的大智慧之士,參悟上古妖文和陰河中生靈的天賦神通,創下的法術。組成這一道法術的符菉也是上古妖文,而非平常道門所用的仙道符菉。
  妖龍黃泉雖然激發的全部潛力,但天賦法術,非是這麼容易就能掌握,雖然無數上古妖文護持在它軀體周圍,漸漸要形成一道極厲害的法術禁制,但卻還在雛形,未能發揮最大威力。但饒是如此,這一道還未徹底成型的禁製法術,反彈的力量還是越來越大。
  陳七把所有的法術都投入太陽神爐,引發的火勢雖然極盛,但是也因而有些駁雜不純,故而開始佔了些許上風,到了後來,漸漸有壓制不住之勢。不過這小賊頭自有一股狠勁,死咬牙關,就是不肯鬆懈半分,退讓半寸。
  ……一人一妖各自運使意志,拼盡所能,但亦各有不足,在這般拚鬥中,不但妖龍黃泉,漸漸領悟天賦神通,那一道護身的禁制,漸漸演化完善,陳七也是把道心中許多不足,許多不夠純粹之處,一一剔除,把鬥法中出現的差錯,一一彌補……
  就在黃泉妖龍身外,無數上古妖文組成的那一道禁制,就要炸破太陽神爐,脫困而出時,陳七猛然暴喝一聲,把其餘的法術都撤了回來,只剩下了火蛇無雙和火鴉陣兩種法術,但就是這兩種法術,亦現出許多變化,便為兩種跟太陽真火截然不同的火焰,驟然提升了數倍的溫度。
  火焰之力,不求勢大,只求精純,越是精純的火焰溫度就越高。漫山遍野的山林野火,溫度反而比不得爐中之火,能熔煉金鐵。
  陳七察覺自己運使法力不妥,立刻改換手段,他有道心心境之力,轉換法力,輕而易舉,不見半分破綻。陳七之前,運使的法術,仍舊以自己懂得的法術為藩籬,但是道心拚鬥,其實比的更是將來的成就,只要相信,自己將來能夠修煉至何種境界,便能在識海中模擬出來。
  陳七的火鴉真氣,仍舊是以大日真火為主,夾雜以本身的真氣,並未修成十三寶焰之一的卯日真火。卯日真火乃是七大真火之二的三昧真火和太陽真火組成,在同樣級數的時候,比七大真火焚燒威力還要厲害,只是十三寶焰的火力,有其極限,提升至某種境界,便不能再有增長,不似七大真火,火力無窮,焰光無盡。
  和黃泉妖龍一場惡戰,陳七忽然醒悟過來,他運使的六十二頭火鴉,身上的火鴉真氣,盡數都轉為卯日真火,原本的赤紅煙光,也轉為熾白。
  至於火蛇無雙,並無固定屬性,運使七大真火任何一種,或者諸般火種夾雜都無所謂。陳七因為修煉的真火,還是以太陽真火為主,故而便轉了火蛇無雙真火為乾陽真火,此火以太陽真火混合乾焰真火成型,原本乃是大日火龍天生挾帶的本命神火,比起卯日真火的霸道,另有一種浩大的皇者之威。
  再加上太陽神爐中所蘊含的太陽真火,三道火光漫卷,登時又把妖龍黃泉的氣焰壓了下去。
  在三道真火的祭煉之下,妖龍的鱗甲漸漸消融,護身的妖文禁制,亦自黯淡,八九個時辰之後,這一道禁制便告破碎。陳七亦不肯容情,不但加緊了火力,更在五眼神和太上化龍訣道心所化的小和尚一起推動,兩道天龍禪唱配合無窮無盡傾斜下來的金剛符錢,所化的卷卷經書,竟而把黃泉妖龍的形體打滅,只剩下了一團妖光。
  這頭妖龍也是警醒,見陳七的威勢不可阻擋,忽然奮力一掙,竟而不惜捨了這一道念頭,自爆了這一團已經不成形態的妖光。
  陳七嘿然一笑,順著這一道念頭的來路,毫無畏懼的闖了過去,從五眼神的識海,一步就邁到了黃泉魔心的識海之中。
  雖然損失了一個念頭,本我意識大受折損,但是回歸到了本體,黃泉魔心又復凶威大作,又自演化出來十萬里長的黃龍之軀,玄黃的鱗甲上,每一片鱗甲,都銘刻有一枚上古妖文,片片鱗甲上的妖文都不相同。這些銘刻在鱗甲上的上古妖文,正好組成了一道極其厲害的護身禁制,回到了自家的本體之中,黃泉妖龍的法力亦復大漲,這一道禁制也變得厲害許多,比前更趨完善。
  不過踏入了它識海之中陳七,亦復非是本來面目,陳七的一縷念頭,化為吞日火猿,高可參天,身外火鴉,火蛇盤繞,三道真火合一,化為焰光寶輪,在吞日火猿的背後如電急轉,散發猶如九天赤陽般的凜冽神威。
  以陳七的修為,是萬萬修煉不出卯日真火和乾陽真火的,他連三昧真火和乾焰真火也未曾修煉出來,更談不到兩火合一,化為寶焰。
  但是在識海之中,只要肯去想,有足夠堅定的意志,便能化不可能為可能。
  陳七突破了道心第二境心境,道心如山,足可支撐他所有的念頭。
  吞日火猿大步闖入黃泉魔心的識海,背後一道清冷劍光,和一頭背生五眼身子扁平的怪蛇,也一起闖了進來,饒是妖龍黃泉,凶威滔天,又復參悟了天生神通,面對這三個大敵,也不由得微微有些退縮。尤其是陳七所化的吞日火猿,剛剛運使太陽神爐煉化了它一縷念頭,將之重創,更是這頭妖龍懼怕了三分。
  但是它現在所處之地,已經是本我意識所居識海,就算再要退縮,也無處可退。
  妖龍黃泉長吟一聲,十萬里巨軀猛然飛騰起來。


第二百一十章 大梵煉獄魔光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封!」
  陳七一個照面,便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使出,數億億萬萬朵優曇波羅花飛出,化為一座通天大陣,每四朵優曇波羅花組成一座小陣,每四座小陣,一十六朵優曇波羅花又復組成陣法,再往上去,層層疊加,到了最後,就連陳七自己也不知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總共有了多少多優曇波羅花,這座龐大無比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運轉開,登時便把妖龍黃泉的身子籠罩在內,讓這頭妖龍宛如被天地壓住了一般。
  妖龍黃泉鱗甲銘刻的上古妖文,忽然一起明亮起來,燃燒起了昏黃的火焰,這一道火焰把這頭長有十萬里的妖龍從頭到尾,連頭角鱗甲一起包裹,灼灼燃燒陳七用來封鎮它的優曇波羅花,幾乎是瞬息之間,就有數千上萬朵優曇波羅花被這道昏黃的火焰焚燬。
  陳七怡然不懼,一面運轉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填補大陣的損失,一面捏了一道法訣,大吼一聲,又復把太陽神爐祭出。這座太陽神爐化為數十萬里高大,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帶了妖龍黃泉一起收了進去,他再把雙手一拍,萬頭火鴉,萬條火蛇一起出現的太陽神爐之內,把太陽真火,卯日真火,乾陽真火一起燒透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直接灼燒在妖龍黃泉的護身焰光上。
  妖龍黃泉的護身焰光,可不是什麼真火,而是凝煞煉罡之後,罡煞合一,煉就的一道神光。此種法門,在上古時候,各家各派原本都有,七十二道地煞陰脈配合三十六種罡氣,可以修煉出來數百種罡煞神光,比如冰魄神光,兩極元磁神光,先天五色神光……林林種種,每一種都有許多奧妙。只是如今天下仙道門派,改換了凝煞煉罡之法,反而幾乎無人能夠修成罡煞神光了。對現今各派煉氣士來說,修成罡煞神光,比煉氣丹成,也容易不了許多。
  這條妖龍還未孕育出來,修為什麼的真談不上,但是此番識海中爭鬥,它就能把大梵煉獄魔光放出,這一道魔光,威能沛然莫御,陳七的三道真火灼燒上去,不但未能把妖龍黃泉的護身大梵煉獄魔光熔煉,反而被魔光反撲,轉過頭來灼煉真火。
  陳七心頭驚訝,亦沒有料到這頭妖龍已經受了這許多重創,還有如此給力反撲,心頭微微一動,也想演化出來罡煞神光,只是妖龍黃泉乃是天生的靈物,從陰河黑水中,秉承天地穢氣所生,自然而然的領悟道法,他卻連凝煞的門路也不知,更不知道如何煉罡,罡煞神光連見也沒有見過。識海中爭鬥,雖然可以把修為無限推升,卻總也需要「見識」。陳七見識不足,便無法演化這等上乘的法門。
  妖龍黃泉的護身魔光,猶如山嶽之重,陳七的三道真火撐了半個時辰,便被大梵煉獄魔光推出了太陽神爐,就連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也被魔光磨練,跟著陳七闖入的貂雪,見此情景,不由得心頭微微一笑,清喝一聲,身化劍光,劍光分化,每一道都變得細如游絲,這乃是仙道最上乘劍術,煉劍成絲,乃是丹成以上的手段。
  貂雪可不比陳七,是野路子修煉,她的師門所承,乃是這一界最上乘的法門之一,自然知道修煉到更高層次,該有什麼變化,什麼神通手段。
  貂雪所化的千百道劍絲,只是輕盈一落,便把妖龍黃泉的身軀斬碎,縱然這頭妖龍有大梵煉獄魔光護身,亦不能阻擋這些劍光分毫。煉劍成絲不但是煉氣丹成以上的手段,還有個名目,叫做一劍破萬法,劍光修煉到這不田地,銳利之處,已經無可地方,不拘對手用什麼法術,什麼法器,皆能一劍斬破,故而方有如此讚譽。
  當今能夠有這份修為者,就算三派六道這些頂尖大派加一起,再算上許多厲害的散修,妖修,旁門左道之士,也不出五人之數。貂雪也不知道,自己日後能夠修成這等手段,但卻不會阻礙,她在識海中模擬這一種翻天手段。
  陳七同了五眼神,貂雪合力,大戰妖龍黃泉,但這種識海中的爭鬥,盡皆為虛妄,陳七心底也知道,想要真個降服這頭妖龍,還要看外面的正經手段。
  五眼神被陳七渡化,全身都浮現出來無數經文,背上五眼開闔,便有無數光圈飛出,一道光圈,就能收了一頭陰兵,每多鎮壓一頭妖兵,五眼神的法力便暴增一分,它暴增的法力,都用來支援自家的主人,化為滾滾經文,傳入了體內的黃泉魔心。
  陳七召喚來的金剛符錢所化的經文,亦復都已經深深印刻到了黃泉魔心的胎膜之上。這顆魔心,已經被陳七和五眼神聯手,生生逼出了五眼神的體外,識海中黃泉魔心還能演化妖龍,跟陳七,貂雪,五眼神苦鬥,但是在外面,它的軀體已經被渡化了十之八九,通體都化作黃金之色,許多經文在胎膜上,順著黃泉魔心的跳動,鑽入了這顆魔心的內部,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煉化這顆魔心的軀殼。同時還有一道黑光,纏繞這顆黃泉魔心,猶如電光石火般遊走,這一道黑光,卻是陳七所修的太穢黑光法。
  陳七運用念頭,在黃泉魔心的識海中大戰,這小賊在外面下的手更狠。
  陳七做慣了山賊,最懂得斬草要除根的道理,雖然佛法渡化也頗穩固,但他還是不甚放心,仍舊運用太穢黑光法,把五眼神和黃泉魔心,要當作法器一般祭煉了。陳七修煉的太穢黑光法,究其根源,仍舊在太上化龍訣上,最善煉化異種真氣,所以陳七把活物當法器來祭煉,倒也並無不可,只是祭煉的效果,可就有些難說。
  五眼神還罷了,蠱蟲本來就算是活體法器之一,但黃泉魔心卻是個奇異之物,說也說不清,此物究竟算的什麼東西。
  正因為有了這釜底抽薪的手段,黃泉妖龍在識海中跟陳七,貂雪,五眼神大戰,雖然仗了主場,又天生異稟,領悟了大梵煉獄總綱,還模擬出來大梵煉獄魔光,並不是很落下風。但是苦戰了許久之後,黃泉妖龍漸漸感覺氣力不加,往往一個念頭運轉不上來,識海中的妖龍身軀,就要黯淡幾分。
  這頭妖龍畢竟還未出世,並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仍舊一意跟陳七苦鬥。
  陳七仗了道心通透,把一顆心分出三四處來,一面在識海中爭鬥,一面渡化,祭煉黃泉魔心的軀體,還一面關注陰河中的陰兵,催動至穢黑蓮,隨同天蠱仙娘,鸞兮,豬九罡抵擋這些要撲殺潛入陰河異物的陰兵。
  一時間,這小賊頭不但沒有手忙腳亂,疲於奔命的感覺,轉覺得一顆道心運轉的越來越是玲瓏剔透,純淨無暇。許多念頭,幾乎隨機而起,應時而生,千變萬化,對每一種情況,都應對的妥妥貼貼,似乎人也變得聰明許多。
  甚至陳七還覺得,自己除了分別應對三四種不同局面,居然還行有餘力。陳七開始還以為,是自己道心又進一步,但是很快便發現,自己有如此奇能,皆因為新近煉成了佛門口識之故。本來陳七尚以為,口舌只識開啟,只不過念誦經文的力量激增,卻沒想到佛門九識,皆有開啟智慧之能,尤其是佛門口識,在開啟智慧上,是前五識中位列第一。
  佛門高僧若是修成口識,就算不念動經文,一字一句,尋常語言,也有渡化野獸,降服妖魔之力。以口識念誦經文,修煉佛門上乘功果,更有許多妙用,佛門口識一旦開啟,修成鼻識,身識,就要容易的多,甚至修煉佛門的諸多小神通,也要變得輕而易舉。
  只是佛門弟子,有許多都不講神通,甚至有許多高僧大德,只按照佛門九識,一步一步的修煉,根本不願意去耗費時間修煉種種神通,直到修成第九識阿摩羅識。阿摩羅識修成,佛門的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不修自成,對那些高僧大德來說,之前荒廢了正經的道行修煉,去修煉神通,乃是捨本逐末之舉,根本是邪魔外道的手段。
  當然這等高僧數目極少,他們中也有許多,因為不修神通,遇上邪魔外道,被當作大滋補之物吞吃了,身死道消,什麼也不能留下。
  陳七修成佛門眼識,耳識,口識,三識合一,貫通智慧,加上他的道心境界,這才有分心化念之能,陳七在苦鬥中,也不忘試演這一異能,最多可以讓他分出七道念頭,每一道念頭都能想不同的事情,驅動不同的法器。
  之前陳七雖然身邊法器不少,懂得的法術也多,但是最多只能同時運用一二種,還是交錯運用,只是看起來似乎同時運使罷了。
  陳七忽然察覺了自家有分心化念之能,心頭大是歡喜,他心思一動,吞日火猿真身忽然一分為四,讓妖龍黃泉的驟然感覺壓力大增。


第二百一十一章 煉獄魔軀
  吞日神猿變本來便有分身變化,只是陳七修為不足,並沒有把第二枚真火種子修煉到火候,直到他修成口識,三識合一,智慧通達,能一念七分,這才領悟到分身變的竅門。陳七的修為不足,尚不能真個使用出分身變來,但是在識海之中,不須有足夠的力量,只要念頭變幻,分身四變,倒是輕而易舉。
  吞日火猿真身一分為四,太陽真火之力也自暴增四倍。蓋因為吞日神猿變並非把力量分開,每一頭吞日火猿本體,都是一枚真火種子,力量相等,不似別的分身法,要分薄本體的力量。妖龍黃泉本來便已經不支,被四頭吞日火猿一壓,太陽神爐內的真火威力亦自暴增,登時形態不穩,又復蛻變成了一顆魔心形狀。
  陳七見得此情景,心頭大喜,運用道心繼續鎮壓,非要把黃泉魔心,徹底降服了不可。
  這小賊頭在外面主持渡化的念頭,把手一招,又是百餘枚金剛符錢飛出。
  他的金剛符錢只是第二等的竅錢,想要越過幾個級別,渡化黃泉魔心,就只能不惜血本,以數量勾換。陳七前後已經用去了六七百金剛符錢,已經算的上好大的手筆。但只要能夠把黃泉魔心渡化,陳七便覺得有值。
  這小賊頭已經把黃泉魔心通體都打上了經文烙印,數百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隱現金光,正自向黃泉魔心的內部滲透。除此之外,在黃泉魔心之上,還有無數黑光,猶如電耀,正自發出辟辟啪啪的脆響,要和黃泉魔心的本命元氣合一。
  陳七祭煉這顆黃泉魔心的當,才約略知曉,這顆魔心天生一道禁制,分有三十七層,便是剛才妖龍用來抵禦它的護身法術。他佛法和太穢黑光法交錯運用,已經祭煉了十餘重禁制,再往深處祭煉,黃泉魔心的抵抗便越發的強橫起來,甚至幾次反彈,把陳七祭煉好的禁制也都衝開,復又奪回失地。
  只是黃泉魔心的本我意識,正在識海中跟陳七的四個念頭所化的四大吞日火猿分身,還有貂雪,五眼神的念頭斗的如火如荼,只憑了本能,縱然強橫,陳七自分也還壓制的住。
  這小賊頭也自暗暗忖道:「虧得這顆黃泉魔心,被天蠱仙娘用兩頭王蟲吞噬了許多元氣,又在五眼神的識海中,被我滅去了一半的意識,此時又被我同了貂雪和五眼神絆住,不然憑它的強橫,根本沒有辦法祭煉其肉身。只是我的太穢黑光法修為,根子還在太上化龍訣上,最多也只能祭煉到一十八重禁制,如何能夠徹底降服這顆魔心?」
  陳七正自念想,黃泉魔心的最深處,忽然飛出一團黑光,陳七隨手運起太穢黑光法一截,立時便感覺其重如山,更帶有一股強橫無匹的玄奧意志,只是這一股意志不參雜半分情感,猶如蒼天穹宇,天外神魔,俯瞰蒼生,無情無義。
  陳七微微吃驚,忙把全部法力都運使上了,但是《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遇上這團黑光,登時便被消滅,只有太穢黑光法的黑光才能略略抵禦。陳七忙定睛去瞧,卻見那黑光之中,是一枚拳頭大小,心臟模樣的黑光繭。只是這枚小小魔心,並無分毫實體,盡皆為妖文組成,每時每刻都在不停變幻,似乎每一次變幻,都會生出新的力量來。
  說來也是這小賊頭好運,黃泉魔心在識海中強行幻化妖龍,參悟大梵煉獄總綱,這些道術卻不是虛妄,都烙印在黃泉魔心之中,結成了一團妖氣。陳七祭煉黃泉魔心,讓這一團妖氣感應到太穢黑光法與自身同出一個源頭,加之黃泉魔心的本我意識被陳七和貂雪,五眼神絆住,它感應不到原主的念頭,就主動來投。
  大梵煉獄總綱總計四萬八千餘上古妖文,並無一道法術,但是這四萬八千餘枚上古妖文排列組合,自成序列,結成一枚小小的心臟模樣,每一轉動,便有一道新的妖術誕生,這一部總綱可以生出億億萬萬道法術,幾乎無窮無盡。
  只是這團黑光變幻不定,又似假似真,虛幻莫測,想要真個從大梵煉獄總綱中參悟出來一道完整法術,非得下極大苦功,種種試演,數年乃是十數年的鑽研,方能領悟出來幾分神髓。
  陳七的太穢黑光法亦是上古妖文的法術,和這一團黑氣結合之後,立時便緊密無間。陳七運使佛門三識,仔細辨認,幾次都似乎瞧到了跟太穢黑光法相似的妖術,但是驚鴻一瞥,轉眼即逝,他也自琢磨不定。
  陳七知道此時不是參悟妖法的時候,收了這團大梵煉獄總綱所結黑光,仍舊用佛法和黑光祭煉黃泉魔心。這一次陳七再祭煉黃泉魔心的時候,遇到的抵抗就弱了許多,只花了大半個時辰,便把黃泉魔心祭煉到第十八重禁制,就在陳七忖度,接下來該如何的時候,他剛才收伏的那一團黑光忽然暴漲,組成這一團黑光的四萬八千餘上古妖文幾經變幻,忽然現出一道妖術來,陳七認得,正是黃泉魔心在識海中爭鬥時,所運用的那一道護身禁法。
  這一道護身禁法,名曰:煉獄魔軀,乃是專門鍛煉妖身的法術。妖龍黃泉並非實體,故而他用出來的煉獄魔軀,尚非是本來面目。這種法術修成,全身都會變得猶如法器一般堅固,堪堪媲美佛門的身識,或者仙道門派一些專門煉體的法術。若是妖龍黃泉能夠從魔心中誕生出來,但憑了這一道法術,就可以憑了強橫的肉身,硬拚任何同級數的法器。
  識海中爭鬥,全靠了念頭堅定,道心穩固,這煉體的法術,卻無從呈現其威風。所以儘管妖龍黃泉護身的大梵煉獄魔光威不可擋,卻仍舊要被貂雪的斬情仙劍破去。要是妖龍黃泉脫殼而出,真把修為練到大梵煉獄魔光的地步,以貂雪目前的功力,運使斬情仙劍,還真就未必能破開它護身鱗甲。
  陳七得了這一道法術,心頭略略有些吃驚,卻只有無奈,沒有歡喜。他憑了太上化龍訣可以催動太穢黑光法,但終究不能真個引入穢氣煉體,修煉這種妖術。人類的肉身和陰河中誕生的生靈不同,穢氣入體,不上數年,就肉身腐壞,一命嗚呼了,縱然之前法力道行會突飛猛進,卻也只是曇花一現,大不值得。
  黃泉魔心被祭煉了一十八重禁制,便也安靜下來,識海中的那一顆魔心的本我意識,又復化為心臟模樣之後,也再無動作。只是這顆魔心堅固,任憑陳七雷劈火燒,許多手段仍自巋然不動。就連貂雪的斬情劍光,也再奈何不得。
  陳七不肯留下這麼大的一個隱患,但是黃泉魔心本來便是陰河黑水中誕生的異物,本來也沒那麼好對付,若是他狠下心思,合同了貂雪,鸞兮,天蠱仙娘,豬九罡等人法力,加上他手頭的兩口飛劍,許多罡錢,倒也有把握,將黃泉魔心打滅成粉碎,只是那時候,這顆魔心也就沒了,實在太也敗家。
  陳七演化的四頭吞日火猿,各自論起大日火焰棒,乒乒乓乓砸了半日,這顆黃泉魔心雖然被砸的龜裂處處,卻兀自不肯崩散,陳七還要試手,外面卻傳來危機之感。
  他們一行五人,已經深入銀河之下,各路陰兵也比上面強橫了許多倍,好在最厲害的也不過是凝煞級數,有天蠱仙娘這個偽金丹和豬九罡這個煉罡級數的大妖在,他們還都不算窘迫。但是陳七和貂雪,收伏黃泉魔心耗去太久時間,陰河黑水之下,許多強橫的存在也都被驚動了。
  陰河黑水深處,一個全身細鱗,宛如披掛了甲冑一般的雄壯妖魔,頭上雙角彎曲,猶如巨牛,大口血盆,手中是一桿鋼叉,足下踏了兩條怪蛇,都是凝煞級數。這要妖魔推開陰河黑水,一路上浮,他是被此地紊亂的元氣招來。
  陳七雖然在陰河黑水之下,感應受了限制,但還是早一步察覺了這頭妖魔。這頭妖魔身上妖氣強橫,似乎還在豬九罡之上。陳七擔心有事,天蠱仙娘雖然憑了兩頭太陰金蜈,隱隱有突破煉罡級數,但是鬥法經驗太少,面對法力稍次之敵,倒也還罷了,遇上真正的凶人,還不見得比豬九罡高明。所以這小賊頭只能念頭一轉,狠下了心思,把黃泉魔心轉入了金剛塔最深處。自家和貂雪,五眼神的念頭都從這顆魔心的識海中退了出來。
  陳七七大念頭一起歸位,也不用陰陽鏡宮藏身了,只把至穢黑蓮放出,護住了五人,同時把新收伏的五眼神放出,這頭蠱蟲被陳七徹底降服,也不理會原本的主人天蠱仙娘,蟲豸之類本來就智慧甚低,對它來說誰人收伏它,誰人便是主人,原來的主人是誰,都不大記得。
  有這頭蠱蟲護身,陳七已經算是五人中最強的一個,面對那頭新出沒的妖魔,這小賊頭也無多少畏懼。


第二百一十二章 武鬥陰君,馬頭大將
  天蠱仙娘一脈,運使蠱蟲的手段,是把蠱蟲附體,讓自家的修為暴增。只是蟲豸之類,受限與軀體,相等道力,法力總要比同級數的煉氣士,妖怪弱上一籌,加之轉換法力,供給主人,也要有所損耗,往往一頭煉罡級數的王蟲,附體之後,只能讓天蠱仙娘門下,發揮出來凝煞的法力來。
  陳七雖然跟自家的女徒兒蓉蓉,學了天蠱仙娘一脈的煉蠱法術,但是一來這法術不全,二來陳七也頗牴觸,把蠱蟲藏入自家身體,三來這等法術,總就是旁門左道,比不得陳七所學,故而這小賊頭便另換了法門,用佛門法術渡化,只當作靈獸一般驅使。
  五眼神不但被陳七用佛法渡化,更被他用太穢黑光法祭煉過了,驅動如意,猶如一件厲害的法器,還不須損耗自身法力,比龍虎混天丹威力還要巨大。尤其是這頭五眼神本身乃是蠱蟲,不曾學習什麼法術,被渡化了之後,卻參悟出來三種小神通,
  一種是天龍禪唱,一種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只是五眼神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和本命神通結合起來,不似陳七演化出來優曇波羅花,而是從背上的五隻怪眼中,飛出無數五色光圈,而且專門能封印陰兵。還有一種,是極其冷門的一種神通,名曰金箍抽顱咒。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在伏妖和尚手中,威風八面,就連六大妖王也不敢輕易跟他啟釁,可見這門神通的威力是何等強橫!
  五眼神已經被穢氣污染,妖氣也沾染了濃重的穢氣,封印陰兵還可,封印尋常的煉氣士和妖怪,它法力中的穢氣,就會侵蝕這些封印的生靈,讓裡面的生靈越來越衰弱,最後被穢氣侵蝕,一命嗚呼,對付尋常修士,就只有煉化之能,沒有封鎮之力,但卻更為陰損歹毒。換句話說,五眼神已經成了對付陰兵的極厲害手段。
  陳七足下至穢黑蓮,頭上五眼神的龐大身軀,舒捲翻滾,已經有些一派魔道小宗師的味道。這小賊頭本來就十分狠歹,如此造型,倒也頗合他胃口。陳七雙手捏了法訣,把一個念頭飛入了五眼神體內,登時把五眼神的識海佔據。
  這頭王蟲本來就是智慧甚低,陳七又是它的主人,故而五眼神對陳七也不抗拒,乖乖的讓出了指揮身體的權力。陳七尚是首次,以這種姿態示人,他一個念頭附體五眼神,就等若自己變成了這頭蠱蟲一般,身軀輕輕一扭,只覺得有說不出來的新鮮,也有說不出來的怪異。
  還好陳七有習練火鴉變化,也有修成龍身變化,不過片刻便掌握了五眼神的身軀。五眼神雖然仗著本身的法力雄渾,領悟了三種佛門小神通,但是卻並未開啟佛門九識的任何一識,陳七的念頭附體之後,眼識,耳識,口識一起打開,他自家修煉的佛門小神通,也傳了過來,陳七所學的四大小神通,有兩種是五眼神也會的,兩兩相加,威力更增,其餘兩種步步生蓮神足通和金剛三昧法,也化為兩圈佛光,讓這頭王蟲身外,籠罩了足足五圈佛光,看起來氣勢恢宏,如果不是身上的妖氣,穢氣太重,乾脆就是佛門的護法神獸的氣派了。
  陰河黑水深處游上來的那頭妖魔,瞧到了陳七等五人,雙眼瞪如銅銅鈴,把鋼叉一晃,就有九股黑氣飛出,迎空一絞,就如九條怪蟒一般,衝著五人落下。
  陳七見到這頭妖魔氣勢極盛,又是在陰河黑水中作戰,有心想要碰一碰,試試手頭。這小賊頭念頭駕馭了五眼神,這頭怪蛇後背上的五隻怪眼,放出無量光圈,把侵犯前來的陰兵一起兜入,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的生靈越多,威力便越大,加之五眼神本身的法力就已經十分強橫,陳七一念動下,五眼神巨口大張,吼聲如雷,把天龍禪唱化為滾滾音波,迎上了那頭妖魔的九股黑氣。
  佛門神通和妖魔法術,硬拚之下,把陰河黑水都激盪起來,化為百丈方圓的真空,陰河黑水震盪之下,不知有多少陰兵,被兩股力量粉碎。
  陳七身子一震,雖然五眼神似乎沒有落在下風,但是這一股反擊之力,也回饋到了這小賊頭的本身之上,讓他暗暗吃驚。
  「這頭妖魔應該是煉罡巔峰的級數,比豬九罡還可能要強橫一些,陰河之下,居然還有這等強橫妖魔。我的五眼神雖然是丹成級數,但是畢竟所修的小神通還弱,未必拼的過他……」
  煉氣士之間鬥法,看的是誰人法力強橫,法術厲害。有些人道行極高,但是埋頭苦修,卻不能學習什麼厲害法術,或者荒廢法術,雖有上乘法術,卻沒有修煉到跟本身道行相應的境界,鬥法的時候往往吃虧,很可能會輸給道行比自家還弱的對手。
  五眼神雖然突破到了丹成境界,但是他新領悟的三種小神通,卻並沒有跟本身道行相當,就算它原本的五隻怪眼的法力,也不過是煉罡級數,只是憑了道行深厚,使用起來,比前威力大些。便是最強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也不過勉強有三十幾重境界,還大半是托福與這道小神通已經跟它本身的天生法術合一。
  這頭妖魔縱橫陰河之中,稍有遇上這等強橫的對手,比陳七還要吃驚。但是陳七足下所踏的至穢黑蓮,就算在陰河之中,也是極罕見的瑰寶,這頭妖魔對陳七等人轉不甚在意,但是對這朵至穢黑蓮,卻存了許多貪得之念。
  它見陳七頭上的那頭怪蛇難鬥,便把掌中鋼叉放出,化為九股黑煙,比方才勢頭更猛,竟而纏住了這頭王蟲,本身卻踏了兩頭怪蛇,逼近了陳七等人的身邊。
  貂雪瞧到了這頭妖魔形貌,暗暗傳音給鸞兮說道:「這頭妖魔,似乎就是傳說中的大力神魔,看他頭上的雙角,乃是一身法力所萃,若是斬了下來,有許多用處。你要不要跟我打賭,出去鬥他一鬥?」
  鸞兮的臉色頗難看,暗暗罵道:「你有斬情仙劍在手,跟他還能鬥一鬥,我才是凝煞的修為,如何能跟這樣煉罡巔峰級數的妖魔響匹敵?就算豬九罡先生跟我聯手,也是不敵此妖魔。大力神魔的雙角,據說可以煉成一種法術,我們滅情道沒有這種法術的記載,就算得了也無用,還是你自家去罷!」
  貂雪盈盈一笑,有幾分小狐狸一般的得意,她也不敢輕出至穢黑蓮之外,只把斬情仙劍飛出,化為一道精虹,直斬那頭妖魔的頭上雙角。
  那頭妖魔本來以為,陳七這一行人,只有那頭怪蛇厲害,用數百年苦練的一件法器將之絆住,對陳七等人本擬這就下殺手,定要手到擒來。卻沒想到,貂雪這個嬌怯怯的小女孩手邊,居然有這等厲害的飛劍,匆忙下只能運起頭上雙角,發出一團碧瑩瑩的光芒來,竟然也把斬情仙劍攔住。他大頭亂晃,頭上雙角所放的一團綠光,猶如火炬,通明照耀。不過他雖然把斬情仙劍攔住,卻再也不能分心,讓豬九罡看出便宜,一雙巨手抓出,戊土神罡凝結為一十八枚黃土震天錘,狠狠的衝著這頭妖魔砸下。
  在陰河之下,穢氣充溢,許多手段都不能運使,縱然運使,也要威力大減。但是豬九罡修煉的戊土神罡,最是堅凝,雖然沒有破除污穢邪氣之功,卻也可以不受沾染。他的修為本高,此番出手,更是瞧準了這頭妖魔,兩下分心,緩手不能的破綻。
  一連十八記黃土震天錘轟下,記記都砸在這頭妖魔的魔軀之上。
  這頭妖魔出來時氣勢洶洶,沒有料到這些人雖然法力參差不齊,但是人人都有些手段,措手不及系啊,吃了這等大虧,不但全身鱗甲都被砸的亂翻了出來,渾身流淌出來黃漿一般的血水,足下的兩條怪蛇,更是被豬九罡的黃土震天錘一起砸成了肉醬。
  若非是修成替特殊道法,煉氣九等級數,每一等級數之間,差距極大。豬九罡這頭大妖,煉就了罡氣,尋常凝煞之輩,便是凝煞巔峰,亦難在他手下走過一個回合。他甚至都不懼三派六道,願意為了煉罡順利,跟鸞兮合作,擊殺貂雪。便可見這頭大妖的豪邁之處。
  只是後來情況驟然變化,貂雪和鸞兮也變得非敵非友,豬九罡恪守諾言,卻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般紛雜的事情。一直以來,這頭大妖都頗沉默,此時瞧準了時機,一出手便顯露出來,威風和霸道來。
  黃土震天錘奏功,豬九罡再不遲疑,仍舊指揮了這一十八團戊土神罡凝練的神錘,想要再加一把力氣,徹底擊殺了這頭妖魔。就在此時,銀河之下,忽然戰鼓聲聲,猶如滾雷。
  那頭妖魔受了重創,怪叫一聲,喝道:「武鬥陰君,馬頭大將,快些來助我,這些地面上的人物厲害的緊,我已經吃不消了也……」


第二百一十三章 陰曹
  陳七聽得這頭妖魔大叫,心頭也是一驚。
  陰河黑水中的陰兵數量不少,但大多都是煉氣一二層的級數,縱然有些稍微高明的,放著這許多厲害的人物再次,陳七更有針對陰兵的手段,倒也並無畏懼。可這些陰兵都是遊兵散勇,並不能互相配合,上來也亂哄哄的一群。若是這些陰兵能夠組成陣法,就如李玄一的八素傀儡兵一般,雖然都不過是煉氣入竅頂峰的級數,但是數百頭一起,組成陣法,就能讓李玄一的法力,驟然提升一個級數,踏入煉罡的層次。
  陳七運起佛門眼識,往陰河深處望去,果然見到有一彪人馬,約有數千之數,領頭的兩名妖將,法力竟然跟這頭大力妖魔不相上下,尤其是所有部眾都亦陣法勒令,散發層層煞氣,化為一個極大的漩渦,把附近所有的陰兵都吸扯了過去。
  被豬九罡重創的妖魔,喊聲才落,就聽得一把陰森森的聲音喝道:「蠻牛妖將,你我帶了兵馬出來,是收降游散陰兵的,不是讓你出來尋事。你怎麼跟人招惹起來,被打成了這個樣子?」
  貂雪和鸞兮心頭一起凜然,她們聽過許多陰河氾濫的事情,卻從不知道,陰河中的生靈,居然有人能以陣法勒令部眾,隱然有開宗建國之勢。
  貂雪想也不想,忙對陳七說道:「這些陰河妖兵勢大,我們趕緊退走罷。」
  陳七點了點頭,至穢黑蓮驟然加速,向上方升去,就連五眼神也擺脫了那妖魔手中鋼叉所化的九股黑光,蠻牛妖將見陳七等人想走,忍不住大叫道:「這些人奪了一朵至穢黑蓮,你們再不上來,他們可就走了。」
  聽得至穢黑蓮四個字,那位武鬥陰君和那位馬頭大將,立刻就精神百倍起來,各自點了麾下陰兵,化為兩道滾滾黑龍,就直殺了上來。也仗著陳七有至穢黑蓮護身,又預先得了貂雪的提點,先走了一步,饒是這兩頭陰兵大將來的迅速,但等他們救了那頭蠻牛妖將之後,陳七已經走了許遠。
  不過陳七駕馭的至穢黑蓮,也落入了這兩頭妖將的眼裡,這種陰河中極罕見的天材地寶,任何一頭陰兵妖將得了,都能法力大進,誰人肯平白放過?更何況武鬥陰君和馬頭大將,此番是指揮了數千陰兵前來,更得了一種陣法訓練,雖然演習還未純熟,可也不覺拿不下這些地面上的煉氣士。
  武鬥陰君和馬頭大將各自指揮了陰兵往上追趕,蠻牛妖將調息了片刻,吞吃了幾頭陰兵,亦長吼一聲,把隸屬與自家的陰兵召喚過來。本來他們三個,是出來捕捉野陰兵,回去依照陣法訓練,成為鎮守陰曹的戰力。蠻牛妖將因為性子粗糙,不善練兵,便把練兵的事兒和捕捉野陰兵的事兒,都交付給手下,自己上來閒散,結果卻遇到了陳七等人,追趕黃泉魔心下來,惡鬥了這一場。
  蠻牛妖將雖然吃了大虧,但是這些陰兵妖將,誕生與陰河之內,本體乃是穢氣所鍾,說不上有什麼血肉之軀。只要有許多穢氣填補,多重的傷患,也不過須臾可以平復。要不然,換了一個尋常的煉氣士,被豬九罡的黃土震天錘砸中,早就全身成了齏粉,稍稍好些,也是成為肉醬。絕不能如蠻牛妖將一般,只是受了重創,還能保住性命。
  陳七駕馭了至穢黑蓮一路疾行,小半個時辰之後,忽然頭上一暗,現出了泥土岩石來,他這才跟天蠱仙娘一起,換了陰陽鏡宮,穿越泥土砂石,不旋踵就遁上了地面。見得外面天空,陳七等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人人都是心頭一鬆。
  在地下的陰河中,穢氣太重,根本呼吸不得,大家都只能靠了一股先天真氣圓轉,著實憋悶的厲害。
  陳七等人才各自運使法術,飛上了半空就聽得下面山石一陣亂響,然後一股黑水就衝了出來。領頭的三個妖將,正是武鬥陰君,馬頭大將和蠻牛妖將。這三個陰兵統帥,各自領了一股陰兵,把陣法排開,雖然他們還都是初學咋練,陣法並不齊整,但是在三人的排布下,這數千妖兵,也都把本身妖力合在了一起,凝聚了三頭穢氣匯聚的妖獸出來。
  武鬥陰君麾下妖兵,凝聚穢氣所現的是一頭惡鬼。馬頭大將和蠻牛妖將麾下妖兵,凝聚晦氣所現的是一頭馬妖和一個牛頭大妖,凶威之盛,超越了三頭陰兵統帥十倍。就算有兩頭太陰金蜈附體的天蠱仙娘,也被這三頭穢氣凝聚的妖獸,散發的氣勢,壓的似乎手也抬不起來。說到底,天蠱仙娘本身修為,也不過是才突破煉氣感應罷了,對上修為低微之輩,自是猶如金丹修士一般的難於抵擋,但遇上厲害的角色,她修為根底的淺薄,就都暴露了出來。
  陳七倒是比天蠱仙娘還要好些,他畢竟有至穢黑蓮和五眼神護體。
  這小賊頭見貂雪和鸞兮,還有豬九罡都搶先一步,飛遁到更高天空,暫時不受三頭妖兵率領陰兵,派出陣法匯聚的氣勢影響,便探手抓住了天蠱仙娘,把她又扯上了至穢黑蓮。然後一聲大喝,運使五眼神衝破了三頭妖獸的封鎖,硬生生撞破了漫天的黑雲,也飛上了百丈高空。
  陳七眉頭微微皺起,他也不知道,陰河之中的生靈,居然還如有國家宗派一般,居然還能派出三頭妖將,率領這許多陰兵,列開陣法。他也是見過李玄一,駕馭五百八十頭八素傀儡兵時候,法力大增的厲害。但是這三頭妖將,本身修為已經超過了李玄一,率領的陰兵數目,也比李玄一的八素傀儡兵多,雖然陣法看著散亂,可是這三頭穢氣所聚的妖獸,卻實打實的有金丹級數。
  陳七正自有些不知這場爭鬥,該如何是好,就見得三頭妖將各自躍起半空,和自家麾下妖兵合力,凝聚出來的妖獸合一。這三頭妖獸的妖氣,盡數灌注到了三人體內,讓這三頭妖將的法力,登時各做突破。
  本來武鬥陰君,馬頭大將,蠻牛妖將排列陣法,匯聚手下陰兵的妖氣,凝聚出來這三頭妖獸,陳七還並不十分畏懼。畢竟法力再高,也要看運使,這些穢氣凝聚的妖獸,本身沒有智慧,隨機應變什麼的也談不到,未必就沒有機會將之擊敗。但是當三頭妖將,把這三頭妖獸融入自身,提升法力,陳七就什麼念頭也沒有了。
  在這小賊頭的心底,只有一個字「走!」
  到了陰河之外,至穢黑蓮用處已經不大,陳七便運起太穢黑光法,把這朵至穢黑蓮收入了黑光之中,至於那頭五眼神,陳七也一樣收入了黑光中。他大喝一聲道:「諸位且來我身邊,隨我一同逃走。」
  陳七本來就扯了天蠱仙娘,貂雪和鸞兮,都是玲瓏剔透的人,豬九罡也不愚鈍,見陳七如此說法,都猜出這小賊頭必然有些本事,一起趕到了陳七身邊。這小賊頭運起法力,把紫玉簡挪移虛空的本事使出,一道紫光一卷,陳七便遁回了玄英山。
  武鬥陰君,馬頭大將,蠻牛妖將三個,忽然不見了對手,都面面相覷。馬頭大將當下便問道:「敵人已經不見,我們該如何是好?」
  蠻牛妖將的頭腦也不甚靈光,當下也無奈何,只說到:「那我們便回去罷,只可惜了那朵至穢黑蓮。」
  倒是武鬥陰君比較有些計謀,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本來不該是陰河氾濫的時候,主上也曾想要查知,究竟為何陰河之水不受控制。這些人許是知道些什麼,我們若是能把他們擒捉了,說不定就是大功一件。何況那朵至穢黑蓮若是落在我等手裡,只怕日後我們也有望凝結一粒妖丹。那時候,我們可就是封疆拓土的大人物了,不似現在,還要許多賣命。」
  武鬥陰君的話,登時打動了馬頭大將和蠻牛妖將,兩人一起喝道:「那就再去追索,反正陰河氾濫,我們在人間行動也無了拘束,正該出來好生透一口悶氣,多玩耍幾日。」
  三頭妖將一起呼嘯,各自從地面下,抽去陰河黑水,沒用多久,三頭妖將就縱了一條大河,在地面上蜿蜒游動,肆虐四方去了。
  陳七帶了貂雪,鸞兮,豬九罡和天蠱仙娘四人遁回了玄英山。首先瞧見的便是李玄一的法力生出變化。李玄一被淨火紅蓮污染了法力,經過這麼多時日,全身的法力早就涓滴不剩,都轉為那一股奇異的法力。隨手一揮,便是無數淨火紅蓮翻飛。
  陳七本來就是想要害人,此時見了李玄一的法力變化,心頭也有些吃驚。他本來以為,那紅蓮邪佛十分古怪,說不定李玄一的法力探入進去,便要被紅蓮邪佛給生吞了。他上次去試探,就險些如此,沒想到李玄一似乎有些因禍得福的模樣。陳七心頭暗忖道:「這卻是古怪,上一次紅蓮邪佛,險些把我法力吞了,這一次卻怎麼大方起來,不吞李玄一的法力,反而有所饋贈?」
  這種變化,已經超出了陳七的想像,他一時也尋不到答案。


第二百一十四章 救苦救難
  李玄一見陳七等人回來,亦復有些吃驚,他做下了見不得人的勾當,雖然別人都瞧不出來,只以為他原本就有這壓箱底的本事,但是李玄一卻知道,這件事一定瞞不過陳七這個原主人去。他本來是想用隱藏的一種手段,收了陳七的金剛塔,結果卻得了淨火紅蓮,比預料的還要好,心底已經存了念頭,要是陳七翻臉,他也不怕跟陳七放手施為。
  陳七卻不是李玄一想的那樣,見了這位少年煉氣士,揮手便有無數紅蓮,夾雜紅蓮淨火,法力比前恢宏壯大,不但沒有什麼不爽的樣子,反而有幾分驚喜之色。陳七在天馬山就學會了心底所想,臉上不會表現出來,此時當然不會把心頭真正的情緒,弄得形與表面。
  李玄一見陳七做出這等表情,心頭也頗古怪,想要等陳七問起,自家好有些解釋,順便也問問,這些淨火紅蓮的來歷。他卻沒有想到,陳七隻是做出這一幅驚喜的表情後,就再也不提此事,就如不知道李玄一運使的法力,居然是從他的金剛塔中得到的一般,反而把在陰河中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陳七等人在陰河下的經歷,也算是曲折驚險,更有三頭妖將之事,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李玄一也被這件事絆住了心思,再也不去想,陳七為何不來問他,淨火紅蓮法術的來歷。
  陳七雖然不知李玄一為何忽然得了紅蓮邪佛的寵愛,不但沒有吞噬他的法力,反而成就他煉成這麼厲害的法術。但是他卻深知紅蓮邪佛的厲害,這尊邪佛被金剛塔鎮壓,也不知有多少年了,還是法力無邊,邪威浩瀚,哪裡是尋常人可以招惹?陳七半點也不忌都,也不敢去學樣,也試試把紅蓮淨火引來燒身,只是抱著旁觀的眼色,想要瞧一瞧李玄一如何下場。
  原本陳七等人一去,玄玄派和羅浮六女,揚州四英等人就都變得忐忑,直到李玄一使出了這淨火紅蓮的法術,眾人才安心下來。此時陳七等人歸來,玄英山上眾人登時寬心,尤其是陳七得了至穢黑蓮,此物最能克制陰河中的陰兵,這些人只覺得玄英山再也不會被攻破,似萬旗,萬芳等人,卻又開始擔心起福陽府的安慰來。畢竟揚州四英也好,羅浮六女也好,家中都在福陽府城遠近,許多親戚,許多朋友,相熟的人物,如何肯不擔心?
  只是陳七和李玄一,護住了玄英山,暫時抽身不得,他們才不好說明。此時見陳七歸來,又得了一件利器,李玄一的法力也瞧來深不可測,等陳七略有閒暇時,萬芳就偷偷跟他說了,求陳七帶了他們會福陽府。
  陳七開始也未曾料到,陰河氾濫,居然如此勢大。還以為撐上一回,就有人來解決。玄英山雖然是玄玄派的根基,但是卻是也沒什麼可困守的價值。也就是一條玉脈,算是玄玄派立派的根基,可是再繼續溜下去,玄玄派中的存糧,飲水都要告罄,守住這座山峰已經沒有了太多意義。
  萬芳跟陳七談起之後,陳七便動了心思,立刻就去尋李玄一和夏玉娘,說起要大家一起搬場的事兒。
  夏玉娘如何不知道,玄英山已經快守不得了?陳七來問她,夏玉娘自是沒多少堅持,李玄一更是不會介意,是否把玄玄派的基業都拋了,反正玄玄派也不是他家的基業。三人只是略略商議,便定下了計較,由李玄一出手,分了數百朵淨火紅蓮,加上他的八素雲旗所化雲團,把玄玄派的許多窖藏,還是門中弟子,一起都收了。
  至於揚州四英,羅浮六女這邊,陳七仍舊用金剛塔藏人,幾方面都商議妥當,李玄一和陳七一起撤了法術,只見圍困玄英山的陰河黑水,轟隆一聲,滾滾淹沒了玄英山。這些陰河黑水,才不管什麼山頭,山峰,逆著高低,衝上了玄英山最高處,然後在滾洗下來,登時把整座玄英山淹沒的猶如黑角一般,看到夏玉娘,夏綠竹,還有許多玄玄派的弟子,心頭難過無比。
  不過此時也是沒了辦法,陳七當先,變化了火鴉,往福陽府城趕去。貂雪,鸞兮,豬九罡自是跟了陳七同行。只有天蠱仙娘見了陰河黑水這般威勢,心頭惦念自家的蠱神谷,她也不跟陳七打招呼,偷偷扭轉了遁光,預先走了……
  李玄一雖然法力甚高,但是在福陽府城也沒得熟人,知道想要安頓玄玄派眾人,須得揚州四英這樣的地頭蛇出力。所以居然跟萬旗等人,小有些交往,預先埋下了伏筆。
  陳七雙翅鋪開,猶如流星趕月,火光灼灼,不須數個時辰,便趕過了陰河黑水的浪頭。此時陰河肆虐,已經超過了數千里,好在福陽府城稍稍遠些,還未被陰河黑水波及。但是陳七趕過陰河黑水浪頭的時候,這股黑水距離福陽府城,也不過就數十里罷了。這股黑水的前頭,是無數百姓拖家帶口,奔走呼號。
  這些百姓的家園,已經都被陰河黑水毀了,走的快的,還能掙扎逃命,走的慢的早就被陰河黑水吞了。福陽府城牆高大,許多百姓就直奔這座府城而來,還想靠著這座府城的城牆,抵擋這股黑水。但是陳七從空中往下望去,早就見福陽府城也有人在往外逃命,尤其是城中官衙,早就沒了生人氣息,顯然福陽府的府令,太守,早就搶先一步,不住逃去哪裡躲了,根本就沒有想過下面這些草民如何。
  陳七見得此種情景,對李玄一說道:「還請道兄用八素雲旗護住福陽府城,待我來救援這些百姓。」李玄一微微沉吟,便答應了一聲好。他雖然自忖有八素雲旗,化為雲光,比陳七救人還便利些,但是保護福陽府城,卻非得八素雲旗不可,陳七手上所展露的幾件法器,都不能佑護如此廣大的一座城池。
  陳七也不管李玄一如何想,只把胸中火鴉放出,配合了自家煉就的烏金雲光,連帶三十六根紫玉簡,六頭王蟲,許多手段一起使出,繞了福陽府城一圈,城池周圍百里之內,但凡是往福陽府城逃難的人,全都用法術送去了城中。救了這許多人,陳七這才按落遁光,從福陽府城頭上,往下望去。
  陰河黑水肆虐如此之久,早就變得水勢滔天,從遠處看來,還不過是一線,到了切近,就見得水頭如潮,潮頭上許多猙獰凶狠的陰兵,還有許多被陰河黑水捲起的屍骨,看起來直如幽都大開,萬千惡鬼一起臨世,天地間只剩下了沉沉死氣,那些被救到了福陽府城的百姓,見得如此猛惡的黑水潮頭,也都簌簌發抖,哭爹喊娘,許多人摟在一起,只是等死。
  陰河黑水浪頭洶洶,晃眼就撲到了福陽府城下,四面八方的水勢漫卷,不上一刻,就把整座福陽府城都圍困住了。虧了李玄一法力大進,雖然這些淨火紅蓮來的蹊蹺,但是他運使八素雲旗來,也比往常高明幾分。憑了淨火紅蓮,八素雲旗,李玄一把福陽府城牢牢護住,倒也顯出了手段厲害。
  陳七救了人回來,便把金剛塔放出,這座寶塔一晃,便有數百丈高大,金光四射,把八素雲旗過了一層佛光,助長威力。同時陳七也把至穢黑蓮放出,繞城緩緩游動,所過之處,黑水潮頭上的陰兵,紛紛被吸引的自相殘殺,不拘勝者敗者,都被這座至穢黑蓮吞了精氣。
  陳七這時候,也來不及管萬旗,萬芳,羅浮六女,司馬卓遼這些人了,把自己的法術盡情放出,四下裡去抵擋陰河黑水。這一次來撲福陽府城的陰河黑水,勢頭太大,比淹沒玄英山的那股水勢,大了千倍不止。雖然陰河黑水奈何不得陳七等人,但是水勢一大,光是這壓力,就沉重萬鈞。李玄一運使八素雲旗,和周圍的黑水一碰,法力激盪,把層層黑水浪頭阻止,登時身上就如被壓了四極大海一般,縱然有陳七之助,也讓這名少年道人,全身都被無邊壓力鎮住,端坐在福陽府城頭,再也動轉不得,只能全力運使法力相抗。
  陳七比他幸運些,只用了金剛塔來輔助,所承受的壓力稍小,但一樣感覺到自家所有的法術,至穢黑蓮也罷,《天皇金經》也罷,八部天龍神幡也罷,都如被山嶽鎮壓一般,縱然還能運使,每一次轉都,都要消耗巨大的法力。陳七也是這時候才知,陰河黑水一旦這般勢大,想要壓制就有這般難處。
  還好五眼神知道輔佐主人,加之它領悟的三種小神通,以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為首,最善封鎮,不知有多少陰兵都被這頭王蟲,後背上的五隻怪眼所發的五彩光圈一兜,就被五眼神鎮壓住了,成為自家的法力源頭。五眼神每鎮壓一批陰兵,身軀就龐大一分,晃眼就漲到了十餘里長短,只懸浮在陳七的頭上,比起被壓力按在城頭動彈不得的李玄一,陳七這裡明顯氣派更大,許多城中的百姓,又惦念剛才陳七救命之恩,許多祈禱求肯謝恩之聲,都是衝著陳七來的,一晃眼,福陽府城中,許多消息都不脛而走,陳七已經成了救苦救難的大仙師。


第二百一十五章 雷光電耀十萬里
  晃眼間,陰河黑水圍困福陽府城,已經超過七日。
  這七日中,不知有多少百姓在城中日日祈禱,希望這股妖異的黑水能退去。李玄一運使八素雲旗和淨火紅蓮護住了這一城的百姓,同時也被無量黑水壓在城頭動轉不得。貂雪,鸞兮,豬九罡,夏玉娘等能夠飛遁的修士,都四下去營救散落在城外的百姓,就連揚州四英和玄玄派的弟子,還有福陽府城潛居的各路散修,都出手幫忙抵禦黑水中漏網的陰兵。
  陰河黑水此時漲的已經比福陽府城還要高了三丈九尺,許多陰兵踏浪而來,雖然大半都被八素雲旗和淨火紅蓮粉碎,陳七的至穢黑蓮繞城環飛,亦殺滅不少,但總有漏網之魚,闖入了福陽府城,大肆殺戮。
  八素雲旗雖然是一等一的防禦法器,但是因為李玄一將之擴張的太大,許多地方,就不免有些薄弱,防護不周。
  陳七雖然也出力佑護這一方百姓,但是他心底卻總有幾分怪異之感,這七八天,他救活的人,比他當了七八年山賊,殺的人還要多出百倍。而且,因為出力最大的李玄一,被陰河黑水四面八方用來的力量,壓在城頭,其餘人等,以他為首,所有在福陽府城的百姓心中,這個殺人如麻的小賊頭,乃是救苦救難的大仙師,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在為他祈禱長壽,無形中似乎增加了許多莫名的運道,就連修煉起來,也比之前順暢,陳七本來受阻與入竅境界的太上化龍訣,似乎也因此有些進境,巋然不動的瓶頸,也似乎有些鬆散。
  「我的金剛塔中,有兩萬餘口蝙蝠精,他們日日唸經,讓金剛塔中充滿願力,雖然大半都化為的金剛符錢,卻也有許多跟金剛塔融為一體,讓這座金剛塔中,自稱一方小天地,修煉法術,加倍快速,領悟道行來,也比外面明悟。這些百姓的祈福,祝願之念,似乎也能有些運用,只是……我可不懂得運使的法門啊!」
  陳七雖然覺得可惜,但是他實在沒有相應法門,也只能作罷,他這幾日雖然也出力,幫福陽府城的百姓,抵禦陰河黑水的侵蝕,但是大半的經歷,卻用來鑽研一門法術上。他開啟了佛門口識之後,三識合一,智慧通達,本我意識能一分為七,分出七個念頭來。
  上一次,陳七跟蠻牛妖將鬥法,把一個念頭用來操縱五眼神,領悟了些許妙處,這些日子,他都在嘗試,能否把五眼神煉化為一個分身,禦敵時把一個念頭分化出去,駕馭了這頭王蟲,比自家的本身法力,可要高明的多。
  只是五眼神身軀怪模怪樣,不利於法術運使,陳七想要試著把這頭王蟲,修煉成人身。
  其實飛禽走獸,修成人身並不難,只要打通獸身的竅穴,便可以變化人身,許多修為不高的妖怪,亦能變化人身,比如小狐狸荀玉藻,跟陳七初見時,修為比陳七還不如,就已經能變化成美貌的少女。
  但有些異獸,天生有極大神通,或者蟲豸之類,智慧甚低,或者植株之屬,身軀笨重,往往修為到了極高境界,可能也仍舊無法變化人身。
  天蠱仙娘也從未想過,讓這些蠱蟲變化人身,她操縱蠱蟲禦敵,反而是原形更為合用,辛神子這一脈的法術,反而略略有些,刻意壓制蠱蟲智慧成長,免得失去控制的傾向。這一脈的道術,最後要把一頭蠱蟲抹去神識,便為身外化身,成就元神之道,蠱蟲智慧越低,反而越容易修煉。
  但是陳七的想法又自不同,他可沒有考慮到那麼深遠,只是想運使法術,更加容易。五眼神週身竅穴,倒是早就打通,至於如何變化人身,也不為難,只是這頭蠱蟲天性被壓制,加之萬物生靈,總是對自己的本殼有些偏愛,所以五眼神才不能修煉人身變化。
  陳七手握四部上古道術,自然知道如何變化人身的奧妙,這七八日來,他把五眼神放在金剛塔第三層,每日都會分出一個念頭,降落在五眼神識海,修煉七八個時辰。
  這一日,陳七正在修煉五眼神,忽然天邊雷光大作,急電亂閃,綿延千里,就連福陽府城都被雷聲震的抖動。這小賊頭駭然無比,不知道是哪方修士出手,居然有如此神威。
  陳七一念生動,正修煉的七八分的五眼神,從金剛塔中飛出。五眼神在陳七的念頭附體之後,便可運使五種佛門小神通,金剛三昧法和步步生蓮神足通乃是陳七自修,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和天龍禪唱為兩者同有,只有金箍抽顱咒才是五眼神獨門神通。
  這五種小神通,尤以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為最強,這門小神通不但陳七也自修煉,而且五眼神還把本命法術融會貫通,幾乎成了五眼神對敵的唯一手段。其他四種小神通,修為太弱,還不能應敵同級數的大敵,只能用來欺負弱小。
  五眼神此時已經演化出來身軀,四肢俱全,只是一個腦袋還宛如蛇蟲,但是卻更增猛惡。陳七念頭一動,五眼神大步邁開,在滾滾的陰河黑水上踏浪而走,憑了他步步生蓮神足通,便是萬頃波濤,直如通天大路。
  陳七修為激增,又開了口識,這步步生蓮神足通的縮地之能,又復厲害了些。五眼神在他的驅使下,一步便抵得上尋常人百步,倏忽間,就到了雷光大作之地。
  陳七又把眼識開了,往天際望去,卻見是蠻牛妖將和武鬥陰君,馬頭大將正指揮了手下妖兵,跟天上雷光惡鬥。
  陳七可是知道這三頭妖將的厲害,何況現在蠻牛妖將和武鬥陰君,馬頭大將各有數千部下,結成了大陣,可以十數倍的增長本身妖力,陳七遇上也只能退避三舍。但是天上那道雷光,猶如撕天裂地的太陽神劍,雷光之明亮,堪堪可與天上大日爭輝。一道雷光,連著一道雷光,綿綿灩灩,匯聚成了滔滔之勢,蠻牛妖將和武鬥陰君,馬頭大將手下的陰兵,縱然有陣法護持,但是在這道雷光之下,至少稍稍被雷光沾染,就是粉身碎骨,被擊成齏粉。
  不光是蠻牛妖將和武鬥陰君,馬頭大將手下的妖兵,就連他們縱起的陰河黑水浪頭,在雷光之下,亦是灰飛煙滅,本來滾滾如長江大河,黑濤萬頃的陰河黑水,已經被雷光擊的處處見底,許多地方都乾涸。
  蠻牛妖將和武鬥陰君,馬頭大將因為失去了陰河黑水這一股力量的源頭,法力也比跟陳七他們惡鬥時,要衰弱許多,正拼了命的指揮手下陰兵,往福陽府城靠攏,因為只有這邊,陰河黑水最為勢大,可以補充他們的法力。
  陳七操縱的五眼神,雖然運使的是佛門法力,但是因為這頭王蟲被陳七用太穢黑光法也祭煉過,故而身上黑氣閃耀,猶如雷光,看起來也頗邪氣。天上那道雷光,轟殺一陣,似乎對陳七出現,亦有感應,分了一道雷光,化為雷電之鞭,從天空狠狠抽下,竟然絲毫也不容情。
  陳七心頭大惱,暗忖道:「這人好生狠毒,也不問一聲,就運使雷光殺我!」
  好在這小賊頭也今非昔比,忙把護身的五彩光圈飛出,每一道五彩光圈,都蘊含了一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迎上了這一道雷光電鞭。
  好歹陳七所附體的五眼神,也是丹成的妖蟲,但是這一道雷光電鞭抽下來,勢道猛惡絕倫,陳七操縱五眼神發出的五彩光圈,在這一道雷電光鞭之下,猶如泡沫般紛紛碎粉,雷電光鞭臨頭,竟然不曾稍緩須臾。
  陳七這才知道厲害,此人的道法驚天動地,已經是這一界最頂尖的層次,面對這般厲害的雷光,陳七亦不敢再有硬撐之念,步步生蓮神足通使出,輕輕一踏,便邁出百步之外。那道雷光電鞭一下走空,登時把陰河黑水狠狠割裂,但凡是雷光電鞭所及範圍,所有陰河黑水盡數被雷光蒸發,就連大地都被生生抽出一道深溝。雷光電鞭所中之地,雷光隱隱,經久不息,讓周圍之地,再無陰河黑水能瀰漫過來。
  陳七這才知道厲害,暗暗驚道:「就算五眼神肉身強橫,挨了這一記雷光電鞭,只怕肉身也要粉碎。這人道法如此高明,難道……就是青城派的來人?」
  陳七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被人殺了也是白死,便氣運丹田,運起了天龍禪唱之法,高聲喝道:「是哪家的道友,為何失手,往我這邊抽了一擊?」
  雷光之上,滾滾電耀,又復轉為,對蠻牛妖將和武鬥陰君,馬頭大將下手。天上之人,顯然聽得了陳七說話,再也不放下雷光來劈他,但是卻也不曾理會他,態度之傲慢,比陳七之前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修士,都更高了百倍。
  陳七心頭怒火升騰,但是心中隨即便明白,在自家的眼中,凡俗之人盡皆螻蟻,但是在比自家更高明的煉氣士眼中,自己何嘗不是螻蟻?人家劈他一擊,只當作隨手,殺了就殺了,錯了就錯了,陳七毫不懷疑,若是自己沖天怒喝,天上便會再飛下一道雷光,比剛才那一道雷光電鞭,一定要更凶橫,更不容情……


第二百一十六章 青城·赤符
  「還是我法力不濟,才會讓人如此耀武揚威,卻不能奈他何。」
  法術修為要受道行限制,但也不是道行到了,法術就有如斯威力,也要潛心苦修,方能把一門法術,修煉到出神入化。五眼神現在有丹成的修為,按照五眼神的道行,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最高可以修煉五十四重境界,但是現在的五眼神,就算已經把本命妖法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合一,也只能發揮出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三十幾重的威力。
  法術的威力,每提高一重,威力便有一番新天地,天上操縱雷光的那人,道行未必就有丹成,但是他卻把雷光法術,修煉到跟自己道行相配的最高層次。故而放出的雷光,才有如此威力。
  陳七雙目望天,心中百味陳雜,但是他卻不能不服氣。人家入道比自己久,師承比自己好,法術雖然未必比他所修的四部道訣更高明,但是修煉的比自己更深邃,所以便壓了自己一頭,欺負的自己沒得脾氣,天大地大,拳頭最大,力不如人,還能如何?
  陳七看了好久,忽然一笑,心中繃緊的那一道線,忽然鬆弛起來。
  他現在已經不是天馬山的那個小賊頭了,怎麼說,也已經鑄就了道心,踏入了道心四境的第二道關口,若不是沒有凝煞,煉罡的法門,此時也已經踏入了追求大道的康莊大路。說不定天上耀武揚威的那人,數年之後,道行就要被他追上,法力亦復超出。
  「不知什麼時候,我才能憑借自家的力量,遨遊九天,而不是全靠外物!」
  陳七現在真正的修為,也不過是剛剛突破感應的層次,想要駕馭狂風,須得有凝煞修為,想要踏雲御遁,則要有煉罡的修為。他現在能夠飛遁,除了火鴉變化之後,還有許多旁的手段,但是卻已經都不是本事。
  陳七並不介意借助外力,有方便法門不用,卻去追究來路,那是愚不可及的行徑。但是外物再好,卻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上古煉氣士修道,求的是元神大道,長生不老。現在的修士,雖然已經無能踏入那等境界,但是亦要追求金丹大道,至少壽過數百,亦復為一種目標。
  陳七踏入了修行之路,亦復知道,自己想要求的是什麼。他並不想修為就此止步,全靠了外物,做個縱橫一時的豪強。
  陳七正悠然暢想,忽然背後一聲輕笑,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淡淡的說道:「憑你想要駕馭雲氣劍光,御遁飛天,只怕這一生都不可能了。你就是那個冒充我青城弟子的陳七麼?剛才陳緣白師兄手下容情,放過了你這小賊,我便也不追究你冒充我青城弟子的事兒,只是警告你一聲,敢有再犯,莫怪我青城門下,劍光犀利,雷法無情。」
  陳七駭然扭頭,卻見一個白衣少年,竟然不知什麼時候,欺近了他身邊三尺之地。這個白衣少年身外有一道極細微的雷光,猶如龍魚曼走。陳七對天地元氣發機最是敏感,立刻就知道,這道細如髮絲的雷光,跟這個白衣少年身上的氣息緊密無間,蘊含無窮法力,正是憑了這一道細如游絲的雷光,這個白衣少年才能凌空蹈虛。察知了這一點之後,陳七心頭不禁有些鄙夷,暗忖道:「也不過是借了雷光御遁,比我縱然高明一級,卻也值不當如此大口氣。」
  不過這小賊頭,從來就不是爭一時意氣的人,除了淡淡一笑,連半句話也無有,這個白衣少年口氣雖大,但雷法造詣,遠遠及不上天上那人,甚至也不見得,就能勝過了陳七所控的五眼神,所以他也就來個相應不理,把自家的態度表現的明明白白。
  白衣少年見陳七這般模樣,微微一笑,抬手便是一道雷光劈下,喝道:「這小賊,好心放過你,居然還敢不服氣。也罷,我就教訓你一個服氣。讓你莫要狗眼看人,覺得我修為不如你弄的這麼頭破爛蠱蟲麼?」
  雷法為天下萬法中,威力最大,出手最快的法術。
  青城派又是素以雷法著稱,門中所傳的道訣更是從上古道術中演化出來,在這一界的頂尖門派中,就算的青城派的傳承最為故老。所傳的法術威力最為凌厲,連滅情道,忘情道的法術都比不上。
  這個白衣少年更是青城嫡傳,修成的上清五雷經菉,為天下雷法之冠,這一出手,念動雷起,幾乎在他話音出口的當,他身邊那道細如游絲的雷光,就已經忽然長大,化為雷龍直撲陳七的面門。
  陳七連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也來不及使用,匆忙中,只能催起金剛三昧法,化為一幢護身的寶塔金光,硬生生承受了這一擊。陳七的金剛三昧法只是煉氣入竅級數的法術,縱然他駕馭的五眼神肉身,有丹成的修為,運使尋常法術也有些增長,仍舊被這個白衣少年一雷劈的渾身電耀,打落到了陰河黑水之中。
  陳七氣悶無比,暗暗叫道:「他的法力也不見得比我高明,我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修為,也不弱與他的雷法,只是出手速度不及,才給他佔了個出其不意。這場卻輸的憋屈……」陳七中了這一記雷光,忙運起太穢黑光法驅除,用了小半個時辰,才把入體的雷光盡數吞納煉化,等他衝上陰河,那個白衣少年早就走的不知所蹤。
  連番吃虧,陳七這才算是見識到,三派六道這樣的頂級大派,真正的厲害弟子的風範。他跟貂雪和鸞兮相處太久,這兩個女孩兒又都忽然改變了態度,讓他幾乎都忘記了,當初貂雪和鸞兮也知這般,睥睨天下豪傑。
  縱然是豬九罡這等大妖,在鸞兮眼中,也不過是可殺而已。
  「嘿!青城派果然勢大,只是……他們看起來並不打算追究我冒充青城弟子的罪名啊?」
  陳七腳踏黑水,念頭轉動來去,一時也不敢確定,青城派為何會有如此作派。就在陳七想著,是該回去福陽府,還是繼續看看周圍境況時,忽然他瞧到了陰河黑水上,飄著一道赤符。陳七心中一動,探手招來,這道赤符落入他手中,立刻演化出來許多人物,內中的主角,多半是道裝少年,偶然有粗豪大漢,黃衣女冠,卻也一看都是道門中人。這些人走街串巷,其中許多景致都是陳七熟悉,正是揚州八英各自的府邸。
  陳七悚然一驚,這才知道,青城派看似不怎麼在乎,但是卻暗中早就把他的底細打聽清楚。到了最後,這道赤符演化出來幾行考評。
  茲查有名為陳七者,為天河老祖道書得主,雖有冒充青城弟子,並無劣跡,也無敗壞本派名聲,可由本門弟子酌情警告,若是屢教不改,方可斬殺當場……
  「這是特意留給我看的麼?」
  陳七嘿然一笑,忽然想到一件事兒,暗忖道:「這麼說來,我報復揚州八英的事情,青城派可沒查出來。想來青城派的弟子,法力再高明,也不會知道天馬山有個七寨主,當年為揚州八英為民除害,還留下我這個餘孽。我報仇的時候,又不曾魯莽,不然我受的還不止一記雷鞭,一道電光這麼簡單……」
  陳七久做山賊,知道名聲的重要,不管一座山賊做了多少壞事兒,只要打出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旗號,多少也能得正道人士高看一眼。若是大寨主愚昧,縱然做個些許好事兒,但是卻忘了宣揚,名聲臭了,遲早要被人殺上山來,把他替天行道了。
  他當初尋揚州八英報仇的時候,想要報仇個舒爽,殺了這八個仇家,還要佔了他們的家產,奪了他們的妹子,後娘什麼的。卻沒想到,因此給自家積攢了一份好名聲,就此躲過了一場劫數。揚州八英雖然已經死了四個,但都不是他下的手,所以揚州八英剩下的四個,還有揚州八英的親眷,也都不曾把這個仇記到他頭上。反而是陳七收了盧紅英修道,又跟萬芳關係曖昧,給他加了許多好名聲,讓青城派的長老,在查之陳七的一應行為之後,做出了這最為輕飄的決斷。
  「青城派!好大的名頭,可是我現在也算是有些本事,還真不屑借用了。也不過就是以後對萬芳交代有些難,她可還以為我是青城派弟子哩……不過萬芳現在人都已經是我的,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我騙了她,她也只好當作無奈,揭穿了也沒得怎麼。揚州四英那幾個貨,遲早也要一一去死,更不必去擔心如何解說了。」
  陳七一聲清喝,念頭脫體,五眼神失去了束縛,便化為一頭身子扁平的怪蛇,騰空飛回了福陽府城。
  既然青城派的人已經出手了,這場大災難,就有望消弭。陳七倒也不想跟青城派的人爭什麼風頭,他只要守住福陽府城,也就足夠了,對天上雷光追殺蠻牛妖將,武鬥陰君,馬頭大將的事兒,再也不去關心。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禍將息
  陳七站在福陽府的城頭,他以佛門眼識的法力,駕馭自家的六十二頭火鴉,不用肉眼去觀瞧,就能知道,肆虐數千里方圓的陰河黑水,已經被人用絕大法力,從四面八方向福陽府城逼了過來。
  如今陰河黑水肆虐的土地,已經縮小了一半以上,不知有多少陰兵都已經被殺滅,當初把他逼的掉頭就走的蠻牛妖將,武鬥陰君,馬頭大將等人,連帶自己的手下部署,早就給那個什麼陳緣白給轟殺的乾乾淨淨,半點渣滓都沒能留下來。
  陳七面對如此情形,知道這一場劫難,已經是消弭了,早就把心思放到了五氣山金銀洞上去了。這是他第一座洞府,自然不捨得就此拋棄。雖然被陰河黑水沖擊之後,必然景致破滅,但他相信,憑了自己的法力,把五氣山的景致恢復不難。
  更何況,陳七也知道,縱然青城派的人把陰河黑水之禍一舉消弭,但總不能改變山川地理,五氣山還是要留下些許通道,通往地下陰河。對別人來說,這地下陰河乃是禍患,但是對陳七來說,這地下陰河卻是淬煉至穢黑蓮,溫養黃泉魔心的必須場所,這兩件東西,也算是陳七手中實力的一部分,能夠越來越強,這小賊頭是不惜花費些許功夫的。
  陳七正自沉吟,因為陰河黑水都被逼往了福陽府城方向,壓力不但不減,反而更有些沉重的李玄一,卻在城頭上忽然開口,叫道:「王鍾道兄!你方才說,青城派的人已經出手,不知他們何時才能驅逐這些陰河黑水,還有那些陰兵?為何我忽然感覺壓力忽然沉重了許多,莫不是事情又有變化?」
  陳七有火鴉充當耳目,方圓千里之內,都可以猶如目睹。李玄一卻沒這等手段,他感覺八素雲旗和淨火紅蓮上傳來的壓力,不減反增,對陳七的說法,便略有些懷疑。更何況,他為了守護福陽府城,一連數日都不能動轉,身上壓力無窮無盡,陳七卻逍遙自在,讓這李玄一也產生了些許疑慮。
  陳七朗聲一笑,說道:「青城派的弟子也許是見李玄一道兄法力高強,能護住這一方百姓,所以從四面八方,把陰河黑水都往這裡驅趕。想是等陰河黑水匯聚一處,就要下手驅除了。若是李兄感覺吃不消,我願意為你分些憂愁。」
  陳七說到這裡,一聲清喝,把五眼神和至穢黑蓮一起收入了身外黑光之中,把太穢黑光法放出,化為一幢黑光,籠罩了全城。陳七的法力並不高明,但是太穢黑光法中,吞了五眼神和至穢黑蓮的法力,便也勉強能夠把黑光擴大到籠罩福陽府城的地步。
  太穢黑光法乃是專門針對陰河氾濫創出,走的也是上古妖術一脈,雖然陳七放出的黑光比較薄弱,承受不得大壓力,但是卻不似李玄一的八素雲旗,要時刻消耗法力,轉會不斷吞吸陰河黑水之力,增長黑光法的威力。
  陳七這一出手,李玄一就略略安心了些,他若不是從金剛塔中,得了淨火紅蓮的法力,光是靠八素雲旗和八素傀儡兵支撐,早就支持不住了。李玄一見陳七運使的太穢黑光法能夠吞吸陰河黑水的元氣,心中暗忖道:「我的淨火紅蓮,亦能吞吐陰河元氣,這些時日雖然辛苦,可是我的法力似乎也有精進,如今已經到了凝煞的巔峰,快要跨入煉罡的層次。只是如今我的法力,已經全數轉為了淨火紅蓮法門,再也沒有一絲八素真氣,接下來該如何修煉罡氣?」
  李玄一所得八素真人的傳承,也有凝煞煉罡的法門,但是當他的法力被紅蓮邪佛污染,都轉為了淨火紅蓮法門,原本的八素真氣就全部被硬生生廢去了。雖然現在法力也是法力大增,也逐漸摸索出來,紅蓮淨火的運用,威力比他原本的法術都要高妙許多,可是卻讓李玄一對接下去如何修煉罡氣犯了難。
  陳七見李玄一得了自己之助,雖然略略輕鬆了些,但是眉頭忽然又緊緊的皺了起來,心頭微微一笑,也不去多問。
  李玄一見陳七跟自己一般,也收了許多法術,靜靜坐在旁邊,運使太穢黑光法,忽然想道:「我的淨火紅蓮法力,是得自王鐘的金剛塔,只怕的煉罡的法門,還要求問源頭。只是我該如何開口?難不成把這件丟臉的事兒,再重新提了出來?好容易王鍾把此事故意忽視,我再去提它,不是太也丟臉?或者我想個法子,把那尊金剛塔徹底奪了來?他手中也只有這件法器最為厲害,我如今得了淨火紅蓮法門,修為比他高出甚多,又有八素雲旗,八素傀儡兵在手,諒他就算翻臉,也敵我不過……」
  李玄一對陳七,卻是從無好感,雖然這一次大家互相合作,看起來也頗融洽,但是對上修煉的事兒,李玄一就不把陳七當作熟人,只當作可欺之輩。
  陳七也不知李玄一有這些念頭,反正他也從未有把李玄一當作什麼親朋好友,始終都提防了李玄一幾分,心底也未嘗沒有,打劫這頭「肥羊」之心。李玄一道行法術雖然比陳七高明,又有八素雲旗這等厲害的法器,陳七也還是沒怎麼把他放在眼裡。
  至少淨火紅蓮沾染到了身上,李玄一的法力不退反進,並未被紅蓮邪佛吞吸,也是讓陳七有些忌憚,不知道此種情況,究竟如何,所以才按耐下來,對李玄一下手的心思。
  雖然陰河黑水對福陽府城的壓力越來越大,但是李玄一和陳七修為各有增進,聯手抵禦,倒也並不曾出現潰散,始終把陰河黑水阻攔在福陽府城之外。只是數日功夫,圍困在福陽府城外的陰河黑水,已經高漲到了六七丈高,城中百姓更加驚恐,同時也更加對陳七等人敬重愛戴,生怕這些人忽然棄了他們,那時候就滿城百姓,都死無葬身之地了。
  陳七在守護福陽府城一役中,出力不是最多,但出風頭卻是最盛,他協助李玄一抵禦陰河黑水時,盡量把太穢黑光法擴張,放在八素雲旗之外,雖然要出力多些,但是吞吸的陰河黑水也更強盛。陳七心思狡黠,更不時把自家豢養的六十二頭火鴉,從遠方召喚歸來,在城頭上胡亂飛舞。如今陳七的火鴉陣修為,已經提升到了煉氣感應的層次,這些火鴉經過這麼久的豢養,法力亦自各有長進,身軀龐大,看起來極為威武不凡。
  每一頭火鴉的雙翅張開,都有十來丈寬闊,又是通體火焰繚繞,猶如神鳥降世,每次陳七用這火鴉招搖,都會讓城中百姓,對陳七的感恩戴德之心,多多濃郁幾分。福陽府城中無數百姓為陳七日日祈禱,這一股祝願祈福之力,也日益濃厚,比之之前,陳七隻能隱約察覺,現在這小賊頭,幾乎都可以感應到這股奇異的力量,環繞了身體,越積聚越多。
  只是這些力量,非是真氣法力,也不是任何一種天地元氣,陳七也不知該如何利用,他琢磨過數次,也不得半點門路,最後只能乾脆放棄。等著這些福陽府城中的百姓,為他祈福祝願的力量,自行散去。
  陳七協助李玄一守城,又是數日之後,就算是尋常人的肉眼,站在高出眺望,也可以看到有數十名道人,駕馭雷光電閃,分別從四面八方,驅趕陰河黑水而來。這些道人的法力有高有低,但是連接在一起,形成某種陣法,那些陰河黑水被這些道人的法力一逼,只能向福陽府城匯聚,倒是讓圍困福陽府城的陰河黑水,越來越高,已經超過了城頭十丈。
  雖然李玄一和陳七的壓力驟然增加,但是他們也瞧到,這一場大災劫就要消弭,只須苦苦支撐過這幾日便罷,所以也都精神陡長,各自運用精神,把自家的法術,運使到最為強橫,半點也無保留。
  陳七的太穢黑光法雖然是新近從貂雪手中學來,但是自從他鎮壓了黃泉魔心,得了大梵煉獄總綱之後,對上古妖術領悟頗多,也把太穢黑光法參悟出來許多妙用,加之他的太穢黑光法中,收了至穢黑蓮和五眼神,又不住的吞吸陰河黑水和黑水中的陰兵,力量也自不斷增長。如今的陳七,已經把太穢黑光法修煉的頗為精神,甚至隱隱有超過了,他修煉這一部法訣的根基,太上化龍訣之勢。
  只是太上化龍訣不能突破,太穢黑光法便也不能突破,陳七又絕不可能,把自身的法力轉換為穢氣,若是轉換了,不提法力高低,只怕他再也活不了三五年。這種虧本買賣,陳七是不甘去做的。
  這小賊頭瞧得青城派傾巢出動,竟然有諾大實力,心中也有許多意動。他抵禦城外陰河黑水的壓力之時,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家是否能夠混入青城派去拜師。不過陳七跟貂雪和鸞兮有些接觸,雖然有過這般閃念,但是心中也知,自己修煉上古道術的事兒,如今已經是天下皆知。
  上古道術沒有辦法凝煞煉罡,他自家的修為已經到了盡頭,青城派是不可能會收自己入門的。就算陳七願意廢去本身道法,青城派也瞧不上他這種身份來歷,十分尷尬之徒。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丹王安石清
  青城派此番大舉出動,門中精英盡出,這些弟子可不是鸞兮和貂雪這樣,雖然潛力極大,但是修為還未夠火候,也還沒學到滅情道和忘情道厲害法術的新銳弟子。而是貨真價實,修煉的凝煞,甚或煉罡境界的高階弟子,每個人都把一兩種秘傳法術,修煉到跟道行所能匹配的最高境界。兼且都是身經百戰,經過無數此搏殺,劍術和法術的運用,都是出神入化之輩。
  陳七遇上的陳緣白和那個白衣少年,一個法力高強,強橫無邊,一個修為雖然略差,但是出手奇快,念動雷發,讓人連反應也來不及,縱有一身法術,也不得使喚,都是極厲害的角色。
  這些青城弟子,花下極大的力氣,把陰河黑水都推到了福陽府城附近,也是瞧得這一片地方空敞,可以把陰河黑水攢聚一處。只要能把陰河黑水逼到一處,青城派自有高人,能將之鎮壓起來,但是當陰河黑水越聚越濃厚的時候,穢氣也越來越沉重,原來青城派弟子雷光轟下,能夠輕而易舉把陰河黑水逼退的情況,已經變得更加艱難。
  好在這些青城派弟子,盡皆是法力強橫之輩,雖然比原來艱難了些,但仍舊把陰河黑水肆虐的範圍,不斷的壓縮。此時,就連福陽府城的百姓,也看到了外面有人出手,把陰河黑水逼迫過來。不過青城派弟子想的是,把所有陰河黑水攢聚一處,福陽府城的百姓,卻覺得這些道人可惡,居然不是把陰河黑水逼走,反而往這裡驅趕,對能夠徹底解救他們的青城派眾道人,不但沒有感激之心,反而有許多厭惡,對陳七等人,尤其對這個小賊頭,感恩戴德之心又多了幾分。
  在福陽府城的百信心中,若無陳七努力護持,福陽府城早就被陰河黑水淹沒,城中百姓,和躲入福陽府的百姓,都已經沒了幸理。陳七更能察覺到,自家身周許多美好願望和祝福之力,越來越濃郁,甚至已經匯聚成型,演化為華光流彩。陳七四顧望去,只覺得自家身外,猶如多了一座隱隱約約的玄黃寶幢。
  陳七身現異兆,對旁人來說卻猶如毫無所覺,陳七也不知道,縱然是青城派那些道人,或者近在身邊的貂雪,鸞兮,夏玉娘,豬九罡等人,也瞧不到這一層無數百姓願力,凝成的玄黃光華。
  青城派主持此事的,是一名黑鬚道人,這名道人氣度悠然,也不怎麼出手,只是負責調度眾弟子,但只看許多修為高深的青城派的弟子,對他十分尊重,便可知這名黑鬚道人,地位十分尊貴,名望也不同凡響。
  陳七並不知道,此人就是青城派三大長老之一的丹王安石清,煉丹之術獨步天下,無人能及。安石清的修為亦復高深莫測,乃是青城派的柱石般人物,平時坐鎮青城山,幾乎足不出戶,外人難得一見。
  安石清一面指揮門下弟子,一面也往福陽府城頭觀望,青城派選了福陽府城為凝集陰河黑水之地,也不是沒有擔憂過,福陽府城那幾個旁門散修支持不住,守護城池的法術忽然崩潰,讓福陽府城滿城的百姓,一起葬身這場大難之中。若是那般,青城派可就不是來消弭災難的,而是來闖下大禍的了。
  安石清本來還想派出幾名弟子,幫助那些旁門散修守護城池,但是他瞧得李玄一和陳七道法精奇,同時也知道陳七乃是傳說中,得了天河老祖道書之人,雖然青城派人多勢眾,但是陰河黑水也頗不好收拾,安石清本來也覺得還缺人手,便息了心思。只是這位有丹王之號的道人,還是對福陽府城有頗多關注。
  李玄一的道法也就罷了,八素真傳,安石清也有耳聞,雖然淨火紅蓮的法術頗為奇異,但安石清也不甚放在心上,他畢生所見所聞,奇異的法術也多了。但陳七運使的太穢黑光法,卻讓安石清有些惻然。這位丹王雖然見識廣博,可也沒有聽過太上化龍訣這等道術,他也只是知道天河老祖傳下道書,卻不知其中究竟。還以為陳七為了拯救這一方百姓,犧牲自我,把一身法力轉為穢氣,對這小賊頭頗有幾分好感。
  青城派乃是名門正派,雖然知道陳七有冒名之舉,還是派出弟子,多方打聽。知道陳七從未曾自言,是青城弟子,只是略有引導,還知道陳七從未作惡,甚至都沒聽說陳七有過殺生之舉,這小賊做山賊的出身,殺人性命一貫做的手腳利落,所以安石清對陳七,也頗有好感。心中頗有忖道:「若是此番事兒了,我不妨贈他幾粒丹藥,至少也能讓這好心的小子,多活上數年。他這番義舉,可以算的頗不容易。除了當年曾落草為寇,這等少年,已經算得品行優良……」
  安石清心下給陳七做了判語,便把念頭都轉到了如何處理陰河黑水的事情上來。如今陰河黑水都被逼到了一處,漸漸形成數百里方圓的一座大湖泊相似。黑水的中央,就是福陽府城,這一道黑水,就如一堵城牆,把福陽府城包裹在內。
  青城派的數十名真傳弟子,各自運使法力,還要把陰河黑水往小裡壓縮,曾跟陳七打過照面的那個白衣少年,還有運使雷光電鞭抽過陳七一記的陳緣白,都在安石清不遠處。這兩人在青城派的年輕弟子,已經算得極出色,但還不是最頂尖的幾個。
  青城派如今有三老七靈,三老便是丹王安石清,掌教張正一,劍王顧夢仙,為長一輩人物,如今青城派的中流砥柱。七靈便是下一代最出色的七名弟子,分別以七種靈獸為號,就連在陳七眼中,威風八面的陳緣白,都還沒能排入七靈之列,那個白衣少年吳冰志,更不消說了。如今的青城派,可以說的上是這一界,實力最為雄厚的門派,不要說門中耆老,就說那些門中二代弟子,也都出類拔萃。
  安石清掃過一眼,這些門人弟子,心中也頗安慰,心底暗暗算計,陰河黑水已經快要被逼迫到了極限,提氣長吟,喝道:「諸位弟子聽了,結成五光沉雷陣,把陰河黑水炸出一道缺口。」
  安石清一聲令下,許多青城派弟子,登時湊到一處,十餘人合力,登時開闢出一道溝壑來,雷光閃耀,直奔福陽府城頭。陳七和李玄一正在這一方向,瞧得青城派弟子的雷光劈開陰河黑水,直奔他們這個方向過來,都不禁大大驚駭,陳七就要棄了防護走人。李玄一比他更為乾脆,猛然一掙,把淨火紅蓮都召喚了回來護身,頂著陰河黑水的龐大壓力,竟然硬生生的拔身飛起數丈。
  就在兩人預備退路的當,青城派那十餘名弟子中,有人大聲發笑,喝道:「莫要擔心,我們的雷法,都有准數,哪裡就會劈到爾等。還是用心守護福陽府城罷。」這十餘名青城派的弟子,駕馭的雷光一轉,就在切切要劈中了福陽府城的時候,猛然扭轉,從福陽府城牆外,往兩邊推開,把陰河黑水分開,卻並不損傷李玄一和陳七兩人用來守護城牆的法力。
  陳七心頭一沉,知道這些青城弟子,還有有些瞧不起他們這些旁門散修,所以才故意不先出聲提醒,非要讓兩人露怯不可。陳七倒也罷了,他有火鴉變化,也不曾硬頂陰河黑水,隨時可以抽身,反而慢了一步,李玄一卻鬧個好大沒臉面。他重新按落遁光之後,對陳七小聲說道:「這些青城弟子,好生囂張,回頭我定要給他們些苦頭吃。」
  陳七嘿然一笑,並不接語。小賊頭是個聰明人,如何不知道青城派勢大,自己二人就算聯手,能讓一些修為不足的青城弟子吃點小虧,但人家隨後就能請出修為高深的師兄來找回場子,說到底,還是自己兩個倒霉。
  陳七可不願意跟李玄一一般莽撞,非要去撞這等霉頭。陳七寧可隱忍了,等自家修為蓋過了青城派所有人,或者在沒有人知道的時候,下黑手砸悶棍,也不會去學李玄一,明知自家本領不濟,也要去裝個牛氣,跟人頂撞,最後吃下許多大虧,還道自己英雄,其實就是傻鳥罷了。
  陳七雖然也跟青城派的人有些衝突,但這些衝突不過是小節,他可不想把小衝突,變成大衝突,本來只是笑笑便過去的事兒,非要弄得生死仇殺。
  陳七見青城派劈開了陰河黑水對福陽府城的包圍,也把太穢黑光法分開,徐徐向兩邊撤去,一來節省法力,二來也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有許多風采氣度。
  加之剛才陳七面對青城派十餘名弟子劈來的雷光,仍舊巋然不動,這個賣相可比李玄一好上太多。就算眼角都高,不大瞧得起人的青城派眾弟子,見得陳七這般從容,也有幾個心底叫好的。只覺得這小賊這般人物,才算的修道中人,對比之下,更加瞧不起李玄一。


第二百一十九章 沒事找事,惹騷上身
  陳七從容收攏法力,太穢黑光法飽吸了陰河黑水之中,化為護身黑光,在這小賊頭身邊,猶如雷電光火一般,只是輕輕一震,便把足下的城牆青石,擊成了齏粉。陳七經此一役,太穢黑光法吞納的穢氣實在太過充沛,雖然限於太上化龍訣的修為,一直能突破更高一層,但是這股充沛到極限的力量,卻能把陳七整個托起來,讓這小賊頭足不沾塵。
  陳七遠遠的眺望青城派眾弟子,各自運使雷光法術,把陰河黑水往一處逼迫,知道此役已經將近完結,只消等這些青城派的弟子把陰河黑水徹底逼在了一處,自家就可以把法術收回,完成這一場大善事。
  就在此時李玄一忽然對陳七說道:「王鍾道兄,我們把法力一起收回,讓青城派那些人,也手忙腳亂一番。看他們瞧不起我等,我們收了手,他們必然要救護城中百姓,忙亂之下,必然有許多笑話給你我看。」
  陳七心底一陣嗤笑,暗忖道:「這李玄一真不是個載道之器,這等小手段,或者讓青城派的人手忙腳亂一陣,但是之前我們辛苦那許多時日,浪費許多功夫,可就都白費了。福陽府城中的百姓,原本對我等的好感,只怕一瞬喪盡。這場好事兒,不做也就罷了,既然做了,怎不要得過圓滿?何況這種小手段,能濟的什麼事情,只是徒然給自家招惹煩惱。」
  他不贊同李玄一的作派,便故作沉吟道:「此事大大不妥,萬一青城派的人營救不及,豈不是要有許多百姓慘死?我已經做了這件事兒,便要盡善盡美,這等意氣之爭,根本無端必要。」
  李玄一冷笑一聲,喝道:「沒有了我,憑你就能擋住陰河黑水麼?我收了法力,你一人難道就撐得住?青城派的人如此藐視,我必然不會忍讓,你要做好人,也由得你……」李玄一心頭還有一個念頭,暗暗忖道:「若是陳七你不識像,我也不忌憚,順手收了你的金剛塔。」
  見陳七還在沉吟,李玄一一聲喝,猛然把八素雲旗收了起來。
  陳七的太穢黑光法雖然專克陰河黑水,但是他畢竟修為受限,八素雲旗一去,黑光登時便有不支。李玄一喝道:「還不快把法力收起,讓那些青城派的人物去忙亂?」
  陳七一聲低吟,猶如巨龍徜徉,臉上已經非復剛才猶豫的模樣,而是怒極而喝,叫道:「李玄一,你怎麼可以為了些許意氣,就要那滿城的百姓做耍子?我是絕不會同你一般,福陽府城中多少百姓,都在你我一念之間,快些把法術放出,跟我一起守護……」
  陳七不但運上的天龍禪唱,更把太上化龍訣的心法用上了,這一聲大喝,傳徹百里,不但整個福陽府城都聽得到,就連那些青城派的弟子,亦都耳聞。陳七見李玄一真個撤去的法力,哪裡會跟他一起鬧場?這件事弄到最後,一定是要吃眼前虧的,這種愚蠢的勾當,陳七可不想摻和。他運起本身法力,把金剛塔催動,金剛塔中珍藏的符錢一起飛出,陳七冷冷瞧著李玄一,也不多說話,金剛塔的威力猛然倍增,和太穢黑光法合一,竟然撐住了陰河黑水。
  與此同時,陳七把金剛塔的封鎖打開,兩萬餘口小蝙蝠精念誦經文之聲,通天徹地,響遍了福陽府城,只是一剎那,陳七就感應到,福陽府城中的百姓,對他祈禱的願力,不知暴增了幾十百倍,身上的那一道玄黃奇光,直衝九霄,不知透出了幾重天罡大氣。
  不過陳七縱然拼盡法力,也確實不如李玄一能支撐的久,只是一瞬間,他全身血脈沸騰,身上每一寸肌膚的毛孔中,都滲透出血滴來。這小賊頭本來還不至於如此浪狼狽,他若是用了龍虎混天丹,五眼神,其餘的六頭王蟲,怎都要好過現在這般只是憑了自己的法力硬撐。
  但陳七別有算計,就這般故意做了,李玄一吃驚不小,不知道陳七為何這般,寧可自家身隕,也要救這一城百姓。他心中暗暗罵道:「有青城派的人在,你哪裡就需要拚命來?也罷,我就奪了他的金剛塔走人,看他還撐的住不?」
  李玄一駕馭八素雲旗,飛上了半空,然後運使法力,飛落下來千朵淨火紅蓮,籠罩住了金剛塔,就要把這一座法器收了。
  陳七心頭暗暗惱怒,心道:「這王八蛋居然敢趁火打劫,看我不給他一個狠手。」
  陳七暗暗調動了兩口飛劍,就要殺李玄一一個狠手。他本來也不想暴露碧罡,白虹兩口飛劍。此物乃是青城故物,落在青城派人的眼裡,哪裡還會繼續留在他手中?當初青城派兩個棄徒白髯化和李元功,讓他把龍虎混天丹和兩口飛劍還給青城派,陳七聽得,只當這兩人將要垂死,神魂顛倒,這等好東西入手,傻瓜才會給別人送去,還是萬里迢迢。
  陳七就不信,青城派會因為自家送上這幾件寶物,能給什麼好處。反倒是懷疑他跟白髯化,李元功之死有些關聯,也說不定。陳七慣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見慣了做好事兒,卻把自家饒進去的倒霉蛋,才不肯學那等人。
  但是李玄一居然敢出手收他的金剛塔,陳七可就顧不得了,金剛塔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寶貴,陳七絕不能容得,被李玄一收了去。
  陳七這邊才預備好,天上就有一道冷森森的聲音傳下,那人低喝道:「還以為你做下如此好事兒,總也算是個人物。沒想到居然也是個忘恩負義之輩,居然還要收了同伴的法器,你給我滾開罷,若不是瞧在你也除了力氣的份上,我就一雷劈了你。」
  天上一道雷光落下,把李玄一的八素雲旗都震的一抖,李玄一還想憑了這件法器繼續支吾,但是他哪裡有陳七的見識?不知道這等人物的發出的雷光法術,就便是他能抵擋的來。天上雷光縱橫交錯,織就一片雷光巨網,只往下一兜,便有數十團雷光連爆,李玄一抵擋不得片刻,就被這人的雷光炸的渾身真氣都快潰散,八素雲旗都被震裂了開來,這才知道不好,慌忙駕馭遁光就走。
  陳七此時也察覺到,已經有人接過了福陽府城的防護,這才咬破了舌尖,噴了一口鮮血,把法力收回體內,在城頭上打坐起來。
  等他裝模作樣,打坐了半個時辰之後,天空上忽然裂開一道長有萬里的縫隙,縫隙中有五色奇光,玄妙天音,異香瑞靄撲下,更有一道道仙光雲氣垂下。天地間都被一股浩大的力量充斥,就連陳七,也一時間發現,自己對天地元氣的操控,被徹底切斷,再也感應不到任何天地元氣的氣機波動。
  陳七駭然之下,抬頭向天空望去,只見雲端隱隱有一座天宮,分作三十三層,無數寶樹琪花,祥雲天燈盤旋,玉英瓊漿散落,好一派天仙氣象,非是人間煉氣士的排場可比。
  陳七隻見青城派主持的那名黑鬚道人,發了一道符菉上去,不旋踵那座天宮上,就垂下百道玄光,把已經被逼成了一團的陰河黑水收了上去。同時,從天宮上,也灑落無數形如龍虎,異獸,奇花的仙氣,這些仙氣凝練已極,青城派的眾弟子忙各施法術,得了一團仙氣,便立時運用青城派嫡傳心法煉化。
  陳七這邊也自飄蕩來許多成型的仙氣,這小賊頭也想學著青城派弟子,收煉這些仙氣的時候,忽然臉上顏色大變,他把眼神投上天空,穿過了那座神秘已極的天宮,一直望向神秘不可測的更深遠之處。此時陳七的心情,簡直難以形容,因為他苦修多少時候,就是無法突破感應的太上化龍訣,居然有了一絲萌動。
  煉氣感應這一關,非是感悟任何一股天地元氣都可以,而是要感應到,跟自家修煉的道訣相合的天氣。比如陳七修煉的火鴉陣,吞日神猿變,就要感應大日真火之氣,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感應的天地元氣數十百種,感悟起來更加複雜。
  但是陳七所修的太上化龍訣,不拘他如何努力,就是無法感應到,天地之間有任何一種元氣,跟這部道訣相合。甚至沒有任何一種天地元氣,能夠跟太上化龍訣產生共鳴,陳七甚至都不知道,太上化龍訣所修出來的真氣,究竟跟哪一種元氣略微接近,究竟是五行之中誰屬。
  但就在那座神秘無比的天宮出現之後,陳七就感應到了一股隱隱約約,但是卻真切無比的元氣波動,跟自家的太上化龍訣互相勾引,產生了一股無以名狀,但卻真切無比的感應。陳七雖然不知這股元氣的源頭如何,但是卻可以憑了太上化龍訣跟這股元氣的感應,隱約察覺,這一股元氣的源頭,根本不在這一方世界之內,所以之前自己怎麼努力,也感應不到,但是當這座天宮出現,撕裂了天地之間的一層屏障,原本被阻隔在這一方世界之外的那個源頭,便讓陳七感應到了……
  太上化龍訣終於要突破煉氣感應這一關!


第二百二十章 玄黃之氣
  不知幾億萬里之外,有一顆古樸荒涼的星辰,這座星辰之大,周圍百萬里,面積等若大雲王朝疆土的萬千倍,其色玄黃,只有一團團的混沌之氣纏繞,並無半點生靈存活。
  這顆星辰似乎與冥冥中有了感應,從星辰之核中,忽然射出一道氣息,在無盡虛空中時隱時現,憑空挪移,須臾間就來到一團五彩光氣之外。這道氣息毫無猶豫,直接穿透而下,連破數十層禁制,最後才透過了九層天罡大氣,落在一片大陸之上。
  不消說,這一道氣息,跨越無盡虛空,落下之處,正是在感悟天地元氣變化,要突破太上化龍訣境界的陳七身上。
  原本陳七身周,福陽府城無數百姓祈禱所凝的願力,被這一縷洞穿宇宙的氣息點燃,登時化作玄黃寶炬,翻翻滾滾,跟陳七本身的太上化龍訣修為勾連起來,登時形成了一個元氣漩渦。
  打開天地縫隙的那座天宮,正灑落龍虎,靈獸,奇花之形的精純仙氣,登時有小半被陳七身上的元氣漩渦吸引,一起被捲了過來。
  陳七隱隱約約感應到太上化龍訣的源頭,心中也有許多奇怪之處,但是此時他卻來不及想這些,只能拼了命把這一層境界穩固。陳七這個時候已經知道,自己的太上化龍訣之所以不能突破,除了自家的修煉還差了些火候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這一界沒有太上化龍訣所要感應的那一種天地元氣。
  若非那座神秘天宮出現,打開了天地縫隙,陳七相信,就算自己再修煉一萬年,也突破不了這一層境界。
  這種機會千載難逢,這小賊頭如何肯錯過?
  陳七沉下了心思,不住的感應遙遠不知幾億萬里之外,那一個太上化龍訣所須感應的元氣源頭,只覺得全身所有的真氣,都變得躍躍躁動,似乎要被太上化龍訣盡數吞沒。陳七駭然之下,他可不想被太上化龍訣把其餘的三部道訣廢去,只能盡力吞納來自遙遠星辰的那一縷氣息,好平復太上化龍訣的貪婪。
  這一縷氣息,雖然對一顆星球來說,微乎其微,又跨域的無盡虛空,損耗不小,但是對陳七這樣的煉氣士來說,蘊含的能量,還是太過龐大。甚至超過了許多金丹級數煉氣士,平生修為的總量,尤其是當這一縷來自遙遠天外的氣息,引燃了福陽府城無數百姓,對陳七感恩戴德,自願替這小賊頭祈福,所有回絕在他身邊的願力。加之不斷吞吸天宮灑落的仙氣,數目實在已經龐大到了一定的級數。
  就在陳七覺得,自己非要被這股沛然的元氣沖爆之際,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五道真龍勁忽然一震,他修成的真龍勁被那一縷天外來的元氣沾染,漸漸生出了變化,原來可以任意變化的真龍勁,竟然呈現出玄黃之色。
  隨著陳七運轉太上化龍訣,體內的真龍勁漸漸轉化,變成一團玄黃之氣,當真龍勁轉化為玄黃之氣後,這股玄黃之氣,便開始大肆吞吸,不但把來自遙遠形成的那一縷氣息徹底吞沒,更把陳七身邊凝集的無數願力一起笑納,更不住的把神秘天宮灑落的仙氣吞噬,這一團玄黃之氣,就似有無窮無盡的肚量,比之以前,真龍勁的吞噬之能,要超出千百倍,這一路吞噬下去,在陳七的身邊,就如開了一個大漏斗,不要說種種元氣,就連福陽府的城牆,周圍沙石樹木,房舍,都被這股玄黃之氣一併吞了。
  虧得感應天地元氣之機,並無多少時候,往往都只是一瞬間的事兒。要不然陳七還真不知道,這一團玄黃之氣,要吞到什麼時候。只是剎那間,陳七就知道,自己所修的四部道訣中,最為淵深莫測的太上化龍訣,也自突破了煉氣感應之境。
  太上化龍訣突破以後,原本的真龍勁,已經盡數轉為玄黃之氣,這一股真氣稀奇古怪,陳七也不知道,為何原本變化莫測,不知道什麼屬性的真龍勁,化為玄黃之氣後,居然變得更加強橫霸道,不講道理。
  原本陳七已經修出了五道真龍勁,但是當太上化龍訣開始感應天地元氣的時候,五道真龍勁,加上其中四道真龍勁演化出來的法器,一起打滅,都凝成了一團。直到陳七真真正正踏破了這一層關隘之後,那一團玄黃之氣,才又自分化,不過這一次,玄黃之氣卻分為九道,條條玄黃之氣垂下,每一條玄黃之氣,都演化為一件法器。
  除了原本的八部天龍神幡,《天皇金經》,太上天龍鎧,優曇波羅花之外,還有五件卻都朦朦朧朧,雖然有個胚胎,卻並無真切形態,顯然是因為陳七修為不足,還不能將之演化出來。但是原本陳七寄托太上化龍訣的金剛塔,在這一次太上化龍訣蛻變中,卻並無任何變化,只是原本陳七祭煉的一十八重禁制,在這小賊頭修為突破的時候,連連破關,被祭煉到了二十三重方才止歇。
  一十九層金剛塔之下,原本都為紅蓮邪佛放出的淨火紅蓮充斥,太上化龍訣演化的真龍勁對上這些淨火紅蓮,總是吃虧,幾次都險些被吞噬。還虧了陳七能借助金剛塔的威力,這才屢次抵禦。但是當太上化龍訣蛻變之後,真龍勁化為玄黃之氣,淨火紅蓮就再也佔不到分毫便宜。玄黃之氣條條垂落,淨火紅蓮只要遇上玄黃之氣,登時便被粘住,須臾間就被玄黃之氣吞了個乾淨,成為玄黃之氣的大滋補之物。
  玄黃之氣一出,原來的火鴉真氣,吞日火猿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盡皆臣服。
  陳七把這一股蛻變之後的玄黃之氣,在週身竅穴中運轉,每經過一處竅穴,那處竅穴就擴大數分。被玄黃之氣滋潤的肉身,亦似生出種種神通,陳七一時也不暇詳察,只把太上化龍訣心法運轉數十次,徹底把太上化龍訣的感應天地境界穩固下來,這才收了金剛塔,遊目四顧,只覺的天地氣象又是一變,兩眼望去,似乎周圍一切,都有不同。
  比之上一次,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突破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境界,似乎太上化龍訣突破這一層境界,比那時候對天地本源的感悟,還要深刻一層。陳七此時雙眼望去,只見萬事無物,盡皆分解為無數細微的顆粒,似乎只要自己願意,就能將之分解,化為本命元氣,滋補自身。
  陳七暗暗驚駭,忖道:「這太上化龍訣突破煉氣第三層境界,感應天地氣機之後,怎麼會變得如此霸道?比較起來,什麼太穢黑光法,淨火紅蓮,真龍勁的吞噬之能,都只做小兒科。跟玄黃之氣根本不能相比,就連並論也都不配。只是玄黃之氣已經如此霸道,我哪裡去尋相合的煞氣凝練?」
  陳七這個時候,才想到那一頁金書。
  之前他運使無窮法力,也不能將之祭煉,但是當他突破煉氣感應之後,全身的真龍勁都化為的玄黃之氣,再來祭煉這一頁金書,就變得輕而易舉。陳七不消多想,就明白這一頁金書,只怕是需要玄黃之氣才能祭煉,之前自己並未有煉成玄黃之氣,所以不管怎麼祭煉,這一夜金書也是無動於衷。
  陳七祭煉開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這一頁金書,終於得以閱覽這頁金書的全貌。
  太上化龍訣也算是一等一複雜的道訣,雖然還不如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那麼複雜,但是比起只修煉火鴉的火鴉陣,還有只修煉吞日火猿真身的吞日神猿變來,都要複雜太多。
  陳七得窺太上化龍訣的全貌之後,這才暗暗駭異,這部道訣的本來面目。太上化龍訣每分化出一道真氣,便能演化一件法器。但是這些法器,並非用來對敵,而是在演化出來一定的數目後,組合起來,成為更加強橫的法器。
  比如陳七現在已經能夠分化九道玄黃之氣,這九道玄黃之氣分別、凝結法器之後,九件法器合一,雖然每一件法器內的禁制重數,都不會超過陳七本身的修為,但是當九件法器合一之後,就能拼湊出一件,相當於高出陳七本身道行一個境界組合法器,能讓陳七在感應的層次,就擊殺凝煞之輩,抗拒煉罡之徒。當然太上化龍訣所指的凝煞煉罡的敵人,是特指修煉上古道術,修為雄渾無匹的那種,不是現今道法衰微,真氣積聚比上古煉氣士要弱了十幾倍,幾十倍的當代煉氣士。
  待得陳七修為更高,直到煉氣最頂峰的級數,可以分化七十二道玄黃之氣,凝練七十二件法器,這七十二件法器合一,甚至可以對抗真仙之輩。太上化龍訣的威力,遠遠超出真氣的想像,只是這部法訣的威力越大,陳七就越想要苦笑,因為太上化龍訣也並未說明凝煞之法,他就算把九件法器都凝練出來,也不過就是鬥法了得,可以匹敵煉罡巔峰的煉氣士,跟他當初的期待,仍舊有些區別。


第二百二十一章 拜師青城
  陳七的陰河黑水中得了五眼神,至穢黑蓮,黃泉魔心,加上之前奪得的龍虎混天丹,碧罡和白虹兩口飛劍,已經不缺鬥法的手段。他現在最缺的是如何提升道行,凝煞,煉罡的法門,太上化龍訣雖然看起來不需要地煞陰脈,可是陳七瞧不出來,要如何突破之這一關。這一頁金書上,不曾有相關記載,倒是記載了在感應境界,凝練的九件法器,還有在凝煞境界,凝練十二件法器,依次類推直到煉氣第九層,凝練七十二件法器的法門。
  陳七暗暗撓頭,心中歎道:「我連凝煞也過不去,給我煉氣九層的法門,豈不是鏡中撈月,水裡看花?好看倒是好看了,卻撈摸不著,心癢難搔啊!」
  陳七歎息了一番,收拾了心情,把四頁金書仍舊沉在丹田之中,抬眼去望青城派眾人。那座天宮灑落一陣仙氣,便自收了法相,仍舊隱去,天上的那一道縫隙,也自彌合起來。青城派眾修士雖然見得陳七這邊,生出異兆來,但是一來有那座天宮吸引,二來他們也不甚在意,陳七這個旁門散修,居然無人過來聞訊。
  青城派的眾弟子,完結了這一場功德,各自運功煉化了天宮賜下的仙氣,便都駕馭雷光劍遁,須臾刺破九霄,直往青城山的方向飛去。數十名青城弟子,頃刻間就去了大半,只剩下了七八人,運使法術,做一些善後之事,誅殺漏網的陰兵,消融殘存的陰河黑水。
  陳七見這邊的事兒,已經用不著他,正要回轉五氣山,卻見得一道劍光,忽然在自家的面前落下。
  一個黑鬚道人,丰神如儀,溫和的笑道:「小哥可是陳七?」
  陳七不敢怠慢,忙應了一聲道:「正是晚輩,不知前輩有甚教誨?」
  陳七早就見這個老道人,方才指揮青城派諸弟子,是個極有身份的大人物,自然說話乖覺的很。安石清一笑道:「貧道是青城派安石清,見你為了百姓安危,去煉太穢黑光法,不由得心中有些讚賞。這裡是老道我親手煉製的十枚凝真丹,每一枚凝真丹可以延壽百日,雖然不值得什麼,卻也可以讓陳七小哥多三五載壽元,這裡還有丹爐一座和凝真丹的丹方,雖然老道也沒本事逆轉穢氣入體,污染真氣的境況,但是有了這兩樣東西,若是小哥花些功夫,多活個一二十年還是可以的。」
  陳七聽得這個老道士,居然是有丹王之號的安石清,不由得心中大驚。青城派別的大人物,他還不曾聽過,但是安石清的名頭,他可做六大妖王口中聽過好幾次了,言下之意,這老道的本事極為不凡,就連白眉神,花柳魔等人,都欽佩的不得了。
  安石清雖然並不知道,陳七不是自家修煉太穢黑光法,而是以太上化龍訣嫁接,並不會損傷自己的身體,但是這番贈丹,贈丹方,贈丹爐的舉動,卻也見得這老道士的心腸,實在不壞。陳七雖然並不須此物,但是這小賊頭哪裡肯把好處往外推,連忙遜謝十多次,才「滿懷感激」的接過了凝真丹,丹爐和丹方。
  陳七見安石清送了這些東西,笑吟吟並不說走,登時福至心靈,連忙一拱手,拜倒在地,說道:「陳七偶然得了天河老祖的道書,自家修煉的莽撞,自知已經前去無路,相求安前輩指點迷津。」
  安石清見陳七果然有些乖巧,不由得笑呵呵的說道:「老道倒是有心指點,只是我青城派的法訣,概不外傳……」
  陳七聽得安石清此語,心頭歡喜,連忙說道:「弟子並無師長,倒是極願意拜入青城門下,只怕出身不好,資質魯鈍,無人肯於收錄。若是前輩不棄,收俺一個記名徒兒也好。」
  安石清見陳七果然領悟,心頭也有些歡喜,暗忖道:「我故意送他丹方,這小子果然就領悟了我的意思。看他能自家琢磨,憑了幾頁上古道書的殘篇,就能修煉到如此地步,資質也是可以的。至於穢氣入體,雖然一身修為保不住了,但是也未必就沒有手段清除,大不了從頭修過……若是我真個收了他,自然要傳授青城道法,以前的法訣遲早也要廢掉。不過道法不可輕傳,且給他幾件任務,觀看此子的道心如何,純良也否……」
  安石清心頭一轉,笑道:「我早就不收徒兒,不過你要拜入我青城門牆,倒也不是不成……顧龜靈你負責鎮守五氣山,那裡正是陳七的道場,你就多提點這個師弟罷。」
  安石清一招手,便有一個衣著邋遢,滿面頹廢,身上的袍子已經看不出來眼色的年輕人,有氣沒力的駕馭劍光飛了過來。
  安石清見得這弟子如此不堪,眉頭也是大皺,低聲喝道:「五氣山的陰氣之穴雖然被封印,但是卻仍有可能被陰河之水氾濫上來,此次我派你去鎮壓,再不可這副樣子。若是你玩忽職守,我也容你不得了,陳七願意拜入青城門牆,算是本派的記名弟子,你這個做師兄的要多提點他一些。」安石清對這個弟子說話時,語氣已經十分嚴厲,但顧龜靈卻無甚表示,只是默默的拱了拱手,也不知聽進去了也沒。
  安石清見狀,也只能暗暗歎息,心道:「顧龜靈也是本門二代弟子中出類拔萃的人物,當年位列七靈之一,怎麼經了那一場大難,就頹廢成了這個樣子?五氣山那邊雖然需要人鎮守,可也用不了多上心。也罷,若是他知道自愛,沉寂一段日子,再度發奮圖強,我就喚人去頂替他,若是他仍舊如此沉淪,就把他流放在五氣山算了。」
  安石清再有叮囑幾句,便御遁飛天,護身的劍光只是一閃,便無影無蹤,連破空之聲也無。直到安石清的遁光已經不見,天際大氣才傳來滾滾雷聲,可見這老道士的劍法之高明。劍遁之速,比陳七的火鴉變化,尚要快了近倍。
  陳七瞧的咋舌不已,好久才收回眼神,遊目四顧,卻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貂雪,鸞兮,豬九罡等人也都不見了。這些人跟他,本來就非是一路,既然走了,陳七也不去管它。
  這小賊頭打量了顧龜靈幾眼,見這位「師兄」實在不成個樣子,頹廢之態,比諸勾欄浪子還甚。但是顧龜靈乃是青城派弟子,陳七也不好怠慢他,只是拱手說道:「既然顧師兄要鎮守五氣山,不如跟陳七先回去小弟的洞府罷。」
  顧龜靈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就不言語,也不動彈,陳七實在不知道,是就把這位「師兄」扔下的好,還是再催促一聲。顧龜靈呆立了片刻,忽然問道:「陳七你有飛遁的法器麼?」陳七微微愣神,點了點說道:「倒是有一件,只是不堪大用,飛遁甚慢。」顧龜靈無所謂的說道:「有就好,且取出來。」
  陳七把烏金雲光放出,顧龜靈一步就邁了上去,也不見他怎麼動作,身法一晃,比步步生蓮神足通也不見得稍慢。陳七本來有些不大瞧得起,這個看起來似乎全無力氣,連說話都懶得的師兄,再加上安石清對他也頗嚴厲,顯見此人出了大問題,已經非是當年情況。但是當顧龜靈使出了這一手身法,陳七暗暗吃驚,心道:「青城派弟子,果然不同凡響,光是這一步身法,就似不輸給,當初用雷光劈我的那個白衣少年。我且不可怠慢……」陳七把烏金雲光一起,逕自回轉五氣山去了。
  陳七此番回轉,除了一直留在金剛塔中的蓉蓉和盧紅英兩個女徒兒,其餘人都沒跟回來。萬芳和萬旗都要照顧家人,揚州四英和羅浮六女,也都分散,陳七也沒想過再去尋這些人來,自家回了五氣山金銀洞之後,眼望到處都是黑漆漆一片的五氣山,心中嗟吁不已。這小賊頭也沒得辦法,只能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召喚來無量天地元氣,狠狠洗刷五氣山。
  前後花了半日功夫,陳七才把五氣山的山石清洗感情,也把金銀洞中的污垢盡數沖走。雖然山上已經沒了植被,也無鳥獸,但是總比剛回來時,瞧的順眼一些。陳七這才把遁光按落,把金剛塔中的小蝙蝠精都放了出來,喝令他們去周圍尋找花草樹木,都移植回來,妝點山場。
  這才有心開始琢磨,如何應付顧龜靈這一尊大神。
  顧龜靈到了五氣山,就在金銀洞中尋了一個地方,躺倒了便睡,也不理會陳七。倒是不須他來怎麼應付,但是若真個不理,出了什麼事情,卻也有些不妥。陳七頭疼一陣,心道:「此人就連安石清都沒辦法,我如何操的過這般心思?」當下陳七就不在去想這些煩惱的事兒,先把金銀洞裡外巡視了一遍。
  金銀洞中的地貌倒也沒有變化,原本在洞中縱橫交錯的陰河,也恢復了流水潺潺,只是在後洞處,多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地穴,陰河中的水到了這一處,就洩落下去,發出隆隆水聲,也不知下面有幾多深遠。


第二百二十二章 青城七靈之顧龜靈
  陳七皺了皺眉頭,雖然安石清說,是讓顧龜靈來鎮守這處地穴,但是那位顧師兄的模樣,讓陳七根本就放心不得。這五氣山金銀洞,乃是他的老巢,除了岔子,第一個倒霉的就是這小賊頭,他可不敢把這件事兒,都推在顧龜靈身上。
  陳七感受了一陣,只覺得這處地穴,有絲絲穢氣飄出,下方應該還有什麼封印,不然絕不會只有這點穢氣游散出來。陳七思忖片刻,把至穢黑蓮放出。
  這朵黑蓮不知吞吸了多少穢氣,收了多少陰兵,早就到了臨界一點,隨時都能突破。陳七在天宮出現,打開了這一界的縫隙,太上化龍訣踏入了感應天地層次後,太穢黑光法,至穢黑蓮都在醞釀,積蓄,蛻變當中。
  這一朵至穢黑蓮飛出,落在的地穴之上,懸空漂浮,登時把所有的散逸穢氣,一起吞吸了進去。蓮葉,蓮瓣,開闔不定,內中的禁制,亦復生出微妙變化。
  陳七瞧了一回,知道這朵至穢黑蓮將要蛻變,反正也無什麼事情,便在地穴旁打坐起來,把太上化龍訣運轉,已經盡數轉為玄黃之氣的真龍勁,比原來對太穢黑光法的控制,更增強了許多倍。陳七念頭一動,便有一道黑光飛出,猶如細碎電光,在這小賊頭身周,布下了一層黑光穹罩。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有所突破,對太穢黑光法的限制,便也少了一層。這一門上古妖術,在陳七的修煉下,只微微凝滯,就突破了一十八重禁法,黑光如電,變化莫測,被陳七推上了一十九重的境界。
  陳七這些時日,吞納的陰河黑水實在太多,積累雄渾無匹,太穢黑光法突破到了一十九重禁法之後,並無片刻停留,便直接推上了第二十重境界。至穢黑蓮被陳七祭煉過了,對主人的法力變化,敏感之極,本來這朵至穢黑蓮,就到了最微妙的時候,陳七這邊才有突破,它蓮胎內天生的道韻禁制,便也悄悄重組,與虛無中生出新的禁制來。
  陳七在五氣山金銀洞的後洞中修煉,忽忽已經是七八日過去,太穢黑光法吞下的穢氣,盡數轉為妖氣,一直被陳七推到了二十七重,煉氣感應這一層道境,所能修成的最頂峰。至穢黑蓮感應到主人的法力,亦同樣提升,連續有九道新的禁制生出,這朵黑蓮蓮瓣晶瑩,猶如墨色水晶一般,蓮葉亦復變得晶瑩剔透,宛如最上乘的匠人,打造的珍寶一般。
  這朵至穢黑蓮誕生與陰河黑水之中,非得有天生大法之人,不能將之收伏,只會在無數的陰兵之間流轉,投奔最強者的懷抱,當舊主人戰死,它便立刻改換門庭,朝秦暮楚,十分沒有品行。現在至穢黑蓮被陳七祭煉,已經徹底降服,成了這小賊頭的護身法器之一,就變得乖覺許多,停留在地穴之上,緩緩旋轉,替陳七鎮壓這一處地穴,吞吸下面散逸出來的穢氣。
  陳七修煉了七八日太穢黑光法,把這些時日所得盡數消化之後,掐指微微一算,把至穢黑蓮留下,自去前面看了顧龜靈一面。他見這位顧師兄,仍舊半死不活的樣子,也就不去管他,暗暗忖道:「我已經回來了有數日,按理說,萬旗等人就不提了,萬芳也應該歸來才是?她有我送的金銀葫蘆,也能飛遁,來去五氣山也花不許多時間,該不是她遇上了什麼麻煩?」
  經過這幾日的整治,五氣山雖然還未恢復原貌,卻已經被那些小蝙蝠精移來了許多花草樹木,看起來有些綠意,非是被陰河氾濫之後,黑突突一片的難看模樣。
  陳七終是對萬芳有些記掛,叮囑了手下的小蝙蝠精,看守好門戶之後,就施展火鴉變化,直飛福陽府城。
  陳七如今法力又有精進,連帶火鴉變化也奧妙了幾分,從五氣山到福陽府城,不過小半日的功夫,就已經趕到。這小賊頭在福陽府城外,收了火鴉變化,逕直入城,來在了萬府前面。陳七曾在萬府住了許久,當下也不問人通傳,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一招,登時雲生霧起,把萬家上下人等的耳目遮住,逕直走去了萬芳的香閨。
  萬芳正托著香腮,滿臉的煩惱,在自家閨房中幽思,陳七進來時,已經把法術撤去,萬芳忽然見得他來,登時一驚,滿臉緋紅起來。
  陳七見萬芳如此模樣,不由得問道:「妹子為何如此模樣?似乎有些怕我的樣子?」
  萬芳期期艾艾,一時說不住話來,陳七微微皺眉,把念頭擴散開來,頃刻間就把萬府上下掃了一遍,最後落在一個偏僻的草堂中。這座草堂原來不知是放著什麼雜物,看起來頗為敝舊,但是現在卻收拾的頗為齊整,擺滿了書卷,一個少年書生,正在滿臉憤怒,雖然大聲誦讀,但顯然神思不在書卷上。
  陳七念頭掃遍萬府,早就把許多下人的私下議論聽在耳中,知道了這個少年書生,名叫周雲生。周家原本也是大戶,朝中還有人做官,比萬家也不再以下,兩家又是世交,所以就有萬旗,萬芳的父母做主,把女兒從小就指給了周雲生,兩家也算是結下了秦晉之好。
  但是周家那位做官的長輩,不知進退,性子剛愎,因為一件小事,得罪了宮中的一位太監總管,被人設計陷害,抄家滅門。雖然周家使了許多錢鈔,最後好歹把滿門抄斬,改成了只抄家產,留下了這一脈香火,但家道就此中落下來。
  因為周家有些坎坷,加之又是罪官之後,萬家也不知道,自家的女兒嫁過去,會不會也被牽連。萬芳又自小拜了羅浮七真的靈幽子為師,只想求仙問道,這一門親事就此耽擱了下來。
  本來若是萬芳想要修道,周家也就無意逼迫,畢竟他們家道中落,未過門的媳婦也沒跟了別人,嘴上還好說話。但是萬旗那一日納了許勾羊的建議,雖然後來許勾羊身死,但是他在見識到了青城派的威勢之後,那份心思又復活絡起來。
  青城派的人對陳七也還客氣,安石清臨走的時候,還拉著陳七說了一陣話。這些頂尖大派的煉氣士,哪裡有空給人解釋,陳七原本是冒充的貨色?所以萬旗更加坐實了陳七的身份,只想通過陳七,拜入青城派門牆。
  本來他還有些猶豫,會不會弄巧成拙,便去尋司馬卓遼商議,其結果不問可知,司馬卓遼不但不曾阻攔,反而推波助瀾。萬旗就把自家妹子,要嫁入仙門,成為仙道高人姬妾的事情,故意洩漏了出去。
  周家可以容得這個媳婦不入門來,但卻容不得萬芳有改嫁的念頭,當下那位周雲生便上了門來,把話說開,非要逼了萬芳過門不可。
  這件事如今在福陽府城,已經鬧的沸沸揚揚,陳七早先一步,回去了五氣山,所以並不知道。
  萬芳本來想要早些去找陳七,但是周雲生不但自己尋上門來,還把這件事兒傳揚了出去。這個書獃子雖然別的本事沒有,一筆文章,卻是錦繡,文名在外,有許多文友。這件事兒畢竟是萬家的不對,周家把這件事兒宣揚了開來,萬芳也怕陳七懷疑自己,欲待解決了此事,才去尋陳七,但是對周雲生卻沒甚辦法,這才一直僵持下來。
  陳七忽然出現,萬芳又驚又怕,一時不知該如何分說,才讓陳七不至於怒火中燒。萬芳跟陳七也有些日子了,知道這小賊頭看起來和善,脾氣真個不好,說不定火氣上來,就把周家滿門殺光,這件事傳了出去,他們萬家的名聲便要臭名千古,在人前也難抬頭。
  萬芳正自琢磨該如何開口,陳七已經淡淡說道:「你們家的事兒,我已經盡知,此時你不須煩惱,都有我在。一個周雲生,我有的是法子對付,只消稍稍用些手段,讓他乖乖退婚也就是了。」
  萬芳登時心頭驚訝,問道:「周家名聲不惡,乃是書香門第,周雲生也有些才華,素有才子之稱,這人不貪錢財,軟硬都不肯吃,你有什麼法子,可以讓他自己退婚?這人有些名頭,就算京城中,也有傳揚,動不得強硬手段!」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仙家手段,俗人哪裡揣測的來!我知道你一直避不見他,呆會你去跟萬旗說一聲,跟此人見過一面,他必然就會主動提出罷休此事。嘿嘿,這件事,你哥哥上下其手,可用了許多心思,給我招惹這般煩惱,回頭我也要跟他說說。」
  陳七心思並不在這件事兒上,揚州四英可能還覺得,這些計謀能讓陳七焦頭爛額,然後他們在上下跳竄,必然能讓陳七感激他們,並且不得不幫他們引薦仙師。但是在陳七眼中,這些小手段只是讓他更加決定,這揚州四英都留不得了。陳七本來就已經布下了殺局,揚州四英也都欣然闖入,這小賊頭只要收了宮,萬旗等人就要煙消雲散……
  「這件事也拖的太久,就乾脆一些,把父仇報了罷。」


第二百二十三章 嚇退
  萬芳愛極了陳七,也怕極了這小賊頭,陳七說有辦法,萬芳縱然有些疑慮,也不敢抗辯。
  陳七對那個周雲生,並無多少好感,他心中早就有了計較,卻也不跟萬芳說起,只是暗暗拍了萬芳一掌,送了一股玄黃之氣,便讓萬芳安心去跟萬旗見那個書生。
  萬芳不知陳七打了什麼鬼主意,只好前去找自家哥哥。萬芳一走,陳七就隨手一招,從金剛塔中喚出來兩頭能夠變化人形的小蝙蝠精出來,低聲吩咐了幾句,這兩頭小蝙蝠精便從命而去。
  周雲成正在草堂中看書,心中氣憤填膺,暗暗罵道:「萬家欺人太甚,居然要把我未過門的妻子,轉嫁他人。萬芳想要去修道也就罷了,我們周家已經如此,並不敢耽擱人家,做個閒散的女冠,我們家的顏面也過得去,但這般做,可就是抽我們周家的臉面了。萬旗,我周雲生必然不肯跟你干休,你們萬家能做出這般醜事來,我周雲生也不怕拚個魚死網破,讓你們萬家身敗名裂……」
  周雲生正在暗暗惱恨,忽然聽得外面有兩個童子在竊竊私語,其中一個說道:「咱們大少爺想出這個點子來,那個周什麼的書生,可不是中計了?」
  另外一個笑道:「那是自然,若非用了這激將法,那個書獃子哪裡肯匆忙把大小姐討過門去?我記得前幾年,他們家光景還好時,這書獃子非要求取功名,才來娶親,說什麼大丈夫不立事業,何以為家。這兩年他們家光景差了……」
  到了後面兩個童子都把聲音壓低,周雲生偏又給勾起了好奇心來,忙湊到門邊支起耳朵,仔細來聽。先前說話的那個童子,低聲言道:「咱們家大小姐,據說跟那個女道士修煉法術,漸漸轉為了男身,這幾年大少爺十分犯愁,方才灑出謠言去,說小姐要嫁入某仙道門派,賺了他過來……」
  另外一個連道噤聲,兩人壓低了聲音,談了好一陣,卻把個周雲生驚的目瞪口呆,毛骨悚然,腦海中不由得出現自家洞房花燭夜,挑開紅布蓋頭,卻是一個雄壯男子的臉面,衝他拋媚眼……
  「胡說,哪裡就有人能變女身為男身?」
  周雲生正這般想時,就聽得那兩個童子也聊到這裡,有個童子說道:「聽說上古佛門,就有佛門修士,修成佛門神通之後,由男身便為女身,卻不知還有相反的道術麼?」
  周雲生頗度過許多閒書,倒也知道確有這麼一位佛門大士,成就正果時,由男變女,登時心下就涼了幾分。
  便在此時,萬旗帶了萬芳,來到了周雲生的房門外,萬旗聽得自家妹子說起,陳七得知此事,十分惱怒,心下也是惴惴。萬旗也猜不到,陳七用什麼手段,可以讓周雲生這等強牛,忽然起意退婚。他叩門數次,叫了幾聲,周雲生這才打開了草堂的房門,先把眼去瞧了幾次萬芳,似乎放下了些心事。
  萬芳嬌艷欲滴,美貌如花,就如前幾年一般,並無變化。周雲生之前也曾來萬家走動,跟萬芳也不是第一次見過,雖然之前兩人都頗尊禮法,不曾有過幾句話說,但是互相間都是熟識的。周雲生把萬家兄妹都迎接到了房中,心中卻想著,那兩個童子說的話,是否為真。他這邊正不知該如何措辭,聞訊這件事兒,忽然瞥了一眼萬芳,嚇的險些跳了起來。
  萬芳被陳七度了一股真氣在體內,只覺得忽然身子一熱,就不覺有它,倒也不曾在意。但是周雲生猛然看到,萬芳的下巴上,居然有些唏噓的胡茬,心頭之震驚,簡直如同翻江倒海,胃口中幾欲上湧。這書獃子強行鎮住胸中不適,正要看的仔細些,忽然又發現,萬芳高聳的酥胸,似乎往下落了一些,這一次周雲生可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連忙大叫道:「周某打攪已久,惦念家中事情,正要準備告辭,賢兄妹就來了。正好,正好,周某不用去……」周雲生還待鎮定,便在此時他眼神不由自主的往下掃了一眼,卻見萬芳肚腹上,凸起了一塊,他腦中轟然,再也不敢往下想了,慌忙叫道:「既然貴府不願意再結這門親事,我看此事就此作罷,我周某也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不患沒有妻子……」
  萬旗和萬芳兄妹,還一句話沒有說,就聽得周雲生忽然轉了念頭,心底都十分驚訝,萬旗連忙說道:「周兄這是說哪裡話來……」周雲生不敢再看萬芳,快手快腳的扯來一張宣紙,提起茶壺,倒了些茶水在硯台上,便狠狠的研磨,不能墨汁研開,便提筆寫了一封退婚的文書。這書獃子把退婚文書往書桌上一拍,還想再撐一撐場面。他剛把頭抬起,就無意中跟萬芳打了個照面,當下就什麼不敢說了,抱了腦袋,便踉蹌跑了,連隨身的事物都拋下不敢收拾。
  過不多久,便有下人來報,說周少爺倉皇出了府門,在對面鋪子喝了兩大壺茶水,叫了好幾聲可怖,這才回去自家。萬旗和萬芳都面面相覷,不知周雲生為何忽然如此作派。萬旗倒是有幾分懷疑,是陳七出手,他瞧了自家的妹子幾眼,只覺得自家的妹子,去了這塊心事,笑靨如花,似乎更加美貌了些,並無什麼變化,也只是暗叫幾聲奇怪。
  倒是萬芳見周雲生走了,忙拿了退婚文書,去尋陳七報信。
  陳七雖然不曾親見,但是他的念頭散開,足可以覆蓋百餘里方圓,對這件事的前後,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他一手策劃,就算三個當事人,也未必有他知道的因果清楚。周雲生這等書獃子,對陳七這樣修成道法的人來說,簡直可以任意拿捏,甚至都不用自家出面,這便是手段的厲害。
  陳七嚇走了周雲生這個書獃子,便把心思放在了萬旗,司馬卓遼,王夫之,白季禮四個人身上,他有心殺人,自然不會似之前那般,只把報仇之事當作順便,心中最為重的,還是如何修煉。對陳七來說,之前他只是順水推舟,現在這個小賊頭,可是要做中流翻船的勾當了。
  陳七收了散化天地之間的念頭,等萬芳歸來,也不去瞧那份退婚文書,只讓萬芳跟他回去五氣山金銀洞。萬芳聽得陳七已經把這座洞府整治好了,又替自家的師姐妹們打算起來,問了陳七幾句,陳七自是不會拒絕羅浮六女來他的金銀洞中小住。
  這小賊頭,思忖了一陣,便對萬芳說道:「雖然五氣山金銀洞,已經被我重新洗刷過,但景色總不如前,要恢復幾年,方能有以前的繁盛。加之洞府中多了一處地穴,雖然青城派的前輩,已經把地穴封住,可是也難免會有什麼意外。你們搬過來也就罷了,但遇到事情,總要讓你們姐妹有個逃走的手段。你的金銀葫蘆本質頗佳,但只能乘坐一人,不如等回到金銀洞之後,我幫你重新祭煉,讓這件法器能夠乘坐多人,你們姐妹遇上危險,也好一起遁走。」
  陳七倒不是閒的發慌,要替萬芳重新祭煉金銀葫蘆,而是安石清贈了他一座丹爐和一道丹方,讓陳七想起了,自家還有五氣造化鼎這件法器。五氣造化鼎的器靈,那頭小金蛤蟆,連陳七也操控不來,只能把它跟一頭蠍子精祭煉到一起,勉強加一重禁制。
  但是這等控制,十分薄弱,小金蛤蟆甚至最近都不在陳七身邊,駕馭了那頭蠍子精,胡亂走動,最近連陳七也不知它去了哪裡。陳七經此一役,太上化龍訣突破到了感應天地的境界,便想要把五氣造化鼎,重新祭煉,不好讓這件法器如此悠哉。
  但是陳七所思的幾種手段,他也不好說,是否就能有成果,所以才想要拿王芳的金銀葫蘆試試手段。
  陳七暗暗忖道:「五氣造化鼎中不知有多少靈藥,除了現在還在星辰石上生長的那些,累年積攢的靈藥更是不少。雖然我未必非要去學煉丹之術,但既然安石清有丹王之號,我想要投入他的門下,總要投其所好,把這個手段略略修煉一番才是?」
  「凝真丹雖然我用不著,但是此丹乃是增長生機,培養元氣的丹藥。尋常人服用了,也有延年益壽的好處,修道的人經常服用,可以不食五穀,讓體內污垢盡去,身體清靈,對煉氣之士,也有莫大好處。」
  陳七思忖一陣,便放了萬芳出去,拜訪其他的師姐妹。
  萬芳也知道,自己這般行為,只是仗著陳七還寵她,其實已經有些自找麻煩之意。但是王芳同時也知道,自己姐妹的師父靈幽子,法力道行真不如這個情郎。自家姐妹學道這麼久,都不如陳七給的好處多,她也是重感情的人,怎都想為姐妹們爭取一番。
  陳七等萬芳走了,這才暗暗捏了法訣,施展出一道法術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誅殺
  陳七當初傳授了揚州四英禾山經,就預留了此刻應變。
  這小賊頭把手一放,便有一道黑光飛出,正是太穢黑光法的門道。
  太穢黑光法乃是上古妖術,跟各家各派的法門都不相同,本來也不是人類能夠修煉,只有穢氣中誕生的陰兵妖將,才能承受,因為它們也是穢氣中誕生,不怕被穢氣污染身軀。
  陳七下了殺心,放出這一道法術之後,眼前就多了數百頭髑髏妖。髑髏妖乃是以人的屍骸,配合地下污穢之氣煉就,本身的威力並不如何。當初陰河黑水吞滅了無數生靈,這些生靈的骸骨漂浮在其中,陳七的太穢黑光法不知吞噬了多少陰河黑水,此時念頭一動,便把其中混雜的生靈骸骨祭煉。
  陳七把手一揮,這些髑髏妖都飛了出去,過得半日,便都又喧鬧吵鬧回來。陳七做下這件事兒之後,便不再理會,收了太穢黑光法,等候萬芳回來。
  萬芳派出府中下人,把自家的師姐妹都請了回來,羅浮六女聽得萬芳說,陳七再次整頓五氣山金銀洞,卻又不同反應。大師姐摩雲翼莫綺雯還想去五氣山,二師姐百花劍徐青和三師姐屠龍仙子卞宛青,經過那一場大災難之後,心灰意冷,只想安穩度日,對求仙得道的事兒,絕了念頭。萬芳自己,當然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剩下的兩個小師妹,老五金靈犀,老六楊青青,都彷徨的很,跟大師姐也不是,跟二師姐,三師姐也不是,已經沒了准主意。
  萬芳雖然知道,陳七法力不凡,但是小賊頭也明言過,許多法術都不能傳授她們。縱然萬芳連身子都被他強佔了,陳七也只傳了萬芳一些小法術,最厲害的也不過是飛星七殺滅魂咒罷了。
  萬芳也知道,憑了這些法術,不但不能成道,將來成就,也自有限。既然陳七不能傳授道法,她們跟著陳七也就沒甚意思,二師姐百花劍徐青和三師姐屠龍仙子卞宛青,就是因此之故,不想在跟著去五氣山了。
  可大師姐摩雲翼莫綺雯還不肯死心,她知道,自己跟著陳七,還有萬一之想,留在家中修煉,那是絕無半分出路。就算靈幽子歸來,傾囊傳授,也不能讓她們有多少成就。
  師姐妹六個商議來去,最後還是無法決斷。羅浮六女姐妹情深,拜入靈幽子門下之後,六女就時常來往,往往一月之中,有十七八天都在一起,誰也捨不得離開誰。
  摩雲翼莫綺雯見實在說不服兩個姐妹,忍不住歎息道:「就算你們再不想求仙問道,就如陪我和萬芳,去五氣山串門好了,小住幾日再回來如何?」摩雲翼莫綺雯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二師姐百花劍徐青和三師姐屠龍仙子卞宛青也只好答應下來。反正五氣山也並不算遙遠,回來福陽府城也容易。
  萬旗在家中忙妹子的事兒,司馬卓遼和白季禮,王夫之卻在一起研習法術。司馬卓遼偷了陳七的禾山經之後,無形中就成了三人中的首腦,他們三個早就跟萬旗有些貌合神離,萬旗惦念著妹子的關係,兜搭陳七,也不甚在意司馬卓遼他們。
  這三人都把禾山經中的髑髏妖法術修成,每個人身邊都有千餘頭髑髏妖在上下飛舞,司馬卓遼輕輕冷笑道:「兩位兄弟,萬旗如今已經不把我們當作結義哥們,我們何必還去管他。他靠了妹子,非要搭上七少這一道線,但是人家卻不肯理他,就連青城派的人都來了,也不曾給我們介紹一個。這樣的兄弟還要來作甚?我們如今也算是學了些道法,不如離開福陽府城,去尋仙緣罷。」
  王夫之也說道:「確實,七少並無意幫我們引薦仙師,我們留在福陽府城,哪裡能碰得到仙人?我們三人結伴,出去遠行,說不定運氣好,就能得到一份機緣。」
  三人正在商議,忽然有一朵桃花,繽紛落下,司馬卓遼抬手一指,便有兩頭髑髏妖飛了上去,但是那朵桃花說來也怪,只是輕輕一落,便把這兩頭髑髏妖打的神魂散逸,當場跌落下來。
  一個身穿淡黃衣衫的少年,冷冷瞧了三人一眼,站在一處高樓的屋脊上,有些惱恨的自語道:「又原來是這幾個貨色,放出髑髏妖來打擾我修行。福陽府城什麼時候,也輪到禾山道的人耀武揚威了?我們桃花教雖然在福陽府這邊受了些挫折,可也不是他們能冒犯。」
  司馬卓遼和王夫之,白季禮,並不曾看到這個黃衫少年,他們見司馬卓遼的髑髏妖被人擊落,只道發出的數目太少,都把自家的髑髏妖飛出,把三人所居的府邸都遮掩住了,想要尋出暗中潛伏的敵人來。那個黃衫少年冷冷一笑,伸出修長手指,暗暗點了三下,司馬卓遼,王夫之,白季禮三人的眉心,一起出現了一個暗紅血點,當場就氣絕身亡。
  這少年用的正是桃花教的桃花飛芒,這路法術,暗算人與無形,就連陳七都吃過一次暗虧,還是因為他修煉的道法特別,才把桃花飛芒化去。
  司馬卓遼,白季禮,王夫之三人一死,他們祭煉的數千頭髑髏妖,立刻失去了控制,在半空中亂舞一陣,就撲本了萬家的府邸。
  解決了周雲生的事兒,萬旗也自有些高興。陳七雖然借萬芳之口,警告了他一回,但是萬旗也聽得出來,陳七仍舊縱容,並且對自家妹子的豢護也無半分衰減。所以萬旗還是信心十足,認定了這一條路,自己走的沒錯。
  萬旗正在府中忙各種事情,忽然感到天上有響動,抬頭望時,卻是無數髑髏妖。他登時有些駭然,把自己祭煉的髑髏妖也放了出去。他本來還不知道這些髑髏妖為何前來,但是當他放出的髑髏妖和這些髑髏妖湊近時,萬旗感應不到這些髑髏妖主人的氣息,登時一驚,知道司馬卓遼他們出事兒了。
  萬旗倒是個好朋友的人,只是最近略略有些忽視司馬卓遼等人,沒想到只一日半日不見,司馬卓遼,王夫之,白季禮等人就出了事兒。萬旗正要運用自己的髑髏妖,把司馬卓遼等人祭煉的髑髏妖收下,就見得一道桃紅煞氣,撲面而來。
  萬旗剛要暗叫一聲,我命休矣,就聽得一聲嬌叱,一道咒力飛出,抵住了那道煞氣。卻是萬芳帶了自家姐妹,正要去陳七處,見到有人偷襲自家的哥哥,急忙出手攔阻。萬芳的飛星七殺滅魂咒雖然是妖王五通神的得意手段,但是她的修為實在太淺,還不能發揮這道咒術的真正威力。那道桃紅煞氣只是微微一頓,就打滅了萬芳的咒法,仍舊往下飛落。
  萬旗連續飛出五六頭髑髏妖抵擋,都不能阻攔這道桃花煞片刻,眼睜睜的看著這一道桃花煞撲中胸口,嘴角一甜,登時噴出了一口鮮血來。萬芳見哥哥受傷,眼光都寒了,把金銀葫蘆放出,就要跟人拚命。就在此時,一道銳嘯響起,卻是陳七在關鍵時候出手。
  陳七運使了新近修成的太上化龍訣,一道玄黃之氣,化為驚天匹練,玄黃之氣中,一桿八部天龍神幡招搖,八道金光飛舞,往下只一刷,就把那道桃花煞氣打滅。同時也護住了在場所有的人。
  陳七的聲音悠然傳來,帶有幾分怒意的喝道:「誰人敢傷萬兄?」
  黃衫少年微微一愣,他可不知道陳七是什麼人。陳七跟揚州八英的關係,也只有他們這些人才知道,當初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和一位總管,都死在了上古仙人洞府,桃花教知道內情的人也都沒了。這個黃衫少年是桃花教新派遣過來,重建桃花教的福陽府堂口。他方纔正在修煉,就被一群髑髏妖打斷,險些走火入魔,真氣走了岔路。若不是他見機的快,趕緊收攏真氣,就算不至於身死道消,修為大減是跑不了的,饒是如此,他最少也要苦修幾個月,才能把修煉是被打擾,真氣震動,埋伏下的暗傷養好。
  所以這位黃衫少年,才憤怒無比,尋到了司馬卓遼等人的住處,當場就出手殺人。他見司馬卓遼等人死後,所祭煉的髑髏妖都飛走,便跟了過來,還想要斬草除根,卻沒有想到,居然遇到一個硬手。這個黃衫少年自忖,現在有傷在身,不好跟人鬥法,當下就冷笑一聲,喝道:「今日我還有些事情,就不奉陪了,你能護住他一日,未必護得住他一世,下次我再來時,必然取了此人性命。」
  黃衫少年一揮手,登時打碎了數十頭髑髏妖,拔身飛走。陳七也不去趕他,忙叫了一聲道:「萬芳妹子,我這裡有青城派安石清真人送的凝真丹,你快些給你哥哥服下。此丹最能吊住元氣,多重的傷也無事。」
  同時這小賊頭,暗暗把玄黃之氣一沉,萬旗就如被泰山壓頂一般,大叫一聲,口中鮮血噴的老高。等陳七運使法力,把凝真丹隔空送來,萬旗早就一命嗚呼了,萬芳大聲慟哭,羅浮六女的其餘五位,也都不禁惻然……
  陳七的父仇,就此報的乾乾淨淨!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
  陳七歎息一聲,從雲霧中現身,走到了萬芳身邊,輕輕拍了三下她的肩頭。萬芳大哀,抱住了陳七的大腿,叫道:「阿七,阿七,幫我哥哥報仇!我哥哥平白無故,就被人殺死,這個大仇人不死,我哥哥九泉之下,也難瞑目。」
  剛才在萬旗死掉的一刻,陳七心頭忽然一空,再抬眼望去,只覺得世界又自不同,之前許多的牽絆,現在似乎都無關緊要,之前的種種考量,亦復覺得多餘。這小賊頭只覺得自己跟天地元氣的聯繫,又復緊密了一分,但是跟人之間的情感,卻又淡漠了一層。
  雖然他明知道,揚州八英的身死,都跟他自己有關,那個桃花教的弟子,不過是被他當作了槍棒使喚,但是此刻陳七的心中轉的念頭,卻跟眼前之事,都盡皆無關。陳七此刻想的是,要不要回涪陵山和天馬山一趟。
  他現在已經踏上了修道之途,而且也斬破重重磨難,獲得了仙道中人一定程度的認可,不說他現在青城派記名弟子的身份,就說和鸞兮,貂雪這兩個滅情道和忘情道弟子的曖昧關係,也讓他初步融入了這一界的煉氣士之中。
  「天馬山回去與否,倒是沒甚在意,就算回去瞧一眼,也不過是念舊罷了。倒是涪陵山有荀玉藻和蝠吉老兒,還有我一批手下,要都帶回來。五氣山比涪陵山總要好些,多了這許多手下,平時也好方便使喚。」
  想到此處,陳七歎息一聲,對萬芳說道:「是我出手晚了一步,沒能救下你哥哥,報仇的事兒,包在我身上。縱然那人是桃花教的門人,我也必要讓你雪恨。」
  桃花教在這一界,也算是極大的門派,雖然比不上三派六道那等頂級大派,但是因為他們這一教凝煞煉罡的法門特殊,故而門中頗為興盛,有三十一處分壇,煉罡長老十餘位,凝煞弟子近百人,尋常煉氣士還真招惹不起。
  陳七前次去探上古仙人洞府,就是同了桃花教的李長老和刁長老,還有福陽府分壇的大總管,桃花庵的主人馬玉一同前去。桃花教的兩位長老都死在了裡面,馬玉此人,陳七雖然不曾見到,但是推測也一定沒甚活路。若非必要,陳七也不欲招惹這般強橫的教派,但雖然答應了萬芳,卻並未做一定准,要替萬旗報仇。
  替萬旗報仇,那可不是他該做的事兒!
  陳七虛言安慰了萬芳一陣,便對羅浮六女說道:「桃花教勢力極大,福陽府城又是一處極重要的分壇。之前我跟桃花教便有衝突,打傷的馬原,但後來又跟桃花教的人有些瓜葛,本來已經有了轉圜的餘地。只可惜在上古仙人洞府中,桃花教的兩位長老盡皆身隕,就連馬玉這個大總管也不知所蹤,想是也死在了裡面,我跟桃花教的關係,也自回到了原點。這一次,不知桃花教的人,為何找上門下,殺傷了萬旗兄,我猜必然有些緣故,我們報仇前,總要打探明白,不如先別分送了書信,去給司馬兄,白兄,王兄,問問看他們有甚言語。」
  羅浮六女都是修道中人,雖然道行不高,可也知道桃花教的厲害,剛才那人使用的法術,又確是桃花教一脈,故而心中也擔了好些心事。陳七這般鎮定,倒是讓她們也安定下來,萬芳強忍悲傷,通知了下人去把哥哥屍身安排好,也讓人分頭去給揚州三英送信。
  陳七是知道的,揚州八英早就都死了個乾淨,但是萬芳卻不曉得。
  這小賊頭安撫了萬芳之後,只把手一揮,便有一道黑光衝霄,也不須做什麼法術,天上的數千髑髏妖,就好似寒鴉赴水,渴馬奔泉,盡數投入了太穢黑光法之中。這些髑髏妖吞吸了許多穢氣,數目又多,雖然陳七也不甚在意,但一下子吞了這許多髑髏妖,太穢黑光法的修為,又復增長了一兩分,倒也不無小補。
  萬芳派出去送信的人,不久之後便都回來,跟萬芳報了凶信,說其餘幾家也都遭了大難,司馬卓遼,白季禮,王夫之在司馬卓遼的家中,被凶人一起殺死,萬芳這才絕了念想,對出手殺害自己哥哥的那人,更是痛恨入骨。
  且不說萬芳謀劃報仇,桃花教的新任福陽府分壇大總管,名為李詩師,也是桃花教出類拔萃的風頭人物,跟馬玉齊名,也是修成桃花煞氣的人物。因為桃花教的兩位長老和福陽府分壇的大總管李玉一起身死,桃花教總壇也是好久之後,才知道這邊的變化。這才派出了人來,接掌福陽府分壇。李詩師法力高強,便被委以重任,來福陽府做大總管。
  他來到此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馬原送回了總壇去,李詩師心氣比馬玉還高,也瞧不起馬原這等貨色。他本來也沒想過,要鬧出多大的事情來,但是他修煉的時候,被陳七用髑髏妖偷襲,險些鬧出大紕漏,這才狠下了殺手,把司馬卓遼,萬旗等人一起殺死。
  李詩師在陳七手下吃了點小虧,回到桃花庵之後,便尋了手下來問,費了幾許周章,這才打聽明白陳七的來歷。雖然他打聽出來的消息,還有許多遺漏,但也足以讓李詩師明白,是招惹了什麼人物。
  他回到桃花庵,便自潛心靜養,等數日後恢復了一身法力,這才暗暗忖道:「這個七少,都傳是青城派弟子,法力又極強橫,我也瞧不出來他的境界。但是我還聽聞此人,為了退去陰河黑水,居然去修煉太穢黑光法,這人已經是沒救了,活不了幾年,我何必去跟這樣快要死的人拚個苗頭?回頭讓他一讓,等這人身死,福陽府城不還是我的?何況他怎麼說,也都跟青城派有些干係,就算傳聞有虛,他並非青城弟子,但也說不定有別的關係,我也不要冒險。」
  李詩師存了這個念頭,便沒有再去萬府鬧事兒,陳七也不是真想給萬旗報仇,也按耐住了,還勸了萬芳許多,要她做好萬全準備,才好去尋人報仇。不然他出手不難,可萬一桃花教的人報復回來,他最多也就能護住萬芳,並不能護住萬家上下數百口人。
  除非等他幫萬芳把金銀葫蘆重新祭煉,內中生出空間來,能把數百人裝下,有了這件法器的保護,再跟桃花教鬥法,也就不怕什麼了。
  萬芳聽得陳七的話,也知道是「金玉良言」她倒是不信,陳七隻是拖延,所以也就按下的仇恨,先把哥哥發喪,又請了揚州八英其他的家口,一起來商議報仇之事兒。
  揚州八英名頭雖大,平時這八個人也都頗能做主,但是當他們都身死之後,家中的長輩便都執掌了門戶。等萬芳把桃花教的事情說了,揚州八英的各自長輩,願意傾盡全家之力報仇的便沒幾個。尤其是盧明澤外,孫芳傑,許勾羊,張瑜的家人,自家並無人死在桃花教的人手裡,更不肯參與此事。
  還虧了萬旗等人,當初瞞下了孫芳傑,許勾羊,張瑜三個的死因,不然這三家說不定轉去投靠了桃花教,把萬家,司馬家,白家,王家都出賣也說不定。
  老一輩的人如此,但是小一輩的人卻熱血不滅,揚州八英都是大戶人家,每個人都有許多兄弟姐妹,表姐,表妹,表哥,表弟,堂姐,堂妹,堂哥,堂弟。加之萬芳大肆宣揚,要報此仇,倒也吸引了好多年輕人來萬府聚會,足足有四五十人。
  其中最讓陳七注目的,便是司馬卓遼的兩個妹子,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這兩個女孩兒,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心意相通,又都美貌異常,不但得了司馬家的武藝真傳,又復精通詩書,是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算針功女紅,也是頭挑的人才。放在人群中,那是百鳥朝鳳的人物,比萬芳等羅浮六女,還要招人關心。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知道自家哥哥是被桃花教的道術之士殺死,憑了自己姐妹一身武藝,根本報不得仇,便托了萬芳,還有盧紅英,幾次要拜在陳七門下,學習道法,到了後來,兩個小姐妹,乾脆就跪在陳七的房門外,說什麼也不肯起身,若是陳七不肯收下她們,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就寧可跪死的陳七房門外。
  弄得這小賊頭,也十分頭大,最後逼不得已,只能讓萬芳傳話,你們兩姐妹若是能答應我三個條件,便可收了你們,若是你們不答應,我就只傳你們幾手法術,拜師的事情就此作罷。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也不問陳七有什麼要求,都一起答應下來,決心十分狠絕。等揚州八英其餘的弟妹,友朋,也要學樣的時候,陳七也一樣放話出來,若是能夠完成這三個條件,便可允諾入門,若是不能,就不要來煩擾。
  一時間弄得這些人,都十分心熱,不知道,陳七的三個條件是什麼。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念要回頭,裸身出城郭
  陳七早就把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凝煞上,如何有心思調教徒弟?
  就算是盧紅英和蓉蓉兩個,陳七也是放任自流,並沒有詳細指點她們修煉,只是傳了一兩手法術,就任其自行修煉。
  何況盧紅英也還罷了,蓉蓉怎麼也算是一等一的修道良材,而揚州八英的這些親眷,出色的著實不多,也只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還算的有些資質,其餘都是烏合之眾,苟且之徒。陳七剛剛使了手段,暗害了揚州八英,哪裡肯再去招惹這些俗人?
  他提出的這三個條件,倒也並無多難,一件是要在一日之內,做十件好事兒,並且讓受了幫助的人,衷心感激。一件是要做一件事兒,能讓十年之後,還有人記得。再一件赤足從福陽府走到五氣山,只消做了這三件事兒,便可拜入他的門戶,得傳道法。
  陳七倒也不是有意為難,若是真有能做下這些,尤其是最後一件,不消說定是心智堅毅之輩。這三件事,也算是小小的磨練道心之舉,日後修道,便也有幾分可能,有所成就,他順手收了也無不可。
  甚至陳七還放言出去,不拘是誰人,只要能做成這三個條件,就算不是揚州八英的親眷,不論出身,也可以到五氣山拜師。
  陳七此言一出,登時便把福陽府城上下惹的轟動,每日裡不知有多少人散財捨物,攜老扶幼,修橋鋪路,也不知有多少人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做下一件,讓人十年之後,也能記得的事兒。
  本來陳七的聲望,在福陽府城中已經極為崇高,經此一事,福陽府那些平白受人好處的百姓,人人都稱頌陳七功德無量,甚至還有人出資把福陽府城東,一座荒廢了不知多少年的破落廟宇翻新,改成了一座七郎廟。還著巧手匠人,建造了一座陳七足踏黑蓮的塑像,日夕有人香火供奉。
  陳七做這件事兒,本來也不過是出自私心,並無惠及百信之意,但是這些百姓的感激,卻匯聚成無數祈願之力,仍舊往陳七身邊湧來,除了他本體之外,尚有大部分的祈願之力,湧去了七郎廟,在七郎廟匯聚凝練,再度輸送到陳七身邊,便威勢磅礡,祈願之力雄渾了百倍不止。
  這些祈願之力,不是法力,不是真氣,也不是天地元氣,本來沒有任何法術可以將之收伏,但是陳七自從太上化龍訣突破之後,煉就了九道玄黃之氣,這些祈願之力,普一接近陳七,便被玄黃之氣吞了。得了祈願之力,玄黃之氣便多了幾分凝練。
  陳七本來還想早些離開福陽府城,帶了羅浮六女,回去五氣山修煉,但是忽然多了這一件事兒,陳七便在福陽府城多呆了數日。
  陳七本來對太上化龍訣該如何凝煞一無頭緒,但是這一次的變化,卻讓這小賊頭隱隱有了些猜想。他上次感應天外某做神秘星辰,突破感應天地之機後,就隱隱跟那一座星辰,建立了一絲若有若無,時斷時續的感應。只是這份感應,朦朦朧朧,虛無縹緲,陳七亦不知究竟該如何形容。反正太上化龍訣的感應天地之境,跟吞日火猿變,火鴉陣,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都不相同,不似這三門道法,感應的天地元氣都有准數,尤其是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都感應的是大日真火之氣,陳七憑了這兩門道法,時刻都能感應到天上大日的變化,這團大日,無時不刻不處在狂暴之中,散發澎湃熱量。
  每日煉化這些自動來投的祈願之力,陳七漸漸也領悟出來一些竅門。這小賊頭察覺在七郎廟中,因為環境肅穆,去叩拜的人心思亦復會純淨一些,凝聚的祈願之力亦復精純許多,便把太上天龍鎧投到了七郎廟的上空,吸收福陽府城百姓的祈願之力。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四件法器,只有太上化龍訣上附的天龍禪唱,能誕生許多靈異,讓七郎廟中時常有念誦經文之聲響起,每每有人聽到,便會洗滌身心,有祛病防災之效,甚至在七郎廟附近讀書,都會耳目聰明,記憶更加深刻些。這座廟宇本來新建,應該香火稀疏,但是經了陳七法力加持,七郎廟落成之後,不過十餘日,就香火鼎盛,氣象恢宏,日過一日。
  有了福陽府百姓,每日匯聚來的祈願之力,陳七的修為也日見精深,體內的玄黃之氣,演化的九件法器,除去之前的八部天龍神幡,《天皇金經》,優曇波羅花,太上天龍鎧之外,還有一件法器,亦漸漸成型。
  陳七參悟了數日,漸有明悟,明白過來,若是自己能夠把九道玄黃之氣都演化為法器,只怕就能踏上凝煞之路了。只是這玄黃之氣,比原來的真龍勁要古怪的多,不拘什麼法器,元氣,法力,真氣,就是尋常沙石,泥土,數目,都能一併吞了,只是轉化為玄黃之氣後,有多有寡。靈氣充裕之物,瞬息便能轉化,尋上頑石,就要耗費許多時光,兼且煉化出來的玄黃之氣極為稀少。
  按照目前的修煉速度,陳七自忖,沒得數年功夫,他這九件法器演化不完整,尤其是還有一道玄黃之氣,盤踞在金剛塔之內,陳七也不知道,這一道玄黃之氣也要演化法器,還是直接用金剛塔來充數。
  當陳七把太上天龍鎧送去七郎廟之後,便也不須再留在福陽府城了,他安排好了諸多雜事,便當著眾人的面,喚出了千餘小蝙蝠精,在福陽府城中巡視,免得有人弄虛作假,終於動身離開。這小賊頭帶了羅浮六女回去了五氣山,祭煉金銀葫蘆。
  金銀葫蘆乃是金銀童子這一脈的獨門法器,內中也自稱空間,只是卻不用來藏人,只是用來裝了金銀砂。
  陳七雖然法力日增,但也不過是煉氣感應的級數,想要把金銀葫蘆祭煉到什麼地步,倒也並無此種能耐。他之所以跟萬芳提起此事,是因為他當初奪了青城派的兩個棄徒白髯化,李元功之物。當時他得了兩個法寶囊,其中一個賜予了盧紅英,另外一個便留在了手內,此時想要一起祭煉到金銀葫蘆之中,便可提升這件法器的空間,可以藏下多人。
  陳七帶了羅浮六女回到五氣山,閉關半個多月之後,終於有人第一個赤了雙足,從福陽府走到了五氣山。這人卻不是之前陳七以為最有資質的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二女,也不是揚州八英的任何一位親眷,乃是一個破落戶,做潑皮出身。
  他本來也是個少爺,只是父親死後,家道中落,只能跟寡母一同生活。他母親性子柔弱,教誨不得孩兒,就讓這個潑皮無法無天,不知闖了多少禍,弄得鄰里無不側目。只是這個潑皮總算還有幾分孝心,不拘在外面如何廝混,每日都要弄些吃食回家,奉養母親。看看年紀漸長,自家卻一事無成,蹉跎年紀,這人也頗難過,看著母親日漸衰老,又為他操心,便有了些浪子回頭之意。
  只是他頑了半生,就算想要做些小生意,也無人肯信他,就在此時,陳七傳出了收徒三試,這潑皮心道:「這些事兒還不簡單?不過就是幾件好事兒,一件讓人記得住之事,還有赤了交走幾百里罷了。」
  他當下便去萬府掛了號,做了十件好事之後,便去萬花樓前,把衣衫脫光,招搖過市,與胸口讓人寫了四個大字,潑皮仙人。然後便直出城門,奔往五氣山而來。
  也是他從未出過福陽府城,中間還走錯了許多路,這才繞了許多歧途。當這人出現在五氣山百里之外的時候,陳七也都被驚動。雖然這人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修煉的料子,但是此人能最快完成自己所設三道題目,陳七亦復另眼相看,從五氣山飛出烏金雲光,把這人迎接了上山來。
  那潑皮走了許多日,早就筋疲力盡,忽然有雲光來接,登時滾落在雲頭,強忍週身疲乏,等見到陳七之後,不問拜師之事兒,想忙著說道:「仙長,仙長,我走的時候,雖然給家中老母留下些吃食,但如今已經過去好多日子,只怕家中老母挨餓,不知仙長能否先送我回去,幫娘親尋些吃食?」
  陳七見這人雖然身子精瘦,臉上也一股痞氣,但是說這話的時候,卻甚真誠。不由得心中一動,喝道:「你既然入我門來,便要割舍人間一切,趕緊拜師,不要再去惦念家中了。」
  那潑皮當下大怒,罵道:「我看了許多閒書,世上可有不忠不孝的神仙?我不拜師了,速速送我回去,你不肯送,我就自家走。」
  他掙扎的便要下地,陳七心頭微微一疼,他本來也只是相試,但不知怎麼卻忽然想念起了自己的父母。他父親被揚州八英所殺,他身為人子,已經把揚州八英都弄死了,算是報了父仇,但他的母親死的更早。陳七此時想起母親的恩德,登時有些心酸,暗歎了一聲,只把這些情緒壓去,喝道:「你既然有如此心思,便這就去罷!」


第二百二十七章 紫青雙劍
  陳七揚手一拍,便有一道真火種子飛出,這枚真火種子是陳七自家祭煉許多之物,落入這潑皮體內,登時強行重開週身竅穴,把這潑皮化為一頭火鴉,身不由己的振翅飛去,沒得多久,便在福陽府城落下。
  這潑皮在福陽府城收了變化,他一路上運用火鴉變,倒也摸透了一些竅門。他立身在福陽府城頭,心中暢快,哈哈大笑道:「有了這種手段,我還去求什麼仙?問什麼道?哪裡不能尋一些吃喝,哪裡不能過上美好日子?那仙長倒也好心,雖然沒收我,卻給了我這般神通,也罷……我就給他磕幾個頭,算是謝過了他罷。」
  這個潑皮磕頭八個,遂再也不已求仙問道為念,轉會家中去了。
  陳七雖然法力還未到了,從五氣山瞧到福陽府的地步,但是此人體內有他的真火種子,故而這廝的一舉一動,陳七都瞭如指掌。本來陳七亦想,最後在瞧他一瞧,究竟有無修道的念頭。但是這潑皮得了本事,就再也不想去辛苦學道,陳七亦只能歎息一聲,再也不去管束這人了。
  後來這個潑皮侍奉母親至孝,年老之後,便成了七郎廟的廟祝,倒也讓福陽府,乃至揚州地界,都知道七郎廟有個能變化火鴉的廟祝,傳揚了數百年,還被文人墨客寫入詩篇,亦算的求仁得仁,一生都逍遙自在,從不曾後悔過當初選擇。
  陳七送走了那個潑皮浪子,又等了數日,才再有人到了五氣山。
  陳七本以為自己的三道試題,前兩道還算有些難度,後面一道,赤足從福陽府城走來五氣山,只要性子堅毅,怎麼都完成的了。卻沒想到,反是這道難題,讓許多人望而卻步,完成了前兩道難題,肯赤足出福陽府城的人,前後不過十七八人,堅持過五十里者折半,過百里者再折半,最後只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應是咬著銀牙,不怕世俗人的模樣,赤了兩雙玉足,一步一步,走上了五氣山來。
  陳七見到這兩個女孩兒的時候,本來兩個粉雕玉琢,猶如明珠玉露般的女孩兒,都造的你猴子相仿。兩雙亞賽欺霜的玉足,也都污垢不堪,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麼狼狽,但是這兩姐妹,卻都沒有半分侷促的樣子,拜倒在陳七腳下,仍舊保持了大家閨秀的矜持。
  陳七輕輕歎息,便開口問道:「你們兩個所做的十件好事兒,和足以讓人紀念十年的事兒,都是什麼?可說來我聽。」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把各自做的好事兒說了,倒也沒甚特殊,至於那件讓人能夠記住十年的事兒,兩姐妹卻一起笑道:「我們姐妹合力,在七郎廟前豎起一座三丈石碑,上面書了拜師碑三個大字,並且在石碑後刻了我們姐妹拜師的事兒。有了這塊石碑,如何十年,就算百年,千年,只要石碑不倒,便會有人記得住我們姐妹。」
  陳七輕歎一聲,也覺得這對姐妹蘭心慧質,果然是個修道良才。但是他卻也不想把自家所修的四部道訣相授,正有些為難之際,忽然某一處竅穴震動,被陳七藏在其中的兩口飛劍,一起飛了出來。白虹落在了司馬紫煙身前,碧罡落在了司馬青煙身前,兩口飛劍猶如遇到了真主一般,劍光如雷,有無數電光跳躍,猶如歡快跳躍一般。
  陳七大吃一驚,忙運了法力,想要把這兩口飛劍重新鎮壓,但是這兩口飛劍本來陳七就祭煉未足,現在更是劍光陡然暴漲,有反噬之意。陳七運使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操縱天地元氣,化為元氣巨獸,跟這兩口飛劍的劍光一碰,元氣巨獸登時被斬碎。
  陳七微微愕然,見這白虹和碧罡兩口飛劍,跟司馬紫煙,司馬青煙各有許多氣息相合,心中打了許多轉,這才輕輕歎息一聲,說道:「沒想到這兩口飛劍,居然願意垂青你們姐妹。此兩口飛劍,一名白虹,一名碧罡,皆為六階劍器,碧罡已經有了五十五重禁制,白虹是五十六重禁制,原本乃是青城派秘傳之寶,在各大門派中,也是了不起的奇珍。你們姐妹定要好生愛護。」
  陳七發了這句話,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才一起驚喜,各自伸了玉手,去握白虹,碧罡兩口飛劍的劍柄。說來也怪,這兩口飛劍,對兩姐妹就如寵物一般溫順,輕易就叫兩姐妹拔起。陳七見得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得了這兩口飛劍的承認,心頭又不禁犯愁,暗暗忖道:「這兩口飛劍,除非用太上化龍訣,或者青城派的嫡傳心法,才能將之祭煉。太上化龍訣我不可能傳授,青城派的嫡傳心法,我哪裡會……可我也總不能跟徒弟說,飛劍給了,運劍法門,師父不會,你們自家去撞機緣罷。那成了什麼話?」
  陳七正自犯愁,忽然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了出來,有些微微驚訝的叫道:「居然這兩口飛劍,怪不得好大的聲勢。」
  一直都懶散度日,半死不活的顧龜靈,不知什麼時候,居然踏入了陳七所居的洞室。這人雖然看著頹廢無比,但是道法著實高深莫測,就連陳七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闖了進來。
  顧龜靈瞧了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幾眼,嘿然一笑道:「這兩個女孩兒,倒是有些機緣,居然能得碧罡和白虹認主。這兩口飛劍乃是本門神劍御雷真訣祭煉,跟我所修相同,你們的師父不會這道法訣,教不了你們,我這個做師兄就替他代勞罷。」
  顧龜靈隨手一點,這一指看起來歪歪斜斜,慢吞吞的,就算是許了三五天功夫的孩童,也未必能使用的如此拙劣。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正要躲開,但是卻不知怎麼眼前一花,每個人的額頭,都中了一指。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都一起大駭,她們明明瞧到顧龜靈寸步未動,距離他們還有十來步的距離,這人足下微動,手臂也沒有忽然伸長,怎麼就能點中她們的額頭?尤其是剛才的一指,雖然輕飄無力,似乎連最薄的宣紙也難點穿,但那份感覺實實在在,絕對不是什麼凌空氣勁。
  兩姐妹還在驚訝,陳七已經低喝一聲道:「還不快謝過顧龜靈師伯?」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這才忽然感覺到,腦海中多了無數法門,正是青城派嫡傳的神劍御雷真訣。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慌忙拜倒,要感謝顧龜靈時,這位青城派的弟子,已經施施然走出了洞室,從頭到尾,也沒多瞧陳七一眼,也沒跟他說半句話,就似陳七這小賊頭,在他眼中並不存在一般。
  但是顧龜靈實實在在的,幫陳七解決了一個大問題,神劍御雷真訣傳了給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就等若入了陳七之手。雖然陳七未必想要修煉,但顧龜靈此舉,卻等若把陳七在青城派中的地位,提升了一個等級。神劍御雷真訣這樣的道法,不是真傳弟子,根本不能得到傳授。
  顧龜靈等若替門中長輩,承認了陳七將來可以成為真傳弟子,雖然日後青城派的長老未必承認,說不定還要責罰顧龜靈,但至少現在,陳七是佔了個大便宜。
  陳七心頭微微一震,似乎相通了什麼,但是卻有琢磨不著。他也是見過了青城派的人,才忽然覺得三派六道的高明人物,果然不知自己可以揣測,也不是鸞兮和貂雪這兩個丫頭,雖然前途無量,但是現在還談不到,有什麼道行。
  陳七亦沒有想到,顧龜靈居然能忽然前來,並且替自己傳授道法。他輕輕搖了搖頭,只是好言安撫了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幾句,便把這對孿生姐妹,收入了金剛塔中,跟盧紅英,蓉蓉一起修煉。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之後,就再也無人趕來五氣山,陳七也就把自己放出的三道試題,漸漸忘懷在腦後,全力祭煉金銀葫蘆。再有十餘日之後,在一天的半夜時分,五氣山上光芒如晝,一道金銀兩色的奇光,衝上九霄之外,久經方歇。
  卻是陳七終於把金銀葫蘆重新祭煉完成,這件法器出爐之兆。
  陳七任憑金銀葫蘆散發的光芒,照耀天宇,半點也不擔心,有人覬覦這件新出爐的法器,前來搶奪。憑他現在的法力,煉罡以下的修士,都非敵手,煉罡以上,也能說走就走,修為再高一些,陳七對付不了,但是人家也就瞧不上金銀葫蘆這樣的玩意兒了。
  待得金銀葫蘆出爐之後的光彩散盡,這小賊頭放把金銀葫蘆招了下來,被他重新祭煉,又融入了白髯化,李元功的一件法寶囊,金銀葫蘆外表仍然沒變化,還是拳頭大小的一個金銀兩色葫蘆。但是內中空間,卻發生了天反覆地的變化,已經有了十餘畝大小,足足可以容納下數百人,內中儲存的金銀砂,化為金銀兩色長虹,在金銀葫蘆內劃破葫內天空,也頗壯觀。更隨時可以噴吐出去對敵,比之前在金銀童子手中,也要精妙少許。


第二百二十八章 金蛤招舊部
  陳七隻是略略把玩,就隨手一拋,仍在了萬芳手裡。
  萬芳等此物重新祭煉,已經非是一日,眼見這件法器出爐的時候,豪光衝霄,心頭哪裡有不高興的?何況陳七為了幫她祭煉法器,也頗辛苦,還曾言明,這件法器是為了讓她尋桃花教報仇時,保護家人之用,萬芳除了心喜之外,還有對陳七的濃濃愛意。
  這小賊頭雖然說不上是好人,但是對萬芳倒也真心實意,頗為不錯。萬芳又是情竇初開,就被這小賊頭得了手,一縷柔情,絲絲縷縷,都纏繞在陳七身上,就算陳七隻是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也能讓萬芳感覺到好,何況陳七做的事兒,還頗地道。
  陳七把金銀葫蘆給了萬芳,只是沖這女孩兒微微一笑,就沉吟起來。他憑了祭煉金銀葫蘆,也試演了幾種手段,領悟了一些法門,對把五氣造化鼎徹底祭煉,也有七八分的把握。當然他最大的憑借,還是太上化龍訣修煉到感應天地的境界,把真龍勁悉數轉為的玄黃之氣。這一股玄黃之氣,奧妙無雙,比真龍勁不知強橫多少倍,沒有任何禁制,能當玄黃之氣吞噬。
  五氣造化鼎的器靈,那頭小金蛤蟆,瞧好前日遊玩性足,回到了五氣山。陳七生怕夜長夢多,這頭小金蛤蟆又復溜走,心中把要祭煉五氣造化鼎的步驟,重新推演了一遍,只覺得並無缺漏,這才清喝一聲,叫道:「小金何在?」
  小金蛤蟆聽得陳七叫喚,興沖沖的駕馭了那頭蠍子精,搖搖擺擺的跑來他面前,大聲應道:「老爺喚小金有何事情?莫不是您要吞吃什麼靈藥,或者要祭煉仙丹麼?」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我最近確實想要開爐,試著煉幾爐凝真丹練手。不過我喚你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我把五氣造化鼎祭煉到了這頭蠍子精體內,雖然讓你得以行動自如,卻仍舊許多不變,畢竟這頭蠍子精道行太差,又不能飛遁。故而喚你前來,想要給你換一個座騎。」
  小金蛤蟆聽了大聲叫好,對陳七又復尊敬幾分,忠心度提升到好些點數。
  陳七早有計較,把自家收伏的七頭王蟲中的金牙神放了出來。這頭王蟲被陳七渡化之後,參悟了乘龍念法這一門小神通,也是飛遁的法術。陳七手中的王蟲,雖然以五眼神修為最高,但是五眼神已經被穢氣污染,有礙靈藥生長,加之五眼神陳七還要用來跟人鬥法,不合用來珍藏五氣造化鼎。若是這口寶鼎損壞,內中的靈藥有甚損傷,著實虧的太大,所以陳七才換了自己不大用的上,又精通遁法的金牙神來。
  小金蛤蟆見得這頭王蟲,心頭登時大喜,連跳了幾下,這才叫道:「老爺果然厚愛,這頭座騎比蠍子精強過了不知幾百倍。更能飛天遁地,小金有了這頭座騎,四處遊玩,又方便許多。」
  陳七微微一笑,把金牙神放出,這頭王蟲也不客氣,當下就大口一張,把那頭蠍子精連頭到尾吞了下去。陳七捏了法訣,把玄黃之氣打入了金牙神體內。這一次祭煉,卻比陳七想的要容易,只是兩三個時辰過去,陳七就把五氣造化鼎和金牙神祭煉一體,再也不可分割。
  金牙神可不是那頭被陳七隨手殺死的蠍子精,這頭王蟲也有煉罡的修為,被陳七渡化了之後,更參悟出來乘龍念法這等小神通。當陳七需要五氣造化鼎時,只須把金牙神召喚,便能把這口寶鼎帶了回來,就算小金蛤蟆這頭器靈,遊興未足,還想要繼續遊玩,也不能阻止金牙神。
  陳七要做的便是,不讓小金蛤蟆有能力,把五氣造化鼎和金牙神分開,所以祭煉起來不並不難。
  小金蛤蟆見陳七把五氣造化鼎祭煉到金牙神的體內,心頭十分歡喜,當下便跳了上去,把五氣造化鼎催開,登時有五彩煙霞從金牙神口中噴出,讓這頭王蟲身外多了一層煙霞還不說,當小金蛤蟆操縱了金牙神飛起半空的時候,這頭王蟲迎空轉折,五彩煙霞凝為一條彩龍,飛遁之速,雖然比陳七的火鴉變化略遜,可也比尋常煉罡的修士快上些許。
  小金蛤蟆玩的盡興,直到陳七呼喚,這才把金牙神停了下來,自家從金牙神的大口中跳出,等著陳七的使喚。陳七回來五氣山之後,祭煉金銀葫蘆,又琢磨如何把五氣造化鼎牢牢控制,頗不得閒暇。雖然也有心開爐,試試祭煉凝真丹,好討好丹王安石清。
  但此時諸事都過了去,心頭也頗輕鬆,反而不想再去做事。他瞧了小金蛤蟆好一會,忽然想起了涪陵山的荀玉藻和蝠吉一家,還有自己的手下妖兵。便對小金蛤蟆說道:「你得了這麼一頭座騎,必然想要試演,我這裡恰好有一件事兒,需要你去做。要出很遠的門,幫我那一些人口搬來。」
  小金蛤蟆連連答應,陳七當下就把涪陵山的路徑說了,還把一枚紫玉簡給了它。五氣造化鼎中雖然有些空間,但是珍貴的靈藥太多,不合收了許多妖怪。萬一這些粗胚糟蹋了幾株,那可就悔之晚矣。所以陳七才另尋手段,讓他協助荀玉藻和蝠吉搬場。
  不過陳七也擔心荀玉藻和蝠吉不認得這頭小金蛤蟆,萬一鬧出什麼事情來,還特意派了兩頭小蝙蝠精同去,有他們隨行,陳七便也放心許多。
  小金蛤蟆得了陳七吩咐,用紫玉簡把兩頭小蝙蝠精收了,便駕馭了金牙神,破空飛走。
  陳七眼見金牙神所化彩龍,須臾就走不見,這才靜下心來,沉思還有什麼事情要做。
  丹王安石清,讓他協助顧龜靈鎮守五氣山,一來是要有人看著金銀洞後面的那個地穴,二來也不無考驗之意。陳七想要真個拜入青城派門牆,最少也要做出些成績,或者能得了丹王安石清的歡心,但是陳七還真不知,該如何能做的更好,讓自己在青城派諸位大佬眼中,變成可造之才。
  說來,陳七也有些誤區,他並不知道,在安石清的眼中,他已經被穢氣污染,以為他再也不能修煉。畢竟現在已經無人知道上古道術的奧妙,安石清甚至不知道,陳七所得的四頁天書,每一頁都記載了一部道訣,還以為當初那三頁金書,乃至殘篇,記載的功法縱然奧妙,也一定殘缺不全。
  天河老祖的道書出世,許多大派都不重視,也是有這個緣故。他們都以為這三頁金書,乃是某部道訣的殘篇,並沒想過每頁金書都不相同,每一頁盡數所載的道訣,都是完完整整。
  陳七便思無計,他想要投入青城門下,倒也不是為了學習青城派的道法,只想想求人指點,如何凝煞煉罡。有了人提點,總比他自家摸索要強的太多。要不然他自由自在,何必還去拜什麼師?陳七修煉上古道術,佔了許多便宜,上古的法術威力都是極大,同樣的修為,修煉上古道術的煉氣士,真氣之雄厚,可以抵得上修煉現世道術的煉氣士幾十倍。就算有人把三派六道的最上乘法門拿來,陳七也未必願意改換道法。
  雖然現世的道術,比上古道術能修煉的境界高些,但是最終也要止步金丹,想要再前進一步,就千難萬難。雖然修成罡氣,乃至金丹,壽元要比停留在感應層次長的多。但是以陳七這等並不在乎生生死死的人來說,那種誘惑,遠遠不如乾脆就快快活活過了後半人生。
  與其把大半的生命都花在修煉上,只有少部分的時光,才能用來揮霍消遣,現在這樣的生活,對陳七來說已經足夠好了。他不用再怎麼修煉,也有匹敵這一界大多數煉氣士的實力,可以讓自家的日子過的快快活活。
  反覆思索了一陣,陳七把衣袖一揮,逕自走出了金銀洞,他最近這些時日來,只顧得祭煉金銀葫蘆,已經許久沒有出來過了。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放亮,陳七把烏金雲光放出,足踏雲朵,漸漸升高,把眼神往福陽府方向望去。
  金銀葫蘆已經祭煉完成,陳七也沒得什麼借口,再拖延萬芳和司馬姐妹,以及其他揚州八英的親眷去報仇。陳七早就想過這一幕,所以他也不在意,既然不能拖延,那就去挑了桃花教的福陽府分壇好了。
  陳七並不懼怕那日出現的黃衫少年,就算桃花教的再派什麼人前來,至少他還有個青城派的記名弟子身份抵擋,還有顧龜靈這個貨真價實的青城弟子能利用。那個黃衫少年,出手殺了揚州四英,陳七讓萬芳,司馬姐妹前去報仇,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就算殺了那個黃衫少年之後,桃花教又復派了其他人前來反撲。陳七亦不怕占不住情理,只要情理在,鬥法的時候,便有許多由頭……
  陳七心中在細細思索,如何把這一件事辦的圓滿,其實他更想把報仇的事兒,繼續拖下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迎刃而解
  陳七細細尋思了許久,想要再找什麼借口出來,把報仇的事兒繼續拖延,卻一時想不到什麼借口,方位冠冕堂皇。
  這小賊頭到了最後,也只能嗟吁一聲,暗歎自己的道心,還未能淬煉的圓滿,不能清澄如空,隨時都能想出來許多辦法和手段。
  他收了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為徒弟之後,除了那日拜師,還一直都沒見過這兩對姐妹。此時想起,便把金剛塔放出,聳立在金銀洞前,自家一扭身,就遁入了進去。
  金剛塔第一層,想來為陳七自家居住,第二層便是他的四個女徒兒所居之所,第三層陳七把來放養六頭王蟲。五眼神因為已經被穢氣污染,陳七不敢放入金剛塔中,都是收在太穢黑光法修來你出來的黑光中。
  盧紅英,蓉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正在金剛塔中修煉。陳七的這座金剛塔,因為常年駐紮了兩萬餘口小蝙蝠精念誦經文,又能積聚靈氣,在裡面修煉一日,比在外面修煉七八日的進境都快。四個女孩兒互相研討道法,感情上倒也日夕深厚,同門情誼漸漸滋長。
  本來盧紅英就跟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相熟,現在都投的一個師父門下,當然更近一步。蓉蓉雖然算是外來,但是這個女孩兒見多識廣,又曾跟天蠱仙娘修煉,知道的比盧紅英和司馬姐妹都多些,加之為人聰明,性子溫婉,也極得三人喜歡。
  陳七因為收的是四個女徒兒,從不主動下去第二層,他回到了金剛塔之後,只是清喝一聲,叫道:「徒兒們,師父要查詢爾等修煉進境,快些上來。」盧紅英,蓉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慌忙都走了上來,在陳七面前盈盈拜倒。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如今已經換了裝束,洗過了身子,已經非復上山時的狼狽模樣。兩女一般模樣,就算熟人也分辨不出來,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妹子。陳七瞧得這四個女徒兒,心頭頗有幾分嗟吁,暗暗忖道:「照這般收徒,我以後豈不是要變成花花門門主?怎麼來來去去,收的都是女徒弟?而且個個花容月貌,上等美人兒……」
  陳七略略分了些心思,便輕咳一聲,正色說道:「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雖然是最新才拜師,但是你們姐妹機緣極大,各自得了一口本門鎮派的劍器,又得了顧龜靈師伯傳授神劍御雷真訣,日後前程自不必我說。你們姐妹定要多加努力,不要辜負了這一番機緣。紅英和蓉蓉,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們修煉的法術,亦復高妙,修煉到最深處,並不輸給神劍御雷真訣。現在爾等都把各自的法術運使出來我看,究竟你們這段日子,修煉有無進境。」
  陳七喝了一聲,四個女徒兒便依次排開,各自演練法術。
  盧紅英被陳七傳了一套火雲禁法,又被他打入了一枚真火種子,修為進境也算是極快。如今已經練通了近百處竅穴,火雲禁法也修煉到十四重禁制。一團火雲漫捲開來,雖然尚不能駕馭飛遁,卻已經能把這團火雲操縱,在週身急轉,用來禦敵卻已經有了三分功效。
  蓉蓉被傳授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她自己又有金鱗神護身,最近除了鑽研金鱗神被渡化之後,領悟出來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和五大明王念法,倒也沒什麼別的進步。
  陳七本來也不是特別看重這兩個徒兒,雖然見她們進步甚少,卻也不曾訓斥,反而好言安慰,指點了許多修煉上的道理。
  到了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這兩個女孩兒,初入師門就得了白虹和碧罡兩口飛劍,又得了神劍御雷真訣這樣的上乘道法,都極知道努力,修煉也極刻苦。如今兩姐妹借助兩口仙劍之助,體內的真氣已經都轉為雷光劍氣,舉手投足,都挾帶隱隱雷光,更已經跟兩口飛劍建立起來頗為親密的感應。
  只是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還未能突破煉氣感應的層次,駕馭不得飛劍。若是兩姐妹能夠駕馭飛劍,憑了白虹和碧罡兩口飛劍的神威,倒也是極強的一股戰力,雖然比不得貂雪這樣,忘情道出身的真傳弟子,至少尋常凝煞五六層之輩,是當不得兩口飛劍的傾力一擊了。
  陳七對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的修煉,卻不置可否,只是每人賞賜了一枚從白髯化,李元功身上得來的罡錢,還傳授了如何吸納這一枚罡錢上法力的訣竅。每一枚罡錢,都是煉氣成罡之輩,凝練本身罡氣所化,若是用來對敵,等若這等煉氣成罡之輩,傾盡全力一擊。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不過是才開始練通週身竅穴,這兩枚符錢對她們來說,蘊含的真氣法力實在太過雄厚,若無陳七所傳訣竅,她們姐妹一口氣吞了這般多的真氣,只怕立時就要被炸碎經脈,竅穴全被真雷谷爆。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得了師父指點,心頭都十分歡喜,暗暗忖道:「若是按照師父所說的法子,緩緩吸納這枚罡錢上的法力,我們姐妹的神劍御雷真訣,只怕在月餘之內,就能重開全部竅穴,可以嘗試突破煉氣感應那一關了。能夠突破感應天地之機的境界,我們姐妹就能馭劍百步,到時候給哥哥報仇,也能幫的上師父的手。」
  兩姐妹對陳七,還是存了感激之心,尤其是陳七確有個做師父的樣子,道行法力又深不可測。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對陳七是又敬又佩,還夾雜了三分畏懼。
  陳七指點過了徒弟之後,便提起了要去尋桃花教報仇的事兒,他倒是沒怎麼細說,只說桃花教的那名兇手,雖然法力不俗,但是也難當自己全力一擊,只是要提防此人身後,還有其他的桃花教高人,預防了桃花教的人亂傷無辜……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互相瞧了一眼,忽然一起拜倒在陳七面前,嚶嚶哭泣道:「師父對我們恩德如山,但是有一件事兒,我們姐妹務求師父允許。雖然是我們姐妹不知好歹,罔顧師父好心,但我們姐妹仍舊懇求師父能讓我們姐妹修成道法之後,親自手刃仇人。」
  陳七微微愕然,歎了口氣道:「我倒是可以滿足你們,但是那廝不但殺了你們的哥哥司馬卓遼,也殺了你們萬芳姐姐的哥哥萬旗,我如何能夠阻止萬芳去報仇呢?」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一起哭泣道:「卓遼哥哥從下就對我們極好,兄妹之情,重逾山巒。想必萬芳姐姐也恨不得親手殺了那賊子。我們姐妹得了師父厚賜的兩口飛劍,又得了顧龜靈師伯傳授神劍御雷真訣,只要能突破煉氣感應這一層,就一定能夠斬殺那廝。若是師父不好開口,我們姐妹願意去求萬芳姐姐。」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跟哥哥司馬卓遼的感情極為深厚。司馬家也是大戶,女孩兒不甚受寵愛,只有男丁方有許多看重。但是司馬卓遼從小就特別喜歡這兩個雙胞胎妹子,不但經常抱著玩耍,還經常給她們買些好玩的東西,陪她們講些軼聞趣兒事,而且從小便手把手的教她們武藝。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的武功,都是出自司馬卓遼之手親自點撥。比盧紅英和萬芳還要高明些,如果不是她們兩姐妹年歲太小,現在都才盈盈十四,未必就比揚州八英那幾個排名最後的差了。
  本來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也是無奈,知道憑了自己的本事,空有一身武藝,也奈何不得人家道術之士。就算跟陳七拜師學藝,也沒想過能在短時間內學成法術,去尋李詩師報仇。但是她們入門便得了兩口仙劍承認,還得了顧龜靈傳授神劍御雷真訣,心中便多了許多希翼,想要親手報仇。
  陳七「無奈」下,只能答應了兩個徒兒的請求,讓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在盧紅英和蓉蓉的陪同下,去尋萬芳解說此事。同時他亦表示,若是你萬芳姐姐不允,我可就要親自出手,斬殺那桃花教的賊人了。
  陳七也不去見萬芳,他送了四個女徒兒出去後,便在金剛塔中打坐,過了半個時辰,還不見四個女徒回來,他便把一個念頭散化,去查探羅浮六女的居住之處。萬芳此時已經哭的淚人相仿,摟著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絮絮叨叨不知在說些什麼。旁邊羅浮五女,還有盧紅英,蓉蓉等女子,都在勸慰,場面一時淒楚。
  陳七見得如此場面,知道此事已經算是成了,他本來便想要拖延,此時更不在乎,捏了一道法訣,便自潛心修煉起來。陳七的太上化龍訣突破,修煉成了玄黃之氣,每日都要吞納從福陽府方向傳來的祈願之力,淬煉玄黃之氣。
  對陳七來說,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比不過他將來凝煞,煉罡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章 再度鎮壓金銀童子
  陳七整頓自家的五氣山時,玄玄派的門主夏玉娘也早就回到了玄英山。
  玄英山跟五氣山一樣,都被陰河黑水玷污,夏玉娘又沒有陳七的本事,在山上呆了兩日,就呆不住了,只能帶了門人弟子,走下山來,想要另尋一處地方安身。只是福陽府附近,數千里沃野,到處都是陰河黑水肆虐後的模樣,哪裡能尋的出來,一個好山場?
  李玄一那日被青城派的人逐走,因為失了臉面,就不曾回來。夏玉娘雖然也有些惦記,但是沒了此人,她心頭也落了一塊大石。李玄一看似謙和,其實氣量窄小,居然為了一口意氣,去招惹青城派的人,夏玉娘見得那段故事,心頭冰涼。李玄一自家如此量小也就罷了,可要真是因為他這個脾氣,把禍害也招到了玄玄派頭上。夏玉娘可知道,自己這小門小戶,根本經不起折騰,只須人家伸出一個指頭,就全能按死。
  尤其是她的女兒夏綠竹,跟李玄一日久,頗有幾分情愛,夏玉娘也真不想女兒跟李玄一有甚瓜葛。
  雖然玄玄派也算是仙道門戶,但是門中卻沒什麼得力法器,只能靠了綠玉仙雲承載了大家的行禮,眾人一起步行。夏玉娘帶了門徒,走了好些日子,也尋不到一個可堪落腳之地,便在此時陳七祭煉金銀葫蘆,豪光衝上九霄,登時引得遠近皆見,夏玉娘雖然還在數百里之外,卻也見到了這般異象。
  雖然夏玉娘也不想投靠陳七,畢竟當初這小賊頭,也想要吞了她的玄玄派來到。但是此時彷徨無計,她也只好做了個不大情願的決定,帶了門徒和女兒,前來投奔陳七。
  陳七剛剛安撫了萬芳,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就聽得夏玉娘帶了門徒前來的消息。他平時總把那些能夠變化了人形的小蝙蝠精放出,充做門中僕役,這小蝙蝠精本來便是妖族中的富貴人家,蝠吉的家教也頗嚴謹,不但學有道法,也都讀書識字,接人待物,極有禮貌。
  夏玉娘帶了門徒來投,陳七當然不會拒絕,當下便帶了四大女徒兒出來迎接,把夏玉娘接到了金銀洞之中,陳七便把一處最寬闊的洞府,指給了玄玄派。夏玉娘感激之餘,也終於送了一口氣,能夠有個落腳地方,可以安心修煉,日後總有機會,再把門戶發揚光大。
  陳七跟那時候,想要收伏金銀門和玄玄派的心思又自不同,他已經知道了玄玄派和金銀門凝煞的法門不合他,故而也沒了當初的心思。把夏玉娘安排好了之後,他忽然想起了當初被他鎮壓的金銀童子。
  金銀童子說來也是倒霉,被陳七隨手鎮壓,便再也不曾放了出來,若非他好歹也是個凝煞修為的煉氣士,早就活活的被餓死在陳七手裡了。
  陳七本來想要把金銀童子鎮壓在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但是那時候他修為不足,還鎮壓不得凝煞級數的煉氣士。現在陳七的道行已經再做突破,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威力也自提升不少,倒是可以嘗試把金銀童子鎮壓在其中。
  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乃是佛門封印第一的法術,鎮壓的生靈越多,威力便越強橫。中土三大高僧之一的金缽僧王門下,伏妖和尚便精擅這一門小神通,鎮壓了數十百名妖怪,神通為佛門年輕一代第一人。
  陳七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絕無可能把金銀童子輕輕放走,給自家日後留一個可能敵人。當他法力進境,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威力也自增長之後,想起來金銀童子,第一個念頭就把這位金銀門的門主,跟他的那些徒兒一樣,鎮壓到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給自己增加許多法力。
  陳七好言撫慰了夏玉娘之後,待得把這位玄玄派的門主打法走,便把金剛塔放出,自家躲入其中,把被封鎮的快要忘掉的金銀童子放出。這位金銀門主,凝煞的煉氣士,好容易見得天光,忙叫道:「這位老爺,我金銀童子服氣了也,你讓我做什麼,我都不敢再有推脫,快些放出出來吧。」
  陳七聽得心頭大喜,叫道:「既然讓你做什麼都可以,且把心神放開!」
  金銀童子惶恐無底,不敢有違拗,當下便把識海放開,陳七這小賊頭隨手便扔了一枚金剛符錢進去。這枚符錢落入金銀童子識海,立刻大放放光明,化為無數經文,在金銀童子識海中轉了幾匝,把金銀童子的精魂,沾染上了一層佛光。
  饒是金銀童子修為厲害,還不能被陳七這種手段渡化,但是他自家心甘情願放開識海,倒也讓陳七佔了許多便宜。金銀童子神情恍惚間,只覺得自家身外多了七百零四朵優曇波羅花,待他想要抗拒時,卻覺得自家的法力源源不絕的被這七百零四朵優曇波羅花吸攝而去,轉而有增加了這些優曇波羅花的威力,牢牢把自家鎮壓在當中。
  陳七的聲音從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外傳來,飄渺不可測,溫和的說道:「你只要把《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念誦十萬遍,便有許多好處,不但能夠領悟佛門神通,也可以把一身法力轉為佛門,破去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禁制。」
  金銀童子這才知道,又上了陳七的惡當,不由得破口大罵,但是他識海中被《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所佔,一身法力又被陳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所化,口中穢語飛出,都化為一字一句的經文,聽起來好似在為陳七歌功頌德一般。
  陳七心滿意足的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收了,這座大陣鎮壓了金銀童子之後,果然威力又增。多演化出來兩重禁制。
  陳七如今精修四部道訣,都已經到了煉氣感應的層次,從四部道訣中,又個衍生出來許多法術,他知道自家精力有限,不能一一去修煉,所以只是揀了合用的下苦功,每種道訣衍生出來的法術,只修煉一二種罷了。
  但是太上化龍訣卻與火鴉陣,吞日神猿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不同,這部道訣本身雖然也衍生出來幾種法術,諸如真龍炮之流,卻也不過是基本道術應用,算不得高明法術。太上化龍訣的主要用途,乃是用玄黃之氣凝結法器,每一件法器都會挾帶若干用途,許多妙用。
  火鴉陣,吞日神猿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等道法,修煉不修煉法術,與道行上並無影響。可太上化龍訣若是想要進境,卻一定要把九道玄黃之氣都凝結成法器不可。陳七最近已經領悟到這一點,也是略略有些愁思。
  「玄黃之氣不拘吞了多少東西,只是會變得更為強盛些,卻無半分凝聚法器之兆。倒是每日從福陽府城中傳來的祈願之力,被玄黃之氣吞了之後,有一道卻快要凝成形態。莫不是這玄黃之氣,非要跟祈願之力相合,方能一起修煉麼?若是如此,我豈不是要多做許多好事兒?」
  陳七倒也不怕做許多好事兒,只要跟修道有關,做了也就做了,只是他出身山賊,現在卻要做功德之士,說來有些好笑罷了。
  陳七微微分了一個念頭,跟他留在福陽府城,七郎廟中的太上天龍鎧感應,卻發現這件法器體內,又多了一層禁制,所發天龍禪唱威力略略增長。陳七驚異之下,運起太上化龍訣去感應這一件法器內的變化。
  他離開了福陽府城之後,福陽府的百姓祈願之力,便都匯聚在七郎廟中。通過陳七留在廟裡的太上天龍鎧攢聚在一處,並且沉澱精純之後,又隔空給陳七輸送過來。但是太上天龍鎧本身,也會吞吸一部分祈願之力,在玄黃之氣的凝練下,填補自身的缺憾,這才沒有幾多日,就又生出了一重禁制。
  陳七察覺了此點,心頭微微吃驚,也陷入了沉思,心中暗道:「按照目前進境,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來的九道玄黃之氣,想要都凝成法器,最少也要幾年的光陰。若是此法真個可行,我多建造幾處七郎廟,並且把太上化龍訣修出的法器留在廟中,豈不是能加速修為?當然每建造一處七郎廟,我就要做多多好事兒,讓百姓都來敬仰才成。說起來五通神的凝煞法門,跟此有些類似,只是他不懂得太上化龍訣,凝煞的成色甚差罷了。」
  陳七思忖良久,覺得在多做一番嘗試,也無不可。福陽府城已經有了一座七郎廟,再多加蓋一座,也不能增長百姓的祈願之力,陳七思考良久之後,把主意打到了揚州的另外一座大城,嵩陽府上了。
  嵩陽府距離福陽府有七八百里,這一次陰河黑水氾濫,並未有波及到嵩陽府,但是卻把嵩陽府治下的許多村莊城鎮都淹沒,也讓嵩陽府的百姓,不少流離失所。比福陽府情況好一些,但也頗有些難處。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七郎神
  李玄一惱恨之極,他那日在福陽府被青城派的人震破了八素雲旗,逃走之後才發現,八素雲旗被震裂的一面,支持他法力的八素傀儡兵也被雷光炸碎了十多頭。八素傀儡兵也還罷了,他還損失的起,但是八素雲旗裂了一面,威力便要大減,李玄一不敢恨青城派的人,卻把陳七恨的死去活來。
  在李玄一的心中,若是陳七跟他一起動手,青城派的人必然要顧忌,自己所受的所有災劫,都是陳七這小賊頭所為,自己的倒霉處,就是陳七的得意處……許多不應有的念頭,紛至沓來,再也不能遏止。
  李玄一可不知道,他的這番心思變化,其實是有一股外力在不斷影響。
  他最得意的便是從陳七手中,奪了淨火紅蓮的法力,如今淨火紅蓮的法門修為日高,妙用無窮,比八素道法強橫太多,早就成了李玄一最為依仗的手段。
  可是這些紅蓮法力,源頭乃是那尊紅蓮邪佛,這尊紅蓮邪佛被人鎮壓的金剛塔中,不住過去了多少歲月,來歷也極神秘。可是那股法力之邪門,根本就不李玄一所能預料。這股法力把他的八素真氣都轉化乾淨之後,便開始影響李玄一的心神。
  李玄一雖然有些道法,但是如何能知道,這種邪門道法的底子?被紅蓮法力影響的神魂,而不自知,尤其是在逃離福陽府之後,李玄一的想法就越來越偏激,越來越陰狠,再也非復當日模樣。
  桃花教的福陽府新來的分壇大總管,初來不久,就殺了揚州四英的事兒,早就在福陽府傳了開來。陳七跟揚州四英的關係,福陽府的百姓並無多少人知道,但是李玄一卻是知道的。他還知道陳七跟萬旗的妹子,如膠似漆,有許多勾搭,立刻就猜測到,陳七跟桃花教之間,會有一場極大的衝突。
  要說李玄一雖然被紅蓮法力,沾染了神魂,早就倒行逆施,有許多不妥念頭。但是畢竟神智還未被徹底蒙蔽,知道自己的法力雖然日益高深,但是陳七也不是易於之輩,他想要尋陳七「報仇雪恨」只怕還未能到了的了陳七身邊,就給這小賊頭殺的大敗虧輸,甚至連命也保不住。
  所以李玄一在回到了福陽府城之後,將養了一段日子,想要把八素雲旗修補,卻因為法力已經轉為了紅蓮法門,再也祭煉不得,不能把這件法器修補完好之後,就把主意都打到了桃花教的頭上。
  李詩師執掌了桃花教的福陽府分壇,做了大總管,仍舊在桃花庵辦事,把桃花庵整治的恢復了舊觀。桃花教的弟子眾多,下級教徒無數,李詩師倒也用不到多久,就把福陽府分壇,整頓蒸蒸日上,尤超過了當初馬玉在時。
  雖然殺了揚州四英,得罪了陳七,但是李詩師也並不在乎,他背後有桃花教可依靠,陳七雖然可能是青城弟子,但李詩師也怡然無懼。尤其是當陳七弄了好大陣仗,揚州八英的各路親眷都出現,最後卻弄個銷聲匿跡,李詩師私下裡談起來,頗為不屑陳七為人,只道這廝怕了桃花教的威風。
  這一日,李詩師正在修煉,忽然聽得有教眾來報,門外來了一個年輕道人,說要求見大總管。李詩師心頭不悅,暗忖道:「莫不是誰家弟子,前來打秋風?或者是什麼不知我桃花教底細的散修?」不過他忝為桃花教福陽府分壇的大總管,總要主持教務,當下便吩咐了出去,不過片刻,就有教徒,把李玄一帶了進來。
  李玄一踏入了李詩師的房間,微微一笑,身上的紅蓮淨火飛出,登時照耀的滿室通紅。李詩師心頭一驚,身上也翻出了黑色的桃花煞氣。
  李玄一瞧也不瞧李詩師一眼,就含笑說道:「某是八素真人隔代弟子,道號李玄一,知道道友跟王鍾小賊有惡,故而特來指點。」李詩師正要說:「誰是王鍾?」李玄一已經大馬金刀的坐下,把自家當作主人一般,自由一股頤指氣使的勁頭。
  李詩師心頭大怒,反手就飛出了十六根桃花飛芒,李玄一輕輕抬手,一捏法訣,便有一朵淨火紅蓮飛出。這朵淨火紅蓮放出紅蓮淨火,只是須臾間,就把李詩師所發的桃花飛芒圈住,一起煉化的無形無蹤。
  李詩師心頭一震,忙把自家的一件法器取出,隨手一抖,就化為朵朵桃花,嬌艷鮮滴,不知有多少香氣繚繞。這是桃花教的一口上品飛劍,每一朵桃花,都是劍鋒,李詩師還不能催動全部威力,但光是七八成的威力,也足可催出三四十朵桃花劍鋒來。
  李玄一仍舊含笑不語,身上淨火紅蓮,朵朵飛出,跟桃花一拼,就發出紅蓮淨火,灼灼燃燒桃花劍鋒。李玄一和李詩師所用的法術,都十分好看,各自有許多美妙,桃花和蓮花交錯,胭紅和粉紅翻飛,一時間滿室都是香氣,一直飄出了桃花庵之外。
  李詩師雖然有法器之助,卻也敵不過李玄一的紅蓮淨火,兩人拚鬥了十餘招,淨火紅蓮便把桃花飛劍壓住。李詩師雖然全力運劍,但是桃花劍鋒還是一朵接一朵的泯滅,到了最後,只得五朵桃花劍鋒,護住了李詩師,李玄一隻要再近前一步,李詩師就要一命嗚呼。
  李玄一嘿嘿一笑,在這種關鍵時候,忽然一抬手,把所有的淨火紅蓮收回,李詩師全力反擊之時,忽然壓力全失,壓不住劍鋒,五朵桃花激飛了出去,繞著房間飛了三圈,李詩師才勉強收住了劍鋒。冷冷的說道:「道兄為何手下留情?」
  李玄一淡淡一笑道:「我來是為了尋求盟友,不是為了殺人。」
  李詩師心頭驚異不定,良久才選擇了座下,輕輕說道:「道友有甚話語,這邊說罷……」
  不提李玄一和李詩師結盟,陳七那日定下了計較,便前去嵩陽府城幾次,選定了一處好地方。他知道若要建造七郎廟,先要造出聲勢來,方可讓嵩陽府的百姓,對他感恩戴德,輸送祈願之力。陳七經過了陰河黑水之役,也明白了百姓所需為何?故而籌劃了一番,又派出了手下的小蝙蝠精散佈謠言,不過三五日,嵩陽府城就傳遍了種種聳人聽聞之語。
  陳七這法子,說也不算高明。
  他還是借了陰河黑水氾濫之事說話。他讓手下的小蝙蝠精散步的耀眼,主要一點不過就是,陰河黑水氾濫,福陽府城死傷無數,後來給陳七出手鎮壓,陰河黑水中的妖魔其心不死,知道福陽府有陳七鎮守,還建造了七郎廟,再也沒有機會。便要改換地方,在嵩陽府氾濫。
  那一段時日,陰河黑水氾濫,福陽府不知死了幾十萬人口,四野都被黑水漫過,現在許多土地,還是黑漆漆一片,臭烘烘的,不能有生靈存身。這股謠言又傳的有鼻子有眼,比如說某家的井水,現在都泛了黑波,某條河流,死魚死蝦忽然多了,誰家犬吠不停,第二日就倒斃……
  如此等等,嵩陽府的百姓,立刻就變得人心惶惶。
  這些謠言裡傳播的種種異兆,自然都是真的,陳七手段無數,弄這些異兆出來,就算是尋常的煉氣士也瞧不出來虛假,何況尋常百姓?
  而且謠言一旦傳開,自然有人推波助瀾,加油添醋,嵩陽府城的耆老不得不聯名上書,求府令出面,向五氣山求援。陳七弄出許多陣仗,讓人步行去五氣山拜師,就算嵩陽府的人,也知道陳七坐鎮五氣山,快馬數日可到。
  嵩陽府的府令雖然不大相信這些謠言,但是不敢輕忽,當下就派了府中衙役,快馬去五氣山求援。陳七知道此事兒,立刻宣佈閉關,給嵩陽府的衙役一個閉門羹,連面也不肯見。陳七這般作派,倒是更增神秘,加之他已經操縱了輿論,很快嵩陽府就傳出來,七郎神本想來救嵩陽府的百姓,但是府令所托非人,那個衙役去了,言語間許多醜態,把人得罪……府令也不夠重視,居然不肯親自去請,而是派了下人去,也有罪責。
  待得這許多謠言越傳越廣,陳七又弄了手段,反正他自己就精修太穢黑光法,悄悄污染了一座小湖泊。發出一股黑水,蔓延了數十里,浪頭所指,正是嵩陽府城。這一次的舉動,登時把嵩陽府上下都嚇個半死,那位府令大人,再也坐不住了,連轎子也不敢坐,騎了快馬,帶了手下,親自前來五氣山求陳七來救滿城百姓。
  陳七這才施施然出關,一口答應,但也提了個條件,需要一處清淨的所在,運轉法力,鎮壓妖魔。這等小小條件,嵩陽府的太守自然一口答應,陳七這才運使法術,放出了烏金雲光,載了眾人一起上路。
  嵩陽府方向,陳七又故意弄的險象環生,直到最危機的關頭,這位「七郎神」才適時出現,運使「無邊法力」「苦鬥竟日」「打退了陰河黑水」。這一番緊張刺激,比福陽府那一場真的還要甚些,嵩陽府的百姓,對陳七的感激,亦是不輸福陽府的百姓……


第二百三十二章 金剛琢
  第二座七郎廟的事兒,也不用陳七自家操心,自然就有人學步福陽府,給陳七選址,把一座荒棄的廟宇,改成了七郎廟。
  上古時佛門興盛,著實修煉了不少的廟宇,隨著上古仙道沒落,佛門也衰落了下來,每座大城都有許多荒廢的廟宇,有些廟宇十分堅固,縱然過去了千年,香火都已經沒了,但是廟宇卻仍舊堅固。嵩陽府城選了一座極大的荒廢廟宇,原來叫做香雲寺,改成了七郎廟之後,不過數日就香火鼎盛。
  陳七思忖一番後,把《天皇金經》留在了嵩陽府的七郎廟內,又顯露了許多靈異,這才折返五氣山。經過這麼一來,吞了許多祈願之力,陳七的第五件法器,又自凝結了兩三分,已經可以看的出來,是一枚圓環般的法器,光華內斂,黑沉沉,烏灼灼,也不知有什麼功用。
  陳七見這個法子可行,心裡就多了幾分想法,除了通過兩件法器,時而顯露一些靈異,穩住了福陽府和嵩陽府兩座大城,數十萬百姓的祈願之力外,還想要開闢第三處七郎廟。
  不過在嵩陽府使了一回謠言,陳七覺得此舉頗不妥,多次使用,極容易露了馬腳,雖然知道此法頗為快捷,卻也不想再用第三次,而是換了穩妥的手段,漸次取得揚州之地百姓的好感。
  陳七這般手段雖然迂緩了些,但是他的聲望卻與日俱增。要知道大雲王朝雖然有神仙之說,修煉之事,卻無神職,也少有讓人禮敬膜拜神靈。百姓都朦朧,不會敬天地,拜鬼神,也不信善惡有報。忽然除了一個七郎神,不但真有道行,還願意幫助百姓,陳七的名聲不脛而走,不但傳遍了揚州四郡,七郎神大名在附近其餘州府也有流傳。
  不知不覺,除了福陽府和嵩陽府之外,揚州四郡境內,別的府城,縣城,也有人建造了七郎廟,每日傳來的祈願之力,與日俱增。
  得了源源不斷用來的祈願之力相助,陳七每日吐納玄功,修煉太上化龍訣,不過半月時光,第五件法器胚胎,終於凝結到了極點,五氣山上一道玄黃之氣衝霄,崩天裂雲,所過之處,萬物皆墨,一直衝到了天罡大氣之上,連透三層天罡大氣,這才盡頭消歇,現出一枚圓環來。
  這枚圓環,黑□□,烏灼灼,不帶絲毫光彩,但卻能吐納無數元氣,猶如漩渦,把第三層天罡大氣,都吞噬了百里方圓一個窟窿,這才震鳴一聲,發出幾許清音,宛如無盡美好。陳七運使念頭,駕馭這枚圓環,登時發現,自家吞納天地元氣的本事,忽然暴增了百倍有餘。
  玄黃之氣比真龍勁還要霸道百倍,不拘什麼事物,甚至泥土砂石,都能吞去了。陳七每日運使太上化龍訣吞吐天地元氣,已經讓五氣山周圍,常年形成一團漩渦,不住的吸引方圓百里的天地元氣前來匯聚。但是這枚圓環般的法器成型了之後,陳七吞吐元氣的本領大增,千里之內的天地元氣,也被盡數攪動。
  陳七清喝一聲,那團吞吸了不知多少天地元氣的圓環悄然落下,被陳七執在手中,細細瞧了良久,這才翻閱記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去對太上化龍訣所能煉出的七十二件法器。太上化龍訣在感應層次,能凝出九件法器。在凝煞層次,能凝結十二件法器。在煉罡層次能凝結一十八件法器。在丹成層次,能凝結二十四件法器,在道基的時候,為天罡之數,能凝結三十六件法器。在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境界,能凝結七七四十九件法器。在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能凝結七十二件法器。
  只是在每一層境界時,凝結出來哪一種法器,卻不受控制。這件法器未有成型前,陳七也不知道,凝結出來的是哪一件,功效如何。
  當陳七翻閱了幾遍太上化龍訣之後,終於確定,這第五件法器,名為金剛琢,妙用頗多,為最頂尖的防禦之寶,能反彈一切法力,亦能收伏一切法器。視使用者的法力高低,能發揮不同威力,祭煉的重數越高,威力便越大。
  陳七試演了一番,運使火龍焚野的法術,轟擊自身,再把金剛琢放出,這件法器果然厲害,明明九道火龍轟中了金剛鐲中央的虛空處,卻有一股絕大的力量,把這一道法術反彈了開來。吃呢氣第二次轟擊時,轉換了金剛鐲的法力,這枚圓環一般的法器,立時生出了吞吸之力,把九道火龍一起吞盡,都煉化為了玄黃之氣。
  得了這麼一件法器,陳七亦是心頭歡喜,雖然金剛琢耗用的祈願之力,著實不少,除了當初他奮力救援福陽府城,前後積累下來的那一份,還有後來七郎廟建造,福陽府和嵩陽府兩處地方,源源不絕送來的祈願之力,按照這個消耗,陳七下一件法器,只怕非得有半年以上,方能積攢足夠。
  陳七計算出來此節,知道按照目前境況,自己把九件法器都凝結出來,只怕最少也是二三年之後。這還要一直都維持揚州四郡的百姓,祈願之力一直都這般強橫。陳七也知道,縱然自己做過些好事兒,但是年歲久了,百姓們自然就忘記了。就算他們不忘記,但是自己幫忙的多了,難免就有許多埋怨,我求財一次,就得了幾千文,為何不是一口變成富可敵國?我求福一次,為何只保佑我家中安康,就不能得遇貴人,一家子忽然發達……
  人心不足,蛇能吞象,這些事情陳七早就懂得。
  所以他也不敢指望,揚州四郡的百姓,祈願之力能一直這麼強橫。除非他另有手段,方能讓自家凝煞之舉,便能輕而易舉。
  不過陳七畢竟只是個小山賊出身,雖然讀過一些書,也不過就是認得字兒罷了,文章做的,都不夠穩妥,讓他再想出來什麼驚天動地,神妙無比的主意,那是有點難為這小賊頭了。
  陳七也知道,自家的短處,所以他在凝練金剛琢之後,並未覺得高枕無憂,仍舊辛苦修煉,同時也琢磨,當初其餘四道真龍勁分裂,凝聚法器的經驗,看看有無其他出路,可以讓其餘四道玄黃之氣,能夠盡早凝結法器成型。
  陳七忙於修煉,也沒怎麼關心旁的事兒。就在他凝練了金剛琢的第二日,小金蛤蟆卻已經帶了荀玉藻,蝠吉等人舊部趕了回來。
  陳七一走,涪陵山就無人問津,蝠吉又是涪陵山的老戶,在沒有其他妖王的情況下,許多妖怪都來投奔。陳七的這支舊部,不但未有行流雲散,反而人口日多,不光有妖怪,就連武勇的健者,也有不少。人妖混雜,已經聚集到了盡兩千口,都是能戰之士。
  本來蝠吉修為不高,荀玉藻修為也只是淺薄,開始還仗著陳七有些威嚴,他的舊部都不敢造反,有這些舊部維持,蝠吉老兒便也還能管束他們。但是等各路妖怪漸多,陳七又久不歸來,蝠吉和荀玉藻就有些彈壓不住。
  按照這般情況發展下去,最多二三年,涪陵山必然有一場大變,不是有強橫妖王上位,佔了這股勢力,就是涪陵山各路妖怪,再度一分為數股,大家各不服氣,都有自己的山場。
  就在這種關鍵時候,陳七把小金蛤蟆派了回去,這頭小金蛤蟆雖然心思單純,但是卻剛被陳七賞賜了金牙神為座騎,本身的法力又是高深莫測。雖然它不是主戰鬥的法器器靈,但五氣造化鼎的威能著實不弱,這頭小金蛤蟆,只是略略展露手段,就鎮壓全場,把這些妖兵一起帶了回來。
  這頭小金蛤蟆自覺做了這件大事兒,給陳七好大幫助,得意洋洋,言語之間頗有興奮。陳七自然也好言安撫,放他自去玩耍,然後才把蝠吉和荀玉藻叫了回來,問了幾句涪陵山中的事兒,這小賊頭,聽得蝠吉頗勞心力,有些時候鎮壓不得場面的事兒,不由得有些冷笑,叫道:「既然來了五氣山,自然要給這些新來的妖兵一些教訓,明日我要操演這些妖兵,讓他們知道,我這個主公,容不得刺頭。」
  蝠吉登時大喜,他投奔陳七,本來就是求個安穩。雖然涪陵山執掌了許多實力,但是卻日日都不得閒心,當下就跟陳七請辭,要交付了這份職責。陳七倒也好心,對他說道:「我當日修為還不足,如今修為已經非是往日,你們蝠家第一個來投奔我,我亦願意開一份優待。但凡蝠家的子弟,願意潛心修煉的,都可以進入我的金剛塔中,參修佛門真諦。若是想要自在一些,我亦會委以重任。你年紀已經不小,願意在金剛塔中養老也罷,願意在金銀洞中尋一處,風光絕佳的洞府閒住也罷,都隨你自心。」
  蝠吉被接來五氣山之後,就瞧到了自己的許多弟子,都變化了人形,法力亦比在家中時高明了不知多少。陳七已經言明,可以讓蝠家之人在金剛塔中修煉,而且是只對蝠家的人特殊開恩,蝠吉當然感激無盡,拜謝了數次。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二李殺來
《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陳七是無意中得來,他自家也修煉過,但是進境卻一直稀奇古怪,總是不管怎麼修煉,一直都沒甚進境,忽然卻有了成就,讓陳七有一種不太踏實的感覺。雖然現在陳七已經精通四種小神通,金剛三昧法,步步生蓮神足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天龍禪唱,但要是讓他說,下一次還能修煉出什麼小神通來,陳七還真就茫然不知。
  所以陳七也就不甚看中這卷經文,隨手傳授與人,也不珍稀。
  當初他傳授《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給許鯉和應鷹,後來傳授這卷經文給蓉蓉,到了現在,金剛塔中的小蝙蝠精們,幾乎都能把這卷經文倒背如流,這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每天都會在金剛塔中,有數萬聲音念誦千百次,早就不是什麼秘傳之法。
  陳七開了這份恩賜,也是因為蝠家乃是真心投靠,又經歷了許多事情,早就成為了他的私兵一流,忠心程度絕無可疑。故而陳七也就把蝠家的人,跟尋常妖兵分開,特意賜予這一等榮耀。若是蝠家真有人參悟佛法,煉出什麼小神通來,不光是蝠家會因此有些發展,陳七也會因而受益。
  蝠吉心中欣喜,當下便去涪陵山來的妖兵中,把陳七的命令傳了開去,那些涪陵山的妖怪,有些知道陳七的,心中忐忑,有些不知道陳七的,就有些不屑,甚至還有許多妖怪,想要給這新主人好看,讓他知道,自家也是個老爺,不好慢待。
  倒是蝠家的人,聽說陳七開放了金剛塔,十成中有九成,都願意搬進來修煉。陳七因為金剛塔中,收著四個女徒兒,又要經常把萬芳接進來一同修煉,故而除非必要,也都是放大了此塔,置放在金銀洞前,極少收回體內了。
  隨著蝠家最出色的弟子,亦都回到金剛塔,這座古塔中念誦經文之聲,登時轟然大振,惹得金光衝霄,金光之中,無數經文梵字飄飛,把五氣山襯托的宛如仙境一般。
  其餘的妖怪,有些羨慕,有些妒忌,卻也有些不屑。
  第二日清晨,蝠吉得了陳七命令,要把這些妖兵都整頓起來,等自家老爺操演。但是那些妖兵本就不大信服蝠吉,如何肯從命?這老兒忙了兩三個時辰,也不曾把妖兵都收聚起來,心頭正惶恐。忽然金剛塔大放光明,陳七把手一張,便有十團真火種子飛出,落在了十頭鳥族妖怪身上。
  這十頭鳥妖,都不知陳七為何會選中自家,一起怪叫,但是卻如何掙脫的這上古道術的威力?陳七不用一時三刻,便把這十頭鳥妖一起煉化,收入了自身竅穴之中,冷冷喝道:「十息之內,還不在我金銀洞前列隊者,有殺無赦!」
  陳七施展出來雷霆手段,那些被他鎮壓的妖鳥,都是這些妖兵中,修為最高的幾頭,忽然被陳七舉手投足,就煉化沒了。那些妖兵不知道陳七道法的奧妙,只道陳七已經把這些妖鳥真火煉死。雖然也有人懷疑,為何這位主人公,特別挑選鳥妖,但也只以為他特別討厭大鳥兒,也並未想到其他。
  須臾間,金銀洞前就群妖雲集,其中也參雜了六七百的人類兵丁,這些兵丁有些是陳七在小沛縣城的舊部,有些是後投奔來的。能在妖怪雲集的涪陵山生活下來,這些兵丁的武藝也都不凡,不然早就被同袍中的妖怪給吃了。
  陳七瞧得這些妖兵,心頭亦復想過,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一起鎮壓,但是終究下不去這等狠手。只是狠狠訓斥了一番,並且把這些妖兵分作十隊,每一隊都有一二百名妖兵,選了十名隊長,劃分在在五氣山上的駐紮區域,這才吩咐這些妖兵都散了去。
  其中有些美貌的女妖怪,都被陳七特別挑出,送入金銀洞裡,仍舊去服侍荀玉藻和萬芳等人,也挑了一部分,給羅浮五女和夏玉娘使喚。
  陳七忽然接來了這麼一夥妖兵,羅浮五女和玄玄派的弟子,都頗驚駭,雖然陳七嚴令,非是自己挑選出來,重做侍女的美貌女妖怪,不得進入金銀洞。但是還是讓羅浮五女和玄玄派的弟子十分擔憂。
  要知道,妖怪食人,時而有之。
  羅浮五女和玄玄派的大多數弟子,雖然有個修道之士的名頭,但修為都不甚高,甚至還真就不如陳七手下的這些妖兵中,極厲害的角色。
  陳七能把這些妖兵收拾的服服帖帖,可不代表羅孚五女和玄玄派的諸多弟子不怕。尤其是夏玉娘,生怕自己一個眼神不到,自家的弟子和女兒,就被哪個妖怪吞吃了去。揚州地界繁華,妖怪極少,不似兗州到處都知戰亂,妖怪滿地都是。
  羅浮五女本來也是先要就近跟陳七學習些法術,雖然陳七亦是甚少理會她們,但萬芳卻經常跟自家的姐妹閒談,並且偷偷把飛星七殺滅魂咒都傳了出去。出了這一擋事兒,羅浮五女的大師姐莫綺雯,只能無奈決定,也隨著萬芳搬到金剛塔中居住。
  夏玉娘對陳七仍舊有些疑慮,倒是沒有提出此等要求,還想要看看,果真危險,才有舉措。
  陳七這邊把五氣山整治的越來越熱鬧,在揚州四郡,也傳揚開了許多名頭。李玄一卻只有對他更痛恨。他雖然跟李詩師結盟,但是李玄一也是眼光極高的人,很快便察覺,李詩師的法力比他差了許多,根本就不能在跟陳七斗法時,提供許多幫助。李玄一欲讓李詩師從桃花教的總壇尋些厲害人物來助拳。李詩師卻盡力推脫,他如今剛把福陽府的分壇整頓好,正要在教主面前,爭個面子,如何肯去沒事兒找事?
  何況他在桃花教的地位雖然不低,卻也不是能隨便請來桃花教的長老。
  誰人聽說門下的凝煞弟子,能把煉罡的長老隨意使喚,一呼便來?沒有足夠的理由和借口,李詩師連動這個念頭也不敢。
  李玄一催的次數多了,見李詩師果然不肯,他也沒了辦法。李玄一早就被淨火紅蓮侵蝕了神魂,念頭顛倒,居然在無法催促李詩師,叫來桃花教的助力之後,把淨火紅蓮送了李詩師一朵。李詩師只見到李玄一運使紅蓮法力,威風八面,自家的境界跟他相等,但鬥法時,卻連支撐片刻也不能。也自欣然收下。
  李詩師可也沒想到,這朵淨火紅蓮入體,登時把他的桃花煞氣點燃,要把他的全身法力,轉為紅蓮法力。李詩師比李玄一見識要多一些,知道此事不好,但是他想要逆轉紅蓮法力,卻根本不能,就算他想割捨一些法力,把紅蓮淨火逼迫出去,也難以如願。
  李玄一見李詩師被紅蓮淨火的法力污染,不但沒有安慰,反而幾番鼓勵,直說這道法力厲害無比,而且只要能從陳七手中,得來那座金剛塔,便能煉就罡氣。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各派的丹成之輩,也未必就能抵敵的過。
  李玄一許下了許多美好遠景,李詩師就只問他,為何這般厲害的法力,陳七卻不去學習。兩人商議多日,李詩師也知道,李玄一口中的王鐘,就是陳七這小賊頭。只是他們兩個都不瞭解陳七的底細,也不知道哪一個名頭,才是陳七慣用。但是因為七郎廟開建,兩人便把對陳七的稱呼就此定了下來。
  李玄一不能答這個問題,就迴避了不談,等過了幾日,李詩師的法力,轉化盡淨,神魂也變得混亂,再也想不起這件事兒了。
  李詩師的功力,並不輸給李玄一,何況他還有一件法器桃花飛劍。等李詩師把法力都轉為了紅蓮法門之後,李玄一覺得報仇有望,便跟他商討了數日,兩人終於決定起身,去五氣山尋陳七的晦氣。
  陳七修煉太上化龍訣,整頓五氣山,眼見一日興盛過一日,倒也並沒想過,會有人前來向自己尋仇。他多半的時候,都是在金剛塔中閉關,除了修煉道法之外,就是煉化從揚州四郡,各地的七郎廟中傳來的祈願之力。
  這一日,陳七手下的妖兵,正在巡山,忽然天上紅雲漫卷,雲光中有無數紅蓮,上下翻飛,領隊的妖兵法力也甚不若,已經修煉通了近百處竅穴,一身武藝,已經是人間一流。它本來就性子莽撞,有被陳七收拾之後,只覺得自家老爺法力通神,有了如此後盾,它的膽子便也極大。把身邊的妖兵所持的長槍接過,運勁雙臂,便把這桿精鋼長槍,向天空投擲了去。
  這名領隊的妖兵,要沒忘記在投擲出精鋼長槍之後大吼一聲道:「哪裡來的毛人,敢在五氣山撒野?」
  他才喝出這句話沒多久,天上就飄飄落下一朵淨火紅蓮,在這名妖兵頭上一轉,便沉入了他的丹田中去。這頭妖兵的法力,對尋常妖怪來說,已經極深厚了,但是對這朵淨火紅蓮來說,卻嫌棄太弱,只是須臾,一身法力,都為淨火紅蓮化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紅蓮淨火
  李玄一雖然被紅蓮法力侵染,但是也不大清楚這一門法力的運使,只當作尋常法力一般運用。但是當他把這一朵淨火紅蓮沉下,卻未能把這名妖兵斃殺,反而把起法力盡數轉換了過來,李玄一也不禁一愣。
  但是等他再有念頭的時候,這頭妖兵的法力,已經都被淨火紅蓮轉為,這朵紅蓮發出灼灼真火,登時把修為全失的妖兵,焚燒成了灰燼。
  「原來這淨火紅蓮的法術,還能吞噬別人法力!」
  李玄一登時大喜,在尋仇的時候,居然還能參悟出來這等法術,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好事兒。
  李詩師亦見到李玄一放出一朵淨火紅蓮,吞了一頭妖兵的法力,心中暗忖道:「我的法力雖然也都轉為了紅蓮法門,但是卻不如李玄一深厚,看來他能修成如此法力,卻因為有這等好用的辦法。等我也嘗試一番……」
  李詩師比李玄一心腸尤狠,把護身的淨火紅蓮全部放了出去,這一隊妖兵有一百多名,都被李詩師的淨火紅蓮沾染,每個妖兵的法力,精血,元氣,都被淨火紅蓮轉化,吞了這許多妖兵的法力,精血,等李詩師放出的,這許多淨火紅蓮飛起的時候,帶回來的雄渾法力,幾乎讓李詩師的法力連翻了數倍。
  陳七也慣用這類手段,但是上古道術修聚的真氣雄渾,對這小賊頭的來說,效果就不甚明顯。但是李詩師修煉的是桃花教的法門,一身法力比正經的大派出身的煉氣士,還要略差一些,他雖然是凝煞級數的煉氣士,但比陳七在煉氣入竅時候的法力,也未必就佔優勢。以他的法力底子,吞噬了一百餘頭妖兵,法力自然翻倍的甚多。
  李詩師心頭大喜,叫道:「若是再有幾百頭妖兵,我的修為就能突破至凝煞頂峰,再也不怕那個陳七小賊了。」
  李玄一見李詩師出手如此狠毒,心頭也有些後悔,暗暗叫道:「這人下手好黑,居然把好處都吞了。在遇上什麼妖兵,我絕對不可愣神,一定要狠狠出手……」
  陳七本來正在修煉,準備凝聚第五件法器出來。忽然感應到五氣山周圍,氣機動盪,有許多變化,就把一個念頭散化,登時就看到李玄一和李詩師。這小賊頭大怒道:「我不去尋他們晦氣,這兩個混賬東西,居然就敢殺上我的五氣山來。呆會定要給他們一個好瞧的。」
  陳七亦看到了李玄一和李詩師出手,殺害他手下妖兵的時候,放出的淨火紅蓮。陳七雖然暗暗驚駭,這股紅蓮法力的厲害,但是卻也並不十分懼怕。他早就試過,當初真龍勁都能吞噬紅蓮法力,何況玄黃之氣比真龍勁霸道一百倍,自然更不怕淨火紅蓮。
  陳七雖然不甚顧惜手下妖兵,但這些妖兵總是他的部署,小賊頭也不想被人把手下妖兵都殺個精光。便把身軀一扭,借助烏金雲光飛上了半空。金銀洞距離二李來犯的所在,已經甚近,陳七的烏金雲光雖然慢些,但是須臾間也就到了。
  陳七見到李玄一和李詩師,更不答話,把法訣一捏,就有九道火龍飛出,李玄一見得陳七出手,不由得冷笑連聲,心中暗忖道:「他也不知道紅蓮法門的厲害,就讓他自食惡果,被我煉化了法力罷!」
  李玄一亦復放出千朵淨火紅蓮,這些淨火紅蓮也煞奇異,跟陳七放出的九條火龍爭鬥起來,竟然不落下風,一方火龍飛舞,一方紅蓮燦燦,在半空中你來我往,竟然誰也不曾佔得上風。
  此種情況,卻讓陳七和李玄一一起震驚。
  陳七的龍炮八擊,已經由原本的真龍勁,改換為以玄黃之氣發動,吞噬之能,比前暴增百倍。陳七煉就了玄黃之氣後,還未遇上不能吞噬之物,最多就是煉化的麻煩些。這些淨火紅蓮,玄黃之氣倒也並非不能消耗,只是刷下來的元氣微乎其微,已經不能在鬥法中,占敵上風。
  李玄一心頭,比陳七更驚,他這紅蓮法門畢竟是從金剛塔中奪得,他也不知道玄黃之氣的妙處,只道陳七另有克制紅蓮法門的手段。雖然淨火紅蓮不能轉化陳七的法力,但是他見陳七,也只是把自家的法力頂住,心頭登時略略鬆弛,一聲喝道:「李詩師道友,快來助我!」
  李詩師雖然為人狠辣,但是卻也有幾分謀略,他見陳七出現,先沒動手,要看李玄一跟陳七斗法,做了進退兩用之心。待得陳七出手敵住李玄一,李詩師這才以為,自家已經「看透」了陳七的底細,一聲冷喝,桃花飛劍出手,化為朵朵桃花。
  本來他也就能逼出三四十朵桃花劍鋒來,但是全身法力被轉為紅蓮法門之後,李詩師的手段亦自大漲,此番出手,已經有百餘多桃花劍鋒,每一朵桃花劍鋒之上,還多了一朵淨火紅蓮,增長威力。
  陳七苦修多日,有心拿這兩個駑貨試演身手,也不運使其他的法術,只把龍炮八擊前七式:火龍焚野,土龍破地,水龍滔天,雷龍耀電,雙龍鬧海,五龍興風,九龍合璧交錯運使,龍炮八擊的最後一招十龍馭日,陳七還未修煉出第十條玄黃之氣來,所以還運使不得。
  龍炮八擊雖然法門粗略,但是修煉到深邃處,它變化莫測,許多精妙之處,才一一顯露出來。陳七把九條火龍依次轉化,忽然轉為水龍滔天,忽而轉為土龍破地,雷龍耀電……九道龍形氣勁,變幻莫測,又有互相配合,威力忽然暴增的變化,雖然一個人敵住李玄一和李詩師兩名凝煞級數的煉氣士,亦不落絲毫下風。
  三人相鬥,須臾就交擊千百下,在李玄一和李詩師的心目中,自家的手段,萬分周全,毫無破綻,但是在陳七的眼中,這兩人運使淨火紅蓮,這股邪門的法力也還罷了,但是招數間卻有許多缺漏。比不得他龍炮八擊,乃是一套完整的法門,有許多運勁訣竅,變化方略。
  李玄一雖然得了八素道統,但是內中卻沒有教導他,運使千百朵蓮花,該如何分進合擊,如何變化氣勢,如何攻守銜接,只是憑了自家經驗,隨心所以的操縱紅蓮。李詩師比他還好些,原本他手中的那口桃花飛劍,也是相類的法器,他把淨火紅蓮當作桃花劍鋒運使,比李玄一的家數要嚴謹精妙的多,但桃花飛劍終究跟淨火紅蓮不同,許多細微轉折之處,李詩師也只能懵懂。
  陳七這邊除了龍炮八擊招數嚴謹之外,道心淬煉,也遠在兩人之上。
  道心四境的第一境初境,已經可以把本身法力盡數運使出來,第二境心境,不但能把法力全數運用,還能更進一步,把每一分法力都用到最當用之處,不會有分毫浪費。
  若是尋常煉氣士鬥法,一方領悟了道心心境,另一方沒有,兩人開始可能法力相當,但是苦鬥數日之後,領悟了道心心境之輩,因為無謂的損耗幾乎沒有,氣脈悠長,便可以穩穩勝過,不曾領悟道心初境之人。
  當然若是有一方連道心初境都不能領悟,他十成的法力,只能發揮出來六七成,對上修為相若,卻能領悟道心之輩,只須三招兩式,就要被殺死,因為別人可以在一擊之內,發揮十成的法力。
  李玄一和李詩師,兩人對道心也算是略有領悟,但也都在初境之地,李玄一比李詩師還要略差些,便是初境也不曾穩固,兩人雖然都能把法力十成十的發出,但是中間散逸,無功損耗,卻都不少,只是兩人所修的紅蓮法門,太過詭異,比尋常的煉氣士雄渾不知多少倍,陳七想要磨耗他們的法力,非是十天八天能成。
  這小賊頭也是個機靈的人,心中暗忖道:「憑我的龍炮八擊,雖然也能勝得他們,不拘是見招拆招,還是以力壓人,都可以穩操勝券,只是非有幾個時辰苦鬥不成,不能快刀斬亂麻,叫他們頃刻斃命。」
  陳七一念及此,心頭嘿然一笑,便把識海分作七個念頭,用上了分心化念的本事。他用一個念頭操縱九道龍形氣勁,其餘六個念頭,分別操縱了火羽箭,火蛇無雙,吞日火猿真身,五眼神,碧鱗神,五彩神。這小賊頭可不是手下容情之輩,既然李玄一和李詩師送上門來找死,他可不會記念兩個女徒兒,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還要他留了李詩師的性命,讓她們親手報仇的事兒。
  陳七做山賊的出手,只要跟人動上了手,就只有一個念頭,非要敵人身死,才肯罷手。其餘事情,都可以在殺了對手之後,再去考量。跟人鬥法的時候,陳七從來也都覺得,不拘有什麼理由,去容情對方,都是愚不可及的一件事兒。
  陳七念頭分化,已經是傾盡了全力,雖然李玄一和李詩師法力也算的高明,但是陳七還是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把這兩個貨色,一舉斃殺……


第二百三十五章 愛恨情仇當年事
  李玄一雖然跟陳七有數面之緣,但對陳七的底細,仍舊無知。李詩師更是以己度人,覺得陳七法力縱然高明,難道還能高明的過自己去?最多就是手段多些罷了。
  他們怎麼知道,這小賊頭修煉上古道術,同級數幾乎無敵,就算遇上修為高一兩層之輩,也能以更雄渾的真氣碾壓,這等凶殘的存在,就是在上古時候也不多見,何況現在道法衰微,跟不是二李所能揣測了。
  陳七一念發動,幾乎把所有的手段都運使了出來。他為了震懾手下群妖,隨手把十頭妖鳥煉化了,如今豢養的火鴉已經湊足了七十二頭,火羽箭的威力,比前更增一籌。加之他的火蛇無雙,最近也祭煉精純,火力比前提升不少。
  光是這兩種法術,就足以讓李玄一和李詩師吃不了兜著走,何況還有吞日火猿真身,以及三頭王蟲?陳七用這般陣仗來對付二李,已經算的牛刀小用,太過高瞧。
  李玄一和李詩師,也不曾想,陳七出手就是這般暴烈,等陳七把手段一起都放出來,火羽箭,火蛇,吞日火猿,五眼神,碧鱗神,五彩神齊出,他們的護身淨火紅蓮,便紛紛爆碎,雖然淨火紅蓮有污染法力之功,奈何陳七出手太狠,淨火紅蓮根本來不及盡數污染,只能略略沾染一些,但卻緩不濟急,就如陳七的玄黃之氣,也不能隨手刷滅兩人的淨火紅蓮一般。
  李玄一待得身邊淨火紅蓮紛紛破碎,這才陡然驚覺,連忙把八素雲旗放出,但是他的八素雲旗被青城派的厲害人物,用雷光震裂了一面,防禦便有不周之處。陳七揚手便放火虹,把十餘支火羽箭從八素雲旗的缺口打了進去。
  李詩師比李玄一還要略差些,他的桃花飛劍,如何能夠跟李玄一的八素雲旗相提並論?被吞日火猿真身放開巨掌,輕輕攝拿,便把所有桃花劍鋒擒捉在手,李詩師待想掙扎,把桃花飛劍脫出吞日火猿鉗制時,七七四十九條火蛇一起到了,李詩師亦只能忍痛放手,駕馭遁光欲逃。
  可是陳七除了這些手段之外,還放出了三頭王蟲,碧鱗神和五彩神也就罷了,五眼神可是煉氣第六層丹成境界的蠱蟲,雖然比不得丹成境界的煉氣士,但拿捏起兩個凝煞的小輩,卻是稀鬆平常。李詩師才飛遁出不久,就被五彩神放出大縛龍咒捆住,五眼神運起背上五支怪眼,放出五色光圈往下一罩,登時把李詩師打的魂飛魄散,肉骨成泥。
  李玄一正自運使本身法力,跟陳七打入了八素雲旗防禦之內的火羽箭激鬥。李詩師一死,李玄一體內的法力,猛然震動,產生一種玄之又玄的感應。他心頭驚駭,只覺得李詩師的法力,盡數轉為一道紅蓮淨火,通過一種神妙的法門,忽然都轉入了他丹田之內。
  得了這一記大補,李玄一的法力猛然暴增五成,把八素雲旗一抖,竟然硬生生捲碎了陳七的火羽箭。在小賊頭調了手下三頭王蟲之前,忽然化為一道紅蓮邪火,猛然衝霄。陳七本來也不在意,兀自好整以暇,調動手中實力,但是李玄一化為紅蓮邪火,衝霄百丈之後,速度忽然激增,竟然以陳七也預料不到的速度,晃眼遁入雲中,只在天空上幾折幾轉,就遁逃的只剩下一絲紅線,轉瞬便連影子也無有了。
  陳七隻撲出去十數里,就知道追不上李玄一了,他如今也鍛煉出來眼光見識,心頭駭然,也不明白,李玄一為何忽然會晉陞煉罡級數。沒錯,李玄一就是在忽然之間,突破了凝煞的層次,踏入煉罡之境。
  陳七並不知道,自家擊殺了李詩師之後,李玄一用一種極玄妙的手法,攝取了李詩師的全部功力。憑了這位同級數修士的全部功力之助,這才突破玄光。至於如何有煞氣轉為罡氣,其中涉及到了極淨火紅蓮的極大奧妙,陳七更不可能知道。
  但是李玄一忽然功力大漲,超脫一個境界,這種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可是天大的歡喜,放在這等不死不休的敵人身上,對陳七來說,可不是好事兒了。
  「此事古怪,淨火紅蓮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何李玄一的功力增長的這麼快?就連去天罡大氣中修煉也不用,憑空就能煉就罡氣?」
  陳七收了法術,沉吟不語,良久之後,才嘿然一笑,狠狠說道:「就算他突破到罡氣層次又能怎樣?下回再敢前來,我一樣能殺的了他。某家還有許多手段沒試過呢!」
  陳七倒也不是吹噓,何況在見識過了青城派群道之後,這小賊頭亦明白,道行高低雖然重要,但在鬥法的時候,還是要看各人的法術修為,還有鬥法的手段,以及各種經驗。道法再高,修煉的法術太弱,一樣要吃人打殺。
  陳七的道行雖然不高,但是所學的法術,都是凌厲異常,而且因為各種原因,他的法術修為,幾乎緊緊跟著道行,不拘說火羽箭,還是火蛇無雙,或者吞日火猿真身變化,都已經是煉氣感應層次,所能修煉到的最巔峰二十七重禁法。就算後行一步的太上化龍訣,陳七也修煉頗有進境,威力並不遜色與其餘三部道訣。
  在加上龍虎混天丹,五眼神,碧鱗神,五彩神等七頭王蟲,陳七對敵時手段之多,就算是金丹之輩,亦要咂舌不已。
  陳七散了烏金雲光,剛剛腳踏大地,落在金銀洞前,就瞧得了一個平時見不著的人物。顧龜靈不知何時,正躺在金剛塔塔頂上,有些慵懶的望著李玄一頓都的方向,似乎若有所思。
  陳七不但怠慢此人,忙叫了一聲顧師兄。
  顧龜靈搖了搖頭,似乎瞧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他思忖了好一陣,身上漸漸散發出來,一股攝人的威儀。原本的懶散和邋遢,還有破罐破摔的放浪,在這一刻忽然全都不見,現出了青城七靈的真實臉目來。
  陳七心頭一驚,不知道顧龜靈發現了什麼,也只好沉默不語,過了好久,顧龜靈才忽然一笑,又恢復原本懶洋洋的意味。
  陳七想要問他一聲,但是卻不知該怎麼開口。顧龜靈忽然說道:「陳七師弟,你可知道,我為何會變得如此模樣?」
  陳七搖了搖頭,答了一聲不知。
  顧龜靈眼望天空,良久,良久,良久之後,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只不過是因為,有人殺了我全家,我卻奈何那人不得罷了。」
  陳七駭然一驚,問道:「顧龜靈師兄的道法已經出神入化,青城派又如此勢大,為何還奈何不得此人?」
  顧龜靈似乎要把胸中鬱悶,全數吐了出來一般,深深的吐了一口真氣,劍光雷光,交錯參雜,隨著他這口真氣一吐,登時飛出了百丈之外。光是這一口真氣之威,陳七便似所學法術,也想不到哪一種可以抵擋。不由得更是駭然,也更好奇,世上還有顧龜靈,或者青城派都奈何不得的人麼?
  顧龜靈吐了這一口真氣之後,這才淡淡一笑說道:「你入道年淺,應該不知,天下有正道十大金丹,邪道十大金丹之說。我的仇人,就是邪道第一劍客,怒蓮米辛娘。當年我也是意氣風發,有些傲慢,跟米辛娘道左相逢,也不知她是邪道十大金丹之一,天下最出名的劍客,只覺得一見如故,就高談闊論,論道品劍,結下一份交情。」
  「當時我也是自傲,還曾誇口,說自家的劍法五十年後,必為天下第一。米辛娘也不笑我……那時候,我還以為遇上平生第一知己,不知心底有多歡喜,結果就算第二年,我稟明了父母,說要給他們娶一個仙子般的兒媳婦回家。就聽得怒蓮米辛娘和我師父決鬥的消息……」
  「那一場鬥劍,是我師父輸了。我千辛萬苦趕去鬥劍的地方,沒想到卻看到是辛娘她一劍破去我師父的真氣,打落了他老人家的修為。我一怒把劍,卻連一招都沒在她面前走過去,就被挑飛了劍光。」
  陳七聽得顧龜靈說起當年往事,也不禁嗟吁,勸慰道:「就算是有情無份,也不須如此。尊師比劍輸了,下次再贏過來就是,這也不算太大的仇怨。」
  顧龜靈冷笑一聲,臉色忽然猙獰起來,大喝道:「這些自然不算什麼。但是當我回家之後,卻見自家從上到下,老少數十口,娘親,父親,妹子,弟弟,都被人剖腹挖心,斬去四肢,死的慘不堪言。你說……我這個仇,可大麼!可夠了麼?」
  陳七悚然一驚,這才想起顧龜靈方才說,有人殺了他全家。忙叫道:「是那米辛娘麼?她為何會下如此毒手?這女人心思好狠,好毒……」
  顧龜靈嘿然一笑,全身忽然變作洩了氣的皮囊,那股凌厲的狠勁,一下子就沒了影子。他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知道不是她,可是有什麼用?知道我家的人,除了師門幾個長輩,就只有她,她不肯說那人是誰,但是擺明了是知道誰的兇手……我要報仇,就要踏過辛娘的劍,可是我怎有能力,斬落金丹修士?」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丹成之難,如上青天
  陳七忍不住問道:「顧師兄天資無雙,何以見得就不能進階金丹,非要心灰意冷如此?」
  顧龜靈嘿嘿笑道:「你要知道,自從上古道術因為凝煞法門不合,大多失傳之後。金丹之輩就成了傳說。因為四道境法門的創出,大家突破煉氣感應那一關,那比上古時候容易,各派凝煞,煉罡的法門也都盡可去學,天下能煉就罡氣之輩,不說隱秘了行蹤,無人知道的那些,光是有名有姓的,就能數上來數百個。但是如此多的罡氣境界修士,也不過能堆出來正道十大金丹,邪道十大金丹,其中還有好些,是憑了旁門左道的手段,只有金丹的戰力,卻無金丹的境界。你可知道煉氣丹成那一關,有多麼難了麼?」
  陳七不禁有些駭然,呼吸也急促起來,他想到自己連凝煞這一關都難過,雖然有太上化龍訣可持。但他也只是猜測,自己把九道玄黃之氣都凝結成法器,就能突破凝煞的級數,究竟是否真個如此,陳七還不知道。就算從他自家身上推斷,也可以知道煉氣丹成那一關有多難!
  顧龜靈伸手手指,輕輕旋繞,語氣淡然的說道:「你也許見過太多,也修煉成罡氣,但是道法卻稀鬆平常之輩。以為金丹修士,也不過如此。我告訴你,在上古時,因為凝煞煉罡法門容易,丹成之輩多有廢物,但是現在因為凝煞煉罡之路,已經比那時候難了不知多少,能夠煉氣丹成之輩,就算只得一粒假丹,也是此界無敵的存在,就算是我這等煉罡九層,劍法雷法,亦算頂尖之輩,上去百十來個,也不會是米辛娘那等金丹之輩的對手。」
  陳七心頭一顫,這才體會到,仙道中人,亦是等級分明,修為差了一籌,地位便是千里。
  陳七思忖片刻之後,忽然說道:「顧師兄為何對我提及此事?雖然我亦有心為師兄做些什麼,只恨無能為力啊!」
  顧龜靈一聲低低淺笑,說道:「也沒什麼,就是看到那兩個來尋你的人,使用的法術,好似上古失傳的一門道訣,忽然生出些感慨來。」
  陳七對淨火紅蓮也有許多不解之處,當下便問道:「那兩人使用的法術,乃是從我手中得去,只是我也不知,這一門法術的來歷。顧師兄若是想要知道什麼?陳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得陳七這番話,顧龜靈臉色登時大變,探手一抓,便抓到了陳七,連語氣也不能冷靜,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什麼?你說他們所用的法術,是得自你手中?你是如何知道這門道訣的?」
  陳七倒也不肯隱瞞,把自己如何得了金剛塔的事兒,還有金剛塔中鎮壓了一尊紅蓮邪佛,都原原本本的說了。顧龜靈聽得陳七說完這些事情之後,心頭忽然一鬆,臉色又復變得開朗明媚,雙眉輕佻,忽然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自信。
  「陳七師弟,你帶我去金剛塔下,見識一番這尊紅蓮邪佛。」
  陳七想也不想,便道了一個請字,帶了顧龜靈,一路闖到了金剛塔第二十七層處。從二十七層往下望去,便儘是紅蓮,火光隱隱,充斥了極端邪門的氣息。陳七雖然法力大增,但是也不敢往下走去,倒是顧龜靈對陳七說道:「你且留在這裡,我去下面瞧一瞧。」
  陳七也不阻擋,看著顧龜靈把足一頓,化為一道電光,晃眼就飛入金剛塔下面,然後無數淨火紅蓮,翻翻滾滾,跟一道雷光爭鬥。陳七運足了佛門眼識,耳識,還操縱了金剛塔的禁制,但是仍舊不能把念頭,探入下面太遠,只追了七八層的模樣,就失去了顧龜靈氣息。
  陳七微微一驚,暗忖道:「顧龜靈乃是青城派最重要的弟子,可不是我這樣的半路貨可比。若是此人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交代不來?可金剛塔下面,危險無比,我下去也只是送死啊?」
  陳七雖然擔憂,但是這件法器實在太過神秘,小賊頭根本不敢下去冒險。縱然他知道此物出自西域的大金剛寺,是上古傳下來的法器,也將之祭煉了二十七重,但是究竟這件法器,有多少秘密,陳七仍舊懵懂。
  陳七微微歎了口氣,暗暗忖道:「希望顧龜靈這位青城師兄,吉人自有天相,又或者藝高人猛,能夠安然無恙歸來罷。」
  陳七自家端坐在金剛塔的二十七層入口,算是替顧龜靈守護後路,那些淨火紅蓮層層湧上,陳七也不客氣,把九條玄黃之氣垂下,只往一朵淨火紅蓮上一刷,登時把這朵淨火紅蓮打滅,化為精純元氣,都煉入到了玄黃之氣中。
  陳七修成的這九條玄黃之氣,吞納天地元氣之量,幾乎稱得上如淵如海,他修煉這麼多日,也未見盡頭。不似還未突破煉氣感應的時候,真龍勁吞納的元氣有限,在他突破之前許久,就已經不能吞噬元氣了。
  反正陳七也無別的要緊事,便端坐在第二十七層入口,一面等候顧龜靈,一面運起玄黃之氣刷去,把一朵,又一朵的淨火紅蓮刷爆,都吞納到玄黃之氣中,煉化乾淨。
  也不知等候了究竟多少時候,陳七忽然聽得下面,有無數山崩海嘯之聲,一道雷光飛出,後面緊緊追了無數光華,陳七細細辨認,就是一驚,這無數光華中,大多都是佛門的小神通,竟然有數十種之多,混雜在數千朵淨火紅蓮中,猶如潮水一樣滾滾湧上。
  顧龜靈駕馭了那道雷光,細如游絲,但卻快捷無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趕到了二十七層入口,大叫一聲道:「替我攔下後面……」然後這名青城派最傑出的弟子,便一跤摔倒,大口喘息,似乎法力都消耗個乾乾淨淨。
  陳七知道不是問他的時候,只能按下心頭的好奇,把金剛塔的禁制全數使出,無數經文翻湧,加上太上化龍訣修煉出的九道玄黃之氣,條條垂下,登時把下面用上來的各種神通佛光,淨火紅蓮頂住。下面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陳七隻覺得這一次,那尊紅蓮邪佛似乎大怒,把全數的法力都發洩出來,他想要把這位紅蓮邪佛再度壓制下去,比前艱難了不知多少倍。
  還是虧了陳七法力增進,他連續苦鬥了三四個時辰,也不知打碎了多少朵淨火紅蓮,這才強行把紅蓮邪佛重新鎮壓。不要說陳七自己,就連金剛塔這件法器,經此一役,也變的佛光大減,似乎受了些暗傷。
  陳七也來不及慶幸,慌忙把九道玄黃之氣一起收束,慢慢洗刷金剛塔,用功了一日一日,這才把金剛塔的元氣恢復。
  陳七這個時候,才有暇問顧龜靈,究竟弄出來什麼事情。
  顧龜靈此時也把一身法力恢復,看起來神清氣爽,但是眉目間,隱隱有一層果決之色,似乎已經把什麼都豁出去一般。
  聽得陳七問起,顧龜靈踟躇半晌,這才沉聲說道:「關於這件金剛塔和裡面鎮壓的紅蓮邪佛,干係到這一界的一件大秘密,甚至連上古煉氣士消失,也跟這一件事兒有關。本來我不合跟你說起,只是這件事太過重大,你要是不知道,卻洩漏了底子,只怕天下煉氣士都要跟你為敵。」
  陳七駭然問道:「究竟是什麼事情,居然顯得如此隆重,大不了我捨了這座金剛塔,怎麼會又惹得天下的煉氣士,都來跟我為難?」
  顧龜靈先不跟陳七解說這些,而是正色說道:「陳七師弟,你要先發個誓言來,不把這件事兒跟任何人說知,也再也不能提起,李玄一那廝的紅蓮法力,是從你的金剛塔中得來。不然這件事兒,我固然逃不得干係,但是你就一定會被各派聯手殺滅,這件事,可比天河老祖的道書,干係大的多了。天河老祖的道書,不過是記載的上古道術,雖然珍貴,但是因為這一界早就沒有了地煞陰脈,對各大派來說,也不值得什麼。但若是這件事洩漏出去,只怕每個人想要殺了你。」
  陳七悚然而驚,慎重的說道:「我自然是不會跟任何人提起,只是李玄一從我這裡得到了紅蓮法力,難道他就不會說麼?」
  顧龜靈嘿然冷笑道:「他還能說什麼?此人被這種邪門法力侵蝕,頭腦昏沉,一日甚過一日。只怕再有三五日,他就連自家姓什麼都記不得,只懂得四下裡殺戮,成為這一界萬千煉氣士,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魔頭,也是各派頂尖煉氣士,必欲誅殺的目標。」
  陳七思忖李玄一和李詩師的法力,心頭若有所悟。稱身呼吸了一口真氣,穩定下來紊亂的心情,對顧龜靈說道:「然則,此事還有請顧師兄解說明白。」
  顧龜靈也不客氣,嘿然一笑道:「首先要說的,就是這一方世界的來歷,此事我也不知道真假,都是故老相傳,等你修成無上大法,便可以自家去驗證……」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小乘魔法
  顧龜靈微微清了一下思路,便對陳七娓娓道來。
  顧龜靈說道:「故老相傳,我們這一方陸地,名為七凰界,乃是上古大能開創出來,造化育人之用。後來開創了七凰界的上古大能,修煉到了極高境界,能夠開闢宇宙,重定乾坤,就以七凰界為根本,打破虛空,演化星辰,脫離了原本的那一界,自創世界。」
  顧龜靈說道這裡,微微一笑道:「但是那位上古大能開闢世界的時候,被一個無上魔頭偷襲,雖然最後失敗,不能阻攔他開創新世界。卻把許多魔頭,悄悄投入了這位上古大能開創的世界中。這些魔頭名喚心魔,並無形態,疏忽來去,念動既有,念生即成,不知玷污了多少煉氣士。就連那位上古大能也無可奈何,最後只能封了我們所處的這一塊大陸,讓隨他一同來這個世界的上古各派煉氣士,都離開此地,另覓星辰,開闢道場。我們這裡,便是遺棄之地。」
  陳七聽得駭然,忙問道:「然則,我為何從不曾聽說心魔之事兒?」
  顧龜靈歎息說道:「這件事兒,我就也不清楚了,這些心魔在上古煉氣士消失之後,便也少有出現。只是每次出現,都要受各大門派圍剿,生怕再鬧出什麼禍患來。我們青城派的根本,其實早就遷移,只剩下一些斷篇殘簡,被門中的不成器弟子得到,重新開闢山門。但跟上古的青城派,已經沒甚關係了。關於那些心魔,我倒是知道還有一些傳聞,據說這些心魔共分七十二種,若是察覺某位煉氣士心中有甚慾念,便應念而生,傳授其心魔之道,此道就名為小乘魔法,共有七十二部。」
  陳七微微沉吟,霍然一驚,指著下面說道:「難道那尊紅蓮邪佛,就是心魔所化?」
  顧龜靈點了點頭,說道:「不但是心魔所化,還是心魔中至高無上者,名為無上心魔,又名金剛王者。乃是七十二部小乘魔法,最為根本的一部。」
  陳七心頭一震,卻見顧龜靈把手輕輕張開,掌心有一團若有若無的赤紅焰光,在飄裊而動。顧龜靈嘿然一笑道:「小乘魔法有個秘密,只有我們三派六道這些真傳弟子以上,才能有資格翻閱派中古籍,從而得知。此法必須要修煉自己的根本咒靈,若是像那個李玄一一般,直接被別人關注咒靈入體,就不是修煉心魔大咒了,他是被人種下了咒靈分身。」
  陳七心頭還有些疑慮,顧龜靈也不等他動問,便把此種區分,原原本本跟陳七說了。
  這小乘魔法修煉,亦分作兩種途徑,一種是如李玄一一般,被人種下咒靈分身,一身法力都轉為魔法,雖然法力亦提升極快,但已經成了人家傀儡,只要種他咒靈的原主人動動念頭,他就什麼也都保留不住,一身精血法力,隨時都要被人取用。
  還有一種,就是走了正經的途徑,小乘魔法雖然狠毒,起步的時候,也算是正經道法,只是邪門無比。修煉小乘魔法,先要用上古血祭的法門,殘殺無數生靈,利用生靈瀕死的怨念,憑空創造出一個怨靈來。
  再用小乘魔法的法門祭煉,溫養出一股純粹到了極點的情緒,將之轉化為咒靈,再把這咒靈化為無窮分身,傳授給他人。但凡得了這咒靈分身的人,修為便會憑空高漲,心性也被咒靈所迷,只要繼續修行下去,終有一日神智迷失,成了行屍走肉,一身法力為咒靈分身奪去。每奪得一份修為,咒靈就厲害一分,最終化為心魔,就算是修煉到大成了。
  到了心魔層次,就相當於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這小乘魔法雖然奧妙,但是卻不能煉就元神,證道長生,故而名曰小乘。但若是給心魔奪舍了元神之輩,倒也可以憑借這邪門途徑證道,只是元神之輩,法力何等高明?就算一千一萬個練起九層之輩也比不過,心魔根本沾染不能,連元神之輩的身邊還未沾上,就要被仙氣消滅。
  顧龜靈當然不肯去學李玄一,讓自家被人家種下咒靈分身,他闖下去冒險一場,就是為了掌中這一團焰光。以顧龜靈的眼光見識,只要肯花時間,從這團焰光中,拆分出來這團名為金剛王咒的小乘魔法,只是時間問題。
  陳七聽得顧龜靈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跟他說明,心底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已經明白,顧龜靈是要修煉小乘魔法,好去找米辛娘報仇。青城派的道法雖然高妙,但是也不能保證,每一個弟子,都能凝結金丹,踏上這一界最頂峰的位子。但是小乘魔法的可能性就大的多了,這門魔法幾乎不需要特別去凝煞煉罡,也不講究什麼道心淬煉,只要瘋狂吞噬,吞噬無窮精血元氣,就能憑著無邊力量,硬生生谷爆一層又一層的境界。
  只是,小乘魔法之邪門,就算是自己修煉,不是被人種下咒靈的那種,也很難在修煉深入之後,還保持自己的念頭純潔。顧龜靈入魔之後,因為他的道行比李玄一高,咒靈又是自己凝練,日後為害只怕比李玄一還要大許多倍。小乘魔法,比起太穢黑光法來,還要邪門一萬倍。
  陳七雖然想要勸阻,但是幾次張口,最終都只能重又閉上。
  顧龜靈是早就死心了的人,米辛娘也許不是殺他全家的凶獸,也許還對他有些情感。但是既然他全家被殺,跟米辛娘有關,顧龜靈對這女子,就只有恨,無有半分愛意。他不知有多麼想,要殺了這名邪道第一的女劍客,揪出來殺了自己父母的真兇。
  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陳七想也不用想,只要自己動念要攔下顧龜靈,此人必然毫不留情,把自己用雷法轟殺。陳七才不會去做這等蠢人,最後只能把萬種心思,化為一聲歎息,無奈說道:「顧師兄何必非要用這種法子?也許還有別的辦法,不用如此破釜沉舟。」
  顧龜靈呵呵一笑,笑容中有說不出來的灑脫,他本來就是青城派二代弟子中,最為出色的一人,不但道法拔萃,為人本來也是瀟灑無比,是正道中有名的美男子。只是受了這般大的創傷,又沒有辦法報的了家仇,這才頹廢了下來,對什麼都變得不感興趣。
  但此時他已經下了決心,決絕狠心,便又恢復了本來面目,縱然仍舊是破衣爛衫,滿臉污垢,但是卻自由一種出塵之意,盡顯道門大派弟子的風範。
  顧龜靈伸手拍了拍陳七的肩膀後說道:「陳七師弟你又誤會了,不是我要修煉這金剛王咒,是你要來修煉這門咒法。」
  陳七駭然叫道:「我修煉此法?為什麼是我?師兄要去報仇,怎麼要把我也饒上?」
  顧龜靈淡淡說道:「你且聽我慢慢說,我也不是自誇,天下正道十大金丹,邪道十大金丹之下,某家也是數得著的人物。修成小乘魔法之後,精魂入魔,只怕也不是沒有在突破的一層修為的機會。小乘魔法飄忽萬端,最難殺滅,等我入了魔,混了頭腦,只知道殺戮,不知道誰人是仇人,不但報不了仇,還要危害時間,這就需要有能夠制住我的人。」
  陳七愁眉苦臉的說道:「顧師兄的意思是,我來修煉小乘魔法,再給你種下咒靈麼?可是我修煉了此法,一樣要被心魔所迷啊?」
  顧龜靈呵呵笑道:「我自然是有法子,讓你修成小乘魔法,卻不受其害,日後也能輕鬆廢去這門魔法,不會影響到你的本心。」
  小乘魔法曾在上古是肆虐好久,不知多少煉氣士,被心魔玷污,入了魔道,把自身的法力轉為了魔法,神魂顛倒,泯滅人性。但也有人見小乘魔法威力無窮,又能分出咒靈,控制人心,便琢磨出來許多偏門的手段。
  顧龜靈出身青城派,當初為了報仇,也曾翻閱門中無數典籍,想要尋一個報仇的法門。其中也有考慮到小乘魔法上,只是現在心魔滅跡,非復上古,只要煉氣士心思稍有偏頗,魔頭便自然滋生。他遍尋不到修煉小乘魔法的道訣,只能絕了這些念想。
  如今在金剛塔深處,顧龜靈得了這一團咒靈,並且有希望解析出來小乘魔法中,最為根本的一門金剛王咒。他的心思才活潑起來,想到了這個路子。
  顧龜靈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用這個法門,把金剛王咒去污染別人,只是那樣不知要害多少人,才能把咒靈修煉到金丹的級數。比如他用了這個法門,把陳七種下咒靈,陳七最少要殺戮百餘名跟他修煉相仿之輩,才能凝煞,再殺上數千人才能煉罡大成,要有丹成的修為,非得屠戮數萬生靈,還都不能是普通生命,非得修煉有成之輩,顧龜靈不遠造那麼大的殺孽,也沒有那麼多功夫,去殺戮生靈,所以才想到,反過來,讓陳七來控制他自己。
  其實顧龜靈這麼做的理由,還有一個,那早就存了死志,只等報仇事了,就正好一了百了,但這些心思,顧龜靈就不屑去跟陳七解說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咒靈·魔心
  「我這法門,需要一件特殊的法器,以這件法器代替軀體,修煉金剛王咒。到時候,你只要把這件法器捨去,就能不說小乘魔法的侵害。我看你手上有至穢黑蓮,就很合適用來替形……」
  顧龜靈只用幾句話,便把修煉小乘魔法的竅門說了,陳七聽得之後,忽然心頭微微一動,問道:「我有另外一件東西,此物比至穢黑蓮還要合適,就是不知道能用不能。」
  陳七想起了那顆黃泉魔心,這顆黃泉魔心,可比至穢黑蓮的品階還要高,用來修煉金剛王咒,威力必然會更大。陳七還有私心便是,至穢黑蓮他已經徹底祭煉,黃泉魔心雖然品階更高,卻是他無法運用的東西,若是兩件中選一件捨去,當然是選擇,自己用不上的了。
  陳七把黃泉魔心放了出來,顧龜靈瞧了,嘖嘖稱奇,說道:「此物比至穢黑蓮更好,當然可以用得。用來修煉小乘魔法的法器,本質越好,修煉小乘魔法,進境就越快,對我來說,也越有價值。只是此物約略相當你那頭五眼神的價值,你可真捨得麼?」
  陳七笑道:「為何捨不得?」
  顧龜靈嘖嘖兩聲,便不在多說,本來他是瞧上了陳七的五眼神,這頭王蟲有丹成的境界,若是得了金剛王咒,全身妖氣轉為魔氣,分出來的咒靈,威力就會大的異乎尋常。他得了之後,不出數年,就有可能突破目前境界,有實力去向米辛娘尋仇。
  只是他猜測陳七未必肯捨得這頭王蟲,所以才不曾揀選。至穢黑蓮亦是相當不差,若是用金剛王咒祭煉,雖然現在略略弱一下,但是至穢黑蓮的進步空間,比五眼神要大。顧龜靈選擇這件法器,亦是有些算計。
  但是比起黃泉魔心來,此物比五眼神品階還略高,潛力亦復超過了至穢黑蓮,顧龜靈如何不喜?他把青城派秘傳的法訣,原原本本告訴了陳七,更運用玄功,把內中金剛王咒抽了出來,指點陳七如何修煉。
  小乘魔法的根基,都是要傷生害命,先要煉出一團怨靈來。
  顧龜靈和陳七,都沒有濫殺無辜的意思。若是換了平時,兩人也沒有別的選擇,但是現在,卻可以不用殺害生靈,也可以凝練怨靈的捷徑,那就是金銀洞後的地穴。這座地穴直通陰河,陰河中有無數陰兵,可以代替尋常生靈,來祭煉怨靈。
  顧龜靈和陳七,都是法力強橫之輩,陰河對別人來說,或者是個畏途,但是對陳七和顧龜靈來說,卻不過是尋常之地。兩人先後七次闖入陰河,連陳七也不知道屠殺了,究竟多少有陰兵,前後花去了數月的功夫,這才把一團怨靈祭煉出來。
  陳七在顧龜靈指點下,把這團元靈,祭煉到了黃泉魔心之內,開始溫養這顆魔心,要把怨靈轉為咒靈。這一番功夫,就比殘殺陰河陰兵,聚煉怨靈要苦難的多。陳七一方面,又要每次修煉太上化龍訣,吞納揚州四郡各地傳來的祈願之力,一方面又要祭煉這團怨靈,自由許多忙碌。
  陳七和顧龜靈在五氣山偷著修煉金剛王咒,李玄一卻已經把揚州附近,鬧的天翻地覆。他吞了李詩師的法力之後,便突破到了煉罡的層次,同時他最後的一分理智,也隨著修為的提升,變得煙消雲散。
  李玄一從五氣山逃走不久,便昏了頭腦,只消見到人,就把淨火紅蓮飛出。一朵淨火紅蓮就是一道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李玄一也不知給多少人下來咒靈,到了後來,揚州四郡每日都有人憑空暴斃,李玄一的法力,也是日漸強橫,四下去擄掠煉氣士來糟蹋。
  本來因為陰河氾濫之事,已經大舉出動過一回的青城派,也因此再度出動,四下裡去攔截李玄一。
  可是李玄一已經非復舊日模樣,在吞噬了不知道多少的精血法力之後,李玄一的功力,已經高到了不可思議。將之他放出了淨火紅蓮幾乎無有窮盡,這些被種下了咒靈分身的人,都可以當作他的耳目,青城派幾番想要抓他,李玄一都通過自家的咒靈分身,得了青城派眾人的行蹤,知道有厲害人物,就預先逃了。見有青城派法力稍低的弟子,就倏忽出現,強行害人。
  陳七和顧龜靈在五氣山修煉怨靈的當,李玄一已經跟青城派交手數次,害了三人之多。
  青城派的掌教真人大怒,當下就傳出了掌門令牌,不但讓所有青城弟子悉數出動,還另行向三派六道求援,讓這些大派,也派出法力高深的弟子,前來圍剿魔頭。
  陳七和顧龜靈,在這個時候,也接到了青城派的掌教令牌。陳七也還罷了,只是一個記名弟子,連外門都不算。但是顧龜靈卻是青城七靈之一,身有責任,須得參與此次圍剿。顧龜靈雖然也不慎喜歡,這個時候離開,但是他終究是青城派的真傳弟子,不好公然違抗命令,最終還是動身啟程,啟程前,吩咐陳七好生祭煉咒靈,一定要把怨靈淬煉,只剩下一個純粹的念頭,待得怨靈的念頭純粹,自然可以昇華為咒靈。跟怨靈已經非是同樣的層次。
  顧龜靈走後,陳七除了日夕修煉法術,什麼事情也都不做。他本來還擔憂,李玄一修成了如此厲害的法術,說不定要來五氣山攪擾,平時都多擔了幾分心。但是李玄一就如顧龜靈說的那樣,早就泯滅了記憶,不要說想不起來陳七,就算讓他做略略複雜一點的思考,李玄一也不能夠了。在他眼裡,只剩下一些生靈的本能。
  陳七這一日,一覺醒來,身邊的萬芳玉臂晶瑩,還在沉睡未足,他瞧著身邊的佳人,忽然生出來幾分殘念,暗暗忖道:「揚州八英已經盡數滅了,揚州八英的家財,我本來還要都接收了,算是報仇的利息。可是那時候,我或者還對此有些心思,如今卻已經不大願意,插手這等世俗之事了。倒是收了萬芳為姬妾,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還有盧紅英為徒弟,比奪取揚州八英的家財還暢快些。」
  「自從上一次陰河氾濫之後,天蠱仙娘,貂雪,鸞兮,豬九罡就都走了,也不知他們現在還在揚州否?或者都已經去了,更遙遠的地方……」
  陳七也就是清晨起來,胡思亂想一陣,過了一會兒,萬芳也自從沉睡中醒來。陳七每夜都要她來侍寢,王芳也自被折騰的慣了,她睜開雙眼,卻見陳七似乎若有所思,知道情郎最近有許多心事,便柔聲安慰道:「阿七你也別擔心,我還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都知道了李玄一的事情。但我們只要肯修煉,早晚也能親手報仇。看你自從李玄一的消息傳來之後,一直都是愁眉不展,最近人都瘦了。」
  陳七哈哈一笑,他最近可不是瘦了,是鐵骨功的修為,又有些進境,不但早就突破了第十二層的境界,還差一步就能突破鐵骨功最高的第十三層修為。鐵骨功這門功夫,乃是外門硬功,修煉到境界越高,一身骨骼就越堅硬,而肌肉筋頭,都會越來越強韌,所有的脂肪和肥都要被煉化,看起來自然顯得消瘦。
  這卻跟他操心什麼,沒有關係,不過陳七也不跟萬芳說這些,只是含笑說道:「我並無什麼事情,李玄一雖然法力強橫,又修成了一門十分邪祟的紅蓮法術。但我也有應對之方。只是因為這人變得越發不可理喻,居然每天都要屠殺無辜,生吞幾顆心臟,方能制住心頭飢渴。已經成了天下所有的生靈公敵,就算是仙道門派,也都傳出了一致的聲音,定要絞殺此獠。」
  「反正李玄一被各大派頂上,必然要死,我也不值得為他擔心,只是怕李玄一殺戮太多,害到尋常百姓。」
  萬芳噗嗤一笑說道:「阿七你最近,越來越有悲天憫人之資,想是修煉佛門小神通還不夠,非要去出家做和尚,不然哪裡來的這麼多感慨?」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我雖然修煉了佛門小神通,但是絕對做不了和尚,倒是我有兩個朋友,一名許鯉,一名應鷹,現在都去跟金缽僧王做和尚了。」
  萬芳倒也還記得這兩個小乞兒,聽得陳七提起,也不禁笑道:「不知他們兩個,現在已經成了光頭也未……」
  陳七和萬芳調笑了一陣,就又復去祭煉黃泉魔心體內的怨靈。要把怨靈化為咒靈,乃是極艱難之事,若不能把怨靈轉為咒靈,小乘魔法也就沒什麼厲害之處,只有當怨靈轉為咒靈之後,方有分化萬千之法力。
  陳七得了顧龜靈指點,又借助了黃泉魔心之助,最近修煉,已經頗有新得,只差一步,就能把怨靈凝結成為咒靈。
  陳七最近不但住在金剛塔內,就連修煉也極少出去,已經算的是半閉關的狀態。


第二百三十九章 紅蓮魔君
  當初陳七見到李玄一的時候,他也算是丰神俊朗,瀟灑出塵,為年輕一代翹楚。但是現在的李玄一,卻已經沒有了半分「人」的氣息,他身上的道袍早就都因連場惡鬥,被打的灰飛煙滅,只有一襲紅焰般的法衣,卻是罡氣凝練,非復絲綢布帛之物了。
  在煉氣士之間的戰鬥中,除非是法器級數的袍服,尋常的布帛也難得保存,光是罡風激盪,就能將之盡數粉碎。不過修煉到罡氣級數,任何煉氣士都可以把罡氣凝練,化為法袍,不但可以遮住身子,更能提供極強橫的防禦,尋常法術都傷害不得。
  李玄一如今幾乎已經突破到了煉罡境界的最巔峰,這是他不知擊殺了多少生靈,尤其是在吞噬了三名青城派的弟子法力之後,才漸漸積攢起來,法力之雄渾,就算比尋常丹成之輩,也未見得遜色了。
  李玄一除了多了一襲紅焰法袍,頭髮也自披散,髮絲上有隱隱紅蓮淨火流動,讓他的三尺青絲,不往地面垂落,反而無風飄揚。配合李玄一現在,身上濃重的魔氣,還有猙獰的面目,跟他最近創下的名號十分相配。
  李玄一肆虐揚州四郡多日,已經被人稱之為:「紅蓮魔君!」
  李玄一身上魔氣四溢,但是在他周圍,卻有四道劍氣,隱隱克制著他身上的魔氣。把他包圍在當中的,正是青城七靈之四,跟顧龜靈齊名的,風靈子,褚燕靈,方麒靈,王靈官。這四個人的修為,都不弱於顧龜靈,雷法,劍訣,均為年輕一道的頂尖層次。
  風靈子是個粗豪的大漢,身上的雷光猶如千百條粗大的雷龍,氣勢最盛,他修煉的是青城派五大雷法中的九天御雷印法,最重氣勢,威力也是奇大。動輒牽引天罡大氣中的雷電之氣,威名煌煌,鎮服諸邪。
  褚燕靈跟那個白衣少年吳冰志,也就是曾跟陳七照面,劈了他一雷的那個,修煉的是同一門法訣——上清五雷經菉。這部雷法,號稱諸天雷法之冠,最重精微,要求雷法修煉,能達御雷如絲,方位上品。吳冰志只是把雷光修煉猶如游絲,褚燕靈的雷法,卻已經快要修煉的若有若無,身邊只是偶然才有一道精芒閃動,瞬即無形。
  方麒靈跟顧龜靈一般,修煉也是神劍御雷真訣,劍法雷法合一,不分彼此,為青城派最重殺伐的劍訣雷法。他乃是青城派最終修飾的人物,若非足踏虛空,腰配長劍,就如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一般,氣度雍容。
  王靈官修的卻是青城派的五大雷法中,最少人修煉的叱雷真解,他的氣勢沉凝,也是青城派四大弟子中,最為收斂的一個。但是同門師兄弟盡都知道,王靈官的法力,在青城二代弟子中,向來位列第一,叱雷真解的修為,雄渾無匹,不動則已,一動便是驚天動地。
  被青城四靈的劍意雷法遙遙鉗制,就算李玄一,一身魔氣的運轉,也頗受阻礙,有許多凝滯之處。不過現在的李玄一,許多情感理智,都已經被金剛王咒吞了,只剩下了一股極為純粹的怨念,跟咒靈合一,什麼驚恐害怕,哀怨惱怒,都不存與李玄一的心中。
  其實此刻的李玄一,已經不能再被稱作人類,只能稱為「魔頭」。
  李玄一一呼一吸之間,身外數千朵淨火紅蓮,起起伏伏,隱然自稱陣勢,顯然在經過這麼多時日的連場惡鬥,他也參悟出來運使淨火紅蓮的法門,比跟陳七相鬥時,高明了不知多少。
  風靈子瞧著李玄一,怎麼都不順眼,李玄一擊殺的三名青城弟子中,有一個是個的親傳弟子,風靈子好容易才得長輩允許收徒,收了這個徒弟之後,也十分厚愛,想要把一身所學傾囊相授,並且費了許多心力,才把徒弟教授到了凝煞的層次,眼看就要開始凝練罡氣,可以出入青冥,學青城派的至高心法。卻被李玄一打入了一朵淨火紅蓮,生生磨去了畢生修為,殺了一個身死道消。這讓風靈子如何不恨?
  如今他跟四個師兄弟,已經把李玄一圍住,見李玄一還是囂張霸道的樣子,風靈子低吼一聲,搶先拉開了戰局。
  他的九天御雷印法,本來就是剛猛默哀的法術,風靈子隨手一扯,便有九股粗如人身的雷光劈下,雷光煌煌,神威莫測,若是陳七再次看到,也只能驚歎,不知道該用什麼法子抵禦。
  但此時的李玄一,不但已經突破到了煉罡層次的最巔峰,兼且這金剛王咒,也算是上古道術一脈,真氣雄渾,遠遠超過當世任何一位煉罡級數煉氣士,甚至可以媲美丹成之輩。更何況他經過這些日子的戰鬥,經驗也豐富了許多。當下李玄一把大手一張,數十朵淨火紅蓮飛出,層層疊疊,和風靈子的雷光一遇,便形成一個中央凹陷,四外合圍的陣勢,也不知用了什麼古怪手法,居然把九道雷光分散成了數十股,雖然這數十朵淨火紅蓮一起震動,蓮瓣散落,卻並未崩潰,而是迅即退下,另有數十朵淨火紅蓮填補上缺口。
  風靈子操縱九天御雷印法,雷光電耀,縱橫來去,每一擊都是氣勢萬鈞,有千軍萬馬,不可抵擋之猛惡。就算山巒,也要一雷下去,轟平一片。但是李玄一的手法,卻變幻莫測,陰柔詭詐,淨火紅蓮在他身邊,層層布開,不拘風靈子放出多少雷光,都會被他的淨火紅蓮引走,分散消納。
  兩人動上手,只是須臾,李玄一周圍的山石泥土,都被風靈子的雷光削平了一大片,但是李玄一自己,依舊兀立虛空,十根手指連番彈動,發出一道道法訣,操縱數千朵淨火紅蓮,竟然似乎猶有餘力,護身的淨火紅蓮,只有三五百朵被用來鬥法,連十成之一都不到。
  風靈子心頭大怒,正要加催雷光,旁邊褚燕靈已經清喝一聲,雷光化為游絲,連連切碎了十餘朵淨火紅蓮,插手了戰鬥。他在旁邊觀察了許久,上清五雷經菉又是操雷入微的路子,比風靈子的大氣磅礡,另有一種妙用。
  李玄一能夠把九天御雷印法,放出的雷光分散消化,但是對上能把雷光煉做游絲,專破單一目標的上清五雷經菉來,卻無可奈何。被褚燕靈連連破去十餘朵淨火紅蓮,李玄一也是冷冷一笑,伸手一指,又是數十朵淨火紅蓮飛出,這一次,他指揮的淨火紅蓮,改了戰法。一部分強行抵擋,一部分卻在後面吞納被雷光劈碎的紅蓮精氣。
  褚燕靈的雷光如絲,雖然能劈碎淨火紅蓮,但是卻不能把淨火紅蓮的全數消滅,殘存的元氣,被旁邊遊蕩的其餘紅蓮吐納,不旋踵就又分化出來新的紅蓮。竟然跟褚燕靈拼上了消耗。
  方麒靈和王靈官兩人,見得兩位師兄弟出手,居然不能拿下這頭「魔頭」都是心底巨震,暗暗忖道:「怪不得每次師長們說起小乘魔法,都言此法危害極大,尋常人得了,便能化為魔頭,極難制服。」
  王靈官沉聲說道:「看來我們須得一起出手,方能殺滅這魔頭。就是不知道,這魔頭從何而來,居然能得傳早就泯滅師傳的小乘魔法。這件事務虛調查清楚,不然後患無窮,呆會把這魔頭滅去魔威之後,諸位師兄弟且不可將之殺滅,待我鎮壓了,帶回山中,讓諸位長老逼問。」
  王靈官修為高深,在師兄弟中威望也高,他這麼一說,其餘三人心頭盡皆有數。方麒靈隨手一拍身邊的長劍,立刻化為雷光,這名風采翩翩的公子哥,修煉的是最終殺伐的神劍御雷真訣,出手就十分狠辣。身劍合一,化為霹靂長虹,一直投入了淨火紅蓮的最深處,直撲被數千朵淨火紅蓮,層層保護中的李玄一。
  李玄一雖然拚命的調動護身紅蓮,想要攔阻這位悍勇無匹的青城弟子,但是方麒靈不但功力深湛,所用的飛劍也極厲害,乃是青城派著名的劍器,威力不在白虹和碧罡之下。他苦修多年,早就把丹田中的雷光和劍氣合一,人就是劍,劍就是人,劍光所指,無物不斬。李玄一雖然也靠了金剛王咒,突破到了煉罡的巔峰,但是在道心磨練,劍術境界上,又如何能夠跟這位青城派的真傳弟子相媲美?
  李玄一連連放出近百朵淨火紅蓮都不能阻止方麒靈的無匹劍光,只能把足一頓,足下紅蓮連轉,身法變化不定,讓方麒靈再也不能鎖定住他。遠本只是分出兩三成力量,去對付風靈子和褚燕靈,但是卻被方麒靈引動了全部法力。
  數千朵淨火紅蓮布開,漫天都是紅焰,那些淨火紅蓮,每一朵都猶如一件上等法器,開闔之間,便有種種妙用,縱然青城派三大弟子一起出手,李玄一居然還能堅持。
  就在這個關鍵時候,王靈官終於也動了……


第二百四十章 流毒天下,禍患無窮
  王靈官跟其他青城弟子不同,他並未駕馭雷光,也不駕馭法器,只是簡簡單單一步,就踏入了淨火紅蓮的範圍。
  李玄一早就被心魔抹去的了大半神智,也不多王靈官一個敵人,只把數千朵淨火紅蓮圓轉,生生變化,想把他這名大敵困住。但是王靈官凌空蹈虛,步法上自由一種妙處,竟然不輸給佛門的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之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
  王靈官身法忽快忽慢,也不跟任何一朵淨火紅蓮糾纏,幾步之間,就踏入了淨火紅蓮的最深處,悄無聲息的欺近了李玄一的身邊。
  李玄一雖然入魔,但是五感六識只有加倍靈敏,忽然察覺這名大敵靠到了身邊,大手一揚,便有朵朵白雲落下,卻是李玄一原本的那件護身法器八素雲旗。本來若是八素雲旗完好無缺,卻能抵擋王靈官一時,但是這件法器早就殘破,王靈官臉上古井不波,身法一晃,便自從八素雲旗的缺口處穿入,就如他早就知道,這件法器有了缺陷一般。
  煉氣士之間,百步之內,就已經算是面對面了,當王靈官踏入李玄一週身十丈之地,這位青城派二代法力最雄渾的第一,便一拳搗出,毫無花假,亦無變化,就如尋常武人,跟人動拳腳一般。
  但是對李玄一來說,王靈官的拳頭一出,就攝定了他的全部心神,這個拳頭就似帶了什麼玄奇魔力一般,在李玄一的眼中,逐漸闊大,看似慢如烏龜,卻不可阻擋,也生不出閃避之心。
  轟!的一聲大震,王靈官的拳頭,已經結結實實的轟中了李玄一的面門。
  一股沉斂,但是卻霸氣無雙的雷光,從李玄一的體內迸發出來,幾乎是一瞬間,就摧毀了李玄一的全部生機,把他打的形神俱滅。
  這便是青城派法力第一的大師兄的實力!
  一擊必殺李玄一!
  滿空的淨火紅蓮,幾乎是立時凝滯,一旦這些淨火紅蓮生不出來變化,在青城派的三大弟子眼中,就再也沒有任何威脅。風靈子的九天御雷印法在這個時候,發揮了最大的威力,無數雷光,粗如雷龍,咆哮暴虐,掃蕩群邪,不知有多少淨火紅蓮,被風靈子的雷光滅殺。
  褚燕靈的雷法,不合用來大規模的掃蕩,見風靈子發威,不由得苦笑一聲,駕馭雷光退出了戰場,只是遠遠的監視,免得有漏網之魚。這些紅蓮淨火都極其邪門,一旦有生靈被沾染一點,就要入魔。方麒靈亦是駕馭雷光,連連斬碎淨火紅蓮,反倒是一拳斃殺了李玄一的王靈官,巋然不動,就那麼站在無窮淨火紅蓮之中,也無半多淨火紅蓮,敢接近他的身邊。
  王靈官閉上雙眼,體察良久,忽然雙目圓睜,大叫一聲道:「諸位師弟,快逃!」
  此言出口,王靈官身法變化,第一個先闖了出去,褚燕靈,風靈子,方麒靈都甚是信服這位師兄,連忙各自駕馭雷光劍遁,分頭逃開,青城派四大弟子才逃出沒有多遠,就聽得天地間發生千百次震盪,所有的元氣都被粉碎,再也不能感應到一絲一毫。
  待得青城四靈飛遁出數百里之外,抬眼望去,只見原本數千朵淨火紅蓮盤旋之地,早就只剩下空蕩蕩的虛空,境況之詭異,叫人不禁心生寒意。
  王靈官眉頭緊鎖,嘿然冷笑道:「怪不得,這人乃是被人下了咒靈分身,不是自己修煉。此人的一身法力,早就被原主人取了走,這場大禍還未消弭,諸位師弟,我們回去覆命罷。」
  明明大獲全勝,但是青城四大弟子,臉色都不好看。
  前些時候,忽然陰河氾濫,最近又冒出來心魔傳人,次次都要他們青城派頂缸,尤其是這一次,還隕落了三名青城弟子,折損甚大,千辛萬苦擊殺了魔頭,結果操縱黑幕的卻另有其人,這讓誰也高興不來。
  四大弟子各展遁光,直奔青城山方向,須臾就去的遠了。
  陳七正在金剛塔中修煉,忽然全身一震,被金剛塔鎮壓的紅蓮邪佛又活躍起來。陳七也不知出了什麼情況,連忙催起太上化龍訣鎮壓。說來也古怪,這一次,紅蓮邪佛似乎並無多少躁動,只是身上淨火紅蓮的法力,忽然暴增了一級,然後就穩定下來。陳七百思不得其解,關注了好一會,見紅蓮邪佛並無更多動作,便也放過不提。
  反正這尊紅蓮邪佛,已經被鎮壓了不知多少年,陳七也不信,就在他手上出了亂子。他如今借助黃泉魔心,修煉金剛王咒,已經略有所成,只差一點關鍵,就能把那一團怨靈修成咒靈,故而也無暇分心。
  待得紅蓮邪佛又自沉寂下去,陳七便重新鎮定心生,以無上道心催化怨靈為咒靈。
  每一部小乘魔法,都是淬煉一種,最純粹的情緒,故而但凡被小乘魔法污染的生靈,腦海中就會只剩下一個念頭,雖然已經失之偏頗,但是卻純粹無比,比尋常煉氣士淬煉的道心更為通透。也是有這些緣故,但凡中了咒靈之輩,修為會一路突飛猛進,便是因為,這咒靈之力,等若便想的淬煉道心,亦對修行有些好處。
  只不過小乘魔法修煉到後面,因為神魂殘損,再也參悟不得大道,也保不住自己的本我意識罷了。
  黃泉魔心本來就是一件奇異之物,自陰河黑水中誕生,孕育靈識。被陳七用來代替本體,修煉金剛王咒,雖然還未有許多時日,但是通體妖氣,也被污染了百分之一二,核心之處,多出了一團小小的符菉,變幻不定,有無數陰兵,夜叉,妖魔,在這團小小的符菉中掙扎翻滾,陳七為了修煉方便,還讓五眼神囚禁了許多陰兵,每日都會投入到這團怨靈中一批。
  這團符菉早就被無數陰兵,夜叉,妖魔的怨氣,攢聚出十餘重禁制,這些符菉禁制,便是顧龜靈拆分解析出來,金剛王咒的根本法門。陳七自己是不敢去學的,他這些日子,用黃泉魔心修煉,也差不多知道,這種小乘魔法,修煉的心魔,稍有沾染,就揮之不去,除非真有無上法力,才能將之驅除。就他自己來說,一旦被種下了金剛王咒的咒靈,就是不死不休,再也不能擺脫的局面。
  陳七除了運使顧龜靈所授的法門,自家也加了三重防禦,他以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來的玄黃之氣,接駁太穢黑光法,再用太穢黑光法祭煉黃泉魔心,最後採用黃泉魔心來修煉金剛王咒。就是有了如此多的防護,陳七也不大放心,平時修煉,小心謹慎,生恐出了差錯。
  剛剛鎮壓了紅蓮邪佛之後,陳七一面把一個念頭,寄托在黃泉魔心上,一面心中暗忖道:「顧龜靈為了報仇,只怕已經是半入瘋魔。他拜託我來修煉這金剛王咒,希望能夠給自己一重枷鎖,但是我同樣,也被這魔法拘束住了。等我給顧龜靈種下咒靈分身之後,就要把黃泉魔心封存起來,再也不去碰它。直到顧龜靈報仇之後,立刻就要把此物毀去,半分也不能猶豫。」
  陳七之前不知道小乘魔法是什麼東西,答應顧龜靈的時候,未嘗沒有一些,借助這位青城派真傳弟子的心思,方不惜耗費功夫,去修煉這對他來說,毫無用處的金剛王咒。當時他還想過,若是此法果然厲害,也可以成為他的一道殺手鑭。
  但經過深入修煉之後,陳七這才算是明白,小乘魔法的詭異陰狠之處。比起小乘魔法來,陳七所學的太上化龍訣雖然亦有吞噬萬物之功,但是卻堂堂正正,只是霸道而已。火鴉陣的雖然也要用真火種子,煉化鳥雀,為自家增長道行,但卻沒有小乘魔法般,如此流毒天下,禍患無窮。
  一旦修成咒靈,就能無限分化,分化出去的咒靈分身,只要污染了生靈,就能逼迫生靈主動去修煉這門魔法,最後修出來的法力,應了原主人的召喚,隨時可以破空飛回。因此,修成小乘魔法之後,幾乎就可以不勞而獲,只要把咒靈不斷分化,法力就能源源不斷的提升。
  這還不算,一旦把咒靈演化為心魔,每一道咒靈分身,都可以寄托心神,除非把所有咒靈分身都滅去,不然絕無法消滅,修煉小乘魔法的人。雖然這一界已經久無,能修煉到那個境界的正經煉氣士,但是小乘魔法不依賴煞氣,罡氣,也無什麼道心限制,真有人修成此法,只怕還真就無可遏止。
  除非是那座神秘的天宮出手,方能打滅魔頭。
  陳七正自心頭雜念紛亂,忽然那一團怨靈爆發出來無窮的邪氣,竟然不知如何,引動了黃泉魔心的本我意識。黃泉魔心上一次被陳七聯合五眼神,貂雪打傷,久久沉寂,就連陳七拿它來修煉金剛王咒,它也毫無反應。但就在怨靈之氣,積累到某一層次的時候,黃泉魔心的本我意識,忽然爆發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魔心佛體
  黃泉魔心屢次受創,其實已經傷了本源,若是在識海中爭鬥,憑著它一點先天精靈,還能演化出來凶殘的妖龍,但是金剛王咒卻是實打實的攻擊它的本體,這道小乘魔法,根本不屑去攻擊生靈識海,因為就根本沒有生靈,能擋得住它的玷污。
  陳七隻感覺,就如一個水泡破滅,金剛王咒祭煉的怨靈,似乎猛然吞了一記大補,諸般紛雜的念頭,一起統一起來,但有不同的念頭,都為一股奇異的力量同化。原本尚不能徹底操縱的黃泉魔心,猛然鮮活起來,就如陳七的一部分軀體一般,呼吸相應。
  但是陳七立刻切斷了跟黃泉魔心的感應,臉色有些駭然。
  剛才若非他當機立斷,被金剛王咒侵入內心,世上就再無一人能夠救的了他。
  金剛王咒煉成的那一團怨靈,在吞了黃泉魔心的本我意識之後,立刻轉為了咒靈。到了這一步,小乘魔法,才算是成就,這團咒靈不用陳七驅使,便主動吞噬黃泉魔心的力量,只過了七八個時辰,黃泉魔心散發的妖氣,就有十分之一被轉為濃密的魔氣。
  李玄一也罷,李詩師也罷,都不同佛門心法,但是陳七卻是學過《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的。當他把一個念頭,沉入到了黃泉魔心之內,立刻就察覺了,這金剛王咒的路子,雖然詭異非常,但卻有幾分近於佛家。
  陳七聽顧龜靈說過,小乘魔法,原本叫做心魔大咒,創出之人已經不可考。心魔大咒分為七道咒力,其中最為核心的便是無上心魔咒,這無上心魔咒,又被喚作金剛王咒,乃是一道亦正亦邪,總攝小乘魔法的源頭。
  若是入魔,便是無上心魔,若是斬去執念,便能化為金剛王佛。
  修習小乘魔法,就是跟心魔戰鬥的過程,能戰而勝之,保持了本我,雖然萬中無一,但若真能有此莫大定力,也可以有一番成就。只是顧龜靈說起此事的時候,曾笑著說道:「自從小乘魔法荼毒天下,禍害眾生,就沒聽人說過,被魔法玷污之人,還能秉持住本心的。」
  陳七雖然也無如此雄心,但既然體察到了金剛王咒,跟佛門路數,似乎有些干係,他也不吝把金剛符錢取出百枚,一起打入黃泉魔心中的那一團咒靈之內。
  陳七也不知這麼做後果如何,對他來說,也不過姑且一試的意思。但是當這百餘枚金剛符錢,落入咒靈之中,這團咒靈變幻,把所有的金剛符錢一體吞噬,竟然演化為一朵淨火紅蓮。陳七見過紅蓮邪佛和李玄一,李詩師運使這紅蓮法力,本來也不覺如何,但是當他略一分神間,這朵淨火紅蓮便散放無邊紅焰。
  這股紅焰吞噬了黃泉魔心內的妖氣之後,又復灌注到淨火紅蓮之中,讓這朵淨火紅蓮,蓮瓣開闔,內中一層層的禁制生出,竟然似乎沒有止歇之意。
  陳七是跟李玄一,李詩師交過手的,當然知道,這兩人所用的淨火紅蓮,雖然也算是咒靈分身,但是內中的禁制並不高,也就是十幾重,二十幾重的樣子,所以在對上陳七的時候,兩人才這般吃力。因為陳七的雖然道行低過他們,但所用的法術威力卻不差,尤其是最厲害的幾門,都已經有了二十七重禁制,煉氣感應級數,所能修至的最高層次。
  但是這朵淨火紅蓮,被陳七打入了百餘枚金剛符錢之後,就似開啟了什麼關竅,發出的紅蓮淨火,不斷燒灼,煉化了不知多少黃泉魔心的妖氣,吞噬了這些妖氣,反哺自身之後,待得這朵淨火紅蓮內的禁制,突破到了某一個極限,陳七忽然一震,降臨到黃泉魔心內的那個念頭,猛然鮮活起來。
  陳七也曾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由得心頭驚駭,幾乎要叫出聲來。
  「黃泉魔心,居然開了眼識?它又非生靈,只是一個元胎,還未誕生……怎麼也能卡奇眼識?就連五眼神,也不曾開啟佛門真識。」
  讓陳七驚駭的事情,還不止於此,金剛王咒這團咒靈所化的淨火紅蓮,在開啟了眼識之後,威力暴增,煉化黃泉魔心的速度,也自加快起來,不過兩三個時辰,又自增長了九重禁制,然後陳七再度一震,竟然察覺,黃泉魔心連耳識也自打開。
  一個時辰之後,黃泉魔心已經被煉化了十分之三四,連佛門第三識也自打開,然後便是第四識,第五識,打開了第五識身識之後,原本只是在識海中,憑了念想幻化出來的煉獄魔軀,這團金剛王咒所化的咒靈,也自操縱黃泉魔心煉成。
  煉獄魔軀一成,黃泉魔心諸竅貫通,原本的妖氣,盡數被煉化為魔氣。在黃泉魔心之內的那朵淨火紅蓮,連轉七轉,黃泉魔心上翻湧的魔氣,忽然化為純淨佛光,一連飛出三十二圈佛光,演化為三十二種小神通,其間魔氣佛光轉化,涉及到了極端奧妙的法訣,就連始作俑者陳七自己,也不大明了,只能心中駭然。
  黃泉魔心被徹底煉化,陳七亦有幾分高興,至於黃泉魔心開了佛門五識,煉就三十二種小神通之事,對陳七來說,反而只旁枝末節。他操縱了黃泉魔心,念頭催化,這顆魔心忽然變化為一條蒼黃妖龍,身長十餘長,飛騰變化,身外不但有祥光瑞靄,更有蓮花朵朵,只是這蓮花的顏色,卻是赤金,把原本魔氣和紅蓮淨火之法力,盡數遮掩了去。
  就算陳七自家,也開了眼識,耳識,口識,又精通多種秘術,還知道這條妖龍的底細,亦不能識破,這頭妖龍的本來面目,察覺不出半點魔氣。
  「怪不得小乘魔法,可以流毒天下,原來是有這般手段……好!果然是好……且等顧龜靈師兄回來,我給他一個驚喜。」
  陳七把黃泉魔心,收了到太穢黑光法之中,這一道黑光中,本來應該是收了三件事物,至穢黑蓮,五眼神,黃泉魔心。只是陳七已經把至穢黑蓮把來鎮壓金銀洞後的那個地穴,所以太穢黑光法凝練的黑光中,只有五眼神和黃泉魔心了。
  陳七剛才是憑了自己的法力,把黃泉魔心生生變化,其實這顆魔心還未到了成熟的時候,故而一落入黑光之中,便仍舊化為一顆魔心,脈脈跳動,煥發勃勃生機。
  陳七運起玄黃之氣,把太穢黑光法鎮壓起來,他修煉道法日久,已經稍有出去金剛塔。今日修成了金剛王咒,陳七心境頗輕鬆,便踏出了金剛塔外,足踏烏金雲光,冉冉升起。五氣山如今已經非復原本氣象,自從小金蛤蟆接了荀玉藻和蝠吉回來,又帶回來近兩千妖兵,如今已經頗為繁華。
  陳七名聲在外,管束妖兵又緊,所以遠近百姓,都只傳說,五氣山的七郎神,為了一方百姓平安,特意出手,把許多妖魔鬼怪都鎮壓了,免得這一方百姓受害。這些謠言,有許多都是陳七手下的小蝙蝠精流傳出去,為了增加陳七的名聲。
  所以五氣山有了這般變化之後,陳七的名聲反而有許多增長,揚州四郡的百姓,對他更加愛戴,傳遞來的祈願之力,也雄渾了幾分。
  陳七在雲頭上,放眼望去,五氣山附近,因為陳七整日修煉,加之山中又有許多妖兵,這些妖兵也是要修煉的,不斷吞吐天地元氣,把極遠處的天地元氣都吸引了過來,讓五氣山也得了滋潤。加之陳七又有手段,如今山上已經是鬱鬱蔥蔥,翠綠一片,從五氣山往外,也漸漸蔓延開來,讓附近的土地,也受了益處。
  本來經過了陰河黑水的肆虐,福陽府周圍的土地盡數荒蕪,許多村莊都絕了人煙。加之陰河氾濫之後的土地,黑臭無比,根本不能種植莊家,所以福陽府許多地方,都猶如鬼域一般。偏偏五氣山這附近,因為有陳七坐鎮,許多無家可歸之人,聽得這裡有位「七郎神」神通廣大,甚至還傳出了能主持風調雨順的法力,所以都不吝跋涉,前來定居。
  如今五氣山周圍,已經有了許多人口,雖然零落了些,但是總有百來戶。
  陳七駕馭烏金雲光,這雲頭飛的甚是緩慢,在五氣山周圍閒散了一回,見得自家的山場外,還有百姓依附,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當年他做強人時,附近哪裡還有安善良民?有的也是開黑店的耳目,轉為山寨打探消息。
  「我閉關這麼多日,不知道李玄一的事情如何,顧龜靈師兄怎麼還不回來。李玄一雖然也得了紅蓮法門,但是他是被種下咒靈分身,不是自己修煉,遲早都要被紅蓮邪佛操縱。這尊邪佛也實在厲害,我現在法力不濟,但等我法力高明些,一定要想法把他徹底消滅。」
  陳七心中亂想,忽然抬頭,見遠處有雷光急電,向五氣山方向飛來。陳七見這道雷光眼熟,知道是顧龜靈所用,心頭登時忐忑起來。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佛徒
  同了顧龜靈前來的,還有一人,是個容貌極美的女子,跟顧龜靈有說有笑,見了陳七也不冷漠,只是態度略略有些淡然。
  陳七也不問這女子是誰人,前來為何,只是跟顧龜靈打了一聲招呼,問道:「顧師兄,不知道那件事兒已經怎樣了?」
  顧龜靈懶洋洋的笑道:「李玄一已經被本派的王靈官師兄,一舉擊斃,只是卻因此牽連出來別的事情。司徒師妹來這裡,就是要跟你說一件事兒,關係到你能否正式拜入青城門牆。」
  陳七微微驚訝,正要問時,那個女子已經開口說道:「那個魔頭已然被殺,但是根源未除,本派幾位長老商討之後,覺得此事非同小可。欲派出一名弟子,去打探一件至為重要之事。不過本派弟子,大多名聲在外,不合指派,所以門中長老讓我來問過陳師弟。若是你願意擔當此任務,待得此事結束,安石清長老願意耗費功力,幫你煉一爐仙丹,洗淨體內穢氣。裨以讓師弟重新修煉,再度踏上煉氣之途。不知師弟意下如何?」
  陳七微微沉吟,青城派根本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陳七其實並不需要什麼驅除穢氣的丹藥,他需要的是青城派當年先賢,創下凝煞法門的經驗。看看可否從其中琢磨出來,自己凝煞的辦法。雖然太上化龍訣有可能不能凝煞,但畢竟只是陳七自家揣測,多準備些手段,總是沒錯。
  顧龜靈和那個女子,也不去打擾陳七,任他在那裡尋思。ω×g。㏄
  陳七前後思索了一炷香的功夫,這才說道:「此時我可以答應,只是……我並不知此行會遇上什麼難處,希望諸位長老能多做提點。」
  那名女子見陳七答允,淡淡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就讓我簡要一說。那個魔頭雖然被王靈官師兄殺死,但是王靈官師兄卻發現,那人的背後,可能還有幕後黑手。門中幾位長輩商討之後,一致認定,本朝的內府大總管,亦就是邪道十大金丹中的第一人妖帥厲赤海。此人一身功力高深莫測,無人可以揣度,有許多人都懷疑,此人乃是魔門出身,修煉小乘魔法,但是苦無證據,也奈何他不得。此人陳師弟就是要藉機去接近他,並且打探出來此人底細。一旦打聽出來,妖帥厲赤海果然是魔門中人,必殺無赦,本派會聯絡天下各大派,盡起高手誅殺此獠,免得禍害天下。若是查出來,此人果然跟魔門無關,亦是大功一件,但若是你不能打探出來此人底細,胡亂敷衍……諸位長老也饒你不得。」
  陳七嘿然一笑,對最後一句威脅,渾然不以為意,但是心頭卻輕鬆了下來。
  李玄一被殺了,此是一件好事兒。但是有人因為李玄一是被種下了咒靈分身,不是自己修煉小乘魔法,這又是一件壞事兒。陳七還真怕,這件事兒,最後扯到自己身上,顧龜靈已經說過那後果,除非陳七修成真仙法力,不然絕對無法忽視,金剛塔中鎮壓的紅蓮邪佛之事,被洩漏出去。
  既然青城派的人,已經把這件事兒,懷疑到了什麼內府大總管,妖帥厲赤海的身上,陳七也樂得默不作聲。
  那個女子本來還想跟顧龜靈多說幾句話,但是當下傳下了這些事情之後,顧龜靈便開口,不鹹不淡的委婉驅逐。那個女子一臉的幽怨,顧龜靈只做不見,她也只好把青城派最後的命令傳達,便即不情不願的離開。
  青城派倒是給陳七安排好了一個身份,讓他冒充大戟寺的弟子,前去京城為皇帝做一場聖壽萬安的法會。大戟寺乃是天下三大聖僧之一,白象法王的第六弟子伏虎尊者駐錫之地,這位高僧法力也不算甚高,卻頗善經營。不但把大戟寺弄的幾乎堪稱天下第一叢林,更結交權貴,認識許多官宦人家,更在天子面前也有名聲,被冊封了一個二品的仙官,得了真人之位。
  大雲王朝的仙官,雖然品極高,而無實權,可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天子封寵。
  當初王長生費盡心裡,進獻春藥,也不過勉強得了個四品的師君,而伏虎尊者居然可以被封為真人,可見天子榮寵遠遠超過了禾山道的這位長老。
  這一次天子聖壽,伏虎尊者派出了三十六名大和尚,一百零八名小沙彌,去為天子聖壽做一場祈福的法會。陳七便要被安排的這些和尚當中,前往京城,想方設法混入皇宮之內,打探妖帥厲赤海的消息。
  伏虎尊者派出的這些大小和尚,天子早就賞賜了一座京城中的寺廟,為天子聖壽祈福的法會之後,這些和尚就要留在京城,時常為天子唸經。所以陳七也就可以混入其中,在京城駐紮下來。
  青城派乃是這一界最頂尖的門派了,把一個普通弟子,送入大戟寺上京開法會的和尚當中,倒也只算是小事兒。唯一不大妥當的,就是這些和尚都精通佛法,甚至還有人精通各種小神通,陳七想要混入其中,必然有些佛門法術才可。
  青城派的長老們,也不知道陳七的底細,所以這一次還特意送了一件佛門法器,此物名為烏金鐲,可以轉換任意法力為佛門法力,催運一種金剛三昧法的小神通。
  陳七在送走了那個女子之後,不由得暗暗有些好笑,他怎麼也料不到,自己居然真有做和尚的一天。按照青城派分派下來的任務,他是必須要剃了禿頭,充作和尚了。
  顧龜靈攆走了那個女子之後,便迫不及待的扯了陳七,到他的金剛塔中,第一句話就問道:「那件事兒,你弄的如何了?」
  陳七見顧龜靈著急,也不多廢話,只把太穢黑光法運起,身上騰出一道黑光來,黑光如電,冒出了一顆魔心。這顆魔心深沉如墨,但是在陳七的念頭催使下,開始放出蕩蕩紅光,把魔心照耀的通透,內中一朵淨火紅蓮,滴溜溜的亂轉。
  顧龜靈心頭大喜,咬了一咬牙,說道:「陳七師弟,既然你已經煉就的金剛王咒,便分出咒靈來,度入為兄體內罷。」
  陳七見顧龜靈如此堅決,倒也不多勸阻,只是運起法訣,從那朵淨火紅蓮上,分出了一團咒力來,演化為另外一朵淨火紅蓮。他伸手一指,便把這朵淨火紅蓮打入了顧龜靈的體內,顧龜靈也是青城高弟,若是他運起法力抵抗,這朵淨火紅蓮也不大可能侵入他的法力之中。但是顧龜靈不但不抵擋,反而運起法力跟這朵淨火紅蓮相合,只是過了須臾功夫,顧龜靈舉手抬足,便有朵朵紅蓮飛出,顯然一身法力,已經給他轉換盡淨。
  陳七歎了一口氣,知道顧龜靈此舉無可逆轉,只能一揚手,飛出百餘枚金剛符錢,一起打入了顧龜靈的體內。顧龜靈見陳七打出了這許多符錢,也是一愣,只以為陳七是想替自己不補充法力,但是當這些金剛符錢入體之後,演化為一卷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顧龜靈這才有些醒悟,當下就盤膝坐下,開始參悟起來這部佛經。
  顧龜靈是道門的傑出之士,一身法力已經通玄,只差一步就踏入金丹的層次。雖然他原本並未接觸過佛門法術,但是被陳七強行打入了百餘枚金剛符錢到識海中,演化為百餘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顧龜靈又是有慧根的人,不過兩個多時辰,顧龜靈已經是開了眼耳鼻口四識,身上竟然多了七圈佛光。
  陳七見顧龜靈果然如黃泉魔心一般,一身魔法亦能轉為佛門法力,輕輕歎息一聲,暗暗忖道:「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希望顧師兄還能遮掩了入魔的法力,免得被人窺破。」一旦修煉心魔大咒,一身法力就要都轉為魔氣,再也遮掩不住。
  陳七雖然不知道顧龜靈有什麼法子,但不外就兩種選擇,一種是極力隱瞞,一種是乾脆就在法力轉為魔氣之後,改頭換面,讓人不知道他是顧龜靈,只知道世上多了一個魔頭。顧龜靈想要隱瞞了修煉小乘魔法的事實,原本極難,但是當陳七送了他百餘枚金剛符錢之後,憑了佛門法力神通,顧龜靈就能隨時把魔氣轉為佛門法力,讓誰人也瞧不出來底細。
  顧龜靈一躍而起,也是微微有些感動,對陳七說道:「虧得陳七師弟,有這一手本事,不然我入魔之後,只好蒙了臉面行事。從此世上就沒了顧龜靈這個人。沒想到師弟身上,居然還有這等一步佛門經典,我參悟了之後,雖然未能領悟多少佛法,但是至少遮掩了本身魔氣,卻再也不難。」
  陳七亦說道:「此事也不用謝我,一飲一啄,莫定前非。也許師兄憑了佛門法術,還能有一分回頭的可能。我在這裡,也只有祝福師兄罷了……」
  陳七和顧龜靈雖然相處不久,但是對顧龜靈也頗有好感,很希望他能在報仇之後,還躲過大難。


第二百四十三章 劍光化雷音
  顧龜靈煉化本身法力之後,不但未有急躁,反而每日都在五氣山跟陳七談劍論道,不但把自家所學的神劍御雷真訣和盤托出,更把畢生修道的經驗,跟陳七分享。陳七倒是不缺法訣,但是修行的經驗,卻著實欠缺,他畢竟是半路修道,從山賊轉職而來,許多關鍵的東西,都不清不楚,平時自家摸索,有許多錯處。顧龜靈這一番指點,對陳七來說,價值之大,無可估量。
  也正因為這一番暢談,陳七才更是嗟吁,顧龜靈如此作派,那是心中再也不存一絲生念,要盡力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免得日後遺憾之意。
  顧龜靈傳授他這些道法和經驗,其中也不無托孤之意,傳下衣缽之心。畢竟修道上有許多獨門領悟,顧龜靈不想自家死後,都就此煙消雲散。
  除了傳授陳七道法,顧龜靈自己也是每日修煉,金剛王咒說來奇異,不但能夠轉化中了咒靈之輩的法力,還能保持住原有法力的特質,助長原來法力的威力。李玄一是不懂得其中關竅,這才被化去了原本的法力,不能運用。但是顧龜靈卻深悉其中奧妙,這些日子,他努力把青城派的嫡傳神劍御雷真訣從扎根基處修起,一層一層推演變化,就是要把本門劍術,運用的圓熟無礙,甚至更上層樓。
  顧龜靈雖然不惜讓咒靈入體,來提升道行,但是鬥法的時候,卻仍舊只相信青城派的嫡傳法術。何況神劍御雷真訣乃是雷法,劍法合一的厲害道術,殺伐之意,天下罕有其匹,淨火紅蓮在鬥法上,還真就未必強的過去。
  加之顧龜靈也是聰明人,知道自己以青城派的劍法行道,無人看出破綻,能得許多助力。同門,同道,好友,長輩,都是報仇的勢頭。若是他以紅蓮法門出現,天下道門就要群起而攻之,不要說報仇了,就算是躲避其他煉氣士的捉殺,也要焦頭爛額,平添無數報仇的阻力。
  因為這些緣故,顧龜靈在五氣山潛心修煉,務求把道術中,金剛王咒的氣息盡數彌補。本來他還未必能做到這一點,但是得了陳七傳授《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之後,顧龜靈便信心十足。
  顧龜靈在這段日子裡,一掃頹廢,每日都神采飛揚,身體裡似乎有一團火焰,在不計一切後果的灼灼燃燒。
  然而薪盡火滅,他現在燃燒的越是旺盛,將來擺脫金剛王咒的可能性就越少,陳七每每思及,都不禁嗟吁。
  陳七這一日,正在講道,把四個女徒弟一起喚出來,點撥修行。他的四個女徒弟中,以蓉蓉的道行最高,又有金鱗神護體,佛法重在自悟,陳七雖然也精通《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卻也點撥不到多少,只是偶爾稍稍指出,她念頭上的不純潔罷了。
  盧紅英學的火雲禁法,陳七雖然不甚精通,但是火系法術,一脈貫之,倒是也能教誨。
  不過陳七講道的主要目標,還是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他從顧龜靈那裡學了神劍御雷真訣的奧妙,自然都要傳授這兩個女徒兒。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天資如何都不必說了,但她們能夠得了白虹和碧罡兩口飛劍的認可,前途自是無可估量。
  兩姐妹在白虹和碧罡兩口飛劍的助力下,借助劍氣,已經將近打通了週身竅穴,在陳七的點撥下,與神劍御雷真訣也有領悟。
  陳七教導了一陣女徒兒,忽然心中生出感應,抬頭往天邊望去,只見一道雷光,煌煌明明,筆直通天,雷光中隱隱有一道劍光,燦爛奪目,似欲化龍。
  陳七輕歎一聲,喝道:「今日是你們顧龜靈師伯,劍化雷音之時,你們要多多觀摩,也好增廣經驗。」
  盧紅英,蓉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一起應了,都把一雙美目,盯住了那道煌煌雷光,不敢稍錯眼珠。
  修煉到煉罡的層次,劍術就有了根基,可以修成兩大劍術中的絕藝,其一便是劍光化虹,可以把飛劍和本身真氣合一,通過秘傳劍訣,震盪仙劍,化為一道驚天劍虹。劍虹的長短,威力,端的要看飛劍的品質和自家的修為;其二便是劍氣雷音。
  劍光化虹倒也還罷了,只要煉罡就七八層火候,得了真傳,資質又不差,苦修數年,也不難修成。劍光化虹亦是身劍合一,御劍飛遁的根基,只有煉成了劍光化虹,方能御劍飛行,不然就只能操縱飛劍應敵,不能與身合一,出入青冥,飛天遁地。
  劍氣雷音只是劍光化虹的更進一步,修成此法,劍光之速,就能媲美聲音,往往劍光已到,劍氣破空的雷音還未傳至。修成劍氣雷音,劍遁之速,一日夜能飛出五萬八千餘里,陳七的火鴉變化,也不過能日飛二三萬里,可見劍光之速。
  修成劍氣雷音,已經是劍道中的絕頂造詣,劍光之速,驚世駭俗,往往敵人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化雷劍光斬殺,俗流之輩,全無抗手。
  劍氣雷音雖然在煉罡頂層,就能嘗試修煉,但往往一百個人裡,也無一個修成,就算煉氣丹成之輩,也不見得就一定能夠煉成,並不會比煉劍成絲容易多少,威力也不見得就稍遜。
  而煉劍成絲已經是丹成以上,方能問鼎的劍術修為,號為一劍破萬法的絕世劍術。就算三派六道這些頂尖大派加一起,再算上許多厲害的散修,妖修,旁門左道之士,修成煉劍成絲的絕世劍術之輩,也不出五人之數。
  劍氣雷音的劍術,雖然修成之輩稍多,但天下間,亦不過有七八人能夠修成。
  顧龜靈本來就是青城派最傑出的弟子,如果不是出了那一件事兒,現在未必就比王靈官稍差,怎麼說也是青城派七靈之一,天份之高,毋庸置疑。此番他又是豁出去了性命,甘願讓金剛王咒的咒靈入體,更不知潛下陰河之中,斬殺了多少陰兵,用來積蓄法力。此番劍光化雷音,對顧龜靈來說,已經是拼盡一切,不成功便成仁之舉。
  陳七吩咐了門下弟子多加觀看,但是他心頭卻十分惻然,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天地元氣盡量收攏到方圓百里之內,供給顧龜靈劍化雷音時候,元氣不濟時的消耗。儘管他知道,此舉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但總還是覺得,要做些什麼,方能心頭安慰些。
  顧龜靈已經把劍光化虹,催運到了極點。
  他的配兵本來也是青城派秘藏的一等一劍器,他顧龜靈的神劍御雷真訣的深厚造詣下,強極時,能把劍光催到三百一十二丈,劍光煌煌,威懾天地。但如此強猛催動,後續真力不濟,並不能堅持多久,平時顧龜靈跟人鬥劍,最多也不過把劍光催到百丈長短。
  但是此次他想要劍化雷音,就只能把劍光盡力催開。那一道被雷光包裹的劍光,從五氣山山頭飛起,漸漸拔升,只一炷香的功夫,這道雷光包裹的劍光,已經化虹五百丈,超過了顧龜靈之前修為的極限。
  但是如此輝煌的劍光,仍舊不足以化為雷音,顧龜靈更是默不作聲,緩緩運轉真氣,把自己的每一分真氣,法力,都逼到了盡頭,強行拔升劍光,只是到了這個地步,想要再把劍光拔升一寸,也要耗費極大代價,甚至還需要一顆堅凝無比的道心支持。
  在接下去的半個時辰裡,顧龜靈的這道劍光,只從五百丈長短,拔高了五十餘丈,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但是顧龜靈知道,如此劍光還不足夠化為雷音,仍舊鼓蕩全身真氣,把丹田中最後一絲真氣也都給逼了出來。
  陳七在一旁瞧的清楚,顧龜靈雖然被他種下了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但距離劍化雷音仍舊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他輕輕歎息一聲,伸手一抓,把金剛塔中的兩千餘枚罡錢抓出了五百枚來,這已經是他從白髯化,李元功手裡得來的全部符錢的四分之一。不知這兩個青城棄徒,花了多少苦功,才凝結出來。
  「顧龜靈師兄,我就再幫你一手罷,成與不成就在此一舉。」
  一枚罡錢,已經相當於煉氣成罡的煉氣士,全力一擊,所發的法力,這五百枚罡錢,拿出去都能換得一件四階上下的法器了,就算換一座小城,或者一座名山,都有可能買來。陳七也算是除了大血本。
  這五百枚罡錢在空中亂轉,出手之後,就化為五百道雷光,一起融入了顧龜靈的雷光劍光之中。白髯化,李元功也是修煉的神劍御雷真訣,修出來的法力跟顧龜靈同源,故而當這五百枚罡錢落入劍氣雷光之中,登時催逼的這道劍光,猛然拔升了兩百七十餘丈。劍光之猛烈耀眼,似乎要刺破天宇,跟天上紅日爭輝。
  便在這個時候顧龜靈忽然一聲長吟,猛然往天空一躍,把身子和劍光合一,不拘是劍光,還是雷光,亦或是他身上的純淨罡氣,都在一剎那間合一……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的心有多痛,劍就有多快
  天地之間只有一種聲音,每個人的心底,只有一道雷光……
  剎那間,五氣山的山頭上,就如群峰盡矮,只有那一道雷光,以及在雷光之中的那道劍光,可堪稱神峰。
  陳七隻聽得顧龜靈的朗聲長笑迴盪在天地之間,長笑之中,已經帶了癲狂之意,顧龜靈一字一句的喝道:「天地煌煌,雷光為鞘,劍凝十載,今日破繭!劍!氣!雷!音……給我響動起來吧!」
  下一個剎那,天地間就儘是滾雷之聲,那一道護在劍光之外的雷光,忽然被劍光衝散。失去了雷光的束縛,這一道劍光明亮如電,倏忽就沒入了天宇,不知刺破了多少重天罡大氣,一路飛去了多遠。
  良久,良久……之後,那一道劍光才忽然收斂,雷光又復把這道劍光包裹起來,被顧龜靈收了入手。
  煉成絕世劍術,但是顧龜靈臉上,卻殊無半分得意,有的只是淒愴和悲涼,別人不知,陳七卻是知道,劍化雷音,代表顧龜靈的重新振作,也代表了他要跟昔日所愛,要做一場誓死不休的爭鬥。
  顧龜靈收了劍光,仰頭向天,但是當他雙目緊逼,滾滾淚珠卻順著臉頰,不由自主的淌落下來。
  顧龜靈用別人無法察覺的輕微語氣,喃喃說道:「辛娘,辛娘,你可知道,我的新有多痛,劍就有多快,等你我劍光相見,萬般恩愛,盡在劍法交融……」
  心頭多痛,劍!就有多快……
  這是顧龜靈這一刻,唯一的心聲,他的話無人聽到,甚至就算是八面玲瓏,心思萬轉的陳七,也沒有聽到他這句話。但是顧龜靈的心境,卻透過了劍意,明明白白的展露了出來,那是讓人無可阻擋的悲傷。
  縱然有萬千神通,無敵劍術,亦不能當愛恨糾纏,情仇兩難!
  五氣山頭,忽然雷光一陣,烏雲密佈,暴雨嘩啦啦而下。這卻是陳七召喚來太多的天地元氣,夾雜的水汽,如今密集太過,終於到了極限,化為暴雨打落下來。
  陳七把手一揮,便有一層氣罩,把自家和四個女徒兒一起護住,但是比他修為更高的顧龜靈,卻半點無意思,運用法力阻擋傾盆而下的大雨,任由這潑天大雨,把自己淋濕個通透,全身衣衫盡濕。陳七瞧了好久,默然無語,終於也沒有上去,勸慰顧龜靈,而是長歎一聲,對自家的四個女徒兒說道:「回去金剛塔中,好生修煉罷,你家顧龜靈師伯,還要體味天地之間的氣機變化,好讓劍法更上一層天地。」
  盧紅英,蓉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都不敢反駁這小賊頭的話,但是四個女孩兒心中,都各自忖道:「怎麼顧龜靈師伯,不似體味天地元氣變化,倒是有些……有些自暴自棄,心灰意冷的意味。師父說的莫不是在哄我們……」
  這四個女孩兒,個個冰雪聰明,盧紅英,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都是大戶人家出身,不知見識過多少事情,在這點上,比陳七見識還要高明些。畢竟陳七除了搶過幾個美貌佳人,還真沒有偷香竊玉過,對女孩兒的心思,還有情情愛愛的事兒,著實知道不多。
  他的生活雖然頗為糜爛,但是陳七真不是沉迷女色之人,也從未有把心思放在這方面上。就算得了萬芳,荀玉藻這些美人兒,但十有八九,也都是靠了算計,不是靠的真情實意。所以他在對顧龜靈的瞭解上,還真就不及這幾個女徒兒。
  把盧紅英,蓉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打法了去金剛塔中,陳七看著顧龜靈,宛如標槍一般,挺立在暴風雨中的身姿,萬種情緒,都化為一聲長歎,再也不去看這位青城高徒,而是捏了法訣,在暴雨中打坐。
  顧龜靈修成劍氣雷音,羅浮六女又焉能不知?畢竟這麼大的動靜,萬芳和莫綺雯等人,都在金銀洞前,觀看了顧龜靈劍斬虛空,等天上大雨落下,就都回到了洞中。
  萬芳心中雖然也震撼,但是瞧了顧龜靈挺拔的身姿幾眼,不由自主的還是把眼光放在了陳七身上,悄然盤坐在金銀洞前的陳七,此時亦不知如何,也多了幾分悠然的氣質。似乎觀看顧龜靈修成劍術中的絕藝,對他亦有許多啟發,正沉浸在某種感悟之中。
  萬芳心頭,陳七重無可重,縱然顧龜靈神威天縱,展露了無雙劍術,仍舊不能奪走陳七在她心中的光彩。但是羅浮六女的其餘五個,此時都竊竊私語,剛才的一幕實在太過震駭,讓五女都心生艷羨之意。
  陳七道心通靈,早就把方圓百里之地的一切都體察在心,但是剛才顧龜靈突破劍氣雷音的那一幕,給他的震駭太大,這小賊頭打坐了三個時辰,才把這一切都消化乾淨。等他重新定住道心,睜開雙眼,已經是朗朗晴空。
  陳七召喚來的天地元氣雖然濃郁,但是過了這麼久,也都漸漸散去,天地間又復見了晴朗。陳七的心境亦復變得通透許多,他瞧了一眼,仍自沉浸在內心世界,猶如忘了世界一般的顧龜靈,不由得暗歎一聲,心道:「我修成了火鴉變化,就以為天下間都可以去得,遇上什麼厲害人物,打不過總跑的掉。但是看顧龜靈煉成劍氣雷音,劍遁之速已經快過了火鴉變化近倍,我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手段,根本無法抗衡煉氣成罡境界的人物,最多也只能逗弄那些不甚成材之輩,是抵擋不得三派六道這樣的大門戶,出來的真傳弟子。」
  陳七一聲長嘯,一步就走到了顧龜靈身邊,他也不去跟顧龜靈說話,只是隨意的站在顧龜靈的身邊,略略等候了片刻,才聽得顧龜靈輕輕一笑,說道:「陳七師弟,你覺得我的劍術如何?」
  陳七微微沉吟,搖頭說道:「劍術高低,只看對敵誰人,顧龜靈師兄如此說,莫非還是沒有勝算麼?」
  顧龜靈嘿然一笑說道:「青城劍法自有特別殊勝之初,修煉成劍氣雷音,比別家別派都容易些。米辛娘她雖然號稱劍法為邪道十大金丹第一,但是她也不懂這一手劍術的。但是……辛娘她卻早就在十五年之前,就修成煉劍成絲的上乘劍法。若是對上了她的怒蓮劍,勝負還未可知。我的道行終究差了她一個級數,算來……還是我的輸面較大罷。」
  陳七默然無語,他又能說些什麼?
  小賊頭自忖,出世以來,也遇上不少人物,心頭也頗自傲,覺得就算自己道行不高,但是鬥法也少有人能敵。在陰河氾濫之後,見到了青城派的精英弟子,他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自大。顧龜靈要鬥的這一界最頂尖的幾個煉氣士之一,丹成無暇,劍術通神的怒蓮米辛娘,不是他遇上的一些敵人。
  說實話,貂雪,鸞兮這兩個忘情道和滅情道的真傳弟子,雖然天賦了得,但是陳七遇上的,只是兩頭雛鳥,還未到了磨礪劍鋒,笑傲天下的時候。也是因為貂雪和鸞兮,陳七才覺得三派六道,也不如何,但是現在他細細想來,也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陳七沉默不語,顧龜靈卻笑了笑道:「不過米辛娘的劍術雖然了得,我顧龜靈也不是慫人。有金剛王咒咒靈入體,我的修為勢必一日千里,十年之內,我未必就不能突破金丹。到了那個時候,誰勝誰負,可就還未可知了!」
  陳七訝然,問道:「顧師兄不打算現在就去尋米辛娘報仇麼?」
  顧龜靈哈哈一笑道:「我現在去了,輸面太大,你顧師兄也不是蠢材,怎會現在少有成就,就去冒冒失失的報仇?我已經不是年輕的小毛頭了啊!」
  顧龜靈說的輕鬆,但是陳七卻聽得出來,顧龜靈心底,深深的怨毒,能把一身道法毀去,甘願讓陳七種下了金剛王咒,顧龜靈已經豁盡了一切。這個時候,沉默越久,爆發的就越大,顧龜靈此時還能忍耐的住,等他真個出劍的時候,天下再無任何東西,能擋得住他的劍光。
  陳七輕輕歎息,知道再勸不得,顧龜靈心中,早就有了堅定不搖的信念,欲待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還是顧龜靈輕輕笑道:「你也莫要管我的事兒了,你那兩個徒兒不錯,但是若在她們突破感應天地之機前,被人發現了握有白虹和碧罡,只怕還是要被青城派的諸位長老,收回那兩口飛劍。你稍加用心些,說不定她們數年內就能突破,到了那個時候,你可以憑了這兩個徒兒,拔高自己的地位了。」
  陳七沉默良久,才嘿然一笑道:「我陳七也不是要靠徒兒之輩,我現在雖然不能尋到凝煞的辦法,但遲早總會有法子想。」
  顧龜靈輕輕一笑,他跟陳七交往日後,又得了陳七種下金剛王咒,早就知道陳七並未把一身法力,轉為太穢黑光法,也就知道,陳七不大可能願意,廢去一身功力。所以才略略提點一句。陳七的反應亦在他的預料之內,顧龜靈只是想道:「陳七師弟亦是心高氣高,還不肯向命數低頭,不似我,已經沒了念想啊……」
  顧龜靈輕撫腰間緩帶,忽然又是心中一疼,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只是他這個時候,在心底只有一句話在流淌。
  「辛娘,辛娘,你可知道,我現在的心頭多疼,遇到你的時候,劍就會有多塊,你還來得及躲麼?」


第二百四十五章 智冠和尚
  顧龜靈仰面朝天,靜默了許久,才淡淡說道:「你不日就要離開五氣山,這裡就由我來鎮壓罷,我可以保證,你走時什麼樣子,回來時還是什麼樣子。」
  陳七微微沉吟,道了一聲好字,扭頭就走。他跟顧龜靈雖然相交沒有多日,但是卻已經輪不到說這一聲謝,顧龜靈要說托他什麼事情,陳七亦會不計代價,也非要辦到。
  陳七回到金銀洞前,萬芳和她的師姐妹,正在洞口眺望,見得陳七過來,都紛紛行禮。陳七微微一笑,忽然伸手一指,就點在莫綺雯的眉心,莫綺雯微微一驚,但是她的法力和陳七相差天地遠,根本連念頭也來不及轉,何談躲避?
  但是隨即莫綺雯就露出了狂喜之色,陳七淡淡的說道:「此乃我從一部道訣中,參悟出來的十種法術,不日我就要離開五氣山,去做一件事情。你們來我五氣山是為了什麼,我早就知道,只是之前不能允諾,今日我把這十種法術相授,貴姐妹可以互相傳授。我會把金剛塔留下,那裡面修行比外面快些,開啟金剛塔的法門,我會傳給萬芳。」
  陳七叮囑了幾句,把一根紫玉簡交給了萬芳,歎了口氣,也不拖泥帶水,再多停留,搖身一變,便直衝九霄。陳七留給莫綺雯的法術,乃是從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挑揀出來的衍生法術,每一種都頗有妙用。他之前不肯傳授,是有許多擔心,但是隨著身份變化,修為日高,這些擔心已經都不是必要,這才慨然傳授。
  只不過他傳的不是根本道訣,只是法術,四頁金書乃是陳七的根腳,他自是不會輕易露給人知。即便是這十種法術,陳七也是問過顧龜靈,也都是別派也有流傳,不是他獨擅的法術。
  陳七拋下了金剛塔,卻沒忘了至穢黑蓮,有顧龜靈守護,他根本不須擔心,所以在陳七飛走不久,那朵鎮壓後洞的至穢黑蓮就破空飛起,緊緊追逐主人而去。
  青城派做事穩妥,早就給陳七安排的詳盡,陳七一路狂飛,按照那個女子留下的指示,旬月之內就飛了十數萬里,終於在將近雲州的所在,趕上了大戟寺的僧眾。
  大雲王朝把天下分為九州三十六郡,天子所居的地方,自然就喚作雲州,地界廣闊,沃土千里,為大雲王朝九州之地中,面積最為廣大的一州。
  雲州四郡,分別浮雲郡,彩雲郡,飛雲郡,流雲郡。大雲王朝的都城,便在浮雲郡境內,號為萬雲之城,按經緯走向,分作九城四部,有許多說道。佔地氣,統天和,居人望,帝王龍氣盤踞,為第一等的福地。
  自從雲錦王朝創始皇帝蛤十一,定都此地之後,歷代王朝變遷,都城之名或有變更,但是萬雲之城歷數千年,一直為中土帝都,帝王之氣,天下無雙。
  大戟寺的僧眾,一路都要各級官吏迎送,前呼後擁,浩浩蕩蕩,眼看再有一日,便能進入雲州地界,這些僧人也都略有安心,鬆懈了下來。
  迎伢的官吏,把大戟寺的僧人都安排的本地的一座大寺之中,只是因為佛教衰微,這座寺廟久無人煙,只是臨時打掃,免不了有些破敗,床鋪被辱也頗不足。
  好在大戟寺的僧人,盡皆為修行之輩,雖然法力有高有低,但多少也都通煉氣之術,便是一百零八個小沙彌也都有真氣胎動的修為,故而對居處也無挑剔。那些沒能分到床鋪的僧人,各自選了地方,打坐起來,代替睡眠。
  大戟寺三十六名僧人之一的智冠和尚,打坐良久,忽然心頭一動,起身走到了這座寺廟的荒涼處,卻見一個高瘦的少年,面色溫潤,手上正把玩一枚烏金鐲。智冠和尚見得是生人,不由得微微一驚,正要說話時,陳七已經開口說道:「我今日來,就是為了替你上京,你可以脫去僧袍,逕直回青城山去罷。」
  智冠和尚聽得陳七所言,正是關竅,知道來者是自家等了多年的人,當下也不多說,把僧衣僧袍,僧鞋僧襪都脫了下來,陳七隨手拋出一套衣物,智冠和尚穿了,立刻由有道高僧,變成了赳赳武夫,衝著陳七當胸一禮,半句話也不說,就離寺而去。
  陳七運使法術一抓,便把這些僧衣招到手中,換了僧衣之後,這小賊頭運使太上化龍訣,周轉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改換容顏體魄。他早就潛伏在側,觀察了智冠和尚多日,這次運功變化成智冠和尚的樣貌,惟妙惟肖,半分不差。
  這小賊頭再摸了摸頭上的烏髮,雖然有些捨不得,但是也知道不能留了。他一念所及,滿頭黑髮都焚燒起來,只一瞬間就都化為飛灰,露出一個光禿禿的大瓢來。
  尋常禽獸練通天生竅穴,便能化為人身,人類修士若是練通了週身竅穴,亦能改變體貌。平常男性煉氣士,倒也不甚在意相貌如何,但是煉氣士中的女子,多半頗為看重,往往修為越高,樣貌就越美。
  陳七已經是煉氣感應的修為,週身竅穴早就通達,改變樣貌只是閒事兒一件,唯一不妥的就是,智冠乃是佛門弟子,修煉的佛門正宗佛法,陳七若是不通佛法,便會露了馬腳。青城派早就知道此事,也訪得智冠和尚最近修為大增,已經領悟了金剛三昧法,所以才給了陳七一枚烏金鐲,這件法器可以轉換道門法力為佛家神通,可以演化這一門小神通。
  至於陳七本人,倒是對此混不在意,他本身已經修出四種小神通來,黃泉魔心更是開通了五識,修出了三十二種小神通,不須烏金鐲,陳七也能矇混過關。
  陳七在月下,悄然而立,一身雪白僧衣,忽然讓這小賊頭,多了一股出塵之意。智冠和尚乃是大戟寺三十六僧中,最為年輕的一個,今年不過二十出頭,相貌俊秀,長身玉立,想來有玉僧之稱呼。也不知有多少深閨怨婦,大家閨秀,來大戟寺上香時,特意討「智冠師父」做個講經人,問問休戚,問問姻緣,問問師父冷暖也否,疼熱關心……
  當初青城派讓他來扮作智冠和尚,也把此僧的事情,跟他詳細解說,陳七倒是對這個智冠和尚,有幾分好奇。這小賊頭,把烏金鐲輕輕帶在手腕上,隨手輕輕一轉,暗暗忖道:「這一次我冒名化作和尚,去接近妖帥厲赤海,此行倒也極為危險,要步步謹慎……」
  陳七正在在月下想事兒,忽然有兩道月白影子飛來,這個小賊頭心中一驚,正要捏了法訣,運使金剛三昧法。就見是兩個三四十歲的和尚,見得陳七,都一起叫道:「智冠師弟,怎麼是你?你可有聞到有什麼怪味?」
  陳七知道,是自己運功燒盡頭髮,散發的氣味引來了這兩人,當下合十一禮,恭謹無比的說道:「我也有嗅到一股什麼東西焦糊的氣味,只是卻遍尋不著,是哪裡著火。也許這裡多年無人居住,有什麼妖怪盤踞罷。」
  一個大和尚笑道:「什麼妖怪,若是敢出來,看我職能不將其一把真火煉死。智冠師弟跟我們回去罷,方才不見了你,智真師兄有些擔憂。我們這一次封了師尊之命,去給皇帝聖壽做法會,千萬不不得事情。」
  陳七微微點頭,跟著這兩個大和尚回到了前面大殿,也學著其他的和尚盤膝而作,默默念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
  忽忽一夜過去,再也無人想到,日夕相處的智冠和尚,已經換了別人。
  待得第二日,大家一起動身,陳七也隨著幾位師兄,步行上路。這些和尚腳程都極快,走了兩三個時辰,就已經進入來雲州境內。前來迎接的官員,又多了數人。
  陳七默默觀察,心中也頗驚訝。大戟寺三十六僧中,有二十餘人開通了眼識,耳識,有十餘人還開了口識,為首的智真和尚,開了佛門四識,連鼻識也自修煉開了,已經是相當於凝煞級數的厲害人物。那一百零八名小沙彌,雖然還沒有人開通佛門真識,但是人人都有些武藝底子,也練了一身真氣。這一夥僧人的實力,已經算的上極為強橫,不比一個尋常小門派弱了。就算玄玄派,金銀洞,也不過就是這般實力。
  而這些和尚,還只是大戟寺的一部分,那大戟寺才不過是伏虎尊者的駐錫之地,真不知道三大僧王之一的白象法王又是何等神通。
  陳七由白象法王,又想起了三大僧王中的另外一位,金缽僧王。同時也記掛起來,被伏妖尊者帶走的許鯉和應鷹。心裡不住的念道:「不知許鯉和應鷹,現在修為如何,是否也有學成神通……」
  大戟寺這些和尚,得了許多官吏接送,又有許多人護持,一路上自是平平安安,沒有幾日,就穿過了幾處郡縣,來到了萬雲之城外,因為皇帝下令,要派出朝中重臣前來迎伢,故而大戟寺的僧眾,在帝都之外,都要沐浴更衣,換過了袈裟,好迎接天使。


第二百四十六章 聖壽萬金寺
  陳七雖然沒有做過和尚,但是卻深諳佛法,跟著其他的師兄弟一起,也做的有板有眼。
  當陳七把御賜的袈裟,僧袍都換上,背後有人言不由衷的讚了一句:「果然是玉僧,智冠師弟又復丰神俊朗了幾分。」
  陳七扭頭看去,是一個身量頗高,也面目俊秀的和尚,只是雙眉間略有下垂,顯得有幾分陰狠。當下他就淡淡答道:「我們學佛法的人,外貌不過臭皮囊罷了,何須去理會美醜?」
  那個和尚嘿然笑道:「既然無須理會美醜,智冠師弟何不毀容?」
  陳七聽得此人說話極是狠辣,心腸也毒,便微微一笑道:「那不還是在意美醜?學佛參悟的是本心,憑借這等外力,只是扭曲心腸罷了,連本心都不能把持,哪裡還能參悟佛法?」
  那個和尚亦不曾想到,陳七如此伶牙俐齒,欲待反駁,陳七又復加了一句說道:「師兄如今修為凝滯,可見心中有五毒肆虐,還是莫要跟師弟閒扯皮,多多參悟佛法是正經。」言畢,陳七也不理會這個和尚,施施然去了。
  陳七可不是善良之輩,這個居然能歹毒的勸他毀容,這小賊頭心底就記恨上,他可不介意,在適當的時候,讓這個和尚也毀一把,當然陳七可不會光是毀容那麼簡單。
  斬草定要除根,殺人須得滿門!
  這本來就是做賊頭的基本素質要求。陳七心底已經想過,什麼時候把這個禿頭,煉入太穢黑光法中,讓他去跟那些髑髏妖親熱。
  陳七雖然心裡轉了這些念頭,但是臉上卻古井不波,就如最前程的僧人,身上也微微綻放佛光。這道佛光化為一圈,把他護持在內,就如陳七一般,三十六名大戟寺僧眾,都把自家修成的小神通放出,這些人都是開了佛門真識之輩,最少也有一種小神通護身。
  當三十六名僧眾,身外都被各色佛光籠罩,一股浩大的念誦佛經之聲,便遠遠的傳遞了開去。這些僧人所學,跟陳七所學並不一樣,他們參悟的是白象法王親授《龍象金剛經》。這部經文跟《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截然不同,但亦是佛門一脈,有許多靈異之處。陳七暗暗記憶這部龍象金剛經,也學著其餘僧眾念誦起來。
  就在大戟寺僧眾,念誦經文之聲,響徹雲霄,凝成了沖天佛光之時。天子派來的使臣,終於到了。這名天使乃是一個紅袍老者,身上繡著麒麟,竟然是二品文官。陳七聽得有人報上了這名文官的官銜,名號,卻聽的不甚入耳。反正他也不甚在乎,這名官員如何,就只當沒有聽清,仍舊自顧自的唸經。
  待得這名使臣宣佈代表天子,前來迎伢大戟寺眾僧的時候,智真才喝令一聲,把念誦經文之聲停了,然後就是許多繁文縟節,陳七也不能一一辨識,只是跟著眾家師兄弟,照做不誤就是。忙亂了好一陣,大戟寺眾僧才在使臣的帶領下,一路念誦經文,進了萬雲之城。這一次,安排他們所居之地,就是做法會的地方,叫做聖壽萬金寺。
  這座寺廟本來還有幾個和尚,香火也不旺盛,忽然多了這一百來個和尚,也不過佔了小半房舍。要知道這座聖壽萬金寺,當年繁盛之時,可以容納數千僧侶,如今已經不復上古時的盛況,縱然多了許多和尚,也顯得淒涼。
  不過陳七也知道,既然天子恩寵,伏虎尊者又有心經營,這座聖壽萬金寺興盛起來,不過是遲早的事兒。反正佛門的事情,也跟他無關,陳七所假扮的智冠和尚,在這些僧人中,也算是頗有地位之人,所以他也被分了一個院落,並且有了兩名小沙彌和四名尋常僧人,可以供他驅使。
  聖壽萬金寺,原本是萬雲之城中的一座山峰,整座寺廟依著山峰而建造,後來還擴建了數次,佔地有千餘畝,房舍數千間。陳七被分的院落,卻在原來聖壽萬金寺的範圍,半山腰上,雖然雅靜,院子也頗大,但是進出卻不甚方便。
  陳七知道,這些僧眾雖然看似平和,但也有勾心鬥角之事兒,陳七被分派到如此偏遠的所在,也是某些暗中湧動的勢力,互相爭鬥的結果。陳七倒也並不在意,他只是冒名前來,跟這些和尚爭也無價值。只是安心帶了兩個沙彌和四個服侍的僧人,把這座院落略加清洗,便搬進去,並無二句話說。
  這一行僧眾,是以智真和尚為首,許多應酬也是這位大和尚負責。此時距離天子聖壽已經不足一月,揀定的良辰吉日,也沒多久了。智真和尚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忙,也不暇管束這些師弟,每日都要帶了幾個貼心的僧人,拜會各路朝中要人,務求把名氣先打下來。
  智冠和尚本來就是做奸細的人,哪裡會跟人特別親近?所以陳七也不在智真和尚的貼心人中間,每日也沒得什麼事情,只在自家的院落中念誦經文,希望能在佛法上更有進境。
  說來,陳七也覺得奇怪,當初他凝聚八部天龍神幡的時候,開了眼識,領悟了金剛三昧法,後來凝聚《天皇金經》的時候,又領悟了步步生蓮神足通,演化優曇波羅花的時候,又參悟出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凝聚太上天龍鎧的時候,又把天龍禪唱修出。
  但是他凝練金剛琢的時候,卻並未有再領悟什麼佛門小神通,陳七雖然並不在意,佛門的修為,但是也不無些微遺憾。他混雜在大戟寺群僧中,聽了許多遍《龍象金剛經》知道這也是一部佛門典籍,跟自家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各有奧妙,每日閉關,就念誦經文,先要參詳一下,這部經文跟自己所學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有什麼不同。能夠再度領悟出來一門小神通,或者把自己已經領悟的小神通,修煉的更精深一些。
  陳七此時已經名為智冠,根本不能再使用原來的法術,四大道訣,太上化龍訣,吞日神猿變,火鴉陣,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都不能使用了,只能運使佛門的法術。雖然他也參悟了佛門三識,有四種小神通護身,若是真個發狠,還能把黃泉魔心調出來。
  但是陳七總覺得有備無患,多些本事傍身,遇到事情時,也好多謝手段解決。
《龍象金剛經》乃是白象法王畢生修為精萃,蘊含無上妙理,依照《龍象金剛經》的法門,只須按部就班修煉,天資不差,苦功又勤,得了機緣,便能開啟佛門真識,參悟各種小神通。
  陳七閉關念誦了三日,漸漸也領悟出來一些妙用,雖然還未能夠在參悟出來一種小神通,卻讓陳七隱隱感覺,若是自己能從這卷《龍象金剛經》上領悟出來什麼東西,說不定可以突破佛門第四識,領悟鼻識的奧妙。
  陳七可是知道,佛門九識,每一識都奧妙無比,這第四識鼻識,若能煉成,吞納之間,可以過濾天地元氣,讓修煉時的速度,大大倍增,還能分辨諸多氣息,辨識靈草毒藥。修成佛門鼻識,功力便可輕易大進,積累足夠雄渾的法力,去突破第五識身識。
  佛門身識就如道門的煉氣成罡的境界一般,只有修成身識,才算是佛法小有所成。
  陳七之前從未想過去轉修佛門功法,但是自從煉化黃泉魔心的時候,這顆魔心一路突破,開了佛門五識,煉就了三十二種小神通。讓陳七也不禁有些覬覦。雖然佛門的功法,有一樣不好,就是極靠頓悟,說是能成,一瞬便可,說是不成,數十年也無進步。但是陳七如今已經開了佛門三識,若是再能修成鼻識,身識也自不遠,亦復相當於道門煉氣成罡的煉氣士。
  至於能否再進一步,也就不是太過重要,畢竟這一界能夠成就金丹之輩,掐指算來也不過十幾個,正邪十大金丹,其中有許多是憑了類似龍虎混天丹等外力,才能晉級此一境界。所以顧龜靈才說,他們有金丹的戰力,卻無金丹的修為。
  陳七閉門參悟《龍象金剛經》的時候,其實聖壽萬金寺已經頗有些波瀾,說起來此事也非秘密,歷代朝廷都會供奉仙官,為文武百官之外的另一股勢力。雖然仙官都沒有實權,但卻地位尊崇,品階甚高。所以也有許多旁門煉氣士,欲投靠朝廷,拿著俸祿,過些安穩的富貴日子。
  伏虎尊者想要把自家門徒,打入帝都,成為佛門中興的一枚棋子,當然也就惹怒了許多人物,其中就包括了現今大雲王朝的幾位天師。
  天師是三品的仙官,雖然在真人之下,卻在師君之上。當初王長生那般地位,也只是一名四品的師君罷了。這幾位天師,雖然沒有名門大派的出身,但是一身道法都不弱,智真和尚拜訪各路大員,奉送禮物,擺明了要做一番大事兒,這些仙官們如何容得?


第二百四十七章 鬥法
  只是此番伏虎尊者,早就料到了這些事情,故而派了的徒弟甚多,其中頗有幾個修為十分高明之輩。倒也能夠跟各路前來拜會的旁門修士,爭鬥一番。陳七閉關修煉,並無理會外面的事兒,故而一開始,這小賊頭還真不知道,這帝都城內也是波濤洶湧。
  陳七閉關了數日,估算快要到了日子,自家參悟《龍象金剛經》又沒有什麼進展,這才想要尋個人來問問看,法會的時候,要準備些什麼。
  從陳七所居的院子,下到聖壽萬金寺的正殿,路途也頗崎嶇。加之陳七所修的金剛三昧法,跟智冠所修的頗有不同,他想要下去見人,還不能就這麼下去,還得準備一番手段。
  陳七亦是想到這些,才略覺有些無奈。
  金剛三昧法,本來是佛門弟子,一心念誦佛經十萬遍,心中空明,去了俗念,才能一念生發,觀想諸佛,顯化金剛,天龍,佛塔,金蓮,佛燈等諸物護體。陳七因為有金剛塔在手,所以參悟出來的金剛三昧法就化為一尊金光寶塔虛影。但是智冠修煉出來的護身諸天,卻是一尊孔雀明王。
  陳七想要顯化孔雀明王,還得另有一番苦修,方能掩人耳目。加之他琢磨,自己出入如此不便,須得「盡快」把步步生蓮神足通修成,不然上山下山一次,就夠難為人的了。
  為了把智冠這個身份,冒充的沒有破綻,陳七不得不在準備下山之前,當著兩個小沙彌和四名雜役僧人的面,忽然「頓悟」身上放出一圈佛光來,然後又苦修數日,把金剛三昧法凝出一尊孔雀明王,雖然這臨時急就章修煉的神通,護身之能實在堪虞,但至少糊弄人足夠可以了。
  做了這些準備之後,陳七這才動身下山,去見智真和尚。
  智真和尚這些時日,不知經歷了多少為難,但仍舊保持了雍容氣度,不愧是伏虎尊者首徒。陳七下山的時候,恰好有三名仙官來訪,明是為了問道,實際就是來為難,智真和尚正覺得應付為難,忽然聽得門下知客僧人來報,說智冠師叔下了山來,還似乎道行突破,不由得微微心喜,忙讓人把陳七迎了進來。
  陳七踏入正殿的時候,卻見三名道人也自正殿之中,只是每個人都頗有傲岸之意,竟然無一人跟他招呼。陳七本來也不是禮儀之輩,當下也不管那三個人,只是對智真和尚當胸一禮,正要問起法會的事兒,智真和尚卻和氣的招呼道:「智冠師弟,這三位乃是本朝仙官,都是三品天師的品階,你快來跟三位道友見禮。」
  陳七雙掌合十,微微躬身,正要道一聲久仰。其中一個面容陰森的道人,忽然冷笑一聲,身上有一股濃重煞氣湧出,便撲上了陳七的身體。
  「好精純的死氣!」
  陳七微微吃驚,這名道人的煞氣,充滿的死亡之意,但是卻跟他見識過的穢氣不同。當下便捏了一個法訣,身外孔雀大明王虛影出現,竟然把這一股煞氣,牢牢阻攔在外。
  這到不是陳七才修煉沒有多久的孔雀明王有多少法力,而是他本身金剛三昧法底子雄厚,暗暗把金光寶塔的虛影藏與貼身,不然光是憑了新修煉的孔雀明王法相,如何能抵擋這名陰森道人的煞氣?不過饒是陳七修煉的金剛三昧法也頗精熟,但是礙於身份,也不能盡數發揮威力,還是要暗中以太穢黑光法,化解一部分煞氣,方能從容淡雅。
  那名道人見自家的煞氣,竟然傷不得陳七分毫,也是大吃一驚。
  智真和尚見陳七法力似乎果然高明了許多,忙給陳七介紹道:「這名道友名為死神道人,一身法力十分玄奇,凝聚的真煞尤為獨門。智冠師弟可要多多尊重,莫要熱鬧了這位道友。」智真和尚本來說這些話,也不無維護自家師弟之意,但是死神道人見自家的煞氣不能侵蝕陳七的滬深佛法,便冷笑一聲道:「那我如如何敢當?玉佛智冠之名,我亦聽過好久,近日見面果然不算虛傳。」
  死神道人雖然口中客氣,手腳卻不曾慢,仍舊把護身的煞氣盡數放出,非要讓陳七栽一個大跟頭不可。他前幾日跟智真和尚鬥法,小輸了一招,這次邀請了兩位好友,就是來召回場面的。如何肯因為智真和尚的幾句話,就收了法力?
  陳七暗暗潛運太穢黑光法,表面上看,卻是這小賊頭運使正宗的佛門金剛三昧法小神通,從容不迫,把死神道人發出的煞氣,消弭與無形。一時間,就連死神道人也摸不清陳七的底細,還道這小賊頭比智真和尚還要難纏。
  死神道人連續運起煞氣,催逼了數次,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這個年輕的小和尚體內放出的一股佛光抵消。心頭也自有些惶恐,暗暗忖道:「難道這個小和尚比智真還要厲害?怪不得他接待我和林溪、徐蜀兩位道友時,也不叫喚別的幫手,只怕這個年輕的和尚叫了出來。」
  這卻是死神道人誤會了,但是陳七和智真和尚,哪裡肯給他解釋這些?倒是陳七,見這位死神道人,不住的催動法力,心頭反而有些歡喜。無他,死神道人的煞氣,被太穢黑光法吞納,只要稍稍運煉,就能轉為自身法力。陳七如何會不高興?
  死神道人和陳七就這麼因為鬥法,而僵持起來,智真和尚勸了兩句,見死神道人還是不肯住手,便溫和的笑了一聲,做壁上觀之狀。他是伏虎尊者的大弟子,一身佛法修為也極了得,佛門弟子能開了四十之輩已經極少。但是陳七顯露的本事,讓智真和尚也感覺有些威脅,所以智真和尚才是這般做派。他倒是不會見死不救,任憑陳七一人抵擋死神道人。智真和尚做壁上觀,主要還是想要看看,陳七為何忽然法力大進,有無能威脅到他的頭上。
  「智冠之前,只領悟了金剛三昧法,比起死神道人來,頗有許多不足。他竟然能跟死神道人拼一個勢均力敵,還行有餘力,不知一身神通佛法,到了什麼地步,會不會威脅我的地位?」
  智真和尚做了如此想,只是開頭試著裝模作樣一番,然後就默不作聲了。但是這個大和尚,能被伏虎尊者指派,做這一行僧眾的領隊,不但法力不凡,眼光也極厲害。他看到出來,陳七跟死神道人鬥法,雖然一開始就進入了極為猛烈的局面,但雙手都還知道收斂,並無做出太大陣仗。
  死神道人強攻一陣,身上的煞氣忽然生出變化,竟然凝成了十餘縷游絲,想要鑽入陳七的護身孔雀明王虛影,直接破去陳七的護身法術。
  陳七一直都冷然應對,身法不動,可死神道人如此過分,陳七便也不客氣,太穢黑光法在佛光的籠罩下,緩緩運轉。他的太穢黑光法中,還藏了三件東西,至穢黑蓮,五眼神和黃泉魔心。光是這三件東西,就無一弱小,什麼法力都要被穢氣玷污。尤其是黃泉魔心,已經修煉了金剛王咒,把所有的妖氣都轉為了魔氣,威力比前更大,更容易污染別人的法力。
  陳七本來並不想使用這邪門功夫,但是死神道人如此不知死活,陳七亦不會太過「怠慢」,正要用上這件厲害的法物,那邊死神道人已經在折損了七八條煞氣游絲之後,把法術忽然收了起來。仰天大笑道:「果然好本事,似乎已經不比智真禪師差了。久後佛門中的地位,必然有你一份。」
  死神道人這麼說話,道友七八分不懷好意,想要挑撥陳七和智真和尚的關係。這兩個師兄弟之間的疏遠,死神道人也瞧在的眼裡,所以這才把這一項,順口提了出來。師徒打壓智真和尚一筆,讓兩師兄弟生出嫌隙來。
  智真聽得死神道人如此說話,不由得微微一笑,說道:「智冠師弟的資質,本來本來極是大戟寺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我師父伏虎尊者,早就細心栽培的意思,要不然智冠師弟還不會跟我前來,仍舊在大戟寺中修煉。他可是我師尊也看好,將來可能煉就舍利子的佛門弟子,所以才起名智冠。意為智冠師弟的本性智慧,為本寺之冠,將來他比貧僧成就更高,乃是可以預期之事兒。」
  佛家修煉的舍利子,就等若仙道中的金丹。雖然佛宗修行法門跟仙道不同,但是互相間的境界,卻頗有共通之處。道家的煉氣術分為九層,佛門的也有九識法門,開通九種真識。
  智真和尚如此說,擺明了在宣稱,我們家的智冠師弟卻是不凡,你們挑撥離間是沒用的。至於智真和尚心底做什麼想法,那就是誰也不可能知道了。
  陳七見死神道人把法力收回,心頭更是有些惱恨,暗暗忖道:「招惹了我,就想要這麼簡單揭過,哪裡有這般好事兒?我先暫且不來跟鬥爭持,等你離開聖壽萬金寺的手,莫怪我給你一個狠手。」


第二百四十八章 捏死
  死神道人和林溪,徐蜀三人,都是朝廷冊封的三品天師,法力各有不凡,盡皆有凝煞的修為。上一次,死神道人和智真和尚道左相逢,暗中鬥了一場,死神道人吃了虧,就約了這兩位好友前來。他亦知道,此番大戟寺三十六僧人,只有智真和尚一個,開啟了佛門第四識,跟自己道法相當,再無第二個和尚,有跟自己三人匹敵的法力,本是自信滿滿。
  但是陳七這一出手,讓死神道人登時心中踟躇起來,他收回法力之後,挑撥智真和尚不成,卻也混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道:「上一次跟智真大師談論道法,頗有些心得,回去後我的兩位好友,特意責備我,說獨樂樂如何如眾樂樂?我不把如此美事兒分享,不是做朋友的道義。所以這次才冒昧把林溪和徐蜀兩位天師一起請來。還望智真大師不嫌棄我們三個惡客。」
  智真和尚見死神道人也不提剛才出手的事兒,也是滿臉笑容,吩咐知客僧人重新上茶,陳七也佔了一個位子,跟智真和尚同坐主位。
  這小賊頭剛才跟死神道人鬥了一手,心中也有些火氣,本來他就嫌「智冠和尚」神通不濟,乾脆就在智真和尚面前,參禪起來。身上的兩圈佛光閃耀不定,做出努力突破之兆。
  智真和尚跟死神道人,林溪,徐蜀,寒暄了幾句,卻見陳七半句話也不應答,只是把全身佛力周流。陳七身為多了一圈佛光,智真和尚早就瞧到,此時見陳七似乎還要繼續突破,他也不禁關注起來,跟死神道人,林溪,徐蜀聊得幾句,就要去看陳七一回。
  死神道人等,也瞧著陳七,居然在外人面前,也不忘了修煉,都是恚怒之中,又參雜了幾分驚訝。他們都以為,陳七這是遇上了什麼感悟機緣,這才不擇地點,也要突破修為。死神道人可不想大戟寺僧眾實力再有突破,欲待想要下手破壞,但是智真和尚目光灼灼,讓他也要深思。
  死神和尚想了好一會,這才忽然對林溪說道:「方纔跟智真大師聊的太熱,都忘記了賢弟最近新煉了一件法器,說是要拿來給大戟寺眾位高僧品評。林溪賢弟快快取出,讓兩位大師看上一看。」
  林溪微微一笑,把手掌一拍,登時就有一道豪光射出,化為一根柱子,這根柱子上,有一股潑天霸氣,似有鎮壓古今之能,饒是智真和尚開了佛門四識,也不禁動容。這位大和尚一驚喝道:「這是傳說中的青神柱麼?」
  林溪微微一笑說道:「正是此物,我許久前就得了這件上古法器,但直到今日才能祭煉成功。也不知耗費了我多少時間,連正經的修為都耽擱了。」
  陳七在一旁,做出全力突破之象,也不禁分了一縷念頭,查看了一眼那根青神柱,他可比智真和尚要穩的住多了,只是心中想道:「這件法器不過是四十餘重的禁制,最多五階法器,當不得什麼。只是這根青神柱本身頗為古怪,只怕所用的材質極為了得,價值還在這件法器之上。」
  陳七手頭從不曾缺少法器,別的不說,就說那四頁金書,都只祭煉到十分神妙的特殊法器,只是他不懂得運用,只能把記載有吞日神猿變的那頁金書,煉做太陽神爐。別的金剛塔,紫玉簡,白虹,碧罡飛劍更不比提了。陳七亦是在不斷的修行中,漸漸感覺,法器之物,還是要有道行,法力相配合,方有無窮威力,早就不怎在意這些外物了。
  他見林溪放出這根青神柱來,便有幾分瞧不起,只轉了轉念頭,便仍舊沉浸於「修煉」之中。但是林溪卻不肯放過他,見陳七雙目緊逼,身外佛光耀眼,兩圈佛光交錯,不住的震動。忽然呵呵笑道:「我這件法器,乃是一件殺伐之寶,我見智冠大師修煉的是金剛三昧法,佛門的護身神通,正要用來試演此物。也可見道家的法器和佛門神通,哪個更厲害些。」
  林溪把手一撲,青神柱就化為一道青光,往陳七頭上壓去。
  陳七冷哼一聲,背後的孔雀大明王法相出現,撐住了這根青神柱,但是內心卻暗暗叫苦。
  若是陳七不怕暴露身份,能夠施展法力,就算把智真和尚都繞上,他也能一巴掌拍死。但是現在他化身智冠,如何能有什麼法力,金剛三昧法他雖然精通,卻是因為路數不對,他凝練護身法物是金光寶塔,智冠自家凝練的孔雀大明王,還使用不出全力來。
  陳七也是鬱悶,不知為何今日下山,就撞正了這些倒霉悲催的事兒。他一面暗暗運轉太穢黑光法,煉化青神柱射下的青光,一面盤算,還能有什麼辦法化解此事。陳七倒是在心底暗暗發狠,只要讓他脫身,這三個賊廝鳥一個都逃不脫,直接用太穢黑光法煉死。
  林溪剛才也見了死神道人和陳七的鬥法,不知道陳七體內有什麼法力,竟然能煉化死神道人的煞氣,所以他出手時,把青神柱的法力收斂,只憑了這件法器的重量壓人。他還未放出全部威力,就覺得陳七已經不支,這人心裡也是暗暗想道:「大戟寺借助天子聖壽,想要一舉加入仙官體系。不消說,只要這次法會成功,天子龍顏大悅,必然會把這三十六個賊禿一起封賞,說不定就都是天師。如此說來,朝中的天師就有半數為佛門掌握了,這哪裡能夠?我乾脆就使個狠手,打傷了這個智冠,讓大戟寺湊不起三十六名僧人,法會也舉辦不成。」
  林溪心頭做如此想,下手就暗暗加重,陳七隻覺得青光如山,虧得他身軀也鍛煉的金鐵也似,雖然青神柱有些份量,也要承受的起。
  陳七抵擋了片刻,這才忽然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大持仗。陳七修成太上化龍訣,早就把身體煉的通靈,能夠變化為真龍之軀,肉身之強橫,比許多上古神獸也不遜色。加之他還兼修了鐵骨功,前不久剛剛突破最巔峰的第十三層,配合太上化龍訣修成的真龍變化,力大無窮,肉身強橫,就算硬撼一些低級的法器,也可以無有損傷。
  「這個林溪也是心毒,看起來他是想要把我擊殺,方才罷手。智真和尚也袖手旁觀,不肯加以援手,這大戟寺的和尚,也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也罷,我就給他一個凶橫的……」
  陳七想到此處,雙手猛然一托,無邊的真力調動起來,單憑了一口先天真氣,就硬生生把青神柱頂高了三尺。這小賊頭大步扯開,運上步步生蓮神足通,身法一晃就擺脫了青神柱,欺近了林溪身邊。
  林溪正自緩緩加催青神柱的威力,忽然感覺這件法器一震,竟然被陳七用雙手一推,硬生生托高了三尺,心中之震驚,比陳七用什麼法力神通,把他連法器帶人一起打成稀爛,還要甚些。煉氣士中,雖然也有鍛煉身軀的法門,但是卻極為稀少,大家都是以法力爭雄,誰人會去加意鍛煉肉身?
  法力修煉的高明了,可以千里,萬里之外,擊殺大敵。肉身鍛煉的再強橫,難道還能欺近人身去拳腳相加?那成什麼樣子?如何是修道之士的身份?
  陳七哪裡容得他還亂想?欺近了林溪身邊,就低聲宣了一聲佛號,溫和的叫道:「林道友這件法器好生玄妙,智冠瞧來有趣,不知問道友討來,研究幾日可否?」陳七把大手一張,就拎住了林溪的脖頸,然後往身後一推。
  可憐林溪剛要把青神柱收了回來,眼看自家的法器就要拍中自己的身體。這件法器的威力,他可是知道的,若是被青神柱拍中,只怕頃刻間就成齏粉,連忙捏了法訣,要把這件法器收回,但是當他被陳七捏住了脖頸之後,一身真氣登時凝滯,法訣發出去,七零八落,只能稍稍減緩青神柱飛回的勢頭,再不能得心應手。
  轟隆一聲,青神柱砸在地上,登時震的聖壽萬金寺的正殿都晃動一聲,好在這座正殿,修築的十分堅固,只是落了兩個瓦片,居然怡然不損。
  智冠長身玉立,比林溪稍微高些,把這廝拎在手裡,宛如小雞。林溪面皮通紅,手腳掙扎,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他可以感覺的到,陳七是把真氣送入他週身竅穴,破去了他的法力,這種手段本來是武林中人常用,煉氣士之間連近身都不容得敵人,也根本沒有人,用這個法力來制敵。
  林溪好歹也是凝煞的煉氣士,更是朝廷的三品天師,哪裡預料的,居然被人這般屈辱,心頭之羞惱,更在被陳七擊敗,凌辱肉體之上。
  死神道人和徐蜀也沒料到,林溪動了法器,居然還被「智冠和尚」隨手擒捉,都是駭然,連忙要出手救人。智真和尚這個時候,卻忽然呵呵一笑,說道:「兩家鬧著玩罷了,師弟怎麼可以如此粗魯?且讓我先把林溪道友這件法器收起來罷。」智真和尚隨手一抖袖袍,一道佛光飛出,生生攔下了死神道人和徐蜀,然後佛光往回一兜,登時把那根青神柱收了。
  陳七雖然精修佛法,一時卻也辨識不出,智真和尚用的是哪一種小神通。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真個捏死了
  陳七見智真和尚也不來勸阻自己,只是搶先把青神柱收了,心頭微微盤旋,似乎生出一分不好的想法,暗暗忖道:「莫不是智真和尚對智冠和尚有仇,想要任由我殺了這個林溪,然後遇上麻煩,就把我推了出去?」
  想到這裡,陳七就把手一鬆,雙掌合十,連道了數聲罪過,緩步退開一邊。
  林溪雖然得脫一難,但是也憋了一股惡氣,他把眼望向智真和尚,沉聲說道:「智真,把青神柱還我?」
  智真和尚正色說道:「嗚呀,不好!剛才我使用的那一門小神通,乃是挪移敵人法力之用。只是我修為不精,剛才隨手收了林溪道友的法器下來,就不知傳送到哪裡去。若不然,林溪道友在我這聖壽萬金寺好生尋找一番,也許我傳送不遠,還能找到。」
  智真和尚公然賴皮,林溪雖然怒目圓睜,但是也奈何這大和尚不得。反倒是智真和尚連連道歉,似乎真個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旁邊的死神道人和徐蜀都暗罵這對賊禿無恥,連陳七也拐帶了進去,師兄師弟,一窩子賊禿,一樣的無恥。
  死神道人雖然知道智真和尚並非好人,但畢竟是他把林溪請來,若是林溪失了法器,他的面子也不好看。所以明知道智真和尚是在裝假,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出來,嘿然冷笑道:「智真,你也莫要裝樣了,你把林溪道友的青神柱還來,有什麼要求儘管提罷。大家須都是明白人,不用做作到如此田地。」
  智真和尚淡淡一笑,只是裝聾作啞,陳七在旁瞧得真切,暗暗忖道:「什麼挪移敵人法力的小神通?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中,確有這樣的法術,但是他剛才所用的法力,只怕非但不是佛門小神通,連旁門法術都不是,那手段有九成可能,是一件法器。」
  陳七對佛門法力深悉,所以在時候,約略思忖一陣,就明白了過來。
  智真和尚為難林溪,陳七自然只會做旁觀,他退回了自家的位子,閉目養神,身上的兩道佛光交錯,似乎法力又有「進境」的模樣。智真和尚雖然主要的經歷,都把來用來對付這三名大敵身上,但也不敢鬆懈了對陳七的關注。
  他瞧了好一會兒,才暗暗吃驚道:「怎麼智冠師弟,忽然法力大進,似乎有突破第三識的徵兆?他已經是本寺練通眼識,耳識的僧人中最為年輕的一個,若是連口識也練通了……只怕數年內便能趕上我的修為。」
  智真和尚頓生警惕,他瞥了一眼死神道人和氣急敗壞的林溪,忽然笑道:「既然兩位急於尋回青神柱這件法器,不如貧僧就讓智冠師弟,帶了你們在附近尋找,務求要找到此物方好。」
  陳七心頭微微一曬,心道:「這個智真和尚是在給我下套了,我且推脫一番,讓他不知道我的打算。」陳七當下便開口拒絕,只說自己也是新來帝都,住在聖壽萬金寺才幾日?哪裡知道附近的路徑,就算那東西跌落不遠,他是不認得路的。
  陳七一口咬死,智真和尚幾番勸說,奈何這小賊頭油鹽不進,水潑都不入,他有心用強,但是陳七跟他爭持一陣,乾脆一抬屁股,說道:「師兄你自己弄丟了人家的法器,何須找小弟做當頭?我自回去修煉了,這件事兒還是你來弄罷!」
  陳七施施然就要走,智真和尚假意上去拉扯,陳七正推脫間,衣袖中已經多了一件東西,被一層薄薄的佛光拘禁住。陳七微微感應,便知道是林溪的那件法器青神柱,當下嘿然一笑道:「既然師兄為難,小弟雖然無能,也要拚力給你解憂便是。幾位道友隨我來罷……」
  死神道人,林溪,徐蜀三人,見這兩個「賊禿」做戲,個個都惱火非常,但是又說不出什麼。他們本來是結伴前來,要跟智真和尚鬥法,給大戟寺僧眾一個好看,卻沒想到,是這個下場。他們見陳七已經答應了師兄的請求,要帶他們去尋找那件法器,互相對望了一眼,都感覺到的憤怒。
  林溪冷笑道:「你們兩個賊禿,這是糊弄爹呢麼?明明是智真賊禿把我的青神柱收了起來,卻讓我去四下尋找,如何能夠尋找的回來?」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若是尋不到尊駕的法器,再回來問我兩兄弟要就是。若是因為在這裡拖拉,結果那件東西為被人得了去,可就不怪我們師兄弟了。」
  林溪被陳七說的,也是一愣,良久才冷笑一聲道:「那就跟你去,看你這賊禿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陳七被他左一句賊禿,又一句賊禿,罵的也不著惱,仍舊含笑帶了三人,一起離開正殿,陳七故意帶了他們,去人多的地方。走出不遠,他就暗暗把黃泉魔心和五眼神放了出去,這兩宗活物,各自施展法力,潛入地下,繞出老遠,這才破土而出,各自化為一個渾身妖氣,魔氣的道人。
  五眼神是陳七自家修煉過,已經打通了竅穴,能夠徹底變化人身,看起來身軀細長,柔軟無比,似乎可以任意扭曲,妖氣縱橫。黃泉魔心得了金剛王咒祭煉,已經轉妖氣為魔氣,足下踏了一朵金剛紅蓮,身外三十二重佛光繚繞,雖然境界低了五眼神一個級數,但是魔威□赫,氣勢之盛,遠在五眼神之上。黃泉魔心變化為一個紅袍僧人,面目清秀,但是雙眼赤紅,兼之魔氣衝霄,佛光繞體,不知有多霸氣。
  這兩個妖魔,出了土之後,便各自駕馭妖氣魔光,直撲聖壽萬金寺。
  陳七正假意詢問,寺中僧侶,有無見過一道青光飛過。林溪只在一旁冷笑,死神道人也怒目而視,徐蜀更是按了腰間長劍,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動手。就在陳七東問西問的當,天上妖氣魔光忽來,陳七心頭冷笑,只是叫道:「有妖魔來了,眾位道友快隨我去躲避……」
  聖壽萬金寺的僧人,還有大戟寺前來駐錫的和尚,都瞧得這股妖風魔光不好,但也不是沒有膽子大的,仗著神通,還想攻伐,五眼神和黃泉魔心對這些和尚都不理會。只是在經過陳七等人上空時,各自運使法術,飛下一隻大手來,各自捏向了一個活人。
  五眼神選定的目標是死神道人,黃泉魔心選定的正是林溪。死神道人雖然也頗自負,但是見得這兩道妖光魔氣厲害,哪裡敢做抵禦?連忙大叫一聲,從衣袖中放出一道寶光,裹住了自己就往皇城方向飛遁。
  林溪失去了青神柱,但是一身本事也自不俗,他沒有死神道人的飛遁法器,見這妖光魔氣來的快捷,知道躲避不過,逃遁不過人家的腳程,就一咬牙,捏了法訣,連放了三道法術,化為條條青光射上天空。
  但是黃泉魔心哪裡管他的法術?這等法術,對煉就了三十二種小神通,又修成煉獄魔軀的黃泉魔心來說,搔癢都嫌棄力度太輕,這顆魔心只是把大手往下一捺,便把林溪抓在手裡。他也不用什麼神通法術去欺負林溪,只是用勁一捏,立刻便把林溪活活捏死,然後大口一張,就把林溪吞了進去。
  五眼神沒能捉到死神道人,便把幻化的大手一分,往徐蜀身上抓來。徐蜀見狀,也顧不得了,連忙把護身的飛劍放出,化為一道爛銀般的劍光,跟五眼神飛出的巨掌鬥到了一處。
  說起來,五眼神和黃泉魔心兩者,自然是五眼神已經丹成,道行較高。但是若真個鬥法,五個五眼神,只怕也未必是黃泉魔心的對手。黃泉魔心不但開啟,眼識,耳識,口識,鼻識,身識,佛門五識。更煉就了三十二種小神通,又復精通煉獄魔軀。雖然道行略遜五眼神,但是精通的法術極多,手段無數,已經堪堪可以匹敵青城派的最精英之士。
  所以黃泉魔心要捏死林溪,只是輕描淡寫,五眼神要捉死神道人,卻給死神道人跑了。
  現在五眼神換了目標,但是它只懂得三種小神通,若是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還好,那是他本命妖法和佛門小神通合一的厲害手段,但是這幻化巨手的法門,乃是煉罡境界慣用的一種手段,雖然五眼神憑了丹成的修為,能夠運使出來,但是卻有許多生疏之處。
  徐蜀劍術也頗為高深,呼喝酣戰之下,竟然能把五眼神幻化的巨掌敵住。陳七剛要讓黃泉魔心從旁下手,就聽得在皇宮方向,傳來一聲輕輕劍吟。本來皇宮距離聖壽萬金寺還遠,這一聲劍吟也極輕微,但是陳七卻聽得臉色大變,忽然想起,皇宮裡還有個妖帥厲赤海。
  就算這位大總管不是魔門妖人,只憑他邪道十大金丹第一人的身份,就足以震懾群雄,所向睥睨了。
  「若是招惹出來厲害的角色,反而不美,反正已經把林溪這爛仔捏死了,其他兩個先容他們多活半日。」
  陳七一聲大喝,也把金剛三昧法放出,背後浮現孔雀大明王的虛影。這小賊頭故意高聲叫道:「徐蜀道友,我來助你……」


第二百五十章 域外虛空
  五眼神和黃泉魔心所化的一道一僧,似乎略有猶豫,回頭往皇宮方向看了看,居然也不理會陳七和徐蜀,一縱妖光魔氣,便往遠處走了。
  徐蜀死裡逃生,見陳七居然「拚死」救他,死神道人這個「好友」卻預先逃走,登時生出白頭如新,傾蓋如故的想法來。對陳七深深一禮,叫道:「多謝智冠大師,此番我徐蜀來的魯莽,難道智冠大師非但不計前嫌,還捨命救我,日後大師但有吩咐,我必定火裡水裡,絕不推辭半句。」
  陳七擦了擦額頭汗水,其實他大半是囧的,心裡這個百味陳雜,苦笑一聲道:「道義相助,不當的這般說法。」
  陳七不肯「施恩圖報」讓徐蜀更是敬佩,直把陳七視作平生第一值得結交之人,語氣中透著許多親熱。陳七一面應付此人,一面悄悄把五眼神和黃泉魔心都收了回來,沉入了太穢黑光之中。過不得頃刻,就有一道劍光,如電疾馳,在聖壽萬金寺上空盤旋了三匝,這才往遠處追去。儘管陳七知道,這人法力再高,也不能追上五眼神和黃泉魔心,但是心底卻暗暗驚詫,因為這人的劍術,幾乎快要比得上顧龜靈了。
  不用陳七來問,自覺已經跟他關係,「不打不成交」的徐蜀,就已經有些讚歎的說道:「這位就是本朝兩大真君之一,我家叔叔徐弘祖,我的劍術是叔叔親傳,但是卻學的不成話,剛才就險些被那兩個妖邪殺死……」
  陳七還真沒想到,徐蜀竟然有如此得了靠山,他微微吃驚,暗忖道:「虧得剛才揀了那個一臉倒霉悲催的林溪下手,沒有把徐蜀也捏死,不然得罪了一個劍術如此強橫的高人,雖然我有法子慢的過去,但也保不住被人遷怒……找不到真兇,就把所有瞧不順眼的人全宰了,有些人也非是幹不出來啊。」
  陳七這才有心,跟徐蜀敷衍兩句,然後借口有事兒,趕回了自家所居的院子。反正林溪已經死了,尋找青神柱的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便宜陳七白得了一件法器。
  回到了自家所居的院子,陳七便把青神柱取出,他先試著用玄黃之氣一刷,登時把這件法器外面,智真和尚設下的禁制刷去。然後才運起太上化龍訣的法力,想要嘗試祭煉此物。太上化龍訣最善吞噬真氣烙印,可以祭煉任何法器,而不須通曉祭煉的法訣。
  當陳七把玄黃之氣,送入青神柱中時,這件法器內中林溪祭煉的烙印,就被層層破去。
  青神柱的來歷頗為奇異,就算林溪也是偶然得手。他察覺了這件法器有些奧妙,不息花費苦功,耽擱正經的修為,把此物祭煉成功,現在身死道消,這件青神柱也就便宜了陳七。陳七在祭煉這根青神柱的時候,忽然有了一絲極為熟悉的感覺,他一時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感應過,就忍不住微微分神。
  就在此時,已經被陳七祭煉成功,就要收入體內竅穴的青神柱,忽然震動數次,和陳七鎮壓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的一件事物遙相呼應。陳七甚奇之,忙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那件東西取了出來,卻是一個不起眼的圓盤。此物乃是羅浮六女從上古仙人洞府中得來,因為邪門太過,莫綺雯把類跟陳七換了一件別的法器。陳七當時也未能研究出來這個圓盤的奧妙,就一直都鎮壓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
  這個圓盤不知怎麼,居然跟青神柱互相感應起來,陳七手中持了這兩件東西,感覺到青神柱和這個圓胖之間,似有神秘聯繫,他好奇心起,把手一拍,青神柱就化為一道青光,攝入了圓盤之中。這枚圓盤得了青神柱,就急遽的旋轉起來,並且越轉越大,最後變得十餘張寬闊,猶如上下合扣在一起的盤子,有門戶隱現。
  陳七心中甚至古怪,好在青神柱他總算是祭煉過,當下便把一道玄黃之氣往這個圓胖中刷去,這一次,陳七卻輕而易舉的便把這個圓盤般的法器,徹底祭煉成功。
  此物才一祭煉成功,陳七就感覺這圓盤中生出一個孔竅來,似有一股奇大的吸力,心中好奇,便把黃泉魔心飛出,順著圓盤的吸力,穿過了那個孔竅。陳七早就把一個念頭,附在黃泉魔心上,待得這顆魔心穿過了圓盤內的孔竅,他忽然感覺全身一寒,黃泉魔心竟然不由自主的變化為一條暗黃鱗甲的妖龍,頂上飛出一朵紅蓮,滴溜溜亂轉,放出紅焰,把妖龍保護在內。
  陳七遊目四顧,只見下方有一個形如雞卵的氣團,不知有幾千萬里大,無數罡氣在氣團上旋轉,看起來猶如雲濤怒海,洶湧澎湃。氣團周圍,儘是無盡虛空,有一座天宮,繞著氣團,以某種神秘的軌跡運行。陳七坐在的地方,距離氣團和天宮,都遠了不知幾千萬里。
  陳七正自詫異,這裡是什麼地方,就聽得一聲長嚎,一頭奇異「妖獸」忽然在虛空中現身,身上妖氣澎湃,竟然強橫無比,似有煉罡級數。陳七心頭微微一震,卻也並不驚慌,黃泉魔心所化妖龍,探出巨爪,狠狠一抓,已經用上了佛門的一種肉搏的小神通。
  陳七雖然是隨手這一爪,卻也頗有幾分信心,可以重創任何煉罡級數的敵人。但是那頭奇異的妖獸,忽然厲喝一聲,身法猛然又融入了虛空,就如忽然消失不假了一般。陳七雖然沒有遇上過,擅使隱身法的敵人,但是卻也並不甚畏懼,只把週身魔氣放出,用來干擾虛空穩定。就算這頭妖獸想要欺近他身邊,也會被「魔氣」給生生從虛空中逼了出來。
  陳七應對的手段,也算的上頗得當,那頭妖魔才遁入到陳七身邊數十丈外,就被魔氣逼的不得不從新現身。這一次陳七可不客氣,黃泉魔心開了五識,能夠運使三十二種佛門小神通,戰鬥力非同凡俗,他才不信都不過一頭妖獸。
  陳七自家也修成了真龍變化,故而操縱妖龍黃泉,也是得心應手。他的巨爪一探,便有兩種小神通飛出,一種化為一口金刀,一種變為金剛杵,兩般佛門法器,一起夾擊這頭妖獸。他自家本體,龍軀抖開,足下金蓮朵朵,竟然用上了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倏忽就欺近了這頭妖獸身邊。
  這頭妖獸說來也頗倒霉,它從未見過陳七這般手段厲害的人物,只道也是尋常生靈一般,可以憑借強橫肉身,和隱遁虛空的法力,輕易便將之拿下,吞入腹中。並未有想到,陳七身經百戰,最近又得了顧龜靈的許多點撥,眼光經驗,無一不是充足。猝不及防下,登時被陳七的兩道小神通轟中,雖然仗著皮糙肉厚,前胸後背,也都飛起了血花,看來頗為淒慘。
  這頭妖獸雖然被陳七出手重創,但是心仍不死,怪叫一聲,正要再度隱遁虛空,攻擊這個「狡詐敵人」一個措手不及,陳七已經運用步步生蓮神足通,欺近了他的身邊。陳七自家修煉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只有到了縮地這一境界,但是黃泉魔心修為深厚,已經開了佛門第五識,這步步生蓮神足通就要加突破到了踏蓮的境界。
  一步邁出,便是一朵清香煉化托足,須臾千里,凌空虛度,不輸給道家任何飛遁的法力。
  陳七仗著步步生蓮神足通,欺近了這頭妖獸身邊,仗著修成了煉獄魔軀,肉身強橫,也來不及施展什麼法術,就是運起巨大的爪子,衝著這頭妖獸狠狠抓下。
  這頭妖獸的肉身雖然強橫,但也就跟還未有修成煉獄魔軀的妖龍黃泉相仿。待得陳七催動黃泉魔心,演化妖龍之軀,煉成了煉獄魔軀之後,這頭妖獸就不大成了。陳七這一爪狠狠的擊中了這頭妖獸的頭顱,然受五爪運勁,狠狠的用力,登時把這頭妖獸的頭顱捏爆。
  這頭妖獸死後,身上的滾滾黑氣,就如潮水一般,狠狠的湧入了黃泉魔心的體內。不用陳七主動去吞噬,就萬分主動。黃泉魔心吞了這頭「妖獸」的精氣之後,也不由得體內真氣橫溢,險些脹破了肚皮,連忙盤膝座下,運轉太穢黑光法和金剛王咒,消化吞噬了這一頭妖獸,所帶來好處。
  就在陳七擊殺了這頭妖獸之後,黃泉魔心的周圍,就虛空晃蕩,先後忽然遁出了數十頭,跟剛才那頭妖獸,十分相似,十之八九為同族的妖獸來。陳七擊殺一頭煉罡級數的妖獸,並不為難,但是讓他擊殺數十頭,煉罡級數的妖獸,還不如讓他去自殺算了。陳七再厲害,也沒有這般凶橫,這小賊頭亦是有些驚駭,心中微微一動,那個圓盤般的法器,便自運作,把黃泉魔心又復招了回來。
  陳七可以感覺的到,圓盤法器中的那個孔竅,正是通往那一處凶險虛空,但是剛才歷險,讓陳七知道,那一處地方,可不是可以任意來去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為親求醫,捨身浮屠
  儘管冒了一場風險,但是陳七也可以感覺的到,黃泉魔心吞了那頭妖獸的精血之後,修為果然真真切切的提升了三四成有餘。這種情況,又讓陳七摸不著頭腦。
  這個小賊頭思忖了好久,忽然一狠心,不惜耗費黃泉魔心的元氣,把金剛王咒分了出去四五十朵,都通過了手中圓盤的那處孔竅,送去了無盡虛空。至於這數十團金剛王咒,究竟能夠起到什麼作用,陳七可就不去想了,他本來也就姑且一試的意思。
  分化咒靈,極端損耗元氣,陳七本來也不待見這種手段,故而雖然知道金剛王咒能夠分化無窮,種在人身,卻除了顧龜靈那一回,再也沒想到使用。陳七的太上化龍訣亦有吞噬萬種元氣只能,甚至還能吞噬法器,但是當陳七修為到了瓶頸,還是會被撐到,無法做出任何突破。
  他又不想修煉金剛王咒,費心費力,去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勾當作甚?何況,萬一金剛王咒進境太快,他控制不來,反噬的時候,也是極大麻煩。
  但是這一次不同,陳七不知那處虛空是什麼抵擋,但是卻可以確定,那些妖獸,都不是什麼良善生靈。他只是想借了金剛王咒的咒靈,去附體在這些妖獸的身上,查探一下,那處虛空究竟是何種境況。
  幾十朵化為淨火紅蓮的金剛王咒,飛入了圓盤的孔竅之中,不上一刻,就晃蕩到那處虛空之外。本來匯聚到了一處那數十頭妖獸,還以為可以飽餐一頓,沒想到陳七轉眼就沒了,它們還自有些驚奇。待得陳七通過圓盤法器,把金剛王咒送來四五十朵,這些妖獸感應到了金剛王咒內蘊含的精純元氣,立刻爭搶吞食,轉瞬一空。
  陳七身處聖壽萬金寺,操縱了黃泉魔心,感同身受。只覺得這些化為紅蓮的金剛王咒,被這些「妖獸」吞噬了之後,不但未有消散,反而潛伏起來,默默的轉化這些妖獸的元氣,使之成為自身營養。
  這些妖獸法力都極深厚,雖然只是煉就罡氣的層次,但是法力卻比同級數的人類煉氣士,雄渾多倍。陳七分化出去的淨火紅蓮,最多也只得一二重禁制,威力並不如何高明,所以吞噬這些妖獸的元氣,也非是一日之功,陳七暗暗體察了好一會,這才把念頭收回,只是讓黃泉魔心,自己控制那若有若無的一絲感應,好來查看這一處神秘的虛空。
  陳七收回了念頭之後,便仍舊把黃泉魔心沉入太穢黑光法之中。黃泉魔心,至穢黑蓮,五眼神,都是自有智慧的生靈,不用陳七特意操縱,也能緩緩修煉,陳七倒也不用特別去操心。這小賊頭把玩了一回,這件圓盤般的法器,心中也生出幾許好奇心來,不知道此物究竟什麼來歷,那一處虛空究竟是什麼地方。
  「原來此物並不完全,那根青神柱竟然是開啟其中孔竅的關鍵。兩件東西合一,方有橫渡虛空的妙用。不知道那個林溪是從哪裡得來青神柱這件法器的,可惜他已經被黃泉魔心捏死,再也找不到人來問了。」
  陳七嗟吁一聲,收拾了心情,轉為關注,更為眼前的事兒。
  「我的所有法力,礙於智冠這個身份,都不好用了。佛門的神通,我雖然精通四種,卻也只能用金剛三昧法和步步生蓮神足通,其中金剛三昧法還因為凝練的護身法相不同,一時不能發揮全數威力……剛才跟林溪一場爭鬥,我用武藝勝他,倒也是一條路子,可以用來遮掩身份!」
  陳七對智冠,也算是有些瞭解,這位玉僧也頗精通武藝,其實不光是智冠,大戟寺的僧人都有幾手武藝在身。天下三大聖僧,金缽僧王最重神通,門下所傳佛法,也最易闡發神通,故而門下弟子,在同樣的道行層次,所懂的神通比別家都要多好幾種。
  火術禪師雖然身為佛門高僧,但是卻佛道雙修,一手劍法十分高明,為天下有數的劍術大宗師。
  白象法王傳下的《龍象金剛經》最重道力,開啟佛門頭五識比金缽僧王,火術禪師門下都容易些,但是闡發神通卻最差,極難參悟神通。在同樣開啟佛門頭三識的修為,金缽僧王門下弟子,可能已經修出七八種小神通,白象法王門下,可能就只修成一二種。
  正因為神通不足,所以白象法王門下,也頗重武藝,只是大家都是修道的人,不以武藝為強,誰人武功高低,都不會宣揚。智冠原本學的幾手武藝,在大戟寺中只算是中流,但是別人並不知曉,陳七便可以在這上面,琢磨些心思。
  「我的鐵骨功已經登峰造極,兼且太上化龍訣修成真龍變化,身軀比尋常修成鐵骨功頂峰的人,強橫百倍不止。以如此強橫肉身,就算對上尋常修成罡氣的煉氣士,也未必就無機會,只要他沒有厲害法器護身。但是想要欺近煉氣士的身邊,我步步生蓮神足通的上,可要多下一些功夫,配合這步步生蓮神足通,這一身武藝,才能發揮用處。」
  陳七心中盤算,如何修煉佛家神通,他的四種佛門小神通中,就以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為最高明,其餘三種,都是粗通,並無下過苦功。如今想要達到他所需的境界,非得多加努力才可。
  陳七正在自家院子中苦修,也不計較時日,忽然有小沙彌前來通傳,說有智通禪師來訪,陳七微微驚訝,便親身出來迎接。
  智通是個龐大和尚,一臉和善,修為在三十六僧中,也算是上等,亦開了佛門三識,修成兩種小神通。他見得陳七就呵呵一笑道:「智冠師弟,為兄得了本朝太師的邀請,去給他家念一卷經文除穢。為兄孤身一人,總覺得不便,聽得師弟還在寺中潛修,便特來求助。師弟陪為兄去太師府一趟罷。」
  陳七正要拒絕,智通卻已經十分熟捻的上來拉扯,口中說道:「太師府平時也頗難進,師弟就算無意攀附富貴,總也要開開眼界。要知道本朝仙官不少,若無跟這些權貴打好關係,日後我們大戟寺一脈,也是寸步難行。」
  陳七被智通說動,暗忖道:「我此番入京,也受了青城派的差遣,要接近大總管妖帥厲赤海。沒有人引薦,如何有機會見得這般位高權重之人?也罷,就跟這個胖大和尚去一趟罷。」
  智通出自自家,還帶了四個小沙彌,十來個尋常僧人。並且讓這些僧人抬了一個直徑五尺有餘的圓盤,自家盤坐其上,倒也有些威風。他幾番邀請陳七也上來坐坐,陳七著實不慣這些,連忙拒絕了,一路上只是走在隊伍後面,看著智通大和尚,一路招搖過市。
  智通和尚這支隊伍雖然招搖,但是卻並不囂張,每當路上有病人或者看似窮苦之輩路過,智通都會跳下去,運起佛門神通,幫人調理元氣,祛病除災,並且宣揚一陣佛法。除了言下之意,時常透露他大戟寺一脈,白象法王門下,才是佛門正宗之外,別的倒也無它。尤其這位智通和尚說話和氣,有許多幽默風趣,往往惹的路人開懷大笑,一路走來,倒也拉攏了百餘個信徒。
  陳七在旁看的嘖嘖稱奇,倒也算是對大戟寺一脈,有了一番全新瞭解。他雖然不是真個善良,卻也不吝偶然幫人。有時候見智通忙不過來,也默不作聲的前去幫手,他的佛門法力雖然不比智通那般精純,但是太穢黑光法最善吞吸穢氣,許多人身體有病,都是體內穢氣淤積太多。陳七運起太穢黑光法將之吞了,自然也就有手到病除之效。
  智通和尚和陳七走了這一路,到了後來,也不坐在盤子上,兩人一起步行。
  陳七瞧得古怪,不由得問道:「智通師兄得了太師的邀請,為何一路上並不焦急,反而做這許多雜事兒?」智通和尚一笑道:「師兄當年也是窮苦人家出身,本來因為父親早亡,母親又得了重病,眼看就要不成,這才不惜跋涉三百里,去求當時駐錫大戟寺的伏虎恩師,救我母親。當時我在佛門許下大願,只要母親病癒,就把自己捨給佛家,不但一聲都虔誠信佛,更願意憑了自家能力,助天下人。」
  陳七微微一震,問道:「結果如何呢?」
  智通呵呵笑道:「當然是恩師出手,救了我母親,現在她老人家身子還十分健旺。我這個做兒子的當然也就拜入大戟寺,做了一個光頭和尚。這些人所患病痛,讓其十分難受,在我等修道之人手中,卻須臾可除。為此浪費時功夫又能算的什麼?何況師兄我也有算計,出門比跟太師預約的時間,提前了兩三個時辰,絕對不會耽誤功夫。」
  陳七忽然有些感動,心中驀然想道:「為何當初我就沒能徒步跋涉數百里,去給母親求醫?雖然說那時候我還小,但是畢竟是為人子,未能盡了心力。」想到此處,陳七不由得對智通和尚,略略有些欽佩起來。


第二百五十二章 請和尚給小姐唸經
  當陳七走到了太師府近前,才從智通和尚嘴裡打聽出來,這位太師還跟自家有些淵源。
  當初他在兗州亂混的時候,曾遇上本朝太師的孫女和那位大小姐的女護衛晴雨劍任梅妃。還用太上化龍訣吞了萬大小姐的女護衛晴雨劍任梅妃,幾口飛劍。後來他逃離都梁郡,便再也沒有見著這位大小姐了。
  智通便是得了這位鎮國太師萬宵古的邀請,前來唸經做法,消災解難。
  陳七心中感慨一聲,臉上自然是不動聲色,跟著智通在太師府外恭候,先著人通傳,過了片刻,太師府內終於回了一聲有情,經過許多繁文縟節,才得踏入太師府之內。萬宵古身為鎮國太師,不但官居超品,權傾朝野,更因為得有皇帝寵愛,孫女即將被冊封為皇妃,榮耀一時無雙。故而前來太師府拜會的官吏,車水馬龍,十分熱鬧。
  陳七和智通和尚,雖然也得了太師府的邀請,但是兩人還不得見太師的面,進去之後,經過幾層通秉,最後是一個老管家接見了他們。雖然陳七心中暗暗罵道:「老東西好大的架子。」但是臉上卻稍無異色,跟著智通一起,仍舊笑容滿面,似乎十分受用的樣子。
  那位老管家看起來頗為老邁,但是眼中偶有厲芒閃動,顯然一身真氣修為不俗,也不知他是精通武藝,還是精通道術。這位老管家,對智通和陳七,倒也還算尊重,只是說話起來言不及義,弄得陳七也猜測不出,太師府讓智通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小賊頭暗暗忖道:「反正我也不急,聽他繼續胡扯好了。」
  陳七是個玲瓏剔透的人,早就察覺這個老管家其實在拖延時間,他弄不懂其中關鍵,就乾脆不去細想,只把太上化龍訣調動起來,緩緩周轉全身。現在陳七也略有明白,自家所修成的佛門小神通,十之八九不是因為太上化龍訣的干係,而是自己得了金剛塔和《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因為這件法器和這卷佛門正宗經卷,才順帶修煉出來。
  故而當太上化龍訣修為日深,越來越不受金剛塔和《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影響,演化出來的法器,也就跟佛家無關,也不會附帶有佛門小神通了。陳七想要在佛門神通上,多多下一些功夫,還真就只有從《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入手。
  白象法王傳下的《龍象金剛經》雖然亦復奧妙,但是畢竟陳七也只是初學,還遠不如《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來的牢靠。
  陳七不耐煩跟這位老管家閒扯,乾脆就閉上了雙目,通身兩道佛光隱隱泛起,正是金剛三昧法和步步生蓮神足通所凝佛光。這兩道佛光交相輝映,給這小賊頭身上,平添了許多祥和之氣。讓陳七看起來,也有幾分慈悲寶象,絕對沒有人能想到,這個「小和尚」原本山賊出身。
  老管家見陳七如此,也是微微一笑,他閒扯了這一回,也覺得口舌略乾,便對智通微微點頭,也閉目養神起來。智通雖然樂呵呵的,看著有幾分憨厚,但是佛門正宗,只要開了真識,智慧都會有些提升,他也看出來不妥,一樣不在說話,只是笑呵呵的陪著老管家,似乎也無半分不耐煩。
  晃眼過了兩個多時辰,智通和陳七的養氣功夫到家,都無表示,老管家卻暗暗詫異,知道不能再如此干坐下去,連忙著人安排茶飯。這邊才把素齋都擺了上來,就有一個小丫鬟匆匆而來,在老管家耳邊低語幾句,老管家臉色登時微微變化,只是低聲吩咐了一聲:「我這就去!」便讓那個小丫鬟自去。
  陳七見老管家和容悅色,還要招呼兩人入席,便笑道:「若是需要我們師兄弟什麼,老管家盡可吩咐。若是因為一些口腹之慾,耽擱了事情,我們師兄弟也不忍心。」
  老管家微微沉吟,便一笑道:「兩位大師果然不愧是大戟寺出身,氣度雍容。如此說來,小老兒就冒昧一些,請兩位大師這就過去。待得回來,再奉迎茶飯。」老管家帶了兩人,逕自往後面走去,繞了不知多少房舍,幾處院落,這才來在一處十分幽靜的園子裡。
  老管家長歎一聲,對智通和陳七說道:「我們家小姐,乃是太師最厚愛的一個孫女,本來今年便要入宮去,被天子欽點為皇妃。但是大小姐她最近不知怎麼,忽然脾氣暴躁起來,每日都要摔打些東西,弄的太師也不敢輕易舉動。兩位大師進去,只幫小姐念幾卷安神的經文,若能讓大小姐安靜下來,太師必有重謝。」
  陳七微微一笑,心道:「這就是借助佛門弟子的口識之利,用來勸人了,這位太師倒是好算計。就是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就是我曾見過的那位萬大小姐麼?」
  陳七和智通才踏入這間園子,就聽得有一聲尖銳厲嘯,一個女聲高喝道:「請來什麼和尚,想要對我唸經,你們不如直接超度我好了。何必還如此假惺惺?誰不知道,天子已經十分迷戀那個小狐狸精,我進去也不過是被冷落的下場。何況那個小狐狸精全家都是我帶人殺光的,她如何不恨我?回頭尋我一個錯處,把我打入冷宮,那才是真個生不如死。」
  陳七細細分辨,果然是萬大小姐的聲音,只是因為氣惱,或者叫嚷的太久,聲音已經有些沙啞,腔子裡也帶了許多哭音。陳七忽然想起,萬大小姐帶了人,去滅了荀家滿門的事情,那時候就因為,天子聽說荀家有女金鈴,十分美貌,這才令了秦通帶了獸王營,前來破家搶人。
  結果荀家出來荀金玲被人搶走,也只有陳七把荀玉藻救了出來,現在聽萬大小姐的意思,荀金玲在天子面前,十分得寵。開始擔心自己入宮之後,被荀金玲報復了。
  陳七暗暗好笑,卻也有些惻然,萬大小姐雖然家世高貴,也得了榮寵,將來要成為皇妃的人物。但是仍舊十分可憐,有身不由己之處。但萬大小姐可憐,被人殺了全家,還要霸佔身子的荀金玲又如何不可憐?家破人亡,被自己收入房中的荀玉藻,又如何不可憐?
  這世上可憐之人正多,只是有些人不願提及,有些不願面對,有些人不想……如此罷了。
  老管家對智通和陳七使了一個眼色,智通知道該自己師兄弟出面,連忙盤坐在地上,運起佛門妙法,正要開口,陳七已經搶前了片刻,運起天龍禪唱,一聲低吟,登時有龍虎風雲聚會,天地元氣亦忽然變化。
  他雖然只是低吟,一個字也沒發出,但是天龍禪唱配合佛門口識,直指人心,這一聲低吟,猶如暮鼓晨鐘,警響了人心最為深處的東西。若不是現在這個園子裡都非世人,而是在尋常熱鬧繁華的大街上,只這一聲低吟,就能讓無數人痛哭流涕,百感交集,頓悟生平,向心甘情願皈依佛門。
  饒是萬大小姐和房中的丫鬟,還有一位正在勸她的長輩,也都有些修為,就連老管家也非是凡俗之人。陳七這一聲低吟,還是震撼全場,讓園子裡好一會兒都是鴉雀無聲。
  智通又驚又喜,扭頭看去,見陳七身外,除了原本的兩圈佛光之外,竟然有多了一圈佛光。佛門本重頓悟,只以為陳七忽然有所領悟,並不知道這小賊頭,原本就精擅天龍禪唱。當下低喝一聲,念了一句佛號,正要開始念誦經文,就聽得一聲嬌叱傳來,兩道劍光飛出,直取陳七和智通的兩顆禿頭。
  陳七心頭微微一曬,把肩膀一搖,背後頓時浮現出來孔雀大明王的虛影,這尊佛門護法明王,探出兩隻大手,輕輕一捏,便把兩口飛劍捉住。原本陳七對萬大小姐的劍法,還有些忌憚,但是此番重見,他卻覺得萬大小姐的道法也不過如此,不要說跟青城派眾人相比,就算比他門下的幾個女徒兒,也不見得就高明了。
  這也是陳七道行法力日益高深,故而才對萬大小姐,這個原來需要仰望的人物,瞧不大入眼。萬大小姐出身權貴之家,將來要進宮服侍皇上,道法武功高了也是無用。何況她這等出身的女子,心氣浮躁,哪裡有心思,把所有時間都把來修道?
  一別經年,陳七的道法已經比那時候強了不知多少倍,萬大小姐卻只是原地踏步,縱然有些進步,也是微乎其微。兩下比較,陳七自然再也瞧不起萬大小姐的幾手劍術。
  孔雀大明王虛影,捉住了兩道兩口飛劍之後,陳七隻是隨手一抹,便把兩口飛劍的躁動鎮壓了下去,裡面萬大小姐的氣息,也被他用金剛三昧法震散。然後把兩口飛劍取了,遞給了老管家。老管家微微一笑,低聲說道:「兩位大師可以唸經了。」然後親自捧了兩口飛劍,去向萬大小姐交付。


第二百五十三章 金剛真身
  陳七深深呼吸了一口真氣,運起天龍禪唱,把《龍象金剛經》一字一句,朗聲念出。他已經開始口識,又運使專門配合口識的小神通,開始聲音還是細不可聞,到了後來就如黃鐘大呂,宛轉悠揚,從萬大小姐所居的園子傳蕩了開來,漸漸擴散到了太師府每一個角落。
  智通雖然也開了口識,但是卻沒領悟天龍禪唱這門小神通,只能憑著本身法力,配合陳七念誦經文。
  陳七沉浸在念誦經文的感悟中,一時間榮辱皆忘,似乎天地間除了《龍象金剛經》經文之外,再無他物。他精修的四種小神通,在《龍象金剛經》的浩大誦經之聲中,各有不同進境,只是陳七不敢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再做突破」,故而只有三道佛光交錯,映襯的這小賊頭儀表愈發不凡。
  就連在一旁念誦經文的智通,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誇讚一聲:「智冠師弟,果然不愧玉僧之號。這份氣度容貌,果然為我大戟寺之冠,看他前幾日還只有一種小神通傍身,這幾日卻連連參悟,我們這一脈領悟神通甚難,應該是他道行也有進境了,開啟了口識那一關罷。」
  智通所料自然是差的,但是陳七三識皆開,確實比真正的智冠和尚,在佛門道法上的造詣,還高明一些。陳七念誦經文,身外佛光燦爛,身體之內,也似乎有一種神佛之力在凝結,一字一句漸漸顯化出來,經文出口之後,凝聚成型。
  當陳七把《龍象金剛經》誦念到第七遍的時候,體內的鐵骨功法門,忽然流轉起來,原本早就被四部道訣修煉成的真氣,壓制到從無抬頭之日的鐵骨功真氣,似乎對《龍象金剛經》別有好感。
  陳七念誦的經文,脫口之後,凝結的梵文和真字,落在這小賊頭自家身上的,都被鐵骨功真氣吞了,讓這一股真氣不斷的蛻變,漸漸生出一股金燦燦的光色來。
  這裡新誕生的力量,強橫無匹,不斷熔煉陳七的肉身,讓陳七原本就強橫無比的肉身,變得更為恐怖。陳七甚至可以運用佛門眼識,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體被這股新誕生的力量,當作法器一樣淬煉,無數梵文經字,融匯到血肉之中,每融合一篇經文,自家的身軀就強橫一分。
  每多了一篇龍象金剛經淬煉,陳七的身軀,就等若被祭煉出來一重禁制。法器祭煉,也是開始幾重比較容易,後面每一重禁制祭煉,都會比前面難一些。以陳七現在的法力,祭煉一階的法器,還是較為容易。故而待得陳七念誦經文一百餘遍的時候,已經有七篇經文被完整得了祭煉到肉身之中,身體的肌膚,隱隱泛出淡金之色。
  智通在旁瞧得,心頭暗暗震驚,忖道:「師弟今日好生威猛,剛才放領悟了天龍禪唱,這又把金剛真身修成!他難道就是師父說的,天縱英慧,智慧通達,有佛緣之人麼?」
  不消說智通,就連陳七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念誦這龍象金剛經,居然能參悟出來另外一種小神通。經文念誦到此時,這小賊頭的一身鐵骨功真氣,都為龍象金剛經化去,轉為更為堅凝沉實的金剛真勁。
  陳七念誦經文,聲音越來越宏大,似乎天地間都有回應,正在漸入高潮之時,忽然一聲暴喝從太師府的正殿方向傳來。
  「兀那兩個賊禿,老子要跟太師商量事情,你們快些住了那鬼呱噪!」
  這聲暴喝如雷,比陳七念誦經文之聲,尤為洪亮。智通當下就住了唸經,正要拉一拉陳七,但是這小賊頭現在全身心都沉浸在佛法之中,金剛三昧法運起,孔雀大明王和金剛寶塔的虛影交錯出現,智通探手出去,根本近不得陳七身邊。這個大和尚知道事情有些不好,暗暗叫道:「智冠師弟怎麼這個時候參禪起來?這可壞了,不知太師府來的什麼人,我跟師弟唸經打擾了人家,已經被喝罵了也……」
  陳七不消說沒有聽到那聲暴喝,就算聽到,此時他身心感應,正在突破法力之際,也不回去理會。被他用太穢黑光法鎮壓的五眼神和黃泉魔心,此時也都感應到了自家主人身上的變化,一起念誦起經文,給陳七助陣起來。
  五眼神雖然未有開通佛門真識,但卻是實打實的丹成修為,又有天龍禪唱這樣的小神通傍身。黃泉魔心不但開啟了佛門五識,更有煉罡的頂峰修為,再加上它參悟的三十二種小神通裡,也有天龍禪唱這一門。這一妖一魔,一起跟隨這陳七唸經,反而把陳七念誦經文之聲,又復推高了一個境界。
  剛才暴喝之人,本擬自己一聲大吼,定然能震懾那兩個討厭的賊禿,好跟鎮國太師萬宵古商量些事情。但是他卻沒有想到,一個唸經聲音小些的賊禿住了口,另外一個卻忽然唸經的聲音打了些。他眉頭一挑,對太師萬宵古說道:「這兩個賊禿真個討厭,太師且容我放肆,先讓他們住口了再說。」
  說完這人也不管萬宵古願不願意,氣沉丹田,一聲長嘯,猶如大鵬扶搖,直衝九天,晃眼就把陳七的唸經之聲壓住了。但是過的一會,陳七唸經之聲又猶如蚊蠅一般,細細響起,過得一會兒,聲音又大一些,再過一會,便復又清晰透徹,任憑那人把長嘯之聲一再拔升,也不能把陳七念誦經文之聲壓制住了。
  任憑他長嘯的有多霸道,陳七的經文,永遠是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不管你聽或者不想聽,經文永遠在耳,就如萬古不能毀滅,萬劫不能消磨,宇宙天地間那一種道理,不依賴任何事物而存,卻能把萬事萬物都納入其中,誰人不能改變分毫。
  兩人憑了嘯聲和唸經之聲,等若正面爭鬥了一場,那人自持道行深厚,法力高明,這一種千軍萬馬破陣嘯,又是仗以成名的手段,就算千軍萬馬之中,百萬敵軍陣前,一聲厲嘯,都能震懾敵人膽魄,把許多修為不夠的敵人震的紛紛落馬,現在卻奈何不得一個和尚唸經,讓這人心頭惱怒太甚,把全部的法力都使用了出來,正要不顧一切,跟陳七分個高下。
  萬宵古已經在旁邊淡淡說道:「大將軍切莫如此,你跟這位大師拚鬥下去,勝負還未可知,我這滿府上下的僕廝,可要死的盡絕,就連房舍也要塌了。」
  那人厲嘯之中,還能分出一縷聲音,答道:「死上幾個僕廝,回頭我陪你,壞了房舍回頭給太師修葺。」
  萬宵古苦笑一聲,說道:「只是我那四兒子,剛剛給我添了一個小孫孫,這小小孩兒,可經受不得大將軍的神威。」
  那人聽得這一句,才勉強住了口,但是他的嘯聲一停,陳七的唸經之聲,就顯得越發宏大,天地間都為這道經文之聲,震懾的元氣波動,無數元氣跟經文真字結合,立刻化生出來天花,瑞靄,香氛,天燈,佛光……一時間有說不出來的好處,就似在嘲笑這人,輸了一陣。
  這人極為好面子,雖然礙於鎮國太師萬宵古的面子,總不能跟人鬥法,生生震殺了太師的孫子。但是他心裡如何肯服氣?當下也不肯跟萬宵古談此行來意,只是往主位上一坐,面色沉如深水,狠狠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在太師府中耽擱一回,等那兩個賊禿出門,再跟他們計較。」
  萬宵古雖然不懼此人,但是也不想因此「小事兒」得罪了他,只是笑道:「那就且讓大將軍品嚐一下,本府的茶水,呆會也有力氣廝殺。」那人怒喝一聲道:「憑他兩個賊禿,也配跟我廝殺,他們只配被我撕了,撲殺。」
  萬宵古也不跟他計較,只是吩咐手下,奉上茶水,面子上也沉了下來,不知這老狐狸心中在想些什麼。
  智通和尚雖然在暗暗叫苦,但是聽得那聲長嘯忽然聽了下來,也是心頭鬆動,暗忖道:「我們總是沒甚根基,佛門弟子應該處處與人為善,智冠師弟卻如此強硬,跟人鬥法一場,雖然他也不是故意,但只怕呆會還有麻煩。」
  陳七跟那位大將軍鬥法一場,萬大小姐卻再也沒有聲音,就連去送兩口飛劍的老管家也不在出來。似乎萬府就忘記了還有這麼兩個被請來的和尚。
  陳七顛來倒去,把《龍象金剛經》也不知念誦了多少遍,在大將軍的千軍萬馬破陣嘯激勵之下,他體內第八重,第九重《龍象金剛經》又再度煉成,此刻他的肉身強橫,比之前又增強了數分,不提真龍變化的影響,光是這金剛真身,就有相當於尋常防禦類的一階法器般強橫。
  佛門的法術,最善防禦,這在金剛真身和金剛三昧法,都是防禦的法術,只是一個偏重淬煉肉身,一個偏重與法力防禦。陳七參悟透了金剛真身,那金剛三昧法的威力,也自略有增長。陳七直到體內法力圓轉無礙,純熟老辣,可以如鐵骨功一般運使,這才停住了念誦經文。
  此時他神清氣爽,身體通泰,諸竅貫通,不知有多麼舒服。


第二百五十四章 混煞之法
  比起小賊頭的身心巨爽來,智通的臉色可要難看的多,他正要跟陳七分說兩句,陳七已經提氣開口道:「今日唸經已足,智冠和師兄便回去了,下次若是太師府還有需要,便來聖壽萬金寺尋我們師兄弟便可。」
  陳七氣度瀟灑的當胸一禮,也不管老管家有無話說,嘻嘻一笑,伸足輕踏,便縮地與數丈之外,智通慢了片刻,連忙大步扯開,跟了上去。只是他功力雖然也不凡,卻不通步步生蓮神足通,任是如何奮力,也追不近距離。
  陳七煉成佛門三識,耳目聰明,非是尋常可比,早就聽到那個大將軍的言語,心中暗忖道:「管他是什麼來路,他想要殺我,就跟他打過一場。我新近修成的金剛真身,比鐵骨功可要厲害,配合步步生蓮神足通,倒也不懼此人。」
  陳七早就查看過這位大將軍的實力,似乎也只是凝煞的層次,只是法力有些古怪罷了。煉罡境界的修士,能夠御遁飛行,陳七的步步生蓮神足通雖然也不慢,但未到踏蓮的境界,就升空不得,總是要處於劣勢。
  但是凝煞的煉氣士,最多也不過能駕風,駕風的速度可就比御遁飛行慢的太多,一日夜最多也不過能行一千餘里。比他的步步生蓮神足通慢上許多,縱然能夠駕風升空,也飛不太高,總還有的爭鬥。
  陳七經過此一番領悟,步步生蓮神足通又有進境,能把數十步化為一步,只是須臾就走出了太師府門外。他出了太師府,不但不繼續走遠,反而好整以暇的住了腳步,過不得片刻,就聽得一聲雷吼,一個身高破丈的粗豪漢子,猛然從太師府中躍出,掌中一桿兩刃戟槍隨手一抖,便有碗大一朵槍花,直奔陳七的面門。
  「若是比拚法術也就罷了,跟我鬥武藝,那是找死。」
  陳七也不閃避,運起新領悟的金剛真身,猛然一拳轟出,正中這名粗豪大漢的兩刃戟槍鋒銳,他的武藝也到了先天之境,體內的真氣強橫豪霸,甚至有信心跟煉就罡氣之輩比拚雄渾,所以這第一擊,就用上了硬扎的功夫,死拼一記。
  拳頭和兩刃戟槍交拼,陳七隻覺得這人的戟槍上,有數股極端詭異的真氣,雜糅在一起,生出十分恐怖的破壞力。竟然把他護身的金剛真勁破去,一直攻入了經脈竅穴之中。若是換了別人,被他人的真氣攻入體內,十成十就是個死了。但是陳七卻怡然不懼,只把一股玄黃之氣調動,便輕易吞噬了這人詭異真氣。要論霸道,世上沒有一種真氣,能超出玄黃之氣,就算太穢黑光法修成的黑光真氣,亦要受這一股玄黃之氣的克制。
  本來這名大漢,以為自己一出手,必然能破去陳七的護身真氣,心道:「我的混煞之法,修成的武道真氣,非是任何一種法術能抵禦,除非他拉開距離,用法術遠遠攻我。但這賊禿居然跟我還想拚鬥武藝,那是活活找死了。」
  當戟槍和陳七的拳頭硬拚,這名大漢雖然也詫異這「小賊禿」的肉身之強橫,就連自己戟槍都刺不破其肌膚,撞不碎其指骨,但當他的強橫真氣傳入陳七體內時,仍舊以為自家穩操勝券。但是當他瞧到陳七臉上微微露出輕蔑的笑容,戟槍上就忽然傳來,極端強橫的反震之力。
  兩人看起來,不過是互相硬拚一記,然後各自推開,但是心裡卻都肚明,知道對方果然了得,有些本事。
  陳七個這名大漢拼過了一招,才明白,此人非是道術之士,而是武藝超凡脫俗。尋常武者最多也不過練通週身竅穴,人稱大地遊仙,再上一步,感悟天地氣機,踏入先天之境,便可號為武聖人了。但是武者天生有短處,絕不能憑了自己真氣,凝煞煉罡,所以先天之境,就已經武者的極限,再無可能進步。
  可這名大漢,不知得了什麼奇遇,居然凝練了煞氣,雖然他凝練的煞氣駁雜不堪,似乎是吸攝了一些不成氣候的地煞陰脈,強行拼湊一起,勉強修成,但居然也十分強橫。
  這一界地煞陰脈雖然差不多消失了,但是也因為某種原因,比如說某地死了甚多人,積累怨氣,經過某種緣故,轉為一種地煞,惡客這點地煞連正常凝煞所需的煞氣的千分之一也都還不到。根本就不夠尋常使用。
  陳七暗暗心驚道:「莫不是這人尋了無數處,這等心生的地煞之地,混雜一起修煉?世上哪有這種事兒?我只聽說凝煞時,只能凝練一種煞氣,從未聽說有人能夠凝煞兩種以上。可這廝凝煞的種類,七八種都有了,真個是找死去……」
  陳七心頭如此震駭,這個大漢亦復如此,他被陳七的拳頭上反震之力,逼的退開數步,亦是暗忖道:「我這從上古時傳下的混煞之法,極端強橫,已經算是這一界,唯一能夠利用地煞陰脈的法門。我千辛萬苦,尋了十一處地煞陰脈,也才勉強修成的三分火候,但縱橫殺場已經是絕世無敵,就算遇上煉氣士,也往往能戰而勝之。這小賊禿倒是好本事,居然能把我混煞之法化解……」
  這名大漢,少年時得逢奇遇,學成了早就師傳的混煞之法,不但把一身武藝修煉到了絕頂,更憑著混煞之法,在突破先天境界後,開始凝練煞氣。但是這一界的地煞陰脈枯竭,勉強尋到一些新生的地煞陰脈,也都微弱無比,他汲取了十來處,也不足修煉混煞之法的。但是憑了他的武藝和天生神力,投靠了朝廷,居然從最低的小兵做起,漸漸做到了現在神武大將軍的位子,實是百戰沙場裡和血打滾過來。
  也因為他這般經歷,又是統兵的大將,這才不甚把當朝的鎮國太師放在眼裡。同時也目空一切,在長街上肆意殺人,也覺得理所當然。
  這名大漢雖然略覺陳七的法力有些古怪,但是仗著自己武藝驚人,已經通神,仍舊低喝一聲,叫道:「你這賊禿,剛才讓你住口不肯,現在你家李武吉爺爺,就讓你此生都不必再念半句經文了。」李武吉大吼一聲,掌中兩刃戟槍綻放千百槍影,兜頭就把陳七夾裹了進去。
  陳七自持力大,肉身強橫,寸步也不肯退,雙拳連續轟出,跟李武吉這位神武大將軍招招搶攻,拳頭和兩刃戟槍剎那間已經硬拚了數十下,開始李武吉拼了槍法精妙,武技驚人,還能借勢化力,卸勁避讓。但是隨著陳七漸漸打出精神來,一拳重過一拳,李武吉登時覺得吃力起來。
  要知道,陳七的武藝,只是做山賊時學的,原本並不算高明。鐵骨功也只是外家硬功,應敵的招數也只算尋常。後來他幾經磨練,自家領悟了許多武藝上的妙用,但畢竟陳七也算的正經的煉氣士,少有跟人揮拳踢腳,還是都法術的多。
  所以在一開始,陳七的拳法有些不如李武吉的槍法,但是這小賊頭道心已經突破至第二重境界,道心突破,對控制身體,拳腳,法力,全有幫助。在加上陳七平時也有許多領悟,拳法漸漸返璞歸真,也趨於佳妙,把在招數上的缺憾,一一補全。
  兩人在太師府前這一場爭鬥,打的飛沙走石,天昏地暗。陳七漸漸焦躁起來,暗忖道:「若不是只能用三分力,我用上什麼法術,也把這粗俗的貨色弄死了。只恨現在只有佛門小神通和拳腳功夫可用。卻偏偏遇上一個,也精通武藝的對手。也罷,我倒要試試看,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和武藝結合起來,可有許多神妙。」
  陳七剛開始只用了尋常步法,待得見這人武藝確實出眾,一桿兩刃戟槍出神入化,又有一股詭異的混煞之氣,這小賊頭便腳下一錯,身法變幻,忽然從原地消失。
  步步生蓮神足通並無挪移虛空之妙,只是陳七把數十步化為一步,速度太快,在旁人眼裡,就如忽然消失一般。李武吉心頭一震,他也是身經百戰,忙把兩刃戟槍收回,猛然狂舞了一個遍體槍花,預防了陳七偷襲。但是這小賊頭連步步生蓮神足通都用上了,如何容得對手繼續放肆?
  雖然李武吉的槍法出神入化,已經臻至極高境界,通身無一處破綻。但是陳七又哪裡跟他按理出牌?他一捏法訣,金剛三昧法凝聚的孔雀大明王虛影就撲了出去,同時一聲低喝,用上了天龍禪唱法門。
  李武吉忽然感覺有敵人從頭上來襲,忙把全身力氣都集中在大槍之上,反手上撩,用上了他槍法中最精妙的一式。但是孔雀大明王只是金剛三昧法這門小神通凝聚出來的虛影,哪裡有什麼要害了?只是一瞬間,孔雀大明王就被李武吉的兩刃戟槍穿了不知道多少個透明窟窿,但是這位護法明王,仍舊合身撲下,把李武吉沖一個踉蹌。
  與此同時,陳七的天龍禪唱所發的喝吼之聲,也貫入了李武吉的腦海。


第二百五十五章 誰做主持
  李武吉亦精通音殺之術,他的千軍萬馬破陣嘯亦是此中妙法,但是比起天龍禪唱來,千軍萬馬破陣嘯就顯得十分粗陋。陳七這一記佛音貫腦,當即震的李武吉全身一震,真氣都散了開來,接下來,他就看到一個泛著淡金光芒的拳頭,由小變大,此一刻,李武吉的眼神裡,透出的只是凶厲和暴虐,半點也無即將被人一拳轟爆頭顱的膽怯。
  陳七還未得手,已經知道,李武吉絕對抵擋不了自己這一拳,因為他的真氣已經提聚不起來,任何如何谷爆潛力,都沒得用處。但就在陳七這一拳,就要把李武吉擊斃的當,智通和尚已經追趕了出來,嚇得連忙合身一撲,保住了李武吉,大叫道:「師弟手下留情,千萬莫要如此魯莽。」
  陳七嘿然一笑,這一拳終究沒能徹底打下去。智通知道自己的法力不及陳七,直接用身體來擋陳七的拳頭。小賊頭並不介意,把李武吉轟爆,但是卻不想也把智通繞上,他低聲宣了一句佛號,收回拳頭之後,便一臉肅穆,對智通和尚說道:「師兄何須如此?小弟也是佛門弟子,如何會胡亂殺生。」
  被智通和尚壓在身下的李武吉,氣的破口大罵道:「你這賊禿還不殺生?剛才你那一拳,就是要置我於死地。瞧你渾身殺氣,手上至少也過百條性命了,還假惺惺的裝什麼慈悲?」
  李武吉常年廝殺,對殺氣分外敏感,陳七剛才確實有了殺心,他平生殺人或者還未破百,但是擊殺的陰河妖兵,卻破數千都有,肅殺之氣,確實不輸尋常殺場宿將,被李武吉感應出來也不奇怪。
  但陳七何等樣人?他雙掌合十,說不出來的慈眉善目,只是裝作無辜的樣子,低聲念了幾句佛號,說道:「大將軍說笑了,小僧的師兄弟們都可以作證,我平生確實未曾傷過半條性命,什麼殺氣云云,定是將軍剛才跟我打鬥的興致太高,以至出現錯覺。」
  李武吉破口大罵,哪裡聽得陳七這般顛倒黑白,但是當陳七冷眼瞧去,眼神中不帶半分人類情感,這位勇猛無雙的神武大將軍,也不禁背後有些冷汗。暗暗忖道:「這個和尚如此凶殘,只怕……未必是人類出身,難不成是什麼特別凶狠的妖物?我平生所見人類,凶過我的幾乎沒有,這小賊禿如此凶狠,只怕真個不是人來的……」
  李武吉罵了幾句,攝於陳七的殺氣,也只有住了嘴,氣憤的看著這兩個賊禿,心中盤算許多,一時也不得個准主意,該如何發洩這一股火氣。
  便自此時,萬宵古緩步從太師府中走了出來,這位鎮國太師看似走的極慢,有安步當車的作派,但是只走了三步,就跨過了數十丈距離,步法之奇異,跟陳七的步步生蓮神足通,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位鎮國太師,含笑說道:「大將軍,既然兩家不打不相識,何不在舍下暢飲幾杯?智通和智冠大師,乃是我親自請來,給小孫女唸經,平復心境的,亦算是我萬府貴客。」
  李武吉對萬宵古,也並不怎麼尊重,只是在心底暗暗罵道:「我什麼時候跟這兩個賊禿不打不相識了?」但是當他聽得萬宵古繼續說道:「大戟寺的三十六名僧眾,乃是為了天子聖壽,特意不遠萬里來做一場法會……」立時就冷哼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就給太師一個薄面,跟兩位大師,化干戈為玉帛算了。」
  陳七心道:「我倒是希望你化干戈為干戈,大家分個生死勝負,誰又怕的你來?」但是旁邊的智通和尚,卻不希望跟朝中權貴衝突,連忙應承,扯著陳七,進了太師府。
  這一次三家落座,很快便有僕廝上來,開了一桌宴席。有鎮國太師萬宵古相陪,智通也覺得大有面子。萬宵古倒是好脾氣,在席間談笑風生,不經意間,就把兩方的底細都說了出來,也好讓雙方都有顧忌,知道對方身份敏感,不要再做爭鬥。
  方纔陳七和智通,才要入席,就被叫去給萬大小姐唸經,後來陳七又跟神武大將軍李武吉鬥了一場,說來倒也真的有些飢餓了。神武大將軍李武吉,瞧來陳七總不順眼,但是這兩個和尚除了悶頭吃喝,一句廢話也不見說,他亦有些不知該如何挑刺。
  李武吉暗暗忖道:「我的武藝,在本朝只次於那一個人,就算同為七大猛將的另外五個,我都不懼。但是這個小賊禿武功好生厲害,不但全身堅若金剛,力氣更是比我還大,若是能收伏過來,收入軍中,只怕下一次七大猛將之首的名頭,就要落在我的手裡。」
  李武吉雖然脾氣暴躁,戾氣十足,但卻非是小肚雞腸之人,一旦想到陳七也有可能,讓自家可以利用,便也在席上跟陳七,智通攀談了兩句。想要套問出來,陳七所學的法術。
  陳七當然不會告訴他真話,只說自己最近道行略有長進,忽然領悟了三種小神通,所以才有如此威猛。佛門心法最終頓悟,為何他會修煉出來這些本事,也都不知其所以然。陳七用這話,含糊應對過去,李武吉雖然不滿,但是卻也不一定就不信。
  佛門中常有數十年參禪不悟,但是一夕頓悟,就立刻成為有道高僧之事兒。李武吉雖然也不修佛法,但是卻也知道佛門確有如此可能。
  陳七不久之前,還只懂一門金剛三昧法,但是如今他連續「突破」已經多了步步生蓮神足通,天龍禪唱,金剛真身三門小神通。智通也頗羨慕,見李武吉問起,就連連誇獎自家的師弟,並且把智冠「玉僧」的名號也報了出來。
  聽得智通說,就連伏虎尊者也誇讚陳七,智慧悟性為大戟寺之冠,萬宵古這才把心頭的一點懷疑悄悄抹去。只是這位鎮國太師,城府太深,就連陳七也瞧不出來,他曾有懷疑自己的想法。
  待得宴席散後,陳七和智通便即告辭,陳七隨著智冠,走出了太師府之後,就笑著說道:「虧得師兄拉了我來,不然如何能夠忽然頓悟禪機,又多了兩種小神通傍身?金剛真身也就罷了,只不過是爭鬥的神通,天龍禪唱可是奧妙無窮,對我誦讀經文,有莫大助益,與修為上益處更多。」
  智通雖然受了一番驚嚇,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他便也不提。這位胖大和尚憨厚笑道:「師弟說哪裡話,還是師弟資質超凡,又得了機緣,就算沒有為兄請你來太師府,也必然會有別的契機,讓師弟頓悟神通。不過經此一來,師弟學生的小神通就有四種之多,在本寺僧眾中也算罕見了。說定再有一番機緣,師弟也能突破佛門第四識,猶如智真師兄一般。」
  陳七呵呵一笑,他可是知道佛門真識,想要突破究竟有多難。那根本就是沒譜的事兒,說也不知是下一刻就頓悟,還是下輩子才能頓悟。這也是陳七一直都沒有把佛門功法,當作主要功法,還是全心全意的去鑽研四部道訣的主要原因。
  兩師兄弟談談說說,倒是關係又拉近了些,原本的那位智冠和尚,因為有細作的身份,對各位師兄弟都不敢交往。陳七卻沒這等顧慮,他本來就是個豪爽的性子,不然也不會在福陽府,見到許鯉和應鷹,就一見如故,更不會跟顧龜靈短短時間,就成了生死之交。
  雖然陳七也是細作,但是他的膽子,可比真正的那位智冠和尚大的多。所以智通既然願意跟他親近,陳七就來者不拒。回到了聖壽萬金寺,陳七就跟智通分手,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第二日陳七才起,就有小沙彌過來傳信,說後日就要召開法會,為天子祈福,讓陳七多做準備。因為到時候,不但天子要來,可能太后,皇后,還有許多皇親國戚,王公貴族,朝中高官都要來隨喜。陳七一笑置之,反正這些事兒,都是智真和尚在忙,他到時候只要出人就是了。
  因為法會將近,聖壽萬金寺也漸漸忙碌起來,天子從其餘的寺廟,抽調了許多和尚,都把來給智真調派。這些和尚,日後也就要在聖壽萬金寺定居,成為這座大叢林的一員。智真和尚本來還愁,這座聖壽萬金寺倒是夠大了,但是和尚太少,得了這些其他寺廟抽調來的僧人,心頭也十分高興。
  若無意外,智真和尚必然就是這座聖壽萬金寺的主持,有了這般身份,他日後結交權貴,推行大戟寺道統,就多了許多便利。
  陳七倒是一直安閒,自從那日去過太師府之後,這小賊頭就閉門不出,只是演習道法。從陳七的院子裡,經常放出百丈佛光,聲勢□赫,現在已經人人都知道,這位「玉僧」智冠,最近參悟佛法忽然頓悟,道行法力,都是大進。有心人已經想到,若是陳七也開啟了第四識,豈不是智真和尚的競爭對手?一時間大戟寺這三十六名僧人中間,也隱隱起了許多傳聞……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位列仙班
  天子聖壽,萬民都須朝賀,大戟寺這次派出來三十六名僧眾,一百零八名小沙彌,恰好奉迎了天子的喜好,所以格外得恩寵。
  陳七也雜混在僧群之中,每日隨著大家唸經做法,一面感悟佛門真諦。他修成了「四種」小神通,有開闢了口識之後,在大戟寺眾僧中,威望便水漲船高,每日都有師兄弟,在法會以後,前來拜望。
  陳七開始還覺得這些和尚市儈,但是不出一日,陳七就忽然醒悟,明白了過來,這是伏虎尊者,或者白象法王設下的圈套,鼓勵這些和尚勾心鬥角,其實都是為了磨練他們的禪心道境。若是這些和尚陷進去,便可為佛門開世俗之業,若是這些和尚能超拔出來,便可繼承佛門正宗道果。反正是左右都兩利的事兒。
  陳七明白了此節,心頭便對佛門多了一分忌憚,按照佛門這些手段,世俗之輩,蠅營狗苟,可以爭權奪利。大德之輩,頓悟是非,可以為佛門中流,久後必然橫霸一界,傳播開來,仙道中人,只是自家修煉,根本不會去管人間順逆,必然是不如佛家流傳廣的。
  不過陳七隨後又想,我自家修煉,管這些事情做甚?何況我如今佛法也入了門徑,說不定日後,做和尚也有份,佛門廣大,於我說不定也有好處,再念叨這些,莫有些杞人憂天。
  忽忽數日過去,聖壽萬金寺中就傳了宮中令旨,說天子要來,然後便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手嗎手忙腳亂,無數禿子都被催使的騾馬一樣,把聖壽萬金寺重新打掃一遍,把破損的圍牆修好,免得有甚閒雜人等,忽然闖進來,驚擾了聖駕。
  反正許多事情,紛紛繞繞,待得天子駕臨那日,聖壽萬金寺又復另外一番氣象。許多破敗之處,都已經重新整飭,不知有多少官吏,多少兵丁,多少百姓被驅趕出來,或吹捧奉迎,或維護治安,或夾道做歡迎狀,本朝天子也非是明君,那些百姓夾道歡迎時,倒是心中咒罵的多些,無幾個心中真個歡欣鼓舞。
  但是在天子眼中,只覺得萬民順服,和諧穩定,全不管天下已經亂的不成樣子,天子之令連雲州都出不去,九州之地,有八州都快要割據。
  陳七在僧眾中偷眼觀瞧,只覺得這位天子,倒也眉形目秀,只是身子柔弱,看來已經無多少日子好活。身邊有一個美人,神色冰冷,似笑非笑的陪著。這個美人兒,陳七倒是認得,正是那美貌的狐娘荀金玲。
  荀金玲此時已經被封了一身法力,除了能變化人身之外,半分力氣也用不得,更被冊封為皇妃,極得天子寵愛。只是這位荀皇妃入宮之後,就總不太開心,天子幾次下令,讓宮中想辦法取悅荀皇妃,卻都無功效。這次帶了荀金玲前來聖壽萬金寺,也是為了讓愛妃開心之意。
  荀金玲若有意,若無意的左右打量,見這寺中許多僧人,好些官吏,心中轉更不耐,便沉默不語,半句話也不多說。
  天子見愛妃還是不打開懷,也不甚開心,對智真和尚的奉迎,便不大理會,只是顧得挑逗這位美貌佳人。
  陳七隻瞧了一會兒,就把目光轉移,在人群中尋了一陣,便定在了一個相貌堂堂,儀表非俗,看起來似乎名臣猛將,但卻穿了一身太監服色的男子身上。這個男子身上的氣息,淵深如海,浩瀚莫名,就算以陳七的眼力,也瞧不出來此人的修為,這小賊頭立刻就猜測出來,此人必然是妖帥厲赤海。
  厲赤海果然不愧有妖帥之名,一張臉古樸方正,極具威嚴,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都可以稱得上一句相貌堂堂美男子。
  陳七暗暗稱奇,暗暗忖道:「妖帥厲赤海原來是這般模樣,看起來正氣凜然,完全不似邪道中人。也是我陳七老爺,也是相貌脫俗,看起來慈眉善目,宛如生性正直,誰人知道我搶男霸女,無惡不作?原來他就是邪道十大金丹中第一人麼?不過他氣勢雖然不錯,卻跟在皇帝屁股後面,也算不得什麼大人物……」
  陳七見了厲赤海之後,雖然驚詫此人相貌,但是心頭卻有幾分不屑,便在此時,厲赤海的眼光忽然掃到了他這一邊。陳七驀然覺得,自己周圍的無數眾人一起消失,自己身子晃晃蕩蕩,飄在無盡虛空之中,在億萬里之外,有一尊金色神王,身下寶座,不知是由多少頂盔貫甲的天兵匯聚,這寶座發出金色寶焰,須臾億萬里,眼看就要掠過陳七身邊。
  陳七恍惚間,只見這尊神王在眼中變得越來越大,最後充斥天地,自己用盡目力,也只瞧得到冰山一角,再也瞧不清全貌。這才心頭一震,清醒了過來。
  厲赤海瞧了陳七一眼,便自別過頭去,他倒非是有意對陳七出手,伸量這位小和尚。剛才的一幕,乃是陳七識海中的道心所化,以心眼之力,代替的肉眼,去「看」厲赤海,得到了一個結果。】
  「好霸道的人物!」
  陳七暗暗吃驚,心頭立刻沉了三分,知道這位妖帥,果然非是看到的那麼簡單,再也不敢用眼睛去瞧此人了。
  智真和尚代表了大戟寺僧眾,跟在天子身邊,卻沒有機會,插上幾句話,心頭也頗憋悶。他亦知道,若是不能把握好這個機會,借得天子親面,定下來大戟寺僧眾的地位。日後再想讓這三十六僧人在帝都取得什麼地位,那可就是千難萬難。
  天子說到底,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若是興頭過了,誰管大戟寺的和尚怎麼來的?若是大家被打發回去也還好,就怕上不得,也回不去,被便向拘禁在這裡。沒有名份,但是因為天子無話,也不肯放他們走,那才是最為倒霉的境況。
  想到這裡,智真和尚也不敢獨專了,他在三十五名師弟中掃了一眼,便心頭一動,盯在了陳七身上。他衝著陳七輕輕招手,陳七便覺身邊有一股氣流湧動,他抬頭看智真和尚沖衝他使眼色,心頭一動,暗忖道:「這可是個好機會,在天子駕前得了名頭,接近妖帥厲赤海也就容易些。」
  這小賊頭站起身來,走到智真身邊,瞥了一眼天子,便低聲宣了一聲佛號,天子駕前,誰人敢胡亂喧嘩?陳七這般舉動,立刻引起了隨駕的護衛武將怒目,當下就要上來人,把陳七拖了下去。
  這小賊頭見天子的眼神已經轉了過來,知道已經引起了這位的注意,當下便一笑說道:「貧僧見皇妃有些懨懨,想是不大開心,其實我佛門廣大,除了唸經之外,也都擅說些故事。我這裡有一個傳說,出自揚州之地,皇妃聽了必然開心。」
  天子本來要震怒,但是聽得陳七這般話說,便微微遲疑,說道:「那大師就說一個故事罷。」
  陳七淡淡一笑,隨口胡扯道:「揚州有一做名山,名為五氣山,山上有一座洞府,名為金銀洞。洞中有一個狐仙修道,這個狐仙名為荀玉藻……」
  聽得荀玉藻的名字,荀金玲心頭大震,把一雙妙目來瞧陳七,臉上忽然露出幾分笑意。荀金玲這一笑,猶如明珠含露,小雨清晨,說不出來的清新可喜,把個天子也開懷的合不攏嘴。連連沖陳七點頭,鼓勵他把這個故事說了下去。
  陳七當下就滿口胡柴,把自家和荀玉藻的故事,改頭換面,加了許多油鹽醬醋,辣椒孜然,還撒了少許胡椒,少許麻椒……反正這小賊頭口才來得,畢竟是修成了佛門口識之輩,把這個故事說的天花亂墜,曲折動人,聽者靜心,聞者動魄,無不被這個故事所吸引。
  但唯一聽得出來,這個故事真相的,卻只有荀金玲這頭小狐狸。她的一雙妙目,忽閃忽閃,顯然被陳七勾起了心事。待得陳七這個故事說完,天子已經領頭大叫:「禪師的這個故事極好,皇妃聽得如何?」
  荀金玲低聲說道:「好到是好,只是今兒聽過,明兒就沒得聽了。」
  天子哈哈一笑,說道:「愛妃何須如此,我讓這位……」旁邊智真和尚,見天子有垂問之意,當下便借口說道:「此乃我的師弟,智冠小僧。」天子微微一頓,便說道:「我今日便加智冠禪師真人之位,每日都來宮中講經,賜予宮中隨意行走之榮譽。」
  這句話一出,登時舉座嘩然,伏虎禪師也不過是冊封的真人,還未獲得宮中隨意行走的殊榮。真人之位已經是二品仙官,現在大雲王朝也不過只有五位真人罷了,倒是天師,師君甚多。陳七憑了一個故事,便能獲得如此仙官品階,讓許多人的心中,都是羨慕嫉妒恨,百種情緒兼而有之。
  陳七倒是混不在意,只是躬身施禮道:「天子所賜,小僧恩寵有加,但是尚有許多師兄在上,不敢先領受如此仙官品級。」
  天子哈哈一笑,隨口說道:「那便給你的這些師兄,全都封為三品天師,那些小沙彌也給個師君的仙班好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鬥法大會
  天子此言一出,智真和尚雖然心底還有被陳七壓過的不滿,但是心中歡喜,卻也無可抑制。他此番前來帝都,只想著能混個天師之位,給幾個師弟也提點一番,還能在帝都站穩腳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雖然他本身沒能超出預期,但有師弟被封真人,師父也得天子親口御點,同樣是二品的真人,就連那些小沙彌也得了師君之位,算的上位列仙班。這讓智真和尚如何不歡喜,當下便拜倒在地,叩謝天子隆恩。
  陳七雖然不大情願,但在此時,也知道硬撐不起來,也一樣拜倒,只是同樣的事情,陳七做起來就分外好看,舉止瀟灑,自然有一股仙佛之氣,讓許多王公貴吏,都在心中暗道一聲:「好一個玉僧,果然好皮囊。」
  接下來,陳七便代替了智真和尚,為天子和荀皇妃一起講解經文,指點法會。陳七忙了一日,倒是哄得天子十分歡喜,又賞賜了一領袈裟,在真人上面又加了個名號,為護國龍象真人,還把隨身的一枚玉珮賞賜了給他。
  換了別人,天子所賜,必然寶而寶之,珍重異常,直接便當做傳家之寶。但是在陳七眼裡,天子賜予的這些貨色,連一階法器都不算,簡直跟街邊的土坷垃沒甚區別,他收起來的時候,也不當一回事兒,只是態度還是擺得端正,並無大不敬之意。
  天子如此厚愛,陳七卻半點也無諂媚之色,在天子眼中反而多高看了兩三分。就算連荀皇妃也多瞧了他幾眼,雖然並未有所進言,但是卻略略顯得開懷了一些。天子只要愛妃歡喜,心中就暢快,瞧陳七便又多順眼幾分。
  待得天子起駕,居然欽點陳七伴隨一起回宮,陳七趁機進言,為智真和尚請求為聖壽萬金寺的主持,天子自是立刻允諾,還笑著說道:「為了智冠愛卿,不為自己求這聖壽萬金寺的主持?」
  陳七當即正色說道:「貧僧入得佛門,只求證得真如,其餘一概不理。這主持職責,極為重要,不但闔寺上下的事務都要打點,還有許多善信,亦要照拂,如此種種繁雜之事兒,非得智真師兄這般人才,方能處理的井井有條。換了我去做,不過半個月,聖壽萬金寺上下,必然都已經揭不開鍋了也。」
  天子聽得笑呵呵的,只覺得有趣,待得聖駕回了皇宮,天子便指著皇宮外一座小山上的廟宇說道:「哪裡乃是前朝一位皇帝,年老時出家,所修蓋的廟宇。佔地不大,卻極幽靜,只是年久失修,已經沒了僧人。我就讓你在帝都中隨意挑選僧侶,重新把這座天龍寺翻新起來,既然你不願意做聖壽萬金寺的主持方丈,我就封你做天龍寺的方丈好了。」
  天子呵呵一笑,吩咐了手下太監,引領陳七去天龍寺,自家回宮中去了。
  當初選定帝都的雲錦王朝創始皇帝蛤十一,性子頗喜山川,故而他不學前朝,在平地上建造都城。而是揀了一處,有七座小山,四道河流的地方,八方薈萃,群龍來聚之地,建造的帝都。故而帝都中有許多風景優勝之所。聖壽萬金寺就佔了其中一座小山,天龍寺也佔了一座。只是聖壽萬金寺所佔的那座小山大了許多,寺廟依山而建,又有所擴張,已經把那座山整個包裹了進去。
  天龍寺卻只是佔了皇宮旁不遠的那座小山的半腰,藏於山中,故而面積比聖壽萬金寺,小了一百倍還不止。
  引領陳七的那個小太監,眉目清秀,言語間頗有禮儀,但是陳七看他言辭有些閃爍,目光也陰沉,並不清澈,知道這個小太監恐怕也有些城府,得了他引導,踏入了天龍寺之後,見周圍無人,便笑著說道:「小公公,得蒙你帶路,乃是智冠之幸。我出家人,身無長物,也無金銀,只有這一枚紅蓮符錢,乃是小僧法力凝聚,價值雖然不高,卻也能聊表情誼。」
  那個小太監雖然口中推卻,手上卻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他久在宮中,當然知道符錢的價值,在掌心輕輕一抹,心頭歡喜,暗忖道:「居然是一枚二等的竅錢,這位智冠和尚,知情識趣兒,不肯讓我白白跑腿,倒是個可教之人。」當下跟陳七分外親熱,提點了許多宮中的禁忌。
  陳七把這個小太監的話,牢記於心,連連點頭,暗忖道:「虧得有此人教導,不然雖然今日得了天子愛寵,只怕回頭就要得罪了人。雖然我也不怕天子砍我腦袋,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是青城派的任務,就沒法完成了。若是不能拜入青城派,我何處去尋摸凝煞之方?」
  當下陳七跟這個小太監慇勤說了好些閒話,還親自送他下了半山,這才回來的天龍寺中。
  因為這一界,有許多煉氣士,故而當初這座帝都城修築的格外宏偉,足可以容納數百萬人口,但是天下哪裡來的這許多人?何況現在帝制敗壞,天子連九州之地都控制不來,只能守住雲州之地。帝都人口比前朝還要少些。故而有許多空置的房舍,荒棄的寺廟。
  這座天龍寺雖然小巧,但是也有七八進的院子,主殿十分闊大,倒也不輸給聖壽萬金寺的主殿。天龍寺所居的這座小山,便是俗成的伏龍山,還有許多傳說。但是山上山下,現在就只得這一座天龍寺,天龍寺中也只有陳七這小賊頭一個。
  雖然天子御賜的寺廟,但是陳七在這座天龍寺裡閒晃了一圈,轉覺得有幾分淒涼。
  「當年佛門也是好生興旺,就是不知怎麼忽然棄了這一方天地,跟仙道各派一般。我當初在天馬山,總聽得許多行腳各地之人,說起鬼怪妖狐之事,都是在荒郊的破廟裡,還道天下的荒涼寺廟怎麼這般多。現在有機會出來見識一番,果然天下荒棄的寺廟,不是一般的多。看來當初佛門比仙道門派,可要興盛的多了。」
  陳七心頭略略感慨,他如今把金剛塔留在了五氣山,身邊也無小蝙蝠精隨行,想要召喚他們來打掃一下寺廟,也不可得。何況如今他是冒充了智冠和尚,哪裡能做出太過驚世駭俗的事情來?陳七思忖了片刻,便去正殿之中,打坐了起來,念了一夜的佛經。
  看著一夜無話,天色將明,從伏龍山上往下望去,恰可把整個皇宮盡收眼底。伏龍山乃是帝都之內,第一高山,只是因為實在太小,景致又不甚好,這才沒有被圈入皇宮之內。
  陳七眼見皇宮之內,從半夜起,就有無數宮人,忙忙碌碌,想到這裡數千宮娥,無數太監,好多大內侍衛,守護皇宮的武將,都只為了那高踞深宮之內一個人活著。所有一切都要圍繞天子打轉,也不禁略有感慨。
  「做天子就有這許多陣仗,可也未必就見得舒爽。只要我法力足夠,可以拘禁來無數妖魔鬼怪,一樣可以為我做許多事情。只是,我聽顧龜靈師兄說,歷代天子都須有龍氣護身,修道的人被龍氣沾染,立刻就要打落道行。所以歷代天家,雖然有些法力,但卻永遠不能修道長生,一旦修為高深起來,就要被龍氣磨去。煉氣士想要對天子不利,也要受天地間冥冥的一種法則壓制,根本不能得手。」
  「上次陰河氾濫,那座天宮現世,不知道這一切是否跟它有關……」
  陳七亂想了一回,便親自動手,看看能否把天龍寺收拾出來一處,可以暫時居住的房舍來。他這邊才動手忙了半日,眼看天色近午,便有十來個僧人,一起上了伏龍山來。為首的一個,正是智通和尚。這位龐大的和尚,見了陳七,就笑瞇瞇的說道:「智冠師弟,智真師兄讓我來,幫襯師弟一番。這些僧人都是他讓我帶來,陸續智真師兄還會派些人來,總要讓師弟身邊,有人服侍才好。」
  陳七雖然也說不上感動,但是卻也頗歡喜,暗暗讚了一聲:「這位智真師兄,真個八面玲瓏。」當下陳七就把這些僧人都安排去收拾房舍,跟智通和尚,隨意攀談了起來。
  智通此番來,除了帶了僧眾前來聽候陳七差遣,還帶來了另外一件事兒。就是今日早朝,有三大真人聯名啟奏,要為天子聖壽,舉辦一次鬥法大會。雖然三大真人說的好聽,但是究其根本目的,不過是因為陳七也被冊封了真人,這些人都甚不滿,想要通過這一場鬥法大會,給陳七一個好看罷了。
  陳七聽得此事,也是心頭微微凜然,他知道自家的底子,若是真個放手,只要不碰那些各大派的真傳弟子,不碰金丹高人,倒也不懼誰人。那些到朝廷供奉,混作仙官的煉氣士,法力多半並不如何高明,最多也不過六大妖王的級數,陳七倒也有心一鬥。
  但是現在他的身份是智冠,雖然最近修煉連續「突破」但也仍舊不過是開了佛門三識,煉就金剛三昧法,步步生蓮神足通,天龍禪唱,金剛真身,四種小神通罷了。如何是這些真人的對手?


第二百五十八章 講經
  大雲王朝共有兩位真君,五大真人,但是現在算上陳七,共有六位真人仙官了。
  原本按照古制,仙班位列以修為論,真君之位須得有丹成法力,真人之位須得煉就罡氣。但是古制早些年就已經甭壞,故而現在的兩位真君且不去提,六位真人中,有兩個是沒有相應修為的。一個就是陳七,另外一個是皇親國戚。剩下的四位真人,除去伏虎尊者之外,都在朝堂上聯合起來,這一股力量,可說的上極大。
  陳七聽得智通複述,心中暗暗忖道:「若是我能用太上化龍訣,火鴉陣,吞日神猿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再加上至穢黑蓮,龍虎混天丹,五眼神,黃泉魔心,還有其餘的六頭王蟲。就算這三位真人齊上,說不定我也能將之滅了。但憑智冠的本事,卻只有吃捏的份……這該如何是好?」
  陳七也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得如此難以索解。但是他倒也不是真個害怕,想了一回,就放了山賊脾氣出來:「畢竟我有道術傍身,對帝王威嚴,也不怎麼在乎。大不了翻了臉面,擊殺了那三個真人,就此逃遁,沒了青城派的收錄,另外想辦法就是,難道還能有本事不用,讓人家把我殺死?」
  陳七想到這裡,反而好言安慰智通和尚,智通和尚心地良善,瞧來比陳七這個當事人還要焦急。不過事已至此,智通也沒法子可想,只好去指揮那些他帶來的僧人,把天龍寺略略爭持一番。
  陳七當然是揀選了當年的方丈禪房住了,這間禪房居於一塊獨出的巨石上,半臥在山峰中,風景絕佳,可以鳥瞰整個皇宮,還有大半個集市,皇宮不遠,就是帝都第一大繁榮街區,有無數商舖,各種館驛,繁華之處,天下無雙。
  到了傍晚,宮中來人,請陳七去給天子和荀皇妃講經,陳七自然不會推拒,跟了宮中來人,平生首次踏入了皇宮大內。陳七是做山賊出身,現在卻能安之若素的在皇宮內閒逛,他自家思來,也頗嘖嘖稱奇。這小賊頭暗暗尋思道:「若是能把皇宮也搶了,說不定還能有天下第一賊的名頭,也不比天下十九大寇差了。只是如今我已經不屑去做什麼陳大當家,要做陳大仙長,陳大佛爺,這樁事兒,已經沒甚意思。」
  陳七被人帶到了宮中,七轉八繞,他也不知是到了那一座宮殿,只嗅得檀香撲鼻,裊裊瑞氛,便有人讓他即刻開始講經,然後引他進來的那人,便退了出去。陳七遊目四顧,發現這座宮殿並無一人,他心下甚奇,但也絕不多問。當下便開始講一段佛門公案,只是他修成了口識之後,這一段尋常故事,也說的妙趣橫生,許多枝節,都是佛經做未有記載。
  陳七說的高興,一連講了了兩個多時辰,這才有一聲幽幽的歎息,低聲說道:「智冠大師,可是真知道我那可憐的妹子,現在還活著麼?」
  陳七微微一震,運起佛門天眼,四下看去,卻見宮殿的半空,裊裊香煙之中,一個女子緩緩凝聚了嬌軀。她身上只有一襲白衣,若有若無,嬌軀也在白衣中若隱若現,尋常人看的,必然把持不住,學血脈賁張。但是陳七修道有成,道心堅固,倒也還壓的住陣腳,低聲宣了一聲佛號,說道:「荀玉藻確實為我救下,已經被我收入了房中,成為某家姬妾。」
  荀金玲臉上微現怒意,喝問道:「大師出家人,為何也要逼迫我的妹子?」
  陳七搖了搖頭,笑道:「我可不是什麼出家人,此番冒充大戟寺的和尚,也是師門有令。我認識令妹,還在荀家被人踏平之前,也算是兩情相悅,並無逼迫之意。若是荀金玲姑娘不信,下次我把令妹帶來,你一問便知端底。只是當時我修為不濟,只是煉氣入竅的層次,勉強救了玉藻,再也救不得荀家的其餘人口……」
  陳七這般一說,荀金玲臉色才好看一些,幽幽歎息,似乎想到了家中那些無辜的親眷。
  荀金玲在陳七面前,真情流露,現出悲慼之容,但是過了一會兒,這位皇妃俏臉上又復變得冷漠,她輕輕歎息道:「如此說來,我還要多謝智冠大師,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今日我有些睏倦了,請大師走罷。」
  陳七嘿然一笑,也不多話,荀金玲用香煙裊裊,凝聚的嬌軀,登時便散了去,過得不久,便有人來,打開了這座宮殿之門,帶了陳七出宮。
  陳七暗暗忖道:「今日怎麼至於荀金玲來聽我講經,卻不見天子?莫不成,天子有了什麼事情,絆住了身子?希望絆住了天子之事兒,跟三大真人或者鬥法大會無關。」
  陳七此時絕料不到,他所擔心的事情,正在發生。當今天子,正在一座偏殿中,借鑒三大真人,還有十多名天師,數十名師君,朝中仙官的重要人物,幾乎盡皆聚會。
  在天子身邊,正是那位妖帥厲赤海,這位內宮大總管,站在天子身後,一雙眼睛似開似合,混不在意這些吵鬧不休的各級仙官。
  修道有成之輩,誰人不在山中苦修,希望能把修為再度提高一步?就算不能提高修為,有了一身道法,也是自由自在,隨便海外尋個島嶼,也可以開一國,建一邦,至不濟,也能做個草頭王,何須來朝廷,給天子賣命?
  所以能來朝廷做仙官之輩,除非伏虎尊者那般,有特別的心思,道行法力,都不甚高明。或者自家立不住腳,因為什麼事情,不受別的煉氣士待見,這才躲入皇宮,求庇與天子龍氣。
  這三大真人,倒也都是貨真價實的煉罡修士,其中對陳七被冊封為真人,反對的最激烈的,便是飛符真人,此人也無師承,只是少得其餘,煉成一身道法。因為他祖上是屬下書香門第,祖父,父親都以替天子持韁為榮,所以他才在修成道法之後,來投靠朝廷。
  因為飛符真人的身家清白,也算的忠良之後,所以深得天子信重,朝中仙官,多半以飛符真人為首。
  另外兩位真人,一個封號為踏雪真人,出身卻是□赫,乃是三派六道的靈嶠仙派弟子。靈嶠仙派在三派六道中最為古怪,門下弟子,許多人都在朝中做官,比如荀金玲現在也是皇妃之尊,當初圍剿天都郡太守趙滿茶的大將,火狻猊王當的四兒子王搏虎,就是從靈嶠仙派學藝歸來。王搏虎煉就了一百零八口三尖兩刃飛刀,幾次衝陣,斬殺了趙滿茶手下四名偏將,數百神兵,逼得趙滿茶不得不閉了城門,還便宜了陳七在小沛城逍遙好一陣子。
  三位真人的最後一位,卻是來歷神秘,當初孤身一人,來到帝都,在鬧市上露了幾手法術,引得市井震動,漸漸把名聲傳入到了天子耳內,便下旨宣召此人入宮。
  這位真人曾言道:「我來帝都便是要把一身本事,貨賣帝王之家,但是我這身本事來的非易,不肯賤賣。」天子甚奇之,便讓朝中仙官前去跟此人鬥法,結果好些天師,師君都一一敗下陣來,最後還是飛符真人出馬,跟這人鬥法三日三夜,也不分勝負,故而天子也封了他一個顯聖真人的名號。
  顯聖真人平時也頗低調,自從那次鬥法之後,便以飛符真人馬首是瞻。這一次飛符真人極力反對天子冊封陳七為真人,極言此人法力地位,做個天師已經是破格,如何能做真人?顯聖真人只在一旁,默默不語,但是也擺出了一副,飛符真人的言語,就是我的言語模樣。
  天子也是有些頭疼,不知該如何應付這些仙官,眼見這些仙官的言語,漸漸激烈。妖帥厲赤海忽然說道:「既然這些仙官如此激憤,不如就這樣罷!且讓大戟寺派出三人來,跟三位真人鬥法,三局兩勝,若是三位真人贏了,便降智冠為天師,若是大戟寺贏了,此時就不了了之罷。」
  三位真人還有些不依,但是見天子已經有些煩悶了,也不敢繼續吵鬧,只是敬候天子決斷。這位天子,哪裡有心思管這些閒事兒?當下便皺了皺眉頭,說道:「如此便依從眾仙卿之意,只是鬥法有了結果,諸位仙卿不可再有反悔。」
  三位真人聽得,都暗暗忖道:「大戟寺也只有一個伏虎和尚厲害,就算他們去把伏虎尊者請來,也不過就是能跟我們中的一個,五五分勝負,其餘兩場,那都是穩穩贏的。連大總管都如此說,已經是偏向我們,便應承下來罷。」當下這些真人,都異口同聲的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亦無意見,就依從天子聖斷。」
  天子這才高興起來,一抖袖袍說道:「既然如此,諸位都散去了罷,我也有些倦了,待得過些時日,再把這件事在朝會上分說。」那些仙官還想多說什麼,天子已經逕自起身,喝道起駕,妖帥厲赤海跟在天子身邊,一雙眼中露出耐人尋味的意思,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二百五十九章 援兵
  天子聖壽,自然是許多排場,前後要有各種宴會,又要祭拜天地,又要接待萬國來朝……忙亂了十餘日之後,才得過去。
  聖壽萬金寺的法會,亦成為帝都一景,引得城中許多百姓,前去觀望,祈福消災。陳七倒是比較安穩,只在天龍寺每日修煉,偶爾去宮中講經,也遇上了幾次天子,但是大多數都只有荀金玲在。
  陳七也不問這些事情,只是竭盡全力,提升修為。
  隨著時間推移,陳七的四門小神通,都各有進境。其中進境最快的,反倒是他最後參悟的金剛真身。原因無它,只因為這金剛真身,乃是解化了他鐵骨功的修為而來,陳七原本已經把鐵骨功修煉到了第一十三層的巔峰,又精通《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和《龍象金剛經》兩部經文,所以這一門小神通在這十餘日中,漸漸被陳七修煉到了一十八重,身軀之強橫,就算硬拚尋常三四階的法器,也能怡然不損。
  這倒不是說,陳七已經把肉身鍛煉到了三四階法器的地步,而是防禦類的法器,天生就比別的類型法器堅固。加之佛門法術,本來就最善防守,陳七所參悟出來的金剛真身,又是佛門中煉體第一的小神通,所以才能硬拚,超越本身品階的法術,法器。
  只是金剛真身堅固無雙,卻沒什麼得力的攻擊手段,若是遇上一個身法變化,飛遁靈活的煉氣士,若無其他手段,光有金剛真身就只能挨打,無力反擊。
  但陳七卻十分歡喜,對這小賊頭來說,再沒有配合金剛真身配合步步生蓮神足通,更為便捷有效的戰鬥方式了。雖然這樣的戰鬥遠遠偏離了煉氣士的鬥法模式,倒是有些近似武者之間的爭鬥。可陳七也不在乎,這小賊頭本來就是不拘一格的性子,只有手段管用就好,誰還去管它是什麼方式?
  自天子聖壽過去之後,朝中就已經傳出來的消息,要在旬月之後,舉辦一場鬥法大會,不過經過那些仙官的爭取,這一場鬥法大會,從三場變成了七場,除了飛符真人,踏雪真人,顯聖真人,三位真人之外,尚有四位天師要參加這一場比鬥,這四位天師的人選,也早就確定,其中就包括了陳七的老相熟,死神道人和徐蜀道人。
  至於大戟寺這一方,誰人出場,則還未定下。智真和尚比陳七可要著急百倍,早就把消息傳了回去,請恩師伏虎尊者定奪。
  天子本來對仙官之間的爭執毫無興趣,但是後來也不知聽得誰人進言,對這場鬥法起了興趣,還拿出了綵頭。不拘誰人鬥法得勝,都會賞賜一處道場。把這場鬥法大會,推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那些仙官,都想要借此打壓大戟寺一方的氣焰,故而早早的就把這件事兒,宣揚的無人不知,就連帝都城之外,也有許多人在談論此事。
  陳七雖然也好奇大戟寺能派出什麼人來,但是窮盡他的腦汁,也想像不出來,大戟寺如何應付這一場鬥法。陳七已經非是剛剛混入大戟寺的那個私貨,他跟智通和尚朝夕混在一起,這位智通和尚不但心底慈悲,更是個口敞之人,早就在陳七的旁敲側擊之下,把大戟寺的一切詳細事情,都跟陳七說了出來。
  陳七亦是因此知道,大戟寺拼湊了這三十六名僧人之後,除了伏虎尊者,寺中已經再無一個高手。就算想要再尋出一個開了佛門眼識的和尚,也都尋不出來來。
  也就是說,大戟寺除了這位開了佛門五識的伏虎尊者,也就是智真和尚開了佛門四識,可以媲美尋常天師的法力。跟三位真人,四位天師鬥法,簡直必敗無疑。面子一定是丟的稀里嘩啦。至於智真和尚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也要把這場鬥法,安排在旬月之後,想也不用想,必然是要去求援兵的,但是除非伏虎尊者向師門求助,不然真不知該有什麼法子,才能度過這一場難關。
  但是佛門三大聖僧,白象法王的門下弟子最少,除了伏虎尊者之外,還有一個降龍尊者,跟在白象法王身邊,還有一位麒麟尊者,雲遊四方,行蹤不定。白象法王乃是苦修高僧,他的身份何等尊貴,肯定不會來參與這種玩鬧般的鬥法,降龍尊者跟他師父一般,性子古板,伏虎尊者肯定請之不動。至於麒麟尊者,倒是跟師兄伏虎尊者關係甚好,但是短短時日,伏虎尊者未必找的到這位師弟。伏虎尊者就算向師門求助,也不能過得去這一關。
  陳七雖然亦是這一場鬥法大會的主角,但是他也明白,這件事,最終還是要伏虎尊者操心,智真和尚殫精竭慮,還輪不到他來思忖。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陳七就只要盤算好自己參加的那一場鬥法便可,其餘都不須他來理會。
  這小賊頭只求自己不會撞正三位真人,其餘凝煞級數的天師,他憑了四大佛門小神通和強橫無匹的肉身,未必就鬥不過。
  陳七亦有過打算,若是真個不幸,鬥法時自家遇上三位真人中的任何一個,他定會直接宣稱敗陣,反正這小賊頭是不好面子的,就算因此丟了真人的官位,他也一樣不會在乎。
  這一日,陳七修煉出關,忽然心頭有所感悟,從天龍寺往上行去,登上了伏龍山山頂。從這座帝都第一山,往下眺望,幾乎大半個帝都城都在眼底。陳七放眼左右望去,隱隱見得一條大龍,橫貫帝都萬雲之城,不知從何處來,往何處去,但是等他再度定睛去瞧,卻只見山川河流,匯聚交錯而已。
  陳七亦是有道行之人,知道方才自己所見,並未是一條真龍,而是大雲王朝據有天下,天子龍氣散發,所形成的一道龍脈。
  陳七觀龍脈有所感悟,體內的九道玄黃之氣,忽然萌動起來。自從凝結了金剛琢之後,陳七便把玄黃之氣凝結的法器,都分別安放在五處最大的七郎廟,通過這五件法器吞吐祈願之力,反過來淬煉玄黃之氣。
  儘管祈願之力隔了萬里虛空,傳遞來仍舊不見衰減,但是陳七凝練多日,也不曾把第六件法器凝聚出來。
  本來小賊頭還以為,自己還要耐心等候,積累的足夠,自然就能突破藩籬。但是在他心神感悟,觀到了大雲王朝天子龍脈的一刻,玄黃之氣似乎有什麼奇異變化。陳七一驚之下,把心神都沉入了丹田之中。
  一道玄黃之氣,忽然飛出陳七的身外,化為八爪黃龍,猛然奮力吞吸,一股股無比凝結的祈願之力,忽然被這條八爪黃龍猛然從虛空中攝出,鯨吞了下去。這股祈願之力,比陳七在福陽府做下種種博取民心之事兒,獲得的感恩戴德的祈願之力,又自不同。
  陳七幾乎是立刻就明瞭,這一股力量是「萬民生願」亦既天子龍脈的最根本源頭。
  古有聖德帝王曰: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天子飛蒼天之子,實乃萬民之子,故曰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天子龍氣,便是龍脈所聚的天下萬民生願,乃是無數百姓,對朝廷的信任和期待,凝聚出來的一股願力,維持王朝不崩不潰,一旦這一股萬民生願散了,對朝廷的信心崩滅,天子龍氣也就蕩然無存,亡國滅朝,便是朝夕間事兒。
  陳七亦不知道,自己這一道玄黃之氣,吞了大雲王朝的「萬民生願」,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就算知道,這小賊頭也不會有甚猶豫。能夠提升自家的法力的事情,陳七肯定是一股腦都做了,才不去管什麼後果。
  這一道玄黃之氣,吞了不知多少「萬民生願」之力,漸漸演化除了一柄寶傘,這桿寶傘上繪製了山河萬里,拿在手中輕飄飄的,但是放得出去就重如山嶽,就如把天下數十座名山一起攝來這柄寶傘上一般。
  「此物可名山河傘!」
  陳七心頭歡喜,收了這桿寶傘,頓覺體內的玄黃之氣,又復凝練三分。等於陳七向著凝煞的境界,又踏進了一步。這小賊頭也未有料到,自己只是忽然感悟,就又把道行提升一層。他身處帝都,到處都有不便,已經修煉了許久,陳七生怕被人瞧出來,自家身份上的破綻,故而並不敢把玩這件新凝練出來的法器,悄然把玄黃之氣和這柄寶傘收了,緩步走下了山去。
  陳七才走到天龍寺,就見智通和尚興匆匆的走來,見到了陳七,智通和尚就有些歡喜,叫道:「智冠師弟,師父已經來了也。他此番來還帶了四個師弟來,說是要參加旬月後的鬥法大會。我們終日提心吊膽,現在老師來了,大可以放心些許。也不知道老祖師從哪裡收的這四個徒弟,個個佛法高深,都不弱給智真師兄。」
  陳七登時微微驚訝,暗忖道:「若是不弱於智真,那就是說,這四個和尚,最少都開了佛門四識。這等修為的僧人,天下都少有,伏虎尊者卻是哪裡弄出來的?」


第二百六十章 兄弟重逢
  師父來了,做徒弟的怎麼都要去拜會一番,智通和尚此番來通知陳七,也是有叫他去見伏虎尊者之意。陳七雖然有心想要不去,但是如何能推拒的過?
  這小賊頭心底只是暗暗叫苦,忖道:「人家真徒弟去見師父,是其樂融融,我這個假徒弟去見師父,萬一露出馬腳來,給伏虎尊者一巴掌拍死,豈不是願望?但願這位伏虎尊者的法力,不似顧龜靈師兄那般變態,只是一個尋常的僧人就好……」
  陳七的願望雖然美好,但是等他隨同智通和尚,走到聖壽萬金寺前,就見一道道佛光衝霄,雖然陳七也辨識的出來,那些佛光總共也只得七道,算不上多。但是這七道佛光,最低都是四十重以上的法力,有兩道更是到了四十五重法力大圓滿,那已經是開了佛門五識之輩,所能修至的最強法力。
  陳七也只有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才勉強到了二十七重法力大圓滿,但他只是開了佛門三識的人物,受限於道行,法力再也無可能提升。就算陳七現在頓悟鼻識,身識,可是法力也罷,法器祭煉也罷,都是越往後來就越艱難,這一十八重法力的差距,可比一個不通法力之人跟一個修到了二十七重法力的煉氣士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陳七硬了頭皮,跟隨智通和尚,踏入了聖壽萬金寺,以他如今的名頭地位,來迎伢的知客僧人恭敬無比,立刻就把陳七和智通和尚,引到了聖壽萬金寺的正殿之中。
  此時大戟寺的僧人,已經全數道場,大殿的正中,正坐著伏虎尊者。這位大和尚,相貌威嚴,一臉的虯髯,看起來像江湖豪客,多過了有道高僧。籠罩了整個聖壽萬金寺的七道佛光,正是起自他的身上。在伏虎尊者身後,佔了四個年輕的僧人,各有不凡相貌。但是讓陳七心底大吃一驚,差點愣神的卻是,這四個年輕的僧人中,居然有兩個是他的老熟人,這兩個人正是許鯉和應鷹。
  「許鯉和應鷹,不是被伏妖和尚帶走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莫不成伏虎尊者在自家師門找不到幫手,就去金缽僧王那裡打秋風了麼?許鯉和應鷹按理說,才拜入金缽僧王門下不久,為何就有如此法力了?瞧他們兩個的樣子,縱然剃光了頭,也不像是兩個小和尚……」
  許鯉肩膀上套著一個金剛圈,應鷹的手中把玩著一根金剛橛,兩人都帶了些許玩世不恭的懶散模樣,但是偏又給予人一種,十分和諧,大智大慧,頓澈悟通的感覺。另外兩個少年和尚,亦是儀表不凡,卻都空著手,並未持著什麼法器。
  陳七踏入正殿之後,便先恭恭敬敬的向伏虎尊者叩頭,伏虎尊者輕輕一抬手,讓陳七先坐在班列之中,這才緩緩開口說道:「鬥法大會的事情,我已經有了安排,便由我帶來的四位師弟,還有智真,智冠分別出戰。只是除我以外,你們的四個師叔還有智真,智冠,都沒有開啟佛門第五識,對上真人級數,穩輸無贏,所以我特來分派一番。為師自是要出手對付飛符真人,此陣無須你們擔心。至於對踏雪真人和顯聖真人這兩仗,本寺必輸無疑,所有由智真和智冠出戰。其餘四戰,就由你們四位師叔出馬。若是運氣好,我們大戟寺這一次,可以贏足五陣,就算運氣不好,只要我們能贏下四陣來,也可以算是佔了上風。」
  陳七聽得他果然被分配,去面對真人級數,心頭十分忿忿,但是聽得伏虎尊者的意思,並未讓他取勝,已經先預計,算是輸了這一陣,這小賊頭心底才略略安慰些。暗忖道:「伏虎尊者倒是還未糊塗,沒有讓我去跟踏雪真人,或者顯聖真人拚個你死我活。總算是還不愧為有道高僧……」
  陳七剛這般想,就聽得伏虎尊者又說道:「智冠,你這一仗,雖然穩輸,但是卻一定要熟的乾淨利落,甚至讓人有雖敗猶榮之念。不然你的真人封號,就再也保不住了。本寺為了傳播佛門教義,十分需要朝廷支持,故而這真人之位,是不能輕易丟卻的。你此戰雖然必輸無疑,卻一定要多用些心思,從今日起,你就在天龍寺閉關罷,不到鬥法大會,不得出房門半步。」
  陳七心底暗暗咒罵,但卻不敢違拗伏虎尊者的令旨,只能沉聲領命。
  伏虎尊者身邊的四個少年和尚,對陳七其實也頗有許多好奇,能在短短時日,煉就三種小神通的和尚,著實不多見。更何況這個和尚,還能在天子駕前侃侃而談,得了天子恩寵,封了真人,有許多賞賜。
  許鯉掐了旁邊的應鷹一把,低聲說道:「這個智冠,果然不愧玉僧之名,帥氣的都快要追上我許少了。只是他佛法造詣略遜,不似我這般得女信徒喜愛。」
  應鷹聽得許鯉這般胡謅,不由得笑道:「許少莫要胡說,我們現在都已經是和尚了,應該以法號互相稱呼才對,我的法號是什麼來的?師父他老人家起了法號之後,我總是忘記,許少快幫我想想。」
  許鯉笑罵道:「你明明跟我一樣,嫌棄法號實在太難聽了,這才棄而不用,若是你連法號也能忘記,還修煉什麼佛法?說起來,你我有如今成績,多虧了七少傳授我們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就連師父也說,這卷經文乃是佛門正宗,比起師父他老人家傳授的《破盡萬法勝軍王經》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們兩個兼修兩門佛家正宗經卷,這才有如今修為。現在也不知七少怎麼揚了,什麼時候,我們兄弟才能攜手一起,縱橫天下。」
  應鷹也是心嚮往之,忽然嘿嘿一笑說道:「不如等鬥法大會之後,我們偷偷溜走,去揚州尋七少罷?」
  許鯉點了點頭,兩人古怪精靈的互相對望一眼,便再不說話,就似剛才他們說的那些話,都非是出自兩人之口一般。
  伏虎尊者就似沒有聽到這兩個小搗蛋鬼的胡說八道,倒是另外兩個少年僧人,對許鯉和應鷹有些情致,各自臉露笑容。
  陳七聽得許鯉和應鷹,還記得自家,心頭便是一暖,他跟許鯉和應鷹,都是一見如故,雖然沒有八拜結交,但是互相間的情誼,卻如真兄弟一般。忽然見到了他們兩個,雖然暫時還不能相認,陳七亦頗覺輕鬆,心中暗忖道:「許鯉和應鷹,當初就得了四道境法門,淬煉過的道心,修煉起來什麼法術來,都會加倍容易。何況他們又都研習過《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再加上有當世第一等的高僧指點,修為突飛猛進,亦是在所應當。就是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都領悟了什麼小神通。」
  伏虎尊者對備戰一事,做了囑咐之後,便親自拎了陳七去閉關修煉。讓這小賊頭雖然有心,要去跟許鯉和應鷹攀談,卻也沒得機會。伏虎尊者倒也似乎,沒有瞧出來這個小賊頭的破綻,把他臨到了一座無人的禪房中,便對陳七說道:「你的修為,在此次出戰的七人中最弱,但偏偏你卻是這一次鬥法大會的核心。雖然師父有信心,勝過了飛符真人,你那四位師叔,也有把握贏了那些出戰的天師。但若是你輸了這一次,又輸的十分難看,也須有許多臉面不好看。我也不求你能在短短時日,能把佛門第四識修開,只求你把現在領悟的小神通,盡皆修煉到二十七重圓滿。為師這些日子,便看在你身邊,督促你修煉,徒兒千萬莫要偷懶。」
  陳七暗暗罵道:「小爺修煉,從不曾偷懶過,有你督促,反而礙事兒,許多修煉的手段,都不能用了。」但是這小賊頭,怎能應付的過伏虎尊者,這位伏虎尊者把陳七按在這間禪房之中,果然日日督促,陪伴陳七修煉,忽忽月餘過去,陳七的一身佛法果然突飛猛進。
  他所精通的「四門」小神通,包括了步步生蓮神足通,金剛三昧法,金剛真身在內,都在伏虎尊者的督促下,無盡的苦修中,一一突破到了第二十七重境界,只有天龍禪唱稍稍遜色,卻也已經修煉到了二十五重境界。
  眼看鬥法大會的日子到了,伏虎尊者知道,再逼迫下去,陳七也來不及,再有突破,這才把這小賊頭放了出來,沐浴更衣,收拾打扮,跟所有的徒弟一起,都帶了去皇宮之中。這一次鬥法大會,已經被天子當作了一個娛樂項目,故而要在天子駕前比拚,最好的地方,莫過於皇宮的前面。
  那裡不但地勢寬闊,平常用來校軍都足夠了,何況鬥法?天子更早就在皇宮前搭建起來一座高台,高台的兩邊,還搭建了兩座蘆蓬,供三位真人和大戟寺一方修葺。除此之外,天子還格外開恩,要「與民同樂」所以那一日,皇宮前面是不做禁足的,只要是萬雲之城內的百姓,都可以來任意觀賞。


第二百六十一章 無雙肉搏術
  陳七跟在眾僧之中,精神抖索,雖然他明知道,自己不是對上踏雪真人,就是對上顯聖真人,此戰穩輸無疑,但是卻再也沒有日前的擔心了。
  「伏虎尊者非要讓我上去鬥上一場,不能直接認輸。我現在雖然已經把參悟出來的四種小神通,其中三種都修煉到了二十七重境界,天龍禪唱也有二十五重的法力,但是挑戰煉罡級數的煉氣士,還是有些難處……也罷,到時候見機行事罷了。」
  在擂台兩邊,蘆蓬之上,只有寥寥十數人能有各自上去,陳七因為是這一次鬥法大會的主要人物,又有二品真人的官銜,故而在大戟寺這一方,僅次於伏虎尊者,位列第二。陳七身子的另外一邊,坐的卻不是智真和尚,而是許鯉,許鯉的身邊,就是應鷹。
  許鯉似乎對這位「智冠」和尚,分外有興趣,幾次尋陳七說話,陳七不敢在這個時候露了口風,故而也就做出一派怏怏大度,把話說的周全無比。許鯉卻是個機靈人,聊得幾句之後,心中就暗忖道:「這個智冠和尚,聽說天資倒也不俗,但在大戟寺修行時,也沒見有幾多不凡。來到了帝都,不知怎麼就進境如此快捷,似乎打通了什麼竅門一般?難不成他也如我很應少一般,參悟了道心?不過這人似有冷淡之意,並不真心跟我結交,我倒也不須跟他套什麼近乎……」
  許鯉想到此處,言語上也加倍客氣,但是心底卻把這位「智冠」和尚疏遠。
  陳七和許鯉閒談幾句,就按耐不住好奇,問起了兩人的修為進境,都精通什麼小神通。許鯉聽得陳七問起,倒也不做隱瞞,笑道:「我和應少各自參悟了三五種小神通,不過我等師尊金缽僧王說了,法術貴在專一,十種法術都修煉到十重境界,也不及一種法術修煉到十一重,何況前者所耗精力時間,都數倍與後者。所以我們兄弟也只各自精修一種,我精修的龍象大力,應少精修的大小諸天印法。」
  陳七微微驚訝,問道:「龍象大力乃是我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中,極為罕見的一種,縱然我們大戟寺門下,以《龍象金剛經》為傳宗,目前也無一個師兄弟能參悟出這一門小神通,只聽說降龍尊者師伯,精通此法。原來許鯉兄弟,居然能參悟這一種小神通,著實令智冠敬佩。」
  許鯉聽得,微微一曬,說道:「龍象大力算的什麼?應少的大小諸天印法,方式佛門小神通中,極難參悟的一種,變化反覆,為諸多小神通之冠。我倒是更羨慕他,應敵時有無窮手段,不似我,只能靠蠻力死打硬拚。可憐我許鯉,也是書香門第,祖上也是有過做文豪的……」
  陳七對許鯉和應鷹的底子,自是非常瞭解,聽得許鯉又跟自家吹噓,不由得想起初遇兩人時,兩人哄騙自己的情景,當下肚內暗笑,卻做出努力傾聽之狀,倒也顯得關係親密非常。
  應鷹對自家兄弟也就罷了,但是對陌生人,卻顯得極為沉默寡言,他聽得許鯉和陳七胡扯,自家卻一言不發,身體外也只有一圈佛光在流轉,佛光中有千百隻大手,正不斷結成各種佛門法印,顯然應鷹的法力,也臻至極高明的境界,正在運使佛門心訣,催動大小諸天印法,不斷的演習這一種小神通。
  陳七自己雖然不曾從佛法中參悟出來大小諸天印法,但是黃泉魔心領悟的三十二種小神通中,卻有此法,陳七暗暗驗證,心中忖道:「雖然黃泉魔心道行比應少要高出一層,領悟的小神通也多,但是在大小諸天印法這一項上,似乎也不及應少領悟的精純。瞧模樣,應少已經把大小諸天印法修煉到了三十六重,已經是開了佛門四識,所能臻至的最高境界。但是瞧他演習不綴的模樣,只要應少的境界能再有突破,說不定這大小諸天印法,就能在短時間內,衝至更高重數。」
  陳七略略分身,許鯉就察覺到了,他笑著說道:「我這個兄弟,修佛成狂,每日裡都要把這一門小神通,演習個千百遍。只是他如今也只是才開了佛門四識的修為,便是演習再多次,也不能有所進境,未免有些做無用功了。幾次勸他也不肯聽,我亦無可奈何。」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這些努力,日後總有回報,也不能說是無用功。」
  許鯉和應鷹的天資一般,沒甚高下,兩人參悟道心時進境也相同,但是在陳七傳授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之後,應鷹曾領先一步,率先參悟出來佛門小神通,大小諸天印法。但是過了這麼久,許鯉竟然也迎頭趕上,看起來兩人似乎仍舊並駕齊驅,但是陳七卻敢斷定,再往後,應鷹必定要比許鯉走的穩妥,兩人之間的修為,亦會漸漸拉開,許鯉再也無法追擊。
  這到不是許鯉不夠努力,只是應鷹付出的努力實在太多了。
  許鯉呵呵一笑,淡淡說道:「應少確實比我努力的多,不知道智冠師侄兒,都修煉有那些小神通?」
  陳七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原本只精通金剛三昧法,但是來了帝都之後,偶有感悟,有悟出了天龍禪唱,步步生蓮神足通和金剛真身三種,在我恩師伏虎尊者的教誨下,閉關了這月餘,已經把金剛三昧法,步步生蓮神足通和金剛真身都修煉到了二十七重境界,只差天龍禪唱,還停留在二十五重的層次。」
  許鯉微微哦了一聲,笑道:「在開了三識的情況下,這些小神通倒也可以盡數修煉,但是等再開啟佛門第四識鼻識,修煉神通的難度,比之前就要艱辛百倍,所以再也不能兼修並蓄了。不知道智冠師侄兒,你日後打算精修哪一種小神通?」
  陳七想也不想,便說道:「自然是金剛真身了。」
  許鯉哈哈一笑說道:「你的想法,倒是跟我不謀而合,我當初也喜歡這門小神通來的,只可惜幾番參悟,也沒能悟道。金剛真身若是和龍象大力配合起來,乃是無雙肉搏術。再有步步生蓮神足通,那更是妙的不了的,就算不用什麼法術,只是憑了一身無倫巨力,不壞肉身,神妙步法,多精妙的法術,也可持強硬拚。」
  陳七把無雙肉搏術默默念了三遍,心頭頗有感觸,連連點頭說道:「許鯉師叔說的真好,金剛真身,龍象大力,再加上步步生蓮神足通,若是可稱得上是無雙肉搏術。就算修為不及對手,憑了這三種小神通,也可以強行推到敵人,此乃以力服人,最為強橫之手段。」
  許鯉呵呵一笑,悄聲跟陳七探討,如何修煉龍象大力的心得,陳七一副把修煉金剛真身的經驗和盤托出,雖然參悟出來什麼小神通,從來不由自主,但是多了一些經驗,也不是沒有裨益。兩人正聊的火熱,忽然從皇宮牆頭,一個老太監高聲宣喝道:「奉天子旨意,著仙道,佛道兩家駕前鬥法。勝者可得御賜道場一座,敗者便要降低仙班,眾仙家務虛努力爭鋒,欽賜!」
  這名老太監話音剛落,飛符真人就一聲清喝,袖中飛出三十六道金符,與半空中化為一座金橋。飛符真人從容塔上金橋,大修翩翩,果然神仙氣概,立時就引起了圍觀的百姓和眾官吏,齊聲喝彩。就連陳七也不禁暗讚一聲,這個飛符真人法力果然了得,賣相十成。
  見飛符真人出場,伏虎尊者一聲低吟,忽然大步邁開,足下自然有一頭黃虎形象托趁,陳七也是識貨的人,瞧得出來,伏虎尊者所用的遁法,乃是佛門中跟步步生蓮神足通齊名的乘龍念法。只是伏虎尊者把龍形改成了虎形,除了更合他的法號之外,也少去了碰觸天子的霉頭。
  古來天子都號稱真龍,伏虎尊者非要踏龍御遁,這一場比試,豈不是在狂抽天子的臉面?
  飛符真人見伏虎尊者這一手乘龍念法,運使的純熟,又不傷天子顏面,把龍形該做了虎形,心頭也是誇讚一聲,暗忖道:「這個伏虎尊者,為了今日,也不知做了多少準備,光是這乘龍念法,重修成了如此模樣,就非是一朝一夕之功。也虧他有心了。不管怎樣,今日他是必輸無疑,只要伏虎尊者輸了這一場,後面的幾場,縱然全都輸了,大戟寺也要沒有顏面。何況後面那幾場,還有踏雪真人和顯聖真人助威,這兩場是絕對不會輸了,其餘四場,我們也有八成勝面。這一次大戟寺必然大敗虧輸,在天子駕前,再也沒有臉面。讓這仙官仍舊為我道門盤踞……」
  伏虎尊者卻無飛符真人這多想法,他人在半空,就已經出手,低聲宣了佛號,身上便有一團光明閃耀,衝著飛符真人只是一刷,便把飛符真人足下的金符,打滅了六道,讓金橋再不完整。
  伏虎尊者這一出手,就佔了上風,顯露不凡,讓所有觀戰的人,都是精神陡然一陣。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梵光明咒
  陳七識得伏虎尊者所用的小神通,乃是大梵光明咒,把所有的佛力凝成無量光明,照耀大千。
  這門小神通專為破邪誅妄,斬滅邪祟之用,但是伏虎尊者用來鬥法,亦別有一功。伏虎尊者這大梵光明咒上下的苦功極多,身外佛光猶如大日,堂堂煌煌,恢宏霸道,萬法不沾。
  足足四十五層的大梵佛光,在這等強烈的光明之下,伏虎尊者猶如萬古神佛,飛度真人的三十六道金符所化的金橋,寸寸崩解。讓這位飛符真人心頭猛然大震,驚駭非常。
  「伏虎尊者什麼時候,煉就如此霸道的神通?這佛光太過霸道,我所學法術,似乎無一種能破之……」
  一瞬間,飛符真人略略慌神,他所習的法術,便以符法為主。變化多端,卻不善攻堅。本來飛符真人以為,憑了自家的手段,煉罡級數縱然不是無敵,卻也難尋對說,他怎麼料到,伏虎尊者出手,並無什麼變化,唯精唯純,當大梵光明咒修煉到伏虎尊者這等地步,也再不用什麼變化,只消把護身佛光照耀過去,什麼法術都要土崩瓦解。
  飛符真人連用了十餘道符菉,變化多端,倒也顯露了不凡的手段。但是伏虎尊者有意立威,故而也不管飛符真人的符法如何變化,只是駕馭了護身佛光,硬生生的撞了過去。飛符真人所用的一切符法,盡數被無量光明消融。不等飛符真人想出應對的手段來,伏虎尊者一聲長喝,笑道:「多謝飛符真人承讓這一場,且讓踏雪道友來於我們大戟寺,爭第二場罷。」
  伏虎尊者猛然一喝,身外無量光明暴漲,登時把飛符真人放出但一切法術都消融盡淨,然後捏了一個法訣,化為一尊金光大手,猛然往下一拍,登時把飛符真人橫著就拍飛了出去。伏虎尊者說的客氣,下手可不容請。兩家已經撕破了臉面,他才不會講究什麼手下留情。
  「你既然敢阻我大戟寺的道路,我就打的你雙腿雙手一起粉碎,再起不能,看誰人還敢來冒犯。」
  伏虎尊者雖然嘴上不說,但卻就是這般做的,飛符真人都被拍飛了出去,仍舊不肯罷手,把手一捏,頓時無量光明結成了一個小山般大小的拳頭,這個拳頭通體金光,掌紋儼然,卻是裡外透明。伏虎尊者把手一放,這個拳頭就猶如飛彈,猛然向著飛符真人追了上去。
  就在伏虎尊者這手從大梵光明咒中,演化出來的大梵光明拳印,就要把飛符真人打的筋斷骨催,半條命都要轟飛的當,從皇宮的牆頭,飛出一隻巨爪,憑空把伏虎尊者的大梵光明拳印撈住,只是輕輕一捏,就把伏虎尊者的大梵光明拳印捏碎。然後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說道:「確是伏虎尊者勝了這一場,飛符真人輸了,此戰勝負分明,你們二人還有異議否?」
  飛符真人老著一張臉,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微微拱手,就退了下去。只是看他的臉色,顯然對輸的這般容易,心頭十分不忿。伏虎尊者扭頭往皇城上望去,見是妖帥厲赤海出手,便只是微微一笑,合十為禮,含笑飄然下了擂台,回去了大戟寺的蘆蓬之中。
  其實伏虎尊者和飛符真人鬥法,兩人步踏虛空,都未曾碰到擂台,那座新修煉的擂台,雖然算是過了第一場使用,卻也不免顯得有些空虛寂寞。
  就如大戟寺這邊預料的一般,三大真人這方,第二個上場的便是靈嶠仙派出身的踏雪真人。這位真人煉就了一百零三口歸元劍,每一口歸元劍都猶如三稜,泛著紅光,一出場就放了出來,盯著大戟寺這方的蘆蓬,準擬不拘誰人出場,都要一擊必殺,討回剛才飛符真人敗陣的顏面。
  智真和尚見得這位踏雪真人似乎動了真怒,不禁心下有些惴惴,瞧了陳七一眼,有些期期艾艾的說道:「師弟乃是御口親封的真人,師尊之下,便以師弟的地位為最高。這一場就請師弟出場罷。」陳七也不願意去鬥,已經是殺氣騰騰的踏雪真人,但是智真和尚退縮,他只好無奈清喝一聲,叫道:「踏雪真人,這一場就有小僧接了。」
  陳七可沒有御空飛遁的本事,他的全部本領,都在「陳七」身上,「智冠」的身上可只有四種小神通罷了。好在步步生蓮神足通,也有妙用,陳七從自家的蘆蓬上只是輕輕一步,就踏過了數十丈虛空,落在擂台之上。他一身僧袍,袈裟披拂,走的舒緩非常,不沾半分煙火之氣,誰人也瞧不出來,他根本不懂得御遁飛行,有許多眼光不濟的,都以為陳七謙遜,不弄那些花俏,也都胡亂喝彩起來。
  畢竟此番鬥法大會,來的尋常百姓最多,陳七一步踏過數十丈的虛空,看起來也頗神奇,這些百姓分不清陳七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和飛符真人的金符遁法,伏虎尊者的乘龍念法,還有踏雪真人的御劍之術,哪個高低,只顧得一起歡呼,倒是給這小賊頭許多助威。
  踏雪真人臉上如披冰雪,見陳七悠然而來,倒也有些氣度,心中嘿然冷笑一聲,也不答話,把手一揮,一百零三口歸元劍,盡皆化為尺許長的紅光,望著陳七就是一頓攢刺。陳七見狀,也不甘示弱,捏了法訣,把金剛三昧法使出,背後登時就升起一道孔雀大明王虛影。
  本來陳七還以為,自己的法術不過是煉氣感應級數的最頂峰,未必攔的住踏雪真人的三稜飛劍,正想著是不是給自己暗暗再加一層防護,免得用金剛真身去硬抗。金剛真身雖然堅固,但是法術被破了,也就被破了,再催發另外一道法術就是,金剛真身被毀,他的小命可就完了。
  陳七暗暗把五眼神和黃泉魔心召喚,準備隨時動用這兩頭保命的妖魔,但是當踏雪真人的三稜飛劍攢刺下來,雖然每一口飛劍上的力氣都是絕大,但卻也還未到了,能夠突破金剛三昧法凝成的孔雀大明王虛影的地步。
  陳七暗暗驚訝,心道:「難道是因為祭煉的飛劍數目太多,所以每一口的禁制重數,都不算太高麼?若是如此,我倒是也還可以跟這位踏雪真人鬥上一鬥。」
  陳七也不肯留在原地,等候踏雪真人來攻他,撐過第一輪歸元劍攢刺之後,便把步步生蓮神足通展開,同時亦開口念誦經文,無數經文出了他口,便凝結成一枚一枚的金色梵文真字,和金剛三昧法凝成的孔雀大明王虛影結合,給陳七添了一層防禦。
  陳七已經把天龍禪唱,金剛三昧法,步步生蓮神足通一起運用,眾人只見得天上踏雪真人御劍不動,只把一百零三口三稜飛劍運使,下面陳七在擂台之上,忽瞻在前,忽瞻在後,左右飄忽,身法不定,身外更有一層神祇般的虛像佑護,口中更是頻出真言,倒是比上一場伏虎尊者斗飛符真人,忽兔起鶻落,頃刻間就分了勝負,要好看的多。
  圍觀的百姓,心中沒有偏頗,只道這些人殺的好看,自家便也瞧的樂呵。見兩人鬥法的眼花繚亂,都一起呼喝起來,胡亂給雙方助威。
  不過稍有明眼之人,就能瞧得出來,踏雪真人已經佔盡了上風,陳七隻能防守躲避,天龍禪唱的反擊之力,著實不堪一提。天龍禪唱這種渡化生靈的法術,對上修為甚低之輩,還有許多妙用,但是放在踏雪真人身上,就如對牛彈琴。
  踏雪真人見自家已經控制了戰局,卻還未能把陳七收拾,心頭冷冷一笑,暗忖道:「這小賊禿居然修成這般烏龜殼的法術,連我的飛劍也破不進去。他必然自以為得意,哪裡知道我這一百零三口飛劍中,還有一口特別,已經祭煉到了四階的法器,且讓他得意一回兒!」
  踏雪真人把一身法力調轉,幾個深呼吸之後,十根手指猶如彈琴鼓瑟,把自家的一百零三口飛劍運使如飛,但是這一百零三口飛劍之中,卻有一口飛動起來,比別的飛劍緩慢些。這口飛劍正是踏雪真人祭煉的一百零八口歸元劍中的一口母劍,品質遠在其餘一百零二口之上。
  踏雪真人瞧著陳七施展身法,左奔右突,想要憑著步步生蓮神足通的本事,盡量卸開歸元劍的攢刺力量,好讓護身的孔雀大明王能多支撐一會兒。踏雪真人心中暗暗發狠,已經對陳七下了必殺之心。鬥法大會的前一日,飛符真人來尋找過他,談起陳七深得太嫩子恩寵,就算這一次鬥法失敗,未必就沒有崛起之機,故而兩人商議,不管誰人遇上陳七,都要下狠手斃殺,不會給他活命的機會。
  踏雪真人試過了自家的歸元劍數目雖然夠多,卻不能破去陳七的護身法術,終於決定動用,壓箱底的本事。就在陳七奔走躲避,來到了擂台邊緣的時候,踏雪真人一聲清喝,捏了靈嶠仙派的嫡傳劍訣,那一口潛伏的許久的四階歸元劍,忽然化為流光,直奔陳七的後心。


第二百六十三章 俏和尚帶了個小和尚
  踏雪真人把這一口四階的歸元劍藏在其餘的飛劍之中,被人縱然細心,也查看不出來。
  當踏雪真人全力出手,催運劍光,幾乎所有瞧到這一道劍光的人,都暗暗驚駭,無不認定陳七必死無疑。
  就連伏虎尊者也是心中一痛,他距離擂台太遠,比的不踏雪真人跟陳七那般近,就算立刻出手,也絕對攔不下這口飛劍來。何況飛劍素來亦快捷著稱,佛門功法,卻沒幾種是以快速聞名,伏虎尊者只道這個極為出色的徒兒,今個的難免一死,心中已經暗暗發了狠,非要把踏雪真人尋個機會擊殺不可。
  剛才出手救下了飛符真人的妖帥厲赤海,見得踏雪真人忽然出此手段,他神色微微一動,但是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頗有意味的瞧著陳七,似乎有幾分幸災樂禍,還有幾分好笑好頑的意思。誰也摸不透這位妖帥大總管,究竟那一刻在想些什麼。
  就連踏雪真人自己,也以為自己這一擊,陳七必當穩死,嘴角都露出了幾分笑意。
  就在這萬般危機的時候,陳七手中不知如何,竟然多了一根黑漆漆的棍棒,這根棍棒樸實無華,微微泛了些昏黃之色。陳七隨手一點,這根黑□□的棍棒就自肋下穿出,穩穩的點在了那口四階的歸元劍劍鋒上。
  誰也不能想像,就是這麼一根黑□□不起眼的棍棒,和一口四階的飛劍硬拚,居然不是歸元劍勢如破竹的把這根棍棒斬成粉碎,而是這根不起眼的棍棒,把歸元劍一擊點飛。
  陳七臉色變的極端難看,那根黑□□的棍棒,也是一用即收,也不知被陳七又藏去了哪裡。這小賊頭臉色變化,心頭也是惱怒,盯著踏雪真人,一字一句的喝道:「原來真人想要取我性命!」
  踏雪真人就在自家的那一口四階歸元劍跟陳七所用但黑□□棍棒一碰的時候,就感覺自家在這口飛劍上的法力,似乎猛然激增了一絲,但是這激增的一絲,卻再也不受控制,這才導致了飛劍被陳七的棒法磕飛。
  但是踏雪真人卻絕不以為,自己的飛劍會有什麼損傷,他也是暗暗惱火,對陳七冷冷一笑道:「雙方鬥法,誰能准說一定就收的住手。你的道法不濟,也敢上來擂台,生死莫怨。」
  陳七嘿然一笑,冷冷說道:「好一個生死莫怨,希望呆會踏雪真人也能如此豁達。」
  陳七步法忽然一幻,足下自生蓮花,步步生蓮神足通竟然突破縮地的境界,晉陞踏蓮的層次。讓踏雪真人心頭凜然,暗忖道:「這小禿驢怎麼法力忽然激增了?佛門道法就是這一點不好,不能突破的時候,怎麼都過不去那一道難關,若是忽然頓悟,就會法力一瞬間突飛猛進。」
  他以為陳七是自家忽然突破,卻不知陳七用的其實是黃泉魔心的法力。剛才他在生死關頭,把黃泉魔心變化為八爪黃龍,化為一根黑□□的棍棒,這才能憑著黃泉魔心之力,把譚雪真人的歸元劍砸飛。既然已經露了底細,陳七就再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他潛運太穢黑光法,把黃泉魔心的佛門神通一一激發,都運使到自家身上。陳七也不知道,自己這番做作,被人瞧得出來破綻不,但是總比他把五眼神,黃泉魔心,至穢黑蓮什麼的,統統召喚出來,群毆踏雪真人要好的多。
  陳七倒也不怕別人,唯一讓他害怕的,就是那位妖帥厲赤海,這位已經結成金丹,並且號稱邪道金丹第一人的大妖孽,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物。只怕比他深深佩服的顧龜靈還要厲害幾十倍。顧龜靈修成劍氣雷音,尚還要躲在五氣山苦修,為的就是挑戰,名頭比妖帥厲赤海還弱一級的怒蓮米辛娘。
  由此推斷,便可以知道厲赤海的厲害。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那都是不可輕忽的事兒,縱然有名不副實之輩,但絕對不會是妖帥厲赤海這樣,身經百戰,不知經過多少殺戮的邪道高人。只看青城派懷疑他是魔門傳人,也只是千方百計,派人來打探,而不是立刻叫齊了門下弟子,直接殺奔皇城來,把厲赤海斬殺了了事兒,就可以看的到,青城派的眾道人是如何忌憚這位妖帥。
  陳七絕對不想去觸碰妖帥厲赤海的霉頭。
  當陳七展露了踏蓮的手段,踏雪真人終於開始重視這個敵人,但是當他把自家的一百零三口歸元劍重新佈陣,準備再殺陳七一個落花流水的時候,一種詭異的情況出現了。踏雪真人發現,自己居然無法隨心操控,自己祭煉了多年的飛劍。
  這一份驚駭,實在非同小可,踏雪真人連忙把手一招,把所有的飛劍都收回體內,運用真氣重新溫養一遍,果然經過一番真氣重新噴吐,這些飛劍又復變得得心應手起來。只是他再也想不到,當他把飛劍收回體內的時候,一縷詭異的法力,已經潛入了他體內的一處隱秘竅穴之中,蟄伏下來,再也沒法察覺。
  陳七亦幾乎在同時,感覺到了黃泉魔心的震動,知道自己無意中,居然給一位煉罡高人,種下了金剛王咒。這金剛王咒入體,就極難驅除,他雖然知道幾種手段,可踏雪真人不知道。陳七已經可以想像,若是這場鬥法大會過去,最多不出旬月,踏雪真人就會覺得自己法力大進,然後全身真氣都會莫名轉為紅蓮淨火,再然後,這位踏雪真人的生死,可就操在黃泉魔心的一念之間,也就是陳七小聖僧的一念之間了。
  不過金剛王咒雖然能夠污染別人的法力,這個過程卻是甚緩,雖然陳七現在也可以干擾踏雪真人的法力運使,但是那些影響微乎其微,並不足以改變戰局。他現在能夠依仗的,還是只有自家的法力。
  「黃泉魔心雖然開啟了五識,但是在佛門的小神通上,下的功夫還是不夠多。不知道對上煉罡級數的戰力,能支撐幾個回合……」
  陳七雖然還有有些不大托底,但是這小賊頭本來就是狠人,踏雪真人居然想要殺了他,讓這小賊頭如何容得?不管有無把握,陳七都已經下了狠心,必然要給這位踏雪真人一個狠手,不計一切代價,也要斬殺了他。
  這小賊頭僧袍飄飄,一步一蓮花,步步踏蓮,加之相貌也是丰神俊朗,儀表非凡,居然還未動手,就應得了圍觀鬥法大會的滿城百姓,一陣陣的歡呼雀躍。就連許多官宦人家的小姐,見了這位「玉僧」如此風姿,也都芳心怦然,恨不得半夜就有這麼一個知情識趣兒,又風采翩翩的俏和尚,帶了個小和尚前來敲自家的閨房門戶……
  陳七可不知,自家在帝都萬雲之城的數十萬人中,忽然博得如此好的形象。
  他手中一根黑色棍棒伸縮吞吐,又把黃泉魔心化為了兵器,踏雪真人雖然開始有些吃驚,但是畢竟自持法力,仍舊把重新溫養過的一百零三口歸元劍放出,這一次陳七可不懼他了。陳七也不管這位踏雪真人的那一口四階飛劍藏與何處,只把棍法使開,不管那一口飛劍,想要靠近他的身邊,都會被這根黑不溜秋的棍棒挑飛。
  這根黑乎乎的棍棒,乃是黃泉魔心所化,自然就有魔氣散發,每一次跟踏雪真人的飛劍交碰,都會傳出一股奇異的法力,讓踏雪真人有些控制不住飛劍。不過踏雪真人經過了剛才的經驗,每次都會再把飛劍吸入體內,重新溫養,被他重新用真氣溫養的過的飛劍,立時就失去了難於控制的感覺。
  踏雪真人並不知道,自己這般做,只是在法力真氣被金剛王咒污染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根本就不是治本之道,甚至連治標都不算的。但他仍舊覺得,自己已經尋到了對付陳七手中這根古怪的棍棒的辦法。
  兩人這一次狠鬥,就比剛才更要眩目了許多,陳七步步踏蓮,再也不是反擊無力的局面。幾次都險些欺近踏雪真人的身邊,掌中黑棒掃出,天空大氣都發出了嗚咽之聲,把個踏雪真人也搞的心中震顫,肝都發抖,暗暗忖道:「這小賊禿不知修煉了佛門什麼大力神通,力氣居然大到了這般境界。只是揮舞棍棒,就有如斯神威,我要是被他拍上一記,只怕歸元劍根本防禦不住,肉身都要被他打成肉醬。不能跟他近身惡鬥,還是拉開些距離罷。」
  踏雪真人一面把用一百零三口歸元劍,盡力把戰場拉開,另外一面,就從自家的衣袖中,暗暗取出一物,瞄了幾眼陳七,雖然有些不捨,但還是揚手把那宗事務拋了出來。此物見風化虹,竟然似乎一口極為犀利的飛劍,比踏雪真人的歸元劍威力似乎還要大些。
  這口劍虹宛如蛟龍,頃刻翻轉,把陳七的護身孔雀大明王絞碎,然後劍光往下一落,不管陳七怎樣運使棒法,畢竟比起飛劍之術來,總要遜色,再也不能把週身防禦的周全。


第二百六十四章 劍訣符錢
  「符錢!」
  踏雪真人一出手,幾乎就所有人都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那一枚煉罡級數修士,凝聚的符錢。只是這枚符錢中蘊含的是無邊劍氣,不消說這枚符錢就是踏雪真人,用來做後手了。
  踏雪真人的三稜飛劍,數目雖然多,但都不過是一二階的法器,三階都少,也不能化為劍虹,只能化為尺餘長的劍光,飛行速度也不快,所以陳七才能運用棒法,一一磕飛。但是這一道劍訣符錢的威力,幾乎比的上,煉就罡氣的高手,全力一擊。劍光如虹,長有十餘張,猶如玉帶一樣圍了上來,陳七猝不及防下,雖然也運使棒法挑去,卻只能挑開這道劍光的一截,其餘尺寸,仍舊纏繞上來。
  這小賊頭一時也無其他手段,只能運起金剛真身硬生生捱了一記。
  劍光及體,切的金剛真身咻咻有聲。但是陳七想像中,金剛真身被劍光所斬的情況卻沒出現。這小賊頭心中一寬,運足了金剛真勁,嘿然一聲,把這道劍光震碎,這才回味過來。若是這一道劍光,乃是上階飛劍所化,陳七的二十七重修為的金剛真身,必然不堪一擊。但這一道劍光,只是一道堅決付錢所化,內中蘊含的劍氣,雖然也相當於一個煉就劍氣的高手,全力一擊,但是真氣法力凝聚的劍氣,如何能夠跟真正的劍器相比?縱然力道十足,但是鋒銳總有不足。
  若是比較而言,就算是那口四階的歸元劍,也要比這道劍訣符錢,所化的劍氣更鋒銳些。
  只不過符錢有一個好處,就是當你身家雄厚,可以一擲萬錢的時候,任是修為高過你的敵人,也要抱頭鼠竄。щxg。Cc
  當初陳七從青城派的兩個棄徒白髯化,李元功身上得了兩千餘枚符錢,踏雪真人的法力不輸這兩人,也一樣是被卡在煉罡境界,再也不得寸進,平時積累的法力,無處運用,只能都凝結為符錢。雖然踏雪真人的身家,不如白髯化,李元功雄厚,他平時時常花銷,把積攢的符錢用出去不少,不似白髯化,李元功深山修煉,每一枚符錢都積攢了起來。但饒是如此,踏雪真人身上,也還是有數百枚符錢之多。
  此番爭鬥,踏雪真人也沒有料到,陳七居然這般難纏,差了兩個級數,自家的歸元劍也奈何不得這小禿驢。此時心中發狠,便把積攢的符錢都撒了出來,開始踏雪真人還不大捨得,只是一兩枚飛出,但是當陳七運起金剛真身,狂催法力時,踏雪真人就不得不把自家積攢的符錢,大把扔出,化為劍光去劈斬陳七。
  此時的陳七,心頭暗暗叫苦。
  雖然他還支撐的住,但是每一道劍訣符錢,都能砍去他一兩分的法力,若不是陳七自家也有些積蓄,藏在金剛塔中的金剛符錢不少,憑了紫玉簡可以隔空取來,這一場鬥法也不用進行來,這小賊頭早就要認輸。
  陳七一面運使黃泉魔心所化的黑棒,對拼踏雪真人的一百零三口歸元劍,一面還要催運法力,把金剛真身和金剛三昧法運使到極處,免得被踏雪真人的劍訣符錢所傷。兩下裡運使心裡,對能夠分心七用的小賊頭來說,倒也還不算難,就是他現在能運使的只有佛門法力,漸漸便有相形見絀起來。
  何況,踏雪真人的劍訣符錢劈在身上,縱然金剛真身了得,也要讓陳七有許痛楚。畢竟是煉就罡氣的高手傾盡全力一擊,非是那麼容易承受。陳七的金剛真身,就在即將崩潰,又復得了金剛符錢之助,修復圓滿之間,來回磨礪,無比的痛楚之中,也算是一種特殊的修行。
  陳七方纔還能反擊,但是當踏雪真人連劍訣符錢也使出來了,陳七就再也無力反擊,就連步步生蓮神足通也不能讓他躲避劍訣符錢的轟擊,更別提去追擊踏雪真人了。從踏雪真人的手中,一道道的劍虹飛出,狠狠的切斬在陳七的身上,每次都會讓人以為,這小賊禿必定要被踏雪真人切成兩片了,但是陳七每次都憑了金剛真身硬扛了下來。
  金剛真身雖然強橫,但是陳七也就只能護住自家的肉身,踏雪真人劈了七八記劍訣符錢之後,陳七的一身僧袍,袈裟,都已經被劍氣切割的七零八落,當踏雪真人劈了十多記劍訣符錢之後,陳七已經幾近寸絲不縷。
  還虧得陳七足下金蓮光芒甚盛,護身的金剛三昧法所化的孔雀大明王,也有些遮掩之功,所以旁人也只看得一個白淨是身軀,朦朦朧朧,並不真切。但是那些來旁觀鬥法大會的大家閨秀,小姐碧玉,見得陳七這般身姿,都在背後念叨:「果然不愧是玉僧,皮膚好生白也,比我們女孩兒家還要細嫩些,也不知他怎就修煉的如此強橫,連那麼長的劍光都劈不壞。」
  更有那動了春心的女子被後偷說:「看他身子精壯,胯下的小和尚也俊秀,不知道歡喜禪修煉的如何,怎麼能得這麼一個美貌和尚摟在懷裡,叫幾聲玉僧哥哥……若不是這場鬥法大會,如何有機會見到男子身軀?」
  與旁觀的女子讚賞不同,陳七卻把此場鬥法,視為奇恥大辱。只是他修為不足,不似煉罡級數的大修士,能夠以罡煞之氣凝聚法袍,刀槍不入,縱然鬥法時有損傷,只消略略運功,也就輕易修復了。絕對不會出現他這般境況。
  只是陳七現在能夠使用的手段,都已經窮盡,再要另用手段,這身份就怎麼也遮掩不住了。在這般境況下,陳七硬拚了一陣,心底也發了很,暗暗罵道:「我就要看你這老雜毛,究竟存了多少符錢,看是你的積蓄雄厚,還是我的耐力悠久。」
  陳七一旦這般想了,便把步步生蓮神足通停了,落在擂台之上,只把手中黑棒,揮舞的風雨不透,用金剛真身來硬拚踏雪真人的劍訣符錢,打定了主意,要跟他都個耐心。
  踏雪真人連續撒出去百餘枚符錢之後,心頭亦是十分驚駭,暗暗忖道:「這小賊禿的法力,怎麼如此悠長?照此下去,我的符錢都撒光了,也未必就能贏得了他。要知道一枚第一層的符錢,也可價值一兩黃金,還是有黃金,無符錢,極難兌換。我平時積攢的這些符錢,每一枚拿出去,都可以讓官宦之家,巨富之門,拿出珍藏祖輩的寶物來孝敬,這裡卻無端的耗費許多,實在是太過可惜,浪費了也……」
  本來踏雪真人,應該狠命把符錢都撒出去,方能收強猛之效,但是這些符錢實在太過珍貴,踏雪真人灑了百餘枚出去,心頭就後悔了,捨不得繼續亂扔。仍舊亦歸元劍攢刺,不願意再用劍訣符錢了。
  陳七緩過了一口真氣來,見踏雪真人仍舊狡猾,不肯落下地面,只是踏足虛空,身法飄忽來去,指揮了歸元劍來刺殺自己。陳七心中暗忖道:「黃泉魔心的步步生蓮神足通,雖然在變化上極為巧妙,但是這顆魔心修煉未足,還不能用來跟煉罡級數的修士鬥法,只能略略收些出敵不意的效果。我其餘的佛們小神通,都不合用來遠攻……這樣下去,該如何攻到踏雪真人的身上?」
  陳七捏了捏黃泉魔心本體所化的那根黑棒,有心脫手擲出,但是這根黑棒在他的掌握下,被佛力掩蓋,大家還瞧不出來端倪。若是脫手飛出,被人感應出來上面的魔氣,識破了黃泉魔心的來歷和金剛王咒,那陳七可就是真個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樣下去不成,我須得想法子騙了這廝下來,跟我動手,仗著步步生蓮神足通,方能一舉斃敵。若是他不肯下來,我有追他不上,豈不是只能挨打?」
  陳七心中盤算,頃刻間已經有了幾種計較,他知道踏雪真人此戰,也必定有取勝之心,不會甘心和局,或者認輸。畢竟踏雪真人比他高了兩層修為,若是還不能取勝,勢必要被人笑話。
  「這個老雜毛必然比我還急著,結束了這場鬥法,把我徹底擊敗。既然他必然著急,我就一定要穩重下來,只要他肯因為焦急,露些破綻給我。到時候仗了步步生蓮神足通,一定可以一舉奏功。畢竟黃泉魔心變化的這根黑棒,可不是凡俗之物。饒是他已經修成罡氣,中了這根黑棒一擊,只怕也要吃上一番大虧。」
  陳七開始尚有些焦急,但是到了後來,卻漸漸的按耐了焦躁,道心中古井波波,甚至最後乾脆坐了下來。靠了擂台的保護,還能減少些防禦的力氣。
  果不其然,當陳七穩重下來,踏雪真人便有些焦急了。他暗暗忖道:「我乃是朝廷的二品仙官,更是煉就罡氣的大修士。卻斗了這般久,也不曾取勝。傳了出去,說我連一個佛門才開了三識,最多也不過四識的小賊禿也鬥不過,豈不是面目無光?還是要給力些,盡快把他擊倒……」


第二百六十五章 鼻識
  踏雪真人想要盡快收拾了陳七,這小賊頭也殺紅了眼,早就忘了該扭頭認輸,下了擂台保命。
  只是每逢廝殺,陳七反而更為冷靜,沉得住氣。他要不是有這些本事,早就在天馬山的時候,就不知死於那處草科裡了。既然他的遁法不成,追不上踏雪真人,陳七就做出了固守之策。
  加之金剛三昧法本來就固守為尚,越是靜坐不動,防禦法力積累,反而越是堅固。陳七這一坐下,背後的孔雀大明王虛影,越來越是清晰,他手中的一根黑棒,猶如玄鳥華沙,拖了不知幾千幾萬斤重物一般,東西遮攔,輕佻慢舞,絕不遞出一丈之外,但就是一丈方圓內,棒影重重,讓踏雪真人的一百零三口歸元劍和偶爾施展的劍訣符錢,都盡皆粉碎,縱然有些餘威,也傷不得他的金剛真身。
  兩家僵持,陳七以靜制動,在旁觀的眼裡,只覺得這個小和尚更加高明,鬥法時也從容不怕,不知有多少人歡呼,為陳七助威,讓他趁早反擊,擊斃了踏雪真人。
  踏雪真人心頭震怒,暗暗忖道:「這些村夫愚婦,平常在在街上見我,都是頂禮膜拜,如見神仙,現在卻敢呼呼喝喝,還說讓這個小賊頭把我斃了。若不是大庭廣眾之下,我就把歸元劍往外撤一撤,讓這些閒雜俗人,盡皆了賬。」
  踏雪真人終究是朝廷冊封的二品仙官,堂堂真人,自然不可能就明目昭昭的做下這等「大事兒」所以他也只能把一口惡氣,都撒在陳七身上。
  靈嶠仙派能派下山,去朝中做官的弟子,多少都有一手特出的本事,但也一定不能學到靈嶠仙派的真傳法術。踏雪真人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堂堂煉罡級數的大修士,也沒得幾手法術。平時踏雪真人對陣的敵手,也都不算特別高明,故而才少逢敗績。陳七雖然道行不及,但是所習的幾種小神通,都是硬扎手段,所以踏雪真人才一時束手。
  但是當踏雪真人下了狠心,堂堂煉氣第五層的大修士,也不是沒有厲害手段。
  踏雪真人捏了一道法訣,猛然激發下去,臉色雖然忽然一紅,但是這道法訣脫手,立刻化為驚雷霹靂,猛然向陳七轟去。這等罡雷的手段,須得罡氣修煉到頂層,並有特殊法訣,方能修成這等本領。修成罡雷之後,揚手有雷,幾乎可以不動法器,不用法術,便可斃敵。
  當初桃花教的兩位長老,所用的桃花罡雷,威力奇大,就連陳七都吃過苦頭。
  只是踏雪真人沒有得了靈嶠仙派的正宗仙傳,也不懂得靈嶠仙派的無上道訣,這一手罡雷的法術,卻是他從一個舊書肆中,無意中收購而來。雖然這道罡雷的法術,跟他的本身修為並不相合,但是踏雪真人還是如獲至寶,苦苦修煉,並且當作了必殺手段。若非他礙於面子,非要斃殺了陳七不可,還不肯用這壓箱底的手段。
  這一道罡雷,對踏雪真人來說,也損耗極大,一雷就耗去了百分之一二的法力,這等威力的罡雷,他最多也只能連發四五十記。
  陳七並不知踏雪真人換了手段,也不曉得罡雷的厲害,只道踏雪真人仍舊用了一種符錢,便大了膽子,運用黃泉魔心所化的黑棒去迎擊。但是這一枚罡雷可是好承受的?雖然黃泉魔心肉身強橫,不但參悟佛門五識,還修煉了煉獄魔軀,但是和這枚罡雷一碰,仍舊被震的通體發麻,不能把所有的罡雷威力盡數卸去,還有小半的威力,傳遞到了陳七的身上。
  陳七一棒挑出,只覺如被雷殛,把握不住黃泉魔心所化的黑棒,手臂一震,黃泉魔心所化的黑棒就脫手飛出。整個人也被罡雷餘威籠罩,雷光震懾下,他護身的金剛三昧法所化的孔雀大明王虛影,瞬即就被粉碎,就連金剛真身也吃不住,被這一雷生生轟飛了出去。
  眼看這個難纏對手被自家的罡雷轟飛,踏雪真人更不容情,雙手連發罡雷,緊緊追攝著陳七亂轟,每一記罡雷,都狠狠的轟中了陳七的身軀。
  戰況忽然急轉直下,不消說伏虎尊者,就連天子都驚的站了起來,這位天子倒不是擔心陳七,而是大聲叫道:「好刺激,好刺激,踏雪真人法力高明,峰迴路轉,就是不知智冠真人,還有法子扭轉敗局否?」
  這位天子只顧得心頭舒暢,看的歡喜,根本就不曾擔心陳七的死活。
  在天子背後的一些老臣,都是各自搖頭,對天子的言語,十分不欣慰。荀金玲臉色微變,顯然是略略有些擔心,但是隨即就把擔憂壓下去,只剩下了一雙冰冷徹寒的美目,死死的盯著陳七,被踏雪真人用罡雷轟上半空的人影。
  按照道理,如此威猛的罡雷,早就該把陳七轟的屍骨無存,就算陳七把金剛真身修煉到開了四識的層次,也要被轟的支離破碎。但是這小賊頭雖然沒罡雷炸的猶如一個破布娃娃,但是身上零件,卻一件不損,看起來十分古怪。就連踏雪真人連轟了二三十雷,耗去了半數法力之火,也是暗暗吃驚,把手段稍稍放緩,想要用歸元劍再去攢刺幾下,看看陳七究竟死了沒?
  便在踏雪真人想要住了罡雷,該用歸元劍攢刺的當,陳七看起來氣息全無,破破爛爛的身軀,卻猛然爆發了一股強橫的力量。這個小賊頭藉著罡雷稍緩的當,身外忽然衝起一道金光,金光中孔雀大明王虛影重新凝聚,比前更加耀眼,更增長到了二三十丈高下,在孔雀大明王掌中,虛虛托著一尊金光寶塔,這座寶塔來的怪異,但是卻誰也來不及去細想,此塔來歷。
  因為現在的陳七身上的氣勢,比起護身的金剛三昧法所化的孔雀大明王虛影亦不啻多讓。這小賊頭忽然深深呼吸了一口真氣,胸腹之間,立刻膨脹數倍,然後他陡然開聲暴喝,這股真氣猛然遊走諸竅,把陳七的身軀撐的暴漲三倍,最少也有兩丈七八高下,通體金光燦爛,猶如整塊的赤金。原本陳七修成了金剛真身,可也只是肌膚隱隱略略泛起一些金光罷了,哪裡有現在這般恢宏?
  陳七一步踏出,足下的蓮花隨生隨滅,竟然在一晃之間,就欺近了踏雪真人的身前三尺,這小賊頭掌中那根黑棒,不知又從何處飛來,神乎其神從他掌中點出,直撲踏雪真人的眉心。
  這一棒若是點中了,踏雪真人端的是立時斃命,再無第二種可能。他可不似陳七,有真龍變化,還有金剛真身,被這般粗,這般長,這般硬的一根棒子,硬戳在眉心,腦袋瓜立刻就要變作一個大西瓜,還是下了膨脹劑的大西瓜,裂成七八十瓣。剛才陳七就是憑了真龍變化,這才撐過了罡雷亂轟。
  陳七有十足把握,這一棒可以把踏雪真人一擊必殺,他等待這個機會已經甚久,出手便絕無半分容情。而且他對自己的棒法,也有十成十的信心,絕不認為自己會失手。甚至就連踏雪真人的臉孔上表情,也在在說明,這名煉罡級數的大修士,已經沒了後招變化,只餘許多驚恐。
  但就在這麼關鍵的一個時刻,陳七忽然心中一凜,一棒走空,眼前的踏雪真人忽然不見。
  當他駭異的把黑棒收回掌中,就聽得一聲淡淡的聲音,覆壓全場,宣佈道:「此戰兩家做和局算,大戟寺無贏,踏雪真人無輸,不知兩家可有異議?」
  陳七定睛去瞧,果然見得出手的是妖帥厲赤海,這位邪道金丹第一人,果然不曾愧了名頭,出手迅捷如電,陳七竟然連察覺他何時出手都不能。若是這位邪道金丹第一人,要對他出手,陳七此時已經死了。就算他把自家所有隱藏不露的本事都使出來,也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陳七心頭凜然,悄悄把黑棒收了,仍舊藏去太穢黑光法之中,淡淡說道:「大總管秉公論斷,智冠沒有異議。」
  踏雪真人驚慌未定,當然也不好駁斥妖帥厲赤海的面子,一樣說道:「踏雪亦無意見,此戰就做平手論罷。」說畢,這位二品的真人仙官,扭身就化為一道遁光走了,竟然連蘆蓬也不回去,顯然是因為剛才的一戰,太失面子,惱羞成怒了。
  陳七也不去理會,攔下了他,宣佈此戰做和局,就退下去的妖帥厲赤海。而是暗暗吞吐真氣,只覺得全身四萬八千毛孔,都似乎通透了一般,自家輕輕一次呼吸,吐納的真氣就比平常多了十餘倍的份量,胸腹,喉嚨,鼻孔,一路都顯得暢通無阻,輕鬆快意。
  陳七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的佛法有跨入了新的境界,竟然在生死關頭,大戰之中,強行突破了第四識鼻識的境界。修成了這一境界,吞吐的真氣份量,就比之前多了十餘倍,更兼能把天地元氣,分門別類,過濾去雜氣,只留下最精純的部分,修煉起來,要比以前,容易不知多少。


第二百六十六章 難道我天生就是做賊禿的命?
  「難道我天生就是做賊禿的命?」
  陳七倒也並不在意,是否真個能殺了踏雪真人,剛才他是血氣上湧,非要把踏雪真人當場擊殺不可。但是此時法力突破,開了佛門第四識,心中平和,也就對妖帥厲赤海出手救人,不以為意。踏雪真人的真氣法力,已經被金剛王咒玷污,遲早要落在小賊頭的手內,就算放過了他這次,總也會撞在陳七的手裡。
  把陳七的全部吸注意力都吸引住的,確實一個讓陳七不能忽略的事實。他幾乎都沒怎麼修煉佛法,但是佛門真識卻突破的容易無比,現在居然連第四識鼻識都開了,只差練通身識,就能嘗試凝結舍利,煉就意識,成為這一界最頂尖的大高手了。
  雖然身識這一關極難度過,比起道門煉氣法門的凝煞煉罡合一,也不啻多讓。煉就意識,凝結舍利,半點也不比道門鑄就金丹容易,但是至少陳七再也不用犯愁,如何凝煞了。
  陳七隻是略一思忖,就只能在心底苦笑,他如何不知道,自家還是捨不得四部道訣所修法門。上古道術和現在流傳的道術,差別天地,若是陳七能度過凝煞煉罡的關頭,前途無量,說不定能突破這一界的修士,止步於金丹的窘境。
  只是佛門修行,從來都跟道門不同,雖然不用凝煞煉罡,甚至佛門的修行法門,從不敝帚自珍,大戟寺的和尚,更是天天把《龍象金剛經》掛在口邊,只有稍有心,便可聽得全套。但是自古以來,佛門有成就的大德高僧就極少。
  傳說就是在上古之時,真仙級數的煉氣士層出不窮,佛門能夠鑄就金身,煉就不滅佛陀的大德高僧,也仍舊寥寥,極端稀少。故而這一界雖然地煞陰脈枯竭,並不影響佛門修煉,但佛門的三大聖僧,也不過就是開了第六識,煉就舍利的級數,至今還無人能夠領悟第七識末那識。
  這且不說,光是從正道有十大金丹,邪道也有十大金丹,不拘其中有數人的修為,摻了些水份,但數目總是擺著。佛門卻只有三位聖僧,就可見佛門修行之難。別的不說各家各派煉就罡氣的弟子從來不少,可大戟寺只得伏虎尊者一個,就連白象法王門下,能開了第五識身識的弟子,也不出一巴掌之數。
  倒是開了佛門一二真識的弟子甚多,那是因為佛門有教無類,大開方便之門,只要肯拜師,佛門就肯收,不似仙道門派還要挑挑揀揀。所以修為不高的弟子,數目卻真個不少。
  陳七歎了口氣,收了心情,仍舊回歸了大戟寺一方的蘆蓬之上。伏虎尊者對陳七連連點頭,意甚嘉獎,全無過問他那跟黑棒來歷的意思。其餘大戟寺眾僧,更是與有榮焉,畢竟陳七憑了才開了佛門第三識的修為,竟然跟以為煉就罡氣的大修士鬥法成了平手,讓這些師兄弟,都為陳七感到開懷。
  許鯉和應鷹亦各自露出歡喜神色,許鯉更是衝著陳七,連挑拇指,意思不問可知,是在對陳七誇獎。陳七做到了許鯉身邊,微微一笑道:「許鯉師叔莫要這般,讓智冠有慚愧了也。」
  許鯉哈哈一笑道:「智冠師侄兒,你可算是出了大風頭,這一戰之後,你必然名傳天下,無人不知。」
  陳七呵呵一笑,略略謙遜了兩句,就閉上了眼睛,繼續參詳剛才突破時的感悟。對陳七來說,那一刻的感悟,不但讓他突破了佛門第四識,同樣也讓他精通的五種小神通各有突破,尤其是步步生蓮神足通和金剛真身,步步生蓮神足通一舉突破到了踏蓮的境界,金剛真身則是突破到了二十九重境界。
  相較之下,金剛三昧法和天龍禪唱各自突破了一重境界,反而不值一提。
  陳七一直都隱藏了沒有露出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在這一戰中,所獲得的裨益,也不比步步生蓮神足通和金剛真身為少,但是陳七因為自己只參悟出來「四種」小神通,一直還不大方便,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顯露出手。尤其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封印了許多妖兵,那是隱瞞不過去的。他突破鼻識,領悟到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這門小神通,不算出奇,但是才領悟這門小神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居然自帶數百妖兵,這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陳七還沒腦袋發熱到,把這門破綻極大的小神通,也「忽然頓悟」出來的地步。
  見陳七又復參悟佛法,許鯉也不再打擾他,仍舊把視線投到了擂台之上。
  三大真人這一方,輸了飛符真人,平了踏雪真人,只有一個顯聖真人還未出場,沒有任何意外,顯聖真人便第三個踏出蘆蓬。伏虎尊者早就預計好了,下駟對上駟的辦法,所以這一場就輪到了智真和尚。智真和尚上一場,把踏雪真人推給了陳七,這一場卻無論如何也避讓不過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擂台。
  顯聖真人見過了飛符真人和踏雪真人的兩場鬥法之後,對佛家的小神通也略略有些瞭解。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名傳天下,但是真個見過的人並不多。尤其是佛門領悟小神通頗難,就算把全天下的僧人都積聚起來,也未必就湊得齊一百零八種小神通。所以顯聖真人也是第一次對佛門的法力,有個直觀的認識。
  他上得台來,立刻把自家修煉的一種獨門法術使了出來,只是把袖袍一抖,就有無量黑光放出。智真和尚被困入黑光之中,不到片刻就飛了出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這一場輸的毫無懸念。比伏虎尊者用大梵光明咒擊敗飛符真人,還要來的痛快。
  大戟寺的僧人,急忙奔出幾個,把智真和尚抬回去救治,雖然顯聖真人並未出狠手,傷了智真和尚的性命。但是當伏虎尊者檢驗之後,也知道這個徒兒,非得半年以上的修養,一身法力難以恢復舊觀。
  伏虎尊者甚怒,但這一次乃是殿前鬥法,他亦無話可說,只是把許鯉派了出去,迎戰第四場。
  這一場許鯉斗的恰好是徐蜀真人。兩邊都算是陳七的熟人,但是一來許鯉跟陳七交情莫逆,二來他跟許鯉同一陣營,故而心底也是暗暗為許鯉打氣。徐蜀跟陳七不過就是認識罷了,還有過一場爭執,這小賊頭還分得清遠近親疏,才不會對他吃癟,有什麼感念。
  許鯉精修龍象大力,這門小神通修成之後,力大無窮,堪堪匹敵天龍巨象。據說沒修成一重禁制,就有一龍一象的力氣,修煉到最後,有媲美七十二頭天龍,七十二頭巨象合併的大力神通。只是這門神通除了力大,沒什麼有效的鬥法手段,故而金缽僧王才贈了他金剛圈一個,借了這件法器的威力。陳七運使龍象大力,把金剛圈隔空飛出,和徐蜀的劍光斗在一處,兩人各有不同家數,這一場反而最像是煉氣士之間的鬥法。
  之前三場,伏虎尊者是以力贏人,陳七和踏雪真人斗雖然好看,可是手段也太繁複,尤其是陳七,使用的多半近似武者手段。顯聖真人擊敗智真和尚,又是太快。說起來都不如許鯉和徐蜀這一場鬥法,來的姿勢正宗。
  徐蜀的劍術,傳自他的叔叔徐弘祖,徐弘祖乃是本朝兩大真君之一,一身劍術自是了得非常。他上次在陳七手下吃了虧,那是因為這小賊頭不按理出招,居然把五眼神和黃泉魔心招呼出來嚇人,若不然,此人的劍術,還在死神道人和那個被陳七捏死的林溪之上,倒也跟許鯉鬥了個不亦樂乎。
  比起徐蜀來,許鯉的本事傳自金缽僧王,這一套金剛圈,非是佛門小神通,卻是一種操縱法器的竅門。乃是金缽僧王自家悟出,傳授給了許鯉。許鯉精修的龍象大力,運使到金剛圈上,每一擊都匹配了三十六條天龍,三十六頭巨象之力,雖然金剛圈的變化並不算巧妙,但是許鯉以拙破巧,每一擊都把力氣放盡,直震的徐蜀暗暗叫苦。
  一開始他還能憑了劍術,消卸一些勁力,但是斗了二三百招之後,許鯉附著在金剛圈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徐蜀就漸漸有些拿捏不住劍光來。許鯉是何等乖巧的心思?瞧得徐蜀有不支之狀,當下便全力以赴,金剛圈在空中飛轉,逼著徐蜀跟他硬拚了一十八擊,終於憑了一力降十會的法門,生生把徐蜀的劍光震散了內中的真氣烙印,結結實實的贏下了這一場。
  許鯉這一場贏了,三大真人一方的人馬,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三大真人,一勝一負一平,幾乎就算是跟大戟寺鬥了個平手,現在許鯉又贏一場,情況對三大真人這一方十分不利。便在這個時候,死神道人踏入了場中,這一次卻輪到了應鷹出馬。
  應鷹跟許鯉又自不同,出場後,也不理死神道人言辭挑釁,只把背後的佛光現了,內中有無數大手,結成無窮手印,只等死神道人來攻。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七七真水葫蘆
  死神道人凝聚的煞氣亦是一絕,但是他上次跟陳七斗法,無法攻破陳七的護身法術,只道所有的賊禿,都是這般,能夠克制自己的獨門煞氣,又見應鷹淡定自若,只是在一片佛光中,演練無窮法印,看起來比陳七還要勢大,不敢托大,忙把自己珍藏的一件法器放出,卻是他上次用來逃命的東西。
  死神道人能夠從一介散修走到這一步,亦有過許多奇遇,縱然不及陳七,卻也算是有些運數的人。這件法器名為七七真水葫蘆,是他師門道統傳承之寶。
  天地間有七大真火:太陽真火,太陰真火,星辰真火,乾焰真火,地極真火,南明離火,三昧真火。亦復有七大真水:玄冥真水,天一真水,無形真水,一元重水,萬化雷水,血河真水,宙光真水。
  死神道人所繼承的道統,便是祭煉七種真水之道。
  只是七大真火和真火不同,七大真火又能衍生十三寶焰,但是真水務虛至精至純,稍有污染,功效便大大減低,並無真火能互相融合之能。所以死神道人所修道法不夠精純,把七種真水摻和一處修煉,反而遠遠不及七大真水單獨修煉。
  但饒是如此,死神道人師傳的這一口七七真水葫蘆,仍舊為一件極為不凡之寶,經過他師門也不知幾代人的祭煉,已經有了四十餘重禁制,不光是能駕馭飛遁,尚有許多其他的妙用。
  當死神道人把七七真水葫蘆取出,應鷹的眼神就是一緊,身外佛光中九個結成的金光大手印,一起飛出,發出浩瀚佛力,轟向了死神道人。
  死神道人一聲低喝,七七真水葫蘆飛起,噴出一股五顏六色,彩虹一般的真水,猶如天紳倒捲,把自家先保護了個風雨不透。應鷹轟下的大小諸天印法,擊在這一股真水之上,雖然打的水花飛濺,但是死神道人加緊催動七七真水葫蘆,不拘這一股真水被打碎多少,打穿多少層數,都能瞬即補完,倒是學了陳七的龜仙大陣,先把防禦做個十足。
  應鷹臉色微微一沉,心頭卻有些曬笑。
  大小諸天印法正是佛門第一主殺伐之術,兼且妙用無窮,既然有人來給他當靶子,應少自是歡喜的緊。當下應鷹也不顧及自身,只把大小諸天印法的妙用盡情發揮出來,無數金光大手印,滿空飛舞,演化無窮殺伐之術,當真是打的驚天動地,把個死神道人打的暗暗叫苦。
  他亦不曾想到,應鷹的大小諸天印法剛猛如斯,但是這位死神道人也真個忍得,竟然就那麼固守七七真水葫蘆,任憑應鷹狂攻亂轟,足足鬥了三四個時辰,為這一次鬥法發揮最為漫長的一場鬥法。雖然開始應鷹變化多端的手段,還能讓人看的熱血沸騰,但是打了這麼久,死神道人就是不肯出手還擊,應鷹用了無窮手段,幾次險些要把七七真水葫蘆打爆,但是死神道人竟然硬是支撐了下來,亦讓應鷹有些無可奈何。
  看看兩人的法力都拼的見底,天子才著妖帥厲赤海傳令,讓此戰做和局論數。只是經過了這一場鬥法,天子有些睏倦了,立刻宣佈鬥法大會延期到明日,天子起駕回宮,這邊大戟寺和三大真人的一方,也都各自散去。
  論起來,大戟寺這邊,兩勝兩平一敗,算是佔了上風,可是三大真人那一方,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回到了聖壽萬金寺中,伏虎尊者臉上仍有些隱憂,把門下弟子都聚集來,集思廣益,下面兩場個如何爭鬥。
  陳七把穩輸的一場,扳成了跑平局,自覺已經超出「師父」的預期,也不大關心下面兩場如何。反正他這個真人之位,是沒誰能來拿走,其餘兩場都輸了又干他的鳥事兒?
  伏虎尊者雖然也瞧見陳七有些萎蔫,但卻也不在意,只道陳七是大戰後有些疲倦,輕輕就放過了他。眾師徒商議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從陳七和踏雪真人一戰中得了啟發,伏虎尊者決定,不惜耗費功力,並且集合手下眾徒,包括許鯉,應鷹等人的法力,給明日要參加鬥法大會的兩人,凝聚十幾枚符錢出來。
  陳七因為久戰疲勞,得以免去了此一苦役,陳七對第二日的鬥法也不感興趣,所以乾脆跟伏虎尊者請辭,說第二日要在天龍寺修養,伏虎尊者也都允諾了。
  陳七收拾了情緒,離開了聖壽萬金寺,他如今不用別的手段,亦算的煉氣士中的佼佼者,這小賊頭步步生蓮的小神通使開,雖然限於修為,只能凌空數丈,跟尋常凝煞級數的大妖,駕風的高下差不許多,但是速度可要快的多了,身法也極大方美雅,比起駕風來好看不知多少倍。
  煉氣士到了凝煞級數,就能駕風而行,比奔馬略快少許,但若是有了特殊的遁法,也能一日數千里。陳七雖然開了佛門第四識,跟凝煞的煉氣士差不多,但是他的步步生蓮神足通,正是特殊遁法的一種。憑了這手步步生蓮神足通,陳七甚至比許多初入煉罡境界的煉氣士,一日夜遁的還要遠些。
  帝都城的百姓,也算是開過眼界,見過市面的,但是這般一個俊秀的少年僧人,步步踏蓮,在半空中緩步而行,也確是一種極美觀養眼的風景。
  陳七在聖壽萬金寺已經換過了僧衣,此時一身月白僧衣,大袖飄飄,果然灑脫有出塵之慨。
  這小賊頭一路收了不少敬仰的目光,他當初在天馬山做山賊的時候,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那時候他倒是想過,自家當大寨主之後,下山劫道的時候,那些肥羊們無辜又恐慌,無比害怕的眼神攢聚在身上。
  此時境況,好過陳七當初最好的夢兒百倍,這小賊頭心中卻並不全是歡喜,而是百味陳雜,道心中的那座山脈,綿延巍峨,從最高峰上發源的那個火池,忽然轟然震動,傾斜下來一道火線,漸漸形成了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在道心中的綿延群山,又自劈開一道長有數萬里的河道。
  這條大河從火池中噴薄而出時,還是精赤火海,但是到了半途,經了山脈中的靈氣滋潤,就變得陰陽交濟,再到萬里之外,已經澎湃洶湧,宛如真正的長河大川,洶湧波濤,直撲無盡虛空。
  陳七因為心境變化,道心感悟又深一層,雖然還未突破道心心境,但是道心中陰陽變換,讓他隱隱又觸碰到了大道的某一種契機。
  「也罷,做山賊也好,做神僧也好,都不過是一個身份,一副皮囊,我總還是我,沒得本心常駐,心思不定,也難成道果。既然我已經踏上了這條路,就要一刻不停的走下去,不拘是路上的風景也好,最終的歸途也罷,都是難得經驗,會讓我這一生平添絢爛多彩,使之豐富起來。」
  陳七心中忽然一空,大踏步上了伏龍山,踏入了天龍寺之後,陳七便即閉關不出。
  智通因為也要參與鬥法大會,雖然不能上場,可總要去壯聲勢,故而並未回來。那些智通帶來的僧人,都是其餘各處寺廟調集而來,對陳七這個小方丈,恭謹之心有之,愛戴之心卻未必,陳七不來麻煩他們,這些僧人也樂得偷閒。
  轉眼到了半夜時分,陳七正在靜坐,運轉禪機,雖然他不奢望能在短短時日內,再開了一門真識,踏入更高境界。但是總想著能把自家所習的五門小神通,再度提高些境界。他現在已經開了佛門第四識鼻識,能夠把所有參悟的小神通都修煉到三十六重頂峰。實際上,大多數的煉就罡氣之輩,雖然道行夠高了,但是所學的法術,也差不多就在二三十重的層次。到了這個境界,法力想要再提升一步,已經是要下極大苦功方能的事兒了。
  往往到了這一步的境界,許多大門派就會讓門下弟子,挑選一兩門主修的法術,配合本身道訣,不再允許他們貪多蕪雜,免得學的法術太多,精力不濟,許多法術都修煉的不夠精深,對敵時反而沒有什麼威力。
  若是讓陳七挑揀,陳七在這五種小神通中,最愛的還是步步生蓮神足通,只要步步生蓮神足通修煉到了極致,縱然他只修成了縮地,踏蓮兩境界,還未涉及到最高層次的彼岸:一步之內,儘是佛土;一步之外,便是天涯。但在對敵的時候,仍舊有鬼神莫測之機。
  他對上踏雪真人最後的一招突襲,便是仗著步步生蓮神足通,欺近了踏雪真人的身邊。那一刻,乃是陳七超水平發揮,但若是他總能如此出敵不意,憑了現在的這些手段,也能稱雄一時。陳七相信,沒有哪個煉就罡氣的大煉氣士,能夠禁受的住,自己黑棒的全力一擊。但他想要發出這一擊,就必然要有出手的機會。這種近身戰法,沒有神妙莫測的身法和遁法配合,不過是被人壓著亂轟罷了。
  就在陳七沉浸在種種推演戰法的思路中,忽然他背後一涼,有一股冰冷森寒的殺氣,驀然出現在背後……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刺客
  這股冰冷的殺機,刺激的陳七背後寒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要掩飾身份,陳七並不敢把自家的念頭擴散開來,畢竟這般感應天地的法門,並非他獨有,容易被人瞧破,他另有別的手段,進而揭穿了身份。
  而佛門因為不修煉氣之術,而是開發九種真識,故而對天地元氣的變化並不敏感,佛門的諸多真識,盡皆針對玄之又玄的一縷神念感應,或者冥冥中的宿命變化。陳七修成了佛門四識,雖然還未到了遍察周天,看破三界的地步,卻也到了對周圍生機變化,甚至對自身休戚,產生了玄妙感應的地步。
  這一股殺機凜冽非常,讓陳七立即瞭然,這人是要一擊必殺,這才在出劍之前,有一番蓄勁的過程。若是這名刺客,沒有蓄勁,直接運使法術撲殺下來,陳七必然還要再慢一些,方能感應的到。雖然那種情況下,刺客的手段必然稍弱,未必就能破去了他的金剛真身,擊殺他的真龍之軀,但必然也要讓陳七稍稍麻煩一些。
  陳七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黃泉魔心就化為一根黑棒,脫手飛出,趁勢反挑,同時五眼神也化為一口狹長寶刀,橫空疾斬。
  潛伏在暗處的那名刺客,也沒有料到陳七反應這塊,七根烏黑的飛釘才告出手,目標的反擊,就極凌厲的撲殺了過來。她心頭微微一凜,半點猶豫也無,就運勁右掌,狠狠拍捏下來,硬撼陳七的黃泉魔心和五眼神,同時把七口烏黑的飛釘,仍舊狠狠透下,拼了性命不要,也非要把陳七刺殺當場。
  陳七用上自己最凌厲的法力反擊,同時身子往前一撲,步步生蓮神足通展開,一步就踏出九十丈之外,完全突破了之前的境界極限。那七口飛釘奪的一聲,都釘在了他剛才打坐的禪床之上,幾乎是於此同時,那個此刻被黃泉魔心所化的黑棒戳中了掌心,這根妖魔般的黑棒猛然震動,先把一股金剛王咒咒力傳入,然後才是毀滅般的太穢黑光法。
  但就是這一點舒緩,這名刺客就你捏破了一道符錢,忽然化為一尊魔神,先是用魔軀硬拚了黃泉魔心所化的黑棒一記,然後巨手往下一撈,把五眼神強行定住。
  陳七心頭微微凜然,也自有些駭然,因為這道符錢上的法力澎湃,已經遠遠超過了煉罡級數的修士,已經是第六等丹錢。
  「這名刺客是什麼來歷,居然能有一枚丹錢在手?」
  陳七知道了這名刺客背後隱藏的那人之可怕,更不想放走了這名敵人,這小賊頭運勁催逼,五眼神立刻爆發了強橫法力,震碎了這名符錢所化魔神的大手,刀光縱橫,立時把這頭魔神罩住。那名此刻比陳七還要震駭,見連這枚符錢,也不能取勝,身法急退,藉著那枚符錢所化的魔神阻擋,剎那間就遁走黑暗,藏覓的無影無蹤。
  陳七被這頭丹成級數的魔神絆住,還真無餘力追殺這名刺客,但是剛才黃泉魔心已經把金剛王咒咒力傳了過去,侵入了那名刺客的身體,不拘她逃往何處,陳七都能通過金剛王咒和咒靈分身之間的感應,尋找到她的位置。
  剛才這名刺客出現,一身貼身黑衣,露出了玲瓏有致的曲線,陳七倒也不至於分辨不出雌雄,這名刺客乃是一個年輕女子。
  第六等的丹錢雖然厲害,但是在陳七手下一妖一魔的夾擊下,亦不過只支撐了半柱香的功夫,便被陳七生生撕裂。陳七把黃泉魔心和五眼神收了回來,眼中卻儘是怒火,心頭暗暗叫道:「不知何人,居然非要置我於死地。等那名女刺客回到她主人身邊,我也就知道是誰人要害我了。」
  陳七正這般想,忽然那名女刺客的氣息,在皇宮中忽然隱去,再也察之不著,讓這小賊頭也是心頭大駭。
  「這是有人識破了我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還是她藏去了什麼能夠隔斷咒靈分身感應的地方?」
  陳七皺了皺眉,頭一次感覺,帝都波濤洶湧,暗流湧動,有許多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他剛才和那名女刺客之間鬥法,只是一瞬,因為雙方都把法力控制的妙到巔峰,並無波及到房舍,就連天龍寺中的其餘眾僧,也都茫然無知。
  陳七知道那些和尚,都沒什麼法力,叫來也是無用,乾脆就不多吭聲,把這件事兒就這麼悄沒聲息的壓力下去,天龍寺的其餘僧眾,並不知道自家主持已經被人行刺了一回,還把此刻重傷趕跑。
  陳七收拾了心情,思忖起剛才的鬥法,不由得暗暗忖道:「還是虧了我把五眼神和黃泉魔心當作兵器運使,這才能夠逼退這名刺客。五眼神和黃泉魔心雖然都被我祭煉過了,但是平時也只能召喚來助陣,現在要隱藏身份,不好洩漏這對妖魔的真正面目。不如我就乾脆把這兩頭妖魔,就祭煉來當法器使用,一來可以光明正大露面,二來也可多了許多殺傷手段。反正也要祭煉了,就連帶至穢黑蓮一起罷!」
  想到這裡,陳七便把煉獄魔軀和大梵煉獄魔光的法門,一起打入了五眼神和至穢黑蓮的體內。
  煉獄魔軀的法門,能把五眼神的身軀和至穢黑蓮的本體,淬煉的強橫無匹;大梵煉獄魔光能讓五眼神和至穢黑蓮的殺傷力暴增數倍,更加變化通靈,當然至穢黑蓮品階不夠,還不能激發出來大梵煉獄魔光。
  五眼神和黃泉魔心一般,都是生靈,不用陳七費心,就自能修煉。至穢黑蓮也頗奇異,介乎生靈和法器之間,至少略略操心,也能自行吞納穢氣,增長威力。煉獄魔軀和大梵煉獄魔光都是從大梵煉獄總綱中衍生出來,倒也跟這三件「法器」天生就屬性相合。
  陳七剛才臨敵應變,把五眼神化為一口寶刀,運使起來倒也得心應手,故而在讓五眼神修煉的時候,特別把身軀祭煉的更加扁平,盡多淬煉鋒芒。
  琢磨好了五眼神,至穢黑蓮和黃泉魔心的事兒,陳七懷中的那個神秘的圓盤,忽然震動起來,陳七微微一愣,這才想起,自己還放養了許多金剛王咒。
  當初他通過那枚圓盤,橫渡到了域外虛空,似乎瞧到了這一方世界的本來面目,然後就遇上了數十頭妖魔,陳七不敵退了回來,為了查清域外虛空的境況,特意把許多金剛王咒散出,此時這些咒靈分身,都已經完成了脫胎寄托的使命,已經把被它們佔據的肉軀牢牢掌控,就連法力也都轉化了過來,正在請求陳七回收。
  陳七心頭一轉,取出落在這枚圓盤,一步就跨到了虛空之外。
  上次陳七來的匆忙,有遇上了一些奇異的妖獸,也麼顧得上瞧什麼,就退回去了。現在他法力又有長進,更控制了那數十頭妖獸,便有心從容來查看一番,究竟這一處虛空,有什麼古怪。
  陳七把至穢黑蓮,五眼神,黃泉魔心一起放出,至穢黑蓮變化為百餘畝大小,五眼神正自通體黑光繚繞,正在努力修煉,黃泉魔心倒是一無異兆,那是因為它已經被金剛王咒玷污,妖魔之氣內斂,外人反而瞧不出來端倪。
  那數十頭妖獸吞了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之後,經過這些日子的消磨,全身法力都已經轉為魔氣,見得陳七過來,都變得乖覺十分。陳七心頭微微一動,便駕馭了黃泉魔心,開始讀取這些妖獸的記憶。雖然這些妖獸和人類記憶不同,但是陳七施展秘法,過得片刻,還是對這一片虛空有了一個簡略的瞭解。
  但就是這個瞭解,讓陳七心頭駭然無比。
  這處虛空之內,大約有數以億億記的各類天魔,這些天魔盡皆為上古異種,有許多天生神通。虛空之外,還有一層法力禁制,封住了這一方世界,讓內中的一切生靈,都逃不出去。
  至於陳七瞧到的那一團氣體,十之八九,就是陳七他們所居的世界,外面巡遊的那座天宮,不然監察陳七所居住的世界,還要對外抵抗無數的域外天魔侵襲,乃是極為超然的存在。
  至於更為詳細的東西,這一群域外天魔記憶也十分混亂,陳七雖然能逼問出來,但是卻也讀不明白,他索性也就不多操心了。
  這些域外天魔對陳七沒有價值,黃泉魔心便得了自由,猛然變化為一頭蒼黃妖龍,飛出巨爪,把這些域外天魔,一口一口,盡數吞了。黃泉魔心還未到了孵化的時候,這頭妖龍形象,也不過是陳七強行催運出來,但是吞了這數十頭域外天魔,黃泉魔心積累的魔氣,便已經超出了目前所能容納的極限。
  陳七讓黃泉魔心吞噬了這些域外天魔的時候,並未有多想什麼。但是當黃泉魔心生出異變的當,陳七驀然驚了,暗忖道:「我怎麼這般大意,黃泉魔心本來便是異種,又被金剛王咒祭煉過,一旦吞了太多力量,擺脫了我的控制該怎麼辦?」


第二百六十九章 「黃泉」妖龍
  陳七是通過了太上化龍訣,來嫁接太穢黑光法,再通過太穢黑光法來控制至穢黑蓮,五眼神,黃泉魔心。本來陳七還有幾分擔憂,所以只把金剛王咒污染了黃泉魔心,並未用來祭煉五眼神和至穢黑蓮。但也正是因為他手段太多,幾乎徹底壓制了金剛王咒的反噬,這才漸漸失去了一些警覺之心。
  陳七應變的倒是也快,他念頭一動,九條玄黃之氣就刷的一聲落在身邊,只要他一個念頭發出,玄黃之氣就能把太穢黑光法和五眼神,至穢黑蓮,黃泉魔心之間的聯繫一起切斷,然後憑了手中的圓盤遁回去天龍寺。
  做好了這一層防護,陳七略略安心些,這才又復運使太穢黑光法,把至穢黑蓮和五眼神收了,全力駕馭黃泉魔心。經過了這一層轉嫁,陳七才略略有把握,在黃泉魔心造反的時候,只把黃泉魔心跟自己的聯繫切斷,保住太穢黑光法,至穢黑蓮和五眼神。
  這些東西,雖然對修道並無用處,卻是陳七的一半實力,陳七雖然能夠當機立斷,將之捨棄,但若是有了一些把握,他也不會貿然舉動。畢竟這些東西,能助他越級挑戰,沒有了太穢黑光法,至穢黑蓮,五眼神,黃泉魔心,陳七隻能憑著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接駁龍虎混天丹的法力,但這股法力就顯得略略弱了。
  黃泉魔心一口氣吞了數十頭,盡皆到了煉罡層次的域外天魔,不但把這些域外天魔的血肉煉化,更把種入了這些域外天魔的咒靈分身收了回來。這些天魔,每一頭的法力,都比尋常同級數的煉氣士強橫數倍,乃至數十倍,一口氣吐納了這許多精純咒力,強橫血肉,黃泉魔心立時就膨脹起來。
  陳七甚至可以感受到,黃泉魔心在這股強橫充沛到了不成的元氣和血肉精華的餵養下,這顆魔心的的生命力已經強橫澎湃到了不可思議的層次。當初被五眼神和另外一頭王蟲吞噬精血,被陳七,貂雪等人聯手的重創,不但盡數恢復歸來,更不斷做出突破,變得比那時候更加強橫。
  在黃泉魔心體內的太穢黑光法禁制和金剛王咒,也都為這數十頭域外天魔和血肉和元氣衝擊,而生出了最奇異的變化。只是一瞬間,陳七就能感應的到,黃泉魔心在吞納了這許多大滋補之後,終於蛻變,產生了一種新的變化。
  從原本的黃泉魔心的最核心部位,猛然有一股意識萌動,然後分裂成七八十份,每一份都是一朵完整的淨火紅蓮,這些淨火紅蓮不住的吞噬黃泉魔心的本體,連那些還未被消化域外天魔元氣精血,亦被這些帶有自我意識的淨火紅蓮吞噬。
  在那一瞬間,陳七忽然感覺到了極大的危機,他甚至有一點錯覺,紅蓮邪佛在自己的眼前復活了。但是那種錯覺才自出現,他體內的玄黃之氣就被牽動,直接越過了太穢黑光法,往正要被數十朵淨火紅蓮破繭而出的黃泉魔心刷下。
  陳七本來不欲讓玄黃之氣沾染淨火紅蓮的法力,但是這一刻卻由不得他自主,玄黃之氣霸道絕倫,只是這麼一刷,那些紅蓮淨火的新誕生的意識,就都規矩起來,互相間忽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共鳴,無數的分裂的意識,又復聯合起來,然後陳七就見到畢生難以相見的一幕。
  一條通體玄黃的巨龍,雙爪一分,撕裂了黃泉魔心,沖飛了出來。這條巨龍飛出,黃泉魔心就似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登時枯萎了起來,似乎所有的魔氣,咒力,都為這頭妖龍抽走。這頭妖龍飛出一寸,黃泉魔心就崩潰一分,待得這頭妖龍全身都飛了出來,黃泉魔心便泯滅盡淨,再也不復存世。
  這頭「黃泉」妖龍,身軀極為雄壯,長有百丈,腰粗如房舍,通體黃晶一般的鱗甲,一雙血紅赤瞳,眼中似有無盡悠遠,半點不見人類的情感。
  陳七試著伸手一招,「黃泉」妖龍的身軀就開始漸漸縮小,最後落在陳七的手中,化為一根九尺長,通體黃晶一般色澤的巨棒。陳七隨手一抖,只覺得這根巨棒輕重長短,無不合手,就如為他量身打造的兵器一般。
  陳七試著激發這根黃泉妖棒的法力,只覺這根妖棒的力量淵深如海,再也不可測度。原本黃泉魔心只參悟出三十二種小神通,但是在這根黃泉妖棒的身上,陳七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另外九種小神通,亦不知何時激盪了開來,當他運使這跟黃泉妖棒的時候,只要一個念頭,便能激發層層佛光,一共有四十一圈佛光,在這根妖棒上來回流動。
  金剛王咒的性質,與任何法力都不相同,陳七甚至可以明明白白的知道,任何人持了這根黃泉妖棒,都會等若領悟了四十一種佛門小神通,相當於開了佛門五識,擁有幾近煉罡最巔峰的煉氣士,近百倍的功力。
  陳七也不知道為了什麼,黃泉魔心中孕育的那一點先天精靈破繭,化為黃泉妖龍,法力已經提升了不知多少倍,超過了尋常煉罡級數大修士的百倍功力,仍舊無法突破那一層,進入凝結舍利的層次,開啟佛門第六識——意識。
  不過此番橫渡虛空,能夠這一番收穫,對陳七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他再也不敢多留一些咒靈分身了,如今的黃泉妖龍,已經是他所能控制的極限,若是這頭新誕生的妖龍,再做突破,說不定,他也要被這條妖龍當作養分,給一口吞了。
  陳七把黃泉妖棒,仍舊化為一頭胳膊粗細的妖龍,收入了太穢黑光法中。遠遠的眺望了好一會兒,應該是自己所居的那個大世界。他知道自己絕對無力突破這一層,跨越到這一方虛空之外,縱然遊蕩在這裡,也無什麼意思。更何況這處域外虛空,不知有多少天魔來去,碰上一些厲害的,他亦不見得討得了好。
  陳七輕輕歎息,收了法術,仍舊用那個神秘的圓盤,橫渡虛空,回到了天龍寺中。
  此時陳七已經約略明白,那位上古仙人,十之八九是被人接引,離開了這一方天地,去往虛空之外的地方。他留下這個圓盤,說不定有什麼意思,只是如今已經經過多年,許多事情,都泯滅無蹤,也說不好,這件法器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準備。
  或者找到那個上古仙人洞府中,被鎮壓的葉法善,也能問出來這件圓盤的秘密,但是陳七說什麼也不會腦子抽風了,去自家亂入虎口。
  經過了兩場忙亂,天色漸漸明亮,陳七思忖了一陣,叫來了一個僧人,讓他去聖壽萬金寺送信,說自家身體不適,就不去觀瞧御前鬥法大會了。打發走了這個僧人之後,陳七仍記閉門沉思,想要明白,那個女刺客究竟是誰人差遣來。
  按照道理說,一枚第六等的丹錢,已經彌足珍貴,就算三位真人的級數,也未必就能有珍藏。何況陳七和那個女刺客雖然交手不過一瞬,也察覺了此女不過是煉氣凝煞的修為,若是真有一枚丹錢,三位真人直接在鬥法大會上使出來,豈不是贏的光明磊落?何須背後做此下作勾當?所以陳七一開始就排除了三位真人。
  除了三位真人,還能有如此能力,陳七又識得的,也就只有妖帥厲赤海。
  一想到這位妖帥的厲害,陳七就忍不住微微發澀。他眼光見識越來越高,反而越來越明白,煉氣士之間的差距,有些差距根本無可彌補。就算他現在,有無數奇珍異寶,神功妙法,但仍舊不敢跟只有一口長劍在手的顧龜靈相鬥。
  至於丹成之輩,只要想想,這一界又多稀罕,也就可以推測的到,這些煉就金丹的煉氣士,法力強橫到何等地步。陳七絕不認為,自己能夠匹敵厲赤海。但是……陳七亦想不通,若是妖帥厲赤海想要擊殺他,何須派來什麼女刺客?他只要親自出手,便有十個自己,也都一起了賬。
  陳七亦想不通,妖帥厲赤海,有什麼理由對自己出手。
  「可不是妖帥出手,又會是誰呢?我在帝都可從未有得罪過人……」
  陳七猜想了半日,也不得要領,就在他煩惱的時候,天龍寺的知客僧人前來稟報,說:「許鯉和應鷹,一起來訪。」陳七微微一愣,親自迎接了出去,他一出去就看到許鯉和應鷹,喜氣洋洋,當下陳七臉上就是微微一笑,說道:「今日的兩場鬥法,都是我們贏了麼?」
  許鯉哈哈一笑,說道:「智冠師侄兒一猜就著,那兩個朝廷的天師,法力是十分不濟,給火術禪師門下的兩位師兄,各自斬了一手一腳,連準備的符錢都沒用,就大獲全勝。」
  陳七直到這個時候才知,伏虎尊者請來的四個人,除了有金缽僧王門下的許鯉和應鷹,居然還有火術禪師的門徒。換句話說,三大聖僧,此番是聯手出擊,怪不得勢不可擋。就算沒有自己那一場的平局,依舊可以大獲全勝。


第二百七十章 兄弟相親
  許鯉笑嘻嘻的,顯得十分親熱,應鷹卻還是那副淡然模樣。陳七對這兩人熟悉到了極點,倒也並無奇怪,把兩個人請到了自己所居的禪院之後,便把所有的僧人都打發了出去,原本陳七也不喜別人攪擾,所以這些僧人並無感覺到奇怪。
  許鯉和應鷹此番來,自然是有些目的,但是陳七卻不想問他們的目的為何,而是把兩人請進了禪房之火,先拱手苦笑道:「我這裡要先向許少,應少告個罪,還請二位莫要怪我?」
  許鯉和應鷹一起驚訝,陳七忽然換了稱呼,似乎對他們極為熟悉,讓許鯉和應鷹都生出一股納悶之意。兩人瞧著陳七,都不知道這小賊頭究竟想要做什麼。
  陳七也不解釋,只是運起太上,真勁走通週身竅穴,把智冠的模樣,又復恢復成了自家的本來面目。許鯉和應鷹見到了這一幕,本來也算是鑄就道心,泰山在面前崩倒,兩人都未必變色,卻仍舊為這一幕,驚駭的長大了嘴巴,好久都合不攏來。
  「七少!怎麼是你?真正的智冠和尚哪裡去了?」
  許鯉和應鷹反應也是極快,各自把手一樣,登時就有兩種小神通發出,把這一座禪房護了一個風雨不透。
  許鯉還特意拍了怕陳七的肩膀,說道:「沒事兒,就算你已經把智冠和尚挫骨揚灰,我們兄弟也會給你保密。不拘你是要圖謀什麼,我們兄弟亦會幫手,我跟應少都已經開了佛門四識的大高手,絕非當日在福陽府成的小拖油瓶。」
  陳七不禁莞爾,笑道:「哪裡有這麼誇張,智冠和尚是還俗去了,他本來是青城派的弟子,我來圖謀的事情,倒是極須人幫手,就是這件事不大好幫忙。我是奉了青城派長老會的命令,來探查妖帥厲赤海的底細,若是他在修煉什麼小乘魔法,青城派就會大舉出動,若是妖帥厲赤海不曾修煉這種魔法,便皆大歡喜,大家相安無事。」
  許鯉聽得,就是怪叫一聲道:「那你不用調查了,我知道厲赤海的底細。我跟應少被伏妖尊者帶走之後,遇上了金缽僧王,這位老和尚指點我們修行,開始也還沒說拜師的事兒。但是我們跟他學了不少東西,最後過意不去了,只好賣他個面子,投入了金缽僧王的門下。算是他的第六第七個徒兒。我師父金缽僧王曾經跟妖帥厲赤海動過手,他老人家跟我們說過,妖帥厲赤海修煉的法門,雖然也沾了一個魔字,卻是上古神魔真傳,亦算是道法正統,絕非什麼邪門的小乘魔法。」
  應鷹亦在旁邊說道:「金缽僧王師父,確實說過一段公案,當初妖帥厲赤海屠殺無辜,要祭煉一件法器,被我師父撞上,就爭鬥起來。雖然我師父法力極高,已經開了佛門第六識,煉就一顆舍利子,仍舊不是妖帥厲赤海的對手,最後還是因為白象法王路過,為兩家分解,這才化干戈為玉帛。」
  陳七心中暗忖道:「只怕不是化干戈為玉帛,而是兩個賊禿一湧其上,妖帥他老人家雙拳難敵四手,不得已委曲求全罷……」
  想到這裡,陳七噗嗤一笑,說道:「兩大聖僧一起出面,饒是妖帥了得,也要退避三舍,最後這件事怎麼樣了?」
  應鷹嘿然一笑道:「後來我師父還是想要勸說厲赤海,不要祭煉那件法器,太過傷天害理。妖帥也覺得這件法器,用處對他來說也不甚大,為此得罪兩位佛門高僧不值,就罷了手,不在祭煉那件法器。我師父也是從那一次起,知道妖帥修煉的法門名為先天七十二變,乃是上古神魔真傳,只是這一界的生靈,早就沒有了神魔血脈,也不知道妖帥是怎麼修成。」
  陳七心頭微微一動,他倒是知道上古神魔真傳的說法。據說此法乃是上古造化級數的大能所創,共分七十二部,每一種都仿了一種域外天魔,修成之後,不但能夠長生不老,而且可以化身神魔,法力無窮。
  只是想要修成神魔真傳,除了有道訣還不成,還要體內有神魔血脈。現在這一界的生靈,也許都沒有神魔血脈了,但未必就不能重新弄出來。陳七想到了自家的那件神秘的圓盤法器,可以橫渡虛空,衝破九重天罡大氣,突破天宮的封鎖。若是有大法力之人運用,未必就不能擊殺幾頭域外天魔,取了其真血回來。
  陳七想到此處,便對許鯉和應鷹說道:「想要神魔血脈倒也容易,就是想要揀定某一種,可就難了些。我這裡有件法器,可以橫渡虛空,尋找域外天魔的影蹤,想是妖帥也有類似的法器。」
  陳七把那件圓盤法器取了出來,當著許鯉和應鷹的面,試演了一回,許鯉和應鷹被陳七送去了那一片虛空之後,回來都盡皆讚歎。很是好奇的問起了陳七別來之後,日子過的如何。陳七揀能說的說了一些,尤其是把自己入了青城門牆的事兒,跟許鯉跟應鷹講了,兩人一起為陳七高興。
  許鯉搖了搖頭說道:「一別經年,沒想到我們三人各自都有際遇……糟了,我們來是另外一件事兒,是要勸七少你讓步的。」
  陳七一笑說道:「我本來就沒想貪圖什麼真人的官位,又或者各種地位,有什麼讓步不讓步的。智真和尚想要什麼,我都給他便是。」
  許鯉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智真和尚,他還請不動我們,是伏虎尊者。」
  陳七驚訝道:「伏虎尊者卻是有什麼說法?」
  應鷹在一旁說道:「天子說過,每一場鬥法,他都要賞賜勝者一座道場,也不知誰又進了什麼言語,天子賞賜給你的道場,是天都郡的鑄印山,把整座山都賞賜了給你。」
  陳七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座山我真要不著,我也知道是誰人提議此事了,她倒是好心。」陳七當下就把荀家的事情說了一點,只是沒有提自己很荀玉藻的關係。許鯉和應鷹互相對望一眼,說道:「既然如此就簡單了,伏虎尊者希望你能繼續留在帝都,他自家要把大戟寺潛入鑄印山。要知道大戟寺名氣雖然不小,但是地方卻不大,更因為附近有三頭妖王駐紮,傳道十分麻煩,收不到多少徒兒。鑄印山整座山都可以當作道場,自是更有利大戟寺的前途。既然七少不說什麼,我便去跟伏虎尊者回復此事好了。不過伏虎尊者倒也提出了一些補償,希望你這個做徒兒的不要怪他,我也一併帶了來。」
  陳七一笑說道:「我還能需要什麼補償?佛門的經文,從不敝帚自珍,道行法術總要自家積累修煉,法器我也不缺。」
  許鯉哈哈一笑說道:「這件補償卻是不錯,七少可以收了,若不是無功不受祿,連我都想把這件東西吞沒。」
  許鯉一拍腰間,就有一道光華飛出,在許鯉手中如靈蛇纏繞,陳七覷得分明,見是一口品質看來也不錯的飛劍,但也真就算不得什麼,正要繼續問時,應鷹在一旁說道:「這是一口劍胎,是伏虎尊者無意中得手。劍胎就是祭煉好,但是卻還未打入禁制的劍器,若是祭煉得法,比別人祭煉過的法器,更為順手好用。這口劍胎的品質相當不錯,乃是上古大派流傳下來,有機會可以祭煉到極高品質。」
  陳七隨手取過這口劍胎,微微輸入一口真氣,果然發現內中並無禁制。他暗暗忖道:「我所學的道法,根本就沒有上乘劍術,有了這一口劍胎,倒也無什麼用處……」不過陳七想一想,還是含笑把這口劍胎收了起來,說道:「此事我答應了,反正我已經有了五氣山做道場,鑄印山給我也沒與用處。」
  許鯉,應鷹和陳七難得重逢,都覺得親熱非常,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就過來一日。眼看天色將晚,陳七就留了許鯉和應鷹在自己這裡住下,不過他擔心昨日那刺客再來,就把這件事兒也說了,讓許鯉和應鷹,也要警醒一些。
  雖然那此刻是為了他來,但說不定瞧許鯉和應鷹不順眼,順手扔一道法術。許鯉和應鷹聽得陳七這般說,都是臉色低沉,頗不好看。許鯉嘿然一笑說道:「七少,你不知道是誰人派出的刺客,我卻知道個八九不離十。本朝有兩位真君,乃是第一品仙官,其中一位是那個跟我鬥劍的徐蜀親叔,另外一個,外界幾乎無人知道。但我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一定是此人出手。」
  陳七大吃一驚,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招惹了朝廷的兩位真君之一,忙問道:「此人是誰?為何定要殺了我了事兒?」許鯉嘿然一笑道:「此人說來還是皇親國戚,有皇叔的身份,他派人來刺殺你,究竟是什麼原因我不知道,但……極有可能,就是本朝天子下的命令。」
  許鯉的這個推測,讓陳七大吃一驚,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二百七十一章 幽冥火咒
  大雲王朝歷代宗室,也不是沒有修煉道術之輩,可一旦修煉道術,就要跟天子之位絕緣。何況天子血脈,總有一絲真龍之氣,修煉道術極難有成,但這位皇叔大人,少小時便有橫心毅力,學道也有天賦,拜了不知多少位仙師,最後獨創了一門道術,凝煞煉罡,修至金丹之境。
  這位皇叔修成金丹之後,忽然性子大變,再也不關心修道,反而轉了心思,極力扶持大雲王朝的皇權,若無這位皇叔一力支撐,以大雲王朝這位天子的脾氣秉性,才幹能力,早就被各路諸侯討伐,連後宮都要被瓜分一空。
  這位皇叔和徐蜀的叔叔徐弘祖一起,並列為大雲王朝兩大真君,亦既是俗世百姓,稱呼的國師。不過此人的法力,比徐弘祖可要高明多了,隱然為大雲王朝中流砥柱,亦是位列正道十大金丹之中的人物。
  陳七心中飛電一般旋轉,想到了那位女刺客的手段,不由得微微吃驚,暗忖道:「若是那位皇叔也也只是一位金丹高手,也就還罷了,但是極明顯,他還訓練出來許多手下,甚至煉製了不知多少沒第六等的符錢,這股實力,全然為殺伐做準備,不是各家各派傳承道法之模樣。」
  陳七把自己所有的猜測,都說了出來,許鯉和應鷹也是智慧出類拔萃之人,三人互相推敲,驀然間應鷹雙目圓睜,疾如電閃,喝道:「難道這位皇叔想要剷除天下所有仙道門派?」
  陳七微微驚訝,說道:「應少怎麼會推測出來這麼聳人聽聞的結論?且不提三派六道有多少高手,就說天下這麼大,仙道各派,佛門禪宗這麼多弟子,哪裡是輕易可以剷除的?」
  許鯉和應鷹互相對望一眼,兩人微微點了點頭,應鷹也壓低了聲音說道:「伏虎尊者和我們師兄弟,還有火術禪師門下的那兩個,都是因為有秘密任務而來,這才做出投靠朝廷的姿態。就如七少你要調查妖帥厲赤海一般,我們亦肩負了此類任務。青城派乃是隱居門派,甚少插手世俗事務,也不關心朝廷上的變化。但是我們佛門卻不一樣,許多弟子,都要行走天下,宣揚教義,把許多善信渡化,故而我師父和白象法王,火術禪師漸漸發現,大雲王朝境內有許多奇怪的事情,比如說,經常有一些地方,大批大批的丟失孩兒,往往一次大案就是數百個孩兒不見了。有比如說,偶然會有一些法力極其高明,但是來歷和行蹤都極其神秘的煉氣士,要知道現在各大宗門傳承已經極為穩定,縱然有人能得了上古煉氣士的傳承,也不會一下子出來好多……」
  許鯉在一旁插口道:「所以,我們懷疑,大雲王朝境內有一個邪教正在誕生,而這個邪教的源頭,極有可能就是出自皇宮大內。」
  陳七微微一震,喃喃自語道:「莫不是那人誤會,以為我是調查他的,所以才忽然出手?」
  許鯉和應鷹齊齊一震,也是想到了這個可能。
  陳七出身並不大好,修道以來獨自摸索不說,也極少能接觸到仙道各派,所以對天下的大事變化,幾乎說的上懵懂,許鯉和應鷹跟他又自不同,雖然他們拜師的晚,但是金缽僧王為天下三大聖僧之一,門下徒弟雖然只有七個,徒孫也不算多,但是佛門善信可是不少,下至販夫走卒,上至官宦人家,尤其是豪門貴婦,大家小姐,都頗信仰佛門,幾乎稱得上耳目遍佈天下。
  尤其是現在佛門衰微,三大僧王同氣連枝,互相奧援,佛門的消息更為靈通。所以這才察覺了這次潛流洶湧。
  跟許鯉和應鷹叫喚了一番意見,陳七這才心頭暗暗吃驚,知道自己對天下煉氣士之間的事兒,還是瞭解的太少,更別說朝廷中的事兒了。
  三人商議許久之後,許鯉和應鷹一起說道:「我們先把這件事,回報給師門,七少也把厲赤海的底細送回青城派,其餘該做什麼應變,就不是我們能夠揣摩,還是等你我的師門,各自有了反應再說。」
  陳七點了點頭,能在許鯉處問出,妖帥厲赤海的底細,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大半,就這麼回報上去,倒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妖帥厲赤海乃是邪道十大金丹之一,他想要接近此人,並且打聽出來厲赤海最為秘密的事情,也實在太難。
  陳七和許鯉,應鷹定下了計較,便親身送兩人離開,陳七做出一副好客的模樣,送了許鯉和應鷹直到聖壽萬金寺門外,這才小聲說道:「我們之間的交情,切莫洩漏給別人,大家把各自的供詞,稍微修改一番,說不定日後還能憑了這點小秘密,得點別的便利。」
  許鯉也是噗嗤一笑,說道:「我們不會跟別人說出來,智冠和尚是你假扮的事情,七少儘管放心,等下次我們兄弟見面,才換過了真正的身份,把酒言歡。」
  陳七目送許鯉和應鷹進去了聖壽萬金寺,他立刻扭頭往東,出了萬雲之城的城門之後,立刻施展步步生蓮神足通,疾行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心頭略略放鬆。
  眼前就一座樹林,陳七踏入林中,隨意選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坐下,一面喘口氣,一面暗自揣道:「本來我不知道是誰人來刺殺我,還有膽子在天龍寺呆下去,可許鯉和應鷹都說了,主持此事的也許是本朝皇叔,又是正道十大金丹之一,我還留在帝都,只怕就有些危險。待得到了前面,我且恢復本來面目,那就誰人也不知道智冠哪裡去了。」
  陳七離開天龍寺的時候,又變化為智冠和尚的模樣,他已經不需要這個身份,自然就想要恢復自家小賊頭的樣子。
  就在陳七盤算此事的高低,心頭又是忽生警兆,他想也不想,就把黃泉妖棒和五眼邪刀一起放了出來,在身外畫了九個十字,斬碎了裂裂大氣,登時把敵人的隱身法術破去,現出來七個黑衣人。
  這七個黑衣人,身段婀娜,僅為年輕女子,每個人的身上,也都有凝煞級數的氣息,陳七雙目微微一緊,低聲說道:「原來你們還不打算放過我,就是不知,為何諸位居然能追得上我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又如何知道我逃往這個方向?」
  這七個黑衣女刺客,竟然無一個有興致答他,七人身法一錯,就部下了一個奇異的陣勢,然後七道劍光飛起,交織成網,便向陳七當頭罩下。
  這道劍網密密交織,竟然無一分破綻,陳七見了也只能是心頭暗暗吃驚,黃泉妖棒和五眼邪刀一起出手,他經過了無數次搏殺之後,一身武藝從生死關頭磨礪出來,並無固定章法,卻有大巧若拙之妙。一棒一刀,各自演化為兩種路數。黃泉妖棒就如拖了幾百斤的泥沙,一點一劃,拖泥帶水,緩慢無比。五眼邪刀卻如羽毛一般,輕飄飄的,絲毫也不著力,看著就讓人有些吐血的衝動。
  凝煞級數的煉氣士,雖然也能修煉各種法術,但惡鬥的時候,還是有些近乎武者的手段。因為這個級數的修士,若非得了正宗真傳,未必就能學到什麼厲害的遠攻法術,許多近身法術,都不及武功來的方便。
  但就算是普通的人間武藝,只要把煞氣運使上去,也有許多人間武者想像不到的妙用。
  這七名女刺客所學的一套劍陣,乃是法武合一的巔峰之作,以她們的道行和武藝使用出來,雖然仍舊困不住煉罡級數的大修士,但是對上凝煞之輩,卻幾乎都是瞬即殺死,不留任何餘地。甚至連給對說準備法術的時間都沒有。
  但她們也是碰到了陳七這個怪胎,不但法術精深,就連一身武藝,也是高明無比。
  黃泉妖棒和五眼邪刀眨眼間就跟七口長劍硬拚了數百記,陳七猛然駭異的發現,這七名女刺客的劍法中,隱隱罕有一股極其詭異的力量,幾次三番想要侵入自己的週身竅穴。這股詭異的力量是如此熟悉,讓陳七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脫口而出,大喝道:「這是小乘魔法!」
  那七名女刺客聽得陳七喝出這一句話,齊齊一震,然後便是素手輕揚,把七口飛劍脫手飛出,在半空中互相交擊,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叮咚咚之聲,宛如一首極優雅動聽的樂曲。只是劍勢之凶,比剛才有強猛了十倍。若是說剛才這七名女刺客只是想要殺了他,現在這七名女刺客,已經變成了就算要犧牲自家的性命,也要非殺了他不可。
  這般變化,讓陳七更加肯定,自己剛才所猜不錯,那一股詭異的法力,從這此名女刺客的飛劍上,散逸出來,化為幽幽碧火,陳七還記得顧龜靈跟他說起說,七十二部小乘魔法中,最為著名的幾種,這一次他沒有脫口而出,卻在心底默默念叨:「這是……這是幽冥火咒!原來精擅小乘魔法的不是妖帥厲赤海,卻是這位皇叔……還好,還好,我懂得金剛王咒的事兒,總算是有了可拖賴之人。」
  陳七一時間想的,居然是這麼不著調的念頭。


第二百七十二章 皇叔
  「劍法!我不會,但是我會箭法!」
  陳七在明白了這些女刺客所用的咒法之後,再無保留的打算,雙手一扣,便有七十二支火羽箭飛出。陳七的火羽箭,雖然只是感應級數的二十七重禁制,但是一來數目繁多,二來又是精純無比的大日真火之力凝結,傾力一擊,足可以威脅到煉罡級數的大修士。
  這些女刺客雖然聯手起來,排成的陣法別有一功,卻也不能穩吃陳七發出去七十二支火羽箭齊射。尤其是這小賊頭,自家也修煉的金剛王咒,知道小乘魔法的厲害之處,故而這一擊出手,就全無保留,並不似平常慣用的手段,把火羽箭化為火虹擊敵,而是在跟這七名女刺客的劍網交拼的時候,一鼓作氣,把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谷爆。
  火羽箭雖然也能當作箭虹禦敵,但是當內中蘊含的火力漸漸消耗,也會自行崩散。以陳七如今的修為,所凝結的火羽箭,除非被敵人用強力手段毀去,足可以支撐一二個時辰的鬥法。但是當陳七根本不來跟敵人糾纏,把火羽箭內蘊含的法力,一次性谷爆,發揮出來的殺傷力,就會以數十倍激增。尤其是七十二支火羽箭一起谷爆,就連一座小山也炸的平了。
  這七名女刺客根本不能料到,陳七居然會有如此厲害手段,一聲驚天巨震之後,七名女刺客所組成的劍網一起崩潰,就連這七名女刺客的肉身,也被七十二支火羽箭一次性爆炸的威力毀去。硝煙散盡,陳七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放開,登時察覺在方圓百里之內,有四團極為古怪的氣息波動。
  「就是這些,不能讓她們走脫!」
  陳七自家修煉金剛王咒,知道被人種下了小乘魔法的咒靈分身,這些女刺客死後,一身精血元氣,必然會回歸主人身上。他當然不可能放任這些女刺客體內的咒靈走脫!
  陳七把黃泉妖棒一放,這根妖棒立刻化為一頭蒼龍妖龍,飛騰變化,向那四團咒靈分身追了過去。咒靈分身在沒有肉身的束縛之後,飛遁之速,就連陳七的火鴉變化,也要瞠目其後。陳七雖然應變的快,黃泉妖龍飛遁也不算慢,但是他苦苦追了片刻,還是未能攔下那四團咒靈分身。
  陳七隻讓黃泉妖龍追了盞茶功夫,就知道自己絕對攔不下那四團咒靈分身,只能長歎一聲,讓妖龍黃泉歸來。正在他心頭覺得沮喪,知道已經瞞不住這道消息的當,忽然天地間元氣又是微微變化。陳七運使念頭化散開來,登時露出幾分喜色。
  他剛才運足法力,一次性谷爆了七十二支火羽箭,給那七名女刺客重創,其中四名受創較輕的,還能在肉身粉碎之後,飛遁走體內被種下的咒靈分身,可是另外三個受創十分沉重的,就連咒靈分身也都被火羽箭爆炸,炸的粉碎。
  一開始這些咒靈粉碎的厲害,陳七運使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體察天地元氣,也不能察覺,但是當過了片刻,這些咒靈分身不斷的吞噬天地元氣,並且把破碎的咒靈合攏起來,陳七便自察覺了。這小賊頭剛好把黃泉妖龍召回,當下便一個念頭調動,這頭妖龍探出巨爪,把三道破損的咒靈分身一起捉住,籠在一隻巨爪之中。
  這三道破損的幽冥火咒咒靈分身,還想奮力污染了黃泉妖龍,好生絕境求脫。但是偏偏這頭妖龍,本身也是修煉過金剛王咒的,根本就不知這些力量遠在他之下的幽冥火咒所能侵蝕。
  陳七也想學顧龜靈,從這三團幽冥火咒中,分拆出來幽冥火咒的修行之法,但是他費了許多力氣,仍記一無所獲,這小賊頭才滅了心思。
  「看來顧龜靈師兄,是有什麼獨門的心法,才能從紅蓮邪佛身上,解析出來金剛王咒的本來面目。我沒有那等實力,也不懂其中竅門,做不到這一點。不過這小乘魔法詭異陰損,又歹毒異常,我難道還想再多修煉一種不成?」
  陳七微微一笑,正要讓黃泉妖龍,把這三團破損的幽冥火咒吞了,但是這小賊頭忽然心頭一動,念頭一轉,又復把這三團幽冥火咒的咒靈分身鎮壓了下來。他怕別的手段,奈何不得小乘魔法,故而還是用妖龍黃泉的魔軀,把這三團幽冥火咒封印起來。
  收了黃泉妖龍和五眼神之後,陳七把身子一挺,登時長高了尺許,相貌也生出本來變化,又恢復了他的本來面目。陳七自覺此番行動,大有所獲,已經超出了預期,回去向青城派交付,亦算的大功勞一件,倒也不肯再多耽擱,把身躍起,運用火鴉變化,仍舊往揚州飛去。
  陳七的火鴉變化,因為收伏了七十二頭火鴉,又把七十二枚真火種子,都祭煉到二十七重境界,比之前又略快了少許,拼盡全力,一日夜能飛三萬餘裡。從帝都到揚州境內,也要不了幾日。陳七擔心那些刺客的事情洩漏,又有厲害人物追來,雙翅鼓蕩,把全部的火鴉真氣都運使了出來。
  眼看飛出了數千里之後,這小賊頭正在悶頭趕路,忽然感到一股邪異,卻有冰冷酷寒的念頭,從背後擴散了過來,登時心頭一凜,連忙奮力一掙,加力前衝了十餘里,這才隱約擺脫了那股寒徹人心的邪異念頭。
  陳七剛剛略鬆了口氣,那股邪異的念頭就又覆蓋了過來,他心頭大駭,連忙雙翅狠撲,拚命的狂飛。
  煉氣士在度過了感應天地那一關之後,就能凝聚神魂之力,把本身的本我意識,化為一個個的念頭。這些念頭可大可小,變化無定,乃是有質無形之物。當煉氣士把一個念頭擴散到了極致,但凡這個念頭籠罩之內的一切,都可以為這名煉氣士察之。若是這名煉氣士的把本我意識凝練的念頭,足夠強大,除了體察一切,還能操縱念頭範圍內的元氣變化,此謂感應天地之機。
  陳七修煉的四部道訣,都是上古道術中最為上乘的道法,盡皆有直指大道之路途。鍛煉本我意識的法門,也盡數上乘,尤其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鍛煉的念頭極為強橫,一個念頭便能覆蓋百餘里方圓。
  陳七在修成一念七分的手段之後,七個念頭一起擴散開來,足可以籠罩五六百里方圓,在同等級數的煉氣士中,已經算是異數,就連許多煉就罡氣的人物,也都比不過他的念頭強橫,感知天地氣機變化的範圍廣泛。
  但是剛才忽然升起的那股邪異念頭,比他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鍛煉出來的念頭,不知強橫了多少倍,足足能夠覆蓋最少數千里方圓,陳七隻是略略接觸了那個存在的某一個念頭的邊緣,還非是起念頭探查的主要目標。不然哪裡容得他逃的如此容易?
  陳七拼盡全力飛行,好容易和那個邪異的念頭,拉開了一些距離,立刻二話不說,取出了紫玉簡,挪移虛空,瞬息就遁回了五氣山。之前陳七並非是不打算用這個手段,只是他做慣了賊頭,總想著狡兔三窟,並不想把所有的手段都給人知道。加之運用火鴉變化,飛回五氣山也不過數日路程,陳七才不想用這個手段。
  但這個邪異的念頭出現,陳七才不管他是不是為了自己而來,立刻就不顧一切的逃命,因為陳七知道,這個強橫到了,他無法理解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他所懂得的任何一種手段所能抵禦。甚至他一身法術,連運使的念頭都為動的出來,就可以已經被人家制住了。
  陳七才運使紫玉簡遁走,虛空中就出現了一聲輕咦!然後一個一攝文士衫的中年人,就出現了陳七放在存在的地方。這個中年人只是一襲尋常的青衫,但是看起來氣度卻威猛之至,似乎一念便可定人生死。他才自出現,這方圓百里的空氣,便驟然冷冽下來,那不是氣溫的變化,而是一種極其妖邪詭異的氣機,縱橫百里虛空,給一切生靈心靈上肅殺之氣。
  這個中年人看起來似乎年紀已經不小,但是多看的片刻,只覺他似乎又很年輕,再看一會兒,只覺得他的五官雖然不曾有分毫變化,但是相貌和氣質,卻猶如萬花筒一遍,瞬息萬變,若是沒有這一股妖異的氣機,不拘誰人瞧了他一眼,下一次見到,仍舊會認不出來。
  「剛才那頭火鴉,似乎有些古怪,怎麼忽然就不見了?難道是為誰人豢養,它的主人已經知道是我,所以把這頭火鴉收了起來?也罷,我此番是來追智冠那個小和尚,也不要節外生枝了。」
  這個中年人,一聲輕哼,把手往地下一拍,忽然無數幽碧的火焰,在數百里方圓內烈烈燃燒,只是燒了一會兒,這方圓數百里內生靈氣息,就盡皆滅絕。然後那一片幽碧火焰,又如出現時一般,倏忽消失,就如從來不曾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陳七雖然猜測的有七八分可能,但是他一定也想不到,居然是大雲王朝的皇叔,親自來追殺他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正式入門
  一腳踏出紫玉簡之外,陳七就看到了顧龜靈淡然自若的笑臉。
  顧龜靈當然不是一直都在關顧陳七,他能第一時間趕到,是因為他的劍意,已經把五氣山全數籠罩,方圓數百里內,稍有半分異動,這位青城高弟就能立時察覺。以他劍氣雷音的劍術,瞬息千里,自然就給了陳七一個驚喜。
  陳七嘿然一笑,他就知道,自己一旦使用紫玉簡,必然瞞不過顧龜靈,他也不解釋此事,開口先把妖帥厲赤海和皇叔的事兒說了,讓顧龜靈的神色漸漸濃重起來。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公案,師弟且在五氣山稍後,我這就去稟報師門。」
  陳七並不知道青城派的老巢何處,就算想要把這件事稟報上去,也沒門路。顧龜靈劍光一振,刺破雲霄,須臾就遁入雲端,劍光只是略一掣動,就消失在極遠的天邊。陳七瞧得艷羨,暗暗忖道;「看來顧師兄的劍術又有進境,比我離開五氣山的時候,又厲害了幾分。也不知什麼時候,我也能夠修成這等身法……」
  陳七如今走路數,已經基本定型,再無可能去修煉劍術。故而陳七也不艷羨顧龜靈的劍術,只是羨慕他的身法。
  不過陳七也知道,若是自己能夠凝煞煉罡,火鴉變化更上一層樓,飛遁速度未必就比顧龜靈的劍氣雷音慢,只是他現在修行的境界突破不上去,這才限制了許多法術的威力。
  「此然去帝都,又凝結了一件法器山河傘,正好也送去一座無主的七郎廟,替我收集揚州地界內,諸多百姓的祈願之力。」
  陳七回到五氣山之後,對祈願之力加倍敏感,他甚至可以略略分辨,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祈願之力,那個方向較為濃郁,哪個方向稍嫌淡薄,哪出較為凝聚,哪一處較為散亂。
  通過這點感應,陳七便能約略察覺,揚州境內最少有二三十處地方祈願之力比較攢聚,不消說,這些地方都是已經建造起了七郎廟,所以才有此兆。陳七一揮手,把自家豢養的七十二頭火鴉一起飛出,半日之內,就把揚州境界巡視了一遍,然後揀定了一處人口較多的新廟宇,把新祭煉出來的山河傘投放了下去。
  太上化龍訣凝聚的法器,都有一定的威力,可以顯聖化形,讓當地的百姓以為靈驗,倍增祈願之力。陳七之前投下的八部天龍神幡,《天皇金經》,優曇波羅花,太上天龍鎧,金剛琢,攢聚的祈願之力佔了陳七所能收聚的祈願之力七成以上,有此可見這些法器的妙用。
  陳七自家鬥法時,用到這些法器的時候極少,畢竟這些法器充其量也不過是三階的層次,內中有幾件的禁制還未祭煉到三階圓滿,跟尋常法力比他差的人物鬥法,還能用的上,跟比他高明的人物鬥法,就不大管用了。陳七對付修為低於他對手,手段盡多,反而是把這些法器都送去各處的七郎廟,加倍收集祈願之力,讓太上化龍訣能早日凝聚九件法器,更加重要些。
  把山河傘也投放了下去,陳七這才回轉金銀洞,去見萬芳等人。
  雖然李玄一早就被青城派的風靈子,褚燕靈,方麒靈,王靈官聯手擊殺,但是外人卻根本也沒法知道,萬芳,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都還在為了替兄長報仇,而勤修苦練。
  萬芳也就罷了,她的資質並不甚好,陳七雖然傳了幾種法術給羅浮六女,萬芳也學了這些法術,但是才沒得幾日,萬芳仍舊在打通竅穴這一關,只是比陳七離開時,多打通了十餘處竅穴罷了。
  可是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卻已經堂而皇之的突破了煉氣感應這一關,開始修煉神劍御雷真訣中的控劍之法。煉氣感應之後,便能馭劍百步,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已經能把白虹和碧罡運使,在數十步外斬擊敵人。
  陳七收這兩個女徒兒時,也沒想過她們能夠有什麼成就,這小賊頭也未料到,有白虹,碧罡兩口飛劍助力,她們姐妹進步如此之快。
  至於盧紅英和蓉蓉的修為高低,陳七根本就不曾關係,只是隨口問了幾句,便輕輕放過。
  陳七此番歸來,讓萬芳好生想念,他的四個女徒兒也頗記掛師父。也許陳七對這五個女子,並無多少真心,但是小賊頭總算是對人還不錯,萬芳就不提了,早把一顆芳心牢牢拴住,都掛在陳七身上。就算他的四個女徒兒,也都對陳七有十分情誼,從未想過這個師父,其實並不怎麼關注師徒之情,直把陳七當作世上最親之人看了。
  師徒恩義,本來就是人倫之一,陳七傳授法術,看起來也極公允,盧紅英,蓉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從未想過,自己敬愛師父,會有什麼不妥。
  五氣山中,唯一讓陳七有些意外的,反而是羅孚六女中的老三,屠龍仙子卞宛青居然在學了他傳授的法術之後,居然也自突破了煉氣感應這一層次,目前正在閉關之中,想要把陳七所傳的十種法術融會貫通,盡數修成。
  有了屠龍仙子卞宛青這個例子,其餘四女都頗振奮,知道陳七所傳的法術,確實威力不凡,比她們的師父所傳本領,要高明許多倍,所以也都在努力修持之中,就連陳七回來,羅浮六女的那五個也都沒有出來見他,仍舊躲在金銀洞深處,各自閉關中。
  陳七也不去管滿山群妖,問過了萬芳她們近日境況之後,遍尋便見荀玉藻,便問起了這個女孩兒。萬芳雖然心底有些委屈,但是她從蝠吉嘴裡問出來,荀玉藻跟了陳七,還在她之前,故而萬芳也不願太過為難這頭小狐狸,聽得陳七尋她,便說道:「玉藻自從來五氣山,就一直躲在金剛塔中修煉,說自家的法力不濟,給你拖了後腿,添了麻煩,心頭有許多難過。現在想是還在金剛塔中修煉呢!」
  陳七點了點頭,一抖手把五女一起收入了金剛塔中,自己這才也一步踏了進去。陳七的第二層金剛塔養著四個女徒兒,五層養著六頭王蟲,蝠吉老兒雖然也在金剛塔中修煉,卻也知道自己不合跟陳七的女眷相等,故而他跟自家的那些小蝙蝠精一起,都住在四層以下。
  荀玉藻自居婢女,反倒是一直都在第一層,平時起居,把萬芳當作了少奶奶,許多服侍。萬芳也是瞧她還乖巧,從不爭執,這才心生憐惜,也是當作好姐妹一般。陳七把四個女徒兒打法了下去,卻見荀玉藻這頭小狐狸,見得他回來,又驚又喜,俏臉上全是濃濃的擔憂,手中還拿著一件長袍,顯然是給陳七縫製的,只是還未做完。
  陳七微微招收,荀玉藻就撲了過來,嚶嚶哭泣,當著萬芳,陳七亦不避諱,反正這兩個都是他床上的人兒,日後也難免一起滾滾,只是輕拍荀玉藻的香肩,低聲安慰了幾句,就把話題一轉,說起了荀金玲的事情。
  荀玉藻聽得陳七見過了自家姐姐,心中掛念,便忘了心中的許多話語,只是不住的問荀金玲現在如何。陳七揀自己知道的說了幾句,荀玉藻想到自己全家都被天下下令滅了,唯一的姐姐,又被天子捉去,日夜凌辱,心頭悲傷,又哭泣起來。
  陳七知道此事,沒甚可勸,他也不敢說,闖入皇宮大內,把天子的皇妃搶出來給荀玉藻,雖然他有些本事,但是大雲王朝餘氣未衰,還有妖帥厲赤海,兩位真君,算上他六位真人,許多天師和師君佑護。就算他能請了顧龜靈幫忙,也沒有這等可能。除非他日後修成金丹,再約上幾個同級數的道門宗師,佛門聖僧,或者可以把荀金玲接出來。
  只是那些仙道宗師,佛門聖僧,又如何肯為這等荒唐的事兒出手?
  除非顧龜靈煉就金丹,許鯉和應鷹開通第六識,陳七跟他們關係非同一般,到時候必然一說就成,可以組成一支搶皇帝老婆的隊伍。
  這些念頭,陳七隻是略略一轉,就放過去了,自是不會跟荀玉藻說這些,他任由這頭小狐狸哭了好一會兒,這才摟了兩個美人兒,逕自安歇去了。
  陳七多日不近女色,也快懷疑自己是不是要和尚,此番回到家中,自然要恣意放肆一番。萬芳和荀玉藻可沒想到,他才回來,就要幹這個事兒,兩人雖然都跟陳七相熟,卻不曾同床獻藝,其中旖旎風光,香艷之處,非是外人可以想像。
  陳七在五氣山候了數日,每日裡除了陪萬芳和荀玉藻之外,便是仍舊苦修道法,直到第三日上,顧龜靈這才御劍歸來。顧龜靈帶回來的消息,卻讓陳七摸不著頭腦,青城派那些長老不知又得了什麼消息,商議了一番之後,居然讓陳七再也不可提及此事,只當不知道皇叔修煉小乘魔法的事情,這讓陳七心頭頗為怪異,不知道青城派的那些長老,都在想些什麼。
  但是另外一件事兒,卻讓陳七十分滿意,青城派幾位長老,經過商討之後,已經幫陳七選了一個師父,定下來正式收他入門的事情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紅蓮劍陣
  青城派雖然道法高絕,但是陳七也並不覬覦,這小賊頭看中的是當年,創下青城派的凝煞法門,那些前輩們鑽研的筆記。他希望能夠憑一己之力,創出新的凝煞法門來,不拘是接在火鴉陣,吞日神猿變,還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又或者太上化龍訣,只要任何一門能有突破,前途都是無比光明。
  不過這等前人筆記,必然是青城派中,最為珍貴的典籍,只怕不輸給門中的五大雷法,非是等閒之輩可以觀瞧。所以陳七甚重著拜師之事,只有成為青城派的弟子,方能有如此資格。
  顧龜靈仍舊是那幅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再也沒有之前的頹廢,但是陳七洞徹人心,瞧得出來,顧龜靈只是把那一股仇恨怨毒,深深埋了下去,對家仇情恨,從未有一刻忘懷。顧龜靈交代完正事兒之後,陳七便忍不住問起:「顧師兄修為似乎又有增長,不知已經修煉到了什麼地步?」
  顧龜靈哈哈一笑,又復有些歎息的說道:「不拘到了什麼地步,距離凝練金丹,總還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陳七微微驚訝,隨口說道:「以金剛王咒的力量,顧師兄還是無法突破麼?」
  顧龜靈有些苦笑的說道:「金剛王咒雖然奧妙,但總要奪人心魄,我還是得自己參悟,不能全仰仗這邪門法訣的力量。而且陰河下面的生靈,已經被我斬殺吞噬的差不多了,最近我幾次下去,都遇上了陰河中的厲害角色,沒法吞噬陰兵,金剛王咒的修為,也有些停滯。」
  陳七微微思忖了一會兒,搖頭說道:「看來是天假我手,讓顧師兄煉就這報仇的手段。我這裡有一塊圓盤,可以橫渡虛空,跨越到這一方天地之外,域外虛空中有無數天魔,精血充沛,法力甚強,比陰河中的陰兵強盛多了。足可以助顧龜靈師兄,煉就金剛王咒。另外……我還受了三團殘破的幽冥火咒分身,也許多顧師兄有些用處。」
  顧龜靈大吃一驚,有些難以置信的瞧著陳七,見這小賊頭取出了那個圓盤法器,掌中一翻,三團殘破的幽冥火咒咒靈分身跳躍,也不禁莞爾一笑,說道:「陳七師弟好大的氣運,現在連我也相信,你能把天河老祖的傳下的上古道術,突破到凝煞以上的層次。」
  顧龜靈隨手一圈,那三團幽冥火咒便到了他的掌中。這三團幽冥火咒,被困在妖龍黃泉體內,已經許久,元氣也被消磨了許多,似乎感應到即將有大危機發生,三團幽冥火咒猛然往起一撞,便合三無為一,立刻就變得強橫許多,猛然掙扎,想要擺脫顧龜靈的掌握。
  顧龜靈的道行修為,遠在陳七之上,這些幽冥火咒,在陳七手中都逃不脫,想要在他手中逃脫,那幾乎是沒有可能。顧龜靈默默體察這團幽冥火咒,過得半晌,這才信手一拍,這團幽冥火咒登時煙消雲散,被他用金剛王咒消融掉了。
  陳七見顧龜靈舉手投足,就滅去了這團幽冥火咒,雖然自己仗著黃泉魔心,也能做到這一點,但顯然不及顧龜靈來的輕鬆自若,心中暗忖道:「果然,黃泉魔心和五眼神,道法雖然到了極高境界,但是精通的法術卻仍舊停留在頗低層次,遇上真個厲害的對手,就不大管用。」
  顧龜靈默默沉思,良久之後,才一招手,對陳七說道:「先跟師兄去域外虛空看看!」
  陳七應允一聲,顧龜靈隨手轉動那個圓盤法器,他乃是大派弟子,見聞廣博,此物到手不過一刻,就已經把功用探察清楚,隨隨便便就驅動自如。兩師兄弟踏足虛空,各自的護身法術發動,登時在身周形成一層光罩。
  陳七來過數次,有跟顧龜靈相熟,所以也不隱藏實力,直接把至穢黑蓮,五眼神,黃泉妖龍一起召喚了出來,足踏至穢黑蓮,身外五眼神和黃泉妖龍佑護,倒也不懼域外虛空森冷酷寒。顧龜靈更是,身外一道劍氣,鋒銳凜冽,比陳七更從容自若的多。
  顧龜靈微微仰頭,眼望虛空,心中似乎被一股無以名之的力量震撼,良久之後,當一群域外天魔衝到切近,似欲嘶吼撲擊的時候,顧龜靈這才輕輕一歎,悄然出劍。
  不過這一次,顧龜靈出的並非他名震天下的神劍御雷真訣,而是一道若有若無的金紅色劍絲。這道劍絲其急如電,當頭一頭域外天魔,連反應也未來得及,就被這道劍絲貫穿。顧龜靈顯然非是想要擊殺它,所以劍絲灌體,立刻遊走這頭天魔的週身竅穴,把它的全身法力都盡數污染。這頭天魔怪叫一聲,全身都綻放朵朵紅蓮,竟然一個照面,就被顧龜靈用奇異的法門,奪取了全身的精血元氣。
  顧龜靈一招斃敵,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妖異的艷紅,十指或曲或伸,輕彈慢扣,那頭天魔全身精血轉化的紅蓮法力,在這位青城高弟的操縱下,化為一座劍陣,把後面的數十頭天魔一起兜了進去。
  顧龜靈一面出手克敵,一面給陳七解釋道:「師兄我知道道行不如,所有就琢磨了一些旁門左道的手段。這煉劍成絲的功夫,本來不是我能運用的,但是金剛王咒法門奇異,我把淨火紅蓮祭煉為劍絲,雖然不及真正的煉劍成絲的劍術威力無雙,卻也有許多別闢蹊徑之處。這且不說,本來要到更高一層,才能修成的劍光分化之術,因為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法門,我亦能運用的出來。」
  「劍術到了煉劍成絲的地步,有個俗稱要一劍破萬法,但是要能到了劍光分化,以一口飛劍,布下劍陣的地步,還有個名頭,叫做一劍生萬法。不過那種境界,已經非是我能企及,現在我也只是用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之便,模擬出來這一道劍陣,威力比真正的一劍生萬法差的遠了。這一座劍陣,乃是我從青城派流傳下來的一座上古劍陣殘圖,參詳出來,回頭我傳授給你。」
  陳七聽得驚訝,也不在說話,至少瞧著顧龜靈劍光錯落,數十百道金紅劍絲,變化之繁複,遠遠超出他的想像。陳七試著運用自家的七個念頭,在識海中模擬這道劍陣,只是推演了片刻,就頭昏腦脹,心頭大驚,連忙住了。
  「顧龜靈師兄好厲害,我根本就操縱不來這麼多的劍絲,最多,最多,極上限,也就能操縱二三十道劍光。再多了就一定會識海混亂。」
  顧龜靈似乎看透了陳七的心思,笑道:「為兄雖然識海比你廣大,道心也自超出你那麼一兩分,卻也沒有可能一念分化萬千,操縱這麼多的劍光,那得是真仙以上的修為,才有的手段。我這麼多的劍絲,只有一小部分為我親自操控,其餘都是利用了咒靈分身本身的靈性,你所以運用這座劍陣會有些勉強,但也不是就做不到。」
  顧龜靈不愧為青城七靈之一,劍術之高妙,遠遠超出陳七這個半路出家,劍術稀鬆之輩。每當有一頭天魔被斬,體內的精血元氣,就都會被顧龜靈奪走,轉為金紅的紅蓮劍絲,讓劍陣的威力次第增長。要是不顧龜靈還要給陳七講解劍術,這數十頭天魔早就被顧龜靈全數斬殺了。
  顧龜靈參悟了青城派的本門劍術和一座上古劍陣的殘圖,創下的紅蓮劍陣,共有一十九變,每一種變化都極盡巧思,已經是顧龜靈畢生精修劍術之集大成,最為精萃的奧義。陳七能得顧龜靈傾囊相授,也是莫大機緣,這等劍術,就算在同門之間,也不會說,就算是徒兒,也要百般驗看人品,才肯傳授。若非顧龜靈有苦海深仇,跟陳七的關係,又復錯綜複雜,光是憑了這小賊頭的資質和出身,真就還不能入顧龜靈的法眼。
  陳七得了顧龜靈以域外天魔為殺戮對象,親手演示劍術,又親口提點,這才能勉強把這路紅蓮劍陣的一十九種變化,強行記下,至於運用純熟,那可是以後的事情了。
  顧龜靈斬殺了這一群天魔之後,臉上的艷紅更濃,他伸手一指,說道:「不遠處還有一群天魔,這裡真個是練習劍術的好地方,陳七師弟不妨也把紅蓮劍陣嘗試運用,好生練習,這等機會不要錯過。」
  陳七微微點頭,允諾了一聲,顧龜靈一聲長嘯,劍光如雷,斬破虛空,倏忽就在數千里之外,劍光之速,比尋常要快了數倍。陳七之前雖然也幾次來過這裡,卻並未察覺此點,因為他幾乎都沒有往遠處飛遁過。
  當陳七嘗試,催動至穢黑蓮的時候,這才發現,在天空下御遁,大氣中的阻力全數消失,似乎大地對萬物的引力,也自不見,故而遁速比在他所居的天地中,要快上了數倍,而且輕鬆無比。顧龜靈有意等候他,飛遁出萬里之外,驚動了那群天魔之後,便原地相候,只是把紅蓮劍陣布開,並無著急出手。


第二百七十五章 心魔反噬,明鏡止水
  這一次衝殺來的妖魔,身軀長大,果然就如蛟龍一般,只是身子灰黑,宛似泥鰍,身上生有無數眼睛,數目近百。
  陳七趕到戰場的時候,顧龜靈已經跟這群妖魔交上了手。
  這群域外天魔,看起來跟五眼神有些類似,但是法力卻詭異的多,身上無數眼睛,竟而生出許多迷幻之力,收攝人心。
  若是換了另外一個,修為跟顧龜靈相若的煉氣士,被這群天魔的無數邪眼叮囑,只怕連精魄都能攝出體外。但是顧龜靈早就把全身心,都用金剛王咒淬煉過,再無外物可以撼動。這些妖魔的邪術雖然驚人,但是肉搏卻非起所長,當它們的邪眼法力無功,陷入了顧龜靈的劍陣之中,立時就再無僥倖。
  等陳七駕馭至穢黑蓮,突破到了顧龜靈身邊,這位青城高弟,已經把這些生就無數邪眼的妖龍,盡皆滅殺,將其法力盡數轉化為淨火紅蓮法門,吞納了個乾淨。
  連續擊殺了百餘頭域外天魔,顧龜靈就連雙眼都呈現艷紅之色,當他再要尋第三群域外天魔的時候,陳七瞧出了不妥,忙把黃泉妖龍喝出,這頭妖龍一聲低吼,伸爪虛虛一抓,顧龜靈的身形登時被定住,再也不能移動。陳七運起佛門天龍禪唱,大喝一聲道:「顧師兄,快些清醒,某要陷入魔障。」
  顧龜靈被陳七一喝,眼神登時變得清澄,當下就在虛空中盤坐下來,紅蓮法力都收斂到了體內,青城派嫡傳的神劍御雷真訣運轉,一道清冽劍氣從顧龜靈身上衝起,暴漲千餘丈之後,這才穩定了下來。
  陳七見顧龜靈已經恢復清醒,忙把黃泉妖龍召回,靜靜收在顧龜靈身邊,為這位顧師兄壓住陣勢。
  顧龜靈這一修煉,就是兩三個時辰過去,陳七百無聊賴下,便把剛才顧龜靈傳授他的紅蓮劍陣慢慢參詳,雖然這座劍陣的一十九種變化,陳七未能盡數演變,但是經過了幾個時辰的試手,陳七已經勉強能運用其中三種劍陣變化。
  黃泉妖龍和顧龜靈的道行相差不多,精氣之盛,更是罕有其匹,但是這頭妖龍誕生不久,境界雖然夠了,所習的法術卻還差了許多火候。不拘是四十一種小神通,還是煉獄魔軀,大梵煉獄魔光,其威力都跟黃泉妖龍的道境不符。
  顧龜靈所創的紅蓮劍陣,卻別開局面,跟陳七所有曾學過的法術都不相同,其實除了運劍的招法之外,大半的竅門,還是根植在這金剛王咒的特性上。
  小乘魔法最根本的特性,就是吞噬咒靈分身而自肥,咒靈分身無數,種在別人的體內,隨著那人的法力增長壯大,最後當被種下咒靈的人死去,這些咒靈分身便自回歸,把所有的精血元氣都帶了回來。
  同樣道理,咒靈分身之間,除了要受咒靈本身控制,也能互相吞噬,增長威力。
  陳七的火鴉陣,七十二枚真火種子,雖然也有取巧,借助豢養的火鴉之力,增速修為,但是卻沒有小乘魔法這樣邪門,不拘什麼生靈都能污染,兩枚真火種子合併,也不能立刻就晉陞一層威力。
  但是小乘魔法卻絕無這些限制,只要是生靈就能污染法力,吞噬精血元氣,咒靈分身之間可以任意分裂,亦能無限制的合一。
  故而小乘魔法要不斷的吞噬生靈,無止盡的殺戮,一旦誕生,就是對所有修道之輩的大災難。
  顧龜靈傳授陳七的紅蓮劍陣之中,便有合併咒靈分身,使之威力提升的竅門。黃泉妖龍的精血已經極端充沛,但是法力卻仍舊限制在開了佛門身識的境界,陳七按照顧龜靈所授法門,把黃泉妖龍體內的咒靈,分出了二三百團咒靈分身來。
  這些咒靈分身,最高能有凝煞級數,最低也有入竅的境界,都化為朵朵淨火紅蓮,在虛空中載沉載浮。
  陳七捏了紅蓮劍陣的法訣,催動轉化,把一朵朵的淨火紅蓮煉化為金紅色的紅蓮劍絲,這些金剛王咒所凝的淨火紅蓮,變幻不定,轉化為劍絲卻極為容易。陳七把這數百道劍絲緩緩運轉,試演種種變化,慢慢也對紅蓮劍絲的威力,有了許多瞭解。
  每一道紅蓮劍絲,都能吞噬其餘咒靈分身,或者法力強橫的生靈,好讓自己的品質更精純。
  顧龜靈每次擊殺域外天魔,都會把紅蓮劍絲收回體內溫養,把斬殺的天魔精血元氣,完美轉換。所以他每一次出手,紅蓮劍絲的數目都差不多,但是品質卻在不斷增強。比起陳七的粗糙法門來,顧龜靈的數百道劍絲,幾乎大半都由凝煞級數咒靈分身變化,少部分已經是煉罡級數的咒靈分身所凝。雖然因為咒靈分身的本質,畢竟只是一團咒力,比不得真正的飛劍,但是這些劍絲的威力,已經相當與尋常三四階的飛劍,加之數目又多,對敵的時候一旦都放了出去,必然是鋪天蓋地,變化無方,就算是跟顧龜靈道行法術都相近的對手,也要為紅蓮劍陣困住,斬切成千百碎塊。
  陳七一面暗暗驚歎顧龜靈所創的劍陣威力,一面也暗暗警惕,這金剛王咒的邪門妖異。
  陳七正自推演紅蓮劍陣第四種變化的時候,忽然虛空中連連傳出異嘯之聲,等陳七運使眼識,去四外搜索時,便見到黑壓壓一片,足有數千頭形如妖鳥的域外天魔,不知何時竟然把他和顧龜靈包圍了起來。
  顧龜靈兀自沉浸的修煉之中,陳七知道,自己指望不上這位顧師兄,尤其是那個圓盤法器,先正在顧龜靈的身上,也亦不能逃回五氣山去。只能把新近修成三種變化,還未純熟的紅蓮劍陣灑了出去,數百道劍絲密佈,登時把他和顧龜靈一起護在其中。
  顧龜靈法力強橫,所有用的是困敵之術,把敵人困在劍陣中搏殺。陳七沒得顧龜靈那般強橫的法力,只能把紅蓮劍陣用作來守護,把自己和顧龜靈保護起來。同時他也催動了紅蓮劍陣的第一種變化——明鏡止水!
  這一種變化,是把劍陣布開,敵人如何來攻,劍陣便應之而生出變化,猶如明鏡,把敵人的攻擊都攝在其中,然後一一反射出去。
  其中的奧妙之處,陳七也不見得全然懂得,他現在也只是依樣葫蘆,把這道劍術粗糙的模仿出來罷了。不過主持劍陣的是陳七,提供劍陣的淵源法力者,卻是妖龍黃泉。這頭妖龍的法力強橫充沛,若是陳七自己,萬萬支撐不得這般強橫的劍陣消耗。
  他法力倒是足夠強橫,但是識海開闢不足,念頭也不能分化那麼精細。
  這些形如妖鳥的天魔,飛遁奇速,呼啦啦一震撲騰,便把陳七和顧龜靈圍了一個風雨不透,立時就與數十頭天魔,一起撲向陳七布下的紅蓮劍陣。
  陳七也是有意試演,自己初學乍練的劍陣,究竟有何成績。當下便把第一般變化——明鏡止水輕輕催動,每一道劍絲,都猶如弓弦,受了妖魔撲擊,便立刻反彈而出,須臾間就跟這數十頭當先撲下的鳥形天魔劇鬥在一起。
  陳七雖然是借助了妖龍黃泉之力,但是他本身的識海和七個念頭,亦要承擔無數的劍法變化推算。一道劍光,縱然變化無窮,終究也有其變化的極限,了不起一招之內,蘊含數十種變化,就已經算的繁複。但是當劍光多至數百,每一道劍光單獨的變化,就已經極端複雜,每兩道劍光之間的配合,又會多出無數變化,當劍光數目再增,變化更是幾乎無窮無盡。
  陳七隻是支撐了片刻,就至少漏算了七八十處破綻,他越是盡心彌補,因為打亂了節奏變化,各種破綻反而越來越多。拆東牆,補西牆,這小賊頭一時感覺手忙腳亂,甚至有些亂了陣腳。但是那些妖鳥般的天魔,顯然並不能堪破陳七的所有變化,甚至許多破綻,也瞧不出來,只是憑了強橫肉身和法力,硬往劍陣中撞來。
  因為這些鳥形妖魔攻伐之法太過粗糙,也給陳七了許多機會,讓他得以調整劍陣,把這些妖魔一一阻擋。隨著撲擊下來的鳥形天魔越來越多,陳七的道心反正澄淨下來,到了後來,陳七亦明白了操縱紅蓮劍陣的竅門,不會再去忙於修補劍陣的破綻,反正許多劍陣的破綻,這些天魔也瞧不出來,他開始能夠分辨,那些破綻是要不得,那些卻不妨忽略。
  若是有人遠遠望去,只會見到許多鳥妖飛上飛下,狠狠撲殺,這些鳥妖撲殺的中心,是一團猶如絲線般的光繭,無數劍絲如魚龍變化,蔓延游弋,開始這些劍絲還顯得生澀,但是隨即,這些劍絲就漸漸圓熟起來。
  陳七忽然感到頭上一陣勁風撲下,他此時的道心已經沉靜下來,想也不想,一反手就捏了一道法訣拍了上去,一頭元氣巨獸出現,生生把那頭襲擊的妖鳥震飛,與此同時,陳七操縱的紅蓮劍陣,終於生成了第一道殺勢,七道紅蓮劍光往下一絞,登時把這頭突破了層層防護,幾乎都要攻擊到陳七身上的鳥形天魔,絞殺的片骨無存。


第二百七十六章 無雙劍意
  一擊得手,陳七精神陡然一振,紅蓮劍陣的運使也有了幾分章法,在他的推動下,轉為了第二般變化——天羅地網。
  有三頭鳥形妖魔,因為陳七的故意露出破綻,瘋狂撲擊下來。陳七劍訣連轉,構築了三座陷阱,把這三頭鳥形妖魔,全數困了進去,紅蓮劍絲絞殺,登時一起了賬。連續殺了四頭鳥形天魔,陳七把所吞噬的精血元氣,都輸入到其中一根紅蓮劍絲當中,這根劍絲輕輕震動,發出劍音輕鳴,內中的金剛王咒立時突破地四十五重關口。
  「可惜,終究是金剛王咒所化,比真正的五階法器,遜色了不止一籌。但是好在祭煉容易,數目又多,也足以彌補這些紅蓮劍絲品質不高,鋒銳不夠的缺陷了。」
  陳七把這根用四頭鳥形妖魔的精血元氣,重新祭煉過的紅蓮劍絲,在虛空中輕輕一劃,登時把另外一頭妖魔斬殺,這一次他就不用這一根紅蓮劍絲來吞噬精血元氣了,因為妖龍黃泉的境界亦不過是這個層次,故而運使的法術威力,也有其上限。
  就在陳七要大殺四方的當,在他的背後,忽然有一雙明亮的雙眼睜開。顧龜靈嘴角含笑,一聲清喝,數百跟紅蓮劍絲,比陳七布下的劍陣範圍更廣,劍速更快,從遠處反兜了回來,把數百頭鳥形妖魔圈入其中。
  這一次顧龜靈可就不甚客氣,全力擊殺,頃刻間就紅蓮朵朵,開遍虛空,每一道劍絲劃過,便有一頭鳥妖隕落,陳七瞧的目瞪口呆,實在不能相信,世上還有這等犀利的劍法。顧龜靈在自家的劍陣中,亦設下了無數殺勢,總是運用少量劍絲,把大多數的鳥形妖魔阻攔在外,然後運使全力,擊殺其中的一小部分,每時每刻,都要讓自己面對的敵人,為數目最少。也讓要必殺的妖魔,面對的是他傾盡全力的一擊。
  被顧龜靈圈起來的數百頭鳥形妖魔,不過半個時辰,就被殺的乾乾淨淨,化為一朵朵的淨火紅蓮漂浮虛空。顧龜靈也來不及吞噬這些精血元氣,而是把紅蓮劍陣轉移,又把數百頭鳥形妖魔圈了進去。
  陳七瞧的目馳神搖,也情不自禁的把自家的紅蓮劍陣放了出去,學著顧龜靈的手段,只是他的劍術原本就不曾入門,雖然仗著道心通明,也能勉強催動這座大陣,但如何比得上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的顧龜靈?
  幾次試圖圈出一小群鳥形天魔失手,陳七還是學了乖,把自家的紅蓮劍陣,展佈在顧龜靈的劍陣之側,專門挑揀漏網之魚。一時間也讓他連續擊殺了十餘頭天魔,再度凝練出來兩根,足足有四十五重禁制的紅蓮劍絲來。
  黃泉妖龍最大的弱點,就是誕生未久,法力的修煉,追不上道行境界。但是金剛王咒邪異古怪,可以通過不斷的吞噬,來增長威力,完全不需要勤學苦練,不勞而獲。當陳七凝結出來第三根有四十五重金剛王咒禁制的紅蓮劍絲之後,他的劍陣威力亦復激增數籌。
  雖然用金剛王咒咒靈分身所化的劍絲,遠遠不及真正的煉劍成絲,那種絕世劍術,鋒銳無匹,但是這些紅蓮劍絲亦不輸給尋常四階劍器了。這些鳥形天魔,法力有高有低,但是最高也不過是煉罡的級數,身軀雖然強橫,但仍舊承受不住紅蓮劍絲的鋒銳。往往劍絲一劃,便身首兩分。
  顧龜靈激鬥之中,不忘了給陳七一個神采飛揚的微笑,壓下了心魔反噬之後,顧龜靈的劍術似乎又有增長,在連續擊殺了近千頭鳥形妖魔之後,顧龜靈長嘯一聲,所有漂浮在身外的淨火紅蓮,還有紅蓮劍絲,都被他一起吞吸,在身體諸竅中轉了幾次,等再度噴發出來,已經化為六百六十八根,盡有四十五重禁制的劍絲,紅蓮劍陣的威力,猛然暴增了近十倍。
  此時那些鳥形天魔,亦知道撞正了鐵板,也不知藏於何處的首領忽然尖銳鳴叫一聲,這些鳥形天魔一起四散飛開。顧龜靈輕笑道:「先要走,哪裡有這般容易,都給我化為功力,助我突破罷!」
  顧龜靈的紅蓮劍陣驟然激增,圈住了大半的鳥形天魔,陳七雖然沒有把這般本事,也把數十頭鳥形天魔圈住。這個小賊頭暗暗思忖道:「我此番能夠祭煉出來七八根四十五重禁制的紅蓮劍絲,已經足矣,待我把顧師兄傳授的紅蓮劍陣仔細琢磨,才慢慢提升威力不遲。免得妖龍黃泉吞噬了太多的精血元氣,又復不受控制。」
  陳七這番把吞吸的精血元氣,都用來餵養紅蓮劍絲,並且特意分化了妖龍黃泉本體的魔氣,但仍舊有些忌憚,生怕這頭妖龍,忽然反噬,自己雖然有應對之方,可也難免手忙腳亂。
  陳七劍光如電,他雖然初學咋練,但是在顧龜靈這等大高手的指點下,有經歷了這一場凶險殺戮,倒也頗有許多進境,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經把自家圈起來的數十頭鳥形天魔,殺了個乾乾淨淨,又復凝練了六根四十五重禁制的紅蓮劍絲出來。
  陳七心頭暢快,操縱妖龍黃泉,收了漫天的紅蓮劍絲,只是袖手旁觀,瞧著顧龜靈屠殺那些天魔。
  顧龜靈劍出如有神助,劍凝猶如江海清波,劍動天地變色,劍收鬼神無蹤。一招一式,都在向陳七演示劍術中的極詣。陳七瞧得心動不已,雖然只是短短片刻,也感覺大有裨益,甚至讓他生出了,真不如轉修劍術的念頭。
  顧龜靈擊殺了大半,被他圈住的天魔之後,正要全力一擊,把剩下的妖魔一起斃殺,忽然天地昏暗,陳七也怪叫一聲,喝道:「顧師兄,我們快走……」但是只差了須臾,顧龜靈就發現,天地間忽然轉變,已經非是域外虛空。
  顧龜靈終究是青城嫡傳弟子,心中一震之後,便明白了過來,自己是被什麼厲害的大神通之輩,裝入了某座洞府之中,他心中暗暗擔憂道:「不知陳七師弟,怎麼樣了,我定要把他尋找回來,一起脫身。」
  陳七比顧龜靈存身的地方遠些,故而瞧得十分清楚,虛空之中,忽然出現了一些鐵板般的妖獸,這些妖魔忽然集合起來,就形成一團股充斥無窮吸攝之力,當先把顧龜靈吞噬了進去。他想要躲閃時,卻也被這些妖獸集合,發出那一股奇異的吞吸之力,給收了進去。
  陳七並不知道,這些天魔喚作星辰鐵甲獸,星辰鐵甲獸在域外天魔中,亦是相當罕見的一種天魔,不拘在什麼地方,都只會有一群。它們亦只有一種天生的神通,就是嵌合起來,化為星梭一般的活態法器,內中自成空間。星辰鐵甲獸的數目越多,族群中的天魔修為越高,組成的星梭威力就越大,甚至可以媲美真正的法寶。
  陳七被這群星辰鐵甲獸生吞了進去,只覺得到處都是狂暴的元氣,不辨東南西北,不辨上下左右,陳七也只能把紅蓮劍陣又復釋放出來,把自己保護了一個風雨不透。他甚至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紅蓮劍絲釋放出去,輕易便可洞穿十餘頭古怪的妖魔。
  陳七一想到自己所處境遇之奇,便不忙著把這些妖獸祭煉成給養,而是緩緩運使竟敢金剛王咒,控制這些妖魔的識海,操縱其本我意識,大約過了不知多久,陳七忽然感覺眼前一清,數百頭形如鐵板,腹下有無數觸鬚的妖魔,集合起來,組成了一個小小的星梭。
  陳七心中一動,強行突破,本來他所處的就是數萬頭星辰鐵甲獸組成星梭的外緣,故而這一下猛衝,居然沖脫了出來。
  當陳七駕馭了數百頭星辰鐵甲獸組成的星梭,狂飛了數百里之後,扭頭往來路望去,心頭之震撼,簡直難以言表。陳七隻能看到,在無盡的虛空中,一頭宛如巨鯨,長有數百里的妖獸,正自橫亙在眼前,他跟這頭巨大的妖獸比起來,不過是滄海一粟,螢火比如皓月。
  這頭妖獸,正是由數萬頭星辰鐵甲獸組成的那艘星梭。而這群星辰鐵甲獸組成星梭,就是為了對抗一個極強橫的大敵。
  在這艘星梭的對面,正是那座神秘的天宮,這座天宮半點也不比數萬星辰鐵甲獸組成的星梭來的小,亦是方圓數百里,不知有多少重數,只是這座天宮卻也極端冷清,看著宮室無數,但是內中卻似乎沒有幾個生靈。
  甚至陳七可以感應的到,在那座天宮中,正在發出一股無雙殺意,似乎要貫穿宇宙的劍氣,只有一道。陳七自然知道,這座天宮絕非只有一人,但很明顯,出手對戰這個由數萬星辰鐵甲獸組成的星梭的,卻只有一個。
  這個人身上的劍意,比顧龜靈強橫千百倍不止,那一瞬間,陳七差點就以為,這個世上只有這麼一道劍氣橫空,其餘萬物皆不存在。
  那一股劍意的強橫,幾乎到了無可抗拒的地步。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一剎那,就如永恆!
  甚至那一剎爆發的戰鬥,讓陳七以為天地就要毀滅,宇宙立時崩塌,世界不復存在,只有那一道煌煌劍氣和龐大無論的星梭引發的空間崩塌,在肆無忌憚的毀滅虛空。
  陳七雖然仗著手段無數,又剛剛用金剛王咒污染了數百頭星辰鐵甲獸,組成了一艘小型的星梭,此物善能操控空間,亦有飛遁之能,陳七拚命催開,總算是逃開了些許。但是那座天宮中爆發的無雙劍氣和數萬星辰鐵甲獸組成的星梭,引爆的空間塌陷,波及範圍之廣,挪移之快,在陳七的心中,幾乎是一眨眼,就能從萬里之外,飄到眼前,每次當他以為自己已經逃出生天,便有散亂的劍氣和崩潰的虛空,在身邊出現,讓陳七不得不拼了命的繼續逃竄。
  他就如大海中的一條小魚,被驚濤駭浪撲擊,被萬古怪魚追殺,似乎每一刻的生命,都不由自主,只看天老爺是否給他運氣,能讓他在萬無可能中,多撿回來一剎那的生機。每一次陳七躲過致命危險,還未來得及繼續喘息,就有第二波危機趕來,讓他疲於奔命,比喪家之犬,還要狼狽百倍。
  「這些大人物的鬥法,眼看就要波及我的這條小小的池魚。他們的鬥法,還不是針對我,只是餘波罷了,竟然還有如此威力……」
  陳七也不知道,自己逃竄了多少時候,只是當他感覺,什麼四部道訣,太穢黑光法,金剛王咒,佛門法力,全部都幾乎消耗的盡淨,就連餵奶的力氣,也被壓搾了去,再也不可能躲過下一場危機的時候,忽然背後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半帶驚喜的叫道:「陳七師弟……」
  然後他就覺得身子一輕,再睜眼時已經是五氣山的最高峰之上。
  「是顧龜靈師兄,你救了我麼?」
  顧龜靈現在,比陳七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要狼狽了不知多少倍,但是他的眼在歡笑,他的嘴也在歡喜,甚至陳七可以感覺的到,顧龜靈的全身都包裹在一股巨大之極的喜悅之中。陳七問他的話,顧龜靈根本就沒有回答的意思。
  陳七在下一刻,就露出了震驚的不能自已的神色,大聲叫道:「顧龜靈師兄,你已經凝結金丹了麼?」
  顧龜靈點了點頭,輕輕一笑,風姿直若傾城,這一刻的顧龜靈,才是真正的顧龜靈,是當初那個劍嘯天下,自由自在,被譽為青城新一代七大高手的顧龜靈,沒有遇見過米辛娘之前的顧龜靈。
  這位青城高弟,拍了拍陳七的肩膀,搖了搖頭,又忽然歎了口氣,說道:「我原本以為,煉氣丹成,就已經是這一界的最高境界,但是見到了那座天宮中的人物,還有那頭能夠吞納虛空的怪獸,我只覺得以前都是井底之蛙啊!不過,這一切跟我也沒多少關係了,我現在已經有了挑戰米辛娘的力量,這就已經足夠了。」
  顧龜靈輕鬆的神色,只是維持了片刻,他的眼神中,又復為陰霾遮掩。陳七心底輕輕歎了口氣,知道那是為了什麼。顧龜靈為了報仇,已經付出了太多,多至他不能承受的代價,所以煉氣丹成,對這一界的煉氣士來說,已經是無上榮光,但是對顧龜靈來說,卻已經是他踏上人生最後一幕的揭始。
  陳七心中情緒,也頗黯淡,顧龜靈卻輕笑一聲,說道:「陳七師弟,這一次真是多虧你了。若無這一番歷練,若無那座天宮中的絕世劍客和那頭吞吐虛空的妖獸壓力,縱然我再吞吸數千上萬頭域外天魔,也不可能鑄就金丹。這一步是淬煉道心的圓滿,遲早你也會踏上這一步,你會明白我此刻的心境。」
  「我這就要去尋米辛娘報仇了,臨走之前,就讓顧龜靈師兄,再送你最後一件禮物罷。」
  顧龜靈輕輕一拍,一道玄奧法咒,就沉入陳七的識海。陳七不用去特意辨認,就知道,這是顧龜靈解析出來,幽冥火咒的符菉核心。不過陳七已經顧不得這些,只是舉手示意,此時的顧龜靈,不能被任何人勸阻,所以陳七也不勸他,只是做出別離之色。
  顧龜靈輕輕一笑,說道:「此番挑戰米辛娘,我雖然沒有十足把握,可也有六七分。我如今金丹大成,又有劍氣雷音和紅蓮劍陣,足可以給她一個大大驚喜。只是斬殺米辛娘之後,只怕我就要面對另外一個可怕的大敵……」
  陳七剛想問起,顧龜靈要面對什麼樣的可怕大敵,顧龜靈卻沒有興趣再說話,只是舉了舉手,然後就化為一道霹靂閃電,猛然劃破大氣,瞬息就去的遠了。
  陳七再也按耐不住,他知道顧龜靈此去,對上米辛娘,不管是勝是負,結果都是一樣,顧龜靈再也回不來了。想到難過處,陳七忽然雙目一熱,熱淚滾滾而下,古人云:「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顧龜靈和陳七雖然交往不久,但是師兄弟之間的感情卻已經極深,是顧龜靈手把手,教他度過修行道路上的種種難關,言傳身教,把畢生的經驗相傳,又把金剛王咒和幽冥火咒解析出來,讓陳七修行,更把參悟的紅蓮劍陣,傾囊相授。
  顧龜靈待他只有恩義,唯一的索求,便是金剛王咒,但那又是一道先毀自己,後滅敵酋的道法。顧龜靈求了咒靈分身入體的那一刻,就代表了他再也走不了回頭路了。
  陳七仰面朝天,試圖讓眼淚流回眼眶,但那又怎麼能夠?
  眼淚落下,就再也收不回去,縱然陳七也算是道術之士,一樣也辦不到這麼簡單的事情。
  他亦只能忍受,滾滾熱淚,洗過臉頰,卻不肯出半句哭聲。
  「顧師兄,若是你不能報了此仇,我陳七一定幫你補上一刀,若是你報得大仇,卻已經心魔深種,無藥可救,我也會親手將你擊殺。顧龜靈師兄,你就放心去罷!」
  陳七的這一聲許諾,顧龜靈是聽不到了,但是陳七相信,就算顧龜靈聽不到自己親口對他說,也一樣不會懷疑,自己一定會做到。
  天地間轟然雷震,大雨滂沱,卻是陳七心情激盪之下,凝聚天地元氣過甚,有一次引動了天象變化。這一次,陳七也如顧龜靈上次一般,站在大雨之中,任憑雨水沖刷,把淚水和雨水混合,似乎這樣做,就再也沒人看的出來,他陳七也曾哭過。
  苦雨如刀,專斬傷心人,悲涼如劍,只傷淒苦心。
  那一剎那,陳七恨不得有那座天宮中,駕馭無雙劍氣之人,能把世上一切傷心可笑,無奈可悲之事盡數扭轉。
  「我輩修煉,求的本該是自在逍遙,恩仇榮辱皆忘,但是已然身入紅塵,怎個辦法,好擺脫恩怨情仇?我還是天馬山大寨的一個小賊頭時,雖然有恨有欲,卻沒這等感悟,如今我已經修成道術,卻似乎也沒多少快樂,究竟怎麼才能自在逍遙?」
  陳七一時迷惘……
  五氣山中,就此沉寂下來,陳七與山中一住數月,除了勤奮修行,再也不關注旁的事情,就連萬芳和荀玉藻都不怎麼碰了。本來應該是顧龜靈帶他回去青城山,但是顧龜靈一走了之,去尋米辛娘決鬥,陳七也不知道青城派的山場何處,這件事兒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陳七似乎也忘記了這件事,除了悶頭修煉,就是在金剛塔上,苦苦思索,似乎要想明白,自己前方的道路究竟為何?有甚風景,本來苦苦追求,想要拜入青城派門下,尋求凝煞之方的事情,對陳七來說,似乎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
  就在這樣的平淡日子裡,陳七散放在揚州各地七郎廟中的六件法器,傳遞來的祈願之力,越來越濃郁。陳七本來名頭就好,那六件法器各有靈異,但凡去七郎廟求拜祈禱者,多少都有一點靈驗,七郎廟的信眾越來越多,猶如滾雪球一般。
  加之陳七收伏了許多妖兵,這些妖兵在陳七約束下,不但不敢傷人,反而時常幫助過往客人,讓五氣山變得越發神秘起來,故而祈願之力也水漲船高。
  就在陳七幾乎快要忘記了這件事兒的時候,他體內的就到玄黃之氣,又復震動起來,第七件法器,也自漸漸成型,這件法器說來卻十分奇怪,不似原來的六件法器,皆有不凡,反而死氣沉沉,本身猶如一塊長條棺槨。
  陳七在這第七件法器即將凝聚的時候,總算把心頭注意力轉移過來,每日運用祈願之力和太上化龍訣祭煉這一道玄黃之氣,想要看看這件法器出世之後,究竟能夠有什麼威力。
  陳七如此自在逍遙,但是天下各派的煉氣士,卻早就被一個消息震盪的心緒狂亂。青城派顧龜靈劍試天下,連續擊敗了三位金丹高人,更放話出來,非要斬下怒蓮米辛娘不可。有知道當年那段公案之人,都不敢相信,顧龜靈為何一夕突破,劍術就能強橫若此,也有人暗暗謀劃,要做下更大的事情……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司徒晴雪
  就在陳七運煉第七件法器的時候,青城派終於有了人來。
  顧龜靈沒能把陳七帶回山中,青城派本來也不以此事為重,畢竟他只是一個記名弟子,不能來山門拜師,誰也不會多加在意,只當他自己放棄了這等大機緣。
  但是隨著顧龜靈劍試天下,青城派這才恍然發現門中又多出現了一位鑄就金丹的高手,欣喜之下,幾番想要把顧龜靈尋回山門,都不能有機會,這才想到,之前顧龜靈是在五氣山修煉,鎮壓陰河地穴,連帶的想起了陳七。
  這一次青城派,派出來接引陳七的,正是上一次來跟他交託任務,去調查妖帥厲赤海的那個女子。這女子上一次,就不大瞧得起陳七,只是看在顧龜靈的面子上,對他還有些不理不睬,這一次沒有顧龜靈做緩聘,眼角便頓時高了,頗有些頤指氣使的味道。
  陳七把青城派來的這個女子迎入金銀洞,他雖然瞧這女人也不順眼,但是畢竟幾經磨練,道心堅定不動,圓融無暇,也不在乎這點小事兒,只是含笑奉茶。
  他只知道這名女子複姓司徒,並不知道她的芳名道號,所以也只以司徒師姐稱呼,招待的也頗慇勤。
  司徒晴雪原本不大瞧得起陳七,但是她亦知道,陳七立下了極大功勞,已經被長老會指定了一位師父,今後跟她的地位相當,加之陳七一臉含笑,舉止有理,便也只是神色倨傲,並不曾發作什麼。
  陳七讓手下小妖奉上茶水,司徒晴雪眉頭一皺,本來不想飲用,但是這杯茶水色做清碧,清澈透亮,異香襲人,讓人一嗅之下,便覺心曠神怡,便忍不住輕輕酌了一口。果然一縷芬芳,縈繞舌齒之間,從喉嚨到肺腑,都是一道淡淡的冰涼之意,十分舒爽。
  司徒晴雪飲了一口,便倍覺神思清明,不覺得就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我也喝過些好茶葉,為何從不曾見如此品相?師弟這茶葉是哪裡尋來?」
  陳七這茶葉,說來還真有些來歷,乃是他從那位上古仙人的洞府中,所得的五氣造化鼎中所存。這座五氣造化鼎內中不但有許多藥田,還有三千另一塊星辰石,這些星辰石上,也都被開墾了大半,那頭小金蛤蟆的靈鼎,十分看中這份工作,把五氣造化鼎中耕耘的極好,有數千中珍稀靈藥,尋常的花花草草更不知有多少。
  這些茶葉乃是五氣造化鼎中所產,名曰清心雪芽,乃是一株有了三千年火候的茶樹精所產,不但味道奇佳,還有些許清明神魂,增長智慧之妙。這株茶樹精年候深遠,小金蛤蟆每年都會把茶葉採摘下來,用獨門手法封存,故而此物對陳七來說,半點也不新奇,存量也有數千斤之多。
  當下陳七就信口開河,說道:「此物乃是我五氣山所產,當初陰河氾濫,幾乎所有的生靈盡毀滅,連這株茶水也都被陰河之水污染,再不復生機。我也就積存了少許,若是師姐還喜歡,小弟可奉送一斤,都是所珍藏的最好。」
  陳七隨手一招,金牙神便化龍飛來,陳七一聲清喝,小金蛤蟆就怪叫一聲,叫道:「老爺有甚吩咐?」陳七笑道:「我師姐喜歡這清心雪芽,你取最好的那份,拿一斤出來!」
  小金蛤蟆剛才得了陳七的傳音吩咐,當下便叫道:「老爺好沒數目,上次小金不是說過,這清心雪芽還有八九斤,但是最好的明前茶葉,卻只有九兩,已經湊不足一斤了麼?若是非要足斤足兩,只能尋次一等湊數。」
  陳七故意笑罵道:「你平時糊弄我也就罷了,如何敢在司徒師姐面前糊弄,且把把最好的九兩都拿出來罷,不要尋次一等的湊數。」小金蛤蟆應諾一聲,片刻之後,就從五氣造化鼎中飛出一個玉匣,陳七開啟了玉匣,瞧了一眼,有些抱歉的說道:「是小弟失言了,原來所存貨色,並不足一斤之數,還望師姐莫要怪罪。」
  司徒晴雪聽得,反而更加歡喜,略略對陳七也有些好感來,當下便說道:「師弟傾囊而出,此物又是絕了種的,已經足堪珍貴,師姐怎會怪罪。我來便是帶了你去本門的山場,你且收拾一番,就跟我走罷。」
  陳七答應一聲,一抖袖袍,低聲吩咐道:「小金,本人走了之後,這座山場就以你法力最高,且好生操縱金牙神,守護主母和基業。」陳七的五氣山,如今已經有了兩千餘妖兵,金剛塔內還有六頭王蟲,加上小金蛤蟆,倒也算的銅牆鐵壁,只要不是丹成級數的高人,尋常煉罡之輩,來了兩三個也衝擊不動,故而他也十分放心,同了司徒晴雪一起動身。
  司徒晴雪駕馭的劍光飛遁在前,陳七變化了火鴉緊跟在後面。
  這小賊頭也是個有眼力的,眼見飛了一陣,司徒晴雪的劍光就略略舒緩,過了一會,才復又把速度提了起來,心頭暗暗忖道:「這位司徒師姐雖然也有煉罡的修為,但是劍術卻甚差,跟顧龜靈師兄遠遠不能相提並論,甚至比花柳魔,白眉神等還要略遜……」
  他心下有了計較,便輕笑一聲說道:「司徒師姐,小弟豢養了一些火鴉,不如拿來代步,也可以路上閒談,比這般匆匆趕路,總要清閒些。」
  司徒晴雪原本也非如此不濟,只是她從青城派的山門,一路飛來,路上還遇上了一名宿敵,苦鬥了一場,並未稍作休息,就再度趕路,所以真氣有些不濟。聽得陳七說話,司徒晴雪便道了一聲好。陳七當下便把兩頭火鴉放出,和司徒晴雪各自乘坐了一頭。
  司徒晴雪輕輕盤坐在火鴉背上,身上一股柔和的劍氣,把自家護持的風雨不透,柔和的劍光,把迎面撲來的罡風劈開,看起來從容不迫,就連髮鬢也不會因罡風吹亂。
  陳七沒有這等本事,只能仗著肉身強橫,頂著罡風,不過片刻,頭髮便散亂異常。他心頭暗暗苦笑,忖道:「我若是用火鴉變化,鳥兒身軀,自然有羽毛護身,柔順乘風,倒也無此狼狽。若是用步步生蓮神足通趕路,也不用吹拂罡風,那是另外一種玄妙。司徒晴雪雖然法力不及顧龜靈師兄遠甚,但畢竟也是煉就罡氣之輩,罡氣護身,天風便吹之不動。」
  陳七思忖了片刻,正在想如何跟司徒晴雪搭話,問問青城派的種種境況,司徒晴雪卻先開了口,問道:「陳七師弟,你可知道,顧龜靈師兄為何連帶你回山門也不欲,就去尋米辛娘拼劍了?」
  陳七不敢透露顧龜靈和自己的秘密,只能含糊其詞的說道:「我從帝都回來,就沒怎麼見顧龜靈師兄的面,就是那日他身上忽然劍光衝霄,無數瑞兆,然後就霹靂一聲,駕馭劍光飛走了。我還不知道顧龜靈師兄究竟怎麼了?他還沒說起,要我去本派山門的事兒。」
  司徒晴雪聽了心頭頗為鬱鬱,對陳七說道:「顧龜靈師兄,自從被打發來五氣山之後,便極知道努力,前些時候居然突破了煉氣第六層丹成的境界,最近幾日正在劍試天下,已經擊敗了正邪兩道三位金丹高人,正在向邪道第一劍怒蓮米辛娘挑戰。只是米辛娘行蹤不定,兩人還未交上手。」
  陳七大吃一驚,問道:「顧龜靈師兄雖然劍術通神,但是也才不過初晉級金丹,如何就有這般厲害,居然能擊敗三位金丹高手?」
  司徒晴雪笑道:「雖然天下有正道十大金丹,邪道十大金丹之說,但是其中有許多,是借助外力提升到金丹的戰力,本身的境界卻還沒到。顧龜靈師兄雖然是初晉陞金丹,但卻是貨真價實,不是那些憑借外力的金丹可比,所以一戰成名,連敗敵手。不過米辛娘可不是那些偽金丹可比,此人在天下金丹高手中,也可以排入前五,雖然不如妖帥厲赤海名頭大,但是一手劍術,確實威懾天下。顧龜靈師兄對上了米辛娘,境況頗不樂觀。此次本派召喚你來山門,除了拜師之外,也要問你一些顧龜靈師兄的事情,方便做一些應對手段。」
  陳七微微一愣,心頭盤算,亦有了一些想法。
  「顧龜靈師兄晉級金丹,在青城派已經是舉足輕重的角色,甚至重要性可以匹敵三大長老那個級數。青城派的諸位長老喚我前去,只怕是想問問看,顧龜靈師兄的勝算如何?如果顧龜靈師兄有一半以上的勝算,就會促成這一場鬥劍,如果低於一半,但卻多餘三成,就會派出高手壓陣,讓顧龜靈師兄敗而不死,若是低於三成,只怕就要勸阻他了。」
  陳七經過無數磨練,亦算的道心通明,心頭澄清,只是一轉念,就把青城派的心思,分析了個十足。他心頭亦是電轉,暗暗忖道:「我究竟該如何說,才能最大程度的幫助顧龜靈師兄呢?」陳七想了好久,這才最後輕輕歎息,決定照實述說,畢竟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的判斷能力之外,不拘是誇大,還是隱瞞,都可能會產生不測後果。


第二百七十九章 雲波萬里如汪洋,青城端坐雲中央
  青城派的山門,在揚州境內,卻不在任何一座名山之中,而是端坐在用雲海青城之中。
  雲海青城是一件頂級法器,高達九階,已經把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一,煉為了一道天罡禁制,不但是青城派的山門,也是這一界最為著名的飛遁法器。
  一朵數十萬畝方圓的五色彩雲之中,一座青色的巨城,臥於雲中,古來有「雲波萬里如汪洋,青城端坐雲中央」之譽,極言雲海青城之宏偉。若無人帶領,絕對沒有人能夠上得去雲海青城,也沒人能夠尋到雲海青城的位置。
  這座雲中巨城,無時無刻,不在改變方位,只有手中握有定星盤的青城弟子,才能尋到雲海青城的位置。陳七還未來青城派之前,顧龜靈雖然跟他無話不談,卻也沒提過青城派的山門模樣。所以當司徒晴雪指點,說起前方那座雲海,便是青城派山門,雲海中的青色巨城就是平時青城派居所時,陳七還是忍不住心頭震撼,幾乎不敢相信。
  「好氣派的雲中青城,好一個仙家門戶,能拜入青城派學藝,陳某不虛此生!」
  陳七口中讚歎一聲,雖然並未全個有感而發,但是聽在司徒晴雪耳中,還是分外受用。輕輕抿嘴一笑,說道:「陳七師弟好感慨,還是先跟我入山門,見過了長老會,拜了師父之後,才繼續欣賞本派山門的景致罷。」
  陳七應了一聲,隨著司徒晴雪直往雲海青城飛去,兩人才飛到切近,就有一聲龍吟,一條過三百丈的青龍虛影飛上了天空,陳七瞧得好生驚訝,但是這小賊頭本事已經不算,早就開了佛門眼識,運足了目力,立刻就辨認了出來,這條青龍並非真龍,而是一團青色氣勁凝結,只是這條青龍鱗爪宛如,栩栩如生,非是他這般有特殊法力之人,卻也瞧不出來破綻。
  這條青龍巨口張開,大吼道:「司徒師妹,你怎麼帶了外人前來?」
  司徒晴雪在火鴉上拱手答道:「原來是風靈子師兄,這位陳七,乃是本派長老會上,欽定的內門弟子,並非小妹不知規矩,胡亂帶了外人前來。」
  那條青龍瞬間崩散解體,卻是一個豪邁大漢,帶了百餘頭妖氣隱隱的妖兵,風靈子瞧了幾眼,嘿然一笑道:「原來就是那個在帝都鬧出好大的陣仗,還臨陣突破了佛門第四識的假智冠,不錯,不錯,你小子很有些本事,有空可以來尋我玩耍。司徒師妹你帶人進去罷,我還要鎮守門戶,不能擅離職守。」
  司徒晴雪恭恭敬敬的向風靈子微微施禮,這才帶了陳七飛入雲海青城。一路上司徒晴雪對陳七說道:「風靈子師兄為本門七靈之一,道行法力乃是天下年輕一輩的翹楚……雖然不若顧龜靈師兄,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地位遠在我等之上,性格最是剛直不阿,你下次遇上,千萬莫要行差踏錯。」
  陳七連連點頭,接受了司徒晴雪的好意,他飛出許遠之後,忽然心中一動,扭頭望去,卻見得風靈子一雙大眼,目光炯炯,正在盯著他的背影。陳七心頭一震,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了自家身上的最大秘密,但是他經過無數鍛煉,心智堅毅無比,道心亦穩如山巒,只是微微一笑,衝著風靈子微微頷首,便扭頭過去,再也不去看他一眼。
  風靈子直到陳七和司徒晴雪都不見了影子,這才嘿然一笑,淡淡說道:「這個陳七倒是有點意思,怪不得顧龜靈師兄離山之前,托我好生照顧他。也罷!我就看他有無悟性,能夠繼承青城派的嫡傳道法吧。」
  雲海青城幅員遼闊,比皇宮大內,甚至帝都萬雲之城還要廣大,陳七在司徒晴雪的帶領下,在雲海青城中飛了好久,這才在一座雲嵐堆聚的山峰前落下。陳七收了兩頭火鴉,整理了一番衣衫,這才跟著司徒晴雪,踏入了這座山峰之內。
  這座雲彩堆聚的山峰,內中卻甚是闊大,在一座高台之上,有十餘名年邁的老道人,正在等候陳七前來。陳七依照禮數,納頭拜倒,為首的一個道人,輕笑一聲道:「你就是陳七?這一次你做事的不錯,按照安師兄的允諾,我答應收你入門。你身上有穢氣污染,所以要先替你除去身上穢氣。只是最近安師兄有些事情,抽身不開,所以他幫你尋了一個師父,亦是本門中以煉丹著稱的長老,煉丹之術僅次於安師兄。你在他門下正好一舉兩得。」
  陳七謝過了這位,明顯是青城派掌教的人物,然後又向安石清答禮,張正一見得陳七如此謙遜,也是微微一笑,對左首一個灰袍道人說道:「既然如此,此子就麻煩馬師兄了。」
  那位灰袍道人一張國字臉膛,不怒自威,但是眉毛鬍子都是糾結成一團,也不知幾年沒梳洗過,臉上也是有許多煙灰,看來十分邋遢。陳七雖然拜入青城門下是另有所圖,並不在意,拜了誰人為師父,但是瞧得這個道人的邋遢模樣,也不禁心中嘀咕:「這個道人怎麼跟顧龜靈師兄前一段時候一般,都是心灰意冷,一副活不如死的模樣?也罷,我本來就不用洗練穢氣,拜倒一個懶散的師父門下,也未必就不是好事兒。」
  陳七當下恭恭敬敬,叩了八個響頭,當著眾人的面,拜了師父。青城派的掌教張正一見狀,便微微一笑,說道:「從此後,陳七你就是青城派的內門弟子,這裡有定星盤一座,可以任意出入雲海青城。亦有雲海青城的全圖,有一些要緊的地方,乃是本門重地,你不能進去,其餘的地方可以任你行走。仙道修行,全靠自身努力,師父領你入門,成就全看自己。所以本門門規向來鬆散,也不禁門中弟子行止。但你若是總牽掛俗務,把時光白白浪費,那是誰也阻你不得,每年一次的大考,若是你的修為無有進境,甚或反有退步。本門也有懲罰,會把修煉不夠努力的弟子,從內門打落外門,從外門打落山門。就算真傳弟子,修為不符門中師長期望,也一樣要打落地位,甚或封鎮囚牢之中。」
  陳七應了一聲,對青城派掌教張正一的叮囑,心頭卻無多少在意,他本來就不是懶散的人,修煉也足夠努力,這些門規對他來說,自然形同於無。
  張正一揮了揮手,眾道人便各化遁光,四散飛走。陳七見得自己剛拜的師父,也駕馭遁走升空,不由得目瞪口呆,暗忖道:「這位馬師,不是忘記了剛才已經收過徒兒了罷?」這小賊頭大叫道:「馬師,弟子陳七在這裡,你走了,我要去何處相尋?」
  那位姓馬的道人總算是耳朵還不聾,聽得陳七這般叫喚,把遁光微微遲緩。就在陳七以為,這位師父,要招他上去,帶契同行,這位馬道人卻只拋下了一句:「來玉鼎宮尋我!」便又復催動遁光,頃刻就飛了個無影蹤。
  司徒晴雪見陳七驚駭的樣子,不由得吃吃一笑,說道:「馬師伯就是這個樣子,就連掌教也奈何他不得。據說當年馬師伯也是本派翹楚,煉丹之術還在安石清師伯之上,只是後來因為煉化一爐丹藥,丹爐崩碎,震傷了他的竅穴,讓馬師伯的修為降低了一個層次。從此後,馬師伯就變得有些瘋瘋癲癲,偶然能煉出一爐好丹來,但多數時候,煉的丹藥都是廢的,所以名聲漸漸不響。」
  陳七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這位馬師已經如此落魄,如何還能指點我修行?」
  司徒晴雪一笑而罷,這次卻不接口了,只是說道:「你要去玉鼎宮,定星盤中雲海青城的全圖,我還有些事情,就不能多陪師弟了。」司徒晴雪把素袖輕揚,一道青光罩體,劍氣斬破了大氣,須臾就遁走的無影,把陳七一個人留在原地。
  「青城派怎麼個個如此古怪?也罷,我先去玉鼎宮,見過這位師父,然後再多定奪罷。」
  陳七也不著急,故而這一次沒有運用火鴉變化,也沒把自家豢養的火鴉召喚出來,卻把烏金雲光放了出來,按照定星盤中指點,一路向玉鼎宮尋去。雲海青城面積極大,但是青城弟子卻不多,所以城中絕大部分宮室都是空的,處處人煙渺渺,看起來十分淒冷,比在城外看時,又是一番不同的感悟。
  陳七駕馭了烏金雲光,連續飛過了百十處宮殿,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走錯路徑,前方有一座巨大的玉鼎,高有百丈,玉鼎上有楹聯一副,左邊是:鼎中龍虎聚,右邊是:袖中劍音鳴,中間是玉鼎宮三個篆字。
  陳七繞著這座「玉鼎宮」連續轉了三圈,這才確信,這座玉鼎宮果然無有門戶,忙把烏金雲光升高,從上方往下望去,頓覺熟悉非常,這座玉鼎中的景致,頗有幾分類似五氣造化鼎,只是內中種植的靈藥,品質遠遠不如,數目也遜色甚多,內中空間也小了許多罷了。


第二百八十章 天妖靈柩·萬穢黑棺
  那位馬真人正在一株古樹下發呆,這座玉鼎宮中,許多花草成精的妖怪,正在做耕植的農夫,給藥田中灑掃澆水。
  陳七按落了雲光,走上去行了一禮,恭敬問道:「師父,請問徒兒現在該如何修行?」
  那位馬真人好半晌才似乎發現了陳七,隨手拋出了一道丹方,然後渾然不在意的說道:「安石清師兄,讓我幫你開爐煉一爐丹藥,但是我現在沒得空,你還是自家煉罷,那些靈藥他都已經送過來了,丹爐那邊也有,煉丹的法訣,自己去我的丹室中翻。莫要再來打擾我,我正在尋思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陳七拱了拱手,心頭不住苦笑,暗暗忖道:「這個師父,比我想像的還要誇張,也罷……我先去尋青城派那些創下凝煞之法的前輩筆記,再來應付這個師父。」
  陳七對青城派,並無熟悉,一時也不知何處去尋找這些前輩的筆記,他呆了片刻想了好一會兒,這才記得這位馬師跟他說過,可以去他的丹室中尋到煉丹的法訣,心道:「也許這位馬師的丹室中也有許多藏書,我且進去瞧一眼再說。若是能翻到我欲尋找的東西,豈不是也好?」
  陳七也不在理會,還在那座古樹下尋思事情的馬道人,逕直去了玉鼎宮中的十餘座草房中尋找,雖然他不知道馬道人的丹室是那一座,但是玉鼎宮中,也只有這十餘件草房,只要一一尋找過去便是。
  陳七本來就不是唯唯諾諾的性子,膽子大的很,既然馬道人不管他,這小賊不翻天,就已經是知道謹慎。
  馬道人的丹室倒也並不難尋找,陳七隻翻了七八個房舍,就見到一座巨大的丹爐,丹爐周圍有許多蒲團,牆壁上有七八個架子,上面有的擱放著書籍,有的擱放著盛放丹藥的瓶瓶罐罐,只是看起來亂成一團,不知多久沒人整理過了。
  陳七也不去管那些丹藥瓶罐,直奔那些書架,把所有的道經都取了下來,然後走出茅舍,尋了一處清淨的地方,一一閱讀起來。這些典籍道經,大多數都跟煉丹有關,有的是丹方,有的是記載有各種靈藥的藥性,產地,品質,培養,種植,乃至於畫影圖形。還有的是一些煉丹的手法,比如其中一卷煉丹十九訣,說的就是煉丹的一十九種丹訣手法。
  其中也不乏一些馬道人的修煉經驗,煉丹的感悟,林林種種,倒是洋洋大觀,頗為壯觀。陳七翻了幾乎所有的道經之後,這才忽然在一本無有卷名的道術中發現了跟凝煞有關的東西,那是一卷記錄了各種花草樹妖的凝煞法訣。
  花草樹木跟人類,動物相異,修煉起來,也比妖獸,人類緩慢許多。但是勝在壽元漫長,遠遠超過血肉之軀。所以花草樹木修煉的方法,跟人類和禽獸之屬都不相同。凝煞也法門也跟人類和禽獸之屬,頗有不同。
  這一界沒了地煞陰脈之後,花草樹木的精靈,卻在凝練煞氣的時候,沒什麼大礙,因為花草樹木的精靈,不似飛禽走獸,想要變化人身極難,有許多都是在煉氣丹成的境界,方能擺脫本形禁錮,化為人身。這些花草樹木化形之前,不能移動,自然也就無處去尋找地煞陰脈,只能憑了自身的修為,抽取地氣,緩緩轉化為煞氣,所以當地煞陰脈消失之後,花草樹木的妖精,仍舊如原來一般抽取地氣,自行煉化,與上古時區別不大。
  馬道人收集這卷無名道書,本來也不是給正經的煉氣士使用,而是為了培育他玉鼎宮中的各種靈藥。這些靈藥年頭越久,火候就越好,若是修為增長,也能增長藥性,這等凝煞的法門,往往須數百年才能抽取底氣,轉化出來足夠的煞氣,對煉氣士來說,因為沒有那麼長的壽元,幾乎是望梅止渴,所以從未有人關注過。
  陳七亦是瞧了這一卷無名道書,這才大為感慨,覺得開了許多眼界。
  本來他是想尋找青城派的前輩,參悟凝煞之法的經驗,好自創一門,能夠跟他所修的上古道術結合起來的凝煞之方。但是這一卷無名道書,卻給他開啟了一扇,之前從未想過的門戶,讓陳七心中浮想聯翩,登時生出數十種想法來,只是這些想法能夠成功,確是連他也無把握。
  不錯,這花草樹木的凝煞之法,對任何一位煉氣士來說,都是無用之術,畢竟誰也沒有那麼久的壽元。但是陳七深通太上化龍訣,莫要說抽取地氣,就算把天地間一切元氣都抽取來,也不是甚難。只是他也不知道,能夠吞噬一切的玄黃之氣,還能用來轉化煞氣也否。
  陳七細細琢磨這卷無名道書,暗暗忖道:「按照這卷無名道書所載,上古時有七十二種地煞陰脈,每一種都可以對應數種罡氣,只有修成煞氣,才能去天罡大氣之上,勾引罡氣,煉化入真氣之內,從而為鑄就金丹,做足準備。現在天生地養的地煞陰脈已經都不見了,各大派只能別闢蹊徑,煉就的煞氣都已經不屬於上古地煞陰脈的範疇,所以凝練罡氣時,便有許多問題。許多道術之士都推測,正因為在凝煞這一關,走了不同的路徑,修煉罡氣之後,罡煞之氣駁雜不純,雖然能夠勉強鑄煉金丹,卻無力再網上突破,踏入道基那一關。」
  「我若能想方設法,抽取天地元氣,自行煉化出來各種地煞陰脈,豈不是……可以恢復上古道術的榮光?只是我如今並未見過那些上古地煞陰脈的樣子,就算想要轉化,也不知該如何著手?」
  陳七微微沉吟一陣,悄悄運起了太上化龍訣,九條玄黃之氣在他掌心慢慢翻滾,其中六條顯得精純無匹,另有一條顯露出來一座金光寶塔的虛影,另外兩條都頗為影虛,內中各有一件法器的虛影,其中一道玄黃之氣中凝結的乃是一口巨大棺槨,已經快要成型。
  祈願之力頗為古怪,似乎不受時空限制,只是距離的遠些,有些虛幻不定,時有時無。陳七思忖良久,還是決定先把這第七件法器凝集出來,再去琢磨轉化煞氣的事兒。一來這件法器就快要凝集成型,二來陳七也需要時間來琢磨,如何轉化天地元氣為煞氣,這種事情,古來從無所聞,只是憑了一卷無名道書,記載的花草樹木凝煞之法,就來試演,也未免有些太過魯莽。
  陳七把這卷無名道書,牢牢記載識海之中,這才把所有的道書都收集了起來,又復送回馬道人的丹室。陳七見馬道人仍舊是那幅神遊天外,不知思忖什麼模樣,便也不去叨擾這位「恩師」,自家隨便尋了一個靈氣充沛的地方,打坐修煉起來。
  雖然隔了許多路途,但是揚州境內的祈願之力,仍舊十分濃郁,時斷時續的傳入了雲海青城。陳七把這些祈願之力收拘,都送入那一道即將凝練法器成型的玄黃之氣中,他在雲海青城中沒甚閒事兒,修煉起來,跟在五氣山一般,也是輕鬆自在,過了大約十七八日,陳七的丹田竅穴忽然,再度震動。
  陳七知道,是第七件法器就要成熟,便把念頭一分為七,化為了七個道人,在丹田中各自駕馭了一道玄黃之氣,不住的淬煉這一道孕育了巨大棺槨的法器。陳七雖然修煉出來了玄黃之氣,但是對這一種奇異的真氣,也並無多少瞭解,除了感覺比真龍勁要厲害許多,更為霸道,也沒覺得玄黃之氣,跟別種真氣有什麼十分不同。
  他畢竟是半路出家,而且關乎他自己修煉的道訣,就連顧龜靈陳七也沒有提起,況且他修煉的道術,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因為這小賊頭,並未想過,玄黃之氣的奇異之處,跟穢氣,火鴉真氣有本質區別,甚至就連小乘魔法也不及玄黃之氣古怪。
  當陳七催動了七道玄黃之氣,用來淬煉那一道凝練巨大棺槨的玄黃之氣,一道玄黃之氣便逐漸凝練,玄黃之氣夾裹的那一口巨棺,也自逐漸清晰,到了最後這口巨棺忽然從陳七的丹田飛出,一直透過了泥丸宮,虛虛懸浮在陳七的頭頂上。
  這口巨棺通體都發出了道道黑火,生出了一股絕大的吸攝之力,這股吸攝之力,對一草一木也無力量,對陳七體內諸多的真氣法力也無吸引,偏偏就對太穢黑光法生出了吞噬之力。就在陳七微微動容的當,這口巨棺就把陳七所修煉的太穢黑光法全數吞沒,就連太穢黑光法中的藏有的至穢黑蓮,五眼神和黃泉妖龍,也不曾放過。
  陳七還真不知道,這口巨大黑棺居然有這麼妖異,千不挑,萬不揀,卻正正選中的太穢黑光法。陳七也不知,這該算是怎麼一回事兒,他試著收住這口黑棺,只覺這口黑棺沉重如山,內中蘊含無數黑光,跟太穢黑光法簡直一脈相承。
  陳七收了這口黑棺,這才見到上面寫了八個大字——天妖靈柩,萬穢黑棺!


第二百八十一章 煉丹
  陳七沉吟不語,好一陣,才輕輕出了一口氣,他忽然明白過來,這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的出現,一定跟他修煉的太穢黑光法有關。只是其中的關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就非是他一個煉氣感應層次的小小煉氣士,能夠拆分的明白。
  好歹,這第七件法器的凝集,對陳七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甚至陳七已經有所感悟,金剛王咒的反噬危機,從這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凝聚,便再也沒有了。
  玄黃之氣的品階雖然低,但是卻能牢牢壓制住太穢黑光法,凝結成了這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把太穢黑光法收了進去,等若把這一門妖法鎮壓了起來。至於太穢黑光法祭煉的至穢黑蓮,五眼神,黃泉妖龍,亦一併被這口天妖靈柩·至穢黑蓮死死克制,再也沒有翻盤的可能。
  陳七凝集了這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之後,長長出了一口真氣,把這件法器又復收了起來,一時間思緒萬千,竟然有些懶於修煉。
  一直以來,陳七的精神都崩的極緊,從未有絲毫放鬆過,但是當這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凝結之後,這小賊頭忽然有一種抑制不知的念頭,就是想那麼放鬆,什麼事情也不做,懶洋洋的,閒閒呆上幾日。
  其實陳七心底亦復明白,如果自己不是還有追求,到了這等時候,已經再不須有多努力。他自己的道術已經極高,尋常煉罡之輩,也不是他對手。法力真個高明的,平時也沒得多少機會碰上。背後又有青城派這等龐然大物撐腰。就算他從此再也不做努力,只要能應付每年一次的青城派大考,把握住這個內門弟子的身份,就可以過的一世逍遙。
  但是與此同時,陳七又清清楚楚的明白,想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擺脫人間的愛恨糾纏,恩義情仇,追求力量的道路,必然是永無止境。強如顧龜靈,也要因為道術差了大仇人一籌,只能頹廢度日,若是他真個有通天手段,甚至能夠起死回生,人生必然沒有這許多遺憾。
  這兩種思想,矛盾之極,讓陳七爆發出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也罷,就暫且懶散一日也好。」
  陳七有了這個念頭,忽然心頭一鬆,整個人就如沒了骨頭一樣,就那麼躺倒在地上。嗅著玉鼎宮內無數靈藥,花草的香氣,呼吸著前所未有的清新,心頭也似浮雲,變幻不定。
  只靜臥了半日,陳七這活潑好動的傢伙,就忽然感覺不耐煩起來,自言自語道:「這般呆下去,可也忒無聊,不如我試著煉丹一下,看看煉一爐什麼丹藥出來。」
  陳七對煉丹之術,也不是沒有好奇,只是他也知道煉丹之術複雜之極,極端耗費精力光陰,他平時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拿來修煉,又自嫌棄不足,如何肯浪費時間去分心外物?這一次他凝聚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卻讓陳七一直緊繃的道心,出現了一絲圓融,這小賊頭想要白白浪費一日,有按耐不住寂寞,卻是忍不住想到了煉丹這件事上。
  陳七剛才翻閱了馬道人丹室中的所有道經,倒是還記得那些丹方,他微微思忖一陣,忽然想道:「我不如就去煉幾粒凝真丹出來。」當初丹王安石清,曾送了陳七十粒凝真丹,這小賊頭並不拿這些凝真丹當作什麼重要的事物,轉過頭去便都忘記了。
  此時他忽然想要煉一爐丹藥試手,自然便想到了這種他平生唯一接觸過的仙丹。
  凝真丹乃是一種蘊含極精純元氣的丹藥,不拘是恢復真氣,還是治療傷勢,或者拔出毒素,都有些功效。對尋常百姓來說,一粒凝真丹,就跟傳說的仙丹一般,包治百病,藥到病除。凝真丹服下之後,內中蘊含的精純元氣,就會把人體諸竅百穴,筋肉血脈都清洗一遍,體內污垢一去,自然百病盡除。
  就算對修煉道術之輩,這凝真丹也有許多用處,只是就沒有尋常百姓那麼明顯。這種凝真丹在煉氣士中,約略等價於一枚第四等的煞錢。當初安石清一送十枚,可說的上頗為大手筆,除了丹王之外,別人也拿不出來這許多凝真丹。
  陳七既然想到,便既去馬道人的各處茅廬中,尋找凝真丹所需的靈藥,馬道人這座玉鼎宮,也種植了許多靈藥,凝真丹所需的靈藥,他囤積有大量。陳七見這種凝真丹所需的靈藥份量甚多,便更加不在意。
  也是這小賊頭運起好,得了五氣造化鼎,雖然他並不是很需要各種丹藥,也從未吃過五氣造化鼎中的存貨,但是見得多了,也就不會覺得這些靈藥有多珍稀。何況他拿的馬道人的珍藏,被人的東西,這小賊頭更加不會覺得是浪費。
  陳七隨意取了能夠煉製一百爐凝真丹的靈藥,然後又取了十來個空的玉瓶,然後這才伸掌一拍,把那座丹爐的灰燼拍開,露出了裡面的火種。
  要說煉丹,第一等的火種,就是三昧真火,第二等的火種,就是南明離火。太陽真火火力太盛,根本不合用來煉丹,倒是用來祭煉法器,提純煉氣的材料,算得上一等火種。至於十三寶焰,因為追求的就是在同級數的時候,火力最強,所有都不合用來煉丹。
  陳七偏偏從未修習過三昧真火,只修煉過太陽真火,好在他也不用自身火焰,這座丹爐不知什麼人祭煉出來,本身就是一件法器,只要能夠控制火候變成,內中自生三昧真火。
  陳七試了幾種煉丹的手法,最後還是選定了最為著名的小諸天雲禁真法。之所以選了這道煉丹的手法,是因為小諸天雲禁真法不但是煉丹的第一等手段,試用範圍極廣,而且還是天下最快的遁法之一,比陳七習練過的火雲遁法還要快速,只是沒甚防禦之力,也無別的攻防之力罷了。
  然饒是如此,也足以讓陳七選定了這道煉丹的手法,更兼陳七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包含的法術極多,其中就有以小諸天雲禁真法為根基的幾種法術,選定此法來修煉,對陳七來說一舉數得,最為便利。
  好在陳七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感應的天地元氣,來源複雜,雖然小諸天雲禁真法是水系法術中的雲系旁支,但是他還運用的來。若是他只懂得火鴉陣和吞日火猿變,就差不多可以放棄煉丹這個行業,專心去做防火的勾當了。
  陳七揀定了煉丹的手法,便嘗試著控制這座丹爐。這座丹爐品質極高,內中的三昧真火火種,不知誰人祭煉出來,極為精純,只要稍稍催動,火苗便竄起老高。陳七熟悉了一陣,自覺已經手法不錯,便把一份靈藥,投入了丹爐之中。
  陳七還未來得及有甚動作,就看到那一份靈藥,投入丹爐之中,立刻就化為飛灰連眨眼的速度也不用,就全部毀了。陳七這才記得,剛才自家沒用真氣護住靈藥,也忘記調整火候。反正這小賊頭也不心疼,反思了方纔的錯處之後,便毫不猶豫的投了第二份靈藥進去。
  不消說,這小賊頭從未接觸過煉丹,又不是此道天才,第二份靈藥也因為他一個控制不好火候,撐了一炷香的功夫,也全數被煉化,寸絲不剩。陳七思忖片刻,知道了自己哪裡錯了,便再投了一份凝真丹的靈藥進去。
  凝真丹所需的靈藥種類不少,一份便包含了十餘種主要的靈藥,數十中輔助的靈藥,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陳七連連毀去了七八份靈藥,這才終於弄懂火候,心中不禁有些高興,暗暗忖道:「看來這一日間,我就能把這一百份靈藥都消耗完。煉丹了這一陣,心情舒爽了許多,果然古人所說有些道理,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修煉之道,也要偶爾放鬆。」
  陳七心頭輕鬆愉快,可不知他糟蹋的靈藥,足足價值數萬枚一等符錢,就算馬道人現在魂不守舍,知道了他這般豪奢的揮霍,也會忍不住吐血,大罵這小賊頭敗家子。
  不過陳七自家並不覺得,反而在煉丹中,尋到了一種輕鬆快意,尋思道:「日後不妨沒事就煉幾爐丹藥,也不求能煉出什麼來,只要放鬆心情就好。反正這些東西甚多,糟蹋一些也無妨,又不是我等東西。」
  自古以來,煉丹之士,無人不是緊張的不得了,生怕一個疏忽,就把一爐千辛萬苦收集來的靈藥糟蹋個乾淨,幾年,乃至幾十年的準備,頃刻間就化為烏有。能夠小賊頭這般輕鬆暢快,把煉丹當作休閒耍子的,萬古以來都沒一個。
  陳七心情輕鬆,反而把漸漸掌握了煉丹術的三昧,開爐到了第十三次之後,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無驚無險,把一路靈藥培煉到了火候,運煉了幾個時辰,爐火化為純青,眼看這一路凝真丹,居然就要煉成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前塵
  「好好好!沒想到我初學咋練,居然也能煉製一爐丹藥出來。」
  陳七運起小諸天雲禁真法,柔和到了極點的真氣投入了爐火中,只是輕輕往外一拉,便有數十枚凝真丹跳躍著飛出,只是都為小諸天雲禁真法裹住,不然藥力就要散逸開來。
  陳七哈哈一笑,隨手去了一個玉瓶,把這些凝真丹都收了,然後想也不想,就把另外一份靈藥扔入了爐火之中。他也只是覺得有趣罷了,並為想過,自己剛才有多麼走狗屎運。尋常人開始學煉丹,無不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在師長的指點下,不敢稍有大意。之前也必然有數年,乃是十數年的扇火經驗,學懂如何掌握火候。誰人有陳七這般大膽?隨便拿了珍貴之極的靈藥,來試手煉丹不說,還當作放鬆,舒緩心情的手段。
  不拘古往今來,哪一位煉丹大宗師,知道了這小賊頭這般心情,都要氣的破口大罵,或者目瞪口呆。
  無甚意外,接下去數十爐丹藥,陳七都一一糟蹋,但是當他把百份靈藥毀去了十之六七後,忽然間領悟了某個竅門,連續煉出了十餘爐凝真丹來。這十餘爐凝真丹一出,陳七這煉丹之術,便昂然入門,小賊頭把剩餘的靈藥依次投入,雖然又開始了有好有壞,但是他已經真切的明白了該如何掌握火候,培煉藥材,後面幾爐凝真丹,一爐比一爐的品質好,煉出來的丹藥數目,也比前面那十餘爐多些。
  把一百份靈藥糟蹋了個乾淨,陳七把那些煉出來的凝真丹隨手放在丹室中的架子上,便心滿意足的去修煉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了丹室之外的馬道人,見得陳七隨手封了爐火,臉上神色變化,最終也什麼都沒說,只是神色複雜的瞧了一眼,露出滿足之色,正在努力修煉的陳七,一抖袖袍,便回去原處沉思去了。
  陳七弄出來諾大的動靜,馬道人開始還不想理會,但是隨著一爐又一爐的靈藥被毀,這位馬道人也坐不住了。當他跑來想要阻止陳七時,恰好小賊頭的第一爐凝真丹出來,馬道人便忍住了沒有動作,一直默默的看到陳七把一百份凝真丹的靈藥,糟蹋了個乾淨。
  只是也不知處於什麼心思,馬道人從頭到尾,再也沒有動過阻攔陳七的念頭。
  陳七在玉鼎宮中住下,每日除了修煉,便是把自家煉出的凝真丹,當作糖豆亂吃。陳七在天馬山大寨,俗稱的大塊吃肉,就是白水煮了,半生不熟之物,吃的腦漿都快迸出來。後來一路逃命,來到了揚州,又去了五氣山,佔了金銀洞為山場。
  也都沒吃過幾頓好的,萬芳雖然愛極了陳七,但她的調弄羹湯的手段卻甚差,所以也沒把陳七喂的怎樣。
  陳七雖然糟蹋了大半靈藥,但是也有二三十爐凝真丹煉成,每一爐凝真丹,少說數十粒,多則上百粒,加起來一千多粒的凝真丹,此物有洗滌身體穢氣的妙用,吃多也無壞處,所以陳七連吃了七八日,吃下去二三百粒之後,只覺得每日被清洗出體外的污穢極多,身體都變得通透輕盈起來。
  人人生而有污垢,這些污垢藏於體內,非得練通週身竅穴之後,經過十數年的緩緩運煉,方能把這些污垢漸漸排出。當然若是能夠凝煞煉罡,經過罡煞之氣鍛煉,這些污垢也能在瞬即清除。
  陳七雖然沒有這兩種情況,但是仗著凝真丹的藥力,把體內的污垢穢氣清理,雖然對他的修煉並無直接幫助,但是卻讓身體變得更加適合修道,提升了許多資質,卻非是簡單的提升些許修為,可以媲美。
  這小賊頭察覺了好處,對煉丹便也有些興趣,只是手頭的凝真丹還未吃完,要他再去好費功夫煉丹,他又覺得十分不值。便在他潛心修煉的這些時日,連續有幾件大事兒傳來,青城派上下都提了十二萬分的警惕,各位長老門下的弟子,也都緊張起來,只有陳七對此茫然無知,只顧得修煉。
  這一日,陳七靜修四部道訣已罷,偶然興起,施展拳腳功夫,在玉鼎宮中縱橫來去,縱躍高矮。他的武藝乃是歷經無數惡鬥,磨練出來,追求的是簡單實用,臨機應變。這一路拳腳功夫鍛煉下來,陳七心頭是又驚又喜。
  陳七苦修七八年的鐵骨功,早就轉化為了金剛真身的法力,他每次運用金剛真身,雖然覺得這門佛法強橫強橫,卻有許多細微之處,操控難以如意,導致身周尚有許多微小破綻。可是這一次,陳七隻覺得拳腳功夫運使開來,通身欲剛則剛,欲柔則柔,力氣搬運,真力流轉,無不從心所欲,得手應心。
  「我這金剛真身的功夫,怎麼似乎又有進境?按照道理說,我已經把金剛真身修煉到了三十重的境界,想要再有進境,須許多水磨的功夫,難道我最近服用凝真丹,洗滌體內的污垢穢氣,肉身比前更為柔韌綿軟,許多真氣不能運用到的細微地方,也都能運行到了,所以金剛真身的法力,也有增長麼?」
  陳七畢竟不是正宗佛門弟子,也沒有人來教他,佛法修煉的基本常識。
  鼻識開了之後,可以分辨天地元氣中的精純之氣和駁雜之氣,並且把這些駁雜之氣分離開來,只用精純的元氣修煉。本來就有洗滌身心只功效,為突破下一步身識做準備。只有鼻識開了,能夠吞吐巨量的精純元氣,以後修煉身識,才有穩固根基。
  陳七開了鼻識,但是他修為淺薄,大多數功夫又都用在了四部道訣上,並未有怎麼修煉佛門神通。按照他的修煉速度,開了鼻識之後,至少也要三五十年,方能把體內的污垢穢氣清理乾淨,為修煉身識大好穩固基礎。
  但是因為服用了大量的凝真丹,陳七提早九成的時間,做到了讓肉身無垢,已經為身識的開啟,奠定了最雄渾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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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金剛真身正是鍛煉肉身的法門,陳七把肉身淬煉,雖然距離領悟身識還有些遙遠,對金剛真身的修為提升,卻是最為直接。雖然不能直接提升修為,卻可以讓陳七的金剛真身,在以後的修行之路,更為通常容易。
  陳七雖然也為修為增長歡喜,但是也為修為增長的不是地方,深深感覺無奈。他主修的四部道訣,每次提升都極難,但是佛門的真識,卻每一次開啟的毫無徵兆,莫名其妙的就突破了一層境界。陳七演練一陣,收了拳法之後,有些苦笑的忖道:「若是我真個提前一步,把身識也自修成,還真的要改弦易轍,去修煉佛門大法了。我有《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還有《龍象金剛經》,只要我願意,從許少和應少口裡,問出他們的師尊所傳的破盡萬法勝軍王經也自不難。有了這三部典籍在手,突破佛門第六識,鑄就舍利子,雖然也還是甚難,卻比我琢磨用玄黃之氣,轉化尋常天地元氣為煞氣,要靠譜的多了。」
  陳七胡思亂想一陣,還未定下心來,就聽得玉鼎宮的上空,有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了下來。
  「馬伯常師伯,弟子是祝師門下殷色雪,特來求師伯幫忙,開爐祭煉一爐凝真丹。」
  陳七微微一愣,一步輕踏,足下便生出許多金蓮來,托著這小賊頭,緩緩浮上天空。他往玉鼎宮外瞧了一眼,見是一個美貌的少女,雖然陳七並不認得,也只能客氣的說道:「這位師姐,小弟陳七,才拜入師門沒有多久,我師父正在苦思悟道之中,我也不克打擾。若是這位師姐並不介意,可以親來玉鼎宮中,等候我師醒來。」
  那位自稱殷色雪的女子,聽得陳七之名,不由得略略抿嘴笑道:「你就是那個全身真氣都已經被穢氣污染,不能修煉的廢物麼?除非丹王安石清師伯出手,不然你絕對沒有辦法,洗滌體內污穢,習練上乘道術,何必非要賴在我青城派不走?」
  這個叫做殷色雪俄女子說話起來,牙齒尖銳,讓陳七很有些下不來台。雖然這小賊也知道,自己並未因為修煉太穢黑光法,導致無法修煉青城派的道術,但是他不能凝煞,倒也一樣要受阻於青城派雷法之外。雖然陳七並無後悔,也沒想過廢去一身法力,從頭開始修煉。但是他卻十分不喜,被人提及這件事兒。
  陳七當下就臉色一變,淡淡說道:「既然殷師姐,不打算等候我的師父醒來,便自隨意罷,我也要去修煉,完成今日功課。」殷色雪雖然小小譏諷了陳七一下,卻是習慣使然,自家心底並未想到陳七對她生出了不滿。只是笑嘻嘻的說道:「我來是尋馬伯常師伯,關你這個小屁孩兒什麼事兒?你且去給我通報,若是我的事兒不被耽擱了,你負責不起。」
  陳七嘿然一笑說道:「你的事情,為何要我來負責?就算你自家倒霉,也是你自家的事兒,須賴不到我身上。」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虛空雷法
  殷色雪見陳七著惱,自家反而並不發怒,只是笑嘻嘻的說道:「好個小賊,居然這般討打。快去,快去,莫要給我耽擱功夫。」
  這女子伸手一按,無數雷電就自虛空中驀然出現,狠狠轟在陳七的身上,殷色雪倒也並不想傷他,只是想把這小賊打下玉鼎宮去,好把馬伯常道人驚動。她想的也好,只要把陳七打落下去,弄出些動靜來,玉鼎宮這這麼大的地方,馬伯常必然察覺,連通報的步驟都可以省去了。
  雷法迅捷,青城派的弟子出手都快,念動雷發,尋常禦敵時,往往敵人連反擊都來不及,就已經被青城派的弟子雷光劈中,敗的冤屈之極。就連陳七當初也吃過比吳冰志的虧,被吳冰志的上清五雷經菉劈個發昏,那時候吳冰志的道行法力,也並不比他高強多少,就是佔了雷法迅捷,制敵先機的優手。
  換過不久之前,陳七多多少少也快吃些虧頭,但是這小賊頭在帝都城剛剛突破的第四識,最近把凝真丹當作糖豆吃,金剛真身的法力雖然未有突破,運使起來,卻比之前隨心所欲。在雷電及體之前,陳七心念一動,金剛真身便催運到了頂峰,通體都便如猶如黃金鑄造,並且從九尺身高,猛然暴增為三丈六尺,生生硬撼殷色雪的雷光。
  殷色雪的雷光雖然來的快疾,但是蘊含的法力卻並不多,她雖然瞧不起陳七,卻也不會想要殺了他。陳七運起金剛真身,只是輕輕鼓蕩,就把這道雷光震碎。這小賊頭可是受人氣的?足下一頓,朵朵金蓮出現,一步就邁到了殷色雪身邊,雙拳運勁,就是一招獨劈華山。
  若是陳七砸中了,殷色雪這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立刻就要腦漿迸裂,死的慘不堪言。殷色雪微微輕笑,貝齒咬了咬嘴唇,忽然臉上笑靨如花,嬌聲說道:「好個蠻橫的傢伙,對我也敢動手……也罷,就教訓你一個厲害。」
  殷色雪雙手一圈,陳七身周忽然生出雷電,饒是這小賊頭身懷佛門四識,更能溝通天地元氣變化,也不知道這些誒雷光從何處而來,如何生出,只能運起金剛真身,同時催動了金剛三昧法,背後顯化出來一尊金光寶塔,硬抗殷色雪的雷光。
  殷色雪所用的正是起青城派五大雷法之一的「大虛空雷法」。這到雷法操縱雷光,遊走虛空,最難防禦,在五大雷法中也是最為詭異難測。比起上清五雷經菉要求的精細入微,九天御雷印法的煌煌神威,神劍御雷真訣的劍氣雷光,叱雷真解的法武合一,又有一番不同威力。
  只是殷色雪雖然也修成了罡氣,但是這大虛空雷法卻只修煉到三十四重境界,距離青城七靈,盡皆把雷法修煉到了煉罡級數,所能臻至的頂峰,還有一段遙不可及的差距。法術跟道行一般,都是越往後就越難有進境。
  煉氣感應之前,法術修煉跟道行匹配容易,幾乎只要修為突破了一層境界,多花一些苦功,就能把法術修煉到跟道行相合的威力。但是到了凝煞以上,每一重的法力,都要付出十倍辛苦,各大派的真傳弟子和外門弟子區別,十有八九不是在道行上,而是看各人能把跟所修道訣,衍生出來的法術,修煉到什麼地步。
  同樣是煉氣成罡的境界,已經把罡氣修煉的第九層,也把神劍御雷真訣修煉到四十五重境界,更修成了劍氣雷音的顧龜靈,足可以橫掃百名,類似殷色雪,司徒晴雪這樣的貨色。在劍氣雷音之下,這些人連抵擋的能力也無。
  陳七雖然境界不如殷色雪,但是他修成的金剛真身,也已經有了三十重的境界,加之佛門功法,最終防禦,殷色雪雖然要給陳七一個難看,可也還是留了些手段,哪裡比得上這小賊的肆無忌憚?跟何況現在他已經非是智冠的面目,佛門小神通也不是見不得人的手段,陳七可以傾盡全力,把自己所修的五種小神通全數運使出來,就連金剛三昧法都轉為他最為純熟,威力也極大的金光寶塔虛影,而不是樣子貨的孔雀大明王。
  殷色雪的大虛空雷法跟陳七的金剛三昧法硬拚一記,竟然沒能炸開金光寶塔虛影,更奢論轟中陳七的肉身了。陳七見自家的小神通果然能夠抵擋,這一招獨劈華山使的更是氣象萬千,就如手中多了一柄開天巨斧,要把山嶽一劈兩邊。
  殷色雪本擬這麼一個小廢柴,自己還不是隨手便可拿下,給他多用幾分手段,也都是失面子。怎料到,陳七雖然境界不如她,一身法術神通,卻強橫無倫,不但沒有被她的大虛空雷法震盪,還有餘力反擊。
  殷色雪輕哼一聲,臉上卻仍舊笑的猶如鮮花,纖纖玉足輕點,身法變幻,頃刻就拉開了跟陳七之間距離。
  「嘿!憑這手段,就想避讓開麼?」
  雖然殷色雪道行高了他一個境界,大虛空雷法也是青城派最善雷光遁法的法門,但是殷色雪法術修為只有三十四重,仍舊還未突破凝煞層次,並不能匹配她煉就罡氣的道行。陳七的步步生蓮神足通,也是這一界最為著名的遁法,並不輸給大虛空雷法。陳七步步踏蓮,竟而緊緊追在殷色雪身後,他也不用旁的法術,只是以肉身為武器,拳打腳踢,勁風呼呼,全是一派貼身肉搏的架勢。
  殷色雪被陳七追打,心頭也是惱恨,暗暗罵道:「這個修道廢物,怎會這般蠻橫?對了,早就聽說他還修煉的佛門的小神通,在帝都的鬥法大會上,冒充智冠和尚,還臨陣突破到了第四識,是我忘了,這才大意。」
  殷色雪終究是煉罡級數的修士,又是青城弟子,緩了一口氣,大虛空雷法的威力便自全開,不知有多少雷光,從虛空中跳躍出來,狠狠的轟中了陳七的身外,那座金剛寶塔的虛影上。
  陳七在帝都跟人鬥法,幾次運用金剛三昧法,結成孔雀大明王的虛影,都被人轟的支離破碎,能提供的防禦頗為有限。連帶的,讓這小賊頭都快以為,金剛三昧法真個廢柴,不看大用了。但是當他這次,換回了自家慣常凝結的金光寶塔虛影,硬抗殷色雪的大虛空雷法,心頭這才有些感慨,還是自己運使的法門不妥,孔雀大明王虛影,真個是樣子貨,非是自家的原生手段可比。
  殷色雪的大虛空雷法雖然威力極大,但是她的法力修為跟道行不能匹配,根本轟不破陳七的護身金光寶塔虛影。只是當這個女人發起狠來,青城派嫡傳的雷法威力全開,雖然轟不破金光寶塔虛影,卻每一擊都能把陳七轟的東倒西歪,連步步生蓮神足通很多時候都駕馭不住。
  陳七和殷色雪的鬥法,雖然就在玉鼎宮的上方,但是馬伯常那個老道士,就當作沒有瞧到,仍舊在玉鼎宮中發呆,只是這座玉鼎宮的上方入口,不知何時被一團雷光籠罩起來,顯然也怕了這兩人鬥法,波及到他豢養的各種靈藥。
  殷色雪全力施展大虛空雷法,雖然立刻佔到了上風,可陳七的金剛三昧法就如龍龜甲殼一般堅固,任憑她如何運使雷法,總不能攻破。大虛空雷法勝在詭異,跳躍虛空,防不勝防,威力在青城派的五大雷法中確是最弱,殷色雪修為又不足以全面壓勝,所以兩人苦鬥半日,佔據竟然僵持起來。
  陳七在雲海青城中,不敢運使天龍禪唱,天龍禪唱一發,禪音遠近皆聞,豈不是招惹禍端?驚動了門中的長老?那時候不拘誰人有理,都要吃一頓懲罰。何況此事也不全是陳七占理,他出手凶狠,反擊猛烈,更如此肆無忌憚,至少也占三四分的不是。
  除了這一門小神通之外,陳七還能運使的,就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了。陳七所精的五門小神通中,雖然他慣用的是金剛真身和金剛三昧法,最喜歡的是步步生蓮神足通,但威力最大的,還是這門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原因無他,這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封鎮的妖兵越多,威力便越大,陳七當初封鎮的妖兵著實不少,他在五氣山時,管束手下,能把兩千餘妖兵管束的老老實實,還多虧了這個手段。但凡有桀驁不遜,不肯聽話的妖兵,陳七也不肯責罰,就是當中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收了,鎮壓起來,再算上他原來收伏的各路妖兵,如今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鎮壓的妖兵足足有數百頭。
  這些妖兵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日夕念誦經文,本身也受了佛法渡化,修為不但不會減弱,反而有漸漸增長。
  這小賊頭開始壓了這一手本事,見得殷色雪似乎也無壓箱底的手段了,這才暗暗一招手,無數優曇波羅花飛出,化為一道花海,把殷色雪牢牢鎮壓其中。殷色雪不提防,陳七還有這種手段,一時間忙運大虛空雷法亂轟,卻被這座佛門大陣,變化無方,把大虛空雷光,一一收取。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劍解圍,太昊五光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最善鎮壓一切,除了陰河穢氣這樣,根本就不是精純元氣,而是污穢之氣組成的特殊存在,都能鎮壓起來,並且以被鎮壓的生靈為源頭,增幅陣法威力。若是在大德高僧手中,只憑了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就可以笑傲三界,比如伏妖和尚,一個人就能把六大妖王懾服,旁若無人的把許鯉和應鷹帶走,六大妖王連個屁也不敢放,饒是花柳魔,白眉神等妖王,都是桀驁不遜的人物,也不敢面對這位大和尚,輕易挑釁。
  陳七雖然沒有伏妖和尚那般法力,但是他亦開了佛門四識,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也鎮壓了數百妖兵,用來鎮壓殷色雪或者還有不足,但用來鎮壓殷色雪放出的大虛空雷法,卻輕而易舉,把這些雷電法力,都以極其精妙的陣法層層吞納,最後鎮壓為一縷精純元氣,供給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的各色妖兵吞噬。
  殷色雪連發虛空雷光,不知有多少雷光從虛空中倏忽跳躍,神妙無方,是不拘她的雷光轟擊到什麼地方,都會有無數優曇波羅花飛舞,把雷光裹住,迅即就收走,讓殷色雪越鬥就越是心驚。其實陳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尚不足把她鎮壓,但是陳七把無數優曇波羅花組成花海,不拘殷色雪飛遁到哪裡,優曇波羅花花海便追隨到哪裡,始終保持把殷色雪困在中央,讓殷色雪怎麼都無法擺脫,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困鎖。
  「這死女人想要給我吃鱉頭,我就讓她吃鱉精……唔,如此說來,我的存貨豈不是用不上了……只能五眼神或者黃泉妖龍所產……」
  陳七的腦中,轉著許多不甚潔淨的念頭,足踏蓮花,正想著是不是該給殷色雪一記老拳,忽然從遠方飛來一道劍光,這道劍光凜冽異常,圍著優曇波羅花海只是一繞,無數佛力凝聚的優曇波羅花就紛紛破碎,爆成了烏金光點。
  陳七悚然一驚,優曇波羅花乃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根基,這人的劍光連優曇波羅花都能粉碎,自己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自然是鎮壓他不住。陳七也不願意平白損耗功力,一揚手把優曇波羅花海收了回來,足踏蓮花,負手而立,臉色沉若止水。
  在陳七想來,若是來者偏幫殷色雪,他也不憚就此反出雲海青城,這小賊頭也不是受的住氣的。
  但是那道劍光給殷色雪解圍之後,便即圈轉,飛回來路,出劍的人竟然沒有現身。殷色雪俏臉上神色變幻,有些不定,最後瞧了陳七一眼,竟然噗嗤一聲笑了,有些慵懶的說道:「好吧,好吧,算你贏了,我也不跟你鬥法。現在可以去幫我通秉馬師伯了麼?」
  陳七微微一愣,本來以為自己硬是掃了這女人的面皮,接下來不是惱羞成怒,也要翻臉,卻沒想到殷色雪脫困之後,既然仍舊言笑晏晏,似乎沒有把剛才的戰鬥放在心上?
  這小賊頭心底暗忖道:「莫不成這個女人失心瘋了?或者她道心通明,根本不介意這事兒?再……或者,她根本就是個受虐狂,越是被打的痛了,就是貼順?」陳七把這幾個念頭,在心底打了幾個轉,就知道殷色雪絕非道心通明之輩,道心淬煉,修煉法術就要比尋常煉氣士快許多倍,顧龜靈等人,磨練道心,已經突破到了道心化境,所以才能秀出群倫,同樣的時間,修煉的法力卻比同門高明。
  殷色雪的道行雖然也是罡氣境界,但是法力卻不匹配,顯然道心這一關,過的艱難,還不見得比陳七高明,不然她的大虛空雷法,也不過就只有這點修為,比陳七的金剛真身該略略高了三四層。
  「看來這女人的心思,八成有些問題,怎麼青城派的人,個個古怪?顧龜靈師兄如此,馬道人如此,就連這女的都如此?」
  陳七嘿然笑道:「不過是凝真丹罷了,何須去驚動我師父?我這裡有許多,你想要不難,須得付出等量報酬,方得能成。」陳七隨手一托,掌心便多了一個玉瓶,把他玉瓶的塞口罷了,登時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殷色雪微微驚詫,心中暗忖道:「看來馬伯常師伯很是喜歡這個新收的弟子,居然能賜下一瓶凝真丹,這瓶凝真丹藥力充沛,怎麼說也有四五十枚,超出尋常一爐之數了。」
  殷色雪露出微微的思忖之色,忽然笑的如花枝亂顫,說道:「我本來就是帶了禮物,是你不讓我進去,既然你有凝真丹……也罷,我就把這件東西給了你罷,此物絕對值得一瓶凝真丹的價值。」
  陳七嘿然一笑,托著玉瓶也無動作,殷色雪見了,知道陳七是在等她先把東西送過來,心頭微微猶豫,忽然暗暗忖道:「我原本準備的那件東西,極為珍貴。既然不是面對馬師伯,何不給他另外一件東西做交換?」
  殷色雪的念頭,在心竅上轉了幾次,最終淺淺一笑,從法寶囊中去了一件東西,輕輕在手上掂了兩下,素手輕揚,把這東西拋向了陳七。
  陳七念頭一動,便有一頭元氣巨獸在身前浮現,這頭巨獸通體透明,探爪抓過了這件東西,低頭查看起來。
  陳七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聚的元氣巨獸,可沒有什麼智商,也不能分辨東西好壞,他只是把自己的一個念頭降落在這頭元氣巨獸身上,故而這頭元氣巨獸,方有如此靈異。陳七隨意掃了一眼,忽然怦然心動,這東西乃是一件三階的法器,但內中所含的禁制重數已經有三十一重,比尋常才滿二十七重的三階法器要強的多,不知經過了多少祭煉。
  殷色雪在旁邊輕輕說道:「這件法器名為太昊五光輪,乃是一件兼具攻防飛遁,三種用途的法器,本門的任何一種雷訣,都可以催運的動。若非我急需一爐凝真丹,原也捨不得拿出來交換。」
  陳七心思聰敏,立刻從殷色雪這句話中,聽出了幾許破綻。不過這小賊頭心中也是暗暗想道:「這件法器已經甚是珍貴,也許原本殷色雪這女人,是打算用其他的東西來換,但是修道的人,怎可貪心?反正我的凝真丹也白來的,何況她所準備的另外一件東西,也許更為珍貴,但是未必更合適我用,就跟她換了罷。」
  陳七隨手一抖,把手中玉瓶拋出,殷色雪笑吟吟的輕舒玉臂,五指一抓,撈住了這口玉瓶。還特意含笑帶媚的飛白了陳七一眼,這才扭轉遁光,瞬息間就飛的遠了。
  陳七在殷色雪走後,這才嘗試運用太上化龍訣來祭煉這件太昊五光輪,但是陳七略略祭煉片刻,就罷了手,心中生出許多狐疑,良久,良久才輕輕自語道:「這件太昊五光輪怎麼品質這般好?按理說,此物的價值,已經超乎一瓶凝真丹,難道叫做殷色雪的這個女人,分不清此物價值若何麼?」
  陳七有此疑慮,乃是因為,這件太昊五光輪乃是青城派五種嫡傳雷法煉就,所以才被稱作五光輪,乃是五種雷光之一。至於太昊,陳七卻不清楚其中典故,不知道這太昊乃是上古時,對太上天魔的尊稱。那太上天魔為萬雷之祖,駕馭六種先天雷法,威凌天地,乃是傳說中至高無上的存在。
  這件太昊五光輪能夠被祭煉成功,不是有兼通五種雷法的青城高人出手,就是集合了修煉五種雷法的數位同門齊心合力祭煉,驅動時,倒是任何一種雷訣都能運使,可以把內中蘊含的五種雷法的威力,都釋放出來,雖然只是一件三階的法器,但比起一些五階法器中稍次的,也都不輸了。
  陳七百思不得其解,殷色雪卻頗有幾分得意洋洋,飛出好遠之後,這才心裡暗笑道:「當初我從本門的法器殿中,得了這麼一件法器,一直以為,是得了莫大好處。直到我修為漸漸提升,才知道這件太昊五光輪之坑姐。這件法器威力倒是不說,但是想要祭煉多一重禁制,就要耗費五倍以上的法力,還需求學了其餘四種雷法的同門出手,不然威力就再也不會提高。若是我在凝煞的境界,運用起來倒是可以增長不少威力,但是到了煉罡的境界,卻已經無用了。本門的法器領了一件就再也不能領第二件,也不能流傳出山門之外,但是同門師兄弟,師姐妹,誰人肯跟我兌換?也就是這個小廢柴,不懂得此物的來歷,才把了一瓶凝真丹換了太昊五光輪。我有了這瓶凝真丹,再加上平生積蓄,足可以去跟山門外的修士,換一口上等的飛劍了……」
  陳七翻來覆去研究這件太昊五光輪,根本不知道殷色雪有這些念頭,就算知道,他也只會驚訝一聲,叫道:「用五種雷法祭煉法器,有什麼難處?為何不繼續祭煉下去?」陳七修煉的道術跟三派六道所傳不同,他根本沒有想過,殷色雪居然是為了這個緣由,才把太昊五光輪拿來跟他換一爐凝真丹。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氣叱雷法
  陳七住了用太上化龍訣祭煉,是因為,他發現這太昊五光輪,須得用雷法祭煉,若是用太上化龍訣祭煉,只怕原本的靈性就要失去。
  更為要緊的是,陳七手頭有可以祭煉太昊五光輪的雷法。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煉的元氣駁雜無比,不拘是火系,水系,雷系,土系,金系,雲系……數百種法術,包羅萬有是稍顯誇張,但應有盡有卻說的再妥帖不過,應該有的法術,盡都有了。其中自然也包含了幾種雷法。
  青城派的雷法,大多為獨門所創,但也不是沒有上古時從其他門派收羅來的法訣,其創始者不是青城前輩。比如叱雷真解,就是一位上古散仙所創,後來這位散仙不知所蹤,但是所創的法訣,卻逐漸流傳,最後落在某一位青城派的前輩手中,加以發揚光大,成為青城派嫡傳的五大雷法之一。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包含的數種雷法,恰好有一門一氣叱雷法,跟青城派的叱雷真解同源,雖然一氣叱雷法只是對敵法術,不似叱雷真解還包含的直指玄天大道的奧妙,乃是一部道訣,不光是法術,但其所修煉的雷法性質卻極相似。
  陳七之前,只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火蛇無雙法術修煉,對其餘的法術,都不曾涉獵。火蛇無雙之外的法術,他只是煉就了一些根基,雖然能運使無礙,卻斗不得真正的高手。比如他駕馭的元氣巨獸,雖然看起來頗具威勢,卻只是樣子貨,當不得同級數修士的奮力一擊,只能用來迷惑人耳目,掩飾真正的殺招。
  陳七原本也不貪青城派的道訣法器,只是當殷色雪把太昊五光輪取出來時,他忽然想道:「我也算是青城派弟子,卻不煉就一手雷法,傳出去名頭大不好聽。別人不知道我的底細,不是說我是個學道的廢柴,怕就是以為我沒有得過青城派的真傳,然後就有各種瞧不起,白眼與輕蔑與共,口水同手指齊飛,雖然老爺我也並不在乎,但是總讓人先瞧不起,再施展法力打的對手一個瞧得起,也嫌棄太過累手。」
  有了這個念頭,陳七才想把這件太昊五光輪祭煉一番,平時對敵,也可以免得洩漏真正的底細,又或者明明是道門的弟子,卻用佛門的小神通。
  至於太昊五光輪欲待再度祭煉,非得有五種雷法齊聚之事,對陳七來說,根本就不值當一提。且不說,他也沒想過把雷法修煉到何種地步,只打算平時用來妝點門面,若是他真個想要祭煉,只須用太上化龍訣祭煉也就罷了。雖然會導致這件法器失去了特色,但威力激增卻是不難。
  陳七的想法和殷色雪截然不同,一個是只愁法器太多,不知用哪件好,一個是只有一件法器,用不上就愁人,殷色雪的難處,陳七這小賊頭是絕對沒有的。
  陳七收了太昊五光輪,按落遁光之後,心中忖道:「這件太昊五光輪,能攻伐,能防禦,能飛遁,乃是一件再妙不過的法器。兼且只有三階,正好和我道行境界相配合,左右這幾日也無事,修煉別的道訣,也沒多大進境,就乾脆修煉這一氣叱雷法吧。我也不須把這道法術修煉到什麼高深境界,只須跟我煉氣感應的道行相配,也花費不許多時日。」
  陳七在玉鼎宮中,因為師父懶散,反倒如他在做主人一般。
  陳七想要怎麼修煉,就怎麼修煉,想要怎麼鬆散,就怎麼鬆散,馬道人也不管他,倒是讓這小賊頭越發的放肆起來。只覺得,在這裡比在五氣山過的還要逍遙快樂,漸漸對青城派,有了些許歸屬之感。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數百種法術,比現今所傳的法術,都更為簡單容易,威力卻奇大,陳七原本沒有比較,也不知自己所修的法術威力算得什麼水準,但是自從加入青城派之中,雖然他不好交往,但是每日只要往天上看幾眼,也能看到許多青城派弟子來來去去,法力高低一目瞭然,有了這些比較,陳七這才對自家所習的法術,有了較為真切的認識。
  簡單來說,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所衍生的法術,都是一法一陣,每一種法術,都是一種簡略,但是卻威力無窮的陣法。比如火蛇無雙,陳七亦在馬道人的丹室中,見到了一部道經中載有這道法術,只是那部道經中所載的只是尋常的火蛇術,只能發出一道火蛇,哪裡有火蛇無雙,一發就是七七四十九條火蛇這麼大方?
  甚至就連一氣叱雷法,陳七揣摩了幾日,又尋思幾個路過的青城弟子叱雷真解的修為,也分辨出來許多不同。
  叱雷真解也是第一流的道訣,要求的是雷法肉身合一,用雷電之氣淬煉肉身,在罡煞之境就能修成雷電耀光體,肉身的強橫程度,不輸給佛門的金剛真身,兼且通體帶了雷光,攻伐之性,遠過佛門的金剛真身。
  王靈官修成此法,一拳就打滅了李玄一,從這一戰績,便可看的出來,這叱雷真解的剛猛莫哀。
  一氣叱雷法也不知經了哪位上古大能的修改,雖然也是修煉肉身的法術,但是卻不是叱雷真解那般,只是淬煉肉身,而是以自家的肉身為中心,修煉一座雷光大陣,跟人鬥法時,還能不斷的吸攝九天雷光,一來助長威力,二來恢復自身消耗,兼具了青城派九天御雷印法的妙用,也有些大虛空雷法的味道,操縱雷光的手法,遠比叱雷真解奧妙。
  若說是證道修真,一氣叱雷法這種純粹的法術,自是遠遠不及叱雷真解,何況一氣叱雷法為了發揮最大的威力,雷光凌厲太過,也失去了溫養肉身,增長道行的許多妙用。但是作為鬥法之用,卻是威力無雙,比單純的叱雷真解妙用更多。
  陳七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行,已經到了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最為頂峰的層次,只恨沒有煞氣可以凝練罷了。修煉這一氣叱雷法,倒也並不為難,這小賊頭只花了兩三個月的光陰,就把一氣叱雷法修煉到了二十七重境界,同時也把太昊五光輪祭煉完成。
  每每當陳七踏了這道太昊五光輪,滿空飛行,便更覺得跟殷色雪這一筆交易,十分值得。太昊五光輪雖然不是飛遁專用的法器,但是亦有一日夜數千里的速度,比尋常凝煞之輩都快了許多,但是它才是第三階的飛遁法器罷了。
  這小賊修煉一氣叱雷法,祭煉太昊五光輪的當,外面又連續發生了幾件大事兒,只是陳七除了自家的師父,根本沒得接觸旁人,就算他師父馬道人,也是半死不活,極少厲害玉鼎宮,所以這小賊頭根本不知道,外面都有什麼變化。
  顧龜靈試劍天下,幾番尋米辛娘不著,一口怨氣積聚,發洩在旁人身上,破了幾個邪教的總舵分壇,居然把一個神秘之極的教派給惹了出來,這個神秘教派,似乎也是新近成立,門中盡皆為年輕女子,修煉的進境奇快。
  顧龜靈殺了數十人之後,這個神秘教派便隱隱出現暴虐來,甚至派出了數百弟子,並且由九位煉罡級數的高手主持,幾次伏殺顧龜靈。尋常數百位煉氣士,想要擊殺修為高過一層之人,已經甚難,何況煉氣丹成和煉罡境界,差別極大,本來是無可能威脅到顧龜靈的。但是這些人精通陣法,能把數百弟子的法力集合一起,再加上九位煉罡級數的高手,雖然幾次都讓顧龜靈一劍破陣,卻給了他極大壓力。
  更有一次,為首之人設下詭計,用了不知什麼埋伏,居然把顧龜靈擊傷,現在顧龜靈不知遁去何處養傷,已經久無音訊。這個神秘教派不肯罷休,屢次襲殺青城派出外雲遊的弟子,已經算是跟青城派正是宣戰了。
  這家神秘教派,雖然門下弟子良莠不齊,但是卻勝在數量,而且人人都修煉有配合陣法,只要青城派的弟子落了單,往往難以倖免。而且出手極為狠辣,從來不留半個活口。不但是普通弟子,就連青城七靈之一的方麒靈,都被那家教派伏擊了一回,重傷遁回,青城派上下,已經十分震怒,就連久久不問門中事務的劍王顧夢仙都破關而出,只是那家神秘教派,也極狡猾,隱蔽又深,無人知道其老巢所在,顧夢仙雖然擊殺了幾股那家教派的門徒,卻未能傷其根本。
  因為這個緣故,青城派門中,對各種療傷補氣的丹藥,需求忽然暴增起來,丹王安石清雖然也不吝庫藏,還是有許多門人弟子接濟不上。本來馬道人這邊,雖然也是煉丹高手,卻沒人想過到他這裡來問一問的,因為馬道人只頹廢,就如當初顧龜靈一般,盡人皆知。
  直到有一次,殷色雪忽然拿出了一瓶數十粒凝真丹,跟一名散修,換了一件其祖傳的法器,才有人又把目光投入到馬道人這裡。


第二百八十六章 變態
  陳七祭煉了太昊五光輪之後,便把心思都用在那卷無名道經上,開始嘗試用玄黃之氣,轉化各種天地元氣。這等事情,簡直動天地之造化,哪裡有那麼容易成功?雖然陳七每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但是他也漸漸琢磨出來一些道理,只是還不成體系。
  雖然這條道路十分不易,但卻已經是陳七所能揀選的唯一道路,故而這小賊頭明知道太難,卻也沒有任何回頭之念。
  這一次他正在悶頭修煉時,玉鼎宮外,又有人傳音入來。
  陳七見自己的師父馬道人,根本沒有理睬的意思,一時見獵心喜,駕馭了太昊五光輪沖飛而上,卻是一個年輕的青城弟子,身上的雷光電耀,交織成網,修為竟然比殷色雪,司徒晴雪高明了不知多少,甚至隱隱都不輸給當初在五氣山,意態消沉的顧龜靈。
  陳七見這個年輕人舉止有禮,雖然面有惶急之色,卻仍舊能保持一種風度,便拱了拱手,問道:「這位師兄來玉鼎宮為何?」那個年輕人雖然養氣功夫了得,但是卻仍舊不掩焦急之色,對陳七隻是略略答禮,就說道:「本人陳緣白,此來是為了求取一些凝真丹,為了給一位師弟救命。不知玉鼎宮中可有存留?能否暫借我幾枚,回頭再尋些相應的事物,來做補償。」
  陳七見他臉色如此惶急,半句話也不說,隨手丟出一個玉瓶,說道:「這裡有五十粒凝真丹,陳緣白師兄盡可拿去用。救本派師兄弟的事兒,不容稍緩,緣白師兄不必跟我寒暄了,趕緊去救人要緊。」
  陳緣白目光中露出幾分意外之色,拿了這枚玉瓶,衝著陳七微微頷首,縱起雷光,轉瞬無蹤。陳七見這位陳緣白師兄走了,這才微微露出動容之色,自言自語道:「這位陳緣白師兄法力好生高明,看他修煉的多半是九天御雷印法,已經到了一念生雷雲,萬電繞身飛的地步了。」
  陳七隨口這麼一句,正要回去玉鼎宮,便見有另外一人,不知什麼時候,悄然站在自家的身後。陳七微微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請問,這又是哪位師兄?」
  那人嘿然一笑道:「我是跟陳緣白一同來的,你不認得我麼?某家褚燕靈。」
  陳七聽得這個名頭,心頭也不禁駭然,褚燕靈乃是青城七靈之一,跟顧龜靈齊名,陳七聽聞過多少次名頭,卻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他見褚燕靈似乎並無走的意思,這才問道:「不知褚燕靈師兄,既然跟陳緣白師兄一同來,為何不是一同離去?」
  褚燕靈嘿然一笑,忽然問道:「現在玉鼎宮中還有多少凝真丹?」
  陳七略略尋思,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馬師藏了多少凝真丹,不過若是褚燕靈師兄要用,我這裡還有十幾爐的份量,都是我自家學著煉丹,煉出來的。雖然品質未有馬師煉的那麼好,但是多吃幾粒,藥效也就差相彷彿了。」
  褚燕靈本來是想問問看,玉鼎宮還有存貨也未,這些日子青城派跟那個神秘教派開戰,因為丹藥不足,著實傷亡了不少弟子。有了充足的丹藥,雖然還未不能盡數避免門中弟子傷亡,卻能大大減少那個數目。青城派雖然是大派,可是門中弟子也都禁不起這麼消耗。
  但是陳七一句話,就險些把這位青城七靈之一的褚燕靈,驚的下巴快要掉下來。他斷喝道:「你已經會煉製凝真丹了?那剛才那一瓶……」
  陳七有些奇怪的點了點頭說道:「也是我煉的,我怕藥力不足,救不得本門的師兄弟,所以把一瓶都給了陳緣白師兄。本門現在遇上了什麼麻煩,居然還有師兄弟被人所傷?難道有什麼大敵,趕來挑釁本派威嚴麼?」
  褚燕靈簡略的把最近發生的幾件大事一說,便把話題一轉,問道:「你就是那個被穢氣污染了法力的陳七麼?我看你似乎選修的是叱雷真解,雖然道行低微,但是廢去本身功力,轉修本門道法,你也算是速度快的了。」
  陳七見褚燕靈誤會,也不知該怎麼解釋,他現在身上秘密太多,反而並不怎麼犯愁,被人找出馬腳破綻來。褚燕靈略略感慨兩句,就繼續問道:「既然你修煉的本門道法,只要多加努力,也不是不能恢復本來的境界,甚或更上層樓。先本派跟人開戰,急需凝真丹這樣的補充元氣,兼具療傷之用的仙丹,你能否多開爐祭煉,供給本門出戰的師兄弟使用?」
  陳七搖了搖頭,歎氣道:「本來我是該立刻答應,只是我初學咋練,一百爐也只煉的出來二三十爐,太過糟蹋靈藥了。褚燕靈師兄,還是多勸勸馬師,他老人家煉丹的水準,遠遠超過小弟,每多煉一爐丹藥出來,說不定就能給出戰的師兄弟,所爭取一線生機。」
  褚燕靈聽得陳七這句話,又是險些再摔一次下巴,他忍不住顫聲問道:「果然一百爐能煉出二三十爐的丹藥來?」
  陳七十分篤定的點了點頭,他一共就煉了一百爐的凝真丹,丹成的幾率根本是不用算的。褚燕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這煉丹的成數,已經足夠,盡快開爐罷,我在旁邊等你煉丹。」
  陳七也不知,這位褚燕靈師兄為何如此乾脆,這小賊頭說什麼也想不到,能夠在入門才幾個月,就能開爐煉丹,這種事兒已經近乎天下奇聞。不過這還可以說,別的煉丹之士,師長教誨的嚴格,不會讓他們不學扇火,就先煉丹,又或者陳七原本就有基礎。褚燕靈對陳七的來歷出身,也是一知半解,還並不十分出奇。
  但開爐煉丹,往往十爐中有一爐成功,就算是幾率夠高。陳七可以有二三十爐,已經是十分了不起,褚燕靈還真不信,陳七有如此本事。他心中暗暗忖道:「這位陳七師弟,莫不是在信口開河,胡亂吹牛?煉丹的水準,能有二三成的幾率,已經是各派中辛苦培養數十年的丹師,方有的水準。馬伯常師伯頹廢這麼多年,現在還未必能有這般好手段。我倒要看看,這位陳七師弟,是否果然如此厲害,若真個如此,本派多了一位煉丹師,乃是萬等之喜。現在各派能開爐煉丹之輩,少之又少,此等人才,珍貴無比……」
  陳七不知褚燕靈的心思,他倒是也不客氣,逕直去了馬道人的藥房,取了一百份凝真丹的靈藥。這一舉動,又讓褚燕靈小小吃驚一把。尋常煉丹師,能連續開上二三爐丹,就已經算得了不起,陳七一取就是百份,讓褚燕靈肚內嘖嘖稱奇,一時想的左了,暗暗叫道:「看來這位陳七師弟,是聽說本門有難,打算拼了性命不要的煉丹了。他有這般心思,倒也是好的,對本門的歸屬感如此之強烈,比那些入門多年的弟子還要好些。如此重恩義的弟子,雖然是半路拜師,可日後也該多加照拂才是。」
  陳七隻是按照自家煉丹的慣例,哪裡有許多說法,他把丹爐的火種拍開,運起小諸天雲禁真法,把第一份靈藥打如爐火中,說來也是這小賊頭運道不壞,加之他最近努力修煉,道行雖然無突破,但還是有許多進境的。光是這小諸天雲禁真法就比上次煉丹純熟了不知多少。
  這第一爐的凝真丹,竟然就成功了。
  陳七嘿然一笑,衝著褚燕靈說道:「看來今日得了褚燕靈師兄帶契,連煉丹也順手許多。」
  褚燕靈不置可否,但是對陳七的煉丹本事,卻多認同了一層。接下來第二爐凝真丹,陳七也不知走了什麼運頭,仍舊是一煉就成,褚燕靈心頭微微欣喜,對陳七又多高看一眼。但是這小賊頭煉了兩爐丹藥之後,忽然冥冥中有了些感應,一口氣連煉了二十八爐凝真丹,爐爐成功,褚燕靈已經由高看一樣,再高看一眼,變得猶如瞧怪物一般,每次都覺得陳七更加變態一點。
  「這位陳七師弟,根本就是百年難道一遇的煉丹天才,只怕差可跟丹王安石清師伯想媲美……不對,似乎安石清師伯這個年紀時,也無如此手段,難道是千年一遇的天才?等等,他這都是煉了幾爐丹藥了,為何還未有真氣不濟,手法不純的情況出現?」
  陳七修煉的上古道術,真氣最為雄渾,雖然煉丹其實頗耗真氣,但是對他來說,卻也不算得什麼。待得第三十一爐的時候,陳七終於一時倏忽,煉壞了一爐丹藥,褚燕靈不但未有可惜,反而暗中抹了抹額頭,心底鬆了一口氣道:「看來不會是萬年一遇的煉丹天才了,那樣也未免太過駭人,可比跟上古時候的煉丹師相媲美了。」
  陳七接下去煉的幾爐丹藥,便開始時好時壞起來,待得到了第四十八爐,這小賊重又振奮,一口氣煉了十五爐好丹,這一次褚燕靈的心裡,卻什麼話也沒有了,只有嘴邊偷偷吐了兩個似褒似貶的字——變態!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丹驚天下
  陳七這次煉丹,因為六十餘爐丹成,足足費去了五六日光陰。不似上一次,許多爐丹藥,都是扔進去就廢了,耗時甚短。
  當他把自家原來的存貨,還有新煉的凝真丹一起遞給褚燕靈的時候,這位青城七靈之一,精修上清五雷經菉的青城派真傳弟子,也只能搖了搖頭,丟下了一句:「陳七師弟,你好生休息,回頭我來看你。」然後深深的歎息了幾句,這才駕馭遁光走了。
  青城派雖然以丹王安石清,掌教張正一,劍王顧夢仙,這三老為尊,但仍舊有十餘位跟丹王安石清,掌教張正一,劍王顧夢仙同輩的長老。褚燕靈的師父,並非三老之一,實際上,除了王靈官是掌教張正一的親傳弟子,青城七靈的其餘六位,都不是三老所傳,而是別的長老門下。
  褚燕靈飛到了青城派聚會的正殿,見得陳緣白正扶著吳冰志,這位年少的青城弟子,正在怒斥那些神秘教派的門徒不要臉,幾十個人圍攻他一個,硬是把他的一身真氣發力消耗乾淨,這才把自己重傷。
  青城派幾次出戰,受了些傷患,或者真氣損耗太重的弟子,都聚集在這座大殿之中。正由安石清門下的兩個親傳弟子,安排救治,分派丹藥。
  褚燕靈走進來時,立刻就有人問道:「褚燕靈師兄怎麼才來?剛才虧得陳緣白師兄尋了一瓶,凝真丹來,不然吳冰志師弟這一次就救不回來了。只可惜本門並無備戰之心,門中存貯的凝真丹實在太少了,兩位師兄連夜開爐,也只煉了四爐出來,根本不夠使用。」
  褚燕靈臉色有些古怪,也不理會那位跟他說話的師兄弟,只是伸手一招,衝著正在閉目打坐的王靈官,做了個示意。
  王靈官見褚燕靈如此作派,不知他有什麼事情,一臉重憂的走了過來,低聲說道:「本派弟子修為都還過得去,就是人數太少,那家教派各種弟子,就像是雨後春筍一般胡亂冒出來,也不知他們的教徒,為何有這許多數目?可惜本派積存的凝真丹不多,丹王門下的兩位師弟,趕急著開爐,也沒能祭煉出幾爐來。這樣下去,給如何是好?」
  褚燕靈有些苦笑的說道:「我叫王師兄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兒。你看這裡是什麼?」
  褚燕靈隨手把法寶囊扯開,王靈官探頭望了一眼,也是大吃一驚,叫道:「是凝真丹?你怎麼有這麼多?莫不成是把你的那件萬雷靈珠拿去賣了麼?」
  褚燕靈苦笑道:「萬雷靈珠乃是我的看家法器,怎麼可能拿去賣掉?何況這件法器雖然珍貴,也只有在精修雷法的人手裡,才能發揮極大威力,就算我想賣也無人接手。這些凝真丹乃是新近拜入師門的陳七師弟所煉,其中有六十幾爐,還是我親眼看他煉出爐的。」
  王靈官聽得這句話,沉吟半晌,忽然說道:「褚燕靈師弟,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為兄沒有聽清。」褚燕靈再次露出苦笑,他知道,王靈官修為深厚,一身叱雷真解的法力,在顧龜靈晉級金丹之前,一直為同門之冠,如何能夠聽不清自己的話?只是他如自己一般,根本就不敢相信,還有這種事兒罷了。
  老實說,若非是親眼得見,褚燕靈也不會相信,世上還有這等凶殘的煉丹手法。若是在看到陳七之前,有人跟他這般說,要是對方有些身份還好,若是甚麼不入流的人物,他都能一雷就劈過去,敢當麵糊弄他褚燕靈,拿他當傻兒哄騙,不劈殺這樣的混帳王八蛋,還能留著?
  也就是褚燕靈的身份,在青城派也頗有地位,就算是換了陳緣白來說這些,王靈官都會嗤之以鼻,教訓他一頓。
  褚燕靈把剛才的話,又在重複一遍,還特意強調,自己是親眼得見。王靈官是目瞪口呆,良久無言。
  王靈官終究是法力深厚之輩,待得他收束了心情,立刻對褚燕靈說道:「我這就去收集本派所有的煉製凝真丹的靈藥,都拿去玉鼎宮給陳七師弟。另外陳七師弟煉丹的事兒,除了你我之外,連方麒靈,風靈子,厲金靈,萬仙靈四位師弟,也不可告知,等我稟報了師尊,在對此事做定奪。」
  褚燕靈知道事關重大,點頭不語,只是把法寶囊中的凝真丹,自家留了兩瓶,剩下的都轉給了王靈官,便出了正殿,雷光一卷,飛出了雲海青城。
  王靈官也不去攔阻褚燕靈,他也知道,自從方麒靈被那個神秘教派打成了重傷之後,門中幾位師兄弟,就都憋了一口惡狠狠的氣。恨不得出去尋那些敵人廝殺,青城派有幾多久,沒有吃過旁人這麼大的虧了?
  尤其是最近顧龜靈晉級金丹,青城派上下無不揚眉吐氣,更受不得有人來老虎頭上搔癢。
  其實這家神秘教派的弟子,修為雖然都不錯,但是法力卻跟不上境界,青城派最出色的幾個弟子,並不怕遇上大隊的敵人,就是苦鬥到了後來,真氣損耗太大,被敵人生生磨死,那種感覺十分憋屈。方麒靈就是這麼被擊成了重傷。褚燕靈留下了兩瓶凝真丹,耐戰之力最少延長數十倍,一粒凝真丹最少能恢復他三四成法力,所以褚燕靈把一切後繼的事務都交託給王靈官之後,立刻出門去尋敵人來廝殺。
  王靈官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真氣,心頭忽然生出一股火熱來,也想學褚燕靈,直接殺出去,尋些敵人來大鬥一場。不過他畢竟不是褚燕靈,作為青城派的大弟子,又是掌教張正一的親傳弟子,王靈官務須穩重,所以他深深呼了一口真氣之後,反而平靜下來,只是把丹王安石清的兩個弟子叫到身邊,那陳七煉的凝真丹都分了下去。這兩個青城派弟子心頭極震撼,但是王靈官什麼話也不說,他們亦不敢問。
  王靈官把所有的凝真丹送出之後,便悄悄的調動青城派龐大的實力,把各座宮室儲存的靈藥,但凡合用煉製凝真丹的,都送去了玉鼎宮。不過陳七這一次煉製的凝真丹已經極多,一時間青城派各位出戰的弟子,倒也人人都分了一瓶,暫時不須顧慮丹藥的匱乏。
  忙完種種一切,王靈官這才毫不聲張的孤身一人,來在了玉鼎宮外。
  陳七送走褚燕靈,雖然這小賊頭不知道,自己已經深深震駭了這位青城派最出色的弟子,還順帶把還未謀面的王靈官,也震撼了一把。但事後想起來,陳七也微微覺得有些不妥。不過他也是初次煉丹,並不知道別人的煉丹,該是什麼樣子。所以他也不曾想明白,究竟這一次,他出了什麼錯漏。
  好在陳七覺得,褚燕靈臨走的時候,似乎對他頗有嘉許,沒什麼惡意。想了一回,也就放開,他雖然知道青城派跟人開戰,但是因為也輪不到他來參戰,仍舊十分清閒。送走了褚燕靈,陳七除了修煉,也沒別的事情可做。
  這個小賊頭倒也知道努力,所以並不曾浪費功夫。
  王靈官來到玉鼎宮外的時候,陳七正在嘗試,運用玄黃之氣,轉化一種最容易理解的煞氣出來,但是玄黃之氣極難操縱,用來吞噬其他元氣也就罷了,舉手抬足便可,但想要轉為其他種類的真氣,便有許多難關,陳七試了好多次,都無結果。
  王靈官和褚燕靈所修道法不同,褚燕靈能夠無聲無息的來在陳七背後,王靈官卻不能,這不是他的修為不及褚燕靈,而是兩人所學的雷法不同,各有不同妙用。陳七忽然察覺有人來玉鼎宮,便散了玄黃之氣,隨手把太昊五光輪飛出,想要看看又是誰來。卻見玉鼎宮上,一個身材雄偉,面目威嚴的男子,凌空走了下來。
  王靈官修煉的叱雷真解,乃是法武合一的法門,當他從天空走下來,陳七驀然覺得,天地間似乎都被一股強橫霸道的力量禁錮住,忍不住輕咳一聲,用上了一氣叱雷法,催動了太昊五光輪,放出無數雷光,這才破去了王靈官氣勢。
  王靈官微微點頭,十分嘉許,低聲說道:「某家王靈官,平時都是由我暫代師父管理門戶。陳七師弟你拜入青城門下,我還未來見過你,不知你在山門呆的還習慣麼?」
  陳七聽得王靈官自報家門,比見到了褚燕靈還要驚震,忙說道:「有勞王師兄費心,我尚是頭一次,有如此安閒平和的日子,比我在五氣山胡亂修煉,可要好的多了。」
  王靈官微微一笑,說道:「方纔褚燕靈師弟,從你這裡拿走的了許多凝真丹,本派跟一家神秘教派大戰,非常需要這種仙丹,所以我特意收集了一些靈藥,都帶過來給你。你且幫本派多煉製幾爐丹藥罷。」
  陳七點了點頭,這件事也輪不到他不答應,陳七見王靈官隨手一拂,丟下了許多靈藥,然後也不走,以為王靈官和褚燕靈一樣,急需這些凝真丹,要在一旁看著自己煉製,當下便抬手收了這些靈藥,回轉了丹室,運起小諸天雲禁真法拍開了爐火。


第二百八十八章 道心入化境,人心翻波瀾
  陳七經過兩次煉丹,積聚的經驗比尋常煉丹師要多出十倍,原因無他,只是一個膽大罷了。
  就如尋常人守家拙園,數十年也只見得一方天,有浪蕩之輩,行走天下,一年之中便可經十餘處府縣,兩者之間,所差者,只是一個不敢,一個有膽罷了。
  從守護丹爐的扇火童子出身,又復有過採藥群山的經驗,自然知道一絲細微變化,爐火稍差,一爐丹就要毀去,更知道這些靈藥來之不易,珍貴萬千,待得自家煉丹時,就算不是縮手縮腳,至少一個小心謹慎也跑不了,只知道按照師父所授,半點也不敢弄的錯了,往往一種手法,他們知道必須如此,卻不知為何必須如此。
  陳七煉丹的經驗,卻都是從許多錯處積累,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細微之處,亦知變化,不似尋常煉丹師死板。
  何況煉丹只有手法精熟,方能把煉丹的成品幾率和速度提升上來,但是除非丹王安石清這樣的大家,誰人能有那麼多的靈藥來揮霍?
  丹王安石清的兩位弟子,一輩子跟師父學習煉丹,每一爐都務求謹慎,也未有小賊頭這般,一糟蹋就是一百爐的份量。他們兩人平生所煉凝真丹,合計也就是二三百爐,還未陳七這樣熟手。
  王靈官見陳七隨手把種種靈藥拋入爐火中,手法變幻,種種法訣猶如行雲流水一般,熟極而流,亦不禁讚歎,暗暗忖道:「看來褚燕靈師弟所言,句句真實,陳七師弟的煉丹水準,雖然未必真個比的上安石清師伯,但至少在煉製凝真丹上,也不輸給當世的煉丹大家了。尤其這一份從容自若,許多煉丹之輩都比不來……」
  王靈官這一份暗暗誇獎,倒是有些小覷了陳七,除非丹王安石清這般的人物,道行,法力,煉丹都為一流,尋常的煉丹師多半修為羸弱,大部分的苦功都花在煉丹術上,甚至在磨練道心這一關上,也要差了許多,真個修為強橫之輩,又有幾人願意去煉丹?就算丹王安石清,在三老之中,也是修為敬陪末座。
  王靈官以安石清門下的兩位親傳弟子為標桿,來品評陳七,卻是差了一點念頭,陳七已經鑄就道心,踏入道心四境的第二境心境之中,安石清的兩位親傳弟子,卻連道心第一境初境也未摸到許多邊,還在將突破未突破的模樣。所以煉丹的時候,也比不得小賊頭,肆意妄為,百無忌憚。
  有了前番經驗,陳七不但煉丹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就連道心,似乎都因為煉丹兩百爐,變得通徹靈明,隱隱約約間,似乎要有突破道心第三境化境的意味。
  道心四境,前兩道初境和心境,淬煉的都是自身道心,就算沒有半點法力,也可以打磨出來。第三道化境,卻是把道心和天地化為一體,可以把天地元氣猶如自家修煉的真氣一樣,操縱如意,不見半點分別。道心化境,取意於出神入化,道境天成之意,非得有感應天地之機之能,根本無法參悟。但也不是說,能夠感應天地氣機之輩,就一定能夠參悟道心化境,許多煉就罡氣之輩,也一樣徘徊於道心第三境之外。
  不過道心化境的上限,乃是金丹,上古煉氣士磨練道心,鑄就金丹,指的其實便是道心化境這一關,只是上古煉氣士沒有把道心劃分,列為四等境界,所以不曾有明文記載罷了。
  陳七踏入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其實也無多久,按理說想要踏入道心化境,非得有十年八年的磨練,或者紅塵俗世的洗鏡,方能把一顆道心修煉的圓融無暇,不落塵埃。但是這小賊頭經歷多彩多姿,竟然在開爐煉丹中,漸漸有了體悟。
  這也是陳七之前道心磨礪的已經足夠,現在才有水到渠成之意。
  陳七煉了十來爐凝真丹之後,似乎忽然打破了什麼藩籬,把王靈官送來的各種靈藥,分門別類,一一投入丹爐,再不是拘泥與原來的份量,同時丹爐中的火焰,也一分為七,竟然同時要在一爐中煉製七爐凝真丹。
  王靈官瞧的瞠目結舌,從未曾見,有人這般煉丹過。
  其實這也不是陳七煉丹之術到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地步,這般手段,丹王安石清自也能夠做的更好,只是以丹王的身份,不會如此炫耀技巧,兼且安石清也極少再開爐煉凝真丹這類的丹藥了,他所煉的都是極品仙丹,沒有凝真丹這麼容易煉製,也分神不得。
  陳七忽然打破虛空,見照日月,識海中的道境所化的山川河流,萬般景致,登時變得混沌一片。這小賊頭也不慌張,只是仍舊沉了心思煉丹,手中小諸天雲禁真法的靈訣,千變萬化,不知不覺也提升到了二十七重的境界,開啟道心之後,修煉法術比尋常未有開啟道心之輩,要快捷容易許多。
  陳七原本倒也無有如此快,就能把小諸天雲禁真法修煉到這般境界,但是此時道境在即將突破之時,內心化用,修煉道術有如神助。
  王靈官在旁邊瞧著,見一爐又一爐的丹藥,從丹爐中飛出,落在陳七早就準備好的玉瓶之中,心頭震駭已經漸漸平復,畢竟他也是青城派大弟子,領袖群倫的人物,道心穩固,並不輸陳七。他饒有興致的瞧著陳七煉丹,心中忖道:「陳七師弟不拘是因為什麼原因,投入了本派之中,但他既然能表示,自己著實是個人才,又對本門有歸屬之感,在本門危機的時候,願意傾盡全力煉丹,幫助本派度過難關,這等弟子就該看重。不過馬道人也真了得,明明已經頹廢那麼久,居然還能指點出來這麼一個弟子來,雖然也是陳七師弟自己有積蓄,有天份,但是馬伯常師叔的指點,應該也功不可沒。馬師叔的事兒,我沒權力去管,不過陳七師弟,可是該給些獎賞,不如我跟師父說,也給他劃一處藥圃出來,方便他自家煉丹,培養靈藥。」
  王靈官已經是確定,下一代青城掌教的身份,在派中權限甚大。
  青城派培養掌教,重的是人品能力,雄心智力,不是看道法高低,那道法上有天份的,正好去苦心修煉,不理俗物,可以成為中流砥柱。似這等仙道門派,雖然還未能真個長生,但也是壽元悠長,一代掌教,怎麼也能執掌門戶二三百年,故而一旦選定,就再也不會動搖。並且培養別的真傳弟子,來輔佐掌教,定下各人的規矩。
  顧龜靈就算在當年,風華正茂,神采飛揚的時候,也因為性子跳脫,不拘禮數,被門中長老認定,只可以培養做核心弟子,將來為鎮壓門戶的砥柱,卻不能把來當作掌教培養。
  王靈官這等經過千挑白選,細心栽培,自己有磨礪過道心之輩,每件事兒想的都豁達大氣,他也不是蠢人,陳七的秘密雖然遮掩的嚴實,但是他一樣能看出些蛛絲馬跡。但是對王靈官來說,陳七有些秘密,只要不干礙青城派的根本,管他作甚?
  這樣的好弟子,只須給他一個恩德,自然會有百倍回報,做出些小肚雞腸,羨慕嫉妒恨的做派來,最後反而要弄的一塌糊塗。
  陳七也不知自家煉丹,過去了多久,只是覺得識海中的那一團混沌,漸漸孕育出來,一種勃勃生機,千萬氣機,純淨念頭,只差了什麼一點,仍會無法破殼而出。
  他也不焦躁,只把種種靈藥,投入爐火中,但是心思中,已經全然沒有煉丹的概念,手上法訣,心中存神,全然變成純忽自然,不雜半分念頭,只是身體和真氣,自然而然的反應。這時候,丹爐中的爐火,也變得精細入微,精純剔透,一直到了最後,陳七掐了一個法訣,想要再投入一批靈藥的時候,忽然招了一個空,這才忽然醒悟,王靈官送來的種種靈藥,已經都被他用光了。
  就在這一刻,陳七心頭愕然,似乎有什麼東西,最終被打破,他也不理丹爐中的爐火,還有七爐還未出來的凝真丹,只是一聲長嘯,猛然站了起來。
  就在這一刻,陳七的背後,有一幅畫卷般的風景,虛虛展開,這幅畫卷波瀾壯闊,山河萬里,千川百壑,萬木競榮,尤其是當中的一輪紅日,璀璨奪目,比諸真正的乾陽大日,似乎也毫不遜色。嘩啦啦一聲,這幅幻景,衝破玉鼎宮,覆壓了十餘里方圓,變幻不定,猶如給雲海青城,添了一處巍峨雄嶺。
  陳七微微一震,低吟一聲,大喝道:「唯有內心多壯闊,才有天地顯化間,道心打破方入化,誰知此路通九天?」
  陳七念了這四句詩篇,拔身一縱,足下元氣巨獸驀然出現,托著這小賊頭,直飛玉鼎宮外,他放聲大吼,似有無窮無盡的情緒,想要盡數宣洩出來。
  這一刻,不要說陳七,就算是王靈官,都被這一幕所震撼,這位青城首徒,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心入化,道心入化……」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太乙火真丹
  道心入化境,意味著什麼,陳七自家也不知,但是王靈官如何能不知道?
  道心第三境,本來就是凝煞煉罡之後,要磨礪出來,為踏入金丹做準備的。陳七現在已經踏入道心化境,意味這他凝煞,煉罡,丹成,這三關,欠的只是功夫,再無關隘,一片坦坦大路。
  青城雖然是大派,但除了兩位已經鑄就金丹的人物,劍王顧夢仙,還有顧龜靈之外,再無第三個人踏入道心化境,就連王靈官自己,也是卡在道心化境這一關上,未能把道心熔煉的圓融無暇,差了這一步,無法鑄就一粒金丹。
  王靈官輕輕長出了一口真氣,再也不理,因為陳七忽然放手,已經全毀的幾爐凝真丹,飛身就上了半空,來在陳七身邊。
  小賊頭盡情宣洩了一番情緒,身外那幅圖畫,這才漸漸斂去,被他收入了內心識海。見王靈官也飛了上來,舉手抱腕,微微一禮,還未等他說什麼,王靈官已經是朗聲長笑道:「陳七師弟如今道心入化,真是可喜可賀,」
  陳七搖了搖頭,眼中露出悠遠之色,有些心神不屬的說道:「縱然道心入化,卻不知能否問鼎真仙……」
  王靈官聽得陳七此語,沉默半晌,嘿然笑道:「千餘年來,無人跨越到這一步,我輩修士,無不以此為撼。」
  陳七微微動容,王靈官言下之意,並無譏誚他,卻反而心生同感,頗讓陳七意外。不過須臾,陳七心頭打了幾個盤旋,便也明瞭,自己有心問鼎真仙,踏破前人所不能,王靈官身為青城派首徒,又如何沒這般雄心壯志?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只是有人能幡然化龍,有人半路折戟……」
  陳七沉吟良久,這才衝著王靈官一笑,說道:「虧得王師兄不曾笑我。才剛道心入化,連凝煞煉罡也還未有過,居然就操心起金丹以上的境界來!」
  王靈官呵呵一笑,雙手負在背後,淡淡說道:「誰人又能笑誰?我入門修道的時候,就知道這一界千年已降,就沒人突破金丹,但仍舊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踢破門檻,進軍無上天道。陳七師弟心中所想,正是王某心中所念,只是我已經學會了不將之宣諸於口罷了。」
  陳七和王靈官只是約略幾句,便生出了好感之意。這位青城派首徒,確實氣度不凡,怏怏大度,讓人望而心折。陳七微微拱了拱手,散去了腳下元氣巨獸,再去查看丹爐時,不禁嗟吁一聲,道了一句可惜。最後這幾爐丹藥,自然是不能用了,陳七隻好把自家煉製好的凝真丹,一一收拾好,交付王靈官帶走。
  王靈官也不曾多加囉嗦,他此番來,倒是有一半,是為了驗證褚燕靈所言,雖然他信得過這位師弟,知道褚燕靈言下從無虛語,但是這件事也未免太過叫人難以置信了。此番來,除了確定,陳七煉丹之術,果然出類拔萃,堪稱曠世奇才之外,也讓王靈官見識了一場,道心入化的大排場,這位青城首徒,心中已經有了思忖,但此時卻也不跟陳七分說。
  送走了王靈官,陳七的內心分外通明,旁坐在一株大樹下,思索了半日,直到雲海青城漸漸晦暗,這才心頭微微一動,扭頭望去,卻見馬道人不知什麼時候,進了丹室,正在催動爐火。陳七雖然也聽說,這位馬道人是煉丹高人,卻從未見過自家師父煉丹過,甚至許多時候,陳七都把馬道人忽略掉,自家做自家的事兒。
  陳七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好奇,大步扯開,直奔丹室。
  馬道人的爐火之中,已經送入了靈藥,他用的煉丹手段,跟陳七又自不同,乃是一種極為特異的煉丹手法,名為九曜七星法,乃至借助星光煉丹,煉製的丹藥有化腐朽為神奇,就算尋常藥材,也能煉為靈丹,可以倍增藥力。
  陳七之所以不選此法,而選了小諸天雲禁真法,只是因為,他修煉的道術跟星光道法無關,不比小諸天雲禁真法還能借助一些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根基。
  馬道人本來相貌堂堂,此時全力催動爐火,一道筆直的星光細鏈,從天際落下,投入爐火之中,照映的一張臉膛,猶如火神在世,威武不凡。
  陳七心中一動,便不打擾,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看著馬道人煉丹,細心揣摩其中的手法辯護啊,雖然陳七也並不曾想過,日後要成為煉丹大宗師,但是這般機會難得,怎也要學些東西,不好白白錯過。
  陳七心思本來就聰明,加之剛剛過了道心入化境這一關,原本可以一念七分的本我意識,此刻竟然可以分出來二三十個,似乎還因為沒有熟悉道心化境,沒能臻至最佳層次,不然還能從本我意識中,分化出來更多念頭。
  分心化念,乃是操縱法術和法器的根本,能夠分化出來的念頭越多,操縱的法術和法器數目就越多,尤其是有些複雜到了極點的法術,還許多許多念頭協同,更是對念頭分化要求極高。
  道心淬煉,每過一層境界,修煉法術就要變得更加快捷,也是因為念頭分化,同樣的時間,十個念頭同時修煉,速度自然要快上十倍,其中道理約略於此。
  上古時還曾有傳說,修煉到極高境界,元神真仙以上,一個念頭就能橫渡億萬里虛空之外,從一處星辰施法,轟擊到另外一座星辰,甚至修為更高,分化的念頭還能跨越無盡虛空屏障,從這一處宇宙,到另外一處宇宙。
  只是這些,已經盡屬傳說,誰也不知,是真是假了。
  陳七看了好一會,眉頭忽然一皺,暗暗忖道:「師父煉的是什麼丹?居然要用如此猛火?這般猛烈的火焰,不拘什麼靈藥,都要被焚化成灰了罷?」
  馬道人似乎猜測到了陳七所想,淡淡說道:「煉丹一道千變萬化,我煉的這一爐丹藥,名為太乙火真丹,服用之後,也無別的用處,只是能把一個人的修為,從煉罡絕頂,硬生生提到丹成境界。這一粒太乙火真丹,我已經祭煉了快三十年,仍舊不知幾時才能煉成。」
  陳七微微一驚,立刻想到了自家身藏的龍虎混天丹。煉就罡氣之輩,若是道心淬煉不夠,或者修煉的路上,錯了什麼步驟,無法凝練金丹,也可以借助外力,比如陣法,仙丹,法器,乃至許多旁門左道的手段,強行把修為谷催到金丹層次。
  這就是慣常所說的偽金丹,這種人只有金丹的戰力,卻無金丹的道行。
  不過,能夠把一個人從煉罡絕頂提升到丹成的境界,必然也是驚世駭俗的寶物。比如陳七的龍虎混天丹,若是被人知道他身上藏有,不知要有多少人前來搶奪,小賊頭目前的道行,還未能把這粒龍虎混天丹發揮全數威力,甚至連十分之一的威力,也未必能催動。
  太乙火真丹,不問可知,這粒仙丹跟龍虎混天丹一般,也是能夠讓人提升到偽金丹境界的上品仙丹。只是以馬道人的煉丹本事,都無法將之煉出,就可見此類之物,如何寶貴,得之如何之難。
  馬道人解釋了一句,就再也不說話,只是奮力谷催爐火,陳七悄悄分出了一個念頭,在丹爐周圍繞了一圈,透過了丹爐,看到內中有一粒色做純青,拳頭大仙丹,正在火焰中寂靜不動。陳七心思微微一動,便知道為何如此。
  這倒不是他煉丹的本事,真個就出神入化,超過了馬道人。而是馬道人在青城派學的是雷法,陳七卻是火系法術的大行家,本身修煉了兩種頂級的火系道法,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因為馬道人所用的火焰,屬性不合的緣故。
  馬道人的丹爐中,是祭起純正的三昧真火,但是這枚太乙火真丹,卻明顯是乾陽真火結晶,這類的仙丹,多半都是大妖的內丹,或者煉氣士中前輩的丹元為主要,再輔以許多靈藥。陳七雖然不知,這粒太乙火真丹,馬道人取自什麼人物,但卻能看的出來其品質。
  乾陽真火乃是十三寶焰之一,為太陽真火和乾焰真火互相熔煉所化。三昧真火是心火,在七大真火中火力最為溫和,故而焚燒不開這粒太乙火真丹。
  陳七見馬道人仍舊奮力催動丹爐中火焰,便忍不住問道:「師父,為何不用太陽真火,或者乾焰真火?」
  馬道人微微一頓,良久才嘿然笑道:「為師哪裡有這兩大真火的火種?這世上能夠修煉這兩道真火的人,已經都沒了啊!」
  陳七悚然一驚,這才忽然想到,因為此一界地煞陰脈枯竭,許多上古道術都不能流傳,後世所創的道法中,似乎並無能跟太陽真火和乾焰真火相合的種類。說是這兩道真火絕了,那是絕無可能,七大真火乃是天地生成,自然蘊含奧妙,但是……現在沒有人修煉這類道法,說是絕了,倒也可說的上。


第二百九十章 乾陽真火
  可萬事皆有例外,陳七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其中他最為精熟的一道法術,就是火蛇無雙。本來這火蛇無雙運煉的是雜火,並無要求什麼火種,但是陳七精修大日真火,加之火蛇無雙法術本身,亦有些奧妙,居然把七七四十九條火蛇,轉為乾陽真火,此乃大日火龍天賦火種。
  雖然陳七法力不及,並未能夠把乾焰真火修煉的精純,但畢竟底子已經打下了。
  馬道人一邊鼓蕩爐火,一邊淡淡說道:「當年我入青城,資質為全派之冠,不但修煉道法一日千里,就連煉丹術都名蓋天下。後來師門長輩勸我,要我專精修道,不要分心外務,我當時不聽,總以為自己與眾不同,可以萬般萬能,道術煉丹盡有所長。但是後來……我知道錯了,因為分心煉丹,我總也凝不成金丹,那時候還以為自己的煉丹之術無雙,煉不成內丹,就轉修外丹,一樣的成就。」
  說道這裡,馬道人忽然停了爐火,對陳七說道:「結果如何,你已經瞧見了,我此生已經無望問津大道,也始終沒有煉出一粒外丹來。你在煉丹術上,也是頗具才華,但可真個想好了,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麼?」
  陳七悚然一驚,細細尋思了起來,馬道人把袖袍一甩,淡淡說道:「這爐太乙火真丹,你來煉罷,什麼時候想通了,就來尋我。」馬道人起身出了丹室,陳七卻有些目瞪口呆。
  馬道人倒是一番好心,有個做師父的模樣,想要指點他,如何分清前路,如何取捨,孰輕孰重。但是最後卻把那粒珍貴無比的太乙火真丹拋下,讓他來接手煉製,這小賊頭一時間,竟然有些啼笑皆非起來。
  「我也不想做個煉丹道人啊,每日煉丹,整日價跟爐火打交道,能有什麼樂趣?」
  陳七盤坐下來,心中微微凝神,雙手一推,便有七七四十九條火蛇飛出,在這座丹爐中上下盤飛,發出烈烈火焰。陳七這七七四十九條火蛇落入爐火中,登時把三昧真火壓下,火蛇吐焰,爐火轉為純青之色。
  說來也奇怪,那麼強猛的三昧真火,也奈何不得這粒太乙火真丹,但是當陳七換了火種之後,這裡太乙火真丹立刻也爆發出天青色的火焰來,跟陳七所發的火蛇無雙法術勾連起來,火焰騰飛,登時做出旺盛之狀。
  陳七也不用什麼煉丹的手段,只把火蛇無雙的法力,盡情灌輸進去。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最能吸攝天地元氣,雲海青城中的靈氣,又比外面濃郁十倍,得了如此充沛的元氣支持,陳七操縱火蛇無雙這一道法術,更是得心應手。
  陳七過了道心入化境這一關,對運使法術,操縱天地元氣,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這一道火蛇無雙的法術,亦在這小賊頭的手下,漸漸生出許多,之前不曾領悟的妙用來。
  這一粒太乙火真丹,原本是青城派某一位祖師,斬殺了一頭青焰靈蛇所得。這頭青焰靈蛇已經煉就了內丹,頭角崢嶸,已經接近化龍之像。那位青城派的祖師,也是苦鬥了數日夜,這才仗著青城派的獨門雷法,將之生生擊斃,後來這頭青焰靈蛇的內丹,就珍藏在青城派的府庫之中。
  雖然各家各派都有吞服內丹,增長修為的秘法,但是這種丹成的法門,乃是極下乘的東西。以這類手段凝結的金丹,品質奇差無比,待得用了這類法門,凝結金丹的修士死去,一身修為便要散盡,金丹因為品質太低,亦會一起消散。所以各派都不大肯用這種手段,對這種成了氣候的妖怪內丹,都是用煉丹法門,煉成一粒外丹,類似法器一般,吞了下去,便可以讓煉罡絕頂之輩,有匹敵金丹的戰力,日後還能傳承給下一代,最為有效率。
  馬道人修煉上出了岔子,終生無望晉級金丹,就討了這一粒青焰靈蛇的內丹出來,想要煉成一粒外丹。但是他雖然煉丹的手段,天下罕有,甚至也並不輸給丹王安石清多少,但因為沒有合用的火種,雖然千辛萬苦,把這一粒青焰靈蛇的內丹,煉製成了太乙火真丹,卻一直都化解不開藥力,怎麼都無法運用。
  其實這粒太乙火真丹的煉製火候已足,只是差了圓融罷了。
  陳七用火蛇無雙煉製這粒太乙火真丹,火蛇無雙法術幻化的七七四十九條火蛇,正是大日真火和乾焰真火合練的乾陽真火,故而極容易的就勾動了這粒太乙火真丹中,原本的那條青焰靈蛇畢生苦修的真火,到了後來,不是陳七的煉丹,反而是這粒太乙火真丹內中孕育的精純乾陽真火,在反過來鍛燒陳七的七七四十九條火蛇了。
  這七七四十九條火蛇,原本眼色五彩,火焰品質駁雜,還非是乾陽真火的純青火焰。在得了太乙火真丹內孕育極其精純的乾焰真火鍛燒之後,七七四十九條火蛇,通體漸漸轉為純青,每一條都顯得比前靈動許多。
  原本這七七四十九條火蛇體內的雜火,都被太乙火真丹一一煉出,原本的組成火蛇無雙的種子符菉,也相應的生出變化。
  陳七道心入化,不但可以把一個念頭擴張到百里方圓,察之天地間一切變化,更可以把念頭縮小如芥子,深入一道法術的種子符菉中間,在修煉法術的時候,更加精細入微。火蛇無雙的這一道法術,原本蘊含的符菉頗為龐雜,陳七運用入化的道心,把諸般火焰符菉,一一去處,只保留了乾陽真火,這七七四十九條火蛇經過這一番重新祭煉之後,幾乎都變得焰光純青,身軀偏又帶了幾分透明,猶如琉璃,鱗甲光潔。
  陳七祭煉這一路太乙火真丹,約略過去了七八日,丹爐中的火焰,漸漸溫度升高,已經都轉為乾陽真火之體的七七四十九條火蛇,亦開始漸漸勃發火焰,反過來煉製太乙火真丹。
  馬道人一去之後,便無影蹤,似乎也沒在玉鼎宮內,陳七全力以赴的煉製這一粒太乙火真丹,也分不出來心神,去查看馬道人何方去了。當他感覺到,自家的火蛇無雙法術,漸漸控制了爐火,比啊按照尋常的煉丹手段,把太乙火真丹用文武法門祭煉。
  留了一個念頭,操縱丹爐中的火蛇,陳七這才站起身來,出去丹室透氣。
  陳七這些時日,幾乎全都是在煉丹,雖然感悟了道心化境,但是仍舊讓這小賊頭覺得,有些荒廢修煉。馬道人果然已經不在玉鼎宮中,也不知何處去了,陳七暗暗思忖道:「反正這粒太乙火真丹,不知要多少功夫才能煉製成功,馬師也未曾說,一定要我把它煉成。我已經用文武法門,讓火蛇無雙自行運轉,又留了一個念頭,看顧爐火,應該也沒得什麼事兒了。倒也虧了這一次煉製太乙火真丹,不然我也不知何時,才能把乾陽真火煉成……」
  陳七現在,除了琢磨凝煞法門,也無別的道法著急修煉,所以當他把火蛇無雙的法術,都轉為乾陽真火後,便讓爐火保持在一定程度,溫養爐中仙丹,自家脫身出來,仍舊研究那卷無名道經上的法門,嘗試轉化天地元氣為異種真氣,乃至於煞氣。
  陳七嘗試了轉化幾種真氣,琢磨了無數法門,也不得要領,他忽然心頭一動,暗暗忖道:「轉化煞氣,也不知哪裡出錯,總是不能得心應手。我修煉最多的就是太陽真火,不如嘗試轉化真火試試?畢竟這太陽真火,我熟悉太多。」
  陳七把九條玄黃之氣從頭頂飛出,條條垂落,最近他雖然花在煉丹上的時候甚多,但是祈願之力遙空傳來,都被他煉入了第八條玄黃之氣中,這條玄黃之氣孕育的那件法器胚胎,也似乎有些要成型的樣子。
  陳七每每運用玄黃之氣,煉化天地元氣之中,就嘗試轉換為其他元氣,轉化失敗,就仍舊用玄黃之氣一刷,又復化為玄黃之氣,故而法力損耗其實甚少。只是每次嘗試轉化為異種真氣,都繁瑣異常,甚或轉化出來的異種真氣,極端不穩定,有反噬主人之意,陳七不敢有疏忽大意,免得傷到了自己。
  這般修煉,也沒過多久,陳七就又感應到,玉鼎宮再次來了客人。
  他的道心突破化境之後,又經過了穩固修為,已經能一氣分化出來三十二個念頭,每個念頭都比之前更為通徹,感應天地元氣的範圍,最廣可以擴張到方圓七百里,這是三十二個念頭疊加,方有的功效。
  不拘是鬥法時,還是平常,誰也不會把所有的分化念頭,全數擴散開。散開的念頭不夠凝結,操縱不得太精細入微的法術,也就是操縱元氣巨獸這樣的大面積法術,用來干擾敵人耳目罷了。
  不過在雲海青城,陳七也不信還能有什麼危險,所以就很乾脆的把念頭全都撒了出去,這才能最快的發現,有人衝著玉鼎宮方向飛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厚嘉弟子意,仙門藥圃園
  這一次來玉鼎宮的,卻是陳七的老熟人,那麼曾經對陳七頤指氣使的青城女弟子殷色雪。
  殷色雪比之上一次,對陳七的態度可要好的多了,遠遠的瞧見陳七足踏煉化,懸浮在玉鼎宮上方,立刻含笑招手道:「陳七師弟!你是知道我要來,所以在等師姐麼?」
  陳七還真對這個女人,沒什麼脾氣,若是在他沒拜入青城派之前,又或者此刻兩人相遇的地方,是在青城山門之外,就算她是青城弟子,這小賊頭說不定也會起了將之先姦後殺的念頭。但是現在他躋身青城門徒,又是在雲海青城,不拘什麼理由,陳七隻要殺了殷色雪,立刻就要被掌教雷光追魂,所以陳七也就是在心裡想一想,把這個叫做殷色雪的女人,拖到扒光,皮鞭棍棒齊上,在識海中折磨,卻並沒有真個動手的念頭。
  這小賊頭皮笑肉不笑的喝了一句道:「原來是殷色雪師姐,不知你又來我的玉鼎宮,有什麼要事兒麼?先說好,我師父馬真人,不在玉鼎宮中,我也不知他何處去了,什麼時候歸來。」
  殷色雪笑盈盈的說道:「我不是來尋馬伯常師伯,就是來尋陳七師弟你的。」
  陳七真個是有些無言,連問一句,師姐尋我何來?也懶得說,只是就那麼沉靜的瞧著,殷色雪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殷色雪等了片刻,不見陳七答話,便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師弟慣會煉丹,所以帶了一件禮物,替某位別派道友,求一爐大洗髓丹。這位道友乃是散修,出家前已經有了後代,因為某種原因,如今後代中只剩下了一個四代獨苗的小孫孫,他想要帶契這位小孫孫學道,卻因為這個孩兒,從小體弱多病,筋骨不夠強健,所以需要這大洗髓丹來改換體質。」
  陳七聽得大洗髓丹之名,便知此丹的為何。
  古來修士所煉的丹藥,都分為三等:上品神丹助長生,中品仙丹增修為,下品靈丹為應用。但是上品神丹就算在上古時候,也極其罕有,非得雄踞天下,有數位長生真仙鎮壓的大門派,方能存有。下品的靈丹,倒是不稀奇,只是自從符錢流通之後,許多下品靈丹的功效,都可以用符錢來代替。比如驅毒的靈丹,只要任意一枚一等符錢,化為精純元氣,就能驅散毒力。
  所以現在各派中煉丹,都只有煉製各等的仙丹,這大洗髓丹說來名頭甚壯,但是卻煉丹級數也夠不上,只是靈丹中的極品,最多只合給尋常習武之輩,強筋健骨。若是此物在武人手裡,可以增長數年的功力,算的珍奇之物,但是在煉氣士眼中,卻著實不算的什麼。
  陳七聽得,微微搖頭,說道:「這大洗髓丹倒也好煉製,只是我沒有趁手的靈藥,師父的玉鼎宮中,也沒有種植尋常人間草藥,恕我不能為殷色雪世界排憂解難。」
  殷色雪見陳七出言拒絕,倒也不氣惱,仍舊笑吟吟的說道:「師弟無須擔心各種藥材,我的那位道友,早就把煉製大洗髓丹的靈藥準備充足,師弟只須出手就是。」
  陳七嘿然一笑,知道殷色雪這是黏上自己了,他上一次跟殷色雪叫喚太昊五光輪,是因為確實需要。這一次,這大洗髓丹只是靈丹的級數,根本就沒甚價值,陳七也不信殷色雪能帶來什麼禮物,所以根本就不想出手,當下就直接拒絕道:「縱然師姐帶了靈藥來,只是我最新修為有些耽擱,所以短時間內,不能煉丹。不如師姐暫且回去,下次等我得空時,再來幫師姐煉丹。」
  言畢,陳七就散了法術,按落了足下金蓮,直接回去了玉鼎宮,乾脆就不理會殷色雪了。
  殷色雪沒想到陳七這麼不給她面子,但是這女子說來也奇怪,陳七越是不拿她當作一回事兒,殷色雪反而更增幾分低柔,也跟這陳七一起,按落了遁光,竟然也跟入了玉鼎宮中來。
  陳七眉頭一挑,正要再說明一些,公然逐客,殷色雪卻含笑說道:「師弟也許不知,你懂得煉丹的事兒,王靈官師兄已經稟報了掌教,掌教察之你為本門煉丹有功,救了許多弟子的性命,所以特意恩准,要賜予你一座猶如玉鼎宮一般的藥圃。咱們這雲海青城,宮殿無數,原來被辟做藥圃的宮殿,總有一百二三十家,其中有好有壞,有的靈氣充裕,但是久久無人打理,雜草重生,靈藥卻幾乎沒幾株。有的靈藥雖然夠多,但是靈氣不好,日後也沒法培養……我前幾日,特意在這些可堪做藥圃的宮殿跑了一圈,把內中的一切,都盡數記錄下來。若是掌教賞賜你的時候,師弟也好事先做足準備,揀定最好的一處。」
  陳七微微驚訝,心頭果然有些意動,他暗暗忖道:「這個女人死皮賴臉雖然討厭,但是這種跑腿的事兒,卻做的如此慣熟,倒也讓我省去些麻煩。定星盤雖然有雲海青城的全圖,卻也對每一處宮室,沒有記載的太過詳細,我自己去跑一趟,查看這些地方,倒也有許多不值得。」
  陳七想到此處,對殷色雪說道:「既然如此,師姐就把定星盤暫借我用罷。」
  他也不說,拿了殷色雪跑遍了雲海青城的辛苦記錄,一定就給對方煉丹。但殷色雪卻半點也不以為意,笑吟吟的把自己的定星盤遞了過去。陳七隨手把自己的定星盤取了出來,兩塊定星盤互相轉了一轉,便把殷色雪的定星盤中諸般資料,一起轉入了自己定星盤中。
  殷色雪在雲海青城住了不知多少年,自然比陳七熟悉這座雲中山城。陳七微微辨識,果然發現有一百餘處宮殿,已經被殷色雪特意標注過了,他微微探查一番,只覺得果然記載詳盡,甚至連每一處藥圃,有多少種靈藥,幾許執役童子,都寫上了。
  陳七點了點頭,想道:「大洗髓丹煉製容易,就給她開爐一次好了。」
  陳七問殷色雪討過了煉製大洗髓丹的靈藥,隨手排開了爐火,他瞧了一眼手中靈藥,便一股腦都投入了丹爐之中。殷色雪瞧得分明,惶急的叫道:「師弟,那是足足十份大洗髓丹的靈藥,可不能盡數投入一爐。」
  陳七也不理會她,一念分化,控制了十個念頭,把丹爐中的火焰,分作了十份,便開始煉起丹來。
  殷色雪臉色卻不好看,她也是有許多苦衷,這一次幫人來求陳七煉丹,自己還要搭上許多辛苦,這些靈藥若是都被煉廢了,她自己想要賠償出去,也要傾囊一番。殷色雪心驚膽顫,暗暗忖道:「陳七師弟不是因為我上次得罪了他,或者知道太昊五光輪,祭煉起來有許多麻煩,故意毀去所有的靈藥,給我難堪呢吧?這些靈藥也是人家辛苦十多年,才湊齊的,在我手裡都毀去了,我該怎麼跟人家交代?」
  就在殷色雪心情起伏,惶恐為難到了極點的時候,陳七大袖一揮,丹爐火熄,然後隨手一招,從丹室中的架子上,招來一個玉匣,把丹爐中的數百粒大洗髓丹一起收了,遞給殷色雪說道:「這些靈藥,我都盡數替你煉了,就算他有一二百小孫孫,也都夠吃。」
  殷色雪接過了玉匣,瞧了一眼,心花怒放,狠狠白了陳七一眼,然後才有換了笑顏。她還想跟陳七說上幾句什麼,但是陳七早就閉目養神,根本不想理會她,殷色雪也只能踟躇半晌,把足一頓,化為一道雷光衝霄。
  待得殷色雪走了,陳七才微微擰了眉頭,暗暗自語道:「怎麼這個女人,看來在門戶中頗不得志,見我時雖然頤指氣使,但是我發怒,她轉不敢硬頂。上次就算我把她打的什麼也似,也只有人來飛劍解圍,沒有人來幫她撐腰。這一次又幫人來求大洗髓丹,可想而知,需要此物的必然不是什麼高明之輩。不然只要有煉氣感應以上的修為,出手用本身的真氣,幫自家小孫孫洗髓伐骨,易筋築脈就是了,何必還非要麻煩一手,煉什麼大洗髓丹?」
  陳七略路思忖,畢竟殷色雪的事兒,跟他沒甚瓜葛,所以很快便不去細想,而是在定星盤中暗暗尋找,究竟哪一處宮殿,最合自己需求。
  陳七有五氣造化鼎,倒也並不需要有什麼藥圃,但是宗門上既然把這座藥圃賞賜給他,必然就是他日後的居所。陳七當然要尋一處,能住的舒爽的地方。他在定星盤中,尋找了幾遍,忽然眼光聚集在了一處宮室上。
  這處宮室跟別處不同,乃是一座獨立的雲團,雲色赤紅,顯然煉製的手段與眾不同,竟然是極少見的一種雲禁法術,這種雲禁法術,陳七也自學得,便是他慣用不過的火雲禁法。
  「這座宮殿倒是不錯,我正好跟平時所用的烏金雲光合一,不用時還能收了起來,當作飛遁的法器使用。就是不知這座宮室的來歷,宗門能上次下來也未?」


第二百九十二章 火雲宮
  雲海青城不但是一座雲中宮殿,亦是一件極厲害的法器,而且還是超巨型的法器。雲海青城的許多宮室,都跟雲海青城本身不分彼此,就是這座雲中巨城的一部分,本身亦有些功用。但是那座陳七所中意的宮室,卻非是這樣。打個比方,雲海青城是一座房舍,其餘宮室都為房舍的門扉,頂梁,窗戶,跟房舍本身不可分割,這座宮室卻只是一件擺設,可以從這一處,搬移到另外一處,並不跟房舍本身,有直接關係。
  不過陳七亦有些狐疑,不知道殷色雪的消息,是否確實。
  陳七並不知道,自己煉丹的事兒,已經被王靈官下了命令,不許往外亂傳,連青城七靈的其餘幾位,也不讓褚燕靈洩漏,不然他的驚訝還非止於此。
  倒是另外一件事兒,陳七知道隱瞞不得,那就是他道心入化境的時候,驚動了許多天地異兆,肯定是瞞不過有心人的。憑了自家,踏出的這一步,陳七就有信心,在青城派站穩腳跟。雖然他還未知道,青城派目前能踏出這一步的,只有劍王顧夢仙和顧龜靈,但卻也知道,自己踏出的這一步不容易,應該可以提升自家在青城派的地位。
  只是他未有想到,道心入化,所引起的震動,比他所料想的還要高出十倍。
  陳七收了定星盤,有心去尋王靈官,或者褚燕靈問問此事真切,但是他又想道:「這件事宗門還未有命令傳下來,我現在去尋這兩位師兄問,未免有些太過沉不住氣。何況事情還未必如此,太過毛糙,給幾位師兄的印象必然不好。可惜我跟這青城派中沒什麼太過熟捻的人,顧龜靈師兄,又為了尋米辛娘報仇,不肯回來雲海青城,想要找個人商量,也無目標。」
  小賊頭也不知道,他的事情,由王靈官稟報給他的師父,青城派的掌教張正一之後,青城派的諸位長老,連續召開了幾次長老會議,也沒能定下來,該如何安排陳七。
  此時,馬道人也正在長老會上,聽著幾位長老爭辯,但是他卻仍舊頹廢,半句話也懶得說。
  張正一滿臉笑容,顯然十分開心,青城派雖然為當世第一大派,但是就其實力來說,倒也不見得能夠勢壓群論,只是積蓄雄厚,根基牢固罷了。但是自從顧龜靈忽然晉級金丹,青城派的勢頭忽然大漲,再等王靈官報上來,陳七道心入化境的事兒,張正一老道,情緒之高昂,簡直可以用「雀躍」來形容。
  青城派的十幾位長老,爭論的也不過是,該給陳七什麼名義,什麼好處。同時也想要替陳七決定,將來的方向……
  眼看幾位長老爭論,已經在求同存異,張正一掌教輕輕一擊掌,笑道:「此番雖然出了幾個大事兒,也惹出來一個大大的敵人,但是我青城派,也顯出了興旺勢頭,在大敵當前,不但屹立不倒,反而茁壯發展之勢。陳七雖然不是本門從小培養的真傳弟子,但他入門之前,曾在揚州賺下不惡的名聲,還曾為了拯救揚州百姓,不惜捨身修煉穢氣,這些行徑,足以說明其宅心仁厚,是個心底良善之輩。再加上,此子極度仰慕我青城派門風,被安石清師兄收為記名弟子之後,便曾遠赴帝都,打探出來妖帥厲赤海和皇叔的底細,免去本派日後出現大錯,連敵人是誰也不知的局面。這一次日夜辛苦煉丹的功勞更不必說,就說他忽然領悟道心入化,便足可稱得上良才美質。」
  劍王顧夢仙本來也甚少發言,此時卻忽然眼睛一掙,淡淡說道:「陳七身家清白,品行純良,又對本派有肯顧之心,可以提為真傳弟子。」
  顧夢仙此言一出,其餘長老便盡皆罷聲,過來好一會兒,有位長老忍不住說道:「但陳七若為真傳弟子,便可精細本派的五大雷法,雖然這小子瞧起來不錯,但傳法務虛謹慎,不好倉促啊!」
  張正一微微頷首,笑道:「李長老言之有理,我亦覺得傳法是倉促了一些,所以準備提升其為真傳弟子之後,先派去鎮守萬妖洞,待得成績斐然,又確定其心無二,再傳授本門五大雷法也不遲。鎮守萬妖洞,亦可接觸本門上乘典籍,想必他也不會有甚埋怨。」
  這時又有一位長老開口道:「陳七煉丹頗有長才,但修道煉丹之間非能兩全,於這件事兒,掌教有甚看法?」
  張正一微微沉吟,扭頭去看馬道人,心頭也頗踟躇。
  煉丹極分精力,不要說馬道人,就算丹王安石清,也因為分心煉丹,未能躋身金丹,平時常有些嗟吁。陳七天賦如此出色,已經踏過了道心入化境,已經算的直通金丹,只差苦功了,若是因為分心,導致不能突破到丹成之境,可惜之處,比損失十位煉丹天才亦更重些。
  張正一思忖良久,還是輕歎一聲,說道:「此天意要繼續磨練此子,該當撥下的藥圃,還是不能剋扣。至於他是勇猛精進,還是分心雜務,非是我們能夠替他選擇,成龍,成蟲,盡皆在一念之間。萬般路途,只看他要走哪一條。既然定下如此,便按照真傳弟子的規格,讓他重新拜師,並且先去本門府庫中,揀選一件合用的法器,其餘的事情,容後再說。」
  張正一已經發了話,其餘長老盡凜然遵從,張正一仍舊讓王靈官去處理此事兒。便宣告長老會散。這位青城派的掌教真人,瞧了馬道人幾眼,心頭也不無感慨,暗暗忖道:「安師兄師兄把顧龜靈和陳七安排在一處,結果顧龜靈不但幡然悔悟,還一舉凝結金丹。若是……陳七也能馬伯常師弟重新振作,豈不是大大的美妙?也罷,也罷,我也是老了,如何就想起這沒譜的事兒來?馬伯常師弟,亦有他自己的念頭,不是我可以左右。」
  張正一駕馭了遁光,瞬息去了,其餘長老也盡皆散去。
  最後只有丹王安石清,仍舊留在正殿中沒動,他瞧了馬道人幾眼,忽然開口問道:「你可知陳七,是如何驅除穢氣的?他重修法力,進境如何?」
  馬道人冷冷瞧了安石清一眼,惡聲惡氣的說道:「我只把你給的丹方和藥材與他,陳七如何驅除穢氣的事兒,我哪裡知道。至於他的修為如何,我也並不曾檢驗,也許還不錯吧。」馬道人說完,也不理會丹王安石清,只是把大袖一拂,便自駕馭遁光飛去。
  安石清暗暗感慨,搖了搖頭,笑道:「馬師兄這是怕我跟他搶徒弟了。也是,這麼好的徒弟,做師父的誰人不揚眉吐氣?換了我,也怕人來搶。」安石清哈哈一陣大笑,亦不在停留,也化為一道雷光,轉瞬無蹤。
  這邊長老大會才散,王靈官就領了師父,掌教張正一的令旨,來玉鼎宮尋陳七。陳七本來正自琢磨,如何轉化玄黃之氣為太陽真火的奧妙,他幾番努力,倒也勉強能轉化出來一些雜火,火焰品質,頗不純正,儘管如此,也讓這小賊頭興奮好些。證明他選擇的這條路不錯,正可以繼續前行下去。
  陳七自從道心入化境之後,念頭靈通變化,體察入微,就算王靈官之輩,也再不能瞞過其感應。所以當王靈官來在玉鼎宮外,陳七早就察覺,連忙催動了太昊五光輪飛起,迎了王靈官進來。
  王靈官也不多言,只把長老會上的決定,跟陳七簡略說了。然後才笑道:「你重新拜師的事兒,須得馬師叔主持,這件事為兄插手不上。鎮壓萬妖洞的事兒,回頭你來尋我,我會告訴你相關細節,至於門中賜下的藥圃,你要揀選哪一處,也可以跟我說知,我好撥化給你。」
  王靈官所言之事,比殷色雪跟陳七說的,要詳盡許多,陳七聽得果然有撥化下裡的藥圃,便提了那一座火雲上的宮室。王靈官見陳七不提別的,只中意這座宮殿,便有些好奇的問道:「師弟如何就選中了這一座火雲宮?這座火雲宮雖然本身亦算是一件上等法器,有許多妙用,卻不合用來當作藥圃,本來這座火雲宮乃是一位邪門散修所煉,他上我青城派來挑釁,被本門的一位長老出手擊斃。他的隨身法器就留在這裡,後來被一位前輩討取,種了一些蛇焰草,除了火系的靈藥,其餘的靈藥都不能生長,並不合用來當作藥圃。」
  陳七聽得,心頭微微打了一個轉,便信口開河,遮掩道:「雖然我於煉丹上有些手段,但畢竟這乃是雜務,選了這座火雲宮,培養不得許多靈藥,正好可以推脫一些本門師兄弟的請托,不然每個人都要求我煉丹,就沒得功夫修行了。若是本門需要,陳七我義不容辭,只是有些師姐,還要幫外人來求丹……」
  陳七說道這裡苦笑一聲,王靈官忽然露出幾分思忖之色,似乎明白了陳七在說誰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重煉火雲宮
  陳七表示中意火雲宮,便即是說,他無意煉丹,只求大道,這件事兒傳回長老會,亦給陳七加了幾許分數。
  王靈官是個爽快的人,而且青城派跟那個神秘的教派大戰,他這位青城首徒雖然極少出戰,卻仍要操持大局,並無許多閒暇功夫,當下便引了陳七去接手火雲宮。
  陳七在定星盤中觀看時,還不覺得這座火雲宮有甚了不得,畢竟還有雲海青城放在那裡比著。但是當他親眼瞧到這座雲中宮室,心頭還是驀然一震。這座火雲宮乃是那位邪派修士,畢生祭煉的法器,那位邪派修士修煉的也是火系法術,只是運煉的火種,非是陳七慣用的太陽真火。
  七大真火,十三寶焰,乃是極高深的法門,那位邪派煉氣士也都不懂得。他用來祭煉這座火雲宮的,乃是一種獨門火焰。青城派雖然滅了那位邪派煉氣士,卻也不知道他所修的道術為何。所以青城派中,無人知道這座火雲宮該如何重新祭煉,這才只當作一個普通的宮室,放在雲海青城中,還被當了藥圃,並沒有當作一件法器收了起來。
  其實這座火雲宮,已經被祭煉了近五十重禁制,為五階法器,已經算是極上品的法器了。
  陳七謝過了王靈官之後,踏入了火雲宮中,暗暗對比自家的那一團烏金雲光,立時便要搖頭。其實陳七祭煉的那一團烏金雲光,材料用的是星辰石,手段是太陽真火,不拘是材料還是手段,都比這座火雲宮強的多了,唯有這火候,差之太遠。
  火雲宮說來,已經甚是破敗,內中的數百間宮捨樓台,也都倒塌大半。這位邪派散修,建造火雲宮用的多半是人間之物,經奈不得歲月風霜,這點陳七倒也並不覺稀奇。
  火雲宮中唯有宮前的一處,被開闢成了藥田,種了許多蛇焰草,這種靈藥蜿蜒如蛇,花開化焰,三年一生,過了年候,便要自生自滅。
  蛇焰草這種靈藥,並非是用來煉丹,而是用來煉製一種特殊的汁液。這種特殊的汁液,配合某種被稱作畫神技的特殊法門,繪製出來的各種火系靈獸,可以在用法力催動之後,活生生的跳出畫卷,跟敵人廝殺。雖然只能運用一次,用過後就廢了,但是威力卻頗不凡。
  只是此法因為後來符錢盛行,也漸漸無人問津,那位青城派的前輩,種了許多蛇焰草,卻是反過來使用,祭煉了一支名為火龍筆的法器,只要把蛇焰草的汁液裝入其中,就算尋常僅僅有一二層煉氣修為之輩,也能跟煉就罡氣的高人過上一兩招。
  只是隨著那位前輩化去,這件火龍筆也就被封入青城派的府庫,再也無人問津。這些蛇焰草也就沒了人管理。這些蛇焰草年年生長,開花散籽,倒是越來越茂盛,偶然有些過了年頭,還未枯死的蛇焰草,就生長的奇形怪狀,頗有幾分可怖之意。
  陳七倒也並不在乎這座火雲宮的荒涼,他雖然有幾件法器,但是卻沒有一件猶如火雲宮這般,可以當作洞府來用的。當初他在五氣山金銀洞落足,也是有過幾分不大滿意,畢竟五氣山地理並不算雄奇,金銀洞也不是風光絕佳,世上難尋之地。只是勝在自家的地方,住的安穩罷了。
  經過了陰河氾濫一事兒,陳七更是覺得,洞府轉移不易,被人連窩端了,縱然跑的快,也覺十分悲哀。
  他選擇火雲宮,跟什麼煉丹藥圃,沒有半點關係,就是看中了這座宮殿,能夠自家飛行。
  陳七在火雲宮內繞了一圈,心情漸漸爽甚起來,暗暗忖道:「這座火雲宮,我是要祭煉的。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和太上化龍訣,都覺得有些不妥,還是用火鴉陣,或者吞日神猿變罷!這兩種道訣,才是純正的火系道法,祭煉起來,有得心應手之妙。」
  陳七想到此處,先把自家的本我意識,分化了三十二團念頭,都縮小的精細入微,飛入了這座火雲宮各處。陳七這是要查探一下,這座火雲宮祭煉,用了什麼手段。自從踏入道心入化境以來,雖然陳七的道行未有精進,但是法力運使,卻高明了不知多少,原本他就用不來,這般玄妙的法門。
  陳七把自家的念頭分化,在火雲宮各處遊走,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這小賊頭才把所有的你念頭一起收了,暗暗忖道:「看來這火雲宮的祭煉法門,也還是火雲禁法,只是他用的火焰並不純粹,祭煉火雲宮的材質,也頗下等,所以這件法器的威力,也有其極限,想要更上層樓,想必是甚難。吞日火猿變用的是正宗太陽真火,火力精純,還在火鴉真氣之上,不如還是運用吞日神猿變的法門,祭煉這座火雲宮罷。」
  陳七想到此處,便把該如何祭煉,這座火雲宮的種種細節,都一一想的明白,然後這才把身法一轉,放了丹田中的那口太陽神爐出來,同時也把太陽神爐中的一粒真火種子放出,化為一頭吞日火猿。既然要運用吞日火猿變來祭煉火雲宮,當然是變化為吞日火猿真身,最為便利。
  陳七變化為吞日火猿之後,一聲低吼,便把全身的太陽真火火力運使,源源不絕的灌輸到這座火雲宮中。同時也把太陽神爐祭起,不斷的抽出火雲宮內其餘的雜火之氣。火雲宮的祭煉法門,雖然主要是火雲禁法,但是也有其餘的火焰和法力夾雜,但是這些火力和法術,不但未能提升火雲宮的品質,反而有許多弊端。
  陳七此番重新祭煉,除了順著原本火雲禁法的脈絡,把太陽真火催動,一層層的燒上去,其餘的禁制和雜火之力,全都運用太陽神爐收了,然後用這口神爐內蘊含的無匹火力,將之盡數鍛燒,轉為最精純的太陽真火。
  太陽神爐化為一團烈焰,不但吞吸火雲宮內雜火之氣,也吞噬天空上,真陽大日之氣,這口太陽神爐乃是陳七所得的四頁金書中,記載有吞日神猿變的那一頁所化,本質極其強橫。吞吐的太陽真火,遠比陳七本人還要猛烈十倍。
  陳七祭煉了小半個時辰,已經把火雲宮的前九重禁制都祭煉開了,漸漸跟原主人,運用別種火焰,祭煉的其餘禁制生出衝突。陳七倒也並不惶急,信手一招,把五氣造化鼎從虛空中召喚了出來,那頭小金蛤蟆見得陳七在祭煉法器,也不敢打攪,只是五氣造化鼎一拍,飛出一股濃郁的藥香之氣來,讓陳七呼吸了,倍感精神奕奕。
  五氣造化鼎中種植的靈藥,比玉鼎宮多了百倍不止,各種靈藥的品質,更非是玉鼎宮珍藏可比。小金蛤蟆也不用什麼靈藥,來給自家老爺滋補,只是催動鼎中無處不在的這一股藥香,就足以讓陳七大感滋補,由此更可見,這五氣造化鼎中的藥田之盛產。
  陳七得了小金蛤蟆催動藥香,精神更是振奮,把五氣造化鼎中星辰石取了四塊,連帶原本的那團烏金雲光,一起投入了太陽神爐之中,過不得片刻,這些星辰石就都被煉化成了滾滾溶漿。陳七按照火雲禁法,把這些星辰石所化的溶漿都灌注到了火雲宮本體之內,憑了他入化的道心引領,在他已經祭煉開的九重禁制中打了一個轉,原本色做火紅的火雲宮,就變得烏金之色,這乃是太陽真火的色澤。
  這些星辰石,乃是域外天魔中極厲害的存在死後屍骸所化,被陳七煉入了火雲宮中,跟他自家的法力合一,登時生出一股更強猛的法力,把火雲宮原主的法力,再次驅逐,接連突破,一口氣祭煉到了二十七重禁制,因為陳七的道行境界,就此止步,故而小賊頭到了這個地步,就知道再無更上層樓的可能,放棄了繼續祭煉這座火雲宮。
  雖然陳七還差一些火候,未有把火雲宮祭煉圓滿,但是經了他重新祭煉之後,這座火雲宮比原來擴大了三倍,已經有了千畝大小。而且組成火雲宮的雲團顏色,也由赤紅變為烏金,輕輕轉動起來,比之前的火雲宮,要灼熱十倍,甚至速度也有稍稍提升。
  任何飛遁法器,只是可以讓駕馭者多了一層抵擋天罡大氣的力量,並且可以節省法力,更立於長途趕路,卻不會比用法術飛遁更快。比如陳七用火雲禁法祭煉的火雲宮趕路,跟直接運使火雲禁法飛遁,短途速度上必然差不許多。只是自己火雲禁法,還要分出一部分功力去抵禦快速飛遁時,天罡大氣的阻力,功力損耗要多上三成罷了。
  除了這些好處之外,這等飛遁的法器,催動起來聲威□赫,兼具克敵制勝之能,放在同級數的修士手中,等若多了一個幫手,此亦是許多煉氣士,喜歡運使飛遁法器的緣故。
  陳七重煉火雲宮之後,原本的建築,就被焚燬的差不多了,陳七倒也不稀罕這些人間之物,反而嫌棄多了這些宮室,火雲宮稍嫌笨重,所以在重煉火雲宮之後,陳七便把這些東西,弄了個手段,當作垃圾一般,一掃而空。


第二百九十四章 飛香傳警
  經過這一番祭煉,陳七已經能夠把火雲宮變化的能大能小,他也不多耽擱功夫,把火雲宮隨手收了起來,便徑直去尋王靈官。
  不巧的是,這一次,他運氣略差,王靈官因為接到了飛香傳警,知道有十幾位師弟被那個神秘教派困住,手頭沒有別的人員,便親身出去救助。
  飛香傳警乃是青城派的獨門手段,每個青城派弟子都可以在出門前,留下一支信香在門戶中,一旦遇到了大敵,不能抵禦時,只要把定星盤中預設好的法訣一催,青城派的山門中,留下的那支信香就會點燃起來,並且燃燒的信香,散發的裊裊煙塵,還能繪製出來遇敵弟子的地理圖形。
  這種手段,各大派都有,只是法門各不相同罷了。
  王靈官離開了雲海青城,他所鎮守的萬雷堂就只剩下了一些灑掃的弟子,這些弟子充足雜役還成,幾乎都沒學什麼高明的道術。見陳七來尋王靈官,這些雜役弟子,倒是能把王靈官的話,轉給陳七,讓陳七在萬雷堂等候。
  陳七四下瞧去,見萬雷堂中再無其餘可以說的上話之人,顯見最近青城派和那家神秘的教派鬥法甚急,萬雷堂中居然已經連後備人手也無了。
  陳七稍稍等候了片刻,沒能把王靈官等候回來,卻等到了一支信香忽然燃燒,放出了飛香傳警的信號來。
  這支信香燃燒,散發的裊裊香煙,與空中組成了一副圖畫,被圍困的有十餘名青城弟子,其中有一人劍光如雪,護住了諸位師兄弟,但是圍攻他們的卻是百餘名神秘教派的徒眾,捨生忘死的撲上來廝殺,饒是那人劍術了得,也顯得萬分吃力。至於其他的青城弟子,各有重傷,幾乎全都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看守信香的雜役弟子,見狀大驚道:「這可如何是好,現在萬雷堂中已經沒人了也……」
  陳七微微一皺眉,伸手一揮,加速了信香的燃燒,立刻就看到了被困的青城弟子所在之地。那裡距離雲海青城已經不甚遠,只有千餘里的樣子,陳七一聲清嘯,連身一滾,就變化為一頭火鴉,須臾間就飛出了雲海青城。
  當值守護門戶的青城弟子,知道陳七也是本門的人,並未攔阻他出去。
  陳七知道,此時青城派留手的人手不足,不大可能再分出人來救援,不然一派的山門就空虛了。所以也不吭聲,雙翅連拍,頓飯的功夫,就飛過了千餘里路程,看到了被困的十幾位青城弟子。陳七想也不想,把太昊五光輪一催,先衝著一名神秘教派的教徒飛去,他這一手到不是為了殺敵,而是先展露自己的身份。
  這些青城弟子,陳七一個也不識得,若是被同門當作了敵人,隨便砍上幾劍,轟上幾記雷光,那可是要多鬱悶,就有多鬱悶。
  陳七把太昊五光輪一出,雷光電耀,那些青城弟子果然大叫道:「是哪一位師兄來援,這些敵人狠毒緊,放在已經用劇毒,傷了幾位師兄弟的經脈,先都運使不得真氣。」
  陳七一聲長嘯,喝道:「鄙人陳七,新近拜在馬伯常馬真人門下,諸位師兄不要驚慌,隨後還有同門趕來。」
  陳七是淬煉過道心,人情練達之輩,雖然情況緊急,卻把一切事情都做的有條不紊,先是放出太昊五光輪證明身份,然後又來個望梅止渴的手段,穩定諸位師兄弟的心思,最後才是想方設法,克敵制勝。
  那些神秘教派的徒眾,見得陳七忽然出現,立刻就分出來數人,想要把他先拖住。陳七雖然有過許多場鬥法的經驗,卻從未有面對如此混戰,但是他瞧得那些是兄弟們的境況,知道這種場面,拖延不得,須得下手幹脆。所以也不避讓,把新近煉就的萬穢黑棺飛出,只見這口黑棺,冒出大片黑光,只是一掃,便把撲來的這數人一起捲了,收入了黑棺當中。
  陳七也還是第一次運使這件法器,見得這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如此得力,便不換別的手段,只把這口萬穢黑棺飛出,骨朵朵的冒出許多黑光來,只殺奔這些神秘教派的門徒中央。萬穢黑棺本身品階也不算高,但是內中鎮壓的至穢黑蓮,五眼神,黃泉妖龍,可都是非凡存在。原本陳七隻是勉強通過太穢黑光法駕馭這三件東西,但是當萬穢黑棺煉就之後,轉變成了至穢黑蓮,五眼神,黃泉妖龍的力量,來反過來增長太穢黑光法的威力。
  故而當這小賊頭催動太穢黑光法,這一道黑光強橫莫名,遠遠超出了陳七的本身修為。當萬穢黑棺撞入了這些神秘教派的徒眾之中,立時就有七八人被黑光捲了,拖入黑棺之中。這些神秘教派的徒眾,一被黑光卷中,收入萬穢黑棺,立刻就沒了聲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些神秘教派的徒眾,悍不畏死,即便陳七展露了如此凶橫的手段,仍舊前仆後繼的上來廝殺。倒是青城派的十餘名弟子,見得陳七居然有這般通神手段,都忍不住露出了幾分欣喜之色。雖然也狐疑陳七為何運使如此詭異的法器,而不是運用青城派的管用雷法,卻仍舊把陳七當作自己人看待。
  也是陳七算計得當,若是他一上來就使用萬穢黑棺這些手段,必然獲不得這些青城派弟子的信任。此時太昊五光輪因為物無所用,早就被陳七收了起來,只運使萬穢黑棺應敵。
  在連連鎮壓了十數名神秘教派的弟子之後,陳七心中才暗暗吃驚,因為這些被他鎮壓的神秘教派徒眾,體內都有一團咒靈分身,並且都是幽冥火咒。不消說,這些人一定跟那位皇叔有關,這些徒眾之所以有如此法力,並未是自家修煉出來,而是因為被種下了幽冥火咒的緣故。
  儘管幽冥火咒也極厲害,但是陳七有萬穢黑棺在手,其中的妖龍黃泉又精通金剛王咒,故而這些被鎮壓的神秘教派弟子,體內的幽冥火咒咒靈分身,也都被太穢黑光法一一煉化,成了萬穢黑棺的大滋補之物。
  那剩下的百餘名神秘教派的弟子,見得陳七忽然衝出來,而且悍勇不可當,連殺了這麼多同教派的袍澤,一起發喊,忽然分出來數十人來,結成了一座大陣,特意前來抵擋。另外數十人加緊了攻擊,原來的那十餘名青城弟子。
  陳七見那位護住了許多同門的人,一身雪白長衣,肌膚凝如美玉,雖然做男子打扮,但是若仔細看起,還可以看的出來,此人沒有喉結,耳朵小巧圓潤,腰肢纖細,臀部渾圓,乃是一個極其美貌的女子。
  當這些神秘教派的徒眾,發狠圍攻的當,她忍不住叫道:「這位師兄,有無凝真丹,我法力已經有些不濟了。」
  陳七也不知道,自己的凝真丹已經煉了不少,為什麼還有人沒有分到,他低喝一聲道:「這位師姐無須著急。」便把步步生蓮神足通使出,輕輕一踏,便躲過了這數十名神秘教派徒眾的攔截,闖入了戰圈的最中央。
  陳七把肩膀一搖,就有數百頭元氣巨獸忽然在虛空中凝聚,四下撲擊,雖然這些元氣巨獸,當不得真正好手的一擊,卻也引開了那些包圍了青城弟子就會狠命攻擊的神秘教派徒眾的注意力,逼得他們不得不分心。陳七闖入了戰圈中央,隨手拋出一枚玉瓶,然後仍舊運使萬穢黑棺應敵,同時也把龍虎混天丹跟本身真氣勾連起來,隨時都可以爆發數倍戰力。
  陳七把佛門小神通,還有四大道訣交錯運用,憑了一人之力,就抵擋了大半攻勢,心頭也微微有些吃驚。暗忖道:「剛才在萬雷堂瞧得這些神秘教派的徒眾,個個都很了得,不但經驗豐富,還不怕死,所以才能把這十幾個師兄弟圍困住,壓制在下風。為何我這一出手,他們就似腦筋轉不過來一般,呆頭呆腦上來送死?」
  陳七一時間,還未想到,自己踏入道心入化境之後,運使法術,已經比之前精妙的十倍,同樣的一道法術,原來只是平平運用,現在卻能運使到最為恰當的時機,簡直他溝通天地元氣的手段,亦比之前精妙了不知有多少,方圓數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種種激盪變化,都盡數瞭然於胸。就如生了數百隻眼眸,盯在虛空無數方位,可以把整個戰場都納入心田識海。
  憑了這些手段,陳七就能尋到這些敵人的破綻,而把自己的破綻,事先彌補。
  這些細微之處,並不見得有什麼太難,似乎人人都可以做到。但是能夠在最為恰當的時候做出,才是最關鍵的地方。
  當陳七連續擊殺了二三十人之後,戰場的形勢,就漸漸扭轉過來。那位白衣如雪,女扮男裝的青城弟子,更是把劍光運用的如雷轟電閃,也瞬即就傷了十來個敵人,雖然因為那些神秘教派的弟子,體內都有幽冥火咒的咒靈分身,一般的傷勢,都能迅速恢復,卻也佔了不少上風。


第二百九十五章 黑袍人·百穢鬼煞雲
  呂煙兒抽空吞了一粒凝真丹,心頭略略舒緩,暗暗忖道:「這位來救援的陳七師兄,道法龐雜,並未我青城家數,難道是帶藝投師?為何我都沒有聽過這等人物?也是我許久都沒能回來雲海青城,對門派中的事兒,並不瞭然。」
  陳七除了一口萬穢黑棺之外,也未展露太過驚世駭俗的手段,只是把火羽箭,火蛇無雙,元氣巨獸,五大小神通交替運使,配合太昊五光輪,抵禦眾敵。眼見穩住了陣腳,陳七便開口問道:「諸位師兄弟,怎會在山門之外這麼近的地方,遇上大敵?」
  呂煙兒臉色微微一紅,好半晌才說道:「我們乃是外門弟子,平時不住在山門之內,這一次大戰,本來不須我們參戰,只是那個神秘教派不知怎麼,居然探聽出來本門許多弟子的家眷所在,還有許多外門弟子聚居之地,便來大肆屠戮,門中幾位掌教真人,這才開恩,允許我等搬遷到山門來。」
  陳七微微一愣在,這才明白因果。
  煉氣士也都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學道之後,自家是自由在在了,但是總有些親眷牽絆。他們在外門行走,難免就結下仇家,一旦被仇家知道,斗正主不過,便尋這些煉氣士家人的晦氣,甚至不惜用殘忍手段,將之殺害,古來便為各派煉氣士所忌。
  所以煉氣士的家人所在,一向是極大秘密,就連師門中人,也不見得會知道。
  這些人居然不是居住在雲海青城中的內門弟子,而是外門弟子和一些家眷,那必然是被一路追殺,逃到了此地。陳七心頭微微盤算,暗暗忖道:「怪不得,這些人裡只有這一個男扮女裝的女孩兒,劍術還不錯,其餘的人,法力都甚差。」
  陳七一聲低喝,火雲宮忽然展開,把包括了呂煙兒在內的所有青城派弟子,一起收入了其中,這才駕馭這座火雲宮,硬生生撞開了一處缺口,直奔雲海青城遁去。陳七倒是不懼這些,已經被他殺的七零八落的神秘教派徒眾,但是他的念頭可以遠及數百里之外,已經微微察覺,天地間元氣波動有些異常,生怕是有敵人來援,便不敢戀戰。
  呂煙兒見陳七忽然飛出一團烏金雲光,把自己裹了起來,心中先是微微驚慌,然後就瞧出來,這是陳七的一件飛遁法器,不由得暗暗驚訝,忖道:「娘親說過,煉氣士一生,最多也只有一兩件法器,不然分心蕪雜,道行也難以精進。為何這人居然能夠運使好幾件法器?而且那件太昊五光輪,跟娘親的那一件好像……」
  陳七也不知呂煙兒在想些什麼,他一頭撞出了包圍,便駕馭火雲宮往雲海青城走,那些神秘教派的徒眾,雖然人數眾多,把打鬥時大佔上風,但是比起飛遁之術來,人數多卻無什麼優勝之處。火雲宮又是一件頗了不起的飛遁法器,被陳七催開,遁光奇速,那些神秘教派的徒眾,登時追趕不上,被這小賊頭漸漸拉開了距離。
  陳七剛略路慶幸,自己第一次出手,總算是把人都救了出來,就見得南方數百里遠的雲中,又有人在爭鬥。
  呂煙兒目光銳利,遠遠的瞧見了爭鬥中的雙方,立刻叫道:「陳七師兄,那也本門弟子,被人敵人困住了。」
  陳七心底暗叫了一聲苦,把火雲宮一撥,忙往那一處飛去,這一次包圍了數十位青城弟子的,卻有二三百人之多,其中更有一位明顯是煉就了罡氣的黑袍人,正把這二三百人組成了一座大陣,妖雲滾滾,竟然有無數厲鬼凝結成了千百丈黑氣,這一道妖陣不知是殺戮了多少生靈,才能修煉出來。只是陳七從發現,到趕去救援的當,就有三名青城派弟子,被這個黑袍人操縱大陣,把百十團黑氣化為厲鬼,扯出防守的陣勢來,生吞活嚼了下去。
  呂煙兒見得這般情況,心頭滴血,大叫一聲,就要御劍飛出,跟那個黑袍人拚命。
  陳七見這女子不知好歹,心頭就是有些恚怒,暗暗罵道:「憑你的本事,上去不過送死,怎麼連戰況高低也分不出來,這般魯莽?」陳七也沒得話去勸她,只是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飛出,當下就把呂煙兒鎮壓在其中,低喝一聲道:「上去送死,還是添亂?這等緊張的時候,還這般毛糙,你想要把其餘的本門弟子也拖下去鬼門關麼?」
  呂煙兒被陳七鎮壓住,心頭焦躁,就想跟陳七拚命,但是給陳七兜頭喝罵,心頭也略定了一分,有些不忿的說道:「我自是上去救人!」
  陳七也懶得理會她,心中忖道:「救人是救人,連個方略也無,不明事理如此,怪不得山門不肯收她,只得一個外們弟子身份。」陳七隨手一拍,火雲宮立刻烈烈火發,化為一道驚天火虹,狠狠撞入了那個黑袍人率領數百教徒組成的大陣中央。
  這小賊頭喝罵道:「此妖人組成這般大陣,能把所有妖徒法力統合,須得快刀斬亂麻,將這陣法破開,你這麼沒頭沒腦的上去救人,自不量力不必說了,耽擱我破陣時機,這幾十名本派弟子,豈不是死的憋屈,莫要掙扎了,讓我亂了法力,給我老實些……」
  陳七察覺呂煙兒還在掙扎,便又傳了一道聽天龍禪唱的法力過去,把個呂煙兒震的頭昏腦脹,一時運轉不得法力。陳七早就無暇顧她,他的道行雖然不高,但是已經道心入化境,只一照面,就知道自己的機會只有一瞬。若不能第一個照面就破開黑袍人主持的妖陣,必然要連他自己,也一同被困住。
  這等陣法,集合了數百妖徒的法力,兼且後面還有近百妖徒,正自拚力趕過來。若是被困住其中,敵人又有援兵,再想要破陣,可就千難萬難了。
  陳七把火雲宮的法力,催使到了極處,這座火雲宮經了他重煉之後,大部分禁制都轉為大日真火,最能克制各種邪門法術。這個黑袍人所用的法術,只略一交手,陳七就有些明白,他居然是跟自己一般,只是反過來,以幽冥火咒來駕馭穢氣,煉就了另外一種妖術。
  這種妖術不但蘊含地底陰河,無窮無盡的穢氣,更能化生出來許多妖兵,內中還隱藏著幽冥火咒的陰毒法力,所以才顯得厲害非常。陳七把火雲漫卷,撞破了妖陣的一角,便把手一招,喝道:「快些來火雲宮裡!」
  那數十名青城弟子,可就顯出來高低不起,沒有陳七平日見到的內門和真傳子弟那般乾脆,居然還有兩個人拖拖拉拉,似乎生出了幾分猶豫。陳七火雲一卷,收了幾十名青城弟子,至於那兩個遁光凝住,居然不來投入的人,他也再不管了,這等時機只有一瞬,他還是仗著那個黑袍人,不知道他的法力底細,才能一舉成功,若是等這個大敵反應過來,連他也要困住。
  陳七把火雲宮一催,當先就是數百頭元氣巨獸聲東擊西,牽扯開了妖陣的大部分威力,仍舊以火蛇無雙和火羽箭的法術,配合火雲宮的本身真火,強行沖頗開一個缺口,然後再無須臾停留,直奔雲海青城逃竄。
  那名黑袍人,亦大喝一聲,妖陣往下一合,便把落在陣中的兩名青城弟子殺死,然後就駕馭了妖雲隨後趕來。陳七的火雲宮雖然品質還在這名黑袍人的法術之上,但是他只得一個人,那個黑袍人集合了所有妖徒的法力之後,真氣法力之雄渾,已經遜尋常的煉氣第六層丹成之輩。又如何是陳七這樣的小輩可以逃脫的?
  被黑袍人一催,妖雲大陣,就飛出了一道黑氣,猶如千里長鞭,狠狠一記,就跨越數里,抽在了火雲宮上。就連駕馭了火雲宮的陳七,也感覺這件法器轟然一震,更別說那些被他收入了宮中的青城弟子了。
  陳七暗暗驚詫,這名黑袍人的法力之凶橫,回首一指,便把萬穢黑棺飛出。現在這口萬穢黑棺,已經他威力最大的一件法器,不然把所有太穢黑光法的法力都收了進去,內中更藏了至穢黑蓮,五眼神,黃泉妖龍,這三件厲害的東西。就算對上金丹之輩,也不是沒得拚命。
  那個黑袍人本來露出幾許猙獰的笑容,想要把陳七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輩拿下,但是猛然見了這口萬穢黑棺之後,臉上忽然現出了狂喜之色。
  「好東西,這個青城派的小賊,如何也能煉就穢氣?我用幽冥火咒,收攝陰河穢氣,煉就了一身百穢鬼煞雲的法力,在本教中位列十八法王第一。若是能夠收了這口黑棺,只怕法力更增,能夠躋身四大幽冥使之中。別人都可以不管,這口黑棺,我一定要奪下來。」
  陳七拋出這口萬穢黑棺,只留下了一個念頭,任由萬穢黑棺跟這個黑袍人苦鬥,自家駕馭了火雲宮一路狂飛,千百里的路程,晃眼既過,眼看就到了雲海青城之外。


第二百九十六章 厲金靈
  黑袍人想要全力壓服萬穢黑棺,竟然沒怎麼追逐陳七,見自己終究是脫了陷阱,這小賊暗暗輕吁了一口氣,心中忖道:「此時可以收回萬穢黑棺了。」
  陳七做事都有章法,剛才他已經在萬穢黑棺中留了一枚紫玉簡,此時既然已經脫身,在不用這件法器勾引敵人,當下便催動了紫玉簡,把那口萬穢黑棺隔空收了回來。
  黑袍人正暗慶得手,眼看就快要把萬穢黑棺鎮壓,卻忽然覺得自家全身法力,驀然運使到了空處,不由得全身一震,真氣法力錯亂,險些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萬穢黑棺忽然消失,他全力以赴用的法術,都用錯方向,幾乎等若被一個修為跟他相若的人,狠狠偷襲了一記般,吃虧不小。
  黑袍人勃然大怒,但是此時陳七已經回到了雲海青城,饒是他凶橫,也不敢去青城派的老巢中尋釁。就在他忍了一口悶氣,想要退走時,從雲海青城中,傳出了一把悠揚動聽的聲音,淡淡說道:「遠來是客,既然來了,就莫要走,我種的花花草草,正缺肥土。」
  一個姿容美好,宛如女子的白衣少年,一步就踏出了雲海青城,然後在所有的眼睛裡,就只有一道劍光,橫絕天空,其亮如電,狠狠的撞入了黑袍人主持的妖陣之中。黑袍人剛剛用錯了法力,正是最衰落的時候,那道劍光,便如賊寇一般,趁著他的衰弱,法力一時不能運使,強行破入了妖陣之中,連連斬殺了百餘人,徹底破去了這座妖陣的根基。然後才兜轉回來,逼著黑袍人硬拚了一十七記劍氣,把黑袍人和他的手下妖徒,徹底分割了開來。
  這個姿容美好,宛如女子的白衣少年,十根手指猶如美玉,更如在彈琴調弦一般,把數千道劍氣操作的如臂使指,很快就把黑袍人困住,然後打死屠殺神秘教派的妖徒。
  在這個白衣少年的眼睛裡,陳七瞧到的是猶如貓兒在戲弄老鼠一般的神色。顯而易見,這個白衣少年已經動了真火,非要把這些妖徒和這個黑袍人,盡數留下來不可。
  「阻其強橫,速殺其羸弱,剪殺敵人羽翼,滅其凶威,這才全力出手,對付正主。這等戰術,好生巧妙,只可惜我道行不夠,不然我也用的出來。」
  陳七心裡微微思忖,就搖了搖頭,其實他倒是有另外一個手段,可以做到這一點,那便是顧龜靈傳授他的紅蓮劍陣。陳七上一次跟顧龜靈去域外虛空,屠殺天魔煉劍之後,陳七就沒把那件圓盤般的法器收回來。所以他也無法再用那件圓盤般的法器,去域外虛空煉劍。陳七之所以沒留那件東西,跟他把金剛塔留在五氣山的原因一般。他現在依仗外力已經太多,這些外物雖然厲害,卻對道行沒什麼幫助。陳七也是有意讓自己不大依賴這些東西。
  若不是太穢黑光法根植與太上化龍訣之上,根本沒法分割開,說不定陳七也就放棄了。
  有什麼樣的修為,就去做什麼樣的事兒,陳七若是沒有那等本事,他也不會去冒,自己所不能承受的危險。陳七隻是現在還不能做到,但是他遲早都會望著那個目標進發。
  那白衣少年劍法犀利,又懂得謀略,只是幾盞熱茶的功夫,就已經把黑袍人手下妖徒,都殺的乾乾淨淨,然後劍光圈轉,都向那位黑袍人身上圍了上來。
  戰況到了此時,陳七就已經瞧得出來,此戰必然沒有意外,但是他的眼光中,更為關注的是,那些神秘教派徒眾被殺死後,散逸到天地之間,正拚命逃竄的咒靈分身。這些咒靈分身,白衣少年的劍光不能消滅,甚至他也未必就能察覺。
  也只有陳七這樣,同樣也修煉了小乘魔法的人,才能瞧得出來,這些妖徒的體內的咒靈分身,正自向著某一個目標匯聚而去。不用怎麼深想,陳七也猜的出來,這些咒靈分身匯聚的目標,必然大雲王朝的皇叔,那位神秘莫測的人物。
  「讓這些咒靈分身飛回去,必然對那位皇叔的法力有所增強,既然我已經瞧到了,乾脆就攔截下來罷。」
  陳七把火雲宮一抖,將裡面的青城弟子盡數放了出來,然後才把這座火雲宮,化為烏金雲光,去抄黑袍人的後路。陳七這般作派,有給白衣少年掠陣的意思,別人也想不到他另有目的,小賊頭把萬穢黑棺祭出,立刻生出極大的吞吸之力,把被白衣少年劍光絞碎的咒靈分身,都收了進去。那個黑袍人已經被白衣少年絆住,敗亡只在須臾,根本也無力再來對付陳七了。但是他卻能夠察覺到,自己手下妖徒體內的咒靈分身,竟然沒能逃過這個少年的毒手!
  不過他在這個世上,也沒得多少念頭好轉,那個白衣少年劍光一領,登時把他護身的百穢鬼煞雲絞破,無數劍光,登時貫穿了這個黑袍人的身軀。
  陳七正在默默的駕馭萬穢黑棺,忽然感應到黑袍人的敗亡,不等白衣少年的劍光撤回,便把萬穢黑棺飛去,登時把已經被絞碎成了一團黑氣的黑袍人鎮壓了進去。白衣少年見得陳七出手,微微有些不悅,但是卻仍舊按劍不動,想要看看,陳七果然有能力煉化這個黑袍人也無。
  陳七把黑袍人收入了萬穢黑棺之中,黑光如電,便向黑袍人的殘軀侵蝕了進去。黑袍人此時已經沒了形態,只剩下了一團濃密黑氣,他是以幽冥火咒為根本催動穢氣,原本極是歹毒,就如白衣少年一樣的劍術,亦要耗費更多的真氣法力,才能不被穢氣污染。
  陳七運使太穢黑光法,登時跟幽冥火咒搶奪起穢氣來。
  黑袍人被白衣少年所斬,埋在他體內的幽冥火咒就佔了上風,把他的神魂精魄一起吞了,更開始吞噬組成了他大部分軀體的穢氣。過了沒有多久,就跟陳七的太穢黑光法直接對上。幽冥火咒亦是小乘魔法的一部,詭異陰狠之處,遠在穢氣之上,雖然陳七所用的穢氣,已經過了太穢黑光法凝練,比尋常的穢氣要精煉數倍,仍舊不是幽冥火咒的對手。
  陳七倒也不光是就這些手段,見太穢黑光法不敵,便把金剛王咒的法力轉了過來,妖龍黃泉等飛出數百朵淨火紅蓮和這團幽冥火咒爭鬥起來。那團幽冥火咒知道不敵,猛然一漲一縮,勾動了被陳七剛剛鎮壓,還未有盡數煉化的幽冥火咒咒靈分身,一起投入了這一團幽冥火咒之中。
  吞噬了這許多咒靈分身,這一團咒靈分身,立刻壯大起來,跟金剛王咒爭持不下。
  陳七微微皺眉,轉了幾個念頭,還是盡快收伏幽冥火咒,免得被人察覺了他身上秘密的念頭佔了上風。他識海中,被顧龜靈打入了幽冥火咒種子,被陳七一念之間,就打入了五眼神的體內。五眼神雖然有煉氣丹成的修為,但是卻早就被陳七煉化,故而也並無反抗,只是盡力把自己的法力運轉配合幽冥火咒吞噬自身的道行。
  有五眼神全力配合,只是盞茶的功夫,陳七就把這頭王蟲體內的法力,轉化了七八分,當下陳七來不及把五眼神盡數煉化,只是念頭一催,五眼神就把體內已經轉化了大半的幽冥火咒飛出,化為一頭碧綠火鴉,跟妖龍黃泉一起,煉化這個黑袍人的體內的幽冥火咒。
  兩大咒靈分身一起爭奪,黑袍人體內殘存的幽冥火咒咒靈分身登時就不支起來,被陳七漸漸將其鎮壓,並且把五眼神的法力,反過來侵蝕到了這個黑袍人體內的咒靈分身之中。
  就在五眼神的法力,接觸到了這團咒靈分身的最核心部分,陳七忽然腦海一震,恍惚間見了一張威嚴,卻又震怒的臉膛,但這張臉孔只出現了一瞬,五眼神就已經徹底把這頭咒靈分身煉化,轟然一聲,徹底切斷了,種下這團咒靈的原主人,對它的控制。
  五眼神猛然鯨吞了這麼一團,法力雄厚的咒靈分身,整個身體都發生了變化,陳七早就有些提防,不敢讓五眼神徹底煉化這一團咒靈分身,免得五眼神法力大增,擺脫了自己的控制。故而在這小賊頭的一念壓制之下,五眼神不但未有徹底吞下這一團咒靈分身,反而分出了一部分法力,把這一團咒靈分身,谷催到了煉氣成罡層次的最巔峰境界。
  陳七的金剛王咒,除了本體之外,還有九團相當於煉氣成罡境界的咒靈分身,其餘凝煞級數以下的都不計數。如今連幽冥火咒也煉出第二團,煉罡頂峰的咒靈分身來,這些隱藏起來的實力,足可以匹敵任何一位金丹高人。
  只是幽冥火咒也好,金剛王咒也好,都是見不得光的玩意,他這邊洩漏出來,自己懂得小乘魔法,那邊就要被天下所有的煉氣士圍攻,除死方休。陳七還不想過那樣的日子,所以他仍舊用萬穢黑棺,把內中所有的異樣氣息,都鎮壓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萬妖洞
  那個面容美好若女子的白衣少年,見陳七居然真個把黑袍人的殘魂鎮壓了下去,這才輕輕開口說道:「本人厲金靈,你就是陳七師弟麼?」
  陳七微微點頭,心下卻十分驚訝,沒想到又見到了一位,青城七靈中的人物。他見過了顧龜靈,風靈子,褚燕靈和王靈官,只覺得這些青城最出色,最拔萃的弟子,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氣質,各有不凡風采。
  但是這個厲金靈給陳七的感覺,就是一股無可阻擋的銳利,古人云:「陽剛易折!」但厲金靈身上,就是一股銳利到了,不是敵人被斬殺,就是他折斷的無匹銳氣,讓人不敢稍有冒犯,凜然不可輕辱。
  陳七抱了抱腕,說道:「原來是本門七靈之一的厲金靈師兄,果然劍術出神入化,那名賊人連抵擋也不能,便被師兄斬殺了!」
  厲金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也還不錯,居然有膽出去救人。今兒是我鎮守山門,不能分身,你先去把這些外門的弟子都安排下去罷……另外我聽你剛才稱呼他們為師兄來的?」
  陳七微微愕然,問道:「這有什麼不妥?」
  厲金靈淡淡說道:「這些外門弟子,多半都是幾個師兄收的,或者某位同輩師妹師弟的後嗣,你稱呼他們為師侄兒便可,不要亂了輩分。」
  陳七這一下子,好生憋悶,他本來不過是不想太過鋒芒,怎料到居然把自己弄的矮了一輩。厲金靈提醒過他之後,便把身法隱去,誰也不知他藏身何處,陳七也一揮手,對那些被自己救下的青城弟子喝道:「你們都跟我來罷。」
  這些青城派外門弟子,都聽到了陳七和厲金靈的對答,個個心驚,這才知道陳七跟他們的身份不同。但是眼見陳七要帶了他們走,還是有幾個外門弟子期期艾艾的說道:「陳七師叔,不知你能否把呂煙兒師妹放出來,她雖然急躁了些,但是對師叔卻無不敬之意。」
  若沒人說,陳七還險些把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孩兒給忘記了,當下他把法訣一捏,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飛出,隨意一抖,便把呂煙兒放了出來。陳七也不多話,逕直前行,帶了他們來到一處荒廢許久,並無珍貴事物的宮殿外,說道:「你們可以暫居此地,且不可損壞裡面的東西。若是有什麼需求,可去萬雷堂尋王師兄。」
  陳七本來就不想管這許多事兒,簡單吩咐幾句,拋下了這些人,便自揚長而去。
  他本來就是去萬雷堂,尋王靈官,問起自己去萬妖洞的事兒。半路上出手,救了呂煙兒等兩批外門弟子,他自家的事兒,卻還未能解決。故而他拋下了呂煙兒等人,仍舊去了萬雷堂,王靈官倒是還未回來,但是曾跟他有一面之雅的褚燕靈,卻正坐鎮在萬雷堂中。
  褚燕靈正在萬雷堂中閉目靜坐,運煉上清五雷經菉,感應到陳七來,不由睜開了雙眼,笑道:「原來是陳七師弟,我聽說你剛才出去救人了,和那些神秘教派的徒眾交手,感覺如何?」陳七一笑道:「那些人古里古怪,似乎很厲害,但是有似乎很不厲害,我也說不上來。」
  褚燕靈嘿然一笑道:「陳七師弟倒是看的准,這些人確實古里古怪。你上次去帝都打探回來的消息,本門已經靈性核實過,若是我們所料的不差,這些神秘教派的徒眾,就是皇叔調教出來的班底。只是本門幾位長老商議之後,又向各大派傳書,至今還未有個明確結果,該如何對付這位皇叔,所以戰況才綿延至今。幾位長老都不肯出手,只是鍛煉我們這一輩弟子。」
  褚燕靈從王靈官處已經知道,陳七此後必然為青城派真傳弟子,故而也不瞞他,跟這小賊頭說了一些門派中的秘辛。
  陳七聽得目瞪口呆,這才知道,原來這一場大戰,要有許多不曾料想的彎彎繞。褚燕靈說了一陣,又復惱恨道:「這位皇叔果然是入了魔的,竟然派出手下,去刺殺本派散落在外面的外門弟子,還有各大弟子的家眷。所以大多數的本門弟子,都去迎接自己的親眷,或者護送各地的外門弟子來雲海青城,導致了本門現在的實力和人手大大不足。陳七師弟這幾日,你就也留在萬雷堂幫我罷。」
  陳七當然不會拒絕,便在萬雷堂中,也選了個地方打坐。這一次,卻久久沒有飛香傳警,陳七便忍不住問道:「王師兄說,要我去萬妖洞做事,不知道褚燕靈師兄,知道與否,這萬妖洞是個什麼狀況?」
  褚燕靈聽得萬妖洞三個字,便笑道:「那可是個好地方,本派有一十七支道兵,這一十七支道兵歷來為本門鎮壓門戶的終極武力。其中最強的三支,分別執掌在掌教真人,安石清真人,和顧夢仙真兒女的手中。其餘一十四支,就留給了我們青城七靈輪番執掌,但卻只能用來鎮壓門戶,不能帶出雲海青城,也不能用來私怨爭鬥。你既然被選定,去萬妖洞,便可獲得本門的幾種操縱妖兵的陣法傳承,日後成為本門中堅弟子,擔當許多重任。這萬妖洞的傳承,非真傳弟子不得傳授,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些自小就資質出眾,但是長大後修道卻不大成的人,他們因為已經得了本門道法真傳,所以不能離開雲海青城,只能被發配去萬妖洞,除非修為突破,才能離開。」
  褚燕靈把萬妖洞的事情略略解釋了一番,陳七這才明白,哪裡是個什麼地方。
  上古之時,只有丹成上品之輩,才能成為真傳弟子,但是現在各派已經無如此規矩,那些從小被挑選了出來,重點培養的弟子,也可以有如此稱號。但是這些弟子,資質倒是不用說,都是個頂個的好,但去也不都是,肯定便能成材。其中也有墮落的,隕落的,這些人因為已經得了真傳法術,所以不能任由其離開山門,最後必然都有一個處置的辦法,跟陳七這樣,還沒得了真傳的弟子,修為不成,就打落級數,從內門變成外門,從外門變成記名的又自不同。
  貂雪和鸞兮,雖然都是忘情道和滅情道的真傳弟子,但若是她們半路墮落,法力修煉不上去,一樣要被囚禁起來,再也不能踏出山門半步。貂雪和鸞兮此番出門歷練已足,此時早就都回去各自的山門,勤修苦練,要突破煉罡的絕頂境界去了。
  當她們的道術有成之後,就會開始轉修本身所學道訣,衍生出來的法術。只有把法術也修煉的跟本身道行相合,才能算是真正的真傳弟子,擁有極高地位。
  陳七得了褚燕靈的指點,立刻對萬妖洞之行,生出十分濃厚的興趣。按照褚燕靈所言,他此去萬妖洞,必然會獲得青城派的嫡傳陣法,並且以之操縱各路妖兵,發揮遠超本身境界數倍的法力。
  陳七暗暗忖道:「李玄一被殺了之後,他的那一套八素傀儡兵不知道哪裡去了?其實這人的八素傀儡兵,也算是不錯的道兵了,竟然能把他硬生生谷催提升一級修為。差堪跟龍虎混天丹的價值相仿。」
  陳七胡思亂想了一陣,忽然萬雷堂的信香中,又有三道一起冒出裊裊香煙。褚燕靈瞧了一眼,頓時色變,對陳七說道:「陳七師弟,有三處地方本門弟子遇上了危險,我只能來得及照顧兩處較近的,第三處就只能靠你了。你去西南方那一處戰場罷。」
  陳七瞧了一眼飛香傳警中傳遞的信息,當即說道:「好,我這就動身,一定要把這些同門都救了回來。」陳七被厲金靈說了一次,再也不敢隨意稱呼人,師兄師姐了。萬一對方輩分比自家還要小一輩兩輩,日後這種笑話傳出去,他也真沒臉見人了。
  這種錯誤,犯個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時常總犯,可著實不大面光。
  陳七跟褚燕靈招呼一聲,駕馭了火雲宮便走,他來到雲海青城的山門前,鎮守山門的厲金靈也不攔他,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便把陳七放了過去。陳七駕馭了火雲宮,才出了青城山門,便全力以赴,向著青城派弟子遇敵的那一處趕去。
  火雲宮品質本高,被陳七重煉之後,已經相當於一個煉氣決定之輩,運用火雲禁法全力飛遁的速度。比火鴉變化的飛行速度,也只是略略稍遜,一日夜能飛一萬三四千里。
  那些被敵人困住的青城派弟子,因為沒有呂煙兒遮掩,劍術出眾,又能統御全局的人物,此時早就都被殺散了開,正在各自憑了本身藝業,跟敵人周旋。萬雷堂接到飛香傳警的時候,這一批遇敵的青城弟子,已經死了七八個,剩下的十餘人也盡都十分艱難。
  陳七有心救人,故而把火雲宮催到了極限,他修煉的上古道術,法力雄渾,也不畏消耗,故而一路上半點也不曾稍緩速度,恢復元氣,只希望能早一步救的了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母女有了,姐弟有木有?
  燕飄零咬了咬牙,她同家人一起搬遷,據說要去青城派的本宗山門,但是半路上卻被一夥神秘的黑衣人殺散,她的父母為了保護她和弟弟燕歸來,拚死攔住那些黑衣人,可現在燕飄零連她的弟弟燕歸來在何處也不知道了,兩姐弟再次被那些黑衣人殺散。
  現在的燕飄零,真氣法力幾乎枯竭,就連運劍的手都抬不起來了,近身搏殺也是難以為繼。她的心底早就絕望,只是在暗暗祈禱,自己的弟弟能夠逃出生天。
  「宗門的救援,怎麼還不來?他們早來一刻,我弟弟也許還能活下來,他可是我們燕家的最後一點根苗了……」
  燕飄零心頭一震,忽然一咬銀牙,反身出劍,但是在她背後,神出鬼沒般現身的那人,只是輕輕一扣,便擒住了她的玉臂。然後一個溫和的聲音,就傳入了燕飄零的耳朵:「我是青城陳七,救援來遲,這位師侄兒女別怪。這裡是一粒凝真丹,你先服下,稍稍恢復法力罷。」
  然後燕飄零就感覺到一股柔和的氣勁一卷,自己就落在一座空蕩蕩的雲團中。當她駭然睜目四顧時,卻見得了十來個熟人,讓她記掛不已的弟弟燕歸來,便在人群之中。當下燕飄零什麼也顧不得了,忙撲過去摟住了弟弟,大聲痛哭起來。
  陳七暗暗歎了口氣,運起道心,感應了一下別處的戰鬥,便緩步而行,步步蓮花,晃眼又尋到了另外一處打鬥的地方。
  陳七已經擊殺了四五十名神秘教派的妖徒,但是這些青城弟子都已經被殺散,那些妖徒也散佈在數百里方圓之內,想要一一收拾,未免有些耗費手腳。
  此時的陳七身邊,飛了一口黑棺,一團烏金雲光。那團烏金雲光自不必說了,乃是他重新祭煉過的火雲宮,收容了救下的青城派外門弟子。那口萬穢黑棺,卻已經成了陳七擊殺這些神秘教派妖徒的主力法器。陳七在利用了五眼神來修煉幽冥火咒之後,對付這些神秘教派的徒眾,便有天生剋制之妙。
  金剛王咒和幽冥火咒,都為小乘魔法七十二部之一,妙用各有不同。幽冥火咒是無窮無盡的怨毒之意凝結成了咒靈,咒靈分身的形態,便是一頭頭的碧綠火鴉跟金剛王咒,演化無數淨火紅蓮,差異甚大。
  幽冥火咒飄忽迅捷,詭異陰損,半點正氣也無,不似金剛王咒,還能掩飾本身的魔氣,生出佛門小神通來。
  這個小賊頭攜了這兩件法器,縱橫戰場,那些神秘教派的妖徒,幾無一合之抗手,被這小賊頭又連續擊殺了十餘股之後,這方圓數百里之內,就再無神秘教派的妖徒餘孽,反而是青城派的那些弟子,因為躲藏的太深,陳七還未有把握,已經都搜尋到了。
  眼瞧著最後一個神秘教派的妖徒,在自家眼前魂飛魄散,陳七暗暗思忖道:「這些本門弟子,也都有些道法在身,就算一時尋不到也不要緊,反正追殺他們的妖徒,我已經都給擊殺了,他們自己也能前往雲海青城。既然尋不到人,也就罷了,等他們自家尋去山門落足罷。」
  想到此處,陳七便飛昇上了火雲宮,催動了這件法器,再用定星盤定了方位,這才往回趕去。
  回到了雲海青城,把救下的人跟呂煙兒等人,安排到了一處。陳七再去萬雷堂是,仍舊未能見到王靈官,倒是褚燕靈比他先一步趕了回來,這位青城派七靈之一,二代弟子中最秀出之輩,見陳七辦事穩妥,便乾脆又指派了他一件任務。讓陳七去迎接另外一股,搬遷來雲海青城的外門弟子。
  小賊頭接下去十餘天內,東跑西跑,幾乎快忙斷了退,也不知跟神秘教派的妖徒見過了幾許陣仗,救下的青城派外門弟子,還有許多青城弟子的親眷,總數目已經超過了千餘。本來陳七道心入化境,對種種法術的理解,就遠超尋常之輩,又經過了數十場生死搏殺的磨礪,陳七漸漸對道術有了一番新的領悟。
  經過這番淬煉,陳七的氣質越發的空幽靈揚,再也瞧不出來,原本天馬山七寨主的粗鄙庸俗。
  當陳七再次前往萬雷堂候命的時候,這一次,迎接他的終於不是褚燕靈了,而是王靈官這個大師兄。
  王靈官似乎知道陳七這一段日子來的經歷,好言安撫了幾句,就把他的定星盤討過,留了一個真氣烙印在裡面。這個真氣烙印倒也並無什麼玄妙,就是證明了陳七的身份而已。
  王靈官見陳七身上的道氣昂然,氣質洗練,也不禁笑著說道:「陳七師弟這些日子以來,屢次出戰,倒也磨練了許多。萬妖洞哪裡,你可稍後再去,先去本門的府庫,領取一件法器再說。」陳七點頭應諾,他有定星盤,倒是知道本門的府庫所在,也不用王靈官指點。
  陳七辭別了王靈官,心頭也是略略有些感慨,自己自從踏入了青城派的山門之後,似乎事情就變得比以前多了十倍。先是拜師煉丹,後是營救諸多外門弟子,本來他還擔心,自己來青城派之後,得小心做人,沒想到現在居然有一飛沖天之勢,結交的盡都是青城七靈中的人物,反而對尋常的內門弟子,不認識幾個。
  陳七仍舊駕了一團烏金雲光,直奔極像宮,這做極像宮乃是青城派的府庫所在,乃是一位青城派長老在鎮守。這裡存放的,都是歷代青城派長老祭煉的法器,這些青城派的前人臨化去之前,若是沒有傳授弟子,就把自己平生從不離身的法器,送來極像宮存放。除了青城派本門長老祭煉的法器,還有歷代青城門人,跟別人鬥法,擊殺大敵,所獲的戰利品。
  雖然每一代積蓄的法器都不多,但是歷代積蓄下來,總數也有二三百件,只是三階以上的法器極少,四階的法器更是只有寥寥七八件,五階以上的法器,則另外有地方存放,根本不會放在極像宮內。
  陳七得了掌教張正一的允諾,可以來極像宮挑選一件法器的事兒,看守極像宮的那位長老,早就知道,故而在陳七來尋的時候,他也並未有為難,只是叮囑了一聲道:「雖然你有大功,也已經晉陞為真傳弟子,但是仍舊只能挑選一件法器,除非日後在道行上另有突破,才能去掌教出另行求取一件五階以上的法器。若是你拿的多了,我這裡立刻就能知曉,莫怪我用本門家法懲處。」
  陳七微微一笑,他倒是並不在乎法器的事兒,甚至連這一件,也不是必須。哪裡會多拿一件?但是這位長老說的乃是青城規矩,他也只好恭敬的聽完,然後才一拱手,飄然進了極像宮。
  極像宮雖然存放了許多法器,但是面積卻不甚大,只有十多個架子,其中大多數還是空。陳七也沒有想好,該條件什麼法器,他在極像宮中轉了一圈,把不當用和品階不入眼的一一剔除,也只有四件法器,能讓他略略猶豫,這四件法器除了一件之外,其餘三件都不是青城派的前輩祭煉出來,而是得自外派敵人的戰利品。
  這四件法器,一件是一套飛劍,一共一百零八口,陳七本來不善劍術,但是被顧龜靈傳授了紅蓮劍陣之後,又得了一口劍胎,便勾動了學習劍術的心思。這一套飛劍品質雖然不高,其中有七十二口為二階法器,另外三十五口為三階法器,只有一口主要的飛劍,才是四階,但卻已經是極上佳的飛劍了。
  另外一件,是一口大鼓,內中隱隱有佛光梵文飛舞,竟然是一件罕有的佛門法器。陳七隻是略略試探,就探查出來,這口大鼓乃是佛們的天龍禪唱神通祭煉,自己懂得這種小神通,運使起來必然相得益彰。
  第三件法器,是一塊令牌,陳七雖然不知其具體祭煉的法門,但是內中穢氣濃厚,顯然是一件穢氣祭煉的法器。他識海中有大梵煉獄總綱,想要參悟出來這塊令牌的祭煉法門,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在四件法器中,反而以這件的品質為最高,已經有了四十四重禁制,幾乎快要接近五階法器的品質了。
  最後一件,卻是一件道袍,道袍上有七十二頭火鴉,這件道袍卻不是青城派的人祭煉的,也不是奪自異派之手,卻是有記載,此物乃是上古一位修士,跟青城派某位前輩交情極好,把自己的一件法器相贈,便是這領道袍了。
  這四件法器,不拘那一件落在陳七手裡,都能發揮頗大用處,比起他現在手中的太昊五光輪和火雲宮來,更跟他的道法相合。
  陳七思忖良久,權衡了利弊之後,便沒在猶豫,其實到了他這般,道心入化境的人物,已經再無首鼠兩端,猶豫不決的時候了。什麼時候,面對何種選擇,都能在一瞬間就做出最好的決定,眼光高瞻遠矚。
  陳七取了一件法器,逕自走出了極像宮來,跟那位看守極像宮的長老答謝,那位長老見得陳七取的是這件法器,不由得微微驚詫。


第二百九十九章 黃龍剪
  陳七選的卻是那件道袍,更在極像宮裡,就順手換了上去,這小賊頭一身烏金道袍,上面七十二頭火鴉烈烈飛舞,看起來更似道門的羽化之士,連最胡一點草莽之氣,也都遮掩的全無。
  那位把手極像宮的長老,見陳七挑選了這件道袍,不由得有些不悅的說道:「這件火鴉道袍雖然也堪稱上品法器,但卻跟本派道法不合,你縱然懂得些雜學,能夠將之驅使,日後道法高深了,難道也用它不成?快去換過另外一件罷。」
  陳七含笑搖了搖頭,說道:「我選了這件,自是已經思忖過了。我手中有太昊五光輪,跟本門道法已經極端相合,日後修為多高也能用的上,再選一件雷系的法器,也無甚用處。轉倒是這件道袍,就算不當法器運使,也能提供一些防禦的法力,鬥法時頗佔便宜。」
  那位長老聽得陳七這般辯解,便也不耐煩理會他,揮手說道:「勸你不聽,那就趕快去罷,這等機會對爾等來書,只有一次,你自家不肯把握,誰還能強迫你。」陳七仍舊含笑一拱手,揚長去了。這一次,他可是真的要去萬妖洞,領取新的職責了。
  萬妖洞聽起來是一座洞府,其實也如雲海青城一般,乃是一件上好的法器,只是內中曲曲彎彎,演化為無數洞穴,被青城派歷代長老,都放在雲海青城最深處,用來豢養鎮派的妖兵。
  這座萬妖洞,從外面看起來,只是一座假山相仿,上面有九處孔穴,內中無數洞府相通。為了不讓內中的妖兵遁逃,故而每一處出口,都要有人鎮守。陳七來萬妖洞,就是為了頂替另外一名青城派的真傳弟子。
  這人名叫程鵬飛,原本也是極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在煉罡的時候,道心出了岔子,修為就此止步,再也沒能有過進境。因為他是青城派從小培養的弟子,所有青城派長老不能放他下山,就流放到萬妖洞鎮守。
  程鵬飛痛定思痛,在萬妖洞鎮壓妖兵的時候,也不曾忘了修煉,前不久法力連做突破,所以門中長老特意赦免了他的罪責,把陳七換來萬妖洞。程鵬飛在萬妖洞中,已經呆了十餘年,他自然不認得陳七,見有人來接替他,連半句話也懶得說,只是把一道法牌遞與陳七,便一拂袖袍,逕直走了。
  他走的倒是瀟灑,只是把陳七晾了一番,陳七雖然也氣惱,這人太過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但是小賊頭也不能真個就因此有些計較,只好自家收了那道法牌,就去鎮壓別處洞口的師兄處,問了一些相應事宜。
  原來這萬妖洞裡,是每個人各有職司,誰人管束的妖兵都不是一窩。程鵬飛道行較高,所以管束了兩支妖兵,一支是月狼兵,一支是五彩飛蝶兵。管束妖兵,除了平時要以陣法訓練之外,尚要照顧這些妖兵配種之事兒,要讓這些妖兵繁衍生息,子孫繁衍,越多越好,並且傳授妖兵專門的修煉法門,最後才是從豢養的妖兵中,挑揀出最精壯之輩,組成陣法。
  程鵬飛扔給陳七的那道法牌,便是控制月狼妖兵和五彩飛蝶兵的法物,那月狼妖兵乃是青城派傳承近千年的一支妖兵,經過不知多少年的豢養,如今有煉就罡氣的妖兵五頭,凝煞的妖兵三十餘頭,其餘煉氣感應的妖兵也有百餘頭,入竅的近千,真氣胎動的約有五六千,剛出生的幼狼和天資較差,不能領悟修煉的月狼妖,也有二三千,總計起來近萬頭的數目。
  五彩飛蝶兵數量更多,畢竟蟲豸之屬,一胎就能繁衍數百,數千的後代。縱然因為後代中靈秀之輩甚少,只有百分之一才能領悟修煉之術,但就算刨去半路夭折的,剩下來的數目也是不少。
  這些五彩飛蝶兵,乃是一位青城派的前輩,創出了一道陣法之後,忽然發了奇想,去捕捉了一些妖蝶來排這座大陣。因為這些彩蝶妖兵,都是四處收刮而來,故而品相繁雜,什麼都有。加之歷年豢養,雜交之後,也生出了許多新的品類,不似月狼妖兵只得一種妖怪組成,所以品質高低,具體數目,一時也難於統計。陳七隻是約略知道,這支五彩飛蝶兵的實力,猶在月狼妖兵的數倍之上。】
  陳七問了其餘幾位,鎮守萬妖洞的師兄,漸漸也弄懂了些,如何管束手中的兩支妖兵。畢竟這些妖兵都是開了本我意識,懂得修煉,又經青城派數代人的豢養,跟野生的雜妖不同,對青城派天生就有一種忠心,願意服青城弟子管束。
  鎮壓萬妖洞,平時的事情也極少,只是偶爾要為手下妖兵,排憂解難,甚至就連操演陣法,這些妖兵中,也自由長輩代勞,並無陳七想像中的繁重。
  陳七收了法牌,在自家的管束範圍內巡行了幾次,看過了這兩支妖兵的情況,便放了大半的心事,把主要的精力,仍舊放在了自家的修煉上,除了繼續參悟轉化天地元氣為煞氣的方法,陳七亦不住的收攝祈願之力,凝聚第八件法器。
  陳七自從鎮守萬妖洞之後,便漸漸覺得祈願之力,比之前強橫了許多,除了仍舊有來自揚州地界的,似乎這雲海青城中,乃是萬妖洞裡,也有祈願之力傳來。陳七自是頗為驚訝,並不知道,為何在青城派中,也有為他祈福禱告,忠心愛戴之輩。至於萬妖洞裡,有些妖怪服了管束,把忠心都交託上來,產生了些許祈願之力,倒也不會讓陳七驚訝。
  多了這兩處源頭,加之揚州傳來的祈願之力,也日益增長,陳七在鎮守萬妖洞七八個月之後,第八道玄黃之氣,終於漸漸凝結胚胎,眼看一件似乎兩道金虹般的法器,漸漸成型。陳七也不去掛念別的事情,只顧得自家修煉,歲月便覺得易過。
  這一日陳七正在瞑目存神,修煉道法,忽然心頭微微一動,把許鯉和應鷹,送的那口劍胎取了出來。第八道玄黃之氣猛然飛出,吞了這口劍胎之後,便發出九霄龍吟。陳七見這一道玄黃之氣,吞了一口劍胎猶自不足,便把前些時候,跟神秘教派妖徒鬥法,擊斃了敵人之後,收聚來的各種兵刃法器,一起投入了這道玄黃之氣中。
  這道玄黃之氣,吞噬了這許多東西,便掙脫了陳七的控制,飛出半天空之外,迎風化為兩條金虹,在虛空中蜿蜒糾纏,絞結在一起。陳七心頭微微有些歡喜,便伸手一指,定住了這件成了型的法器,卻見這件法器,似乎兩條蛟龍交尾,兩道又長又粗的剪刃,竟然是一把剪刀的模樣。
  陳七隨手把這件法器拋出,這口剪刀迎風化為兩條精虹,只一絞,便將附近的一塊大石絞成了粉碎。威力之驚人,叫陳七也驚歎了一陣。
  「此物猶如兩條蛟龍,又如精虹飛電,該當名為黃龍剪。乃是一件殺伐之寶。沒想到太上化龍訣演化的法器,品類繁雜,不拘一格,竟然還有這等凶威四溢的法器演化出來。」
  黃龍剪才一成型,陳七就覺得全身竅穴震動,太上化龍訣遊走全身,九條玄黃之氣亦從這小賊頭的頂門泥丸宮中衝出,化為九道黃虹,垂落下來,不住舒捲,躁動不已。陳七見狀,心頭微微一震,捏了法訣,原本給他留在了揚州境內,幾處七郎廟的法器,忽然一起得了主人的感召,各自化為流光,放出一道精虹來,直衝天域,跟陳七本人發生了極玄妙的感應。
  八部天龍神幡,《天皇金經》,優曇波羅花,太上天龍鎧,金剛琢,山河傘,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再加上黃龍剪,還有原本已經被太上化龍訣祭煉過的金剛塔,跟陳七體內的太上化龍訣一起共鳴,這小賊頭心頭震動,亦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守定道心,穩住識海,任由太上化龍訣自行運轉,不加以半分干涉。
  太上化龍訣在四部道訣中,最為神秘,最為莫測,雖然陳七早就選定了此法為主要,但修煉到如今,仍舊不大知道,這一部道訣中,究竟藏有了多少秘密,多少奧妙。陳七定了道心之後,便暗暗觀察,只覺得這九道玄黃之氣似乎已經凝練到了極致,漸漸生出了靈性來一般,似乎每一道玄黃之氣,都猶如他的肉身一般,生出了百孔諸竅,似乎也能感應天地間的元氣波蕩,吞噬天地元氣精華。
  陳七暗暗詫異,心道:「看來我這太上化龍訣,在這一步的功夫,終於修煉圓滿了,就是不知道,接下來又該如何修煉。這是就要凝煞了呢?還是另有別的變化,根本就不用凝煞呢?」陳七百般思忖,也無結果,只能任由太上化龍訣運轉週身,那九條玄黃之氣,也在感應了九件法器之後,開始在陳七的週身竅穴中鑽來鑽去,似乎要把陳七的肉身,再淬煉的強橫一些,方能承受接下來的變化。


第三百章 玄黃真龍
  陳七的肉身,原本就已經淬煉的極為強橫,且不說他所修的鐵骨功,已經被佛門大家金剛真身全數轉化,更修煉到了三十重以上。就說原本的真龍變化,就讓陳七的肉身,早就鍛煉的猶如上古妖獸一般,皮肉如法器般強橫。
  這九條玄黃之氣,在陳七的週身竅穴中穿梭了好一會兒,玄黃之氣滋潤了陳七週身筋骨肌肉,每一寸身軀,不但把陳七的肉身,又淬煉的強橫愈倍,更讓這九條玄黃之氣變得更為凝實,漸漸頭角崢嶸,演化出來九條黃龍之相。
  陳七驀然一陣,似乎領悟到了什麼,一個念頭一轉,便把五氣造化鼎中的小金蛤蟆呼喚了出來。陳七也不呱噪,直接問道:「鼎中何種丹藥,最為補益元氣?」小金蛤蟆微微一愣,便說道:「若是不計藥效,只求補益元氣,當選生生元氣丹!此物不值什麼,卻最為當用,比凝真丹蘊含的元氣,還要充沛些,就是不及凝真丹蘊含的元氣精純,效力上反而有許多不及……」
  陳七冷哼一聲,叫道:「把所有生生元氣丹都取了出來。」
  不等小金蛤蟆答應,陳七先把兩塊星辰石投入了丹田之中,九條玄黃之氣只是輕輕一刷,便把這兩塊星辰石都粉碎為精純元氣,一起吞噬了下去。
  小金蛤蟆見自家老爺要的急促,當下便傾盡五氣造化鼎中所有,貢獻了許多丹藥出來,還把自家的真氣法力,催動了五氣造化鼎,飛出一道五彩長虹,落在陳七的丹田之中,供自家老爺吞噬。
  得了這許多助力,這九道玄黃之氣鯨吞狂吸,漸漸吞噬的元氣飽滿起來,到了極限。
  霹靂一聲金鎖開,蛟龍掙脫入雲來!
  九條玄黃之氣在那一瞬間,一起發出了龍吟之聲,比之天龍禪唱,更有一番功力。太上化龍訣在那一刻,忽然生出了變化來,九條玄黃之氣一起開通了三百六十五處真龍竅穴,生出鱗角,爪牙宛然,竟而化為九條黃龍。
  這九條黃龍一旦成型,便有天地元氣源源不絕的被吞噬了入體,饒是雲海青城中的天地元氣,比外面雄渾十倍,陳七仍舊花了兩日功夫,方能把九條黃龍豢養飽滿。一直到了第三日頭上,這九條玄黃之氣所化的黃龍,才漸漸有了極限之意,但是仍舊吞噬天地元氣,只是當體內儲存到了頂點之後,便匯聚到了丹田中的那頁金書上。
  玄黃之氣濃密到了極點,匯聚到了那頁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金書上,反而呈現混沌之色,轉變為了另外一種奇異的元氣。陳七亦不知這一團看起來混沌不分,不知何種屬性的元氣,究竟有什麼功用,甚至他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可以收攝數十百種元氣,也無一種跟這種玄黃之氣濃密到了極點,轉化成的這一種元氣相類。
  讓陳七大為失望的是,儘管太上化龍訣的修為,因為這第八件法器的凝聚,而又有突破。但是仍未能晉級他夢想的凝煞境界。除了九條玄黃之氣,化為九條黃龍之外,就只是多了一種極為特殊的元氣。
  「看來凝煞之路,非是這般容易,我現在連太上化龍訣需要什麼樣的煞氣也不知,難道這部道訣,就真的再無法有進境了麼?」
  陳七心中嗟吁不語,太上化龍訣修煉,已經到了頂點,似乎再無突破的可能。至於其餘三部道訣,陳七也因為尋找不到地煞陰脈,而不能進一步修煉,他現在唯有兩件事兒可做,一件就是想方設法,鑽研出來轉化天地元氣為各種煞氣的路數來,還有一件就是乾脆轉修佛門,去煉開第五識身識。
  這小賊頭想了許久,還是決定,按照之前算計,仍舊琢磨凝煞之道,因為佛門境界,非是尋常可以揣摩,頓悟過去,一日千里,頓悟不過去,便要停留在這等境界上,不知幾年,幾十年才得有機緣參禪悟道。
  畢竟轉化天地元氣為煞氣的法門,還有的琢磨,佛門道法,無從琢磨。陳七不是個愛看天吃飯的,所以仍舊決定,按照前路來走。
  這小賊頭鎮壓萬妖洞,他知道這件事兒要緊,所以也不肯壞了之前的規矩,一切都按照青城派前輩,早就定下的章法來。其餘的大部分時間,陳七都把來修煉,所以他也不知道,青城派跟那個神秘教派的戰爭,進行的如何,也不知道顧龜靈究竟尋到了米辛娘沒有。
  當陳七把太上化龍訣修煉到瓶頸,凝練了第八件法器,一時間不知該怎麼修煉才好,忽然生出一股靜極思動的意思來。陳七當然不敢離開萬妖洞,但是他修煉到如今境界,本我意識已經能夠分化出來四五十個念頭,每一個念頭都淬煉精純,可以化為方圓百里,亦可細如髮絲,能操縱法器斬殺敵人與千里之外,亦能收束一處,潛入識海中,藏生機與無形,讓肉身變得空蕩蕩的,猶如空殼一般。
  陳七知道萬穢黑棺中的東西,不能放出來,其餘的手段,也是一般,因為青城派的人未必識得,胡亂走動,沒準會惹出事端來。所以陳七隻把太昊五光輪飛出,附了一個念頭上去,尋思也無別的地方可以閒逛,便悠悠蕩蕩的,這一個念頭駕馭了太昊五光輪,飛到了玉鼎宮中,想要看看自家的師父,那位馬道人,現在正自如何。
  太昊五光輪是青城派五種雷法祭煉,但只須任何一種雷法,便可驅動自如。陳七還未獲得傳授青城派的真傳雷法,儘管顧龜靈曾把神劍御雷真訣傳授,但是陳七卻不曾修煉。他驅動太昊五光輪的法力,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一種衍生法術,名為一氣叱雷法。跟青城派嫡傳的叱雷真解法力,有些淵源,同源而生。
  現在比較有趣兒的事兒,馬伯常道人根本就沒傳授陳七什麼,但是外面的那些師兄弟,卻並不知道這一點,只當馬道人還是傳授了陳七法術。從未有人懷疑過,陳七駕馭太昊五光輪的法術。馬伯常道人,又是個頹廢到了極點的人物,根本就懶得辯解這件事兒,所以這小賊頭於這件事兒上,反而不曾露餡。
  當陳七把太昊五光輪降落在玉鼎宮中的時候,卻發現馬道人仍舊不在宮中,他駕馭太昊五光輪在玉鼎宮中轉了一圈,微微跟丹室中生出感應。陳七倒是記得,自己曾把一個念頭留在丹爐之中,看護爐火,淬煉那一枚太乙火真丹。陳七雖然用的火種對路,但是他的修為不足,只能培養,不能把太乙火真丹真個煉製出來。
  陳七往丹爐中瞧了一眼,見那粒太乙火真丹還是老樣子,馬道人居然沒收起來,陳七微微沉吟,留在丹爐中的念頭一收,把太乙火真丹也一併收了起來。
  陳七直接把這粒太乙火真丹,打入了太陽神爐之中,仍由太陽真火日夕鍛煉,藉機把自己留下的念頭收了回來。修道之人雖然能夠把本我意識分化,分出許多念頭來,但是這些念頭稍有損毀,便會筆記到本我意識。雖然因為分化的念頭,跟本我意識並無多少直接聯繫,但折損一個,與修為上也頗有影響。
  馬道人並未回來收走太乙火真丹,但是陳七卻不想把自家的念頭,留一個在這裡看護丹爐,畢竟少了一個念頭,讓陳七很不習慣,他偶然可以通過這個年頭,感應到爐火中的變化,但是那種時時刻刻都有好幾個不同觀察目標的勞心之處,就算陳七也不想多加損耗。
  收了太乙火真丹之後,陳七駕馭了太昊五光輪在玉鼎宮中轉了一圈,發現這座藥圃內囤積的靈藥,多出了十倍不止。也不知是馬道人從什麼地方運來,還是青城派把資源向這位馬道人傾斜了一番。
  陳七雖然知道這種變化,有些不尋常,但是也沒往深處思索。他駕馭了太昊五光輪,正想要再去萬雷堂轉一轉,就聽得玉鼎宮外,有個好聽柔美的聲音喚道:「馬師伯在不在,殷色雪帶了女兒前來拜訪,還望馬師伯賞個面子……」
  陳七聽得殷色雪三個字,心頭突突一跳,不由得發出長笑道:「原來是殷色雪師姐,我師父不在玉鼎宮中,你還是去別處尋他老人家罷。」陳七駕馭了太昊五光輪,飛出了玉鼎宮,就見殷色雪撤了一個女扮男裝的美貌少女,正在用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瞧著從玉鼎宮中飛出的陳七。她見到了陳七,不由得微微吃驚道:「娘親,你就是要我來,拜這麼一個年輕人為師麼?」
  陳七連連擺手道:「我可不是馬伯常馬師,你認錯人了也,我們曾有一面之緣的?」
  殷色雪的女兒,正是陳七曾救過的那位呂煙兒。此時的呂煙兒,一身劍氣比陳七當初所見的時候,更為濃郁,似乎也不比她的娘親殷色雪差多少了。殷色雪修煉是青城派五大雷法之一的大虛空雷法,比殷色雪所習的劍法,要高明的多,可就是這般,呂煙兒的修為,也快要追上母親,顯然也是個天賦出眾的女孩兒。


成龍


第三百零一章 種種恩愛,化為忘情!
  不過陳七跟呂煙兒有過一面,知道這個女孩兒根骨天資都來得,但是道心卻嫌不穩,就算入門得了傳授,也仍舊是另外一個殷色雪罷了,不能學步青城七靈之輩,成為這一界最出類拔萃的煉氣士。
  只要能過得去煉氣感應那一關,又得了門中的凝煞,煉罡法真傳,修煉到煉氣第五層倒也不難。但是道行境界,大家相差不往來,並不是說道力就真個相當。所修的法訣在同樣境界下,顯得尤為重要,比如青城派的九天御雷印法跟尋常的煉罡法門,至少真氣要雄渾十餘倍,兼且具有雷電之氣,品質也高,不計算法術,法器,光是真氣這一項,尋常煉就罡氣,比如桃花教兩位長老,六大妖王中稍弱的仙猿老祖,白鶴童子,十來個加一起也不是青城七靈任何一位的對手。再算上各自修煉的法術,那個差距就更大了。
  尤其是現世道法衰微,各派的門人弟子,積修的真氣法力都不足,各種法術過了二十七重,再往上修煉,就非得花費極大苦功不可,沒有一顆入微的道心,往往要數年,十數年的功夫,才能提升一重的威力。
  就比如殷色雪,她修煉的也是青城派五大雷法之一的大虛空雷法,先天上並不弱於青城七靈之輩,但是王靈官,褚燕靈,顧龜靈之輩,都已經把各自所習法術,修煉到煉罡絕頂的層次,四十五層境界,出手便是威力絕倫。但是殷色雪卻連凝煞級數的三十六層境界,也未能突破,鬥法時便拿陳七這個才煉氣感應的小輩不住。
  換句話說,當今天下的煉氣士,除了比拚師門傳承之外,再能拼的就是道心,誰人能在更短時間內,把法術修煉到跟道行匹配,衝擊更搞高的道行境界,誰人便是高手。不能者,便要等而下之。
  殷色雪道行倒也不錯,但是她失了道心,陳七就敢不把她放在眼裡。這位呂煙兒亦復一般,雖然天資,根骨,悟性都來的,陳七還是不看好她的前程。
  陳七現在這是一個年頭顯化,雖然能看出來,年紀甚輕,卻相貌模糊,呂煙兒一時沒有瞧真,但是那件太昊五光輪卻甚至讓人矚目,她得了提醒,一下子便認了出來,叫道:「你就是陳七?」殷色雪見得是陳七,忙拉了一下自己女兒的手,低聲說道:「要叫陳七師叔!」
  陳七哈哈一笑,叫道:「莫要這般客套,殷色雪師姐,我師父確實不在,我也另有事情,不能多加奉陪了。」陳七駕馭了太昊五光輪,便要遁出玉鼎宮,殷色雪見了,連忙大叫道:「陳七師弟,師姐也有事情求你……」
  小賊頭哪裡有心思管她?只把太昊五光輪一催,便徑直飛走。殷色雪一拉呂煙兒,便在後面追了上來,陳七駕馭的太昊五光輪,雖然攻防飛遁都來得,但是每一種功能都略略差些,加之他又非本身出遊,法力要差許多,竟然甩不脫殷色雪母女。
  陳七飛了一會兒,見實在甩不脫她們母女,被這麼兩個女子追逐,也實在不成話。被旁人瞧了去,說不定就有甚閒話,所以陳七隻好傳音說道:「我現在非是本身出遊,殷色雪師姐可以帶著呂煙兒師侄兒來萬妖洞,我鎮守的洞口處相會。」
  殷色雪微微一笑,回頭悄聲對女兒說道:「你這個陳七師叔,說不定將來有機會,替補你顧龜靈師伯,成為新的青城七靈之一。你拜師的事兒,若是能拜託此人,說不定就有幾分可能了。」呂煙兒有些不忿的對母親說道:「就算不能拜入青城,我的劍法也不差了,就算遇上那些妖徒,也能抵擋一陣。母親何必非要低聲下氣求人?看那個小子,對我們母女有多麼不屑一顧……」
  陳七駕馭了太昊五光輪,正在前方飛遁,忽然聽得後面兩女的低語,不由得微微一笑,暗忖道:「也是,我對她們母女太不耐煩,不是個道心精純的模樣。」陳七也無立刻就改的意思,念頭一路回收,待得太昊五光輪落在陳七身前,這個念頭也被收回,陳七這才長身而起,笑著說道:「殷色雪師姐,還有呂煙兒師侄兒,請來我的洞中小坐罷。陳七有職責在身,就不起身遠迎了。」
  殷色雪含笑說道:「沒事兒,沒事兒,我們母女來的匆忙,倒是打攪到陳七師弟了。」
  呂煙兒雖然氣憤憤的,但還是從了母命,向身為微微拱手施禮,做足了晚輩的模樣。陳七見狀,微微一笑,隨手拋出了一枚符錢說道:「師姐都帶了呂煙兒師侄兒來訪,我這個做師叔的怎麼好不給些見面禮?這枚符錢乃是第五等的罡錢,雖然殷色雪師姐自己也能凝練,但總是要多費一番手腳,用來護身,也有一番功用。」
  呂煙兒正要拒絕,卻見母親使了一個眼色,含笑接過來這枚符錢,轉手就遞給了她。殷色雪道行境界雖然夠了,但是法力境界卻不足,還真就祭煉不出來一枚五等的罡錢,就連第四等煞錢,她也還要費一番功夫,不是說凝練,就能凝練了。
  一枚罡錢,能若煉氣成罡的煉氣士全力出手一擊,何等珍貴?殷色雪才不會讓女兒拒絕,而是替女兒收了過來。雖然呂煙兒還是有些不廢服氣的模樣,但是被陳七這麼一弄,也就不好意思,抱著氣鼓鼓的架勢,跟著母親,進了陳七的洞房。
  陳七鎮守的這處洞口,倒也頗為寬大,後面有一個黑□□的洞口,通向萬妖洞的深處,那兩支妖兵,就豢養在這個洞口的附近。殷色雪倒是頗自來熟,逕自尋了個地方,帶了女兒坐下,這才對陳七說道:「師姐這個女兒,乃是她父親唯一的骨血。我幾次想要引入本門來,都沒有人肯收她,這一次藉著門派大難,外門弟子也被潛入雲海青城暫避災禍的機會,就想要給幾位長輩瞧瞧,碰一碰機緣。本來想著我跟陳七師弟交情還不錯,所以想要在馬伯常師伯處,請師弟給引薦一番。沒想到卻沒有遇上機會……」
  陳七瞧了一眼呂煙兒,心裡暗暗搖了搖頭,忖道:「這女兒太過氣盛,縱然有些資質,卻也過不去淬煉道心那一關。青城派收徒何等嚴格?就算是我,也要在道心入化境之後,才重新拜師。現在還沒什麼真切的名份。馬師雖然看起來糊里糊塗,但是他當年畢竟也是名頭還在丹王安石清之上的人物,眼光之高自不必說,就連我呀還未入他的法眼,想要引薦這個女孩兒甚難,何況我根本就不想接這一檔的事兒啊!」
  陳七心裡這般想,嘴上卻說道:「這點小事兒,我回頭跟馬師提一聲就是,至於他能否手下呂煙兒師侄兒,我也不能作保。」殷色雪眼波流轉,笑語盈盈,忽然說道:「本來我是希望煙兒能拜入馬伯常師伯門下,但是想了想,畢竟煙兒是我女兒,輩分不合,還是拜入陳七師弟,你的門下,對煙兒最好……」
  陳七聽得這句話,幾乎就要跳腳了,他是收了四個女徒兒,當初也未嘗就沒有別的目的,但是收了四個徒兒之後,陳七指點的也算是盡心盡力,並無絲毫淫邪之念,隨著道心的磨練,原本還有的一些不乾淨的念頭,也自消散了。所以這小賊頭對再收一個女徒兒,已經沒有任何想法,殷色雪這般把女兒送上門來,著實讓陳七心頭有些尷尬。
  「不成,不成,我如今道法還未修成,如何能夠指點徒弟?師姐還是等候我師父回來,我幫煙兒師侄兒引薦一番罷。」陳七還待要推脫,殷色雪眼眶一紅,竟然抽噎起來,呂煙兒是個孝順的女孩兒,立刻撲過去安慰母親,陳七在旁瞧得無語,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頓這母女。
  陳七此時已經知道了一些關於殷色雪的事情,原本殷色雪也是青城派,最出色的女弟子之一,只是一時冤孽,遇到了忘情道的絕世天才水孽師。要說是水孽師始亂終棄,卻也不是,只是忘情道的功法,就要得了情愛之後,深入骨髓,刻骨銘心,然後再用通明道心,把這一股深入神魂,三生三世都不能忘記的情愛,再生生磨去……其中的折磨反側,非是親身經歷難以想像。
  但是水孽師不愧忘情道天才弟子之名,用盡了手段,終於淬煉道心成功,成為忘情道唯一的一位金丹高手,殷色雪當初也為了水孽師,幾乎背叛師門,經歷了無數風霜波折,最後還是不得不回來托庇師門。她一個女兒,帶了女兒,又曾為了愛人,惡了許多同門,日子並不好過。雖然青城派乃是道門正宗,能夠在雲海青城中居住者,沒有心思淺薄之輩,對殷色雪並無人有白眼,但殷色雪每每思及當年,又感懷傷心,往往就有許多委屈。
  她第一次見陳七的時候,那種舉止,乃是故意裝出,只是借了這一點面具,隱藏本心罷了。這一次,她也是帶了女兒,幾處去求人,也無人肯收,殷色雪實在憋不住這一股淒涼,這才於陳七面前,泫然淚下。
  種種情愛,化為忘情,就算亦陳七的道心,亦不由得嗟吁一聲,不知是不是該,違背了自家的心思,答應這對母女。


第三百零二章 一根稻草
  「不管我收或者不收呂煙兒,她都難以凝練金丹,成為一等一的人物……最多,就是我若是修為高了,可以庇護她一番。可是我現在,自家尚且難保啊……」
  陳七畢竟是道心磨礪,已經圓融的人物,很快便拋下了這些雜念,定了主意。
  「於她們母女來說,我不過是溺水的時候,隨手抓到的一根稻草罷了,我有何苦將這一絲希望抽走?此時當斷則斷,考慮那多作甚?」
  想到此處,陳七便溫聲說道:「殷色雪師姐,你讓女兒拜我為師,須得知道幾件事兒。我如今修煉的道法有些阻礙,將來成就只怕未必超你當前。再有就是,縱然你心頭願意,呂煙兒師侄兒卻可能另有想法,你不妨問過她的意見再說。別人我不敢跟你保證,顧龜靈師兄於我相熟,只要我開口求肯,他十有八九能答應此事,你可要想好了再說。」
  殷色雪亦知道一些陳七的事情,也聽說陳七的道法,有些問題的傳聞,但卻不知究竟。此時見陳七敞開了說,思忖了好一會,不禁真有些猶豫。呂煙兒本來就不忿陳七,聽得這小賊頭敢保證,忍不住搶過了話題,說道:「修道人不打誑語,你說顧龜靈師伯一定能收我為徒,可是真假?」
  殷色雪本來還抱了幾分希冀,對陳七猶豫不決,但是被呂煙兒這般斬釘截鐵的插口,她亦是心底輕歎一聲,開口問道:「陳七師弟,果然能說服顧龜靈師兄麼?」
  陳七聽得殷色雪這句話,心頭也是微微輕鬆,含笑說道:「此言自是真切,我跟顧龜靈師兄交情非比一般,他一定能賣我這個面子。你們暫且回去吧,等顧龜靈師兄回來山門,我立刻就幫你們母女去說項。」
  殷色雪忍不住又用目示意,想要女兒再多考慮,呂煙兒卻把小臉一揚,當作沒有看到母親的眼色,殷色雪亦無可奈何,只能低聲說了一句:「那就要有勞陳七師弟費心。」
  陳七點了點頭,跟殷色雪母女閒聊了幾句,便做出了送客之意。殷色雪也知道,陳七這裡不合久留,便帶了呂煙兒起身離開,臨走的時候,還是幾次三番暗示女兒,奈何呂煙兒對陳七成見極深,說什麼也不願入他的門下,殷色雪最後只能黯淡離去。
  陳七目送這兩母女離開,不由得輕輕一笑,自言自語道:「便是這最後一根稻草,也有人不願意捉啊!顧龜靈師兄……顧龜靈師兄……唉!」陳七長長歎了一口氣,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顧龜靈怕是已經回不來青城派的山門了……」
  這個世上,再無一人,比陳七更為瞭解顧龜靈的現狀,顧龜靈憑了金剛王咒之力,又借助那件圓盤般的法器,去域外虛空修煉,吞噬了不知多少域外天魔,這才把修為硬生生谷爆,衝到了金丹之境。只要顧龜靈願意,他還能更上層樓,突破到道基之境,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不拘顧龜靈的修為如何高明,總有一道門檻他是邁不過去的。
  顧龜靈已經被陳七種下了咒靈分身,不拘他這一生,還能有多麼燦爛,卻也只有一條死路而已。顧龜靈一定不能逃過,那大限臨頭的一刻,他也已經早就不存那個念頭。
  陳七或者日後還能有機會,照拂殷色雪呂煙兒兩母女,顧龜靈最多就只能掛個名頭,甚至連掛名頭的機會,也未必有。
  不過這種結果,是殷色雪和呂煙兒母女自己選的,陳七已經給出了幾條路,讓她們去選擇,人生之路漫漫,誰人走什麼道路,都是自家挑選,旁人須替不得擔心,所以殷色雪和呂煙兒兩母女一走,陳七便把此事兒拋在腦後,仍舊一面修煉,盡量提升本身法力,另外一面,卻百般研究,該如何轉為尋常天地元氣為煞氣的竅門。
  陳七鎮守萬妖洞也數月之後,漸漸熟悉了萬妖洞的種種規矩,亦明瞭權力和職責,做起事情來,越發的得心應手。不過這一日,陳七巡查月狼妖兵和五彩飛蝶兵的時候,卻忽然發現,這兩支妖兵,各自少了數百丁口。
  本來這等妖兵,都是優勝劣汰,藏在萬妖洞中的一十七支妖兵,各自猶如一國,互相間還時有攻伐,用來鍛煉妖兵的悍勇。但是忽然一下子少了這麼多妖兵丁口,還是讓陳七感覺頗不尋常,他立刻就去尋其餘八位鎮守萬妖洞的師兄,得到的消息,卻是有些人看守的妖兵無恙,有的也少了許多丁口,減少丁口最多的一支妖兵,竟然折損了三千餘,儘管那支妖兵乃是繁殖力極強的青魚兵,素來就以數目為優勝。
  鎮守萬妖洞的九名弟子,一起商議了之後,登時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便各自約束自家的妖兵,暫時停了妖兵之間的殺伐攻佔,但過了數日之後,還是有人的妖兵,莫名其妙了少了數百。這個時候,鎮守萬妖洞的九名弟子,才真個明白,萬妖洞的裡面出了變故。
  按理說,萬妖洞出了變故,要第一時間稟報長老會,畢竟萬妖洞的妖兵,乃是青城派開派的根本,輕忽不得。但是此時青城派跟神秘教派的戰爭,已經進行到了如火如荼的局面。陳七他們商議了之後,也派了人去通知各位長老,但是恰逢青城派的眾高手,一起出動,留守的人,都做不了主。
  此時又顯得刻不容緩,這九名鎮守弟子商議了之後,決定派出兩人去探查萬妖洞中,究竟出了什麼變故。經過了一番推議,陳七居然被列為當選。一來這個小賊頭名聲鵲起,給他許多榮耀,二來陳七懂的法術眾多,在萬妖洞中地方檻窄,許多法術都排不上用場,只有肉搏型的法力最為合用。陳七怎麼說也是精通佛門小神通的人,所以他被選中,倒也沒有讓小賊頭感覺到奇怪。
  陳七和那位師兄領命之後,兩人便分頭行動,陳七是從自家率領的這兩窩妖兵處潛入萬妖洞,另外那位師兄,卻揀選了另外一條道路,兩人雖然要一起探查萬妖洞,究竟出了什麼變故,但是兩人卻並不在一起,而是分頭行動,各行其是。
  陳七倒是還沒有深入過萬妖洞,最多只是為了巡查自家管束的兩支妖兵,在洞口處不遠,月狼妖兵和五彩飛蝶兵的住處,就近繞了幾圈,約束這些妖兵的規矩罷了。
  萬妖洞這件法器,從九處洞口入內,一開始內中十分曲折,直通幽靜,猶如迷宮一般。但再往深處,就是忽然開朗,化為一處又一處的小洞府,每一個小洞府都自成天地,廣大的有千餘里方圓,小的也有數十,百餘里廣闊。那一十七支妖兵,分別佔據了這些小洞府,各自都有自家的勢力範圍。
  月狼妖兵佔據了七處這樣的小洞天。五彩飛蝶兵卻佔據了五處,雖然它們的數目更多,但是個體較弱,兵力總成,反而不及月狼妖兵抗打耐操。九大弟子擔心,這些妖兵內部,亦有奸細或者叛徒,故而此番潛入萬妖洞,乃是悄悄而行,並無驚動這許多妖兵。
  陳七先是從月狼妖兵這邊闖入,他仗著太上化龍訣,運動身軀,真氣通達週身竅穴,變化成了一頭普通的月狼妖兵,這才欣然入內。月狼妖兵有五頭煉就罡氣的狼王,故而就分為五大部落,每一頭狼王,統帥千餘數千不等的妖狼,各自佔據了一兩處小洞天,手下許多部族。
  陳七從外往內,仗著變化了形貌,沒人來管他,連續闖了三處小洞天,都不曾發現任何端倪,最後來到第四處時,卻察覺了一些異動。這一處小洞天,乃是月狼妖兵中一頭被喚作銀狼王的妖王統御,這一處小洞天,可以連通四處小洞天,其中兩處都是通往別的狼王部落,但是另外兩處,卻是通往月狼妖兵所不曾掌握的地方。
  銀狼王正在動員手下,做出了戰爭之狀,陳七微微覺得怪異,他知道通往其餘狼王部落的通道,必然沒有問題,有問題的一定是另外兩處,便仗著有道術傍身,闖入了其中一處。
  這一處通道,通往的小洞天卻十分狹小,只是卻四通八達,共有十六處孔道,通往別處。這裡因為距離月狼妖兵駐紮的地方極近,故而也有零散的月狼妖族來這裡遊蕩,甚至陳七還瞧到了一頭虎妖,兩頭貓妖,想必是別人管束的妖兵中,也有膽大之輩,胡亂晃蕩,潛來了此處。
  陳七隻是微微思忖,便覺得這一路十之八九沒什麼問題,雖然這裡地形十分複雜,但是仍有些許妖兵在晃蕩,似乎沒有察覺危險的樣子,若是真個有事兒,這裡遊蕩的妖族,必然早先一步溜了,或者被屠戮乾淨。
  陳七退了回來銀狼妖王的領地,闖入了另外一處通道,這一次,陳七才一闖入另外一處小洞天,就感覺到了危機重重。這裡被銀狼妖王派了一支數百人的妖兵,駐紮在入口的地方,陳兵耽耽,顯然是出了大問題。


第三百零三章 我欲沖天,自由自在
  陳七本身道力強橫,變化的月狼妖兵,生得也比別的妖兵雄壯一些,那把手通道的月狼妖族的小頭目,見族中忽然又來了一人,也不問高低,就把陳七攔了下來,讓陳七歸入自家隊伍之中。
  陳七正好有些疑竇,便也不違拗,加入了這支數百的月狼妖兵後,他便低聲問旁邊的同僚道:「我是新來的,為何這裡要開戰的模樣?我們是要跟虎妖一族斗呢,還是跟五彩飛蝶兵鬥?」那頭狼妖有些漠不關心的說道:「這卻不是!我們這萬妖洞裡,除了我們這一十七支妖族,那些青城上仙偶然也會擒捉一些別的妖族丟了進來。這些妖族比不得我們這一十七族勢大,便都被逼的在外面存身不住,躲到了萬妖洞最深遠處。最近不知怎麼,有一頭妖怪,自稱沖天王,煉就了極高法力,便來四處尋人廝殺。我族已經被他殘殺了百餘同胞,所以淫浪妖王才令我等在此駐守。」
  陳七聽得一時動容,心裡忖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不知道這個沖天王,究竟是個什麼妖怪。竟然有如此天賦,在萬妖洞中修煉得精深法力。不過他既然肆意殺我青城派豢養的妖兵,便是自家尋死了,定然要被他捉來鎮壓,方能讓萬妖洞仍舊平靜。」
  陳七在這群月狼妖兵中混了半日,忽然見得這個小洞天的另外一處同道,忽然風沙大做,影影綽綽,殺了出來一彪人馬,這彪人馬為首的是一個身長玉立,手持兩桿長槍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身上的妖氣滾滾,竟然似乎十分強橫。在這個年輕人身後,是百餘頭各族妖怪,雖然看來種類蕪雜,但是每一頭的修為,竟然都不俗。
  陳七亦明白,這些不成族群的妖怪,被青城派的人擒捉來,投入了萬妖洞中,還能在一十七族妖兵互相間戰鬥不休的環境中生存下來,沒有幾把刷子,早就被各路妖兵撕了吃光。能夠在玩萬妖洞中生存下來的雜魚妖兵,都是修為不凡,智慧狡詐之輩,性子狠毒,手段殘忍,從無一個良善。
  這個年輕人居然能夠收伏百餘頭雜妖兵,顯然不但修為不凡,心智手段也都厲害,算是個人物。
  陳七瞇著眼睛,瞧了一會兒,便見那個年輕人在對面擺開了陣勢,這一處小洞天,面積並不廣大,只有數十里方圓,但是堪堪當作戰場,卻總算夠闊敞了。這邊的月狼妖族的小頭目,雖然見得對手十分厲害,仍舊不甘示弱,把手下數百月狼妖兵都排開了,然後一聲呼喝,這數百月狼妖兵的妖氣就互相貫通,連接到了一起,在半空中凝聚了一團銀色雷雲,有無數爛銀電蛇閃耀。
  月狼妖兵一族修煉的道法名為太陰元磁道法,這一座大陣亦名為太陰元磁大陣。青城派雖然所得的這一部道訣和陣法都不全,但是卻也頗有威勢。元磁法力跟雷電法力,本來就有互相轉化之能,最善消融別種真氣。這月狼妖兵把太陰元磁大陣排開,雖然他們本身的修為,都不過是真氣胎動或者入竅的級數,可憑了這座大陣,就能火拚尋常煉就罡氣之輩。
  陳七在這數百妖兵中濫竽充數,也把一道妖力放出,他所修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的法術千萬類別,其中也有修煉的元磁法力,雖然跟這些以月狼妖兵過修煉的法力不同,但是用來冒充,卻也盡足夠了。
  那個身長玉立,手持兩桿長槍的年輕人,見得這一支月狼妖兵已經有了準備,嘿嘿一笑,也不著急動手,只是提氣大叫道:「你們何如此呆?你們不過是青城派豢養的寵物,人家給你們些吃喝,就要拿你們的族人去賣命,這等買賣如何划算?還是趁早反叛了罷!就憑你們這一十七路妖兵的實力,青城派那些妖道,給爾等吃屎也都不配。可以翻身做了主人公,誰人還要做孽畜,做炮灰,做雜役,做送死鬼?」
  這個年輕人滔滔不絕,竟然用上口舌攻勢,陳七聽了一回,眉頭微微一皺,暗暗忖道:「這可不妙,若是給這個妖怪,說動了一十七路妖兵,讓這些妖兵心智不穩,可是要動搖本派根基的。還是趁早擊殺了他算了。」
  陳七微微一縱身,跳出了妖兵隊伍,大喝道:「我們月狼一族,以忠貞為上,水性楊花為下,不屑跟你們這些叛逆為伍。爾等既然敢來呱噪,我就送你們去死罷。」陳七根本就沒打算在口舌上爭鬥,直接動武,這小賊頭也不用別的法術,只是一步躥出,全身銀光大作,要憑蠻力取勝。
  那個年輕人見陳七跳了出來,不知道陳七現在的身上,雖然銀光大作,但那可不是太陰元磁之力,而是陳七用了障眼法,把本身修成的金剛真身遮掩住了。陳七自從道心入化境之後,學練各種法術,比之前輕鬆快捷多倍,他也是知道好歹的人,所以不去苦練四部道訣的法術,而是把精力都用在了五門佛家小神通上。
  選擇佛門小神通,倒也並無別的理由,只是因為他的四部道訣,都只是到了煉氣第三層感應境界的巔峰,而他的佛門道行,卻已經是開了第四識鼻識的,各種小神通可以修煉到比四部道訣衍生出來的法術,高出九層境界。
  尤其是這金剛真身,因為陳七把太上化龍訣的九道玄黃之氣都凝練了法器,得了玄黃之氣淬煉肉身,最近又有突破,已經修煉到了三十二重境界,全身都修煉的渾如金剛之軀。尋常四階以下的法器,已經都傷這小賊頭不得,陳七自家試過,太昊五光輪就算被他全力催動,在身上亂劈雷光,也只能劈的雷光電耀,卻半根毫毛也不能破損。
  這個年輕人雖然看起來法力也頗深厚,但應該也就是煉罡級數的法力,陳七有信心,憑了金剛真身,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年輕人也是一時托大,雙槍並舉,用了一個青龍鬧海式,兩桿長槍激盪起無窮勁氣,撲哧有聲,衝著陳七當胸戳來。他也是走的淬煉身體,法武雙修的路數,故而並不怕跟人近身搏殺。陳七故作躲避不及之狀,硬是用胸口接了這兩擊,雖然這兩桿長槍上傳來的妖力,雄渾霸道,頗有幾分詭異,但卻有如何破的去,素來以防禦著稱的佛門小神通金剛真身?
  陳七硬吃了這兩搶,把距離拉近,足下一晃,用上了步步生蓮神足通。雖然他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已經修煉到了踏蓮之境,但是這個時候,顯然用不上踏蓮,只須用縮地便可。他步步生蓮神足通晉陞踏蓮之境,就連縮地的法力,也比前有所進步,這一步踏出,玄異莫名,神奇莫測,只一晃,就猶如神出鬼沒一般,出現在那個年輕人身後,然後一拳如雷,狠狠搗出,正正的命中那個年輕人的腰肋。
  這一拳,陳七豁盡了全力,更在拳勁中混入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浩瀚佛力。他知道這個年輕人不好鎮壓,故而先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打入其體內,鎮壓他的妖力。若是他的妖力被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鉗制住了,自然就要在陳七手下束手就擒。
  這個年輕人倒也了得,應是一躬身,也不知使了什麼妖法,身軀竟然變得滑溜溜的,陳七這一拳轟上去,最少有六七成的法力,被他的身法卸開。就連陳七在拳法中蘊藏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法力,也被他的妖法逼出了一小部分。可饒是如此,他也被陳七轟的慘至吐血,體內被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法力侵入,無數優曇波羅花生生不息,就如一支侵略大軍,把他體內的妖氣切割的七零八落,分別鎮壓起來,再利用鎮壓的妖氣為源頭,催生了更厲害的陣法變化,更高的威力。讓他一時連調勻妖氣療傷也都不能。
  陳七一拳傷了敵人,心頭卻微微一震,暗暗忖道:「這妖人倒也古怪,怎麼法力跟我道家路數不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剛才那一招,若是尋常煉氣士,必然是死了,他卻不知用了什麼法術,把肉身鍛煉的強橫無匹,又善於卸勁,這才保了一條小命。我不可手軟,還是來一個絕根罷……」
  陳七腳下步法一錯,再度神出鬼沒的晃到了那個年輕人的背後,還沒等下盡殺手,就聽得那個年輕人的手下,一起發聲大吼,前仆後繼的殺了上來。這些妖怪,多半都有煉氣凝煞級數的修為,萬妖洞中自然是沒有煞氣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原本就煉就如此深厚法力,還是另外得了什麼門道。陳七見這些雜妖兵衝上來的猛烈,不但不驚,反而大叫了一聲:「來得好!我的法力,正缺些妖兵,當作鎮頭,方有突破更高明境界。」
  這小賊頭對這些雖然道行不弱,但是法術卻都不怎麼高明的雜妖兵,並不怎麼放在眼裡,雙手一揮,便有無數優曇波羅花組成的花海,紛紛灑灑,從天空上飄落下來。有幾個衝在最前面的妖兵,被幾十朵優曇波羅花纏繞住,法力四肢都被鎮壓,登時就身不由己的落入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


第三百零四章 圓滿·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
  陳七當初修為不足時,就連鎮壓一個才凝煞級數的金銀童子,就有許多吃力,還是後來才能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當時還沒那般能力。但是如今小賊頭,也修開了佛門四識,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威力,已經能發揮的淋漓盡致,須臾間,便有七八頭妖怪,被陳七收到這座佛門大陣之中。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為佛門封印第一的法術,鎮壓了妖怪或者煉氣士之後,便可利用大陣壓制敵手,從被封鎮的生靈中,提取源源不絕的法力。故而這座大陣,鎮壓的生靈越多,威力便越是無敵,內中鎮壓的生靈,也越是難以脫困而出。
  陳七鎮壓了六七頭妖怪,其中竟然有五頭有煉氣凝煞的修為,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原本鎮壓的妖怪雖然多,但是卻罕有這等級數的,故而這幾頭妖怪被鎮壓了之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內中,又自生出重重符菉,竟而向上推演了一重。
  陳七也沒料到,前來探查妖兵數目減少之事,居然有如此收穫,當下便把優曇波羅花花海盡數飛出,勢要把這群雜妖兵一網打盡。那個年輕人見狀,知道陳七厲害,忙把身軀一晃,化為一頭百丈長蛇,翻身就來撲陳七。
  但是這小賊頭滑溜,生怕出手鎮壓了這個為首的貨色,其餘雜妖兵四散奔逃,便展開了佛門步步生蓮神足通,殺入了這群妖怪之中,逮著一頭,便是一拳一腳,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化為強橫拳勁,撞入這些雜妖兵的體內。優曇波羅花一旦飛入這些妖怪的體內,便會對他們的法力運轉,生出極大的牽扯來,讓其十成法力,就只能運用個五六成出來。然後再被陳七運起金剛真身,大手一抓一撈,便再無幸理。
  那群月狼妖兵看的目瞪口,也不知自家的袍澤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厲害的一個天才人物。就在那個為首的小頭目,指揮了手下,想要衝上來相幫的時候,忽然從一處通道中,傳來一股滂沱大力,一頭月狼妖兵被這股滂沱大力一罩,登時血肉筋骨一起成了齏粉,妖血橫飛,死的慘不堪言。
  陳七已經連連鎮壓了二十餘頭雜妖兵,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眼看又要演化一重法力,忽然見得這股法力,隔空傳來,心中暗罵道:「此乃圍魏救趙之法,逼得我必須放過了這些雜妖兵。」陳七本來還以為,那個手持雙槍的年輕人就是沖天王,但是出手試探,只覺得他的法力雖然古怪,卻也說不上有多高明,便生出了幾分懷疑。當他察覺到這股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強橫法力,便立刻明白,沖天王其實另有其人。
  他雖然也想增長法力,但是這些月狼妖兵乃是門派的根本,若是被這個神秘人盡數擊殺了,也是極大的損失。故而陳七不得不棄了這些雜妖兵,雙手捏了法訣,仍舊是平平無奇的一拳轟出,只是這一拳的拳勁飛空,立刻演化為真龍之形,正是陳七方煉成不久的玄黃之氣化真龍的手段。
  玄黃之氣,本就詭異霸道,吞噬萬物,凝出了九件法器之後,演化為九條黃龍,比尚為九道氣流的時候,要凝練十多倍,威力便也自強橫無數。陳七這一拳看似平平無奇,其實卻已經蘊含了他歷經戰鬥,磨練出來的武道精髓,乃是法武合一的巔峰之作。
  這一道拳勁化為玄黃真龍,須臾就破開了那處通道,陳七為人乾脆,既然有大敵顯露,他就把直斬黃龍,把敵人的根本毀去。那個不知藏身何處的人物,本來也只是想,趁機把那個手使雙槍的年輕人救下,並沒想過跟陳七應對。他的智慧可就高明多了,只看陳七的出手,就猜測是青城派鎮壓萬妖洞的弟子前來,所以還打了暫避鋒銳的主意。但是陳七這一記反擊,卻凌厲無比,玄黃之氣所化真龍拳勁,隔了七八個小洞天,直直的轟上了出手那人。
  陳七一拳飛出,便有感應,只覺得玄黃拳勁猛然一震,似乎擊破了什麼東西,然後便有無數元氣,被玄黃之氣吞噬進來,體內那一團,不知來歷的元氣,又復增長了幾分厚重。
  陳七一招得手,也不知道究竟擊殺了那人也未,但是他卻有感覺,只把這個暗中出手的人,也不是沖天王。因為此人的法力,並不見得怎樣高明,能在他的玄黃之氣下吃捏,法力的高低層次,也算是一目瞭然。
  「竟然如此大膽出手,也道我陳七好說話麼?」
  小賊頭一拳轟退了那股法力,優曇波羅花又自飛舞起來,當下便把三頭煉氣凝煞的雜妖兵困住,轉瞬封印,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得了這一股大滋補,內中的禁制便再也承受不住,不知多少梵文真字飛舞出來,經過反覆演化變幻,竟然又形成了一重新的法力。
  至此,陳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已經突破了三十四重境界,為陳七所修煉的所有法術中,威力第一。陳七是有心不讓這些雜妖兵遁走,所以擊退了那股法力之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散步的更廣,因為連續暴增了兩重威力,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此時當真稱得上天花亂墜,異香飄飄,那個年輕人所率領的雜妖兵中,有那法力較弱之輩,情不自禁的被優曇波羅花吸引而去,心甘情願的投入這座大陣之中。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原本就不是以蠻橫發力壓制敵人的陣法,這路陣法跟大多數的佛門法力一般,講究勸人渡化,誘導人心甘情願,自動投入大陣之中,無怨無悔的把自身法力奉獻。陳七之前對佛法領悟不多,用的都是強行鎮壓的路數,現在他隨著他佛門境界日益高深,許多精妙之處便都自然而然的領悟出來。
  那個已經化身為巨蛇的年輕人,連續撲擊,都被陳七以步步生蓮神足通躲過,正自憤恨欲狂。他的同黨出手,這個年輕人還想配合一番,但是陳七舉手投足間,就把那名同黨的法力擊破,讓這化身巨蛇的年輕,心頭登時凜然,暗暗忖道:「這個人不是月狼妖族的,必然是青城派鎮壓萬妖洞的弟子,此人既然如此凶橫,我何不把他引到沖天王哪裡,讓大王將之擊殺?少了一個鎮壓萬妖洞弟子,我們想要逃出去就容易許多。」
  這年輕人怪叫一聲,喝道:「敵人勢大,眾位快隨我逃!」
  他扭轉巨蛇之軀,有意在陳七面前扭了幾扭,還想要引逗陳七一番。小賊頭正收攝這些雜妖兵,收的高興,見他想要逃走,哪裡肯跟他玩什麼你追我跑的把戲?當下把萬穢黑棺從身體內飛出,這個黑棺可是個凶殘玩意,內中飛出大片黑光,只是一撈,就把那個年輕人收了進去,狠狠的鎮壓起來。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凝練的九件法器,只有最後凝練的萬穢黑棺和黃龍剪在身邊,金剛塔被他留在了五氣山金銀洞外,其餘的六件都揚州各地,香火最為熱鬧的七郎廟中,還在給他源源不絕的吞噬祈願之力。
  別的幾件法器也就罷了,只有這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在九件法器中最為凶殘。其中別的不說,只說裡面藏的至穢黑蓮,五眼神,妖龍黃泉,還有幽冥火咒,金剛王咒,都是最為陰毒之物。那個年輕人被鎮壓了之後,陳七一直都擔心,修煉了幽冥火咒的五眼神法力太高,容易反噬主人,所以立刻就讓五眼神分出一團幽冥火咒,把這個年輕人給祭煉了。
  反正這年輕人的道行,已經超出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所能鎮壓的極限,陳七也懶得還留在手裡,等日後修為高了再鎮壓。
  去了這個頭領,其餘的那些雜妖兵終於混亂,再也無人想要去抵擋陳七的法力,只想要四散奔逃。原本這些雜妖兵雖然不能排成陣勢,但是集合在一處,還能抗拒陳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一旦這些雜妖兵,貪生怕死,想要四散奔逃,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最善分而鎮壓,陳七又是個見機快,手段高明的人,晃眼就有三四十頭妖怪,落在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
  雖然這些雜妖兵原本有近百餘,其中也不乏法力強橫之輩,居然一下子衝出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籠罩範圍,但是陳七鎮壓了這三四十頭妖兵之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威力又自增長……
  陳七感應到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內的澎湃佛力,忽然做歌曰:善惡分兩界,智愚化十方,金剛結胎藏,我坐在中央!
  陳七做歌已罷,無數優曇波羅花忽然化為一層層的寶幢,上面由大及小,無數妖兵端坐在優曇波羅花演化的佛陣之中,個個神情肅穆,唸經不絕,只是原本這些妖兵只會念《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現在卻有一部分連《龍象金剛經》也念誦起來,佛音浩大,似乎要貫通古今,成為天地間唯一的道理。
  陳七隻覺得體內的佛門法力,連續九轉,震盪了七次,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竟而連續突破,到了開啟佛門四識,所能修成的最大威力,三十六重大圓滿。


第三百零五章 沖天凶神陣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既成,那些雜妖兵再無僥倖,被無數優曇波羅花一繞,登時一一鎮壓,只是如今陳七的修為,也只到了開啟佛門第四識的地步,鎮壓再多的妖兵,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也不能再有突破。
  可饒是如此,陳七亦覺得心滿意足,嘿然一笑,暗忖道:「有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護身,只要修為略差一點的敵人,都能被輕易鎮壓,自此之後,我再也不懼群戰了也!」
  陳七隨意一彈指,便有數十百朵優曇波羅花飛出,分別投入了跟這一處小洞天連接的各處通道,過了半晌,陳七才舉步一跨,便踏入了其中一個通道之中,也不去理會那些月狼妖兵。陳七剛才把自己的念頭,附著在了那些優曇波羅花之上,已經探查了一回,想要追索剛才出手的那人蹤跡。
  萬妖洞中,雖然未必真有一萬個小洞天那麼多,但是幾千個總是有的。青城派也只是探查了百分之一還不到的地方,用來豢養妖兵罷了。這件法器,卻是青城派從上古傳承下來的幾件頂階法器之一,因為上古各道派都已經離去,現在的青城派乃是後來崛起,所以門中長老也不知道,萬妖洞的真正來歷,只知道此物乃是青城派祖傳罷了。
  甚至現在的青城派歷代掌教,也不曾探查了萬妖洞所有的地方。
  陳七連續闖了數十座小洞天,這才微微駭異,驚詫與萬妖洞內之廣大。他所闖過的數十處小洞天,都沒什麼妖怪的蹤跡,但是各種奇花異草,各種靈禽猛獸,甚至陰鬼妖魂都不少。陳七仗了道術,仔細搜尋,漸漸也發現了一下蛛絲馬跡。
  陳七一路追索時,剛才想要出手救下同袍的那名大妖,卻正自率領了數十名妖兵,匆匆趕路,連續穿過了數十處小洞天,仍舊掩飾不住,臉上的驚駭和震怒。這名的大妖倒是有些本領,勉強把手下群妖,訓練了一個粗陋的陣勢,可以把手下群妖凝結成一體,把他的修為,略略提升個八九倍。仗著這種手段,這頭大妖便橫行無忌,沒想到他偷襲出手,卻在陳七手底下吃了個大虧。
  陳七打出的那一道玄黃真龍拳勁,雖然沒能傷到他,卻把這頭大妖的手下,吞了二三十頭。虧了他走的快,這才躲過了陳七的追蹤,但是這頭大妖也沒有想到,陳七會一路追來,仍舊不知後面有敵人,只是在心底暗暗罵道:「這人必定是青城派的門人弟子,法力好生強橫,主人傳授的法術,也不能抵擋。可惜我手下不本來就不多,剛才那一擊,又打滅了二三十,以後在主人手下爭雄,要滅去不少的威風……」
  這頭大妖正自亂想,卻帶了手下群妖,來到了一處方圓千餘里的小洞天之內,這一處小洞天,面積極為廣闊,在中央腹地,已經建造起來一座城池,城池中來來往往,雖然儘是妖怪,但也顯得有些繁華。
  這頭大妖見回到了老巢,不由得心底微微放鬆,正要往城中走去時,忽然從這座城池中,衝起一道黑氣,黑氣中無數兇惡意念,凝結成了不知多少凶橫暴虐的妖獸,一個聲音咆哮道:「金鈴鐺,你怎麼把敵人帶了來?竟然做出這般大的錯事,留你不得了!」
  這頭大妖駭然道:「主人,我並沒有帶了外人來啊,你莫要冤枉我……」這頭大妖一句話還未說完,無窮兇惡暴戾的念頭,演化出來的凶獸,就如潮水一般的撲過,晃眼就把這頭大妖金鈴鐺,嚼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陳七正運用自家的念頭,探入這個小洞天中,忽然念頭中有無窮凶獸咆哮,那一股凶到了極點的意志,竟然直接攻入了他的識海。陳七對識海中的戰鬥,素有經驗,這小賊頭也不驚慌,念頭一動,便有一頭吞日火猿跳了出來。
  要是論起暴虐,還有什麼凶獸,能暴虐過這頭吞日火猿?
  這頭吞日火猿只把掌中的大日火焰棒一抖,輕易就把這無數的暴戾念頭抹殺,陳七心中微微一動,吞日火猿毛毛手一拍,就把一根大日火焰棒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入了那人的識海。但這一記反擊,卻猶如泥牛入海,竟然無絲毫反應。
  陳七也不知道對手底細,故而也不敢貿貿然把自己的念頭運使過去。要知道除非是上次那般,黃泉魔心出了極大的問題,不然在別人的識海中戰鬥,總是要吃虧許多,除非道心磨練,超出敵人一個境界,方有些許把握。
  陳七道心已經突破了道心四境的第三層境界,入了化境,仍舊不願意做這樣的冒險。
  那座城池中冒出的無數凶意,並不因此退縮,反而越聚越濃,最後化為一個參天巨神,從城中跳了出來,一步就跨過無數小洞天,來在了陳七面前。陳七也不曾見過,這般詭異的道法,不過他見對方不是真身親來,只是運用道法,把一個個凶狠無邊的意念凝聚,便不肯退縮,扣指輕彈,便有無數優曇波羅花飛出。
  這些優曇波羅花每四朵,十六朵,六十四朵,二百五十六朵……層層疊加,組成大陣,陳七一個照面,就欲強行鎮壓這名大敵。那個無數凶念凝聚的巨神,被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壓下,也不避讓,只是一聲大吼,雙手一推,便有一股極強橫的法力,硬生生的頂住了陳七的鎮壓。
  從那座妖怪城池中,忽然傳來的一縷意念,化為陰森森的聲音,喝道:「你就是青城派的小輩?居然敢孤身深入這般遠,既然來得,就不要去了,留下給我看家罷!」
  陳七嘿然一笑,喝道:「你就是沖天王?」
  那個聲音低聲喝道:「正是本王,小子居然敢直呼本王名號,足見大膽!」
  那個無數凶年聚成的巨神,忽然爆發了十倍的法力,把陳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生生撐開。陳七心頭微微一震,立刻便知道,自己已經修煉到第四識大圓滿境界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竟然還抵擋不住這頭妖王。
  「這頭自稱沖天王的大妖,竟然不肯親身出來,只凝聚了無數凶念。雖然這個無數凶念凝聚的巨神,法力也覺得不錯,但總要比本身法力差些。看來他的必然是有什麼事情絆住了身子,所以才不能來收拾我……」
  陳七心下盤算,立刻便做出了最大膽的決定,把肩膀一聳,萬穢黑棺就飛了出去,把無數凶念凝聚的巨神,一下便裝了進去。饒是這股凶念強橫,但是被幽冥火咒和金剛王咒一沾,立刻就崩散成了無數的細碎念頭。陳七也是道法上的大行家,只一看便知,這些凶念並非那人,從本我意識上分裂出來,而是不知用了什麼神妙法門,收拘了生靈的一縷凶念,祭煉出來的這麼一種邪門法術。
  這種法術如此古怪,有些近似小乘魔法,但卻又全然不是,也沒有小乘魔法瘟疫一般的法力,可以沾染任何道術之士,將之煉化為咒靈分身。
  「若真個是小乘魔法,此時萬妖洞中,已經沒有一頭妖兵了,都要被這人吞噬個一根骨頭都不剩。不過他的道法,似乎跟道門的也不相同,不知道究竟是和淵源。」
  陳七畢竟見識淺薄,無法猜出對手的道術來歷,他用萬穢黑棺鎮壓了那人放出來,無數凶念匯聚的巨神之後,便運起步步生蓮神足通,幾步就走到了那一處小洞天之中。陳七把金剛真身撐開,全身都化作了赤金之色,把身一搖,變作三丈六尺高的巨漢,有意要碰一碰這個沖天王。
  陳七雖然只是煉氣感應的巔峰,但是仗著有許多手段,並不忌憚碰一碰煉就罡氣的人物。尋常煉就罡氣的人物,還未是小賊頭的對手,除非是青城七靈那等狠角色,陳七沒有把握取勝,但是脫身卻總不難。
  沖天王見陳七不曾退走,反而鼓勇前行,不由得戰意高昂,發出震天喧囂,喝道:「好膽色,那就吃我一招,看你能在我的沖天凶神陣中,闖的過幾招幾法!」
  這座藏在萬妖洞深處的妖城,忽然震動,、就似有萬萬凶獸,忽然覺醒了一般,凶意衝霄,演化為無邊洪流,浩浩蕩蕩,直撲陳七。
  小賊頭見得沖天妖王,忽然放出這一股凶意凝成的浪濤,雖然比剛才無數凶念凝聚的巨神更為凶橫,但卻仍舊顯出,這個妖王不肯親身出手的態度來。陳七嘿然一笑,也不運使法術,只是憑了金剛真身,平平無奇的一拳一腳,把任何藏於洶湧波濤中的凶意,生生打散。
  沖天王似乎並不想變化招數,只是想拖住陳七,只把這一股凶意凝聚的洪流,源源不絕的衝殺過來。陳七衝殺了好一陣,不知打碎了多少凶意,卻仍舊不能將這股洪流衝破,便按耐不住起來,把萬穢黑棺飛出,這口黑棺發出無邊的吞吸之力,登時把這一股凶意凝結的波濤,都收攝了起來。


第三百零六章 妖城搬場,童子妖邪
  沖天妖王已經被萬穢黑棺鎮壓了一頭凶念巨神,對陳七的這件法器,早有防備。他見陳七又把萬穢黑棺放出,便把這無邊凶意,猛然凝練,化為一口似有若無,通體漆黑如墨,淡如煙光的寶刀。這口寶刀上,似有萬千凶獸嘶吼,不知多少凶狠意念透出來,直往萬穢黑棺上斬去。
  陳七心頭一震,他可是知道的,萬穢黑棺雖然兇惡,但是大半的威力,都在內中藏有的至穢黑蓮,五眼神和妖龍黃泉之上,並非是這口黑棺的本門。他的太上化龍訣才不過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境界,這口萬穢黑棺,也不過就是二十七重禁制的三階法器,本身品質,尚不足以抵擋這一口無邊凶意凝聚的寶刀。
  萬穢黑棺本來也不是用來硬拚的法器,陳七一聲暴喝,妖龍黃泉立刻飛了出來,化為一根黃泉妖棒,迎頭截住了這口凶意寶刀。這一棒一刀在半空中爭鬥起來,登時發出隆隆巨震,每一次硬拚,都是天崩地裂一般的震動。
  陳七不知道沖天妖王還有什麼手段沒有,便盤算了一個先下手為強的念頭,把萬穢黑棺一拍,五眼神也自飛了出來,化為一口五眼邪刀,繞過了正在空中拚鬥的凶意寶刀和黃泉妖棒,直接殺奔了那座城池的內部。
  五眼神雖然本質不似妖龍黃泉,乃是天地生成的靈物,但畢竟也是上古真仙留下的王蟲,又有煉氣第六層丹成的修為,被陳七用幽冥火咒污染了之後,法力便更為精進了一層。更兼已經收伏了兩團煉罡級數的咒靈分身,一飛出萬穢黑棺,就是一條主刀虹,帶了兩條副的刀虹,陳七可以遮掩了幽冥火咒的本來面目,故而這一主二副三道刀虹,都是五彩燦爛,異常奪目。
  五眼神本身的天賦神通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合二為一,化為無數的五彩光圈,在這三道刀虹周圍急遽旋轉,連大氣都被生生割裂了開來,震爆成無數散碎。
  沖天王亦不曾料到,這個「青城弟子」居然有這許多手段,而且每一種手段,都是這般凶厲萬分。只能強行抽取城池中無數妖兵的意念,又復化為一道光虹,生生攔住了五眼神所化的五眼邪刀。這道光虹跟五眼邪刀硬拚了幾記雖然稍稍落在下風,可是也讓陳七吃驚不小。
  這小賊頭本來以為,天下的金丹大成之輩,乃是有數的。這個沖天王最多也不過是煉罡絕頂,最多法術古怪一些,修煉到較為高深的境界。就連黃泉妖棒和凶意寶刀硬拚,陳七也未怎麼用心催動,但是五眼神也能被對方攔住,這小賊頭可就有些擔憂了。
  「這廝莫不是已經金丹大成之輩?這又如何可能?但他若不是煉就了金丹,又怎麼能把五眼神所化刀光抵禦?」
  五眼神原本雖然道行境界超出,可因為法力修為不足,還不如妖龍黃泉威力大。但是當陳七用幽冥火咒祭煉了這頭王蟲之後,五眼神可就非同一般了,就算這頭王蟲所化的刀光不夠鋒銳,可道力畢竟在,壓住低上一級的對手,應該無任何難處。
  既然五眼神也壓制不住對手,那既是代表,這個沖天王的法力,非同一般,只怕已經超脫了煉氣第五層的境界。
  「世上哪裡有這許多老怪物?我在上古仙人洞府中遇到過葉法善,難道這個沖天王也不是尋常之輩?」
  陳七有幾分不信,這個小賊頭本來就是凶橫的性子,加之最近修煉日深,又有幾件厲害的手段,雖然猜測這個沖天王可能是金丹大成的妖中王者,卻也依然不懼,把身一抖,身上的火鴉道袍連著自家所煉的本命火鴉,一起飛出了一百四十四支火羽箭來,直奔那座城池。這一次,城池中的沖天王,可就沒得手段攔截了,只能大吼一聲,開了城中的禁制,把城池中的所有妖怪都放了出來,登時鋪天蓋地,黑壓壓的一片,也不知有多少妖怪衝上了天空。
  陳七原本也不知道,這座城池中有多少妖怪,此時放眼望去,少說有八九千頭,已經駕風飛空,心頭不禁暗暗驚駭,忖道:「哪裡來的這麼多凝煞的妖怪?沖天妖王就算是神仙,也不能收到這麼多,法力這般高強的手下……」
  面對這麼多各色妖怪,陳七雖然自忖還有許多手段,卻也不敢硬往上撞了,只是把步步生蓮神足通展開,足下金蓮朵朵,步步花開,瞬息之間就退出了十餘處小洞天,跟沖天王鬥法的五眼神和妖龍黃泉,亦各自擺脫了對手,化為流光飛出。
  沖天王這一次卻不追趕,只是收了凶意,凶念,仍舊把這座城池的禁制放開,任由許多妖怪自行其事。
  陳七一口氣退出到了洞口附近,這才傳音給其餘的幾位師兄弟,那七個留守的聽得陳七回來,都忙來傳音,問起裡面情況如何。陳七把自家所見所聞說了,那七人一起驚訝,連忙施展秘法,召喚那另外一個闖入了萬妖洞的同門。
  那人跟陳七探索的地方不一樣,去了許久也不曾回來,雖然有同門傳了消息,但是那人卻一直都沒有回應,晃眼就是兩日過去,那人還未回來,也無消息傳遞出來,這八名鎮守萬妖洞的弟子,這才一起急了。就連陳七也暗暗思忖道:「這人法力也不輸我多少,道行更是在我之上,沒道理會遇上危險。更何況,那個什麼沖天王,似乎動彈不得,只能藏身那座城池中,這位師兄就算鬥不過,也能逃得回來才是?」
  雖然陳七等八人,仍舊做不了主,只能把此時仍舊上報長老會。但此時雲海青城中仍舊空虛,有職權的人,都脫不開身,無職權的人,都不在青城派山門。他們八人也尋不到幫助,只能暫且仍舊得自行解決麻煩。
  他們幾個商議了幾次,雖然想要派人去救那位同門,但是上一次能讓兩人擅離職守,就已經頗艱難,再多幾人進去,這萬妖洞的洞口就沒人能守住了。若是脫逃出幾頭妖兵,甚或原本被鎮壓在裡面的妖怪,又是一場更大的災劫。
  幾人商議了數次,最後還是陳七自告奮勇,要再去闖一次那座妖城。其餘看守萬妖洞的青城弟子,也個無奈,只能各自囑托一番,把自家知道的禁忌要害,說給陳七聽來,便任他自行下去了。陳七這一次,卻不變化做妖兵,而是把得自天蠱仙娘的陰鏡宮飛了出來,自家藏身在陰鏡宮裡,把這座法器化為淡淡的鏡光,遮掩住了自身的影跡。
  陳七已經去過一次,輕車熟路,不旋踵就重新找到了那一處小洞天,但是原本頗為繁盛,妖怪幾多的那座城池,卻不見了。陳七心頭微微怪異,不由得暗忖道:「看來那個叫什麼沖天王的,確實在修煉上出了什麼岔子,不然不會才這麼一會功夫就搬場了。就是不知道那位師兄,撞在了他的手裡也未,現在還活著不能……」
  陳七在這一處小洞天中飛了一周,便隨意選了一處通道追了下去,這小賊頭在萬妖洞中四處亂竄,尋了大半日也不見那座城池,更別說已經失蹤的那位師兄了。倒是其餘七個在外面把手的師兄,通過定星盤,傳了幾次聞訊,陳七都把自己境況說了。那幾位見陳七無事,也還算略略放心些。
  萬妖洞中的小洞天,實在太多,也太複雜,想要徹底搜尋一遍,幾乎沒什麼可能,陳七這般做,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這小賊頭駕馭了鏡光,在萬妖洞中穿梭,偶然穿梭到了一處地方,陳七見沒有那座城池的蹤影,正要越過去,卻忽然感應到兩股強烈的妖氣,連忙逗留了下來,四下搜尋一番,卻見是一座茅廬,茅廬前有兩個粉妝玉琢的童子,正在玩耍。這兩股強烈的妖氣,便是發自這兩個童子身上。
  陳七對天地元氣辨識敏感,見了這兩個童子,不由得暗暗忖道:「這卻怪了,這兩個童子似乎草木成精,不是什麼千年靈藥,也必是大滋補之物,為何沒有人來尋了他們吞掉?就算不能突破什麼境界,但也十分補益元氣。」這小賊拖從來不是良善之人,見得這兩個童子,原形似乎是什麼靈藥,就想擒捉來,然後煉丹用。
  陳七這邊還未動手,就聽得一聲虎嘯,兩個童子一起驚喜道:「好稀罕也,又有老虎來吃我們,我們快些送上門去!」陳七聽得這兩個童子,言辭這般古怪,不由得微微叫乖,暗道:「這兩妖孽,是什麼投胎,居然不怕人吃?」
  片刻之後,便有一頭老虎撲來,身上妖氣隱隱,顯然也是一頭成了精的虎妖。這頭虎妖不問好歹,一口一個,兩口兩個,便把這倆個童子吞了,這頭虎妖才把兩個童子吞了不久,便虎吼連連,滿地的亂打起滾來,不上一會,肚皮朝天,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
  陳七偷眼觀瞧,只見這頭老虎身上漸漸有了些綠色,從週身孔竅中,漸漸鑽出許多綠芽來。


第三百零七章 清風,靈風
  過不得一會兒,從這頭虎妖身上就長出了兩株奇異的花草來,那頭虎妖的一身精血卻都成了這兩株奇異花草的養份。前後不過半個時辰,那兩株奇異的花草就生長完成,仍舊各自把身一抖,化為了兩個粉妝玉琢的孩童。
  陳七甚奇之,這才看出來,這兩個孩童竟然是如此邪物,非是什麼靈藥仙草成精。不過小賊頭瞧了,反而更有些興趣,暗忖道:「不如我把這兩個童子收了,回去煉丹使喚。」
  陳七把陰鏡宮一收,在兩個童子面前露了形貌,大喝一聲道:「你們兩個妖童,竟然在此殘害生靈,快要受我降服,不然打滅了你們的道行也!」兩個童子見陳七忽然現身,也不吃精,都笑嘻嘻,叫道:「哪裡來的毛道,你可知道,就連沖天王的手下,也不肯來招惹我們,你可是來送死?且不說這萬妖洞中,只要妖孽,哪裡來的道人,你跟我們一眼,裝什麼道門高人,還是快快現了原形,與我們兄弟做一場宵夜。」
  兩個童子一起發聲喊,陳七正要運使法力,就覺得腳下有無頂出,他輕輕抬腳,卻見足下儘是尖銳如錐的草芽,虧得陳七的肉身經過千錘百煉,乃是百煉之軀,非尋常煉氣士可比,這才不曾受了這兩個童子暗算。
  兩個童子見陳七居然不怕,他們兄弟的本命妖術,那些草芽連鋼鐵都能嚼透,居然鑽不入陳七的血肉,也都各自吃了一驚,一起喝道:「好個妖道,莫不是什麼駑貨修煉,皮糙肉厚?就看你的身軀裡面,是否也跟外面一樣堅韌。」這兩個童子把手亂揚,登時許多花粉般的東西飄出,陳七呼吸了一口進去,無數細微若粉塵的種子,登時生長起來,要在他體內生根,汲取營養。
  若是換了別的煉氣士,一開始不知道這兩個童子的底細,呼吸了一口空氣,被這些粉塵般的花種進入體內,在肺腑間扎根下來,不上一刻,就要被吸攝大半血肉,身死道消。但是陳七精修的太上化龍訣,卻是霸道的法門,一道玄黃之氣在他胸腹間一轉,便把那些粉塵般的花種內蘊含的生機,盡數吞滅,陳七呼吸了幾口真氣,只覺得每一口都蘊含勃勃生機,比尋常天地元氣充沛許多,反而更加精神奕奕。
  「這等手段,也只好哄哄尋常不入流的妖物,如何敢在我面前賣弄?再不肯降服,我就要把你們打殺了。」
  雖然這兩個童子手段詭詐,可也不放在陳七眼裡,他輕聲一喝,便是數百朵優曇波羅花飛出,若是這兩頭小妖不肯屈從,他也不怕鎮壓了這兩個童子。誰想到那兩個童子見陳七不怕他們的法術,互相對望了一眼,一起喝道:「點子扎手,溜乎也!」
  兩個童子各自把身軀一縮,便一起鑽入了地下,晃眼不留痕跡。陳七微微一笑,暗忖道:「哪裡有這麼容易,就讓你們逃走?」他雙手一拍,一道玄黃之氣透入地下,十個呼吸的功夫,就聽得地下龍吟之聲猶如雷滾,那兩個童子臉色惶恐,從不遠處又復鑽了出來。
  兩個童子自從修成妖怪以來,再也都沒有過,被人欺負的這麼狠。他們仗著獨門手段,就算對上法力比他們高明的人物,也常常能佔上風,就算不敵,也可以遁地而走,從未想過被人逼成這般狼狽。
  陳七見他們又復鑽出地面,兜頭就落下百十朵優曇波羅花,這兩個童子立時就被鎮壓住了。小賊頭清喝一聲道:「還不肯降服麼?」心底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這兩個童子還不肯降服,就直接鎮壓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也不去囉嗦了。
  這兩個童子倒是清醒,立刻高叫道:「老爺,我們兄弟願意拜在您門下,快些放了我們罷。」
  陳七微微一笑,扣指一彈,便有兩團幽碧火焰飛出,落在兩個童子的眉心上,立刻透入身體,轉瞬無蹤。這兩個童子,狂催妖力,想要搜尋出來,陳七打入他們體內的法力,但是幽冥火咒何等奧妙?怎是他們能探查的出來?兩個童子本來還存了幾分僥倖,但此刻卻也明白,大事去矣,陳七手段高妙,非是他們能夠掙扎,這才心甘情願的忠心拜服,對陳七拜了八拜,算是入了他門下,成了煉丹童子。
  陳七收了這兩個童子,便開口問道:「你們對那個沖天王可熟悉麼?知道他去了哪裡不能,我要尋他,有些事情。」這兩個童子聽得陳七要去尋沖天王,便一起笑道:「沖天王要尋求自由在在,苦心積慮,想要脫出萬妖洞。所以經常在四處尋找散居的妖怪,或誘拐,或強逼,讓人加入他的手下。我們兄弟雖然不知沖天王現在何處去了,但是他過不幾日,一定會再派人來,邀請我們兄弟兩個。主公至少稍稍等候,等沖天王的手下來了,或者擒捉了那使者,或者用別的什麼手段,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陳七點了點頭,這才有暇問道:「不知你們兩叫做什麼名字,是什麼妖怪變化?」
  兩個童子這才一起說道:「我們出生以來,就獨自生活,也不知什麼叫做名字,跟不知道自己的源流如何,只是見多了許多花草樹木,都跟我們兄弟不類!」
  陳七喚了這兩個童子過來,運起太上化龍訣,在他們兩個的體內轉了一轉,也是微微驚訝,暗暗忖道:「自古以來,花草樹木的精靈,除非被煉氣士點化,不然極難化形。這兩個傢伙,為何就有如此機緣,也不過才煉氣感應的層次,就能變化人身?而且他們這身體,十分古怪,絕非普通木妖。」
  陳七一時也捉摸不透,不過他心中微微一動,忽然忖道:「他們也要凝煞了,我也要凝煞,最近琢磨轉化煞氣,約略有些心得,倒是兩個試演法訣的好苗木。」當下陳七就一抖袖袍,把兩個童子一起捲起,丟到了火雲宮中,喝道:「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們起兩個名字吧,一個叫做慕清風,一個叫慕靈風,暫且現在我的火雲宮中,做兩個童子,回頭再給你們安排職守。」
  慕清風,慕靈風兩童子,一起應諾,他們見火雲宮中,雖然地方闊敞,但除了幾畝藥田之外,就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了,忍不住想道:「原來我們家老爺是個窮光蛋,怪不得見到我們兄弟,就思忖起拐賣人口來。如此瞧來,我們兄弟雖然給人做童子,但是月錢穩穩沒有,就是不知吃飯還能管飽不……」
  陳七收了這兩個童子,心底想了一回,就運起太上化龍訣,搖身一變,這一次小賊頭卻化身一頭木妖,看起來呆呆板板,身上還有許多盤根錯節之勢,似乎化形並不完全。其實如陳七這般形象,才是普通木妖的樣子,反而慕清風,慕靈風兩個童子,能夠變化的完美無瑕,真就是兩個相貌好看的童子,才是木妖中罕見。
  陳七倒也有耐心,在慕清風,慕靈風所居的茅舍前等候了數日,偶然有幾頭妖怪過來,陳七做的比兩個童子凶殘百倍,都是只略略抬手,就一道黑煙飛出,登時傳出淒慘萬狀的慘叫,然後就落個生死都不見屍首。
  沒用幾日,這附近的妖怪都知道,那兩個怪模怪樣的童子已經不見,反而多了一個古怪的木妖,比原來那兩個童子凶殘百倍。這些人不知道陳七和慕清風,慕靈風兩個童子之間的事兒,漸漸就傳出去,是兩個童子合體,最後互相吞噬,結果變成了這般古怪模樣,法力也比之前高了數籌。
  陳七在這裡等候到了第六日上頭,果然有一股妖風興起,妖風中倏忽出現了一彪人馬。雖然陳七也不認得,但是卻可以斷定,這些人必然是沖天妖王手下無疑。陳七搶先沙啞了嗓子開口說道:「你們來此何干?難道還要招攬我麼?」
  為首的那個妖怪頭領,也聽說了這裡原本的兩個童子,不知怎麼就合體起來,變成了一個,心頭原本還有待不信,但是平白如何就能冒出一頭妖怪來?見陳七有自承來歷,便認作是真的,當下就一聲長笑道:「我家沖天王,已經把萬妖洞中散落的妖怪,收伏了個七七八八,你們兄弟……哦,你現在難道還想在這裡久居下去不成?還是跟我們一起出去,天地廣大,逍遙自在的好。」
  陳七故意一搖頭,說道:「我本來就是木妖,在什麼地方不是修煉?萬妖洞裡清淨,也沒那許多煩心的事兒,也沒人來打擾,何必非要出去,冒生死大險不說,出去之後,未必就有這裡好。」
  聽得陳七拒絕,那個妖怪頭領立刻變色道:「我家沖天王說了,若是你還不肯歸順,這一次就要把你殺死,莫非你以為,憑你那幾手法術,就能永遠無人能破麼?切莫打錯了主意,這一次我來,是必定要擒捉你的。」


第三百零八章 萬年之壽
  陳七露出愕然之色,臉上顯出似緊張,似害怕的神奇,那個頭目見果然嚇住了這頭古怪的木妖,更是囂張,連連呼喝,讓陳七降服。這小賊頭本來就是想要混入沖天王的城池裡,哪裡肯有許多拿喬?只是略略推諉,就做出順水推舟的答應來。
  那個頭目收伏了陳七,也是心頭歡喜,帶了這支妖兵又自招搖了幾處,最後收了十多頭散居的妖怪,這才回轉沖天妖城。
  陳七跟了這些妖怪,繞了許多的路,這才在一處看起來頗為陰暗的小洞天,又再一次看到了這座妖城。陳七心頭終是有些好奇,暗暗忖道:「那個沖天王不知什麼來歷,竟然能夠煉成如此法力,還收伏得這許多妖怪,要是讓他逃脫了出去,必然是一場人間大難。還不如讓我把他降服了,煉做什麼寶貝。」
  這小賊頭本來就是個狠人,心中所思,從無半分善良,雖然經過道心磨練,已經非是原來那個小山賊頭目,但是陳七處理事情的手段,還是偏於狠歹的一面。
  降服了陳七和十餘頭妖怪,這個小頭目倒也頗歡喜,帶了許多手下,進了城來,便回到自己的府邸,吩咐了給諸位手下飲食,修正一番,就帶了這些手下,習練道術。陳七原來也不大瞧得起,這些妖怪所修的道術,夾在在妖怪中,聽了一會兒,便微微驚訝,暗暗忖道:「這卻是什麼等道法?跟道門的煉氣之術,截然不同,雖然修煉的路子相近,卻偏於淬煉肉身,而不是修煉真氣。」
  不過陳七隻試著運轉了這一些法門片刻,就察覺出來不妥,這種法門似乎要喚醒體內的某種沉睡的東西,與道法相配合,但是陳七體內並無能夠跟這部道法呼應之物,所以修煉了一會兒,也無什麼效果。
  陳七遊目四顧,卻見其餘的妖怪都在潛心修煉,不由得微微詫異,正在尋思間,就見那個小頭目,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個葫蘆,托在手中,唸唸有詞,不旋踵葫蘆中就飛出一片血霧,讓手下群妖身上一罩。陳七怕這血霧有甚古怪,便運起法力暗暗隔絕了同這一片血霧的接觸,並且運使法術,收了一小團下來。
  陳七暗暗運起法力觀察,這團被他收下來的血霧,化為一滴精血,這一滴精血說來也是奇異,竟然似乎有生命一般,在陳七的掌中來回翻滾,偶然掙扎起來,竟然似乎一個人形的樣子,只是身軀佝僂,更近猿猴。陳七試著用太上化龍訣去煉化,這團精血被玄黃之氣一刷,登時消散於無形,陳七什麼都沒有查看出來。
  那些別的妖怪,不似陳七隔絕了這團血霧,所以在血霧入體之後,都顯得精神百倍,各個身上妖氣噴薄,似乎修煉起來那種古怪的道法,比前更為輕易了,好多人體內的妖氣,因此就強橫的一兩分。陳七嘖嘖稱奇,回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邪道十大金丹的第一人,妖帥厲赤海來。
  「我記得這位妖帥厲赤海,修煉乃是上古神魔真傳,這些妖怪修煉的模樣,怎麼似乎也有些上古神魔真傳的模樣?若真個是上古神魔真傳,那這些妖怪,不須地煞陰脈,也不用什麼特別的凝煞法門,也能凝練煞氣的事兒,也就不奇怪了。只是上古神魔真傳,需要修煉之輩但體內,有神魔之血,這些人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這種靈血……」
  陳七思忖片刻,想起了他留在顧龜靈手裡的那件圓盤般的法器,有些狐疑的暗暗想道:「難道那個沖天妖王手裡,也有一件類似的法器不成?若是果真如此,這個沖天妖王,倒也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他培養了這許多妖兵為手下,教授他們上古神魔真傳,還弄了相應的神魔精血……難道跟妖帥厲赤海有什麼干係?」
  陳七思緒跳脫,一晃眼轉到了思忖這沖天妖王來歷的上面,他越想越是覺得,有這般可能。道門法訣向不輕傳,上古神魔真傳只怕也非是輕易可得之物,何況因為這一界之民,體內早就沒了上古神魔的血脈,這種道訣也似乎被人刻意清除過,比道門法訣軼失的還要乾淨。
  至少道門一脈,還有許多門派流傳,就連佛宗也有三大聖僧這樣的人物,但是修煉上古神魔真傳之輩,陳七連聽也不曾聽過,若不是有許鯉和應鷹告訴他,皇叔修煉的便是此種法門,他還以為這種東西只存於上古,早就絕傳了呢。
  陳七雖然不能學習這種道法,也不敢讓這個什麼神魔精血入體,卻把這些口訣都暗暗記在了心底,同時暗暗忖道:「這些道術似乎並不完全,不知道全套的道訣該是什麼模樣。」陳七略略裝模作樣了一會兒,見那些妖怪都在閉目修煉,便悄悄的把陰鏡宮飛了出來,遮掩了身影,遁出了這座府邸。
  陳七來這裡,就是為了尋那位青城派的師兄,不是來打探沖天王的底細,故而這小賊驅動了陰鏡宮,化為一團無影無形的鏡光,須臾就繞過了七八處宅邸。這座沖天妖城中,也無尋常城池的街道,只是一座又一座的妖怪府邸,每一座府邸中,都有多達數百,少則幾十到妖氣衝霄。看來混雜散亂的很。
  陳七尋找了好久,也不見有什麼扎眼的地方,正自有些煩悶,卻忽然感到一股妖氣衝起,強橫無匹,遠遠超過其餘群妖,心頭登時一振,便直衝了過去。果不其然,在不遠處,有一座極端雄偉的府邸,整座建築上,妖光隱隱,凶氣縱橫,不知有多少兇惡的念頭,在這座妖府的上空翻翻滾滾,隨時都能凝聚出來,兇惡萬狀的一頭妖獸出來。
  陳七雖然修為深湛,可是稍微呆的一會兒,也覺得陰鏡宮被一股凶煞妖氣衝入,虧得他的法力高明,能夠將之隨手煉化了,不然還在這座妖府周圍呆不得多久。這座妖府的周圍,因為這股兇惡意念太甚,其餘妖怪也不敢在附近建造府邸,故而十分空闊。下 載美 少 女
  若非陳七有陰鏡宮這麼一件神奇的法器,還真沒什麼辦法,在這座妖府的周圍打轉,而不被人察覺形跡可疑。
  陳七暗暗忖道:「若是我那位師兄被人擒捉了,十之八九就會落在這座妖府之內。我且潛入進去,瞧一瞧,是否有甚蛛絲馬跡。」
  陳七也是藝高人膽大,當下把鏡光收斂成了一團,仗著太上化龍訣無物不噬,穿過了這座妖府外,籠罩的妖氣,鑽了進去。這一層妖氣,本來也有防護之能,但是遇上陳七這樣的怪胎,這等防護手段,有等於無。
  陳七潛入了這座妖府,開了佛門眼識觀瞧,不由得暗暗震驚。蓋因為這座妖府,根本就不是房舍建築,外面和裡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這座妖府的裡面,乾脆就是一團血肉魔胎,就如什麼怪獸的五臟六腑一般,到處都是邪惡的妖氣,和一股澎湃生機。陳七心頭暗暗思忖,想道:「難道這就是沖天妖王的本體?所以才不能挪動麼?」
  陳七想到了沖天妖王,跟自己爭鬥的時候,總也不肯出面,便有七八分猜測,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猜測,究竟有幾分真相。陳七把佛門的眼識,耳識,鼻識一起運用,在這座府邸中飛了小半個時辰,轉悠的頭暈眼花,饒是他本事不凡,可也幾乎要迷失在這座妖府之中。
  就在陳七覺得,自己難以尋找到那位師兄的時候,忽然一股特別的妖氣,忽然強盛起來,讓陳七心中一震,連忙催動了陰鏡宮的鏡光飛了過去。
  就在這座妖府魔胎之中,有一處空地,空地上盤坐著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正在盤坐穩坐,似乎正在修煉什麼功夫,全身真氣翻翻滾滾,漸漸要凝聚成一股。
  一個悠遠低沉的聲音,低聲說道:「青城派的功夫雖然有些見底,卻也比不上這上古道法,你在青城派就算一百年,也修煉不到絕頂之境。何況就算你能修煉到金丹大成又怎樣?還不過就是幾百年的壽命?修煉我這部大法,只要能夠變化成為上古神魔之軀,就能享壽萬載,比那些只有幾百年壽命之輩,不是強出太多?就算一時領悟不得上乘道法,但有如此壽命,就算領悟遲一些又怕得什麼?」
  這個聲音充滿了誘惑,就算陳七在旁邊聽得,也微微有些意動。只不過這小賊頭心底暗忖道:「世上哪有這等好道法?修煉出來什麼上古神魔之軀,就能得有萬年之壽?」
  陳七畢竟學道年淺,並不曉得上古神魔真傳,修煉到第五層境界,就能變化上古神魔之軀,享壽萬載的秘辛,故而心底十分不信,只道這個聲音在胡說八道,誘人墮落。但是他瞧了一眼,自己那位師兄,卻也沒有想要過去相認,畢竟人心比諸道法還要複雜,他也不知道,這位師兄是如何想法,沒有摸清底細前,陳七絕不會妄動手腳。


第三百零九章 上古魔門
  落在沖天妖王手中的這名青城派弟子名叫王仙生,亦是煉罡絕頂的人物,他修煉大虛空雷法已經有三數十年,本來也青城派得意高弟。只是當他踏入煉罡境界之後,道心便無寸進,只能停留在道心初境,所以道行雖然進境,法力卻進步緩慢,漸漸為後起的師弟超越。
  王仙生也因此,被打法來看守萬妖洞,他平時也不是個愛顯露山水的人物,故而也無人得知,他這些年的修煉,究竟有無進境,真實修為如何。這一次推選兩人進入萬妖洞中窺測,王仙生自告奮勇,跟陳七一起下來,也不知怎麼居然跟沖天王兜搭上了。
  陳七瞧了許久,也瞧不出來這位師兄,有被人用法術迷惑的模樣,倒是一副心甘情願的平淡表情。那個神秘的聲音,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自沉寂,陳七運起了佛門眼識,耳識,鼻識,可是怎麼也尋不到這個聲音的來路,並不能找到沖天王藏身何處。
  「這就有些怪了,這位師兄的事兒或者可以不提,沖天王明明在這座妖府之中,為何我就是尋找他不到?」
  陳七幾次運用佛門神通查看,仍舊無所發現,心頭就漸漸生出了幾分警惕之意。佛門修煉的真識,道門修煉的真氣,兩者之間頗有區別。陳七雖然用佛門三識查看,不能得出結果,也不敢把自家的念頭和元氣放開,這等道家的手段,他會別人也會,陳七隻能藏了,免得被人察覺。
  這小賊頭知道了王仙生的下落,有心再多觀察一會兒,再去向別的師兄稟報,但是就在他尋思不定的時候,身邊的定星盤忽然微微一震,竟然傳來王仙生的話語之聲。
  「來的是哪位師兄?」
  陳七略略沉吟,便開言回答道:「是小弟陳七,王仙生師兄,你這是怎麼了?可需要我出手相助?」
  王仙生微微歎息一聲,說道:「陳七師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但是我是不會再出去了,除非等我修成了法力。我如今背叛師門,也不說甚麼維護自家的話,只把這一部先天七十二變的道訣送你,你可去獻給本門長輩,作為我王仙生在青城派數十年的學藝的一番心意罷。」
  陳七聽得王仙生這番話,便不再去勸阻,凝定了神思,果然從定星盤中,傳出了一部法訣。這部法訣好生古怪,陳七一時間也分辨不出真假高低。不過這小賊頭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收了這部只有寥寥數千字的法訣之後,略略記憶,便知道這部法訣,只有修道的法門,並無衍生的法術,不問可知,其中還有抽頭。
  只是這部法訣古樸玄奧,跟現今各家各派的道訣全然不同,但是陳七隻是這麼粗粗閱讀,也看不出來什麼端倪,只是有些感覺在,這部法訣好生熟悉,似乎自己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一般。這小賊頭也來不及想這多的事兒,既然王仙生不願意走,他自然不會強行勸阻。何況,現在王仙生對他還有些同門情誼,若是他不識好歹,非要「苦口婆心」勸人「回心轉意」……只怕王仙生就一輪法術飛過來,轟他的形神俱滅了。
  陳七捏了法訣,駕馭了陰鏡宮,又復化為一團鏡光,悄悄遁出了這座妖府,等他飛上了半空,往下望去,這才察覺,這一座妖府,猶如一顆心臟的模樣,心頭不禁微微一凜,但也沒空多想,仍舊化為一道鏡光,只往萬妖洞外飛走。
  陳七才走,妖府中那個神秘的聲音,就低聲歎息道:「你已經把那部道訣,給那個新入門的小子帶走了麼?」王仙生低聲說道:「已經給了他,吳師兄你為何一定要把先天七十二變的道訣轉送給師門?」
  那個聲音輕輕歎息,說道:「我跟你一般,被派來鎮守萬妖洞,雖然心中怨恨,但是十成中總有九成,是恨自己不爭氣。我也是偶然探索萬妖洞,才發現這裡面居然有上古魔門修士的遺骸,並且遺留下了這部道訣。我得了這部道訣之後,便假裝走火入魔身死,潛入萬妖洞最深處修煉。如今我已經修成了先天七十二變的第五層境界,雖然仍舊不能突破到金丹的層次,但是憑了上古魔門心法,我就能夠享壽萬載,比那些金丹之輩,壽元可要超出數十倍。既然我們得了這些好處,就有些回報給師門,還了這份恩情如何?何況我扣下了這部上古魔門真傳的衍生法術,師門中就算得了,也不會有人修煉的超出你我。」
  王仙生神色微微一變,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仍舊不過是一聲輕歎,良久之後才說道:「想來那些人也不知,我們本來就是鎮守萬妖洞之人,對這件法器瞭如指掌。現在不過是想要把這件法器祭煉,奪了它罷了,並不是沒有辦法出去。」
  王仙生跟那個吳師兄,顯是十分相熟,他們略略談了幾句,便各自沉默,似乎繼續修煉去了。陳七遁走到了萬妖洞的洞口,這次把手一招,一團碧瑩瑩的火光,從萬妖洞深處,飛落他的手中。陳七心頭微微一震,暗暗忖道:「原來王仙生師兄,不是被沖天王擒捉,就連那位沖天妖王,也是我青城弟子。這件事可複雜的很了,我得多加小心……」
  陳七心頭微微一震,忽然想道:「也不知道其餘的七位師兄,有無跟他們兩個勾搭,若是也有姦情,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可就尷尬了……」
  陳七飛出了萬妖洞之後,見那七個師兄一起過來探問,便把許多隱私瞞了,只把能說的說了一遍,同時也把先天七十二變的道訣,公佈了出來,然後便把這件事一推到底,讓這些比他年長,入門也比他久的師兄去操心,該如何向上面稟報。
  陳七這般做法,乃是最穩妥的主意,那幾個師兄聽得陳七這種說法,人人都是吃驚不小。至於那部道訣他們得了,會有什麼想法,陳七便不去管了。但是說來也古怪,陳七把這件事兒說了之後,那七位師兄反而並不著急,也不知私下裡商討了多少回,就是不向門派中稟報……


第三百一十章 凝煞(一)
  陳七自是察覺了這七個師兄的做法,他心底微微覺得奇怪,但是這個小賊頭卻並沒有去深想其中關隘,因為他自家的修煉,漸漸有了些起色,沒空去理會旁的事情。
  自從太上化龍訣突破之後,玄黃之氣攝取天地元氣到了極限,便不在轉化為玄黃之氣,而是化為一種古怪的元氣,其性混沌,難以捉摸。陳七本來也還不知道這種元氣有甚用處,但是他在萬妖洞中擒捉了兩個童子,便偶然興起拿來試手,把這種元氣度入慕清風,慕靈風的體內。這股元氣說也奇異,竟然立刻跟慕清風,慕靈風體內妖氣合一,被這兩個童子體內的妖氣同化。
  陳七試演了幾次,這才發現,這一股混沌元氣,不拘跟任何一種元氣相觸,都會被那種元氣轉化,跟玄黃之氣的性質,正好相反。只是這一股混沌元氣精純之極,只是一絲一毫,就比尋常元氣千百倍還要濃郁。陳七那次用慕清風,慕靈風來試演,雖然只是分了一絲混沌元氣過去,但是轉化的妖氣,卻險些把兩個童子撐爆。慕清風和慕靈風兩兄弟,足足花了十餘日功夫,才算是把這一股暴增的元氣煉化,修為也隨之大漲。
  這個發現驚人之至,陳七忙用自己的修煉出來的火鴉真氣,乾焰真火,太陽真火,甚至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來試演,結果還是一般,這混沌元氣可以被任何元氣同化。
  陳七是頭腦多麼活絡的人?當下就想道了:「若是我有一縷煞氣,豈不是可以用混沌元氣,將之源源不絕催生出來?這一方天地地煞陰脈枯竭,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只是太過稀少,不夠用來凝煞罷了。若是能有無極限製造煞氣,豈不是什麼難關也能過了?」
  陳七想到此節的時候,立刻就面臨了一個最大的難題,去哪裡尋找煞氣?
  他倒是想起了在帝都時,曾有過交手的那個李武吉,但是隨即陳七就搖頭,李武吉雖然修煉的是混煞之法,但是所凝的煞氣,都跟陳七所須無關,兼且種類也太少。除了去雲遊天下,尋找殘存的地煞陰脈之外,陳七倒是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龍虎混天丹。
  龍虎混天丹正是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煉出來的一粒金丹,若是分解開來,還原為種種罡氣和煞氣,倒是能得到數十縷煞氣,只是這件寶貝就要廢了。
  這粒龍虎混天丹乃是青城派兩個棄徒,在上古仙人洞府中所得,後來輾轉落了陳七手裡。這一粒龍虎混天丹可是一等一的異寶,在陳七手裡,他還只能發揮出來三四分的妙用,把他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提升到煉罡的級數,但若是在某位煉罡絕頂的人物手裡,就能讓此人一步登天,擁有金丹大成的修為。
  想要廢去這件異寶,陳七還真有些捨不得,但是這個小賊頭倒也權衡的出來輕重。
  「龍虎混天丹的價值,當然在幾縷煞氣之上,但是……對我來說,自家的修為,總比外物重要十倍。這粒龍虎混天丹廢了,世上就再無有此物,誠然萬分可惜,但是我若是不能突破凝煞這一關,遲早也要化為一堆黃土,縱然此物更珍貴十倍,百倍,千倍,萬倍,乃至兆兆倍,於我又有何用處?修道之輩,做不得守財奴……」
  拿定了主意,陳七便不在猶豫,把紫玉簡放了出來,自己藏身進去,便開始用太上化龍訣,把龍虎混天丹分拆開來。這一粒龍虎混天丹凝練了三十餘種煞氣,每一種煞氣還要對應一種罡氣,比起尋常的金丹來,所凝聚的元氣,不知要雄渾多少倍。
  放在任何一家門派,這粒龍虎混天丹都是傳承宗派,鎮壓山門之寶,誰人捨得就這麼廢去?
  但陳七既然拿定了主意,自然再也不會動搖,他也不去珍稀那些分解出來的罡氣,盡數都用太上化龍訣吞了,反而是那些煞氣,他都寶而貴之的分別珍藏在三十六根紫玉簡之中,每一根紫玉簡內,只藏有一種煞氣,絕不敢有稍微混合。
  分解龍虎混天丹,乃是極為繁瑣又麻煩的事兒,所以陳七根本就沒有任何心情,去管旁的事情。就連那七位師兄屢次來探他的口風,陳七都沒怎麼敷衍,只是做出一心修煉架勢,都是沒談論幾句,就婉言謝客了。
  陳七卻不知,這個舉措給了他一個莫大的好處……
  那七位青城弟子得了先天七十二變的法門之後,便生出了許多心思,甚至瞞著陳七,幾次潛入萬妖洞深處,至於做什麼兜搭,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本來他們還有些提防陳七,但是這小賊頭一心潛修,卻讓他們誤以為……陳七亦是在修煉這部上古魔門真傳,反而放心了許多,讓陳七得以安心修煉,減免去了許多麻煩。
  陳七廢了好多心思,終於把龍虎混天丹分解,總共得了三十四種煞氣。
  陳七所修煉的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心法,都是火系的心法,按照正常的道理,需要木系的煞氣,以木引火,再來修煉火系的罡氣,最終煉就一粒火丹,踏入金丹大道。但是這三十四種煞氣中,偏偏就沒有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凝煞所需。太上化龍訣又不知用什麼煞氣,陳七把這三十四種煞氣都試過一遍,知道都不是太上化龍訣所需,他欲要凝煞,唯一的可選,反而只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因為是操縱多種天地元氣,感應那一關就與眾不同,凝煞的時候,亦許多多中煞氣,最好便是七十二種地煞陰脈全部凝練齊全,日後再去修煉三十六種天罡氣,自然成就不可限量。陳七雖然沒有本事,去尋那麼多的地煞陰脈,但是現有這三十四種,倒也足夠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煞所用了。
  只是陳七明白這些煞氣的珍貴,並不願意直接就拿來凝煞。而且這些煞氣都勾引過九天罡氣,本質略有變化,也不能直接拿來凝煞,須得用太上化龍訣洗練,驅除煞氣中的罡氣。經過這麼一來,煞氣雖然精純了,但是量卻縮減,也根本不夠用來凝煞之用了。
  當初陳七就沒想過,直接把龍虎混天丹毀去,自己直接汲取其中的煞氣,便是因為,分解出來的煞氣,必然有所折損,根本也就不足使用。
  好在陳七現在把太上化龍訣修煉到了,把玄黃之氣凝為玄黃真龍的境界,能夠把多餘的元氣,凝練為混沌元氣,所以可以源源不絕轉化煞氣,這條路子才算是真個走通。
  陳七把從龍魂胡龍虎混天丹中分解出來的罡氣和雜氣,還有許多不能分解出來的法力,一起用太上化龍訣煉化為混沌元氣,然後再分別送入這三十四種煞氣之中,登時把這些煞氣都滋養的猶如虎狼一般壯大。
  陳七猶自嫌棄不足,日日運用太上化龍訣,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勾引天地元氣,拚命凝練混沌元氣,然後再轉為種種煞氣,日復一日,漸漸三十六根紫玉簡中,都充滿了各種煞氣,已經遠遠超出了陳七凝煞所需。
  這小賊頭花費了這許多手腳,做下了充足準備,這才嘗試著開始運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煞。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不愧為上古道術,雖然不及太上化龍訣那般神奇奧妙,但是在陳七所學的四部道訣中,卻也僅次於太上化龍訣,超過了火鴉陣和天吞日神猿變。
  陳七運用法力凝煞,每日都要按照固定的時辰,凝練各種不同的煞氣,這般修煉起來,比別的道訣凝煞不知要麻煩多少倍。尋常凝煞,大約需要兩三年時光,陳七凝練煞氣,雖然他自忖準備的煞氣足夠充裕,卻也至少要五六年的頭上,才能凝煞完畢。
  若是他還想更進一步,求個好處,再去尋找別的地煞陰脈,湊足七十二種,凝煞這一關,自然還有花費更多時候。陳七雖然還未有考慮到那麼長遠,但是當他開始修煉凝煞之後,每每修煉的時候,身外龍虎風雲,萬獸群集,種種上古妖獸,奇異蟲豸,瑤花琪草,不一而足,盡數顯化出來,由無數天地元氣凝結而生。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本來就衍生了數百種法術,陳七雖然只修煉的火蛇無雙和一氣叱雷法,但是對其餘的法術,也約略有些瞭然。尤其是任何法術在前幾重的時候,修煉起來都頗容易,只要道法對路,煉成並不難。
  陳七開始著手凝煞,雖然因為時日還淺,並未有什麼成就,但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種種法術,卻因為這小賊頭的道行提升,也自隨著道心變化。要知道修煉法術的快慢,跟道心有著直接的關係,陳七已經踏入了道心入化境,不但對凝煞有極大的幫助,在凝煞的同時,亦讓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數百種法術,跟著他的道行一起,同樣有所增進起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凝煞(二)
  青城派跟神秘教派的爭鬥,經過這麼久的時候,雙方各有折損,說起來還是那家神秘的教派折損的教眾多些,青城派的精英弟子,比之尋常不過的教徒,可要厲害太多,雖然青城派亦有些損傷,但是卻在明面上佔了十足的上風。
  也許是那家神秘的教派漸漸勢頭不足,兩家的爭鬥也漸漸舒緩,只是青城派不管費了多少手段,也不曾探查到,那家神秘教派的根腳。雖然青城派的各位長老,心底也有些底數,卻並不名言這些,反而發下了許多含混的指令,似乎有意鍛煉這些弟子的應敵之能。
  青城七靈自從顧龜靈凝練金丹之後,再把許多人的眼中,便漸漸把他摘了出去,平常總被人視為青城六靈。只是顧龜靈自從受了傷之後,便不知潛伏去了哪裡,一時間居然無人知道其行蹤,倒也成了一件大迷案。
  經過前期的爭鬥之後,青城派的外門弟子和記名弟子,還有本門弟子的許多親眷,都被接到了雲海青城。現在雲海青城中,已經足足有了上萬人口,儼然一座小小的熱鬧城池。
  這些變化,對五氣山金銀洞裡的人來說,卻一直都顯得飄渺。
  陳七一去年餘,除了召喚過一次小金蛤蟆,便再無音信。萬芳就如望穿秋水的望夫石一般,每日都在惦記這小賊頭。至於陳七的四個徒兒,雖然也掛念師父,但總比萬芳記掛情郎要差上一籌。如今金銀洞中,已經算是女主當家。
  除了羅浮六女,陳七的幾個女徒兒之外,再也沒有揚州八英這樣的礙眼之人。就算是寄居此地的玄玄派夏玉娘等人,也都是以女子為首,說來這五氣山陰氣之重,倒也算是罕有。
  五氣山中的這些人,雖然跟陳七都頗有瓜葛,但即不算青城派的外門或記名弟子,也不算青城派的親眷黨徒,所以也沒人來接她們去雲海青城。陳七更是把小金蛤蟆和金剛塔留在此地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這邊的事兒。於陳七想來,有小金蛤蟆,有金剛塔內藏的六頭王蟲,就算真有敵人,也不能討得了好去,至於這些人心底的惦念,他反而不曾放在心上。
  萬芳這一日,與山頭上眺望良久,忽然喝道:「小金!你家老爺似乎也許久未曾召喚你了罷?」小金蛤蟆駕馭了金牙神,疏忽出現,對萬芳說道:「老爺最近修為大有進境,已經不大管什麼閒事兒,也不煉丹了,所以不再召喚我也。」
  萬芳著緊陳七,便問道:「七哥哥現在修煉的如何?」
  小金蛤蟆搖頭說道:「老爺如今已經琢磨出來凝煞的法門,只是凝煞需要數年潛修,不能輕易動轉。只是老爺常自嗟吁,說不能收全七十二道地煞陰脈,未免有些可惜。」萬芳雖然懂些修煉上的事兒,但是陳七所修的上古道術跟現今流傳的道法不同,她聽的半懂不懂,正要問時,忽然小金蛤蟆大叫一聲道:「老爺忽然在召喚我了,稍後再來答你……」
  萬芳見小金蛤蟆忽然一抖,便被一道紫光吞了進去,心頭不禁惆悵,對陳七把自己拋在這裡,不聞不問,也自有些哀怨起來。
  陳七召喚了小金蛤蟆到了跟前,立時便問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想要問你一聲,你原來住的那座仙府裡,可還有別的地煞陰脈麼?」陳七苦修數月,已經把三十四種地煞陰脈都凝練了一番,雖然距離凝煞大成,還有一段距離,但終究也算是踏入了凝煞的境界。
  只是當他把這三十四種煞氣凝練之後,便記起了那座上古仙人洞府和葉法善來,想要把小金蛤蟆召喚來問問,可還有更多的地煞陰脈可以琢磨。陳七凝練了煞氣之後,便知道,若是自己能把七十二道地煞陰脈一起凝練,將來的成就,必然超過只凝練三十四種的。
  小金蛤蟆聽得陳七這麼問,當下便搖頭說道:「仙府之中自是沒有別的地煞陰脈的,不過我記得主人為了尋找別的地煞陰脈,不是曾祭煉過一件法器麼?後來怎不見用?」陳七驚道:「那件法器是什麼模樣,我怎麼不記得了?」小金蛤蟆便說道:「那件法器黑□□的,猶如一個圓盤,主人原來用了,只是一轉,便能去很遠的地方,至於如何尋找凝煞之地,我可不知道。」
  陳七這才猛然想起,還在顧龜靈手中的那個圓盤來,他微微思忖道:「原來此物還有這些妙用?但是那個圓盤只能送人去域外虛空,哪裡有什麼地煞陰脈來?」陳七百思不得其解,暗暗想道:「只怕那件法器,還有其他的關鍵,我還未能窮其奧妙。或者我真個去問那個葉法善?還有什麼秘密沒有?」
  陳七原來並不怎麼想,再去跟葉法善碰面,蓋因為葉法善道法高強,他前去也不過是送死,哪裡能問出什麼來?被葉法善擒捉下來,逼問他的秘密還差不多。但是現在,境況又自不同。一來陳七知道,道法修行,錯了一步,就步步走差,能夠修煉的盡善盡美,自然應該全力以赴,做十足努力。二來陳七如今也有許多手段,倒也並不怎麼懼怕葉法善了。就算葉法善想要對他不利,陳七的手中,可是有妖龍黃泉,五眼神,至穢黑蓮這些頂頂邪門之物。
  尤其是五眼神在被幽冥火咒污染了之後,法力神通便一起暴漲,如今凶威已經蓋過了妖龍黃泉,跟真正的煉氣丹成之輩,也差不許多了。尤其是五眼神的天賦神通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結合起來,所能發出的那些五色光圈,威力更大,再加上幽冥火咒的威力,匹敵同級數的煉氣士,已經有了三四分的可能。再加上妖龍黃泉和至穢黑蓮,雖然陳七的其餘殺手鑭,比如龍虎混天丹已經沒了,但是這小賊頭還是覺得,這個險值得一冒,也可以一冒。甚至陳七都沒想過,把六頭王蟲也都召喚過來,只是他現在有鎮壓萬妖洞的職責,想要離開這裡,有許多不方便,陳七還沒想好,該用什麼借口,暫時去掉這個職責。
  陳七問過了小金蛤蟆許多關於仙府的事情之後,便把這頭小金蛤蟆打發了回去五氣山。他如今才不過凝煞第一層的境界,法力還有的提升的餘地,陳七思忖了良久,暗暗想道:「我雖然想要去問葉法善一些事情,但是卻也不忙著現在就去,還是要盡可能的做些準備。別的不消說了,我既然已經開始凝練煞氣,最少要先把這三十四種煞氣,都修煉到巔峰,並且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的法術,修煉幾種厲害的到凝煞的巔峰境界三十六重。有了這些手段,遇上葉法善為難,方有更多爭勝之方。至於鎮壓萬妖洞的職責,倒也好想辦法……」
  陳七正在思忖,自家凝煞之事,忽然那七個同樣跟他鎮壓萬妖洞的青城弟子,一起來訪。陳七不得不出關來,把這七個人迎接到自家的洞府中。
  這七名青城弟子,神色看起來都頗興奮,見到陳七的時候,也都極為友善,並且問起了他修煉如何,寒暄了許多句,就是不提正事兒。陳七見這七人,似乎有什麼話說,但卻遮遮掩掩,便不由得問道:「幾位師兄入門比陳七要早,有甚指點,何不爽快些說?難道我還能跟幾位師兄做對麼?」陳七並非蠢人,心底也早就有了計算,這七個青城弟子,見陳七說的爽快,也都一起大喜的樣子,說道:「陳七師弟果然快人快語,我們就不吝直說了。」
  一個喚作伍雲長的師兄,對陳七和氣的說道:「上一次陳七師弟,帶回來的先天七十二變,我們怕其中有些陷阱,所以才聯手推敲,如今略有所得,發現這部道訣中果然有一個大缺陷,萬一被其他師兄弟知道,修煉起來,就要倒了大霉。所以來跟陳七師弟說,能否暫且不要跟旁人提及,這先天七十二變的事兒,也不要再去提沖天妖王作亂的事兒?」
  陳七也不細想,當下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呵呵一笑說道;「這裡的事情,本來就是幾位師兄做主,這種事情還來問我作甚?我最近也忙於修煉,並不想管這些事情,既然現在我們負責豢養的妖兵,都已經不甚丟失,這件事兒就由幾位師兄來做主罷。」
  那七個青城弟子,一起做出大喜之色,但是也都有些猶豫,最終還是伍雲長說道:「只怕這個妖兵,還是要丟一些的,但我們進來控制在某個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陳七師弟你看如何?」陳七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明白,萬妖洞現在只怕已經出了極大的變故,而且這個變故,不是出在沖天妖王的身上,而是出在這些師兄的身上。
  陳七心中忖道:「雖然青城派待我不薄,但也還未到了讓我捨命的地步,這件事兒若有機會,我偷偷跟王靈官或者褚燕靈師兄提一提,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已經管不了,也不去動那個心思好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凝煞(三)
  陳七突破到了凝煞境界,第一件事兒就要把煞氣凝練的圓滿。
  在上古之時,凝煞只是一個步驟,並不細分層數和境界,只要尋到地煞陰脈,便可一蹴而就。但是後世重新創出凝煞法門之後,凝煞這一關便要比之前艱難許多,這才按照深淺高低,分了九層。陳七之前對凝煞這一關,估計比量,自然是照著各大派弟子,甚至從幾位青城派師兄嘴裡打聽來的境況,所以才有五六年的預期。
  尤其是當他凝煞之後,第一層的進境分外緩慢些,所以陳七把這一段凝煞的時日,又估計的長了一些。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在他突破了凝煞第一層的關口之後,真氣凝煞便漸漸提速,越來越快,跟那幾個師兄攤牌之後,不過旬月,便已經突破了凝煞第二層的關口,讓陳七頗有意外之喜。
  而且因為凝煞有成,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各種法術,即便不曾用心修煉,只要略略運轉,也有一二重的威力。這乃是道行增長,順帶的便利,任何一家道訣都有這般好處。只是想要把道訣衍生的法術,修煉的更加精深,而不是這麼粗糙淺顯的一二層,那就非得要下一番苦工不可了。
  陳七明明知道,萬妖洞中幾位師兄,還有沖天妖王都出了變故。門中的那些長老和真傳弟子,也因為戰線收縮,漸漸有不少人歸來。但是卻沒有功夫,去管那些事情了,他來青城派,就是為了尋求凝煞之法,如今凝煞之法就在眼前,那裡還有閒情逸致,去理會旁的事情?他這般「老實」也讓其餘鎮守萬妖洞的師兄,誤以為這小賊頭,也在苦修先天七十二變,要把本身的道門真氣,轉為魔門法力,既然他半點異動也無,他們便也都十分放心,也都努力鑽研,陳七送出來的這部魔門真傳。從表面上看,萬妖洞反而風平浪靜,沒有半分動盪。甚至有上面的長老,因戰況緩和,終於緩手過來追查此事,也給那幾位應付了過去,只說在眾人齊心努力下,已經斬殺了造反的妖王,如今萬妖洞中,已經一切如舊,轉給了這小賊頭一個最好不過的修行環境。
  突破到了凝煞第二層之後,陳七隻覺得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和太上化龍訣吞噬天地元氣的速度,比前快了三四成,他的太上化龍訣修為已經是煉氣感應境界的最巔峰,根本也再吞納不下再多一分的元氣。所有這些元氣,也都被陳七轉為了混沌元氣,然後送入紫玉簡中,被各種煞氣同化。漸漸紫玉簡中幾種需求稍稍少些的煞氣,消耗的速度已經跟轉化的速度相差不遠,這對陳七來說,又是一場暗喜。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開始凝煞之後,陳七體內原來修成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就漸漸性質變化,在跟各種煞氣熔煉相合之後,凝成了以一團不知有多少凶獸惡禽組成的真氣,一點真氣之中就蘊含了數十百頭,一團真氣中蘊含的各種元氣凶獸,不知有多少,根本就計數不過來。
  每當陳七運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時候,只要念頭稍稍一動,就有無數兇惡禽獸,龍吟虎嘯,猿跳狼奔,數十團各色上古奇蟲,凝成了一團一團,在陳七的背後浮現出來。雖然才只是凝煞第二層,但是陳七漸漸已經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諸竅穴,已經容納不下,這許多凝練了煞氣之後的法力,總要有一部分法力,衝出體外,發洩喧囂。
  到了這一層境界,陳七已經不怎麼敢離開紫玉簡,免得被人瞧出來端倪。偶然因為職責所在,要去巡視那兩支屬於他管束的妖兵時,陳七就把自己的本我意識分化的念頭駐留在三十六根紫玉簡中,每一道念頭,都統合一小團凝煞完成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氣,只是這般分化神念,實在太過吃力,這小賊頭支持不得多久罷了。
  陳七在萬妖洞開始凝煞,青城派中,還無人知曉。
  陳七雖然對青城派有了些歸屬之感,但是他身上秘密太多,還是不敢顯露出來。
  就在陳七苦心孤詣,凝練煞氣的當,在萬妖洞最深處,沖天王和王仙生已經各自衝擊先天七十二變的第五重關口,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候。
  沖天王修煉先天七十二變功力較深,一身青城派的法力,已經被他盡數散去,重新化為了先天七十二變的法力。這門上古魔門真傳,千變萬化,縱然是在上古時期,也是極為厲害的一部道訣,甚少有人獲得傳承,根據此法修成長生道果者,幾乎一個沒有。
  沖天妖王的肉身,此時已經化為一塊怪肉,不停的蠕動,變化種種凶獸,虎豹狼蟲,飛禽走獸,大鵬鳳凰,每一種都是血淋淋,充滿了凶厲暴虐之意。他存身的那座妖府,也自蠕動起來,內中充沛的元氣,跟沖天妖王的本身妖氣勾連,一波一波的把沖天妖王的法力,推上最高峰。
  「吼!吼!吼!吼!吼!吼!吼!」
  沖天妖王大吼了七聲,體內的妖氣猛然重開了一處極為重要關隘,全身法力都悉數轉化,變成一股精純無匹的怪異真氣,這一股真氣,就似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天下任何一種真氣,必然有其固定的屬性,但是這一股先天七十二變法力,卻瞬息變化,時而做赤火真氣,時而做寒冰元息,時而猶如雷鳴電轟,時而沉凝如大地后土……竟然無一刻停歇,就如大海深淵,驚濤拍岸,每一個剎那,就會生出一種新的屬性來。
  沖天妖王大喝一聲,他的那座妖府,就轟然一聲,猛地飛了起來,漸漸縮小,化為一團紅灩灩的血肉塊壘,被他一口吞下。吞了這塊妖府凝練,所化的血肉,沖天王身上的氣息,又復變得更加狂暴,只剎那間,就突破了原來的極限,這頭妖王低吼一聲,猛然一長身法,已經顯出了一副相貌來。
  身高足有九丈六七尺,青面暴牙,眼睛血紅,全身都是雪白的長毛,腿長手長,竟而化為一頭凶暴的上古猿猴。
  沖天妖王突破到了先天七十二變的第五層巔峰,已經非復人身,已經化為了一頭太古時也罕見的無上心猿。這先天七十二變正是上古大能,仿照這種上古妖魔創出,故而當先天七十二變修煉到第五層,把上古妖魔的血脈,淬煉到最純粹的境界,便會化為這一頭無上心猿,操縱天地法門,兇惡異常。
  王仙生神色複雜的縱身飛出,他還未把本身的青城派嫡傳道法,轉為先天七十二變的法力,見到沖天王把法力悉數轉化,修成了上古妖魔真身的地步,化為無上心猿,不由得心頭複雜,暗暗忖道:「吳師兄修煉到這一步,已經能享壽萬載,比其他來,我的修為雖然只差了一步,卻仍舊只是人身,最多不過能活個數百歲數罷了。」
  沖天王一聲狂吼,整個沖天妖城中的妖怪,一起歡呼起來,為了自家的大王,修煉成這般厲害的法力,心頭歡喜雀躍。沖天王把一雙巨眼左右環顧,暴笑數聲,這才又自恢復了人身,化為一個面貌平凡,身材矮小的中年人。
  他收了神通法力之後,對王仙生說道:「我把先天七十二變傳授這些妖怪,還把珍貴之極神魔真血相送,就是為了讓他們替我培養壯大,這些所存不多的無上心猿血脈。我已經聚煉了百千妖魔,煉了這一座妖府,助我把神魔血脈淬煉精純,接下來,便該王師弟你來做這件事兒了。」
  王仙生輕輕歎息,說道:「那七位師兄似乎也在修煉先天七十二變,要不要也送去一些神魔真血?」沖天王神色一凝,搖頭說道:「他們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法力止步不前,跟你我一樣,被剔除在真傳弟子之外,但畢竟當年的本領都各自不凡,說不定就有人能夠開悟。送了神魔真血給那些妖怪也就罷了,他們不管怎麼修煉,也不不過是被我們采精集血的貨色。但是這些人……說不定就有人能夠修煉出什麼來。那個叫陳七的小子,現在如何?他可一次也沒有跟隨其他的幾個師兄弟下來!」
  王仙生嘿然笑道:「但是聽他們說,陳七每日閉關修煉的,比誰都要刻苦。我聽說他因為之前得有奇遇,得了天河老祖的四頁殘缺道書。雖然修煉到了頗高的境界,但是因為上古道術不能凝煞,他的修為已經再無進境的可能。估計他比那幾個還要心切,修煉的如此艱苦倒也不足為奇。」
  沖天王呵呵一笑,說道:「既然如此,萬妖洞這裡就不須有多少擔心,只等王師弟你也修成第五層的先天七十二變,我們就離開山門,去外面逍遙自在。」
  王仙生亦是嘿然一笑,雙手指地劃天,咬破了舌尖,化為一團血霧飛出,這團血霧幾轉幾變,又自變化為一座妖府,只是看起來虛妄不定,已經非復原來的品質……


第三百一十三章 凝煞(四)
  一龍一虎,相對噴吐雲光!
  陳七臉色沉凝如水,此時此刻,他已經再也壓制不住體內的煞氣,無窮煞氣翻翻滾滾,已經演化為億萬生靈,總計三百六十五種玄門正法。
  什麼火蛇無雙,一氣叱雷法,萬里風雲訣,群龍無首,白虎七殺,萬物元氣鎖,玄牝之門……一起演化出來,每一道法術,都是由不計其數的元氣凶靈組成,有巨獸,有妖魔,有蟲豸,有奇異花草,種種門類,不一而足,多的叫人沒法分辨。
  而這三百六十五種玄門正法,最為核心的兩道法術,就是群龍無首和白虎七殺,一龍一虎穩居中央,正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最精華兩部。群龍無首的氣魄極大,這一道法術中,不知包含了多少條真龍,每一條都有不同形態,黑龍,白龍,火龍,天龍,黃龍,駝龍,夔龍,蛟龍,螭龍,毒龍……種種不同,各具不同姿態,比之火蛇無雙這等法術來,在同等級數,要厲害了百倍不止。白虎七殺則只有一頭毛色純白,猶如盡數色澤,全身都綻放白光,肅殺蕭索,似乎天地間只該有這麼一頭白虎,執掌天地間的一切殺伐之事,為戰爭,刑法,主宰,裁決種種刀兵凶險之正神,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褻瀆,也不容任何一點點的冒犯。但有犯這頭白虎神威者,必得要被撲殺,永世不能超生……
  群龍無首和白虎七殺居中統帥,其餘的三百六十三種玄門正法為雄兵,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直到這一刻,才顯露出來完完整整的形態,暴露出來凶戾無雙的上古殺伐聖法的真臉目。
  陳七在萬妖洞中凝煞,因為無人打擾,可以全心全意修煉,早已經突破到了第四層境界,漸漸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門上古道術的真正的威力顯現出來。
  小賊頭雙目一睜,忽然一聲清嘯,無數元氣受了激盪,發出如雷爆鳴,若非他早就收聚了海量的天地元氣,藏入了三十六根紫玉簡之中,一來方便修煉,二來也可以不露行跡,此刻必然要弄的雲海青城中無人不知。
  陳七一步就踏出了紫玉簡內的空間,轉瞬出現在萬妖洞外,他自己鎮守的那一處洞口。
  「道心四境,果然是好東西,若非我已經踏入了道心第三境的化境,不拘是凝煞,還是修煉法術,怕是都沒有這般快捷。」
  陳七亦知道,自己能夠如此快速凝煞,除了諸般條件都湊手,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和太上化龍訣,最善吞吐天地元氣,又能抽取天地元氣,轉化為無量煞氣,給自家打造了一個最完美的修煉幻境,最根本就是他已經道心入化境,對道法和法術的領悟,遠遠超出尋常人百倍,這才能修行的如此快速。
  陳七收了修煉,乃是因為已經到了他巡查洞府的時候,雖然現在萬妖洞中形勢出了變化,幾位師兄跟他的關係,顯得比之前親密許多,縱然有了事情,也願意替他擔待,但陳七還是不想,太過荒廢職責,免得被長老會的人發現,弄得不好交代。
  這小賊頭輕輕一拍,身邊就多了一頭白虎,他輕輕跨乘其上,悠悠然往萬妖洞中行去。
  陳七在突破了凝煞層次之後,第一想的就是把火蛇無雙修煉到凝煞境界的大圓滿,三十六重境界。但是當他凝煞小有所成之後,發現了群龍無首和白虎七殺這兩種法術,才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關鍵,便立刻把一大半的功夫,用在了這兩道法術上。
  如今他的白虎七殺,已經修煉到了二十一重境界,凝出出來的這頭白虎,已經形神兼備,猶如一頭真正的上古妖獸一般。雖然限於陳七的功力,這頭白虎還未有主殺伐神主之威,但用來當座騎,卻已經非常方便。
  這頭白虎雖然還不能飛行,但是腳程卻快,須臾就把陳七管束的兩支妖兵所居的十幾處小洞天走了個遍。陳七眼見這些妖兵都安然無恙,也沒有什麼折損,這才悄悄鬆了口氣。前些時日,鎮壓萬妖洞的幾位青城弟子所負責管理的妖兵,還是屢有失蹤,但是因為幾個人都已經有了默契,都把這件事兒隱瞞下來,陳七雖然不曾同流合污,卻也悶聲不吭,直到最近,妖兵丟失的情況,才逐漸減少,這一次一頭妖兵也沒有少,還真個是頭一次。
  陳七巡查了各處小洞天之後,心情略略輕鬆些,雖然他心底已經猜測出來,只怕沖天王和王仙生,修煉什麼先天七十二變已經到了某個關鍵的層次,再也不需要擄掠妖兵了,這才讓萬妖洞安穩下來。
  不過陳七一點也不想去管這件事兒,回到了自己所居的洞口,正要繼續躲回紫玉簡中修煉,卻忽然感應到,有一道遁光,正往萬妖洞方向飛來,陳七心頭微微凜然,暗忖道:「不知來者何人,看他的修為,似乎相當不弱……難道上面終於要追殺萬妖洞的事兒?」
  陳七都被驚動,其餘的七位青城弟子,稍後不久,也自察覺了這一道遁光。他們比陳七心中的鬼更多,當下便有一道道的遁光飛出,向來的那人迎了上去,轉是陳七按耐住了心思,仍舊留在駐守的洞口中,一動未動。
  這道遁光來的極快,和那幾位迎接出去的青城弟子略略接觸,就繼續加催速度,似乎無意在外面多加逗留。其餘的七名青城弟子,都有些驚駭,又不好攔阻,只能跟在此人的身後,一起飛回萬妖洞。這人也是挑刺,別處不去,非要在陳七所盤踞的洞口處落下,陳七抬眼觀瞧,只見這人貌若桃李,竟然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只是面目陌生,不由得開口說道:「來者是哪位師姐?此乃萬妖洞,本門豢養妖兵之所,不克讓尋常人出入。這位師姐若是有事兒,請說出來意和長老符詔,若是沒事兒……陳七也還有些事情,不能多加奉陪。」
  那個極美的女子,聲音冷冷冰冰的說道:「我此番來,是代替你鎮壓萬妖洞,這裡是我的定星盤,內中有長老會的命令。你檢驗過之後,便可以交割了此地的事情,去萬雷堂尋王靈官師兄了。」
  陳七微微驚訝,不知道為何自己這鎮守萬妖洞的任務,這麼快被卸脫。按照道理來說,除非修為有所突破,不然被發配到萬妖洞來的人,都極難離開。但是陳七也不會跟這個女子問起,關於自己的卸脫職責的事兒,只是按照規矩,驗過了對方的定星盤之後,就把號令兩支妖兵的令牌交付,然後架起遁光,直奔萬雷堂。
  其餘的七名看守萬妖洞的弟子,臉色一起大變,陳七跟他們一直都不是一路。縱然小賊頭,從不曾露出要去告發他們的意思,似乎也在修煉先天七十二變,但終究讓他們極不放心。這七個人臉色一起大變,有人便用眼示意,要不要攔下陳七,但畢竟這萬妖洞,也還是在雲海青城之內,現在出手殺人,可就是公然反叛門戶了,誰也不敢承擔這樣的責任。
  陳七駕馭遁光的時候,特提防了後面的那幾個,但是一直到他飛出好遠,這些人也不曾有甚動作。他這邊才略略放心,想著該如何跟王靈官,把這件事兒和盤托出,就聽得萬妖洞的方向,轟然一聲巨震,然後便看到了萬妖洞那座巨大的山峰,拔地而起,化為一道黑色長虹,直奔山門所在,挾帶風雷之聲,疾如風雲。
  陳七心底吃驚不小,可也微微佩服這些人的決斷,他忙把萬穢黑棺放出,護了自家的身子,就要往遠處退開。萬妖洞這件法器,乃是這一界最頂尖的法器之一,差堪已經到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大圓滿,鎮守萬妖洞的幾位師兄,也都是煉罡絕頂,再加上神秘莫測的沖天王,陳七可不敢輕攖其鋒。
  就在陳七起意退走的當,從萬妖洞上,忽然拋出了一件東西,一個聲音高聲喝道:「陳七師弟,你我後會有期,這件東西,你先接了罷!」
  陳七念頭一動,身邊便浮現出來一頭元氣巨獸,雙爪一合,便捉住了這個「東西」。此物才一落手,陳七就知道,正是剛才那位艷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師姐。陳七也頗有些無可奈何,只能訕訕一笑,運足了法力一震,破去了這位師姐身上的禁制。
  這個青城派的女弟子,才一恢復了自由,就一聲怒斥,身外劍光輕吟,直追萬妖洞而去。但是萬妖洞已經全力催開,須臾也不稍緩,她根本就沒法追擊的上。陳七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萬妖洞的那座山峰,撞破了山門,驚鬧起來無數動靜,然後不知往什麼方向遁走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這件事兒,最後如何收場。」陳七搖了搖頭,也不去管這些,仍舊把遁光撥轉,直奔萬雷堂而去。這些已經夾裹了萬妖洞走了,陳七便也再沒有顧慮,只想著該如何把這件事兒分說明白,盡可能洗去自身的嫌疑。


第三百一十四章 凝煞(五)
  王靈官神色沉凝,到了他這一級數,已經再沒可能,被謊言蒙蔽,道心澄清,智慧通達,自是可以輕易分辨出來,陳七話裡傳遞的意思。同時王靈官也對先天七十二變的法門,心底暗暗驚駭。
  「若不是這一界居民,早就沒有了所謂的神魔血脈,這一部先天七十二變,可比三派六道,許多鎮派的道法還要高明些,讓人瞧到了突破金丹,登極道基之望……」
  王靈官嘿然一笑,說道:「萬妖洞是本派根基所在,必然要派出人去追回來,至於陳七師弟你……你現在身上也有大嫌疑,所有我不能縱你走脫。你便先在萬雷堂中暫住罷,等我稟報了長老會,處理了萬妖洞被人搶走之事,才來決定,如何處置你。」
  陳七應了一聲喏,他倒是並不在意在什麼地方修煉,萬雷堂亦不是什麼壞選擇。至於如何解說清白,這件事兒陳七更不擔心,反正這件事兒十分明了,除非有人存心害他,不然絕可無事。
  陳七在萬雷堂中修煉,一晃就是近月光陰過去,小賊頭本來還以為,這件事處理的極快,自己在萬雷堂耽擱不到多少時間,就能有了結果。可一直等他快要突破凝煞第五層境界,也不見王靈官歸來,反而是褚燕靈,風靈子等幾人,輪番回來坐鎮過幾日萬雷堂。
  這些青城派最傑出的弟子,都知道陳七如今地位日重,雖然有了萬妖洞這件事兒,但仍舊極有前途。加之陳七秉性又好,極懂得結交,故而對他也還親厚。只是不拘陳七如何打聽,都不知道萬妖洞被人劫走這件事兒,最後如何事了。
  陳七見這件事短時間內沒有結果,便也不在多問,只是潛心修煉。
  晃眼又過去了半月有餘,陳七體內的煞氣,已經越聚越多,快要到了下一個瓶頸。好在他的法力日有精進,分神化念之術運用的愈發純熟,把凝練的煞氣,都分頭藏在三十六根紫玉簡之中。加之他雖然在萬雷堂中,卻是單獨居住,也頗清淨,倒也無人瞧破他正在悄悄凝煞。
  陳七在萬雷堂中苦修,除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之外,對其餘三部道訣亦各有非凡領悟,畢竟道行高了,還是有許多關竅,可以互相借鑒,雖然陳七還不能把其餘三部道訣,也衝擊凝煞,但是多少對其餘道訣的運用,多了幾分心得。
  陳七此時已經大致確信,自己日後的道路,便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什麼火鴉陣,吞日神猿變,太上化龍訣,只怕沒什麼機會,再有深造。陳七加入了青城派門牆之後,也聽得許多前人經驗,知道丹成無悔,不拘修煉幾種道訣,最後都只能丹成一粒,既然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有法門凝練煞氣,日後必然要專修這一門,其餘不能凝煞的道訣,遲早也要放棄。
  這一日,小賊頭沉潛了心思,正自嘗試衝擊凝煞第五層境界,體內龍虎交匯,群龍無首和白虎七殺,各自奮力駕馭千萬天地元氣,忽然心中一震,有一股玄之又玄,莫名的感應傳來。就猶如親耳所聽,親眼所見一般,一個銀鈴般的聲音輕笑道:「我已經凝煞大成了,你怎麼……呀,你居然也能凝煞,真個了不起也。」
  一個嫩生生,笑意無限的俏臉,在陳七的識海中浮現,陳七不由得微微一震,他當然識得,這張無可挑剔,精緻無暇的小臉蛋,正是忘情道的貂雪。貂雪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一股意念,波動澎湃,強橫無雙,顯然也已經把忘情真煞凝練到了絕頂,修為也非是之前那般,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陳七隻聽得貂雪淺笑道:「人家凝煞大成,第一就想到了你,可你凝煞的時候,怎麼不告訴人家一聲?你且記得,好生等我,我修成忘情天罡氣之後,便要來青城派尋你,你這個狠心短命的小賊,可不要拿我當邪門歪道斬殺了也。」
  就在陳七打算切斷跟貂雪之間的聯繫時,貂雪已經輕笑一聲,先一步阻隔了跟陳七的感應。陳七微微惱怒,若不是他在修煉的時候,放開了識海,吐納煞氣,怎麼容得貂雪在他的識海中來去自如?陳七暗暗罵道:「這小騷蹄子,這般放浪,似乎非要你家陳七大爺,好生寵幸,把她弄個死去活來,才心底舒爽。好吧,我就等你修成忘情罡氣,前來送蹂躪。我可是不久之後,也要修成煞氣,聚煉天罡了。」
  陳七對自己極有信心,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根本不用什麼特殊的煉罡心法,只要是罡氣,就一股腦的吞噬進來,也就是了。七十二道地煞,三十六種天罡大氣,各有相應,但是最多只能煉就一百零八中罡煞出來。陳七倒也不信自己修煉成了罡氣之後,會比忘情道的心法弱。


第三百一十五章 龜靈一劍
  陳七切斷了和貂雪之間的感應後,忽然體內真氣翻湧,猛然生出一股劇烈震盪來。
  這一股震盪強橫無匹,化為一層層,一波波的力量,洗滌了陳七的肉身,還有諸多竅穴,竟然讓陳七體內容納真氣的極限,再有提升,突破了他原本修為限制。但是當他體內住竅穴被這一股真氣震盪擴容了之後,他身體內存不住的煞氣,不減反增,陳七立刻心頭一喜,因為他方才跟貂雪兜搭的一瞬間,凝煞的功夫竟而再度突破,到了凝煞第五層的火候。
  陳七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在上古道術中,也是罕有的幾種真氣雄渾的道訣,幾乎不輸在上古時,號稱法力雄渾第一的天河正法多少。雖然陳七才是凝煞第五層,於上古時候的煉氣士比,也超出九成以上凝煞大成之輩,比現在的煉氣士,真氣之雄渾,至少超愈數百倍之上。
  這股法力在三十六根紫玉簡中激盪,不知生出了多少變化,無數凶禽惡獸成群結隊,在煞氣中顯化,就連小賊頭自己,都生出來一股震撼之意。對自家的法力,生出一股難以置信的情緒。
  「這些法力真個是我修煉出來?這股力量也實在太過強橫,就算顧龜靈師兄,用金剛王咒掠奪了許多域外天魔的元氣,也不見得就有這般雄厚……」
  陳七運煉真氣,漸漸平復了心情,亦把剛剛突破的境界穩固下來,這才收了修煉,除了暫居之地。這一次讓小賊頭比較驚訝的是,王靈官居然在了,這位青城派二代弟子中的首徒,看起來頗有些狼狽,但是氣色卻極好,似乎最近法力又有突破,陳七也不知他又修成了什麼法術。
  見到陳七出來,王靈官臉露喜色,說道:「這一次我去追蹤那些搶走了萬妖洞的叛徒,幾次苦鬥,都沒能拿下,但是在苗疆地界,卻遇上了顧龜靈師弟,顧龜靈師弟出手,不過一劍就擊敗了他們九人聯手,奪回了萬妖洞。只是顧龜靈師弟不知有什麼想法,居然阻止我帶了他們回來懲罰,而是自己把這些人收伏了,說要用他們去做一件事兒。陳七師弟你跟顧龜靈師弟相熟,可知道他有什麼事情?」
  陳七苦笑道:「我自從進來雲海青城,就再也沒有見過顧龜靈師兄,如何能夠知道他現在想些什麼?倒是小弟現在還算戴罪之身,不知王靈官師兄要如何處置?」
  王靈官搖了搖頭,說道:「你的事情我自然已經打探清楚,這件事跟你完全無關,雖然有些失察之錯,但那也都只是無可奈何之舉,懲處的事情,就此揭過。倒是陳七師弟,你現在已經入了我青城派門牆,又是真傳弟子,不知要選學哪一種真傳道法?這件事兒本來早就要跟你說,但是因為你那時還在萬妖洞服役,所以就暫且擱下了。既然萬妖洞那邊已經不用你去,選學道術的事情,便不可再耽擱。」
  陳七有四部道訣隨身,又精通佛門兩部典籍,對新學一門道術,完全沒有興趣,但是他非是譁眾取寵之輩,當下就對王靈官說道:「小弟願意學習叱雷真解,跟王靈官師兄一般。」王靈官忽然一笑,搖了搖頭說道:「我遇見顧龜靈師弟,他倒是問過你的事情,他跟我推薦說,你還是修煉神劍御雷真訣最有前途。顧龜靈師弟乃是本門第二個金丹之輩,必然不差,我看陳七師弟你說不定也有學劍的天份,還是莫要白白浪費。」
  陳七無可無不可,當下就說道:「那就依顧龜靈師兄所言,我願意學神劍御雷真訣。」
  王靈官點了點頭,然後大手一轉,忽然飛出了一件圓盤般的事物,落在了陳七的手中。陳七伸手一抓,內心登時有幾分狂喜,臉上卻有些疑惑的問道:「王師兄,此物何來?」王靈官說道:「此物是顧龜靈師弟轉托我還給你的?連我也不知是件什麼法器。他說的是還你,而不是送你,難道此物原本是陳七師弟你所有的麼?」
  陳七輕輕摩梭,心底也頗感慨,想了一想,決定還是不隱瞞這件法器的功效,低聲說道:「此物是我一次奇遇中得來,別無他用,僅有一種用途,就是能把人傳送去域外虛空。」
  王靈官心頭大駭,忙完道:「此物果然有如此功能?」
  陳七也不解釋,只是輕輕啟動了這件圓盤般的法器,登時便有一道青光,把他和王靈官一起圈住。王靈官似是十分相信陳七,居然也不躲避,只是等這一道青光飛落,這才清喝一聲,往陳七身邊多邁了一步。
  幾乎是在瞬息之間,陳七和王靈官就已經在了域外虛空,王靈官尚是首次來到這種地方,連提起護身都忘記了,只是不能置信的望著那一團猶如氣流的世界,還有那座猶如星辰一般,圍繞他們所居世界飛轉的神秘天宮。只是域外虛空密密麻麻,成群結隊,在虛空中飛翔的各色天魔,反而沒有被王靈官多看幾眼。
  王靈官所修叱雷真解,最終鍛煉肉身,乃是一部法武雙修的道訣。饒是他沒有運勁護身,域外虛空的空冥寒氣,仍舊不能侵襲分毫。陳七也不來學步王靈官,只是把護身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放出,這座大陣,陳七已經修煉到了佛門第四識境界的圓滿巔峰第三十六重境界,無數天花繞體,不知有多麼悠然自在。
  王靈官深深呼吸了一口真氣,然後這才沉聲說道:「陳七師弟的這件法器,還有誰人知道?」陳七微微猶豫,然後做了決定,隱瞞了許鯉和應鷹的知情,答道:「能用此物橫渡虛空的人,我和顧龜靈師兄。知道此物的人,可能……還有幾個,但是我不敢保準,他們是否知道此物功用。這件法器是我送別人手裡換來,也是偶然才發現了其中奧妙,此物轉手多次,有許多經歷,所以……」
  陳七說的模稜兩可,又有許多不確定,倒是並無說謊,王靈官雖然道心澄淨,可也聽不出來。他思忖了良久之後,才對陳七說道:「這件法器,本來也算不得什麼。能夠橫渡虛空,來到這處地方,也就是能增長一番見聞罷了。但是你進獻的先天七十二變,修煉的時候需要神魔血脈,本來無處去尋,有了此物,卻讓先天七十二變的修煉,變成了有可能……這件大功勞,連我也不敢擅專,還是等我去稟明了掌教師尊,再來跟師弟你分說罷。現在讓我們先回去……」
  陳七遊目四顧,只見一片茫茫虛空,他前幾次來,都是來去匆匆,只有這一次,才略覺心境輕鬆。陳七正要發動這件圓盤般的法器,忽然心頭一動,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遙遙感應,心頭微微駭然,因為他在許多明顯是空空一片的地方,感應到極微弱的元氣波動。
  按照道理來說,感應天地之後,念頭擴大,可以察之周圍一切,但仍舊有一股遙遙的冥冥不可測的靈感,乃是針對所修道訣,修煉出來的真氣源頭。比如陳七可以感應那一座遙遠的星辰,還有天上的大日紫陽,這些都不受距離限制,蓋因為這些源頭,無時不刻不在噴吐巨量的元氣,這些元氣跨越了數億萬里,衰弱了不知多少倍,仍舊能讓煉氣之輩,有所察覺。
  「這些看似一片虛空的地方,應該有些星辰才對,不然何來這般元氣波動?」
  陳七心頭微微有些納罕,但是卻也不好多尋思,畢竟橫渡虛空,飛躍宇宙,根本就不是他現在的修為能夠嘗試的行徑。就算元神真仙,也不見得就能橫渡域外虛空,去往另外一座星辰。陳七催動了圓盤法器,把王靈官和自己帶回了萬雷堂,王靈官幾乎沒心思再跟陳七說話,立刻就辭別了小賊頭,去尋掌教真人張正一。
  陳七見得王靈官走了,心中暗忖道:「我把這件法器貢獻了出來,但是此物卻又只有我一個人能驅動,別人縱然得手,也不能祭煉這件法器。有了這一層關隘,這件法器越是重要,我的地位便越穩固。既然入了青城,總要給自己掙一些地位,就算不能似乎青城七靈那般,也要不輸給吳冰志,陳緣白之流。」
  陳七心中所思,乃是另外一種,並無敝帚自珍之意。
  就如古代有個傳說,有一家族有一秘方,可以治療凍瘡,仗了這個秘方,可以在冬日入水浣紗染色,累積世代,壟斷了這一行的生意,獨步天下。有商人高價得此秘方,進獻國主,國主大喜,本來正愁冬日用兵,士卒多有凍瘡,難以戰鬥,憑了這一秘方,用在軍隊中,乘冬日渡河,滅了最大敵國。論功行賞便封了這商人為王侯,賜一郡之地。
  陳七小時候曾讀過這一段故事,當時並不理解,後來長大,才知道一個浣紗的世家跟王侯之家差距有多大,登時明白過來,什麼東西須得用到最當用之處,發揮其最大的功效。留在手裡,死死不放手,反而只能因而得禍。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長老尊位
  王靈官心頭激盪,比陳七尤甚,陳七凝煞之後,有四部上古道訣在身,前途已經是光明無限,對什麼先天七十二變,上古魔門真傳,也就淡了心思。縱然知道修煉上古魔門真傳,到了第五層就可以化身上古神魔,享壽萬載,只怕也未必動心,何況現在的陳七還不大信有這種事兒。
  但是王靈官卻是知道此種奧妙的,道門之法就證道長生來說,比魔門之法要高明百倍,修成元神之後,也比魔門的不死之軀要高明,所以上古時候,有機緣學道的人,並無多少人會在半路轉修魔門真傳。但是現在已經非是上古時候,道門真法只能修到金丹為止,再高一層就屬於傳說,再沒可能證道長生,自然就顯得魔門真傳的真貴來。
  光是魔門真傳也就罷了,這種法門須得神魔真血,不然也不能修煉,但陳七還得了一件法器,可以橫渡虛空,去往域外,無窮神魔,怎麼也能找到合用的無上心猿來,宰殺了放血。
  王靈官對自己晉身金丹的殷切,雖然還是極大,但對突破金丹之後,就有些渺然。忽然得了先天七十二變的法門,還有可以捕捉域外天魔的法門,心中激盪,難以自抑。雖然他也知道,這門真傳也不是這麼好修煉的,域外天魔更非是容易捕捉,但似他這等心智堅毅之輩,根本不會把這些難處放在心頭。
  王靈官跟師父,青城掌教張正一的師徒感情極好,故而他也不稟報,就那麼闖入了張正一所居的宮室。這位青城掌教正在閉目打坐,運煉真氣,忽然見得自己的徒兒闖了進來,神色間還有些興奮之一,迥然不類平時的穩重,便輕聲喝道:「王靈官,你怎麼如此輕狂?不是個做大師兄的樣子?卻叫師弟們瞧見了,成什麼話?」
  王靈官也不辯駁,當下便把自己所知,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把個青城掌教驚的一步就跳下了運雲床,喝問道:「此時果然真切?」王靈官忙說道:「自然真切無比,我已經跟陳七師弟,去過域外虛空一趟,果然見得許多天魔。至於這先天七十二變的心法,應該也無差訛,畢竟沖天王和那幾個師弟,都修煉的此法,兼且都有了成就……尤其是那位沖天王。」
  說到這裡,王靈官微微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如此說來,沖天王手中也有類似的法器?」
  張正一搖了搖頭說道:「此事的來龍去脈不好分說,妖帥厲赤海也修煉的這種魔門真傳,他想必亦有手段,攝取到了無上心猿的血脈。看來若非我們青城派有此機緣,也得了先天七十二變的法門和陳七,再過數十年,魔門再度興起,我們道門就要大受壓制。這件事比小乘魔法的蔓延,影響力亦半點不差,都是能讓現今各大道統隕落的難關。」
  王靈官剛才還只是略略有些興奮,現在清醒過來,亦深以為然,生出了一絲警惕來。魔門真傳修煉到煉氣第五層,也即是道門罡氣的境界,就能享壽萬載,而道門的金丹高人,也不過才能活上數百年罷了,短時間內,兩家還看不出來高低,但是隨著時間推移,魔門老一輩的高手就是不死,道門的老一輩卻漸漸凋零,這個差距便會無可逆轉,必然是魔門壓過道門,三派六道盡數覆滅之局。
  不拘是張正一,還是王靈官,都對青城派有著無可比擬的深厚感情,比起陳七這種半路拜師的人來,青城派的傳承,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僅次於大道和性命的東西,甚至有時候,還會凌駕於性命之上。
  張正一思忖了片刻,就下令道:「讓風靈子挑選十名內門弟子,立刻轉修先天七十二變,你派方麒靈出去,尋找顧龜靈,若是他能把那八名不肖徒兒還回來,就跟那八個人說,山門可以原諒他們一切的行徑,既往不咎。若是能把龜靈也叫回來,那是更好。你這就去尋陳七,問他是願意改修先天七十二變,還是本門雷法,若是他願意轉修先天七十二變,我可以做主,賜予他長老之位,可以在長老會上列席。」
  王靈官聽得師父這麼說,登時大吃了一驚,正要進言,忽然明白過來,心下十分感動。陳七才多大的年紀?才拜入青城派多久?從記名弟子,內門弟子,直升到真傳弟子,已經是許多人,一輩子都未必能夠做到的事兒了。再破格提拔到長老之位,簡直是難以置信的優厚,但是王靈官卻在一瞬間就明白,師父這麼做,除了為籠絡陳七,也是為了他將來接掌門戶,蕩平障礙。
  陳七不管有多大的功勞,顯是出來多麼出類拔萃的天資,畢竟不是青城派從小培養起來,對門派的忠誠心無可動搖的王靈官可比。張正一是不可能會把青城派的門戶,交給陳七手中。但是若是讓這小賊頭繼續發揮下去,漸漸顯露出來,超脫拔俗之資,穩穩壓過了王靈官,甚至超勝百倍,他這個掌教的人選也就不好挑了。
  除非是把已經修成金丹的顧龜靈尋找回來,才能跟陳七相抗衡,但是顧龜靈的性子,也不合執掌門戶……種種原因下來,才讓張正一做出了這個決定,捨得最大的本錢,也快刀斬亂麻的去掉未來隱患。若是青城派這般厚待,陳七仍舊不知滿足,那就是說青城派也養不下這尊神佛,那將來是好聚好散,讓陳七出去獨領一支,還是翻臉相鬥,都可一念而決,不須有什麼猶豫了。
  王靈官對師父拜了八拜,起身離開,張正一輕歎一聲,舉手拍了拍,登時有一股悠揚的鐘聲傳出,響徹雲海青城所有長老的靜室。這位青城掌教終於決定再次召開長老大會,好生商討這件事兒。雖然此次大變故,對青城派來說,算的多事之秋,但其中亦蘊含了一個極大的機緣。甚至可能讓青城派一舉成為此界橫絕天下的大派,徹底把其餘門戶盡皆壓制下去。
  陳七雙手把玩那一件圓盤般的法器,心中若有所思,他想的已經非是這件事兒,而是顧龜靈為何非要出手,並且把那沖天王等九人一起擒捉,還把此物還了回來。顧龜靈體內的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是他種下的,所以陳七已經感覺到了,顧龜靈已經把自家體內的咒靈分身再次分化,種到了沖天王,王仙生等九名青城弟子的體內,似乎還在修煉什麼特殊的法門,陳七修為差了一籌,一時也辨別不得那許多事。倒是憑了金剛王咒,可以從沖天王心中搜尋許多秘密。
  也不知顧龜靈是有意還是無意,正自逼著沖天王不住的回想先天七十二變的種種法門,陳七這邊遙遙感應,自是得了全部。先天七十二變跟道門法訣一般,除了修行的道訣之外,還有衍生的法術,這先天七十二變修成的真氣,千變萬化,肉身也是變幻無常,故而這先天七十二變的法術之繁複,比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也不啻多讓,只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重在操縱天地元氣,先天七十二變的法術,卻都是憑了強橫肉身運使,兩家的路子截然相反。
  陳七暗暗記憶,從金剛王咒感應來的先天七十二變法門,心中忖道:「之前我就感覺,這部魔門真傳,對我來說有些熟悉,現在得了全套之後,經過對比,似乎跟我的吞日火猿變有些相類啊?不過這吞日火猿變應該是被某位前輩高人,或者就是那位天河老祖改動過,不用吞日火猿的血脈,也能修煉,但是最後修成吞日火猿真身,跟魔門的真傳心法,有許多相似……」
  陳七正在胡亂想著這許多心事兒,王靈官已經從師父張正一處趕了回來,他也不先宣佈,許諾陳七為長老的事兒,因為此事還要等長老會做最後決定。但是他卻先把青城掌教的意思說明了,問陳七是願意轉修先天七十二變還是仍舊選修魔門真傳。
  陳七也不曾料到,王靈官從張正一處歸來,居然帶給他這麼一個消息。陳七對選擇哪一部法訣,並無任何意見,神劍御雷真訣他已經從顧龜靈處得了全套,但卻從未有動過半個修煉的念頭,就算現在選了這部法訣,陳七也不認為自己能有心思去下功夫。只是先天七十二變陳七也沒什麼想法,他所學的道法已經足夠多,也足夠繁複了,再多這麼一部法訣,也只會撓頭,不會歡喜。
  王靈官見陳七為難,便笑道:「我觀先天七十二變的法門,真氣變化無方,似乎也能運用各種雷法。就算師弟不以雷法為道根,但運轉這些雷法衍生出來的法術,卻也無礙,不如就選修這一部魔門真傳罷?你風靈子師兄,也要奉命轉修先天七十二變,你正好可以跟他一處去修煉。」
  陳七聽得王靈官的主意,當下便答應道:「既然如此,就從師兄指點,我就挑選這一部法門罷。」


第三百一十七章 搜天魔
  王靈官見陳七如此,心下也頗安慰,要知道轉修魔門功法,總有些危險,但若是有效果,受益也是極大。青城掌教為了穩妥,並未有讓所有門徒,立刻改換法門,而是先挑選了風靈子和陳七,還有十個內門弟子,也是有些緣由的,陳七能一口答應,對青城派來說,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兒。
  茲事體大,王靈官還有許多忙亂,跟陳七略略閒談之後,便自起身離開,他只把張正一欲要提拔陳七的想法隱約一提,留了些後路,免得長老會有什麼變化,陳七反而生出埋怨。這乃是王靈官做事把穩之意。
  陳七見王靈官離去,便把先天七十二變的法門,在識海中凝成了一部道書,同時也把吞日神猿變的法門,也凝成了一部道書,兩相參照,慢慢翻閱,果然發現了許多異同。兩部法訣有些聯繫,那是肯定又肯定的事情,但是兩部法訣的路數,已經被人修改的截然不同,陳七也不知道這兩部法訣,究竟哪一部是被篡改過的,以他的修為,也分辨不出來這等事兒,他只是覺得兩部法訣各有奧妙,似乎也瞧不出來高下,不由得心頭凜然,暗忖道:「聽說上古魔門真傳,都是直指長生的法門,乃是上古造化之輩創出!不管是先天七十二變還是吞日神猿變,這兩部道法哪一部是被改動過的,那出手改動法訣之人,法力必然不輸給前人,難道天河老祖有那般強橫,居然能夠跟上古他造化級數的大能相媲美?」
  陳七雖然修為還低,並沒有辦法,判斷出來,創下這兩部法門的始祖,究竟誰人法力高明些,能到了什麼地步,但在他想來,就算後面改動,不如原本心法高明,可能讓他看不出來,也是極了不起的人物了。
  陳七思忖了良久,把兩部心法對了詳盡對比,忽然生出一股念頭來,這個念頭一生,陳七就忍不住,又翻來覆去,把這兩部道訣仔細查驗,最後漸漸覺得,這個念頭居然有十分八九的可能。這可讓小賊頭心底駭然一番,暗暗忖道:「難道先天七十二變和吞日神猿變,乃是一部道法的兩個不同旁支?我怎麼覺得這兩部道法,修煉到後來,也許有可能合二為一?這是這又怎麼可能?吞日火猿變是修煉的極精純的太陽真火,不參雜半分雜火,先天七十二變的法力,卻千變萬化,性子不定,兩者的修行道路,可說的上截然相反,如何能夠一起合併?」
  陳七有覺得自己的這個念頭荒謬,思忖了良久,還是不敢相信。正在他對比兩部道訣的當,忽然萬雷堂中,又來了別人,陳七定睛去瞧時,卻見來的正好是要跟他一同修煉先天七十二變的風靈子,風靈子身邊有十名青城弟子,就連陳七算是有些相熟的司徒晴雪和殷色雪母女都在其中。
  呂煙兒瞧到陳七的時候,還頗有些忿忿,陳七隻是微微一想,就猜到了是當初自己答應,讓她拜入顧龜靈門下,卻久無消息的事兒。陳七不由的啞然失笑,當然他也不會來解釋此事,只把當作不見呂煙兒眼中的不滿。
  「瞧來這些內門弟子,都是煉就罡氣的修為,但也都因為道心那一關過不去,卡死在頭兩層,所以修煉法術進境極難,又無望晉級金丹之輩。門中挑選了他們來修煉先天七十二變,也不無試驗之意,就是不知道……」
  陳七想到這裡,就不禁微微一笑,衝著風靈子一拱手,問道:「風靈子師兄,來萬雷堂是為了閉關修煉的麼?」風靈子沉聲說道:「不錯,掌教真人說,讓我同你一起鑽研這部道訣,並且轉授給他們。我今日才得見這部道訣,不比陳七師弟精熟,還得請師弟多加指點。」
  陳七也聽得出來,風靈子心頭亦有不滿之意,當下也不多說,便隨手一拍,飛出了十部道書,分別落在了殷色雪,呂煙兒,司徒晴雪等十名內門弟子眼前,輕輕說道:「先天七十二變的法術,乃是本門新近得之,其中奧妙,連本門長老也不清楚,只能讓我們這些弟子先行試練。只是這部法訣,入門也還罷了,想要修煉到高深處,必須得有上古神魔的血脈。我建議諸位師兄,都先且不要著急修煉,跟我去域外虛空,尋超無上心猿這種天魔,捕捉幾頭回來,煉化血脈,為修煉這上古魔門真傳,打下堅實根基。不知幾位師兄師姐,意下如何?」
  陳七這番話說出來,便左右看顧,他見這些人臉上都無異色,知道其中關隘,一定早就有人跟他們說了。欲待修煉上古神魔真傳,必須要有上古神魔的血脈,這些人也盡都知道,對陳七的提議,自然沒有人會有意見。風靈子是個粗疏的人,也不覺得陳七喧賓奪主,隱然壓了他一頭,做了主持此事的首腦,有什麼不好。但是被人瞧在眼裡,卻多了幾分心思,尤其是殷色雪這個,因為跟忘情道的水孽師一場情愛,被打落了道行的人,更是分外心熱此點。
  殷色雪心中暗忖道:「陳七這個師弟,入門來的時候,還不甚起眼,現在已經從記名弟子升到了真傳弟子,聽說門中長輩,還有提拔他做長老之意,前途不可限量,我們母女無依無靠,日後可要多加結交。」
  風靈子見陳七提議的爽快,便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陳七師弟,既然大家都無意見,那我們便去抓捕無上心猿罷。」
  陳七微微點頭,把那件圓盤般的法器飛出,只見光華一繞,眾人便從萬雷堂中,飛到了域外虛空。風靈子精修九天御雷印法,功力深湛,倒是還不以為意,但是其餘的十名青城弟子,法力還是有高有低,等是有人被域外虛空的寒冥虛空之氣逼迫,有些禁受不住起來。
  陳七一抬手,把萬穢黑棺飛出,其中藏有的至穢黑蓮,立刻飛了出來,化為數十畝大小,把青城派所有的弟子,都籠罩了進去。雖然青城派弟子都知道陳七當初修煉過太穢黑光法,但是見他把至穢黑蓮催動自如,法力卻不見污穢,都是嘖嘖稱奇,不知道這小賊頭頭什麼特殊法門,竟然可以避其禍,取其利,有如此好處。
  就連風靈子都嘿然一笑說道:「陳七師弟的道法精奇,連為兄都十分讚歎,這也是上古道術中的法門麼?」陳七微微搖頭一笑,說道:「這卻不是,而是佛門的一宗小神通。」風靈子微微哦了一聲,登時失去了全部的興趣。佛門的小神通跟道門的法術不同,參悟出來何種小神通,雖然也受所修佛門經卷影響,但還是無可琢磨,刻意去修煉,也未必就修煉的出來。縱然知道陳七運使的什麼小神通,也有佛門經卷在手,風靈子也知道,自己不大可能修煉出來。何況道門弟子,對佛門本來有些定見,風靈子得了這個回答,就再也不問陳七了。
  陳七這番話,也不算謊言,畢竟太上化龍訣和佛門道法頗有相通,至於其中的細微之處,陳七不提,誰也猜測不著。
  陳七把至穢黑蓮催使開來,化為一團烏黑光華,在虛空中直線飛去。陳七也不去招惹那些看起來族群雄壯,頗有些厲害的天魔,只是尋了天魔族群的縫隙處,悄然飛過。只是域外虛空的天魔雖然多,但想要尋找其中的特殊一種,卻是難了些,陳七和風靈子等人,在域外虛空飛了數日,也不見有無上心猿這種神魔。
  饒是陳七小心,這十二名青城弟子,還是跟幾群天魔硬對上了幾次,仗著風靈子的九天御雷印法和陳七層出不強的各種法術,在加上其餘的青城弟子,也非是弱手,這才幾次殺開一條血路。這些人見了那些域外天魔的厲害,也都知道,若是眾人分開,遇上一群天魔,必然沒有僥倖之理。故而也無人提起,大家分頭搜尋的意思。
  只是眾人合在一處,搜尋的範圍便少了,只相當於一人罷了。陳七倒是並不著急,反正至穢黑蓮妙用無窮,兼具許多功用,陳七有時候見清閒,還不忘了跟風靈子商討,先天七十二變的奧妙。這部道訣,陳七也不曾修煉,風靈子也是第一次見,故而兩人都對之頗為陌生。
  上古神魔真傳,跟道門的法訣,又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兩人探討這道法中的疑難,漸漸感情也融洽起來。本來風靈子對自己被選中,是頗有些意見的,儘管他知道,若是自己修煉有成,全派上下都有可能轉修這部道法。自己領先一步,要佔了許多便宜。但若是他修煉不成,或者先天七十二變的法門,有什麼不妥之處,他的本身道法,也就要廢掉了。
  風靈子辛辛苦苦,修煉到如今境界,又豈是容易?他哪裡捨得用自己的一身道行法術去冒險?但是在跟陳七來域外虛空,尋求無上心魔血脈的時候,見識多了天魔,風靈子心底也漸漸明白,只怕這上古魔門心法,修煉的道路,果然要寬廣許多,這個險倒是值得冒一冒。


第三百一十八章 神魔巢穴
  在陳七他們所居的那一界,金丹大成就已經是絕頂人物,但是在域外虛空,金丹以上級數的天魔不計其數。每當兩群天魔互相爭鬥的時候,冒出來的法力強橫的天魔統帥,舉手投足便有天驚地動之威,看的讓人咂舌。
  風靈子比陳七見識廣些,知道上古的神魔真傳,乃是仿了這些域外天魔所創,既然這些天魔果然如傳說的一般,法力強橫,那麼仿了這些天魔所創的道訣,神通法力自然也是不小,可以修煉到極高明境界。
  風靈子心底也有預計,他的資質和道行,略略遜色王靈官,也不如顧龜靈。在青城七靈中算是敬陪末座之人。若是論起晉陞金丹的可能來,自然比王靈官和顧龜靈要小的多,雖然他年紀還輕,但風靈子估計,自己十有八九,也就是再能把幾種九天御雷印法中的法術,修煉到三十六層境界,道行是無論如何也提升不上去了。晉陞金丹的希望極端渺茫。
  可就算躋身金丹,壽元也不過數百,而修煉先天七十二變,只消能修煉到第五層,相當於煉罡的境界,就能化身上古神魔,擁有萬年壽元,其中的利弊得失,也不消說了。若非有這麼多的好處,青城派也不至於做出,讓本門最精銳的弟子,轉換法訣,修煉這部魔門真傳的決定。
  風靈子跟著陳七,躲在至穢黑蓮之中,在虛空中飄蕩。
  他比別的內門弟子,自是話語權強些,連續幾日沒有遇到無上心猿,風靈子也有些焦慮起來,便尋陳七問道:「師弟!這般下去,我們要尋到什麼時候?我瞧往那一邊不遠,有數百群天魔聚集,不如我們過去瞧瞧看,說不定就能撞正機緣。反正師弟你有那件圓盤法器,真要遇上什麼危險,我們也盡可走的了。」
  陳七為沉吟,雖然不大想要冒險,畢竟他也見識過,許多域外天魔法力實在太強,自己的圓盤法器,不一定什麼時候都一般給力,說不定就會被人家鎮壓住,不能穿梭虛空。但是就這般蹉跎下去,確也不是個事兒,他思忖了好一陣,還是答應了風靈子,把至穢黑蓮一催,撥轉了方向。
  陳七一面催動至穢黑蓮,一面說道:「域外天魔中,有許多極厲害之輩,就算我這件法器,也有可能逃遁不脫,被人鎮壓住諾與虛空的能力。所以我們還是得萬分小心,遇上什麼厲害的天魔,趕緊就走。」
  風靈子也見過了域外天魔的厲害,知道陳七非是危言聳聽,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幾天中,那十名青城派的內門弟子,雖然開始都還並不十分服氣,畢竟陳七才是「煉氣感應」的境界而已,目前青城派還無人知道,陳七已經開始凝煞。但這些日子以來,陳七和風靈子出手抵擋域外天魔,法力之凶橫,出手之猛烈,已經足以震懾人心,這些人縱然還有些什麼想法,也都被小賊頭的凶橫法力擊破碾碎。
  風靈子看中的那一處地方,乃是兩人視線內,域外天魔聚集最多的一處虛空。陳七幾次運足的佛門眼識去看,也只覺得那一方虛空,隱隱有些古怪,卻瞧不出來什麼端倪。在小賊頭心中想來,自家只要小心些,過去瞧一瞧也不妨事兒,便沒多往心底去。
  當他駕馭了至穢黑蓮,飛出了數萬里之遙後,忽然感覺身外虛空忽然一蕩,不知有多少能量縱橫來去,猶如潛流,心中正自有些微微詫異,卻忽然見眼前一亮,一座星辰驀然出現在眼前。
  陳七駭然回頭望去,卻只見一片虛空,再也沒有半分來路時的景致。他所生長的那一界,在虛空中所化的巨大氣團,還有那座天宮,都不見了。
  風靈子亦察覺了此點,輕輕問道:「陳七師弟還能運使那件圓盤法器麼?」
  陳七心頭一震,忙試了一番,然後輕輕搖頭說道:「已經不能用了,只怕要離開這一處地方,才能照舊運使。」陳七和風靈子,還有其餘的十名青城派內門子弟,各自遊目四顧,只見得這一處天地,猶如穹廬,四外都是一層不住湧動了虛空暗流,生出一片爛銀的光幕,圈出了數十萬里方圓的一處空間,在這處空間內,只有一座星辰,這座星辰卻繁盛無比,不知有多少域外天魔,正在星辰上飛入飛出。
  這些域外天魔有許多極厲害的存在,嚇得陳七不敢繼續這般照耀,忙把陰鏡宮放了出來,遮掩去了一行人的蹤跡。
  「咦!那不是一群星辰鐵甲獸麼?怎麼數目比上次所見那一群,少了許多?」
  陳七可不知道,星辰鐵甲獸在任何地方,只能有一群,這一群乃是上次被天宮中某位大能殺散了,還未尋找主群的游散天魔。這一群星辰鐵甲獸恰好遠離那座有無數天魔繁衍生息的星辰,一路向那一層虛空暗流飛去,顯然是要穿梭而過。至於到外面是去覓食,還是散悶耍子,就非陳七所能知道。
  小賊頭上一次,也收了一群星辰鐵甲獸,他用金剛王咒污染了,養活在身邊,平時也研究過這種天魔的性子,知道此物能夠組合起來,化為一艘星辰梭,乃是遁破大千之法器。不禁心頭就暗暗一動,忖道:「我收伏的那些星辰鐵甲獸,不過百餘頭,雖然能夠組成飛遁的法器,卻也不過二三階的品質。尤其是這等梭類法器,飛行起來較為笨拙,不如我的火雲宮,平時也不曾用它。但若是能再多收伏一些,說不定威力便能有些滋長……」
  陳七心中一動,也不去攔阻這些星辰鐵甲獸,只是把金剛王咒分了數百朵,化為紅蓮劍絲,悄悄的灑了出去。這些紅蓮劍絲飛出了陰鏡宮之後,便因為太過纖細,隱入了虛空之中,再也沒有蹤跡。只是過了片刻不到,陳七就感覺妖龍黃泉體內傳來種種熟悉的感覺,有數百股雜念傳了過來,顯然這些紅蓮劍絲已經鑽入了那些星辰鐵甲獸的體內,開始煉化這些域外天魔。
  陳七知道,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雖然能夠轉化被人的法力,控制其身心,但是這樣的過程,卻有快有慢。咒靈分身越強,中了咒靈分身的生靈法力越差,轉化的速度就越快,反之就要有一點過程。陳七也不著急把這群星辰鐵甲獸收伏,種下了咒靈分身之後,便看著這些星辰鐵甲獸穿過了虛空暗流,消失在這一方天地之外。
  風靈子見陳七各種法術,法器層出不窮,也自暗暗驚訝,他也關注到了那群星辰鐵甲獸飛出了這一方天地,消失在虛空暗流的銀光之外,這才輕輕送了口氣,說道:「看來這裡進來不難,出去也容易,倒是不比擔心被困裡面。既然陳七師弟有這般法器,我們不如再往深入一些,看看能夠尋找到無上心猿。」
  陳七略略遲疑,便點頭說道:「自然該當如此,且讓我去往裡面飛近一些。」陳七駕馭了陰鏡宮,往那座星辰上飛了過去,不過多一會,這小賊頭的心情就複雜起來,這座星辰倒也不算大,直徑有萬餘裡,上面山川河流,大陸海洋,頗具一番氣象。只是所有的陸地和海洋,還有許多險要的山峰,都為許多域外天魔佔據,再也沒有絲毫空處。這些倒也都罷了,陳七感應天地這一關,過的別人都要複雜些,對各種天地元氣都敏感,竟然隱約察覺,這座星辰上,有地煞陰脈存在。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讓陳七心情複雜起來。
  他是不想繼續冒險的,畢竟先天七十二變他修煉與否,根本就沒甚關係。但是既然這裡有地煞陰脈,所不定就能讓陳七湊齊其他幾種。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煉的元氣複雜,每多凝練一種煞氣,將來的成就就越高一些。陳七對自己修煉的根本道訣,就不能如此輕輕放過了。
  「人生百歲,誰人不死?我輩修道,正是逆天之舉,想要安安穩穩修煉哪裡能夠?既然上天給我這般機會,就冒他一場風險罷。何況我有至穢黑蓮,五眼神和妖龍黃泉,真要遇上什麼危險,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陳七定了心思,便不再猶豫,也不等風靈子再去催促,就把陰鏡宮的鏡光,往那座星辰上落去。風靈子雖然駭異,陳七為何忽然如此大膽,但一直都是他來催促陳七靠近一些,這個時候風靈子也不好改口,只好硬著頭皮想道:「也許陳七師弟,還有別的手段,可以避讓開那些天魔,讓我們安然尋找到無上心猿的所在。此番若是能夠尋找到無上心猿,大家修煉先天七十二變也有了根基,只此一次,再也不用冒險……」
  至於其餘的十位青城弟子,根本就沒得資格來插嘴,只能看著陳七飛落下去,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只能悶聲不語,空自在心裡胡亂尋思。尤其是司徒晴雪和殷色雪兩個女人,都對陳七略略有些瞭解,還認定了這個小賊頭不是愛冒險的人,所以擔心的還少了一些。


第三百一十九章 無上心猿
  破!
  陳七抬手打出了大片碧光,碧光中有無數火鴉,四下裡飛散開來。此時他已經約略有些後悔,剛才見獵心喜,把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用在那群星辰鐵甲獸上了。現在他手上可用的只有幽冥火咒的咒靈分身,數目還不夠多。
  風靈子雖然見陳七運使的法術奇怪,卻也想不到陳七在運使這門邪術,因為陳七不久之前,剛把自家豢養的七十二頭火鴉和火鴉道袍上的七十二頭火鴉也都放了出去,這群火鴉雖然顏色怪了些,但是在那一百四十四頭火鴉的映襯下,就顯得不那麼扎眼了。
  陳七放出了所有的幽冥火咒咒靈分身之後,這才略略舒展了一口真氣,對風靈子和其他幾位青城弟子解釋道:「有了這些火鴉探路,就算遇到什麼危險,也只是損失幾頭火鴉罷了,比我們親自去尋找無上心猿輕鬆多了。等我的火鴉搜遍了附近,再換一處地方搜索,這般手段可就穩妥的多。」
  風靈子也點頭說道:「陳七師弟心細如髮,這個法子果然好,我們就在這裡等候一段時候好了。」
  風靈子在陰鏡宮中盤膝而坐,吐納起來,能夠成為青城七靈之一,風靈子的天賦自不必說,努力也是一等一的,輕易不會浪費閒暇時光。其餘的那些內門弟子,可就差了好些,在他們想來,不久之後,就要轉修先天七十二變,這青城派的心法,再多苦修也是無用,都各自閒散,從陰鏡宮往外望去,眼裡充滿好奇。
  這座星辰重力比他們生活的一方世界要小很多,飛遁的法術,比在原來的地方,要快速許多。陳七這座陰鏡宮,在原來的那一方世界,飛遁起來只相當於凝煞之輩,駕風而行,在這裡卻比煉罡之輩御遁慢不了多少。
  陳七選定的地方,又是一座極高的山峰,周圍都是沃野,許多瑰麗景致,比之大雲九州又自不同,這些青城派弟子,也覺得新奇。
  陳七早就把所有的本我意識分化的念頭,都飛了出去,四下裡尋找地煞地煞陰脈。他嘴上雖然說的是要探索無上心猿,其實更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自家凝煞。陳七幾乎把手下的所有實力,都分化了出去,也算是蒼天不負苦心人,過得半個時辰,陳七分化出去的一頭火鴉,就發現了一處極細小的地煞陰脈。
  陳七略略查看,驚喜的發現,這一處地煞陰脈,乃是他之前分解龍虎混天丹,所得的三十四種地煞之氣中,所無有的一種。當下便讓那頭火鴉,吞了一縷地煞陰脈回來。那頭火鴉在這座星辰上,飛的更是迅速,只是須臾間就折返了回來,陳七伸手一指,把真火種子包裹的這一縷地煞之氣取出,在掌心略略把玩了一回兒,便送入了一枚紫玉簡中,這一次的收穫,讓陳七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
  「看來我們所居的世界,地煞陰脈枯竭,但是其他的星辰上,只怕還是有地煞陰脈的。就是不知道,為何那些上古煉氣士,為何棄了這裡,以他們的法力,從別處星辰上汲取煞氣,也不算難罷?」陳七心頭略略思忖,忽然又是一笑,暗暗搖頭,心道:「是我想的差了,要是從別的星辰上汲取煞氣不難,那麼把門戶搬遷到別的星辰上,更加的不難了。怪不得上古門派,都已經搬遷走了,把我們所居的世界放棄。看來是我們所居的世界,太過荒廢之故。」
  陳七在陰鏡宮中又等候了半日,一百四十四頭火鴉,數百團幽冥火咒,已經打探得周圍所有環境歸來,其中有三頭火鴉,九團幽冥火咒,各自帶回來一縷地煞陰脈。陳七略加分辨,便又得了七團之前所無的地煞之氣。
  算上之前陳七所得的三十四種,如今這小賊頭能夠用來凝煞的地煞陰脈,居然一躍到了四十二種之多。這般收穫讓陳七好不歡喜,當下把所有的火鴉和咒靈分身收回,又換了一處地方,再把所有的火鴉和咒靈分身撒了出去。
  風靈子見陳七如此「用心」便再也不去管他,其餘的十名青城派內門弟子,插口不得這件事兒,反倒是讓這小賊頭得以假公肥私。雖然這座星辰盡為域外天魔佔據,不知多少天魔,將這裡當作了老巢。但是陳七手段厲害,又極知道警惕,接連搜尋了十餘日,所得地煞陰脈一百餘道,雖然其中重複甚多,有許多地煞陰脈都衰弱,根本不能用來凝煞,但卻讓陳七漸漸收集個幾近完全,眼看只差兩道地煞陰脈,他在三十六根紫玉簡中藏的煞氣,就到了七十二種之多。
  小賊頭也頗興奮,心中思忖道:「這座星辰上的地煞陰脈好生充裕,若不是都為域外天魔佔據,到這裡來凝練煞氣,也算是個好選擇。只是最後這兩道地煞陰脈,一為五行真脈,一為玄霜陰煞,卻不好找。我這裡耽擱的時候已經太多,在耽擱下去,只怕惹動了什麼厲害的神魔,就要樂極生悲。反正也遍尋不到無上心猿,不如跟風靈子師兄說上一聲,暫且先離開這裡罷!」
  陳七雖然也覺得,還差兩種地煞陰脈不曾尋著,是個缺憾,但是畢竟身處險地,再多耽擱下去,便有許多不妙。正要去跟風靈子說起,該否回去的事兒,風靈子忽然雙眼睜開,有些興奮的說道:「陳七師弟,趕快往東三百里,我察覺到了,哪裡有些動靜?」
  陳七略略訝異,這才問道:「師兄可是發現了什麼?」
  風靈子也不隱瞞,當下就說道:「我這些時日鑽研先天七十二變,已經有些心得,參悟出來一種尋找上古神魔血脈的手段。我方才感應到,再往東三百里,就有無上心猿巢穴,我們快去瞧一眼。」陳七聽了,也覺得興奮,便催動了陰鏡宮,往動飛去。三百里的路程,晃眼即過,陳七見到一座高山,八雲入霄,十分高聳,在山峰上,有各色猿猴,來回上下。但是這些猿猴可不是普通,每一頭都身高超過十丈,猶如山嶺巨人,一個個叫囂吵鬧,十分好鬥,一窩一窩的猴子,正在滿山亂爬,只消每兩頭遇上,就是一場好戰。
  陳七見得這群猿猴,也不禁暗暗驚喜道:「果然是無上心猿,這些猴子的法力,看起來也不甚高明,可以捕捉幾個幾十百頭,回去慢慢研究如何抽取血脈。」陳七心頭正思忖間,忽然全身一震,居然在這座山峰中,感應到了另外一種地煞陰脈,正是他這些時日來,遍尋不到的五行真脈。
  「好一個雙喜臨門,只要讓我攝取了這一縷五行真脈,回頭用混沌元氣培養起來,七十二種地煞陰脈,我就只欠一種了也。」
  陳七忙把咒靈分身,放出去了十多團,風靈子不知陳七想要去尋五行真脈,還以為他想要對付這些無上心猿,忙叫道:「師弟切莫動手,這些無上心猿,耳聰目靈,我們不但要擒捉幾頭活的,還不能驚動這種成群的天魔,一定要謹慎行事。」
  陳七點了點頭,說道:「此事還得師兄來主持,這種機會只得一回,我性子不夠沉穩,萬一弄的糟糕,下次想來就難了。」風靈子也不謙讓,立刻把其餘的十名青城弟子喚來,每個人都分配了職責下去。陳七還是負責駕馭陰鏡宮,這件隱遁身法的法器,雖然品階低微,但是隱遁的法術,卻著實高明。乃是他們混入神魔之中的最大持仗。
  風靈子也不想驚動,這一座山峰上下,不知有幾千幾萬隻無上心猿,只想抽個空自,誘拐幾頭就走。風靈子也是青城派最傑出的幾個弟子之一,不但法力高強,鬥法的經驗更是豐富無比,在他的指揮下,陳七駕馭了陰鏡宮,繞了一個圈子,風靈子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頭落單的無上心猿,當下就低喝了一聲,把手結了印訣,一道雷光如電,化為光龍,搶先飛了出去。其餘青城派弟子,也各有配合,十多道電光一卷,登時把這頭無上心猿震的暈了過去,硬是拉扯到陰鏡宮之中。
  風靈子見得了手,心頭大喜,他也是有眼力的,瞧得這頭無上心猿的法力不甚高明,也不知其血脈純粹與否,合不合使用。便讓陳七繼續在附近游弋,尋找機會,大約過了七八個時辰,風靈子率眾出手,已經擒捉了十七八頭無上心猿。就在一眾人覺得此行所獲甚豐,打算離去的當,忽然天空黑壓壓的,不知有多少形如雉雞的妖禽飛來,這些妖禽放出無數五彩絲線一般的妖光,交織成了巨網,只一兜就把數十頭無上心猿擒捉了去,然後拉扯上了半空,就一起撲上,分而食之。
  那些無上心猿十分惱怒,亦各自運起妖光,向天空亂轟,偶然也有一頭雉雞般的妖禽被轟下,登時便有許多無上心猿撲過去,將之撕扯成了碎塊洩憤。陳七眼見這兩群天魔爭鬥起來,心頭暗暗忖道:「這等好機會,還不走人,等他什麼?」
  小賊頭可是個狠人,見時機正好,那些無上心猿都被雉雞般的妖魔吸引,隨手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放了出去,頃刻就鎮壓了一百餘頭無上心猿,然後也不顧暴露了行跡,收了陣法之後,就駕馭了陰鏡宮往天空竄去。


第三百二十章 歸真煉血丹
  陳七這麼出手,實在也太招搖了些,不知道有多少記妖光,緊緊尾隨在鏡光之後,紛紛炸裂開來。但是陳七遁走的迅速,出手的時機也好,雖然有些無上心猿注意到了這邊異變,但是過不多時,便要被頭頂上那些形如雉雞的對頭吸引,都各自投入兩大天魔妖群的爭鬥之中,再也沒有一頭無上心猿,來管陳七他們這群賊偷了。
  陳七仗著陰鏡宮飛遁神妙,連連拔高,在飛到了數百丈高之後,因為受了這座星辰的本身重力吸引,再也無法飛上更高位置的時候,這小賊頭預備的另外一招,卻已經起了作用。有數百頭形如鐵板,生有無數觸鬚的天魔忽然飛落下來。
  風靈子神色一驚,正要動手驅趕,陳七卻連忙叫了一聲道:「師兄且慢,這些是我前幾次來,用手段降服的手下,正要用他們脫離此地。」陳七把也藏在萬穢黑棺之中的那百餘頭星辰鐵甲獸飛出來,跟這數百頭星辰鐵甲獸合體,登時化為一艘長約百丈的星辰梭。陳七招呼了一聲,駕馭了陰鏡宮飛入了這艘星辰梭之中,念頭一轉,這艘數百隻星辰鐵甲獸匯聚組成的星辰梭,就猛然提速,須臾就飛出好遠。
  陳七通過了金剛王咒,操縱這群星辰鐵甲獸,只覺得這艘星辰梭速度好生驚人,雖然是因為在域外虛空,沒有大氣阻力和大地重力的緣故,可是這件數百域外天魔組成的星辰梭,也堪稱極品飛遁法器了。只用了兩個多時辰,陳七他們便飛度了虛空暗流,然後忽然外面一輕,許多景致又都恢復了原來面目。
  陳七微微一轉那件圓盤法器,露出了喜色,叫道:「這件法器果然又能使用了,諸位師兄,我們趕緊回去吧!」陳七把所有法器一收,那件圓盤法器立刻飛出一道光華一卷,這些青城弟子登時消失無蹤。
  陳七他們才自不見,就有一個聲音輕輕的咦了一聲,然後呵呵笑道:「這些小子倒也有趣,沒想到七凰界這等廢去多年之地,居然又能出幾個人才。不過這件事兒是該羲凰宮管轄,我主要主持周天星斗大陣就好,還是當作沒瞧見,讓他自家費事去罷。」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年道士,在虛空中忽然現身,他身上有一股無始無終,猶如時光長河一般的力量,讓人根本沒法測度,起法力淵深到了什麼地步。這個老年道士只是含笑向那一團氣流忘了一眼,然後就盯在了那座羲凰宮上,輕輕搖了搖頭,有些惱恨的意思。
  「這小子仗著劍術,屢次傷我豢養的天魔,我就給他添點亂子。若無我故意壓制,所豢養的天魔,又轉移了許多地煞陰脈過去,這些青城派的小子,哪裡有這麼容易,就在我的周天星斗大陣中來去自如?我給你這麼多好處,你莫要讓我失望,怎麼都要給那個小子,一個大大的驚喜才是。」
  這個老道士頓了頓足,然後便自消失不見,猶如從未現身過一般。
  陳七把新收伏來的星辰鐵甲獸,也一樣鎮壓到了萬穢黑棺裡,收了這件法器之後,才自有些歡喜的說道:「這一次我們所獲甚豐,居然得了好多頭無上心猿,就是不知道,這種神魔的真血,該怎麼融入身體之中。」
  風靈子搖了搖頭,也表示不知,這位青城派最出色的幾名弟子之一的人物,搖頭苦笑道:「或者我可以試試,生吞幾口,看看有無效果。」陳七不禁啞然失笑,說道:「既然大家都沒什麼准主意,不如先各自分開,每人留一碗無上心猿的魔血,各自琢磨。誰人有了心得,大家都能獲益。」
  風靈子深以為然,當下便邀請所有人,去他所居的風神殿去潛修。那十名青城內門弟子,都覺得能得風靈子指點,是個幸事兒,所以無人拒絕。但是陳七卻另外有主意,當下就推托道:「我還是不去師兄處了,這件事兒我覺得若是有什麼辦法,應該還在煉丹術中尋求。我想去馬師處,問一下該當如何,回頭再去尋師兄罷。」
  風靈子也不挽留,放任陳七自去了。
  提起煉丹,小賊頭第一個想到的,既不是自己的師父,也不是丹王安石清,而是自家的那一頭小金蛤蟆。陳七一念召喚,小金蛤蟆就從五氣山飛躍虛空而來,讓陳七再次感慨,這三十六根紫玉簡的好處。
  小金蛤蟆聽得陳七提起,要把神魔血脈煉入人身,不禁呵呵一笑,怪叫道:「這還不容易?我記得有一種丹方,叫做歸真煉血丹,正是提升體內神魔血脈精純的無上丹藥。主人既然有無上心猿在手,取了這種妖魔的精血,然後再配上這些靈藥……」
  小金蛤蟆滔滔不絕,當下便把歸真煉血丹的配方,煉製手法,一一說了。陳七聽得還有這許多講究,心底也不禁生出幾分古怪來,暗暗忖道:「這歸真煉血丹如此複雜,聽起來就知道煉製不易,為何沖天王就能弄到許多神魔真血?」
  陳七百思不得其解,倒沒有再細想下去,他也不去深究此事,只是問了小金蛤蟆,五氣造化鼎中的各種靈藥儲備如何,取了能夠煉製一爐靈丹的藥材,又把自己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的百餘頭無上心猿,放了一頭出來,用了手段,放出了許多神魔真血來,便打算著手煉製。
  五氣造化鼎原本也有一座丹爐,只是這座五氣造化鼎原本是用來養殖靈藥的,並無被原主人拿來煉丹的打算。所以預備的丹爐品質也不算甚好。陳七想了一陣,還是決定用另外一口,品質上佳的丹爐。便是他修煉吞日神猿變,用一頁金書所化的那座太陽神爐。
  雖然連的那最好還是用三昧真火,但是這歸真煉血丹卻與眾不同,並非是純粹的草木之靈,煉製的丹藥,以太陽真火煉製,不但不會煉化了藥性,反而有許多其他的妙用。陳七煉丹可是乾脆的很,也沒什麼準備。只是把火雲宮展開,便在火雲宮中,放開了太陽神爐,把所有的靈藥按部就班的投入太陽神爐之中。用這件鬥法的法器,來煉丹了。
  陳七與煉丹一道,倒也算是有些天份。當他把所有的丹藥投入其中之後,過了三日不到,太陽神爐中就傳出了陣陣的撲鼻藥香。其中還有許多猿猴哀啼之聲。陳七心下也頗奇怪,便運足了法力,排開了太陽神爐一看,只見裡面,無數小如手指的無上心猿,個個通體赤紅,正在太陽神爐中來回翻滾,東爬西爬。
  陳七見之大喜,叫道:「好東西也,看來這路歸真煉血丹,是要煉製成了。」
  小賊頭取出了一支玉瓶,捏了法訣,往丹爐中一招,還在裡面爭鬥的許多無上心猿,便翻翻滾滾的被攝了出來,這些無上心猿,乃是丹藥的藥力所化,一頭手指大小的無上心猿,便是一粒歸真煉血丹。陳七把這些歸真煉血丹用玉瓶收了,心頭卻也有些好奇,暗暗忖道:「不知道吃下去,果然有小金蛤蟆說的那般好處沒有。不過我還是莫要第一個嘗嘴,等其餘是師兄師姐來問時,才拿他們做個試演。」
  陳七這邊煉丹,兩個童子慕清風,慕靈風便在一旁瞧著。他們兄弟倆也是草木之靈修成,見陳七隨手就能煉成丹藥,不由得艷羨非常,暗暗忖道:「老爺這個手段,我們若是學了,不知能有多少好處。我們做妖怪的不是吃人,就被別的妖怪吃,被道士捉去,比被吃還慘,鐵定是要拿了煉丹。若是我們懂了這個手藝,就算日後老爺沒了,賣身投靠別的煉氣士,也能賺得一分好工作。且來求求老爺,看老爺能傳授我們不!」
  慕清風和慕靈風兩兄弟,見陳七收了太陽神爐,就要離去,連忙過去拜倒問道:「老爺,我們也想學煉丹之術,不知老爺能夠傳授我們不?」陳七微微驚訝,轉念一想道:「草木精怪,有一件好處,就是壽元極長。若是好生培養,說不定將來也有些幫手。也罷就先傳他們一手粗淺的煉丹術,看看有無資質。」
  陳七微笑說道:「你們要學煉丹之術,倒也是有心了。火雲宮中有無數蛇焰草,我把這座太陽神爐也留下,並且傳授你們煉製蛇焰靈光液的法門,你們便先拿這種靈草來鍛煉煉丹的法術罷。」
  陳七隨手傳了這對兄弟,一些粗淺的煉丹手法,便收了火雲宮,逕直去風神殿,尋找風靈子。風靈子回到風神殿之後,便百般琢磨,生吞熟飲用真氣煉化,嘗試了許多法門之後,仍舊一無所獲,最多只能把無上心猿的魔血,當作滋養,煉化了為雜質法力,卻不能讓自身也擁有神魔真血。
  陳七來時,風靈子正在愁悶,不知該有什麼法子,其餘那十個青城派內門弟子,也都一無所獲,並不能琢磨出來,把無上心猿魔血,煉化到自身的手段。


第三百二十一章 閉關三年(一)
  見得陳七來訪,風靈子還是有些鬱鬱,略略閒談了幾句,就想要再去抽了一頭無上心猿的魔血,再來嘗試煉化。陳七也不須細問,只見風靈子和其餘青城弟子的臉色,就知道他們還未琢磨出來,如何煉化神魔精血的法門,當下一聲長笑,說道:「師兄不必焦急,我最近幾日開了一爐丹藥,可以補益氣血,不如大家分而食之,待得精神百倍,才繼續鑽研此一法門如何?」
  風靈子哪裡有什麼心思,去吞什麼丹藥?何況他雖然聽說陳七善於煉丹,卻也不以為,這麼短時間,小賊頭能煉出什麼好東西來,當下便婉言謝絕。陳七也不勉強,只是順口去問,司徒晴雪,殷色雪母女,這幾個相熟的人。
  司徒晴雪雖然也沒什麼心思,吃什麼丹藥,在她想來,能夠雖然拿來吃的丹藥,也必然不是什麼上品,最多也就是辟榖丹一類而已。但卻讓不開面子,畢竟陳七跟顧龜靈相熟,她又心底牽掛這位丰神俊朗的師兄,便接了一粒。
  殷色雪就更不一樣,她對陳七可比別人相熟多了,當下眼睛一亮,就笑吟吟的說道:「陳七師弟煉丹的本事,天下聞名,我能嘗得一粒,也算是大有機緣。我瞧師弟你煉的這爐丹藥頗多,不知能否多給師姐幾枚?」
  陳七倒也不吝嗇,他煉的這一爐歸真煉血丹,總有七八十粒,如今過了些時候,這些丹藥已經都沉寂下來,非復那一頭頭通體赤紅的猿猴模樣,已經化成了赤灩灩的一粒丹藥,異香撲鼻,微微有些氣血雄壯之氣息。他送了司徒晴雪一粒之後,便又傾倒出來五粒,給了殷色雪。
  司徒晴雪還在琢磨,這粒丹藥吃還是不遲,殷色雪已經把一粒歸真煉血丹吞了日後,她只是運用微微煉化藥力,登時臉色就是大喜,當下扯過來身邊的女兒,不由分說,也逼著呂煙兒吞了一粒,讓她趕緊打坐修煉。
  呂煙兒本來還百般不情願,但是當歸真煉血丹入喉,原本只修煉得一絲一忽的先天七十二變法力,就跟這一股藥力結合起來,猶如星火燎原一般,怦然飛揚,一股奇異的力量登時擴散全身。被這股藥力勾動的先天七十二變法力,驟然增長了十餘倍,竟而輕易突破了這門道訣的第一層境界。
  呂煙兒身上忽然現出異種法力,風神殿中的眾人盡皆吃驚,還未過了片刻,殷色雪的身上也冒出來這一股,千變萬化,說不出來詭異的法力。這些人才忽然把目光都盯在了陳七的身上。陳七呵呵一笑說道:「諸位師兄,看我煉的這歸真煉血丹果然有些效力,殷色雪師姐和呂煙兒師侄兒,吃下去就顯的藥力。回頭我正好多煉製一些,方便諸位師兄師姐,修煉的時候時常吞服。」
  風靈子目瞪口呆,忙對陳七說道:「師弟也把一粒丹藥於我。」
  陳七自是不會推卻,也取了一粒歸真煉血丹給風靈子,風靈子捏在手中,端詳了許久,這才微微運使法力,激盪了丹藥中的藥力。這粒本來已經沉寂下來的歸真煉血丹,忽然有活躍起來,化為一火紅的猿猴,在風靈子掌中掙扎,似乎要脫逃出去。
  風靈子呵呵一笑,張口就把這頭小猿猴給吞了,他的功力又比殷色雪,呂煙兒深厚多倍,只是一瞬間就化開藥力,身上的真氣屬性也生出了絲絲變化。風靈子心頭大喜,喝道:「果然不愧是本門二代弟子中,煉丹第一的陳七少,我琢磨了許久也無法子,你一去才幾時,就能煉出這等丹藥來。陳七師弟再於我十粒。」
  陳七呵呵一笑,果然依言有取了十粒歸真煉血丹,風靈子還是依照前法,先運用先天七十二變的法力,激活了丹藥中的藥力,達到最大效果,這才吞服下去。每吞服一粒,風靈子就察覺到體內的無上心猿血脈,又自茁壯長大了一絲,只是吞到了三四枚的時候,這歸真煉血丹的藥力便不明顯,到了第七粒的時候,效果幾近於無。風靈子沉吟片刻,把剩下的丹藥一股腦都吞了,仍舊沒覺得有什麼變化,這才開口說道:「此物吞服七粒藥效就達到了最大,再多也無用處了,諸位師弟可來陳七處討要。」
  陳七本來煉了七八十粒,但給十一個人一分,就略略有些不足,風林子還多吞了幾枚,所以還有人分的少了些。小賊頭倒是大方,自家一粒不留,只把這些歸真煉血丹分出去,別人也都知道,他能煉製這種丹藥,更不客氣,人人都吞藥修煉,一時間風神殿中,呼吸之聲相聞,天地元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呈現了一片奇異景象。
  還是風靈子法力最為高明,他只盤膝坐下,不過半個時辰,體內的法力便轉化了小半,達致第二層的巔峰,再然後,風靈子身周,風雲忽變,天地元氣激盪不已,陳七微微一驚,但是隨即就明白,風靈子道心淬煉精純,圓融無暇,再度突破煉氣感應也無難度,果不其然,稍後須臾,風靈子身上的精氣就為之一變,一頭毛色純青的猿猴虛影,從他體內跳出。這位青城高弟,竟然把體內神魔血脈凝成一體,化為分身。
  陳七心底暗暗吃驚,轉頭去瞧其餘青城弟子,發現這些人的修為進境就遜色許多,在歸真煉血丹的助力下,加之原本的修為也都甚高,突破第一層倒也人人皆能,只是這第二層修為就有高有低,轉是呂煙兒這個小輩,修為最好。
  陳七搖了搖頭,暗暗歎息道:「若不是道心這一關過不去,呂煙兒的資質也不輸宗門內的一流弟子。只可惜她淬煉道心,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陳七自己已經是道心入化境的人物,當然知道,淬煉道心,比提升境界還難一些,他已經不是剛剛修煉的初哥了,有青城派這些高人指點,此時的陳七,早就明白,道心入化境的珍貴。
  多少人修煉到煉罡的層次,就是過不去道心入化這一關,結果生生卡死,直到天命歸去,身死道消,都不可得。青城派諸多弟子,能夠有道心心境的淬煉,就已經是青城七靈的地位,再下一等,道心初境的人物,也可被當作內門弟子。
  現世和上古時不同,上古時不重道心,只重道行,因為那時候金丹還不過是修煉的初步,根本沒什麼必要劃分的如此相近。但是現在道法衰微,這煉氣的前幾層境界,就劃分的細緻了許多。就連道心也分了四層境界。
  陳七掃了眾人一眼,便也不多耽擱,這些人在修煉,他卻另外有事,故而一抖袖袍,便自施展步步生蓮神足通,遁出了風神殿之外,這才把自家的火雲宮放出,藏身了進去。
  陳七如今已經地位不同,也不似前些時候,還有些職責在身,不能輕易走動。如今他也是青城派的真傳弟子,要去哪裡,別人也不能來管束。陳七倒也不想去什麼地方,只是要單獨一個,閉門凝煞罷了。這一次去域外虛空,陳七尋到了數十種地煞陰脈,都給他截取了樣本出來,只要用混沌元氣培養,便能漸漸化生,提供給他源源不絕的煞氣。
  陳七停留在凝煞這一關許久,此時萬事俱備,當然不想跟風靈子等人一起,修煉什麼先天七十二變來浪費光陰。只是多了數十種地煞陰脈,他預計凝煞的時間,又要延長。好在這小賊頭,本來也不是個事兒多的人,當下就把火雲宮驅使到雲海青城中,最為荒僻的角落,開始閉關凝煞起來。
  這一次陳七修煉,可就無人敢於打擾了,一閉關就是三年之久,火雲宮自從被陳七用大日真火重新祭煉之後,便化為烏金之色,日日映襯光芒,隨著太陽的日昇日落,每每吞吸太陽真火之力,居然顯得越發潤澤起來。
  經過了許多事情,陳七在青城派內的地位穩固,人脈也都援引了不少,他閉關修煉,門中許多長老都自有些掛懷,不知道這小賊頭出關時會修煉到什麼地步。
  直到這個時候,陳七修煉的路子,青城派中還沒有人知曉,這些人只以為,陳七是在廢了本身功力,去修煉先天七十二變,並不知道,陳七正在以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練煞氣。
  三十六根紫玉簡中,每一根裡面都有兩種煞氣,除了其中一根。陳七收集的煞氣,還欠了玄霜陰煞,故而只有七十一種。這小賊吞吐元氣,已經到了極其驚人的地步,每一次吞吐,都是數十種天地元氣,一起降落在火雲宮中。如今的火雲宮,因為天氣元氣匯聚,比外面雄渾精純百倍,那些蛇焰草眼生長了滿地都是。把整座火雲宮,都化為一片淒淒火紅的草地。
  兩個童子亦因為這裡元氣太多,修煉的各有進境不說,連身材也自長高了許多,看起來就如十三四歲的童子。
  現在慕清風和慕靈風,正自瞧著陳七,暗暗念叨:「老爺最近演化的天地異象,越來越多,似乎已經訝異不住元氣暴走了,不知修煉的什麼道法,竟然如此強橫霸氣。」


第三百二十二章 閉關三年(二)
  陳七憑了道心入化境的清明,三年苦修,已經把所有的煞氣盡數凝練,雖然因為他需要凝練的煞氣,實在太多,也太過雄厚,距離第九層大圓滿,還差了兩三層的火候,但此時的陳七,法力也已經比閉關前,強橫了百倍不止。
  凝煞煉罡這兩層境界,本來就是法力翻天覆地變化的階段,每一層激增數倍,乃至十數倍的法力,都是尋常事爾。陳七原本的法力,就雄渾非常,凝煞所需的煞氣這麼多,法力更是暴增到了可怕的地步。
  這幾日陳七凝練煞氣,又要突破一個關口,但是這小賊頭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
  當初他在都梁郡的時候,為了潛修,曾躲入一個村莊,並且得了金剛塔這件寶物。失去了金剛塔鎮壓,那個叫做凌家莊的地方,立刻化為鬼窟。當時的陳七隻是慶幸,自己能夠逃走,但是現在他卻對那裡記掛起來。為了凝煞,陳七翻閱許多青城派典籍,忽然在一位前輩的筆記中,瞧到了玄霜陰煞的記載,言明此種地煞陰脈,乃是從冥獄衝出的陰氣所化。
  陳七想起了凌家莊,心底反覆忖道:「如此看來,那凌家莊不是被什麼人,煉成一座大陣,猶如鬼域。說不定現在那裡也能產生玄霜陰煞出來。我凝煞七十一種,只差這最後一種,若是能得個全套,豈不是大大的美妙?我要是再繼續修煉,煞氣凝練成型,就不能再多凝練這一種煞氣了,不如潛回都梁郡去看一看。若是那裡真有玄霜陰煞,就攝取一縷回來。」
  小賊頭把種種因果都思忖了一陣,便散去了所有的雜念,只把一縷精純的道心用功,本來已經到了突破邊緣的種種煞氣,在陳七的加速催動下,不過三日功夫,就轟然一聲,再度產生蛻變。這一次陳七的凝煞修為,再次把高一層,到了凝煞第七層。小賊頭只把修為穩固一番,又花了一日功夫,就飄然出關,也不管正在煉製蛇焰草的兩兄弟,只淡淡吩咐了一聲,好生看家,便施施然而去,連火雲宮也為攜帶。
  陳七閉關這三年,除了凝煞之外,他只在群龍無首和白虎七殺這兩種法術上下了苦功,現在這兩種法術都已經被他推進到了三十重以上的境界,已經可以用來跟煉氣成罡之輩中,最絕頂的人物鬥法。憑了他深厚無匹的法力,就算是青城七靈中的人物,陳七也自忖不懼,就更不用說,司徒晴雪一流了。那種空有煉罡的道行,法術修為卻還不能配合之輩,陳七閉關之前,就足以憑借本身法力擊敗殺死。現在更是一個念頭,就能橫掃一片,只恨沒有這等對手來尋他穢氣。
  陳七現在地位非凡,離開雲海青城的時候,恰好遇上了陳緣白在把守,也只是問了他幾句閒散,便自開關放行。這小賊頭離開了雲海青城之後,便展開了佛門步步生蓮神足通中的縮地之法,一步下去,就是里許,十步就是十里,半個時辰,已經走出了揚州地界,遁法之神妙,遠遠超過陳七拜師青城之前。
  陳七是個心無掛礙的人,雖然離開了青城山,可也沒想過回去五氣山瞧一眼,對他來說,除了修煉之外,別的事情都不重要。瞧那些人一眼,也不多一塊肉,何必去費那個事兒?至於萬芳等人的心情如何,陳七就完全不理會了。
  陳七仗著遁法高明,功力深厚,日行夜走,也不休息,非止一日,便踏入了都梁郡境界。
  陳七雖然出生在都梁郡,並且在天馬山做了好多年的七寨主,但他畢竟只是個小強盜,並不曾走遍都梁郡全境,只是對天馬山附近還熟悉而已。當初若不是虧了二寨主陸浩之待他出過一次門,陳七現在說不定還在天馬山上悶頭苦修,成就未必有如今之高。
  重回舊地,陳七也頗感慨,按照記憶中的路徑,這小賊頭,直奔凌家莊而去。等他乘夜趕到了凌家莊,卻見到黑氣沖天,無邊鬼氣,翻翻滾滾,凝成了一團數百里的黑雲覆壓下來,讓這一片土地,再也瞧不到天日。
  經過了這麼多年,當年的萬鬼陰池,不知又吞了多少鬼物,有失去了金剛塔這個鎮壓陣眼的法物,比之前已經深淵數十倍。饒是陳七自己也法力大進,瞧見這一處景象,也不禁心中驚了幾分。不過這小賊頭連地下陰河都去了好幾趟,域外天魔都見過了陣仗,雖然這座萬鬼陰池瞧來十分凶厲,陳七倒也並不怎麼懼怕,只是提了三分警惕罷了。
  陳七藝高人膽大,逕直就闖入了當年的凌家莊,現在的萬鬼陰池附近,他自然不知,這裡方圓數百里內,都已經沒得生人居住,連飛禽走獸這類生靈也都絕跡了。那萬鬼陰池中的厲鬼,每過一段時日,就會出來數支鬼兵,四下裡殺戮生靈,然後把魂魄拘勾回去,增長萬鬼陰池的法力。這附近的生靈,都已經被這些萬鬼陰池裡出來的厲鬼,打殺的差不多了,早就變得荒蕪人煙。
  陳七有心嘗試新凝練煞氣的厲害,眼看前方不遠,就是原本的凌家莊,便把藏在了紫玉簡中的一縷煞氣飛出,正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最根本的兩種法術,群龍無首。這道法術一出,便有數千百條手臂粗細的小龍,姿態各自不同,每一條都栩栩如生,向著那萬鬼陰池撲了下去。
  陳七傾盡全力一擊,登時惹動萬鬼陰池的反應,從這座萬鬼陰池中猛然浮現出來數百頭厲鬼,想要阻擋陳七的法術,但是卻又哪裡能夠?陳七這一招群龍無首,實在太過剛猛霸道,飛龍九天,群龍無首,每一條龍都自由自在,自己的首領,每一條龍都代表了天地間,最為強橫的一股意志,這一招本來就是越級擊殺強敵的殺手。陳七用來對付這些小鬼,連牛刀殺雞都嫌不足形容,這數百頭厲鬼連慘叫也沒有,就被陳七一招轟滅,數千百條群龍,往下一壓,登時轟破了籠罩在萬鬼陰池上的那一團濃郁黑雲,龍威如汪洋,霸氣肆虐,把萬鬼陰池中的群鬼,一起震懾。
  便在陳七想要一招轟破這座大陣的當,忽然從萬鬼陰池中浮現六頭鬼將,這六頭鬼將每一頭的修為,都不輸煉罡絕頂之輩。他們的身上更有數千白的手下鬼兵,凝聚的怨念鬼氣,直把他們的法力谷催了十數倍以上,硬生生的十二支手臂齊揮,放出十二團沖天黑光,跟陳七的群龍無首硬撼了一記。
  群龍無首的剛猛霸道,還有這六頭煉罡絕頂的鬼將,加上萬鬼陰池中數萬鬼兵的合力一擊,當真堪稱驚天動地,方圓數百里的地面,都被這一擊的餘波震的地動山搖,猶如地震一般。不消說萬鬼陰池的本體,就連周圍附近的數百里的地面,所有突出地面之物,也都被這一層衝擊,掃的幾乎平了。
  萬鬼陰池更是淒慘,原本凌家莊的殘垣斷瓦,還有一些建築痕跡,但是經此一來,什麼都不剩了。只有一座不知有多麼深遠,約有百步方圓,黑□□的池子,在無窮黑霧之中,顯露出來。
  陳七一擊得手,心下也是暗讚一聲,忖道:「憑了這一招群龍無首,就算金丹之輩,我也不是不能死拼一記。這萬鬼陰池孕育的群鬼雖然厲害,卻也不過如此。但我來是尋找玄霜陰煞的,不是來掃蕩群鬼的,還是探查一下,此地有無玄霜陰煞生出罷。」
  陳七收了法術,便昂然而出,在萬鬼陰池旁,盤膝坐下,運用本身法力,去探查萬鬼陰池中有無玄霜陰煞成型。那六頭鬼將硬接了陳七一記群龍無首,要陽剛霸道,個個都吃了暗虧,也就罷了。就連手下的鬼兵,因為被群龍無首的法力反震之力,連連震爆。雖然這些厲鬼身軀爆散,陰氣被萬鬼陰池吞噬,過不多久,還能凝聚新的厲鬼出來,但是品質可就要比之前差了。
  六頭鬼將各自凜然,雖然見陳七大模大樣的就坐在萬鬼陰池旁邊,卻也不敢再去招惹。過了幾個時辰,這六頭鬼將見陳七也無別的動作,就各自鳥獸散去,再也不管陳七了。陳七也不理會萬鬼陰池周圍橫行的厲鬼和鬼兵鬼將,只把幾十團幽冥火咒放出,去探查這口萬鬼陰池。
  偶然有從萬鬼陰池新誕生出來,還無知識記憶的厲鬼,不知好歹,想要衝陳七下手,這小賊頭也懶得動手,這些厲鬼只要靠近他的身邊,這小賊頭的身上,就會飛出大片的黑光,把這些厲鬼一卷而沒。陳七如今運使這太穢黑光法,已經熟極而流,不要說區區厲鬼,就算那六頭鬼將不知道好歹,也一樣能懾服鎮壓。
  那幾十團幽冥火咒,沉入了萬鬼陰池之後,便自沉降不定,似乎去了另外一處空間。這座萬鬼陰池,似乎能過溝通幽冥,深不可測,也不知底兒在哪裡。陳七探索了一陣,這才微微驚訝……


第三百二十三章 白虎七殺·玄霜陰煞
  「這座萬鬼陰池,似一座大陣,又似一件法器,似乎可以將之收取來……」
  陳七搜尋了一陣,也未發現有玄霜陰煞,卻對這座萬鬼陰池生出幾分好奇起來。尤其是這座萬鬼陰池,能夠誕生無數厲鬼,並且滋養這些厲鬼,使之不斷成長,化為鬼兵,更進一步,化為鬼將,跟至穢黑蓮功用頗有相通,只是至穢黑蓮只能影響陰河中陰兵,並無萬鬼陰池這般凶厲。
  「反正也是來了一次,不好空手而歸,既然沒有尋到玄霜陰煞,就把這座萬鬼陰池收走罷。也算是為附近的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兒。」
  陳七一念心動,把手往下一探,幽冥火咒便自分化。萬鬼陰池仰仗的就是雄厚的陰氣,無數厲鬼的鬼氣來推動運轉。陳七探明了這座萬鬼陰池的根源之後,便讓幽冥火咒肆意分化,盡力去污染那些最低等的厲鬼,這些厲鬼不過才自凝練成型,連神智也都昏然,如何抵擋小乘魔法,這天下第一等的凶狠法術侵蝕?
  只過了三四個時辰,幽冥火咒就如瘟疫一般,把整座萬鬼陰池都污染的色做純碧,綠油油的鬼火,在這座萬鬼陰池上空翻湧,比諸之前,這座萬鬼陰池變得凶厲了十倍還不止。接二連三,從萬鬼陰池中踏出的鬼兵,都身帶碧綠鬼火,比尋常的鬼兵,要凶狠暴戾,法力也更強橫,心思也更凶殘狡詐,這些被幽冥火咒污染的鬼兵,踏出了萬鬼陰池之後,就一刻不停的向著那些游散在外,還未被污染的鬼兵廝殺了過去。
  那六頭鬼將,本來不想再跟陳七動手,這小賊頭展露了霸道的法力,又不曾再度來招惹。他們寧可等陳七自行離去。當陳七污染了萬鬼陰池的時候,這些鬼將才有些慌了,連忙指揮了手下鬼兵,圈住了這些新生的厲鬼來廝殺。
  本來從萬鬼陰池中誕生的厲鬼,要比早一步誕生,並且淬煉了形態的鬼兵要弱上不少。但是被幽冥火咒污染了的萬鬼陰池,誕生的厲鬼,不但法力比尋常厲鬼凶橫,更渾身都充滿的幽冥火咒的咒力,只要那些鬼兵略略沾染,就要被幽冥火咒玷污,過不多久,就渾身碧綠火焰發動,改了目標,夥同那些新誕生的厲鬼一起,殺向六大鬼將的手下。
  六大鬼將手下的厲鬼和鬼兵,死了就要化為陰氣,被萬鬼陰池吞吸,但是萬鬼陰池已經被陳七所玷污,幽冥火咒詭異無比,吞了這些陰氣,便會丹成出來新的幽冥火咒之厲鬼。此消彼長,本來陳七這一邊的厲鬼,不過是新誕生出來,數目開始不過數十,但是過了半日,就算加上戰鬥損耗,也有了數百,而且還有漸漸擴軍之勢。
  六大鬼將的手下,卻在這一場戰鬥中,越來越少,雖然因為六大鬼將手下,統領了數萬鬼兵,一時半會還不見多少勢弱,但這六頭鬼將怎麼也是開了靈智之輩,瞧得出來,只要再這般廝殺下去,最多不過十數日,自己和手下的鬼兵,就都要被陳七不知弄了什麼法兒,變化出來的碧火鬼兵斬殺個乾乾淨淨。
  六大鬼將見勢頭不好,各自呼嘯一聲,指揮了手下鬼兵,就往四外散開,居然想要逃走,陳七見狀,微微一皺眉。便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運使,一招白虎七殺中的法術飛出,登時把一頭鬼將撲殺。這頭鬼將被白虎七殺所斬,身軀凝而不散,翻翻滾滾,還想要抗拒萬鬼陰池的吸引,陳七正要再加上一把力氣,忽然微微輕咦了一聲,雙手一招,把這團鬼氣攝到了眼前,仔細分辨了一陣,這才恍然大喜,暗叫道:「原來玄霜陰煞不是藏在萬鬼陰池之內,卻是藏在這些厲鬼的體內。開始我殺的那些厲鬼,法力太低,內中暈行的玄霜陰煞或者是沒有,或者是太少,但是這頭鬼將的體內,確實是這種煞氣無疑了。」
  陳七心頭大喜,把這一團鬼氣一抹,去掉了所有的雜質,連同那頭鬼將的本我意識一併抹去,這才把這團純淨的玄霜陰煞之氣收了起來。得了這一團玄霜陰煞之氣,陳七志得意滿,便不在對這些厲鬼和鬼兵留手,白虎七殺的法術連連施展,登時把其餘的五頭鬼將一一斬殺。
  這六頭鬼將若是不逃,六人合力,再加上許多部下,還能抗衡陳七一時,但他們分散了開來,陳七又用的是殺伐最為犀利的白虎七殺的法術,這些鬼將單獨對上,又因為逃竄之時,來不及凝聚手下鬼兵的法力,自然是被陳七一招一個,盡數斬殺。
  白虎七殺的法術一動,便是一道白光,白光之中有眉,有眼,有翅,有尾,乃是一頭插翅飛虎的模樣,比任何飛劍飛刀更要犀利,不要說這些鬼氣凝結的鬼將,就算尋常的煉氣士,有一件不錯的法器在手,只要品質不是太高,也要被白虎七殺連人帶法器一起斬殺。陳七自己曾試演過,這白虎七殺的法術,連五眼神,妖龍黃泉都能斬傷,實在是一等一的犀利法術,比群龍無首那種,群攻亂轟的法術,專精一點,殺伐之氣更為凌厲。
  陳七輕易就擊殺了六頭鬼將之後,這些厲鬼和鬼兵,就變得混亂起來。陳七趁勢調動了方圓數百里內的一切天地元氣,把這些厲鬼和鬼兵往中央驅趕,他也不用怎麼出手,從萬鬼陰池中湧出的厲鬼,便源源不絕的把這些厲鬼廝殺,污染,猶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尤其是策劃拿起斬殺了那六頭鬼將,他只收了一團玄霜陰煞之氣,其餘的陰氣,都回歸了萬鬼陰池,讓萬鬼陰池的力量大增,一口氣就湧出了數百頭凶殘厲鬼。讓陳七手下的碧火鬼兵,突破了千餘,並且在這般廝殺中,許多厲鬼吞吸了更多的陰氣之後,便漸漸法力大增,最後晉陞到更高一層境界。這等變化,便是陳七也嘖嘖稱奇,忽然發出奇想來。


第三百二十四章 至穢黑蓮·萬鬼陰池
  「萬鬼陰池這件法器,我已經可以肯定能收了入手,但光只這件法器,似乎在鬥法的時候也用不上,不知道跟至穢黑蓮祭煉一起,會不會生出別的妙用來?」
  陳七把萬穢黑棺現了,現在這萬穢黑棺中,除了至穢黑蓮,五眼神,妖龍黃泉之外,還多了一件星辰梭的法器,這件法器乃是數百頭星辰鐵甲獸匯聚,也極具妙用。
  小賊頭思忖了好一會,便把皺著眉頭,試著把至穢黑蓮沉入了萬鬼陰池當中,然後催起太穢黑光法和有幽冥火咒,嘗試把兩件來歷不同的東西,祭煉成一體。
  陳七的法力,用來祭煉法器還要差了些,但是五眼神乃是金丹大成之物,妖龍黃泉也比尋常煉罡之輩,強橫百倍有餘,就連那件星辰梭,也是有數百頭星辰鐵甲獸組成,法力雄渾,也不輸妖龍黃泉。有了這三件東西相助,陳七隻是微微嘗試,就能感應到這至穢黑蓮和萬鬼陰池這兩件東西,互相間也有吸引,祭煉起來比他想像的還要容易。
  尤其是得了至穢黑蓮的妖異之力影響,那些被幽冥火咒污染的厲鬼和鬼兵,在斬殺對手之後,掠奪的陰氣分外舒暢,提升的幅度大大增強。這些厲鬼廝殺了兩日兩夜,忽然有一頭厲鬼放聲長嘯,雙爪狠狠一撕,把附近的數十頭厲鬼,包裹了同一陣營的同袍也一併殺死,這些鬼氣森森入體,讓他身上的碧火勃發,竟然猛然晉陞了一級,法力一副雄渾了叔叔輩,堪比煉氣第三層感應的修士。
  這頭鬼兵突破之後,過的半個時辰,又有另外一頭鬼兵也隨同突破,陳七手下的鬼兵此時已經超過五千,多了這兩頭凶厲十倍的上等鬼兵率領,衝殺起來,更為凶狠。
  陳七忙於祭煉萬鬼陰池和至穢黑蓮,也不去理會這些鬼兵,只是稍稍分神,關注了一會兒,便自把精力仍舊放在了這兩件法器的融合上。
  五眼神,妖龍黃泉,星辰梭,這三大妖物,分別佔了方位,把法力源源不絕的灌注到萬鬼陰池和至穢黑蓮當中,萬鬼陰池被祭煉的,已經小了一半,至穢黑蓮卻擴大了差不多有三倍。這兩件法器之間,氣息已經隱隱呼應。幽冥火咒和太穢黑光法,也在兩件法器之間來回激盪。陳七雖然之前頗不情願,並不想在小乘魔法上走出太遠,故而之前總不想把五眼神和至穢黑蓮也用小乘魔法污染。
  但是小乘魔法的吸引力實在太大,根本沒有人能夠抗拒。就如飲鴆止渴,讓人明知道此法是個禍害,卻也忍不住修習下去,越陷越深。就如陳七這般淬煉過道心的人,也因為仗著有太上化龍訣壓制,又有萬穢黑棺阻隔,認為萬無一失,忍不住把小乘魔法修煉的越發精深。
  當至穢黑蓮也被幽冥火咒污染,就代表了陳七,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再想要拋棄這種法術。甚至有了把太穢黑光法,大梵煉獄總綱,小乘魔法集合起來,當作一種殺手鑭的念頭。陳七現在的法力,雖然強橫,但是也就跟青城七靈之輩差不多,但是有了這口萬穢黑棺,和裡面所藏的這些邪物,陳七就有信心火拚天下任何一位金丹高人。
  「好了!至穢黑蓮和萬鬼陰池已經煉成了一體,該是將兩件法器合一的時候。」
  陳七念頭一動,清喝一聲,登時有一股磅礡的法力,把所有正在廝殺征戰的鬼兵一起吞吸到了裡面,至穢黑蓮猛然擴張,萬鬼陰池亦不斷收縮,這口萬鬼陰池,在陳七的法力催動下,轟然一聲,猛然被拔了起來。說來也古怪,深不可測的萬鬼陰池被拔起來之後,地面上卻只多了一個淺淺不盈數尺的淺坑。若是沒有之前的探索,讓人根本不敢相信,這口萬鬼陰池居然深邃無比。
  萬穢黑棺放出了無量黑光,捲住了萬鬼陰池,這座萬鬼陰池漸漸縮小,最後化為一圈黑光,隱入了至穢黑蓮當中。雖然這件法器也才不過是初步融合,想要徹底祭煉成一體,還要許多功夫,再用心去祭煉。但至少現在陳七已經頗滿意,把袖袍一揮,至穢黑蓮滿空飛舞,把那些還未被幽冥火咒污染的鬼兵和厲鬼,就如一個大漩渦一般,都吞吸了進去。
  本來陳七想要憑了那些鬼兵慢慢廝殺,至少也還需要十餘日,但是有了這朵煉化了萬鬼陰池的至穢黑蓮,只是小半個時辰,就把所有的鬼兵都吞吸席捲個乾乾淨淨,再無一頭殘餘。
  凌家莊附近數百里地界,本來因為有這一座萬鬼陰池大陣,生靈絕跡,死氣覆蓋,看起來陰森森,淒慘荒涼,這數百年來,還是第一次顯出朗朗晴空。此時正好紅日當午,陽光潑灑下來,登時數百年所聚的穢氣一掃而空。
  陳七做了這麼大的一件好事兒,自家也頗有些歡喜,甚至他忽然隱隱覺得,體內的玄黃之氣,因為自家所做所行,也漸漸生出一兩分微妙的變化。只是陳七並不知道,這種變化為何,體察了一陣,見還是不甚明瞭,便也不去多想了。
  修道之路就是如此,許多東西,細想反而太多,不如水到渠成的時候,什麼都一蹴而就,不見阻礙。
  陳七把五眼神,妖龍黃泉,星辰梭,還有新近重煉了一座萬鬼陰池進去的至穢黑蓮,一起收入到了萬穢黑棺之中,正要上路,忽然從數百里外,一個極隱秘的地方,有一道氣機忽然激盪,也不知道怎麼了,開始還是一絲一縷,到了後來就如潑天大勢,然後這些氣勢再度凝聚,化為一道燦爛劍光,猶如蓮花綻放,把空中巡行了一周,然後直奔陳七這個方向而來。
  小賊頭心頭一震,怎麼也不曾料到,在這種時候,居然能遇上這般強橫的人物。在他的入化道心之中,隱隱有一個感覺,這個人——乃是大敵。這種感覺沒有來由,就是麼在心底生出,便讓陳七確信不疑。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天心劍蓮·碧火神鴉
  陳七久經大戰,知道在這種時候,一點點的猶豫和不夠果斷,都會導致身死道消的結局。故而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家手頭所有能用的底牌一次性的推光,不做絲毫保留。
  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噴吐無量黑光,黑光中有一道一僧,道人足踏至穢黑蓮,僧人手托乾坤星辰梭一枚,各自長聲做歌,無邊法力鋪開,向著那道劍光迎去。幾乎是與此同時,白虎七殺和群龍無首兩門法術,便在陳七手中發出,越過了五眼神所化道人和妖龍黃泉所化僧人,搶先跟那道劍光硬拚了一記。
  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群龍無首在那道浩浩劍光之下,立刻分崩離析,蕩然無存,白虎七殺更被劍光中分出一縷,生生擊碎。這兩門法術被人生生破去,陳七也忍不住噴了一口血。好在小賊頭功底深厚,立刻就用太上化龍訣把這股反噬來劍氣吞了,同時運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調理真氣,壓下去了所有的傷勢。
  接下來,那道劍光就跟五眼神和妖龍黃泉對上,這道劍光之凶橫凌厲,簡直超乎了陳七的想像,只是一片刻的功夫,妖龍黃泉就被連斬成了七段,五眼神也被一縷劍絲突破了護身的至穢黑蓮,穿透了眉心。若非這兩頭妖物,本身來歷奇異,這一瞬間,就已經身死當場。
  陳七連忙就一步踏出,足下金蓮朵朵,連續換了六次方位,就在他施展了步步生蓮神足通的時候,原本他所處的地方,就被一道青瑩瑩的劍絲擊穿,只是差了須臾,就能把陳七擊殺當場。
  陳七平生從未遇上過這麼厲害的對手,心中也是凜然十分,他運起天龍禪唱嘩然一聲大喝,叫道:「來者可是怒蓮米辛娘!」
  一把清冷孤寂的聲音,在虛空中迴盪。一個好聽但是卻冷冰冰的聲音,挾帶一分淡淡的恨意,不疾不徐的說道:「你就是陳七?慫恿顧龜靈的去修煉那害人的小乘魔法之人就是你了?我此來便是殺你,似你這樣的跳樑小丑,居然還能賺下諾大名頭,真個瞧得出來青城派無人。」
  米辛娘似乎也不想跟陳七解釋,為何忽然要出手來殺他,只是言下之意,十分不屑。此女乃是邪道十大金丹之一,更有邪道第一劍手的美譽,此番劍光展開,光華霍霍,時而漫卷虛空,有潑天大勢,時而化為一縷,煉劍成絲,無物不斬。饒是陳七手段無數,又有五眼神和妖龍黃泉助陣,仍舊被米辛娘殺的狼狽萬分。
  這還是虧了陳七道心入化境,能把天地元氣借為己用,並且能把所有的法器真氣,各種厲害手段,都運使的隨心所欲,若是換了一個跟陳七修為相當之輩,法術手段都差不多,但是道心差了一籌,也早就被這位「怒蓮」給斬殺了。
  陳七用步步生蓮神足通配合三十六根紫玉簡,身法變幻,無一刻替停留,須臾不見。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金剛三昧法,金剛真身,這三種佛門小神通,被小賊頭用來護身。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太上化龍訣,火鴉陣,吞日神猿變,火羽箭,火蛇無雙,群龍無首,白虎七殺,太陽神爐,黃龍剪……等殺伐手段,用來凌厲反擊,間或還用天龍禪唱去撼動米辛娘的心神。
  這這一刻,陳七沒有任何保留,種種手段,就如萬花筒一般,千變萬化,無窮無盡。
  米辛娘不但是金丹級數,更有煉劍成絲的手段,縱然五眼神和妖龍黃泉,也低檔不得劍絲一繞。小賊頭亦明白這一點,故而他只令五眼神和妖龍黃泉全力反撲,不計一切代價的狠狠攻殺,只憑自身的各種手段,躲避米辛娘分化出來的劍光。
  米辛娘秀眉微蹙,她能被稱作怒蓮,便是因為有一手劍絲交織,化為天心劍蓮的絕世劍術。她這邊劍光才起,陳七就全力以赴的反擊,讓這位怒蓮也有一點點驚訝。陳七不但毫無保留,而是能運使的手段這麼多,還有兩個不知從哪裡尋到的幫手,居然各有煉就金丹和超出了煉罡絕頂百倍的僧道幫忙,種種變化都超出了米辛娘的預計。
  她自從知道顧龜靈突破金丹之後,就避而不戰,但還是給顧龜靈尋到一次。交手之中,米辛娘察覺了顧龜靈竟然修煉金剛王咒這門小乘魔法,拼了損耗真氣,用了一種獨門秘法把顧龜靈擊退,她也負傷而走。接下來也是顧龜靈運道差了些,居然被那家神秘教派的伏兵圍困,一場廝殺,無巧不巧的阻止了顧龜靈的繼續追殺。
  養好傷勢後,米辛娘行蹤更是隱秘,並且探訪顧龜靈這一段的行蹤和接觸的人,立時就確定,陳七這人有極大的問題,下了必要誅殺這小賊頭的心思。金丹之輩手段眾多,非是尋常煉氣士能預料,米辛娘知道陳七在雲海青城,就在那附近留下了一隻符鬼,陳七才一離開雲海青城,就被米辛娘知道了。
  只是陳七的步步生蓮神足通跟尋常飛遁不同,尋常御遁飛行,天高地遠,沒有遮攔,就算在數千里之外,也能一目瞭然。陳七用了縮地之術,不用踏蓮妙法,便能依照山勢地形,隱去身法,故而米辛娘聞訊趕來,一路用盡手段追索,也還是差了半步。
  等她趕到凌家莊附近,早就見陳七在收伏這一處萬鬼陰池,米辛娘心中存私,想要等陳七收了萬鬼陰池這才動手。
  怒蓮米辛娘本擬陳七才不過開了佛門第四識,縱然有些手段,在自己的煉劍成絲的絕世劍術下,也要被一劍擊殺,但連續出手數招,都未能把陳七本身斬傷,雖然佔了上風,但是一時竟然殺不得這個小賊頭,讓怒蓮米辛娘大是惱怒。
  在她心中,陳七便是蠱惑顧龜靈修煉金剛王咒的罪魁禍首,雖然她沒有半分證據,可對這等無法無天的修道之人,還需要什麼證據?就算不是陳七做的,也要拿他撒氣。
  米辛娘運起劍氣,把五眼神和妖龍黃泉逼開,然後一雙玉手張開,十根纖纖玉指猶如蓮花綻放,勾勒出來無窮寫意,她煉就的一道劍絲,游轉不定,交織成了一朵天心劍蓮。米辛娘這一次可是動了「真怒」居然不惜用成名絕技,來對付陳七這樣才入修道不足五年的小輩。
  米辛娘輕叱一聲,天心劍蓮飛出,登時便把陳七的一切手段壓制,劍光割裂天地。妖龍黃泉和五眼神不顧一切,各自運使種種佛門小神通和天賦道法,無數佛光,黑氣,五色光圈飛起,但是在米辛娘的天心劍蓮之下,紛紛崩碎,不能阻擋這朵劍絲織就的煉化飛落。
  劍光臨頭,只是一絲一微的劍氣濺射,陳七就已經大感不妙。連忙運起紫玉簡配合步步生蓮神足通,全力逃竄,連換了一十九處方位,這才險之又險的從天心劍蓮下逃脫。天心劍蓮雖然沒有真個擊殺陳七,但光是劍氣所及,就連陳七護身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都被劍絲斬破大半,連豢養的許多妖兵都被殺死。陳七若非身法滑溜,只要慢了一步,就是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煉劍成絲乃是一等一犀利的手段,饒是五眼神也煉就金丹,妖龍黃泉比尋常煉氣成罡之輩,功力高深百倍,仍舊不能替主人抵擋片刻。這般慘烈的戰局,逼得陳七不得不冷哼一聲,把壓箱底的最後一手本事用出來。
  妖龍黃泉來歷奇異,早就把被斬開的身子接合上,得了陳七命令,把體內的金剛王咒咒靈分身一起飛出,化為數百道紅蓮劍絲,組成了紅蓮劍陣,向驅使那道劍光的大敵反擊了過去。
  五眼神更是把足下的至穢黑蓮中所藏的數萬鬼兵,一起化為碧色火鴉,以陳七所修的另外一部道訣中所載的法門為根骨,演化了幽冥碧火鴉大陣。雖然這些碧色火鴉跟秉承太陽真火精英所生的火鴉並無相同,但畢竟其制相形,倒也布下潑天大勢,似乎比紅蓮劍陣更為聲勢浩大,凶威戾氣遮天鋪地。
  這兩種法術一出,米辛娘就再也不得那般輕鬆,被無窮多的紅蓮劍絲和碧火神鴉困在兩座大陣之中。雖然仗著天心劍蓮犀利無雙,但是這兩種小乘魔法演化的大陣,又豈是輕易?陳七是拿定了主意,要把米辛娘留在當成,斬殺這女人個千百次。
  「縱然顧龜靈師兄日後怪我越俎代庖,也須顧不得那麼多。讓這個女人逃出去,我不知要有多大的麻煩。」
  煉成小乘魔法中的兩部咒靈,陳七雖然亦驚歎這兩種法術的厲害,但亦知道,這兩種法術實在太傷天和,一旦被人知道,他就是個被全天下所有煉氣士追殺的結局。陳七可不想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做與天下為敵的大魔頭,所以米辛娘是今日必死。
  兩人之間,有你無我,再無半分轉圜餘地。
  這小賊頭雙眼中森寒冷酷,那一股無匹殺心,比當初在天馬山做七寨主的時候,不知道狠厲了多少倍。道心磨礪,會被種種猶豫,怯懦,婦人之心,瞻前顧後全數抹殺,該狠手的時候,修道之輩從來都比什麼王侯將相更有決斷。


第三百二十六章 咒靈反噬·生死一發
  米辛娘對上顧龜靈的時候,就見識過紅蓮劍陣,那時候,她仗著一種獨門秘法把顧龜靈擊退,這才僥倖逃走。陳七的紅蓮劍陣遠不如顧龜靈的齊整,但是這小賊頭有幽冥火鴉助威,又是另外一番氣象。
  米辛娘幾次想要突破這座大陣,把陳七這個罪魁禍首斬殺,但是紅蓮劍陣和幽冥火鴉大陣,在陳七這個小賊頭的入化道心之下,操縱的天衣無縫。不拘米辛娘連連斬殺多少火鴉,又或者擊碎多少道紅蓮劍絲,仍舊不能破陣而出。
  陳七心頭微微有些快意,若不是剛才他收了萬鬼陰池,又用幽冥火咒將之徹底污染,這幽冥火鴉大陣還沒法布展。米辛娘每每殺了一頭幽冥火鴉,散落的咒靈和陰氣就會被至穢黑蓮吞了,然後在至穢黑蓮蓮心所藏的萬鬼陰池中,重新化生厲鬼,變化火鴉,所以這幽冥火鴉幾乎是無窮無盡。
  再加上陳七當初隨同顧龜靈去域外虛空,斬殺了無數域外天魔,煉就的紅蓮劍絲。就如隱藏在虛空裡一般,幾乎非是肉眼可見,尋隙就是一下狠的。雖然陳七這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非是正經的煉劍成絲手段,鋒銳也差,但是來去迅捷,隱晦難見之處倒也差相彷彿,加之數目又多,一時間也給米辛娘許多威脅。
  「管她什麼邪道十大金丹,天下無雙的女劍士,給我兩座大陣圍困,看她還能爽朗去哪裡。」
  陳七把兩座大陣層層圍裹,同時五眼神駕馭至穢黑蓮,也把自己的天賦神通放出,一道道的五色光圈亂飛,這一道法術,乃是五眼神本身天生,又融合了佛門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雖然五眼神才自晉陞金丹不久,但也修煉到了五十重以上,已經能夠威脅到米辛娘這等人物。
  妖龍黃泉比五眼神還要凶厲,它本來便是陰河中誕生的奇物,剛才又被米辛娘斬了幾次,雖然仗著天賦異稟,用功接續了回來,可還是受創不輕,激發這天生凶物的殘暴天性。妖龍黃泉知道自己雖然煉就大梵煉獄魔光和煉獄魔軀,還是抵擋不住怒蓮米辛娘的劍絲,乾脆就把星辰梭祭出,把自身藏入其中,化為一道星光,穿梭在兩座大陣之中,抽冷子便是一下狠手,對米辛娘的威脅,比五眼神尤甚。
  米辛娘連番破陣,都不能成功,這女子也是大雲九州,無數煉氣士中最頂尖之輩,雖然略受小挫,也全無半分退讓之心,乾脆輕吟一聲,把一口護身飛劍收了回來,身劍合一,化為一朵天心劍蓮,以攻代守,在兩座大陣中翻滾來去,竟然也有一種異樣的威風。
  煉劍成絲實是天下絕頂劍術,米辛娘憑了這一手劍術,穩坐邪道十大金丹中劍術第一的位子多年,就連妖帥厲赤海也不能在劍術上將之壓過,就可見這手劍術的犀利,也可見米辛娘的了得。當怒蓮米辛娘把劍光收縮,化為一朵天心劍蓮,饒是陳七催動的兩座大陣都非同凡響,卻也只能將之困住,難以撼動分毫。
  陳七見米辛娘全力收縮劍光,心頭暗暗罵道:「好個小娘皮,就讓你縮著,看是你煉就金丹,法力深厚,還是我修成上古道術,法力雄渾。大家就比拚誰的底蘊足罷。」陳七倒是不懼跟人比拚法力耐力,他所修的四部道訣,佛門法力,都是雄渾悠長,就算跟境界高了他兩層的米辛娘,也有底氣廝磨到底。
  米辛娘把劍光收回,化為一朵天心劍蓮護身,可不是要跟陳七拼誰人法力悠長。這個女子出手狠辣,便是在邪道十大金丹中,也算是出了名的。米辛娘運足慧目,想要洞徹這兩座大陣的奧妙,但是紅蓮劍陣和幽冥火鴉大陣,一是青城派的絕世天才顧龜靈所創,一是上古流傳下來的道術,不拘哪一種,都非是尋常陣法可比,饒是米辛娘也極自負,眼光也卻是不凡,一時半會卻也瞧不出來什麼。
  五眼神催動的五色光圈,遙遙相擊,這些五色光圈雖然厲害,若是尋常煉就罡氣之輩,被這種五色光圈套住,只怕立刻就要被鎮壓,成為五眼神法力的一部分,化為他這項天生發力的源頭。但是米辛娘劍術了得,劍絲鋒銳,這些五色光圈擊中天心劍蓮,盡皆被米辛娘的劍光絞碎。
  雖然米辛娘每接了一道光圈,總要被衝動一分身法,但是憑了她的絕世劍術,五眼神雖然也是金丹之輩,卻也奈何不得。轉倒是妖龍黃泉附身在星辰梭之中,操縱了這件數百星辰鐵甲獸所化的法器,幻化為一道星光,橫衝直撞,已經不甚懼怕跟米辛娘的劍光硬撼。
  星辰鐵甲獸在域外天魔之中,便是以甲殼堅硬著稱,當數百頭以上的星辰鐵甲獸合體,所有法力連接起來,更是凶威無雙,更何況還有一個妖龍黃泉在其中主持,把各種妖法,佛光,咒力一起運使,附著在星辰梭之外,米辛娘的劍氣成絲一時也不能輕易斬碎。縱然米辛娘劍光犀利,星辰梭最外層的星辰鐵甲獸時常禁受不住,但那等折損,根本就不給妖龍黃泉放在心上,仍舊是一味的狠沖狠撞,即不顧忌星辰鐵甲獸的損失,也不怕法力消耗,每一次星辰梭跟天心劍蓮硬撼,都能讓米辛娘感到真氣法力皆被震動,對米辛娘的威脅反而最大。
  「這小賊手段倒是多,沒想到,他居然也煉就了小乘魔法,而且比顧郎修煉的還多了一種。今日若不能把他殺死,日後就算我想到了什麼法子,營救顧郎也要被他阻礙。」
  米辛娘亦是對陳七下了必殺之心,這女子身經百戰,怒蓮之名乃是無數次殺伐中掙來,就連顧龜靈的師父都險些隕落在她的劍下。雖然一時破不去陳七的兩種陣法,卻也仍舊深信,此戰必然是自己得勝。
  「那道星光飛梭,對我的威脅最大,應該最先除去,然後就是把那個放出五色光圈的道人擊殺,沒有了這一僧一道鉗制,我就可以用那個手段,以力破力,強行破開這兩座大陣。那小賊雖然有許多手段,可只要我沒有被人絆住,想要殺他還是頃刻間事爾。只要這小賊一去,這兩座大陣不用破,也都自破了……」
  米辛娘只是略略思忖,就定下了破敵之計,她有意幾分示弱,把妖龍黃泉引誘的凶性大發,駕馭了星辰梭,不要命一般狠狠亂撞,跟米辛娘的天心劍蓮幾次硬撼,把天心劍蓮打的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把米辛娘逼到一處最凶厲的陣眼當中,米辛娘忽然一聲清嘯,天心劍蓮一散一聚,已經在百丈之外,竟然放棄了防護自身,把天心劍蓮打入了星辰梭之內。
  陳七知道自己的法術,只能做牽制,奈何不得米辛娘的天心劍蓮,故而已經緩手,全力操縱五眼神和妖龍黃泉,他也沒有料到,米辛娘性子竟然這般凶狠,身在兩座大陣的攻擊之下,也敢把護身的天心劍蓮放開,很妖龍黃泉拚死一搏。
  這朵天心劍蓮在米辛娘的操縱下,化為拳頭大小,劍光到了這種地步,鋒銳之處,已經難以想像,竟然硬生生地鑽透了星辰梭,轟殺到了妖龍黃泉的身上。饒是妖龍黃泉有煉獄魔軀,大梵煉獄魔光,還有佛門的幾種小神通護身,仍舊被這團劍光絞的血肉橫飛。
  米辛娘這一擊,已經用上了全力,非是剛才處照面時,只想避開妖龍黃泉,先把陳七斬殺,沒有用上全力之時可比。妖龍黃泉把全數的法力都用來抵擋這一朵天心劍蓮,可是仍舊不能成功,不由得慘叫連連,厲嘯不絕。
  陳七忙把群龍無首,白虎七殺,還有許多法術一起幾種,狠命的轟米辛娘,五眼神也用上了圍魏救趙的手段,把五色光圈匯聚成了一道豪光,縷縷不絕的猛烈撞擊。紅蓮劍陣和幽冥火鴉大陣亦被催動到了最大的威力。
  米辛娘沒了劍光護身,光憑了幾手法術和護身的罡氣,卻抵擋不住這許多厲害手段,頃刻間身上羅裙,就已經被鮮血透重。但這女子也是狠角色,應是咬著牙狠催劍光,非要把妖龍黃泉徹底絞殺,說什麼也不肯收回來護身。
  陳七忽然感覺,自家的識海中微微一輕,似乎少了什麼東西,再也感應不到妖龍黃泉的存在,不由得心頭大駭。他用來控制金剛王咒的關鍵,就在妖龍黃泉身上,若是這頭妖龍被徹底斬殺,金剛王咒失控,就連他自己也要被這些咒靈反撲。雖然仗著五眼神還在,陳七還有辦法徹底壓制這些咒靈分身,不能使其危害自身,但是那卻要米辛娘配合,不來找他麻煩。在這般鬥法的如火如荼的時候,他如何能空出來手腳?
  何況,就算他能保住自身,不受反噬的咒靈分身相害,阻攔不住這些咒靈分身四散,亦是一場大禍。
  陳七心頭凜然,知道此乃他平生遇上的最大危機,生死已經迫在眉睫,千鈞一髮。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佛緣開五識,妖龍化金丹
  「太上化龍,全力鎮壓!」
  陳七在太上化龍訣修成九件法器之後,就已經明白,只有太上化龍訣才能鎮壓金剛王咒,太穢黑光法不過是個容器罷了。所以在幾乎要感應不到妖龍黃泉的本我意識之後,便把太上化龍訣催起,九條玄黃真龍一起飛出,闖入了紅蓮劍陣之中。
  米辛娘一聲輕叱,她亦是隨機應變之人,眼見陳七似乎亂了手腳,就連紅蓮劍陣都出現極大破綻,她可不知道,陳七修煉金剛王咒的秘密,更不知道金剛王咒其實並不在陳七身上,而是在妖龍黃泉身上,但是這些並不會讓米辛娘錯過如此戰機。天心劍蓮在擊碎了妖龍黃泉之後,便和米辛娘肉身合一,劍光化虹,硬生生斬破了已經散亂的紅蓮劍陣,擊破了幽冥火鴉大陣,脫身出來。
  米辛娘此時,渾身浴血,一頭烏絲披灑下來,無風自飄,更襯托得這位女殺神,俏臉含威,鳳目帶煞,她一字一頓的說道:「陳七小賊,你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不然須臾之後,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米辛娘身劍合一,天心劍蓮再度怒放,一朵畝許大小的劍氣蓮花急遽旋飛。這一次,米辛娘的劍意已經牢牢鎖定了陳七,就算他用步步生蓮神足通和三十六根紫玉簡挪移虛空,也再不能改變那個結果。
  不拘多神妙的法術,在強了兩層的道行面前,都只是小花招罷了。
  陳七深深呼吸一口真氣,一瞬間竟然進入了極其玄妙的道境,非想非非想!一股無由來處,無由去往,不知過去未來,莫以名狀的意念,猛然轟在陳七的肉身之上,超脫拔俗,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候,衝開了佛門九識中,最為關鍵,承前啟後,連接凡俗與佛陀之間的一道關口。
  便在這一刻,陳七身識大成,金剛真身,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金剛三昧法天龍禪唱,步步生蓮神足通五門小神通,一起隨著道行突破,突飛猛進,於此同時另有四圈佛光一起飛出,那是在陳七突破了佛門第五識身識之後,闡發妙法,生出的新的降魔法力。
  這四門新生的小神通:龍象大力,乘龍念法,摧伏諸魔印,琉璃心燈法,演化佛光和原本的五種小神通一起,結成無名寶幢,光芒耀眼。
  這時候,陳七已經不去想米辛娘的劍法有多塊,天心劍蓮有多犀利,心頭無悲無喜,無念無慾,只有一點靈光,洞徹大千,照耀識海。
  在這一刻,陳七的識海中,所有的景致都被他摒棄一旁,只有一點如豆金光和一團碧火。陳七忽然微微一笑,輕輕吟道:「善善惡惡因,是是非非果,我今有佛緣,參破四禪天!」
  陳七一念催動,識海中那一點如豆金光,忽然蓬勃爆發起來,一聲龍吟,化為九音,韻律天成,遍及四野。就在米辛娘的天心劍蓮就要臨頭的一刻,一條妖龍自陳七身前化出,這條妖龍通體玄黃,遍灑金光,不知有多少佛光,經文,梵字,天花,在鱗甲上纏繞飛舞,巨爪一舉,便跟怒蓮米辛娘的天心劍蓮硬拚了一記。
  雖然米辛娘的天心劍蓮,非是這般容易被抵擋,但是妖龍巨爪和天心劍蓮一記狠狠相撞,米辛娘頭一次見到,竟然有人單憑一道法術,生生抵住自己的絕世劍術。雖然這條妖龍硬拚一記之後,還是被天心劍蓮斬滅,但是陳七雙手合十,臉含微笑,只是一念間,就又把這條妖龍召喚了出來。
  米辛娘微微遲疑,立刻就知道,自己想要斬殺陳七的最好機會已經錯過。
  無數紅蓮劍絲,在陳七的身邊倏忽出現,劍絲交織,竟然也化為一朵朵的紅蓮,這已經非復原來金剛王咒演化的紅蓮,而是陳七用紅蓮劍絲,交織成的金剛劍蓮,威力比方才又增強了數倍許。
  下一個瞬間,五眼神也出現在陳七背後,數萬頭幽冥碧火鴉,啞啞怪叫,撲翅亂飛。陳七最強的兩道手段,已經都擋在了陳七和米辛娘的面前。
  米辛娘也不去瞧陳七,只是定睛瞧著那條身披無數佛光,猶如老僧禪定,就那麼環繞在陳七身邊的妖龍,櫻唇輕輕吐出一句罵來:「該死的金剛王咒,這邪門魔法,早就從這世上滅絕,居然在這等時候,也能讓它突破一層境界。」
  半點不錯,妖龍黃泉不知吞噬了多少域外天魔的精血,真氣法力氣血之雄厚,比尋常煉罡絕頂之輩,超勝百倍有餘,但就是不能突破到丹成之境。讓妖龍黃泉在陳七的手中,總比五眼神低上一頭。可就在方纔,妖龍黃泉被怒蓮米辛娘所斬,逼出來這天生異物的最大潛力,竟然讓妖龍黃泉,在這種關鍵上頭,突破到了金丹大成。
  陳七開了佛門第五識,妖龍黃泉又踏入丹成之境,縱然怒蓮米辛娘再凶再狠,亦不禁產生了些微的猶豫。但是陳七哪裡容得她猶豫?陳七是怎麼都不可能放過米辛娘的。這女子已經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洩漏出去,他就要成為天下所有的煉氣士,乃是佛門修士的公敵。
  更何況,怒蓮米辛娘想要殺他,已經是觸犯了陳七最大的逆鱗,這小賊頭從來也不肯放過,想要取他性命之輩。他出身山賊,性子本來就凶橫,經過道心淬煉,更是讓他的殺心中,純淨剔透,沒有雜念,殺人盈眉,陳七臉上卻露出佛門子徒,拈花微笑一般的神色,只是輕輕喝了一聲道:「怒蓮米辛娘,你想要殺我,我亦要殺你。這一場鬥法,誰人勝負,還未分開,你怎麼就萌生了去意?」
  怒蓮米辛娘一聲冷笑,眼神中全是清冷寒意,冷冷說道:「誰人說我想逃?我雖然亦不得不成承認,你這小賊已經有了資格,做我的正式對手。但我一樣要告訴你,這一場比鬥,死的一定還是你。」
  陳七哈哈一笑,大叫道:「那還等什麼?就讓我們來做過這一場,生者繼續蹉跎在這人世間,亡者去那西天極樂境罷!」
  米辛娘眼神忽然一緊,喃喃自語裡兩句,卻沒讓陳七挺真。這女子眼光中幽怨之意一閃而逝,低聲呢喃道:「若是真個身死,還是讓我下十八重地域,就在陰河中永不得翻身罷。雖然我對不起你,但我將來總有還報給你的一天……」
  陳七若是能聽清米辛娘的話,就會知道,這個女子低聲的自言自語,說給聽的那人,並不是自己,而是不在這裡的顧龜靈。不過陳七現在可沒心思,去聽米辛娘在說什麼,他把雙手輕輕一點,妖龍黃泉就張口一吐,吐出來一艘小小的星辰梭,然後身子縮小,化為一縷金光,藏入了星辰梭之中。五眼神也全身收束,和至穢黑蓮合體為一,讓這朵黑蓮,綻放無量奇光,奇光中不知多少五色光圈飛舞旋繞。
  陳七把手一推,匯合了五眼神全部法力的至穢黑蓮,和得了妖龍黃泉駕馭的星辰梭,就化為一道夾雜五彩光圈的黑光和一道佛力浩瀚的星光,直撲米辛娘。陳七法力大進,駕馭這兩件法器,亦是更加得心應手。
  米辛娘心頭一震,隨身的佩劍化為一朵天心劍蓮飛出,和至穢黑蓮,星辰梭狠狠撞在一起,這一次米辛娘的天心劍蓮,就再也佔不到這兩件法器的上風。煉劍成絲的絕世劍術被陳七壓制,米辛娘最少要減去一半的威風。這女子心底也明白這一點,何況剛才她為了絞殺妖龍黃泉,憑了本身法力和罡氣硬扛紅蓮劍陣,幽冥火鴉大陣和陳七的所有法術轟擊,也受了不輕的傷,以她現在的狀態,想要再擊殺陳七,已經從剛才的十成把握,跌落到了六七成的模樣。
  即便在這等情況下,米辛娘仍舊堅信,自己肯定可以斬殺了這小賊。
  天心劍蓮和陳七的兩件法器硬拚了百十下,怒蓮米辛娘輕輕把披散下來的秀髮,用從衣袖上扯下來的布帶輕輕束住,縱然是在凶險萬分的鬥法之中,米辛娘仍舊有著說不出的從容。一舉一動,宛如在自家閨房中一般,嫻靜雍容,眼眸中仍舊透出無比自信。
  「好叫你得知,我為何當初被人送了一個怒蓮的綽號。這綽號除了說我的天心劍蓮絕技之外,還說我米辛娘激怒不得,一旦被人激怒,便要承受那不可想像的後果。陳七小賊,你本來只是讓我厭惡,但是現在,你可是已經把我徹底激怒了。」
  米辛娘把秀髮隨意挽起,登時多了幾分英姿颯爽,這女子一手挽住秀髮,另外一隻手五根玉指輕輕一提,劍光所化的天心劍蓮,就猛然暴漲起來。
  米辛娘已經動了真怒,要不惜一切代價,就算事後要重傷,還要覓地潛修數年,也要把陳七擊殺在當場。這個結果,對小賊頭來說,卻是最好的一種,陳七眼中全是笑意,可也全是殺意,米辛娘是動了真怒,陳七是動了——絕兇殺心!


第三百二十八章 劍中奇女子,一笑若怒蓮
  陳七磨練道心初境的時候,就是經歷了無數廝殺,他道心中最根本一股意念,就是無匹殺意。只是這股殺意經過了無數磨礪之後,不但更加鋒銳,而且在尋常時候,更能收入囊中,藏鋒不露。肅殺之心,若不是能放能收,當殺則殺,當止則止,有絕對的操控之權,跟小乘魔法這種流毒天下的玩意,也就差不多了。
  故而陳七在道心連破三境,出神入化之後,不但沒有變成殺人盈野,凶殘暴躁的人物,反而顯得更為謙和,舉止有理,道氣盈然,比多年修持玄門正法之輩,更顯得從容自若,道心通徹。
  但是當陳七犯了無邊殺心,這一股凶厲之念,亦是徹底連天,凶威無邊。
  就連徹底動了震怒,起了絕殺陳七之心的米辛娘,被陳七體內爆發的這一股殺念逼迫,從容的舉止也為之輕輕一滯,眼神亮了起來。米辛娘輕輕撫摸腮邊碎發,輕輕說道:「顧郎,若是你知道,我殺了青城派這麼一位,大有前途師弟,想必心底會恨我更深一點罷!不過,我也是迫不得已,絕不能讓你入魔的道路上,再多前行一步,陳七受死!」
  這句話的前面,米辛娘仍是低聲呢喃,但是最後一句,卻是這位邪道金丹高手,運足了煉就的罡煞之氣,奮力喝出,比天上的雷霆還要震耀,就算陳七的天龍禪唱也未必有如此高聲。米辛娘藉著這一喝的力氣,把天心劍蓮催開,晃眼就化為二十畝大小,把至穢黑蓮和星辰梭都生生震退。
  不過這般拚命的谷催功力,盈不可久,陳七扣指輕彈,便有三千幽冥碧火鴉化為火羽箭,三千火羽箭齊發,便是陳七也修煉火鴉陣的法力,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見識到這麼恢宏的場面。火羽箭一支就相當與同級數修士的全力一擊。三千火羽箭,縱然因為化身火羽箭的幽冥碧火鴉法力參差不齊,仍舊是讓人不敢輕易小覷的驚世法術。
  陳七把三千火羽箭催動,鋪天蓋地之勢,讓拼盡全力逼開至穢黑蓮和星辰梭,想要給他一招狠手的米辛娘,也不得不回劍自守。
  噗噗噗噗噗噗噗!
  火羽箭和天心劍蓮交拼之聲不絕於耳,就連米辛娘對自己的劍法深信不疑,也不禁被如此浩大排場的法術驚歎。就在米辛娘想要破開三千火羽箭,重新反擊的當,陳七真正的兩招殺手,星辰梭和至穢黑蓮,化為一道星光和一道黑光,硬生生撞在了米辛娘的天心劍蓮上。
  陳七的這一招不可謂不狠,煉氣士之間鬥法,總有卸勁化勁之法,不會如此強打硬拚,就算這樣蠻幹傷了對手,自己承受的反擊亦自不輕。陳七就是仗著五眼神和妖龍黃泉,跟自己本體毫無干係,拼了這兩頭妖物受傷,甚是受到不能恢復的重創,也要給米辛娘一個狠的。
  被三千火羽箭齊射,擋住了耳目的米辛娘,也沒有料到陳七居然凶橫到了這步田地。天心劍蓮雖然是她隨身配兵,經過不知多少苦功,才修成劍絲,鋒銳無雙,但星辰梭和至穢黑蓮也都不是凡品,每件法器中,還都藏了一頭煉就金丹的妖物。星辰梭和至穢黑蓮和天心劍蓮一撞,登時生出驚天巨震,天地元氣似乎都在這一瞬間崩塌,虛空都似乎要被破開,一道狼煙般的精光,直衝霄漢,星辰梭打著旋子,不知被反震的巨力,崩飛去了哪裡。至穢黑蓮一下子就爆散了開來,化為一團濃密的黑氣,就連裡面的五眼神,和剛被祭煉到其中的萬鬼陰池都被震散了出來。
  米辛娘亦好過不去哪裡,她的天心劍蓮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般蠻橫的手段,生生震碎。就連裡面的米辛娘都櫻唇一鼓,噴出了一口夾雜了半塊肺臟的鮮血,原本如星星般閃亮的雙眸,也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只是這女子眼中的信念,仍舊不曾有半分崩潰。就在這種時候,米辛娘忽然笑了起來,原來冷若冰霜的俏臉,在這一笑中,猶如冰山融化,萬千異花,一同綻放,似乎就連天上的行星,也因為米辛娘這一笑,變得更為迷離起來。
  劍中奇女子,一笑若怒蓮!
  米辛娘忽然想起了,當初自己初遇顧龜靈,這個瀟灑的少年郎,當即就讚歎不已,送了自己這一句詩。當時米辛娘還以為顧龜靈識破了自己的身份,知道後來,她才知道,那不過是顧龜靈脫口而出,有感而發。
  米辛娘也是從遇到了顧龜靈之後,才知道,自己笑起來其實也很好看,很好看。至少有那麼一個少年,曾大聲誇讚,她笑的猶如蓮花,綻放人間,滾滾萬丈紅塵,也不能污染。
  笑意之中,米辛娘更有了一分決絕,她櫻唇輕輕一張,便是一團似夢如幻,似假若真的五彩光暈,從嘴中吐了出來。此物正是煉就金丹之輩,千辛萬苦淬煉的一粒丹元,是此輩修士持之長壽數百載,期望能有朝一日,丹裂道成,鑄就道基的根本之物。對煉氣丹成之輩來說,此物比自家的性命還要珍貴,古來丹成無悔,便是說金丹一成,道基便定,再也沒有辦法悔改。金丹破碎,那是再也沒有辦法修復的,一身道行便會被直接打落到最底層的境界。
  米辛娘此一刻,已經是豁出去了所有的顧忌。
  陳七在傾盡了全力,催動了五眼神和妖龍黃泉,駕馭了兩件法器一拼之後,就再也不去管那兩件法器,而是足下輕輕一動,便有一朵蓮花飛揚,身外更有天龍環繞。白象咆哮。
  當初陳七和許鯉,應鷹閒談的時候曾說過,若是能煉就步步生蓮神足通,再配合上龍象大力,金剛真身,便是無上肉搏術,只要給修成此三種小神通之輩近身,就算道行高出兩三個境界,也要被一下子打扁。
  陳七剛巧,突破佛門身識的時候,參悟了龍象大力,之前他早就精熟步步生蓮神足通和金剛真身。這小賊頭便是想要,憑了強橫肉身,把米辛娘生生捏死。


第三百二十九章 魔威劍意·恍若一夢
  天地風雲變色,米辛娘是煉氣丹成之輩,陳七修成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亦最善操縱天地元氣。經了這一場大戰,方圓千里之內的所有天地元氣,都已經被牽扯到了凌家莊的原址,當兩人各自運使法力神通,想要做最後一搏的時候,天地間似再也承受不住這等威壓,忽然見就昏暗了下來,雷光大作,暴雨瓢潑,似乎世上所有的肅殺之氣,都集中到了,米辛娘和陳七之間,那必定是決死一擊誕生的方寸之間。
  陳七才自動念,就感應到了一股無匹凶威,深邃魔意,從遙遠的天邊覆壓過來。下一刻,就有一道劍光如電,劍氣森森,橫絕天地,和那道魔威生生相抗。
  他所存身的所在,天不辨東南,地不知西北,竟然在一瞬間,就被人用某種玄奇法術,給封了起來,讓陳七也尋找不到米辛娘的所在。
  這一驚非同小可,陳七幾乎是想也不想,就把紅蓮劍陣和幽冥火鴉大陣傾盡全力盪開,同時把佛門五識一起提到了最精微深邃的妙境,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亦催動到了最高段,下一個瞬間,不知誰人設下的法術,就被陳七用最蠻橫,最強力的法子給破了去,所有的迷霧,水氣,黑雲,雷光,亦被陳七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吞納個乾乾淨淨。
  但就是在這麼短短一瞬,剛才的一切異象全數消失。
  不拘是那一道驚天魔威,還是那一道絕世劍意,又或者正要自碎金丹,跟他生死一決的米辛娘,還是那個暗中出手,封禁了他跟米辛娘決鬥之地的人,全部都似不曾存在過一般,消失的乾乾淨淨。
  妖龍黃泉和五眼神,在得了陳七的召喚之後,倏忽就出現在這小賊頭身邊。陳七遊目四顧,只見得滿目瘡痍,附近數百里的地面,就好似被天神用一把巨犁給狠狠的割劃了千百遍一樣,沒有一寸土地不是被翻蕩過。也沒有一塊完整的石頭,一株完好的樹木,什麼村落建築,山峰丘陵,更是就如從不曾存在過。
  天地萬物俱寂,因為再沒有一種生靈,能夠在這樣的慘烈戰場中活下來,所有也就沒有了任何聲音。
  陳七一瞬間似乎有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再也忍不住,哈哈哈狂笑起來。
  這小賊頭氣運丹田,仰頭長吼,是極!還能有什麼事情,比活在這個世上,更值得欣喜,值得歡笑,值得愉悅?能在怒蓮米辛娘的手下逃了一命,能在正面擊傷,乃至逼的米辛娘拚命,陳七還有什麼不可高興的?
  反而是修為突破,妖龍黃泉煉就金丹,已經是無足輕重的末節。那些事情,只要有的命在,都可以重新再來,甚至有了命在,再多來十次八次,都不稀奇。
  雖然最終,陳七還是沒有能留下米辛娘,但是那有如何?至少這一場狠拼,這一場硬鬥,陳七最後還是活了下來。這種活下來的滋味,讓小賊頭生出百感交集,無邊歡悅。
  長笑之後,陳七漸漸把激烈的情緒,化為一縷微笑,他輕輕的,可是卻自信無比的說道:「米辛娘,沒有下一次了,希望你下一次是撞在顧龜靈師兄劍上,不是撞在我陳七的手裡。至於我修煉小乘魔法的事兒,車到山前,總有出路,現在煩惱作甚。」
  陳七大戰之後,心情又自不同,輕輕一抖袖袍,把所有的法器法術一起收了,若有所思的望著,方才出現了那一道魔威和劍意的方向,緩緩搖了搖頭,最終卻仍舊只是一笑,這小賊頭就再也不回首,施施然去了。
  方纔一場大戰,陳七的全部衣物都被各種氣勁崩碎,只剩下了那一襲火鴉道袍。這件道袍乃是上等法器,但經了這一場大戰之後,亦顯得有些殘破。只有上面的那七十二頭火鴉,仍舊栩栩如生。似乎隨時能夠跳躍出來,為陳七跟任何敵人狠鬥一場。
  雖然有火鴉道袍阻隔,但是陳七的內衣,中衣,髮帶,鞋襪等物,還是盡皆被米辛娘的劍光粉碎。穿了這一領火鴉道袍,陳七的裡面空空如也,赤足踏在泥土上,細軟的泥土,傳來一種異樣的感覺。陳七也不記得,自己上次赤足走路,是什麼時候了。他只記得自己小時候頑皮,母親總是因為他不愛穿鞋就亂跑喝罵他,但是每次喝罵之後,總會細心的幫他把鞋襪穿上,整理衣物。
  此時想起,那些景象就如在目睹,陳七一面前行,一面放淚狂歌,他通徹剔透的道心中,亦生出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這一場大戰,陳七所得的不光是突破了佛門第五識,還有許多靠苦修得不來的東西,只有生死一發的時候,才能領悟。只是絕大多數人,有機會領悟,卻沒機會活下來,承受這份難得的財富。陳七算是大有機緣的人,能在跟天下有數的高手,鬥法一場,還能活下來,這樣的一份寶貴經驗,對這這個小賊頭來說,價值寶貴的無與倫比。
  陳七就那麼一路前行,等他走到天明,眼神放亮,漸漸恢復了清明,道心重又穩固,把所有的混亂和雜念,盡情斬滅驅除,這個時候,陳七才驀然發現,自己走了一夜,居然已經走回了他最為熟悉的地方。前方不遠,就是他從小生活在那裡,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無數次的天馬山大寨。
  「好好好!竟然走回了這裡,那是天要我去瞧一眼,這座大寨了。」
  陳七也不更換衣物,就那麼只著一領火鴉道袍,赤了雙足,偶然清風微微拂動,把道袍吹起,還能看到兩條精赤的大腿。至於想要再往上看,陳七畢竟也開了佛門第五識,雖然還不夠純熟,未能如別的煉氣成罡的高手,凝練一身法袍出來,但聚起一團金光在下面,讓那物不至於晃蕩來去,卻是不難。
  陳七一路前行,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放了開來,方圓近千里之內的一切天地元氣變化,都變得如在心間。同時他把幾個念頭擴張,感應到了天馬山大寨,讓陳七分外欣喜的是,他走了這麼久,天馬山大寨不但沒有絲毫破敗,反而愈加興盛。


第三百三十章 七郎廟內壘高台(一)
  陳七得全了七十二道地煞陰脈,凝煞的功夫步入了無上正軌,對他來說去哪裡修煉已經不再重要,是在雲海青城,還是在什麼荒山野嶺,只要心念純淨,便是修行的無上淨土。雖然新得的地煞陰脈也還是要重新凝練,功夫仍得一步一步的修煉,但是陳七現在的修為,已經超出了大雲九州絕大多數的煉氣士,僅僅比那幾個最頂尖的稍差罷了。
  如今陳七的除了四部道訣的修為,佛門神通,亦練通了五識,踏入身識之境,精擅九種小神通。這小賊頭如今的佛門神通法力,自佛門三大高僧之下,已經算的有數的人物。就算是降龍,伏虎,伏妖這幾個大和尚,也在佛法修為上,也未必就能強過陳七多少。
  佛道兩家的修為,都如此強橫,陳七的本我意識,已經能夠分出百餘念頭,一起分化開來,足可以籠罩千里地界,當真稱得上千里之內,風吹草動,天象變化,生人耳語,禽獸遷徙,無不瞭然於胸。似他這等修為,若是擺開掛攤,算人命數,一算一個准,蓋因為千里之內,所有的事情,他盡皆能知,只要挑揀人家說過的複述,便是無上鐵口。
  陳七把念頭放開,把整座天馬山大寨都籠罩了進去,微微探查一番,立時微微一笑,對大寨內的事情變化,雖然說不上鉅細無遺,但卻至少有了個大概知道。天馬山如今已經換了大寨主,原來的大寨主黑旋風已經被人火拚了,現在的這位大寨主,卻是陳七的老熟人,原來的二寨主陸浩之。
  陳七和陸浩之半路分手,曾把一隊屍兵留給了陸浩之,事後陳七早就把這件事兒忘記的乾乾淨淨,但是陸海之卻因為得了這番機緣,率領了這隊屍兵回來後,找了個借口,把大寨主黑旋風殺死。那黑旋風雖然武藝不錯,但是如何抵擋的住這些不懼生死,力大無窮兼刀槍不入的屍兵?所以輕易便被陸浩之殺死,佔了他的所有基業。
  陳七對天馬山大寨,自是熟悉無比,他緩步登山,不多久便遇到了第一道關口。把手關口的仍舊是原來的天馬山舊人,眼見陳七施施然上得山來,便跳出來惡狠狠的叫道:「哪裡來的小賊,居然敢闖我天馬山大寨?莫不是知道我們大寨主好吃小兒心肝,所以自家送上門來?」
  陳七聽得此人說的兇惡,不由得輕輕笑道:「什麼小兒心肝,我此來乃是為了托親,你們快些去報給陸浩之知道,就說故人來訪。若是給我推三阻四,不肯通報,這裡就是下場!」陳七捏了法訣一指,就是一道火羽箭飛出,登時把一塊大石頭炸成了碎塊,那個天馬山的頭目驚的一跳,他雖然沒眼力,但是也知道這一手法力的厲害。暗暗忖道:「這等會法術的大敵,還是讓大寨主的屍兵來對敵罷,我們都是凡夫俗子,哪裡能抵擋的住?」
  這個小頭目拔腳就跑,陳七也不理會他,只是輕輕一笑,仍舊往山上走去。
  陳七走了沒有多遠,便見到陸浩之帶了一隊人馬,急匆匆的趕了下來。待得這位信任大寨主見得陳七模樣,不禁微微有些疑惑,陳七呵呵一笑,叫道:「陸浩之兄,你不認得我了麼?怎麼說,我也是在天馬山做過七寨主的,大家也算是同袍一場。」
  陳七下山時還是少年,如今過了幾年,他又因為修煉道術,體型變化甚大,氣質更是迥異,就連相貌也因為道心淬煉,心境不同,顯得跟原來不類。陸浩之雖然瞧得面熟,卻也不敢相認,等得陳七自己開口,陸浩之這才又驚又喜的叫道:「原來是陳七老弟麼?你回來就回來,怎麼忽然做出這等模樣?」
  陸浩之撲下來,一把拉住陳七,他是知道一些陳七的底細,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就把小賊頭迎入了大廳之中。陸浩之吩咐了一聲,讓手下群賊去準備酒宴,自家卻拉這陳七問道:「你怎麼一去就無影蹤,什麼消息也沒有了。如今天馬山已經不是當年可比,都梁郡內除了原來的三股勢力之外,也要算我天馬山一份,你可要回來繼續做這個寨主?」
  陳七哈哈一笑道:「我如今已經是道門羽士,哪裡還有做賊的心思。我是另外有事兒路過,起了思鄉之念,這才回來看一眼,呆得幾日,我就要走了,今後只怕沒得機會回來。」陸浩之也是有心相試,聽得陳七果然沒有搶他權柄的意思,待這小賊頭更是慇勤。
  陳七同陸浩之說了一陣子話,用過了酒菜之後,便要去後山閒行,陸浩之也是個聰明人,也不挽留陳七,只是孤身一人陪著。陳七信步而行,走到了後山,按照記憶中的路徑,走了半個時辰,便尋到另一座孤墳。
  這座孤墳連個墓碑也無,若不是陳七對此地熟悉萬分,根本想要尋到都難。
  他在墳前拜倒,磕了八個響頭,默默祈禱一番,陸浩之在旁看了,輕輕歎息道:「陳兄夫婦若是地下有知,曉得陳七你如今已經成仙了道,必然欣喜萬分。這裡我雖然沒有立個碑文,卻時常來打掃,我們做山賊的,也不好留甚記認。」
  陳七微微點了點頭,大袖一揮,這座孤墳便被連根拔起,他對陸浩之笑道:「我父母的屍骨,也不好總在天馬山留著,今日我就將之遷走。你幫我父母墳前清掃,這份情誼我就承了你,陸浩之你有什麼念想,不如這就跟我提出,說不定我可以滿足你!」
  陳七也是眼尖的人,早就瞧過這座孤墳周圍,果然是有人來鋤過草,清掃過黃土的模樣。所以就開口給陸浩之一個好處。陸浩之聽得大喜,想也不想就說道:「我資質魯鈍,也不求學仙問道了,只求一部能夠傳承後代的仙法,讓我陸家也能做一個散修世家。」
  陸浩之可比尋常武夫的見識廣多了,當下就提了這麼一個要求。
  陳七微微沉吟,呵呵笑道:「也罷也罷,就傳你一部符本,憑了此物長生不能,卻可子子孫孫,都憑了這卷符本,養家餬口,豐衣足食。」
  陳七聽的陸浩之之語,便猜出這位大寨主,也不耐煩做賊了,但是他除了一身武藝,也沒什麼了得的本事,不做大寨主,去混別的生活,只怕要過的甚慘。所以才跟陳七求這一點法術,為日後子孫謀。
  陳七隨手一捏,便把火鴉陣中的幾種火系法術,凝成了一本火鴉經,只是把道訣中最根基的部分去掉。憑此修煉,最多也就能僥倖度過煉氣感應,就如禾山道,馭獸齋之流的宗門一般。陳七把這部隨手弄出來的火鴉經遞給了陸浩之,便一聲長笑,化為紅光而走。
  陸浩之眼見陳七化為飛虹,心頭感慨萬千,把一部火鴉經珍重萬千的收了,回去了大寨之中。
  陳七遷了父母的墳頭,心中便思忖道:「若是我將之移在五氣山,那裡有我照顧,倒是不妨事,可日後未免就難說,畢竟煉氣士也不是長生不了。若是我選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了數百年,說不定就有盜墓賊頭,前去挖掘。古來最長久的莫過於名勝,我若是給父母添上一個故事,埋在什麼風光清幽,又是人來人往之地,人人都知裡面沒什麼陪葬之物,又指為風雅,方能數千年不絕。」
  陳七想到此處,心頭便盤算了幾個主意,把遁光一撥,仍舊直奔揚州地界而去。他如今開了佛門五識,在陸浩之的眼裡,身化虹光,其實只是佛門的一種小神通乘龍念法罷了。陳七的乘龍念法是新近參悟,倒也並不會比步步生蓮神足通更快,只是駕馭虹光,足踏自成龍形,比步步生蓮神足通要美觀優雅的多。
  陳七用這路法術,趕路了十餘日,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
  這一日陳七在福陽府按落遁光,搖身一變,化為一個潑皮浪漢,搖搖擺擺走入了福陽府城。見人便問,福陽府城中,何處有便宜的空地,可以賣我一塊。別人問他,買地何用?他就說:「我父母生前喜歡熱鬧,所以讓我把他們二老屍骨,埋在一個熱鬧的地方。我思忖咱們揚州,再熱鬧的地方,也不過這福陽府城,所以才來問哪裡有空地。」
  別人聽得這話,都把陳七當作傻兒看待,根本也無人理會他。陳七這小賊頭,搖搖擺擺,就一路直奔了福陽府內的七郎廟。說來也巧,曾被陳七點化,打入了一道真火種子能夠變化火鴉的那個潑皮浪子,這日正在七郎廟外,赤了上山,躺著曬懶。忽然見得一個跟他相似的人物,往七郎廟裡闖,不由得動心,叫道:「莫要來,莫要來,這七郎廟不是閒雜人能亂走的地方。」這個潑皮浪子,受了陳七恩德,對七郎廟便有許多看顧,所以不容別人來褻瀆。
  陳七抬頭見得是他,不由得暗暗好笑,正容說道:「我是來尋地葬了父母,你攔我怎地?」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七郎廟內壘高台(二)
  那個潑皮浪子,別的優點沒有,但是卻示親至孝,聽得陳七這般說,不由得笑道:「你要尋一處地方安葬怎麼來廟裡?」陳七又把父母喜歡熱鬧之語說了一遍,這個潑皮浪子登時撓頭,思忖了好一陣,這才一笑道:「七郎廟裡倒是熱鬧,空地也有,但這裡供奉的是七郎神真身,如何能做得你父母墳頭?」
  陳七聽得哈哈一笑,說道:「正好我小名也叫小七,這七郎廟裡正好,不如我們打個商量如何?我瞧這裡也頗破敗,願意出資修建起來一座三十三層高台,以此交換,讓我供奉父母在此如何?」那個潑皮浪子聽得此語,當下就豪爽的說道:「你真有這本事,我就做主,讓你在七郎廟後面空地安葬父母。」
  陳七哈哈一笑,便答應了下來,便在七郎廟中暫時存身。
  陳七雖然在揚州地界有許多名聲,各郡百姓自發的給他建造了數十間七郎廟,但卻非僧非道,所以廟裡沒有什麼和尚,只有附近的耆老主動前來擔任廟祝,還有幾個受了恩德的閒漢,每日過來打掃。大多數七郎廟房舍雖多,但平時除了有人來上香祭拜之外,卻少有人住,陳七在這座七郎廟中存身,也無人前來管他。只有那個潑皮浪子,每日來看陳七一個人伐木運石,建造高台。
  在陳七有意把這件事傳揚的情況下,漸漸福陽府城中百姓,人人都知道了有個孝子,要把父母屍骨遷入七郎廟。這件事傳揚開來,不但無人責怪,反而有許多人前來七郎廟中,瞧一眼陳七,鼓勵頗多,甚至還有人願意幫忙,或者有富賈願意贈送他一塊上好的土地,雖然人人都稱頌他孝心,卻沒人相信,他能獨立建造起一座三十三層的高台。陳七每次都是笑著謝絕了所有人的好意,似乎也不甚著急。
  漸漸的,福陽府城不說,就連揚州其他的地方,也都把陳七的事跡傳揚了開來,這小賊頭估計造勢已經足夠,這才使了個法術,與半夜去附近尋了一座山峰來,就著山勢,雕鑿建築了三十三層高台,把自己父母的屍骨在山峰的最高處,叱開山壁,藏入其中,還運用法力,寫了「天地嚴慈,七郎恭謹」把個大字,然後又把五氣山中的小蝙蝠精都召喚了來,化為無數童子,在揚州各郡府縣亂唱歌謠,不過一日,就把這件事傳揚開了。
  本來便也不信陳七能獨力建造起三十三層高台者,聽得這種傳聞,無不蜂擁前來,有好事者沿著這座高台台階,層層爬上最高之處,看到了「天地嚴慈,七郎恭謹」八個字,都心中瞭然,不旋踵,就傳出了七郎神現身,遷移父母屍骨來此的軼聞。
  人人都傳七郎神顯化真跡,福陽府這座七郎廟,因此香火驟盛,比原來更繁盛十倍,連帶的讓揚州各地傳來的祈願之力,也暴漲了三四倍有餘,七郎廟中傳說更多,除了上香之外,墨客騷人,也願意來此遊玩,竟然成了福陽府一處景致,蔚為名勝。
  尤其是那個潑皮浪子,本來就對陳七有許多好感,七郎廟內那座高台漸成之日,他特意變化了火鴉,在周圍旋飛,更是讓人驚歎仙道靈奇。這座嚴慈台,歷千數百年,到了後世隱然為揚州第一景致,若是陳七的老子泉下有知,自己做了一輩子強盜,死後卻有封神之榮,日日得人香火叩拜,鮮花果品供奉,不知是甚念頭。
  古來云: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遺屍骸!
  誠斯言哉!
  陳七做下了這件大事兒,這才覺得心底輕鬆,他與高台漸成之後,便化為一個遊方僧人,悄悄在七郎廟念了一萬八千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把經文都深深烙印到高台之中,尋常山石難免風化,但經了陳七以無上佛法,念了這一萬八千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護住了這座嚴慈台,這座高台便能歷經千年不壞,堅固無比。
  陳七唸經文時,都是隱了身形,也不人前露臉,等他念完最後一卷經文,仍舊在嚴慈台前拜了八拜,這才飄然而走,回他的五氣山去了。
  五氣山金銀洞,距離陳七走時,氣象又自不同。
  原本陳七手下的妖兵只有兩千餘,但是附近的妖怪,知道這裡有大神通之輩開府,而且偶爾還傳授道法,庇護這些尋常妖怪,日夜都有人來投奔。那些大有法力之輩,自是喜歡逍遙自在,但是那些才開了靈識,沒有幾多本事,時常擔心被人降妖除魔的妖物,卻巴不得有個大樹遮蔭。故而如今五氣山上,已經有了妖口五千餘,其中也還混雜了一些,懼怕賦稅徭役,或者犯了殺身之罪的逃犯,也都托庇在此,人妖混雜,已經在五氣山周開了數千畝良田,形成散落村莊,儼然有自成一國的氣派。
  本來有這許多妖物,陳七又時常不在,也不是沒有造反作亂之輩,畢竟這些妖怪天性凶頑,來投奔的人類,也有犯過殺戒的,極不好管束。但也虧了陳七把《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傳授了給蝠家之人,如今這兩萬餘口小蝙蝠精,在蝠吉老兒的管束下,已經有了三百餘口能變化人身,這些能夠變化了人身的,有大半都能開了一兩種佛門真識,更有十餘口參悟一兩種佛門小神通。
  蝠家在蝠吉老兒的管束下,又蒙受陳七恩德,加之這些小蝙蝠精被陳七豢養在金剛塔中許多,有好多都被陳七不經意的,打入了一枚符錢,不知不覺便把陳七當作恩主,忠誠之心,毋庸置疑。有了蝠家這麼一個大有力的臂膀,陳七這五氣山才沒有被手下群妖造反,反而有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那金銀洞中,除了被選為婢女的美貌女妖精,尋常妖怪都不允進去,只能到了洞門口的金剛塔那裡為止。
  陳七回到五氣山,也是微微感慨,他見陸浩之在天馬山,把一座大寨弄的好生興旺,已經有物是人非之歎,但是當他見得自家的五氣山,比天馬山還要壯大十倍,整座山都被蝠吉老兒,帶領了手下兒孫,還有許多妖怪,重新整治了一番,不但氣象萬千,修建了百餘座各種殿堂,山莊,果園,農舍,村落,還有許多道路,涼亭,甚至路邊就有許多石塌,供各種妖怪臨時打坐修煉。
  陳七突破了佛門第五識身識,慣用的步步生蓮神足通,也大有進境,如今這小賊頭把這門小神通施展開來,已經非復當初,一步一金蓮的模樣,而是與天邊形成了一片蓮花海洋,猶如朝霞晚霞,綻放無量金光,海浪一般洶湧而來。兼之這小賊頭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也放了出來,金蓮海洋之上,還有無數五色天花,飄飄灑灑,優曇波羅花組成的一座座小陣中,有許多被困入其中的妖怪在念誦經文,跟陳七本身的天龍禪唱小神通結合起來,梵音天音妙音,讓人聽得,自然而然,變成皈依之念。
  陳七人還未到五氣山,這一股鋪天氣勢,就已經震懾了山中群妖。那些後來的妖怪,本來還不怎服氣這個九不在山中鎮守的主人,待得陳七放出這般浩大的聲威,蝠吉老兒又是早就知道,陳七前些時候,偷偷把自家的兒孫喚了出去,與揚州各自傳送嚴慈台的事情,便一時好意,把兩萬餘口兒孫一起呼喝出來,鋪天蓋地的五色蝙蝠,一起吱吱亂叫,吼道:「老爺總算回山了也!老爺總算回山了也!老爺總算回山了也!……」
  聲震四野,喧囂吵鬧!
  陳七在五氣山金銀洞口,按落了神通,笑吟吟一擺手,讓蝠吉自去退下,蝠吉老兒一聲呼喝,兩萬餘口小蝙蝠精一起回歸金剛塔中,不知弄出了多大的聲勢來。
  恰好這一日,萬芳和羅浮五女,還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蓉蓉,盧紅英等女都不在塔中,而是在金銀洞中論道。見得陳七回來,萬芳第一個駕馭了金銀葫蘆飛出,連走路都嫌棄太慢。見得陳七,萬芳眼淚便有跌落,不是萬芳沒矜持,實在是這小賊頭把她撇在這裡,撇的太狠了也。
  陳七微微一笑,只是好言勸慰了幾句,這才在言談之中,得知玄玄派眾女也決定在五氣山開宗立派,只是不願意借陳七的地方,在五氣山的另外一座山峰,開了一座玄英洞,如今都已經搬了過去,只是仍舊時常跟金銀洞眾女來往。
  陳七上次離開,還未有如此深湛法力,這一次回來,顯露的法力,已經高深莫測,猶如神佛,萬芳還罷了,他的四個女徒兒,都對師父深深敬畏,就連羅浮五女對陳七也不自覺的尊敬了許多。在眾女的心目中,陳七已經日益高深莫測,再非可以親近之人。
  陳七在眾女的簇擁之下,在金銀洞中,原來修煉地方升了座,先是四個女徒跟他稟報,這幾年的修煉進境,然後就換到了羅浮五女上來寒暄,感謝陳七贈她們修煉的法術,陳七一一應對過去,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事兒來。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氣凝真煞,萬法結陣成
  陳七在得了七十二道地煞陰脈之後,用混沌元氣自己培養,今後修行的路子就差不多定了。雖然他佛門心法亦突破到了第五識身識的層次,但陳七卻並未有轉念,去參修佛門大法。畢竟太上化龍訣也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也罷,就算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的威力,都是超出佛門小神通甚多,尤其是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氣派極大,很得小賊頭胃口。
  陳七想起的這件事兒就是:當初陳七第一次過感應天地之機那一關,憑的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但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感應天地之機太雜,須得感應數十種之多,帶契的連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也都突破了這一道關口。
  如今他要煉氣凝煞,收集了七十二道地煞陰脈,連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所須的地煞陰脈也在其中,只是這兩種心法,只能單獨凝煞一種,陳七正自琢磨,是否也要順帶把這兩部心法凝煞完成。
  他是知道丹成無悔這件事兒的,所以對此事有些猶豫,不知道若是自己把三部道法盡皆修煉到罡氣層次,會凝結出來什麼金丹。
  「總不成,我還能結成四種金丹出來,這種事兒,就算在上古時候,也聞所未聞。還是莫要嘗試的好……」
  其實陳七本身,對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也頗有幾分喜愛,只是畢竟要做個抉擇,不能拖拖拉拉。小賊頭把眾女打發走,正要一個人靜思這件事兒,這才忽然發現,荀玉藻居然沒得出現。他微微一動心思,便想道:「若是玉藻出事兒,蝠吉必然跟我稟報,只怕她是犯了什麼小性子,不願意來見我,暫先不管她,思忖正事兒要緊。」
  在小賊頭心目中,女人非是重要,故而也只是掛懷片刻,便將荀玉藻拋在腦後。
  這一次回山,陳七是打算閉關凝煞,直到凝煞大圓滿,這才出關。所以他在自家的洞府中也未久呆,推敲了一陣修行的道理,決定先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煞,其餘兩部道訣,等稍後再說。這才化成一道精光,投入金剛塔內。
  自從蝠家的人,修煉佛法日益開竅,有許多小蝙蝠精得了佛門正宗,這座金剛塔內的佛力,便自更為盈蕩浩瀚。只要進入金剛塔中,便能得佛力加持,不拘修行什麼法門,都能比尋常快些,更有倍增智慧,思緒清明,容易進入定境之妙。
  陳七再次掌握這件法器,心頭不禁無限感慨,金剛塔算是他平生所得的第一件法器,直到現在也仍舊算得最重要的法器之一。在金剛塔第一層,眺望山色良久,陳七心頭忽然微微一動,暗忖道:「我現在應該可以把這件法器,祭煉多幾重禁制了罷?」
  原本陳七是用太上化龍訣催動金剛塔,如今他太上化龍訣修為卡在煉氣第三層感應的層次,反倒是佛門功法,突破到了第五識身識的境界。
  陳七想到此處,便忍不住用想要用佛門法力試著,再把此寶祭煉幾重。他盤坐地上,伸手一觸地面,金剛三昧法往下一湧,才過了第二十七重禁制,紅蓮邪佛身上邪力,便自翻湧,只一下子就把陳七的佛門法力污染。虧得陳七收手的快,又用玄黃之氣鎮壓,這才不曾被紅蓮邪佛的身上的金剛王咒玷污。
  陳七這才駭然,他本來以為,自己法力日深,又深通金剛王咒的奧妙,總不會再鎮壓不得這尊紅蓮邪佛,卻沒想到此物邪門之處,還在他想像之上。開了五識的佛門法力,仍舊不堪一擊。
  「看來還是玄黃之氣奧妙,才能鎮壓的住這頭紅蓮邪佛。」
  陳七祭煉金剛塔失敗,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對這尊寶塔的奧妙,還有紅蓮邪佛的來歷,更多一分好奇。
  「不知道當初大金剛寺那位南山祖師,法力竟然到了何種境界,居然連如此邪門的紅蓮邪佛也能鎮壓,更把這件金剛塔祭煉到如此地步。也許那位南山祖師,已經到了鑄就金身,證道長生的層次了罷……」
  陳七暢想一陣,忽然有許多羨慕,連忙收拾了情緒,開始吞納天地元氣,用太上化龍訣轉為混沌元氣,然後再送入三十六根紫玉簡之中,被各種煞氣同化,滋養這些煞氣茁壯長大。
  陳七在金剛塔中,閉關修煉,就再也不問世事。
  他為凝煞所做準備極為充足,閉關苦修所須盡皆滿足,再也不須東奔西走,所以這一閉關,就是彈指數年過度。
  隨著這小賊頭凝煞的功夫日深,就連三十六根紫玉簡也漸漸容納不得這許多煞氣,陳七凝練的煞氣,雖然只放了一小部分出來,但在五氣山上空,就足以覆壓千里,形成無數龍虎風雲,元氣巨獸,乃至妖魔凶物,域外天魔。
  至此,這五氣山附近的天象變化,盡受陳七控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念所及,風調雨順,就算有人在路上忽然跌了一跤,也會忽然一陣風刮過,發現自身安然無恙,就那麼站在路旁。儼然諸神之國,仙府家鄉,神異到不得了,讓五氣山的各種的傳言,更是神秘莫測,附近百姓都對這裡敬畏如神。
  晃眼就是三年零六個月過去,這一日陳七忽然覺得元氣足滿,一聲清喝,龍吟虎嘯之聲,震懾九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終於凝煞大成,以群龍無首和白虎七殺為核心,火蛇無雙,一氣叱雷法,萬里風雲訣,萬物元氣鎖,玄牝之門……等數百種法術為脈絡,竟然組成了一座包羅萬有,複雜到難以計數的大陣。
  這座大陣奧妙難言,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所有衍生的法術,一起統御,數百種法術以群龍無首和白虎七殺為核心,可以一起發揮威力,若是真個動用,其驚天動地之處,超出了陳七所知的任何一種法術。
  這小賊頭雖然精修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多年,見得此法凝煞大成,居然有如此威勢,生出這等結果,也不禁有些驚駭。此時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煞大成,已經沒法收在三十六根紫玉簡之中,陳七也沒得本事,將之收入體內,只能任由這座大陣覆壓三千里,結成一座其廣無邊的金雲,日夜懸浮在五氣山的山頭。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煞大成之後,方圓五千里之內的天地元氣,盡數能為這小賊頭所用,他的念頭擴張,亦有這般廣闊,能察之數千里之內的一切變化。便是煉就罡氣之內,到了他這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數百種法術結成的大陣之中,亦要被奪去對天地元氣的駕馭,只有煉就金丹之輩,才能穩固法力,不受外力撼動。
  陳七一聲清嘯,猛然拔身而起和天上的煞雲合一。
  本來凝煞之輩只能駕風,不能操雲,但是陳七凝聚的煞氣實在也太雄厚,就算在上古之時,也足堪跟幾個凝煞最厚的修士相媲美,這才形成這一朵沉重如山的煞雲。儘管這煞雲雖然能拔地而起,卻不如罡雲流轉翔動,更不能駕馭了急速飛翔,但氣勢卻十分雄渾,萬感萬應,尤其這一朵煞雲,乃是數百種法術凝結,用來鬥法卻已經是不輸一件上等法器。
  沉浸在自家修煉大成的煞雲之中,陳七心境轉變得十分平和,這個小賊頭的心中,湧現無窮信心,甚至不用憑了許多外力,他也有信心跟米辛娘這等高手一鬥。
  「我今日凝煞大成,便該要勾引九天元罡,鑄煉罡氣了,待得煉罡亦復大成,我方可算的逍遙九天,自由自在。也不消鑄就金丹,只要煉就罡氣,我只怕就已經是大雲九州,域外四境的第一人了。」
  陳七心中豪情頓起,倒也不肯妄自菲薄。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對煉氣士的世界茫然無知的小賊,又跟米辛娘這等邪道中數一數二的女殺神苦鬥一場,在青城派也見識過許多一等的人物,對自身的道法又復瞭解甚深,所以這個念頭才忍不住冒了出來。
  不過在下一刻,陳七就把眼光投向了天空,似乎要洞徹九重天罡大氣之外,想起了那座神秘的天宮,還有域外虛空中,那驚世駭俗的一劍。
  「在這一界稱雄,也算不得什麼,遲早有一日,我也要穿透這九層天罡大氣,甚至橫渡域外虛空,去到那天外世界看一看,真正的世界有多廣大,真正的高人又多厲害。若是有人來阻我,便把他真火煉死,連天都要燒它一個大洞……」
  陳七心中轉了無數念頭,識海中道心所化世界,忽然有了日月星辰,許多珍禽異獸,凶神天魔,更有數十座天宮悠然自虛空中生出,似有一種神秘軌跡,繞著識海中的虛空周轉。
  道心凝練到此,已經是化境之圓滿,陳七嘿然一笑,這才一揮手,從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凝煞的煞雲中,飛身落下,把金剛塔一拍,將在塔中修煉的諸女,一起喚出。


第三百三十三章 煉罡(一)
  除了羅浮六女中的五位,就連玄玄派的夏玉娘,夏綠竹母女也時常到金剛塔中閉關潛修,此時被陳七一股腦的叫喚了出來,先就被漫天的煞雲震驚個不輕,都忘了問陳七,為何要弄她們出來。
  陳七見這些女人都驚呆一般,也不著急跟她們分說,只是暗暗揣摩自己所學種種法術,將火鴉陣,吞日神猿變,還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火系法術,抽了一些威力最弱的出來,然後依照贈給陸浩之那本火鴉經,弄了一個稍微厲害了一點的再版出來。
  卻是陳七在凝煞之後,心境又自不同,想要把門下諸多弟子,好生整頓一番。雖然陳七並未把這三部道訣的精要載入這個再版的火鴉經內,但是這小賊頭仗著有玄黃之氣,能煉化天地元氣為混沌元氣,重新化生出來火系法術凝煞所用的幾種木系煞氣,故而這部火鴉經走的是上古道術的路數,跟現今所傳的道法都不相同。
  眾女驚駭過後,情緒依次平復,平復最快的反而是許久都不曾見的荀玉藻。這頭小狐狸身上佛光隱現,才幾年不見,竟然修煉出來一身不俗的氣質來。陳七瞧得驚訝,便先問道:「玉藻你修煉《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這幾年有什麼進境?」
  荀玉藻見陳七問他,也不隱瞞,輕輕柔柔的說道:「玉藻法力低微,一直都幫不得老爺的忙,還得老爺照顧。所以這幾年我在金剛塔中苦修《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已經開了佛門眼識,耳識,靜中禪坐,領悟出來一門小神通,名曰琉璃心燈法!能以琉璃淨火,照徹內心,往往一日修煉,就能抵得不用此法時十日苦功。」
  陳七聽得,也不甚在意,微微點頭,便說道:「你修煉大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倒也有些成績。這琉璃心燈法修煉到精深處,也有許多妙用,並不比別的佛門小神通差了。既然學佛法已經入門,老爺就把《龍象金剛經》也一併傳了你罷,你把兩部佛經一起修煉,說不定也能進步快些。」
  荀玉藻聽得陳七又送一部佛經,不由得扁了扁小嘴,有些苦臉的小聲說道:「玉藻可不是想要做尼姑也!」陳七雖然聽到了,也只做沒有聽見,眼光錯過了這頭小狐狸,對其餘眾女說道:「老爺我自從佔了五氣山以來,並無開宗立派之念,但既然五氣山已經有了這般規模,也總要有些規矩才是。所以我今日把畢生所學,匯聚成了一步火鴉經,只要是我五氣山門下,盡皆可學……,包括了本山妖兵。」
  陳七這話一出,羅浮五女還有夏玉娘,夏綠竹母女登時心中大喜,她們見陳七特體弄出來一本,自稱是「畢生所學精髓」的火鴉經,都以為自己這等外人,必然不能得傳授,沒想到陳七連門下妖兵都任其學習,她們自然也有望參悟。尤其是羅浮五女,得了陳七上次走時所傳的幾種法術,如今也算磕磕絆絆的闖入了煉氣士的門檻,如何不想更進一步?
  陳七環顧一周,見門下四個女弟子各有歡喜,微微一笑,便把這一冊火鴉經遞給了盧紅英,說道:「今日起,就有盧紅英執掌這部火鴉經,我亦會頒布下去五氣山金銀洞種種規矩,按照門下主人的攻擊,傳授這些法術。」
  陳七亦不多解釋,只是頒布了十二條規矩,這十二條規矩卻無關善惡,也無關品德,全是圍繞如何發揚五氣山名聲,甚至傳誦七郎神威名來打轉。這種五氣山的規矩,卻是小賊頭為了增強揚州百姓的祈願之力所設,跟什麼建立規矩,創下山門什麼都,都無關係。
  陳七吩咐一完,便讓這些女子盡皆散去,思忖要如何修煉罡氣的事兒。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並無三十六種天罡的修煉法門,而是另有一門心法,把所有的罡煞之氣混合起來修煉。這本心法卻十分古怪,要到九層天罡大氣之上,罡氣最為精萃之處,方能修煉到盡善盡美。陳七想要飛天,倒也有幾種手段,不管是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還是乘龍念法,又或者火鴉變化,太昊五光輪,都能飛高。但是這些法術,都要消耗本身法力,煉罡乃是極仔細的事兒,來不得這般粗糙,也分心不得。所以陳七想要先回雲海青城,把火雲宮取回來,憑了這件飛遁的法器,直入九天,修煉罡氣。
  火雲宮不但是第一等飛遁法器,兼且本質特殊,乃是被陳七用域外天魔屍骸所化的星辰石重新祭煉過,就算沒有任何法力驅使,也能漂浮在九霄雲外,故而比別的法器,更合陳七煉罡所用。這小賊頭心急練功,何況只有煉氣成罡之後,他才能把這團覆壓三千里的煞雲收了起來,不會如此招搖。所以陳七一刻也不耽擱,吩咐了眾女散去,便駕馭了煞雲,以定星盤之路,直奔雲海青城所在方向。
  陳七這煞雲雖然沉重如山,威勢極大,但畢竟是煞雲,飛不得高,也非不快,比尋常凝煞之輩駕風或者強些,但無論如何也脫不出凝煞的級數,所以儘管雲海青城也不遠,陳七仍舊飛了數日,才尋到這團漂浮在半雲空的雲中城池。
  陳七駕馭了這麼大的一團煞雲出現,輪值到把守山門的風靈子,也是嚇了一跳。好在青城派弟子的定星盤,亦有分辨身份之能,他知道是陳七歸來,才沒有把這小賊當作突襲青城派山門的大敵給轟下去。
  風靈子得了陳七所煉的歸真煉血丹,如今先天七十二變已經入門,重又修煉到了罡氣境界,雖然因為只得了道訣,沒有得到法術,從而變得法力大弱,但是卻也讓青城派的幾位長老明白,此法果然可以修煉。只是門中弱都是這樣只有道行,沒有厲害法術的弟子,也是不成,這才沒有讓門下弟子都轉去修煉這部魔門真傳,而是下令搜尋沖天妖王等人,想要逼問出來先天七十二變的衍生法術,再全派都轉為魔門功法。
  儘管風靈子法力大弱,只能勉強以先天七十二變的法門,駕馭原本的九天御雷印法中的法術,但地位卻隱然有抬升之勢,深得青城派許多後進弟子艷羨。
  畢竟誰人都知道風靈子如今已經能夠延壽萬載,這可比什麼道訣法術,法器道經都來的珍貴。
  風靈子遠遠的就大聲喝喊道:「可是陳七師弟麼?你怎麼弄了許大陣仗回來?」
  陳七見是風靈子,便也不客氣,說道:「小弟這是修行出了些岔子,也不想進去雲海青城了,只想請風靈子師兄,幫我把火雲宮取出來,我要借用這件法器大用。」風靈子聽得,當下便把鎮守山門的事兒交付,進去雲海青城不久,就用法力把火雲宮拘了出來。
  陳七得了火雲宮,也不及跟風靈子分說,只是道別了一聲,就駕馭了火雲宮衝霄直上。他的凝煞比火雲宮廣闊了不知百幾十倍,故而那些煞雲反而都落在火雲宮外,看起來頗為拖泥帶水。火雲宮雖然只承載了陳七一人,但實際上,是要把陳七所有凝練的煞氣一起推舉,想要煉就罡氣,必然要以煞氣勾引九天罡氣。也只有火雲宮有這份力量,其他的法術,法器雖然也能飛行,卻沒有如此承重之力,這也是陳七非得回來雲海青城一趟不可的原因。
  陳七把火雲宮催動,直升九霄,雖然覺得吃力非常,但總還托舉的動,眼看天罡大氣,漸漸接近,陳七的心情,也不禁激動了起來。


第三百三十四章 煉罡(二)
  陳七凝煞七十二種,煞雲在地面上,還能漂浮三數十丈,但是到了高空,就不但不能漂浮,反而生出沉墜之感,越是往了高處,就越是沉重。陳七勉強以火雲宮把煞氣托舉到了第一層天罡大氣處,已經是力氣垂盡,就連火雲宮的法力也不足把這團煞雲,再推向更高空了。
  所以當陳七勉強飛昇千百丈,接觸到第一層天罡大氣的時候,也顧不得這一層罡氣品質非佳了,連忙運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自家的煞氣和天罡大氣匯聚到一處,以煞氣為勾引,自身真氣為橋樑,把天罡大氣吞吸凝練。
  天罡大氣乃是輕靈之氣,跟煞氣相合,便生出一種變化,可以布展千萬里,亦能縮小如芥子,不似煞氣沉濁。
  小賊頭修煉了三四個時辰,也只把本身煞氣合煉百分之一二,但少了這百分之一二的煞雲,又有新煉的罡氣,只覺得身上終於開始輕鬆了些。
  陳七暗暗忖道:「聽說煉罡這一關,只要有合用的心法,比凝煞要快的多。按照我目前的速度,只怕月餘還是要的。何況這一層天罡大氣品質不純,我還得要再往上飛昇,凝練品質更好的天罡大氣,重新修煉罡氣,只怕還要再多費一番手腳,往長裡說,花費一二年的時光用來修煉罡氣,把罡氣修煉到盡善盡美,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七從踏入修煉之路,就一直磕磕絆絆,尤其是凝煞一關難關,幾乎都快讓他險些絕望。雖然煉罡預計耗費的時日甚多,但比起之前的修煉來,已經好了不知多少,陳七略略盤算,就再也不把這些雜念思忖,只是全力以赴,修煉罡氣。
  待得七八日後,陳七的煞氣已經有了大半合煉天罡,火雲宮不用承托那麼沉重的煞雲,小賊頭終於輕鬆起來。經過了初步合煉天罡的煞氣,已經開始有些輕翔靈動,變化也比煞氣要多端,陳七心頭高興,暗暗忖道:「等我修成罡氣,就把群龍無首,白虎七殺,火蛇無雙這三種法術修煉到絕頂。這三種法術若是都修煉到四十五重境界,威力可是大的狠了,尤其是白虎七殺,修成的一道白光,秉承庚金之精,比飛刀飛劍還要犀利,乃是挑戰金丹高人的絕世殺招,比其餘兩種法術要管用的多。」
  陳七跟米辛娘一場惡鬥,事後便多了幾分不服氣,那一次若非是有人插手,他自忖有七八分把握斬殺了這朵怒蓮。後來出現的三人法術各不相同,布下迷陣那人還罷了,但展露不世魔威的那人,法力之雄強,還在怒蓮米辛娘之上。這等人物,天下罕有,最多也就數的出來二三人而已。陳七那時候自是不敵,但是小賊頭一想到自家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突破到煉氣第五層煉罡的境界,就有些不忿,暗暗忖道:「等我煉就罡氣,下一次就算米辛娘有多個幫手,也未必就能討得了好去。上古道術可不是現在的道法可比,法術的威力大了不知多少倍,縱然他們都煉就金丹,可也未必就拼的過我來……」
  陳七正自一面修煉,一面思忖,忽然感應到天罡大氣中,有一股法力翻騰,他心中好奇,便把一個念頭擴散了開,立刻便感應到了,在天際的雲團之中,竟然有一頭似龍非龍,似蛟非蛟,全身有鱗有羽,身子修長,身披五彩的怪獸,正在悠遊嬉戲。
  這頭怪獸來的蹊蹺,陳七隻關注了片刻,就再也不去理會。在他想來,世上再無任何一件事,比修煉更重要,縱然這頭怪獸生的奇異,說不定珍貴無比,有難以言述的價值,這小賊頭也還是一樣,打算不欲理會。
  只是他不想招惹這頭怪獸,這頭有鱗有羽的怪獸,在雲端咕咕怪叫兩聲,忽然撲向了陳七還有一半未能凝練的煞雲。瞧它的意思,竟然想要把小賊頭辛辛苦苦凝練的煞氣一口吞了。陳七嚇了一跳,暗暗忖道:「難道這頭怪獸也要凝煞?它不知哪裡能尋到煞氣,所以就被我修煉出來的煞氣吸引?管它是什麼來歷,我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功力,可不能白白便宜這頭畜生。就給它一個狠手罷。」
  陳七念頭一動,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便自發動,不知多少多優曇波羅花飛出,登時就把這頭怪獸困住。這頭怪獸模樣生得極端好看,但是脾氣卻差的不知去了哪裡,被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困住,當下便聲嘶力竭的怪叫起來,它樣子好看,但是叫聲卻難聽的緊,連陳七都忍不住想要運使天龍禪唱跟這頭怪獸對吼了。
  饒是這頭怪獸天生神異,但畢竟比不過陳七,已經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修煉但三十六重境界,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跟佛門身識相匹配的地步。若是到了那等境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就能連煉罡之輩也一起鎮壓,端的稱得上極端凶殘。
  當陳七把無數的優曇波羅花層層夾裹,那頭怪獸叫來叫去,也喚不來援兵,就漸漸的陷入了大陣之中,被鎮壓到了其中一座單獨的大陣內。陳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得了這頭怪獸,威力便微微有些長進,讓這小賊頭心下頗暢快。他也不識得這頭怪獸的來歷,當他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徹底鎮壓了之後,心頭就生出來一股念頭,暗暗忖道:「這頭怪獸,生的如此好看,要是馴化了當成座騎,可比我自家豢養的火鴉好看多了……」
  陳七微微分神,但既然這頭怪獸被鎮壓,他也就不多去想,仍舊刻苦修煉。眼看有過了大半日,有把半成的煞氣合煉天罡大氣成功,陳七也喜不自勝。
  就在小賊頭想要一鼓作氣,把剩下的煞氣盡數凝練之時,忽然有一個嬌柔好聽的聲音,從雲端上傳了下來,嬌滴滴的呼喝道:「小羽,小羽……你哪裡去了?不要這麼頑皮,我們該回去了也。」陳七聽得暗暗吃驚,心頭突突一跳,暗忖道:「莫不是那頭怪獸的主人來尋它?也罷,我還是就故作不知罷,入了手的東西,如何肯吐出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煉罡(三)
  陳七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一收,正要把這頭怪獸藏去,就感到一股法力震動,直透入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竟然破開大陣,把這頭生有羽毛和鱗甲的怪獸救了出去。
  陳七這一驚非同小可,吃驚道:「我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煉氣第五層的人物都沒問題,竟然還會給人救去內中鎮壓的妖獸,此人法力,豈不是最少在金丹級數以上?」
  雲中那少女的聲音,笑的十分開懷,叫道:「小羽你好頑皮,若不是我父親所煉的令符在,你是不是就要走丟了……」那個聲音嬌柔婉轉,漸行漸遠,竟然並不曾理會陳七,似乎也無察覺,這頭怪獸曾為人所制。
  陳七暗暗驚訝,收了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仍舊默默修煉罡氣不提。
  這個女子和那頭怪獸,來的都十分奇異,小賊頭雖然不欲招惹事端,這件事已經過去,也不想再去挑釁。但是他亦想知道,天罡大氣中,怎會有這等怪獸和這麼奇怪的女子出沒。
  忽忽又是三數日過去,陳七已經把所有凝練的煞氣,都跟天罡大氣合練為一,終於可以把煞雲都收了起來,在週身竅穴中,化為一團團的煙雲瑞靄,凝聚無數凶獸珍禽怪蟲古樹,這小賊頭心中大喜之餘,也自明白,第一層的天罡大氣品質最差,自己雖然煉就罡氣,但是卻尚不足持仗,便駕馭了火雲宮再往上升去。
  第二層天罡大氣和第一層之前,有一層若有若無的界限,陳七直飛千百丈,這才感覺身外天罡大氣忽然不同,第一層的天罡大氣駁雜不堪,數十種天罡氣糾纏一起,沒有特殊的心法,根本也不能把這些罡氣分撥出來,只煉化自己所須的哪一種。但是到了第二層天罡大氣上,天罡氣就都精純了起來,常有一絲一縷的精純罡氣,或為青龍罡氣,或為北斗天罡,或為冰魄罡氣……只是陳七這小賊頭,不但不須區分這些天罡大氣的種類,似尋常煉罡一般,務求精純,反而要把種種罡煞之氣混合,最終結成一團。
  陳七也不知道最後這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會修煉出什麼來,畢竟這種凝煞的方式,聞所未聞,也太過匪夷所思,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他就只能硬著頭皮,強行把這條路走通。
  在第二層天罡大氣,凝練元罡,比第一層是要愈加艱難一些,因為陳七要把駁雜的真氣,煞氣,罡氣重新習練,這個過程乃是水磨的功夫,須得一點一點,靠著耐心,來靜靜潛修。
  這一次陳七無驚無險,苦修了月餘,這才把罡氣重新習練,比原來初步煉就罡氣,不但法力增厚三成,而且體內法力也比初步煉罡時要活潑靈動,調動起來,也快速許多,許多法術運使時,都更加得心應手。
  這小賊頭當然不會就此罷休,駕馭了火雲宮直闖第三層天罡大氣,第三層天罡大氣比第二層尤厚密許多,各種罡勁氣流,靈性十足,捕捉難度提升了好些。不過這些難處,對陳七來說,也並不算什麼,在這一層天罡大氣呆了數十日,陳七把體內罡氣重新淬煉之後,雄心壯志頓起,便收了火雲宮,依靠自家煉罡的手段,排雲馭氣,直上第四層天罡。
  前三層天罡大氣,陳七雖然有遇到一頭怪獸,還有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子,但總是顯得冷清,並無其他生靈。可第四層天罡大氣上,卻非止陳七。這小賊頭把念頭放開,搜遍千里之內,竟然察覺了十多股氣息,這些氣息遠比尋常煉氣士氣息茁壯,雖然有天罡大氣阻隔,陳七的念頭不能查探清晰,但卻隱隱感應到了,這些氣息都是發自一些靈獸的身上。
  陳七微微驚訝,暗忖道:「天罡大氣中怎會有生靈游弋?且不說這裡離地甚高,根本沒有可供靈獸捕食之物,就說這天罡大氣,無時無刻不在動盪,平常還好,一旦有甚驚擾,便能化成萬里風暴,就算煉氣士中的絕世高人,也要被風暴撕碎成粉,這些靈獸氣息雖然強橫,可也並不見得比懂得法術,同級數的煉氣士更高明,如何能游弋的這般自在?」
  陳七心底驚異,擔心這些靈獸又是有主之物,故而特意飛出許遠,尋了一處,周圍空闊,沒有生靈氣息的地方凝練罡氣。
  這一次,小賊頭煉罡的時候,就頗不安靜,在第四層天罡大氣中亂飛的那些靈獸,並不拘泥與一處,經常闖入到了陳七煉罡的附近。小賊頭上次想要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那頭怪獸不得,便再也不肯冒險,免得惹禍上身,耽誤正經的修煉,所以每次都是停下了修煉,用些手段,把這些靈獸驅走,這才重新開始凝練罡氣。
  這般一來,陳七在第四層天罡大氣中消耗的時間可就要多了許多,好在這小賊頭畢竟手段多樣,也沒出了其他的漏子,仍舊平平安安,把罡氣重新洗練,真氣法力,又復精進一層。雖然陳七猜測,上面一層天罡大氣,只怕會有更多意外,畢竟第四層天罡大氣就已經除了這許多變故,但是對這小賊頭來說,不拘什麼難處,也不能阻止他踏入大道之巔的腳步,他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卻也不會怕一定躲不過去的煩惱。
  陳七鼓蕩週身新近煉成的罡氣,昂然直如天罡大氣第五層,這一層比前四層又自不同,每一團罡氣之間,涇渭分明,空曠處反而一無所有。許多天罡大氣都凝聚成了形態,宛如鳥獸,靈性十足,見陳七飛上來,盡皆避而遠之。
  陳七嘖嘖稱奇,但這些罡氣雖然凝聚了靈性,卻也難不住他。陳七雖然並未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種種法術中,選修一種上等頓時,卻有佛門步步生蓮神足通和乘龍念法,他的乘龍念法新近在領悟,雖然能夠化虹而非,畢竟修為還淺,可步步生蓮神足通,卻是陳七修煉深湛的幾種法術之一。
  何況如今陳七在佛門的修為上,亦是開了第五識身識的大德高僧級數,他把這門佛門小神通展開,一步踏出,便是千百丈之遠,蓮花繽紛,既好看,又神妙,沒有一團罡氣精靈,能夠躲過這小賊頭的撈捕。
  陳七本以為,在前四層天罡大氣中修煉,一層比一層難些,這第五層應該是更難一些,卻沒有想到,因為這一層的罡氣盡皆生出靈性來,罡氣本質精純,每一團都蘊含了前面四層天罡大氣中,方圓數十里方能有的充沛元罡。加之又無其他東西打擾,不過十餘日,陳七便把罡氣第五次洗練,到了這一步,陳七亦覺得,這煉罡一步,應該接近九成圓滿,再往更高一層,應該也無大的幫助。但是這小賊頭有思忖,反正也都來了,不闖上去瞧一眼,哪裡好甘心?
  所以陳七毫不客氣,仍舊駕馭遁光,直闖天罡大氣的第六層。
  這一層的天罡大氣,比前面五層加起來,還要遼闊,往往數百里之內,都不見一團罡氣,只有無盡虛空。
  陳七試著運使遁法遊走,尋了七八罡氣,但是經過一番修煉之後,這小賊頭才終於確定,自己的罡氣已經差不多修煉到了火候,剩下就只是把煞氣和罡氣融合,煉就罡煞,進軍金丹之境了。
  「要不要再上去一層,瞧一眼風光呢?」
  陳七心頭激盪,這個念頭只是轉了一回,便毫不猶豫的繼續鼓勇沖飛,第六層天罡大氣實在遼闊,陳七飛了半日,這才突破到了第七層天罡大氣,這一層又比第六層空闊了十倍,陳七目光所及,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他在這一層飛了兩個多時辰,這才瞧到了一團罡氣,只是這團罡氣精靈之極,察覺到有人用念頭搜索,立刻加速遁走,倏忽就飛出陳七念頭籠罩的範圍之外。
  陳七煉罡已經到了頂點,倒也無心去追這團罡氣,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仍舊往更高處闖去。
  待得七八個時辰之後,陳七終於闖到了第九層天罡大氣的邊緣,這才瞧到一層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金光,凝結成了無數大有數里的玄奧符菉,在第九層天罡大氣之外形成了一重封印。陳七試著運使法力一擊,要試試能否闖過這一層封印,就感到一股磅礡大力,從天外飛來,把他一下子就打落到了第八層天罡大氣去。
  這股法力,強橫無邊,雄厚沛然,甚至也不是什麼法術,就是那麼運用本身法力一衝,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變化,但就是這麼簡單,甚至有些敷衍的一擊,就讓小賊頭吃了一個大虧,被生生打落一層天罡大氣,這還是虧了陳七修為精進,已經把罡氣淬煉到了最精純的境界,不然這一擊就能把他從天空一直打落,摔倒地面。從九層天罡大氣中摔下來,就算是金丹之輩也要被摔死了。
  陳七好容易這才止住了遁光,仰頭往天空上望去,第九層天罡大氣之外的那一層封印,明白白的告訴他,此路不通,想要闖出去,那是癡心妄想。陳七雖然膽大包天,卻非愚魯莽撞之輩,他盯著那一層封印,瞧了好久,這才輕輕歎息一聲,把遁光直線按落,一直到脫出了就此天罡大氣之外,這才喃喃自語道:「難道這一方天帶,其實是個囚籠?我們這些生靈,都不過是被人看押的螞蟻?怪道上古的道派,盡皆離去,看來這裡是早就被人荒廢了……」
  陳七之前便有如此做想,只是那時候沒有現在想的這麼清楚,剛才的那一股法力,昭示著無窮威嚴,根本不容褻瀆。陳七絲毫也不懷疑,若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非要繼續去闖那一層符菉,只怕接下來便是煌煌一劍,或者什麼別的法術,把他一下子殺死。
  陳七雖然自忖煉就罡氣,但想起當初在域外虛空見到過的那一劍,仍舊心中有些寒意,那一劍已經非是煉氣級數的境界可以理解,超脫生死之外,斬滅過去未來!
  當陳七把遁光緩緩降落,到了尋常煉氣士御遁飛行慣常的高度時,這才漸漸收拾心情。
  「我道心淬煉,煉罡大成,步入金丹指日可待。不過,我才把罡氣修成,還要磨練一番,穩固根基,才好踏入更高層次,反而不急著這麼早凝練金丹。何況我道法修為雖然夠了,法術卻修煉的還少,沒有一種修煉到三十七重以上的法力,且沉潛一些時日,把道行法術都重新磨練一番,這才要以最佳狀態,突破煉氣第六層丹成之境。」
  陳七亦知道丹成無悔這件事兒,雖然已經選定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為根基,但是卻仍舊有些不大托底,打算在不如丹成境界之前,把自身所學,從頭到尾推演一番,免得鑄就金丹之後,再想要後悔可來不及了。
  陳七收拾了情緒,微微思忖,是回去五氣山,還是回雲海青城。但他這邊才思忖不久,就有三道遁光從下方飛來。陳七在天罡大氣中晃蕩許久,如今降落下來時,已經不是在雲海青城附近,他也不認得附近的景致,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但是這三道遁光陳七卻瞧好識得,正是當初的天蠱仙娘所用有。
  天蠱仙娘身邊正是當初跟蓉蓉一起的女孩兒,陳七還記得她叫做芷芷,另外一個傍依在天蠱仙娘身邊的女孩兒,只有十三四歲,陳七卻不識得。
  這小賊頭把遁光按落,含笑叫了一聲道:「原來是天蠱仙娘,不知道友來去何如此匆匆?別來許久,不知仙娘可無恙邪?」
  天蠱仙娘見得是陳七,心頭就是吃了一驚,她當初得了上古真仙辛神子遺留下來的十三頭王蟲,大半都被陳七奪了去,這位天蠱仙娘心疼之餘,也不敢啟念奪還。反正她仗以傍身的兩頭太陰金蜈還在,也就不在乎那些王蟲了。
  這次天蠱仙娘是新收了一個徒兒,正要帶回山去,卻忽然被小賊頭攔路,心頭也頗忐忑,當下嬌笑一聲,一雙玉手纖纖,捧在胸口,還禮道:「原來是……陳道友,看道友風采無雙,比當年優勝許多,想是道法精進,已經超凡脫俗了罷!」


第三百三十六章 陰陽二氣
  天蠱仙娘原有一十三頭王蟲,可除了自家所用的兩頭太陰金蜈之外,也只有芷芷手中的五王神,還有自己手中的赤金神,以及剛傳給了新收小徒兒的冰蠶神。一大半的家當,都敗在小賊頭手裡,天蠱仙娘問候的時候,也沒忘了做出防禦姿態,她到不是防備陳七忽然下手,而是被陳七嚇出了心底陰影,不由自主的做出這般舉動。
  陳七呵呵一笑,只做不見天蠱仙娘的緊張,只是問東問西,隨意寒暄了一番。天蠱仙娘定下了神思,也漸漸不那麼害怕,有問有答,說出來一件讓陳七頗為意外的事兒。
  天蠱仙娘當初建立天蠱教,雖然沒有多少雄心,可卻也是好大的一片基業。但是現在的天蠱仙娘,卻只剩下了身邊這兩個徒弟,連蠱神谷都被人給攻破了,好大一副家當,已經都沒有了。
  陳七心中好奇,忍不住就多問了幾句。
  天蠱仙娘提起這件事,忍不住心頭尷尬,抹起了眼淚來。她倒不是想要賺得陳七可憐,只是自苦身世,忍不住悲慼。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招了一群魔頭,到了我那蠱神谷,就是一陣殺人放火,把我手下的幾個徒兒殺的乾淨,如今只剩下了芷芷,還有這新收的一個小的。」
  天蠱仙娘開始還有些懼怕陳七,但畢竟跟陳七也算是相熟,說著說著,便懼意漸消,只把這小賊頭當作一個傾訴的好對象。陳七聽得頗無言,只好隨意安慰了幾句,心底卻先若有所思起來。攻破蠱神谷,佔了天蠱仙娘家業的那些人,怎麼聽,都想是那個神秘教派的作風。這家教派跟青城派結下仇隙之後,不知爭鬥過多少次,雖然總是相形見絀,可卻也總是屹立不倒,就算以青城派的強勢,也無法把這家神秘教派連根拔起。
  陳七心底暗自思忖道:「不知道這家神秘教派為何要逼走天蠱仙娘,按理說,這些妖徒行事,勢必有因,只是我猜不到罷了。」
  陳七見天蠱仙娘似乎無處可去,便隨口一提道:「若是仙娘真個無處可去,可來我的五氣山暫住。雖然我的五氣山,不是什麼名門大派,但諒那些歹人也不敢殺上我的門來。別的不說,光是我手下五千妖兵,可就足以讓他們好看。」
  陳七說這話的時候,天蠱仙娘忍不住便想:「說的也是,天下還有人能兇惡過這小賊去麼?那些人雖然佔了我的蠱神谷,殺了我一些弟子,可也沒真個奈何的了我。可在這個小賊手底下,我可是吃過多少虧頭……也許,就只有這樣窮凶極惡的人,才能保護的了我這般命苦,又柔弱無助的女子。」
  陳七可不知,自家在天蠱仙娘心目中形象,還要崩壞過那些神秘教派的妖徒,若是知道,小賊頭也不過苦笑一聲罷了。
  天蠱仙娘有心想要不去,但一來真個沒有地方藏身,她也是半路出家,更沒一個同道知交;二來天蠱仙娘也真個害怕,那些狠角色再來追殺她。天蠱仙娘並非好勇鬥狠之輩,甚至性子還都有些柔弱,並不喜歡跟人爭鬥,亦有些懼怕凶橫之輩。
  想來想去,天蠱仙娘還是輕歎一聲,說道:「那就要多多麻煩陳七先生,我們師徒就叨擾則個。等我尋到了安穩的地方,便即搬場。」
  陳七哈哈一笑,當下便把火雲宮放了出來,對三女說道:「既然如此,仙娘就隨我走罷,正好我亦要回五氣山去。」天蠱仙娘見陳七又多了一件如此厲害的法器,心頭不禁艷羨許多。她帶了兩個徒兒來在火雲宮中,左右看去,卻不禁有些古怪,暗暗忖道:「這件法器外面看起來倒也頗壯闊,怎麼裡面卻如此荒涼?除了一些蛇焰草之外,就再也沒有旁的東西?」
  慕清風,慕靈風兄弟,這些年苦守火雲宮,已經不知熬煉了多少蛇焰草的汁液,陳七總也不回來,兩兄弟都快絕望。甚至都想過了,乾脆奪了火雲宮,偷偷逃走,就隨便找個地方,做個小妖怪了此殘生,也比傻等下去的好。
  好容易等陳七回來,想要問自家老爺,他們熬煉的蛇焰草汁液是否夠了,可陳七又有煉就罡氣,他們也不敢打擾。等陳七帶了天蠱仙娘和芷芷,以及新收的小徒兒進來,兩個童子就活絡開的心思,忙跑前跑後,服侍的周全。
  陳七早就忘了,當初跟兩兄弟說過什麼,對這兩兄弟的慇勤,也權作該當。只是跟天蠱仙娘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催動火雲宮往五氣山飛去。
  天蠱仙娘問了幾句,得知這件法器,陳七乃是得自青城派所賜,平時除了趕路,什麼也不用,就忍不住動了心思,問道:「既然道友這間火雲宮,除了趕路之外,什麼也不用,可都就把這裡借我們師徒三個小住?」
  陳七微微一愣,倒是立刻就答應下來。
  火雲宮乃是他的法器,天蠱仙娘雖然居住在宮內,可也不能對這件法器有甚改動。何況小賊頭祭煉火雲宮的火雲禁法,亦可以用來攻敵,只要把火雲宮一指,就能立刻烈烈火發,把裡面的人活活燒死。讓天蠱仙娘等若主動投入他的羅網,小賊頭當然不會拒絕。
  天蠱仙娘亦沒料到,陳七這等好爽,答應的暢快。她亦想過,五氣山雖然是陳七的老巢,可聽陳七的話裡話外,經常都不在山中潛修。沒有這根大樹遮蔭,要是有敵人前來,小賊頭卻還在萬里之外,哪裡就能保護的了她們?而這座火雲宮乃是陳七的隨身法器,想必時常帶在身邊,時刻都有這樣一個凶神惡煞般的人物護持,當然比借住在五氣山要好的多。
  兩家各有所思,倒是頗為投契,天蠱仙娘得了落腳之處,心底終於輕鬆了些,她總是做慣了教主了,見陳七這裡有兩個童子,就問陳七討來做雜役。陳七本來也不甚看中這兩個童子,略略思忖便也就同意了。
  慕清風和慕靈風兩兄弟,聽得陳七把他們贈給了天蠱仙娘,都是暗暗叫苦。儘管陳七和天蠱仙娘也都言明,只不過是暫時借的,並非就把人都送了,可畢竟是個不妙的信號。兩兄弟暗暗商量,正要跟陳七提起當年小賊頭答應過他們的事兒,卻眼看著五氣山到了。
  陳七把火雲宮一收,自家化為驚天長虹,只是在天空一閃,就落在了五氣山上。
  眼瞧著陳七一走又是近半年,羅浮六女,盧紅英,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蓉蓉,荀玉藻等女,也就都習慣了。陳七回了五氣山之後,隨意問過了山中變化,查看了幾個女徒兒的修煉,便在五氣山中潛修起來。
  陳七最主要的還是修煉罡煞之氣,想要把煞氣罡氣凝練合一,化為一體。這乃是煉氣第五層,極必要的一步,甚至日後鑄煉金丹的成色,都跟這一步有著極大關係。除此之外,陳七就是要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兩種根本法術修煉到跟道行相配,這種法術上的修煉,對凝練罡煞,鑄就金丹,也有許多益處,算是磨練根基了。
  陳七這一次閉關,卻也沒有花去多少時間,有一種水到渠成之感。
  上古煉氣士,凝煞求純,煉罡求精,根本沒有人混煉幾種煞氣的,倒是那些妖怪,不精道術,沒有傳承,仗著身體強橫,愛用混煞之法,但因為混煞之法駁雜,往往也就無法丹成上品。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別走蹊徑,凝練數十種煞氣,修煉幾十種罡氣,陳七也曾翻閱青城派諸多典籍,卻根本找不到相類的例子。
  他一直都好奇,這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煉就罡煞之氣,該是什麼模樣。
  罡煞之氣精純唯一,往往被人稱作「神光法門」比如冰魄罡氣煉成,再跟玄霜陰煞合練,罡氣便五色變幻,帶有奇寒,被人稱作冰魄神光。又比如修煉元磁法門的,罡煞合流之後,能吸攝萬物,便被稱作元磁神光,或者先天五色神光等等,因為法門不同,功用各別,稱呼亦自相異。
  陳七在沒有把罡氣和煞氣合煉之前,一直都好奇,猜度自己所煉的罡煞,不是五彩斑斕的大雜燴,就是烏黑兀突,渾濁不堪的怪胎。但是當他真個凝練罡煞合流,這才有些驚訝的發現,自己原來所猜測的都是錯誤。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以群龍無首,白虎七殺為根本,故而當陳七罡煞合流之後,所有的煞氣罡氣盡數混流,最後竟然演變成了黑白兩色的陰陽二氣。陳七開始還以為自己修煉錯了,居然把罡煞修煉成了這般古怪稀奇,說不定威力全廢。
  但是當這個小賊頭試演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罡煞合流之後,修煉出來的這兩股陰陽二氣,居然妙用無窮,跟玄黃之氣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樣能夠粉碎萬物,吞噬轉化為混沌元氣,這才驚訝甚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念焚破九重天
  陳七卻也不知,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自從被創出來之後,就無人似他這般修煉過。本來創下此法的那位祖師,也是偶然有此奇想,只是他自己早就證道長生,自然不會修煉,他所傳的道法亦復深不可測,門下弟子也沒人來揀這部道法修煉。
  後來輾轉反側,落入另外一人的手中,這人的道法不輸給創下此法的那位大能,更兼有推演周天之術,深悉先天五太奧妙,便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重新推演,只是這條路子雖然可能,但是後面這人也一樣早就證道長生,所學更是駁雜,門下弟子學都學不過來,兼且大多也都煉就元神了,不能改換道路,也沒人修煉這部法訣。
  經過幾次輾轉,這部道訣便落在那位上古仙人手裡,只是那位上古仙人和葉法善,雖然也是修煉的此法,卻沒有似陳七這般,先得了太上化龍訣,能夠自行收煉煞氣,只是得了天外傳法,各自修煉了三四十種煞氣,不似陳七一般,把七十二種地煞陰脈一起煉全。
  這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非得要把七十二種地煞陰脈,三十六種天罡氣一起凝練,方能臻至大圓滿之境,最後凝練出來這陰陽二氣來。此中秘密,創下道法那位只是約略有個構思,後面修改的那位,方有個明確想法,只是不拘是那位上古仙人還是葉法善,都不是人家的親傳弟子,所以對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最大的秘密,並不瞭然。
  陳七不是運道好,得了太上化龍訣,小賊頭還沒有能得人從域外送來煞氣機緣,根本就無從修煉。
  陳七在修成陰陽二氣之後,最擔心的就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衍生出來的種種法術,還都能夠運用否。畢竟這陰陽二氣威力雖然奇異,卻跟之前龐雜無比的種種真氣不同,不過在連續閉關數十日後,陳七仔細鑽研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這件擔心也漸漸放下。
  當初推演這部道法的那人,顯然思慮深遠,根本就沒有留下這麼大的一個破綻,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在突破到了煉罡的層次,陰陽二氣千變萬化,甚至再也不拘泥原本的藩籬,根本就是不管什麼法術都能盡皆運用。
  當陳七領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心頭之震驚,簡直難於言表,他現在怎麼說,也算是青城派的真傳弟子,雖然在門派中呆的時間不多,但接觸了許多青城派的人物之後,自認也算是眼界大開,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等奧妙神奇的道法。對那位創出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前輩,小賊頭除了驚歎一聲,果然天縱奇才,智慧通天之外,就再也想不出來更為貼切的讚譽。
  單憑這一部道法,創出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那人,在陳七的心目中,就已經超過了道門,佛門的任何一位前輩,簡直是讓這小賊頭欽佩的五體投地,忍不住想:「究竟是何等樣人,才能想出這等跳出一切窠臼之外,打破常規,縱橫揮灑的道法來。此人必然是胸中包羅萬有,幾近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地步……」
  甚至在思忖了好久,好久之後,陳七忽然想起在一部青城派所藏的古籍中,曾記載了一個上古傳說,言說上古是有一位道祖,法力高深也就不比說了,此人能針對所收弟子的特色,甚至任由門下弟子挑揀,願意學什麼法術,便立刻創出一門道法來傳授。
  「一念生萬法!」
  陳七把這五個字念了七八遍,心中已經是充滿了一股莫名情緒。
  「我還在為凝煞,煉罡,突破這一方天地的封鎖而苦惱,世上已經有人,超脫三界五行,遨遊諸天星辰,甚至走到了九州四域,三派六道這些煉氣士,連想也不敢想去想的境界。人與人之間,為何差異如此大耶?」
  陳七一聲大喝,陰陽二氣衝破了金剛塔,直奔九霄,直到透過了天罡大氣,才自把天地間數百里內的元氣一掃而空,收了回來。這小賊頭猛然飛出金剛塔,一聲大吼,滾滾如雷,喝道:「總有一日,我也要走到你們去過的地方,超脫你們也能達到的境界,天地十方,域外萬界,我陳七以道心立誓,此生此世,一定要踏上道之最高。」
  陳七這一喝,聲震四野,澤及八方,良久之後,回音從四面八方激盪了回來,猶如無數人在應和他的吼叫。有一把好聽的聲音,悠悠然響起,在陳七的耳邊說道:「師弟有此立志,果然好的很,妙的的很。古來有位煉氣士中的大能之輩,曾做歌曰:過得一山又一山,不是巔峰不肯攀……」
  陳七倒也在青城派所藏的典籍中,見過這首據說是上古天河劍派的一位祖師,所做的歌謠,當下便接口吟道:「我欲求得長生果……」這小賊頭接了這半句,忽然心中壯志豪情激盪,便不肯按照原來的詞句念下去,而是一聲清喝道:「一念焚破九重天!」
  剛才說話那人,輕輕拍掌,笑呵呵的說道:「陳七師弟,果然豪邁,連前賢詩句也敢改動,這句一念焚破九重天雖然粗俗,不及前人雅馴,但總也算是自己的東西。」
  陳七臉上露出大喜之色,回頭看去,果然是久久不見的顧龜靈。顧龜靈身上道氣盈然,顯然修為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就連陳七也瞧不出來這位師兄到了什麼境界。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顧龜靈所中的金剛王咒,無法可解,此時必然是欣喜萬分,可是一想到顧龜靈的身上,還有這一種惡毒萬分的咒法,陳七雖然有師兄弟相見的喜悅,可是心頭卻沒由來的一沉。
  顧龜靈氣質瀟灑,神采飛揚,說什麼也瞧不出來,曾有過一段頹廢萬分,生不如死的日子。更瞧不出來,身種天下間最惡毒凶狠的小乘魔法所下的咒靈。顧龜靈似乎也全然不已自己的境況為憂,笑呵呵的說道:「陳七師弟你修為進境神速,就連我這個做師兄的也深感欣慰,我們兄弟相見,你怎麼這副樣子,好似不歡迎師兄來。」
  陳七哈哈一笑,也拋下了許多雜念,對顧龜靈說道:「師兄一去就許多年不見,也無音訊,也不回來雲海青城,倒是叫師弟好生惦念。」陳七一聲呼喝,把萬芳等女一起叫了出來,吩咐這些女子去準備酒菜佳餚,便在金剛塔中款待顧龜靈。
  陳七自從修煉成了道法之後,威嚴日深,已經不復原來那個小賊頭,故而這些女子,在他面前,也沒一個敢多言語。倒是顧龜靈見陳七這裡都是女子,不由得打趣兒道:「師弟這般修道,日日溫香暖玉傍身,可有些邪派教主的味道,不似我青城正派的門人。」
  陳七苦惱一笑,說道:「也是,也是,我該當多收幾個男徒兒了,免得門下陰盛陽衰。」他瞥了一眼萬芳和小狐狸荀玉藻,對這兩個半徒半妾的女子,忽然生出幾分歉疚來,便招呼兩人上前,笑道:「今日是我款待本門師兄,你們兩個也算女主人一流,可在旁邊坐下相陪。」陳七這一句話,便等若承認了兩人尷尬的身份,萬芳心中甜蜜,便乖乖在陳七身邊坐了。小狐狸荀玉藻比萬芳更乖,比萬芳更稍後一些,自居妾侍的身份。萬芳也還罷了,畢竟出身大戶人家,陳七又從來沒有在跟她一起後,招惹過別的女子,所以萬芳頗有些自居正室。小狐狸荀玉藻是家破人亡之後,才跟了陳七,開始還有些幼時玩伴的樣子,但是隨著小賊頭法力日益高深,她就不自覺的把地位往下按落。荀玉藻拚命的學習法術,研習陳七傳下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也是想給自己掙一席地位,免得日後老爺隨隨便便就忘記了。
  陳七見兩女各自如此,也無心去糾正什麼,只是跟顧龜靈談笑生風,默認了兩女給自己的定位。
  顧龜靈雖然打趣了幾句,但他此來也非是為了這些,聊得幾句之後,就轉入了正題。對陳七淡淡說道:「我聽說你跟米辛娘鬥過了一場?」
  陳七點了點頭,也不隱瞞,說道:「沒錯,我回去都梁郡有些事情,便遇到了此人。」顧龜靈嘿然一笑道:「我追殺此女多次,但幾次都給她逃了,米辛娘也是鑄就金丹之輩,一意逃走,我也奈何她不得。那一次,我追蹤在她背後,也有幸瞧到了那一場廝殺的後半,只可惜米辛娘來了幾個幫手,我死戰得脫,斬殺了幾個零碎,卻沒能留下此女。」
  陳七見顧龜靈說起米辛娘時,語氣淡淡,似乎全然不以為意,既無許多恨意,也無情愛心思,似乎路人一般,就知道顧龜靈已經是恨意橫胸,對當初殺了他全家的兇手,又復憎恨一分。古人云:情到深處濃轉淡,亦是此種道理,恨到了極處,已經是無由可解,不問青紅,只求那心頭痛快。
  就如顧龜靈當初的那句:我的心他有多痛,劍就就有多快!種種情緒,已經成了負擔。


第三百三十八章 螳螂黃雀
  陳七出身山賊,雖然有過幾個女人,卻從來也無那種刻骨銘心經歷。當初他經手的頭幾個,比如竹枝幫的三幫主李媚媚,還有靈鷲宮的李嫣嫣,李芸娘等女,轉頭就被七當家忘了個乾乾淨淨。故而他此時此刻,只能暗暗歎息,不知該做何種表情。
  顧龜靈說到這裡,便不隱瞞來意,對陳七說道:「我此番來就是向師弟求助,師門中除了顧夢仙師伯之外,別人都幫手不上。但顧夢仙師伯乃是青城派的基石,一旦有事,全派都要大難臨頭。想來想去也只有師弟可以幫我一把了。」
  陳七嘿然一笑,說道:「師兄有命,做師弟的怎會推脫。何況我最近修成道法,正要尋幾個對手來驗證手段。」
  顧龜靈見陳七答應的爽快,心頭一鬆,微微笑道:「有師弟幫忙,我就多了幾分把握,只是……」
  陳七見顧龜靈猶豫,嘿然一聲冷笑,說道:「師兄是替我擔心這處基業了?這五氣山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只要把金剛塔收了,所有人口一起帶走,不過就是一座空山。」
  陳七卻知顧龜靈想起了全家被人屠殺之事,知道這位師兄擔心,自己出手幫他,被那些對頭知道,會派出人來殺光五氣山的人,讓陳七也悲憤一回。小賊頭常年做慣了強盜,哪裡會想不到這個?何況他五氣山太過招搖,本來就是個明顯的目標。
  陳七當下便把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叫過來,對她們說道:「你們去玄玄派那邊,就說五氣山將有一個大敵來犯,請她們來我這裡暫避鋒芒,免得遭受池魚之難。」待得打發了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走後,又把盧紅英和蓉蓉叫了過來,對這兩個女徒弟說道:「我這裡有紫雲宮一座,你把滿山所有的妖兵,一起都收入進去,各種糧食用度,亦一毫不留,膽敢有異議著,只須高呼一聲,請師父斬殺,我便出手了。」
  打發走了四個女徒兒,陳七又把羅浮五女叫過來,說道:「我已知道,你們早就把五氣山金銀洞當成了自家,但是我時常來去,不能經常翼護,一旦有我的對頭來,你們就要吃虧。我原來所煉的一件法器,如今經過重煉,可以演化為一座火雲宮,你們等盧紅英和蓉蓉歸來,就搬了進去罷。」
  陳七乃是極有決斷之人,當下就快刀斬亂麻,把諸事吩咐妥當,顧龜靈見陳七如此處置,這才長笑一聲道:「陳七師弟果然痛快,師兄便在你這金剛塔中暫且存身,等你收拾家當罷。」
  陳七哈哈一笑,便任顧龜靈在自家所居的第一層金剛塔中打坐潛修,他也不問萬妖洞裡面那幾個弟子和沖天王的下落,自家也一樣靜心修煉,運煉體內的陰陽二氣。
  「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演化陰陽,催生萬物。我如今修成了陰陽二氣,所有的法術皆能運用,比原來威力大還要大些。但總要精細熟練,方能與連番大戰中,爭取一線生機。」
  陳七知道顧龜靈來尋他做幫手,即將面對的便可能是這一方世界中,最為龐大的某股潛在勢力。這樣的龐大勢力,饒是他修成上古道術,亦不敢大意。陳七如今道行高低倒也罷了,但是他所修的法術,沒有一種能夠配得上道行,乃是他最大的短板。
  陳七隻是思忖了片刻,就決定摒棄其他的法術,以白虎七殺為第一突破。
  陳七跟米辛娘交過手,知道要對付這等高手,必然要有絕殺手段。群龍無首乃是群攻的大排場招法,單對單鬥法的時候,顯然白虎七殺更為合用。陳七這幾年都用來努力凝煞煉罡,對法術修為確有一些荒廢,但道行是根本,若無相應的道行,法術也修煉不得更高。
  雖然短短片刻,陳七縱然大能,也不能把白虎七殺這部法術突破一重境界,但畢竟多一分用功,將來就有一分成就。
  陳七和顧龜靈兩人各自打坐,不過七八個時辰,陳七的四個女徒弟相繼歸來,羅浮六女也把自家的家當,都遷入了火雲宮中。原來這座火雲宮極為荒涼,只有慕清風,慕靈風兩個妖怪童子在苦撐,但是自從多了天蠱仙娘師徒三個,就漸漸有些生機。這一次小賊頭大肆搬場,火雲宮便熱鬧起來,蓉蓉雖然察覺了天蠱仙娘在,卻也不怕什麼,陳七這個師父了得,她這個做徒兒的自覺有了靠山,並不怕原來的「師父」尋她煩惱,轉是天蠱仙娘性子柔弱,生怕蓉蓉狐假虎威,給她吃什麼排頭。知道芷芷跟蓉蓉交好,便派出了這個徒兒,跟另外一個前徒兒交涉,希望能得些招呼。
  五千餘口妖兵,再加上這些妖兵在五氣山定居後,許多都有了親眷。至於這些妖兵是憑了蠻力,還是憑了棍法,有或者憑了風騷,賺了民女為妻妾,盧紅英和蓉蓉也不管他,只是盡數都用火雲宮收了來。
  她們二人收容妖兵的時候,也遇上了幾個刺頭,只是陳七念頭化開,數千里都如在目前,只要遇上這等人,蓉蓉就一聲:「請師父出手!」登時便有一道法術,隔空擊殺了那挑釁的妖怪,如此幾次,五氣山周圍的妖兵,便再也不敢有人放膽。
  陳七見五氣山的家當,已經收拾了齊整,便對顧龜靈說道:「我已經收拾妥當,就請師兄也來火雲宮落腳,這件法器方便趕路,也節省些法力。」顧龜靈當下化為一道劍光,飛入了火雲宮中。陳七倒也分了內外,只把自己的四個女徒兒,還有萬芳和小狐狸荀玉藻留在金剛塔中,不合火雲宮中的人混雜,這才收了金剛塔,同時拔身一搖,喝了一聲。把火雲宮催開,須臾就去了百里。
  顧龜靈見陳七應付得當,也是有些暗讚,他自從心甘情願以身飼魔,讓陳七種下了金剛王咒之後,除了青城嫡傳的神劍御雷真訣,就是苦苦磨練紅蓮劍陣。
  如今他借助陳七那件圓盤法器,幾次去往域外虛空修煉,已經把紅蓮劍陣所有的劍絲,都轉為四十五重禁制的咒靈分身。
  顧龜靈為了搜索米辛娘的下落,平時都不把這些紅蓮劍絲收在身上,而是遠遠的放了出去,遍佈數千里方圓,一樣能把數千里內的一切氣機變化,種種景致全收眼底。
  兩師兄弟駕馭了火雲宮飛了數百里,顧龜靈給了陳七一個眼色,這個小賊頭心領神會,當下便把火雲宮收了起來,兩師兄弟各自施展隱身法術,登時就一起不見了影蹤。
  陳七所用的隱身法術,乃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一種,名曰天高晦明遁法,遁光快速還在其次,能把身法全數隱去,開始還只剩下一道虛影,隨著法力越來越高,就連這點蹤影都難瞧見。比天蠱仙娘的陰陽鏡宮還要高明。
  顧龜靈所用的乃是青城派嫡傳隱身法術,也是極高明。
  兩人一起失去了影蹤,遠在數千里之外,便有一股元氣波動,兩個黑衣人現身出來,其中一個眉頭一皺,有些不開心的說道:「顧龜靈不去青城派尋幫手,卻來尋這個叫做陳七的小賊。這小賊能夠有什麼本事?還不是一戰就能殺死,然後只剩下顧龜靈一個。」
  另外一個黑衣人也說道:「只怕顧龜靈是為了報仇,急的糊塗了。青城派的人哪裡肯跟他胡鬧,他走投無路,這才來尋這個師弟。」
  陳七煉就罡氣之後,一身法力高低,別人也不大瞧得出來。他久久閉關,名頭也不算響亮,跟米辛娘那一戰,米辛娘事後也不曾宣揚,故而這兩個黑衣人也不知道小賊頭的厲害。只把他當作一個尋常才入門沒有多久的青城弟子。
  這兩人的法力都不弱,又用了某種秘法,遠遠監視顧龜靈和陳七,所以這兩師兄弟也沒法感知,這兩個掉靴鬼的存在。但顧龜靈和陳七隱身之後,這兩人就再也不能憑借那種秘法,找到他們兩個的影子。這兩個黑衣人還不死心,再用那種秘術查找了好一會兒,才不得已把這個消息,用另外一種獨門秘法,發了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龜靈和陳七才各自收斂了一身法力,在一座小城外現身。
  顧龜靈見陳七有些疑問,便含笑說道:「那些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總是跟在我身後。我們忽然隱去身法,這些人找不到我們,必然會有什麼動作,憑了他們的反應,我就能用遍佈在數千里外的幾百道紅蓮劍絲將這些人尋找出來。我用這個手段,幾次都尋找出來那些人的蹤跡,只是……卻從未有一次,找到了米辛娘的下落。這些人殺之無用,他們背後必定有個主事的人。呆會我發現了他們,便給陳七師弟你指點,我再現身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陳七師弟就幫我尋找出來這些人的根腳和巢穴罷。一旦遇上大敵,師弟能走就走,千萬不要硬拚……」


第三百三十九章 流年,歲月,光陰
  陳七微微訝異,便問道:「米辛娘何來如此大的勢力?居然還能派出人來,監視師兄?」
  顧龜靈微微猶豫,便苦笑道:「能夠修煉到的金丹境界,除了天份之外,傳承便是一等一的重要。我們青城派被視為九州第一大派,也不過就只有劍王顧夢仙師伯一個金丹,我還不算。米辛娘若無一個上好傳承,憑她如何天份卓絕,都不能修成金丹的。至於她背後的那股力量,極有可能來自九州之外,我當年跟她歡好時,曾問過她來歷,她倒也約略提過,並非出身中土九州。可是不管西域的蒼狼神宮還是靈鷲山,又或者北疆的雷電門,都不見得強過我青城派,所以我亦不知道她的來歷。」
  陳七想起邪道第一金丹妖帥厲赤海和那位神秘莫測的皇叔,也自忖道:「米辛娘那時候跟顧龜靈師兄感情正好,絕不會在這種地方撒謊。那她應該就跟這兩人無關,只是……這麼一來,天下就在沒有一處,已知的人物能調教出來這個女子……除非她來自天宮?」
  陳七細細想米辛娘的劍法,再想到當初域外虛空,斬殺星辰鐵甲獸的那驚世一劍,忽然心底微微發寒。儘管米辛娘和那人的劍法,並無什麼相似,但若是米辛娘真個出身天宮,他和顧龜靈面對的就不知該是什麼樣的敵人了。
  陳七輕輕長呼了一口真氣,把這些雜念都排除識海之外,放棄了這個話題,問道:「師兄可感應到出來,那些追蹤你的下落?」
  顧龜靈瞇著雙眼,搖頭說道:「還未!」
  陳七把所有的念頭放開,把感應的範圍漸漸擴張了開來,從方圓百里,五百里,一千里,一直推到五千里方圓,這才開始凝聚。除非在特意的狀態下,陳七也不可能時時都感應數千里範圍內的一切變化,小賊頭把分化的念頭都擴張開來,這才嘗試分辨哪些人特別不同。
  陳七之前從未有過把念頭運使的如此細緻過,他之前用來操縱天地元氣,變化種種法術,都是念動而發,純乎自然。但是當他想要用念頭去感應路上行人的種種細微之處,便涉及到了念頭的精深運用,反而比運使法術更難一些。
  師兄弟兩人各展奇能,搜尋追蹤的人物,還是顧龜靈對那些人更瞭解一些,半個時辰之後,輕輕一笑說道:「就是這兩個人了,師弟可要記真。」兩個黑袍人的模樣,立刻在陳七的感應範圍之內鮮明起來,這小賊頭嘿然冷笑說道:「師兄儘管去吧,我會盯牢這兩人。」
  顧龜靈抬手一招,身邊就多了一個人,陳七隻是掃了一眼,也不多問,仍舊用遁法隱去了影蹤,瞧著顧龜靈帶了那人,微微顯露行跡,果然惹動了那兩個黑袍人的注意。陳七此時修為已經比當年百倍高明,立刻就察覺了這兩人氣息凝而不散,竟然都是煉罡層次的人物。這等人物,雖然陳七早就不妨在眼裡,但是天下任何一位能夠煉氣成罡之輩,都可以名傳天下,成為煉氣士中的一流人物,就連青城派這等大派,煉罡級數的弟子,就算是修為稍差之輩,也都是極為寶貴。但這兩人明顯就是走卒之輩,讓陳七心頭擔憂更甚,暗暗忖道:「看來米辛娘背後的傳承,果然非同小可。兩家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些人只怕非要置顧龜靈師兄於死地不可。若非顧龜靈師兄劍術通神,只怕早就隕落了。」
  陳七本想給這兩人種下一道金剛王咒,但是當他想到顧龜靈也精擅此術,卻並未用這個手段,監視這兩人,便猜得這兩人身上,必然有克制小乘魔法的東西,所以並無衝動,而是運起佛門五識,牢牢盯住了這兩個黑袍人。
  這兩個黑派人並不知道已經被小賊頭盯上,正自互相商談。
  一個黑衣人說道:「顧龜靈和那個師弟,怎麼忽然又露出了行跡?看他們行色匆匆,莫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另外一個黑衣人說道:「我已經得了傳信,說黑鴉大人和五九真人已經悉數出動,再加上辟邪大人。這三位大人一起出手,斬殺顧龜靈當不在話下。至於那個陳七,根本就不須算計在內,只怕你我兩個,也能將之輕鬆斃殺。斬殺了這兩人之後,米辛娘小姐,也就斷了俗念……」
  前面開口的那個黑衣人,也自說道:「我們幻天神宮奉命監察九州四域,這些三派六道的人物,哪裡值得多加注意,若非顧龜靈修煉了小乘魔法,還驚動不得這幾位大人。」
  陳七在兩個黑衣人背後,聽得兩人言語,不由得也心底好奇,不知道這個幻天神宮是個什麼來路,為何口氣如此之大。
  小賊頭心中暗暗忖道:「如此說來,那日散發無盡魔威的那人,就是所謂的辟邪大人了。就不知道,此人的法力究竟如何。上一次我法力還差,這一次我煉罡大成,也未必就懼怕他。不過丹成一關如此之難,哪裡就能有許多金丹之輩,這幻天神宮難道就有這許多金丹之輩麼?」
  陳七心頭有幾分不信,仍舊用天高回明遁法尾行在後,這兩個黑袍人也無察覺,只是仍舊監視顧龜靈和那個代替了陳七的人,並且不斷用一件特別的法器,發出種種信息去,顯然他們這一批,非止這麼兩個。
  顧龜靈帶了那人,時隱時現,引逗這些人現身,過了不知多久,陳七便感應到了一股凜冽魔威,橫貫天地,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不知從何而來,倏忽出現在那兩個黑袍人身邊。這個白衣人身邊,有一桿分作五色的長幡在輕輕飄動,這桿長幡的氣息跟他本身的真氣法力,遙相呼應,幾乎成了一體。那股凜冽無匹,橫貫天地的魔威,倒是有八九成,發自這桿長幡之上。
  那兩個黑袍人見得這個白衣年輕人,一起躬身拜倒,叫道:「辟邪大人,那顧龜靈去求了一個同門師弟相助,兩人正在方圓千里之內出沒,不知有什麼勾當。」那個白衣年輕人,雙眉一豎,額頭上一隻神眼忽然開闔,良久之後,才淡淡說道:「顧龜靈是想要引我出來,你們都上當了。好吧,顧龜靈,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剛剛祭煉到第五十重的六陽封神幡,上一次讓你在走了,這一次可沒得這麼好運道。說不得,要讓你和那位不開眼的師弟,到我這六陽封神幡上走一遭。」
  陳七聽得這個叫做辟邪的白衣年輕人,口氣如此之大,心頭也是嘿然一笑,暗暗忖道:「我說這世上金丹之輩,沒有可能這般多,原來是仗了一件厲害的法器耀武揚威。比法器邪門,你就比的過俺陳七麼?」
  小賊頭用定星盤,暗暗通知了顧龜靈,然後就把萬穢黑棺祭出。已經晉級金丹的妖龍黃泉化為一個白衣僧人,足踏金蓮,手托星辰梭。五眼神則是足踏至穢黑蓮,已經跟至穢黑蓮祭煉成了一體的萬鬼陰池,隱隱散發出來無數的黑氣,內蘊萬鬼呼號,數萬鬼兵化為碧火神鴉,正自躍躍欲試。
  陳七自己也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最為凌厲的白虎七殺準備,只要揚手就能飛出。
  白虎七殺專修庚金之氣,主殺伐,把庚金法力凝聚成一道刀光,刀光中有插翅白虎之精,斬妖伏魔,無物不摧。陳七因為修煉此法的時日還短,只修成七殺中的前三式,流年,歲月,光陰。還未能把逝我,過去,未來,現在四式參悟。
  白虎七殺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只是一種極其厲害的法術,但究其本身根源,也是一種直指無上大道的意念。就如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一氣叱雷法,就是化用了青城派叱雷真解這種道法,相似的法門。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包羅萬有,這白虎七殺的奧妙,陳七還不能徹底領悟,就算這練成的前三式,也不過是略通皮毛,勉強運用罷了。
  流年逝水,歲月如刀,光陰似箭……
  這三大殺招在手,陳七頗想挑戰辟邪,驗證一下,究竟是自家的上古道術厲害,還是這人的幻天神宮傳承了得。只是小賊頭非是衝動之人,縱然有驚天戰意,卻也不會因為魯莽衝動,去壞了顧龜靈的大事兒。
  但是他不動手,那位被稱作辟邪的年輕人,卻不肯善罷甘休,他猛然眉頭一挑,輕輕喝道:「既然在旁窺伺這許多時候,也就請給我出來罷,藏偷露腳,算的什麼東西。」
  辟邪念頭一動,六陽封神幡就飛了起來,放出六道玄光,直撲陳七藏身之所。陳七所用的天高晦明遁法竟然遮掩不住,被此人用了不知什麼手段識破。小賊頭哪裡是示弱的人?本來他還想等顧龜靈前來匯合,但是既然此人出手挑戰,他哪裡有不回應的?
  就在陳七把白虎七殺第一式流年飛出,就聽得那個白衣年輕人輕笑道:「你也莫要等顧龜靈來了,他早就被黑鴉和五九兩人攔住,你還是安心受死罷。」


第三百四十章 何物凶頑
  陳七的白虎七殺第一式流年飛出,恍若幻影,快如夢幻,流年逝水,去而不再。
  那把白衣少年辟邪,仗著自家的護身法器神妙,半點也不在乎陳七的法術,只是身子微微一聳,就又是一道玄光飛出,想要打散了這道法術。但是白虎七殺能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成為兩道鎮壓周天諸法的根源,奧妙之處自不待言,何況陳七如今修成了陰陽二氣,但凡是運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諸多法術,都運蘊含了一道陰陽二氣在內,辟邪飛出的玄光,在這一式流年的如夢光芒下,只是微微支撐就忽然潰散。
  辟邪在幻天神宮中,乃是極有地位的人物,更兼煉就了六陽封神幡,縱然不自負天下無敵,卻也連各大派的掌教也都不放在眼裡,眼裡更是沒有陳七這等小人物。本擬自己隨意一擊,就能把小賊頭打的魂飛魄散,連精魂都收上六陽封神法來。卻沒有想到陳七不但還有餘力反擊,而且反擊的如此犀利。
  在手下人前失了面子,辟邪大是惱怒,抬手一指六陽封神幡威力全開,登時把陳七的這一式流年粉碎。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在陳七這麼一個小人物面前,居然還有出手兩次,實在大大的滅了威風,飛向陳七的六道玄光,就暗暗加了一分力量,非要把陳七的護身法術打滅不可。
  辟邪雖然也只不過煉罡絕頂,但有六陽封神幡在手,他的手段亦不輸任何鑄就金丹的人物。尤其是這件六陽封神幡乃是上古一位叫做百骨道人的上古大能傳下的祭煉法門,專門吞噬修道人的精魂,吞噬的精魂越多,威力就越大,乃是極凶狠的邪門法器。曾有許多人,仗了這種法器,縱橫一時,甚至連元神之輩都害過。
  陳七雖然不知道這些秘辛,但是他也是有持仗的。
  面對這六道玄光,五眼神把足下至穢黑蓮飛起,化為一團黑光,只是一兜就把這六道玄光吸攝住。在五眼神的法力運轉之下,至穢黑蓮微微旋轉,蓮瓣開闔不定,竟然把這六道玄光吞了進去,須臾就煉化到了萬鬼陰池當中。
  這六道玄光,乃是辟邪所殺的六位煉就罡氣的妖怪和煉氣士精魂所化,被他用來驅使,威力異常詭異。但卻不巧,偏偏至穢黑蓮和萬鬼陰池,都是一切鬼祟邪物的剋星,這兩件東西都是最為邪門,最為陰損的法器,以邪克邪,轉有許多威力和妙用。
  萬鬼陰池早就被幽冥火咒污染,這六道玄光落在萬鬼陰池中,當然也就被轉為了幽冥火咒的咒靈分身。驟然多了這六道煉罡級數的咒靈分身,陳七也是微微一喜。這小賊頭心思狠毒,在一個照面的攻防兩端,他都佔了上風,更得理不饒人,念頭一動,妖龍黃泉就已經合身一撲,附在了星辰梭上,化為一道星光直奔白衣年輕人辟邪而去,五眼神亦做出遙遙相擊,互相配合之勢。但是就在辟邪全力運轉六陽封神幡時,妖龍黃泉已經把星辰梭撥轉,打在了那兩個黑袍人的身上。
  陳七久有謀算,知道這兩個黑袍人雖然並不算勁敵,可若是當自己跟辟邪苦鬥時,多了這兩個變數就極其危險,故而要先用手段剪除敵人的羽翼。他這個手段,說來也不高明,只是這些人出身神秘的幻天神宮,根本就沒有把陳七放在眼裡,不久之前,兩個黑袍人還自覺能把陳七隨意捏殺,就連辟邪也沒想到,陳七會忽然對旁人出手。
  尤其是陳七放出了妖龍黃泉和五眼神,在小賊頭的有意遮掩下,法力波動並不強盛,五眼神用至穢黑蓮收去辟邪的六道玄光,讓辟邪把大部分的精力都關注在五眼神和那朵看起來就非是凡品的至穢黑蓮上,這才給陳七突襲得手。
  妖龍黃泉本來就是天地間罕有的異種,誕生在陰河之中,星辰梭更是數百頭域外天魔組合而成,威力極其凶狠。在陳七的授意下,妖龍黃泉絲毫也無保留,這兩個黑袍人雖然法力也堪稱高妙,卻沒有陳七那般本事,能夠抗衡金丹級數的凶人。
  面對星辰梭的當胸一撞,兩人的分別祭出護身法器,卻沒料到妖龍黃泉手段詭異,遠遠超出兩人想像。無數細如游絲的紅蓮劍絲透過了兩人的防禦,逕直穿入了兩人體內。金剛王咒入體,這兩人立刻面露詭異之色,被星辰梭忽然散開,然後重新組合,將之包裹了進去。
  辟邪見狀大怒,心頭一橫,便把六陽封神幡的威力全數放開,一頭非人非妖的凶魔虛影,便在這桿長幡上浮現出來,這一刻辟邪才把六陽封神幡的威力盡情催發,大喝道:「竟然敢殺我幻天神宮門下,你真是不知死字該怎麼寫?等我活擒你之後,定然要用六陽封神幡,把你生生煉魂,無窮手段折磨。」
  陳七嘿然一笑道:「死字怎麼寫,我知道不知道都不打緊,但你很快就須要寫一個給自家了。想要煉我的魂?還是讓我先把你給煉化了罷。」小賊頭從來不是善良,當下把五眼神和妖龍黃泉兩頭凶物放開,自己雙手結了法印,白虎七殺的第二式歲月便自飛出。
  陳七全力出手,惡鬥幻天神宮的辟邪。
  若以真正的實力而論,辟邪遠遠不如米辛娘,但是米辛娘只得一劍隨身,辟邪卻有一件邪門到不得了的法器,陳七亦不敢大意,把這位幻天神宮的傳人,當作了最為看重的敵人對待。只是交手數十招之後,陳七也暗暗思忖道:「上一次是他救了米辛娘,可是憑他的本事,縱然算上這件六陽封神幡,也不過跟米辛娘不相上下,如何阻攔的住顧龜靈師兄?」
  陳七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施展開來,截斷了天地元氣,讓辟邪斗的越發辛苦,這位幻天神宮的傳人,也沒料到陳七居然凶橫到了這般地步,在他心中,已經不比顧龜靈稍差了。辟邪暗暗惱怒道:「沒想到這小賊居然也自不凡,連我都勝他不得……」
  辟邪連連破去陳七七道殺意,這小賊頭把白虎七殺的前三式漸漸運用純熟,已經把殺意凝練,往往不須真個出手,只把殺意放出,若是敵人不能破解,便要被震裂肝膽,若是能破解,亦要面對那一道遊走不定,隨時可以變化的刀光。
  這種鬥法的手段,乃是陳七自家領悟,可以讓他減少幾分法力和念頭的損耗,同時操縱更多法術。
  「也罷,就還是仍那個人來出力罷!」
  辟邪見這小賊頭越來越凶,出手亦復狠辣無比,自己怎麼運使法術,都有些左支右絀,便含恨盯了陳七一眼,開放了自家的胸懷。
  辟邪這邊才把識海開放,六陽封神幡中的一個東西,就鑽入了進去,這位幻天神宮的傳力,身上立刻湧起鋪天魔威,那趕六陽封神幡也不見了,被他縮小了之後,一口吞入了肚中。
  辟邪放任六陽封神幡中的那個東西佔據了自家軀殼,眼神中就全是怨毒之意,只餘下了瘋狂暴戾的殺念。雙手結了幾十個繁複的法訣,當下便有十餘道金光飛了出來,化為猶如太陽一般熾烈的圓鏡,四下照耀,發出熾烈金光。
  陳七也是有些驚訝,暗暗忖道:「這人怎麼忽然失去了本我意識,只剩下了無窮的蕪雜念頭?」
  陳七駕馭了遁光,直往天空沖飛,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了,此時的辟邪已經非復煉罡絕頂的修為,而是貨真價實的金丹級數,現在的辟邪,才有當初阻攔顧龜靈,救下米辛娘時候的曠世凶威。辟邪身上的魔威籠罩,猶如一頭蓋世魔尊,駕馭了身邊十餘面法力金光凝結的鏡光,尾隨了陳七,遙遙追上,雙手一分,也不知是什麼手段,竟然有數十道凌厲的氣勁,忽然穿過虛空,要把陳七的身軀撕裂。
  好在陳七不但修煉有佛門金剛真身,煉成過真龍變化,身軀強橫,還有新近煉就的陰陽二氣護身。這數十道凌厲的氣勁,被他護身的陰陽二氣一刷,登時化為了滾滾的混沌元氣,被直接轉成了陳七的本身法力。饒是如此,想小賊頭也暗暗吃驚,心道:「怎麼這人連鬥法的手段,也變得更加厲害,變化之精妙,遠非剛才那個可比。難道他現在軀殼還是原來,其實人已經變化了麼?」
  陳七所想,其實已經極端接近真實,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其中最關鍵的幾處。小賊頭仗了自家的法術也多,手段也有,還有五眼神和妖龍黃泉助陣,在飛上半天空之後,就把紅蓮劍陣和幽冥火鴉大陣一起展佈了出來。
  如今的小賊頭,可不是苦鬥米辛娘時候的凝煞半成的時候可比,他已經是貨真價實煉就了罡氣的煉氣士,再加上,剛才五眼神收了六陽封神幡上的六道玄光,妖龍黃泉煉化了兩個黑袍人,這兩種陣法在他的操縱下,威力激增了十倍還不止,立時就把辟邪牢牢困住。


第三百四十一章 阿弟
  不過「這頭凶物」早已經非是人類,護身的鏡光在他操縱下,幾乎有掃蕩一切之力,不拘是紅蓮劍絲,還是幽冥碧火鴉,都不能靠近「這頭凶物」週身五十丈之內。「它」更有無窮手段,頃刻間已經用了十多種凶狠凌厲的法術,直接穿透了兩座大陣,打的陳七也緩手不得。
  這也還是虧了陳七,修成了護身的陰陽二氣,不拘「這頭凶物」用了什麼手段,都要被陰陽二氣輕易刷滅,還原成了混沌元氣,反而滋補陳七的法力。
  兩人這一場惡鬥,打的天翻地覆,晃眼都了二三個時辰,陳七也還沒有等到顧龜靈前來。這倒是讓陳七相信了,那個什麼黑鴉大人和五九真人,確實已經把顧龜靈攔住。不過陳七對顧龜靈信心十足,倒也不用去替顧龜靈擔憂,畢竟沒有他的時候,顧龜靈已經跟這些人不知明裡暗裡苦鬥了多少場,若是顧龜靈連這麼一個小小的陷阱都怕,早就被人殺死七八十回了。
  轉到是陳七自己,連連用上許多狠辣手段,也奈何不得這個「辟邪」心頭有些焦躁起來。暗暗忖道:「剛才此人也不過是煉罡的修為,現在卻忽然一下子變得這麼厲害。若是米辛娘背後的勢力,儘是這種東西,豈不是早就能橫掃天下?就連三派六道加起來,都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我和他單打獨鬥還不能勝,若是等此人的援軍趕來,說不得就要吃虧。乾脆的……用陰陽二氣刷他罷!」
  陳七修成了陰陽二氣,早就知道這股法力非同一般,只是這股陰陽二氣可不是什麼法術,也無配合的手段,小賊頭一直都沒想過用來對敵,只把這股陰陽二氣,當做護身的法力,催動法術的力量源頭。他也是見到這股陰陽二氣,能消融敵人的一切功力,這才心思活絡起來。覷得已經不知被什麼東西附體的辟邪一個破綻,就把陰陽二氣飛了出去,只是輕輕一刷,就把「這頭凶物」護身的鏡光打碎了三四面。
  只是可怪的是,這些鏡光猶如活物一般,被陰陽二氣打碎,也只是稍稍挫動元氣,大多數的法力還是在你「這頭凶物」反擊的時候,趁勢逃脫,得了他體內的法力一催,仍舊化為金光熾烈,耀眼無比的鏡光。
  陳七暗暗稱奇,但心頭也微微懷疑,在胸中忖道:「這股法力……好似小乘魔法,難道這人也是煉了什麼咒靈不成?」
  陳七仗著陰陽二氣,幾番試探,果然確定了這人,也是修煉過小乘魔法,就是所修的咒法跟金剛王咒,還有幽冥火咒非是同一路數,精奇奧妙之處,顯然得了正宗真傳,並不是他和顧龜靈那樣,只是從紅蓮邪佛身上,取了樣本推演,許多應敵的手段,都不甚瞭然。
  「這個幻天神宮究竟是什麼來歷?居然能有小乘魔法這樣的陰毒法術流傳?不過我能運使小乘魔法,是因為有五眼神和妖龍黃泉,借了太穢黑光法和萬穢黑棺的阻隔,再加上太上化龍訣的神妙,才能驅使無礙,並非本身真個修煉。顧龜靈師兄是被我種下了咒靈分身,情況又不一樣。可看這個叫做辟邪的傢伙,似乎就是直接修煉的這種邪門法術,自家都已經入了魔,只怕連幾分人性都沒有了……」
  陳七心思電轉,把金剛王咒和幽冥火咒重新催發,他可沒有本事,推演這兩部小乘魔法的奧妙,但是他卻能偷學了來。
  也不知苦鬥了多少時候,陳七已經漸漸摸熟了「辟邪」的法力路數,漸漸重又佔了些微上風,可是小賊頭取勝,可也千難萬難。陳七心中正自盤算,該如何算計了這名大敵,在他的識海中忽然一動,在他感應的最邊緣,忽然有一道劍氣震動。
  「是米辛娘!」
  陳七對劍氣的變化敏感之極,立刻就分辨出來,出劍的人是誰!他心中暗道:「想要擊殺做個辟邪已經甚難,若是米辛娘再來,可就要換我跑路了。且飛一頭火鴉過去,瞧一瞧米辛娘在跟誰人動手!」
  陳七一團真火種子飛出,迎空化作一頭火鴉,晃眼就飛出了數百里之外,漸漸接近了米辛娘劍光照耀之處。
  陳七分了一個念頭,附在這頭火鴉身上,果然見得是米辛娘正跟一個身穿淡黃道袍的少年鬥法。只是米辛娘劍光中,總有許多留情,不然那個少年道人,早就被她斬殺了。只聽得米辛娘苦苦勸說道:「阿弟,你為何定要置顧龜靈於死地?你已經殺了他全家還不夠麼?他又並不曾害到過你什麼?」
  那個少年道人嘿嘿冷笑道:「姐姐你還在做夢,想要嫁給此人麼?我殺了他全家,這種仇恨根本就沒得解脫,就算你殺了我這個親弟弟,你看他可肯原諒你?顧龜靈如今也修成了小乘魔法,誰知道他會突破到什麼境界?若不趁現在還能制死他,趕緊下手,斬草除根。等他修為大漲,我們幻天神宮都要危險。」
  米辛娘還是苦苦勸說,但是陳七聽得這幾句對答,已經把當年顧龜靈的慘事,有了七八分的瞭然。幻天神宮不知什麼來歷,但是卻有小乘魔法的正宗修煉法門,雖然威力極大,仍舊免除不掉走火入魔的下場。這個少年道士當初是有意,還是因為修煉小乘魔法走火入魔,才用最殘忍的手段,殺了顧龜靈全家,這且不提,只是這份仇恨,已經沒得法子可解。
  米辛娘不肯把自己親弟弟殺死,雖然是可以理解,但是顧龜靈為了全家報仇,那是絕然不會有絲毫容情。
  陳七直到此時,才忽然覺得小乘魔法的可怕,雖然他一直都是受益,但明顯其他修煉此法的人,都深受其害,不知被這門歹毒的法術,害了多少生靈。導致多少修煉此法的人,家破人亡,身死道消,親友滅絕,許多人間慘事。
  陳七微微凜然,正思要如何做,就見那個少年道人忽然清喝一聲,身上飛出許多蜈蚣,蜘蛛,飛蟻,蝗蟲,蠱蟲……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五瘟總咒
  米辛娘輕歎一聲,用劍光回護住了自家身子,低聲說道:「我們幻天神宮,藏有上古道法,更有挪移虛空的法力,可以去別的星辰凝練煞氣。弟弟你為何定要學這害人的五瘟總咒?若是聽姐姐的話,就把這門咒法封印了罷!」
  少年道人哈哈笑道:「姐姐你傻了麼?我們幻天神宮修煉小乘魔法的人不計其數,你見哪一個修煉此法之後,還能棄之不用?還能摒棄這猶如附骨之蛆咒靈法門?當初父親修煉五瘟總咒,發狂起來,連母親都生生撕了吃掉,就算事後清醒過來,後悔無比,可也仍舊不能擺脫此法,直到死去,也還是受了咒靈反噬,將身入魔,最後被鎮壓在幻天神宮的鎖神井中。我米和有什麼能耐,把此法封印?」
  少年米和哈哈狂笑,無數毒蟲從他體內飛出,陳七倒也瞧的明白,這些毒蟲都是咒靈分身所化,並非實體。但凶殘之處,就算真正的毒蟲也都比不上。
  米辛娘不想傷了弟弟,只是運劍全力防守,可少年米和卻絲毫也無顧及,只把五瘟總咒全力催動,過不得片刻,就雙眼盡赤,被咒靈奪取了神智,化為瘋癲之態。
  陳七心頭暗驚,就在此時,也不知米辛娘使了一個什麼手段,正在跟陳七斗法的辟邪,忽然一聲厲嘯,身法一晃,化為一道驚天金光,猶如霹靂長虹,震破了陳七的兩部大陣,直投往米辛娘和彌合鬥法的方向去了。
  陳七知道自己奈何不得這人,只是遠遠的跟在後面,也不出手攔阻。辟邪趕到了當場,立刻就施展無上法力,用護身的鏡光照破了米和的護身五瘟總咒,米辛娘這才精神一振,運使劍光把彌合牢牢圈住,最後才運使法力將之擒拿。
  辟邪在協助了米辛娘降服了米和之後,便似乎恢復了神智,仍舊用六陽封神幡護身,也不知跟米辛娘談了什麼,兩人便駕馭遁光,往西南而走。陳七在後面正要跟去,卻被這兩人弄了個手段,晃眼就不見影蹤,擺脫了他的跟蹤。
  陳七知道,似這等級數的煉氣士,都有些神妙手段,就如他和顧龜靈能擺脫黑袍人的監視,米辛娘和辟邪亦有相同手段,並不足為奇。陳七追了一陣,見實在追不上這兩人,這才駕馭了遁光,一圈一圈的往大裡繞去,花了三五日時光,繞出了近萬里開外,陳七這才發現了正在一處小山中打坐的顧龜靈。
  還是顧龜靈先發現了陳七,發出了劍光相招,陳七按落了遁光之後,便把遇上了辟邪,米辛娘,米和等人的事兒約略說了。只是他略略猶豫,並沒有提起是米和殺了顧龜靈全家的事兒。全家被殺,這種大仇已經無由可解,陳七就算幫米和,米辛娘姐弟解釋幾句,也不能讓顧龜靈全家都活轉過來。所以這是一場注定的悲劇,陳七不拘法力多少,也不能插手其間。
  就如顧龜靈所言:心有多痛,劍就有多塊!不管是出劍之前,還是出劍之後,心都是最痛。
  顧龜靈早就存了死志,不管報仇與否,他最後都一定是不得活了。陳七相信,顧龜靈也知道一些什麼,更清楚小乘魔法反噬的厲害,但仍舊是義無反顧的前行,那就代表了顧龜靈,心底早就有了決斷。
  讓這場心痛,痛到最慘,痛到最烈,痛到最狠,直到生命如煙花璀璨,把爆發中消亡。
  聽得陳七所言,顧龜靈只是淡淡的問起了那三人的行蹤,臉上果然不見任何情緒波動。他笑著說道:「我也是遇上了兩個大敵,他們還帶了一支妖兵和許多幫手,我苦鬥了一日一夜,才總算是脫身,可惜的是,我收伏的那幾個師弟,隕落了兩個。」
  陳七暗暗驚駭,顧龜靈的劍術之強橫,他可是見過了,何況這位顧師兄還有金剛王咒和紅蓮劍陣傍身,就是這樣,也還都被人殺的打敗,連被他降服的青城弟子都因此死了兩人。儘管陳七相信,圍殺顧龜靈的那些人,也絕對不會好過,但是他仍舊咂舌不已。
  「這些人的法力倒也不怎麼樣,只是個個精通小乘魔法,我們兄弟所學都還顯得粗糙,往往被這些人克制。師兄可有什麼辦法,解決了這件事兒?」
  顧龜靈嘿然一笑說道:「小乘魔法肆虐,是連許多上古大能都解決不了的事兒,我又如何能有什麼辦法。大不了大家都斗道行,比誰人更早一步,突破到下一個境界。只是做師兄的有些抱歉,把師弟你拉扯了進來。」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沒有這件事兒,我亦想要打破這一方天地束縛,瞧一瞧域外虛空之外,更有什麼存在。也想踏足元神之境,真仙正道,知道那股逍遙的滋味。這一關遲早要過,也不差師兄這一點磨練。」
  顧龜靈嘿嘿一笑,果然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和陳七談談說說,只提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兒,對這件事兒,反而諱莫如深,不肯多說了。
  雖然兩人聯手,想要反殺幻天神宮的人失手,但跟幻天神宮的人交手一場之後,卻也算是各有收穫。陳七心頭暗暗忖道:「憑我和顧龜靈師兄的法力,若是兩人聯手,遇上任何一個幻天神宮的厲害人物,都能將之擊殺。只是人家也都是成群結隊,不給我們單挑的機會。也許真就要跟顧龜靈師兄說的一般,鬥法不成,最後就要鬥道行,看誰人先突破到下一層境界罷。我的修為還未到平靜,只怕把根基打的堅固,隨時都有可能踏入金丹一層。既然如此,我就把這一場爭鬥,當作是一種磨練,為日後證道長生,得元神道法,做最堅實的基石罷。」
  小賊頭想到此處,便也跟顧龜靈一樣,放下了心頭的擔憂,兩兄弟在這座無名小山中,潛修了數日,這才重新出關,尋找幻天神宮的人下落。


第三百四十三章 煎炒烹炸做和尚
  說來也怪,經此一場惡戰之後,幻天神宮的人就似忽然消失了一般,兩人用盡了手段,也沒有找出來任何蛛絲馬跡。
  兩師兄弟苦苦搜索了十餘日後,顧龜靈便提議分頭尋找。
  陳七雖然能操縱金剛王咒,但是他對顧龜靈總有一分尊重,所以兩師兄弟聯絡,都是用的師門所傳定星盤。這件法器乃是從上古萬里傳音牌演化而來,有許多妙用,除了聯絡師兄弟,定位雲海青城,還能存儲各種法訣,地圖,書籍,乃是青城派諸位弟子,須臾不離手的一件法器。
  跟顧龜靈分開之後,陳七便化作一個少年僧人,任意行去。
  忽忽數月過去,雖然幻天神宮的人還是不見蹤影,但陳七的修為卻日見精深,白虎七殺和群龍無首,火蛇無雙都先後突破了四十重境界,其餘的法術也多有進境。
  隨著法力修為增長,七當家的氣質越發深邃。他本來就修煉過佛門大法,佛經中許多精義,都略通一二,只要換了形貌,別人絕分辨不出來這小賊頭其實是個道家弟子,只道這位七當家是個佛法精微的佛門弟子,除了年紀略輕一些,倒也寶相莊嚴。
  這一日,陳七悠然遠眺,望著百里之外的一座寺廟。
  顧龜靈跟陳七分手之後,開始幾日還互通消息,但後來卻封了定星盤,陳七幾番傳遞音訊過去,都不得回音。就在三日前,顧龜靈忽然聯絡陳七,讓小賊頭來探查這座寺廟。
  陳七瞧了好久,這才微微搖頭,暗忖道:「我也瞧不出來這座寺廟能跟幻天神宮有什麼關係,只是一處尋常叢林罷了。寺中雖然有些微佛光,露出有人修行佛法的跡象,但那人佛法的修為還淺,最多開了佛門第二識,不知能探查出來什麼?也罷,就先混進去,閒呆幾日罷。」
  陳七舉足邁步,三腳兩步就走到了這座廟宇前面,曼聲喝道:「行腳僧人智冠,求本寺方家慈悲,欲在此地借助一宿,不知可肯給我沙門弟子行個方便?」
  那座寺廟本來大門緊閉,聽得陳七呼喝,便有一個小沙彌走了出來,雙手合十,問道:「是哪位師兄要投宿?」陳七忙走過去,說道:「是小僧!」
  那個小沙彌瞧了陳七一眼,說道:「這位師兄,真是抱歉,本寺不能留宿外客,還請師兄往前走上幾十里,哪裡有小鎮一座,可以任意投宿。」陳七不由得驚訝說道:「天下和尚是一家,我做和尚的怎好有廟宇不投,卻去俗家借住?」
  那小沙彌只是不允,陳七便纏住不放,憑了自家開了口識,言辭便給,說的小沙彌啞口無言,他如何將得過陳七的道理?最後小沙彌無奈,只能請了老師父出來,這個老和尚一出來,陳七就微微驚訝,他瞧得出來,這個老和尚的佛門修為甚是粗淺,但卻領悟了一門小神通。這也都還罷了,但是這位老僧人慈眉善目,身上有一股微微的功德之氣籠罩,雖然他不似陳七懂得太上化龍訣,能把功德之力運煉為玄黃之氣,但顯而易見,也是個有道行,做過善良的和尚,不是什麼披著僧衣,卻幹些見不得人勾當的佛門敗類。
  「顧師兄為何傳言讓我來探查這座寺廟?只看這個老和尚模樣,這座寺廟有什麼古怪的可能性便甚少。」
  雖然心底如此嘀咕,但是陳七還是相信顧龜靈判斷無錯,所以便當胸豎起雙掌,含笑說道:「這位老方丈,為何不肯給我行腳僧人一個方便?」
  這個老和尚見眉目間似有一些憂色,見陳七這般問,不得不苦笑道:「非是老僧不願,是真個不能。本寺即將有大難臨頭,哪裡還能收容僧人?」
  陳七心頭甚奇,便問道:「瞧本寺也是佛門大叢林,定必有佛法暗中佑護,為何有惡人敢前來騷擾?小僧不才,當年也學過些佛法,若是真有邪魔外道趕來冒犯本寺,忝為佛家一脈,小僧必然不肯袖手旁觀。」
  老和尚見陳七如此,著實無法,這才無奈說道:「本寺上一代,曾有一位高僧領悟得佛門上乘功果,曾掃蕩群妖,鎮壓這一方平安。但是如今這位高僧坐化了,便有當年被他降服的妖邪,要來滅了本寺苗裔,故而這十日內,許入不許出,要等到了上好吉日,把我這一寺的和尚,盡數煎炒烹炸。」
  陳七聽得眉心亂跳,不由得怒道:「是那一處妖怪,敢如此欺負我佛門弟子?且讓我出手,斬殺了這些駑貨。」
  老方丈見陳七就是不肯退去,勸說了好些句,最後無奈,才說道:「不是老僧不遠苟且偷生,實是那些敵人實在勢大。我們全寺上下,已經沒得活路了,雅不欲拖累旁人。實話跟小師父說罷,本寺的大敵共有六位,這六位各有無數手下,小師父縱然有些手段,但也不是三頭六臂,如何抵擋這許多凶人?聽我勸說,還是趕緊走罷,若是被那六個凶人瞧見了,他們不肯放人,你就也走不掉了。」
  陳七哪裡把什麼凶人放在心上,至少不允,他同時也自好奇,暗暗忖道:「按照這般說法,這座寺廟更無古怪,難道是應在那些要吃光全寺僧人的兇徒身上?也罷,就讓他們知道一下,我陳大和尚的厲害。」
  陳七非要闖入寺中,老和尚也阻攔不得,待得陳七進去,卻見滿寺僧人走盤坐在大殿之前,盡皆默默念誦經文,絕望情緒,縈繞全寺,顯然這些和尚都知道,沒得幾日好活了。只是這些僧人,倒也算的小有道行,生死關頭,雖然慌張,卻也能坦然受之,做出了慷慨赴難之行。
  陳七細細點數,見有七八百和尚,不由得心頭暗忖道:「這些和尚大多有些道行,不拘是收入金剛塔中,還是收入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裡,都是極大的臂助,反正他們也是要死了,不如就把來便宜我罷。不過這件事,總要他們心甘情願,不是我強迫……」
  陳七微微思忖一陣,便笑道:「既然有這許多和尚,如何不硬拚一場?就算輸了,也不過就是個死,難道還能跟等死的死,有甚不同麼?老方丈,我有一件法器,收容的佛門弟子越多,便約有許多厲害。本來還怕抵擋不得本寺的那些大敵,既然這裡有許多佛子,何不同我合力,一起禦敵?」
  老方丈搖頭只是不信,小賊頭便不管不顧的那金剛塔放了起來。
  這座金剛塔被陳七祭煉過,只一放出來,就有許多光輝照耀,拔地百餘丈高,無數經文在金光佛光之中,繞著金剛塔翩翩飛飄,端的賣相奇佳。那老和尚也是個識貨的人,見得這件佛門法器,心頭便有些鬆動,暗忖道:「若是果然讓本寺弟子,一起躲入進去,配合這位小師父一起抵擋那些凶人,倒也不是沒有機會,奪取一條活路。就算失敗了,也不過是個死字,只是難免要繞上這個小師父一條性命……」
  眼見這老和尚還在猶豫,陳七便放出話來,喝道:「諸位師兄,我法號智冠,乃是白象法王門下徒孫,大家都是佛門一脈,我特來相助諸位師兄度過此難關,大家都先躲來我的金剛塔中罷。有此一件法器,縱然不敵那些凶人,可他們想要破去此物,至少也要數十日,有了這數十日,我白象法王一脈的其他師兄弟,便能來應援,絕可度過如此難關!」
  陳七口氣甚大,又放出了金剛塔這樣的法器,登時惹得全寺僧人震動,那位開門的小沙彌忍不住對老方丈說道:「師父,既然如此,我們不如躲到塔中去吧,就算這座寶塔抵禦不得那些凶人。但看這位師兄能把這座寶塔任意放大縮小,我們都藏進去,他帶了我們逃走也還方便。不然全寺上下七八百口,就算有人來救,也難免在鬥法時被波及。」
  那老和尚這才一咬牙,狠下了心腸,對全寺僧眾說道:「既然如此,大家就都暫且在這位小師父的法器中躲避一時罷。」
  陳七在旁說道:「我跟那些妖人鬥法的時候,難免要毀壞這座叢林,大家若是有什麼珍貴之物,最好也都帶契,回頭再重新安放。」
  那些僧人本來自分必死,倒也絕了指望,只在等候下鍋的那一刻。忽然有了生機,這些僧人立刻亂成一團,奔去寺中各處,把比較珍貴的東西一一搬運到了金剛塔中,陳七一聲號令,金剛塔中的小蝙蝠精就都飛了出來,幫忙這些和尚搬場。那些和尚見陳七豢養的蝙蝠精,也都深通佛法,心頭對陳七更加相信了幾分。
  何況白象法王,乃是天下三大聖僧之一,這些和尚也多有耳聞,知道這位聖僧厲害。既然「陳七」是他門下,所言絕無可慮。他們當然不知,智冠和尚雖然白象法王門下徒孫,陳七卻並非是,只是這小賊頭神通廣大,比那位真正的智冠和尚,更有卻敵之能。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世事無常,殺亦慈悲
  金剛塔本來出自西域大金剛寺,乃是大金剛寺的開派祖師南山和尚所留,正宗的佛門一脈,這座寺廟的和尚,所修雖然跟大金剛寺所傳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不是一路,但是佛門心法,殊途同歸,得了陳七指點,又有那些小蝙蝠精相助,這七八百的和尚藏入了金剛塔之中,不得多時,便有許多好大誦經之聲傳出,竟然讓金剛塔內的起源佛力,猛然暴增了一倍。
  就這七八百和尚,就足足抵得上那兩萬餘口蝙蝠精,畢竟他們都是正宗佛門弟子,不是蝠吉的兒孫可比。
  陳七和那位老方丈,一起端坐在金剛塔的第一層,如今這小賊頭手段高妙,早就把金剛塔的第二層和第二層封了,故而這位老和尚,也不知陳七還在這座寶塔中收容了家眷,豢養了妖蟲。
  老和尚感應到這座金剛塔在全寺上下僧眾的誦經聲中煥發浩大聲威,對能夠逃脫此一劫,也略微有些了信心。他見陳七閉目打坐,似乎並未擔憂數日後的危機,也無走人的意思,知道這小賊頭是要跟那些人凶人做過一場硬對,便忍不住宣了一聲佛號,說道:「小師父高義,老僧也不知該如何感激,轉到是有一件事要求了小師父幫忙。」
  陳七連忙還禮,問道:「不知老方丈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手?只要力所能及,小僧定然不會推辭。」
  這個老和尚有些無奈的歎息一聲,說道:「本來敝寺在天下叢林中,也有名聲,只是上一代的高僧故去之後,便再也沒有出色弟子,能夠領悟佛法真諦,這才受了這些妖孽的欺壓。就算度過了這場危機,沒有修成佛門正果的僧人鎮守,日後總還是有些難辦,不知小師父能否接掌本寺主持,庇護本寺僧人?」
  陳七微微思忖,便一笑說道:「老方丈說哪裡話來,智冠法力還可,但道德不足,如何做得主持?執掌這麼大的一座叢林?」
  老方丈見陳七並無婉拒之意,連忙從僧袍中取了三件東西出來,對陳七說道:「那些兇徒來犯本寺,除了要報當年之仇外,也是為了此三物。本來我是絕不想此三物落在這些凶人手裡,免得他們得了去,要害更多的人。只是我法力低微,縱然想要毀去這三件東西也不可得。好容易讓我遇到小師父,正好替本寺掌管這三件傳承宗門之物,免得落入了那些邪物手中。」
  陳七好奇,便結果了這三件東西,其中一件是一卷經文,這卷佛門經書,通體用一種不知名的絲物織就,更加持有佛門正宗法力,陳七伸手輕輕一觸,便有一朵蓮花飛出,佛光浩瀚,阻攔了他翻閱。
  陳七揮手,阻住了老和尚欲要幫忙,運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法力,輕輕一點,這卷經文綻放尺餘高的佛光,佛光灼灼,組成了一尊猙獰法相,座下白象,三頭六臂,手握六件法器,身外更有護身寶焰光輪。陳七略略辨識,就瞧了出來,這尊法相乃是無數經文組成,他運起佛門眼識,耳識,鼻識,口識,身識,遙遙感應這卷佛經中內容,過了半晌這才微微輕笑,滿臉都是歡喜。
  「好一卷《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此乃佛門降服外道,懾服邪魔的無上經典,怪不得本寺那位前輩可以鎮壓許多兇徒。」
  陳七讚歎了一聲,那位老和尚卻臉色難看了一分。原因無他,這等寶經在手,居然還要被人打上門來,全寺上下無人抗手,說來實在也太慚愧。
  另外兩件東西,卻是一口長劍和一領袈裟。陳七微微奇怪,佛門不重殺戮,就算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之中,也沒有幾種殺伐之法,佛門弟子更是幾乎無人學劍。這口長劍卻佛光隱隱,顯然是某位佛門高僧祭煉,跟佛門法旨不類,讓小賊頭動了些心思。
  陳七伸手一抹,把這口長劍激盪出鞘,卻登時感覺到一個大慈悲之意,瀰漫整座金剛塔。
  「世事無常,殺亦慈悲!」
  陳七輕輕念了這一句,卻是這口佛兵上,鐫刻了這八個大字,凜然生出無邊淒涼之意來。
  為救千萬人,誅殺魔王,是為慈悲;!
  陷入無邊苦境,佛法不能度,斬其魔心,是為慈悲;!
  為蒼生福祉捨身,斬殺自我,是為慈悲;!
  為阻歹人殺戮無辜,以殺止殺,實為慈悲;!
  惡人悔悟,然千萬罪孽不可贖,為報應斬,是為慈悲;!
  ……
  陳七一字一句念誦,登時感應到那位前輩高僧,雖然手持金剛寶劍,殺得一身血污,卻始終慈悲之心不滅,那種玄妙異常的心境。登時對剛剛翻閱過的《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有所領悟,身外忽現一道佛光,把這口長劍攝了進去。
  「這是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
  老和尚登時認出來,陳七竟然在持了這口鎮寺佛兵之後,立刻就領悟了《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中最易闡發的一種小神通,也是上代高僧,鎮壓邪魔外道,最高深的神通之一。當下心中感悟,只覺自己所托,對了真主。
  佛門經卷雖然並無對應,任何一種佛家法門,都能闡發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但是因為所習佛經不同,闡發的小神通幾率也有詫異。比如《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就更易闡發金剛真身,金剛三昧法等法術,《龍象金剛經》更易闡發龍象大力,而這一卷《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最易闡發的就是這一門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只是這一門小神通,乃是大慈大悲的法門,若無無上慈悲心,駕馭不得殺戮之心,便領悟不出來。
  以慈悲心,持殺人劍,此種道行,非是尋常僧人能掌握。
  陳七也不見得就是能得此法正念,他能闡發這門小神通,大半得益與他本身佛法修為高深,已經開啟了佛門五識,小半得益與,他當初磨練道心,便是磨練的殺生之念,恰好跟這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隱約相合。兼且這一次,他又是為了救闔寺上下,七八百口無辜僧人性命,心底存了一分慈悲念,這才一句突破《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中,最難跨越的一關,竟然一蹴而就,修成了這門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的小神通。
  陳七輕輕搖動這第十道佛光,那口佛門神兵,已經化為了重重禁制,跟他修出來的這一道佛光相合,再也部分彼此。原來這口佛兵內的禁制,全數轉化為了他的法力,讓這門初學咋練的小神通,一舉突破了四十五重境界,威力之強,居然成了他所有一切法術之冠。
  陳七念動之下,這一圈佛光若隱若顯,化為凌厲無匹的殺意,具有斬殺一切無名之力。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跟陳七所學的白虎七殺不同,白虎七殺修煉的乃是庚金之氣,主兵伐戰禍。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卻斬殺一切,乃是一股玄奧的殺念,不沾五行。
  陳七試著把這一門小神通演練純熟,心底卻有許多古怪,他費盡千辛萬苦,道門煉氣之術仍舊是步步坎坷,但佛門的神通心法,真識開啟,卻總是不求自來,就連這一次,亦是如此。讓這小賊頭內心有許多忐忑,不由得暗暗忖道:「難道真個要做和尚?難道真個要做和尚?難道真個要做和尚……」


第三百四十五章 凶殘無雙
  陳七修成了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對佛門的感覺越發微妙,同時也對即將要面臨的一戰,更有信心。他直到把這一門小神通演習純熟,這才檢視最後一件東西,那領袈裟。
  這領袈裟一入手,陳七就微微吃驚,這麼小小一件袈裟,居然沉如山嶽,似乎每一根布絲都有數百斤沉重。陳七心中念頭一動,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演化的佛光就斬中了這領袈裟,饒是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那等鋒銳,就算品階稍次一些的飛劍,也都要被這一擊斬斷,但這領袈裟受了這一擊,卻怡然無損,說不出來的神奇。
  陳七心頭奇異,運起《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一攝,這領袈裟就批到了他的身上。這件袈裟才一上身,陳七就感覺到澎湃的佛力湧入四肢百骸,似乎自己一拳一腳,都會有天大力氣。
  「這是佛門的龍象大力和移山轉岳法力合練的法器,才會有如此沉重,亦能給人無匹的力氣。得了這件龍象袈裟,我的龍象大力便可推動到四十五重境界,跟我佛門第五識的道行相匹配。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好東西。」
  小賊頭眼光非凡,立時明白這件袈裟的珍貴,便運起龍象大力,把這一件龍象袈裟收入了一道佛光之中,對老和尚再三遜謝,言道:「我只算是暫時保留這一經,一劍,一袈裟。待得日後尋到了可以繼承《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衣缽的年輕弟子,我便把此三物轉賜,讓其歸化到本寺之中。」
  老和尚笑道:「如今本寺傳承都在你手,日後你如何分派,根本無須我來過問。」
  陳七呵呵一笑,便就此作罷,小賊頭從來都不是,得了什麼好處,還要往外推的人,什麼日後尋了傳人,將此三物歸還云云,純是信口一提。自然,若是小賊頭自己收了徒弟,把《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傳授也是尋常,其餘兩件法器,可就另說了。
  陳七跟這個老和尚閒談幾句之後,便自打坐起來,也許是他這邊引起了許多動靜,過了大約一半日,天邊就有一道彩虹搶先飛來,彩虹中是一個面如冠玉,身披五彩長袍,渾身花花綠綠的男子,頭上高冠有一對雉雞翎高高挑起,顯得人品風流,頗有些倜儻之意。
  在這個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背後,是一隊同樣身披五彩錦衣的妖兵,這隊妖兵渾身妖力綿綿,都灌注到了那個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的週身關竅之內。讓這個男子的法力,洶湧澎湃,谷催到了叫人難以相信的地步。
  在這道五彩長虹之後,便是一道黑氣,黑氣中亦是有一隊妖兵結成大陣,當中盤坐一個黑袍大漢,身子雄壯,氣度豪邁,宛如雄獅一般。
  同時從四面八方傳來層層威壓,顯然老和尚嘴裡的其餘四大凶人,已經佔據了周圍方位,布下了陣法封鎖。
  五彩長虹和黑氣出現之後,闔寺上下的僧眾,念誦經文之聲更為浩大,顯然這些和尚都把吃奶的盡頭也用了出來。畢竟陳七一旦失敗,他們就要被人活煮了吃,那種下場任誰也不願承受,之前沒有辦法只能等死,現在有了小賊頭出手,他們如何敢不竭盡全力?
  陳七嘿然一笑,金剛塔內《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龍象金剛經》《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三卷經文,各自演化為無窮佛光,繞著金剛塔上下飛舞,化為了三條護法天龍。卻是金剛塔本身的功效發揮了作用,把所有的祈願之力都轉為金剛三昧法的法力。
  金剛塔落在陳七手中多時,陳七也漸漸明白了這座寶塔的妙用。這座寶塔說起來並無實體,乃是無法盡數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構成。正因為如此,這件佛門法器並無固定功用,若是落在精修龍象大力的佛門弟子手中,便會倍增力量;若是落在精修五大明王念法的佛門弟子手中,便會演化明王威嚴寶象;若是落在精修步步生蓮神足通的佛門弟子手中,就會生出無量金蓮海洋……種種法力,只看運用者之心,端的奧妙非常。
  陳七第一個領悟的小神通,就是金剛三昧法,故而這座金剛寶塔主要的威力,便是金剛三昧法。之前陳七法力太低,根本無法催動這件法器的威力,現在這小賊頭開了佛門第五識身識,又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煉到煉罡的境界,修成了陰陽二氣護身,這才算是能把這件法器的威力發揮個六七成。
  金剛塔放出這三條護法天龍,乃是三道經文匯聚。其中念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主力,乃是陳七自家豢養的兩萬餘口小蝙蝠精。念誦《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的乃是這座寺廟的七百餘口僧眾。演化的護法天龍都極其強橫。只有第三道的《龍象金剛經》經文組成的護法天龍最弱,因為只有包括了陳七自己,寥寥數人修煉。
  陳七這等公然挑釁之舉,讓那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朗聲笑道:「老賊禿,任你去尋了幫手,也難逃被我等捉住,烹煮了下鍋的下場,還是乖乖認命了罷。再敢有支吾,我就在你面前,把你的徒子徒孫,一一活剝了皮,看他們的慘叫,能撼動你老賊禿的禪心不能。」
  那個老和尚聽得此語,默默念誦經文,竟然不敢回嘴。被陳七藏在金剛塔中的眾僧,更是激發了最大潛力,全力念誦經文,本來《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所化的護法天龍跟兩萬餘口小蝙蝠精念誦《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所化的護法天龍相差無幾。但被這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一句話,《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所化的天龍,威力就猛增了幾倍,顯然全寺上下的僧人,都豁了出去,生出了拚命之心。
  陳七哈哈一笑,高聲叫道:「活煮和尚有什麼好吃,倒是燒烤小鳥,滋味不錯。我最喜歡把小鳥兒,活著拔毛,一面聽他慘叫,一面灌些油鹽醬醋調製的佐料。等上火燒烤時還不得死,滋味才會散佈鳥肉中,最為絕品!」
  陳七眼神毒辣,只一眼就看出來,這個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乃是一頭鳥妖,當下也不客氣,一樣用最惡毒的言語反擊了回去。陳七可不是整日吃素唸經的和尚,他雖然精修佛法,但卻是做山賊出身,什麼厲害的手段沒見過?更何況他才自領悟了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明白了幾分殺亦慈悲的道理,說出來這些狠話,心底半點猶豫也無,雖然半開玩笑一般,但是語言裡的殺氣,比那頭鳥妖更深重了百倍。
  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心頭震怒,欲待反擊,但是當他被陳七運起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隔空一眼望來,心中悠然生出一股大恐怖,似乎此人乃是大忿怒明王轉世,斬殺世上一切罪惡,正是他這樣的妖怪剋星。這種道心上的比拚最為凶險,但是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最善的就是念頭上的比拚,直闖敵人的識海中,斬滅其道心慾念,陳七信手拈來,小試斬心魔劍,登時把這頭鳥妖震懾。
  那個後來的黑袍大漢見狀,一聲低喝,便有數十道黑氣飛出,黑氣中乃是精純無匹的水氣,還有劇毒之氣,才自飛出,就把全寺上下的花草樹木,乃是天上飛過的鳥雀,都一起毒死,顯見陰毒非常。
  就連那個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也露出微微懼意,把五彩長虹一扭,避讓開了這黑袍男子所發的法術。
  陳七嘿嘿一笑,暗忖道:「你拿這等手段來對付我,卻是看錯人了。別的不說,這種劇毒法術,還能比太穢黑光法狠毒?」陳七也是把手一揮,數十道黑氣飛出,跟那個黑袍大漢放出的法術一拼,登時佔了上風。太穢黑光法寸寸緊逼,把那個黑袍大漢發出的黑光壓制,一點一點的逼退了回去。
  黑袍大漢也沒有料到,陳七一副佛門弟子的模樣,身外佛光繚繞,用的又是金剛塔這樣的佛門法器,使出來的法術,卻比他的天毒術還要陰損。兩人這一交手,就用上了鬥法中最少有人願意使用的斗道行。
  尋常鬥法各展奇能,誰人的道行深厚雖然是獲勝的重要條件之一,但主要看的還是誰修煉的法術犀利,法術修煉的層次高低。似這般直接比拚真氣道行,一旦交手上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誰人功力深厚便能死死的壓制對手。可這種鬥法,就算獲勝之輩也要元氣大損,因為這種鬥法,必須要把對手的元氣一點一點,磨耗的乾淨,自己也要付出相等元氣損耗,而且一點拼上了真氣,除非分出勝負來,交手的兩人就再也不能分心旁顧。尤其是在還有別的敵人在時,這種鬥法的手段,不啻把自己變得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
  黑袍大漢雖然落在下風,但是見陳七使出這般「愚蠢」的鬥法手段,不由得大喜。不但沒有退縮之心,反而不斷的加催法力,想要把陳七拖住,讓那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的下手。
  那個鳥妖倒也知機,當下就一聲清喝,身上飛出五道神光,往陳七身上一掃,就想要潰散其元氣。這個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原形乃是一頭孔雀,他麾下的妖兵就是他的同族,天生能操縱五行元磁之力,修成這一道五色神光,雖然不是上古的先天五色神光可比,他也沒有那等凝煞煉罡的法門,但是卻最能潰亂敵人的法力。
  平時對敵,這個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只要使出了這手法術,掃中了敵人的身體,立刻就能把敵人的體內的法力潰散,所有的法術立刻崩潰,雖然只是剎那,但也足夠他將敵人斃殺了。平生不知有多少大敵,不知道他法術的這個特色,被他的法力侵入體內,結果死的冤枉之極。
  更何況此時陳七運使法力跟黑袍男子鬥上了法力,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更是確信,陳七沒有辦法躲避,或者抵禦他這五道神光。
  陳七的太穢黑光法早就被分離了出去,封印在萬穢黑棺中,法力的源頭就是這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還有五眼神,至穢黑蓮,萬鬼陰池,妖龍黃泉,星辰梭等等邪門法物。若是論起法力雄厚來,幾乎等於四位金丹級數,陳七對上那個黑袍人根本也未有竭盡全力,只用了三成實力罷了。
  人謀虎,虎亦謀人。
  陳七本來便是虎狼之輩,跟人鬥法時怎會魯莽?他使出太穢黑光法跟黑袍大漢比拚道行,就是設下了一個陷阱,好趁敵人輕敵,趁勢斬殺其中一兩個。畢竟此番來犯的大敵共有六人,每個手下還都有許多妖兵,實力強橫。不出奇制勝,一旦被這六大凶人反應過來,一起圍攻他,勝負可就難料了。
  陳七揀定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這個身披五彩長袍的男子。見得對方放出了五道神光,陳七嘿然一笑,把身一搖,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所化的那道佛光,就泯滅與無形,無聲無息的斬入了這頭鳥妖的識海。
  身穿五彩長袍的那個男子,本來見陳七欲要放出一道佛光抵禦自己的五道神光,還略略有些吃驚,但是當他看到陳七放出的那道佛光隨即潰散,和自家的五道神光略一接觸便自潰散,登時心頭大喜,暗忖道:「這小賊禿還想跟我鬥法?他哪裡知道我的法術厲害?待我殺了他之後,就做成一件人皮馬甲,這種賊禿肉身強橫,說不定也有許多防禦法術之能……」
  這頭鳥妖大喜之後就是大悲,他正自慶幸得手的當,先是五道神光侵入了陳七體內,便似泥牛入海,被一股無名法力消融無形,然後識海中就出現了一尊騎乘白象,三頭六臂,手持六件法器的明王忿怒本尊。
  若是在正面鬥法之下,陳七雖然運使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也不大可能一個照面,就斬殺一頭煉罡絕頂級數的大妖,畢竟這個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法力也是一時翹楚,更有數百妖兵助陣。但是現在卻是非常時候,他運使法力攻殺陳七,卻落了個大空,五道神光被陳七的陰陽二氣刷成了混沌元氣,心頭正自失落間,被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斬入識海,登時頭腦一昏,受了無比沉重的創傷。若是此時陳七再加一把力氣,必定可以將之斬殺,但是這小賊頭可不是浪費的人。眼見這頭鳥妖一時反抗無力,哪裡還有不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道理?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立告出手,無數優曇波羅花鋪成五色花海,立刻就把這頭鳥妖捲入了其中,就連他手下的數百妖兵,陳七也打算一併鎮壓。沒有了那個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統御,這數百妖兵組成陣法輸送的法力沒了對象,對陳七也幾乎構不成什麼威脅,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小賊頭如何會錯過?
  被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捲入,那頭鳥妖正值識海受了重創,被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斬滅了小半本我意識,一時來不及反抗,被陳七鎮壓的毫無懸念。倒是那些妖兵,還有幾個法力頗為雄渾之輩,略略給陳七增加一些麻煩。這小賊頭心狠手辣,也是連續幾道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飛出,把那些不肯受他鎮壓,妄自還想反抗之輩,一一斬碎了識海,滅了本我意識,先打成了白癡,再運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
  黑袍大漢眼見同伴出手,還自露出喜色,拼盡全力谷催天毒術,想要盡力拖住陳七。但是隨即他就見到戰局翻轉,陳七放出無數優曇波羅花組成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輕易就把那個身穿五彩長袍的男子鎮壓,讓這個黑袍男子也是大吃一驚,拼了損耗法力,就想要震開太穢黑光法逃走。
  陳七把那頭鳥妖和他的數百名妖兵鎮壓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登時全身有著數不出來的舒爽。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越多的妖兵,法力便愈強橫,陳七鎮壓了這頭煉氣成罡的大妖和他的許多手下,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內中的禁制,登時層層激盪,與虛無中生出許多新的禁制來,連連突破,竟然也衝到了佛門開啟五識,所能修成的最高法力,這道大陣也自提升到了四十五重禁制。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也自突破,在加上吞了那口佛兵之後,直接提升到了四十五重境界的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陳七的所領悟的十種佛門小神通,倒有兩種到了開啟佛門五識,所能修成的最頂尖法力。
  這個小賊頭說不出來,心底有什麼滋味,但是喜悅之情,還是佔了一多半。
  眼見黑袍大漢想要逃走,陳七嘿然一笑,把太穢黑光法全力運使,輕輕一推,他發出的黑氣便猛然增強了三四倍,那個黑袍大漢哪裡料到陳七還未出盡全力?登時被黑光吞沒,被;連帶手下妖兵,一起收到了萬穢黑棺之中。
  陳七煉氣成罡之後,還是第一次跟人鬥法,斗的這等酣暢淋漓。舉手抬足之間,就把兩名跟自己相同級數,還各有數百妖兵隨身的大妖反掌鎮壓。讓這個小賊頭心裡痛快之至,直到這一刻,陳七才有揚眉吐氣的感覺。只覺得心意通透,似乎道心也變得通靈起來。
  「這些妖怪也不知是什麼來歷,我還未問過他們出身,就已經將之統統鎮壓了,剛才思忖起來,著實出手太快。這些人也太不堪一擊了些……」
  陳七咋咋嘴巴,只覺得剛才鬥法,實在太過輕鬆,但卻不知他的表現,讓那老和尚歡喜的快要手舞足蹈起來,全寺上下的僧人,更是信心大增,對陳七的尊敬直接提升到了佛祖的級別,祈願唸經更加賣力,竟然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讓那道《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組成的護法天龍威力又自提升了三成。
  至於那四名圍困封鎖四周,還未出手的大敵,更是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然不敢相信,自己一行人中法力最高的兩人,竟然被人輕而易舉的滅殺。要知道這兩頭妖王也是天下十九大寇中的人物,就算金丹之輩出手,也不見得就能這麼容易擊敗,何況陳七剛才展露的手段,並不出奇,這小賊頭的法術,都隱而不露,比如那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直接攻擊識海中的本我意識,旁人根本瞧不出來端倪,只見得那頭鳥妖忽然呆滯,然後就被鎮壓了。
  至於那個黑袍大漢,顯然是被強力推到,這個就更不可能。畢竟也是煉罡絕頂的人物,又有數百妖兵助力,哪裡就能被人正面用法力擊潰?
  因為存了這些不肯相信之念,那四頭妖王也一起現身,把法力聯合一處,向陳七覆壓了過來。
  「四象鎖龍陣?這陣法真是讓人好生懷念!」
  陳七見得這座陣法,立刻想起了白眉神,花柳魔,萬法妖王,五通神在揚州跟他苦鬥的時候。若是這四大妖王遇上了現在的小賊頭,哪裡還有本事圍困陳七,都要被統統殘暴的推到,一一鎮壓了了事。那時候陳七法力低微,還只能仗著火鴉變化和陰謀暗算跟四大妖王放對。
  「也罷,就讓這些人知道,什麼凶橫……」
  陳七念頭一動,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最為強橫的一招法術「群龍無首」已經悍然轟出。不知有多少條天龍,熊龍,赤龍,螭龍,白龍,驪龍,夔龍,金龍,紫龍,黃龍,青龍,蟠龍……一起漫天飛舞,夭矯靈動,演化無窮身姿,反而把這四頭妖王一起包裹在內,狠狠碾壓。
  陳七修煉的乃是上古道術,法力雄渾,比同級數的煉氣成罡之輩,強橫了不知多少倍。雖然他是一以敵四,還要對上這四頭妖王的手下妖兵,卻仍舊是大大的佔了上風。群龍無首這一猛招轟出,天地都為之變色,百里之內的一切元氣都被抽取,那四名煉就罡氣的妖王連跟天地元氣之間的感應都被切斷,法力立刻跌落的一個層次,被群龍無首猛轟一陣,個個五勞七傷,比賽也似的大口噴血。
  這也是陳七剛才殺出來心得,覺得此番機會難得,並不想要傷人,而是要把這些人徹底鎮壓,都化為自身法力。剛才陳七用萬穢黑棺鎮壓了那個黑袍大漢,但是他心底卻並不願意,把這件邪門法器的威力再度增長了。故而當群龍無首的猛招強轟之後,迎接這些要妖王的還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無數的優曇波羅花飛出,化為百里花海,以陳七如今的法力,他在這門小神通上的造詣,已經超過了當年的伏妖尊者,甚至就算是三大僧王也未必在這門小神通上,就比的過他。
  這四頭妖王並無被斬殺本我意識,故而仍舊知道運使法力反抗,但是他們手下的妖兵卻都被分割了開來,每當有一頭妖兵被鎮壓,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威力就沉重一分,那四頭妖王又給陳七用了手段,分割開來,連互相應援也自不能,各自苦撐了兩三個時辰,終究不敵小賊頭的法力深厚,性子凶頑,被優曇波羅花的花海湮滅,一樣被鎮壓到了其中。
  陳七見終於把敵人全數鎮壓,便把萬穢黑棺吞了的那個黑袍大漢和他手下的妖兵也都放了出來,這些妖怪被太穢黑光法侵染了許久,一身法力被削弱的大半,筋骨酸軟,更沒力氣抗衡,已經被陳七推到了身識境界極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
  陳七把這些大敵盡數鎮壓了之後,只覺得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似乎孕育了一股無邊佛力,只是限於他的佛法造詣,再也不能提升這座大陣的威力。讓整座大陣,都呈現出來一種極度凝實之意,似乎隨時都要脫出了陳七的掌控。
  小賊頭略略感應片刻,心中暗暗忖道:「原來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也不是能無限鎮壓妖怪,若非我的法力太過雄渾,只把鎮壓了這許多妖怪和六頭煉就罡氣的大妖之後,整座大陣就要崩潰了。裡面的妖兵也要給逃脫出來。不過我鎮壓了好幾千妖兵,再加上這六頭妖王,等我佛門修為再有突破,只怕這門小神通立刻就會連增幾重禁制……」
  陳七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暗暗苦笑,心道:「我怎麼對佛門功法盡有如此信心?要知道道門算上正邪,就算刨去那些假丹之輩,金丹還有十餘位,佛門可只有三大僧王。由此可見,佛門功法修行之難,就是在上古時候,我聽說佛門修行有成的大德高僧,也比道門的同級數煉氣士少了數十倍不止。我修煉佛法也不勤勉,哪裡就能還有突破?」
  陳七搖了搖頭,再也不去想這些事兒了,此戰大獲全勝,但是他仍舊不明白這座寺廟和幻天神宮有什麼干係,顧龜靈師兄叫他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只是此時,他連人家的方丈之位都一網打劫了,鎮寺之寶也給他落手,還能有什麼秘密?
  陳七百思不得其解,正好那位老和尚見陳七大展神威,摧枯拉朽一般,把六大凶人一起鎮壓,比當年本寺的那位前輩高僧,似乎還要威風的多,對陳七也自生出許多信任來。陳七當下便旁敲側擊的問起了關於幻天神宮的事兒,那個老和尚開始有些懵懂,似乎不知道陳七在說什麼,火來才忽然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但卻有許多猶豫。
  陳七本來已經沒指望,但是見這個老和尚似乎果然知道些什麼,便多了幾分期待。他倒是也並不催促,因為他自家知道,這等事情說來牽扯甚大,只怕這個老和尚就是知道一些什麼,也未必能盡知其中奧妙。許多事情,就算這個老和尚傾囊相告,也得經過一番推斷,才能得知其中梗概。
  果然那老和尚思忖了良久之後,這才對陳七說道:「主持有所不知,本寺的傳承據說是來自一處極為神秘的地方,歷代執掌本寺的高僧都會在接掌門戶的時候,被告知若是見得持了一塊令牌,前來號令的人,必定要無條件遵從,不然就要有大禍臨頭。至於具體是什麼樣的禍事,或者那持了令牌的人是什麼來歷,經過幾十代高僧交替,早就沒了確切,就連我也不知道其中究竟。」
  陳七問起那持有令牌之人,會持什麼樣子的令牌前來,這個老和尚倒是痛快,立刻放出一道法術,幻化了一座宮殿,言道:「便是繪有這座宮殿的令牌。」陳七見得這座宮殿,心頭就不覺有些眼熟,暗忖了良久之後,這才忽然記得,自己曾搶過黑龍王的某位太子部下鳥妖,其中一頭功力頗深厚的鳥妖識海中,就有這樣一座宮殿。當時陳七隻是瞧過後,略覺奇怪,後來也自淡忘,但是在瞧了這個老和尚幻化的宮殿之後,才自想起了那件事兒來。
  「如此說來,黑龍王豈不是也跟幻天神宮有些干係?這件事我倒是要傳信給顧龜靈師兄,說不定能從這裡打開缺口,尋找到幻天神宮的所在和米辛娘那些人的下落。」陳七也不把這些和尚放了出來,只是扯了一個借口,說這些和尚佛法修為太弱,不如先且在金剛塔中修禪數月,待得佛心穩固,才回歸寺廟。他乃是本寺的主持,自然也就沒人反對,陳七說了這些和尚,棄了那一處禪寺,駕馭起來遁光,望空就走。
  這一次鬥法,陳七連對手的名目走沒問,就把六大妖王一起鎮壓,凶威之甚,連小賊頭自家也不敢相信。他一面運轉定星盤去尋找顧龜靈的下落,傳音過去,一面暗暗忖道:「我陳大當家終於也修成這般法力,只等我凝練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陰陽二氣淬煉精純,就開始著手突破金丹之境罷,到了那時候,大雲九州四域,三派六道,應該已經沒我的對手。」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我收你為徒,不是收你為祖宗
  陳七幾番用定星盤傳訊,但都沒有回應,過了半日之後,顧龜靈才匆忙的傳了一道音訊過來,居然是讓他再度折返會那座寺廟。這小賊頭也自無奈,還好他飛出不遠,尋思究竟沒去處,不得已又繞回了那座寺廟。直到這第二次回來,陳七才注意到這座寺廟名為大陀羅尼寺。
  唯一好在,陳七做事謹慎,早就封了金剛塔,那些和尚也自不知,陳七有棄大陀羅尼寺而走的舉動。重又回到了大陀羅尼寺,陳七思忖左右無事,便把金剛塔放了出來,自家端坐在第一層之上,開始講解三部佛經。
  不拘是《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還是《龍象金剛經》或者《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都為佛門無上經典,依照這三部佛經中的法門修去,都有可能證得佛門九大真識,參悟一百零八種小神通,最後正果金身,化為長生不老之佛陀。
  但佛門雖然廣大,修為卻極艱難,這種可能想要化為真實,不知要付出幾許辛苦,多少代價,無窮機緣,最後還得瞧一瞧老天爺的意思。陳七不願意去轉修佛門,就是因為佛門的功法太過注重頓悟,若是不能領悟,便是一生一世,十世輪迴,都參悟不到佛門上乘真諦,他自忖也非是虔誠佛子,哪裡敢冒這種風險?還是道門的功夫,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總有的可以衡量之物,加之他所學的四部道訣盡皆神妙,也根本不須再去他求。但如今陳七頓悟佛門五識,參悟了十種小神通,精通三部佛經,與佛法上的修為和領悟,幾不輸三大僧王,開講起來,也是天花亂墜,口若懸河,無數精妙,傳徹金剛塔二十七層每一個角落。
  不拘是那些小蝙蝠精,還是大陀羅尼寺的那些和尚,在佛法的領悟上也只是懵懂,好容易有陳七這樣的「高僧大德」給他們講解經文,都有歡喜雀躍之狀,原本經文中不懂之處,漸漸都明悟起來。陳七之前雖然把這些經文並不珍藏,但是卻只是隨手一拋,讓自家的四個女徒兒和那些小蝙蝠精自家學習。佛門經卷本來就晦澀,哪裡是這麼好參悟的?所以這些年來,大家的進步都不大。大陀羅尼寺的那些和尚也是如此,他們的主持方丈在參禪上,也不過就是個初步,雖然盡心指點,但有許多佛門奧義,連他也不懂,自然也就指點不出什麼來。
  陳七這一番講經,也是把自己所學的三部佛家經卷融會貫通,更想要把已經學成的佛門小神通,再多參悟幾分,畢竟佛門小神通他用來也算是順手了,鬥法的時候有許多妙用。
  就在金剛塔的第六層,有一頭小蝙蝠精,名曰福兆,自從被陳七收入到了金剛塔中,就苦苦參詳佛門真諦,早在數年前就領悟了佛門眼識耳識,還參悟出來一種小神通。只是他並不以此為滿足,仍舊努力修煉,只是天資不算橫溢,從此後就再無寸進。
  得了陳七開講之後,這頭小蝙蝠精忽然頓悟,口識,鼻識一起大開,腦後一晃,就多了四圈佛光,竟然在一瞬間超越了所有兄弟姐妹,蝠家中人,踏入了修行的正途。福兆這邊才自領悟,原來大陀羅尼寺方丈門下,曾給陳七應門的那個小和尚,也自頓悟。
  這個小和尚法號名曰悟心,為大陀羅尼寺天資最佳者,本來那老和尚有意調教幾年,日後接掌大陀羅尼寺的人才。但是大陀羅尼寺遇到的危機實在太難度過,這老和尚這才改了主意,把衣缽交給了陳七,但是這個小和尚,本來所學的《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已經甚是精湛。佛門本重頓悟,所以他年紀雖然小,但卻已經是大陀羅尼寺僅次於方丈的人物,只是他的師父,那個老和尚,希望他韜光養晦,平日仍舊讓他灑掃庭院,跟尋常小沙彌一樣看待,並無特出待遇。
  陳七講經,越是天份好的,受益就越大,所以悟心小和尚,就成了福兆之下,獲益最大者,亦是頓悟禪機,開啟了佛門口識,身外現了佛光三道,卻是他參悟的三種佛門小神通。
  金剛塔乃是陳七的本命法器,他對這件法器內一切都瞭如指掌,忽然有人頓悟禪機,這小賊頭也是有些高興。當下便一招手,把福兆和悟心一起攝了上來。
  福兆知道自家老爺本事驚人,倒也並不畏懼,只是恭敬的拜服於地。倒是悟心小和尚略有些驚詫,但是瞧到了自家的「方丈」略略遲疑,也是恭敬拜倒,依足了禮數。
  陳七微微一笑,心道:「我收了四個女徒兒,還養下兩個姬妾,身邊已經是陰氣太甚。這個小蝙蝠精和這個小和尚,倒也有些天資,不如就問他們一聲,可願意拜我為師。」陳七當下便開口問了兩人的名號,然後笑呵呵的說道:「爾兩人倒也有些佛緣,我欲收你們二人為徒弟,不知你們兩個可願意?」
  福兆這頭小蝙蝠精當下便自拜倒,連叩了八個響頭,半句廢話也沒有。悟心小和尚卻有些猶豫,思忖片刻,便拒絕道:「我已經有了師父,不好另行拜師,縱然方丈本領甚大,也沒有叫我轉投師門的道理。」
  陳七聽得,微微點頭,說道:「你如此尊師重道,不艷羨我的法術,倒也算是本性純良。既然如此,我就來替你問老方丈一聲,看他允許也不。」那老和尚早就被陳七打發去跟其餘的和尚住在一起,最多在第四層以下,給他另外開闢一處清淨之地,卻不會讓他在第一層修煉。故而陳七要叫他,還要現行傳喚。
  那個老和尚被陳七叫了上來,聽得這位「年輕的高僧」要收悟心為徒,大是歡喜,連忙說道:「此乃好事兒,悟心快快拜師,不須顧忌我這個老僧。」悟心見師父允了,這才對陳七說道:「既然我師父答應,讓我拜你為師也不難,只要你答允我三個條件,我這就拜你為師。這第一個條件……」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莫要來,莫要來,我收你為徒,不是收你為祖宗。我也不耐煩跟你將什麼條件,我門下不缺徒兒,這件事便作罷了。」陳七說完,也不聽他分辨,把手一揮,把老少兩個和尚一起送下去了,只把福兆召喚過來,細細詢問了幾句,耐心指點了一回,讓福兆得了莫大好處,這才吩咐道:「在你之上,還有四個師姐,既然你拜入我門下,便要見見這些師姐來。」
  陳七一聲呼喝,在金剛塔第二層修煉的盧紅英,蓉蓉,還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都匆忙趕了上來,就連在第二層跟四女一起修煉的萬芳和小狐狸荀玉藻,也都上來瞧一回熱鬧。陳七一指福兆這頭小蝙蝠精,對眾女說道:「這是我新收的第五個徒兒,算是你們的小師弟。他如今開了佛門四識,修為還在你們之上,你們若不努力,都要被人比了下去。」
  盧紅英乃是陳七的大徒兒,聞言就是臉色一紅,她的資質實在不怎麼樣,雖然有陳七這樣的名師,可小賊頭也懶得多加指點,只是傳了一些不入流的法術,自然進境不大,還在煉氣入竅的層次晃蕩。蓉蓉比盧紅英還要好些,但也不過就是煉氣感應的層次,陳七傳授了眾徒兒火鴉經,可是卻沒有指點凝煞煉罡的法門,故而蓉蓉也只能憑了護身的金鱗神運使法力,真正的道行也還不如福兆。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雖然得了白虹和碧罡兩口飛劍,修習的也是神劍御雷真訣,但是陳七指點的少,兩姐妹修煉起來也甚苦,也是比不過福兆的。
  這四個女孩兒,見師父又收了徒弟,而且一入門修為就高過了她們,心頭都有奮發之念。


第三百四十七章 嘗試凝丹
  盧紅英開始修煉的是火雲禁法,後來得陳七傳授的火鴉經,一直修煉的都是火系的道法,但根本卻在陳七當初贈與的一團真火種子之上。陳七贈與這個女徒兒真火種子的時候,本身火系的道法修為也粗淺,加之盧紅英的資質確實不甚出色,故而不管怎麼辛苦修煉,進境一直頗緩慢。身為陳七的大徒兒,修為卻在五大弟子之末。
  蓉蓉比她好些,兼修了一些佛法和火鴉經的法術,還有天蠱仙娘所傳的上古真仙辛神子的道法,算得陳七門下,所學最駁雜的一個,加之修煉道法最久,是四大女徒兒中道行最深的一人。
  陳七瞧了一眼這兩個女徒兒,微微思忖片刻,心中想道:「盧紅英並無修道資質,蓉蓉雖然有幾分,但也不可能修煉到多高深處,兩人連道心四境的第一關都過不得。雖然我收她們兩個都有私心,但既然入了我門下,就給她們一條明路罷。」
  陳七五指虛虛一張,便有一團火焰在他掌心翻轉,萬芳,荀玉藻,他的五個徒兒都瞧不懂,這個小賊頭在幹什麼。只見陳七的掌心火焰色做明黃,玲瓏剔透,越燃越旺。陳七正在做的,是從頭修煉七大真火之一的三昧真火。
  火鴉陣的根本乃是十三寶焰之一的卯日真火,陳七之前修煉,只偏重與太陽真火,從未修成三昧真火過,故而也就無望參悟卯日真火。但是他現在修為高深,已經有了足夠的法力,再回過頭來修煉三昧真火,可說得上高屋建瓴,一蹴而就。
  只是半個時辰,陳七手中的三昧真火就已經蔚然成型,這小賊頭也不客氣,當下便把自家修成的一團真火種子逼出,將掌心的那團三昧真火打入,只是須臾間,原本還有些駁雜的真火種子,就轉為卯日真火,火力強盛,竟然比同級數的太陽真火還要熾烈霸道。
  陳七隨手一捏,把這到重煉過的真火種子,打入了盧紅英的體內,這團真火種子才自入體,盧紅英原本修成的幾分火系真氣,就如揚湯沸雪,都被化去不見了,只剩下這一團卯日真火為本源的真火種子,在丹田中灼灼燃燒。
  陳七隨手捏了法訣一催,盧紅英只覺得體內熱浪滾滾,香汗淋漓,不知有多少雜質,被陳七用這團重新煉火的真火種子給逼了出來。
  陳七輕輕喝道:「紅英徒兒,我已經替你重煉了真火種子,亦替你洗髓伐骨一回,不須多久,你便可把週身竅穴修煉通達,至於能否踏入感應天地那一層,就要看你運道了。你且下去更衣,好生穩固境界去吧。」
  盧紅英被陳七用這般霸道的手段,把體內的雜質都逼了出來,全身頗有些腥臭,更有些腳軟,當下便拜了幾拜,滿懷感激的下去金剛塔第二層沐浴更衣了。金剛塔內空間廣大,陳七的四大女弟子早就把第二層改造的頗為奢華,畢竟她們幾個都是富貴人家出身,一應用度,都不缺乏。
  陳七瞧了蓉蓉一眼,卻沒用提升李紅英的手段,來替這個女徒兒改造,而是淡淡問道:「你現在所修駁雜,不知今後欲待主修哪一門道法?」
  蓉蓉微微遲疑,她可是見到了陳七強行提升盧紅英體質的手法,暗暗忖道:「我跟紅英師姐不同,已經過了煉氣感應這一關,若是也得師父這般洗髓伐骨一回,只怕就可以開始凝煞了。師父自己已經煉就的罡氣,想必對我凝煞也有安排,佛門的功法沒法揣度,天蠱仙娘傳授的道法,連她自己也沒能突破……還用想什麼?當然是選修師父所傳的火鴉經了。」當下蓉蓉便開口說道:「我願意專修火鴉經。」
  陳七微微點頭,其實他用真火種子,打入盧紅英的體內,就如控制他豢養的火鴉一般,把這個女徒兒牢牢掌握在手中。雖然有礙盧紅英日後修煉,但盧紅英資質不成,今生今世也未必能達到多高的境界,陳七甚至都不覺得這個女徒兒能突破煉氣感應那一關,這點限制有等於無。
  何況他對揚州八英的妹子們,總有些提防,有這個手段制約,也算是好事兒。
  蓉蓉跟盧紅英又自不同,蓉蓉是他搶自天蠱仙娘的徒兒,對他的忠誠貼心,總是要差些。雖然天蠱仙娘待她也不甚好,可陳七待她也一樣稱不上親厚,至少陳七從不曾想過,傳授這個女徒兒什麼上乘道法,只是把一些粗淺的法術拿來糊弄人。
  「也罷,就如對待紅英一般,也給她一粒真火種子罷。」
  陳七本想若是蓉蓉選修佛門功法,自己也就樂得輕鬆一回,也給她一條較為光明的道路。但既然蓉蓉自己選了,他亦不會露出其他聲色來。不過佛門功法最是難說,頓悟不能,還不如修煉火鴉經來的踏實。蓉蓉這般選擇,倒也不能說是錯了。
  陳七重又凝練了一團卯日真火為本源的真火種子,一樣打入了蓉蓉的體內,蓉蓉可比盧紅英道行高多了,得了陳七的助力,凝練了一團卯日真火為本源的真火種子,修為登時大幅提升。要知道卯日真火本來也不是蓉蓉這樣級數的道行所能問津,陳七打入了她體內一團火鴉種子,等若幫她提升了幾個境界。
  蓉蓉也不避讓陳七,便在金剛塔第一層盤膝座下,運煉真火起來。
  然後陳七才把眼神轉到了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兩姐妹身上。要說資質,這兩個徒兒可比那兩個大的高明多了。只看青城派的兩口鎮派仙劍,白虹碧罡能一起認主,便可知道這兩姐妹的資質如何。神劍御雷真訣陳七也不曾修煉過,反而沒什麼可指點,只是好言安撫了幾句,說明若是她們能突破煉氣成罡的境界,凝煞煉罡的法門都不是問題,讓兩姐妹大大的安心下來。小賊頭多點撥了幾句劍法,也讓她們姐妹下去了。
  至於他最後收的小蝙蝠精福兆,陳七賜了三枚符錢與他,讓這頭小蝙蝠精仍舊下去第四層居住。畢竟男女不同,陳七是不會讓福兆跟四個女徒兒一起混跡的。
  到了最後只剩下的了蓉蓉,陳七耐心等候這位女徒兒打坐了兩個多時辰,把體內的法力提煉精純,穩固修為,睜開了雙眼,這才說道:「以你的修為,已經可以著手凝煞了,我這一脈凝煞的法門與別派不同,這裡有七七四十九團煞氣,你若是能將之盡數融會貫通,修煉到自家的真氣之內,便可來尋我求煉罡的法門。」
  陳七早就算計,當下便把這七七四十九團煞氣賜下,蓉蓉登時喜不自勝。畢竟能夠凝煞,比停留在感應的層次要強的多,她眼界也還算有,知道陳七所傳的凝煞法門,果然跟其餘道派不同,想起陳七的本事,心頭也自歡喜。
  把最後這個徒兒也打發了,陳七便住了講經,開始思忖起來,要如何走自己的修煉之路。
  「我積累已足,反正這幾日都要在大陀羅尼寺中等候顧龜靈師兄前來,不如嘗試凝練金丹罷。」陳七早就過了道心入化境那一關,凝練金丹的障礙,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之前他暫緩突破境界,不過是要穩固修為罷了,如今他的修為也算是穩固,再不嘗試凝煉金丹,突破煉氣第六層丹成之境,怎麼都說不過去了。
  再有便是他跟顧龜靈,已經跟神秘萬分的幻天神宮對上,道行更增一層,對敵時也有許多把握。
  陳七住了講經之後,便開始磨練體內法力,準備等法力圓融無暇的那一刻,鑄就金丹,突破煉氣第六層的境界。
  顧龜靈自從那日回信之後,就再也聯絡不上,陳七也不覺得這大陀羅尼寺中,還能有什麼變故,故而潛心修煉,倒也清淨,忽忽就是月餘過去,陳七體內的法力,早就淬煉的純淨,陳七這一日忽然覺得真氣滿足,有水到渠成之勢,便一聲長嘯,運起全身法力,準備衝擊凝結金丹。
  陳七積累的法力實在太過雄厚,這一開始凝結金丹,饒是有諸多法器護身,仍舊牽動了天地間的異象變化,一道筆直的精氣,猶如狼煙,直如九天元罡之中,不住的吞吸天地元氣,似乎要掙脫這世間束縛,脫離這一層世界而去。
  陳七隻覺得體內的元氣,攢聚到了一處,陰陽二氣化為了一團互相吸引,卻有涇渭分明的元氣,猶如陰陽磨盤,把吞吸來的種種元氣,一起攝入了丹田之中。不光是天地元氣和被他衝動的九層天罡大氣,就連他體內的種種法力,都受了陰陽二氣的吸引。
  太上化龍訣所演化的玄黃之氣,化為九條玄黃真龍,微微一掙,便自穩固。佛門法力亦攢聚成了一團,退入了識海的最深處,可是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的法力,卻被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出陰陽二氣給須臾吞沒,似乎變成了這一道法訣的一部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道德須教化,授業參神機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包羅萬有,陳七更是凝全地煞,煉全了天罡,便是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所需的煞氣,亦自凝練了,只是這小賊頭因為有些顧慮,不知道自己連其餘道訣也都凝煞煉罡,會是什麼結果,便不曾繼續修煉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的心法。
  但就在他嘗試突破丹成之境的一刻,陰陽二氣把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兩部道訣的法力,忽然一起吞沒,讓陳七也十分意外。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吞了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之後,原本以白虎七殺和群龍無首為中央樞紐,統御其他的數百種的法術局面便自被打破,火鴉陣和天吞日神猿變在融入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之後,又不甘雌伏,七十二頭火鴉和太陽神爐也各自強橫起來,形成了四極稱雄的局面。
  陰陽二氣自發運轉,把吞納來的各種元氣,演化為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所需的煞氣。自從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煉就罡煞之後,便不用先轉化為混沌元氣,再演化煞氣,妙用比前多了許多。陳七亦忍不住把三十六根紫玉簡中存儲的煞氣開放,任由這兩部道訣汲取。
  陳七已經是煉罡絕頂的修為,此番重新把兩部道訣凝煞,可就快的很,在加上他準備的煞氣充足,只是七八個時辰,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就各自變化,開始藉著陰陽二氣衝入雲霄,蕩破九層天罡大氣力量,吞吸九天之上的罡氣精華。
  接連三日過去,這兩部道訣亦各自煉罡完成。火鴉陣的心法猛然增長,原本的七十二團真火種子,演化為五百餘團,除了新分化出來的真火種子,沒有收煉火鴉,威力稍遜之外,卻讓火鴉陣的威力,增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吞日神猿變修煉的是最精純的太陽真火,煉罡的時候,亦比火鴉陣要容易,金烏火焰在太陽神爐中灼燒,連續煉開了這件由記載吞日神猿變的那頁金書所化的法器,十餘重禁制,讓這口太陽神爐威力大增。
  原本太陽神爐內只有兩團真火種子,這吞日神猿變修出的真火種子,跟火鴉陣的真火種子不同,極難修出多一團出來。但是在凝煞煉罡的強大衝擊下,太陽神爐亦復孕育了七枚真火種子,雖然內中的太陽真火咒的禁制重數高低不同,但卻已經具備了雛形,讓陳七可以隨時分化七頭吞日火猿出來。
  原本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衍生出來的種種火系法術,亦分化到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之中,讓陳七所精熟的法術,再也不分彼此,都融會貫通,煉做一爐。
  陳七亦不知道,這般境況是好是壞,但就在他的用陰陽二氣煉化了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之後,遇到徹底凝結金丹的當,卻有一股冥冥中,無疑形容的力量,阻擋了陳七突破到丹成之境。就在他思忖為何不能煉氣丹成的當,金剛塔內有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湧了出來,被陰陽二氣一卷,就吞噬了精光,得了這股玄之又玄的力量,陳七登時打破啞謎,參悟虛空,明白自己想要煉就金丹,缺乏的是什麼?
  陳七連番嘗試,總也不能突破那最後一層阻礙,金剛塔內傳來的那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實在太過微弱,並不足以支持他煉就金丹。陳七在心中推算了片刻,知道自己還差了一重關口,不由得長歎一聲,收了所有的法力。
  「太上化龍訣似乎跟祈願之力有關,凝練功德之氣,這陰陽二氣也似乎跟什麼東西有關,只有把這點奧妙參悟,才能突破到丹成境界……」陳七心頭一震,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不明白什麼。這其中的微妙之處,不要說陳七,便是大雲九州四域,三派六道各路修士,都未必明白其中的關隘。
  陳七可以感應到,金剛塔內那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是傳自自己所著的火鴉經和幾個徒兒之上,那些大陀羅尼寺的和尚,還有兩萬餘口小蝙蝠精,亦自有些力量傳出,只是微乎其微,不看大用。這股力量跟陰陽二氣相合,便生出一股微弱的力量,牽動陰陽二氣生出新的變化。
  陳七雖然有些頓悟,卻也並不知道,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同為先天五太之二,玄黃之氣主功德,陰陽二氣卻主道德。
  道德須教化,授業參神機!
  「便是教化,我須得教化徒眾,反能得某股運數加持,突破到丹成之境。」
  陳七暗暗體悟,忽然明悟過來,心頭不覺得又是一陣苦笑,暗暗忖道:「別人只要按部就班,就能修成道法,我卻非得自己琢磨。太上化龍訣也就罷了,非得要我去做些好事兒來,積攢祈願之力。這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居然要我多教授些徒弟,著書立說,方能有突破丹成之境的機緣。怪不得上古道術都師傳了,這些要求也太奇異了些。」
  陳七可不知道,自己所修的道術,就算在上古時候,也都是見不著的。傳下這四頁金書的那位,不但博古通今,法力無邊,智慧更是通達,這才發前人所未想,創下了這許多道法。
  小賊頭思忖良久,終於放棄了立時便要凝就金丹的念頭,收了金剛塔。便自在大陀羅尼寺中隱居了下來。陳七在這座寺廟中靜思七日七夜之後,便運起天龍禪唱,開始講習火鴉經上的法術,並且把自己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鎮壓的妖兵,還有火雲宮中收容的妖兵一起放了出來,合計也有萬餘口了。讓這些妖兵聽自己講課。
  講了十餘日後,陳七又把金剛塔中的大陀羅尼寺的和尚,還有兩萬餘口小蝙蝠放出,開始演講三部佛經。
  陳七說法,天花亂墜,不但這些他手下的妖兵和尚蝙蝠精有福氣聽聞,就連附近的飛禽走獸,山中精怪都偷偷來聽他講經說法。甚至附近的百姓,偶然也來聽講一回。陳七在大陀羅尼寺住了三四個月,這座寺廟儼然成了一處山場,每日前來聽講的飛禽走獸,山精樹鬼,附近百姓不知道有多少,都跟陳七手下的妖兵,蝙蝠精,大和尚們和睦相處。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天宮神使
  小賊頭可是善心的?
  這些被吸引來聽經的妖怪,他但凡有瞧見資質不凡,或者有些修為的,便在開講的當中,隨手打出一枚金剛符錢,化為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將之渡化了了事。這也是因為陳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了太多妖怪,已經不克再多,不然還不須如此費事。
  這小賊頭在大陀羅尼寺講經說法,惹起了許多動靜,當地的郡守聽得有如此大德高僧,便帶了手下前來拜訪,只是陳七收容的妖怪甚多,那郡守來在大陀羅尼寺不遠,見得萬餘頭妖怪,驚的筋骨酥軟,在山門外十里就嚇的走不動了。
  還是陳七燭照千里,瞧見了這對人馬,隨手飛出百十朵蓮花,把這郡守和手下一起接引上來。那郡守乃是個文弱書生,見得陳七有諾大法力,可以降服眾妖,這才心中略略底定,和陳七寒暄幾句,便提起了一件事兒。
  須知道,天下間妖怪甚多,故而朝廷也要養著許多仙官,免得這些妖怪作亂。大陀羅尼寺前代高僧法力通天,故而久無妖怪出沒,但是那位高僧坐化之後,附近的妖怪就漸漸多了,那位老和尚法力不濟,想要去降妖除魔也力不從心,故而現在大陀羅尼寺所在的州府,已經有了七八股妖怪,每日打劫吃人,讓這位郡守不勝煩擾。但是他麾下的兵將,也只能維護城池不受侵害,偏遠的村莊,縣城就無能威力,這位郡守倒也算是個好官,故而慇勤拜託陳七,幫本地除了這些大害。
  陳七聽得周圍還有妖怪,不由得暗忖道:「妖怪這麼多,不都收容起來,豈不是敗家?但我出馬強行收伏,必然有傷道德教化,不如讓這些來聽經的妖怪去征討罷。」陳七打定了主意,便一口允諾下來,那位郡守心底暢快,便自告辭而去,陳七一樣是運使法力,送出了百里之遙。
  陳七送走了那位郡守之後,便改了講經的內容,把佛經中的故事篡改了幾個,說起了某位上古大妖,在高僧門下求法,聽經數十年後,忽然頓悟前非,帶了手下妖兵,征討三山五嶽妖怪。歷時數十年,總計征討了四十八洞妖王,因為功勞甚大,被那高僧帶去了西方極樂世界,被冊封為護法大力牛魔王,從此子長生不老,自在逍遙,還娶了好幾個尼姑的故事。
  陳七開了佛門口識,又有天龍禪唱這一等一慫恿人心的小神通,只開講了半日,就有那妖怪忍耐不住,偷偷辭行了去,吆喝了手下兒郎,去征討自己相熟的妖怪鄰居。登時大陀羅尼寺周圍數千里境內,到處都是妖怪作亂,征伐不休,往往有那成功討伐了其餘各洞妖王的聽經妖怪回來,陳七沒得賞賜,就把金剛王咒化為淨火紅蓮賜下。
  這小乘魔法可是好玩的?得了陳七賜下了淨火紅蓮之輩,都是忽然就法力大進,一身妖氣都轉為紅蓮淨火,同級數的妖怪中,幾近無敵。當然也有那運氣比較好的鳥妖,被陳七賜下了真火種子,那卻是陳七修煉的火鴉陣他也突破了煉罡層次後,真火種子分化五百餘團,收養的火鴉卻不夠了,所以假公濟私一番。
  這些被陳七賜下了真火種子和淨火紅蓮的妖怪,出去征討時更加盡心,因此不用一個月,大陀羅尼寺附近數千里境內,就只剩下了陳七所居的這座寺廟還有妖怪,別處都沒了。
  陳七倒是發了好大一個利市,把火鴉陣修成的真火種子,都用來收伏了各種鳥妖,手中豢養的火鴉,已經到了五百餘口,洋洋大觀。當小賊頭把自家的火鴉都放了出來時,漫天都是猶如赤火精日的火光來回飛舞,那些因為修為太差,或者潛力不夠的妖鳥,都大是艷羨,心下也極後悔,自家怎麼就沒有被「高僧」選中。
  陳七降服了大陀羅尼寺附近數千里之內的妖怪之後,還是等不來顧龜靈,便起了一點心思,把火鴉經為誘餌,哄騙這些妖怪移居到火雲宮中,然後借助這些妖怪的法力來祭煉這件法器。陰陽二氣把吞日神猿變道法吞了之後,這部道訣的威力也自增長,火雲宮這件法器已經差不多被他祭煉了個完全,五十餘重禁制幾乎全部煉開,欲要讓這件法器威力更增,就只有花下辛苦,去祭煉多幾重禁制。
  陳七想自己是沒得時間去祭煉法器,但是用這些收伏來的妖怪做苦力,對小賊禿來說卻是頗實惠的選擇。
  陳七講了好幾個月的經之後,只覺得自己的道德之氣,似乎也有增長,雖然還不足以凝練金丹,至少已經向著最好的方向前進了。只是這積攢道德,比積攢功德還要難些,陳七也不曾料想,自己道心已經踏入了化境,功力積攢也足夠,卻卡在了這一項上,不能鑄煉金丹。
  好在陳七雖然還不能凝結金丹,但各種法術卻都漸漸修煉了起來,尤其是白虎七殺,群龍無首,火蛇無雙等幾門法術,都快要到了煉罡層數的最高境界。
  陳七本擬還要繼續等下去,卻沒想到,就在這一日,忽然大陀羅尼寺外來了兩個男女,駕馭了一輛八匹天馬拉扯的赤龍輦,驅風蕩氣,宛如神仙中人。這兩個男女年紀都看不出來大小,只是生的極威嚴,、來到大陀羅尼寺外,就高喝讓本寺住持前來接駕。
  陳七心中暗道:「看來是那話兒終於來了,就讓我瞧一瞧,幻天神宮有什麼路數罷。」陳七也怡然不懼,擺開了陣仗,帥了數百頭小妖怪,搖搖擺擺的迎接了出來。這對男女倒也乾脆,直接拋下了一枚令符喝道:「大陀羅尼寺乃是本宮直屬,這麼多年無人理會,都已經被搞成了什麼樣子?本王是特意前來,號令你帶了手下妖兵,追隨本王征伐諸天神宮。」
  陳七聽得又冒出來一個諸天神宮,不由得奇怪的問道:「本寺經了幾代傳承,許多事情都沒了記載,這諸天神宮是什麼路數,不知上使可能告知?」那對男女暗中觀察陳七說下群妖,都不覺得暗暗點頭,見陳七問起諸天神宮的事兒,便一起喝道:「哪裡有許多廢話,快些把家業都收拾了跟我們走罷。」
  陳七聞言,也不氣惱,只是號令一聲,把一萬五千餘口的妖怪,分別收入了火雲宮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大陀羅尼寺的那些和尚和蝠家的小蝙蝠精們,仍舊藏在金剛塔內,小賊頭看起來輕輕鬆鬆的,跟著這兩個男女飄然去了。


第三百五十章 天都子
  這對男女本擬要收伏陳七這等把萬餘口妖怪,當作門徒講經的「厲害和尚」總要費一番手腳,卻沒想到,令牌一處,陳七便即應允,還把所有的妖怪帶了上路。兩人本來就不是來尋大陀羅尼寺的,而是瞧上了這萬餘口妖怪,見陳七如此聽話,倒也都有了幾分好感。
  陳七運起步步生蓮神足通,就那麼傍在這架八匹天馬拉扯的赤龍輦後面,一路上也不甚多言,但每每當這對男女有什麼話問起,便回答的妙趣橫生,把一件事三言兩語就說的分明,而且絕不多言。看似陳七什麼也不多問,但是小賊頭何等口才,畢竟是開了佛門五識的人物,只從簡單的交談中,便打聽的出來,除了幻天神宮,諸天神宮之外,似乎還有一些同級數的存在,這些存在互相間征伐不休,各有聯盟,也各有對頭,但是卻存在於一處奇異的地方,陳七也不知那是哪裡,只是覺得幻天神宮,諸天神宮的世界,跟大雲九州四域,乃至域外虛空都不相同。
  陳七心底微微奇怪,但卻也並沒有表現出來,那對男女也不知道陳七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這個「智冠和尚」風采翩翩,言語有趣,更有一種名士風度,一言一行,足以做讀書士子的表率,又兼具了佛門寬厚,實乃異數。饒是這兩人並瞧不起大陀羅尼寺的這些和尚,對陳七也不僅令眼相看。
  這對男女不帶了陳七,飛了三四日,便離開了陸地,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水,再飛了半日,就落在一處荒島上。這座荒島中央,建造起了一座陣圖,除了這對男女之外,尚有幾個人在這裡逗留,其中有兩個陳七也自聽過名頭,正是那個什麼黑鴉大人和五九道人。當初陳七被白衣少年辟邪攔住,就聽那個白衣少年說起過,這兩人正在攔阻顧龜靈。
  黑鴉大人身外果然有數十頭黑鴉亂飛,呱呱亂叫,只是這些黑鴉羽毛中有隱隱碧色,顯然是被種下了幽冥火咒。五九道人倒是一身正氣,只是派頭甚大,對那對男女也是揚揚不睬,顯然地位還在這對男女之上。
  至於其餘幾個,地位都不及黑鴉大人和五九道人,倒是跟這對男女頗有些親熱,聽他們互相打招呼,陳七才知道這對男女,叫做什麼莊子穆和辛雙清,乃是一對合籍雙修的夫妻。兩人的地位在幻天神宮不高不低,按照幻天神宮的九品仙班,兩人都在第五品,各有一個散人的封號。
  黑鴉大人和五九道人都在第四品,有真人的封號,比莊子穆和辛雙清高了一級,地位便截然不同。
  這些人對莊子穆和辛雙清帶來的陳七,都如沒瞧見一般,陳七亦不惹事兒,只是盤膝打坐,耐心等候。大約過來七八日,天際忽然傳來破空之聲,有七八道遁光落下,為首的一人身材高挑,但是卻眼含桃花,一言一笑中卻帶有陰鷙之氣,有一股久操生殺大權侵染出來的跋扈。
  見得此人,就連黑鴉大人和五九道人都主動聞訊,顯然此人的地位又在這兩個之上。這人瞧了一眼莊子穆和辛雙清,嘿然一笑說道:「原來是賢伉儷,怎麼又多收了一個小賊頭?這小光頭是你們遺失在外的私養孩兒麼?可不是我說你們,這等來歷不明的小崽子,我們幻天神宮可是審查嚴格,輕易不允入宮的……」
  說到這裡,這個眼含桃花,面目陰鷙的男子就哈哈大小,顯然全不把莊子穆和辛雙清放在眼裡,肆意羞辱。陳七眉頭微微一皺,暗暗忖道:「這人雖然跋扈,可是他的修為也不怎樣,似乎並不比莊子穆,辛雙清高明。不過幻天神宮的人多半都用仰仗外力,此人必定有幾種厲害手段,這才能夠壓服全場,但道行卻真個不堪入目,若是跟我放對,第一照面就冷不防的做翻了他……」
  小賊頭自己不但是煉就罡氣的人物,更已經突破了道心四境的第三層化境,只要能積攢足夠的道德之氣,便可一舉鑄就金丹,對這等仰仗外力,本身道行,道心卻並不出挑的人物,心底就有許多瞧不起。何況小賊頭手中的厲害事物,從來也不會比別人少了,就算這人有什麼手段,他也自問接的住。
  莊子穆和辛雙清各自惱火,但是卻不敢翻臉,還是莊子穆忍不住喝道:「這是我們持了本宮令牌,召喚回來的外圍實力,大陀羅尼寺的主持,天都子你莫要胡說。」
  那個被稱作天都子的人,聽得莊子穆這等說,眼神就不禁亮了起來,叫道:「本宮的外圍實力,當然要優先班品高的人來挑選,你們如何能夠擅自動用?這個小和尚我瞧著也不錯,就連來我手下,做個奴才吧。」
  天都子公然搶奪陳七,黑鴉大人和五九道人都裝作不知,理也不理兩邊。莊子穆氣的手都顫抖了,欲待抗爭,辛雙清卻偷偷一拉夫君的手,柔聲說道:「天都子你也知道,這些外圍實力,乃是本宮栽培下的,誰人先召喚回來,按照本宮慣例,就隸屬與誰人手下。天都子你要打破本宮的規矩,也自由得你……」
  辛雙清說話雖然柔和,卻比夫君要厲害多了,雖然天都子比他們的班品高,但幻天神宮也有自己的規矩,若是天都子把這些規矩視若無物,總會有別人瞧他也不順眼。
  天都子嘿然冷笑,忽然說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還不快些上路,留在這裡作甚?」他竟然不再挑釁,大袖一揮,帶了手下,便直上那座陣圖。陳七眼瞧這人嘴角含笑,顯然準備下了什麼厲害的手段,不禁眉頭微微一皺,暗暗忖道:「這廝不是好鳥,我得提防他胡亂下手。那莊子穆和辛雙清死了也就罷了,就怕他不對本宮的人下手,拿我這個外人撒氣。也罷,古人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呆會我就先給他一記狠的,省的等他先下手了。」
  小賊頭心思亂轉,也跟眾人一起踏入了這座陣圖,那個天都子的一個手下,瞧了陳七一眼,忽然喝道:「無名小卒,安敢跟我等同列?還不退去一邊,不要玷污了我等身邊清潔。」那人伸手一指,點了一個陣圖的邊緣方位,頤指氣使之意盡露無遺。
  陳七呵呵一笑,語氣卻冷森冰寒,不疾不徐的說道:「小鼠輩安敢辱我!」這小賊頭也不使用什麼法術,只是一步邁出,就到了此人身邊,然後探手一抓,也不容對方反抗就將此人生拎了起來。
  莊子穆見陳七跟天都子的人動手,嚇的臉都白了,連忙呵斥道:「智冠賊禿,還不住手,天都子大人的手下,豈是你能得罪……」他這句話才喊了一半,陳七已經隨手一捏,把這人捏碎脖頸,隨手拋棄在地,冷笑喝道:「我尊那令牌,只是因為大陀羅尼寺有祖訓,卻不是誰家奴才。爾等自家亂鬥,干我屁事兒?再敢牽扯到我身上,可要嘗試一番,貧僧的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麼?」
  陳七把原本收束起來的佛光一搖,新修成的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登時化為沖天金光,那一股忿怒殺意,直透入了眾人心底。陳七早就發現,這些人道法雖然高明,可能也都還有其他的輔佐手段,讓他們可以發揮遠超本身境界的殺伐厲害,但是在道心上,卻沒有一人值得他看過眼。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專斬識海中隱藏的本我意識,雖然陳七並未真個動手,但是當他發威時,這一股無名的殺意,便狠狠挫動了這些人道心根本。
  那個天都子剛才還氣焰萬丈,被陳七的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潛藏的殺意逼入了識海之中,本我意識都縮成了一團,只是三個剎那,就全身都冷汗濕透。
  黑鴉大人和五九道人比天都子還略好一些,可是再瞧陳七的眼神,也都有些不同了,兩人各自呈現戒備之色,手中也捏了法訣,就是猶豫不敢出手。
  陳七也自知道,這兩人敢去圍攻顧龜靈,顯然是有手段,但就是因為道心太淺,居然給自己嚇住,不敢立刻動手,更叫瞧不起這兩人。只是若有意,若無意的掃了一眼天都子,眼神中的凌厲殺意,把個天都子嚇的又是小心肝一顫。
  至於莊子穆和辛雙清,陳七根本不屑理會,他連瞧都不多瞧兩人一眼,但冷漠之意,卻也顯示的明明白白。
  天都子的那些手下,都得了天都子的暗示,想要把陳七攆去陣圖的邊緣,然後挪移虛空的時候,就做了手腳,把他扔在外面。可是當陳七悍然殺人,並且發出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來威懾全場的時候,這些人都是一陣陣的膽寒,只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上古凶獸,咆哮噬人,背上冷汗嘖嘖,再也不敢靠近陳七了。陳七選定了陣圖中央的一處,盤膝坐了下來,身上隱隱散發出來一股龍象之意,竟然在陣圖中就入定去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諸天神宮女弟子
  陳七盤膝座下之後,便運起了陰陽二氣去探查這座陣圖。他修成陰陽二氣之後,便知道這一股法力,跟玄黃之氣相似,也有許多奧妙絕倫的能力。
  陰陽二氣衝入了這座陣圖,不旋踵就把內中蘊含的法力,一一消融化解,天都子等人不拘怎麼催動這座陣圖,想要撕破虛空飛去,都不能如願,個個都惶急了起來。陳七表面上打坐不語,但是暗地裡運使法力煉化了這座陣圖之後,心底就有了七八分准數,暗暗忖道:「原來這座陣圖,和我那件圓盤法器相類,都是指定了目標,挪移虛空。這座陣圖內只有一個目標,想必就是那什麼幻天神宮了?」
  陳七暗暗用那件圓盤法器標記了位置,又把這座陣圖復刻了一份藏去了其中,這才微微一收法力,陳七天都子再次催動的時候,猛然也跟著一催法力,把這張陣圖驅動。天都子等人正在惶急,也不曾料得這座陣圖忽然管用了,陣圖的力量一卷,登時把眾人一起送入了虛空之中。
  陳七在心底默默計算路途,卻發現這座陣圖傳送的地方好生古怪,連續過了六層奇異的力量阻擋,最後才落在一處虛空處。當陳七從另外一座陣圖沖飛出來,瞧到的卻是一座大火球相仿的巨大星辰,周圍有九顆較小的星辰環繞,宇宙虛空中除了這十顆星辰之外,就再無他物。
  陳七他們所處的地方,距離環繞那座大火球一般的巨大星辰飛行的九顆較小星辰的第四顆。雖然說是較小,但是這九顆星辰裡最小一顆,也足夠有數億億里廣大。
  天都子等人對陳七都不理睬,一來是被小賊頭剛才的凶狠給嚇住了,二來他們也自持身份,有些不屑之意。就連莊子穆和辛雙清,原本還想收攏陳七,但是剛才陳七隨手就捏了天都子的一個手下,更跟天都子正面衝突,讓他們對陳七亦有些敬而遠之,這些人各自駕馭遁光,直奔那第四顆星辰飛去,卻無一人招呼陳七。
  陳七也自不願意跟這些人同行,而是等這些人離開後,返回了那處銘刻在虛空中一塊巨大岩石上的陣圖,開始研究這一處的陣圖奧妙。陳七已經用陰陽二氣煉化了那處荒島上的陣圖,當然亦想把這座陣圖煉化,陰陽二氣奧妙無窮,小賊頭也沒費了多少手腳,便把這處陣圖也自煉化。同時亦掌握了那處荒島的坐標,陳七也不著急去探索幻天神宮,非要先把這退路安排妥當,可進可退,想走就走,這才能安心去做別的事兒。
  陳七所學道法本來就頗高深,雖然對陣法之道只是粗通,但這傳送虛空的陣圖,也說不上有太多奧妙。陳七苦苦參悟了三日,這才把三處坐標都記錄在那個圓盤法器內,並且把這件法器重新祭煉了一遍,參照了幻天神宮的陣圖,讓這件法器可以把自己傳送去任何一處,記載在這件法器內的坐標處。
  不過這件法器和紫玉簡不同,並不能瞬息挪移,而是長途趕路之用,而且事先必須要在欲去的目標處,留下接引的陣圖。陳七之前並無發現,但是在參悟了幻天神宮的陣圖之後,便明白了過來,圓盤法器把他傳送去的那處虛空,必定也要一處隱藏的陣圖,只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被陳七煉化的這兩處新的陣圖,已經再不能為旁人所用,除非那人也精通諸如太上化龍訣,陰陽二氣這類的奇異功夫,不然這兩處陣圖,已經成了陳七獨有。
  小賊頭祭煉了這處陣圖,預留好了退走的路徑之後,這才尋思,該如何潛入幻天神宮所在的星辰。
  陳七在刻畫陣圖的那塊浮空巨石上呆了這幾日,已經發現環繞中央日宮的九座星辰,都有人物居住,就連那座日宮中,也有一股澎湃洶湧的法力,只怕內中所藏的生靈,法力比自己所見的任何一個都高。小賊頭暗暗忖道:「顧龜靈師兄讓我潛入大陀羅尼寺,想必就是為了尋找幻天神宮的真正下落。我現在倒是已經尋到了幻天神宮的所在,只是這幻天神宮也太強橫了些,整整一座星辰都是幻天神宮的人。這等敵手,如何是我們這樣的煉氣士可匹敵?最多也不過就是殺了米和,米辛娘姐弟,至於日後該如何躲避幻天神宮的追殺,可也是個頭疼的問題。」
  陳七把手一揮,正要運使遁法,潛入幻天神宮所居的星辰,忽然有三道遁光路過,遁光中有三個美貌女子,各自言笑晏晏,邊飛遁便談笑,顯得極為從容。她們見到陳七,臉色都是微微一變,但是卻沒有搭話之意。都隱隱露出了戒備之色,把各自的法器飛出。
  陳七見得這三個女子,服侍華美,宛如仙子,所用的法器也極厲害,一個用的是一口飛劍,一個用的是一根火龍釵,還有一個用的卻是一個花籃。他並不想沒頭腦的就打上一架,便拱了拱手,說道:「三位道友何來?」
  為首的那個黃衫女子,一面催動了自己的火龍釵,一面俏臉上帶了微微寒意的說道:「你是幻天神宮的弟子,如何不知我們兩家正在開戰?我也不喜打鬥,若是你甘願退了去,我便饒你不死。」
  陳七心頭微微一動,便問道:「你們是諸天神宮的弟子?」
  那三個女子一起冷笑道:「你都知道何必再問?識相的快快退走,不然我們姐妹,可就不客氣了。」陳七微微一笑,運起乘龍念法,立刻化為一道長虹欲走,但是那三個女子也不知互相使了什麼眼色,忽然一起翻臉出手,三道法器所化的光華,直奔小賊頭而來。陳七早有準備,呵呵一笑,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便告出手,化為三道劍光,跟這三名女子鬥了個正著。


第三百五十二章 道德經
  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並非實物,也不是玄門劍氣,要說其本質,倒是類似與玄門道家的一縷劍意,但是光是一縷劍意,斬殺道行遠遠低於自身的敵人,倒還可以,絕無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這樣,幾乎對一切敵人都有效。
  佛門的修行路數跟道門有極大區別,法術也截然不同,陳七雖然也算是開了佛門五識,卻仍舊知起然,不知其所以然。但對小賊頭這樣,注重實際之輩來說,他管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究竟是什麼成色,只要管用就好。
  陳七在察覺了這三個女子的法力並不似自己想像的高明,心頭便活潑起來,暗忖道:「這三個女子放在我還當天馬山七寨主的時候,就是任我先姦後殺的貨。」
  陳七運使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跟這三個女子纏鬥,暗暗把太陽神爐飛了出去,兜頭就把這三個女子罩到了裡面。陳七把雙手一拍,太陽神爐烈烈火發,登時把這三個女子燒的嬌呼陣陣,開始還仗著護身法器抵擋,但是太陽真火何等厲害?不上須臾就把三件法器煉化,這三個女子沒了護身之物,漸漸被燒盡了護身真氣,閉氣暈厥了過去。
  陳七這才把三女放出,施展了獨門手法,把三女身上的竅穴封閉,讓其運使不得法力。這才抖了一抖陰陽二氣,往三女身上一刷,登時把三女一起刷醒了過來。三女護身真氣都被焚燒殆盡,自然也就保不住衣物,雖然為首那個催使火龍釵的女子,已經有了煉罡的修為,可以用罡氣凝練道袍,但是陳七封了她們的全身竅穴,半點法力也動不得,只能個個含羞帶怯的罵道:「好個小賊,好個無恥之輩……」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我來問你們幾句話,若是回答的我滿意了,便放你們走人。若是回答的不滿意,或者拒絕回答,便要你們知道,某家有多雄壯!」
  陳七故意把身一搖,化為了吞日火猿真身,身高十丈,遍體金毛,眼神中有咄咄凶威,登時把三女嚇的噤聲不敢言。陳七見嚇唬住了這三個女子,便笑呵呵的問道:「我且來問你你們,幻天神宮和諸天神宮,究竟有什麼仇恨,現在雙方實力如何,戰陣勝負如何?」
  陳七問起了這些,三個女子都鬆了一口起,這些事情不過尋常,並非不可洩漏的秘密。當下三個女子便把幻天神宮和諸天神宮的事兒都說了,陳七仗著口舌便利,問東問西,漸漸把這一方世界的真相拼湊了出來。
  陳七越是接近真相,心底就越是駭然。
  按照三女的說法,上古時,這一方世界名為七凰界,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忽然經歷了一場天地重新開闢。也因為天地重新開闢,讓覬覦在虛空之外的一個大魔頭知道,傳送了無數心魔種子下來。這些心魔種子,分化了不知多少,就連執掌七凰界的那位大能也不好消滅,便用了一件天地重新開闢之後,誕生出來的純陽法寶,把這些心魔種子全數鎮壓。
  原本七凰界中的生靈,沒有被心魔大咒污染的,就離開了哪裡,被心魔大咒污染的,就被收入了這件開天闢地第一件出現的純陽法寶之中,便是幻天神宮,諸天神宮等勢力的來歷。只是後來因為此一界早就被廢去,漸漸也無人管理,幻天神宮和諸天神宮等勢力,便發展壯大起來,還用了一些手段,經常出入天地開闢之後,七凰界剩下的大陸殘骸。
  只是因為這一方天地,總共有七名上古真仙監視,又有那件純陽至寶鎮壓,所以這一處被成為天宮界的地方,只能出去一部分修為在金丹之下的人物。而且一旦為那七位見識七凰界殘骸和天宮界的上古真仙發現,就要被盡數殺死。
  只不過天宮界內,經過多年繁衍,亦有許多不曾被心魔種子污染的生靈,加之據說那些心魔種子有,有媲美上古真仙的存在,那些上古真仙亦不敢闖入天宮界內。
  這許多故事被三女一一道來,陳七聽得目馳神搖,心頭暗忖道:「原來這裡才是小乘魔法的故鄉。沒想到那小乘魔法還有七十二魔種之說。還分為了九大道祖,九大佛陀,十八天魔,三十六心魔。這七十二魔種,各自分身無數,便是小乘魔法的源頭了……」
  陳七微微運起金剛王咒,果然略有察覺,在這一方天宮界內,有一個存在遙遙鉗制他的金剛王咒。那個存在法力之浩瀚,神通之廣大,簡直難以形容。陳七連忙切斷了跟那個存在的感應,生怕招惹出來什麼事端。
  但就在他這邊切斷了金剛王咒的時候,金剛塔內的紅蓮邪佛,卻似乎跟那一股神秘的存在聯絡上了。凶橫無比的紅蓮邪佛,在跟那股神秘存在聯絡上之後,也不知得了什麼機緣,竟然化為一道金光,猛然衝破了金剛塔的束縛,跳出了這件囚禁他的法器。
  陳七嚇了一條,正要運使法術抵禦,紅蓮邪佛卻並不理會他,而是把身外淨火紅蓮收斂,換了一身法力,不知有多少祈願之力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統統注入了紅蓮邪佛的體內。這尊邪佛忽然雙目睜開,微微一笑,便有手捻鮮花,做佛陀頓悟之姿。
  陳七不知道這尊詭異無比的紅蓮邪佛,忽然產生了什麼變故,那三個諸天神宮的女弟子,卻一起狂喝道:「這是金剛琉璃佛主!金剛琉璃佛主……金剛琉璃佛主……」
  陳七微微一愣,正要問什麼是金剛琉璃佛主,就聽得紅蓮邪佛忽然開口,說道:「你便是得了我傳承之人了?」
  陳七駭然叫道:「我看不曾修煉什麼金剛王咒!」
  紅蓮邪佛微微一笑,說不出來的燦爛,低聲叫道:「我一共寫下了七頁金書,倒是有四頁在你身上,你不是傳承我道法,誰人還是?」
  那四頁金書是陳七心底最大的秘密,聽得紅蓮邪佛忽然提起此事,不由得大驚,正要說些什麼。紅蓮邪佛卻忽然一笑說道:「你既然已經修煉如今境界,我就助你一臂之力罷,這裡有一卷經書,你回去之後刊行天下,不數年便可得了道德真諦,鑄就金丹。」
  陳七正自驚訝,紅蓮邪佛卻忽然揚手,飛出了一道玄奧意念,這股意念雖然是發自紅蓮邪佛的身上,卻似乎跨越了兩個宇宙,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有一股玄奧深淵,難以言述的意味。陳七隻是微微愣神間,腦海中就多了一卷經文,這卷經文只有五千言,卻似乎抱憾了宇宙間一切至理。紅蓮邪佛微微一笑,說道:「這件經書乃是一位叫做老丘的前輩所著,但是在這一宇宙,還不曾出現過。你將之刊行天下,便能得這一界的道德氣運,此舉雖然投機取巧,但卻勝在好用。我不能跟你多說,下次再來問你些事情罷。另外那金剛王咒不是那般煉法,下一次我也一併教你,真正的小乘魔法。」
  紅蓮邪佛說罷了這幾句,就隨手一抓,把那三個被陳七拘禁住的女子,一起用捏成了幾分,被他身外重又出現的淨火紅蓮一罩,便都吞噬了去。不等陳七再有念頭,紅蓮邪佛又被某一股法力封印住了,仍舊化為一道金光,落在金剛塔最深的一層。
  種種變化,出乎陳七的預料之外,那紅蓮邪佛最後出手,顯然有殺人滅口之意。但是陳七也不知怎麼,就是覺得做下這件事兒,跟他說話的那人,其實並非紅蓮邪佛,那人的氣度,手段,讓人一見便生凜然之意,似乎這一處宇宙,也無人能與之抗衡。
  陳七在定過了心神之後,這才想起自己還新得了一卷經文,他翻來覆去誦讀了幾遍,這才在篇首處見到了《道德經》三個字。想起了那人說,把此經刊行天下,不數年便能讓自己佔了道德氣運之事,陳七不由得有些苦笑,他在閱讀過這卷經書之後,亦甚有啟發。雖然其中沒記載了任何道法,但卻似乎闡述了一種極其玄奧的大道理,似乎憑了這五千言,就可以自家琢磨,創出許多直指先天大道的道法來。
  陳七越是誦讀,便越覺得這卷經文玄妙,偏偏一字一句,都淺顯之極,就算尋常人也領悟三分,可這些字句中深奧道理,不拘讀過多少遍,每一遍都會有更深一層的意思出現,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五千言,但翻來覆去,竟然似乎囊括了天地間的一切道理。
  「這卷道德經我若是刊行天下,似乎比當初創下了四道境那位前輩,還要名聲大噪。只是這種剽竊之舉,頗上不得檯面……唉唉,我本來就是山賊出身,想這麼多作甚?何況創作這卷道德經的前輩,聽那人說來自另外一個宇宙,根本就無人知道,就算抄了又能怎的?他還能跨越兩個宇宙來捉我不成……」
  陳七正這般想,忽然心底一個老邁的聲音說道:「那個小黃臉不是好東西,他如今還差一步,才能證就造化,正跟人斗的死去活來,還無暇來救他的小相好,我的東西,你敢寫上自己的名字剽竊了去,莫要說兩個宇宙,我一樣有法子治你!」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兩兄弟一家親
  陳七駭了一跳,心中忖道:「這卻又是哪位高人?」
  那個老邁的聲音似乎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麼,呵呵一笑道:「我便是老丘了,瞧你這個小賊頭還不錯。也罷,你幫我宣揚道德經,我就給你一番好處。」陳七的腦海中立刻就被人強塞了一股意念進來,這股意念強橫霸道,根本不容得他反抗。
  一座充滿滄桑古老意味的星辰,出現在陳七的腦海裡,於此同時,還有一幅星圖出現。那個老邁的聲音說道:「天凰新創世界,先天四十九件純陽至寶還未都演化出來,如今一共只出現了五件純陽。這一顆星辰就是孕育道德的母星,你以後若是修成了橫渡虛空的手段,便來這一座星辰,只要能夠取了這座星辰的星核跟本身道法相合,你就能竊了先天五太的道德氣運,成為五德之首。將來證道純陽,便可以此為憑證。」
  陳七聽得一頭霧水,便不由自主的問道:「請問前輩,何為造化,何為純陽?」
  老丘呵呵一笑,說道:「這些事情,我卻不耐煩教你,你另外尋人去問罷。」然後那一股老邁的聲音便自消失的無影無蹤,陳七呼喚了幾聲,卻也不見回答。小賊頭思忖一回,苦笑道:「看來我自以為修成罡氣,只待鑄煉金丹,就已經算的個人物了,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這等存在,居然能夠橫跨兩個宇宙,自由自在。七凰界也罷,天宮界也罷,還有包圍在這一裡一外兩界的域外虛空也罷,不過都只是這一處宇宙的一角,億億萬萬分之一的小地方罷了。」
  陳七跟剛才出現的兩位大能之輩交流,雖然兩人都只是來了就走,但一舉一動,都牽扯到了兩個宇宙之間的波蕩,故而陳七亦有所感應,窺視了不少天地宇宙的奧妙。
  先後兩位能夠意念橫跨宇宙的大能降臨,又從容退走,登時讓小賊頭的眼界開闊了不知多少。他眼望幻天神宮所佔據的那座星辰,嘿然一笑道:「待我下次再來,便不是這般氣象!」
  陳七已經從那三個女子嘴裡,打探得幻天神宮的許多秘辛,又先後得了附體紅蓮邪佛的那人還有老丘的指點,登時生出退走之心。只要能把道德經刊行天下,三五年間陳七就能積累足夠的道德,鑄就金丹,到了那時候,才真個是龍翔九天,不可遏止。現在讓他去跟幻天神宮拚命,卻十足的不值。
  陳七把那件圓盤法器一催,正要回歸七凰界的時候,忽然有一道意念從定星盤中傳出,卻是顧龜靈的聲音:「陳七師弟,你也來了天宮界麼?快來這裡尋我……」顧龜靈只是放出了一道短促的聲音,並且傳來了一份地圖,便自消弭了聲息。
  陳七微微覺得奇怪,但是這小賊頭倒也並不畏懼,暗暗查探一番,這這份地圖記載心底,便往幻天神宮所佔據的那座星辰飛落下去。
  幻天神宮所據的這座星辰名為羅都,在九顆圍繞日宮運轉的星辰中,位列第四,體積卻要排去第五,但是物產富饒,生靈繁盛,在九座星辰中也算得比較強盛。幻天神宮雖然佔據了這座星辰,卻也不可能把整整一座星辰當作自家後院。所以只有最精銳的弟子,才有資格居住在真正的幻天神宮內。
  羅都星上一共有三百三十國,總計數億人口,土地比大雲九州四域來的還要廣大,人口亦比大雲九州四域多了十餘倍。這些國度盡皆供奉幻天神宮為宗主,每年都要派出一支隊伍,護送了本國內選拔出來,最為傑出的年輕人去幻天神宮,供幻天神宮挑選為弟子。正因為有如此雄厚的根基,幻天神宮的實力才會雄厚非常,上下足足有數十萬人,亦分為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三種,其中內門弟子就已經有了仙班品階,按照九品劃分。
  幻天神宮的九品仙班,按照的卻不是煉氣九級境界,而是按照鬥法的實力,也許某人有煉氣成罡的法力,但是因為所學的法術不成,便要被打落低一級,也許某人法力不過凝煞,但是因為有厲害的法器,或者護身的妖兵,可以匹敵金丹之輩,便可被卓選為第四品的真人。
  顧龜靈給陳七的地圖,並不知指向幻天神宮,而是指向羅都星三百三十國度中,偏於星辰赤道的一個國家,這個國家名為大雀國,以朱雀為國之神鳥,國力頗為強盛。
  陳七小心翼翼的駕馭遁光,一路按圖索驥,飛了三五日這才尋到路標,又問了幾次路途,仗著口舌便給,漸漸弄明白顧龜靈讓欲去的地方。小賊頭也不耽擱,一路加急飛遁,終於在第五日上頭飛入了大雀國的境內。
  然後陳七再來聯絡顧龜靈,卻立刻有了回應。
  顧龜靈輕笑一聲道::「師弟來的倒是快,我就在大雀國國都南離城,你現在趕過來,還來得及陪我吃一杯茶。」陳七哈哈一笑,全力施展步步生蓮神足通,半個時辰之後,就見到了南離城,他也不用顧龜靈再次指點,依照方才聯絡確定的方位,很快就尋到了一座酒樓之外。
  大雀國的風俗跟大雲王朝截然不同,這裡民風彪悍,加之氣候炎熱,故而許多男子都是精赤了上身,腰間肋下,挾帶了極沉重的兵刃。女子雖然略略莊重些,卻也不過把胸口用布兜住,都是燈籠一般的散腿長褲,把纖細的蠻腰和美妙的肚臍眼,還有一雙小巧可愛的腳丫都露了出來,只是為了遮羞,卻都喜歡帶了輕紗一般的面罩。只是這面罩卻都輕薄,讓人看的若隱若現,露出五官輪廓,反而顯得更美貌了些。也都是隨身插著鋒利的斷刃,彎刀,或者雙手叉之類的小巧兵刃。
  陳七瞧的讚歎,心中也甚驚奇。
  他因為多看了幾眼,便有幾個精壯男子不滿,露出挑戰之色,卻有幾個看起來身材曼妙的女子,露出挑逗眼神,男女之間的差異極大,倒是把個小賊頭看的暗暗搖頭。對那些男男女女都不理會。
  當陳七踏上酒樓的當,便聽得有人朗聲長笑,一面彈弄不知什麼樂器,一面高聲做歌,音律優美,歌聲悠揚,卻有帶了幾分豪邁,讓人不見其人,就深有敬仰之感。小賊頭定睛瞧去,卻見果然是顧龜靈這位師兄。顧龜靈身邊做了個容貌無可挑剔的妙齡少女,正在玉手剝了水果,服侍他吃。對面另有四個滿臉怒意的男子,都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似乎想要跟顧龜靈動手。
  顧龜靈猛然抬頭,見得陳七進來,便醉態可掬的招收叫道:「七師弟,你怎麼才來?我正在跟大雀國最有名的美人兒,月鈴鐺公主吃酒,這些人卻來討厭,你且幫我把他們打發了,師兄我喝的太多有些手腳不穩了。」
  陳七哈哈一笑,把眼一掃,見這一層酒樓,似乎已經被人包下,除了顧龜靈一方,還有好些人在,這些人盡都為一時人傑,男子都露出精猛強悍的樣子,女子個個貌美如花,而且身上真氣流動,顯然都有不俗的修為。
  陳七倒是打聽過,幻天神宮不須非本門弟子修習法術,卻不禁三百三十國子民學武,故而各大國家都以習武為尚,擁有一身過人武藝者,便可名傳天下,為各國權貴所重。尤其是這些人掙下了名聲之後,便有資格被選入幻天神宮學藝,參修上乘法術,那乃是無上的榮光。
  陳七這一眼,就把這些人的底細瞧透,不由得微微奇怪,暗忖道:「這些人裡連一個突破先天之境的武者也沒有,顧龜靈師兄隨手就能打法,為何還要特意喚我前來救場?」顧龜靈在一個無人察覺的角度,忽然眨了眨眼睛,陳七領悟於心,忽然開口笑道:「師兄有命,小弟怎好不從?這四個貨色也不值得師兄動手。」
  那四個坐在顧龜靈面前的精裝男子,一起大怒,各自掣出隨身兵刃,一起向陳七殺來。這小賊頭有心試演人間武藝,隨手揮灑,出招如電,三招兩式就奪下了這些手中的兵刃,然後運足連蹴,把這四個人紛紛踢出了酒樓之外。
  陳七這時候也隱約明白,顧龜靈叫他來的目的,故而也不展露修道人的手段,只用人間武藝。他的武藝乃是經過無數戰鬥,漸漸領悟出來,與招數上不過是返璞歸真,一拳一腳都簡單實用罷了。但是在肉身的修為上,且不說他早就突破了煉氣感應的層次,相當於先天武者,就說他一身鐵骨功,真龍變化,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的淬煉還不算,對這些習武之人來說,就已經猶如上古怪獸一般。
  何況就算是招數上,陳七因為已經突破了第三層的化境,就連劍仙鬥法都能化腐朽為神奇,何況這等人間武技,更是另有一種精妙。
  擊敗了這四人,陳七也為客氣,便一屁股坐在了顧龜靈的身邊,含笑說道:「師兄倒是快活,怎麼就把月鈴鐺公主這樣名傳天下的美人兒,得到手內了?叫小弟好生艷羨!」陳七已經略略知道大雀國的風俗,女子都極為開放,這等話語放在大雲九州四域,便是不莊重的小淫賊,但是在大雀國就是風流倜儻,落落大方了。
  果然陳七這一句讚譽出口,蜷伏在顧龜靈身邊的那個美貌女子臉上笑容愈甜,雖然瞧也不瞧陳七一眼,但是對顧龜靈卻顯得更癡迷了些。
  大雀國的女子,沒有遇到合心意的男子之前,往往極為開放,但一挑中了意中人,便再也不會對世上任何男子假以辭色。陳七雖然誇讚她,但是這位月鈴鐺公主,仍舊把一腔愛意都放在顧龜靈身上,就當這句話,是自己愛郎的誇獎,半分也不算陳七的。
  小賊頭見得這般境況,倒也混不在意,倒是同在這座酒樓內的其他男子都有些不滿起來。其中一個肌膚亮如精銅,肌肉曲線也完美至無可挑剔,充滿了雄性氣息的男子低聲喝道:「顧先生,你誘哄了我們大雀國四大美女之一的月鈴鐺公主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宣稱要把其餘三位一起收入囊中,也太不把我們大雀國的男子放在眼內。我現在當面向顧先生做出挑戰,若是你能擊敗我,笑魔戈無話可說,若是你敗在我手下,某斗膽請顧先生放棄月鈴鐺公主。」
  顧龜靈面對此人挑戰,慢條斯理的飲了一杯酒,還未作答,陳七就在旁邊做出「惱了」之狀,大喝一聲道:「憑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師兄挑戰?等你踏入先天,才來放這等大言!」小賊頭雙目一瞪,先天武者的冰寒氣息登時席捲而出,把這個叫做笑魔戈的傢伙心神連續重擊,等陳七收回眼神的時候,雖然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創傷,但是笑魔戈的信心氣勢,卻被陳七擊潰的慘不忍睹,失魂落魄的猛然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下了酒樓,掩面狂奔而去。
  陳七連手也未出,只憑一個眼神,就輕描淡寫的擊敗了笑魔戈這等高手,登時震懾全場。
  雖然羅都星上的人口,比大雲九州四域多了十餘倍,但是先天高手仍舊算是鳳毛麟角,成為了整座星辰上,數千萬武者除了拜入幻天神宮,修煉上乘仙術之外,最大的追求。
  陳七一下子就露出了先天高手的氣勢,對這些人來說,其實是有些欺負他們了。本來還有想要挑戰顧龜靈的人,給陳七這座大山一擋,登時都暗自掂量,知道不是陳七的對手,臉色數變之下,當即就有人告辭,剩下幾個不服氣,還要跟陳七唇槍舌劍一番,試圖在別的方面討回來顏面。
  只可憐這些人,哪裡曉得小賊頭還是個「佛門高僧」開了五識,煉就天龍禪唱的小神通,口舌之利,就算金丹級數的高人也都比不上,被小賊頭三言兩語,就把這些試圖跟他鬥口的男子,說的失魂落魄,比那個笑魔戈還要沒有面子。
  陳七威風八面,橫掃群雄,只是半個時辰之後,這座酒樓上除了顧龜靈和他之外,就只有那個月鈴鐺公主,和三個也是一身火辣打扮,異域風情的美女。
  這三個美女,也是大雀國著名的女俠客,雖然比不上月鈴鐺公主這樣,艷冠群芳,名聲卻也不小。這一次本來算的大雀國各路年輕才俊的一場盛會,大家都想要見識一下,最近忽然名聲鵲起的顧龜靈和月鈴鐺公主,還有各路前來挑戰的高手,卻沒有想到陳七橫空出世,把所有的風頭都搶了去。
  那些男子和有了主兒的美女,都被陳七打發,這三個大雀國有些名頭的女俠客,瞧陳七的眼神,便自活潑起來。小賊頭這等「少年俊彥」,若是放出去,不知有多少大雀國的女孩兒家愛慕,大雀國的女孩兒追求起男子來,比這一國的男子追求女子還要猛烈。這三個女俠客,互相間打量一眼,便生出暗暗較勁之心,都想道:「沒想到來看場熱鬧,卻撞到了顧龜靈的師弟,這個師弟雖然沒師兄那麼俊秀,卻霸氣張揚的緊,更有許多男子氣概。」
  顧龜靈一直都笑吟吟的,瞧著陳七發揮,如今見得陳七掃蕩了所有不開眼的貨色,便傳了一道聲音過來,他用上了青城派的秘傳法術,口舌不動,除了陳七之外也沒有人能夠聽的著,有些半調侃的說道:「我欲混入幻天神宮,借助月鈴鐺公主的家族勢力,已經算是有了進身之階。你要跟我一起進去,就只好在這三個女子身上打主意了。這三個女子的家世都不凡,相貌也都還過得去,我知道師弟你風流倜儻,對美貌姑娘來者不拒,所以便請師弟大肆出手,不必給師兄留貨了。」
  陳七暗暗苦笑,他做天馬山七當家的時候,雖然年幼,但是見多了烏煙瘴氣,心中所思的也不過就是那點事兒。故而下山之後,見了個竹枝幫的李媚媚,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了機會,便即上手,先快活一番。後來對小狐狸荀玉藻,靈鷲宮的李嫣嫣,李芸娘師姐妹,萬芳等女,陳七亦是這副心思,只要兜搭的上來,就有錯殺沒錯放,個個都快活過了。
  但是隨著陳七修煉日深,道法日高,道心磨練的越來越純,對男女之事兒便沒那麼熱衷了。就連他當初花了許多心思,想要手來吃的四個女徒兒,也都正正經經的做起師父來。雖然因為這四個女徒弟都不甚信得過,暗中還有仇怨,陳七不肯傳授上等道法,卻也沒算怎麼虧待,師徒相處也不涉及狎玩之意,對這四個女徒兒,小賊頭連一句調笑的話也沒說過。
  此時顧龜靈讓他老調重彈,小賊頭也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知道自己身邊總是鶯鶯燕燕,顧龜靈又在他的五氣山住過,知道五氣山上除了跟陳七有關係的那幾個女子,還有羅浮六女,甚至連玄玄派的諸女,也都時常有來往,若說陳七是個正經人,顧龜靈第一個不肯信。
  不過這等事兒,對陳七來說,倒也並不值得苦惱,小賊頭也不忌憚來個順水推舟。當下便他輕咳一聲,說道:「我聽得師兄傳信,便沒敢多耽擱,瞧好最近剛剛突破到先天之境,也想要瞧一瞧大雀國有甚高手。顧龜靈師兄既然來這裡較久,當該知道,大雀國有哪些人值得我來挑戰。」
  陳七這句話說的霸氣無比,顧龜靈尚未作答,那三個女俠客中,已經有一個輕啟朱唇,露出雪白的貝齒,笑盈盈的說道:「若說高手,我們大雀國便是以一劍雙飛四天王為最厲害,七先生若是想要挑戰,我可以代為引薦,他們也都是好武之人,一定不會拒絕。」
  月鈴鐺公主聽得這個女俠客提起一劍雙飛四天王,不由得微微輕咬銀牙,偷偷瞥了顧龜靈一眼,一雙明眸就似會說話一般,露出了一種意思,問他要不要提醒自家師弟。這七個人乃是大雀國成名數十年的高手,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甚至最老的一個,在五十年前就踏入了先天之境,非是後來崛起的年輕一代高手可比。
  在月鈴鐺公主的心底,就算陳七也修成先天武境,也不可能會是這些老前輩的對手。顧龜靈輕輕一捏月鈴鐺公主的玉手,示意她不須擔憂,仍舊笑吟吟的看陳七如何應對。其實顧龜靈也不大熟悉,陳七究竟精通什麼武藝,畢竟他是青城派的弟子,跟陳七平時討論的也多是道法,對小賊頭瞭解深湛的也僅限於道術的方面。
  陳七可不知道,這個美貌女子,其實是在挑逗他,也並不是真個就希望,陳七去挑戰「沒有可能獲勝」的厲害「大敵」。但是他們這些人怎麼知道,小賊頭對自家的武藝,信心十足的快要爆繃。要知道,他的一身武藝都還罷了,當初跟許鯉,應鷹閒聊的時候,還曾說起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龍象大力,金剛真身合起來,便是無雙肉搏術,偏偏現在小賊頭把這三種小神通都領悟了。若是跟人徒手動武,陳七有十成十的信心,就算是金丹之輩,也是來一個打死一個,不留半個活口。
  當下小賊頭便嘿然一笑,說道:「正要請姑娘帶路,還不知您芳名如何稱呼?」
  陳七答應的乾脆,那個美貌女子便笑的十分輕盈,低聲說道:「小女子名曰白芳華,乃是白家的女孩兒。」陳七也不知道白家是什麼東西,只是輕輕哦了一聲,便跟白芳華定了後會之期,約定明兒一早就起挑戰什麼一劍雙飛四天王。
  白芳華見陳七豪氣過人,心中有些傾慕之餘,不禁還有些氣惱,暗暗忖道:「他竟然不知道,我就是一劍雙飛四天王中,蚩武天王的親孫女麼?看他這副自大的樣子,也不知是有真貨,還是從不曾受過挫折,所以才這般狂傲。」陳七修成道術之後,心態便有些變化,什麼事情都決斷的乾脆,不會有半分推你帶水,但是在白芳華的眼中,便略略打了個折扣,剛才的良好印象,略略降低了幾分。
  反倒是另外兩個女子,家師比不得白芳華,聽得白芳華首先出言調情,更用上了一分小詭計,都有些不滿。她們沒有白芳華這等玲瓏心竅,並沒有覺得陳七太過自大,反而更加沉迷了些,都暗暗想道:「我們也要開口,不然就要被這個七公子視為路人了。」
  二女一起輕笑道:「芳華姐姐,這等熱鬧的事兒,也不可讓我們錯過。不如明兒我們也陪你們一起觀瞧,七公子如何挑戰這七位老前輩罷。」白芳華對陳七的印象略略低了一些,便沒有了剛才必欲得手的心思,反而笑盈盈的說道:「那是自然,不如兩位姐妹今晚就去我家住下如何?明日正好一起動身。」一個女子微微遲疑便答應了下來,另外一個卻動了點小心思,含笑拒絕。白芳華也不勉強,跟陳七再多閒聊幾句,便同了另外一個女子起身告辭。
  顧龜靈悄悄瞧了陳七一眼,心中暗暗一笑,忖道:「陳七師弟把妹子的手段,遠遠在我之上,顧某還是不在這裡礙眼了。」當下顧龜靈便說道:「七師弟,我就住在這家酒樓裡,我剛剛喝了許多酒,要去小睡片刻,師弟你才來南離城,不如隨意走走,晚上才來尋我罷。」
  陳七點了點頭,便看著顧龜靈猛然雙臂張開,抱起了那位月鈴鐺公主,一聲長笑,身法展開,須臾就走的沒影。顧龜靈和月鈴鐺公主才自離開,月鈴鐺公主見得顧龜靈半句也不提點陳七,便含笑說道:「顧郎如何對自家師弟這般有信心?一劍雙飛四天王哪裡是他可以挑戰的?只怕連戰皆北,反而挫動了銳氣。要知道那幾個脾氣好的還好說,若是遇上了悲魔天王,只怕一招就把你師弟打死了。」
  顧龜靈哈哈一笑說道:「一劍雙飛四天王他們幾個老傢伙,還沒有這等本事。月鈴鐺我來告訴你,我這個師弟,天賦異稟,有一身驚人神力,能生撕虎豹,力劈大象。如今踏入了先天境界,武功必然更高,就算遇上那幾個老前輩,也未必就是誰勝誰負。我們還有大事兒要做,關心這些事情作甚?」顧龜靈嘴角含笑,自有一股魔魅一般的致命吸引力,登時把月鈴鐺公主瞧得雙頰火熱,渾身都酥軟了,只把俏臉埋在顧龜靈胸膛裡,似乎這時候才醒悟過來,自己被這個男人正抱在雙臂中。
  顧龜靈見月鈴鐺公主埋下俏臉,眼神中殊無情慾之色,只有一種淡然和惆悵。
  陳七見顧龜靈走了,心頭也是暗暗罵了一句,這個師兄太不夠義氣。倒是最後那一位女子,忽然察覺自己跟陳七單獨相處,臉色頓時有些緋紅,心底卻暗忖道:「既然有這種機會,怎不好好把握。瞧這個七公子武藝驚人,若是我們能結為伉儷,就算比不得天下最出名的那幾對,也是叫不少人羨慕的了。」
  她見陳七並不怎麼說話,便按耐了激盪才春情,搶先說道:「方纔那位白芳華,便是蚩武天王的親孫女,不知七公子可知道麼?」陳七微微一愣,便即笑道:「我才來大雀國半日,哪裡知道這等事情?就算大雀國的人,我也才認識了三個,月鈴鐺公主,白芳華小姐,和姑娘你。」陳七這話說的甚是婉轉,登時讓這個女子滿心歡喜起來,暗暗忖道:「李婉兒你可失算了,他如今已經記得我,卻還未記得你,我跟白芳華還有的爭,但你卻已經輸了。」這個女子當下便笑道:「七公子說認得我,那你知道我姓甚名誰麼?」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我怎不知道,姑娘必然芳名裡有個仙字,不然何得綽約如仙子邪?」陳七這些手段,說來也尋常,但大雀國武風甚烈,文風卻萎蔫,那些武者雖然愛慕女子,最多也不過是莽撞撞上來一句:「某某妹子,我想跟你困覺!」之類的直指花心的言辭,雖然遇上芳心暗許的姑娘,或者芳心大動,但是遇上還有些猶豫的就會覺得此人惹厭,十分孟浪。
  陳七恭維人的時候,不露痕跡,言辭也總算是有些風采,登時把這個女子哄的心花怒放,自己把名字就說了出來。「人家的名字中還真的是有個仙子,你猜的倒是准。人家叫做石小仙,不過風姿綽約可不敢當。」
  陳七哪裡肯任她推脫?當下就剽竊了大雲九州前代一位著名詩人的佳句,什麼石家之女,俊眉修眼,顧盼神飛,見之忘俗,裴回湘水湄。水湄蘭杜芳,瓠犀髮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
  無數言詞亂飛,也不知哪家古代詩人不積德,好好的斯文給小賊頭拿來糟蹋。只聽得石小仙雙眉飛舞,恨不得把這些從沒聽過,也不知什麼意思,但是卻好聽無比的言辭都記下來,日後時時誦讀……


第三百五十四章 睡!還是不睡?
  待得天色漸晚,陳七已經可以攜美人兒玉手,漫步長街,欣賞南離城的美景風光,名勝古跡。
  小賊頭雖然心中並無雜念,卻耐不得大雀國的女子都是熱情,更兼此地女子衣著暴露,路上難免挨挨擦擦,有許多親熱之處。陳七暗暗有些臉熱,心道:「虧了我把金剛塔和火雲宮都封禁住了,裡面瞧不到外面,不然這般旖旎風光,叫人看到十分不妥。」
  石小仙卻沒這麼多雜念,雖然只是幾個時辰的閒談,卻已經被陳七花言巧語哄騙的芳心去,只覺得所托良人,言語中十分雀躍。
  陳七雖然精力旺盛,但是陪了顧龜靈飲酒打架,又陪了石小仙走遍了南離城,倒也有幾分惦念今日荒廢的功課。要知道,小賊頭自從得了三頁金書之後,只要有暇便要修煉,幾乎沒一日落下。若是還有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可是陪石小仙閒逛,耽擱了他的修行,卻讓小賊頭有些可惜,眼看兩人已經快要走遍了南離城的大街小巷,陳七便提議明兒再約時候。
  石小仙這才記得,陳七明日還要跟白芳華去挑戰一劍雙飛四天王,心下愧疚,連忙問道:「不知你下榻何處?明兒我來尋你!」陳七想也不想便說道:「自然是回那座酒樓,跟顧龜靈師兄一起。」石小仙眼珠一轉,不由得吃吃笑道:「只怕你師兄沒空管你,何況那座酒樓雖然是我大雀國有名的地方,可是客人極多,就算入夜都不打烊。你在那裡居住,半夜都難得清淨,如何睡的好?沒有好好睡足,明日跟那些老前輩比武,豈不是還沒出戰就先落了下風?不遠處就有我家的一處別院,是極清雅的,你就在哪裡小住一夜,養足精神,明兒跟白芳華去挑戰那些老前輩,也好多幾分把握。」
  陳七倒是並不在意,自家今夜睡不睡,畢竟他修成道術,就算一年不眠,也可以依舊神采奕奕。並非尋常武者可比。但是石小仙慇勤挽留,陳七也不好推卻,也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石小仙的家世,雖然不如白芳華,乃是蚩武天王的親孫女,根基雄厚,可也是大雀國著名的武林世家,有幾處別院也不足為奇。
  石家的這處別院,乃是用來招待客人之用,平時也無人住在裡面,只有招待客人時,才會派過來僕役打掃,平時都是大門緊鎖。石小仙帶了陳七到了自家別院,這才記得自己並未攜帶鑰匙,這女孩兒倒也頑皮,帶了小賊頭,也不經大門,而是繞到了後牆,慫恿了陳七一躍而入,弄得有幾分做賊之意。陳七見她言語有趣,活潑可喜,倒是忍俊不住,跟著這個女孩兒,做了一回老本行。
  石家的這處別院,因為時常有人打掃,倒也顯得乾淨整潔,石小仙對自家的地方當然念熟,帶了陳七到了後園最僻靜的一處小樓內。因為大雀國在羅都星赤道附近,故而天氣炎熱,這裡的人建造房舍,往往只有屋頂,四壁通透,更愛用竹木之類,晚風透過,周圍大樹上垂下比人還要闊大的葉子,也頗有幾分暢快之意。
  石小仙把陳七送入這處小樓,本想就走,卻又有些捨不得,兩下交談許多,陳七也有意多問一些關於幻天神宮的事兒,漸漸天色入夜,便到了三更時分。石小仙有些依依不捨,陳七便微微一笑說道:「反正這裡房間也多,不如小仙姑娘就在這裡睡罷,也省的再回家中去奔波。」
  陳七雖然這話說的甚是正經,石小仙卻臉色一紅,唯唯諾諾,竟然大失方才爽朗。
  陳七微微一笑,正要解說幾分,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陣微微的靈氣波動,然後就有一道靈光衝霄。陳七扭頭望去,卻見石家別院中有一道微弱的光華飛起,只是甚為淡淡。這小賊頭猛然把手一招,便有一對通體金燦燦的圈子從一座房屋中破窗飛出,化為兩道金光,落在了陳七手中。
  陳七微微辨識,不由得輕輕一笑,說道:「這裡居然有這麼兩件異寶,不知此物是何來歷?」
  石小仙見得陳七忽然出手,攝了這對金燦燦的圈子入手,不由得笑道:「七公子是怎麼察覺此物奇異的?這對乾坤萬象圈乃是我們石家一位先祖的兵刃,後來幾番轉手,就放在了這裡,當作了一件陳設。小時候我倒是很喜歡這對兵刃,只是此物沉重,小仙力氣淺薄,根本運使不來,所以這才不得已放棄了,另外打造了一對流星環。」
  石小仙的蠻腰處,掛了一對銀環,打造輕巧,內中鏤空,偶然被風帶過,便發出嗚嗚之聲,音律十分悅耳。陳七問了幾句,關於這對乾坤萬象圈的來歷,這才嘿然一笑,暗暗忖道:「原來石家的人也不知此物真正底細,只當作一對兵刃來使。」
  這對乾坤萬象圈並非法器,要知道,不拘多麼厲害的法器,本身最多只有一些靈性,並不能如法寶一般,吞吐天地元氣,自行修煉。這對乾坤萬象圈能夠吞吸靈氣,卻是因為內中封了一個東西,陳七把念頭分出一個,沉去了乾坤萬象圈中,過不得多久,就尋到了十六枚堅硬如果殼的東西,這東西被鑄造到了乾坤萬象圈中,才會令這件兵刃堅硬非常,成為一時神兵之選。
  小賊頭把玩一陣,便對石小仙說道:「這對乾坤萬象圈看著輕巧,卻幾乎有兩三百斤沉重,每一個都超過一個尋常成年人的份量。也怪不得小仙你使用不動,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法子,能讓你運使如此兵刃,只是可能要略略改變此物形制。」
  石小仙聞言,立刻笑道:「這對兵刃本來也沒什麼用了,它雖然沉重,卻因為太過華麗,紋飾太多,只能給女子使用。我們石家的男兒都不願問津,可女孩子又沒那麼大的力氣。我倒是聽說,這東西以前還沒這麼沉重,只有十幾斤的份量,也不知為何,一年一年過去,就慢慢沉重起來。如此此物只是個擺設,七公子儘管動手無妨。」
  陳七念頭一轉,把五氣造化鼎中的星辰石,用法力崩下來十六小塊,每一塊都大小相等,稜角分明,然後這才裝作把手一轉,從衣袖中取出。小賊頭裝模作樣的對石小仙說道:「我看這乾坤萬象圈上各自鑲嵌有八個花果種子般的東西,恰好我以前遊歷諸國,得了一小袋星辰石,此物鑲嵌到兵刃中,可以讓幾百斤沉重的兵刃,變得猶如羽毛,隨身攜帶也不會繃斷的腰帶。兼且本身份量不改,運用起來還是如原來一般,乃是極難得之物。」
  石小仙立刻叫道:「那好,那好,七公子就趕緊換了罷?」
  陳七立刻暗運指力,把那十六枚種子一一掰了下來,把十六小塊星辰石按了回去。當他把這對乾坤萬象圈放手的時候,這兩對兵器就如羽毛一般,緩緩跌落,最後落在小樓的地板上,亦是點塵不驚。石小仙一時好奇,把這對乾坤萬象圈撿起來,在手中耍了幾套路數。她也是練武多年,體內竅穴已經打通了十七八處,雖然還比不得白芳華,月鈴鐺公主諸女,卻也是一個武藝高強的俠女。幾乎用不得幾招,就掌握了這對兵刃的輕重,摸透了其性子,耍動起來,其勢如飛,加之身姿翩躚,就如月中仙子,飄然來下,與凡俗中的情郎相會一般。
  陳七看的悠然生情,道心中演化的世界,猛然多了一絲柔和。原本陳七識海中道心所化的世界,盡皆為純陽之物,滿山的生靈,怪獸,包括的花草樹木都是公的,全沒一個母物。正所謂孤陽不生,獨陰不長,故而陳七道心演化的世界,總是陰陽不夠圓滿,有些欠缺。儘管圓融,卻未有純正。
  陳七在煉就了陰陽二氣之後,亦略略有些察覺,自己道心演化,還有不妥。但是限於他的道行境界,並不能明白,此種真正的奧妙,這等關竅,已經是道心最後一層,非得要到煉氣九層,突破元神之時,方能有些參悟。
  小賊頭卻因為有了陰陽二氣,又閱讀了俯身紅蓮邪佛那名大能之輩傳授《道德經》,這才心中有了感悟。如今跟石小仙一夜暢談,忽然動情,識海中這才陰陽兩分,只須臾間,就有無數生靈繁衍,把小賊頭的識海闊大了十餘倍有餘。
  就連陰陽二氣,也因為陳七的道心又有突破,在他的丹田中伸縮不定,猛然演化出來許多篇章,把陳七所得的道德經上的文字盡數攝了進去。道德經中闡述的無窮道理,似乎都在這一刻分明起來,不是方纔,陳七隻是粗粗一讀,只是覺得此經玄妙,卻不知好處在哪裡的樣子了。
  石小仙把乾坤萬象圈舞動了一會,微微有些香汗淋漓,這對乾坤萬象圈她小時候便十分喜歡,雖然因為力氣始終不成,使不動這對兵刃,卻也時常要來把玩,甚至連自己的兵刃流星環,都是仿造了乾坤萬象圈打造。
  經過陳七用星辰石換了那一十六粒種子,這對乾坤萬象圈變得輕重合手,石小仙便自忖,憑了這對兵刃,自己的武藝便要暴漲三倍,就算白芳華和月鈴鐺公主也未必就能是自己的對手了。兒時夢想,忽然成真,讓石小仙心中充滿的滿足,瞧向陳七的眼神,亦復多了一分沒法說情的東西。
  此時此刻,石小仙想的是:「他剛才讓我睡在這裡,我是睡!還是不睡?」


第三百五十五章 睡
  大雀國的女子,向來敢愛敢恨,陳七白日裡在酒樓中,不過是展示了過人武勇,後來跟石小仙單獨相處,也略略顯是了一番文采,但是就在剛才那一刻,陳七隨手便取出了十六粒星辰石,讓石小仙夢寐以求的乾坤萬象圈,變得能夠運使。
  這份禮物的珍貴自不必說,石小仙根本也未聽過星辰石這種東西,只看此物能夠讓重如山嶽的乾坤萬象圈變得輕重適手,便可知此物難得。但更重要是,陳七在最合適的時候,送出了最完美的禮物。
  這件禮物讓石小仙最後的一絲理智也退去,腦海中想的都是,要不要就這麼轟轟烈烈的飛蛾撲火?
  陳七這煞風景的小賊頭,在這個時候卻正因為修為忽然大進而歡喜,同時也想瞧一瞧那十六枚種子,究竟什麼由來,反而覺得石小仙有些礙事兒。他輕咳了一聲,低聲說道:「今日夜了,小仙還是先休息了罷,免得明兒精神不濟。」石小仙卻在此時,下了一個決斷,微微一縮肩膀,輕聲說道:「可是這別院裡只有我們兩個,我從小就不敢獨睡……」
  陳七聽得如此明顯的暗示,卻也不過輕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便讓我來做午夜護花之人,小仙你儘管熟睡,有我在,便有什麼邪物也不能入你夢中。」石小仙見陳七似有意,若無意,便大了膽子,走進了陳七身邊。陳七跟石小仙談論時,乃是盤坐在樓板上,這種坐姿也算是大雀國的風俗。石小仙就那麼躺在陳七身邊,螓首枕在了他的膝蓋上,然後輕笑一聲,合上了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一動,似有害怕,似有期待,但是等了一會兒,感覺陳七也無動作,竟然真個沉沉睡去。
  陳七對身邊的佳人沒有半點掛心,石小仙已經做出如此親密之舉,這小賊頭卻只關心自己的修行之事,還有那一十六粒古怪的種子。
  陳七試著運使真氣灌注,但是這種子頗為古怪,什麼真氣都能注入,但是卻吞吐的極少,大多都存留不得,只是打了個轉就被噴吐出來。只是這些種子極為堅固,就算用陰陽二氣去刷,也難刷成飛灰,不拘多麼巨量的真氣,也不能將之衝擊粉碎,小賊頭試了幾種手法之後,心思一動,便把這些種子都送入了混沌元氣之中。
  陳七也不知道這些種子有何用處,但是當他把這些種子都送去了混沌元氣之中,這些種子頓時生出了一些奇異的變化,似乎混沌元氣才是最適合它們的土壤,汲取了巨量的混沌元氣之後,便抽了嫩芽,一節一節躥高起來,化為一根根的細竹,通體都是淡金之色,非復尋常竹子的翠綠。
  陳七微微動了喜色,暗忖道:「原來這些種子,可以生長培養的,就是不知這些竹子有何妙用?瞧這些竹子吞吐元氣的性質偏於金行,怪不得能把一件凡兵,日夕滋養之後,倍增份量!」
  陳七是何等本事?乾坤萬象圈只是過手一次,他就明白此物為何越來越沉重,便是因為這些種子,吞吸天地靈氣之後,把吞納不了的靈氣放出,日夕滋養,這才讓這對乾坤萬象圈變得越來越沉重。雖然經過這些古怪種子的滋養,這對乾坤萬象圈仍舊比不得那些奇金異鐵,卻已經比凡鐵強盛的多。由此可見,這些古怪種子,是把吞吐的天地元氣,都轉為金鐵之氣。
  陳七也未聽過這些色澤淡金的細竹是什麼來歷,他嘗試運用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去向一根細竹上斬了一記,憑了他的法力,居然也未能一擊斬斷,只把這一根淡金細竹斬了一道缺口。但是在混沌元氣的滋潤下,這根細竹很快把缺口修復完整,仍舊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陳七甚奇之,暗忖道:「這些種子才發芽,就有如此堅韌,若是日後生長成熟,豈不是萬難損傷?這般材質,可是祭煉法器的一等一好物,不拘是祭煉飛劍,還是各種法杖,都甚合用。」
  陳七如今體內的法力,只剩下了太上化龍訣修出的九道玄黃之氣,佛門五識都龜縮的識海中,根本也不在小賊頭的週身竅穴中周轉。再有就是把火鴉真氣和吞日神猿變吞噬掉的陰陽二氣。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都能刷滅萬物,演化混沌元氣,這混沌元氣除了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外,跟任何種類的真氣,煞氣,罡氣相遇,便要被這些元氣同化,故而陳七也只能用玄黃之氣把自家所積存的混沌元氣都包括住,陰陽二氣他要運使來催動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故而不能時時用來鎮壓混沌元氣。
  陳七早就試演出來,當自己的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充盈的時候,吞噬的天地元氣和萬物,才會被轉化為混沌元氣,若是這兩種玄妙氣息不足,便會被補益了自身。陳七除了凝煞之外,也不知混沌元氣有何用處,故而積存的也並不算多,用不上大半個時辰,這些淡金細竹便把陳七玄黃之氣內包裹的混沌元氣汲取了個乾乾淨淨。
  陳七雖然甚是奇異這十幾根淡金細竹,但是卻也無心為了它們,耽擱自己的修為,他只是略略觀察一會兒,便心思一動,把這些淡金細竹都移植到了五氣造化鼎之中。五氣造化鼎內有五行元氣池,匯聚了充沛的五行元氣,雖然比不得混沌元氣,卻比外界的天地元氣更加精純,小賊頭把這些淡金細竹移植了過去,便再不理會,轉而查看自己識海中的景象。
  如今陳七的識海再度遼闊了十餘倍,連綿山脈已經演化出來無邊大地,茂盛森林,不知道有多少動物正在天地間繁衍生息,數量越來越多,更有無數太古神靈,大力妖魔,洪荒巨獸縱橫天地之間,這些神靈或者妖魔或者巨獸,都代表了一種陳七所學的法術,故而天生便有無邊法力,那卻是它們所代表的法術最頂峰的層次。
  在陳七的識海中,最為強橫的便是一團紅日,以及紅日中靜靜打坐的一頭猿猴,還有環繞在紅日之外亂飛的火鴉。其次就是一群天龍,似乎它們就是這天地間的王者和主宰,再次就是一道白光,在陳七的識海中倏忽來去,神出鬼沒,端的不可測度。
  除了這三股法力之外,就是一團柔和佛光,這團佛光分為十道,自成天地,似乎不跟外界交通,其餘生靈也不曾察覺這團佛光的存在。陳七細細觀察識海中的種種變化,漸漸領悟了萬物滋長,陰陽化生的奧妙。幾乎所有的生靈,山脈,神魔,萬物,在他的眼中,都漸漸分為陰陽二氣,天地間的一切都由陰陽二氣組成。
  陳七隻一念之間,就把識海中的一切粉碎,演化為陰陽二氣,再一念變化,識海便會衍生更多,更繁盛的世界,生生滅滅,一元一會,竟然猶如真實世界,能夠演化天地輪迴,億萬劫數一般,也不知修煉了多久,陳七漸覺識海中一片通明,本我意識猛然崩散,然後又統合起來,分化了七次,最後一次分化出了三百餘個念頭,每一個念頭都晶瑩剔透,似乎最完美的鑽石一般。
  陳七在這時候,也察覺出來,自己的智慧大有提升,法力亦復因為參悟陰陽,猛然暴漲了三成。
  「看來若是我把道德經刊行天下,也不見得需要三五年才能鑄煉金丹,也許一二年便能踏入丹成煉氣士的行列。說不得就要來探索一番,如何衝破七凰界,去外面更廣大的世界去看一看。」
  陳七心頭猛然湧出許多豪情壯志,他猛然睜開雙眼,卻正好陽光燦爛,石小仙早就睡醒了過來,想起了昨日竟然跟陳七如此親密,心頭是又羞臊,又歡喜,不知陳七究竟怎樣看到,心底期待,可又有些害怕。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今日是跟白芳華小姐約定好了,要去挑戰一劍雙飛四天王。我們先去顧龜靈師兄下榻的酒樓,大家一起動身罷。」石小仙自是不會拒絕,親自下廚去弄了些飲食,陳七隨意用了一些,便自同了石小仙出門。
  昨日陳七橫掃八方,打的落花流水的那些人,小賊頭只覺得是一群廢柴,但這些「廢柴」卻已經是南離城內最為有名的一群武者,其中有好些人被譽為後起一代,最為有名的新秀,視為日後前途無量。再加上白芳華早就傳出話去,說陳七要挑戰一劍雙飛四天王,故而只一夜間,陳七的大名已經不脛而走,傳的沸沸揚揚,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來見識一番,這個口出狂言的七公子,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有否三頭六臂,七八根那個東西……
  陳七身穿火鴉道袍,施施然走來,卻見顧龜靈攜手月鈴鐺公主,早就在酒樓前等自己。白芳華今日薄施粉黛,身邊還跟了七八個閨中好友,都是來瞧陳七,是什麼樣人的。顧龜靈見了陳七,就是微微一笑,低聲說道:「今日師弟必定會有個驚喜,且讓我這個做師兄的,拭目以待。」


第三百五十六章 抓奶龍爪手
  陳七抖索精神,體內陰陽二氣流轉,因為昨天一夜頓悟,更上一層樓的修為,讓他具有了無比強大的自信。顧龜靈要混入幻天神宮,斬殺米和,米辛娘姐弟,此舉堪稱膽大包天,要知道幻天神宮內,且不說有多麼強大的修士坐鎮,只看那數十萬記的弟子,就知道底蘊只雄厚,在這之前,陳七也不是沒有過猶豫,但是經過一夜悟道之後,小賊頭便有幾分明白:大道如天,修道便如登天,本來便有千難萬險,無數阻礙。若是自己能夠陪了顧龜靈,做成這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必然會增加一股無匹的自信,與修道亦有莫大好處。
  大道的路子,從來都是自己挑選,有人選的是最難的一條,也有人選的最詭異的一條,亦有人選擇最繁複的一條,更有人選擇最考驗智慧的一條,但不拘哪一條,都必須要得做到極處,方能踏破天空,超脫拔升而去。
  顧龜靈另有所指的一句話,對小賊頭來說,便如春風,他呵呵一笑說道:「那就請顧龜靈師兄,拭目以待罷。」他衝著白芳華躬身施禮,從容自若的說道:「今日還要麻煩白姑娘引路。」白芳華淡淡一笑,便帶了陳七直奔悲魔天王的宅邸。
  昨夜白芳華跟爺爺提起了此事,她爺爺蚩武天王當下便冷笑一聲,讓白芳華第一個帶陳七去挑戰脾氣最暴虐的悲魔天王,顯然是有借刀殺人之心了。白芳華對陳七的好感,經了一夜之後,略略減淡,便也不說明其中關隘,一路上只是跟閨中好友,至親姐妹親熱的談笑,全然不理會陳七。就連石小仙聽得陳七第一個要去挑戰的就是悲魔天王,也自有些沉默,每每望向陳七,雙眸中全是滿滿的擔憂。
  這一隊人如此浩浩蕩蕩,還未到了悲魔天王的宅邸之外,就有四名各具風采的大漢,攔住了去路。這些來看熱鬧的人裡,有認得這四個的,便叫了出來:這不是悲魔天王座下的四大弟子麼?接下去就有人提起了悲魔天王四大弟子的戰績,口氣中全是看熱鬧的心思,甚至有人便打賭起來,倒是有大半認定,陳七不能過得去悲魔天王四大弟子這一關。
  原因無他,只因為悲魔天王的四大弟子名聲久遠,陳七卻不過是才露名頭,只不過被大家聽聞,才得一日,誰人又能有幾多信心?陳七見得這四個大漢,盡皆氣度沉凝,最弱的一個也練通了百十處竅穴,最強的一個已經把週身的竅穴盡數打通,在武者中已經是極難得的高手。可是小賊頭哪裡把這些尋常武者放在心上?他輕輕喝道:「悲魔天王就讓四大弟子前來阻路,也太瞧不起人,你們四個若能接的下我一招,某家掉頭就走!」
  陳七放出這等豪言,也不跟這四人廢話,五指輕輕一抓,便是一記隔空神爪拍出。陳七由道通武,招式運用都是返璞歸真,最重使用,故而這一招也無什麼精妙變化,就是一招四式,逼得悲魔天王座下的四大弟子不得不跟他硬拚一招。
  這四大弟子在悲魔天王門下學藝多年,深得悲魔天王真傳,只是他們武藝再高,也不過是凡人水準,如何鬥得過小賊頭這樣的道術大高手?何況陳七單憑武藝,也一樣是人間無敵,除非洪荒巨獸才有資格跟他鬥力氣,比肉搏。
  這四大弟子見陳七如此瞧不起人,都各自惱怒翻臉,各自運使勁力,打出了平生最為得意的招數。可是小賊頭哪裡有心思跟他們見招拆招,這一招隔空神爪便是以蠻力硬對,只一招便把四人一起打的吐血,當場都被陳七的爪勁轟的旋飛了開來,讓開了正中大路。
  陳七一招敗敵,昂然便走,根本就不去理會這四人如何。
  那些前來看熱鬧的人,也都是大雀國的著名武者,見得陳七這一招強猛強悍,大氣堂堂,也自都生出欽佩,比起昨日陳七在酒樓中橫掃,今日是在大街上堂堂正正,一舉轟破悲魔天王手下四大弟子,瞧到的人多了數十倍不止,消息傳出去,登時有更多的人湊了過來,甚至搶先一步,先到悲魔天王府邸周圍佔據了好位置。
  悲魔天王昨夜就聽說了,有個才出道的小子,要挑戰大雀國所有有名的高手,箭頭直指一劍雙飛四天王。他聽過了也就算了,畢竟羅都星上,人皆好武,這等挑戰不知每日要發生多少起,他也是從出道至今,廝殺數千場,手下冤魂無數的人物,對這等突然出來的挑戰之輩,見識的多了,也早就沒了興致多加關注。
  知道陳七在長街上,一招轟敗了他四個親傳弟子,悲魔天王才略略有些興致,再喚了下人問過陳七的境況,此時他才知道,陳七居然已經踏足先天。悲魔天王不由得暗暗稱奇,忖道:「這小子倒也算個奇才,能在這麼小的年紀便突破武道先天,我大雀國的先天高手,滿打滿算也不足二十之數,每一個都是名聲鵲起之輩。倒要看看這小子有身了不起……」
  悲魔天王正自思忖,陳七就已經在門外高聲喝道:「悲魔天王,某陳七前來挑戰。」
  悲魔天王長笑一聲,如雷滾滾,使了個身法,三步就從內宅走到了門外,他見到了陳七,也暗讚一聲:「這小子雖然不是玉樹臨風之輩,卻也相貌堂堂,有虎熊之軀。看他修煉到如今也不容易,就留下他一條命,只廢了他手腳和一身武功就是了。」
  悲魔天王對上門來挑戰者,從不留手,故而挑戰別位大雀國著名高手的新秀甚多,挑戰他的缺少。雖然悲魔天王的武藝也不算一劍雙飛四天王中最高的,但是名頭卻最惡。
  陳七見悲魔天王出來,一聲清喝,仍舊是一式隔空神爪,這一招當胸落下,頗有幾分一劍雙飛四天王中最為神秘的一個五淫天王,名傳天下的獨門武學抓奶龍爪手之風範。招數之狠辣詭異,讓被悲魔天王心頭凜然,暗忖道:「莫不是五淫這廝調教了一個徒兒出來,想要殺殺我們這群老傢伙的面子?他也不想想,我們之間早有大仇,他的徒弟放在我面前,如何還有活路?本來我還想留手,只打個殘廢,現在可不能留手了,一招就斃了他便是。」
  悲魔天王反手一拳,看似輕描淡寫,全無幾分力道,但是這一招卻蘊含了他平生武道的精萃,乃是一招大智若愚,把萬千變化都熔於一爐的絕世拳招。在悲魔天王一拳反擊之後,天地間似乎都生出一股悲愴,淒涼,傷心,絕望的清晰。
  陳七微微一振,本來他對擊敗悲魔天王,並無多少興趣,畢竟兩人之間差距太大,小賊頭只覺得隨手便可敗敵。但是悲魔天王這一拳一出,便讓陳七見識到了武學的另外一面,悲魔天王以一切負面情緒融入武道,跟滅情道,忘情道以情入道,倒是有八九分相似。陳七暗讚一聲,心道:「天下奇人異事正多,雖然悲魔天王這一拳,也不過就是拳意凝練罷了,算不得什麼了不起。但是憑了這一拳,他就有資格擊殺同級數,乃是更高一層級數的煉氣士的資格。此人武道放在七凰界,大雲王朝九州四域,已經堪堪比擬武聖級數。羅都星的武學進展,可比七凰界更深更遠……」
  小賊頭心中雖然如此想,他的隔空神爪在武道上的造詣,也遠遠不及悲魔天王的悲魔神拳。但是兩者之間的層次不同,注定了被悲魔天王乃是一場悲劇。陳七和悲魔天王爪拳互拼,陳七隻是被悲魔神拳的那一股拳意略略干擾,悲魔天王卻覺得陳七這一爪中蘊含的力量,已經大的超出了他的想像,就如天界神龍探爪,雖然只是若不經意的隨手一擊,卻一樣可以甭天裂地,屠殺一切人間絕世武者。
  只是一招,區區一招,悲魔天王就吐血飛撲,被陳七一爪轟退了十七八步,最後一跤跌到,在地上大口噴血,顯然已經大敗虧輸,沒資格再起來爭鬥。
  陳七出手之前,人人都道可以瞧到一場龍爭虎鬥,怎料得到戰況居然這般一邊倒。悲魔天王名垂天下,居然連陳七一招都沒接下來,就大口吐血,被人轟破了畢生絕學悲魔神拳。
  陳七一拳敗敵之後,正要說上幾句場面話,再去挑戰下一位,忽然聽得一聲嬌叱,然後就是一道劍光飛來,讓小賊頭身上繞去。陳七露出駭然之色,但手腳卻猶如蜻蜓點水,頃刻間就擊出了十七八招,或拳或掌,或指或爪,竟然在身邊布下了極小的一個圈子,硬是憑了人間武學,把這一招馭劍百步的劍術化解。
  一個身穿淡綠裙裝的少女,緩步走出,臉上全是怒容,喝道:「幻天神宮早有嚴令,不得神宮之外的人修習道術,我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學得這些邪門法術,但只要落在我手裡,便只有死路一條。」
  陳七朗聲長笑道:「陳某只有一身武藝,哪裡有什麼道術,你既然血口噴人,不妨下場來動手,看我使的是武功,還是道術。」


第三百五十七章 劍意磨練
  顧龜靈眼神一緊,須臾間雙眸之中已經只剩下的冰冷的劍意,只是全場之中,跟沒沒人察覺。他弄出這麼大的陣仗,目標之一就是這個淡綠裙裝的少女,悲魔天王的重孫女萬綠華,幻天神宮的七品萼華玉女。
  陳七故意運勁全身,一根根大筋繃起,發出強弓硬弩的弓弦繃緊扣彈之聲,在身上更是浮現出了一層油光。他運使的乃是從小修煉的鐵骨功,已經高達一十三層的鐵骨功雖然早就為金剛真身化去,但陳七以佛門小神功的根底,還是能運使的出來。儘管陳七的鐵骨功只是外表類似,內中運轉的都已經是正宗的佛門法力,可饒是萬綠華眼光也自不俗,卻辨認不出來。
  她本來以為陳七是用了手段,這才重創了自己的祖爺爺,連忙運使飛劍出手,想要斬殺了陳七為悲魔天王出氣。但是陳七在展露他的本事後,萬綠華就不禁有些遲疑,暗暗忖道:「這人果然使用的是武功不成?」
  悲魔天王雖然被陳七擊傷,但卻也極光棍,咳血數大口,仍舊含糊不清的說道:「綠華,他確是用武功傷我,不是法力,只是此人力大無窮,我才吃虧。你不要跟他動手,免得破了師門戒條!」萬綠華微微一震,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一雙妙目盯著陳七,卻怎麼也瞧不出來此人懂得法術的徵兆。
  在萬綠華出手之後,幾乎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了她的身上,就連月鈴鐺公主都露出了幾分妒恨之色。陳七可不知道,這位萬綠華亦是大雀國四大美女之一,但是如今萬綠華已經拜入了幻天神宮,踏入了修道之途,便要把其餘三人一起壓下,月鈴鐺不管名氣多大,人有多美,都不能夠跟萬綠華相提並論了。
  就連其餘來圍觀的人,也再也不關注陳七大敗悲魔天王這樣的結果,都把注意力轉到了萬綠華身上。若不是這女子身外有一道劍光護體,更有許多凜然不可侵犯之氣質,早就有人上去搭訕了。
  萬綠華正有些騎虎難下,陳七已經收了架勢,淡淡喝道:「既然悲魔天王已經認輸,我亦不願多事,某這就去挑戰另外一人了,白芳華小姐還望你能繼續帶路。」
  陳七這一開口,又把眾人的吸引力聚到了他的身上,陳七一招擊敗悲魔天王,登時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大變,已經沒有人再敢輕視,白芳華更是滿嘴發苦,暗暗忖道:「我還能把他帶去哪裡?難道就讓這小子把我爺爺和爺爺的諸位好友一一擊敗,成全了他的名聲麼?早知道,我也不出這般心思……」
  白芳華自是不願意,讓陳七繼續挑戰自己的爺爺,一劍雙飛四天王中其他的人,多少也有些交情,白芳華若是把陳七引上門去,日後便要給白家招惹來許多麻煩。她咬著嘴唇,一時不好開口,陳七嘿然一笑道:「既然白小姐替自家爺爺擔心,也罷,我就不去挑戰蚩武天王罷了,算是賣白小姐一個面子。」陳七這句話一出,不光是白芳華,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若是陳七果然繞過了蚩武天王,憑了他一招擊敗悲魔天王的戰績,若是再給他挑戰幾個人成功,傳說出去,蚩武天王的名聲就不用想要了。
  白芳華一咬牙,正要答應,萬綠華已經調整過來心情,輕輕說道:「以陳七先生的武功,已經是人間絕頂,便有多麼高深的武功,也無能抵擋。陳七先生既然欲求巔峰,何不投入我幻天神宮門下,追求無窮之大道,何須在有窮的武道中打轉?」陳七做出猶豫之色,顧龜靈已經搶先一步說道:「我們兄弟也欲求仙道,只是我們出身寒門,不得人推薦,自然也就沒機會踏入幻天神宮,這羅都星上無人不敬仰的聖地。」
  顧龜靈這一句話,說的十分貼心,讓萬綠華的臉色也變的好看許多。這個女子笑盈盈的說道:「綠華雖然不成器,卻已經是幻天神宮的七品萼華玉女,有舉薦良才之力,兩位若是願意受綠華的劍意測驗,只要能過的了關去,便可拜入幻天神宮門下。」
  顧龜靈給陳七使了一個眼色,小賊頭當下便說道:「區區測驗,我必然可過,綠華股姑娘可以動手了。」
  萬綠華雙手合攏在胸口,念誦了一段咒文之後,兩掌輕輕一拍,便有一十八道劍光飛出。萬綠華淡淡說道:「若是有人自問性子堅毅,也可以來嘗試過我劍意磨練,只要能夠過去,我亦可以一併舉薦。」月鈴鐺公主,白芳華,乃至石小仙等人,臉色一起變化,都認不出各自躍起半空,把身子往那十八道劍氣中迎去。
  陳七和顧龜靈乃是萬綠華重點招呼,故而有兩道最強的劍意,分別向他們兩個飛來。陳七和顧龜靈都是磨練過道心之輩,如何在乎這區區的劍意磨練?更何況萬綠華也不過是煉氣感應的境界,修為還遠遠不如他們,能弄出來的劍意磨練,也沒得多難。
  顧龜靈反手拔出了腰間長劍,使出了一套人間劍法,第七招上就擊碎了那道饒空飛舞的劍氣,從從容容的就過了這一關。陳七比顧龜靈又自不同,他乾脆就任憑了這道劍意透入自己的身軀,憑了渾厚的道心,跟這道劍氣中蘊含的劍意用堅強意志苦鬥。就在顧龜靈擊敗了那道劍氣不久,陳七也一聲斷喝,雙目重又恢復了神采。小賊頭竟然以無與倫比的意志,硬生生的扛過去了這一道劍意。
  陳七和顧龜靈良兩兄弟,可以輕易度過劍意磨練,但其餘的人哪裡有這本事?都在萬綠華的劍意之下,紛紛敗陣,甚至有人只是被劍意附帶的劍氣,就擊殺成了重傷,根本還未有資格觸發,劍氣中蘊含的劍意。
  萬綠華心中也是暢快之極,她能舉薦有潛力的良才,回去幻天神宮亦是功勞一件。而且若是顧龜靈和陳七有了什麼成就,她亦能獲得許多好處。顧龜靈偷眼瞧了陳七一番,嘿嘿笑道:「七師弟,怎麼樣,師兄說過,今日必然會有一些驚喜罷。這個妞可不輸月鈴鐺公主了,氣質猶有過之。」顧龜靈這句話,乃是用了獨門手段,就算萬綠華也修煉了一些道法,卻也不能識破。陳七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嘿然一笑,並未作答。不過小賊頭亦有些振奮,畢竟跟大雀國的這些凡俗武者相鬥,對他這種煉氣士來說,著實沒什麼意思。
  同樣,他亦希望能借助潛入幻天神宮,斬殺米和米辛娘姐妹的這一番磨練,讓道心更加純淨通透。若是有機會踏入道心四境的最後一關道心極境!那陳七面前打開的便是直如元神之路。原本七凰界的各大道派盡皆沒落,雖然也各自參悟出來取巧的凝煞煉罡法門,卻只能在之後勉強止步與金丹,無望問鼎道基。也就無所謂練就元神,證道長生了。
  但是陳七修煉的是上古道術,凝煞那一關又因為種種奇遇,最後凝練了七十二道地煞陰脈,修習了三十六種天罡,罡煞合一,返璞歸真,演化為了陰陽二氣。只要道心磨練,過了第四境極境,陳七便有把握,在鑄就金丹之後,突破道基,脫劫,溫養三層,去嘗試七凰界數千年都無人嘗試過的證道長生,煉就不生不死的元神。
  陳七有這般雄心,便不憚任何挑戰,這一次陪同顧龜靈斬殺米和,米辛娘姐弟,不但是幫顧龜靈報仇,亦是陳七自己修煉道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環。


第三百五十八章 捨神劍
  眼見陳七不但大展威風,擊敗了悲魔天王,還有機會進入幻天神宮,白芳華心中頗有些後悔,倒是石小仙臉色有些興奮,一雙明眸都彎成了月牙一般,內心不知有多歡喜。
  萬綠華亦是有些開心,暗暗忖道:「沒想到此番回來省親,卻遇上這麼一對師兄弟,看他們在武學上的天份,修道必然也不差。若是有機會突破感應這一關,說不定日後也能有散人之位。」
  幻天神宮分為九品仙班,從一品為仙王,二品為真君,三四品為真人,五品散人,六品靈官,七品的金童玉女,八品的力士,九品的天兵。萬綠華也不過是萼華玉女罷了,遠遠比不上天都子,五九道人,黑鴉大人,辟邪,這些佔據高位之輩。
  在幻天神宮,突破了煉氣感應的層次,便有機會去凝煞,凝煞有成地位便會提高,日後還能得傳煉罡的法門。天宮界九大星辰和日宮中的傳承,都更近與上古道門,不似七凰界現在的道門凋零。
  萬綠華也是豪氣女子,見顧龜靈和陳七過了這一關,便先下令把自己的爺爺抬了進去,餵食一粒從師門帶回來的靈丹,並且運使法力幫悲魔天王調理真氣一番,確定了自家爺爺無事,這才招呼顧龜靈和陳七到府中一敘。
  顧龜靈自然是攜手月鈴鐺公主,陳七卻是孤身而行,石小仙見陳七並不曾招呼她,心底不知有多麼失望,只是默默的瞧著小賊頭的背影,只希望他能回過頭來,瞧自己一樣。陳七自然是感應的到石小仙的眼光,但是他並不欲招惹這女孩兒,故而並不曾回頭。
  萬綠華陪顧龜靈和陳七閒聊小半個時辰,問起了兩師兄弟的師承來歷,顧龜靈自然把謊言編纂的天衣無縫,又有陳七幫襯,萬綠華也聽不出來破綻,在確信兩人身份無疑之後,這女孩兒便笑盈盈的說道:「其實綠華此番回家,是為了幫師門採集一種靈藥,這種靈藥我大雀國出產品質頗佳。採集了這些靈藥之後,我便要回去幻天神宮了,不知兩位可肯援手,幫我一起去採集這種靈藥?」
  顧龜靈當下便叫好,說:「正要體驗一番,仙家生活是什麼樣子,能幫萬姑娘採摘靈藥,亦是一番磨練。」陳七自是默不作聲,但是卻掃了一眼月鈴鐺公主,顧龜靈比陳七雖然遜色了些冷酷,卻也非是拖泥帶水之人,當下便對月鈴鐺公主說道:「我們羅都星上之人,無不以拜入幻天神宮,修煉仙法為志向。如今我有機會,亦不會忘記公主,只希望公主能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我必然來接你。」
  月鈴鐺公主對顧龜靈亦是毫無保留的信任,一臉溫柔的含笑應了,陳七在心底暗暗搖頭,也不去看這對男女的互許諾言,只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沉默不語。萬綠華見陳七如此,又聽說過這小賊頭跟石小仙昨日把臂同游南離城的事兒,便好奇問道:「陳七先生就無紅顏知己,欲要述說別情麼?」
  陳七當下便應口答道:「兩心若無默契,縱許萬千諾言何用?她若是等我,我必然不負,她若是另有所適,我便悄然而去罷了。」
  萬綠華悚然動容,實在想不到陳七能說出來這樣的話,她此番回來省親,本來也無多少時間耽擱。在跟顧龜靈和陳七閒談半日後,又去瞧了一眼自己的祖爺爺悲魔天王,便對二人說道:「若是兩位無事,我們這就上路如何?」陳七和顧龜靈自是沒什麼耽擱,連收拾東西也無須,當下萬綠華就領家中下人準備了三匹金眼飛駝獸,此物天生奇異,能足下生煙,雖然並不能拔空飛行,卻能把山川河流如履平地,乃是羅都星上排名甚前的十種座騎類靈獸之一。隨便一頭,便價值數千一等符錢。
  羅都星上因為跟七凰界的大雲九州四域不同,幻天神宮數十萬弟子,歷年積攢下來的符錢極多,故而羅都星上的三百三十國境界,價值較為高昂的貨物都以符錢結算,也只有百姓日用之物,價值甚低,或者只是珍玩擺設,並無實際用途之物,才用銅錢金銀買賣。
  若非是悲魔天王這樣的人家,還用不起符錢,養不起這些金眼飛駝獸。
  三人在萬綠華的指點下,從悲魔天王府邸的後門徑直走了,繞過了府邸前許多圍觀的閒人,小半個時辰之後,就出了南離城。
  萬綠華心頭暢快,對陳七和顧龜靈說道:「我此番要替師門採摘的東西,名為蛇焰草,此物雖然不算特別難得,但卻是提煉一種特殊汁液的重要材料,幻天神宮上下,所需甚多,故而每年都要採集。」
  陳七聽得蛇焰草這名字,登時想起了自家的火雲宮中,還種植了許多,只是久不看顧,也不知長的如何了。小賊頭在路上,特意試著往火雲宮中送了一個念頭,現在的火雲宮,可稱得上人口繁盛。陳七歷年收來的各路妖怪,已經把火雲宮撐滿。
  虧得還有天蠱仙娘師徒,羅浮五女,玄玄派的人,還有慕清風,慕靈風兩個童子,還能鎮壓的住場面。尤其是天蠱仙娘有兩條太陰金蜈傍身,實力穩居火雲宮內群妖之冠,羅浮五女和玄玄派的人也無法跟她競爭,如今已經隱隱有了火雲宮之主的架勢。
  那數千妖兵,還有各路雜人,都能有機緣學得火鴉經,倒也有許多妖怪,就此法力突飛猛進,有了一番成就。
  那蛇焰草因為本來就養的多,後來又得了慕清風和慕靈風兩兄弟的照拂,火雲宮又被陳七煉開五十重禁制,火力充裕,故而生長的更加好了些。整座火雲宮中,已經遍佈蛇焰草,尤其是這種蛇焰草秉承真火之氣生長,對宮中諸人修煉火鴉經,亦有不少好處,有些食草的妖怪,更喜以此物為糧食。
  陳七探索了一陣,暗暗忖道:「我這裡養的蛇焰草倒是不少,可也不能拿出來用。還是跟這顧龜靈師兄,隨機應變罷。」
  萬綠華手中有一枚鏡子般的法器,名為幻天鏡,功能跟青城派的定星盤差不多。定星盤只能傳送音訊,這幻天鏡還能傳送圖像,若是有兩個幻天神宮的弟子同時運用幻天鏡,兩人的幻天鏡上,還能顯露出來對方的相貌,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宛如真人在眼前。幻天鏡的諸多功能,也比定星盤要高明的多。
  萬綠華的這面幻天鏡中,已經得師門的長輩記載了十多處蛇焰草生長的地方,她按圖索驥,帶了顧龜靈和陳七走了半日,仗著金眼飛駝獸教程奇快,居然尋到了一處較小的蛇焰草生長之地。
  看著足足有十餘畝的蛇焰草,萬綠華也是心頭歡喜,便對陳七和顧龜靈說道:「蛇焰草年年都會生長,故而我們不要掘根,只要把上面的草葉都收下來便可。這蛇焰草性子暴躁,秉承火精之氣而生,你們可要小心,這東西是可以噴火的。」
  陳七問了幾句採摘蛇焰草的訣竅,便和顧龜靈一起,從另外一個方向,開始採摘此物。萬綠華下山的時候,得了師門分配的一個法寶囊,如今都倒空了出來,只用來裝盛蛇焰草。這蛇焰草採摘起來,頗費手腳,陳七和顧龜靈又不能運使法力,故而進度甚慢,一整日下來,也只採集了一半,還有七八畝不曾收割。
  萬綠華見天色已晚,便招呼兩人暫且住手,在蛇焰草田的附近,尋了一處避風的地方,架起了篝火,弄煮一些乾糧。顧龜靈一整天都幾乎沒怎麼說話,陳七見他雖然臉上還掛有歡笑,但是眼神裡卻甚是陰沉,知道這位師兄心底已經有些焦躁了。便尋了一個話題,問萬綠華說道:「我們雖然聽說過許多幻天神宮的事情,卻真真假假,許多事情都不准。我師兄也是學劍的人,我便想知道,幻天神宮中,以誰人劍術為尊,我們可有機會拜入他的名下?」
  萬綠華聽得陳七這般問,不由得吃吃一笑說道:「我們幻天神宮劍術最好的必然是五大仙王中的捨神劍黃侖一,只是他平生也只收了三個徒弟,哪裡是那麼好入門的。倒是黃侖一仙王座下的三個徒弟,你們有機會拜入其門下。」
  陳七當即便問道:「不知仙王黃侖一門下,都有那些人物?」
  萬綠華露出憧憬之色,說道:「捨神劍門下的三大弟子,其中便以大弟子雁歸巢修為最高,據說已經奠定的道基,不如就要穩定脫劫之境,再有數十年說不定就能溫養仙氣,乃是本宮最為天才橫溢的弟子,好多人都說他有機會超越師父捨神劍黃侖一。二弟子米辛娘,卻也不輸給雁歸巢,只是這個女子十分神秘,幾乎不出現在幻天神宮裡,誰也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潛修,我在幻天神宮中,就沒聽有人說,見過此人。三弟子莫京垓,據說也已經鑄就金丹,門下徒眾比大師兄雁歸巢還多,你們最有希望拜入他的門下。」


第三百五十九章 火精
  顧龜靈聽到米辛娘這個名字,臉上殊無動色,陳七卻露出訝然,問了好些問題,萬綠華倒也有耐心,一一都答了陳七。
  陳七跟萬綠華閒談的時候,顧龜靈卻似沉沉睡去了一般,似乎混不在意這些消息。陳七見顧龜靈如此,也不再多說什麼,跟萬綠華再多閒聊幾句,便盤膝打坐起來,運起最正宗的武家心法,鐵骨功進行吐納。
  萬綠華本來還有些懷疑,但是當她瞧到陳七運使的功法,心頭便自「了然」暗暗忖道:「怪不得他力大無窮,原來是習練的武功特殊,看他吐納的法門,必然修煉的是外門硬功。這種外門功夫,最重鍛煉筋骨,力氣也就比尋常人大上許多。雖然我還不知道,世上有什麼武功,竟然如此霸道,可以把一個人的力氣谷催到陳七這般的境界,但他所用的法門,確是武功無疑。」
  陳七靜坐了一夜,雖然因為萬綠華在身邊,並未有修煉本身道法,卻也一樣神清氣爽。當他睜開雙眼時,忽然瞧得這一片蛇焰草田地中有一線紅光遊走,但凡這道紅光游過的地方,就有許多蛇焰草紛紛枯萎,似乎被「它」吞吸走了元氣一般。
  陳七瞧的有些古怪,瞥了一眼顧龜靈和萬綠華,見這兩人也都醒轉了過來,顧龜靈畢竟是修成了金丹之輩,對那「東西」只是掃了了一眼,便不甚關注,左右也不過是一個成了精的小妖怪,也許根腳古怪些,卻也不值得在意。但是萬綠華就不同了,眼見此物蜿蜒游轉,一雙美目都快瞪圓了,大叫道:「火精!是天生火精!」
  陳七不失時機的問道:「何物為天生火精?」
  萬綠華先是把護身的飛劍放了出來,想了一想,又取出了一件法器,只是仍舊不托底,苦惱的皺起眉頭,壓低了聲音,輕輕說道:「天地間有七大真火,但凡這七種真火匯聚之地,便有千萬分之一二的可能會誕生先天火精。尋常修煉火系道法的人,也難修成奇大先天真火,只能選修稍次一點的火系真氣。但是這種誕生在先天真火之氣匯聚之地的火精,卻能直接修煉先天真火,只要能收伏了來,稍加祭煉,就比任何法器都還要厲害,畢竟法器還要自行祭煉,但是這種火精卻能自我成長。」
  陳七聽得萬綠華介紹,不由得心頭一動,暗暗忖道:「如此說來,吞日神猿變修煉出來的火精,亦是此類東西了?不過太陽真火精靈,形似猿猴,這頭火精卻猶如蛇蟲,不知是什麼種類的火精。」陳七嘴上說道:「既然此物如此珍貴,萬姑娘若能收伏,豈不是妙用無窮?此物該如何捕捉?我們兄弟也來幫手。」
  萬綠華苦惱道:「我也不知此物如何捕捉,憑我了法力,恐怕也還是奈何它不得。你們兄弟武功雖然厲害,但血肉之軀如何能跟真火精靈相匹敵?恐怕是幫不上我什麼忙的。」
  陳七亦做出了束手無策之狀,這頭火精雖然珍貴,放在任何一個修煉火系道法的人眼裡,都是千萬符錢都不能更易的好東西。但是對陳七來說,卻也不過如此,並不值得用上什麼心思手段。在萬綠華的眼前,他還要做戲,便放棄了要捕捉此物之念。
  萬綠華等候了片刻,實在忍不住誘惑,便把自己的飛劍放了出去,須臾就飛了好遠,把那道在蛇焰草田地中遊走,吞吸蛇焰草精華元氣的紅光給攔截了下來。那道紅光似乎一驚,然後就猛然躍起,化為一道焰光跟萬綠華的飛劍惡狠狠的苦鬥在一起。
  萬綠華雖然學了幻天神宮的精妙劍法,但卻仍舊不敵這頭火精,被火精所化焰光,逼的劍光寸寸退縮,小嘴裡也不住的嬌呼,似乎難以忍耐。陳七卻是瞧得分明,那頭火精全身都是真火薈萃,跟萬綠華的劍光糾纏,登時把一身火力都傳遞了過去。這口劍光跟萬綠華的一身元氣息息相關,故而這一股火力也傳遞了回來,把萬綠華全身的法力都灼燒的滾燙了起來。
  萬綠華的法力也並不會比那頭火精強橫多少,被火焰一燒,登時全身發燙,她忍耐不住,就叫了起來。
  陳七隨手從路邊拾起一塊大石,揚手就飛砸了出去,落在蛇焰草田中,登時把那頭火精驚的在半空中掣轉,猛然一縮,鑽入了蛇焰草田中,不住躲去了哪裡。萬綠華暗暗可惜,但是她全身法力都快要被燒的沸騰了,也無暇他顧,只能靜坐先平復體內沸騰的法力,這才走到那塊田地中,運劍光橫掃,現出一個大窟窿出來。
  萬綠華只能歎息一聲,說道:「此物實在太過滑溜,我攔阻不下,居然被它跑了。」
  陳七也是做出暗暗咂舌之態,說道:「原來此物這麼凶橫,若是我們也懂得法術,三人合力必然就能把它擒捉了下來。萬姑娘將之煉成飛劍,豈不是好玩的緊。」萬綠華輕輕一笑,微微搖頭,最後還是輕輕說道:「師門任務要緊,被這頭火精糟蹋了不少的蛇焰草,我們今日把這裡的蛇焰草採摘完了,明兒換一處地方罷。」
  陳七點了點頭,他跟萬綠華的關係,日漸親密,經常談談說說,顧龜靈卻表現的沉默寡言,全無之前的神采飛揚,顯然是把「機會」都讓給了陳七。其實小賊頭亦知道,顧龜靈做這些,不過是為了混入幻天神宮罷了,這位青城派的高弟又如何是貪慕女色之徒?何況顧龜靈跟米辛娘一場情傷,早就讓這位俊才心灰意冷。
  只是陳七也不欲沾惹情劫,何況他對萬綠華也無太多好感,只是不得不虛與委蛇,讓小賊頭頗有幾分不耐。他和顧龜靈仍舊跟在萬綠華身後,開始採摘蛇焰草,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陳七忽然心頭一動,瞧到了不遠處有一道隱約紅線,正在緩緩的蜿蜒游來。陳七心頭一動,便把腳邊的一塊石頭踢飛了起來,衝著那道紅光砸去。


第三百六十章 金鰲台
  被陳七所驚,那頭火精立刻沖飛起來,顧龜靈眼神一冷,不由自主的捏了一個劍訣,但是最終……顧龜靈還是沒有出手,只是看著萬綠華飛出那道劍光,跟火精斗的不亦樂乎。
  陳七奮力蠻力,連續飛出數十塊巨石,他神力驚人,山上的石頭又多,居然也給那頭火精造成了不少困惑。尤其是小賊頭時而還會飛起兩塊石頭,運勁上變化巧妙,一快一慢,在半空中轟然相擊,幾次都險些把那頭火精拍中。
  那頭火精膽子甚小,鬥了不上一會兒,便擺脫了萬綠華的劍光,猛然鑽入了地下,須臾就不知所蹤。萬綠華雖然比剛才已經好了些,但仍舊全身真氣法力如沸,不得不仍舊打坐調息一番。經過這兩次耽擱,三人到了夜晚才勉強把剩下的蛇焰草都收割一空。萬綠華心頭頗有幾分無奈的說道:「我們這般下去,沒有數月難得把這十幾處地方的蛇焰草都收割起來。這頭火精實在太過凶狠,我們還是不要招惹算了。」
  陳七和顧龜靈自然無可無不可,只是為了迷惑萬綠華,小賊頭還是做出來十分惋惜的神色。反過來倒是讓萬綠華勸了他好幾句,並且說了些什麼,修道人不可貪戀外物的話。陳七心底暗暗好笑,但是經此一戰,萬綠華對他的感官大好。要知道,不是小賊頭發現的早,用石頭驚起了那頭火精,萬綠華心底自忖,十之八九要被這頭火精傷了。她對自己的劍術法力,也不是沒有評估,若是她被火精重創,只怕過不得半柱香的功夫,就要被火精活活燒死。以此算來,陳七算是救了她一命,只是陳七不說,便每當有過這回事兒,讓萬綠華心底暗暗提升了幾分評價,也略略生多了一些好感。
  當三人在萬綠華以幻天鏡指點,尋到了另外一處蛇焰草產地的時候,三人盡皆叫了一聲苦,因為這裡的蛇焰草田,就像是被飆風刮過了一般,幾乎所有的蛇焰草都枯萎了,不用怎麼想,三人也都知道,這裡早就被那頭火精吞吸了所有的蛇焰草精華,只剩下了殘羹而已。
  萬綠華惱怒的一跺腳,說道:「這頭東西十分可惡,我們還是去下一處罷,若是被它在糟蹋幾處,我這次的師門任務就完不成了。」
  只是萬綠華也沒有想到,自己一語成讖,接下來三人連尋了四塊蛇焰草的田地,卻只有一塊還未被動過,其餘三塊都被那頭火精啃吃了個乾淨。還好那塊還未被啃吃乾淨的蛇焰草田地頗為廣大,三人不敢耽擱,連忙採摘起來。
  到了入夜,三人休憩的時候,一道紅光蜿蜒如蛇,從遠方緩緩遊走而來。這道紅光瞧到了三人,立刻驚的人立而起。讓人可以看到,這道紅光已經生出了眉眼,宛如一條大蛇相仿。陳七第一個察覺,顧龜靈亦隨後察覺了這頭火精的總計,只有萬綠華道行差的太遠,還並無所覺。陳七心中暗忖道:「若是給這頭火精這般搗亂下去,遲早我們兩兄弟都要露出馬腳來。不如偷偷下手,鎮壓了此物罷。」
  陳七身子不動,暗暗把萬穢黑棺在揭開一角,登時飛出了七八道游絲般的碧光,貼著地面,直撲那頭火精而去。這頭火精哪裡料得到小賊頭的手段,被這七八道幽冥火咒盯上,還有什麼好麼?它本來也就是才開了靈識未久,遲緩了片刻,這才發現了這七八道游絲般的碧光包圍上來,它還想奮力拚搏一場,但是被這七八道幽冥火咒撲上,須臾就廝殺成了一片。
  先天火精,體內都是純正的真火,半點異種真氣都不能沾染。所以陳七放出的幽冥火咒也玷污不了,只能被陳七放出的幽冥火咒壓制罷了。兩方一番纏鬥廝打,漸漸遠去,陳七見沒有了被萬綠華發現的可能,這才在肚內嘿然一聲冷笑,暗暗捏了法訣一催,那七八團咒靈立刻化為七八頭碧火神鴉,十多隻爪子往下一落,登時把這頭火精捉牢。雖然這頭火精本身乃是先天真火精萃,但是這七八頭火鴉,也是融合了幾種火焰修出的形體,並不畏懼真火,尤其是這頭火精的法力還弱。
  陳七正要運起法力,把這頭火精召喚回來,忽然天邊一道劍光飛落,一個賊眉鼠眼的修士見到那頭火精立刻雙眼放光,一聲大喝,便把護身的劍光飛了出來,此人的劍光碧陰陰的,劍光中蘊含無數邪力,竟然跟幽冥火咒屬性相類,居然也是一個修煉了小乘魔法,而且還是修煉小乘魔法中的幽冥火咒的煉氣士。
  陳七暗暗惱怒,當下便再度催動法力,又飛出了十餘道游絲一般的碧光。
  那個賊眉鼠眼的煉氣士,其實一身的法力倒也不弱,勉強已經有了凝煞級數的修為,比萬綠華的道行還高一個境界。陳七這一番出手,卻帶了幾分暗算的勾當,這後發出的十餘道游絲一般的碧光,飛到幽冥碧火鴉和火精爭鬥之地,便暗暗潛伏下來,只把跟火精爭鬥的幽冥碧火鴉飛出兩頭,跟那道劍光爭鬥。
  那個賊眉鼠眼的煉氣士,也認得幽冥碧火鴉的來歷,一面爭鬥,一面左顧右盼,他瞧了好久,也不見有同門在,便嘿嘿一笑喝道:「既然這位師兄不在,就讓我先替你保存一會兒這團火精罷,此物於我大有用處,但是這位師兄你可能就不需要了。」這個賊眉鼠眼的煉氣士大喝一聲,噴出了一口真氣,登時把那口碧光飛劍催的暴漲了十倍,登時便把陳七的兩頭幽冥碧火鴉斬殺的翎羽紛飛,登時不支。
  陳七見得他已經出盡全力,便再也不客氣,一催法術,那十來道游絲一般的碧光登時飛起,打入了這個煉氣士的七竅之中。這個煉氣士也是修煉小乘魔法的,如何不知道這種邪門法術的厲害?他連忙一面苦苦支撐,一面苦苦哀求,只是陳七哪裡理會的他?幽冥火咒潛入了身體,登時便把他全身法力煉化,同時也把那口碧火飛劍也收了來,一起化為一道碧光,練通那頭火精,一起被陳七暗暗施展法力收回。
  陳七也是個久煉火法的大行家,這團火精才落入他的手中,陳七便察覺出來,這團火精的本質,竟然是極為罕見的那南明離火。這南明離火也是先天七大純火之一,不在太陽真火,三昧真火,乾焰真火等火種之下。只是南明離火性子最為飄忽,也最為難以修煉,上古時倒是有一家道派,有一部專修南明離火的道訣,只是早就沒有傳承下來。
  陳七收了這團火精,倒也高興,當下便打入了禁制,收在了眼竅之內。這一處竅穴中也是蘊含了一道火系的法術,名為流火金瞳劍,此法源自火鴉陣的道法,後來陳七把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都融入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些法術便都打散了,融入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數百種法術之中。這門流火金瞳劍本來就可以合適任何火種,只是原本陳七都是以火鴉真氣催動,後來他不怎麼運使這種法術,便荒廢了起來。
  小賊頭收了這團火精,便想到了這一種法術,當下便把火精豢養在眼竅之內,讓火精跟流火金瞳劍的劍氣,互相滋潤,互相磨礪。有了火精孕育,流火金瞳劍的法力必然更加精純,甚至火力都會轉為精純的南明離火。有了流火金瞳劍的法力培養,火精亦會逐漸成長,威力與日俱增。
  陳七收了火精之後,也不露聲色,只是把一身法力收束起來,搜了一番那個賊眉鼠眼的煉氣士全身,這人已經被幽冥火咒煉化,成了五眼神法力的一部分,連他那口用有幽冥火咒祭煉的飛劍,也都被陳七煉化了。但是這個煉氣士的身邊,還有一個法寶囊,其中除了幾件不大用得著的零碎之外,還有一面幻天鏡。
  陳七對幻天鏡可是比較垂涎的,畢竟此物甚是玄妙,比青城派的定星盤可高明多了。但是這種法器,在每一家派都算的十分秘密,陳七手中沒有一件,也就沒法研究這幻天鏡的功用。他殺了這個賊眉鼠眼的煉氣士,得了這口幻天鏡,便暗暗把陰陽二氣沉了進去,不多時便把那個賊眉鼠眼的煉氣士法力烙印抹去,打上了屬與他自己的獨門印記。憑了這一番祭煉,陳七便能把這件幻天鏡催動隨意。
  陳七把念頭沉入了幻天鏡中,這才發現,這個被他殺了倒霉蛋,居然沒有一個熟人,幻天鏡內也無別的同門氣息,沒有這一縷氣息,就無法跟別人聯絡。不過幻天鏡的裡面,倒是記錄了十幾種法術,還有兩部小乘魔法的修煉法門,除了陳七已經懂得的幽冥火咒之外,還有一門凍魔大咒,本質十分詭異,竟然跟陳七所學相剋,乃是一部純粹的冰系道法,只是小乘魔法終究跟尋常道術不同,凍魔大咒種種的冰寒之氣,都是咒力演化出來,跟真正的寒氣並不相同。
  陳七試著運轉了這面幻天鏡,竟然還發現了原來主人,那個賊眉鼠眼的煉氣士記錄的修行點滴。此人出身於一個小家族,本來是沒有資格和機會,被選入幻天神宮的。但是他憑了一股狠勁,竟然在半路伏擊一隊送傑出弟子上幻天神宮的小國隊伍,並且竊取了其中一人的身份,潛入了幻天神宮。但是他的修道資質,可算不得怎麼好,在幻天神宮廝混了十多年,也只是勉強凝煞,再無一分指望更上層樓。
  他想方設法拜師也不能,最後只能心灰意冷,弄了一個採藥弟子的身份,離開了幻天神宮,四處遊蕩。他也是運數太差,竟然遇上了陳七,被小賊頭隨手捏死,一生苦苦修煉出來的法力,只能化作了幽冥火咒的滋補。
  陳七殺了這人,心底也無愧疚,轉到是有幾分歡喜,暗暗忖道:「殺了這人,有多知道了一點幻天神宮的秘密,更何況此人居然在幻天神宮也沒什麼朋友和熟人,我若是冒充了他,也多一個身份。」陳七把新得手的幻天鏡再度鎮壓了下去,對於這件法器的祭煉手段,也算是略略有了些瞭解,小賊頭心底暗忖道:「只要給我時間,破解這件法器便不是問題,把這門法器的祭煉手段獻上,與青城派來說,也是一件功勞。雖然我也不稀罕什麼功勞,但畢竟在青城派得了許多好處,總要報答一番。」
  陳七鎮壓了火精,第二日起來,三人採摘蛇焰草就沒遇上什麼麻煩。在萬綠華的帶領下,三人在這附近辛苦了一個多月,這才把十多處蛇焰草的田地都收割光了,其中倒是有七八處的蛇焰草被火精都嚼吃空了。還在剩下的幾處也還算是茂盛,故而萬綠華計算下來,勉強也算是完成了師門採藥的任務。
  既然此間事兒了,萬綠華就要帶了陳七和顧龜靈回去幻天神宮,三人騎乘了金眼飛駝獸,一路迤邐而行,走了又是大半個月,有換了乘船出海,再行了三四個月,這才接近了幻天神宮所在的大幻清靈山。
  這座大幻清靈山覆壓三百萬里,乃是羅都星上最雄偉的山脈,連綿整座大陸,有幾萬座山峰,不知有多少生靈,繁衍期間,都被幻天神宮劃分為了禁區。不允許非幻天神宮的弟子進入。雖然有萬綠華帶領,但是陳七和顧龜靈還是在棄船登岸之後,被幻天神宮的低輩弟子攔了下來。萬綠華也不是什麼遮攔人物,不敢做出越權之事,只能吩咐了那些低輩弟子,說明了陳七和顧龜靈為何會被帶回來。便只能讓兩人跟了那些低輩弟子,去幻天神宮接待,每年各國送來拜師的人,所居的金鰲台。
  金鰲台正是這些還未入門弟子,先學習禮儀,熟悉門規,等候考驗的地方。因為羅都星的三百三十國,每年都要送人前來,這裡居住的人口,倒是大幻清靈山上最為繁多的一處。足足有二三十萬人,金鰲台原本是一座宮殿,專門用來考驗這些前來拜師的弟子,是否有資質的地方。但這麼多人口,在金鰲台附近暫居了下來,漸漸的形成了一個不小的城鎮,讓金鰲台反而成了一個地區的地名。
  陳七和顧龜靈被帶來之後,便去金鰲台領了號牌,算是臨時有了個記名弟子的身份,按照號牌上所示,他們兩個想要拜入幻天神宮,也還要等下一次大考。金鰲台負責管理此事,倒也早有章法,沒當來拜師的人湊足了千人便開考一會。故而有事兒來的人多,便要接連開考數十次,有時候來的人少,往往月餘也不得一場大考。
  陳七和顧龜靈也是運氣還好,居然沒有等候多久,就有一場大考。陳七倒是並無所謂,同了顧龜靈在金鰲台附近,砍伐了深山中的樹木,建造了一處房舍,便暫且安居了下來。萬綠華倒是來尋過他們一次,只是萬綠華也只不過是七品的萼華玉女,沒有多少自由在身,只是略略叮囑了幾句,並且轉托了一位相熟的師姐照顧,便即走了。
  陳七和顧龜靈在金鰲台住下,晃眼就是五六日過去,兩人算計,明後兩天就要大考,都不甚在意考試的事兒,卻都琢磨,該如何才能不露痕跡的脫穎而出,出類拔萃。陳七有一身神力,顧龜靈仰仗的卻是一手劍術,兩人各自有些長處,除了擔心被人識破,倒是有些忐忑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冰霜仙子
  大幻清靈山山腳下的金鰲台忽然綻放一道黃晶赤芒,直衝天域,一直透過了天罡大氣這才止歇。
  這道光芒一起,許多人便知道了,這是又一次大考開始。
  陳七和顧龜靈相攜而行,兩人相貌不俗,尤其是陳七身材極高,一雙眼睛中神光開合,頗有威嚴,尋常人也不敢靠前來惹事兒。
  顧龜靈和陳七在金鰲台驗證的號牌,便有人指點他們,往金鰲台內行去,兩人順著人群的大流走來走去,不知不覺便到了另外一處世界。陳七隻覺得身外一股力量輕輕一掃,眼前所有的事物盡皆變化,就連顧龜靈也消失不見,只有一道潺潺小溪,直奔遠方,不遠處便是群山環抱,鬱鬱蔥蔥,有許多樹木生長。
  陳七隻是微微運起念頭一掃,便知道此處類似紫玉簡中的幻境,乃是為了檢驗道心之用。只是這裡用來檢驗道心的幻陣,卻比紫玉簡差了許多,紫玉簡中的幻陣,是須得過了道心初境,方能過關,這裡只要明白幾個念頭,便可從容度過。
  小賊頭心頭暗暗一曬,便依照最簡單的方略,照直而行,淌過了小溪,又怕過了一座山峰,見到不拘什麼事物都不理會,只是一路前行。他的內心堅定無比,故而這些幻境只是干擾了他似乎兩三個時辰,便有一片光明捲過,眼前現出了一個極大的平台來。平台上除了陳七之外,並無第二個人,小賊頭心底微微一驚,正要提氣呼喝,就聽到一把好聽柔和的聲音,從天外傳來,有些嘉許的說道:「陳七你是第一個通過本次大考之人,恰好本門亓官明真人想要挑選一個童子,你可願意去做個雜役?」
  陳七畢竟也在青城派廝混過,知道這類的童子,雖然立刻就能拜入某位道法不錯的長老門中,卻一生都只是做雜役罷了,雖然有機會得高人親炙,但是因為要有許多執役的勾當,根本沒時間修煉,日後幾乎難有什麼成就。
  小賊頭也不是來做苦力的,哪裡肯答應?當下便一口回絕道:「我平生只好劍術,不想分心雜務,亓官明長老還是另選童子罷。」
  陳七隱約聽得一聲怒哼,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人,但卻也並不在意。他此番只是為了混入幻天神宮,助顧龜靈斬殺兩大仇家,就算被人冷遇,送去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暗暗害他一手,讓他永遠也接觸不到上乘的道法,對陳七來說,也並非什麼大不了。他臉色如恆,半點也無變化,倒是讓暗中隱藏的那些人,瞧得略多了幾分讚賞。
  那個好聽又柔和的聲音,見陳七不願意,就也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這個平台上就多了另外一人。這個人卻是個女子,一身雪白羅裙,身上帶有一股凌厲的寒意,眉目含煞,雖然容貌極美,卻給予人一種不怒自威,冰霜雪寒的感覺,只讓人覺得不容褻瀆。
  這個女子見到陳七比她先來一步,也頗驚訝,但卻無搭訕的意思,只是瞧了陳七一眼,就再也不理會,當作世上沒這麼一個人。她只是往那裡一站,全身猶如散發孤寒的雪峰一般,凝在那裡就不動了。
  陳七見此女這般氣勢,也無心思過去兜搭,只是心底略略好奇,暗忖道:「她竟然能在顧龜靈師兄之前闖出來,看來姿勢也是不俗,憑了她的天份,說不定日後也是幻天神宮的出色傳人,就如米辛娘一般。」
  陳七心頭把這個念頭微微打了個轉,就想起那日跟米辛娘一場火拚,那個女子決絕的神色,登時生出幾分感慨來。米辛娘跟顧龜靈也算是天生的一對,兩個人都是劍道奇才,難得的是兩人都願意為了對方忍讓,只是偏偏陰差陽錯,米和修煉五瘟總咒發狂,殺了顧龜靈全家,兩人之間立刻就變得只有仇恨,沒有情愛。
  顧龜靈未必就想不到其中的關鍵,但是全家上下那麼多口人死的淒慘萬份,顧龜靈絕無可能隨便來一句,此乃誤會,或者冤冤相報何時了,就把全家血仇放在腦後,跟米辛娘卿卿我我去。這件事兒,只好埋怨上天,顧龜靈為了討回全家人的血債,是一定會斬殺米和,米辛娘兩姐弟,絕無半分緩手之可能。顧龜靈這一劍,是非出不可,因為他全家人的血海深仇,逼的他不可能留手,也無可能退縮。
  只是這一劍,不管顧龜靈能揮出的有多決絕,但是他亦沒法承受那揮劍之後的結果。
  陳七微微歎息,古人:雲藥醫不死人。注定要死的人,便是絕代良醫也救不回來。陳七和那個女子出現了之後,過得兩三個時辰陸陸續續又出來的八個人,其中顧龜靈在第七個出來,顯然這位青城派的高弟故意保留了幾分實力,免得惹人注意。
  到了第十個人出來,那個好聽又溫和的聲音便即說道:「此次大考,便告結束,你們十人都跟我來罷。」一道彩虹從虛空中翩然飛下,把陳七,顧龜靈等世人一起收到了彩虹上,須臾後就從這座平台中把人挪移走了。
  陳七和顧龜靈等人,才自微微恍惚,就到了金鰲台的最高處,七八個相貌各異的道人,正在金鰲台最高處,瞧著陳七他們。剛才跟陳七他們說話的那人,乃是一個白衣秀士,當下便介紹了這七八人的來歷,讓這十名弟子自行挑選要去的地方。
  通過了金鰲台的大考,他們就算是有了外門弟子的資格,但是卻也不能立刻拜師,這七八人代表的是幻天神宮各處宮室,並非是親自來收徒的。陳七聽得介紹中有莫京垓的論劍宮,立刻便直撲過去,連連叩拜,口口聲聲說道:「弟子陳七,願意拜入論劍宮門下,我畢生學劍,只求一劍在手,縱橫大道……」
  陳七如此誠心正意,論劍宮的那名長老呵呵一笑,便答允了下來,讓陳七比較意外的卻是,顧龜靈並沒有跟他選作一處,而是去了一處叫做驚雁宮的地方,那裡正是雁歸巢執掌的所在,本來雁歸巢早就不收門徒了,今年卻不知怎麼,忽然派了人來挑選弟子。
  讓陳七更意外的是,那個身穿白色羅裙,全身冰寒,生人勿近的女子,跟他一樣也選了論劍宮,至於其他的人,陳七就連在乎也懶得,這些人各自收好了新入門的弟子,便各自振袖飛走。其中論劍宮的那名長老,便把陳七和那個女子一起收到了自家的劍光上,直奔論劍宮飛去。
  大幻清靈山有數萬座山峰,論劍宮便在這數萬山峰中,最高的九座之一,天劍峰的最高處座落。陳七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那個白衣羅裙的女子,叫做何聆冰是羅都星上最古老的一個家族的天才女劍客,至於這女子究竟有多麼了不起,傳言中至少可以寫上一部數十萬字的長篇,陳七雖然知道此女確實不凡,卻也沒有比較的心思。
  當那位長老帶了兩人的論劍宮落下,便對對兩人吩咐道:「本宮一共有一百三十二名弟子,每月的頭三日便是莫京垓真人講道的時候,你們且不可偷懶,這三天務必要前去正殿聽講。其餘的時候,論劍宮向來另各位弟子自行潛修。若是同門之間欲比拚劍法,便要來我這裡申請,可以開放擂台給汝等。若是私下裡爭鬥,一律開革出本門。你們可要記清楚了……」
  陳七連連點頭,顯得十分乖巧,但是何聆冰卻一臉的無動於衷,那位長老先給兩人各一面幻天鏡,叮囑了使用法門,著他們在論劍宮中自行尋找住處,這才飄然離去。陳七也沒有料到,這論劍宮的規矩如此鬆散,他瞧了一眼何聆冰,見這女子似乎也有些踟躇,便一笑說道:「何師妹,不如我們便選擇在前面那座高樓,那座高樓每一層都極闊大,適合平日煉劍。」何聆冰微微遲疑,竟然略一點頭,便任由陳七拐了,一起奔那座高樓而去。
  陳七之前就運念頭探查過,知道這座高樓內並無人居住,這才大了膽子建言。他見何聆冰果然如他所料的一般,雖然人十分冰冷,但是心思卻單純,混沒想到,被小賊頭這麼一拐,就變成了兩人同居修道,成了道侶一般。
  陳七倒也不是見色起性,雖然何聆冰的容貌,確實比他來羅都星上見到的任何一個女子都美貌,大雀國的四大美女,比如月鈴鐺公主,萬綠華等女,比起何聆冰來,便如土雞瓦狗,雖然容貌只是略略稍遜,並無太大察覺,但是那一身氣質比起來,卻遜色太多,直是差了幾個層次。小賊頭哄騙何聆冰跟他一同居住,只不過是為了多一層掩護。反正何聆冰看起來冷冰冰的,陳七倒也並不擔心,此女會如大雀國的那些女子一般花癡,對他起什麼心思。
  何聆冰這樣的女子,除了對劍感興趣外,對其他的東西,必然都沒有關注。陳七便隨為此,才想出來這等膽大妄為的主意。


第三百六十二章 敢來挑釁,一把捏暈
  陳七和何聆冰所選的這座高樓分為一十九層,形制有類大雀國的建築,每一層都是有頂無牆,四面通透,且每一層都極高,極闊敞,加之又是建造在天劍峰上一處旁出的小峰頭,看起來孤鶩拔起,極盡孤高,不合群之意。
  陳七揀選的地方,何聆冰心下也頗滿意,正好合了她孤高冷傲,不願意跟人相處的性子。更何況陳七能比她早一步通過金鰲台的大考,雖然何聆冰也不以為意,這女子的性子就是這般淡然,但多少也算是給了何聆冰一些印象,只是印象罷了,也無好壞。但比起旁人在這女子心目中,直如流水劃過,半點也不能在心田中留下痕跡,已經強盛許多。
  陳七輕功了得,何聆冰的輕功亦是不俗,雖然這座高樓地勢陡峭,但是兩人也都輕易攀援了上去。陳七上了這座高樓,便一口氣登上了最高的一十九層,從這裡望去,登時有榮辱皆忘,心懷大暢之意。
  天劍峰本來便是大幻清靈山最高的九座山峰之一,這座高樓又是天劍峰論劍宮最高的建築之一,故而陳七站在這座高樓的最高一層,放眼望去,幾可望到數千里之外,眼界十分遼闊。何聆冰性子沉靜,沒有陳七這般跳脫,故而留在第一層便沒上來,等陳七觀賞景色已足,下來時就看到何聆冰正把一口長劍放在膝蓋上,默默沉思。
  陳七知道這是何聆冰在溝通劍意,不由得微微一笑,說道:「何師妹要不要跟我鬥一番劍,反正也是閒來無事,互相印證所學,也可為日後修道,多打下一些基礎。」
  何聆冰本來正在吐納,溝通膝蓋上長劍的劍意,聽得陳七這句話,想也不想就是食指中指一併,膝蓋上的長劍已經飛躍而起,幻化了七八道劍光,把陳七週身全數封死。陳七見何聆冰一點也不客氣,出手便是殺招,不由得微微一笑,雙拳並舉,連轟了十八拳出來,竟然是以肉身硬抗何聆冰的長劍。
  何聆冰雖然也是突破了武道的先天之境,但是終究跟煉氣士的感應天地之機境界不同,只能以一口精純的真氣操縱飛劍,比起道門的馭劍百步來,多了一分強橫霸道,卻少了許多圓融變化,更不能及遠,只能在十步之內方有殺傷力。
  陳七一身鐵骨銅皮,自是不懼一口凡鐵,加之他的武功修為遠遠超出了何聆冰,故而這一出手,便佔盡了上風,十八拳一一轟出,登時震散了何聆冰在飛劍上孕育的劍意,把這口飛劍打落在地。何聆冰眼神一緊,她從小到大都是劍道上的天才,十四歲之後就再也不曾敗過,故而也養成一股捨我其誰的霸氣。雖然陳七在金鰲台大考中,比她早了一步通過,何聆冰也從未把陳七當作對手,仍舊自信自己可以在任何方面勝過小賊頭。但是雙方動手起來,卻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陳七輕描淡寫便擊破了她的劍術,何聆冰心頭不服,一聲輕叱,真氣一卷,把自家的那口長劍攝了回來,一招天花亂飛雨,把劍術催到了極致,這一招之凌厲便是何聆冰自己也覺得突破了自己之前劍術的藩籬,超脫了原來的威力之上。
  不過這一招落在陳七的眼裡,雖然小賊頭便也不算劍法上的大行家,但是他得過顧龜靈這樣的絕代劍術天才的指點,又修成了佛門最為神秘的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再加上本身的道行和道心都超過何聆冰不知多少層次,故而只一眼就瞧破了這招劍法的破綻。
  小賊頭心中暗忖道:「這一招比上一招雖然略多一些氣勢,但是劍術的本質沒變,仍舊只是凡間武藝,不是玄門劍道……算了,給她一些面子,免得打的賴皮,哭了起來。」陳七若不經意的反手一抓,便神乎其技的把何聆冰的長劍捉到了手中,他隨意一震,便仍舊震散了何聆冰附在劍上的劍意,仍舊破去了這一劍。
  於陳七來說,他已經算的上是略略認真了些,至少已經出了一招,不似上次,只是煉出一十八拳,拳拳直擊,並無變化,根本算不得招數。但是在何聆冰的眼裡,陳七這一招比上一次還要容易,自己視為絕世的劍術,竟然給人如此輕易破去,讓何聆冰心頭大震,受了極大的打擊。
  她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撲了上來,搶回了陳七手中的長劍,立刻就盤坐下來沉思,想要從跟陳七的交手過程中,找出來小賊頭的破綻。陳七微微聳肩,無可奈何的放任何聆冰自行思索,走到了一邊,也自顧自的修煉起來。
  論劍宮中有一百三十二名弟子,這已經是算上了陳七和何聆冰兩個新來的人,其中外門弟子佔了絕大多數,能夠被莫京垓收入門下,成為內門弟子的不過寥寥十餘人,真傳弟子更少,只有三人罷了。
  陳七和何聆冰來了論劍宮數日之後,便趕上了莫京垓開講的日子,還何聆冰連續幾日挑戰陳七,都被小賊頭一招擊敗,冰霜一般的容顏,也開始略略融化,也改了原來默不作聲的樣子,開始偶然問起陳七一些武學上的問題。小賊頭可不願意教她,只是說這些人間武藝,學了已經無用,等莫京垓真人開講,說的是道門真傳,只要聽講一點,便勝過自己所學億萬倍云云。何聆冰雖然是劍道天才,但卻把全部都心思都用來學劍,反而比尋常人頭腦簡單純淨,絲毫也不覺得小賊頭是在騙她,也是無比期待這一次的開講。
  兩人乃是新來的,故而在論劍宮的正殿中,沒有什麼好位置,只能在最遠處落腳。陳七見牆角有兩個蒲團,便招呼何聆冰一起盤膝座下,他們來的不早不晚,正殿中已經有了三四十名弟子,正在互相交談,講論道法。何聆冰聽了一會兒,有些似懂非懂,就來問陳七,陳七哪裡敢回答這些問題,只是含糊應對,不敢真個去解說,免得洩漏了自己會道法的「真相」。
  但是陳七不想說,卻有別人瞧得何聆冰容貌清麗如仙子,心中生出仰慕,湊過來坐在兩人身邊,跟何聆冰兜搭。只是何聆冰此女,天生冷傲,陳七是露出了許多本事,才讓她有些信服,自願跟小賊頭說話。這人雖然也是玉樹臨風,但言談中哪裡有小賊頭那般風趣幽默,又句句針砭,讓何聆冰聽得願意再聽?小賊頭的佛門五識,天龍禪唱小神通可不是誰人都能。故而這人上來只說了兩句,何聆冰這個冷淡妞,就再也不理會他,甚至連陳七也不說話了,只是冷著一張臉,閉目打坐起來,就當身邊那人不存在。
  那個論劍宮的弟子,見到何聆冰如此冷遇,心中便生幾分惱怒,瞧了陳七一眼,居然把這股怒火發洩了過來,有些傲慢的說道:「這位師弟,我怎麼不曾見過你?」陳七嘿然一笑,小賊頭脾氣也不好,就那麼把脖子一揚,臉上笑盈盈的說道:「莫京垓真人怎麼老不來,我第一次聽講,不知能領悟出來什麼?」竟然只顧得自言自語,渾然也不理會那廝。
  那個論劍宮的弟子見陳七如此,心頭更是恚怒,有心想要發作,卻知道論劍宮的規矩甚大,他敢在莫京垓真人開講之前,鬧出事情來,必然就要被打出門去,嚴重的甚至能廢去道行。當下只是狠狠的說道:「這裡是我跟幾個師兄聽講的地方,你一個新來的如何敢佔據?快些去那邊坐著!」
  這個論劍宮的弟子伸手一指,陳七瞥了一眼,他所指的方向,早就坐滿了人,顯然此人是刻意找碴。陳七嘿然一笑,猛然長身而起,大手一探便捏住了此人的脖子,然後手掌微微運勁,這個論劍宮的弟子手足掙扎了幾下,便被屈辱的捏暈了過去。
  陳七站起身來惡狠狠的說道:「什麼狗屁師兄,一身道法沒學幾分,就敢來欺壓新入門的師弟。你有本事打的我狗一般似,我倒是佩服你本事了得,可你被我一捏就撲成這樣,也好意思來挑釁,真不知自家吃幾斤干飯,陳某真不屑有你這樣的同門。想必其餘的師兄弟,也瞧不起你這種爛貨,還是扔你殿外聽講罷。」
  小賊頭隨手一拋,把這個論劍宮的弟子扔出門外,嘿然一笑,便又坐下。剛才那個論劍宮的弟子湊到何聆冰的身邊,已經有許多人看到,也有不少塵心未淨的人心中鄙夷,暗暗罵道:「這人卻是色膽包天,手快有,手慢無……」後來何聆冰不理他也不是沒有人暗中叫好,但是當此人挑戰陳七,被陳七一把捏暈厥了過去,就有幾個跟那人交情不過的論劍宮弟子,把視線投了過來,頗有些惡意。
  陳七也不理會他們,只是嘿然一笑,身上猛然放出一股強橫的武道殺意出來,小賊頭是貨真價實的武者,故而這一道武道殺意,濃密的猶如實質,直透入了其餘論劍宮弟子的心底。明明白白告訴了這些人,想要惹我,便納命來罷。
  雖然那些道法高深的論劍宮弟子,並不在意「人間武者」但是陳七那股寧折不彎,拚死到底的氣勢,亦讓他們十分顧慮。大家私下裡鬥一場,欺負新入門的師弟,莫京垓看不著也就不管,可是真要在即將開講的時候,在正殿裡弄出人命來,誰可也承受不住莫京垓的怒火。故而小賊頭這股氣勢一出,登時所有人都把眼光收了回去,但卻都想著,要在另外的場合好好教訓這小賊。


第三百六十三章 「師兄」
  莫京垓甚高八尺,只是一身素色道袍,相貌平凡,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的模樣,一點也瞧不出來幻天神宮五大仙王之一,劍術無敵的捨神劍黃侖一門下高弟,金丹高手的氣派。只是氣度沉凝,另有一番穩如泰山的重壓。
  陳七不敢用念頭去探莫京垓的修為,只是坐直了身板,和何聆冰一起,認真聽莫京垓開講。這位論劍宮的宮主,今日開講的恰是一部劍訣,名曰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乃是以水氣凝結為劍氣,變化萬千,化為雲霧,似有若無,讓人防不勝防。這部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乃是幻天神宮的三部入門劍訣之一,最是易學難精。因為雲霧水氣凝結的劍氣,雖然百變千幻,卻殺傷力不足,故而到了修為略高,這些人便會放棄這一部入門級的劍法,改修其他的劍訣。甚至有許多幻天神宮的弟子,一開始就不願意選修這門劍法來入門。
  因是之故,論劍宮一百三十二名弟子,認真聽講的人並不多,尤其是那些已經選定了轉修法門的人,更是只做做樣子罷了。
  陳七微微運轉自己的幻天鏡,把這一部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記錄下來,他對這門劍訣倒是頗有些興趣。雖然他的道法偏於火系,到了現在為止,天地間七大真火,他已經收集了其四,太陽真火,乾焰真火,南明離火,三昧真火,這四種先天純火陳七都有涉獵,兼且他還修煉了乾陽真火,卯日真火這兩種厲害的後天寶焰,不過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包羅萬有,修成陰陽二氣之後,陳七更是可以催動世上一切道法,這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陳七也是能運用自如的。
  當初他奪了那個賊眉鼠眼修士的幻天鏡,其中並沒有這一部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卻有其餘兩部入門劍訣,陳七暗暗在心中把平生所學劍訣,和這一部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印證。同時也把莫京垓講述的劍訣變化,一一推敲,陳七雖然之前並無精修劍法,但畢竟道心入化,旁徵博引之下,也漸漸領悟到了這一路劍訣的根源。
  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雖然只是入門級數,但若是能夠精修,亦可以推演到極高明的境界,尤其是當法力修煉到煉罡層次以上,舉手投足便能扯動無窮天地元氣,為自己製造一個最為合適的戰鬥環境。那時候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的威力就會變得愈發厲害,這是一部易學難精的劍訣,可要是真個精通了其中三昧,亦是一部不凡的劍法。
  陳七把這部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默記於心,並且暗暗運轉法力,他本來就是修煉有成的煉氣士,故而也不用什麼「天縱奇才」的資質,也能與短短半個時辰內,把一絲跟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相合的法力,轉為水系,並且修煉出來一分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的劍意。
  何聆冰本來也不想聽這部劍訣,她的劍道跟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並不相合,但是當這個冷若冰霜的女子,看到陳七身上,不過片刻就飄起一層淡淡的雲霧般劍意,登時就生出了不服氣的心思,暗暗忖道:「他能修成劍意,為何我就不能,說什麼也不要輸了給他……」
  何聆冰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的哪一種不服輸,已經隱含了一些別的東西。
  當何聆冰細心專研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這女子恐怖的天份就起了作用,只是她沒有陳七作弊的手段和煉罡級數大修士的法力,直到莫京垓把這一部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講演完畢,開始允許門徒提問的時候,仍舊只蘊含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未成形劍意,遠遠不如陳七已經能把劍意覆蓋全身,形成了淡淡的雲霧。
  何聆冰心底甚不服氣,正要在加一把力氣的時候,就聽到小賊頭忽然開口,詢問起來這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的一些精微變化。陳七乃是煉氣成罡的大修士,又衝開了道心四境的第三境化境,雖然刻意隱瞞了自家的本事,但一言一句,仍舊切中最為關鍵的要害。
  莫京垓寡於言辭,方才講解的地方,有許多粗陋之處。陳七一一點出,莫京垓緩緩解答,一時間亦甚奇之,暗暗喝彩道:「這個新入門的弟子,看起來不過是人間武者的修為,應該是這一次金鰲島大考之後,才拜入我的門下,居然就能有如此遠見卓識,真個了不起的緊。」莫京垓當下便引經據典,把幻天神宮其餘的幾部劍訣亦略有涉獵,給陳七一一解惑,雖然小賊頭的問題中,還摻雜了許多挺傻的問題,就如真正的新入門弟子一般,但有許多問題,也是困惑了小賊頭良久,一時不得尋人把問的難關。得了莫京垓的指點,許多地方,陳七就豁然貫通,頓時有眼前開朗,又復是一片新天地的模樣。
  陳七聽得心中讚歎,暗忖道:「這位莫京垓卻有真材實料,幻天神宮的底蘊,也比青城派強了許多。雖然我不是幻天神宮的弟子,但是來這裡一趟,果然也收穫不小……」
  眼看到了時辰,莫京垓就把講課住了,對陳七微微點頭做出嘉許的神色,這才起身離開。要知道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其餘弟子修煉的不多,故而提問的也少,倒是讓小賊頭出了好大一個風頭。陳七見莫京垓走了,便對何聆冰說道:「我們也回去罷,這裡不是談論道法的地方,回去之後,我們再多互相參詳如何?」
  何聆冰不愛說話,故而剛才雖然心頭也有許多問題,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但是陳七每次問的東西,似乎都能切中她的心裡,幫她把那些難題都問了出來,而且說的比她想的還要清楚,所以何聆冰就乾脆一句話都不說,只是聽陳七在莫京垓的講課上大放厥詞,口若懸河。心頭不知不覺,居然對這個小賊頭有了幾分依賴之意。
  陳七所言,正合她的心意,何聆冰當下便站起身來,跟著陳七走出了聽講的正殿。兩人才走出不遠,就有三個道人匆匆追趕了上來,大喝道:「你們休走……」
  陳七嘿嘿一笑,乜眼瞧了這些貨色一遍,忽然駐足,不等這三個道人說話,身上忽然飛起一團雲霧,登時把百步之內都籠罩了下來。那三個道士乃是來尋霉頭,但是他們也不曾料到,陳七說動手就動手,比他們還來的乾脆。為首的一名道士喝道:「這小子新學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就剛來我們面前招搖,他難道不知這入門的劍法,我們論劍宮人人都懂麼?這門劍法威力甚弱,只要我們以真氣護身,他就奈何我們不得……」
  這人的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被陳七悄沒聲息的侵到了身邊,狠狠一拳,正中面門,當下就大口噴血,身子也橫飛了出去。剩下兩名道人這才感覺有些不妙,可是陳七以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催動這片靈霧,時時刻刻都有劍意干擾,他們一時找不到目標,一樣給陳七一拳一個,盡數打暈了過去。陳七放倒了這三個人,便即散去了雲霧劍意,嘿然笑道:「打便打過,哪裡來的許多廢話?何況本門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有許多妙用,哪裡是你們這些蠢材能夠領悟的到?這門劍法,也只有在我手上,才算沒有被糟蹋。」
  何聆冰瞧的兩眼放光,她也是學劍之人,當然知道這部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有許多弱點,心中其實並不喜歡。但是剛才看了陳七,用這部劍訣迷惑對手,用的純熟無比,輕易便擊敗了三個法力都比他高明的師兄,心底就如忽然推開了一扇大門一般,立刻就多了許多東西。
  何聆冰心頭暗忖道:「我只道世上再無跟我一般的人物,從小到大見過的許多人,都只能被我一一超越,沒有人能追趕上來,或者跟我並駕齊驅。就算這次來幻天神宮拜師,我見到的那些在金鰲台等候大考的記名弟子,也都是蠢材一般,沒想到卻有個陳七……他好像什麼都比我強一點啊。」
  陳七也不理會那些被打暈的弟子,儘管他的心裡有強烈的衝動,想要把這三個貨的法寶囊都摘下來,但這裡畢竟是幻天神宮,不是什麼荒郊野外,這般公然打劫「本門師兄」就怎麼都說不過去了。若是在沒人的地方,小賊頭說不定就連帶殺人滅口都做了,但是現在他卻只能多瞧了幾眼,在心底說上一句:「想來這些道法低微,人品笨拙的貨色,身上也沒什麼好物件,不搶他們的也罷……」
  陳七扭頭見何聆冰臉上神色似乎有些興奮,心底略略有些詫異,暗忖道:「那道這個冷淡妞,也曾做過山賊麼?為何瞧到這些被我拍暈過去的貨色,如此興奮,恨不得把這些貨都洗劫一空。」
  何聆冰可不知道,陳七已經把她想到了別的地方去,見陳七一臉輕鬆的走了回來,忍不住淡淡的說了一句:「陳師兄打的好,別開生面。」兩人在一起也有幾日了,但是今日何聆冰才算是親口承認了,小賊頭這個「師兄」的身份。


第三百六十四章 水火同修
  陳七哈哈一笑,大言不慚的叫了一聲師妹,見何聆冰這個冷淡妞居然應了一聲,更是「老懷大暢」。他當下便把自己領悟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的種種訣竅跟何聆冰一起分享,陳七在法術上的造詣,實不在莫京垓之下,道心入化更不輸這位論劍宮的主人,雖然在劍術上略略遜色一點,但參悟這等入門級數的劍訣,還是沒什麼困難,何況小賊頭的劍術,也並不是就那麼稀鬆,只是他平時拼比的標桿,都是顧龜靈,米辛娘之輩,這才覺得自己甚是差勁罷了。
  何聆冰聽得陳七給她細細講解這套劍法,不但有豁然開朗之意,更是駭然察覺,自己跟陳七差距之大。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暗暗忖道:「我們都不過是人間武者的絕頂,他縱然比我高明一些,又能高明到哪裡去?為何這套劍法我們都是初學,他就能領悟到比我強這麼多?簡直拉開了八條街也不止……」
  何聆冰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認定了陳七的天份至高,遠遠超出了自己所能想像的級數,登時對陳七更加欽佩起來。要知道何聆冰一生一世也沒有遇到過比她自己天份更高的人物,所以這小妮子才會有些冷淡,那是古人所謂的:「清風至,塵飛揚……群鳥集,鳳凰翔……」本非同群,自然不合。
  但是陳七的身上,卻讓何聆冰隱約感覺到一絲「同類」的氣息。讓這個冷淡妞十分願意接近小賊頭。
  陳七把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講了一遍,自己也多領悟了一分,就在兩人一路走回棲身的高樓時,陳七便把這路劍法推到了第七重的境界,雲霧劍意運用的更加純熟。何聆冰見得陳七每走一步,身上的雲霧劍意便凌厲了一分,也更變幻莫測了一分,心裡是越來越不服氣,待得兩人回到所居的高樓時,何聆冰便立刻尋了地方,盤膝坐下,開始鑽研這套劍法。
  陳七已經把這套劍法領悟完整,倒也不著急將之推到更高境界,小賊頭繞著這座一十九層的高樓繞了一圈,卻不見有任何牌匾,之前他並未來得及思忖此事,但現在有了些閒情逸致,便忍不住去周圍尋了一株百年古樹,用雲霧劍意斬為中分,制了一塊匾額出來。陳七略略思忖便在上面寫了「劍氣千幻樓」五個大字,然後便在他跟何聆冰所居的高樓前,把這塊牌匾掛了起來。
  多了這麼一塊牌匾,這座高樓登時顯得不同,陳七弄的這塊牌匾,豎起來足有七八丈高,橫跨了二三四層樓,上面的劍氣千幻樓五個大字更是直欲飛出,蘊含了陳七對雲霧劍意的全部理解。
  陳七弄了這塊匾額之後,這才一笑罷手,直奔最高的一十九層。何聆冰並不計較在什麼地方修煉,所以便選了最方便出入的第一層,而陳七喜高,便揀定了最高的一十九層為居所,兩人性格之不同,也由此可見。
  到了第二日,陳七和何聆冰仍舊是結伴而行,不過這一次當他們到了莫京垓開講的正殿之後,無形中就感覺到了一股極大的壓力。陳七遊目四顧,便瞧見了那四個被自己打暈過的論劍宮弟子,正圍著一個面沉似水,似乎有無窮殺伐之意的男子,對他們指指點點。
  陳七隻是掃了那邊一眼,便不在意,何聆冰更是除了劍法之外,什麼都不能入她的內心,一夜功夫,何聆冰的雲霧劍意也已經勉強入門,突破了第一層關口,把一身武道真氣轉化了一成為雲霧劍意,身上有了一層若有若無的淡淡雲霧繚繞,看起來更似仙姝。
  昨日想要兜搭何聆冰的那個論劍宮弟子,見到此種情形更是惱怒,向那位帶有凌厲殺氣的男子不知說了什麼話,那個男子嘿然一笑,緩步走了過來,許多人瞧見了這人來尋陳七的麻煩,都露出凜然的神色,居然無人多瞧,顯然此人頗為霸道。
  那人走到了陳七身邊,眼睛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是淡淡說道:「老爺罷講之後,你留在正殿外等我!」陳七嘿然一笑,亦是不抬眼皮的罵了一句:「哪裡來的犬吠?」那男子身上的殺伐之氣極重,就這麼緩步走來,就連何聆冰這樣除了劍道之外,再無畏懼的女子,也感到一股如山般的沉重壓力。何聆冰聽得他對陳七放言,亦忽然提了幾分擔憂,正要站在陳七一起,同抗此人的氣勢嗎,就聽到了小賊頭放蕩不羈的這一句狠狠反擊。
  那個男子雙目如電,眼神中似有金色雷光跳躍,怒意驟盛,但凡坐在陳七和何聆冰附近的論劍宮弟子,都被此人氣勢逼的不由自主退開,就連何聆冰都提起了真氣,但也抗拒的十分辛苦。陳七卻有幾分瞧不起此人,暗暗罵道:「一個煉氣成罡的內門弟子罷了,擺什麼狗屁威風?若是你家七爺爺不須隱瞞實力,只一招就拍扁了你。就算我不能使用法力,難道就怕了你不成?」陳七身上的雲霧劍意驟然冒出,居然硬抗此人的渾然氣勢,在如此重壓之下,小賊頭身上的雲霧劍意,居然猶如脫胎換骨一般,層層拔升,須臾就突破了第八重,再過得片刻又自突破了第九重。
  那人發出的氣勢越來越盛,想要強行壓服陳七,但是陳七身上的雲霧劍意,亦是越來越強,竟然在跟這人的氣勢抗拒之中,接連突破境界,雲霧劍意本來便是以變化見長,在陳七的入化道心之下,這一股劍意在方圓丈許之內演化了不知多少種生生相剋的劍式,竟然以弱擋強,應是撐住了,半步不退。
  這人亦是有些驚訝,不過心頭去更是惱怒,冷哼一聲,就想出手。但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最前排的三人中,忽然有人清喝一聲道:「烏乞弓師弟,老師開講在即,你莫要鬧事兒。」那人冷哼一聲,扭頭望了發話那人一眼,終究不敢得罪那人,只是淡淡說道:「記得罷講之後,在正殿外等我,若是你敢亂走……」
  陳七嘿然一笑,大聲叫道:「放屁!」
  那人說話甚緩,被陳七打斷之後,也不在惱怒,只是冷冷問道:「怎麼?你膽怯了麼?若是怕了,就給這幾位磕頭認錯,我亦可以饒你……」
  陳七嘿然冷笑道:「若是你現在不過是煉氣感應的修為,我一根手指頭也碾死你了。你要是有膽子,就等我也煉氣成罡,看是誰膽怯。狗一樣的人,也來說我膽怯?你若是有膽,就去佔了最前排那三位師兄的位子,不要人家輕描淡寫一聲,就屁也不敢放,轉過頭來跟我吹噓。這般有膽的貨,某家瞧不起你。」
  陳七這句話說的甚不給臉面,烏乞弓臉色驟然通紅,眼睛中雷光居然透了出來,形成細微的辟啪電勁,剛才發話的那人,嘿然冷笑一聲,說道:「陳七師弟說的有道理,烏乞弓你給我滾回自己的位子,要不要讓我看看你有無狗膽?」烏乞弓臉色登時鐵青,一抖袖袍,半句場面話也不說了,扭頭就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盤膝座下,便再也不瞧陳七半眼。
  剛才發話的那人,回頭瞧了陳七一眼,嘿然笑道:「陳七師弟,你口舌雖利,但也要手中的劍也一樣鋒利,才能配得上方纔的言辭。我等你有朝一日,坐到我身邊來。」那人說了這句,就扭過頭去,再也不多瞧這些人。
  能有資格坐在最前排的,自然便是莫京垓座下的三大真傳弟子,烏乞弓雖然凶橫,卻也不敢得罪這三人中的任何一個。陳七見此人居然替自己出了一次頭,但是言下之意,還是有幾分瞧不起他,雖然不無激勵之意,但是顯而易見,幻天神宮跟青城派的規矩不同,各位弟子的權力和位子,都要靠硬扎的修為掙得,不似青城派諸位弟子那麼和睦。
  陳七心頭嘿然一笑,暗暗忖道:「給我半個月的功夫,我必然可以把雲霧劍意突破到二十七重,到了那時候,也就能爭到了凝煞的機會。再之後,誰人怕誰,可就不一定了。暫且不合他衝突。」
  陳七衝著替自己發話的那人,抱了抱腕,聊做謝意。雖然那人並未回頭,陳七卻知道,此人一定可以感應的到自己的禮數。接下來陳七便也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沉靜了下來,等候莫京垓真人前來開講。
  待得眾多弟子到齊,莫京垓亦緩步走出,這一次這位金丹級數的論劍宮主人,講的卻是另外一種劍法,跟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一樣,也是位列幻天神宮三部入門劍訣之一的祝融劍法。這路劍法卻純為火性,跟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的性子截然相反,幾乎無法兼修。何聆冰聽了一回兒,覺得無法融合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和祝融劍法,正要放棄聽講,卻見陳七身上隱隱冒出一股微弱的火勁來,竟然在聽講一次之後,就領悟了祝融劍法的幾分真意。
  這一驚,讓何聆冰震撼到不能思考,腦海中只有一個詞來歸飄蕩:「怪物,怪物,陳七師兄簡直就是怪物,一個人怎能同修水火兩系的劍法?」


第三百六十五章 若是夫妻,自然可以……
  陳七並不是來幻天神宮學藝,他自家的道法已經足夠直指長生,故而小賊頭入宮之初,就存了要在最短時日內頭角崢嶸的念頭。他取了金鰲台大考第一隻算一個開頭,昨日在莫京垓的課堂上,顯露出來天份,也不過是初步,這雙修水火才是他真正出頭的機會。
  陳七身上的淡淡火氣飛出,就連莫京垓都瞧的有些目瞪口呆,當下便住了開講,叫道:「陳七,你如何能夠水火雙修?」小賊頭站了起來,雙手抱腕答道:「陳七當初學武,所學也甚至龐雜,有許多武功心法並不能融會貫通,甚至互相衝突。後來我潛心參悟,創出了一門心法,可以統御許多龐雜的真氣,剛才也不過是冒險一試,居然也可以調和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和祝融劍法的水火二氣,只是還有些關隘不曾悟透,故而這祝融劍氣運使起來,遠不如雲霧劍意順暢……」當下陳七便把自己所謂的「統御真氣」法門和盤托出,莫京垓和論劍宮的一眾弟子聽得,都嘖嘖稱奇,從未想過還有這個法門。
  陳七所言的法門,乃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一種衍生法術,說起來也有些巧妙,但別人卻難以學步。陳七雖然當眾講出,但是這種法門須得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為根基,陰陽二氣為本源,才能無礙,旁人修煉了,便是個準死無疑的結局。故而莫京垓聽得,也只覺得陳七果然異想天開,又復膽大妄為,運起又算得上極好,這才能修煉成這種九死無生的奇異法門。其餘人聽得陳七的法力,都暗暗咂舌,心中忖道:「這個陳七師弟好大膽,這種法子也敢冒險嘗試,我們來修煉,只怕死上十幾個也未必能有一個成功,學不得這路數……」
  雖然莫京垓也覺得陳七「所創」法門,甚至奇險,但他憑了金丹級數的修為,還是窺得此法的一些關竅,當下便指點了兩句,陳七也果然「恍然大悟」祝融劍氣登時就暴漲了幾分,顯得莫京垓「指點之功」十分有效。
  陳七出了這個大風頭,登時讓莫京垓也起了許多興趣,當下便把幻天神宮的三大入門劍法的另外一門布都御雷劍也傳給了陳七,這門劍法對陳七來說卻頗熟悉,這布都御雷劍的法門跟青城派的神劍御雷真訣相類,但是在運轉真氣上卻簡單了許多,威力也下降了幾個層次,畢竟這乃是幻天神宮的入門劍訣,威力也不可能太強。只是跟神劍御雷真訣一脈相承,本質相近,卻讓陳七上手也顯得容易了些。
  待得這一日又到了罷講的時候,莫京垓對陳七連點了三下頭,讚許道:「你的天賦不差,等你把這三門劍訣的任何一門修煉到第二十七重境界,我便可做主,讓你去本門的煞氣井中凝煞。陳七你好生努力,不可因天賦出色,便傲慢起來,耽擱修為。」
  陳七連忙躬身說道:「陳七絕不敢有所鬆懈,只希望日後亦能學步真人,單憑一劍,笑傲穹荒。」
  莫京垓也甚嘉許陳七的志向,簡單的吩咐了兩句,便自散了課堂。陳七如此得寵,那位烏乞弓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立刻就來尋陳七的麻煩。畢竟這個月還有一天開講,小賊頭已經在莫京垓真人心中留下如此深厚印象,明天見陳七有甚差錯,當場詢問起來,他就要吃不了兜著走。烏乞弓只是在心底暗暗罵道:「莫要看你現在張狂,等你修為停滯,不有進步的一天,看我怎麼收拾你。」
  烏乞弓神色猙獰,狠狠的盯了陳七好幾眼,但是小賊頭只是跟何聆冰談笑,就似混沒瞧見烏乞弓的凶狠眼色一般。對陳七來說,這等小人物原就不值得他關注。不拘他能否運用法力,烏乞弓都一樣不配做他的對手。
  回劍氣千幻樓的路上,何聆冰忍不住問起如何能兼修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和祝融劍法的事情,陳七自是不會告訴他,自己是因為有陰陽二氣傍身,才能同時兼修兩種不同法門,便尋了個借口,對何聆冰說道:「水火同源而修,極端危險,我當初也是歷經九死一生,這才參悟了這門法訣。此法門雖然能夠兼修多種,卻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兼修兩種劍訣,未必就能勝過專修一種。師妹還不要學了罷。」
  何聆冰聽得陳七這番解釋,不但沒有退縮,反而認真的說道:「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也要做到,你不願意教我,我就自己琢磨好了,反正你也是自己創出這法門。我就算比你差許多,但只要肯付出十倍努力,一定也能做到你的地步。」
  陳七面對又認真,又執拗的何聆冰也有些無可奈何,不過這女子若是事事都肯認輸,也就不是她了。若非有這麼一股,不拘什麼難關,都不畏懼,一定要闖過去的盡頭,何聆冰就算天賦再強十倍,也一樣沒有目前成就。
  天才若不努力,一樣要被庸才超越,只有別人付出十倍,他亦付出十倍的天才,才能永遠走在所有人的前頭。
  陳七見勸不聽何聆冰,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暗暗忖道:「這女子天賦之佳,我平生所見人物,也只有顧龜靈師兄和米辛娘那小娘皮,才有這般出色。我陳大當家若不是先行了一步,道行比她高明,也未必就能事事都佔了她的先。這樣的人才留給幻天神宮豈不是可惜?不如我想個法子,收到自己門下算了。只要我能給的恩義超過幻天神宮,親密又復超過那個所謂的老師莫京垓,把此女拐騙到手中,卻也不難……」陳七心頭盤算了幾回,便定下了幾個計策,當先之計,自然是要把何聆冰先哄個死心塌地。小賊頭手中有無數資源,他想了只一回兒,就有了個好主意,當下陳七也不說話,直到回了劍氣千幻樓,才忽然對何聆冰說道:「師妹你可知道,為何大家修為相同,你卻總不如我?」
  何聆冰登時迷惑起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師兄你天賦比我高罷。」
  陳七呵呵一笑,做出了神秘之色,淡淡說道:「那是因為我有一件秘密,才能事事都爭了你的先頭。本來這件事兒我絕不會跟旁人說,可師妹你跟我情誼不同,所以做師兄才不想隱瞞你。這卻並非資質的問題,只是做師兄在某個方面走在了你的前頭。」
  何聆冰性子單純,又對陳七略有些信任,當下便問道:「那是什麼大秘密,竟然可以讓師兄如此出色?」小賊頭見這冷淡妞上鉤,便故意拿喬起來,只是搖頭說不,還言道:「非是師兄不肯說,此事實在重大,除了我之外,還跟許多人相關,所以除非親密到了極點的人。我說到這一步便已經不能再說了。」
  何聆冰問了許久,見陳七隻是故作神秘,沉吟不語,她也是思維跳脫,非復凡俗之流,忽然說道:「既然師兄說,非得十分親密之人,才能把真相告知。我們是兄妹的關係尚且不夠,那我就嫁給你好了,做了你的妻子,總該親密到了極處罷?這樣你就能跟我說了?」
  陳七心頭哈哈一笑,他本來就是只要目的正確,不拘手段和小節的人,為了能夠把這般一個劍術和道術的天才納入囊中,小賊頭倒也不憚犧牲色相,當下便點頭說道:「若是夫妻,自然可以……」何聆冰倒也乾脆,立刻一把扯住了陳七,強行拉著小賊頭拜倒,聲音清麗,但是卻有一股堅毅無比,絲毫也不動搖的意志透了出來,大聲說道:「我何聆冰願意跟陳七結拜為夫妻,今日一拜,九死不悔。不拘夫君待我如何,我何聆冰必然三生三世,都心甘情願,生做陳家之人,死為陳家之鬼。」
  陳七聽得動容,亦隨之說道:「某陳七,亦願意跟何聆冰妹子結為夫婦,我必定助她證道長生,夫妻二人,永生永世都不分開。」
  陳七、何聆冰兩人這一拜,算是把關係穩固,小賊頭起身之後,一聲不吭,便把手掌一張,登時一團紫光把何聆冰收了入去。何聆冰也沒有想到,兩人這才結拜,陳七便露出手段,正微微有些吃驚時,耳邊卻傳來了陳七的聲音,淡淡說道:「我能在修為上先你一步,乃是因為我無意中得了這件東西,能夠淬煉道心。道心通透,才能在修習諸多法術的時候,比別人容易。這裡面乃是上古煉氣士留下的一卷道境,所化的三十六根紫玉簡,每一根紫玉簡中,都有一團幻境,只要能磨礪的過去,就能突破道心初境。」
  這三十六根紫玉簡,是當初許鯉和應鷹所得,後來送給了陳七。除去三根紫玉簡中的幻境,已經被陳七,許鯉,應鷹突破,其餘的三十三根紫玉簡中,仍有那位上古煉氣士設下的幻境,專門考驗道心。雖然紫玉簡中的幻境對尋常人來說,不能淬煉道心,便要被幻境所迷,必死無疑。但是陳七卻對何聆冰有十足的信心,此女就算沒有這一種手段,遲早也能突破道心初境,陳七不過是幫她節省幾年時間,讓根基更穩固一些罷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劍斬佛陀
  何聆冰心如皓月,眼前只有一道劍光明滅。
  被陳七送入了紫玉簡之後,何聆冰就遇上了無窮無盡的劍光,她一道道的破解,如今已經破解到了第二十八種劍法。也不知這些劍法是誰人傳下,何聆冰只覺得這些劍法盡皆精妙到了不可思議,變化之奇異更超脫了她的想像,每一招的破解,都要她苦苦思索,往往數日才能破去一招,如今她自覺在這個幻境中,已經過了數年的光陰,種種劍法變化,已經越來越奇,有時候就算她殫精竭慮,絞盡腦汁,也常常生出心力交瘁之感。
  但每次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何聆冰都會逼出最後的一分潛力來,壓迫越大,何聆冰被這處幻境逼迫出來的潛力也就越大,每一次當她覺得自己一定撐不過去的時候,結果都是險之又險的支撐了下來。
  只是這第二十八路劍法,變化實在無可測度,每一招都是堂堂正正,把萬千變化歸於一劍,似乎不管天下任何法術,這一劍都能堂而皇之的破去。何聆冰第一千零三十一次破解這路劍法失敗,心頭驀然生出了一個念頭,想起了傳聞中劍術的一個至高境界——一劍破萬法。
  似乎這一劍就是這般,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卻有沛然莫御,無可抵擋。不拘她如何窮盡思考,都不能找出哪怕是半分破綻,尋不到一絲可能的破解可能。
  「這一劍,難道已經是天下劍術的極詣?」
  何聆冰心底才自生出這個念頭,就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她雖然沒法破去這一招劍法,但是經過了前面的二十七路劍法的破解,劍術上的造詣一樣突飛猛進,她可以推斷的出來,這一招後面還有變化,這一路劍法非止一招。
  如果這一招已經是劍道上的終極造詣,那麼後面根本就不必再有變化,也不須畫蛇添足,再創出什麼新招。必然是這一招仍有不足,所以後面才有其餘的變化,好在劍招被破之後,另行補救。只是以她的眼界見識,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來這一招的破綻罷了。
  何聆冰把全部的念頭都匯聚起來,全神貫注,又一次開始破解這一路劍法,這一次何聆冰似乎陷入了某種奇異的境界,當她的念頭集中之後,整個世界都不復存在,就只剩下的一人一劍,一道光芒萬丈,似乎在宣告自己乃是天地間最耀眼的存在的劍光,就那麼化為長虹,貫通天地,豎在何聆冰的面前。但是這一次,何聆冰卻沒有了那一股渾然無力的感覺,因為就在那一刻,她已經忽然悟通,這一劍並非是毫無破綻,只是這一劍的破綻,並不在劍法上,而是在她自己的心靈上。那一劍其實便是她心中劍道所化,何聆冰若是不能斬滅自身的意識,便不能破去這一招劍法。至於這一招劍法的背後,無數後招變化,那恰代表了何聆冰未來的無限可能,也代表了她在劍道上的無窮潛力。
  當何聆冰參悟到了這一點,她已經不須破去這一招。
  「我的劍唯精唯純,如此而已……天下沒有比腳更長的路,天下亦沒有比眼更遼闊的天,天下沒有比心更寬廣的世界,我劍即是我心,我心即是我的劍,它可以斬裂虛空,縱橫萬古,有無限光明火可能,不拘天地束縛……」
  那一瞬間,何聆冰的身上爆發的無與倫比的自信,一股澎湃劍意,猶如昊天長空,朗照大千。
  這個小小的女子,竟然憑了自己堅定無比的一顆劍心,頓悟成道,一腳邁進了道心初境。道心初境一開,何聆冰內心識海,便轟然一聲,由虛無中創生,然後一道劍光橫亙,無始無終,不知其長几千萬里。跟小賊頭的識海中,極度複雜,簡直要形成了一個世界不同,何聆冰的道心便是精純唯一,只有這一道劍光,捨劍之外,別無它物。
  打破了紫玉簡中的幻境,何聆冰微微遲疑,正要跨出這根紫玉簡的封閉空間,忽然一道劍光從虛無中生出,猛然劃破識海,深深的切入了何聆冰的道心之中。這個冷若寒冰的女子,幾乎立時就分辨出來,這一道劍光有形無質,除了蘊含一道玄奧意念之外,沒有附帶半分劍氣,但仍舊提起了全副的警惕,識海中新鑄就的劍心,猛然掣動起來,想要把這一道劍光低檔在外。
  但是這道劍光卻並非幻境所化,而是真是存在的一縷劍意,就連陳七也不知道,這三十六根紫玉簡中還潛伏了這麼一道劍意。這道劍意闖入了何聆冰的識海之後,便如天地主宰,立時就把何聆冰的道心鎮壓住了。
  劍意中略有扭曲,便有一道桀驁不遜的身影顯出,這道身影頭上高懸一座三十三層的玄黃寶塔。他只是伸手一抓,便從無盡虛空之外,抓來了無數符文,紛紛落入了何聆冰的識海中,最後匯聚成了一篇大道真訣。
  這道劍意才自顯化,便有一尊佛陀從虛空中露出半邊身子,探手抓下,但是那道劍意所化的人物,只是輕輕揮手,便有一道劍氣,斬裂無盡虛空,把那尊佛陀金身斬碎,爆成了一團耀目金光。饒是那尊佛陀看起來法力無邊,居然也不能承受這道劍意的輕輕一擊。
  那道劍意所化的人物,發出這一擊之後,便也顯得虛幻起來,在他的身影徹底崩散的一刻,此人嘿然一笑,冷然說道:「焦黃臉,你想要跨越一個宇宙,把自家的女人救回去,我也不屑阻攔。可你布下這麼多手段,想要跟我爭造化之位,就當我沒有應手麼?」
  這道人影輕輕一喝,身軀便自崩散,最後只在何聆冰識海內,留下對那一道劍意的最深刻理解。只是那一道劍意,已經不知超脫了什麼層次,何聆冰根本就沒法徹底理解,只是心頭駭然。
  陳七在三十六根紫玉簡之外,忽然有所感應,忙伸手一指,把何聆冰放了出來,他見何聆冰臉上似有迷惑之色,也不禁奇怪,輕笑一聲問道:「聆冰師妹你看來已經度過了道心初境那一關,為何還如此臉色?」何聆冰早就把陳七當作最親近的人,當下便把淬煉道心之後,那一幕的場景變化說了,同時也把那一篇大道真訣背了出來。
  陳七聽了,登時臉色大變。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太初五福經
  小賊頭見過了附身紅蓮邪佛那人的本事,亦被著下道德經的老丘警告並且提點了一回,知道那個級數的大能之輩,就算把七凰界加天宮界,還是看守這兩界的七位真仙一下子捏死,都不是什麼太難的問題。現在居然又冒出來這麼一位,讓陳七的心底暗自詆毀:「這跨越兩個宇宙的人物,怎麼這般多?大家就似閒庭信步一般,晃來晃去,開闢我們所居這一方宇宙的那位,也不怎麼管麼?」
  陳七思忖來去,也不知這些人究竟要爭持什麼,為何還要跨越一個宇宙來佈局,他雖然對這些人物深深忌憚,但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雙方差距太遠。他把何聆冰所得的那一篇道訣反覆看了七八遍,不由得暗暗讚歎,這部道訣之奧妙,似乎比自己所得的四頁金書還要深遠,勝在精純唯一,修行起來必然進境奇快。
  「這篇太初五福經堂皇正大,經文奧義,智慧通達,似乎不在道德經之下,內中所蘊的道法,也不輸我所得的那四頁金書,只是跟我所學道法相沖,根本沒法參研。聆冰學了這篇道訣,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只是那人為何願意把這麼厲害的道法傳授給聆冰呢?」
  陳七正自陷入深深的思忖,何聆冰卻有些皺眉的說道:「我精修劍法,可是這一篇大道真訣卻沒半招劍法,那人怎不把他的劍術傳下,卻傳了這個東西?」
  陳七微微一笑,正要勸說,忽然心頭一動,把手一揮,這篇太初五福經顛倒過來,經文蘊含的意思登時不同,便為了一篇無上劍訣。小賊頭心底暗暗吃驚,嘴上卻笑呵呵的說道:「這裡不是一篇劍訣麼?只是你剛才沒有看到罷了。不過這篇……劍訣,實在太過霸道,殺氣也太重了些,非得那篇太初五福經不能化解劍法中的戾氣。看來你要把這篇太初五福經正反同練,順逆交錯著參悟了。」
  何聆冰瞧了一眼,被陳七重新排列過的太初五福經,這才略略舒眉,淡淡說道:「這部劍訣我只能看懂百分之一二,你來給我講解罷。」陳七呵呵一笑,心底盤算了一陣,卻先說道:「這卻不成,你還是先把太初五福經修煉略有小成,才好修煉這篇逆練的劍訣,不然日後大道根基不穩,容易走火入魔。」
  何聆冰反正是陳七說什麼,她就聽什麼,當下便讓陳七講解太初五福經給她聽。小賊頭精修四部道訣,道法高深,講解這部經文倒也並不為難,何況他練通佛門五識,口才便給,傳授道法的時候,往往三言兩句,便切中要害,實是天下一等一的傳道好師父,在這一點上,就連莫京垓也不如他。
  何聆冰得了陳七傳授,一夜之間,便小有領悟,也算是踏入了煉氣士的門檻。
  兩夫妻拜如論劍宮,前後不過數月,就先後名聲鵲起。陳七是才思敏捷,不拘什麼法術,都能一學便會,會而能精,舉一反三,尋常的一種法術,落在這個小賊頭手裡,便能推陳出新,生出新的變化。何聆冰沒有陳七一開始那麼風頭強勁,但是她在捨棄了其餘法術,只專修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之後,不足三月便突破到了二十七重境界,比陳七還早一步,得了莫京垓允許,去幻天神宮的煞氣井中潛修煞氣。
  至此,莫京垓門下,又出兩位天才弟子的事兒,已經傳遍了幻天神宮數十萬弟子耳口,不知有多少人在內心中羨慕嫉妒恨,只是當兩夫妻展露了如此才情,莫京垓便護短的緊,倒也沒有人敢來尋他們兩個的麻煩。
  莫京垓瞧著陳七這個弟子,實是心懷大暢,笑呵呵的說道:「你天分才情猶在聆冰之上,卻晚了一十八日才能凝煞,便是因為你貪多務得,所修太過龐雜的緣故。也罷,我也不說你了,畢竟你學的這般蕪雜,進境依舊是本門有史以來最快的幾人,等你和聆冰凝煞之後,我便會將你們二人收入門下,算我第四和第五個真傳弟子,並且傳授本門無上道術,跟那些內外門的弟子區分。你要好生努力,勿要讓為師失望。」
  陳七深深施禮,雖然他混入幻天神宮,是另外有目的,但是莫京垓對他實是不錯。就如正經的師父對弟子一般愛護。反而他在青城派時,跟那位馬伯常道人,沒幾多師徒情分,連見面也沒幾次。陳七得了莫京垓許多指點,倒也與道法上頗有裨益。故而心底還是很感激這位師父的。
  莫京垓見他如此,輕笑了一聲道:「也罷,我就不囉嗦了,你亦可以持了我的符印去煞氣井中凝煞,去吧,去吧!」陳七再次拜謝,這才長身而起,從容離開。莫京垓瞧著這個徒弟,有說不出來的喜愛。雖然何聆冰比陳七進境還快一些,但是陳七的天份卻在何聆冰之上,莫京垓對他便也與眾不同,特別看重。
  陳七辭別了師父,便去大幻清靈山中九大高峰之一的金戟峰報到。金戟峰和天劍峰不同,並無人在此地潛修,卻被幻天神宮某位大法力的前輩,運用無上神通,建造了七十二口煞氣井,把每一口都連接到了羅都星上的地煞陰脈上。故而幻天神宮的弟子,也不用去尋找地煞陰脈凝煞,只在本門就可以修煉這一層境界。
  陳七有了莫京垓在他持有的幻天鏡中留下的符印,輕輕鬆鬆就通過了看守弟子的檢驗,他也不著急去「凝煞」而是在金戟峰中走了一圈,在一口煞氣井旁,找到了正自苦修的何聆冰。何聆冰見是陳七來,便散去了真氣,卻也不怎說話,也無親熱招呼。陳七知道她天性便是冷淡,當下便一笑問道:「你凝煞的如何了?」
  何聆冰微微皺眉,說道:「比別人凝煞要難上許多,這太初五福經為何凝煞要這許多中煞氣?本門的煞氣井,有許多口中抽來的煞氣都不夠我用,還是虧了你的那三十六根紫玉簡,方能讓我凝煞修煉。」
  陳七嘿然一笑,那太初五福經跟他所修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有些類似,只不過凝煞的時候更為直接,所需的乃是純正的混沌元氣。換句話說,何聆冰根本也不知道,對她來說任何一種煞氣都是一樣,都是先要被她粉碎還原成混沌元氣,才能融合冥冥中一種福報,凝練煞氣。
  陳七拖延了這十八日,落後了何聆冰前來凝煞,便是為了自家夫人收集因果福報,若無陳七這個小賊頭前後準備,何聆冰根本也沒機會把太初五福經修煉到凝煞境界。也只有陳七這樣,深通此種奧妙之輩,才能準備的如此周全。
  何聆冰根本就不用奔走,只是坐享其成罷了。
  不過陳七做這些事兒,倒是心甘情願,畢竟他也算是哄騙了人家,來給他做夫人。為了自家夫人奔走,又算的什麼?
  陳七見何聆冰兀自有些懵懂,不由得暗暗笑道:「果然是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我家聆冰修煉這太初五福經,從此之後必然福澤深厚,希望她能事事都能履險如夷,化危為安罷。」陳七想到此處,便想起了逆轉太初五福經的那篇劍訣,也不禁微微暗歎,他現在也未有讓何聆冰修煉這篇逆練太初五福經的劍訣。因為那篇劍訣殺意實在太重,就連小賊頭這般修為,只是看上一遍,也有遍體生寒,似乎天地間所有的萬物,都化為無邊殺伐之氣,要把他的一切,從肉身到精魂,乃至過去未來,三生三世都粉碎了一般。
  所以在何聆冰沒有凝煞煉罡之前,陳七都不準備讓自家夫人開始著手修煉這一篇逆練太初五福經的劍訣。好在何聆冰在跟陳七私定了名份之後,就全心全意的信任陳七,只要是小賊頭說的話,她就不打半點折扣的去做。並沒有讓陳七多有為難。
  陳七根本就沒有凝煞的心思,故而在問了幾句何聆冰的修煉之後,便坐在她身邊,佯作一同修煉。何聆冰瞥了他一眼,也不多問了。何聆冰雖然心性單純,但卻並非愚笨,早就瞧出來這小賊頭有許多馬腳,但卻也不問他,陳七不說,她便當作不知。陳七知道自己在何聆冰面前,沒那許多做作,有些事情就隱瞞不住,見自家夫人也不多言,便笑了一笑,低聲說道:「等你凝煞大成之後,我們便把這件事說開了罷,你總是我陳家的人,也該知道我陳某的底細。」
  何聆冰這次卻連瞥也不瞥他,早就把道心沉凝,開始凝煞修煉了。
  陳七嘿然一笑,也一樣閉目修煉起來,自從拜入了論劍宮之後,陳七就再也沒有收到顧龜靈的消息,似乎顧龜靈並沒有如他一般,名聲鵲起,而是沉寂了下去,潛藏了本身才華。陳七亦不知道,顧龜靈正在做些什麼,不過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只要時機到了,這小賊頭便會有極凌厲的手段使出來。


第三百六十八章 道德生,雜念斬
  陳七修太上化龍訣時,還要造七郎廟來收集祈願之力,修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也要借了老丘的道德經,並且傳授徒兒,開創山門來宣揚教化。何聆冰修煉所需的福報,自然也不能憑空出現,還是小賊頭用了些手段,把整座幻天神宮的福運,福報,全數轉嫁到了何聆冰的身上,奪了幻天神宮的所有福運和福報,來供自家夫人修煉道法。
  這也是陳七為何要瞞過了何聆冰,自己出力的原因之一。
  何聆冰已經全心全意信他,多了這一番努力,也無法更加信任,反而會多了一分,對幻天神宮的不捨和歉疚,這對小賊頭來說,是極端不必要的。
  天下間也只有修習先天五太之輩,才懂得利用這冥冥中功德,福德,道德法門。陳七能輕易把幻天神宮的全數福運都轉嫁到何聆冰身上,一來是因為他精修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二來是因為冥冥中還有人出手相助,三來卻是這福德跟功德,道德不同,可以讓全家,全派,乃是一村,一城,一國之人分享,陳七隻是把幻天神宮所有的福報都集中到了何聆冰身上罷了。功德,道德,只能一人做事,一人獨得,別人萬分潤不來,陳七就算想要給自己也竊取一些來,也是沒辦法。
  小賊頭做的事情已足,便不在多去擔心,他閉目修煉之餘,還把念頭分出了三個,一個化身在火雲宮中,把這部道德經講解給內中的無數妖怪,一個化身在金剛塔內,傳授那些小蝙蝠精,還有一個卻在給自家的兩個小妾和四個女徒弟授課。這道德經一字一句都有莫大真意,尋常人讀來,不過能理解淺淺一層,根本無法體悟真意,也就沒法有宣揚教化之功。
  陳七就算把道德經刊行天下,也要有人幫忙講解,註釋經文,甚至著書立說,為了講解道德經,另行寫下數部,乃至數十部著作。當初陳七不曾立刻就回去七凰界,把道德經散佈天下,乃是因為他自己也不曾瞭解多少,就算把這部經文刊行天下,除了極少數道行高深的大煉氣士,對尋常人來說,都猶如天書一般,根本就是在糟蹋東西,浪費了這卷經文,於他修煉道德之氣,並無多少益處。
  陳七經過這些時日的參悟,又因為石小仙月下演武,使動了乾坤萬象圈時,惹得小賊頭一時情動,演化陰陽道力,這才算是領悟了道德經的真諦。要不然陳七還沒有能耐,給這些妖怪,蝠家的小蝙蝠精,還有他自己的姬妾徒弟開講這一卷經文的妙用。
  陳七微微運煉陰陽,識海中亦是忽生種種變化,他所開闢的世界,忽而化為混沌,忽而衍生陰陽,每一次變化的世界都不相同,經過教導手下妖兵,蝠家的小蝙蝠精,兩個姬妾,四個女徒弟道德經,陳七的道心所化世界,又生出了種種變化。
  這小賊頭如今修為日深,已經漸漸能堪破識海中道心所化的世界背後,都是什麼東西構成,其中最大,也最強的一部分生靈和景致,都是他所學的種種法術所化,如今陳七除了太上化龍訣和佛門功力之外,畢生所學的法術,都已經融匯入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之中,包括他在青城派所學的幾種法術,亦都被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融合。
  這些法術都在他的道心所化世界中,佔據了一個角落,按照這些法術的極限,還有陳七本人的修為高低,演化出來強弱不等的生靈,或者神物。之前陳七並不能控制識海中演化出來的世界,只是隨心而定,但是隨著道德經的傳播,陳七心神靈秀,已經可以把道心完全掌握。
  就在陳七一念變化,本來隨意而生的識海幻境,便依照了這個小賊頭的意志,吞日火猿化為一個小點,投入了群龍無首法術之中。火鴉陣卻驟然擴張,把白虎七殺包裹了進去。四道法術陰陽相生,互相纏繞,盤旋在一起,最後竟然演化為一副太極圖案。陳七畢生所學的其他法術,亦都按照排列,層層布展,化為一座天地間所無,第一次誕生在這世上的大陣。在這座大陣的周圍,還有億億萬萬散落的念頭,這些念頭卻是陳七的本我意識,有些記下了陳七一生中比較重要的事情,比如說父母,武功,熟人,知識,可也有一些,記載了一些零碎的廢物,比如某年某月,半夜出恭,又如某年某月吃了一塊魚肉,刺了腮幫……
  原本想要把一生的記憶,盡數回想起來,只怕要幾十年的時間方可,縱然陳七淬煉道心,記憶力已經強悍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但是將平生記憶一一拾取,總要花費一番功夫。可就在這一刻,陳七忽然把一生的種種記憶,生出來過的許多念頭,一切的一切都盡數展露在眼前。這小賊頭心念微微一動,便有無數的念頭忽然崩裂,再也不復存於這世間。卻是陳七把那些純屬垃圾,毫無用處的念頭和記憶,盡數抹去。
  把龐大到難以計數的垃圾念頭,還有無用的記憶,盡數抹去,陳七登時登時念頭通達,似乎神魂都因此變得純粹起來,整個人就似忽然擺脫了千萬斤重負,豁然變得輕鬆活潑。這一個過程,就如煉氣士開始煉氣淬煉身體,要把體內無用雜質都清除體外,淬煉念頭,提煉本我意識,亦是一個必不可少的過程。
  只是尋常煉氣士淬煉本我意識,堅定道心,乃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陳七卻因為已經道心入化境,更兼通徹道德經上文章,把自己的意識洗練了一番,這才有如今徹底抹殺雜念和雜草一般的無用記憶的手段。
  這一番淬煉,讓陳七徹底掃滅了道心四境最後一關道心極境的所有障礙,為陳七日後修煉無上大道,開闢了一條通天大路。
  尋常人不容易修煉,便是因為腦海中的雜念太多,許多不相干,毫無用處的念頭此去彼來,自然就干擾了正經的念頭。靜心功夫深湛之輩,便可把這些雜念收束,讓自己平心靜氣,但是仍舊不能斬滅,一丹功夫不足,或者心浮氣躁,許多雜念一樣會浮現出來,極容易便讓人進入了岔道。
  也只有在道心四境的最後一關,才能把所有的雜念一一斬滅,陳七提前了一步斬滅雜念,所得好處無可估量。
  小賊頭把眼一睜,登時覺得自己於前不同,全身心都清爽起來。
  身邊一聲輕輕的驚訝,陳七回頭望去,卻是何聆冰早就住了修煉,在盯著他瞧。陳七微微一笑,說道:「為何不修煉了?」何聆冰答道:「你已經靜坐十餘日,我見你還不起來,便沒心思修煉。」陳七呵呵一笑,說道:「不用為我擔憂,你還是快些凝煞罷,我估計太初五福經最難過的便是這一關,日後都算是一片坦途。」
  陳七修煉的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遇到的難關都不相同,太上化龍訣在感應天地的層次,就需要功德之氣化解,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卻是在凝練金丹的時候,才有如此需求。小賊頭由此推斷,這先天五太的法門,所遇的難關都不一樣,倒也有八九分的准數。
  何聆冰嗯了一聲,便自又開始了修煉,陳七知道凝煞這一關純是苦功打磨,最為消耗時間,卻也不需要悟性什麼,所以不能一蹴而就,必須辛辛苦苦,一步一步的修煉,雖然也並不著急,也佯作凝煞,在金戟峰內陪伴何聆冰努力修煉。
  陳七經過在火雲宮,金剛塔兩處,推廣道德經,亦積攢了許多經驗,對這卷經書也更有領悟。只是他兩下裡養的人口不多,雖然也能讓陳七增長道德之力,卻仍舊不足以突破。小賊頭閒暇時,便開始修煉各種法術,爭取把最厲害的幾種,都推到四十五重境界,為突破到金丹之後,奠定堅實根基。
  陳七和何聆冰在金戟峰潛修了數月之後,何聆冰首先凝煞大成,然後有裝作陪了小賊頭半個月,兩人才一起出來。經過這數月的潛修,不但何聆冰突破到了凝煞的層次,把一身法力都轉為太初紫氣,就連陳七亦屢有突破,雖然未能跨足金丹,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最厲害的四種法術,卻都已經給他推到了四十五重境界。說起來這些法術進境如此之快,還都是多虧了小賊頭參悟道德經,把道心通透,抹殺了一切雜念,方能有如此顯著成績。
  陳七如今神清氣爽,也頗有幾分躊躇滿志,同了何聆冰一起趕回天劍峰,一路上都駕馭狂風而行。兩人都只不過是凝煞級數,只能駕風而已,小賊頭雖然法力高明些,但是他也不可能展露真正的本領。何聆冰倒是得了陳七指點,只飛了二三十里,就對駕風之術,熟悉到了得心應手。就在兩人飛出數百里時,前方忽然飛落兩道遁光攔路。


第三百六十九章 化刀二秀
  何聆冰見有人攔路,立刻輕輕一提風遁,便擋在了陳七的前面。
  這個動作純屬處於自然,何聆冰的單純心思中,只道陳七已經是自己丈夫,需要保護,卻讓小賊頭頗有幾分汗顏,他什麼時候又過躲在女人身後了?更何況他的法力還在何聆冰之上,根本也就不需要這個冷淡妞來保護他。
  陳七正要搶先一步,遁光中已經落下了兩人,皆為女子。這兩個女子瞧到了陳七居然被何聆冰護在了身後,都露出了幾分不屑的神色,但是對何聆冰卻十分客氣,其中一個女子開口問道:「你可是何聆冰?」
  何聆冰微微點頭,便算作默認了下來,她本來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倒也並不全是性子太冷使然。就算跟陳七一起,何聆冰也沒太多話說。那個女子瞧了一眼何聆冰,又略微有些厭惡的瞧了一眼陳七,竟然也沒有打算問陳七的來歷,只是含蓄的說了一聲:「果然是何聆冰師妹,瞧起來確非俗流。我乃化刀峰上的弟子,此次來是為了請師妹加入本門的獵魔堂,前往域外虛空狩獵天魔。我輩修行之人,若無一支得力的妖兵,根本不能發揮本身二三成的法力。天下再也沒有比域外虛空橫行的天魔,更合收伏來做妖兵了。以何聆冰師妹的天份,若能再有一支妖兵在手,金丹級數以下,幾可無敵。」
  何聆冰聽得這女子說法,心底也是微微一動,回頭瞧了一眼陳七,小賊頭卻搖了搖頭,示意她拒絕。陳七也知道手中有一支妖兵的厲害,同時也知道幻天神宮也罷,天宮界的其餘八座星辰上的煉氣士也罷,都以法力高低為準繩,反而並不大注重道行境界。所以人人都重視這些外物,各種厲害法器,妖兵,豢獸,乃是小乘魔法都有人去學。
  可是對陳七來說,他的目標直指長生,現在何聆冰最重要的便是去學習煉罡法門,先把一身道行提升到煉罡的境界,至於如何收伏妖兵,卻根本就不須著急。反正他也有那件圓盤法器,可以橫渡虛空,隨時可以去做的事兒?又如何值得急著去做?
  何聆冰一切都以陳七為先,見陳七已經示意自己拒絕,便回頭來對那兩個女子說道:「我還要回去跟師父說一聲。」何聆冰也非腦筋不會轉彎之人,知道自己若是說,此番拒絕是陳七的注意,一定會讓這兩個化刀峰的女弟子不滿,故而直接就把莫京垓抬了出來。儘管化刀峰的兩個女弟子,都知道陳七那一下搖頭,才是最主要的理由,卻也不好當面駁斥。只是另外一個一直都沒開口的化刀峰女弟子,有些惱怒的輕哼一聲,一揚手就把遁光放出,轉瞬就飛出百里之外。她起飛的時候,故意震盪大氣,想要讓陳七駕馭不得足下狂風,從半空中摔一個狠的。
  小賊頭也是煉就罡氣的人物,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更是最善操縱天地元氣,如何能吃這個化刀峰女弟子的小小「暗算」?他吐氣開聲,輕輕一喝,身外狂風就繞身成旋,雖然被那個化刀峰的女弟子激盪大氣,推飛了十餘丈,卻仍舊穩穩的懸浮般半空,展露了過人的操風之能。
  另外那個,一直跟何聆冰說話的女弟子,見狀微微驚訝,但卻仍舊不屑跟陳七說話。只是對何聆冰說:「這一次是陸大師兄出手,才能開啟法陣,橫渡虛空,下一次再有這等機會,不知要什麼時候了。何師妹的師尊,對門下弟子必然愛護,怎會在乎師妹晚回去一會兒?這等機緣錯過了實在可惜,師妹要否再多考慮?要知道,有沒有一支妖兵,在本宮內的地位,往往要相差兩三個仙班。」
  何聆冰拿定了主意,從不輕易更改,只是微微搖頭,輕聲說道:「我還著急去向師父覆命,不好跟師姐多聊。」這冷淡妞把狂風一轉,便徑直前行,登時把這個化刀峰的女弟子冷在當場。陳七肚內嘿嘿一陣暗笑,也駕馭狂風要追了上去。
  那個化刀峰的女弟子卻忽然一伸手,放出一道劍光阻住了陳七,有些皺眉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是哪一宮的弟子,但是何聆冰這樣的天才弟子,遲早要成為本宮了不起的大人物。莫要仗著你修道年久一些,便要來兜搭此女。何聆冰用不到多久,便能遠遠把你甩下……」
  陳七嘿然一笑道:「為何我就不能超過聆冰,我陳七的修為速度,雖然比她稍慢,可也不是無用之輩。」
  那個化刀峰的女弟子聽得陳七自報身份,也是略略吃驚,上下打量了陳七一番,這才點了點頭,換了一點表情,說道:「原來是你,我說以何聆冰師妹這等人才,怎會忽然跟一起看起來猥褻萬分,賊眉鼠眼的男子在一起。」
  陳七被這個女弟子的話,激的幾乎快要一口老血飛噴,他大喝道:「我哪裡有賊眉鼠眼?猥褻萬分?這位師姐如此詆毀俺,說不得倒要見識一番師姐的本事。」
  陳七半是真怒,半是想要借此在幻天神宮之內,樹立下一個新的形象。不容忍侮辱,動輒出手,更兼錚錚鐵骨,傲氣十足。那個化刀峰的女弟子聽得陳七出言挑戰,忍不住噗嗤一笑,喝道:「還是等你煉就罡氣,才來跟我挑戰罷。看你剛才被何聆冰擋在身前,還以為是個沒卵蛋的縮頭龜,瞧你這般有骨氣的份上,我便饒你這一次,下回再敢跟我挑戰,我必然斬下你的那份狂妄。」
  這個女弟子一聲長笑,化長虹而走,陳七現在只是「凝煞」的修為,除了望此女遁光興歎,也別無他法。倒是這個化刀峰的女弟子,出言豪邁乾脆,也讓他略略有些好感,不由得心底暗暗忖道:「這兩個女人倒也沒初見時那麼討厭,就是不知道她們兩個的名字,不然可要記在心底。」
  陳七見何聆冰仍自前方不遠等他,便也一聲嘿然輕笑,緊緊的追了上去。


第三百七十章 天地洪爐,星河真法
  莫京垓瞧著這兩個弟子,心底著實歡喜,溫和的開口問道:「我已經請出了本門十三部道訣中的五部,你們可以秉承愛好,結合本身的屬性,選修其中一種,陳七你先來挑選罷。」
  小賊頭跟何聆冰回來天劍峰論劍宮之後,莫京垓立刻就把兩人提為真傳弟子,並且打算傳授兩人幻天神宮的真正上乘道法。陳七雖然並不覬覦幻天神宮的道法,卻也不會推卻,他在莫京垓飛出的五部道訣之中,微微掃了一眼,便抓住了其中一部。
  莫京垓見了微微一笑,說道:「就知道陳七你會挑選這部天地洪爐法。本門也算是上古十三大派,一真教的旁支,天地洪爐法和混沌金鐘法都為一真教嫡傳,比別的道訣都稍高明些。聆冰,該到你選了。」
  何聆冰見陳七選了天地洪爐法,便也不遲疑,直接選了另外一部。莫京垓見了何聆冰的選擇,卻微微有些遲疑,不過他搖了搖頭,微微歎息之後,仍舊說道:「這一部星河真法,乃是本門的十餘位前輩推演上一個大劫之前,一個早就失去了傳承的上古門派天河劍派的鎮派道訣,所得集大成法門。只是天河劍派的道訣雖然那時候還有些殘篇流傳,卻並無正本,其中大多的精義,還是本門的那些前輩,依照想像創出,故而修煉起來,十分艱難。從來也沒有本門前輩把這部星河真法修煉到煉氣第八層以上……」
  莫京垓的言下之意,還是希望何聆冰換一部道法,不過何聆冰搖了搖頭頭說道:「這部道訣演化的劍法最多,連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都包含在內,我不想更換,只要學這一部星河真法。」
  莫京垓歎息一聲,便不多勸,只是詳細指點了兩人幾句,便說道:「本門以法力高低為先,不重道行,這般風氣我十分不喜,但卻也不能改變這數千年傳承下來的習慣。你們二人法力雖然進境極速,但是沒有趁手的法器,也沒有護身妖兵,少了這些外物,跟人鬥法便要減滅七八分的威力。我這裡有一份符令,你們可以持了去朝雲峰借一艘飛舟來,然後去天罡大氣中修煉罡氣。有我的面子,你們可以在煉罡之後,不須將這艘飛舟歸還,逕直去各地尋找祭煉法器的原料。為師手中也沒什麼好東西,一切都只好讓你們兩個自力更生了。」
  陳七和何聆冰連忙一起謝過莫京垓的栽培,莫京垓擺了擺手,讓兩人先自下去,這才微微一歎,自言自語道:「聆冰的性子孤冷,選修的又是一部前途莫測的道訣,將來的成就必然不如陳七,回頭我去問問別的師兄弟,誰手中有珍藏的厲害法器,幫她討一件罷。陳七天資不輸聆冰,又是選的最好的道訣,他性子看似魯莽,其實八面玲瓏,倒是不須我多操心。」
  陳七卻也不知,自己的隱藏的一部分面目,已經被莫京垓看穿。但是從莫京垓的寢宮中退出之後,他便問道:「聆冰你為何選了星河真法,我還以為你會選混沌金鐘法呢?」何聆冰微微皺眉說道:「天地洪爐法和混沌金鐘法都無好的劍訣,我怎麼可能去選?」
  陳七打了一個哈哈,心道:「這小妞果然還是愛劍,虧得我並未暗示她,去選別的法門,不然她就算從了,也必然不快。其實她有了太初五福經和逆練太初五福經的那部劍訣,已經不須再選什麼劍術……但既然她願意,我又何必拂逆她?反正她的根本道訣已經定了,也不須擔心什麼。」
  陳七同了何聆冰回到了劍氣千幻樓,兩人各自潛修了數日,把各自所選的道訣參悟。陳七仍舊如別的道法一般,把這部天地洪爐法融入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之中,不過這部道法除了衍生的法術有許多不同,根本的源頭,卻跟吞日神猿變有些類似。
  吞日神猿變也要修煉一口太陽神爐,並且借助太陽神爐之力,孕育太陽真火精靈,最終還是靠了太陽真火精靈幻化為吞日火猿,發揮強橫威力。天地洪爐法卻是以自身做鼎爐,收攝天地間一切火焰,最後化為混沌之火,論起威力來,別有一功,倒也不輸給吞日神猿變。尤其是真火攢集,修成的一口天地洪爐威力極大,更近一件厲害的法器。尤其是這口天地洪爐隨著修為的增長,威力也會越來越大,鬥法的時候,就能大佔便宜。
  陳七本來就是修煉火系道法的大行家,故而這部天地洪爐法落在他手中,不過數日就融會貫通,尤其是當他以陰陽二氣推動,這部道法的種種法術,盡皆能發揮出來一二十重的威力。就如別人修煉了十幾年一般。
  陳七之前在論劍宮所學的種種法術,都不過是旁枝末節,有許多法術只有二三十重,道行稍微高一些,這些法術就全變成了雞肋。有些法術雖然稍好一些,卻也因為沒有根本的道訣在支撐,所以越是到了後來修煉就越難,也讓人捨棄不是,修煉也不是。
  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源自星河真法,祝融劍法源自天地洪爐法,這兩部入門的劍訣,倒是分別有個源頭,瞧好陳七和何聆冰選修的道訣,便是這兩部道訣的源頭,倒是跟之前的修為銜接上了。
  陳七修行進境「迅速」,何聆冰也不慢,她雖然不似陳七那般,所學蕪雜,已經把天地洪爐法衍生了四十八種法術盡皆運用純熟,卻也已經把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修煉到了二十八重,勉強算是跟自己的道行相等了。同時也能以太初紫氣催動星河法力,讓人瞧不出來半分破綻。
  陳七跟何聆冰各自把根基紮穩,這才決定開始著手煉罡,陳七已經打定了主意,在何聆冰修成罡氣之後,便把這冷淡妞拐走。他心頭早就計劃好了,隨便尋個借口,先讓何聆冰「意外身亡」,然後把自家的這位夫人先藏入金剛塔,或者火雲宮中,免得何聆冰在幻天神宮日子太久,對這家門派生出感情來,日後便有許多變故。


第三百七十一章 幾分真心
  陳七駕馭了飛舟,瞧著何聆冰凝練罡氣,自己卻半點也無修煉的意思,只是隨意的操弄飛舟,若有所思。
  雖然這件飛舟比他的火雲宮遠遠不如,但卻已經算的相當不錯的飛遁法器了。朝雲宮的人,知道是莫京垓的符令,倒也並不曾為難,還特意挑選了一艘最好的飛舟給陳七和何聆冰。何聆冰修煉罡氣,仍舊一路順利,這個冷淡妞只是性子單純,可不是笨蛋,早就瞧出陳七隱瞞了道行,故而半點也不理他,並不會笨笨的來問一句,你咋不跟我一起修煉。
  陳七忽然回頭瞧了一眼何聆冰,小賊頭暗暗忖道:「雖然聆冰凝煞煉罡兩層修煉都比尋常人順利,但是想要更上層樓,突破到金丹境界,她就必須要過道心心境和化境這兩關。我過這兩關也極不容易,幾經淬煉,方能道心入化。聆冰雖然道心比我更純,但是她的經歷太少,反而不利於磨練道心。好在聆冰修煉的太初五福經,跟我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太上化龍訣不相上下。就算只是煉罡級數,只要她能把法術修煉到四十五重境界,怕也不輸尋常的金丹之輩。說起來,倒是應該給她尋一口厲害的飛劍,只可惜我原本的兩口飛劍白虹和碧罡都送給了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這兩女徒弟……」
  陳七正想著該如何給何聆冰尋一口飛劍,他已經瞧得出來,何聆冰走的路子是唯精唯純,並不在意法術多寡,更重劍術高低,別的法器再厲害,也不合自家的夫人使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微微尋思,果然記得還有一件東西合用。
  當初許鯉和應鷹來跟他說說客,為伏虎尊者求托,曾送了他一口沒有禁制的劍胎,小賊頭因為自己並不修煉劍法,便把此物讓玄黃之氣吞了,演化為一件法器黃龍剪。陳七現在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已經到了修煉罡氣的層次,太上化龍訣的幾乎可以放棄,所以他凝練出來的九件法器,小賊頭也極少有機會運用了。
  陳七略略思忖,便把隔空一招,把黃龍剪召喚了出來,心念一動,便把屬於自己的禁制烙印全數抹去,然後提氣叫道:「聆冰先休息片刻罷,我有件東西與你。」
  何聆冰正好把一團罡氣收入丹田中煉化,見陳七手中多了一口剪刀模樣的法器,有些皺眉說道:「這件法器我可不愛用。」陳七呵呵一笑,伸手一抹,便把黃龍剪拉直,化為一口長劍,低聲說道:「這樣不就成了!」
  何聆冰微微皺眉,惋惜的說道:「這般好的一件法器,你怎麼好如此糟蹋?就算為了我,也不該如此。」陳七見自家這位夫人,難得的多說了幾句,笑呵呵的答道:「我手中從來不缺法器,這口黃龍劍本是一口品質上佳的劍胎,後來給我祭煉成了黃龍剪,只是我因為道法不合,這黃龍剪已經變得無用,還是給你划算一些。雖然這口飛劍禁制層數不高,但是難得其本質頗佳,聆冰你若是自行祭煉,對參悟劍法也有好處。這種自行祭煉的飛劍,雖然威力比直接得了一口上好的飛劍弱些,卻更合本身道法,可以在祭煉時依照自己運用的習慣略加改變。」
  何聆冰瞧了陳七一眼,明眸中似乎有一分迷惑,她接過了黃龍劍之後,怔仲愣了好久,這才忽然問道:「你以道法為誘餌,讓我嫁給你為妻,可有幾分真心?」陳七被何聆冰問的全身一震,良久良久之後,才淡淡說道:「我只曉得你何聆冰便是我陳七欲傾盡全力,道毀身滅不計,也要維護之人,並不曉得自己有幾分真心。」
  何聆冰幽幽歎息,最後只是把螓首垂下,張開一噴,吐出一道紫氣,默默祭煉這口黃龍劍,也不跟小賊頭繼續討論這個話題。陳七也似就沒聽過何聆冰的質疑一般,何聆冰祭煉黃龍劍,他就在旁邊充作護法。
  只是兩人之間的關係,原本總是略略有一二分尷尬,經此一來,便有許多融洽。何聆冰對待陳七,另有一種不同,小賊頭乃是心思敏銳之人,也感覺的出來,這個冷淡妞在她的心底,悄悄對他開啟了一道縫隙,好方便這小賊來去進出……
  陳七自己修煉罡氣,倒是遇到些凶險,何聆冰在他的保護下苦修三月有餘,除了把罡氣凝練之外,一把太初紫氣修成。這太初五福經跟陳七所學的太上化龍訣一般,並無任何衍生的法術,只修煉一股先天五氣。陳七的太上化龍訣除了一套龍炮八擊之外,再無什麼厲害法術,就連龍炮八擊也只不過是運用玄黃之氣的法門,並算不得什麼真正的法術。當時他還以為是太上化龍訣能凝練種種法器,所謂的衍生法術,便是以這些法器來體現。
  後來他修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部道訣蘊含的法術龐雜無比,陳七便更沒想過太上化龍訣有什麼不同。但是當何聆冰修成太初五福經之後,陳七才醒悟過來,有些怪異的發現,原來不光是自己的太上化龍訣,就連太初五福經亦無任何衍生法術。其實細細尋思起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成的陰陽二氣,亦不曾衍生出來任何法術,雖然陰陽二氣能夠催動任何法術,但這些法術都各有根源,沒有一種法術的根源跟陰陽二氣相關。
  換句話說,只要陳七或者何聆冰願意,可以用玄黃之氣和太初紫氣催動任何一種法術,就如陰陽二氣一般。
  陳七曾在幻天神宮和雲海青城,查閱過跟先天五太和五德相關的記載,這兩家也都算是底蘊雄厚的大派,但關於先天五太和五德的記載,卻都只有零星半點,大多數還是出自推測,並不是真個有所領悟。故而陳七也只知道,先天五太乃是先天五種氣息,為萬氣之源頭,只是具體怎麼可源頭法,卻沒有什麼解釋。更無一種法術能夠修成先天五太,至於五德之說,倒還略有些記載,但無一不是指向元神大道,明白了說,煉氣之輩就算修成第九層溫養的境界,也無可能染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天地洪爐
  何聆冰修成了太初紫氣之後,便按照陳七所傳法門,開始嘗試以太初紫氣催動星河真法。一來太初紫氣確實玄妙,加上何聆冰之前所修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便是從這星河真法中衍生出來,為星河真法的一十三路法術之一,所以這番修行也極順利,只是因為何聆冰修煉的時日還是太短,雖然能夠把這一十三種法術盡數運用,卻仍舊不過是一二十重的境界,跟同級數煉氣士鬥法時,仍舊要處於下風罷了。
  這修煉法術的事兒,可非是一朝一夕之功,陳七也沒得速成手段,連他自己也不過才把寥寥幾種法術修煉到煉罡級數所能臻至的最高四十五重境界。
  何聆冰修煉到了如此境地,就再不是閉關苦修的事兒了,還要看日後機緣,才能讓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雖然莫京垓讓兩人駕馭飛舟,去尋一些材料祭煉法器,但陳七卻並不打算如此。何聆冰已經有了黃龍劍,陳七以陰陽二氣推動天地洪爐法,以無邊火氣凝結了一座天地洪爐,這座天地洪爐就已經是極厲害的法器了,再去祭煉別的法器,也未必能有這件跟天地洪爐法相配合的法器厲害。
  天地洪爐法雖然不是精修的七大真火,十三寶焰,甚至於任何一種厲害的火焰,卻能把這些真火悉數吸納,吞吐無邊火焰,按照理論上說,擁有無限可能,比單修任何一種火焰,威力都會更強,更威,更猛。但是也正因為天地洪爐法想要大成,須得熔煉十餘種厲害的真火,這些真火可沒有辦法混雜修煉,必須分頭修煉,務求精純,但不拘修煉哪一種火焰,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和功夫,故而就算幻天神宮裡,最為天才的煉氣士,也只是修煉的雜火,並無機緣,亦各種純火,寶焰,來凝聚這一尊天地洪爐。
  陳七因為機緣巧合,先後修煉的四大純火,太陽真火,三昧真火,乾焰真火和南明離火,更以三昧真火和太陽真火為源頭修煉出了十三寶焰之一的卯日真火,以乾焰真火和太陽真火為火種修煉出了乾陽真火,甚至他還有機會以乾焰真火,太陽真火,南明離火為本源,修煉比卯日真火和乾陽真火更為霸道的乾離七昧真火。
  有如此火系道法的根基,陳七再轉手來修煉天地洪爐法,比何聆冰以太初五福經為根基來修煉星河真法,要容易不知多少倍。就在何聆冰修煉罡氣,運煉太初紫氣的時候,這個小賊頭亦不曾閒著,給他嘗試了數千百次之後,居然以自家所修的四大真火,兩種寶焰,熔鑄成了一座天地洪爐。
  這座天地洪爐一出,便生出凌厲天威,隱約似有霸絕天下的凶橫,陳七不願意多展露手段,鑄成這一座天地洪爐之後,便藏入的竅穴中溫養,調理其中蘊含的四大真火,兩大寶焰之間的平衡,使之更趨於完美。
  按照陳七料想,兩人還要在修煉一段時日,才會送還那艘飛舟,然後陳七就要尋個機會,讓何聆冰假死失蹤。不過這一日,陳七正在修煉的當,忽然身邊的定星盤傳出音訊,卻是顧龜靈忽然召喚他。顧龜靈久無音訊,但這一次傳訊,卻顯得十分急促,只得兩個字「快來」。然後便是一份讓他去會和的地圖。
  陳七不敢怠慢,當下便對何聆冰說道:「你我再多修煉也無多少進境,我看還是還了這艘飛舟,回山門潛修去罷。」
  何聆冰當然唯這個小賊頭的馬首是瞻,點了點頭便是收了法術,兩人駕馭了飛舟,折返幻天神宮。陳七故意提議,要在半路上拐一個彎,說來幻天神宮拜師已經有了差不多年餘光陰,卻並不曾見過大幻清靈山的全貌,左右無事,便兜一個圈子,也觀賞一回全山的景致。
  何聆冰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是她心底卻已經有了准數,只是不肯多言,任由陳七駕馭了這艘飛舟,七轉八繞,直撲顧龜靈指點他去會和的無風谷。陳七和何聆冰才趕到當地,就瞧見有數十名幻天神宮的弟子,正自亂哄哄的圍繞一團,似乎跟人鬥法。
  陳七把眼一掃,便發現了潛身在眾人中間,也偶爾放兩個法術應景的顧龜靈。他正要說話時,顧龜靈已經搶先給了他一個眼色,陳七當下便提氣喝道:「諸位師兄弟,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可需要小弟幫手?」
  人群中登時有人喝道:「正需要更多人來,我們都已經快壓制不住了。有位師兄修煉小乘魔法走火入魔,被五瘟總咒侵入了識海,忽然發狂,已經殺了十餘名本門中人,師弟是那一座峰頭上的?千萬小心,快來跟我們會和一處,合力鎮壓……」那數十名幻天神宮弟子,七嘴八舌,不消片刻,就讓陳七瞭解了許多情況。
  走火入魔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米辛娘的弟子米和。
  幻天神宮修煉正經道法的人和修煉小乘魔法的人,並不在一處,修煉小乘魔法的人,都居住在大幻清靈山的北方,佔據了十三處山頭,並且禁止不曾修煉小乘魔法的幻天神宮弟子進入。至於裡面的弟子卻不用門規阻止出來,因為修煉小乘魔法的人,一旦修煉出錯,被心魔入腦,哪裡還管什麼門規?故而那一十三處山峰是被大法力之輩,用法力設下了九道禁制,根本就難以出來。
  米和是怎麼闖出來的,那是誰人也不知,不過陳七隻瞧了顧龜靈一眼,就知道這件事兒,十之八九跟這位師兄有關。顧龜靈本來就是聰明絕頂之輩,陳七一點也不懷疑,這位師兄有足夠的能力,設計引出米和,並且把這位大仇家殺死。
  不過現在圍攻米和的這些幻天神宮弟子,修為參差不齊,雖然數十人結成陣勢,各自施展許多手段,卻仍舊沒有辦法把米和擒捉或者鎮壓,只能維持一個不讓米和逃走的局面而已。顧龜靈在見到了陳七之後,便悄悄收了手段,退後了十餘里,這才悄悄傳信給陳七,低聲喝道:「陳七師弟,你可想方設法把包圍圈逼出缺口,讓米和趕緊闖出來。」
  陳七聽得顧龜靈這麼說,便不會再有質疑,顧龜靈想必早有計劃,情況緊急,他只要照著做便是,也不須去亂問什麼。小賊頭當即就大喝一聲,叫道:「原來是修煉小乘魔法的人又出來害人了,看我運使法力鎮壓!」陳七把新近鑄煉的天地洪爐飛出,一口古拙剛猛的丹爐,化為流炎烈日,猛然撞破了許多幻天神宮的弟子,聯手布下的禁制,直往封印的中心轟去。
  陳七這一手看起來魯莽,但是卻誰也說不出來什麼。
  小賊頭的天地洪爐威勢如此猛烈,顯示出了他必殺米和的信心和能耐,別人自也瞧不出來,陳七是打算給米和轟出一條生路來。
  米和被困在中央,全身上下,不知飛出了多少劇毒之物,這些巨毒之物組成了一道湛藍的光幕,保護了他,在眾人聯手設下的封印中從容遊走。此時的米和全身都化為幽藍,不知有多少劇毒氣息,在他的每一處竅穴中吞吐。這個少年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面容扭曲,帶了三分似笑非笑,奇異古怪的笑容,說不出來的詭異和殘忍。
  也是虧了幻天神宮中,有許多對付小乘魔法的手段,不然這些幻天神宮的弟子,還真就鎮壓不住,幾乎已經快要突破金丹級數的米和。
  陳七這一擊,恰好給米和開出了一道缺口,這位精修五瘟總咒的幻天神宮煉氣士,顧龜靈的大仇家,立刻就縱起遁光,跟天地洪爐硬拚了一記之後,就要趁勢脫逃。那些幻天神宮的弟子哪裡容得他逃竄,並當下就是數十道法術落下。
  可是米和走火入魔之後,除了性子變得殘忍執拗,智慧卻並無影響,轉更有些狡詐陰沉。早就預備好了種種應變的手段,見這些人的法術落下,他搶先一步,把肉身崩散,化為一道湛藍光華,猶如蛇龍扭曲,連閃了幾閃,竟然在間不容髮的縫隙中,闖出了包圍圈。米和早就被五瘟總咒控制,闖出了重圍之後,不是飄然遠遁,而是把自家所修的五瘟總咒化為無數湛藍光華,頃刻間就洞穿了七八名同門的身軀,把這些人的法力盡數化為五瘟總咒的法力源泉,讓米和的凶威更增。
  顧龜靈心頭冷笑,他故意放出米和來,就是想要讓米和多殺上一批幻天神宮的弟子。也只有米和殺戮的數目,到了米和背後的家族,包括了米辛娘也沒法替他排解的成都,顧龜靈將之擊殺,才不會影響繼續潛伏的大計。顧龜靈實是恨不得把幻天神宮全部的人都陪葬了才好。顧龜靈見米和衝了出來,肆意殺人,不但沒有往前衝去,反而退的更遠了些,顧龜靈可明白,自己現在可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斬殺米和。不管他成功還是失敗,一旦被人發現他不是幻天神宮的人,乃是奸細,顧龜靈就沒有辦法繼續尋仇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宮中大變
  陳七和何聆冰這一面,恰好對著米和脫逃的方向,陳七剛把自家法力鑄煉的天地洪爐轟下,米和也不知陳七其實是要放他出來,反而對這個能夠鑄煉天地洪爐的小賊頭頗有幾分忌憚,故而撲上來便搶先對陳七和何聆冰狠下殺手。
  陳七雖然新近鑄煉的天地洪爐不在手,卻也仍舊不懼,扣指連彈,登時有七八道火光飛出,正是天地洪爐法中的七玄真火劍。這路劍法並不算高妙,只是以真火精氣鑄劍,分外霸道而已。
  陳七雖然還是要隱瞞了自身的法力,但是卻可以把法力提升到煉罡的境界,他以陰陽二氣催動了天地洪爐法,這一招七玄真火劍倒也威力無鑄。
  米和一聲陰慘慘的長笑,身法變幻,就想要透過真火劍氣,但是陳七亦久經大敵,更深通小乘魔法的奧妙,哪裡會犯下這般大錯?在他的念頭催動下,七玄真火劍幻化了七八道火光,縱橫交錯,再無半分破綻,米和連續撲擊了十多次,都被小賊頭的真火劍氣擋住。
  有了陳七這般拖延,何聆冰也覷得分明,也是一聲清喝把黃龍劍飛出。這口飛劍經過了陳七和何聆冰祭煉,縱然在低階法器中,也可以算得一件佳品。更何況何聆冰對劍術的天份,簡直叫人咂舌。她也沒有運用其他高明的劍術,只是把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使了出來,這一路劍法她得了陳七指點,又浸淫最久,深得百變千幻的個中三昧,更早就能把劍意化霧,跟陳七的七玄真火劍聯手,登時把米和牢牢攔下。
  米和三番五次撲擊,都不能擊退這兩個在他看來,不過是「小輩」的人。心頭大惱,本來米和就已經神智混亂,此時更是凶性大發,一聲厲嘯,便有無數的蠱蟲飛出,化為米粒般大小,一層一層的向陳七和何聆冰的劍氣上附著了去。
  這些蠱蟲乃是五瘟總咒的咒靈分身所化,不拘陳七還是何聆冰的劍氣都不能將之損毀。陳七眼見自己的七玄真火劍上忽然被無數蠱蟲依附,劍氣運轉也滯怠起來,立刻把陰陽二氣一催,七玄真火劍登時重新飛舞,把想要隨了咒靈分身幻化的蠱蟲突襲的米和,再度壓制了下去。
  何聆冰沒有陳七這多鬥法的經驗,一開始感覺到黃龍劍被附著了無數蠱蟲,還有些微微驚訝,露出了些微破綻。但是陳七隨後就把對手壓制下去,也讓何聆冰學了一個乖,也自運使太初紫氣,只輕輕一噴,就把黃龍劍上的蠱蟲盡數化為滾滾元氣。
  先天五太乃是萬氣之祖,比小乘魔法修煉的咒靈分身可要厲害不知多少。別人怎麼都沒辦法煉化,視為第一等頭疼的咒靈分身,在何聆冰和陳七的太初紫氣,還有陰陽二氣之下,直如揚湯沸雪,須臾就被煉化了。
  那些幻天神宮的弟子,見得陳七和何聆冰居然攔住了米和,也立刻高聲呼喝,聯手又復衝殺上來。米和連續突破陳七和何聆冰聯手的防線不能,登時焦躁起來,立刻一聲厲嘯,化為一道幽藍光虹,翻身就想那些包圍上來的幻天神宮弟子殺去。
  陳七見勢把手一招,將天地洪爐收了歸來,仍舊打了出去,跟其餘幻天神宮弟子一起,做出苦鬥之狀。米和比這些尋常的幻天神宮弟子可要高明多了,脫困出來之後遁光急轉,忽瞻在前,忽瞻在後,竟然以一圍十,把陳七,何聆冰,還有許多幻天神宮弟子,一起圍困起來,連下殺手。
  陳七跟了大家一起動手,眼神卻忍不住左右顧盼,剛才他跟米和動手的那一會兒,顧龜靈就已經不知去想,陳七心頭也頗奇怪,暗暗忖道:「為何已經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卻少見幻天神宮中修為極高的人物出現,只有這些凝煞煉罡級數的弟子出手?莫不是幻天神宮現在有什麼變故不成?」
  陳七並不欲出什麼風頭,何況米和修為極高,已經無限接近於金丹級數,又是修煉的五瘟總咒這樣的厲害小乘魔法,故而只把天地洪爐飛出應景。何聆冰雖然天份不錯,但是除了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就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法術和劍法,故而這冷淡妞雖然出手盡了全力,卻也與戰局無補。圍攻米和的幻天神宮弟子,只半個時辰,就被米和用狡詐戰術,先後坑了七八個,都用五瘟總咒煉化了,反而成了助紂為虐的幫兇。
  這群人在無風谷上翻翻滾滾的惡鬥,倒也有別的幻天神宮弟子路過,但是戰況一直都沒能扭轉過來。陳七實是忍不住了,便扯過了身邊的一個高呼酣戰,卻怎麼也不肯搶上前去的藍衣青年,喝問道:「為何這邊已經鬧的這麼大動靜,也不見門中長輩出手?我們幾個能濟得什麼事兒?就算在苦鬥下去,也不過白白搭上性命。」
  那個藍衣青年被陳七嚇了一跳,好半晌才苦笑說道:「這位師兄是才回來麼?你難道不知,因為北方那邊有一位尋修煉小乘魔法的長老,忽然躋身溫養的層次,狂性大發,暗算了五大仙王之一毛三公,更連續斬殺了我們這邊九名金丹級數的長老,如今大家已經傾巢出動,在星空外圍剿那位長老去了。」
  陳七微微訝然,這才暗暗點頭,忖道:「顧龜靈師兄果然非得全功,不肯出手,按照這般算計來,這米和必死無疑了。」
  陳七對那個藍衣青年略略遜謝了一聲,便改了戰鬥的方式,高聲疾呼,把天地洪爐左右遮攔,開始漸漸出起風頭來。他一面運使這件本命真火鑄煉的法器,一面悄聲指點何聆冰,如何運劍鬥法。何聆冰鬥法鬥劍的經驗,遠遠不如陳七,道心淬煉也遠遠不如這個小賊頭,得了此番指點,登時大有領悟,屢有出彩之作,連續數十劍,把雲霧劍意發揮的淋漓盡致,讓米和也吃了個小虧,被她把數十頭五瘟總咒的咒靈分身所化蠱蟲給圈住了,然後再以太初紫氣煉化。
  別人不知何聆冰的劍法中,還蘊含如此厲害的太初紫氣,只道她另有法門,可以對付五瘟總咒。反正幻天神宮因為有許多人研習小乘魔法,故而也有許多前輩,創出了鎮壓小乘魔法的法門,人人都有一兩手這類的法術護身,免得哪一天被狂性大發的同門給吞吃嚼光。所以何聆冰的行為也不出奇。
  何聆冰身邊有陳七照拂,這小妞漸漸膽子極大了起來,一口黃龍劍運使起來也有了幾許氣象。陳七雖然本身的劍術,算不得一流,但是他因為所修道法的緣故,對自家還未修成的劍氣化虹,煉劍成絲,劍氣雷音之術,也算略知一二,當下便都把其中訣竅,說給自家夫人知道。何聆冰在跟米和鬥法中,因為就越戰越勇,一口黃龍劍漸漸成了這群幻天神宮弟子的幾大主力之力。
  雖然圍攻米和的幻天神宮弟子,越來攢聚的越多,漸漸已經有了七八十人,但真個能跟米和過上幾手,抵擋此人凶威的,也不過就是五六人而已。其餘的幻天神宮弟子,也就是能搖旗吶喊,助長聲威,縱然許多人聯手,也不能對米和造成多大的困惑。
  陳七不消說了,他的天地洪爐聲勢最大,真火吞吐,時而有火鴉,火蛇,火箭,火猿在真火中飛竄,饒是米和的五瘟總咒厲害,也不能傷害其分毫。真火本來就是邪門穢氣的剋星,加之陳七這口天地洪爐,本就非是尋常雜火煉製,而是七大真火之四的太陽真火,三昧真火,乾焰真火,南明離火,再加上的十三寶焰中的卯日真火和乾陽真火,幾乎無物不焚。小賊頭把這件新祭煉的法器運使起來,就如一輪紅日,又似一個燒天的火球,在天空上來回翻滾,所過之處,就連天空似乎也要被燒個窟窿出來。饒是米和已經入魔,凶威又甚,遇到天地洪爐這件法器的時候,還是退避為先。因是之故,陳七幾番出手,倒是救下來好幾個同門,隱然已經有了一番領袖群倫的架勢。
  何聆冰劍意化霧,亦是極出色,只是還不能夠跟陳七這般凶橫的人相比,但卻也比其他的弟子強太多了。
  只是修習小乘魔法之輩,全身都為咒靈控制,真氣都被修煉的若有若無,幽微飄渺,故而身如鬼妹,遁法都快絕天下。饒是這群人實力加起來,就算十個米和也不是對手,但是卻沒人能奈何的了米和快如閃電,飄忽如鬼魅的身法。
  這不比剛才,這群幻天神宮弟子,聯手把米和鎮壓,讓他的飄忽身法無所用之地,現在米和脫困出來,就極難制服。
  雙方正苦鬥間,忽然又有一夥人駕馭遁光飛來,米和忽然一震,露出了狂喜之色,遁光一長,立刻便向著那群飛去。這群幻天神宮的弟子,不知是去了什麼遊玩,還有說有笑,似乎並不知道這邊危機。米和的身法又快,幾乎是須臾間就橫越數十里虛空,來到了這群人面前。
  小乘魔法擊殺的人越多,煉化到咒靈分身越強,法力就越是厲害。米和只差一點就能晉級金丹盡數,見了這群人哪裡還有不歡喜的?他已經在心底惡狠狠的暗忖:「剛才被那些小輩阻攔,我也沒能吞吃幾個人,只要把這幾十個人都吞了,我法力只怕立刻就能一躍突破,待我成就金丹,再轉過頭來把那些阻攔我的人一起殺死。尤其是那個使天地洪爐的小賊,我必定要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第三百七十四章 絕殺之算
  陳七也修煉過小乘魔法,如何不知道其中關隘?
  他眼見那群幻天神宮弟子兀自言笑晏晏,似乎沒有半分準備,也不由得暗暗歎息。
  只是他的天地洪爐法威力雖然極大,但是卻沒什麼厲害的遁法,陳七本身習慣了步步生蓮神足通,對火系的火雲禁法鑽研的並不多。何況米和的五瘟總咒遁法之速,遠超尋常,此時就算他不惜暴露身份,把步步生蓮神足通用出來,也沒法追得上。
  「米和殺了這麼多的幻天神宮弟子,應該是再沒活路了罷?顧龜靈師兄應該就是算計好了這一路,生生把米和逼到了絕路上去。按理說顧龜靈師兄,可不該是這般精於謀算的人,他更應該是揮劍出手,闖宮斬仇之輩……唉唉唉!」
  陳七心底連連歎息三聲,他又如何不知,顧龜靈因為報仇無望,傷心絕望,不但要把仇人逼到絕路,也已經把自己逼到絕處。
  為了報仇,顧龜靈連小乘魔法都甘願修煉,明知道此是一條不歸路,這種時候哪裡還會心頭糾結?
  倒是陳七心頭有些悵然,他並不喜歡顧龜靈現在這個樣子,儘管他亦知道,顧龜靈實無第二種選擇。這小賊頭畢竟也是心智堅毅之輩,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了,故而這種不忍,只在心頭轉了轉,便自放開。畢竟幻天神宮的這些弟子,跟他就如陌生人一般,陳七還沒得那般好情緒,連路人的生死也關心起來。
  米和全身都籠罩的碧藍玄光之中,忽然全身每一處都放出尖銳的凶笑,聽起了滲人之極。那群幻天神宮的弟子,眼看就要被米和衝入,忽然三道劍光交錯,從那群弟子中飛出,連續三斬,便把米和的身子切開。
  只是如今的米和全身都為五瘟總咒控制,身軀幾近不死,被這三道劍光切開的身軀,各自化為一道湛藍精虹,倏忽間就又合攏到了一起。陳七遠遠在後面瞧見,輕舒了一口長氣之後,也不禁略略有些惋惜。
  「是化刀峰的那兩個女弟子,跟她們一起出手的那個男子,想必就是上次她們提過的陸師兄了,這些的劍術倒也高明,比我……是真強了一些。」
  陳七一馬當先,把天地洪爐祭起,然後一步跨出,居然藏入了天地洪爐之中。這件法器得了主人的法力支持,登時烈烈火發,原本雜亂的火焰,驟然轉為青紫,四十九條長有百丈的火蛇猛然飛撲出來,在陳七的操縱下,暴虐凶橫的衝著米和便撕咬了過去。
  米和被化刀峰的二女和那位陸師兄斬滅了一部分元氣,正自驚怒,見得陳七重來,不禁冷哼一聲,不惜耗費元氣,猛然身法暴漲,化為湛藍精虹,竟然忍不住跟陳七硬拚。陳七操縱的天地洪爐,雖然是四大純火,兩種寶焰合煉而成,但是畢竟功侯未足,被米和這拼了損耗元氣的一撞,橫飛十餘里,竟然跟眾人分了開來。米和要的就是這一瞬間,他實是恨極了陳七,故而才不惜對拼,寧可損耗修為,也要把陳七撲殺。
  小賊頭見引誘了米和上鉤,雖然跟幻天神宮的弟子都分了開來,卻也怡然不懼。
  他本來就不懼任何金丹以下的人物,就算這人是修煉了小乘魔法的米和,陳七還不能運使本身法力,他一樣不會稍有害怕。陳七引誘米和出手針對他,已經是下了必殺此人之心。顧龜靈之前不肯出手,現在已經不能出手,化刀峰的二女和那個陸師兄前來,已經足以鎮壓場面,顧龜靈此時出手,不過是白白暴露身份而已。
  「既然師兄不能親手斬殺,滅了他滿門老小的大仇人,就讓我來替師兄動手罷。」
  陳七把陰陽二氣一催,這口天地洪爐立刻急轉起來。
  天地洪爐大法到了陳七的手裡,被他融合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的數十部火系法術,吞日神猿變和火鴉陣,還有天地洪爐大法中的所有法術,威力至大。這座天地洪爐更是被鍛造的強橫無匹。若不是陳七修煉天地洪爐大法日子還短,並未把自家所有學成的火系法術融會貫通,這一尊天地洪爐也沒祭煉到跟本身道法相等的禁制重數。光是憑了這一手道法,陳七就有十足把握滅了米和。
  不過饒是陳七的天地洪爐大法修煉未足,這小賊頭仍舊有一路殺手鑭,這就是他修成的陰陽二氣。憑了陰陽二氣,陳七就再也不懼怕小乘魔法的陰損毒辣,無物不侵,最善玷污真氣的特性。沒有了這個特性,小乘魔法雖然變化詭異些,卻也沒有了十成的壓制力量。
  米和猛然飛撲過來,這一次他再也不避讓陳七的真火灼燒,運起五瘟總咒,把無數咒靈分身生化出來的蠱蟲,毒蟲,都凝結成了一匹彩幕,在他的精妙手法下,縱橫捭闔,每一瞬間都能千百次的抽擊在天地洪爐上。雖然這一匹彩幕也被天地洪爐放出的真火灼燒了些許,但是陳七卻也在同時被抽的滿空亂滾,漸漸脫離了大眾隊伍。
  陳七早就計算,加之他肉身強橫,雖然天地洪爐被米和抽的陀螺相似,卻仍舊保持了平衡,種種火系法術,一一法術,雖然不越天地洪爐大法的藩籬,卻也仍舊顯是出了與眾不同的境界,把這些火系的法術,運使的千變萬化,竟然一時跟米和斗了跟不分上下。
  何聆冰見陳七被米和追逐,脫離了幻天神宮弟子的隊伍,別人也無救援之意,雖然也各自操縱遁光,卻都是以防禦為先,生怕陳七除了什麼意外,一咬牙便自脫出了隊伍,駕馭了黃龍劍,催動了霧化劍意,竟然想在旁牽制,替陳七分擔壓力。
  何聆冰得了陳七的指點之後,已經知道,自己跟這個「丈夫」之間的差距,比想像的還要大些。雖然何聆冰也煉就了罡氣,但是她的道心仍舊不過是道心初境,加之許多法術,都沒能修煉到跟道行相媲美的重數,就算修為最高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也不過剛剛突破了凝煞級數罷了。所以她也沒指望,自己能夠斬殺了米和,只想替陳七分擔壓力。何聆冰對陳七的信心,是建立在一點一滴的實績上,所以她百分之一百的相信,自己的丈夫能夠反敗為勝,扭轉戰局。
  陳七眼見何聆冰也衝了上來,還是有些擔憂,但就在他想要出手回護之時,化刀峰上的那兩個女弟子已經越眾而出,跟何聆冰的劍光連成了一片。顯然這兩名化刀峰的女弟子,對何聆冰頗有好感,願意出力回護這位本門的「後起之秀」。當然這兩個化刀峰的女弟子對陳七可就沒什麼好感,放任了陳七跟米和鬥法,並無跟他聯手的意思,陳七亦不須這兩個化刀峰的女弟子幫手。
  陳七在幻天神宮內的名氣,其實比何聆冰還要響亮些。加之剛才他一馬當先,把天地洪爐這件法器運使的大氣磅礡,此時又獨擋米和不落下風,就算那些法力「可能」比他還高的幻天神宮門人,對陳七依舊有些又敬又佩。當這個小賊頭不用擔心何聆冰,又打算放手一搏之後,儘管許多法術不能運用,但是他的道心入化,卻給陳七提供了超出米和一個級數的戰鬥智慧,每一道法術在他的手中,都顯得那麼妙若天成,就算因為「功力不足」,放出的法術威力「稍弱」可依舊能夠把米和的五瘟總咒一一震開。
  縱然米和把五瘟總咒匯聚成了五彩匹練,每一記都是硬撼,憑了高出一個級數的法力,硬生生把陳七撞的翻滾不休,但陳七藏身天地洪爐之中,先就立於不敗之地,運使火系的幾種法術,招招都是極凌厲的反撲,竟然連防禦也不做,和米和越鬥越凶。
  小賊頭知道自己算是「才入門」的級數,故而運使的法術,只是三四種,除了七玄真火劍之外,也就是天地洪爐大法中亦有的火蛇無雙,或者再加上極為大路的火系法術——火羽箭,偶爾再參雜一記運使不純的火雲禁法。但就是這四種法術,在小賊頭的手中,就能生出無窮變化來。
  饒是化刀峰二女,也極自負,瞧見陳七的戰鬥,仍舊不禁暗暗敬佩,只是她們嘴上可不肯說的,只是把各自的一口飛刀催動,要把米和先困住,再集合全數師兄弟的力量將之擊殺。
  幻天神宮對付修行小乘魔法之輩,經驗十分豐富,知道咒靈難於消滅,故而都是先集合數人,乃至數十人之力,先將之鎮壓,然後才等候門中長老,或者法力高明之輩,前來將之煉化。剛才若不是陳七出手,放出了米和,他一定也就是這般下場。
  不過米和畢竟身份不凡,若不是被顧龜靈設計連續殺了好多門中弟子,只怕被鎮壓之後,等待他的並非是被煉化,而是被門中高人,重新喚醒神智。化刀峰二女亦知道米和的身份,還不想出手太絕,免得得罪了人。
  可陳七這個時候已經擬定了絕殺之勢,他法力不足,還要借助這二女之力。這個小賊頭雙眼放光,目光已經都化為烈烈火焰……


第三百七十五章 陰陽二氣化魔頭
  陳七的天地洪爐大法,在幻天神宮的眾弟子眼中,並無多麼厲害,只是屬性恰好克制小乘魔法罷了,但實際卻非如此。
  陳七卻越來越喜歡這門法術,因為小賊頭所學的法術,偏於火系的多,而這一部法訣恰好可以把所有的火系法術熔於一爐,一併運用,催發到最強威力。
  其實陳七所修的集中火焰,大日真火就不消說了,此乃是他的根本,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都以大日真火為根基,陳七早就把大日真火修煉到了四十五重禁制。乾焰真火也不消說了,陳七修煉的火蛇無雙,亦到了四十五重的境界,故而乾焰真火和大日真火一樣,威力都已經到了煉罡級數的最高層次。
  南明離火和三昧真火,陳七修煉不多,威力便差了些。但是卯日真火和乾陽真火,因為與大日真火和乾焰真火為基礎,威力亦復奇大。
  因為陳七在火系道法上有如此雄渾根基,所以這件天地洪爐其實比外人所見的威力,還要大上許多。尤其是其中包含的火鴉陣,火蛇無雙,吞日神猿變這些法術,都已經是煉罡級數的最強層次,都被小賊頭修煉到了四十五重境界。
  就算單挑獨鬥,陳七也有十足的把握擊殺了米和,當他下了要傾盡全力替顧龜靈報仇的決心,這個小賊頭就開始了無數此的演算,把自己跟米和之間的戰鬥,反覆推演了數十百遍,把一切的變化都包含了進去。也把化刀峰二女,陸師兄,何聆冰……幻天神宮的諸多弟子,算計了進去。
  「只要米和露出一次破綻,就已經足夠……我擊殺了此人,勢必會引起米辛娘的怒火,等這位怒蓮出現,向我討還公道,給弟弟報仇的時候,就該顧龜靈師兄出手了。以顧龜靈師兄的本事,他又是下了必死之心的人,有起七成以上的把握成功擊殺米辛娘,九成以上的幾率可以跟米辛娘同歸於盡。到了那時候,也就是我該功成身退,帶了何聆冰回轉七凰界的時候了。」下 載美 少 女
  陳七還未出手,就把前後的可能變數都計算了進去,此乃未雨綢繆之意。
  陳七大展威風,化刀峰二女便有些不忿,也把化刀峰傳承的絕學運使出來。這二女的道法遠在其餘幻天神宮弟子之上,這一全力出手,米和就有些捉襟見肘,幾次都險些被二女逼入了後方,眾幻天神宮弟子組成的封印大陣裡面。
  那位陸師兄一直都沒有出手,只是淡淡的瞧著化刀峰二女,何聆冰,陳七大戰米和,氣度雍容,一派名門的真傳弟子風範。陳七出手惡鬥米和的時候,也曾偷偷窺探這位「陸師兄」,只覺得此人深不可測,甚至超過了金丹級數。
  陳七可是知道,幻天神宮比七凰界的三派六道可強橫多了,還有煉氣九層以上的存在。若非天宮界特殊,修成金丹之輩就再也出不去,七凰界的各大門派早就被天宮界流竄出去的高階煉氣士給滅了。這位陸師兄有金丹級數以上的修為,倒也不足為奇,只是陳七摸不透此人的心胸,不知道這個「變數」會否影響他擊殺米和。
  陳七盤算了片刻,仍舊決意出手,便把這個無法估算的「變數」拋開。
  化刀峰跟天劍峰一般,都是由五大仙王門下最傑出的弟子坐鎮,互相間頗有些競爭關係。天劍峰論劍宮的莫京垓,在幻天神宮的年輕一輩中名氣極大,隱隱有超越大師兄雁歸巢之意。米辛娘雖然是二師姐,但因為並不在天宮界,反而名聲不顯,更是比不上這個小師弟了。化刀峰的祁東來,也是幻天神宮年輕一輩中,最了不起的幾個人之一,雖然法力略略遜色莫京垓,但是卻因為機緣巧合收了一隊域外天魔,訓練成了道兵,憑了這一隊道兵,祁東來便幾乎有了幻天神宮年輕一輩第一戰力的稱號。
  幻天神宮較為重視外物,只求戰力強橫,全不管是借助外物,還是本身道行強盛,故而祁東來的名氣,還在莫京垓之上。化刀峰的這兩個女弟子,早就聽聞天劍峰論劍宮新出了兩個了不起的弟子,何聆冰是個女子,她們還多些好感,陳七便被這兩個女子視為了競爭對象。
  陳七雖然此時法力還不算高明,但能在短短時日內,凝煞煉罡完成,又把天地洪爐大法修煉到凝真火為法器的境界,已經堪堪可做二女的對手。
  化刀峰二女因此才偷偷知會了那位陸師兄,不要插手鎮壓米和的占戰局。
  種種境況,交錯盤雜,已經成了一個極端複雜的局面。化刀峰二女,何聆冰,陳七,暫時便成了這一場大戰的主角,形成了四方合力,圍攻米和的場面。至於其他的幻天神宮弟子,都有意無意的只壓住陣腳,構建鎮壓的法陣,只是偶然才有幾道法術飛出,試圖出其不意的佔個便宜。
  陳七仍舊是首當其衝,米和不知心內做什麼想法,對其餘三女的都避讓不理,只是運起五瘟總咒全力攻擊小賊頭。五瘟總咒比起他的小乘魔法,在攻堅上並不出色,其實這也是幾乎所有的小乘魔法的缺陷。詭異陰損,咒靈分身極多,但是法術的威力卻不出色,但那是咒靈幾乎快要跟米和的精魂融合一體,故而米和的五瘟總咒威力已經無限接近於金丹級數。
  陳七硬抗了數十招之後,終於覺得有些吃力,便把心胸一橫,其餘的火系法術一起收回,只剩下了七七四十九條火蛇,每一條火蛇都身軀長有百丈,口噴青紫烈焰,硬是用強橫的肉身,來阻擋米和的法術。
  雖然真火克制一切邪門污穢之氣,但也要看雙方的法力高低。本來陳七運使真火,都是避強擊弱,故而並不怕被米和的五瘟總咒侵蝕。但當他次次硬拚,米和可就瞧出來好處,把五瘟總咒化為五彩玄光,左右遮攔,登時把陳七用來抵擋的火蛇侵蝕了三條。
  不過米和被這些乾陽火蛇阻攔,便再也緩不出手段來,把五瘟總咒化為五彩匹練,把陳七藏身的天地洪爐抽的天南地北的亂轉,倒也讓這個小賊頭緩了半口氣。
  化刀峰的二女,一名胡紫宸,一名李燃香,她們兩個都是修煉的師父祁東來的獨門道法《五化刀經》。這路道法要求把一縷刀氣演化無窮,化生靈,化法器,化霓虹,化煙霞,化五行,刀氣變化最多,招數亦極繁複。比何聆冰精修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還要複雜百倍。
  胡紫宸見陳七忽然用了這個手段,暗暗猜測道:「這個陳七八成是吃不住勁了,被米和用五瘟總咒演化匹練抽了這麼久,他頭暈腦脹自不必說,只怕現在已經連法術運轉,也都艱難……這場功勞,我可不能讓天劍峰的弟子搶去,尤其是何聆冰和陳七這兩個人,入門才多久?讓他們名聲大噪,我們化刀峰不是就被比了下去?」
  胡紫宸悄悄給李燃香使了一個眼色,當下二女忽然雙刀合璧,化為一道七彩長虹,猛然把米和的本身一斬擊滅,絞碎成了無數湛藍的光點。胡紫宸和李燃香這一招,乃是化刀峰的不傳之秘,兩女雙刀合璧,威力可以足足提升五倍以上,就連金丹之輩一個失察,都要有隕落的危險,何況米和了。
  米和雖然被二女雙刀合璧斬殺的全身粉碎,還想要運使法力,把全身法力重新合攏,在尋逃走之方。可二女哪裡肯再讓他脫逃?都一聲嬌叱,喝道:「諸位師兄弟快些來幫手,把米和鎮壓,交給本門師長……」
  陳七眼見這個機會出現,哪裡還有客氣,只是把七七四十九條火蛇飛出,但是暗地裡卻把陰陽二氣附著在了內中。這七七四十九條火蛇混合在許多見到機會,撲殺上來的幻天神宮弟子中,顯得並不出彩。但是米和被絞碎的殘軀,只要被這些火蛇掠過,便沾染了幾分陰陽輪轉,似乎蘊含無窮大道的陰陽二氣。
  陳七追殺了不過片刻,便收了法術,也把正在隨同大眾出力的何聆冰拉住。小賊頭衝著她搖了搖頭,何聆冰不知什麼意思,但還是聽話的收了黃龍劍。陳七和何聆冰收了手,那位原本就在後面壓陣的陸師兄就把遁光靠了過來,瞧了一眼遠處,見米和確定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這才含笑說道:「兩位師弟妹,果然少年才俊,入門不久就遇上了這等大事兒,還為師門出了大力。過後論功行賞,你們的仙班品級必定要擢升的。」
  陳七連忙謙遜了幾句,就在三人這邊閒談之時,已經被眾人圍困在了中央,再無還手之力的米和,忽然全身收縮成了一團,湛藍的咒靈之力,也忽然轉為陰陽之氣,然後霹靂一聲衝破了所有的包圍,就連化刀峰的二大女弟子胡紫宸和李燃香再次雙刀合璧,也沒能留得下來。
  陸師兄瞧得驚訝,也來不及跟陳七說話,連忙把遁光催到了最快,緊緊追著那道陰陽之氣攆下去了。化刀峰的二女亦不甘心,緊緊尾隨在那位陸師兄身後,也一起追了下去。陳七卻在遠處,悄悄送了一口氣,暗暗忖道:「米和是再也回不來了,我出手擊殺了此人,倒也算是替顧龜靈師兄報了一小半的仇。」


第三百七十六章 陰陽鬼東
  陳七和何聆冰只是被「無意」牽扯到了這一場爭鬥中,故而當米和「突圍」之後,兩人『追擊』不上,便要回轉天劍峰的意思。別人也說不出來什麼,那些也追不上米和遁光的幻天神宮弟子,一樣也都漸漸散去。
  陳七正自暗暗感應那一團快要被他徹底煉化的咒靈,忽然心頭驟然一緊,似乎有一股同源而生的法力,猛然把陰陽二氣包裹的咒靈給收了進去。小賊頭心中猛然一震,驚駭到莫名,心中暗忖道:「米和被化刀峰的那兩個女弟子絞碎了肉身,就再也不能抵擋我的陰陽二氣煉化,此時必然沒有僥倖了。可是……究竟是誰人把我的那一團陰陽二氣收了?」
  遠在萬里高空,一個相貌俊朗,風采翩翩的男子眉頭緊皺,在他的手中,正有數千頭模樣奇異的域外天魔,演化為一團小小的陣法,正在不斷的侵蝕一團古怪元氣。胡紫宸和李燃香,還有那位陸師兄都恭恭敬敬的站在旁邊,瞧著此人運轉法力。
  良久之後,這個男子才有些皺眉的說道:「米和這是除了修煉五瘟總咒,又修煉了什麼法術?為何這團元氣如此詭異,跟我的道兵居然有些氣機吸引?」
  這個男子正是化刀峰之主祁東來,他亦早就關注到了這邊的境況,只是之前一直不克分身罷了。就在米和亡命「逃竄」的時候,祁東來適時出手,用自己豢養的道兵,結成了一座大陣,把「米和」給鎮壓在了其中。
  祁東來自言自語兩句,便也不理會自己的兩個女弟子,專而對那位陸師兄說道:「你雖然比我低了一輩,但是法力不在我下,兼之又非化刀峰弟子,不須如此多禮。」陸師兄仍舊十分恭謹,含笑說道:「達者為先,祁東來師叔法力神通自不必說,光是修道年候在我之前,就給尊敬幾分。何況我師父對師叔也是讚不絕口呢。」
  祁東來嘿然一陣冷笑喝道:「你可莫要這般拍馬,你師父不服氣我,這件事兒盡人皆知,他又如何肯說我一句好話?你不過是為了我的兩個女徒弟罷了,不然也就未必肯賣我三分薄面。我可事先說好,你有本事把這兩個小妞哄騙了去,我這個做師父也不攔阻,你若是沒這個本事,也莫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可不吃這一套。」
  祁東來在言辭上半分面子也不留,倒是讓他的兩個女徒兒都有幾分幽怨。陸師兄卻是對她們兩個有意思,但是卻總想娥皇女英一起並收,二女各自有些矜持,這才蹉跎了時日。陸師兄也是驕傲,總是自矜身份,對二女也並不十分熱情,只等二女主動來投懷送抱。祁東來十分瞧不慣,但是他知道也管束不得兩個女徒兒,故而放下這兩句話,便駕馭遁光轉會化刀峰去了。
  胡紫宸和李燃香見師父走了,這才各自嬌嗔一聲,背後數落了師父幾句不是,稍稍緩解心頭鬱悶。本來三人之間氣氛曖昧,可被祁東來挑明之後,二女反而對陸師兄生分了一些。讓三人之間的情緒,變得尷尬了起來。
  祁東來卻沒有管這些閒事兒的念頭,他也是偶然際遇,收了一批域外天魔馴化為妖兵。這些域外天魔十分古怪,單個一頭威力倒也不大,但是數千頭湊在一起,便能演化出來一股陰陽渾然的氣流,無物不刷,什麼真氣,法力,道行,法器,妖兵,符菉,盡在這陰陽二氣之下化為齏粉。就是憑了這一隊陰陽鬼東之力,祁東來才穩坐了幻天神宮年輕一輩第一人的位子。儘管他道法也不算最高,法術也不算最精深,就連趁手的法器也不見的最為高明,但就是這些陰陽鬼東實在太厲害,這才讓祁東來橫掃同輩,從不能碰到對手。
  祁東來匆匆趕回化刀峰,為的就是鑽研「米和」所化的這一團陰陽之氣的奧妙,雖然祁東來也不知這團東西究竟怎麼回事兒,但他卻可以隱約感應的到,這一團陰陽氣息跟自己的陰陽鬼東性質十分接近,若是能煉化了,說不定就有許多好處。
  雖然祁東來也自擔心,米辛娘知道自己的弟弟被他煉化,必然是一場爭鬥,但是他也不甚畏懼米辛娘。祁東來要煉化這一團陰陽之氣,就等如要把陳七的功力煉化為己有,小賊頭心有感應,便把潛伏在那一團陰陽二氣中的念頭激活了過來。
  這一點念頭只是微微觀察了周圍,就知道自己想要突破而去,幾乎不能,祁東來收伏的陰陽鬼東幾近三千頭,每一頭都有凝煞或者煉罡的級數,合力吞吐的陰陽二氣,是這一團吞噬了米和全部法力的陰陽二氣的近千倍以上。陳七的這一個念頭,也有他本人七八分的智慧,當下便把念頭收縮,跟護身的陰陽二氣緊緊聯合一體,苦苦硬抗祁東來的煉化。
  祁東來催動手下的陰陽鬼東道兵,祭煉了兩三個時辰,恰好有一點要緊的事兒,便把這護身道兵留下在平時靜修的宮室裡,自行煉化這一團陰陽二氣,自己卻出門去了。潛藏在陰陽二氣中的那一點念頭,立時便感應到外面壓力驟然減輕了不知多少倍。這一團念頭雖然只是陳七的本我意識分裂出來的一點靈光,卻也一樣智慧不俗,跟小賊頭本人一樣狡詐。
  這個念頭把護身的陰陽二氣一分,當下便倦了七八天陰陽鬼東進來,陰陽二氣一轉,便把這些域外天魔身上,祁東來所設的禁制破去。這些陰陽鬼東落在陰陽二氣裡,立刻如魚得水,似乎過的不知有多麼滋潤。
  陳七的這一點念頭,立刻大喜,當下便把陰陽二氣四下亂刷,不過一刻鐘,便有數百頭陰陽鬼東換了主人,這些域外天魔落在陰陽二氣中,立刻就被降服,甚至就連陳七本人,亦有所察覺,這些域外天魔居然可以無限制的增強他陰陽二氣的法力。
  「這個叫做祁東來的化刀峰主人,收伏的這些域外天魔好生古怪,居然能夠跟我的陰陽二氣如此緊密結合,似乎就該是陰陽二氣內天生地養的貨。也罷,我就把這些域外天魔都收了來,說不定真能有些大用……」
  小賊頭本來就不是個善信,當下便遙遙把自己的一股法力傳遞過去,增加了自己那一股念頭的強橫,加速煉化這些陰陽道兵的過程。
  祁東來處理了一些化刀峰的事情,心頭便有幾許不安寧,他正暗暗思忖:「難道是我煉化米和的事情,會引起什麼不好的後果麼?我有三千陰陽鬼東在手,陰陽二氣無物不刷,就算米辛娘糾集了雁歸巢,莫京垓聯手來尋釁,我也自不懼她。何況米辛娘已經煉就金丹,若是回來天宮界,就再也出不去了,她未必極肯歸來……」
  祁東來正自暗暗思忖時,忽然聽得自家的所居的寢宮一聲霹靂,然後就有到陰陽真氣化作黑白長虹,須臾就衝破化刀峰的一切禁制,衝破天空飛走。祁東來大驚之下,連忙駕馭了遁光去追,但是他失去了三千陰陽鬼東道兵之後,法力便跌落了不知多少個層次,追了半個時辰,竟然連一點蹤影都沒有追上,空自讓這位化刀峰之主氣的跳腳,三屍神爆炸,無名火起凌霄,但就是無可奈何,也不知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
  陳七拉著何聆冰正往天劍峰趕回,半路上忽然一團陰陽二氣衝過來,何聆冰大驚,正要出劍攔截,小賊頭卻阻住了她,運使法力一把抓住了這團陰陽真氣,低聲說道:「聆冰不要大驚小怪,故作不知便是,我們先回去天劍峰,我再把這些事兒詳細跟你分說。」
  何聆冰點了點頭,把全身都藏入了雲霧劍意,陳七駕馭了火雲,兩人施施然回去了所居的劍氣千幻樓。
  這一番小賊頭可撐的上大獲全勝,不但擊殺了米和,更把祁東來的三千陰陽鬼東道兵竊了入手。雖然陳七還不瞭解此物的厲害,但卻總有些隱隱約約的感覺,這些域外天魔跟自己所修的道法,有莫大的關係,說不定就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突破下一層境界的一個助力。
  陳七回到了劍氣千幻樓,先運了火蛇無雙和火鴉陣,故作煉法之狀,把劍氣千幻樓封了。這才把自己的身份來歷,還有為何混入幻天神宮的事情,原原本本跟何聆冰說了。何聆冰已經被他徹底收入掌握,小賊頭便也不忌憚把底細和盤托出,何況若無這一場交心,何聆冰心底存疑,難免會生出一些嫌隙來,反而不美。
  何聆冰也沒有想到,陳七居然不是天宮界的人,比起七凰界的人,大多不知天宮界,域外虛空的事情,天宮界卻對七凰界頗有些瞭解,各大門派也有辦法出入七凰界,只是因為種種限制,過去七凰界的危險極大,一旦被那座神秘的天宮發現,又或者那七位真仙出手,過去的人便要死的一個不剩。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太極圖
  對何聆冰來說,陳七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來歷都已經不重要。兩人的關係已然確定,更何況何聆冰得了某位神秘大能,橫跨宇宙傳授道法,從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和跟陳七緊緊的糾纏在一起,再也不能分開。
  所以小賊頭把自己的身份說了,何聆冰這冷淡妞只是輕輕了哦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便自顧自的去修煉,倒是讓陳七頗抑鬱了一陣子。好在陳七道心玲瓏,很快便不絮懷,而是把新收的三千頭陰陽鬼東放了出來,有心想要研究一番。
  這三千頭域外天魔中最為奇異的品種,落在陳七的陰陽二氣中,便跟陰陽二氣化為一體,再也不可分割。陳七隻覺得自家的陰陽二氣被這三千頭陰陽鬼東增幅之後,法力竟而突破了煉罡層次,不知飆升到了什麼程度。只是陰陽鬼東跟陰陽二氣結合之後,仍舊有一種變化在醞釀,陳七把這群陰陽鬼東放出之後,亦把自己的法力催運起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演化無數幻陣,數百種法術按照強弱不等,一層層的羅列,已經隱隱有了規模。
  「似乎……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還有最後一種變化,才能追本溯源,恢復本來面目。也罷,我就試一試……」
  陳七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催動,無數陰陽鬼東在陰陽二氣中亂轉,漸漸跟陳七體內的法力融合一體,演化為一座巨大的陣圖。這座陣圖仍舊以火鴉陣,吞日神猿變,白虎七殺,群龍無首為核心。火鴉陣把白虎七殺包裹在其中,群龍無首把吞日神猿變包裹在其中,兩兩相對,盤繞旋轉。那些陰陽鬼東漸漸滲入了無數法術符菉之中,把這座陣圖推演的越來越深奧,可深奧到了極處,反而有些返璞歸真的意味,變化轉更加減少。
  陳七暗暗參悟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變化,大約過了七八個時辰,這個小賊頭忽然把那頁記載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金書祭起,這頁金書上不知有多少的法力流轉,漸漸開始吞吐陰陽二氣,並且把陳七所修的種種法術,也一併都吞噬了進去。
  這一次,就連佛門的小神通和太上化龍訣修成了幾件法器也不能倖免,陳七所參悟的十種小神通,還有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九道玄黃之氣凝集的法器,也一併都給這頁記載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金書吞噬,最後漸漸演化成了一張,黑白二色,旋轉如圓,陰陽相生,陰中藏陽,陽中藏陰,似有天地孕育,宇宙開闢之妙的陣圖。
  陳七把自家所修煉的陰陽二氣盡數灌注進去,這頁金書就立刻生出了變化,轟然一聲,飛出了陳七的泥丸宮,在陳七的頭上顯出,正是一張陰陽太極圖。
  這張太極圖成形,登時在冥冥之中,溝通宇宙,跟遼遠不可測的星空中,有一座古怪的星辰,似乎感應到了陳七把所有的法力,煉化成了這一張太極圖,立刻吐出一股玄奧意念,透過不知有多遠的時空,加持到了陳七凝練的這一張太極圖上,同時也攝取了太極圖上的一縷玄奧烙印,收入了星辰的內部。
  陳七此時的法力,可比太上化龍訣突破感應的時候,要高明了不知多少倍。立時就感應到,這一座星辰的位置,他微微驚訝,便按照本身法力,緩緩催動陰陽二氣溝通那座奇異的星辰。登時一縷極大的法力從虛空中滾滾灌輸下來,登時把那些陰陽鬼東催化,許多陰陽鬼東都一一分裂,從一頭變成了兩頭,讓陳七在太極圖中豢養的這種域外天魔,驟然增加了千餘頭。
  「好東西!這卷太極圖竟然把我所有的法力容納,憑了此物威力,就算金丹之輩,我也能一擊刷滅,粉碎成灰。」
  陳七把手一指,太極圖上的陰陽二氣滾滾而下,登時把他護持在中間。有了這一件攻防一體,兼具數百種法術妙用的太極圖護身,陳七雖然還未凝就金丹,但亦感覺到,只是剛才那一刻,就不知有多少道德之氣,從冥冥中降落自己身上,讓自己向著金丹境界,又自突破了一大步。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本來衍生的法術就多,後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成了陰陽二氣之後,又復吞了陳七所修的其餘兩部道訣,衍生的法術又自多了數十種。等他這一次把陰陽二氣凝聚成了太極圖,又復吞了佛門小神通,太上化龍訣的八件法器,幻天神宮的天地洪爐大法和其他幾種法術,蘊含的法術已經有了五百種之多,當真可以稱得上包羅萬有,孕育乾坤,奧妙之處,就連陳七這個始作俑者,也不能深究。
  何聆冰經過白日的一場苦戰之後,也知道了自己的法力太弱,道行雖然夠了,但是各種法術卻修煉的太少,威力並不足以在同級數煉氣士中爭雄。故而回來劍氣千幻樓之後,就打算閉門修煉,直到把幾種拿手的法術修煉到四十五重才能罷手。就在何聆冰暗暗覺得,自己經了這一場苦戰,所得裨益難以估計,進步超出她自己想像的當,那邊陳七卻把所有的法術,一起凝聚了這張太極圖出來。
  何聆冰也算是修煉過太初五福經,又得了陳七的指點,立刻就知道,自己跟陳七之間的差距,不但未有拉近,反而相差越來越遠。小賊頭煉成了這一張太極圖,陰陽二氣的威力比原來已經強過了百倍有餘,就算煉氣九層的絕頂之輩,在太極圖所吞吐的陰陽二氣下,也未必就能抵擋的了。畢竟陰陽二氣乃是先天五太之一,殺伐最強。
  陳七把太極圖收回了泥丸宮,雖然全身的法力都被這卷太極圖吞噬一空,週身竅穴中寸絲不留,但小賊頭卻覺得,自己的法力比之前洶湧澎湃,不知提升了多少倍。這一張陰陽太極圖落在陳七的識海之後,便把他的本我意識也收了進去,當陳七的本我意識和太極圖合一,陳七登時覺得腦力驟增,智慧通達,道心又復純淨了一分,就連分化出去的念頭,都突破了原本的極限,居然可以一氣分出了三百六十五個之多。每一個分裂出去念頭,都玲瓏剔透,相當於一個尋常煉氣士的智慧,數百個念頭一起,便能推算無數的複雜變化,修煉道法,比之前快了十倍有餘。
  「好!好!好!」
  小賊頭連叫了三聲好,心頭便生出了一股盎然之意。
  識海中道心演化的世界,已經被太極圖所取代,陳七正志得意滿,想要尋個目標來試演身手,忽然記起一件事,駭然忖道:「糟糕,我修煉的起性,卻忘了萬穢黑棺中藏有五眼神,至穢黑蓮,妖龍黃泉,這些不能沾染的東西。更糟糕的是,我剛才似乎把那一尊金剛塔也收了,那裡面可有一尊紅蓮邪佛,比上面那些東西加在一起還要邪門的多。」
  陳七心頭一震,待要去尋覓時,卻發現這一卷太極圖千變萬化,竟然好像已經把這些法器盡數粉碎煉化,再也尋不到半分端倪。陳七明知道,陰陽二氣雖然厲害,卻也不能到了這個地步,但是一時間也沒了辦法。
  這一卷太極圖包羅萬有,竟然在每時每刻都在不停變化,似乎要把包含的五百餘種法術,推演合併,都演化到最完善的境界。只是缺了一絲契機,這才不能再進行下一步。陳七推演了良久,仍舊不能窮盡這張太極圖的萬分之一的變化,亦只能喟然放棄,只是心中不甘,暗暗忖道:「也許這些邪物,也要被太極圖鎮壓,所以才一時尋找不見。等我修為再高些,必然就能找到這些東西,這陰陽二氣如此奧妙,一定不會被小乘魔法污染,那紅蓮邪佛,五眼神,至穢黑蓮,妖龍黃泉等物,原本就各有法物鎮壓,現在多了一張太極圖,更不至於為害我身……」
  雖然如此想,但是小賊頭還是有幾分惴惴。
  現在陳七全身的法力,都被太極圖吞噬了,週身竅穴中空空如也,只有泥丸宮中有一卷太極圖舒捲,還在他只是念頭一動,仍舊能夠把所有的法術運使出來,好多法術的威力,甚至在凝成太極圖之後,威力便有進境,尤其是吞日神猿變,火鴉陣,白虎七殺,群龍無數四種法術,在太極圖的催動下,竟然有了許多增幅,連續突破了六七重,竟然到了金丹級數的戰力,更是讓陳七意外之喜不少。
  陳七推演了好一陣子,這才把陰陽太極圖收了,一時興起,忽然做歌曰:「天地生成不計年,參演大道亦非先,只為證就道德果,陰陽一分就百年!」
  陳七修成了太極圖,吞吐天地元氣的數量已經恐怖之極,一年修煉便等若別的煉氣士一百年,故而方有如此放言。陳七正在運轉陰陽二氣的當,忽然微微驚訝,輕輕咦了一聲,因為這小賊頭忽然發現,自己的週身竅穴中,居然還有一絲一縷,不屬於陰陽二氣的法力。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太上凝煞
  是太上化龍訣!
  陳七幾乎是立刻就分辨出來,這一縷還未被陰陽二氣化去的真氣究竟是什麼屬性。
  太上化龍訣修煉出來的九道玄黃之氣凝練的法器被太極圖強奪了,但是九道玄黃之氣卻並未動搖,只是被陰陽二氣刷了一遍,雖然頗有損耗,卻顯得更為精純。如今陳七體內其餘的法力盡皆被太極圖吞噬,這九道玄黃之氣,卻仍舊頑強的保留了下來。
  除了這九道玄黃之氣,陳七的丹田中還有兩頁金書,正是記載了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的兩頁金書。記載有吞日神猿變的那頁金書,演化為了太陽神爐,後來陳七轉修天地洪爐大法,就以那尊太陽神爐為根本重新祭煉,威力日益見增。記載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那頁金書,剛剛被演化為太極圖,已經成了陳七手中第一件得力法器。
  由此可見,這四頁金書果然品質非凡,奧妙的無與倫比。
  陳七試著用太極圖一刷,記載有火鴉陣的那頁金書,立刻飄飄蕩蕩落入了太極圖之中,但是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卻依舊巋然不動,反而隱隱翻出一股玄異力量,排斥陰陽太極圖的威力。陳七運用了太極圖,連續刷這最後一頁金書七八次,這頁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金書,忽然一震,把九道玄黃之氣一起收了回來,然後嗡嗡輕鳴,衝出了陳七丹田,和太極圖遙遙對持。
  雖然因為小賊頭的太上化龍訣修為,已經遠遠落後與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但是這頁金書卻對太極圖絲毫也無臣服的意思。陳七嘖嘖稱奇,只道這頁金書還有他未能參悟透徹的奧妙,他也並不想毀去這頁金書,正要把兩件法器一起收回,忽然從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上,連連噴出玄黃之氣。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九道,十道,十一道……十二道!原本只有九道的玄黃之氣,竟然被太極圖壓迫之下,連續噴出了一十二道玄黃之氣,在陳七幾乎從沒有想過的情況下,突破了原本的感應境界,進入了凝煞的層次。
  太上化龍訣突破了這一層次之後,原本被吞入了太極圖的種種法器,盡數玄黃之氣吸引,都不住跳躍起來。虧了陳七自己便是事主,也不肯加意鎮壓這些法器,金剛塔,萬穢黑棺,《天皇金經》,優曇波羅花,太上天龍鎧,金剛琢,山河傘,八部天龍神幡這些玄黃之氣凝練的法器就不消說了,原本陳七所珍藏的三十六根紫玉簡,五氣造化鼎,火雲宮,太昊五光輪,甚至天地洪爐都跳了出來。
  除去了陳七已經送給了何聆冰,並且抹去了本身附著其中法力烙印的黃龍剪之外,幾乎小賊頭所有的法器,都被太上化龍訣吞噬。太極圖吞了陳七的所有法力,太上化龍訣就吞了陳七的所有法器,兩大道訣終於顯出了互相抗衡之態,陳七暗暗驚訝,正欲把這兩部道訣的法力收束,太上化龍訣所煉就了一十二道玄黃之氣,忽然貫通這個小賊頭的全身竅穴,陳七不由自主的身法一長,化為一頭玄黃真龍。
  一共十二件法器,還有十二道玄黃之氣,都跟陳七的肉身融匯一體,讓陳七變化的這頭玄黃真龍,光是肉身之強橫,就不輸給任何一件禁制在五十重以下的法器。陳七變化的這頭玄黃真龍,猛然巨爪一攝,便把太極圖拿住,這是這張陰陽太極圖亦不肯臣服,忽然一縮一漲,化為一道金光,一頭定住了陳七的識海,一頭定住現實虛空,竟然要把太上化龍訣變化的玄黃真龍鎮壓下去。
  陳七心底倒是明白,這並不是兩大道訣失控,而是這兩大道訣漸漸成長,都露出來原本的霸道,排斥一切非是出自本源的法力。他當然不可能以自己肉身和識海之間硬拚一記,故而這小賊頭一聲清喝,連忙把兩大道法平緩下去。
  太極圖仍舊佔據了識海,把陳七的本我意識裹在了當中,千變萬化,演化無窮手段。太上化龍訣經此一變,包括了那頁金書在內,十二道玄黃之氣加上所有的法器,都一起變化為一條玄黃真龍。這條玄黃真龍可不是之前九道玄黃之氣幻化,本質還是一道玄黃之氣,這一條玄黃真龍,以十二道玄黃之氣為生機,十二件法器為骨骼,以陳七的血肉為血肉,以陳七的本我意識為靈識,竟然現出了威霸天下,領袖群倫,睥睨無雙的氣概來。似乎天下再沒有任何事物,能夠給這條玄黃真龍瞧得入眼,萬物生靈,盡為螻蟻。
  陳七接連演化太極圖,變化肉身為玄黃真龍,他原本設下的禁制,就再也遮掩不住。不拘是火鴉陣還是火蛇無雙,都對這兩大道法無能為力。不要說天劍峰上下,就算是附近的幾座山峰上修煉的幻天神宮弟子,也都瞧見了此地異兆。
  說起來還是這小賊頭運道好,包括了莫京垓在內,幻天神宮幾乎所有道法高深之輩,都去了域外虛空追殺那個暗算了五大仙王之一毛三公的那人,所以儘管有人瞧出異兆來,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決斷。陳七修成了如此手段,雖然因此暴露了一些行跡,卻也混不在意,他收了所有的法力,暗暗體察自家的境況。
  太極圖就不消說了,仍舊佔據了識海,跟道心合一,融合了陳七的本我意識,已經成了小賊頭所有道法的主角。吞了不知道多少道法術,每一刻都在不斷的增強威力。太上化龍訣經此一變,原來的真龍變化又有進境,十餘件法器都被太上化龍訣徹底煉化到了陳七的肉身之中,讓他的肉身已經變得強橫至難以想像的地步,再輔佐以玄黃之氣滋潤,就連陳七自己,也不曉得這一具肉身的威力有多大。
  幾乎每一個呼吸,陳七都能察覺自己吞吐來的天地元氣,一分為二,一部分被太極圖吞吐,另外一部分卻被太上化龍訣吞吐了來淬煉肉身,似乎這具肉身的強橫還遠遠沒有到了極限。
  陳七跟何聆冰深得莫京垓的喜愛,加之兩人最近凝煞煉罡大成,故而論劍宮中已經沒有弟子敢不開眼,來尋他們的麻煩。可是天劍峰之外的人,卻未必怕了陳七和何聆冰。陳七這邊才收了法術,想著該如何把剛才的異狀遮掩下去,就有客人前來拜訪,卻是化刀峰祁東來門下的胡紫宸和李燃香兩女。
  祁東來收了「米和」所化的那一團陰陽二氣就走了,胡紫宸和李燃香並沒有跟師父回去化刀峰。她們二女因為被師父戳穿了心事,也不好意思跟陸師兄在一起,便在大幻清靈山的疆域內閒逛。方才陳七修煉,呈現的異兆,居然把她們兩個吸引了過來。
  陳七和何聆冰所居的劍氣千幻樓,四周都無圍牆,也就說不上閉門拒客。胡紫宸和李燃香按落遁光,便見到陳七同了何聆冰,正在各自修煉,似乎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二女一起驚訝,胡紫宸心頭暗道:「何聆冰和陳七,都是本門最近幾屆最為傑出的弟子,剛才他們二人是在修煉什麼道法?居然有如此衝霄的奇光?更猶如把什麼洪荒古獸釋放出來一般,我待會可要問問他。」
  李燃香比胡紫宸沉默許多,按落遁光之後也不說話,只讓胡紫宸跟陳七,何聆冰交涉。陳七倒是沒甚意外,只是拱手問道:「兩位師姐怎麼忽然有空,前來我這裡玩耍?」
  胡紫宸狡黠一笑,說道:「剛才師弟是在修煉什麼道法,居然有如此恢宏氣勢,就連許多本門前輩鑄就金丹的時候,也未必有如此氣象。」
  陳七聽得胡紫宸問的是這個,心頭暗暗忖道:「這女人也未必就識得先天五太的法力,就讓我蒙她們一蒙。」想到這裡,陳七就笑呵呵的說道:「虧了兩位師姐關懷,我剛才修煉的便是天地洪爐大法中的一門法術,只是我修煉的稍微急躁了些,這才弄出來許多陣仗,驚擾了諸位同門。這樣額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絕傳法術,兩位師姐當可以看的出來。」
  陳七推三阻四,把話題岔開,胡紫宸有心想要再問,但是瞧陳七不大合作的模樣,便也不問了,反而是老調重彈,又說起了去域外虛空,擒捉天魔,馴化道兵的事兒。陳七記得剛才遇上胡紫宸,李燃香,陸師兄等人的時候,似乎他們也才回山。當下這小賊頭就微微一笑說道:「上次拒絕兩位師姐,是因為師弟我和何聆冰師妹,實在有事兒脫身不開,要回來稟報師尊。這一次我們兩人卻沒什麼事情,師姐邀請,我們怎敢不給面子?只是我亦有些好奇,上次兩位師兄難道沒有捕捉到一些域外天魔麼?怎麼這次還要去?」
  胡紫宸見陳七答應的爽快,就也不隱瞞,快言快語的說道:「域外虛空的天魔數量不少,但是合我們訓練做道兵的天魔卻少。許多域外天魔並不能合力演化陣法,我們求取的道兵,總要以鬥法為主,沒有天生的法陣配合,那些道兵對我們來說,就是用處不大了,所以我們上次並未有捕捉到,最為合適的妖魔作為道兵。」


第三百七十九章 訓夫
  陳七微微思忖,他也是去過域外虛空的,也見識過域外天魔,甚至自己還在域外虛空收伏了一隊星辰鐵甲獸,所以胡紫宸的話,陳七信了個十分八九。
  小賊頭嘿然一笑道:「我和聆冰也不過是初入玄門,道法低微,兩位師姐為何如此厚愛,幾次三番來邀請?」
  胡紫宸露出一個,早知道你小賊多心的表情,盈盈一笑說道:「當然是有緣故的,師弟你還未有列入仙班,並不知道本宮的規矩。本宮每過五年就要一次門中大比,所有的門人都要參加,便是以這次大比的成績,來重新決定班輩。故而我和李燃香師妹,急於尋找一批域外天魔做道兵。至於為何來尋你們兩個,我們來尋何聆冰師妹才是正經,何聆冰師妹如此天份,若不能取得一些好成績,仙班品階差了,豈不是可惜?你也不過是附帶,願意來參與此番狩獵域外天魔也罷,不來也罷,都對我們姐妹沒甚干係。」
  胡紫宸說話的乾脆,雖然有些蔑視的意味,卻還是讓小賊頭略略有些好感。這才大派弟子的氣度,喜歡便說,不喜歡就不說,不矯情掩飾,不虛情假意。當然這也是因為胡紫宸有祁東來這樣的師父為靠山,自身修為又了得,方能養成這般氣度。
  胡紫宸和李燃香還未回去化刀峰,不知道師父祁東來已經丟了陰陽鬼東道兵的事兒,要不然現在多少也會有些不自在。
  陳七嘿然一笑說道:「就是我一個人,倒也不在意這種機會,但何聆冰師妹已經跟我結成夫婦,我是怎都不會讓她一個人跟你們出去冒險。兩位師姐打算何時成行?我們是兄妹必然景從。」
  胡紫宸掩口一笑,把自己的幻天鏡飛出,噴出一幅地圖,說道:「你稍後便去這裡等候,我們還要準備些東西,免得在域外虛空遇到危險,連應對的手段都無。你們兩個也準備一番罷,去域外虛空狩獵天魔,沒有好的療傷回氣的丹藥可不成。本門的歸墟峰上,開了一處集市,許多人間和煉氣士應用的東西,都在那裡有出售。我們出發總還有些時候,你可以先去那裡轉轉,購買些事物。」
  陳七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太上化龍訣等道法,法力雄渾,從無真氣匱乏之兆,甚至這小賊頭跟人鬥法,就沒有感覺真氣法力跌落到谷底過。而且他修煉的佛門幾種小神通和太上化龍訣的真龍變化,都是極厲害的護身法術,也不曾受過什麼傷。故而這療傷回氣的丹藥,小賊頭還真沒有在乎過。不過他不在乎,也從未想過準備這些東西,卻也不代表他手中沒有。
  陳七在雲海青城怎麼都煉過一段時日丹藥的,當時他開爐了不知多少次,煉了多少的凝真丹,被胡紫宸和李燃香提醒,小賊頭暗暗忖道:「我只消開爐一次,煉一些凝真丹出來,也儘夠使用了,也許還都不須。不過那座歸墟峰上,竟然開有仙家集市,倒是要開開眼界。我在雲海青城時就聽人說過,三派六道中的靈嶠仙派,便開有墟市,號為萬仙流轉之地。沒想到,我這個土生土長的七凰界土著,還沒有機會見識靈嶠仙派的墟市,就先有機會瞧一眼天宮界羅都星上的墟市了。」
  陳七嘿然一笑,先謝過了胡紫宸,李燃香二女的提點。
  胡紫宸眼見陳七如此淡然,這才略略有些驚訝。她對陳七的印象並不大好,最主要的便是第一次照面的時候,何聆冰護夫心切,居然把陳七擋在了身後,讓胡紫宸下意識裡,總以為陳七是靠了何聆冰才能創下諾大名頭。
  不過陳七幾次出手,倒也讓胡紫宸醒悟過來,眼前的這個小師弟跟何聆冰一般,都是被譽為本門最為天才的兩大後起之秀。陳七的法力如何,她已經見識過了,這一次對面閒談,陳七亦表現的無懈可擊,顯是其道心氣度,也頗有可堪之處。胡紫宸這才正眼打量了一番這個小賊頭。
  胡紫宸和李燃香都是化刀峰上最秀出的弟子,平日裡,一個眼高於頂的評價總是少不了,不管多天才的新入門弟子,也不會給兩女放在眼裡。所以胡紫宸之前還真就沒怎麼仔細打量過陳七。她這一番打量,只見陳七身高九尺,雖然稍嫌消瘦,但是筋骨如鐵,『顯見』是在武道上有極深造詣之輩。胡紫宸心中暗暗忖道:「原來這小賊相貌也是不凡,怎麼之前並沒有發現……」
  胡紫宸的這個念頭微微打了一個轉,就臉上一紅,她藉著衣袖遮掩了一下,便含笑告辭。陳七倒也沒瞧出來端倪,他也懶得送客,便任由了胡紫宸和李燃香二女離去。何聆冰在旁一直都未開口說話,只由得陳七對付。此時見胡紫宸和李燃香二女走了,這才皺眉說道:「我的道行已經是煉罡頂層,但是各種法術卻沒修煉到相應境界,並不合適出遊,為何你還要答應兩位師姐?」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道行修煉須得一心一意,法術修煉卻隨時隨地,你在劍氣千幻樓中閉關,還是在域外虛空煉法,都是一般無二,反而跟域外天魔爭鬥,還能增長不少的經驗。何況,想要在幻天神宮中掙得些地位,總要有幾手厲害的本事,收取一批道兵,對你有莫大好處。」
  何聆冰瞧著陳七,一直冰冷如霜的玉顏忽然露出幾分頑皮,淡淡說道:「我已經是陳家婦,還爭幻天神宮的地位作甚?要爭也爭的是陳家大婦之位。至於什麼道兵,還能比得上太初紫氣厲害?只要我不用隱瞞道法,用太初紫氣卻去催動弱上不止一籌的星河真法,而是真真正正把太初五福經的威力發揮出來,又或者運使逆練太初五福經的那道劍訣,就算幻天神宮弟子中的金丹之輩,也要給我斬落,何須那麼多手腳。夫君你就是心思太雜了,這卻不是好事兒,與修道無益。」
  陳七被教訓了一回,微微一笑,果然也回味過來。


第三百八十章 噴雲海蟒
  小賊頭微微道了一聲:「夫人說的甚是。」便不多言語,何聆冰雖然是為他著想,但卻不知他的道法根基和道心演化,所以陳七並不打算多做爭論。
  雖然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已經把他體內的道法和種種法器,盡數瓜分,但是其中也不是沒有一點爭奪。只是陳七刻意壓制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所以才會顯得如此平和。別的法器也就罷了,天地洪爐乃是太極圖的極關鍵一環,太上化龍訣將之掠奪回去,便讓太極圖有了缺憾,陳七當然不會捨棄了太極圖,來講究稍低一些的太上化龍訣,更何況太上化龍訣所需,有別的法子替換,太極圖卻不能。
  陳七在送走了化刀峰二女之後,便暗暗運煉道訣,把早就融入了天地洪爐的那一頁金書分離出來,仍舊化為一座太陽神爐讓太上化龍訣吞了,並且留下了一粒真火種子,仍就把天地洪爐歸位。太極圖補完之後,便自演化無窮陰陽二氣,數百種法術有條不紊運轉,不知生出了多少新的變化。
  陳七運用諸多念頭,把兩大道訣演化的玄黃真龍和太極圖,各自做了許多調整,裨益這兩道法訣都能臻至最完美的境界,過了兩三個時辰,這小賊頭才把大袖一揮,對何聆冰說道:「我們先去歸墟峰瞧一瞧吧,看看哪裡有什麼用得著的事物。」
  何聆冰自是不說甚麼,駕馭了劍光,就跟陳七放出的火雲相伴而行。
  陳七煉就了太極圖,許多法術的威力,都自忽然增強,這火雲禁法他本來修煉的不甚高明,可是也在太極圖凝練之後,所有的法術都連連突破。如今陳七駕馭火雲飛遁起來,已經頗有了幾分煉罡級數的煉氣士風采。
  歸墟峰距離天劍峰頗遠,約有六七百里,但在何聆冰和陳七的遁法之下,也不過小半個時辰也就到了。比起其餘真傳弟子的山峰,歸墟峰可要熱鬧許多,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房閣樓舍無數,甚至就連金鰲台的記名弟子,也有不少混跡其間。
  陳七瞧得嘖嘖稱奇,他雖然逛過幾次人間街市,但尋常俗物也難入他之眼。所以之前並不覺得,人間的集市有甚繁華。但是歸墟峰卻又不一樣,此地流通的非是人間金銀銅錢,而是以符錢為貨幣,光是貨幣這一項,就把大多數凡人阻攔在外。而販售的貨物,更是五花八門,各種靈藥,礦石,仙丹,法器,妖獸,座騎,道兵,甚至還有人在販售各種仙家樓閣,都能大能小,放在那裡十分精緻小巧,偶然有客人來詢問,便放大了在雲端裡,宏偉十分。
  陳七和何聆冰按落了遁光,他們兩個的修為,在歸墟峰上已經算的甚高,故而別人見了,多少都與幾分尊重。陳七倒也能耐了心思,安步當車,陪著何聆冰從山腳慢慢走上去,一路上也著實瞧到了許多好玩的東西,雖然尚不足打動兩人的心思,卻已經足夠讓兩人暗暗讚歎。
  走到了歸墟峰的半山腰,何聆冰忽然瞧得在一家店舖前,拜訪了一個銅盆,盆中不知被施了什麼禁法,竟然能容納數千百套游魚。尤其是這盆中的游魚,並非尋常的鯽魚,鯉魚,青魚,草魚,胖頭等等,卻都是海洋深處的大怪,在盆中看著雖然小巧,實際上都是數丈,乃至數十丈,上百張的巨物。
  何聆冰出身的國家,十分靠海,故而她聽過幾個傳聞,其中就有一樁跟銅盆中的一群怪魚相關。何聆冰想起了兒時故往,便忍不住問道:「店家,這裡的白鱗海蛇你要多少錢一頭出賣?」那店家是個一身灰布長袍的老漢,身上的氣息幽深,似乎也有煉罡級數的修為。聞言就笑呵呵的說道:「你說的是那群噴雲海蟒麼?此物在好多地方都喚作白鱗海蛇,那是因為近海處只有未成年的蟒群,體形不大,我這些乃是成了氣候的噴雲海蟒,可以煉化做道兵的。一頭沒有十枚感錢我是不賣的,若是品質略次的感錢,這個價格還要更高些。」
  何聆冰聞言有些踟躇,她才修道沒幾日,雖然得了陳七的協助,已經突破到煉罡的層次,但平時所餘時光,連修煉法術都還嫌不夠,哪裡有機會凝結符錢?就在何聆冰想要走開時,陳七在旁問道:「十枚感錢倒也不多,不過我最近為了做一件事兒,把身上的符錢都換了金剛符錢,不知這種符錢該怎麼算?」
  陳七隨手抓出一把金剛符錢,那個老者微微沉吟,這才笑道:「按理說佛門的符錢,價值比本門流通的雲錢略略高些。但是小老兒恐怕也不能給尊駕多少虛頭,只能仍舊按照一枚雲錢的價值來計算。」
  陳七點了點頭,說道:「不知老丈還有多少噴雲海蟒?不光是你盆中的,火候差些的也要,火候更高的也要。」
  那老者微微一愣,隨即笑道:「這卻好說,我這盆中一共是四十二頭噴雲海蟒,屋中還養了二百多條小的,這些小的不值什麼,算你一枚感錢好了。倒是你想要買更高道行的噴雲海蟒,我這裡倒是有兩條,就是價格要貴許多。」
  陳七擺了擺手,說道:「無妨,無妨,且讓我去看看。」
  那老丈隨手從衣袖中飛出了一個葫蘆,葫蘆中魚龍蔓延,通體透明,顯得十分神奇。在這個葫蘆中的海中妖獸,盡皆都是火候十足之輩,甚至有好幾頭良久罡氣級數的大妖。其中有兩條噴雲海蟒,頭上都生出了銳利的尖角,似乎化龍之兆,在葫蘆中蜿蜒游弋,身外有水氣凝結的雲霧,翩然若神物。
  陳七點了點頭,說道:「這兩條噴雲海蟒到了這般成色,已經可以算作是噴雲角蟒,下一步就可以化為噴雲角蛟,此物價值幾何,還請老丈開價。」
  那個老者見陳七說的慣熟,知道小賊頭是個識貨的,當下微微沉吟,就呵呵笑道:「按理說這等貨色,非有第五等的罡錢不能交易。只是此物留在我手裡已經甚多時候,也沒人問津,就算是一百煞錢好了。」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果然價格公道,只是偏偏不巧,我手中只有幾枚罡錢,反而沒有煞錢,這裡是二十枚罡錢,不知老丈覺得如何?」那老者大喜,雖然說每一等符錢之間,可以以十做倍數兌換,但是高等符錢從來都是稀少,比低等符錢要價值高的多。這二十枚罡錢雖然說是等若兩百枚煞錢,但實際上,卻是這老者賺了小賺了一筆。這個老漢倒也豪爽,當下便說道:「既然客人如此大方,我也不能小氣,便另外附送兩條凝煞級數的妖蛇,算作添頭罷。若是下次還有生意,請來照顧小的。」
  這老者也不知從什麼地方,一抖手拎出了兩條通體赤紅的小蛇來,這兩條小蛇模樣看起來到十分可愛,只是蛇信伸縮間,似陳七這樣的眼光銳利之輩,可以瞧的分明,所吐的蛇信純是一道烈焰構成,已經非是實物了。
  小賊頭眼光銳利,當初在青城山翻閱了無數門中典籍,又愛跟同門師兄弟攀談,見聞倒也算得上廣博。當下便叫了一聲道:「這兩條赤練火蛇價值也是不菲,老丈如何就肯割愛?」
  那老者聽得陳七認出這對小蛇的來歷,就笑著說道:「你也瞧得出來,我修煉的乃是水系的道法,這對火蛇放在我的手裡,便是浪費。本門修煉天地洪爐大法的弟子極少,就是有也不稀罕豢養這麼兩條赤練火蛇為道兵。畢竟數目太少,沒得甚用。」
  陳七點了點頭,便飛出一團青光,把所購入的噴雲海蟒,還有那兩條赤練火蛇一起收了,這才帶了何聆冰離開。何聆冰見陳七忽然起意,要替她購買道兵,雖然恪與性子,不會對陳七提出任何質疑,但並不是沒有疑問。兩人走遠了之後,何聆冰才問道:「這些白鱗海蛇雖然大了些,卻也說不上有什麼珍貴,陳七你為何花這麼大的價錢?雖然你也是為我,但未免也太揮霍了些。」
  陳七微微搖頭,低聲說道:「我可不是那般人物,我買下這些噴雲海蟒,是因為瞧好知道一部道訣暗合祭煉這些妖獸。兼且又是雲系的道法,可以彌補你手段不足的缺憾。這些噴雲海蟒放在別人手裡,不過一群雞肋道兵,威力真說不上什麼,但是配合我這種道法,價值就翻了十倍還要不止。」
  陳七所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包羅萬有,許多法術他都沒怎麼修煉過,但是卻都了然心頭。故而才有見了這些噴雲海蟒,就斷然出手之舉,不然陳七手段已經夠多,也還不屑去買什麼道兵。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天雲不動劍陣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中跟噴雲海蟒配合的一路法術,名為天雲不動劍陣!
  這路劍陣本來是要以雲系的法力推動,演化一座龐大的劍陣,雖然殺傷力不足,但是卻勝在氣魄夠大,用來困死敵人極其容易。比起何聆冰精擅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天雲不動劍陣威力更為優勝,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更重細節變化,劍意化霧,走的是精微的路子,天雲不動劍陣卻是以大排場,大氣魄,大場面來拍死敵人,困死敵人。兩者間劍意相似,路子卻截然不同。
  本來陳七也沒想過,要把這路劍陣傳授何聆冰,畢竟何聆冰主修的是太初五福經,不是星河真法。但是在看到這群噴雲海蟒之後,陳七便立刻有了別樣心思,想要替何聆冰訓練一隊道兵出來。小賊頭跟自家的夫人詳細解說了過後,便把天雲不動劍陣和訓練道兵的手段傳授。何聆冰得了這陳七點撥,倒也立刻就領悟了七八分。
  陳七本來也不著急,見何聆冰有所領悟,便在山路旁尋了一處清淨之地,讓這個冷淡妞試手祭煉這些噴雲海蟒。何聆冰有陳七護法,心底安定,素手翻飛,便有無數符菉飛出,打入了一頭年候最淺的噴雲海蟒體內。陳七的法力幻化的清光,正把所有的噴雲海蟒圈入其中,化為一個小千世界,任由了這些妖獸游弋。何聆冰也是初學咋練,就選了一頭比較功力淺的,也裨能成功的機會大些。
  天雲不動劍訣在太初紫氣的催動下,一點一點的打入了這頭噴雲海蟒的體內。祭煉道兵有許多獨門手段,除了從小豢養的山門中,忠誠度毋庸置疑的道兵種類外,類似噴雲海蟒這樣捕捉的野生妖怪,都要經過祭煉後方能收伏馴化為道兵。
  這些噴雲海蟒被祭煉過之後,就如一件活的法器,可以任由何聆冰指揮來去,也沒有任何辦法反抗主人。天雲不動劍訣催化的符菉入體,這頭噴雲海蟒體內的妖氣,漸漸被劍訣轉化為天雲不動劍氣,就如陳七祭煉的火鴉一般,不拘原本是什麼鳥類,最後都要被真火種子煉化了妖氣,全身都轉為火鴉真氣,這頭噴雲海蟒被何聆冰祭煉了之後,本身妖氣亦是要被全數轉變。
  這一頭噴雲海蟒法力甚低,只不過勉強煉氣入竅的層次,而且還只是貫通了三四個竅穴,未能有資格變化人身的粗淺境界。何聆冰畢竟也是煉罡級數,故而祭煉起來頗不為難,只是小半個時辰,這頭噴雲海蟒就全身噴吞雲霧劍氣,任由了何聆冰指揮來去。
  小賊頭見何聆冰初次祭煉便即成功,在一旁鼓勵道:「聆冰你何不趁此機會,先把這兩三百條噴雲海蟒全數祭煉了?帶回去域外虛空擒捉天魔,也好多一門本事!」何聆冰深以為然,素手輕輕捏了法訣,便開始祭煉第二條噴雲海蟒。她有了第一回的經驗,加之已經收伏了一頭噴雲海蟒,這頭噴雲海蟒跟她的法力真氣已經息息相關,也提供了一絲一微的助力,第二頭祭煉的就更容易些。待得祭煉第三頭噴雲海蟒的時候,何聆冰已經把其中關竅盡數掌握,噴了一口真氣,兩頭被祭煉過的噴雲海蟒各自噴吐雲氣,跟何聆冰的真氣法力融合一體,不過片刻功夫,便自祭煉成功,顯得在容易也不過。
  陳七有過祭煉火鴉的經驗,知道跨出了這一步,何聆冰收伏那二百餘頭較弱的噴雲海蟒不過是反掌之易,便也都放心下來。果然再有一個多時辰,那兩百餘頭噴雲海蟒的已經都被何聆冰祭煉到了自家的天雲不動劍陣之中。多了這二百餘頭大多數是胎動和入竅境界的道兵相助,何聆冰已經能夠勉強運使天雲不動劍訣,部下一座十餘里方圓的劍陣。
  這個冷淡妞把天雲不動劍陣布展開來,兩百餘頭噴雲角蟒在其中暢遊,各自噴塗雲霧,倒也別有一番景象。何聆冰一不做二不休,素手輕點,便把陳七法力鎮壓的那四十二頭感應以上級數的噴雲海蟒開始了祭煉。這些噴雲海蟒的法力更高些,抗拒之心也就越發的嚴格,但是何聆冰先已經得了兩百餘頭大多數入竅和胎動境界的噴雲海蟒做道兵,還布下了天雲不動劍陣,足以壓制比她法力稍高一線之輩。何況這些四十二頭噴雲海蟒大多數也不過是感應級數,只有少部分有凝煞的修為,都還遠遠不如何聆冰的道行,故而祭煉這四十二頭噴雲海蟒也沒有費多少功夫。熔煉了這四十二頭境界較為高深的噴雲海蟒,何聆冰的天雲不動劍陣已經有了挑戰金丹以上級數的資格。
  何聆冰眼見陳七的法力中,還剩下了兩頭噴雲角蟒,就不禁微微遲疑。
  陳七在一旁呵呵笑道:「聆冰不須擔心,這兩頭噴雲角蟒雖然快要化龍,境界也跟你我相等。但畢竟還是妖物,智慧並不甚高,有我來幫助你一臂之力,鎮壓這兩頭煉罡級數的噴雲角蟒倒也不難。」
  陳七暗暗把陰陽二氣一絞,登時鎮壓住了這兩頭煉罡級數的噴雲角蟒,這兩頭妖蟒幾乎快要化為蛟龍,道行深厚,若是單憑何聆冰的法力,想要將之祭煉成道兵,沒有三五月的功夫,絕難成就。但是有了陳七的相助,再加上這個了冷淡妞已經煉化了盡三百條噴雲海蟒,也是一道極其強橫力量。兩人聯手之下,這兩頭噴雲角蟒連反抗的餘地也無。
  何聆冰閉目打坐了片刻,身外便多了一層煙雲,這一層煙雲似有若無,有無數似龍似蛇的雲氣穿梭,這小妞在陳七的相助下,居然把天雲不動劍陣修煉了個一兩分火候,用來鬥法已經勉強可以運使。陳七購入了這群噴雲角蟒之後,倒也沒有了閒逛的心思,問了何聆冰意思,便駕馭了火雲,帶了何聆冰去跟胡紫宸,李燃香二女匯合。
  何聆冰修成了天雲不動劍訣,跟原本所修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頗有淵源相通,一路上飛遁之餘,也盡力調理兩道劍訣之間的衝突,使之互相配合,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待得兩人飛到目的地的時候,胡紫宸和李燃香,還有那位陸師兄,以及十多個幻天神宮的弟子,早就等候了甚久。
  陳七見自家來的遲了,便抱腕致歉道:「我跟何聆冰師妹在歸墟峰上收了一群噴雲海蟒,想要用來增強她的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的威力,所以來的吃了,諸位師兄師姐還請見諒。」陸師兄在一眾人之首,他微微一笑,說道:「陳七師弟不須如此,誰人也有忙的時候,反正我們也沒等候多久。兩位既然也都到了,我們這就成行罷。」
  陸師兄雖然如此說,但是其餘的幻天神宮弟子,還是有身為不滿者。只是既然陸師兄發話了,他們就也不方便多言。幾個人駕馭了遁光直奔天罡大氣之外,陳七也不知道傳送法陣在什麼地方,心底一面默默記憶道路,一面暗暗忖道:「域外虛空十分廣大,我去了幾次,也沒遇上合適收伏為道兵的域外天魔。不知道這一次,有沒有機緣……若是修煉的是小乘魔法,倒也不拘什麼域外天魔都能收煉,轉不用這般麻煩,顧龜靈師兄不知最近如何,他殺了米和還不肯把手,應該是把當年的事兒,尋到了其他的蛛絲馬跡。」
  陳七心思繁雜,一會兒的功夫,就想了七八件事兒。待得他眼中一明一暗,眾人的遁光已經飛出了羅都星的天罡大氣,來到了虛空之上。何聆冰法術威力最差,幾次三番都險些駕馭不住遁光,飛到這麼高已經超過了她的遁法修為,這個冷淡妞只是勉力支撐罷了。
  陳七一直都未有任何援手,想要看看自家夫人的潛力如何,到了域外虛空之後,何聆冰遁光微微有些散亂之意,陳七這才把手一放,天地洪爐飛出,把兩人一起裝了進去。得了陳七的法器佑護,何聆冰微微緩了一口真氣,便把散亂的法力一一收束,竟然在這須臾之間,就恢復了大半。
  她略略調息片刻,就低聲說道:「放我出去。」
  陳七知道她好強,便也不多說,何聆冰調息了這一會,不但緩過一口氣來,更把法力調理的順暢,再次飛出天地洪爐之後,便顯得真氣悠長,法力穩定,一層淡淡如雲煙的劍氣,把她全身都保護在內,再無半分不支之兆。
  胡紫宸和李燃香,都道這兩位師弟師妹,乃是「第一次」飛出羅都星外,本來還擔心兩人不成。但何聆冰得了陳七略略護持便即無事,已經讓兩人十分驚訝,陳七那股穩如泰山,什麼都不能動搖的表現,更讓兩人刮目相看。就連那位領頭的陸師兄,都微微一震,暗暗忖道:「這兩位後進的師弟師妹好生強悍……」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良之心
  星辰之內和域外虛空,完全就不是同一個概念,域外虛空中天地元氣稀薄,也沒有星辰引力,不拘什麼飛遁的法術,都要增幅十餘倍,甚至更高。但相應的,因為天地元氣稀薄,加之平時須臾不離身的星辰引力消失,會有許多不習慣。
  陳七和何聆冰只是片刻就適應了,不但可以顯出本身實力雄渾,就連道心之堅毅,也都算的了不起,故而讓眾人也略微高看了一看。不過,陸師兄畢竟是久經大敵之輩,修為又極高,只是一轉念就對陳七和何聆冰說道:「兩位師弟師妹可以靠過來一些,我也好方便照拂,你們初次飛出羅都星,還有許多不習慣,至少稍稍適應就好。」
  何聆冰連陳七的護持都不願,哪裡會接受這位陸師兄的「好意」?當下這冷淡妞就斷然拒絕道:「我已然無礙,陸師兄還是照拂別人罷。」陳七見自家夫人都拒絕了,當然只好聳聳肩說道:「我的天地洪爐大法威力無雙,哪裡需要人照拂,陸師兄好意心領。」
  陸師兄見兩人都拒絕,臉色微微有些不好看,但是仍舊表現的異派雲淡風輕,只是心底卻有了意思微微的恚怒。在陸師兄,胡紫宸,李燃香的帶領下,眾人很快就飛到了一塊懸浮虛空的巨石上。那位陸師兄一聲清喝,背後就飛出一道紅光,紅光中不知有多少頭火系的妖獸,組成了一座巽離烈焰大陣。
  這座大陣主修的是巽離真火,風火相生,也極厲害,雖然不是七大真火,亦非十三寶焰,卻也算的一等一的真火,極難修煉。陳七掃了一眼,雖然見這位陸師兄收伏了許多火系的妖獸,威力倒也有些,可是他自己修煉的是七大真火,十三寶焰中的法術,就不大瞧得起這些更次一等的火焰,瞧了一回,轉有許多輕蔑,暗暗忖道:「看他修煉的應該也是天地洪爐大法,卻為何去修煉這種雜等火焰?難道是天賦不夠,又或者沒得了真傳?但看他的模樣,也不像啊……」
  陳七隻道是陸師兄沒機緣,或者自己不願意修煉更高層次的火焰,卻從不曾想,他修煉七大真火之四,還有十三寶焰中的兩道,看起來容易之極,那是因為他修煉的上古道術十分奧妙,別人根本不能學步。幻天神宮雖然傳承的道法較七凰界的三派六道為完整,但仍舊不足以媲美上古時期的真傳道法,陸師兄就是修煉這巽離真火也是耗費了無數的精力,又搜集了不知多少資源,這才堪堪煉成。自從煉成了巽離真火,又把巽離烈焰大陣煉就,陸師兄在幻天神宮的地位極水漲船高,甚至有可能在下一次大考中,晉陞為四品的真人。
  陸師兄放出了自己的法力之後,偷眼觀瞧,見何聆冰似乎混不在意,就有些惱了,暗暗忖道:「這些新入門弟子,哪裡知道我這道法的厲害?還以為自己有些天份,就什麼都能了,就給他們開開眼界。」
  陸師兄這般思忖,便把他護身的法術催到了最強猛的境界,登時把那座傳送法陣打開了十畝方圓一個門戶。陳七瞧得嘖嘖稱奇,但是他卻不是誇讚那位陸師兄法力,而是誇讚這傳送的陣法奧妙。這小賊頭也不是個謙讓的人,見門戶開來,便大叫一聲道:「陸師兄好厲害,居然打開了這麼大的一個門戶,且讓我們師兄妹先去探路。」說完,這小賊頭也不客氣,竟然搶先一步,帶了何聆冰跨越虛空而去,把個陸師兄氣的要死,暗暗咒罵這小賊,去了就回不來。
  陳七一步踏過,便覺得一陣恍惚,似乎穿透了不知幾層禁制,這才來到了熟悉的域外虛空。不過當他遊目四顧時,便瞧出來一些以前看不出的端倪。這一處域外虛空,應該是被人以大法力截斷,形成了一處囚牢也似的地方。
  七凰界猶如一團五彩光卵,七凰界之外就是那座神秘的天宮,繞著七凰界亂飛,監察一切。但就在七凰界的陰面,還有一處純是黑暗組成的光氣,天宮界便在這團黑暗光氣之中。天宮界比七凰界的提及要大了數千萬倍,故而內中孕育了一座日宮和九座星辰,比七凰界的地域要大了不知多少。
  只是囊括了天宮界的那團黑暗光氣,跟域外虛空混合一處,不是有意去看,並且法力高明,只會以為哪裡就是一片黑暗虛空,再瞧不出來絲毫徵兆。
  緊跟著陳七和何聆冰,胡紫宸和李燃香二女也飛了出來,這個時候,胡紫宸和李燃香對陳七的印象已經徹底改觀。小賊頭無法無天的個性,在之前因為只是碰上幾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還沒怎麼露出來。就算跟胡紫宸,李燃香二女也是客客氣氣,雖然並沒有怎麼囂張跋扈,但也只是沒怎麼敬畏。剛才陸師兄只是言語中微微有些瞧不起,陳七就露出這副嘴臉來,擺明了有下馬威的意思。
  胡紫宸也是見識過陳七出手的,暗暗忖道:「雖然同是修煉天地洪爐大法,可陳七如何能夠跟陸師兄相提並論?這小子進境太快,未免有些驕傲,呆會有的他苦頭吃。」
  陳七也在思忖,該當如何行止。
  他早就想過把何聆冰弄的沒影,暗自私藏,此刻脫離了幻天神宮的範圍,只有這十幾個人,小賊頭就隱隱起了不良之心,暗暗忖道:「若是我把這些人盡數殺了,回頭去就說,這些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不是也可以把聆冰的身份一起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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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有機會
  那位陸師兄沒出手前,陳七不知他的底細,還有些忌憚,但陸師兄為了在幾位師妹面前顯是肌肉,特意把壓箱底的巽離烈焰大陣使出,讓小賊頭覷得此人法力高低,就再也不有畏懼。陳七暗暗思忖,倒是有七八成的把握和信心,把包括了陸師兄,胡紫宸,李燃香三大高手在內,許多幻天神宮弟子一網打盡。
  只是陳七畢竟道心通明,還想到了另外一件干礙,所以思忖了一陣,還是暫緩了出手的念頭。他想到的便是,自家的夫人何聆冰雖然性子淡然,卻不是心狠手辣,翻臉無情之人,心底道德甚高。陳七之前說,是為了替師兄報全家被殺之仇,這個理由在何聆冰心底,應屬於無可挑剔,所以何聆冰不會認為陳七有錯。但若是他無緣無故就要殺這麼多的幻天神宮弟子,何聆冰那一關,未必就容易過得。
  畢竟這可不是幻天神宮要對他出手,小賊頭無奈反抗,還有個折算的過去的理由。何聆冰的性子,就如一口鋒利的寶劍,性子看似柔和,其實卻最剛直不阿,不肯在強勢面前稍有彎頭。若不是,她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道法修煉到這般境界,便是因為她性子單純,心無雜念,也不懂得瞻前顧後,種種複雜心思。
  陳七每一刻,每一剎那,心底都要轉過不知多少念頭,何聆冰卻可能一天內都只有一兩個雜念閃過,這就是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
  陳七的道心深不可測,越來越淵深,包羅萬有,何聆冰道心卻精純唯一,呈現出來一種捨劍道之外,別無他求的堅韌不拔。
  陸師兄是最後一個趕過來,在他的背後那一處同道漸漸合攏,此時他已經恢復了雲淡風輕,和氣的跟眾人說道:「我們要從這裡往那邊趕一段路,就能突破一層虛空屏障,進入一處空間,內中生活的天魔極多,不少種類都頗罕見,諸位師弟妹盡可按照各人所學道法和喜好,收伏域外天魔為臂助。我此番來,是打算收伏一些火系的天魔,諸位師兄弟可莫要跟我搶奪。」
  陸師兄說完,還饒有深意的瞧了陳七一眼,這些人中只有他跟陳七修煉的是火系道法,故而這一句話還暗有所指。陳七嘿然一笑道:「自是該當,陸師兄花費了許多力氣帶了我們來,還要跟他爭奪天魔,豈不是太不近人情。」
  陸師兄微微驚異,不知道陳七為何如此好說話,他卻不知道這個小賊頭,雖然修煉的火系道法不少,但卻並非跟他走同一個路子。甚至陳七也不在意什麼火系的道兵,倒是在他的心底,暗暗忖道:「若是我能再收伏一些陰陽鬼東,增長太極圖的威力,那可就太好了。其餘的域外天魔,對我來說也沒甚用處。」
  本來頗有些暗流的這一支小隊伍,在陳七一句話表示了,無意跟陸師兄爭奪火系的天魔之後,又復平靜下來。眾人的遁光有快有慢,此刻卻都聯合一體,要知道此地已經是域外虛空,天魔多的不可勝數,種類亦復繁多,每種天魔所精的法力神通也不盡相同,常有精擅偷襲的種群,故而不拘多高的法力,總要小心些。
  陳七一面放出火雲禁法,一面心頭微微思忖:「這域外虛空用雲遁法術,著實不夠好用,飄飄蕩蕩的四下都不受力,御遁起來好生難受。聽說虛空中以雷系,星辰系的道法為上,火系的虹光類遁法,都比雲系的遁法強些。我要不要換一種遁法?」
  陳七手頭倒是有一件,最為合適在虛空中飛遁的法器,便是那一件無數星辰鐵甲獸組成的星辰梭。這類法器在虛空中飛遁,比別的法器都更快,也更穩定,不過陳七之前畢竟只是一個「絕頂武者」,在何聆冰面前揭露了身份還不當緊,在其餘人面前露出許多底細來就很不穩妥。陳七想了一想,還是作罷了。
  這一隊人飛了幾個時辰,便感覺到了虛空屏障,陳七有過一次經驗,倒也並不驚慌。跟這大隊,飛遁了好一會兒,這才穿越了虛空屏障,然後就瞧到了數十座星辰,密密排列,布成了一座小小的星圖陣法。不知有多少域外天魔,在數十座星辰上忽然起落,陳七運足了流火金瞳劍,把眼眸內的離火之精催動,登時眼中放出兩道紅宮,透過了數十萬里的虛空,在那幾十座星辰上掃了一圈。
  「咦,這裡居然也有一群陰陽鬼東,不過它們正在跟另外一群域外天魔爭鬥,似乎還沒能佔了上風。」
  陳七把法術收了,死死盯住了那個方向,一群足有二三千數的陰陽鬼東,正跟一群宛如七綵燈籠的域外天魔鬥法。這些七綵燈籠一般的域外天魔,一個一個的累積起來,吞吐七彩豪光跟那群陰陽鬼東的陰陽二氣鬥在一起,每當被這兩股氣流刷中,便有無數的天魔隕石被化為滾滾真氣,成為了滋補這兩群域外天魔的養分。
  陳七見狀心頭微微大喜,暗忖道:「這般機會千載難逢,該當把這兩群天魔收了。那群七綵燈籠般的天魔,居然連陰陽鬼東也能抗衡,威力果然不凡的緊。」
  陳七暗暗借助天地洪爐大法的遮掩,把太極圖縮小成了拳頭大的一點光暈飛了出去,這團光氣實在太小,故而別人也沒法察覺。太極圖飛出數百里之後,借助了其餘的域外天魔和隕石遮掩,化為一道陰陽氣流,直奔正在苦鬥的那兩群天魔飛去。
  陸師兄沒有陳七的那般法力,不能夠把數十座星辰一眼掃過,只能瞧到近跟前的一座星辰外圍。他對眾人說道:「我們法力還不足對付數十億億萬萬記的域外天魔,大家要近來那個小心一些,莫要靠那些天魔族群太近。大家在周圍還是先揀那些游弋在外的天魔下手,千萬不可貪功。」
  在陸師兄主持下,眾人仍舊把遁光合併一處,陳七也隨眾放出了天地洪爐來,只是在把太極圖飛出之後,他的本我意識亦隨同太極圖一併飛走,身體內只剩下的太上化龍訣的法力,還有數百個念頭,真實力量就下降了一個級數,雖然旁人並看不出來,但是何聆冰卻是熟知他底細的,微微皺了起眉頭,不知陳七為何法力忽然跌落。


第二百八十四章 金剛塔變·佛道合一
  小賊頭催動太極圖飛出數千里之後,便再也不忌憚暴露行蹤,太極圖顯化出來,不拘遇上什麼種類的天魔,便是狠狠一刷。
  太極圖成型之後,便沒有了許多限制,不似陳七之前在感應,凝煞,煉罡的層次,總有真氣滿溢,再也不能吞吸元氣的感覺。這一卷太極圖內能夠容納的元氣,似乎無窮無盡,至少現在的陳七,是感應不到太極圖刷滅萬物,吞吐混沌元氣的極限在哪裡。
  被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刷滅的萬物,都會化為混沌元氣,這種混沌元氣卻十分古怪,不拘遇上什麼種類的真氣,都會被同化,只有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才能拘禁的住,不會讓混沌元氣同化。可以說混沌元氣就是比任何仙丹更為滋補的靈物,不管一名煉氣士的功力損耗如何,都能在瞬間補滿,比什麼凝真丹可要厲害千百倍,更別說此物還有轉化煞氣的功效,讓陳七可以為任何人凝煞提供源源不斷的地煞陰脈。
  除此之外別的好處還不用說,當混沌元氣充斥太極圖之中的時候,陳七豢養的數千頭陰陽鬼東,得了這些混沌元氣的滋潤,修為各有不同替身,甚至有幾頭的法力直接躍升了一個境界,這讓陳七好不歡喜。
  「看來這太極圖收伏的陰陽鬼東越多,威力便會水漲船高,那群陰陽鬼東足有二三千頭,數量只是我所豢養的這群一半多些,但是其中很有幾頭厲害的,整體修為也比我收養的這群高些。由此而論,這群陰陽鬼東若是能夠收伏,至少能夠讓太極圖的威力暴增三成以上。」
  陳七雖然心切收伏那群陰陽鬼東,尤其是這群天魔跟那群猶如七綵燈籠的域外天魔鬥法,每一刻都有陰陽鬼東被打滅成飛灰,早就把這群域外天魔當作了是自己的東西,小賊頭可是心疼的很。只是他距離那座星辰還有極遠的距離,饒是太極圖飛遁迅速,在域外虛空遁光的速度又比在星辰和七凰界之內快了數十倍,仍舊需要近一日時光,陳七才能飛到地頭。
  一路上陳七也不知刷滅了多少域外天魔,盡數都給他化為混沌元氣,巨量的混沌元氣在太極圖內攢聚,漸漸凝成了一團,似乎要孕育了什麼東西出來。陳七也沒空去理會混沌元氣變化,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殺出一條通路來,眼見前方不遠,就是兩群天魔在鬥法,把太極圖一振,便捲了上去。
  和陰陽鬼東相鬥那群域外天魔,見得有「奇怪」的東西來插手,當下便把七彩光華一刷,想要把陳七的太極圖刷成飛灰。不過小賊頭這一道太極圖乃是數百種法術凝聚,更有四千餘頭陰陽鬼東豢養在內,陰陽二氣一卷,輕易便敵住了這群域外天魔。不過陳七也沒有心思,去理會這群域外天魔,而是分出了大部分的法力,太極圖忽然化為數千里方圓的一道陰陽太極圖案,一卷之下,就先把那群陰陽鬼東收了進去。
  這群陰陽鬼東比陳七所收伏的那批,法力都高深了一個層次,煉化起來也艱難了許多。小賊頭仗著自己手段高超,太極圖連連變化,先把這群陰陽鬼東一一分割了開來,每次分割出來數十頭,便運使太極圖鎮壓,連續鎮壓了三四百頭之後,太極圖的威力便漸漸增強起來,那群陰陽鬼東更難抵禦。
  這群陰陽鬼東中,有一個頭領,已經是金丹級數的修為。本來它率領了萬餘部族,縱橫星海,也沒有幾處域外天魔族群是它的對手。但是最近也不知從什麼地方,居然冒出來一群極厲害的七彩玲瓏妖,跟它們陰陽鬼東正好相剋,雙方鬥法了數十百次,互有折損,最後他手下的部族就只剩下了五分之一。雖然七彩玲瓏妖也是損失慘重,但仍舊讓這頭妖王十分惱怒。這一次它跟那群七彩玲瓏妖苦鬥,本擬拼盡全力廝殺,便有幾分取勝的機會。只要擊殺了這群七彩玲瓏妖的首腦,再給它多一些時間,仍舊可以孕育出來龐大族群。
  陳七橫插出手,還要煉化它的部族,讓這個頭領十分惱怒,連連噴吐陰陽二氣,把手下殘存的陰陽鬼東一起驅使,兀自還要奮力抵抗。只是不拘它如何操縱手下,極近演化,仍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部族一團一團的被陰陽二氣吞噬,最後都成為了增強這個神秘大敵的力量源頭。
  陳七煉化了數百頭陰陽鬼東之後,也自主意到了這頭陰陽鬼東的首領,他暗暗忖道:「看來這群域外天魔都是由這個首領操縱。若是我能先把它祭煉,其餘的陰陽鬼東群魔無首,必然潰亂,祭煉起來就容易的多了。」
  太極圖內自成空間,一切都是由了陳七說了算。這小賊頭對太極圖的奧妙變化已經頗參研有幾分心得,在他的操縱下,太極圖內空間變幻不定,猶如迷宮一般,轉了幾轉,就把剩下的陰陽鬼東散了開來,那頭妖王的身邊只剩下了最後一二十頭部族。
  小賊頭是個手狠的,當下便把太極圖運轉,陰陽二氣狠狠刷下。失去了眾多部族,雖然這頭陰陽鬼東的妖王,仍舊有金丹級數的法力,卻也不能抵禦陳七集合了太極圖內所有力量,刷下來的陰陽二氣。它狂噴妖氣,拚命抵禦,但畢竟不是這一輪的主角,沒有辦法爆種突破,只是略略堅持了大半個時辰,就被陰陽二氣刷入了太極圖之中。這頭妖王被煉化,其餘的那些陰陽鬼東,不用陳七一一祭煉,便失去了抵擋之力。
  陳七隻覺得太極圖轟然一震,一股龐大的法力在這卷法器內瀰漫,自己剛才不知刷滅了多少域外天魔才匯聚起來的混沌元氣,被新收入其中的陰陽鬼東一氣吞噬,當下便有數十頭陰陽鬼東晉陞等級,也有數百頭陰陽鬼東吞吐了過量的混沌元氣之後,仍舊不能晉陞更高的道行,便分裂了開來,由一頭變化為兩頭。
  陳七見狀,也不珍稀混沌元氣,把太極圖的積累盡數灌注到這些陰陽鬼東身上。經此一番蛻變之後,陳七在太極圖內豢養的陰陽鬼東便突破了七千大關,除了那頭金丹級數的陰陽鬼東之王外,尚有百餘頭煉罡級數的陰陽鬼東,凝煞級數的更以數百記,讓小賊頭徒然精神一震,哈哈一聲狂笑,太極圖一個翻轉,就把那群七彩玲瓏妖收伏在內。
  這群七彩玲瓏妖結成了一座七彩寶塔的模樣,仍舊奮力抵擋陰陽二氣侵蝕,陳七微微猶豫,便催動了紫玉簡的法力,夾裹了這群他也不知道來歷的域外天魔,轉移回去了自家肉身那邊。陳七所有修煉的法術都被太極圖吞噬,但是他所有豢養的生靈和法器卻都藏在了肉身內的幾件法器裡。
  陳七本擬把這些七綵燈籠模樣的域外天魔,都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煉化,但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的妖怪已經太多,根本沒有辦法鎮壓更多,所以他想用金剛符錢渡化了送去金剛塔內。當他把這群七綵燈籠模樣的域外天魔,送去了金剛塔中的時候,這座寶塔卻忽然發生了變化。由無數經磚建造的金剛塔,忽然生出璀璨光芒,把這數千頭七彩玲瓏妖一氣吞沒。
  金剛塔吞了這些七彩玲瓏妖之後,便一不做二不休,把陳七體內收藏的其餘法器,也一一吞入,這等變化讓陳七也微微吃驚,暗忖道:「太上化龍訣怎麼忽然自發運轉起來,見到這群不知什麼來歷的域外天魔,就如饕餮遇上了美餐一般。」
  金剛塔本來禁制重數極多,陳七一直都不能窮盡,後來他法力漸高,對這件法器祭煉的就越發精深。之前他的太上化龍訣忽然突破了凝煞的層次,小賊頭雖然沒得多少空當,卻也把金剛塔多祭煉了三重禁制,如今已經祭煉到三十重禁制了也。
  但是當金剛塔吞了那群七綵燈籠般的域外天魔,又把陳七的所有法器一起吞沒之後,金剛塔的禁制便連續開啟,陳七幾乎是毫不費力,便一路祭煉到了四十五重的頂峰。那些七綵燈籠般的域外天魔,都被金剛塔煉入了每一塊建構塔身的經磚之中。而被金剛塔吞沒的那些法器,每一層都有一件,被當作了鎮壓金剛塔的法物。
  這且還不說,金剛塔吞沒了那群七綵燈籠一般的域外天魔和陳七的所有法器之後,便和陳七的肉身轟然共鳴,無量的玄黃之氣從金剛塔中湧出,竟然有一種要把陳七的肉身融合的趨勢。
  陳七心底暗暗吃驚,忖道:「我可從未聽聞,還有什麼道法是要把肉身跟法器祭煉合一,太上化龍訣莫不是暴走了麼?我是否該鎮壓下去,還是放任自流?」
  陳七正思忖間,自從兩大道訣爭鬥,便藏去不知哪裡的佛門十道小神通忽然顯現出來,十圈佛光化為一道橋樑,把金剛塔和陳七的肉身緊緊連接一體,太上化龍訣似乎終於突破了最後一步,轟然一聲,粉碎成了無數的經文梵字,跟陳七的肉身每一個細胞都融合成了一體。這件法器從此就徹底消失,陳七本人便是金剛塔,金剛塔便是陳七……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朝風雲起,傲嘯我成龍
《龍象金剛經》中曾在開篇明義上有言,人身體乃是四億八千萬龍象蟲組成,若能喚醒其中一頭,便可擁有一頭龍象蟲之力,匹敵一龍一象神威,若是能喚醒其中一小部分,便可以扛山過海,神通無量。若是能把組成人身體的四億八千萬龍象蟲一起喚醒,偉力無匹,連轉動星辰,亦不過一掌之間。
《龍象金剛經》最易闡發的便是龍象大力這門小神通,故而傳承此法的白象法王,才會以白象為號。
  陳七原本對《龍象金剛經》所言,還有八九分不信,但是當金剛塔徹底融入肉身之後,陳七的肉身粉碎為無法窮盡計數,細微不可察顆粒,身體分解之後的每一點微小顆粒,都蘊含無窮力量,似乎含蘊了讓他也瞧不透徹的奧秘。
  「這股力量好生強大,現在的我,似乎連一座山都舉的起來,輕易便能憑借肉身之力,搏殺煉罡級數的域外天魔……原來這個太上化龍訣竟然有如此奧妙,虧得我之前並未有走錯道路。」
  陳七的整個肉身,都處於一種玄妙之極的境界,真真正正的體驗到了《龍象金剛經》上所言,人體乃是四億八千萬龍象蟲組成,身體細分成的無數微笑顆粒,每一點顆粒都擁有無與倫比的旺盛生命力,似乎只要肉身還有一塊血肉不滅,就能無限次的復生……當然這種境界,也只是似乎罷了,陳七可以深切的感應到,自己除非修煉到超脫了煉氣九層,甚至更高的某一種境界,才能有如此了不起的大神通,大法力,現在只是因緣聚會,機運巧合,給他看一眼將來的道路罷了。
  到了這一層境界,陳七的眼力亦復增進,可以看得到組成自己身軀的四億八千萬龍象蟲,有極小一部分的身上,纏繞有玄黃之氣,還有《龍象金剛經》,《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其餘大部分龍象蟲,都還是空白,亦就是說,他還未能把這具肉身修煉到圓滿境界。
  金剛塔跟陳七肉身合一之後,陳七便能感應的到,這座金剛塔竟然跟人類的軀體一般,有三百六十五處空間,瞧好跟人類身軀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暗暗相合。當金剛塔跟陳七的肉身合一,金剛塔內的無數小空間,便跟陳七的竅穴合一,不然讓小賊頭肉身吐納元氣的級數,驟然暴增了數百倍以上,還能讓陳七可以把週身竅穴,當作法寶囊一般的儲物空間,容納他豢養的生靈,收藏的法器,無數珍藏。陳七原來所擁有的每一件法器,都被金剛塔吐入體內,讓陳七舉手投足之間,就能發揮出來這些法器的威力,整個人就如一件功能無窮的極品法器一般。
  「玄黃化天地,寶塔鎮頑軀。一朝風雲起,傲嘯我成龍!」
  陳七心頭振奮之餘,亦頗有一些擔憂。太上化龍訣突破了煉罡層次,跟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並駕齊驅,將來丹成該取何種法門,會否有所影響,又是一個不可預測的大大難題。但不拘未來會怎樣,至少現在,陳七的法力是又有所突破,故而這小賊頭還是心情振奮居多。
  陸師兄,胡紫宸,李燃香等人,正在奮力抵禦一群圍攻上來的域外天魔,根本來不及察覺陳七的變化,更何況這個小賊頭道法高妙,遠遠超出了他們的層次,一去一來,根本不露痕跡,就連肉身跟金剛塔合一,並且吞噬了所有的法器和數千七彩玲瓏妖,亦沒有現出多少跡象來。這卻是因為陳七心思細膩,早就用太極圖把自家的身軀護住,不消說他們幾個,就連來一個煉氣第九層的大修士,也瞧不透這個小賊頭的手段。
  也只有陳七的欽定大夫人何聆冰,這個冷淡妞一來是陳七自家的人兒,對他知根知底,而來何聆冰也是修煉的先天五太之一的太初五福經,孕育了太初紫氣,故而立刻就察覺到了陳七的不同。
  小賊頭猛然一睜眼,見何聆冰平素冷淡的眼光裡,居然有了幾分擔憂,他微微一笑,暗暗傳音道:「不須為我擔憂,還是幫陸師兄他們誅殺天魔罷。」
  何聆冰見陳七「恢復」了原貌,便不在擔心,把天雲不動劍陣放出,身外一片煙雲之中無數化為的蛟龍的劍氣,千變萬化,竟然也不輸給那些比她修道早了數十年的幻天神宮弟子,只是比胡紫宸,李燃香,陸師兄三個稍次。
  何聆冰忽然展露出來如此「厲害」倒也讓陸師兄他們略略振奮了一番。他們現在被一群數百頭域外天魔圍住。這群域外天魔中不但那有一頭丹成級數的妖王,還有十餘頭煉罡級數的凶厲天魔,陸師兄把自己的巽離烈焰大陣放出,也不能佔得上風,還虧了胡紫宸和李燃香二女,各自駕馭飛刀,施展五化刀經助陣,這才勉力支撐。
  陸師兄心頭暗暗忖道:「如此凶厲的一群天魔,我們縱然將之全數擊殺,也要耗費不少元氣,至少要用去幾粒恢復真氣的丹藥,才能再往前行。這一次還沒有遇上什麼合用的天魔,就遭遇了這麼一場苦戰,只怕這一次機緣也是不好。不能收伏什麼厲害的天魔為道兵。」
  陸師兄修煉天地洪爐大法,最喜歡的就是火系的妖魔,而且最好便是一群,方能布下厲害的大陣。他的巽離烈焰大陣雖然威力不小,但是因為收伏的各種火系妖獸品種太雜,每一種火系妖獸天生操縱的火焰種類都不相同,故而他這座巽離烈焰大陣威力也十分蕪雜,不算得上品。
  陸師兄暗暗忖道:「若是我能在這一次收伏一群火系的天魔,把巽離烈焰大陣重新祭煉,使火焰精純一等,只怕也夠資格去爭個一峰之主。到時候又是一番氣象,不似現在,見了化刀峰的祁東來還要低聲下氣。」
  陳七眼觀六路,耳見八方,把周圍戰況都瞧在眼裡,心中便生出一分冷笑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劍氣化虹
  他們所遇的這一群天魔雖然在陸師兄等人的眼中極其厲害,但是在陳七眼裡卻並不算什麼。畢竟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到了煉罡境界,運使的法力與眾不同。陳七曾翻閱過關於先天五太的記載,這五大先天之氣,號為先天殺伐之氣,威力無與倫比,煉氣級數以下幾乎都沒可能抵擋。
  剛才陳七飛去收伏陰陽鬼東和七彩玲瓏妖兩群域外天魔,一路上也不知道遇上過多少其他種群的天魔,都是太極圖一抖,就一刷滅絕,根本就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
  「陸師兄的本領也並不如何,只要再過上幾年,我不用故意壓低功力,便是憑了天地洪爐大法也能成為幻天神宮的一流人物。我欲要修成長生,在天宮界修煉還是回去七凰界修煉都沒甚干係。只不過要是顧龜靈師兄鬧出事情,我也沒法在幻天神宮立足罷了。要不然在大幻清靈山佔據一處山峰,帶了聆冰閉關修行,也是個不錯選擇。」
  陳七原來也不知道能收伏一群陰陽鬼東和七彩玲瓏妖,此行收穫對他來說已經足夠,小賊頭倒也並不貪心。他一面隨眾出力,一面悄悄指點何聆冰的修行,與他看來何聆冰雖然天分才情都夠了,未有這戰鬥經驗太少,就算日後道行再有突破,也不夠米辛娘,顧龜靈那個級數,故而才有意鍛煉她一番。
  這群天魔把幻天神宮的一眾弟子困住,兩家翻翻滾滾斗了半日,何聆冰的劍術果然進境了幾分,陳七見狀便也把七玄真火劍運使的高明一些,做出陣前突破之狀。陳七的天地洪爐大法原本就比那位陸師兄高明,只是許多厲害的手段不敢運使,怕露出馬腳罷了。此番他加意運使劍術,不知不覺間亦真個有了些感悟。
  小賊頭猛然一招真火劍法使出,劍光在他雄渾的法力催動下,忽然暴漲了十餘倍,化為七道驚天火虹,把七八頭天魔一下殺滅。這下子就連陸師兄也忍不住讚歎起來,大聲喝道:「好一招劍氣化虹的本領,陳七師弟你實在可稱得上本門三十年內資質第一之人。」
  何聆冰雖然知道陸師兄誇讚的是自家的老爺,心底卻也不服氣,一聲輕叱,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和天雲不動劍陣猛然融合為一,百餘道霧化劍意,亦化為橫貫虛空的霧虹,把十多頭天魔一起捲入了劍陣中絞殺滅盡,竟然比陳七的劍術,似乎還要高明一步。
  到了此時,陸師兄也不知該誇讚什麼,只能嘿然一笑,聊以解嘲。
  劍氣化虹乃是道行踏入煉罡境界之後可以修行的一種上乘劍術。憑了一身渾厚真氣,把自家所用的劍器震盪解離為極其細微的劍氣,幻化一道驚天長虹,殺傷力比不能化虹之前,高妙了數倍乃至十數倍。
  陳七之前修煉的法術太多太雜,故而不能領悟這一招劍術上的另列手段,但是現在他限於身份,就只能運使天地洪爐大法中的幾種法術,不知不覺間,居然在劍術上有了突破,亦算的上意外之喜。至於何聆冰這個冷淡妞的劍術進境,可比陳七實在多了,畢竟小賊頭早就有了許多積累,論起劍術上的天賦來,何聆冰實不在米辛娘,顧龜靈之下,遠比陳七這個自家老爺強勝的多。
  陳七自也不會去妒忌自家夫人的天賦,他在劍術一有突破,便尋思盡早結束這一場戰鬥。七玄真火劍放出的劍光忽然多了二三十道,加上原來的劍光,合共有了四十九道七玄真火劍氣。這七玄真火劍只是運使真火的法門,以任何火系法力都能催動。陳七這是把火蛇無雙法術的四十九道乾陽火蛇放出,幻化為劍虹應敵,雖然他為了遮掩耳目,故意附了一些雜火,讓這七七四十九道七玄真火劍氣看起來有些蕪雜,但是這七七四十九道劍虹縱橫來去,亦撐起了好大的場面。
  陳七出手又殺伐凌厲,不過片刻就已經有了百餘頭天魔被他殺死,威勢已經隱隱超過了胡紫宸和李燃香這兩個化刀峰的女弟子。
  胡紫宸和李燃香本來自持修道日久,又得了祁東來傳授五化刀經多年,縱然覺得陳七天賦過人,也並不覺得這小賊頭能在數年內超過她們。但陳七的進步之迅速,實在超過了二女的常識,本來在來域外虛空之前,她們都還「認定」了陳七不如自己,但是現在小賊頭忽然領悟了劍氣化虹的手段,立刻就顯露出壓過她們的實力,讓二女心底都極不服氣。
  二女也加催刀光,想要掙一分面子,但是陳七出手如電,連連擊殺過百天魔之後,忽然脫離了眾人,連人帶護身的天地洪爐化為一道紅光,直闖入那群天魔之中。天地洪爐猛然發出絕大的吸攝之力,把那頭丹成級數的妖王給吞了進去。
  那頭妖魔之王如何肯被鎮壓,正要運使法力,衝破天地洪爐,它卻不知小賊頭用天地洪爐收它,只是遮掩耳目。入了天地洪爐,外面的人都瞧不透這件法器,陳七便把太極圖放出,只是一刷,這頭妖王立刻就灰飛煙滅,化為了滾滾精氣,被太極圖吞噬了個乾淨。
  陳七這般冒險出擊,陸師兄亦知道機不可失,把遁光飛出,巽離烈焰大陣周轉,也困住了數百頭天魔,沖盪開了包圍。陳七做出努力煉化那頭天魔的架勢,駕馭了天地洪爐左右亂撞,沒有了頭目率領,這群天魔亦自有些慌亂,不旋踵間竟然給這群幻天神宮的弟子衝破了包圍,反過來圍殺它們。
  陳七故意拖延了好久,這才裝作全力以赴煉化了那頭妖王的架勢,又復駕馭了天地洪爐連連收入了天魔,其實他都是一抖太極圖便將之刷滅成了混沌元氣,但外面的人也瞧不出來,直到這個小賊頭豪勇無雙,冒了極大風險出手。
  待得陸師兄也把鎮壓的天魔煉化,戰況便再無懸念,十餘人一起出力,把這群天魔都驅散了開來。陸師兄緩過了手來,這才誇讚道:「陳七師弟好生勇猛,剛才若是一著不慎,就要被天魔包圍住,那時就算我想要救援也來不及了。」
  陳七哈哈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若非知道陸師兄經驗豐富,又愛護眾位師兄弟,必然能捉住機會出手,我哪裡敢冒這般風險。」
  殺散了一大群天魔,眾人情緒也頗高昂,胡紫宸瞧向陳七的眼神,雖然有些妒忌和羨慕,但隱隱也有了些敬佩之意,這般情緒轉變,就算她自己也不曉得。


第三百八十七章 火影遁法·光焰妖花
  本來這一行人是以陸師兄,胡紫宸,李燃香三人為主,但是當陳七和何聆冰各自修成了劍氣化虹之術,便隱然跟這三位幻天神宮弟子並駕齊驅,成了五人並駕齊驅的勢頭,其餘的那些幻天神宮的路人甲乙,被這五個人襯托的登時就沒了光彩。
  尤其是陳七,這小賊頭氣派極大,之前陸師兄他們就有些壓制不住,現在他道法「提升」,陸師兄便是再想維持局面亦不可能,只好讓這小賊頭隱隱分了一半的主事話權去。
  陳七可就比陸師兄等人大膽的多,陸師兄生怕陷入域外天魔的包圍,故而許多地方都不敢去試探,但是小賊頭自持法力,就沒那麼多小心翼翼。在陳七的強烈建議下,眾人連番衝撞,擊潰了兩群比較小的天魔,漸漸深入了一座星辰外的天罡大氣之中。
  陸師兄本來幾次想要阻止陳七冒險,靠近星辰實在太過危險,但是當他忽然瞧見了一群翼火蛇在空中飛舞,登時就激動了起來,再也顧不得阻止陳七,反而有些急切的詢問道:「我們現在可否靠近過去?」
  陳七瞧了一眼那群翼火蛇,心中暗暗忖道:「這群天魔的法力都不算太高,就是數目多了些,我們若是被圍困住,多少也有些危險。」小賊頭做慣了山賊,打劫的經驗豐厚,當下便說道:「不妥不妥,這群翼火蛇實在太多,足足有五千餘頭,我們一點陷入包圍,只有戰死而已,極難衝破出來。不過我看這群翼火蛇一直都避讓前方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估計那座山峰必然有能克制它們的東西。我們可以先分出人手,隱遁了身影,用法術轟一下那座山峰,看看可否引出什麼別的天魔來。若是能引出來一群天魔跟翼火蛇爭鬥,我們就有了機會。」
  陸師兄登時深以為然,正要自告奮勇,陳七已經搶先說道:「陸師兄要主持大局,這去勾引別的天魔任務,就由我來吧。」陳七說完也不用陸師兄等人分辨,就一縱遁光飛了出去,他把天地洪爐大法中的火影遁法使出,登時整個人都化為一道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焰光,除了飛遁的時候,略有幾分灼熱的氣息,幾乎就是無形無跡。
  眼見陳七連火影遁法也煉成了,陸師兄不禁微微有些吃驚,暗忖道:「我也是修煉的天地洪爐大法,不過我主修的法術便是巽離真火,別的法術只是略有涉獵。這位陳七師弟從入門起,就傳言天賦過人,什麼法術都一學就會,而且極貪多蕪雜,所以進境據說經常會落在他同門師妹何聆冰的後面。我觀此人的法術,果然有些厲害,但他既然分心如此之多,也就未必能在將來跟我爭一日之長短。更何況這些翼火蛇有風火相生的屬性,是最合我巽離烈焰大陣的道兵,若是能收伏數百頭,我便可以跟金丹級數以上的人媲美,若是能再多收伏一些,說不定就算本門奠定道基之輩,也未必就能奈我何了。」
  陳七也不管陸師兄有什麼心思,他運使火影遁法,晃眼就飛近了那座山峰。要知道天罡大氣都是極高極遠,能夠插入天罡大氣中的山峰,其高可想而知。不等陳七飛近,就有一道極凶殘惡極的意念,猛然從山峰上橫掃了開來,這一股惡念之強橫,超出陳七之前所有的記憶,威力之浩瀚強橫,竟然讓小賊頭也凜然一驚,就如忽然在冰天雪地,赤裸裸的被人瞧光了一般。
  陳七此時已經知道,光憑自己半桶水的火影遁法根本不能隱藏住身影,因此也不在顧忌,忙把太極圖祭起。只是稍遲須臾就有無量光明飛出,化為朵朵奇異的光焰妖花,從天空降落下來,把方圓數百里之內一併籠罩。
  陳七心頭嘿然一震,暗暗吃驚道:「這是什麼妖魔?法力怎麼可能強橫到如此地步?」
  陳七幾乎是一瞬間就察覺到了,這頭隱身在高聳入天罡大氣的妖魔,一身法力神通遠遠在他預計的之上。雖然有太極圖護身,卻仍舊被這頭隱身在山峰中的天魔釋放的大排場法術轟中,雖然因為這道法術面積實在太廣,擊中他的不過是百分之一二,威力並不如直接轟中那麼厲害,仍舊讓太極圖內的所有法術一起震動,連續運轉了七次,這才把這道法術的餘威吞噬。
  「才剛是餘威所及,就這般厲害,這頭天魔究竟是什麼級數?」
  陳七還在推測,就看到那座山峰上猛然浮現一座,有些近似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虛幻陣勢,只不過組成這座大陣的不是優曇波羅花而是一種五色奇花,這座大陣也跟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的奧妙不同,只是陳七縱然博采,也不能在一時三刻就窺出這座大陣的奧妙。
  「這……這可不是什麼法術,更好像是傳說中的——元神化身!」
  陳七也算是出身道家名門,立刻便想到了此種境況,最有可能是什麼。不過他隨即就產生了極度的不解,暗暗忖道:「難道域外天魔也能修成元神?」陳七從許多典籍中看到過,域外天魔不修元神祇修肉身,跟道門煉氣士的道路截然不同。但是這頭天魔表現的模樣,卻十足是道門煉氣士突破了煉氣層次,演化元神化身的模樣。
  且不說陳七正自有些驚異,那座大陣又生變化,一朵朵五色奇花都燃燒起來,化為光焰妖花降落,就似有什麼意志在操縱一般,這些光焰妖花都奔著陳七洶湧衝來。陳七微微愣神,忽然醒悟過來,暗暗忖道:「不對!若是這些五色奇花也如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一般能組成陣勢,只消往下一落,便有一百個我也要被煉化成飛灰,哪裡還需要一朵一朵的落下來?莫不是這頭天魔精擅幻術,故而才有這般景象?」
  陳七反應極快,先是伸手一指,把太極圖抖開左右亂刷,然後自家也猛然一弓身子化為一頭黃龍,身外有一十八道玄黃之氣垂落,逆著漫天繽紛落下的光焰妖花的花雨直衝了上去。果然如他所預料,那些光焰妖花雖然威力奇大,每一朵都重如泰山,但是互相間卻並無聯繫,沒有組成陣勢。
  這等法術雖然厲害,就算是尋常煉氣九層之輩,也未必就支撐的下來,但其真實的威力,仍舊是煉氣級數,並未有突破到傳說中的真仙之境,元神法力。
  太極圖和玄黃真龍變化一起運使,兩大先天殺伐之法一併運用,陳七把天上落下的光焰妖花紛紛刷滅,心頭勇氣亦是大增。這小賊頭一鼓作氣衝破了七八十層光焰妖花的阻礙,終於突破到了那座山峰之上,這才瞧見了一頭模樣古怪的天魔正在山峰上吐納元息。
  這頭天魔生的猶如一頭身披五彩華麗羽毛的大鳥,不但錦毛五色,長尾七彩,更兼身外有一層五色光焰,眼見得陳七衝了上來,立刻就變化了法術,光焰妖花忽然轉為無數奇異妖文,組成了一道道的符菉,向陳七射來。這些光焰妖花組成的符菉,生出一種灼熱之極的劍氣,竟然是某種不知名的符劍法門,且走的是偏於火焰一系。
  饒是小賊頭煉就兩大先天殺伐之法,亦不禁有些微微變色,被這頭奇異彩鳥放出的光焰符劍所阻,只是能把太極圖連連刷下,把近身的光焰符劍盡數刷滅,卻一時再難前進一步。
  那頭妖鳥見阻住了陳七,立刻就仰天怪嘯一聲,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把方圓不知多少裡內的天地元氣一起抽取了過來,演化為數十種似是而非的法術,不要本錢一般丁天價的往陳七身上拍來。小賊頭也只能仗著太極圖護身,又持仗玄黃真龍之軀強橫,這才沒有被這頭妖鳥的無窮法術撕成粉碎。
  陳七亦自心頭驚駭,暗暗忖道:「這頭天魔懂得的法術好多,只是為何每一種法術都看起來似是而非,並不如料想的厲害?」
  陳七這邊才一衝進了五彩妖鳥所居的山峰,陸師兄他們就忽然見得那座山峰上衝起了五彩光焰,須臾間就把千里方圓一起籠罩,根本瞧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亦不知道小賊頭正在跟那頭妖鳥苦戰。陸師兄登時露出了幾分難色,低聲說道:「陳七師弟莫不是遇到了危險?聆冰師妹你覺得如何?」
  胡紫宸和李燃香亦有些憂色,但是她們雖然知道陳七可能遇險,卻也不敢說,大家前去救援。那座山峰中隱藏的天魔,眼見是厲害到了沒邊,大家都去救援,只怕一個也跑不出來。兩女都把眼神來瞧何聆冰。
  何聆冰跟陳七關係不同,見陸師兄和胡紫宸,李燃香都有詢問她的意思,這冷淡妞倒也並不推脫,仍舊淡然自若的說道:「我相信陳七師兄必然能擺脫此種困境,大家無須擔心,慢慢等下去就是,反正也沒有別的手段好施展。」
  聽得何聆冰的話,陸師兄,胡紫宸,李燃香他們才略略鬆了一口氣,若是何聆冰一定要去就陳七,就連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卻不知道,何聆冰在做出了決定之後,心底只是想道:「若是他被那頭天魔殺死,我就去陪他一起,不過這小賊頭好生狡詐,我才不信他會被隱藏在山峰內的妖魔擊殺。」


第三百八十八章 離鸞
  陳七跟那頭五彩妖鳥要已經鬥的天翻地覆,經過開始的一段被打壓之後,小賊頭漸漸摸清了對手的底細。
  這頭五彩妖鳥妖異絕倫,不但擅用幻術,還似乎能夠驅使數十種不同屬性的法術,道行亦復極高。雖然還未有真個超過煉氣的級數,卻最少也是煉氣八九層以上的大妖魔。可當陳七穩住了陣腳之後,仗著陰陽太極圖的包羅萬象,玄黃真龍的強橫無匹,屢次反擊都有所斬獲。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本來就最善操縱天地元氣,當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吞噬了陳七所有修煉的法術,凝成了一張太極圖之後,對天地元氣的操縱,更是強橫了不知多少倍。
  小賊頭覷得這頭五彩妖鳥的一個小小破綻,猛然一聲長嘯,太極圖忽然飛了出去,演化為無窮煙霞,反過來把這頭妖鳥和其所存身的山峰一起籠罩下來。切斷了這頭五彩妖鳥溝通天地元氣的橋樑。
  陳七久經大戰,知道這頭五彩妖鳥法力深厚,比同級數的煉氣士強橫了數倍還不止,但仍舊比不上自己所修的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兩部道訣修成的法力氣脈悠長。他見自己急切間奈何不得這頭五彩妖鳥,便運使太極圖切斷了這一方天地,存了持久戰鬥的心思。
  太極圖包羅天地,演化為無窮霞光之後,自然而然的結成了一道光球,把陳七和那頭五彩妖鳥一起圍困起來。太極圖演化的五彩霞光球不但能不住的吞攝天地元氣,更能放出數百種法術,向著那頭五彩妖鳥圍攻。
  陳七沒了太極圖的防禦,就只能仗著玄黃真龍變化,身外一十八道玄黃之氣垂落,不拘那頭五彩妖鳥放出什麼法術,都能一刷之下盡數化為混沌元氣,吞噬到體內存儲起來,做了個只守不攻之態。
  那人頭五彩妖鳥開始還不怎麼在意,雖然陳七的法術精奇,卻也並不在它的眼內。這頭五彩妖鳥名為離鸞,天生最精幻術,跟龍族中的幻蜃異種相類,可以模仿任何法術,只是比原本的正宗法術威力稍次。
  憑了如此強橫的天賦神通,這頭離鸞修為進境奇速,更隱然成了這座星辰上的一霸,別的妖魔都不敢接近它棲息之地。那群翼火蛇就是懼怕這頭離鸞,這才不敢靠近這座山峰。陳七也是誤打誤撞,居然踢正了這頭鐵板。
  好在小賊頭的腳指頭也夠鐵硬,這才沒有被這頭離鸞轟殺。
  這頭妖鳥離鸞眼見自己放出的法術,十之八九都被那一卷太極圖演化的法術攔截了去,剩下的也不足以威脅到了陳七,心頭亦是有些驚怒。這個級數的妖魔,智慧已經不輸人類,它心中暗暗忖道:「此物通體光溜,沒有毛髮,法術又凶狠厲害,一定不是這一處星域的原生魔靈,卻不知又是從哪來闖進來的潑皮戶。可惜我正在蛻變羽毛之際,飛遁不得,不然現在就逃了,下次修為增進,再來尋他晦氣。」
  這頭離鸞正在蛻變魔軀之時,故而無能逃竄,眼見陳七封了天地,自己的所有法術都有些不濟事兒。忽然高聲喝道:「來者何人,為何定要打擾我修煉?瞧你也是修道之人,該知道其中辛苦,何苦做這惡人?」
  陳七哈哈一笑,嗤之以鼻的反駁道:「你這頭妖魔居然還懂得講理?你們這些域外天魔除了弱肉強食,物競天擇之外,哪裡見過有人憐憫弱小來?瞧你一身血腥之氣,不知吞吃過了多少生靈,方才也是問也不問一句,就要把我殺死,現在扯這些人間道理,遮掩臉面,哄騙那些頭腦中少了餡兒,只有包皮的孩兒,倒也還說不定有准數,哄我來哪裡有可能?」
  陳七此時,亦瞧出這頭妖魔的外強中乾,當下也不肯錯過痛打落水「鳥兒」的機會。猛然身法一長,玄黃真龍之軀暴漲,長到了近三百丈,這才飛撲向前,狠狠一抓拍下。
  陳七修煉太上化龍訣日久,此時已經約略知道,這太上化龍訣不是要把玄黃之氣演化為法器,而是要把法器吞了,當作變化為玄黃真龍的源頭,吞噬的法器越多,法器的本身威力越厲害,肉身也就越強橫,法力也就越高深奧妙。
  只是因為之前他並未得手什麼厲害的法器,太上化龍訣才自行演化了法器,這種手段雖然亦能增長太上化龍訣的威力,但是自行演化的法器都是從頭祭煉起來,威力不足,故而無法讓太上化龍訣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離鸞見之大驚,慌忙也掙扎了飛起,運使一雙巨爪迎去。只是它本來天生精擅幻術,肉身雖然強橫,但在域外天魔中卻算的較為孱弱,不善肉搏的類型,比起陳七變化的這頭玄黃真龍來,雖然它的道行較高,卻也不能匹敵。一龍一鳥雙爪迎擊,反而是小賊頭佔據了上風,只是一抓就把離鸞拍的翻滾,狼狽萬分。
  陳七一招便即試出,這頭鳥兒雖然身披五彩錦羽卻不能飛行,他也不管這頭鳥兒是天生不良與飛,還是有了什麼病患,只道此時是個機會,便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還把粗大的龍軀纏繞了上去,四爪飛翻,把這頭離鸞打的全身彩色羽毛紛紛飛落。
  陳七這一出動肉搏,那頭離鸞被纏住,想要分心發出種種法術就艱難了些,種種法術的威力一弱,陳七放出的太極圖就大顯威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太穢黑光法,大梵煉獄總綱,火鴉陣,吞日神猿變,青城派的道法,先天七十二變,佛門的十種小神通……甚至禾山道的微末法術,都輪番轟下,雖然其中許多法術,陳七都未能修煉到級數,但群龍無首,白虎七殺,天地洪爐大法,火鴉陣這幾種根本法術,陳七可是都修煉到了煉罡層次所能達到的極致,這一番亂轟,離鸞又因為自己身軀被陳七糾纏住,頓時被小賊頭轟的頭暈腦脹,身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處傷。
  陳七一面狠狠鬥法,一面暗暗吃驚,心道:「這頭妖鳥倒也厲害,居然受了我這麼多轟擊,也不曾被弄死,仍舊精神奕奕的跟我搏殺。看來我得換個手段,務求讓它盡快去死。」
  陳七猛然把手一招,包裹在山峰外的太極圖就忽然落下,把他跟那頭離鸞一起包裹住了。自身也化為十八道玄黃之氣跟太極圖發出的陰陽二氣一起,把這頭離鸞牢牢鎖住,狠狠煉化。
  陸師兄等人在遠處瞧不清陳七和離鸞的爭鬥,只能看到忽然煙霞大起,再然後這一團煙霞忽然收束,化為一團奇異的彩光,就在山峰上躍躍跳動,來回流轉。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暗自擔憂之餘,也都產生了退避的心思,不消說胡紫宸,李燃香等人,就連陸師兄都不敢再有打那群翼火蛇主意的心思。
  只是現在陳七畢竟還未有什麼消息傳來,他們所處地方也極安全,陸師兄等人也說不出來,這就要退走的話來。尤其是還有何聆冰在場,這個冷淡妞已經憑了她的法力,在幻天神宮眾弟子中站穩了腳跟,有了一定的地位,就算陸師兄也不敢忽略她的意見。
  這些人都沒有注意到,當那座山峰上戰況幾次變化,何聆冰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只因為她早就瞧得出來,後來放出的那一團五彩煙霞,乃是陳七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所化,再加上山峰上雖然所有的煙霞彩霧都收縮成了一團,卻仍舊不曾停歇,顯然陳七仍舊在跟隱藏在山峰中的妖魔鬥法。何聆冰自己也是修煉的先天五太之一,知道陳七的道法,越是到了後來,就約會殺伐凜冽,遠非其他法術可比。
  「老爺不知遇上了什麼對手,看他也甚是艱難的樣子。我要不要去幫他一手?」
  何聆冰正思忖間,那座山峰上忽然有無數奇光衝霄,然後就有一聲長笑傳來,正是陳七的聲音。這個小賊頭歡笑聲中,顯得極為愉悅。只是頃刻間就有一道五彩光華飛出,晃眼就展佈了數千里方圓,把那群翼火蛇一氣罩住,迅速收縮成了一團。
  陳七緩步走出,足下便是虛空,他掌中托著這一團五彩光球,朗聲做歌曰:「天外天上開道場,紫霄宮中講經論,一得機緣風運動,該我成就法華輪。」
  陳七對著陸師兄朗朗一笑,說道:「小弟偶然悟透一些道法,便替師兄收了這群翼火蛇,師兄得了這些翼火蛇,該當道術大成了罷。」
  陳七一抖手,便把這團彩光拋出,陸師兄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悄悄開啟神目覷了一眼,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
  陳七果然把那群翼火蛇一起收了,鎮壓在其中,陸師兄也是修煉多年之輩,鎮定了心神之後,便運使巽離烈焰大陣,把彩光中的翼火蛇一一收取。陳七眼見陸師兄把這五千頭翼火蛇收了精光,這才把那團彩光抬手收回。
  他這一次不在掩飾道法,只把這道彩光懸空,化為無窮光氣,條條縷縷垂下,顯出了威嚴法相。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天凰七幻
  陳七剛才運使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把離鸞煉化,這兩部道訣煉化之後的結果各不相同。陰陽二氣把離鸞體內的天賦神通和本我意識煉化,抽取了一步天凰七幻的法術出來,玄黃之氣卻把離鸞的精氣身軀血脈煉化為一面離鸞鏡。
  煉化了這頭離鸞之後,不拘是太上化龍訣還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兩部道訣都是威力大增,無限的接近於凝練金丹的境界。只是這兩部道訣,想要煉氣丹成,各需要不同的機緣,陳七差了一腳,便始終不能成就。
  陳七顯露出得了極大奇遇的模樣,把太極圖也用天凰七幻的法術,掩飾為另外一種樣子。陸師兄他們雖然忌都,卻也並未有生出什麼疑慮。畢竟修道之輩,人人都有奇遇,只在大小罷了。而陳七來自七凰界,臥底幻天神宮的事兒,對幻天神宮的人來說,比忽然有人得了奇遇,一步登天煉就元神還要扯淡。
  七凰界多少年了,都沒有人突破煉氣丹成之境,幻天神宮隨便出去一個米辛娘,就足以成為邪道十大金丹高手,並且劍壓天下。陳七已經生猛到了如此地步,就算陸師兄等人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這個可能。
  陸師兄收伏了這群翼火蛇,便毫不遲疑的,立刻把這五千頭翼火蛇煉化到了自家的巽離烈焰大陣之中,至於原本的那些收伏來,雜亂的火系妖獸,卻都被他收取了出來,另行鎮壓。經過一番修煉之後,等這位陸師兄重新振作起來,登時顯得神采奕奕,背後的巽離真火幻化為十六對巨大的火焰羽翼,法力層層拔升,一口氣提升到了道基的層次。雖然這等法力,只不過是借助了巽離烈焰大陣和五千餘頭翼火蛇的法力,這才暴增至於如此境地,非是陸師兄本身法力所能達致,但也足夠駭人了。
  陸師兄微微一笑,心滿意足,對陳七說道:「此番出來尋找道兵,還是多虧了陳七師弟,日後陳七師弟但有什麼差遣,做師兄的一定給你辦到。這些事情卻也不說了,我此番出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其餘的師弟妹們還欲尋找什麼樣的道兵,我也必然會竭盡全力相助。」
  陸師兄也沒有想到,陳七忽然得了奇遇,法力大進,居然幫自己把這五千餘頭翼火蛇一起擒捉了。心中歡喜之餘,也不禁暗暗忖道:「這位陳七是師弟不知在那座山峰上得了什麼東西,居然法力暴增到了如此境界。現在我把五千餘頭翼火蛇煉入了巽離烈焰大陣,想必也不輸給又得奇遇的陳七了……」
  陸師兄掃了小賊頭一眼,忽然生出了幾分異樣的心思來,不過他很快便知道,這等心思並不該有,便將之深深的壓了下去。
  陸師兄已經做出了這番表態,加之陳七也現出了道法大進的模樣,那些幻天神宮的弟子,都極振奮,一起說道:「我們有陸師兄和陳七師弟帶領,此番運氣實在太好,說不定大家都能尋到一支合乎自己道法的豢兵。」
  胡紫宸和李燃香兩女都露出微微驚異的神色,但隨即就加入了議論紛紛,似乎沒別的心思。
  陳七微微一笑,飛遁到了何聆冰的身邊,先是示意她不須擔心,然後這才偷偷傳音說道:「我剛才煉化了那頭離鸞,搜了一些它的記憶,似乎在這座星辰上,還有幾群天魔,頗和你所用,不如我們都前去探訪罷。」
  何聆冰自無不可,眾人商議了一番,便決意繼續往星辰內部飛遁。本來大家都對深入星辰,頗有懼意。但是陳七和陸師兄各有奇遇之後,大家就都活躍了起來。陳七微微瞇起了眼睛,心思亂轉,暗暗忖道:「收了那群陰陽鬼東和七彩玲瓏妖之後,這些域外天魔對我來說,除了被刷成混沌元氣之外,再也無什麼用處。也不知道聆冰最合什麼天魔馴化為道兵,既然來了一趟,便多收集一些,豢養在週身竅穴之內,說不定日後能大有用處。」
  陳七自持了法力,便一馬當先,把用天凰七幻改換了形貌,看起來似乎是一團七彩光團的太極圖四下裡亂刷。不拘遇上了什麼天魔都是一道彩光落下,當下便刷的虛空爆裂,無影無蹤。
  後面的陸師兄等人,眼見陳七的法力「忽然變得如此厲害」,都大大驚奇,胡紫宸笑吟吟的湊到了陳七身邊,問了幾句他究竟得了什麼奇遇。小賊頭卻就是含笑不說,只是有意無意的把那團彩光演示,似乎這就是他所得的奇遇。
  胡紫宸見問不出來,也就不在多言,畢竟她和陳七也沒有多熟捻。只是陳七得了這份奇遇之後,法力似乎一躍超過了陸師兄,也穩穩壓在了她和李燃香的身子上,讓此女心頭頗不服氣。
  一眾人飛遁了千百里之後,終於蕩破了這座星辰的天罡大氣,域外天魔亦需要投身星辰之內,方能繁衍生息,故而但凡有域外天魔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星辰。只是域外天魔生長到了年候,多半就出去虛空外晃蕩捕獵,越是厲害的天魔,就越不願意困守在星辰之內,除非有特殊的原因,比如要閉關修煉,蛻變,不然星辰內的域外天魔,都會比在虛空中飛行的弱上許多,也都是新誕生的幼體。
  陸師兄,胡紫宸,李燃香等人也知道這種情況,只是星辰附近域外天魔太過密集,他們前後來了好幾十次,也不敢靠近星辰,所以捕捉的天魔才不夠好,不足以馴化為護身的道兵。這一次若不是陳七堅持,他們也不敢深入的這麼遠,連那群翼火蛇的面也見不到。
  陳七感覺到身外一輕,脫離了天罡大氣,星辰引力加諸身上,飛遁變化都要遲緩數倍,心頭微微警惕,但是也有了幾分興奮。這個小賊頭嘿嘿一笑,對何聆冰說道:「聽聞上古煉氣士,都喜歡在煉就長生不滅,元神法力之後,去域外虛空另尋星辰,開闢道場。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也能有如此法力。」


第三百九十章 辟真符
  陳七這句話隱隱露出了雄心壯志,旁邊的陸師兄一笑說道:「若是陳七師弟能夠煉就元神,被招入太陽神宮之內,也是我幻天神宮的榮耀。只是想要開闢道場,卻不大可能了,除非你能夠打破捆縛我們天宮界的這件先天法寶,又戰勝了那七位真仙。」
  陳七早就知道這件事兒,但是他另有持仗,倒也並不是全無可能,不過他另外的持仗,可就不能跟陸師兄說了。這小賊頭也就是謙遜幾句,把話題轉了去其他的方向,一行人把遁光聯合一處,便循著剛才那座插入天罡大氣的山峰脈絡,向東南方向飛去。
  在星辰之內,遁法要比在虛空中慢上數倍,法術的威力也要減損不少。所以眾人飛了三四個時辰,仍舊未能飛出這座其長不知有幾萬里的綿延山脈。一路上倒是遇上了十幾撥各色天魔,但都被陳七用太極圖刷成了混沌元氣,連一點湯都不曾留給別人。
  太極圖自從煉成之後,便按照某種玄妙不可測度的道理,把所有的法術統一在一起,只要陳七運使太極圖,便等若在修煉太極圖中所包含的法術。陳七斗法的次數越多,太極圖內包含的各種法術威力便會越發強大,尤其是太極圖演化的陰陽二氣能把一切敵人刷滅成了混沌元氣,這些混沌元氣滲入太極圖各處,等若給這些法術提供源源不絕的渾厚源頭,讓這些法術能夠縷縷晉陞。
  雖然過許多法術陳七都不曾認真修煉過,但是當陳七運使太極圖擊殺了無數天魔之後,現在太極圖內囊括的法術,最弱也有一十八重以上的禁制,而且還在緩緩的提升境界中。
  這也是陳七為何一路上,把所有的戰鬥都攬過來,也故意顯露了太極圖這件法器的根本原因,他在更深的隱藏身份和提升法力之間,選擇了後者,雖然這般招搖,露出馬腳的可能性不小,但只要他的法力足夠強橫,有無這個身份掩護,也都問題不大了。
  陳七在又打滅了一群不知名的天魔之後,眼光往遠處望去,不由得微微有些驚訝,大聲說道:「前方不遠,有人在爭鬥,而且法力十分強橫,比我們都要厲害。諸位師兄師姐,我們可還要過去麼?」
  陸師兄微微驚訝,他倒是不會懷疑陳七的判斷,只是他還未有任何感應,尤其是這一路上所有遇到的天魔,都被陳七打滅,胡紫宸,李燃香等人都一無所獲,讓他總有些不甘,希望能夠在遇上幾群合用的天魔。所以陸師兄便建言道:「我們不妨先過去看看,若是情況不妙,再躲避不遲。大家還是先把隱遁的法術運使出來罷。」
  陳七拉了何聆冰,用火影遁法裹住了自家夫人,便搶先飛遁過去。陸師兄他們亦緊緊跟上,眾人飛了不多一會兒,便見到一群人在鬥法,這群人的法力都超過了金丹級數,把把半條山脈都打的山巒崩壞,附近連半個生靈也沒有了,都被各種法力的餘波,殺滅了個精光。
  陳七眼見這些人如此厲害,心思轉了轉,還是決定避讓,但就在此時,陸師兄等人都一起驚呼,從他們的驚呼聲中,陳七這才知道,原來爭鬥的兩方人馬都是幻天神宮的人物。率領了一群法力強橫之輩圍殺那道飄渺不定光影的,正是陳七名義上的師祖幻天神宮的五大仙王之一,捨神劍黃侖一,另外一個便是傳言被某位煉就小乘魔法忽然暴走之輩暗害到重傷的毛三公了。
  這兩位幻天神宮的仙王率眾攻殺的那人,不消說,就是修煉小乘魔法忽然走火入魔,然後暴走暗算了毛三公,屠殺了九位金丹長老的那人。從胡紫宸的嘴裡,陳七這才知道,這位長老名叫辟真符,原本也是幻天神宮內極為厲害的一個大天才,修煉道術進境遠超尋常之輩。可不知怎麼他忽然對幻天神宮的正統道術失去了信心,便轉去了修煉小乘魔法。仗著他的道行穩固,幻天神宮歷年來也不知積累了多少修煉小乘魔法的經驗,這位辟真符長老也真個厲害,居然一步一步修煉到了脫劫的層次。
  只是這小乘魔法的最後一關,從來也沒人過得去,辟真符在忍了數十年之後,終於忍不住沖關,一舉突破了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之後,亦同時踏入魔道,整個人都化為一道咒力,只剩下了凶殘的本性,再無一分人的思想。
  辟真符發狂之後,便殺了不少的幻天神宮的長老和弟子,雖然毛三公仗著法力雄厚,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可以煉就仙氣,對小乘魔法有些抵禦作用,這才只是受害卻並未身死。毛三公受創逃脫之後,幻天神宮就大肆追殺這位辟真符長老。
  一開始主持追殺的便是幻天神宮號為劍法第一的捨神劍黃侖一,後來毛三公吞了宮中珍藏的靈藥,修復了大部分傷勢,便也加入了追殺辟真符的隊伍。除了這兩位五大仙王之二,跟在黃侖一和毛三公身邊的,都是幻天神宮的厲害人物,就連陳七和何聆冰的「師父」嗎,莫京垓也都在行列之中。
  陳七心頭微微猶豫,暗暗忖道:「憑我的法力現在加入進去,倒也能有不少作用,不過這般一來,只怕引起的轟動就太大了。不過那位辟真符長老不知修煉的什麼小乘魔法,若是我能將之收伏了來,用萬穢黑棺鎮壓了,倒也是一項極厲害的殺手鑭。」
  陳七剛才鎮壓離鸞的時候,已經品嚐過甜頭,那頭離鸞已經是煉氣頂峰的大妖魔,被陳七煉化了之後,一身法力神通和肉身都被分別煉化,雖然都有些折損,可不拘是天凰七幻還是離鸞鏡,禁制層數都是奇高,遠遠超過了煉罡的層次。
  陳七還未想好,那道化為光影的辟真符長老,卻已經先感應到了陳七他們的存在,猛然運使法力一掙,不知有多少面金光寶鏡飛出,抵擋了黃侖一,毛三公等人的法術,向著陸師兄,陳七等人就撲了過來。
  到了這個時候,陳七也知道,自己剛才所想的全然無用,只剩下了全力戰鬥這一條路好走。


第三百九十一章 源源不絕
  陸師兄,胡紫宸,李燃香等人盡皆大駭。陸師兄深深知道,就算自己剛剛收伏了五千頭翼火蛇,把巽離烈焰大陣煉成,已經有了不輸給煉氣第七層道基頂峰的修士,甚至遇上煉氣第八層脫劫的煉氣士,也能抵擋一二。但仍記不可能是這位已經把小乘魔法中的道心純陽咒煉到了無上心魔層次的辟真符長老的對手。
  陸師兄心思電轉,一咬牙已經下了一個決定,決意把所有的師兄弟都拋棄,自行逃命,這也是他的唯一一條活路,其他的辦法都只是讓他跟別人一起喪命罷了。
  陸師兄自分也不是心態涼薄,只是自忖就算自己出手,也不可能救出其他的師弟師妹,所有才做出如此的「明智」抉擇罷了。
  陸師兄一聲高喝,正要先呼籲眾人一起合力抵禦,好給他爭取一線升級。就瞧見陳七把頭上那團彩光飛出,不知有多少條彩色光虹落下,居然把辟真符長老的遁光硬生生的頂住。不由得也是大駭,身不由主的便飛出了幾道法術,跟眾人一起聯手,抗擊起這名「大敵」來。
  陳七心底暗暗叫苦,忖道:「若非剛才煉化了那頭離鸞,我還真就不是這位辟真符長老的對手。他到底吞噬了多少生靈的精血法力,這才把道心純陽咒修煉到這般境界?只怕元神以下,他都可以無敵了,就算我把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煉到金丹境界,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陳七雖然有些叫苦,但是手底卻不示弱,把太極圖連連轉動,連續煉化了辟真符長老護身的一十八面道心純陽鏡。這些咒力幻化的金光寶鏡,乃是道心純陽咒中一項極為厲害的法術,可以反彈一切法術攻擊,更有烈烈大日之功,能夠照化一切,焚燒萬物。
  尤其是這位辟真符張來,當初所修的正統道法,也是天地洪爐大法,一身精純的火系法力,在都轉為道心純陽咒的法力之後,修為不但增長數倍,更有許多火系傷害加成。
  若是被這位辟真符長老的護身道心純陽鏡照耀上一刻,就算一座山峰,也能憑空被煉化為飛灰而去。
  也虧得陳七所修的法術,也是偏於火系的多,太極圖所演化的陰陽二氣,又是包羅萬有,根本不懼任何法力,就算是小乘魔法修煉出來的咒力,也要被陰陽二氣煉化了去。陳七煉化了這一十八面道心純陽鏡,讓辟真符長老的凶威略略減弱。後面的幻天神宮五大仙王之一的捨神劍黃侖一,就已經連人帶劍,化為一道精虹,把辟真符攔截住了,連連運使劍光,狠狠的糾纏住這位老友,而另外一位仙王毛三公,卻忙運使法力,把陳七一行人接引了過去,跟他們的法力融合一體,結成了一座陣勢。
  多了這座陣勢的保護,辟真符再想要擊殺他們,就要面對毛三公為首,還有許多幻天神宮厲害高手的凌厲反擊。這種對付修煉小乘魔法,走火入魔之輩的手段,在幻天神宮數十輩門人的研究下,早就顯得純熟無比。大家運用起來,就如同喝水一般輕鬆自如。
  陳七加入了這個陣勢之後,心頭微微一震,因為他立刻就察覺了,這些幻天神宮的弟子身上,也有幾個煉就了小乘魔法。好在他知道小乘魔法的端底,也知道幻天神宮有許多手段可以削弱其入魔的危害,修煉小乘魔法之輩從來也不少,這才略略安心了些,但是卻也離那幾個修煉小乘魔法之輩稍稍遠了些。
  辟真符布下了數百面道心純陽鏡,自成一種陣勢,就算幻天神宮這邊有黃侖一,毛三公兩位煉氣頂峰的仙王率領,仍舊難以將之擊殺。辟真符取勝無望,便運使法力,翻轉數百面道心純陽鏡,抵擋了兩位仙王聯手一擊,便駕馭了遁光往另外的方向飛去。
  辟真符的護身金光寶鏡,卻並未有跟著主人一起飛走,而是四下散開,往別處飛遁。
  陳七立時就猜度出來,辟真符這是想要把這些咒靈分身散開,去擊殺這座星辰內的生靈,還有那些強橫的域外天魔,只要能夠源源不絕的吞吸各種生靈的精血,還有那些妖魔的法力。他的道心純陽咒就會越來越厲害。
  小乘魔法早就被人驗證過,絕無可能晉級元神,只要修煉到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就一定會被魔咒入腦,神識崩壞,本我意識散亂成了無數粉碎的念頭,再也不能合攏為一,再也不是原來的那人,只能算是一個僅存凶殘本性的魔頭。
  可是修煉小乘魔法,亦是煉氣級數最為厲害的法術,刨除陳七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和太上化龍訣這樣,直指先天五太,這樣的先天殺伐之法的道訣。其餘的法術,都不能跟小乘魔法相媲美。這到不是小乘魔法的法術有多厲害,只是這種法術稱得上流毒無窮四個字,只要是生靈,就能被污染,只要被污染了,就會成為修煉此咒之人的法力源頭。
  法力源源不絕,分身念頭無數,就算滅了一個,也不傷根本。
  「這座星辰上生靈無數,尤其許多都還是天魔,天生就擁有神通法力,簡直就是修煉小乘魔法的最佳場地。若不是我也擔心,萬一咒靈反噬,有許多麻煩,早就把幽冥火咒和金剛王咒都放出去,也吞吃些天魔來大步了。按照這般發展下去,辟真符長老遲早會成長到了無法消滅的地步,這群人幾乎沒有勝算啊!」
  陳七心底已經明白,但出手卻不含糊,他的太極圖乃是先天殺伐之法,小乘魔法再凶狠,也不能抵禦陰陽二氣的煉化。轉瞬間已經被他刷滅了近百面道心純陽鏡,隱然成了兩大仙王之下的第一戰力,讓黃侖一和毛三公都多瞧了他好幾眼。
  莫京垓見自己的弟子,忽然變得如此出息,也不禁偷偷傳言,問了陳七幾句,小賊頭弄了些鬼話,倒也矇混過關。要知道,他的道心通明,並不比莫京垓遜色,這才能讓謊話中找不出來破綻,金丹級數的高人,尋常人物也欺騙不得。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本我意識
  在黃侖一和毛三公的帶領下,眾人把遁光連接成了一體,死死盯住了辟真符所化的金光,一路追擊了下去。
  陳七被分派在一處陣眼中,負責源源不斷的提供法力,而何聆冰卻被指派去操縱一處陣法的變化,這一處變化只能催動一招法術,只不過這一招法術,每次轟擊都會集中數十名幻天神宮弟子的法力,威力強橫的超出了常理之外。
  小賊頭把太極圖收在了頭頂上,雖然這件法器翻翻滾滾的看起來仍舊是一團彩光的模樣,其實內中不知有多複雜。他現在只須灌注法力就好,完全不必去動用心思,故而這小賊頭開始慢慢反思,自己的兩部道訣之間的勾搭。
  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和太上化龍訣都太過玄奧,每一種都是複雜到了極點,陳七亦知道在自己現在的修為境界,難以深究其中的奧妙,他現在推敲的只是關於佛門功法的一部。
  太極圖和太上化龍訣都有吞噬別種法術的特性,之前太極圖初成,便把佛門小神通都吞了,後來太上化龍訣突破煉罡層次,又把佛門小神通吞了回來,但更後來,陳七運使太極圖的時候,發現這卷太極圖中仍有佛門小神通,而且威力都自不俗,好幾種都已經臻至了四十五重的境界,跟自己原本的佛門修為相當。
  陳七對此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無事,他就試著暗暗運使兩部道訣,看看究竟佛門的小神通存於哪裡,但是一試之下,陳七更是納悶,似乎自己所學的十種佛門小神通,不拘是太上化龍訣之中,還是太極圖裡都各有一分,威力完全一般無二,就連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也都鎮壓了相同的妖兵。
  陳七之前雖然早知佛法奧妙之處別具一格,卻也料不到居然如此古怪,這些小神通似乎能夠跟任何法術相融合,卻不能被任何法術抹殺同化。就算被包括在了太極圖或者太上化龍訣之中,仍舊可以獨立發揮妙用。
  醒悟了這一點之後,陳七更是驚奇,他也算是修煉佛法有些造詣之輩,已經開了佛門五識。小賊頭亦早就明白,佛門不修真氣,也不修肉身,只修煉一股意識,最後憑借佛門第九識阿摩羅識,凝聚一座純由佛門念力構成的金身,證就長生佛國。只是知道歸知道,陳七卻從不曾細細尋思過佛法奧妙,因為他所學的兩部道訣都已經足夠。這一次混雜在大隊人馬中間,追殺辟真符,陳七被分配了一個閒差,這才有暇琢磨佛法的真髓。
  人畜生而有靈,便是因為先天孕育了本我意識,雖然剛出生的嬰孩本我意識極為微弱,卻已經可以鯨吞一切能接觸到的信息,故而不足週歲,便開口能言。許多比人類強橫的種種妖獸,甚至落生便能參悟神通,起步也比人類要高的多。
  此皆依賴本我意識之功,比如煉氣士所用法器,須得祭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合練為一道天罡禁制,這才有機會開啟靈識,擁有本我意識,一旦擁有此物,法器頓非凡物,立成法寶,亦可驗證這本我意識的奧妙之處,此乃天生大神通,比許多煉氣士所修的操縱風雲雷電之術不知奧妙多少。
  「原來佛門五識雖然演化十種小神通,但其根基卻仍在本我意識之中,故而不拘是我的身軀之內,還是太極圖中,都可以運使十種小神通,蓋因為此乃一體兩面,佛法的根本,就是修煉本我意識。」
  陳七約略明白了幾分,原本他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經過這麼一番參悟,佛法上的造詣,便似乎又有進境。一直以來陳七的佛法修為,就進境奇快,這小賊頭已經見怪不怪了,就在他似乎有些領悟,嘗試著是不是能演化出來第十一種小神通的時候,忽然身外驟然一震,全身法力都狂瀉而去。
  「又追上了辟真符麼?」
  陳七一面穩住了法力,源源不絕的灌注到了幻天神宮眾弟子組成的陣法中,一面運足目力,往遠處看去,這一瞧之下,小賊頭也不禁駭然。辟真符不知吞噬了什麼域外天魔,原本只有一團主咒靈,現在卻演化出來五團,每一團的法力,都有煉氣頂峰溫養的層次。就這麼一會兒,辟真符的實力竟然激增到了如此地步,很顯然他並非是被黃侖一,毛三公等人追上,而是故意等候眾人撞到他手上。
  黃侖一心頭震駭,把手一指,便有九道劍光飛出,這位捨神劍已經幾近煉氣頂峰的修為,已經開始參悟劍術中最為高深的劍光分化之術。只是他的劍術還不足以分化千百道,布成劍陣應敵。
  辟真符現在已經非復人類,怪嘯一聲,發出一堆呢喃不輕的話語,只是誰也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了。這位入了魔的幻天神宮長老,也不運氣作勢,便有無數金光從四面八方飛來,只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居然就不知吞噬了多少域外天魔的精血,凝練出來上千咒靈分身。這些咒靈分身演化為一面面的道心純陽鏡,發出雷霆一般的震鳴,竟然把幻天神宮的眾人都包圍在了其中。
  捨神劍黃侖一的九道劍光才自飛出,就有九面金光寶鏡化為九道金光,跟這位幻天神宮劍術第一的長老狠鬥起來。辟真符的劍術,竟然絲毫不在捨神劍黃侖一之下,道心純陽咒咒靈所化的金光,也不輸給黃侖一的隨身仙劍,兩家這麼爭鬥一起,幻天神宮的眾弟子無不倒抽了一口冷氣。
  毛三公想也不想,便一聲斷喝,把自己的隨身法器,三光催放了出去,這件法器化為首尾相銜的三道精光,噴射出啦九道芒尾,猶如飛輪一般橫空切割而去。雖然形勢忽然逆轉到了如此境界,但是兩大仙王仍舊不肯認輸,各自催動法力之餘,亦呼喝門下徒眾出手。
  陳七也收攝了心神,把太極圖飛出……


第三百九十三章 滅殺師兄,推倒師姐
  這一場惡戰實是陳七平生僅見。
  吞納了不知多少域外天魔精氣的辟真符,法力已經強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饒是幻天神宮追殺他的人中,還有五大仙王之二的捨神劍黃侖一,毛三公這等人物,也要莫京垓,雁歸巢等厲害角色,但仍舊在一開始就被辟真符壓著打,踩著打,踏著打。
  辟真符的道心純陽咒咒靈所化的道心純陽鏡,不是一直都不變,而是從戰鬥開始,就緩緩增加數目,顯然這位入了魔的幻天神宮長老,還在不停的捕殺域外天魔,吞噬其精氣,壯大自身。
  這種能夠在戰鬥中越來越強的對手,根本就是無可匹敵……除了陳七之外,幾乎人人都露出了幾許絕望。
  小賊除了負責灌輸真氣,為其他師兄師伯催動法術,提供法力源泉,這一戰實是用不上他來出力。不過陳七放出的太極圖,卻在這場惡戰中,不知佔了多少便宜。對太極圖來說,難以消滅的咒靈分身,只是一團大滋補品,陰陽二氣一絞,便能煉化為混沌元氣。
  混沌元氣乃是萬氣之源頭,可以演化天下萬物,也只有先天五氣和混沌元氣互為表裡,才能收束的住混沌元氣,其他不拘是什麼真氣,煞氣,法力,物品都能把混沌元氣同化,再也不復本來。太極圖吞攝了不知多少咒靈分身,內中積聚的混沌元氣雄渾萬分,其中豢養的陰陽鬼東得了這許多混沌元氣自忖,不是法力大進,就是肉身分裂為兩頭。
  陳七隻覺得太極圖的威力竟然微微暴漲了一兩分,也是心頭一振,暗暗忖道:「辟真符修成了道心純陽咒,只怕已經是無可匹敵,這些人最後只怕都要交代在這裡。我當然不好跟他們一起受死,該當想個主意,先逃脫再說。」
  陳七心思電轉,他當然知道,此時脫離大眾隊伍不啻找死,必須要等辟真符轟破了幻天神宮眾人結成的陣勢,撲殺其他人的時候,方是逃走的最佳時機。
  他心中計較一定,便運用秘法,傳了一道消息給何聆冰道:「呆會若是有甚變故,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莫要被人衝散了。」何聆冰也不回答,只是微微頷首,示意一切從陳七之命。安排好了這些,小賊頭才略略安心,他略略等了一會兒,見話黃侖一和毛三公聯手,還有許多幻天神宮的高手支援,仍舊落在下風,被辟真符的道心純陽鏡和咒靈分身所化的金光壓制,便再也不肯留手了。
  這等時候,若是還不肯先借助眾人之力,削弱幾分辟真符的實力,等他破去黃侖一和毛三公的法術,轟開了幻天神宮眾弟子的陣勢,凶威更熾的時候,只怕縱然他還有些手段,也回天無力了。
  陳七把太極圖一催,本來的一道五彩光團,忽然化為驚天金虹,長有千百丈,一吞一吐,一伸一縮之間,就把辟真符布下的道心純陽鏡刷滅了八九十面。刷滅了這些道心純陽鏡之後,陳七就指揮了這卷太極圖,直奔辟真符的一個主分身而去。
  這個主分身已經有煉氣絕頂的修為,眼見陳七飛出了這道金虹也是渾然不在意,自家也化為一道,同樣長有千百丈的金虹,跟太極圖糾纏在一起,於萬里雲空中爭鬥不休,竟然一時間似乎誰也奈何不得對手。
  陳七的太極圖這一發威,登時惹起了許多人的注目,就連黃侖一都是精神一振,大聲叫好。
  眼看在絕望之中,有人忽然爆發了潛力,其餘的幻天神宮弟子,也都振奮起來,毛三公幾乎是立即就調整了戰術,把陳七從輸送真氣的角色,轉為控制陣法的攻擊,轉而讓數十名弟子替他灌輸真氣。這些真氣,小賊頭自是來者不拒,憑了幻天神宮諸位弟子組成的大陣相助,陳七便把太極圖的威力,催使的又上了一個台階。
  竟然的金虹吞吐之間,有了把辟真符的那個主分身吞噬之勢。辟真符雖然入了魔,但是在戰鬥上的智慧,卻無絲毫減弱,反而因為少了許多顧忌,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膽大妄為。他忽然一聲桀桀怪笑,把手一招,幻天神宮眾弟子中,忽然有五個人一起怪叫,身上也放出了金光,猛然撲向了身邊的師兄弟,他們幾個竟然是不知在什麼時候,被辟真符種下了咒靈分身,在這個時候忽然發作了出來。
  黃侖一被辟真符糾纏的緩手不能,還是毛三公見機的快,忙把自己的三光催飛出,只一轉就斬殺了那五名入了魔的弟子,可就是這麼一絲破綻,就讓辟真符找到了機會,約有二三百道咒靈分身化為游絲般的金光,猛然鑽入了幻天神宮眾弟子不成的陣勢中,見人就鑽。
  陳七見勢頭已經不好,連太極圖也來不及收回,只是大手一抓,把何聆冰先攝入了體內,然後運起太上化龍訣躬身一變,化為一頭玄黃真龍,身外十八條玄黃之氣垂落,先把撲到自己身邊的金光一起刷滅。
  陳七之前在凌家莊奪得的金剛塔,內中隱隱有無數層空間,如今被他重新祭煉過之後,跟週身竅穴相合,演化為三百六十處空間,其中有十餘處都儲藏了東西,可空著的也不少。收藏區區一個何聆冰自是十分容易。
  陳七這一顯化玄黃真龍之軀,附近正在被一道咒靈所化的金光纏繞上來,苦苦支撐煉丹胡紫宸連忙求救道:「陳七師弟快些救我!」小賊頭見狀,忙把玄黃之氣往下一刷,果然把胡紫宸也刷到了體內,跟何聆冰送做一塊。
  李燃香和陸師兄湊的比較近,亦在苦苦支撐,虧了陸師兄新近收了五千頭翼火蛇,把巽離烈焰大陣煉成,這才能勉力支撐。兩人見陳七忽然展露神通手段,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去問,陳七為何有如此能耐,只是大聲疾呼,希望陳七能夠救他們一命。
  混亂之中,陳七也不管三七二十,玄黃之氣亂刷,捲繞到陸師兄和李燃香身邊時,玄黃之氣也分了對待,把李燃香活著送入了體內竅穴演化的空間,卻把陸師兄刷成了飛灰,將那五千頭翼火蛇自己收了,送去火雲宮去豢養。
  忙亂中誰也顧不得別人,陳七也只是救了化刀峰二女,便把身子一搖,衝破了重重阻礙,直往星辰外飛去,同時也把太極圖收回來護身。
  也是見得陳七有些厲害,辟真符竟然分出了一道煉氣絕頂的主分身和百餘道金光緊緊追隨。陳七一面指揮太極圖跟那道主分身惡鬥,一面運起太上化龍訣,催動玄黃之氣跟其餘的咒靈分身相爭。他可不敢多有停留,一旦辟真符擊殺了黃侖一,毛三公,轉過手來對付他,小賊頭可沒有多少把握,能夠從容脫身。
  小乘魔法這等邪門的法術,若是一旦應付不善,魂飛魄散,連轉入下一世的可能也沒有。儘管轉世之說,在佛道兩門都有些飄渺,但卻也都說可能會有,比徹底沒了要強的多。
  陳七飛遁的也快,只兩三個時辰,就衝破了這座星辰的天罡大氣,來到了虛空之外。此時他不用掩飾身份,倒也不再顧忌,先是一聲斷喝,把萬穢黑棺飛出,他最慣用的兩大幫手,五眼神和黃泉妖龍,各自駕馭了至穢黑蓮和星辰梭,跟後面追來的百餘道咒靈分身糾纏一起。他自家卻運使了太極圖,去惡鬥那道主咒靈分身。
  陳七正自拚命的當,自從金剛塔被他徹底煉化,一直鎮壓的金剛塔中的紅蓮邪佛,就失去了許多拘束。本來這座紅蓮邪佛一直都老老實實,這個時候卻不知怎麼忽然就活躍了起來,從陳七的眉心飛出,化為一尊金光佛陀,週身不知有多少淨火紅蓮飛出,比諸被鎮壓在金剛塔中的時候,不知強橫了多少倍。
  這尊紅蓮邪佛一飛出來,陳七就感覺的腦中轟鳴一聲,一道不知從哪裡傳來,似乎通透了兩個宇宙,遠遠不可及的法力,就把他的太上化龍訣接掌,飛出了一道玄黃之氣,登時把紅蓮邪佛定住,至少須臾間就煉化了。
  這股法力煉化了這尊紅蓮邪佛,便自立刻退去,來去匆匆,根本也沒有片刻耽擱。
  陳七心頭暗暗凜然,微微一催法力,果然發現那尊紅蓮邪佛已經演化為一件法器般的東西,而且威能浩瀚,深不可測。這尊紅蓮邪佛體內,早就沒有了任何本我意識,只有無數散亂的念頭,還有一道金剛王咒和另外一道佛法結成的佛光。
  當陳七把自己的一個念頭打入了這尊紅蓮邪佛體內,這尊紅蓮邪佛忽然開眼,微微一笑,充滿了邪魅之意,不知有多少道佛光在他的身外展現,比陳七所修的小神通多了快十倍,縱然還不全一百零八道小神通,可也差不許多了。
  這尊紅蓮邪佛探手一抓,憑空生出無數的大法力來,登時把追擊來的那尊主咒靈分身鎮壓,一轉手就拍入了萬穢黑棺之中。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人形法器
  小賊頭只能是一臉駭然,他也是這才知道,這尊紅蓮邪佛居然早就給那人祭煉成了一件人形法器,雖然因為缺乏了靈識,還不能晉陞為法寶,但是體內卻已經孕育了足夠強橫的法力禁制,所修的佛門小神通有好幾十種都已經把七十二重法力合練為一,只差本尊突破,開啟靈識,就有可能演化出來真正的佛門大神通。
  虧得陳七自家也修成了佛門五識,還煉就過幾種小神通,操縱起這件人形法器來才不覺得生疏。
  紅蓮邪佛把那縷主咒靈分身鎮壓到了萬穢黑棺之中,卻是陳七忽然生出了幾分心思來,覬覦其體內的道心純陽咒法門。
  小賊頭操控紅蓮邪佛的法力,把自家的金剛王咒飛出會和了五眼神和妖龍黃泉的法力,煉化了七八個時辰,便把所有的咒靈分身一切煉滅,抽出了一道法咒來。
  陳七煉化出道心純陽咒之後,微微想了片刻,暗道:「這道心純陽咒瞧來十分好用,我不如也試著修煉一番,反正已經修煉了兩種小乘魔法也不差多這一種。俗語說,一客不煩二主,我就讓這尊紅蓮邪佛修煉這道心純陽咒罷。反正他也修煉了金剛王咒,不差多一種小乘魔法。」
  這尊紅蓮邪佛早就已經不知被什麼人煉成了空殼,雖然具有無上法力,卻半點本我靈識也無。陳七又得了「某人」橫跨兩個宇宙,替他祭煉了一番。小賊頭運使起這尊紅蓮邪佛的法力來,只覺得運用隨心,周轉如意,倒也得心應手。他操縱這具紅蓮邪佛的法體,猶如自家身軀一般;運使這尊紅蓮邪佛的法力,就如同使用自己的法力一般。只是念頭微微一動,佛門九識便依次浮現上來,從最基本的眼識,耳識,口識,鼻識,身識,再到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阿摩羅識。每一層佛門真識開啟,都會讓人觀察世界的細微之處,更上一層樓。
  他一不做二不休,把道心純陽咒打入了這尊紅蓮邪佛體內之後,亦把幽冥火咒打入了其中,到了後來更乾脆把萬穢黑棺和裡面的幾件法器和邪物,也一起打入其體內。
  這尊紅蓮邪佛腦後懸了一口萬穢黑棺,足下一座至穢黑蓮,身外一條妖龍黃泉,更有無數幽冥火鴉繞身翻飛,一時間邪祟萬狀,不知有多麼窮橫。就如地獄中鎮壓的億萬年的極惡佛陀,忽然發下宏願大誓,要滅絕人世生靈,挾帶了無窮怨恨之氣,再返世間一般。
  陳七微微一抖身子,玄黃真龍化為一座寶塔,落在了紅蓮邪佛的眉心祖竅,太極圖一收,卻落在了紅蓮邪佛的泥丸宮內。
  陳七做下了這一切之後,暗暗忖道:「我的法力又多又雜,若不是時常調整一番,只怕互相間就混亂起來,轉發揮不到什麼威力。原本我的法力不濟,許多法門還不好融合,現在借了這紅蓮邪佛之力,倒也可以再做一番整頓。」
  想到這裡,陳七把這尊紅蓮邪佛身上的法力一催,登時有無窮道力源源不斷的湧出,第一個就先把那頭跟他的法力源出一同的妖龍黃泉煉化,這頭妖龍本是黃泉魔心這極邪門的異物誕生,但是比起紅蓮邪佛來,它都還算是小乖乖。
  紅蓮邪佛煉化了這頭妖龍身上的金剛王咒之後,便度入了一股精純的佛門法力過去,這條妖龍原本暗黃的身軀被這股佛門法力洗髓伐骨,登時變得猶如黃金般燦爛,竟然蛻變為一頭金剛天龍,猙獰威猛,被紅蓮邪佛收伏為了護法。
  與此同時,陳七原本豢養的五眼神,碧鱗神,五彩神,金牙神,彩翼神,彩煙神,青王神這七頭王蟲,也都被紅蓮邪佛運使法力,眨眼便化為七頭護法明王,各具猙獰面目,同金剛天龍一起,祥護週身。至於至穢黑蓮和星辰梭,亦得了祭煉,威力各有增長。陳七隻略略招搖了片刻,就仍舊用萬穢黑棺把這些邪物一併收了,鎮壓到了玄黃真龍的竅穴中。
  陳七運用阿摩羅識掃了一遍紅蓮邪佛的身子,這尊紅蓮邪佛不知經歷了多少年的淬煉,按照佛經上所言,構成身體的四億八千萬龍象蟲已經盡數喚醒,幾乎每一頭龍象蟲體內都有三道法力。一道便是《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還有一道便是金剛王咒,再有一道陳七卻不曾聽聞,名為七寶如意大咒。
  這七寶如意大咒隱隱有克制小乘魔法之勢,再加上那一道《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的精純佛力,故而這尊紅蓮邪佛體內的金剛王咒亦不能逞威,若非有這兩道佛門法力,就算金剛塔這件大金剛寺開派祖師親手祭煉的鎮寺法器也鎮壓不住這尊紅蓮邪佛。
  陳七入主紅蓮邪佛法體,除了把本我意識降臨之外,還帶了《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龍象金剛經》,太上化龍訣三道法力,幽冥火咒和道心純陽咒兩部小乘魔法。不得不說,這太上化龍訣果然不愧是傳自另外一個宇宙的無上法門,把四道佛門法力和三道小乘魔法全數鎮壓了下去。
  「好機緣,我如今把這尊紅蓮邪佛祭煉,不如先下去救人。」
  陳七本來是想逃走的,但是得了紅蓮邪佛的法力,當下便把遁光一按,又復穿入了這座星辰的天罡大氣之中。
  此時幻天神宮的弟子,已經被辟真符煉化的差不多了,就連莫京垓,雁歸巢之流也不能倖免,也只有兩位仙王黃侖一和毛三公還在苦苦支撐。只是辟真符留下了兩道主咒靈分身,絆住了這兩個大敵,其餘分身一起撲出,肆意屠殺,戰況已經崩壞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陳七滅了辟真符的一道主咒靈和百餘道咒靈分身,這位入了魔的幻天神宮大長老,亦復有些感應。只是他一時半會還倒不出手來對付陳七,當小賊頭再次闖入天罡大氣之內,辟真符可就不肯客氣,一道主咒靈不知從哪裡飛出,一揚手便是百餘道金光,演化為一道劍陣,牢牢把這廝困住。
  陳七雖然用了紅蓮邪佛的軀殼,看起來相貌不同,但是這魔頭也早就沒有了人類的思維,只是憑了氣息感應,便認定了陳七身份,不顧三七二十一的強行出手。
  陳七之前便不大畏懼入魔後的辟真符,現在當然更是不懼,他輕輕彈指,便有數百紅蓮淨火飛出,這紅蓮淨火亦是十三寶焰之一,須得有星辰真火和三昧真火先合煉成天界淨火,再以佛門金剛法力重新祭煉,方能煉成此種火焰,為佛門三大寶焰之一和大日琉璃寶焰,大日寶光乾焰真火並稱。
  這數百朵紅蓮淨火飛出,便在陳七的一念之下,化為數百道紅線,在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心法才催動下,竟然以劍術破劍術,不過數招便斬裂了辟真符演化的劍陣,眉心祖竅忽然飛出一頭玄黃真龍,一抓就把那頭主咒靈分身攝拿了去。同時太極圖自泥丸宮飛出,只一罩,就把其餘的咒靈分身幻化的劍絲收去。
  陳七初試法力,便有這般奧妙,心頭也是大喜,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使出,一步便是百里之遙,步步紅蓮,眨眼已經飛躍數千里地面,把路過之地的一切生靈,包括了辟真符的咒靈分身,域外天魔,花草樹木,尋常野獸在內,一起奪取,看起來比辟真符還要邪門百倍。
  辟真符感應到了自己又失去了一頭主咒靈分身,心頭恚怒,一聲厲嘯,竟然捨棄了黃侖一和毛三公,駕馭遁光,召喚了所有的咒靈分身,直撲向陳七所在的方位。
  黃侖一和毛三公去了這個大敵,都是心神一震,兩人互相瞧了一眼,都有死裡逃生之感慨。他們知道辟真符的法力,如今已經強橫到了不可抵禦的地步,根本也沒有想過去幫助陳七,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辟真符的注意力,只道是一頭厲害的域外天魔出現,才讓辟真符捨棄了他們。
  兩人都是久經大敵之輩,當下便收攏了殘存的十多名幻天神宮弟子,駕馭了遁光便走。
  黃侖一和毛三公帶了幻天神宮的弟子一走,就只剩下了陳七獨力面對辟真符這頭髮了狂的大魔頭。陳七開始還運使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刷滅了好些咒靈分身,但是隨即他就看到了數千上萬的咒靈分身出現,面對此種情況,陳七亦知道自己難以取勝,也自運使法力想要逃脫。
  不過辟真符哪裡肯放他離開?在辟真符的眼中,陳七就是一塊極為肥美的大肉,一路上連番運使屬前面道心純陽鏡,發射無數金光,想要把陳七徹底煉化。好在陳七別的法力不說,光是這防禦的手段,卻十分厲害,兩人一追一逃,翻翻滾滾的廝殺惡鬥,漸漸的也脫離了這座星辰,不知鏖戰到了什麼地方。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七位真仙之二?
  小賊頭把肉身重又變化為一座三百六十五層的金剛寶塔,第一層鎮壓的法物便是紅蓮邪佛所化的一顆金剛王舍利,第二層便是萬穢黑棺,第三層乃是八部天龍神幡,第四層是一頁金書所化的太陽神爐,第五層鎮壓了數千妖兵的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以此類推,十四層以後就空空如也,因為這小賊頭雖然身家豐厚,可是也沒有那麼多法器可以鎮壓。
  至於他的五個徒兒,兩萬餘口小蝙蝠精,好多和尚和妖兵,倒是佔據了許多層數,多少也提供了些法力,供陳七運使。
  這座金剛寶塔原本就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內中又鎮壓了這許多法器和道兵之後,辟真符上萬道咒靈分身一起圍攻,亦不能挫動其分毫。雖然圍攻陳七的咒靈分身,因為辟真符能夠屠殺域外天魔,數目越來越多,但這座金剛寶塔卻也仍舊屹立不倒。
  陳七雖然看似穩如泰山,但是心底也是暗暗叫苦,他哪裡肯這般只守不攻?只是他的遁法遠不及精修道心純陽咒的辟真符快捷,逃出沒有多遠,就被辟真符運使一種陣法困住,幾次想要打破陣法,衝破出去,都給辟真符鎮壓住了。
  陷入了這等持久爭鬥的局面,本來便是誰人法力悠長,誰人佔得便宜。但是兩方現在都算的妖孽,辟真符可以無窮盡分化咒靈,掠奪域外天魔為自己的法力補充,幾乎成了源源不絕之勢。但陳七卻能運使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放出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來刷辟真符的咒靈分身為自己做元氣補充,也是不虞真氣匱乏。
  兩人爭鬥了這麼久,誰人也奈何不得誰人,只是場面上卻是陳七被困住,不得脫身。
  小賊頭也無可奈何,只能牢牢守住自身,他的肉身跟金剛塔合一之後,便可以任意變化人身,龍身,或者金剛塔的形態,只是如今這座金剛塔被他徹底祭煉了之後,便不能再叫做金剛塔了,正合該叫做玄黃金剛寶塔。
  七十二道玄黃之氣條條垂落,似有萬法不沾,萬邪不侵之態。
  以陳七原本的法力,只能催發一十八道玄黃之氣,只是現在這座玄黃金剛塔內鎮壓的紅蓮邪佛,萬穢黑棺等許多法器,還有妖龍黃泉,五眼神,碧鱗神,五彩神,金牙神,彩翼神,彩煙神,青王神等厲害邪物,再加上收伏的許多蝙蝠精,道兵,和尚等等,這才把玄黃金剛塔的法力,谷催到如此威猛的境界。
  入魔之後的辟真符雖然只懂得殺戮,但仍舊有些氣悶,這魔頭呲牙咧嘴,暗暗怒道:「為何這小賊就如此難纏?我煉化了八九日,還不能煉化其一分法力,反而給他把我的法力煉化去許多。雖然我有無數域外天魔補充,不差這一些法力,但終究是是氣悶……不如把他拖入某群厲害的天魔之中,讓那些天魔去煩惱罷。」
  入魔之後的辟真符,雖然殺戮成性,卻無多少耐心。幾番奈何陳七不得,便起了別種心思,運使法力,強行挪移小賊頭所化的玄黃金剛塔,不多時便把陳七硬是挪移了幾個空間,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再也沒有什麼星辰和天魔。
  辟真符入了魔,心思便不大轉彎,眼見前方十分荒蕪,只有虛空,便再往了深處挪移,也不知連續挪移了幾次,忽然間便有一座茅舍現出,一個白衣少年正跟一個老翁手談。
  見得辟真符和陳七兩人苦鬥,那個白衣少年不禁笑道:「沒想到天宮界又出了這些東西,是徐老打算出手,還是讓小子來?」
  老翁呵呵一笑道:「我已經老矣,不願意動手了,還是岳小兄弟你來出手罷。」
  被稱作岳小兄弟的那個白衣少年,半點也無謙遜之意,只是眉頭一挑,喝道:「被派來鎮守這兩處荒地,不知有多氣悶,這些討厭的東西還來惹厭。他們在天宮界內殘喘也就罷了,既然敢出來,我就打這些東西一個灰飛魄散。」
  這個白衣少年口氣極大,五指虛虛一捏,便有一道雷光飛出,這道雷光也不出奇,也不是什麼沒見過的法術,就是威力極大,雷光一落,便把辟真符的咒靈分身震破了數百道。這白衣少年連連發雷,辟真符眼見勢頭不妙,只是頃刻間他的元氣就被震散了三四成。那些咒靈分身看起來厲害無比,但是在此人的手下,卻半點抗拒之力也無,登時就心頭慌亂。
  「我已經把這小賊拖到了這裡,既然已經遇上了厲害的角色,就把他拋棄在這裡,趕緊逃走罷。」
  辟真符遁光一起,便要收了所有的咒靈分身遁走,但是那個白衣少年的法力極其厲害,雷法變化,竟然穿透了無盡虛空,一雷接著一雷炸響,非要把它徹底滅去不可。
  陳七也沒有好過,這個白衣少年也分出了雷光來,一道一道的炸在玄黃金剛塔外。縱然這座玄黃金剛塔防禦驚人,七十二道玄黃之氣垂落,就連辟真符都奈何不得,被陳七刷滅了不知多少元氣。但是在這個白衣少年的雷光下,就連這七十二道玄黃之氣,也都被連連震破。還是虧得這座玄黃金剛塔堅固,還能硬挨的住幾雷,陳七這才沒有被轟的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他怎麼半點道理也不講,見了人就下狠手?」
  陳七剛埋怨了兩句,忽然心頭一震,生出一股大恐懼來。
  「莫不是這就是鎮守天宮界和七凰界的七位真仙之二?所以見得有人修煉小乘魔法就轟殺?可我剛才也不曾運使小乘魔法,只是用紅蓮邪佛的法力,催動玄黃金剛塔罷了,難道這也能被看穿?」
  陳七倒也曾有幸見識過兩次真仙級數的法力,一次是那座神秘天宮中的人,運使劍法斬碎了數萬頭星辰鐵甲獸組成的星辰梭。還有一次就是選後遇上了自稱編寫了四頁天書的那人和著作了道德經的老丘。只是後面那兩個,神通法力已經超乎了想像,反而沒有怎麼顯露出來大威勢,讓陳七也無從比較。
  小賊頭雖然遁法遜色了些,但也不不甘心困守原地挨打,連忙把太極圖飛出,只是一卷,就把玄黃金剛塔收了,化為一道金虹就要飛走。
  白衣少年冷哼一聲,他只是隨意出手,但數十記雷光之下,仍舊不能滅殺了這兩個小蟲,仍舊頗覺得面子不爽。他乾脆住了下棋,雙手各自一捏法訣,憑空便是數百團雷光浮現在辟真符和陳七的身周。他輕輕一喝,這些雷光一起炸裂,比起方纔,威力已經是大上了千百倍。
  辟真符縱然有數千咒靈分身,在這般厲害的雷光之下,一樣被轟的灰飛煙滅。陳七駕馭了太極圖想要逃遁,可太極圖畢竟比玄黃金剛塔的防禦只能要略略遜色,畢竟太極圖只是陳七所學的種種法術凝聚,不似金剛塔有好多厲害的法器為支撐。
  在這數百道雷光一起轟擊下,陳七隻覺得本我意識猛然巨震,好似要破裂一般,他連忙把那件圓盤法器催動,想要遁逃回七凰界去,但是身外光芒如晝,一剎那間,陳七便失去了意識,不知自家是死是活……


第三百九十六章 西域
  「這是哪裡?」
  陳七忽然睜開雙眼,登時有些呲牙咧嘴,只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小賊頭一骨碌爬起來,第一個反應就是運起法力,探查自己的身體。他的肉身在把金剛塔祭煉合一之後,又吞噬了十多件法器,不知有多堅固。但是卻不知那個白衣少年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在他體內留下了無數跳躍的細小閃電,幾乎每一寸肌膚內都有數千數百道,總量不可計數。這些細小的閃電充斥在陳七每一寸肌體之內,不住的破壞他的肉身,真氣,法力,還有各種法器。
  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兩部道訣的力量都被分來鎮壓這些細小的閃電,饒是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奧妙無窮,刷滅萬物,但是畢竟小賊頭跟那個白衣少年的法力差距太大,急切間陳七也沒有辦法煉化這些細小的閃電,只能任憑體內種種法力跟散落在體內的細小閃電爭鬥來去。
  因為這般緣故,陳七諸多法力已經大多不能動用了,就連許多法器也在不能動用,被他藏於竅穴中的何聆冰等女,也都無法放了出來,雖然沒至於修為全廢,卻也差相彷彿。
  「那個白衣少年的法力好生厲害,辟真符那麼詭異的手段,已經修煉到了小乘魔法的最高層次,居然仍舊給他一擊而滅。就連紅蓮邪佛,金剛塔,玄黃之氣,太極圖也都撐不住他一擊,虧了我逃走的快些……」
  陳七想到此處,把那件圓盤法器取了出來,不由得苦笑一聲,此物已經被白衣少年的雷光毀去了七七八八,除非他功力恢復,重新祭煉一番,不然已經不能運用了。
  陳七收了這件法器,略略整頓了一番情緒,左右顧盼,暗暗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問題。
  「這裡哪裡?我現在究竟到了何處?」
  小賊頭放眼放去,只見天地間一片蒼茫,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萋萋長草,竟然是平生所未見過的景致。他微微思忖了一陣,便拔腳往一個認準了的方向走去,走了兩三個時辰,忽然識海中生出警兆來。
  陳七隻是微微躬身,反手一拳,便把一頭衝上來的青狼轟斃。這頭青狼身軀大如牛犢,微微有些妖氣,竟然是已經懂得修煉的低階小妖。雖然還未到了能練通竅穴,變化人身的地步,但卻足以成長的比尋常青狼高大,更兼鐵骨銅皮,鋼牙鐵爪,力大無窮。
  只是這種青狼妖獸,從不單獨出動,陳七才擊斃了一頭,就有十餘頭青狼從四面八方撲了上來。
  陳七雖然大部分功力都被迫用來對付那些滲入了體內每一寸的細小閃電,但仍舊不是這些才不過煉氣胎動的狼妖可比。這小賊頭把陰陽二氣集中在一處竅穴中,狠狠一刷,正在跟萬穢黑棺糾纏的閃電就退開了一些,趁此機會,陳七就把至穢黑蓮放了出來,這朵至穢黑蓮收取了凌家莊的萬鬼陰池之後,內中孕育了萬餘厲鬼,又經幽冥火咒煉化,是乃一等一的魔道至寶,用來對付這些青狼已經是大材小用,殺雞牛刀。
  至穢黑蓮中飛出十餘團碧色火焰,撲中了那些青狼妖的身軀,便灼灼燃燒起來,直到把這些青狼妖的精氣血肉全數吞噬了為止,這才化為碧綠幽光飛回至穢黑蓮之中。隨手滅殺了這些冒犯的青狼,陳七微微沉吟,忽然明白了自己來在什麼地方。
  「只有西域才有這種青狼妖,難道我已經回來了七凰界,卻沒有落在中土九州之內,跑來了極西之地不成?」
  陳七仰頭暗暗觀察天象,他畢竟也是修道之輩,一旦確定了目標,便有多種手段驗證。過不多時,陳七微微點頭,發現自己果然是來在了西域的大草原上,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嘗聽說西域以蒼狼神宮和靈鷲山兩大勢力為主,各有數百擁戴的部族,不過在西域根基最雄厚的,聽說卻是大金剛寺,我的金剛塔就是自這座寺廟流傳出來。既然來了這裡,一時又功力不能恢復,就暫時先尋個地方安居下來,把體內的雷光都煉化了再說罷。」
  陳七在明確了自己的情況之後,反而安定下來,他自己估算,最少也須一年光陰,才能把體內的細小閃電煉化,真仙級數的大人物出手,果然不同凡響。若是換了別人,不拘什麼法術,在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的衝擊下,也都要灰飛煙滅,撐不到一時片刻。
  陳七當年在雲海青城的時候,也閱讀過關於天下地理的圖冊,更在自己在定星盤中封存了一部,此時用來對照,借助天上星象,也能勉強定了一個大概方位。
  「我現在八成在牧雲之國的境內,就算不在也差不多遠,牧雲之國算是西域有數的大國,足夠繁華,我且去尋找到一處城池,再做安止……」
  陳七雖然能夠確定大概的方位,但是借助上上星象定位,精確度不夠,偏差要以數萬里計算。好在這點路途,對尋常人來說簡直沒法想像,對他這等煉氣士來說,卻也不過是尋常。陳七斃殺了這群青狼妖之後,便即繼續上路,半點也不曾在意飲食水源等等問題。
  西域草原之廣大,並不屬於中土九州,陳七走了三日之後,雖然路上擊殺了不少妖獸,卻已然沒能見到任何人跡。這小賊頭雖然心頭仍舊淡定,卻也不禁苦笑起來。他全身大部法力都在跟白衣少年打入體內數以萬萬計的細小閃電在爭鬥,駕馭不得遁光,也不能飛起來。只憑了步行,也不知要走多久。
  陳七隨意踢開一片長草,坐臥下來,把至穢黑蓮放在身邊作為一層防護。他能抽出這一件法器來運使已經頗為不易,其餘的法器和法力,都要全數用來煉化體內的雷電法力,好在至穢黑蓮也是不凡,倒是足夠護身有餘。
  陳七打坐了三四個時辰,又運起一道水系法術,抽了一些水氣出來,滋潤了喉嚨,登時又復精神奕奕起來。似他這般級數的修士,已經不大需要飲食,只須偶爾補充,便能支撐數十日光陰。
  陳七正要再度上路,忽然從風聲中傳來隱隱的妖獸嘶吼之聲,他嘿然一笑,便循聲而往。走了十餘里路之後,陳七便看到了一座小土山,土山也不甚高,山上有七八個男女正在結陣抵禦,山下有數千頭妖獸合圍。
  「看他們使用的法力,應該是蒼狼神宮的人,不過瞧他們的法術都很稀鬆,應該也不是什麼內門弟子,最多是各大部族的記名弟子。」
  陳七曾跟靈鷲宮的兩位女弟子,李嫣嫣和李芸娘有些糾葛,更曾跟蒼狼神宮的刑無極和刑月英兩名弟子交手過,故而對西域也不是一無所知,更學過幾手靈鷲宮的法術。


第三百九十七章 統御萬獸
  陳七並無意遮掩身影,數以千計的妖獸中也不乏感覺敏銳之輩,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孤身一人,步行在茫茫草原上的道裝少年。
  要說陳七身上這件火鴉道袍,品質著實不錯,在小賊頭有意放過的情況下,太上化龍訣也未有把這件法器級數的道袍吞噬。再加上繞著陳七緩緩飛動的黑色蓮花,讓這小賊頭的身上透露出來一股詭異的氣息。
  不過這些妖獸多半智慧甚低,加之陳七也未刻意放出威壓,立刻就有數十頭妖獸撲了上來。陳七本待要用至穢黑蓮收了這群妖獸的精魂元氣,但他忽然心中一動,把最近稍微恢復了幾分的佛門法力運起,低喝了一聲,輕輕吟唱起來《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
  在天龍禪唱這門小神通的催動下,陳七一句一音之內,便能包含一部完整的《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這些經文化為符印,紛紛落在撲上來的妖獸額頭。只要中了陳七的的佛法,這些妖獸登時神符,跌落在陳七身邊,做出皈依之態。
  陳七燦爛一笑,向著圍困在山腳下的妖獸群,緩步行去,那些被他佛法懾服的妖獸都跟隨在身後,倒也把這小賊頭襯托的有了幾分佛門大德氣質。只是他一身火鴉道袍,看起來頗有幾分不和諧罷了。
  陳七這般大膽,倒是讓被圍困在山頭上的那群人驚了一跳,登時就有人高聲喝道:「這位道長莫要前行了,這些妖獸厲害的緊,若是道長能去西邊我們的營地中求救,便感恩戴德,十分歡喜!」
  陳七也不理會那人的呼喝,仍舊安步當車,另外一群妖獸在微微吃驚之後,忽然發起凶狠來,也自衝上來想要撕咬。陳七仍舊以無上佛法降服,《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化為虛空符印,落在這些妖獸頭上,立刻就將之渡化。皈依了陳七的妖獸又多出這麼一群,立時便顯得有了些聲勢,有稍微聰明點的妖獸,便帶了同類躲避開來,但亦有感到被人冒犯,前仆後繼衝上來想要把陳七撕成碎片的莽撞之妖。
  小山上那些人,本來還以為陳七雖然有些法力,卻也不能抵禦這般多的妖獸,但是當陳七緩步走入妖獸群中,口中也不知念動了什麼經文,便有一道道的符菉飛出,落在那些妖獸頭上,就能讓這些妖獸順服的好似小貓一般,都瞧得目瞪口呆,隨即便自大喜,知道逃出生天有望。
  陳七在收伏了數百頭妖獸之後,便借助了天龍禪唱這門小神通的法力,依次震盪,衝開修為最高的幾頭妖獸的發音竅穴,讓這些妖獸隨同自己一起念誦經文。雖然這些妖獸修為甚低,但是數目不少,陳七借助了這些妖獸的力量,漸漸把《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顯化,結成了一座曼陀羅陣。
  陳七不把這些妖獸用至穢黑蓮煉化,便是忽然動了一個念頭,他現在想要把體內的雷電法力煉化,最少需要一年光陰,但是若是有外力可以借助,便會減少煉化這些法力的時間。其中最為簡單的借助外力法門,無過於收聚道兵。這些妖獸雖然法力都甚低下,但是勝在數目夠多,加之西域大草原上,妖獸的數目比人口的數目還要多出幾倍幾十倍,只要他肯花些時間,收伏多少也不是問題。
  「縱然這些妖獸的法力都很低微,但是集腋成裘,總比沒有的好。」
  陳七就是存了這個心思,才出手降服這些妖獸,至於那些蒼狼神宮的弟子死活,卻沒有給他放在心頭。當陳七把收伏的妖獸結成了陣勢,天龍禪唱的法力便增長了三五分,隨著陳七緩緩逼近,不斷的有圍困山頭的妖獸投入陳七的麾下,他就如一個統御萬獸的尊者,神威凜然,似乎有讓萬獸生靈盡皆拜服的力量。
  當陳七走到了山腳下,他降服的妖獸已經過千頭,在道行稍高的獸王號令下,其餘的妖獸都知道沒法抗拒這個少年的召喚,盡數退讓了開來。陳七也不登上山頭,只是在山腳下逗留片刻,便開始繞著這座小山而走。
  那些妖獸中的王者,眼見陳七不肯罷休,登時吼聲連連,收束了部下,都往一處聚攏。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已經不是這群妖獸在圍困那座小山,而是陳七指揮了手下妖獸把還不肯降服的那一群,都反過來包圍。
  陳七一面念誦經文,一面也有些奇怪,暗暗忖道:「這些妖獸卻是怎麼了?眼看不能抵擋我的渡化,居然還不肯離開,難道它們背後,還有什麼力量驅遣,所以才不敢離開麼?」
  陳七把這一群妖獸圍困起來,便盤膝坐下,一時間似乎天地間盡皆是《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的經文念動之聲,這佛門神通極為奇異,但凡生靈被渡化,就要真心皈依,不能再生出反抗之念。只是剩下的妖獸中不是修為較高,就是有王獸發出妖力護住部下,陳七渡化妖獸的速度也慢了了下來。
  那些經文凝成了真種子,在空中飄蕩來去,雖然被妖力抗拒,都不能落在某一頭妖獸的身上,卻也不肯散去,漸漸的越積越多,便開始由柔和變得霸道起來。陳七端坐在群獸拱衛之中,一聲清喝,伸手一指,便有數道經文落下,硬生生把一頭厲害的獸王被渡化成功。一頭王獸被渡化,它翼護下的獸群,亦再無遮擋,自然也就紛紛加入了陳七的這一邊。陳七連指了十七八指,被困的獸群就少了大半。
  被困在山上的那七八人,已經縱馬下了山來,見到陳七身周無數猛獸環繞,雖然並不畏懼,卻也走不過去。只能提聲高喝道:「多謝道長相救,可否容我等當面叩謝?」
  陳七正自在渡化這些妖獸,哪裡有閒心理會他們,只是這些人頗不識趣兒,總也不走,叫的小賊頭心煩起來,猛然一回頭衝著他們連指了七八下,無數經文落下,登時把這幾個人,連人帶馬一起渡化了。
  數千頭妖獸一起念動經文,果然略略震動了陳七體內的佛門法力,佛門法力一來不似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要不停的煉化那些雷電發力,二來只是潛藏與本我意識之中,所以當陳七借助外力,震盪神魂,便有許多法力鬆動起來,陳七漸覺法力滋長,心中開懷。一聲喝,無數經文飛出,在獸群中最後剩下的千餘頭中猶如蛟龍般亂鑽,不用一個多時辰,這群妖獸已經盡皆降服。
  雖然這群妖獸中,連個煉氣感應以上的也無,只有百餘頭勉強開始修煉竅穴的妖獸,其餘大多不過是初步領悟真氣胎動,甚至就連真氣胎動也不穩固,但收伏了這些妖獸,陳七還是精神一振,決議先在這裡過上幾日,先恢復了幾分法力再說。
  陳七渡化了這些妖獸,也不忌憚耗費一些功力,把一些修為略強橫些的打通喉嚨間的竅穴,使之可以人言,念誦經文。其餘妖獸法力太弱,就只能亂吼,只是微微暗合佛經中的韻律罷了。
  陳七在這座小山之下逗留了兩日,忽然識海中一震,一縷佛光現出,正是《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主修的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這門小神通,衝破了重重阻礙,重現顯化了出來,讓陳七得以運用。
  「不錯,雖然只是才恢復了一絲一忽的法力,但卻是多了一條路子。既然這法門果然可行,我就去多收伏一些妖獸好了……就算是,西域草原上的部族,也不是不能渡化來用。」陳七掃了一眼那七八個男女,心頭忽然一動,便又加上這一句。
  陳七抖擻了精神,站起身來,不禁笑道:「能夠從一位真仙手下,逃脫了性命,我陳七也算是命大。只是顧師兄那邊的事兒,我暫時就幫不得忙了,既然回來了七凰界,正好把道德經刊行天下,爭取能在煉化了體內雷電法力之後,早日凝結金丹。」
  陳七想道了這件事兒,心中便有些振奮,畢竟修煉有成,能突破到更高層次,對煉氣士來說,乃是極為重要之事。何況丹成這一關極為重要,陳七有七八成的把握,自己突破了金丹之後,後面兩三關便無多少阻礙。
  煉氣絕頂之後,便是煉就元神,成就真仙,傳說中的真仙之輩,不但法力無邊,更有長生不死之軀,遨遊宇宙,無所不至,再不受生老病死的困擾,不知讓人又多羨慕。


第三百九十八章 開祖竅,斬邪佛
  墨海城素來為牧雲之國最為繁華之地,中土的商旅和附近數國的商隊,都要在這裡聚集。這一日,許多商家生意都無心做,卻市場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們可聽說,草原上出了一位聖者!自稱萬獸尊者,有降服萬獸的能力,從莫干山附近忽然出現之後,一連收伏了數十群妖獸,還把十來個部族收伏,正一路上往這邊來。」
  「我亦聽說了,這位尊者法力深不可測……我還聽說,他使用的乃是大金剛寺的法力,大金剛寺沉寂了不知多少年,這一次怕是要跟靈鷲山,蒼狼神宮爭奪草原霸主……」
  「胡說八道,大金剛寺乃是佛門,清淨之地,哪裡會跟人爭鬥?不過這個萬獸尊者卻不一樣,據說他瞧人的眼睛,霸道之極,不管什麼女人被他瞧中了,都會身不由己的前去侍寢……事後還讚不絕口。」
  陳七並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傳開,居然還夾雜了許多不堪,但他亦十分滿意,臨時做下的這個決定。他一路上已經收伏了兩萬餘口各部族之人,也收伏了差不多五萬頭妖獸,每日裡講經說法,教導這些人念誦經文,已經把識海衝開了一處缺口,把眉心祖竅周圍的雷電法力盡數驅逐了開,這幾日正在想方設法,把紅蓮邪佛體內的雷電法力煉化。
  陳七把紅蓮邪佛化為一枚金剛王舍利,存在眉心祖竅之中,他把這一處竅穴周圍的雷電法力逼開,切斷了那些雷電法力互相應援的路線,想要把紅蓮邪佛的體內的雷電法力煉化就容易的多了。只要這尊紅蓮邪佛一旦重新祭煉,把體內的雷電法力橫掃一空。借助這尊紅蓮邪佛的法力,陳七就有信心,在數十日內把太極圖內的雷電法力也都驅逐,有了這件數百種法術凝練的法器相助,陳七相信,煉化體內的雷電法力,不過就只剩下時間問題了。
  他選定了這尊紅蓮邪佛為第一個煉化的目標,也是因為這尊紅蓮邪佛的法力強橫,對雷電法力的抗拒要強烈些,體內的雷電法力本來略少一些。若非是此物只是一件人形法器,並無靈識,只怕憑了他詭異莫測的佛門法力和三道小乘魔法的力量,自己也能把雷電法力煉化。
  陳七收聚了七八萬生靈,人類部族和妖兵集合起來數目倒也龐大,只是懂得修煉的太少,提供給他的幫助,也只有精純如一的祈願之力。
  小賊頭修煉了一日,歎了口氣,收了功法之後,把眼光瞄向了遠在數百里外的墨海城,暗暗忖道:「看來我收伏的人口還是不夠多,聽說這墨海城中,至少有十萬人口,若是等我全數渡化了,應該就夠我把紅蓮邪佛重新掌握。」
  陳七心切修煉,當下一聲號令,他麾下的妖兵和十來個部族的人口,便緩緩開拔,直奔墨海城而去。
  墨海城原住民其實也並不算多,只是各方來的商旅繁忙,故而才能在西域草原上,聚集起來這麼一座大城。陳七的名聲雖然傳了出來,但是陳七從不傷害性命,倒也沒讓墨海城中的居民,感覺到有什麼危險。故而陳七帶了這七八萬部下迤邐而來時,墨海城的人也沒有離城逃竄的,倒是有許多看熱鬧的人,想要知道,這位「萬獸尊者」究竟又多厲害。
  陳七人還未到,遠遠的就有數萬誦經的聲音,鋪天蓋地的傳來,因為有陳七這麼一個佛法大行家在,故而弄出來許多玄虛,有天花亂墜,金光萬道,漫天的彩霞,猶如霞披,垂落在陳七的肩頭。這許多異兆一出,墨海城的居民和過往的商旅,便有一種肅穆之感。
  這些西域人多只不過是尋常人,最多懂得幾手刀法,能騎馬而已,稍有懂得道術的,故而被陳七集合了七八萬生靈的念誦經文之聲一勾,便有許多人情不自禁的露出虔誠的神色,躍下了城頭,投奔陳七的陣營。
  小賊頭有意收伏這一城的人口,故而到了墨海城周圍,就把麾下的妖兵和各部落之人散開,把整座墨海城圍困住,墨海城中的居民還是開覺得有趣兒,但是過不得多久,就有許多人被陳七的法力都渡化,亦跟著陳七一起念誦起經文來,場面之詭異浩大,簡直與不可思議。
  陳七指揮手下妖兵和各部族之人念誦了三日三夜經文,墨海城中已經只剩下了極少數心智堅毅之輩,才能堅持住本心,不被小賊頭的《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渡化。陳七也不理會那些心智堅毅之輩,眼見城中九成九的人口都被他收伏,便放縱了手下妖兵和各部之人進城,他自家卻在到了城頭,一躍上了城中最高的一座高樓。
  陳七現在唯一能用的法力,便是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這路劍法專門針對煉氣士的本我意識,專破識海,陳七讓這些人念誦《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便是為了方便這路小神通運使。他把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飛出,先把周圍最近的幾頭妖獸識海中一切雜念斬殺,只剩下了虔誠念誦經文之念,然後便以這幾頭妖獸的識海為跳板,又借助了這幾頭妖獸的本我意識增幅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的威力,一路延伸下去。
  這件事陳七早就想要做了,只是之前一路勞頓,他擔心有甚意外,如今佔據了墨海城之後,他便開始運使法力,把滿城十餘萬妖兵和各部人口的識海連接起來,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經過了這許多人的本我意識增幅之後,漸漸匯聚成了一道無以名狀,殺意無窮的劍氣。
  這一道劍氣無形無質,虛無縹緲,只有一道殺伐一切的劍意,似乎不可捉摸,又真切存在。陳七待得這一道劍氣遍佈了全城之生靈的識海,這才清喝一聲,把被增幅了不知多少倍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收回。
  這一道劍氣一旦落在陳七的識海中,就斬殺向了那尊紅蓮邪佛,陳七的這一劍有去無回,豁盡了手頭所有的實力。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何聆冰脫困
  森寒到了極致,至於一種肅殺之意的無匹劍氣,瞬間就充斥到了紅蓮邪佛體內每一寸肌體。得了陳七的劍氣引導,原本存留在紅蓮邪佛體內的四道佛力中的《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便化為億萬卷書,滲透到了紅蓮邪佛體內的每一寸角落。
  原本紅蓮邪佛體內只有三道法力,金剛王咒,《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七寶如意大咒,但是當陳七把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劍氣,生生斬入了紅蓮邪佛體內,這一道劍氣引導下,《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以跟以上三種法力一樣,讓組成了紅蓮邪佛的每一粒微小肌體,亦是佛門所稱的龍象蟲體內。四億八千萬龍象蟲,在這一剎那都歡欣鼓舞,猛然爆發出來無量佛光,浩瀚無窮,竟然把紅蓮邪佛體內的雷電法力一起逼出。
  陳七念頭轉的極快,只是一彈指的瞬間,便生生抽動體內所有能動用的陰陽二氣,輕輕一卷,把這一團被逼出了紅蓮邪佛體外的雷電法力攝走。
  這團雷電法力一去,紅蓮邪佛體內諸多小神通,三道小乘魔法的法力,一起運轉起來,經此一番淬煉。這尊紅蓮邪佛的法力,竟似隱隱有些突破之兆。陳七也來不及管它,只是分出了數十個念頭沉入了紅蓮邪佛體內,運起佛門正宗的法力,狠狠向太極圖一抓。
  陳七本擬自己這一抓,多少也能撼動陰陽太極圖,沒想到跟太極圖糾纏到了一起的那股雷電法力,驟然反彈了回來,還想要再次侵入紅蓮邪佛體內。虧了這尊紅蓮邪佛已經是煉氣絕頂,身具佛門數十種小神通,更煉就了四道佛門經卷,三門小乘魔法,比尋常煉氣絕頂之輩強橫了數倍由於,這才一揮手間,無數佛門小神通演化為一圈一圈的佛光,把這股雷電法力抵禦了開來。
  「可惜,可惜!看來我還要多修煉些時日,方能把太極圖內的雷電法力緩緩煉化。想要一蹴而就,是我太性急了些。」
  陳七連道了幾聲可惜,便把心思轉到了另外一處竅穴,這一處竅穴正是鎮壓了萬穢黑棺的所在。太極圖內至少吸納了一半以上的雷電法力,陳七一時奈何不得,但是這一處竅穴充斥的雷電法力要比太極圖少的多,故而陳七輕輕催動眉心祖竅內的紅蓮邪佛,這尊邪佛雙手捏了數十道法印,順著經脈把法力傳輸了過去,連番衝動,果然重開了一絲縫隙。
  陳七借了這一絲縫隙,把萬穢黑棺中的妖龍黃泉和七頭王蟲放了出來,這些邪物都是修煉了大梵煉獄總綱和佛門經卷,一出了萬穢黑棺,就演化為八尊護法明王,隨同了陳七一起催動佛門天龍禪唱,念動了無數經文,傳播八方。
  陳七佔據了墨海城之後,便不肯再去他處,畢竟這般收伏尋常百姓,強行以佛法號令皈依,乃是頗為禁忌之事。佛門雖然願意把經文奧義傳播天下,但是卻不會以這般強橫的手段。加之陳七也需要靜靜修煉,不合四處去奔波,故而這小賊頭就在墨海城內佔居了下來。
  墨海城中的居民經過了數日驚擾之後,仍舊恢復了往日的繁忙,那些被陳七帶來的部族,都在城內城外安居下來,五萬餘口妖獸心甘情願了做了這些部族的家養牲口,墨海城本來就流動的人口較多,陳七佔據此地不過數日,先後就有了數十支商隊前來,見得此地奇異,又眼見有八尊護法神拱衛在墨海城四周,妖龍黃泉和七頭王蟲各自演化的身披盔甲的神將,或三頭六臂,或身長十丈,或頭上六眼,種種異象本來只不過是這些蟲子的天生形態,但是演變為人身之後,就顯得十分奇異,猶如神佛。
  這些路過的商旅,被墨海城中無所不在的誦經之聲侵擾,便也生出許多感悟來,從此虔誠禮佛,成為佛家弟子不提。
  陳七修煉了幾日之後,忽然想起道德經來,便施展了法術,造出了幾萬卷經書出來。他又怕俗人看不懂,把這些經書隨手丟掉,便把自家編撰的火鴉經中法術,在這些道德經後面隨意附了一兩道,並且都混雜了七寶如意大咒進去。
  這道新得七寶如意大咒,小賊頭剛剛研究出來一些奧妙,覺得頗有趣兒,便在道德經中附了一些持咒法門,混入那些粗淺的火系法術之中,本來也不過是聊做試驗之意,倒也沒想到別的。
  造出了這數萬卷的火鴉經之後,陳七特意標注上,道祖老丘口述,弟子陳七謹錄字樣,這才讓過路的商旅,散佈四方。
  陳七在墨海城潛修,一住便是數月有餘,經過了數月的修煉,加之又有墨海城十餘萬生靈,日夕唸經為他提供祈願之力,這小賊頭的法力恢復的十分迅速。已經把鎮壓了萬穢黑棺,《天皇金經》,山河傘,金剛琢,八部天龍神幡,優曇波羅花,太上天龍鎧,三十六根紫玉簡,五氣造化鼎,火雲宮,太昊五光輪,太陽神爐等等這些法器的竅穴盡數練通,最近正借助了這些法器的力量,想要把太極圖內的雷電法力徹底煉化。
  經過這數月的修煉,陳七亦對那個白衣少年的法力有了深刻瞭解,這些雷電法力,就似有自己生命一般,可以不斷的掠奪陳七體內的元氣生機,成為自己的補養,生生不息,極難根除。若非陳七修煉有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煉就了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換了其他的道法,根本就不可能抵禦的住這股精粹到了極點的雷法。
  轉到是因為被他收容了何聆冰,萬芳,荀玉藻,還有五個徒兒,一堆和尚,兩萬餘口小蝙蝠精的幾處竅穴,陳七不敢輕易祭煉,免得真氣法力震盪的太過厲害,把這些人一股腦的弄死了。這些竅穴他是打算放在最後,法力恢復了七八分,幾近全盛時期,才著手煉化,好穩妥點。
  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交錯,陳七一寸一寸的奪回自己的身軀,這一日他正在用水磨的功夫,煉化體內的雷電之氣,忽然一處竅穴中生出風雷之聲,然後一道紫氣衝破了出來。陳七心頭一震,隨即就是大喜,忙一捏法訣把這道紫光放了出來,紫光落地之後,化為一個清冷脫俗的少女,正是陳七的大夫人何聆冰。
  何聆冰經過了這數月潛修,一身法力也不知精進到了什麼層次,就連陳七也有些看不透的模樣。這個冷淡妞見陳七臉上露出的喜色,微微蹙眉,說道:「你怎麼把我封印了這麼久,也不肯放出來?那些雷電法力,好生厲害,我用了這麼久的功夫才算是鑽透。」
  陳七知道何聆冰還不知道後面的事兒,只道那些雷電法力是他用來鎮壓,連忙把遇上白衣少年和那個老者,還有辟真符和幻天神宮那些人的下場,都說了一遍。何聆冰這才知道錯怪了陳七,當她聽說幻天神宮死傷殆盡,也不由得心底惻然,但又對那個白衣少年的一身法力,感起了興趣。
  她伸手一拍陳七的後心,把自己所修的太初紫氣度入。何聆冰用太初紫氣來催動星河真法,威力要大大的下降一個層次,但是當她只運使太初紫氣的時候,便是煉罡層數的頂峰修為。更何況這麼久都被封印在一處竅穴中,何聆冰氣悶之下,便轉去逆練太初五福經,把那一道先天殺劍修煉出來幾分威力。
  若非如此,單憑太初五福經的修為,何聆冰還未必能夠脫困而出。
  得了何聆冰把一身太初紫氣度入,陳七立刻鬆懈了下來,把這一股法力引導去祭煉太極圖。太極圖雖然能吞噬一切法術,卻也奈何不得這一道太初紫氣,陰陽二氣和太初紫氣互相研磨,再加上陳七已經能夠動用了幾分的玄黃之氣,便把太極圖內的雷光緩緩煉化。
  雖然這些雷光厲害,但是有了自家夫人之助,陳七暗暗盤算,心道:「虧得聆冰自己脫困出來,有她的幫手,我最多一個月的功夫,就能把太極圖重新祭煉,恢復了這一件法器的全盛威力。有了太極圖相助,再煉化體內的雷電法術就容易多了。」
  何聆冰助陳七修煉了一日,白虎七殺的法術首先脫困,一道豪光如電,照耀太極圖內,演化七種殺伐之道,流年,歲月,光陰,逝我,過去,未來,現在七式一一演化。陳七之前只領悟了流年,歲月,光陰三式,但是經此一番磨練,隱隱又有參悟逝我這一式的大威力。
  眼看功力恢復有望,陳七當然高興不已,只是何聆冰雖然答應過做他夫人,小賊頭卻還一直沒有過手,這種境況總讓陳七覺得不大穩妥。之前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陳七也不好下手,現在總算是有了方便,陳七就想先把何聆冰吃掉,然後抹乾淨嘴巴,才好算賬。


第四百章 人事兒
  小賊頭恢復了三四成的法力,便琢磨要幹些「人事兒」。
  不過他當然不會直來直去,跟何聆冰商討這麼羞人答答的事情,只是一臉肅穆的說道:「此番我在域外星空,遇上了鎮守七凰界和天宮界的真仙,被打的險些灰飛魄散,身死道消。雖然僥倖逃脫了性命,但是體內的雷電法力卻久久不能驅除,長此以往,只怕大大的耽擱了修行。我有一法,可以盡早煉化這些雷電法力,只是還須夫人幫忙!」
  何聆冰哪裡知道陳七有這麼些花花心腸,當下便問道:「不知是什麼辦法,我自是願意為夫君出力。」
  陳七當下就做出一副悲天憫人,大義凜然的形象,說道:「為夫參悟天外道祖老丘所著的道德經,漸漸明白了一些陰陽滋長,相生相化的道理。恰好聆冰你修煉的是太初五福經,正好可以跟我的陰陽二氣,玄黃之氣結成了一個小小的循環,用來煉化這些雷電法力,想必是不會太難。」
  當下陳七就傳授了何聆冰一篇言稱是自己參悟出來的道法,饒是以何聆冰的淡然冷漠,也聽的全身火燒,臉頰發熱。只是她已經認了陳七為夫君,這種事兒縱然羞澀,也不好拒絕,在陳七教導下,便把這路有一百零八種姿勢,蘊含了陰陽自然之理的「道訣」好生修煉了一番。
  小賊頭還特意表示,此法須勇猛精進,一次不夠,最好多來幾次。
  就連陳七「修煉」到最酣暢處,忽然沉寂在他識海中,許久都不影蹤的無數情絲,從他識海中的最底層翻湧起來,陳七如今的道法可非昔日可比,念頭一動,便把集合了他跟何聆冰的歡愉感觸,全數輸送了過去。之前貂雪無數次用情絲來兜搭他,這一次,小賊頭便想讓那小妞吃個苦頭。
  貂雪正在忘情道的山門中苦修,忽然全身發燙,無數男女交合之態一起湧入了心間,把她正在鼓勇衝擊的一門法術,轟的七零八落,全身都酸軟如棉,忍不住呻吟了起來。忘情道的道法講究以情入道,得情忘情,這一縷情絲之厲害,一旦糾纏上了,非得有一人認輸不可,而認輸之人必定道基盡毀,成全了另外一人。
  貂雪當初選定陳七種下情絲,還有幾分不情願,因為陳七那時候的道行實在太差,根本不入她的法眼。若非跟鸞兮爭鬥,又看中了陳七的潛力,貂雪還真就未必選中了陳七。不過選中了陳七之後,情絲種種,隨著陳七的修為日高,貂雪亦得了許多好處,修為日益激增,早就到了罡氣修煉圓融如意的地步。
  現在她閉關只是為了把忘情道的一種法術修煉到跟道行相輔相成的地步。
  陳七把跟何聆冰修煉「陰陽道法」的種種情緒,感觸,一起都通過了情絲發送過來,貂雪不過是個年輕的女孩兒,哪裡經過「人事兒」?種種說不清,道不明,亦無法形容的感覺,如潮水一般襲來,縱然貂雪也淬煉過道心,卻仍舊忍不住各種羞人反應。
  「這小賊頭是怎麼了?忽然用這個手段擺佈我?」
  貂雪好容易強忍了羞臊,傳遞了一縷意念過去,但是當她「看到」那「駭人」之極的場面,登時羞憤的欲仙欲死。罵道:「好個陳七小賊,居然拿這件事兒來弄我……」陳七早就察覺了貂雪傳遞來意念,當下便把自家所創的一百零八種姿勢的道訣,種種體悟一起傳送了回去。如今陳七道法高強,勝過了貂雪,就算貂雪想要切斷情絲之間的聯繫,也在所難能。
  這個小妮子就是感同身受,何聆冰有什麼感覺,她便有什麼感覺,一場修煉下來,陳七志得意滿,本來這場修煉,不過是哄人耍子的勾當,卻也讓他念頭通達起來,居然借助了何聆冰的太初紫氣和貂雪身上那一縷神秘情絲的感應,把拘束群龍無首的雷電法力也一起解脫。群龍無首這一道法術的種子符菉一旦脫困,便跟白虎七殺的種子符菉一起,化為陰陽二氣之磨盤,緩緩磨練雷電法力。
  群龍無首和白虎七殺這兩道法術,原本就是太極圖的根本,這兩道法術可以微微運用,太極圖便算是恢復了一兩分的用處,不似原來散亂。
  何聆冰經此一役,對陳七隻能死心塌地,畢竟連夫婦的人倫大理也做過了,待得陳七盡興,服侍何聆冰起身穿衣,這位素來冷面的嬌娘,也微微顯出許多羞澀。陳七見他如此,雖然是自家用了許多手段弄來的夫人,卻也十分憐惜,好言撫慰了半日,這才重新開始了修煉。
  陳七把墨海城佔據,消息漸漸傳揚了開來,這墨海城屬於蒼狼神宮的勢力範圍,平時總要給蒼狼神宮上供些金銀珠寶,各種應用的事物。忽然斷了供應,也讓管理此事的蒼狼神宮弟子,把這邊的情況都通報了上去。
  蒼狼神宮的主人早就閉關潛修,想要突破到金丹之境,如今管理雜事兒的乃是六位大長老。這六位大長老聽說有佛門弟子佔了墨海城,日夕誦唸經文,收伏各種路過的人物,知道此事有些蹊蹺,便聚集起來討論了幾回。
  要說大金剛寺在西域的名頭,確實十分高大,就連蒼狼神宮的六位長老,聽說陳七跟佛門似乎有些關係,都不欲挑起事端。墨海城雖然頗為繁華,但是對地域比大雲王朝還要廣闊的西域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彈丸之地。就算被陳七佔據,也不算什麼大不了。
  只是就這麼放任了陳七佔據此地,蒼狼神宮一聲不吭也是不好,六位長老商議了幾日,便決議派出門中的一位真傳弟子,去墨海城查探情況。若是真個有大金剛寺的弟子出現,只要問明白究竟為何佔據墨海城,如是只要尋一處地方修煉,並不想對蒼狼神宮有什麼不利,便可做主把這處城市送了給來人,也算是交好大金剛寺。


天龍


第四百零一章 小僧黃泉!
  刑月英帶了一隊騎士,縱馬疾馳,這一次她被點到墨海城人物,實是一種巧合。
  這彪悍小妞從中原歸來,知道中原盡多能人,便閉門苦修,數年之前終於突破了感應天地的層次,得蒙宮中長老傳授了蒼狼神拳訣要,如今也是凝煞六層的修為,比原來高明了不知多少。
  聽得大金剛寺可能有傳人出世,刑月英其實頗有幾分好奇,暗暗忖道:「早就聽宮中的老人說,大金剛寺才是西域第一大門戶,若非那些和尚不問世事,也不謀取世俗權威,也還輪不到我們蒼狼神宮和靈鷲山出頭。不知道這位大金剛寺的傳人法力如何,待得到了地頭,一定要好生見識一下。」
  刑月英騎乘的乃是一匹帶了小半妖獸血統的寶馬良駒,就連她的手下也都盡多好馬,西域出產馬匹,加之蒼狼神宮又有些手段,不然豢馬為妖,要用最好的烈馬跟某些妖獸交配,但生下來的後代,往往便雄峻非常。
  有了如此厲害的座騎,故而刑月英帶了部下,日行一兩千里亦非難事兒,凝煞級數的修為,縱然能夠駕風,也不過就是這個腳程。
  出發了十餘日之後,刑月英便見得了前方墨海城,如今的墨海城與前大不相同,城頭的正東,正南,正西,正北,西南,東南,西北,東北八個方向,各有一頭護法神祇,滿城的上空,更有許多金蓮,天燈,天花,五色霞光飄蕩,結成了一座寶幢模樣的光華,直衝到六七十丈的高空。
  這等手段刑月英雖然是在蒼狼神宮長大,也從未曾見過,心底不由得咂舌,暗忖道:「似乎本宮主人,也未必有如此法力,這個大金剛寺的傳人好厲害也。」
  陳七這一次正跟何聆冰,把一百零八種姿勢一一嘗試完畢,太極圖內又鬆動了一番,把天地洪爐大法解脫了出來,眼看再有數日光陰,連火鴉陣亦能擺脫那些雷電法力。這四道組成了太極圖根本的法力一旦沒了拘束,太極圖運轉的力量就要大上無數倍,驅逐混雜其中的雷電法力,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當刑月英踏入墨海城的五十里範圍內,陳七便立時察覺,也是他如今法力衰退,不然絕不能這麼晚才發現這個彪悍小妞。小賊頭微微驚訝,心道:「這小妞來墨海城作甚?難道是來尋我穢氣?」陳七能夠瞧得到刑月英,可刑月英卻沒有這等法力,她也不懂什麼眼識耳識,感應也無陳七那等敏銳,倒也還沒察覺城中居然是老熟人。
  陳七微微沉吟一番,他倒是也不畏懼刑月英。他如今已經把太極圖的威力恢復了二三成,又把體內的十多件法器祭煉了出來,就沒有何聆冰的相助,自信也能跟任何煉氣級數的修士鬥一鬥,畢竟紅蓮邪佛已經開了佛門九識,是他手中最大的殺器。
  「管她是什麼來意,就見上一見也不妨。我現在又不怕蒼狼神宮,若是這彪悍小妞不識相,回頭等我養好了傷勢,驅除了那些雷電潛勁,就殺上蒼狼神宮,滅了她滿門也不過是呼吸之易。」
  陳七連真仙出手也抵擋了一次,對自己的法力身具細心,故而他也不攔阻刑月英進城,反而伸手一指,那頭妖龍黃泉所化的護法神忽然一躍,從半空躍下了地面,變化為一個黃衣的少年僧人,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刑月英的面前,打了一個稽首,喝道:「小僧黃泉,乃本城主人分身,姑娘若是有事可與小僧商議。」
  刑月英眼見一尊護法神祇跳了下來,就是嚇了一跳,聽得他開口說話,自稱是本城主人的分身,便又下了一跳。忙舉手說道:「刑月英乃是蒼狼神宮弟子,在此叩見前輩,本宮主人讓弟子前來,是想動問前輩一聲意欲何為?」
  刑月英畢竟也是大派弟子,知道身外化身這個等級的法術,已經只能存在與傳說之中,眼前這人居然還能祭煉分身,不拘是走了捷徑,還是另外有獨門秘傳,都一定是深不可測的厲害人物。故而這彪悍小妞也不敢莽撞,先報了自家身份,然後才問起陳七意欲何為。
  小賊頭降臨了一個念頭在妖龍黃泉體內,便把這頭妖龍操縱的宛如自家身體。當下便嘿然一笑說道:「我只是跟熱跟人鬥法,受了極重的創傷,故而才聚集墨海城的人口,借助他們念誦經文之力,洗滌肉身,運煉法力。」
  刑月英聽得此人不過是要修煉,就輕輕鬆了口氣。她眼前這頭妖龍已經是丹成級數,氣派甚大。刑月英也知,自己連人家第一個「分身」也都打不過,只消這個自稱黃泉的少年僧人一轉手,自己和手下的騎士都要灰飛煙滅,身死道消。自然不敢聽說陳七受了傷,就動什麼歪心思。倒是陳七言下之意,沒有打算長久霸佔墨海城的意思,讓刑月英暗暗鬆了口氣,又復忖道:「本來此行的任務頗有幾分風險,所以才點了我來。可這般風險,也是有機緣的,我若是在蒼狼神宮按部就班的修煉,什麼時候才能修煉到上乘法力?還是得有些奇遇,方能修煉到主人一樣的境界。這人雖然不知來歷,但是法力之高強,簡直為我平生僅見,若是能得他指點兩手法術,比我苦修蒼狼神拳不是強的多了?」
  刑月英有了這些想法,便躬身施禮,對黃泉說道:「此地雖然供奉本宮,但前輩若有需求,本宮亦不敢有什話說。只求前輩莫要害了這一城百姓,裨不讓本宮難以做事。」
  陳七呵呵一笑,淡淡說道:「我把本門最為珍貴的佛經傳下,這些人日夕念誦,只會有強筋健骨,延年益壽之效,絕無半分損傷的可能。若是姑娘不信,可以在墨海城小住些時日,看我可有傷天害命之舉。好在我體內的傷勢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再有幾個月也就復原了,也不須姑娘逗留多久。」
  陳七這番話,讓刑月英高興萬分,當下便答允了下來。


第四百零二章 迦葉隱身法
  刑月英有心討好這個自稱黃泉的「少年僧人」,陳七亦不吝指點,待得黃泉所化的少年僧人把刑月英和她的手下,在墨海城中安頓好了,這個彪悍小妞已經得了陳七的允諾,可以傳授她一些佛門手段。
  佛門的經卷本來便是傳播天下,任意由人修煉,陳七已經把《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傳授了墨海城內的十餘萬口,也不差多刑月英一個。何況這等級數的煉氣士,想要強行渡化,卻是有些難了,只能用別的手段勸誘,難得刑月英不用陳七勸誘,就主動表示願意跟他學習佛法,小賊頭哪裡還有不高興的?
  他當下就凝聚了三枚罡錢,盡皆為《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所化,臨走的時候,都拍入了刑月英的識海之中。
  蒼狼神宮和靈鷲山雖然在西域派頭極大,也有厲害的人物坐鎮,但是底蘊畢竟不能跟中土的三派六道相媲美,門中弟子想要學習法術,左右也不過就那麼幾種,還要立下許多功勞,討得門中長老高興,才能得到傳授。
  故而刑月英聽得此地有大金剛寺的傳人,就有過幾分希翼之心,她可是知道,佛門從來都不吝傳法,而且佛門的法術跟其他門派的法術向例沒有衝撞,可以兼修並蓄。陳七不過是隨意把《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傳授了,刑月英的心底可是高興非凡,也不去管門中的任務,還須盡早回報了,便在莫海城內參悟起這篇經文來。
  也是陳七凝結了三枚符錢給她,加上墨海城中日日夜夜都有十餘萬口在念誦經文,加之刑月英本來造詣就不低,竟然在十餘日之後便開啟了佛門眼識,耳識,更參悟出來一種小神通出來。這門小神通卻是陳七也不曾領悟的,叫做迦葉隱身法。
  這門隱身法一旦施展起來,便是一圈佛光罩體,閃爍幾下,便自隱去了身影。除了能把身影隱去,這門迦葉隱身法還有一項好處,就是有一圈無形的佛光罩體,乃是一等一的防禦法術。就算是有人用大排場的法術亂轟,都會被這圈無形佛光悄悄卸去勁道,再不能被察覺。
  陳七施展法力凝聚了三枚符錢,贈送給了刑月英,便是為了方便隨時控制此女,畢竟刑月英跟他也算有些仇隙。刑月英連連突破,陳七也有些好頑之意,想要看這個彪悍小妞究竟能夠修煉出來什麼小神通。待得刑月英修成了迦葉隱身法的時候,陳七可就真個有些驚訝,心中暗忖道:「就連我也不曾修成這件小神通,看來佛家的經卷雖然人人都可以修煉,但是每個人的緣法不同,所得小神通也不一樣。此種奧妙,也許我日後修為高深了才能盡數參悟。」
  陳七這十餘日來,也不曾閒著,早就把火鴉陣的法力也重新修煉出來,太極圖的四大中樞法術一旦脫困,便喚醒了沉睡在太極圖中的七千陰陽鬼東,這些陰陽鬼東一旦跟太極圖的法力相連接起來,陰陽二氣便重新開始運轉,一層一層的擴張開來,每一天都有一兩種法術恢復。
  眼看太極圖就要被祭煉回來,陳七亦是心頭高興。這些時日他參悟道德,亦覺得心頭通明,只是還有一些可惜的是,西域地域廣大,人口卻稀少,道德經傳播不光,給他增加的道德之氣便有限的緊。陳七倒是有心回歸中土傳道,只是傷勢未恢復之前,這小賊頭並不想走動。
  這一日陳七修煉已罷,思忖了一回,便對何聆冰說道:「如今再有不上幾日,我的太極圖就能徹底恢復威力。因為煉化了許多真仙的法力,太極圖的厲害,可能還要再上層樓。師妹為了我守護了這許多時日,我還未曾感激,不如就今日閒暇一日,陪師妹出門走走,散散心耍子罷。」
  陳七雖然是這般說,但是何聆冰哪裡不知道,這小賊頭是靜極思動,想要再去擄掠寫人口來。當下便說道:「我已經聽人說過,此去南方百餘里,就有一個大部落,人口差不多五六七萬,算上豢養的牲口,十餘萬口也有多。師兄若能收伏了來,想必恢復法力會更快些。」
  陳七嘿然一笑,他果然就是這個意思,草原上極少築城,有許多大部落都是逐水草而居。不久前他剛巧得知了有一個大部落,來到了墨海城附近,就想都渡化了來。他佔據了墨海城之後,便不出去走動,也是為了減少跟西域兩大派的衝突,也免得激怒某些潛修的老怪物。但這等送上門來的好口糧,陳七卻也不想放過的。
  他見何聆冰沒甚意見,便把太極圖化為一道金光,帶了何聆冰一起往正南飛去。那個大部落名為溫都部,乃是草原上極為彪悍的一族。族中也有許多少年被送去蒼狼神宮過,也有些資質較好的被蒼狼神宮手下,傳了一些粗淺的法術。因為有這緣故,當陳七和何聆冰按落遁光的時候,溫都部那些牧民見到兩人,也不顯得十分驚訝,甚至還有好客的牧人,想要請兩人進自家的帳篷喝酒。
  陳七哪裡有心思跟這些俗人兜搭?他仗著法力已經恢復了三四分,便一開始就用上了強橫的手段,把《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顛三倒四的念了十六七遍,登時便有許多被放牧的牛羊,還有許多趕羊放牛的孩童,不自覺的皈依了過來。這些孩童最為純真,可也最易受外力影響。倒是那些牧民還有些抵禦之力,只是事起倉促,他們亦不知該如何反應。但是想要讓這些尋常牧民去跟一位「仙師」動刀子拚命,還是在人家沒有「動手」的情況下,也覺得說不過去。想要跟陳七講理,但是陳七在唸經之中,也夾雜一些義理辯駁和勸誘人的小故事,登時讓那些有疑慮之輩,也覺得跟隨了這個小高僧去,倒也是不壞的主意。
  陳七念了一日的經文,溫都部已經有七八千人皈依了過來,這些人恨不得立刻就跟隨了這個少年高僧去往生極樂才好。


第四百零三章 老僧·佛影
  溫都部的族長聽得外面有仙師在念誦經文,本來還有些欣喜,但是隨即就聽說許多部族之民,已經皈依了那個仙師,登時就焦急起來。要知道遊牧部落,最重要的便是讓人口,沒有了人口,便要衰落,甚或被其他的部族吞併。
  只是他縱然想要思忖一番,可天空上傳來的陣陣念誦經文之聲,讓他思慮怎麼也集中不起來,胡思亂想一陣,竟然覺得舉族投奔這名仙師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兒,自家也坐在帳篷裡念起經文來。
  陳七運起天龍禪唱,法力漸漸波及的越來越廣,縱然有些心智堅毅之輩,又或者多少懂得些法術之人,能夠略略抵擋,但也架不住這小賊頭見有人不肯皈依,就飛出一枚《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凝聚的符錢,當場便將人家渡化。
  何聆冰雖然也見過陳七出手幾次,但那時候陳七為了掩飾身份,出手總是有所保留,這一番她看到這小賊頭是如何的肆無忌憚,雖然心底有些微覺不妥,似乎這麼做太過份了些,但是卻更覺得跟了這個老爺,這般肆無忌憚好生暢快,再不用似自己原本在家中,就算不願意,也要唯唯諾諾,虛與委蛇。
  陳七正在渡化溫都部落人口之際,從天邊忽然飛起一道金光,須臾就飛遁到了跟前,一個鬚眉皆白的老僧在遁光中現身,溫聲說道:「這位道友,天下眾生雖說皆有佛性,但如此暴力渡化,總歸不妥,還是放這溫都部的人一馬吧。老僧在這裡替這十餘萬口謝過了道友。」
  陳七輕輕一笑,喝道:「這位大師說的乃是正理,只不過佛家也有曰;眾生皆可成佛,非有緣不度。這些人盡皆於我有緣,故而我不得不勉強為之爾,若是不渡化他們,反而會讓溫都部有一場大災劫,此也是佛門慈悲之意。」
  陳七煉就佛門五識,口舌便給,當下就跟這個老僧辯論起來,辯論之餘,也不忘了念誦經文,渡化溫都部的人口。那老僧倒也不阻止陳七,只是引經據典,跟陳七爭論,小賊頭本來還想隨手打發了這惹厭的老僧,但是過得一會兒,他忽然覺得奇怪。偷眼觀瞧,卻見這個老僧在辯論之餘,口舌也微微蠕動,顯然是在記憶他念誦的經文,不由得笑道:「原來大師是為求法而來,不消說了,佛門從不外據弟子,我這就把《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龍象金剛經》,《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三卷經文一起念誦給你。」
  那個老僧被陳七揭穿了來意,登時面皮通紅,但聽得陳七願意誦經文給他聽,便寧心靜氣,再也不肯走了。小賊頭見狀,不但把三卷佛經一起念了,還把道德經也念誦了一遍,那老僧聽得手舞足蹈,歡樂開懷,把陳七念誦的經文一一銘記於心,這才雙掌合十,駕馭遁光而去。
  何聆冰見狀,有些不托底,便追問道:「你把這些法門都傳授了給他,也不怕此人乃是個奸佞之徒麼?」陳七呵呵笑道:「佛法最難修成,沒有一顆入緣之心,他也開不得佛門真識。就算他是個奸佞之輩,學了這些佛法跟他的本我意識相衝突,最後的結果,未必就是好的。那道德經就不說了,此經流傳越廣,我獲利越多,此乃道門總綱,不是具體修煉的法術,沒有大智慧之人,根本也參悟不透,真個有大智慧之人,沒有道德經一樣可以有所成就,不須再去提他了,還是讓我先把這些人口都渡化了會墨海城去罷。」
  何聆冰再不說話,她眼見陳七隨便把佛經傳授,心底好奇,不由得也記憶起來。何聆冰本來道法便高明,又已經開了道心初境,一旦有心,不過片刻就把三卷經文和道德經記憶的滾瓜爛熟,忍不住就按照《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參悟起來,想要看看自己能否也悟出什麼法術來。
  何聆冰修煉的法術極少,最得力的手段,只不過是太初紫氣,略略顯得單一。星河真法又不算什麼上乘法術,這冷淡妞十分不喜。這《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來頭倒也不小,內中蘊含了許多奧妙,其中最為根本的就是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這門小神通,乃是佛門專注殺伐的幾種法門之一,最能斬殺煉氣士的本我意識。
  何聆冰逆練太初五福經,學成的那一道無名劍訣,殺伐凌厲,似乎包含了天下一切劍法的藩籬,饒是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乃是佛門正宗,卻也越不過這一道無名劍訣了去。何聆冰只是修煉了片刻,便開了佛門第一識眼識,雙眼中不由自主的孕育了一道劍意,正是那佛門的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
  這個冷淡妞心底微微琢磨,只覺得這道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比自己之前所學的那些劍術,什麼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天雲不動劍陣都更合自己的脾性,便順著這道劍意,鑽研了下去。亦何聆冰的如今道行,修煉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的頭幾重境界,自是一蹴而就,等陳七把溫都部的人口渡化了十分之七八,眼看就要竟了全功時,何聆冰已經把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修煉到了第九重境界,這已經是開了佛門第一識,能把一道小神通修煉的最高境界。
  何聆冰修成了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第九重境界,便思把這道劍法再有提高,便重新去鑽研《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裨益能再開一道真識。
  陳七也沒空去管何聆冰在修煉什麼,他念誦了一日一夜的經文之後,忽然一聲大喝,登時平地起金蓮,天花朵朵,胡亂飄灑,溫都部的營地上空,隱現一尊巨大的佛影,這尊巨佛高三十六丈,全身赤金,身外瓔珞垂下,面容祥和。
  這尊巨佛的身影只是一閃而逝,但是卻發揮出來極強猛的法力,把溫都部最後千餘還在苦苦抵抗的人一起度化,成了陳七的手下。


第四百零四章 一朝失意便蹉跎,玄光百煉洗塵坨
  不提陳七把溫都部十餘萬口帶回了墨海城,卻說那名偷聽了陳七所念的三卷佛經和一卷道德經的老僧。這名老僧飛回了自家所居的一座山洞中,立刻狂笑不休,喝道:「師兄,師兄!連你也想不到,你苦求不得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我今日卻連其餘三部經文一起得到手了罷?等我煉就一身無上神通,便去尋你,把原來該屬於我的掌教之位奪還。」
  這名老僧迫不及待的把四卷經文,化為四道光幕,無數文字在光幕中流動,他越看越是開懷,大樂不止。
  這名老僧也有開了佛門五識的修為,也參悟了七八種小神通,雖然尚不如陳七,卻也是佛門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得了這四卷經書,便細心參研起來,一時間榮辱皆忘,混不知外界過去了多少時日,這等參悟上乘佛法,非是須臾可能領悟,故而他一閉關就是數年光陰。
  陳七當然不知道那個老僧去怎麼修煉,又多了十餘萬人口,墨海城中誦唸經文之力,便驟然翻倍,在這座域外城池上空,時時顯化一尊佛陀形象,這卻是無數信徒的念力凝聚。只是這些信徒的念力雖然磅礡,卻還嫌有些雜亂,故而這尊佛陀虛影,時隱時現,忽然聚散,還不算穩固。
  借助了滿城三十萬生靈的祈願唸經之力,陳七在一月之後,終於突破了層層阻礙,把太極圖內最後的一絲雷電法力也煉化了。這絲雷電法力煉化了之後,太極圖驟然脫去枷鎖,登時發出衝霄豪光,照耀數千里方圓。
  陳七隻覺得體內所有的法力,一起鬆動起來,無數龍虎,風雲,妖獸,植株,靈草,山川,大河的形象,在雲中若隱若現,那是他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法力全數恢復,勾動天地元氣變化,所生出來的氣象。
  之前陳七一心修煉恢復功力,還不覺得怎樣,但是當太極圖重新被祭煉之後,登時察覺到冥冥中有一股道德之力加持,讓太極圖變化更為靈動,內中收攝的許多法術,也都多有進境。畢竟真仙法力非同小可,被盡數煉化了之後,等若給太極圖一記大滋補,讓這件數百種法術凝聚的法器,在重新恢復了之後,威力驟然暴增了三倍有餘。
  七千餘頭陰陽鬼東,在得了真仙法力滋潤之後,又復得了冥冥中許多道德之力加持,有十餘頭最為強橫的陰陽鬼東體內,已經隱隱浮現了一篇文字,不消說了,正是那一篇道德經。得了道德經的孕育,這些陰陽鬼東跟陰陽二氣契合的更加完美,讓太極圖在運轉的時候,多了一分天道造化之感,猶如先天而生,似非後天祭煉。
  陳七一聲長笑,沖飛九天,雖然他肉軀中的雷電法力還未驅除,但是太極圖威力恢復,他的力量就恢復了十之八九,畢竟之前他很久一段時日,都是以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為主。太上化龍訣的法力雖然還未盡數恢復,但是對陳七來說,也沒什麼太過重要了。
  「一朝失意便蹉跎,玄光百煉洗塵坨,如今寶劍再出鞘,化為長虹斬妖魔!」
  陳七此番可稱的上志得意滿,不但法力恢復,比當初離開七凰界的時候,又復精進了不知多少。眼看再有些時候積累,突破金丹便也有望,心中實是說不出來的歡喜。
  小賊頭操縱天地元氣,演化自家所學,數千里內的一切,盡數為他操縱。也不知運展了法力多久,陳七才心滿意足的落下地面,去尋何聆冰說話。
  陳七這一番展示法力,讓周圍萬里之內的所有的得道大妖,隱居的煉氣士盡皆瞧到了。距離他最近的就是刑月英這彪悍小妞,畢竟她就住在墨海城中。眼見城中主人忽然運轉法力,天地盡皆變色,似乎這一片天地,就以人家的意志為主。天地元氣盡聽號令。這般道法,刑月英只覺得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蒼狼神宮的道法比你起來,立刻相形見絀,不由得暗暗有些哀歎,自己沒得緣法去拜師學藝。
  居住在數百里之外的那位老僧,雖然亦感應到了陳七的法力滔滔,無窮無盡,但是他心有掛礙,只想著修成法力,去大金剛寺尋求掌教之位,故而只是略略分心,就再次閉關研法。倒是比他更遠的地方,有一道綿延山脈,山脈之中,有一座高峰,高峰上有一座古廟,佔據百里,亭台樓閣無數,古廟中的和尚倒也不多,只有百幾十口,這些和尚都有些修行,感應到墨海城處風雲變色,這些和尚們也都變色了。
  一個俊秀的年輕和尚,身披月白袈裟,身上佛光最盛,顯是是這座古廟中法力最高之人。他雖然外貌年輕,但實際上已經壽過百歲,正是那位跟陳七求了四卷經書的老僧師兄,這座古廟便是大金剛寺,這個看起來年輕俊秀的和尚,便是本寺主持。
  這個眉清目秀的和尚,輕輕念誦了一聲佛號,忽然顯出隱憂之色,喃喃自語,也不知在念什麼經文。
  除此之外,在附近修行的還有幾頭大妖,這些大妖都被陳七的氣勢驚動,一個個都飛出藏身之所,望著墨海城方向,每個人都心有所思,驚疑不定,不知道這人施展法力,究竟是為了示威,還是隨意玩耍。
  陳七哪裡管的別人怎麼樣?他收了法術,來在所居之地,何聆冰陪他「練功療傷」許久之後,漸漸覺察出來,此事有些貓膩,便借口要潛修道法。不讓陳七日日近身,只允許他三五七日一會,雖然每次一會往往就是三五七日,但畢竟閒暇了些,有空修煉自家的道法。
  陳七恢復了太極圖內法力,何聆冰也立時就被驚動,這個冷淡妞身心俱為陳七所奪,眼見自家老爺修為恢復,也是替陳七高興。見陳七上了門來,雖然有些害羞,卻仍舊歡喜的替陳七弄了些酒菜,兩人小酌片刻,陳七才含笑說道:「如今我雖然還差一些雷電法力不曾驅逐,但大半已經無礙,想要在墨海城再住些時候,看看有無機緣突破丹成之境,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第四百零五章 開闢虛空
  何聆冰微微皺眉,問道:「為何要在這裡,老爺前些時候不是還說,道德經傳播越廣,越能積聚道德之力麼?西域地廣人稀,傳播此經要緩慢許多。」
  陳七哈哈一笑道:「這卻不妨事兒,我已經把道德經刊印,也不用我親自去中土,便能傳播了回去。倒是好不容易收伏了這三十餘萬口生靈,每日念誦經文,對我們修為極有好處,一時棄去反而可惜。這等強行擄掠人口的勾當,在西域做做還不礙事,但是回去中土這般做,就是挑釁三派六道這些大派的臉面了。我自家也是青城弟子,如何做得這等勾當?所以還是暫時留在西域為好。」
  何聆冰倒是在哪裡都不妨,聽得陳七這般說,便也不再言語,她最近參悟《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頗有新得,似乎連道心有隱隱有突破之兆,故而也不願意走動。
  跟何聆冰商議了一會兒今後行止,陳七今天也不胡鬧,便在何聆冰處修煉起來。太極圖剛剛重新祭煉,許多細微之處,尚還要重新調整,此圖乃是日後陳七立道的根本,所以他不敢大意。陳七運煉了太極圖七八個時辰之後,只覺得這卷太極圖內,許多法術都有突破,如今最差的幾種法術,也都有十幾重的境界,他最慣用,最高明的幾種法術,更是都突破到了四十五重的境界,煉氣成罡所能臻至的最頂層。
  如今小賊頭積累十分雄厚,若是一旦突破了丹成境界,這怕這些法術也能同時突破,演化到更高明的層次。
  陳七運使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太極圖連續洗刷了九十九次,確定這件法器內再無一分雷電法力,也無半分雜質,只剩下數百道法力結成的種子符菉,還有七千陰陽鬼東,以及渾厚的混沌元氣,這才罷手。轉而把太極圖一抖,裹住了自身,開始煉化體內的雷電法力。
  陳七之前已經把體內十幾件法器上纏繞的雷電法力煉化,好能借用這些法器的威力,如今他有把太極圖祭煉了回來,陰陽二氣會和了玄黃之氣,沖刷體內的竅穴,幾乎是一次沖刷,便能沖盪開一處竅穴,雖然那些雷電法力也極難纏,散而復合,似乎有本身靈性一般,但架不住陳七法力雄厚,每一次沖盪開一處竅穴,玄黃之氣就多了一分威力,混合了陰陽二氣的力量,漸漸把體內的雷電法力,都驅逐到了丹田之中。
  這最後的一團雷電法力,卻如精光電耀,比之前陳七煉化的那些都凝練千百倍,小賊頭祭煉了十餘日,也無法把這最後一團雷電法力煉化。
  陳七知道此事焦急不得,便準備耐住了性子,慢慢磨去這一團雷電法力。好在除了丹田之外,其餘的竅穴都一起重新修煉開來,太上化龍訣的法力亦恢復了七七八八,週身三百六十五竅穴內,瀰漫了混沌元氣,這一具肉身比之前亦強橫了不知多少倍。
  陳七如今體內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就如三百六十五處小小的洞府,他的身軀又是玄黃之氣淬煉過,可以容納混沌元氣,故而便把吞噬來元氣,存放在竅穴之中。這小賊頭可不知道,混沌元氣還有一項功效,就是開闢虛空,之前他都是用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把混沌元氣收攏起來,並沒有這般使用過,只不過在把那個白衣少年的法力煉化了之後,真仙法力太過雄渾,別處置放不下,才這般處置。
  這般把混沌元氣存放在週身竅穴之內的後果,就是這些竅穴被混沌元氣時時沖刷,漸漸擴張起來。因為這個過程十分緩慢,畢竟開闢虛空需要耗費大量的混沌元氣,往往一座星辰都煉化了,也不過能開闢一處巨型洞府罷了,陳七也未曾察覺。
  雖然體內還有幾分雷電法力,但是陳七自忖已經無礙,便開始每日運煉法力,從冥冥之中,溝通道德之力。虧了他當初臨時起意,把七寶如意大咒的持咒法門,也寫在了那些隨即附錄的一兩種法術之中,有人得了道德經,開卷閱讀,便有一股明明之力,讓陳七略有感應。
  憑了他的法力,有時候便能回應感應,顯化一些靈異。讓閱讀道德經之人,忽然心想事成,或者神清氣爽,似乎猛然開了七竅,聰明許多。因此不用多久,這道德經就被無數書商翻印,漸漸從西域流入了中土,一年不足,便已經刊行天下。
  陳七又在其中下了許多手段,不是標有道祖老丘,弟子陳七字樣的,便不生靈異,故而他陳七的名頭也不脛而走,從虛空中傳來的道德之力,與日俱增,每天都會比前一天更濃厚些。陳七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得了道德之力的加持,亦是日日精進,太極圖也每日都會凝練一些,收羅的法術,亦時有變化。
  按照這般境況,陳七自己盤算,也不過數年之內,自己便能積聚足夠的道德之氣,煉就一粒金丹。突破目前的境界,這小賊頭心中感概,暗暗忖道:「看來這丹成一關,比之前的所有難關加起來還都難上一些,我已經積累如此,道心也淬煉了,道法也了得,凝煞煉罡更是完美無瑕,還有大機緣得了天外道祖傳法,仍舊要苦修這麼久,方能煉氣丹成。不知別人過這一關,是否也如此之難。」
  陳七卻不曾想,被人修煉的道法,哪裡有他這般艱難?這般複雜?
  若是換了修煉其他道法之輩,得了這麼多積累,這麼大的機緣,不消說煉氣丹成,就算煉氣絕頂也都快了。
  陳七知道此番要耐住了性子,故而倒也並不十分焦躁。打算在墨海城一直這般苦修下去。他這邊能耐住了性子,但是那些早就關注了墨海城的西域煉氣士,卻都有些按耐不住了。陳七佔據了墨海城,三十幾萬人口,後來因為此地越加繁華,又可以聽經,但凡來過聽經之人都說,可以去沉荷,療傷痛,延年益壽,強筋壯骨,耳聰目明,有許多好處,故而前來附近居住之人,倒也越來越多,漸漸讓某些人坐立不安起來。


第四百零六章 妖王無常
  墨海城三十餘萬人口,再加上不斷有人和修煉有成的妖怪來此地聽經,遂越聚越多,原本墨海城的規模,早就不堪這麼多人口。
  若是換了尋常城主,早就頭疼的什麼也似,但是在陳七這樣的煉氣士心中,這點小事兒,完全不值得有多在意。他只是把火雲宮徹底放開,任由墨海城居住的生靈搬進去,火雲宮本來還算不得廣大,但是經過陳七的重新祭煉之後,裡面又已經有了幾萬口妖怪日夕運用太陽真火煉化,如今已經變得極為廣大,並不比墨海城小上多少了。
  天蠱仙娘執掌了火雲宮,又得了玄玄派的助力,早就把火雲宮內打理的井井有條。忽然湧入幾萬口來,天蠱仙娘仍舊能夠安排得當。
  有火雲宮分擔壓力,墨海城許多問題都迎刃而解。
  陳七雖然隱然有自開一國的架勢,但是這小賊頭還真就是除了修煉,別的心思都懶散。為了能夠今早凝練金丹,陳七對墨海城的管理就開放的很,雖然他也是強迫了人來聽經,但只要被渡化之後,他就任由人家出入。有那離開墨海城去做生意的信徒,還不大十分捨得放棄聽經的機會。
  道德經本身價值且不提,就說書後隨即附錄的混入了持咒法門的火系法術,對許多普通人來說,便是無價之寶。雖然中土西域煉氣士盡多,但也不是誰人都能夠有機會學習幾手法術。有了法術傍身,便有許多好處,這些人多一半都是衝著道德經後面符菉的火系法術而來。
  陳七每天都散發數千冊道德經,但每日都是散播一空,這些經卷大多數都流傳了出去,被墨海城商人,以高價販賣給西域的大商賈,最後很大一部分都流入了中土,漸漸就連三派六道的煉氣士,也都在收集道德經,並且參悟其中的道理。
  就在陳七潛心修煉,以期待突破金丹境界的當,忽然有一日,有數萬妖兵旌旗招展,從遠方掩殺過來,氣勢十分雄壯。
  陳七正在潛修之中,忽然察覺有如此多的妖兵前來犯境,不由得暗暗恚怒道:「哪裡來的妖怪,居然這般膽大,莫要以為我手段不厲害,降服不得他們。」小賊頭駕馭了遁光,猛的飛出了墨海城,就那麼孤身一人,迎上了那支妖怪大軍。
  這支妖怪大軍中,有數十名煉罡境界的妖王,雖然修為參差不起,但卻都氣勢昂揚,結成百餘座大陣,眼見陳七駕馭遁光飛來,便有妖王借助大陣之力,演化出來一隻毛茸茸的黑熊大手,劈頭蓋臉的就沖陳七拍了下來。
  陳七把太極圖一抖,化為一道金橋就鎮壓了上去,但是這只毛茸茸的黑熊大手也十分狡詐,在虛空中連捏了九個法印,狠狠的轟了下來,和太極圖所化的金橋狠狠拼了一記,竟然並不落下風。陳七微微一驚,暗暗忖道:「這些妖兵訓練有素,結成了大陣之後,連我也不能輕易破去,倒要小心了些。莫要隱瞞溝裡翻船。」
  他大喝道:「究竟是哪一路妖王,來我墨海城攪擾?若是趕緊退了下去,我還可以當作不見,若是執意要爭鬥,我可也不客氣了。」
  剛才出手那個妖王,乃是熊羆成精,當下便喝道:「我乃無常山的無常大王,你在墨海城每日講經,我手下的小妖怪們都來偷偷聽講。他們偷偷聽講也就罷了,可氣的就是,往往來了你這裡聽講,就不肯在回來了。按照這般路數下去,再有個三五七月,我這無常山中的妖怪,可就都歸了你也。識相的的,趕緊說了鋪蓋,滾回去自家修煉的寺廟,把滿城的人口都給我留下,這幾十萬人口,我煎炒烹炸,也能充當幾年的口糧了。」
  陳七呵呵一笑,罵道:「哪裡來的妖怪,也敢出來招搖嚇人?你的手下不管教好,來投我處,也是他們自願,干我什麼事兒?既然你來了,也就莫要走了,跟這些妖兵一起,都被我渡化了罷。」
  那頭熊羆怪當下便一聲喝,陣營中便有別的妖怪,忽然飛起一面大旗,大旗上有無窮煙嵐繚繞,竟然一下子就把數萬妖軍和陳七之間隔斷,縱然他想要念動經文,那些手下小妖也都聽而不聞,再也不用擔憂被陳七渡化。
  小賊頭見這些妖怪也是有備而來,心頭嘿嘿一陣冷笑,暗暗忖道:「就憑了他們這些手段,如何就奈何的了我陳大當家。雖然這些妖怪勢大,也有幾十頭稍微厲害一點的貨色,卻如何比得上域外天魔,成群結隊,凶殘萬狀?也罷,我就不都打殺了他們,一併渡化到墨海城中,給我念誦經文去好了。」
  陳七知道自己念誦經文,也要被那面大旗的法力阻住,故而也不多浪費法力,而是一揚手便先飛出三百六十五支火羽箭。陳七如今法力日漸增長,這火羽箭的法術,亦復變得厲害許多。這三百六十五支火羽箭一出,便如流星火雨一般,閃電射下。
  那頭熊羆怪見陳七出手,便大喝一聲,數十名妖王各自運使本身法力,各自演化熊爪,虎爪,猿猴爪,鷹爪,雀爪……紛紛迎向了陳七發出的火羽箭。只是這些妖王運使的法術,在數萬妖兵的法力支援下,更加厲害了百倍不止。
  陳七以一人的法力,硬撼數十頭妖王加上數萬妖兵,不管怎麼說,都是頗不明智的一件事兒。小賊頭放出火羽箭來,只是為了壯大聲勢,尋找破敵的機會,可不是用來蠻幹的。見那些妖王都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來,這小賊頭哈哈一陣大笑,就把三百六十五支火羽箭一起收回,轉而用太極圖迎了上去。
  太極圖迎空舒捲,跟這些妖王的法術碰到了一起,陰陽二氣之下,這些法術再厲害,也不過都是妖氣組成,在陰陽二氣之下盡皆粉碎,種種妖氣都被太極圖吞吸,煉化做了混沌元氣,收入了太極圖內各處。
  陳七一句說就粉碎了這些妖王的法術,更顯得威勢凜凜,讓那些一起來討伐的妖王,都暗暗的心驚了一些,都把眼神來望那頭無常妖王。


第四百零七章 道德之力
  那頭熊羆怪大喝道:「這小賊有這卷圖畫般的法器,爾等法術都奈何不得他,快把法力都灌注我身,讓我來跟他相鬥。」
  那些妖王見自己的法術果然抵禦不得陳七的太極圖,剛才這頭熊羆怪卻仗了一種秘法跟太極圖分庭抗禮,都不疑有他,把自己的法力源源不絕的灌輸了過來。那頭熊羆怪,號為無常妖王,偶然得了一卷前輩真仙的道書,煉就了一種法武合一的手段,名為大光明拳法。他得了許多妖王的支援,不知有多少妖力源源不絕的注入了身體,登時精神振奮。
  儘管這些妖怪所排布的陣法,都甚是粗淺,十成中有六七成的妖力都浪費掉了,但是光憑剩餘的妖力,就足以把這頭無常妖王谷催到了煉氣絕頂之境。他把大光明拳法運使,連連變化,登時便有數十個熊掌飛起,演化拳法中的精微奧義,一起向太極圖轟了過來。
  陳七把太極圖一抖,千變萬化,時而化為金橋,時而化為飛刀,時而化為婆娑寶樹,時而化為轟天大錘。以太極圖為根基,他原本所學的種種法術,每一種都能運使出來,而且威力比原來還要高明。陳七雖然只得一人之力,縱然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成的法力雄渾,也比不過這數萬群妖合力,但是他仗著高明出那無常妖王不止一籌的道心境界,把太極圖運使的變化精微,一時間也不落下風。
  就在陳七跟集合了群妖之力的妖王無常惡鬥的當,一個身披淡黃僧衣的少年和尚,不知怎麼出現在群妖之中,跟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七名身披甲冑,散發浩瀚佛光的神將。除了這八人護法神祇之外,還有一個面容俊秀的紅袍僧人,手中捏了一枚《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所化的符錢,正笑吟吟的隨意一指。
  這些人的動作都極輕柔,就連那些妖怪們也似乎無所察覺,這卻是紅蓮邪佛運使的佛門神通之力。把整個戰場都籠罩了進去。在群妖無法察覺的情況下,一隊一隊的妖兵都被渡化,然後就被紅蓮邪佛運使法力收走。
  紅蓮邪佛亦是精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不過他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能夠收容的妖兵,可比陳七多了數百倍還不止。陳七在正面絆住了這支妖兵的大部分力量,紅蓮邪佛率領八名護法神負責偷偷渡化,這等仗打起來極為容易。
  雙方惡鬥了幾個時辰,妖王無常漸漸覺得法力不濟起來,他心底微微有些奇怪,運起一雙熊眼四下裡去觀瞧,卻只見原本的數萬妖兵,幾乎少去了一半,就連數十頭妖王,也都有七八頭不知所蹤。這頭妖王也算是個聰明的,慌忙大叫一聲不好,就要駕馭雲光飛起。
  陳七見他棄了爭鬥,想要逃走,便長聲笑道:「想要走可哪裡有這般容易?還是給我留下來罷!」陳七把太極圖一抖,化為一道金光在空中一絞,便把這頭妖王絞成了混沌元氣,盡數吞吸到了裡面。
  妖王無常一死,其餘的妖怪立時便驚慌起來,他們都被紅蓮邪佛的法術遮掩了耳目,根本還未察覺到有甚不妥,還想各自運用法術,跟陳七爭鬥。但是這小賊頭眼見大功快要告成,哪裡還肯一拳一腳的去鬥法,只是一聲斷喝,把太極圖抖開,演化為數百里的一道光幕,困住了這些妖怪之後,就任憑了紅蓮邪佛去收伏。
  陳七正在收拾這群妖兵的當,忽然眉心一震,一股強橫無匹的道德之力傳來,道德之力比他之前所得的一切道德之力都要雄渾十倍,那是有智慧通天之輩,從道德經中參悟出來某種妙旨,冥冥中反饋回來道德教化之力的徵兆。
  陳七駭然一驚,大叫道:「誰人參悟了道德經中奧妙?」
  小賊頭運起七寶如意大咒反本溯源,只見到一個看起來貌似年輕的女子,白衣飄飄,赤足如雪,嫣然微笑,然後輕輕伸手一抹,便把面前的一卷道德經中所有的持咒之力盡數抹去,讓陳七再也感應不到什麼。
  饒是如此,這小賊頭也還是窺得參悟了道德經中妙旨之人來歷。
  「是忘情道的道法氣息,這人究竟是誰?看起來比貂雪的法力可要高明的多?」陳七還未感慨完畢,就有另外一股強橫成都猶有過之的道德之力傳來,投入太極圖中,把這一卷太極圖催動的滴溜溜亂轉,原本只是被困在其中的那些妖怪,可就倒了大霉,被太極圖中的陰陽二氣刷下,登時都化為了混沌元氣去補充自身。
  這一道道德之力傳來的方向更為晦澀,顯然那人早就抹去了陳七的持咒法門,讓小賊頭觀察不到。不過連續有兩股強橫無匹的道德之力投入,太極圖變化萬千,威力驟然又提升了一個級數。就連陳七也自能夠感應的到,自己體內真氣法力,漸趨圓滿凝固,那是就要煉氣丹成的徵兆之一。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能夠從道德經中獲得好處,不過這兩股道德之力如此強橫,只怕參悟了道德經的這兩人,也是將近煉就金丹之輩,說不定得了道德經的感悟,就要突破境界。」
  那群妖怪被太極圖吞吃了一大片,剩下的更沒有抵抗之力,盡數被紅蓮邪佛一氣收了,真壓倒自身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更用小乘魔法玷污了。這些妖怪被佛魔兩道大法感染,登時連連突破境界,從紅蓮邪佛身上傳來的祈願之力,驟然就強橫了三四成。
  陳七收了紅蓮邪佛和八頭護法神祇,架起遁光,一路往墨海城飛回,在路上又是三道道德之力先後傳來,投入了太極圖之中,這三道道德之力有強有弱,那是看參悟出來的道法精微奧妙高低,不過多了這三股道德之力,陳七登時駕馭不住太極圖,匆忙把太極圖一卷,裹住了自身,便在墨海城外按落了遁光,參悟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來。


第四百零八章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陳七丹成的積累,一切都已經具備,若不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最後涉及到了,根本就不該煉氣士所能觸及的先天五太,他早就該金丹大成,甚至說不定都已經奠定了道基,開始穩定更高的層次了。
  先天五太,先天而生,本來就不該出現在任何一位後天修煉的生靈身上。只是因為這一個宇宙才開闢不久,連先天五太都還未來得及誕生,故而才有另一個宇宙的大神通之輩,趁著天凰參悟開天四門,演化這四件先天純陽至寶的空當,謀算先天五太的歸屬。
  與天凰來說,開闢宇宙之後,必然要把開天四門掌握,同時也要把五大寶鏡鎖死,使之再不能變化逃脫,其餘都是小事兒,生生滅滅都直如過眼雲煙。不過縱然以天凰之能,開闢宇宙之後,還想要演化四大門戶,五大寶鏡,亦需要漫長光陰,這麼漫長的光陰中,沒有了這九件先天純陽至寶維護,就只能靠天凰和它的部署來鎮壓這座新開闢的宇宙不至於崩潰,這才讓別人有得機會鑽。
  道德之力落在太極圖中,立刻就跟這座太極圖演化為一,推動了太極圖層層變化。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雖然蘊含了這一條大道,但是亙古以來就無人修煉過,就連創出此法之人,也不能踏入到這一條道路上來。故而陳七丹成之時,有無窮異兆,天空鉛雲密佈,竟然裂開一道縫隙,有七十二種魔頭出沒,想要投入太極圖中,顛倒陰陽,毀去小賊頭的成道根基。
  這七十二種魔頭,個個法力深厚,不斷的蠱惑陳七,只要把它們都煉化到太極圖中,就可以讓這卷太極圖變得天下無敵,擁有無數法術。但是陳七卻不為所動,只是運起太極圖,把這些魔頭一一絞碎,說來也奇怪,這些魔頭被絞碎之後,便自化為虛無,半點混沌元氣也無。
  陳七正在運煉道德之力,忽然丹田中被鎮壓的那一團雷電法力,亦沖飛出來,雷光之中,隱隱有一個白衣少年的形象,臉含冷笑,想要把太極圖一舉撕裂。陳七苦苦咬牙支撐,仍舊催動太極圖跟這團雷光相鬥。過不得一會兒,又有幾股法力加入,似乎都想干擾了陳七金丹鑄成,小賊頭開始還以為,這是丹成應有之景,但漸漸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猛然大喝道:「今日擾我丹成者,若我日後修成大道,必然要把爾等煉化為混沌元氣,一身道法,盡數不存,魂魄飛散,永不翻生。」
  陳七這般一聲厲喝,干擾他的那些法力,有兩三股略略猶豫,便自退開了去。那七十二個魔頭卻加意撲下,它們介乎有無之間,只是一縷意念,防不勝防,極難對付。尤其是那一團雷光,也是驟然強盛,似乎原主人又遙遙傳遞來了法力增援。
  還好陳七在那一團雷光飛出之後,肉身的法力亦全部恢復,太上化龍訣運起,全身都化為一頭玄黃真龍,惡狠狠的撲擊那些跨越無窮空間而來的法力,這一場惡鬥,前後累積十餘日,忽然太極圖猛然一震,無數道德玄音,演化為諸天,透徹了不知多少虛空,陳七平生所學的一切法術,都跟本我意識緊密結合一起,最後凝結為一粒恍若透明的丹丸把太極圖整個收納了進去。
  金丹一成,陳七便是七凰界最頂尖的煉氣士之一,原本可以籠罩數千里方圓的意念,此時已經能差不多感應到萬里之外,尤其是在衝擊金丹的一刻,太極圖把所有來襲的法力盡數收納,此刻都籠罩在這粒金丹之中,緩緩煉化。
  這股法力來自四面八方,雖然因為七凰界較為特異的緣故,只能遙遙傳遞法力,不能真身闖入,但是也都不輸給那個白衣少年,這十多道法力被依次煉化,潰散為雄渾無匹的混沌元氣,滋潤的太極圖內的數百種子符菉,紛紛裂變煥新,包括群龍無首,火鴉陣,白虎七殺,天地洪爐大法,等十多種陳七修煉的最勤快的法術,盡皆突破了四十五重的大限,尤其是白虎七殺,竟然一連突破了三重境界,那一道白光洗練,刀氣森寒,似乎萬物都可以滅絕,肅殺之意,悠遠難測。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今日始知古人誠不欺我!」
  陳七收了這一粒金丹,全身法力洶湧澎湃,眼光橫掃八方,捏了九大印訣,登時轟然一震,把所有還在窺伺之人的眼光盡數隔斷,把那些還試圖跨越虛空來抹殺他的法力,盡數轟飛。雖然陳七還沒有資格去虛空之外,尋找那些企圖暗算他的人,但是至少在七凰界內,別人的法力難以把他鎮壓了。
  那一粒恍若透明的金丹,在陳七的體內打轉,每此轉過一處竅穴,便把運用陰陽二氣將之加固。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煉氣丹成之後,太上化龍訣便難有寸進,但是陳七亦聽人說過,若是自己能夠證道元神,脫離肉身之後,這一具肉身還能祭煉做法器,甚或煉做身外化身。
  再沒有比自己肉身,更為契合元神之物,若是真到了那一層境界,陳七倒也真不吝嗇,把這一具肉身祭煉了。
  當陰陽金丹在週身竅穴中滾過了一遍,陳七這才把身一搖,通身骨骼都發出了辟辟啪啪的輕微爆鳴。這一具肉身在煉化了金剛塔,並且吞了其餘的法器之後,已經強橫無匹,再經這一粒金丹重新洗練,強橫程度更是驚人。
  不過陳七已經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煉到了丹成的境界,便不在去管太上化龍訣的修為若何。習練了肉身一遍之後,便扯開大步,闖入了墨海城中。
  何聆冰這冷淡妞,眼見自家的老爺煉氣丹成,眼神中亦有說不出來的羨慕。要知道陳七可以煉氣丹成,她雖然也有許多奇遇,但想要踏出這一步,卻要等許久之後,至少她的道心淬煉,就比不上陳七,須得花費許多時日。


第四百零九章 大日羲凰宮
  陳七見到了何聆冰,便低聲喝道:「我們須得快走,稍微遲緩些,就有大變故。」
  何聆冰點了點頭,被這個小賊頭一把拉扯起來,駕馭了遁光就走,須臾便飛出數千里之外。就在陳七和何聆冰剛剛離開,天空上便隱隱浮現出一座天宮,這座天宮上灑落了無數劍氣,把墨海城當作棋盤一般,切割成了縱橫一十九道,數百個小方塊。
  說來也玄妙,這些劍氣如此凌厲,竟然沒有傷到墨海城中任何一頭生靈,變化之精微,劍意控制之入化,已經到了凡俗之人難以想像的地步了。
  那座神秘天宮中的人,發出一聲輕咦,顯然對陳七已經不在,有幾分奇怪。這座天空須臾就又隱入了天空,不旋踵便在千里之外出現,幾次隱現之後,便追蹤到了陳七和何聆冰不遠。眼看這座神秘天宮飛來,陳七知道憑自己遁法,想要逃走已經不可能,便一聲厲喝,身子化為玄黃真龍,同時對何聆冰說道:「快些躲入我的太極圖中,以無名劍訣助我!」
  何聆冰身不由己的被太極圖一卷,她鎮定了下心神,便把逆練太初五福經學成的那一道無名劍訣發出,這一道劍訣似乎包含了天下所有劍道的至理。不拘什麼劍法,都逃不脫這一路無名劍訣的藩籬。雖然陳七懂得的劍法也不甚多,但是多少也有七八種,加上何聆冰在幻天神宮所學的道法,她也漸漸推敲出來這路無名劍訣的幾分奧妙。
  此時陳七吩咐她,要以無名劍訣克敵,何聆冰便半點遲疑也無。躲入了陰陽太極圖中,就把自身的劍氣轉化,太極圖在陳七的操縱下,把數百種種子符菉之力,都匯聚到了何聆冰的這一道劍氣之上。在太極圖的法力加持下,何聆冰的這一道劍氣的威力,層層突破,剎那間就衝到了煉氣第九層絕頂的大威力。
  陳七自己也把肉身的威力全部催開,雖然這具肉身的修為,只有煉氣成罡的頂峰,但是卻因為煉化了許多法器,還包括了紅蓮邪佛這等只差一步,就能鑄就佛門金身的邪門法物,威力之強猛,也不輸給何聆冰所發的那一道劍氣了。
  那座神秘的天宮,眼見陳七和何聆冰拚死反抗,似乎頓了一頓,不過隨即便有一道磅礡劍意衝霄,這一道劍意幽微入化,猶如庖丁解牛,一下子便斬入了太極圖無數種法術組成的縫隙裡,立時就把太極圖的變化停住,讓何聆冰正在運使的劍氣瞬間崩潰。
  陳七眼見太極圖被人以絕世劍意克制,正要鼓勇上前,那一道劍意便分化為數千道,饒是玄黃真龍的法身強橫,亦被這些劍氣鑽入了竅穴之中,這些劍氣分化數千道,結成了無數的小型劍陣,把陳七的週身竅穴一起鎮壓,就連紅蓮邪佛也不例外,一樣被一座劍陣鎮壓住,當場就被封印,讓小賊頭再也沒有一分法力可以運用,整個人都從半空中摔落下來。
  「糟糕也,這人的法力好生厲害,果然不愧是真仙人物,非是我現在所能抵擋。」
  陳七這才知道,真仙級數跟煉氣絕頂的差距有多大,若是換了一個煉氣第九層的修士,陳七就算會輸,也不會輸的這麼慘。被人一道劍意便制住了法力,連半分的反抗之力也無。
  制住了陳七跟何聆冰之後,那座神秘天宮中才傳出了一個清冷的聲音,那個聲音淡淡說道:「我乃大日羲凰宮之主,負責監察七凰界。本界有一規矩,但凡有突破煉氣第七層道基的修士,必須要遷移入大日羲凰宮中修煉,違者立斬不赦。爾要死要活,一言可訣,莫要廢話許多。」
  陳七本來以為,這座神秘天宮的主人,是要把自己斬殺,聽得此人這番言語,心中暗忖道:「原來七凰界還有這般規矩,可我還未有突破到煉氣第七層道基,為何就要被迫遷移?」陳七當然不會有其餘的選擇,更不會有甚廢話,這些念頭只是打了個轉而已,口中卻說道:「謹遵羲凰宮主人之命,聆冰跟我一起來罷。」
  陳七帶了何聆冰一起飛起,大日羲凰宮登時開放,任由兩人一起飛入其中。陳七本擬自己飛入大日羲凰宮之後,便能看到放出絕世劍意的那人,結果當他和何聆冰飛入這座神秘天宮的時候,卻只有冷冷輕輕,眼中所及,是不知有多少裡方圓一片宮台樓舍,更隱約有山川河流點綴,宛然是一個小小世界,並不是尋常的天宮模樣。
  陳七和何聆冰沉默片刻,便有一道玄光飛出,落在兩人面前,那是一個圓盤般的法器,陳七一瞧之下,卻有幾分認得,正是他之前也有過的那件,只是這件看起來完好,他的那件早就被白衣少年的雷法給毀去了。
  「此物名為化天盤,內中有大日羲凰宮的地理圖形,更有宮中人物所居標注,你可以任意選一處沒人住的地方落腳,也可以去尋你們青城派的歷代祖師。大日羲凰宮中時有任務派下,亦會通過此物傳遞,你們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
  從化天盤中傳出的聲音,已經是一個女子聲音,跟原來那個語氣但對那,卻氣派十足之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物。陳七聽得幾句,忽然感覺有些熟悉,思忖了片刻,忽然記起,暗忖道:「這不是我修煉罡氣的時候,在天罡大氣中聽到的那個聲音麼?」
  小賊頭當下便回應道:「多謝仙姐指點,我若有不懂的規矩,定當前來詢問。」
  那個女子的聲音吃吃一笑,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飛昇天宮,還帶了夫人。你這個人倒也有趣,不過你可要記得,本宮主人向例不管事兒,若是有人想要欺負你們,可以來問我求助。」那個女子說完這句,便悄然無聲,陳七嘿然一笑,暗暗忖道:「除非遇到真仙級數的高人,不然我哪裡就是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的?」


第四百一十章 有獎有罰
  大日羲凰宮共分為三十三層,每一層都有數十萬里廣大,有無數的宮室,奇花異草更是不可勝數,祥瑞的異獸,珍稀的天禽更是極多,但偏偏就是煉氣士極少。按照化天盤中記載,陳七和何聆冰所處的第一層,只有三處有煉氣士居住,每一處也不過七八口,二三十口人,這都還是算了他們所豢養的座騎的。
  陳七想了一陣,覺得也是,七凰界自從上古煉氣士都拔派飛昇,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剩下的人不是失去了本門真傳,就是根骨不夠,儘管數千年來,恢復了幾分元氣,可是畢竟不能跟上古時期相媲美。能夠修成金丹的人物極少,能夠突破金丹級數之輩就更少。
  剛才那大日羲凰宮的主人曾言,只有煉氣第七層道基以上的人物,才能被接引到大日羲凰宮中。陳七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提早一步就被接了進來,但卻也猜測的到,這做天宮中的人口並不會太多。
  陳七跟何聆冰說了幾句,心中暗暗想道:「虧了我自己挾帶了不少的人口,開一國是不大可能,但是開一城卻足夠了。要選一處足夠寬敞地方,建造基業。」
  陳七雖然被人強行逼迫到了這座天宮中,頗有幾分忿忿,但他可不是不通順應時勢之輩。既來之則安之,陳七有信心當自己修為日高之後,重新掌握自己的命運和自由。
  小賊頭在化天盤中挑選了片刻,忽然醒悟道:「大日羲凰宮越往上面,煉氣士便越多,顯然也是分了等級的。就不知道是怎麼個劃分法。我們青城派在第二十八層,顯然地位已經極高……」
  青城派把整個二十八層全都佔據了,這一層就再沒有外人,似青城派這般可以佔了整整一層天宮的,也只有二十二層和一十七層,那兩處卻是先天派和靈嶠仙派的駐地。這三大派顯出了巨無霸之勢,跟其他門戶也自不同。
  陳七倒是並不想再去青城派投靠,畢竟他如今的法力已經足夠,修煉的路子也都定了,再去兜搭青城派也無什麼意思。加上這大日羲凰宮中的青城派,跟七凰界的青城派,完全可以說是兩個不同的門派,雖然有些道法傳承上的淵源,但是卻沒有半個熟人。陳七這種新鮮人去了,只怕不見得得寵,反而受氣。
  去給人做門人弟子,哪裡有自己開宗立派來的自由自在?
  陳七想到此處,在第一層天宮選了一處有山水相交,面積又極廣大的宮殿。他帶了何聆冰飛了半日,到了地頭,便把兩萬餘口小蝙蝠精先放了出來,讓這些小蝙蝠精把這座宮殿好生打掃了一遍。然後又把那些和尚放了出來,給他們指定了一處潛修之所,然後這才把火雲宮內的天蠱仙娘,玄玄派眾女,羅浮六女,還有麾下的妖兵和人口等等都釋放出來,讓他們在這處宮殿附近,自行建造房舍。
  種種人物都安頓好了之後,陳七這才把自己的五個徒兒放出來,讓他們先拜過何聆冰這個師娘,在然後才是把萬芳和小狐狸荀玉藻放了出來,言稱這兩個是自己早先的姬妾,讓她們與何聆冰相識。
  萬芳和小狐狸荀玉藻,雖然都一肚皮的委屈,但是只看何聆冰一身仙氣,時常有紫氣繚繞隨身,法力似乎不比陳七弱了。知道自己的根骨天賦不成,雖然能夠陪陳七幾十年,最終也要垂垂老去,不能做道侶,只能做人間的伴侶,想要妒恨也不能,故而都只好忍了。
  倒是何聆冰忽然見得陳七放出了這麼一大家口,又知道了這小賊頭居然還私下裡養了兩個姬妾,便有幾分不樂。只是她縱然不樂,畢竟已經進了陳七的大門,此時想要反悔也是晚了,被陳七勸過了幾句,知道此事難免,便算是咬牙認了下來。
  處理好了家事,陳七便把肉身化為一座玄黃寶塔,樹立在自家所居的宮殿之前,本我意識藏在太極圖中,仍舊是潛修道法。
  大日羲凰宮中的日子非常清閒,陳七忽忽修煉了數年,足不出戶,漸漸琢磨到了煉氣第七層道基之妙。從金丹晉陞道基,本來就只是水磨的功夫,只看積累,陳七積累的足夠,晉陞道行便要容易許多。這小賊頭正自琢磨道法,忽然有一日化天盤中,傳出來一把清冷的聲音。
  卻是另外一個,他根本不識得的女子,對陳七說道:「有域外天魔要衝入七凰界中肆虐,本宮規矩,便該輪到你出手,跟隨別人一起去鎮壓那些天魔。快來第四層的華音殿匯合,稍有遲緩,便要俺本宮規矩處罰。」
  陳七心頭奇怪,不知怎麼今日要輪到他出頭,這小賊頭把玄黃寶塔一收,仍舊化為一個翩翩少年,身披火鴉道袍,頭上一卷太極圖化為一圈寶虹,懸浮在了腦後。
  他如今已經把太極圖中所包括的法術,修煉了七八種到煉氣丹成所能達致的最高境界,也自忖實力頗有長進,倒也不懼去跟域外天魔鬥法。陳七這些年還特意修煉了火影遁法,此時遁法展開,一道火光明滅,倏忽不見,不過半個時辰就飛到了大日羲凰宮的第四層處。他尋找了片刻,就找到了華音殿,當陳七化為一道火虹落下,便見到了七八個跟他一般的年輕人,也先後駕馭遁光飛下。
  一個身披綠色衣裙,看起來冷若冰霜的少女,見到他們一起來了,這才淡淡說道:「這一次來犯的域外天魔共有十餘萬頭,一旦都闖入了七凰界內,後果不堪設想。你們務虛不能放過一頭,若是此番任務有差,便都要打落一層道行。」
  陳七聽得懲罰這般厲害,不由得就有些惱怒,暗暗忖道:「這是拿我們當手下使喚了?」陳七還未發作,那個女子又說道:「若是出手賣力,本宮亦有獎勵,只要擊殺或者鎮壓的天魔超過一萬頭,便可以到我處領取紫壽仙丹一粒,或者上階法器一件。爾等現在就去了罷。」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七十二部神魔真傳
  「紫壽仙丹?這可是個好物!」
  陳七可是知道紫壽仙丹的價值,這粒仙丹須三種主藥:千年碧玉荷花,紫玉靈芝,紫血龍鱗草,以及百餘味輔佐的藥材,才能開爐煉製。一粒紫壽仙丹,便能延壽千年以上,對還未證道元神的煉氣士來說,價值之高,簡直無可估量。
  比如陳七現在已經突破丹成之境,壽元比尋常之人要高的多,但也不過五六百年壽命而已。若是不能在壽元垂盡之前,突破元神之境,一樣要化為塵土,一身的法力都要化為空有。有了一粒紫壽仙丹,就等若增長千年壽元,多出這千年壽元,不知能做多少事,就算什麼都不做,空享了千歲之壽,也是一樁大福份。比較而言,一件上階法器反而不值得他關注,陳七登時對此番出行有了幾分期待。
  那個綠衣少女駕馭遁光先行,後面便是陳七這一撥人手。那些人都似乎跟這個綠衣少女十分念熟,就如眾星捧月一般,一路上總有許多話說,似乎陳七這樣新來的,根本就沒人理會他。
  陳七倒也不惱,只是在旁聽著,不用多久,也就知道了這些年輕人的身份來歷。
  這些少年都是出生在大日羲凰宮的人物,並非從七凰界飛昇上來的。因為這座天宮中有上古的神魔法門流傳,故而法力境界都不弱,卻沒有一個是修煉的道家法訣。陳七也學練過上古神魔真傳中的先天七十二變,故而對神魔真傳,倒也有些瞭然。當他從這些人嘴裡聽說,在大日羲凰宮的第三十三層,便有七十二座石碑,石碑上就銘刻了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不禁立刻就有些心動。
  「聽說上古神魔真傳,只要修煉到五層以上,就能有萬載之壽。怪不得這大日羲凰宮非得道基以上的人物才能上來,卻仍舊能繁衍許多後代,卻是因為這個緣故。這些人棄了道法不修,去修上古神魔真傳,果然比七凰界的煉氣士要滋潤的多。大日羲凰宮靈氣充裕,乃是修煉寶地,又有這種極容易修煉的法門,怪不得人人都看起來法力不俗。等我回頭也去三十三層瞧一眼,把那些神魔真傳都學到了手。」
  陳七心中亂想,遁光便落在了最後,等他也飛出了大日羲凰宮的時候,綠衣少女和前面那些人已經飛的遠了,根本就沒有人想過要等他一會兒。
  不過那一群鋪天蓋地的域外天魔,是個極容易分辨的目標,這些域外天魔都三頭六臂,窮凶極惡,張口有雷,劈掌有電,七竅噴火,騰雲駕霧,陳七倒也不怕跟大隊走失。只是那些人先走,顯然陳七是不能借助這些人的力量,大家互為奧援了。
  小賊頭見此情況,嘿然一笑,暗暗忖道:「這些人眼角好高,瞧不起人就不理會,那我也不理會他們就是。」陳七把遁光略略放緩,他精修的火影遁法師門高妙,修煉到他這般地步,只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火光影子,大部分時候還能隱遁了去,就算那些天魔厲害,也一時不能察覺。只把那個綠衣少女帶領的八個年輕人,視作了眼中大敵,各自噴雷吐火,掩殺了上去。
  這九個人都是修煉的上古神魔真傳,各自運用法力,一個個都便化為上古妖魔之軀,並不比那些域外天魔遜色。
  陳七落在後面,暫時也不加入戰場,瞧著那些人,心中暗暗忖道:「按照化天盤上一些記載,這種域外天魔名為羅吒!天生就精通好幾種法術,兼修風火雷電之力。跟因為它們都是天生三頭六臂,可以同時運使三種法術,若是尋常的煉氣士遇上一頭,也要頭疼無比。同樣的級數,這些羅吒天魔,足可以匹敵三五名煉氣士。不過也是因此,這些羅吒天魔若是能夠馴服,也是極厲害的一種道兵,可以用來布任何一種陣法。我倒是應該收伏幾萬頭,馴化了之後,送給聆冰也罷,用來守護山門也罷,都是極好用的道兵。」
  小賊頭觀瞧了一陣子,便驟然加催遁光,往這群羅吒天魔群中飛去,他如今煉氣丹成,太極圖的威力也比原本大了不知多少倍。這些羅扎天魔大多都是煉氣三四層的修為,雖然比尋常同級數的煉氣士強橫數倍,但是比起太極圖這種先天殺伐之寶,簡直就弱小的如雞鴨一般。陳七太極圖連連翻捲,頃刻就收了數百頭羅吒天魔。這些天魔看起來分外兇猛,被鎮壓了之後,還想要衝撞出來,運使各種法力連連轟擊。下載美少女
  陳七心頭一動,便信手捏了一個法訣,演化為一座大陣,把這些羅吒天魔一起打入了進去。這些羅吒天魔落入了大陣之中,便被陣法所控制,再也不能身由自己。陳七放出的這座大陣,卻是先天七十二變中的一門法術,名為大力蠻魔法陣。可以用任何一種道兵融入陣法之中,最後演化為一頭巨神般的大力蠻魔,陣法十分奇異。
  這些羅吒天魔法力多變,正是最合這大力蠻魔法陣的道兵素體,陳七試著運轉了一番這座陣法,便復又開始了衝殺,太極圖化為一道金橋,但凡是接近了這座金橋周圍的三頭六臂羅吒天魔,就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些天魔也不知道太極圖的厲害,仍舊是前仆後繼的衝殺上來。陳七一面鎮壓了這些羅吒天魔,一面把這些羅吒天魔送入大力蠻魔法陣之中,去補充陣法。
  等他連續鎮壓了千餘頭羅吒天魔之後,大力蠻魔法陣漸漸運轉了開來,骨朵朵一道黑氣衝出了太極圖,演化為一個似乎煙絮組成的碩大魔頭,五官都模糊不清。但是卻帶了一股無邊威壓,猛然一聲大吼。把當頭的數百頭天魔一起震的紛紛摔落在太極圖所化的金橋之上。這些羅吒天魔落在金橋上之後,便是陰陽二氣一閃,就卷的不知所蹤。得了這一記大補,這個大力蠻魔的魔頭,就顯得凝實了幾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徐公子·原真水
  陳七這邊跟羅吒天魔鬥法,那邊的綠衣少女和八名出身大日羲凰宮的年輕人,也自注意到了。其中一個雙眉入鬢,看起來英俊非常,手使一套五光環法器的年輕人,輕輕笑道:「這個人就是新近飛昇上來的那個陳七了?看他的法力倒也有些意思,雖然比不上我們大日羲凰宮正統的七十二部神魔真傳,卻算的威力不俗。」
  誕生於大日羲凰宮的年輕一代,早就沒人願意去修煉道門法訣,都是選擇的神魔真傳,這些人自然也就瞧不起任何一位飛昇上來的七凰界煉氣士。只要修成煉氣第五層,就能享受萬年之壽,比起那些法力或者比他們強橫些,但是卻注定了必然只有幾百年壽元之輩,當然有極高的優越感。更何況自從上古道術失傳,地煞陰脈消失,那些修煉道門真訣的煉氣士法力也就衰弱了下去,連這一項優勢也比不過修煉神魔真傳之輩,當然越加的讓這些出生於大日羲凰宮的煉氣士瞧不起。
  一個看起來綽約如女子,但是手中法器卻是一口精鋼大斧,每一擊也是慘烈萬分,猶如千軍萬馬之勢,聞言噗嗤一笑,掩口說道:「徐公子莫要瞧不起人家,說不定那個陳七的法力,比你還是厲害些,沒見他已經收伏了近千頭羅吒天魔了麼?」
  被呼做徐公子的那人,不悅的叫道:「原真水,你如何拿我跟他相提並論?這種飛昇上來的煉氣士,也配跟我相比麼?」他把護身的數十枚五光環一抖,化為無數絢麗彩光,把衝殺上來的羅扎天魔一起殺死,不過他這般猛烈的運使法力,雖然顯得氣勢凌厲了些,卻隨即就被數十頭羅吒天魔一起亂轟,逼得五光環都退縮了回來,還是原真水含笑飛出巨斧,斬殺了十餘頭,這才穩住了陣腳。
  徐楚宇登時臉色羞惱,暗暗有些恨意,但是他不敢衝著原真水發作,卻有些不屑的叫道:「我們聯手尚且有些難,那廝一個人,某要看他現在仗著法力比我們高出一個境界,看起來威風凜凜,等他法力告罄的時候,還不是要跟我們求助。」
  這一次就是原真水也不說話,顯然也不看好陳七的耐久戰力。
  須知道,沒有了凝練地煞陰脈這一關,七凰界的煉氣士雖然想出了無數替代凝煞的手段,卻總是要以法力稀薄為代價,再不復上古煉氣士之雄渾。自然也就比不上這些修煉神魔真傳的年輕人。那個綠衣少女也不運使什麼法器,只是放出了六七十團清冷如月光的劍氣,一個人就誅殺了近千頭域外天魔,眼見這些人爭論,也不由得微微皺了起眉頭。
  她在心底暗暗忖道:「這一次本來宮中的主事,要指定兩名煉氣丹成之輩來做此任務,後來不知怎麼就換了我來帶隊,只配了一命丹成的煉氣士。偏偏這人又不合群,也似不願聽我調度,故意落在後面。此人新飛昇上來,只怕還有些傲氣,等他吃了虧,知道域外天魔不是他平時碰上的小貓小狗,沒得這麼容易就斬妖除魔,自然也就知道錯了,卻先晾他一陣再說。」
  陳七可不知道這些人如何看他,這小賊頭在大力蠻魔法陣凝練出來一個魔頭之後,心頭興奮甚矣,不斷催動這座大陣,配合以太極圖,簡直橫掃八方,一瞬乎就殺入了羅吒天魔群中。雖然這群羅吒天魔大多數都不過是煉氣三四層的境界,但到了深處,就有一些道法厲害的老魔出現。陳七正鎮壓的興起,忽然一道雷光,閃轉騰挪,曲曲折回,猶如毒蛇一般,狠狠鑽過了太極圖所化的金橋,直奔陳七本人。這小賊頭把手一抓,登時就捏碎了這道雷法,他是吃過了白衣少年的雷法的虧頭,故而對使用雷法的妖魔特別痛恨些,當下就反手一指,一記真龍炮飛了出去,要還以厲害顏色。
  陳七久已不用這種粗糙的法術,但憑了他太上化龍訣的深厚法力,這一記普通的法術,亦顯得氣勢萬千,尤其是其中還蘊含了玄黃之氣,兩頭適逢其會,擋在這一記真龍炮前進路線上的羅吒天魔,當下就被沖的灰飛煙滅,那藏身無數羅吒天魔之中的老魔,被這記真龍炮一轟,登時藏身不住,給陳七硬生生的逼了出來。
  這頭老魔雙手一揮,便是兩道雷光合擊,雖然這兩道雷光被陳七的真龍炮隨即吞噬,但卻也讓他得以施展別的法術,遁走出千里之外。陳七定睛觀瞧,不由得輕笑一聲,喝道:「原來是一頭煉就丹元的魔頭,正要收了你來補益元氣。」
  陳七把那顆已經凝實了幾分的大力蠻魔魔頭飛出,這顆魔頭大如山嶽,是千餘頭羅吒天魔魔氣凝聚,這一飛動起來,登時有地動山搖之勢,所過之處,無數域外天魔就被一起吞噬,魔威滾滾,直撲向了那頭煉就金丹的老魔。
  這頭羅吒天魔得天獨厚,與萬千同類中脫穎而出,修成了極高法力,智慧也是非凡,狡詐異常。剛才他就見到陳七運使這道法術,早就瞧出了幾分破綻來。當下把身法變化,化為一道雷光,引逗了這顆魔頭來回亂飛,就是不去靠近。同時它還號令部下,讓其餘的羅吒天魔去圍攻陳七。竟然是用上了引蛇出洞之計。
  陳七暗暗冷笑,心道:「這老魔也是不知道我的底細,以為我只憑了這顆蠻魔魔頭,也罷就讓他見識一番俺別的手段。」大力蠻魔法陣畢竟是一座陣法,凝聚的這顆蠻魔之首,又不甚完全,故而飛遁頗為緩慢,追不上那頭煉就金丹的羅吒天魔。但是陳七可不是全仰仗了這顆魔頭,他一念動生,紅蓮邪佛就自眉心飛出,這個身披紅袍的俊秀僧人,只是一步就邁出了千百里遠。
  來在域外虛空,沒有了星辰引力,就連步步生蓮神足通也自奧妙許多。紅蓮邪佛乃是開了佛門九識的人物,哪裡是這麼一頭才不過是鑄就金丹的妖魔可比?縱然這些域外天魔比同級數的煉氣士要高明些,卻也仍舊逃不脫紅蓮邪佛大手一拍,飛出一道金光巨掌。


第四百一十三章 疑心
  以紅蓮邪佛相當於道門煉氣第九層的法力,對付一個只是煉氣第六層丹成的域外天魔,自是輕而易舉,一把就把這頭天魔擒拿,隨手一拋,就扔向了蠻魔魔頭。這顆魔頭黑煙翻滾,吞了這頭煉就金丹的老魔之後,驀然全身一震,本來模糊不清的五官上,開啟了一雙大眼。
  這一雙大眼好似一對極小的日宮,光芒電射,放出灼灼魔光來,這兩道魔光竟然生出了吞吸之力,只要被這顆魔頭的一雙魔眼看中,那些羅吒天魔就身不由己的落入這顆魔頭之中,成為了大力蠻魔法陣的一部分。
  陳七鎮壓了這頭老魔之後,便不由得微微有些沉吟,暗暗忖道:「我還以為這群羅吒天魔最多不過有幾頭煉氣第五層煉罡境界的老魔,沒想到連丹成級數的都有。若是這群天魔中還藏有了法力相若的其他老魔,單憑一群只有煉氣成罡境界的貨色能濟得什麼事兒?」
  雖然大日羲凰宮出身的這些人,學習的上古神魔真傳比同級數的道門煉氣士要厲害許多,兼且每人手中都有厲害的法器,但是仍舊不可能越級挑戰,更何況除了隱藏的厲害天魔,那些修為只有三四層的羅吒天魔也有十餘萬,豈是如此容易可抵擋?
  陳七心頭微微思忖,暗暗想道:「憑這些人的法力,未必就有幻天神宮的人物厲害。這一次的任務,為何只有我們這些人?」щxg。Cc
  陳七起了疑心,便不在冒進,便化為一道黃光,飛入了蠻魔魔頭之中,親身駕馭了太極圖,助長大力蠻魔法陣威力。以陳七如此法力,面對這群不懂得結陣,只是先天屬性甚強,可以運使多重屬性法術的域外天魔,幾乎橫掃無敵。雖然小賊頭並未有再遇上什麼厲害的老魔,但是當他收降鎮壓的羅吒天魔突破三千頭的時候,這個魔頭還是演化出來一張巨口,吞噬的域外天魔愈發的厲害了。
  陳七這邊大展威風,綠衣少女那邊卻漸漸陷入了困境。他們雖然個個都法力不俗,但縱然有上古神魔真傳傍身,也還不如當初還未鑄就金丹的顧龜靈,開始還衝殺的甚猛,但是到了後來,天魔群中鑽出了十多頭煉氣成罡級數的魔中干將,這些人就立時被阻攔住,再也不能寸進,還被這些厲害的魔將指揮許多部下,牢牢圍困在一處,狠狠攻打。
  陳七為了盡可能多的鎮壓天魔,故而一直衝殺在天魔最為密集之處,待得他連吞了數百頭羅吒天魔之後,忽然瞧見這些人的境況不妙,不由得暗暗吃驚。心中忖道:「我現在沒處可取,只能留在大日羲凰宮,若是第一次出來,就把同伴都帶契的絕盡。只怕日後這團滅的陳七雅號難消,還是救他們一救罷。」
  陳七催動蠻魔魔頭向著綠衣少女那群人飛去,本來任由了他吞噬那些修為甚低的小魔,但當陳七露出想要救人之心,那些一直都潛藏不出的厲害天魔,便都紛紛現身出來。
  陳七偷眼觀瞧,忽然見得十餘頭煉就罡氣的羅吒天魔飛來,便也不客氣,仍舊用太極圖來助長大力蠻魔法陣的威力,仍舊把紅蓮邪佛飛出,這尊邪佛伸手一撈,這些只是煉就罡氣的羅吒天魔就全數就擒,多了這十餘頭煉就罡氣級數的域外天魔,蠻魔魔頭登時生出五官來,甚至還隱隱凝聚了一條魔臂橫空亂撈。
  只是這條魔臂吞吸的魔氣不足,還不能完全凝實,只是虛幻不定,時而化為一道魔光,左右橫掃,粘到的天魔就被捲入其中。
  看到陳七忽然來救,綠衣少女,徐楚宇,原真水等人的臉色都有些變化。他們都是心高氣傲之輩,忽然被他們所瞧不起之人救助,心底都十分難堪。徐楚宇當即斷喝一聲道:「宮中發下的任務從來沒有超出我們的能力的道理,為何這一次遇到了天魔就這般強?按照這群天魔的厲害,應該是最少有兩位丹成境界的長老帶領,方有十成指望。」
  綠衣少女莫凌波心頭一震,她可是知道,此次任務本來就是讓兩位鑄煉金丹的長老率領,不知怎麼的換成了她來。莫凌波翻來覆去把這件事兒想了好久,忽然醒悟道:「難道這一次就是因為多了這個陳七,隨意才這般編製麼?難道他一個人就頂得上兩三位煉就金丹的宮中長老?」
  陳七殺開了一條血路,雖然外面那些羅吒天魔幾乎把所有的法術都連成了綿延暴雨,辟辟啪啪,每一刻都不知有多少道法術落在他的護身魔頭上面,但這個小賊頭仍舊從容自若,怡然不懼。若是只有這顆魔頭,早就被這些不知有多密集的法術給轟殺成了粉碎。但是陳七一直都用太極圖護住了這顆魔頭,不拘什麼法術,只要被太極圖內的陰陽二氣一卷,都要盡數成了這件法器的大滋補指物為寶歌訣,紛紛被煉化成了混沌元氣,哪裡能損傷得分毫?這也是陳七為何一直都不動用太極圖,而是放出紅蓮邪佛來鬥殺那些法力高深的羅吒天魔。太極圖要一直都護住了這顆蠻魔魔頭。這顆魔頭雖然也有防禦之力,卻哪裡比得上太極圖的厲害。
  陳七微微一笑,衝著莫凌波說道:「天魔勢大,我們還是結成了陣勢,合力抵禦為好。」
  陳七道心通透,並未提及自己是前來救人的,只是說了這麼一句,大家便都心知肚明,借了陳七的蠻魔魔頭抵禦外面連綿不絕的法力轟擊,各自喘息了片刻,回復過於損耗的法力。
  原真水露出了幾分好奇之色,含笑問道:「不知道這位陳七公子,修煉的是哪家道術,居然如此神奇,我們剛帶抵擋了好一陣子,都被這些天魔雨點一般亂轟下來的法術,震的全身筋肉都快酥麻了。就連法力也都快耗盡,運轉不來。」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我出身青城派,所學的自然是青城一脈。」
  陳七就這麼含糊一說,原真水雖然還想問下去,卻也無從著手,他宛如女子的臉頰上,忽然浮現出一團紅雲來,猛然一聲厲喝,隨身的那柄大斧,忽然化為一團玄光飛出了千百里之外,斬殺了一個魔中魁首,這才倏忽飛了回來,威勢之猛烈,居然讓陳七略略有些感覺,這個宛如女子美好的人,像是古代猛將多過了道門的清淨修士。


第四百一十四章 慈悲殺我
  原本眾人都是亦莫凌波為首,但是當陳七加入,這小賊頭登時便奪過了權柄。
  陳七也不耐去指揮這些人,只是把所有人都用太極圖一起兜了,倒也讓太極圖略略增長了兩三成的威力。
  陳七和莫凌波,徐楚宇,原真水等人會和一處,便有閒暇觀察這群天魔大勢。雖然陳七他們也算是拖住了這群天魔腳步,但是畢竟人少,包圍他們的也不過就是極小一部分羅吒天魔,大多數的天魔仍舊往七凰界飛去,其中最前頭的一小群,已經快要接近了天罡大氣。
  陳七微微一驚,暗暗忖道:「若是讓這些域外天魔潛入七凰界,那些天罡大氣可攔住什麼。說不定就要禍害無數百姓。那我們這次的任務可就算是失敗了。」
  好在這個小賊頭手段多樣,心神微微一分,便把紅蓮邪佛和八頭護法神祇一起放出,這些邪物在紅蓮邪佛的挾帶下,橫渡虛空,就在那群天魔就要衝入天罡大氣的當,後發先至追了上來。紅蓮邪佛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張開,不知道有多少優曇波羅花盛開,結成萬里之長的大陣,把所有迎頭撞入了優曇波羅花海洋的羅吒天魔都統統鎮壓了起來。
  陳七心頭送了口氣,正想道:「有紅蓮邪佛在,就算這些天魔數目再多,也一定闖不過去,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攔截不住,可還有金剛王咒呢……」想到了這裡,陳七才忽然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忽然明白了過來,自己剛才覷破了什麼。
  「原來這一場大戰,是為了我麼?若是我動用了小乘魔法,只怕……接下來就是不知哪裡飛出一道真仙所發的劍氣,當場把我斬殺了罷?」
  陳七細細尋思,越發的覺得,自己所想有些道理。
  他遇上那個白衣少年,見了面就下殺手,擺明了就是因為小乘魔法的事兒。再想起許多傳說,都說一共有、七大真仙鎮守天宮界和七凰界,那麼大日羲凰宮的主人必然也是七位真仙之一,他一定也不待見運使小乘魔法之輩。
  陳七因為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和太上化龍訣這兩大道訣,平時還真不怎麼運用小乘魔法這等陰損法門。他也不知道,究竟那七位真仙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何那個白衣少年知道的事情,大日羲凰宮的主人卻不知道。但是很顯然,這一次十之八九就不是為了這些域外天魔,而是想要看看他是否也修煉了小乘魔法。
  陳七思忖來去,心頭生出許多古怪來,似乎就要想明白了什麼,但是卻總是差了一層,無法想像明白。
  陳七分心的這當口,這群羅吒天魔中忽然現出一頭王者來,這頭妖王已經是煉氣第八層道基級數的修為。統御了十餘萬天魔,身邊也圍繞了一群修為最高的羅吒天魔,其中竟然有三頭是煉氣丹成級數。
  陳七暗暗忖道:「說那話就來了,一定是為了試探我,這才不惜把最後本錢都亮出來。我就算放走了那群域外天魔,也絕對不肯把小乘魔法運使。」小賊頭也並不畏懼,被羅吒天魔圍攻。他現在憑了太極圖,煉氣級數幾乎沒有敵手,除非是真仙之輩,不然陳七都有信心殺敗。縱然這群域外天魔中的妖王現身,也不可能攻破太極圖這等變態的法器。
  陳七心底拿捏定了主意,便有意的放縱攔截那些天魔,縱然紅蓮邪佛法力能及,他也故意放過去了幾十頭。莫凌波,徐楚宇,等人見狀,都非常焦急。當下莫凌波便大叫道:「我們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讓我們去攔截那些闖入了天罡大氣的羅吒天魔罷。不然讓這些妖魔闖入了七凰界,大家都是大大的罪過。不知要造多少殺孽。」
  陳七嘿然一笑,當下便催動了紫玉簡這件法器,把眾人全數傳了去天罡大氣的邊緣,之前他在紅蓮邪佛體內留了一枚紫玉簡,倒也算是派上了用場。陳七送走了這些人之後,更加肆無忌憚,駕馭遁光直闖羅吒天魔妖王所在的地方。那個地方正好集中了羅吒天魔最強的一股實力,饒是陳七法力強橫的沒邊,亦連番受阻,只是鎮壓了數百頭羅吒天魔,卻無法突破到羅吒妖王的身邊。
  大力蠻魔法陣現在不但已經把一雙魔臂凝聚出來,更開始凝聚上半身,陳七亦明白,此陣法若是全數煉成,凝聚的大力蠻魔完整無缺,最少也是煉氣第九層的級數。自己倒也不缺這樣的一隊道兵組成的陣法,但若是能夠多凝練幾座出來,不拘是用來幹什麼,都有無窮妙用。
  陳七暗暗思忖道:「看來最少也要一萬二三千頭羅吒天魔,才能凝聚一座大力蠻魔法陣。這些羅吒天魔法力複雜,凝練的大力蠻魔法陣也比尋常天魔凝練的要變化多端,虧得這些天魔不懂得這套陣法,不然它們也凝聚十來頭大力蠻魔出來,我也只有逃亡的份。」
  陳七現在雖然憑了太極圖和許多手段,可以對抗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妖魔,但若是有十多頭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天魔出現,小賊頭也一樣抵禦不能。他這邊正自在胡亂思索,那邊莫凌波等人卻已經攔阻不住那些羅吒天魔,被一隊羅吒天魔鑽透了天罡大氣,見到下面有無數生靈,元氣濃郁,都興奮的怪叫起來,從天空撲下來,便開始四外獵殺。一時間也不知道多少人慘遭這些羅吒天魔的毒手。
  這些變化,陳七通過了化天盤,從莫凌波等人傳來的消息中,盡皆得知。不過小賊頭卻半點也不動容,這件事兒非是他謀劃,不拘死傷多少人,也非是他的責任。但是想要以這些無辜的生靈慘死,讓他自己露出破綻來,那是絕無可能。陳七可不會為了區區慈悲心腸,或者一時心底柔軟,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然後讓自己被人殺一個切瓜砍菜。
  「既然你想要用無辜百姓的性命來逼我,我就要看看誰人先忍不住。」


第四百一十五章 劍辟群魔
  陳七硬起了心腸,只顧得去鎮壓那些羅吒天魔,根本就不回頭去看顧那些闖入了天罡大氣的漏網之魚。也不知廝殺了多久,陳七忽然覺得太極圖一輕,大力蠻魔法陣忽然完成,一頭身高百丈,全身赤裸,肌肉如鐵,頭上一對如牛一般犄角的大力蠻魔的全身都完整的凝練了出來。
  這頭大力蠻魔一旦成型,便吼聲連連,一次出手,就撕殺了幾十頭羅吒天魔。陳七心頭也是有些微微喜色,再有羅吒天魔被鎮壓,他就不是補充到那頭大力蠻魔體內,而是重新開始凝練第二座大力蠻魔法陣。
  這頭大力蠻魔左撈右抓,不旋踵就弄了一團魔氣出來,看起來宛如一個坑凹不平的土豆,再過得一會兒,陳七也運使太極圖鎮壓了近千頭羅吒天魔,轉入了這個土豆一樣的玩意之中,這第二座大力蠻魔法陣才勉強運轉起來,一個魔頭隱約現出的形態。
  陳七正想慢慢把第二頭大力蠻魔祭煉成,從大日羲凰宮的方向,忽然出現了一道堂堂煌煌的劍氣,這道劍氣只是一個橫掃,便把十餘萬族群的羅吒天魔硬生生斬裂。這些羅吒天魔也是欺軟怕硬之輩,眼見這道劍氣威力無鑄。登時都逃散了開來。那道劍氣出了一劍之後,劍氣就綿延不絕,不知覆蓋了多少萬里的虛空。過了沒有多一會兒,這群羅吒天魔就已經知道,此番想要再闖入其黃金誒已經不可能。當下那頭妖王便連聲呼喝,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把殘兵都勾連起來,向另外有一個方向飛逃了下去。
  羲凰宮中的那道劍氣,似乎也無意追殺。只是絞殺了數千頭落單的羅吒天魔。便悠然的收了會大日羲凰宮中。
  陳七不是第一次瞧到這股劍氣,仍舊讚歎的,心中全都是慢慢的羨慕。
  小賊頭暗暗忖道:「也讓不知我什麼時候才能修成這等法力。不過我自己的劍術不成,大概聆冰好還是有這個機會,我日後就算能夠煉就元神,只怕劍術也厲害不到什麼地方去。」何聆冰的劍術越來越出色,陳七是知道的。在他看來何聆冰的劍術,若是還差了磨練,就已經不輸給顧龜靈和米辛娘了。
  不過何聆冰前途,擺明了顧龜靈和米辛娘都要好。她所學的道術,也是以為道祖跨越了宇宙傳送了來。比青城派,或者幻天神宮的道法不知高明了多少倍。顧龜靈這輩子都難突破金丹之境了,米辛娘雖然突破金丹之境的可能比顧龜靈大些,但是目前也還未有有指望。
  而何聆冰只要能夠突破道心境界,日後的修煉就會是一片坦途。比起幻天神宮和青城派的道法來,何聆冰所學的太初五福經不知已經超出了多少倍。
  眼看羅吒天魔的大群,已經被那道劍氣殺散,小賊倒也不客氣,駕馭了太極圖四下裡追殺,見到了有落單的羅吒天魔就運使他太極圖鎮壓,同時他早就把大力蠻魔法陣凝聚的那一尊大力蠻魔和另外一頭才自凝聚了一個頭顱的大力蠻魔一起都放了出去,任意吞噬那些逃走的羅吒天魔。
  剩下的羅吒天魔群龍無首,也抵擋不得陳七這般犀利的道法。陳七等到把戰場打掃乾淨,這才潛入了天罡大氣中,去幫助早就先下去了的莫凌波,徐楚宇,原真水等人。
  已經飛昇出七凰界之人,只要闖入了七凰界,就會感應到一股極強烈的排斥之力。莫凌波被七凰界隱隱排斥,一身法力發揮不到三停。雖然那些域外天魔也受了排斥,法力發揮不出來的更多,便是畢竟數目太多,有不肯戀戰,只願意四下裡捕獵。此時域外天魔已經已經肆虐了中土九州的六座大州,弄得生靈塗炭,慘不堪言。
  陳七是真正的飛昇上了大日羲凰宮的煉氣士,得到的排除之感更強烈。大日羲凰宮的人一旦落到七凰界上,因為他們得了大日羲凰宮的氣息滋潤,全身都會化為一團七彩炫光,外人根本瞧不清楚長相,也難聽清說話。
  小賊頭正要勉強追隨莫凌波等人去對付那些闖入了七凰界的域外天魔,但是隨即他就聽到了有個好聽無比,卻也霸道萬分的聲音說道:「你們立刻趕回來,不要去管七凰界的變化了!」陳七,莫凌波等人不敢不聽,故而都只能往大日羲凰宮飛去。
  陳七心中暗忖道:「虧得那些羅吒天魔都是修為不高,七凰界的煉氣士也都勉強可以應付的來,最後的危害已經不會很大了。這邊的事兒已經不須擔心,還不知道我這裡,會否變得公案纏身。」陳七收了太極圖和紅蓮邪佛,八位護法神祇,在域外虛空等候片刻,這才看到莫凌波帶了其餘把個年輕人回來。他們經過了這一場鍛煉,對跟域外天魔的爭鬥更有了幾分知己知彼的味道。其實大日羲凰宮出身之人,雖然法力高明些,但是施展演練,打鬥經驗還真就說不上什麼。
  要不然這些人出發前,也不會不先評估一番自己的實力,才考慮是否出發了。
  莫凌波見到陳七,臉色已經變得頗為友好,跟陳七也說了幾句閒話。莫凌波這般模樣倒是那八個少年中,有好幾個都十分難看。莫凌波在大日羲凰宮中地位極高,又是本宮主人這一脈絡流傳出來,不似其餘的八個人,只是先後加入了大日羲凰宮,原本的所習道法的源頭十分蕪雜。故而很有幾個人對莫凌波有點什麼必然要有的念頭。只是莫凌波跟何聆冰一樣,也都是有些冷冷的樣子,只是莫凌波多了一分高傲,何聆冰卻十分淳樸。
  陳七倒也並不想要就跟莫凌波兜搭,但是這些年輕人的態度,卻讓他頗為不快。便乾脆順水推舟,邀請莫凌波後日來自己所覺的第一層宮殿的小聚。莫凌波思考了半晌,居然一口同意。這一群人的遁光闖入了大日羲凰宮之後,一個身穿蒼白袍服的乾瘦男子,忽然說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賜丹
  「這一次我們抵擋羅吒天魔入侵七凰界,不知這功績該怎麼算?」
  莫凌波聽得此人提起這樁事兒,微微遲疑,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沒能阻擋羅吒天魔,最後還要本宮主人出手,只怕沒有功勞,只有過錯。」
  那個身穿蒼白袍服的乾瘦男子當時就怒了,喝道:「這不是坑人麼?我們這一行的法力如何,莫凌波姑娘也盡知道,非是我等不盡力,實在是這群天魔太厲害。這放過天魔之事,也非我們所願,更不是不曾盡力,若是這樣也要處罰,某心中實是不服。」
  這人既然挑了頭,其他幾人也紛紛有些微詞,只是他們也不敢言辭激烈,只是言下頗有自辯之意。莫凌波沉默不語,她心頭也有些疑惑,到了最後也只好安慰眾人說道:「本宮主人,從來也不會出這等錯處,必然是有什麼變故,待我去跟羅總管分辨幾句,看看能否評一個不功不過。」
  莫凌波既然已經如此說了,這些人也就不再多言,那個身穿蒼白袍服的乾瘦男子雖然乃是頗有怒意,卻也不曾掃了眾人的興頭。陳七帶了眾人到了自家所居的地方,不要說莫凌波,就是其他人也都一起驚訝起來。瞧向陳七的眼神,就變得異常熾熱。
  原真水嫣然一笑,第一個開口說道:「沒想到陳七道兄飛昇,居然帶了這麼多家人僕廝上來。這可是一樁大事兒,只要飛昇到大日羲凰宮之人,都可以去第三十三層學習上古神魔真傳,這些人……可都是實力的根本。陳七兄有了這些人口,就算開宗立派,也都可以了,不見得就輸給青城派,先天派,靈嶠仙派那等大派。」
  之前那些人的瞧不起神色,此時都收了起來,都是說不出來的羨慕和妒忌。
  陳七還沒想過此事兒,聽得原真水提醒,也不由得微微一震,暗暗忖道:「原來還有這個好處,可惜我在墨海城的時候,太過條件,只挑那有些道行的妖怪收入火雲宮中,其餘人就是任憑他們出入,如今只收了一小半丁口,還有大半都因為走的匆忙,拋棄在西域了。不過就算這般,也有十餘萬部下,若是他們都能修煉上古神魔真傳,就算修為都不會太高,可也盡足浩大聲勢。」
  陳七露出了微微的沉吟,就連莫凌波也不知道,這個新飛昇上來的人,居然還帶了十餘萬部眾上來,要知道大日羲凰宮最缺的就是人口。雖然先後飛昇上來許多人,這些人也有子嗣誕生,但畢竟七凰界能夠突破煉氣第七層道基的才有幾人?這種道術之士,醉心修煉,誕生後嗣的數目也不會太多,如今好幾千年過去,整個大日羲凰宮的人口,只怕還不足一萬人,不及陳七部眾的十分之一。
  陳七正跟這些人閒談,忽然眾人隨身的化天盤都震動起來,隨即便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爾等此番任務完成的圓滿,故而每人都有一粒紫壽仙丹賜下,而後各歸其家,安心修煉去吧。」莫凌波眼神微微變化,心底暗忖道:「果然如此,這一次算是無功無過,只是究竟幾位老總管是怎麼想?為何連主人都出手了?」
  莫凌波想不明白,陳七卻自忖明白了幾分,他眼見這些人得了一粒紫壽仙丹,都露出了幾分輕鬆神色,便跟眾人訂了以後約會,各自在對方的化天盤中留下烙印,可以在日後互相聯絡,這才慇勤的送了眾人離開。
  臨走的時候,原真水實在忍不住了,便跟陳七討了十頭妖怪,小賊頭手中妖怪盡多,倒也不肯吝嗇,便送了他十頭長相好看的女妖怪,至於其他人雖然露出羨慕之色,陳七可就只當作沒瞧見了。這個原真水似乎對他有些好意,幾番提點他,送些人情還是應該,別人跟他又不是太熟,真要弄得每個人都來問他討要人口,只怕散了幾日,他這裡就沒人了。
  陳起把眾人送走之後,心中微微思忖起來,便把何聆冰,萬芳,小狐狸荀玉藻都叫了過來,對三女說道:「老爺我今次出門,得了上面的賞賜,給了一粒紫壽仙丹。這粒仙丹老爺我也不須,欲贈送你們三人,可惜此物不好切分……」
  何聆冰瞧了一眼那粒紫壽仙丹,全無貪得之念,伸手拉過來萬芳說道:「我也是修煉道法的人,總比尋常人活的年頭久一些,就把這粒仙丹,給了萬芳妹子罷。」陳七點了點頭,便把這粒紫壽仙丹一撲,飛入了萬芳的櫻唇之中。王芳還沒等說什麼,便有一股清涼之意,在週身流轉,似乎容顏也年輕起來,全身都有說不出來的舒服。
  陳七扭頭對荀玉藻說道:「若是老爺下次再能得了此物,便也贈你一粒。我現在還有些事情,要去三十三層之上,回頭來再跟你們說話罷。」陳七在大日羲凰宮第一層立下的門戶之後,儼然便是大戶人家,還有許多部眾,規矩什麼的,自然而然便建立了起來。
  這一家之中,除了陳七,便以何聆冰為首,何聆冰雖然也不大管事兒,但是地位卻穩固。接下來便是萬芳和小狐狸,還有陳七的五個徒弟,在接下來就是天蠱仙娘,羅浮六女,玄玄派的那些人。至於蝠家的人,自成派系,倒也算的陳七手中最為忠心的一部。
  陳七吩咐落在這些,便駕馭了遁光,直奔三十三天,這大日羲凰宮中央,有一座通天神塔,每一層之間,都是靠了這座神塔相連。陳七飛遁到神塔之中,一路扶搖直上,不須臾就飛到了頂端,當他踏入了三十三層之後,便登時覺得天地元氣濃烈了千百倍,比第一層好上了不知多少。
  小賊頭暗暗讚歎一聲,忖道:「怪不得那些人,都喜歡住到上面來,越是往上天地元氣就越是濃郁,下面第一層修煉一年,也不敵在這三十三層之上修煉一個時辰來的好處大。不過這些天地元氣雖然濃郁,卻只對積累修為有益,想要突破境界,卻是不能靠這等外力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黑水真法
  陳七飛出了通天神塔,按照化天盤中所載地圖,不須片刻就尋找到了那七十二塊魔神碑。
  這七十二塊魔神碑下,有數百人正自打坐,各自參詳所選的法門。這些人大多數都年紀甚輕,甚至還有八九歲的童子,顯然都是飛昇到大日羲凰宮的煉氣士後代,反而極少有年紀大的,陳七現在真實年紀也不過二十幾歲,外貌更是看起來好似十六七一般,在這些參悟上古魔神真傳的人群中,反而顯得歲數稍大。
  陳七足踏遁光,須臾就在七十二座魔神碑中飛了一遍,湊得近了,陳七這才發現在每一座魔神碑中,都隱隱透出了一股血氣來,顯然不知誰人施展了無上大神通,把每一座魔神碑中都灌注了跟法門相關的那一種域外天魔精血,只要按照魔神碑上所載法門,就能引導這些血脈入體,倒也省去了尋常七凰界的人,沒有神魔血脈的難處。
  陳七繞著這七十二座魔神碑飛了一圈,已經是心中有數,他把泥丸宮中的太極圖飛出,這卷圖畫在七十二座魔神碑林中上下翻飛了一陣,便把其中所載的道訣法術全數拓印了下來。
  同時這小賊頭也運起太上化龍訣,二十四道玄黃之氣垂落,更把這七十二座魔神碑中孕育的魔神精血也都抽取了一小部分。陳七的身體中蘊含有無數混沌元氣,只須稍稍培養,便能把這些魔神精血滋養壯大,取之不絕。
  太極圖中收了七十二種神魔真傳,每一種神魔真傳都有數十道衍生的法術,雖然各部神魔真傳衍生的法術也有些種類重合,但是再算上陳七之前所學,也讓太極圖中蘊含的法術,一下子就三千種以上。
  陳七是沒法把這些神魔真傳當道法來修煉的,但是這些從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中衍生出來的法術,卻盡都可以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修為來推動。
  陳七把太極圖收回了泥丸宮內,心頭也自有些欣喜,他亦知道丹成之後,想要鑄就道基,就要多修煉法術,這些法術關係到日後法力神通,因為只有道基一關就奠定基礎的法術,才有可能跟著道行一起增長,奠定了道基之後再學習的法術,就只能修煉到七十二重境界為止,再也不能更進一步。
  小賊頭心頭暗暗想道:「憑我太極圖內收容了這三千道法術,日後若能夠成就元神,只怕已經是同級數無敵。誰人能夠跟我比拚法力?」陳七心頭微微得意,正要離開三十三層天宮,就見到有一道遁光忽然從下方衝起,攔在了他的面前。
  駕馭這道遁光之人,看起來十分年輕,最多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只是一身道法深厚,一股水系的法力洶湧澎湃,無數湍急的黑色水流,在體內翻湧,修煉的正是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中的黑水真法。
  陳七也甚奇之,便開口問道:「不知這位道友為何攔住我的去了?」
  那個少年眉目間甚是冷傲,也不先開口,聽得陳七問起,這才淡淡說道:「我聽說你就是新飛昇上來的那個什麼叫做陳七的人。」
  陳七聽得對方語氣不善,倒也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正是某家!」
  那個少年嘿然一笑,語氣傲慢的說道:「正好要去尋你,就在這裡碰上,我聽說你帶了許多部眾上來,恰好我家缺了一些僕廝,你回頭就給我送過去一萬人罷。」
  陳七哈哈一笑,道一聲:「好大口氣,你自己是什麼東西,也敢這般對人頤指氣使?」小賊頭可不光是出言反駁,五指一抓,登時生出虛空氣爆之聲,他的肉身強橫無匹,不要說人類中的煉氣士,就算是域外天魔也少有能跟他比肩。這一爪陳七純是運用肉身的力量,快捷如電,配合上了步步生蓮神足通,在那個少年反應過來之前,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用力一擰,當場便卡嚓一聲,把這個少年的脖頸扭斷,然後一反手抓住了這個少年的頭顱,狠狠一擲,生生拍入了地面數尺深淺。
  這也還是虧得大日羲凰宮本身就是一件法寶,雖然宮內的土地不比外面堅固,可也是尋常法器難傷。若是在七凰界,陳七這一拍,許是就把這個口出大言的混帳東西,直接拍到了地下陰河裡去了。
  那個少年也是修煉有成,肉身強橫之輩,雖然被扭斷了脖子,可是也死不了。但是他被陳七生生拍入了地面,可是掙扎了好一會,這才勉強脫困出來。他手摸著脖子,用力一捏,這才卡嚓一聲,把腦袋歸附了原位,當場就暴躁的大罵起來。
  他開罵了三句,不外是小賊種,瞧得起你,討要些人口,就敢如此欺我之類。就被陳七連運三抓,把他的脖子扭斷了三次,拍入地面三次,把這少年震懾的敢怒不敢言。
  陳七倒也不欲這就動手殺人,畢竟他還不怎麼熟悉大日羲凰宮的規矩,見這貨被他打的再也不敢罵人,抖一抖袖袍,冷笑一聲,眼神中有許多不屑之意,一道長虹起處,扭身便走了。陳七這邊遁光才起,就有許多人竊竊私語,嘀咕道:「那不是青城派的吳祖賢麼?他祖父聽說乃是青城派七大長老之一,已經突破了道基的層次,開始要掙脫劫數了。雖然說已經幾百歲了,沒得幾年好活,但畢竟是本宮中有數的高人,再加上青城派實力雄厚,乃本宮第一。那個什麼叫做陳七的,如何就敢得罪?」
  「吳祖賢心高氣傲,只怕回去必然要哭訴,一個新飛昇上來的人物,聽說還是因為某個原體內,特意被本宮主人放行了的,還沒有突破道基層次,只是個丹成級數,居然敢這般張狂,隨後必然是準死無疑的了……」
  「聽說他帶了十萬口部眾,也怪不得吳祖賢跟他討要。」
  「什麼?十萬口部眾,回頭我們也去要些來,莫要看他現在張狂,等被青城派打磨過後,必然乖的跟孫子一樣。他這樣的人,豬狗一樣,憑什麼霸佔這許多人口?咱們大日羲凰宮現在都不見得有一萬人……」


第四百一十八章 傳法
  陳七雖然修為不過在丹成之境,但是就算遇上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高人,也可以防守一拼。所以並不十分畏懼吳祖賢背後的勢力,但是他為沒有想過,吳祖賢居然是青城派的人。
  他駕馭遁光,直落第一層天宮,出了通天塔之後,便直飛回自家所居的宮殿。
  這一次陳七歸來,便先把自家的夫人姬妾,還有五個徒兒都喚了過來。陳七也不隱瞞,當下便把自己剛去了三十三層天宮,拓印了七十二部神魔真傳的事兒說了,然後便問自家最親密的這些人,說道:「這神魔真傳比七凰界任何一種道訣都要神妙,兼且修煉到第五層以上,就能有萬年之壽,不似道門法訣非得證道長生,煉就元神之後,才能得享無窮壽元,不然煉氣級數最多也不過幾百年好活。你們若是想要換了道訣來修煉,我會出手把你們體內的法力化去,裨益爾等重新修煉新的道法。」
  陳七這般一說,門下的姬妾和徒弟各有不同想法,反而是他最新收的小徒弟福兆,躬身施禮,說道:「徒兒最近靜中參悟,剛開了第四識不久,甚覺佛門法訣有無窮奧妙,並不想轉修其他的法門。何況師父傳我這三部佛經,已經深奧難言,就算給我更厲害的法訣,我參悟不透也是無用。」
  陳七嘿然一笑,瞧了這個小徒弟一眼,倒是沒看出來,這頭小蝙蝠精修習佛門法訣,居然頗有進境,身外的佛光也隱隱有了七八重之多,顯然日後修煉已經不用他費心了。
  陳七好言撫慰了福兆幾句,便掉頭來瞧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這對姐妹微微猶豫,也一起拜倒說道:「我們姐妹亦不想轉換法門,神劍御雷真訣最合我們姐妹,換了其他的法門,只怕進境反而不快。」
  陳七曾把兩口上階飛劍,白虹和碧罡傳授給二女,這對小姐妹修煉日久,漸漸跟這兩口上階飛劍建立了緊密之極的聯繫,也捨不得換新的道法,放棄這兩口飛劍。
  陳七也不勉強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當他把目光轉到了蓉蓉和盧紅英身上,這兩個女徒兒實是不曾得了他多少傳授,陳七自己編纂的火鴉經,都是些二三流的法術,傳授的佛經兩女也領悟不多,故而兩女一起說道:「願求師父傳授上乘道法。」
  陳七點了點頭,便把太極圖一抖,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一起展開,他對二女說道:「你們可以選修任何一種,揀定之後我便傳了你們。」蓉蓉和盧紅英是又驚又喜,兩女把七十二部神魔真傳瞧了好幾遍,蓉蓉心中計較了好一陣,便說道:「弟子願意學習宙光真法。」盧紅英緊跟其後,也說道:「弟子願意學習太陽屠神策!」
  蓉蓉是瞧中了宙光真法操縱光陰,奧妙處為其他法門所不及,盧紅英卻是因為,自家學習的就是火系的道法,故而選了最合自己之前法門的太陽屠神策。陳七點了點頭,隨手飛出兩滴神魔真血,分別打入了二女的眉心,然後再把兩部神魔真傳印入二女識海,他吩咐了二女好生修煉,便轉頭來瞧自己的三位夫人。
  何聆冰瞧了好一會,便說道:「這些上面的劍術,都於我有用,道法什麼的卻還不如太初五福經,學不學也沒什麼意思。你還是問問萬芳和荀玉藻妹子,她們兩個要不要轉修神魔法門。」
  萬芳和荀玉藻雖然投身陳七門下,但是也一樣沒得過什麼真傳,雖然也都學了些法術,可真上不得檯面。聽得陳七要傳授新的法術,兩女都頗有些興奮,只是陳七瞧兩女高興,也不忍心說:「其實萬芳也罷,荀玉藻也罷,盧紅英也罷,這些人都沒有修道的根骨和天份,縱然有些機緣,可也不能修煉到什麼地步。」只是這些話,他心底想想,卻不肯宣諸於口,免得打破了這些女孩兒心中的夢想。
  他見荀玉藻只在火系道法上打轉,心底微微一動,便開口說道:「玉藻你也修煉太陽屠神策罷,正好我這裡有一粒太乙火真丹,此物不能吞服來提升功力,卻可以當作法器一般祭煉,成為你法力的另外一個源頭。若是你能把太陽屠神策修煉到二三層境界,便能憑了這粒太乙火真丹御氣凌空,媲美煉就罡氣之輩。」
  小狐狸荀玉藻當即就歡喜的什麼也似,之前陳七已經贈了萬芳一粒紫壽仙丹,故而萬芳也不嫉妒。她看荀玉藻選中了太陽屠神策,心中忽然暗暗想道:「七少這些徒弟中,就數蓉蓉心計最多,我這等老實笨丫頭,自己胡亂選,也未必就能選到最好的道法,不如跟她選一樣罷。」當下萬芳就說,自己也要學宙光真法。
  陳七一笑允諾,也各分了一滴神魔真血,給了萬芳和荀玉藻二女。
  陳七收了太極圖,便讓眾女和福兆各自回去修煉,萬芳和荀玉藻都跟陳七住在一處,倒也不須走動。目送自己的幾個徒兒離去,陳七這才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了何聆冰說道:「此乃我新收伏的一批域外天魔,已經煉就了一卷陣圖,聆冰妹子雖然有一口飛劍,但是遇上什麼大敵,畢竟手段不多。你有了這一卷大力蠻魔法陣陣圖,我也放心些許。剛巧我今兒得罪了一個小人,只怕最近會有些麻煩,聆冰妹子你多努力修煉,也好幫我一手。」
  何聆冰聽得陳七之言,一句話也沒多說,接過了這卷陣圖,便把太初紫氣一抖,度入了這卷大力蠻魔法陣之中,不過二三個時辰便把這一卷陣圖祭煉完畢,隨手化為了一張絹帕,用來包住了頭上青絲。
  陳七這個時候,才開始思忖,該如何把七十二部神魔真傳,傳授給自己的麾下。直接傳下去絕然不成,這些妖怪有些受了他渡化,有些卻還沒受,說不定得了神魔真傳之後,自覺可以另立門戶,就脫離他門下走了。不傳授也是不妥,等這些妖怪們知道,三十三層天宮可以學到這等神妙法門,只怕逃的更快。
  好在陳七心計甚多,思索了片刻,就有了一個准主意,他暗暗忖道:「乾脆我把這些妖怪和人口,都煉成十幾張陣圖,他們想走也走不掉,豈不是甚好?」


第四百一十九章 各有際遇
  陳七收伏來的這些妖怪和人口,除了蝠家的兩萬餘口蝙蝠精都是真心歸順,其餘都是巧取豪奪,坑蒙拐騙而來,故而都十分的靠不住。想要傳授這些人道法,只怕這些貨色得了真傳,便要造反起來。陳七自己就是做山賊的出身,當然知道該當如何彈壓手下。
  如今太極圖中已經有了三千種法術,陳七已經成了天下間道法最為淵博之人,想要選出十幾種陣法來,自是毫不為難。他選的陣法,當然是都如大力蠻魔法陣一樣,只要進去了就出不來,只能一輩子做苦力的那種。
  陳七選定了十餘種陣法,便開始把麾下的妖怪和收聚來的人口劃分了十多個陣營,然後分別用陣法操演之,耗時月餘,先後煉就了一十三座大陣,把這些妖怪都煉入了各種陣法之中,才從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中揀了一十三種真傳,分別傳授。這些人口和妖怪都被煉入了陣法之中,陳七所居的宮殿內,頓時就顯得沒有那麼嘈雜。
  其中蝠家的兩萬餘口小蝙蝠精得天獨厚,被陳七傳授了先天七十二變,卻未有以陣法拘束,畢竟蝠家這些蝙蝠精與別的妖怪不同,對陳七忠心耿耿,小賊頭便對寬待幾分。
  經過這月餘的操演,陳七手中實力暴增數倍,原本那些排不上許多用場的妖兵,結成了一十三座大陣之後,約略相當與一十三名煉氣丹成的煉氣士,再不似原本雜亂。
  陳七本擬自己重重掃了吳祖賢的面皮,這小子必然會來尋煩惱,結果過了許多時日,也不見有人來呱噪,他心下便自淡了,整頓了手中實力之後,陳七便開始思忖如何修成煉氣第七層道基的手段。丹成之後,通往道基的路子就一片坦途,只是要積累雄渾罷了。
  偏偏陳七最不缺的就是積累,之前他收了七十二部神魔真傳,把太極圖內包容的法術,增長至三千餘種,已經是任何煉氣士都不能達致的數目,也不須在去尋什麼法術煉入道基。至於元氣的積累,別人還需要苦苦修持,但是陳七有太極圖在手,能把萬物都化為混沌元氣,他所欠缺著,就是穩固道心,把新突破的丹成之境穩固罷了。
  把麾下的部眾安定了下來,陳七又不見有什麼事情發生,便自去閉關苦修。大日羲凰宮中甚是安詳,陳七這一閉關就是二三年過去。
  陳七閉關這兩三年,何聆冰雖然未有突破道行上的境界,卻因為幾次出去斬殺天魔,淬煉劍術,道心亦突破初境,踏入了心境,一手劍術亦博采眾長,修煉的出神入化,幾乎不比米辛娘,顧龜靈之輩弱了。亦早就修成劍氣化虹的高深劍術,開始參悟劍氣雷音之術。
  萬芳實在不是修道的種子,雖然得了陳七所賜的紫壽仙丹,又修煉宙光真法這樣的上古神魔真傳,也才不過把週身竅穴練通,對煉氣感應的層次,半點頭腦也摸不著。
  小狐狸荀玉藻倒是因為佛門,魔門一起修煉,又被賜了太乙火真丹這樣的珍貴之物,居然一朝感應成功,突破到了煉氣第三層,如今仗著太乙火真丹的厲害,已經把十三寶焰之一的乾焰真火修成,鬥法起來,倒也不懼尋常煉就罡氣之輩。
  除了這三個姬妾,陳七門下的五個徒兒,也各有不同際遇。
  盧紅英雖然跟隨陳七最久,但是資質也最差,跟萬芳一般,雖然仗著水磨的功夫,大日羲凰宮內的元氣充沛,終於把體內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一起練通,但是終究無望突破煉氣感應之境。
  蓉蓉卻是本來就資質甚佳,只是陳七不捨得傳授上乘道法,又有一頭王蟲傍身,可以增益修為。學了宙光真法之後,一年之內便得修煉到了第三層,第二年又突破第四層,如今正在勇猛精進之中。倒是成了陳七五個門徒中,最為出彩的一個,修為僅次於福兆這頭小蝙蝠精。
  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仗著白虹,碧罡兩口飛劍,陳七又在兩女突破煉氣感應之後,修改了神劍御雷真訣,把原本青城派道訣缺失的凝煞煉罡兩部重新補回,把原本的凝煞煉罡之法去掉。畢竟他有太極圖在手,想要演化出來多少煞氣就有多少,也不須去修煉那等取巧的法門。如今二女正在凝煞之中,眼看便要有所突破。
  不過陳七門下,修為最高的,卻是後來居上的福兆。
  這頭小蝙蝠精,能在蝠家兩萬餘口中脫穎而出,也真算的上跟佛門有緣。這二三年中竟而突破到了佛門五識的境界,把身識突破之後,已經修成了一十三種小神通。雖然因為陳七沒賜下什麼法器,讓福兆在門下諸多弟子比較法術的時候,往往不敵有王蟲護身和有兩口六階飛劍的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但道行卻是小賊拖門下首屈一指。
  除了陳七這些姬妾門徒,羅浮六女倒也先後到了週身竅穴練通的境界,只是她們跟萬芳一般,受限與資質,想要再進一步,就有許多礙難。倒是天蠱仙娘飛昇到了大日羲凰宮之後,知道此乃天宮,有真仙級數的大能罩著,又有小賊頭這等大靠山,心情放鬆,道行連連突破。
  她雖然不是陳七的門徒,但是畢竟跟小賊頭關係甚近,隨便打聽,也知道大日羲凰宮中任何人都可以學習七十二部神魔真傳。經過了細心挑選之後,天蠱仙娘居然去選了黑水真法,如今已經是第五層修為,成了陳七這一系中,第一個修成神魔真傳第五層境界,擁有了萬年之壽的人物。
  她又有兩條太陰金蜈,冰蠶神和赤金神護身,這四頭王蟲因為飛昇到天宮之後,也各有造化,道行有些提升。如今已經都是丹成境界的妖蟲,讓天蠱仙娘在陳七這一脈的人馬中,穩穩居於陳七,何聆冰之下,成為了第三號人物。
  天蠱仙娘性子柔弱,半點野心也無,雖然陳七不曾兜搭她,但是這女子也隱隱以陳七姬妾自居,倒是幫小賊頭打理了不少雜務。
  至於玄玄派的夏玉娘,夏綠竹母女,還有那些玄玄派的弟子,得了陳七的之力,飛昇到了這般上天宮闕,再也沒有旁的念頭了。雖然門中弟子轉修七十二部神魔真傳哪一部法訣的都有,但是真個修為有些成就的,還就是這對母女。
  夏玉娘選的是騰蛇真法,夏綠竹修煉的是虹蜺化光訣,倒是都有了第四層的修為。


第四百二十章 道基
  這一日,陳七所居的宮室光霞燦爛,一道豪光衝破了大日羲凰宮的阻礙,直透出到了虛空之外。陳七所有親近之人,都有些感應,一起放眼觀瞧。
  這一道豪光之中,有無數的種子符菉沉浮,正是陳七所修的三千種法術。這些種子符菉,每一道便是陳七所修成的一種法術,各有許多奇異,雖然境界有高有低,但是都為這小賊頭法力的一部分,再也不可分割。
  這道豪光照耀了半日,忽然收回,在陳七等人所居的宮殿上空,定鼎龍虎,化分陰陽,以火鴉陣,天地洪爐大法,群龍無首,白虎七殺為核心,結成了陰陽太極,統御其餘的三千餘種法術,最後煉化成了一卷太極圖飄飄落下。
  如今這一卷太極圖已經今非昔比,陰陽二氣流轉,內中不知蘊含了多少時空。剛才陳七放出自身法力,一吞一吐,席捲了海量的天地元氣,在太極圖的輪轉之下,盡數化為混沌元氣,讓太極圖得以放出一道陰陽二氣來,纏繞自身,同時有無數道德經文落下,讓太極圖增了幾分深邃之意,這卻是小賊頭把道德經散佈天下,得來的道德之力,演化為無邊法力。
  「道德教化定道基,三千大法化為一,太極衍出陰陽氣,先天之中我第一。」
  陳七放聲做歌,足下龍虎自起,悠然出了閉關之所。何聆冰等人見到他這般模樣,知道這位老爺已經道基大成,已經是煉氣第七層的境界,都不禁心中歡喜。她們在大日羲凰宮住了這許多時日,自然也知道這座天宮雖然看著平靜,其實也有許多明爭暗鬥,以實力分高低,若是法力不濟,一樣要受許多欺壓。
  之前陳七不欲跟人爭鬥,選了第一層天宮,最為冷清,也最沒人來理會的地方建立基業。也確實減少了許多麻煩。只是若無厲害的手段,只是避讓,總有避讓不過去的一日。如今陳七修為更進一層,讓大家都心底踏實了些,畢竟陳七才是這些人的主心骨,他在這些人的心目中,就宛如定海神針一般,根本沒法取代。
  陳七抖了抖身上的火鴉道袍,心底十分歡喜,道行精進之餘,他也對修煉成元神,證就長生,多了幾分把握。
  陳七把在天空上飄蕩的太極圖收如了泥丸宮內,心中自忖道:「如今道基已經大成,接下來便要琢磨脫劫之事。我積累雄厚,過了煉氣丹成這一關,修為便要突飛猛進,脫劫這一關說不定來的甚早。雖然我自忖也不懼什麼劫數,但多一些準備,也免得到時候失措。我如今已經推算了七八分明白,我的劫數主要為火劫,須得修煉幾手水系的法術克制。說起水系的法力,七大真水的法術我倒是都有,但若是專挑一種,還是宙光真水為最玄妙。我這些時日,就先把自身的法力穩固,然後就修煉這一道法術罷。」
  陳七在突破了煉氣丹成之境後,又自突破了道境的境界,許多法術的修為,都還在煉罡的層次,跟本身的道行不能匹配。雖然奠定了道基之後,道力要深厚許多倍,但法術修為不能提高,實力提升終究有限。故而陳七就想要先把各種慣用的法術,都修煉道基境界的最高層次。
  至少太極圖內四道核心法術,他是都要在最短的時日內,修煉到六十三層以上了。
  至於如何修煉宙光真水陳七轉不甚擔心,七十二部神魔真傳都被太極圖吞噬了之後,各部神魔真傳都被打散為各種法術,這些法術原本都要跟相合的道法配合,才能被催動起來,但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本來就是包羅萬有的性子,陰陽二氣更是先天五太之一,催動任何法術都不難為。只要陳七把四大核心法術修成,宙光真法也不過是多花費一些功夫罷了,絕不會有什麼礙難之處。
  陳七這邊才破關而出,心情暢快,便把所有親近之人召喚過來,開一場慶賀大會。
  陳七這一脈的人,除了何聆冰有時候去域外虛空鍛煉劍法,也就是偶爾有人去三十三層天宮學習法術,從不跟外人結交。故而陳七修成道法,也不須去宴請誰人,只是把自家門戶中的幾個人叫上一聲,便可以開了酒席。
  天宮之中,什麼東西都不缺,尤其是陳七把那些帶上來的妖怪和人口,都煉到了一十三座大陣之中,這些人便不能隨意走動,也逃脫不得。如今繁衍生息,倒也多了幾百丁口。有如此多的手下,自然是一聲喝叱下去,頃刻就有一場宴席擺上。
  陳七自然是坐了主位,何聆冰,萬芳,小狐狸荀玉藻各在左右相陪,下首便是他的五個徒弟,天蠱仙娘,玄玄派眾人。雖然都沒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卻也其樂融融,大家歡聲笑語,頗不寂寞。陳七含笑不語,縱然是在酒席上,也不住的吞攝天地元氣,煉化到太極圖中,增長自己身的法力。
  眼看酒過三巡之後,小狐狸荀玉藻忽然感概說道:「我們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日子頗為逍遙,就是不知道我那姐姐現在過得如何。可惜飛昇上來之人,便難以下去七凰界,不然我倒是很想回去看看。」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這也並不難,雖然飛昇上來之後,我等的一縷神氣要被大日羲凰宮用一種隱秘手段攝取,從此身上便多了一股大日羲凰宮的氣息,一入七凰界,就要為七凰界的力量排斥,尋常下去甚難。但是我如今修成了道法,可以壓制這種排斥的力量,任意出入七凰界並無難處。」
  陳七說的其實有些不盡不實,飛昇到了大日羲凰宮之輩,不知什麼緣故,體內都會多了一縷大日系黃的氣息,多了這縷氣息,想要再入七凰界就十分困難。最多就能在天罡大氣中晃蕩,想要深入,根本就不可能。但是陳七因為修煉的道法不同,陰陽二氣無物不化,早就把那一縷氣息煉化,什麼阻礙也沒有。
  他這般說,不過是怕隔牆有耳,被什麼人知道自己可以任意出入七凰界,可能壞什麼他所不知道的規矩,引來大日羲凰宮主人懲罰。陳七別人倒也不懼,但是對大日羲凰宮主人那一手神鬼莫測的劍法,卻總有幾分忌憚之心。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三個問題
  荀玉藻聽得又驚又喜,但是隨即就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黯然。
  她自忖如今已經是陳家的人,如何還要跟荀家有些瓜葛?何況當初荀家被當今天子派出獸王營所殺,她姐姐荀金玲卻成了天子的皇妃,雖然也是迫不得已,但是荀玉藻也不知道,該用何種面目對待這位姐姐。
  陳七也就是順口一說,他對回去七凰界,實無多少念想。他本來也只不過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小山賊,雖然拜入了青城派門中,但是也不覺得青城派待他有多少恩義,能夠達到割捨不下的程度。所以這小賊頭離開七凰界,倒是走的輕鬆自在沒牽掛。
  何況如今跟他有些關係的人,都被他帶在身邊,縱然還有幾個好友,但本來也就不是時時能在一起,各有前程,陳七自然不會為那些事兒煩惱。
  小賊頭如今煉就道基,一身法力神通漸漸有連接成一體之勢,心中便有許多心思。
  「在七凰界的時候,都傳說丹成之境便已經是頂天。七凰界的各派所傳道法,也確實差了些,如今我已經突破了煉氣第七層道基,想要踏入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境界,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說不定真個有望證道元神,長生不死。若是我能有那般的修為,便開創一番基業,也創下門戶,有何不好?」
  陳七微微思忖了一陣,倒也生出許多豪情來,只是這種事情,他也不會宣諸於口,只是想過了之後,把這個念頭藏在心底。
  陳七這般召集眾人聚會的時候幾乎沒有,他大多數時間不是自家修煉,就是不知何方遊走,故而與會眾人見陳七興致甚高,便都生出了討教之心。尤其是玄玄派的母女,夏玉娘和夏綠竹二人,在轉修了什麼法門之後,進境奇速,但是兩人都是自家參悟,有許多地方不懂,生怕有了這般好的機會,卻把修煉的路子走錯。
  夏玉娘眼見陳七回了荀玉藻幾句話,便沉默不語,似乎在思忖什麼,便忍不住開口,討教了幾個修煉上的要緊問題。陳七倒也不吝賜教,溫聲解答了幾句,那邊天蠱仙娘也忍不住加入了討教的行列,她雖然得過辛神子的道統,但是在七凰界修行不宜,也早就耽擱了下來,被陳七帶上了大日羲凰宮,這個女子也生出了許多覬覦,加之他修為又高出一線,問題比夏家母女尤多。
  陳七眼見這些人都有許多問題,便把一場宴會,該做了開講道法的大會。不拘是門下,還是那些寄居在他座下的人,都一體解答。在眾人之中有個小和尚,看著陳七解答許多問題,往往許多難題,在這個少年口中都一言而解,心底不知有多少羨慕。
  這個小和尚就是當初那方丈推薦給陳七的悟心,只是他提出了好幾個條件,想要陳七答允,小賊頭二話不說,便把他送回去跟那些和尚湊成一堆,再也不去理會。這些和尚在陳七門下,倒也算的一場另類,他們的寺廟早就被荒廢了,因為都誠信向佛,也不願意轉修別的道法。唯一的好處就是,陳七前後渡化了不少人,這些人沾染了佛門教義,比較容易引渡,如今這伙和尚已經多了好些,有七八百之數。
  「那陳七雖然也有本寺主持的法器,卻不管我們這群僧人,只顧得修煉。可惜我那師父壽元早到,已經坐化了兩三年,如今把寺中的事情都暗中交給了我,我雖然帶了這些師兄弟,卻也不知該如何才能把本寺傳承發揚光大,虔誠禮佛,證就佛門真諦。」
  要說這個悟心小和尚,佛緣也稱得上深厚,雖然比不得陳七的第五個徒弟福兆,那頭小蝙蝠精已經開了佛門第五識,可悟心卻也已經把第四識開了,參悟了許多佛門妙諦,證就了七種小神通,都修煉到了頗高明的境界。
  自從他們的看家老和尚,因為年紀老邁,坐化之後,陳七又不管他們,這些和尚便隱隱尊了悟心為首。好在陳七為了恢復法力,收拘了數十萬人口和妖怪來唸經,這些和尚也受益極多,如今已經有了七八十人開了佛門第一識眼識,五六人開了佛麼第二識耳識,開了佛門第三識口識的人也有三個。
  不過悟心小和尚心腸甚大,雖然如今這群僧人已經比原來強盛數倍,陳七在大日羲凰宮落腳之後,也沒為難他們,仍舊劃了一塊地方,任由他們靜心潛修,但是悟心仍舊不滿足。他還想要更進一步,修成更高的佛門道法神通,並且把自家這一脈的傳承,繼續傳承下去,不遠辜負了當初師父的遺願。
  陳七講法了一會兒,悟心小和尚雖然未得一個身份,但是陳七素來不大管事兒,故而他倒是也能來參與,只是排位甚後。眼見陳七解答了幾個問題之後,神色間有停了這次演講之意,這個小和尚低聲宣了一句佛號,昂身而起,走到了大廳正中,躬身下拜,連續磕了八個響頭,叫道:「師父,徒兒經過許多磨練,心境已經非同一般,今日斗膽懇求師父再次把我這頑劣徒兒收入門中?」
  陳七見到悟心起身,倒也沒想到阻攔,只是住口不言。他見這個小和尚忽然來磕頭拜師,微微一笑說道:「既然你想要拜入我門下,我就來給你三道難題,你若是能夠解答,我便收了你罷。」
  悟心小和尚躬身一禮,雍容大方的答道:「師父請說?」
  這小和尚因為歷經大變,對陳七來說,這些和尚他已經照顧的甚好,但是對那些和尚來說,忽然失去了庇護的廟宇,今兒不知道明兒,主持也死了,又要跟一些域外之民,各種妖怪雜居,不知有多少問題。這個悟心小和尚執掌了這個僧團,每日要解決的問題,也並不比陳七遇到的少,早就養成了一些氣度,如今在陳七面前一站,也頗有幾分氣勢。
  陳七見狀,也微微稱奇,暗暗忖道:「不說有那個老和尚舉薦,就說這小和尚如今也自打磨的去了幾分稚氣,把原本的幼稚全部打磨掉了,如今已經算的入道的種子,倒是可以收下。不過他現在心中頗有執念,我得看看,他究竟能夠放下與否。若是他能放下心中執念,教導一番,也是應該,若是他不能,我也就不去管他了。」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我這三個問題也頗簡單,第一個問題便是,佛為何物?第二個問題是,佛法為何物……這第三個問題麼?」陳七微微住了口,盯了悟心小和尚一眼,登時有一股磅礡佛意傳入了悟心小和尚的識海之中。陳七運使了本身佛法神通震盪悟心小和尚的識海,同時喝道:「我這第三個問題就是,悟心為何物?你可能答出麼?」
  陳七也是開了佛門五識的人物,加之他法力雄渾,所有的小神通都修煉的比悟心高明許多倍。這一次又是有意運用佛門法力,震盪悟心的識海,登時讓這小和尚目瞪口呆,眼中生出許多錯訛來,顯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陳七見悟心被他忽然問住,也不著急催促,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坐在陳七下首不遠的福兆,忽然心頭一動,暗暗忖道:「這三個問題,似乎亦是對我而來。前兩個也不須我來回答,但是最後一個……究竟福兆為何物呢?」
  這頭小蝙蝠精在金剛塔中唸經了數年,忽然一朝開悟,就比蝠家的家主蝠吉,還有蝠吉的五兒女超出甚多,如今已經是蝠家的第一號人物,其實他的輩分論起來,還要跟蝠吉的幾個兒女叫祖爺爺,原本也並不是蝠家舉足輕重的人物。
  後來拜在陳七門下,苦苦修煉,基本上也不想旁的事情,他心思有單純,佛法進境也極快。但是在開了佛門五識之後,福兆的修為便幾乎停頓下來,他也不知什麼緣故,只道自己的資質不夠,仍舊是一門心思苦修。但是今日聽了陳七的三個問題,對蝠吉來說,亦是當頭棒喝,登時就苦苦思索起來。
  悟心小和尚呆立了兩三個時辰,這才忽然身上湧起了層層金光,無數金蓮從身上湧出,雙目驀然恢復了清明,身子竟然緩緩漂浮起來。陳七微微驚詫,倒也有些歡喜,悟心小和尚連走了七步,步步都足下生出金色蓮花,他拜倒在陳七眼前,恭敬無比的說道:「多謝師父指點,不然悟心今生都無望開悟。」
  陳七正要順水推著,把這個徒兒手下,就忽然聽得旁邊有無數聲音,猶如八音盒一般悅耳,卻是從福兆的席上傳來,這個五徒兒在陳七指點悟心小和尚的當,僅僅比悟心晚了一步,在悟心開悟了佛門第五識的當,他居然又自參悟出來一門佛門小神通,不過只看福兆眼中的睿智,陳七便知道這個徒兒所得的好處還不止於此,心下也不禁許多歡喜,點了點頭,說道:「悟心你既然拜師,就做我門下第六個徒兒罷。你跟福兆一般,都是精修佛法為主,正好可以互相研討,今後你們就住在一起好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太史英雌
  悟心小和尚大喜,同時他經過陳七指點,亦知道自己修行上已經出了旁偏差,過於執著師父留下的基業,失去了佛家弟子的平常心。此時經陳七當頭棒喝,又復突破了佛門第五識,當下便對陳七連拜七拜,走去跟福兆坐在一起。
  小蝙蝠精福兆雖然又自參悟出來一門小神通,卻終究沒能觸摸到佛門第六識意識的門檻,只是隱約感應到第六識的存在,心下微有不爽利,但對著悟心的時候,他心底還是非常歡喜。
  福兆性子淳樸而單一,並無多少心計,故而對待悟心十分親熱。
  悟心頓悟之後,亦復另有一番氣象,他對福兆的熱情,卻舉止大方,並不受寵若驚,也不做出小氣姿態,倒是讓福兆更多幾分好感。
  陳七又多了一個徒弟,心裡也覺得不錯,便在此時,一道遁光從天邊而來,其急如電,氣勢非比尋常。陳七見這道遁光有些不對,便舉起手邊的玉牌輕輕一擊,便有一十三座宮殿飛起半空。這卻是他座下各路妖兵,演練的陣法所化。
  這一十三座宮殿飛起半空,各自生出妙用,有風雲雷電懸空,一下子便定住了陣腳。那道遁光眼見陳七須臾間就排出了這麼大的陣仗,知道想要給陳七一個下馬威的心思已經難於達成,便把遁光按緩了下來,一個氣狠狠的聲音叫道:「陳七小子,本門祖師來了,你還不滾出來迎接。」
  陳七微微一笑,朗聲喝道:「吳祖賢你還不記得打麼?居然還敢來招惹俺,莫要說我不念掛同出青城的顏面,實在是你自己太不爭取,沒得面皮了也。」
  陳七這一聲朗喝,用上了新近煉就的法力,登時如雷激盪,毫不留情的將對方嘲笑。
  吳祖賢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說話都哆嗦起來,一扭頭衝著同來的一名老道士哭訴道:「祖爺爺,上次他就是這般欺我,還說了許多張狂的話,辱罵本門七大長老。他也是青城派出身,飛昇上來,卻不來本派投靠,頗有不臣之心,也不知道是仗了什麼勢頭。」
  同吳祖賢一同來的共有八人,以一個老道士為尊。這個老道士身上氣息悠遠,所有氣息在頭頂上竟然結成了一座陣圖,陣圖中雷光隱隱,似有無窮大法在其中翻滾。陳七識得,那座陣圖非是實物,而是煉氣士脫劫之後,真氣法力凝聚的道果,心底不由得十分驚訝。
  「這老道士居然修煉到脫劫的境界,若是再穩固一段時日修為,豈不是可以突破到煉氣第九層溫養的頂峰境界?脫劫之後,踏入溫養境界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看來這老道士說不定也有望突破到元神之境啊!」
  陳七心頭這般微微思忖,把袖袍一拂,也自足踏虛空,飛了上天。那老道人聽得吳祖賢的哭訴,兩道壽眉微微聳動,瞧著陳七,緩緩說道:「你也是青城派弟子,為何欺負本老道的孫兒?就算你是劍王顧夢仙的弟子,也要比他小上三輩,這等侮辱長輩的事情,怎麼都說不上禮數罷。」
  這老道士一番話說出,倒也佔住了道理,不過小賊頭哪裡是肯示弱的?當下便不鹹不淡的說道:「我雖然出身青城,可也是真傳弟子,不是誰人家的小廝,想要把俺呼來喝去,可也要看看究竟有無授業之德,眷顧之恩。光是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想要當我長輩,也忒不要臉了些。」
  那老道還未說什麼,一個一直都閉著眼睛,盤膝坐在一件菊花般的法器上的年輕女子,就冷然清喝道:「這般張狂小輩,祖爺爺還跟他講什麼道理。這般愚鈍之人,根本不不是言語可以分說,當以法力降服,讓他知道什麼才是該做。」
  此女一言說畢,就是雙目一睜,從雙眼中射出兩道劍光,飛出八尺之後,便幾近於無,化為兩道劍絲,猛然想陳七頭上飛落。
  小賊頭嘿然一笑,雖然煉劍成絲乃是上乘劍術,他現在還不會,可也不代表他就怕了這種劍術。陳七泥丸宮中飛起一道陰陽二氣,猛然迎空一刷,便把兩道劍絲一起敵住。小賊頭雖然曾跟米辛娘這種劍術高人放對過,可跟這個一直閉著眼睛的女孩兒的劍光一拼,還是略略吃驚,暗暗忖道:「煉劍成絲的劍術果然不凡,竟然連我的陰陽二氣都不能將劍光化去。」
  殊不知,那位出劍的女子心頭震驚更甚,劍氣化虹之術在劍術中還算不得有多高妙,但是煉成之輩已經破少,劍氣雷音,煉劍成絲,這兩種劍術,幾乎就是無敵的象徵,只要能夠煉就這兩種劍術,幾乎在煉氣的層次,就不大遇的到敵手。
  尤其是煉劍成絲的劍術,號為一劍破萬法,因為劍光一旦被凝練成劍絲,鋒銳之處便犀利百倍,什麼法術,法器,都要被劍絲剖開,幾乎沒什麼法子能夠抵擋。
  這個一直閉著眼睛的女孩子,在大日羲凰宮這一脈的青城派中,素有三英二奇之號,為七大長老以下,最為厲害的五名弟子之一,殺心又是極重,隱然有小輩之中第一人的勢頭。
  陳七暴打吳祖賢的事情傳了回去,雖然青城派中人也覺得吳祖賢有些不對,但是這小賊頭出身青城派,居然不尊長輩,亦被極度詬病。所以這個女子見陳七並不認錯,便想要先打服了再說,實在頑固,就斬殺了也罷。
  她也是煉就金丹的修為,並不覺得斬殺一個同級數的煉氣士有甚難處。
  陳七剛才突破道基的層次,異兆太盛,反而沒人以為是他在突破道行,只以為陳七是在煉化什麼厲害的法器,或者排演陣法。
  煉劍成絲的劍術,偏偏最能克制各種陣法,布下各種陣法的基礎,不是道兵就是法器,再不就是陣圖,這些佈陣的東西,都經不住劍絲一繞,佈陣的東西被毀去了,陣法自然也就破了。所以這位大日羲凰宮一脈,青城派三英二奇之一的太史英雌,並沒有把陳七放在心底,只想著一擊便決定勝負,故而把自己的兩口上品飛劍一起放出。
  吳祖賢上一次被陳七暴打,他也是有心計的人,知道自己想要逃回公道,實屬難能,畢竟他的道法才不過煉氣第五層,短時間內想要突破到金丹境界,實在也太不現實。所以他才特意等了自家的祖爺爺突破了道基境界,度過了劫數,這才稟明了此事,要求自家的祖爺爺出手。
  這位青城派七位長老之一,倒也不想以大欺小,這才帶了幾個本門中秀出之輩,滿擬真個要動手,自己也不要出手,讓小輩們出手就是了。
  太史英雌兩道劍光若有若無,劍絲已經凝練到了極致,肉眼根本察覺不出,但偏偏陳七道心入化,更兼修煉的幾種道法,都對天地元氣的變化敏感之極,這還不說,這小賊頭還開啟了佛門五識,任憑太史英雌的劍絲多麼難以琢磨,也難不倒這小賊頭。
  陳七把太極圖放在半空,一道陰陽二氣翻捲,跟太史英雌的劍光斗在一塊,他這太極圖威力極大,只是太史英雌的劍光滑溜萬分,細與游絲,陳七想要困住也難。所以兩人才一交上手之後,便顯出來一個不分上下的局面。
  讓青城派來人,盡皆有些吃驚,對陳七的法力都有刮目相看之感。只有那個吳祖賢,心底十分憤恨,暗暗忖道:「這小賊的法力怎會如此高明?居然連太史英雌師姐的劍絲也能抵擋的住?也罷,反正太史英雌師姐已經纏住了他,就讓我來抓他一批手下,好挽回上一次的面子。」
  吳祖賢也不跟同門吭聲,身法一搖,就化為一頭黑龍,巨爪張開,便向著陳七放出的一十三座宮殿抓去。他倒是識貨,知道這些宮殿都是陣法所化,內中元氣充盈,顯然是有許多道兵在支持。只要奪了一座,就是莫大的好處。
  黑水真法修煉的是七大真水中的玄冥真水,這玄冥真水號為天下萬水統帥,最善於以水御水。黑水真法一出,數百里方圓之內的水氣,盡皆凝聚到了吳祖賢所化的黑龍巨爪之上,演化為潑天水勢,猶如幾條大河被搬運到了天空一般,就要把一座陣圖演化的天宮收走。
  陳七嘿然一笑,哪裡肯吃這個虧?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所祭煉的天宮,威力未必就弱於吳祖賢的黑水真法,但是畢竟後面還有個煉氣第八層脫劫的老祖宗,所以這小賊頭一念之下,便把萬穢黑棺飛出,這件法器一出,便有無窮黑氣繚繞,狠狠向著吳祖賢撞去。
  太史英雌眼見陳七跟自己鬥法的當,還能分出心思去攻擊吳祖賢,心下更是氣惱,加緊了劍光。可是陳七的法術眾多,幾乎為天下煉氣士之冠,哪裡是她所能牽絆?反而是因為太史英雌太過冒進,兩道劍絲險些被陰陽二氣定住,若是這兩道劍絲被陰陽二氣定住,刷得幾次,一樣要被生生煉化。


第四百二十三章 撕破面皮
  萬穢黑棺乃是陳七手中僅次於太極圖,紅蓮邪佛,金剛塔的法器,威力絕倫,內中更封印了妖龍黃泉,五眼神等七頭王蟲,至穢黑蓮,星辰梭等邪門之物,豈是吳祖賢可以抵禦?
  小賊頭本來就心頭惱怒,吳祖賢毫無緣故的就來尋他麻煩,如今有糾結了長輩同門來尋釁,按照他做慣了山大王的思路,早就活該被弄死。所以這一出手,也沒隱藏實力,萬穢黑棺猛然開啟,一道黑氣一卷,便把吳祖賢的黑龍之軀夾裹了進去。
  陳七出手極快,青城派此番來人盡皆沒來得及下手營救。吳祖賢的祖爺爺,青城派的七位長老之一的那位,眼見自己的孫兒被陳七隨手鎮壓,心頭倒也還鎮定,暗暗忖道:「諒他也不敢下殺手,不過就算是只是鎮壓片刻,也頗損我顏面,要不要給他一個教訓?」
  這位長老正自尋思,同來的另外一位位列三英二奇之一的孫奇秀便搖身化為巨猿,雙掌一拉,便有一根冰柱般的巨大棍棒凝結,此人順手抄起了這個玄冰棍,一指陳七喝道:「你把吳祖賢師弟放出來,在賠個禮,我便不動手。不然今日定要捉你回去,抽打一萬蟒鞭。」
  陳七聽得此句,暗暗催動萬穢黑棺中的三種小乘魔咒,頃刻間就被吳祖賢煉化成了一團精血,化為了萬穢黑棺中的第九頭邪靈。本來他還未想過要下殺手,但是眼見青城派這些人根本就不跟自己講道理,只跟自己講他們認定的道理,這小賊頭乾脆就棄了化干戈為玉帛的念頭,一發狠下來,便再不留情。
  孫奇秀的法力雖高,但是也不給陳七放在心上,暗暗忖道:「那個女子有煉劍成絲的劍術,我還有些難弄,這個貨色卻不過是仗了有些道行,如何能抵禦我的陰陽二氣?先把他刷死了罷。」
  陳七想到這裡,把太極圖往回一撤,太史英雌見了便把兩道劍絲落下,但是陳七眉心祖竅潛藏的紅蓮邪佛,卻在這個時候被小賊頭催動。這頭紅蓮邪佛被煉就成了一件人形法器,一身佛門修為,通天徹地,只差一點就能踏入佛門金身境界,故而一道金光自陳七身上騰起,不知有多少種小神通蘊含其中,太史英雌的劍絲雖然落下,居然也不能斬動陳七的肉身。
  小賊頭撤下了太極圖,衝著孫奇秀便是一刷,要說青城派這些人,也不知道陳七的具體來歷。只知道這個小賊頭是青城派的傳人,雖然也都看到他運使的法術古怪,不是青城派所傳,也只以為他得過一些奇遇,哪裡料得到這小賊頭用的是先天五大殺伐之術?陳七的太極圖往下一落,孫奇秀還想用本身道法抵抗,只把那根玄冰棍一頂,欲待把這幅圖畫般的法器定住。但是他的法力哪裡能夠撐得住太極圖,這卷圖畫往下一落,陰陽二氣一絞,孫奇秀登時身化飛灰,被陳七攝入了太極圖中,返璞歸真成了一團濃郁的混沌元氣。
  陳七這一次下了殺手,那位青城派的長老可就瞧得分明。他心中一凜,這才相信了陳七無法無天,居然真個敢下殺手。
  「這小子居然不念青城傳法之恩,肆無忌憚,對同門長輩也下殺手,我可不能容他。」
  這位長老一聲清喝,手中就多了一口劍光,這卻是他隨身的一口飛劍,已經用來數百年。飛昇到大日羲凰宮之後,不知祭煉了多少年,威力已經非同尋常。劍光一振,竟然絲毫無聲,瞬息就斬殺到了陳七眼前。
  陳七忙把太極圖抖開,飛出一道陰陽二氣抵擋,劍光狠狠的撞到了太極圖上,須臾之後,才有如雷劍音傳出。陳七隻是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這位青城派長老修煉的神劍御雷真訣,居然修成了劍氣雷音的劍術,比當初的顧龜靈劍術尤高。
  顧龜靈不過也才是丹成的修為,這位青城派的老祖宗卻已經是煉氣第八層脫劫的道行。加之當初顧龜靈不過是初步修成劍氣雷音,這位青城派的長老卻是修成這般劍術不知多久了,劍術的圓熟老辣,也非是顧龜靈可比。陳七這種劍術上的半殘,更是不敢動跟人比拚劍術的念頭,只是把太極圖演化為一座包羅萬有的大陣,把自己護住在其中。
  不得不說,陳七這一卷太極圖的威力,實在是無與倫比。就算是煉氣第九層的巔峰煉氣士,都未必奈何的了這件法器,何況這位青城派長老除了一手劍術之外,倒也沒別的手段,光是想要憑著神劍御雷真訣,就想破去太極圖,那是想也不用想。
  陳七把太極圖祭起,苦鬥兩位青城派的厲害大敵,他身後的何聆冰等人,卻都暗暗為他擔憂。何聆冰更是在心中暗暗忖道:「只可惜我的道心淬煉不足,怎麼都無法凝練金丹,劍術上雖然屢有進境,但是卻也不能觸摸到劍氣雷音的門檻。至於煉劍成絲之術,非得丹成之後不能問津,我更是不用多想了。本來我還以為自己的道法不錯,可以幫得上老爺的許多忙,但是今日見了這兩個青城派的仇家,我才算明白,自己的道法還有許多不足。」
  何聆冰修為已經算的極為勤懇,更無數次去域外虛空磨練劍術,加之她把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中劍術,還有去陳七所學的一切劍術都學了到手,用逆練太初五福經的那道無名劍訣的來推演,劍術已經超出了小賊頭甚多。但是跟青城派這些人比起來,何聆冰登時覺得還有太多不足,心中微微焦急起來。
  陳七手下的其他人也還罷了,還看不出來陳七的短處,但是何聆冰道行穩居陳七這一系人馬的第二人,自然知道陳七現在最大的弱點,還是修煉的各種法術,未能夠匹配自身道行。甚至陳七所學的幾種法術,連匹配煉氣丹成的境界也都還勉強,太極圖的奧妙,要看內中蘊含的法術多寡和法術的威力。
  陳七的太極圖內包含了三千種法術,數目倒是足夠了,但是因為內中的許多法術威力都不足,要是遇上強敵,還是要吃虧的。
  何聆冰瞧多了一會兒,暗暗忖道:「還好,還好。若是那個老道士有煉劍成絲的劍術,或者那個小妞有道基以上的道行,老爺他就要有些麻煩了,但現在這兩人卻還不是老爺對手。就是不知道其餘那些跟著來的人裡,有沒有隱藏了厲害的人物,若是這些人都跟那兩個被滅殺的差不多,我們倒也還能夠將之打退。」
  何聆冰思忖了好一會,便暗暗把素手一張,祭起了一座劍陣,把宴會上的這些人物,一起都兜了進去。何聆冰並不會劍光分化的法術,也沒有湊齊許多口飛劍,她布下的劍陣只是用本身修煉的劍氣布下。故而威力如何,這個冷淡妞也沒多大信心。
  好在陳七擔心自己的女人受人欺負,早就把那座大力蠻魔法陣贈送了何聆冰,何聆冰在劍陣之中,把大力蠻魔法陣放了出來,化為一頭大力蠻魔,自己帶了眾人,躲入到了大力蠻魔的眉心竅穴之中。這頭大力蠻魔非同凡響,不知是多少羅吒天魔才匯聚出來,週身竅穴中自成空間,躲入這些人自是綽綽有餘。
  這些人一旦躲入了大力蠻魔法陣之中,本身法力在何聆冰的指揮下,亦能提供給這座法陣,讓大力蠻魔法陣演化的那頭大力蠻魔法力更為強猛。倒也佔了兩利之便。
  何聆冰跟隨陳七日久,也知道隨機應變,禦敵時的應對之道,當她把眾人都安頓好了,便把那一十三座天宮都招到了身邊,跟大力蠻魔法陣一起,組成一重防禦。
  憑了這許多手段,何聆冰自忖對付真仙之輩還不可能,但是遇上煉氣巔峰的修士,卻十之八九能應付過去,這才有心來關注陳七跟人鬥法。
  陳七雖然道行遜色了青城派長老一籌,劍術也不如太史英雌,但是他有太極圖在手,煉氣級數的鬥法,便穩穩立於不敗之地。太史英雌不善鬥嘴,青城派的那位長老亦覺得以大欺小,頗有許多不講究面皮,故而都不肯說話,就是一味的悶鬥。
  陳七把太極圖變化,手段無窮,便是多來幾人,他也不見得畏懼,雖然這兩人的道法各有出奇之處,太史英雌煉劍成絲,極難琢磨,吳長老運使劍氣雷音的劍術,劍遁之速太快,太極圖輕易撈摸不著,小賊頭想要一舉擊敗有些為難,但是陳七自忖法力深厚,只要拖延下去,必可穩操勝券。唯一可慮的便是對方或者還有援手,他卻沒有什麼幫手了。
  「我已經殺了兩名青城弟子,乾脆就撕開顏面,痛下殺手算了。這兩個厲害,後面那幾個跟著來的卻還未必……」
  陳七把太極圖一卷,把自身也裹了進去,直撲其餘那幾個青城弟子。吳長老心頭大怒,本來陳七如此不尊青城派號令,就足以讓他不喜,如今陳七鎮壓了他的孫兒,擊殺了孫奇秀,已經徹底跟青城派撕破了面皮,他也就不再思忖,把陳七押回門中,教訓一番之後,仍就算做門下弟子打算,大喝一聲,劍光吞吐,忽然暴漲了七八倍。


第四百二十四章 狠下殺手
  吳長老修成劍氣雷音的劍術,運劍之速,遠超尋常劍遁,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刺出了數百道劍光,就如一口飛劍分化為數百口一般。
  只可惜陳七的太極圖根本就非是任何道法所能破去,如非太史英雌和吳長老的劍術各有出奇,就連兩人合力也不能匹敵。他和太極圖身器合一之後,吳長老的劍光連番攢刺,卻只能在太極圖不斷的演化生生滅滅,無窮陣法中或被反彈,或被消弭,根本無法阻止陳七對另外那些青城弟子下手。
  陳七一開始還有些顧忌,跟太史英雌動手的時候諸多保留,雖然吳祖賢居然不識抬舉,居然想要奪取他的手下,這個小賊頭也只是出手鎮壓,並無殺傷之心。但是孫奇秀居然讓他認錯,還要吊打一萬蟒鞭,可就惹動了這小賊頭真火,他如何肯服軟認輸?一念之下,便下了許多狠手。
  太史英雌和吳長老的劍術厲害,他想要殺滅,也須費一番手腳,故而便先衝著其餘人下手。吳長老的劍遁奇快,先行出手,卻沒法攔住陳七,太史英雌也不敢輕忽,畢竟剛才孫奇秀一個照面便被殺死,落敗的太快,生怕其餘師兄弟不能抵擋,也運起兩道劍絲去攔截。
  只是她的兩道劍絲,陳七剛才鬥法的時候,因為這兩道劍絲若有若無,極難琢磨,還一時看似平手之局。但當太史英雌居然把劍光正面攔截,陰陽二氣便發揮出來極大威力,只是一絞,就讓兩道劍絲嗡嗡一震,重新又化為兩道長虹般的劍光。
  太史英雌剛才一直都沒有跟陳七硬拚,這時候才知道厲害,心頭驚駭之下,連忙把自己的兩口飛劍收回,吳長老和太史英雌都攔截不住,那些剩下的青城弟子,雖然見陳七來勢洶洶,各自放出了許多法術,還有厲害的法器出來,卻如何當得這小賊頭的太極圖?
  陳七一旦決意不留情面,把太極圖的大威力發揮出來,除非是劍術到了絕頂,比如太史英雌和吳長老,還能勉強對敵一二,其餘道法盡皆不能放對。陰陽二氣落下,須臾間就把這些青城弟子一起絞殺,都化為精純的混沌元氣,被太極圖吞吸了進去。
  眼見陳七凶殘到了極點,吳長老大怒,高喝道:「小賊膽敢如此?」
  陳七嘿然冷笑道:「你們若是講些道理,大家都有些台階,我當然亦不想得罪。既然你們總覺得俺可以呼來喝去,須得給你們充當孫兒,來搶我的,我也須陪笑臉,來殺我的,也許挺著脖子,來抽打我,我還得覺得舒爽,那還講究什麼狗屁道理,大家廝殺一場,看誰手段高明好了。」
  吳長老心中大是悔恨,他倒是不覺得自己沒有道理,而是暗暗覺得,此人竟然能夠飛昇上來,資質不知有多麼好,這等人如何就把他逼上絕路?這下兩邊撕破面皮,就算殺了陳七,也救不回來那些弟子的性命了。
  太史英雌本來殺心就重,為青城派年輕一代最為嫉惡如仇,手段最辣的一人。更兼她劍術在小一輩中幾乎無敵,素來只有我無敵,哪裡吃過這麼大的虧?眼見陳七張狂,便把兩道劍虹重新運煉,須臾間又復化為兩道劍絲,這一次她也不跟陳七硬拚了,只把兩道劍絲來去如電,身劍合一,想要尋出陳七的破綻來。
  她和吳長老可向下想不到,小賊頭一旦決心把他們都留下,就不是這般好應對。陳七一聲長喝,太極圖登時掩蓋了數百里方圓,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本來就最善操縱天地元氣,陳七修成了道基的境界,把三千種法術祭煉到道基之中,一旦把法力毫無保留的全部鋪開,再非原本的小心翼翼。太極圖登時便把數百里的空間定住,不知有多少法術,在這數百里內的空間激盪,猶如大雨瓢潑,雷鳴電閃,一時間讓太史英雌和吳長老都生出來,自己在與天地為敵,萬物盡皆仇視他們的感覺。
  這個時候,吳長老才覺察出來陳七的不凡,饒是他劍氣雷音的劍術了得,但是不拘他飛遁的多快,到處都是雷鳴電閃,雨點一般的法術亂轟下來,儘管這些法術有些極其厲害,有些不過是充充樣子,但是其中有幾種法術凌厲的超乎想像,吳長老只支撐了片刻,就三次被打散劍光,還受了兩處重傷。
  「不好,再這般下去,我和太史英雌非得被此人轟殺不可。我也就罷了,就算道行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但是壽元也漸漸垂盡,想要在壽元垂盡之前突破到元神境界,幾乎已經沒有可能。太史英雌卻是本門最出色的弟子,不能讓她也被殺死在這裡。」
  想到此處,吳長老大喝一聲,不但不趨吉避害,反而把劍光狂催,跟陳七的太極圖連番硬撼,同時大吼道:「太史英雌,快些逃走,去尋人來給我們報仇。」吳長老連番硬撼,卻被陳七終於找到了一個破綻,無數種法術凝結,登時匯聚出來一道陰陽二氣,迎頭狠狠刷下。
  饒是吳長老所用的飛劍也極不凡,已經祭煉了五十幾重禁制,卻也抵擋不住陳七這一道陰陽二氣。
  煉劍之士一身的法力十之八九都在一口飛劍上,隨身的飛劍不知經過了多少打磨,祭煉多少重禁制,除非本身被殺,不然極難被奪取或者損毀。
  比如七凰界三派六道,門人傳承了不知多少輩,但傳承的劍器卻都能歷經數代人之手。但是陰陽二氣實在太厲害,陳七又是蓄勢而發,陰陽二氣一卷,登時把吳長老留在其中的真氣烙印刷滅,這口飛劍登時易了主人。
  雖然吳長老的飛劍也算是極上品的法器,放在七凰界中,就算是在三派六道這樣的大門戶中,也可以當作傳承之寶。但是陳七自己不善劍術,便也瞧不上這口飛劍,隨手鎮壓了,便要一鼓作氣取了這位吳長老的性命。
  吳長老拼了命出來,但是卻未有能給太史英雌爭取到一絲逃命的縫隙。陳七的法力實在太厲害,雖然因為他和太史英雌的劍術各有巧妙,一時拾掇不下,但是當他們跟陳七正面對上,不是比拚小巧騰挪的功夫,那就再無半分僥倖。
  陳七的法力雄渾無匹,就算同時對上七八個吳長老這樣的敵人,也不會因為某人大發雄威,導致真氣法力不濟,對另外的敵人要放緩了手段的情況出現。
  太史英雌眼見自家的老祖宗就要被人殺死,劍光連閃,想要救出吳長老,卻哪裡能夠?她的劍術雖然高明,但畢竟法力略遜了一籌,憑了劍術跟陳七游鬥,還可以有個局面,但是正面抗衡太極圖,她的本事還要差了很多。


第四百二十五章 十年磨礪
  「嘿,我本來不想招惹事端,只是潛心靜修而已。既然你們不願意化干戈為玉帛,那麼便撕破了面皮,看誰的手段夠狠罷。」
  陳七把雙掌一撲,就要把吳長老和太史英雌一起滅殺,但就是這一刻,一道凌厲無匹的勁氣,從三十三重天上猛然洩落,猶如貫日長虹,斬破了太極圖,把吳長老和太史英雌一裹,直接救了出去。一個淡淡的聲音,清喝道:「陳七,你已經殺了青城派的人,趕盡殺絕就不必了,這兩人我做主放過,日後你亦不可去青城派尋仇,同時我也把第一層天宮劃分給你,其他煉氣士出入此間,便算作挑釁我的威嚴。」
  這道劍光來去如電,其快疾簡直不可思議,陳七一振太極圖,把被這道劍光斬破的地方修復完好,心中也是微微凜然。他聽得出來,剛才出手救人者正是大日羲凰宮的主人,這人的劍術無雙,又是真仙級數,陳七現在是萬萬不敵。不過這位大日羲凰宮的主人,雖然出手救人,但是卻也並無偏頗,一面喝令陳七不得去青城派尋仇,一面把第一層天宮賞賜給了小賊頭,其他煉氣士出入此間,便是視作挑釁他的神威,那是等若把陳七保了下來。
  縱然陳七有些不爽利,可也不能說這位大日羲凰宮的主人處事不公,何況他也並無多少心思要擊殺青城派的人,只不過既然有人來尋釁,他就不想留活口,那是當初做山賊的習慣罷了。
  「有了這大日羲凰宮的主人出面,我倒是又得了幾分清淨,也罷,就不去管這些煩惱,還是一意苦修,等把法術煉成,就去度過劫數罷。」
  陳七把太極圖在頭頂上滴溜溜一轉,收回了泥丸宮內,何聆冰見狀,亦把一十三座天宮重新落在地面上,把大力蠻魔法陣也收了起來,放出了其餘眾人。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沒想到居然是大日羲凰宮的主人出手,我們日後倒也省去很多麻煩。」
  何聆冰正要說些什麼,忽然有數十道遁光從遠處飛過,陳七微微一愣,但是卻見這些遁光並無靠近之意,正自思忖是什麼來歷,但是一轉眼他就明白了過來。這些遁光是原本居住在大日羲凰宮第一層的那些煉氣士,陳七跟青城派對上,大日羲凰宮的主人把這一層的天宮賞賜了給他,這些人心中擔憂,便趕緊搬場去了。
  陳七搖了搖頭,嘿然一笑,也不願意去管這些煉氣士,看著他們一起飛入了通天神柱之中,去了別層天宮,也並未有甚舉動。這般一來,這一層天宮,盡數歸了這小賊頭,讓陳七心中頗有了幾分爽利,暗暗忖道:「若是能夠繁衍生息個幾十年,那些人類也就罷了,最多二三年生一個,可許多妖怪都是繁育甚盛,說不定就能把我手下妖兵,增長到百萬之數。尤其是這些新生的丁口,可以按照青城派秘傳的豢養道兵之法培養,忠誠之心再無疑慮,又兼能夠修煉上古神魔真傳,三部佛門經典,說不定就有幾個天才之資,讓我這一脈的實力越發壯大。」
  陳七想到這裡,倒也有些振奮,修道之人都是極重道統,能夠把自家的道法延綿傳承下去,乃是立身保命的不二法門。
  有那天資極高,機緣也好的煉氣士,一生縱橫天下,素無敵手,忽然遇上了大難,被困數十百年。忽然來了後生晚輩,可以將之解救,雙方交談之下,若是那來的晚輩正是他嫡系傳人,又或者跟他所傳道統有些干係,自然輕易脫困。若是他孤家寡人,人家見他已經衰運至此,兩家本來就沒關係,說不定就下個黑手,直接煉成什麼法寶。
  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道法就是天下第一,傳承下道法,一旦後人中有了了不得的天才,便是一等一的臂助。
  比如青城派在大日羲凰宮雖然力壓先天派和靈嶠仙派,但也只是略勝一籌,若是沒有吳祖賢那等貨色,換個人來兜搭,得了陳七這股臂助,不說小賊頭的道法如何,就說這許多人口,便足以讓青城派立刻一躍成為大日羲凰宮無可匹敵的勢力,日後發展更是不可限量,不用受傳人弟子太少的限制。
  便是陳七也是這般想,他現在運道還好,總是佔便宜,沒吃過什麼虧。但畢竟還不是天下無敵,日後萬一遇上什麼倒霉的事兒,他座下這些弟子,便是最後的依仗。陳七在開始收盧紅英,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的時候,還是半做玩鬧,也不管這些弟子的日後成就如何。但是隨著他道法日高,陳七也知道旁的人都未必信得過,所以收徒也就嚴謹起來,福兆便是天資心性,盡皆過關,這才被他收入門下。
  至於悟心小和尚,亦是經過了一番磨練,從開始不大瞧得起這個二把刀方丈,到真心尊重,陳七這才收入門下,這些徒兒的天資和師徒情誼,都毋庸置疑,非是前面那幾個隨意亂收的弟子可比。
  這也算是盧紅英和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的機緣,若無揚州八英的那一場故事,陳七也不會起心思收這幾個女徒兒。至於蓉蓉那個女孩子,陳七一直不大放心的過,但是傳授道法,卻也做到了並無偏頗,日後成就如何,忠心如何,陳七也都並不考量。畢竟蓉蓉資質雖然不差,卻也比不上福兆,悟心這幾個,小賊頭只要日後把徒兒越收越厲害,蓉蓉就算有甚私心,也都無從施展。
  陳七原本飛昇到大日羲凰宮之後,還沒拿捏定主意,是否要在此地長居下去。但是得了大日羲凰宮主人的賞賜,把這一層的天宮都劃撥了給他,陳七便動了幾分心思,在跟何聆冰商議過後,便按照各門各派的慣例,從手下十餘萬部眾中挑選記名弟子,準備按照記名弟子,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的這個路數,把自家的門戶建立起來。
  至於原本的六大弟子,自然都歸位真傳弟子一類,陳七此番招收記名弟子,規矩甚是嚴峻,詳細考察了數月之後,才算是收了五六十個,都安排在身邊中潛修。
  陳七安排了這些事情,便時常閉關修煉法術,他本來就道心入化,修煉法術遠比沒能參悟道心的煉氣士快許多倍。加之混沌元氣頗有許多奇妙,陳七以混沌元氣為根基修煉,比尋常天地元氣精純的多,修煉法術進境也是極快。
  忽忽十餘年過去,陳七已經先後把太極圖的四種核心法術修煉到了六十三層境界,太極圖的威力也驟然提升十多倍。原本小賊頭對付煉氣絕頂之輩,也只能說拚個平手罷了,現在他卻有些信心,可以掃平任何一個煉氣九層的人物。
  修煉成了這四種核心法術,陳七便琢磨開始潛修宙光真法,好用來度劫之用,這宙光真法奧妙無窮,修煉的乃是七大真水之一的宙光真水,陳七原本所精的法術,偏於火系的居多,就算太極圖的四種核心法術,也有兩種火鴉陣和天地洪爐大法,乃是火系所屬。故而他想要過脫劫這一關,劫數十之八九要偏於劫火。陳七雖然對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有許多信心,但是修道之事輕忽不得,有這樣一門上乘的水系法術傍身,陳七也會覺得有許多本錢,度劫的時候更為安心。
  這十多年的光陰,陳七手下的丁口,因為人妖雜居,到也繁衍了數萬之多,眼看就要突破二十萬大關。因為新生的丁口多,陳七招收的記名弟子,也快要突破五百之數,其中有幸被陳七看中,提為外門弟子的也有二三十人之多,內門弟子目前尚無,但那也是因為陳七選材甚嚴的緣故。
  眼看後來的師弟妹們,個個都天資非凡,他的六大弟子,也都各自振奮,不敢稍有放鬆,都修煉的十分勤苦。
  不過正所謂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天資不足,勤修苦練也是無用,這十餘年中,也只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進境最為明顯,各自修煉到了罡氣的境界,從大日羲凰宮去攝取天罡大氣更為容易,而且都是最外層品質最好的罡氣,故而兩姐妹如今已經把兩口飛劍祭煉到身劍合一的層次,在何聆冰的指點下,也都學成了劍氣化虹的上乘劍術。
  何聆冰的道行雖然沒有進境,但是道心卻磨練煉的更加純粹,如今已經突破了心境這一關,對道心入化也有些琢磨,這冷淡妞的道行雖然還略遜一步,但是劍術上卻超出了陳七去,數年前開始閉關,數月之後便領悟了劍氣雷音的上乘劍術,更把所學的千百種劍術熔於一爐,配合太初五福經,雙頭並進,只要度過的丹成的難關,日後成就也自不可限量。
  陳七這一脈越發的興盛,可小賊頭卻也一直都知道忍耐,從不許自家門下的弟子離開大日羲凰宮,也不許他們去往別層天宮。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太古魔猿·掠奪神通
  在七凰界的域外虛空中,有數十人正在各自運煉法術法器,為阻擋數萬里之外的一股天魔洪流做最後的準備。
  青城派的陣營中有一十三人,太史英雌身外黑氣縱橫,一股潑天水勢正在醞釀,誰人也可以感覺出來,她護身的玄冥真水寒意透骨,內中不知蘊含了多少凶險法術。
  一個青城派弟子似乎頗為艷羨,誇讚道:「太史英雌師姐的玄冥真水修煉的愈發厲害,已經把玄冥訣中的法術融匯為一體,化入玄冥真水之中,這等修為真個讓人羨慕。」
  旁邊的一個青城派弟子呵呵一笑,亦隨聲附和道:「那是自然,本門中除了七大長老之外,也只有太史英雌師姐奠定了道基。奠定道基之後,萬法隨心,非是尋常可比。」
  此言一出,所有的青城派弟子盡皆羨慕非常。
  鑄煉金丹不過是把真氣打磨,圓融無暇,鑄煉道基卻能把本身神魂,所有的真氣都跟所修煉的道法合一,真氣再非原本各種元氣一般的存在,都跟種種法術所凝結的種子符菉合一,再也部分彼此。到了道基的層次,念動法隨,施展法術的時候快捷至不可思議。
  道基這一步,講就是是大三合,氣與魂合,道與法合,心與神合。真氣,道法,神魂盡數熔煉合一,乃是成就元神的第一步。故而過了道基這一關,日後不拘再修煉多少法術,都不能跟神魂法力合一,只能修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為止。
  太史英雌在被陳七狠狠擊敗之後,被大日羲凰宮主人救下,回到了青城派所居的二十七重天宮,便閉門苦修,直到突破了道基的層次,這才破關而出。這一次便是她來帶隊,攔截這一批想要闖入七凰界的天魔洪流。
  雖然這一批天魔足足有數十萬,但是太史英雌仍舊絲毫不放在心上,她的眼睛中,已經沒了七情六慾,種種情緒,那些青城派的弟子議論她,太史英雌也不放在心上。一顆心橫然不動,似乎萬物都不能挫動分毫。
  「來罷,就讓我試演苦修的劍術,讓爾等知道厲害!」
  忽然太史英雌淡淡喝了一句,兩道劍絲從眼眸中射出,她的劍術亦是傳承自玄冥訣之中,凜冽酷寒。這個青城派三英一奇四大弟子之首的女子,此時衣袂飄飄,宛如仙子,但是那兩道劍絲卻倏忽不見,在下一個瞬間就飛出了千百里之外,傳入了天魔的陣容。
  這兩道劍絲非同小可,那些當頭的域外天魔根本就沒能察覺這兩道劍絲的存在,只見數十頭域外天魔毫無徵兆的四分五裂,後面的天魔雖然微微散亂,卻仍舊不能察之太史英雌的劍絲所在。就算亦陳七的修為,遇上太史英雌的劍絲,也亦是奈何不得,何況這些域外天魔的修為和法術,都遠遠不如小賊頭。
  太史英雌既然出手,其餘青城派弟子和別人門派煉氣士,亦不肯袖手旁觀,一起運使各種法術,迎擊這些域外天魔。這些域外天魔數目雖然夠多,但是卻並無什麼特別厲害的種類,修為突破金丹以上的也只有寥寥三五頭,故而根本就不能抵擋這些大日羲凰宮出身的煉氣士,雖然雙方數目差距極大,但卻是大日羲凰宮的煉氣士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太史英雌一面盡情屠殺浙西域外天魔,一面關注那些同門的安危,此番青城派出來狙擊天魔,保護七凰界的任務,便以她為首,太史英雌並不想讓本門的師兄弟有甚閃失。
  就在太史英雌倆連連斬殺近千頭域外天魔之後,忽然以一頭全身毛光烏黑珵亮,雙眼炯炯有神,體態宛如猿猴,高有七丈的天魔忽然從虛空中現身。它也不理會太史英雌,只是把毛手迎空一撈,一個大日羲凰宮的煉氣士就被一股法力罩住,忽然氣息衰落了幾個層次,就連面容也似乎變得年輕了些。但這種返老還童卻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反而讓這名煉氣士因為幾種法術的威力,忽然降低了數倍,抵擋不得蜂擁撲殺上來的域外天魔,立刻就是無比天魔撕成了粉身碎骨,連血肉都被嚼吃了精光。
  太史英雌見狀大怒,兩道劍絲一兜,便向那頭猿猴般的天魔射去,那頭天魔倒也乖覺,知道自己的法力不能匹敵,身法一晃,化為一道透明的天河,倏忽就飛遁出許遠,根本就不容太史英雌的劍光臨頭。
  太史英雌自持劍法狂攻不休,但是那頭猿猴般的天魔遁法奇快,就連她的劍絲也追蹤不上。太史英雌心頭大怒,暗暗忖道:「若非我不曾煉就劍氣雷音的劍法,此時早就把你追上,斬殺成粉碎了。」煉劍成絲要求功力精純,劍氣雷音卻要求真氣活躍,兩者之間頗有不同,除非能把真氣法力修煉的隨心所欲,任意變化,根本不能把兩種劍術一起煉成。太史英雌功力尚差了一籌,不能兼修兩種劍術。她參悟劍法的時候,就先選擇了威力較大的煉劍成絲,劍氣雷音的劍術,她還沒有修成。
  那頭魔猿見太史英雌奈何他不得,更是顯得得意非凡,雙手捏了法訣,是不是的就衝著大日羲凰宮的煉氣士暗下毒手。它的法術奇怪之極,竟然能夠在極短的一瞬間,讓煉氣士回返青春,法力也降低數個層次,往往就這一點破綻,就要被無數天魔捉住,登時就身死道消,被天魔都吞吃了。
  太史英雌見狀,也無可奈何,乾脆異議追殺,非要斬殺了這頭天魔不可。
  那頭魔猿雖然也屢次衝她下手,但是太史英雌的法力縱然有些降低,卻也不曾跌落金丹級數,想必是再多逆轉一些時光,超出了這頭魔猿的能力,故而它也奈何不得太史英雌。兩人遁光在虛空中不斷追逐,大日羲凰宮的煉氣士死了幾個之後,大家便團團在一起,互相替對方防禦,縱然有人中了那頭魔猿的毒手,也能有旁人護持,故而一時也就穩住了局面。可是當他們盡力防守,就沒法分心去攔阻天魔洪流,一時間也不知有多少頭域外天魔,衝破了阻攔,一口氣向著七凰界飛去。
  就在眾人都顯得有些慌亂的當,忽然一道黑白兩色的光氣,橫空飛出,只一兜就把天魔洪流迎頭阻住。這道黑白兩色光氣威力奇異,那些天魔只要被這道光氣一磨,便都全身粉碎,被那道光氣吞吸了去。眼看有人出手,穩住了局面,大日羲凰宮的這些煉氣士盡皆大喜,就有人高聲叫了起來:「是哪一位道友出手,我等盡皆拜謝。」
  一聲輕揚的淺笑,從虛空中傳了出來,一個身穿火鴉道袍的少年,掌中托著一幅圖畫,也不去跟這些煉氣士招呼,眼中放出寒光,有些歡喜的說道:「我苦修宙光真法不成,沒想到卻在這裡遇上了這頭太古魔猿,他可是天生善於操縱宙光真水,我最近又多參悟出來太極圖的幾分妙用,正要用在它身上。若是能夠掠奪了它的一身法力,我的宙光真法就差不多夠度劫之用了。」
  陳七把太極圖一指,又自分出了一道陰陽二氣,須臾就橫過數萬里虛空,一下子便把太史英雌追逐的那頭魔猿捲住,這頭魔猿還想奮力掙扎,運使天生的法力,但是太極圖奧妙無窮,可不是只專精劍術的太史英雌可比。陳七隻伸手一指,這頭魔猿便粉身碎骨,化為巨量的混沌元氣,但是體內有許多種子符菉,卻被陳七鎮壓,一時不得消散。
  煉氣士生前修煉的道法,死後便是身死道消,這些法術都要消散,那些辛辛苦苦凝聚的種子符菉,都要消散開來,一點都不能留存。但是陳七最近參悟太極圖,又多參悟出來一種妙法,可以在殺死敵人的時候,把敵人的尚未消散的法力奪取,融合到自己的種子符菉當中,省去許多修煉法術的功夫。
  也是太極圖包含的法術太多,足足有三千餘種,若是小賊頭自己修習,就算壽有萬載,也不能修煉完全。太極圖的妙用,還須得是這些組成太極圖的法術威力越大,就越發的厲害,所以陳七才在閉關潛修之中,參悟出來這種道法。
  這頭太古魔猿也有金丹級數,雖然不敵太史英雌,卻也是修為極端強橫,尋常煉氣士對上善能操縱時光的宙光真法,一個不察就要落敗身死。但是此時陳七將之擊殺,便把這頭太古魔猿體內的種子符菉鎮住,然後催動了自己所修的宙光真法所抱憾的三十六種法術的種子符菉去應和,登時就有十餘種法術紛紛晉級。
  太古魔猿天生的神通,並無有上古神魔真傳所抱憾的法術眾多,雖然根本大道一般無二,但是神魔真傳經過上古大神通之輩推演,衍生的法術就多了好多種。陳七雖然未有把宙光真法衍生出來的三十六種法術盡數推動,但是掠奪了這頭太古魔猿,至少讓他的宙光真水突飛猛進,差不多已經可以用來度劫之用。
  陳七心頭高興,偶然抬頭,卻見太史英雌神色不善,正盯著他看。


第四百二十七章 脫劫之前
  陳七嘿然一笑,他並不想得罪大日羲凰宮主人,故而也沒有向青城派尋釁的意思。他此番出關,也是接到了大日羲凰宮主人的符詔,這才趕來救場。雖然太史英雌頗不友善,陳七也無心跟她爭鬥,吞噬了那頭太古魔猿的修成的法力之後,陳七便把太極圖盡力擴張了開來,一時間也不知多少天魔落入了太極圖中被紛紛煉化,這些天魔多少也都有些天賦神通,這些法力在天魔將死未死的一刻,被陳七運使法力鎮壓,統統吐納,一時間太極圖所包容的三千種法術中,有數十百種在不斷突破晉陞。
  「好,看來我參悟的這門法術,果然有無窮妙用,只可惜這些天魔的天賦神通都不是我慣用的幾種法術,就算吞噬再多,也總有些不大隨心。」
  陳七所修的各種法術中許多都是獨門所傳,不消說這些域外天魔,就算正宗的煉氣士也不曾聽聞,無從修習。倒是上古神魔真傳中有許多法術,跟這些域外天魔的天賦神通暗暗相合,只是這些法術,陳七本來就不大用得著。雖然在陳七的全力吞噬下,先後有幾十種法術晉陞到了六十三重境界,可小賊頭仍然不知足。
  太極圖得了這一記大補,登時演化出來無窮道理,與太極圖之外,也漸漸衍生出來八卦圖案,雖然這些卦象仍自模糊,但是陳七本身道基和魂魄都早就跟太極圖熔煉合一,登時心頭一震,似乎智慧大開,心頭清明許多,隱隱對未來有了幾分把握。
  青城派的人都認識陳七,畢竟陳七一飛昇上來,就凶威橫溢,不但暴打了吳祖賢,更在後來把去尋他報復的青城派弟子誅殺了個幾乎乾淨,只剩下了吳長老和太史英雌在大日羲凰宮主人的干涉下,才救了出來。這樁事兒被青城派上下都視為奇恥大辱,故而青城派人人都憋悶了一口惡氣。只是大日羲凰宮主人做事兒狠辣,既然言明不須兩家再有爭鬥,青城派也就真不敢開罪這位真仙。陳七又是的把穩的人,嚴厲禁止手下離開第一層天宮,故而兩家從那次之後,再也沒有碰到過。
  這一次在域外虛空撞上,陳七事先也未有想到,居然自己是救的青城派的場子。心底暗暗嘀咕道:「若是這小妞不知死活,非要跟我相鬥,就轉手滅了她罷。諒大日羲凰宮的主人也不會說什麼,只要不是釁自我開。」
  太史英雌雖然鑄就道基,但是她跟陳七交手過一次,剛才又見到小賊頭輕描淡寫便誅殺了那頭太古魔猿,更把無數天魔,就如炒豆子一般絞殺吞噬,心頭對陳七忌憚更深,但卻在心頭盤算了幾分之後,深深吐了一口真氣,招呼了青城派門下弟子和其餘的大日羲凰宮的煉氣士,再也不去理會陳七。
  太史英雌在心底暗暗下了決心,暗暗想道:「憑我的法力,未必就能奈何的了此人。所謂鬥法術何如比道行!等我煉就不死之軀,殺他易如反掌,現在卻不要跟他爭什麼氣。」
  太史英雌也無意動手,陳七自然也就不去理會,只把太極圖抖開,化為一座方圓三千里的玄奧大陣,這座大陣變化無方,每時每刻都在變化,那些域外天魔只要接近,便要被太極圖所化的大陣吞掉。
  陳七也不怎麼出手去跟太史英雌爭功,只是穩坐在自家的太極圖之中,一面運轉太極圖阻攔天魔,一面抽取了天魔體內的種子符菉,煉化到太極圖中。至於那些域外天魔的精氣血肉,卻都在陰陽二氣的一絞之下,全數化為混沌元氣,瀰漫在整座太近太極圖之中,不但滋養種種法術,供給太極圖的運轉,更餵養太極圖內豢養的陰陽鬼東。
  經過這麼多年,陰陽鬼東的數目已經超過了萬頭。這種域外天魔修為到了某種境界,就要嘗試突破,若是突破了,自然法力更高一籌,若是失敗了,就要一分為二,化為兩個境界相等,修為稍弱的天魔。
  陳七豢養了這些陰陽鬼東多年,他可不是幻天神宮的那些人,雖然也抓捕天魔煉做道兵,但是卻沒什麼豢養的手段,每年都要死上一批,只能靠不斷的抓捕來拼湊數目。大日羲凰宮中的煉氣士,沒有豢養天魔的慣例,雖然也有人抓捕天魔,但是多半都視這種方法為邪門歪道,大家更為注重道行的提升,對鬥法的興趣遠沒有幻天神宮那麼大。除了大日羲凰宮有真仙坐鎮,道法傳承亦有上古神魔一脈,也是因為域外天魔豢養為難,縱然煉就一些陣法,也要時時去抓捕新的天魔作為補充,太過耽擱時間,影響正經的道法修煉。
  小賊頭得天獨厚,太極圖能把萬物煉化為混沌元氣,混沌元氣又是奧妙無雙,最善滋養一切生靈,故而他的法力日深,陰陽鬼東也是越養越多。
  陳七雖然對域外天魔的天賦神通不大瞧得上,但是許多法術都屢有突破,亦讓他頗為歡喜。這小賊拖暗暗推算道:「我閉關這麼多年,也沒出來大日羲凰宮,此番出來擊殺了許多天魔,好處倒也是不少。算計如今已經有三十一種法術突破到了道基層次的最高境界,修煉到了六十三重的威力。若非這一次來襲的天魔種類有限,所精的天賦神通都只有這幾種,我獲益還要多些。這一次既然出來,我何不略略走動,看看能否擊殺一切別的天魔?雖然我目前只是道基的修為,吞納再多的天魔法力,也不能突破到六十四重境界,但是這些積累,卻可以在我度過劫數之後,煉就脫劫的法力,都一次性爆發出來,讓我的法力突飛猛進!」
  陳七暗暗思忖,心頭也許多算計。
  他雖然這就想度過劫數,煉就脫劫的道法,但是這十餘年閉關之中,陳七亦知道自己的道基還有進一步鞏固的可能,故而也想在脫劫之前,重新把所學的法術祭煉一番。


第四百二十八章 沒有白拿的好處
  太極圖中容納了三千餘種法術,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這份道基已經雄渾無比。但是陳七偏巧還知道,自己還嫩融入其中數十種法術,又不費什麼事情,所以這小賊頭才動了心思。道基增厚一分,日後修成元神,法力便強橫一分,同樣的的修成元神之輩,法力差距可以有上百倍之多。陳七有這般機會而錯過,那才腦子有些貴恙。
  能夠讓陳七融入太極圖的這一批法術,不是其他,就是佛門的一百零八種小神通。
  陳七自己參悟了十種小神通,早就被太極圖吞了去,其他的小神通陳七不會,但卻不是說他他沒得地方撈摸。只是之前陳七不懂得掠奪旁人法力的手段,如今初試身手,就掠奪了無數天魔的法力,小賊頭心思便活泛了起來,暗暗忖道:「還是自己的道行重要,外物縱然厲害,最後也不能依仗。就把紅蓮邪佛和那幾頭王蟲,妖龍黃泉體內的小神通湊一湊,看看有沒有一百零八種罷。」
  紅蓮邪佛煉就的小神通最多,不過其中有七八種都跟陳七所學相重合,至於妖龍黃泉和七頭王蟲,被小賊頭打入了三卷佛門經典,這些年過去,法力也各有進境,都參悟出來一些小神通。它們合併起來,倒也能夠貢獻出來那麼幾種。
  陳七偏偏湊湊,暗暗忖道:「我的運氣還算不壞,這些邪物體內的小神通加起來,居然有一百零三種之多。可惜還差五種不得完全……」
  陳七也不起跟太史英雌搶功,只把太極圖演化陣法,覆蓋數千里方圓,攔截漏網的域外天魔,讓青城派的人得以盡情殺戮。他沒用上全副法力,自然也就悠閒自在的很,把紅蓮邪佛,七大王蟲,妖龍黃泉體內的小神通一一抽取出來凝聚了九十餘枚舍利,然後一一投入了太極圖之中。
  這小賊頭膽大包天,居然就在萬魔洪流,眾敵環伺的環境下,修煉起道法來。
  這九十餘枚舍利落入太極圖之中,登時便讓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所凝聚的這一件法器有了極大的反應。這些舍利落入了太極圖之中,立時便猶如融化了一般,被太極圖輕輕一卷便即吞噬。一百零三種佛門小神通的種子符菉,在太極圖中分佈各處,不斷演化,從第一重境界開始,一重境界接一重境界的提升。陳七所掠奪的小神通來源複雜,但主要都是來自紅蓮邪佛的身上,故而這些舍利中蘊含的小神通厲害無比,以陳七目前才不過是煉氣第七層道基的法力,根本無法全部煉化。數十種小神通衝到了六十三重境界便自無法提升,但是內中蘊含的法力也不會消失,只是積蓄了起來,等待陳七道法再有進境,便可一鼓作氣再度突破。
  這些小神通化入了太極圖之後,這卷太極圖輕輕震鳴,忽然又擴展了開來,覆蓋的面積變成了五千里有餘。多了數十種飆升到六十三重境界的佛門法力,太極圖的威力驟然暴漲數倍之多。陳七心頭歡喜,暗暗忖道:「掠奪了紅蓮邪佛,七頭王蟲,妖龍黃泉體內的法力,果然對我有許多好處。其餘的五種小神通一時也難尋覓,不過缺了也就罷了,不差這五種而已。」
  陳七正思忖間,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那兩萬餘頭小蝙蝠精和悟心手下的那些僧人。這兩股勢力在陳七的手下也極特殊,蝠家的小蝙蝠精因為族長蝠吉投靠的早,如今已經成了陳七手中第一等的忠心部署,修煉上得天獨厚,地位也自不同凡響。因為陳七把三部佛門經典,還有七寶如意大咒傳下,蝠家的小蝙蝠精中,如今已經有數百人開悟佛門真識。悟心手下的僧人,這些年也通過傳道的手段,輾轉有了三千餘眾,因為不缺佛門經典,又有福兆和悟心隨時指點,也有許多人已經修成了佛法。
  陳七本來想著,缺了這五種小神通也就索性罷了,但是當他想起這兩股勢力的時候,心中一動,暗暗忖道:「道基這一關,只要把法術煉入道基便可,倒也不拘其威力大小。若是這些人中有人領悟了這五種小神通中的一種,我也不忌憚掠奪了來,大不了如後道行高深了,才加緊修煉。至於那些人,我給他們些補償也就是了。」
  陳七想到此處,心思又復安穩下來,瞧著太史英雌率領眾人擊殺域外天魔。因為有陳七坐鎮後方,太極圖覆蓋的又廣,那些天魔都無法侵入七凰界,這些人也都能放手狠殺,只是這次來犯的域外天魔數目實在太多,故而一時半會,他們也無法全功。
  陳七把佛門小神通煉就,正缺混沌元氣滋潤,見這些人手腳太慢,便不在客氣。把太極圖催動,數千種法術一起迸發,登時把他這一面的虛空一掃而空,不知多少域外天魔被小賊頭轟殺。煉氣士和妖魔之間鬥法,只要道行高出了一線,往往實力就差距天地,遇上了就是一面倒的屠殺,弱勢的一方難得有抗手之力。
  說來也是這一處域外虛空乃是被封禁之地,那些域外天魔都有人暗中管束,稍微道行高一點的就被人收了去,這些散養的都是法力甚弱,人家看不上的,才任由它們肆意亂行。故而這些域外天魔雖然數目甚多,但是能夠組合成法器,法寶,結成陣勢,道法高深者極少,也無什麼珍稀品類。要不然大日羲凰宮光是派出這些煉氣級數的煉氣士,根本就沒法抗手。
  陳七這一悍然動手,域外天魔頃刻間就被擊潰了一角,雖然比起數十萬計數的天魔大軍,崩潰一角不算什麼,但是架不住陳七指揮了太極圖,四下裡遊蕩,半個時辰不到就又擊潰了一隊天魔。
  陳七隻覺得太極圖中煉就了許多佛門小神通,運用起來更為得心應手,越殺就越是心頭暢快。眼看有數萬天魔被他煉化為混沌元氣,陳七忽然感應到,冥冥之中有一股龐大的意志降臨,這股念頭龐大無匹,猶如星辰一般,登時就壓制的陳七透不過氣來。
  小賊頭心頭凜然,全身法力一氣爆發,但是卻仍舊不能破去那股念頭的壓制,太極圖在那個念頭的壓制下,越來越是縮小。陳七心頭駭然,暗暗忖道:「這是什麼人出手,居然厲害到了如此地步?連動手也未,就讓我法力施展不得?」
  陳七正欲豁盡法力,運轉陰陽二氣拚命,忽然有一聲溫和淺笑傳來,在陳七耳邊喝道:「這些天魔都是我豢養之物,真個讓你屠殺了許多,老夫也甚心疼。」
  陳七微微一愣,忽然就見到那數十萬天魔就如潮水一般退去,太史英雌也不知這些天魔為何會退去,只是她也不想跟陳七多呆,眼此番任務完成,便帶了眾人去追趕大日羲凰宮,也不理會陳七。
  小賊頭一個人留在原處,有些尷尬的叫道:「前輩自家豢養的天魔,為何不好生管束?放出來殺入七凰界,豈不是造孽許多?」
  那個聲音呵呵一笑,那股念頭忽然收去壓力,化為一個鬚眉皆白的老者。這個老人正是當初陳七收入地煞陰脈,曾現身的那個。他臉容倒也慈祥,搖了搖頭說道:「你跟我已經是修道中人,對凡俗之人哪裡有許多看重。就說你方才不是也還在想,要把門下的佛門小神通收了?」
  陳七悚然一驚,心底暗暗忖道:「這老頭的道法好高,居然能夠推算我心內所想。」
  陳七忙把太極圖一招,化為陰陽二氣護身,雖然他也不知道這股陰陽二氣能否阻擋這老頭推算他腦海中的念頭,但多少也總是心安了一些。
  那個老者見陳七這般謹慎,又多了一分笑容,不經意的說道:「我倒也沒得許多功夫,推算你這個小輩的念頭。我上次見你要收地煞陰脈,就順手幫了個忙,匯聚了許多給你,雖然未曾見面,但也總有一分情面,你也不須如此警惕於我。若是老兒想要動手,一百個陳七也不敵我老人家的一根手指。」
  陳七想及這個神秘老人的法力,赫然一笑,轉而恭謹問道:「這些域外天魔雖然被我殺了許多,想必老人家也不至於為了這些域外天魔來找我。不知老前輩有甚事情,需要小子去辦?」
  那個老頭嘿然一笑,說道:「你倒是機靈,不過我想的東西,你就一定猜不著了。我看你剛才在收羅佛門法力,我老人家就再賣一個好給你,這些法術你都藉著罷。」
  這個老頭把手一揚,便有六七百種法術一起落入了陳七的護身太極圖中,其中居然包括陳七所缺的五種佛門小神通。這般大禮讓陳七也是一驚,不知道這個神秘老者究竟要感謝什麼?那個老頭似乎知道陳七所想的一般,呵呵笑道:「我們這幾個做牢頭的,最大的希望無過於卸掉這個苦差。我幫你便是為了自己,你也不用謝我,早晚有讓你回報的一日。當我老人家需要你的時候,你這個小賊頭可莫要忘記,曾收過我許多好處。」
  老人說完一股念頭收去,登時無影無蹤,只留下陳七目瞪口呆,心裡不住的思忖,究竟是怎麼一回兒事兒。


第四百二十九章 囊括青城
  太極圖得了那神秘老者打入了六七百種法術,更把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補充圓滿,登時擴張了十六七倍,若是此時陳七把太極圖擴展開來,足足能夠覆蓋萬里方圓。威力亦復遠超從前,甚至陳七有些感覺,收了這老頭的好處,他現在雖然仍舊未足跟真仙之輩放對,但煉氣級數便是多少,也都不用畏懼了。
  「剛才那老頭說,自己不過是個牢頭……他幫助我的意思,難道是希望我修成元神之後,替他來做這個看守之人,好自家去逍遙?」
  陳七隻是順著一想,但卻切中實是真相十之八九。
  不拘是七凰界也好,天宮界也罷,大日羲凰宮更是不用替了,雖然環境各有不同,但是卻都不適合修煉。七凰界缺少地煞陰脈,天宮界有小乘魔法污染,大日羲凰宮有上古七十二部神魔真傳,看起來最好,但是在上古之時,修成魔門不死之身者就遠遠遜色道門元神之輩,成就不死之身也比煉就元神要艱難,許多煉氣士在轉修魔門真傳之後,往往進步極慢。加之大日羲凰宮的人數最少,而最有天份的那批飛昇上來的人,卻都因為道訣的問題,修為難以突破到極高境界。
  小賊頭修為日高,也漸漸接觸到了隱藏在時光和黑暗中的種種真相,已經算的躍上了這一個封閉世界的舞台,只是現在還不到他做主角的時候。
  陳七在太史英雌和大日羲凰宮的人都走了沒影之後,並沒有匆匆趕回大日羲凰宮,而是在虛空中陷入深深的反思,良久,良久之後,身上才忽然爆發了一道精光,陰陽二氣化為一道潑天長虹,一口氣衝出萬里之外。
  陳七心中豁然開朗,忽然一聲長笑,遠遠的傳遞了出去,然後把遁光一按,便往七凰界中落去。
  陳七道法非凡,飛昇之後大日羲凰宮給他留下的烙印,早就被陰陽二氣化去。故而七凰界也不能排斥他,任由陳七自由出入。陳七如今把宙光真法修成了幾分火候,這路宙光真法專修宙光真水,宙光真水雖然是七大真水之一,但是時光之水,浩浩湯湯,本非實物,在七大真水之中最為神秘。
  陳七操縱了宙光真法,比那頭太古魔猿還要厲害百倍,在百里之內,任意挪移虛空,化為遁法之上,比佛門的縮地之術,還要高明,甚至超出了踏蓮的境界,倒是有了幾分步步生蓮神足通第三層境界彼岸的味道。不過彼岸神通,已經超出了煉氣級數的藩籬,甚至也超出了小神通的級數,根本極不是陳七目前可以覬覦。這宙光真法中包含的遁術,已經是他目前所能參悟的最厲害的遁法,比別的遁術另有一種奧妙。
  陳七闖過了九層天罡大氣之後,也不思索,便直奔青城派的雲海青城而去。
  青城派自從出了幾件大事兒,雖然仍舊穩坐第一大派的名頭,暗地裡卻有許多潛流,幾個修為最好的弟子,比如青城七靈之屬,不是如顧龜靈一樣失蹤,就是開始改修先天七十二變。一時間這一級數的弟子,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陳七遁光才剛接近了雲海青城,就瞧見這座青城派的雲中門戶,比往常更嚴謹了許多,坐鎮的弟子卻是名聲不揚,陳七不認得他,但是這名弟子卻認得陳七,眼見陳七遁光接近,便駕馭遁法迎了上,拱手為禮,叫道:「來的可是陳七師叔?」
  陳七見這個青城派弟子身上仍舊是青城派原本的雷系法力,便笑道:「你是哪位師兄門下?」這名弟子恭謹答道:「我乃是褚燕靈師尊門下,早就聽聞陳七師叔乃是一等一的煉丹奇才,當初煉了一爐歸真煉血丹,方能讓本門許多前輩修煉先天七十二變,此番陳七師叔歸來,當可讓本門實力再上一層樓。」
  陳七微微愕然,詳細問了幾句,這才知道,他離去之後,並未把歸真煉血丹的丹方傳下,雖然青城派有丹王安石清這樣的煉丹大家,一時卻也不能試煉出同樣級數的丹藥,門中弟子想要轉修先天七十二變,就有許多礙難之處。
  這個褚燕靈門下的弟子,見到陳七如此興奮,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陳七如今煉丹的名頭,已經隱然能夠跟丹王安石清並駕齊驅,故而在青城派小一輩的弟子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名頭還在青城七靈之上。
  陳七問過了緣由,呵呵一笑說道:「原來是這點事情,也是我忙於修煉,不然早就把單方留下,安石清師伯必然可以開爐煉出歸真煉血丹來。此番回頭,我就去尋安石清師伯。」那個青城派弟子,聽了陳七所言,心頭更是歡喜,只要這種仙丹一出,他就能轉修先天七十二變。
  如今青城派中人早就傳遍了,只要修成先天七十二變第五重,就能有萬年之壽,非是道門法訣可比,故而人人心熱。
  陳七踏入了雲海青城之後,心頭也甚是澎湃,他此番來卻是有事要尋門中幾位長老。他如今身份也自不差,原本就有真傳弟子的位子,若非他離開的早,現在已經能成為門中長老了。所以小賊頭想要去見青城派的幾個長老,倒也沒有費什麼事兒。
  聽得他回來,就連劍王顧夢仙,掌教張正一,丹王安石清都被驚動了,特意在劍王顧夢仙修道的宮室裡接見了陳七。
  陳七此時的修為,已經高出了青城三老,雖然仍舊恭謹,但是氣度昂揚,青城三老見到這名年輕弟子,道氣盈然,雙目中似有星辰閃耀,都各自吃驚,他們縱然想破了頭,也不敢想到陳七已經突破了煉氣丹成的境界,踏入道基的層次,故而雖然心底驚異,倒也還能保持了氣度。
  劍王顧夢仙第一個發話,溫和說道:「陳七你久久不歸,道行卻突飛猛進,不知是否已經凝結金丹成功?」陳七微微一笑,泥丸宮中衝起一物,演化為一卷太極圖,太極圖內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種子符菉,演化為無窮法術。小賊頭這般展示手段,修為高低,自然一望可知,青城三老登時被震驚的不能言語。
  還是張正一久掌青城派門戶,鎮定的功夫非比尋常,按耐住了驚奇,低聲問道:「這可是道基的層次?」陳七微微點頭,他本來回歸青城派,就有許多目的,當下就把自己這些年的行蹤,一一跟青城三老說了。雖然陳七隱去了許多不當講的東西,可還是讓青城三老各自驚訝。尤其是他們聽說陳七已經飛昇到了大日羲凰宮,盡皆嗟吁,顧夢仙歎息道:「只可惜七凰界因為缺了地煞陰脈,我們走了岔路,另尋路凝煞,雖然還勉強能至金丹級數,再想上進一步卻是難能。除非似陳七你這般,飛昇到大日羲凰宮,或者才能尋找一絲機緣突破到更高層次。本門現在都轉修先天七十二變,其實也未必就是福氣。」
  此言一出,青城三老臉色都有些淒涼之意,陳七微微躬身,忽然說道:「幾位師伯獲許不知,我在域外虛空時,發現了一些地煞陰脈,仗著一件法器,就收集了許多。若是極為師伯肯捨得一身法力,重新修煉青城派道訣,也不是沒有可能,再度突破。何況我如今得了大日羲凰宮主人肯許,執掌第一層天宮,有權把本門都搬場了上去,就是不知幾位師伯意下如何?」
  陳七這話一出口,三老臉色一起大變。他們的修為都到了瓶頸,想要再度突破已經幾乎不可能,尤其是劍王顧夢仙,驚才絕艷之處,並不輸給顧龜靈,米辛娘,何聆冰這些晚輩,只是因為所修的道法問題,才不能再度突破,已經成了一塊心病。
  陳七能有這般說法,青城三老如何不驚?
  陳七已經隱隱覺察出來,自己當初收容的妖怪和人口,也沒有什麼精挑細選,雖然有十餘萬之多,但是卻沒有藏著什麼資質絕高之輩。照這樣下去,雖然這些人能夠修煉上古神魔真傳,卻也不能到什麼高明境界。他如今的實力也就只有這點,想要再多擴張實力,除了自身法力要高明之外,便只有一條道路,那就是去尋求天資極高的弟子。
  青城派是他出身的門派,許多弟子的資質並不輸個陳七,甚至青城七靈那個級數的人,許多人的道法都在陳七之上。他跟大日羲凰宮一脈的起青城派交惡,但是跟七凰界這一支青城派卻頗和善,加之他本身就是青城派弟子,若是能把這一支青城派盡數納入掌握,比那十餘萬人口和妖怪,加起來還要有價值。
  大日羲凰宮有七十二部上古神魔真傳,他手中有七十二道地煞陰脈,還能用混沌元氣滋養,幾乎可說的上是無窮無盡。而起陳七還有把握去幻天宮界取回一些正宗的道門法訣,無缺無失,足可以把青城一脈重新興盛起來。
  加之那個神秘老者也傳授了他六七百種法術,這些法術中包括了近百種根本道訣,都是直指元神的大道。有如此根基,陳七還不開宗立派,擴張實力,那可就真是修煉到頭腦呆了。


第四百三十章 女國主
  陳七這個建議,由不得青城三老不心動。
  尤其是陳七如今已經是煉氣第七層道基的大修士,連劍王顧夢仙也遠遠不及,剛才陳七有意展示實力,好讓自己有說話的力度,那一幅太極圖的奧妙,就連青城三老也瞧不明白。但是太極圖中蘊含的數千種法術,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青城三老,這個晚輩弟子的法力,已經超乎想像,猶如天空一般遼遠不可測度。
  按照青城派的發展軌跡,就連張正一也不敢保證顧夢仙之後,青城派還能出一位坐鎮山門的金丹高手。顧龜靈雖然晉級金丹,但是隨即就不知所蹤,張正一不敢把本派氣運,全數壓在這個不大靠譜的弟子身上。何況顧龜靈注定要跟米辛娘有一場惡戰,誰人勝負都未可知,一旦顧龜靈落敗身死,連這點不靠譜的指望,可能也要沒有。
  除了顧龜靈之外,青城派目前還沒有人有晉級金丹的希望,上古神魔真傳雖然有延壽之妙,但是修煉起來比道門法訣要緩慢百倍……種種境況都說明,青城派只會如之前一般,從千年之前,曾有過無數真仙的大門派,漸漸衰落,到現在只有金丹坐鎮的門派,日後只怕連這點祖庭都保不住。
  只要連續兩三代出不了金丹高手,青城派只怕就要一蹶不振。
  如今有了陳七這個意外,可以把全派都帶契去大日羲凰宮修煉,不拘是張正一,還是顧夢仙,都有了肯許之意。安石清雖然位列青城三老,地位高崇,但是他從來都不大管事兒,當然不會做什麼阻撓。
  三老就那麼當著陳七的面,略略商議了一番,便做出了這個足以決定青城派命運的決定——舉派搬場!
  陳七聽得青城三老做出如此決定,心頭登時大喜,他知道青城派畢竟是七凰界的第一大派,總還有許多事情,也並不催促,只是跟顧夢仙借了個地方,就在顧夢仙的修道宮室內,暫且修煉幾日。
  既然做出了決定,青城三老倒也乾脆到了極點,立刻傳下令符,讓門中弟子悉數出動,把跟本門有關的人物全數搬遷回來,不拘是親朋好友,還是同道交情,全都要一個不留,弄回雲海青城來。至於青城派中的十幾位長老,則被秘密召集,青城三老把陳七所言轉述一遍,這些長老也各自吃驚。
  張正一真人深謀遠慮,當然知道想要在大日羲凰宮站穩腳跟,光是靠這些門人弟子還不足夠。道家門派對世俗也不是沒有需求,其中最根本的一項,就是傳承的弟子。一個合適修煉的道門弟子,往往是從成千上萬人中甄選出來,沒有足夠多的人口,青城派就算舉派飛昇,也不過三五百載就要四個精光。
  張正一給這些長老派下的任務就是,讓他們去掠奪人口,就如做強盜一般,而且鎖定的地方都是通都大邑。
  這些長老也都是修煉上百年,乃至數百年的老古董,也只有在山門前修,算計日子的命數了。但是當張正一掌教忽然說明了,本派還有機會,全派飛昇去大日羲凰宮,這些長老如何不又驚又喜?張正一真人分派下的任務,這些長老都是凜然遵從,各自帶足了裝載人口的法器,劃分了掠奪人口的區域,各自聽命行事去了。
  仙道門派一應手段都比人間帝王還要厲害。最多不過數十日,青城派中的人口就突破了三十萬,各種隨手牽羊弄回來妖怪,靈獸,靈禽,乃至奇花異草,更是不計其數。陳七在得知了這一切的時候,也是心頭震驚,旋即大喜。這小賊頭暗暗忖道:「我當初在西域,還只是用佛門法術引誘別人來投,遮遮掩掩,沒想到青城派這般豪橫,居然公然擄掠。不過也好,有了這許多人口,再加上青城派的精英,我的勢力只怕在短時間內就要暴增,數十年後,說不定便能掌握數名金丹級數的戰力,再有百年,誰知道有沒有真仙級數的人物誕生?」
  陳七在張正一派了人來,跟他說整個青城派上下都已經準備好了的時候,便施展無邊法力,把太極圖化生開來,將整個雲海青城一裹,倏忽就脫離了七凰界,穿透過九重天罡大氣。大日羲凰宮總是圍繞七凰界環飛,故而陳七追蹤了一陣,這才追上了大日羲凰宮。
  回到了大日羲凰宮中,陳七便把青城派和青城三老下令擄掠來的人口一起放出來。大日羲凰宮中濃郁的天地靈氣,登時讓這些人吃驚不小。這大日羲凰宮對尋常人來說,便已經是仙境,就算對煉氣士來說,也是天上宮闕,仙家勝景。陳七又有心賣好,把第一層天宮劃分了好幾十處,分給了那些帶有家族的青城派弟子。
  有了根基之地,這些青城派弟子的親族就能漸漸形成一些煉氣士的家族,這樣的家庭生出的孩童,往往根骨都是極好,甚至天份也比尋常人家高些。本來青城派也是採用此種方法,培養了許多家族,作為門派選拔弟子的源頭。只是原來青城派可沒有這般大的手筆,能夠給這些本門弟子的家族劃分名山勝景,乃至宮闕集群。
  至於那幾十萬人口,青城派中都是煉氣士,也無人管束,都交付給了陳七。小賊頭雖然沒甚經驗,但是畢竟有十幾萬人口在手中多年,多少也積累些心得,加上手下中,這麼些年過去,也除了一些長才。一番安排下來,倒也井井有條。
  算上原來的人口,陳七如今已經聚集了五十餘萬丁,足可以立為一國了。
  陳七最新修煉,指望證道長生,自然沒有什麼心思,但是他見天蠱仙娘在他轉移來這許多人口之後,便做出了一番手段來,幫忙前後忙活。想及之前自己也曾把一部分妖怪歸在天蠱仙娘手中管束,便起了一個意思,暗暗忖道:「反正這些人口散居,也是不好,總要有些規矩,方能放任安居樂業。我不妨就讓天蠱仙娘做個女國主,看她有無這等威風。」


第四百三十一章 重煉火雲宮
  天蠱仙娘性子柔和,但是偏偏有些野心,當初她創立了天蠱教,又佔據了一處基業,收了許多徒弟,便是明證。
  陳七在顯露了強橫手腕之後,天蠱仙娘就投靠了過來,從無半分二心。其實這個女子雖然也學練道法,但是卻並無煉氣士慣常的習性,轉有些世俗的氣息。平時也沒少幫忙陳七管束部署,儘管後來陳七把所有的妖兵和九成人口都煉入了一十三座大陣之中,演化為十三座天宮,不在需要天蠱仙娘,但是這個女子也無怨言。
  陳七安頓了好了青城派眾人之後,便在心中琢磨了一番,暗暗忖道:「也只有這天蠱仙娘合適做這件事,我和何聆冰都要修煉,萬芳和荀玉藻都鎮壓不住場面,我那幾個徒兒就更別提了,都有些緣故,不能分心。」
  陳七雖然不大喜歡那幾個女弟子,但畢竟是自家的徒兒,希望她們能夠參修上乘道法,而不是去分心雜務。至於福兆和悟心,現在各有進境,參悟禪機當中,陳七更不會讓這兩個有大好前途的徒兒,來分心管理這些凡人。
  想來想去,也只有天蠱仙娘合適,陳七心裡做了決定,便把太極圖祭出,運起這幅集合了數千種法術的法器,來推演一些東西。
  陳七這太極圖本來就總理陰陽奧妙,包羅萬有,尤其是得了那神秘老者的六七百種法術之後,太極圖已經暗暗生出許多玄妙變化。
  陳七要推演的,乃是一套陣圖,這卻是他在把手下十餘萬丁口都煉做一十三座大陣之後,漸漸覺得有些不甚方便,想要把所有手下都收入一處,一旦有甚風吹草動,不得不跑路的時候,帶了便能逃走。
  何況他原本祭煉的這一十三座大陣,威力並不算是十分厲害,當他修成道基之後,這些陣法就有等於無,鬥法的時候增加不到多少手段。
  他要讓天蠱仙娘管束這些人,便需要有約束這些人的手段,人間帝王可以用法律來約束臣民,那是因為疆域遼闊,萬民生息都要仰仗土地。比如煉氣士和強盜,江湖人士,不受土地約束,也就不甚懼怕律法,在這些人眼中皇帝老二也沒什麼了不起。
  大日羲凰宮中有七十二部神魔真傳,而且開放了給人,任何人都可以修習,這就讓陳七對手下部眾的約束力,稀薄到了極點。畢竟誰人在有機會學了一身上乘道法之後,還會願意給人做小廝?受人管轄,給人賣命?
  之前陳七用的一十三座大陣,把所有人拘束起來,不過是權益之計,現在已經漸漸有些排不上用場了。
  陳七推演了兩三個時辰,終於定下了方向,陣法之物乃是法術的延伸,數十上百種法術糅合在一起,可以發揮比一道法術強橫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威力,便是陣法了。陳七所學的法術已經將近四千餘種,其中也包含了許多陣法,比如火鴉陣這樣的上古凶陣,所以陳七推演一種合用自己所需的陣法,倒也並不算的上甚為難。
  他定下了方向,仍舊以火系法術為主,推演了七八個時辰,一套新的陣圖,便已經初具規模。這套陣圖卻是以火雲宮為基礎,以天地洪爐大法為核心,火鴉陣為翼護,總計三百六十五種火系法術融合一體,把七大真火,十三寶焰都囊括其中。
  雖然這套陣圖推演的十分龐大,但是陳七也知道,憑了自己的法力,還不足以祭煉這樣的大陣。只不過預先留下余頭,先祭煉個粗糙的模樣出來,日後法力高了,盡可以慢慢添加威力。
  陳七尋思良久,這才把火雲宮放出,這件法器被太上化龍訣吞噬了之後,陳七已經久未煉過,如今威力還是原本那般。陳七便自太極圖一抖,便有無數混沌元氣飛出,把也不用混沌元氣助長火雲宮的火系法力,而是用來開闢虛空。混沌元氣除了可以轉化為各種法力元氣之外,還有一項妙處,就是給各種法寶囊,洞府類的法器,擴張內中虛空之用。
  也是陳七最近屠殺了許多域外天魔,積存的混沌元氣甚是充足,太極圖連晃之下,火雲宮內的空間就漸漸擴展,陳七算計著要足夠五十萬人居住,故而一直把火雲宮內空間擴到了一千餘里方才罷手。這一番祭煉,足足讓陳七所積存了混沌元氣去了十分之七八。
  不過混沌元氣來的容易,陳七也不可惜。
  擴張了火雲宮之後,陳七便把各種火系法術祭煉入了其中。更把所有的星辰石一起投入,加上他煉化域外天魔,許多經過陰陽二氣消磨之後,仍舊不曾被徹底煉化,還有些剩下的殘骸,也都一併投入其中。
  域外天魔身子強橫,就算煉氣士運使的法器,很多都及不上這些域外天魔的肉身堅硬。陰陽二氣一時都未能消磨的殘骸,已經是最精華的所在。陳七沒耐心將之慢慢煉化,便都送入了火雲宮中,用來祭煉這件法器。
  陳七也不能把自己原本煉就的天地洪爐大法煉入火雲宮內,所以另外祭煉了一道。到了後來,這小賊頭跟運轉太極圖,把他從那些域外天魔身上收來,多餘的種子符菉,都抽取了出來,一一打入火雲宮內。
  陳七當初飛昇,體內被大日羲凰宮打入了一份烙印,雖然他隨後就用陰陽二氣化去了,但是這種手段卻讓陳七頗有幾分瞭解。他不知道大日羲凰宮主人用是什麼手段,好在這小賊頭所學龐雜,倒也明悟了不少,經過太極圖的一番推演之後,陳七把十來種火系法術略加變化,煉就了無數枚的真火種子。
  但凡加入了火雲宮之輩,體內就要被打入一枚真火種子,日後若是想要違抗火雲宮主人的命令,只消陳七彈指之間,就能將之煉成飛灰。而且這種真火種子一旦入體,就會隨著寄主的修為提高,威力變得越來越大,對敵時還能化作一種對敵手段,可想要驅除就千難萬難。
  陳七有自信,非是真仙之輩,法力淵深浩瀚已經不可思議,萬無可能解除自己設下的禁制。
  有了這種禁制,陳七就放心許多,他把天蠱仙娘叫了過來,叮囑了一番,傳授了火雲宮的祭煉法門,便把這數十萬人口,都交託給了天蠱仙娘。


第四百三十二章 陽虎兒
  陳七遷移來了青城派加上數十萬人口,雖然他的第一層旁人不敢下來,怕招惹大日羲凰宮主人的怒火,但這種行為亦讓許多人不解,早就有人告狀到了大日羲凰宮主人處。
  上一次陳七挾帶了人口上來,還可以說無心之舉,算他矇混,但這一次卻明顯是做的過份了。許多煉氣士都不服氣,他們亦想從七凰界招收人口上來,只是礙於大日羲凰宮的規矩而不敢。這一次陳七弄出來這般大陣仗,卻讓這些人心中生出覬覦之心。
  青城派,靈嶠仙派,先天派,還是其他十餘家道門宗派,有些都是在七凰界已經失去了道統的,各自都派出了資格最老的長老,一起聚集到了大日羲凰宮最高的三十三層,大日羲凰宮主人所居的日精宮外,聯名請願。
  大日羲凰宮的主人平時足不出戶,只是一味潛修,除非有遇上了不得的敵人,才會偶然出一劍。平時跟大日羲凰宮各派交接的都是宮中的侍女和童子,大日羲凰宮的主人從來少在眾人面前現身。
  這一次各大派來勢洶洶,大日羲凰宮那些平素對這些煉氣士頤指氣使的侍女童子,再也不敢拿出主人的作派來,都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來回回向宮中主人稟報,只是大日羲凰宮的主人恰好有客來訪,正跟一個美少年下棋,對那些人只是置之不理。
  這位大日羲凰宮的主人平素威嚴極重,那些侍女童子雖然被門外的各派長老催促,可也不敢亂了規矩,只能來回探看罷了。
  大日羲凰宮的主人,看起來身子雄壯,自然有一股威嚴,跟他對面下棋的少年,卻十分風采翩翩,只是沒見另有一股威煞之氣。兩人的關係瞧起來甚好,只是互相間也有一股異樣的情緒在,誰人的話也都不多。
  兩人輕描淡寫了下了一百幾十手棋,還是大日羲凰宮的主人有些忍不住了,淡淡問道:「岳師兄此來,究竟有什麼事兒干?」
  那個道裝美少年微微一笑,手捻棋子,輕輕敲擊棋盤,淡淡說道:「陽師弟總是按耐不住焦躁。如今你我都已經修成元神,何必還要操心俗務?」
  大日羲凰宮主人冷笑一聲,有些怒意的說道:「岳瑜師兄你我在這裡鎮守,已經快有三千年了,大家總共也沒來往幾次。若說你無事只是來找我下棋,我陽虎兒也要肯信?大家莫要把話都藏在心底,畢竟都是漓江劍派弟子,雖然我姐姐自創一派,但是畢竟本派祖庭還在,我父親也仍舊執掌門戶,大家須不是仇人。」
  岳姓道裝少年揉了揉額頭,有些苦笑道:「陽師弟口氣何必這般沖?我們七個人在此地鎮守多年,你執掌大日羲凰宮,我執掌神宵雷府,他們五個也各有執掌,大家合力方能鎮壓那七十二頭魔祖。但是最近有人動了心思,想要弄些詭計,一旦出了什麼變故,那七十二頭魔祖衝出天宮界的日宮,大家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你也知道那七十二頭魔祖的厲害,若非我們七人各自執掌一座天宮,合力鎮壓,單憑本身法力,根本不足降服其中任何一頭。」
  大日羲凰宮主人嘿然冷笑,說道:「我們都被拋棄在這裡,數千年也無人問津,本來當初是說好的,每八百年一輪換,可是如今我們在這裡過去了幾個八百年?就算有人生出疑心,也是被情勢所逼。就算岳瑜師兄你,難道就不擔心,外面已經出了什麼變故?你就不擔心本派究竟還存在與否?」
  岳瑜微微愕然,沉吟說道:「不是紅髮老祖宗還傳遞過神念來麼?為何陽虎兒師弟這般擔憂?」
  陽虎兒怒極反笑,喝道:「紅髮老祖宗是什麼法力?他能來去自如,未必就不代表了外面沒事兒。我鎮壓這裡頭幾百年,還能跟我姐姐傳些書信,可如今這件先天純陽至寶越來越成熟,我們不要說傳書信,就算把神念探出去一點,也十分為難。」
  岳瑜也有些怒意,喝道:「就算如此,那你又能把那七十二頭魔祖放出來麼?你可知道,它們便是小乘魔法的源頭,天宮界無數煉氣士,就算並不曾修煉過小乘魔法,體內也說不定潛藏了一絲心魔咒力。小乘魔法陰損詭詐,又被那人以無上法力祭煉過,一旦有甚失措,大家都是沒命?」
  大日羲凰宮主人微微冷笑道:「那人總也算是我姐夫,七十二頭魔祖不過他的一縷念頭分化,我就不信他真個敢害死我。若是他真敢下這毒手,看我姐姐可還願意見他。」
  岳瑜勃然大怒,一反手就棋枰推翻,大喝道:「你可知道,如今我們已經隨著七凰來了新的宇宙,他留在元初世界,任憑他有天大的神通,翻天大法,也不能跨越兩個宇宙過來。凰兒何必還惦念此人?那黃臉的廝某,從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陽虎兒只是冷笑,也不發怒,兩人就這般各自生氣,過得片刻,岳瑜似乎也懶得繼續爭吵,把袖袍一拂,就化為一道雷光,須臾就破開了大日羲凰宮外壁,飛走的無影無蹤。
  大日羲凰宮主人沉默半晌,忽然一聲虎吼,大喝道:「外面的一群混帳王八蛋,三息之內還不都給我散去,便都一起殺了。這大日羲凰宮是我做主,輪不到爾等來說三道四,再有什麼怨言,就給我滾去七凰界自生自滅罷。」
  陽虎兒這一發威,那些各大派的煉氣士也不知發生了什麼,面面相覷之餘,只得各自散去。畢竟大日羲凰宮主人的威嚴厲害,又是真仙的修為,他們也不敢有所違拗。
  這些人漸漸散去,只有太史英雌心中不服,待得人都走光了,她便在日精宮外跪下,淡淡的說道:「宮主素來公平,這一次做的事情卻讓人心中難以信服,若是宮主覺得可以用劍法解決一切,便把太史英雌殺了罷。」
  陽虎兒本來一個人在寢宮中生悶氣,聽得太史英雌居然傳音入來,一拂袖袍,一步就跨越重重宮室,邁到了太史英雌的身邊。他瞧了一眼太史英雌,嘿然冷笑道:「原來是你這個小丫頭,怪不得這般大膽。不過你當初若是選修了道門法訣,現在我必然高看你一眼,給你一個滿意答案。但是可惜你學的是黑水真法,縱然劍術厲害,有些本領,卻仍舊走錯了道路,根本不足以成為解決我遇上的難題。這個難題不光是我,鎮守此地的七大真仙都要頭疼,陳七已經成為有資格解決問題的人,所以我高看他一眼,你們這些人都不能,所以給我滾蛋罷。」
  陽虎兒一抖袖袍,把太史英雌生生送入了通天神塔之中,餘勢不衰,只把這個青城派的出色女弟子,一直打入了二十七層。
  太史英雌雖然心頭有些抑鬱,但陽虎兒總算是給了她一個「答案」儘管語焉不詳,但是太史英雌也明白了一點,那就是自己所修的上古魔門真傳,還不足以壓服陳七。
  「我原本想,等我修成黑水真法第十層,煉就了不死之軀,就去尋他決鬥。但是從宮主的言語中,似乎黑水真法尚不足以克制此人。難道我也要去兼修幾種真傳麼?早就聽說上古七十二神魔真傳,若是能夠兼修幾種,最後數法合一,就能夠煉就極大神通,比單修一種厲害的多。」
  太史英雌思忖了良久,忽然一振眉頭,下了決心,淡淡自言自語道:「我絕對不會怕了艱難,既然如此,我就去選修宙光真法,大鵬逍遙訣等幾種道訣,湊齊了七大真水罷。若我能修成這七部道訣,想必也就有了資格……」
  太史英雌是個極有決斷的女子,她早就知道陳七的道法與眾不同,不要是同級數的煉氣士,就算是高出小賊頭兩三個等級的煉氣士,也一樣鬥不過他。所以上一次大日羲凰宮主人阻止兩方爭鬥,太史英雌也明白,青城派雖然高手無數,可也不是穩吃對方。
  之前她一直想,自己要是能修成黑水真法第十層,煉就不死之軀,便可以把小賊頭斬殺當場。但是今日的變故,卻讓太史英雌忽然醒悟過來,未必就是她先修成神魔不死之軀,說不定就是陳七先一步修煉成元神。若是她慢了陳七一步,光憑了黑水真法,一輩子都休想鬥過這小賊頭。只有兼修其他的道訣,熔煉合一,方能在日後有機會追上。
  不過太史英雌還不知道,陳七早就把七十二部神魔真傳的衍生出來的一切法術,都煉入到了太極圖當中。若是太史英雌知道,此時必然已經絕望,說不定就要去拼這唯一個機會,搶先一步修成元神,不去兼修其他道訣了。
  畢竟兼修其他的道訣,雖然日後成就甚大,但是修煉的艱難程度也自倍增。
  這一場事情雖然鬧的甚大,但是偏偏陳七並不離開第一層天宮,故而也並不知情,他讓天蠱仙娘出面管束那數十萬人口之後,便把全家也都搬場了進去,同時也大肆傳授各種道法,想要借助青城派的力量,讓自家門下形成百花齊放的局面。陳七比誰人都明白,神魔真傳若不是合修數種,絕對沒法抗衡道門的煉氣士,所以陳七也乾脆整理出來十餘部完整的道門典籍,開始刊行……


第四百三十三章 火猿潤日·朱雀化形
  原本一家門派,總要檢驗入門的弟子眉眼高低,根骨如何,天份如何,品行如何,這才傳授道法。但是因為大日羲凰宮中,人人都可以學習上古神魔真傳,若是道門法訣還是如此藏掖,根本就不會有人來修習了。
  陳七從大日羲凰宮這一支脈的青城派,和其他門派的情況,就看的出來,若是道門法訣沒有足夠的吸引力,根本就不能再讓下一代弟子選修。
  陳七整理出來的這十餘部道訣,大部分是來自幻天神宮,還有一部分是來自那個神秘的老人,同時他也把三十六根紫玉簡放出,言明了只要修煉到感應天地的境界,便可以任意凝煞,至於煉罡更是不必說了,陳七已經跟青城三老達成了協議,每日都會有青城派煉罡級數以上的弟子,去採集各種罡氣,在火雲宮中建造三十六座天罡大氣池。
  做了許多的準備之後,陳七第一件事兒便是開始閉關,準備度過劫數,提升道行境界。不過他亦明白脫劫這一關,須得在無人處修煉,故而他言明閉關之後,便仗著法術,悄悄離開了大日羲凰宮,在虛空中遊蕩了數日,尋到了一座荒涼的星辰。開始著手突破境界。
  陳七修為早就到了境界,對自家要經歷的劫數,亦推演的八九分,更做好了許多準備。當他尋到了可以安心度劫的地方,便引動了在心頭上的一點劫星之火,須臾間天地風雲變色,無數火雲在頭頂上翻滾,第一波火焰天劫,幾乎沒有給陳七任何準備,就狂瀉了下來。
  煉氣士的劫火,乃是本身法力勾動天地間的元氣,生出的異兆,故而萬無可能躲避。
  這一道劫火雖然來勢洶洶,但是陳七運足法眼,瞧的分明,暗暗忖道:「這一道劫火,不過是尋常火焰,縱然包含了一些精煞之氣,卻也難不倒我。」
  陳七端坐不動,一拍泥丸宮,就有一道陰陽二氣衝起,太極圖的厲害,自然可想而知,只是一刷便把這一道滔滔如江河的火焰抵住,與虛空中惡鬥了兩三個時辰,這些劫火統統為陰陽二氣化去,第一重劫火度過的十分輕易。
  陳七正自送了口氣,暗忖若是後面八重劫火,亦復如此,自己也就不用擔憂多少。
  但第二道劫火醞釀了半日,火焰比第一道精純了十倍,其中跟參雜了十餘道太陽真火,南明離火,星辰真火等七大真火純焰。
  陳七雖然精修數種火系道法,但是畢竟不能跟這種天地間生成的真火媲美精純,這一道火焰長河奔騰咆哮,再加上火焰中夾雜的這十餘道真火純焰,就算陰陽二氣一時間也無法盡數消磨,只能先行抵擋住,然後慢慢煉化。
  饒是如此,這些先天真火純焰,還是尋釁亂鑽,漸漸有許多零散火焰,滲入了太極圖之中。陳七所修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只是前輩真仙推測出來,指向先天五太的可能道路,又經過另外有人增刪,變得越發精妙,但終究並無有人修煉過,故而細微之處,還有些破綻。
  他所修的陰陽二氣,並未先天陰陽,而是無數法術混合起來,經過陰陽鬼東轉化,這才匯聚成一道後天陰陽之氣,故而雖然平時運用起來,威力絕倫,但卻並非猶如先天五太一般,根本無法可破。這些零散火星透入了太極圖中,登時讓陳七的太極圖幾乎有些不穩,微微有些要崩潰的徵兆。
  小賊頭心頭大吃一驚,暗暗忖道:「這卻不妙,若是太極圖崩散為數千種種子符菉,雖然威力仍舊不凡,卻已經沒有陰陽二氣的奧妙,我想要撐過這一次劫數,可就有些為難了。」
  陳七想到此處,數百個念頭一起震動,都飛出了識海,投入了太極圖之中,憑了這無數分化出來的念頭,這才把太極圖重新穩住。陳七眼見有一道太陽精火正在尋找破綻,想要鑽入太極圖中來,便運起太極圖一裹,演化為一座繁複無邊的大陣,將之鎮壓在其中。
  太極圖中的四大核心法術,天地洪爐大法演化的那座天地洪爐,猛然生出一道吞吸的大力,把這道太陽精火吞噬了去,天地洪爐大法創自上古一真教,這一真教也是極了不起的教派,兩位開派老祖天資橫溢,創下的道法也極神妙。本來這天地洪爐大法最具威力的地方,就是把七大真火,十三寶焰,數百上千種雜火一起修煉,方能具有最強橫的威力。只是之前無人可以問津這樣的級數,就連一真教的開派老祖,也未有如此修煉。
  陳七雖然沒得一真教開派老祖那般天資橫溢,但是他運道好,借助太極圖內潛藏的數千種法術,倒也把七大真火都修煉齊全了,甚至連十三寶焰也都收羅,只是全而不精罷了。
  但這些火焰一旦攢聚一體,結成的這座天地洪爐威力就大至了不可思議。陳七運起天地洪爐反覆煉化,天地洪爐中蘊含的吞日神猿變,忽然暴漲起來,化為一頭參天火猿,一把就攝拿住了這道太陽精火,一口吞入肚腹之中,須臾烈陽火發,不久之後,就把這一道太陽精火煉化為本身功力。
  煉化了一道太陽精火,陳七登時精神一振,太極圖連連兜轉,不旋踵又把一道南明離火圈入。陳七當初在幻天神宮所在的羅都星上,收了一頭火精,這頭火精便是南明離火之精。因此這小賊頭也算是收集了這種真火,經過這些年來的淬煉,這頭火精早就被陳七煉化,並且運用一門轉修南明離火的法術,把這頭火精漸漸煉就了形態,從原本似蛇非蛇的模樣,化為一頭鳥雀生出赤紅虛無的雙翼來。
  陳七運起道法,不過小半個時辰,火精就變化的朱雀就吞了這一道南明離火,然後猛然鳴叫一聲,身上光披五色,化為一頭極其華美的朱雀,朱雀亦號為鳳凰眷屬,只是不如上古七凰之列,乃是天生的神鳥,最善操縱南明離火。
  陳七收伏的這頭火精,原本不過是蛇焰草精華成精,沒有千萬年的積累,根本無法化形朱雀神鳥。也是機緣巧合,陳七收了南明離火精萃,這才讓這頭火精功力突飛猛進。


第四百三十四章 真火煉火
  接連煉化了兩種真火,陳七信心更是十足,太極圖內數千種法術,讓他有無窮應變手段,這小賊頭接連變換法術,苦鬥了十餘個時辰,終於破去了第二重劫火。
  度過第二重劫數,陳七隻覺得體內法力有煥然一新,脫胎換骨之意,他心中微微歡喜,但是也更加謹慎。第二重劫火便險些讓他吃個小虧,後面幾重劫火,更不知有多麼厲害。
  陳七亦從各種典籍中讀到過,脫劫這一層有被稱作九轉心劫,丹成那一層境界越高,劫數重數就越多,每度過一重劫數,就有一分好處。若是擔心道行根基不夠穩固,壓下其餘後面幾重劫數不去度過也無問題,只是那樣的話,也就不用再想有甚進步了。
  陳七自忖煉就丹成那一關,幾乎完美無暇,必然有九重劫火降臨,他倒是從沒有想過,要在脫劫這一關半途而廢。畢竟這小賊頭已經從修煉厲害法術,活的快活寫意,漸漸變成了也要證道長生,就算有萬中之一的機會,他亦不想錯過。
  陳七運煉法術,太極圖內中的所有法術,似乎經過了兩重劫火之後,變得更加穩固,結合的亦復緊密許多。陰陽二氣放出,比原來也凝練了不知多少倍。
  陳七等候了半日,第三重劫火便漸漸成型,化為無窮光焰,從四面八方而來,若說剛才的火劫,就如一道長河,直落九霄。第三重劫火便是無量火海,無窮無盡,就連陳七運足了神念去探索,也只覺得這一片劫火之海無窮無盡,幾乎探測不到邊際。
  陳七當然知道,這片火海非是已經廣大到了如此廣無邊際的曾度,只是超出了他念頭的感應範圍罷了。饒是如此,可也讓陳七微微吃驚,這一次火海之中,有無數火鴉,火蛇,火馬,火猿,火龍,火蟻,朱雀,畢方……種種火系神獸隱沒。這些火系神獸都是各種真火精炎所粹,已經有了本我意識,不知被劫運之力用哪裡召喚了過來,互相之間亦復攻伐不休,翻翻滾滾向著陳七隕落下來。
  虧得陳七所選的星辰,荒涼孤僻,並無生靈,但這一片火海崩塌下來,也足以讓方圓萬里之內的岩石盡數滾沸成了岩漿。似乎天上地下一起燃燒,就如把陳七撞入了一個大熔爐之中。陳七仗著太極圖護身,還不怎麼害怕,只是運用太極圖中各種火系法術,把隕落下來的火海中蘊含的種種真火,一一吞入自家所修的道法之中。
  有了這許多真火為糧食,陳七的所有火系法術盡皆突飛猛進,首先就是吞日神猿變臻至了極點,忽然崩碎了開來,分類成了數十點真火種子,每一團真火種子,都是晶瑩剔透,色做淡金,內中蘊含了六十三重太陽真火咒的禁制。
  這些真火種子吞噬了無量真火,漸漸又自恢復到了巔峰狀態,又復演化為數十頭吞日火猿。陳七之前修煉這一步道訣,並不算的太上心,故而也少有運用吞日火猿變化的時候,此時吞日神猿變在無量真火助力下,突飛猛進,這才顯出來這部真火道法的厲害。
  要知道七大真火的火力,都幾近無限,極少有修士能把七大真火修煉到極高境界,只能去修煉稍次一等的十三寶焰,或者其他雜火。比如幻天神宮的那位陸師兄,就只能修煉巽離真火,連十三寶焰都無望問津。
  除了這部吞日神猿變之外,陳七手頭還真就沒有專修七大真火,又能把七大真火修煉到頂級的道訣,火鴉陣修煉的是卯日真火,火蛇無雙修煉的是乾焰真火,故而當吞日火猿發威的時候,一道太陽精火直貫雲霄,不數息就把火海中的太陽精火收攝了個乾淨。陳七的念頭分化都寄居在這些吞日火猿體內的一口小小太陽神爐之中,可以不受真火灼燒,這才能駕馭無礙。
  這一片天劫火海實在太過廣大,吞日神猿變雖然能夠盡數吐納,但是更多的真火,也只是積蓄了起來,並不能再轉化為法力。這是因為陳七才度過兩重劫火,法術的威力受了道行的限制。若是尋常情況,陳七也就把這些真火火力積蓄,留待日後道行突破,再轉為吞日神猿變的法力。
  但是現在正是度劫的時候,增強一分法力,就多一分度劫的指望。故而陳七把吞日神猿變不能消納的太陽真火之力,都轉入到了火鴉陣當中。火鴉陣的根基乃是卯日真火,為十三寶焰之一,是三昧真火和太陽真火合一,煉就的一種火焰。
  太陽真火幾近無限制的注入,讓火鴉陣的威力亦復狂漲,不知有多少火鴉在在烈焰中誕生,瞬息間就突破了三千大關。這火鴉陣的威力大小,看的就是火鴉的數目多寡,陳七之前雖然也把火鴉陣當作根本法術來修煉,但是因為實在不能分心旁騖,所以只是把自己煉就的那些真火種子祭煉,並無分出更多數目來。但是此刻天劫火海把天地都連成了一片灼燒,這麼巨量的火力,倒也不須陳七再小家子氣,故而這些火鴉數目驟然大增。
  這三千頭火鴉不但吞吸太陽真火,亦復勾動陳七的體內三昧真火,陳七虧得小賊頭積蓄了許多混沌元氣,不斷的轉化為三昧真火,供給火鴉陣吞噬。
  火鴉陣在熊熊烈焰之中,灼燒了半日,三千火鴉一起飛起,遮天蔽日。陳七借助了吞日火猿,和卯日真火鴉的威力,以火制火,為自己在火海中開闢出來一處空間。
  這小賊頭知道,這第三重劫火雖然厲害,卻尚不足為懼,接下來的劫火必然一重比一重猛烈,他若不能把劫火之力,盡可能收為己用,煉化成自家的法力,只怕後面的就很難撐過去。故而小賊頭一聲清喝,火蛇無雙的法術飛出,這些火蛇乃是乾陽真火所聚,乾陽真火乃是大日真火和乾焰真火合練,陳七吞吸太陽真火已足,故而這一次收束的是火海中的乾焰真火。


第四百三十五章 日宮虛影·大日波紋
  陳七精修的火系法術甚多,故而吞吸的各種真火攢聚的火精越多,演化出來的種種火系神獸也就越多。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本來就是操縱天地元氣,演化無數凶禽惡獸的道法,陳七之前法力不濟,根本發揮不出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精妙之處,如今在劫火的壓力之下,真火煉火,這才屢次突破,讓道法更上一層樓。
  這小賊頭仗著法力雄渾,跟這一片天劫火海苦鬥了七日七夜,這才運起太極圖,生生把這一片火海捲入其中。陳七在這七日七夜之中,已經把天劫火海中的精華煉化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天劫火海雖然威力仍自不凡,卻大多也不過是一些雜火,陳七有七大真火,十三寶焰的法門,更有天地洪爐大法這種萬火歸一的訣要,根本也不需要這些略次一等的火焰,故而全數都運轉了陰陽二氣,煉化為混沌元氣,算作是補充當日祭煉火雲宮的損耗。
  陳七才自度過了第三重火劫,天際就顯出一輪紅日來,這輪紅日顯然非是日宮顯化,而是不知劫運之力從何處攝取的一團大日真火過來,雖然並非真正的日宮,但是這團真火之灼烈,已經遠超剛才的天劫火海。就如一輪真正的紅日,從天空覆壓下來。
  原本因為天劫火海,已經被灼燒的萬里岩漿,沸騰不休的星辰表面,在下一個瞬間就都全數氣化成了飛灰。饒是陳七也精修火系真法,此刻也不禁感覺到週身法力沸騰,似乎要全數燃燒起來。
  「好厲害的大日真火,這股大日真火的火力,遠遠超過我任何道法所能抵禦。」
  陳七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判斷出來,這輪紅日虛影火力太強太盛,就連太極圖也抵禦不了,只會在澎湃的火力之下,被這輪日宮虛影盡數焚燬,內中的數千種法術一一崩潰,所有的種子符菉都被燒成飛灰。若是真到了那般田地,不拘他能否度過這一輪劫數,至少道基都要盡數毀去,法力不進反退。
  陳七猶豫了幾分,但還是覺得不到動用宙光真法的時候,便把吞日神猿變使出,把自身和太極圖一起藏入了一尊太陽神爐之中,一團太陽真火攢聚的真火種子,立時演化為一頭吞日火猿。這頭吞日火猿乃是一團已經修煉到了六十三重的真火種子演化,火力之灼熱,就算祭煉到同樣層數的法器,亦要被焚燬融化。但比起這輪日宮虛影來,這頭吞日火猿還是有所不及。
  天上日輪虛影連震三次,吞日火猿真身便出現無數龜裂,好在陳七道法雄渾,又積蓄有許多混沌元氣,故而這頭吞日火猿只是長長一吸,混沌元氣便瀰漫週身,把所有傷勢都修復完好。
  在陳七的操縱下,這頭吞日火猿一雙火焰大毛手結成無數法印,卻是陳七在明白其他法術都不能運使的情況下,以吞日火猿真身演化種種所修的法武合一絕學,足下一步踏出,便有朵朵火蓮生出,竟然把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中的步步生蓮神足通也運使了出來。
  吞日火猿拳打腳踢,更把無邊真火凝練成了一根火焰巨棒,跟日宮虛影苦鬥了兩三個時辰,日宮虛影也不用什麼手段,也無什麼法術,只是一震一抖,便發出無數大日波紋,這無數道大日波紋每一道衝擊,都能造成天崩地裂,斬裂天空,分裂海水,威能無鑄。
  陳七隻是憑了吞日火猿真身相抗,雖然有種種法武合一的法門卸勁,又有步步生蓮神足通傍身,用來閃躲,但是苦撐了兩三個時辰之後,仍舊因為混沌元氣補充不及,被一十六道大日波紋掃下,登時打的灰飛煙滅。就連裡面陳七用來保護自身的太陽神爐都險些被一起打破。
  若非陳七剛才收攝天劫真火,煉就了數十團大日真火的真火種子,危機之下,連忙放出了另一團出來,仍舊演化為一頭吞日火猿,抵擋住了大日波紋金焰,幾乎就要被掃個正著。
  陳七放出了第二頭吞日火猿之後,信心便略略充足了些。
  這尊日宮虛影雖然火力無雙,但也不是不能抗拒,至於那厲害無比的大日波紋,並未另外一種真火,只是大日真火的一種運用法門。他剛才被大日波紋擊碎了吞日火猿真身,此刻已經有些領悟,故而當第二頭吞日火猿飛出,他便採用了硬拚的手段,跟大日波紋硬拚了數十記,就再被數十道大日波紋震碎了這頭吞日火猿真身。
  陳七經過一次,心底有數,仍舊放出了第三團太陽真火的真火種子來,仍舊演化為一頭吞日火猿。這一次陳七舉手抬足之間,大日真火也都化為層層波紋,無量真火之力,在須臾間就往復震盪了千百次,跟日宮虛影放出的大日波紋拼了個正著。
  陳七隻是倉促領悟,自然不敵這劫運之力挪移來的日輪虛影,只是一擊就被打滅了第三具吞日火猿真身。可是這一擊,卻讓陳七豁然開朗,領悟了大日波紋的奧妙,他連番放出七團大日真火的真火種子,跟日宮虛影連拼了七次,雖然次次都失敗了,但是大日波紋的運使手段,卻也漸漸圓熟起來,當他再一次放出一團真火種子之後,一雙毛茸茸的火焰大爪,輕輕劃了一個正圓,然後伸手指在中央輕輕一點,登時有一層蕩漾的真火之力,從這一點傳遞開來,通過了他所畫的正圓邊界的時候,真火之力就高速震盪起來,演化為一層大日波紋金焰,跟日宮虛影都了一個正著。
  這一次兩方卻是不分勝負,陳七心中一振,雖然他還不知道該如何度過這第四重火劫,但是至少他已經能夠保住自己,暫時不會被劫火煉成飛灰。
  參悟了大日真火的玄妙,陳七舉手抬足之間,都有一道道的淡金波紋流炎飛出,不拘天上那座日宮虛影如何震動,大日波紋猶如流水一般洩落,陳七亦自不懼,宛如一尊火中神祇,凜凜威嚴,不可侵犯。


第四百三十六章 道心入極境·吞日化炎宮
  陳七運轉大日真火抗衡日宮虛影,也不知苦鬥了多久,忽然感覺大日真火的種子符菉內有一種東西猶如銀瓶乍破水漿迸,本來已經修煉到六十三重的火力,亦復再度生出變化,竟而突破到了六十四重境界。
  「我已經連續度過三重火劫,已經算的脫劫境界的煉氣士,可竟然能夠脫劫之中,把太陽真火修為突破,真是意外之喜。」
  陳七把太陽真火變化,演化為無數淡金色波紋飛上天空,層層太陽真火博文交錯,竟然把日宮虛影所發的大日波紋抵敵的半空中,隨著他手法變幻,竟然把日宮虛影所發的大日波紋融合化納,吞如了自己的修為之中。
  隨著大日真火咒的種子符菉突破,陳七的法力一躍登上了脫劫層次,雖然只是一種法術,但卻也讓小賊頭欣喜不已。陳七運使法力,開始了巧妙的反擊。劫運之力召喚的日宮虛影雖然火力強橫,跟真正的日宮也不遜色,但是畢竟只是一團真火,並不似陳七這樣鑄就入化道心,可以把大日波紋運使,有許多巧妙。
  故而雖然論火力還是日宮虛影為高段,但是陳七憑了入化道境,也漸漸扳回了幾分劣勢。
  苦鬥了又複數個時辰之後,陳七體內的大日真火咒種子符菉再度突破,演化出來第六十五重禁制,讓這個小賊頭從下風頭,扳平成了對持。
  高達六十五重火力的大日真火,配合大日波紋金焰,陳七雖然尚不能正面抗衡日宮虛影所發的大日波紋,但是他卻可以憑了巧妙手法,一絲一絲,一分一寸的掠奪日宮虛影散發的火力。又復苦鬥了半日之後,陳七一聲大喝,把身一搖,便有三十餘頭吞日火猿一起現身,這些吞日火猿各自運使手段,互相配合的天衣無縫,登時轉了平手為上風,漸漸把這一團日宮虛影散發的大日波紋金焰壓縮到了日宮虛影周圍百里之內。但凡有發出來的大日波紋金焰,都被陳七用種種手段吞噬了,用來增強自身的火力。
  此消彼長之下,陳七越是鬥法,就越是精神見長,只是這一團日宮虛影蘊含的火力雖然比不得真正的一座日宮,但是卻也足夠把七凰界的九州四域,一起烤成焦糊,百萬里方圓內一條河流也不剩,一個活物也留不下,什麼植物都要被烤的自己燃燒起來。
  正雄渾的火力,饒是陳七煉就了上古道術,卻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消融,只能耐住性子,把掠奪來的大日真火之力,煉化為本身力量,送入太極圖中各處,讓其餘跟大日真火有關的火系法術擷取太陽真火精華。
  漸漸的陳七,有些物我兩忘,道心才入化之中,又復生出一些感悟來。
  原本演化為一個小蝦世界的道心,似乎又自生出變化,漸漸生出宇宙星辰,日月星工,無數奇異生靈。小賊頭亦不知道,自己陷入了這種道境中多久,待得他忽然醒悟過來,心中便似打破了一扇大門。原本已經純淨剔透,圓融無暇的道心,再有一種突破,竟然踏入了煉氣士最為夢寐以求的道心四境中的最後一關,道心極境。
  道心入極,已經是道心淬煉到最為空靈虛無,萬法不沾,再無雜念的地步。
  陳七之前也不知道忖想過多少次,怎麼才能打磨道心,卻沒有想到在脫劫的時候,居然道心入極,打開了這道心四境中的最後一關。
  踏入這淬煉道心的最後一關,陳七登時覺得識海中生出一股奇異的感悟來,本我意識分化出來的各種念頭,忽然間分裂成為一千三百二十九團,這千餘團念頭,每一團都晶瑩剔透,生出五彩毫芒,可以猶如陳七本人一般思考推演任何東西。
  當陳七念頭分化到如此多,太極圖內四千餘種法術他才有操縱自如的感覺。原本陳七雖然能夠把太極圖操縱,但是卻最多只能催動其中幾百種法術,並不能一起把所有的法術都催動。但是當道心入極之後,陳七的念頭驟然增多,每一團的念頭智慧亦復暴漲,可以運使數種法術。
  可以說踏入了這一步,陳七的道心修煉,才算能跟本身的道法完美無憾的配合到一起。讓他把太極圖的威力爆發到百分之一百。
  天上的日宮虛影,在陳七踏入了道心入極境之後,已經再無半分威脅可言。陳七一聲清喝,太極圖忽然飛出,三百三十三種法術連接組合,演化為一座大陣,把日宮虛影籠罩了進去,陰陽二氣以另外一種全新的方式,被這三百三十三種法術重新組合演化出來。只是迎空一刷,就把日宮虛影刷滅了小半,三五次之後,日宮虛影跟虛空中數座真正的日宮間的緊密聯繫便被破去。原本幾近無窮無盡的火力,也因為根源斷絕,開始枯竭起來。
  陳七這才算是度過了第四重火劫,開始反客為主,把這一輪日宮虛影煉化為本身法力。
  太陽真火素來為七大真火中最為強盛的火種。也最難修煉到高段。若非陳七有吞日火猿變這樣的獨門道訣,可以用太陽神爐抵禦真火,便化為真正的真火化身精靈,也不可能把太陽真火一步步的修煉下去。除非他融合其他火種,去轉修十三寶焰,又或者冒著隨時可能被大日真火灼燒成飛灰的可能,冒險修煉這種真火。
  陳七也不知修煉了多久,忽然柑橘身外轟然一聲,這一輪日宮虛影竟然被他徹底吞噬。吞日火猿的身外,忽然出現了一圈日宮虛影,一道近似白熾的光焰波紋,圓成一圈,給吞日火猿平添的十成凶威。每一頭吞日火猿都可以感應到冥冥之中一輪日宮的存在,並且吞吐這座日宮的火力。
  只要這座日宮不滅,吞日火猿就能源源不絕,無止境的從這座日宮中提起火力。讓本身的法力永遠都不會枯竭。吞日神猿變修煉到這個層次,才算的名副其實,雖然並非是真個把一輪日宮吞噬,但是當吞日火猿身外,永遠有一輪日宮虛影佑護,並且提供精純的真火法力,這部道訣才算是到了真正大成。


第四百三十七章 心火魔劫
  第四重天劫之後,似乎劫運亦被陳七的凶悍嚇倒,第五重天劫居然久久不至。
  陳七借助這一點空當,把吞日神猿變心法重新修煉,演化出來三十三團真火種子,這三十三團真火種子,都突破了六十三重禁制的上限,雖然互相之間的火力還略有高低,但是每一團真火種子之外,都籠罩有一圈隱約的日宮虛影。
  陳七剛才吞了第四重天劫中的日宮虛影,經過太極圖的推演,早就找到了數十座來自不同星域的日宮,這三十三團真火種子,每一團都勾引一座不同的日宮火力,為本身火力的源源不斷補充。吞日神猿變修煉到這般境界,就再也沒有法力匱乏之虞。
  陳七輕輕一聲長嘯,三十三頭吞日火猿一起現身,每一頭都身高百丈,一雙毛茸茸大手上火焰翻飛,背後一輪日宮虛影源源不斷的在提供無邊火力。
  當這三十三頭吞日火猿,一起抬頭望向天空的時候,第五重劫火終於凝聚了起來。
  這一次在沒有無邊的劫火,亦無吞天氣勢,只有一點虹影在天空只是一閃,便即不見,與此同時陳七體內忽然丹田發熱,一縷火焰竟然從心底燃燒了起來。
  陳七大駭,暗叫一聲道:「這豈不是被天劫引動了心火?」
  七大真火中,唯有三昧真火出自煉氣士自身,乃是心火。以精氣神為本源,魂魄為火苗,火力溫和,平常最好用來煉丹,亦可用來培養元氣。但三昧真火亦是最為危險的一種火焰,因為它從心中而生,無可阻擋,煉氣士最大的畏懼,就是「走火入魔」。這其中的「走火」便是心火走失,燃燒精魂,一旦修煉除了偏差,心火走失,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比身死道消還要死的乾淨。
  陳七之前雖然得有幾種修煉三枚真火的法術,但是本身卻並未怎修煉過,此時心火走失,那已經是內火焚身之兆。這種火焰已經非是什麼道法可能抵抗,不拘是太極圖,還是陳七事先預備的宙光真水都不能將之澆滅,只能憑了本身道心相抗。
  陳七亦不曾料到,第五重劫火居然引來了心火,比之前四重火劫加起來還要危險。雖然心火走失看起來沒那本勢大,但是卻無可抵擋,只能咬牙承受。小賊頭心頭震驚之下,只能捏了一個法訣,鎮壓識海,倏忽之間,他就覺得自己化為一頭山間老猿,投入茫茫叢林,什麼道行法術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一點點的靈明。
  陳七雖然知道這不過是心火勾動的幻境,但是每一種感覺都宛如真實,讓小賊頭也不知該如何擺脫。好在他心中還記憶了許多法術,便在莽莽群山中奔走,每日除了跟群猿嬉戲之外,就是一個人吞吐日月精華。恍惚間就過去了七八年,這頭老猿體內法力漸漸滋生,有了許多本事,就搶奪了猿群中的王者之位,帶了群猿討伐附近山頭的妖怪野獸,漸漸便有了一股勢力,號為「齊天大聖」。
  後來也不知怎麼,有一個俊秀的和尚,來到了群山之中,以無上佛法降服萬妖,並且他陳七化身的老猿捉住。任憑他用了許多法術,都不能逃脫,最後被那個和尚許諾到,若是肯跟他去西方極樂天境一遊,便放了他走。
  陳七跟了那個和尚飛躍無數星辰,不知過了幾百年,終於千辛萬苦到達了極樂天境,心中已經變得虔誠禮佛,更學了一身的佛法神通,手段無窮。就在這頭老猿,想要一步一拜,走上佛門二祖跟前時,忽然心中一動,又復想起這些盡數是幻境,便發了狂性,大肆屠殺,把極樂天境中無數佛陀,金剛,菩薩,大士,佛子,小和尚殺了個盡絕。
  就在陳七大發淫威的當,忽然心頭生出一種明悟,猛然跳出了這一種幻境,眼前又復出現了一座城郭,他身上已經換了一派讀書士子的打扮,這一次又是別樣人生。
  陳七被心火勾動心魔,連接經歷了十世人生,每一次都在最後關頭跳了出來,尤其是最後一次,他竟然又復回到了天馬山大寨,只是他落生就懂得法術,故而出生不過三朝,就奪了黑旋風大寨主的權柄,把剩下的幾個當家也盡數折服,捧了老爹去做太上寨主,自己領了許多人攻打下來許多山寨,把州府都打下來好些座,號為混天馬王神,更教授父母修煉法術,只覺得人生無不如意,但陳七還是在最得意的巔峰處,醒悟自身所經歷的一切乃是虛妄,最後破除了幻境。
  十世經歷的幻境一破,陳七登時就感覺到了體內真火仍舊熾熱,卻再也奈何自己不得。
  這小賊頭嘿然一笑,借助了吞日神猿變的心法,以三昧真火為根本,也祭煉出一座丹爐出來,把真火種子投入了進去。只不過三昧真火修成,顯化的並非種種神獸,而是陳七本身的心魔。故而三昧真火的真火種子,演化為無數陳七自身,自是性子陰損,面目猙獰,隱隱竟然有些小乘魔法的味道。
  陳七嘿然一笑,一聲長笑,運使法力震散了體內的心火,太極圖的法力又復運轉起來,登時把第五重火劫打破。
  連續度過了五重火劫,尤其是第五重火劫,淬煉的正是道心,陳七若非剛剛踏入道心入極的境界,還真就未必能夠擺脫心火魔劫。但現在經歷了三昧真火的心火魔劫之後,道心已經再無半分渣滓,煌煌若大日,冥冥如虛空,污染塵埃,不沾雜念,一切的負面情緒,盡皆被鎮壓到了三昧真火之中。
  得了心魔之滋潤,三昧真火灼燒的更為旺盛,只有得了心魔勾動,三昧真火方能具有莫大威力。可是尋常若是如此,早就一身法力沸騰,全身化為飛灰,連魂魄都不存在了。也只有陳七借助吞日神猿變的法門,方能把三昧真火一樣封印起來。只是他這種臨時參悟的法門,並無吞日神猿變那般奧妙,只能鎮壓心火,卻不能借助心火火力為用。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天火劫運,無量種子
  小賊頭也不知道自己度劫耗費了多少時間,縱然以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成渾厚法力,亦在度過第八重劫數的時候,顯出了有些枯竭的徵兆,而最後一關劫數,卻遲遲不肯演化出來,只是抽取了陳七度劫星辰的天地元氣,讓他不能補充,天地間都化為通紅之色,似乎再無別的事物存在。
  虧得陳七之前已經把吞日神猿變修成吞日的法力,雖然三十三頭吞日火猿跟日宮的聯繫也有些時有時無,但總算還能隱約溝通三十三座日宮,吞吐太陽火力,恢復一些元氣。
  「只要過去這一次劫數,就是天高豪闊,任我遨遊。最多再有十年光陰,我就能溫養仙氣,開始琢磨證道元神之事。雖然元神境界不可捉摸,但是我的道心已經淬煉到了極境,又復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樣的吞天大法,六七分的把握總是有的。只要一入元神,就再非凡俗,壽元已經不成其限制,亦有無量神通,那才算是自由自在的開始。」
  想到此處,陳七又復精神抖擻,一面恢復法力,一面推算幾種,還能提升禁制層數的法術,好為迎接最後一重天火之劫,做足一切準備。
  陳七在天劫的壓力下,已經把天地洪爐大法中的許多法術都修煉到六十四五重,火鴉陣因為火種單一,也有百餘頭火鴉在度過了劫數之後,擁有了六十四重,乃至六十五重的法力。群龍無首因為法術太過龐雜,白虎七殺恰好為火系法術所克,反而沒什麼進境。
  陳七此時藉著度過了八重劫火,開始推演法術,也只是臨時抱佛腳之意,只消有一兩種法術能稍微提高一些,便也算是滿足。
  就在陳七運轉吞日神猿變心法,勉強恢復了一兩成的法力,更把其中一頭吞日火猿真身從六十四重法力,谷催到了六十五重的當,天空上紅光翻滾,猶如天地崩塌,最後一重天劫終於來了。
  這一重天劫,醞釀了足足七日,故而一出現就顯示出了磅礡大勢,這一次的天火劫運,再非是只有許多真火落下,而是凝聚成了不知多少種子符菉,一道種子符菉,就是一道驚天動地的滅世法力。要知道尋常煉氣士施展法術,只是把法力在種子符菉中醞釀,借助種子符菉演化為幻符飛出,便一道法術。法力垂盡,便能不能法術法術來。
  但若是不是這般運使,而是直接把種子符菉震破,威力必然要數以百倍計數的增長,只是這樣法術一道法術,種子符菉爆碎,就等於這種辛辛苦苦修成的法術,再也沒有存根,日後想要在用這種法術,就只能從頭修煉了。
  不過這第九重天火劫數,勾動的是天地間冥冥大力,涉及到大道本源,故而方能凝聚真火之力,演化為無窮法術。而且天火劫數不似尋常煉氣士,尋常煉氣士要顧惜根本法力,不可能爆碎自身所修的種子符菉,天火劫數卻根本沒有這種考量。
  陳七眼見第九重劫火成型,便深深知道,這一次,自己再無可能緊守,只能反攻。他修煉有成,卻一直都備而不用的宙光真法忽然展開,這小賊頭一步就邁到了半天空處。陳七仗著宙光真水護身,運使宙光真法挪移虛空,在天劫還未發作之前,先侵入到了一道種子符菉的旁邊,雙手一拍,便有一座三昧真火爐飛出,把這一道種子符菉籠罩了進去。這一道種子符菉,正是最正宗不過的三昧真火咒,不過還在將發未發之間,就被陳七用新近煉就的三昧真火爐罩了進去。
  原本陳七煉就的一團三昧真火,和這團天地生成的三昧真火咒立刻就拚鬥了起來,但是一方雖然強猛,卻無後援,一方雖然稍弱,卻援兵無數,起過程也無須細表,只不過一時三刻那道三昧真火咒便即崩潰,只是當陳七運用本身的三昧真火收這一道三昧真火咒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意外變故。
  陳七所煉的三昧真火,乃是幾種修煉三昧真火的法術拼湊而來,沒有吞日神猿變那等奧妙。故而當這一道天地生成,最為正宗的三昧真火咒的種子符菉被打碎了重新演化的時候,他的那些跟三昧真火有關的法術的種子符菉,便被盡數吸引了過來,一起都被吞噬了進去。
  陳七知道這乃是難得的機緣,把太極圖全數開動了來推演這一道法術的本源。如今連過八重火劫,太極圖外延已經把八卦之象盡數演化了出來,八八六十四卦流轉,原本陳七隻是粗糙的推演之術,比如什麼銅板神算,小衍神數等等,都被這太極圖衍生出來的八卦法門覆蓋,推演算術之能,直追先天太乙神數。
  不過片刻,這三昧真火咒的最完美法門,就被推演出來,尤其是這一道三昧真火咒乃是陳七原本煉入了道基的幾種修煉三昧真火的法術合一,故而也算是煉入了道基的根本法術,不受道基之後修煉的法術,不能超出七十二重禁制之上的限制。
  陳七到了這個時候,才算是真正的掌握這一種真火,當然信後歡喜,一聲清喝,把重新過後的三昧真火咒收起,然後便又施展宙光真法,直撲另外一道天劫紅光中種子符菉。
  陳七才收了三四道各種火系法術的種子符菉,這第九重天火劫數,終於爆發了開來,因為陳七仗著宙光真法,挪移虛空,這些天火劫數中的各種法術,一時也不能縮緊陳七的方位,但是無數法術起起落落,都在小賊頭身邊爆發,一時間威力也自極大,讓陳七不敢有須臾分心,只能仗著一身法力神通,無窮手段,澄清道心,來對抗這最後一重天劫。
  陳七面對這最後一重劫數反守為攻,但是比原來也自凶險了萬倍,他深入了天劫之中,無數劫火中的種子福利,爆發的時候,往往就在他身邊不遠。比從天而降少了一個過程,迅速無比,防不勝防。


第四百三十九章 九天火府總綱陣圖
  陳七就如跟數千百位修習火系道法的煉氣士拚鬥法術,而且這些煉氣士還不是那種道行已經足夠,但是法術卻尚未修煉到跟道行匹配的貨色。天火劫數之中的種子符菉,幾乎都是五十重以上禁制,更有三成都已經達到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大圓滿,威力之凜冽,簡直超出了陳七的想像,之前他除了那位鎮守這囚籠的岳瑜道人,從未遇到過,能把法術運用到這個級數的敵人。
  大日羲凰宮的主人道行雖高,但是卻以劍術稱雄,陳七還未眼福,瞧過這位鎮守真仙的法術高低。
  如果這樣級數的煉氣士有個十個八個,陳七倒也怡然不懼,但是這樣能把法術修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大圓滿的煉氣士有個百八十個,陳七就要徹底完蛋,可現在並非是百八十個,而是相當與數千百位,陳七若非修煉了宙光真法,有宙光真水護身,更能挪移虛空,跳躍來去,早就被數千白種法術集中到了一起,轟成億萬飛灰,再也不復存在了。
  虧得有了宙光真法護身,陳七才能在數千道法術轟殺之中,也遊走自如,雖然危險萬分,但卻也猶如一個修羅沙場,對他進行無限的磨練。陳七在道心入極的境界之下,天地元氣跟識海的結合史無前例的緊密,饒是天火劫運幾乎封禁了一切天地元氣的交流,陳七依舊能夠在無窮火焰之中尋找出來,種種火系法術氣機變化,從而在一剎那間,就能尋找到最佳的應對辦法,不出一絲差錯。
  陳七仗著一身法術,遊走在天火劫運之中,對無數瞬間崩炸的火系法術,或者躲避,或者降服,或者對拼,一時間也不管這些法術如何來的,都有種種手段。
  就連陳七自己也不知跟天劫拚鬥了多少時候,忽然體內的火鴉陣咒猛然一震,竟然搶在所有的法術之先蔚然大成,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圓滿,法術的威力驟然增長了數倍。但凡跟三昧真火,太陽真火有關的法術,盡數被三千頭火鴉吸納,讓這這三千頭火鴉體內的真火種子,一層一層的突破,須臾間就有了七八頭火鴉體內的真火種子,也突飛猛進,完成了七十二重禁制大圓滿。
  陳七在這一刻,終於見到一絲曙光,心頭也有幾分揚眉吐氣,三十三頭吞日火猿真身忽然顯化,其中一頭吞日火猿體內的太陽神爐忽然飛出,連續吞噬了七八道太陽真火咒,在陳七的強行催化下,這座太陽神爐轟然震鳴,從內到外一層一層的太陽真火禁制臻於完美,和這座太陽神爐一體的吞日火猿猛然一聲長笑,身外的日宮虛影猛然擴張,無數太陽真火烈焰滾滾而來,把天火劫數中的太陽真火,亦如巨鯨吞水一般狂捲吸入。
  多了這三千頭火鴉,三十三頭吞日火猿助陣,陳七登時一舉扭轉局面。須臾之後,火蛇無雙法術亦自演化出來四十九道,每道都是四十九條火蛇,隨著陳七煉化的劫火越來越雄猛,這小賊頭的演化的種種法術,亦各自生成無數凶獸,火龍,火馬,火蛇,火蟻,朱雀……等等,雖然盡皆偏於火系道法,但是卻顯出了磅礡大氣出來。
  天火劫數中的無數種子符菉,似乎被陳七的反撲牽動,漸漸匯聚成了一幅陣圖,產生了比放在雜亂無章的時候,更大了十倍的威力。陳七亦是修煉火系法術的大行家,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座大陣正是火系頂尖的陣法——九天火府總綱陣圖。
  「好物件,若是我的天地洪爐大法得了這件陣圖,立刻就能成為火系道法中無雙之物。」
  陳七把所有的火系法術收攏,都打入了田地之中,連太極圖也收起不用,身子一搖,也化為一道長虹,落在天地洪爐之中。這尊火爐綻放無量熱度,跟天域上出現的九天火府總綱陣圖餓狠狠的斗在了一處。
  陳七知道,這已經是第九重火劫的最後一場變化,這九天火府總綱陣圖奧妙難言,就如天地洪爐大法一樣,亦是幾乎所有的火系法術融合,排列組合成的統御一切火系法術的東西。只不過天地洪爐大法演化成了一尊法器火爐,九天火府總綱陣圖卻演化為一座大陣罷了。
  兩件東西內中的火系法術排列有許多不同,奧妙之處,亦各有千秋。
  天地洪爐大法攻守一體,九天火府總綱陣圖排場恢宏,倒也說不上那一邊威力更強猛些,只看誰人的道行高深,修煉的火系法術夠多,法術的禁制重數夠強罷了。
  陳七經過了八重火劫之後,種種火系道法已經都差不多修煉到了極精深的地步,他懂得的火系法術亦復繁多,比起劫火凝聚的九天火府總綱陣圖,還要多出許多種來。加之他如今的天地洪爐大法中最為核心的法術,就是吞日神猿變,這路道訣的奧妙,之前陳七還體會不到,現在卻已經隱約明白過來,似乎早就有人推算的出來,自己度過火劫這一關時,須得有這樣一種操縱七大純火的道法,所以之前吞日神猿變的威力一直不顯,直到這一刻才露出來巨大威力,成為陳七脫劫的關鍵保障。
  天地洪爐成型之後,跟九天火府總綱陣圖就斗的天翻地覆。
  陳七操縱了這座火爐,飛天遁地,把無數道法都加持其上,這尊火爐亦是時而吞吐三千火鴉,時而放出太陽真火,時而運轉無量離焰,雖然一開始,就被困入了九天火府總綱陣圖之中,略略吃虧些,但是憑了陳七的鬥法手段,卻也並不直落下風。
  小賊頭之前,也經歷過無數鬥法,但從來沒有這一場鬥法般辛苦,但這一場鬥法雖然辛苦,卻也有無數好處。經歷了這般磨練的陳七,運轉各種法術,都顯得得心應手,隨心所以,鬥法的經驗亦復增長無數。縱然九天火府總綱陣圖奧妙無雙,各種法術配合完美,但陳七總能尋出法子來,在無可能的情況下,造出來這座陣圖的破綻,從而尋隙破法。


第四百四十章 遇難成祥,因禍得福
  每破去一種法術,吞了一道種子符菉,陳七的法力便會微微滋長一分,九天火府總綱陣圖的威力就會減弱一分。雖然想要把戰況徹底逆轉,還需要許多時候,但是陳七這個小賊頭,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法力雄渾,雖然因為連度九重火劫,法力消耗巨量,但憑了吞日神猿變勾連的三十三座日宮,還有在戰鬥中掠奪的元氣,他不但漸漸維持住了法力,不至於繼續衰弱,還能積攢一些剩餘。
  這一場苦鬥,比之前的八重劫數都辛苦,陳七駕馭的天地洪爐跟九天火府總綱陣圖硬拚了十餘日之後,天地洪爐這才綻放出來無數火光,萬道長虹沖天,定住了已經漸漸變得殘缺的九天火府總綱陣圖。陳七這才把手一指,太極圖飛出,只是一卷,就把九天火府總綱陣圖的殘圖給收了。
  第九重火劫一破,天地間轟然震動,陳七隻覺得一股劫運之力注入己身,太極圖淬煉的更為圓滿。經過九重火劫之後,太極圖內已經有了十餘種法術,突飛猛進到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大圓滿的境界,讓陳七催動這件法器的時候,陰陽二氣周轉全身,無一處不如意。
  這小賊頭暗暗推演,漸漸也參悟了幾分九天火府總綱陣圖的奧妙。若是換了別人來,縱然參悟出來此圖奧妙,也不能修煉到煉氣級數以上,但是陳七卻又不一樣。構成九天火府總綱陣圖的百餘種火系法術,他盡皆精通,這卷陣圖不過是這些火系法術的排列組合罷了,故而陳七一念變化,就把這種陣法運用出來。目前陳七所差者,不過是他推演的九天火府總綱陣圖還不夠完善罷了。
  陳七收了劫火的最後一點精華,便即一聲長嘯,太極圖只是一振,就把萬里虛空一起打的粉碎,天上都露出一個巨大的黑洞出來。這個黑洞登時就生出了無數的吞吸之力,把劫火的殘餘,還有他度劫的星辰表面上,被焚燒成灰燼劫灰一起吞吸。待得片刻之後,虛空又復恢復,天地間已經是一片清明。
  陳七把身法跟太極圖合一,化為一道長虹,須臾就飛出了星辰之外,他此時心情頗為愉悅,倒也並不著急回去大日羲凰宮。本來他還想要在域外虛空閒行一番,看看能不能再捉一些比較珍稀的域外天魔,就在他飛出了度劫的星域之後,太極圖內忽然傳出一些警示,讓陳七心頭一動,連忙運用太極圖推演未來,心頭忽然一驚,暗叫一聲不好。
  太極圖推演的結果,是大日羲凰宮中出了變故,他的根基有損。陳七雖然不信有人敢去自己的老巢鬧事兒,但是卦象上凶險萬分,甚至有走失人口之兆,這個小賊頭也不敢怠慢,只把遁光一定,連連催動,向著大日羲凰宮飛了過去。
  陳七的太極圖內有四千餘種法術,各種遁法向來不少,尤其是經過九重劫火之後,許多法術都修煉到了頂端,七十二重禁制大圓滿。其中就包括了火雲禁法,火影遁法,步步生蓮神足通,小諸天雲禁真法等等天下間一等一的遁術。
  在太極圖的統御之下,這些遁術互相配合,讓陳七的遁光之速,瞬息就超過雷音,並且一路上還在不斷的提升。當陳七追趕上來正在環繞七凰界飛行的大日羲凰宮時,遁光之速,已經有十三倍雷音,足可以日行數余萬里。
  一音之速,是五萬八千里,能夠駕馭遁光在一日夜內飛遁五萬八千里的劍光,便可稱為劍氣雷音。當然這個速度並非恆定不變,七凰界內,或者星辰之上,陳七絕對飛遁不到這麼快,最多也就是兩三倍雷音之速,域外虛空沒有星辰引力,沒有大氣阻礙,速度都比在星辰上快了好些倍。
  陳七才自闖入了大日羲凰宮,就見得自家的第一層天宮紛紛亂亂,一片狼藉,不由得大怒,忙把遁光一轉,在一處角落尋找到了火雲宮。
  原本散居各處的青城派弟子,還有陳七手中的近五十萬人口,現在都縮在了火雲宮內,人人都顯得十分驚慌,饒是有青城三老坐鎮,天蠱仙娘主持,仍舊顯得有許多破敗,就如剛經過一場大陣仗一般。火雲宮是陳七自己煉就的法器在,自然不會阻攔他,當這個小賊頭俺火雲宮內按落遁光的時候,許多人都驚動了起來,數千道法術紛紛飛起。
  只是這些法術比起剛剛經歷過九重天劫的小賊頭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他把太極圖一抖,就把這些法術一起裹去,然後提氣大喝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居然讓你們慌張成這個樣子?」
  有人認出了是陳七,天蠱仙娘居然不敢上來答話,還是青城三老一起上來,個個臉色都有些難看。其中劍王顧夢仙搶先說道:「此事兒說來話長,事情緊急,我也不多廢話,有個叫做葉法善的人忽然從七凰界飛昇上來,大鬧了一場之後,殺死殺傷了許多人,還把何聆冰掠去了,他才走不久,你現在趕上去,應該便能追上。此人現在去往最高一層天宮去了。」
  陳七聽得是出了這種事兒,心頭大怒,也來不及問過其他問題,把袖袍一拂,便自往通天神塔中飛去。他因為跟大日羲凰宮上的青城派一脈惹了煩惱,又已經把七十二部神魔真傳弄到了手,上面的天宮從那之後,就再也沒上來過。
  這一次陳七為了追蹤何聆冰,當然沒有什麼顧忌,須臾間就直飛三十三層天宮,一路上還用太極圖不住的推演,結果倒是十分欣慰,何聆冰的卦象中,非但沒有危險,還有遇難成祥,因禍得福之兆。
  陳七腦中盤思,倒也想起了葉法善的來歷,這還是他得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時候,在那座上古仙人洞府中遇上過此人。後來此人收了那座仙人洞府,不知何處去潛修了,許久都沒有消息,陳七早就忘記了此人的存在。沒想到這人居然也修成煉氣第七層道基的境界,飛昇到了大日羲凰宮上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強奪仙府,小賊尋仇
  第三十三層天宮此時已經亂成一片,葉法善飛昇上來,就落在第一層陳七所統御的地方。他本來就是狂傲的性子,有我無人,哪裡會有什麼顧忌?當下幾句言語衝突,就陳七的手下爭鬥了起來。青城派雖然人多勢眾,陳七手下亦復人口眾多,但是卻只有劍王顧夢仙一個金丹級數,其餘都不過煉罡層次。加之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又是上古道訣,法力雄渾,居然給葉法善挑了個人仰馬翻,最後何聆冰仗著絕世劍術出手,亦不能敵超過兩個境界的大敵,被葉法善用自家祭煉的仙府,一兜就鎮壓在了其中。
  葉法善見這一層天宮沒甚出色人物,只是人多,便認定了天宮之上都是這類貨色,當下便雄心萬丈,想要把大日羲凰宮都納入自己掌握,也不理會其他層數的天宮,就直奔最高的三十三層來了。
  這三十三層最高的天宮,乃是大日羲凰宮主人陽虎兒的住處,平時其餘各派都只有前來學習七十二部上古神魔真傳的年輕煉氣士,也沒有幾個厲害人手。葉法善飛了上來,見這一層的人物比第一層尤弱,人口又少了不少,便起了癲狂之心,眼見這七十二塊神魔碑是個寶貝,就想挖個斷根,把這七十二塊神魔碑收了。
  那些年輕的煉氣士雖然不知葉法善的來歷,卻也不敢讓他做出這樣的逆天之事,兩方爭鬥起來,葉法善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大發淫威,各種元氣在他的手中,演化無窮元氣凶獸,接連擊殺了二三十名大日羲凰宮的本土煉氣士。
  陳七上來是,這人正把自家的一座仙府祭起,鎮壓那些不服他的人。
  陳七見狀,擔憂何聆冰,先顧不得跟葉法善爭鬥,而是化為一道流光,直撲那座仙府,想要先闖進去救出自家夫人。
  陳七遁光奇速,葉法善又正是張狂之時,兩下一湊合,葉法善運使仙府鎮壓對手的時候,對這一道自投羅網的遁光,也沒怎麼在意,只道有人腦筋不清,哪裡曉得小賊頭算計狠毒?
  陳七遁入了葉法善的仙府之中,雖然這座仙府之內,陣法反覆,有許多妙用,但是卻總不脫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藩籬。陳七不但精修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而且比葉法善更為高明,不但道行更高,也因為凝煞的數目更多,能夠催動的法術也厲害了十倍不止,所以陳七並不怕葉法善控制了這座仙府,畢竟先天五太最擅長的就是煉化別人的法力烙印,他闖入這座仙府之前,就已經存了心思,要把這座仙府也奪取在手。陳七雖然與火雲宮這樣的法器,但畢竟還不算是洞府。
  陳七飛入了仙府之中,就把太極圖抖了開來,太極圖外延的八卦圖案,排列組合,演化為無數卦象。這個小賊頭本來想要推演仙府的陣法變化,但是卻在一番演算之後,忽然發現這座仙府已經被人搶先佔據,正在煉化仙府的一路根本陣法。
  陳七心頭一震,便把太極圖放開,這副太極圖在陳七度過了九重劫火之後,最廣已經能擴張到三萬餘裡,比這座仙府還要廣大的多。太極圖漸漸擴張開來,便觸動了仙府的陣法和種種禁制,這些禁制立時生出變化來,但是在陳七的操縱下,太極圖只是把陰陽二氣漫卷,便漸漸侵蝕到這座仙府之中。
  陳七的陰陽二氣霸道無雙,只是瞬息間就侵蝕了無數重陣法,破解了數百道法力禁制,便在小賊頭想要直侵入這座仙府核心的時候,忽然一道紫氣飛出,跟他的陰陽二氣牴觸起來。這股紫氣比陳七的陰陽二氣要衰弱很多,但是卻讓陳七十分熟悉,這小賊頭大喜,大叫道:「是聆冰麼?」
  一個清冷的聲音,淡淡回答道:「老爺你是來救我麼?」
  陳七叫道:「你在何處,我這就過去看你。」
  陳七把太極圖一收,運起宙光真法挪移虛空,只是下一個瞬間,便出現在何聆冰身邊。這個冷淡妞身上真氣猶如潮汐,正一波一波的向四外發散,化為太初紫氣衝擊仙府的核心陣法。陳七眼光銳利,一見之下就有幾分驚喜,叫道:「原來我家夫人已經衝擊丹成之境告成,當真可喜可賀,因禍得福。」
  何聆冰仍舊是那冷淡的樣子,但是瞧見陳七來救她,也不禁眼角微微有些歡喜。低聲說道:「我跟那人鬥法,被他高出了兩個級數的道行壓制,真壓到這座仙府之中。本來是不成的,也不知怎麼就忽然突破了境界,正在反過來想把他的仙府煉化,再去跟他鬥上一場。」
  何聆冰修煉的太初五福經,來歷比陳七所修的四頁天書也毫不遜色,就算葉法善道行高出何聆冰一個級數,這個冷淡妞也確有說這般大話的資格。
  陳七微微點頭,笑道:「那我就來助夫人一臂之力罷。」
  陳七把太極圖抖開,無數雄渾法力衝出了何聆冰體內諸多竅穴,這些法力衝入了何聆冰體內,就演化為無窮符菉,把何聆冰的法力硬生生提高了一個級數,衝破了道基的層次。雖然這種臨時拔高修為的手段,只要陳七把法力收回,便要重新回落,但何聆冰卻能在這一瞬間,法力暴漲數倍,煉化這座仙府起來,登時快速了許多。
  葉法善正自耀武揚威,連續鎮壓了百餘名各派弟子,心中正得意間,忽然掌中不斷演化為一方一圓,吞吸萬物的仙府猛然震動,竟而脫出了他的掌握。葉法善大為吃驚,正要運使法力查看這座仙府究竟出了什麼岔子,一股純紫色的奇異真氣在仙府中瀰漫了開來,竟而把他的法力頂了回來。
  葉法善只聽得一聲朗笑,有個年少的聲音叫道:「葉法善你竟然敢拘禁我的夫人,真個不知死活,這座仙府看來不錯,正好給我家夫人賠禮。至於你自家,就放心去罷,該是你身死道消的時候了。平白多活了這許多年,你也應該活夠。」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知死活
  葉法善還想控制這座仙府,但是何聆冰的太初紫氣已經融匯了仙府內所有的大陣和禁制,又有陳七暗中相助,登時爆發了無與倫比的力量,一下子就把葉法善的法力彈開。
  葉法善看著這座千辛萬苦才能得手的仙府,轉手為他人所有,心頭直疼的滴血,也顧不得跟那些年輕弟子相鬥,只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運起,無數元氣巨獸接二連三的衝入到這座仙府當中,還想要把這座仙府重新強奪回來。
  不過他哪裡知道陳七和何聆冰聯手的厲害?
  陳七眼見葉法善不住把法力灌輸進來,就把陰陽二氣埋伏在仙府入口處,輕輕一絞,便把所有飛入來的元氣巨獸一起絞殺,都轉化為混沌元氣吞噬了個精光。這小賊頭吃的口敞,不耐煩這般稀疏的吃法,把太極圖一指,陰陽二氣猛然飛撲出來,就要把葉法善徹底煉化。
  葉法善也是煉就了道基的人物,雖然並不識得這道陰陽二氣的奧妙,但是心頭上先就有了警兆,對這道陰陽氣流不敢硬拚,只是雙手一合,便有數百頭元氣巨獸飛撲下來,自身卻駕馭了遁光直上九霄。陳七的把陰陽二氣微微一卷,登時把這些元氣巨獸一起絞殺,葉法善眼見陳七的道法厲害,心頭吃驚,不敢硬拚,就把當年隨身的一口飛劍使出,化為寒虹絞殺向了那道陰陽二氣。
  陳七正要動手給葉法善一個厲害,讓他知道自己的本領,就從仙府的最深出飛出了七八口飛劍,這些飛劍一脫出仙府的門戶之外,速度就驟然提升,竟然是劍術上極難修成的劍氣雷音,而且何聆冰的劍氣雷音最少突破三音之境,比聲音猶要快上三倍。
  陳七見自家夫人出手,加之方才何聆冰就言稱要獨立斬殺了葉法善,他便不好繼續搶奪自己夫人的風頭,只是嘿嘿一笑,把太極圖飛了出去,演化為一座大陣,把第三十三層天宮盡皆納入了掌控。至於原本被鎮壓在三十三層天宮中的各派弟子,陳七也沒耐心調教,催動了這座仙府的陣法,將之盡數挪移了出來,再也不去管他們的死活了。
  原本在三十三層天宮修煉的,都是各派的年輕弟子,法力也不見得高明,故而才被葉法善殺了一個七零八落。此時此刻,他們亦都知道這凶人的厲害,不敢繼續爭鬥,不是數十百人結成了陣法對抗,就是先一步溜去了通天神塔之中,回去本門求援了。
  陳七雖然暫時把三十三層天宮納入了太極圖的掌握,對這些人卻也不屑理會,只是挪移陣法,把這些人都排除在外,這才定了神,觀瞧葉法善跟何聆冰拚鬥劍術。
  葉法善修道千年,一手劍術乃是源自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倒也稱得上博大精深,精奇奧妙八字考評。但是何聆冰的劍術,卻是傳自元初宇宙某位厲害的大人物,那人的劍術就算在諸多道祖之中,也堪稱第一的,一手劍法之出神入化,把留下了七頁金書在這個宇宙的那位道祖強行壓制,若不是兩人互相牽制,那位留下七頁金書的人物,早就把念頭降臨到這一個宇宙來,行種種隱秘之事。
  葉法善雖然仗著比何聆冰的道行高了一級,何聆冰又是初凝金丹,屢屢想要斬殺了這個難纏的對手。但是兩人的劍術卻恰好倒轉了過來,何聆冰也不現身,只是藏在仙府之中,先就立於不敗之地,這才把七口飛劍運使,此去彼來,每一口飛劍運使的劍術都不相同,招招強攻,反而佔了七分勝面。
  兩人這一番鬥劍,都是拼盡了全力,陳七在仙府中瞧得分明,暗暗忖道:「我劍術不如聆冰甚多,若是真個鬥劍,我憑了自家的道行高出她兩個級數,道心又復踏入極境,十招之內必能勝過了她,但那已經不是憑的劍術,而是靠的法力。若是聆冰能更進一步,領悟煉劍成絲的上乘劍術,我想要憑法力碾壓就不大可能了,她可不是太史英雌,只有煉劍成絲的劍術,其餘法力都不及我。何聆冰亦復精修太初紫氣,同為先天五太之一,我的陰陽二氣也奈何不得……」
  陳七倒也看的出來,何聆冰跟葉法善鬥法,有勝無敗,便也不去插手,只是暗暗運轉太極圖,在葉法善周圍一遍遍的交織種種困人的陣法,只要葉法善想要逃遁,這些法術就會一起發出,把這個凶人生生活擒。陳七倒也頗看重此人,正尋思把葉法善都煉化成了混沌元氣,未免有些暴殄天物,應該是祭煉什麼法術,又或者法器,方不負此人一身道基境界的道法。
  葉法善哪裡知道,陳七這小賊頭正起了許多不良之心,還在心底暗暗驚駭何聆冰的劍法高明。他跟何聆冰斗了上千招劍法,憑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奧妙,雖然看似不如何聆冰劍氣縱橫來的磅礡大勢,但是卻也並無落多少下風。
  此時的何聆冰已經徹底煉化了這座仙府,把仙府化為一尊門戶,自己就盤坐想這座仙府所化的門戶之中,操縱飛劍應敵。葉法善瞧得何聆冰道法厲害,仙姿飄飄,登時生出幾分綺念來,忽然提起大喝道:「這位仙子,且莫要動手,聽我一言。方才是我冒犯,不當把你鎮壓,但是如今我們亦算不打不相識。這座天宮之中,除了你我之外,別無高手,你我何不聯手起來,把這座天宮收了為己用?我葉法善自問不才,也算的風采翩翩,若是仙子不棄,大家合籍雙修,豈不是妙哉?想來這世上除了我之外,也無人配的上仙子這般風采。」
  葉法善這話出口,陳七就嘿然冷笑一聲,牙縫裡憋出一股森嚴之氣來,低聲笑道:「果然不曉得死活,居然敢動我夫人的主意,我殺了你也不顯手段,且讓我把你煉成一桿神幡,抹去了一切神魂,當作小廝驅遣。」
  這廝竟然敢觸碰他的霉頭,陳七哪裡容得?
  葉法善聽得陳七放出這些狠話來,嘿然冷笑道:「看你不過藏頭露尾,躲在女人背後張狂,如何配得上這位女道友的仙姿?若還是個男子,且出來跟我平手相鬥……」
  陳七低低一聲淺笑,心頭怒火萬丈,太極圖中的一道種子符菉忽然震動,化為一桿妖幡,陳七運起宙光真法,一步就從仙府之中,邁到了這桿妖幡之側。他把這桿妖幡一搖……


第四百四十三章 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
  陳七這一道種子符菉乃是從神秘老者手中得來,名喚「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
  此法極其邪門,跟陳七所得的七寶如意大咒有些類似,只是七寶如意大咒雖然收集祈願之力,但是亦有還報,持咒之人危難之時,還能獲取許多好處。這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卻是不折不扣的邪門法術,專門哄騙別人信任,言稱只要敞開心靈,便能讓他駐紮在識海之中,並且隨時提供保護。
  這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分出一縷神念,駐紮在旁人的心靈識海之中,便要控制人心,興風作浪。不過此法雖然邪門,卻對本身好處不多,修行之輩除了分化念頭比修煉其他的道法之輩多些,也因為念頭龐雜,往往道心無法淬煉純粹,成就也不會甚高。
  但是這門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還有一個取巧的法門,就是把別的煉氣士抽取精魂煉就魔頭,用來攝來的煉氣士精魂代替自身,分化念頭控制人心。陳七這桿十頭魔王幡就是以這門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煉就,雖然幡上尚無魔頭,但是他道法精神,一樣能夠把這門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運使到極致。
  陳七把這桿十頭魔王幡一晃,葉法善登時就覺得頭暈腦脹,似乎有無數細碎的聲音,就在他耳邊不住的低語,勸誘他放開心靈,讓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入駐。葉法善也是煉就道基的人物,道心淬煉的更是厲害,雖然還不如陳七,卻也並不算是弱了,總算是還能提起法力,對抗十頭魔王幡對識海的侵蝕,但是他如此分心,劍術上就鬥不過何聆冰。
  何聆冰在數招之間,就運使一道劍光一絞,把葉法善隨身的幾乎有千年之久的飛劍鎖住,葉法善一驚之下,待要想震開何聆冰的飛劍,卻被陳七又運使十頭魔王幡連番撼動他的本我意識,讓葉法善無法集中精神跟何聆冰鬥劍。何聆冰跟隨陳七久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也有幾分賊氣,當下也不客氣,運使太初紫氣,只是三五個呼吸,就把葉法善的飛劍內的法力烙印煉化,把這口飛劍強奪了過來。
  葉法善忽然發現自己這一口護身的飛劍失去了感應,這才真個知道厲害,再也不敢有甚念想,運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就想逃命。他接連失去了新近才祭煉成功的仙府,又失去了一口護身飛劍,著實可以稱得上時運多舛。不過葉法善此時想逃,卻已經有些來不及了,陳七早就用太極圖把三十三層天宮封了,當下便有數十道法術落下來,化為元氣長龍,把葉法善牢牢困住。然後這小賊頭就把十頭魔王幡連催了幾催,把個葉法善晃的道心挫動,頭腦昏沉,一縷本我意識竟然有些散亂,連識海也被陳七用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催開。
  陳七暗暗忖道:「這廝這番定然是死絕,我把他本我意識打碎,只留分化的念頭,演化為一頭魔王,倒是讓我多一種對敵的手段。」
  陳七這邊正要徹底把葉法善煉化,忽然從通天神柱中飛出了七八十道遁光,遁光中有七個年邁道人,最弱的也是道基的法力,七個老道人中倒有三個脫劫,兩個溫養,個個都露出不凡的氣勢來。陳七認得其中一個,正是那吳祖賢的祖宗吳長老,心頭一震,暗暗忖道:「這卻是青城派來跟我尋仇麼?」
  陳七到三十三層天宮解救自家夫人,早就有青城派的弟子回報了過去。青城派的七大長老聽聞此事,立刻就帶了本門法力最高的弟子搶了上來,發誓要把陳七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大日羲凰宮這一脈的青城派傳承,已經跟陳七結下了極狠的深仇。兩方誰都沒有想過化干戈為玉帛的事兒。只是因為大日羲凰宮的主人干涉,不須青城派派人去第一層天宮尋仇,也不讓陳七上來其他層數的天宮,這才把這件事兒強壓了下去。
  小賊頭從那之後,就再也不離開自家的老巢,倒是讓青城派眾人一時無奈,畢竟他們也還是極畏懼那位大日羲凰宮主人的。
  看這一次,卻是陳七先違反了規矩,故而青城派眾人頓覺此乃千載難逢的機緣,傾巢而出,非要斬殺了陳七不可。
  陳七正在催動十頭魔王幡,見到青城派的人來勢洶洶,正要加一把力氣,把葉法善的本我意識徹底摧毀。一個青袍老道人忽然大喝一聲,伸手一指,便有一道雷光飛出,這道雷光看似威力不顯,平平常常,但是陳七一見之下,卻微微吃驚。
  因為老道人發出的這記雷光,已經非是地煞級數的法術,而是已經把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合一,煉就了一道天罡法力,威力比諸尋常的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大圓滿的法術,厲害了百倍不止。
  陳七有太極圖在手,倒也不懼尋常修煉到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煉氣士,但對上能把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合煉為一,煉就成一道天罡禁製法術的人物,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小賊頭仗著自己修煉的法術夠多,隨手一指,便有三百道法術一起飛落,跟那道雷光撞正到了一起。
  這一次撞擊,幾乎就如天地崩散,原本平淡無奇的一道雷光,竟然在遇到那三百餘道法術的時候,爆發了強橫到超乎想像的大威力。一瞬間便如在天空中生造出一輪日宮,耀眼絕倫,也帶了無邊的肅殺雷光之氣。
  這股雷光威力之強橫,還超出了陳七的想像,不過這小賊頭發出這三百道法力,也各有不凡來歷,瞬息間就組成了一座大陣,竟然挪移虛空,把這道雷光轉移了九次,每一次都有一座數十道,乃是數百道法術組成的大陣承接這道雷光,每一座大陣都會把這道雷光精純凝練,最後煉做一道游絲般的法力,被陳七隨手挪移到了葉法善的識海當中。
  本來兀自苦苦掙扎的葉法善,在硬生生用神魂承接了這一道無鑄雷光之後,本我意識登時崩碎,化為無數雜碎的念頭,在識海中瘋狂飛舞,這些念頭都是葉法善平生的記憶,經歷,經驗,乃是各種修道的體悟。陳七也不耐去一一檢視,只是把十頭魔王幡一抖,把這些念頭都攝入了進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 星辰化法
  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立時生出變化,把這些念頭盡數污染,演化為無數魔念,最後這些被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打入了烙印的念頭,在十頭魔王幡上聚合,演化為一尊魔王,凶威信信,法力澎湃,魔威無鑄。儘管這頭魔王有葉法善的全部法力,幾乎所有的記憶,但是卻再也沒有他的一縷本我意識,已經非復人類,只是一頭無數念頭攢聚的魔頭,充滿了邪惡的智慧,卻缺乏人心的規籬。
  青城派的人只想斬殺了陳七,倒也並無理會葉法善的死活。只是看到陳七把葉法善煉就了一桿妖幡,青城派的那位發出雷光的長老,立刻大喝一聲道:「這位道友千辛萬苦這才飛昇上來,你卻無緣無故將之斬殺,又煉成了邪門法器,如此邪魔,我等如何容得?還是快些受死罷。」
  陳七聽得這位青城派的長老借題發揮,不由得嘿嘿冷笑,輕聲喝道:「這位長老好會顛倒黑白?莫不是沒有看到,剛才這位凶人把你青城派弟子當作豬狗亂殺的場面?他在仙府中鎮壓了許多各派弟子,也不乏青城派的人物,還是我大發善心,把他們放出來的哩。」
  陳七口舌之爭,從不怕輸人,畢竟他佛門的經卷也不是白參的,那位青城派的長老還真就沒法駁斥。只能冷哼一聲,再不做口舌辯論,揚手便是數十道雷光落下。
  陳七上次用了什麼手法把他的雷法破去,這位長老一時也瞧不明白,畢竟太極圖實在太過奧妙,莫要說是他,就算是修煉元神的真仙之輩,也未必就看得透太極圖的法力。
  但是這名長老亦是久經大敵,自持法力遠超陳七,便把所修雷法提升到了極致,不信陳七在這般強橫的手段下,還能自自如抵擋。
  不過這一次,陳七卻不跟他比拚法術了,只把太極圖一招,放開了對三十三層天宮的籠罩,仍舊化為一卷陰陽八卦圖案的圖卷,把這數十道雷光一起震散。
  陳七心中暗忖道:「那位大日羲凰宮主人倒也沉得住氣,葉法善胡亂殺人他也不管,青城派傾巢出動,他似也無壓制之意。既然如此,我就跟青城派的人做一個了斷罷。這裡不好施展法術,我還是去域外虛空開闢戰場。」
  陳七雖然才脫劫數,還未有參悟溫養仙氣的奧妙,不能把七十二道地煞禁製煉化為一道天罡法力,但卻也並不懼怕跟青城派的幾位長老鬥法。這小賊頭把太極圖翻捲,裹住了何聆冰和那座仙府,運起宙光真法,遁出了大日羲凰宮之外,不旋踵間,青城派的人就把遁光煉成了一道,風馳電掣般追趕了出來。
  這些青城派的人實是拿定了主意,要把陳七斬殺,故而六七十人聯合一起,組成了一座萬幻劍陣,在七位長老的法力催動下,集合了門下弟子的全部法力,凝聚成了數千道劍絲,劍光如雷,在背後一體掩殺。饒是陳七法力也算了得,但亦不敢正面接戰,只能平的太極圖和無數遁法,遊走不定,跟青城派中人游擊。
  陳七的太極圖無物不刷,但是煉劍成絲的劍術過於凝練,縱然以陰陽二氣厲害,也要煉化一會兒,方能煉化為混沌元氣。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足夠把陳七戳成了一堆窟窿,故而小賊頭面對這樣的劍術,亦要有些頭疼,不敢輕攖其鋒。
  但是陳七修成許多手段,又剛剛度過了九重火劫,許多厲害法術都已經修煉到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大圓滿,加之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修成的法力又復渾厚無匹。青城派眾人想要憑了一座劍陣就把他斬滅,也一樣有些癡心妄想。
  雙方這一番鬥法,不過片刻就飛到了域外虛空的最深處,陳七仗著宙光真法挪移虛空,眼看來在一顆星辰之外。見到了這顆無名星辰,陳七忽然有個主意,他便把太極圖一抖,化為一座金橋先把這座星辰頂住,然後接觸了太極圖的法力,把這座星辰遠遠不算的刷滅成混沌元氣。這些混沌元氣轉入了太極圖之後,登時被四千餘種法術蛾各自吞噬,陳七得了這一股龐大的元氣相助,登時不惜血本的把所有曾精習的厲害法術一股腦的狠狠轟了出去。
  小賊頭在煉就脫劫道行的時候,亦復把道心淬煉到了道心四境中的極境,故而一念之間就發動數千種法術,對他來說也不算十分為難。只是這種豪奢的鬥法行為,饒是他法力雄渾,平時也運用不起。
  尋常煉氣士若是把最拿手的法術谷催盡淨,全力以赴的出手,最多也就能轟出數百記罷了,陳七的道法與眾不同,超過尋常煉氣士數百倍。可是尋常煉氣士最多也不過精通一二種法術,博采數十種為日後修行之用,哪裡比得上陳七所學之多?簡直到了龐大的地步。
  若是陳七斗法跟尋常人一般,一記一記的運使法術,同樣一道法術,轟出個數萬,數十萬次也不稀奇。但是他同時轟出數千種法術,可就有些耗損太巨了。雖然這般運使法術,實在過癮的很,也不須跟敵人比拚誰人道心精妙,運使法術得當,只要數千記法術轟過去,大山也轟的崩碎了。但暴風驟雨,鍾不能長久。
  本來在尋常狀態下,陳七亦不會如此鬥法,猶如故意尋死一般。但有了這顆無名星辰作為法力源頭,太極圖將之煉化為無窮盡的混沌元氣,再來催動他這般豪奢的法術運使,這小賊頭可就不怎麼懼怕法力枯竭了。
  陳七所修的法術實在太多,也太雜,其中威力極大的更是有不少,不說群龍無首,白虎七殺,火蛇無雙,天地洪爐大法,火鴉陣,火羽箭,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太穢黑光法,大梵煉獄總綱……這些厲害的法術,就算是其餘的法術,也都盡皆各有威力。
  青城派的人哪裡會想到,這個小賊頭居然狠歹如此,一次性的谷爆數千種法術出來,就如別人自爆種子符菉一般不可思議。


第四百四十五章 青城敗退
  陳七究竟修煉的什麼法術,大日羲凰宮中無人知道,其實除了何聆冰對陳七的道法略略有兩三分瞭解之外,這世上就再無一人對陳七知根知底,當然來自另外世界的人不算。
  故而當陳七一起谷爆了數千種法術出來,青城派的人吃驚之中,也有些歡喜,操縱雷法的那位長老立刻提氣喝道:「此人必然是走投無路,這才用這種自殘的手段,放出許多法術來,不拘他有什麼手段,也不可能支撐如此龐大的法術多久。我們只要以不變應萬變,撐過兩三輪過去,此人必然黔驢技窮。」
  青城派眾人十之八九,都贊同這種看法,雖然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陳七是如何能夠發出這麼多法術的,眾人的修為都不凡,萬劍幻陣之下,早就試探出來這數千種法術並非幻術,都是實打實的法術。但是他們一樣都相信一個「現實」就是如此暴風驟雨的施展法術,就算真仙之輩的法力也有不濟,何況陳七還不是真仙。
  故而這些青城派的人,盡皆耐心等候,想要等陳七法力不濟,居然採用了最為「穩妥」的一種手段,就是固守相待。
  青城派的人哪裡想像的到,陳七用太極圖頂住了一顆無名星辰,源源不絕的煉化星辰為混沌元氣,法力幾乎無有匱乏,只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陳七已經轟出了數百輪法術,每一輪都是數千種法術齊發,把青城派的萬幻劍陣轟的猶如風中飄葉,雨打殘花,不知有多少青城派的弟子正自暗暗叫苦,猜不透陳七為何法力還不肯告罄。
  一開始陳七還不曾掌握齊發數千種法術的訣竅,只能一股腦的把自己所學的一切法術都轟出去,只能略略操縱方向罷了。但是連續轟了數百輪之後,小賊頭也漸漸有了些體驗,開始調整各種法術的配合,把數種法術組合一起,登時增大了數倍的威力。
  要知道許多厲害法術,都是由幾種簡單的法術組成,許多厲害的法術組成一起,甚至能夠成為新的法術,甚或直接組合成陣法。幾種法術聯合起來,若是經過細心推演,能夠互相配合,就能爆發出來比任何一種單一法術厲害數十百倍的結果。
  陳七並不缺排列組合各種法術的智慧,畢竟他有太極圖在手,如今太極圖已經衍生出來八卦,通過卦象,他就能推演出來許多法術中的奧妙。至少之前他並無多少機會,試演這些手段罷了。這一次青城派中人前來尋仇,陳七又沒有了顧慮,便把之前偶爾推演的法術組合,一起用了出去,登時讓太極圖轟出的數千種法術,變得更為千奇百怪,只是無一例外,這些法術都越來越強了。
  待得陳七轟出了近千輪法術之後,頓感法力不支的轉倒是青城派中人。此番來尋仇的都是青城派的精英之輩,但互相間的法力也有高低。其中那些法力高深之輩,還能運用法力,催動萬幻劍陣,勉強支撐,但是那些法力稍遜之輩,就在苦苦支撐了這麼久之後,一身法力開始告罄,許多人漸漸已經不能給萬幻劍陣提供法力。
  七大長老見狀登時各自惱火,當下便由一位長老帶頭,想要衝破陳七的法術網羅,直接去圈殺這名大敵。但是陳七漸漸把數千種法術發順了手,哪裡肯容得這些人近身?他把太極圖中許多發法術略作調整,將一些可以互相配合的法術,組合成了各種陣法,登時把青城派的人打的留在原地不動,想要前進一寸也難。
  陳七隻覺得這場鬥法,說不出來的暢快,心頭暗暗忖道:「虧得這些青城派中人不夠機靈,這才陷入了這種危機。這顆星辰雖然不算極大,但畢竟是一座星辰,至少支撐我這般亂轟下去個幾百年,也未必能夠減少九牛一毛。只要我能無休止的轟殺下去,就不信這些青城派的人,法力也都能夠不枯竭麼?」
  陳七拿定了主意,更是不肯與須臾留情,經過他手重新排列組合成的厲害陣法,就如製片一般向著青城派眾人結成的萬幻劍陣飛去。
  這場鬥法持續了數日夜之後,青城派的人法力損耗,已經到了極嚴重的地步,前後已經有了十餘人法力不及,最後無法給萬幻劍陣運作有任何提升,故而青城派費盡心力組合出來的這座大陣的威力也開始衰減了下來。
  青城派的幾位長老眼看不是路數,都各自露出驚駭之色,他們如何瞧不出來,這個小賊頭的法力已經超脫想像,跟任何一家一派的道法都不相同。從古到今也沒有聽說能夠修煉這麼多法術,而且還能玩命一般亂轟數日夜的怪胎。
  一位為首的青城派長老忽然提氣一聲清喝,叫道:「這小賊法力古怪,我們不可再繼續鏖戰下去。且先撤回大日羲凰宮,待得推演明白這個小賊的法力奧妙,才來重新誅殺此獠。」這些青城派的長老亦非傻瓜,眼見陳七越戰越勇,他們這邊卻有些支撐不住之態,誰人也知道該如何抉擇。
  陳七見這群青城派的雜毛想要逃走,便駕馭了遁光,兜頭趕上,想要憑借了自家一個人的法力,就把青城派都牢牢拖住,最少是能把這些大敵盡數殺死。但就在陳七加緊的各種法術亂轟,種種法術都已經化為了一道五光十色的光法符菉的海洋,但青城派眾人倒也早就有了準備,也不知誰人催動了挪移虛空的手段,一瞬間就消失在域外虛空,直接遁回了大日羲凰宮去了。
  陳七雖然有心追中上去,但念及大日羲凰宮主人的劍術,最終還是嘿然一笑做了罷。他也知道若是給這些人逃回了去,自己再上門去追殺,未免太過不給大日羲凰宮主人的面子,畢竟他也是違反了大日羲凰宮主人所設的禁令,才被青城派的人捉了個正著,想要集合全派之力,把他當場擊殺。
  陳七嘿然一笑,把太極圖收了起來,微微一聳肩把十頭魔王幡放出,瞧著這件厲害法器,心底暗暗思忖起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忘情,滅情,兩派合一
  陳七所學的法術極多,他亦知道,這些法術在煉氣級數的時候可能還有些用處,但是若他真個能有朝一日煉就元神,陰陽二氣轉為先天,鬥法的時候,也就根本用不上這些法術了。
  陰陽二氣無物不刷,根本就不在乎其他法術,除非是同級數的大法,又或者把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的法力,修煉到天罡禁制的級數,法力凝練到了一定程度,又復高出陳七甚多,才能略略抵擋。不過想要徹底以對抗陰陽二氣,只怕還得是要把天罡法力修煉到三十六重禁制大圓滿,又復凝練為一道先天神禁方可。
  不過那種級數的法力,尋常真仙之輩也無望問津,就別提煉氣之輩了。
  陳七也是偶爾興起,才祭煉的十頭魔王幡,這桿妖幡也無別的好處,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把攝取來的神魂都打散為無數的念頭,可以用來輔助本我意識,操縱各種法術,法器。
  陳七雖然修煉到目前境界,分化的念頭已經以千計數,但操縱太極圖這樣抱憾了四千餘種法術的大殺器,仍舊嫌棄不足夠。只是葉法善的雖然也是道基的修為,但是卻遜色陳七太多,被煉化到了十頭魔王幡中,也只能讓這桿妖幡多了數百團念頭,雖然能有助長陳七控制太極圖的力量,卻仍舊尚嫌不足夠。
  「若是再能擊殺些域外天魔,煉化到這桿十頭魔王幡之中,倒也可以作為一件輔助的法器來使喚。」
  陳七擊退了青城派眾人,倒也並不急著回去自家的老巢,青城派的人絕不會因為大家撕破了一些面皮,就去罔顧大日羲凰宮主人的命令。何況陳七還在,就算滅盡他手下的人,對陳七也是無損,就算不顧忌到大日羲凰宮主人的憤怒,陳七亦有樣學樣,擊殺青城派的新近弟子,大日羲凰宮本來就人口不多,青城派道統滅絕,幾乎是可以看到的事情。
  之前陳七和大日羲凰宮這一脈的青城派,雖然翻臉,卻並無出其他的手段,便是因為各有顧忌,一但這種顧忌大家都沒了,便是個兩敗俱傷,魚死網破的局面,陳七並不想如此,青城派亦不想如此。若是這一次鬥法,陳七大敗虧輸,青城派自然也不久欣然把陳七所有的實力笑納,可這一次青城派敗退,大家仍舊要回去相安無事的局面。
  陳七雖然擊退了青城派這一次的圍殺,但是他亦不會乘勝追擊,畢竟在域外虛空鬥法無事,但是在大日羲凰宮肆無忌憚的殺人,就要面對承受大日羲凰宮主人怒火的下場。
  有些人做事兒,不去考慮後果,比如葉法善便是因為囂張太過,結果撞正了陳七這個鐵板,不但所擁有的一座仙府被奪,自家也身死道消,下場十分淒慘。陳七可不想如此,非得他法力修煉到不懼大日羲凰宮主人的地步,他也不想做那種只顧得一頭高興,胡亂闖禍的事兒。
  陳七收了太極圖,何聆冰便飛了出來,她如今已經把這座仙府徹底煉化,加之因為這一場危險,居然突破了金丹境界,心頭也是略略興奮,對陳七說道:「在大日羲凰宮修煉許多年,我也有些氣悶了,不如我們去七凰界一趟可好?」
  何聆冰從天宮界出來時,就知道再也不能回去了,尤其是這次煉就金丹,法力更進了一步,更是再也不能回去家鄉。一旦她回去天宮界,就再也不可能出來,所以她才會想去七凰界走一遭,只當作散悶耍子。
  何聆冰雖然是修道的人,但是跟了陳七之後,就不得不背井離鄉,兼且再也不能回歸故土,要是心底沒有一絲惆悵,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之前何聆冰一直都閉關修煉,鑽研道法,還可排遣一些煩惱,不過她如今突破了金丹境界,日後修行不說是一片坦途,也暫時可以放鬆一口半口的氣,便想要散散心思。
  陳七當然是一口答應,不過他心底微微思忖,暗道:「我如在七凰界也無什麼親眷和熟人了,但卻有些仇敵,不如換個面目,把那些仇敵也渡化到門下,增長實力。」他一時興起,便即搖身變化,化為一個高瘦的男子,把十頭魔王幡一抖,化為一幢華蓋,漂浮在頭頂上,自家盤膝座下,使用法術幻化出來一朵白骨蓮花,看起來有說不出來的邪門。
  何聆冰見陳七如此,也是微微思忖了一會兒,淺淺的笑道:「既然夫君願意藏頭,我也湊個趣兒吧。」
  何聆冰把護身的仙府一指,化為一圈五色寶光,在身外形成璀璨光環,自家卻隨手捧了一口飛劍,做出懶散之狀,披散了頭髮,把一張俏臉也略略變化,登時就如換了一個模樣。
  陳七哈哈大笑,說道:「既然你要去七凰界閒行,總要尋些由頭,放好玩耍。我把七凰界的青城派都搬場了上來,如今已經算是開宗立派了,不如你也收伏一家門派,慢慢調教幾個徒弟出來。我在七凰界現在已經沒了什麼熟人,但卻有些仇家,不如你來挑選一家,去上門尋釁如何?」
  何聆冰微微沉吟,忽然嫣然一笑道:「老爺說的倒也是,我收幾個徒兒,閒來調教一番,倒也有不少的好處。不過我可不想似老爺一般,你收了那麼多美貌的女徒弟,居心可算不良,我要正經收拾一家門戶,還是要以女子為主。不然我也弄個青城派那般,都是道士的門派,算得什麼話?」
  陳七嘿然一笑,想了想便說道:「既然夫人有如此挑嘴,我看忘情道和滅情道兩家都還好些,不如夫人就把她們兩派都收伏了,然後合二為一,自家擔任個掌教如何?」
  何聆冰也知道滅情道和忘情道的路數,覺得陳七所言倒也不錯,便欣然允諾,兩人各自駕馭了遁光,須臾就飛近了七凰界之外。陳七正要盪開九層天罡大氣,闖入七凰界去,卻忽然瞧得有一道遁光衝破了天罡大氣正自逃竄,後面卻有數十道遁光緊緊追來出來。
  前面的那道遁光陳七也不識得,但是後面追的那數十道遁光,都是碧油油的,竟然是幽冥火咒的法力。
  「原來又是這些人!」


第四百四十七章 似乎是誰
  陳七當然知道七凰界修煉幽冥火咒的人,都跟那個神秘教派有關,甚至還有可能涉及到大雲王朝那位神秘的皇叔。不過當年這些人看起來還頗有些威脅,在陳七脫劫成功,度過了九重火劫之後,這些人已經不止一曬。
  陳七倒是對那個前方遁逃的人,更有些興趣兒,他見那人的遁光也頗精妙,要是到小乘魔法是把全身法力轉換為咒力,連帶的身子都介乎有無之間,飛遁起來,快捷如閃電,非是尋常遁法可比,這人還能逃遁的這麼遠,倒也著實算的不凡。
  陳七並不認得前面逃竄的人,但是以他的道法淵博,倒也約略辨認的出來,此人的道法似乎是西域一脈,蒼狼神宮和靈鷲山因為道法淵源頗深,許多道法都有勾連,陳七倒也一時辨認不出來,這人到底是蒼狼神宮還是靈鷲山的人。
  這人的道法已經到了煉就罡氣的層次,遁法也極玄妙,不拘在靈鷲山和蒼狼神宮,也都可以算作是一等一的人物,比陳七之前所認識的任何一個西域煉氣士的道法都要高明。
  那人駕馭了遁光,一口氣逃竄到了天罡大氣之外,心頭也頗驚震,暗暗忖度道:「這些人倒也凶橫,這般緊追不放,該如何是好?如今中土天下大亂,最近有聽人說青城派被人整個滅了,連許多弟子的家眷都不能存活,附近數十萬人口亦一同被殘忍殺光斬盡,人畜誅絕。我奉了山主之命,前來中土打探消息,沒想到卻撞到了這些人,看這些人行事如此肆無忌憚,只怕滅殺了青城派滿門之事,十之八九是真的。若是連中土道門第一大派都如此下場,我們靈鷲山只怕也要危險……」
  這人眉清目秀,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身量猶如童子,臉上稚氣未脫,但是一身法術卻也真個厲害。那些神秘教派的教徒連連放出碧光幽冥箭,卻都給他隨手彈出幾道法術滅去。
  陳七瞧得暗暗詫異,倒也頗欽佩此人的師長,竟然能夠調教出來這般厲害的一個徒弟。年紀不大,鬥法的經驗卻十分豐富,各種手段也犀利。小賊頭對那個神秘教派素無好感,當下便遠遠的提氣一喝,叫道:「原來又是你們,上次壞我一株靈藥,還沒跟爾等算賬。」
  陳七隨口捏了一個由頭,他知道這個神秘教派的徒眾,都是修煉的幽冥火咒,故而也不用十頭魔王幡,而是把至穢黑蓮放了出來。至穢黑蓮這件法器經過陳七祭煉,已經跟幽冥火咒合二為一,內中還藏了一座萬鬼陰池,若非小賊頭手中法器甚多,光是這一件法器,就足以讓他橫掃同級數無敵。
  陳七把至穢黑蓮拋出,登時就化為一道黑色光圈,向著那數十名神秘教派的煉氣士罩了過去。這些煉氣士雖然本領也各自不凡,畢竟都是幽冥火咒培養出來的,能夠吞噬旁人法力提升修為,當下就紛紛放出碧光幽冥箭來,一時間數百支碧光灼灼的箭光如虹,倒也氣勢十分非凡。
  那個被陳七救下的年幼童子,眼見陳七一出手就顯得邪氣森森,哪裡敢多逗留?生怕陳七殺了這些人,就來捉他去下酒,又或者陳七不敵這些人,那他還是沒好。故而他把遁光加催,只是提起高聲喝道:「靈鷲山陳小山謝過前輩,只是逃命之中,無暇大禮,容我日後報答……」
  陳七聽得靈鷲山,陳小山這些字樣,心頭微微一動,但是也並未多想,只把至穢黑蓮催動,這件法器所化的黑色光圈登時生出吞吸的巨力來,一下子便把所有的碧光幽冥箭一起吞噬,同時勢頭不衰,仍舊向那些人籠罩了過去。
  陳七何等發法力?這些人雖然各自運使法術,但在至穢黑蓮臨頭的時候,卻仍舊都無從抵禦,被至穢黑蓮一起收入了蓮蕊所藏的萬鬼陰池當中。這些人一旦入了萬鬼陰池,就再也保不住一身的精血法力,都被萬鬼陰池徹底煉化,本身所修的幽冥火咒法力,亦被萬鬼陰池中幽冥火咒之力吞噬的乾乾淨淨,倒是讓至穢黑蓮略略增長了一些法力。
  陳小山眼見這個「邪氣森森的高瘦道人」只是舉手抬足之間,就把追殺的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大敵給一舉擒捉,他不識得至穢黑蓮,直道這些人是被活捉了,還不知道一旦入了萬鬼陰池,那些人就絕無僥倖,只能被煉化成了這件法器的一部分。儘管如此,也讓他心頭砰砰亂跳,暗暗加催遁光,就想要逃的更遠一些。
  陳七見這個陳小山為人伶俐,法力又極高明,心底也生出了幾分好奇之心,隨手一招之下,陳小山的遁光就再也動彈不得分毫,被陳七生生攝住,捉拿了回來。陳小山本來還想盡快逃走,但是陳七出手,他登時不能飛遁,心頭也是暗暗害怕,連忙擺出一副馴熟的嘴臉,對陳七說道:「前輩不知又甚麼話要問小山,若是小山知道,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七呵呵一笑,配上他那幅尊重,看起來就似滿肚子壞水,每根髮絲都滲透了狠毒一般。把個陳小山嚇的頗有幾分膽顫,暗暗忖道:「我們靈鷲山在西域也算是大派,但畢竟不如中土的三派六道根基雄厚……哦哦,青城派已經被人滅了,只剩下了兩派六道。若是我學習的道法能夠更高明一點,我必然能修煉更厲害的法力,也不至於被人如此拿捏,也不怕被仇家圍困了。」
  陳小山雖然害怕,但是仍舊強自鎮定,嬉皮笑臉,跟陳七車胡扯,希望能夠矇混過關。
  陳七笑了一笑,他本來就沒打算難為此人,只是一時好奇,才將之擒捉。他見陳小山口舌伶俐,眼珠在說話的時候,骨碌碌的亂轉,頗有些相似他熟識的某人,只是一時間卻怎麼都想不起,究竟是哪位熟人。這種感覺讓陳七奇怪非常,暗暗忖道:「我也是修煉有成之輩,絕不會如凡夫俗子一般忘記事情,但怎麼就想不起來,這小子似乎是誰?」


第四百四十八章 強行收徒
  陳七正自尋思,旁邊的何聆冰忽然說道:「這小子長的好生像你,不是你當年始亂終棄,弄出來的私生子罷。」
  陳七悚然一驚,再用心去看,果然覺得陳小山生的有幾分似他,陳七啞然一笑,暗暗忖道:「這卻如何可能?我的幾個夫人都在身邊,她們都不曾有孕過,如何就能弄出來私生子?」不過小賊頭心中還是有些古怪在醞釀,故而雖然不信世事有如此荒謬,但卻暗暗運轉太極圖來推算,不旋踵就心頭暗暗吃驚,因為卦象顯示,那個最不可能的荒謬結論,正是事情的本來面目。
  陳七這才想起了自己當年曾經跟靈鷲山的一對師姐妹有過兜搭,那時候他山賊性子不脫,只要是個美貌的女子,都想搶回山去做壓寨夫人,故而也不曾客氣,將那對師姐妹一起推到。事後因為滅情道的鸞兮故事,陳七跟那兩對師姐妹也算是翻了臉,如今事過境遷,他連人家的名字都快忘掉光了。
  「難道這個看起來很奸猾的小子,居然是我的兒子?這可有些不妙……」
  陳七思忖了一陣,心道:「別的不要說了,先把這個小子收伏了再說。」
  當下陳七便對陳小山說道:「吾乃百損道人,潛修數百年,此番出來是想要尋個傳人,我看你骨骼清晰,天資不凡,想要收你做個徒兒,不知你覺得可好?」
  陳小山眼見陳七看來「邪氣森森」,哪裡肯跟陳七有甚瓜葛?當下便推拒道:「我早就有了師門,雖然前輩厚愛,可也不敢背棄了出身。」陳七當下便凶氣縱橫的說道:「這卻無妨,待本道人這就去把你們的師門滿門滅絕,你沒了師門,就可以輕鬆愉快拜入我的門下了。快些說你的師門在什麼地方?」
  陳小山被嚇了一跳,暗暗忖道:「這老貨如此凶狠,我絕不能拜在他門下。不過看他剛才擊殺了那些神秘教派的徒眾,出手狠毒,法術高妙,我們靈鷲山上似乎還沒這等高手。若是他真個去把靈鷲山一脈都滅絕了,別人我也不屑去管,但是母親大人的安危卻是堪虞……」
  陳小山還想花言巧語一番,但陳七卻是口舌便給的祖宗,他也不想給陳小山留下什麼妄想。當下把手一直,至穢黑蓮便把內中蘊含的數千頭幽冥碧火鴉放出,這些火鴉滿空翻飛,演化為一座大陣,看起來內中不知蘊含了多少凶險。
  陳七伸手一指幽冥碧火鴉大陣說道:「我這門法術奧妙無雙,不拘遇上什麼大敵,都能瞬息間就推演出來對手的法術,並且運使出來,還能運使的更為巧妙。你拜入我的門下,便可以學習這門道法,若是你不願意,你覺得自家的師門,可受得住我這萬頭幽冥碧火鴉麼?」
  陳小山瞧得心驚膽戰,暗暗忖道:「這個老道士好生凶橫?世上居然有這般狠毒的法術,若是真個用這種陣法把靈鷲山圍住,只怕本門還真就要被弄死個盡絕,為了母親大人,我還是屈從了罷。」
  何聆冰見陳七出手收伏這個叫做陳小山的少年,倒也並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瞧著。她所學的太初五福經沒有道德之術的推演法門,故而何聆冰還真個想不到,這個小子居然真就跟陳七有些血脈關係。
  陳七收了陳小山之後,也不管他臉露苦色,強行讓他拜了師父,然後就故作大方的說道:「我看你修煉的法術甚是低微,根本就不足以煉就真仙法力。我這就把你的法力全數廢去,重新傳授你上乘法門罷。」
  陳小山大駭,連忙想要推辭,但是陳七既然知道他是自己的兒子,哪裡會不給他些好處?靈鷲山的道法在七凰界,也算是一等一的,但是在陳七眼裡,卻有許多缺憾,尤其是丹成之後便無以為繼,是個極大的缺憾,再加上修行進境也艱難,便思忖傳授他一部上乘道法。
  若是陳七勸說陳小山放棄本身功力,重新修煉一門上乘功法,陳小山好不容易修煉到了煉罡之境,哪裡肯捨得這些法力?所以陳七乾脆也就不跟他言語上爭執,乾乾脆脆的直接把陳小山的法力廢掉,打碎了他原本的道行根基。
  陳七把太極圖一抖,陳小山體內的法力都被煉化為混沌元氣,就連那些種子符菉都被陰陽二氣鎮壓,一身法力登時消失,只剩下了比尋常人略略矯健的身軀。陳小山一身法力被人輕易廢掉,心底痛惜無比,只是他也算是個聰明人,知道陳七的法力如此高明,自己想要硬抗實在不明智,就只能苦著臉說道:「我這一身法力,也是苦苦熬了十多年才能修煉出來。師父一抬手就廢掉了,可憐我沒日沒夜的那些苦功……師父既然下手如此之狠,總不成不給徒兒一些好處罷,若是稍次一些的法術,我可真不想要。」
  陳七微微思忖,笑道:「自然不過傳授你稍次一點的道法,瞧你不過才修道沒多久,就有這般厲害的法力,天資倒也是不錯的,看來修煉繁複一點的法術應該沒事兒。我這就傳你一部道訣,好生給我修煉罷。」
  陳七精通許多法術,但是他思忖再三,還是挑揀了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中的六部傳授給了陳小山,他挑選的正是先天六雷法,若是能夠把這六部專修雷法的神魔真傳此地修成,傳說還能六雷合一,煉就太上天魔法力,比尋常道訣厲害的十倍,百倍不止。
  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中,有好幾部的心法可以配合修煉,到了最後數種道訣合一,會有另外一種變化,威力比分別修煉一種真傳大了數十百倍不止。只是專修一種真傳,對尋常煉氣士兒來說,亦是頗為艱難的一回事兒,沒有個數十百年休想有些造詣。分頭修煉幾種神魔真傳,分心雜念,往往每一種都修煉的不怎麼樣。
  陳七倒是對陳小山頗有些信心,總覺得這小子看起來奸猾狡詐,正好多修煉些法術,磨練一下性子。


第四百四十九章 福澤綿延
  陳小山心頭震撼無比,不知道這個看起來高瘦陰森的道人,為何一上手就傳授自己如此高深的道法。他倒是還分辨的出來,陳七所傳的雷法,著實奧妙,兼且不用凝煞煉罡,只要自己能刻苦修持,比修行靈鷲山的道法成就,不知要高出了多少倍去。
  「這人看起來古怪,莫不是要拿我去做什麼頂頭,所以才傳授我這些高深道法?切!先莫要思忖這些個,把道法重新修煉回來要緊……」
  陳七見自家的這個兒子十分伶俐,得了道訣之後,便細細參研,當下便把他扔入了太極圖中,任由陳小山自己參悟這先天六雷法的道訣。
  何聆冰見狀微微蹙眉,對陳七說道:「你這般用強,萬一他學了道法卻跟你做對又如何?」
  陳七搖了搖頭笑道:「我自然有許多法子教訓徒弟。這般好的徒弟,見一個搶一個,絕對沒有錯處。待我夫妻門下有了數千百優秀弟子,日後福澤綿延,不知有多少好處。」
  陳七提到了福澤綿延,何聆冰就是心底微微一動,太初五福經修煉的是太初紫氣,這太初紫氣乃是先天福德所精萃,故而何聆冰只要努力修持,便有無窮福德隨身,永遠都不沾劫數。而想要積攢福德,傳授弟子,多子多孫乃是第一要務。
  陳七亦是參悟了這一點,才忽然提出要讓何聆冰收伏忘情,滅情兩道,從而建立自己的門派,把自家的福德之氣綿延出去,從而增進道法的修為。何聆冰亦不是沒有領悟到這一點,只是卻不如陳七想的透徹,畢竟陳七比她高了兩層修為,自從度過了九重火劫之後,太極圖衍生出來八卦圖形,漸漸掌握得了推算之能,對未來的把握又自增強許多。
  不提陳七夫妻潛入七凰界,便說陳小山被陳七打入了太極圖之中,便開始重修法力,他原本就有煉罡級數的修為,道心淬煉的也還算得精純,故而也不用多少功夫,就把六部神魔真傳修煉的頗有些入門,培養了一絲絲的雷法真氣出來。雷法本來就在諸多法術中最為強橫,先天六雷法修煉的是六種先天雷電:轟天金雷,萬幻青雷,八卦仙雷,如意紫雷,內景真雷,北辰斬仙雷,更是每一種都極其霸道,更勝道門的各種雷法。
  陳小山本來也想過要不要先選修一兩種,但是他隨即就想的的通透,雖然六種道訣齊頭並進,修行之路必然艱難無比,但是所獲得的成就也必然大至不可思議。所以他一咬牙,就把先天六雷法一起修煉了起來。
  當六種先天雷法各有突破,陳小山便嘗試運使這些雷光來打通週身竅穴,他這邊才運轉真氣,太極圖內的混沌元氣便依附了過來,在六種雷光的吞噬下,這些混沌元氣各自轉化為雷法,讓陳小山修煉起來加倍的容易。本來他就是煉罡級數的煉氣士,體內諸多竅穴早就練通了的,此番重修,本來最大的難關就是積蓄真氣的過程,並無需擔心其他,但是陳七的太極圖內最不缺的就是混沌元氣,故而陳小山才自運轉六大雷法,就感覺到無數的元氣依附過來,自己所修的雷光越來越是強盛,幾乎是一個念頭,就能打通一處竅穴。
  六種雷光合一,每次打通了一處竅穴之後,就把這一處竅穴狠狠的淬煉一番,就如將這一處竅穴祭煉成了一處雷池一般。陳小山畢竟出身靈鷲山,也算是西域一等一的大派,雖然底蘊比中土的三派六道遜色了些,但是各種典籍也不缺,他亦曾聽聞,傳說上古修煉雷法的高人,能在體內修煉出一座雷池,源源不絕的提供雷光法力。
  陳小山暗暗忖道:「最高明的雷池,無過於萬化雷池,把諸多雷電之力融會貫通於一體。我這個便宜師父傳授我的雷法,精奇奧妙,博大精深,說不定等我把肉身好生淬煉一番後,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就能演化為三百六十五座萬化雷池,雷系法力淵深莫測,哪裡還能有敵手?不過我這個師父脾氣看起來十分古怪,為何願意送我這等好處?說來也是有些古怪,我還是要加緊小心……」
  陳小山度過煉竅這一關,倒也沒需要多久功夫,至於感應天地這一關,他過的仍舊容易,畢竟是輕車熟路,只算是再來一遍罷了。當他把先天六雷法都修煉到第三層,太極圖內的陣法變化,登時挪移了百餘團種子符菉過來,這些種子符菉卻是陳七擊殺域外天魔收來雷電系的各種法術。他如今吞吸各種法術已經到了極限,參與的法力,便仍舊凝結成種子符菉,作為日後晉陞法力的儲備。
  現在陳七愛護自家孩兒,就分出一批來,送給了陳小山來煉化。
  陳小山不知道陳七如此打算,但見得這許多種子符菉,心頭亦是有些驚喜。他也是修道的人,如何不知道,一旦體內的種子符菉被抽取出來,這門法力就要廢去了。所以不拘關係多麼親密之人,也不肯把修成的種子符菉送人,種子符菉的珍貴之處,半點不差過一身道行。
  陳小山雙手捏了法訣,溝通這些種子符菉,登時這百餘團雷電系的法術一起湧入了他體內,漸漸跟他的先天六雷法融合一體,讓他可以不修而成,煉就了許多雷電系的法術。
  陳小山雖然說還不知道陳七如何思忖,但是這個師父對他的好處,他也算是略略有些瞭解,暗暗忖道:「才一拜師,就有如此愛護,這個師父倒也算的真不錯,若是他不肯算計我去做一些亡命的事兒,我便惦記了他這點恩德就是。」
  陳小山躲在太極圖內修煉新的法力,漸漸扭轉了一些對陳七的看法,小賊頭帶了何聆冰,卻已經到了七凰界內。陳七並不知道滅情道和忘情道的山門何處,但是卻有一種法門,尋找到貂雪。他被貂雪種下了情絲,兩人之間有莫名感應,現在陳七法力強橫過貂雪數倍,自然以他為主了,可以反過來任意拿捏貂雪。
  只要能找到貂雪,忘情道自然也就逃不脫小賊頭的掌握。


第四百五十章 情絲化情劫
  貂雪正自在忘情道的老巢中潛修,她如今也突破了煉罡的境界,只是想要丹成還是無望,現在所修的也不過是幾種厲害法術。畢竟只有道行,沒有法術,根本也沒有辦法保護自家。
  貂雪自從給陳七種下了情絲之後,凝煞煉罡的路子就走的順暢,只是心中時時有情火在燃燒,幾乎每次修煉的時候,都會記掛起陳七來,這小賊頭的身影就在她腦海中徘徊不去,情根已經算是深深種下,根本無藥可解。
  這女孩兒輕歎一聲,如今她也二十七八歲了,一身道法在忘情道中也可排名前十五,只是比幾個長老略遜色。在年輕一代弟子中,幾乎是首屈一指,唯一能夠跟她比肩的就是深居簡出的凌月雪,也是忘情道唯一一個煉成了情劫的人。
  貂雪之所以在忘情道的各位長老和弟子心目中尚不如凌月雪,就是因為被凌月雪種下了情絲的先天派最出色的弟子,已經在情絲纏繞下,終於敗下陣來,全部法力都為凌月雪奪取,讓這位忘情道最出色的女弟子修成了情劫,有望問鼎金丹。
  貂雪雖然修為亦復日漸高漲,卻仍舊不能動搖陳七的本心,故而本門各位長老都不大看好她。儘管貂雪此時的修為,已經為忘情道年輕一代的翹楚。
  貂雪運轉了丹田中的三道種子符菉九次,輕歎一聲,罷了修煉。她早就無法用任何手段聯絡上陳七,雖然情絲還未解除,但卻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溝通情絲的另外一端。
  就在貂雪打算破關而出,去拜見師父的時候,她體內的情絲忽然一動,然後就有一縷意念,霸道絕倫的探入了進來。貂雪心頭不驚反喜,並未抗拒,反而打開了識海,任由那縷意念闖入。當年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是風情萬種,貂雪用一種叫人生出無限遐想的聲音,輕輕歎息一聲,叫道:「好你個死鬼陳七,上一次你用了什麼手段弄我?讓我有那般羞人的感受?這一次來卻是還要欺負我麼?」
  貂雪的聲音飽含幽怨之氣,聽起蕩氣迴腸,讓人不由得想要生出憐惜之意,但是那一縷意念卻並不為所動,只是在貂雪的識海中凝出真是形態來,一個身披火鴉道袍的少年道士。陳七本來只想通過貂雪來定位忘情道的方位,當他闖入了貂雪的識海中的時候,心頭卻微微變化,也不理會貂雪,只是把太極圖祭出,推演忘情道的道法。
  如今他法力非同一般,已經是度過九重火劫的人物,貂雪又故意開放了識海,任他肆虐,所以陳七早就把貂雪的記憶看個通透,連忘情道的法訣也都瞭然於心。
  陳七想要幫何聆冰積攢福德,所以對幫自家夫人開創門派,又許多上心。忘情道和青城派不同,青城派的道法畢竟傳承自上古,只要陳七提供地煞陰脈,便可以輕鬆回到上古道法的路數上來,再不用什麼手腳。可忘情道卻是後來興起的道派,門派法訣全數出自自創,除非全數廢去,不然怎麼都沒法子回到上古道術的路數上來。
  尤其是忘情道道訣全部根治的以情入道之上,跟上古道術全然不類,想要改正也沒辦法。
  陳七推演良久,這才微微一震,暗暗忖道:「創出這忘情道法訣的前輩,才情天縱,居然能想出來這麼巧妙的法門。只可惜似乎他所創還不夠完全,這些忘情道的道訣才不能突破金丹的級數。若是我能夠再有一些參考,說不定就能把忘情道的道訣,用太極圖推演一番……」
  陳七也知道,天下間只有滅情道的道訣跟忘情道一般,都是走的以情入道的路子。因此心底對取得滅情道和忘情道的道統的事兒,又多了幾分覬覦之心,暗暗忖道:「且先收伏了貂雪,再說其他罷。」
  想到此處,陳七便不再推演忘情道的法訣,嘿然一笑,對貂雪說道:「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拜入我門下為徒,二是我這就毀去你的情絲,何去何從,你自家揀定罷。」
  陳七把手一舉,便有一團情絲,猶如亂麻,這些情絲正拚命的往數十團種子符菉中鑽去,只是這些種子符菉都顯得堅固萬分,放射無窮神光,讓這些情絲都鑽不入來。
  貂雪心頭一顫,立刻就覺察出來不妙,吃驚道:「你難道是已經凝練金丹了麼?」
  陳七把自家脫劫之後煉就的道果放出,一卷太極圖在空中招展,傲然說道:「我已經脫去九重劫數,不日就要溫養仙氣。」
  陳七這句話,震撼無比,七凰界已經多年未有出過金丹級數以上的煉氣士,陳七展露的法力,又是高明絕倫,絕非空言誆騙,貂雪立刻就信了,有些駭然的叫道:「你既然已經有了如此法力,還管我願意不願意作甚?我知道了,你定然是心思變態,玩弄女仇人已經不大激情,非要玩弄女徒兒不可,怪不得你收了那許多美貌的女徒兒。你要怎樣,我又如何能抗拒,現在你我道法天上地下,已經非復一個級數,你愛怎麼樣,也都隨你好了,只是……莫要玩弄的太狠了也。」
  饒是陳七就大佔上風,把貂雪壓的抬頭不起來,也被這小妮子的一番話氣的頭上火焰噴吐,直想一把抓過貂雪來,狠狠的教訓一番,什麼最愛玩女徒兒,這個名頭實在太差了也。
  陳七正思忖要如何給貂雪一個教訓,就有一道神念微微一振,卻是何聆冰給他傳信,問他可有問出忘情道的山門所在來。陳七也不欲跟貂雪再糾纏這個叫人惱火問題,當下便把那數十團種子符菉放開,任由那些情絲鑽入,然後隨手就拍入了貂雪的識海之中。
  這個小賊頭淡淡說道:「這些種子符菉,都是我屠殺域外天魔收拘來的,因為我的法力只有脫劫層次,再也容納不下,原本是打算積存起來,日後沖關時再用,現在就便宜你了。你得了這些種子符菉,又收回了情絲,道行不日就能大進,我要你現在就去奪了忘情道掌教之位,把忘情道納入掌握,數日後我便去你處接掌這一派的實力。」
  貂雪聽得大驚,連忙叫道:「本派尚有掌教和數十名長老,二三代弟子也有百餘,如何就是能輕易奪取掌教之位的?你以為我已經煉就了金丹麼?就算我已經煉就了金丹,本門也不是沒有這個級數的長老……」
  陳七傳言之後,便收回了神念,再也不起理會貂雪,他睜開雙眼就瞧見了何聆冰,這小賊頭微微一笑,說道:「我已經打探出來忘情道的所在,我們這就趕過去,把這一派的實力盡數掌握了罷。聆冰你修煉的太初五福經,最要積攢福德之力,開創門派乃是最好的積攢福德法門。」
  何聆冰對自家老爺,就沒那麼多心思,微微蹙眉說道:「這種手段稍稍霸道了些,你讓那個貂雪奪取忘情道的掌教之位,可有幾分把握?」
  陳七微微一笑道:「把握自然是有的,我把掠奪來的一些法力,匯合了情絲之力,打入了貂雪的體內。這些法力對我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但是對她來說,就等若立地成佛,跟掠奪了旁人的全部法力差不多,可以在最短時日內修成情劫。情劫一成,便是穩定金丹有望,何況她得了數十種法術,一身法力只怕已經是忘情道之冠,縱然會遇上些礙難,但我們這不是也要趕過去麼?」
  何聆冰也不言語,任由陳七運起遁光把她裹住,直往忘情道的老巢歧途山飛去。
  忘情道也算是中土大派,位列三派六道之一,門中原本也藏了幾個老古董,極有實力,就算青城派也不敢小看。但是七凰界因為地理緣故,沒人能突破煉氣丹成的境界,修成道基,陳七如今已經是脫劫層數,當然也就毫無畏懼了。
  小賊頭亦復明白,自己已經有了碾壓的實力,當然也就不須在擔心對方有什麼隱藏的手段。
  陳七跟何聆冰兩人的遁光都快,雖然在七凰界內遁光速度要比在域外星空慢許多倍,但也不過數日間,兩人就飛到了歧途山境內。忘情道在歧途山開宗立派,歷年都有把護山大陣增補,如今整座歧途山就似一件被祭煉了數百年的法器,內中有無數陣法,無數禁制,尋常人想要靠近這座大山也不能。
  若是沒有法力之人,只要走上一段路途,就會發現不是回到了遠處,就是走到了山的另外一邊,根本就不能走到這座歧途山的山腳下。遠遠望去,歧途山雲霧繚繞,宛如仙境,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在當地的百姓心中,這座大山便是仙山一座,有仙女神官居住。
  陳七和何聆冰當然不會被歧途山外圍的迷陣所阻,陳七把太極圖抖開,太極圖外延的八卦圖案緩緩運轉,不消片刻就把歧途山的護山大陣演算完畢,這座歧途山的無數大陣,無數禁法,在這一刻,就如全部消失了一般,對這個小賊頭來說,變成了一片坦途。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天魔寶鑒
  陳七傳法把一些掠奪來的法術,煉化為種子符菉,合同了情絲一起傳給了貂雪。貂雪得了這些好處,當陳七退去之後,立刻便重新閉關,要把這些法力熔煉,徹底化入己身。
  貂雪也不知道陳七的道法究竟高明到了什麼地步,但是陳七的出手,卻讓她生出一種感覺來,那就是這個小賊頭,已經非復是這一界的人物,眼界已經超脫了三派六道中土域外的藩籬。所以貂雪也不遺餘力,要先提升自己的法力為先。
  貂雪本來就是忘情道最出色的女弟子,又潛修這許多年,早就把琅琊忘情訣修煉的極為深厚,她選修的三種方法術,除了忘情劍訣之外,便七極情火和琅琊化功訣。除了忘情劍訣她已經修煉到了三十九重,其餘的兩門法術,貂雪的造詣還不算深,才勉強能配合本身煉罡級數的道行。
  但是當陳七把數十種法術連同情絲一併歸還,貂雪的體內的法力,便猶如沸水,不住的翻滾,她體內的七極情火本來時常要發作,把她體內的真氣法力催動,讓貂雪難受異常,稍有不甚就是焚盡真氣,身化飛灰的下場。
  可是當情火遇到了情絲之後,便把這些連陳七也無可奈何的情絲,悉數焚化,縷縷情絲,化為情火,立刻就引動了貂雪的琅琊忘情訣的修為。
  貂雪煉化情絲的過程,無驚無險,當全數的情絲悉數轉為情火之後,便在貂雪的體內形成一團七色光焰,這團光焰正是七極情火最為核心的部分,情火層層分化,火焰中有許多事物或生或滅,沉澱良久之後,才有一團金色絲線虛虛展開,糾纏成了十六根琴弦,緊緊繃起,發出悅耳聲音,此物正是貂雪凝練的「情劫」。
  情劫一物,在忘情道的修煉體系中最為奇怪,倒是有幾分類似煉氣第八層脫劫之後,凝練的道果。從來沒有一定形態,情劫一成,金丹就有八九分指望。只是尋常忘情道弟子,且不說自身修煉,就說尋一個修為相當,並且天資縱橫的人物來種下情絲,也是極難的事情。一旦所選的人後勁不足,不能參悟更上乘的道法,忘情道的弟子亦會受到影響,輕則道法無法寸進,重者便要一身法力崩散。
  貂雪煉就了情劫,便已經是忘情道內一號人物,實際上忘情道內雖然還有十餘人法力超出她目前的境界,但忘情道內煉成情劫之輩,最多也不過五人,貂雪便是其中之一,日後的成就,已經超過了某些修道數百年的長老。
  貂雪玉手輕撫,識海內的十六根琴仙就嗡嗡震鳴,發出悅耳的聲音,與此同時,陳七打入她體內的數十團種子符菉,也一一被情劫之力侵入,一一化為貂雪自身的法術。
  貂雪暗暗吃驚,她念頭一動,把這數十種法術都運使了一遍,這些法術盡皆為五十重以上,好幾種以她目前的修為也不能徹底發揮威力,便是說這幾種法術的實際禁制重數,遠遠在煉罡境界的五十四重以上。超過了貂雪苦修的忘情劍訣,琅琊化功訣和七極情火。
  貂雪心頭震驚,陳七的法力已經超乎她的想像,讓這小妞心底有許多寒氣都冒了出來。
  貂雪閉關苦修,並未有按照陳七所言,立刻去搶了忘情道的掌教之位。一來她的法力還未煉成,二來她畢竟是忘情道弟子,這種反叛師門的勾當,小腦袋裡是沒敢多想的。
  陳七雖然驅除了情絲,但是當他把自己掠奪來的幾十種法術的種子符菉贈送給了貂雪,要知道這些種子符菉雖然不是他本身煉就,去已經被他重新祭煉過了,故而憑了這一絲聯繫,陳七就能知道貂雪的大概舉動。
  當陳七推演歧途山的陣法之後,便帶了何聆冰一路闖入,貂雪有無行動,小賊頭當然心知肚明。他暗暗忖道:「看來貂雪還是有些顧忌,但這卻也不算什麼,只消我展露手段,降服了忘情道上下人等,她自然也就歸心。收伏了忘情道還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培養出來一些了得的徒弟,方能給聆冰機子那福德。」
  陳七駕馭了遁光,闖入了歧途山之後,也不強行破關,而是直撲從貂雪識海中記憶中的忘情道的禁地。忘情道佔據了歧途山之後,便把後山經營成了銅牆鐵壁,專門用來給門中長老閉關,也用來收著本門的典籍和珍貴法器。
  忘情道總就是大派,門中的長老對門戶的感情深厚無比,若是陳七強行闖關,只怕這些長老就豁出去玉石俱焚,跟陳七苦鬥到底。最後陳七縱然收伏了忘情道,這家大派也是實力大損,根本不符合陳七的所需。所以陳七也不強行破陣,而是打算偷入忘情道,先把這些長老鎮壓起來,再有貂雪出面收拾局面,自然可以把忘情道的實力,全數吞下。
  陳七算計深遠,忘情道眾人根本就不知道,忽然多了這麼一個煞星惦記。陳七闖入歧途山,直撲忘情道的禁地,此時恰好忘情道有六位長老在禁地中潛修一種法術,陳七潛入之時也沒怎麼隱蔽身影,登時便被這六大長老察覺。
  為首的一名長老,身披黑袍,全身都籠罩在一層濃濃的黑色水霧之中,眼見居然有大敵潛入,立刻把袖袍一拂,一道黑色水霧,化為蛟龍飛出,向陳七便惡狠狠的撲下。陳七煉就法眼,立刻就瞧得出來,這道黑色水霧倒也罷了,並非七大真水之一,法力也不算怎麼高明。但是其中卻蘊含劇毒,不知這位忘情道長老用了什麼手段,把無數劇毒之質吸附到符菉之上,只消稍有些不小心,被這道黑色水氣所化的蛟龍沾上,就要被腐蝕個血肉無存,化為膿水。
  小賊頭暗暗忖道:「這手法術也算巧妙,不讓放在俺的面前,卻十分不夠,且讓我收了他再說。」
  陳七把太極圖一指,這卷圖畫飛出,只是一兜就把這個黑袍長老的法術攝了去,陰陽二氣一絞,任是什麼劇毒,也要被煉化為混沌元氣。發出那道法術之人,乃是忘情道第一長老水孽師,曾跟青城派一名女弟子交接,並且種下情絲,就是陳七認識的殷色雪。此人也是心狠,並不管殷色雪已經懷了他的骨肉,仍舊抽了情絲修煉道法,卻讓殷色雪的道法再不能有寸進,他煉就情劫之後,不數年便晉陞金丹,為青城派的第一高手。
  陳七大搖大擺出現在忘情道的禁地,讓水孽師驚駭不已,他放出了自己的獨門法術太毒陰水,想要先給陳七一個虧吃,再逼問這小賊頭是如何闖入進來的。但是陳七輕鬆便把他的太毒陰水所化毒龍收取,並且似乎沒有受到任何侵害,讓這位忘情道第一高手,心頭登時生出幾分震撼來。
  「這小子的道法絕不在我下,只怕是得了門中誰人相助,才能在我跟其餘五位長老修煉法術,不克分身的時候闖入進來。難道……是本門掌教嫌我礙眼,打算收回本門的大權?」
  水孽師想破了頭,也想不到陳七隻是想給何聆冰積攢些福德,好衝破道行上的境界。
  水孽師出手被破去法術,其餘五位長老亦各自分出來手段,一起揚手,五道法術登時一起向陳七飛來。這些長老都不過是煉罡的級數,就算水孽師鑄就了金丹,對小賊頭來說,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畢竟他連煉氣第九層溫養之輩也都不怕,青城派傾巢出動,也沒有奈何的了他,忘情道這點家底,對他來說還遠遠的不夠看。
  陳七把肩頭一聳,就有陰陽二氣飛出,這小賊頭也不想多廢話,只想先鎮壓了這六大長老再說。陰陽二氣無物不化,登時便把忘情道的幾位長老的法術破去,向著這六人頭上落下。包括了水孽師在內,忘情道的六大長老,一起連發各種法術,想要阻擋陰陽二氣,卻哪裡能夠?
  眼看這道陰陽二氣臨頭,水孽師心頭無奈,只能大喝一聲道:「諸位長老跟我一起催動天魔寶鑒應敵!」
  水孽師一聲呼喝,六大長老都不肯再多保留,一起把各自的法力灌注到一件黑漆漆的厚重書籍之中,這卷書籍立刻飛了起來,登時有無數天魔,結成了一件又一件的法器,向著陳七轟殺了下來。
  「星辰梭,七彩玲瓏塔,諸天邪王印,化血神刀,百目邪龍眼……這些天魔連我都沒見全過,忘情道如何收集了這許多?」
  陳七亦知道,有許多天魔一旦聯合起來,就能化為種種法器,甚至還能演化為法寶,只是他在域外虛空縱橫多少次,也很少有機會見識到這種天魔。他所見過天魔中,聯合起來最為厲害的,就是星辰鐵甲獸組合成在那一艘星辰梭,最後給大日羲凰宮主人一劍破去,殘存的星辰鐵甲獸陳七也收了一批,現在還放在萬穢黑棺之中。
  六大長老此時亦瞧出來陳七的法力不是他們可以抵擋,只能全力以赴催動了天魔寶鑒,想要把陳七一個照面就轟殺,這件東西卻是忘情道的第一至寶,已經非復法器級數,而是真正的法寶,來歷就算這幾位長老本身也不甚清楚。


第四百五十二章 元靈何在
  「法寶!」
  陳七見得水孽師等忘情道六大長老,居然催動一卷黑色書冊,放出許多天魔結成法器應敵,立刻就辨認了出來,這卷黑色書冊已經非復是法器級數,心中極為震撼,脫口叫了出來。
  以陳七的法力,尋常煉氣級數的修士,就算是已經溫養了仙氣,法力修成了天罡級數,他也不甚害怕。但是法寶一物,已經相當於真仙級數,煉就元神之輩,小賊頭也無多少把握,只能招呼何聆冰一聲,運起太極圖連連刷落。
  饒是太極圖厲害,但是天魔寶鑒放出來的域外天魔,絕無一頭散亂獨行,都是數千百頭,乃是上萬頭攢聚一體,演化為極厲害的法器,陰陽二氣放出,被這些域外天魔結成法器,運使神通抵禦。雖然太極圖每次刷落,總要掃下來數十頭天魔,但急切間卻破不去天魔寶鑒。當水孽師等忘情道六大長老,催動天魔寶鑒,連放出了一十三群天魔,演化為一十三件天魔諸寶時,小賊頭終於露出的不支之色。
  這些天魔諸寶都有八九階的級數,因為本身就是無數天魔攢聚,故而內蘊的法力雄渾無比,還在陳七這個修煉了上古道訣之輩上頭。
  陳七抖開太極圖,連番鎮壓,這些天魔諸寶有上七八件,他都不甚畏懼,但是天魔寶鑒放出來的天魔實在太多,他按下葫蘆起了瓢,一時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水孽師等人眼見陳七如此法力,比他還要震驚,這件天魔寶鑒乃是忘情道開派祖師傳流下來,素來為忘情道鎮守山門之寶。只是此寶十分霸道,非得有數名長老一起合力,還得有山門的大陣配合,不能催動。故而從來不曾有人攜帶出去,就算有人能將之帶出去,也無法催使的動,反而給旁人一個奪取的機會。
  本來忘情道的諸位長老還以為,只要這件祖上流傳下來的法寶一出,入侵的大敵必然授首,最差也要立時退去,沒想到陳七放出一道光氣,便能把天魔諸寶定住,甚至還隱隱有反攻之勢。水孽師等六大長老登時暗暗叫苦不迭,他們已經出盡全力,想要再多催使一些威力出來也不能夠,而且便是只催動一十三件天魔諸寶,也已經讓他們十分吃力,法力消耗的如飛一般快,最多都上一時,一身法力就要耗盡。
  何聆冰見陳七吃力,便把她祭煉的那座仙府飛了出來,兜頭就把一件天魔諸寶收了進去。
  何聆冰突破丹成境界,便奪了這座仙府,經過幾番祭煉,已經運使的得心應手。雖然這座仙府還不算是法寶,但是畢竟內中蘊含無數陣法,無窮禁制,比尋常的法器要厲害的多,就算是九階法器,也一樣要被收了進去。
  何聆冰鎮壓了一件天魔諸寶,登時就露出凝重之色,化身為一道流光,鑽入了太極圖中去祭煉。
  陳七身上壓力減輕了一分,正要趁機遁走,卻見水孽師等人並不繼續放出天魔來,並不曾凝聚第十四件天魔諸寶,心頭微微一動,暗暗忖道:「莫不是這件法寶就只有這點威力?」
  陳七久經大敵,當下便分出七道火系法術,化為七道紅光飛竄,繞過了那一十二件天魔諸寶,對著六大長老就下狠手。
  水孽師見狀,連忙把諸天邪王印一招,想要擋住這七道火系法術。這諸天邪王印乃是域外天魔的一種,名曰誅邪,攢集而成。這種天魔形貌就似一口古劍,身上天然便有誅邪二字,堂堂煌煌,光輝耀眼,看起來就似一口煉氣士慣用的飛劍。若是有煉氣士俘獲一口,用本身法力祭煉一番,也確可當作飛劍禦敵。
  但誅邪一旦攢聚起來,就會演化為一尊巨印,放出無數劍絲,不拘什麼事物被捲入諸天邪王印放出的劍絲之中,都要被絞殺成無數的碎片,威力之強,乃是天生的殺伐之寶。
  水孽師把諸天邪王印擋在七道火系法術之前,陳七微微一笑,伸手一指,七道火系法術便分成了一十四道,其中七道抵住了諸天邪王印,另外七道就如火龍般漫卷而下。陳七法術變化精微,讓忘情道的六大長老一起吃驚,連忙收回了四件天魔諸寶來抵擋,不料卻正好落在陳七的算計之中。
  小賊頭不過是用了一手圍魏救趙的計策,見六大長老分回去五件天魔諸寶,剩下的七件對他來說已經沒甚壓力。陳七再度放出數十種法術,演化為六座大陣,暫時鎮壓住了六件天魔諸寶,把最後一件煉血魔刀用太極圖一卷,便收了進去。
  煉血魔刀乃是域外天魔中的剎那羅所化,這剎那羅乃是域外天魔中極凶悍的一種,天生四大神通:血神叉,血神刺,蝕元血霧,煉血魔刀。被陳七用太極圖一卷,收了去之後,這些天魔仍舊不肯屈服,匯聚成一道血色刀光來回衝突,想要斬破了太極圖,沖飛出來。
  不過陳七連番顛倒陣法,挪移虛空,把這些天魔暫時困住,便思忖要對付其他的天魔諸寶。
  眼瞧著陳七和他的同夥,鎮壓了兩件天魔諸寶,忘情道的六大長老一起慌忙催動天魔寶鑒,又放出一群天魔出來,這些天魔湊在一起,化為一面寶鏡。
  陳七見狀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長笑一聲,叫道:「原來爾等已經技窮,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水孽師等人暗暗叫苦,他們也知道,被人家收了兩件天魔諸寶,自己才放出一件來湊數,擺明了是在示弱,可歎的是他們如今已經竭盡全力,放出這一件出來,也讓六大長老法力耗去了三分,已經是勉強維持局面。想要再多放出一件出來,已經絕無可能,力有未逮。
  被陳七看出了破綻,這小賊頭登時便把無窮手段都使用出來,連連使了幾個詐術,先後鎮壓了四件天魔諸寶。又看破了這些敵人的虛實,知道他們已經後繼無力,就把太極圖內數千種法術一氣放出,登時破去了六大長老的聯手。
  陳七覷得破綻,太極圖往下一落,把天魔寶鑒先攝了進去。六大長老此時法力已經耗去八九,眼看著他逞強,收取了天魔寶鑒,卻只能憤恨,各自運使遁法逃命,無力去回奪鎮門在至寶。
  陳七收了天魔寶鑒,試著用陰陽二氣去祭煉,他也知道法寶跟法器不同,內中必然有法寶元靈在,外人想要祭煉極難,若是法寶元靈極力抵抗,就算法力高強到不懼法寶元靈抗拒的地步,卻也只能將之回去,不能祭煉得手。
  但是出乎了陳七的意外的是,他這邊陰陽二氣闖入,登時有勢如破竹之感。登時便把天魔寶鑒內蘊的三條天罡禁制祭煉了一條,可以發揮三五分的威力。陳七用陰陽二氣一轉,在這件天魔寶鑒內,居然沒有發現任何法寶元靈,也不禁略略有些驚詫,不過他手腳奇快,也不思忖這些事情,先把天魔寶鑒祭出,把滿空的天魔諸寶收了。
  天魔寶鑒在陳七的頭上嘩啦啦翻捲,這小賊頭傲然望著四下逃竄,卻被種種陣法困住,不斷被挪移回來的六大長老,清喝一聲道:「你們若是願意投靠本人,我就留你們幾個一條性命,若是爾等不遠,今日便是死期了。憑你們的法力,絕對跑不出俺的太極圖去,還是留省幾分力氣罷。」
  陳七一聲喝,六大長老盡皆震驚,他們遊目四顧,見自己飛遁了這麼久,也沒有飛出多遠去,仍舊留在原地,心底都有了數,知道沒法反抗。但他們終究也是煉氣士,世外高人,陳七想要用強力逼迫他們降服,也無多少可能。
  水孽師低喝一聲,叫道:「我等也是煉氣士一脈,這般強行鎮壓,視我等與畜生何異?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陳七呵呵一笑,倒也聽出來幾分,叫道:「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們一個尊重。我夫人需要開宗立派,方能匯聚四方福德,飛昇成仙。你們若是願意拜入我夫人門下,她然後煉就元神,證道長生,你們的好處我也不多言了。忘情道的道訣最高也只能到金丹為止,煉氣之輩,誰人不想長生不老,修煉成真仙手段,我這裡的路子正大光明,豈不是比你們的好?」
  陳七把太極圖在頭上一卷,把天魔寶鑒先收了,把一身法力毫不保留的放了出來。
  他雖然只是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層次,但是法力雄渾萬分,就算幾十個煉氣溫養的修士也不能媲美。故而放在水孽師等人的眼裡,猜測陳七的法力高低,心裡都震驚非常,當下便有一個長老狐疑的問道:「我們就算投靠過去,你們夫妻又真肯傳授道法麼?」
  陳七把手一張,七十二部魔神真傳便在掌心飛起,化為七十二匹光幕,高聲喝道:「真假爾等一眼可辨,何須我來分說?」
  六大長老都是有見識的,登時都驚的瞪大了雙眼,心底對陳七的說法信服了八九分。


第四百五十三章 鐵甲仙府
  雖然陳七剛柔並濟,但是想要讓一派長老屈服,也非是這般容易。陳七一面放任六大長老去推敲七十二部神魔真傳的真假,一面把心神沉入了天魔寶鑒之中,去祭煉這件新得手的法寶。
  道門三派六道,都傳說有一兩件鎮派的法寶,青城派的那件陳七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卻曾聽聞過,乃是一枚大印,傳說威能無限,不可測度。忘情道的這卷天魔寶鑒,雖然亦是法寶,卻因為走失元靈,威力弱了大半,不然陳七絕不可能將之收伏,更不可能將之祭煉得手。
  陳七心中也有幾分沉吟,暗暗推算了一番,卻毫無所得,這卻也不讓他奇怪,畢竟天魔寶鑒已經是法寶的級數,推演天魔寶鑒的元靈下落,已經超出了太極圖的能力。他也就是姑且一試,存了幾分僥倖心思罷了。
  推演天魔寶鑒元靈下落不果,陳七便嘗試想要把天魔寶鑒內的三道天罡禁制再多祭煉。但是當陳七把陰陽二氣輸入到天魔寶鑒之中,祭煉了片刻之後,便放棄了這個想法,雖然他的陰陽二氣奧妙,但是畢竟修為還只是煉氣級數,想要祭煉這件法寶,非得耗費數月光陰才能,祭煉第一重禁制,已經是目前的極限。
  好在祭煉了一重禁制,已經足夠使喚這件法寶,天魔寶鑒在忘情道放了近千年,也沒有被祭煉成一道天罡禁制,所以水孽師等六大長老,才催運起來那般吃力。
  陳七送出一個念頭,落在天魔寶鑒之中,隨意翻閱了這卷法寶,這才對之有些瞭然。
  天魔寶鑒共有三百六十五頁,每一頁便可收入一種天魔,這件法寶不但可以收入天魔,還有祭煉,豢養,鎮壓,餵食……等諸多妙用。陳七念頭一動,就把自己鎮壓的那些天魔一股腦的都放了回去,這些天魔回到了天魔寶鑒之中,登時顯出了如魚得水的姿態,又復變得強橫兇惡。
  陳七隨手彈入幾團混沌元氣,這些天魔立刻如魚兒見到的血腥一般,衝上來大肆爭奪,奪到了一小團的,便立刻吞服下去。吞服了混沌元氣的天魔,立刻就產生了蛻變。
  陳七暗暗點頭,想了一想,把自家鎮壓在萬穢黑棺中的一群星辰鐵甲獸也抽了出來。他收伏的這些星辰鐵甲獸能匯聚成星辰梭,本來也極有用,但是畢竟數目太少,對陳七來說已經用不到了,所以他也不耐煩繼續放在萬穢黑棺中物無所用,乾脆都放了出來,抽光了這些星辰鐵甲獸體內的小乘魔法咒力,一併轉入了天魔寶鑒之中。
  天魔寶鑒中原本就有一群星辰鐵甲獸,得了這一小群之後,倒也沒甚變化,只是迅速合流到了一處,在裝載它們的那頁天魔寶鑒中,恣意暢遊,自由自在。
  陳七把玩了一陣,翻了好久,亦不曾在天魔寶鑒中找到一頭陰陽鬼東,心頭微微有些可惜。
  何聆冰鎮壓的一群天魔,名為猙獰,形如花豹,從來都是一雄一雌並行,性子極端凶暴。這些猙獰組合一起便化為一面大旗,演化無窮兇殺征伐之氣,何聆冰鎮壓了良久,亦不能將之祭煉,還顯露出來非常吃力之勢。
  何聆冰躲在太極圖中,故而她的變化,陳七立刻就察覺了。這小賊頭微微思忖,便探手一抓,把這群猙獰從何聆冰的仙府中捉出,打入了天魔寶鑒之中,轉手把天魔寶鑒中的星辰鐵甲獸挑了五千頭修為最高了,組成了一艘星辰梭,擲入了何聆冰的仙府。
  陳七低聲喝道:「那群猙獰你祭煉也運使不上,還是把這群星辰鐵甲獸祭煉到仙府之中,這些星辰鐵甲獸合體,便能化為一艘星辰梭,內中有極大空間,不但是遁破大千之寶,亦是開闢洞府最好的選擇。你把這些星辰鐵甲獸跟自己的仙府祭煉成了一體,不但有許多妙用,就算遇上抵擋不來的大敵,也可以憑了它逃走。」
  何聆冰收了陳七這五千頭星辰鐵甲獸,略略沉吟,便運使法力,把這群星辰鐵甲獸祭煉到這座仙府的每一個角落。陳七安排了這些事情,這才掉頭來問忘情道的六大長老,喝道:「爾等可想清楚了麼?」
  水孽師昂首走上前一步,叫道:「既然你我合則兩利,我們自然答應,只是這忘情道的道統不能泯滅,最為唯一的條件,不知前輩可能答允?」
  陳七法力淵深,不可測度,水孽師便以為陳七修道已經極久,小賊頭也不說破,只是笑道:「自然答應,我也不是要強逼爾等,不過我不喜你們現在的這個掌教,要把貂雪抬上來充當門面。這小妮子是我幾年前行走天下時,偶然遇上,如今已經傳授了上乘道法,日後成就遠在爾等之上,用來當作掌教,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水孽師微微沉吟,感覺有些不好回答。陳七把太極圖一兜,將六大長老一起納入,喝道:「既然你們掛念舊情,就等我捧了貂雪上位,再來讓你們輔佐罷。」水孽師等人也曉得這人說一不二,自己等人又不能左右,也只有悶聲不語,好在大家已經談妥了條件,他們也不怕陳七做出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來。
  陳七收了六大長老,心頭微微一振,立刻召喚貂雪道:「你現在快些來忘情道的禁地,我便在這裡等你,你們忘情道的六大長老已經給我收伏,只差再把你們的掌教捉了,逼著她傳位給你,這件大事兒就成了。」
  貂雪正在熟悉各種新學的法術,聽得陳七之言,登時一驚,立刻駕馭了遁光直奔後山禁地。
  她剛飛到半路,就看到本門二代弟子中,唯一一個能夠跟她比肩的凌月雪也駕馭了遁光飛來。貂雪正有些奇怪,凌月雪已經飛出一道紙箋,低聲喝道:「本門出了大事,師父已經說,她即可就要遠行,再也不會回來,並且把本門的掌教傳授給我。我亦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兒,正要去後山禁地問過閉關的幾位長老。」
  貂雪瞧了一眼這張紙箋,微微一笑說道:「我也收到了師父的傳音,我們還是趕緊去見本門的長老罷。」
  凌月雪心有狐疑,但卻不知道本門已經起了極大的變化,跟著貂雪一路飛去了後山禁地。她們才到了後山,就瞧見一個少年道人,正跟著本門的十餘位長老站在一起,互相爭論著什麼。貂雪從師姐凌月雪的口中,得知了師父走失的消息,立刻就傳音給了陳七。這小賊頭知道古怪,猜測是貂雪的師父,忘情道的掌教,得知了什麼秘密,甚或有什麼別的渠道,知道了自己鎮壓六位長老的事情,但這種變化對他來說,卻是好事兒。
  當下陳七就把六位長老放了出來,吩咐了幾句,便讓水孽師通知了忘情道的其餘幾位長老,一起前來決定新任掌教人選。
  水孽師等六大長老,法力高深,地位也自稍稍比別的長老高些。尤其是水孽師乃是忘情道第一高手,唯一的一個金丹級數的高人,一言九鼎,威望尊崇,就連掌教亦不能違拗其意志。此時又已經明白陳七勢大,不可抗拒,故而這些長老雖然有些爭執,但是卻大體傾向於,順從了陳七,只是還有些個人的私心罷了。
  當貂雪和凌月雪在後山禁地按落遁光,陳七便微微一笑,對何聆冰說道:「忘情道這邊的事情,縱然還會有些波瀾,但是大事已經底定,夫人就在此地接掌忘情道的門戶罷。我先去滅情道走一遭,把滅情道亦收伏在掌握,一起帶來給夫人。」
  何聆冰微微點頭,便任由陳七化成一道遁光,飛出千百里之外,須臾不見影蹤。
  陳七一走,何聆冰就把自己的仙府放出,她比陳七的性子可嚴酷多了,當下便把袖袍一拂,喝道:「歧途山雖然好,但卻搬不走,萬一有甚大敵,便要被人一窩端了。今日起,忘情道弟子都要搬入仙府之中,忘情道的一應珍藏,連護山大陣,整座歧途山都要徹底煉化了來補益仙府。」
  忘情道的諸位長老登時面面相覷,都有些拿捏不定主意,貂雪見狀,知道陳七收伏了自己,就是要自己加以配合,當下便隨聲附和道:「師父所言有理,幾位長老還不搬場,發呆些什麼?」
  凌月雪怎麼也料不到,本門竟然出了如此大的變故,想起師父匆匆傳為,這女孩兒心頭也按此忖道:「只怕師父也怕了這些人,先自走了,我雖然得了掌教之位,但顯然沒法收伏這些長老,也不能擊敗這些惡人,且先做個壁上觀,留待日後積蓄實力,暗中行事罷。」當下凌月雪就乖眉順眼的附和道:「貂雪師妹所言甚是,歧途山如何比的上一座仙府,青城派就是有了雲海青城,來去不定,外人難以揣摩,才漸漸成為天下第一大派,我們師父這座仙府,比雲海青城好了無數倍,當然還是搬場為好。」
  何聆冰伸手一拍,太初紫氣立刻從仙府中飛了出來,演化為九十九條紫色巨龍,向歧途山四面八方滾滾捲落。


第四百五十四章 滅法化情
  何聆冰的太初紫氣何等厲害?這些太初紫氣所化的巨鱗龍,只是須臾間就把歧途山吞去了小半,無數禁制,陣法都飛了起來,投入了仙府之中,那些尋常的山石樹木,則都化為了混沌元氣,一樣被太初紫氣裹走。
  眼看到了這個地步,忘情道眾人也無可奈何,只能把本門弟子都叫了起來,把那些珍貴之極的東西,忘情道千年珍藏,都搬入了仙府之中。
  這座仙府的守護大陣,就是陳七所贈的羅吒天魔組成的大力蠻魔法陣,再加上新近煉入了五千頭星辰鐵甲獸,已經讓何聆冰的這座仙府固若金湯,忘情道眾人搬入其中,倒也頗為讚歎這座仙府的富麗堂皇,禁制重重。
  何聆冰一直跟在陳七身邊,有陳七照拂,倒也顯不出來她有多少本事,但是此刻陳七預先走了,何聆冰出手鎮壓忘情道眾人,比陳七還要霸道些。當忘情道的諸多珍藏都搬入了仙府之中,何聆冰就直接運轉陣法,把忘情道所有珍藏的飛劍都一氣收走。她所修的劍道,對飛劍需求極多,只是平時無暇祭煉,此時見有可用的劍器,當然不會客氣。
  忘情道眾人不要說反抗,只要一闖入仙府之中,就被何聆冰運使仙府內的陣法,分別都割裂了開來,不使聚集在一處。
  就算水孽師這樣的金丹高人,亦不能抵抗這座仙府的力量,所以何聆冰容容易易的就把忘情道所有的實力一併收取。
  歧途山面積雖然廣大,但是也架不住太初紫氣的吞噬,何聆冰用了一日一夜的功夫,就把整座歧途山化為一個深坑。她煉化了歧途山之後,便駕馭遁光去追陳七,同時揮手一擊,把歧途山的原址所在用七道劍光擊穿了底殼,引出了下面的暗河之水,眼看汩汩水流竄出,用不到多久歧途山就會變成大湖一座,徹底掩蓋去了忘情道曾存在的痕跡。
  何聆冰飛出不多遠,就把仙府一招,由一座門戶化為一艘飛梭,她把遁光往上一合,登時就鑽入了進去。何聆冰親自駕御,這艘星辰梭的速度登時激增起來,緊緊追著陳七而去。
  小賊頭此時已經到了滅情道的山門所在,把天魔寶鑒內的天魔一起都放了出來,他的法力可比忘情道的六大長老高明的多,又祭煉了天魔寶鑒內一重天罡禁制,能夠把這件法寶的威力全數發揮出來。登時便有百數十件各色天魔諸寶,滾雷一般轟擊滅情道的山門。
  陳七用懷柔的手法收了忘情道,但卻知道這種手段對滅情道無用。忘情道講究得情忘情,以情入道,在男女之間爭鋒,誰人勝負都要自願。滅情道卻講究的滅情滅性,滅欲滅我,修煉到後來,都是冷冰冰的,再無半分人類感情。
  縱然陳七用什麼威脅利誘的手段,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還不如乾脆用強橫手段,直接壓服。
  滅情道的弟子,比忘情道要多出數倍,其中大多數都在各自潛修,混沒料到忽然有如此大敵前來攻打山門。陳七的手段又高明,用百數十件天魔諸寶,把滅情道的山門全數封住,一層層的碾壓過去,他也是有意試演天魔寶鑒的威力,每破去一層禁制,就把藏在禁制後面的滅情道弟子,全數擒捉,一起扔去了太極圖裡面。
  滅情道的護山大陣共計有一十九層,陳七花費了半日功夫,已經破去了十六層,擒捉了數百名滅情道的弟子,正在攻打第十七層護山大陣。
  滅情道諸位長老,還有掌教羅冰心,都匯聚在一起,已經研討了多次,也不知道這個「大敵」是從何而來。羅冰心幾次要動用鎮派的法寶,幾個長老就是不允,眼看情況已經危機到了極點,那幾個年紀最老,負責掌握鎮派法寶的長老仍舊心有顧忌。
  羅冰心乃是一個非常強勢的掌教,雖然限於滅情道的規矩,鎮教之寶並不能歸她掌握,但是眼見此時有覆滅全派的危機,幾個長老還在推三阻四,羅冰心便大怒,一拂衣袖,也不跟這些長老爭論,只把守護第十七層護身大陣的責任全數推給了這些長老,自家帶了門人弟子,還有親信,都直接去了最後一層護山大陣。
  那些長老雖然頑固,但是也有幾分擔憂,羅冰心帶了許多門人弟子這一去,這些長老和他們門下的弟子,壓力驟然大增,撐了沒有多久,這一層護山大陣便即告破。陳七飛了下來,把十餘道法術化為一隻大手,狠狠往下一撈,登時把兩位長老和他們門下的十多名弟子一起撈在手內。隨手丟入太極圖中去鎮壓了。
  眼見陳七這等凶橫,剩下的長老連忙想要退卻,卻哪裡有這麼容易,陳七連番出手,須臾就鎮壓了百數十人。讓這個小賊頭也略略有些驚訝,暗暗忖道:「滅情道看起來一團散沙,遠遠不及忘情道的人團結。都已經快要被我滅派了,也不見他們使出鎮派的法寶來,難道是真個沒有,還是不捨得動用?」
  陳七可不知道,滅情道的長老因為有些顧忌,堅持不肯動用鎮派之寶,已經跟掌教羅冰心鬧翻,待得他把這一層鎮守的人擒捉了一空,除了少數幾人逃走,便開始攻打第十八層護山大陣。這第十八層護山大陣因為沒有人鎮守,不過頃刻便被打破。待得陳七衝入到了最後一層護山大陣,終於見到了一道明亮的劍光飛起,化為精虹雷電,橫亙在他面前。
  陳七眼見劍光中一個宮裝女子,銀裝素裹,冷若冰霜,看起來一身氣質有七八分類似鸞兮,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類型,心底也微微生出一股意思來。暗暗忖道:「原來滅情道的鎮派之寶,居然是一口飛劍,這口飛劍看來威力甚大,不知道天魔寶鑒能不能敵住。」
  天魔寶鑒元靈走失,陳七亦不知道這件法寶還有幾分威力,故而面對滅情道掌教羅冰心,心底先有幾分擔憂。不過這小賊頭也不知經歷了多少大戰,故而雖然不知敵人戰力高低,卻也仍舊一抖手,先把太極圖飛出,想要試試滅情道鎮派飛劍的厲害。
  羅冰心好容易從幾位長老手中取得了鎮派雙劍滅法、化情,心頭十分痛快,暗暗忖道:「這對飛劍入了我手,再也不會回到那些老東西的身邊。眼看本派就要滅絕,他們還推三阻四,結果本門不知多少弟子被人擒捉了去,此時怕是已經沒有幸理。只可惜我祭煉這兩口飛劍,才半個時辰,也不知道能發揮幾分威力。」
  眼見陳七把一卷圖畫,化為一匹金光捲來,羅冰心輕叱一聲,把劍光發出,她也是有意誘敵,故而把兩道劍光合在一塊,讓陳七也誤以為只有一口飛劍。滅法和化情兩道劍光,跟太極圖鬥在一起,登時勢如破竹,連續破去了太極圖內數十種法術,這才被陳七運轉了太極圖,把數百種法術演化為一座大陣,暫時困住了這兩道劍光。
  陳七一面驚訝這道劍光的威力,一面也約略有了些信心,知道羅冰心掌中的兩口飛劍雖然厲害,但是自己卻勉強可以抵禦的住。他暗暗忖道:「這人運使這口飛劍,怎麼看起來是初學乍練一般,一點也無嫻熟?法寶級數的飛劍,威力絕對不止這點,難道是她的引誘我,想讓我輕敵?」
  陳七一面催運太極圖,一面把天魔寶鑒中的天魔諸寶都放了開來,這些天魔諸寶都是數千上萬的天魔攢聚在一起所演化,威力都極厲害,遠超尋常法器。若非內中沒有煉就不死之軀的天魔,只怕早就都有了法寶級數的威力。
  陳七先是指揮諸天邪王印繞過羅冰心的劍光,從後面偷襲,又把百目邪龍眼放出,罩定了羅冰心,想要毀去她的道心。同時還把其餘天魔諸寶聯合一體,硬生生的向著第十九重護山大陣碾壓過去。這小賊頭是打定了主意,要讓羅冰心手忙腳亂,顧不得首尾。他仗著自己念頭分化的多,又有十頭魔王幡助力,可以同時運使數千百種法術,就想恃強凌弱,一舉奠定戰局。
  畢竟羅冰心駕馭的是法寶級數的飛劍,陳七也不敢掉以輕心。
  羅冰心眼見陳七連番出手,法器,法術,層出不窮,已經非復尋常丹成級數的法力,心裡也是震撼非常,暗暗忖道:「已經幾百年不曾聽聞有煉氣丹成以上的人物,哪裡忽然就跑出來這麼一個厲害到不得了的傢伙來?看來我不能再多留手,不然殺手鑭還未使出,只怕就被他給幹了。」
  羅冰心故意把兩道劍光合一,讓人瞧不出來是兩口,眼見陳七使出來這麼多的法術,法器,知道就算是已經騙過了對手,但是被這麼多的法術,法器困住,根本也沒得機會偷襲暗算,只能恨恨的把兩道劍光一分,一道用來護身,另外一道便去救援護山大陣。一旦這最後一層護身大陣被破,滅情道最後的一點種子,就都暴露在敵人面前,任憑這個大敵予取予求。
  若是連這最後一點種子,都被敵人擒捉了去,羅冰心就她光桿掌教一人,就算斬殺了敵人,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培養出來一批真傳弟子。畢竟滅情道有如此底蘊,也是數百年積攢下來,非是一朝一日之功。
  羅冰心一聲清喝,滅法、化情兩道劍光各自分開,倒是讓陳七也嚇了一跳,暗暗忖道:「原來滅情道的人還有這麼一手,虧得我小心謹慎,不然就險些要上當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萬縷情絲鑄化情
  太極圖不但能夠演化陰陽二氣,更包羅萬有,內中蘊含四千餘種法術,鬥法的時候,法術無窮,大佔便宜。陳七參演太極圖的奧妙,亦對如何運使太極圖十分慣熟。根本就不會給敵人尋找自己本身所在的機會。
  所以羅冰心想要用滅法、化情兩口飛劍給陳七一個暗算,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說都沒有可能。
  滅法,化情兩道劍光分開,立刻化為若有若無的兩道清光,遊走在諸多法術之間,隱隱有些一劍破萬法的局面。不過陳七從自家的各種法術上傳來的反饋,立刻就覷破了羅冰心劍法上的破綻,心底暗暗一笑,忖道:「看來此人不過是初掌這兩口法寶級數的飛劍,主要還是憑了飛劍的本身靈性,人跟飛劍之間根本不能合一,有許多可以下手的機會。」
  陳七心頭一振,登時有了許多盤算。
  他也算是學過幾手劍法,但是一來用功不深,二來也沒什麼趁手的飛劍,故而這個小賊頭平時也從無用飛劍禦敵的習慣。此時見了羅冰心的兩口飛劍,心底有些眼熱,他本來就是來做強盜,哪裡肯輕輕放過?當下這小賊頭把太極圖一罩,將滅情道的掌教羅冰心連人帶劍光一起困住,自家把天魔寶鑒一拍,直奔那一口去守護最後一層護山大陣的化情仙劍。
  天魔寶鑒雖然不知什麼緣故,走失了元靈,但是內中的三道天罡禁制卻實實在在,不打折扣。陳七雖然只祭煉了一道,但是他法力雄渾,倒也能把這件法寶運用的得心應手,把全部的天魔都催動出來。
  百數十件天魔諸寶飛出,在陳七的指揮下,結成了七座陣法,連環相套。化情仙劍遊走奔馳,跟陳七游鬥了半個時辰,總歸是不敵陳七的手段,一時變化稍遲,就被小賊頭困住。
  陳七運使天魔寶鑒雖然沒有太極圖那麼順心應手,但是畢竟天魔寶鑒是一件法寶,太極圖目前還只不過是陳七度過了九重劫火之後,煉就的道果,兩者之間等級相差頗遠,所以天魔寶鑒的威力仍舊勝出。
  陳七催動的天魔寶鑒,可比忘情道的六大長老厲害多了,加上他精熟七十二部神魔真傳,對天魔的法力都與幾分精熟,能夠把諸多天魔的法力谷催到盡淨。
  化情仙劍被陳七運使天魔寶鑒困住之後,雖然仍舊劍光如晝,矯健若游龍,但是卻怎麼也掙脫不出來。陳七困住了化情仙劍,心頭嘿然一笑,便分出來一分法力,攻打滅情道的最後一層護山大陣。
  羅冰親持了兩口鎮派仙劍應敵,居然兩下被困住,驚得滅情道最後剩下的幾位長老甚是驚慌,他們雖然拚力維持最後一重護山大陣,但是卻也頂不住小賊頭的狂轟亂炸。這一層護山大陣只撐了一日一夜,就被徹底破去。
  滅情道諸人還想四散逃走,留待日後好東山再起,但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一道紫氣飛來,卻是何聆冰在收了忘情道的全部實力之後,也自趕來了。何聆冰把鐵甲仙府放開,滾滾太初紫氣捲出,登時便把滅情道最後一點種子也一網打盡,到了這個時候,滅情道也只剩下了掌教羅冰心還在負隅頑抗。
  老實說,陳七也並不在乎羅冰心,但是滅法和化情兩口仙劍,卻讓他頗有困擾。畢竟這兩口仙劍乃是法寶級數,相當於道門煉就元神的真仙之輩,縱然他也煉就元神,也不可能強行收伏這兩口飛劍。何況他現在還無這等法力,只是仗著太極圖的玄妙和天魔寶鑒的法力,把這兩口飛劍分別困住罷了,就算想要鎮壓也是不能。
  好在何聆冰趕來,讓陳七可以徹底放開了手腳,這個小賊頭優先選的還是化情仙劍,他把自身的念頭飛出百餘枚,各自落在天魔諸寶的核心,將自身的幻影投入了進去,跟化情仙劍打了一個對面。
  化情仙劍跟天魔寶鑒可不一樣,它的裡面可是有法寶元靈的,陳七知道強行收伏不能,就想仗著佛門的口識便給,勸說一番,看看可否讓這口仙劍主動認主。
  陳七才一現身,化情仙劍就劍光驟然加緊,衝著他的投身幻影穿刺絞殺。不過陳七知道法寶級數的飛劍厲害,比尋常的法寶要厲害的多,故而這一道幻影並無實質,化情仙劍斬殺了許多次,也不能損傷分毫。
  化情仙劍似乎也知道陳七投入的只是幻影,發洩了好一陣,這才氣哼哼的叫道:「你這人好可惡,莫要以為困住了我,就能逼我降服。只要我不願意,你縱然毀去我的元靈,也不能把我祭煉。何況看你的法力,還未必有能裡毀去我的元靈。」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我乃是有望成就真仙之人,你在滅情道中沉寂,想來再有千年也無人能將你的威力悉數發揮,未免明珠蒙塵……」
  化情仙劍的聲音就如一個嬌俏少女,當下就是嗤嗤的笑了起來,叫道:「你以為我願意被人拿來使喚麼?我如今雖然掛在滅情道門戶,卻自由自在,被你祭煉了跟人去拚鬥,說不定還要受傷,哪裡是什麼好營生?用這個借口想要說服我,根本也不可能。」
  陳七微微一愣,忽然笑道:「滅情道不是也拿你來使喚?不然也不會被我困住了。我聽說法寶級數的飛劍,若是沒有人時刻祭煉,遲早也要元靈散去,須得煉就九道以上的天罡禁制,才能元靈穩固,不知真也不真?」
  陳七此語似乎擊中了化情仙劍的短處,這口仙劍悶哼一聲,化身為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一臉的嬌憨之色,眉目間竟然有幾分似乎鸞兮,就如孿生姐妹一般,喃喃自語道:「我卻是還未能躋身真形級數,不過你想要花言巧語騙我得手也是難能。還是省了那份心思罷,我如今這樣有何不好?」
  陳七哈哈一笑喝道:「你現在能夠維持元靈,只怕還有滅情道的供奉之功,不過我已經把滅情道老窩都端了,你哪裡還有存身之處?莫要說再換另外一處門派存身,青城派已經走了,忘情道和滅情道都要被我收伏,其餘兩派四道,早晚也要滅絕。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只能看著自己的元靈慢慢散盡,恢復無知無識,一塊頑鐵……」
  化情仙劍悚然一驚,她畢竟不過才是虛靈級數的法寶,沒有人祭煉,維持不得元靈不散。尤其是祭煉她的那位真仙已經不知何處去了,留在滅情道幾近千年,原本的四道天罡禁制已經有一道隱隱有了崩潰之兆。憑滅情道這些最高不過丹成境界的人物,現在這幾年連丹成的人物也沒有了,想要維持她元靈不散,禁制不崩潰,著實有些為難。
  陳七眼見這口仙劍有幾分意動,便把佛門口識放開,真個是舌燦蘭花,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了個把時辰,已經把化情仙劍說動,有些猶豫的問道:「你可能保證,日後煉就真仙,也把我祭煉到真形級數?」
  陳七大喜叫道:「那是自然,法寶級數的飛劍何等難得?我當然會寶貴非常,珍重萬分,日夕祭煉,要跟我自家的道行一起提升。」
  化情仙劍聞言,便笑吟吟的說道:「你說的不盡不實,若是你真有此心,那我跟滅法之間,你打算重點照顧哪一個?」陳七微微一笑,順勢說道:「我修煉的道法你也看的出來,雄渾精奇之處,跟別家的道法不同,同時祭煉幾件法寶,都不會有甚干擾。」
  陳七這句話一說,化情仙劍就有幾分意動,這小賊頭的法力如何,她也瞧得清楚,知道此人的法力雄渾,確可同時祭煉幾件法寶。她本來也是擔憂,陳七日後得了其他的法寶,未必就還在乎她,畢竟現在小賊頭手裡就有一件天魔寶鑒,那邊還困住了一口滅法。
  陳七若是輕易許諾,她也未必肯信。但陳七一語證明了自家的實力,化情最後便輕哼一聲,身化一道清光,冰冷孤寂,卻又有幾分幽幽情絲,讓人認不出想要觸摸。化情仙劍清喝一聲道:「你要得手了我,便來祭煉罷!」
  陳七大喜,伸手一指,陰陽二氣撲出,登時便把這口化情仙劍遊走了一十七遍,這口仙劍嗡嗡爭鳴,竟然化為一縷柔柔情絲,只落在陳七的識海之中。
  陳七收伏了化情,便把天魔寶鑒的威力全數轉移到了羅冰心的身上,太極圖配合了天魔寶鑒,登時便把這位滅情道的掌教壓制的抬頭不能,只能考慮滅法仙劍苦苦支撐。
  陳七一聲清喝,便把新近祭煉的化情仙劍放出。這口仙劍跟別的飛劍不同,本身便是億萬縷情絲鑄就,不知擷取了多少女兒家的幽幽情絲,本來就介乎有無之間,虛無縹緲,卻有真個存在。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不拘誰人將之祭煉,都能夠輕易煉就煉劍成絲的絕世劍術。因為這化情仙劍本身就是億萬縷情絲鑄就,凝練起來非常容易。


第四百五十六章 滅情滅道
  陳七雖然並未參悟煉劍成絲的劍術,但是本身功力足夠,借助了化情仙劍本身的特質,把這一口仙劍化為劍絲,登時有一種暢快之感。
  羅冰心雖然劍術還在陳七之上,但是她的法力卻比陳七差的太遠,也沒有似陳七一般,憑了口才說服了化情仙劍,並且運用陰陽二氣將之祭煉得手。羅冰心運使滅法仙劍,大半還是靠了這口仙劍的自行配合,運使起來要少去許多奧妙。
  當陳七把化情仙劍煉化為一縷繞指柔情,殺入了羅冰心的劍光圈子,這位滅情道的掌教立時就感覺吃力起來。陳七的道行深厚遠在她之上,雖然劍術有些粗糙,但畢竟得了化情仙劍的承認,祭煉了一重天罡禁制,加之陳七並非不懂劍法,只是疏於習練罷了。
  此刻當陳七把各種劍法一一運使,不過三招就把滅法仙劍圈住,太極圖一振,先把羅冰心鎮壓,然後隨手就封了她的全身法力,連帶自家所收的滅情道所有長老和弟子,一起送入了何聆冰的鐵甲仙府之中。
  滅法仙劍比化情仙劍要暴虐的多,被柔柔劍絲纏住,便化為熾烈精虹,宛如驚龍般掙扎,讓陳七亦感應到這口仙劍的不屈信念。
  「這口滅法仙劍似乎不是等閒可以收伏,若是它就是不肯降服,倒是有八九分為難。」
  陳七自知還沒有本事去強行鎮壓一口法寶級數的飛劍,不能鎮壓,也不能收伏,那就只能任其走脫,這又是個極壞的選擇,故而小賊頭才有幾分為難。
  陳七細細思忖,對化情仙劍控制微微放鬆,滅法仙劍就覷出破綻,劍光猛然收縮,然後豁然爆震,竟而把化情仙劍的劍光震散,劍光化龍,就想要逃脫。
  陳七微微凝神,天魔寶鑒和太極圖交錯運轉,不知有多少法術飛出,演化出來數十座大陣,把滅法仙劍牢牢困在原地。任憑滅法仙劍如何飛騰變化,劍光吞吐,都不能闖出太極圖和天魔寶鑒所化的無邊大陣去。但是陳七也拿這口滅法仙家無可奈何,畢竟這口飛劍已經是法寶級數,若非陳七所修道法特殊,又有天魔寶鑒在手,它根本就不是煉氣級數所能謀算的東西。
  何聆冰把滅情道的最後一處根本之地攻破,也學著小賊頭平時管用的手段,把滅情道千年積蓄一網打盡,連帶滅情道老巢所在的地方,方圓數百里之內的土地都用太初紫氣刷了一個大坑出來,免得有甚漏網之魚。
  何聆冰見陳七仍舊把天魔寶鑒和太極圖團團運轉,知道內中必然還有大敵存在,便也不去打攪,只是把鐵甲仙府放出,自家坐鎮在仙府中央,開始試著勸說被鎮壓在仙府中的俘虜。滅情道的弟子七情六慾都要投入修煉之中,最後變得無情無慾,故而何聆冰勸說了許多,也只有十來個才入門的弟子,願意轉投她的門下,其餘都不肯伏低。
  何聆冰知道自己在這方面的手段,遠遠不及陳七,故而也不著急,只是把那些願意降服的都先釋放了出來,跟忘情道的人混雜一起,然後才開始整理起兩派的珍藏。何聆冰對別的東西也無多少興趣,只對兩派珍藏的飛劍有些需求。如今忘情道和滅情道都算是屋簷下人,哪裡有能耐抗拒何聆冰的強奪?這冷淡妞一番收刮之後,再算上原來自家的幾口飛劍,居然已經湊夠了二十四口飛劍,品質雖然有些高低,但最差的一口也是四階飛劍,有三十八重禁制。
  何聆冰不似陳七博采,只是專修劍術,她一身所學的根基還是太初五福經,以及逆練太初五福經,演化出來的一篇無名劍訣。這篇無名劍訣囊括劍術上的一切奧妙,藩籬極廣,後來何聆冰參悟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中的所有劍術,不知不覺,在劍術上已經有了開創,到了足可以立派的地步。
  這個冷淡妞奪了這許多口飛劍,便運起太初五福經,用太初紫氣把這些飛劍內的禁制一一祭煉,她的太初紫氣跟陰陽二氣,玄黃之氣一般,都是最善煉化萬物,花了不過數個時辰,便把這二十四口飛劍悉數祭煉完成,試著稍稍運轉,這二十四口飛劍登時化為二十四道精虹,勉強已經可以布下幾種最為簡略的劍陣。
  雖然那何聆冰距離劍光分化的絕世劍術還差了許遠,但是憑了飛劍數目夠多,倒也足以彌補劍術上的不足。祭煉好了飛劍,何聆冰見陳七還未收去天魔寶鑒和太極圖,就微微詫異了起來,提氣高喝道:「老爺可需要聆冰幫手?」
  陳七立刻傳音了出來,叫道:「不用,不用,我雖然有些麻煩,但是倒也還應付的來。倒是此地不好久留,咱們夫妻先換個地方說話罷。」
  這裡畢竟是滅情道的老巢所在,忽然忘情道和滅情道兩家大派的人都失去了影蹤,對中土九州四域的煉氣士們,也是一個極大的震驚。陳七倒是並不擔憂有人來替兩家出頭,畢竟他現在是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大修士,七凰界最多也不過是煉氣丹成的人物,只是他現在困住了滅法仙劍,卻無可奈何,沒有心思旁生枝節罷了。
  何聆冰答應了一聲,陳七便挪移陣法,把滅法仙劍一起帶了,化為一道紅光,直奔正東投奔了下去。
  何聆冰跟著陳七,一路飛遁,兩夫妻一口氣飛出了千餘里,這才在一座荒山落腳,陳七把太極圖和天魔寶鑒一收,化為尺許方圓,何聆冰這才看到內中有一道銀絲,蜿蜒遊走,正跟另外一道清光斗的厲害。
  陳七把滅法仙劍的事情說了,何聆冰也是有些意外,她也對一口法寶級數的飛劍有些欲得之心,只是陳七想要收伏這口滅法仙劍,倒是還有幾分指望,她想要收伏滅法仙劍,幾乎就不可能。畢竟何聆冰才是丹成的道行,對付一口法寶級數的飛劍,沒什麼得用的手段。
  小賊頭也頗有些愁思,他用天魔寶鑒和太極圖困住了這口滅法仙劍,卻不能鎮壓,若不甘心把這口飛劍放走,就只能任由這口仙劍拖住了他最得力的兩種手段。雖然陳七仗著肉身和佛法,也是煉罡級數的大修士,但總比不得太極圖來的得力。
  陳七心底暗暗思忖,一時卻也想不出來什麼辦法,他也試著投入幾次幻影,去跟滅法仙劍溝通,也嘗試借助化情仙劍來跟滅法仙劍說合,但是這口仙劍對陳七的所有說法,一概不理,只是拚命遊走,想要逃脫而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如意飛刀
  好在陳七此番出遊的目的已經達到,既然把滅法仙劍困住了,暫時拿它沒辦法,卻也並不焦躁。兩夫妻在這座荒山上,便開始了整頓忘情,滅情兩道的門徒。陳七有舌燦蘭花,口若懸河之能,分頭說服,恩威並施,加之他手上又有七十二部神魔真傳法門,故而收伏滅情道的幾代門徒,倒也並沒多少難處,唯一比較難以說服的,就只有羅冰心這個前掌教了。
  不過陳七倒也並不在乎少了她一個,這個小賊頭幫何聆冰整頓了忘情,滅情兩道之後,便把兩派的心法都揀選了出來,試著以太極圖推演。這兩家道派都是以情慾入道,原本兩派傳承也有連同之處,故而陳七把兩派心法合一,經過數日的推演之後,終於理清了一條大道出來,雖然以他的能力,尚無法推演出來一部直指元神的道訣,但是至少這部道法修煉到金丹以上,有九成可能。
  陳七推演出來這部融合了忘情道,滅情道兩家心法的道訣之後,只覺得冥冥中便有一股道德之力加身,讓太極圖中的變化,更加精微奧妙了一些,道心也愈加通透。陳七度過了九重劫火之後,就知道自己距離溫養仙氣不遠,此番推演道法只是他一時興起,沒想到居然得了許多好處。
  這小賊頭心頭微微振奮,暗暗忖道:「看來若是我多推演幾種道法出來,亦可多獲取些道德之力,比把道德經傳遍天下,另有一種妙用。」
  陳七心頭振奮,便細細琢磨還有什麼道法可以推演,便在此時,天魔寶鑒和太極圖鎮壓的那口滅法仙劍忽然震動不休,居然安定了下來。只是這口仙劍雖然安定了下來,他仍舊沒有辦法把天魔寶鑒和太極圖解脫開來,畢竟滅法仙劍乃是主動沉寂,若是這口仙劍忽然造反,他仍舊無可奈何。
  陳七想到後來,亦沒有辦法,只能把天魔寶鑒和太極圖一起收入泥丸宮中,同時把自家推演出來的道訣,亦命名為琅琊忘情訣,並未改換名頭,交付給了何聆冰,讓她自家傳授下去。
  只是這一道新的琅琊忘情訣,已經是包括了忘情道和滅情道兩家數種道訣,面目全然一新,並且把忘情,滅情兩道所有的法術都囊括了進去,成為了新的琅琊忘情訣的衍生法術,總計六十六種,每一種法術也都比原來精妙了許多。
  陳七跟何聆冰裹了滅情道所有人遁走七八日後,兩道遁光便在滅情道的原址處落下,遁光收斂處,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少女現身出來,一個俏臉上全是冰霜寒意的正是鸞兮,另外一個卻是她的孿生妹子鳶兮。兩姐妹本來是肩負了師門任務,好容易才完成了歸來,沒有想到卻見到了這般一幕。
  饒是鸞兮也算是煉罡有成,踏入了這一界最頂尖的煉氣士行列,見到了滅情道原址處,已經被人弄成了一個大坑,也不由得心中生出寒意來,半晌不能言語。
  鳶兮看起來跟鸞兮一般無二,但是臉上卻有一股嬌憨之色,並不似她姐姐般冰冷。此時見到自家的師門,居然成了這個模樣,鳶兮也是小嘴張的成了一個可愛的圓圈,好久才忽然叫道:「姐姐,這卻是怎麼一回事兒?」
  鸞兮沒好氣的說道:「我怎麼曉得?只怕是師門遇到了什麼大敵,不過這一界最多也不過就是三派六道,這些個跟我們滅情道實力相仿的門戶。就算他們一起聯手,也未必就能把我們滅情道誅絕。難道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人物出手?」
  鳶兮見姐姐也想不明白,連忙駕馭了遁光,繞著滅情道原址繞了一圈,一雙小手輕輕擺了一個印訣,登時引出了一股清水來,在空中顯化為圓鏡一面。這卻是民間亦時有傳聞的水鏡圓光法,說來也不稀奇,就是借用天地元氣的變化,以水鏡重現出來不久之前發生的故事。
  鳶兮法力跟姐姐相仿,亦是煉就了滅情罡氣的修為,此時運使這種法術,倒也輕而易舉,不旋踵在水鏡之中就顯出來陳七跟何聆冰的模樣。只是兩人如何運使法術,因為對天地元氣干擾太多,鳶兮的水鏡圓光法顯是的不夠完全,但光是這些模模糊糊的畫面,已經足夠讓兩姐妹暗暗吃驚。
  鸞兮嬌軀微微纏鬥,叫道:「這些人是什麼來歷?竟然連請出了鎮派的兩口飛劍也不是對手?」
  鳶兮搖了搖頭,沉吟片刻,對姐姐說道:「我們兩姐妹什麼也做不了,這兩個大敵的法力之高強,已經超乎了我們平時所聞。只怕就不是金丹級數,我們現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向其他門派求援。忘情道跟我們滅情道是世仇,也不不消說了,青城派已經失蹤多年,其餘幾家實力也不見得比我們滅情道更為深厚,看來只有去求先天派或者靈嶠仙派了。」
  鸞兮雖然是姐姐,但是她一心苦修,極少分心旁騖,故而智謀還不及自家的妹子。鳶兮雖然看起來嬌憨,多了一種天真姿態,但是心計卻多,跟外貌絕不相類。兩姐妹雖然同在滅情道修煉,所修的路子卻並不相同,平時也極少一起出門,這一次卻是恰好門中有一項任務,該著兩姐妹同行,無意中卻躲過了一場劫數。
  鸞兮思忖片刻,搖了搖頭說道:「先天派自命玄門正宗,素來瞧不起我們滅情道,看來也只有靈嶠仙派可以求援。只是我們只剩下了姐妹二人,人家未必待見我們,這卻如何是好?」
  鳶兮淺淺一笑,說道:「滅情道被人輕易滅去,只怕他們靈嶠仙派也未必不擔憂,畢竟能滅我們滅情道,也一樣能滅他們靈嶠仙派。」
  兩姐妹商議了一陣,還是一起縱起遁光,直奔靈嶠仙派而去,就在差不多同樣的時候,陳七也正在跟,才把陳七重新推演過的琅琊忘情訣傳授門徒的何聆冰商議,要去靈嶠仙派一行。
  本來陳七也沒這個計劃,只是連續把忘情,滅情兩道納入了掌握,別的也還罷了,卻忽然多了兩口法寶級數的飛劍和一件天魔寶鑒,讓陳七忍不住想,要不要把還剩下的兩派四道都滅了,搶了這些宗派的鎮派法寶。
  好在陳七跟何聆冰滅了忘情道和滅情道之後,對三派六道的瞭解,就更加深入了一些。
  先天派的鎮派法寶傳說有兩件,一名乾坤鐲,一名五光環。這兩件法寶,乃是先天派的開派祖師親手祭煉,素來被奉為派中老祖,跟先天派關係親密,想要強行壓服幾乎不可能。尤其是先天派因為跟素來尊崇這兩件法寶,故而每一代都有兩名最傑出的弟子執掌這兩件法寶。因為與法寶元靈承認,故而這兩人都可以把所執掌的法寶,發揮出來全部威力。
  先天派不但頗為難啃,而且說不定最後還得不到好處,所以陳七第一個放棄。
  六道中的忘情道和滅情道也不須說了,真空道,正一道,長生道,太平道的鎮派法寶,也都各有緣故,讓陳七一一放棄,最後只揀定了最後可能的靈嶠仙派。
  靈嶠仙派的鎮派法寶,是一口飛刀,名為如意。
  陳七本來對這口如意飛刀的感覺也無多少特別,但是在聽得滅情道和忘情道的那些自身長老講述,這才忽然起了心思。因為這口飛到的祭煉法訣,亦是靈嶠仙派七大秘法之一,正是陳七太極圖內四大核心法術之一的白虎七殺。
  靈嶠仙派傳承這路法術自何源頭,已經不可考據,陳七也不甚在乎這些。只是既然這口如意飛刀祭煉法訣為白虎七殺,那麼他就有可能憑了自己強橫的修為,還有如簧口舌將之說動。
  陳七跟何聆冰商議,這個冷淡妞卻不想跟陳七去靈嶠仙派,而是打算在七凰界上行走一段時日,多收幾個出色的徒弟,好壯大自家的門戶。陳七聽了,倒也並不勉強,便任由何聆冰獨行,自家卻駕馭了遁光,直撲靈嶠仙派的老巢。
  靈嶠仙派有一座靈嶠仙府,比青城派的雲海青城還要奧妙些。平時都化為一座虹橋,在雲端橫亙,非是大有緣法之人,根本沒有眼福能看得到這座仙府。陳七還是從幾個忘情道的長老嘴裡,問出來靈嶠仙府的搜尋法子,同時他也借助了太極圖的推演手段,來尋找這座仙府,太極圖如今鎮壓了滅法仙劍,已經不能用來鬥法,但用來推演一些東西,卻還不妨。
  陳七沒了太極圖和天魔寶鑒可以運用,便搖身變化,化為一個俊秀的少年僧人,一路尋找靈嶠仙府的蹤跡,漸漸就走到了大雲王朝的九州中的雲州境內。雲州乃是大雲王朝的首府所在,天子座下第一州,陳七當初也曾來過雲州一趟,這一次故地重遊,卻沒那等急促的心情,頗有些遊山玩水之閒情逸致。
  一路走走停停,陳七漸漸尋摸到了靈嶠仙府出沒的蛛絲馬跡,心底就盤算起來,該當如何謀算,才能把如意飛刀奪取在手。


第四百五十八章 狹路兇殺
  青城派為尊為天下第一大派,是因為門中高手眾多,實力精強。而要是論門徒眾多,靈嶠仙派才是天下第一,門徒中好多人都在大雲王朝擔任官職,勢力遍佈天下,隱隱有控制天下興衰之勢。
  荀玉藻的姐姐荀金玲,就是靈巧仙葩弟子,學了一手上乘劍術。奉命征討太守趙滿茶的火狻猊王當的第四個兒子王搏虎,亦是在靈嶠仙派門下學藝,還煉就了一百零八口三尖兩刃飛刀,幾次衝陣,已經斬殺了趙滿茶手下四名偏將,數百神兵,逼得趙滿茶不得不閉了城門,不與火狻猊王當交鋒。
  可以說大雲王朝的武將體系,倒是有一大半跟靈嶠仙派若有若無的有些干係,故而大雲王朝的武將,我行我素,個個都桀驁不遜,並不怎麼把天子放在眼中。
  所以陳七在雲州之地發現了靈嶠仙府的影蹤,倒也並不算奇怪,因為靈嶠仙派時時刻刻都在關注大雲王朝的氣運興衰,以大雲王朝的氣運為根基,方能修煉他們這一脈的法術。
  陳七化身一個俊秀的年幼僧人,自號黃泉,行走在雲州之地,漸漸也有些名頭顯露出來。這小賊頭憑了一身佛門小神通,也頗做了幾件積攢德行的好事兒,給佛門賺了許多名頭。
  這一日陳七正安步當車,順著山路前行,一面暗暗運轉太極圖推算靈嶠仙派的所在之地。忽然山風中隱隱有血腥之氣傳來,顯然不遠處有了甚麼兇殺之事。這小賊頭暗暗忖道:「莫不是前方有了什麼山賊出沒,殺害生靈?雖然我亦做過這等本行,但如今乃是有道高僧,到可以伸手扶救無辜。」
  陳七如今把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盡皆煉就,當下便使出了步步生蓮神足通來,須臾就走過數十里山路,來在一處極其狹窄的山梁之上。這座山梁寬不過尺許,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十分陡峭,長有百丈,曲折蜿蜒,上下之間轉折甚多。
  在山梁的兩段,正有兩伙人馬在恨苦廝殺,這些人都身有武藝,縱然在這山樑上,也能縱高躥矮,斗的十分激烈,時而有人身中數刀,被一敵人一腳踢下山梁,翻滾到懸崖峭壁之下,死的屍骨不全。
  這兩伙人中,人數較少的一方衣飾華麗,武藝也都略高一線,緊緊守護著一個少年,顯然是什麼世家子弟,出身有些來歷。而人數較多的一方,不知只湊了多少處山寨,才招來這許多好漢,個個身上都有草莽之氣,出手狠辣,顯見都是殺人如麻的狠角色。他們的人數比對方多了六七倍,若不是這處山梁太過狹窄,只能容一二人狠鬥,早就把對方殺了一個落花流水,乾乾淨淨。
  陳七緩步出現在山路的一端,正巧是那些山賊的一方。這些人凶狠絕倫,見到這少年俊秀的僧人,當即就毫不猶豫的衝上來兩三個,各持鋼刀,齊頭劈下。若是陳七隻是個尋常僧人,給這些人的鋼刀劈中,小賊頭當場就要如他父親一般,身中數刀,死的慘不堪言。
  好在這小賊頭本領驚人,只是微微含笑,五指虛虛一抓,便從背後飛出一條金龍,這條金龍亦如他一般,在雲端中探出巨爪,狠狠往下一按,便把這些想要砍死陳七的山賊一起掀翻在地上。小賊頭所用的乃是佛門的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之一的大威天龍法,此神通能煉就一頭護法的大威天龍王,佑護佛門弟子,使其一拳一腳之上,都附有龍威,龍力,身體亦受天龍保護,刀槍難入。此法卻是肉搏之法,這頭大威天龍王的全部威能,都灌注在佛門弟子的肉身之內,跟兼具龍象大力和金剛真身,兩種小神通之長,只是此法卻雖然是肉搏之術,卻非是修煉的肉身,而是把一股念力化為天龍,故而威能遜色龍象大力和金剛真身,但是運使起來的功用卻相類。
  陳七把這門小神通使出,只是一擊,便把前來傷害他的山賊打的撲跌。這小賊頭又不是真正的和尚,胸懷中全無慈悲之意,故而那些賊寇被這一記包含天龍神威的五指山一拍,登時都化為了肉泥,把地面染紅的猶如血肉地毯一般。
  那些正在旁觀,恨不能上去廝殺的賊人,猛然見得來了這麼一個厲害的和尚,都露出了震驚之色,但卻也並不害怕。這些人也不是沒有見過使用法術的江湖術士,心中還思忖,我們這邊足夠百多個好漢,就算這個和尚有些本領,也未必就殺他不得……
  這些人心底如此思忖,便都一窩蜂的湧了上來,刀槍並舉,拳腳亂飛,陳七所處的地方空曠,倒也方便這些人發狠。
  這小賊頭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為何互相兇殺,但是太極圖中推算,今日裡正好有一個機會,可以遇到靈嶠仙府出現,當下便奮起凶威,把大威天龍法運使起來,那一條護法天龍,把全部的力量都加持在他的身上,讓陳七舉手抬足,便有一條巨龍的力氣,拳腳翻飛,不須片刻就打死打殘了十多人。
  這也還是陳七有意不使用真個本領,不然以他現在的大威天龍法的神通,足可以召喚百條巨龍佑護,一拳就能把一座小山打的崩塌,這些賊寇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敵。
  陳七留手的原因,亦是怕靈嶠仙府忽然出現,自己卻露出真正的本領來,未免讓人家心中生出懷疑,對他提防起來,小賊頭想要混入靈嶠仙府,竊取如意飛刀的勾當,就未免要落空。
  如今陳七道法已經修煉到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境界,再下去就是溫養仙氣,對陳七來說也並不算難關了。只是他心中還有擔憂,就算他目前已經可以橫掃七凰界,乃至大日羲凰宮的修士,但面對將來可能發生的變故,仍舊有許多不足,光是提升法力,陳七也不知到了什麼時候,才能更有進境,巧取豪奪那些大門派的鎮派法寶,就是擺在他面前的一條捷徑。


第四百五十九章 靈嶠弟子
  如果不是被滅法仙劍絆住了太極圖和天魔寶鑒,小賊頭這會兒多半是強行殺上靈嶠仙派,直接搶了如意飛刀,然後在尋思什麼法子,慢慢的勸化。
  現在陳七現在能運使的法力,只有太上化龍訣和佛門的小神通而已,就算在七凰界,也尚不足以橫掃一家大門派。在加上太極圖的推算,隱隱有些預示,所以他才要另想辦法,打算掩蓋了身份,混入靈嶠仙派。
  陳七現在所運用的法力,最多也不過是剛剛突破了佛門第三識,道門的感應天地層次,比尋常武者自是強狠甚多,但卻也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人物。雖然他出手狠毒,連續殺傷了十多人,但是也給這群賊寇困住,一時間不得脫出。
  在山梁的另外一端的那夥人,見到陳七這邊拖住了敵人的小半實力,都露出幾分希翼來。要知道他們雖然靠著這道山梁,勉強掙了一分局面,可是他們也不敢退去,一旦被敵人追殺到了寬闊處,一起上來圍攻,這些人九成九是要死了。可在原地固守,他們的人數比對方少了十倍,對方可以輪換來攻,他們卻沒法緩手,遲早要給拖垮。現在有了外人來,登時讓他們多了幾分活命的指望,都在心底盤算起來。
  「這個小師父的不但武功高強,還深通佛法,只是看起來仍舊不是這些人的敵手,我們要不要前去相助?」
  被眾人保護在中間的那個少年忽然出聲,他身邊的家將卻一起搖頭,都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根本就衝不過去這道山梁,這道山梁狹窄非常,可以阻住追殺我們的人,也讓我們沒法過去幫助那個小師父。」
  那個少年聽得,心頭大為可惜,他也是世家子弟出身,雖然十分想救陳七,但是在知道已方力有未逮的情況,問過了一句,便再也不多說話,只是瞧著陳七跟人廝殺,眼中露出的神色,既非擔心,也非害怕,而是一種漠不關心的淡然,似乎生生死死都不能動心,萬般危險都混不在意,就算所有人都死在面前,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那般。
  陳七雖然在被群賊牢牢圍困之後,暫時落了下風,但是仍舊顯得從容不迫,拳法不快不慢,那條護身的大威天龍王,在週身遊走不定,不但倍增小賊頭的拳法威力,亦能提供銅牆鐵壁一般的防護。讓他雖然落在下風,卻仍舊能守住門戶,那些賊寇怎麼也傷他不得。
  這些賊寇久經戰陣,倒也知道好歹,見陳七拳腳厲害,又懂得這般「厲害」的佛法。立刻就有人高聲喝喊道:「眾家兄弟,這小賊禿厲害,卻用暗器弓箭招呼,看他還防護得住否!」
  這人一聲喝喊之下,登時便有十多名賊寇把平時慣用的飛蝗石,飛刀,袖箭,飛鏢等一一扯出,望陳七身上飛射過來。賊寇之輩平時用暗器,也都是以小巧便攜為主,倒是並無多人帶有弓箭,只有兩個人身上有短弓,各自用起了連珠箭的射法,源源不絕的把羽箭嗖嗖射來。
  陳七的大威天龍王雖然還遮護的住,幫陳七擋下了許多弓矢暗器,但是未免就顧此失彼,沒法再給陳七的拳腳上附加許多力氣。圍攻陳七的那些賊寇登時感覺到陳七的功夫弱了幾籌,個個心頭歡喜,加緊攻擊,陳七一雙空手,有大威天龍王佑護時,對上刀槍棍棒還不為難,但當大威天龍王的法力都被那些暗器吸引,登時就露出幾分不支起來。
  雖然陳七隻是故作這般樣子,但是這小賊頭心底也微微有些思忖,暗暗把太極圖運轉,推算靈嶠仙府的出沒時辰。不過他的推演本領,還不算十分精細,加之太極圖亦非法寶級數,只是一件近似於法器的道果演化,故而陳七雖然可以推演的出來,靈嶠仙府今日必然會出現,卻沒法推算出來具體的時辰。
  這個小賊頭心底亦暗暗叫道:「我要是撐不到靈嶠仙府出現,就被這群賊寇逼的露出了馬腳,豈不是白白辛苦一場?還是耍個詐術,莫要跟這夥人死拼了罷。」陳七自來便有幾分狡詐,從不缺計謀心思,當下便氣運丹田,猛然大喝一聲:「爾等不問青紅皂白,就上來廝殺,卻是什麼緣故?」
  那些賊人一起哈哈大笑,當下就有人喝罵道:「這賊禿殺了我們許多兄弟,才裝作無辜的嘴臉,十分可惡。待得殺了他之後,定要用最殘酷的手段狠狠折磨,必定給他留下,就算轉生十世也磨滅不了的慘痛記憶。」
  陳七聽得這些賊人如此張狂,當下一聲暴喝,叫道:「你們也莫要以為拿穩,我都不過你們人多,可你們想要殺我依舊不能。」陳七這般不甘認輸,那些賊寇都以為他是在最硬,小賊頭心中嘿然冷笑,猛然把大威天龍法催運到了頂峰,化為一個金光琉璃的罩子,然後合身往一處人少的地方撞去,憑了大威天龍王護法,力大無窮,硬生生的撞開了一處缺口,然後撒腿就跑。
  這些賊寇圍繞在山梁的一端,既能堵住山梁的口子,又能分出人手來圍攻陳七。但是當陳七撞開一條生路,這些人就有些不敢追擊,生怕追出去的人多了,跑了他們欲得的目標。何況陳七「武藝高強」又懂得「佛法」他們亦知道分出的人手太少,根本就奈何不得這個年輕俊秀的小賊禿。
  陳七剛才不肯走,他們只道可以拿捏住了這個禿廝,但是當陳七拔腳就走,這些賊寇才發現奈何不得陳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七邊走邊戰,退出了里許之外。那些追擊的賊寇也只道晦氣,眼見追不上這小賊禿,正要紛紛撤回,陳七卻猶如猛虎下山一般驟然反撲。
  追擊他的賊人並不多,雖然也有幾個武功厲害的,卻當不得這小賊頭猶如猛虎下山,龍王爺附體,當場就有三名賊寇被他一拳一腳,盡數打的滿口噴血,立時便死了。殺了這三人之後,陳七翻身就走,引逗的那些賊人又復追來。
  這般游鬥了小半個時辰,陳七手底下已經多了七八條亡魂,那些賊頭見不是路,這才有人高喝一聲,大家一起往回撤了回來,任憑陳七怎麼挑逗,他們都不肯再離開山梁的附近了。
  小賊頭見這些人不肯上當,便抱起一塊臥牛大的石頭往胸口上一撞,登時便運勁都震碎成了拳頭大小的碎塊。陳七這一手胸口碎大石的法門使出,那些賊人還不明白,還有幾個暗笑:「這般江湖賣藝的把式,也想尋出來嚇唬我等,實在太過沒面皮也……」
  陳七嘿然一笑,掂了掂手中的石頭,當下便如暴風驟雨一般,連環擲出,他功力深厚,這些石頭又是輕重大小合適,等閒之輩中了一塊,也要被石頭上蘊含的內勁震死。那些賊人中雖然有幾個好手,但畢竟遮護不住旁人,陳七一番狂擲,勁頭又重又疾,居然打到了十餘人,中者最輕也是筋斷骨催,重一點的被石頭砸中的腦袋,當場就要腦漿迸裂的下場。
  經此一來,那些賊人才知道厲害,各自呼嘯一聲,派出來數十人結成了一個簡陋的陣法,直奔陳七殺來。
  山梁的另外一端,那些被追殺的世家人物,見到陳七拖住了這些賊人,各自商量了一會,留下了五個人把守山梁,其餘人便悄然向遠處退走。那些賊人雖然見得這條大魚要跑,但是卻一時分不出來許多人人手,只能輪番猛攻,卻被那五個留下來的人死死守住。
  不過這五人沒有人輪換,撐不到半個時辰,就被那些賊人用手段一一殺死,不過等他們也都闖過了山梁,那些人早就走的遠了。陳七跟這群賊人攪擾了一陣,卻見這些賊寇見實在拿他不下,也不怎麼戀戰。在闖過了那道山梁之後,便留下十來個人死死守住,也用暗器和弓箭跟陳七對攻。陳七眼見這些人不肯走開,倒也並不著慌,暗暗忖道:「按照我的推算,靈嶠仙府就該出現了罷?也不知這些人裡,誰人是跟靈嶠仙府有些干係的……」
  陳七為了掩蓋自身的法力,把全部的法力都收束住了,看起來就如一個尋常散修,只是許了一些佛門的皮毛。故而他並不能知道,在天空上正有一艘飛舟,飛舟上有七八個女子,瞧著下方,正自竊竊私語。
  一個身穿白衣,髮髻高挽的女子對同門的師姐妹們說道:「我們此番是為了救大師姐的家人,沒想到卻見著了這個好玩的小和尚。瞧他似乎是武家出身,只是不知在哪裡學了一點佛法,但卻半點也沒有出家人的慈悲,出手好生狠辣,倒是有幾分山賊的模樣。」
  旁邊一個看起來十分嬌憨的女孩兒,手指上五個雷電光球飛舞,吃吃笑道:「嚴師姐可是動心了?要不要我下去把他俘獲上來,也給他一個機會,問他要不要拜入我們靈嶠仙派?」
  那位嚴師姐微微一笑說道:「援引人才加入本門,素來是有獎賞的,鳳兒師妹你願意援引此人,做師姐的就不跟你搶了,我只要把大師姐的家人救了就好。」
  這些靈嶠仙派的女弟子,言笑晏晏,都對陳七有些好感,商量了幾句之後,那個手指五個雷電光球的女孩兒,便自告奮勇,把五個雷光球一拋,化為五道雷電,駕馭了撲下飛舟,在陳七面前按落了遁光。
  陳七眼見這個女子忽然出現,故意做出吃驚之色,臉上興奮猶豫兼而有之。不等這個靈嶠仙派的女弟子動問,便高聲說道:「小僧黃泉,本來是個山賊,因為一次劫道,卻遇上一位無名高僧。得了這位高僧指點,領悟了一些佛門的神通皮毛,便棄了山賊營生,想要尋一位仙長拜師。從此長生了道,參悟神機。不知姑娘是哪一家,哪一派的弟子,可能援引小僧入門否?」
  那個靈嶠仙派的女弟子,本來還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動這小和尚。佛門弟子的固執,素來為道門中人頭疼。有許多看起來資質不凡的僧人,也沒什麼拜師,只是從尋常佛經中參悟了佛法。有道門中的煉氣士,愛惜這些僧人的天份,想要收入門下,往往十九不能成功。這個叫做李鳳的女弟子,本來也只是跟同門姐妹說了好玩,也沒覺得自己有幾分成功指望。沒想到陳七似乎比她還要焦急,似乎根本不分佛門道家的區別,心底暗暗歡喜,忖道:「我也不過才是個外門弟子,看他只不過是散修出身,就能參悟佛門神通,資質必然不凡。若是能把他引入本門,最多十年,說不定就能拜入內門,那時候不知對我有多少好處。」
  李鳳當下便說道:「我乃是靈嶠仙派門下弟子,本門乃是中土超上乘大派,素來不輕易收徒。既然你看著心誠,我就指點你一條明路,且留在此地,等我救人回來,便給你引薦本門的一位師姐。」李鳳有意賣弄本事,把五道電光一指,便翩然往山梁的另外一頭飛去。
  陳七瞧得暗暗好笑,這個叫做李鳳的女弟子,勉強不過是練通了百十處竅穴之輩,憑了一件下等法器,說是飛遁已經算是勉強,只不過能夠浮空罷了。在小賊頭的眼裡這般賣弄,實是沒什麼水準。陳七心底雖然不屑,但是也微微有些歡喜,他心中忖道:「若是給我混入了靈嶠仙派,只要有機會接近如意飛刀,我就有幾分把握,說動這口飛到跟我姓陳。有了化情仙劍,再有如意飛刀,我就可以試試強行壓制滅法仙劍,若是它還不肯降服,我就乾脆把它毀去了罷。」
  陳七自忖,若是真的能夠得手如意飛刀,他就有七八分的把握,生生把滅法仙劍毀去。反正也是不能用得上的東西,總不能放其白白走脫。陳七從來不肯拖泥帶水,何況這口滅法仙劍拖住了他兩大利器,讓太極圖和天魔寶鑒不能使用,已經與他算是甚有損害了。


第四百六十章 五車火雷法·謝府六家將
  什麼叫捨得?有捨方有得。
  陳七不是不貪得這口滅法仙劍,但是既然自己得不到,又不能放任其離去,轉頭跟自己為敵,那就只有毀去。可一口法寶級數的飛劍,哪裡是這般好毀去?就算陳七已經祭煉了化情仙劍,亦沒有辦法將滅法仙劍毀去,除非他能得到如意飛刀,刀劍合璧,方能有幾分把握。
  陳七本來就是山賊出身,搶了別人的東西為自己所用,本來就是做慣的勾當。他見李鳳去了之後,便長身而立,默默念誦佛門經卷,他念的卻是一卷尋常佛經,跟自己所學的《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龍象金剛經》,《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七寶如意大咒都沒甚關係。
  陳七念誦了兩三個時辰的經文之後,一艘飛舟在身前冉冉落下,剛才被追殺的那個少年,帶了手下正站在船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全是好奇。靈嶠仙派的那些女弟子,對他也頗尊重,待之如上賓。李鳳見到陳七還站在原地,也頗滿意,隨手招呼一聲道:「你快些上舟來,我們還要趕路,不能多耽擱功夫。」李鳳雖然也沒身頤指氣使,但顯然卻把陳七和那個少年分了不同對待,並不算是十分重視。
  陳七心底微微一笑,臉上卻只有一分虔誠,縱身一躍上了飛舟,便覺得身外一震,這艘飛舟忽然升騰起來,鑽入了雲端之中。
  陳七身法猶如金剛,站的極穩,但是其餘的人可就沒有他這份本事。尤其是那個少年,似乎沒什麼武功,足下踉蹌,非得要抓住身邊的家將,這才能勉強站住,卻也顯出幾分狼狽來。那個為首的嚴師姐見狀,便一笑說道:「謝世子可以去艙內安坐,就不怕顛簸了。」
  那個少年聞言,指了指陳七說道:「剛才多虧了這位大師相助,不然我也等不到這位仙姐前來救援,不知我可否請這位大師一起到艙內小坐?」那位嚴師姐微微沉吟,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這艘飛舟乃是本門重器,不能讓尋常人進來,謝世子還是自家進去罷。」
  陳七聽得此語,心頭微微一曬,他也是混過兩家門派的人了,青城派和幻天神宮的規矩截然不同,顯然靈嶠仙派跟這兩家又不一樣。不過陳七半點也不擔心,自己加入靈嶠仙派會有什麼波折,畢竟道門之中,以法力為尊,只要他露出來罕有的天賦,遲早也可以壓服眾人,成為靈嶠仙派的真傳弟子。此時被小小的輕視,陳七根本就不覺得有甚可以在意的地方。
  嚴師姐瞧了陳七一眼,只見這個俊秀的小和尚,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似乎十分沉穩,心底也略略有些誇讚。她瞧了李鳳一眼,微微點頭,倒是給這個小師妹一分讚譽,靈嶠仙派收徒甚是寬鬆,但入門之後,卻極為嚴格。能從門下眾多弟子中掙扎出來之輩,都是極罕見的修道天才,陳七若是能夠有幾分成就,她們這些人也有好處。只是嚴師姐心目中,並不認為陳七就能煉就什麼法力,認為這個小賊頭雖然有些天賦,但是最多就跟她們幾個差不多罷了。
  這艘飛舟乃是四階法器,專門用來飛遁之用,嚴師姐操縱飛舟,不旋踵就飛出了數百里,在雲端中隱隱有一座金橋,五彩燦爛,從極遠處延伸出來,一端就在雲團上,有無數異獸穩坐欄杆上,看起來氣勢萬千,一端卻隱沒在虛空中,似乎也不知有多麼遼遠,就算是以陳七的眼裡,也瞧不出來這座金橋有多長。
  陳七在心底暗暗咂摸一句,忖道:「看來這靈嶠仙府也是一等一的法器,似乎比聆冰的那座鐵甲仙府還要厲害幾倍。若是得手時,也要收走……」
  嚴師姐也不知自己帶了個禍胎回來,按照靈嶠仙派的規矩,把飛舟在金橋前停住,把陳七和那個謝姓少年,還是謝姓少年的手下全數留下,自己帶了一眾師姐妹踏上了金橋,須臾後就消失在金橋的另外一端。過了不多時,便有一個面目古板的少年前來,把謝姓少年和他的手下家將領走,卻又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老道士出來,問了陳七幾句閒話,帶了他踏上金橋。
  陳七踏上金橋之後,悄悄回頭望去,只見雲霧飄渺間,自家身外就換了一處天地,不由得嘖嘖稱奇。陳七現在的道法已經算的七凰界無敵,但是究竟也不過是煉氣級數,想要自家祭煉一座仙府,那已經非是煉氣級數所能手段。故而對這座仙府,陳七也頗有許多興趣。這座靈嶠仙府比何聆冰手中的鐵甲仙府,大了百倍有餘,內中空間寬闊,雖然還比不上大日羲凰宮,但是跟其中一層的天地比起來,倒也差相彷彿了。
  這座靈嶠仙府經歷了靈嶠仙派數十代人的經營,前後祭煉了百多重大陣,無數禁制,陳七暗暗推算了一陣,只覺得這座仙府的禁制太過繁複,一時間也推算不明白,便任由太極圖自行緩緩推演,定了定心神,向那個領了他進來的老道士問道:「這位仙長,我對紅塵已無眷戀,只想求仙問道。不知靈嶠仙派可肯收我學藝?」
  那個老道士嘿然一笑,說道:「這件事老道可做不了主,要知道我在這裡修道四十年,可仍舊不過是個記名弟子,連外門都還未入去。我所負責的就是把你引到門中,並且留下一部法訣給你,你若是能在三年之內修煉出來什麼本事,說不定就有門中仙師看上了你。若是你修煉的不甚精通,要麼就如我一樣,在這裡廝混下去,要麼就去領一件法器,去大雲王朝中混個一官半職,光宗耀祖。」
  陳七問了幾句,漸漸明白靈嶠仙派的規矩,當下也就定了心神,跟隨這個老道士來在一處道宮,這裡有數十間房舍,每一間房舍都有人居住。據說這些人都是跟他一樣,想要拜入靈嶠仙派,都被傳授了一部法訣在這裡修煉,由此甄別出來誰為良才,誰為駑駕。
  那個老道士送了陳七過來,給他指定了一處房舍,便即自家走了,陳七緩步走入這間,暫時算是屬於他的房間,心頭頗有幾分輕鬆暢快。他見房中的書桌上有一卷道書,便隨手翻開,細細閱讀了一番。
  這卷道書中記載的乃是一種火系道法,名為五車火雷法,除了根本道訣之外,上面還有前幾任主人的修行筆記,以及各種修行經驗,從字跡和內容上來看,這卷道書至少也經歷過了七八人的手。五車火雷法這種法術陳七也有學過,乃是火系法術中極為常見的一種,陳七攝奪域外天魔修成的法力,早就把這一道五車火雷法修煉到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大圓滿。
  他所以翻了一遍,便把這卷道書放下,打量了這間房舍一番,正想著該怎麼顯露一手本事,從眾多弟子中脫穎而出,就聽得門外忽然有人叫喚,便微微一笑,走出房間。
  這座道宮有數十名靈嶠仙派的記名弟子在這裡潛修,有的已經來了數年,有的也似陳七一般,新來不久。故而他來這裡的時候,有人看到,便思來打個盤恆。前來尋找陳七的恰算得他的八分熟的熟人,正是那個謝姓少年的手下六名家將。他們不知什麼緣故,居然也沒收到了靈嶠仙派門中,也跟陳七一樣做了記名弟子。
  陳七出門見得是謝姓少年手下的家將,立刻就露出善意的微笑,請六名家將一起迎入了房門。這六名家將分別名為,謝安,謝遜,謝玄,謝晉,謝霆,謝鋒。每個人都顯出武藝精熟,一舉一動都沉穩如山,顯然都非是尋常人物,說不定在大雲王朝內也有不凡地位。
  這六名家將在陳七房間中落座,為首的謝安就開口說道:「我們家三少爺見大師武藝不凡,又得有仙緣,跟我們家三少爺一起拜入了靈嶠仙派之中,便著我等多來問詢,互相間也好照拂。我們年紀都已經不小,就算修煉仙道也未必有成,倒是大師看起來年輕,資質又復不凡,不知日後可肯為我家三少爺做個跟班。」
  陳七聽得此言,心下微微動怒,便不動聲色的說道:「我一一修道,無心為人當牛做馬。」
  謝安見陳七露出婉拒之色,便輕咳一聲,淡淡說道:「小師父也許不知,我們謝家乃是上古宗門,傳承幾有千年,比靈嶠仙派的年代也不遜色。若是大師肯扶助我家三少爺,別的好處先不說,你可知道我們家大小姐便是靈嶠仙派十二真傳弟子之一,權柄之盛,超乎你的想像。只要大小姐肯美言幾句,你就可以學到靈嶠仙派的上乘道術,不須從那些粗淺的小術學起。日後成就也要比你這般苦修下去,高上許多。」
  陳七聽得謝安說了一堆的話,心頭卻微微不耐煩,暗暗忖道:「這個謝家的三少爺,就連出門學藝都要許多作派,還要拉攏勢力,哪裡有個學道的心思?何況他們家就算有些底蘊,又哪裡能放在我的眼裡,這種人家,我還是少要接觸,不理會他們便了。」
  當下陳七便斷然拒絕,讓謝安,謝遜,謝玄,謝晉,謝霆,謝鋒等人,臉上都大有惱怒之色,顯然在為這個賊禿不識抬舉而生氣。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五火球
  兩方話不投機,登時不歡而散,臨走時謝遜忽然扭過來頭,低聲說道:「在靈嶠仙派,各位記名弟子也不是沒有爭執,我們六人合力,自保無虞,你孤家寡人,可要小心則個。」
  陳七聽得這些威脅之言,哈哈一笑,也不還嘴,任由謝府六家將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陳七就過的頗為逍遙,五車火雷法這種法術,他根本就不須去修煉,只把精力放在淬煉法力,耐心積蓄,為突破溫養境界做足了準備。有時候他也運使化情仙劍跟被鎮壓在太極圖和天魔寶鑒之中的滅法仙劍拚鬥一場,一來看看有無可能將之收伏,二來也磨練劍術。
  忽忽悠悠,便過去了一月有餘,這一日陳七正運使化天盤跟何聆冰互傳信息,何聆冰已經收了數千人口到鐵甲仙府之中,其中才俊之士不少,這一家新門派的雛形,已經漸漸成了氣候。門中弟子可以選學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亦可以選學陳七融合了滅情道,忘情道所有道訣法術,重新推演出來的琅琊忘情訣。
  因為琅琊忘情訣乃是根基與忘情道和滅情道的傳承之上,故而這兩家的門徒弟子,都對陳七新創出來的琅琊忘情訣十分有偏愛,修習者甚眾。貂雪因為鑄就情劫,又算是陳七安排下的一著棋子,已經被何聆冰收為真傳弟子,幫著何聆冰管束原來忘情道的弟子,倒也卓有功績。
  小賊頭跟自家夫人兜搭了一陣,便收了化天盤,便在此時忽然聽得外面嘈雜起來,有人在不住的呼喝。陳七側耳聆聽,知道是靈嶠仙派的外門弟子前來檢驗這些人的修道成績,便也緩步走出了房間,只見在這座道宮中修煉的數十名記名弟子,盡皆走了出來,三五成群的各自湊堆。
  陳七跟這些人也無別的交情,故而自己一個人站在一旁,他現在還是個俊秀和尚的模樣,倒也顯得矯矯不群,頗有風光霽月之態。
  前來檢驗這些人法術的修為的靈嶠仙派弟子,乃是一個豪勇大漢,身上也不是道裝,而是一身盔甲,從服色上看,似乎還是有品階的大雲王朝正宗武將。陳七知道靈嶠仙派的弟子,多有在大雲王朝擔任官職的,倒也並不十分驚奇,一派的從容自若。
  這個大漢清喝一聲道:「某家李成功,此番來檢驗諸位師弟的修為,你們也不須有什麼顧忌,只消能過得我這一關,便能換一處地方,修習更上乘的法術。我也不多廢話,現在諸位師弟便來試演身手罷。」
  這個大漢李成功把手一揮,地上便忽然多了十個方圓數丈的法陣,法陣中各有一頭妖獸,正自信信發威。
  陳七聽得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知道靈嶠仙派的外門弟子也分為四等,分別住在四處道宮中。通過落在這次考驗,便可去另外一處道宮居住,甚至還有人指點如何修煉法術,比起這處道宮,只是任憑他們自家參悟,自生自滅,要比這裡好過數倍。
  陳七見其他的記名弟子一時不敢爭先,便昂然而出,叫道:「黃泉願意第一個試演法術。」
  那個大漢李成功嘿然一笑,叫道:「既然如此,你就把所修的術法,往陣法中轟罷,只要你能傷到任何一頭妖獸,便算是你過關了。」
  這些記名弟子或者人間武藝精熟,但是畢竟比不得有些修煉的妖獸厲害,這一關也不是讓他們去法陣中跟妖獸廝殺,卻是以要妖獸為靶子,讓這些弟子試演所學的法術威力。
  陳七嘿然一笑,心中暗忖道:「我才入門沒多久,不該把五車火雷法修煉到太高的境界,那麼……就把法力提升到第六重的威力罷。」
  陳七雙手一揚,便有五團火球應手飛竄,帶著絲絲的輕微爆鳴之聲,直撲五個法陣中的妖獸。這五車火雷法,功用簡單,就是把一團火系的法力,凝聚成火焰光球,擊中目標便會發生驚天爆炸,隨著修為日高,威力也自不俗。
  陳七雖然精修多種真火,但也知道此時不當運用,只是用一種三四流的雜火為法力根源,故而這五團火球的威力,只算的差強人意。就算在同級數煉氣士鬥法中,也未必能佔多少上風。
  但是陳七這一手五車火雷法一露,李成功登時便露出興奮之色,就連其餘的那些記名弟子,也都露出又驚又駭,又是羨慕,又是妒忌的神色。
  這五團火球落在五頭妖獸的身上,五頭妖獸各自運使妖力防禦,一時間轟轟連聲,場面倒也十分熱鬧。陳七眼見有兩頭妖獸毫髮無傷的擋下了自己五車火雷球,便隨手凝出了第二波五團五車火雷球,連環發射。
  李成功眼見陳七出手快捷,修煉的五車火雷法造詣「精深」,手法也似乎十分嫻熟,就更加滿意。看著陳七雙手翻飛,無數五車火雷球接二連三的亂炸,那十頭妖獸雖然法力各有高低,但卻不能騰挪變化,只能在數丈方圓內承受小賊頭的法術,不過片刻功夫,便都各自帶傷,眼看再有十幾團火雷球轟中,就要一起了賬,李成功這才開口說道:「黃泉師弟,你已經算是度過這一關考驗,莫要在轟殺了。不然師兄我就沒得東西,來考核其餘的師弟。」
  陳七聞言一笑罷手,衝著李成功施了一禮,退開到了一邊。
  其餘記名弟子都沒有陳七這般厲害,等人人都考核了一遍之後,也只有五人才能傷到妖獸,比起陳七來差距甚遠。至於謝府六家將,謝安,謝遜,謝玄,謝晉,謝霆,謝鋒等人,他們沒得陳七這等「天賦」所學的法術連一重威力也沒有,不消說傷到那十頭妖獸中的任何一頭,就連法術也是只發了兩三記,就法力不濟,再也不能運使,黯然退了下去。
  李成功收了十座法陣,稍稍叮囑了幾句,便帶了陳七和另外五個通過考驗的記名弟子離開,那剩下沒通過的記名弟子,無不露出羨慕之色。謝府的六家將,謝安,謝遜,謝玄,謝晉,謝霆,謝鋒等人,眼見陳七大發神威,比起他們修習法術的吃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他們只算是才摸到門檻,人家卻已經登堂入室,心底都十分惱怒,暗暗商議了幾句,都生出別種心思來。
  陳七也不去管旁人怎麼看他,只想著快些嶄露頭角,好找到機會接近如意飛刀,故而到了新的地方,仍舊不跟任何人交接,只是閉關「修煉法術」,做出一副潛心向道的模樣。
  一晃又是月餘過去,便又到了靈嶠仙府考核外門弟子的月考。
  這座道宮的記名弟子比第一座的那些才入門,法力都高明了不少,故而這一次的月考,比李成功的那次要複雜的多。要去一處叫做幻離妖境的地方,斬殺三頭妖獸方能過關。
  幻離妖境乃是裡靈嶠仙府的一處陣法,內中全是幻術,專為考核門中弟子而設。雖然裡面都是幻境,但是卻宛如真實,靈嶠仙派的弟子在裡面一旦被妖獸所殺,便會退了出來,不傷根本。就如陳七所有的三十六根紫玉簡一般,只不過那三十六根紫玉簡是專門為了考驗道心而設,危險之處也比幻離妖境大的多。只要通不過道心的考驗,便要身死道消,不似幻離妖境根本不傷眾位前去考核的弟子。
  月考的時候,這座道宮的百餘名記名弟子,都盤膝坐在一處,自然有引導的師兄,把一張符菉貼在面門之上,引導神魂入陣。
  陳七雖然是第一次參加幻離妖境的月考,但是卻仗著道心入極,並無半分慌亂。只是一個恍惚,便察覺己身來在一處荒山惡境,周圍只聽得狼嚎虎嘯,猿啼鳥鳴之聲。
  陳七暗暗思忖道:「這處幻離妖境倒也有趣,我上次月考過關,似乎顯露的本事驚人了些,這一次要韜光隱晦,莫要被人瞧出了破綻。」
  陳七一捏法訣,登時有五團火雷球飛出,繞身成環。
  他也知道幻離妖境,因為畢竟是一處幻境,故而地方十分廣大,而且分為九層,對應煉氣的九層境界。本來是靈嶠仙派的一位祖師,專門為了門中弟子設下,讓他們可以經歷實戰的演練,莫要在出去行道的時候,空有一身法力,卻不懂運用,吃了大虧。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一」字,「二」字
  幻離妖境中給這些記名弟子,只在第一層中劃出一塊地方,幻化的妖獸數目也極少,一般不會有數頭妖獸圍攻一人的情況。
  陳七捏造的身份,乃是一個殺人無數的山賊,最後被無名高僧點化,從尋常的佛經中參悟出來一門大威天龍法小神通的野雞和尚。所以他也不忌憚表現出來,自己久經大敵,鬥法經驗豐富的一面。這小賊頭把五團火球放出來之後,又默默念誦了一陣經文,把自家豢養的大威天龍王放出,這才開始探索周圍,尋找妖獸。
  陳七也是運道好,他不過翻了半道山嶺,就有腥風鼓蕩,一頭形如野豬,卻全身都是豹子一樣斑點花紋的妖獸猛然沖斜刺裡衝出。陳七隻是一揮手,五團火球便一起落下,登時把那頭妖獸打的就地一個翻滾。只是這頭妖獸皮糙肉厚,居然只痛不傷,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仍舊鼓勇繼續衝刺,在它的獸皮上,那些豹子一樣的斑點花紋,忽然放出土黃色的亮光來,陳七識得是一種厚土法術,最善防禦,不由得微微露出吃驚神色,然後一拳就衝著這頭妖獸狠狠搗去。
  在大威天龍法的護持下,陳七這一拳的力氣,半點也不輸尋常妖獸,加之他武藝過人,這一拳暗含許多勁道,登時把這頭妖獸轟的連退了三五步。小賊頭順手便是六七波五車火雷球轟下,那頭妖獸雖然撐了幾波火雷球,但是不過須臾護身的厚土法術就被轟滅,接下來只能靠一身厚皮硬抗。
  陳七雖然才「新學」的五車火雷法,但是還有一身好拳腳,以及大威天龍法,當下法術與拳腳並用,火球共天龍齊飛,狠狠搏殺了百數十回合,終於把這頭妖獸打的遍體鱗傷,嗷嗷叫了幾聲就轟然倒下,化為一道流光在陳七的肩頭上形成了一個大大「一」字。
  陳七鬆了半口氣,暗暗忖道:「若是這裡的妖獸,都這等難纏?想要擊殺個三頭,還是有些困擾,我如此豪勇貫人,會不會被人瞧出來破綻?不過我須得盡快展露非凡天賦,方能從記名弟子升入外門弟子,就算稍稍冒險也顧不得了。我投入靈嶠仙派只是為了那一口如意飛刀,多耽擱功夫就有些不值得。」
  陳七思忖一陣,仍舊鼓勇向前,這一次他翻過了幾處山嶺,也沒遇到第二頭妖獸,正自思忖是不是該換個方向搜索,便聽得有人吆吆喝喝的似乎正在打鬥。他雙足運勁,連忙狂奔過去,果然在一處山坳處,見到一個少年正手發寒光,跟一頭赤鱗大蛇苦鬥。
  這頭赤鱗大蛇也算是了不得的妖獸,身有水桶粗細,長有十六七丈,肥碩的身軀一卷一舒,便是水缸大小的石頭亦能一下子拍碎。那個少年運使的法術雖然純熟,也比陳七的「修為」高上許多,但還是十分不支。陳七思忖了一陣,暗暗忖道:「這裡幻離妖境反正也死不了人,我就不要去救他了,看他似乎鬥不過那頭赤鱗大蛇。我就等他被大蛇吞吃了,才接手過來,擊殺此一頭妖獸。」
  陳七眼光毒辣,果然瞧的甚準確,那個少年雖然把自己所習的一種法術,苦苦修煉到了十二三重的地步,但仍舊不敵那頭赤鱗大蛇,爭鬥了大半個時辰之後,一身法力耗盡,再也發不出那種寒光來,被那條赤鱗大蛇一下子纏繞上,一口便咬了去半邊身子。
  陳七見這個少年被赤鱗大蛇弄死,這才大喝一聲,立刻就飛出了五團火球。陳七的五車火雷法習練的不算甚高,威力也十分不足,剛才遇上那頭形如野豬的妖獸,就沒能奈何的了,還是靠了一身武藝和大威天龍法才硬生生把那頭野豬般的妖獸磨死。這一次他雖然佔了偷襲之功,卻仍舊顯出了這五車火雷法的不足來,五團火球落在那頭赤鱗大蛇的身上,只把這頭大蛇打的身軀亂扭,卻凶威更甚了些。一雙怪眼翻出,瞧見了陳七,怪叫一聲,長嘶如風,直奔這小賊頭撲殺了過來。
  陳七一聲大喝,暗暗運起大威天龍法,一條大威天龍王猛然飛出,化為七八丈長的一條巨龍,跟這頭赤鱗大蛇糾纏到了一起。這條赤鱗大蛇看起來就比那頭形如野豬的妖獸厲害,故而陳七不敢怠慢,生怕他纏上身子來,自己掙扎不得,先用大威天龍法困住這頭妖獸,然後才把五車火雷法運起,當下便是一團有一團的火雷球亂轟。
  陳七也知道這頭怪蛇的厲害,所以這些火雷球都直奔這頭怪蛇的巨口,一團一團的火雷球都在這條赤鱗大蛇的巨口中爆炸,不旋踵就把這條巨蛇炸的滿口是血,連蛇信都被炸的斷了,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陳七雖然看起來似乎佔了些上風,但是他現在扮演的不過是個初學法術的菜鳥,所運用的法術威力甚是差勁,也不知轟多幾次,才能把這條赤鱗大蛇轟殺。心底也是略略有些悶氣,這小賊頭暗暗忖道:「若是我能運用本身法力,這種怪蛇還須打鬥麼?現在卻只能這般磨殺,著實叫人有些不耐,看來我應該再把修為提升的快速一些……」
  陳七亂轟了一陣,自覺也該法力「告罄」了,便住了手段,狂奔上去,用蠻力再戰。
  那頭赤鱗大蛇也是倒霉悲催,不曾提防陳七這混貨,肉身比法術還要強橫,它雖然肉身亦是不凡,但卻比不得陳七跳來竄去的靈活,雙方又自鏖戰了大半個時辰,這頭赤鱗大蛇一個不小心,被陳七捉住了尾巴,便用使蠻力把它活生生的掄了起來。
  蛇蟲之屬,沒有四肢,只有一條狹長的身子,故而一旦騰空,便拿敵人無可奈何。陳七這個小賊頭也是一時興起,把這條赤鱗大蛇掄起來之後,便使出一路軟鞭的鞭法來,這一路鞭法名曰混天七十二鞭,乃是青城派中也不知誰人收藏的武學。陳七雖然好奇習得,卻從未用過,此時施展來來,登時前後猶如風車一般輪轉,專門往山石,大樹等硬的地方亂砸。
  那條赤鱗大蛇雖然皮糙肉厚,但是也架不住這小賊頭把這一路混天七十二鞭使的興發了,一路狂抽下去,真個是敲石頭,石頭碎裂,抽大樹,大樹折斷,他又用暗勁連抖,把這條赤練大蛇的骨節都抖開了。當陳七翻來覆去把這路混天七十二鞭使了七遍的時候,掌中忽然一輕,那條赤鱗大蛇終於不看屈辱,化為一道流光跟之前那頭形似野豬的妖獸所化的「一」字混合,讓陳七的肩頭多了一個「二」字。
  連續弄殺了兩頭妖獸,陳七也頗有些輕鬆暢快,暗暗忖道:「再尋找一頭妖獸殺了,我就算是過了這一關,可以去第三處道宮學藝了。且去趕緊尋找妖獸,莫要耽擱……」這小賊頭氣力悠長,也不覺得疲倦,當他翻山越嶺,過了幾處險要的地方,終於到了一處平原邊緣,就看到六七個同門的記名弟子,正自圍殺一口六尾豹子,只是情況很不美妙,幾乎人人都帶傷掛綵。
  陳七定睛瞧去,卻有些意外的看到,那位謝姓少年,謝家的六家將口裡的三少爺也混跡其間。他手中有一口精芒四射的長劍,劍法也極精妙,隱然便為眾人之首,其餘的記名弟子都聽他的話。
  「看來這個小子果然是借助了姐姐的光,居然在外門弟子中,也廝混的風生水起。他們對上這頭妖獸,倒是也有幾分勝算,我還是如上次一般,先在旁邊觀望,若是有機會,就搶先下手,殺了這頭妖獸湊數罷。」
  謝三少爺的肩頭上,也有一個流光所化的「一」字,顯然他已經殺了一頭妖獸,其餘的記名弟子肩頭卻都空空如也。這些人顯然已經配合的甚是慣熟,雖然被這頭妖獸幾次反撲,逼得好幾個人都受了傷,可是氣勢卻半分不墜,都顯得鬥志昂揚。
  陳七躲在一旁慢慢觀瞧,卻見這些人頗有配合,似乎也有一種武林中常用的陣法,個人把所學的法術亂飛,那頭六尾豹子在眾人的圍攻下,漸漸有些不支起來。這頭六尾豹子還不如陳七所遇的那頭赤鱗大蛇厲害,跟陳七第一頭殺的形似野豬的妖獸差不多能耐,若是這些記名弟子單獨遇上,只怕都要被它撲殺,但是六七名弟子合力,它就顯得十分吃力。
  陳七在一旁看的分明,過不多時,便有一個記名弟子因為受了重傷,手腳稍慢,被那頭六尾豹子一撲,登時把胸膛抓裂,當場化光。謝三少爺卻趁著這個機會,把掌中的那口長劍一抖,飛了出來六七步,登時把這頭六尾豹子砍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從肩膀一直到腰際,受創不小。
  陳七暗暗思忖道:「這個謝家的三少爺倒也有些機智,他拿這些人不當人命,用別人的血肉來給他創造機會。也虧得這些憨瓜們甘願如此,給他白白利用,也罷……我就做一個漁人罷,看來再有片刻,我就能手撈好處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飛星流炎錘
  過不得片刻,圍攻那頭六尾豹子妖獸的人又死了三個,謝三少爺也趁機砍了那頭妖獸三劍,那頭妖獸已經是氣息奄奄,陳七在旁邊看的好時機,便把五車火雷法運起,揚手就是五團火雷球。他知道自己的五車火雷法威力不高,所以發出這五團火球之後,便又復捏了法訣,再放出了第二波五團火球,陳七素來是寧肯放盡手段,也不會故意留情的人物,當下就左一波,又一波,連續放出了十多次五車火雷法,把那頭妖獸最後一點氣息炸的盡絕,也化為一道流光落在了他的肩頭,把那個「二」字,變作了一個大大的「三」字。
  陳七心頭高興,趁著漫天都是被火雷球炸的迷霧灰塵,扭身就撤走出里許之外,鑽山越嶺,悄然走脫。那個謝家的什麼三少爺,他倒是也不畏懼,只是人家還有個姐姐,是靈嶠仙派的真傳弟子,陳七在得手如意飛刀之前,並不想多招惹事兒端。
  陳七才自奔走出去不遠,就感覺到身上一輕,倏忽從幻離妖境中脫身出來,他遊目四顧,只見跟自己一起闖入幻離妖境的眾家弟子,泰半都早就清醒過來,只是人人都臉色沮喪,顯然都是沒能通過這一關考驗。陳七這邊才把面門上的符菉揭下,看護他們的師兄便輕輕吩咐了一聲,說道:「此番考驗時辰不定,不過黃泉師弟你是第一個完成了斬殺三頭妖獸的人,通過了考驗,我這就可以帶你去第三道宮。」
  陳七聽得大喜,連番遜謝,那名引導的師兄卻笑道:「師弟入門才不過兩個月有餘,竟然能連過兩關,說不定再有半年時光,就跟我一樣,可以成為外門弟子之一。大家遲早一樣的地位,還需要跟我客氣什麼?」
  陳七能過去第一關記名弟子的考驗,對這些外門弟子來說,也還不算什麼。這般的天才,他們也都瞧過不少,但是能在第二個月便突破第二關,就十分少有了,故而都對陳七客氣三分,那是覺得陳七大有前途,先可以拉近些關係。
  陳七也不理會那些還流連在幻離妖境中的同門,跟著這位引導師兄另換了一處道宮。這處道宮比前兩處都大的多,人口也多,足足有三百餘人。記名弟子的四大關口考核,一處比一處難,故而越是到了後來,被卡死的人就越多。
  這第三處道宮,有四名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鎮守,陳七被引導來時,這幾個外門弟子聽說他才入門兩月,就能突破兩關,都頗有些另眼相看。一個姓林了外門弟子對陳七說道:「師弟雖然進步迅速,但是修煉一事,還是要根基穩固。我們這一處,非得是要把一門法術修煉到一十八重境界,而且要從幻離妖境的第一層走到第二層,方能過關。我們這裡也有月考,但規矩跟前兩處不同。前兩處是只有月考時,才有別的師兄來考核,我們這裡是平時也可以自去幻離妖境中磨練,但每個月必然得有一次考核,免得有些師弟自家躲懶,永遠不敢去幻離妖境中修煉。黃泉師弟天資過人,但須得勇猛精進,不得有些躲懶,不然日後道法進境緩慢,也有絕了上進的可能。」
  陳七雖然不願意聽這些老生常談,但是終歸人家林師兄算的好意,所以仍舊唯唯諾諾,答應了幾句。這才被分配了一間房舍,讓他自去修煉。
  陳七顯是故作閉關了七八日,出關時五車火雷法便突破到了第九重境界,然後便每日都去幻離妖境中修煉。要知道幻離妖境中受傷和被妖獸殺死,並不會真個受傷,也不是真個死去,但是那般感受卻如真個經歷一般,故而許多記名弟子都畏難,並不想在法術還未修煉有成之前,總去幻離妖境中受死。畢竟死上一回,著實難受,除非每個月必然躲不過去的月考,不然大家都極少進入幻離妖境修煉。
  陳七這麼個「另類」前幾次進入幻離妖境,居然都毫髮無傷的走了出來,只是肩膀上的那個「三」字,漸漸變了數字,當他肩頭上的字數變成了一個「百」字,陳七便堂而皇之的把五車火雷法提升到了一十二重境界,在外人看起來,這賊禿的進步之速,遠超尋常。
  陳七的學練法術的靜靜如此驚人,倒也漸漸把名聲傳了開去,比那幾個在記名弟子中早有有些名聲的人物,還要顯得不凡些,漸漸引起了許多人的妒恨。只是這小賊禿不是閉門修煉,就是闖入幻離妖境去磨練,根本就無一分閒暇,也從不分心做旁的雜務,縱然有人想要為難他,卻也不見陳七出現在人前,縱然心底憤恨,卻也徒呼奈何。
  陳七把五車火雷法「修煉」到了第十二重,在幻離妖境中便漸漸橫行起來,他出手又快,火雷球的威力又復增長,往往四五輪齊射,便能把一頭普通妖獸轟的支離破碎。就算比較厲害的妖獸,他也往往能在妖獸撲近他身子之前,將之輕鬆轟殺,連大威天龍法也少有運用了。
  這一日陳七正在幻離妖境中磨練法術,也算是給自己找個「迅速提升功力」的由頭。他連番擊殺了四五頭妖獸之後,漸漸覺得跟幻離妖境有些格格不入起來,不由得心底微感古怪,暗暗忖道:「這卻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我殺的妖獸太多,幻離妖境有些排斥俺麼?」
  陳七正思忖間,忽然眼前一花,週身大氣蕩漾,把他生生排拒了出去,須臾間就出現在一座門戶之外。
  陳七正不知出了什麼變化,就有一個年邁道人,從那座門戶中走出,瞧了他一眼,便呵呵笑道:「原來又有人擊殺了妖獸破百,你在第一層幻離妖境已經呆不住了,從這座門戶走入去,便是幻離妖境的第二層,你什麼時候想要進去,便敲門呼喚我罷。」
  陳七見這個老道士看起來和善,便忍不住問道:「這位前輩,我現在便想過去,不知可否?」
  那個老道士瞧了他一眼,笑瞇瞇的說道:「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你可要知道,第一層的妖獸都算的普通,只是憑著身子強橫,爪牙鋒利,縱然懂得些妖術,卻也十分粗糙。第二層的幻離妖境中,那些妖獸都能變化人身,也都懂得法術,甚至不弱與你。我看你的五車火雷法還未修煉到十八重的境界,只怕非但討不了好,說不定還要被那些妖獸擊殺,豈不是難受?」
  陳七呵呵一笑道:「反正也不是真死,只不過稍稍有些難受罷了,這點難受對俺來說,卻有算不得什麼。」
  那個老道士微微點頭,笑了笑說道:「既然你想要進入第二層幻離妖境,我也就不阻攔你。不過你肩頭上這些被擊殺的妖獸精魂,卻不能帶去第二層,還是給我留下來罷。」陳七有些也不知道肩頭上這些妖獸所化的數字,是什麼用處,當下就點了頭答允。那個老道士一抬手,便把這些流光大字收了,對陳七說道:「本門的規矩,但凡是擊殺妖獸破百之輩,就可以在我處兌換一件法器,我手上倒也有幾十件合你用,你看看要選一件否?」
  陳七這才曉得,那些妖獸所化的數字,居然還有這般功用,雖然他不稀罕這些必然是極低階的法器,但有了總比沒有的好。那個老道士把手一揮,便有數十件低階的法器飛出,陳七隻掃了幾眼,便指著其中一套飛星流炎錘說道:「我便選定這件好了。」
  那個老道士呵呵笑道:「也是,只有這一套飛星流炎錘,才合你的五車火雷法。」當下他就把伸手一指,那一套一共一十八枚的飛星流炎錘便落在陳七的手中,化為一串骨珠。這一套飛星流炎錘乃是一種火焰妖獸的頭骨祭煉,一旦祭起便能化為小如拳頭,大似水缸的火流星,一旦拍中人身,便能把人打扁,更能將敵人焚燒成灰。雖然品質不高,只不過是二階的法器,內中蘊含的禁制都在十四五重,是六七重不等,但是對現在的陳七來說,卻最為合適不過。
  那個老道士把這一套飛星流炎錘贈與了陳七,便對他說道:「這一套飛星流炎錘只能在幻離妖境中使用,你要是在第二層幻離妖境亦斬殺妖獸破百,便可以把這套飛星流炎錘晉陞一階,或者揀選別的更高一階的法器。待得你日後辭別師門,出去闖蕩的時候,你在幻離妖境中用慣了什麼法器,宗門便會贈與一件相同給你。」
  陳七倒是知道,靈嶠仙派的弟子出師,往往都會得到一件法器,就如火狻猊王當的四兒子,便有一套飛刀,曾把趙滿茶太守殺的閉關不出。但是他卻不曉得,原來想要獲得法器,卻需要有這般一個過程,不由得暗暗覺得好玩,心底忖道:「若是我日後也開創一家門派,也弄個一般的規矩出來,只是我手頭卻沒有那麼多法器,想要全部學樣,有些為難哩!」


第四百六十四章 黃道十二關城
  收了這一套一十八枚飛星流炎錘,陳七就昂然跨過了這座門戶,不過門戶之後,並非便是第二層幻離妖境,而是一道關城,城頭上有一個虯髯大漢,正自捧著酒罈狂飲。陳七記起那位林師兄曾說過,非要從第一層闖到第二層,方能算是過得記名弟子的第三關考驗,登時便明白了過來。
  「看來從這裡到第二層幻離妖境,還有幾重關卡,就是不知道把手關卡的妖怪,究竟有幾分本領。」
  陳七雖然這個身份有感應天地的修為,但武家修為,不懂法術,故而比起那些懂得法術的妖怪來說,總要弱上幾籌。所以小賊頭亦不得不做出「小心翼翼」的姿態來,衝著城關上高聲喝道:「靈嶠仙派記名弟子黃泉小僧,欲過此關,不知這位兄台可肯放行否?」
  那個虯髯大漢喝的醉眼朦朧,扭頭往關外瞧了一眼,便大喝道:「要過就過,干我屁事兒。」
  陳七微微一笑,一縱身躍上了城關,走了幾步,見這個虯髯大漢果然沒有阻攔的意思,便向著下一座城關飛掠而去。那虯髯大漢見陳七說走就走,在背後嘿然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小賊禿倒也有趣兒,半點都不拖泥帶水。我被放在這裡,給那些靈嶠仙派的弟子每日胖揍,號為守關,其實憋屈。能少戰一場,還是少戰一場罷,反正不拘輸贏,我都沒有半分好處。」
  虯髯大漢仰頭又灌了自家一肚皮的酒,再也不去理會,已經走遠了的陳七。
  陳七過了這一關,雖然覺得輕易,但也覺得有趣兒。他奔出沒有多遠,就瞧到第二關,這第二關上是個賊眉鼠眼的黃鼠狼精,因為變化人形變化的並不完全,還可以看的出來還可看得出來原形。他見到陳七狂奔而來,忙把一根狼牙棒一豎,高聲喝道:「來者止步,不然就要吃你家黃爺爺一棒了。」
  陳七把雙手一分,飛星流炎錘從骨珠變化栲佬大小,他把五車火雷法運使,登時催動了這十八枚飛星流炎錘內的禁制。這一套十八枚飛星流炎錘,登時化為十八團巨大的火球,繞身環飛,在陳七的一聲號令下,直奔那頭黃鼠狼精砸去。
  那個黃鼠狼精把狼牙棒一豎,使開了一路棒法,登時跟陳七的飛星流炎錘斗在了一起。陳七雖然不甚精通錘法,但是他畢竟一身武藝,把這十八團火流星催動開來,此去彼來,倒也舞弄的花哨。那個黃鼠狼精一根狼牙棒左右遮攔,看看不支,便也不跟陳七繼續玩弄武藝,大喝一聲,口中噴出滾滾黃沙來。
  這黃鼠狼精所修的法術,就是一道飛沙走石之術。他噴出這滾滾黃沙,遮天蔽日,登時把關城都遮住了,漫天的黃沙滾滾,讓陳七的飛星流炎錘每一次催動,都是付出數倍的力氣和法力,登時便又給他扳回了上風。
  陳七沉吟一陣,暗暗想道:「這頭黃鼠狼精的法力倒是有些怪奇,又恰好克制我的五車火雷法和飛星流炎錘,看來要憑武藝來拿他。」
  陳七眼見飛星流炎錘的滾滾黃沙中飛舞,速度已經慢的叫人只想罵娘,便把這套法器收了回來,念頭一動,便有一條大威天龍王飛舞起來,跟他的身子纏繞一起,硬生生撞入了滾滾黃沙之中。那頭黃鼠狼精倒也暗暗吃驚,心底忖道:「這個靈嶠仙派的弟子倒也古怪,怎麼除了一道法術之外,還懂得佛門的小神通?這似乎是佛門的大威天龍法,也似乎金剛三昧法,不知究竟是哪一種……」
  這頭黃鼠狼精雖然薄有些見識,但是對佛門小神通也不甚瞭然,要知道七凰界這個時候佛門弟子已經甚少,一百零八種小神通,就連佛門弟子都未必能在一生中見識齊全,更別說這頭黃鼠狼精了。
  陳七運使大威天龍法,有了這條大威天龍王護體,登時就變得刀槍不入,力大無窮。那頭黃鼠狼精催動的滾滾黃沙也不能侵入,只能憑了一手狼牙棒法迎向這小賊禿來。
  陳七就憑著那麼一雙空手,就跟這頭黃鼠狼精的狼牙棒硬拚了數十招。他有大威天龍王護體,刀槍不入,倒也不懼這頭黃鼠狼精的狼牙棒,光是比拚武藝,陳七可就不怕這頭黃鼠狼精,兩人拼了四五十招之後,陳七覷得對手一個破綻,雙手連環晃動,使出一路極快的拳法來,待得把這頭黃鼠狼精打的頭暈腦脹之後,這才無聲無息,暗地裡起了一腳,把這頭黃鼠狼精踢了一個跌扑。
  陳七正要趕上去一步,把這頭黃鼠狼精殺死,它倒也乖巧,當下便高聲喝道:「仙長饒命,我們只是在此地鎮守,並非有意為難。你殺了我,日後這一關還要換一個妖怪來,豈不是麻煩?」
  陳七聽得微微一笑,便收了拳法,縱身一躍,跳過了這一關,向著下一關闖去。
  幻離妖境從第一層到第二層,共有一十二關,名為黃道十二關城。每一關都有一頭厲害的妖怪鎮守,不過陳七憑了一身本事,接連闖過了五關之後,也算是熟悉了跟這些妖怪的戰鬥訣竅,更是鼓勇直前。
  第六關鎮守的卻是個女妖怪,見到陳七前來,就放出漫天繽紛灑落的鮮花來,弄得一天芬芳,頗有幾分情趣兒。陳七見了暗暗吃驚道:「難道這一關是要跟女妖精打架,考驗這些新入門記名弟子槍法持久否?若是這般可有些為難,我如今已經是正經人了也。」
  陳七這想著一下不良之念,那個女妖精已經提氣喝道:「你如果想過我這一關,就須得破去我布下的陣法。只消你走到我跟前來,就算你贏了……」
  陳七這才發現,只一轉眼的功夫,周圍的景色又復產生了變化,到處都是枝幹清奇的桃樹,桃花嫣紅,含苞吐蕊,儼然一派世外仙境的模樣,只是原本的道路都不見了。
  陳七暗暗冷笑一聲,肚內自言自語道:「跟我比陣法精髓,天下縱然還有幾個,也絕非你這個女妖怪。這種桃花五遁大陣,不過是小術爾,我只消按照九宮步法就能破去。」陳七用太極圖暗暗推演了一會兒陣法,便知道此陣的端倪,只是他又一條心想著:「我若是連這種陣法也能行走自如,也不是說我自家也懂得?我天資表現出來一點好的,也到沒些什麼,若是事事都顯得深通,只怕於我遮掩身份不利。還是換個暴力些的法子破陣罷。」
  陳七心頭計較已定,就伸手一拍地面,大威天龍王登時化為精光鑽入了地下,然後附近數十丈內的地面一起震動,不旋踵那些靠近陳七的桃樹就都被天龍法力震盪的從地下被逼了出來,東倒西歪的一大片,比用刀斧砍伐還要來的徹底。
  陳七一路走,一路破壞,當他拔起了滴一千三百株桃樹之後,這座桃花五遁陣法立時就現出大破綻來,給陳七輕鬆就強行破去,來到了第六關的關頭。那個主持第六關的妖怪,乃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溫婉,模樣也美貌過人的女妖精。陳七一時也看不穿她的破綻和原形,就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我這就算是過關了罷?」
  那個女妖精吃吃一笑說道:「雖然算你過關,但是你用的這個手段實在太粗暴,不是雅士所為。」
  陳七眉頭一皺,說道:「我乃是山賊出身,又是修道的人,哪裡要去管什麼雅士氣派?」


第四百六十五章 擂台鬥法
  雖然這黃道十二關城把守的妖怪都有幾分本領,比如第七關的妖怪精修冰系的道法,一出手就是冰雪交加,百里寒霜。第八關的妖怪力大無窮,武藝通神,後面幾關的妖怪也各有所長,但是陳七憑著「一股一股勇氣」,又加上時時「臨陣突破」,待得他打到了十二關前的時候,五車火雷法已經隱然到了第十八重境界的邊緣,只差一步就要突破到第十九重。
  黃道十二關城最後一道的把守妖怪,卻是一頭花妖,看起來似男人,舉止卻有些似女子,一身鮮花造就的鎧甲,手使一十六枚鮮花攢聚的流星錘,倒是跟陳七所用的法器相仿,只是看起來更為華美,似乎若不經風,一碰就要散開的樣子。
  陳七眼見此妖柔弱,卻不敢有半點輕視,這頭妖怪身披的鮮花盔甲和花朵流星錘,散發陣陣異香,但他只是輕微呼吸了一口,就隱約有些頭暈腦脹,若不是玄黃之氣自發運轉,把這股異香中毒氣化去,他說不定還未走到人家面前,就被毒倒了。
  「這頭妖怪,除了慣會弄花俏之外,居然還是個用毒的好手。雖然你家陳七大當家的太極圖沒法子運用了,但是太上化龍訣卻還可發威,我只消把萬穢黑棺中的穢氣放出一點,保證他立刻變得全身烏黑,青的發紫……」
  陳七心中盤算好了計謀,一揚手便是一道火光飛出,仍舊用五車火雷法應敵。如今他的五車火雷法「修煉」到了一十八重,威力便非吳下阿蒙,又自增長了許多倍。這團火雷球飛到半路,忽然一分為五,比之前更多了幾分變化和詭詐。那頭身披鮮花盔甲的妖怪,一開始並不怎麼瞧得上陳七,只是分出一團花朵流星錘來應敵,待得陳七的火雷球一分為五,他的花朵流星錘便攔截不住,跟一團火雷球硬拚了一記,卻放了四團火雷球過來。
  間不容髮的一瞬間,這頭妖怪這才顯露出來一身本事,雙手一張,便有無數生有鮮花的籐蔓飛出,在半空中交織飛舞,將陳七的四團火雷球攔截住了。小賊頭見這頭妖怪應對得當,便也不在客氣,把五車火雷法,飛星流炎錘,還有大威天龍法一併運使出來,跟這頭花妖苦鬥了六七個時辰,仍舊是不分勝負的局面。
  陳七暗暗稱奇,心道:「這頭花妖雖然也有幾分厲害,但他法術變化雖然繁複,卻總有跡象可循,且讓我換個戰術,看看能奏功否。」
  陳七雖然自我封限了法力,但是眼光見識還在,早就覷破了這頭花妖的破綻,只是為了掩人耳目,這才爭鬥良久。他見磨嘰的時辰已經足夠,便不在耐煩爭鬥,忽然把飛星流炎錘招了回來,十八枚火流星合併成一道火焰光環,大威天龍王亦奮力纏繞在這道火焰光環之上,然後人與法器合一,以最慘烈橫勇的姿態,直撲那頭花妖。
  陳七早就計算的好了,這頭花妖不過是奉命鎮守這處關口,絕對不會跟他拼到生死相見,故而當他用處這一手強橫手段時,那頭花妖果然露出微微的慌亂,連忙把花朵流星錘收起,往旁邊讓了開來。陳七一鼓作氣,闖過了這一關,那頭花妖還想要運使法術阻擋,陳七把手一指,大威天龍王猛然貫穿了十八枚飛星流炎錘,然後鼓動了五車火雷法,立刻便有霹靂連聲,把那頭花妖炸的生死不知。
  陳七這一手法術,卻顯出了有幾分「神來之筆」的架勢,看似臨陣又突破一層鬥法的領悟,其實卻不過是他自家的牛刀小試罷了。擊敗了這最後一關的守護妖怪,陳七眼前豁然開朗,已經是踏入了幻離妖境的第二層。
  陳七心念一動,就退出了幻離妖境,他這邊才自回神,就聽得道宮中的一座鐘磬連連震鳴,不旋踵就有兩位師兄前來,曾教導過他的林師兄也在其中,都露出來興奮的神色。林師兄指著陳七說道:「黃泉師弟果然有幾分修道的天才,居然在這麼短的時日內,就突破了第二層幻離妖境,更把五車火雷法修煉到了第十八重。我們這裡已經不能留你了,這就要把你送去第四處道宮。」
  陳七對這兩位外門弟子的師兄,亦是表示出來感激無盡,多謝指點的架勢。林師兄和另外一位王師兄,見他修道進境如此迅速,都不敢太過倨傲,不但傾心結納,還指點了許多靈嶠仙派的規矩和修行的竅門,帶了陳七一路走走談談,送去了第四處道宮。
  這第四處道宮,比前三處又打了一些,總計有五百餘人在此地苦熬,希望能夠修煉有所突破,踏入外門弟子的門檻。
  陳七此前亦聽說過,這第四處道宮的考核,跟前面三處又自不同。每個月都只有三個晉陞外門弟子的名額,須得在擂台上鬥法,比拚高下,最終決定勝負誰屬。許多人資質也頗不凡,但就是因為這擂台的一關,總是運氣不好,每次都給人打了下來,這才窩在這裡,沒法成為外門弟子。故而這一處道宮中藏龍臥虎,甚至有好幾個已經突破了煉氣感應級數的厲害人物,只是沒法通過外門弟子的考核,不能學到靈嶠仙派的凝煞法門罷了。
  陳七在管理第四處道宮的師兄處,領取了號牌,分配了住處,並且被告知,每過三日,便有門中的外門長老前來講法,可以任意前去旁聽。他收拾了心情,便在此地住了下來,連續過了七八日,陳七便在修為上再告「突破」,把五車火雷法修煉到了第十九重的境界。
  於此同時,陳七為了能夠順利過了擂台鬥法那一關,還在三日後「忽然突破」,與大威天龍法之外,「另行參悟」出來「第二門」小神通——龍象大力。這龍象大力修行有成,跟他的「煉氣感應」的修為相配合,陳七相信就算有煉氣凝煞的人物,也都未必是自家的對手了,度過擂台鬥法這一關,不說是十拿九穩,至少也是八九不離十。
  陳七這邊與佛門妙法再度做出突破,著實讓第四處道宮的諸多記名弟子轟動了一陣子,畢竟佛門神通,名氣極大,許多人都知道,即便是最粗淺的佛門經卷,只要參悟到了,一樣可以領悟佛門九大真識,無師自通,煉就種種小神通。但是卻沒有幾人肯下這般功夫,畢竟佛門修行艱難,就算那三位僧王的門下,學的是一等一的佛門典籍,仍舊是千百里挑選一個,許多人中才能有一個半個,領悟到佛門真諦法術。比起道門的煉氣之術來,佛門的神通領悟要難上了千百倍。
  陳七之前雖然做僧人打扮,也有許多人知道他領悟了一門小神通,大威天龍法。但卻只以為他運氣好,佛門中也不乏此類先例,有些悟性幾乎沒有,根骨極差,渾渾噩噩的弟子,忽然一朝開悟,就領悟的一些佛門的妙諦,但終其一生,也只能有這麼一次機會,然後就再無絲毫進步了。
  他們雖然不知道陳七是什麼人,但每個人都私心裡,總覺得別人不如自己,故而都把陳七當作這一類的佛門渾才,只是一朝有些機緣,不能永遠都有這般好運氣。
  可是當陳七第二次領悟了佛門小神通,許多人便暗暗提心吊膽起來。要知道佛門的小神通跟道家的法術不同,雖然只有一百零八種,不如道門的法術多姿多彩,變化多端,但是每一種都有極大的威力,往往在同級數的時候,便是數位道門的煉氣士也無法鬥過。雖然這泰半也是因為佛門的小神通都善於防守之故,但其精妙之處,倒也由此可見的出來。
  故而陳七這邊才參悟了龍象大力,便有許多人把他視為了眼中釘,只是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各具妙用,這些人雖然能夠看的到陳七所居之地上空兩道佛光燦爛,卻也不能憑此知道陳七是參悟了什麼小神通,只能暗地裡多有嘀咕。
  陳七做出了這兩次突破之後,也覺得再弄些什麼花招,便太過危險,便「按部就班」的修煉起來。待得月考的那日,這小賊頭才第一次從修煉的地方出來。
  第四處道宮的考核,是每人都要抽籤了去,竹籤分為三種顏色,代表了三座不同的擂台,每根竹籤上都有號碼,再由執掌道宮的師兄分配鬥法的順序,每一座擂台最後剩下的那人,便是獲得了本月晉陞為外門弟子的那人。
  陳七抽籤之後,發現自己所得的竹籤乃是為天盤擂台,數字為十七,不由得暗暗一笑,等著主持擂台的師兄唱號。這處道宮的三座擂台,分別為天盤擂台,盤武擂台,神威擂台,因為之前的抽籤法門,偶然便有最優秀的幾個,都被選中到一處擂台,結果修為較高的人卻屢次落選。不過靈嶠仙派素來把運道也視為優秀弟子的一部分,故而對這種看似不甚公平的規矩,卻從無改正的意思,一直沿用了下來。


第四百六十六章 連勝
  陳七在天盤擂台,等到了第六場,才是他跟一個頗有幾分美貌的女弟子鬥法。陳七隻聽得主持擂台鬥法的師兄說,這位師姐名為顧紫薇,卻不知這位師姐的具體來歷。
  顧紫薇乃是世俗中一個大家族的嫡女。天份極高,自幼學文學武,無不稍稍涉獵,便自精通。因為不甘心嫁人,便逃出家中,來靈嶠仙派學道。雖然比不得陳七這般震撼,一個月突破一關,但也不過三年光陰,便修煉到如此境界。
  陳七並不知道,他的名頭已經極為強盛,畢竟一個月便突破一關,便是在靈嶠仙派的歷代祖師中,也只有聊聊三五人可以比肩。雖然顧紫薇學道比他年久,也在之前展露出來無雙才華,但是仍舊人人都認定了陳七有多半勝算。
  顧紫薇聽得周圍人議論紛紛,不由得暗暗恚怒,忖道:「縱然黃泉師弟天份如何厲害,終究也不過是才學道四個月罷了,難道就比得上我好幾天的苦功?世上絕對沒有這般道理,我自問也不笨拙,也不是不努力,怎麼就可能落後他十倍之多?」
  顧紫薇心中生氣,瞧向陳七的眼神便不甚和善。陳七亦不在意,微微一笑,先打了一個稽首,然後便把自家的五車火雷法運起,他不是幻離妖境之中,就沒法把那一十八枚飛星流炎錘用出來,可不過這小賊頭,本來就不甚把那件法器放在心上,故而仍舊信心滿滿。
  顧紫薇見到了陳七的法術,心頭微微一曬,暗暗忖道:「這又是恰巧了,我學的三種法術中,恰好有一種是水系的至水念法,可以一念之間,演化潑天水勢。正要讓他見識一番,此次的外門弟子名額,我是非要奪取不可。」
  陳七一上來便亮出了自己的拿手法術,顧紫薇卻先把另外一種新修的法術紫氣劍訣發出,想要給陳七一個錯覺,方才用拿手的至水念法至打陳七一個措手不及。小賊頭久經大敵,雖然他並不知道顧紫薇的法術底細,但是卻把五車火雷法催使開來,先把自己照顧了一個風雨不透,這才把大威天龍王放出,身子一晃,便幻化為六七個虛影,拿出了他參悟先天的武者本領。
  武者對上煉氣士,在同級數的時候,原也不算有甚高下,只看個人所學的高低。比如先天武者煉就了劍氣絕學,煉氣士卻只廝混了一些禾山道的本事,那就是先天武者厲害,一劍就能斬殺無數厲鬼,殺了對手。若是先天武者只懂些尋常拳腳,煉氣士卻學了幾手遠程攻擊的法術,那麼煉氣士虐殺武者,也無什麼懸念。
  陳七也算是法武雙修之輩,加之他的真實本領,一千倍,一萬倍的超出了顧紫薇,所以一出手就顯得氣勢萬千,混入衝破軍陣,馬踏萬里連營一般。顧紫薇所修的紫氣劍訣,只不過是她修煉至水念法時,久無進境,這才思忖多學一些法術,好能增長鬥法的實力。如今才不過七八重的境界,如何攔阻的住,有大威天龍王護身的陳七?
  陳七身法一晃,便欺近了顧紫薇的身邊,五車火雷法催起,晃眼又有五團火雷球飛出,跟原來五顆一起,合併了來狂轟。顧紫薇倉促間看看抵擋不得,忙把至水念法放出,卻又因為這一道念法須得有些時間,倉促間只能護身,卻無力卻敵,被陳七十個火雷球一起轟中,登時就倒飛了出去,跌落擂台之下。
  陳七贏了的顧紫薇,又贏的乾脆利落,但卻並無得色,只是微微躬身,便走了下去。反而是顧紫薇有些惱怒,暗暗惱恨道:「也是我大意了,至水念法動用也須一點時間,我要是早早放出,哪裡會輸給他?」
  顧紫薇心底十分不服氣,但卻也無可奈何,正要退入眾弟子中間時,一把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淡淡說道:「黃泉師弟能把五車火雷法修煉到念動法出的地步,不知用了多少苦功,這天賦也極厲害。我也修煉過五車火雷法,但卻足足花了五六年的時間,才能把五車火雷球運用到如此自然的地步,再也不會有絲毫轉緩。」
  顧紫薇回頭望去,見是燕西歸,不由得微微驚愕。燕西歸乃是記名弟子中,實力一直坐三望二的人物,但偏偏時運不濟,每次都被分配到實力第一的那個所在的擂台。所以在這第四座道宮中已經潛修了數年,仍舊不能晉陞為外門弟子。
  燕西歸說了這句話之後,便對顧紫薇微微一笑,安慰她道:「就算是我也未必就能勝過這位黃泉師弟,顧師妹不須太多懊喪。」顧紫薇卻不喜跟他兜搭,只是冷哼一聲,便昂然走過,根本也不理會燕西歸。
  燕西歸微微搖頭,也不知說什麼好,他跟顧紫薇家族之中有些交情,但是顧紫薇卻不大瞧得起他,所以兩人的關係是不尷不尬的,也說不上是親近,還是疏遠。燕西歸轉過頭去,又望向重新開了鬥法的天盤擂台,瞧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望向了陳七,暗暗忖道:「難道這一次,我又是要落敗不成?這個黃泉師弟的本事,可真有些高深莫測啊。」
  陳七也不大去瞧那些靈嶠仙派記名弟子的鬥法,畢竟他早就是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大修士,這些人的鬥法,在他眼裡看起來可笑至極,破綻無數。要不是為了掩飾身份,縱然他只用煉氣第二三層的法力,配合他已經入了極境的道心,也可以把這些記名弟子一起橫掃,保證手下沒有一招之將。
  他現在不得不降低鬥法的水準,已經是難為的很,哪裡還會有心思研究被人的法術使用的多麼破綻百出?
  陳七又復等候了半日,待得第二輪鬥法的時候,他被分配跟一個粗豪大漢一起。陳七這一次仍舊不甚客氣,用了蠻力十足的打法,五車火雷法亂轟一陣,就以大威天龍法護身硬衝了過去,一頓拳腳就解決了戰鬥。陳七用的這個戰術,簡單而暴力,但是卻也極難破解,他之後有連續贏了幾陣,看看再有兩場鬥法,就要決定這個月是哪三個人晉級為外門弟子,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了那些鬥法失敗之輩,都漸漸安靜了下來,不再有許多呱噪。
  陳七亦知道,天盤擂台上,他最大的敵人便是燕西歸,這個燕西歸亦復有煉氣感應的本事,有因為在這裡屈就了好幾年,故而學了五六種法術,每一次對敵都能使用不同的手段,在戰鬥的經驗上也算是頗有可觀。
  陳七心底暗暗忖道:「我再跟人鬥法一場,就要對上了燕西歸。我倒也並不懼怕他,只是想要贏的好看,又沒有破綻,就須得把龍虎大力使用上了。龍虎大力本來就是肉搏的路數,配合我的先天武者身份,忽然突進之下,擊敗了此人也不算難。」
  陳七正思忖間,就被又一次點名,這一次他對上的那個敵人,也是這一處道宮法力排名前十之屬,名叫陸真名。也是因為運道不好,才蹉跎了幾年,一身法術有兩種都修煉到了二十重以上的境界,一身道氣昂然,看起來非常俊秀。
  陳七踏上了天盤擂台之後,便拱了拱手,看陸真名慢條斯理的跟他兜搭了幾句,這個陸真名說話頗有些風趣,也並不顯得急躁,倒是一派煉氣士的作風。兩人寒暄了良久,這才各自拱手,規規矩矩的開始鬥法。陳七仍舊是五車火雷法打頭,陸真名卻一開始就放出一道護身的法術來,然後整個人就飄飄蕩蕩的飛了起來,用上了一種秘傳的浮空法術。
  到了煉氣感應的境界,一口真去運轉不歇,確可以短暫飄空,但是因為真氣有其極限,並不能持久,不似凝煞境界的煉氣士,可以駕風飛翔。陸真名這手本事,對陳七來說還不算得什麼,但是對那些觀戰的記名弟子來說,卻是一個極大的震撼,登時便有無數人一起驚呼,竊竊私語之聲縷縷不絕。
  許多人都在小聲說道:「本來以為黃泉師弟乃是本屆月考的一匹黑馬,卻沒想到陸真名師兄居然把道術修煉到了這等地步。這樣來說黃泉師弟豈不是沒有了絲毫勝算?他的五車火雷法都要被陸真名師兄的護身法術擋下,接下來只能被動的讓陸真名師兄放法術轟他……」
  陳七心底雖然亦是有些驚訝,但還沒到了覺得不能取勝的地步。他心中暗暗忖道:「就算此人道法已經到了先天境界的極限,但畢竟沒能凝煞,縱然可以飄空也不能持久。我的五車火雷法轟不下他來,就先防守好了。」陳七念頭一動,便運使大威天龍法,把一條大威天龍王拘束在自家身邊,化為一道光罩,同時亦把五車火雷法連連放出,在身外補滿了數十團火球,顯然隨時都可以釋放極其凌厲的反擊。
  陸真名見陳七如此作派,手段老辣,卻也不由得一笑,當下五指一捏,便有數道雷光卷下。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外門弟子
  陳七輕輕一踏地面,天盤擂台登時龜裂成了無數碎塊,這小賊頭借助這一股踏地的力量,整個人都飛衝起來,人在半空,大威天龍王便把數十團火球一起夾裹了進來,化為一條霹靂火龍,直奔天上的陸真名。
  陸真名也預料不到,陳七才一出手,就是徹底拼了的架勢。他雖然能夠離地而起,但也是略加漂浮,不但不能持久,連想要改換方向都頗難,面對陳七這沖天一擊,他根本就是避無可避,只能雙掌一拍,又放出了幾道雷光,被迫跟陳七硬拚一記。
  陳七的身形矯若游龍,這一招他乃是蓄勢而發,根本就未曾留手。他也知道按照正常的法術修為,是絕對不可能脫穎而出的,但是他又不想繼續在這裡當什麼記名弟子。故而這才用上了這一招冒險的手法。看起來這一招是他情急生智,法武合一,逼出來的一招絕學,但實際上這一招霹靂火龍卷,卻是陳七利用了踏入極境的道心算計出來,最為合適,也是把握最大,能在一招之內就解決戰鬥的手段。
  道心澄明之輩,就算道行比別人低上一兩個境界,亦不是沒有取勝之機。何況陸真名的法力,也並不比陳七所能展露出來的實力高明多少。
  在加上陸真名不過是倉促迎戰,陳七卻蓄謀已久,故而當兩人在半空相撞的時候,陳七拳打腳踢,一口氣連發了六七十招,陸真名只抵擋了頭七八招,就被陳七接踵而來的拳腳打的全身都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從天上一頭就栽了下來。什麼得意的法術都沒來得及使出,就被陳七打的大敗虧輸。
  陳七有勝過了這一陣,在眾多記名弟子中,就顯得分外不同。幾乎每個人都會想,難道這個小賊禿,就要奪走這一次的名額,成為外門弟子麼?
  陳七瞧了一眼燕西歸,心頭微微一笑,便退了下去,耐心等待最後一場鬥法。
  燕西歸眼見陳七如此厲害,心底也不由得微微震盪,不過他也還有一場鬥法,才能跟陳七對上,這位在第四處道宮坐三望二的人物,還是整理了一下心神,昂然踏上了擂台。這一次的他的對手,亦是一個新人,只不過才是煉氣入竅的修為,法術也甚平庸。之前燕西歸和陳七都未有注意到他,現在上了擂台,燕西歸才微微皺眉,暗暗忖道:「我也是歷經了數場鬥法,頗有艱辛才走到這一關,為何此人法力如此平庸,卻也能來到這裡?難道這一次天盤擂台的其餘師兄弟,都不大成麼?可是此人的法力也實在太差了……」
  燕西歸正思忖間,他的對手便陰冷一笑,低低的傳音了過來,說道:「我叔叔便是步雲霄,你識趣兒的自己下去,不然就算你贏了我,也入選不了外門弟子。」燕西歸微微一愣,臉色登時就難看了起來,步雲霄乃是靈嶠仙派十二真傳弟子之一,最為跋扈,也最為護短,他成為真傳弟子之後,就援引了不少親戚加入靈嶠仙派,不管他的親友有無資質,都要佔據一個名額。自己倒是有心不讓,可是想到就算擊敗了這個對手,前途也是未卜,燕西歸一口氣憋悶在胸口,就全然轉不上來。
  那人見燕西歸有些猶豫,更是心頭得意,暗暗傳言道:「我叔叔步雲霄,之前已經放出話去,若是誰敢不給他面子,就算入選了外門弟子,亦要被踢出門去,學不到任何真傳法術。你若是識趣兒,我成為外門弟子之後,對你多加照拂,比你這般死硬豈不是好?」
  也是燕西歸名頭太大,法力又高,這人才多嘴勸說,不然早就在傳言中恫嚇起來,他一路上就是這麼闖蕩過來,沒有人敢拂逆步雲霄的面子。
  燕西歸猶豫了半晌,心頭便拿定了主意,大袖一揮,竟然徑直轉身下了擂台,直接認輸,連鬥法也不鬥了。那人目瞪口呆之餘,也是歡喜不盡,他本來還以為燕西歸要跟之前那些人一般,裝模作樣的跟他鬥法幾個回合這才下台,既然燕西歸這般乾脆認輸,他也得意的不成,暗暗忖道:「只剩下一個黃泉,他新入門的人物,哪裡敢違背我叔叔的命令?呆會只要報出我叔叔的名字,他一定也嚇的屁滾尿流,乖乖把名額拱手相讓。」
  陳七在下面看的也頗驚訝,不知道燕西歸這個最大的敵人,怎麼會忽然認輸,他本來還以為,自己對上燕西歸,怎麼都要費一番手腳,說不定還有暴露真實實力之虞,混沒想到,這人居然如此軟蛋。
  「難道這人也是個隱藏不露的高手?燕西歸私下裡輸過給他?所以自知不敵才黯然認輸?」
  陳七封了自身法力,也就沒有去偷聽燕西歸和那人之間傳音,並不知道燕西歸為何下台。不過燕西歸一下台,自然就輪到了他上去。陳七當然毫不客氣,一躍就上了擂台,眼看著那人目光中有不屑之意,仍舊一抬手就把五團火球放出。
  那人見陳七半句廢話也不說,就要開打,雖然他瞧不起陳七,只覺得這小廝運氣好,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但也見了陳七的幾次鬥法,知道這人法力厲害不說,還十分悍勇,不畏生死,當下便立刻傳音過去,叫道:「我叔叔乃是步雲霄……」
  他這句話還未說完,陳七那邊已經把五車火雷法催運到了極致,五團火雷球一起飆射,當場就把這個沒有絲毫鬥法準備的跳樑小丑從天盤擂台上轟了下去。
  一招便擊敗了「如此大敵」,陳七亦是微微一愣,良久才搖了搖頭,不由得嘀咕道:「步雲霄是誰人?靈嶠仙派雖然聽說有位金丹高人,但那不是靈嶠仙派掌教的師叔,萬博通萬真人麼?他似乎是想用步雲霄來嚇唬我,怎麼都要掂量個夠份量的罷?」
  陳七腦筋一轉,也懶得想這些雜事兒,他習慣了本來身份,混沒想到嚇阻一個才入門的記名弟子,十二大真傳弟子的名頭已經足夠驚人。他將自己的法力比較,只覺得縱然自己隱瞞了身份,也非得金丹之輩,才能拿來說嘴,這純是他平生慣於大敵,不知道「小敵」是什麼樣子了。
  陳七這邊的天盤擂台,乃是第一個勝出,有那些「落敗」在步雲霄侄兒手下的記名弟子,見陳七五團火球只一擊就把他轟飛,都不禁在心裡暗暗叫好,覺得胸腹間的一口悶氣,總算出了出來。可是同時這些人也有些看笑話的意思,都在心底暗暗忖道:「我們都不敢得罪步雲霄真人,連燕西歸都忍讓了,你一個新來的人,居然就敢把步雲霄真人的侄兒打傷,還霸佔了他晉陞外門弟子的機會。瞧你有如何下場……」
  陳七自己倒也沒有覺得什麼,擊敗了最後一個敵人,便悠然下了擂台,只往其餘的兩處擂台掃了幾眼,不覺得就微微有些詫異。原來那兩處擂台現在拚鬥的人,法力都不甚高明,比起燕西歸差了甚遠,陳七也不是蠢人,微微思忖一陣就明白過來,暗暗想道:「原來這外門弟子選拔,看似公平,其中卻有許多人插手。盤武擂台上居然是那位謝三少爺,他的本事稀鬆平常,還不如我剛才轟下去的那個白癡,他對手一心想輸,但是卻總也找不到機會,倒也著實可憐。這個謝三少爺就不能出一招凌厲些的,好讓人家有個台階下麼?」
  陳七瞧得半晌,不覺搖了搖頭,他這才算是有些明白,為何靈嶠仙派看著勢大,卻一直都被青城派壓在下面。青城派的年輕一代:顧龜靈,風靈子,褚燕靈,方麒靈,王靈官,厲金靈,萬仙靈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雖然本事了得,卻沒有一個有倨傲之色,待人接物也誠懇萬分,處事怎都佔了公平二字。
  陳七在青城派時,雖然入門時間極短,但是也感受到了青城派的氛圍,著實不愧天下第一大派的名頭。若不是因為凝煞無門,青城派傳承自上古的道訣,亦復高明過其餘幾家。相比較之下,靈嶠仙派就遜色太多,更似一個純以利益結合在一起的門派,層層選拔,看著公平,卻有無數後門漏洞。
  好在陳七隻是來思忖奪取如意飛刀,並不是來真個拜師,故而靈嶠仙派如何,他也並不十分放在心上。這個小賊頭等候了一陣,其餘兩處擂台,亦復決出了優勝,其中一個便是謝三少爺,還有一個是個美貌女子,一言一行,趾高氣昂,連謝三少爺和那些主持擂台的外門弟子,也不大瞧得起,對陳七更是冷哼一聲,便話也不說。
  陳七心底再暗暗歎息一聲,並未去觸碰這等霉頭,三處擂台都決出了勝負,雖然陳七獲勝有些出乎那些外門弟子意外,但是他們只負責主持擂台鬥法,並無本事修改規矩,故而明知道必然要惹怒上頭,卻也不敢多言,只是把三人各自吩咐了一句,著他們去靈嶠仙派的外務府,領取外門弟子的身份。


第四百六十八章 莫得師父
  晉陞外門弟子的過程,倒也沒甚可說,陳七除了換了一身外門弟子的道袍之外,還多領了一本道書。陳七隨手翻閱,見裡面記載了洋洋百餘種法術,包括了他所學五車火雷法在內都有。只不過這卷道術上所載的五車火雷法,卻比他在第一處道宮中見到的那卷道書所載要精妙和完整的多。
  陳七當初並未學習那卷道法,他本身就懂得五車火雷法,此時記憶起來登時皺起了眉頭,暗暗忖道:「我當時也是粗心,如今兩兩對照,才發現了出來。原來第一處道宮的各種法術都不完整,便是我領的這一卷外門弟子所學的道術,內中所載的法術,也都是殘缺。看來非得晉級為真傳弟子,不能學道真傳法術。」
  陳七自己所學,堪稱博大淵深,之前他沒有注意,但是此刻回味起來,立刻就猜測到了靈嶠仙派的種種安排。
  靈嶠仙派給記名弟子所學的法術,內中的符菉都不甚完整,到了外門弟子地位,所學的法術完整了一些,但仍舊不全。這些法術初學倒也沒有什麼,只是越修煉到後面,就越是難以有所進境,非得有靈嶠仙派的高人,傳授補完法訣不可。
  陳七看到這裡冷笑一聲,登時對靈嶠仙派失去了大半好感。
  謝三少爺一路上都跟那個美貌的女弟子說話,並沒有怎麼理會陳七,直到三人各自領了外門弟子的身份,那個美貌的女弟子怎麼也不理他,這才慢條斯理的對陳七微微一笑,故作怏怏大度的說道:「沒想到黃泉大師進境如此神速,居然也跟我一起成為了外門弟子之一。我們成為外門弟子之後,便有兩個選擇,要麼被某位長老挑選去,作為單獨指點的弟子,要麼就要分配雜役。我已經得了外門長老徐金峰允許,可以入他門下學習,不知道黃泉大師須否謝劍神替你在師父面前美言幾句?」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不須,不須,不過謝三少爺的名字好生霸氣,讓我聽得心曠神怡。」
  謝三少爺略略有些惱怒,便開言說道:「我父親希望我能繼承祖業,成為劍中神祇,說來口氣是大了些。不過古人云: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誰知我日後不能成為一代劍神!」
  陳七點了點頭,也不在理他,施施然轉身就走,把個謝劍神氣的小臉崩紅,暗暗罵道:「這小禿子不肯受我手下家將拉攏,不然這一次晉級外門弟子,我早就給他一些指點了。他以為憑了法力強橫,就從步雲霄的侄兒手裡把名額搶來,日後定然要他知道,這件事做的錯了,他要後悔也來不及。」
  陳七哪裡去管旁人的算計,他亦有自己的目標,無謂跟這些人糾纏。他成了外門弟子,便要去領一份執役弟子的活計,這件事兒不歸外務府管,須得去內務府領職責。陳七安步當車,順著靈嶠仙府內的蜿蜒路徑,一路走去。靈嶠仙府內的路徑旁,都有用石碑樹立的標牌,他到也不愁迷路。
  陳七走到內務府的時候,見到一個身穿月白道袍的女冠,正在怒氣沖沖站在那裡。當他走過去的時候,那個女冠卻一擺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問道:「你可就是那個叫做黃泉的和尚麼?」陳七倒是有心否認,好省去這一場麻煩,但是他現在還是個光頭,著實沒法矇混過關,便雙掌合十,打了一起稽首,說道:「正是在下。」
  那女冠嘿然一聲,猛然就一劈掌往他臉上抽來,陳七眉頭微微一皺,暗忖道:「這裡哪裡的勾搭,莫不是那個步雲霄來了?」
  這小賊頭也不抵擋,五指張開亦是一個大耳刮抽去,跟那女冠比起誰的掌法更快來。那個女冠也沒有料到陳七居然敢還手,她這邊的纖纖玉掌才接觸到陳七的臉頰,那邊玉靨上就結結實實中了一記狠手。陳七根本就沒有留情的意思,這一掌力道陰損,附有極凌厲的透骨陰勁,當場就把這個女冠的滿口牙齒打脫了多一半。
  而那個女冠的一掌,卻只是輕輕拂過,就因為被陳七抽的身子一扭,掌勁沒有中實。
  小賊頭一掌抽過,便奮起一腳,正中那女冠的胸口,把這個女道士踢的飛了起來,還暗暗奇怪道:「怎麼這個女人的法力如此差勁,武功也不成,居然連還手之力也無,就被我抽打成這個樣子?」
  陳七腳步不停,就走入內務府去了,轉而是那個女冠一骨碌爬了起來,摸了一摸滿口的鮮血,還有那碎玉一般的銀牙,都掉落滿掌,不由得哇呀呀一聲的啼哭起來。只是她口中沒牙,哭起來就難免不是梨花帶雨,而是雨打芭蕉。
  陳七才進入內務府就見到許多人井井有序的正自忙碌,他知道那位內務府的弟子,都是內門弟子,比他這個外門弟子要高上一級,便也收拾起來頑皮,正經的肅容而行。問過了幾個師兄之後,才來到了領師門職責的地方。
  那裡是負責是一個滿臉肥油的中年道士,見到陳七來,便嘿嘿一笑說道:「你就是那個黃泉了?我這裡正好有一撞任務給你,讓你去寒光閣負責打掃,這裡是寒光閣的出入號牌,你現在就過去罷,不得耽擱了功夫。」
  陳七微微一愣,只覺得這個滿臉肥油的中年道士頗有一些詭詐,但是卻也並不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暗暗忖道:「難道這個寒光閣有什麼貓膩不成?」小賊頭暗暗搖了搖頭,一笑道:「就算有什麼難處,也須難不住我,不過升為外門弟子,不是就可以有學習凝煞法門的資格了麼?不知道要去何處學習……」
  那個滿臉肥油的中年道士十分不耐煩,吩咐完了,就揮手讓陳七趕緊離去。陳七見狀,也不好拖延,便搶先問道:「這位師兄,我聽說入了外門之後,便可以學習凝煞的法門。不知該如何學得?」那個滿臉肥油的中年道士冷笑一聲道:「自然是跟你的師父去學,你要是沒有師父,就趕緊去找一個。雜役弟子還學什麼凝煞,快去,快去,莫要耽擱我功夫。」
  陳七這才約略明白,原來這靈嶠仙派的外門弟子,也分三六九等,自己沒有拜師,便學不得凝煞的法門。他也聽說過,靈嶠仙派的凝煞法門十分珍奇,以天下氣運興衰為源頭,於天下任何一家一派都不相同,故而才會讓門下許多弟子,去加入大雲王朝的武將行列,好牢牢把握天下氣運,也讓他們這一派的勢頭永遠不衰。


第四百六十九章 咒靈斷·陳七怒
  陳七眉頭微微一皺,不禁有些不悅,他是想要展露「天才」光芒,一舉修煉到「煉罡」的境界,成為靈嶠仙派的真傳弟子,方能從中取利,獲得如意飛刀的傳承。現在沒有了師父,他就沒有辦法獲得凝煞的功法,亦絕了修煉上的通天之路。
  這讓陳七心底忽然生出一股狠毒心思來,暗暗忖道:「要不要乾脆放了滅法仙劍,用太極圖把靈嶠仙派整個滅門?」陳七雖然有了這個念頭,可也知道此法不妥,隨即他就明白,自己忽然有這般念頭,卻是因為在靈嶠仙派呆的久了,不知不覺沾染了戾氣。
  他心底微微一驚,忽然想道:「這卻不大對勁,靈嶠仙派歷代祖師,亦是淬煉過道心的人,難道也不知道門下弟子這般亂法,對道心精純的危害?這般下去,如何能夠有人脫穎而出,修煉成金丹法力?」
  陳七一時心動,便用太極圖隱隱推算,良久之後才長長吐了一口氣,也不理會那個一臉肥油的胖大道士,逕直往寒光閣走去。
  陳七隱約聽青城派的人說過,靈嶠仙派是借助天下氣運凝煞,但是經過剛才一點靈光,他又復推算了一遍,忽然覺得這種說法不妥,並且隱隱推演出來幾種可能。靈嶠仙派除了借助天下氣運之外,只怕也要借助人心戾氣消長凝練煞氣,而且還不止於此,甚至還有其他的凝煞途徑,最後幾種煞氣合一,竟然隱隱有直指先天五太的苗頭。
  陳七當然知道先天五太的厲害,故而心底微微驚奇,一路上推算不停,最後還是確定了。靈嶠仙派的開派祖師,雖然真有可能參悟到了那一步,但是卻受限與自身的修為,並未有把這部法門推演完整,其中必然有許多缺漏的地方,不然早就能夠讓,靈嶠仙派出現元神高人,真仙之輩,不會如其他門派一般,最高只到了金丹為止。
  本來上古時候,開派祖師創下的道法,後輩弟子還可以逐漸完善,最終把這一門道法推演到了極致。但是自從七凰界地煞之氣耗盡,道門煉氣士修為再也不能突破,這種祖師創法,晚輩完善的程序就此打破,再也沒有人能夠去完善祖師的道法了。
  陳七心中有許多瞭然,本來他對靈嶠仙派的道法,並無多少貪得之念,但是得了這一些蛛絲馬跡,登時讓這個小賊頭生出幾分念頭來。
  「我的太極圖,演化先天道德,若是能夠創下多種法術,必然會對我修煉大有幫助。我上次統合了忘情道和滅情道的所有道訣法術,重新演化出來一部新的琅琊忘情訣,道德之力就隱約有些進展,甚至自從道德經刊行天下之後,我身上的道德之力,亦每日都在攢聚。若是我能把靈嶠仙派的道訣得到,並且演化完善,只怕立刻就能踏入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直指真仙道果。」
  陳七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人,便思忖通過別的手段,得到靈嶠仙派的道法。
  他亦知道這種名門大派,對門中道訣管束的甚嚴,幾乎不可能流傳出去,有許多手段來保護。他雖然有些計算,卻也不知道好用與否,所以才想要好生謀算推演一番。陳七出了內務府的時候,眼前忽然一明一暗,心中有一根緊繃的線忽然斷裂,讓這個小賊頭心中大疼,宛如刀絞一般。
  陳七忙把心神沉入了萬穢黑棺之中,在妖龍黃泉身上微微感應了一陣,一顆心忽然就冷了下去。當初顧龜靈修煉金剛王咒,怕自己入魔之後,無人可制止,就把自己的咒靈源頭附在妖龍黃泉身上,讓陳七好隨時能滅殺他。但是就在剛才那一刻,妖龍黃泉身上對咒靈分身的感應,忽然斷去。
  「難道顧龜靈師兄已經被人殺死?」
  陳七從幻天神宮出來之後,就鑄就金丹,他知道自己一旦再入了天宮界,就再也沒有辦法出來,便沒有回去過。
  只是在那之前,陳七總能憑著咒靈分身之間的聯繫,知道顧龜靈並沒有事兒,此時他忽然再也感應不到顧龜靈的存在,心頭便有一絲森森寒意。
  顧龜靈跟他相交極深,可以說是過命的交情,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陳七就似有一股無窮殺意在胸中翻湧,直欲找個目標來發洩一番。
  他本來腳步匆匆,忽然停了下來,站在路邊,便有人注意到了。本來靈嶠仙府中地域極廣,除了幾個比較人煙輻輳的地方,大多數的地方都人跡罕至,極少有機會在路上遇到旁人。但偏偏陳七走這一條路,瞧好也有人迎頭走來。
  這人見陳七是個光頭,便認出了他的身份,臉上含笑,輕輕走近了陳七身邊,一直等到陳七回過神來,這才淡淡說道:「我便是步雲霄,你就是那個黃泉和尚罷?你還真是不錯,不但敢搶奪我侄兒的外門弟子位子,還敢把我的姬妾打傷,你要好自為之,某要不小心犯了什麼叛門重罪,被我拿下來用本門的十八種刑法狠狠折磨。」
  他見陳七眼神有些茫茫,便故意說道:「本門的刑法,你可能還不盡知,我便來給你介紹一二,其中便有一種眾叛親離,把你陷入幻境之中,你可以見到所有的亡故親人,還可以生活的悠哉悠哉,娶妻生子,萬事順暢,只有過了幾十年的好日子後,才會忽然天地逆轉,被神官捉下,把你所有享樂過的日子一一計算,你親人都要死絕,你的妻子都要被萬般折磨,你也要被貶入畜生道,享受無窮苦楚。你也莫道這些都是幻境,想必你也去過了幻離妖境,本身的幻術天下第一,你保管瞧不出來其中破綻,只會猶如真實折磨一般……」
  這人的語氣恬淡,說話的時候,也極有風度,但是語言中的惡毒之意,卻冷的深入骨髓。
  陳七本來便自煩惱,心中一股火氣猛然竄了上來,伸手一抓,便把這人抓了一個貼身。雙眼猛然瞧到了這人的心底,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管你是誰,莫要以為區區煉罡的修為,便可為所欲為。本來你不惹我,我也懶得理會你,既然你來惹惱我。就給你一個永遠都望不到的教訓罷。」
  被陳七一把抓過,那個自稱步雲霄的人,登時全身酸麻,一點法力也運使不出來。這才心頭駭然,他也是煉就了罡氣之輩,只道自己一身法力,在天下也是有數的人物,只是來警告一個才入門的外門弟子,玩一玩老貓捉鼠的把戲,絕對不會有甚事情。卻沒有想到,居然一口氣就撞正了天大的鐵板。此時他一點法力也使不出來,這才駭然無比的不住想道:「這是道訣?為何就能制住我一身的法力,難道他法力比我還高,這絕對沒有可能,天下正邪十大金丹中,哪裡有他這個人來?」
  陳七雖然動用不得太極圖,但是太上化龍訣一樣能壓制天下任何一種法力。他一把抓住步雲霄的時候,就用太始玄黃之氣封出了步雲霄的一身法力。說完了這幾句話之後,陳七便把萬穢黑棺開了一線,登時有一道淨火紅蓮飛出,真是陳七所掌握的三種小乘魔法之一,金剛王咒。
  步雲霄畢竟也是道門大派的真傳弟子,見到這朵淨火紅蓮,登時嚇的魂飛魄散,立刻就想要告饒,但是卻哪裡有的機會?被陳七把淨火紅蓮打入了體內,登時就猶如萬丈高空落腳,一生願望成空之感。剛才還趾高氣昂的姿態全然不見,全身都冷汗如雨下,眼神中全是絕望之神色……


第四百七十章 溫養·天罡
  陳七雖然用太上化龍訣鎮壓住了三種咒靈,亦用萬穢黑棺裝載,層層防護,絕沒有被咒靈反撲的可能。但是他心底便十分反感這種小乘魔法,故而從來都不肯使用,幾乎就沒有用小乘魔法對敵過,偶爾運使,也只是借助修煉小乘魔法的妖龍黃泉,或者被咒靈污染的至穢黑蓮,而不是借助小乘魔法,咒靈分身無窮無盡,中人立刻吞噬法力的特性。
  他也是因為顧龜靈體內的咒靈分身,忽然斷絕了氣息,十之八九是已經身故,惹得這小賊頭火氣大盛,又遇上了步雲霄不知死活前來故意挑釁他,這才果斷出手,用小乘魔法中最為厲害的金剛王咒,給步雲霄種下的了咒靈分身。
  陳七縱然不運使太極圖上的法力,光憑佛門開了五大真識,太上化龍訣的煉罡修為,也穩穩壓過步雲霄幾個級數。所以他種下金剛王咒的咒靈分身,說不得有多麼輕鬆,只是一瞬間就把步雲霄體內的法力悉數轉化,都成了金剛王咒的給養。
  陳七隨手一鬆,步雲霄的身子便如柔弱的小草,緩緩滑下,看起來十分無助。
  其實似步雲霄這等修為,別說陳七還沒取走他全部法力,就算小賊頭用小乘魔法把他的全部法力都取走,也不會衰弱成這般樣子。他只是被陳七一把從高高的雲端打下,心裡完全崩潰,這才衰弱至此。陳七瞧他這般經受不住打擊,比起顧龜靈當年,在絕境中尤奮力掙扎,甘願捨身化魔比起來,不知差去了哪裡,心底有七八分的瞧不起。
  但是嘴上卻淡淡說道:「縱然你修成金丹,也不過七八百年好活,中了我這金剛王咒,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死,你就可以永遠都活下去。何況……」陳七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然後冷冷笑道:「我瞧你根本就沒有機會晉陞金丹,可中了金剛王咒,卻多了至少一百倍的可能。你也不須擔心,我抹殺你的精魂,我現在心情正好!」
  陳七這些言語,直擊中了步雲霄的心靈,他心底立刻生出了一線希望。
  若是陳七不催動金剛王咒,他就一切都如常人無異,甚至連原本的法力,也能被金剛王咒所模擬,只要不遇上真仙之輩,就誰也無法瞧破。甚至要是陳七願意,他還可以修為暴增,壽元大幅延長,這卻是「天大的好處」了。
  步雲霄全身似乎都僵硬了一般,良久之後,才緩緩站了起來,一雙眼中已經恢復了幾分鎮定,用極為平緩的語氣說道:「如此手段,就算滅我靈嶠仙派也不是不可能。做事盡可光明正大,何須喬裝混入本派來?」
  陳七嘿然一笑,若不經意的說道:「我是為了如意飛刀而來!」
  步雲霄全身就是一硬,語氣中便未有急促之意,搶了一句說道:「如意飛刀乃是本派鎮派法寶,非是法器之屬,早就煉就元靈,開了本我意識,存在的級數相當於真仙之輩。就算在我們靈嶠仙派中,如意飛刀的地位,亦相當於太上長老,我如今中了小乘魔法,根本就不敢靠近如意飛刀近前,不然被它察覺到我體內的咒靈之力,只怕一道刀氣就滅殺了我。」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我亦不須你來幫手這件事兒,這件事兒你也幫不上我。」
  陳七亦知道一件法寶的厲害,根本也未曾奢望過,要用小乘魔法控制了靈嶠仙派的人去接近如意飛刀。那樣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如意飛刀斬殺所有中了咒靈分身的靈嶠仙派的弟子,然後逃遁無蹤,甚或主動認主到某位金丹高手手下,跟陳七不死不休。
  一件法寶只有不願意,根本也沒有任何辦法將之收伏,陳七上一次收伏化情仙劍,用的是佛門的口識神通,最終勸說了這口仙劍的首肯,才算是收伏成功。但是滅法仙劍不給他這個機會,陳七就徹底無可奈何。不但鎮壓不住,還拖住了陳七的兩大殺手利器,讓他的實力不增反降。
  故而這一次陳七才打算正正經經的從記名弟子做起,以靈嶠仙派弟子的名義來接近如意飛刀。只有這個辦法,才最有可能獲得這件法寶的認可。畢竟靈嶠仙派供養了如意飛刀多年,這件法寶對靈嶠仙派的弟子,怎麼都要另眼看待。
  陳七還有一樁看法,那就是因為七凰界的煉氣士法力衰微,幾乎已經沒有人能夠祭煉本派的法寶了。如果不是化情,滅法兩口飛劍都只是虛靈級數,沒有人日夕祭煉,溫養元靈,就要散去本我意識,只怕這些法寶都不屑留在這些門派之中。最多只是如滅情道的幾個長老般,聯手催發法寶的威力,或者如忘情道的羅冰心長老,在法寶肯配合的情況下,才能勉強運用,法寶不肯配合,就完全沒有辦法動用。
  這也是陳七自信,若是自己身份穩固,又露出來可能徹底發揮一件法寶威力,並且有把它祭煉到更高境界的可能,收伏如意飛刀還是有幾分把握。他說服化情仙劍,就是用的這個借口。何況對這些法寶來說,多一任主人並非什麼太過了不得的事情,若是這一任主人窩囊,待得他身死道消,自家也就恢復了自由之身,幾百年光陰對已經接近無限的法寶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值得珍稀之處。
  步雲霄聽得陳七並不須他去接近如意飛刀,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他當年也不是沒有覬覦過這件鎮派的法寶。靈嶠仙派對本門弟子獲得如意飛刀的認可,一貫持了無限力度的支持,但可惜的是,如意飛刀眼角之高,根本就瞧不起靈嶠仙派這幾代的弟子。在數百年之前,還有資質天縱之輩,獲得過如意飛刀的認可,但是最近幾百年如意飛刀從未有過任何主人。
  陳七收伏了步雲霄之後,便問起了靈嶠仙派的諸多修行法訣,同時也問起了如意飛刀的一些情況。步雲霄不敢不說,登時便把本門許多的情況都一一和盤托出。陳七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問過了一遍,這才對步雲霄說道:「你被我種下咒靈分身之事兒,須得隱瞞下來,你在靈嶠仙府中,難免不會被人瞧出破綻,萬一如意飛刀忽然擴張神識,可就糟糕。所以你趕緊離去罷,等我得手如意飛刀之後,再來尋你。」
  陳七擔心步雲霄留在靈嶠仙府之中,會礙事兒,隨意乾脆把步雲霄打法了去。他也擔心,自己惹怒了步雲霄,結果一轉眼,步雲霄卻來刻意巴結自己,會被有心人瞧出來破綻。這些破綻落在旁人眼裡也就罷了,但若是給如意飛刀知道,他就前功盡棄,故而小賊頭先絕了這個露馬腳的可能。
  步雲霄不敢不依從,只能駕了遁光,離開靈嶠仙府,至於他去哪裡,陳七可就沒心思管了。
  小賊頭收伏了步雲霄,問出來靈嶠仙派的許多道訣之後,便徑直去了寒光閣,這一次他一閉關,就是半年之久。
  靈嶠仙派的道訣,比滅情道和忘情道的道訣繁複百倍,亦高明百倍,只是創立此道訣的祖師,道行不足,只推演了百分之一二出來,就身死道消,未能證就元神。但是路子已經開闢了出來,經過了太極圖推演,陳七漸漸尋出來一條道路。
  當這個小賊頭推演了三千三百種可能變化之時,忽然天地間驀然大震,一股冥冥中的道德之力忽然加身,讓陳七的法力驟然運轉快了不知多少倍,就在陳七瞧見了一道總計四千四百文字的文章,忽然從太極圖中升起,這篇文章一出,陳七體內的道德之力便運轉如點,帶動了他全身的法力,一路向上突破,直到轟然一聲,天地開裂,四極崩然,鬼神驚懼,萬獸降服,這個小賊頭才驀然發現,自己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終於跨過了煉氣的最後一重關口,昂然踏入了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
  太極圖內孕育的陰陽二氣,更為圓潤靈動,組成了太極圖的無數法術,都變得活潑起來。本來因為他功力有限,只能到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的那些種子符菉,也開始蛻變起來。其中變化最為明顯的就是火系法術中的吞日神猿變。
  陳七收攝的太陽真火最多,煉就的太陽真火的種子也就最多,積累也是在諸多法術中最為雄渾。當陳七踏入了溫養的境界之後,吞日神猿變的所有種子符菉,忽然一起跳躍起來,兩兩融合,最後到了飽滿至無以復加的地步,這才轟然一聲,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化合唯一,成了一道天罡禁制。
  陳七在踏入溫養境界一剎那,就那一道法術修煉到了天罡境界,雖然不能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至少已經算得上,天地間罕有匹敵了。
  陳七法力這一增長,一直被他留在太極圖中,協助太極圖啊和天魔寶鑒,絆住了滅法仙劍的化情仙劍,忽然化為游絲,沖飛了出來。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天皇金文·如意飛刀
  「你怎麼忽然法力大進了起來?看來我投奔了你,倒也是好事一件,至少你現在的法力,足可以維持我的元靈不散,體內的四道天罡禁制不會崩散了。好也,好也……」
  化情似乎興奮異常,化為一個手指大小的女孩兒,在陳七面前手舞足蹈,翩翩起舞,顯然心中暢快之極。說來這些留在七凰界的法寶也是可憐,它們本來已經跟真仙之輩一樣,都已經可以永存不滅,但是卻因為沒有跟它們匹配的主人,平時最擔憂的便是那些門派祭煉不得力,讓自己體內的禁制慢慢崩散,從天罡級數,崩散成地煞級數,慢慢的元靈也洩散了。
  這種擔憂,讓這些法寶,多少都有些脾氣古怪,在各自的門派中,多少都有些不軌行徑。
  化情投奔陳七,除了這小賊頭口舌便給,說的天花亂墜之外,他是這件法寶級數的飛劍,數百年來第一個見到的超脫金丹之輩,當然有病亂投醫,先認了主人再說。至於滅法仙劍,另有自己的心思,陳七收伏不得,卻非是這些緣故了。
  陳七亦是微微一笑,對化情說道:「你也莫要如此歡喜,我還未有證道元神,煉就長生,萬一我日後修為再無寸進,數百年之後,你還是得另尋主人。」
  化情當即喝道:「呸呸呸!莫要說這些喪氣話,你若是能晉陞元神,我就再也不怕元靈潰逸,禁制崩散了。你也就差一點點罷了,好生努力,莫要讓俺失望。」
  陳七不由得啞然失笑,被化情說的心情略略開朗起來,這個時候他才驀然想到,顧龜靈體內的咒靈分身跟他斷去了聯繫,但是妖龍黃泉的法力卻並不驟然暴增,登時對顧龜靈還在生的希望多了幾分,暗暗忖道:「我也莫要氣餒,只消我真個能再前行一步,這天地就再也困我不住。有了元神法力,還有兩件法寶,縱橫天下,我哪裡都大可去得。尋找顧龜靈師兄,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罷了。」
  陳七想到此處便又振奮起來,剛才他關心則亂,忽略了妖龍黃泉法力並未暴增的事情,此時想來,也略略有些汗顏。不過因為他悍然出手,給步雲霄種下了金剛王咒,獲得的靈嶠仙派的全部道訣,推演出來這一篇四千四百文字的文章,這篇文章字字珠璣,通體有鎏金之色,似乎演化無窮奧妙。居然能讓他的法力驟然暴增,並且帶來幾乎難以計數的道德之力增長,讓小賊頭也十分驚訝,不由得細細看去。
  陳七看了十餘遍之後,便確定這篇文章推演的還不夠完全,甚至連百分之一二也無,雖然隱隱有包含了靈嶠仙派的全部法術和道訣,甚至藩籬超越了千百倍不止,但要讓人去參悟學習,卻非得有極大的機緣,無邊的悟性不可。
  這篇文章跟各家各派的道訣法術都不相類,轉而有些類似道德經,本身並不記載任何道訣法術,但是修煉之士卻能從其中參悟出來許多道理,甚至憑了一絲感悟,創出一部新的道法來。雖然這篇文章,陳七今日才是第一次推演出來,但是其中許多字句,都讓他有些熟悉之感。這小賊頭心中早就瞭然,暗暗稱奇道:「這篇文章中,似乎包括了《天皇金經》一系的法術,我的《天皇金經》是從太上化龍訣中演化出來,沒想到其中的奧義卻包含在了這卷殘篇之中。」
  陳七沉吟良久,這才心中忽然一動,叫道:「此篇文章如此神奇,便稱之為天皇金文罷!」
  這個名字乃是驀然從他心底出現,陳七這邊才一張口,這篇金文之上,便在篇首多了天皇金文四個滾金大字,悠然有飄逸之感,一筆一劃,似乎可以劃破古今,穿透未來。
  陳七把這篇隨手一拍,想要仍舊鎮壓在太極圖中。可這篇天皇金文雖然是從太極圖中推演出來,卻說什麼也不肯再落入其中,反而在陳七的多次催動之下,猛然化為一道金光,落在了陳七的體內。而且無巧不巧的就落在《天皇金經》存身的竅穴中。這篇文章倒也並不客氣,只是一舒一卷,就把《天皇金經》完全納入了其中,把這件書卷型的法器打散成了無數文字,填補到了自身之中。
  煉化了《天皇金經》,這篇天皇金文就多出來十來個字,似乎又多完整了一些。在陳七的竅穴中熠熠生輝,把玄黃之氣都彈了開來。
  這小賊頭亦是有些無可奈何,搖了搖頭,便思忖閉關已經許久,該當出門去,尋個由頭,見一見如意飛刀了。他所執掌的寒光閣,乃是放著許多兵刃的地方,這些兵刃卻非是煉氣士所用法器,而是各種妖獸最愛用的神兵之屬。那些妖獸不懂得祭煉法器的法門,便用精血來滋潤天材地寶,最後讓這些東西變得強橫無比,能大能小,但卻沒什麼法力,只能憑了本質來殺人。
  雖然這些神兵也甚有價值,但是對煉氣士來說,卻等於雞肋。故而這寒光閣冷清無比,幾年也未必有人來瞧一眼。陳七在這裡說是當個清掃的執役弟子,其實也根本沒有人來管他,是不是在幹活,還是在偷懶。所以這小賊頭才能閉關了半年之久,卻沒有出任何紕漏。
  陳七離開寒光閣,就按照從步雲霄口裡問出來的路徑,直奔如意閣而去。
  如意閣是供奉如意飛刀的地方,靈嶠仙府別的地方都有許多厲害的禁制,偏偏這如意閣附近卻是一道禁制也沒有。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如意閣內供奉了如意飛刀,根本也不需要再有什麼禁制陣法了。只要惹的這個老祖宗惱怒了,刀光一卷,便是萬物也成齏粉,反正鎮派的法寶也不怕人來偷,所以這如意閣附近,反而沒有什麼人來看守。
  陳七早就思忖好了,該當如何誘哄如意飛刀,故而在踏入如意閣之前,振奮精神,把所有的神氣都抖擻了起來,昂然有雄壯之資。他才踏入了如意閣,沒走上幾步,就聽到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頭上傳來,淡淡的說道:「又是一個想要收伏了俺,好一步登天的小子,你快些滾出去罷,我不屑殺靈嶠仙派的弟子。」
  陳七微微抬頭,瞧見了一個小小童子身影,正坐在房梁之上,眼神中有說不出來的寂寥,也有說不出來的寂寞。但是這個童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森森寒氣,卻讓陳七知道,這個童子並非生靈,正是他要尋見的如意飛刀。
  陳七微微仰頭,瞧了如意飛刀好久,這才故作兩眼放光的說道:「果然是好寶貝,如意飛刀不如我們來打個賭,若是我贏了,你就做我兵器如何?」
  如意飛刀冷冷一笑,嗤之以鼻的說道:「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打賭?」
  陳七想也不想,就把他此番來說服如意飛刀的一個殺手鑭放了出來,他輕輕雙掌一托,便有一團白光在掌心盤旋,演化為一頭插翅白虎的模樣。如意飛刀瞧了一眼,果然有些正色起來,淡淡的說了一句:「原來你尋到了白虎七殺的法術,這才有信心來收伏俺。不過憑你的本事,實在太差,根本不配做俺的主人。我也不用跟你打賭了,若是你能修煉到金丹境界,憑了這一道法術,我答應做你幾百年的兵刃也沒什麼。」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我修成金丹只是遲早,不過另外有一件賭約,不是跟你提白虎七殺的法術。你可敢跟我對賭一場?」
  如意飛刀所化的童子,臉色忽然好笑起來,抬手一指,便有一團小小的白光在指尖成型,清喝道:「好罷,若是我贏了就跟你一場,若是你輸了,我就斬殺了你,算是你打擾俺清修的罪過。」
  陳七信心十足,哪裡肯在如意飛刀面前屈服,當下便說道:「我要跟你打的賭約,便是……」


第四百七十二章 四道天罡·法寶元靈
  「賭一賭,我能否把你祭煉到真形級數!」
  如意飛刀所化童子,聽得此語,險些坐不穩房梁,從上面掉落下來。他怔仲半晌,忽然一笑道:「你就那般有信心,能成就元神麼?這一界已經許久都連道基的人物也沒出過了,只有金丹而已。」
  陳七五指虛虛一張,太極圖便從掌心浮現出來,如意飛刀所化童子,只是瞧了一眼,就露出又吃驚,又駭然的神色,良久之後,才說道:「你原來不是靈嶠仙派的弟子!」
  陳七哈哈一笑道:「誰敢說我不是?我也是正經的拜師進來,從記名弟子做到了外門弟子,更推演出來這一卷天皇金文。」陳七抬手一指,那一篇天皇金文便飄飛了出來,如意飛刀瞧見了這一卷殘篇,心頭震驚更甚,良久,良久,才淡淡說道:「好吧,這個賭約算是你贏了,我倒要看看,你真有本事化身元神否。」
  如意飛刀猛然從房樑上投下,化為一道白光,激射到了太極圖中央,瞧好落在白虎七殺的種子符菉之內。白虎七殺的種子符菉,得了如意飛刀的投入,登時威力暴增,跟如意飛刀纏繞起來,開始了祭煉。不過如意飛刀卻並不如陳七的意,在最關鍵的一刻,忽然開口說道:「我終究在靈嶠仙派最久,不拘什麼緣故,都不會跟靈嶠仙派的弟子為難,你也勿要尋他們的麻煩。」
  陳七嘿然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有來有往,方是道理,我除了不在為難靈嶠仙派,還留一劍不輸給你的好處。」陳七把天皇金文飛出,在如意閣的牆壁上只是一刷,便似留下了拓印一般,把整篇的天皇金文都留了下來,只不過天皇金文的文字古拙,陳七推演出來,自然明白大概,旁人說不定一個字也不識得。
  不過那件事兒,就非是陳七所需考慮,靈嶠仙派有無人識得這種天生靈文,正是合了一句粗話,干我屁事兒。他本來倒也不是沒有,把靈嶠仙派上下人口也都收了去,但是既然答應了如意飛刀,便也不為難這家門派,他連靈嶠仙府也都不屑要了,他隱遁了身形,駕馭了遁光,便一路飛走,直到脫出了靈嶠仙府,這才身化奇光,長虹如龍,須臾間走的不見影蹤。
  在半天空中,陳七便把如意飛刀祭煉了一重天罡禁制,這已經是他目前功力的極限,先要再多祭煉幾重,就得耗費許多功夫,不是倉促可至了。天魔寶鑒內中有三道天罡禁制,化情仙劍內中有四道天罡禁制,如意飛刀之內卻有七道天罡禁制,且都為白虎七殺的法術,陳七祭煉起來還算是較為容易。
  如意飛刀祭煉一成,太極圖便成了以白虎七殺為主,其餘法術盡皆為輔助,這小賊頭惡向膽邊生,當下便把化情一指,牢牢纏住了滅法仙劍,然後把天魔寶鑒亦運轉起來,竟然片刻也不猶豫,就想把這口法寶級數的飛劍毀去。
  陳七已經用太極圖和天魔寶鑒鎮壓了滅法仙劍許久,也勸誘了無數次,既然這口仙劍已經沒有收伏的可能,他也不會在拖泥帶水。
  如意飛刀主鎮中樞,太極圖的威力驟然增長到不可思議的境界,比天魔寶鑒只強不弱。本來天魔寶鑒怎麼都是一件法寶,太極圖只是小賊頭煉氣有成,度過劫數,演化的道果。太極圖總還是比天魔寶鑒差了一些,但多了一頭如意飛刀,太極圖立刻就變得不同,陳七催動的白虎七殺中的流年,歲月,光陰,逝我四式合一,登時便有無數白金刀光,斬落在滅法仙劍的本體上。與此同時,化情仙劍亦在陳七的催動下,對這個老夥計狠下殺手。
  化情仙劍跟滅法仙劍,雖然昔日同為滅情道的鎮派法寶,但是互相之間並不和睦,所以才會在面對陳七誘惑的時候,各自做出不同選擇。甚至化情仙劍都沒有主動建言,幫陳七勸說滅法歸順,而是在陳七的催動下,對滅法仙劍一味的斬殺。
  陳七這一下狠手,滅法仙劍登時躁動起來。
  它本體雖然精強,可在沒有主人催動下,卻無法把威力全數發揮出來,只能在化情和如意飛刀的夾攻之下,節節敗退,被如意飛刀放出的刀光和化情劍光纏住,幾乎變化不能。在一刀一劍的壓制下,滅法仙劍光芒漸漸收縮,從百餘丈長短,被一寸一寸的壓縮了下去。
  陳七亦感應到這口飛劍的絕大反擊之力,但是自忖還能壓制的住,故而便把太極圖和天魔寶鑒一起催動,給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增長威力。
  想要毀去一口法寶級數的飛劍,陳七也實無其他的好辦法,只能以強力壓人。好在化情飛劍和如意飛刀都不輸給滅法仙劍的級數,尤其是如意飛刀,體內有七道白虎七殺的天罡禁制,威力之強橫,數倍與滅法仙劍,也知陳七想要得了這口飛劍,才用來毀滅滅法的緣故。化情仙劍跟滅法仙劍級數相仿,互相間只能纏鬥,誰也毀不去誰,根本不能擔任如此重任。
  陳七運使全部法力,煉了七八個時辰,滅法仙劍的劍光被煉氣了七八丈,仍舊有九十二三丈長短,陳七暗暗估計,想要把滅法仙劍徹底毀去,越是到了後面反擊之力就越強橫,便把火雲宮放出,自己躲入了進去,全心全意的開始祭煉。
  忽忽就是十七八日過去,陳七眉心神光精英,在祭煉滅法仙劍的當,也自把本身仙氣溫養成功。本來他修煉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溫養的該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大仙氣,但是因為他修煉的煞氣太全,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演變成了陰陽二氣,故而此時溫養的仙氣,便是重新淬煉過陰陽二氣。
  陰陽二氣中不知有多少道德經的文章,一篇有一篇,每一篇都似乎能演化出來無數道法,原本陳七在太極圖中囊括的四千餘種法術,似乎全部能從道德經中推演出來,而且某幾種法術互相交融,還隱隱有誕生新的法術之徵兆。
  陳七法力大進,祭煉滅法仙劍就更為容易,經過了這十七八日之後,滅法仙劍的劍光,已經只剩下了十一二丈,只是精芒耀眼,似乎劍光比之前又強烈了許多。
  陳七卻並無多少擔心,滅法仙劍雖然看似比劍光暴漲時更為精純,但是因為缺少了變化,只能憑本身力量硬抗,其實已經無多少懸念。畢竟陳七把滅法仙劍鎮壓在其中,已經斷絕了它跟天地元氣的溝通,再無一分外力補充,而陳七的太極圖卻是一等一的吞納天地元氣法物,這還不說太極圖內儲藏的海量混沌元氣,有太極圖為後盾,如意飛刀,化情仙劍都可以發揮十成十的凶威。
  陳七全力以赴,把所有的法力都運使出來,就連太上化龍訣的修為,也被他引了出來,十餘件法器一起繞身飛舞,以天皇金文為核心,漸漸演化出來一種奇怪的陣勢,八部天龍神幡,優曇波羅花,太上天龍鎧,金剛琢,山河傘,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太陽神爐,三十六根紫玉簡,五氣造化鼎,太昊五光輪……盡皆在火雲宮內攢聚,到了後來,就連陳七的火鴉道袍也為太上化龍訣攝取,加入了這個陣勢之中。
  陳七一心一意要把滅法仙劍煉化,根本也來不及顧及自身的變化,只顧得把這一口滅法仙劍的劍光壓制的寸寸縮短,又復過去七八日後,滅法仙劍的劍光又復縮短了數倍,變得數丈長短,饒是劍光再精芒耀眼,也可以看的出來劍光之中的本體。
  滅法仙劍是一口色做純黑的短劍,形制古樸,陳七運足了目力,已經能夠看透這口法寶級數的飛劍之內,有四道禁制在來回亂鑽,已經便有些紊亂不堪。
  陳七隻是略略推算,就知道了這滅法仙劍體內的禁制是哪一種,滅法仙劍有滅法之稱號,內中的禁制便是號稱有湮滅萬法之稱的反五行混元滅道真法。這道禁制五行合一,化為混元,猶如磨盤一般,倒也確能把大多數的法術磨滅,威力極其驚人。陳七所學的四千餘種法術中,也便有此一種。
  眼看這四道天罡級數的禁制都露了出來,陳七也不禁有些微微動容,暗暗忖道:「這口飛劍最為珍貴的,便是本命元靈,還有四道天罡禁制,雖然這些東西還比不上飛劍本身,但總也比什麼都撈不著要好的多。我把這口飛劍煉崩,便可以抽取其中四道天罡禁制,化入本身所修的反五行混元滅道真法,讓這道法術立刻晉級為天罡級數……至於本命元靈,正要封印到天魔寶鑒之內,用來代替天魔寶鑒早就消失的元靈。」
  陳七膽子極大,也不拘自己思忖的東西有無可能,只把手腳放開,狠狠祭煉,滅法仙劍此時除了硬頂之外,別無他法,眼看劍光越來越稀薄,縱然仍舊精芒耀眼,卻也漸漸顯示出來頹廢之勢。


第四百七十三章 滅法碎,玄黃結
  猶如水瓶炸破,銀漿翻滾,一聲輕輕的脆亮響聲之後,便是連綿不絕的清脆爆鳴,猶如天龍八音,萬千琴音,聽來有說不出的悅耳,但卻包含了種種不甘,不願,不捨在意蘊……
  陳七輕輕喝道:「給我破!」
  被他祭煉了一月有餘的滅法仙劍終於抵擋不住這小賊頭的淫威,已經幾近稀薄的劍光忽然炸破了開來,四道天罡禁制一起飛出。陳七還未怎麼想要出手,如意飛刀已經刀光一絞,收了一道天罡禁制上身,化情仙劍亦復不甘示弱,也死死糾纏住了一道天罡禁制。
  剩下兩道一道被太極圖內的反五行混元滅道真法吞噬了,讓這道法術立刻七十二重禁制歸一,化為了一道,而且比尋常的一道天罡禁制要雄渾的多,立刻在太極圖中,形成了對吞日神猿變和白虎七殺的爭奪主位之勢。
  至於最後一道天罡禁制,卻被一直都懸浮在陳七頭上的天皇金文猛然化為一道金光捲住,不過這篇文章倒也挑食兒,把這道天罡禁制吞了之後,轉了幾轉居然吐了出來,被一直都圍繞在周圍的十幾件法器一起合一,化為一條玄黃真龍,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這還不說,這條玄黃真龍吞了這道天罡禁制之後,就直撲滅法仙劍的最後一團晶瑩劍光,大口一張,就把陳七預計打入天魔寶鑒的滅法仙劍的元靈給吞噬了進去。
  自從陳七修成了太極圖之後,便棄之不練的太上化龍訣,竟然在連續吞了一道天罡禁制和滅法仙劍的元靈之後,太始玄黃之氣驟然暴漲,甚至連陳七的肉身亦復一起撐開。小賊頭的肉身似乎充滿了無數的元氣一般,須臾間就漲大到了十餘丈,稍後便長到了百餘丈,最後身軀上還生出了無數鱗片,頭上變出兩支玄黃八岔晶角,轟然一聲,變作一頭玄黃巨龍,夭矯飛舞,連火雲宮亦復被玄黃之氣收入了這條玄黃巨龍的身軀之內,成為了它法力源頭的一部分。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陳七的本我意識早就居於太極圖之中,這具身軀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寄居精魂之所,而且他現在已經修煉到了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只差一步就能脫去本殼,把肉身凡胎煉化,成為元神之體。所以對身體的變故,雖然有些驚奇,卻也並不慌亂。
  不拘這具肉體如何變化,只要不會崩潰,能夠讓他在煉就元神之前,還有一個寄居之所,就沒有什麼事情。
  陳七心中做如此想,自然就放任自由,只是太極圖一指,照耀在半天空,把天魔寶鑒,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都一起收了起來。
  陳七自從在揚州建造了許多七郎廟之後,他便一直都能源源不絕的接受到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傳來的功德之力,甚至在他把道德經後面附了許多持咒法門之後,獲得的功德之力日夕增長,甚至一日便已經超過了之前一月的積累。
  只是他該了去修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對這些功德之力也就不甚在乎,竟然也沒有留意到,在不知不覺間功德之力的積累已經雄渾到不可思議,加上剛才玄黃之氣又吞了一道天罡禁制,這道天罡禁制被玄黃之氣煉化,便演化出來一口飛劍,形制跟滅法仙劍相同,只是威力稍遜了一籌。這些積累已經讓久久蟄伏的玄黃之氣到了一個臨界的極限,在那一團滅法仙劍的元靈吞入之後,這才引爆了後面的一切變化。
  陳七雖然靜觀其變,但是心中卻把自己肉身的一應變化,看了無不瞭然於心,暗暗忖道:「太上化龍訣並不輸給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我之前因為沒人指點,許多修煉都不得門徑而入,看來這一次卻是無意中,引發了太上化龍訣的突破。只是我已經修成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太上化龍訣還能突破到什麼地步?都說丹成無悔,我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已經凝練金丹過了,難道太上化龍訣還能凝練第二粒金丹不成?這種事情,從未有聽說過,根本就是史無前例……」
  陳七眼光見識,在七凰界來說也都算是極高的,但是就整個修行一界來說,他這種只見過幾個牢頭真仙的貨色,還真個就算是個土鱉。太上化龍訣也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也罷,都已經超出了尋常道門法訣的地步,若非是有人故意干擾這一方宇宙的演化,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這些道訣本來就不是給生靈修煉,而是要出現在先天純陽至寶身上。
  陳七正思緒萬千,不知道接下來該是什麼個變化,就感應到自極遼遠的星空之外,有一座大星辰,這座星辰似乎被他身體上的變化引動,忽然傳送過來一股極強強橫的元氣潮汐,這一股元氣潮汐,純是由玄黃之氣組成,一瞬間就撕裂了虛空,從億億萬萬里之遙,瞬息就傳送到了陳七身上。
  本來陳七的肉身變化,就已經超乎想像,這一道元氣潮汐忽如起來,登時成了把一切變化推上巔峰極致的力量。就連陳七自己,也不敢再靠近肉身,只能把太極圖一抖,遁出千百里之外,這才扭頭看去,只見自己肉身所在的地方,天地萬物都被那一股元氣潮汐化為混沌元氣,一瞬間也不知道有多少生靈泯滅,萬物成灰。
  不過那畢竟是陳七自家的肉身,這個小賊頭還是能夠清楚的感應到,自己的肉身法力,正在一層層的增長,幾乎在幾個呼吸之間,就突破金丹的境界,到了道基的層次。眼看肉身的法力還要突破,陳七忽然心中一動,把天魔寶鑒擲了出去,投入到了玄黃之氣潮汐漩渦的最中央。
  陳七能在這個時候,捨得這一件法寶,不能不說他的應變之快,心智之堅毅強橫,捨得心思之果斷,已經超脫了尋常之輩的藩籬。那一瞬間,他要是略略猶豫一點,便要錯失平生最大的一次機會……


第四百七十四章 劍光化劫,雷鞭暴怒
  天魔寶鑒內中蘊含數百種天魔諸寶,被玄黃之氣煉化,等若給太上化龍訣奠定了一份雄渾道基。陳七雖然知道天魔寶鑒這件法寶厲害,但法寶再怎麼也比不過自身的修為來得實在,雖然他已經修成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但多一種太上化龍訣的修為,也一樣是好的。
  所以當天魔寶鑒被太始玄黃之氣煉化,演化種種天魔諸寶的時候,陳七便悠閒的在旁邊瞧著,直到他肉身的法力,直線突破,一路闖過了道基的層次,開始勾動了天地劫數。並且那股從遼遠的宇宙星空傳遞來的元氣潮汐,亦被肉身徹底吞吸,跟本身功力合一,陳七這才把太極圖按落,重新居於肉身的泥丸宮中。
  太上化龍訣此時已經有了近四百種各色法器,因為週身竅穴不過三百六十五處,故而有十多處竅穴中都存有兩件以上。天魔諸寶中許多收攝天魔不足的法器,便都擠在了一起。
  太上化龍訣的道基一成,立刻就勾動了天地劫運,天空上就似開了無數門戶,從門戶中飛出來百萬天魔,各自演化無窮景象,殺伐,征討,成道,富貴,權柄,美色……林林種種,不一而足。就連以陳七的見識,也還有許多天魔都不甚識得,好在太上化龍訣吞了天魔寶鑒之後,法力之雄渾,已看算的驚世駭俗,根本就不是任何天魔所能比擬。
  陳七隻把身子一抖,便有無數剎那羅飛出,這些凶狠驃捷的天魔,一出現在天空便互相撲合在一起,化為一口煉血魔刀只劈入了天魔群中。從無數門戶中闖出來的天魔中,便夾雜有無數剎那羅,當煉血魔刀飛出,在半空中綻放無窮血光刀氣的時候,這些從門戶中湧出的剎那羅天魔,便如蚊蠅撲火一般,被這口煉血魔刀吸引,身不由己的飛撲了上去。
  這口煉血魔刀吸附的剎那羅越多,威力便越是凶橫霸氣,一道血色刀光在天空中縱橫來去,不拘何種天魔,只要遇上這道刀光,就要被絞殺成粉碎,血肉都要被煉血魔刀吸攝而去,成為眾多剎那羅天魔的大滋補品。
  陳七伸手往天空指了三指,數萬剎那羅天魔凝聚的那口煉血魔刀忽然刀光三震,內中的無數剎那羅血脈登時融合起來,各自體內的法力,一起融會貫通,這些剎那羅體內的種子符菉飛出,互相融合,一瞬間竟然凝結出來七十二道刀光,每一道刀光中都是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大圓滿的法力。
  這七十道刀光結成了陣勢,把無數門戶中湧出的同類天魔,猶如放網捕撈一般,不拘大小老少,盡情收捕,過不得一會兒,便有一道刀光忽然發出鏗鏗錚鳴,內中的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猛然轟隆一聲,化成了一道天罡禁制,刀光猶如血色匹練,威勢驟然暴增十倍。
  待得這七十二道刀光中的第一十三道刀光也化為天罡禁制,滿空的天魔中,已經在沒有了一頭剎那羅,只剩下了別種天魔。陳七這才伸手一招,那所有的煉血魔刀收回,又復把百目邪龍放出,這些百目邪龍飛出,便化為一顆巨眼,綻放七彩光華,魔光所及之處,那些天魔紛紛柔順起來,自動投靠到陳七這一方,被小賊頭順手降服,鎮壓到了週身竅穴中的天魔諸寶之中。
  百目邪龍所化的巨眼,吞吐魔光,在陳七的操縱下,直往從無數門戶中飛出來的百目邪龍身上照耀。這種天魔法力奇異,最善蠱惑心神,故而比剎那羅還要快上一些,便把所有的百目邪龍收伏,這顆巨眼在諸多百目邪龍貫通血脈之後,並未有分裂開來,反而是凝結成了無數複眼,吞吐的魔光立時便化為數十道,漸漸便有魔光晉陞為天罡級數的法力。
  陳七收了百目邪龍眼之後,又在出了三件天魔諸寶,滿空的神魔就被掃蕩一空,稍過片刻之後,天空上雖然又有無數天魔再次湧出,卻也不復懸念,吞噬了天魔寶鑒的太上化龍訣,竟然反過來克制了天劫中的天魔,每一次劫數都會讓太上化龍訣的法力激增。
  比起陳七修煉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度過九重劫火的時候,太上化龍訣闖過劫數的時候,輕鬆的不可思議。到了最後陳七已經能夠隱隱感應到,肉身的法力,已經不輸給太極圖分毫,眼看第九重天魔劫數就要臨頭,陳七隱隱有些興奮之意,只想要度過了這種劫數,讓法力更增進一層,忽然天際有一道劍光落下,劍意中蘊含霸氣,沛然不可抵禦,竟然一劍橫掃,把所有的域外天魔,連同無數門戶一起斬滅。
  這一劍之威,煌煌猶如天空大日,霸道張揚,有永恆不滅之勢。似乎不拘什麼敵人,也要在這一劍下俯首,數百萬天魔,也不過是彈指間就要灰飛煙滅。
  陳七愕然半晌,這才收了法力,看著那一道劍光猶如神來一筆,神乎其神的出現,又復悠然消逝,看起來自由自在,有說不出來的灑脫。
  第九重天魔劫運就這麼忽然消散,其實對陳七來說,這一重天魔劫運過不過都是一般,大不了日後在尋找一些天魔來吞噬,這一劍不過是阻攔了一下他太上化龍訣突破溫養境界的步伐,對日後成就也無絲毫影響。
  陳七並不明白,為什麼大日羲凰宮主人忽然出劍,阻攔他進入溫養境界的步伐,不過這對陳七來說,亦不算有多大的影響。畢竟他還有一部道訣的修為,已經突破了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
  陳七心中思忖了良久,仍舊不得解釋,便把遁光一縱,躍上了半空,想要去尋找何聆冰,然後一起返回大日羲凰宮。他的遁光才飛出數百里,就有一道雷光,夭矯如神龍,劃破天空,縱橫萬里,當頭就往陳七身上抽下。陳七心頭駭然,連忙雙手一分,把化情仙劍飛了出來,劍光化虹,通貫天地,在他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法力下,幾乎可以把這口法寶級數的飛劍威力,催到十之八九。
  化情仙劍橫貫天空,劍光一瞬九變,把這道雷光一圈一轉,分化卸勁,雖然陳七仗著一口法寶級數的飛劍和精妙劍法,把這道雷光接下,但是心頭卻駭然一震,因為這道雷光中,至少蘊含四重天罡法力,根本就不是煉氣級數的人可以發出,竟然有真仙之輩出手了。
  陳七心頭一沉,心思電轉,正在思忖對策,一個白衣少年大袖飄飄,從九天罡氣中走下,氣度雍容,有無數雷光化為龍形追隨,猶如雷帝天君,微服私訪。這人正是看守七凰界和天宮界的七大真仙之一的岳瑜。
  岳瑜見到陳七,就淡淡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沒想到你一個小蟲子,居然也能修煉到如此境界。都是陽虎兒師弟不好,居然養虎遺患,就讓我來替他清理一番罷。陳七,你等讓我出手,已經算是此生無憾。」
  陳七把雙臂一振,緩緩飛上了高空,岳瑜才一出現,天地元氣就是全數叛變了一般,讓他一舉一動都在一股龐大的氣勢之下,顯得分外艱難。不過陳七雖然知道岳瑜已經修煉出元神,乃是無敵於世的真仙,可他仍舊怡然不懼。就算是多厲害的人物,這小賊頭亦不會因為雙方法力有差距,便甘心放棄,束手就擒,何況他也不是沒有殺手鑭。
  化情仙劍接下了那一記雷光之後,便震動不休,劍光中的四道天罡禁制來回遊走,把被岳瑜用某種手段,打入了劍光中的雷電潛勁,急速化去。陳七畢竟只是煉氣級數的法力,又新得化情仙劍不久,只能把這口法寶級數的飛劍祭煉一重禁制,故而才沒法抵擋岳瑜的雷光,被岳瑜的雷光法力,侵入了飛劍之內。
  好在這小賊頭的陰陽二氣,最善煉化一切法力,不過須臾間,化情仙劍便重新被陳七所掌控。這個時候,他才淡淡一喝道:「莫要以為自家能夠掌控一切,佛家有雲,眾生皆有龍象蟲組成,植物如此,動物如此,雞犬如此,猛虎,妖獸,仙人亦復如此。你不過是把組成身體的四億八千萬龍象蟲盡數喚醒罷了,一樣不脫蟲子之身。」
  岳瑜哈哈冷笑道:「你懂得什麼?學了幾分佛家的皮毛,就敢如此浪言?佛門不過是一家之說,我道門不修肉身,最後要元神脫殼而出,哪裡有什麼龍象蟲之物。你也不須狡辯了,明年今日,便是你轉世投胎之時……哈哈,我倒是忘記了,這老七凰界因為冥凰都不在了,已經沒有了轉世投胎的機會。」
  陳七冷冷笑道:「佛門精義雖然是一家之言,但道門不是也有鴻蒙蟲的說法?元神不過是激發了肉身潛力,把肉身的生命靈性,轉化昇華罷了。又與龍象蟲構成的身體有何區別?」
  岳瑜冷冷一笑,嘿然說道:「這些口舌爭論,乃是賊禿們的專長,我也不屑跟你多嘴,你想要活命,還是看本事來罷。」岳瑜把手一張,便有三十六道雷光化為萬里長鞭抽下,竟然一分手也不留,想要在一招之內,便把陳七擊殺。


第四百七十五章 揚眉有雷·垂光佈陣
  陳七面對這史無前例的大危機,本我意識卻活潑潑地,一瞬間鼓蕩,無數個念頭投入了太極圖之中,把這件借助了如意飛刀之力,隱隱已經可以匹敵尋常法寶的道果運轉起來,以他的道心入極的境界,開始推演戰術。
  元神真仙已經脫離了肉身束縛,念頭轉動比煉氣士要快上百倍,元神之輩跟煉氣士之間鬥法,往往不是看誰人法術高低,法寶精強,而是元神之輩一個念頭,便發出了千百道法術出去,而煉氣士還一個念頭也沒轉完,根本連抵禦和還手的心思還未出現,就已經被活活擊殺了。
  陳七跟岳瑜鬥法的最大依仗,便是他的太極圖和道心入極的境界,憑了道心入極境的境界,他就能借助太極圖的推算只能,把自己的心思閃現,提升到元神之輩的境界,只有念頭轉動也跟得上去,他才算是有了跟岳瑜一拼的資本。
  太極圖威力全開之下,就連陳七亦復有些驚訝,天地間在他的眼中就如忽然慢了起來,思想的速度,本來就如老牛破車,但是在太極圖的協助下,他的念頭就如電光石火,飆飛突進,轉動之速,快的不可思議。
  面對這三十六道萬里雷光,陳七把身子一扭跟化情仙劍合二為一,身劍合一之後,這道劍光就轉為游絲一般,在三十六道萬里電光中從容自若,靈動游轉,就如一株小草,雖然在狂風暴雨中搖擺不休,但是卻能夠憑了柔弱的身姿,化去無邊暴虐的力道,扎根大地,任憑大雨傾盆,狂風狠吹,依然不倒。
  岳瑜放出這三十六道萬里雷光雖然氣勢恢宏,霸道無匹,但是正因為場面太大,有許多破綻可尋。但也只有陳七這樣,本身有道心入極境的修為,又復有太極圖之助推演,才能尋找出來這些千分之一瞬息才能存在的破綻,亦復因為有化情仙劍這樣的神兵利器在手,才能施展出來煉劍成絲的絕世劍術,方能在這些細小猶如米粒的破綻中遊走不定。
  陳七駕馭了化情劍光在無邊雷濤電海中暢遊,每一個瞬息,都有可能被雷光轟中,但每每在千鈞一髮的毫微之間,劍光閃轉,便躲避了過去。
  陳七也不是沒有過跟比自己修為更高之人交過手,其中便以他跟米辛娘一戰最為慘烈,但是米辛娘劍術雖然出神入化,但也不過是才修成金丹罷了,根本就不能夠跟岳瑜相提並論。畢竟岳瑜乃是看護這一方囚籠的七大真仙之一,修成了元神手段,所用的雷法,每一種都正大堂皇,但威力之強猛凶橫,青城派的諸多雷法根本就不能與之相提並論,也只有七十二部魔神真傳中的先天六雷法,方能與之媲美。
  只是可惜,陳七的先天六雷法都還在地煞級數,根本就不能跟真仙的法術相媲美。真仙之輩所用的法術,盡皆為天罡級數的禁制,一道天罡級數的禁制就就是七十二道地煞級數的禁制合煉而成。兩者之間的察覺乃是品質上的,故而不拘小賊頭法力有多雄厚,也不能憑地煞級數的禁製法力,跟元神真仙相鬥。他能夠跟岳瑜抗衡的手段,只有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再就是也修成了天罡禁制的吞日神猿變和掠奪滅法仙劍得來的反五行混元滅道真法。
  若是陳七也能把先天六雷法修成天罡級數,他就可以用雷法來克制雷法,但是現在他就只能另尋手段。在無數雷濤電海中翻轉躲避,這個小賊頭心中已經盤算好了反擊的手段。只是他想要反擊之前,必然要尋找到岳瑜的真身才能。
  在無邊的雷濤電海中,想要憑了耳目之力尋找岳瑜的真身,只在為難,就算佛門的眼識,耳識都做不到這一點。但是陳七卻憑了太極圖的推算只能,在三十六道萬里雷光的縱橫波動中,暗暗推演出來操縱這三十六道雷光的核心,陳七絲毫也不懷疑,這三十六道萬里雷光的法力源頭,便一定是岳瑜所在的方位。
  這小賊頭推演運算了良久,經過七次驗證之後,這才把如意飛刀從太極圖飛脫出來,化為一頭插翅白虎,白虎七殺的絕世刀術,被他催動到了極點,流年,歲月,光陰,逝我,四式合併,似乎連時間都被這無匹刀光撕裂,瞬息一閃,便出現了在岳瑜的眼前。
  岳瑜出身上古大派,鬥法的經驗豐富無比,雖然對上陳七,亦採了獅子搏兔,竭盡全力的姿態。只是他修煉的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最注重的就是氣勢,講究一出手就是揚眉有雷,垂光佈陣。這三十六道雷光,只要稍稍變化,就能布下九天雷府總綱陣圖,先困敵人,再全力轟殺。所以一開始氣勢太盛,反而給陳七尋隙遊走,趁勢反攻的機會。
  當如意飛刀出現在岳瑜的面前時,這位上古大派出身的真仙,眉頭一挑,便是三十六道雷光交錯轟出,雷光重重,居然在瞬息之間就布下了一座具體而微的雷陣。要是給岳瑜的雷陣布下,饒是如意飛刀已經有了七重禁制,更新收了一道反五行混元滅道真法的天罡禁制,也一樣要被困的死死。直至陳七被岳瑜徹底轟殺,這口飛也再派不上用場。
  陳七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推算到了這種可能,他哪裡肯讓如意飛刀被岳瑜困住?當下念頭生滅,遙遙一招,如意飛刀便橫生變化,白虎七殺的法門本來就有無窮玄妙,刀光一閃,便自原地消逝,出現在了岳瑜的另外一邊,躲開了岳瑜的雷光佈陣,仍舊向這位上古大派出身的真仙殺去。
  陳七的應變手段,倒也頗出乎岳瑜的意外,他操縱雷光,去兜捕如意飛刀,但陳七仗著白虎七殺的絕妙刀術,把這口飛刀運使的精妙異常,一時間居然跟岳瑜斗的旗鼓相當。只是這小賊頭雖然看似沒有落敗,心底卻微微有些叫苦,暗暗罵道:「真仙之輩,果然比我厲害的多。我把念頭分化兩處,一面操縱如意飛刀,一面運轉太極圖推演劍術變化,就稍稍有些吃力。他也把心思分作兩處,一面用雷光轟我,一面操縱雷光去迎如意飛刀,怎麼卻不見半分侷促?」
  陳七自知法力終究跟真仙之輩有察覺,而且他的兩件法寶級數兵刃,都只是初步祭煉了一重天罡禁制,想要全數發揮威力,還差了一點點,自身也不是全無破綻,故而在鬥法的時候,都十分小心,先推算個幾遍,這才出手,而不是憑了心意去施展法術。
  這一點小小的謹慎,卻在最關鍵的上頭救了陳七隕落的命運,他操縱如意飛刀跟岳瑜的雷光鬥法,隱隱便察覺到了這些雷光隱隱包含了一座極其玄奧的陣法,本來他想要在倉促之間,推算出來這部天地間第一等玄奧的陣法,絕無可能。但是偏偏湊巧,當初他度過九重火劫的時候,參悟了跟九天雷府總綱陣圖同源而出的九天火府總綱陣圖,故而一推演之下,便忽然明白了過來,心頭驚起一陣冷汗,顧不得再想要斬殺了岳瑜,匆匆把如意飛刀召喚歸來,跟化情仙劍的劍光合一,便往雷光之外沖蕩而去。
  岳瑜所用的雷法,威力放開越大,周轉之間就越難操縱,縱然以他元神之輩的法力,想要把三十六道萬里雷光演化為陣法,亦需要一個不短的時間,因是之故,之前的雷光變化,便略略有些微小破綻,讓陳七得以暫且躲避。但當這三十六道萬里雷光合為九天雷府總綱陣圖,陳七便有天大神通,也只有含恨授首,除非他的法力高明過岳瑜,才能憑借強橫的法力破陣。
  陳七從岳瑜放出了三十六道細小了許多倍,用來捕捉如意飛刀的雷光中,推演出來對手的雷法還有如此變化,心中震撼自然是可想而知。他哪裡還肯在這無邊雷濤電海中逗留,只能把兩口法寶級數的飛刀飛劍合體,就想要在岳瑜的雷光布成大陣之前,闖出生天。
  岳瑜和陳七兩人之間鬥法,說時遲那時快,前後也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但是天地間已經不知有多少東西被毀滅,在兩人鬥法的萬里之內,已經有七八百座村落,數十城鎮,七座小城,十餘座山頭,所有的生靈一起滅絕,就連所有稍稍凸出地面的事物,不拘是山川,還是房舍,或者河流,都被岳瑜的雷光一體蕩平,只把地面上現出焦黑一片,再無其他的東西存在。
  真仙級數的鬥法,本來便是這般慘厲,比尋常煉氣士鬥法,對環境的破壞,大了有千萬倍不止。
  陳七根本就沒能力去看一眼,這一方天地都已經被雷光毀滅成了什麼樣子,只想先逃出這片無盡雷光組成的雷濤電海。岳瑜察覺到了這一點,便把三十六道萬里雷光挪移,始終都要把陳七困在中央。兩人之間鬥法,瞬息間就已經到了生死一發,危機萬分的地步。


第四百七十六章 煉化星辰·龍吟大地
  甚至不須去推算,陳七就能夠感應到萬里雷光變化,就要完成最後的一變,三十六道雷光便能合一,化為雷道第一大陣。一旦給岳瑜的九天雷府總綱陣圖演變完成,化為一座無邊雷光大陣,陳七的下場就如同他剛剛毀去的滅法仙劍一般,只能被慢慢磨去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的法力,最後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生死關頭,陳七再無絲毫保留,全身法力都濃縮成了一點,劍光和刀光忽然合一,化為一道幾乎是微不可查的劍絲,精芒之盛,無與倫比。太極圖也罷,太上化龍訣也罷,所有的法力都灌注到了兩件法寶級數的飛劍之中,一時間劍光之外煙霞明滅,變幻無窮,不知有多少法力爆開,和三十六道雷光一瞬間就拚鬥了數千次,法力激盪,讓虛空中隱隱有一圈一圈的黑線出現,那是虛空都被法力震盪開來,出現的虛空縫隙。
  岳瑜亦不曾想到,陳七這等難纏,臉色沉入止水,不斷的變化雷光。三十六道雷光在他的法力催動下,終於完成了最後一變,無數雷光化合為一,成了一座無邊大陣,可就在他化雷為陣的一剎那,一道劍光宛若游絲,就在萬千雷光之中,倏忽就游了出來。
  岳瑜心頭首次對陳七產生了一點估摸不透的感覺,不過他的修為尚不夠把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任意挪移,還是稍稍遲緩一刻,才催動了無數雷光組成的陣法,直向陳七席捲而去。
  陳七一脫出生天,立刻把宙光真法催動,撕裂虛空,連連衝破了九重天罡大氣,一路逃到了域外虛空。他想起剛才的一劍,對大日羲凰宮主人就有了幾分忌憚,不敢逃回大日羲凰宮,而是一路奔著一個揀定的方位,加速了遁光一路疾馳逃竄。
  岳瑜隨後就駕馭了雷光追了上來,緊緊跟在陳七的身後,兩人在域外虛空奔馳邀鬥,一道雷光和一道時刻都在變化的劍光,時而硬拚一記,時而互相遊走,尋找破綻,比在七凰界中的爭鬥,更凶險激烈百倍。
  岳瑜在錯失一步,沒有把陳七困在陣法中之後,便自己投入到了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之中,元神和陣法合一,操縱無邊雷電,滾滾驚雷,連綿不絕,遠遠看去,就宛如一座雷霆之城。億萬雷電光明閃耀,永恆亙古不息。
  陳七在這種絕大的壓力下,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和太上化龍訣的潛力都發揮了出來,把化情仙劍和如意飛刀操縱的入微入化,平生所習的各種法術,紛紛湧上心頭,平時許多都還沒有參悟到的妙處,也一一在手上運使了出來。竟然在跟岳瑜爭鬥之中,以一種異乎尋常的速度進步,雖然大多數時候都落在下風,但卻漸漸能夠跟岳瑜分庭抗禮,一閃念便有無數法術,雷霆急電暴雨飆風一般飛出,雖然這些法術都攻不破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但卻每每在關鍵時候,影響了岳瑜的法術,讓自身從萬分物危機之中逃脫。
  陳七跟岳瑜在虛空中互相追逐,漸漸苦鬥到了一座星辰附近,這小賊頭也毫不客氣,揚手一抓,陰陽二氣和玄黃之氣化為一圖一龍,登時便把這座星辰吞吃下去了足足有山峰大小的一塊。跟岳瑜鬥法,實在是陳七平生最艱苦的一戰,時時刻刻都要承受無邊壓力,法力消耗之巨,亦復遠超平時跟人鬥法的數十百倍。
  雖然陳七的法力積蓄,遠遠超過同級數的任何煉氣士,但是眼見有這麼一座星辰靠近,他也忍不住收攝煉化,補充正自飛速消耗的混沌元氣。
  岳瑜眼見陳七射出兩道光華,一道陰陽光氣,一道是玄黃之氣,落在星辰上,就把星辰吞噬了一塊,不由得暗暗吃驚。他乃是上古大派的弟子,見聞廣博,非是現在七凰界上那些土鱉可比。一眼就認得出來,陳七所放出了乃是陰陽二氣和太始玄黃之氣,不由得暗暗吃驚,心道:「這小子何時修成這麼厲害的手段?據我我知,天凰開闢的這一處新宇宙,根本就沒有一家道門流傳有這種道法……」
  陳七有陰陽二氣和太始玄黃之氣煉化星辰,補充混沌元氣,登時精神振奮,指揮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再度反攻了過去。
  岳瑜有九天雷府總綱陣圖護身,陳七的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輕易也斬不破他的護身雷陣,但是小賊頭久經大敵,自然不會去做硬碰硬的蠢事,而是把這一刀一劍互相配合,往往都是先用化情仙劍來引發九天雷府總綱陣圖的雷光,然後用如意飛刀把雷光截斷,然後再用太極圖吞噬,陰陽二氣煉化。採用這種水磨的功夫,慢慢的消耗岳瑜的法力。
  岳瑜雖然煉就元神,法力補充的也快,但是這種磨耗,終究對他還是有不小的影響,但是陳七所用的手段巧妙,他亦無可奈何,終究也不能一道法術也不發出去,只頂了九天雷府總綱陣圖防禦。畢竟兩人之間的鬥法,還是他佔了上風,而且岳瑜也有信心,自己的法力不是那麼容易被煉化。
  但是眼見陳七連一座星辰也能瞬即煉化,岳瑜心頭便警惕起來,面對陳七的反攻,他換了一種手段,把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中的兩道雷法,演化為兩道雷龍,飛出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之外,跟如意飛刀,化情仙劍拚鬥起來,竟然不在以大勢碾壓,而是改用的精巧的鬥法手段。
  陳七見岳瑜換了手法,心頭微有振奮,這不啻是代表了岳瑜已經沒有辦法憑借高上一個級數的法力,堂堂正正的把他壓服。不過這小賊頭亦不會因此而稍有得意,畢竟岳瑜也是上古大派的弟子,鬥法的經驗又復豐富之極,就算是光拚鬥法術,他也並無多少優勢。
  岳瑜放出的兩道雷光,夭矯如龍,在虛空中縱橫,一方面又偷偷把九天雷府總綱陣圖展佈開來,想要把這座星辰連帶陳七一起罩住,然後才運用陣法轟殺這個「大敵」。此時岳瑜已經在心底暗暗承認,陳七有資格跟做平手相鬥了。
  陳七把陰陽二氣和太始玄黃之氣交錯運用,把這座星辰的泥土山石,紛紛化為氣霧,都吞吸了進去。他在天空飛舞,陰陽二氣和太始玄黃之就如兩支大筆,在這座星辰的表面上繪製了無數山河地理圖案,一勾一劃,便開立一道溝壑,一點一捺,便洞穿出來湖泊井穴……
  不過須臾之間,這座星辰上就到處都密佈了無數溝壑,縱橫成網,不知有多少山峰在瞬間粉碎,也不知有多少河流,被逼迫的瞬間改道,或者被當頭截斷……
  陳七的太極圖和肉身體內,因為祭煉了這座星辰,積累的不少混沌元氣,鬥法起來,更是肆無忌憚,不怕揮霍了。
  陳七一面跟岳瑜苦鬥,一面暗暗思忖,心中想道:「這人一直牢牢佔據天空,並且布展陣法,顯然是想把我連這座星辰一起封印,然後來個甕中捉鱉。在這座星辰上雖然能夠補充元氣,但是也容易被他困住,我還是見好就收,趕緊換一處地方罷。在虛空中鬥法,他就無奈我何……」
  小賊頭想到這裡,便思忖要給岳瑜一個狠的,當下便把玄黃之氣一催,化為一道玄黃真龍,直往星辰核心鑽去。他就是想要引爆了這座星辰,借助星辰爆碎的力量,把岳瑜逼退,他也好從容脫身。
  岳瑜眼見陳七弄這個狡黠,立刻知道不好,不過他也沒有什麼手段能阻止陳七引爆星辰,只能把九天雷府總綱陣圖收縮一些,好在呆會星辰爆碎的時候,先把自己守護的安然無恙。似他這等修成元神的真仙之輩,就算一座星辰爆炸,也奈何不得,最多只是略略阻擋罷了。岳瑜就不相信,陳七縱然萬般狡詐,手段無窮,還能真個就扳平了跟他差了天地之間的修為。
  岳瑜心中暗道:「這小賊不但法力強橫,煉氣級數中無敵,更兼心思狡詐,變化多端。似乎比當年的焦飛小兒,在煉氣級數的時候還要厲害一些。只是可惜他沒有焦飛小兒的運道,所得的化情仙劍和如意飛刀,根本就不能跟焦飛的眾多法寶相提並論,不然還真就是個麻煩。我也是大意了,在他出手搶奪滅情道的兩口飛劍時,就該果斷出手,而不是先跟陽虎兒師弟商議。結果又被他奪了靈嶠仙派的如意飛刀,如果他手中沒有如意飛刀,光是一口化情仙劍,早就被我擊殺了……」
  不提岳瑜心中有些後悔,陳七把那一道玄黃之氣盡量延伸,忽然心頭一震,感應到了這座星辰的內核中,居然藏了一個生機勃勃的強橫生靈。玄黃之氣鑽到了星辰核心,登時把那頭一直在沉睡的生靈驚動,一股暴戾無雙,凶狠霸道的意念,登時反擊了回來。
  好在玄黃之氣,非是尋常的法力,跟那頭生靈的法力硬拚一記之後,便猶如閃電一般縮了回來。過不多時,陳七便聽到一聲隱隱的龍吟之聲……


第四百七十七章 黃金龍族·星辰崩塌
  陳七雖然亦是奈何不得那頭生靈,但是玄黃之氣縮回的時候,卻左衝右突,把個星辰內部弄的千瘡百孔。這座星辰並非是尋常巨大的星辰,比七凰界可能還略小一些,不然亦陳七目前的法力,也不能做如此打算。
  那頭生靈被玄黃之氣刷了一刷,雖然並未受創,可是仍舊生出無比的憤怒來,連聲吟嘯之後,便從地下鑽了出來。
  岳瑜正在展佈陣法,忽然見到腳下有如此異動,也是吃驚不小,他可不是陳七這種莽撞的性子,立刻就知道,這一次是差不多惹了麻煩。那頭生靈能發出龍吟之聲,說不定就有天龍血脈,他可是知道的,當初天凰突破元初宇宙,重新開闢世界,帶了無數元初宇宙的生靈過來,八部天龍,九種真龍都有包含在其中。
  若是真有一頭龍種沉睡在此地,雖然岳瑜自問不怕,但是也擔憂萬一場面太亂,被陳七這小賊頭逃走。
  陳七可比岳瑜歡喜多了,他在地面下弄了一陣,把太始玄黃之氣手上身來,登時便有一股地心火焰噴上了天空。陳七一面跟岳瑜鬥法,一面也沒忘記了把身子一抖,飛出了數十道火光來,把這些地心火焰收攝了起來,這些地心火焰中都蘊涵有七大真火的地極真火,只要有手段,便能提純出來。
  岳瑜見已經來不及把陣法布展開來,當機立斷,立刻把九天雷府總綱陣圖解散,又復化為三十六道雷光。他修為只是元神化身,操縱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不能順心如意,結陣之後,挪移飛騰起來便有許多緩慢,把雷光重新解放出來,他的機動靈活之處,便勝過剛才數倍,雖然法術威力減弱了,但是他已經摸透了陳七的大半底細,倒也有自信,依舊能把陳七壓制。
  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乃是道門第一雷法,修成之後,威力無窮。創自當年的道門十祖之紅髮老祖,再傳到了上古大派漓江劍派,岳瑜便是漓江劍派的弟子,故而才學到了這種威力無窮的雷道真法。
  陳七卻是乖巧,他不知道岳瑜為何忽然解散了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但這對他來說,卻是一個天大的機會,連忙縱起遁光,望空就走。但是岳瑜在把九天雷府總綱陣圖散去之後,三十六道雷光就變得靈活萬分,化為三十六條雷龍之形,兜頭便把陳七所有逃竄的路徑攔住。
  小賊頭連忙運使化情仙劍和如意飛刀,在這一刀一劍的掩護下,陳七也沒放棄,運使太極圖和太上化龍訣,想要強行鎮壓一條雷光,煉化了岳瑜的一道法力,一來補益自身,二來滅敵人的威風。
  兩人這一次交手,比之前尤為凶險,就算陳七有宙光真法,亦幾次險些被雷光掃中,同時岳瑜因為少了九天雷府總綱陣圖這攻防一體的大陣護身,亦險些被陳七的刀光斬中。兩人此番鬥法各展所長,拼的是劍術雷法,比剛才比拚道行更為燦爛。
  就在兩人鬥出高潮之時,那座星辰地下的龍吟之聲忽然沉寂,然後轟然一聲巨震,一道紅光,裹住了一頭色做純金的巨龍,猛然飛竄了起來。這條巨龍身長足足有百里,鱗爪宛然,除了一對火虹噴射的眸子,竟然通體都宛如黃金鑄就,著實叫人驚歎。
  陳七和岳瑜兩人都是臉色微變,都識得這頭巨龍,乃是八部天龍中的黃金龍族,不知怎麼在這裡沉睡到了這個時候,居然被陳七弄的醒了過來。
  陳七還不覺得怎樣,岳瑜可是在第一時間,就感到震駭莫名。他被選中了守護七凰界和天宮界,為的就是鎮壓焦飛留下的七十二頭魔祖,當然知道這一方天地中根本就沒有這麼一頭黃金龍族。
  這一界是被當作囚籠,但凡是當年跟隨天凰到了這一個新開闢宇宙的大能們,都早就離開了這裡,連本身的道統亦復一起帶走,七凰界中不過只是被拋棄了地方,那些門派也只是得了上古道門的一鱗半爪的修行口訣,在師徒傳承上,早就跟那些真正的道門沒有關係。
  因為這個緣故,岳瑜深深知道,這一界絕對不可能留下除了他們七大真仙之外的元神級數存在。因為這一界是當年天凰親手封印,天凰已經證就造化,根本就不可能在這一點上出錯。
  「難道有什麼了不得人物,插手到了這一界來?這決不可能,天凰是造化神威,更兼這一界乃是它親手開闢,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在這一界跟天凰爭鋒,就算道祖老丘,鬥法勝,太玄等亦復證道造化之輩,也不可能在這個宇宙跟天凰拚鬥。何況天凰之下,還有其餘六凰……」
  岳瑜終究不過是元神化身,又不懂推算之術,無法明白這一切的前因後果。他是奉了漓江劍派陽伯符真人的諭令,做這一處牢頭,也知道有天凰做主,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事情,在這裡一呆數千年下來,漸漸對再進一步,證道元神法身沒了指望,也並沒有想過離開這裡,脫出牢籠。
  但是這頭黃金龍族一出現,他立刻就想起了陽虎兒說過的話:我們都被拋棄在這裡,數千年也無人問津,本來當初是說好的,每八百年一輪換,可是如今我們在這裡過去了幾個八百年?……就算岳瑜師兄你,難道就不擔心,外面已經出了什麼變故?你就不擔心本派究竟還存在與否?
  「難道我們都被騙了?外面其實已經天翻地覆,有了天大的變化?」
  岳瑜雖然只是鎮守的牢頭,不算是囚犯,但是天凰用來封印這一界的,乃是一件先天純陽法寶。如今這件先天純陽至寶越來越成熟,漸漸不怎麼在乎他們的死活,更自作主張,隔絕了內外聯繫。除了最近一此,有紅髮老祖送了一道神念過來,這裡其實已經跟外面徹底斷去了聯繫。
  岳瑜心頭是越想越驚,就在他思忖這些的識貨,那頭黃金龍族已經震裂大地,飛上了虛空。被陳七弄的千瘡百孔的那座星辰,又被這頭黃金龍族飛出來時,震裂開好大一道裂谷,如今也再承受不住,登時發出了隆隆的悶響,整個星辰緩緩崩塌。


第四百七十八章 又一道天罡法術
  陳七一面運起宙光真法挪移到數千里之外,一面催動了太極圖推算。
  太極圖運轉了片刻,便得出來一個結果,讓陳七亦復眉頭見有些喜意。暗暗忖道:「想把八部天龍神幡祭煉出大威力來,非得把捉起八部天龍各部,投入其中煉化不可。我本來還道此生也沒機會看到半條天龍,沒想到今兒就碰上了一條,若是能把這頭黃金龍族祭煉,我的八部天龍神幡立刻就能晉級為法寶級數,連帶的太上化龍訣也能發揮出來元神級數的威力,那就再也不怕此人了。」
  小賊頭心底盤算,已經存了火中取栗,捨命求財的念頭。
  也不是他貪得,而是若沒有別的緣故,他根本也過不去這一關。岳瑜畢竟是這一方囚籠的牢頭,要是算計他,陳七就是走投無路,畢竟他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夫人手下,弟子家丁。許多牽連都在,就算他能一個人走脫,也是狼狽。
  何況他所處的這一處地方,乃是一座囚籠,又能逃去哪裡?
  但若是能夠把這頭黃金龍族祭煉了,他就有資格正面跟岳瑜叫板,甚或將之斬殺也不是沒有可能。有了這般實力,他才能保住自己,保護所有的一切,所以這個機會,陳七絕對不想錯過。
  但是同時亦推算出來一些別的事情,並不想立刻就對這頭黃金龍族動手,免得這頭黃金龍族跟岳瑜聯手起來,那麼他才真就是六條腿的兔子——死的快了。
  陳七心中無數念頭飛速旋轉,立刻就定下了計謀,當下便大喝一聲道:「岳師兄,你要斬殺這頭妖龍祭煉法術,可怎麼還未布下陣勢,這頭妖龍就被驚動?」
  陳七這一聲喝,震盪虛空,那頭才飛出來的黃金巨龍,巨大如小山的般的龍頭左右一晃,立刻把目標放在了岳瑜身上,大口一張,便是一道黃金波紋噴吐了出去。
  陳七法力較低,只不過是煉氣的級數,又距離較遠,這頭黃金龍族聽了陳七的喊話,只道這兩人都是敵人,當然就揀距離最近,威脅亦復最大的一個下手。
  岳瑜不屑弄這些鬼域小術,當下便把三十六道雷光分出來一十八道,跟這頭黃金巨龍纏鬥在一起,同時也分出來另外的一十八道,向陳七下手,想要用事實來證明,自家跟陳七並非一夥。
  陳七眼見岳瑜有些上當,不肯直言分辨,當下便把太極圖一轉,喝道:「師兄不必來保護我,我自家能有自保之力。」他也不跟岳瑜鬥法,而是借助太極圖內包含的四千餘種法術,把這一十八道雷光,一一反彈了回去。
  陳七把如意飛刀封入太極圖,就會讓太極圖亦有法寶級數的威力,何況他逃遁的遠,岳瑜的法力雖然強橫,但分了一般的力量,還想要隔空擊殺他,那也是做夢了。
  岳瑜這一十八道雷光被接連反彈,心頭也是怒火沖貫,但是那頭黃金巨龍著實厲害,饒是他煉就元神,修成雷法,亦被這條黃金巨龍纏住,一時間不能分身。待得稍稍緩過神來,陳七早就遁走的沒有影子了。岳瑜暗暗忖道:「在這一方囚籠內,他想逃能逃去哪裡?既然多了這頭黃金巨龍,我不如先把它降服,然後才去追殺那小賊。這條巨龍跟我修為相仿,若是能夠鎮壓了,煉化為一件法寶,亦能增添我的法力。」
  岳瑜跟黃金巨龍惡戰的時候,陳七卻已經收束了本身所有的氣息,潛入了那座星辰的內部。他把陰陽二氣和太始玄黃之氣放出,從內而外,不住的吞噬煉化這座星辰,這座星辰雖然已經是緩緩崩塌,但畢竟是一座星辰,非是一時三刻就崩塌了的,非得崩塌個三五年不可。
  陳七躲入星辰之內,也借了這座星辰崩塌,弄出來的巨大動靜,遮掩本身的行為。
  陳七在這座星辰之內,一縮就是七八日,外面的岳瑜跟那頭黃金巨龍已經爭鬥到了如火如荼的程度,兩人的法力都催運到了極點,再無一絲保留。陳七這邊亦運用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這座星辰的內部蝕空,積累的巨量混沌元氣,漸漸的在太極圖和體內,各自凝結出來一顆混沌元氣舍利。這一顆混沌元氣舍利包含的混沌元氣之雄渾,堪比一位真仙級數的法力總合。
  陳七的太極圖和體內各自凝練出來一顆,足以支撐他跟岳瑜之輩,苦鬥上三五個月,不過陳七哪裡會嫌棄法力太多?故而仍舊運使兩大先天五太之氣,仍舊加緊了煉化這座星辰,並且隨時準備積蓄法力,給那頭黃金巨龍迎頭一擊。
  他此時已經看的出來,那頭黃金巨龍亦非莽撞之輩,深通爭鬥之道,所以才沒有給岳瑜封入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之中,但是它的道行雖然不差岳瑜分毫,可所學的法術卻有些不及岳瑜的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厲害,爭鬥了許久之後,漸漸落在的下風。
  陳七知道時機還未有到,故而也不是十分著急,一面在觀戰之餘,偷偷推算兩人的道法,一面暗暗調動體內的諸多法術,想要在法術的修為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他的許多法術都還在地煞級數,若是再有一道法術能夠突破天罡級數,對實力的裨益也不無小補,說不定就能在跟岳瑜的爭鬥中,仗了這一線的法力增長,就取得了決定勝負的機會。
  陳七所修的種種法術中,最有機會把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的演化為一道天罡法術的,就是白虎七殺,畢竟有如意飛刀這口法寶在,偏偏如意飛刀就是白虎七殺的法術祭煉出來。法術和法寶之前,完全可以互相催化,各有滋長。
  不拘是太極圖內,還是陳七的肉身,諸多法術都在互相鼓蕩,互相磨礪,這種方法比靜心潛修要粗糙的多,但是卻有一點好處就是,這許多法術互相磨礪,可以讓所有的法術都處於不斷修煉的狀態,比起精心潛修,只能修煉一兩種,要來的有效率的多。
  畢竟陳七所學的法術實在太多了,用尋常的方法根本就修煉不過來,他的這種修煉法門,還是自道德經中自行參悟出來,就在陳七潛心修煉的當,他體內一直鎮壓諸多法器,並且連玄黃之氣也排斥開來的那篇天皇金文,也慢慢演化出來無數的篇章,一道金光四處遊走,每轉過一處竅穴,掃過一件法器,天皇金文就會多出幾個文字來,在陳七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天皇金文已經漸漸生出了許多新的文字,足足超過了五千以上。
  陳七正在潛心修煉,忽然太極圖中有一道法術在跟其餘數十種法術的種子符菉磨礪激盪的時候,放出一道昏光奇光,然後就把附近的一道跟自己屬性相同,亦復是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的種子符菉吞噬了下去。陳七吞噬天魔的法力,因為本身修為有限,故而許多法術演化出來的並非一道種子符菉。這兩道相同的種子符菉一剎那合併,便立刻收縮到了一個極點,然後又復爆炸了開來,把周圍所有的種子符菉一起排擠了開來,傲然發射層層金光。
  陳七微微一喜,但卻也略略有些失望,這一道晉級為天罡級數禁制的法術,居然不是他平時慣用的幾種最厲害的法術,而是他極少有機會運用的一道佛門小神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


第四百七十九章 掌中佛國?
  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鎮壓的佛兵越多,威力就越大,但這門小神通只合用來鎮壓,不合用來鬥法,陳七平日根本也極少運用,最多用來收伏什麼妖怪。故而當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晉級之後,陳七是頗有些失望的。但是他隨即就忽然險些跳了起來,心頭大大的吃了一驚。
  他的許多法術是掠奪自域外天魔,但是佛門的小神通極為特殊,域外天魔根本不可能修習,換句話說,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剛才掠奪的乃是另外一種法術。
  陳七微微驗看,心中有些古怪,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果然吞噬的是別一種法術,雖然性質相近,剛才他也誤以為是同一道法術,但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
  新成型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禁制,已經化為一道天罡法力,原本的陣法界限全部給打破,竟然隱隱有自成國度,開闢洞天之徵兆。不過陳七亦知道開闢洞天,非得有元神以上級數,兼且是極為高層的道行,尋常的元神化身,元神法身還沒這個能耐,這個新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最多就算是一座洞府的雛形罷了,只能說,若是他修為足夠,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確有化為洞天的可能。
  陳七輕輕運轉這一道天罡級數的佛門小神通,只覺得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已經變化另外一種模樣,不但變化更多,威力亦復有了驚人增長。他所學的四種佛門經典,已經在這團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所化的佛光之中,演化為無數金色梵文篇章,甚至可以說,這座新凝練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就是由無數篇《龍象金剛經》《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七寶如意大咒構成。
  原本陳七收伏的妖兵,已經都轉為佛兵,沒個人都在虔誠的念誦經文,誠心正意,持了佛門功法,全心全意的修為,為陳七的這一道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小神通增長威力。
  小賊頭本來有些失望,但是瞧了半晌之後,心頭微微一震,忽然在心中想道:「這豈不是佛門的四十八種大神通之一,掌中佛國的雛形?只是我還未能鑄就金身,這一道法術還不能完全徹底的蛻變罷了。我的佛門道行,已經許久都無增長,仍舊停留在開了五種真識的地步,顯然已經制約了佛門小神通的成長。這一道佛門小神通,還是因為已經煉入了太極圖,得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為根腳,這才能增長到如斯地步。」
  陳七正思忖這一道法術,忽然天空上連續七聲爆震,那頭黃金巨龍已經被岳瑜用雷光炸的鱗甲翻飛,其實衰弱到了極點。岳瑜神威凜然,掌中九天雷府總綱陣圖早就凝練,眼見這頭黃金龍族已經無可抵擋,這才反手一撲,這座陣圖便自落下,眼看就要把這頭黃金巨龍鎮壓起來。
  陳七在星辰之內瞧見,登時也顧不得推演法術,把所有的法力都收縮起來,連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都鎮壓到了太極圖中,催動宙光真法,只一閃便挪移到了那頭黃金巨龍身邊,然後太極圖猛然翻捲,先是抵擋了一下岳瑜的九天雷府總綱陣圖,略略遲緩這座陣法落下,然後陰陽二氣翻飛下來,登時那那頭黃金龍族鎮壓到了太極圖中。
  然後這小賊頭就片刻就不肯耽擱,竭盡全力催動遁光逃竄。
  岳瑜也沒有想到,這個小賊頭居然沒有走開,反而一直躲在旁邊,等著揀自己的便宜。他好容易費盡力氣,把這頭黃金巨龍擊殺成了重傷,眼看就要鎮壓起來,卻被陳七旁裡出手,搶奪了好處去,哪裡肯善罷甘休?
  當下岳瑜就操縱雷光,化為道道雷光巨龍,一道雷光接著一道雷光,從後面追打陳七。陳七這個時候,把所有的法力都收縮到了太極圖中,憑著太極圖的玄妙,一面硬抗雷光,一面瘋狂運轉太極圖內的眾多法術,組成了一座又一座的陣法,一瞬間就有數千道法術狠狠落在那頭黃金巨龍的身上。
  就算這頭黃金龍族被岳瑜擊殺成了重傷,也不是陳七倉促見可能煉化,所以他便狠下殺手,想要把這頭黃金巨龍徹底打成了殘廢,才用八部天龍神幡來收攝。
  那頭黃金巨龍也是倒霉,被岳瑜一輪雷電光龍,抽打的筋疲力盡,如今又給陳七用這種狂風暴雨,半刻也不停歇的法術轟擊,雖然開始還能鼓蕩法力,撐住這許多法術。但是偏偏太極圖內的陰陽二氣,反覆的不住沖刷它的護身法力,讓這頭黃金巨龍急遽衰弱下去。
  陳七悶頭逃竄,岳瑜雖然道法比他高明,但一時也捉不住這個滑溜的小賊。他心底氣氛更甚,把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交錯運用,一發的下了狠心,要把陳七用雷光生生炸成粉碎。他就不信,陳七不過是才煉氣級數,縱然有兩件法寶在手,就能抵禦的住,他的雷法不停的轟擊。何況小賊頭這一次分毫也不還手,讓岳瑜更是發狠。
  陳七根本就不理會岳瑜的雷光轟殺,只是憑了太極圖護身,他的太極圖在有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打入關鍵地方之後,便不輸給任何一件法寶,岳瑜的雷光雖然厲害,但急切間也無法轟殺這小賊,只能憑借渾厚法力,一點一滴的磨去太極圖的品質。
  陳七不惜大量耗費元氣,把這頭黃金巨龍狠狠轟殺了一番,看看這頭巨龍再無防抗,巨大的龍身處處都是鮮血滴淌。這才把自家肉身中的八部天龍神幡飛了出來,往這頭黃金龍族身上一刷。這頭黃金巨龍雖然奮力掙扎,但是陳七的手段實在太多,一一將它的掙扎瓦解,八部天龍神幡最後往下沉落,還是把這頭黃金龍族給收了進去。
  這頭黃金龍族被八部天龍神幡收攝了之後,黃金龍血便給這桿神幡吸攝,八部天龍神幡飛出數十道光氣,狠狠扎入了這頭黃金巨龍體內,不住的吞噬精血,煉化血脈,甚至開始祭煉這頭黃金巨龍的精魂。
  八部天龍跟域外天魔頗有不同,雖然也是修煉肉身,天生又肉體強橫,但是卻另有修煉之法,更近於道門的煉氣之術,只是為了配合龍族的肉身,別走一條道路罷了。正因為如此,這條黃金龍族並無道門的煉氣士所修元神,只是精魂也極強橫,饒是已經窮途末路,仍舊能鼓蕩法力,漸漸把八部天龍神幡的祭煉抵擋了下來。
  陳七知道時間緊急,幾乎已經是千鈞一髮,他放棄了跟岳瑜鬥法,只是用太極圖防護,自身元氣法力損耗就甚為巨大。若是給他先把這條黃金巨龍祭煉,這個小賊頭就能反敗為勝,若是先給岳瑜把他的護身太極圖轟破,小賊頭就大事去矣。
  陳七搖身變化,肉身便化為一條玄黃巨龍,也飛入了八部天龍神幡之中,巨爪狠狠一抓,便劃破了這頭黃金巨龍的鱗甲,兩條巨龍便在八部天龍神幡之中苦苦爭鬥起來。
  陳七的太上化龍訣法力,雖然因為被大日羲凰宮主人打擾,只修煉到了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巔峰境界,還差一步才能踏入溫養,但是太上化龍訣修成的道力渾厚,比尋常元神之輩也差不多,只是法力和境界不及罷了。
  黃金巨龍雖然道行高出了陳七,但是一來他已經被岳瑜打成了重傷,二來它是在八部天龍神幡之中,這桿神幡可是陳七獨門祭煉,不但在不住的吞噬他的血脈精魂,還有數十道玄黃之氣,正在他週身盤旋,磨去他的法力和龍氣。
  故而這頭黃金巨龍開始還能掙扎個一二,但是七八個時辰之後,陳七肉身所化的玄黃巨龍越來越是凶狠,這頭黃金巨龍卻有些不成了,它忽然大怒喝道:「我跟你們無怨無仇,為何就一定要殺死我?若是日後,給我八部天龍部族得知,必然傾盡全力,來尋你報仇。」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你一遁出星辰,便要殺人,有何曾問過我們跟你有仇與否?何況我殺你不過是為了保命罷了,雖然說不上正當理由,卻也足夠你聽之瞑目。」陳七雙爪一分,登時把這條黃金巨龍死死按住,再也掙扎不得,只能有氣無力的翻拍一條黃金龍尾。
  八部天龍神幡這才放出數十道光氣,狠狠的扎入了這條黃金巨龍的體內,又過得兩三個時辰,這條黃金巨龍已經被徹底祭煉到八部天龍神幡之中,這桿神幡的品質,亦復驟然暴增。它吞了這條黃金巨龍的全部法力,本來的禁制之外,又復平添了十餘道天罡級數的法力禁制,儼然便已經化身成了一件法寶。
  就在陳七這邊把黃金巨龍祭煉的當,岳瑜已經抽空得了機會,把九天雷府總綱陣圖布下,趁著陳七全力祭煉那頭黃金巨龍,遁法運使稍慢的當,把這個小賊頭的遁光罩了進去。岳瑜不知有多少次想要把陳七困住陣中,此時忽然得手,心頭也是歡喜不盡,暗暗忖道:「這小賊還想奪取那頭黃金龍族,他才不過是煉氣級數的法力,僅僅仗著兩件法寶而已,如何能祭煉的了這頭黃金龍族?就算是我,也不能輕易將之鎮壓,還要分出大半的精力……我現在還要看他能有什麼本事?在我的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之下,最多七八日的功夫,也就把他徹底煉化了。」


第四百八十章 身似天龍常自在
  陳七雖然亦知道,被岳瑜用九天雷府總綱陣圖封住,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但是他權衡利弊之下,還是全力祭煉八部天龍神幡,畢竟提升自身的實力,比什麼都重要,能借助這頭黃金龍族的血肉精魂力量,把這件法器祭煉為法寶,他就有了跟岳瑜鬥法的資格。
  這頭黃金龍族所修的道法跟道家,佛家,乃至什麼真傳都不相同,故而陳七也只能認定其為元神級數,而不是元神法力。它修道的年頭比岳瑜還久,一樣是來自上一個元初宇宙,是被天凰挾帶過來的生靈之一。
  雖然鬥法它輸給岳瑜,但是它本身的道行並不稍遜,反而略有過之,因為修行的年久,體內的十餘種子符菉,盡皆為五重以上天罡禁制,甚至有三種已經突破了第六重天罡禁制。除了這些根本法術之外,其餘雜七雜八的法術,這頭黃金巨龍也是不少,不過地煞級數的法力陳七並不在意,也一併祭煉到八部天龍神幡之中。
  本來陳七體內的諸多法器,刨除太極圖和天皇金文之外,就以紅蓮邪佛為首,其次就要輪到萬穢黑棺,畢竟這口法器內中封鎮了妖龍黃泉,七大王蟲,至穢黑蓮,又有三道小乘魔法,太穢黑光法,大梵煉獄總綱等種種污穢邪祟的法術,比天魔諸寶都要厲害三分。
  八部天龍神幡論起能耐來,連排名前五都難擠入,但是在得了這頭黃金龍族的全部精血法力之後,八部天龍神幡就立刻一躍成為陳七體內數百件法器之首,連太極圖和天皇金文都比不上它,鎮壓諸多法器,跟陳七的肉身產生了共鳴,讓陳七變化的玄黃真龍身軀,所有的鱗甲上,都多了許多淡金符菉,有撕裂天地之威,亦讓這小賊頭生出鼓蕩不休,不戰不快的凌厲戰意。
  陳七護身的太極圖,在岳瑜的九天雷府總綱陣圖發出的千萬雷電亂轟之下,漸漸已經開始有些不支起來,原本太極圖上周轉不休的陰陽二氣亦復有些遲滯,大多數時候都要靠了化情仙劍和如意飛刀接下撕天裂地轟下來的雷光。
  岳瑜對雷光操縱的如臂使指,陳七的護身太極圖的變化,他立刻就覺察出來,這人也是鬥法的老手,當下便是一十八道雷光化作連綿不絕的雷光神劍,一擊接著一擊狠狠劈下,直把太極圖劈斬的不住抖動,所發出的種種法術和陰陽二氣都被雷光劈的散亂,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崩散的模樣。
  便在此時,一聲悠遠無盡的龍吟之聲在太極圖中想起,這卷圖畫般的法器忽然一收,落在了道道玄黃之氣中,就如沉入了無邊際的元氣大海。
  陳七化身的玄黃真龍,身外有八十一道玄黃之氣條條垂下,不拘有多凶多猛多狠的雷光靠近,都會被他的護身玄黃之氣輕輕一刷化為烏有。
  八部天龍神幡晉陞為法寶級數,讓陳七變化的玄黃真龍,亦復有了媲美元神之輩的法力,不過比起如意飛刀坐鎮中樞的太極圖,終究還是差了一線不同,這一次陳七可是實實在在能把太始玄黃之氣催到先天之境。
  玄黃之氣也罷,陰陽二氣也罷,畢竟是是好生先天五大殺伐之術,一旦晉級到元神級數,無物不刷的特性便徹底顯出大威力來。在煉氣級數陳七的這兩大手段還奈何不得岳瑜,畢竟兩人的修為,還差了一個天地般的級數,可此時的陳七身軀一長玄黃之氣如電吞吐,幾乎是立刻就把週身的雷光一一掃蕩,饒是岳瑜的九天雷府總綱陣圖厲害,也再不能奈何的了這小賊頭。
  陳七心頭振奮,把太始玄黃之氣催動,也不運用其他的法術,張牙舞爪就向九天雷府總綱陣圖的核心撲去。
  岳瑜見到陳七忽然變化龍身,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實在不清楚這個小賊頭的底細,之前陳七的法力,已經讓他驚訝非小,此時陳七又用起來另外一種玄奧莫測的法術,讓岳瑜心中震驚到了極點,心中思忖道:「這廝的法術,怎麼有些類似神魔真傳?不過七十二部神魔真傳我亦去大日羲凰宮觀摩過,哪裡有能變化八部天龍的法術?就只有九大真龍的法術……而且他變化的龍身,可比剛才那頭黃金巨龍還要厲害,這又是什麼道法?」
  岳瑜百思不得其解,但卻也並不代表他甘願認輸,他把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交錯運用,雷光只密集,比剛才更是強盛了十倍,就連陳七亦不得不把玄黃之氣稍稍收縮,化為一層護身寶光,可饒是如此,岳瑜發出的雷光,仍舊是有來無回,只要轟中了玄黃之氣,運氣好些的,還能發出個響動,運氣差些的,就直接投入了玄黃之氣中,再也沒有了聲息。
  陳七剛把八部天龍神幡祭煉成功,還有許多不夠純熟的地方,故而雖然把周圍的雷光都掃蕩精光,吞噬一空,卻也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立時轉入反攻之姿態。不過岳瑜不知道玄黃之氣的厲害,狂發雷光,倒是等若給陳七無數的大滋補,這無窮雷光都被玄黃之氣吞噬,煉化為混沌元氣,灌注到了陳七的週身竅穴之中。
  天下間,也只有人族和龍族,放是三百六十五處竅穴,真龍竅穴跟人身一般,都是天下間最善修煉的身軀。只是真龍天生強橫,不用修煉,也能有無匹法力,故而龍族都天性懶散,轉讓人族的修士超過,沒能成為天地間唯一主角。
  小賊頭可不是龍族出身,他變化為玄黃真龍之後,只覺得這具龍身強橫無邊,吞吐元氣,比人族之身要巨量千百倍,反而更是興奮,先不著急破陣而出,而是吞吐元氣,祭煉體內諸多法器。要知道法器的祭煉,修為越高祭煉起來就越是容易。比如想要把一件法器祭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煉氣四五重之輩,可能承續幾十代人也無法完成,煉氣第九層之輩,也許要用上千百年時光,但放在元神之輩手裡,不過是數百年苦功罷了。
  陳七如今的法力也相當於元神之輩,他雖然不能在瞬間間就把所有的法器祭煉到多麼厲害的層次,但是給那些品階較低的法器,增加幾重禁制,都提升到四五階的層次,卻並不算為難。何況除了當初太上化龍訣演化的諸多法器,天魔諸寶乃是無數天魔合體所化,有了滾滾天地元氣,這些天魔便能在最短時間內蛻變生長,甚或分類出更多頭數來。
  幾乎是幾十個呼吸的瞬間,陳七體內的諸多法器,就各有不同程度的升階,他的法力也在這數十個呼吸間,暴增了數倍,身上的氣息更為躁亂,凶戾。
  岳瑜連番運使法力,但是心頭卻越來越沉了下去……


第四百八十一章 意如金剛守佛城
  「這小賊的法力怎會忽然暴增到如此地步?難道他這麼短的時間,就把那頭黃金龍族祭煉了不成?可一頭元神級數的巨龍,用什麼手段,方能立刻就祭煉得,能讓人的法力暴增到元神級數?這種道法我簡直聞所未聞,從未聽說……」
  岳瑜把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催動到了極致,但是卻仍舊無法傷得陳七的護身玄黃之氣分毫,讓他心中已經有了極端不妙的念頭,甚至明白,自己已經再沒有辦法奈何的了陳七,反過來,還要承受陳七如雷怒火的反撲。
  岳瑜雖然早就證就元神,但是當他最得意的雷法也無從奈何這個敵人的時候,他亦沒了如虹氣勢,甚至生出立刻抽手就走的想法。
  陳七初次駕馭如此龐大元氣,也是好生費了一番手腳,這才把體內澎湃的元氣理順,也把所有能夠祭煉的法器,都重新祭煉了一遍。這才長嘯一聲,化為萬里精虹,只一撞就把九天雷府總綱陣圖沖的波蕩不休,饒是岳瑜連番催動,但陳七已經發起狠來,駕馭玄黃之氣連番硬衝,根本就不在去講究什麼手法巧妙,只是憑了無匹的蠻力和玄黃之氣來硬行破陣。
  雖然九天雷府總綱陣圖奧妙無窮,但是岳瑜還未有修煉到最精妙的層次,連番跟玄黃之氣硬拚,饒是岳瑜法力也堪稱渾厚,也給小賊頭弄的苦不堪言。陳七每一次硬拚,都會吞噬無數雷電法力,滋長自身的力量,岳瑜卻是每一次硬拚,都難過的不得了,不但法力被陳七硬生生刷去一塊,更被玄黃之氣的剛猛震的氣血翻湧,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也動盪不休。
  兩人連續硬拚是數十記之後,岳瑜已經明白,自己的陣法在也不能維持,乾脆就自行解散,收回了三十六道雷光。陳七一旦脫困出來,氣勢更是強猛,這小賊頭嫌棄龍身鬥法不便,畢竟他做慣活人。便把玄黃真龍變化收去,仍舊化為一個少年道士,只是這一次他常年不離身的火鴉道袍,已經換了一件黃色道袍,身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翻捲,跟襯托的這小賊頭凶狠無雙。
  陳七伸手一直岳瑜,叫道:「你來殺我,我也不問是什麼緣故,但既然大家都已經撕破了臉皮,也就不要指望,我能放過你去。這就給你陳大當家留下性命來罷!」
  岳瑜被陳七如此放言,氣的七竅生煙,他終究是也是看守這座囚籠的七大真仙之一,成道不知多少年了,哪裡肯受陳七一個小輩的威脅?當下便喝道:「莫要以為用什麼邪門手段,祭煉了那頭黃金龍族,便有資格跟我叫囂,也須讓你知道,你所依賴的手段,對我來說還不算什麼。我剛才只是未有出盡全力罷了。」
  陳七嘿然冷笑,自然是一百個不信,當下便叫囂道:「有本事便快些使出來罷,莫要被我殺了,在地府中叫冤屈。」
  岳瑜把雷光收回,只有雙手上纏繞了無窮雷電,他仍舊顯得有幾分從容不迫,並不因為剛才九天雷府總綱陣圖被陳七破去,就顯得有幾多沮喪。他口中清喝一聲,叫道:「也罷,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漓江劍派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的真正厲害。」
  岳瑜清喝一聲,雙手一抓,硬生生的把虛空撕開一道,一股龐大的元氣波動,登時便從虛空縫隙中傳遞了出來。陳七心頭亦復一震,雖然他不知道岳瑜用了什麼手段,但仍舊不敢掉以輕心,揚手就把一道玄黃之氣打了出去,這條玄黃之氣般虛空中一卷,鱗甲宛然,鬚眉皆現,竟然宛如一頭真龍一般。
  這條玄黃之氣撲近了岳瑜身邊,卻給一股雷光擋住,這股雷光比岳瑜剛才運使的法力,更多了一分沉澱和沉潛,竟然把玄黃之氣也抵擋住了。
  在岳瑜的一聲召喚之下,一座仙府天宮從虛空中緩緩飛了出來,這座仙府廣及千里,雷光電耀,有無數雷龍,電蛇,雷獸,甚至化為人形的雷電,在虛空外狂舞。陳七見到這座仙府,就是心裡一驚,他雖然不知道此物的來歷,但是卻瞧得出來,這是一座已經祭煉到了法寶級數的仙府,跟大日羲凰宮的級數也不差往來。
  這種級數的仙府,比尋常一件法寶要厲害的多了,一件法寶往往體內只有一種天罡禁制,但一座仙府因為祭煉的法術往往有數十種,可能便有數十道天罡禁制,甚至還有許多法術組成的陣法,威力比尋常法術,厲害千百倍。
  岳瑜清喝一聲,叫道:「也是你運道好,才有機會見識這座神宵雷府。我們七人執掌七座天宮,陽虎兒師弟執掌就是大日羲凰宮,我執掌的就是神宵雷府。你縱然有幾分運起,卻也抵擋不得神宵雷府的法力。剛才讓你耀武揚威一番,現在……還是給我身死道消,納命來罷。」
  岳瑜身化雷光,鑽入了神宵雷府之中,這座仙府得了主人的法力支援,登時放出無窮雷光電耀,把方圓萬里區域,盡數化為雷電波濤的海洋。就連陳七試探發出的玄黃之氣,跟這股雷電海洋一拼,也是一樣被逼的逆轉了回來。
  這股雷電之氣,比岳瑜自己祭煉的要凝實許多,陳七雖然仍舊能刷下一部分雷電法力,但是比起刷動岳瑜的雷電法力那般輕鬆,幾乎沒有阻礙,他刷動這道神宵雷府所發出的雷光來,卻要吃力的多。甚至他刷滅的雷電法力,也還不及這座仙府從虛空中吞吐的元氣補充來的快些。
  「了不起,居然還有這等法寶。不過憑這座仙府,就想把我擊殺,你也未免太瞧不起太上化龍訣了。」
  陳七雖然心裡微微有些吃驚,但卻立刻就把數十道玄黃之氣一起催動,這一次神宵雷府應付起來,可就沒有應付一道的時候那麼輕易。陳七知道岳瑜已經不敢把自己鎮壓到神宵雷府之中,一鼓作氣,乾脆就運轉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反過來把神宵雷府籠罩住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牢頭難當
  每一條玄黃之氣,都宛如一條真龍,在陳七的法力催動下,綿延千萬里,把神宵雷府牢牢困在其中。岳瑜每次鼓蕩法力,駕馭了神宵雷府往外面衝擊,都被濃厚到數百里的玄黃之氣攔下,雖然神宵雷府電光亂炸,雷電疾走,也能抵擋玄黃之氣的侵蝕,但是卻衝突不出去。
  岳瑜衝擊了七八個時辰,每一次都被陳七變化法力,把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挪移,始終把他困在中央,這位看守這一界的七大真仙之一,也終於沉靜下來,把雷光漫卷,都凝練成了一團雷光,連帶神宵雷府一起,收縮成了一團,雷光電耀,竟然開始固守起來。
  待岳瑜採用了固守的戰略,陳七再想要佔得些便宜可就有些難辦,神宵雷府乃是天凰留下,用來操縱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鑰匙,一定程度上,可以借用到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法力。故而陳七的玄黃之氣雖然厲害,卻也尚不能夠煉化神宵雷府。
  更何況在神宵雷府之內,有一座萬化雷池,積累的雷電法力雄渾無比,更能隔空攝取雷電,陳七想要靠水磨功夫,把神宵雷府煉化,卻是幾乎不可能。
  陳七和岳瑜這一番鬥法,雖然形勢逆轉,本來在上風頭的人摔了下來,本來在下風頭的人翻了上去,但是最終鬥法的結果,卻還是一般,兩人之間,仍舊是誰也奈何不得誰人。岳瑜仗了神宵雷府的法力,硬生生頂住了陳七的太上化龍訣。
  元神級數的鬥法,因為大家的法力都雄渾無匹,斗上個一年半載,也不算罕見。畢竟能夠從煉氣級數一路修煉到元神境界,誰人沒有幾分機緣,沒有幾分刻苦?不拘是眼光見識,道心磨礪,還是種種爭鬥的經驗,決斷取捨之能,元神之輩都不會有甚缺少。
  岳瑜雖然估錯了陳七的法力,一時間略處下風,但立時就把神宵雷府召喚出來,有一座法寶級數的仙府護身,他就進可攻,退可守,讓陳七也無可奈何他。小賊頭雖然心中大是惱火,但也只能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化為一座星辰大磨,準備豁出去幾年的功夫,徹底把岳瑜的護身仙府磨成飛灰。
  兩人這一番鬥法,持續了數月有餘,陳七為了補充法力,早就把藏有黃金龍族的那座星辰煉化了,滾滾的混沌元氣,都化為無邊法力。
  域外虛空中,就只見到一團昏黃的光氣,廣及數千里,在虛空中不住的翻滾,倏忽就挪移了數千里遠,內中時而有雷光透出,但隨即就被鎮壓下去。但凡是接近了這團昏黃光氣的事物,不拘是星辰還是遊蕩的域外天魔,都會被盡皆粉碎,寸絲不留。
  陳七跟岳瑜的鬥法,聲勢如此浩大,也許七凰界和天宮界那些尋常的煉氣士根本沒本事察覺,但是鎮守此地的另外六位真仙,卻早就都關注到了。
  藏身大日羲凰宮的陽虎兒,臉上陰晴不定,顯然對是否要出手存了幾分猶豫。不過到了最後,他還是忍不住清喝一聲,一道劍光從大日羲凰宮中飛出,橫跨千萬里,然後才斬裂虛空,在陳七身邊出現。
  這一道劍光驟然出現,倒也沒有向小賊頭下手,只是吞吐不定,似乎在傳遞什麼信息。陳七見到這一道劍光,心底微微生出遲疑,還未做好打算,就見到一卷星圖飛出,從半空中化為一座星斗大陣,再過了片刻,又有一面令牌飛來,放出萬里清輝,照耀虛空。
  陳七心頭微震,知道已經不能在繼續沖岳瑜下手,這些劍光法寶,代表了鎮守此地的幾位真仙。陳七還未有認為,自己能夠蕩平七大真仙的地步,再要等其餘三位真仙的法寶出現,他那時候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陳七一揚手,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盡數收回,在身外化為道道長虹,驟然失去了碾壓,岳瑜一托神宵雷府就飛了出來,他見到陽虎兒的劍光,還有那卷星河和令牌,登時臉色微微一紅,話也不多說半句,一拂衣袖,化成一道長虹就走。
  岳瑜剛走了沒有多久,那卷星圖便忽然一收,隱沒無蹤。那塊令牌亦自從來路復去,就只有陽虎兒的劍光卻久久不散,從劍光上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叫道:「陳七你運道不錯,居然連岳瑜師兄也能生生逼走。不過這座囚籠少不得任何一個牢頭,一旦岳瑜師兄不在,那七十二頭魔祖立刻就能造反,這座天牢之內,保管在數日後就再也沒有一個活人,有的只是被咒靈侵蝕的怪物。」
  陳七對七凰界,天宮界,還是這一方囚籠,也約略有了幾分瞭解。但是聽得陽虎兒這句話,還是深深的吃了一驚,有些不大鎮定的問道:「然則這一方天地如此危險,為何就不想個法子脫身?」
  陽虎兒嘿然一笑道:「這件事兒可由不得我們說了算,你既然已經有了如此法力,雖然距離證道元神差距還遠,卻也可以於聞此事了。我們這些人,包括了七凰界和天宮界,還有這億萬里虛空,都是在一件先天純陽至寶的肚子內。這件先天純陽至寶被人放在這裡,就是為了鎮壓七十二頭相當於合道級數的魔祖。我們這七個牢頭若不是掌握七座天宮,這七座天宮又算是開啟這件先天純陽至寶的鑰匙,根本也不能鎮壓這些魔祖。所以我們七個人,誰也少不得。」
  陳七聽得這些秘辛,心頭微微一震,漸漸明白了一些這方世界的真相,果然陽虎兒接下去就說道:「除非這個囚牢內,還能有人修成元神,取代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才能讓其中一個脫身出去,衝出這件先天純陽至寶的禁錮,恢復自由之身。只是七凰界也罷,天宮界也罷,都早就沒有這種人物出現,我們就這樣被困在這裡,似乎永遠也出不去了。」
  陳七忍不住問道:「為何當初讓前輩等人做這個牢頭的人,對前輩們不聞不問?」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囚籠難破
  大日羲凰宮主人,似乎十分有興趣跟陳七解說這座囚籠的一切,陳七有問必答,但是知道的越來越多,小賊頭的心裡也是越來越涼。
  元神境界分為六重,化身,法身,合道,純陽,不朽,造化。每一重級數之間的差距,比諸一個不懂絲毫道法之人跟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高人之間的差距還要巨大。
  被鎮壓在天宮界的七十二頭魔祖,若無這一件先天純陽法寶,光是這七大真仙,早就被人家給抹殺,根本當不得這個牢頭。
  但是隨著那件先天純陽法寶越來越成熟,它漸漸自把自為,切斷了內外聯絡,本來說好數百年一次輪換,結果他們七個坐上這個牢頭之位,就再也沒能下來過了。如今七大真仙也互相間商議過數次,想要打破這種局面。
  但是他們七個誰也不能動彈,他們縱然也都是元神之輩,但是也不可能憑了自身法力衝破這件先天純陽至寶形成的囚籠,除非七人合力,都用自己所執掌的仙府,方能打開一個出口。可是他們也明白,縱然能夠打開這個出口,但是他們卻誰也出不去,因為這個缺口需要七座仙府天宮一起輸送法力才能維持,最多只能逃出去一人。
  可一旦有人離開,鎮壓七十二頭魔祖的禁制就要崩塌,剩下的六個人一定必死無疑。誰也不甘心只幫別人逃脫,自己留下受死。
  陳七聽得大日羲凰宮主人這般說法,登時就明白了過來,自己是這個囚籠內,唯一有機會修成元神之輩,可以代替其中一位真仙做牢頭,所以大日羲凰宮主人才對自己縱容,而那位神秘老道士,也願意助自己一臂之力,贈送了數百種法術。
  至於岳瑜為何想要把他擊殺,其中關隘倒也並不難猜,陳七隻是細細一思忖,就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想了一個通透明白。
  大日羲凰宮主人的劍光,傳送了許多聲音,劍光似乎仍舊沒有遁走之意。陳七想了一想,笑道:「對我來說,留在這裡當個牢頭,還是離開這一方天地,似乎也無區別。讓我來執掌一座天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還得要我真個修成元神再說。」
  大日羲凰宮主人得了陳七的允諾,這才嘿然一笑,把劍光緩緩收了回去,然後這才留下最後一句說道:「岳瑜師兄雖然奈何你不得,但未必就不能說動其他人來為難你。我們七人各有盤算,誰人也摸不準其他人的心思。你若是想要少些麻煩,還是回大日羲凰宮來罷。」
  陳七微微動容,暗暗忖道:「七大真仙中若是都跟岳瑜的法力差不多,只消來上兩個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若是還有比岳瑜法力更高明,比如大日羲凰宮主人這樣的級數,我就未必鬥的過……」
  陳七雖然煉化了那頭黃金龍族,但是本身的修為,仍舊不過是煉氣頂峰的級數,仍舊還是差了一步,方能踏入元神之境。所以他對大日羲凰宮主人的邀請,並未有拒絕的意思,他也確實需要一個安心修煉的幻境,好讓他能把自己的修為提升,到真正可以跟七大真仙比肩的地步。
  待得大日羲凰宮主人的劍光也自消散,陳七這才把遁光一催,直奔七凰界而去,他這是記掛何聆冰,想要把自己的夫人接回來。
  何聆冰跟陳七分開之後,便四處遊歷,但凡略有些資質的少年男女,有或者武林健者,道門散修,都一體收入了門中。反正她的鐵甲仙府也廣大,收多一些人,也可以住的下。因為何聆冰收的人太多,所過之處,便有無數人口失蹤,還讓道門中人以為有什麼蓋世魔頭,出來禍害世人。只是何聆冰法力實在太高,這些想要斬妖除魔的道門中人根本就尋摸不著,這才沒有給這個冷淡妞造成什麼麻煩。
  當陳七通過化天盤來尋找她時,何聆冰正好到了雲州附近,兩夫妻才一會和,陳七就把自家跟她分手之後的事兒,詳細說了一遍,並且把跟岳瑜鬥法的事情,也和盤托出,當然也沒有隱瞞大日羲凰宮主人的那些話語。
  何聆冰出身天宮界,對這個囚牢的瞭解,比陳七想像的尤多。倒也並沒有許多驚訝,只是在跟陳七商議了之後,也覺得此番收穫已經不小,應該回去大日羲凰宮了。
  大日羲凰宮自從陳七走後,又是一番氣象,雖然無人敢冒犯大日羲凰宮主人的禁令,闖入陳七所掌的第一層天宮,但是卻時常有人通過通天神塔放許多惡毒之物下來。儘管陳七的手下,也有些厲害人物,水土土掩,兵來將擋,倒也把這一方家園守護的無懈可擊。但是在大日羲凰宮所居的各派都開始對陳七這一系的人馬不喜,卻是十分明確的事情。
  陳七上一次擊敗了青城派的聯手追殺,還隱隱露出法力超過尋常煉氣頂峰之輩的底蘊來,讓大日羲凰宮各派的首腦,都有些心驚,所以也漸漸開始傾向於青城派的一方。陳七本身法力夠高,手下又有數十萬人口,若是給他發展個幾十年,手下的人都學了神魔真傳,哪裡還有其他的門派立身之地?
  只是他們礙於大日羲凰宮主人的禁令,雖然想要尋找陳七這一系的麻煩,卻也不敢明目張膽。好在陳七不知叮囑過多少次了,不讓門中弟子和部下,離開這一層天宮,這些人想要修煉神魔真傳,也有陳七提供神魔血肉和功法,也不須去最高的三十三層,在神魔碑下參悟道法。倒也算是免去了好些麻煩。
  陳七跟何聆冰回到了大日羲凰宮的時候,陳七的另外兩位夫人,萬芳和小狐狸荀玉藻,還有他的六個徒兒,盧紅英,蓉蓉,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福兆,小和尚悟心,還有天蠱仙娘,羅浮六女等人,都如同面臨大敵一般,轉到是青城派那些人,漸漸抱成了一團,似乎跟陳七這些部眾,各自涇渭分明了開來。
  陳七若是再不回來,只怕大日羲凰宮就會漸漸出現另外一種局面,但是當這個小賊頭跟何聆冰,再次回到了大日羲凰宮中,立刻就讓局面再次穩定了下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兩位師姐
  陳七一回到了大日羲凰宮,便把陳小山放了出來,讓他跟自家的六個徒兒相認。
  陳小山莫名其妙被陳七生擄掠了來,心底一直對陳七有些忌憚,雖然亦復也有些感激,但畢竟這個拜師拜的蹊蹺古怪,讓他總也不能托底。當他跟陳七的門下眾徒相會,陳七又恢復了少年道士的模樣,看起來比當初正氣的多,這才讓他打消了許多顧忌,老老實實做了陳七門下的第七個徒兒。
  陳小山相貌討喜,又跟福兆,悟心,看起來年齡相仿,性別亦復相同,很快成了好友,雖然互相所學的道法不同,但是卻也有互相磨礪之果。
  陳七安排下了門下徒兒之後,就有一件意外的事情,當初他從幻天神宮走脫,遇上了入了魔的辟真符,一場廝殺之下,幻天神宮死傷慘重,陳七雖然得以脫身,卻也迭遇凶險。後來他回到了七凰界,便把當初的化刀二秀,胡紫宸和李燃香這兩個化刀峰的女弟子給帶了回來,但是陳七一門心思都是如何修煉更高深的道法,故而回來之後,就把這二女忘了一個精光。
  他在屢次提升修為之後,便把各種法器中藏有的生靈都放了出來,因是之故,這兩位幻天神宮的女弟子,也就被陳七扔在了大日羲凰宮中,她們本來還有幾分懼怕陳七,也不敢冒頭,只是尋了個沒人的地方,悄悄修煉,還想要回去幻天神宮。但是漸漸的,二女就察覺大日羲凰宮實在比幻天神宮要好的多,元氣濃郁,更有許多厲害的道法流傳,尤其是神魔真傳只要修煉到五層以上,就可以享壽萬載,是道門法訣怎麼都比不上的好處。再後來,她們也發現陳七似乎並無心尋她們的麻煩,似乎也並無對幻天神宮的痛恨,雖然胡紫宸和李燃香並不知道陳七為了什麼混入幻天神宮去,隱藏了身份,充作冒名弟子,但是漸漸卻萌生了許多想法。
  陳七的道法日益高深,足可以給她們庇護,比她們肚子修煉要好的多,故而二女在幾番商議之後,居然尋上門來,求見陳七。
  陳七回來大日羲凰宮,有許多事情要忙亂,其中最要緊的就是幫何聆冰再度甄選一遍滅情,忘情兩道的弟子,還有那些新在七凰界收,還有自己門下的許多有潛質之輩,也都要統合起來,送給何聆冰教化。何聆冰所修的福德之道,須得後代綿延,方能福澤無窮,這教授徒弟,正是最好法子之一。
  當胡紫宸和李燃香尋上門來的時候,陳七著實暗道了一聲慚愧,他確實全然忘記了這二女的事情。
  如今陳七雖然還未有把青城派實力吞併到自家的手下,但是隱然已經有了一派至尊的氣派,胡紫宸和李燃香,前來拜會,用的便是拜見一派教主之禮,並不敢以師姐為說頭。
  陳七聽得這二女想要拜入他的門下,也是有無數思忖,想了許久之後,才說道:「你們亦該知道,幻天神宮乃是囚籠中的囚籠,因為七十二頭魔祖便被鎮壓的天宮界的日宮之中。既然你們願意投靠與我,我亦願意收容。這樣罷,你們拜入我夫人門下,算作是她這一脈的二代弟子好了。」
  胡紫宸和李燃香本來也沒指望,還能跟陳七同輩並列,而且也見識到何聆冰的劍術,比之前高明了不知多少,而且早就鑄就金丹,進步之快,遠遠超過他們幻天神宮的各代祖師,非是有極高明的道訣,絕對不能如此,故而兩女心中倒也沒有怨懟,爽快的就答應了。
  陳七打發了二女,便陷入了深深沉思。
  他當初收了許多手下,也只是為了修煉,畢竟先天五太修煉的路子不同。
  可如今他已經突破了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這些人轉成了許多累贅。本來已經算是可以任其自生自滅了,但是跟岳瑜一戰之後,事情又有了變化,這些人口又復有了極大的用處。
  陳七心中明白,自己已經成了一個搶手的山芋,七大真仙人人都想讓自己代替他們來做這個牢頭,或者有些人還有其他想法,那就非是陳七可以忖度。
  小賊頭是從未想過,七大真仙能幫他打開同道,送他出去。這種捨己為人的勾當,從來就不是煉氣士當作的,修煉之輩雖然稱不上自私自利,但卻也不是悲天憫人的貨色。至於執掌那一座天宮,對陳七來說並無差別。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些人口都帶去新的天宮。要不然光是他一個人,帶了幾個夫人和徒弟,光是天宮中的冷清歲月,就頗難熬。何況小賊頭還有另外的想法,這些人口在這個計劃中的份量更重。
  「我能夠修煉到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隨時有機會踏入元神,煉就長生。若是把我所修的道法傳授,未必就不能教導出來修成元神的徒兒。到時候,我亦可以讓徒兒來做這個牢頭,我好自己出去。若是人口不夠多,出天才之輩的幾率便少,這些人倒也極為重要,就算這一輩沒有人適合修煉,未必後代,再後代,也沒有天才之輩誕生。若是只有我自家和幾個夫人門徒,這種機會就大大渺茫……」
  陳七在自家的寢宮中思忖了半日,便起身前去探訪顧夢仙。
  顧夢仙雖然不是青城派的掌教,但卻是青城派唯一的金丹修士,故而說話份量極重。陳七之前只是把青城派都搬場了上來,卻並未有去管青城派的事兒,此次他卻是想要給自家夫人幫手,把青城派也納入何聆冰的門下。
  滅情,忘情二道,再加上青城派的班底,何聆冰的所創的門戶,便算是徹底搭建了起來,只要再有幾十年的功夫,門中必然傑出弟子層出不窮。再也不用似七大真仙之輩,想要尋一個同級數的道友,幫他們鎮守這處囚籠,都要為難甚多。
  青城派在陳七所執掌的這一層天宮,也算是十分自在,陳七不大管事兒,任由這些青城派弟子自行修煉,已經有許多青城弟子,得了陳七的好處,修為道法大進。但是在青城派中,也不是沒有分歧,因為他們亦復漸漸明白,自家那些飛昇的長輩,也在大日羲凰宮中,並且還跟陳七做了對頭……


第四百八十五章 降服青城
  青城三老雖然有些猶豫,但卻還未有決議,一面是祖上尊長,一面是門下弟子,本來選擇不難。
  但是青城三老在跟早先飛昇上來的的青城派中人暗中交接,卻發現那些人無法提供凝煞所需的種種煞氣,青城派除非全部去改修神魔真傳,不然就只能固守原本的殘缺道法。多了一重籌碼,天平登時又傾斜起來,青城派畢竟是上古道門的傳承,要讓他們全部廢去了道門的功法,只學神魔真傳,心底都有些接受不來。雖然上層天宮的青城派反覆招攬,青城三老都婉言謝絕,托詞掩飾,直到這一次陳七回府,仍舊沒有什麼壓服眾人的決定。
  陳七來尋找劍王顧夢仙的時候,正好青城三老集合了門中的全部長老,還有青城七靈等二代的傑出弟子,正在商討此事,這一次,張正一真人已經下了決心,非要做出一個決議來不可。
  陳七的遁光恢宏,還未到了切近,極已經有隱隱滾雷之聲傳來,讓青城派諸人都變了顏色。他們雖然還未背叛,但卻也算是在商討如何叛逃的事情了,儘管青城派中的大多數人,都還是傾向於徹底投靠陳七,尤其是青城七靈這些年輕一代的弟子。他們離開大日羲凰宮出去域外虛空的修煉的時候,也遇上過幾次上層天宮的青城派弟子,那些人趾高氣昂,都把他們當作小廝僕從,這些人在七凰界也都是出類拔萃的優選之才,甚至青城七靈的道法,比許多上層天宮的弟子都高,如何受得住這些氣?
  但畢竟他們做的事情,有些勾搭,被陳七瞧到了,十分不妥。更何況青城派的人,都知道陳七已經修煉到了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層次,法力足可以把整個青城派滅絕一遍,眼看陳七的遁光已經飛到,張正一掌教不由得微微歎息,瞧了一眼顧夢仙,顧夢仙也只能輕歎一聲,先把一件東西扣在了手中,然後才開聲說:「大家都勿要多言,且讓我來跟陳七對答。」
  陳七雖然並不知道青城派在商議什麼,但是當他落下遁光,見青城派這邊的人如此齊全,也不由得心底有了些判斷,輕輕笑道:「原來諸位長老都在商討事情,是我來的不巧了,我此番來,便是有一件大事相擾,不知諸位長老可容我先行發言?」
  顧夢仙見陳七說話謙和,便一笑道:「怎麼不可,我等也不過是在商議青城派的未來之事,陳七你來了正好做個參考。」
  陳七按落遁光,便把身法一搖,先把太極圖放了出來,噴吐無窮仙光,展露出來他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法力。當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合一,煉做天罡禁制之後,煉氣士的法力就已經頗近仙人,散發出來的仙光與眾不同。陳七雖然沒有把陰陽二氣放出來,但是他太極圖中頗有幾種修成了天罡級數的法力,故而這仙光雲氣,倒也弄的出來。
  顧夢仙見陳七還未開口,就先展露法力,登時便是一驚,當然他更吃驚的便是,陳七居然在這麼短的時候,修煉到了煉氣第九層溫養的法力,進境不但驚人,而且實在快的叫人咂舌。
  陳七放出了仙光之後,這才把自己遇上了岳瑜和陽虎兒的事情,掐頭去尾,改了面目,說了一邊。他沒有提起跟岳瑜鬥法的事兒,只是說自己可能要接掌一處天宮,成為七大真仙之一。而原本的七大真仙可能另有擢升,離開這一界云云。
  陳七的許多言語都是虛假,但是憑他現在法力,青城派的眾人也瞧不出來。
  聽得陳七這番話,又聽說陳七已經收伏了滅情道和忘情道兩派,要把諸多門派統一起來,成為一家門派,並且誠意邀請青城派亦加入的時候,青城派眾人,這才真個驚訝了。
  這種合併門派之舉,古往今來也都少有,畢竟大家都還希望能夠把本門的道統傳承下去,不甘願被人給吞噬了。也不是沒有人就此反詰這個小賊頭,但是陳七卻極力分說道:「我雖然另有奇遇,但出身卻是真真的青城本派,我合併了滅情道和忘情道,確實用了幾分手段。但是合併本派,卻要以青城派為主,這乃是壯大青城派的萬載良機……」
  陳七的口識也不是白白修煉,舌戰群道,也不過是牛刀小試,他連法寶元靈都說的服氣,何況這些不過是煉氣五層上下的青城群道。
  青城三老本來還擔憂跟上層天宮青城派的事情,但是陳七言下之意,日後他要執掌一處天宮,若是去了別處天宮,自然也就不跟那些前輩們有干係,若是陳七執掌的是大日羲凰宮,更是跟著陳七才算是最高選擇。這些擔憂也就全然沒有了。
  何況陳七現在所露的法力,足以蕩平上層天宮的青城派,他們也思忖投靠過去,一來並不為人家重視,畢竟他們跟那些飛昇長輩,親手調教出來的弟子關係不同,比較疏遠,二來惹惱了陳七,那些人也未必就願意管他們的死活,就算他們想要管,也未必就管的了。
  至於合派的事情,陳七所言,對青城派來說,也確是天大的好處。
  尤其是顧夢仙和張正一,心中都思忖:「不管是陳七想要當這個新青城派的掌教,還是讓他夫人來,青城派還是青城派,不過是換了一個掌教罷了。」張正一也並不戀戰這些權為,畢竟他也是有道高人,沒有世俗之人那麼多貪慾。若是能夠從掌教的紛擾俗務中抽身,重新開始修煉,張正一自覺在有生之年,還說不定能夠煉就金丹,甚至巴望一下元神的境界,捨了這個掌教之位,也沒什麼太多的損失。
  何況真就如陳七所言,這個小賊頭本來就是青城派的人,童叟無欺,貨不包退,所以幾位長老漸漸都有了決斷。至於那些年輕一代的弟子,更是對陳七所言,十分贊同,陳七早就把日後前景描述的天花錦簇,他們亦想比現在有更遼闊的天地,去投靠上層天宮的青城派本部,他們已經眼見得自己就要去做受氣包……


第四百八十六章 第六識·意識
  說服青城派,比陳七預料的還要容易些,畢竟他所能掌握的資源,超出了上層天宮的青城派甚多,修為更是已經到了可以媲美真仙級數的地步。更何況他跟青城七靈都十分交好,處處又都是採了為青城派著想的口吻,那裡還有不成功的?
  倒是青城三老在決定合派之後,居然把雲海青城貢獻了出來,算是展露了最大的誠意。雲海青城比起真正的仙府來,還差了一些,但亦是建立門派的最佳場所,乃是青城派的根本之一。青城三老做出這個決定,顯然是已經對合派之舉,表示了最大的贊同。
  陳七倒也立刻投桃報李,答允日後青城派諸位長老,仍舊擔任長老,門中的弟子的地位亦復不變,至於何聆冰做掌教的事兒,青城三老也沒有異議,畢竟何聆冰如今已經煉氣丹成,比原來的掌教真人張正一法力還要高明,足可以擔任掌教之位有餘。
  在加上青城派眾人在大日羲凰宮也非是一日,知道何聆冰這個冷淡妞除了修煉之外,別的什麼事情也不怎理會,便是擔任掌教,門中的具體事務,只怕還是原來的青城七靈來做,對青城派乃是最好的一種結果。
  陳七當下便傳信把何聆冰叫了過來,當何聆冰遁光落下,陳七便笑著說道:「青城派本來便是我出身的門派,許多長輩,你雖然做這個掌教,卻也不可輕慢諸位長老。」
  何聆冰最近都在鐵甲仙府內調教弟子,雖然她還是第一次執掌門戶,但是這個冷淡妞做事公平,倒也把來自不同地方的諸多門人,管束的井井有條。聽得陳七已經幫他說服了青城派,何聆冰也沒甚表現,只是淡淡說了一聲知道。
  陳七等青城派召集門徒,宣佈更換掌教之後,這才把之前推演出來的一部雷系道法,用法術幻化了四份出來,給了青城三老和何聆冰。他這部雷系道法,正是岳瑜所精的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
  這部雷法其中共分三十六部,每一部都獨立的道訣,皆有證道元神之望。三十六部道法合一,更是堪堪能媲美先天六雷法的道門真訣,幾乎囊括了所有的道門雷法。
  陳七一來自己也懂得不少雷道法訣,二來精通七十二部神魔真傳,其中先天六雷法衍生出來的種種法術中,亦跟許多道門的雷法互有涉獵,三來見過了九天火府總綱陣圖。再加上他跟岳瑜一場鬥法,也深切的體會到了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的厲害,回來之後,就推動了太極圖來推算,雖然法訣不及正本的精微,但大體框架上卻無誤。
  青城派本來也是精修雷法的門派,門中的幾種雷法,亦都被包括在了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之中。故而青城三老得了這部雷法,盡皆都高興的難以言語形容。對陳七的信心又復增高了一分。
  何聆冰倒是並不在乎陳七贈送的雷法,陳七後來推算出來的琅琊忘情訣和在大日羲凰宮所得的七十二部神魔真傳,再加上這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她都不會去修煉。畢竟她所學的太初五福經已經足夠玄妙。
  但是何聆冰倒是對陳七轉增的雲海青城,頗有幾分歡喜。
  她的鐵甲仙府雖然功用頗多,但禁制還有許多不足,能夠把雲海青城祭煉到鐵甲仙府之中,便可以增加鐵甲仙府內的陣法禁制,足以讓這座仙府提升一個品階。
  仙府都是數十道法術,甚至無數陣法組合而成,鐵甲仙府本來就有數十道禁制,其中這些禁制有高有低,最高的一種禁制,已經有七十一重,其餘的禁制也都有數十重,儘管還未有一道禁制被祭煉的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一,成為天罡禁制,但是畢竟禁制種類太多,仍舊足以匹敵任何九階法器。
  雲海青城雖然在洞府的功用上差了一些,但是其餘的防禦禁制,卻是青城派歷代祖師和門人弟子辛苦祭煉,更打碎過不少難得的防禦法器,把法器中的禁制加入雲海青城之中,好多禁制的品質比鐵甲仙府還高。
  何聆冰若能把雲海青城祭煉到鐵甲仙府之中,甚至可以困住滅法,化情這樣禁制重數不高的虛靈法寶了。
  青城派答應合派,何聆冰整合滅情,忘情兩道的門徒,便自忽然容易了許多。不過數日間,滅情,忘情兩道的諸位長老,便自聯名提議,亦要給本派的真傳弟子爭取地位。何聆冰在陳七的指點之下,倒也並未有為難這些人,也給了滅情,忘情兩道的長老,各等弟子相應的身份,這一場忙亂之後,倒是讓新成型的青城派,足足有了上百位長老之多,當真堪稱一樁異數。
  不過陳七說服了青城派各位長老之後,便不在去管這件事兒,他現在最為迫切的就是想要更上層樓,突破煉氣級數,踏入元神真仙的地位。非得如此,他甚至連自保也未必能夠。陳七跟大日羲凰宮主人的一番對話之後,也約略明白,七大真仙若是聯手,還能推動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力量,就算沒有這件大殺器,他也無論如何不夠資格抗衡七大真仙。
  現在七大真仙的意見還未統一,但是有一件便是,若是他還不能證道元神,只怕那些原來願意明目張膽相助他的,也要收回手去。到了那個時候,他面對的可就不是一個岳瑜,而是說不定七個牢頭一體的怒火。陳七思忖明白了這一點,那真是半點也不肯耽擱,便去潛心閉關了。
  陳七頭上的太極圖緩緩轉動,太極圖周圍的八卦圖案亦不斷閃現,對成就元神的道路,不斷的推算,尋找那千萬條大路中的唯一。
  小賊頭身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下,在閉關了數十日之後,他的太上化龍訣修為亦踏出了煉氣級數的最後一步,埋入了溫養的境界。
  不過讓陳七略略有些意外的卻是,他在這一次的閉關中,居然偶然感悟,把佛門大德也視為最難關口的第六識意識開啟,一身佛法也堂堂邁入了金丹的層次。
  陳七在修煉道基的時候,把佛門的一百零八種小神通的種子符菉也打入太極圖中,故而他的佛門法力,並不怎麼依賴佛門真識,而是以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為根基,太極圖為本源來推動,神通的厲害,遠遠超過他的佛門道行,也算是獨樹一幟的古怪情況。
  陳七因為有四頁金書傍身,從踏入修行之路起,就再也沒有想過去轉修佛門功法。但是他佛門的法力卻一直穩步提升,這一次開啟佛門第六識意識,也是出乎了陳七的意料之外。


第四百八十七章 第七識·末那識
  本來陳七還擬繼續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和太上化龍訣繼續修煉下去,但是兩部道訣,他的積累都已經足夠雄渾,除了勤修法術之外,也不知該如何「突破」境界。
  小賊頭在這個時候,忽然開了佛門意識,便忍不住忖道:「反正短時日內,想要突破元神也太難,不如試試佛門道法。若能先鑄就金身,修成佛陀,也不啻為一條好路,更不影響我日後再修元神。」
  佛門意識一開,陳七所修的小神通便都漸漸各自攢聚成了一團,形成了一顆顆的舍利子雛形。舍利子跟道門金丹相類,但卻截然不同。一粒舍利子便是一門修煉到四十六重以上的小神通,佛門沒有金丹,道基這些關口,在什麼境界參悟出來小神通都無所謂,並不會因為參悟的晚了,就沒法修煉到高段境界。
  陳七足足修成了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便有一百零八顆各色舍利子,在這小賊頭的識海中熠熠放光,尤其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所凝的舍利子,看起來五光十色,一層層的霞光,不知有多少層數,內中有無數佛徒正在念誦經文,儼然一個具體而微的小小佛國。
  陳七是第一次起了些念頭,想要正經修持一番佛門大法,他手中選擇正多,倒也並不會因功法問題煩惱。他先揀定了自己最為偏愛的《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運起法力持咒,震盪肉身。雖然陳七的法力還不到,能把所謂「四億八千萬龍象蟲」一起喚醒的地步,但是卻也算是觸摸到了這種境界的門檻。只是持咒修為了百多日,陳七體內正宗佛門法力震盪,肉身便如一座琉璃無垢寶塔,眼識的法力,已經可以看到,《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正在從丹田,喉嚨,頭骨三處,向其餘地方蔓延。
  這三處地方的肉身,構成肉身的最細微的,佛門稱為「龍象蟲」道門稱為「鴻蒙蟲」的細小存在,已經都為《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所刻印。每一頭細微到髮絲的千百分之一的龍象蟲體內,都已經有了一卷完整的《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在周遊流轉。
  隨著陳七持咒的法力在增強,《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的法力,從丹田,喉嚨,頭骨漸漸在蔓延擴散,每當有一頭「龍象蟲」被《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的正宗佛門法力渡化,陳七便感覺的到,自己的肉身立刻就強橫一分,力氣和神通的威力,也自增長一分。
  又複數十日後,《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經文已經遍佈陳七體內各處,所謂四億八千萬龍象蟲體內,已經盡皆有了這卷經文的存在。陳七眼見這一卷經文已經修煉到了極處,就換了《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來修持。
  他有了《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的底子,不出數十日,《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亦復烙印在身體之中,把構成肉身的,最微小的「四億八千萬龍象蟲」每一頭體內,都增持烙印了一部《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
  當陳七肉身被兩卷不同的經文淬煉之後,一直都蟄伏不動的玄黃之氣,便也滲透了進來,須臾間就把陳七的每一寸肉身都淬煉了一遍,讓陳七的身體變成了一種猶如玄黃神晶般的存在,每一個構成了身體的最微小的「龍象蟲」體內,都在兩卷佛門經文之外,多了一團玄黃之氣。
  但玄黃之氣淬煉肉身到了極限,陳七原本體內潛藏的所有的力量,似乎一下子就被打開了一般。一股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瞬息間就瀰漫了他的全身,陳七的識海中,忽生變化,原本的一百零八顆舍利子,忽然震鳴起來,發出了一場悅耳的歡快樂聲,猶如無數人讚頌陳七一切品德都美好無暇,一切行為都合乎天道人理,一切念頭都偉大光明正義,一切言語都好似直指人心,破開重重迷障……
  「這就是佛門第七識,末那識的感覺麼?」
  陳七似信不信,但是這種感覺卻讓他知道,自己的佛門修為又復前進了一步,修成了七凰界的佛門弟子,已經無人能過開啟的佛門第七識末那識。
  末那識開啟,就如道家的道基奠定,只要佛門弟子願意追求神通,便可漸漸把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一一參悟,但是對佛門弟子來說,神通不過是旁枝末節,根本無須去投入半分精力,反而是佛門慈悲道理,佛法真諦,才是眾多佛門弟子所孜孜以求。畢竟只要鑄就金身,這些小神通都可以不修而成,之前所有的追求神通法力的努力,在鑄就金身之後,都不過是浪費光陰。而且修煉種種小神通,亦要消耗無數時間精力,極容易讓人迷失,最後於佛法上的修為再無寸進。
  故而在佛門弟子中,末那識乃是極要緊的一處難關,非得更近一步,修成佛門第八識阿賴耶識,方能智慧通徹,參悟禪定的道理,破開心中執著和迷障,直指佛門第九識阿摩羅識。
  陳七這個佛門異類,早就把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修煉有成,故而他也無這些煩惱。這小賊頭體悟了一番末那識之後,便從這種異常玄妙,讓人無比舒爽的境界中拔脫出來,畢竟他早就把道心淬煉到了極境,遠超佛門的末那識所囊括的境界。
  陳七拔脫出來末那識的意境之後,便轉了去修煉自家手中的四大佛門經卷之一的《龍象金剛經》。這一次修持《龍象金剛經》,比修煉《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和《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更要容易許多,不過區區十數日,《龍象金剛經》亦化作億萬卷,投入了他肉身的每一寸肌體,讓「佛家所言的四億八千萬龍象蟲」每一頭的體內都有三道佛門經文,這些經文綻放無量金光,透過了玄黃之氣,照耀的陳七從內到外,都純淨無垢,宛如琉璃,就連識海和內心之中,亦顯得無比純淨,一塵不染。
  原本陳七念頭中的許多雜念,曾經在悟道的時候淬煉過一遍,此時佛門三大經卷和玄黃之氣灌體,他身體內亦再無半分雜質,這種內外如一的通透,讓這個小賊頭身心洗練,隱隱約約似乎窺測到了大道的一絲痕跡。
  陳七見這佛門功法修煉,對自己參悟大道確有無數好處,便把自己從紅蓮邪佛識海中所得的七寶如意大咒亦復從頭修煉。
  陳七才把這七寶如意大咒修持起來,就感應到的天地之間,各種願力滾滾不覺,千絲萬縷都勾連在自己身上。他之前雖然也簡單的參悟過這七寶如意大咒,也知道這門佛門法術,須得持咒法門配合,故而在刊行道德經的時候,把持咒法門也流傳了出去。
  但是隨後他就只是覺得自己收穫的祈願之力多了一些,並未覺察有什麼變化,就一直都把這七寶如意大咒棄而不顧。這一次為了突破元神之境,他想要換個路數,才重頭修煉佛門功法,沒想到這七寶如意大咒修持起來,登時感應到萬千黎民的喜怒哀樂,都是那些得了道德經的世俗之人,參悟不到道德經中的玄奧法門,亦修煉不成道德經後面所附的種種法術,只是揀了持咒法門在沒事念誦,也有已經漸漸遍佈大雲王朝各地的七郎廟信徒,傳來的種種祈禱,希望陳七幫他們排憂解難的心思。
  陳七仗著道心通明,按照傳遞來的願力強弱遠近,遠隔千萬里,運使法術替持咒的百姓,七郎廟的信徒排憂解難,沒想到他每排解一處憂難,所得的願力便會忽然暴增,形成滾滾如潮之勢。
  若是換了別人,最多只支持片刻,就無法應付如此之多的祈求和願望的訴求,但是陳七仗著太極圖的推演運算只能,加之他所懂的法術又是極多,竟然排憂解難起來,越來越快,從一瞬間可以處理兩三件,到十來件,到最後一瞬間便可解決百餘件紛擾,所獲得的願望之力,亦是宛如雪崩,瀰漫週身,讓七寶如意大咒漸漸凝結成了金剛經輪,如意寶傘,接引神幢,金蓮寶座,波羅神燈,菩提寶樹,白象元神等七種法器。
  這七種法器蘊含了七種佛門小神通,金剛經輪對應的是金剛三昧法,如意寶傘對應的是大小諸天印法,接引神幢對應的是接引神通,金蓮寶座對應的是步步生蓮神足通,波羅神燈對應的是琉璃心燈法,菩提寶樹對應的是菩提心印,白象元神對應的是龍象大力。
  這七門小神通陳七本來就精熟,只是並未有演化為佛門法器,當七寶如意大咒鯨吞無窮願力之後,這七種小神通的禁制重數,便飛速暴增起來,漸漸有突破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的意思。陳七亦沒有料到,這七寶如意大咒比自己所學的三大佛門經卷更為奧妙,一時間心中也是大喜。


第四百八十八章 第八識·阿賴耶識
  正所謂,圓融融,光坨坨,明心見性,是為本我初照,無漏不洩,無垢無淨。
  陳七吞吸這無數的願力,登時識海中大放光明,雖然還未能壓過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演化的宇宙生滅,但卻也自成一界,一百零八枚小神通所演化的舍利子,也各自生出無數異兆來,不提金剛三昧法,大小諸天印法,接引神通,步步生蓮神足通,琉璃心燈法,菩菩提心印,龍象大力這七種已經演化為佛宗法器的小神通,其餘代表一種小神通的舍利子,也都演化出來無數異兆,尤其以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小神通所化的舍利子最為神奇,內中就如演化混沌生滅一般,居然還生出了吞吸之力,把陳七的太極圖中的幾條種子符菉一起吞了,在熠熠光明中,生出一種大徹大悟,生死枯榮的意境來,讓陳七心中也因之有喜樂平安,安寧祥和,種種美好之心態。
  陳七運轉了太極圖,推算種種願力祈禱,反饋回去無數的感應,讓那些求財的得財,求子的得子,求福緣的得福緣,求安康的得安康,同時也對那些求害人的倒霉,求別人家破的遭災,求別人倒霉的自家倒霉,求別人財貨走失的自己丟了東西,做出種種因果報應,善惡有道來。
  陳七這一番修煉,亦不知經過多久,漸漸內心中生出一種智慧來,不用陳七再用太極圖去推演,亦能把這些願望處理的清除分明,這種智慧圓融通透,猶如燭火,照徹過去未來,又如光明,驅逐一切黑暗,還如心中正念,諸般惡念不染……
  陳七此時不用演算什麼,也心底明悟,知道自己又復開了佛門第八識阿賴耶識,讓識海中的一切事物,都沾染上了一層黃金之色,生出堅固永恆之意蘊。
  陳七隻在一瞬間就明瞭許多事情,知道自己修成第八識阿賴耶識已經是佛門法力積累的極限,想要再穩定第九識阿摩羅識,不管如何閉關苦修,只要不逢機緣,已經決不可能。儘管陳七仍舊沒有尋找到突破元神之路,但是經過這一番閉關,開了佛門八識,也讓他受益非淺,智慧增長,隱隱約約,已經明瞭如何去努力,有了幾分方向。
  要知道元神之路,跟煉氣的九層境界已經截然不同,煉氣乃是有為法,可以按照道訣去修煉,元神之上卻是無為之法,就算上古各派之中,也幾乎沒有元神之上的道法流傳,就算是有些元神所修的道法,亦虛無縹緲,非得自家領悟,不能師徒傳授。
  陳七知道此番閉關,已經是自家的極限,在苦修下去,也不會有太多增長,便略略掐算,知道自己已經閉關了許久時候,這才破關出來。
  陳七修煉的時候,用法術封閉了寢宮,此番一出關,登時千萬道金光衝霄,萬里雲光明滅,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落,還有一卷太極圖照耀虛空。不要說他所執掌的第一層天宮,就算三十三層天宮之上,大日羲凰宮主人都被驚動了。
  大日羲凰宮主人雖然也瞧好陳七,但也未有料到,這小賊頭進境居然有如此之快,才不過轉眼光陰,就隱隱已經觸摸到了元神境界的邊緣。他心中暗暗思忖一陣,忽然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既然如此,也許是這一方世界有變化的時候了,我且去尋哪一個人,看他有什麼說法罷。」
  大日羲凰宮主人拔身一起,便化為一道明滅劍光,須臾就遁出了大日羲凰宮之外,一去千萬里,數個時辰之後,就突破無盡虛空,劍光連續九變,把一處虛空斬開,到了一個充斥無盡光明的世界之內。
  這處世界到處都是鳥語花香,但是每一頭鳥獸都顯得十分古怪,若是細心看去,就會發現這個世界的鳥獸,花草,山石,乃至河流,雖然看起來栩栩如生,但是卻盡皆由金鐵鑄造,每一種生靈,都是由無數的細小金鐵蟲豸組成,這些金鐵蟲豸各有不同功用,一起轉動便能讓這個世界的種種生靈,做出來跟尋常世界的生靈一般的動作。
  大日羲凰宮主人眼光一掃,猶如冷電一般凌厲,淡淡喝道:「金道友,陽虎兒來訪,可肯吝嗇一見?」
  大日羲凰宮主人連喝了七八聲,也無人答應,他也不惱怒,只是把手指輕輕一扣,登時便有萬道劍氣迸射,但凡遇到他放出劍氣的生靈,便被劍氣斬切的構成了身軀的金鐵蟲豸雨落紛紛。那些比較凶橫的鳥獸,還想反撲,但是卻如何當得住這真仙級數的劍氣縱橫?
  陽虎兒開始還稍有留手,但是當他斬殺了數千頭鳥獸之後,便覺察到大地忽然一震,一個猶如佛陀般的巨人猛然從地下緩緩鑽了出來,構成大地的無數細小金鐵蟲豸紛紛依附其上,億萬金鐵蟲豸,各自奮力推動,讓這尊佛陀慢慢浮上了天空。
  佛門有言,肉身由四億八千萬龍象蟲組成,而這頭佛陀的龐大身軀,便是由億萬金鐵蟲豸構造。看起來威嚴無匹,神通無量,光是看那身高數千丈的身軀,就足以讓人心中生出畏懼,不知道這尊佛陀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神通有多廣。
  換了其他人,只是瞧見這尊佛陀,就知道不用打鬥,絕對不可以力匹敵。可陽虎兒乃是修成元神的真仙之輩,雖然這尊佛陀看起來巨型無比,仍舊不存有絲毫畏懼。他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輕輕喝道:「金道友,難道你還想用這個東西來試試陽某的劍法麼?若是你自己出來,或者我陽虎兒還畏懼三分,你祭煉這件法器,卻根本不堪一擊。」
  陽虎兒提氣高喝,但是這個世界仍舊沒有任何反應,這位大日羲凰宮主人這才吐氣開聲,叫道:「既然金道友不願意現身,非要用這個小玩意來試演陽某的劍術,我就陪你玩耍幾手好了。只是這件法器,想來金道友也祭煉了許久,被陽某毀壞了金道友可莫要怪罪。」
  陽虎兒不過是尋常人,那尊金鐵佛陀卻高數千丈,可陽虎兒稱之為「小玩意」的時候,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感染力……


第四百八十九章 戰佛圖錄
  一聲朗朗長笑,忽然響徹整個世界,一個灑脫的聲音說道:「金某當年棄佛學道,又復參照佛門神通,創下了這佛道合一的戰佛圖錄,並且培養出金剛蟲出來,化擬佛門的龍象蟲,以之組合萬物。只是我雖然參悟如此驚天動地,泣鬼驚神的了得道法,卻苦無試演對手,只能在這做戰佛天宮中獨自消遣,既然陽道友來了,就替我驗證這大滅戰佛的威力如何,就算將之全數毀去,也不當什麼,我再重新製造便是。」
  那個聲音一起,陽虎兒就知道,自己非得要面對這個瘋子的大滅戰佛出手不可。不過他也是煉就元神之輩,更把漓江劍派的獨門劍術修煉到七重天罡禁制,對這麼一件古里古怪的法器,雖然也讚歎其奇巧,但是卻並不怎麼放在眼內,連隨身的配兵玉虎劍也懶得出,只是把劍訣一引,便有無數劍光攢聚成寒光劍輪,衝著那尊大滅戰佛就切割了過去。
  藏身在戰佛天宮最深處的那人,眼見陳七陽虎兒使出這一招來,亦是兩眼放光,低聲笑道:「陽虎兒當年也不過是一紈褲,沒想到因為得了幾次教訓,居然沉潛下來。他被封印在這處囚籠的時候,法力為我們七人中之末,沒想到數千年過去,他不但超過了師兄岳瑜,甚至也幾乎快要超過我了。就看他的天擊盈水劍訣能否斬碎我的大滅戰佛。」
  大滅戰佛非是生靈,亦非是法器,通體都由無數的「金剛蟲」組成,這金剛蟲乃是戰佛天宮主人,用獨門手法,仿造構成生靈肉身的「龍象蟲」所造。故而這尊大滅戰佛雖然沒有本我意識,亦不算生靈之列,卻能運使許多法術,宛如尋常煉氣士一般無二。
  眼瞧陽虎兒的寒光劍輪飛出,大滅戰佛雙掌一合,竟然通體綻放無窮金光,構成身軀的「金剛蟲」亦不住的蠕動,每一頭金剛蟲都現出無數梵文來,提供了源源不絕的法力。陽虎兒在心頭微微一震,卻見自己的寒光劍輪竟然被這尊大滅戰佛的雙掌結印,硬生生的擋了下來。
  戰佛天宮的那位主人,哈哈一陣長笑,喝道:「怎麼樣?我這大滅戰佛同時運轉金剛真身,龍象大力,已經是世上最強的肉搏之術,就算你的天擊盈水劍訣也斬不開罷?」
  陽虎兒嘿然一笑,喝道:「不過小小伎倆,又怎能難得倒我!」
  陽虎兒心中卻是有數,他的寒光劍輪和大滅戰佛的結印雙掌硬拚一記,從這尊大滅戰佛身上傳來的卻不是什麼法器該有的力量,而是貨真價實的元神級數的澎湃法力。等若他跟御使大滅戰佛這件特別法器的戰佛天宮主人硬拚。
  若不是這樣,只憑大滅戰佛的本身力量,又如何擋得住元神級數的劍氣?這尊大滅戰佛雖然看起來跟生靈無疑,但是在沒有戰佛天宮主人的御使,便是一件死物。
  陽虎兒在大日羲凰宮潛修數千年,非但劍術突飛猛進,就連心性也淬煉的沉穩異常,遠非當年年少時的飛揚跳脫。所以一劍未能奏功,只會讓他更加振奮戰意,天擊盈水劍訣一轉,便有更為雄渾的劍光噴薄而出,演化為同樣的七座寒光劍輪。
  天擊盈水劍訣修煉的是七大真水中的天一真水,天一真水號稱萬水之母,能化和萬物,天一真水凝聚的劍氣,亦有腐蝕一切,洞穿諸般法術之效,就算是一件法寶,被侵泡在天一真水之中,年深日久,亦能溶化內中禁制,腐蝕去法寶的元靈。
  故而當陽虎兒把天擊盈水劍訣使開,無數寒光劍輪飛轉,登時便把大滅戰佛壓制的只能作為他試演劍術的靶子。饒是戰佛天宮主人的法力渾厚,操縱無數金剛蟲組成的大滅戰佛跟陽虎兒火拚了數十招之後,組成了大滅戰佛的金剛蟲,就如溶化了一般,從這尊金鐵佛陀身上一坨一塊的掉落。戰佛天宮主人見到這般境況,也知道陽虎兒的天擊盈水劍訣厲害,立刻改換了戰法,法力一催,大滅戰佛忽然大足一邁,跨越了數百里遠,足下金蓮朵朵,竟然施展出來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
  金剛真身,龍象大力,再加上步步生蓮神足通,便是無雙肉搏之術,憑了步步生蓮神足通遁法,大滅戰佛登時又扳平了局面,跟陽虎兒的七道寒光劍輪斗了平分秋色。陽虎兒心有惱火,暗暗忖道:「我來尋他是有要緊的事情,哪裡耐得住這般鬥法玩耍?且給他一個滅絕,讓他莫要再胡鬧了。」
  陽虎兒清喝一聲,他的隨身配兵玉虎劍便飛了出來。這口玉虎劍原本乃是封印一頭煉氣第九層境界的插翅飛虎的精魄,後來他修道有成,便以道門正宗法門培養劍靈,雖然還未祭煉成法寶,卻也有無窮威力。玉虎劍一出,便有三十二道劍光飛出,迎空輪轉,化為寒光劍輪。他以玉虎劍為根本,催發的寒光劍輪,比剛才的威力大了不知多少,登時就把大滅戰佛攔腰斬做兩段。同時寒光劍輪如電縱橫,不消片刻就把戰佛天宮內無窮的金剛蟲構成的生靈,消滅了不知多少。
  戰佛天宮主人見到陽虎兒發了狠,又知道自己這大滅戰佛根本奈何不得陽虎兒,這才呵呵一笑,現身出手。一個精赤了上身的戰鬥佛陀,雙手捏了法印,用上了佛門四十八大神通金剛降魔大力,穩穩托住了陽虎兒的寒光劍輪。並且開口笑道:「陽虎兒道友怎麼火氣這般盛,連閒耍一會兒也不願,竟然認起真來?」
  陽虎兒嘿然一笑道:「我來尋你是有要事,哪裡是陪你閒耍子的?」
  戰佛天宮主人身上只披了一匹白布,繞身裹了幾裹,看起來甚是簡單,卻頗有一種飄逸灑脫。他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左右也不過是為了那個小賊頭的事兒,他也不知得了什麼運道,居然有了證道元神的指望。我也知道徐老鬼他們都惦念著尋個新人來頂缸,自己好脫身出去逍遙。不過我在這裡精研戰佛圖錄,好要突破元神化身之境,修成法身厲害,在這裡和在外面沒甚不同,在這裡還清淨些,不會跟你搶這個名額就是了。」
  陽虎兒心中知道,這個金道人性子古怪,有此反應當在情理之中。他也不虛言,只對金道人說道:「若是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爭奪這脫逃出這裡的機會,我可保證,出去之後,便用盡手段幫你也逃出去。你也知道,我父親,姐姐,還有姐夫都是了不得的人物,遠遠超過元神法身的級數,想要救人出去,不過反手之易。我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來管我,但是我卻相信,只要我能見了他們,就一定可以說服他們出手。」
  金道人呵呵一笑說道:「你有許多後台,這我也知道,我也不貪這些。不過能夠弄明白,為何這裡內外斷絕,連天凰也不管我們,倒也是一件值得琢磨的事情。我只是好奇這件事的內中勾當,就如我鑽研金剛蟲,想要創造生靈一般,卻跟什麼出去不出去沒關係。」
  陽虎兒哈哈一笑,說道:「你想要創造生靈,就等修煉到造化之境罷,不然如何能有這般本事?最多也不過是如其他道祖一般,弄些生靈來雜交罷了。」
  金道人也不以為忤,呵呵笑道:「你如何知道這其中的樂趣?也罷,也罷,既然你都來了,我不招呼一番,也顯得我不夠朋友交情。正好我這裡新種了一種仙茶,味道頗佳,就把來款待你好了。」
  陽虎兒搖了搖頭,直接謝絕道:「我還要回去守著大日羲凰宮,此番來只為這一件事兒,既然金道友答應了,我便放心。」陽虎兒把遁光一起,倏忽就飛出了戰佛天宮,那位戰佛天宮主人含笑看著陽虎兒飛走,雙眉漸漸挑起,臉色亦復轉為冷厲,淡淡的自言自語說道:「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誰人不想爭取?我在這裡弄了許多生靈出來,但畢竟都是假的,你當這種勾當,真有什麼樂趣麼?」
  戰佛天宮主人仰頭哈哈狂笑,無數的金剛蟲從地面湧起半天空,凝聚成了一男一女。那男的正是剛才被陽虎兒斬破的大滅戰佛,女的卻是一個渾身赤裸,面目姣好,頭頂亦復光禿禿的沒有半根頭髮的女佛陀。
  在戰佛天宮主人的一個念頭催動下,大滅戰佛和那一尊女佛陀便狠狠撞擊在一起,兩人翻天覆地的戰鬥了起來,各自運使種種佛門神通,一瞬間就都施展了數十種之多,比起剛才跟陽虎兒鬥法的時候,精彩刺激了千百倍。但是戰佛天宮主人卻根本就無心回頭去看一眼,只是默默的望向虛空。在他的眼中,有一卷圖畫緩緩展開,在這卷圖畫之中,共有三十三尊做大忿怒狀,呈戰鬥雄姿的戰鬥佛陀,其中兩尊正是大滅戰佛和那尊女佛陀。
  這一卷圖畫,正是戰佛天宮主人的根本道法,戰佛圖錄,其中那三十三尊戰鬥佛陀,便是他的煉就的厲害法術……


第四百九十章 開講道德
  陳七破關而出之後,只把念頭散開,便察覺到自家所執掌的第一層天宮已經非復往日氣象。
  何聆冰已經把滅情道,忘情道和青城派統合完畢,更收了許多弟子,隱然在這一層天宮內形成了一個新的階層。天蠱仙娘被命為女國主,把麾下之民治理的井井有條,雖然人口略有繁衍,亦不過七八十萬,但卻隱然有了一番氣象,其中羅浮六女的其餘五位,都在天蠱仙娘座下擔任女丞相,女御使,女尚書等等……
  小賊頭亦不想去干擾她們,只是微微沉吟,給何聆冰和天蠱仙娘各自發了一道傳信過去,叫她們日後若有不服管教的門徒,或者國內的作奸犯科之輩,都可送來他處。陳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隱然自成佛國,正缺少佛徒,佛兵,反正不拘什麼凶頑生靈,只要被鎮壓到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都會被徹底渡化,成了最為虔誠的佛徒,並且給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提供源源不絕的法力。
  陳七如今已經把金剛塔煉入了身體,火雲宮也不合用來收著閒人,故而把門下徒兒,家眷,還有最為忠心的蝠家數萬口,都轉入了何聆冰的鐵甲仙府。何聆冰把雲海青城祭煉到鐵甲仙府中,如今這座仙府已經有了三十六宮,七十二殿,第一層天宮內生活的各種珍禽異獸,生長的種種靈藥,亦都被何聆冰的門下,都轉到了鐵甲仙府之中,地域廣大,已經不輸給陳七所執掌的第一層天宮,足可以容納下百萬人口。
  陳七把第一層天宮掃了一遍,這才把所有的念頭收回,和本我意識一體,沉入了太極圖之中。
  小賊頭暗暗在心底忖道:「我修煉的道法奇異,按照目前的進境,只要我能把太極圖祭煉到一定層次,蛻變為元神化身,便已經算是證就長生之道了。比起別人證道元神,要少一個步驟,畢竟我已經把本我意識凝聚到太極圖的核心之內,不須經過擺脫肉身這一層。只是把太極圖祭煉到什麼層次,還要修煉到什麼時候,我卻沒多少把握……也罷!我就先把天地洪爐大法,白虎七殺,火鴉陣和群龍無首這幾種太極圖的核心法術,修煉到天罡禁制罷。只不過這四種法術,如今也有新的變化,修煉起來,沒有原本那麼容易了。」
  陳七度過了九重劫火之後,所有的火系法術就合併成了九天火府總綱陣圖,連火鴉陣,吞日神猿變,天地洪爐大法,火蛇無雙等等火系法術一起囊括了進去。繁複之處,已經遠超任何一種法術,至於如何修煉,陳七亦復十分撓頭。
  白虎七殺得了如意飛刀的滋潤,倒是日夕都有進境,把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併,煉化為一道天罡法力倒是還不難。
  群龍無首的法術,因為陳七修煉了八部天龍神幡和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中的九大真龍法門,亦變得繁複無邊,比九天火府總綱陣圖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道法術陳七原本就用的不多,此時更是不知如何落手才好。
  因為火鴉陣為九天火府總綱陣圖吞噬,便有另外一種道法提升起來,卻是陳七跟岳瑜鬥法之後,參悟出來的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也在跟先天六雷法兜搭一體,化為一座萬化雷池。如今他的太極圖已經非復原來的氣象,而是雷火相生,龍虎合抱,比之前的四種核心法術為根系,四千餘種法術為枝蔓要緊密無數倍,許多法術都不在是單獨一體,而是跟別的法術,組合成了一座座的陣法。
  經過這一次閉關苦修,陳七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和太上化龍訣各有進境,這一次他甚至有信心,就算沒有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也不借助八部天龍神幡之力,也能跟岳瑜斗上百十個回合。尤其是太極圖的威力增長,遠遠超出了陳七的估計,同時亦讓他對下一步的修煉,多了幾分艱難。畢竟他所學的法術實在太多了,想要一一修煉完成,非得有無邊漫長的壽命不可,但是不證道元神,煉氣級數最多也不過是數百年壽元,兩者之間十分矛盾。
  陳七一出關,便弄出如此大的異象,何聆冰等人自然不會沒有察覺,如今何聆冰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大婦」地位,故而便帶了萬芳,小狐狸荀玉藻和陳七門下的弟子,還有她自己門下的弟子,前來迎接他出關。
  陳七把火雲宮放出,接了這些人進來,第一個就看到了貂雪,正雙腮鼓鼓的瞧著他,似乎有幾分怨氣。陳七想起當初遇上貂雪的時候,種種爭鬥的境況,也不禁有些莞爾,暗暗忖道:「當初那些爭執,如今看起來不過是小孩兒玩過家家一般,沒想到輾轉來去,她居然成了我門下的弟子。雖然是拜在聆冰的門下,但也要叫我一聲師公……若是能把鸞兮也收伏了來,讓這兩個小妞侍奉左右,倒也可以為當年之事,揚眉吐氣一番。喔……我倒也還聽說,鸞兮還有個孿生姐妹,叫做鳶兮,既然如此,那就應該再尋一個小妞兒徒弟跟貂雪配對,方是有趣兒。」
  陳七剛想到這裡,就見到何聆冰的身邊,有個女孩兒英氣透眉梢,陳七倒是並不識得凌月雪,也不知道此女在忘情道中的天份跟貂雪相仿,如今也改了修煉他所創的琅琊忘情訣,修為之神速也不在貂雪之下,只是差了貂雪被陳七所送的那些法術罷了。
  何聆冰地位不同,在火雲宮中落座之後,就跟陳七並列。
  陳七坐在上位,頗有一派道祖的威風,看著門下百餘個弟子,心中微生感慨之意。他知道自己須得說些什麼,但是這些門徒所修道法各自不同,也沒法一併指點,故而他就開講一番道德經,把大道中最為幽微的道理,深入淺出的講解了一遍,足足開講了半日,門下各徒兒都有收穫,這才罷了演講,一一詢問各位門徒的進境,又做了一番指點。
  讓陳七略略有些意外的是,何聆冰收那些徒兒也就罷了,他門下的幾個徒兒,那四個女徒兒倒是還在意料之中,三個男徒兒卻都超乎他的意料之外。尤其是陳小山,已經把六部魔門的雷法真傳,都修煉到了滴三四層的境界,體內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中,都有一小團雷電法力凝成圓環,似要成型,但還缺了許多修煉。
  陳七也是精修雷法的大行家,立刻就猜出來,陳小山是想要把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中都修煉出一座具體而微的萬化雷池出來,一旦他能修成,週身法力一轉,便是無窮雷光,法力只源源不絕,雄渾霸道,幾乎可以獨步天下。
  不過陳小山所走的路數,實在太過艱難,修煉起來也比尋常路數要耗費十倍以上的精力,他原本已經修成了罡氣,重頭修煉卻才這般進境,就克制這種修行的道路之難。
  陳七微微思忖,便喝令大家散去,只把陳小山留了下來。
  陳小山瞧見左右,許多同門師姐妹,師兄弟的法術都極厲害,本來還頗自慚形穢。被陳七叫他留下,也不知道這位老師有什麼責難,正未有忐忑。陳七已經一揚手把太極圖中儲存的混沌元氣盡情的灌輸了過去,陳小山修煉先天六雷法對天地元氣所修極巨,但是他可沒有陳七能夠吞噬萬物化為天地元氣的本事,故而時常有元氣不足之困惑,現在給陳七滾滾灌輸巨量混沌元氣,他登時感覺到,平時運轉十分艱難的先天六雷法,現在變得不知有多麼輕快。
  他嘗試著按照自己所思,構造一處竅穴內的萬化雷池,只是真氣一轉,便有芸芸滾滾,真氣不絕之勢。不過數個呼吸,這處竅穴內的萬化雷池便已經微有雛形,不但不在是吞吸真氣的大部頭,更有隔空吸攝雷電,反哺他真氣運使之兆。
  陳小山還未高興過來,陳七灌輸的滾滾混沌元氣仍舊不絕,不旋踵就把他另外一處竅穴內的雷電法力,凝聚成了第二座萬化雷池。陳小山這才知道,師父要助他一臂之力,當下便凝神靜氣,緩緩運轉先天六雷法,也不知過去多久,陳小山體內已經有六七十處竅穴在海量的混沌元氣灌輸下,凝成了萬化雷池,這些萬化雷池雖然只是雛形,但是一起運轉起來,已經讓陳小山再也沒有真氣時感匱乏之意,反而有真氣瀰漫,源源不絕之舒爽。
  陳七到了此時,便即住手,對他說道:「你已經凝練了幾十處竅穴中的萬化雷池,接下來不須我出手,只要你自己努力,便可以把三百六十五處竅穴中,一起凝練出來萬化雷池。這般修煉,連我也未曾想過,你在把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凝練了雷池之後,只消把任意一種雷法修煉到第五層境界,就可以回家去探親了。」
  陳小山當初是被陳七擄掠了來,雖然陳七待他相當不錯,但是心下還是時時牽掛,聽得陳七答允他回去探親,可以看到母親,這小子倒也高興非凡,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陳七揮了揮手,暗暗忖道:「他此番歸去,只怕就知道我是他什麼人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多做上幾場……
  打發了所有的弟子去修煉不提,陳七把何聆冰和萬芳,小狐狸荀玉藻都留了下來,萬芳和小狐狸荀玉藻各自得了陳七的好處,在宙光真法和太陽屠神策上倒也頗有些進境。只是萬芳的資質實在不好,才借助了紫壽仙丹之力,勉強把宙光真法修煉到第二層,似乎再也無望突破。倒是小狐狸荀玉藻,得了太乙火真丹,又復修煉的火系第一流的道法太陽屠神策,如今已經修煉到了第四層境界,借助太乙火真丹的力量,足可以匹敵煉氣成罡之輩。
  陳七知道萬芳和荀玉藻資質尋常,也並不怎麼熱心指點二女,他自從忙於修煉,已經很久沒有跟自家幾個夫人親熱過,此刻把所有閒雜人等都攆走了,只留下了三女,便是思忖,給陳家多留下幾個後代的事情。
  陳小山的母親究竟是誰,陳七一直都沒有問過,這個兒子怎麼都算不上嫡出,故而陳七總也怕,他知道身世之後,轉有許多怨恨。故而這小賊頭便覺得,趁著自己還有些能力,就多留下幾個後代為好。一旦修成元神,肉身便要棄去,雖然他肉身修煉太上化龍訣,看起來頗為古怪,但日後究竟能否再產生後代,陳七心底也是沒有准數。
  所以趁著還未證道元神,陳七打算跟自家的幾位夫人多做上幾場……
  虛空之中一道奇光掃過,一個面目高古的老者,就那麼出現在大日羲凰宮之外,他身外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青光,也不知是什麼法力。
  「看來陽虎兒還是粗俗大意,且讓我先去捉了那個晚輩出來,看他還有什麼咒念。」
  這個面目奇古的老者,遁光一縱便進入了大日羲凰宮,他身外的青光也不知有什麼奧妙,居然並未驚動了大日羲凰宮主人。這個老者遁入大日羲凰宮之後,便在第一層天宮繞了一圈,最終停留在陳七所居的火雲宮之外。
  他輕輕一聲冷笑,便把大袖一張,發出一道猶如美玉般青純透徹的仙光,就向著火雲宮罩下。這股青純仙光罩住了火雲宮,便生出來一股極大的吸攝之力,顯然是想要把陳七一家子都連窩端了。
  小賊頭這幾日正在跟三位夫人胡天胡帝,準備繁衍子嗣這等大事兒,忽然被人打擾,心頭頗恚怒,當下就把玄黃之氣一卷,先飛出了火雲宮外,只是一抖,便震破了那道青純仙光,然後便把如意飛刀射出,想要斬殺了這名忽然來偷襲的敵人。
  那個老者見到如意飛刀,不由得輕笑道:「這口飛刀也只好糊弄岳瑜那等貨色,哪裡奈何的了老祖我?這小子竟然能震破我的上玄九霄仙氣,倒也算是有些手段,不過你就是一個煉氣的小角色,如何知道真仙老祖的厲害!」
  這個老者最顧忌的便是陽虎兒這個大日羲凰宮的主人,對陳七反而並不在意。當下便從衣袖中飛出一口飛劍來,他這口飛劍雖然還不是法寶,但是憑了他真仙級數的法力,倒也並不輸給如意飛刀分毫,仗著功力深厚,還甚或有些強行壓制之勢。
  陳七捏了法訣,把白虎七殺的刀法施展出來,刀光如電,跟這個相貌清古的老者鬥了百來招,擔心毀壞了自家所居的天宮,便伸手一指,先把何聆冰等人送走,然後這才收了火雲宮,駕馭了遁光直飛出大日羲凰宮之外。
  剛才的交手已經讓陳七知道,此人的法力非同小可,又是一位真仙之輩。陳七也算是見識過了看守這個囚牢的幾位元神真仙,尤其還跟岳瑜鬥法一場,對這些元神之輩原先的些許畏懼,早就一掃而光。雖然他現在仍舊停留在煉氣的級數,但是憑了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陳七就有信心跟任何元神之輩一鬥。
  何況他還有八部天龍神幡和如意飛刀,化情仙劍,三件法寶級數的厲害殺手。
  這位老者的法術奇怪,來來去去都是各色光華,陳七連連運使刀光斬殺,但是對手的所發的上玄九霄仙氣聚散自如,時而硬如金鐵,時而虛虛蕩蕩不受絲毫力道。他的如意飛刀如果不是已經祭煉了七重天罡禁制,說不定早就被對手收去鎮壓了。
  小賊頭知道對手厲害,便不在留手,先把太極圖飛了出來,運轉成一座大陣,又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飛出,硬拚對手的上玄九霄仙氣,化情仙劍他卻留了護身,免得對手還有別的厲害手段,自己不能抵敵。陳七跟這個相貌奇古的老者鬥法了三四個時辰,便覺察出來這個老者的法力,似乎比岳瑜還高明一些,只是他也非復舊日的吳下阿蒙,這麼久的閉關,已經讓小賊頭的法力增長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雖然還未晉陞元神級數,但光是憑著各種法術,陳七也就不懼此人。
  兩人鬥法的時候,動手都快,陳七把如意飛刀的威力徹底釋放了開來,刀光凝結如匹練,只是輕輕一閃,就能斬裂萬里虛空,化為一道白線,縷縷逼得對手回劍自首。陳七的劍術本來也只是一般,但是他智慧通透,又不是沒有上乘劍術刀訣在手,加之跟岳瑜的一場惡鬥,也讓他在劍術上頗有參悟。故而此時運使如意飛刀,把劍術中的幾種至高劍術一一運使,倒也盡皆能使的出來。
  不管是煉劍成絲,還是劍氣雷音,在他的渾厚法力之下,都能發揮遠遠超乎煉氣級數的威力,直逼真仙之輩。
  那個老者雖然有一口護身飛劍,其實他還真就不是十分擅長劍術,這一口飛劍也不過是因為師門所傳,並未下多少苦功祭煉,劍法和飛劍上的劣勢,在一開始還能讓他憑了深厚功力扳平。但是當陳七全力反撲的時候,他的上玄九霄仙氣就不得不分去對付玄黃之氣,在鬥劍上就漸漸落了下風。
  陳七在鬥法之中,亦復思忖道:「這個人是誰?他既然有元神級數的法力,必定是七大真仙級數的牢頭之一。岳瑜想要對我下手,這人也要對我下手,難道我陳七就是好欺負的麼?」
  小賊頭一時發狂,劍光便加緊了起來,同時也在預備其他厲害的手段。


第四百九十二章 九大仙氣
  陳七跟岳瑜鬥法一回之後,便知道修成元神之輩,雖然看似還是人身,其實已經跟生靈截然不同,全身都是法力凝聚,演化為一種特殊的形態,聚散如意,變化無窮。尋常手段已經傷不得元神之輩,也只有同樣級數的天罡法力,才能動搖的了元神之輩的煉就的化身。不過元神化身乃是道行的根本,上一次陳七跟岳瑜苦鬥了那麼久,岳瑜出盡手段,可也不敢動用自己的元神化身應敵,就是怕被陳七損傷了,會打落道行。
  這個相貌奇古的老者莫名前來偷襲,因為怕被陽虎兒察覺,只用了自家所修的仙光和飛劍,陳七也不知道對方是信心太足,還是小覷了自己,便看到了一絲機會。
  「岳瑜跟我鬥法,始終都用九天雷府總綱陣圖護住自身,不管勝負,總是讓我無機可乘,沒得便宜可揀。但是這個老頭卻是托大,只用法術和飛劍跟我相鬥,卻沒用什麼手段護身……」
  陳七心思活潑潑地,立刻就覺察出來,這個老者的法力雖然尚在岳瑜之上,但是鬥法的經驗卻比岳瑜差了好些,轉更容易對付。
  這個小賊頭是慣會陰人的,當下就故意做出把全副精力都用在運使如意飛刀和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上,暗地裡卻把太極圖預備好了,並且故意在如意飛刀上加催功力,卻把玄黃之氣稍稍退縮,待得這個相貌奇古的老者稍稍鬆懈,以為只用加一把力氣,就能把陳七拿下的時候。小賊頭這才清喝一聲,把太極圖化為一道黑白兩色精虹,把太極圖內所有的法術都用來催發白虎七殺的威力,只是一刀就把那個神秘老者的上玄九霄仙氣斬斷,隨後太極圖一卷,就把這股上玄九霄仙氣收了去。
  這個相貌奇古的老者,為了修煉這上玄九霄仙氣,不知費了多少辛苦,尋訪了多少星辰,採集了無數霞雲,這才把上玄九霄仙氣煉就。這股仙氣似法術又似法寶,蘊含雲霄,青霄,靈霄,紫霄,彩霄,雷霄,黑霄,火霄,霞霄等九種天地生成的雲霄之氣,又運用本門的道法,辛苦祭煉了幾近千年,方才聚煉了這一道仙氣,被陳七用太極圖斬斷收去了十之六七,登時心疼的無以復加。
  陳七運用太極圖收了這個老者的上玄九霄仙氣,畢竟這是真仙級數修煉出來的法術,急切間陰陽二氣也不能將之化去,只能暫且鎮壓在太極圖中,仍舊把太極圖化為一道黑白兩色精光,直斬這名大敵。
  那個相貌奇古的神秘老者,雖然心疼自己的上玄九霄仙氣,也知道自己殘存的上玄九霄仙氣已經不足以對抗敵人的這道黑白兩色精光,所以把五指一張,將另外一股仙氣放了出來。
  這股仙氣比上玄九霄仙氣凝練的多,其色橙黃,倒是有幾分相似玄黃之氣,只是本質差異甚大。此乃此老煉就的九種仙氣中最為厲害,平時珍不肯輕用的三種之一,名為大無相勾魂神光,這道仙氣一出,便有無數淒慘哀嚎之聲響徹虛空,這些哀嚎之聲,都是種種法術幻化,直指人心,十分陰損,尋常法術根本不能阻擋。
  若是換了別個煉氣級數的修士,根本也不用此老動手,只要被這股勾魂神音侵入識海,立刻就魔頭叢生,神魂顛倒,就要被此老生生攝去生魂,生死一任他的意思。
  偏偏陳七有許多手段,聽得這股勾魂神音,不但沒覺得有甚影響,反而忽然覺得有些熟悉,立刻把百目邪龍眼放了出來。此物卻是陳七吞噬了天魔寶鑒,得來的天魔諸寶之一,乃是數萬頭百目邪龍幻化,這種域外天魔最善蠱惑人心,運使幻術,恰好這勾魂神音也是它們所擅長。
  陳七把百目邪龍眼放了出來,這只巨眼驀然開闔,便有無數道五彩奇光放出,居然把這個相貌清古的神秘老者放出的大無相勾魂神光抵住,各有不相上下。
  那個神秘老者登時大駭,心中忖道:「我魏武寮修成九道仙氣,自以為在七大真仙之中獨樹一幟,法力也列在前茅。沒想到遇上這小賊,居然幾番都吃了他虧,他怎麼也懂得我的獨門仙氣,大無相勾魂神光的法門?而且居然也修煉到了天罡級數!」
  陳七收伏的天魔諸寶,本身乃是無數天魔攢聚,本身底蘊雄厚,他只是稍稍費了一下功夫,就能把這些天魔諸寶都合練一體,凝聚成天罡禁制,自從吞噬了那頭黃金龍族之後,陳七的太上化龍訣修為,又復超過了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玄黃之氣的威力,也勝出了太極圖。帶契的太上化龍訣吞噬衍生的諸多法器,威力亦復暴增起來,超出了太極圖內的諸多法術甚多。
  陳七也是在跟這個神秘老者鬥法到酣暢,見百目邪龍眼所發的五彩奇光跟對方的放出的仙氣性質相類,這才忽然想道:「若是我能把他這一道仙氣也奪了來,煉化到百目邪龍眼之中,豈不是立刻法力大進,把這見法器立刻晉級為法寶?」
  陳七念頭一轉,立刻覺得這想法不錯,便思忖要把這道仙光吞噬,可是他太極圖中太鎮壓了大半條上玄九霄仙氣,陳七早就試過了太極圖急切間無法將之煉化,這一道仙氣之內,居然蘊含了三道天罡禁制。便分出精神,想要先處理了這一條仙氣。
  他在太極圖中急切間尋不到法門,卻忽然記起天魔諸寶中,有一種天魔名為吞雲玄妖,最善吞噬霞光雲氣,平時總在天罡大氣之外,吞噬雲中罡氣為生。似乎正好克制這一道上玄九霄仙氣,便把這些吞雲玄妖放了出來,果然這些吞雲玄妖對這一道仙氣分外有好感,數萬頭吞雲玄妖立刻化為一道巍巍霞光,衝著上玄九霄仙氣撲了上來。
  陳七一面運使如意飛刀,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跟魏武寮鬥法,一面暗暗催動太極圖,想要把這一道上玄九霄仙氣煉化。
  魏武寮也是在屢次吃虧後,漸漸知道了好歹,他把自家修煉的另外其中仙氣,都收攏在身邊準備一舉拿下陳七,要把這小賊頭生擒活捉,掌握在自家之手。魏武寮獨來獨往,跟七大真仙中的其餘幾位都沒甚來往,他在知道了同僚中,有人四村要尋個替死鬼,來做這牢頭,自家卻要逃脫時,心底艷羨不已。故而便動了心思,想要搶先一步,把陳七搶奪在手,然後用法術封印了,等陳七煉就元神,就給他來當替死鬼。
  可是魏武寮跟陳七動上了手,才知道這小賊頭不是好招惹,但既然已經下了手,魏武寮也不思退讓,只想把陳七拿下來再說。不過陳七斗法經驗,似乎比他還要豐富些,魏武寮一時也尋不到陳七的破綻,還想稍等機會,這才出狠手,但就在他跟陳七翻翻滾滾,鬥法了三四個時辰之後,忽然心有一震,對上玄九霄仙氣的感應被徹底切斷,登時讓魏武寮駭然大喝,不顧一切的把手中的八道半仙氣一起飛出。但卻已經是遲了。
  陳七忽然輕笑一聲,把手一樣,也是一道上玄九霄仙氣飛出,這道仙氣中無數吞雲玄妖翻翻滾滾,把這道仙氣中的雲霄之氣吞吐不休,反覆凝練,居然比在魏武寮手中是更為茁壯強橫,陳七借了這一番凝練的功夫,把這道上玄九霄仙氣又復多祭煉出來一道天罡禁制,加上原本上玄九霄仙氣中的三道天罡禁制,居然已經有了四道之多,威力之強橫,已經不輸給化情仙劍。
  尤其是這一道仙氣,功用極多,跟尋常飛劍只是主殺伐的又自不同。陳七眼見魏武寮拚命,心頭也自微微吃驚,亦把自己手頭的所有本事都施展了出來,太極圖,如意飛刀,上玄九霄仙氣,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八部天龍神幡都一起飛出,只是留了一口化情仙劍護身。
  魏武寮也是急了,八道半仙氣縱橫,已經不想著活擒了陳七,只想把這個小賊頭虐殺,口中大喝道:「好個小賊,本來還想留你一條性命,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不知趣兒,還敢把你魏武寮老祖的仙氣煉化,我非得殺了你,不解心頭之恨。」
  也不怪魏武寮如此震怒,要知道這一道仙氣,縱然是他這樣的真仙之輩,也不是一時半刻所能祭煉出來,都是辛辛苦苦,打熬時光,不知用了多少功夫,才能煉就。如今一下子就便宜了別人,心頭如何不惱火?尤其是他見到陳七居然把這一道上玄九霄仙氣也發了出來,顯然不但是煉化了,還化為了自己的法力。
  雖然他不知道陳七用了什麼手段把這道仙氣煉化,但是卻也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把這一道法力奪還回來,立刻就起了殺心。他跟其餘的幾位真仙不同,本來就是一個散修出身,對法力的看重,遠遠超過獲得自由之身的渴望。反正他這裡做牢頭,也算是太上皇一般的地位,出去了不知有多少厲害的人物,他轉沒有在這裡這般威風。


第四百九十三章 抱頭鼠竄
  魏武寮拚命,比方才又是一番氣象,他本就不精劍術,此時更是把那一口飛劍收了回去,八道半仙氣催運起來,仙光雲氣徘徊,無邊彩霞光焰飛舞,勢要把小賊頭斬殺。
  陳七也把各種手段,都用了出來,心底暗暗忖道:「此人不愧是元神級數,果然厲害非常,這九道仙氣都非同凡俗,若是換了別個,只怕早就給他殺敗了。也就是我,手段夠多,方能抵擋。不過這九道仙氣可都是好東西,若是能再奪取個一兩道,我太上化龍訣的修為,便會增長到難以置信的地步……」
  不過陳七已經用太極圖斬了魏武寮的上玄九霄仙氣,想要重施故技,魏武寮也有了提防,幾次下手,都未能得了好處。
  魏武寮一直以為,自己修成元神,對付一個煉氣之輩,還不是手到擒來?但是連番惡戰之下,心底已經越來越吃驚,暗暗叫道:「這小賊修煉的什麼道法?居然玄妙至此?連我的九道仙氣也不能奈何,甚至剛才不察,還被他斬了一道上玄九霄仙氣去。如今我九大仙氣齊出,他居然也不畏懼,尤其是他運使的那九九八十一道光氣,還有那件形如圖畫的寶物,不知道什麼來歷,居然跟如意飛刀這樣的法寶也並不輸色。這樣下去,莫要說殺敗他,萬一有些疏神,說不定還要敗在他手。不過他縱然法術厲害,還有這樣厲害的法寶助陣,但比起法力深厚悠長來,卻怎比得過我這樣的元神真仙?只要跟他做一場持久大戰,必然可以把他的法力拖的涓滴不剩,而我還有餘力,到時候輕易便可取勝,且不要跟他做死拼,只是消磨他的力氣好了。」
  兩人翻翻滾滾劇鬥了不知有多少招數,陳七漸漸發現魏武寮居然漸漸甚少強攻,九道仙氣舒捲,多半都用來防禦,不由得心頭一動,暗暗忖道:「這是要跟我比拚誰的法力先消耗光呢!不過他怎麼知道我的法力雄渾,就連跟岳瑜鬥法時,都不輸色,哪裡就會輸給他來?也罷,既然他有如此念頭,我就用這一點詐他一番。」
  陳七把太極圖連震三震,逼開了魏武寮之後,便把那一道上玄九霄仙氣收了回來,連如意飛刀也只化為一道環虹,做出節省法力之狀,然後才以太極圖和玄黃之氣招招搶攻,又復斗了半日之後,更改了以太極圖和玄黃之氣交錯運用。
  魏武寮連續試探了幾次,這才心中自以為得計,認定了陳七法力要快跌到了谷底,這才把九道仙氣一起飛出,組成了一座囚籠,把陳七封在了其中。陳七跟魏武寮交手已經甚多,知道他的法力雖然比岳瑜深厚些,這九道仙氣也奧妙無窮,但卻沒有九天雷府總綱陣圖的封印之功,最多也不過是從游鬥變成了拼比法力,互相磨耗,故而他也不怕,任由魏武寮把他封在其中。
  魏武寮見狀大喜,把九道仙氣交錯,利用每一道仙氣之間的不同法力,形成了一個有九道利刃的粉碎大磨,想要把陳七的護身法術磨滅,把陳七生生磨死。
  陳七心中早有定計,並不慌張,只是把太極圖籠罩在外,玄黃之氣收縮在內,一味的防禦,並且不是弄出些防禦不穩,讓太極圖不時的鬆動亂震,看起來就像是隨時都要不支一樣。
  魏武寮不知陳七在弄險,還以為陳七是要法力枯竭,登時歡喜不僅,把八道半仙氣加緊催動,眼光中也露出一絲狠毒來。九道仙氣連連轉動,就如九座帶有鋒利刀刃的大磨盤,把陳七的太極圖磨的搖搖欲墜,最後轟然一聲,竟然把太極圖硬生生的震飛出來。
  陳七臉上露出惶急之色,伸手連連召喚,想要把太極圖召喚回來。魏武寮哪裡肯給他這個機會?分出兩道仙氣,就要把太極圖鎮壓,但是這卷太極圖雖然脫了陳七的控制,卻仍舊顯出幾分桀驁不遜來,連番掙脫了魏武寮的兩道仙氣鎮壓。
  魏武寮見狀,心頭也有幾分貪得,只是法寶之類從來沒有辦法強行收伏,只要法寶元靈不肯,就算他能把法寶的元靈磨滅,也不能將之祭煉為己用。縱然法寶元靈歸順,但因為功法不同,還得重頭修煉法術,對這些元神之輩來說,遠不如把自家的法術多修煉出來一重天罡禁制來的更有價值,更為簡單容易。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這些鎮守這個牢籠的幾位元神真仙,才不曾搶奪三派六道的鎮派法寶,因為搶來也祭煉不能。似陳七這樣的怪胎,千百年不遇,不但精通佛門口識,可以說服法寶元靈,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都是萬法皆通的路數,才能在說服法寶元靈之後,便立刻將之祭煉。
  所以當太極圖連番掙脫了他放出的兩道仙氣糾纏時,他也就不再糾纏,仍舊打算把兩道仙氣收回來,壓服陳七。當魏武寮這邊剛把兩道仙氣收回,太極圖擺脫了糾纏,忽然擴張為千百倍,把數千里內的空間一起封鎖,然後就是數千百道法術一起落下,把魏武寮打的暈頭轉向,不知不覺,就把八道半仙氣一起放散了開來,四面防禦。
  魏武寮十分相信,陳七已經無力還手,雖然被太極圖弄的有些眼花繚亂,卻也並不怎麼驚慌,何況他自覺有這九道仙氣護身,陳七縱然再怎麼厲害也奈何他不得,所以不覺間,就把九道仙氣分開了一些。小賊頭見自己的計謀見效,把上玄九霄仙氣飛出,纏住了魏武寮駕馭的另外半道,同時太極圖一抖,又復捉住了一道百變玄機仙氣!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落,亦牢牢捲住了那道大無相勾魂神光。
  小賊頭從來是,貧道不貪財,施主給的越多越好!
  他盯牢魏武寮的九道仙氣多矣,此時得了空,立刻就全力出手,那半道上玄九霄仙氣因為被陳七用太極圖斬了一記,本來就是受創甚重,登時就先抵禦不得同源而出的另外大半道上玄九霄仙氣,何況陳七祭煉這道上玄九霄仙氣,用的是太上化龍訣,內中除了無數的吞雲玄妖之外,還有玄黃之氣滲透,一旦捉住了魏武寮的這半道仙氣,那是半點也不客氣,立刻就如大魚吃小魚一般,一氣就全數鯨吞了去。
  至於那一道百變玄機仙氣被太極圖裹住之後,陳七立刻就推算出來,這道仙氣的弱點,身子一抖,便是另外一群天魔飛出,這群天魔名曰如意天妖,善能變化任何法器,跟百變玄機仙氣頗為相類,當下被都鑽入了百變玄機仙氣中,大肆吞吃起來。
  至於那道大無相勾魂神光自然有百目邪龍來對付,魏武寮微微吃驚之下,首先便失去了對那半道上玄九霄仙氣的感應,再過片刻,就連對百變玄機仙氣的感應也變得時斷時續,只有大無相勾魂神光還依舊感應強烈。
  魏武寮哪裡肯失去這些法力?當下便沖忙催動其餘六道仙氣來救,他倒是也有信心,那半道上玄九霄仙氣是救不回來了,但是其餘的兩道大無相勾魂神光和百變玄機仙氣,卻是他祭煉甚深,相信陳七急切間絕無法煉化,只要他奮力解救,內外夾攻,不但救回兩道仙氣不難,就算破去陳七仗以防身的兩大厲害殺手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魏武寮再也想不到的是,陳七在吞了那半道上玄九霄仙氣,暫時鎮壓了他的其餘兩道仙氣之後,立刻縱起宙光真法,須臾就遠遁出數千里之外,竟然再不肯糾纏,直接逃走。魏武寮怎麼肯放過這小賊頭,在後面苦苦追趕,兩人一追一逃,須臾就在虛空中兜了一個直徑十萬里的大圈子。魏武寮在後面狂追,但是心底卻也在不斷的沉了下去,因為陳七遁光就是不肯離開大日羲凰宮太遠,只是以這座天宮為中心,大兜圈子,幾個圈子一繞,魏武寮對自家的兩道仙氣感應越來越弱,待得魏武寮看到陳七身上忽然冒出兩道光華,吞吐千百里,氣勢衝霄的時候,就知道大事去矣。
  陳七已經把他的兩道仙氣祭煉了,魏武寮仗以為殺手的九道仙氣,竟然在這一戰被小賊頭奪去了三道,雙方的實力此消彼長,已經對比的十分明顯。魏武寮也非傻瓜,立刻長歎一聲,滿眼都是怨毒之意,駕馭的遁光轉瞬便逃走的無影無蹤。
  陳七這邊才把兩道仙氣祭煉完成,就瞧見魏武寮的遁光比方才快了數倍,顯然是已經不顧一切,催動了某種損耗元神的秘法,這才能逃的比方追擊他時才還快。陳七自問追蹤不及,倒也不肯去浪費經歷,此番一場惡戰,他大獲全勝,不但擊退了魏武寮這位鎮守真仙,更奪了對手三成法力,心中也頗志得意滿,暗暗忖道:「多了這三道仙氣,我的法力幾乎翻了一倍,不是他見機的早,我肯定要把這老頭留下來……唉!就算我能勝過了他,只怕其餘的六位真仙也會立刻出手,畢竟這個地方需要七位真仙一起鎮壓,我就算追上去,也還是沒得結果。」
  陳七心頭略略一轉,又復多了一分心思。


第四百九十四章 心魔作亂
  陳七擊敗了魏武寮之後,便在大日羲凰宮之外,運煉新收取的三道仙氣。
  這三道仙氣中有如意天妖,吞雲玄妖,百目邪龍等三種域外天魔吞吐仙氣,同時也在淬煉這三道仙氣。這三道仙氣中,以大無相勾魂神光最為強橫,竟然有七種天罡禁制,這道仙氣本來就魏武寮的三大殺手鑭之一,故而淬煉的特別雄渾。
  上玄九霄仙氣內蘊五重天罡禁制,百變玄機仙氣同上玄九霄仙氣一般無二,也是五重天罡禁制。
  這三道仙氣跟陳七的太上化龍訣修為相合,又能孕育域外天魔,讓陳七頗有幾分意外之喜。他凝練這三道仙氣的時候,亦感覺到得了這三道仙氣的支持,他的太上化龍訣修為,又復渾厚了近倍,修成的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威力亦復暴增。
  陳七煉化了那頭黃金龍族,把八部天龍神幡升級到了法寶級數,有八部天龍神幡為源頭,催發的玄黃之氣便可以跟元神真仙抗衡,現在他奪了魏武寮的三道仙氣,等若給玄黃之氣多提供的三處源頭,雖然這三道仙氣內都只有一種天罡禁制,比不得煉化了那頭黃金龍族,陳七得了十餘道天罡禁制,但仍舊讓玄黃之氣更為凝練,更為粗壯。
  陳七隻是稍稍試演身手,便即知道,自己單獨運用這三道仙氣,威力雖然亦自不凡,但卻遠遠比不上他把這三道仙氣跟八部天龍神幡一起,當作玄黃之氣的源頭,催發的玄黃之氣來的厲害。
  太上化龍訣本來就是把週身竅穴都修成法器,再提取法器的力量,為本身提供法力,一旦這些法器都晉陞為法寶,太上化龍訣的威力立刻就激增起來。玄黃之氣本來就比任何法術都要犀利的多,所以這些法器根本也不是用來鬥法,而是當作太上化龍訣的法力源頭。
  陳七之前尚不能領悟到這一層,但是這一次,他收了魏武寮的三道仙氣之後,登時便有了許多感悟。在心底暗暗忖道:「太上化龍訣不但能演化出來許多法器,還能以法器作為力量的源頭。按照這般模式,我豈不是要把體內所有的法器都祭煉到法寶級數,才能煉就元神級數?」
  這種修行路子,簡直駭人聽聞,聞所未聞,要知道祭煉法寶可比修煉元神容易不到多少。在上古時候,法寶比元神之輩還要稀少,祭煉一件法寶都難的不成,何況把三百多件法器一起祭煉成法寶,這種修行的路數,就如同跟人說,你須得把這種不死仙丹,吃上一百萬年,每天都不能間斷,才能到百萬壽元一樣,都近乎讓人啼笑皆非,反駁不能的笑話。
  陳七把三道仙氣收回了體內,重新化為天魔諸寶,心頭便又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他如今的法力已經進境到了跟元神之輩也相仿的地步,但是如何修成元神,仍舊沒有半分頭緒。陳七微微沉吟幾分之後,便把遁光往大日羲凰宮飛去,他是正在跟三位夫人胡天胡帝的時候被人攪擾,此時心頭尚有一股邪火沒有洩盡。
  陳七趕回了大日羲凰宮之後,便想要去尋三位夫人,但就在他踏入大日羲凰宮的一刻,便有一道劍光落下,劍光中傳出了一個十分惶急的聲音,居然是從來都鎮定如恆,穩若泰山的大日羲凰宮主人。
  「陳七!天宮界又出先了躁動,那七十二頭魔祖又陪養出來一頭心魔,並且放了出來,試圖污染天宮界。天宮界有九座星辰,煉氣士比七凰界多了萬倍還不止,若是給這頭心魔污染了千萬人,再度增強七十二頭魔祖的力量,只怕就能打破天宮界的束縛,把七凰界也都污染了。若是到了那個時候,只怕除了我們七人所執掌的天宮,這個世界再無一個有自主的生靈,全部都要化成魔頭。」
  陳七微微一驚,隨即便問道:「此事於我何干?我又能做些什麼?」
  大日羲凰宮主人喝道:「看你也算是個有擔當的男子,這件事縱然跟你無關,但舉一手之力,可挽天頃,又何樂而不為?我們七個都要主持所執掌的天宮,把那七十二頭魔祖牢牢鎮壓,所以分不出手來,只能拜託你去擊殺那頭心魔。」
  陳七微微奇怪,思忖了片刻之後,問道:「我不信我之前,天宮界就沒有人修成心魔,那時候,你們也分身不得,卻又如何辦理?」
  大日羲凰宮主人冷冷一笑,說道:「還能怎麼辦理?當然是任那頭心魔肆虐一陣,然後便有鎮壓這一方空間的先天純陽至寶自行出手,不是把那天心魔擊殺,就是真壓倒日宮之中,跟那七十二頭魔祖一般下場。不過最近這幾年,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動靜越來越小,也幾乎不怎麼出力對付那些入了魔的天宮界煉氣士,倒是對如何阻隔別人探索,有了許多手段。」
  陳七聽了大日羲凰宮主人的一番解釋,也約略明白,如今這一處牢籠,因為有許多變化,比如那件先天純陽至寶越來越古怪,七十二頭魔祖的力量卻越來越強橫,較為深謀遠慮的極為真仙,都感覺到,似乎如座火山之上,隨時都可能有什麼抑制不了的大變故發生,把大家都焚燒個粉身碎骨。
  所以七大真仙中,才會有人千方百計想要尋找出去的道路,就是擔心可能被成為殉葬的物品。大家都是辛辛苦苦,不知悟道了多久歲月,吃了多少苦楚,哪裡就肯坐視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不可測的深淵,乃至身死道消?
  陳七聽了大日羲凰宮主人的幾句話之後,心底微微思忖,便毅然答應了下來,他終究是出生在七凰界,知道大日羲凰宮主人為了保護七凰界,也曾蝠付出許多努力,這一次出擊天宮界,雖然根本還是為了解決七十二頭魔祖的威脅,但更重要的,就是保護七凰界這一塊人族的起源之地。
  不拘大日羲凰宮主人在想些什麼,陳七亦覺得自己責無旁貸,出手的理由十足充分。


第四百九十五章 羅都「魔星」
  大日羲凰宮主人交代了幾句,便傳授了陳七一段口訣,這段口訣可以借用大日羲凰宮之力,自由出入幻天神宮和七凰界,還有域外虛空。要是沒有這一段口訣,幻天神宮是不會讓任何煉氣丹成遇上的生靈,從裡面出來的。
  陳七如今已經修成幾乎媲美元神級數的法力,想要自如進入幻天神宮是半點不難,只是進得去出不來而已。得了大日羲凰宮主人的傳授,陳七這才立刻起身,在大日羲凰宮的力量相助下,一舉突破了時空屏障,一步就跨越到了天宮界內。
  陳七如今的法力非是第一次來天宮界時可比,同時他亦想要知道,顧龜靈來了天宮界,為何許久都沒有動靜,故而他才一飛入天宮界,就把法力毫不掩飾的傳遞了出去,了,立刻就吸引了無數強橫的意念來回掃蕩。
  這些念頭煌煌如大日,也不知本我意識該有多麼凶橫,只是輕輕一掃,就讓陳七的護身寶光,不住的震顫。陳七微微凝神,便猜測這些凶橫意念的背後,必然是那七十二頭魔祖,之前他修為太低,還無法察覺出來,這七十二頭魔祖的念頭掃瞄。如今能夠感應出來,這才發現天宮界內,每一寸虛空,都被這些魔祖的念頭佈滿,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瞞過這些魔祖的耳目。
  陳七到了這個時候,才自明白,為何以七大真仙的修為,還執掌了七座天宮這樣開啟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鑰匙,仍舊不敢輕易踏入天宮界,同時也沒法管束這一界的煉氣士,只能讓那些魔祖暗中搗鬼,一旦九座星辰上有人能夠修煉到元神之境,就會被七十二頭魔祖引誘,飛昇到日宮中去,然後被七十二頭魔祖用小乘魔法污染。
  本來這小乘魔法對元神境界以上的煉氣士無效,奈何這七十二頭魔祖已經是開天闢地之前就存在的厲害凶物,根本就不是尋常道理可以揣度。陳七亦感應的到,這七十二頭魔祖雖然凶橫,卻被一股力量牢牢困住,再也出不來日宮,就算一分法力也洩漏不出來,只能放出些許念頭罷了,這才稍稍放心,駕馭了遁光直往羅都星而去。
  這一處被七十二頭魔祖引誘,墮落的那頭心魔,就是幻天神宮的一位長老。他本來修煉的是正宗的道法,不久前忽然修成元神,卻被七十二頭魔祖暗暗下了手段,不知不覺便走火入魔,狂舞七日七夜之後,連續擊殺了百多名修煉小乘魔法的同門,然後集合這百餘人之力,一舉把自家突破到了無上心魔之境。
  本來若是修煉小乘魔法,絕無可能突破到元神的境界,但是元神境界轉去修煉小乘魔法,卻沒有這個阻礙。只是元神之輩,道心堅毅,原也不可能墮落,只是天宮界的情況特殊,縱然修成元神也逃不出去,兼且這些人天生體內就沾染就小乘魔咒,幾乎是與生俱來,便低檔不得七十二頭魔祖的誘惑。一旦墮落,便要成為七十二頭魔祖的爪牙。
  這位幻天神宮的前輩,入了魔之後,便大肆屠殺幻天神宮弟子,如今已經把幻天神宮屠殺的幾乎盡絕,正在收拘羅都星上無辜黎民生靈,想要把法力突破到元神法身的境界。
  陳七的遁光才自接近羅都星,就感覺到一股無邊凶悍的魔威,從羅都星上撲面而來。這座星辰幾乎都被魔氣污染了。陳七暗暗叫苦,心道:「大日羲凰宮主人怎麼給了我這麼一個差使?這座羅都星都幾乎被小乘魔咒玷污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把這些人救回來?最多也不過是用玄黃之氣,或者陰陽二氣,把這些被小乘魔咒污染的生靈一起煉化罷了。」
  陳七正自煩躁間,忽然見到七股魔氣從羅都星上匯聚起來,直衝霄漢,突破了天罡大氣,一直在他面前現身出來。這七股魔氣中,都夾裹了一個團魔咒,陳七倒也識得是七團不同的小乘魔法,心中暗暗震撼,心道:「看來也是一場苦戰,我且把它們都引開來再說,不然在羅都星上,它們可以獲得源源不絕的援兵,我卻沒法跟它們糾纏。」
  陳七還未進入羅都星,就被生生逼了出來,也是震驚這頭心魔的厲害,他遁光才一展動,那七團咒靈分身,就各自化為不同魔咒,緊緊追攝而來。其中在最前頭的,便是一張淡金的人臉,陳七知道,這就是小乘魔法中最為難纏的道心純陽咒咒靈分身。
  陳七也算是精通幾種小乘魔法,但是現在卻不敢運使,生怕被這七十二頭魔祖瞧中了自己,也用法力勾引,讓自己也墮落入魔。他連太極圖也不敢用,如意飛刀和化情仙劍都收了起來,只是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飛出,跟最先追上的道心純陽咒咒靈硬拚了一記。
  道心純陽咒在七十二部小乘魔法中,便最以防禦之力著稱,這道咒靈分身在玄黃之氣的一擊之下,立刻化為一面道心純陽鏡,竟然把玄黃之氣震的反彈了回來。只是它畢竟只是一團咒靈分身,硬拚陳七這一道連真仙之輩都能擊殺的玄黃之氣,道心純陽鏡在反彈了玄黃之氣後,便崩潰了開來。
  陳七不敢等它重新凝聚成型,玄黃之氣一個反撲,便把這一團咒靈分身吞了下去,玄黃之氣連轉幾轉,就把這團咒靈分身的法力,全數煉化為混沌元氣,其中有一道天罡級數的道心純陽咒法力,陳七略略思忖,還是沒有捨得回去,就投入了萬穢黑棺之中,讓自己修煉的道心純陽咒吞噬。只是這一道天罡級數的道心純陽咒法力禁制,已經被他用玄黃之氣洗練過,不會再受原主人的操縱,只是一道純粹的法力罷了。
  陳七吞了這道天罡級數的咒靈分身之後,心頭有些歡喜,也有些擔憂,畢竟萬穢黑棺還不是法寶級數,未必鎮壓的住自家修煉的小乘魔法,但得了一道法力,畢竟是一件高興的事兒。眼看後面的六道咒靈分身也都追了上來,小賊頭打點起了精神,立時便出手反撲。


第四百九十六章 陳七吞法·魔咒結胎
  陳七見到這七道咒靈分身,就先從羅都星退走,可不是怕了,而是擔心自己不能把好處吃到嘴裡,被那頭正在羅都星上肆虐的心魔救了這些咒靈分身。
  畢竟這小賊頭如今已經煉就極厲害的法力,就算稍次一點的元神之輩,也都不畏懼,幾團咒靈分身,雖然煉就了一道天罡法力,卻也不能讓他有甚退縮和畏懼。吞了當頭的一道道心純陽咒咒靈之後,陳七便衝著第二道咒靈分身下手。這道咒靈分身恰也是他修煉過的,正是小乘魔法中最易學習,看起來也最為聲勢浩大的幽冥火咒。這幽冥火咒跟火鴉陣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咒靈分身亦是一頭火鴉,只不過不是火鴉陣修成卯日真火鴉,而是幽冥碧火鴉罷了。
  陳七出手如電,三道玄黃之氣猶如捆龍神索,只是一撈就把幽冥火咒的咒靈分身籠住,然後玄黃之氣只是一刷,就把這團咒靈分身刷爆,全部都法力都被玄黃之氣吞噬,最後剩下的一道純淨天罡法力,被陳七仍舊送入了萬穢黑棺之中。
  連吞了兩道法力,陳七登時精神一振,生怕那頭心魔忽然感應,把其餘的五團咒靈分身一起召喚回去,把身子一搖,立刻變化為一頭玄黃真龍,身長百里,巨爪如山,狠狠一拍,數十道玄黃之氣便凝成巨網,把剩下的五團咒靈分身一起鎮壓住。
  這七道咒靈分身,乃是那頭心魔煉就的全部法力中,僅有的七道天罡級數法力。它在羅都星上大肆屠殺,忽然感應到有個厲害人物來了羅都星附近,便把自己的最厲害的七道法力飛出去應敵,卻沒有想到,才倏忽之間,就被人切瓜剖菜一樣殺滅了兩團咒靈分身,而且連剩下的五團咒靈分身也一起被人困住,當下悲嘯一聲,分散在羅都星上無數地方的億萬咒靈被它一起召喚了回來,匯聚成了一團五彩光明,從羅都星上飛了出來。
  陳七睜開一雙巨眼,只瞧了一眼這頭煉就元神級數的無上心魔,心頭也是微微吃驚。只看這頭心魔的魔威,陳七就知道絕對是一個大敵。這頭心魔不知吞噬了羅都星上多少生靈,只怕已經無限的接近元神法身級數,尤其是當它把無數咒靈分身一起收回,這些億萬咒靈分身不住的融合凝聚,隱隱又要有天罡級數的咒靈分身誕生,陳七當下便把龍軀一扭,便向著另外一座星辰逃去。
  「先把這五團咒靈分身祭煉了,把自身的法力增強,才來跟他鬥法。不然一面要鎮壓這五團咒靈分身,一面鬥法,說不定被它把這五團咒靈分身收回去,轉會增長它的凶威。」
  陳七深信先把好處吃到肚裡,才好幹活的道理,雖然看起來是不戰而逃,但卻是最能落得實惠的選擇。那頭心魔飛出虛空見到陳七邊追,兩人遁法都快,追逐了一個多時辰,陳七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真氣,仰天長笑,說不出來舒爽。這小賊頭也是個乾脆人,煉化了五團咒靈分身之後,立刻就掉頭反撲,跟那頭心魔惡鬥到了一塊。
  這麼一會兒的追逐功夫,他已經把剩下的五團咒靈分身一起煉化,其中的天罡級數的咒力禁制,也都被他鎮壓到了萬穢黑棺之中。如今陳七懂得的小乘魔法,已經多到了七部,分別道心純陽咒,金剛王咒,幽冥火咒,五瘟總咒,千幻神咒,玄天多寶咒,摩羅血咒。
  這七道小乘魔咒,都被鎮壓在萬穢黑棺之中,陳七也無力去再多理順,這七道小乘魔咒便開始互相污染,互相滲透,原本陳七鎮壓在萬穢黑棺中的妖龍黃泉和七大王蟲,都被這些小乘魔咒玷污了,在萬穢黑棺中互相融合了起來。最後都化為一團渾濁血肉,跟至穢黑蓮一起,團成了一團,變成一個魔胎。
  這種變化,已經非是陳七所能預料,他又正跟那頭心魔鬥法,無暇顧及這些,這個魔胎又在凝結之後,十分安穩,一點躁動也無,陳七更是沒心思先理會這個東西了。
  這頭心魔本來也就是才修成元神化身的地步,但是在吞了不知多少修煉小乘魔法的同門之後,法力已經一躍千里,高深到不可測度的地步。雖然他折損了七道法力,但是在收聚了羅都星上無數被污染的生靈精魂之後,它在追逐陳七的這一會,便又凝集出來兩道天罡級數的咒靈分身,見陳七反身來鬥,便把這兩道咒靈分身,都化為兩道奇光,駕馭的宛如法寶飛劍般運使,又加上它本身只是一團無數咒靈分身凝聚的光氣,陳七縱然用玄黃之氣刷去一些,它也混不在意,故而兩邊一鬥上法,就是一場惡戰。
  陳七雖然仗著玄黃之氣厲害,但是被不知是億億萬萬,還是千千萬的咒靈分身困住,不拘玄黃之氣刷滅多少,仍舊有無數,不可計數的咒靈狂笑撲上,心頭也忍不住大為驚駭。一時間也是衝不破心魔圍困,只能仗了玄黃之氣不但殺伐無雙,防禦起來,亦是天衣無縫,耐住了性子跟這頭無上心魔苦鬥。
  那頭無上心魔雖然被玷污了之後,本我意識泯滅,但是智慧卻並不會因此消退,它用無數的咒靈分身困住了陳七之後,便暗中凝聚法力。兩人苦鬥三四個時辰之後,這頭無上心魔身邊已經多了一十三團天罡級數的咒靈分身,此時它侵蝕的羅都星上的生靈,也不過才消耗去了二三十分之一。
  它也是知道,陳七雖然能夠煉化它的咒靈分身,但總需要一些時間,尤其是天罡級數的咒靈分身,陳七也需要一時三刻,方能煉化。但是有它的真身在此,陳七根本就找不到這種機會。比起陳七剛才擊敗的魏武寮,這頭無上心魔最大的優勢就是,剛剛把羅都星上幾乎所有的生靈都吞噬了,憑了如此雄厚的資本,跟陳七不論斗多凶橫的法,拼多宏大的陣仗,都有底氣,就算被陳七煉化一些咒靈分身,對它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也不怎麼在乎。


第四百九十七章 誰先一手?
  陳七盤膝而坐,身外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結成了光幢,但凡有接近的咒靈分身,只要被玄黃之氣一卷,便被扯入陳七體內,煉化為一團精純元氣。
  雖然看起來,陳七並無落在下風,但是小賊頭心中也自知道,自己已經出不去了。無邊無盡的咒靈分身,縱然是他,也會生出無力之感,甚至他都沒有辦法知道,那頭心魔所能操縱的咒靈分身的極限是在哪裡。
  「雖然我修煉的太上化龍訣能吞噬這些咒靈分身,但是這些咒靈分身也越來越凝聚,只怕……再有幾個時辰,那頭心魔的反擊就要來了,我可不能坐以待斃。」
  陳七雖然知道對手,但是這麼多咒靈分身,密密麻麻,漫天都是,他也不能確定哪一頭是心魔真身。故而兩方都惡鬥了好幾場,陳七也還沒見過那頭心魔的真正模樣。不過就算見到了也是一樣,化身入魔,早就非復人心,不似元神之輩,雖然肉身已經沒了,但畢竟還有生靈的念頭。
  陳七心中思忖了良久,知道想要硬闖出去還是有些為難,便暗暗把太極圖遁出肉身,附到了紅蓮邪佛體內,也化為一道金剛王咒,混入了無盡的咒靈分身中間。這個小賊頭仗著自己也懂得小乘魔法,便不聲不響的偽作一道尋常咒力,敞開了結納其餘咒靈分身的融合。
  無數咒靈之力,就如長河入海,源源不絕的在紅蓮邪佛體內匯聚,其中尤以金剛王咒為易融合,不過須臾間就在紅蓮邪佛體內凝結出來一道天罡級數的咒靈禁制,紅蓮邪佛身外凝聚出來一朵淨火紅蓮。這朵淨火紅蓮一成,陳七便精神一振,化為一道紅光,直往幾乎是無窮無盡的咒靈分身組成的大陣之外飆射而去,一路上鯨吞龍吸,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頭咒靈分身,呆得陳七忽然感到壓力一輕,探查到了無窮咒靈分身的陣勢邊緣,體內已經有了三道天罡級數的咒力,正演化為一朵淨火紅蓮,一頭幽冥碧火鴉和一張淡金人臉,三道咒力顯化之後,環身飛舞,把紅蓮邪佛體內原本埋伏的一股法力神通都漸漸的逼了出來。
  這股法力神通,純厚之極,卻不夾雜任何屬性,任何人得了都能輕易煉化。
  紅蓮邪佛當年是被人生生抹去了本我意識,當作一件法器祭煉,體內埋下的那一道七寶如意大咒,歷年來不知吞吸了多少持咒願力,但卻被人用某種極大的法力封住,故而只能當作容器積蓄這些持咒願力,卻不能利用半點。
  陳七之前雖然把紅蓮邪佛收伏,但是卻也並不知道,這尊紅蓮邪佛體內居然藏有巨量的持咒願力,當這些深深埋藏的法力被三道咒力引發出來,登時便把這尊紅蓮邪佛的法力,推動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小賊頭心頭便是一陣大喜,他把紅蓮邪佛煉化了之後,又得了七寶如意大咒,最近剛剛把這門佛門煉成,早就知道這些持咒願力的好處,在心底忖道:「自從我得了這尊紅蓮邪佛和金剛塔,就一直都沒能窮盡這兩件東西的奧妙。之前我修成了煉氣第九層的境界,還以為金剛塔已經徹底煉化,紅蓮邪佛也沒什麼秘密了,沒想到這尊紅蓮邪佛,居然還藏有這般雄厚的持咒願力。」
  「虧得這些持咒願力最後都便宜了我,不然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陳七加催遁光,直透出無數咒靈分身組成的陣勢之外,這才按停遁光,把太極圖一卷。紅蓮邪佛體內積存了不知幾千幾萬年的持咒願力,便都化為一道精純長河,滔滔不絕的湧入了太極圖之中,不過這股願力在太極圖中一轉,陳七便知道,這股持咒願力只有極小極小的一部分才合太極圖所用,其本質更合太上化龍訣的修煉。
  陳七倒是也能運轉太極圖把這股持咒願力徹底煉化,但是那對小賊頭來說,不啻是一件大損失。畢竟混沌元氣什麼東西都能煉化出來,這一股蘊含了許多功德之力的持咒願力,對太上化龍訣來說,卻是極大的滋補。
  這股持咒願力,比陳七之前所得的道德之力,加起來還多了數百倍,其渾厚之處,叫他連想像也難以想像。
  陳七正要運使法力,把這股持咒願力所化的滔滔長河,隔空傳遞回肉身去,就感應到一股無匹的殺伐之意在背後凝聚,他扭頭看去,卻見到一個看起來相貌極美,但是卻帶了三分狡詐,三分潑皮,三分狠毒,一分的深不可測,整個人看起來,非但不會給予人半分美感,轉讓人覺得有說不出來的厭惡和噁心。
  這個女子身邊有一十三道咒力,正在演化為不同的形態,她見到陳七之後,雙眼猛然張開,就如在夜空之中,猛然潑了一捅連天空都染的五顏六色,但是卻絕不成圖畫的顏料,讓人瞧了有說不出來的難受。
  陳七心頭一震,駭然叫道:「原來這就是那頭心魔?它的法力,似乎正在節節拔高,這卻怎麼可能?」
  陳七心中立刻有了決斷,忙把那一股化為滔滔長河持咒願力隔空傳遞回了肉身之中。這道無數願力匯聚的長河中有無數美好願望,似乎世上的一切美好願望都在這道長河匯聚,每一點持咒願力,便是一個美好到了極致,淳樸到了極致的念頭,億億萬萬的念頭匯聚,讓這道長河產生了一股宛如開創紀元,史詩一般的恢宏氣度。
  當陳七的肉身得了這一股持咒願力之後,立刻都悉數轉化為了功德之力,這股龐大的功德之力,穿透了無盡虛空,一直勾連到某一個神秘的星辰之上,讓陳七驀然有一股全身心都要被這座星辰攝走的感覺。
  就在陳七穿走了這股被封印在紅蓮邪佛體內的持咒願力之後,忽然見那頭心魔一聲淒厲怪叫,陳七可以感應的到,有一個龐大的念頭,忽然降臨到了這頭心魔身上,這股念頭好生強橫,立刻就剝奪了這個心魔的全部思維和法力,取而代之……


第四百九十八章 臨時法身,功德玄黃
  一股冰冷且沒有任何情感的念頭,驟然掃蕩虛空,讓小賊頭有一種被赤身裸體扔在寒冰地獄之中,還有一群地獄的餓鬼大軍虎視眈眈一般,通體刺骨發寒,就連最大的秘密都給人看透了一般。他慌忙把太極圖一卷,護住了本我意識,同時把紅蓮邪佛的法力都催動了開來,一百零八圈佛光和三道咒力,一起爆散萬千光芒,終於把這股念頭抵禦在外。
  「不對!入魔之輩念頭熾熱狂野,偏執執拗,絕對不會有這般冰冷,似乎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陳七對小乘魔法的瞭解,遠在尋常人之上,立刻就察覺出來這頭心魔的不對。幾乎與此同時,他就感應到另有數十股念頭,憤怒咆哮,在虛空中縱橫交錯,想要把佔據了這頭心魔軀體的念頭驅逐開來。但是這個念頭就宛如生根了一般,任由無數強橫到幾乎可以壓爆虛空的念頭來去沖刷,兀自屹立不動。
  到了這一刻,陳七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一股冰寒刺骨的森冷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他現在還能有什麼不明白?那種最不可能發生,但是卻最後發生了的結果,讓他甚至生出了,寧願去面對七大真仙的聯手,也不願意面對此刻情景的念頭。
  陳七雖然沒有見過那七十二頭魔祖,但是對虛空中充盈到無處不在的七十二頭魔祖的念頭,卻感應甚深,這個佔據了無上心魔的念頭,不是七十二頭魔祖,又猶在它們之上,這個囚籠裡只有一個東西,方能超越七十二頭魔祖……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
  那個念頭強行鎮壓了無上心魔的雜亂神識之後,這頭無上心魔的法力登時節節拔高,忽然間就突破了元神法身的境界,猛然大手一抓,一十三道咒靈分身便聯合一處,化為一支生有十三根手指的畸形大手,狠狠往陳七身上一抓。
  這支生有十三根手指的畸形大手,等若聯合了一十三道天罡禁制的法力,遠遠超出了陳七的當下境界之上,若是他有肉身還在,憑了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兩大道訣合力,或者還能逃出生天,但是現在……饒是陳七把一百零八種小神通運使的光芒璀璨,三道護身的咒力,亦演化為三件內蘊天罡法力,相當於九階頂峰的法器,仍舊不敵這支大手的隨意一撈,立刻就被捏在了手中。
  甚至就連紅蓮邪佛的強橫肉身,也不能抵禦片刻,就被捏爆成了無數經文,露出了藏在裡面的太極圖來。
  陳七駭然驚懼,把陰陽二氣催動到了極限,但也仍舊不能抗衡這一支生有十三個手指頭的畸形大手。那個強橫的意志降臨下來,也不知用了什麼法門,竟然強行把無上心魔的法力鼓蕩到了元神法身的級數,同時也把這一十三道本來各不統屬的咒力,強行合一,突破到了元神法身級數才能運使的強橫法力。陳七雖然可以抵擋元神之輩,但卻也只是抵擋岳瑜,魏武寮這樣的元神化身之輩,如何能跟元神法身的大佬放對?
  太極圖上爆發的無數法術,一一明滅,每一道法術被破,陰陽二氣就衰弱了一分,陳七絲毫也不懷疑,只要太極圖被這支大手捏爆,自己的本我意識必然消散,從此天地間再無陳七這個人物的存在,一切種種過往都煙消雲散,一切恩愛情仇都化為虛無。
  就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被困在億萬咒靈分身之中的陳七肉身,忽然傳出一股跟天地共鳴,無量功德加身,離地證道,證就正果的威嚴。卻是這個小賊頭的肉身,吞了紅蓮邪佛體內積存了不知幾千幾萬年的持咒願力,演化為無邊功德,這些功德之力滲入了玄黃之氣,不住的改造陳七的肉身。
  佛經有云人身由四億八千萬龍象蟲組成,一頭龍象蟲便有一龍一象之力,道門亦有類似的說法,人身由四億八千萬鴻蒙蟲組成,一旦盡皆覺醒,煉化肉身之力為元神,便可以開闢虛空,重造世界,鴻蒙開闢,無邊無量。
  陳七的肉身原本經過《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龍象金剛經》和七寶如意大咒的淬煉,構成肉身的四億八千萬龍象蟲已經盡皆覺醒,讓他的肉身強橫至於不可思議。這還不算,陳七修煉的太上化龍訣,亦催發玄黃之氣,把這構成肉身的龍象蟲盡皆用玄黃之氣淬煉過,讓這些龍象蟲就宛如玄黃神晶鑄造一般,更是平添了許多神通法力。
  但是當這些無量功德入體,並且跟遙遠到不可測的一座神秘星辰有所感應,淬煉肉身的玄黃之氣又是一番變化,經過了功德之力加持的玄黃之氣,才是真正的先天功德,煉化萬物。陳七的肉身法力驀然暴漲,就如天地都跟他肉身化為一體,那些咒靈分身居然再也捆縛不住,讓他人肉身化為一道玄黃長虹,從無邊的咒靈分身組成的陣勢中一路突破出來,一頭撞入了太極圖中。
  陳七得了肉身的力量增援,立刻大喝一聲,先是爆散成了無數《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經文的紅蓮邪佛又復組成肉身,落入到了肉身的眉心祖竅之內,然後太極圖亦收縮成了一丸,落在泥丸宮之中。陳七的肉身得了這兩件法器的支援,法力又復拔高了一兩分,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噴出,在每一道玄黃之氣中,都有隱隱功德金光閃耀,一時間竟然把心魔所發的生有十三根手指的畸形大手生生撐開。
  那頭無上心魔眼見陳七居然又復爆種,眼神中的冰冷之意,也無絲毫動搖。它本來便是一件先天法寶的元靈,跟一切生靈都自不同,只有本我之念,卻沒什麼好惡感情。雖然它的主要力量還是在鎮壓那七十二頭魔祖的日宮之中,但分出來的這一個念頭,卻也厲害無比,畢竟它的本體已經是純陽級數,比起陳七來天差地遠。
  它見陳七居然抵禦的了自己的法術,念頭一動,被無上心魔控制的那些咒靈分身,便驟然瘋狂起來,互相吞噬融合的速度,驟然快了百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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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肉身成法寶·天地玄黃玲瓏塔
  只是須臾間,不知有多少頭的咒靈分身就互相吞噬融合了上百條天罡級數的咒力出來,漸次投靠到那頭心魔的身邊,而那團密密佈展了數萬里虛空的咒靈陣勢,似乎只少了幾分之一。
  陳七見之大駭,暗暗忖道:「這卻是禍事了……」
  小賊頭拚命運轉體內的功德之力,想要在無上心魔出手之前,先一步做出晉陞來,但是他可不知道,這一步的蛻變,關隘之深,哪裡是輕易可得?陳七運用眼識神通,觀察己身,只見構成了肉身的四億八千萬龍象蟲,每一頭體內都是功德之力翻滾,想要跟玄黃之氣合一,這個過程本來甚快,但是在陳七看來卻實在太過「緩慢」了,畢竟他正跟大對頭拚死活,哪裡容得這般細細修煉?
  陳七心思一動,便把四億八千萬龍象蟲體內的四卷佛門典籍的經文一起打入了玄黃之氣中,這些經文都沾染了佛門法力神通,被陳七打入了玄黃之氣中登時把玄黃之氣大大催化,幾乎是一瞬息間就跟道德之力水奶交融,化合為一。
  這小賊頭幾乎是立刻就感應到了肉身的變化,他的肉身立刻生出無窮的蛻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猛然暴漲,就在無上心魔收聚了百餘道天罡咒力,準備立刻出手的當,這個小賊頭卻猛然撞入了無量咒靈分身的陣勢之中。
  他整個人就似化為一座黑洞星辰,吞噬之力幾乎是無限制的全開,不知有多少咒靈分身被他吞吸了去。那頭無上心魔伸手一指,百餘道天罡級數的咒力,便化為一道龍捲風,緊緊綴著陳七。這股法力之強,就算一座星辰也能瞬息粉碎,小賊頭要是逃的稍慢,被捲入其中,穩死不活。
  陳七亦能夠感應到,幾乎是片刻不離的死亡陰影,他從未有感覺到危險距離自己如此之近,就連上一次跟岳瑜鬥法,他也沒有感覺到這種隨時都可能死亡,被敵人殺死的大危機。陳七運足一雙神眼,往後面追來的那道龍捲風中瞧去,再運用太極圖暗暗推算,幾乎可以立刻知道,自己最多只能支撐十個呼吸,便要被絞殺成了粉碎。
  同時這道百餘股咒靈之力形成的龍捲風,還在不斷的吞噬咒靈分身,若是給他把這些咒靈分身全數融合,只怕就要滋長十倍之多,那時候就算七大真仙一起出手,都要被立刻粉碎一切反抗。畢竟就算是一位元神之輩,最多也不過才煉就幾道天罡級數的法力,似魏武寮那樣能煉成九道蘊含天罡級數法力的仙氣之輩,都已經是頗罕有。
  這頭無上心魔被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分化念頭附體之後,所能運用的法力,浩瀚到不可思議,雖然只有那件先天純陽法寶的真正威力的千萬分之一,但卻已經足以橫掃這一方囚牢世界。
  陳七不住的推算,想要尋找出來一條生路,但是不拘他如何推算,面對那頭無上心魔,並且戰而勝之的幾率,都在萬分之幾以下,陳七面對這種結果,連哭都哭不出來。心頭只是大喊:「陽虎兒你個王八蛋,騙老子來天宮界送死,這場惡鬥本來該是你們七大真仙的……」
  陳七身體內的變化,比他料想的還要迅速,這個小賊頭身體就似無窮無盡的黑洞星辰,也不知吞噬了多少咒靈分身,讓後面不斷追趕他的那道百餘道天罡級數咒力形成的龍捲風都吞噬不到多少殘湯剩飯。陳七推算了七八遍之後,忽然察覺到,自己跟無上心魔戰鬥的勝算略有提升,雖然不過是從萬分之二三,提升到了萬分之四五,卻也讓他忽然感到眼前一亮,抓到了一絲生機。
  「我要是能把太上化龍訣完成這一次蛻變,說不定便有一分機會逃出生天,在這之前,不可給後面那道法力捉住。」
  陳七的遁光左衝右撞,他精習的遁法極多,倒也一時不虞被無上心魔操縱的那道法力追上。似乎那頭無上心魔,也想要再多吞噬一些咒靈分身,凝聚更強法力,也沒有全力緊逼,讓小賊頭還能苟延殘喘一小會。
  陳七肉身的變化,越來越趨近與尾聲,玄黃之氣已經把道德之力全數吞光,並且隱隱跟一座不知有多麼遙遠的星辰產生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感應,能夠從那座星辰借來一些星辰之力。此時的小賊頭,全身上下已經都是一股玄黃之氣充盈,身體的每一寸地方,都露出玄黃神晶的材質來,根本再非血肉之軀。
  這種玄黃神晶又是活的,給人的感覺溫潤如玉,又細膩無比,偏偏有堅固到了極點,尤其是跟玄黃之氣最為契合,這種玄黃神晶本來就是玄黃之氣凝聚。
  就在陳七肉身變化,到了最為關鍵的上頭,忽然從無邊的咒靈分身大陣中,又竄出一道數十道天罡級數咒力組成的龍捲風,顯然是那頭無上心魔,早就預計好了陳七的逃竄路線,先把這一股法力凝聚,卻備而不發,在最關鍵的時候忽然催動起來,前後堵截讓陳七逃無可逃。
  陳七雖然機智,但是遇上了這種純以強橫了不知多少倍數的法力,正面碾壓的戰術,卻也無可破解,饒是他的太極圖能夠推算無限,在這樣的堂堂正正的強橫法力正面撲殺,也倍感無力。陳七明明察覺到,體內的變化,只須最後一變,就能完成,屆時便可以法力大進,爭取到萬中無一的那縷生機,但偏偏就在這個關鍵時候,被無上心魔的兩股法力凝成的龍捲風前後夾擊,再無絲毫可以逃避之可能。
  這兩個天罡級數咒力組成的龍捲風連空間亦都封鎖,就算宙光真法的挪移虛空法力也不能有絲毫作用,陳七萬般無奈下,只能把體內的諸多法器一起祭出,想要略微抵擋片刻,但是這些法器大多也不過是法器級數,就算有八部天龍神幡,三道仙氣,還有三道天罡級數的咒力,卻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杯水車薪,只是支撐了十來個呼吸,這些法器就被兩股合流的龍捲風悉數粉碎,化為無數的種子符菉,禁制咒法,被這股龍捲風蘊含的強橫法力,一起重新壓回了陳七的肉身之內。
  無邊澎湃的壓力,就如一萬座大山,一起壓到了陳七的身上,那股無比強橫的力量,饒是陳七的肉身經過了不知多少淬煉,仍舊被壓的立刻就變形了,整個人都被無邊潛力壓的猶如的一個圓坨坨一般。陳七藏身在太極圖內的本我意識,甚至可以感應到無數玄黃神晶破碎,但是一種玄妙難言的感覺,卻仍舊沒有絲毫退去,讓小賊頭似乎窺到了一絲最後的生機。
  那些被兩股合流的法力龍捲風壓碎的天魔諸寶和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法器,甚至也包括了八部天龍神幡,三道仙氣這樣的東西,全部都粉碎到了極致,但是卻並未消失,而是以一種奇妙的形態,重新跟他的肉身結合。
  在二十個呼吸的瞬間,陳七的肉身就在全然粉碎之後,徹底重組,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肉身再非人類模樣,而是化為一座三十三層,通體為玄黃神晶,八角玲瓏的黃金寶塔。
  這座寶塔一成,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又復重新垂落,饒是週身纏繞的咒力龍捲風厲害無比,似乎永無衰弱,但是卻也已經不能奈何的了小賊頭了。
  陳七在那一瞬,就感應到了天地間有一種冥冥中的運數及身,被一股強橫到無法測度的力量,把自己的命運中的軌跡,生生挪移到了一條,根本就不該任何人類踏入的道路上去。
  當他一腳踏上了這條道路,整個宇宙的氣運都因之發生了小小的偏差,往者開闢者絕不想的一條道路上疾馳過去。
  陳七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玄妙難言的道境之中,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的道路究竟是什麼樣子。
  「沒想到太上化龍訣最後修成,居然會是這個樣子,我居然把自己煉成了一件法寶。這件法寶……可以名為天地玄黃玲瓏塔!太上化龍訣一成,這頭無上心魔是絕對再也殺不死我,最多也不過把我鎮壓,或者用什麼手段,生生把我磨損去全部法力,但急切間卻是奈何我不得了。」
  陳七也不用推算就知道自己跟無上心魔放對的勝算,已經暴增到百分之幾的層次,只是他獲勝不易,保命卻已經有了幾分指望。天地玄黃玲瓏塔一成,玄黃之氣的威力亦復非是方才可比。每一條玄黃之氣在虛空吞吐,內中的道德之力流淌,還有佛光隱隱,似乎隱隱要化成形態。這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條條垂落,萬法不沾,萬邪不侵,驟然那兩道合流之後的咒力組成的龍捲風再是強橫,也都不能讓這一尊天地玄黃玲瓏塔動搖分毫了。
  這一尊天地玄黃玲瓏塔內,自稱許多空間,每一處空間都對應一處人身竅穴,竟然是天生的修行之器。原本的種種法器,還有天魔諸寶,已經都被粉碎之後,融入了這座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但是陳七也可以感應的到,只要自己願意,便能夠運使玄黃之氣,重新凝聚出來任何一種,之前曾降服過的法器,威力比之前還要猶有過之……


第五百章 反敗為勝
  雖然陳七之前凝練的八部天龍神幡,紅蓮邪佛,萬穢黑棺,至穢黑蓮,乃至妖龍黃泉,七大王蟲,金剛琢,山河傘,天魔諸寶,等等法器全部被煉化,成就了這一尊天地玄黃玲瓏塔,但小賊頭也並不覺得可惜。畢竟還是自家的本事比外物要來的厲害,跟何況他把肉身修成了法寶,等於另外一種形式的證道長生。
  只要他的本我意識不被人抽出去滅了,便可長生不死,永遠逍遙,跟上古神魔真傳,修成的神魔不死之軀相仿,只是他沒有把肉身修成不死之軀,而是煉成了不滅的法寶而已。
  在陳七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後,他體內的一切法器法寶都被粉碎,唯有一件東西沒有變化,那就是那篇天皇金文,這篇文章似乎比太極圖還要玄妙三分,在陳七肉身演化為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後,不但沒有絲毫折損,反而更加熠熠生輝,原本不過四五千的文字,又變得長了些,成了一篇萬字長的文章。
  除此之外,紅蓮邪佛和萬穢黑棺中的各種小乘魔法的咒力,亦獨立出來,凝結成了一團彩光,彩光中有十餘道天罡禁制的咒力在纏繞,只是陳七才修成天地玄黃玲瓏塔,還未能夠把兩道本質相同天罡級數的禁制祭煉合一,所以這十餘道天罡禁制中,雖然有相同的咒力,卻也只是各自為政。不似那頭無上心魔,可以強行把咒力禁制合在一塊,強行當作一道法術使出,威力就大了很多。
  陳七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連帶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修為也暴增了許多,太極圖內許多的種子符菉都紛紛爆散跟相同的種子符菉化合唯一,從地煞級數,演化為天罡法力。只是幾個呼吸間,太極圖內就有百餘道法力,演化為天罡級數,憑了這些法術的威力,光是太極圖就足以媲美幾件虛靈法寶,硬抗岳瑜和魏武寮兩位真仙亦不算為難。
  當然太極圖的威力,已經遠遠不如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太上化龍訣,陳七暗暗圓轉週身法力,並且用太極圖反覆推算,直到把自己新晉級成功的法力,一一運使無礙,周轉明白,這才一聲長笑,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衝破兩道咒力龍捲風,竟然要反過來把這兩百餘道天罡級數的咒靈法力一網打盡,翻捲過來將之包裹在其中。
  那頭無上心魔也立刻就察覺了陳七的變化,它現在只是一團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在驅使,根本就不會顧及這頭無上心魔的死活,立刻就用上了最為慘烈,也最為犀利的手段。一聲怪嘯,就把無上心魔的全部念頭震散,一起衝入了無邊的咒靈分身大陣之中。
  吞納越多的咒靈分身,心魔本身的念頭就會越蕪雜,故而就算修成了心魔,也不敢這般瘋狂的吞納各種咒靈之力。因為那幾乎就等若是在自殺一般,儘管心魔本身的法力會因之暴漲,但是本我意識就連最後一點殘存都不會在如此多的紛雜念頭衝擊下存在了。會被數以億億萬萬記的念頭混入,再也不會有一個統一的完整的本我意識,比入了魔還要慘。
  但是這些對化身囚籠,困鎖這一方天地的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來說,卻根本就不是一件需要思考和顧忌的事情,立刻把陳七殺的不能再死,才是它優先需要考慮。無上心魔的本我意識崩散之後,那些咒靈分身統合起來,可就要快的多了,只須臾間就凝聚了數百條天罡級數的咒力出來,各自組成了陣勢,直撲陳七化身的那座天地玄黃玲瓏塔。
  小賊頭立刻就感應到週身壓力大增,不過他也是新修成的不滅法寶之軀,哪裡會膽怯害怕?
  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落,這一尊天地玄黃玲瓏塔驟然漲大起來,須臾見就化為一座高有萬丈的三十三層黃金寶塔,立刻把圍困他的那兩道咒力龍捲風震開,玄黃之氣翻捲立刻把這兩道咒力組成的龍捲風收入了塔身之內。
  如今陳七的法力,可比煉氣級數的時候厲害多了,縱然這些法力已經足以輕易殺害真仙之輩,他也能鎮壓無礙。陳七也知道,自己沒得時間來把這些咒靈之力煉化,只能先鎮壓起來,減少那頭無上心魔的魔威。他震開束縛之後,眼看無盡虛空中的那些咒力,已經被無上心魔悉數吞去,化為近千道天罡級數的咒力,雖然還有一部分咒力未有統合,只有數百道分出來向自己撲殺過來,也足以讓陳七心頭凜然,暗暗忖道:「虧得它還是想把我殺死,若是它只想把我鎮壓,我還真不容易逃走,不過現在麼……嘿嘿,就看誰人算計精良了。」
  縱然是先天純陽至寶也不是每一件都精於推算,太極圖偏偏又是天下間第一等的推算法器,陳七得了道德之寶,不知佔了多大的便宜。這個小賊頭把兩方的戰局,在動手之前先推算個明明白白,把種種可能和結果都一一推算出來,這才一聲長笑,高有萬丈的天地玄黃玲瓏塔忽然收縮,仍舊化為一個黃衣的少年道人,足下一踏,便是一道金光大路,用縮地成寸已經不足以形容,更有些近似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從小神通修成大神通,從縮地,踏蓮的層次,修至彼岸的境界。這一種意味深遠的道境,已經不是煉氣級數的手段,這小賊頭只是一步,就踏出了層層包圍,來到了陣勢之外。
  那些將要形成天罡級數法力的咒靈分身,正在互相吞噬,還不能對陳七發動攻擊,但是小賊頭卻不會放過這些咒力,探手一抓,也無甚光氣霞彩,只是輕輕一捏,就把這些將要融合成一道天天罡級數咒靈的法力收了去。
  此時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分身念頭,已經無法徹底控制這許多咒靈分身,只能驅動其中的一小部分,見到陳七如此厲害,它立刻掉頭過來,跟陳七爭奪這些咒力的控制權。此時陳七已經尋到了一條反敗為勝的道路,就是看誰人搶奪的咒力更多,誰人便會擁有此戰的更多勝算。
  在太極圖的推算之下,陳七已經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強橫戰意。


元神


第五百零一章 無上心魔煉玄黃!
  陳七一步踏出,就是一條通天的金光大道,一拳搗出便可粉碎虛空,一把抓住便能把咒靈分身收取,他跟無上心魔爭奪對億萬咒靈分身的控制權,兩人也沒忘記互相攻襲,一瞬間就有千百道法術互相交拼,爆的虛空破碎,動盪不休……
  兩方惡戰了七八個時辰,陳七前後吞噬的咒靈分身不計其數,都鎮壓在肉身竅穴之中,無上心魔也凝練了七百六十二道天罡級數的咒力,兩方的鬥法又復升入一個新的層次。
  饒是陳七的太上化龍訣無物不化,但前後鎮壓了約略有三四百道天罡級數的咒力,急切間也不能盡數收為己用,要分出許多功力去,亦復感覺到吃力非常。而無上心魔收拘了七百六十二道天罡級數的咒力,戰力卻驟然提升,到了不可思議的強橫境界。但陳七鎮壓了這些咒靈分身,也算是減滅了無上心魔的凶威,另有一種算計,兩相比較起來,還是陳七的勝算稍有增長。
  此時陳七用太極圖去推算,他對戰這頭無上心魔的勝率已經到了百分之三四,雖然仍舊對比懸殊,但是比起未有煉成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前,雙方差距乃是論萬倍計數,已經好去不知多少。而且陳七雖然勝算微乎其微,但敗亡的可能亦並不甚大。
  小賊頭一聲輕輕吐氣,天地虛空都因之崩塌,不得不說玄黃之氣位列先天五太,號為先天五大殺伐之術,確非任何人間道術可比。如果不是幾位元神不朽級數的大佬們謀算天凰新開闢的這處宇宙,根本也輪不到他來修煉這部幾乎超脫了一切的曠世道術。
  那頭無上心魔早就分身成了七百六十二道天罡級數的咒力,每一道咒力都是它的本體,都在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分身念頭操縱之下。縱然是「它」亦對小賊頭修煉的法術,生出了幾分忌憚之意。七百餘道咒靈分身一起發出刺耳尖嘯,猛然化合一體,演化為一尊魔王,四首八臂,威嚴不可當。這頭無上心魔四支手臂捏了無數法印,狠狠向陳七砸下,法力略一轉動,就把又重新把陳七鎮壓在法力漩渦之中,只能硬生生的承受它的無邊轟擊。
  只是彈指之間,陳七就硬生生的承受了數萬道各種小乘咒力的轟擊,但是他肉身化為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後,堅固幾乎不可摧毀,這許多轟擊,只是讓陳七神光內瑩,屹立不動,不過小賊頭也再沒有辦法,吞吸無上心魔凝練後的法力,雙方就這般僵持了起來。
  無上心魔煉玄黃……
  陳七把體內的法力震盪,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結成了一座光幢,或剛或柔,在急風暴雨的法術轟擊中尋找敵人的破綻,然後一一化解,穩穩的保住了自身不墜。陳七此時亦復推算明白,這頭無上心魔被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分出念頭附體之後,雖然晉陞到了元神法身的級數,但是所能運使的法力也就不過是十二三道天罡禁制的地步,而且也只能運使兩三股這麼強橫的法力。
  雖然轟擊陳七的咒力,看似數百道法力,凶威氣焰一時無兩。可在這數百道法術中,只有兩三股才是被強行捏合了十餘道天罡禁制的咒力,可以發揮出來元神法身級數的法力來,其餘的攻擊看起來聲勢險惡,卻仍舊不過是元神化身級數,最多也不過是兩三道天罡禁制的咒力合一,甚至只是單一一道天罡禁制的法力。
  陳七在硬生生承受了無上心魔的狂暴法力,亂轟了十七八個時辰之後,終於漸漸看透了這頭無上心魔的攻擊模式,心中微微生出喜色,暗暗忖道:「若是這般,我亦有了跟他鬥法的資格。我現在每個時辰都能煉化一道天罡級數的咒力,待我積蓄一番,就給他一個好看!」
  陳七默默體察體內被鎮壓的三四百道咒靈,專門挑揀金剛王咒來馴化,算上他前番祭煉過的,幾個時辰之後,陳七的手內已經有了十道天罡級數的金剛王咒法力。陳七挑揀出來三道,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便其中一道天罡級數的咒力爆散,借助這股天罡級數的種子咒力徹底爆散的力量,把另外兩道咒靈之力強行祭煉合一。
  到了元神級數,體內的種子符菉,都是天罡級數,但絕非兩道天罡級數的法力加起來,就能兩重天罡法力。想要把一道天罡法力,修煉到第二重,往往要付出三倍以上的代價,法力是越往深處修煉,進境就越難的。故而許多元神化身之輩,修成元神數千年,也未能把法力修煉到元神化身境界所能臻至的九重天罡的級數。
  陳七這也是仗著手中積蓄甚多,這才敢用這種手段祭煉這些小乘魔咒的咒力。
  他爆散了一道天罡級數的金剛王咒,種子符菉爆炸的威力,比尋常法術要強橫百倍以上,這股力量爆發出來,倒也足以把兩道天罡禁制祭煉合一。陳七的這些小乘魔咒法力都是搶奪來的,倒也並不會有絲毫可惜。
  這一道兩重天罡禁制的法力才自融合,陳七便又飛出了三道天罡級數的金剛王咒咒力,並且將之依次爆散,這一次三道天罡級數的咒力自爆,方能把第七道金剛王咒的法力熔煉到前面的那一道之中。陳七眼見這一道三重天罡禁制的金剛王咒成型,心頭歡喜不勝,但是卻也知道,想要再祭煉到這道法力內一重天罡禁制的咒力,卻已經超出了他目前的能力。
  這小賊頭倒也乾脆,立刻便抽了道心純陽咒來修煉,他仍舊依照前法,又復凝聚了一道三重天罡禁制的道心純陽咒出來。這兩道咒力祭煉成型,立刻化為一僧一道兩道分身,一個赤足踏紅蓮,一個身披金衣,一起飛出了陳七體外,各自運使神通,一起做歌曰:「一座蓮台一層天,僧道無本化龍淵,十方八面功德到,心魔亦復煉神仙!」


第五百零二章 魔祖躁動
  這兩道咒靈分身亦有元神化身的法力,立刻就替陳七撐住了一分壓力,尤其是這兩道咒靈分身,一道是金剛王咒所化,一道是道心純陽咒所化,對相同的咒力有克制之功,畢竟它們都是三重天罡禁制,比起只得一道天罡禁制的咒力,強出十倍還不止,差了一重的境界,便是天淵。
  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分出的念頭雖然厲害,但法寶元靈畢竟只是法寶元靈,縱然道行通天,但所精的法術還是要不脫本身天然孕育的大道藩籬,根本就不可能去修煉小乘魔法。因此它雖然可以憑借強橫的念頭把許多天罡法力合併一起,發出來相當於十多重天罡法力的威力,但畢竟不是陳七這樣,真正的把小乘咒力煉化為三重天罡禁制。
  所以儘管無數的咒力猶如天崩地塌,一輪接一輪的轟下,這兩道咒力亦無有絲毫動搖,反而接連吞了三四道跟各自本源相同的咒力。
  小乘魔法的咒靈分身之間,可以互相吞噬融合拔升境界,但卻僅限於地煞級數的法力。到了天罡境界,除非似陳七那般祭煉,就只不過是把這些咒力煉化為驅使,不能演化為第四重天罡法力。
  饒是如此,多了這兩個幫手,小賊頭也頓感輕鬆許多,數個時辰之後,他又復祭煉出來一道擁有三重天罡禁製法力的摩羅血咒。
  這頭無上心魔雖然操縱了億萬咒靈分身,但歸納起來,也不過就是七種小乘魔法,分別為:道心純陽咒,金剛王咒,幽冥火咒,五瘟總咒,千幻神咒,玄天多寶咒,摩羅血咒。陳七降服的三四百道咒力,倒是每一種都有。
  無上心魔眼見這小賊頭越戰越強,還反過來以小乘魔法來對抗它,不由得心頭暴怒,冰冷無情的心中激盪更為酷寒的凜冽殺意,從頭到尾它就沒有想過鎮壓陳七,只要把這個小賊頭殺死。無數天罡級數的小乘咒力,忽然生出一種轉變,當下便有一道天罡級數的道心純陽咒猛然爆震,這頭無上心魔竟然把這道咒力的根本震散,立刻就發揮出來百倍以上的力量。
  饒是陳七護身的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穩固如山,也被這一道咒力震爆的力量,給生生打的在虛空中翻滾,讓他一時連控制三道咒力,煉化其餘咒靈分身也顧不得了,只能全力鎮壓險些被震散的玄黃之氣,但是這頭無上心魔如何肯給他喘息的機會?當下第二道,第三道……連綿不絕的咒力自行震爆,發出無數鬼哭神嚎的淒厲嘯聲,一道接一道,化為奇異的雷霆,都分毫不差的轟在了陳七的護身玄黃之氣上。
  饒是陳七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仍舊無法承受如此厲害的手段,他只迎接了四記咒力震爆,玄黃之氣就被震的接連爆散了開來,讓他不得不把玄黃之氣收回體內,現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用肉身來迎接無上心魔的咒力震爆。
  饒是天地玄黃玲瓏塔近乎不滅,但在這種把天罡級數的法力自爆的大威力下,陳七硬生生的承受了二三十記之後,天地玄黃玲瓏塔上已經龜裂處處,顯然再有個一把力氣,就能徹底毀去小賊頭的肉身。只要陳七的肉身被毀,他就再也無力護持自家的本我意識,只須一個咒靈震爆,就能徹底把他殺死。
  陳七亦沒有想到,這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居然如此捨得,不過這些法力本來就是搶奪而來,這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也不可惜就是,小賊頭一面苦苦支撐,一面暗暗忖道:「這卻是壞菜了,這般下去,我遲早要被轟的灰飛煙滅,卻要尋個什麼手段,才能逃脫生天?不管了,乾脆冒一番風險,說不定還有轉機……」
  陳七念頭轉了幾轉,忽然狠上心頭,猛然把天地玄黃玲瓏塔放大起來,連吞了七八道各種法咒咒力爆震的力量,這些咒力爆震轟在塔外,已經是極大威脅,小賊頭把這些天罡級數法力自爆的力量,引入體內,內外交困,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塔身幾乎就要崩散了開來。
  這些被引入他肉身的咒力自爆,在陳七的牽引之下,一股腦的都轟入了他鎮壓的那些咒靈分身之中,須臾間就又是一道三重天罡級數法力的咒靈誕生,和前面三道咒靈一起,為陳七分擔了一分壓力。
  無上心魔見狀卻也並不擔心,因為不拘陳七煉出多少道三重天罡級數的法力來,也逃不脫身死道消的下場,它反而傾盡全力,把一道道小乘魔法的法力震爆,都送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讓陳七盡力去吞吸。
  陳七支撐了片刻,身外已經有了五道三重天罡級數的咒靈分身,他此時已經再難維繫,當下便也不肯拖延,伸手一指,那五道法力便向四外橫飛出去,然後在他的一個念頭之下,悉數引爆了。陳七也是心狠,反正這些法力他也是掠奪來的,五道三重天罡級數的法力爆震,是何等威勢?陳七又是推算了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所在的方位,一鼓作氣殺翻了過去。
  這一束以牙還牙好生厲害,陳七隻覺得全身一震,悟道三重天罡級數的法力一起震碎,就連他略覺承受不來,這還是他自己發出去的法力,本身並不受傷害,只是餘波所及罷了。
  一場大爆之後,轟擊陳七的咒力便立刻減弱了下來,小賊頭趁機運轉玄黃之氣,修復天地玄黃玲瓏塔中的的創傷。天地玄黃玲瓏塔本身就是玄黃之氣凝聚,由陳七的肉身轉化,除了玄黃之氣外,還孕育著無數佛們經卷,一層層的佛力充盈這座寶塔所有空間。
  當陳七運轉玄黃之氣修復本身的時候,這一股佛力便盈蕩出來,配合玄黃之氣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每一寸地方,都重新煉化一遍,讓塔身比原本更為堅固。陳七重新把自家的肉身淬煉了一遍,又恢復到了巔峰狀態,甚至比剛才還強橫了幾分,無上心魔操縱的咒力,這才重新有凝聚了起來,開始了新一輪暴風驟雨般的打擊。
  陳七剛才那一招,實是已經傷到了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分出來的念頭的根本,故而這一輪打擊比方纔已經略略減弱,甚至許多咒靈分身已經隱約有些控制不足,再不能隨心所欲的使之自爆。往往催動個兩三次,才能成功把一道咒力爆震成功。
  陳七也因此有了許多喘息的功夫,可以在每次承受了咒力的自爆之後,運轉玄黃之氣修復自身,更運使玄黃之氣吞噬咒力爆散之後,散化的元氣。雖然陳七剛才的反擊,也仍舊未能改變雙方的力量對比,但是卻讓陳七從死亡的陰影中掙脫了出來,雙方這一場鬥法,持續了十餘日光陰,陳七暗中又偷偷凝聚了七道擁有三重天罡法力的咒靈分身出來,不過他一直沒有受到生死威脅,雖然被困住了無法動轉,卻也捨不得把這些法力震散了。
  畢竟一道三重天罡禁制級數的法力,就算真仙之輩也要數百年苦功才能修煉出來,小賊頭才不過初修成不滅法寶之身,對法力的提升也是頗為看重。他現在除了這些奪取來的咒力,還未有一門法力修煉到第二重天罡禁制。
  陳七暗暗催動太極圖推算,心中略略有些歡喜,他已經在一點一點的扭轉局面,現在他跟無上心魔鬥法的勝算,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七八,再有些時日,就可以達致一成以上。雖然仍舊是佔了九成的敗亡,但陳七相信,憑了自己的太上化龍訣修為,遲早會把勝負對比,扭轉到向著自己有利的一面。
  就在這種關鍵時候,忽然從天宮界內的日宮中,飛出了一道金芒出來,一直射入了數百團咒靈分身之中。那個已經被陳七方才偷襲,重創了的法寶元靈念頭,忽然又強盛起來,法力竟然在萬無可能之中,又忽然提升了近倍,操縱小乘魔法比方才也流暢自如許多,無數到咒力反覆運轉,又把陳七壓了下去。
  陳七在太極圖的推算上,忽然發現自己獲勝的幾率,又降到了百分之一二,心中不知有多麼震撼,暗暗忖道:「看來那件先天純陽至寶不甘失敗,又復催加了法力,若是它能不斷的傳送法力過來,我才不過相當於初入元神化身的級數,如何對敵的過?」
  陳七才這般想,就忽然發現攻擊自己的咒靈分身,忽然躁動起來,有數十道就那麼猛然竄入了玄黃之氣的防禦範圍,然後放棄了一切地抵抗,任由自己輕易煉化,不過這種躁動就只持續了片刻,就被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分出的念頭鎮壓了下去。
  陳七敢覺得奇怪,本來在天宮界內,無處不在,卻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又都消失了強橫魔念又復旺盛了起來,這些魔念就如餓狼一般,瘋狂的爭奪對咒靈分身的控制,甚至不惜轉手就把暫時奪取的咒靈分身,故意送入陳七的玄黃之氣當中……


第五百零三章 妖胎重結,枯槁大手
  本來是陳七單挑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元靈分出來的念頭,所控制的無上心魔。但是在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加強了念頭之後,就再也不能壓制住七十二頭魔祖,讓戰鬥立刻就變成了七十二頭魔祖假手陳七,惡鬥那件先天純陽至寶。
  這種變化,讓小賊頭也暗歎無奈,他的修為已經算的不俗,在肉身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後,他的道行境界,已經穩穩踏入真仙級數,相當於煉就元神,或者不死之軀之輩。法力更是可以跟元神法身級數媲美,但是在這種元神合道和元神純陽之輩的爭鬥中,還是顯得猶如小蝦米一般,完全都不起眼色。
  好在陳七也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趁亂不住的收取咒靈分身,並且傾盡全力來煉化體內鎮壓的數百道咒力。
  因為那件先天純陽至寶也是才誕生不久,鎮壓七十二頭魔祖合道級數的魔祖,本來就吃力非常,它還要分出念頭來攻伐陳七,還要鎮壓那些咒靈分身,奪舍無上心魔,每一件都是大耗心力的事情,這才被這七十二頭魔祖造反起來。
  陳七一面盡量抽身,在一邊觀戰,一面暗暗琢磨,推算小乘魔法的種種法門,他雖然也得了幾種小乘魔法的修煉口訣,卻全是出自掠奪而來,而鎮壓其餘的咒靈分身,也不過是仗著太上化龍訣本身就玄妙,可以抹去咒靈之內的雜亂意識,這才能用玄黃之氣御使。
  所有當有了空隙之後,陳七便琢磨如何發揮這些咒靈分身的更大威力,太極圖確有鬼神不測之能,陳七推算了七八遍之後,終於尋找出來一個最為穩妥的法門。當下玄黃之氣周轉,立刻演化出來一口黑棺,把體內的所有咒靈分身都鎮壓了進去。
  這口黑棺便是萬穢黑棺,不過這件法器本來另外有個名目,叫做天妖靈柩!本來此物另有許多妙用,雖然也是穢氣所鍾,但不是誕生在地下陰河,而是從這口萬穢黑棺中,把地下陰河誕生出來,乃是一切穢氣的源頭。
  陳七當然沒有辦法去尋找七凰界深處的那一口萬穢黑棺,他的那一口原本是太上化龍訣吞噬了太穢黑光法和大梵煉獄總綱演化出來,後來這一口萬穢黑棺也在陳七煉成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時候,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一部分,這一口卻是陳七重新演化出來,內中的什麼妖龍黃泉,至穢黑蓮,七大王蟲早就被沒有了,但是起功用卻跟遠本的一般無二。
  陳七演化出來這一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之後,體內的無數咒靈便猶如貓兒見了魚腥一般,絲絲縷縷,都鑽入了這口萬穢黑棺之中,當陳七把所有的咒力都鎮壓在這口萬穢黑棺之內,這口黑棺就隱隱透出五光十色來,漸漸有無數五光十色的符紋,在黑漆漆的棺材上浮現出來,陳七靠了太極圖推演的法門,竟然把所有的咒力全數煉化到這口萬穢黑棺之中。
  這一口萬穢黑棺本來也不過是法器級數,但是在吞吸了這許多天罡級數的小乘魔咒禁制之後,立刻便躍升到了法寶的級數,並且生出一股絕大的吞吸之力,不斷的吞吸各種咒力。小賊頭見狀,立刻就把這口萬穢黑棺祭出,這口萬穢黑棺被祭出之後,立刻噴出大片夾雜了無數五光十色咒力的黑光來,在虛空中亂卷,掃蕩所有靠近的咒力。
  漸漸的在萬穢黑棺之中,就有一個妖胎凝結,陳七默默運轉法力,他此時身上壓力減輕,已經徹底脫身出來,暗暗遊目四顧,在心底忖道:「雖然那頭無上心魔還控制了五六百條天罡級數的小乘咒力,但是卻已經無暇來轟擊我也,且跟它爭奪一番,好培養萬穢黑棺中的妖胎……」
  陳七雖然用太極圖推算出來,這一種法門是目前最合他用,也是將來最有前景的選擇,但是因為太極圖仍舊不過是頂階法器的級數,雖然蘊含了幾道天罡法力,卻仍舊沒有能晉級法寶,推算的並不夠清晰。陳七也不知道這一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能夠孕育出來什麼東西。
  不過陳七卻也不擔心這個妖胎出世,會反噬自家這個主人,因為他早就把自己的一個念頭打入其中,這個妖胎出世之後,便擁有他的意志,就如他的手指頭,腳指頭一般,根本就不會有任何自己的思想,只能算作是他肉身的一個部分,本我意識的一個延伸。
  小賊頭祭出了萬穢黑棺,吞噬攻擊他的各種咒力,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登時憤恨不已,它本來就是法寶元靈,殺伐決斷之處,比任何生靈都來的乾脆。一見自己沒法摒棄七十二頭魔祖的干擾,便索性把所有不能控制的咒靈分身一起拋棄,任由那些魔祖奪還回去控制,而它自家把牢牢空自的咒靈猛然組合在一起,化為一道流光,直投入到萬穢黑棺中來。
  陳七哪裡敢收著這個東西?當下小賊頭也顧不得那個妖胎還未成熟,法力一催,萬穢黑棺中就猛然探出了一支枯槁的大手,帶了無邊的死氣和穢氣,不知有多少道小乘魔咒的咒力纏繞在五指上,只是迎空一抓,便把這一道自投來的無上心魔所化的光華捏住。
  雖然這個妖胎厲害,但是無上心魔畢竟法力還在陳七之上,更超過了這個妖胎,故而這道光華只是猛然一掙,就把妖胎探出的枯槁大手震碎。好在陳七法力深厚,只是催動了玄黃之氣一轉,從萬穢黑棺中又復探出來一支比剛才還要強橫的枯槁大手,這支重新凝聚的枯槁大手,無數咒力凝結一體,竟然結成了法陣,雖然這一座法陣還未被徹底推演完成,可也比剛才顯得凝聚的多,法力亦復強橫了三分,仍舊迎空一抓,捉住了那道流光。
  無上心魔仍舊一震,震碎了這支枯槁大手,但是在陳七的法力催動下,萬穢黑棺中立刻就探出了第三支枯槁大手,法力亦復變得更為強橫。


第五百零四章 金剛琢咒
  陳七精通數千種法術,故而他並不思忖把這些小乘魔咒煉成一道法術禁制,而是煉化為一座大陣,並且以萬穢黑棺為源頭,孕育出來一頭絕世妖胎,雖然這座大陣尚未推演徹底,但卻已經能發揮三四分威力。
  陳七連番粉碎了無上心魔想要炸裂他萬穢黑棺的意圖,那七十二頭魔祖瞧到了好處,都把自己控制的小乘魔咒,源源不斷的送入了萬穢黑棺之中,當萬穢黑棺中的那支枯槁大手第九次探出時,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所操控的咒力,已經再不能將之粉碎。
  陳七一直被壓制,此時見到有取勝之機,當然不會錯過,雙手一托,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便垂落下來,只是一刷,就把那道數百股咒力凝聚的光芒刷下來一片。玄黃之氣本來便威力無雙,只是陳七跟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察覺太大,這才不能輕易取勝,還被壓制的十分辛苦。如今這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跟七十二頭魔祖斗的不亦樂乎,他自然也有大展長才,玄黃之氣一得手,陳七就把太極圖也飛了出來,化為一道精光當頭斬落。
  陳七把如意飛刀藏在太極圖中,這一擊的威力,就已經超過了元神化身的天罡九重法力。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雖然法力通天,但是畢竟被七十二頭魔祖絆住了大半的精力,一時無暇分顧之下,竟然被陳七這一招偷襲得手,生生斬開了無上心魔所化的流光。
  雖然無上心魔只是一團咒力元氣,這種程度的損傷,只是折一些元氣罷了,但是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亦醒悟過來,此事再不可為,把兩團被斬開的流光一轉,猛然飛出千百里之外,化合為一,瞬息就遁往了日宮之中。
  至此這一場苦戰,方才算是到了終局,陳七把萬穢黑棺一指,鯨吞無數天地元氣,連帶殘存的各種咒力,也一起都收入了這口萬穢黑棺之中。這些元氣和咒力的補充,讓萬穢黑棺中孕育的妖胎,又復壯大了一分,元氣雄壯澎湃,猶如潮汐,一圈一圈的散發出去,跟充斥無盡虛空的七十二頭魔祖的念頭生生交拼到了一起。
  陳七剛潛入天宮界的時候,面對這一界無處不在的魔祖念頭,根本生不出來抗拒之心,但是他現在已經煉就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又復把無上心魔的咒力煉化了近半,修成了好些厲害的手段,雖然尚不能抗拒這些魔祖的法力,但是區區分化念頭的魔威,卻已經奈何不得陳七了。
  不過這七十二頭魔祖似乎並無惡意,一個個念頭此去彼來,交錯縱橫,到了最後忽然匯聚到了一起,把一縷意念灌注到了萬穢黑棺之中。
  這一縷意念雖然強橫,但是陳七倒也自問有本事將之煉化,但是他已經感應到這七十二頭魔祖其實並無惡意,便並未防禦,何況萬穢黑棺畢竟不是他的本我意識,只是一個念頭煉化其中罷了。就算把這件超越了法寶級數的黑棺捨去,也不傷他道術的根本。
  這些意念跨越了無盡虛空而來,漸漸在萬穢黑棺之中結成了一座玄奧異常的法陣,內中共有七十二部法術,互相糾結,組成的這一座大陣,威力之煌煌,足可開闢天地,撕毀虛空。比起陳七自家參悟推演出來的那一種陣法,要高明了不知多少。
  陳七隻是微微分辨,便心頭暗暗吃驚,七十二部法術自然就是小乘魔法了。雖然七凰界和天宮界都有流傳,但是全套的七十二部小乘魔法,卻是幾乎不曾聽聞有人懂得。尤其是這七十二部小乘魔法不知被哪位大神通之輩,用了高深道法演化,竟然煉化為一座大陣,這座大陣只奧妙複雜之處,便是陳七有太極圖在身,也沒法鑽研明白,須得花費無窮時日來推演其中奧妙。
  「這七十二頭魔祖把小乘魔法的奧妙全數傳授給我,究竟是什麼意思?」
  陳七一開始也不過是聽了陽虎兒的話,打算在修成元神之後,接掌七座天宮之一,並無其餘的想法,因為小乘魔法的陰損殘忍,他一直還是略略偏於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陣營。但是這一次他來到天宮界,卻遇上了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元靈分出來的念頭追殺,又感受到了七十二頭魔祖和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爭鬥,立刻就明白過來,自己的立場不在任何一邊,而是站在自己的一邊。
  七大真仙也罷,那件先天純陽至寶也罷,七十二頭魔祖也罷,都是想要利用自己,來達成他們自己目的,或者斬殺自己,來維護自己的利益。這些人各有不同算計,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跟他一條心思,他就只有靠了自己的力量,來維護自己罷了。
  陳七在一番細細思忖之後,冷笑一聲道:「如今我已經可以跟七大真仙平起平坐,也就看看他們,究竟什麼打算好了。真要惹惱了我,七大真仙除非一起出手,不然說不定我還真就不懼。」
  陳七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後,若非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分出念頭,硬生生拔高了無上心魔的法力境界一個等級,小賊頭根本就不會被壓制的這麼慘。說不定早就破陣而出,把所有的咒靈都收刮一空了。七大真仙中他亦碰到過幾位,岳瑜和魏武寮連煉氣級數的他都奈何不得,現在他修成不滅之體,成就法寶真身,當然更加不懼那兩位,其餘的五位陳七雖然沒有見識過其法力高低,但也約略可以推算的出來,都不過是元神化身的級數,不然也不至於被困在這裡,早就逃出去了。
  陳七擊退了無上心魔之後,也不著急回去七凰界,而是在虛空中修煉了一回,把法力境界穩固。
  他修成天地玄黃玲瓏塔就是連場惡戰,還真沒什麼機會感悟自家修成的新境界。陳七把本我意識放開,太極圖綻放豪光,把肉身照耀的徹骨通明。他的肉身已經被煉做的不滅寶體,每一寸都是猶如玄黃神晶般的存在,無數經文,願力,功德之力,玄黃之氣在肉身中流轉,小賊頭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每一個呼吸,法力就會滋長一分,全身法力澎湃,幾乎無窮無盡,在肉身中一個最神秘的竅穴中,隨著一呼一吸,竟然能從不知幾億億萬萬里之外的某處虛空,溝通一座神奇無雙的星辰之力匯聚到他的法力之中,讓玄黃之氣在每一個呼吸之後,都會增厚,這種增長至少在陳七目前看來,幾乎是沒有極限的。
  「好厲害!這太上化龍訣能把肉身修成不滅寶體,實乃曠古未聞的道法。不過……按照我的推算,這一部道訣似乎也可以分化為千百道,乃是數百上千種道訣融匯而來。若是我願意,仍舊可以分離出來許多部道訣,只是沒有這太上化龍訣厲害,修成的法寶也不會是天地玄黃玲瓏塔了。」
  陳七如今智慧燭照,對太上化龍訣的參悟已經到了極深湛的境界,立刻明白過來,這一部太上化龍訣和道門的煉氣之術,上古神魔真傳一般,都是開闢了一條嶄新的道路。道門的煉氣之術是要修成元神,不死不滅,上古神魔真傳卻是要修成神魔不死之軀,肉身強橫,億萬年不衰不老。而太上化龍訣就是要把肉身修成不滅寶體,將人身當作法寶祭煉,最後祭煉成一件法寶,自然也就可以長生。
  陳七細細琢磨了一番,又用太極圖推演了一回,便抬手一指,從太上化龍訣中分出一道法訣來,迎空化為數千言,名為金剛琢咒。此法比太上化龍訣要簡略的多,亦復容易修煉的多,只要按部就班修煉,就能把肉身修煉成一件法器金剛琢,雖然不及天地玄黃玲瓏塔,仍舊為最頂尖的防禦之寶。能反彈一切法力,亦能收伏一切法器。視使用者的法力高低,能發揮不同威力,祭煉的重數越高,威力便越大。若是能修成法寶,不但可以證道長生,亦復有一種厲害的爭鬥手段,身化金剛琢,萬般法術,法寶都難侵染。
  陳七把玩了一會兒,便把這篇金剛琢咒收入了體內,化為一個白森森,圓灼灼,手掌大小的圈子,雖然他沒有刻意煉化,卻仍舊有六十重禁制應念而生,相當於一件七階的上品法器。
  這小賊頭演化出來這篇金剛琢咒之後,冥冥中便似有一股道德之力加身,讓太極圖又復壯大了一分,這卻又是意外之喜了。陳七雖然有心繼續推演幾種道訣出來,但是他思忖片刻之後,還是放棄了這番念頭,駕馭了遁光,直往羅都星去,想要看看那座星辰之上,還有沒有生靈偷活下來。
  陳七對羅都星也是稍稍有些掛礙,當初他曾用十六塊星辰石,在石小仙處換了一十六粒如意金竹的種子,後來他也就把這個女孩兒忘記了,此時想起羅都星上生靈盡數遭難,不禁便多了幾分掛念,想要瞧一瞧這個曾認識的女孩兒,還在也不在,是否已經香消玉殞。


第五百零五章 羅都星碎
  陳七在重鑄肉身,煉成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時候,所有的法器,法寶,天魔諸寶盡數毀去了,但是五氣造化鼎中的許多靈藥仙草,還有那幾株如意金竹,卻都還完好無損,這個要說起來,卻是那頭守護五氣造化鼎的小金蛤蟆的功勞了。
  也不知道當初製造五氣造化鼎的那位上古仙人是怎麼把這頭小金蛤蟆封入其中作為鼎靈存在的,反正這頭小金蛤蟆在五氣造化鼎被毀去之後,不但未有一起同歸於盡,反而解脫出來,躲在了太極圖中,用本身的妖氣把所有的靈藥盡數護住。待得陳七重鑄肉身,演化為天地玄黃玲瓏塔,就幾乎把這頭小金蛤蟆給忘記了,還是想起了石小仙,這才連帶想起如意金竹,然後才順便想起了這頭小金蛤蟆。
  這小賊頭突破了羅都星上的天罡大氣,眼中儘是一片瘡痍,心中也不禁嗟吁。他抬手把小金蛤蟆從太極圖中召喚出來,陳七略略思忖,便運轉太極圖推算了一道法訣出來,卻是一部五行元氣煉鼎法,抬手就打入了這個小金蛤蟆的頭頂,順手傳了一道法力過去。
  這頭小金蛤蟆本來就有不俗修為,只是被上任主人硬生生的封鎮在五氣造化鼎之中,所以永遠要受這件法器的拘禁和制約。如今五氣造化鼎已經被陳七煉化了,它總算脫身出來,正心中有些忐忑,被陳七生生打入了一道法訣,又灌注了滾滾法力,登時修為突飛猛進,不過一時三刻就煉就了五十三重禁制,呱呱一聲大叫,化為了一件五階頂峰的法器。
  得了陳七所傳道訣,這頭小金蛤蟆便能自在修行,跟原本化為鼎靈,不能得自由不同,它本來就是開了靈識的奇物,此時心頭歡喜,便在陳七面前拜伏,大叫道:「老爺果然恩德,讓小的也有修行之望,若是我也能修煉出什麼道果來,必然不忘老爺今日指點。」
  陳七微微一笑,安撫了一句,便讓這頭小金蛤蟆跟隨在身邊。這頭小金蛤蟆得了五行元氣煉鼎法的道訣,當下便張開巨口一吞,把所有的靈藥都吞入肚內,它雖然不能演化洞天,但是這一部五行元氣煉鼎法,正是開闢虛空的道訣,故而演化為一座洞府卻不難。雖然沒有原來那座五氣造化鼎闊敞,但是小金蛤蟆在自家的肚腹之內,重新修煉出來一口五行元氣池,吞吐的靈氣卻比原來那口更為靈活。
  陳七駕馭了遁光,帶了這頭小金蛤蟆一路巡行,以他元神級數的道法,不過數日便把羅都星繞遍,也只尋找到數萬人口,通了靈智的妖獸不過千餘頭,其中幻天神宮的餘孽,總計不過百數十人,讓小賊頭這樣的人物,也不禁惻然。
  倒是那頭小金蛤蟆,此番發了許多利市,心魔大咒侵蝕各種飛禽走獸輕而易舉,但是對沒開了靈智的各種奇花異草,仙樹瑤花卻沒多少克制之力。故而這頭小金蛤蟆跟隨陳七,一路上倒是收了不少的靈藥仙草,都吞入肚內,一一移植在藥田之中,總計有十數萬株。
  到了後來,這頭小金蛤蟆腹內的洞府,所開闢的藥田已經全部種滿,不得不跟陳七哭訴,陳七倒也沒看笑話,畢竟這些靈藥他日後也用得著,便運用混沌元氣把這頭小金蛤蟆的肚子給開闢了一番,讓其肚內的那座洞府,擴張了十餘倍,足足有三千畝大小,這才緩解了小金蛤蟆的煩憂。
  陳七把羅都星上所有的生靈一起收了,納入了金剛琢之中,準備帶回去大日羲凰宮,併入自家的手下勢力,有那修仙的人才,都好送給自家夫人教化。至於那座羅都星,陳七見實在沒什麼生靈了,便把玄黃之氣抖開,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化為千萬里的玄黃大龍,在這座星辰上來回耕犁,不過數日便把整座星辰切割的四分五裂,煉化為無數混沌元氣,都納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的各處竅穴,或者演化虛空,或者儲存起來,留待日後應用。
  這麼大的一座星辰,對陳七來說亦不是輕易可以毀去,他便在這裡逗留了七八十日功夫,這才把一座星辰徹底煉化。收了羅都星之後,這個小賊頭便駕馭了遁光,撕裂了虛空,返回了七凰界。大日羲凰宮仍舊在虛空中繞著七凰界巡行,看起來一如原來。
  但是此番一去一來,陳七這個小賊頭卻截然不同了,他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已經足以跟七大真仙平起平坐。陳七在大日羲凰宮外按定了遁光,果然不旋踵間,大日羲凰宮的主人便駕馭了一道劍氣飛了出來,眼中全然是驚駭之色。
  他搖了搖頭,深深吸了一口真氣,說道:「陳七你果然有大氣運在身,居然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煉就元神級數的法力。既然你已經修成了這般道行,我便召集其餘六位牢頭,商量一下,該誰人出去的事情了。」
  陳七嘿然一笑,亦不做任何說法,大日羲凰宮主人把手一揚,便有六道劍氣飛出,分別趕赴不同方向,不過多時,便有六道遁光從遠處趕了過來。
  神宵雷府的主人岳瑜,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仙雲宮主人魏武寮,星斗仙府主人云仙和,九幽鬼府主人徐殛,神火宮主人九煙道人,這六位真仙,有陳七見過的,也有陳七沒見過的,但是當七位真仙一起聚齊,加上陳七八道元神級數的大修士湊在一起,無數仙光雲氣,震盪虛空,場面倒也壯闊。
  岳瑜見了陳七,倒是沒甚表現,只做不認得這個小賊頭,魏武寮見了陳七,卻頗有幾分吹鬍子瞪眼,但是他也知道,之前自己就不曾拿下陳七,顯然這小賊頭又修成了元神級數的手段,只怕自己就算把仙雲宮也召喚出來,借助這座仙府之力,也未必能贏得過陳七,故而也只是臉上色變,卻無動手的意思。
  其餘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卻面無表情,也不知內心什麼想法。
  倒是星斗仙府的主人云仙和,這個老道士見到陳七的時候,笑的十分溫煦。這位真仙正是曾幫過陳七,贈了他數百種法術的那一位,甚至當初陳七凝煞的時候,也是他出了一把力氣。這位老道士態度最為和氣,第一個開口問道:「陽虎兒你招我們一起前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麼?」
  陽虎兒瞧了一眼這位老道士,他也頗忌憚雲仙和,當下便伸手一指陳七,說道:「如今我們這個囚牢裡,又復多了一位真仙,正好替我接掌大日羲凰宮,不知諸位意下如何?」陽虎兒也甚是霸道,開門見山,就表明了自己想要先脫身出去的意思。
  聽得陽虎兒這般說,第一個反對的人,居然便是他的同門師兄岳瑜。岳瑜臉色頗有些不虞的說道:「我們奉了天凰之命,在此地看守那七十二頭魔祖,若是出了什麼紕漏,禍害整個宇宙,天凰震怒下來,我們承受不起。我並不贊成把大日羲凰宮交給這小子,他品行不端,不合執掌天宮,代替陽虎兒師弟你坐鎮此地。」
  岳瑜這句話一出口,陽虎兒臉色就變得森寒,他淡淡的說道:「難道以岳師兄的意思,是要把陳七送出去了?」
  岳瑜瞧了一眼陳七,淡淡的說了一句道:「那卻是陽虎兒師弟曲解我的意思了,此人在七凰界修成元神,誰人知道他是否有被心魔污染?我的意思是乾脆就把他鎮壓到天宮界的日宮裡頭去,任其跟那七十二頭魔祖為伍……」
  這句話聽得陳七大怒,他臉色陰沉,心底就存了幾分殺機,暗暗忖道:「這個岳瑜卻是找死……」


第五百零六章 收聚福緣
  七大真仙聚會,陽虎兒跟岳瑜這對師兄弟先自爭吵起來,陳七聽了好一會,見其餘五位真仙亦各自發言,卻無一個附和岳瑜,但是甘願把機會讓給陽虎兒的也沒有,戰佛天宮主人原本答應過陽虎兒,但此時卻半句話也不肯說,倒是一臉冷酷,心思淵沉。
  陳七聽了一回,便有些不耐,遁光往後一縮,便先遁回了大日羲凰宮,這件事他插嘴不得,乾脆也就不去聽了。陳七回了自家執掌的第一層天宮,先把自家在羅都星上收的人口放出,然後便招呼何聆冰,趕緊收拾了細軟人口,各種應用的家什,準備搬場。
  何聆冰此時已經把鐵甲仙府祭煉的十分廣闊,聽得陳七要搬場,也並不多話,反正鐵甲仙府空間足夠,倒也能把這數十萬人口盡數容納。
  陳七收拾了家什,便同何聆冰一起駕馭了鐵甲仙府,飛出了大日羲凰宮,但這小賊頭也不遠去,只是讓鐵甲仙府在大日羲凰宮旁邊,相伴繞著七凰界環飛,只是軌道略有偏斜。
  七大真仙都見到陳七搬出了大日羲凰宮的舉動,只是誰人也都懶得理會,七人爭吵一番,卻沒一個統一的主意,陽虎兒氣憤之下,一揮手便遁回了大日羲凰宮,其餘六位真仙也都遁走,這一次聚會結果卻是個不歡而散。
  陳七倒也不以為意,在他看來這件事兒本來就有許多礙難,陽虎兒搞不定其餘六位真仙,倒也並不是什麼預料之外。這小賊頭如今修成元神級數的道行,自家夫人又煉就了一座仙府,正覺得好自在逍遙,反正就算七大真仙統一了意見,他也不過就是多了一座更廣闊的仙府來執掌罷了,同現在也無什麼不同,也無所謂多去操心什麼。
  七大真仙第一次聚會之後,不過數日陽虎兒便又復離開了大日羲凰宮,也不知去尋哪位真仙相助,行色匆匆。陳七雖然瞧見了他的遁光,卻也不以為意,每日除了在參研道法之外,就是推算種種道法。他雖然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但是對元神之道仍有幾分覬覦。何況太極圖演化道德,每推算出來一種道訣,本身道德之力就會隨之增長。有如此捷徑可走,小賊頭沒有道理不去踩踏上幾腳。
  陳七不去參合七大真仙之間的事情,這七位真仙之間的縱橫聯合,還是漸漸的變得複雜了起來,甚至互相間還發生了幾次大的爭鬥。有一次岳瑜夥同了戰佛天宮主人都打上了大日羲凰宮來,還是陳七出手助大日羲凰宮主人退去了這兩個敵人。
  小賊頭除了罕有的這一次出手之外,算是換大日羲凰宮主人的人情,便同了自家夫人一起,在鐵甲仙府中修煉,教化門下弟子,數十年不曾離開,閉門參演道德,不但把太上化龍訣中的種種道法演化出來,分拆出來數十種道訣,更把太極圖中百多種最厲害的法術,都修煉到了天罡禁制,太極圖中的道德之力亦復充盈激盪,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到元神境界,但卻總有一層似有若無的薄膜,讓陳七望之興歎。
  小賊頭這邊閉關修煉道法,也沒理會七凰界和天宮界的變化,更不理會七大真仙之間的爭鬥,倒也日子逍遙,這一日恰好陳小山從七凰界歸來,便來跟陳七講述經歷。陳小山自從修成了道術之後,便回去了靈鷲山探母,如今數十年過去,他母親漸漸蒼老,雖然陳小山問陳七討了幾粒仙丹,但凡俗之人不耐仙丹藥力,也並未延壽多少歲月,前幾日已經亡故,他這才回來重歸陳七門下。
  小賊頭雖然知道他母親便是自己當年有過孽緣的女子,但也不願多說甚麼,只是安慰了這個弟子幾句,也有些靜極思動。
  如今陳七也修道近了百年,許多當年的人物,已經物是人非,那些人不懂道術,都漸漸老去衰亡,此乃天地間生滅的道理,也只有煉氣士方能逆天而行,參悟不滅大道。
  尤其是最近何聆冰也奠定了道基,準備脫去劫數,陳七亦想幫自家的夫人祭煉一件脫劫的法器。何聆冰修煉的是福德之道,最重福緣綿長,陳七便想去七凰界尋那子孫綿延,福澤深遠的人家,將這些人家的福緣暫且借來,替何聆冰脫劫。
  先天五德之道,並未邪門之術,故而這種借用福緣法門,不但對這些人家無害,反而在何聆冰脫劫之後,福德之力大漲,可以借一還十,讓這些人家的福澤綿綿,更為渾厚。
  不過想要借得福德之運,卻是頗有些難處,非得那戶人家有大福緣,並且主動相借,若是福緣不足,被何聆冰借去脫劫,還不等何聆冰歸還福緣,他們家就要破敗了,何聆冰在度劫的時候,忽然少了這一分福運,就要危險,若是不肯主動相借,陳七搶來的也就不是福運而是種種礙難的厄運了。
  如今鐵甲仙府跟當年已經不同,經過陳七這樣真仙級數的人物重新祭煉多次,雖然尚仍舊不能晉級法寶,但是許多禁制也都被陳七攏合起來,祭煉成了一道天罡法力。再加上有何聆冰主持,就算有七大真仙之輩前來攻打,也可以支撐數日。加之門戶中如今早就被陳七兩夫妻整頓過,原本青城派,滅情道,忘情道,還有他收拘來的各路散修,妖怪,都已經融入了這家新的門派,畢竟陳七也修成了真仙,這些人都肯順服。
  小賊頭也不須做什麼交代,心中思動,便自離開了鐵甲仙府,直奔七凰界而去。
  七凰界自從少了三個大派之後,三派六道變成了兩派四道,格局便又是一變,靈嶠仙派隱然成了七凰界第一大門戶,但是先天派卻也不遜色靈嶠仙派多少,兩家又各自拉攏了四道中的別家,成了互相爭勝之勢。
  但就在道門衰微的時候,佛門卻忽然興起,有兩位佛門奇才,日漸修為高深,先後突破了佛門中的第六識意識,修成舍利,跟原本的三大僧王,金缽僧王,火術禪師,白象法王一起,把佛門弄的漸漸有復興之勢。
  這兩位佛門奇才,便是陳七當年的好兄弟應鷹和許鯉,兩人現在各自修成了許多小神通,行走天下,名頭之盛,隱然無人可及,超越佛道兩門的一切高人。尤其是道門的老一代正邪十大金丹各自歸隱,許多人都忽然不知所蹤,後來者又沒人能躋身金丹級數,許鯉和應鷹,便隱然執掌了中原修士的牛耳,就連道門中的兩派四道也不欲跟他們兩人衝突。
  陳七在七凰界按落了遁光之後,便隱去了法力,只以一個無名道人的形象,任意閒行,從許多不相干的人嘴裡,漸漸聽得七凰界的種種變化,不禁也心生嗟吁之意。他跟許鯉和應鷹,當年交情非比一般,後來大家路數不同,各自修煉,漸漸行遠,自從陳七脫離了七凰界,三人就再也沒有遇見過。
  陳七來七凰界,有一半是為瞭解悶散心,一半是為了替何聆冰祭煉脫劫法器,故而聽得許鯉和應鷹名聲如山,雖然替兩位好兄弟高興,卻也並無去相見之意。
  這一日小賊頭走到了一處荒山,眼前不遠,至於一座破敗的古廟,便思忖過去歇息片刻。
  當他走到古廟之外,卻見古廟中居然還住了一家三口,父親身材微胖,但卻自有一股斯文之氣,母親文秀典雅,女兒活潑可愛,見了陳七一家人都微微有些驚慌,父母都護住了女兒,帶了幾分警惕的瞧著陳七。倒是那個小女孩露出幾分好奇,在父母的手臂下露出了骨碌碌的眼珠,瞧個不停。
  陳七也非是無意,他早就瞧到這一處有福緣濃厚之氣衝霄,見了這一家三口之後,陳七運轉太極圖略略推算,便知道自己要尋找的就是他們。這個小賊頭早就推算了一些來龍去脈,知道這一家三口的狀況,當下便含笑說道:「貧道乃是路過的道人,想要在這裡暫且歇腳片刻,吃些乾糧就走。希望沒有打擾三位。」
  那個微胖的斯文男子,見陳七面目和善,總算是放下心來,含笑道:「這裡也並非我的家院,我們也不過是家裡翻蓋房舍,沒得地方住人,在這裡小住幾日,待得房舍建好,也就要走了。道長儘管來這裡歇腳,我夫人正好弄了一鍋肉湯,道長若是不禁葷腥,可以品嚐幾口,比乾糧可要爽口多了。」
  陳七哈哈一笑,道門的煉氣士從來就不禁葷腥,也不禁嫁娶,只是煉氣士修煉到一定境界,往往要辟榖來清理腸胃,洗滌身中雜質,故而這個微胖的斯文男子,才有如此一問。陳七隻從這句問話中,便知道這人也是不凡,對煉氣士也頗有瞭解。
  小賊頭當下便說道:「無妨,我還未到了禁絕葷腥的地步,正好品嚐一下尊夫人的手藝。反正我身上的乾糧,也吃的膩煩了。能有些湯湯水水下肚,比總吃這些干餅要好的多。」


第五百零七章 四王子
  陳七倒也並不客氣,他見那個女孩兒根骨靈秀,又頗知書達理,便講了兩個行走江湖聽過的笑話,登時惹得那個小女孩兒十分興致,拉著他非要再聽幾個。
  陳七口識便給,倒也不愁沒得笑話說,那對夫妻見陳七對他們的女孩兒頗好,也少了幾分戒心,那位夫人弄的肉湯倒也滋味不錯,配上一些山野間的雜菜,陳七喝了兩碗,肚腹之中一股暖意上來,倒也通身舒泰。
  就在這時,那個小女孩兒忽然問道:「小道士哥哥,你一定懂得法術對不對?教我一些好不好,免得總有人要害我們一家,爹媽總是擔心……」小女孩兒童言無忌,那位夫人卻立刻慌了,忙把女兒扯過來,教訓道:「哪裡有這般跟道長說話,法術可是輕傳的?何況……」這位夫人瞧了陳七幾眼,雖然並不覺得他是壞人,顯然也並不覺得陳七真個懂得什麼厲害法術。
  小賊頭哈哈一笑說道:「你想要學習法術,我教你一兩手不甚高深的倒也不難,反正我有許多本事都不是在師門中學來,可以任意傳授。難得喝了你們家兩碗熱湯,小妹妹!我就傳你一種好玩的法術好不好?」
  那個小女孩兒聽得兩眼放光,那個微胖的男子卻微微吁了一口氣,對自家夫人說道:「那道這位小道長喜歡哄琦兒,你就讓她學些玩耍的東西也好。」
  陳七呵呵一笑,伸出手指在眼前空氣中勾劃了一陣,便有一部道訣顯出,他伸手一推,這部道訣就落在了這個小女孩兒眉心,她微微一仰小腦袋,但是卻並未感覺到有什麼衝擊的力量,只是心裡忽然多了一篇文字出來。
  陳七傳授的卻是一篇黃龍剪法,亦為太上化龍訣分拆出來的道術之一,修煉到最高明處,身子便能化為一口黃龍剪,就算尋常法器也能一絞兩段,乃是極凌厲的殺伐道術。他知道這一家三口正在逃難之中,便故意送了一部殺伐的道術給這個小女孩兒,好結下一份善緣,然後便可作為租借福緣的憑仗。
  那個小女孩兒全然不知陳七的算計,心下歡喜,便按照陳七所授道訣運轉體內頗為微薄的真氣,她也是家學淵源,有些底子,早就修煉到了真氣胎動之境,經脈竅穴中有極微弱的真氣流傳。本來她這些功力與陳七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比他當年做天馬山七寨主的時候還要弱上許多,但是得了陳七所傳的道訣之後,這個小女孩兒只是略略運轉,便有兩道精芒如電,猛然在左右手掌中衝出,然後在虛空中一絞,把空氣就震的辟啪作響。地面上不知多少長草都被一絞成了粉碎的草沫。
  那個微胖的男子也是有些本事的,見到此種情況,如何不知道陳七所傳的可不是什麼尋常「好玩」的道法,乃是一門極凌厲的殺伐之術?他心中微有忐忑,但是隨即就想的明白,只看陳七所傳的道法,就知道此法高明之極,自己的仇家絕不會有人學得,不然自己全家早就被人殺了,也不可能逃出來這麼久。
  這個微胖的男子心底思忖,知道是碰上了奇人,他倒也有些決斷,當下就衝著陳七躬身一禮,態度十分恭謹的說道:「我也不敢動問道長的名號,只是我的身份卻不敢多做隱瞞。我乃是大雲王朝第四王子,因為朝中奸佞陷害,故而才帶了夫人和女兒逃走,一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卻沒有想到能遇到道長這般貴人,不知可否指點小王一條活路?」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你還須什麼指點,最多不過三日功夫,就是你機運來潮,從此後一生都是坦途,再無什麼波折。倒是貧道想跟四王子借幾分福緣,不知道四王子可肯開口?」
  這位四王子見陳七說的明白,心底也不禁有些奇怪,暗暗忖道:「我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連死活也不知是在哪一日,如何能夠有什麼轉運?既然這位道長如此說了,我暫且聽他一句就是,至於這商借福緣也是小事,此物又不是我說有就有,說沒就沒的。」當下這位四王子便正色說道:「只要道長願意相助,小王只要有的,任憑道長拿去?」
  陳七哈哈一笑,隨手一指,便有一篇道法落在這位大雲王朝四王子的識海中,演化為一柄山河傘。這件法器原本陳七就是偷了大雲王朝國運祭煉出來,後來為了修煉天地玄黃玲瓏塔,所有的法器都被他煉化了。但是他現在所分拆出來的道法,卻仍記有無上玄妙。陳七對這個四王子說道:「你得了這篇道法,只須數日精細,便能演化出來一件寶傘,此法最善防禦,日後可以幫你脫去幾次災劫。至於商借福緣之事,我只要你在即位之後,把天下百歲老人都宴請到京城,開一次百叟宴,便算是承情了。」
  四王子聽得是這般一件小事兒,便一口答應了下來,陳七拍了拍四王子的愛女,此亦是大雲王朝的一位小公主,他撫摸了幾遍這位小公主的頭,說道:「你日後若是遇上真心所愛,我亦管不著你了,但若是你不想嫁人,便可來九天之上尋我,我可以收你入門,做一個徒兒。」
  陳七說了這句,哈哈一笑,便猶如泡沫,爆散在空氣之中,惹得四王子一家人都大大吃驚,一起跪在地上,也不知祈禱了多少話語。
  陳七完成了這一件事兒,便立刻遁出了千百里,去尋另外一處人家。
  這收集福緣之事,說來甚是煩瑣,陳七為了自家夫人渡過去劫數,倒也不肯偷懶,何況何聆冰若是也能修成元神,他便是一個得利之人。兩夫妻聯手起來,便是七大真仙也要瞧一瞧眼色,方敢開口說話。
  陳七此番來七凰界,本來不想去見故人,但是當他收集福緣的時候,卻恰好撞上了一件事兒,正好碰上了許鯉。如今許鯉已經是佛門五大聖僧之一,雖然平時仍舊翩翩公子的模樣,頭上也只剃了短髮,也不做僧人打扮,但是佛法造詣,卻已經是七凰界中最高明的幾個人之一。


第五百零八章 拳勢如山,反掌鎮壓
  許鯉和應鷹隱然已經為佛門的代表,名聲已經超出了三大聖僧,這一次許鯉是因為一家佛寺和十大妖王之一的白翼公衝突,出面調節,這才來到黃龍寺。陳七也是因為發現了一位大福緣之士,來到了黃龍寺附近,小賊頭看到黃龍寺上佛光照耀,猶如十五燈市,燦爛耀眼,熱鬧非凡,便知道此地必然有佛門的大德入住。而天下佛門大德,屈指可數,陳七不用太極圖推算,也可以猜到是是許鯉或者應鷹兩人之一,當他運用眼識觀瞧,隱然有一個俊秀的少年僧人形象從黃龍寺中騰空,自然也就立刻知道是許鯉來了。
  陳七雖然並不想特意去見許鯉和應鷹,但既然遇上,他也不會故意避開,此乃應援而行,不依本因。
  陳七所要尋找的那個具有大福緣之人,也在黃龍寺中,所以他必須得進去尋找此人。這個小賊頭用肆無忌憚來形容還要嫌輕飄,自然不會有甚顧忌,逕直就奔寺門而去。
  如今天下十大妖王,早就換了大半,比陳七才修道時的十大寇也就是下一代新人。因為道門少了青城派和滅情道,忘情道,天下道門顯得衰微,新一代的十大妖王修成道法之後,行事就比當年的十大寇囂張許多。這位白翼公早就帶了許多手下,把黃龍寺封了,不許閒雜人等進來進香,陳七施施然來闖山門,那些看守山門的小妖立刻就上前擋住。其中一個黃鼠狼精呲牙一聲狂笑,大手一舉,就化為蒲扇大小,猛然抓了下來,用的居然是一門妖術,想要把陳七抓死。
  小賊頭如何害怕這個,他抬手就是一拳轟出,不過他這一拳可不是針對這頭黃鼠狼精,而是直奔正在黃龍寺中,跟許鯉爭辯,想要佔據主動的白翼公。在陳七的眼裡,哪裡會有尋常小妖怪的位子?這頭黃鼠狼精也根本就不值得他出手,它連小賊頭的護身法力都靠不近,能配得起陳七出手的,也只有這位白翼公。
  白翼公乃是後起之秀,修成道法之後,就佔據了一處山場,收羅了數萬群妖,隱然成了一國,自立為國主。他這一次是因為,手下八個妖將因為下山尋人做吃食,被黃龍寺的僧人遇見,就出手把這八名妖將鎮壓。白翼公不忿就打上了黃龍寺,黃龍寺的僧人抵擋不住這位妖王,就請了許鯉前來,許鯉雖然佛法神通足以壓服白翼公,但是他秉承佛法仁心,還想把白翼公度化,所以才跟白翼公爭論許久,想要用佛門口識把這頭妖王折服。
  白翼公也是心高氣傲之輩,雖然許鯉的法力在他之上,但是想要把他輕易折服卻也不能,兩人正自打賭,約定以三個賭約為定,許鯉要是贏了,他就皈依佛門,白翼公要是贏了,許鯉就得答應他三件事,不拘任何理由都不得拒絕。
  許鯉正要白翼公出題,陳七這一股拳勁就鋪天蓋地而來,把黃龍寺整個籠罩了,讓寺中的一切僧眾,妖怪,包括了白翼公和許鯉都被鎮壓的動彈不得。一個威嚴的聲音喝道:「白翼公,你立刻歸順與我,做個家養的妖怪,還可活命,不然我拳勁一落,你就是個身死道消的結果,再無半分轉圜餘地。」
  白翼公心中大怒,但是這股拳勁來的太過強橫,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擋,他心頭亦是有許多驚駭,暗暗忖道:「就算是許鯉也沒這個本事,聽說應鷹跟許鯉的本事相仿,我看許鯉似乎也動彈不得,應該不是許鯉的這股老搭檔。哪有是誰人?哪裡來了這麼個厲害的角色?」
  陳七根本就不給白翼公許多思考閒暇,他也不屑多話,只是把拳勁往下一壓,便猶如一座山般緩緩鎮落,白翼公見不是個頭,就想用個緩兵之計,大喝道:「我願意歸順……」他還想再多說幾句,陳七已經喝道:「既然如此,你就給我入來罷。」
  陳七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催動,這座大陣立刻生出無邊大力,把白翼公和他手下數百妖怪都鎮壓了進去。白翼公雖然也有一身不俗修為,
  缺如何抵禦的了這麼厲害的法力?尤其是陳七早就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修煉到了天罡級數,哪裡是白翼公這樣,不過才煉罡頂峰的妖怪可以抵擋?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一出,白翼公立刻就被陳七活活鎮壓,許鯉見到這股法力亦是心頭震驚,暗暗忖道:「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乃是我佛門神通,可是這人的神通好生厲害,不拘是我和應鷹,就連三位聖僧也無如此法力……久經是誰人來了?」
  許鯉正心頭震撼,就察覺到那股如山拳勁忽然一收,他雙手一拍,就飛上了半天空,足下一條金龍飛舞,用上了佛門的乘龍念法。他才飛上半空,就見到一個黃衣少年,滿臉含笑,卻不是陳七又是誰?陳七入了青城派不久,就沒了音訊,後來連青城派也沒了,許鯉不知惦念過這位朋友多少次,此時見得陳七無恙,許鯉大喜,叫道:「原來是七少,我跟鷹少不知惦記你多少次了,這些年卻是去了哪裡,怎麼久無音訊?」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我因為有些境遇,已經離開了這一界,這一次回來,本來是為了某一件事兒,沒想到在這裡卻遇上了你。」
  許鯉聞言吃了一驚,壓低了聲音問道:「七少難道被哪個老妖婆收做了禁臠,所以才這般不方便?」
  陳七忍不住一笑,喝道:「哪裡有這般荒唐,我是受人禁錮之輩麼?」
  許鯉擺了擺頭,瞧了陳七許久,嘻嘻笑道:「我們七少看起來白白胖胖,果然有幾分被包養的氣質,若不是被人收了,如何這麼久也不來尋我和鷹少?」
  陳七哈哈一笑,他自從修成道術,已經許久都沒人跟他開這麼輕鬆的玩笑,他的三位婦人不是性子冷淡,就是小心翼翼,都不敢跟他開這等玩笑話。故而小賊頭聽在耳朵裡,反而有許多受用,立刻就恢復了舊日玩鬧的融洽。


第五百零九章 贈丹
  許鯉拉著陳七的手,頗有些好奇的瞧了許久,這才有些感慨的說道:「本來以為我和應少如此努力,又得了不少機緣,終於修成佛門六識,已經走在所有人的前頭,卻沒有想到還是差了七少你一籌。」
  陳七微笑不語,忽然說道:「佛門在此界的傳承,早就該滅了,縱然有三大聖僧,還有你和應少這樣的人物,終究也不能突破,不如……你們也跟我一起走罷!」
  許鯉微微驚訝,他可不是不知變通之輩,陳七的話中有些深意,許鯉如何聽不出來?當下許鯉就問了陳七道:「七少此話怎講?」
  陳七便把七凰界,天宮界,七大真仙,還有那件先天純陽至寶,七十二頭魔祖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才說道:「此界並非久留之地,兼且缺乏地煞陰脈,已經不合煉氣士居住,佛門雖然不依賴地煞陰脈,但是日後此界氣運漸漸衰落,也一樣要沒落下去。而且……」陳七略略停頓之後,便直截了當的說道:「說不定不久之後,七大真仙就再也控制不住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到了那個時候,只怕這位祖宗一念之間,七凰界就要粉碎,畢竟七凰界對它來說,就是我們身上生了個瘊子,乃是十分惹厭的東西……」
  許鯉自從拜入佛門之後,就頗有奇志,想要跟應鷹一起重振佛門,但是聽得陳七這一番話,不禁吃驚不小。但是也亦知道,陳七絕對不會哄騙他,而且陳七此時的法力,已經超出了他之聲,許鯉如何不知道這一界久無丹成以上的人物?就連佛門也沒有出過開啟第七識末那識的高僧,陳七能夠有如此修為,必然是堪破了這一界的奧妙,不然何能如此?
  許鯉當下也顧不得去詢問白翼公和他手下群妖的下落,扯住陳七說道:「這件事實在太大了,七少要陪我去見三位聖僧,放好商議個來去。」
  陳七搖了搖頭說道:「我說不動那三個老禿,你和許鯉想要走,我就帶了你們,你們不想離去,我亦不會多言。要知道我所面對的敵人,包括了七十二頭魔祖,七大真仙,還有那件化作了囚籠的先天純陽至寶,非但沒甚安全,不是坦途,更比留在七凰界更為凶險。我還要收集福緣,為一個要緊的人物度過劫數,這一關於我來說至關重要,沒得時間耽擱。」
  陳七並不想為了三大聖僧和七凰界的佛門浪費時間,此時他面臨的危機,雖然並不明顯,都還算是潛流湧動,但小賊頭卻不得不未雨綢繆。對他來說,自家的夫人才是靠得住的戰鬥力,何聆冰一旦脫劫,用不到多久時候就能踏入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境界。
  一旦何聆冰修成煉氣第九層溫養的法力,再配合鐵甲仙府和絕世的劍術,足以跟一位真仙匹敵,可以成為陳七的最大幫手。所以陳七並不想浪費時間,去跟三大聖僧碰面,畢竟七凰界還算是比較安全,佛門亦算的安穩,他把佛門拉入自己的陣營,幫忙是指望不上,反而有可能禍害了七凰界的佛門。
  許鯉也非是不通情理之輩,聽得陳七這麼說,心底微微沉吟一番,便說道:「雖然我信七少的話,但我終究拜了師父,又學習佛門經義,讓我棄了師門和七凰界的佛門,終究過不去心底那一關。我相信應少也必然做如此想法,看來我們三兄弟暫時也沒機會聯手了。」
  陳七聞言也是歎息一聲,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來,對許鯉說道:「這是我煉的一爐紫壽仙丹,一粒便能延壽千載,你和應少各分一粒,剩下的便……留著給……較為重要的人物罷。不過這瓶紫壽仙丹太干忌諱,你除了應少莫要跟人說起,就算給了別人一粒,也莫要提是什麼丹藥。」
  陳七有小金蛤蟆這個藥園,各種靈藥也不缺乏,煉丹的手段又都來得,這些年也頗煉了許多仙丹出來。這瓶紫壽仙丹共有七顆,他全都送給了許鯉,也是此界罕有的大手筆。
  許鯉聽得這種仙丹可以延壽千載,登時吃了一驚,要知道修煉之輩最為渴望的就是壽元增長,可是不成元神,不鑄金身,不修不死身,如何能有長生的機會?這一爐紫壽仙丹不光是能夠延壽,還能把長生的機會暴增數十百倍,數百年內修不成長生大道,但多了千年光陰,成就長生的機會可就大的多了。這種紫壽仙丹,當然也是惹動許多人爭奪,那時候還不是成品的仙丹,只是一味主藥。若是許鯉放話出去,自稱手中有一瓶紫壽仙丹,只怕現在七凰界的兩派四道和域外的幾個大派,都要集齊了所有的人手,前來不計一切的搶奪。
  許鯉跟陳七的交情非比一般,他倒是也不客套,便把這一瓶紫壽仙丹收了起來。他問過了陳七,知道這個小賊頭要收集的福緣目標,便在黃龍寺中,心底也頗開懷,便說道:「你不遠去見三大聖僧也就罷了,且讓我把應少叫來,大家小聚幾日如何?」
  陳七自然不會推拒,反正他要收集福緣的目標,就在黃龍寺內,只是一時間不知目標誰人,倒也需要花費一段時日來甄別。既然應鷹可以過來,他當然不會如此不講情面。許鯉見陳七答應,也是高興非常,當下就用了佛門秘法,傳了消息出去,陳七在黃龍寺一住兩三日,卻有些奇怪的發現,自己當初欲尋的目標,卻似乎不見了。
  本來沖貫雲霄的福德之氣,卻在他來了之後忽然消弭不見,陳七開始還有幾分納悶,但是隨即就忽然想到了,自家鎮壓的那些妖怪。陳七反應也快,立刻就忖度道:「莫不是我要尋找的大福德之輩,不是黃龍寺裡的和尚,而是哪一頭妖怪不成?這可又奇怪了,若是不是黃龍寺的和尚,為何我推算起來,又不是這個卦象?」
  陳七早就把白翼公連帶他手下的群妖,一起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渡化了,此時想要重新尋出來,倒也不難。


第五百一十章 第九識·阿摩羅識
  陳七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早就化為天罡禁制,隱然有化生佛國之兆,內中已經降服了數千佛兵,這還是小賊頭並不怎麼在意這道佛門小神通,平時不常用的緣故,不然他收納數萬域外天魔,也不在話下。
  陳七隻是掃了幾眼,就挑中了那位具有大福緣的小妖怪,這頭小妖怪,卻不是白翼公的手下,而是黃龍寺土產。陳七當初鎮壓群妖隨意了些,把一頭成了精的石獅子也收入了其中,正是這頭石獅子精身上隱隱有福德之氣透出。
  陳七找準了目標,就放開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把這頭石獅子精攝提了出來,這頭石獅子精道行本來也不甚高,落在陳七的腳下,早就頭暈腦脹,也不知是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裡面,還是外面,只是一骨碌翻身撲在地上,念叨:「老爺莫要把俺打回原形,我辛苦修理了幾百年,聽了那麼久的經文,煉成這個身子煞非容易也!」
  這頭石獅子精連化形也為度過,它本來就沒甚竅穴,想要修成人身變化甚難,雖然勉強把一個石頭雕刻的身子修煉的能走能動,但平時也懶得動彈,只在黃龍寺門口聽經。
  陳七哈哈一笑,伸手一拍,登時便有一股浩瀚法力飛出,打入了這頭石獅子精體內。小賊頭的法力何等厲害?不須片刻功夫就給這頭石獅子精塑造了三百六十五處竅穴,硬生生把一身妖力煉化為佛力,並且把《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打入其中,讓這頭石獅子精在地上一個翻滾,就化為一個雄壯的少年,拜在陳七跟前,滿臉都是喜色。
  這頭石獅子精大喜叫道:「多謝老爺成全,不知老爺為何願意替小的重塑形體?這份恩德厚重如山,卻讓小的如何報答的來?」
  陳七替這頭石獅子精塑造了竅穴之後,這頭石獅子精就能變化人身,修為雖然提升並不算甚高,但是卻突破了沒有生命的精怪修煉的最大難關。金石銅鐵鑄造之物成精,本體堅固壽元比尋常植物飛禽走獸所化的妖怪要長的多,但也正因為本體乃是沒有生命氣息的東西,修煉上就要十分緩慢。陳七替這個石獅子精塑造竅穴,這份恩德說是重新賦予生命也不為過。
  小賊頭嘿嘿一笑,運起法眼瞧向了這頭石獅子精,同時太極圖緩緩運轉起來,推算這頭石獅子精的過去未來。陳七推算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微微一驚,暗暗忖道:「原來如此,這頭石獅子精是在七凰界修道種子斷絕後,重新延續修行之道的關鍵人物。不過他也就不過是讓七凰界再出現幾個煉氣入竅的煉氣士,七凰界的修行種子,過了它的重興之後,就算是徹底絕了。」
  陳七微微嗟吁,他亦知道,七凰界的修行種子斷絕,跟他有莫大干係,青城派,滅情道,忘情道都是他帶走了,剩下的靈嶠仙派,先天派,正一道,太平道,長生道,真空道也要漸漸滅絕,待得這六大派再絕了傳承,七凰界就會陷入道種絕傳的黑暗時代,直到石獅子精重新融合佛道,創出修行法門才會重新興起,只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這個時候了。
  陳七雖然對未來約略能推算出來一點,但卻也模模糊糊,加之他知道,就算沒有自己,這種情況也不可避免,畢竟七凰界就非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只是一處囚籠罷了,遲早都要淪落,沒有人能夠改變。
  陳七跟這頭石獅子精結下善緣之後,便仍舊打發他去鎮守黃龍寺的山門,待得他處理好這件事兒,應鷹已經接到了許鯉的傳信,趕來了這座寺廟。
  應鷹跟當年全然不同,一身短直衫,頭髮只長寸許,身上帶了一股肅殺之氣,猶如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的大將軍,而不是一個佛門修士。本來應鷹就不苟言笑,只有在許鯉和陳七這樣的熟人面前,這才略略有些活潑,現在他已經算的功成名就,法力精深,為這一界最頂尖的幾個人物之一,故而氣勢更盛,就連陳七瞧見了應鷹,都不禁為他的氣勢振動。
  應鷹見到了陳七,亦是心頭歡喜,一把抱住了陳七,良久才問道:「七少怎麼一下子就沒了音信?聽許少提起你時,我還不敢相信,沒有想到你是真個出現了。這一次,就莫要再失蹤了,跟我們兄弟遊蕩天下,管盡不平之事,豈不是快哉!」
  陳七搖了搖頭,他此時已經發現,許鯉和應鷹跟他的理念已經頗有差距,他脫離了這一界,現在心中思忖的都是如何幹翻七十二頭魔祖,打破先天純陽至寶的牢籠,再沒心思去管七凰界的尋常百姓。但許鯉和應鷹卻已經隱然為七凰界兩大巨頭,許多七凰界煉氣士的衝突矛盾,還有種種事情,都要他們二人做主,故而兩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一言一行都帶了不容置疑的氣魄。
  儘管許鯉和應鷹在陳七面前,都不會表現出來,在七凰界一言九鼎,生殺予奪,天神一般的威嚴,但小賊頭心思敏銳還是覺察到了。若非許鯉想要降服,而非誅殺,當初那位白翼公根本就在這位佛門後起之秀面前,沒有絲毫抗手之力,只看許鯉孤身前來,白翼公卻是帶了手下的精兵強將,就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
  雖然陳七亦修成了無上道法,但是還真就沒有兩人這樣的磨練,已經隱然成了一派大宗師的氣度。
  陳七當然不會炫耀自己的道行,本來他亦沒有想過,要插手七凰界的事兒,又或者指點許鯉和應鷹的修為,畢竟佛門的九識修為奇怪,最終頓悟,不知外人可以指點。但是經過跟許鯉幾日相處,今日又見到了應鷹,陳七忽然心底改了許多看法,暗暗忖道:「或者我應該點撥應少和許少一番,他們若是能夠有所突破,未必就不能鑄就金身,成就無上佛法。」
  應鷹見陳七不語,也猜到陳七並不願意跟他們一般,便再也不提這件事兒,只是問起這位好友現在如何。陳七倒也不隱瞞,就把自己在域外開了一座仙府,如今也有些基業的事情說了,同時也點名了自己正要跟七大真仙一起,想方設法突破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束縛,突破到真正的域外虛空去。
  應鷹聽了也頗有些神往,忽然一笑,對許鯉說道:「我本來還以為自己開了佛門六識,已經是宗師級數的人物,沒想到七少還是走到了我們前面。若是大家都看不到前面的道路也就罷了,既然前面還有路可走,我亦想要踏上一腳。」
  許鯉也不禁有些意動,陳七的出現,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們,煉氣丹成以上非是不能修成,只是七凰界本身出了問題罷了。若是能夠更進一步,許鯉亦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是他想了一回,還是有些猶豫的說道:「三大聖僧聯手培養我們兩個,把佛門三大經典盡數傳授,我們卻為了自家的修行,把佛門拋棄。這道心一關,就再也過不去……」
  陳七哈哈一笑,答道:「這件事兒卻容易,我雖然開闢一座仙府,並且創下些基業,但是未來如何,也還未知。說不定其七大真仙有人走了之後,我還是要留在這一界,替某人來做這個牢頭。只是七大真仙各有心思,我急需有人幫手。我們是一世兄弟,既然大家都有志氣要修煉到長生,我就把一些領悟說給你們,看看能否有些助益。」
  陳七當下便把《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七寶如意大咒分別打入了許鯉和應鷹的識海,至於《龍象金剛經》本來就是許鯉和應鷹的師門秘傳,轉不用他來多事兒。陳七送出了三種佛門經典之後,便把自家所體悟的末那識和阿賴耶識依附在經文之中,讓許鯉和應鷹在參悟經文的時候,能夠有些參照。
  佛門最終頓悟,這種外力用處並不甚大,陳七也不過是覺得,自己有一份力,就出一份力,能幫的上忙且不說,至少不要袖手旁觀。
  許鯉和應鷹倒也不吝嗇,把其餘兩位聖僧的《破盡萬法勝軍王經》和御盡萬法根源智經也都轉述給了陳七,陳七本來也不怎貪這兩部經卷,但既然大家叫喚道訣,陳七也不好推拒,免得生分了。三人在黃龍寺論道數日,陳七運轉新得的兩種佛門真經,他已經把《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龍象金剛經》七寶如意大咒打入了週身的玄黃神晶之中,此時再修煉這兩部經典,簡直如同舉手投足一般容易。
  當陳七肉身中的玄黃神晶,都再多烙印了這兩種《破盡萬法勝軍王經》和御盡萬法根源智經的經文之後,這個小賊頭全身忽然轟隆一聲,佛門八識一起震動,然後在他心中,便開了一眼,這只神眼洞徹無窮智慧,把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統合起來,隱隱似有躍升之勢,陳七在跟許鯉和應鷹論道之後,居然開了佛門第九識·阿摩羅識。


第五百一十一章 東方琉璃光佛主
  阿摩羅識一成,一百零八種小神通就似有了統帥一般,在阿摩羅識周圍,以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為核心,凝成了一尊佛陀虛影。
  陳七微微凜然便即明白,如果他能把這尊佛陀虛影由虛幻凝結為真實,便可鑄就金身,成就佛門不滅功果,跟道門的元神真仙一般,同樣的級數,同樣的道行,一樣能夠長生不老,不死永存。
  這一尊佛陀虛影純是由各種小神通凝結而成,若是陳七能夠把幾種小神通凝聚起來演化為一門大神通,便可以用佛門大神通來鑄造金身,修成不死不朽的長生正果。
  鑄就金身說來只是一步的功夫,卻不知要多少機緣,才能偶然突破,踏出這最為關鍵的一步,半點也不會比道家修成元神來的容易。
  陳七之前倒也並不知曉,但是當他開啟了佛門第九識·阿摩羅識之後,便隱約明白,為何佛門跟道家不同,亦跟上古神魔真傳有所區別,與千萬條證道路途中,別開蹊徑,自成一門。
  佛門的金身並非實質,而是佛家修為的根本神通你凝聚,故而是金身便是神通,神通就是金身。一旦金身鑄就,便等若立刻掌握了一門或者幾門大神通,同樣的只要把幾種小神通參悟互相融合,修成大神通,把幾種大神通凝結為一處,便立刻能證就金身道果。
  當然佛門證道金身之輩,還可以反覆證道,最終把四十八種大神通盡數修成,凝聚佛門十八尊如來佛主,便可以達致佛門二祖的境界。
  陳七早就把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修全,此時細細體察,一時倒也不知道選取你哪幾種小神通來凝聚一門大神通為好。
  許鯉和應鷹跟陳七論道,雖然他們也知道陳七的法力深不可測,但是眼見陳七在參悟了《破盡萬法勝軍王經》和御盡萬法根源智經之後,忽然就如同立地成佛一般,開啟了佛門第九識·阿摩羅識,演化無量寶光,腦後一百零八道佛光照耀,每一道佛光便代表了一種佛門小神通。
  許鯉和應鷹雖然也參悟出來許多佛門小神通,但是卻從未想過能集齊一百零八種這麼妖孽,要知道佛門參悟小神通極難,就算修成第九識阿摩羅識,也未必就能把一百零八種小神通盡數精熟,故而佛門弟子在證就金身的時候,往往是本身修成的小神通來主導,修成哪些小神通,最後便要依靠這些小神通來證道,最後鑄就金身,萬萬不能跟陳七這樣,還要苦惱挑選哪一種金身相媲美。
  許鯉忽然喝道:「七少欲要證就金身,當以東方琉璃光佛主為第一選擇!」
  許鯉和應鷹都是挑通了眉眼的人物,許鯉更是一下子便猜中了陳七可能在面臨什麼難題,陳七聽得許鯉這一聲喝,心頭也是微微一震,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和大梵光明咒便各自飛出,兩圈佛光微亦湊合,就化為一個光明小世界。同時琉璃心燈也升騰起來,在這個光明小世界上方照耀通透。
  陳七的法力尚不足以把這東方琉璃光世界演化出來,但是修成琉璃光明世界的雛形的種種條件卻已經完全具備。
  東方琉璃光佛主需要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和光明界限這兩種大神通合併,方能鑄就琉璃光佛主金身。
  光明界限乃是佛門三種開闢世界的大神通必須的根基神通,在四十八種大神通裡最為容易修成,也是一種極其厲害對敵的手段,需要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和大梵光明咒合修方能組成這一種大神通。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卻是須得,太陽真火,星辰真火,再加上琉璃心燈法合修,方能煉就這一種厲害的大神通。
  若說大日琉璃寶焰佛光的修行,複雜倒也不算太過,只是佛門中人想要修煉七大真火法門,就得從頭修煉,怎麼都要花費一番苦功。故而想要證就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開闢東方琉璃光世界,對佛門修士來說,算是極為艱難的一種,就算上古時候,佛門興旺,有二祖四聖七大士的時候,也幾乎無人參研這一種金身。
  但是許鯉對陳七知根知底,這才建言他選修此種金身,陳七得了許鯉提醒,亦立刻推算出來,自己走這條道路確實為最快證就金身之捷徑。
  陳七把太極圖抖開,一聲長笑,太陽真火和星辰真火便各自飛出,也都投入了正懸浮在光明小世界上空的琉璃心燈法之中。太陽真火和星辰真火跟琉璃心燈法融合一體,登時誕生了一股新的火焰。光芒如晝,溫潤融合,正是佛門兩大寶焰之一的大日琉璃寶焰佛光。
  陳七背後的驟然多了兩圈若有若無的佛光,於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之外,似乎就要參悟兩門新的神通,許鯉和應鷹互相對望一眼,都是心頭頗有許多歡喜。
  陳七隻要把這兩圈佛光有虛幻凝練為堅實,再把兩道佛光合一,讓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和光明界限相合,便可立成東方琉璃光世界,鑄就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
  雖然想要修成這一步,不知要多麼複雜,多少苦功,但是這一條道路卻是清楚分明,只要走下去便是。許鯉和應鷹在知道了陳七所代表的勢力之後,便都多了幾分心思,在他們想來,若是能夠也尋到一座仙府,把佛門弟子全都搬了進去,也不失為一種極好的選擇。不但可以全了他們受三大聖僧指點,佑護佛門之恩,還能避免許多糟糕的結果。
  但是一座仙府哪裡是那麼容易尋找?想要現行祭煉,根本就來不及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陳七能夠修成小世界,把佛門弟子都容納進去。許鯉提點陳七,也未嘗就不是存了這一份心思,不過若是許鯉和應鷹能夠說動佛門弟子全數搬入陳七開闢的佛國之中,陳七的本身佛法神通,亦會因為這些佛門弟子的日夕祈禱,變得更加強盛,乃是兩方都有益處的選擇。
  陳七開闢了阿摩羅識,又復參悟了佛門兩種大神通,雖然目前都還只是雛形,距離修成還早,但畢竟是修為大進,也不禁心頭歡喜,跟許鯉和應鷹深深一禮,便長笑而去。
  許鯉和應鷹亦不攔阻他,只是任了陳七施施然揚長而去。
  在先天派的應霄殿中,兩件形如手鐲的法寶,正自載沉載浮,圍繞一個女子輕輕環飛。這個女子雙眉入鬢,英氣直透出出來,整個人就如一柄利劍。在她的旁邊是兩個老道士,臉上各自都有些古怪的神色。
  「米辛娘,你和我們先天派之間,既然已經結成了盟約,又能說服乾坤鐲和五光環兩件法寶的元靈,就把這兩件法寶暫且借你也無妨。但是我們兩個老東西可要說的明白,你若是不能擊殺那魔頭,我們之間的協議便要作廢。」
  那個女子正是許久都沒有了蹤跡的米辛娘,這個有怒蓮之號的奇女子,神色間十分陰沉,淡淡說道:「若無我出手,你們先天派最多十年就要被那個魔頭滅去,就算你們有乾坤鐲和五光環,卻也早就要鎮壓不住它了。既然求到了我的頭上,卻又這般不放心作甚。我借乾坤鐲和五光環,也只是為了另外一件事兒,用過之後,便還了給你們先天派。」
  那兩個老道士都有些悻悻之色,但形勢比人強,他們亦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兩人各自低宣了一聲道號,便把手中捏住的法訣一散,乾坤鐲和五光環立刻就投入到了米辛娘身邊,主動套在她的一雙皓腕之上。這兩件法寶乃是先天派鎮派之物,來歷古老,素來被先天派歷代祖師尊為老祖,根本就不敢視為物件,當作本門的前輩一般看待。
  這一次先天派肯借出這兩件法寶,也都是明白,米辛娘根本沒有辦法將這兩件法寶據為己有,這才肯放心跟這位邪道的金丹高手,達成這麼一個盟約。
  米辛娘法力運轉,立刻度入了兩件法寶之中,雖然她初學先天派的祭煉法寶的法門,但是米辛娘畢竟功力不凡,乃是金丹級數,故而沒過多久,就能把這兩件法寶運用自如。乾坤鐲化為一圈五色奇光,五光環卻放出了五個鋒銳的稜角,發出了嗚咽之聲,這兩件法寶都是攻守皆能,各自孕育了好幾種法術禁制,非是只有單一一種法術禁制的法寶。
  米辛娘略略驅使了一番,直到把這兩件法寶運使由心,這才由兩個老道士各自把手一指,應霄殿中開了一個深深的地穴,骨朵朵寒光黑氣在地穴中冒出來。米辛娘把自家的飛劍防護,身化長虹,就往這個地穴下射了入去。不過須臾間,兩個老道士就聽到地穴下無數鬼哭神嚎之聲,米辛娘已經跟那個「魔頭」交上了手。兩個老道士臉色各有不同,都十分難看。
  先天派亦算是七凰界的第一流大派,尚在滅情道,忘情道之上,這一次卻非得請求外援,乃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只是不管什麼苦衷也好,堂堂先天派卻不能靠自家門中弟子來解決,非要求助米辛娘這個外人,還是讓兩位先天派的長老,心頭頗有幾分悶氣。


第五百一十二章 妖帥飛昇
  陳七跟許鯉,應鷹分手之後,仍舊去尋大福緣之輩,替何聆冰收集度劫所需。至於要如何把這些福緣匯聚到一起,陳七亦有了一個大好的法子。
  陳七當年為了收聚功德之力修煉太上化龍訣,曾化身為七郎神,在揚州之地建造了許多七郎廟,後來他道法日漸高深,又修煉了七寶如意大咒這樣的法門,只要持咒之人,就能讓他生出感應,陳七特意對七郎廟的信眾多加照拂,顯化時也多借七郎神的名頭,故而七郎廟這些年來不但未有衰微,反而香火日漸鼎盛,現在已經在中土九州盡皆有廟宇,就連四域都有信眾。
  這信眾的祈願之力,其實包含的東西十分複雜,陳七當年把那些祈願之力都當作增長功德的補品,其實有許多都是糟蹋了。他如今法力大增,見識亦復非同原來,故而只要稍稍在各地的幾處最為主要,也最能匯聚祈願之力的七郎廟設下禁法,便能把自己借來的福德之力,轉為一股,凝練之後,帶去給何聆冰度劫使用。
  陳七如今法力今非昔比,只是花費了不多精力,便做好了一切準備。他此番來七凰界,除了替自家夫人借用了許多福德之力,同時亦埋下了許多種子,更把佛門第九識·阿摩羅識煉成,算是得了許多好處。這小賊頭準備好了這一切,便思忖趕回去鐵甲仙府,準備凝練佛門金身。
  對佛門弟子來說,鑄就金身這一關,實在太難,畢竟把法力修成天罡級數,對只開啟了佛門九識,才不過是相當於道門煉氣頂峰級數的佛門修士來說,這一步簡直超出了能力之外。但是對已經煉就了不滅寶體,修成了替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小賊頭來說,凝練金身不過是時間問題,何況修成東方琉璃光佛主所需的兩門大神通,他都有捷徑可走,尤其是大日琉璃寶焰佛光所需的兩種火焰,他星辰真火修為還差些,太陽真火卻是早就修成了天罡級數,以太陽真火為核心,把這一門大神通修煉到天罡級數,陳七隻要閉關數年便可。
  至於另外一門大神通光明界限,他早就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修成,只差大梵光明咒罷了。故而陳七打算回歸鐵甲仙府,就閉關勤修這五種小神通和法術,把這五門小神通和法術都修煉到天罡級數,然後再組成兩種佛門大神通,聚煉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
  雖然陳七已經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足可以不懼任何一位看守這一方囚牢世界的真仙,但是他亦深深有所憂慮,擔心出現萬一的情況,七大真仙聯手來鎮壓他。不說七大真仙聯手,可以啟動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就算只是七大真仙聯手,陳七就沒有任何把握,所以他對替身自身法力,亦是十分渴求。
  陳七在修成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後,就閉關數十年,不去理會七大真仙的爭鬥,也不去插手七凰界的事情,專心致志,只為提升法力,便是緣由與這種擔心。
  他現在只差一絲,就能突破到元神之境,把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也自修成,但卻就差了某種領悟,導致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無法大圓滿,陳七也不知道這種瓶頸要何時才能突破,能夠有另外一條突破的道路,他自然不會錯過。
  陳七在準備好最後一處七郎廟的禁法之後,心底微微輕鬆一分,便驅動遁光想要突破天罡大氣,但就在這個時候,陳七忽然感應到某種元氣動盪,當他把一個念頭飛出,須臾間就直飛十萬里之外,「看到」了一道黑光衝破九霄,這一道光華如此讓小賊頭柑橘熟悉,竟然是有人又突破了金丹的境界,被七凰界排斥,正要破空飛昇。
  陳七隻是略略分辨,就認得出來,這個要破界飛昇之人,正是邪道十大金丹的妖帥厲赤海。此人修煉的是神魔真傳中的先天七十二變,法力極高。上古神魔真傳不受凝煞煉罡之法的限制,只是需要上古神魔的血脈,陳七雖然也不知道妖帥厲赤海如何獲得上古神魔血脈,修成這一路神魔真傳,但是見到是這位妖帥要飛昇,他倒是也並未有多少驚訝,只是暗暗讚歎妖帥厲赤海的天份果然了得,居然能在此末法之世界,也不似他有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大神通之輩指點,居然也能自行修煉到煉氣第七層道基的層次,亦算是十分了得了。
  陳七念頭一動,立刻化出一個白森森的圈子,只是望空一扣,就把已經快要飛出天罡大氣的妖帥厲赤海收了去,自家也縱起遁光,隨後追趕。在域外虛空處,小賊頭追上了已經被他用金剛琢困住的妖帥厲赤海,當即一聲長笑,朗聲喝道:「原來是妖帥尊下,小僧智冠這裡見禮了。」
  妖帥厲赤海在皇宮潛修數十年,這才突破了金丹之境,他一突破金丹的境界,就感應到自己受到了這一方天地的排斥,身不由己的要飛出七凰界之外。妖帥厲赤海雖然稍稍有些驚訝,卻也並不慌亂,本來還想隨機應變,看看飛昇之後如何,但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半路上卻被人打劫了去。
  妖帥厲赤海可不認得陳七,陳七此時亦非當初智冠小僧的相貌,但是當小賊頭一報出名號來,厲赤海自然一下子便記起了當時的情況,微微一笑,住了掙扎,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當年的玉僧智冠,不知你如何修成這般厲害的法力,竟然連我也抵擋不得?」
  陳七微微一笑,先把金剛琢收了回來,放了妖帥厲赤海自由。
  妖帥厲赤海見陳七如此作派,知道一來是此人法力強橫,就算已經修煉到煉氣第七層道基的自己,也怡然不懼,二來便是示好,以示沒有惡意。他的臉色仍舊無絲毫變化,連陳七也不禁暗讚一聲,這位妖帥沉得住氣,養氣功夫了得。
  陳七輕咳一聲,說道:「此番來有兩件事兒,一來是為了招攬妖帥,從七凰界飛昇上來之人,有幾個去處,但我跟妖帥相熟,便想要請妖帥前來助我。二來,我這裡有些東西,想必妖帥也會動心。」小賊頭把手輕輕一抓,便有三道經文飛出,在妖帥厲赤海面前擴展了開來。
  這三道經文正是十方凍魔道,宙光真法和吞日神猿變,只不過陳七所展露的這三篇道訣,其中的吞日神猿變非是他所得的四頁金書上的版本,而是七十二部上古神魔真傳中的篇章。
  妖帥厲赤海見了,登時心頭震撼,良久之後,才澀然說道:「道友這卻是什麼意思?」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道基之後,根基法術便再也不能增多,縱然有新學的法術,也不過修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為止。如今厲赤海道友剛剛突破道基的層次,還來得及把這些道訣修入道基之中,若是稍稍過些時日,道基已經奠定,便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厲赤海畢竟是,邪道十大金丹之一,不但老謀深算,亦復城府極深,極快便調整過來心中的驚駭,嘿然一笑說道:「道友的條件果然十分優厚,但卻不知須要厲某用什麼東西來換?」
  陳七搖了搖頭,哈哈一笑說道:「厲赤海道友或者不知,你的修為在七凰界之外,已經做不得主了。根本也說不上,讓某家來貪圖什麼。實話說罷,這些道訣在厲赤海道友眼中或者十分珍貴,但是在飛昇之後,不拘你去往何處,都是極容易得到,只不過未必跟厲赤海道友的道法相合罷了。」
  陳七有意誤導,把身外佛光一抖,便現出了戰佛天宮的景象來,厲赤海凝神瞧了片刻,這才微微點頭說道:「我已經被道友說動,只是還有一個疑問,不知道友能否解答?」
  陳七輕輕一笑,問道:「道友儘管說便是。」
  厲赤海沉吟許久,這才問道:「據道友所言,從七凰界飛昇,去的地方非止一處,為何卻不見其他地方人來?」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不外是兩點;一來陳某凶名卓著,其餘幾處地方不敢來搶。二來他們也是覺得,厲赤海道友尚不足讓他們出力爭奪。」
  厲赤海微微長歎一聲,似乎頗有失落,低聲說道:「我本以為,自己能在七凰界這等地方,修成道基的法力,已經是天下無雙,沒有想到,飛昇上來之後,卻顯得不算什麼了……」厲赤海剛要說些別的話感慨,忽然就見到一股遁光經過,卻是大日羲凰宮中的一隊煉氣士,出來討伐域外天魔,其中帶隊的人物正是太史英雌,這小妞的法力日益高漲,已經踏入了脫劫的境界,更因為在陳七手底下吃了虧,已經轉去修煉七大真水道訣,都有些小成。見到陳七太史英雌微微吃驚,便按下遁光,往遠處繞了開。
  厲赤海見到這一隊煉氣士中,果然不乏比自己修為還高的人物,而且見了陳七便如鼠畏貓,心底下登時再也無有懷疑,立刻衝著陳七一拱手,算是表示,願意奉陳七為主。
  小賊頭哈哈一笑,一抖袖袍裹了妖帥厲赤海便走,遠遠的只是衝著太史英雌瞧了一眼,殊無半點感謝之意,轉有幾分戲謔。


第五百一十三章 福德天劫
  陳七回到了鐵甲仙府,立刻就把妖帥厲赤海放了出來,如今的鐵甲仙府,若是只論環境,已經跟大日羲凰宮第一層相差無幾,一樣的天上仙境,禁制無邊,各種奇花異草,都由蛤蟆小金負責,栽種的滿仙府都是,大多都已經跟鐵甲仙府的禁制合二為一,仙府中人也不能輕易採摘。
  妖帥厲赤海也不是沒有見識的人,立刻就察覺出來,這座鐵甲仙府的厲害,不由得微微凜然,暗暗忖道:「這座仙府裡面的禁制,不知道有多少道,就算我把陳七所傳的三部道訣和先天七十二變一起修成……只怕也要被彈指滅殺。」
  陳七見厲赤海面有警惕之色,便溫言說道:「我這座鐵甲仙府乃是夫人執掌,門人弟子頗多,從來都是出入自由,只是為了對付虛空中的域外天魔,才設下這許多禁制。」
  妖帥厲赤海聽得陳七解釋,雖然還有許多疑慮,但是卻大體放下心來。他最擔心的事情,莫過於好容易修煉飛昇,卻淪為別人的奴僕,但是陳七卻並非如此,雖然用了些手段,但主要還是利誘,而非強迫,甚至也有意無意露出,其他選擇盡不如我的姿態來。
  妖帥畢竟是煉氣第七層道基的修士,超越金丹級數,他可以感應的到,陳七在回到了鐵甲仙府之後,就把數十個念頭飛了出去,似乎在跟別人溝通,厲赤海略略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既然陳道友讓我到這裡修煉,卻不知可否給我指定一處修行之地?」
  陳七呵呵一笑,伸手一指,鐵甲仙府中就有數百處地方飛起沖天豪光,他對妖帥厲赤海說道:「這些放出豪光之地,都是空置,沒有人在其中修行。厲赤海道友可以任選一地,這些地方都無禁忌。」
  妖帥厲赤海瞧了一陣,心頭也是微微吃驚,這座鐵甲仙府內足足有千餘座宮殿,卻只有數百處放出豪光,讓這位妖帥以為,那些地方都是有了人佔據。他心底暗暗忖道:「我才突破到煉氣第七層之境,趁著這一境界還未穩固,先把那三種道訣煉入其中再說。其餘的事情都不要緊,還是先選一處地方,好生修行罷。」
  妖帥厲赤海伸手一指,選定了一處周圍都無人居住的宮殿,陳七微微點頭,取了一面星辰鏡給他,含笑說道:「此物兼具溝通他人,記錄種種資料之功,遇到厲害敵人時,還可以挪移虛空,遁回鐵甲仙府。這種星辰鏡乃是我鐵甲仙府獨有,烙印有這座仙府的地理圖冊,還有各處所居的人物,我已經把厲赤海道友揀定的宮殿標記了上去,本仙府的人都會知道那裡是道友所居,並不會再去打擾。」
  厲赤海倒也知道星辰鏡這類的法器,各大門派都有一些製品,當下便接了過來,略一熟悉,便能運使自如。當下妖帥厲赤海就收了這件星辰鏡,跟陳七舉手道別,自去修煉了。
  陳七目送厲赤海離開,嘿然一笑,遁光一展,只是一個挪移就到了何聆冰所居的宮室之外,何聆冰早就奠定了道基,只差一步就能踏入脫劫之境,不過她也得了陳七的指點,知道脫劫一事務求完全,故而並未有踏出那一步,只是等待陳七回來。
  何聆冰雖然跟陳七做夫妻已久,但是仍舊不妥淡然的性子,陳七回來的時候,何聆冰正在磨礪劍意,她所得的幾十口飛劍,已經被她的無雙劍意漸漸打磨成了一口,這個法門卻是何聆冰逆練太初五福經所悟出的獨門劍訣,就算是陳七也不會的。
  陳七輕咳了一聲,微微笑道:「能把數十種劍訣打入一口飛劍之中,日後這口飛劍的成就倒也不可限量,只是祭煉起來就艱難了些。」
  何聆冰淡淡說道:「這一口飛劍,怎麼都比一座仙府的禁制種類少,我日後便要以此成道,多祭煉幾道劍訣,對敵時自然有更多威力。」陳七哈哈一笑,也不再跟自家夫人爭辯,他自己幾乎就從未有祭煉過法器飛劍,不是掠奪而來,就是太上化龍訣演化,就算太極圖也都是道果凝聚,修行的道路不同,理念也自不同。
  何聆冰掌控鐵甲仙府,對陳七的一舉一動自是瞭然,當下便問起了妖帥厲赤海之事兒。
  陳七嘿然一笑,答道:「現在鐵甲仙府只有我們夫妻支撐,一旦有甚變故,雙拳難敵四手,只怕下場堪虞。雖然青城派的劍王顧夢仙前輩,還有滅情道和忘情道的幾個天才,亦在獲得了上乘道訣,凝煞法門,或者轉修神魔真傳之後,亦會打破七凰界出不了金丹以上煉氣士的宿命,但終究……還是不夠。能夠多有一分希望,我便要做十分努力,妖帥厲赤海的天分才情,不輸顧夢仙,說不定將來便是一股莫大的助力。」
  何聆冰微有幾分愧疚,說道:「老爺這般盡心盡力維護這份家業,我卻幫不上什麼忙,說來慚愧無比。」陳七呵呵一笑說道:「你我夫妻,何必如此見外?聆冰你只要能穩穩度過劫數,再好好溫養仙氣,就有七八分的可能證道元神。只要你也修成真仙之位,我們夫妻聯手,便可以跟七大真仙相抗衡了。他們雖然現在意見不好統一,但誰知道會不會有甚變故,還是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方為穩固。」
  陳七微微一頓,又復笑道:「我此番在七凰界收聚福緣,已經為夫人做好了度劫的準備,不知夫人打算何時度劫?」
  何聆冰微微沉吟,便答道:「既然老爺都準備好了,聆冰今日就要度劫。」
  陳七微微點頭,捏了一個法訣,立刻就有一股福德之力從七凰界飛騰出來,在何聆冰身上纏繞,化為一頭青龍。何聆冰把素袖一揚,收了鐵甲仙府,把煉就的一口仙劍放出,登時照耀的千里虛空都通明如晝。陳七當初為了度劫,要去尋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但現在何聆冰有陳七護法,倒也不須再多這些麻煩,只是一念展動,就把她一直都壓制的劫火勾動起來。
  何聆冰修煉的道訣是太初五福經,故而福緣深厚,一直以來,修行之路都坦蕩平平,從無絲毫阻礙。但今日還是煉氣脫劫的大關,縱然這個冷淡妞捨劍之外,別無它求,也不禁心頭有些惴惴不安。何聆冰倒也不擔心自己脫劫與否,而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度過幾重劫數。
  度過一重劫數,便有一重好處,何聆冰更多的是希望,自己能夠把太初五福經修煉的圓滿無暇,為日後證道元神打下最堅實的基礎。她現在亦明白,除非自己能證道元神,不然就沒法幫得上陳七的忙。如今的陳七已經遠遠超過了煉氣士這一層次,踏入元神真仙的行列,何聆冰並不想自己落後太多。
  陳七就在何聆冰不遠,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下,化為光幢,太極圖亦復從泥丸宮飛了出來,不住的運轉,推算何聆冰的氣運。
  何聆冰勾動了劫運之後,不過多久,就有祥雲靄靄,無數神祇踏了雲霧而來。這些神祇揚手便灑落無數符錢,每一枚符錢都化為一道厲害的法術,何聆冰雖然把太初紫氣盪開,把這些符錢演化的法術都盡數抵擋,但是那些劫運所化的神祇,似乎也不怎驚異,只是把符錢無窮無盡的亂撒,何聆冰支撐了七八個時辰,這一重劫數仍舊沒能度過,那些甚至灑落的符錢,卻漸漸厲害了起來,不但有蘊含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的劫錢,甚至還有煉就了一道天罡禁制的符錢飛落,把何聆冰護身的太初紫氣,漸漸轟擊的動盪起來。
  陳七瞧得暗暗皺眉,他乃是度過九重劫火之人,當然看的出來,何聆冰不是法力不及,而是用錯了精神,故而才引得第一層福劫越來越厲害。不過這種時候,他亦插手不得,只能看著何聆冰自己破劫而出。
  何聆冰心裡轉沒有幾分焦慮,雖然這些劫運所化的神祇,不斷的灑落各種符錢,但是太初紫氣經過劫運之氣凝練,亦讓何聆冰漸漸有了幾分別的感悟。
  「那位前輩特意傳授我太初五福經,原來有此深意,怪不得此法順逆盡皆可以修煉。這一重的劫數不算什麼,待我一劍破去罷。」
  何聆冰在劫運之中,漸漸把道心淬煉的通明,心頭一動,她的那一口把數十口飛劍祭煉合一的配兵,便忽然化為千百丈白虹,這道白虹劍光只在天空一繞,就把無數神祇,連同他們灑落的符錢一起,盡數斬殺,寸毫不留。
  何聆冰出手之乾脆果斷,比陳七還要來的爽利些。
  第一重劫運被何聆冰斬滅,第二重劫運立刻生出,這一次劫運之中,居然有無數個陳七,甚至還有許多年幼的孩兒,似乎是何聆冰跟陳七所生……
  小賊頭瞧到了這裡,不由得暗暗罵了一聲。他修成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前,還特意跟三位夫人多做了幾場,只是事後卻不見三位夫人有孕,此時劫數居然演化出來這等場景,顯然是要擊中何聆冰心中遺憾,破去她的道心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心魔斗妖胎
  「虛妄幻象,盡皆可殺!」
  何聆冰手中劍光輕吟,半分手軟的意思也無,那無數的陳七,還有無數似乎兩人的孩兒,都在劍光下紛紛粉碎,化為虛空,連一點殘渣都留不下來,由此可見何聆冰心中的道心絕決。
  陳七瞧得心頭微微一動,暗暗忖道:「若是我面對此種天劫,是否能如聆冰一樣,毫不猶豫的斬下手中之劍……」陳七這個念頭才起,就不禁苦笑,因為那個結果根本是不必要去想的,他的道心通透,已經踏入極境,只差一點就能突破元神,哪裡還會為此種事情糾纏?
  「修道之輩,雖然有圓融通透的智慧,少了幾分愚鈍,但也少了幾分人間情愛,父慈子孝……」
  陳七隻是念頭略起,就把這個雜年斬殺,仍舊為何聆冰護法,看她度過天劫。何聆冰度天劫跟陳七的天劫又自不同,陳七度過的劫數為九轉火劫,何聆冰度過的劫數,卻盡為心劫,種種變化都針對她的道心而來。陳七亦知道,福德之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心裡錯了念頭,做出了什麼有傷自家福德的事情,到時候福德消散,也就要走背運了。
  就如世上本來有積善之家,福澤綿長,但是偏偏主家心思不善,經常陷害鄰里,或者利用權勢,做些不善的惡事,福德便要消散,沒有了福德佑護,自然便要家運衰落。
  何聆冰有福德之力護身,什麼種類的天劫都難奈何她,但若是何聆冰被誘惑動了不善心思,福德消散,自然要滅在劫運之下,陳七亦沒法相幫,故而也只能一旁觀看,最多是準備隨時出手,在何聆冰生死交關的時候,試著去打斷這一次度劫,不過那樣的話,何聆冰日後想要修成元神可就難了。
  何聆冰度劫比陳七當初要快的多,轉眼七八日過去,這個了冷淡妞已經度過了七重劫數,其中居然還包含了幻天神宮被心魔滅絕這種似真似幻的劫運,但何聆冰劍斬心魔,仍舊突破出來。第八種心劫,卻是演化出來何聆冰修成無上大法,直奔造化,想要開闢宇宙,重造世界的景象。
  若是何聆冰被迷惑,本我意識就要被封入自家的識海之中,一直做這種開闢世界的夢幻,直到肉身崩潰死亡。若是何聆冰能夠突破出來,對日後的修為,就要許多好處,陳七心頭亦是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自家的夫人能否度過。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天空上一道光芒刷下,直奔何聆冰而去,這一道光芒卻不是什麼劫運,而是實實在在有人出手,想要把何聆冰從這個世上抹去。
  「是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出手……」
  陳七立刻就猜了出來,因為七十二頭魔祖被封在天宮界的日宮之中,分神也出不來,七大真仙又無如此厲害手段,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出手了。不過這件先天純陽至寶雖然厲害無比,但是九成九以上的法力,都要被七十二頭魔祖牽絆,最多只分的出來一兩個念頭,還要借用其他的力量,方能擁有無匹法力。
  陳七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飛出,迎上了那道光芒,立刻就辨識了出來,居然是自己上次也沒有殺死,被逃走的那頭無上心魔的力量。
  雖然上一次陳七奪取了這頭無上心魔的半數力量,並且凝聚了一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出來,內中更孕育了一頭妖胎,但是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經過了這麼久,也把所有的小乘魔咒統合一體,煉就了極強橫的法力。此時忽然出手,就要斬殺了何聆冰,斷去陳七的一臂。
  小賊頭哪裡容得這種事情發生?當下便兩方就惡狠狠的鬥法起來,過不多時,那頭無上心魔就顯出了真身,已經被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煉化為一具魔軀,不知多少小乘魔咒繞身流淌,五光十色,猶如天魔萬乘之主,降臨凡俗,主持殺伐戰爭。
  在這頭無上魔尊手中,小乘魔法盡皆到了天罡級數,猶如流水價一般傾瀉下來,陳七左右遮擋,玄黃之氣連刷,把這些法術盡皆打滅,心頭微微思忖道:「這件先天純陽至寶這次卻用了煉氣士鬥法的尋常模式,只是把真氣法力在種子符菉中一轉,激發一道幻符菉出來,只消耗法力,不傷根本。不似上一次把小乘魔咒不要本錢一般自爆,弄得我也幾乎應付不了。」
  這般鬥法,陳七自然不懼,他也精通小乘魔法,知道這些魔咒雖然厲害,但卻還比不得尋常煉氣士,只是陰損刁鑽,又可以幾乎無窮無盡的繁衍,這才顯得棘手,讓人頭疼之極。這頭無上心魔經過了那頭先天純陽至寶的重新修煉,已經穩穩居於元神法身的境界,就連各種小乘魔法,也都被修煉精純,好多道法力都已經是六七重天罡禁制。這些重新修煉的法力,可不是上次鬥法,強行捏在一起的十餘重天罡禁制可比,那時候只是倉促運使,強行壓在一起,連陳七耗費天罡級數咒靈分身,修煉出來的三重天罡禁制的法力也壓服不住,現在卻一道法術法術,就不遜色當時自爆咒靈分身的威力。若不是陳七也自法力大有長進,還真有些抵擋不住。
  兩人鬥法了七八個時辰,何聆冰清嘯一聲,已然度過了第八重劫數,又復勾動了第九重劫運。這一次的劫運,除了何聆冰自能感應之外,陳七已經看不到了,他只能看到何聆冰盤膝坐下,身外太初紫氣繚繞,一無別的徵兆,都是在內心爭鬥。
  那頭被先天純陽至寶控制的無上心魔,亦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候,龐大的魔軀顯化出來三頭六臂法相,每一撒手,就是一道驚天動地的強橫法術,無數光華猶如水銀瀉地,繞著陳七無孔不入的侵蝕。陳七的玄黃之氣雖然防禦周道,但畢竟雙方的道行差了一個級數,縱然小賊頭修行的是先天五太法門,亦不能無視這一個界限。
  陳七見這頭無上心魔攻的兇猛,生怕自己久守有失,便把身一搖,那口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就飛了出來,此時天妖靈柩中孕育的那一個妖胎,已經凶威縱橫,比當日強橫了不知多少倍。當下便飛出一支枯槁大手,直奔無上心魔而去。
  兩方同出一源,這個妖胎對無上心魔的覬覦,就如煉氣士貪圖長生一般。若是這個妖胎能夠奪取這頭已經被先天純陽至寶元靈念頭祭煉過的無上心魔,立刻就能破繭而出,具有元神法身級數的力量。同樣的,無上心魔亦對這頭妖胎十分痛恨,若不是陳七吞了半數咒靈分身,煉成這具妖胎,這頭無上心魔的凶威,必然會更為強橫,甚至足以撕裂陳七的護身玄黃之氣。
  陳七培養這頭妖胎,只是順手而為,當時並未想要把這頭妖胎祭煉到什麼境界,只是在跟無上心魔鬥法時,多一分力氣,就多一分勝算,什麼力量轉沒法去在乎。那次他擊敗了無上心魔,後來更按照七十二頭魔祖傳來的法門,把所有小乘魔咒都祭煉成了一座大陣,演化為萬穢黑棺,卻也並未有持之為依仗,畢竟這東西只能鬥法,不增道行。
  但是今日跟無上心魔相鬥,陳七心中便暗暗思忖道:「若是能夠斬殺這頭無上心魔,奪了它凝聚魔軀的小乘魔咒力量,我這個妖胎立刻便能大成,留作殺手鑭,日後好用來迎戰七大真仙,亦是不錯選擇。先天純陽至寶的力量不能分化出來,只能分化出來念頭,它不知等了多久,這才趁機奪了這頭無上心魔的控制,若是能收伏這頭無上心魔,這件先天純陽至寶許久都沒有辦法奈何的了我……」
  陳七運轉太極圖,連連推算,立刻就尋找到了一個機會,那支枯槁大手猛然一收,整口萬穢黑棺猛然綻放無量彩光,直奔無上心魔撞去。
  陳七要守護何聆冰度過九轉心劫,故而玄黃之氣不能挪動,只能靠這口萬穢黑棺來擊敗無上心魔,陳七尋到的了這個機會,便狠下血本。這頭天妖靈柩·萬穢黑棺重如山嶽,和無上心魔的魔軀一撞,登時便有驚天動地的轟然震動,在陳七的駕馭下,這口萬穢黑棺飛騰變化,跟無上心魔的魔軀連撞了一十八次,本來正全力運轉各種法術,對陳七狂轟亂炸的無上心魔,登時便沒法保持種種法術的發射,只能振奮魔威,三頭六臂一起放出數十股彩色光氣,纏繞住了萬穢黑棺,直奔萬穢黑棺之中滲透了過去。
  陳七嘿然一笑,暗暗忖道:「這頭無上心魔,也不過是持仗了有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鎮壓,若是我能把這個念頭煉化,這具魔軀就沒得操縱,立刻就能被天妖靈柩吞吃。不過,這種鬥法卻是凶險,不知道我能否取得千萬中之一的那一道勝利之機。」
  陳七有意的引誘無上心魔來煉化萬穢黑棺,便是存了以太極圖磨滅這一點先天純陽至寶分化念頭的心思,若是他能成功,便等若立刻破局而出,掌握有極大的主動。


第五百一十五章 家有賢妻,旺夫德運
  天生萬物生靈,最為奇妙的便是一點本我意識,此物先天而生,能感應萬物,並且做出種種反應。這一點本我意識居於識海之中,一旦本我意識跟識海化為一體,成為某種不可測度的存在,便是煉氣士孜孜以求的元神。
  尋常人也罷,煉氣士也罷,本我意識是不能夠脫離識海,單獨出現的,但是煉氣士卻可以通過種種手段,從本我意識上分化出來各種念頭,有些念頭中包含有煉氣士的所有記憶和智慧,有些卻只是分化出一個指令,用來操縱某件法器或者法術。
  陳七所修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就是最善分化念頭的道訣,故而他可以在一瞬間分化數千個念頭,同時操縱數千種法術,把太極圖這樣繁複無比的法器也運用自如,還能在打鬥中分心推算,更能駕馭許多種法器,同時數千個念頭運轉,亦能井井有條,各種應對分毫不爽。
  但並非每一種道訣都能如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般,可以分化出來如此多的念頭,就如七大真仙之輩,能夠同時分化出來的念頭,也不過百數,七凰界的煉氣士就更要差些。
  陳七雖然不知道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可以分化出來多少個念頭,但是他有十分信心,自己可以憑借太極圖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這件先天純陽至寶分化出來的念頭磨滅,從而掌握一些這件先天純陽至寶的秘密。至於奪取了無上心魔的魔軀,反而是較為次要的目標了。
  天妖靈柩·萬穢黑棺和無上心魔糾纏一起,無數道咒力就開始互相滲透,想要奪取對方的控制權。陳七法力雖然厲害,但也就能祭煉出來三重天罡禁制的咒力,再往上就超出了他的能力,往往七八道一重天罡禁制的咒力,才能祭煉出來一條三重禁制的咒力。
  先天純陽至寶用的手段跟陳七不同,雖然祭煉出來的天罡法力,比陳七的禁制重數更多,但是卻並沒有陳七祭煉出來的法力那般圓融無暇,而且小賊頭把所有的小乘魔法,祭煉成了一座大陣,憑著這座大陣的玄奧,把所有的法力凝聚成了一股,分無上心魔鬥法起來,一時間倒也不見遜色。
  陳七分出的念頭,居於萬穢黑棺中央,不過在這個念頭只是個幌子,陳七早就把太極圖也藏入了萬穢黑棺之中,靜靜等候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前來上鉤。果然不出陳七所料,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催動無上心魔,想要祭煉了萬穢黑棺,一時不能得手,便把這個念頭飛了出來,想要抹去陳七在萬穢黑棺中的法力烙印,徹底奪取這件法寶。
  陳七遠遠的運足目力觀瞧,只見一道金色符菉,上面不知有多少文字篇章,從無以盡數的咒靈中飛出,燦爛奪目,露出來無窮的氣勢。被這道金色符菉所放的金光一照,一時間陳七也隱約有些鎮壓不住所控咒靈的態勢。好在陳七沉得住氣勢,把太極圖凝縮成了一個小點,當頭就應了上去。
  那件先天純陽至寶分出的念頭,便是一道金色符菉,這道符菉上無數的文字,組成了千百篇文章,似乎在闡述天地教化之道,萬物孕育至理,有說不出來的古樸威嚴,似乎萬物都要在它之下臣服,隱然猶如帝皇一般的威嚴。
  陳七運轉太極圖應了上去,第一個感覺就是,連太極圖也鎮壓不住這道金色符菉,不由得心頭略略有些驚駭。暗暗忖道:「太極圖乃是我一身法力凝聚,雖然還未突破到元神之境,但內蘊的數千種法術,已經有小半被煉成了天罡禁制,就算一些尋常的虛靈級數法寶也未必比拚的過。它只是分出一個念頭來,並未攜帶任何法力,居然也能讓我感覺壓迫如此……究竟這件先天純陽至寶是什麼來歷?」
  陳七倒也知道,開天闢地之後,必然是四門五鏡現世,然後才輪到其他的先天純陽至寶出世。但事情也並非一概而論,比如創造這個宇宙的大神通之輩,因為有其他考慮,提前催生了其他的先天純陽至寶,那就非是任何人所能預料。
  太極圖和那道金色符菉碰到了一起,立刻生出無量變化來,數千種法術演化為百餘座大陣,層層疊疊,想要把這個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鎮壓,但是那道金色符菉倒也頑強,金光閃耀,神輝如灑,不拘太極圖內什麼法術靠近,都會立刻被這道金色符菉放出的金光消融,一絲也無法靠近。
  陳七的本我意識就藏在太極圖之中,當下就駕馭了太極圖,跟這道金色符菉苦鬥起來,小賊頭換了也不知多少種法術,這才運起天地洪爐,把這道金色符菉鎮壓到裡面,然後全力催動太極圖,鼓動天地洪爐的火力,想要把這道金色符菉煉化。
  但是這道金色符菉也不是容易對付,竟然在連番掙扎,不得脫身之後,猛然震碎了內中蘊含的數十篇文字,硬生生的把天地洪爐炸開,幾乎都傷到了陳七天地洪爐大法的種子符菉,好在小賊頭手段多,便趕忙用火鴉陣圍困,又復把另外數百中法術組成的一座大陣放開。
  陳七苦鬥之中也不忘了推算這一戰的勝負,那道金色符菉在震碎了天地洪爐之後,氣息便自衰落,故而勝算漸漸向著陳七的方向偏斜。小賊頭穩紮穩打,把太極圖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漸漸領悟出來太極圖的許多妙用,把數千種法術化為一,演化出來金橋,圖騰,天龍,飛劍,大路,城池,寶塔,種種形態,所能發揮出來的威力,也是越來越奧妙。
  那道金色符菉只不過是先天純陽至寶分化出來的一個念頭,本身並不曾附有多厲害的法力,只是能用強橫的意志,鎮壓那些小乘魔法演化成的咒靈分身,從而驅動這些咒力罷了。此時被陳七用太極圖困住,無法接引無上心魔的力量,漸漸就有些念頭要被磨滅的架勢。
  陳七眼見這個念頭漸漸崩散,許多篇章都殘缺不全了起來,心底也有許多可惜,知道已經不能探究到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全部奧妙,但是他卻一刻也不敢手軟。
  就在陳七跟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苦鬥時,何聆冰忽然一聲清喝,身上的太初紫氣亦復暴漲,在身外結成了一團紫色奇光,演化了七八次,最終化為了一根紫玉尺,無盡的福德之力從這根紫玉尺上散發出來。何聆冰見陳七還在跟無上心魔爭鬥不休,就一指自家道果所化的那根紫玉尺,喝道:「家有賢妻,旺夫德運!」
  這根紫玉尺說來也奇異,本身並不曾發出任何法力,但是何聆冰這般一說,陳七登時便覺得鬥法的時候,事事順心,一聲大喝,演化的先天六雷法竟然凝結成了一尊先天神祇,一把就把那道金色符菉打散。那道金色符菉還想凝聚起來,但一直都居於陳七體內,再也任何動靜的天皇金文忽然飛出,把這道金色符菉一氣吞了,登時演化出來不知多少文字,同時這篇天皇金文還不住的向虛空之中吞納,把之前那道金色符菉散去的文章,也盡力收回。
  陳七伸手一直,這篇天皇金文就在連續變化九十九次之後,暴增了十倍文字,隱然有了一股跟太極圖也能並駕齊驅的威力,只是陳七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運使這篇天皇金文,只好先仍舊收了。
  陳七煉化了先天純陽至寶的念頭之後,也來不及跟何聆冰見禮,只是把天妖靈柩·萬穢黑棺一指,這口黑棺放出大片黑光,立刻就把那尊沒人駕馭的無上心魔也吞了。陳七知道想要煉化這頭無上心魔,非是一日之功,立刻就端坐下來,示意自家夫人護法,馬上就全力祭煉這一道殺手鑭。
  要知道陳七至今為止,也沒有能力抗衡七大真仙,單對單他或者不懼,但七大真仙總有共同的利益,所以他時時刻刻都擔心七大真仙忽然聯手起來鎮壓他。但是若能夠把這頭無上心魔祭煉到妖胎之中,這個妖胎立刻就能破繭而出,晉級到元神法身的級數。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七大真仙聯手,也只能望陳七而興歎,再沒有辦法奈何的了他。


第五百一十六章 小乘魔祖
  其實單一一道小乘魔法,已經十分厲害,雖然小乘魔法威力並不算十分出色,但是只憑了流毒無窮四字特色,就足可以橫掃一切同級數的存在。
  以陳七的法力,若是真正把一門小乘魔法修煉到了跟本身境界相同,也足以持之跟任何元神之輩叫板。
  但是陳七要面對的,卻並非是跟自己修為相同之人,甚至還包括了七十二頭魔祖和先天純陽法寶這樣,幾乎是不可匹敵的存在。儘管這些存在還沒辦法全力對付他,但是陳七亦需要更強的力量。
  天妖靈柩在吞了無上心魔之後,裡面的妖胎就立刻猶如發出咕咕怪叫,飛出七八支枯槁大手,狠狠撕扯,並且本體也演化出來一張大口,把無上心魔拚命的亂咬。
  陳七不用守護何聆冰,就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收回,反覆沖刷這頭無上心魔。沒有了先天純陽法寶的元靈念頭,這頭無上心魔卻是抵禦不住這先天五大殺伐之術的手段,陳七每一次刷下,都能從無上心魔身上刷下來一團一團的咒靈分身。妖胎立刻就把這些咒靈分身吞噬了下去。
  在玄黃之氣和妖胎合力的煉化之下,只是七八日光陰,那頭無上心魔的魔軀已經崩散,陳七運使太上化龍訣,把萬穢黑棺重新洗練了七遍,讓自己的念頭穩居凝結成這件法寶的無上魔陣正中,牢牢掌握這座凝結出來妖胎的陣法的核心,這才一聲清嘯,把所有的咒力一起打入妖胎之中。萬穢黑棺猛然劇烈震盪,開了一口,然後一個全身放出五彩光芒,只著一匹五彩長綾的童子跳了出來。陳七把自家的念頭轉動,這個童子立刻就能走能跳,隨手一抓便是無數五色光圈層層激盪,各種小乘魔法運使自如,法力比陳七本身還要高明一籌,穩穩居於元神法陣的之境。
  陳七對這個身外化身十分滿意,摸了摸滑溜溜的下巴,暗暗一笑自言自語道:「我用這個妖胎的面目出現人前,不如就起個名字叫做小乘魔祖,就是相貌太嫩了些。不過這也非是不能改變……」
  陳七念頭一轉,小乘魔祖立刻就拔身一起,變成了一個面容枯槁,蒼老到了瞧不出來歲數的高大老者,說是活人,還不如說是乾屍來的貼切。但身上的魔威,亦隨之暴漲,比方纔的孩童形象,要強橫了不知多少倍。
  陳七操縱了妖胎玩耍了一陣,這才又復跳入了萬穢黑棺之中,收入了眉心祖竅之內。
  何聆冰這才飛了過來,說道:「虧了老爺幫忙,不然這一次度劫,我就要死在這頭無上心魔手下。」陳七呵呵一笑,說道:「自家夫妻,說這些閒話作甚?不過我亦沒有料到,那件先天純陽法寶元靈,似乎對我頗為仇恨,這一次我抽了它臉面,下一次只怕手段更狠。聆冰你還是多加努力在,爭取早日證道元神罷。」
  何聆冰如何不知證道元神的艱難,但是此刻這個冷淡妞的臉上,卻有一股絕然之意,只是微微頷首,並不說話,但是內中的堅持和執拗,卻盡露無遺。自從給陳七兜搭上手之後,何聆冰做這個大夫人的位子,從來都是盡心盡力,她心底仍舊對自己有許多不滿。
  何聆冰更多的希望,能夠幫忙的上陳七,而不是要陳七來無微不至的關心她,守護這個小小的家園。
  何聆冰把鐵甲仙府放出,仍舊化為一道劍光,遁了回去,陳七本想跟自家夫人一起,但是微微猶豫了片刻,卻仍舊留在原地沒有動彈,就如他預料的那般,過不多久七道遁光先後飛來,鎮守這一方囚籠世界的七大真仙依次飛來,先飛來的人都不說話,只是陳七瞧他們的臉色,顯然這些人都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待得人都到齊了之後,大日羲凰宮主人先開口說道:「我們七人合力,才能打開一條通道,只是誰人出去,這件事兒爭論了許久。這一次我們七人一致決定,先送陳七你出去,求肯各位祖師出手,解救我等困境。」
  陳七微微驚訝,不過隨即就是臉色一變,瞧了一眼漂浮在附近的鐵甲仙府,不等陳七說話,戰佛天宮主人便說道:「你的夫人和門人弟子,卻都要留下的,這件事兒對大家都有益處,已經是我們七人商議之後的最好選擇。」
  七大真仙顯然已經達成了意見,但是陳七怫然不悅,大喝道:「此事我不答應。出去與否,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在這裡修煉,一樣能有進境,何須去外面?所謂倒持太阿,授人以柄。我可不放心把夫人和門人留在這裡,就算一切無事,若是我根本就尋不到辦法,讓這一方囚籠跟外面連通起來,豈不是永世都見不到這些親人了?」
  聽得陳七反對,陽虎兒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是他也不來勸說陳七,只是掃了一眼岳瑜和魏武寮,顯然是不打算繼續做這個惡人了。
  魏武寮嘿嘿一笑,說道:「你不肯出去,我們七人便要合力,把你送入天宮界的日宮中,去跟那七十二頭魔祖做伴。這件事輪不到你做主,你是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只有我們給的選擇,沒有你自己要走的道路。」
  陳七心思電轉,幾乎不假思索的立刻就把天妖靈柩·萬穢黑棺放了出來,那個妖胎破棺飛出,一雙枯槁大手往下猛的一撈,就把魏武寮整個人都抓在了手裡。魏武寮雖然也是真仙之輩,但是畢竟才不過是元神化身,遇上了已經晉級元神法身的妖胎小乘魔祖,當然就幾乎沒有抗拒之力。
  陳七一把抓住了魏武寮,立刻就想把這個真仙捏死,但就在這個時候,陽虎兒已經出聲喝道:「陳七莫要動手,我這裡還可以有別的方略,並不一定要拆散你家人口。」
  陳七對大日羲凰宮主人總算是另眼看待,便只用數十道小乘魔咒困住了魏武寮,瞧向陽虎兒的眼神,全是絕然和堅毅,顯然已經有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第五百一十七章 超越四億八千萬頭龍象大力
  其實陽虎兒並不贊成這一次七大真仙的合議,他是想要自己出去,送陳七出去對他來說,跟送別人出去一樣,都是一種甚差的結果。
  但是他無法說服別人,最後就只能妥協,畢竟他們極需要跟外界通氣,尋求破開這一處囚籠的辦法。
  他之前當然沒有什麼方略,但是瞧到陳七放出來小乘魔祖這個妖胎,他就心思微微一動,衝著戰佛天宮的主人說道:「陳七還修煉了一個元神級數的身外化身出來,足可以多駕馭一座天宮,讓兩個人一起飛出這座囚籠。」
  戰佛天宮主人聞言,立刻就動了心思,緩緩說道:「若是真可以如此,我倒是願意支持大日羲凰宮主人的意見。」
  神宵雷府的主人岳瑜,仙雲宮主人魏武寮,星斗仙府主人云仙和,九幽鬼府主人徐殛,神火宮主人九煙道人,這五位真仙亦各有心思。尤其是魏武寮被陳七用小乘魔祖困住,危在旦夕,如何肯不服軟?當下魏武寮就搶先喝道:「我亦覺得陽虎兒說的有理,不如就讓大日羲凰宮主人陽虎兒和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出去吧,我們這裡等候兩位的好消息就是。」
  岳瑜臉色頗難看,不過他本來也沒想過,跟陽虎兒爭奪逃出這處囚籠的名額,他只是擔心被陳七這樣的人掌握了七座天宮之一,會產生不可測的後果。可現在的情況已經到了這一步,他的堅持已經變得毫無意義,岳瑜只是略略思忖,便頗艱難的點了點頭,算是附和了陽虎兒的提議。
  星斗仙府主人云仙和,九幽鬼府主人徐殛,神火宮主人九煙道人都是修道年久,且都成了精的老頭,自然另有一番算計,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亦覺得這種安排可以接受,只是各自附加了一些條件,那卻是七大真仙之間的交易了,跟陳七反而沒有了關係。
  陽虎兒眼見形勢逆轉,心頭也十分歡喜,當下便定了把大日羲凰宮和戰佛天宮傳承給陳七,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倒也無可無不可,眼見有這般大的好處落下,陳七亦不會拒絕,他心中念頭微微一轉,便定下了讓小乘魔祖去掌管大日羲凰宮,自己跟戰佛天宮主人去接掌戰佛天宮的計較。
  七大真仙各自散去,準備開啟囚牢,陳七便把萬穢黑棺飛出,放出了小乘魔祖來,小乘魔祖去跟大日羲凰宮主人接掌大日羲凰宮的符印樞紐,陳七自家卻架起一道遁光,跟著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直奔戰佛天宮而去。
  戰佛天宮隱藏在虛空亂流之中,非得知道路徑,並且法力也足夠高深,方能尋到這座天宮的所在。有戰佛天宮主人的帶領,陳七自然不會就此點為難。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看起來陰森森的,陳七心下先就有了許多提防,待得他看到了戰佛天宮的時候,心底也是十分震撼,暗暗忖道:「果然能夠修成真仙之輩,都有許多本事,這人居然能把金鐵之精祭煉到如此境界,彷彿門經卷,煉成億萬金剛蟲,也可以算得曠世奇才了。」
  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對陳七說道:「若不是為了得有自由,我還真不捨放棄這戰佛天宮。這座戰佛天宮經過我多年祭煉,已經超出尋常法寶甚多,就算跟元神法身級數的高人對抗,亦可不落下風。尤其是這座天宮已經跟我的獨門秘法戰佛圖錄合一,運用起來無不由心……」
  陳七聽得這一句,心頭微微一動,不由得輕笑道:「這麼說來,我還要學得道友的獨門法術,才能催動這座天宮了?」
  戰佛天宮主人哈哈一笑說道:「不錯,若無我獨創的戰佛圖錄,這座戰佛天宮便不能驅遣自如,我看道友已經修成元神級數的法力,只怕難以學成我的道法。」
  陳七微微一皺眉頭,他亦有些捉摸不透,這位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為何故意為難。不過他心頭卻暗暗冷笑,心道:「一個井底之蛙,也敢大言不慚,他是不知道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的厲害,什麼戰佛圖錄,想要用來做引誘,讓我入甕,卻不知道此法在我眼裡,根本也不算什麼!」
  戰佛天宮主人見陳七臉色不變,心裡卻以為陳七正在為難,便微微一笑說道:「我可以在戰佛天宮中留下一分法力,這樣就算道友沒法修習戰佛圖錄,也能把這座天宮駕馭自如。只不過我留下一分法力,也要折損本身修為,不知道友可有什麼補償給我?」
  陳七聽得暗暗咒罵:「這假賊禿,明明是捨不得這座天宮,又要把自己的法力烙印留下,看看日後有無機緣收回,一方面又要跟我討什麼好處……我倒是有心送他一道小乘魔法,只怕被他瞧出來,十分不美。」
  陳七念頭轉了幾轉,只能故作遺憾的說道:「如此說來,我是執掌不得這座戰佛天宮了,還是跟陽虎兒宮主商量一番,另換一座天宮罷。」
  陳七這句話卻擊中了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的軟處,他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跟陳七討價還價了半日,小賊禿哪裡有好處平白給他,只推說自己什麼好東西也沒有,既然他也不願意,此時作罷算了。戰佛天宮主人十分無奈,看看時辰已經不少,只能把手一直,一道光幕飛起,顯化了三十三尊戰佛,把戰佛圖錄的秘密傳授於陳七。
  陳七得了戰佛圖錄的奧妙,心頭微微一動,暗暗忖道:「這戰佛圖錄道訣雖然說佛道雙修,但主要還是以佛門為主,若是也修煉到肉身之中,會不會有甚別的妙用。」
  陳七如今開了佛門九識,連最難修的阿摩羅識亦修煉透徹,再來兼修這戰佛圖錄,自是輕而易舉,只是動念之間,無數戰佛圖錄的經文圖像,就在肉身中緩緩流淌,深深的深入了每一頭龍象蟲之中,讓這些龍象蟲都沾染了一層淡金之色。
  陳七之前已經修煉過佛門的六大經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龍象金剛經》,《破盡萬法勝軍王經》,御盡萬法根源智經,七寶如意大咒,如今再加上這一卷戰佛圖錄,肉身登時變得更為堅固,每一頭龍象蟲體內都是七道經文加上玄黃之氣在轉動,讓陳七單憑肉身之力,便可以抗衡任何法寶,力量之強橫,已經超越了佛門經卷所言的四億八千萬頭龍象大力,已經臻至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第五百一十八章 演化佛陀
  佛門經典的奧義,跟道門的煉氣之術截然不同,並無凝煞煉罡,道基之類的限制。故而陳七新學戰佛圖錄,便能立刻煉入肉身,讓肉身中的四億八千萬龍象蟲,盡皆增加了一分佛力。
  其實道門所言的鴻蒙蟲,佛門所言的龍象蟲,本質都是一般,都是構成了生靈肉身,具有活力和生命力的最細微構成,只是兩家的修行法門不同,故而對肉身的鍛煉也不同,便有了許多分野。
  萬物生靈雖然在沒有修煉的時候,顯得肉身十分脆弱,刀劍可以傷,疾病可以死,飢餓可以衰弱,而且生死大限更是無可抵擋。但其中蘊含的奧妙,卻遠超天地間一切事物,比道門的法寶還要精微百倍,故而才能秉承正道修持,最後成就遠大,擁有翻天覆地的大神通。
  陳七的肉身鍛煉,乃是靠了太上化龍訣和佛門兩種法力,故而每一頭龍象蟲都體若玄黃神晶,堅固無雙,更能不斷的吞吐天地元氣,化為堅凝肉身的法力。
  若是陳七能夠修煉到合道的境界,任意分化肉身,每一頭玄黃神晶龍象蟲,都可以擁有佛門一切法力,同時還能運使玄黃之氣,跟道門元神分化念頭,有異曲同工之妙。
  陳七修成了戰佛圖錄之後,對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的算計,便瞭如指掌,心頭冷冷一笑,暗暗忖道:「他以為我早就過了道基的層次,再也沒法把戰佛圖錄修成天罡法力,自然也就不能破去他在戰佛天宮中留下的法力烙印。這樣他就能永為這座天宮之主,日後這座囚籠有了變化,他還能把戰佛天宮收了回去。他倒是有這番好算計,只是比起算計來,他如何比得過太極圖的厲害?我必然會讓他處處落空……」
  陳七雙手結成法印,立刻便有三十三尊戰鬥佛陀飛出,這些戰鬥佛陀盡為各種小神通凝聚,跟戰佛天宮主人用金剛蟲凝聚不同。小賊頭一聲喝,便要祭煉這座戰佛天宮,把個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看的心疼不已,根本也不捨看陳七祭煉他一生的心血,駕馭了一道遁光,便走出戰佛天宮,去別處星域面壁去了。
  陳七見沒了戰佛天宮主人觀看,便先不祭煉戰佛天宮,而是用太極圖把戰佛圖錄的法門反覆推演,本來以他的修為,想要推演一部證道元神的法訣,還是有些吃力的。但是偏偏戰佛圖錄有一大半根治在佛門的功法上,陳七在佛門的功法上,實在知道的身為深湛,更把一百零八種小神通盡皆修成,開了佛門九識,只差把小神通凝聚成兩門大神通,再合二為一凝練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就可以踏入佛門至高境界,證就佛陀果位。
  故而他用本身種種法門來推算戰佛圖錄的變化,倒也並不會有多少為難,陳七瞧出來戰佛天宮主人心性有些不好,便擔心這位金道人在戰佛圖錄中留下什麼破綻,非得要重頭把這門佛道合一的法訣推算一遍不可。
  陳七運轉太極圖,把戰佛圖錄從最根基起步,往上層層推算,漸漸發現了許多戰佛圖錄中不盡完善之處,當他一層一層的反覆推演,漸漸一門新的戰佛圖錄誕生了出來。比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所創的戰佛圖錄,更為奧妙深邃,把陳七所學的六部佛門經卷的精髓肉融入了進去,更把戰佛天宮主人在道門法訣方向,推演錯誤的地方,都一一改正。畢竟陳七所學淵博,超出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不知多少倍去,有如此底蘊,推演出來的戰佛圖錄,登時便煥然一新。
  陳七經過七八日的推演之後,這才把戰佛圖錄重新推演到了第九層,再往上就非是他能力所及,小賊頭便即罷手,把戰佛圖錄的法力重新修煉一遍,同時亦開始祭煉這座戰佛天宮。
  陳七新推算出來的戰佛圖錄,比原本高明數倍,祭煉這座戰佛天宮的時候,陳七也重新把戰佛天宮內的禁制重新歸納了一遍。陳七也是重新祭煉這座戰佛天宮的時候,才發現這座天宮除了九道道門的法術禁制之外,便是有一百零八道天罡級數的小神通組成,怪不得能夠演化佛門秘術。
  小賊頭把這些法術,重新祭煉為一套戰佛圖錄,這座戰佛天宮登時煥然一新,發出熠熠光彩,先是裂變為三十三尊戰鬥佛陀,然後在陳七的操縱下,數億億萬萬計的金剛蟲按照佛門無上法門,重新組合排列,最後竟然匯聚成了一尊金剛琉璃佛主。
  這尊金剛琉璃佛主佛光浩瀚,一旦生就差不多有相當於元神化身頂峰級數的法力,然後陳七又復把這座戰佛天宮打碎,重新排列一番,儼然生成了八部天龍佛主,身外八條天龍環繞,亦是威儀無量,寶光無邊。
  陳七這邊演化戰佛天宮,那邊正在僻靜處難受的戰佛天宮主人登時被驚動,他運使神通望了過來,不禁心頭十分驚奇,心中暗暗忖道:「這廝不愧是能在這等地方,也修成元神級數法力的人物,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戰佛天宮即連完畢,連我的戰佛圖錄也修煉到了如此火候。他看來並不知道,我在戰佛圖錄中留下的秘密,想來也不能抹去我在戰佛天宮中留下的法力烙印,日後我總有機會,把這座天宮收了回來,現在就忍了他罷。」
  戰佛天宮主人並不曉得,這個小賊頭早就把戰佛圖錄重新推演過了,他留在戰佛圖錄中的缺陷,早就被修改了過來,甚至推算出來許多他也不曾領悟的奧妙。如今這座戰佛天宮,他是再也不能收回手中。
  看著陳七已經把戰佛天宮祭煉,戰佛天宮主人就運使秘法,聯絡大日羲凰宮主人和其餘的五位真仙,這一次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耽擱的地方,七位真仙要一起合力,打開這座囚籠,放陽虎兒和金道人出去。
  陳七這邊祭煉戰佛天宮,同時也察之大日羲凰宮也被小乘魔祖祭煉了個通透,原本在大日羲凰宮寄居的那些人,還不知道這座天宮的主人已經換了人,不過這種級數的事情,本來也不是他們能插手,陳七倒是暗暗好笑,不知道日後見到了青城派諸人,那些人會是什麼臉色。


第五百一十九章 斗轉星移·日新月異
  七座天宮,以大日羲凰宮為中心,其餘六座天宮為頂角,排成了一座陣勢。無量光華衝霄而起,撕開了虛空,讓虛空中隱隱出現了一片金色。
  這一片金色深沉如海,淵沉如天空,似有無邊浩瀚的威壓,縱然參與此番行動之輩,都是修成真仙級數的法力,卻人人心中忐忑,不知道這最後一條通路,是否能如願以償的成功。
  陳七早就叫何聆冰藏入了大日羲凰宮之中,同時主持兩座天宮,對小賊頭來說亦是萬分緊張,偶爾心中也會想,若是被發現了是他在主持兩座天宮,說不定就要給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給抹殺。雖然這個機會並不算太大,但總讓陳七沒法完全沉下心思,頗有幾分忐忑。
  陽虎兒和金道人,兩人各自駕馭遁光,懸浮在大日羲凰宮上空,只要天地間開了一線,他們就能立刻遁走無蹤。
  陳七按照大日羲凰宮主人和戰佛天宮主人所授法門,正自分頭運轉兩座天宮,倒也富有餘力。不過他為了避免有甚變故,亦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落,暗暗把太極圖展開推算未來,想要提前找出來種種意外之可能,免得出現什麼不妙的事情,自己措手不及。
  在七座天宮的催動之下,無盡虛空上的那一片金色波濤,終於出現了變化,一個金色漩渦驀然出現,漩渦之中露出了黑色的虛空來。陽虎兒和金道人各自大喜,駕馭了遁光就往上衝,兩人的遁光才衝到漩渦附近,就有無數道金色雷霆轟擊了下來,陽虎兒仗著劍術卓絕,劍光連閃,根本也不去碰觸那些金色雷霆,便衝入了漩渦之中,而金道人的戰佛圖錄最善戰鬥,卻沒有陽虎兒的劍光那麼快,便被金色雷霆阻住,一時間不得突破。
  陳七因為事不關己,看著金道人在金色雷霆之下驚慌失措,狂喝大叫,轉覺得有趣。就在此時,岳瑜駕馭的神宵雷府忽然飛出千百道雷光,直奔金道人的背後,這位漓江劍派的大師兄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居然放手偷襲,不但讓陳七感覺到意外,亦讓金道人恚怒到了極點,他大喝一聲道:「岳瑜,我跟你勢不兩立!」
  但是岳瑜的雷法實在厲害,當初陳七也是幾乎吃過虧的,若不是他修成了史無前例的不滅寶體,肉身顯化為天地玄黃玲瓏塔,還真就未必能夠逐走岳瑜。金道人雖然自負比岳瑜道法精深,但是岳瑜此刻是仗了神宵雷府的力量,他卻已經沒了戰佛天宮助力,此消彼長之下,面對岳瑜的偷襲,金道人就只能全神貫注,催動了戰佛圖錄,演化為九尊戰佛,就要跟岳瑜狠狠的硬拚一擊。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都不顯山露水的星斗天宮主人云仙和,忽然呵呵一笑,雙手牽引,在虛空中居然顯化出來一座星斗大陣,把岳瑜和金道人兩人的全力一擊,驀然轉移了方向,用了一門「斗轉星移」的奇術,把兩人的法術都轉移到了戰佛天宮上。
  陳七哪裡曉得這場亂戰居然還有自己一份,當下就被這股合併了岳瑜和金道人全力的一擊,給轟的飛出了戰佛天宮。小賊頭心思冷靜,心中忖道:「這是七大真仙在陽虎兒走後開始反水了麼?我須得立刻控制了戰佛天宮和大日羲凰宮,跟聆冰聯手自保……」
  就在陳七轉動念頭,思忖如何保護自身,又能取得最大利益的當,忽然從天上那個金色漩渦內射下了一道金光,這道金光來勢如電,縱然以陳七的身法也不能躲避,登時被一股無邊大力吸住,猛然向那處漩渦投了入去。
  陳七登時大駭,忙運起玄黃之氣想要震碎這一股金光,但是這股金光不但強韌無匹,更來去如電,一下子就把他甩入了金色漩渦之內,還沒等小賊頭有甚動作,那一片金色波濤中的漩渦就轟然合攏,七座天宮發出的力量,也漸漸消弭,那一片金色也登時隱沒在無盡虛空之中。
  何聆冰本來正在大日羲凰宮中瞧七大真仙如何打開通往外界的同道,忽然見到這般變故,登時吃了一驚,正要駕馭遁光去救陳七,那座沒了主人的戰佛天宮已經倏忽兜轉,化為一丸黑□□的舍利子,投入了何聆冰的手裡。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這丸黑舍利中傳來,正是陳七這個小賊頭的聲音:「聆冰,我若是在此次行動中出了意外,你就把這座戰佛天宮好生祭煉,有小乘魔祖保護,再加上這座仙府,你盡可自保,等我歸來。」
  何聆冰聽得心頭一慘,只是她冷淡慣了,一時間竟然只有清淚,沒有一言半語可說。
  縱有萬種情緒,千百情絲,卻向誰人述說?
  就在這時候,戰佛天宮主人金道人在大日羲凰宮外高喝:「快些把戰佛天宮還我……」
  何聆冰卻在這個時候,輕輕一笑,太初紫氣度入了這丸黑舍利中,太初紫氣亦如陰陽二氣,玄黃之氣一般,善能刷滅一切,陳七又在這丸黑舍利中留下了許多便宜後門,方便自家夫人祭煉。不上一時三刻,何聆冰就已經把這丸黑舍利煉化,然後就一聲清嘯,把戰佛天宮化為一座金剛琉璃佛主飛出大日羲凰宮之外,同時小乘魔祖也飛出一支枯槁大手,向金道人抓去……
  陳七飛入了那個金色漩渦,身不由己,只能顯化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真身,任憑這座金色漩渦如何猛烈,亦自巋然不動。小賊頭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個時辰,這才感覺到身外轟然一聲,所有的壓力忽然一輕,自己慌忙駕馭了遁光飛起,他只見眼前一片金光波濤,宛如海洋,飛出幾萬里之外,這才瞧清了正身處一座不知幾萬里遼闊的金色星辰之外。
  這顆星辰通體都是金色的波濤覆蓋,內中蘊含無量神光,縱然以陳七之能,也不敢把念頭探入進去查看,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飛出一個念頭,就要立刻被磨滅,就算他修成不滅寶體,把真身顯化天地玄黃玲瓏塔飛入下去,也是死路一條。
  陳七一時間,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處於什麼情況,當他運用太極圖推算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十分奇怪,因為他竟然發現,自己所處的時光跟外界截然不同,慢了數十萬倍不止。自己身上才過去一日,外面就已經過去數百年的光陰。
  陳七心頭駭然,急忙運使宙光真法,調整了半日,這才跟這一片虛空的時光接軌。同時他也推算了明白,自己是跟陽虎兒一樣,被人從那處囚籠裡踢出來了。他想到這一點就不禁苦笑,他倒是沒有什麼非要逃出來不可的念頭,結果卻佔了別人的位子。
  「看來我之前所居的七凰界,天宮界也罷,不過是這件化為了星辰的先天純陽至寶體內的小空間,現在我所處的時空,才是上古七凰開闢的新宇宙。只不過上古七凰把這一處的宇宙時光調快的數百倍,想是為了盡快催化各種先天大道,純陽至寶,若是我還是煉氣級數,只把立刻就被這一處時光同化,立刻衰老死去。這般時光加速,比什麼道術都要厲害。但我先也是不死之身,時光於我無用,反而把我排斥,若是我沒能修成宙光真法,只怕在這一處宇宙中,就如同千年化石,一舉一動,都要數百年方可,只有靜候這個宇宙的時光把我同化之後,方能行動自如。」
  陳七思之,登時讚歎上古大神通之輩的厲害,亦復讚歎宇宙之神奇。
  陽虎兒雖然比他出來之早了一刻,但是在這一處宇宙中,卻過去了不知幾百年,早就不知先走去了哪裡。陳七微微定了神之後,亦復開始推算自己該何去何從。
  比起被困囚籠這個新宇宙之廣大,簡直超出了陳七的所有想像,他並無星圖在手,故而也沒法推算,這個七凰之首所創造的新宇宙究竟有多大。陳七稍稍推算了一陣,只覺得往某一個方向去,運道會好一些,便把遁光縱起,一路向著那個方向飛去。
  小賊頭極盡目力,也只瞧得出來視線範圍之內,分成了九座星海,每一處都有數億萬計數的星辰,他所飛往的正是最近的一處星海,這座星海宛如陀螺,上寬下窄,不停的旋轉,並且分出了千百道細沙薄霧一般的旋臂。按照陳七的推算,這座星海一定有生靈居住,可以讓他尋找到如何破開自己所居的那件純陽法寶所化的世界,把自己的夫人和門人弟子都接出來。
  陳七雖然並不是特別擔心何聆冰,萬芳,小狐狸荀玉藻這些夫人,但亦不能做到全然絕情,只要有一分希望,他還是願意把這些親眷都接出來,畢竟好過他孤家寡人一個,在這般漫無邊際的新宇宙中亂晃。
  陳七的遁光雖然快速,但是比起這個新宇宙的廣大來,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再也不能似他在七凰界和天宮界一般,輕易就從一座星辰飛往另外一座星辰。他所選定的那座星海,雖然已經是九座星海中最近,但是以陳七的法力,也要不停休的飛上一年以上光陰。
  陳七飛遁了十數日之後,覺得這般趕路,實在太也無聊,就把金剛琢放了出來,任由這件法器飛遁趕路,自家卻躲在了金剛琢內,參演道法。


第五百二十章 大神通·大日琉璃寶焰佛光
  陳七在修道的路途上,一步一個腳印,走的極是穩健,根基之雄厚,更可以稱得上世上無雙。但是他終究是缺了師父指點,所有道法都出自自家參悟,只要一步走錯,就再也達不到目前的高度,甚或未必就能修成元神級數的法力。
  就算在現在他也只能說是修成元神級數的法力,不滅寶體跟元神差不多一個等級,仍舊沒有能夠修成元神。
  陳七也不知嘗試過多少次,仍舊不能頓悟元神法門,這一次他在長途趕路中閉關苦修,卻非是想要參悟元神,而是希望能把佛門的不滅金身演化出來,讓自家多一種應敵的手段,也能多增長一分法力。
  陳七在佛門道法上,根基也頗穩固,現在還欠缺的就是如何把所需的小神通都修成天罡級數,同時把兩大真火中,尚不夠運使的星辰真火修成。好在他深處的已經非是囚籠,這一個新宇宙中,到處都是星光遍灑,倒是讓陳七在修煉星辰真火上,得了不少的便宜。
  佛門金身難以凝練,根源便在於,以佛門第九識阿摩羅識的法力,也只相當於道門煉氣第九層溫養的頂峰,想要修煉出來一道天罡級數的法力實在太難。何況凝聚金身需要的非是一道天罡級數的法力。但陳七已經修成了不滅寶體,相當與元神級數,法力比煉氣級數高明百倍,所以他修煉星辰真火,琉璃心燈法比正宗的佛門開了九識的高僧,要快捷百倍。
  就在一路行程過半的時候,陳七終於把大日琉璃寶焰佛光所需的三道天罡級數法力:太陽真火,星辰真火,琉璃心燈法一起煉就,合成了十三寶焰之一的大日琉璃寶焰佛光。
  這一道佛門大神通一成,便把陳七內外都映照的通透,宛若琉璃。本來他肉身就被打入了七道佛門經卷法力,在大日琉璃寶焰佛光的照耀下,肉身內的七道佛力都震動起來,在陳七的肉身之外,凝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異彩光霞,這些異彩光霞跟尋常佛光不同,蘊含的佛力浩瀚,卻並無特殊功用,唯一的功用就是增強佛門小神通的威力。
  同樣的一道佛門小神通,在這七道被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催化的佛力驅使下,就能爆發出十五倍以上的威力,這種意外變化,讓陳七也頗有許多歡喜。
  這個小賊頭心中暗暗忖道:「想要修成東方琉璃光佛主,須得把佛門兩道大神通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和光明界限一起修成。我如今已經是修成了大日琉璃寶焰佛光,還差光明界限罷了。不過光明界限可比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容易修煉多了,組成這一道大神通的兩道小神通,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我已經修成天罡級數,還差的就只是一道大梵光明咒罷了。只要把這一道大梵光明咒修成,我就能把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和大梵光明咒合一,修成光明界限。然後再把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和光明界限這兩種佛門大神通合一,凝練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開闢東方琉璃光世界,就算太上化龍訣也會因之獲益不小,戰力最少能增長五倍以上。如今離開了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世界,外面也不知危險有多少,說不定隨隨便便就能遇上元神法身,乃至合道的人物,我若是不多增長一些法力,如何能廝混的下去?更奢論去尋找破開那件先天純陽至寶,救出家眷的事情了。」
  陳七正要全心全意修煉大梵光明咒的時候,金剛琢外忽然震動,這個小賊頭把念頭放出,卻見外面有十餘道寶光正在緊緊纏住金剛琢,想要把這件七階法器收了。陳七暗暗忖道:「我想要尋找修煉之士還尋不著,沒想到居然有人送上門來。這些人的法力不知如何,要是真個厲害,我就先遁走再說,要是估摸我還能應付,就先說幾句好話,不成了再動手,不過一旦動手可就要斬草除根,免得被他們的師長尋仇。」
  陳七記憶一定,便運起念頭探看,正在收取金剛琢的寶光,發自一艘星梭之上,這艘星梭本身已經是九階的法器,煉就了一道天罡禁制,只差開啟本我意識就能成為一件法寶。星梭內的那些煉氣士放出的寶光雖然不弱,但也沒有達到元神級數,甚至連一道天罡法力也沒有,陳七漸漸放下了擔心,把金剛琢一催,登時把這些寶光一一反彈了回去,自家也猛然現身出來,高喝道:「諸位道友為何要收取我的護身法器?」
  那艘星梭上的人,見這件法器不是沒主人,自己漂流的東西,不但無人想要出面道歉,反而有人低聲喝罵道:「卻是晦氣,以為能撿個便宜,沒想到卻是有主之物。這廝也是混賬,做這種樣子,定是要吸引人前來收取寶物,他卻見機行事,暗中害人……」
  那艘星梭中人,也沒人理會陳七的問話,那十餘道寶光只是略略鬆弛,便仍舊加緊,居然沒有一道收回去。陳七知道這些人必然是起了心思,立刻裝作震怒的喝道:「我這件金剛琢乃是護身之寶,諸位道友為何要強奪之?」
  那星梭中傳出了幾句爭論之後,仍舊無人理會,也沒人跟他搭話,反而飛出了兩道劍光直取陳七本身,顯然是連殺人滅口的心思都下了。
  金剛琢妙用頗多,為最頂尖的防禦之寶,能反彈一切法力,亦能收伏一切法器視使用者的法力高低,能發揮不同威力,祭煉的重數越高,威力便越大。陳七當初只是隨意演化,時候也沒有刻意去祭煉,故而這件法器威力並不符合他元神級數的身份,但是在煉氣級數卻是一件難得的法器,妙用多多。
  陳七把玄黃之氣運轉,金剛琢忽然一震,生出一股極大的吞吸之力,只是一下子就把那十餘道寶光一起吞了,然後往上一迎,就把那兩道劍光也套中,沒等那艘星梭中人反應過來,金剛琢內的玄黃之氣一絞,便把收取了十餘道寶光和那兩口飛劍一起剿滅,煉化為了玄黃之氣。
  陳七既然出手,就不想留下什麼後患,當下便大喝道:「既然諸位道友不吝賜教,貧道也就樂於奉陪,只是我這金剛琢頗厲害,最善破人法器,幾位道友可要小心了。」
  陳七在毀去了對手的十餘道寶光和兩口飛劍之後,才如此說法,擺明了是有意氣人。那艘星梭上的修士,也都果然勃然大怒,一起都飛了出來,七嘴八舌的喝道:「哪裡來的野人,我們乃是天玄劍派的門人,你竟然敢強行掠奪我們的法器,真個是不知死活。識趣兒的快把自己的法器奉上,然後自廢修為,我們還可以饒你一命……」
  陳七哪裡知道什麼天玄劍派?何況就算知道,這些人根本就不給人活路,誰人肯聽話認輸?就別說陳七還屬於自持法力的種類,就算那些明知道不敵的,見這些人說出來的話,被收了法器,廢了道行,在這無盡虛空中哪裡還有活路?認了也是個死,拚命還有條活路,都知道選擇那一條路走。
  小賊頭當下就放出窮橫的嘴臉來,大罵道:「放屁,你們還懂得個人話麼?被收了法器,廢了道行,在這無盡虛空中,豈不是要受盡折磨才死?既然你們心思如此歹毒,可就莫怪我下手狠辣了。」
  陳七把金剛琢一指,他如今法力大增,臨時祭煉,居然也祭煉上去了幾重禁制,讓這件法器內的禁制猛增到了六十四重,儼然成了一件八階的下位法器。威力比起剛才來更是不可同日而語,畢竟躍升了一個位階,就如煉氣士從煉氣第七層道基飛躍到了煉氣第八層脫劫一般。
  那些天玄劍派的修士,見得陳七翻臉無情,都各自惱怒,只覺得這廝也太不識抬舉,自己一行人放過了他,此人居然還敢翻臉,真個是給臉不要,都一個個的喝罵道:「我們天玄劍派的人,哪裡去管你的死活?敢平白無故招惹我們,就須付出代價,至於你要在無盡虛空中受盡折磨而死,那是你自家運道不好,福緣不足,干我等什麼事兒?」
  有個少年更大聲叫道:「這廝居然敢罵我們,呆會諸位師兄師姐把此人降服之後,我要把他祭煉成一頭神魔,日後用來對敵,也平添一種手段,當然祭煉之前,要讓他享受百般折磨,這才能把怨毒之意盡數引發出來。」
  另外還有人叫道:「這人的法器不錯,我剛才損失了一道寶光,就要取他的法器來做補償。剛才看時,此物還是七階上品,現在居然就變成八階的下品,如此法器我還是頭一回見,諸位師兄弟莫要跟我搶奪。」
  陳七聽得這些人如此囂張跋扈,不把別人的性命當作一回事兒,自然更下手狠了些。金剛琢飛出,兜頭就往這些人的頭上套去,金剛琢雖然說是防禦性的法器,但用來攻擊也不是沒有威力,只要被這個白森森的圈子套住,內中的玄黃之氣一絞,不拘什麼東西,都能立刻被絞碎成混沌元氣,便為金剛琢本身的大滋補之物。
  這些人哪裡知道厲害,還各自把一些法器飛出,想要抵擋……


第五百二十一章 陰陽簿·九洞玄真寶光大仙氣·炫馱星海
  金剛琢雖然只是一件新誕生的八階法器,但是催動此物的人,卻是一個修成元神級數法力的前山賊頭目。
  那些天玄劍派的弟子不知利害,還妄想抵擋,卻哪裡能夠?被陳七隨手一直,金剛琢就生出龐大的吞吸之力,只是一個照面,就把這些貨色所有法術一起粉碎,連法器帶人都盡數吞納,勝的乾淨利落,半分也無拖泥帶水。
  那艘星梭沒了人驅使,登時滴溜溜亂轉起來,被陳七仍舊用金剛琢一套,收到了掌中。陳七運起玄黃之氣往這艘星梭從一刷,登時把這艘星梭的禁製煉化,成了他陳七太爺之物。星梭本來就是遨遊星辰的專用飛遁法器,比金剛琢這種兼用的要舒服的多,也快速的多,陳七當即就高高興興的換乘了新的法器,仍舊驅動直奔前方星海。
  這個小賊頭換了星梭為座駕之後,便把被鎮壓在金剛琢中的十幾個人按個拎出來,運用法術抽取記憶。這些天玄劍派的弟子,都是咒罵不休,惡狠狠的詛咒,但是陳七隻當是群犬吠影,一絲也不放在心上,他把這些人的記憶和全數抽取了之後,便凝成了一冊書卷,名為陰陽簿。
  這些人的記憶被生生抽取,立刻就成了白癡,陳七瞧了一回,心中忖道:「這些人所學的法術,有幾種跟我所學相合,可以抽出來融入太極圖中,另外幾種卻是太極圖中沒有,若是煉化成了混沌元氣,卻是十分可惜……」
  陳七修成太極圖之後,便參悟出來一門法力,可以抽取敵人的種子符菉,煉入自身,但也僅限於他煉入道基的法術,別的法術最多只能修成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再不能提高分毫。這樣級數的法力,對陳七來說毫無用處,他也懶得煉入太極圖中,但是平白化去,卻又太過浪費了。
  小賊頭心思微微一動,便瞧到了掌中的陰陽簿,當下便心頭一喜,這卷陰陽簿只是隨意凝練,品階雖然不高,但妙用卻不少。陳七捏了法訣一指,那十餘名天玄劍派弟子所修成的種子符菉便都飛了出來,一些跟他本身法術相合的,就飛入了太極圖中,另外一些跟他所習法術不合的,就都被他催動了陰陽簿收了。
  這十餘名天玄劍派的弟子,雖然在陳七的手底下連一刻也未能撐過,就身死道消,被陳七活活鎮壓。但其實每個人的修為都頗不凡,不然也不敢遠離所居星辰,出外遊蕩。這十餘人裡有煉氣溫養境界一人,道基境界三人,其餘十二三人都是金丹的水準,這些人若是在七凰界,足可以把三派六道一起滅了,但是遇上陳七卻是下場淒慘。
  尤其是那位已經煉氣溫養的天玄劍派修士,雖然沒能夠修成天罡級數的法力,但卻修成了三道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圓滿的法術,其中兩道被太極圖收去了,剩下一道名為九洞玄真寶光大仙氣,陳七再用其他人修成的相同法術來填補,居然頓成天罡級數,讓這陰陽簿卷法器一出世便有九階之品。
  陳七把玩這陰陽簿片刻,這才想起凝練這卷陰陽簿的法術,乃是星斗天宮主人云仙和所贈。之前他還沒覺得此法有甚厲害,但是初次嘗試下,卻讓他頗有些歡喜。
  經過他重新祭煉,這陰陽簿可以把任何煉氣士的畢生記憶和所學種種法術抽取,然後烙印在書卷之中。憑了這卷陰陽簿,他就能把那些人的法術任意運用,一如他們生前。
  「這陰陽簿倒也妙用無窮,經我祭煉入一些法術之後,就更顯得玄妙。雖然現在祭煉到其中的一十三種法術,只有九洞玄真寶光大仙氣算得厲害,但日後前景,卻潛力無窮,不似金剛琢還得我自家辛苦祭煉,這卷陰陽簿只要不斷掠奪敵人的種子符菉,就能越來越強,十分的投機取巧。」
  陳七的天妖靈柩·萬穢黑棺連同小乘魔祖一起,都留在了大日羲凰宮中,被那件先天純陽至寶隔斷,也就感應不到,更沒法催動運使。好在他祭煉的時候,把自己的一個念頭煉入其中,倒也仍舊能駕馭,讓此物不至於造反,只是本我意識沒法感應罷了。
  如今他的太上化龍訣重新凝練出來的法器,就只有金剛琢和陰陽簿兩件,這兩件法器內蘊玄黃之氣,比用正宗手法祭煉出來之物,另有許多玄妙。陳七雖然並不大用得著法器了,但是這些法器本質實在太過玄妙,每一件都有不同的功用,就算他已經修成元神級數的法力,瞧著也頗有幾分歡喜。
  陳七抽取了這些天玄劍派弟子的記憶和法力之後,剩下的肉身便都用金剛琢粉碎了,煉化為最精純的混沌元氣。他抽取了這些人的記憶,自然對天玄劍派有了一些瞭解,也對前方的那片星海,有了幾分概念。
  原來前方的那片星海,名為炫馱星海,星辰總數難以級數,最少也在數百億以上。
  天玄劍派只是其中億萬個小門派中的一個,但是卻佔據了一處星域,統御數十做星辰,因為最近的一個門派,也距離他們有十餘座星辰的間隔,數百億里之遼闊,故而這些弟子也沒受過什麼欺負,雖然知道世上還有更為厲害的人物,但一樣漸漸養成了驕嬌二氣,跋扈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陳七在知道天玄劍派的規模之後,心中頓時放下擔憂。這天玄劍派雖然佔據了一座星域,門下弟子幾近千萬,但是修成元神的老祖也不過三人,而且從門下弟子的眼光來看,應該也不過就是元神化身的級數。這樣的門派,縱然傳承弟子無數,看起來勢力甚大,但在真正煉就高深法力之輩眼裡,也只有那三個元神老祖厲害,其餘弟子根本就不堪一擊,只能算是擺設。
  「本來我還擔心,這天玄劍派如何厲害,原來這些人已經是天玄劍派中最為接觸的年輕弟子,比他們更厲害的就是那三個老祖了。既然如此,我就先不去管這家門派,換一家更為強橫的來接觸罷。」


第五百二十二章 九霄洞真派
  在這些天玄劍派的弟子記憶中,炫馱星海總計有九家王者大派,聽說各有元神法身級數的老祖,但卻沒聽過有合道以上的人物,陳七也不知道是這些天玄劍派的弟子眼觀見識太低,還是這炫馱星海煉氣士水準算不得高端。
  其實陳七倒也算計錯了,這一片新宇宙才開闢不久,雖然天凰加速了這一片宇宙的時光流逝,但畢竟底子太薄,所以修為高深之輩還都是跟隨七凰前來的那一批人,那些人卻都跟隨天凰起了凰神星海,這炫馱星海都是來這一界之後,新發展起來的門派,能夠有元神法身的老祖,都已經算的前景光明,門戶廣大。
  陳七把金剛琢和陰陽簿一收,便仍舊去修煉大梵光明咒了,這艘星梭飛遁起來,比金剛琢要快上許多。三數個月之後,陳七忽然一聲長笑,身上綻放無量光明,他雙手一張開,大梵光明咒跟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兩門小神通的種子符菉,就在掌心各自飛騰變化。
  陳七把雙手一合,輕輕念誦自己所學七種經文,當他把其中經文,《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龍象金剛經》七寶如意大咒《破盡萬法勝軍王經》御盡萬法根源智經,戰佛圖錄一起誦遍,身上光明更勝,佛光之中,有無數天花朵朵飄落,金蓮遍地湧出,無數馨香之氣,妙樂之聲,把陳七所處之地,化為一方佛國。
  在這方佛國之中,陳七便是一切主宰,定一切法則,一言一行,盡為這方佛國之最高奧義。能一言出讓泉水逆流上天,一言出可以化生死輪迴,雙眼合天地為劫灰,雙眼開日月新創生。只是這一方佛國仍舊只是雛形,疆域亦不足遼闊,法則十分粗糙,更容納不得生靈,就連陳七所煉的那些佛兵,都不能在其中生存,盡數被煉成了這一方佛國中的真靈,非生非死,非假非空,一切盡如幻如霧,非真實存在,但亦非全數虛幻,其中玄妙,不可言表。
  陳七修成了大梵光明咒之後,立刻便能跟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這門小神通合一,修成佛門四十八大神通之一的光明界限,心頭無限歡喜。
  這個小賊頭心底暗暗忖道:「看來我若是能把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和光明界限在祭煉合一,便能鑄就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開闢東方琉璃光世界,容納無限信徒。不過把小神通凝聚成大神通容易,想要把兩道大神通凝聚一體,就不是那般簡單。」
  陳七對佛門諸法,都熟悉到了極點,自然知道佛門法術修煉的艱難。他試著把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和光明界限祭出,熔煉合一,但是這兩道大神通各有無量光明,就如兩團光明日宮,兩兩相斥,陳七運足了法力,想要把兩道大神通壓迫合一,但是不拘他壓制的力量有多強,這兩道大神通的反抗力量就有多強。
  要知道這兩道大神通都是數種佛門天罡級數的小神通合練,比尋常天罡級數的法力要強橫的多。陳七雖然煉就了元神級數的法力,但是因為晉陞此境界沒有多久,至今還無什麼法術修煉到元神化身的頂峰,九重天罡禁制的地步。所以合練佛門小神通不難,但想要把佛門大神通合練,鑄就金身,法力就有所不逮。
  陳七強行試了幾次,都無法把兩道大神通合練,鑄就金身,也只索罷了。仍舊把兩道大神通收入體內,開始閉關參悟元神之道。
  忽忽又是一些時日過去,陳七從定境中醒來,只覺法力瀰漫,似乎功力又復有些長進,他定了定神,收了那艘星梭,改了施展宙光真法,一步就挪移了數千里遠近,直奔一座有煉氣士居住的星辰而去。
  陳七走從那些天玄劍派弟子的記憶中得知,這座星辰是另外一個大派九霄洞真派所轄領地之一,九霄洞真派乃是炫馱星海九大王者門派之一,一真教分離出來的一個旁支,跟天玄劍派也有些干係,天玄劍派亦是從一真教中分出來的旁支,只是比九霄洞真派要弱上一籌。
  雖然門中也沒有元神法身級數的老祖坐鎮,但卻跟本宗淵源的一真教關係極為密切,比天玄劍派那種偏遠的旁支,要跟本宗親厚多了。
  一真教卻是上古十三正宗之一,為炫馱星海最為故老的門派,門中太一,太真兩位祖師,傳說都快要突破法身境界,元神合道,證就不滅神通。
  這一真教乃是天地洪爐大法的本源,那開派的祖師太一、太真,原本不過是尋常散修道人,忽然得了一部上古散修的道書,苦修幾百年,一起開悟,煉就元神。各自創下一部道訣,便是天地洪爐大法和混沌金鐘大法。陳七選了九霄洞真派來做第一個落腳地方,卻因為這小賊頭精修天地洪爐大法,自然覺得冒充這一派的弟子比較容易。
  更何況一真教為上古大派,傳說跟七凰一起從元初宇宙,到了這處天凰宇宙,必然知道許多上古秘辛。陳七亦想從一真教這裡,打探一些關乎那座囚牢的秘密,看看有無辦法,可以盡快把自家的親眷家小都接了出來。
  再有一點便是,這九霄洞真派和天玄劍派,雖然都源自一真教,但所傳道法卻跟本宗不同,天玄劍派修煉的幾種道法中,便以九洞玄真寶光大仙氣為最厲害。九霄洞真派卻是以上玄九霄仙氣為根本傳承,同時門中也有九洞玄真寶光大仙氣的道法秘訣,亦有許多門人弟子修煉。
  這些關係錯綜複雜,陳七一時也懶得梳理,他只想藉著九霄洞真派為踏板,取得一個立身的根本,然後在圖謀其他。甚至這個小賊頭連自家的身份都已經擬定好了,他從天玄劍派那些弟子的記憶中得知,九霄洞真派當年曾有一位天資橫溢的弟子,不過一百五十年就修成了元神,後來因為某件十分隱秘的變故,忽然反出了九霄洞真派,從此不知所蹤,此人已經失蹤幾近三千年了,除了幾個老古董,再也無人記得。
  陳七卻不知道,此時九霄洞真派正在鬧一場內亂,這場內亂的原因,卻是因為九霄洞真派的掌教真人,跟蠻魔一族爭鬥,卻被蠻魔族的軍主擊殺,讓九霄洞真派的掌教之位空缺了下來。
  偏巧這個時候,九霄洞真派的七位元神老祖,有三位不知所蹤,兩位在閉關苦修,已經近千年不管外事,剩下來兩位各不服氣都想爭得掌教之位,就這般僵持起來。


第五百二十三章 元神老祖
  陳七駕馭遁光,猶如流星飛渡,不過瞬息間就飛臨了元都星的上空。
  這座元都星乃是九霄洞真派的一處道場,有一個修煉到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長老在主持,陳七並未掩飾法力,把一身澎湃的九洞玄真寶光大仙氣釋放出來,照徹虛空,登時驚動了這一處主持道場的長老。這位長老雖然已經潛修近七百年,但卻仍舊未能把一身法力凝聚天罡,故而當陳七催動陰陽簿,把內中封印的九洞玄真寶光大仙氣放出時,他心頭頗震驚,不知道是哪一派的前輩大駕光臨,也不敢怠慢,匆匆帶了幾個真傳弟子,就駕馭遁光飛出了元都星的天罡大氣。
  陳七亦不知道那位九霄洞真派數千年前的天才人物,究竟是什麼模樣,故而只用本來面目出現,見到這個長老就故意把臉一沉,喝道:「我乃是孤鴻子,九霄洞真派第三代長老,你卻是幾代弟子?」那個主持元都星的長老,登時吃了一驚,暗暗忖道:「孤鴻子……這個名頭我倒是聽說過,本派確實有過這麼一位修成元神的前輩。他的法力也確是本派真傳,但也不能憑他一句話,我就納頭便拜,總要驗證了身份才好。只是我哪裡知道該用什麼法子,來驗證這位前輩的正身?」
  這位九霄洞真派的長老,心頭十分無奈,但是陳七儼然真仙一流的人物,他才不過是煉氣第九層溫養,兩人之間雖然只差一步,但卻是天壤,這位長老根本沒有底氣硬頂,只能緩和言道:「晚輩乃是第七代傳人,只是前輩離開本派甚久,晚輩無法證實前輩身份,故而只能執晚輩之禮,卻不能……」這位長老遲疑半晌,他也不知道這位「前輩」的脾氣好不好,故而一時不敢把話說死。
  他的那些真傳弟子,從未見過別派的元神高人,眼見陳七氣勢宏大,哪裡知道陳七放出來的九洞玄真寶光大仙氣只不過才一道天罡禁制,跟真正的元神真仙法力,還略有些差距,登時都被小賊頭唬住,不敢有絲毫懷疑,只是瞧著師父的眼色行事,沒人敢胡亂插嘴。
  陳七嘿然一笑,喝道:「這卻需要什麼證明?我離開本派隨年年歲甚久,但是總還有幾位修成元神的師長,他們該當認得我是誰。」
  這位七代長老,聽得此語,心頭更是有些忐忑,當下便說道:「本門的三代以上長老,只有王、方兩位祖師,但是兩位祖師都出門雲遊去了,現在只得四代兩位長老,修道的年頭最為久遠……他們只怕不一定認得前輩。」
  陳七微微「驚訝」,做出詢問的神色,那位七代長老果然不敢怠慢,立刻把緣由說出。
  「自從天凰宇宙開闢以來,便有無數蠻族,神族,血族,天人族,古魔族誕生,這些生靈盡皆天生便通法力,修行進步奇速,數目又復極多,我們這一處炫馱星海有大半都被這些先天種族佔據。這些事情諒必前輩也知道,我們九霄洞真派雖然佔據了幾處星域,但附近卻有蠻魔族的國度,年年征戰,死傷無數,三代之前的祖師們,除了王、方兩位祖師,已經盡皆陣亡了。」
  陳七聽得「嗟吁」不已,其實他倒是早就知道這般情況,不然也不敢前來冒充這個孤鴻子的身份。
  這位七代長老雖然沒法證實陳七的身份,但是見這位「前輩」如此掛心自家的門派祖師,倒也多了一分相信。只是這件事兒干係重大,他也不敢決斷,只能恭敬的把陳七迎入自己所居的元都星宮,並且通過秘傳手法,向幾位元神長老發出消息,請他們前來決斷。
  不過這位七代長老也知,本門的七位元神真仙,有三代的兩位祖師,四代兩位祖師,五代三位祖師,其中四代兩位祖師正在閉關,根本不理外界任何消息,三代兩位祖師和五代的一位祖師行蹤不定,來的必定是五代中其餘兩位正在爭奪掌教地位的老祖。
  這位七代長老亦是煉氣第九層溫養巔峰的人物,道心通徹,雖然因為陳七道行高了他一籌,所以無法識破陳七的謊言,但是心底也不是沒有推斷,他暗暗忖道:「徐元峰、李勾一兩位老祖,為了掌教之位爭奪甚熾,聽到有元神前輩歸來,必然是想方設法拉攏,根本不會去費心分辨真假。若是這兩位老祖前來,只怕這位前輩的身份立刻就會被坐實……我執掌我的元都星,管那些事情作甚,只要把這位前輩兜搭好了,其餘事情哪裡管得到。」
  這位七代長老倒也心思清明,立刻把事情分析的清清楚楚,陳七在元都星小住了二三日,果然如這位七代長老所預料的一般,九霄洞真派的兩位元神老祖,前腳後腳的都大駕光臨了這座星辰。
  徐元峰身材高大,滿臉紅光,看起來不怒自威,自有一股無比的威嚴。李勾一卻沉靜如水,似乎什麼事情也不能動搖他的心思,氣派亦復奇大。這兩位元神老祖出動,可不比七凰界的那七位真仙,每次出現都是孤家寡人,這兩位元神老祖門下弟子無慮數萬,就算真傳弟子也有千餘,雖然出門時不會全數帶來,但也各有自己的排場。
  徐元峰乘坐一輛九頭青牛拉扯的巨車,這座巨車下面祥雲片片,光及千里,祥雲上有執役的童子,打扇的女冠,兜風的小廝,捧鮮品果盤的力士,抗抬各種應用事物的雜役,身前身後排雲蕩氣的弟子,傳話的親隨,足足有數萬人,排列成一座陣勢,氣勢巍峨無雙。
  李勾一卻是帶了一隊黑衣道兵,這些道兵噴吐霞光,組成了一座大陣,這座大陣蕩漾上玄九霄仙氣,跟李勾一本身所修的上玄九霄仙氣合一,竟然隱隱有媲美元神法身之勢。在道兵的配合下李勾一所發的九條上玄九霄仙氣,都有六七重的天罡禁制,尤其其中一道主要的上玄九霄仙氣,竟然是八重天罡禁制,憑了這隊黑衣道兵,李勾一在法力就隱隱壓了徐元峰一頭。


第五百二十四章 窮橫凶心·土雞瓦狗
  陳七本來還在靜靜吐納,煉化天地元氣,凝練種子符菉,就在他感應到這兩位元神真仙降臨的時候,一道法術凝練天罡,從太極圖中衝出,化為長虹照耀天地。
  徐元峰和李勾一兩人在虛空外瞧到此情景,各自起了許多心思,心下盤算甚多。
  陳七為了突破元神之境,對太極圖的磨練從無鬆懈,他每時每刻,都在催動太極圖內四千餘種法術互相激盪,比拚高低,經過這般磨礪,凝練法術威力,在九霄洞真派的兩位五代元神老祖來到元都星的時候,恰好陳七把一道法術從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凝練為一道天罡,這道法術所放豪光,照耀虛空一刻,就收了回去,但卻已經落在的徐元峰和李勾一的眼內。
  這兩人自持身份,心底又不信陳七就是本派前輩,當然要拿捏一番,並未落入元都星去見陳七。李勾一就那麼收攏道兵,凝練陣勢,擺出了隨時不惜一戰的姿態。徐元峰卻不動聲色,自有他門下的弟子,駕馭遁光,穿過了元都星的天罡大氣,在元都星宮前止住遁光,卻不落下,只能提升喝道:「還請孤鴻子前輩出來一見。」
  陳七在元都星宮中好整以暇的把太極圖收入泥丸宮,心底暗暗忖道:「這個九霄洞真派的底細我已經盡知,現在只有這兩個元神化身的貨色主事,若是我忽然出手,把這兩人一起拿下,別的弟子縱然懷疑,只怕也反抗不得。」
  陳七估算了自己的法力和徐元峰、李勾一兩位元神真仙之間的對比,對這個計劃倒是有七八分的認可,他本來就是做慣了山賊,如今又修成厲害之極的法力,雖然他最厲害的手段天妖靈柩·萬穢黑棺遺落在七凰界內,但是憑借了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仍舊有信心,以一對二,穩穩吃下九霄洞真派的兩位元神老祖。
  陳七思忖到了這裡,立刻就翻臉發作,喝道:「兩個小子,孤鴻子也是你們該當叫的麼?我身為九霄洞真派的三代長老,不消說你這個小東西,就算是上面那兩個混賬,也要叫我一聲祖師爺爺。你先給我下來受縛罷……」
  陳七把金剛琢飛出,只一兜就把那個傳話的徐元峰弟子活活擒住,這個弟子不過是煉罡的修為,哪裡低檔的住陳七這樣,修成元神級數法力?何況金剛琢妙用無窮,他連任何反抗的餘地也無,幾道護身的法術飛出,都被金剛琢一起吞了,連人一罩,登時收入其中,沒影沒蹤。
  陳七開門立威之後,便立刻大喝道:「上面兩個混賬,快下來見祖宗!」
  徐元峰和李勾一心底都是大怒,他們根本就不大相信,陳七是本派的祖師,但是也沒有徹底否定此人來歷,畢竟孤鴻子脫派而出,已經走了幾千年,忽然歸來,當然是誰也不識得。可陳七這般囂張霸道,卻讓兩人一起忖道:「就算你真個是本派祖師,但我們兩個也都是修成了元神的法力,哪裡就敢這般大刺刺的,當我們是後生晚輩一般呼喝?」
  徐元峰和李勾一都是心思陰沉之輩,各有不同計較,徐元峰失了一個弟子,就像立刻討回面子,搶在李勾一的前面,嘿然一笑,便傳了一道法力,蘊含雷霆之威,朗朗大喝道:「你身份未明,如何就敢這般放肆?一定是哪裡來的散修道人,知道我九霄洞真派家大業大前來胡混,我先捉了你,鎮壓在本門之中,待得王、方兩位祖師歸來,再辨認真假罷。」
  徐元峰把大手往下一探,立刻化為如山如岳般重壓的五股仙氣,直奔元都星宮而來。
  陳七既然存了要擒下這兩人的念頭,自然不肯再藏留本事,當下便把太極圖一指,迎風變化,也化為一道仙氣,後發先至,跟徐元峰所發的五股仙氣在天罡大氣之上硬拚一記,登時把數千里內的天罡大氣一起震碎,露出了一個廣及數千里的窟窿來,從元都星上,直接可以看到黑黑漆漆的域外虛空。
  徐元峰跟陳七這般一記硬拚,也忍不住身子一晃,太極圖雖然還未凝練元神,但內中蘊含了四千餘種法術,好多種都結成了陣勢,底蘊雄渾,他居然佔不到分毫便宜。徐元峰暗暗吃驚,心中忖道:「這個傢伙法力好生霸道,這股仙氣似乎是本門中從無人修煉的天地洪爐大法中分支出來的道訣,我當初不曾選修,但卻比我的十方崩滅大仙氣要厲害的多,看來我單憑本身法力,還未必能贏的了此人。」
  徐元峰卻不知道,他哪裡是「未必」能贏得了陳七,而是真真就不是這小賊頭的對手。
  陳七把太極圖飛出,本身卻操縱了宙光真法一個挪移,便直奔虛空之外,本體立刻顯化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往李勾一頭上就鎮落了下去。李勾一有這一隊黑衣道兵之助,法力明顯在徐元峰之上,故而陳七下手,就先奔著此人而來,太極圖只是為了絆住徐元峰罷了。
  李勾一猝不及防,哪裡知道陳七下手就是狠的?他把自己借助道兵之力,凝練的九道上玄九霄仙氣一起飛出,但是卻給陳七催動天地玄黃玲瓏塔,毫不客氣的把這九股仙氣一起收了,同時天地玄黃玲瓏塔擴張到了千里方圓,把李勾一連同他的那一隊黑衣道兵,一起都吞噬了進去。
  李勾一被陳七收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中,這才驚怒,知道是上了惡當,急忙奮力反擊,但是他的九道上玄九霄仙氣如何抵擋的住陳七的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何況在天地玄黃玲瓏塔內,這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的威力又有增長,把這位元神真仙裹在其中,一道道玄黃之氣刷落,李勾一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修成的上玄九霄仙氣,被一道道玄黃之氣一刷,就少了一重禁制,心頭震驚到了極點,他可從未見過這般厲害的法術,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抗才好。
  徐元峰比李勾一更是不堪,他被太極圖絆住了之後,一時間還有保存實力,留幾分底牌的念頭。待得瞧到陳七化身天地玄黃玲瓏塔,一下子就把李勾一收了進去,這才又驚又怒,待想跟李勾一聯手卻已經沒得機會。眼看著那座想玄黃寶塔鎮壓了李玄一之後,就奔著自己飛了過來,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不知該用什麼法術反擊。
  他怎麼也想不通,大家都是元神級數,為何自己和李玄一的法術在此人的玄黃寶塔,就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第五百二十五章 我欲入魔
  陳七既然出手,就沒想過有甚仁慈,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的小空間無數,徐元峰跟李勾一一樣,連同他的大排場被一體鎮壓在一處小空間內,當下便有玄黃之氣滾滾刷落。
  徐元峰沒有李勾一那樣的一隊道兵護體,自家法力也護持不住門下的弟子僕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被玄黃之氣左一道右一道的亂刷,一個個都被刷成飛灰,心中難過的只欲吐血,全然不明白為何會有這飛來橫禍。
  陳七打開了陰陽簿,清喝一聲:「收!」
  徐元峰門下的親傳弟子,身邊親隨,還有許多雜役的記憶和體內辛苦修成的種子符菉一起都飛了出來,記憶都被陰陽收去,化為種種烙印,種子符菉在陰陽簿中凝聚成一道道的法術,並且同一道法術會層層疊加起來,演化為更強層次的力量。
  陳七伸手一指太極圖,他的這件道果顯化的法器,具有莫大神通,陰陽簿本身可沒有凝練種子符菉的力量,全靠了太極圖的法力,才能吞噬各種法術。
  陳七用陰陽簿收取法術,也是有選擇的,那些太極圖中也有的法術,他當然是不會客氣,都要用太極圖來收取,增厚自身的法力。
  徐元峰和李勾一兩位九霄洞真派的五代元神老祖,已經陷入了生平最為艱苦的境況,不拘他們如何運使法術,都被那滾滾的玄黃之氣威壓下來,層層削弱自身的力量。
  徐元峰眼看著自己的門人弟子手下,都被玄黃之氣刷滅,心頭實在是忍不住悲憤,大喝道:「就算我不尊祖師,孤鴻子前輩稍作懲罰也就罷了,如何非要滅殺我等?」
  陳七本來存了殺人立威的心思,聞言卻心裡微微一動,暗暗忖道:「此人倒是乖覺,居然知道討饒。也罷,若是他們兩個願意降服,讓我也有許多便利,只是爪子和牙齒,都要先給他們拔了去。」當下陳七便喝道:「既然你認錯了,我亦不會趕盡殺絕,畢竟也是我的晚輩。這樣罷,你把所有修煉到天罡級數的法術,都凝練成一道種子符菉送來給我暫且收著,算是略作薄懲,罰了你們不認尊長之罪,我就放過爾等好了。」
  徐元峰暗暗吐血,天罡級數的法力,他成道幾近千年,也沒修煉出來幾道,一下子全部獻出,那真是宛如割肉一般,可是若不獻出去,陳七如何肯饒他?徐元峰思忖片刻,心道:「再有些時候,我就要被此人磨滅了法力,不管他說的是否真的,但人在屋簷之下,哪裡輪到我不低頭?此時沒甚條件好講,只是死馬充作活馬醫罷了。」
  徐元峰萬分捨不得,但卻也不敢怠慢,服低喝道:「弟子願意聽從祖師的訓斥!」
  陳七見徐元峰身上飛出五道天罡級數的種子符菉來,登時心頭一喜,伸手一指,立刻有兩道法力落在了太極圖中,另外三道太極圖中並無包含的法術,卻被陰陽簿收了去。
  陰陽簿得了這三道法術,登時威力激增,在陳七修成不滅寶體之後,但凡是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法器,只要內中蘊含的禁制提升到了天罡級數,自然便可躋身法寶之列,根本無須誕生元靈,因為小賊頭本身便是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一切法器之元靈,所以陰陽簿在威力暴增之後,便自然而然的跨入了法寶的行列。
  徐元峰雖然道行仍舊是元神級數,但是法力卻立刻跌落了下去,雖然仗著元神的修為,還是比尋常的煉氣之輩強橫許多,卻再也沒有辦法跟其他的元神高人爭鋒了。陳七伸手一指,便把徐元峰挪移了地方,送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另外一個小空間,正是他鎮壓李勾一的所在。
  李勾一雖然仗著道兵的法力,比徐元峰境況好些,但是此時也已經狼狽非常,他手下的道兵已經十去六七,發出的上玄九霄仙氣也只能是四道,陳七仍舊把玄黃之氣滾滾的刷下來,眼看他也最多不過撐上幾個時辰,就要一命嗚呼,元神崩散。
  徐元峰見了,登時知道了陳七的意思,當下就提氣喝道:「孤鴻子前輩,乃是我們的長輩,雖然剛才頗震怒我們的魯莽不敬,但卻並不想要太過嚴厲懲處,李勾一師弟,若是你能把所有修成的天罡級數法力一起風險,孤鴻子前輩願意原宥你我的大無禮之舉。」
  李勾一眼見徐元峰猶如落敗的公雞一般,心頭登時瞭然,不由得長歎一聲道:「孤鴻子老祖師,李勾一也認錯了也。」
  陳七輕輕喝道:「那就把你手下道兵和天罡法力都交出來罷。」
  李勾一雖然萬分不捨,但是心中暗暗忖道:「只要元神道行還在,多費幾千年的功夫,總還能把法術修煉回來。道兵更是身外之物,我日後再去尋來一群新的就是,都捨了罷……」李勾一無奈長歎,也學徐元峰一樣,徹底認輸,散去了對黑衣道兵控制,並且把體內的天罡法力都逼了出來,化為七道天罡級數的種子符菉。陳七一揚手,先把李勾一的這些法力收了,然後用玄黃之氣把那些黑衣道兵一絞,登時把這些黑衣道兵都煉化為精純的混沌元氣,並且抽取了出來他們體內的種子符菉。
  李勾一為了訓練這批道兵,也是煞費苦心,他們修煉的都是上玄九霄仙氣,陳七所修的法門可比李玄一高明多了,這許多上玄九霄仙氣的種子符菉被他都煉化到了陰陽簿內,過不多久,陳七微微一抖,便是三十六道五重天罡禁制的上玄九霄仙氣飛出。卻是陳七把徐元峰和李勾一,再加上徐元峰的手下門人弟子,李勾一訓練的道兵相同的法術凝練,這才把上玄九霄仙氣祭煉到這等厲害的境界,只可惜陳七自己的法力尚不夠級數,只能凝練這門仙氣到五重天罡禁制為止,再也不能問津更高的層次。
  眼瞧陳七隨手凝練自家的種子符菉,徐元峰和李勾一都是微微心境,他們也瞧得出來,陳七的法術跟九霄洞真派並無多少關係,都是心底暗暗擔驚,不知道這人究竟想要對他們做些什麼。
  陳七收了手中的法術之後,便把兩人也放出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心中已經微微有了些計較,暗暗忖道:「外門跟七凰界,天宮界都不一樣,煉氣之輩多如牛毛,不可勝數。若是我一路掠奪下去,只怕最多百餘年,就能把許多法術都修煉到九重天罡的地步,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元神法身之輩我也不甚懼怕了。我法力更強橫一分,救出幾位夫人和門人弟子的希望,就多了一分。待我把九霄洞真派統合之後,就想方設法把附近的幾家門派也都收伏了來罷。」
  陳七自己雖然沒有做過掌教,但是畢竟在青城派中廝混過,也幫何聆冰整合過幾家大派,組成了新的青城派。故而對如何掌握一家門派的權柄,何如攻伐其他的門派,倒是心中頗有底數。他前後思忖了一陣,覺得這乃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便暗暗推算了一番前程,得了結果之後,覺得此事果然可以做得。
  徐元峰和李勾一修成的天罡法力都被陳七強奪了去,雖然元神的道行未變,但是一身法力卻都跌落到了煉氣級數。眼看陳七收了法術,也收了那座要命的寶塔,都各自心底忐忑。陳七掃了他們兩個一眼,便說道:「我瞧你們兩個,也沒有什麼才能,這掌教之位不可懸空,就暫且讓我來做罷。你們兩個怎麼說也是元神的修為,正可以輔佐我掌控九霄洞真派。」
  徐元峰和李勾一雖然心底深恨,但是卻也無可奈何,如今是形勢比人強,他們法力不濟,再想說什麼都是假的,也只好隱忍了下來,對陳七說道:「老祖宗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們自是聽從。」
  陳七微微思忖了一會兒,便笑道:「如今我既然歸來,自然要把九霄洞真派大力整頓一番,你們兩個去傳下號令,讓所有九霄洞真派的門人弟子,都來元都星聚會罷。」
  陳七把袖袍一拂,便仍舊飛落元都星,在星宮中落腳,徐元峰和李勾一面面相覷,互相對望了一陣之後,這才各自駕馭遁光離去。兩人完全都不明白,陳七在想些什麼。
  他們哪裡知道,小賊頭在那一瞬間,已經推算了千百種可能,其中最快的一種提升自身法力的辦法,就是立刻開戰,向九霄洞真派附近的幾個蠻魔族的國度進行討伐,掠奪這些蠻魔族煉氣士的法力,煉化到自己之中。
  只要能把法力提升,只消有兩三種法術修煉到九重天罡禁制的級數,陳七就可以嘗試把光明界限和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合一,凝練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開闢佛國世界。只要能開闢了東方琉璃光世界,陳七就能把這些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盡數收入其中,讓這些人持咒唸經,轉為增長自身法力的源頭。猶如滾雪球一般,讓自己的法力越來越強橫,最終可以去到打破那件先天純陽至寶的封鎖,救出何聆冰等人的地步。
  只是這種行徑已經跟邪魔無異,再非正經修道人的手段。可小賊頭已經管不得那麼多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巴拉星域·兩大軍主
  元神之上跟煉氣一般,亦分作許多層次,但每一個層次之間的差別,卻非是煉氣級數九種境界可比。
  就算從七凰界的七大真仙來看,人人都修煉數千年往上,但是仍舊無人突破元神化身這一境界,踏入法身的層次,就可見元神級數的修煉之難。更別說炫馱星海,猶如星翰一般遼闊,難以計數的門派,煉氣士比星辰還要多,門派繁雜,傳承淵深,可是修成元神之輩也不過是百萬中選一,而元神法身之輩,更是在元神真仙中百萬中選一。
  陳七想要救出自家的夫人和門徒,兒子來,要面對的卻是元神純陽之輩。
  元神的六大層次,化身,法身,合道,純陽,不朽,造化,從元神化身想要衝到純陽級數,沒得一些破釜沉舟的手段,幾乎無望,就算陳七甘心入魔,也不過是從億億萬萬分之一,變作億億分之一,稍稍提升了一點點的希望罷了。
  但這一點希望,卻已經值得陳七去全力爭取。
  徐元峰和李勾一回去之後,各自靜心盤算了數日,還是決定遵從陳七之命,傳召九霄洞真派的弟子,全去元都星聚會。
  陳七自家所學中,揀出一座先天一氣混元大陣,先把元都星上所有的煉氣士都召喚出來,排演這座大陣。那位七代長老如何敢抵擋陳七的命令?畢竟這位「老祖宗」連兩位五代的元神老祖的法力都廢去了,只能召喚元都星上的九霄洞真派弟子聽從陳七調派。
  元都星上漸有各地趕來的九霄洞真派煉氣士,徐元峰和李勾一也帶了許多門人弟子前來相會,陳七早就把如此大張旗鼓,要去討伐蠻魔族的國度之事,大肆宣揚開了。徐元峰和李勾一知道後,只能暗暗叫苦,私下裡跟陳七提了些意思,卻被小賊頭直接打發去鎮守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陣眼,再不須他們呱噪囉嗦。
  天凰開闢這一處宇宙之後,便有許多生靈相伴而生,這些生靈就如元初宇宙的域外天魔一般,都是天地生成的生靈,自然便有法力,算的天凰宇宙的原住民。跟這些被七凰帶來,又復在天凰宇宙開枝散葉的人族煉氣士不同,天然就有許多敵對。
  煉氣士還需要修煉,但是這些蠻魔族,神族,血族,天人族,古魔族卻是天生就懂得許多法術神通,就如元初宇宙的域外天魔一般,而且繁衍極快,數目比七凰從元初宇宙帶來的人族煉氣士要多出數千百倍。經常跟煉氣士們爭鬥,往往許多元神老祖,都陣亡在這些天凰宇宙的天生強橫生靈手裡。
  九霄洞真派附近的幾十處星域,生活的一支蠻魔族,開枝散葉,十分繁盛。足有數百億丁口,佔據了百餘處星域,九霄洞真派幾次跟這支蠻魔族爭鬥,都是吃虧居多。陳七想要跟這支蠻魔族硬拚,徐元峰和李勾一都不大看好,只是他們被陳七打發去鎮守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陣眼,縱然想要勸阻,也入不得這小賊頭的耳。
  九霄洞真派比天玄劍派尚要繁盛些,雖然因為陳七下令的匆忙,還有許多人並不願意聽從這種沒頭沒腦的命令,但仍舊來了元都星五六百萬煉氣士,人數之多,讓小賊頭暗暗吃驚,但也因為有如此多的煉氣士,他的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便排演出來許多威力,數百萬煉氣士一起推動,登時就凝聚出來一頭混元道尊,法力磅礡,遮蔽星辰。
  眼見這小賊頭的陣法厲害,徐元峰和李勾一這才略略有些安心,但也只是略略安心罷了,他們率領本派弟子,跟蠻魔族爭鬥無數次,經驗豐富,早就知道這一支蠻魔族的厲害。雖然這一支蠻魔族也沒有元神法身級數大君,但是卻有一十七位軍主,這些軍主就相當於煉氣士中的元神化身,只是他們天生就能統帥本族的將士,就如道門煉氣士所用的道兵一般,故而都能爆發出來比尋常元神之輩更加厲害的法力。
  九霄洞真派的掌教真人,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這才在正面爭鬥中,不敵蠻魔族的一位軍主,被生生擊殺在兩軍陣前。
  若不是因為這支蠻魔族,國度太廣,主要敵人也不是九霄洞真派,只有兩位軍主鎮守九霄洞真派的所居的這一處星域,早就把九霄洞真派給滅了。
  陳七想要討伐這支蠻魔族的國度,對徐元峰和李勾一這兩位元神之輩來說,實在是不自量力,自尋死路的事情。但是對九霄洞真派的低輩煉氣士來說,卻是一件大為振奮人心的事情。要知道這些人也並不知道蠻魔族的全部實力,他們也只是偶然從本派前輩口裡聽說,這些蠻魔族的厲害,但蠻魔族的實力如何,那些高層人士根本就不會宣傳,免得下面的低輩弟子被嚇破了膽子,反而失去了銳意進取的道心。
  陳七放出了要替被擊殺的前掌教真人報仇的口號,這些低輩弟子都十分振奮,他們受蠻魔族的欺壓已經太久,現在有本門的「老祖宗」回來,居然做出如此大奮人心的決定,都十分興奮,故而在排演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時候,都十分用心。
  陳七又有許多手段,不出數月已經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演練精熟,當下便帶了所有九霄洞真派的弟子傾巢而出。直奔蠻魔族兩位軍主坐鎮的巴拉星域。
  一座星域中,往往有主星一座,輔星數十,當然也有主星為複數,輔星奇多的星域。無數星域,便組成了星沉大海。
  巴拉星域就是兩座主星,輔星有三百六十八座,在這支蠻魔族所組成的亡天神國中,乃是屬於軍鎮的級數,專門用來防禦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
  對亡天神國的蠻魔族人來說,這些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才是蠻夷,經常無故騷擾亡天神國的邊境,擄掠蠻魔族的人口。只是這些煉氣士中具有法力之輩也不少,亡天神國也不可能傾盡全國之力來攻打,這才讓兩位軍主在此巴拉星域鎮守。


第五百二十七章 魔裡青·青裡魔
  亡天神國的兩大軍主,各有數百萬魔兵,平時都聚集在巴拉星域的兩座主星辰上操演。
  這一日兩位軍主正自演練魔兵,排成了無數的陣勢,互相對戰,磨礪兵法。忽然有周圍游弋的探子疾撲來報:「兩位軍主,大事不好!那些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不是發了什麼失心瘋,居然傾巢前來攻打我們巴拉星域。外圍駐紮的魔將盡皆被屠殺,連駐守的星辰都被轟爆,十分凶殘……」
  亡天神國的兩位軍主,一個名叫青裡魔,一個名叫魔裡青!聽得手下來報,盡皆大怒。要知道蠻魔族可以把本族將士訓練成道兵,比煉氣士所用的道兵數目,要多上數百,數千倍,故而戰陣的威力奇大,就算只是一位軍主在,也不懼九霄洞真派全派來攻。
  只是大軍齊出威力雖然強橫,但是卻沒有煉氣士一人飛遁那般靈活,故而兩位軍主平時也不會去圍剿九霄洞真派,畢竟九霄洞真派也有好幾位元神老祖,一旦惹的九霄洞真派的老祖發怒,他們也要損失慘重。兩位軍主手下的魔兵,都是本家親眷,平時也不捨得隨便當作炮灰一般使用。
  但是既然聽得那些不知死活的「蠻夷」煉氣士居然敢來攻打,魔裡青當即便喝道:「此必是他們的掌教被哥哥擊殺,這才發了瘋癲,要來尋仇。青裡魔哥哥也不須前去,待我率領了手下小的們,去把這些煉氣士統統擊殺,收做了奴隸,讓他們知道我們亡天神國軍主的厲害。」
  青裡魔也不以為意,當下便喝道:「既然如此,我們今日就先罷了操演,魔裡青兄弟去擒殺了那些煉氣士,再來我的星宮中喝酒。」
  當下魔裡青就帶了本部魔兵,三百餘萬眾,結成了一座魔陣,威勢赫赫,化為渾青洪流,直奔星域外的輔星而來。前面帶路的蠻魔族探子,伸手一指,便對魔裡青說道:「那些煉氣士好生凶狠,不是正在煉化我們巴拉星域的星辰麼?」
  陳七集齊了九霄洞真派的數百萬煉氣士,便直奔巴拉星域殺了過來。他亦是道心通明,精於推算之輩,這戰陣的事兒,也難不倒他。小賊頭殺人放火本來就是專長,哪裡會有分毫怯場?他也不先去攻打兩座主星,而是從巴拉星域外圍,開始一座輔星,一座輔星的平推過去。
  憑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助,陳七就能把玄黃之氣催動到了法有元靈之境,煉化星辰,就如捏碎個小雞仔兒一般容易。除了要稍稍消耗時間之外,再無半分難處。陳七也知道蠻魔族的軍主厲害,數百萬魔兵了得,故而便要先積存一些混沌元氣,留到大戰的時候,好用來推動各種厲害的法術。
  玄黃之氣無物不化,陳七才祭煉了兩座星辰,就瞧見一股渾青洪流宛如大河蜿蜒,在虛空中疾飛而來。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都是見過蠻魔族軍主的大軍陣勢的,平常遇上蠻魔族的軍主,都是由元神老祖帶領,大家四下裡游鬥,絕絕不敢湊上前去跟蠻魔族的大軍硬拚。
  雖然現在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也都結成了大陣,但是面對魔裡青軍主的大軍洪流,還是微微有些顫慄,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陳七統御中央,見狀便清喝一聲道:「諸位弟子,穩守陣法,把法力都集中到陣眼便可,其餘應敵之事兒,不須爾等分心。」陳七這般一喝,那些九霄洞真派的弟子,都輕輕鬆了一口氣,然後不要本錢一般不本身法力源源不絕的輸出。這些人也都是見過陣仗的,知道此時稍有保留,陣法的威力運轉不開,差上一點,就是個全面潰敗的場面。沒有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陣法護持,這些九霄洞真派的弟子,絕對要死去一大半,因為他們已經跟蠻魔族的大軍正面對上了,再無平時游鬥的便利。
  陳七登時覺得,無數法力源源不絕的湧入體內,若是其他的元神之輩,說不定還吃不消這般雄渾的法力。但是他修煉的太上化龍訣與眾不同,把自身修成了一件法寶,論堅固程度,就算是修煉到純陽道胎的老祖也未必就及得上。
  所以這小賊頭也不怕撐爆了身子,一味的鼓勁吞吸這些法力,然後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化為九九八十一支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每一支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都有小山般大小,遮天蔽日,就望著魔裡青的大軍洪流上飛去。
  魔裡青亦不曾料到,這些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居然還敢搶先攻擊。並且跟他的魔兵大軍死打硬拚,當下狠狠的狂笑一聲,喝道:「既然爾等尋思,就莫要怪我手辣。」當下也指揮手下魔兵,數萬頭蠻魔族的魔兵在他的法訣催動下,互相融合成了一口巨斧,帶著烏黑玄光,就直奔陳七放出的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
  這些蠻魔族體質特殊,可以把肉身化為無數顆粒,然後互相融合,化為參天巨魔或者各種法寶,只看操縱的大軍的軍主修煉的法訣,各有不同變化。
  魔裡青修煉的法訣,喚作巨陽神斧法,能把手下的魔兵化為一柄柄的巨陽神斧,開天闢地,剛猛無雙。而且因為他的本身的法力,已經是相當於道門的元神級數,故而催動的巨陽神斧也都相當於煉氣士所用的法寶級數,比法器厲害的多。
  魔裡青跟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征戰多年,也知道這些煉氣士雖然有厲害的人物,但是卻沒人能擁有一件法寶,自己的巨陽神斧一出,必然是敵人辟易,不敢抵擋。然後他就好從容佈置其他的後手。魔裡青這一次是打算把這些煉氣士盡皆留下,一網打盡,好讓巴拉星域再無威脅。
  青裡魔斬殺了九霄洞真派的掌教之後,蠻魔族鎮守巴拉星域的兩位軍主,就暗暗覺得九霄洞真派說不定從此勢弱,早就想尋個機會將之盡數剿滅。只要沒了九霄洞真派,他們也就不必鎮守這麼一處偏僻的星域,可以被調回亡天神國,入住統合核心,現在他們都算是被暗暗流放,對日後爭奪亡天神國的權柄十分不利。
  陳七也早就問過蠻魔族人的法術,見到魔裡青居然用處巨陽神斧法來,心頭嘿然冷笑一聲,暗暗忖道:「這些蠻魔,哪裡知道這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的厲害?我這些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乃是玄黃之氣凝聚,豈是這些蠻魔族的法術可以抵擋?」


第五百二十八章 強取豪奪,從頭打壓
  數萬蠻魔族所化的巨陽神斧,威力其實十分強大,但是陳七的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又自更勝一籌。何況陳七早就存了心思,出手就竭盡全力,魔裡青卻只出了百分之一的力氣,只分化出一柄巨陽神斧,兩方的法術碰上,陳七飛出的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只是分出兩道法術來,兜頭一抓,便把那柄巨陽神斧抓住,奮力一扯,就抓裂了開來。
  不等這些蠻魔族人所化的巨陽神斧碎裂之後,各自演化出來身軀,陳七就把陰陽簿和太極圖隨後祭起,把那些蠻魔族人一併收入了其中煉化。陳七所學的法術中,並無巨陽神斧法,但是卻有一套大力蠻魔法陣。這些蠻魔族正是最合祭煉大力蠻魔法陣的生靈,故而這一次卻該著小賊頭髮達,這些蠻魔族體內的種子符菉都被抽取了出來,投入了陰陽簿之中,但是這些蠻魔族本身,卻被陳七伸手一指,登時匯聚成了一團,當即就排演開來大力蠻魔法陣。
  魔裡青被陳七破去了法術,登時吃了一驚,連忙把手下魔兵催開,演化出來數十柄巨陽神斧。他本身也不過是元神化身的級數,無法把手下魔兵匯聚成真形級數的法寶,只能催化出來數十柄虛靈頂峰的法寶,但已經是十分厲害。
  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們,見到這般情景,都驚駭的不顧一起的把法力灌注到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之中,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陳七的身上。希望這位「孤鴻子老前輩」可以扭轉乾坤,完成幾乎不肯能完成的壯舉。
  陳七眼見魔裡青把手下魔兵的實力全部推動,倒也一樣不會稍有畏懼,他借助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力量,凝出出來的九九八十一支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巨爪舒張,便向著魔裡青手下魔兵凝聚的數十柄巨陽神斧應了過去。陳七的法力深厚,又有數百萬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組成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為輔助,凝聚的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盡皆威力無匹,兼且數目還在魔裡青凝練魔兵所化的巨陽神斧之上。故而第一個照面,就佔了許多便宜。
  玄黃之氣最善煉化萬物,這些魔兵所化的巨陽神斧雖然威能無匹,但是畢竟本質還是生靈所化,比真正的法寶在堅固上要遜色一籌。故而連番硬拚之下,被陳七分出的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生生奪走了十餘組魔兵所化的巨陽神斧。
  這些巨陽神斧一被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鎖住,便有玄黃之氣灌注進去,不多時這件蠻魔族魔兵所化的法寶,就被玄黃之氣煉化,蠻魔族的魔兵都被陳七在新凝練的大力蠻魔法陣收了去,但是這些魔兵體內的種子符菉,卻全都被抽了出來,煉入了陰陽簿之內。這些魔兵都是從落生就被選定了,要做魔裡青的道兵,故而體內只修煉了巨陽神斧法這一門法訣,全部的法力都要供魔裡青來催使。體內的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精純又渾厚,被陳七煉化到了陰陽簿之中,晃眼便有七八道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在陰陽簿中重新凝練,演化為天罡法力。
  本來若是陳七自行修煉,最多也不過能把陰陽簿中的法力,修煉到五重天罡的級數,但是如今小賊頭借助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有數百萬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為助力,故而一口氣便把五道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祭煉到了第九重的巔峰。以陳七目前的法力,能夠祭煉到如此境界,已經是極限。這小賊頭煉成新的法術之後,當下便把這些五道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放了出去,演化為五口巨陽神斧,直撲魔裡青本人。
  魔裡青亦不曾料到,自己出盡全力之後,仍舊被壓在下風。九霄洞真派中似乎有了絕代高人,法力奧妙無雙,處處克制他的巨陽神斧法。尤其是那九九八十一支巨爪,威力強橫的超過了魔裡青的想像,他暗暗忖道:「這種法術,就算在我們亡天神國中也無人修煉,似乎只有五大蠻魔神國方有大君精通這般厲害的法術。難道這個九霄洞真派有什麼元神法身級數的老祖出手了?這不大可能罷?我只聽說九大王者門派中,方有元神法身級數的老祖,九霄洞真派要是有這樣級別的老祖坐鎮,哪裡會才是這般模樣?」
  魔裡青想不明白,陳七哪裡會給他想明白?
  這小賊頭殺的順手,連連掠奪了蠻魔族的人口和法術,看看陰陽簿上飛出的巨陽神斧和上玄九霄仙氣,都已經是天罡九重的巔峰,上玄九霄仙氣是陳七出發前,就已經借助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二次凝練過,雖然只剩下了六道,卻盡皆都是天罡九重的法術,實是厲害無雙。這六道仙氣吞吐,一下子就能纏住一柄巨陽神斧,只要被這六道上玄九霄仙氣纏住,那柄巨陽神斧立刻就沒了影蹤,外人也看不出來上玄九霄仙氣是如何收取這些魔兵所化的巨陽神斧的。
  陳七連連出手,魔裡青奮力反抗,但是一番鏖戰之後,戰況已經一面倒到了,再也沒法逆轉的地步。魔裡青的三百萬魔兵,就已經只剩下了百萬餘眾,被陳七強取豪奪了一大半手下去。這小賊頭的法術又是極其詭異,那些魔兵到了他的手裡,立刻就被抽取了種子符菉,重新把巨陽神斧法凝練出來。那些被抽取了種子福利,但是本身修為還在的蠻魔族兵士,又都被煉化到了大力蠻魔法陣之中,雖然陳七還未駕馭這座大陣應敵,但是大力蠻魔法陣的陣陣威壓,卻已經顯露無疑,讓人明明白白的知道,這又是一道厲害的殺手鑭。
  陳七如此演化法術,讓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們都輕輕鬆了口氣,就連徐元峰和李勾一也自微微動容,因為他們終於知道,陳七為何有底氣攻打亡天神國了。蓋因為這個小賊頭有辦法凝練奪取來的種子符菉,越戰越強。這種法術簡直聞所未聞,徐元峰和李勾一心底都是暗暗服氣,同時也對收回來自家的法力,越來越是絕望。


第五百二十九章 鎮壓魔裡青
  「不錯不錯!原來這些蠻魔族的人,才是修煉大力蠻魔法陣的最好種子。」
  陳七一直都在凝練大力蠻魔法陣,但是卻一直都沒有把這座大陣催動,上去跟魔裡青的大軍廝殺,便是因為他已經發現了一些古怪的端倪。這些蠻魔族人體質特殊,可以把肉身化為無數微小顆粒,就如佛門所言,有四億八千萬龍象蟲構成一般。所以在元神級數的軍主法術催動下,這才能融合一體,化為各種神魔,法寶。
  陳七道法淵深,運足了一雙神眼觀察,早就發現在這些蠻魔族的人體內,有一道強橫充沛的魂識,而肉身崩散後的微小顆粒,蛇頭象身,就如一種上古神魔凶獸一般。
  人身雖然按照佛門,道門所言,由四億八千萬龍象蟲,或者稱之為鴻蒙蟲組成,但是陳七修煉日久,早就知道,人身固然由一些極微小,具有生命力的東西組成,但是卻並非蟲豸,只是一些極小的肉塊罷了。只有按照佛門的法訣修煉,或者修成道門的某種奇異法訣,才能把這些極微小的肉塊,修煉成某種形態。比如現在陳七修成七種佛門經卷,組成肉身的每一份極細微的肉塊,肉隱隱呈現龍頭象身之形。
  不過陳七修為有成,組成了身軀的每一頭龍象蟲都是生機盎然,活力四射,法力充盈。這些蠻魔族的尋常將士,體內的蛇頭象身的肉蟲,都是死氣沉沉,顯然並沒有修煉到復甦過來,具有無限生機和活力的地步。
  蠻魔族把肉身崩解之後,無數道強橫的魂識就各自獨立出來,待得法術崩散,這些魂識就各自吸攏一份跟魂識強度相等的蠻魔神蟲,重組肉身,這個肉身卻並不一定是原來的那個。
  陳七觀察到如此奇異的景象,立刻有些明白過來。體內的玄黃之氣一轉,立刻演化出來一朵至穢黑蓮,伸手一指,就打入了大力蠻魔法陣之中。這朵至穢黑蓮跟陳七原本所收的那一朵全然不同,但是內中一樣藏了一座萬鬼陰池。至穢黑蓮和萬鬼陰池的力量互相配合,落入了大力蠻魔法陣之中,立刻就把那些在無數蠻魔神蟲中遊走,百萬蠻魔族人的魂識源源不絕的吞噬了去。
  這些魂識被至穢黑蓮吸引,又被萬鬼陰池吞噬,立刻就在萬鬼陰池中被熔煉,不拘多少蠻魔族的魂識落入其中,都被強行熔煉成了一個,這個魂識漸漸生長,越來越是強橫。
  這份魂識越來越強,但是在增長到煉氣巔峰的級數時,就嘎然而止,再也不能寸進。陳七知道這是受了自家修為的限制,所以也不驚訝,便把這份強橫的魂識放出,然後再繼續鑄造,過不得多久,陳七就已經淬煉了三百餘份煉氣巔峰的魂識出來,雖然這些還只佔了百萬蠻魔大軍的一小部分,但陳七已經懶得再去關注,只把大力蠻魔法陣演化為一頭強橫凶魔,便要運使手段,把魔裡青徹底拿下。
  魔裡青跟陳七斗法這麼一會,就損失慘重,已經萌生了退意,想要去尋青裡魔來幫手,但是陳七放出的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前前後後,已經把他的蠻魔大軍困住,他縱然想要走脫,一時也難動轉。心底不由得轉念,暗暗驚道:「這些蠻夷的煉氣士,如何忽然煉就這麼厲害的陣法,就連我們蠻魔族的大軍也能擊敗?也是我所修的巨陽神斧法威力太弱,若是青裡魔哥哥來了,他的千手千眼巨魔法應該可以克制這些巨爪。」
  魔裡青眼見已經在不能抵擋,就把心腸一狠,暗暗忖道:「看來只能用那一招來破開包圍,只可惜了我這些小的們……」魔裡青執掌大軍,心中自然無什麼仁慈和婦人之愛,當下便伸手一指,一柄巨陽神斧立刻就震爆了開來。這位亡天神國的軍主,竟然不惜把本部魔兵一起自爆,好為自己開出一條大路來。
  陳七在戰鬥中,早就暗暗催動了太極圖在推算,事先就預料到了魔裡青這招殺手鑭。當魔裡青催動手下魔兵自爆的時候,他一聲長嘯,連身化為一道玄黃精虹,從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中飛出,一路上那些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不住的融入陳七的體內,讓這道玄黃精虹,越來越是精純燦爛,陳七早就推算好了魔裡青的破綻,趁著他催動手下魔兵自爆的當,奮起全力,在虛空中亮起一道玄黃光弧,稍稍避讓開來那柄自爆的巨陽神斧威力,直斬魔裡青本身。
  這位蠻魔族的軍主,哪裡料得到煉氣士中居然還有如此兇猛彪悍的人物?他只道所有的煉氣士,都喜歡用法術應敵,不敢以肉身對陣,卻不知道陳七修煉的不是元神,而是不滅寶體,最不怕的就是跟人硬拚。當這道玄黃精虹飛來的時候,他還想運使巨陽神斧應敵,但是當陳七不思收取,只想斬殺的時候,這些巨陽神斧對上了天地玄黃玲瓏塔所化的精虹,就如爆豆一般,一柄一柄的爆散了開來,根本就沒有絲毫阻擋陳七的能力。
  玄黃精虹只是一繞,魔裡青斗大的頭顱便被生生斬落,這位蠻魔族的軍主還想變化了飛遁,卻哪裡能逃脫陳七的手掌?陳七隻是運起天地玄黃玲瓏塔往下一罩,便把這位軍主收入其中立刻就催動了玄黃之氣煉化起來。
  魔裡青那些手下的魔兵,也算得十分忠誠,雖然被陳七一擊就轟散了大半,但是仗著體質特殊,只要魂識不滅,就能仍舊收攏蠻魔神蟲,重聚肉身。這些魔兵沒了魔裡青的法力催動,不能演化巨陽神斧,但是仍舊前仆後繼的殺了上來,要救出自己的軍主。
  陳七哪裡還在乎這些雜魚?他只把玄黃之氣分出幾道,在周圍猶如八爪章魚一般游弋掃蕩,這些蠻魔族的魔兵就都被玄黃之氣吞噬了。
  在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中的徐元峰和李勾一,見到陳七這般兇猛,都各自驚訝,心中暗暗忖道:「我們這位老祖宗的法力果然凶狠,居然這麼容易就擊殺了一位軍主。要知道,我們九霄洞真派跟亡天神國爭鬥不知多少場,就從來也沒擊殺過一頭軍主級數的厲害人物。只有我們吃虧,從沒佔過這麼大的便宜。」
  此時兩人已經選擇了做個明白人,不拘這位「孤鴻子」前輩是真是假,在他們的心目中都只能是真的。不然接下來的後果必然十分不妙……


第五百三十章 向祖師求饒
  魔裡青戰敗,還被陳七鎮壓的軍情,立刻就被蠻魔族的探子,報上了給青裡魔知道。這位軍主聽了登時大驚,急忙把手下魔兵傾巢出動,亦有三百萬之譜。
  不過當他趕到方才交戰的戰場上時,只見到一座玄黃寶塔大放光明,魔裡青手下的魔兵,也都已經一個都不剩了,只剩下一頭高如山嶽的大力蠻魔和一卷正自放出無數巨陽神斧的書卷,似乎還在不住的吞吸那些蠻魔族魔兵的體內修成的種子符菉。
  這些魔兵都是魔裡青的家族親兵,故而修煉的都是巨陽神斧法,專門為了配合他的法術。這些魔兵體內的種子符菉被抽取出來,被太極圖煉化了之後,融入了陰陽簿中,已經演化為百餘柄巨陽神斧,每一餅巨陽神斧內都有九道天罡級數的禁制在流淌,比魔裡青的法術還要厲害許多。
  蓋因為陳七所用的法門,乃是把這些種子符菉祭煉合一,要比蠻魔族的法門高明許多,效率也超出甚多,也比魔裡青那種只是驅遣的法門,要徹底的太多了,所以方有如此威力。
  青裡魔暗暗吃驚,本來他以為魔裡青雖然失敗,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被殺死,自己還來得及救人,但是看這般情況,不但魔裡青已經被殺死,就連他所修的法術和魔兵都人奪取,不知用來什麼法門祭煉,居然立刻轉化為自己的實力。
  不要說青裡魔,就算九霄洞真派那些人,亦不曾聽聞這種霸道之極的法術,徐元峰和李勾一雖然心中惴惴,但卻也知道,現在已經被陳七掌控了局面,他們除了認命之外,別無其他的路子好走,亦不敢生出異心來。
  陳七肉身所化的那座天地玄黃玲瓏塔在虛空中震動了三次,忽然噴出一道金光耀眼的種子符菉來,然後在虛空中有一卷太極圖驀然展開,把這道種子符菉兜了進去。陳七一聲長笑,顯化了人身,遠遠一指青裡魔,大聲喝道:「既然來了,就莫要走,讓我一併煉化了罷!」
  陳七把手一招,九九八十一支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和百餘口巨陽神斧一起飛出,直撲青裡魔的蠻魔大軍。
  青裡魔一捏法訣,手下的蠻魔族大軍立刻演化為一頭千手千眼巨魔。青裡魔所習的法訣,可以把三百餘萬的蠻魔族大軍一起聚攏,比魔裡青演化數十口巨陽神斧要厲害的多。這頭千手千眼巨魔一千隻手一起捏了法訣,登時便有無數法術亂轟了出來,但是被巨陽神斧和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各自迎擊,被陳七祭煉到了九重天罡禁制的巨陽神斧法,所發的巨陽神斧比魔裡青收攏魔兵演化的巨陽神斧,威力要大的多。故而青裡魔所發的法術,被這些巨陽神斧一劈,就紛紛破碎,仍舊呼嘯著往青裡魔的三百萬蠻魔族大軍所化的千手千眼巨魔身上劈砍了來。
  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更是只輕輕一攝,就把那些法術都收了去,比巨陽神斧跟顯得輕鬆自如。
  陳七隻瞧了一回兒,便知道這頭蠻魔族的軍主法力也不過如此,雖然有三百萬魔兵,依舊不是自己的對手。便收了神通,仍舊飛入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中,這座大陣經過陳七反覆祭煉,內中自成空間,遁破大千,穿行宇宙,威能不在任何法寶之下。
  陳七才回來主持陣法,就感應到一處陣眼微微動盪,過了片刻,徐元峰已經站在了陳七的面前。陳七見這位九霄洞真派的元神老祖,神色間頗有些尷尬,真要開口動問,便見徐元峰忽然拜倒,低聲說道:「孤鴻子老祖法力無邊,弟子徐元峰知錯了,不知道老祖宗能否收回懲罰,把晚輩辛苦修煉的法術還了。」
  陳七微微一愣,心底略略盤算,就開口一笑說道:「哪裡有這般容易,就把你放過?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我也不妨免去你一般的懲罰,這裡有兩道天罡法力,就暫且還了給你,好讓你能在此番大戰中,出些力氣。等你在這次的大戰中,略略得了一些功勞,老祖我再免去你的懲罰。」
  陳七伸手一指,便有一道上玄九霄仙氣和一道巨陽神斧法飛入了徐元峰的體內。這兩道法術都是陳七重新祭煉過,已經到了天罡九重,元神化身級數的巔峰法力。徐元峰得了這兩道法力,心底微微琢磨,登時露出幾分喜色,當下拜倒在地,真個就把陳七當作了本門祖師一般。
  徐元峰雖然本來修煉的五道天罡法力,但是最高也不過四重天罡,陳七還的兩道法力,卻盡皆為九重天罡法力,若是他自己修煉,最少也是數萬年的苦功,故而徐元峰一面心中略有些歡喜,也知道了陳七並無過河拆橋,斬殺他和李勾一的心思。
  不管陳七有什麼算計,至少目前為止,陳七並無把九霄洞真派滅絕,把他滅殺的打算。徐元峰也是修成了元神的人物,心思通透,這一次冒險前來討還法力,也是在心底盤算了許久,這才下了狠心。若是陳七真個要在事後算計他們,他這般舉動自然是要觸怒小賊頭,下場不問可知。但陳七既然不曾那麼做,徐元峰懸著的一顆心,便落了回去。
  至於陳七是否真個是本門的孤鴻子祖師,反而已經不重要了。對徐元峰來說,陳七是不是本門老祖,都不會影響他日後在九霄洞真派的立足。陳七想要征伐亡天神國,只要他真個有實力,九霄洞真派亦會得了無數好處,就算是假的,徐元峰也會一力支持,希望陳七把戰果擴大。
  徐元峰才走,李勾一便自出現,李勾一心思陰沉,但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他跟徐元峰不一樣,並不敢冒險來試探。可是當徐元峰從陳七處離開,一身法力更勝原來,李勾一立刻就明白過來,也來跟陳七服低。陳七當然不會為難李勾一,也一併發還了一道上玄九霄仙氣和一道巨陽神斧法,他知道李勾一的損失不止如此,還有那一隊道兵,便有加送了一隊蠻魔族道兵。
  陳七所送的蠻魔族道兵,是他沒有祭煉過的,數目倒是不少,足足有七八萬之數。比李勾一原本的道兵要多出了十多倍,質量也高出了許多,只是修煉的不是上玄九霄仙氣,須得重新訓練罷了。但饒是如此,也已經讓李勾一喜出望外,大略明白陳七是還想倚重他和徐元峰。


第五百三十一章 祭煉星辰為巨魔
  打發走了徐元峰和李勾一,陳七就把心思全數轉到了青裡魔的身上來。
  此時青裡魔駕馭的千手千眼巨魔已經被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和巨陽神斧劈斬下來許多手腳,這些手腳都被一一煉化,成了太極圖和陰陽簿的大滋補之物。青裡魔雖然早就醒悟到,他所面對的敵人,已經不是自己能夠對抗,但是百餘柄巨陽神斧和九九八十一支先天一氣混元天龍爪,把他的千手千眼巨魔化身圍困的水洩不通,縱然他想要走脫,也是絕不能夠。
  陳七在祭煉了許久大力蠻魔法陣之後,終於把這座法門發動,同時也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演化為一團漩渦般的元氣風暴,同時硬拚青裡魔的千手千眼巨魔法。
  這小賊頭早就推算出來,千手千眼巨魔法的破綻,故而一出手就算計到了極處。大力蠻魔法陣所化的巨魔,跟青裡魔操縱的三百萬魔兵所化的千手千眼巨魔正面狠撞一記,登時就把青裡魔最後一分僥倖撞碎,磅礡無邊的大力,生生把千手千眼巨魔給撞的四分五裂。
  要知道大力蠻魔法陣所化的大力蠻魔,仗的就是肉身強橫,千手千眼巨魔卻是依賴法力繁雜,能夠同時催動千餘道法術。所以兩邊硬撞,卻是千手千眼巨魔吃虧。青裡魔雖然還想要收攏部下,重新整頓陣勢,畢竟千手千眼巨魔本來就是許多蠻魔族的魔兵所化,只要收攏起來,便可重組陣勢,並不算是受了多重的傷害。
  但是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所化的元氣風暴緊接著就撲了上來,陳七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威力徹底催發了開來,這座大陣所化的元氣風暴,吞噬之力強大絕倫,只是一個吞吸,就收走了青裡魔三成部下,讓青裡魔心疼無比,只好手忙腳亂的想要把部下重組。
  但是陳七哪裡會給他這許多功夫?緊接著那下天龍抓就吞吐捉拿,巨陽神斧更是不斷的把那些試圖攢聚起來的魔兵一團一團的劈散。青裡魔費盡無數手段,最後能收攏的魔兵也不過四成。但是緊接著,陳七就把才纔的過程,再次重複了一遍。
  這種戰法簡單粗暴,但是青裡魔卻沒有什麼手段應對,兩三次之後,他手下就只剩下了四五十萬殘兵敗將。陳七更不屑再用什麼手段,仍舊把肉身顯化,化為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塔,兜頭罩下,把青裡魔和他手下的殘兵敗見一起收了。
  七八個時辰之後,陳七收了法相,青裡魔已經被徹底煉化,連那一道魂識都被陳七鎮壓了起來,就如他的兄弟魔裡青一般。這種元神級數的魂識,對陳七來說,也是個大有價值的東西,故而小賊頭並未立刻磨滅,而是鎮壓在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某一處小空間。
  青裡魔所修的千手千眼巨魔法,還有他平生所修的各種法術,都被陳七奪取,凝聚為種子符菉,打入了太極圖和陰陽簿之中。青裡魔手下的蠻魔兵,跟魔裡青的那些部眾一般,都被陳七送入了大力蠻魔法陣之中,一體鎮壓煉化。
  此番出征大獲全勝,自身卻一毛不損,九霄洞真派的弟子,盡皆大喜,陳七掠奪了五六百萬蠻魔兵,猶自覺得不足,催動了兩座大陣,把巴拉星域所有的星辰都掃蕩了一遍。亡天神國雖然把巴拉星域當作了軍鎮,但各種隨軍的家眷,商旅,平民,匠人,遊歷的各色人物也自不少,計算起來也有數百萬之譜,陳七毫不客氣的把這些蠻魔族人一一捕捉,就如一個吞天噬地的巨魔王一般。
  陳七從外圍逐次吞沒,巴拉星域的百餘星辰,除了兩座主星之外,不過數日,那些輔星就都已經都光禿禿的再無半個生靈。不過巴拉星域財富最多的地方,還是青裡魔和魔裡青兩位軍主坐鎮的兩顆主星。陳七自然也不會把這兩顆主星放過。
  青裡魔和魔裡青鎮守的主星,要說別的財富也就罷了,但是蠻魔族有一種秘法,可以星辰煉化做一座星宮。如今這兩座主星都已經被祭煉了十分之二三,雖然還不能如尋常仙府天宮一般任意一動,飛天遁地,但是許多空間已經開闢出來,內中經過兩位軍主催動部下去佈置,也有了許多禁制和陣法。
  當陳七帶了九霄洞真派的弟子逼近其中一座主星的時候,那些九霄洞真派的弟子都已經驚呆了。
  陳七因為巴拉星域已經沒有了敵人,故而也就讓這些九霄洞真派的弟子放鬆些,不須非要在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中支持陣法。不過大多數九霄洞真派的弟子法力不濟,不能橫渡虛空,故而出來瞧風景的也不過是一小部分,有煉氣成罡以上道行的門人。
  巴拉星域的兩座主星,一名巴拉,一名巴拉巴拉,在蠻魔族語中,意為精壯男子,和男人中的男人之意。青裡魔所居的巴拉巴拉星,比魔裡青所居的巴拉星要大上五倍,卻不是尋常星域,主星皆為日宮。這兩顆主星都是黑漆漆的,半分光彩也無。
  陳七也不知道是被兩位蠻魔族的軍主把日宮的光熱都吞了,還是這兩顆主星辰早就熄滅。
  青裡魔所居的巴拉巴拉星,整個都被掏空,無數環繞整座星辰的橋樑,天路,甬道,把這座星辰各處連接起來。不知有多少蠻魔族的匠人和法師,還在辛勤工作,想要把這座星辰祭煉的更進一步。
  九霄洞真派的弟子,就算窮盡想像,也無法想像出如此場面,整座主星辰都被掏空,精細雕刻,不知有多少禁制陣法,一處一處銜接起來,尤其是其中有不少做工的苦力,身穿九霄洞真派的服色,也都不知道是哪次大戰,被兩位軍主擄掠來的。這些煉氣士強壯耐操,又復壽命極長,被當作奴隸使喚,一個個都苦不堪言,勞作極重。
  當下就有九霄洞真派的弟子,見到了師長或者親友,立刻高聲呼喝起來,駕馭遁光就往巴拉巴拉星中闖去。這座星宮雖然失去了主人,但本身還有執掌的魔將,當下就有駐守的魔將啟動了禁法,無數道光芒四射,直奔這些九霄洞真派的弟子而來。
  陳七哪裡容得這些蠻魔族的餘孽擊殺自己手下的子弟,他只把陰陽簿一指,便從陰陽簿中飛出無數巨陽神斧和千手千眼巨魔,還有上玄九霄仙氣,九洞玄真寶光大仙氣,以及無數法術,這些法術自動依附在那些想要闖入星宮的九霄洞真派的弟子身上,立刻就把那些弟子都護持了起來。
  星宮本身的禁法放出的光芒,有些被這些弟子本身的法術抵禦,有些被陳七發出這些法術抵擋。眼看後面有人,本身必可無慮,這些九霄洞真派的弟子一起發喊,膽子登時大了十分,闖入了進去,便殺戮蠻魔族的人,解救自家的同門親友。
  就連徐元峰和李勾一也自飛出先天一氣混元大陣,衝著陳七微微躬身。徐元峰說道:「我亦有幾個同門,被蠻魔族的軍主捉了,想要去看看是否還在,不知老祖宗可能容我們也去探查?」
  陳七嘿然一笑,揮了揮手,便讓這兩位元神老祖也一起去了,他自己借助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把玄黃之氣催到了巔峰,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便如勾貫星辰的長虹一般,把這座星宮跟定住,然後便催動太上化龍訣開始祭煉此物。
  陳七當初修成不滅寶體,將自身化為天地玄黃玲瓏塔,把那些原本修煉成的法器,法寶,天魔諸寶一起煉化了,融入自身。後來他也只凝練了三四件法器出來,現在手頭除了至穢黑蓮,金剛琢,陰陽簿之外,威力最強的萬穢黑棺又遺失在七凰界了,故而能夠有機會再凝練祭煉法寶,對陳七的法力,亦是有極大的補益。
  這個小賊頭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盡數發出,雖然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中有一小批煉氣士離開,去往星宮之中,但大半威力還在,故而這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威力亦復能達到天罡九重的層次。煉化星宮外圍的禁制陣法,只是一忽就成了,然後就往深處探去。
  這座星辰被青裡魔祭煉了許久,但仍舊只祭煉十分之二三,陳七的法力所過之處,無不勢如破竹,眼看就突破了外圍的禁制,把九座星宮陣眼包圍起來。這九座星宮陣眼,是青裡魔打算把整座星辰祭煉了之後,用來催動這座星宮的中央樞紐,本來應該是有七十二處陣眼,只是他還未祭煉完全,陣法還差了許多地方,尚未完整。
  陳七乃是陣法的大行家,只瞧了一會兒,便推算出來,這座星宮乃是用一種自己所未見的法術祭煉,卻跟青裡魔所修的千手千眼巨魔法息息相關。若是青裡魔能夠把這座星宮祭煉完成,這座星宮平時可以宛如一座星辰,但鬥法的時候,只要被青裡魔催動,就能化為千手千眼的一頭曠古巨魔,威能之強橫,比他手下的三百萬魔兵組成的千手千眼巨魔還要厲害百倍。


第五百三十二章 金剛蟲海煉星宮
  陳七煉化巴拉巴拉星已經到了關鍵時候,這個小賊頭卻忽然心中一動,暗暗忖道:「若是按照那位蠻魔族軍主的原本構思,這座星宮豈不是……最合用戰佛圖錄來祭煉?」
  戰佛圖錄創自七大真仙的金道人,本來金道人也是要衝出囚牢的人,卻給其餘幾位真仙聯手算計,被生生攔阻下來。本來不想出來的陳七,卻被強行驅逐,這件事兒至今為止,陳七都有些一頭霧水,怎麼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
  不過現在陳七並不是要想透那一件事兒,而是想著如何把這座行宮祭煉到最為完善的境界。
  小賊頭把玄黃之氣輕輕一抖,便有無數金剛蟲自玄黃之氣中跌落下來。這些經過陳七重新祭煉,另行推演過結構的金剛蟲,比金道人的原本要精妙許多,每一頭金剛蟲的體內,都有七道佛力和一道玄黃之氣。這些金剛蟲落在巴拉巴拉星宮上,立刻就吞金嚙鐵,吃土嚼砂,不拘什麼東西被這些金剛蟲吞了,都會被它們體內的那一縷玄黃之氣煉化,過不得多久,這些金剛蟲吞噬了足夠的東西,便能一分為二,由一頭化為兩頭。
  陳七所造的金剛蟲母蟲不過數千頭而已,但是這些金剛蟲落巴拉巴拉星宮上,只是兩三個時辰,已經增殖到了數十萬頭,這數十萬頭金剛蟲,都湧向了一座陣眼。
  這座星宮的九處陣眼,各有蠻魔族的厲害魔將鎮守,都是青裡魔的親信,修為也幾乎都到了煉氣頂峰。不過如今這座星宮已經被九霄洞真派的弟子打破,多少九霄洞真派的弟子都湧入了進去,其餘的陣勢變化,又復被陳七用玄黃之氣鎖住,就連九處陣眼也不能互相呼應,故而單是一處陣眼,也沒多少威力變化。被金剛蟲攻打的這處陣眼,鎮守的蠻魔族魔將叫做瓦裡卜,正自憂心忡忡,不知道為何青裡魔大人出去應敵,卻被敵人都欺負上了家門。
  如今他鎮守的陣眼,四面八方都是玄黃之氣,瓦裡卜也不知道外面究竟什麼樣了,只能把手下的魔兵聚集起來,也催動了千手千眼巨魔法,猶豫是不是要仗著修為破困而出,還是要死死的鎮守好這處陣眼。就在瓦裡卜首鼠兩端之際,不知多少頭金剛蟲已經吞噬破了這一處陣眼的外圍禁制,一下子都湧入了進來。
  瓦裡卜見到這許多金鐵一般的蟲豸,心頭雖然也奇怪,但是仍舊不甚害怕,伸手一指,便是一道寒光飛出,想要把這些衝入了陣眼的金剛蟲盡數斬殺。這些金剛蟲哪裡是那般好斬殺的?陳七念頭一動,這些金剛蟲就猛然攢集到了一起,化為一尊大滅戰佛,身法一晃便有一圈佛光透出,正是陳七修成的兩種大神通之一的光明界限。
  光明界限乃是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和大梵光明咒這兩種小神通合練而成,光明堂皇,焚滅萬物,不拘什麼生靈被光明界限一罩,都要被焚化成飛灰,一縷元靈被攝入光明界限之中,化為光明界限中的真靈。這些真靈介乎生死幻滅之間,非生非死,非假非空,似有似無,極其不可思議,但是卻能運使許多法術,從光明界限中放出來,橫掃一切敵人。
  瓦裡卜雖然修為也極不凡,但是遇上這佛門大神通,只是一個照面,就被光明界限罩住,連同手下的魔兵一起,都被大滅戰佛的佛光攝住,一起收入光明界限之中了。
  得了這些魔將,魔兵的身軀,組成大滅戰佛的那些金剛蟲,立刻就增殖了數倍,猶如海洋一般,把這處陣眼湮滅,只是個把時辰,這處陣眼已經都被金剛蟲吞噬,再由這些金剛蟲重組陣眼,讓陳七將之牢牢控制。
  小賊頭微微有些得計,暗暗忖道:「看來我預計到倒也不錯,這些金剛蟲果然適合用來幹這個勾當。只要給我十餘日功夫,這些金剛蟲就能增殖至不可思議的數目,把這座星辰吞噬了不過是指顧間事爾。」
  陳七預計的果然不錯,那些金剛蟲吞噬了一處陣眼之後,增殖的速度立刻再增,半個時辰不到就分出了百萬餘頭直撲下一處陣眼。
  第二處陣眼的鎮守魔將,還不如瓦裡卜,連凝聚法力的機會也沒有,就被鋪天蓋地的金剛蟲吞吃了個乾淨,又復過去半個時辰,陳七就連第二處陣眼也控制了。
  陳七在催動金剛蟲,祭煉這座星宮的時候,徐元峰和李勾一兩人已經深入了巴拉巴拉星的深處,兩人身為元神高人,多少也聽過一些蠻魔族的秘辛,兩人都曾隱約打聽出來,蠻魔族的兩位軍主都各自囚禁了幾位道門中的元神真仙,有九霄洞真派的前輩,也有其他門派的老祖,便想要都解救出來。
  對炫馱星海的煉氣士來說,雖然互相間也不是沒有爭執,但是對上天凰宇宙的原住民,比如蠻魔族,天人族,血族,神族,古魔族都是同仇敵愾,有志一同。所以兩人都想要趁早賣個好,同時也存了:「若是能夠救出幾位元神前輩來,至少也有資本來抗拒那位老祖宗……」諸如此類的小念頭。
  徐元峰駕馭了遁光,眼見李勾一跟自己一般,身外也是兩道霞光繚繞,一道是他們門中的上玄九霄仙氣,另外一道卻是蠻魔族的巨陽神斧法,心底也是暗暗鄙夷,這位同門居然借自己的光,也去跟陳七服低。李勾一見徐元峰瞧往自己這邊,這位九霄洞真派的五代元神老祖,忽然把遁光一提,湊近了徐元峰的身邊,低聲說道:「徐元峰師兄,這一次我們九霄洞真派雖然揚眉吐氣,但是也有許多隱患不可不防。」
  徐元峰見李勾一主動來說話,心底也是微微一提,回答道:「李勾一師兄說的不錯,那亡天神國共有一十七位軍主,雖然魔裡青和青裡魔兩位軍主都被孤鴻子老祖宗殺滅,但若是其餘一十五位軍主都來發兵討伐,本門只怕就有些不妙。」
  李勾一冷笑一聲道:「徐元峰,你也莫要裝模作樣了,你當知道我在說些什麼。這位孤鴻子老祖能斬殺兩位軍主,就能再多斬殺十五位。我說的隱患,就是這位老祖宗。」
  徐元峰登時沉默不語,他如何不知道,陳七來歷不明,又弄出來這麼大的陣仗,擺明了是有所圖謀。要說陳七是本門的前輩,徐元峰本來是半信半疑,畢竟陳七還懂得九霄洞真派的法術。但是在陳七大滅兩位軍主之後,徐元峰是一點也不信這個小賊頭出身本門了。
  煉氣士所用的法術,在道基的層次就已經固定,陳七能夠運用的法術如此之多,幾乎沒有幾種是九霄洞真派所有。若是這位老祖在道基的級數,就懂得這許多法術,九霄洞真派早就不是偏安在炫馱星海角落的小門派了,只怕就連九大王者門派,也未必能培養出來如此人物。
  徐元峰也是修成了元神之輩,人也不是傻的,這個時候哪裡還能相信陳七所言?
  只是李勾一公然這般挑明,徐元峰也不大敢回嘴,畢竟陳七所展露的手段實在太過駭人,只要這個小賊頭願意,只是一根手指頭也捏了他和李勾一兩個,陳七又不是沒有捏過,故而徐緣分怎麼都不肯再開口了。
  李勾一見徐元峰不語,也不逼問他,只是壓低了聲音,語氣有些森然的說道:「如今我們絕對不可能反抗這位老祖,跟著他,我們說不定還有許多好處,但若是起了疑心,只怕轉念就要被滅殺。而且我還保管,本門中弟子,絕無一人知道。」
  徐元峰打了個冷戰,陳七的手段和心思,他亦瞧出來幾分。這個小賊頭心狠手辣,絕無半分仁慈,更兼手段如此厲害,當真是想要滅殺他和李勾一,奪了九霄洞真派的基業,他們真個就無力反抗,只能如小兔子一樣,乖乖的含著眼淚受死。
  當下徐元峰就澀然一笑,低聲說道:「你又能有什麼主意?」
  李勾一面催動遁光,一面低聲說道:「若是我們救出來的元神老祖,有別派的人,時機又合適的話,我們就背了本派,逃走了罷。以我們的修為,去別家門派做客卿,必然也是上賓的待遇,我看他圖謀甚大,說不定沒有心思來擒捉我們。大家脫身之後,憑了這兩道天罡九重級數的法力,再努力修煉回來原本的法術,比在九霄洞真派中戰戰兢兢,不知明兒死活的日子,怎麼都要逍遙快意一些。」
  徐元峰微微凜然,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兩位元神老祖立刻就在暗中達成了這一個協議。
  陳七可不知道徐元峰和李勾一在尋思什麼,他現在的心思都在這一座星宮之上,雖然花費了一些手段,但是當金剛蟲增殖到了數千萬的級數,九座陣眼都為他控制之後,這個小賊頭就開始對這座星宮的下一步祭煉。青裡魔想要把這座星宮煉成一座可以任意移動的戰鬥堡壘,隨時化為一尊堪比星辰般龐大的千手千眼巨魔,陳七亦有此打算,想要延續青裡魔的構思。
  青裡魔是因為本身的法力不足,不能徹底完成祭煉,陳七卻仗著金剛蟲繁衍越來越多,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重新把這座巴拉巴拉星宮祭煉到完成形態。


第五百三十三章 新天宮
  隨著金剛蟲吞噬整座星宮,陳七的意念亦逐漸延伸,把整座主星辰都完全徹底的掌控在自己的神識之下。所有在這座星宮中尋找秘庫,解救同門的九霄洞真派弟子,忽然一起都聽到了一聲龐大的聲音,在星宮中激盪響起。
  「所有九霄洞真派的弟子,全數退出,進入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中,不可有絲毫遲緩!」
  隨著這一道龐大的聲音,便是一股猶如潮水般的力量潮汐,澎湃無鑄,把所有行宮內的生靈一起吞吐了出來,不拘是蠻魔族的餘孽,被囚禁的苦力,還是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或者被青裡魔豢養的各種古獸都不能存留分毫。
  九霄洞真派的弟子,早就把陳七當作了老祖師,比起徐元峰和李勾一來,這些弟子則是全心全意的相信陳七。因為這個小賊頭一出手,就大大讓九霄洞真派上下弟子出了一口氣,把一直都鎮壓在他們頭上的亡天神國的兩大軍主一起剿滅,連巴拉星域都直接攻破了,甚至反攻到了兩座主星上,這種戰績實在太過揚眉吐氣。
  故而陳七的命令一出,這些弟子便各自駕馭遁光,把那些救出來的親朋同門拉著,一起躲入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中。這座大陣的威力,這些九霄洞真派的弟子人人都見識過了,只覺得有了這座大陣,就算是有了依靠,也都覺得躲入了大陣之中,方有安全可言。
  如今星宮忽然出現了異變,這些九霄洞真派的弟子也不知道陳七已經將這座星宮煉化,只道是出了被的變故,故而一刻也不肯耽擱,都連忙躲入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中。
  那些被救出來的其餘門派的煉氣士,見到此種情況,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都分頭駕馭了遁光逃散,陳七也不去管他們,只是把玄黃之氣一絞,憑空把那些蠻魔族人一起剿滅,肉身法術都一起收取。
  然後這小賊頭就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收攏,捏了無數法訣,把已經增殖到不可計數的數目的金剛蟲驅遣,向這座星宮內吞噬而去。這座主星辰,就連青裡魔也只祭煉了十之二三,陳七把青裡魔祭煉過的部分祭煉得手之後,便思把這座星辰徹底祭煉,無盡數量的金剛蟲海,向著星辰內部滲透了過去。
  這些金剛蟲經過陳七重新祭煉過,又因為內中有一道玄黃之氣,故而吞噬的東西越多,威力就越是強橫,還能分裂出來新的金剛蟲,實是凶悍到了沒邊。金道人若是知道,也必然感慨,自己的戰佛圖錄居然在小賊頭手上會生出如此大的威力,遠遠超乎了他這個創始人。
  金道人沒有太極圖,懂得的佛法也不及陳七,故而不能推演窮盡戰佛圖錄的奧妙。他又沒有玄黃之氣這樣的逆天之物,更不能注入到金剛蟲體內,讓金剛蟲在吞噬了東西之後,自行分裂增殖。金道人想要鑄造新的金剛蟲,就得如祭煉法器一般,辛辛苦苦的祭煉,遠遠不能有陳七這般如意自在。
  躲在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中的九霄洞真派煉氣士和那些被救出來的別派煉氣士,眼見這麼一座龐大到了無邊的星辰,忽然開始崩塌,一層一層,一塊一塊,無數的構造都分解成了許多細小的蟲豸,心頭也都震撼到了極點。
  他們自然不能知道,陳七用金剛蟲把這座星辰重新祭煉之後,許多雜質都被煉化為混沌元氣,自然不能保持原來的體積。但是這座星宮的威力,卻已經比原來強橫了不知多少,尤其是陳七精修佛門各種小神通,還參悟了光明界限和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兩種大神通,催動這些金剛蟲來運使,就如佛門開了第九識的高僧一般,甚至直逼元神之輩的法力。這些力量都被轉來催動金剛蟲,吞噬整座星辰,故而方有如此驚天動地,星辰崩塌的場景。
  陳七催動億萬金剛蟲海,把這座巴拉巴拉星祭煉到了十分之四五的時候,忽然感應到這座星辰內核,另外有一道禁制,便催動金剛蟲海生成了數百隻怪眼,放出無數佛光,照耀了過去,這才瞧的清楚,在這座星辰核心之內,有一座天然鼎爐,高有萬丈,烈烈火焰纏繞,有兩個人正在外圍運使法力攻打。
  不消說,這兩個人正是徐元峰和李勾一,兩人催動了法力,攻打了好久,仍舊不能夠撼動這尊鼎爐,臉上都顯出了惶急之色。
  陳七心中微微一動,這才思忖起來,故老傳說中,星辰之內,往往有星核存在,這些星核自生靈性,甚至能夠孕育出來法寶級數的先天靈物。只是這些星辰孕育的靈物,不知要幾億億萬萬年,才能孕育成型,往往被哪個大神通之輩尋到,先一步祭煉了,收為本命法寶。
  「原來這座星辰的星核,已經凝成了法寶的雛形,青裡魔想要收伏,卻還未能收伏的了。虧得他沒有這等機緣,不然我想要殺滅這個蠻魔族的軍主,又要花費上一番手腳。」
  陳七亦知道,就算億萬顆星辰中,也未必能找到一顆孕育星核的,自己能遇上一顆,只能推諸運氣,他當然不肯讓給徐元峰和李勾一。且不說這兩人跟他是否一心,就算兩人真心臣服,陳七也不會把這般好東西平白讓給兩人。
  當下小賊頭就清喝一聲,把金剛蟲海分開,把自家所修的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投入了進去,這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就如九九八十一道匹練,登時把這尊星核所化的萬丈鼎爐纏繞住,然後轟然一聲,生生從巴拉巴拉星中扯了出來,收入了體內的一處小空間內。
  沒有這個星核支撐,整座巴拉巴拉星立刻崩塌,無數的金剛蟲,猶如山海潮水一般傾洩而下,把星核被撤走後,留下的空間一起填補,同時也把這座星辰剩下的殘骸,也一併吞噬了。
  徐元峰和李勾一各自駕馭了遁光,飛出了這座星辰之外,雖然陳七故意給兩人留出了通道,兩人也並未受到什麼阻礙,就都逃了出來。但是看到這種情景,仍舊心中不寒而慄,再也不敢動別的主意,也都各自化為長虹,投入到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中去了。
  至於趁機逃命的謀算,至少在這個時候,兩人都知道不是好算計,先都各自打消了。
  陳七花費了十數日的功夫,這才把一座主星辰徹底煉化,無數的金剛蟲重組成了一座天宮,陳七在青裡魔的構思之上,又復增添了許多手段,讓這座天宮不但能夠化為千手千眼巨魔,更能演化戰佛圖錄上的法術,威力比青裡魔原本的構思,要強橫不知多少倍。
  這座天宮一成,陳七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收攏,飛入了這座天宮中去,然後開始操縱這座天宮,去攻打魔裡青的老巢巴拉星辰。魔裡青的法力不及青裡魔,所居的星辰,雖然也是這座星域的兩座主星辰之一,卻要小上許多,加之魔裡青也都一樣被陳七鎮壓了,故而這一次攻打巴拉星的過程,就要顯得輕鬆自如許多。陳七隻把新煉成了天宮平推過去,不過數日就把巴拉星亦復化為無邊金剛蟲海的一部分,除了吞噬了魔裡青留在這座主星辰內的許多陣法禁制,讓這座新的天宮威力又復暴增了三成之外,中間並無出現任何變故。
  這一戰到此為止,可以說的上大獲全勝,九霄洞真派的各代弟子,盡皆興奮無比,歡呼雀躍。歷年被蠻魔族壓制的鬱悶氣,都在這一戰中盡數被發洩了出來,人人都覺得從子之後,九霄洞真派必然揚眉吐氣,再也不用仰仗別人的鼻息,日後必然傳承綿延,迅速發展壯大……
  陳七亦不會掃這些人的興頭,在宣佈了此番征戰大獲全勝之後,便頒布下一條命令,要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作為九霄洞真派的常備武力,從此之後要一直維持這麼一座大陣的存在。只是不須這般全派出動,須得按照各支弟子的修行日程,輪值駐守這座大陣。
  陳七也知道,若是只有出力,沒有好處,只怕這些弟子都不願意,所以同時也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另外的一種功用開啟了,只消是在大陣中駐守的弟子,修煉起來,都可以吞吐混沌元氣,比在外面修煉速要快三倍。有了這種好處,也不用陳七怎麼費心,九霄洞真派本來就是個有規矩的大門派,自然有各支派的長老,還有徐元峰,李勾一這樣的元神老祖分派,把這座大陣維護的運轉不休。
  這一戰之後,陳七雖然還有許多雄心,但是因為這一戰所得實在太過巨大,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所以在攻下了魔裡青駐守的巴拉星之後,陳七就帶了九霄洞真派諸弟子,折返會元都星去了。元都星本來只是九霄洞真派的一處偏僻道場,但是經此一役,登時成了九霄洞真派的大本營。不但有本派第一戰力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時常駐守,更有三位元神老祖鎮壓場面,倒是讓其餘九霄洞真派的弟子,都源源不斷的來這裡定居,其後也日益發展,倒是非陳七所始料能及。


第五百三十四章 佛陀金身·東方琉璃光佛主
  陳七帶了大隊人馬,趕回了元都星之後立刻就開始了閉關修煉。
  這小賊頭當然分得清,輕重緩急,故而首先選定的就是大力蠻魔法陣,在擄掠了無數輔星和兩座主星上的人口之後,這座大力蠻魔法陣中的蠻魔族人口已經超過了千萬。蠻魔族的人體質特殊,身子都是由蠻魔神蟲組成,可以任意聚煉合一,只有體內的魂識不散。所以說蠻魔族人修煉的法門跟人類的煉氣士不同,只是單純的修煉本身魂識,只要魂識足夠強橫,就能掠奪來其他族人的肉身,填補到自己的肉身中,或者強行讓組成肉身的蠻魔神蟲分裂,也能增強肉身的強橫。
  陳七重新把至穢黑蓮演化了出來,利用至穢黑蓮本身的特性和至穢黑蓮中隱藏的萬鬼陰池,重新把這些蠻魔族的人魂識熔煉,前後得了六千餘道接近煉氣頂峰的魂識,這些魂識重新掌控肉身,都能吸附遠遠超越原來的蠻魔神蟲,組成的大力蠻魔法陣威力已經超越了元神化身的級數,讓陳七心頭十分歡喜。
  他把這座大力蠻魔法陣祭煉了之後,倒也算的別具一格,成了一件極為另類的法寶。
  再然後就是陰陽簿了,這件法寶不知吞噬了多少種子符菉,因為陳七本身的法力限制,這些種子符菉無法凝聚到九重天罡禁制以上,但是數目卻多的超出了想像,除了四道上玄九霄仙氣,百餘道巨陽神斧法,百餘道千手千眼巨魔法之外,其餘的各種法術也有三四百種,只是限於收拘來的種子符菉數目不足,只有極少一部分能合練成天罡禁制,也只不過一兩重的級數之外,其餘都只不過是地煞級數的法力。
  饒是如此,陰陽簿也成了陳七新演化出來的幾件法寶中,僅次於天魔宮的法寶,威力猶在大力蠻魔法陣之上。
  陳七最為得意的,便是收了青裡魔和魔裡青的老巢,把兩座主星辰用戰佛圖錄祭煉之後,煉成的新天宮。這座天宮,陳七明明為天魔宮,可以演化戰佛圖錄上所有的戰佛,亦能演化大力蠻魔法陣,千手千眼巨魔,巨陽神斧等等法門,有了許多新的變化。
  陳七為此,還特意把戰佛圖錄再次重新推演,加上他從蠻魔族掠奪來的種種法術,再加上他平生所學,讓這座天魔宮妙用激增,成了他現在的護身第一至寶,超越了陰陽簿這件法寶。這座天魔宮由億億萬萬的金剛蟲組成,未能無鑄,乃是一件極純粹的殺伐之寶,可以便化為種種戰佛,天魔形象,能夠催動佛門各種小神通和兩種大神通,只是陳七算計之後,知道這座戰佛天宮還差了一點關鍵,威力未能臻至十全十美。
  所以陳七在祭煉了大力蠻魔法陣,重新梳理了陰陽簿之後,就思忖要著手把光明界限和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合練,鑄就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開闢東方琉璃光世界,同時也把天魔宮祭煉成一件無上法寶。徹底把這件法寶祭煉到最完善的境界。
  至於他在青裡魔的老巢巴拉巴拉星上奪取的星核,小賊頭也無暇顧及,只是用玄黃之氣煉化一番,收入了體內,跟金剛琢,至穢黑蓮一樣,都劃分到了暫且用不著的類別。
  陳七早就想要鑄就佛門金身,只是之前法力不濟,不能把光明界限和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兩門大神通合煉為一,這才不得不暫時擱置此念頭。這一次攻打蠻魔族的兩位軍主,讓陳七把許多法術都修煉到了九重天罡禁制的層數,已經有了足夠的法力,把佛門金身凝練,故而陳七在把戰佛圖錄重新演練,祭煉了天魔宮之後,就不在用旁的雜事兒來耽擱,開始著手鑄煉佛門金身。
  光明界限為佛國之本,大日琉璃寶焰佛光為佛國之源頭,兩廂合一,就能開闢佛國,並且鑄煉佛陀金身。陳七早就明白其中關隘,故而一開始就把兩道佛門大神通顯化出來,把無數法術凝練,顯化在兩門大神通外面,用最強猛的法力,要把兩門大神通合煉。
  本來這兩門佛門大神通,各有不凡,外面的壓力越大,反抗就越劇烈。加之佛門的神通,本來就最重防禦,就算十餘位元神之輩,聯手攻打,一時三刻也不能奈何一位佛門金身大能。陳七之前的法力也不過就是天罡四五重的級數,沒法把兩門大神通壓制合一,但是他先已經前後修成了數百道天罡九重的法力。
  百餘口巨陽神斧的斧光,還有百餘座千手千眼巨魔,其餘太極圖和陰陽簿中的天罡級數法力更是不可計數,一起結成了一團光幢,往光明界限和大日琉璃寶焰佛光上壓來,讓這兩門大神通承受了無比的壓力,猶如無窮山嶽,一座一座的投擲上來,到了最後,這兩門佛門大神通終於支撐不住,一起崩潰,兩門大神通的種子符菉一起互相融合,漸漸一尊滿面笑容,悲天憫人的佛陀形象,在無數佛光之中誕生出來。
  陳七見之,心頭大喜,一聲清喝,體內的七道佛力一起共鳴,這些佛力就如巨鯨吸水一般,都被這尊佛陀虛影吞吸了過去,陳七知道這些佛力是鑄就金身的關鍵,故而也不阻攔,只是盡情把不滅寶體中的七道佛經一起運轉,大約過了三日三夜,陳七體內的佛力運轉源源不絕,仍舊不見有絲毫衰竭,但是那尊佛陀卻已經由虛轉實,凝聚成了一尊金光燦爛的佛陀金身。
  若是尋常佛門弟子,在凝聚金身的時候,本身肉身中蘊含的佛力,都要被抽吸而去,只怕當場就要坐化,就算本人不曾坐化,肉身中四億八千萬龍象蟲中的精力,亦要被金身吞吸一空,只剩下了一個沒什麼用的空殼。但是陳七的肉身淬煉的太過雄厚,一尊佛陀金身,根本不能將之抽空,所以在凝聚金身的時候,並無任何阻難。
  這一尊佛陀金身轟然一聲,出現在虛空,立刻就跟天魔宮共鳴起來,原本只是有了法寶級數的力量,但是仍舊欠缺元靈的天魔宮,立刻就生出最後一重變化,竟然以陳七修成了這尊東方琉璃光佛主為法寶元靈,成就法寶。
  天魔宮最後一重祭煉完成,立刻有四十八種大樂奏鳴,無數金剛蟲亦紛紛晉級,原本陳七所煉的這些金剛蟲,也不過算是一二階的法器罷了,但是在東方琉璃光佛主的佛光照耀下,這些金剛蟲都紛紛晉陞等級,讓這座天魔宮的法力,也驟然增長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
  陳七心中歡喜,催動了法力連續沖了七次,天魔宮內無數的禁制,亦連續變化了七次,雖然天魔宮內早就有了十數道九重天罡禁制的法術,但是這一次衝擊,仍舊在一道莫以名狀的關頭處被阻擋了下來。陳七試圖借助東方琉璃光佛主的力量,把天魔宮突破到真形級數的願望,最後還是落了空,無法衝破那一層障礙。
  小賊頭雖然心下嗟吁,但是卻也說不上有多少失望,他知道元神之上,每一重關口晉陞,都艱難無比,自己想要一蹴而就,確實太過妄想了一些。
  陳七這一番閉關,足足化去了年餘光陰,這個小賊頭自覺法力已經修煉到了頂點,這才一抖袖袍,把大力蠻魔法陣,陰陽簿,天魔宮,都收入了體內的小空間中,這才施施然出了關。
  陳七破關而出,對九霄洞真派來說,卻是一件大到不得了的大事兒,登時就有許多門人弟子前來拜望。不過陳七把這些人一一打發,卻徑直離開了元都星,沒有對任何人說起自己的行蹤。
  雖然陳七若是有心,足可以把九霄洞真派收伏,甚至都煉化了成為自己的法力,也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兒。但是陳七畢竟只是個山賊,不是屠戮億萬生靈的劊子手。他煉化蠻魔族的魔兵,是因為蠻魔族跟人類本來就是大敵,他原本想要不顧一切增長法力,可如今已經修成法力,再去做那些事情,也就毫無必要了。
  能在別無選擇的時候下定決心,亦要能在莫大誘惑前斬碎貪慾,這乃是煉氣士最根本的道心淬煉。陳七如今有了大力蠻魔法陣和天魔宮在手,九霄洞真派那些門人弟子的力量,就算組成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對他來說也已經算不得什麼,故而陳七說放棄,也就放棄了。
  之前他若是沒有數百萬九霄洞真派的弟子,組成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絕對鬥不過蠻魔族的兩位軍主,但是如今他有了新的法力,自然是行動自在,根本不需要顧慮那麼多了。
  陳七修成了佛陀金身之後,已經隱約的明白了太上化龍訣想要更上層樓,該如何修煉。簡而言之,就是他還要如煉氣層次一般,盡量演化出來許多法寶,並且借助這些法寶積蓄元氣,在最關鍵的時候,把這些演化出來的法寶一起粉碎,化為衝擊關卡的力量。
  之前他修成天地玄黃玲瓏塔,就是把收取來的天魔諸寶,乃至八部天龍神幡,許多法器一起粉碎,這才得以突破。若是按照尋常方式,想要修成不滅寶體,幾乎都不可能,光是演化出來那許多法寶,就不知要多少時光和精力。
  陳七在明白了此節之後,就把目標放在了天凰宇宙的那些原住民身上,這些人若是能如域外天魔一般,被他收取來凝練成各種法寶,陳七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元神法身。
  儘管修成元神法身之後,想要從一件先天純陽至寶開闢的小世界中救出來自己的夫人和親眷,還是甚難,但最少也算是更進了一步。


第五百三十五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滅盡萬族破空飛仙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滅盡萬族破空飛仙!
  古來教化萬民的功德大聖之中,有燧人氏,教授黎民用火,然火之一物,最先就是用來焚燒,烹煮,燒烤其餘生靈,為黎民做肉食羹湯,飛禽走獸因此遇害,遭災不知凡幾,受苦者無數,但黎民卻因之步入文明,改善體質,最終為萬物之靈。
  古來道德大聖中,有創立文字之倉頡氏,然文字中若無記載武功,兵法,屠殺,戰爭之道,文明之民不能汲取上古殺伐之利,爭鬥之道,殺戮法門,就會變得性子柔弱,不懂爭執,滅國滅族,不過眼望之事。然教化殺戮,戰爭,殺伐,屠戮之術,亦為道德之舉,非得如此大德,不能護持文明之火種,人族之延續。
  古之聖人亦曾言道:人若無分清親疏遠近,友人敵人,一體友愛,一體仁慈,是為愚不可及。若無分野獸飛禽,敵寇仇眥,將之與家人同列,必然親者痛,仇者快,自身遍歷生不如死,化人間為地獄。
  只有仇人敵寇,才會拚命希望,那些持有他們殺生之權者,有胸懷天下萬靈之心,把自己當作親友一般看待。若是轉過來,他們掌握有殺伐之權,也只會把那些「善心仁慈之輩」屠殺個乾乾淨淨,免得這些蠢人忽然聰明起來。
  陳七修煉的道心,已經跡近上古爭鬥之道,適者生存,物競天擇,放棄屠戮敵人,便等若殺戮自己,殺戮家人,此事非但不違道德,反而只一種大大的道德之行。
  陳七家人親眷,盡皆跟他關係密切,九霄洞真派與他素不相識,蠻魔族更是跟他分為異類,早就視人族為蠻夷,任意殺戮人族煉氣士,擄掠人族煉氣士為苦力奴僕,若是此時他還不懂得選擇,實是愚不可及,蠢到不可救藥。
  先天五太中,聖德便是第一等殺伐之道,故而曾有許多傳言,聖人出,滅盡世界,或發大洪水,或降天災,滅絕世界,屠遍一切生靈,要先滅世而後創世。
  道德之道,為傳承之道,欲傳承道德,必得有種族綿延,故道德之道亦是生存之道,爭鬥之道,殺伐之道,所有才有信奉各種宗教之徒,只為對方不肯信仰自家所奉之神,就瘋狂殺戮,屠國滅城,盡皆以神之名義。不以武力何以揚道德?沒有強大到不能被滅絕的力量,道德傳承必然終絕,亦不算為真正道德。
  功德之道,亦復如此,對彼之天大功德,便是對此之天大滅絕,就如火德誕生,與人族功德無量,對其餘生靈來說,卻要飽受烈火焚身之苦。
  故而陳七把千萬蠻魔族人一起滅盡,心中卻隱隱有一股懵懂,似乎太極圖中有一縷奇異萌動,如春之萌芽,如水之汩汩,如火苗搖曳,如晨光一縷……雖然陳七還未能憑借這一點感悟,突破元神,但是卻隱約找到了一絲方向。
  至於太上化龍訣,陳七早就明白通透,故而才會離開了九霄洞真派,要去亡天神國,把那剩下的一十五位軍主和亡天神國中的億萬生靈,盡皆化為自己的法力源泉。
  陳七遁光如電,在加上宙光真法的厲害,縱然茫茫宇宙,無盡浩瀚,他亦能做到心中波瀾不驚,絲毫也不為外界的孤寂,清冷,無情,空曠所感惑。亡天神國疆域廣闊,占星的星域極多,陳七把魔裡青和青裡魔的魂識鎮壓之後,早就多這個蠻魔族的國度瞭如指掌,他所選的方向,正是亡天神國的王都星域,那裡聚集了八位元神級數的蠻魔族軍主,更有數以億級數的蠻魔族魔兵大軍,亡天神國的架構跟陳七所知的一切國家都不相似,並無一個叫做皇帝的存在。
  要知道蠻魔族人人都天生便知道許多神通,這些傳承都是烙印在蠻魔神蟲之中,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故而國民極度崇尚武力,誰人武力強橫,便要別人順從與他,供他驅遣。誰人弱小就要甘願認命,被人駕馭,百死無悔。
  原本亡天神國有一十七位軍主,人人都是相當於元神化身級數的法力,雖然因為修煉法訣不同,麾下的魔兵多寡不同,以至於實力大有察覺,但卻並沒有到了,互相間有不可匹敵之輩的地步。所以亡天神國乃是採用了執政團的形式,如今是五大執政軍主掌控亡天神國的權柄,其餘的十二位軍主都要受執政團的驅遣。
  魔裡青和青裡魔兩位軍主,就是因為法力稍弱,又不跟執政團的五位執政軍主親厚,這才被打發去鎮守巴拉星域,在邊疆之地,跟九霄洞真派爭鬥。
  每一座星辰之間,距離都要用億億萬萬來計算,遼遠之不可思議。廢棄的七凰界距離炫馱星海其實並不算太遠,甚至都可以算作炫馱星海的外域,所以陳七隻花了年餘就飛到了九霄洞真派的駐地,若是他打算飛往其他星海,只怕就要以數百年,上千年來計數。
  亡天神國的王都星域,距離巴拉星域差了數十座星域,陳七一路上催動宙光真法,挪移虛空,加之在域外虛空飛遁超出在星辰上數十倍,但也花了幾近半月,這才隱隱看到了亡天神國的王都星域最外圍的幾顆星辰。
  王都星域乃是亡天神國的國力最為集中的所在,至少佔了亡天神國七成以上的實力,光是元神級數的軍主就有八位之多,兼且那五位執政軍主的法力,在原來的一十七位軍主中,都是最為凶橫,比起巴拉星域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陳七也非是魯莽之人,當他看到了王都星域的主星和各處輔星上的籠罩的陣法和防禦後,就催動太極圖推算了一番,估算出來,若是自己強行攻打,縱然有大力蠻魔法陣,天魔宮,陰陽簿之助,也幾乎沒有勝算。
  「看來我須得尋找戰機,最好先捕殺了幾頭軍主,讓自身的實力暴增,這才好把這口大肉,吞的舒舒服服。」
  陳七想通了此節,便在域外虛空中盤坐下來,把手一抹,鎮壓在體內小空間的所有東西,就一起冒了出來。
  其中有他在巴拉巴拉星中收來的星核,那尊巨大無邊的鼎爐,有魔裡青和青裡魔兩位蠻魔族軍主的魂識,剩下的都是他演化或者祭煉出來的法寶,天魔宮,陰陽簿,大力蠻魔法陣,金剛琢,至穢黑蓮,一共才區區五件而已。
  小賊頭暗暗歎息,忖道:「難道非要如我修成元神一般,湊齊了數百件法器,才能晉陞真形級數麼?」
  陳七等候機會,暗暗推算自己未來道法的時候,太極圖從他的泥丸宮中飛出,平平鋪開,藏在了其中的如意飛刀,化情仙劍,還有小金蛤蟆都一起飛脫出來,左右亂看,有說不出來的好奇。這兩件法寶和小金蛤蟆,都是在七凰界被鑄煉,根本就沒離開過,陳七此番出來,也把這些法寶和小金蛤蟆這個不知是該算法寶,還是器靈,還是生靈的東西也帶了出來。
  如意飛刀化為了一個童子,化情仙劍化為了一個女孩兒,都嘖嘖稱奇,對陳七說道:「老爺居然能從那座囚籠中脫身出來,實在是可惜可惜。如今才出來沒有多久,法力就增長成這樣子,不知日後修煉個幾百年,幾千年,會有什麼造詣。」
  陳七微微苦笑,說道:「雖然我掠奪那些蠻魔族,能夠讓本身所習的各種法術威力激增,但卻也總有其極限。最高也不過是把各種法術提升到天罡九重的境界而已,想要進一步提升道行,還是的苦苦修煉,不能有任何僥倖心思。而我現在更希望能把本身道法,修煉到更高一層,法術畢竟只要花費時間,總能修煉出來。元神之輩最不差的就是時間。」
  如意飛刀看起來少年老成,但是心思也沉,之前他投靠陳七的時候,陳七還不過是煉氣的級數,誰也料想不到,這個小賊頭這麼快,就修成了不滅寶體,證道長生。如今陳七自己的法力,已經接近了元神化身的極限,對只有七道天罡禁制的如意飛刀已經沒甚依仗,讓這件法寶頗有幾分隱憂。
  他在心底思忖了良久,這才對陳七說道:「老爺想要提升道行,如意是沒有法門,不過我記得大日羲凰宮主人也從那座囚籠裡出來了,老爺怎不去尋他?兩人合力,總比老爺一個人計較要好,畢竟他也是要把裡面的人放出來,老爺完全可以借他的力氣。」
  陳七苦笑道:「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我那裡面跟外面的時光流動不同,裡面才不過一瞬,外面就要好幾年,我出來的時候,陽虎兒已經不知去想,縱然我想要借他的力,也沒法可想,只能靠自己了。」
  如意和化情這一刀一劍兩件法寶,被收在太極圖中,許久都沒有出來,也不知道這些事情,聞言都沉吟不語,小金蛤蟆卻忽然做出驚人之語,大聲叫道:「老爺,我知道那個陽虎兒去了哪裡!」


第五百三十六章 軍主碧蓮聖·佛門彼岸法
  小金蛤蟆此言一出,陳七登時歡喜不小,他當即就催問道:「既然你知道,就趕快說來我知。」
  小金蛤蟆呱呱叫了兩聲,這才對陳七言道:「七凰界中原本繁盛,後來那些人都走了,各自建立道場。別人我也不知,但是我曾記得,有人從某處星域投射煞氣過來,那個方向……」小金蛤蟆伸爪一指,有些凝重的言道:「便是那裡了。」
  陳七微微一驚,順著蛤蟆小金指點的方向望去,腦海中忽然轟隆一聲,無數記憶崩散,最後一副隱藏極深的星圖展露了出來。這卷星途正是當初指點過陳七,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道祖老丘所遺,陳七當時承受,事後就再也想不起來,直到這一刻小賊頭才忽然醒目,把這幅星圖記憶的清清楚楚。
  陳七雙目微微一沉,便有一道豪光射出,在虛空中勾勒出來一座星海的形象,這座星海卻不是炫馱星海,而是距離炫馱星海無盡遙遠,中間隔了四座星海的另外一座星海,名曰勿圖星海,勿圖星海比炫馱星海大了數十萬倍,整個星海就如一卷圖畫,虛虛展開,跟炫馱星海,猶如陀螺,無數星辰飄帶的模樣截然不同。
  老丘所賜的星圖,正好是勿圖星海的星圖,陳七隻在這卷星圖上略略搜索,便找到了那顆孕育道德的星辰。小金蛤蟆湊到陳七跟前,不由得叫道:「原來老爺還有這麼一卷星圖,卻來糊弄我們,說不識得路途。我記得當初傳送來的煞氣,就是這個方向,那個叫做陽虎兒的小子,跟老爺所修的道法源出同門,往這邊找,應該就能找到那廝。」
  陳七眼神一掃,便瞧到了一處包含了七顆主星,數千顆輔星的星域,這座星域如此奇怪,每一顆星辰都有妙用,排列成一座大陣,怎麼瞧都不是天然生成,更似大神通之輩,用法力搬運而來,重新祭煉過的。陳七現在也有這般能力,雖然祭煉數千顆星辰,他也不知要消耗多久的時間和心力,也許數千年,但並非不能嘗試。
  縱然如此,陳七也微微吃驚,暗忖道:「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倒是略略知道,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出自紅髮老祖,乃是陽虎兒的太師祖,果然兩家有些瓜葛,陽虎兒去求自家的師祖,也不算奇怪。等我把幾門法力修成,嘗試一番能夠突破元神法身之境,若是不能,就去勿圖星海碰個運氣罷。」
  陳七放出幾件法寶來,也只是圖個說話,免得一個人冷清。他等候了數十日,忽然見得一支蠻魔族的大軍從王都星域開拔出來,似乎要直奔另外一座星域去,這個小賊頭便隨手收了太極圖,陰陽簿,金剛琢,大力蠻魔法陣和至穢黑蓮,只把天魔宮留下,駕馭了這件法寶,緊緊跟隨了上去。
  這支蠻魔族大軍足足有五百萬之譜,比魔裡青和青裡魔兩位軍主的大軍加起來似乎還要強盛,指揮這支大軍的軍主隱藏的五百萬魔兵之中,陳七也不能知道其人為誰,他暗暗把陰陽簿放出,從其中抽了青裡魔和魔裡青兩位軍主的記憶,暗暗推算一番,這才心中微微有了定計,暗暗忖道:「按照這兩位軍主的記憶,這位軍主最大的可能,就是亡天神國一十七位君主中的碧蓮聖!此人修煉的乃是蠻魔族十萬魔法中的渾天魔鑒,功力比青裡魔,魔裡青都要渾厚,兼且這渾天魔鑒的威力亦復極大,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陳七雖然擊殺青裡魔和魔裡青的時候,顯得輕鬆自如,但這個小賊頭卻並不會因此小視任何敵人。蠻魔族跟人類不同,許多法術都是天生傳承,就烙印在組成身軀的蠻魔神蟲之中,但是這些法術,卻要隨著他們的修為提升,而自然覺醒。覺醒出來什麼法術,就是什麼法術,既不用去學習,也無法選擇,端的只看個人的資質和運道。
  按照蠻魔一族許多前賢大聖的推算,蠻魔神蟲最深處,總共烙印了十萬魔法,但現在曾有覺醒的不過數千種而已,每年都會有蠻魔族人覺醒出來新的法術,比人族的煉氣士所學的道法,更有一種不同。
  這位碧蓮聖軍主誕生的渾天魔鑒,就是一種極其罕有的魔法,可以操縱一十二種魔氣,變化無窮。按照魔裡青和青裡魔的記憶,若非此人出世的晚,至今也才不過數千年歲數,早就可以成為執政團的五大執政軍主之一。
  陳七把遁光隱秘,悄悄跟在碧蓮聖軍主的後面,他也不知道這位碧蓮聖軍主為何忽然離開王都星域,不過對小賊頭來說,他根本也不需要知道,他只消知道什麼時候可以下手殺人放火就足夠了。
  陳七卻是不知,亡天神國最近是出了一件大事兒,這位碧蓮聖軍主才不得不匆匆離開王都星域,趕去處理那件大事兒。
  在炫馱星海,煉氣士組成了不計其數的大小門派,其中便以九大王者門派為最強,而在天凰宇宙的原生種族中,卻以六大帝國為執牛耳,這六大帝國盡皆疆域廣大,不知籠罩了多少個星域,每一個帝國都有足以匹敵元神法身的大君坐鎮,並且種族複雜,麾下不知有多少小國。
  亡天神國就是六大帝國中魔叉帝國的附庸,而且還是極其弱小的那種。這一次也不知怎麼了,魔叉帝國中有一位王子,忽然指定了要亡天神國唯一一位女軍主侍奉,那位女軍主也是掌握數百萬大軍的人物,如何肯跑去給人當玩物?當下便憤然拒絕。魔叉帝國哪裡肯聽這些附庸小國的解釋,當下就派出了大軍來,要把亡天神國滅盡,強行奪取那位女軍主。
  碧蓮聖在王都星域中得知了此事,不得不離開王都星域,前去邊疆,那位女軍主的駐地調節。這件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一個不巧,也許亡天神國就要被魔叉帝國也抹滅了,但若是應付過去,也可以相安無事。
  碧蓮聖在五百萬魔兵組成的大軍之中,沉吟思索,這件事兒究竟該如何收場。他亦是納罕,為何那位王子殿下,忽然就要指定那位女軍主侍奉。要知道那位王子殿下,根本也未有見過那位女軍主,而且那位女軍主彪悍兇猛或者有之,但是容貌真個算不上好,往好了說,還能湊上健美二字,若是往難看了說,那簡直就是一頭女人熊,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會有人口味重到這個地步,會瞧上這種女子。
  「也罷,若是實在不可調節,我就出手那娜娜姆擒捉了,送給那位王子好了。管他究竟是口味太重,還是審美別具一格,只要保住了亡天神國的基業,管他那麼多。」
  碧蓮聖想到這裡,更是心急趕往那位女軍主娜娜姆駐守的邊疆星域,在他的一聲號令下,渾天魔鑒的十二種魔氣一起震盪開來,跟麾下的魔兵體內魔氣共振,立刻讓這五百萬魔兵化為一股滔滔洪流,剎那間就撕裂了虛空,遁出了數百萬里之遙。
  陳七正在後面追趕,忽然見到這支魔兵撕裂虛空,心中也是大吃一驚,連忙催動宙光真法,但是他的宙光真法修為並不算甚高,故而連續挪移了數次,還是沒能追上碧蓮聖的五百萬魔兵。
  陳七無奈下,在回去王都星域繼續呆守,看看能不能再等到別的軍主出行和追趕碧蓮聖的兩種選擇中,最終還是揀定了後者。畢竟他在王都星域等了數十日,也只等出來碧蓮聖軍主一個,再回去呆等不知要等到什麼年月。
  不過陳七亦明白,憑自己的遁法,想要追趕上碧蓮聖已經不大可能,畢竟他的宙光真法只修煉到一重天罡級數,想要追上集合了五百萬魔兵之力,能夠一瞬間就挪移數百萬里之外的碧蓮聖大軍,幾乎已經不可能。就算他能追上去,跟碧蓮聖放對,這位軍主既然有如此厲害的遁法,陳七亦不能將之徹底降服。人家說走就走,他根本也追擊不上。
  「唯今之計,我只有把遁法一項上重新修煉一番,不然一旦我被蠻魔族的大軍包圍,連個逃走的法門也沒有,之前我尚不曾考慮及此,倒是忽略了這個手段。」
  陳七修成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法力窮橫浩瀚,同級數鬥法幾乎無敵,故而還真就沒有想過萬一抵擋不過,怎麼逃走這件事兒。如今思忖起來,陳七登時覺得有必要加強一番,這方面的弱項。
  陳七雖然能夠擄掠別人修成的種子符菉,用太極圖祭煉合一,增強法術的修為,但畢竟也要別人修成,他才能擄掠。宙光真法也罷,他修成的其餘遁法也罷,都是極其罕有的秘傳,不拘是九霄洞真派還是蠻魔族,都無人懂得,無處掠奪,也就不能利用這個法門迅速修成。
  但是這個小賊頭倒也不是病急亂投醫,他如今修成了東方琉璃光佛主,道門的遁法不能速成,還有佛門的步步生蓮神足通可以修持,這步步生蓮神足通,分為縮地,踏蓮,彼岸三種境界,其中縮地和踏蓮,都不過是煉氣級數的手段,陳七早就修成,而這彼岸層次,卻是元神以上法術,已經算是一種大神通了。非得修成佛陀金身不能問津。


第五百三十七章 彼岸法門·十萬魔法
  彼岸法門,雖然只是從步步生蓮神足通這門小神通中衍生出來,但非得要煉就佛門金身才能修持,故而雖然不曾列入四十八種大神通,但卻依舊奧妙非常。
  就算修成佛陀金身,對彼岸法門的參悟亦各有不同,陳七修成東方琉璃光佛主,能夠自創小世界,故而參悟彼岸法門就比鑄就其餘佛陀金身之輩,要容易一些。開創小世界和彼岸法門,都是操縱虛空之法,自有其共通之處。
  陳七把天魔宮放開,化為一座天宮,如今這天魔宮經過陳七祭煉之後,不但能大能小,而且變化無窮。小賊頭把法訣一捏,登時便化為一尊東方琉璃光佛主,只是跟尋常金身不同,全身都呈現暗金色澤,更比正經的金身佛陀高大了不知多少。
  天魔宮本由無數金剛蟲構成,但是被陳七把自家修成的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打入其中,化為器靈,如今威力已經超越了任何一尊元神化身級數的佛陀。在天魔宮最核心的地方,一個小世界中,有無數真靈飛舞,已經漸漸演化為佛陀世界的種種祥瑞,守護天界的八爪天龍,漂浮不定的五色蓮花,乃至馨香之氣攢聚的天女……除此之外,尚有其他的小世界正在形成。
  佛門有三千小世界之法門,若是按照陳七目前的修為,天魔宮雖然尚不能煉成三千小世界,但是形成十餘個東方琉璃光世界卻不是多大的難題。每多修煉出一個小世界,天魔宮的威力就會增長一倍,待得十餘個小世界修成,這座天魔宮最少也相當於尋常十餘名同級數的佛陀。
  陳七把自身化為一道彩虹,射入了這尊佛陀金身的核心處的小世界之中,立刻就顯化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真身,這尊玄黃寶塔照耀這個東方琉璃光世界,登時讓整個世界都生鮮活潑起來。
  「修成金剛身,橫渡苦集海,一步一蓮台,赤足踏彼岸……」
  陳七默默念誦經文,無數浩瀚的佛力,從天地玄黃玲瓏塔中透射而出,他的肉身每一寸都早就被七道佛經之力滲透,縱然鑄造金身,也未能消耗掉肉身中蘊含浩瀚佛力的十分之一二。陳七想要參悟步步生蓮神足通最後一層的彼岸法門,縱然他積累雄厚,也非是能一朝開悟。
  天魔宮所化的佛陀金身,在陳七參悟彼岸法門的時候,亦演化出來無數手印,有大小諸天印法,也有菩提心印,金剛三昧法,摧諸伏魔印法,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佛門的大神通,乃是從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中演化出來,暗合先天純陽,陳七催動這些小神通,亦是想要觸類旁通。
  小賊頭這一參悟,就是幾日過去,彼岸法門還一無所成,天魔宮所化的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中第二個東方琉璃光世界卻已經漸漸形成,陳七念頭一動,這個新誕生的世界就轟然一聲,演化為一尊大滅戰佛,從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中跳了出來。
  這尊大滅戰佛身子精壯,全身赤裸,渾身都呈現暗金之色,宛如銅澆鐵鑄,一身佛力澎湃浩瀚,雖然不能運使任何大神通,卻能把一百零八種小神通運使自如。
  這尊大滅戰佛亦是有億萬金剛蟲構成,體內更有一個東方琉璃光世界,故而才一誕生在天地之間,便足具一切佛門小神通,並且能自行修持。這尊大滅戰佛誕生的時候,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不過才都一重地煞禁制,但當這尊大滅戰佛把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一次運使,互相組合,在虛空中演練了許久,各種小神通的禁制重數便漸次凝練,谷催提升。
  大約數十個時辰之後,大滅戰佛忽然雙掌一合,體內的龍象大力神通威能暴漲,已經臻至七十二重的地煞禁制猛然合一,化為一道天罡法術。
  陳七也是嘖嘖稱奇,暗暗忖道:「看來這尊大滅戰佛,足可以把一百零八種小神通都演化到天罡級數,雖然比不得東方琉璃光佛主這樣真正的金身,但是卻也足以跟法力稍弱的元神化身之輩相鬥了。」
  陳七隱隱感覺,天魔宮的法力還不止如此,只是他祭煉不久,還未能夠盡數發揮作用。
  多了一尊大滅戰佛,陳七參悟彼岸法門似乎心境有通透了些,不過總還是差了一點,仍舊在踏蓮境界,模模糊糊只是隱約看到方向,卻總也不能踏出那一步去。陳七倒也並不心焦,仍舊沉了心思細細參悟,有時候也分神去體驗大滅戰佛演練小神通,有時也分出念頭來,凝練第三個東方琉璃光世界。
  如此忽忽,又是半月有餘,陳七忽然感覺心頭一片通明,猛然間一頭千手千眼巨魔又復從天魔宮中分裂出來。這尊千手千眼巨魔似乎懂得許多魔法,連連催動雙臂,但是打出來的法術,卻極弱極差,但是迅即這尊千手千眼巨魔的法術就逐漸厲害起來。
  陳七微微驚訝,他已經知道蠻魔族的法力是烙印在蠻魔神蟲之中,也知道蠻魔族傳言十萬魔法的事情,但是他用太極圖推算過幾次,也不得要領,不能從蠻魔神蟲中找出來任何一種法術烙印,便只索罷了。但是這頭千手千眼巨魔忽然分裂出來,演化的法術繁複多樣,所懂竟然似乎不比陳七的太極圖中蘊含的法術為少,當真足以驚人。
  「難道這千手千眼巨魔法居然潛力如此之大,只是那頭蠻魔軍主青裡魔自家不能從參悟麼?」
  陳七雖然掠奪了許多蠻魔族魔兵,連軍主級數的也鎮壓了兩頭,但是畢竟對蠻魔族的法力傳承不甚熟悉,他並不知道,蠻魔族血脈傳承的十萬魔法,歸結起來,便可以演化十種源頭,其中這千手千眼巨魔法便是十種源頭之一,由四萬八千種魔法合練而成。只是這門魔法實在太過龐雜,就算大君級數的蠻魔老祖,也不能窮盡起奧妙,只怕非得是元神純陽級數的魔帝方能把四萬八千法門都推演出來。
  小賊頭本身的法力比青裡魔要高出甚多,故而他從天魔宮中分裂出來的千手千眼巨魔,懂得的法術才會比青裡魔多上數倍,不過陳七暗暗推算了一番,也只推算出來,這尊千手千眼巨魔演化的法術約有三千之數,陳七也不知道,這才不過是初步,心裡暗暗吁了一口氣。
  有過了數日,天魔宮中又復跳出一尊戰佛,這尊戰佛身姿玲瓏曼妙,身披荷葉甲,蓮花戰裙,足踏一朵暗金蓮台,竟然是一位女戰佛。在戰佛圖錄的三十三尊戰佛中,此尊戰佛名為蓮音戰佛,雖然沒有光頭上沒有半根青絲,但是每一點角度,都是那麼妙若天成,容貌美到了極點,這尊蓮音戰佛跟大滅戰佛一般,也是一出生就精通一百零八種小神通,在虛空中曼曼而舞。
  這尊蓮音戰佛最先磨練的小神通,卻跟大滅戰佛不同,進階最快的卻是天龍禪唱。
  這第四尊分身一出,陳七就覺得全身轟鳴,高有億萬丈,宛如星辰一般巨大的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忽然收縮起來,猶如天地崩塌一般,只是半個時辰,就收縮到了尋常人類高矮,身高八尺,相貌昂藏,除了皮膚隱約有一分淡淡的暗金之色,就如尋常人類無異。
  陳七把大袖一揮,大滅戰佛,蓮音戰佛,千手千眼巨魔就被他一體收回,納入了天魔宮新開闢的三個小世界之中,他臉上露出淡淡微笑,一步跨出,就已經在數百里之外。陳七皺了皺眉頭,第二步就邁出千里遠近,第三步直接踏破萬里之遙,第四步才起步,就已經虛空扭曲,無窮震盪……
  只十餘步的光景,陳七就已經把彼岸法門演習精熟,體內的步步生蓮神足通亦凝結為一道天罡禁制,而且隱隱還有凝聚第二重天罡法力的徵兆。他一步踏出,已經是踏破十萬里路,雖然比碧蓮聖軍主,操縱五百萬蠻魔大軍,輕易便可扭曲虛空,飛出數百萬里遜色許多,但是陳七一步踏出,閒庭信步,根本沒有絲毫遲疑停頓,碧蓮聖操縱大軍,卻需要半柱香的功夫,才能挪移一次,要比較兩人的遁法,倒也在速度上不差往來,陳七還佔了個靈活之便。
  小賊頭雖然被碧蓮聖落下了許久,但是他本來也不甚焦急,故而等他花費了十餘日,趕到了娜娜姆軍主鎮守的邊疆星域時,見到三股大軍正在猶如絞盤一般,在捨生忘死的廝殺,心頭並無任何吃驚,反而覺得自己來的甚好。
  陳七自是不知,碧蓮聖軍主本來是為了調節,現在卻為甚跟魔叉帝國的太子惡鬥起來,但是他卻看的出來,屬於亡天神國的兩位軍主,所率領的魔兵雖然數目比敵人更多,但是魔兵的精銳卻遜色對手甚多,故而兩人合力,也是被對手逼的步步退後,敗像紛呈。
  陳七暗暗忖道了一會兒,便把身一抖,將大力蠻魔法陣放了出來。


第五百三十八章 蟲如毒
  陳七前後收拘了近千萬蠻魔族魔兵,經過至穢黑蓮凝練之後,近千萬的蠻魔族魔兵魂識被凝練成了六千道,精煉到了極致。這六千道魂識重新吸納蠻魔神蟲組成的肉軀,每一頭魔兵的法力,已經不輸人族的煉氣第九層溫養之輩。
  這一支道兵也是陳七手中,僅次於陰陽簿和天魔宮的力量,比起化情仙劍和如意飛刀都要強橫,幾乎還凌家於太極圖之上。
  這一支蠻魔兵因為魂識被重新精煉過,所有的記憶亦復被陰陽簿吸收,故而只知道要聽命與陳七,別的東西都已經忘記。
  小賊頭自家並不通魔法,只懂得一種大力蠻魔法陣,若是他只以本身法力催動這些蠻魔兵,就只能以大力蠻魔法陣應敵。可若是陳七把陰陽簿投入這六千煉氣頂峰的魔兵之中,這些魔兵就能催動巨陽神斧法,大力蠻魔法陣和千手千眼巨魔法,變化就會越加玄妙一層。
  若是陳七把天魔宮投入其中,這六千蠻魔兵的神通可就不止於此,不但可以把戰佛圖錄一切法門催動,還能把佛門大小神通演化,更能催動陳七所懂得的那些魔法,威力更勝把陰陽簿投入其中。
  陳七把這六千蠻魔兵放出來之後,自家就收了一切神通,把身子化為一粒微塵種子,落在一道魂識之中,生生把這頭蠻魔兵催到了軍主的級數,這才指揮了這支魔兵,直撲戰場。
  魔叉帝國的那位太子,雖然大佔上風,但是也有些焦慮,因為娜娜姆和碧蓮聖兩位軍主互相配合,雖然被他逼的不斷退卻,但是卻一直都沒被傷到根本,保留了一戰之力。這位太子在魔叉帝國中,地位並不算甚高。那魔叉帝國的皇帝,乃是一位大君級數的蠻魔大能,故而才能壓服無數強橫手下,生平享有數十萬兒女,孫兒輩更是無數,這一位太子在魔叉帝國簡直就如土雞瓦狗一般的存在。
  他之所以找借口,要強娶娜娜姆,其實只是為了奪取一塊根基,免得在魔叉帝國中飄蕩,最後為其餘的兄弟吞併了部署,那可就再也翻身不得了。
  碧蓮聖本來還想要犧牲了娜娜姆,但是雙方只是略一對峙,碧蓮聖就察覺了這位太子的狼子野心,知道此事已經沒得商量,便立刻揮兵作戰,跟娜娜姆合力抵抗。碧蓮聖和娜娜姆修為倒也並不輸這位太子,只是他們偏僻小國,手下魔兵卻是遠遠不如這位太子的部眾精銳了,這才屢次吃虧。但是仰仗碧蓮聖指揮大軍有方,娜娜姆也是百戰宿將,這才不至於立刻潰敗。
  雙方正交戰的如火如荼,陳七的這一支魔兵殺入了戰場,兩方都是微微吃驚,但只是稍後,就是一方驚喜,一方震怒,陳七指揮了這支魔兵,直撲那位太子,顯然是拿捏定了主意,要助碧蓮聖和娜娜姆一臂之力。
  碧蓮聖心頭大喜,他也不知道這位「軍主」是來自何方,但既然是來幫助己方,怎麼都是好事兒。立刻跟娜娜姆軍主一起,揮兵反攻,三隻魔兵登時就把這位太子包圍起來。
  陳七想的倒是簡單,這位太子較為強橫,他協助了弱勢的一方將之擊殺,之後再回轉頭來對付碧蓮聖和娜娜姆兩位軍主,就要輕鬆些。若是他選擇的相反,待擊殺了碧蓮聖和娜娜姆之後,就要面對較為強橫的太子一方,戰鬥就要辛苦。
  陳七指揮的蠻魔兵數目最少,但是也最精銳,強如那位魔叉帝國的太子,也是又驚又怒,不知道哪裡來了這麼一支魔兵,居然精銳到這般地步。要知道,就算是六大帝國的皇帝,也不能駕馭全部都是由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魔兵組成的大軍。
  陳七坐鎮大軍中央,把手一指,便是數百道斧光飛出,他是來撿便宜的,自然不肯前去硬拚,所以就先用法術來探路。
  那位太子坐鎮軍中,眼見這個新來的軍主出手就是數百道斧光,其中有百餘道斧光,竟然是九重天罡級數,登時驚駭的心肝都顫,暗暗忖道:「此人是誰?居然能把法力修煉到這個級數,煉成百餘道天罡九重的巨陽神斧法,就算在魔叉帝國,也是一等一的悍將,如何會屈尊在這小小的亡天神國?」
  不過這個時候由不得他多想,這位太子也只能把手下魔兵的力量凝聚起來,放出了九道魔氣橫空,去迎擊陳七放出的斧光。這位太子覺醒的法力亦是渾天魔鑒,只是他不及碧蓮聖聰穎,故而只能放出九道魔氣,但是他手下的魔兵強橫,所以這九道魔氣可比碧蓮聖的十二道魔氣要強橫的多。
  陳七放出的斧光落在這九道魔氣之上,都被彈飛了起來,這九道魔氣又粗又韌,橫亙萬里,就如九件巨神兵一般,能軟能硬,變化無窮,縱然以一敵三,亦顯得頗從容。
  同樣是修煉渾天魔鑒的碧蓮聖軍主,眼見這新來的幫手,法力比自己還要強橫,放出了數百道斧光,絆住了太子的大半法力,也把自家的十二道魔氣放出,想要破去太子的大軍防禦,刷下他幾百魔兵來。娜娜姆修煉的魔法,卻是較為常見的百髑天魔法,無數魔氣凝聚成了小山大的髑髏,被娜娜姆軍主當作巨錘使喚,當著太子的面就是亂轟亂砸,一副撒潑鬥狠的模樣。
  四大魔兵這一鬥法起來,登時就顯得戰亂無窮,陳七雖然一同出手,但是他留手最多,所放出的斧光雖然縱橫萬里,光芒耀眼,但實際上卻沒出力多少。他都把心思放在了暗地裡,這小賊頭在劇鬥中,把金剛蟲放出去了十餘批,不光是照顧了那位太子的大軍,就連碧蓮聖和娜娜姆的大軍,也都灑出去一些。
  這些金剛蟲果然如名頭一般,堅硬如金剛一般,縱然是四大軍主指揮了兩三千萬的大軍在廝殺,捲蕩的魔氣法力,亦不能把它們毀滅。這些金剛蟲在陳七的念頭護持下,組成為各種法陣,悄沒聲息的就滲透到了三位軍主的魔兵之中。
  太子兀自不知道,自己被重點照顧,那群金剛蟲滲入了他的手下大軍之中,就立刻尋找魔兵附身,得空就鑽了進去。縱然這些蠻魔族的魔兵身體也極強橫,卻如何低檔的住這些凶物?不過數息時間,就有百多頭魔兵被金剛蟲鑽入週身孔竅中,吞噬了肉身而死。這些金剛蟲吞噬了魔兵的血肉,便自分裂,立刻就向著別的魔兵飛了過去。
  太子操縱了手下大軍苦鬥,一時間也沒有顧及到這些,在他看不到的背影角落裡,許多他手下魔兵都是忽然身子一軟,就從七竅中飛出許多暗金色的金屬蟲豸,然後肉身就如同細沙一般崩潰。這個過程隱秘之極,往往就連他們周圍的同袍都注意不到。
  有了陳七加入之後,碧蓮聖和娜娜姆雖然還未能轉敗為勝,卻已經三人合力扮成了平手。苦鬥中,碧蓮聖運使秘法,暗暗對陳七傳音道:「這位軍主大恩,碧蓮聖沒齒難忘,就是不知軍主為何助我?其中緣故可肯見告?」
  陳七信口就胡編了一套說詞,亦傳音了過去,答道:「我就如你們亡天神國一般,是另外一處小國的軍主。因為魔叉帝國的另外一位太子強行要霸佔我國人口和疆域,不得不跟他開戰,結果一戰之後,我國的十餘位軍主全軍覆滅,只剩下了我一個。還好我國的幾位軍主在戰死之前,都把手下的魔兵送給了我,我亦因為危機臨頭,做出了一種突破,這才能把手下的魔兵都祭煉到這般模樣……」
  陳七故意在關鍵時候含糊其詞,讓碧蓮聖聽得心頭澎湃,暗暗忖道:「若是我也知道這個法門,把自家手下的魔兵都凝練魂識,到了更高的境界。不但會實力大增,只怕說不定還有穩定大軍的機會。只是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把這位太子也擊殺當場,不能讓他逃走,其餘的事情,等事後再商議罷。」當下碧蓮聖就向陳七傳音,藉以指揮這個小賊頭的大軍,完成了對這位魔叉帝國太子的合圍。
  不得不說碧蓮聖軍主的戰陣手段,比陳七和娜娜姆,還有那位魔叉帝國的太子爺都要強橫的多。經過他這般一調動,登時就把魔叉帝國的太子威風壓了下去。那位太子漸漸也覺察出來不妥,每當他的命令發出去,中間總要錯上幾次,才能完整傳達。
  要知道這些軍主級數的人物,操縱手下魔兵,都是通過對那些魔兵的魂識傳遞,根本就不可能會出錯,也不容這些魔兵有絲毫反抗。但是他卻就是感覺手下魔兵,不知怎麼,不甚給力,命令執行的總是緩慢半拍,偶然還會中途消失,並沒有傳道最後的末節,就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影蹤。
  這種變化,讓這位太子心中頓生警惕,只是他連番用念頭掃蕩,卻一點也察覺不出來哪裡有錯。
  陳七暗暗推算,知道自己的金剛蟲已經佔據了太子大軍的數百分之一二。這個數目尚不足策反這支魔兵,但是做出干擾卻已經足夠,就暗暗思忖道:「若是我全力催動金剛蟲,足以在大軍之中製造出一個陣勢的停頓來,利用這個破綻,我全留全力以赴,該當能把這位太子擊殺了罷?」


第五百三十九章 斬殺太子
  這位魔叉帝國的太子雖然統帥的魔兵十分精銳,但是在陳七眼裡,仍舊是可以擊殺的對象。若是單打獨鬥,陳七或者還要費一番手腳,畢竟這位太子法力和手下魔兵,都強過了魔裡青和青裡魔兩位軍主,甚至比這兩位軍主加起來,還要強橫十倍。
  但此時他有碧蓮聖和娜娜姆兩位亡天神國的軍主相助,更先用金剛蟲滲透到了這位魔叉帝國的太子魔兵大軍之中,只要真有合適的機會,小賊頭確實有幾分把握,一擊就斬殺了這名魔叉帝國的太子。
  陳七在心底暗暗忖道:「我剛來炫馱星海的時候法力還沒有如此強橫,雖然有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但也就不過是跟魔裡青或者青裡魔兩位軍主任意一位平手相鬥,想要斬殺其中之一,那是絕無可能。但是借助了九霄洞真派的數百萬弟子,組成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把法力激增數倍之後,就能先後斬殺了魔裡青和青裡魔,並且鎮壓了他們的魂識,收了千萬魔兵,還把兩座星辰煉做的天魔宮,經此一戰,我的法力最少暴增了十餘倍。若是跟這位魔叉帝國的太子單打獨鬥,或者我仗著太極圖的推算之能,法力雄渾,可以在劇鬥數千日之後,將之擊殺,但絕無可能輕鬆獲勝。」
  「但是現在有了亡天神國的兩位軍主相助,尤其是那位碧蓮聖軍主,法力跟魔叉帝國的太子同出一源,但是卻更高明些,若非他麾下的魔兵不夠精銳,只怕一個人就能斬殺了這位太子,我只要推算精準,斬殺了這尊太子之後,奪了他手下的精銳魔兵,再祭煉一番,鎮壓碧蓮聖和娜娜姆易如反掌。」
  陳七心中盤算了許久,便開始尋找戰機,他對這位魔叉帝國的太子,手下的魔兵垂涎萬分。
  在七凰界中,大家鬥法都是憑借本身法力,最多運使法器法寶。但是在炫馱星海,沒有數百萬道兵,根本不能廝混,似九霄洞真派等那些人族煉氣士,本身法力也不弱這些軍主,手段猶有過之,但就是沒有數百萬道兵,每次跟這些蠻魔族的軍主開戰,都只能次次落在下風。
  小賊頭雖然初來咋到,轉比那些在炫馱星海生根的門派,更容易接受這種風俗,因此立刻就不顧一切的踏上了收集道兵之路。這也是他道法繁複,輕易便可找出合適這種戰鬥模式的法術來,九霄洞真派不能學步,就是因為根本就不懂得能夠集齊數百萬人的陣法,也不知道如何收伏蠻魔族魔兵為己用的手段。
  魔叉帝國的那位太子,越是戰鬥,心裡就越是焦躁,忽然一個命令傳出,手下的魔兵排佈陣法出錯,他放出的九道魔氣居然因為法力接濟不上,消散了兩道,這麼大的破綻不光陳七瞧在眼裡,亡天神國的兩位軍主也都瞧在眼裡。
  碧蓮聖立刻就指揮大軍,把自己的十二道魔氣化為十二條巨蟒,緊緊纏住了魔叉帝國那位太子的五道魔氣,娜娜姆軍主亦催動百髑天魔法,放出了數百頭猶如山嶽大小的髑髏魔,狠狠的亂砸,讓魔叉帝國太子不得不傾盡全力防禦,一時間竟然給陳七這個小賊頭,露出極大的破綻來。
  陳七呵呵一笑,這個機會本來就是他苦心推算,早就出來,哪裡肯輕易放過?他把陰陽簿抖開,無數斧光飛出,化為一道斧光組成了洪流,自己更把身子一抖,將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隱藏其中,也便化為一道斧光,直撲魔叉帝國太子。
  那位魔叉帝國的太子瞧見了陳七放出如此厲害的法術,也是吃驚不小,只能拚命的運轉功力,把自己所有能抽調來的魔兵力量,都轉化為一拳之中,衝著這道巨陽神斧法放出的斧光組成的洪流,狠狠一記轟去,關鍵上頭,居然豁出去了一切。
  這位魔叉帝國的太子終究跟尋常人族的百姓不同,從小就受的軍國戰陣之類的教育,雖然在魔叉帝國皇帝座下數十萬個兒女中並不起眼,但是在關鍵上頭,這般豁盡一切的狠歹之心,卻是半點不缺的。豪勇強橫之處,就算人族中百萬大軍的主將也未必能夠有。
  陳七心頭暗暗一笑,他倒是半點不怕,如今魔叉帝國太子的八成以上力量,都被碧蓮聖和娜娜姆鉗制,其餘兩成力量,也因為被金剛蟲侵蝕,運轉不靈,縱然豪勇蓋世,也只能徒呼奈何,有力不從心之歎。小賊頭操縱了無量斧光,迎頭劈下,魔叉帝國太子硬撐發出的這一記拳招,噴吐的魔氣只在虛空中蔓延了千餘里,就被斧光反逼退回。
  眼看自己發出的魔氣被斧光組成的洪流逼的寸寸退縮,魔叉帝國太子咬牙切齒,正要加催法力的時候,一道色做玄黃的斧光忽然一震,就那麼破開了他最後一道護身魔氣,直指這位魔叉帝國太子的頭顱,斧光只是一卷,就把這位太子劈成了粉碎,再一卷,就把這位魔叉帝國的太子身軀盡數卷沒,不留一分殘渣。
  陳七一擊得手,心頭大喜,立刻把太極圖,陰陽簿,玄黃之氣,天魔宮,手下的蠻魔兵一起放開,傾盡全力吞吐魔叉帝國太子的手下魔兵。絲毫也不顧碧蓮聖和娜娜姆兩位軍主吃驚的神色。
  要知道這種精銳魔兵,只要奪取過來,碧蓮聖和娜娜姆的實力都會暴增,陳七亦復餓虎撲食的模樣,倒是讓這兩位亡天神國的軍主,頗有幾分相信,這位亡國軍主果然是被魔叉帝國的另外一位太子害的甚慘,所以才這般窮凶極惡。
  他們兩個也顧不得矜持,連忙也指揮手下魔兵,掠奪魔叉帝國太子的部眾,同時也暗暗吃驚陳七的法力果然凶狠,居然只是一擊就在數百萬魔兵的包圍中把魔叉帝國的太子擊殺。雖然他們也知道,自己纏鬥了這位太子的大部分力量,也有一部分功勞,但仍舊自忖,換了位子自己未必能做到這麼乾脆利落。
  陳七下手的快,手段又多,故而搶奪的魔兵也是最多,他的所有法寶法器,都化為大小不同的漩渦,狠狠的吞吸那些魔兵,不旋踵已經收取了近百萬之數。


第五百四十章 混入王都·雞犬不留
  就連金剛琢和至穢黑蓮都吞吸了數萬魔兵,開始演化更多法術禁制,更別提其他更為凶狠的陰陽簿,太極圖,天魔宮等法寶了。
  尤其是天魔宮,早就開闢了四個小世界,從這四個小世界中,源源不絕的吞吐無量佛力,把那些蠻魔兵吞入之後,立刻直接渡化。魔叉帝國太子的部眾魔兵,被天魔宮渡化之後,組成了身體的蠻魔神蟲都被各種佛門經卷烙印上,各種魔法都被激發出來,同時也開始參悟佛法。
  陳七修成東方琉璃光佛主之後,還沒有在東方琉璃光佛主中豢養任何生靈,此番若不是、為了快些搶奪勝利果實,他也不會這般只求效率,不管其他,早就把這些蠻魔兵用至穢黑蓮精煉魂識,轉化為煉氣第九層的道兵了。
  不過這般一來,倒也讓陳七得了另外一些便宜,這些蠻魔族的魔兵被吞入了四個東方琉璃光小世界後,修持佛法似乎比人族更容易開悟,只是須臾間,就有十多頭法力不俗的魔將開啟了佛門真識,頗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姿。
  這些魔兵被渡化之後,立刻便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各種力量給天魔宮,陳七的這座天魔宮佛道兼修,還雜了十萬魔法中的一些法門,跟這些蠻魔兵十分相容,在吞吸了數十萬蠻魔兵之後,似乎隱隱又開開闢第五個小世界,讓陳七頗有幾分歡喜。
  小賊頭一面搶奪魔叉帝國太子手下的魔兵,一面也暗暗忖道:「我現在收了這些魔兵,實力必定大增,只是沒有一段時日,我也不能消化這次所得的好處。現在就動手擊殺碧蓮聖和娜娜姆,雖然也有七八分成算,但總不及穩妥些好。」
  陳七心頭這般想,那邊碧蓮聖和娜娜姆兩位軍主,卻早就被陳七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兩人合力也爭不過陳七,眼見魔叉帝國太子手下的數百萬魔兵,被陳七生生搶去了七成還有多,兩人心頭登時十分震撼此人的法力。他們也知道炫馱星海各族所建的小國無數,自己也沒法知道陳七的真正來歷,但兩人互相商量了一陣,都覺得若是能把陳七拉入亡天神國之中,不但可以增強本國的實力,還能借陳七之力抵擋魔叉帝國,甚至在魔叉帝國有大人物暴怒之後,還能推出去把陳七當作替罪羔羊,有十分的好處。
  故而兩人特意緩了緩手,給陳七幾分面子,由碧蓮聖出面,向傳音道:「這位軍主不知如何稱呼,今後有何打算?」
  陳七一面亂搶人口,一面答道:「我名阿什物,今後還能有什麼打算,只在這炫馱星海各處遊蕩罷了。」
  碧蓮聖聽得大喜,立刻就拉攏陳七,並且許下了許多諾言,陳七心底微微冷笑,心道:「亡天神國不過才一十七位軍主,這還要算上我殺了魔裡青和青裡魔,如何就敢大言不慚說能保住魔叉帝國的仇敵?那魔叉帝國為炫馱星海的六大帝國之一,最少也有數千位軍主,更有五位大君級數的各族王者鎮壓,伸出一根指頭也能把亡天神國滅了。不過也好,我就先借亡天神國暫且存身,等修成法術,再把這個國度滅了……」
  陳七思忖道這裡,就立刻回應碧蓮聖,便是願意留下,在亡天神國暫居。碧蓮聖登時歡喜不已,跟陳七兜搭了一陣,眼見這小賊頭獅子大開口一般,把最後那些魔兵也都吞了,自知沒法再爭了乾脆住了手,任憑陳七把最後的數十萬魔兵吞噬了個乾淨。
  陳七這一頓吃的甚飽,立刻就表示要修煉一番,希望能借娜娜姆軍主駐守的星域閉關。碧蓮聖和娜娜姆自是不會拒絕,陳七就這麼混在娜娜姆的星域中,開始了又一輪煉化。
  陳七這一仗,最少也吞了四百萬蠻魔族的魔兵,他催動了陰陽簿的力量,先把這些魔兵的記憶和種子符菉抽走。那些蠻魔兵的記憶也就罷了,他們的種子符菉都跟主人一般,都是渾天魔鑒。這渾天魔鑒跟千手千眼巨魔法一般,都是十萬魔法的十種源頭之一,最高能演化出來三千種魔氣,為一切魔氣之根源。陳七抽取的種子符菉凝練之後,立刻化為一冊一冊的書卷,每一冊書卷都能吞吐十餘道魔氣,比碧蓮聖了魔叉帝國的太子法力都要高明。
  陰陽簿之中,現在最強的就是巨陽神斧法,千手千眼巨魔法和渾天魔鑒,尤其是渾天魔鑒得自魔叉帝國太子和他手下的魔兵,最為強橫,足足凝聚出來一百七十餘卷,數目雖然比巨陽神斧法和千手千眼巨魔法加起來略少些,但是這道魔法的威力,遠遠超過了魔裡青和青裡魔所煉的兩種魔法,一卷渾天魔鑒散發的魔氣,就能壓制四五道千手千眼巨魔法的禁制,媲美十二三道巨陽神斧法的威力。
  再然後陳七依舊用至穢黑蓮精煉這些蠻魔兵的魂識,這些蠻魔兵比魔裡青和青裡魔手下的魔兵都更為精銳,故而陳七居然最後凝練出來一萬餘道相當於煉氣頂峰的魂識,加上原本的六千餘道,陳七手下的蠻魔兵,以下就激增到了一萬六七,但這些蠻魔兵可不是尋常之輩,而是個個都達到了煉氣第九層級數的超級蠻魔兵,足足可以匹敵尋常數千萬蠻魔大軍。
  儘管陰陽簿和蠻魔兵的力量各有增長,但這一次閉關苦修,威力增長最大的仍舊還是天魔宮。
  陳七之前為了搶奪更多的魔叉帝國太子手下魔兵,驅動天魔宮吞噬了差不多也有百萬魔兵,這些魔兵被天魔宮吞了之後,就再也吐不出來了,都被天魔宮煉化,成了東方琉璃光世界中的佛徒。當陳七閉關把蠻魔兵盡數煉化之後,天魔宮也演化出來第四尊魔王,不過這尊魔王非是人類模樣,也非是任何生靈或者魔神的樣子,而是一本書卷的造型。
  大滅戰佛,蓮音戰佛,千手千眼巨魔誕生,都引得天魔宮被再多開闢出來一個小世界。這卷渾天魔鑒也不例外,它誕生的時候,也讓天魔宮的威力更上了一層樓,開闢出來第五個東方琉璃光世界。這且還不說,那些被吞入了天魔宮的蠻魔族魔兵,有許多身體都被金剛蟲吞噬,魂識不滅,又被渡化,就以金剛蟲為根基重組肉身。
  那些吞噬過蠻魔族人的金剛蟲,體內漸漸生出變化,居然也掠奪了一些蠻魔神蟲天生的魔法烙印,雖然尚不足以讓陳七就此參悟十萬魔法的奧秘,卻也能讓小賊頭推演十萬魔法的時候,多了許多參考。這些體內多了魔法烙印的金剛蟲,運使起來比尋常的金剛蟲更多幾分力量,尤其是組成各種神魔的時候,威力比尋常的金剛蟲更強橫許多,順暢許多,體內跟各種魔法自生共鳴。
  天魔宮雖然被陳七祭煉成了法寶,又把自家修煉成的佛陀金身打入了其中做器靈,但其潛力仍舊未能全數發掘出來,仍有許多進步的空間。
  陳七這一次閉關,除了修煉法術之外,也嘗試著參悟了太極圖,但卻一無所得,這才破關而出。
  他才從修煉之地出來,碧蓮聖就跟娜娜姆登門拜訪,陳七如今佔據了一尊蠻魔族魔兵軀體,倒也讓兩人瞧不出來什麼破綻。碧蓮聖自然希望陳七能夠成為亡天神國的第十八位軍主,娜娜姆軍主身為女子,卻十分好爽,她也頗感激陳七上次的相救,因而心底卻不大希望陳七留下來,免得被這件事牽連。
  陳七自是心中通明,知道兩人各自的心思不同,不過小賊頭本來就不是好心人,故而他在碧蓮聖說合不久,就一口答應了下來。碧蓮聖再次確定了此事,心頭大喜,就要帶了陳七,立刻動身去王都星域,讓五位執政軍主正式安定下來此事。
  陳七當然無可無不可,兩人只是稍呆了半日,便即上路。
  碧蓮聖軍主催動挪移虛空的法門,前面一路疾馳,本來他還想帶陳七一段路途,但是小賊頭卻斷然拒絕了。陳七借助了麾下魔兵之力,運起彼岸法門,並不輸給碧蓮聖的挪移虛空之術。兩人一番趕路之後,終於又在回到了王都星域。
  陳七看著王都星域不知幾萬億的蠻魔族人口,心中只是盤算,如何才能一口氣全數吞了。碧蓮聖軍主也不知道自己引了一個煞星回來,立刻就帶了陳七去見五位執政軍主,他倒是沒有料到,另外一件大事,正好傳回了王都星域。
  巴拉星域距離王都星域說遠不遠,說近可也不近,若是魔裡青,青裡魔之輩,飛遁來去,怎麼都要一些時候,但若是尋常魔兵,可能就飛遁到死也不能走一個來去。陳七把魔裡青和青裡魔一起滅殺,這件事因為路途的原因,這麼久之後才傳到王都星域五大執政軍主的耳朵裡。
  聽得本國的兩大軍主,居然被那些煉氣士給殺了,亡天神國中立刻群情洶洶,留在王都星域的幾個軍主都力主要去把九霄洞真派的上下人口給一起滅殺,雞犬不留。


第五百四十一章 赤火星域
  碧蓮聖聽得此事,心頭大驚,立刻帶了陳七去面見五位執政軍主。
  這五位執政軍主,名為夜勾明,無生建,六魂吐,麻未爭,閭里昂滾!其餘還有兩位鎮守王都星域的軍主,亦在召開大會,爭論派誰人前去巴拉星域,並且殺盡九霄洞真派的人。
  碧蓮聖和陳七到場,立刻就引起了其餘的七位軍主的注意,不消說其餘兩位,就連五位執政軍主都察覺到了陳七的不凡。畢竟小賊頭現在,化身為蠻魔族人,但是法力卻仍舊是自己的,陳七雖然未能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威力修煉到極致,卻比這些蠻魔族的軍主要厲害的太多。
  當下無生建軍主就開言說道:「碧蓮聖軍主,你帶了這位陌生的軍主前來,所為何事?」
  碧蓮聖也不客氣,立刻就把發生過的事情,原原本本述說了一遍,同時他言明了陳七想要加入亡天神國的事情。五位執政軍主聽得碧蓮聖的話,都在心底暗自思量,互相暗暗傳音溝通,不過片刻,無生建軍主便說道:「阿什物軍主,你願意加入我亡天神國,乃是我國之幸事。只是最近有一樁礙難的事情,不知可否請阿什物軍主出手?」
  亡天神國雖然想要出手,斬殺九霄洞真派的全部煉氣士,但是他們也有別的苦衷。煉氣士挑選本派道場,往往都是選擇周圍空曠,沒什麼爭鬥之地,至於後來環境變遷,變得有爭鬥起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而天凰宇宙的原生種族,卻沒有這等機會,他們本來就是分分合合,互相還有交往,故而疆域都是犬牙交錯,跟別的國家接壤。
  亡天神國周圍,除了九霄洞真派那邊,還跟了七個王國相接,其中四個跟亡天神國還算交好,但另外三個卻都有些仇恨。故而亡天神國各位軍主,不得不各自坐鎮,沒得什麼空閒。若是王都星域的幾位軍主一起出去絞殺九霄洞真派,只怕回來的時候,就發現王都星域已經被別的國家給滅了。
  所以雖然七位軍主早就定下了要征伐九霄洞真派的主意,卻一直都沒法定下來,誰人前去征戰。此番碧蓮聖帶了陳七回來,這幾位執政軍主立刻就想要把陳七派出去,作為他們的先鋒。
  陳七心知肚明,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不等無生建軍主發話,就回絕說道:「我國家滅亡,心頭戾氣甚重,只想苦練法術,遲早把這個仇報復回來。如今只想尋一安穩的地方苦修法術,並不想再多奔波,若是無生建軍主果然有甚指派,若是不麻煩我就應承了,若是太過麻煩,就恕我不能從命。」
  陳七這話,讓幾位軍主各自沉吟,要知道煉氣士雖然不能結成數百萬人的大陣,跟蠻魔族抗衡,卻能東遊西竄,跟蠻魔族的大軍游鬥。加之九霄洞真派也不是沒有元神之輩,想要把這個道家的門派絞殺,哪裡有那麼容易?不然亡天神國也不會派出兩位軍主去坐鎮巴拉星域,而是直接派出大軍殺滅九霄洞真派了。
  陳七公然表示抗命,五位執政軍主還真就不敢為難他。畢竟剛才碧蓮聖已經轉述過當時情況,他都明白表示,陳七的法力猶在他之上。要知道碧蓮聖軍主法力可是直追五位執政軍主的,若是陳七還在他之上,那法力就不輸任何一位執政軍主,甚至說不定還猶有過之。
  這些蠻魔族的軍主,雖然終日廝殺,但是也不是沒有腦子,知道若是太過逼迫,陳七說不定就會翻臉,那時候轉而不太美妙。幾位軍主各自商議了一陣,還是碧蓮聖軍主言道:「若是阿什物軍主不想前去巴拉星域,可以去赤火星域暫居,哪裡雖然跟吐火國有些爭鬥,但卻沒有太多雜事兒。吐火國乃是古魔族建立的國度,跟我們雖然有些區別,但交戰起來,也是直來直去,不似那些蠻夷的人族煉氣士,只懂得跑來跑去,十分的沒有勇猛之心,就如蚊蟲一般討厭。」
  陳七聽得這個安排,沉吟了一會兒,便自點頭答應。他只要鎮壓些人口,來增強法力,從蠻魔族換成了古魔族,似乎也不算差,反正陳七也不甚在乎。
  亡天神國的幾位軍主又在商議了一陣,雖然有陳七鎮守赤火星域,但是還有其他的干礙,讓幾位軍主還是沒法下定決心,派出大軍去跟九霄洞真派糾纏。故而一致決定,暫且放棄巴拉星域,待得跟別國戰事稍歇,這才全力以赴,把九霄洞真派連根拔起。
  陳七心底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九霄洞真派跟他沒有關係,但若是亡天神國真個要攻打,他亦不會放任不管。反正多擊殺一位軍主,對他也是莫大的好事兒。
  亡天神國雖然說一切政事從簡,但畢竟是一個正經的國家,也有許多法度,許多規矩。陳七既然投奔過來,便要給他劃分疆域,分撥人口,還有許多相應的事務。赤火星域乃是一個有主星一顆,三十八顆輔星的廣大星域,那顆主星乃是一座日宮,通體都是太陽真火,尋常蠻魔族根本沒法居住,也沒法祭煉,只能在輔星上居住。
  每年赤火星域的主星赤火星都會噴吐太陽真火焰潮,把赤火星域的大半星辰都淹沒在焰潮之中,所以這個星域雖然廣大,但是卻並不合蠻魔族生活,只是被當作軍鎮,平時也無多少蠻魔族人在赤火星域生活。陳七被分封去了赤火星域,必然要有許多別的安排,比如劃撥人口,沒有人口就沒有徵兵的源頭,沒有魔兵,蠻魔族的軍主就如沒了牙的老虎,故而這件事兒必然小瞧不得。
  雖然陳七也想盡早離開王都星域,但是許多雜事兒,還是耽擱了不少辰光,等陳七帶了大隊人馬從王都星域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十餘日之後了。
  陳七帶了被五位執政軍主贈送的七百萬人口,心中也頗歡喜,畢竟不費力氣,就多了這許多人口,對他來說亦是不小的收穫,幾乎要及得上擊殺一位軍主所得了。不過這些人口都只是最為低級的蠻魔族人,並無多少合格的魔兵,還需要從頭訓練,但這些對陳七來說,全然不是問題。
  一路上,陳七根本也沒客氣,早就把這些人一併用至穢黑蓮精煉魂識,這些蠻魔族人素質實在太差了些,陳七一番精煉之後,居然只得了千餘道相當於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的魂識,比魔裡青和青裡魔兩位軍主的手下都弱些。
  不過多了這千餘新的道兵,陳七麾下的魔兵就激增到一萬八千,這一萬八千可都是虎狼,任何一口魔兵到了七凰界,倒是道祖的級數,可以滅去七凰界三派六道數次。
  陳七帶了手下魔兵,不過數日就到了赤火星域,赤火星域雖然還沒有軍主鎮守,卻有十餘位魔將,也有百萬餘人口。本來該當是陳七跟這些魔將交接,或者把他們打發走,或者納入自己的麾下,但是陳七在問過了一些赤火星域和吐火國的事情之後,就立刻翻臉把這些魔將和那百萬人口一起精煉,又得了百餘道相當於煉氣頂層的魂識,一併納入了自己的麾下。
  陳七正式入住赤火星域之後,就派出了許多探子,前去打探吐火國的軍情,不過月餘他對吐火國有了極深的瞭解。這吐火國跟亡天神國,都算是魔叉帝國的附屬小國,但是吐火國乃是古魔族的一支,並非是蠻魔族人建立的國家。論起人口來,吐火國還不及亡天神國,但國中也有四位軍主坐鎮。正因為亡天神國的敵人太多,吐火國居然也可以不懼亡天神國,屢次派了大軍來擄掠人口。
  跟陳七一同防禦吐火國的是另外一位軍主,名叫那赤駝,那赤駝鎮守的是跟赤火星域遙遙相對的赤駝星域,亦是以日宮為主星,只是比赤火星域的境況要好的多,麾下有四百萬魔兵三千萬人口,比魔裡青和青裡魔兩位軍主的實力要大的多。
  陳七才新投入亡天神國,按理說,還要受這位那赤駝軍主的轄制,但小賊頭哪裡管得了這些?他若不是沒怎麼抽出功夫來,早就殺上門去,把那赤駝給煉了。現在陳七連番征戰,法力越來越強,但是道行境界,卻並不怎麼提升。
  在七凰界的時候,道門煉氣士都願意說:鬥法術如何比的上都道行!陳七那時候也深以為然,雖然後來他跟人鬥法的多,但也知道,若是自己的道行能夠更上層樓,比修煉多少種法術都來的實在。別看他現在法力如此強橫,但陳七還是心知肚明,若是自己遇上一位元神法身之輩,或者蠻魔族,古魔族的大君,說不定人家轉手就能鎮壓了他。
  雖然陳七修煉了這麼多的法術,遇上那等人物未必就不能抵擋,但道行境界上的差距,總不是那麼好彌補。若是一個法力略差的元神法身或者大君,他倒也不懼,若是遇上極其厲害的元神法身,那可就只能悲劇。故而陳七在吞了魔叉帝國太子的實力之後,便思忖沉靜下來,苦修一段時日,免得只顧得提升法力,荒廢了道行,日後前進的路子都斷絕了。
  他聽說炫馱星海元神之輩也猶如恆河沙數,元神法身卻仍舊寥寥無幾,心頭也不免擔憂。


第五百四十二章 萬法歸一·道生太極
  古魔族跟蠻魔族頗有不同,但最初時卻出自同源,後來才分作了兩支。故而古魔族跟蠻魔族肉身的構造也頗相似,肉身也是由無數的魔心蟲組成,孕育一道魂識,操縱肉身,只要魂識不傷,就能無限掠奪同族,乃至蠻魔族人的肉身,來填補自己肉身受損。
  古魔族跟蠻魔族唯一的區別,便是這支魔族對只能天生覺醒神通,十分不滿,族中的才智之士,擁有無上智慧之徒,就鑽研了許多法門,用來引發特定的魔法神通,漸漸形成了一套修行體系。正因為這一套修行體系的創出,這才引起了蠻魔族跟古魔族的分裂,古魔族覺得那些蠻魔族的蠻子,只懂得用肌肉想事兒,完全不肯鑽研十萬魔法的奧妙,粗鄙不堪。蠻魔族覺得古魔族費心創出許多修煉法門,卻往往還不及天生覺醒的魔法厲害,純粹是吃飽了撐的。兩家互相瞧不起,又經歷了數十萬年之後,古魔族因為秉持修煉知道,體質跟蠻魔族也漸漸有些不同,兩族這才徹底分開。
  吐火國就是古魔族建立的國度,四位軍主麾下各有數百萬魔兵。修煉的雖然也是十萬魔法中的法術,但是因為古魔族自成體系,故而人人都選修最高等的魔法,雖然這種後天修煉比不得先天覺醒來的魔法適合本身體質,但卻也算有些優勢。
  吐火國的四位軍主跟亡天神國爭鬥數千年了,自然知道亡天神國的底細,更私下裡派出了許多細作,打探亡天神國的消息。就連赤火星域都有他們的人手。可惜小賊頭出手太狠,來了赤火星域就把這一片星域的蠻魔族人全數給煉了,一根人毛也不曾留,故而吐火國一時間,還不知道赤火星域來了一位亡天神國新的軍主。
  陳七出了七凰界,仗著太上化龍訣縱橫無敵,不知佔了多少便宜,迅速把各種法術修煉到極高境界,但是他畢竟是淬煉過道心的真仙之輩,知道若是道心不穩,道行不固,縱然一時風光,早晚也要遇到瓶頸。他在元神化身級數不管有多威風,都不可能把自家的夫人和門人弟子都救出來,必然還要衝撞到更高層次,方有如此法力。
  所以陳七到了赤火星域,把天魔宮放出,遁入了赤火星域的日宮之中,便開始再次閉關。這一次他不求法術,也不祭煉各種法寶,道兵,只是沉思自己從得了三頁金書開始,一步一步的修行之路。
  陳七知道自己踏入修行之路,算的上運氣十足,若不是那個倒霉催命的馭獸齋弟子,他也不可能得到那三頁金書。至於那位馭獸齋的弟子,現在早就死的屍骨都寒了,他雖然得到了那三頁金書,卻沒有得到一分好處,只落得個生死淒涼。
  再後來,陳七就離開了黑風山,跟隨陸浩之到了外面,遇到了竹枝幫的三當家李媚媚,又經了許多事情,這才漸漸踏入了修行之路,開始真個參悟道法真諦。尤其是在揚州遇上了應鷹和許鯉之後,得了紫玉簡,這才過了淬煉道心的頭一關,若無這一次際遇,陳七縱然有三頁金書在身,也是不能修煉到如今境界的。
  至於其他的機緣,對陳七來說有的重要,有的不重要,就算都沒有,也不過是讓小賊頭修成道法的路子,慢上許多,但最後陳七自信還是能夠證道不滅寶體,至於能不能修成天地玄黃玲瓏塔,可就要另外說話,但修成別中不滅寶體,雖然法力弱些,一樣能夠證道長生就是。ω×g。㏄
  陳七慢慢思索,自己一路上遇上的種種人物,包括顧龜靈這樣如師如兄,又復運氣極衰的劍術天才,他想要殺卻一直沒找到目標的米辛娘,還有許多其他的人物,這些人在某一段時間,曾經讓陳七感覺十分重要,乃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過眼雲煙,最多只是一段還算有趣兒的記憶罷了。
  就如尋常人,少小時的夥伴,也會因為日後的際遇,身份天差地別,變得形如路人,只能在數十年後見面的時候,感慨一聲,卻再無昔日勾肩搭背,無話不談的情意了。
  此乃人之本性,不可改變,亦是時光之力,不依任何人心所轉。
  陳七這一次閉關,忽忽就是數年過去,他忽然有所感悟,太極圖從泥丸宮飛了出來,在虛空中變化無方,演化出來許多不同妙用。陳七的太極圖中收了許多法術,這些法術都凝成了種子符菉,分別排列,組成了許多做大陣。
  雖然這些種子符菉組成了大陣之後,比單獨運使一種法術,威力要大的多,但互相間仍舊有不能配合之矛盾。陳七催動了這件太極圖,在虛空中演化了上千種變化,這才排列出來九種可以把所有的法術都納入其中的陣勢。
  陳七隻是微微猶豫,便揀定了其中一種,然後伸手一指,太極圖就驟然生出變化,按照一種玄妙的規律,把所有的法術都排列起來。本來阻礙了陳七,一直不得參悟元神那道莫以名狀的障礙,在太極圖重新排列之後,便悄然破裂,讓小賊頭無驚無險的晉陞元神。
  陳七一直藏在太極圖核心之處的本我意識,在突破元神的一刻,就破碎成了無數份,每一份都跟一種法術的種子符菉緊密結合。這種感覺,讓陳七第一次覺得,他能把握所有的法術變化,直到最精微的境界,之前本來以為已經精熟到了極致的法術,在這一刻重又多了許多新的領悟。
  陳七所學的法術,有許多都是數十,乃至數百種法術組合起來,比如天地洪爐大法,火鴉陣,在陳七參悟元神之後,這些組合起來的法術,重新崩潰,讓太極圖蘊含的種子符菉,一下子多出了十倍以上,不過在下一刻,陳七就把這些重新崩散之後的法術,重新以一種極其玄奧的規律演化,數萬道種子符菉,在陳七參悟的大道之下,就如飛蟲歸巢,每一個都停留在自己應有的位置上,就如同它們原本就存在此處,亙古以來都沒有變化過一樣。
  「萬法歸一,方能演化無極,無極之後,才是太極……是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陳七一聲喝,重新排列後的種種法術,最後居然合成一道種子符菉,這道種子符菉便是太極神符,最後仍舊化為一卷太極圖,原本陳七所學的紛雜法術,在這一刻盡數為太極圖煉化了,再也不分彼此。陳七把道基中所蘊含的四千餘種法術,可以分拆為數萬種,亦能根據這數萬種法術,重新組合出來新的法術。雖然仍舊不脫道基的限制,但是比起尋常元神之輩來,卻已經算的上驚世駭俗,破天荒的頭一遭。
  在陳七的念頭催動下,太極圖推算演化之能,驟然提升了百倍不止,這卷太極圖在虛空中變化無窮,可以化為任意法寶。
  陳七一聲長笑,從赤火星域的日宮中飛身出來,指定了太極圖叫道:「千萬法門歸於一,道藏深處演太極,如今元神也幻化,只差一腳登天梯!」
  這個小賊頭把太極圖收回肉身,元神和不滅寶體的法力互相激盪,一時間竟然誰也壓制誰不下。天地玄黃玲瓏塔雖然有金剛琢,至穢黑蓮,陰陽簿,天魔宮,一萬八千頭蠻魔族道兵之助,但是太極圖也能演化無窮陣法,雖然法力比天地玄黃玲瓏塔要弱上許多,但是憑了變化之術,就能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的磅礡法力,一一消弭於無形。
  陳七可不是要讓肉身和元神爭出一個高低,他只是想要讓兩者互相激盪,鞏固道行罷了。
  數個時辰之後,太極圖演化的種種陣法,越發顯得奇妙,竟然用數十分之一的法力就能跟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強橫法力對抗,讓陳七也不得不嘖嘖稱奇,暗道這太極圖果然玄妙。陳七隨手把太極圖收了,仍舊沉入泥丸宮之中,他閉關數年修成元神,這卷太極圖便已經是他的元神化身,亦是本我意識和眾多念頭的集合體,對任何修成元神之輩來說,元神都是至關要緊的東西,平時鬥法絕不肯跟人以元神相拼,只是以元神來催動法術鬥法。
  陳七兩道法訣並修,倒是沒有這個問題,但他也不願意用太極圖來跟人鬥法,元神飛騰變化,要比肉身來的靈活多端,但是元神脆弱,也比不得修煉不死之身,或者那些蠻魔族的軍主。之前陳七斗法的時候,太極圖也多只用來做輔助,之用肉身顯化天地玄黃玲瓏塔跟人硬斗了。
  陳七於虛空中思忖良久,這才忽然一笑,把眼往吐火國方向望去,他來赤火星域已經甚久,再不肯浪費時間,不過經過這一番閉關之後,陳七也自明白,自己靠這般強行擄掠,也快要接近極限,日後再想提升法力,踏入更高的道境,還是得自大道中參悟。
  「不管如何,這條路都還是要走下去的,直到把路走絕,這才要絕處求突破!」


第五百四十三章 若無妖魔滅世,何來佛渡眾生?
  陳七在七凰界的時候,只覺得天地也就那麼大,直到離開,這才發現外面天地廣闊不說,還有許多好物,就如一個老饕餮,吃了一輩子棒子面,忽然見到了山珍海味,還可以盡敞開了讓他吃,如何能忍得住不下口?
  不過當陳七吃的肚滿腸肥之後,卻又琢磨回來,想要吃的更加健康一點,法術威力不拘如何厲害,終究是一種手段,只消努力便可修成,想要道行增加卻極艱難,但卻是根本。陳七之前倒也不算是捨本逐末,只是繞了一圈之後,仍舊須得把那條根本之路走通罷了。
  陳七飛離了赤火星域,只用一日就闖入了吐火國的疆域,吐火國因為實力太弱,疆域只得七處星域,還不及亡天神國的十分之一。因為赤火星域原來只有幾位魔將級數的人物坐鎮,故而衝著赤火星域這個方向的火鐮星域也只有二三百萬人口,由三名煉氣頂峰級數的魔將統御。這三名魔將各自坐鎮一座星辰,每次操演大陣,也肩負著守護這一方星域臣民之責,就如人間國度的封疆大吏一般。
  他們也不知道,居然要大禍臨頭,不是閉關潛修更高深的魔法,就是在忙亂自己所統轄疆域內的政務,當陳七闖入了火鐮星域的時候,這個小賊頭把一萬八千名蠻魔道兵放出,催動了巨陽神斧法,一道道巨大如山嶽的斧光在虛空中凝聚,組成了一道殺意森寒的燦爛洪流。
  小賊頭只是一聲輕叱,這一股無量斧光組成的洪流,就向著一座星辰席捲而去。駐守這座星辰的魔將海青,正在操演手下魔兵,忽然見到天空上這一道熾亮如紅日破碎的洪流,甚至連洪流是由無數斧光組成的也不能分辨,就只轉了半個念頭:「這到光芒好生燦爛……」連他坐鎮的星辰,就一起被斧光淹沒。
  陳七一擊之下,連魔將海青坐鎮星辰也一起洞穿,上面生活的古魔族尋常百姓和海青手下的魔兵,就如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須臾的驚呆之後,就是哭天嚎地的悲愴,在這座星辰上的生靈,盡皆陷入了絕望之中,再無一人能承受這地獄般慘烈的境況。
  陳七一擊之後,看著這些古魔族人的百般姿態,並未有第二次出手,而是衣袖一揮,把天魔宮放了出來,這座天魔宮登時放出了無數慈祥之意,飄飛出無數光帶來,化作道道金橋,無邊大路,讓這座即將破滅的星辰上所有的生靈,都似乎見到了一絲曙光,個個奮不顧身的沿著這些金橋,天路,甚至催動法力,自行飛遁上來。
  這些生靈本都處於絕望之中,眼見有了一分活路,哪裡肯錯過。當他們踏上了天魔宮放出佛光範圍之內,就盡皆被接引到了五個東方琉璃光世界之中,隨著無數的經文落下,人人都被渡化,心中生出善念,任由一絲一絲的佛力滲透身體,身不由主的念誦各種經文。
  陳七隻是靜靜旁觀,瞧這眾生之苦,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輕輕說道:「若無妖魔滅世,何來佛渡眾生?對這些人來說,我便是滅世妖魔,可對這些人來說,我亦是救世的佛陀,是魔是佛不過存於彼一念變幻,也不過存與我一念變幻罷了。」
  只須臾間,天魔宮就收盡了這座星辰的所有生靈,將之盡數渡化到了天魔宮內。這種連軍主都沒有的星辰,陳七反掌就可以磨滅,他收了這座星辰上生靈之後,把太極圖一抖,本來被陳七用巨陽神斧法貫穿了整座星辰,就要破滅,但是在太極圖的鎮壓之下,這座星辰漸漸收縮,最後轟然一聲,爆散成了無數混沌元氣,竟然被陳七隨手煉化。
  陳七擊爆一座星辰,引起的動靜可就大了些,其餘兩位魔將遙遙看到同袍所居的星辰忽然爆碎,然後就被一卷布展十萬里的圖畫,給生生包容了進去,連點殘渣都不曾剩下,都心中吃驚不小。兩人倒也知機,把各自的麾下魔兵集合了起來,各自飛上了虛空。
  陳七慢慢轉動太極圖,緩緩消納其中的混沌元氣,自從成就了元神以來,太極圖的妙用便大幅開發,對法力的需求便也激增,故而陳七不惜磨滅星辰來積蓄混沌元氣,同時也是磨練自家的手段。至於另外兩支魔兵,對他來說半點也不要緊,只是隨手便可覆滅。
  眼見那兩支魔兵在虛空中迤邐而行,因為太遠,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小蚯蚓般,陳七都懶得再多尋思用什麼手段,只是把天魔宮飛出,滿擬一兜之下,這些魔兵都要盡數落入天魔宮內的五個東方琉璃光世界中去,但當陳七用天魔宮去兜第一支魔兵的時候,倒也順利,領隊的魔將也罷,手下的魔兵也罷,根本都無抗手之力,但是當他去兜第二支魔兵的時候,本來那領頭魔將見到同袍死的爽快,已經絕了指望,但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下的魔兵中忽然爆起一股強橫魔氣,頃刻間就奪取了他對這支魔兵的控制,在虛空中演化為一尊魔神,手中捧著一口古劍,射出萬道雷光,竟然把天魔宮頂在半空中,就是落不下來。
  陳七心底也頗奇怪,暗暗忖道:「怎麼這支魔兵中還藏了厲害人物?居然能跟天魔宮抗衡?」
  陳七伸手一指,天魔宮中就飛出一卷魔經來,正是天魔宮的第五個分身渾天魔鑒,陳七的法力比魔叉帝國的太子,碧蓮聖軍主都高明,這卷渾天魔鑒就能散發出來一十八道魔氣,凶橫浩瀚,往下一卷,就要把這支魔兵捲住,但是那支魔兵中也不知隱藏了什麼人物,居然運轉這支數目不過三四十萬的魔兵,演化那尊魔祖手法變化,催動了掌中古劍,仍舊放出萬道雷光把渾天魔鑒一起抵住。
  陳七變化了幾種手法,把天魔宮的五個化身,東方琉璃光佛主,大滅戰佛,蓮音戰佛,千手千眼巨魔,渾天魔鑒一起放出,雖然立刻就把那口古劍射出的萬道雷光壓制,但是一時間也不能突破這口古劍射出的雷光,這種境況,讓陳七眼神一亮,登時就瞧出來端倪。
  隱藏在這支魔兵之中的人物,操演軍陣的法門雖然高明,但也尚不足為陳七所懼。倒是那口魔祖掌中的古劍,卻著實不凡,竟然是一件極厲害的法寶。陳七駕馭了天魔宮,試探了四五番之後,就驚訝萬分的確定了,這口古劍可不是虛靈級數的法寶,而是一件真形級數的法寶。這才能輕易就把別人掌控的魔兵掠奪來過,並且憑了這些尋常魔兵,就能演化為一尊魔祖,並且還能跟天魔宮斗的不分上下。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天雷劍
  真形法寶那可是跟元神法身相當的存在,饒是陳七法力無邊,也不敢說自己真就能跨越一個境界,去挑戰這樣的敵人。唯一還好的就是,操縱這口古劍的人物,法力算不得高明,若是一個軍主級數的大魔,操縱了這口古劍,陳七還真的要忌憚三分。
  「且先跟他試試手段,若是真個難以拿下,就放過了這支魔兵也罷。」
  陳七隨手一揮,便是數百道斧光飛出,一記一記,向著那支魔兵狠狠劈下,每一擊都斬中了那口古劍射出的萬道雷光之上。
  陳七手段連出,那個操縱了這口真形級數飛劍法寶的人,心底就像是被重錘連轟,鬱悶幾欲吐血,暗暗傳音道:「天雷前輩,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一把蒼老的聲音從那口古劍中傳了出來,直送入了那個操縱古劍的人心底,叫道:「這人魔法無雙,就連我也未必能夠抵擋,只怕不是軍主級數,而是哪位大君來了。待會若是我的雷光被破,你就跟我合一,趕緊遁走罷。我天雷劍的飛遁速度,當世無雙,沒有任何元神法身級數的人物和法寶能夠追的上。」
  跟天雷劍對答的那人忍不住擦了擦額頭,把身上幻變形態的法術收了,此時已經沒有遮掩身份的必要。這人可不是古魔族人,眉心一塊銀色的菱形晶體,相貌完美無缺,美貌到了極處,正是天凰宇宙原生之民中地位最高的天人族。
  蠻魔族,天人族,神族,血族乃是天凰宇宙的先天四族,古魔族是從蠻魔族分化出來,反而不算在先天四族之內。天人族跟蠻魔族不同,天生眉心就有一塊晶石,這塊晶石內就記錄了許多法術,並且有父母傳承的各種經驗,許多知識,落生就有數十代人的記憶。
  天人族算是在先天四族中,最為接近七凰界誕生的人族,故而對人族沒有其餘的原生之民那般仇恨,也有許多天人族拜入了人族創建的門派之中,學習人族的道法,來彌補他們天生法術的不足。
  這名天人族的少女,就是借了父母的面子,拜入了上古崆峒派之中,還得了崆峒派傳承的天雷劍承認,只是因為貪玩,不小心闖入了一座上古大陣之中,被那座大陣從崆峒派的山場一直傳送到了炫馱星海,並且就在吐火國附近被甩了出來。
  這個天人族的少女發現周圍都是古魔族人,知道天人族跟古魔族頗有仇恨,就用法術隱藏了相貌,混入了一支蠻魔族魔兵之中,思忖回歸家園之法。這一次陳七來襲,猶如滅世魔王,這個天人族少女不得已,這才奪了這支魔兵的掌控,並且借助了天雷劍之力,苦苦支撐。
  她也以為出現的大敵,乃是蠻魔族人,故而也沒有想過拋頭露面。陳七也不知道藏在這支古魔族魔兵之中人,居然是個道門弟子,所以兩人爭鬥起來,各展奇能,誰也沒有想過化干戈為玉帛。
  天雷劍雖然是真形級數的飛劍,但奈何所選的主人法力太差,加之天魔宮雖然不過是虛靈級數,但是有東方琉璃光佛主為器靈,又吞吸了許多蠻魔族人,演化出了大滅戰佛,蓮音戰佛,千手千眼巨魔和渾天魔鑒四大分身,還有陳七這個強大後援,一時間居然跟超越了自己一個級數的天雷劍鬥了個不分勝負,大多數時候,還能壓住對手。
  陳七就沒有跟元神法身級數的敵人交過手,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怕自己法力不及,吃了大虧。但是經過一番爭鬥之後,小賊頭漸漸放下了心來,暗暗忖道:「真形級數的法寶,也不過如此,它雖然厲害的緊,但是主人擺明不會用,又要保護主人,不能盡數發揮全力,威力可就有限的緊了。若是能把這件真形級數的法寶鎮壓,或者用太上化龍訣煉化了,說不定對我的不滅寶體晉級真形級數,有莫大幫助……」
  陳七漸漸生出了殺人奪寶之念,就再也不多留手,把陰陽簿和一萬八千頭蠻魔族道兵一起飛出,自家也搖身一變,化為一尊天地玄黃玲瓏塔,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就往天雷劍上刷去。
  天雷劍可是老古董了,它成形還在元初宇宙,知道許多秘辛,見到這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登時吃了一驚,暗暗忖道:「怎麼這個宇宙也有人修煉太始玄黃之氣?莫不是對面那頭蠻魔,居然得了孕育先天五太之寶的星辰核心不成?」
  天雷劍暗暗思忖,覺得這種可能不是沒有,儘管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先天五太之寶縱然只是胚胎,還未出世也能被人煉化,但卻不敢跟玄黃之氣硬拚,免得折損了自家道行。這口天雷劍也算是老奸巨猾,當下就化為一道雷光,把自家在主人一裹,立刻就斬開天魔宮,逼退了無數斧光,直奔無盡虛空中遁走。
  天雷劍一走,那支魔兵沒有任何懸念,就被陳七收入了天魔宮之中,他本來還想要追擊,但是只瞧了一眼,就知道這口真形級數的飛劍遁走的速度太快,縱然自己以彼岸法門追擊,也不見得能夠追上。畢竟他跟天雷劍差了一個級數,道行上的境界,非是法力修為的高低所能彌補。
  就如陳七現在修煉法術,只能修煉到天罡九重為止,搶劫再多的種子符菉,也只能煉出第二道天罡法力,不能修煉到第十重往上。但真形級數的法寶和元神法身之輩卻沒有這個限制,他們足可以把一門法術祭煉或者修煉到一十八重以上。天罡級數的法力,差了一重境界就是天壤,饒是陳七修成百道九重禁制的天罡法力,也一樣不能抵擋一道十八重天罡禁制的法力。
  彼岸法門雖然玄妙,但陳七畢竟也是才初學咋練,加上這門法術也不能依靠掠奪,畢竟蠻魔族中的十萬魔法也不可能包括佛們大小神通,他也沒有掠奪的對象。所以陳七知道自己不能追上天雷劍的遁光,只是略略猶豫,就去掃蕩火鐮星域其餘的殘存人口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天才人物
  蠻魔族也罷,古魔族也罷,雖然落生之後便懂得法術,能夠修行,人人都可以參加戰鬥,故而每個軍主手下的魔兵都是以數百萬記,但是人口卻並不算多,繁衍也頗艱難,往往一個擁有數千萬大軍的國度,人口也不過數億上下,軍民之比只在五比一,甚或十比一之間。
  若是放在七凰界這樣人族生活的地方,這樣的軍民之比,已經算得極端窮兵黷武,但是對這些天凰宇宙的原住民來說,卻已經是常態。
  故而陳七在火鐮星域之後,接連奔襲了三處星域,也只掠奪了不過千萬人口,都給這小賊頭收入到了天魔宮內的五個東方琉璃光世界之中去渡化了。
  陳七如此凶威,經過三場廝殺之後在吐火國中頓時傳遍。尤其是當鎮守火龜星域的天龜軍主從陳七手下捨命逃脫之後,關於某個滅世魔主要滅盡吐火國上下數億臣民的傳音就不脛而走,讓整個吐火國上下,人人都心中惶惶,十分不安定。
  天龜軍主率領手下殘兵退走之後,就跟火羅星域的大羅軍主合併一處,並且派人去送信給烏炎和白牙兩位軍主,讓這兩位軍主趕緊前來會和,大家合力抗拒外敵。
  吐火國只得四大軍主主政,故而平時也頗齊心,其餘兩位軍主在得了天龜軍主和火羅軍主的傳信之後,立刻就率領麾下大軍前來會和,但是四大軍主列陣等候了十數日之後,卻並未有等來陳七,而是等來了其餘三座星域,包括了烏炎軍主和白牙軍主的老巢,都被陳七攻下的消息。至此吐火國的七處星域,已經被陳七滅絕了六處,所過之後,都是人毛不留,一切生靈都要被吞噬,就連星辰都被陳七隨手煉化了一十八顆,凶威之盛,讓四大軍主心中凜然,不知有多驚懼。
  雖然說四大軍主戰力合一,倒也有信心抵擋任何大敵,但是陳七這般手段,卻比任何敵人都顯得恐怖,而且陳七和四大軍主原來遇上的敵人不同,蠻魔族和古魔族的軍主出行,都有大軍隨行,浩浩蕩蕩,極容易就能察覺。可陳七卻如人族煉氣士一般,不到戰鬥的時候,總是孤身一人,神出鬼沒,根本難以琢磨行蹤。
  這種敵人對這些古魔族的軍主來說,最是頭疼,只怕一個不小心,敵人就出現在自家身邊,事先根本沒法揣度。
  天龜軍主因為老巢被陳七毀了,手下無數子民也都死的一個不剩,他當然不知陳七是把他的子民渡化到了天魔宮中,只以為是都被害死了,心中著實鬱悶。他也是運氣好,修煉的小自在魔主聖法,能夠自創一個小世界小有自在天,雖然還未有到了洞天的級數,卻已經可以實打實的算作一處仙家洞府,比七凰界七大真仙所執掌的天宮還要高明些,故而才能躲入其中,逃脫了一條性命。
  不過他雖然逃脫了性命,但對陳七的淫威卻也心有餘悸,知道這個小賊頭真不好招惹,雖然四大軍主聚齊,仍舊有些忐忑,每日裡只在自家的小有自在天中藏身,根本也不敢出來露面,倒也不曾愧了天龜這個綽號。其餘大羅,烏炎,白牙三位軍主雖然沒有跟陳七碰過面,但除了大羅軍主之外,其餘兩位軍主的老巢都被陳七給端了,故而對陳七也是又恨又怕,不知還如何是好。
  這一日,四大軍主正聯手起來,以魂識掃蕩虛空,尋找陳七可能的藏身之處,忽然某處虛空震盪,一個白袍少年一步從虛空中踏出,微笑放歌,似乎十分喜悅。四大軍主察覺到這個白衣少年的身上,法力澎湃,深不可測,登時都一起暗道:「這廝好大膽,居然不肯偷襲,而是這般明目張膽的前來攻打……定要給他一個好瞧的……」
  當下四大軍主便聯手起來,借助了上千萬魔兵的力量,一瞬間就飛出了數千上萬道法術,把這個白衣少年出現的虛空盡數封死,誰也不曾留手,只道這小賊狠毒,一旦打他不死,反而受害。一剎那,那一片虛空,就被無數的法術湮滅,就連那個心頭正自有些高興的白衣少年,也暗暗吃了一驚,心頭忖道:「難道是我那幾個哥哥還不肯放過我,我都逃出了帝京星域,他們還派了人來捉殺?」
  他心頭雖然震驚,但是手段可不慢,只是一步後退,又復隱沒到了虛空之中,讓那數千上萬道各種法術一起落在了空處,互相間激盪不休,讓那一處虛空都不穩固起來。
  天龜軍主登時就吃驚不小,傳音給其餘三位軍主說道:「這小賊怎麼也是修煉的小自在魔主聖法?而且胸中自成天地,比我的小有自在天不知廣大多少倍,這才能這般隨心遁入,不受外敵侵害。想必他也把麾下魔兵都納入了胸中天地,所以才猶如人族的煉氣士一般,能夠獨來獨往。」
  其餘三位軍主亦深以為然,陳七絞殺火龜星域的時候,是把自身藏在了天魔宮中,演化滅世凶魔,天龜軍主根本也就沒瞧到過陳七的真容,其餘三人軍主亦是,只以為天龜軍主這個唯一跟陳七交過手的人,都已經認定了這個白衣少年就是那個魔頭,當然就分毫也不客氣,把這個白衣少年當作生死仇敵來對待。
  四位軍主的法術在虛空中激盪不修,雖然互相間有所耗損,但是也因為這些法術互相拚鬥,激發了更強猛的威力。在天龜,烏炎,白牙,大羅四位君主的合力操縱下,把所有的法術緊緊壓縮,攢聚到了一塊,在虛空中來回兜飛,只能「陳七」出現,就再給他狠狠一擊。
  四大軍主跟那個白衣少年忽然爭鬥起來,倒是讓隱身在一旁的陳七,也略略驚訝起來。他眼光了得,只看那個白衣少年,操縱虛空,輕鬆自在,就推測的出來,此人的一身魔法已經到了驚天動地的級數,那四位軍主絕非是他的對手。
  小賊頭暗暗驚訝,在肚內自語說道:「哪裡來了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我來到炫馱星海之後,一路都順風順水,根本就沒遇上過對手。但來吐火國就顯是遇上了一個能操縱真形級數飛劍法寶的少女,這裡又遇上了一個天之嬌子般的少年,難道我終於時來運轉,要從殺殺雜魚,提升到開始殺些有份量的人物麼?」
  陳七修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元神化身級數幾乎無敵,就算天凰宇宙的原生之民天生便知參修大法,更能匯聚大軍以為助力,小賊頭依舊能夠戰無不勝,攻無不取。不過最近陳七連續兩次失手,顯是被那個駕馭天雷劍的少女逃了,後來又被天龜軍主躲過一劫,陳七雖然不是妄自菲薄之人,卻也覺得,自己該是遇上了原住之民的厲害人物。
  白衣少年只在下一刻,就從數萬里外的一處虛空中遁出,那四位軍主雖然立刻就催動法術去轟擊,但是卻終究是遲了一步,讓那個白衣少年縱起一道遁光從容躲過,直奔他們四個所居的那座星辰。
  陳七在旁邊瞧的只有開心,絕對不會生出勸架的念頭,他倒是見那個白衣少年法力高強,修成的魔法極端強橫,有心將之渡化到天魔宮中,增長一些這件法寶的威力。


第五百四十六章 驚天一擊
  這個白衣少年容貌儒雅,雖然身上也帶有一股魔族的氣息,但是更似人類中的飽學之士,帶有一股儒雅之氣,縱然在跟人鬥法之中,也保持了某種從容淡閒。他挪移虛空的法門,甚至不在陳七的彼岸法門之下,超出了陳七修而未有大成的宙光真法,只在虛空中變幻了幾次方位,便閃到了四大軍主的身邊。他亦是出身魔族,從小見慣了許多戰陣之事,故而心底雖然還有些不確定,這些人為何要來伏殺他,但是在出手的一剎那,卻仍舊絕決無比,不給敵人留下絲毫活路。
  便有千條道理,萬般誤會,你想要殺我,我一樣要先把你殺了。
  這便是元神之上的所有煉氣士,最通常的念頭,不拘種族,無倫修行何種法門。因為修道之途,只要一念錯查,便是萬劫不復,缺了這一股絕然的意念,根本也不可能支撐他們到了這般境界。
  四大軍主一起駭然,連忙催動手下大軍,千餘萬魔兵一起運轉陣勢,登時四團魔輝驟然閃耀起來,倏忽合併一處,就如大日初生,浩瀚不可當。虛空中過渡的流星,碎石,被這團魔輝一罩,登時粉碎成細微到無法察覺的碎渣,這團魔輝已經是四大軍主合力,數千道法術集中一體,形成了沛然莫御的光輝,攻防一體,圓轉無暇,全無半分破綻。
  就連陳七在旁邊偷偷看了,也自有些吃驚,暗暗忖道:「這種手段我倒是第一次見,就算是我也只能正面強攻,尋找不到破綻。不過這種把無數法術匯合,演化為燦爛光輝的手段,雖然攻防一體,但變化上就差了,純粹是只能挨打的架勢……」
  陳七這邊也生出好奇心來,只想要瞧瞧那個白衣少年有什麼手段,強行攻破這團魔輝,但那個白衣少年做了一個叫他根本就想不到的抉擇,他切近到了四大軍主的近前,忽然消失無蹤,一晃半日過去,也只有四大軍主匯聚數千道法術放出的魔輝在虛空中照耀。
  陳七忍不住笑的打跌,他倒也想過這種手段,只是沒想到這個白衣少年居然能做的出來。四大軍主若是憑了本身法力,把無數法術凝聚成魔輝,自然是進退自如,輾轉騰挪無礙,但他們是靠了四人合力,還有千餘萬魔兵助陣,故而擺開的這個陣勢,雖然攻防一體,但是卻不能輕易挪動,不然陣勢變化,就要露出來許多破綻。一旦被陳七這樣的人物找到,說不定就能破去四大軍主的聯手,給予其致命一擊。
  小賊頭看著四大軍主吃癟,心頭倒也微有暢快,他跟四大軍主無仇無怨,只是為了修煉法術需要這些踏腳石罷了。固然能把這四大軍主和千餘萬魔兵煉化了,對他有莫大好處,但若是不能,卻也不傷大雅,反正炫馱星海別的沒有,原生之民數也數不過來,光是各種神國就數以百萬計,只消另外尋找目標上去尋釁便是。
  陳七又多等候了七八日,就在他準備放棄,扭身遁走的時候,四大軍主匯聚萬千法術凝成的魔輝漸漸開始收斂鋒芒,小賊頭登時一喜,但比他念頭轉的還要快的,卻是那個白衣少年。就在四大軍主的魔輝分開,各自收攏部下的時候,這個白衣少年猛然從虛空中穿出,衝著天龜軍主只是伸手一抓,就有一股磅礡大力,從無盡虛空中降落,還沒等其餘三大軍主救援的法術轟殺到,天龜軍主和他手下的數百萬魔兵,已經被那個白衣少年生生攝拿,只是一晃就帶了戰利品又復遁入虛空。下 載美 少 女
  「了不起!」
  就連在旁偷窺的陳七也忍不住暗暗叫了一聲好,他識得這個白衣少年運使的魔法跟天龜軍主同出一源,也是十萬魔法中的小自在魔主聖法,只是天資超脫,又或者得了不知道什麼奇遇,修成的小有自在天比天龜軍主廣大了不知多少倍,內中囤積了多少魔兵,舉手抬足之間就能發揮強橫法力,超出天龜軍主十倍以上,所以天龜軍主這才被一擊成擒,困住了這個白衣少年修成的小世界之中。
  陳七上次被天龜軍主逃掉,就知道這門魔法潛力非凡,雖然還比不得渾天魔鑒和千手千眼巨魔法這兩種可以列入十種根源魔法之列的深邃魔法,卻也在十萬魔法中排名極其靠前。何況十萬魔法也不是所學越深邃越好,就如青裡魔雖然覺醒了千手千眼巨魔法,但是所學不精,法力反而不如覺醒了其餘魔法的軍主。跟何況越是深邃的魔法,越要求天資,不然不能參悟其中奧妙,小自在魔主聖法轉修空間挪移開闢之術,便是放在道門中也是一等一的手段。
  「那個天龜軍主只怕要完了,此人跟他所修的法術同源,卻比他高明,豈不是正好克制他的道法。」
  其餘三位軍主癲瘋一般,把三道魔輝合在一起,不顧會露出老大的破綻,在周圍萬里虛空反覆橫掃,這種野蠻的手段,倒也有些用處,當魔輝掃過一處虛空的時候,那個白衣少年正藏身與彼,登時被震盪虛空,重新逼退了出來。
  白衣少年也是微微吃驚,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也不顧剛才虛空震盪,讓他修成的小世界破損不小,足下一頓,便自化虹飛遁,竟然再也不隱藏身法,跟那三名軍主游鬥起來。白牙,烏炎,大羅三大軍主都知道,四大軍主被此人趁機擒捉了一個,只要被他煉化了天龜軍主的手下魔兵,必然實力激增,他們就更無優勢。在加上陳七之前積累的凶名太甚,讓他們以為這個白衣少年也如陳七一般,一旦出手就雞犬不留,故而都覺得是生死關頭,一分也不敢保留,都豁出了拚命的級數。
  白衣少年遁法極快,又十分輕翔靈動,跟任何魔法都不相類,反而有幾分道家法術的奧妙,加之小自在魔主聖法雖然不主攻伐,但是自成小世界之後,便有攻守一體之妙。他跟三大軍主爭鬥起來,反而漸漸佔了上風。
  這個白衣少年心中暗暗忖道:「這四名軍主若是能緊守不動,我倒也無可奈何,但是他們被我挑動,居然轉守為攻,又跟我鬥變化,就要輸了一籌。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倒也不像是在特意守著我,難道我是受了無妄之災,被別人火中取栗了?雖然我不介意殺幾個不開眼的軍主,但是被人利用總是氣悶,我一定要尋找出來那人……」
  白衣少年手段巧妙,鬥法之中也不乏道門的手段,陳七旁觀了良久,這才暗暗思忖道:「看來這個白衣少年是道魔雙修,不但覺醒了小自在魔主聖法更兼修了不知哪一門的道家法術,這才有這般另類。難道還有魔族投入了道家門派不成?」
  陳七倒是不信,會是魔族擊殺了道門的弟子,搶奪了修煉的法門。別的不說,沒有師父指點,想要把一部道訣修煉到高深境界實在太難,七凰界就不說了,就算在炫馱星海億萬門派之中,往往一個稍大點的門派就能佔據幾個星域,繁衍億萬人口,但能夠修成元神之輩,也不過就寥寥幾個,甚至都不滿五指之數。而且魔族跟人類的體質不同,沒有專門針對魔族體質改動道訣,不拘是古魔族還是蠻魔族,都絕無可能上手修煉。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件事兒就是,魔族的十萬魔法並不會比道門的法術為差,兼且天生就跟魔族的體質相合,若是沒有特別的理由,魔族絕對不會去轉修道法。因為他們修煉魔法的一分功夫,用來修煉道法,就只會得到半分的成就,不會如修煉本源魔法一般,是實打實的一成。
  陳七卻也不知道,這個白衣少年另有其餘奇遇,襁褓之中就被人追殺,仗著天資雄厚,居然才落生三日就覺醒了天賦魔法,這才屢次逃過兇徒索命。就那麼流落到了人族煉氣士聚集的一處星域,被一個散修收入了門下,這才有今日這般成就。
  不過小賊頭原本還想隨手殺了這個白衣少年,眼見他還兼修道門法術,轉多了幾分好感,暗暗忖道:「難得在魔族之中,還有這等人物,不如我就出手先把這三位軍主給打法了,試著去結交一番。若是能勾搭的上,說不定對我也有許多好處。」
  修道人的念頭瞬息萬變,總要挑選最為有利的一條,陳七見這白衣少年有些來歷,生出這個念頭來也不奇怪。他既然決定出手,就不會有絲毫的遲疑,天魔宮在虛空中一蕩,就顯化出來,化為一尊猶如星辰般大小的佛陀,狠狠往下一抓。
  如今四大軍主剩下了三個,這三個還未有組成陣勢,對小賊頭來說,硬吃硬的廝拼,才是最為乾脆利落的手段。他有一萬八千名煉氣第九層溫養級數的蠻魔道兵,天魔宮還渡化了千萬人口,跟別提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法力雄渾,遠超同級數的任何種族的修士,這般硬碰硬,真個是一點也不曾吃虧。只是一擊,就粉碎了三大軍主的合圍,震開了白衣少年,把這三大軍主一起納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


第五百四十七章 萬寶大會
  白衣少年把天龜軍主鎮壓了之後,知道現在還未有徹底煉化,畢竟他沒有陳七這般兇猛的手段,但是對陳七來說,這三大軍主若是合力起來,把數千道法術攢聚成魔輝死守,他還要費一番手腳,但既然三人都分了開來,那就根本不成其為對手。
  白牙,烏炎,大羅三大軍主落入天地玄黃玲瓏塔中,就被陳七分別鎮壓到三處小空間之中,自從他修成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人身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就演化為三百六十五個小空間,隨著陳七的修為提升,這三百六十處小空間也愈發奧妙。雖然天地玄黃玲瓏塔並非是洞天之寶,這些小空間也不能夠跟天魔宮內的東方琉璃光世界相比,沒法如天魔宮一般,大量豢養生靈,但用來鎮壓敵人,卻比天魔宮還要厲害十倍,妙用無窮。
  白牙軍主被鎮壓到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中,就立刻察覺到,自己身邊的魔兵,被一股力量源源不斷的攝走,同時自己的法力運轉也凝滯起來,十分的不靈便。他心頭才自大驚,就看到天上垂落了數十道玄黃之氣,只是在週身一刷,便有三成的護身魔兵被刷的沒了影蹤。
  白牙軍主並不曾接觸過玄黃之氣,並不知道世上還有這般凶殘的道法,心中大驚之下,連忙催動剩下的魔兵,想要演化魔輝,但是陳七既然抓住了機會,哪裡還肯給他這般拖延?當下便有一股浩瀚無涯,強橫莫名的一支降落下來,立刻就定住了白牙軍主的魂識,這卻是陳七催動了太極圖,鎮壓精神。
  白牙軍主的魂識被定住,眼睜睜的看著一卷大書飛起,自己的記憶和所修煉的種種法術,都被這卷邪門到了極點的書卷涓涓抽出,心中震撼到了極處,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來回瘋狂跳動,大叫道:「世上哪裡來的這般凶狠的道法?哪裡來的這般凶狠的人物?這件法寶也太沒人性了也……」
  他這個念頭只轉動了半個時辰,就連最後一絲意識也被泯滅,所有的記憶和法力都被陰陽簿抽走,連本命魂識也都被虛空中一隻大手虛虛一攝,從肉身中強行抽了出來,組成身軀的蠻魔神蟲立刻就都崩散了開來。
  陳七鎮壓了白牙軍主之後,立刻調動法力去對付烏炎軍主,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的這一處戰場幾乎是一面倒,但是天地玄黃玲瓏塔外面,陳七跟那個白衣少年的交手,卻一時沒能分出個上下。
  陳七殺伐之術凌厲,根本就不是那個白衣少年可以抵擋,但是那個白衣少年遁法巧妙,又能穿梭虛空,陳七一時間也拿他不著。小賊頭又有心結納,一面鬥法,一面也把聲音化為滾滾雷音,大喝道:「這位道友,某乃是九霄洞真派的孤鴻子,此番出手對付吐火國四大軍主,只是為了他們擊殺了本派弟子,並無意跟道友為難。」
  陳七根本也不忌憚,把這份罪名栽贓,反正白衣少年也不可能知道,吐火國很九霄洞真派的關係,是否有殺過九霄洞真派的弟子。
  白衣少年聽得陳七談吐,居然是一位道門煉氣士,登時有幾分歡喜。他雖然是蠻魔族的出身,但是從小都被師父將養長大,生活在人類聚居的星辰上,已經習慣了跟人類交往,平時也把面目幻化為人類模樣,並不似蠻魔族人身材粗壯高大,往往身軀過百丈那般兇惡。
  他見陳七言語下沒有惡意,便朗聲說道:「我名離天,乃是崑崙散修燕驚邪門下弟子,後來我師父坐化,我就離開師父所居的地方,四下裡遊歷。今日有幸遇到了道友,真個高興!」
  陳七見離天似乎也無意繼續爭鬥,就把法術一收,開始全力鎮壓烏炎和大羅兩位軍主。把這兩位軍主也一體鎮壓,抽取了記憶,法術,魂識,肉身打滅。連帶這三位軍主手下的千萬魔兵也都被陳七收入了天魔宮中,連續渡化了這許多人口,天魔宮就又誕生出來兩頭戰佛,分別是火光三昧戰佛,降三世戰佛,開闢出來兩個小世界,讓這件法寶的威力又復暴增了近倍。
  離天見陳七隻是在虛空中略略小坐,起身來就顯得法力澎湃,不由得暗暗吃驚,忖道:「難道他這麼快就把三頭軍主祭煉?我剛才把天龜軍主鎮壓,現在也才掠奪了他手下一半魔兵,想要把軍主級數的人物收伏是無能為力,只能擊殺。他剛才露出的法術玄妙異常,若是真有這般厲害,我倒是結交了個厲害人物。就算我那幾個哥哥還想要殺我,多這一個朋友,也能幫我脫劫,許多好處。」
  本來離天只是想跟陳七略作交談,但是見得這小賊頭法力如此強橫,說話又復溫和,就真個生出了結交之心。他有意賣好,就含笑問道:「我雖然也能鎮壓軍主級數的敵人,但卻只能掠奪他們手下的魔兵,奈何不得那位軍主,不知道友用的什麼手段,居然能把三位軍主一體鎮壓?」
  陳七見他問起自己的根腳,便呵呵一笑說道:「我修煉的乃是玄黃真解,乃是上古一真教秘傳,如今九霄洞真派只有我一人修成……」陳七信口胡扯了一句,也暗暗上心,心中忖道:「我已經鎮壓的六頭軍主級數的魂識,本來也不覺得這些魂識能有什麼用處,不過既然收集了這麼多,不如用來煉化為一桿十頭魔王幡罷。雖然還欠缺幾個,隨後再去殺了就是,不過這個叫做離天的既然說自己不能煉化軍主級數的人物,不如我就把他手裡的那一頭魂識討要過來。」
  陳七微微沉吟,便直截了當的開頭,離天見陳七這般乾脆,也有心結納,就把天龜軍主從自家的小世界中放了出來。這位天龜軍主已經十分狼狽,麾下的魔兵也少了一半,離天雖然可惜那些魔兵,但是他無法把這些魔兵跟天龜軍主分拆開來,就全部都放了出來。
  陳七呵呵一笑,把太極圖化為一隻大手只是輕輕攝拿,就把天龜軍主定住魂識,運轉不得法術,然後輕輕從數百萬魔兵中把天龜軍主擒捉了出來,投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然後笑道:「承蒙省惠此物,這些魔兵我就不敢奪離天道友之所好,這便歸還。」
  離天見陳七道法果然高深,一轉手就把天龜軍主鎮壓,更讓自己節省了幾分法力,可以容容易易把這些魔兵收伏,當下爽快的一笑,把其餘的那些正準備分頭逃竄的魔兵仍舊收入了自家修成的小有自在天之中,這才跟陳七說道:「道友法術果然玄妙,讓離天好生艷羨。不知道友最近可有什麼事情要忙?最近魔叉帝國有一個大盛會,我有意前去,卻沒什麼伴當。」
  陳七初來炫馱星海,自然對許多事情都不熟悉,聽得離天這般邀請,不由得好奇問道:「魔叉帝國有什麼盛會?我可是人族的煉氣士,若是前往,豈不是要被不知多少魔族的軍主圍攻殺死?」
  離天哈哈一笑,說道:「也只有在這種偏遠的地方,煉氣士和天凰宇宙的原生之民才會征伐不休,為了爭奪奴隸和人口而挑動戰爭。在魔叉帝國最為繁華的中央星域,許多種族都可以任意居住,縱然有所爭鬥也都私人恩怨,跟族別並無多大的干係。何況以道友的法力,縱然有些衝突,被擊殺的也只會是別人罷。魔叉帝國有個萬寶大會,是那些因為某種緣故,擊殺了敵人,奪取了敵人祭煉的法寶,卻無法收伏之人,互相交易的盛會。那些法寶被敵人鎮壓,因為屈辱,不肯投降,但是卻未必不肯投另外一個新的主人。你也知道,一件好的法寶,足以讓軍主級數的修士實力激增一倍,故而許多人都會去參加這個萬寶大會。不拘是人族的煉氣士,天人族,蠻魔族,古魔族,血族,神族都會前去參加,以期能夠得手一件法寶,好增強自身實力。」
  陳七聽得暗暗心動,忖道:「太上化龍訣想要修煉到更高深境界,除了自己演化法寶之外,也可以開煉化旁的法寶。我現在這般修煉,不知什麼時日才能修成元神法身級數,這個萬寶大會倒似乎為我獨身訂造的一般。只是我能夠有什麼東西,用來在萬寶大會上交易麼?」
  陳七微微沉吟隨手一抖,從陰陽簿中就飛出一道種子符菉,正是九重天罡級數的巨陽神斧法。他伸手一指這道種子符菉,對離天問道:「不知此物能夠在萬寶大會上做些交易麼?」
  離天看的眼睛都瞪圓了,大驚道:「這乃是修士煉成的種子符菉,道友如何肯拿來交易?此物可比法寶要珍貴的多了,尋常法寶也不過是有幾道天罡級數的禁制罷了,但終究是外物,如何能夠跟這種種子符菉相比?我倒是聽說有煉氣士的門派,可以用某種神奇陣法,把斬殺的敵人體內法力抽出,祭煉為一道種子符菉,但往往抽取數百道法力才能凝出來一道同級數的種子符菉,珍貴無比,根本不會拿出來到萬寶大會上交易。」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大污穢道術
  陳七自從在太極圖中參悟出來,把旁人修成的法力抽出,凝聚為種子符菉,一直就覺得此法雖然珍貴,但未必別人就參悟不出,他那個時候也不過是煉氣級數的修士,雖然得天獨厚,但畢竟道法參悟不深。後來陳七從七凰界脫身出來,來到了炫馱星海,只覺得這個地方無窮生靈,正是最合適修煉這種法門的地方,若是有人參悟出來這種法門,法力一日千里,必然高明無比,所以便猜測就算這一界有這種法門,只怕也是極之秘傳,尋常人根本沒法得到。
  但那些都不過是猜測罷了,當他聽離天說起,也有道門的煉氣士懂得這種法門,登時好奇起來,多問了幾句。
  離天雖然是魔族出身,但是畢竟從小被散修燕驚邪撫養長大,雖然他師父總是一副窮困潦倒,看起來沒什麼法力的樣子,傳授的道法也不算厲害,但卻見多識廣,跟他說過許多秘辛,所以他才知道這種事情。聽陳七問起,離天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言道:「這種法門我聽說只有九大王者門派才有,主要是為了賞賜一些天才弟子,偶然溜出來一枚種子符菉,都價值好幾件同級數的法寶。往往一道天罡三重的種子符菉,就能購買到一件祭煉到虛靈頂峰,蘊含九重天罡禁制的法寶,實在珍貴非常,乃是第一等的硬通貨,比符錢更為流通。」
  陳七本沒有想到,七凰界的符錢居然在炫馱星海也有流通,聽聞此語之後,這才知道那位上古國王蛤十一所創之物,居然有流傳如此之廣。他當初在七凰界,因為天下煉氣士極少,大家也沒多少交易的需求,故而符錢一物,著實用處不多。陳七積攢的那些符錢,後來都沒得用處,在他修成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時候,一併煉入了不滅寶體之中,化作各種元氣了。
  陳七又多問了幾句符錢的事兒,這才略略放心下來,他現在別的沒有,就是法力雄渾,凝聚符錢輕而易舉。就算是天罡級數的符錢,也都可以隨意凝練。一枚符錢等若一個同級數的修士全力一擊,跟這個修士的種子符菉價值天差地遠,前者不過是虛耗一些元氣,後者卻等於神通法力的根本源頭。
  以陳七如今的雄厚積累,他一身法力換算下來,幾乎等若十萬枚天罡九重的符錢。若是陳七把這些法力都消耗空了,差不多有個數年積累,也就都恢復了元氣。但若是把一枚種子符菉交易出去,他日後就再也沒法催動這道法力了,想要從頭修煉,不用掠奪的手段,那要以數萬年來計算。
  這對別的煉氣士來說,幾乎是不可容忍的事情,畢竟這些法力乃是根本,修煉極為艱難,但是陳七可以用太極圖煉化相同的種子符菉,化為一體,而且效率比離天所言的那些大派都要高出數十倍。離天說那些王者大派要往往抽取數百道法力才能凝出來一道同級數的種子符菉,陳七自忖若是凝聚二三重天罡禁制的種子符菉只要三五道便可,若是凝練天罡九重的種子符菉,也不過數十道就成。對比那些王者大派來說,這簡直是逆天的本領,暴利的勾當。
  離天見陳七有些意動,身家又復豐厚,也為自己找到了個好幫手而歡喜。他對陳七說道:「我此番來吐火國是為了尋找一些東西,好去萬寶大會上做交易,既然孤鴻子道友也有心思,不如跟我一塊去如何?」
  陳七也不問離天要去做些什麼,當下就一口答應,兩人各自駕馭了遁光,離天在前頭引路,陳七隨後跟隨。本來離天對自己的挪移虛空之術還頗自傲,但是當他使盡了全身本事,也不能把運使彼岸法門的陳七拉下,這才真個心服。
  離天帶了陳七繞過了吐火國的幾處星域,直奔吐火國和亡天神國交接處,一個偏僻到了極點的星域中。這座星域的所有星辰都如死去了一般,墨沉沉沒有半分生機,就連主星都是烏黑一團,上面有濃黑如墨的氣團來回翻捲,跟任何一種天罡大氣都不相同。
  「這座星辰都被穢氣給玷污了,已經成了廢星,不知離天要來這裡作甚?」
  陳七卻是識得這些濃墨一般的黑氣來歷,他在七凰界的時候,就曾遇上過地下陰河氾濫,還收了至穢黑蓮,萬穢黑棺,黃泉魔心這些先天孕育的法器。也學過太穢黑光法,大梵煉獄總綱這些修煉穢氣的法門,故而對這些穢氣並不陌生。
  他知道穢氣乃是萬物生氣的剋星,這座星辰穢氣濃郁到如此地步,也怪不得附近星辰也沒一個活物。陳七心底暗暗忖道:「我的至穢黑蓮修煉的禁制不高,若是能收取這座星辰的穢氣,只怕就能煉成法寶級數。也不知道離天來到這座星辰,究竟想要做些什麼?我合不合適出手……」
  離天也不知道陳七的底細,伸手一指那座星辰說道:「我師父曾傳我一種道法,名為大污穢道術。並且曾極言這種道法的厲害,只是沒有污穢之氣,修煉艱難。我來這裡便是想要收取污穢之氣,把大污穢道術修成,也想收取這座星辰中的一件東西,不知孤鴻子道兄可方便幫手?」
  陳七微微皺眉,說道:「我的法術雖然能夠抵擋這些污穢之氣,但是卻也要損耗許多元氣……」
  離天不知道陳七是在假意推脫,便極力分辨道:「道友有所不知,這座星辰原本也是有來歷的。數千年前,這裡沒什麼吐火國,亡天神國也不知還在哪裡,這裡乃是一個擁有數千星域的魔國所在,有數十名軍主,甚至還有一位元神法身級數的大君坐鎮。就是那位修為臻至大君地位的魔國之主,天生覺醒的道術名為大梵煉獄總綱,他修煉到了極致,便想要突破境界,尋思了一個法門,想要把麾下魔兵和數十位軍主一起化為穢物。那些軍主如何肯?結果就一起造反,數十名軍主聯手,威力何等厲害?但那位修成了大君之位的魔國之主倒也厲害,一場廝殺下來,結果慘烈無比,數十位軍主無一倖免,但那位大軍也被鎮壓在這座星域的主星內,再也無法脫身。我此番來除了要祭煉這座星辰之外,還想收取那位大君的魔骨,去萬寶大會上買一件東西。」
  陳七心頭微微一驚,暗暗忖道:「蠻魔族也罷,古魔族也罷,身體都是由蠻魔神蟲或者魔心蟲構成,哪裡來的什麼魔骨?想必這頭大君修為厲害到了極點,才能把蠻魔神蟲凝練成魔骨,這東西也不知價值如何?」
  陳七微微動了心思,想這要不要搶了離天的生意,這位白衣少年又復說道:「不過這座星辰,是當年那數十位隕落的軍主豁盡了畢生法力,催動本命魂識,聯手封鎮,非得我師真傳的大污穢道術,也不能將之打開,更無法收取那頭大君的魔骨。要不然這個好東西也留不到我來取,這魔骨乃是魔族從軍主級數,突破到大君級數最為重要的東西,對蠻魔族人來說,簡直價值無量,但是對人族的煉氣士來說,卻沒得什麼用處,最多相當於一件普通的法寶。我也不敢讓道友白白幫忙,待我打開封印之後,那數十位隕落軍主的魂識就要飛散開來,我也沒得什麼用處,就當初給道友的酬勞吧。」
  陳七微微思忖,心道:「原來是提升修為的好東西,只是我乃人族的煉氣士,根本用它不上。就算搶來也不過是跟人交易貨色,那就算了罷。我有的是種子符菉,凝練符錢也容易,搶他這個用處也不甚大。」
  陳七微微一笑,說道:「離天道友儘管放心來破解這座星辰的封印,我必然竭盡全力幫忙。」
  離天聽得陳七答允,心中也有許多歡喜,當下就把法力散開,化為一頭形如圓球,只有巨口的怪獸「饕餮」。這頭怪獸大口張開,生出吞吐萬物之力,從那座星辰上立刻就吸攝了一股穢氣出來。他在破解這座星辰的封印時,又要忙於修煉,最怕被人偷襲,尤其是當封印破碎,原本魔國的數十位軍主魂識飛出的時候最為危險,故而才要邀請陳七坐鎮護法。
  陳七把所有的法相都收了起來,看起來就似一個尋常的道裝少年,他自從得了吐火國四大軍主的魂識之後,就在暗暗的祭煉十頭魔王幡,此時已經將近煉成,所以也無甚動作。陳七默默端坐了數個時辰之後,把身一搖,就有一桿漆黑的妖幡飛起,這十頭魔王幡他曾祭煉過一桿,後來也都被煉化到了肉身之中,此番重煉,陳七另有許多感悟。
  十頭魔王幡乃是十頭魔王本願真靈法祭煉,這門法術亦在魔族的十萬魔法之列,陳七之前並不曉得,自己所學的一些法術,竟然是魔族所傳,此番重修,他心中暗暗忖道:「本來我操縱那一萬八千頭蠻魔道兵,漸漸覺得也沒什麼威力,不如天魔宮強橫,所以最收的人口,我都懶得用至穢黑蓮來祭煉魂識,都直接送入天魔宮中去渡化。不過祭煉了這桿魔幡之後,倒是可以把這一萬八千頭蠻魔道兵煉入其中,變化和威力都遠在原本之上。」


第五百四十九章 凝練至穢黑蓮
  十頭魔王幡需要十個主魔魂,但是操縱的生靈卻是越多越好,故而當陳七把一萬八千頭蠻魔道兵都送入了十頭魔王幡的時候,這些記憶都被抹去的蠻魔道兵,立刻就跟這桿魔幡化合一體,成了這件法寶的一部分。無數魔念滾滾,環繞著這桿魔幡亂飛,生生塑造出來無間地獄的慘烈景象,就算陳七見了這件魔幡的威力,也不禁心頭有些震撼。
  十頭魔王幡最主要的功用就是攝奪人心,操縱生靈,但對修士來說,更為重要的卻是它能夠把攝奪來的生靈精魂煉為魔頭,代替煉氣士的本我意識分化無窮念頭。
  一個念頭就能催動一道法術,或者催動一件法寶,若無分化念頭的能耐,縱然修成無數手段,也只能運使一種,不能同時催動千百種道法。蠻魔族和古魔族的軍主,仗著麾下有數百萬魔兵,每一個魔兵的魂識都等若一個本我意識分化出去的念頭,故而一剎那就能催動千百種法術,也是道門的元神真仙遇上蠻魔族和古魔族的軍主,經常不敵的緣由之一。
  陳七的本我意識分化的念頭已經算的極多,但是他所學的法術也太過龐雜,就不說太極圖中的根基道法,只算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和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幾種法寶,就已經是極其龐大的數字,讓小賊頭頗有些捉襟見肘之意。如今修成了十頭魔王幡,陳七運使法術的能力,立刻激增近倍,不啻道法忽然提升一重。
  小賊頭微微睜眼,見離天正在抽取那座星辰上的穢氣修煉,便忍不住把陰陽簿和至穢黑蓮祭出,這兩件法寶再配合十頭魔王幡,立刻組成了一座小小的陣勢。陰陽簿內有無數記憶和種子符菉,十頭魔王幡上能分化數萬枚強橫念頭,至穢黑蓮能夠吞吐魂識,凝練根本,三件法寶合一,威力立刻就追上了陳七手頭的第一件厲害的法寶天魔宮。
  陳七也是懂得太穢黑光法和大梵煉獄總綱這些法術的,穢氣對別的煉氣士來說,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劇毒,只要吸攝了一點點,修為就要受損,元氣就要被玷污,但是對陳七來說,再也沒有任何真氣法力,能強橫過他所修煉的陰陽二氣和玄黃之氣去,這些穢氣雖然污穢,但遇上了先天五太,一樣要被煉化為混沌元氣。只不過這一次他不是要把這些穢氣煉化,而是攝取了來,祭煉至穢黑蓮。
  陳七念頭一動,十頭魔王幡就把至穢黑蓮和陰陽簿攝入了幡中,然後這件法寶就化為一團滾滾黑氣,無數兇惡魔念在其中沉浮,只撲向了那座星辰。
  如今的陰陽簿中,因為陳七有煉化了四大軍主,內中蘊含的十萬魔法已經超過了百餘種,其中突破天罡級數的種子符菉有千餘道,這些法術雖然不能如自己修煉的法術一樣,隨著自家修煉的道法提升境界,而打破極限,向上繼續修煉,但卻能憑著掠奪來不斷的煉化,威力也自強橫。
  不過這樣掠奪的法術終究不是正途,雖然可以增長鬥法的手段,卻對本身的道行增長,並無半分助益。就算陳七把十萬魔法都靠這種手段修煉到九重天罡禁制,也一樣對突破元神法身毫無助益,反而可能因此偏頗了本心,使道行止步不前。故而陳七雖然並不會刻意摒棄這些手段,卻仍舊把本身道基法術,視為根本,而不會捨本逐末。
  十頭魔王幡所化的滾滾黑氣,一撲入了那座被穢氣縈繞的星辰,就感應到無數的穢氣演化為種種陰兵,一起向這股黑氣殺來。雖然魔祖的十萬魔法跟道門煉氣士的真氣法力一般,要受穢氣的玷污,但是十頭魔王幡的級數實在太高,這座星辰最外層的穢氣凝集的陰兵,根本就奈何不得這桿妖幡。
  坐鎮十頭魔王幡中央,陳七分化出來,鎮壓這件法寶的念頭,週身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滾滾,更是萬邪不侵,只是一聲輕叱,就把至穢黑蓮催動起來,化為畝許大小,籠罩在十頭魔王幡所化的滾滾黑氣之上,不斷的吞噬穢氣。不得不說,這朵從穢氣中誕生的妖蓮,實是天地間的一件珍物,吞吐穢氣之能比天妖靈柩·萬穢黑棺還要強橫,超出一切穢氣中誕生的生靈。
  尤其是至穢黑蓮有一種能力,可以吸引無數穢氣中誕生的生靈前來,並且為了它不斷廝殺,並且受到至穢黑蓮的控制,逐漸增長法力。乃是無數穢氣中誕生的生靈,最為貪得之物。不過片刻,攢集在至穢黑蓮周圍的陰兵就越來越多,其中已經有了煉氣四五層的高階妖物。
  至穢黑蓮雖然是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東西中,僅有的兩件還未晉陞法寶級數的,但是本身祭煉的禁制重數已經極高,這些陰兵搶奪至穢黑蓮不成,被遙遙控制此寶的十頭魔王幡隨便一刷,便有數百道法術飛出,把那些爭鬥最厲害的陰兵一起打滅,化為最濃郁的穢氣,讓至穢黑蓮吞吞。
  陳七選擇的方位,正好和離天相反,在這座星辰的另外一面,又一開始就把十頭魔王幡送入了這座星辰的穢氣深處,故而離天雖然察覺到陳七可能也出手了,卻並無法知道,陳七究竟是怎麼出手的。他只是忽然察覺自己抽取穢氣,比方才容易了些,那些穢氣中凝聚的陰兵,似乎忽然減少了些。但他一心修煉師父燕驚邪所傳的道法,故而也不怎麼分心,仍舊催動大污穢道術所化的那頭怪獸饕餮,吞吸這座星辰中的穢氣,也沒打算起管陳七的好事兒。
  小賊頭分化的念頭,一面操縱陰陽簿和十頭魔王幡,協助至穢黑蓮吞吸穢氣,擊碎所有前來攪擾的陰兵,一面凝練至穢黑蓮這件法器。以陳七的如今的修為,不但道行深厚,修煉的各種法術也都厲害到了極點,再來祭煉法器級數的東西,就比煉氣層次的修士容易了不知多少倍。
  也沒有過去多久,陳七就感應到這座至穢黑蓮中的地煞禁制,已經臻至圓滿,修成七十二道,心中微微歡喜,一聲清喝,把天魔宮也祭起了出來,化為一尊佛陀,伸手遙遙一點,至穢黑蓮內中蘊含的那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登時被更高深的法力牢牢拘束住,一股強橫如山的威嚴,就降落下來。即便以陳七隻能,不靠掠奪,要靠本身的修為把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合併,煉化為一重天罡禁制的法力,也要費力不小,非是一日半日所能成就。故而他只能用這種霸道的手段,用外力壓迫,強行逼迫這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的法力合一。
  天魔宮如今收容了兩三千萬的人口,都已經渡化成了佛徒,七個東方琉璃光世界,七尊佛魔分身,大滅戰佛,蓮音戰佛,火光三昧戰佛,降三世戰佛,千手千眼巨魔,渾天魔鑒,除了那四座戰佛,體內只有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之外,千手千眼巨魔和渾天魔鑒體內,都有數十道天罡九重的種子符菉,法力之強橫,遠遠超過當初了魔裡青和青裡魔這樣的軍主百倍,以如此強橫的法力,來捏合一道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的法術,根本就沒有任何地煞級數的法術能夠抵擋,只是須臾間,至穢黑蓮內的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就轟然一聲化合為一,晉級成了法寶級數。
  也只有陳七修成了不滅寶體,本身就是法寶的元靈,不拘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多少中法寶,他都是唯一的法寶元靈,故而至穢黑蓮煉成了天罡禁制,立刻就能算作是法寶,而不是一件擁有天罡禁制的九階法器。
  至穢黑蓮的天罡禁制一成,吞吐穢氣的力量立刻暴增了百倍,竟然在周圍形成了一個漩渦,把無數濃密穢氣,都瘋狂的吸扯了過來。
  隨著至穢黑蓮的越來越沉入穢氣之中,陳七憑著附著在三件法寶中的念頭,也就瞧到了這座星辰的本體。
  在無盡的穢氣圍繞之中,這座星辰的本體死氣沉沉,貼近星辰的表面,有數十股洪流宛如長江大河滾滾流動。陳七運足了法力望去,心頭也是駭然,這數十股洪流居然是不計其數的魂識,這些魂識都失去了肉身,故而顯得死氣沉沉,一股冰冷森寒的絕望情緒瀰漫在這些洪流的上空。
  十頭魔王幡驀然出現,就如一團皓月映照天空,那數十股洪流立刻感應到了異常,當下便有三道洪流昂然飛起,從地面直竄上高空,奔著十頭魔王幡衝擊過來。
  這三股魂識當頭都是一個漆黑如墨,冰冷無情的黑甲巨魔,眼神中充滿了對世上一切事物的痛恨,直欲滅盡一切。陳七隨手一指,便有數十道斧光飛出,他運使巨陽神斧法已經甚是純熟,比之前只是隨意運用不同,這些斧光每一道都蘊含不同的武道精義,每一道斧光演化的都是一招絕世斧法,甚至還蘊含了某種玄奧意念,依照玄妙的天道軌跡,比尋常的斧光深邃幽微,代表了磨滅一切,無往無畏的絕強意識。


第五百五十章 第二桿十頭魔王幡
  陳七雖然不是以武入道,但是對武藝卻也算是頗有心得,更兼他的夫人何聆冰劍術無雙,故而也參悟了幾分劍術武功的奧妙,此番盡數融入了巨陽神斧法之中,立刻化為一記絕殺妙招。
  那三股洪流乃是三頭上古軍主和他們麾下無數魔兵的魂識所聚,只因為被自家的主君打滅了肉身,又被穢氣污染,故而才只剩下一些暴虐的意識,只想滅殺世間一切。他們就算是在生前,也不是陳七的對手,何況死後,失去了肉身,光憑了魂識根本無法發揮魔法的妙用,給陳七這一記斧光劈斬,就把三股洪流一起斬碎。
  這三股洪流嘗過了陳七的厲害,那被劈散了開來的魂識互相廝撲到一起,還想要融合,重新匯聚為洪流。若是別個人,也就無法奈何的了這些被穢氣污染過的魂識,但是十頭魔王幡上還懸浮著一朵至穢黑蓮,這朵至穢黑蓮放出一圈墨黑光華一罩,就把數千百團魂識上纏繞不去的穢氣盡數抽走,讓這些魂識都恢復了本來面目。
  被至穢黑蓮抽走了這些魂識上纏繞的穢氣之後,這些魂識都恢復了清醒,紛紛往域外飛去,還想要重獲自由自身,但是十頭魔王幡最善的就是操縱生靈,當下便有無數魔念降落,跟那些被抽走的穢氣的魂識糾纏起來,演化為無數景象,在不知不覺中就許多魂識都魔化了過來,而陰陽簿卻居於其中,不斷的把那些魔化的魂識體內的記憶抽走,封存到自身之中,免得這些魂識對陳七的念頭產生干擾。
  這三股洪流,每一股都是由數百萬魂識構成,至穢黑蓮畢竟才祭煉出來一重天罡禁制,也不能在一瞬間將之盡數洗練,故而須臾之後,這三股魂識組成的洪流又復聚集起來。尤其是那三頭黑甲巨魔,都仗著法力強橫怡然無損,衝著十頭魔王幡所化的滾滾黑氣,發出了憤怒咆哮,仍舊不顧一切的衝撞上來。
  陳七淡定如神,仍舊用巨陽神斧法化出數十道斧光往下一劈,照舊把這三道洪流斬碎,但這個時候,其餘的幾十條洪流亦飛騰上來,透出了想要夾擊之勢。陳七心頭暗暗一笑,嘿然自語道:「若是你們都還在生,一起合圍,我倒是還真就怕了,不敢跟你們爭鬥。但是你們連肉身都崩散了,還能威脅我麼?給我盡皆粉碎……」
  陳七新近煉成了十頭魔王幡,可以把陰陽簿中的千餘道天罡法術法一起放出,而不似原來,只能同時放出幾道法術。當十頭魔王幡催動了陰陽簿中的千餘種天罡法術,搶先一步下手,一股浩浩滔滔的法術洪流,就從黑雲中噴薄而出,跟下面竄起來想要圍攻的數十股魂識凝聚的洪流硬生生的拚到了一起。
  饒是陳七法力雄渾,跟數十股魂識凝聚的洪流硬拚一記,也被震的全身一晃,十頭魔王幡凝聚的黑雲,更是被震的倒退了數百里,幾乎要被反彈出星辰的穢氣凝聚的大氣之外。但是陳七隻是略有小挫,而那數十股魂識凝聚的洪流,卻被生生震的倒竄了回去,許多股魂識洪流再也不能凝聚,化為千萬散亂的魂識,鬼聲啾啾,漫天亂竄。
  至穢黑蓮趁此良機,不斷的收攝這些魂識體內的穢氣,而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亦不斷的吞噬這些魂識,三件法寶都在迅速的壯大。
  陰陽簿乃是為了創造生死輪迴之用,其本源乃是收容眾生記憶和意識,根本就不是用來收入各種法術的種子符菉的。陳七拿來亂用,靠掠奪無數蠻魔族人的法術,把這件法器硬生生谷催到了法寶級數,但陰陽簿的本源禁制,卻一直都停留在法器的級數。
  之前陳七運用這件法寶吞噬的各種記憶和本我意識已經太多,讓陰陽簿內的地煞級數禁制也到了臨界的一點,這一次吞噬的魂識記憶和本我意識,又都是沉淪數千萬,怨恨十足,意識強力,故而就在陳七跟這些魂識匯聚的洪流鬥法之際,陰陽簿的本源禁制居然也悄然晉陞到了天罡級數。陰陽簿也自晉陞之後,對這些魂識的記憶抽取力度,也如至穢黑蓮一般猛然驟增。
  陳七坐鎮十頭魔王幡的念頭,在感應到這般變化之後,心頭暗暗思忖道:「沒想到跟離天到這裡來隨便一晃,居然就有這般好處,既然如此,我也把十頭魔王幡也祭煉到圓滿罷!」這個小賊頭存了這個念頭,便運使法術,盯住了一個正在召集魔兵魂識的軍主級數黑甲巨魔,把十頭魔王幡的無數念頭,攢聚成了一隻大手迎空往下狠狠一撈,就把這頭軍主級數的魂識,連帶他手下才聚集起來的數萬魔兵的魂識一起撈到了手中。
  至穢黑蓮放出的黑色光華一掃,便把這些魂識內的穢氣抽走,那頭軍主頓感神識清明,雙臂一振,還想逃竄,陰陽簿落下登時就把他的本我意識和諸多記憶湮滅,只剩下了純淨的魂識,飛入了十頭魔王幡的最深處。
  又復煉化了一頭軍主級數的魂識,十頭魔王幡的威力便自激增了一分,陳七連連催動陰陽簿,把那些反抗他的魂識洪流打滅了不知多少次,這才運使法力又復捉住了兩頭軍主級數的魂識。這些蠻魔族的軍主失去了肉身之後,也不能催動烙印在蠻魔神蟲中的替天賦魔法,故而法力比生前降低了不止十倍,若不是怨氣太盛,又纏繞無數穢氣,陳七還不用這許多手腳。
  當十頭魔王幡內十頭元神級數魔魂齊全,威力登時不同凡響,反正有至穢黑蓮吞吐穢氣,陳七便把十頭魔王幡徹底催動開來,對這群沉淪數千年的蠻魔族軍主和手下魔兵打死屠戮,瘋狂捕撈。到得後來十頭魔王幡居然漸漸容納不下,陳七見自己擒捉的軍主級數的魂識又有了五六頭,便重新祭煉了第二桿十頭魔王幡出來。
  本來困住了那位上古魔國大君的封印,便是這數十名軍主魂識,當陳七把這些軍主的魂識一一捕捉,這個封印便漸漸鬆動起來,離天正在修煉大污穢道術,他雖然沒有陳七那般凶殘,但是所修的法術倒也不凡,尤其是那頭大污穢道術凝練的怪獸饕餮,吞吐穢氣的法力比至穢黑蓮還要強橫,如今已經把這座星辰的一面,吞噬出來一個漩渦,無數陰兵在穢氣之中掙扎,卻也奈何不得這股法力的吸攝。
  離天雙手捏了許多法印,他這大污穢道術原本也許多苦功,這大污穢道術亦能吞吐天地元氣,乃至敵人的法力,化為龐雜的穢氣,但是他那時候法力不足,並沒有把這門道法修煉到元神級數。就算後來覺醒了小自在魔主聖法,也對本身的道法修為無多大的增進。只是離天知道,師父燕驚邪所傳的道法,雖然看起來不如魔族的魔法直截了當,但是修煉到高深處,別有一種奧妙,所以從來不曾放棄。
  尤其是他對師父頗有感情,燕驚邪坐化之後,他一直覺得師傳道法是跟師父之間的唯一紐帶,心底上也真捨不得放棄。
  離天眼看大污穢道術中那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已經開始融合一體,不由得也暗暗歡喜,忖道:「大污穢道術最善凝聚神獸,尤其是十二頭污穢神獸若能一起凝聚出來,就等如有十二名元神級數的幫手。這座星辰上的穢氣如此濃郁,我若是潛修百日,把十二頭污穢神獸都修煉出來,也可以不怕那幾個哥哥來尋我的麻煩了。」
  離天正自鼓蕩法力,吞吸穢氣的當,在那座星辰內部,漸漸有一股力量在復甦……


第五百五十一章 十二污穢神獸
  陳七正在凝練第三桿十頭魔王幡的時候,忽然心中警醒,把手一招,陰陽簿,至穢黑蓮都縮回了第一桿十頭魔王幡內,同時天魔宮也幻化為一尊巨佛,從天而降。
  陳七先後降服了十餘頭軍主級數魂識,又復吞吸了不知多少魔兵的魂識,這座星辰上的封印早就鬆動了。不過他身經百戰,雖然知道這座星辰內封印的是一頭大君,相當於道門的元神法身之輩,卻也並不甚畏懼。小賊頭暗暗忖道:「這頭大君已經被封印了這麼多年,就算不是只剩下一副魔骨,諒必殘存的法力也有限,就算想要死灰復燃,也要看我給不給他機會。」
  陳七這邊悍然出手,離天那邊也漸漸感應到,這座星辰起了許多變化,連忙捏了法訣一聲清喝,另外亦有污穢神獸也飛了出來,這頭污穢神獸卻比已經修煉成天罡法力的饕餮要遜色的多,名為雄伯,宛如一個威儀堂堂的男子,但是卻生有獸爪,豹尾,披鱗如甲,卻又帶了十分的詭異。
  這頭污穢神獸雄伯顯化,立刻一聲如雷大喝,雙爪射出無數瘟疫真氣,貫空而下,但凡被瘟疫真氣射落的地方,穢氣都紛紛變化,轉為了瘟疫真氣。這頭污穢神獸雄伯,專能操縱瘟疫,能吞穢氣煉化為瘟疫真氣,又能放出瘟疫真氣,感染一切生靈,乃是大污穢道術中極厲害的一種法門,饕餮只是吞噬穢氣,猶如無底深淵,只入不出,為十二頭污穢神獸中提供法力的源頭,鬥法的時候,卻比不得這頭污穢神獸雄伯的狠辣。
  離天顯化這頭污穢神獸雄伯出來,那代表了他的大污穢道術已經更上層樓。
  這座星辰之內的悸動,越來越是明顯,陳七每降服一頭軍主級數的魂識,封印就減弱一分,裡面的躁動就強烈一分。就在這座星辰內的悸動快要達到了最高的頂點時候,陳七卻忽然收手,開始慢條斯理的祭煉自家的幾件法寶,對那些撲上來的魂識,只是轟下,並不收伏了。只有至穢黑蓮的威力一直全開,在陳七的催動下,比之前更為強烈的吞吐穢氣。
  這座星辰內的那個東西,就如即將奔上高潮的巔峰時,被人生生切去了一截般,登時憋悶的無一處不難受,發出了猶如悶雷一般的吼聲,震動大地,甚至連星辰表層的那些魂識立刻躁動起來,再也不去管陳七了,仍舊化為數十股洪流,緊緊纏繞在這座星辰之上。
  陳七通過了太極圖推算,得到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知道此時不是放裡面的那個東西出來的時候。所以他才住手,不在捕捉魂識,而是只催動了至穢黑蓮,吞噬穢氣,來進一步減弱裡面的那個東西的力量。
  離天凝練第二頭污穢神獸,比凝練第一頭時要容易的多,畢竟他凝練出來一頭污穢神獸饕餮,讓大污穢道術更進一層境界。眼瞧著雄伯吞吐瘟疫真氣,體內的禁制也有凝練成天罡的徵兆,離天一面心頭微微歡喜,一面暗暗忖道:「那個叫做孤鴻子的少年道人不知弄了什麼手腳,竟然驚動了那頭被鎮壓的大君。不過他不曾學得大污穢道術,未必能夠打開這個封印,收取那頭大君的魔骨。我修成雄伯的時間要比修成饕餮的時間短上幾個時辰,凝練第三頭污穢神獸必然還有更快一些。等我把十二頭污穢神獸都煉成了,就可以打開裡面的封印。我看他修煉的法術,頗需要那些軍主級數的魂識,等我們二人的法力各自增長,聯手起來,必然可以把那頭大君的魔骨竊取出來。」
  離天這邊暗暗算計,陳七也自反覆推算,兩人各有心計,緩緩運用手段,誰也不肯冒然,漸漸的把這座星辰外面的一層穢氣都抽吸了個精光,露出裡面黑沉沉的星辰表面來。
  陳七眼見那些魂識凝聚成江河一樣的洪流,在這座星辰的表面上緩緩流動,現在這些洪流已經不怎麼攻擊他了,都拼了命的在鎮壓這座星辰裡面的東西。就在小賊頭微微生出感慨,想要更進一步去抽取穢氣的時候,離天已經收了大污穢道術,只是身子一晃,就走到了他的身邊。
  陳七隻是把幾件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法寶放入了星辰之內,真身卻一直沒動,他見離天背後隱隱約約已經有了數頭怪獸的虛影,法力比之前澎湃雄渾多了,知道此人也在道術上大有進境,便好奇的問道:「道友怎麼不繼續修煉,卻來尋我有什麼話說?」
  離天伸手一指下方,說道:「這座星辰外圍的穢氣,已經被我吞盡,但是真正的穢氣最濃烈的地方卻在那座星辰的核心。我現在就要破開封印了,不知道兄可準備好了,收取那些軍主的魂識?」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我剛才已經出手了一回,也頗收伏了幾頭,只是感覺有些不大對勁,這才住了手。既然道友準備破解封印了,我也來出手相助罷。」
  陳七雖然也操縱了至穢黑蓮吞噬了不少的穢氣,但是比起離天的大污穢道術來,他的大梵煉獄總綱和太穢黑光法都顯得弱了不止一籌,吞吐的穢氣連離天的十分之一也無有。所以這一次他乾脆就放棄了催動至穢黑蓮,只是把煉就的三桿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一起放出,再把天魔宮懸浮半空,隨時準備出手鎮壓,這才衝著李天微微點頭。
  離天已經凝練出來五頭污穢神獸,他見陳七弄出如此大的陣仗來,知道這個小賊頭也終於認真出手,這才清喝一聲,身法一晃,便融入了污穢神獸饕餮的體內,他凝練的五頭污穢神獸,饕餮,雄伯,甲作,騰簡,祖名一起顯化,登時便有五張大口一起張開,猶如巨鯨吸水一般,把那緊緊貼著星辰表面,蜿蜒流竄的數十股洪流登時攝起了一股。
  離天也不知用了什麼道術,陳七隻見得這股洪流上的穢氣竟然化為一道道的黑龍飛起,那些魔兵的魂識沒了穢氣纏繞,都歡喜無邊,各要四散飛騰,陳七這才伸手一指,把三桿十頭魔王幡一起飛出,登時把這股洪流包圍了一個風雨不透,把那些被抽取了穢氣的魂識全數攝了進去。
  離天跟陳七聯手,不過片刻就把十餘股魂識洪流收取,那座星辰內的東西,竟然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等候封印破碎。陳七偷眼一瞧,眼見離天背後忽然有飛出一頭污穢神獸的虛影,知道此人的大污穢道術已經修煉到出神入化,凝練污穢神獸比方才要快捷多倍,也不再示弱,把新收伏了幾頭軍主級數的魂識一指,也開始凝練第四桿十頭魔王幡。
  兩人聯手破解封印,星辰內的那個東西又安靜十分,所以並沒有多久,這數十股洪流便被一一收伏,離天已經凝練出來石頭污穢神獸,陳七也凝練出來了第七桿十頭魔王幡。這數十股億萬魂識組成的洪流一旦盡去,封印裡面那個東西的封印,自然也被打破了。
  陳七眼見已經沒有魂識可以吞噬,就把七桿十頭魔王幡收了回來,他亦知道對付裡面的那個東西,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都派不上用場,因為這些法寶都耐不住污穢之氣,尤其是比他還要搞了一個境界的大君吞吐的污穢之氣。至穢黑蓮倒是有些用處,但是這件法寶才凝練了一道天罡禁制,威力實在太弱,故而陳七也就沒顯露出來。
  他仍舊把天魔宮演化為一尊不輸星辰大小的佛陀,捏了大小諸天印法,正要把這座星辰一舉轟爆,就聽得一陣磨牙一般難聽的聲音,然後那個失去了一切束縛的星辰,竟然漸漸「舒張」起來,整座星辰就如一大塊蠕動的黑泥,猛然裂開了七八道口子,這些裂口縱橫交錯,組成了一張詭異萬分的人臉。
  這張鋪遍整座星辰的人臉抖動了幾下,猛然大口一張,噴吐出來一道黑光,直奔天魔宮演化的佛陀而去。陳七瞧見了這道黑光,心頭微微一驚,大叫道:「竟然是大梵煉獄魔光!天魔宮給我撐住了!」
  陳七雖然懂得大梵煉獄總綱,但是自己卻並沒有去真個修煉過,只是用來煉化各種穢氣凝練的法器罷了。最多也不過是以玄黃之氣駕馭穢氣,所以一直都沒有能修煉出來大梵煉獄魔光這道法術。那頭被鎮壓了數千年的大君,竟然不知用了什麼法門,把自己跟整座星辰修煉成了一體,故而這道魔光之強橫,絕對不輸給百名元神化身之輩聯手出擊。
  天魔宮內七個東方琉璃光世界一起震動,數千萬被降服的生靈一起念誦各種經文,這尊天魔宮所化的大佛,一雙巨掌翻飛,連續捏了近千個法訣,這些法訣轟出的法術,也自匯聚成了一道光明長河,陳七到了炫馱星海之後,漸漸也習慣了這裡的修士,動輒便是數千白道法術,化為滔滔長河一般的傾力狂轟。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一念千百法·掌指碎星辰
  大梵煉獄魔光乃是無數穢氣攢聚,凝練到了極致,就連精通大污穢道術的離天都瞧的暗暗吃驚,心中忖道:「若是我出手,只怕新凝練的十頭污穢神獸一個照面就要被轟散……若使用小自在魔主聖法,卻要被立時污染,一身法力都要如流水般化去。不知道孤鴻子他能用什麼手段抵擋……」
  離天本待提醒陳七,不要跟這股大梵煉獄魔光硬拚,但是心念一轉之下,便穩住了法力,在一旁觀瞧。當兩股驚世駭俗的法力硬拚到了一起,猶如星辰般龐大的天魔宮和就是一座星辰演化的那張巨臉,都被震的各自一震,連帶的把周圍的數萬里虛空震的猶如玻璃一般支離破碎,無盡空間震盪不休。
  只是這一擊的餘力波及,就能把數座星辰震裂,任何生靈夾雜期間,都要被破碎的空間撕裂成無數碎片。尋常的魔族軍主和人類的元神真仙,都要承受不住這股力量的震盪,最少也要折損數十年的法力。
  陳七也是微微一震,就連太極圖中的無數念頭都略有些散亂,這個小賊頭嘿然暗叫道:「這傢伙法力怎麼能如此雄厚?似乎比百多位軍主統帥億萬魔兵合力還要強猛,他不是已經被封印了麼?應該沒有魔兵助力才對?」
  陳七微微運轉法力,佛門的天眼神通透射,登時吃了一驚。
  那座星辰黑氣縱橫,看起來就如是無盡的黑泥攢集,但是內中卻有無數蠻魔神蟲鑽來鑽去,竟然一整座星辰都是蠻魔神蟲構成。陳七這才明白過來,當年這位魔族大君和他手下的數十名軍主,還有整個魔國的數億人口,無數魔兵,都一起被封鎮到這座星辰裡,如今已經都被這頭復甦的魔族大君煉化,成了自己的肉身的一部分。
  蠻魔族也罷,古魔族也罷,唯一區別個體的便是魂識,而非是肉身。那些魂識強橫之輩,甚至可以掠奪同類的肉身,化為自己給養,他們歷代傳承的十萬魔法都烙印在蠻魔神蟲體內,只是覺醒了的魔法,才會存在魂識之中。陳七之前掠奪的法術,都是那些魔兵魂識中覺醒的魔法,根本無法掠奪天生就烙印在蠻魔神蟲體內的十萬魔法。
  不過一頭蠻魔族或者古魔族,所能操縱的蠻魔神蟲也是有其極限的,這頭大君居然把當年魔國的所有人口,魔兵,軍主的肉身都吞噬了,已經無法揣測其魂識增長到了什麼地步。
  「這傢伙好生強大,離天道友且跟我一同出手,打散他的軀體。」
  陳七雖然吃驚,卻也並不害怕,畢竟他手段甚多,太極圖和天地玄黃玲瓏塔這兩件殺手還未運使,光是憑著天魔宮就能拚個平手,何況他還未有把天魔宮的威力盡數運使出來。
  猶如星辰一般巨型的佛陀,身外無窮佛光照耀,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登時便有一股磅礡氣勢散發開來。陳七雖然做出了這不惜一切代價硬拚的架勢,但是卻早就分出了一批金剛蟲去,猶如流光,潛入了這頭被鎮壓的魔族大君的星辰身軀。
  天魔宮本來就是有億億萬萬計數的金剛蟲組成,這些金剛蟲體內除了玄黃之氣為核心,更有《戰佛圖錄》,《大陀羅尼虛空藏無垢明王經》,《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龍象金剛經》,《破盡萬法勝軍王經》,《御盡萬法根源智經》,《七寶如意大咒》等七卷佛經;巨陽神斧法,千手千眼巨魔法,渾天魔鑒,小自在魔主聖法,大力蠻魔法,百髑天魔法,大梵煉獄總綱等魔法烙印纏繞。每一頭金剛蟲,都龍頭象身,顯得力大無窮,兇猛猙獰,無數佛光魔氣纏繞。
  當陳七把這些金剛蟲撒出去,它們便潛入了星辰所化的魔軀,各自分頭吞噬起來。
  離天見陳七能夠跟魔族大君對轟,尚不覺十分驚訝,但是陳七竟然不拘穢氣污染,卻讓他吃驚不小。那頭魔族大君比離天更要震撼,他修成了大梵煉獄魔光第十八重禁制,直到世上已經無敵,就算是同級數的對手,也要在一擊之下,被自己擊散了法力,污染了元氣,卻沒有想到陳七跟他硬拚一記,居然是各有勝負,大梵煉獄魔光侵入天魔宮所化的巨佛體內,便即失去了感應,似乎投入了什麼深不見底的黑洞中一般。
  這頭魔族大君的身軀蠕動起來,不旋踵整座星辰就漸漸拉長,從球體化為一個身材昂藏,雄偉過人的巨漢。這個巨漢看起來似乎比天魔宮還要高大三分,高數千里,一雙大手張開,便是鋪天蓋地,不知道有多少種法術在掌心凝聚成了一團風暴,衝著天魔宮所化的佛陀就狠狠拍了下來。
  這一擊看起來簡簡單單,但是卻把無數的法術都凝聚在一體,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便是一座星辰也要被一擊拍碎,蘊含的力量恐怖到了極點。
  雖然陳七招呼離天一起動手,但是離天見到這等威勢,哪裡還敢出手?忙把小有自在魔主聖法展開,跳躍虛空,先避讓出了數十萬里之外,他心中暗暗駭異,忖道:「師父叫我來這裡修煉大污穢道術,也告訴我這裡可以取得大君魔骨,但若是沒有遇上孤鴻子,我才一打開封印,就要被這頭魔族大君被拍死了,哪裡還能收取什麼魔骨?他的法力比起被鎮壓前更強橫了無數倍,比傳說中六大帝國的那些主政的大君都要厲害,我來這裡卻不是送死?」
  陳七也不管離天遁走,自家本體化為一道流光,鑽入了天魔宮中,這座天魔宮幻化的大佛,猛然一聲呼喝,宛如龍吟天際,夾雜無數梵文經卷的誦讀之聲,一時間天地間似乎都為億萬聲音充塞,這些聲音盡皆在念誦種種佛經,其中有些聲音浩大,竟然惹動無數異象。
  這座天魔宮所化佛陀,伸出巨手捏了一個法印,狠狠的一指捺下,跟魔族大君拍出來的巨掌又是一記硬拚。
  這一次,陳七靠著太極圖的推算之能,天地玄黃玲瓏塔的鎮壓,把魔族大君拍出來的這一掌蘊含的千百種法術一起化納,竟然巋然不動。那頭魔族大君卻被陳七這一指中蘊含了一萬六千道神通法力給震的全身一晃,不知有多少頭蠻魔神蟲都飛騰了起來,良久良久這才把這些震散的蠻魔神蟲收束。
  兩尊猶如星辰般巨大的魔族大君和佛陀,就那麼在虛空中你一拳,我一腳,實牙實齒的惡狠狠拚鬥起來,雖然在外人看來,只不過是普通的一拳一腳,只是因為兩尊神佛體積過去龐大,顯得氣勢鋪天蓋地罷了,但實際上,魔族大君和天魔宮所化的佛陀,每一拳一腳之中,都蘊含數千道法力,每一次最細微的交拼,也是數千百道法力在一瞬間猶如潮水一般拚鬥了不知多少記。
  比較而言,陳七的法術遠比對手為多,甚至一瞬間便能發出對手五倍以上的法術,因為有太極圖的推演之能,運使法術也也遠比對手為精妙,但是他終究不過是元神化身級數的修為,縱然他修成了元神,不滅寶體,佛陀金身,可仍舊改變不了這個現實,所以他的法術最強也就只能到了天罡九層的禁制。可他的對手那位魔族大君雖然只醒悟了大梵煉獄總綱這一門魔族法術,但是他已經是大君的修為,相當於煉氣士中的元神法身之輩,故而能夠把法術修煉到一十八重天罡禁制,雖然他運使法術比陳七粗糙,法術的種類也少的多,但是雙方惡鬥了數個時辰,仍舊不見上下,兩人個都各自心驚。
  此時那位魔族大君已經把身軀完全延展了開來,第一次舒展自己的身軀,這位魔族大君還有些不大習慣,運使法術也稍嫌生澀了些。隨著時間過去,他的種種法術越來越厲害,身軀反而漸漸凝練縮小。
  陳七的天魔宮本來就是一件法寶,大小隨心,不似這頭魔族大君新凝練魔軀,還要重新鑄煉。他見這頭魔族大君把身軀縮小,便也有樣學樣,把天魔宮變化的佛陀也一樣縮小。身軀龐大,運使法力較為耗費元氣,雖然威力也大,身軀縮小,運使法力負擔較輕,另有一種靈活之妙。
  這種手段本來只有魔族大君級數的人物,修成一身魔骨,這才能在戰鬥時把手下魔兵的身軀都掠奪過來,化身巨魔,軍主級數的魔族還只能演練陣法,不能催動如此手段。但陳七是憑著天魔宮運使這種巨化法門,大小隨心所欲,比對手也不差了半分。
  陳七也相應縮小佛陀身軀,那位魔族大君只以為他也不堪承受如此巨大的法力消耗,卻不知小賊頭其實並不在意這般鬥法,他更在意的是自家灑落的金剛蟲。這些金剛蟲落在那頭魔族大君的魔軀之上,如今已經繁衍了開來,吞噬了不知多少已經被穢氣污染的蠻魔神蟲,讓那頭魔族大君的身軀上,已經隱約多了一絲暗金之色,在身上蜿蜒流動。


第五百五十三章 至尊魔盤
  離天已經徹底變成了旁觀者,他抖了一抖身後的十頭污穢神獸的虛影,不禁苦笑一聲,心底也真是暗暗駭異,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師父混的那般落魄,幾百年也修不成元神,卻總也瞧不起我們魔族。還說什麼,先天四族不過是新宇宙誕生之初的養料,只待天凰宇宙真正的主人崛起,先天四族就要徹底沒落,甚至絕種。我那時候總以為師父是喝醉了胡說,現在看來,只怕真有些被他老人家說中。我們魔族的天生傳承,雖然有十萬魔法之稱號,但是卻哪裡有這個孤鴻子法術精奇?別的不說,我師父傳我的大污穢道術,之前我一直都不覺得有甚厲害,但是瞧了這頭大君的法力,估摸我大污穢道術修煉到高明境界,只怕猶在他之上。」
  離天心頭感慨萬千,但是身法卻不肯停,又再度遁出數十萬里之外。因為陳七跟那頭魔族大君的鬥法,已經不局限與一處,而是各自施展遁法,配合無上法力,把戰鬥的圈子擴張到了沒有邊際。
  陳七捏動法訣,加緊了催動金剛蟲吞噬魔族大君的肉身,不過就在他準備驅使金剛蟲干擾魔族大君施展法術的時候,忽然全身一震,然後就見到從對手身上猛然泛起一道暗金光芒,自家的金剛蟲竟然被魔族大君生生逼出。
  小賊頭連忙一捏法訣,清喝了一聲,這些被逼出來的金剛蟲迅速往起攢聚,化為一尊大力蠻魔,緊跟著魔族大君回身一掌,正好拍中了這頭大力蠻魔的身上,登時把這頭大力蠻魔打的四分五裂,組成了這尊大力蠻魔的金剛蟲登時被震爆了七八成。
  「好狡詐!居然引誘我放出金剛蟲,卻在這裡等我,不過我亦吞噬了他小部分肉身,也算不得吃虧。」
  陳七把雙手一放,七個東方琉璃光世界化為七團猶如琉璃,光彩透明的光球猛然砸下,隨手飛出一道玄黃之氣,先把那些金剛蟲接引了回來,就連被震爆的金剛蟲殘骸,他亦不肯留下。畢竟這些金剛蟲雖然死了,體內的元氣還在,煉化之後,仍舊可以收入天魔宮中,來淬煉這件法寶。
  每一個東方琉璃光世界中,都有一尊神佛或者巨魔,每一尊神佛和巨魔的力量,都浩瀚無匹,七頭神佛和巨魔合力,登時把魔族大君絆住,讓陳七把所有的金剛蟲都救了回來。雖然小賊頭沒有把魔族大君的肉身吞噬,但此番落子,還是佔了些許便宜,讓自身的元氣增厚了一絲一忽。
  就在陳七跟魔族大君狠狠爭鬥時,離天遠在百萬里之外觀瞧,忽然他覺察出來虛空微微震盪,居然有一股人馬從遠處挪移了過來。這股人馬迤邐萬里,魔兵超過了億數,有十餘道衝霄魔氣,每一道都代表了一位魔族軍主。
  這股人馬看起來十分狼狽,似乎逃難一般,在這支魔兵的上空懸浮著一座猶如圓盤一般的法寶,散發著無窮威嚴。
  「這是……至尊魔盤啊!那些人也都我魔叉帝國的軍隊,為何會出現出現在這裡?」
  離天出身跟魔叉帝國關係極近,故而人的出來這些人的來歷。尤其是那件圓盤一般的法寶,名為至尊魔盤,乃是一頭被人擊破了本源魔識,行將坐化的魔族大君把自身的魔骨煉化,後來又經魔叉帝國無數軍主祭煉,不知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祭煉出來的一件法寶。
  任何掌握了至尊魔盤的人,都可以統御數十名軍主,暫時吞納這些軍主的力量入己身,晉級到大君的法力。雖然這種狀態,只不過是臨時性的,但也足以讓人瘋狂。故而這件法寶才有至尊魔盤的稱號,任何掌握了這件法寶的人,都可以進入魔叉帝國中最為強橫的存在的序列之中。
  離天雖然知道魔叉帝國內部爭鬥也極殘酷,但是絕猜想不到,為何連掌握至尊魔盤的人,也要被追殺到如此狼狽。他正在遠觀的時候,更遠處又有虛空蕩漾,一個偉岸的身影緩緩凝聚,這一次他可真個被震驚了,大叫道:「是攝天大君!竟然是他想要謀奪至尊魔盤。」
  不管是前面出現的那股人馬,還是後來出現的攝天大君,都立刻注意到了陳七和那頭魔族大君的爭鬥,這兩人的鬥法已經到了極凶殘的境界,一舉手一投足,便是數萬里虛空破碎,戰場的附近再也沒有一顆星辰存在,都已經粉碎成了最細微的粉渣。
  陳七操縱天魔宮千變萬化,彈指之間就是萬餘道法術交織成濤濤洪流,他的對手那頭魔族大君卻早就收起了別的法術,只把九道大梵煉獄魔光護身,他苦苦潛修了數千年,吞吸了手下魔國的無數百姓,數十頭軍主和億萬魔兵的肉身,這才煉成了這九道大梵煉獄魔光,其中有五道都是一十八重天罡禁制,其餘的四道也各有十二三重的境界,威力無匹無對。
  雖然小賊頭能夠運使的法術夠多,但是他限於功力,最高也不過就能把一門法術修煉到九重天罡禁制,道行上的差距,讓陳七不得不用法術的數量來彌補,不過若非有太極圖的推算只能,就算他法術比魔族大君多上百倍,也要在高過了一個級數的法術之下,輕易敗下陣來。可饒是如此,陳七也早就叫那頭魔族大君知道,他這個敵人是不可能被輕鬆啃下來的,故而一番爭鬥之後,那頭魔族大君已經絕了把陳七當場擊殺的念頭。
  此時眼見又來了兩股人馬,尤其是當先一股居然還有真形級數的法寶至尊魔盤,後面的那個也是足以跟他匹敵的魔族大君,登時讓這個被鎮壓了數千年,才得脫困的傢伙生出來幾分盤算。
  「我被困這麼久,好容易修成了無敵的法術,卻沒有想到會遇上這等厲害的對手。也罷,我跟他爭鬥下去,也沒什麼好處,不如抽空走了罷。不然就算我跟這小子鬥了一個兩敗俱傷,也難免要為後來的那些人揀個便宜。」
  想到此處,這頭魔族大君立刻把九道大梵煉獄魔光一收,化為一道黑虹,倏忽就撲向了那支擁有至尊魔盤的隊伍。雖然他也清楚,不大可能把這件法寶輕易奪到手中,但既然珍寶就在眼前,又如何不來嘗試一下?他雖然不知道至尊魔盤的來歷,卻看的出來這件法寶乃是另外一頭魔族大君的魔骨祭煉,若是別件法寶倒也罷了,他也沒什麼把握能將之壓制,但魔族大君的魔骨,卻是他這樣魔族大君最為需要之物,可以徹底煉化到自己的肉身之中,讓自己的法力再度強橫三成。
  甚至這頭魔族大君都有把握,若是能夠掠奪了這件至尊魔盤,煉化到自己的魔軀之中,法力暴漲,就能夠徹底壓滅陳七這個對頭。
  陳七眼見忽然來了這麼一出,心頭也是有些震撼,不過他從眼前的這名大敵來推算,微微忖道:「前面的那支大軍也就罷了,憑我的彼岸法門他們根本捉摸不著行蹤,後面出現的那頭魔族大君,卻是有些意思,不過從氣勢上來瞧,他可遠遠不如我剛才跟我鬥法的這個。」
  晉級元神法身級數,就可以把一身法術修煉到十重天罡禁制以上,不過被部下封印了數千年,吞了滿國生靈,煉化星辰為,魔軀的那頭魔族大君,法力可就強橫的厲害。大梵煉獄魔光不但修煉到了第十八重的境界,而且還不止一道,共有九道之多。可後來出現的那頭魔族大君,一身氣息雖然也恐怖深沉,但是比起剛才跟小賊頭鬥法的那頭,卻顯得弱了不少,甚至環繞在身外的魔氣,也不過才是十五重天罡禁制的級數。
  「且讓他們斗去,我此番也得了不少的好處,正好慢慢消化。只是魔族大君的魔骨,那個叫離天的小子可得不著了。」
  陳七收了天魔宮,催動了彼岸法門,幾個挪移就來到了離天的身邊,離天見到他來了,倒也放心下來,給陳七指點道:「前面逃的那支隊伍,乃是魔叉帝國中極為強橫的一族,執掌至尊魔盤,地位極尊。那件至尊魔盤乃是以為魔族大君的魔骨所煉,能集合數十位軍主的法力。後面追來的那個叫做攝天大君,法力強橫,修煉的乃是十萬魔法中最為高明的幾種之一,叫做渾天魔鑒,善能吞吐各種魔氣。瞧他的樣子,最少也能吞吐三十道魔氣以上,更能把手下魔兵都收入體內,隨時都能爆發最強橫的戰力……不過還是比剛才跟孤鴻子道友鬥法的那頭魔族大君要稍稍弱一籌。」
  陳七瞧得一會兒,忽然說道:「這麼說來,這裡豈不是最少已經有了三幅魔族大君的魔祖,看來你想要得到一副的可能性,比方才可高了許多。」
  離天聽得陳七這麼說,立時便啞然,良久良久才忽然忖道:「莫不成我師父已經算計好了這種場面,我這次能夠得到魔骨,不是非要應在修煉大梵煉獄總綱的那頭魔族大君身上?」


第五百五十四章 大梵魔君
  「這件法寶,你們根本不配擁有,還是拿來給我大梵魔君罷!」
  跟陳七都發許久的那頭魔族大君,不但曝出名號來,還把大手狠狠往下一撈,九股大梵煉獄魔光射下,就要強奪至尊魔盤。陳七對法寶什麼的從來沒有太多興趣,所以並未有也過去出手,他見大梵魔君如此凶橫,不由得嘿然一笑,對離天說道:「這廝好生窮橫,我倒要瞧瞧他能否把那件至尊魔盤搶奪過來。若是他真個能把那東西搶走,我也不憚出手,也搶他一次。」
  離天雖然早就把這位「孤鴻子」道友瞧的頗高,但是聽得小賊頭如此放言,也不禁暗暗忖道:「就是不知道,那時候你還能打得過人家。」
  陳七剛才鬥法,只催動了天魔宮,一直都沒把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催動起來,甚至連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也未有運使,故而心頭篤定的很。
  天地玄黃玲瓏塔算是太上化龍訣的總綱,陳七演化出來的法寶越多,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威力就越強。當他把天魔宮,七桿十頭魔王幡,至穢黑蓮,陰陽簿,金剛琢都收回肉身的竅穴之中,這些法寶的力量,便都會轉化為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一部分,那才是小賊頭最強的面目。
  之前他不肯以天地玄黃玲瓏塔應敵,也是推算出來,自己若是全力出手,倒是有八九分可能把大梵魔君鎮壓,但是鑒於兩人之間的道行差距,他絕沒辦法將之煉化。不能把大梵魔君煉化,陳七就覺得自己耗費大半的功力,把這廝鎮壓,全無半分好處,還要拖累功力減弱,實在太不值得,所以就乾脆隱藏了真正的本領。
  不過這些底牌,小賊頭就連最親密的人也不說,當然更不會跟離天解釋。
  那支隊伍乃是魔叉帝國最為有名的牧野家族,原本牧野家族在魔叉帝國也算是排名第一的大家族,曾經出過三位魔族大君,只是因為魔叉帝國跟九家王者大派之一的寒冰道爭鬥,被寒冰道三代弟子第一人喬月梨連斬牧野家族一十三位軍主,並且跟掌教師祖寒冰道人聯手擊殺了兩頭牧野家的大君,只剩下最後一頭魔族大君逃走,但不久也就坐化了,只剩下屍骸煉就至尊魔盤。
  原本牧野家族乃是魔叉帝國第一豪門,但是經此一役,立刻衰落下去,崛起不能。寒冰道也從此坐穩了炫馱星海的王者大派之位,後來居上,跟一真教等八家門派並列。
  儘管牧野家族衰敗若此,但畢竟還有深厚底蘊,眼見大梵魔君催動了大梵煉獄魔光來攝奪至尊魔盤,一個牧野家族的年輕人,就清喝一聲,運使法力往至尊魔盤上一指,本來就已經跟這件法寶的氣息緊密連接在一起的十餘名牧野家族的軍主的法力,立刻就從這件法寶上衝蕩了出來,化為一尊千手千眼的無上巨魔,跟大梵魔君的大梵煉獄魔光狠狠拼到了一起。
  大梵魔君的這九道大梵煉獄魔光乃是最濃密的穢氣凝練,雖然跟陳七斗法的時候,一點便宜也沒佔到,但並非所有人,都有手段應付這天地間最為邪祟的污穢真氣。那頭千手千眼巨魔雖然法力並不輸給大梵魔君,他乃是十餘頭軍主和數億魔兵的力量凝聚,但是催動至尊魔盤之人,畢竟非是元神法身的級數,魔氣還未到了凝聚不散的地步。被九股大梵煉獄魔光往下一刷,雖然千手千眼巨魔仍舊穩重如山,至尊魔盤也絲毫未有動搖,並沒有給大梵魔君搶奪了去,但是這頭千手千眼巨魔的元氣,卻被九股大梵煉獄魔光攝奪了一層。
  大梵魔君剛才跟陳七斗法,也頗覺得耗損,畢竟小賊頭的法力比他還要霸道邪門,雖然他把金剛蟲逼了出去,但仍舊給陳七掠奪去了不少的元氣,此時驟然從這頭至尊魔盤幻化的千手千眼巨魔身上掠奪來渾厚元氣,讓大梵魔君感動的幾欲流淚。
  「瞧來我這法術也還使得,為何就不能從剛才那個小賊身上佔到半絲便宜?也不知道他運使的是什麼道法,我的污穢真氣只要攻入他的體內,就猶如泥牛入海,再也不存絲毫。」
  大梵魔君見得自己的法術有用,便把九道大梵煉獄魔光籠罩下來,猶如磨盤一樣慢慢去消磨那頭千手千眼巨魔的元氣。
  後面追來的攝天魔君眼見大梵魔君如此張狂,雖然也是出手對付他的敵人,但是卻露出來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架勢,心頭也是極怒,暗暗忖道:「這人好生張狂,也不知他是什麼來歷。不過我在魔叉帝國中從未聽聞有使用大梵煉獄總綱的魔族大君,難道是其餘五大帝國中人?他的道法雖然厲害,但是方纔還在跟人爭鬥,也並非全無顧忌,為何膽大如此,張狂到了極致?」
  炫馱星海星辰無數,六大帝國都是疆域遼闊,有數百萬星域,千萬上億的星辰,故而攝天魔君也不知道其餘魔國的詳細事情。大梵魔君已經被封印了數千年,攝天魔君早就忘記了還有他這麼一號人物,故而一時猶疑不定。
  不過攝天魔君總也是修成魔族大君級數的人物,也不肯徹底示弱,畢竟這些牧野家族的人乃是他盤中算計,好容易將這些人逼走,想要在這種荒僻之地,把這些人一網打盡,並且連至尊魔盤都搶奪在手,哪裡肯讓大梵魔君搶去好處?
  攝天魔君心頭微微一動,便挪移虛空,幾個跳躍之後,就到了陳七的身邊,沉聲說道:「這兩位道友,不知跟那位魔君是什麼關係?」
  雖然炫馱星海的道門和原生之民頗有仇隙,但是到了元神以上的層次,也就不怎麼在乎那些矛盾了。只要有需要,也不是沒可能互相合作。雖然攝天魔君眼見陳七乃是道門修士,但是他也看到了陳七身邊有離天這個魔族,故而便先來兜搭。
  陳七呲牙一笑,說道:「我不過是想奪了他的一身魔骨,用來去萬寶大會上兌換一件東西,魔君打算出手,不用給我面子,只要把他打滅之後,一身魔骨留給我就好。」
  攝天魔君心中登時鬱悶,只覺得這廝口氣太大,甚至連自己都被藐視了一般。不過剛才陳七出手,讓攝天魔君知道,此人果然不凡,自己雖然修煉渾天魔鑒雖然最近幾年又有突破已經修成了三十三道魔氣,但也不見得是剛才那頭魔君的對手。這人既然能夠跟大梵魔君鬥法,鬥成平手,他就萬萬不是對手。
  攝天魔君眼見陳七一副看熱鬧的架勢,但是語氣中也露了出來口風,好處是一定要得,不由得暗暗忖道:「此人雖然狡詐,但卻不是不可以合作,不如我試探一番,看看究竟有無可能,聯手奪取至尊魔盤。至於那頭魔族大君,就留給他自己啃去罷。」
  當下攝天魔君說道:「這位道友,某家攝天,乃是魔叉帝國六大攝政魔君之一,此番乃是來懲處勾結外邦的叛徒牧野家族。若是道友能助我一臂之力,把本國的至尊魔盤留下,我願意出手相助道友,把那人拿下。」陳七瞥了他一眼,嘿然笑道:「大梵魔君法力猶在你之上,我剛才鬥法許久,也沒能把他拿下。瞧好你就來了,我只是需要一副魔族大君的魔骨罷了,倒也並不計較是誰人的……」
  陳七這口氣中的威脅之意森然,讓攝天魔君立刻就醒悟到自己是打錯了算盤。陳七能當著他的面說出來這種話,可不是說要立刻翻臉,而是警告他,好處不足,就免開尊口。若是攝天魔君不識趣兒,陳七倒也不忌憚真個就把他鎮壓了。比較而言,陳七雖然自忖無法煉化大梵魔君,但這位攝天魔君,陳七卻覺得可以試試手法。
  攝天魔君略略沉吟,露出掙扎之色,良久之後才忽然說道:「既然那如此,我把牧野家族的魔兵分三成給道友如何?」
  陳七哈哈一笑,居然再也不肯接口了,讓攝天魔君晾在當地,亦是不知陳七是什麼意思。他可不知道小賊頭的道法,只是以平常的道門煉氣士來推斷,這些魔兵就算送了,他們也要從頭訓練,許多難題,並不似魔族一般,收了魔兵就能煉化,成為自己戰力。故而這三成魔兵已經超出了預算,他可不知道陳七見了這許多魔兵,心頭打的主意就是想要一口全吞。
  此時他已經把七個東方琉璃光世界,化為七頭螢火蟲一般的光點,伴隨這無數的金剛蟲,靠了遁法的遮掩,向那支隊伍撒放了過去。小賊頭表面上看起來雲淡風輕,其實出手半點也不比大梵魔君慢了,至少他出手隱蔽,不似大梵魔君那般聲勢猛惡。
  不消說那支隊伍中的軍主和主事的人物都被大梵魔君吸引,就連大梵魔君和攝天魔君都沒有看透陳七的作為,就不要說旁的人了。對陳七來說,至尊魔盤吸引力不足,但是這以億計數的魔兵,卻讓他頗為垂涎,陳七暗暗忖道:「若是能讓我把這些魔兵都收了,只怕我的天魔宮又可以演化出來更多小世界,甚至有可能修成第二尊佛陀金身……」


第五百五十五章 琉璃世界,永恆淨土
  天魔宮演化出來的大滅戰佛,蓮音戰佛,火光三昧戰佛,降三世戰佛,體內只有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一道大神通也沒有,更不曾鑄就佛陀金身,故而只算是煉氣頂層的分身,只是憑借跟這四尊戰佛共同誕生的東方琉璃光世界,發能催發無限接近於元神之輩的法力。但究其根源,也不過是俗稱的護法明王一流,法力根源全都在那尊東方琉璃光佛主身上,並非真正的佛陀。
  至於千手千眼巨魔和渾天魔鑒,倒是無此限制,但這些魔法顯化的巨魔跟佛門經義徹底相悖,故而陳七所能催動的威力,也不過跟四大戰佛相當,平時陳七都只當作是一種法力的源頭,而不會顯化巨魔之軀來跟人鬥法,因為這兩種巨魔之軀比佛陀金身要差勁太多。
  如今陳七修為日深,倒也有資格再修煉一尊佛陀金身出來,甚至他都想好了下一尊佛陀金身修煉什麼。便是在佛門十八佛陀中,號為戰鬥力第一的金剛琉璃佛主。鑄煉金剛琉璃佛主金身,需要兩種大神通,一種便是陳七已經修成了的大日琉璃寶焰佛光,一種便是金剛降魔大力。
  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就不消去說了,陳七打算修煉金剛琉璃佛主,也是為了借助這一門已經修成的大神通便利,省的自己多費功夫。至於那金剛降魔大力,正好跟天魔宮配合,又能降服諸多魔法,可以催動陳七學得到手,並且煉入了天魔宮的幾種魔法,可以把天魔宮的威力徹底催動起來,這才是陳七打算修煉金剛琉璃佛主金身的最重要原因。
  金剛降魔大力須得:金剛真身,龍象大力,大威天龍法,摧伏諸魔印,大雷音鎮魔訣,大梵伏魔拳,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等七門小神通合煉唯一,算得上佛門四十八種大神通中,威力頗為靠前的神通了。所需的小神通種類也算的頗多。好在陳七當初修煉佛法,也算的上根基雄厚,這些小神通都不算難為他,至於如何把這七種小神通煉化為一種大神通,陳七亦有些腹案。
  陳七也不是沒有想過,他已經修成了東方琉璃光世界,若是再把西方極樂世界,中央婆娑世界修成,三大佛土合一,煉就掌中佛國大神通,待得那時候,就算不是天下無敵,也可以算得上永恆不滅了。只可惜掌中佛國的大神通,開闢洞天,乃是元神合道以上級數,才有資格問鼎的手段,所以他思忖良久,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東方琉璃光世界,又稱永恆淨土,有永恆不動之意,乃是三大佛土中最為堅固,防禦力最強的一部,可以包容萬象,渡化貪嗔癡愛,恨斷絕無,種種不良之心,踏足此間,便不染塵埃,清淨猶如琉璃,不喜不悲,解脫自在。
  小賊頭這邊心底盤算,攝天魔君心頭卻漸漸轉了幾分寒意,大梵魔君的大梵煉獄魔光實在厲害,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把至尊魔盤所化的千手千眼巨魔磨去了近半的元氣,那些牧野家族的軍主,不得不瘋狂抽取本部魔兵的元氣,充入至尊魔盤之中。
  雖然這種法子,只是飲鴆止渴,但是他們更知道,若是沒有至尊魔盤保護,他們根本連抵擋這頭蓋世魔君的資格也無,只是一群被屠殺的羔羊罷了。
  攝天魔君眼見大梵魔君越來越是囂張,九股魔氣縱橫虛空,漸漸已經綿延出去數萬里之遙,把牧野家族的這支人馬已經全數包裹了起來,顯露出來要一口全數吞下的架勢,他如何能夠容得?這頭魔君此時已經揣度出來陳七的意思,知道是自己的好處給的少了,不過他亦想不到,似陳七這個級數的煉氣士,還能對什麼東西頭貪慾之念。
  「也罷,我就先跟他聯手,把那個大梵魔君祭煉了,沒有了此人礙手,我一個人也能對付牧野家族的那些餘孽。雖然我吃虧了些,總比忙亂一場,卻一點好處也撈不著的好。」
  想到此處,攝天魔君便說道:「道友若是肯出手,我便先聯手道友把大梵魔君鎮壓了。牧野家族雖然跟我有仇,但是此時此景,也由不得他們置身事外,我們三方合力鬥他一個,怎麼也能把此人活活鎮壓,讓道友抽取此人的一身魔骨。」
  陳七嘿然一笑說道:「有沒有你們的幫助,我擊敗他都還容易,鎮壓他也不算難,只是我沒手段將之煉化罷了。既然攝天魔君願意跟我聯手,不知能否暫且讓我把你收入這座天魔宮中,有攝天魔君坐鎮,我就有七八分把握,能將此獠祭煉了。當然,若是能牧野家族的人也都收入我這天魔宮中,祭煉大梵魔君的把握必然更大。」
  陳七把天魔宮放了出來,在攝天魔君眼前一晃,攝天魔君瞧了這件法寶一眼,心頭登時忖度起來:「這件法寶不過是虛靈級數,想要困住我也難。只是此物畢竟是煉氣士的法寶,我又不知道此人底細,一旦進去被他弄了什麼別的手段,進去了就出不來該怎麼辦?」
  陳七見攝天魔君猶豫,知道此時不好催促,只是哈哈一笑說道:「我這件法寶乃是一尊入滅的佛陀所化,須得有人主持,威力才強橫。我方才就是憑了這件法寶跟大梵魔君好鬥一場,可惜……」
  陳七說到了此處就閉口不言了,攝天魔卷運足了目力,掃了一遍這件法寶,倒也確實認了出來,這件法寶果然是佛門之寶。陳七剛才運使的法術眾多,攝天魔君也不知道陳七專修的是哪一路,但絕然不是佛門法術,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四十八種大神通,那是盡人皆知,就算攝天魔君也知道佛門的法術就只有這些,跟他們魔族的十萬魔法差不多。
  炫馱星海雖然沒有許多和尚,但是卻經常有佛門弟子前來傳道,故而這些見識,攝天魔君還是有的。
  他思忖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心頭微微忖道:「若是這件法寶,果然是佛門佛陀金身所化,跟此人的道法也不算十分相合,想要困住我幾乎不可能。既然如此,我就讓他借助本魔君的法力,先把那個叫做大梵魔君的混賬收了再說。沒有這個混賬,牧野家族的人早就是我口內之肉,哪裡還需要多費一番手腳?這種佛門法寶,我也沒有見過,既然不是他自己祭煉的,說不定我還能反客為主,奪取了他這件天魔宮……」
  攝天魔君一時間,也思忖了許多方略,這才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暫且聽從道友的調遣,不知這件法寶怎麼進去?」
  陳七把天魔宮放開,伸手一指,登時化為小山般大小,無數宮殿樓閣,亭台廊榭,簡直無法計數。陳七轉了一轉眼珠,對離天說道:「道友不妨也暫且到我這天魔宮裡,為我多加一分法力。」離天臉色登時有些發苦,不過想及自己跟陳七倒也算的「一見如故」薄有幾分交情,再加上又忖道:「師父讓我來,說不定已經算計到了這些,諒必不會出什麼倒霉的事兒,我躲入這件法寶內倒也好,外面這許多大君級數的人鬥法,雖然我的小有自在魔主聖法善能挪移虛空,可也免不了被波及,也算是安全一些。」
  看著離天搶先遁入了天魔宮中,攝天魔君略微猶豫,便也遁入了進去,陳七呵呵一笑,把天魔宮一催,仍舊化為一尊佛陀金身,自家也遁入天魔宮中的一個東方琉璃光世界中去,他真身主持了天魔宮之後,便催動了這件法寶,登時把離天和攝天魔君兩人的法力狠狠抽取。
  陳七心頭暗暗忖道:「離天跟我也算有些交情,何況他法力一般,不過尋常的軍主級數,我跟他翻臉也沒得許多好處。不過攝天魔君麼?就有些對不住了,等我把大梵魔君鎮壓煉化,這件天魔宮的法力必然暴漲,你進來了就別想出去,至於那些牧野家族的人,給我當個添頭也還不錯……」
  陳七精神一振,便指揮了天魔宮化為百丈高下的佛陀,一步一朵煉化,催動了步步生蓮神足通,須臾便加入了大梵魔君和牧野家族的戰場。大梵魔君見到陳七來了,心頭便有許多忌憚,暗暗忖道:「這小子法力厲害,剛才不知怎麼居然把後來的那頭魔君說服,收入到了他那件法寶中去,這是來算計我麼?也罷,我就不跟他計較,先走了罷,反正我也奪取了不少元氣,做人莫要太貪。」
  大梵魔君見陳七過來,呵呵一聲大笑,叫道:「道友來的正好,我拿不下這些人,就不佔這份好處,都留給道友了罷。」大梵魔君言畢,便駕馭了遁光飛走,陳七瞧得呵呵一笑:「大梵魔君倒是好爽,卻讓孤鴻子怎麼承受?不如我們分而食之如何?」
  陳七一面說話,一面把天魔宮盡力張開,一副要把大梵魔君籠罩進去的架勢,這頭魔君哪裡肯停留?對他來說,信這個小賊的話,他就是混帳王八蛋,這小賊的話哪裡是能信的?


第五百五十六章 元始天魔經
  牧野家族的人眼見大梵魔君退去,哪裡肯再多耽擱?立刻催動了至尊魔盤,隱隱顯化出來一個方圓萬里的至尊魔盤虛影,把整支隊伍都籠罩在內,就想變化了遁逃。
  陳七略略盤算,就放棄去追擊大梵魔君,轉而把天魔宮放開,化為一座門戶,當頭就把至尊魔盤吞了進去。大梵魔君雖然亦有變化星辰巨軀的能力,但是卻沒有陳七這般,演化小世界的手段,故而大梵魔君無法把這些牧野家族的人一網打盡,畢竟他修煉的是大梵煉獄總綱,而不是離天所修的小有自在魔主聖法,但陳七卻不同,天魔宮的器靈乃是一尊佛陀金身,且是能開闢小世界的東方琉璃光佛主,故而收容牧野家族的這支隊伍絲毫也無壓力。
  牧野家族的人登時驚恐萬狀,在他們看來陳七比大梵魔君還要凶殘,更加不好對付,故而全族上下都把法力凝聚一體,至尊魔盤顯化為萬里方圓的巨大魔盤,把牧野家族的所有人都保護了在內。但饒是如此,這些人也禁不住心頭巨震。
  攝天魔君也罷,大梵魔君也罷,因為醒悟或者修煉的魔法不對路,故而雖然強橫無邊,卻不能把牧野家族十餘頭軍主,數億的魔兵一起困住,但是這個大敵卻能輕鬆把他們鎮壓到小世界中。掌握洞天法術之輩,永遠是最難對付的敵人,縱然這個對頭開闢的小世界還只算是洞府的級數,距離演化洞天還有遙遠不可及的境界,但仍舊是最難,也最令人頭疼的對手種類。
  攝天魔君坐鎮在一個小世界中,一身法力雖然源源不絕的被這個小世界抽取,但是心頭卻絕無半分驚懼,還能好整以暇的看陳七動手。陳七的選擇,他並不意外,大梵魔君狡詐,法力又高深莫測,換了他也是先對付牧野家族的人。他的渾天魔鑒法力源源不絕傳送出去,漸漸遍及了天魔宮的每一個角落,攝天魔君心頭暗暗歡喜,忖道:「這件法寶卻似我魔族的至寶一般,居然也是由無數蠻魔神蟲一樣的東西組成,變幻萬千。這人說不定還未能窮極其中奧妙,若是讓我接觸到了這件法寶的器靈,說不定就能誘惑它倒戈……」
  因為這個念頭,所以攝天魔君十分放心的把自己的法力傳送出去,因為他可以感應的到,陳七運使他的法力,仍舊要以他的意志為主,並不能任意奪取。攝天魔君感覺的出來,只要自己願意,就能隨時把法力收回來,讓陳七一絲也運用不著。
  所以當陳七催動天魔宮,把牧野家族的人全數鎮壓的時候,攝天魔君也不忌憚出盡全力。陳七原本演化出來的分身中,便有一卷渾天魔鑒,現在得了攝天魔君這等雄渾浩瀚的法力相助,登時把這一卷渾天魔鑒催動的生出了千百道魔氣來,比攝天魔君所修的還要多出來十倍。
  只是攝天魔君的那三十餘道魔氣都是天罡十重以上,陳七雖然憑了太極圖的推演法力,把渾天魔鑒的妙用盡數開發,已經推演出來近千股魔氣,但是他真正能推動到天罡級數的魔氣都不多,最多不過一成之數,所以當攝天魔君把本身魔氣相助的時候,陳七演化出來的這卷渾天魔鑒,威力便自保障到了最強,甚至超出了天魔宮主世界中的東方琉璃光佛主。
  陳七一面推動了天魔宮的法力,一面偷偷把手一指,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只是往至尊魔盤上一刷,就把至尊魔盤凝聚十餘頭軍主,億萬魔兵法力,演化出來的至尊魔盤虛影震爆,把無數魔氣化為滾滾混沌元氣,都攝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內。
  陳七旁觀許久,早就知道至尊魔盤這件法寶的妙用,按說此寶善能攢聚軍主級數的法力,威力著實不弱。就算對上元神法身之輩也可以斗的旗鼓相當,就連攝天魔君從炫馱星海的中央星域追到了邊緣地區,橫跨了千百星域也未曾把牧野家族的最後一支力量擊破,大梵魔君那等凶威,纏鬥了良久,也不過就是刷去了一些元氣。但是小賊頭的經驗豐富,更兼太極圖推演妙用,早就盤算出來如何鎮壓此寶的方略。
  陳七知道至尊魔盤善能吞吐一切法力,故而先把天地玄黃玲瓏塔放出,狠狠的猛刷至尊魔盤的元氣,另外卻把太極圖放出,化為一道金橋,當頭鎮壓住了正自催動至尊魔盤的那些軍主的魂識。陳七修成元神之後,太極圖便有無窮妙用,鎮壓魂識不過是一種手段,只要比陳七的元神稍弱之輩,無不要受太極圖的克制。
  那些牧野家族的軍主,雖然被困住,但是卻也還未肯認輸,只以為至尊魔盤法力無邊,自己這邊的人口又多,足以跟陳七匹敵,最少也能鬥上一回。他們卻沒想到,陳七顯是猛然暴增天魔宮的威力,讓他們運轉至尊魔盤顯得十分吃力,許多變化都難運用。然後就放出了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來,比大梵魔君的大梵煉獄魔光還要陰損,吞吐元氣的速度簡直堪稱恐怖。這還不說,待得陳七把太極圖祭出,登時便有許多軍主和魔兵的魂識運轉不得。沒有了這些人催動至尊魔盤,這件法寶的運轉登時緩慢了下來,演化的參天巨魔,就不由自主的法力凝滯。
  陳七呵呵一笑,天魔宮登時化為一直大手抓下,生生把牧野家族的三頭軍主和近百萬魔兵從至尊魔盤中攝奪了出來,隨手就送入了其他的小世界中去渡化。
  待得牧野家族的人反應過來,再次催動至尊魔盤,演化出來一座門戶,生出無數凶橫意念,似欲吞天。當陳七再次催動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想要再刷滅至尊魔盤演化的門戶時,卻感覺到一股磅礡大力,竟然要把玄黃之氣吞滅了。
  小賊頭微微驚訝,便順勢把玄黃之氣送入了進去,他才不信還有什麼法力能把自己的玄黃之氣煉化。當這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被至尊魔盤演化的那座門戶吞沒之後,陳七便隱隱的感覺到,這座門戶顯得十分深邃,悠遠無盡,玄黃之氣登時就如飛入了另外一個宇宙一般,幾乎要脫出了他的掌握。
  陳七一面暗暗驚訝,一面忖度道:「這魔法倒也厲害,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法門。」
  陳七沒見過這門魔法,攝天魔君卻見過,立刻就大喝道:「此乃是元始天魔經演化出來的元始魔門,乃是我魔族十萬魔法中至少無上的總綱。傳說我蠻魔族祖先就是誕生在元始天魔經所化的元始魔門之中,第一頭誕生的魔祖就是千手千眼巨魔,此法威力巨大,孤鴻子道友可要小心了。莫要對這座元始魔門催動法術,它什麼法術都可以吞了進去。」
  陳七訝然,心頭略有吃驚,連忙把手一招,想要把玄黃之氣召喚回來,結果那座門戶緊緊吸攝住了他放出的玄黃之氣,兩下裡登時爭鬥起來。若是陳七隻有這樣一種手段,鬥法必然要僵持下去,但小賊頭除了煉就不滅寶體之外,還把元神也修成了,故而他立刻一抖太極圖,化為一座金橋,穿過了元始魔門,照舊定住了牧野家族的十餘頭軍主和億萬魔兵,然後太極圖一卷,這一次小賊頭卻下了殺手,登時牧野家族的人刷滅了一片,陰陽二氣逞威,比玄黃之氣也不輸色。
  被太極圖卷的數十萬魔兵灰飛煙滅,更有兩頭軍主也被太極圖一抖之下化為了飛灰,至尊魔盤的運轉登時又再次停滯了下來,讓陳七輕輕鬆鬆的就把自家的玄黃之氣收了回來。不過這一次鬥法,也讓陳七暗暗心驚,忖道:「這元始天魔經果然玄妙,就連我也險些吃虧。還好牧野家族中精通此法之人,不過也就是軍主級數,勉強統合了本家族人的法力,也不能發揮多少妙用,這才不敵我的法力。我可不能容他們繼續跟我纏鬥下去了,還是先把這件至尊魔盤收了罷。」
  陳七連番鎮壓和擊殺了數頭牧野家族的軍主,至尊魔盤的運轉已經沒原來那般威力,故而陳七收回了玄黃之氣後,便配合太極圖,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一上一下,生生把至尊魔盤鎮壓住了。牧野家族的人見狀,驚恐萬分,拚力想要把這件法寶收回來,但是陳七又把七桿十頭魔王幡祭出,這七桿十頭魔王幡中還藏了至穢黑蓮和陰陽簿,故而一出動就是千百道法術洪流,生生把牧野家族億萬魔兵和還剩下的七八頭軍主的法力和至尊魔盤截斷了開來。
  陳七眼見得手,把手一招,至尊魔盤便驟然縮小,化為巴掌大小的一個魔盤,落在了小賊頭的手中。陳七收了這件法寶之後,只催動太上化龍訣微微一轉,便祭煉了兩三分。這個時候陳七才知道這件至尊魔盤底細,說起來此物雖然是法寶,卻跟別的法寶都不相同,內中並無器靈存在,平時只是一個軀殼,只有當牧野家族的人把法力輸入時,這些牧野家族的軍主魂識才會入駐其中,成為這件法寶的臨時器靈,發揮妙用。
  這件法寶的構思奇妙無比,就連陳七這樣的煉器大行家,也不禁讚歎不已,深深覺得,此寶落在自家手中,乃是得其所哉。


第五百五十七章 組合法寶
  「如此說來這件至尊魔盤……只能算作是半成品的法寶,還欠缺了一些東西,方能成為真正的法寶,不須依賴魔族軍主的魂識之力,才能發揮作用。咦!這豈不是為我天造地設的法寶麼?」
  之前陳七用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互相配合,妙用無窮,幾乎都快追上天魔宮的威力了。也讓陳七琢磨出來幾分,幾種不同法寶之間的微妙聯繫。其實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法寶,每幾種組合就能成為一件全新的法寶,威力比原來幾件單獨運使要大上數倍,甚至生出新的妙用來。
  不過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雖然配合起來,十頭魔王幡中無數魔念,陰陽簿內封印的種子符菉極多,可以一瞬間釋放出來千百法術,但卻仍舊一些缺憾,那就是這些法術要受到陰陽簿內封印的種子符菉的禁制重數限制,不能超越陰陽簿內封印的法術威力,只能單純的疊加法術的數目罷了。
  如今有了這至尊魔盤,可以把魔族軍主級數的法力也都聯合起來,跟能統合億萬魔兵的法力,正好可以跟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配合一起。尤其是這件至尊魔盤並無器靈,而是十頭魔王幡最不缺的就是海洋一般的魔念魂識,完全可以代替軍主的力量,催動至尊魔盤。
  陳七祭煉了幾分至尊魔盤之後,便把自家所祭煉的七桿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打入其中,沒想到這一次卻跟以前臨時組合不同,這三件法寶聯合一體,登時便生出了無窮變化,至尊魔盤吞了七桿十頭魔王幡之後,就散發無盡魔氣,跟在牧野家族的時候全然不同,似乎一尊遠古魔君,就要返回來一般。
  陳七隱約察見一縷殘破魂識在至尊魔盤中覺醒,知道乃是牧野家族的那位老祖宗最後的一縷殘存的魂識,只不過這道魂識生前雖然強悍,如今卻已經殘破不堪,完全不能夠成為他祭煉至尊魔盤的阻礙。陳七彈指之間,就催動了陰陽簿的法力,照耀在這頭魔族大君級數的殘存魂識上,想要抽取其中的記憶和法力,純淨其念頭,煉化到十頭魔王幡中。
  但是這縷魂識覺醒之後,便輕輕一喝,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越來越強,一身的法力滾滾而生,似乎要徹底奪回至尊魔盤,本來這件法寶就是他的一身魔骨煉化,互相間的聯繫緊密無比,讓陳七也險些被他算計到了。
  「這是……他在呼應牧野家族那些人的法力,這不是他本身的力量。」
  陳七隻是頃刻間就瞧破了這縷魔族大君殘破魂識的掙扎,他也不去對付這縷魔族大君的殘破魂識,而是一聲清喝道:「離天道友,攝天魔君,我已經制住了至尊魔盤,你們何不收取牧野家族的魔兵?」
  攝天魔君和離天兩人本來都在主持天魔宮的一個東方琉璃光世界,聽得陳七這般招呼,各自心頭大喜,於此同時天魔宮的力量也倒灌回來,再不是一味的抽取,讓兩人的法力節節拔高,離天也還罷了,攝天魔君卻駭然發現自己的法力最少也提升了三成之多。要知道以他這個級數的魔族大君,就算再多收羅百萬魔兵,都不會讓實力提升這麼多,到了他這個境界,煉氣級數的魔兵用處已經不大,反而顯得指揮不靈,最好的莫過於軍主級數的魔兵,但那種奢望,就連六大帝國的帝王也不敢有,何況他了?稍次一些的就是煉氣頂峰的魔兵,但那也不是容得獲得,這種級數的魔族都在拚命修煉,千方百計的想要突破境界。畢竟只差一級,可魔族軍主和尋常的魔兵魔將,卻是天壤之別,根本就沒法相比。至於法寶什麼的,攝天魔君更是不敢想像,要不然他也不會搶奪牧野家族的至尊魔盤了,自己去煉製就是。
  雖然攝天魔君也垂涎至尊魔盤,但他知道此時不是跟陳七爭奪此寶的好時機,同時也不信陳七能輕易就鎮壓了此寶,他可不知道小賊頭此時已經把至尊魔盤都已經煉化了,根本就沒給他留下一星半點的機會。這頭魔族大君一聲清喝,渾天魔鑒的法力全數使出,登時三十餘道魔氣縱橫飛出,就如一張龐大在蜘蛛網一樣,收羅牧野家族的魔兵。同時這頭魔族大君也瞧上了牧野家族的那些軍主,心道:「若是能把牧野家族的軍主收伏一頭,只要下想方設法折服了,收入某家的手下,實力必然會增強一分,日後在爭奪攝政大君的排名上也多一分力量。」
  攝天魔君在魔叉帝國的六大攝政魔君中排名最低,平時也時常以爭奪權柄為念,故而借此機會,也要先撈取好處。至於爭奪至尊魔盤,他總覺得還有機會,並不算的著急。
  不得不說,陳七這釜底抽薪的舉措,比什麼手段都來的管用,隨著離天和攝天魔君的搶奪,還有他自己催動了天魔宮,太極圖,天地玄黃玲瓏塔來掠奪牧野家族的魔兵和人口,至尊魔盤中的那一縷魔族大君的魂識漸漸黯淡,借來的法力也一波一波的衰落下去。
  陳七見時機已經到了,立刻大喝一聲,陰陽簿登時飛出,化為一圈五色光虹,只輕輕一攝,就把這頭已經隕落了魔族大君的最後一絲記憶勾了出來,這點記憶被勾出魂識之後,魂識中的種子符菉就再也鎮定不住,也都一起飛出,化為無數光虹,被陰陽簿一兜,也一併收取了。
  至尊魔盤中的這位魔族大君,雖然被人擊破了魂識,最後不得不坐化,但是畢竟曾去到過那等境界,被陳七洗刷了個乾淨之後,便化為三顆晶瑩剔透,圓融融,無暇污垢的念頭,落在三桿十頭魔王幡中,立刻就成了主魂,把其餘的軍主級數的魂識壓制了下去,猶如小貓兒一般乖巧。
  這三桿十頭魔王幡攝入了魔族大君的魂識之後,便跟至尊魔盤緊緊的結合一體,似乎成了一件法寶一般。當陳七把陰陽簿打入了至尊魔盤的核心之後,這件法寶登時煥發無窮魔威,一層層的光輝繚繞,演化無數魔法,變化隨心,威力立刻就壓過了天魔宮。
  天魔宮雖然有佛陀金身為器靈,也吞噬了數千萬魔兵,但終究不過是一件虛靈級數的法寶。而這件至尊魔盤被陳七重新祭煉過之後,便是一件實實在在的真形法寶,陰陽簿中蘊含的幾道最強的種子符菉,甚至隱隱有融合之兆,似乎隨時可能突破九重天罡禁制的極限。
  陳七心頭歡喜,把這件新祭煉的法寶轉手放出,便化為萬里方圓的巨大魔盤,在困住了牧野家族的那個小世界中一懸,登時便有無窮吞噬之力生出,把牧野家族的那些魔兵猶如巨鯨吸水一般吞沒了進去。


第五百五十八章 魔君過境·生靈塗炭
  失去了至尊魔盤的佑護,牧野家族的魔兵雖多,但面對陳七和攝天魔君的聯手,卻幾乎沒什麼抵抗的力量,最多只是能拖延一下滅亡的時辰罷了。
  陳七一面運轉自己的諸多法寶,瘋狂鯨吞牧野家族的魔兵,一面催動了遁光,施展彼岸法門,按照太極圖推算出來大梵魔君逃走的方向,緊緊的追了下去。陳七是不能這麼容易的就放過大梵魔君的,對他來說,大梵魔君乃是一把鑰匙,一條道路,一座橋樑。能讓他在最快,也最短的時間內,把握晉級元神法身的機會,救出自己的家人和夫人。
  不知有多少魔兵都被他吞入到七個東方琉璃光世界中去渡化,更有幾頭牧野家族的軍主被陳七生生攝取了魂識,煉入了十頭魔王幡中,如今在至尊魔盤中已經新煉出了兩桿魔幡,九桿十頭魔王幡自成陣法,成了陰陽簿和至尊魔盤之間的紐帶,把三件法寶緊緊的連接成了一體,讓陳七隻須一個念頭轉動,就有無數法術飛出。
  陰陽簿和十頭魔王幡都成了至尊魔盤的一部分之後,便算是打破了虛靈法寶的限制,可以凝練第十重以上的天罡禁制。雖然陳七尚沒有這份能力,把陰陽簿中的法術,聚煉成十重天罡禁制以上,但最少前面的門已經打開了,只差他有無力量踏入,而不似之前,那道門緊緊關閉,不拘他有什麼想法,都沒法踏入其中半步。
  陳七遁法神奇,太極圖又復推算瞭然,追出去百億里之外,便見到一座星域死氣沉沉,整座星域都有一絲一縷的穢氣在飄蕩。陳七繞著這座星域飛了一圈,已然確定這座星域原本的人口,已經全數被人殺死,被穢氣污染,不消說必然是大梵魔君出手了。
  陳七微微思忖一會兒,便仍舊追了下去,他連續經過七八個有生靈居住的星域,所見都是一般,所有的生靈盡皆被穢氣污染,半個活物也都不見。當他追到了第九座星域的時候,終於追到了大梵魔君,這頭魔族大君化為十道黑色光氣,正在星域中的各處星辰上拚命的掠奪。
  這十道大梵煉獄魔光盡皆晉陞到了一十八重境界,就連一座星辰被魔光一絞,都被腐蝕的千瘡百孔,殘破不堪。也不知吞吸了多少生靈之後,大梵魔君的法力已經提升到了極端可怕的程度,比剛被釋放出來的時候,強橫了數倍有餘。
  離天和攝天魔君,亦能瞧到外面的景致,見到此種情況,兩人都暗暗吃驚,連忙一起叫道:「大梵魔君已經勢成,孤鴻子道友某要莽撞。」
  陳七微微估算了一番,自己跟大梵魔君鬥法,也覺得取勝無望,便把彼岸法門一轉,停在了那座星域之外的虛空中,把離天和攝天魔君一起放了出來,沉聲說道:「沒有想到此獠居然擊殺了這許多生靈,如今大梵煉獄魔光已經修煉到了大成的境界,我們三人聯手,只怕也沒什麼把握。」
  離天不消說了,他絕對不想跟一頭大君級數的魔族強者照面,攝天魔君就連一道法術也未能修煉到一十八重境界。如今大梵魔君最少也已經把十道大梵煉獄魔光,都祭煉到了一十八重的天罡禁制,攝天魔君根本也沒有半分把握,能夠在跟大梵魔君鬥法獲勝,就算有陳七這個法力高深莫測的幫手,他一樣都沒信心。
  陳七亦是如此,他跟大梵魔君鬥法一場,已經知道法力每提升一重境界,威力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他能夠跟大梵魔君拚鬥個平手,是因為他積累雄厚,遠遠超過了元神化身的級數,更兼修成了不滅寶體和佛陀金身,許多法寶助力。但是現在大梵魔君不但多修煉出來一道大梵煉獄魔光,更把十道大梵煉獄魔光盡皆修煉到一十八重,比方纔的實力雄渾了不知多少倍,小賊頭可不是莽撞之人,故而他也不打算現身跟大梵魔君硬拚,聽得攝天魔君和離天都如此勸阻,他嘿嘿一聲輕笑,也說道:「如今這頭魔君修成如此厲害的法力,炫馱星海無數生靈可要遭受大難了。」
  離天雖然心頭一動,還不覺怎地,攝天魔君卻立刻變色。他乃是魔叉帝國的六大攝政魔君之一,大梵魔君一路上所屠殺的星域,又盡皆為魔叉帝國的子民,這些人死活攝天魔君倒也並不在乎,只是魔叉帝國之民被人肆意屠殺,他們這些攝政魔君卻管也不管,也就根本沒有辦法服眾。接下來魔叉帝國下屬的各大神國,王國,必然離心離德,再也不服魔叉帝國的管束。
  攝天魔君只是微微沉吟,便對陳七說道:「此時實在太過重要,我得趕回去通知其餘五大魔君,聯手來擊殺此獠。大梵魔君若是再這般肆虐下去,只怕我們魔叉帝國都要崩潰了。不知兩位道友可否跟我一起,去見過其餘的五大魔君?」
  陳七微微沉吟,正要拒絕,離天已經在旁說道:「如今幾位魔君豈不是應該在萬寶大會主持此番盛會?」
  攝天魔君點頭說道:「正是,本來我也該出現在萬寶大會上,只是為了追殺牧野家族的事兒,耽擱了功夫。」攝天魔君瞧了陳七一眼,有心討要至尊魔盤,但是又知道陳七不會給他,心中思忖片刻,心道:「這個孤鴻子道人能夠跟大梵魔君斗的不分上下,我一人孤掌難鳴,只怕也降服他不了。待得回到萬寶大會上,我說服其餘的五頭魔君一起出手,必然能夠把這個孤鴻子道人鎮壓,到時候奪取至尊魔盤易如反掌。」心頭有了這番算計,攝天魔君便也不提至尊魔盤的事情,只是極力邀請陳七前往萬寶大會。
  陳七心中盤算了良久,這才點頭答應了下來,攝天魔君見陳七果然答應了,心頭也是歡喜不盡,當下便把自己修煉的一條魔氣放出,裹了離天和陳七,一路向萬寶大會飛遁而去。


第五百五十九章 萬寶星
  陳七雖然自己的遁法也極不俗,但是卻懶得自行趕路,他在瞧到了大梵魔君暴增的法力後,便思忖要是自己遇上了這個瘋子,該當如何?
  「遇上比我法力更高之輩,也不過是打和走兩條路子罷了。想要在大梵魔君面前逃脫,我非得把彼岸法門修煉到第九重境界,同時亦把宙光真法修煉到周全,這兩部法訣我都還沒修煉到天罡九重的境界。想要跟大梵魔君爭鬥,那就要把幾種法力修煉到一十八重,方能跟他正面爭鋒。這兩條路……都有些難哩。」
  陳七雖然得天獨厚,從太極圖中推演出來,能夠奪取別人修成的種子符菉,並且熔煉合一的法門。但這種法門卻是無本之木,他只能拿來使,不能繼續修煉,同時也因為掠奪來的法術跟他自身的法力不同,也不能想想把什麼法術修成,便把什麼法術修成。
  他想要把彼岸法門和宙光真法修成,必須的去尋佛門高僧和太古魔猿來掠奪,但這一方宇宙乃是新開闢,佛門並不盛行,也無有元初宇宙的種種天魔,他必須要自己來修煉。可饒是陳七如今法力已經甚高,想要把一門法術憑自己的力量,修煉到九重天罡禁制的地步,仍舊不是幾年幾十年可能。至於把掠奪來的種子符菉,合併到十重天罡以上,雖然仗著陳七奪取的法力夠多,還可以略略指望,可一樣也十分艱難。
  陳七思忖了好一陣,還是選了最容易,也最直接有效的,凝練陰陽簿中的法術。不過他亦因此多了幾分警惕,暗暗忖道:「畢竟太極圖和天地玄黃玲瓏塔才是我證道的根本,其餘的法術修煉再多,也對提升道行沒有補益,待我把陰陽簿中的法術凝練一道出來,就專注與修煉太極圖罷。如今太極圖中的種種法術互相激盪磨礪,提升比尋常修煉總要快些,待得我幾種最根本的法術都修煉到了天罡九重,便可嘗試穩定元神法身了。」
  陳七在被攝天魔君的魔氣包裹之中,伸手一指,把至尊魔盤放了出來。這件法寶經過陳七的祭煉,已經變化隨心,陳七微微思忖了一陣,便挑中了巨陽神斧法來修煉。
  陳七這一次把牧野家族的精華吞了九成,不但把至尊魔盤奪了到手,更把那十餘頭牧野家族的軍主抽取了法術和記憶,剩下的魂識都煉化做了十頭魔王幡,還收攏了上億了魔兵,再加上他原本收伏的魔兵,如今天魔宮中已經有了一億五千萬魔兵,分別在七個小世界中修持佛法,亦把本身的魔法滲透到天魔宮中,讓組成這件法寶的金剛蟲體內,除了玄黃之氣和七道佛門經卷之外,還都潛伏了數千道的魔法元氣。
  陳七知道自己把這些魔兵的種子符菉抽取出來,他們的一身法力便盡數廢掉了,陰陽簿中的法術,除了掠奪之外,根本就不能自行增長,故而並未有把所有的魔兵都抽取法術,煉化魂識。九成以上的魔兵都被他送去了天魔宮的各個小世界中豢養。
  但饒是如此,他陰陽簿中收取的法力已經難以計數,其中他收羅最多的便是這巨陽神斧法。
  陳七挑中了巨陽神斧法,一來是因為這道法術的種子符菉,陰陽簿中收集的最多,二來卻是因為這道法術乃是純粹的殺伐之術,攻擊法力最為凌厲,陳七用來輔助的手段最多,反倒是對攻的法術甚少,故而才揀定了這門魔法來熔煉。
  現在的陰陽簿中,收了上千道天罡級數的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這些種子符菉有高有低,有已經被熔煉到了天罡九重的法力,亦有才不過一道天罡禁制的法力。陳七反正左右無事,便把太極圖化為一座天地洪爐,把那些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盡數投入了進去。
  在奪取了至尊魔盤之後,雖然陳七並未有晉陞境界,但是憑了天魔宮和至尊魔盤兩件法寶,他的法力雄渾浩瀚,就算元神法身之輩也沒有幾個能及得上。如今陳七催動法力,把太極圖演化的天地洪爐啟動,登時便把內的千餘道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熔煉起來。
  陳七著手便開始先易後難,他要把這些種子符菉盡數凝練到天罡九重,在凝練到更高的重數。這份工程雖然沒有他自家修煉法術那般浩大,但也不是輕易可得,當攝天魔君清喝一聲,把他和離天都放出來時,陳七才勉強把陰陽簿中所有的巨陽神斧法全數凝練為天罡九重,從數目上已經縮減到了五分之一,但是兩百餘道天罡九重的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卻也足堪驚人,化為一輪紅日,就在陳七的背後照耀。
  攝天魔君不知道陳七在修煉什麼法術,雖然他也識得巨陽神斧法,但卻總覺得有幾分古怪。不過他現在沒空來思忖這種事兒,只是匆忙對陳七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見過其餘的五位攝政魔君,兩位道友可否暫且到我的軍中居留?」
  陳七嘿然一笑,當下便一口答應,攝天魔君立刻就帶了兩人,去往自己的軍營之中。攝天魔君身為魔叉帝國的六大攝政魔君之一,麾下有八千萬魔兵,盡皆精壯雄猛,比亡天神國的那些軍主麾下的魔兵,強壯了不知多少倍。他追擊牧野家族的餘孽時,自持法力不凡,便沒有帶走這些魔兵,都先一步開拔到了萬寶大會這邊,為了另一件事兒做準備。
  攝天魔君喚了來一位自己得力的部下,讓他安排陳七和離天兩人的住處,這才動身離開。離天心頭也頗複雜,暗暗忖道:「大君的魔骨,倒是有了,不過他如何肯給我?畢竟那件至尊魔盤威力非凡,換了誰也不肯撒手的。可是老師跟我說,必須得有魔族大君的魔骨,才能在萬寶大會上換去一件東西,那件東西干係到我日後成道,非同小可。雖然師父說這話,未必就有准,畢竟我才是元神化身的級數,去指望合道未免有些奢求,但……老師似乎也說的頗有遠見,至少這次就有許多事情都被驗證了,他當初推算的頗為吻合。」
  離天心頭思忖許多,陳七卻在住下了之後,立刻對離天說道:「我們也出去晃一晃,看看萬寶大會有什麼了不得之處罷。」離天也不喜在攝天魔君的軍營中呆著,當下便答應了下來,他正要跟陳七一起出門,小賊頭卻拉住了他,笑道:「攝天魔君已經安排了六位軍主在附近,我們這樣子是出不去的,你看我的手段。」
  陳七把自家的一道巨陽神斧法種子符菉放出,立刻化為一座日宮照耀百里方圓,同樣的也從陰陽簿中抽出一道小自在魔主聖法的種子符菉,演化為一個小有自在天世界,這才用太極圖把離天一裹,施展了遁法,隱去了所有的影蹤,偷偷遁出了攝天魔君的軍營。
  陳七雖然不知道攝天魔君的算計,但是他從來都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也會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多想幾道彎繞。故而這才不肯等攝天魔君回來,就拉著離天偷偷潛了出軍營。
  萬寶大會為了方便交易,歷來都在一座叫萬寶星的星辰上舉行,平時也有許多道人和魔族,神族,血族,天人族來此交易些需用的東西,包括了煉製法器的材料,煉丹的靈草,還有各種道訣,經書,乃至道兵,人口,無所不包。萬寶大會上更是熱鬧,不要說萬寶星之外,有許多大門戶的巨型飛天法器,就算五大族也有許多戰船,戰樓,宮室,軍營來往飛翔。萬寶星之內更是熱鬧,不知有多少遁光在星辰內飛翔,每一個剎那都有數十萬道光氣起起落落,看起來繁華無比,是陳七這等七凰界的土鱉,從未有見過的景致。
  陳七笑吟吟的把身一搖,化為一頭蠻魔族的軍主,背後一輪大日轉動,正是巨陽神斧法的功力。離天見陳七居然這等模樣,便也收束了神通,化為一尊古魔,身高百丈,腰闊十亭,青面獠牙,凶狠猙獰,完全沒有了原本溫文爾雅,人類煉氣士的幾分氣質。
  魔叉帝國雖然也有其他族的人口,但是卻仍舊以魔族為多,六大攝政魔君有四頭是古魔族,兩頭是蠻魔族,再無一個外族的存在。故而陳七和離天都以魔族的身份出現,反而沒那麼扎眼。
  陳七和離天各有軍主級數的修為,在萬寶大會上,也算是頗有身份之人,故而不論走到哪裡,都頗受人追捧。只是陳七也不大瞧得起尋常的事物,和離天兩人把遁光放緩,在萬寶星上一處處的瞧去,飛了半日也沒出手買什麼東西。
  就在陳七頗感有些失望,心中忖道:「是不是那些出售高檔貨色的地方,都不在萬寶星內?莫不是要找一個地理鬼來打探道路麼?」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他聽得不遠處的一座集市上,有山崩海嘯一般的歡呼聲,其中有許多人在大叫:「老子要出一千劫錢,買下此女,老子出兩千劫錢……」


第五百六十章 神六魔國·汨羅太子
  陳七臉色微微一變,他倒是知道,萬寶大會時常有人口買賣,其中包括了古魔族,蠻魔族,天人族,血族,神族這些原生種族,也包括了煉氣士,更包括了許多珍禽異獸,甚至也偶然有一些域外天魔。這些域外天魔被人從元初宇宙帶來,也繁衍了不少後代。
  「看來這裡是那個大派的女弟子被出售,瞧來如此熱鬧,此女必然姿容出色,十分不凡。」
  陳七催動了巨陽神斧法,背後一輪日宮緩緩,紅日如輪,倒也是極為耀眼的存在,他挪動腳步,登時前方就分開了一條道路,別的煉氣士和各大族人,都讓開了一條道路,讓陳七輕易便走到了那個交易場外。
  正在台上的是一名年輕的女修士,身上一襲雪白的雲水道袍已經破敝,不能完全遮住她的身子。這名女修士神色倔強,似乎已經存了死志,半點也不關心外面那些正在叫賣她的貨主。在交易場外,有一群跟她一樣服色的煉氣士,個個臉色如死灰,為首的一個雙手顫動,顯然是因為出價不足,已經被踢出了交易,心底已然絕望,露出了歇斯底里的神色。
  這個為首的煉氣士,看起來倒也姿容不凡,身上的氣息忽漲忽落,最少也是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層次,只差一步就能踏入溫養的境界,衝擊元神大關。但是此時他在這個地方,看起來就只是一條死狗一般,根本就沒人在乎他是什麼個狀態。
  陳七瞧了他一會兒,再去瞧那個女修士,心下微微瞭然,只怕這對男女便是一雙佳偶,只是不知在什麼戰鬥中,女的被人俘虜,男的想要來救,卻湊不齊拍下愛人的符錢。
  陳七瞧得一會兒,就見那個露出了絕然之色,回頭匆匆吩咐了幾句,便凝練法力,陳七隻一瞧便知,他居然是想把自己的種子符菉凝練,抽取出來,用來購回自己的雙修道侶。陳七微微搖頭,倒也頗佩服他的勇氣,連如此修為也都捨得。小賊頭雖然不是慈悲之士,但這種好事與他來說,只是順手,便運使法力,輕輕一拍那人,傳了一道聲音過去,呵呵一笑道:「我可幫你拍下此女,不過須得你滿門投效,為我走卒,你若是願意,不妨點頭。」
  那人登時露出驚容,沉吟片刻,便露出毅然之色,連連點頭。
  陳七手下有一億五千萬魔兵,凝聚符錢簡直輕而易舉,須臾間便凝出了萬枚劫錢,隨手拋下,喝道:「此女我買了,其餘人等給我散開。」
  這個交易場外,原本也不過是一些煉氣高層之輩在圍觀,見到陳七露出的法力厲害,又出手豪闊,也無人敢跟他競爭。陳七嘿嘿一笑,把大手一探,正要從交易場中把那名女修士捉出來,忽然一道強橫的五色光圈飛出,把陳七的大手一蕩,一個年輕卻跋扈的聲音喝道:「慢著,這貨物乃是我所有,我忽然不想賣了,把你的符錢收回去罷。」
  陳七微微凝聚法力,登時便有一道斧形奇光,化為一輪赤紅的日宮,狠狠的壓了下去,登時把那道五色光圈壓的唧唧歪歪的亂響。陳七沉聲喝道:「哪裡來的小毛孩兒,居然敢那我做耍?你當我是來哄小孩兒的麼?容得你說賣就賣,說不賣就翻臉。」
  那道五色光圈蘊含的法力,顯然不及陳七的法力多矣,在陳七的法力之下,登時被壓的幾欲潰散,那個年輕又跋扈的聲音,這才略有些惶急,大喝道:「你可知道,我乃是神六魔國的太子,惹怒了我,便讓我父親,叔父把你滅國。」
  陳七哈哈一笑,罵道:「那就讓你父親和叔父來滅我的國度罷,你先給我去死!」
  離天在旁聽得,便給陳七細細解釋道:「魔叉帝國疆域廣大,有許多附屬的國度,其中便以十三個國度為最強橫,國中都有數百乃至上千名軍主坐鎮,就連魔叉帝國的大貴族也不敢輕易招惹。這神六帝國的國主和五名攝政軍主乃是同胞兄弟,自號六神合體,據說聯手起來,法力不輸給魔族大君,故而十分張狂。此人既然號稱是神六魔國的太子,必然是當初他們六兄弟合力所生的汨羅太子,此人深得神六帝國的國主和五位攝政軍主喜愛,不是尋常的太子可以比擬。」
  陳七聽得微微吃驚,他自家殺過一個魔叉帝國的太子,也知道魔叉帝國大皇帝身下,有成千上萬的太子,死上一個兩個,根本也不在意。但是這個神六魔國卻聽起來古怪,所以他便加意問了一句,說道:「他們六兄弟是如何合力生出這個汨羅太子的?」
  離天給陳七解釋道:「我們魔族的身軀古怪,只要各自分出一部分蠻魔神蟲,再以魂識孕育,便可誕生下一代。不拘男女,數目,皆可合力繁衍。」
  陳七聽得險些噴出一口真血來,他倒是收羅了許多魔兵,但是這等隱秘卻哪裡知道?故而他瞧向離天的眼神,也就多了許多不同,心中忖道:「原來蠻魔族和古魔族居然是這等另類,跟人類的男女相親,繁衍後代如此不同。先不管這些了,把這個叫做什麼汨羅太子的先幹掉,居然敢跟我如此囂張,那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陳七把巨陽神斧法一壓,正要擊爆那個什麼汨羅太子的法力,卻聽得一聲震怒的大喝,從天上將落下來一道法力,直奔他的後心。陳七一揚手,仍舊是一道巨陽神斧法飛出,化為煌煌大日,跟偷襲來的法力狠狠一拼,登時震的方圓百里之內,盡成齏粉。除了見機快的,還有那些法力較為強橫之輩,其餘圍在交易場的那些人,盡皆被兩人法力的餘波震死,屍骨都化為了飛灰。不過那些人族的煉氣士,卻已經被陳七保護起來,並未受到任何波及。
  「什麼人膽敢偷襲你家大爺!」
  陳七喝了這麼一聲,背後遠遠衝出了十餘團大日般的紅光,他一路潛修,已經把所有奪得的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都凝聚成了九重天罡禁制,威力無鑄。就算是魔族大君級數的人物,也不見得都能把法力凝練到天罡九重以上,那是要修成境界之後,再花費千百年苦修,凝練法力才能獲得的成就,不是一蹴而就之法。故而偷襲陳七的那人瞧見了這頭蠻魔軍主法力居然如此雄渾,也自駭然,雙手一分,便有七道天罡七八重的法力落下,但是這一次他可就佔不到半分便宜,被陳七催動了十餘道巨陽神斧法一絞,便被絞殺成了肉醬。這小賊頭再順手一招,立刻便把偷襲的那人殘魂鎮壓,連肉身都用天魔宮一兜,送去給金剛蟲們嚼吃了。
  當陳七回過手來,汨羅太子已經震驚的無以復加,立刻就大叫道:「你敢殺我神六魔國的軍主,真個是不想活了……」
  陳七嘿然一笑,喝道:「他敢偷襲我才是真個的活不成了,你敢跟我翻臉,也一樣要身死道消,魂飛魄散。」陳七也不想跟汨羅太子再多廢話,巨陽神斧法所化的日輪斧光往下一壓,登時把汨羅太子肉身斬殺,斧光如電,更滲透到了汨羅太子的肉身之中,讓這位神六魔國的太子想要運煉魂識,把肉身重組的希望徹底落空。
  陳七把天魔宮一搖,仍舊把這位神六魔國的太子收入其中去煉化了,這才一揚手,抓破了交易場上的禁制,把裡面的那個女修士放了出來。他瞧了一眼那群煉氣士,正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的變化,順手解了那個女修士身上的禁制,把人往他們人群中一扔,喝道:「還不快跟我走。」
  這些煉氣士這才如夢初醒,立刻駕馭遁光跟上了陳七,雖然他們以為陳七是蠻魔族人,心底甚是擔憂,但是此時此刻也由不得他們來選擇。
  陳七見他們飛遁上來,便把金剛琢一拋,把這些人都收入了其中,這才一揮袖袍,施施然走了。他們這邊鬧出這麼一場亂子,還擊殺了兩頭軍主,登時就在萬寶星上傳揚了開來,不旋踵已經有神六魔國的大軍駕馭了一艘龐大如綿延山脈的戰船,從天而降,無數到法術凝聚的魔光貫穿天域,把方圓數十萬里都封鎖了起來。
  雖然也有修為臻至軍主級數的人勃然大怒,但是見到神六魔國人多勢眾,登時都不敢張揚,只能等神六魔國跟人交手之後,才好恢復自由之身。
  陳七雖然自忖有法力,遁走無蹤,但是他瞧見了神六魔國的那艘長近萬里的戰船,登時多了幾分念頭,暗暗忖道:「此物居然跟至尊魔盤一樣,都是魔族大君級數煉就的魔骨為材料祭煉,若是我能奪了來,煉化到至尊魔盤之中,對我把陰陽簿內的法力融合有莫大的好處。反正也翻臉了,就不如奪了他們的家底罷……」
  陳七動了這個心思,便不再多顧忌,也不隱藏身份,而是大喝一聲,把無數道日輪般的斧光飛起,大喝道:「什麼人敢如此霸道,居然連你家大爺的路也敢封死?」


第五百六十一章 神六戰船·勾離魔光
  虛空之上神六魔國的戰船散發浩蕩魔輝,那是數十萬道魔法匯聚,比當初吐火國的幾位軍主凝聚的魔輝,要強橫了不知多少倍。蠻魔族因為體質特殊,十萬魔法的傳承也奇異,跟人族全靠自身修為不同,故而到了最後,都是這般,把千百道法術凝練成魔輝,恃強凌弱,完全碾壓,根本就沒有人族修士的種種變化,也不講究劍法招訣。
  神六魔國的諸位軍主震怒已經到了極點,居然有人敢在萬寶星上擊殺了汨羅太子,不消說那些尋常的軍主,就連正在萬寶星外,跟另外一個大教交易的神六魔國的國主和五大攝政軍主也一起趕了過來,要不然尋常軍主還不能發動這艘鎮國的戰船。
  在這艘龐大無匹的戰船威壓下,萬寶星上幾乎無人敢於反抗,神六魔國的諸位軍主正要搜尋兇手,陳七放出的斧光就衝霄飛起,讓神六魔國的諸多軍主一起臉上變色,當下便有人怒喝,催動了這艘神六戰船,綻放無匹威壓,魔輝如晝,想要把陳七強行鎮死。
  這艘戰船以神六魔國的國號為名,乃是鎮國之寶,威力無鑄,不但祭煉用的是上古魔族大君的屍骸,更不知經過了多少代的人物祭煉,多少軍主用心血培養,比落魄的牧野家族祭煉的至尊魔盤,等級高出了無數倍。魔輝凝聚成了強橫的光柱,往下掃落的時候,就連萬寶星都震動了一下,更別提附近的虛空震盪了。不知有多少法力低微的五大族人和人類的煉氣士,被這一道魔輝餘波震盪的威力波及,內外俱傷。
  陳七雖然煉就了兩百餘道九重天罡禁制的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但仍舊不能匹敵神六戰船的龐大威力,這小賊頭見機也快,見自己發出的斧光不能力敵,立刻身法一晃,施展了彼岸法門,宙光真法,一步虛空,就挪移到了萬里之外。
  不過神六戰船放出的魔輝,亦在幾頭軍主的操縱下,憑空轉折,緊緊追攝著陳七,任憑他如何運用遁法,都不能徹底擺脫。
  陳七倒也並不在乎,幾次挪移虛空之後,便來到了萬寶星外,這小賊頭把身法一晃,陰陽簿中的種種法術,便都盡情的散發了開來,他懂得的法術也並不少,縱然神六戰船上有數十頭軍主坐鎮,真論法術的數目,也還未必就及得上他,他手下斬殺的軍主,也差不多有十多個了,這還是沒算從大梵魔君封印外收取的那些軍主魂識。
  小賊頭運轉至尊魔盤,一發就是上千道天罡法力,跟神六戰船放出的魔輝狠狠拚鬥,剎那間就在虛空中震盪出來,不知多少道虛空破碎產生的波紋。陳七有太極圖傍身,縱然是在鬥法時,也不住的推算對手的破綻,雙方苦鬥了數百記法力碰撞之後,陳七忽然把身法縮成極小一點,猛然施展了彼岸法門穿入了神六戰船之內,這艘戰船內,正自操縱各種陣法的軍主不提防陳七還有如此一招,登時便給陳七大肆屠戮起來。這些軍主沒有了神六戰船的保護,如何是陳七的對手,頃刻間就被他擊殺了十多位,都分別煉化到了陰陽簿,十頭魔王幡和天魔宮中。
  陳七煉化了這十餘頭軍主,法力登時再度暴漲,蠻橫的闖入了神六戰船的中央樞紐,把天魔宮祭出,就想強行收了這艘巨型戰船。便在此時,神六魔國的另外數十位軍主匆匆趕來,在神六魔國的國主主持下,這艘巨型戰船登時逆轉了陣法,所有的魔輝一起倒捲,竟而把陳七困入了其中。
  陳七幾番想要強行沖盪開這層魔輝,但是神六魔國的國主和五位執政軍主都惱怒非常,不但各自加催法力,還召喚了來萬寶大會的各位軍主來援,說什麼也不肯放陳七逃走。小賊頭的法力雖然厲害,卻也敵不過這許多軍主配合神六戰船的威力,凝聚成了一體的魔輝,雖然他放出去的千餘道天罡法力,也凝成了一圈護罩,但是卻被漸漸壓縮,法力護罩越來越縮小。
  神六魔國的國主,一身漆黑的魔袍,站在虛空之上,指著陳七怒喝道:「你居然敢殺死我的兒子,此番我定然要把你挫骨揚灰,用秘法禁錮你的魂識萬載,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我還要找出你的國度,把你國度中的子民,兒孫,兄弟,妻子,所有有關係的人,都廢去了法力,賣給那些跟我魔族仇恨最深的煉氣士門派做奴隸。他們都不知道有多少徒兒,師父,師兄弟,乃至妻子兒女,被我魔族擒住了來,當作牲口一般使喚,你想他們會待你的親友如何?」
  陳七可不是真正的蠻魔族人,故而對這等威脅絲毫也不畏懼,只是暗暗有些惱意,忖道:「我便是人族,你跟我說把人族的煉氣士擒捉來,萬般折辱,還當作牲口使喚,豈不是在打我的臉?雖然這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被人這麼當面的說,還是十分的不爽。」
  陳七的法力凝聚的護罩,在神六魔國又有百餘位軍主前來助威的情況下,已經漸漸顯現了支離破碎的徵兆。尤其是最為外圍的巨陽神斧法凝聚的光罩,尤其顯得搖搖欲墜。不過陳七心頭卻不驚慌,只是不斷的運轉太極圖推算,在眼看巨陽神斧法凝聚的法力要崩碎之際,他一聲清喝,把陰陽簿中收入的兩百餘道種子符菉一起飛出,這些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在龐大到了極點的壓力下,都化為精芒耀眼的日輪光芒,壓力越是增大,就顯得越是精芒閃爍,似乎永遠都不肯熄滅一般。
  「諸法合一,煉化天罡!」
  陳七在神六魔國施展的壓力越來越盛的情況下,猛然化身為天地玄黃玲瓏塔,太極圖照耀其上,內外夾攻,合力碾壓那兩百餘道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這些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在如此龐大的壓力之下,終於紛紛破碎,重新融合,不旋踵就化為十團赤金日輪,光芒耀眼,內中各有十餘道天罡禁制轉動,其中最強橫的三道,內中都是一十八道天罡禁制,稍弱的幾團赤金日輪也有十三四道天罡禁制。陳七冒險煉法,居然一舉成功,這一來得益於他的法力強橫,外面神六魔國的戰船亦集合了百餘位軍主的法力,壓力實在太大,超出了天罡九重禁制所能承受的極限。二來是因為他運轉太極圖,推算到了極精微奧妙處,這才能僥倖成功。
  巨陽神斧法由兩百餘道種子符菉,凝練成了十道,威力卻激增了不知多少倍,陳七伸手一指,這十道金輪般的斧光,就狠狠一擊,盪開了重重魔輝,讓小賊頭得以衝出包圍,施展彼岸法門,轉眼就不知去向。
  陰陽簿重新收取了這十道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後,至尊魔盤就散發出了浩瀚威儀,化為一輪日宮般的存在,但就算是真正的大日也未必能夠有至尊魔盤散發出來的赤炎灼熱。畢竟一座尋常的日宮,未必就能匹敵真形級數的法寶。尤其是至尊魔盤的核心中鎮壓的陰陽簿,收容的不是一道天罡十重以上的法術,而是十道,超出了尋常真形法寶甚多,故而當至尊魔盤重新獲得了陰陽簿的法力支援後,那股澎湃的力量,已經超過了陳七的預計。
  小賊頭嘿然冷笑,衝著那艘神六戰船自言自語道:「這個大傢伙雖然厲害,但也要看你們有無本事將之駕馭……」
  陳七借助被神六魔國百餘軍主圍攻的機會,把巨陽神斧法的種子符菉凝練,雖然仍舊未有臻至完美境界,但已經合煉到了一十八重天罡禁制的三道法術,卻已經足以讓他充滿信心。現在的陳七就算遇上大梵魔君,也有膽量敢跟之一拼,更別說神六魔國的那些人物了。
  縱然神六魔國有一艘巨型戰船,許多強橫人物,但是對陳七來說,卻還遠遠不足跟大梵魔君相提並論,甚至也未必就能比得上攝天魔君。畢竟這些軍主的法力不是一體,不能時時結合在一起,總有許多破綻可尋。陳七收了種種法術,冷眼瞧著仍舊戒備森嚴的神六戰船,再也沒什麼動作。反正他有足夠的時間,也有足夠的耐心,不怕跟神六魔國的人比拚這些。
  此時神六戰船上,國主和五頭攝政軍主都已經暴跳如雷,汨羅太子被人斬殺了也就罷了,陳七還前後擊殺了十餘頭軍主,讓神六魔國損失慘重,偏偏他們又奈何不得這個大敵,這才是又憋悶,又惱火的事情。
  神六魔國的國主身外無數的法術激盪,互相摩擦,閃耀成五色光環,正是跟汨羅太子一系的魔法,勾離魔光圈。這圈魔光乃是無數空間碎片所化,鋒銳無比,能夠切割萬物,吞噬一切元氣,跟陳七手中的金剛琢的功用有些相似,只是本質絕不相同。這位神六魔國的國主心情激盪,惱怒無比,周圍的軍主盡皆被瞧的抬不起頭來,都臉上深有羞愧之色。


第五百六十二章 石浪道人·阿達神君
  「我們吃了一場大虧,居然連是哪一國的軍主來搗亂也不知道,你們虧得平時還自吹勇武,居然許多人聯手,也給此人逃了出去。還不快發下號令,在萬寶大會搜尋此人。」
  神六魔國的國主震怒無比,但是他麾下的百餘名軍主卻都有些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勸阻才好。神六魔國誠然實力雄渾,但也不過是魔叉帝國一十三家最強橫的附屬國之一,還遠遠沒有到了能夠橫行跋扈的地步。若是他們鬧的動靜太大,不消說別的魔國,就說魔叉帝國的六大攝政王都聚集在此地,如何肯放任他們胡鬧?
  當下便有一個膽子大些的軍主,向自家的國主進言道:「這種事情卻有些不妥,萬一被其餘的魔國神國不滿起來,不是要發生爭鬥?還是先慎重考慮為上……」
  神六魔國的國主登時大怒,但他亦明白,自己雖然發怒,可還真就不能奈何的了那名大敵。陳七神出鬼沒,又兼法力超出了尋常的軍主級數,甚至在最後破開魔輝逃走的時候,運使出來的法力,強橫的足以匹敵魔族大君的級數。這都讓這位神六魔國的國主心頭暗生警惕,心底也自忖道:「哪裡來的這麼一個厲害的傢伙,一身法力之強橫,居然連我們這裡百多位軍主,加上神六戰船也不能將之留下。可要真是一名魔族大君,我也不會不識,除非……此人乃是人類的煉氣士改扮。人類的煉氣士法力雖然比我等魔族弱小,但是卻有許多法門,更能祭煉許多古怪的法力,其中便有幾個特別的厲害的傢伙,也未必可知。畢竟那牧野家族就因為招惹了寒冰道,被喬月梨和寒冰道的老祖把三頭魔族大君屠殺了個乾淨,還折損了不少的軍主,無數的魔兵,這才衰落了下去。我可莫要是招惹到了這種厲害的敵人,讓神六魔國就此一蹶不振。不過汨羅太子乃是我們六兄弟合力所出,關係到日後神六魔國的一件大事兒,就這麼被人隨手殺了,無數心血都崩潰與一瞬,這口惡氣又如何忍得?」
  神六魔國的國主心頭盤算了良久,這才算是接受了麾下君主的建言,但他仍舊不肯死心,仍舊發出號令,讓所有在萬寶大會上的神六魔國之人,盡皆關注這麼一個神出鬼沒的蠻魔族人。只消找到此人,就立刻前來回報,他好驅動神六戰船前去擊殺。
  不提神六魔國諸般手段,陳七遠遠的觀察神六戰船,他見到不久之後,那些君主紛紛離開,不由暗暗冷笑,心道:「這些人也忒張狂了些,以為得罪了我,也不用放在心上。不過神六魔國仍舊留下了數十頭軍主,仍舊能發揮這艘神六戰船的全部威力,我現在就算突襲進去,也不過擊殺幾頭軍主,仍舊要被困住。不如……我轉頭來對付其餘的神六魔國軍主罷。」
  陳七正要尋思,先對哪一個離開了神六戰船的魔國軍主下手,忽然感應到虛空震盪,扭頭看去,卻見一團精芒爆開,波及了數十萬里方圓,居然是另外有人不知什麼原因,也爭鬥了起來。從爭鬥雙方的法力級數,陳七便可知道,這兩方的人馬,盡皆為元神法身以上,法力強橫為自己平生所僅見。
  陳七一時生出了好奇之心,便不去管神六魔國,駕馭了遁光直撲那邊的戰場。
  鬥法的雙方,一個是白袍道士,姿容俊秀,臉上有一股懶洋洋,滿不在乎的神色,掌中托著一尊小巧的白玉樓閣,正自散發無數奇光,隱隱跟他身外的真氣法力合一,把他的法力不但澎湃鼓蕩,推想更高一層的境界。
  鬥法的另外一方,卻是個天人族的神君,天人族的人在眉心都會有一塊寶石,傳承天生的法術。天人族是外貌上跟人類最為接近的種族,自號九天之主,雖然沒有魔族那般可以收聚本族之人,煉做軍陣用來對敵,千百倍的提升本身的法力。但是天人族卻在修煉法術的天份上,比魔族高過了一籌,甚至也超過了先天四族中的其餘幾族,故而天凰宇宙原生之民中,修煉到神君級數的人,就以天人族為最多。若非天人族的繁衍艱難,人口最少,早就已經是這個天凰宇宙的新主了。
  陳七之前也只見過一個操縱天雷劍的天人族少女,還是見到蠻魔族和古魔族的人為多。此時見有天人族的神君和人族的元神法身之輩爭鬥,也不禁有些振奮,暗暗忖道:「這兩人的法力各有巧妙,也不知誰勝誰負?」
  那個掌托白玉樓的白袍道士,有些懶洋洋的說道:「阿達神君,你我交易,乃是你情我願,如何這就翻臉了?」
  那個天人族的神君冷然喝道:「你把掌中白玉樓放下,一切皆可商量,不然就是你我死拼之局。石浪道人莫要以為你得了此樓,就能夠跟我拚鬥了,天人族的法術遠在你們人族之上,就算你多了一件法寶,也不是我的對手。何況你有法寶,我就沒有麼?」
  阿達神君把手一招,便是一道奇光飛出,奇光之中一個骨環一般的法寶,便落在了他的掌中,兩人言語上各不相讓,立刻就爭鬥了起來,誰也不肯稍有緩手。
  陳七旁聽了片刻,也就推斷出來此事的來龍去脈。那個叫做石浪道人的白袍道士,本來是要出重金買阿達神君手中的一件法寶,只是正交易間,那件法寶忽然認主,就此從了石浪道人。這阿達神君本來是打算賣一件用不上的法寶,眼見石浪道人得了這件法寶,立刻就能法力大增,便不肯承認之前的交易,非要石浪道人再出十倍的價格不可。
  石浪道人哪裡肯從?兩人言語之間,也都不留轉圜的餘地,自然立刻就爭鬥起來,法力激盪,登時開闢出來一處戰場,再無人敢衝入兩人之間,免得被這兩位大佬的法力震盪,毀去了自己的肉身,弄個身死道消的局面。
  陳七心頭暗暗思忖,他倒是不關心石浪道人和阿達神君的爭鬥,而是因為兩人之間的爭鬥,聽到的一件事兒,心頭隱約有了幾分算計。


第五百六十三章 神族白玉樓·琴光鎮海
  天凰宇宙誕生之後,便有四大種族隨時誕生,這種事兒就連天凰也控制不來,乃是宇宙自行生化之妙諦。雖然後來蠻魔族分化出來古魔族,但仍舊算的同一源頭,天人族乃是原生之民中天賦最好的種族,也最跟人類接近,血族卻是神秘無比,幾乎從不離開所居的不死星海,也容許外人進去他們所居的不死星海。
  但先天四族中最為奇怪的,還是神族。
  神族沒有蠻魔族和古魔族那般繁衍,也沒有天人族那般天賦,但是身軀在先天四族中卻最為強橫,超過了一切種族。傳承也最為奇異,先天形態就如一件法寶一般,誕生之後就開始向著某件法寶的模式轉化,直到最後成長起來,就跟一件煉成的法寶一般無二。只是自生靈性,也沒有人族所祭煉的法寶那般,必然會留有祭煉的門戶,讓主人能夠從容駕馭,不怕法寶反噬。
  所以包括了天人族,蠻魔族,古魔族,血族,乃至人族的煉氣士,遇上了神族之民,都是想方設法將之擒捉,若能降服,便是上好的法寶一件,若是不能降服,卻也不妨用來跟人交易。故而神族之民對其餘種族仇恨極大,往往遇上就是不死不休的屠殺,別的種族遇上神族,也是不惜一切代價。
  那阿達神君就是無意中遇上了神族一位修成不滅寶體之輩,出手將之擒住,但他費盡心力也不能使之降服,這才拿來萬寶大會上交易,想要換取一些自己用得著的東西。偏偏那個神族對他仇恨太深,平時總也不肯屈服,這次遇上了石浪道人,見這個道人的法力足以匹敵阿達神君,便忽然改了主意,徹底降服了石浪道人,這才惹出事端來。
  石浪道人掌中的那座白玉樓,就是被阿達神君擒住的神族本體,如今已經演化成了一件上好的法寶。
  陳七對神族並不十分熟悉,雖然從震殺的蠻魔族的軍主魔兵記憶中,得知了許多事情,但畢竟算的深詳。何況他也沒有見過神族,便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兒。這一次卻是眼見石浪道人把自己的法力和那尊白玉樓合一,法力正自如浪潮一般似無止境的增長,心頭這才大為意動。
  他來萬寶大會,本來就是想換去一些法寶,用太上化龍訣祭煉了,增強這門道法的威力。太上化龍訣煉化越多的法寶,本身的威力便越強,若是他能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三百六十五處小空間,盡數煉化了法寶在內裡面,說不定便有機會衝擊更高一層的境界。
  如今他的天地玄黃玲瓏塔中,只鎮壓了寥寥幾件法寶,因為十頭魔王幡,陰陽簿已經跟至尊魔盤合一,數目不增反減。除了至尊魔盤,天魔宮之外,其餘的金剛琢和至穢黑蓮,都還算不得太高明,再有是一口從青裡魔駐守的星辰中得來的寶鼎,因為一直匆匆,陳七還未來得及祭煉。
  這些法寶,遠遠不夠陳七衝擊天地玄黃玲瓏塔更高一層境界。
  不過他來萬寶大會晃蕩了許久,卻連一件法寶也未曾見過,心頭也是有些冷了,當他見到了石浪道人和阿達神君爭鬥,這才想起了神族的事兒。若是讓他自己去一件一件的祭煉法寶,只怕直到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都修煉到純陽了,也未必能夠有所成就,所以他不得不尋求這些法子。
  石浪道人乃是就九大王者門派中王屋派掌教的師弟,一身法力通天徹地,也是個極了不起的人物。他本來也不想多做計較,但是他出手交易這件白玉樓的東西,乃是他無意中得來的一枚星核,只要稍加祭煉,就有可能成為一件法寶,只是他所修的法門不同,所以才沒有將之祭煉完成。
  這座白玉樓他本來也沒想就能這麼容易得手,他本來的打算,只是想把白玉樓中的元靈乾脆徹底打滅,從法寶打落到法器的級數,然後從頭祭煉。反正這座白玉樓已經修成了天罡禁制,重新祭煉成法寶也容易的緊,至少要耗費個千年光陰罷了。
  這座白玉樓跟他所修的法寶頗為相合,故而石浪道人才願意費這大功夫。
  但是忽然見,這個神族就這麼認主了,他當然喜出望外。若是有別的東西可以補償,他也不想得罪阿達神君,儘管阿達神君坐地漲價,實在太不地道。但是價值能夠及得上法寶的東西,實在太少了,他身上倒是有些符錢,但是那東西在一件法寶面前,就如土坷垃和瓦礫一般,石浪道人根本就不好意思拿出來。
  石浪道人得了那件白玉樓的認主之後,便在這件法寶的元靈之中,祭煉了一個元神烙印,留下這個烙印之後,就再也不怕這件法寶反噬,逃脫了他的掌握。這座白玉樓雖然原本乃是神族,但是此時卻甘願順從,讓石浪道人把它的元靈拘禁,石浪道人祭煉了這件法寶之後,法力便自穩步提升,就連幾種最為得意的道法,也隱隱提升了一重天罡禁制。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陳七這般手段,可以任意凝練奪來的種子符菉,石浪道人自忖,若是自己修煉,想要把一道法術修煉一重天罡禁制,最少也是數百年的苦功,如今得了這件白玉樓法寶,就能立刻省去數千年的功夫,心頭也是歡喜異常。他心底暗暗忖道:「這件白玉樓能夠把我所有的法術,都提升一兩重的境界,實在是難得之物,就算因此很阿達神君翻臉,倒也算是值得了。他縱然再凶橫,難道還敢招惹我王屋派不成?如今我們九大王者門派同氣連枝,就算六大帝國都不敢輕攖其鋒,阿達神君雖然了得,但也不過就是孤身一人,並未有任何勢力。只是就這般爭鬥下去也不好,我還是想辦法給他一個警告,讓他知道,我只是不願意得罪他罷了,並非是怕了他。」
  石浪道人把掌中的白玉樓祭煉到了最後,一聲清喝,雙手猶如彈琴鼓瑟一般,十根手指輕輕捻動,登時便有無數法術,凝練的猶如流水一般,化為一道道的波濤,狠狠的衝擊向阿達神君。
  王屋派的道法中,便有這麼一種,叫做琴光鎮海,乃是一種音韻道法跟水系道法結合,一個浪頭便是一組法術,千百種法寶凝聚成了長江大河,無邊海洋,隨著無絃琴韻,滔滔滾滾,不絕不斷,乃是王屋派鎮派絕學。石浪道人便是以此法著名,他本來已經把琴光鎮海的法術修煉到了一十五重天罡禁制,現在得了白玉樓,便直衝上了一十六重天罡禁制,運使出來,法力已經極為厲害,頃刻間就把阿達神君逼退了千百里遠,一時間阿達神君也只能不住的抵禦,卻無力反擊。
  阿達神君心頭更是惱怒,大喝道:「好你個石浪道人,居然敢強搶我的東西,本來看在王屋派的面子上,還打算跟你好生商量,既然你如此不知趣兒,我就在這裡把你擊殺了罷。」阿達神君把那枚骨環一直,這枚骨環就發出磨牙一般的刺耳鬧響,生出來一股極為強橫的吞噬之力,石浪道人的琴光鎮海法術發了出去,都被這枚骨環所化的黑洞吞噬無蹤。
  陳七瞧到了這段,心頭暗暗吃驚,忖道:「這不就是金剛琢麼?只是他用來祭煉的材料不同,才煉成了一枚骨環的模樣,但是本質法術,卻跟我的金剛琢一般無二。都是可以反彈一切法術,或者吞吐一切法術的法寶。這廝卻是從什麼地方參悟出來?難道居然是天人族的天生法術不成?」
  石浪道人倒也知道阿達神君這件骨環一般的法寶厲害,他把琴光鎮海的法術一催,登時生出了許多變化來,在琴光所化的浪濤中,居然夾雜了無數的幻術,這些幻術看起來聲勢更為猛惡,阿達神君操縱的骨環,雖然能夠吞吸一切法術,但總要受本身祭煉的禁制重數限制,故而也分不清那些是真實法術,那些是幻術,一時間竟然被石浪道人敵住,雙方鬥法再次陷入了持久惡鬥。
  陳七正自盤算,忽然聽得耳邊有人呼喚,扭頭看去,卻是離天。這位魔族的年輕才俊,剛才也被陳七跟神六魔國的爭鬥嚇了一跳,但是他仗著自己的小自在魔主聖法奧妙,善能挪移虛空,倒也不曾受到波及,待得見到了陳七脫身,就到附近來尋找。
  他比神六魔國的那些軍主更為瞭解陳七,所修的魔法也更善於尋訪,這才花了一些功夫,找到了陳七。陳七見是他,便笑道:「此番來萬寶大會,卻沒瞧見什麼好東西,未免有些白來一趟的意思。離天道友不知有什麼想法,或者有什麼發現?」
  離天瞧著石浪道人跟阿達神君鬥法,眼神中毫不掩飾艷羨之意,只是他嘴上卻說道:「剛巧我在尋找道友的時候,瞧到了一艘戰船上,正在拍賣六件法寶,不知道友有無興趣去瞧一瞧。不過那六件法寶都是在戰爭時候,奪自人類修士的手中,並不肯屈服魔族,道友想要購買,倒是變化回原來的相貌,更為合適些。」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三太子
  陳七微微沉吟,點了點頭,把臉一抹,重新便化為少年道士的模樣,一身玄黃道袍,倒也顯得瀟灑不群。離天本來就慣做人族的少年道士模樣,原本身上還有一股魔氣遮掩不住,但是自從他在大梵魔君封印之地,把大污穢道術修成之後,一身法力便可以轉換自如。當他也跟著陳七,便化為一個少年道士,倒也眉清目秀,俊逸非凡。
  這兩人往起一湊,各自駕馭了遁光,離天當然用的是大污穢道術,陳七卻換了宙光真法。小賊頭費盡手段,倒也把宙光真法修煉到的天罡級數,此時駕馭起來,遁光如電,閃轉騰挪,倒也不輸給離天的大污穢道術。
  宙光真法修煉的七大真水中的宙光真水,這宙光真水乃是時光之水,浩浩湯湯,無始無終,在七大真水中最為神秘莫測。道門中也幾乎無人創下跟宙光真水相關的道訣,只有神魔真傳中,才有秉承太古魔猿的血脈,演化出來這部道訣。
  陳七之前只把宙光真法當作挪移虛空之用,故而鑽研也不算深邃,此時全力運用起來,再加上太極圖不斷的推演宙光真法的奧妙,這個小賊頭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忖道:「這宙光真法倒也奧妙無窮,其實道訣法門,得了一道真傳,便也能直指大道,我修煉的法術太多,過於蕪雜,反而對許多道法中的奧妙體會不到。」
  陳七同了離天飛遁了一會兒,身外便隱隱多了一層似有若無的宙光真水,之前他修煉宙光真法,並無用心祭煉,故而這宙光真水,他也第一次催動起來。
  宙光真水雖然位列七大真水之一,卻並非是實質,內中包含了時空妙用,小處可以用來挪移虛空,飛遁騰挪,大處可以用來窺測宇宙,察之過去未來的時光。
  離天雖然跟陳七也算熟識,但是他屢次見這小賊頭,運使種種新奇法術,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也不由得嘖嘖稱奇,暗暗忖道:「這個孤鴻子道人,手段好生廣博,就似無窮無盡一般。這也不知道是什麼法術,居然能夠產生挪移虛空之妙用,但跟我的小自在魔主聖法又自不同……」
  兩人在離天的帶領下,不過一瞬,便已經到了一艘巨型戰船之外,這艘戰船比神六魔國的鎮國戰船還要闊敞些,戰船之外籠罩一圈大日烈焰,演化無數斧光之形,竟然是不知誰人用手段,把巨陽神斧法祭煉到了戰船的禁制之中。
  陳七瞧得這艘巨型戰船之外的大日烈焰,還有烈陽中夾雜的許多斧光,心頭暗暗盤算道:「這守護戰船的禁制共有九道,最少也是十五重禁制,不知集合了多少精通此法的蠻魔族人合力祭煉,居然跟我的陰陽簿法力不相上下。比起神六魔國的那艘戰船,它失去了集合眾人法力的妙用,卻更為恢弘霸道,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搶了過來。」
  陳七原本就是做賊出身,此時又思回歸本行,倒是頗有風水輪迴之感慨。
  這艘巨型戰船雖然有這麼一層大日烈焰,卻並不曾全數開啟,只要有元神級數的法力,仗著護身的法術,都能闖入其內。陳七和離天各自運使護身法力,離天的大污穢道術和大日烈焰一碰,便發出絲絲之聲,護身的穢氣被焚燬不少,同時大日烈焰也微微消弭了一些。好在不過是一瞬間事兒,離天也沒折損多少法力,便自穿過了這艘巨型戰船的護身光焰。陳七比他更為輕鬆,經過的時候,還思忖能夠收取一些大日烈焰,忽而週身光焰明滅,微微一晃,他就已經穿過了大日烈焰的守護圈。
  鎮守在戰船的人,見他們兩個如此法力,都微微吃驚,立刻就有一個身材高大,但是卻凹凸有致,相貌也頗美麗的蠻魔族女軍主迎了上來,含笑說道:「兩位可是來我阿波羅號上購買法寶?」
  陳七微微點頭,答道:「正是!」
  那個女軍主立刻解釋道:「這法寶十分珍貴,乃是本國跟人類修士開戰,從敵人手中強奪過來,也不知為此犧牲了多少太陽神國的勇士,所以非得是同等價值之物,不肯交易。諸如符錢等物,不能用來交易,若是兩位想要購買法器,阿波羅號上倒也有供貨,那個東西可就便宜多了。」
  陳七把手一擺,說道:「本人只看法寶,不看法器。」
  那個女軍主見他口氣甚大,便不在多勸,而是含笑帶了他到主艙中去。主艙中有六團光華,盡皆浩瀚如大日,圈住了六件各不相同的法寶。這六件法寶正各自運使本身功用,奮力想要飛騰變化,掙扎出脫,但是不拘探們用什麼辦法,都要給那六團太陽真火圈住。
  陳七嘿然一笑,暗暗忖道:「看來這個太陽神國中,必然有精修太陽真火法術的人,魔族的十萬魔法中,除了巨陽神斧法,我還真不知道有無其他修煉太陽真火的法術。看這幾團太陽真火如此精純,就算我用吞日神猿變修煉出來的太陽真火,也不過如此罷了。」
  陳七當年便知,七大真火想要修煉到極高深境界,非得有特殊法門抵禦真火烈炎不可,不然就要參雜其他火焰,合修十三寶焰,或者更次的雜火。他瞧這幾團太陽真火十分精純,便多了幾分好奇之心,暗暗忖道:「不知道這人用的是什麼法門,瞧他不是採用幾種真火合煉,那就必然是有抵禦真火之法。可惜這幾團太陽真火已經被此人煉的頗有靈性,我怎麼都收不過來,除非能把原主人擊殺……」
  陳七想的越發兇惡,卻沒注意到那個女軍主正指著一口飛劍法寶,在跟他講解道:「這口飛劍已經有了七重天罡禁制,原本是紫宵派鎮派的法寶,只是那紫宵派不識抬舉,惹怒了我國的三太子,被三太子用太陽真火把全派上下盡皆煉死,只剩下了這口紫宵劍被三太子收了來,放在這裡收著。」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太陽真火綾
  陳七瞧了一眼,探手取出了一道三重天罡禁制的百髑天魔法的種子符菉,隨意說道:「不知此物可值得這件法寶?」
  那名女軍主登時雙眼放光,她修煉的便是這百髑天魔法,這一道種子符菉對她來說,簡直珍貴萬分。雖然三重天罡禁制遠遠比不上七重禁制的法寶,但是一來法寶難於馴服,二來種子符菉本來就比法寶更珍貴些,種子符菉是可以煉化到自身的法力之中,不似法寶終究只是外物。
  那名女軍主當下便豪氣的一聲笑,喝道:「把太陽真火咒開了,讓這位道人取走這件法寶。」
  陳七把百髑天魔法的種子符菉一拋,把宙光真水飛出,在那口紫宵劍準備飛遁變化,走脫包圍的時候,生生把這口飛劍捲了起來,收入了太極圖中去鎮壓。旁人瞧不出來陳七用的什麼手段,只覺得這個俊俏的少年道人,法力果然凶狠,鎮壓一口法寶級數的飛劍,居然如此輕易。
  陳七收了紫宵劍之後,便指著另外一團太陽真火說道:「不知這件法寶又是什麼來歷?」
  那名女軍主見陳七出手豪爽,便熱情解釋道:「這件五仙錘乃是一個人族的散修道人隨身配兵,那個道人也不算什麼好人,這件法寶乃是他抽取了五名你們人族的元神真仙的魂魄,祭煉到這件法寶之中,威力倒也極是不俗。我們三太子跟那個散修道人因為小故爭鬥,結果他被三太子的真火圈住,不得不捨棄了這件法寶,好讓自身逃脫。」
  陳七微微沉吟,便有取出一道大力蠻魔法陣的種子符菉,這一道種子符菉已經有了八重天罡禁制,不等小賊頭說話,旁邊便有一頭軍主大喝道:「這道禁制是我的了,辛琉妹子,你莫要跟我搶奪。」那名女軍主聞言笑道:「你也太急躁了些,這些法寶三太子早就言明了,讓我們每人分潤一件,願意交易任何東西都可以。我是要拿那道百髑天魔法的禁制,你要這道大力蠻魔法陣的禁制,可要補貼給我些好處。這道種子符菉可比那一道強橫太多。」
  陳七也不管他們的爭論,把雙手一分,就避開了那圈太陽真火,輕輕易易的就把那柄五仙錘取了出來。他輕輕駕馭了這件法寶,在掌心隨意一轉,登時便對其中的祭煉法門,略略有些瞭然。
  那個叫做辛琉的女軍主,眼見陳七不等自己放開太陽真火的圈子,就把五仙錘取了出來,不由得對這個小賊頭高看了幾眼,暗暗忖道:「我們家三太子的法力強橫,天地萬物無不能焚燒,這人卻能輕易盪開三太子的真火圈子,只怕法力也甚是高明,比他所表現出來的只怕還要厲害幾分。」
  陳七正要把五仙錘也順手鎮壓起來,卻聽得一道聲音,穿透了整艘戰船,在他的耳邊迴響起來,一個少年的清亮聲音說道:「這位道友好高明的真火修為,何必非要用這種不入流的道法遮掩?某家是太陽神國的三太子羅戈,敢問道友修煉的是什麼道法?」
  陳七微微訝異,卻見那六團真火圈子忽然蕩漾,一個赤足的少年從火焰中翩然走出,人生得唇紅齒白,一表人才,身上也有一道真火凝聚的錦緞,飄飄蕩蕩,隨意輕擺,讓這個少年起來多了幾分仙逸之氣。本來陳七以為這艘戰船十足的蠻魔族風格,又見到辛琉和幾個蠻魔族的軍主,以為主人必然也是蠻魔族人,卻沒有想到,出來的這名三太子,眉心一點火紅的菱形晶石,居然是天人族的高手。
  陳七嘿然一笑,說道:「我雖然懂得些火系的法術,卻如何敢班門弄斧。我對這些法寶頗多渴求,不知這位三太子殿下,可願意把其餘的四件法寶也都賣我?」
  那位太陽神國的三太子,淡淡一笑,居然有說不出來的嫵媚清麗,他對陳七說道:「這些法寶我已經賞賜了屬下,任憑他們來交易喜歡的東西,只要你肯讓他們答應,我自無不可。」
  陳七把手一放,就是四道種子符菉飛出,小賊頭觀察入微,早就窺測到了主艙之內有六位軍主級數的魔族在窺視,也通過種種手段,推測到了他們精通的法術。故而放出來的四道種子符菉,無不符合這些軍主的所學。而且每一道種子符菉的價值都恰到好處合適所換的那件法寶。
  太陽神國的三太子,見得陳七出手,便知道此人是有備而來,立刻一口答允道:「道友倒是公平,也罷!這些法寶就都歸你了罷。」三太子把手虛虛一抓,其餘的太陽真火就一起飛入了他的掌心,須臾就融入了體內。陳七倒也不肯客氣,只是伸手一抓,就把其餘的四件法寶一起鎮壓,一樣的收入了太極圖之中。
  這位太陽神國的三太子一身的太陽真火法力浩瀚莫測。陳七心頭暗暗推斷,這位太陽神國的三太子,最少修成了兩道一十八重禁制的真火法力,其中一道化為那道太陽真火綾,另外一道必然是巨陽神斧法,其餘法力雖然還不知道,但光是這些法力,就足以把陳七和離天兩人留下。陳七暗暗驚訝,心道:「這個太陽神國居然有這麼一位厲害的太子,不知道國主又是什麼級數,他的哥哥弟弟們,都是什麼境界,想必都不會比他的法力遜色罷?」
  陳七倒是不知道,這位太陽神國的三太子,從小就極為有名,落生之前,其母就夢到大日入懷,也曾有人見到有紅光滿室,後來降生後便自精通太陽真火咒,修煉起來速度極快,不過數十年便修煉到了相當於元神化身的級數,後來更連續煉化了百餘座日宮,大日真火法力越來越厲害,不過千年就突破元神化身的級數,成為炫馱星海元神法身這一等級中,最為年輕的一人。
  太陽神國本來不過是一個尋常小國,但就是因為有了這位三太子,這才水漲船高,躋身到了魔叉帝國十三個最強橫的附屬國之一。
  羅戈太子瞧著陳七鎮壓那些法寶,舉重若輕,輕鬆自在,也不由得生出了好奇心來。他倒是十分仰慕人類的煉氣士,也仰慕那些人天生沒有什麼道法傳承,居然可以自行從無到有,修煉出來許多法術,比先天四族的傳承法術都要高明厲害的多,若非限於天賦,先天四族還真就比不過這些人類。
  他心頭暗暗思忖道:「這個少年道人雖然用的是水系的道法,但是剛才逼開我真火圈的法力,明明是火系的法術,而且是極為精純的太陽真火法力,不是其他的雜火,也不是其餘的先天火種。我倒是要看看,此人的法力究竟有多高明,不如我出言試探,找他拚鬥一回。」
  羅戈太子性子十分好鬥,不然也不會奪得那許多人族煉氣士的法寶,他見陳七有些高深莫測的樣子,就見獵心喜,心頭正思忖動手的借口,陳七已經收了六件法寶,溫聲說道:「我此番來萬寶大會交易,就是想要購買一些法寶,如今能夠有這六件法寶作為收穫,已經十分意外。不過小道總還有些不知足,還想去別的地方尋找一番,這就跟三太子告辭。」
  羅戈太子心頭微微一震,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便喝道:「你還想要別的法寶麼?」
  陳七微微一笑,答道:「當然是想要的!」
  羅戈太子嘿然笑道:「我知道一個地方,也有法寶出售,若是你肯跟我交手,讓我痛快一番,我就指點你去。若是你不肯,我也就不說了。」
  陳七是不大想惹事兒,但是聽得羅戈太子拿這個來算條件,不由得嘿嘿一笑,喝道:「既然羅戈太子這般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跟太子略略交手罷了。」
  羅戈太子一聲清喝,手下的軍主一起都散了開來,離天見勢頭不好,也駕馭了大污穢道術退出了主艙之外。羅戈太子叫道:「我這艘阿波羅號,乃是我親手打造,不但有魔族大君的屍骨,還有神族寶主的神體,更被我用太陽真火祭煉過,雖然還未比不得上那些魔國的鎮國戰船厲害,但卻已經極不凡,就算我們鬥法,也不懼把這艘戰船損壞。你盡可放手施為,看能奈何的了我不。」
  陳七想也不想,就把巨陽神斧法放了出來,三道猶如日輪般的金陽斧光,當頭便惡狠狠的斬落。他也是輕笑一聲喝道:「我的法術雖然也不甚厲害,可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抵擋的住,三太子還是小心些罷。」
  羅戈太子眼見陳七出手就是十道斧光,其中三道居然已經是天罡十八重的級數,登時心頭歡喜,身外的那道太陽真火綾驟然飛出,化為一匹真火赤練,跟陳七的十團如輪斧光拚鬥起來,一時間竟然不落任何下風。陳七運足力量,斧光連斬,但是卻都被這道太陽真火綾的柔韌勁道化解,這個小賊頭也是究竟戰陣之輩,心頭微微凜然,暗暗忖道:「他這道太陽真火綾內最少也有三道真火禁制,每一道都不輸我的巨陽神斧法,怪不得我不能將之斬破……」


第五百六十六章 熟人
  種子符菉的修煉重數,要受到本身的道行限制,一旦修煉到了本身道行所能承受的極限,又不能修煉別的法術,就只能修煉第二道種子符菉。
  比如陳七現在就把同樣的法術,修煉成了數道,乃至數十,數百道相同的種子符菉。但是這些種子符菉不拘數量多少,都只能當作本身禁制重數的法力來運使,並不能超過本身的極限。只是數目多上一些罷了。但也不是沒有別的手段,增強威力,比如羅戈太子就能把三道種子符菉融匯,使之的產生另外一種威力,並不能在高度上增長,卻可以在寬度和變化巧妙上增長。
  故而他以一道熔煉了三道太陽真火咒的太陽真火綾,就能抵擋陳七十道巨陽神斧法。不拘陳七把斧光運使的多麼凌厲,亦不能突破太陽真火綾的防禦。
  不過陳七畢竟出身煉氣士,劍術特有專長,雖然與此道天份不算出色,但是比起天人族,蠻魔族這些只憑天生傳承的原生之民要強許多。他把各種精習的劍術法訣都加諸到十道斧光之上,巨陽神斧法所化斧光越轉越快,變化亦越來越是巧妙。
  陳七雖然不是以劍術成道,但畢竟也是得過無數真傳之輩,當他把巨陽神斧法配合所學的劍術,羅戈太子得意的太陽真火綾法術就漸漸有些抵禦不住,不管如何左右遮攔,都會被陳七的斧光逼住,太陽真火綾防禦的圈子不得不漸漸縮小。
  羅戈太子心頭暗暗誇讚,心頭忖道:「這人法力倒也厲害,比我見過的那些人類修士都了不起,不過他居然用的是巨陽神斧法,難道這些人類的修士,連魔族的法術都能學會不成?我倒要再逼他一逼,看他有沒有別的手段。」
  羅戈太子張手一放,便有九道斧光飛出,居然盡皆是一十八重禁制的法術,陳七心頭微微震驚,暗暗忖道:「這個羅戈太子的法力好生厲害,我才把陰陽簿中的巨陽神斧法凝練,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好在小賊頭法術眾多,當下便連續祭出了一十八座陣法,每一座陣法都是數百種法術組合一體,雖然這些法術都遠遠不是羅戈太子修煉到了一十八重禁制的巨陽神斧法的對手,但是組成成了陣法之後,卻生出無窮妙用,登時把羅戈太子的九道斧光牢牢纏住。
  羅戈太子見到陳七這一手段,這才略略有些歎服,嘿然一笑,收了九道斧光和太陽真火綾,叫道:「你果然是個有本事的人,我剛才既然答應你了,也不妨跟你說,這個萬寶大會上,真正交易法寶的地方就是真天宮裡。哪裡是天人族和蠻魔族幾個厲害的傢伙,專門放開來交易的地方,他們最喜歡鎮壓神族和搶奪煉氣士的法寶,我這幾件因為品級不好,也懶得拿去那裡,免得反被他們幾個嘲笑,所以就在自家的阿波羅號上隨意賣了。既然你需要許多法寶,不妨去真天宮那裡碰碰運氣。」
  羅戈三太子把手一圈,便有一幅幻景出現,展示出來真天宮的模樣,他一笑說道:「真天宮距離這裡也不遠,你只須隨便一找,便能尋得到,我就不多說了。」
  陳七微微沉吟,忽然問道:「不知道真天宮中,都有那些人物,跟三太子比又自如何?」
  羅戈三太子微微愕然,然後笑道:「若是比拚法力,一對一我誰也不懼,但那幾個傢伙都想方設法降服了一些法寶,我沒那個耐心,所以在這上面差了那幾個傢伙一頭。他們來自哪一族的都有,號稱真天九聖,以你的本事進去了真天宮不難,能不能出來,我可不知。」
  羅戈三太子也是聰明,立刻就知道陳七的心底念頭,把話公然說開了來。陳七嘿然一笑,道了聲謝,便拉扯離天,離開了羅戈太子的戰船。飛到了外面,陳七才嘿然一笑道:「這麼厲害的地方,又都是些不講道理的人,我去了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這萬寶大會我已經有些收穫,再留無益。離天道友,我們就此別過如何?」
  離天微微一笑,他也明白陳七的意思,陳七跟他不過是萍水相逢,誰人也不肯真個相信誰。大家結伴同行一陣,也算是有些緣法,但想要繼續結交下去,卻也有十分的難處。他當下便說道:「本來還是想要借道友之力取得大軍魔骨,來萬寶大會交易一件東西,只是如今這件東西……算了,我已經沒有本事覬覦,便不多想了。我亦要離開此地,道友多多保重。」
  陳七微微點頭,他也不挽留離天,只是把身法一晃,就此消失無蹤。
  陳七施展遁法,隱去了身影,他遠遠的瞧著離天也撕裂虛空,悄然遁走了,這才開始尋找真天宮的下落。他雖然知道,若是真如羅戈三太子所說,那真天宮中的幾個人,法力跟他差不多,陳七絕無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這些人的交易貨色都是掠奪而來,自然也有可能見他的身家豐厚,起意搶奪。這種危險的勾當,自然是不能做的。但是卻不妨礙,陳七換個思路,來尋摸這件事兒。
  羅戈三太子話中的語氣,顯然跟真天九聖十分熟捻,只怕還曾被拉攏,要做個真天十聖之類。由此推算,那真天九聖十之八九也曾分頭行動,不然九人一起,早就把羅戈三太子滅了不知多少回。陳七就是想悄悄,這真天九聖何時分開,他好從中下手,比起真天九聖來,神六魔國那些軍主轉不值得他惦記。
  陳七遁法神奇,尋了四五個時辰便在一處虛空角落,找到了真天宮的所在。
  這座真天宮氣勢豪奢,體積之巨大比天魔宮也無絲毫遜色,在萬寶星附近,顯得十分眨眼。縱然也有許多巨型的飛遁法器,卻沒一件似這座真天宮般惹人注目。也正因為這件真天宮太過磅礡,所以才用法術隱藏的真正的存在,遮蔽在虛空封印裡,要不然陳七隻須隨便掃一眼,也就能看到了。
  真天宮藏身之處,倒也不難破解,陳七隻是略施手段就遁入了進去。但是在看到真天宮的模樣之後,陳七便有些微微猶豫,思忖了片刻,輕輕抖手,放出了數十萬頭金剛蟲出去,一起潛入了真天宮的入口處。
  真天宮顯然是個經常有人來拜訪的地方,其中有許多貌似很熟的各族修士,人來人往,互相間還頗有些招呼。這些人修為各自不同,故而氣息亦十分複雜,陳七的金剛蟲附著在這些人的身上,居然也就悄然潛入了進去。
  金剛蟲氣息複雜多變,最善破解任何禁制,故而當這些金剛蟲潛入了真天宮之後,轉悄然散佈了開來,並無驚動真天宮的主人。
  過不多久,金剛蟲就遍佈真天宮,陳七知道真天宮主人的法力厲害,故而也不敢讓金剛蟲任意吞噬,只是借助金剛蟲的力量,把真天宮各處的禁制和各種構造都傳遞了回來,在太極圖中推演出來真天宮的虛擬形態和一切禁制陣法的奧妙。
  這真天宮並不是一件法寶,而是一十二件法寶組合而成,其中甚至還有兩件真形級數的法寶,故而這座組合法寶的威力,幾乎直追幻神。要知道幻神法寶,已經是相當於元神合道的層次,雖然這種組合法寶跟真正的幻神法寶還是有些差距,但是威力也是大的異乎尋常,讓陳七不敢有絲毫小覷。他自己就有一件組合法寶在手,也知道太上化龍訣若是能夠修煉到極高的境界,亦能演化出來數百件法寶,隨時組成威力極大,又適合當前情況的組合法寶,就如太極圖能把數百種法術,演化成各種大陣,用來抵擋高出整整一個級數的敵人。
  「這座真天宮好生厲害,除非我的修為能夠再提高一個境界,不然進去了絕逃不出來。好在我有金剛蟲在手,可以暫且窺伺這座真天宮的奧妙,且先尋找一下,那些法寶都鎮壓在什麼地方,若是能方便時,就先偷取幾件,也算有些利頭。」
  陳七的金剛蟲遍佈真天宮,但是也有幾個地方,因為禁制太過厲害,所以不能接近,其中就有真天宮的兩大陣眼,也就是組成了真天宮的十二件法寶中,僅有的兩件真形級數法寶。這兩件法寶光芒太盛,法力波蕩也極厲害,金剛蟲本質十分弱小,根本就不敢接近。其餘的地方,只要有法力高強之輩坐鎮的地方,陳七亦不敢驅使金剛蟲過去,免得暴露了馬腳。
  陳七觀察了良久,這才暗暗忖道:「這座真天宮果然有些礙難之處,不是輕易可以攻破,不過從金剛蟲傳回來的消息,好似那個什麼真天九聖並不都在真天宮中,倒也方便我下手。」
  陳七正自暗暗尋思,該如何琢磨真天宮內的諸多法寶,忽然在其中一處宮殿中,有一群各族修士聚會之地,有個笑吟吟的孩童模樣的古魔族,忽然從衣袖中飛出一團清光,光華中有一人一劍,正在奮力跟清光中生生滅滅的法術在爭鬥,登時惹起了陳七的全部注意力。
  那口飛劍也是虛靈頂級的法寶,但是那個人,卻是陳七最為熟悉的一個人,甚至陳七也不知道「他」居然也能離開七凰界那件法寶所化的囚籠。


第五百六十七章 再逢顧龜靈
  清光之中圍困的那人,一人一劍已經氣息相合,成了緊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劍光如月光清冷,人如星辰寂寥,恍如讓陳七想起了他的五氣山試劍,那句發自內心的:「我心有多痛,見就有多快!」
  這個人正是一失蹤就再也沒有音訊的顧龜靈,陳七名正言順的師兄。
  雖然陳七不知道顧龜靈比自己早出來多久,但是只看顧龜靈一身澎湃劍氣,劍術修為不知上了多少重樓,身上的咒靈之力全數被洗滌,更換了一身道家正宗的法力,就知道這位師兄比自己脫離七凰界那個大囚牢更早,不然絕無可能修煉到這番境界。
  七凰界的一日,外面時光匆匆已經是數百年過去,顧龜靈就算比陳七早出來十日八日,在外面也是數千年過去,真要有了什麼其餘,能有如此修為倒也不算奇怪。
  此時的顧龜靈已經是元神修為,雖然也不過才是元神化身,但是所修的道法,精強鋒銳,是一門連陳七也不曾聽聞的庚金道法,雖然因為道行稍差被人困住,但是顧龜靈跟那口飛劍人劍合一,居然能支撐許多時候,不曾被把飛劍剝奪,也不曾被降服,就可見如今顧龜靈道法的厲害。
  那個孩童模樣的古魔族,嘻嘻笑道:「諸位來朋,這口法寶飛劍名曰龍池,我本來想要降服了來耍耍。但是這口孽畜居然見勢頭不好,徹底臣服了這個煉氣士,一直都負隅頑抗。我倒是不難把他們徹底鎮壓滅了,只是覺得不如拿出來讓大家出價,然後自家降服,比我費了一番手段,卻什麼也沒得到要好玩的多。誰人願意出手,可報上價來。」
  圍在這個孩童模樣古魔族身邊的總有六七十人,這些人見得顧龜靈和龍池,這一人一劍,都微微有些搖頭。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顧龜靈跟龍池劍已經氣息相合,非得功力超過他們,才能將之擊敗,但擊敗容易,擊殺就稍稍難些,可想要將之降服,就不知要花費多少力氣了,甚至付出超過回報也未可知。所以這些人竊竊私語,卻無人應答。
  陳七通過了金剛蟲暗暗觀察,心中又驚又喜,瞬息間就盤算了數十種解救顧龜靈的法子。
  他跟顧龜靈交情非比一般,是絕無可能坐視,但若是他莽撞的闖入進去,非但救不到顧龜靈,說不定還得把自己失陷進去,那就不是陳七所欲了。他心頭暗暗忖道:「這個古魔族的少年,修煉的是十萬魔法中最為深奧的元始天魔經,已經在體內凝聚出來元始魔門,善能吞納一切法術。雖然只是軍主級數的修為,但是他的法力也實在太過渾厚,就算一對一我亦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夠將之擊殺。我上次跟牧野家族鬥法,他們借助了至尊魔盤演化出來的元始魔門還極不完善,卻已經幾乎讓我吃個大虧。我太極圖仍舊有些缺陷,上次可以定住至尊魔盤演化出來的元始魔門,卻未必一定能對付此人的道法。不過若是真個相鬥,我倒也有些別的手段……」
  陳七運用太極圖推演鬥法的勝負,一時間推演出來六七個結果,其中自己的勝負次數各展一半,那是說他即便有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之力,加上天魔宮和至尊魔盤都不能穩穩吃住這個對手。其實這倒不是陳七的道法不夠對方厲害,而是他的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都還未修煉到元神化身級數的頂峰,他才不過是初成大道,才證長生,煉成元神總共才沒多久。而這個孩童模樣的古魔族軍主,卻至少修煉了數千年,兩方的積累大不相同。若是給陳七幾百年時光,天地玄黃玲瓏塔也罷,太極圖也罷,都能轟破對手的元始魔門,現在陳七卻無十足的把握。
  陳七還是第一次遇上,同樣道行境界,也無把握的對手,之前他跟大梵魔君也能爭個平手,對攝天魔君更是有把握戰而勝之,但是這個孩童模樣的少年,卻讓他有無法取勝的判斷,便知得知此人的厲害。
  那個孩童模樣的古魔族軍主,眼見這些人都不肯答言,就笑呵呵的說道:「你們若是真個不願意出價,我就要把他煉化了,人類的元神修士和一口虛靈頂峰的法寶飛劍,可也算得難得之物。想要下次遇上這麼便宜的貨色,可就沒有機會了。」
  顧龜靈在那團清光中苦苦掙扎,他已經把所學的太白劍訣催運到極點,雖然因為那口飛劍龍池自願歸順,讓他的劍術法力暴增一倍,但是顧龜靈仍舊暗暗羞惱,心中忖道:「若不是才修成元神不久,還未來得及凝練百煉劍匣,這口龍池劍其實並不順手,哪裡就有這麼容易被人困住?那人把我從七凰界解脫出來,還傳了我劍術,就說讓我來炫馱星海,遲早有一日能遇上米辛娘,可以隨心所欲的報仇。可是我已經來了炫馱星海幾近千年,哪裡見過米辛娘的影子?此時……若是辛娘還未修成元神,只怕也屍骨早寒了罷。」
  顧龜靈微微神傷,劍光驟然生出變化,一朵朵純白蓮花,在他的身邊綻放,那是太白劍訣修成之後,天然而成的異兆。一朵蓮花便是數百道劍氣組成,故而當年曾有劍訣曰:一朵蓮花藏腹中,萬道劍氣斬鬼神。這些純白的劍氣蓮花,就如顧龜靈黯然神傷的情緒一般,淒冷孤寒,帶有一種傲然不屈之資。
  那個面目猶如孩童的古魔族軍主忽然臉色一變,連忙加催了三道法力,這才把顧龜靈的反撲鎮壓了下去。險些被顧龜靈衝破封禁,讓這個孩童頗覺沒有面子,當下便喝道:「你們既然都不出價,那下次可就不要來我的真天宮,連交易也不願意做,還來做什麼?」
  就在這個孩童模樣的古魔族軍主,想要拿顧龜靈洩憤,把他徹底滅殺的時候,忽然一聲長喝叫道:「既然如此,某家就出個價格,我這裡有一重天罡禁制的種子符菉一道,不知軍主可願割愛?」
  一個身材高大雄壯,背後有一輪紅日轉動的蠻魔族軍主大踏步的闖入了進來,不是別個,正是陳七變化了蠻魔族的樣貌,前來救人。
  那個孩童模樣的古魔族軍主,眼見陳七闖入了進來,倒也沒有多少不悅之色,呵呵笑道:「也罷,也罷,就把這兩件貨物賣了給你。隨便你出一道什麼天罡級數的種子符菉都可。」
  陳七隨手一抖,放出了一道長虹般的種子符菉,乃是十萬魔法中的攝心魔爪,一門不甚厲害,只能用來勾動旁人心神的法術。這法術對付煉氣級數的人物,幾乎所向無敵,比別的法術要來的厲害,但是對付軍主,元神級數以上,卻十分的力不從心。故而在蠻魔族和古魔族中,也想來被視作積累,古魔族中幾乎從來沒人修煉,倒是蠻魔族因為全靠天生法術覺醒,這才偶然有些蠻魔族人修煉,陳七也是從無數魔族身上掠奪而來,自家融合煉化到了一起。
  那個孩童模樣的古魔族軍主,揚手收了那道攝心魔爪的種子符菉,一抬手便把顧龜靈放出,喝道:「既然這兩件貨色歸了你,你就自家收取吧,我可不能把法力浪費在他們身上。」這個孩童模樣的古魔族軍主,放出了顧龜靈後,一轉身便自走了,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讓旁邊那些圍觀的各族修士,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忍不住竊笑不休。
  顧龜靈才一飛脫出困,就暴怒無比,運劍就想斬殺了那頭古魔族的孩童軍主,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身邊細細說道:「顧龜靈師兄,且先跟我出來,有些話我們兄弟隨後再說。」然後顧龜靈就看到一圈金光落下,他略略猶豫,便駕馭了劍光投入了進去。
  旁人見得陳七出手就是一圈金光,立時就把顧龜靈拿了,都不覺得有些震驚,不知道陳七的法力高明到了什麼地步。陳七卻是知道自家的事兒,他能擒捉住顧龜靈,十之八九還是因為顧龜靈認出了自己,並未全力掙扎,不然那個古魔族的孩童模樣的軍主也要耗費一番手腳,他至少也須得跟顧龜靈斗上十餘個回合,方能將之鎮壓,絕無現在這般輕鬆。
  陳七知道這真天宮不是善良之地,拿了顧龜靈之後,扭頭就走,眼看他就要飛遁出真天宮的時候,忽然一道黑氣縱橫,化為一支大手,從真天宮深處飛起,兜頭就想著陳七頭上抓落。一個冷森森的聲音喝道:「好大的狗膽,居然敢來我的真天宮搶東西,那就莫怪我們真天九聖言之不預,出手無情。你還想要逃走?哪裡逃去,還是給我留下來罷。」
  陳七眼見這支黑氣大手,蘊含了不知多少種魔法,不由得微微震驚,暗暗忖道:「這個可是把千手千眼巨魔法修煉到了極致,這一招中不知蘊含了多少種魔法,千手千眼巨魔本來就是十萬魔法中的十大源頭,衍生的法術最多,他能修煉到這個地步,比那個孩童模樣的軍主,法力還要強橫。」


第五百六十八章 棋盤一座,幾人下棋
  當初陳七遇到的亡天神國的青裡魔軍主,也是修煉的千手千眼巨魔法,但是青裡魔跟出手的這人,卻差的天地相別。青裡魔甚至連一種法術也不曾修煉到跟本身道境相匹配的第九重天罡禁制,這人卻最少把數百種法術修煉到了這個級數以上,甚至連十重禁制以上的法術,也至少修煉出來百多種,最強橫的九種,都已經是一十八重天罡禁制。
  同樣道行之輩,法力可以天差地遠,就如那個宛如孩童一般的古魔族軍主,不但修煉的是魔族十萬魔法中最為源頭的元始天魔經,更把元始魔門修煉到了極致,吞噬萬物,幾可元神化身之內無敵,就算遇上元神法身之輩,或者魔族大君亦可以耀武揚威,這不光是道法高明,更是千年積修,煉就的深厚魔力。
  陳七和顧龜靈都是初成元神,陳七依靠掠奪搶劫來的法術雖然多,但卻都不是他的根本道法,太極圖也罷,天地玄黃玲瓏塔也罷,根本就是天地間最為隱秘的秘傳,別人想要懂也不能,陳七卻能去哪裡掠奪?因為這個緣故,他的根本道法修為,遠遠低於那些掠奪來的法術。
  若是陳七的玄黃之氣,亦是內蘊九重天罡禁制,憑了這兩部道法,小賊頭就能夠橫行天下,根本不用處心積慮去熔煉巨陽神斧法之類的旁門左道。
  眼看這支魔氣大手抓下,陳七知道陰陽簿中的那十道巨陽神斧法根本就抵禦不住,故而只能把太極圖一抖,化為一道金橋,衝破了那支魔氣大手的阻攔,望空就走。
  那支魔氣組成的大手,內蘊無數魔法,動手那人本擬一抓之下,就算尋常的魔族大君亦要被攔阻下來,卻沒有想到陳七化身金橋,破空飛去,他催動的無數魔法都不能阻攔分毫。這人心思一動,變化也快,當下魔氣大手扣指一彈,便有一道魔氣飛入,牢牢攀附在太極圖所化的金橋之上,想要運使魔氣煉化了陳七。
  小賊頭也沒空閒驅除這股魔氣,只是催動彼岸法門,宙光真法,須臾跳躍出去百萬里之遙,連續轉換了七八個方位,確定後無追兵,這才把顧龜靈放了出來,大叫道:「顧龜靈師兄,你怎麼也出來了七凰界?虧得讓我遇到,不然你我師兄弟豈不是就要錯過,再不能有機緣碰頭?」
  顧龜靈見到是陳七,亦不覺驚訝萬分,良久才說道:「怎麼陳七師弟你也修成了長生道法?也衝出了七凰界那個囚牢?」陳七把自己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便問起顧龜靈的事情。顧龜靈聽得陳七的經歷,嘖嘖稱奇,待得陳七反問起他的經歷來,顧龜靈就忍不住長歎一聲,說道:「我本來要跟米辛娘死拼一場,大家一拍兩散,同歸於盡。卻沒有想到,就在我絕望萬分之際,遇上了一位自稱喬馗的道尊,他親手傳授我一路太白劍訣,更把我體內的咒靈煉化,凝聚了一桿魔幡。還指點我說,想要報仇,就要來炫馱星海,在七凰界內我必然沒有這個機會。因為這個緣故,我才來到這裡,卻不想遇上那些自稱真天九聖的人物,見了我就不問青紅皂白的打殺,我跟他們鬥法了一場,大敗虧輸,被生生活擒了。但是因為他們把我鎮壓在一座藏寶的地方,龍池劍不甘心被他們鎮壓,便自動投靠了我,結果我雖然破禁而出,卻仍舊鬥不過那個自稱元魔軍主的孩童,被他再次擒捉了。後來便虧了陳七師弟你來救我。」
  陳七嘿然怒笑道:「這些蠻魔族人,根本就不把人類當作同宗,就如對付禽獸雞鴨一般,願意捉來殺了就殺了,願意捉來當作奴隸,便肆無忌憚,我們人類和這些原生之民絕無同存之可能,只要日後各自都出了大能之輩,能把本族發揚光大,必然是不死不休,互相爭鬥的局面。」
  顧龜靈亦深以為然,搖頭說道:「這些原生之民跟我人族,身體構造,想法念頭,傳承的文明截然不同,確無共存之可能,今後為了爭奪這一宇宙的主人地位,必然要有一場爭鬥。就如在元初宇宙,也是我們人類在七凰的教導下,各自修成法術,這才把那些域外天魔擊敗,成了那一個宇宙的霸主。只是這些事情還輪不到我們這些小輩來討論,終究還是要看那些道祖的主意。我這次脫離七凰界出來,又修成了元神,思忖許久,只覺得這個天凰宇宙和元初宇宙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似乎有兩三股大勢力要以這宇宙為棋盤,下一局大勢棋局,我們作為棋子,雖然可能有些關鍵的用處,但到了最後,未必就是個好結果。如今離開七凰界已經數千年,原本仔仔不忘的仇恨,此時卻已經顯得微不足道,一時間甚是悵然。」
  陳七搖了搖頭,天地大勢面前,一切個人私怨都再顯不出重要來,顧龜靈自是不會因此放下一身仇恨,只是他能說出這些話來,卻標明這位師兄已經擺脫了心頭的魔劫,超脫出來原本的小局面,有了破局執道的大氣魄。
  顧龜靈見陳七身上,也無半分小乘魔法的痕跡,說了這會兒話,就奇怪的問道:「怎麼師弟身上,也沒有半分小乘魔法的痕跡?莫不是跟我一樣,把這門害人的東西捨去了?」陳七搖了搖頭,把小乘魔法已經凝成了小乘魔祖,被他鎖鎮在萬穢黑棺之中,已經留在了七凰界的事情說了一遍。
  顧龜靈這才知道,陳七的道法奧妙,遠超他的想像,只是問了幾句便不再替他擔心。顧龜靈早就得了喬馗道人的指點,知道小乘魔法那些魔祖,都有人控制,並不能真個危害,就算有甚危害,要害的也不是他們這些小輩,而是開創了這個宇宙的絕世天凰。
  陳七救出來顧龜靈,心頭也頗興奮,他跟顧龜靈閒聊一陣,就開始沉下心思來,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體內那團衝突不休的魔氣上面。這團魔氣凝練無比,一直想要魔化他的元神,只是陳七不拘修成的陰陽二氣,還是玄黃之氣,都是極厲害的手段,根本不懼任何魔氣侵染。只是這團魔氣凝練非常,陳七一時間也不能將之煉化,便隨手一抓,從肉身中將之捉了出來。
  顧龜靈瞧到了這團魔氣,卻不由得眼睛一亮,笑道:「這團魔氣師弟若是煉化為難,就送給為兄罷,正好我得了喬馗道尊指點,把我體內的咒靈凝練成了一桿魔幡,需要這些魔氣來做補養。」陳七倒也不是不能煉化,只是要略略花費手腳,聽得顧龜靈有用,便把這團魔氣遞了過去。顧龜靈拔身一搖,便有一桿魔幡飛出,幡上放出了十道金光來,把這團魔氣一下便刷沒了進去。
  顧龜靈收了這團魔氣,這才對陳七笑道:「這桿魔幡名為十絕封魔幡,內中封印的就是那團金剛王咒。只是祭煉法門極為奇異,能夠任意駕馭這團咒靈,卻不受任何侵害。這桿十絕封魔幡雖然詭異陰損,善於不知不覺侵蝕旁人法力,卻不合用來鬥法,故而在跟元魔軍主鬥法的時候,用它不上。但用來煉化這些軍主的魔氣,卻是再容易不過。」
  陳七微微驚訝,問顧龜靈借過來這桿十絕封魔幡瞧了一會兒,心頭微微讚歎道:「這桿魔幡果然設計的奇巧,創下這部法訣的道祖,天縱奇才,非我等可以揣度。」陳七倒也明白,這桿十絕封魔幡未必在煉化魔氣的上頭,比自己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更為犀利玄妙,但是它只要的功用就是用來隔絕小乘魔法各種魔頭的侵蝕,卻能將之任意駕馭。就這一點上來說,這件十絕封魔幡乃是針對性極強的法寶,比他用玄黃之氣強行駕馭小乘魔法可要高明多了。
  陳七把玩了一陣,把十絕封魔幡還了給顧龜靈,他見這桿十絕封魔幡上至少也有十七八頭軍主級數的魂識,如今已經都被金剛王咒污染,知道這位顧龜靈師兄也沒少屠殺魔族的人物,不然這桿十絕封魔幡不會有如此法力,連魔族大君級數的法力也能煉化。心頭微微一笑,對顧龜靈說道:「既然師兄已經脫困,我們兄弟不如就聯手一處,去尋那真天九聖來報復罷,也不能讓他們白白欺負了人,就這麼作罷休。」


第五百六十九章 閉關百年
  顧龜靈收了十絕封魔幡,笑道:「我現在卻不會跟你去尋他們的麻煩,我雖然修成元神,但是太白劍訣的百煉劍匣一直未曾修煉完成,現在去尋人麻煩,說不定還因為本事不濟,出氣不成轉吃個悶虧。還不如把這些本事都修煉好了,才堂堂正正的把這些人給一窩端了。」
  陳七嘿然一笑,他亦是因為法力不能速成,這才去合煉巨陽神斧法這些旁門左道,聞言只好說道:「那豈不是就便宜了這些真天九聖?等我們修煉到那等境界,可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顧龜靈淡淡一笑,說道:「修行世界從根本上來說,比拚的就是誰人能夠活的更長久,比法術不如比道行,比道行不如比壽元。」
  陳七嘿然一笑,知道自己還是難免急躁,好在陳七畢竟是經過道心淬煉,立刻就沉穩下了心思。他離開了七凰界之後,便有些急功近利,不擇手段,雖然法力提升確實快了許多,用突飛猛進都不足以形容,但是根本道法卻無多少增長。之前遇上的敵人只是些尋常之輩,他還不覺得有什麼,當他遇上了諸如羅格三太子,元魔軍主,這些原生之民中最為天才橫溢之輩,這才恍然醒悟,發現最值得依仗的還是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那些走了邪門外道的手段,縱然修煉到天罡十重以上,乃至元神法身之輩才修成的一十八重禁制,仍舊不是他的根本道法可比。
  顧龜靈提議兩人閉關潛修,陳七隻是略略思忖便覺得這個主意最為穩妥,當下便跟顧龜靈建議道:「小弟初來炫馱星海,曾收伏了一個叫做九霄洞真派的門派,既然我們要潛修法術,不如就去九霄洞真派罷。畢竟修煉這種事兒,並非一日可就,有個穩妥的地方,總比我們隨意尋一處的好。」
  顧龜靈知道陳七做事兒向來把穩,便嘿然一笑,說道:「就依從師弟的意思,我們這就去那個九霄洞真派罷。」
  陳七把遁光一展,帶了顧龜靈便挪移虛空,直奔九霄洞真派的所佔據的元都星。
  自從陳七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放在了元都星外,這裡就已經成了九霄洞真派的煉氣士嚮往之地,有許多人帶契家口,搬遷來此,就此定居下來,如今差不多已經有九成的九霄洞真派煉氣士搬到了元都星,把這裡弄的好生熱鬧。
  九霄洞真派所處的星域本來就十分偏僻,自從陳七把魔裡青和青裡魔兩頭軍主攻伐誅絕之後,這個門派所遇的最大威脅便消失了,再加上有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這樣的守護大陣保護,九霄洞真派的弟子登時覺得生活安逸起來,修煉也頗有加倍努力之意。
  徐元峰和李勾一雖然兩人在私下裡交流,仍舊覺得「孤鴻子」前輩的身份有些可堪懷疑,但是陳七給九霄洞真派帶來的莫大好處,讓兩人也覺得,這個問題根本不值得深究,就算陳七是個假貨,也最好永遠都不要被揭穿才妙。
  陳七離開了元都星之後,兩人轉覺得十分不習慣,每日都盼望這位「孤鴻子」前輩,能夠早些回來。
  當陳七帶了顧龜靈出現在元都星外,展露出來平時慣用的道法,登時惹起了元都星上無數「晚輩」們的歡喜,都駕馭了各色遁光飛了出來,歡迎陳七這位前輩歸來。陳七嘿然一笑,把金剛琢中收容的那些煉氣士都放了出來,也不理會那為首的煉氣士,只是清喝一聲,便鎮壓住了場面,帶了顧龜靈直奔元都星外的那座先天一氣混元大陣。
  那些煉氣士被陳七救了之後,一直都有些迷茫,不知陳七究竟打算做些什麼,拿他們有什麼安排,一直都惶恐不安。但是當他們被陳七放出來後,卻見到這般恢宏的場面,亦是有些訕訕,覺得自己用小人之心度了人家的君子之腹。看到元都星上的煉氣士這般多,他們登時生出了定居之心,好在九霄洞真派的那些煉氣士,見到是陳七親手放了他們出來,還以為是師祖收來的記名弟子,非但沒有絲毫為難,還主動安排了一座山峰給他們,讓那為首的煉氣士和自己的夫人,帶了許多門人弟子定居了下來,儼然成了九霄洞真派的一個旁支。
  陳七當初救人只是順手,並未有存下多少心思,如今瞧來也自沒有什麼牽連,這個小賊頭放了這些人出來之後,就徹底把他們忘記了。
  陳七帶了顧龜靈,才在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中逗留不久,徐元峰和李勾一已經從陣眼中飛身出來,迎接兩人。陳七也不多解釋,只說顧龜靈是自己延攬來的長老,算作跟自己一輩,讓徐元峰和李勾一前來拜會。
  「孤鴻子!」是九霄洞真派的三代長老,徐元峰和李勾一是五代長老,這般一算,顧龜靈便也是兩人的師祖級數了,徐元峰和李勾一雖然心底不願,但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過來跟兩人見禮。顧龜靈知道陳七搞怪,也不多言,免得自己露了馬甲,只是溫聲撫慰了幾句,便說自己要跟陳七閉關潛修,讓兩人自行其事去,不須再來管他們。
  徐元峰和李勾一聽得顧龜靈這般好說話,也覺得輕鬆不少,兩人才自退走,陳七就笑著說道:「師兄覺得這一處基業可好?」
  顧龜靈笑道:「是你太搞怪了,怎好搶奪人家的門派?他門中就這兩個元神麼?」
  陳七笑道:「不是我,他們的門派早就叫蠻魔族人給滅了,至於九霄洞真派門中,還有五位元神真仙,其中兩個三代的長老,一個姓王,一個姓方都雲遊在外,不知所蹤。兩位四代長老都在閉關,五代就是剛才你見到的那兩個和另外一個也失蹤甚久的人物。這些人都在的話,我也不懼,何況他們未必能有心思再回來了。」
  顧龜靈也知道,元神之上,已經跟煉氣士不同,不但生命形態發生了變化,就連心態也自不同。一個是不過數百年壽元的生靈,一個卻是壽元無盡的仙人,兩者之間的察覺,比煉氣士和尋常人類之間,還要大過了百倍。元神之輩追求的已經非是凡俗的東西,故而他們對門派的眷戀,各種親情,也都幾乎沒有,一旦離開的門派,再要回來的可能性極小。
  顧龜靈呵呵一笑道:「也罷,也罷,算你說的過去。我們就在這裡先潛修幾百年,待得各自把法術煉成,再去尋真天九聖的穢氣罷。」
  陳七聽得顧龜靈這般說,倒也沒有異議,兩人各自修煉,一晃眼果然便是百餘年過去。
  顧龜靈閉關百年,已經把百煉劍匣初步煉成,內中藏有九朵劍氣攢聚的白蓮,每一朵白蓮內中有蘊含著九重天罡禁制的太白劍氣,一旦釋放出來威力無鑄,就算他的那口隨身配兵龍池劍,也遠遠不能抵擋。期間亡天神國曾派了幾位軍主前來冒犯,全部都被顧龜靈殺死,抽取了魂識來祭煉十絕封魔幡,漸漸威風已經超過了久不出世的陳七,成了九霄洞真派威望最著之人。
  陳七修煉太上化龍訣亦是屢有突破,小賊頭在跟手中的多件法寶商議之後,把手中的斬情仙劍,如意飛刀和收購來的幾件法寶中的元靈抽出,用金剛蟲替這些法寶鑄煉了肉身。那些法寶重生之後,都投入了九霄洞真派之中,也算得其所哉。他自己卻用太上化龍訣把這幾件法寶煉化,借助這些法寶的軀殼和煉就的禁制,讓久久沒有進境的玄黃之氣的修為一日千里,突飛猛進。無數法器的種子符菉都融匯到玄黃之氣當中,讓陳七隱隱明悟了幾分,只有他把體內演化出來的法術都祭煉到九重天罡禁制,玄黃之氣才會晉級到九重天罡禁制的境界,威力大至不可思議。只是這一成就實在太難,陳七不管突破多少次,仍舊距離把玄黃之氣初步修成距離甚遠。
  至尊魔盤,天魔宮,至穢黑蓮,金剛琢,斬情仙劍,如意飛刀,紫宵劍,五仙錘,六陽珠,水火花籃,青陽柱,虯龍鎖。
  陳七如今已經修成了十二件法寶,玄黃之氣內中便隱約生出了一種天罡禁制。玄黃之氣修煉居然這般艱難,著實讓陳七料想不到,若不是他借助了幾件現成的法寶,只怕還未必有如此成就。
  除此之外,陳七亦把太極圖重煉了九遍,內中蘊含的法術經過了無數次的組合排列之後,已經非復原本模樣,可以演化一十九種變化,變化為七種法寶,一十二種陣法,每一種都有無窮妙用,陰陽二氣的進境比玄黃之氣要快速的多,陰陽二氣內已經隱隱形成了兩重天罡禁制,刷滅萬物的能耐,比之前強橫了十倍不止。
  九霄洞真派人口繁衍,亦超過了陳七的預計,百年的安份休養生息,雖然尚不足讓一個門派出來什麼元神高人,卻足以讓人口增加數倍,優秀的弟子亦層出不窮。


第五百七十章 金剛琉璃佛主
  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修煉略有小成,陳七終於緩過手來開始凝練第二尊佛陀金身。之前他已經修煉成了東方琉璃光佛主金身,此番想要凝練的卻是金剛琉璃佛主。他已經修成了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只差佛門的金剛降魔大力這一門大神通罷了。
  陳七在天魔宮中收伏了一億五千萬佛兵,這些佛兵除了在七個東方琉璃光世界中修煉佛法之外,什麼事情也不用干,故而每一頭佛兵體內都或多或少煉就了許多佛門小神通。雖然這些小神通參差不齊,但是卻架不住修煉的人口眾多。
  故而當陳七打算修煉金剛降魔大力的時候,輕易就能抽取出來七道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的小神通法力,分別為:金剛真身,龍象大力,大威天龍法,摧伏諸魔印,大雷音鎮魔訣,大梵伏魔拳,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
  陳七當初之所以不是把所有收伏來的魔兵都煉化到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之中,便是因為這些魔兵收入天魔宮,可以不斷的修煉,成為他修煉佛法和魔法的重要根基,但是煉化到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之中,就要變成了死貨,再也不能增長多一分價值。
  金剛真身,龍象大力,大威天龍法,摧伏諸魔印,大雷音鎮魔訣,大梵伏魔拳,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這七種小神通,被陳七抽取出來之後,便催動了天魔宮的全部法力開始凝練,七種小神通化為七團佛光,亦某種神秘的規律盤繞旋轉,隱然自成陣法。
  陳七如今的法力,非是才出七凰界的時候可比,故而凝練這一道大神通,也比原來凝練大日琉璃寶焰佛光和光明界限要容易的多。小賊頭見七團小神通所化的佛光,漸有融和之態,便把手一指,十道猶如日輪般的斧光猛然飛落,把這七團小神通登時斬碎成了一團。
  陳七這十道斧光都是十五重以上的天罡禁制,其中更有三道是一十八重天罡禁制的法力,這七團小神通所化佛光,也不過就是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罷了,如何能當得這十道斧光的一擊?陳七見七團佛光破碎,便一聲清喝,天魔宮中登時響起了無數梵音禪唱,不知多少道經文誦念之力,匯聚到這七團破碎的佛光上。
  陳七再把太極圖化為一隻大手,迎空輕輕一捏,喝道:「佛門降魔,金剛大力,辟邪除穢,剛猛無敵。」
  這七團佛光登時一顫,迅速就水奶交融起來,在陳七的法力鎮壓下,漸漸形成了一道新的種子符菉,正是佛門剛猛第一,融合了金剛真身,龍象大力,大威天龍法,摧伏諸魔印,大雷音鎮魔訣,大梵伏魔拳,大陀羅尼斬心魔忿怒明王劍等七種小神通的金剛降魔大力。
  這道大神通一成,陳七便把這道大神通打入了降三世戰佛體內,同時他修成的東方琉璃光佛主亦綻放無窮佛光,振奮神威,把自身神通法力輸送了過去。之前陳七修成的四大戰佛,大滅戰佛,蓮音戰佛,火光三昧戰佛,降三世戰佛,雖然法力強橫,但終究越不過去佛門金身的那道門檻,仍舊算不得元神級數的戰力。
  但是當陳七把金剛降魔大力煉就,降三世戰佛就轉為了金剛琉璃佛主,身上佛力澎湃,似乎比東方琉璃光佛主還要強橫三分。這也不足為奇,東方琉璃光佛主乃是開闢世界,渡化生靈之佛主,金剛琉璃佛主才是司職戰鬥的佛主,故而真論起法力來,還確實是金剛琉璃佛主為高強。
  金剛琉璃佛主一成,浩瀚佛力便滲透了整座天魔宮,說起來天魔宮的本質其實也不算差,又有東方琉璃光佛主為器靈,如今又多了金剛琉璃佛主,更有大滅戰佛,蓮音戰佛,火光三昧戰佛,渾天魔鑒,千手千眼巨魔等化身,法力浩瀚,並不輸給至尊魔盤。只是至尊魔盤乃是魔族大君的屍骨煉就,又吞納了陰陽簿和九桿十頭魔王幡,這才成了陳七手頭的第一至寶。但比較起日後的潛力來,還是天魔宮為上。
  這一次陳七閉關潛修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把手頭的所有法寶都祭煉了,法寶元靈都抽出來重塑身軀,更把太極圖變化九次,把本身的根基道法修煉的穩固,這才著手把金剛琉璃佛主煉就,增厚天魔宮的威力。
  修煉到了這個地步,陳七最初的某個目的,便達成的容易了許多。
  當時陳七知道自己法力雖然強橫,但仍舊有比自己更強的存在,故而曾思忖兩條道路,一條就是凝練更強橫的法術,他已經把巨陽神斧法徹底凝練為十道,威力堪比元神法身之輩。另外一條法子就是修煉飛遁之術,他宙光真法一時不得速成,但是彼岸法門卻因為兩大佛主都修煉成了,變得比原本要容易修煉的多。
  陳七雙掌一拍,天魔宮內的兩大佛陀,便把天魔宮內一億五千萬佛兵修煉的步步生蓮神足通法力盡情抽取,各自凝練到自家的金身之中。這步步生蓮神足通是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中最為奇異的一門,也是唯一一門可以直接修煉到大神通境界的神通,不須跟別種神通同修。
  陳七想要自己修煉成九重天罡禁制的彼岸法門,那不知要多久時間,但是有這一億五千萬佛兵助力,他可以盡情抽取這些佛兵體內的神通法力,自然就變得輕而易舉。
  尤其是兩大佛陀各自催動佛門金身級數的法力,過不多時便有一道天罡禁制的彼岸法門被凝練出來,陳七將之輕輕一直,便送入了金剛琉璃佛主體內,讓這尊佛陀也擁有了步步生蓮神足通第三層境界的奧妙神通。
  待得第二道步步生蓮神足通的天罡禁制被凝練出來,陳七就換了目標,打入了東方琉璃光佛主的體內,跟這尊佛陀內內原本的一道天罡級數的步步生蓮神足通法力融合起來。
  陳七這是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兩大佛陀金身修成彼岸法門的九重天罡禁制,日後遇上大敵,打不過的時候,便可以輕易逃脫。


第五百七十一章 仙人報仇百年不晚
  凝練法力禁制,一重比一重要艱難,耗費的種子符菉也是越來越多,饒是陳七豢養了一億五千萬佛兵,但抽出來的步步生蓮神足通,也只凝練出來百餘道天罡禁制,陳七將之一一煉化到東方琉璃光佛主和金剛琉璃佛主體內,漸漸兩尊佛陀各自演化神通,讓天魔宮變得愈發神妙起來。
  這一次凝練佛陀金身雖然沒有許多時間,但卻是陳七這一段時日來的所有積累,一併運使出來。
  顧龜靈比陳七出關的早,他修煉的太白劍訣已經修煉到了元神化身級數的巔峰,一口百煉劍匣內中九朵庚金劍氣凝聚的白蓮花,晶瑩剔透,此時的顧龜靈已經有十足的信心,去尋真天九聖的穢氣。很想去報一報被元魔軍主鎮壓的大仇。
  顧龜靈經過了許多事情,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顧龜靈了,心思沉穩的很,知道此事還須陳七幫手,方能去尋找真天九聖復仇,故而也在關注陳七的閉關修煉。
  這百年過去,陳七和顧龜靈各自運使手段,又把八件法寶的元靈重塑肉身,送去了九霄洞真派中,這八個人如今修為有成,各自出類拔萃,再加上顧龜靈和陳七有意培植親信,如今九霄洞真派九成以上的人心都向著他們。徐元峰和李勾一兩位五代的元神長老也不敢跟他們爭鬥,反而兩下相安無事。
  顧龜靈一面緩緩推動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仍舊不斷的淬煉自己的百煉劍匣,一面暗暗忖道:「陳七師弟修煉的道法好生厲害,比我的太白劍訣還要高明許多。我們兩人聯手,對上真天九聖是不成的,但是對上任何一聖都是穩穩有取勝的把握。只要給我們師兄弟機會,就能把真天九聖分頭擊殺,徹底出了這口惡氣。也不知道,陳七師弟修煉道法,這一次要什麼時候才能出關,按照我估計,應該也快了罷。」
  顧龜靈正思忖間,就看到一道金光衝霄,震破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在虛空中只是一閃,就遁走的無影無蹤。顧龜靈的劍法遁術雖然也自不俗,但是卻不會挪移虛空的法門,根本追不上陳七。當顧龜靈駕馭了劍光,飛出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時候,數萬里外的虛空連震,那一道金光又穿梭了回來。
  陳七拔身一扭,仍舊恢復了本來面目,呵呵笑道:「驚動了顧龜靈師兄,小弟實在有些慚愧。不過這一次閉關百年,我倒也收穫不小。這裡有一道種子符菉,顧龜靈師兄不妨煉化了到體內,雖然這種旁門左道,不是真正的大道,但卻也頗有用處。」
  陳七隨手一抖,便是一道種子符菉飛出,落入了顧龜靈的丹田之內。正是他新近凝練的一道三重天罡級數的彼岸法門。
  雖然顧龜靈不是修煉佛門功法,並不能繼續修煉這門神通,但是得了這道彼岸法門,便也能夠挪移虛空。宇宙之大,幾乎無窮,飛遁的法術再快也不能夠在遙遠的星辰之間快速飛行。就算以顧龜靈和陳七的法力,從炫馱星海這邊飛到那邊,也是幾千年,乃至上萬年的事情,只有挪移虛空的法門,才能讓人從星海的這一端,飛遁到另外一端。
  陳七把天魔宮中的一億五千萬佛兵體內的所有步步生蓮神足通一起抽出,除了把東方琉璃光佛主和金剛琉璃佛主體內各自凝練出來一道九重天罡禁制的彼岸法門之外,還多餘出來的法術,便凝練了一道三重禁制的法術,贈送給了顧龜靈。
  顧龜靈略略催動體內的彼岸法門,不過片刻就已經精熟。步步生蓮神足通本來有三重境界,縮地,踏蓮,彼岸,顧龜靈隨意催動這彼岸法門,漸漸也琢磨出來一些跟自己劍術相配合的妙用。他隨手一抖,便是萬朵金蓮飄灑,身法如電掣動,眨眼便布下了一座劍陣。這卻是太白劍訣中最為奧妙的萬幻劍陣,劍氣虛實相生,真假幻化,玄妙非常。這萬朵金蓮之中,便有九道白蓮,參雜在萬朵金蓮裡,就算以陳七的法力,一時也分辨不出來。
  顧龜靈把這萬朵金蓮一放便收,都納入到了百煉劍匣之中,心頭微微一笑,便一聲清喝道:「我們兄弟隱忍了百年,今兒便去鬥一鬥那個真天九聖罷。」言畢,顧龜靈身法一晃,就是無數金蓮生滅,一閃之間就已經挪移除了十餘萬里之外。顧龜靈把劍術和彼岸法門合一,別有一種巧妙。
  陳七嘿然一笑,大袖飄飄,也不用什麼法術,只是一步就踏入了虛空,再出來時已經追上了顧龜靈,再一步就超過了顧龜靈,直奔億萬里之外的一座星辰而去。
  真天九聖如今已經不在萬寶大會了,但是陳七留在真天宮內的那些金剛蟲,卻能給他重新指定方位。如今浙西金剛蟲重重滲透,早就滲透到了真天宮的各處關鍵所在,開始慢慢的侵蝕這座十二件法寶組成的天宮。雖然就算假以時日,金剛蟲勢必也不能把真天宮吞沒,畢竟真天宮的等級太高,主人的法力也都不俗。總有手段能對付的了金剛蟲,一如當日陳七就沒能暗算的了大梵魔君。
  有金剛蟲的指點,陳七和顧龜靈各自挪移虛空,不過數日便來到了一座孤零零的星辰之側。這座星辰沒有主星和伴星,根本就不曾組成星域,就是那麼孤零零的孤家寡人,懸浮在虛空之中。尤其是這座星辰附近數億萬里之內,都沒有別的星辰星域,看起來十分的古怪。
  陳七和顧龜靈飛遁到這座暗紅色的星辰附近,陳七先把天魔宮幻化,化為一尊星辰般巨型的佛陀,不問青紅皂白,就是隔空一掌。無邊澎湃的大力轟擊到這個星辰之上,登時把這座星辰轟爆成了數千百碎塊,陳七如今的法力強橫許多,比跟大梵魔君鬥法的時候,也自剛猛許多。這一招是實打實的挑釁了。
  藏在這座星辰之內的真天宮,在這座星辰被陳七打爆的時候,只是微微一晃就飛遁了出來。從真天宮中傳出來一個訝異的聲音,輕輕喝道:「哪裡來的毛人?居然敢這般凶橫?算你倒霉,居然招惹到我真天九聖的門下,就讓我結束你的性命罷。」
  真天宮猛然飛出一道強橫魔氣,演化為一尊千手千眼巨魔,當頭便是二十三道魔法交織成巨大魔掌,狠狠拍了下來,打算就如陳七所做的一般,也要把陳七當場打爆。
  上一次,陳七就是遇上了此人,因為自忖法力不敵,只能趁亂逃竄。但如今陳七已經閉關百年,法力大有進境,當下更不答話,把天魔宮所化的巨型佛陀一指,這座巨大的佛陀就捏了一個法訣,同樣把能拍爆了星辰的巨掌拍下,竟然是實牙實齒的跟對手硬拚了。
  那個修煉千手千眼巨魔法的魔族大君,縱橫炫馱星海,自分除了有限的幾個人之外,已經是無敵。哪裡肯把陳七放在眼裡?他見陳七也運使法力來跟自己蠻幹,不由得嘿然一聲冷笑,心中忖道:「這人不知是哪裡來的,居然也不打聽一番,我們真天九聖的厲害。我都報出了名頭,他居然也還敢動手,既然這樣我就把他殺死之後,鎮壓了元神,去給元魔弟弟修煉法術罷。」
  這人法力一催,那支魔掌掌心就生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無數的魔法在漩渦之中運轉,想要把天魔宮所化的佛陀,一掌轟爆之後,再狠狠的鎮壓起來。兩支都堪比半座星辰大小的巨掌狠狠的擊在一起,只聽得天地間轟隆陣陣,無數虛空被震裂,露出來不計其數的虛空縫隙,就可見這一擊的剛猛。
  饒是陳七的天魔宮內已經有了兩頭佛陀金身坐鎮,更有渾天魔鑒,千手千眼巨魔,大滅戰佛,蓮音戰佛,火光三昧戰佛這六具分身,卻仍舊不是真天宮內的那頭魔族大君的對手。一記硬拚之後,天魔宮便即被剛猛無匹的力量震碎,化為無數的碎片,被那支巨大的魔掌反手之間,就全數收走了去。
  陳七雖然微微訝異此人的法力高強,但是卻也沒有多少畏懼,只是嘿然一笑,暗暗忖道:「大家的手段各有不同,你以為是佔了我的便宜,卻哪裡知道我亦有些打算?」陳七眼見那支大手在虛空中略略翻轉,就直奔他存身之地飛來,顯然已經識破了他藏身之地,雖然陳七並未故意隱藏身影,但是對手居然有如此神通,也讓他距地吃驚。這個小賊頭還未出手,顧龜靈已經按耐不住,一聲清喝,萬朵金蓮一起綻開,登時迎住了那支巨大的魔掌。
  雖然顧龜靈的萬朵金蓮布展開來,也不過佔了那支魔掌的萬分之一大小,但是顧龜靈的劍術已經到了神乎其神的境界,縱然面對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的人物,依然毫無畏懼。劍光蓮花縱橫來去,一瞬間已經演化了七八十種劍招,把迎頭拍來的巨掌,切割的支離破碎,鑽透了一個窟窿出來。
  陳七眼見顧龜靈得手,這才一聲清喝,天魔宮全力爆發,不計其數的金剛蟲都忽然解體,開始拚命的吞噬那人凝聚成巨大魔掌的濃烈魔氣。


第五百七十二章 奪取真天宮
  陳七一開始催動天魔宮硬拚,又放任天魔宮被敵人收取,就是為了這一擊做準備。他知道天魔宮雖然蘊藏兩頭佛陀金身,但是仍舊不足以抗衡真天宮中,修煉千手千眼巨魔法的那人。這才用了些狡黠,雖然這個法子只能出其不意的用上一次,但就算一次也儘夠了。
  在金剛蟲的吞噬下,那支可以遮蓋星辰的魔掌立刻崩散,化為無數的法術,被天魔宮所化的金剛蟲一一吞噬,眼看就要消散。真天宮中的那人這才惱怒了,大喝一聲道:「原來是你們,上次你們攪鬧我的真天宮,這次居然還敢來冒犯,真個是一群鼠輩,不知死活。你們現在趕緊求饒,我或者看在你們還價值幾分貨色,能賣個好價錢的份上,暫且不殺爾等。」
  陳七哈哈一笑,他立刻就感應到了,真天宮中的那人,努力想要把自己的法術收了回去。但是陳七既然已經算計到了這一點,哪裡能夠讓此人如願?他只是略略加催法力,天魔宮便自重新組合,把那人的魔氣夾裹在其中,無數金剛蟲開始了瘋狂的吞吃。這些金剛蟲的體內,都有一團玄黃之氣,任何種類的魔氣都能吞噬煉化,所以不拘那人怎麼催動法力,也不能把自己的法術召喚回去。
  不過陳七用天魔宮鎮壓了對手的一道法術,這件法寶一時間就只能全力煉化對手的魔氣,不能再動用了。他隨手一指,把至尊魔盤放出,登時便有十道巨陽神斧法所化的斧光飛出,直奔著真天宮飛去。
  真天宮中立刻浮起一團如月光般清冷的光輝,登時抵住了陳七的巨陽神斧法所催發的十道斧光。這人既不是修煉千手千眼巨魔法的那人,也不是修煉元始天魔經的元魔軍主,而是真天九聖中的另外一人。此人已經把所有的法術修煉到一起,煉化做這樣一團清冷的魔輝,猶如皎皎月宮,毫無半分瑕疵。若非陳七的法力修煉到了極其凝練的地步,稍差一點的法力,就要被這團魔輝一刷而滅。
  儘管這種魔輝只是能刷滅任何法術,也就是種子符菉激發出來的幻符,而不是種子符菉本身,但威力亦算的相當可觀,叫人驚訝。
  陳七一面操縱十道斧光,一面暗暗催動了天魔宮來煉化那些魔氣,天魔宮被陳七收回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內,威力登時暴增了數十倍。雖然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的玄黃之氣,陳七還只都修煉出來一重天罡禁制,但是玄黃之氣畢竟有九九八十一道之多,條條垂落,化成一座天地間第一等強橫的元氣磨盤,把天魔宮內收納的那些魔氣,就如揚湯沸雪一般,漸漸都磨滅了去,化為了混沌元氣。
  陳七這邊緩手來煉化這股魔氣,他的對手卻大肆逞威,把自家所有魔法攢聚一起,煉就的魔輝展動,幾次都想要把陳七的十道巨陽神斧法震碎,但是卻總也不能成功。一時心頭惱怒下,便跳躍了出來,大喝道:「你們兩個蟊賊,真是太該死了,現在束手就擒,或者還能有幾分活路。若是我們把你們賣給個好人家,說不定還能被當初寵物,若是再不肯罷手,還要這般不知好歹的爭鬥下去,我呆會便把所有酷刑,都用在你們身上,用魔法穿透了你們的元神,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龜靈催動百煉劍匣,施展彼岸法門,真跟那運使千手千眼巨魔法的真天宮主人爭鬥,眼見這邊似乎情況更加危機,暗暗忖道:「陳七師弟法力比我還厲害,瞧他卻不肯施展全力,莫不是有別的打算?他似乎在真天宮內留下得了什麼手段,我須得配合一番。」
  顧龜靈想到此處,一聲清喝,萬朵金蓮中參雜的九朵白蓮,登時互相交映起來,無數太白劍氣縱橫切割,本來以鋒利為主的庚金道法,也變得聲勢浩大起來。雖然顧龜靈這般一來,算是捨長取短,但是卻也因此把真天宮主人牢牢拖住,讓此人再也不能去分心陳七那邊。
  劍術乃是第一殺伐法門,故而曾有一劍破萬法之稱。
  就算當年陳七修成手段,也在太史英雌的劍術下,略略吃過些小虧。顧龜靈如今已經是元神的修為,劍術中的劍氣化虹,劍氣雷音,煉劍成絲,種種手段盡皆精通,再加上他太白劍訣中的萬幻劍陣威力莫名,居然一時間也讓真天宮主人拾掇不下,縱然有多少厲害的法術,都不能困住顧龜靈,只能以渾厚的魔力來對拼,希望能讓顧龜靈的真氣法力漸漸損耗,劍術運使不得這般犀利。
  陳七勾引出來真天宮主人和發出皎皎月光般清冷魔輝的那人,便催動了金剛蟲細細盤查,果然發現真天九聖中的其餘七人盡皆不在。他倒是從金剛蟲傳來的情報中得知,這真天九聖的其餘幾位,都是去寒冰道尋喬月梨的麻煩去了,故而現在不曾在真天宮中。
  陳七平時不敢催動金剛蟲,生怕被人察覺,如今真天宮中的兩個厲害人物都被他們引動出手,其餘的人根本不在陳七的眼內,這小賊頭便把金剛蟲徹底催動,登時漸漸增殖起來。
  金剛蟲各自吞吃真天宮的各個部件,就連那十件虛靈級數的法寶也不忌憚,畢竟這些金剛蟲本身也是天魔宮的一部分,隨時可以組成一件虛靈級數的法寶。跟何況剛才陳七勾引真天宮主人出手,強行煉化了此人的魔氣,就是為了分析他的魔氣威力,用太極圖推演其中玄奧,讓那些潛入真天宮的金剛蟲們,熟悉真天宮各處的禁製法力。
  金剛蟲這般瘋狂增值,不過片刻就讓真天宮主人察覺,他登時惱怒萬分,大喝道:「你們放了什麼東西潛入了我的真天宮?當真該死無比,我若是擒捉了你們,必然把你們二人用金剛索活生生的穿起來,放在真天宮外,給下一個趕來冒犯的人做個榜樣。」
  陳七哈哈一聲冷笑,叫道:「你真有那個本事,再來誇口不遲。現在你的還能催動真天宮的法力麼?」
  陳七也曾精修千手千眼巨魔法,知道這門道法繁複之處,也不輸給太極圖了。幾千種法術哪裡是能夠一一修煉的來?其中必然有些奧妙。陳七推算過幾次之後,便猜測到了真天宮上。果然如他預料的一般,當真天宮有些不受控制,真天宮主人的法力便漸成衰弱,他的法力就如陳七預料的一般,乃是自己修煉了一部分,讓組成真天宮的十二件法寶分擔了一部分,組合起來,方有如此逆天的手段。
  陳七放出的金剛蟲雖然一時間還不能夠把真天宮奪過來,也不能奈何的了那十二件法寶,只能把十二件法寶之間連接的陣法和各種禁制破壞,卻足以讓敵人的道法出現紊亂。當這種情況出現之後,小賊頭可就不在留手了,他把所有的法寶都收了回來,一起鎮壓在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這座寶塔垂下了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玄黃之氣吞吐,立刻就把真天宮定住,源源不斷的沖刷其中的法寶元靈。
  真天宮主人登時震怒非常,寧肯被顧龜靈一件斬殺了一頭千手千眼巨魔的分身,也把法力都收回來真天宮內,跟陳七死死硬拚。而那個放出清冷魔輝的軍主,卻被陳七用太極圖絆住。這個時候顧龜靈卻沒上來幫手,他把十絕封魔幡在背後一搖,一面催動劍光斬碎真天宮主人的千手千眼巨魔分身,一面催動這桿魔幡煉化魔氣。
  此時他已經徹底明白了陳七的戰術,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佔了各種的便宜,直到雙方的實力對比徹底逆轉,這才一舉出擊,將對手滅殺。
  兩師兄弟跟真天宮內的二聖翻翻滾滾,爭鬥了一日一夜之後,真天宮內忽然有一件法寶發出哀鳴,被玄黃之氣生生扯了出來,法寶元靈被玄黃之氣一刷,登時灰飛煙滅,融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這才是這件不滅寶體的真正威力,煉化的法寶越多,蘊含的禁制便越多,威力也自越大,本來就不是運用演化出來的種種法寶來對敵,之前陳七隻是貪圖方便罷了。
  天地玄黃玲瓏塔吞了這件法寶,內中蘊藏的法寶已經多達了一十三件,雖然這一件法寶尚不足以讓天地玄黃玲瓏塔放出的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都再增長一重禁制,卻能讓其中三道玄黃之氣,演化出來第二重天罡禁制。這三道玄黃之氣內中蘊含的天罡禁製法力暴增之後,威力便更凶更狠,直直的插入了真天宮中,還想要再扯一件法寶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真天宮主人怒吼一聲,把一大團暗金色的光輝噴了出來,卻是他拼著損失了一件法寶,把全部的金剛蟲都逼了出來。陳七把手一招,這些金剛蟲就化為一座魔門,瘋狂吞噬各種元氣,小賊頭竟然是藉著這個機會,又在演化出來一個天魔宮的分身,而且還是威力極大的元始魔門。


第五百七十三章 斬殺一聖
  真天宮主人也料不到陳七手段無窮,兼且狡詐異常,自己明明道行法力高於此人,卻被陳七耍的團團亂轉,連最大的依仗也被陳七使詐術擊破。
  真天宮少了一件法寶,便再無完整,故而只是維持了片刻,就散落了開來,仍舊化為一十一件法寶,圍繞真天宮主人盤旋。真天宮主人一臉的震怒,陳七不光是奪走了他的一件法寶,他真天宮中原本豢養了許多奴僕,還有許多部眾,結果都被陳七驅使金剛蟲給吞噬了,不然如何能夠演化出來元始魔門那等威力的存在?讓真天宮主人好不心疼。
  那個操縱皎皎如月光魔輝的軍主,此時也露面出來,亦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人族少年模樣。不過陳七卻識得他的本來面目,並非是人類的煉氣士,而是魔族的軍主。魔族生靈,法力越是高強,身材就越來越是高大猙獰,只是不知怎地,那些魔族中修成法力之輩,漸漸都喜歡以人類的模樣出現,在炫馱星海已經蔚為風潮。
  「你們居然敢奪我的法寶,還擊破了我的真天宮,莫要以為這些狡計得手,就能扭轉戰局。現在快把法寶還我,然後磕頭認錯,給我當作奴僕,補償造成的損失,不然你們兩個都必須得死。」
  陳七如今力量水漲船高,哪裡會把奪來的東西還人?當下便呵呵笑道:「你在做夢!哪有奪來的東西,還輕易還人的道理?你想要殺死我,我亦想殺死你,莫非你還以為我是來跟你玩耍的不成?莫要做夢了,你的全部法寶都要歸我,你的人亦要被我煉化,成了我法寶的一部分。」
  真天宮主人自從修成法力之後,就再也無人敢跟他這麼說話,登時氣的週身魔氣翻湧,演化無窮法力。一聲狂嘯,把十一件法寶一起收入了體內,法力登時節節拔高起來,大手一捏,便變為無窮之大,惡狠狠的拍了下來。
  陳七見狀也清喝一聲,全身的法力驟然高漲,也不在運使其他手段,連那座元始魔門都一起收入天魔宮中,只把肉身所化的天地玄黃玲瓏塔催動,跟真天宮主人硬拚起來。
  看著敵人竟然再不肯玩弄花招,而是跟自家硬拚,真天宮主人暗暗惱怒道:「這小賊不知死活,看我如何擊破他的法力……」雖然損失了一件法寶,又被陳七掠奪去許多元氣,但真天宮主人的法力,仍舊遠在陳七之上。千手千眼巨魔法亦是十萬魔法中極為玄妙的法術,當下便現了原身,魔族大君級數的人物,盡能把魔軀煉化,內蘊不朽魔骨,跟軍主截然不同,當真天宮主人化為一尊千手千眼巨魔,把其餘的十一件法寶都收入了魔軀之中,一身魔氣的凶橫澎湃,竟然似乎不輸給方才。
  陳七駕馭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仗著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以不變應萬變,居然一時間也能跟對手拚個天翻地覆,把數十萬里的虛空大的崩裂。
  陳七和真天宮主人斗的如此激烈,另外那名操縱如皎皎月光魔輝的軍主,也不敢躲藏在旁,把遁光一展,直撲顧龜靈,想把陳七的這個幫手先誅殺。
  顧龜靈也是存了這個心思,把百煉劍匣所藏的九朵白蓮飛出,更復施展彼岸法門,踏遍十萬里虛空,跟那名軍主的皎皎魔輝鬥在一起,亦是各展手段。兩人的道法跟陳七和真天宮主人恰好相反,真天宮主人和陳七都是法術無窮,手段眾多,而顧龜靈是精誠劍術一道,只求一劍斬去,萬法破滅的結果,那位凝聚皎皎魔輝的軍主亦是把所有的魔法匯聚成一團魔輝,有萬法歸一之妙。
  陳七跟真天宮主人一交上手,就知道自己雖然不懼對手,想要取勝卻也有些礙難。真天宮主人不但本身已經是魔族大君的修為,更有十餘種法術都已經修煉到一十八重天罡禁制的境界,再加上那十一件法寶,手段更多,若非陳七上來就施展狡計,擊破了他的真天宮,此時必然是真天宮主人大佔上風,甚至可以讓小賊頭翻盤不能。
  就算現在,陳七也只是依仗玄黃之氣萬法不沾,天地玄黃玲瓏塔不破不滅,敵人根本奈何自己的不滅寶體,這才勉強維持一個平手的局面。
  不過陳七可不是好認輸的,他心頭暗暗忖道:「真天宮主人雖然厲害,但是這些魔族的人凶橫太慣,鬥法時的變化太少,還是有許多可乘之機。我雖然一時奈何他不得,但是另外那頭軍主卻不是我的對手,甚至若是這般捉對廝殺下去,顧龜靈師兄也未嘗沒機會斬了他。真天九聖聯合一體,我們師兄弟就應付不來,先斬殺一聖也罷……」
  小賊頭心下盤算一定,便催動了太極圖推演戰鬥,他的兩大道法,天地玄黃玲瓏塔威力無窮,強橫雄霸,吞噬演化了許多法寶之後,威力已經凌駕一起之上。但太極圖內蘊無數法術,變化奧妙莫測,有鬼神不測之機,雖然威力已經落後於吞了許多魔族生靈,演化出來九桿十頭魔王幡,天魔宮,至尊魔盤,陰陽簿,金剛琢,至穢黑蓮,斬情仙劍,如意飛刀,紫宵劍,五仙錘,六陽珠,水火花籃,青陽柱,虯龍鎖,還有新奪來真天宮主人一件法寶的天地玄黃玲瓏塔,但是因為太極圖的推算之妙,變化之奇,又是陳七元神演化之寶,亦有不輸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妙用。
  太極圖被陳七催動之後,就演化為一座奇異的法寶,這是陳七閉關百年,推演太極圖演化出來七種法寶,一十二座大陣之一的宙光盤。這件法寶以宙光真法為核心,融合了佛道兩門的一切推算之術,讓陳七推演過去未來之能最少提升了五倍。用來推演戰鬥,原本千萬分之一的瞬息變化,亦能被輕易捕捉,並且立刻就得出種種應對的手法,甚至能夠推算敵人的種種境況。
  宙光盤在陳七的識海中轉了九轉,陳七就露出喜色,輕輕一聲喝,全身化為玄黃長虹,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化合唯一,光氣縱橫,猶如一口開天闢地的刀斧,不瞬息間就已經跟真天宮主人變化的千手千眼巨魔之軀狠狠的硬拚了千百記。這一輪狂攻,讓真天宮主人也暗暗驚詫,他心頭忖道:「莫不是此人已經知道,再也贏不得我,這才拚命想要暫且把我壓制,好趁機逃脫麼?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且讓我收攝法力,看他露出破綻,再一舉制敵。」
  真天宮主人不欲跟陳七搏命,只想等陳七凶威收斂,氣勢轉弱的時候方才出手反撲。
  陳七暗暗運用元神飛出,太極圖也演化為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塔,這卻是他閉關百年的成就之一。陰陽二氣演化為條條玄黃之氣,微微一震,代替了天地玄黃玲瓏塔跟真天宮主人爭鬥,真正的天地玄黃玲瓏塔化身卻飛脫出去,收斂為一道細微幾乎不可察覺的光線,直撲向正在跟顧龜靈鬥法的那頭軍主。
  這人也是真天九聖之一,在魔族中也是名震星海的角色,曾在跟某人族的大派爭鬥時,憑了皎皎魔輝,連斬九名元神真仙,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大君的位業。若是他能把皎皎魔輝由外而內,凝鑄為無上魔骨,就可以突破目前的境界,成為另外一頭魔族大君。
  顧龜靈本來便是劍術上的天才,只是青城派衰微,法力才止步不前,後來修煉小乘魔法,突破到金丹的地步,但前去的路已經絕了,再加上米辛娘一事,家中變故,種種打擊,讓他倍經挫折。這種磨練,乃是陳七也沒有經受過的,他心中的一股信念,幾次崩潰之後,又復重鑄,已經堅定無比,再也不可摧毀。被人所救之後,洗滌了體內魔咒之力,傳授了太白劍訣,他也是憑了一己之力,而不是種種機緣和奇遇,把這部劍訣一步一步修煉到元神之境,腳步走的堅實無比,艱辛之處非是陳七這樣運道非凡之輩可以想像。
  故而在面對比自己修為似乎還略高一籌的這頭魔族軍主,顧龜靈不但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充滿了無匹信心。
  「我的劍,是斬破心內執著,重鑄本我天地之劍。我的心,已經千錘百煉,再不怕任何磨練挫折,也無任何魔障可以擊潰。我的人,已經是天地殺伐之道,只有斬下敵人首級,方能證我之道。」
  就在陳七使了金蟬脫殼之法,把天地玄黃玲瓏塔化為一道玄黃光線,想要來偷襲那頭軍主的時候,顧龜靈的百煉劍匣凝練的九朵白蓮,已經驟然合一,登時千百道庚金劍氣四射,演化為一座萬幻劍陣,當頭向他的敵人罩落。
  就在那頭軍主嘿然冷笑,把所有魔法凝就的魔輝一刷,想要刷滅這些劍氣,蕩平萬幻劍陣的時候,顧龜靈的那口龍池劍已經收縮為一絲光線,如今顧龜靈也是元神修為,煉劍成絲的手段也盡精通。何況法寶級數的飛劍,煉化劍絲著實鋒利,那頭軍主正催動魔輝的時候,忽然身子一緊,四分五裂……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三千大道
  「顧師兄,走!」
  陳七眼見顧龜靈搶先一步,斬殺了這頭軍主,立刻把太極圖收回,裹住了顧龜靈,遠遁虛空,眨眼就挪移了九次,不住闖過了多少星域,把真天宮主人遠遠拋在後頭。
  小賊頭閉關百年,把根基重新穩固,同時也把彼岸法門修煉到了九重天罡禁制。一步踏出便可跳躍到百萬里之外,挪移虛空的本領,已經超出了想像。真天宮主人的千手千眼巨魔法雖然威力無窮,但在陳七一意想要逃竄的時候,仍舊沒有任何辦法追蹤的上。真天宮主人也連續挪移虛空數次,但是他的法門卻比不上陳七,縱然道行超越小賊頭一個級數,仍舊給陳七逃走,只能望著無窮虛空,惡狠狠的打碎了七八座星辰,這才拂袖離去。
  陳七擺脫了真天宮主人之後,略略推算之後,也是十分可惜。他雖然跟顧龜靈兩人奔襲真天宮,斬殺了真天九聖中的一人,還奪了真天宮主人的一件法寶,但是也被真天宮主人察覺了金剛蟲的存在,把他所有的金剛蟲都逼了出來,再也不能靠這個手段尋找真天宮主人的蹤跡了。
  「這種取巧的手段,本來也只能用上一兩次,下次見面,大家還是要比拚法力高低,看誰人真個凶橫。這些狡計雖然暫時有用,但是小手段終究決定不了大場面。」
  陳七心性豁達,轉頭就放下了這些可惜,對顧龜靈說道:「師兄斬殺了那頭軍主,可把他的法力煉化到了十絕封魔幡中?」
  顧龜靈呵呵一笑,把一桿十絕封魔幡抖開,數十團皎皎魔輝正自遊走,但是卻總也掙脫不開魔幡的束縛。這位青城派的天才弟子,伸手一指魔幡,喝道:「你還想重聚身軀,從我手中逃脫麼?還是給我沉淪下去罷!」
  十絕封魔幡乃是金剛王咒的咒靈所煉,只是被那個喬馗道人用了些手段,把小乘魔法的害處盡數屏蔽了,只能供認驅使。眼看無數金紅色的蓮花,在十絕封魔幡上層層蕩漾,那數十團魔輝跟無數金紅的淨火紅蓮爭鬥不休,不旋踵便有一團魔輝隕落,被十絕封魔幡上的淨火紅蓮污染,從內心破裂開來,生就一朵金紅火蓮。
  陳七見顧龜靈正全力煉化對手,便也不去打擾,他把身子一搖,天地玄黃玲瓏塔化身便自收了,太極圖也重新收入了泥丸宮中。跟真天宮主人的一場爭鬥之後,陳七也對真天九聖略略有了些見識,暗暗忖道:「魔族跟人族之前雖然有些爭鬥,但是終究還未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還有的緩和的餘地。但我聽說宇宙開闢,便有大道三千,誰人能強下一步證道,便可與大道相合,不死不滅,跟這一個宇宙同生同朽。我來炫馱星海已經許久,也不曾聽聞有幾個元神合道級數之輩,想來其餘的八處星海也是如此,元神和軍主的級數極多,元神法身和魔族大君級數的修士極少。但從那位羅戈三太子和真天九聖的身上,我略略有些推算,只怕過不多久,這個宇宙成道之輩便要忽然出現許多,若是不能搶在三千大道都被合道完成之前,先一步佔了個位子,只怕今後就再也沒法提升修為了。」
  陳七坐擁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兩件肉身和元神所化之寶,亦佔了功德和道德之路,得過法力通天的大能指點,早就知道,自己想要元神合道,最佳的手段莫過於去搶還未孕育成型的先天功德和道德之寶的胚胎,把這兩件先天五太之寶煉入自家的肉身和元神之中,便可搶先一步佔了這兩條直指純陽的大路,元神合道便也不在話下。
  只是他亦對這兩條道路推算過,知道這兩條大路各有許多礙難,第一件便是他的修為不足,縱然那兩件本來屬於這個新被創造出來的天凰宇宙的先天純陽法寶的胚胎還未成熟到了出世的地步,仍舊不是他可以祭煉的。最少也要元神法身以上道行,並且有幾件品質相當的法寶助力,方能思忖去降服其中某一件還未出世的先天純陽至寶。
  「本來我還覺得修煉的事情,勉強不來,竭盡全力去努力便好,但是眼看魔族有許多的天才人物一一湧現,真天九聖也罷,羅戈三太子也罷,都都最近才修成了魔族大君的法力,瞧來這個宇宙對這些伴同宇宙一起誕生的生靈,還是有許多偏愛。人族若不能出幾個大能之輩,只怕這個宇宙的主角就要輪到這些原生之民,其餘生靈盡皆要被奴役。」
  陳七之前對這些事情,見識還沒有這般明白,但是隨著他閉關百年,把道基穩固,又見到了真天宮主人的厲害,和羅戈三太子的驕橫,隱約就推算出來許多事情。尤其是太極圖演化的七件法寶之中,宙光盤是最善於推算過去未來之事,讓陳七漸漸有了感悟天道的體驗。
  陳七一個人在沉思,顧龜靈卻催動了十絕封魔幡,把那頭軍主漸漸煉化,那數十團破碎的皎皎魔輝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又一朵的金紅火蓮,顧龜靈含笑收了十絕封魔幡,心頭微微忖道:「如今我手中有龍池劍和十絕封魔幡兩件法寶,又復煉就了百煉劍匣,元神化身之下,已經難尋對手,有些事情也該去著手準備。當初那個喬馗道人曾指點我說過,若是我能修成元神,便可遙遙呼喚他,他會再幫我一次。我本來還覺得,法力本來就該自己修煉,用不著旁人來拔苗助長,但是我總覺得炫馱星海,只怕要出什麼大事兒,在短時間若不能提升法力,只怕有隕落的可能。這種事情我也沒有辦法想明白,陳七師弟頗善推算之道,我且問問他看……」
  顧龜靈沒有推算的法術,但是他的眼光見識卻也不差,只是限於知道的東西太少,這才在這方面遜色了陳七一籌。
  不能顧龜靈動問,陳七就忽然說道:「顧龜靈師兄,我們這一次算是徹底得罪了真天九聖。那真天九聖倒也不算什麼,只是人數太多,不好下手罷了。我們這一次斬殺了其中一頭,也算是消弱了他們的實力,就是不知道其餘的七個自號聖人的傢伙都去了哪裡,不然再去廝殺一場,坑他一個兩個聖人,必然會讓他們得到無法承受的打擊。」
  顧龜靈微微沉吟,還是把那些話壓在了肚子裡,呵呵一笑道:「我倒是知道真天九聖的其餘七個去了哪裡,方纔我煉化那個軍主的全部法力,得了他的記憶。從其中搜尋得知,真天九聖的其餘七位,都是去尋找寒冰道喬月梨的麻煩去了。」
  陳七嘿然冷笑道:「如此甚好,我們也去寒冰道佔據的星域,看看能不能尋一個落單的魔頭來殺殺。」
  顧龜靈點頭叫好,陳七略略推算,便定了方向。
  小賊頭如今在炫馱星海廝混的熟悉了,慢慢也湊出來一份星圖,雖然尚不算完善,但是對九大王者門派和六大帝國的老巢所在,卻是極容易得知的。故而他們想要尋找寒冰道的所在,是半點也不難的。陳七推算了自己和顧龜靈所處的方位,還有寒冰道所佔據的六十八個星域的大致方位,很快就有了決斷,嘿然一笑,帶了顧龜靈就再次挪移虛空而去。
  顧龜靈雖然也得了一道彼岸法門的種子符菉,但是這道符菉一來不是他自家修煉,二來禁制重數遠遠不及陳七修煉,所以趕路的時候,從來都是陳七帶了趕路,好節省時間。
  兩人連續挪移了百多次虛空,陳七推算了一陣,知道寒冰道人所創的寒冰道山門距離還遠,非得再有七八次長途趕路,不能到達,便暫且停了下來,恢復一番因為長途挪移虛空所損耗的法力。
  陳七和顧龜靈連續撕裂虛空,已經來到了一處,他們完全陌生的地方。遠方幾億萬里之外,倒是有一處看起來比較繁榮的星域,似乎還有修士駕馭遁光亂飛,並不見魔族的蹤跡。顧龜靈瞧得一會兒,略覺有些好奇,便說道:「我們不如先去這座星域瞧一瞧,權當解悶耍子,要不然這般長途趕路,也太寂寞無聊。」
  陳七自是無可無不可,當下兩人便駕馭遁光,慢慢飛去。雖然那座星辰距離尚算遙遠,但是兩人遁光也都不凡,虛空之中遁光比在星辰上又要快上許多倍,故而幾個時辰之後,兩人便也接近了那座星域最外的一顆星辰。
  陳七瞧見這座星辰看起來體積頗小,但是卻有火焰繚繞,竟然是一個極罕見的火屬性星辰。上面根本沒有尋常的生靈,卻有許多火屬性的妖獸,還有修煉火系法力的煉氣士來來往往。這個小賊頭暗暗忖道:「這座星辰倒也有些趣兒,就是實在太小了,就算我把整座星辰煉化,也提升不了多少法力。若不然,還真想把這座星辰給祭煉了。」
  陳七和顧龜靈正往這座星辰飛近的時候,忽然前方有場爭鬥,漸漸往他們這邊靠近了過來。


第五百七十五章 軍主化佛
  十餘名人族的煉氣士正自圍攻一頭蠻魔族人,雙方的法力都不過煉氣七八層左右,只不過那個蠻魔族人身外有一圈光環,伸縮不定,變化無方,竟然把十餘名煉氣士盡數敵住,讓他們不得近前。
  陳七心頭暗暗忖道:「這頭蠻魔族人所用的魔法,似乎是勾離魔光圈,那圈光環乃是無數空間碎片組成,只是他的法力還不甚濟事兒,發揮不出來這道魔法的妙用,不然這些煉氣士一定是全都死了。」
  陳七在跟神六魔國爭鬥的時候,遇到過這種魔法,神六魔國的國主便是參修這道魔法的長才,自然對這道魔法的威力深悉。他倒是有許多種法術可以克制勾離魔光圈,但是那些煉氣士顯然並無這種手段,只是仗著人多,這才看看爭鬥了一個平手。那個蠻魔族人雖然仗著勾離魔光圈犀利無匹,無人能當,左右衝突,看起來勇不可擋。但人族的一邊畢竟人多,一時間也把他牢牢絆住,脫身不得。
  陳七瞧著兩方鬥法,心頭暗暗忖道:「這個蠻魔族人居然能覺悟勾離魔光圈這門魔法,天賦倒也不凡,只是他孤身一人來人族煉氣士居住的星域作甚?」
  陳七也不耐煩在旁觀瞧,只是把手一指,便有一道玄黃之氣飛出,迎著那頭蠻魔族人只是輕輕一拍,就把這人打成了飛灰,體內的種子符菉,肉身的蠻魔神蟲,還有強橫魂識盡皆被攝入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分門別類的送去了各件法寶之中,尤其是的全部的記憶都被陰陽簿攝取。
  陳七隻是略略一翻陰陽簿,便從這頭蠻魔族人的記憶中,得知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原來這座星域乃是一個名叫七修教派的人族門派佔據,附近有一個蠻魔族人的國度,一直都想把這些人族煉氣士盡數擒捉了,當作奴僕來驅使。人族的煉氣士在蠻魔族中是極為熱門的貨物,經常會被用來交易,除非是那些法力強橫到魔族也奈何不得的人物,他們才會把這些強大的存在當作平等,不然都是當作雞雛一般的活宰生剝,從來也沒有當人族跟他們一樣,都是智慧生靈。
  本來七修教派有七位元神長老,並且合練了一種七修劍陣,威力極大,那個蠻魔族人的國度,雖然也有十多位軍主,卻仍舊奈何不得七修教派,雙方雖然爭鬥,但卻一直沒能分出勝負,只算得各個僵持。但是最近不知怎麼,那個蠻魔族人的國度已經聯合了其餘十多個王國,匯聚起來一直擁有百多位軍主的大軍,正要討伐附近數個人族的門派,這個蠻魔族人正是前來打探消息的。
  他本來是蠻魔族中的天才之士,參悟的亦是十萬魔法中極為厲害的一種,勾離魔光圈雖然不是十大起源魔法之一,但卻也能夠排名甚前,跟小自在魔主聖法一般,都是極厲害的魔法。若不是遇上陳七,這些煉氣士最終肯定是奈何他不得,被他輕易逃脫出去,他這般人物,只要能夠經過幾次磨練,遲早也能晉陞為軍主的級數,甚至有機會問鼎更高的層次,只是他運道實在太過差勁,遇上了小賊頭,被陳七隨手擊殺,一身修為都付之東流。
  陳七頃刻間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心底便是微微一動,暗暗忖道:「若是這附近有十多個魔族國度,百餘位軍主,我把這些軍主盡數都殺了,只怕陰陽簿中凝練的魔法,就能都晉陞到十重以上的境界。如今我只有十道巨陽神斧法,對敵的時候還是手段缺乏。」
  陳七想到這裡,也不理會那些正驚詫莫名的煉氣士,對顧龜靈低聲解釋了幾句,兩師兄弟便各自駕馭遁光,直撲那些魔族各國軍主聚集了星域。
  陳七和顧龜靈遁法奧妙,前後花了數日辰光,便尋到了那支十餘個魔族國度組成的聯軍。
  眼看百餘團魔氣在虛空中載沉載浮,每一頭軍主麾下都有數十萬,上百萬的魔兵,各自把陣勢排開,氣勢萬鈞,倒也顯得恢宏壯闊。
  陳七眼尖,瞧了一會兒,對顧龜靈說道:「師兄,這些軍主的數目雖然多,但是法力卻都不算的什麼。我們兄弟二人正面爭鬥是不能,但若是隱遁了身法來慢慢偷襲,只怕這些軍主也無人能夠攔阻。」
  顧龜靈呵呵一笑,說道:「這倒也是,那麼我就來對付那邊的幾個,你來對付這邊的幾個,大家都是一擊就走,一旦這些各國的軍主反應過來,聯手對敵,我們就暫且先撤退,下次再來偷襲。」
  陳七笑著點頭,便把身法展開,直撲最近的一個魔族軍主的陣勢。
  這頭魔族的軍主法力跟當初的魔裡青,青裡魔差不錯,麾下魔兵也只不過數十萬,雖然看起來氣勢雄壯,但是在陳七看來,著實有些太弱。故而當他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一振,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落,這個軍主連帶手下的數十萬魔兵都沒能有絲毫反抗,就被陳七隨手攝起,飄飄蕩蕩的都落入到了天魔宮中。
  陳七之前這天魔宮雖然厲害,卻並不能渡化軍主級數的魔族,故而他從來都是把魔族的軍主一體擊殺,抽取了魂識祭煉十頭魔王幡。如今九桿十頭魔王幡上的魔頭都已經齊全,陳七也不想再祭煉新的十頭魔王幡,畢竟這種魔幡的效用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祭煉更多也無意思,所以才想著渡化了這頭軍主,增強天魔宮的法力。
  陳七自從煉就了第二尊佛陀金身,金剛琉璃佛主,天魔宮的威力便自大增,再加上內中一億五千萬的佛兵加持,這個小賊頭倒是有了幾分把握,把這頭魔族的大軍渡化。只要能夠把他渡化了,收入到天魔宮中,立刻就能斬化出來一尊分身,就如千手千眼巨魔,元始魔門,渾天魔鑒一般,讓天魔宮的威力再增長一截。
  這頭魔族軍主法力著實不濟,他手下的魔兵也十分的少,故而被陳七攝起,丟入了天魔宮中不過片刻,就已經約束不住部眾,被無數道佛光來去縱橫,就如釣魚一般把他手下的魔兵渡化攝走,控制憤怒萬分,卻也奈何不得這個連面也不露的敵人。
  過不多時,陳七又把第二頭軍主扔入了天魔宮,好在元始魔門誕生之後,天魔宮中已經演化為八個小世界。除了金剛琉璃佛主佔據的那個小世界,已經被他本身的佛力改變,成了金剛琉璃世界,金剛琉璃佛主雖然沒有開闢小世界的能力,但是轉化現成的小世界,卻是輕而易舉,其餘的七個小世界,仍舊為東方琉璃光世界。
  故而再多困入幾頭魔族軍主,也並不妨礙,甚至都不會讓這些魔族軍主互相照面。
  陳七下手是又快又很,就在顧龜靈那邊已經跟一頭魔族軍主交上了手,並且在百餘回合之後,就斬殺了這頭軍主,驅散了他手下的魔兵時,陳七已經連連鎮壓了七頭魔族軍主。只不過以他的本事,也不能把這些軍主立刻渡化,只能先把這些軍主手下的魔兵都收伏了。
  這些魔族軍主的法力跟手下的魔兵素質和多寡息息相關,一旦手下魔兵被人奪走,法力登時便要減弱大半。陳七眼見那些各國的聯軍被驚動了之後,正各自聯合一起,凝聚成了一團比日宮還要龐大的魔輝時,知道再不能逗留下去,故而對顧龜靈招呼一聲,兩人各自施展彼岸法門遁走。
  陳七跟顧龜靈遁出數千萬里之外,便隨意尋了一處不起眼的星辰坐下,開始全力催動天魔宮,並且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法力都灌注到天魔宮之中,倍增這件法寶的力量,開始渡化其中的七頭軍主。軍主級數的魔族,魂識十分堅凝,縱然以陳七的力量,想要斬殺他們容易,渡化了卻難。
  陳七把天魔宮內的兩大佛陀,三頭戰佛,三大魔主一起催動,一億五千萬佛兵也一起念誦經文,匯聚成了無數梵文種子,直往那些軍主的身上落去,卻都被這些軍主體內的強橫魔力給彈開,一時間居然也不能滲透到這些軍主的體內。
  陳七倒也並不著急,只是不住的催動各種佛門法力,同時也把太極圖展開,開始推算這些軍主的魂識念頭,尋找他們的種種破綻。本來太極圖中就包含了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一百零八種小神通,還有許多道門的法術,故而當陳七把太極圖展開之後,與千萬變化之中,忽然尋到了一個軍主魂識內的破綻,便把所有的佛力凝聚,統統匯聚到了這頭軍主的身上。
  過了不過三四個時辰,這頭魔族軍主的身上就冒出了無數的佛光,身上的魔族法力,也都有小半轉為佛門法力,甚至開立刻就參悟出來佛門的幾種妙用,開啟了五種神識,演化出來幾種小神通出來。陳七見自家得了手,便更加意催動天魔宮的各種妙用,那頭軍主身上的魔光和佛光開始還互相爭持,但是過不得多久,佛光便把魔氣掩蓋,這頭軍主低低宣了一聲佛號,被天魔宮徹底同化,成為了一億五千萬佛兵中的一員。只是以他軍主級數的法力,魔力轉化的佛光璀璨光明,一時間讓天魔宮內處處都有這頭魔族軍主的懺悔皈依之言。


第五百七十六章 青城聲威
  一頭軍主級數的魔族被渡化,比千萬魔兵都來的有價值,陳七心頭歡喜,把太極圖繼續推算,專門攻擊這些軍主在精神上的薄弱之處。以陳七的手段之廣,太極圖推算之強,天魔宮內的其餘六頭君主,過不得多久,便被陳七一一破解其內心脆弱之處,打碎了其人生信念,一一將之渡化到了天魔宮內,成了無數佛兵的統領明王。
  如今的天魔宮除了七道佛力之外,還有千餘種魔法匯聚,無數金剛蟲演化出來的這座天魔宮,因為受到了本體的限制,催動各種魔法,都無法突破天罡禁制的層次,故而威力已經漸漸落後於至尊魔盤。但是陳七今日渡化了這七頭魔族軍主,但凡這七頭魔族軍主懂得的魔法,盡皆推陳出新,所有的魔法互相融合,生成一道又一道的九重天罡的種子符菉。
  天魔宮內收納的佛兵比陳七抽取種子符菉打入的陰陽簿內尤多,故而當天魔宮終於渡化了軍主級數的人物之後,不知有多少重的天罡九重禁制生成,一時間怕不有數千道法力橫貫虛空,結成了一團熾白魔輝,煌煌如大日,魔威無邊。
  顧龜靈此時也把降服的魔族軍主煉化到了十絕封魔幡中,他略略催運法力,便有九朵白蓮夾雜在無數金蓮,金紅的火蓮之中,卻是顧龜靈一番參悟,把十絕封魔幡,彼岸法門,太白劍訣融會貫通,已經不大區分劍術法術,把三種法門熔煉一體,劍術又有提升。
  他見陳七放出煌煌如大日的魔輝,不由得微微一笑,喝道:「陳七師弟法力進境好快,做師兄的是萬萬不及。我們都已經把才纔一戰所得消化完畢,不如再去尋那些各國聯軍的煩惱如何?」陳七笑著允諾了一聲,便把魔輝展開,化為一輪熾白光芒。
  尋常魔族一旦放出本身魔輝,就輕易動轉不得,但是陳七修煉的魔法比尋常軍主要多得多,何況他還有佛門神通傍身,故而魔輝熾烈,史無前例,威力莫名,強橫凶威,但卻動轉如意,根本不會有任何掣肘。
  陳七煉化了七頭軍主之後,天魔宮便可任意變化,小賊頭催動了天魔宮,將之便化為七座元始魔門,魔氣吞吐,挾帶十萬里光芒耀眼的魔輝,猶如彗星芒尾,天崩地裂,直撲方纔那些軍主所聚集之地。
  那些聯合了十餘個國家的魔族軍主,剛才被陳七和顧龜靈攪鬧了一番,正自草木皆兵,但卻尋不著敵人,亂亂的鬧了一陣,便又各自分開。畢竟他們不是一國,互相間也頗提防,不可能永遠聯合一體。這邊還剩下的百餘位軍主各自把陣勢重新排列開來,陳七和顧龜靈就又溜了回來。
  小賊頭方才跟這些軍主交手一場,心底微微覺得,這些軍主也太過肉腳。就算百餘人聯合在一起,也未必就能抵擋的了自己的法力。他之前遇上的幾個軍主,包括亡天神國的碧蓮聖,羅戈三太子,神六魔國的國主和眾手下,還有真天九聖,法力都極其厲害,雖然同級數的人物,還沒有一個是陳七的對手,但是卻也不是等閒。故而他跟這群各國聯合的軍主鬥法的時候,也是略略高看了一眼。但是交手過一次之後,陳七輕易就捕捉了七頭魔族軍主連帶數百萬魔兵,這個小賊頭就察覺出來,這些魔族的軍主,只怕稍弱的幾個連當初的魔裡青,青裡魔兩位軍主的級數也沒有,就算有那稍微厲害一點的,也不算什麼人物。
  「顧龜靈師兄,這些人似乎法力也就是一般,值不得我們來來去去的琢磨,不如讓我先試一試,能否將之一網打盡,然後再慢慢的挑肥揀瘦。」
  不等顧龜靈答應,陳七就把天魔宮放開,化為億萬里的一道光沙,無數金剛蟲組成了這一道億萬里長的光沙,無窮魔法,佛法在其中互相碰撞琢磨,爆發出來無限光彩火焰,從最邊上的一支駐紮的軍主大軍開始吞噬。
  那頭軍主也是倒霉,只是略略抵擋了片刻,就被天魔宮所化光沙長河吞沒,這道長河中藏了七座元始魔門,絕不是他可以地方。元始魔門乃是天地間第一道魔法,從其中誕生了千手千眼巨魔,渾天魔鑒,他化大自在天宮,天魔妙音……等九道本源魔法,再從這十道本源魔法中演化出來十萬魔法,成就了蠻魔族的數千百萬年傳承。
  故而元始天魔經最能克制一切魔法,只要被吞入其中,任何軍主都低檔不得,要被吞噬煉化。
  陳七這道光沙長河一路平推,前後有十多位軍主還想抵禦,但是都不過是螳臂當車一般,只是略略支吾就被吞沒。剩下的那些軍主這才學的乖巧了些,連忙互相聯合一起,演化週身魔輝,只是倉促間已經來不及全部聯合一體,有三五人聯手的,有十餘人聯手的,最多也不過二三十人聯手,攢聚起來的魔輝雖然亦復強橫,但卻沒有百餘頭軍主聯手那般恢宏。
  陳七也不遲疑,這道光沙長河只是一卷,就把已經聯合起來的六團魔輝一起吞沒,並且催動法力,把這些軍主分別隔離開來,並不使他們能全數聯合一起。一旦這些軍主全數聯合在一起,陳七也覺得要花費無窮手腳,但是分別切割了開來,只是十幾頭,二三十頭軍主聯手,他便全然不懼。
  待得陳七把最後一團魔輝吞沒,無數金剛蟲就崩散了開來,也化為一團魔輝,吞吐星耀,變化不定。陳七並不著急把吞入的軍主都渡化了,而是先揀容易的來,那些只是三五個聯手的軍主,就被陳七催動各種法力,玄黃之氣,陰陽二氣,各種魔法,佛法,道法——輪番刷去,待得這些軍主手下魔兵都被陳七撈摸沒了,只剩下了光桿一個,小賊頭就轉了法力,催動的佛門正宗的神通來渡化。
  只見宇宙虛空之中,一團光灼灼,圓坨坨的魔輝流轉,不知多少魔法在其中碰撞比拚,饒是陳七法力強橫,想要一口氣煉化這麼多軍主,也非是一日可就,晃眼就是數十日過去,眼看天魔宮綻放的魔輝,越來越是堅凝,內中蘊含的天罡法力亦是越來越多,漸漸增長。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為陳七掠陣的顧龜靈忽然眉頭提動,一步踏出,就飛遁到了數萬里之外,遍地金蓮,火蓮祥護其身。就在不遠方,有一座車駕,九條生有四翅的黃金巨龍拉扯車轅,遠遠望去就是一團金光凝聚為滴溜溜圓的光球,迤邐而來,速度似乎極慢,其實卻快到了極點。
  「這是天人族的法力,難道是天人族的哪位大能之士路過?」
  顧龜靈在炫馱星海廝混了許久,當然識得五大部族的法力徵兆。神族跟七凰界有的域外天魔十分相似,只是域外天魔要許多頭湊成一群,方能演化種種法寶,神族卻是只憑自身之力便可,比域外天魔要強橫的多。蠻魔族跟古魔族源出一體,只是一個純靠天賦覺醒,覺醒的魔法都十分貼合自身的屬性,法力比較強橫,一個卻通過種種手段主動修煉某種魔法,可以挑選較為強橫的魔法來習練。血族隱居在不死星海,所有的法力都跟血海有關。就只有天人族最似人族,也能學習人族的道法,也能學習魔族的十萬魔法,天生傳承的種種法術都是烙印在額頭上的一顆晶石之中。
  天人族誕生於大千世界鏡之中,似是生來就為天之嬌子,學習法術進步奇快,若非生育繁衍之力略遜,不及魔族數目眾多,早就是這一界的主人了。
  顧龜靈也知道天人族的厲害,但是他卻不能讓這部車駕去打擾陳七煉化那些軍主,便把足下億萬朵各色蓮花催動,化為十萬里綿延蓮海,攔住了這部車駕的去路。
  九頭黃金巨龍拉扯的車駕,在顧龜靈出手攔路之後,便減緩了速度,漸漸停了下來,從車駕上傳出一把懶洋洋的聲音,清喝道:「誰人來攔阻我的去路?」
  顧龜靈淡淡喝道:「青城弟子顧龜靈,因為某家師弟正與蠻魔族苦戰,故而在此地掠陣。若是尊駕事情不忙,還請輕輕移步,錯過這邊的戰場。」
  顧龜靈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卻已經把當初七凰界第一大派的氣魄展露出來。青城派是七凰界第一大派,故而當年有許多氣象,深入了顧龜靈的心靈。顧龜靈修成道法之後,漸漸明白當初青城派並不算得什麼,心中便有一股氣勢,想要恢復舊日光輝。
  顧龜靈跟陳七不同,陳七對青城派也無多少認同感,雖然他後來把青城派收伏,自家做了教主,但仍舊不甚在意青城派的榮光,只是一味的自家修煉。但顧龜靈從小便在青城派中修道,雖然並非是因為青城派衰落,只是因為外面的人太過厲害,導致青城派的聲威再也無從提及,讓這位青城派的傑出弟子,心頭總想著有朝一日,修成厲害手段,再度打出青城旗號,揚眉吐氣,給自家的師門長臉。


第五百七四七章 萬龍煉劍大仙術·黃金禁炎
  「青城派……沒聽過。本天主正是要收攏那十餘國的魔兵,作為討伐人族煉氣士的第一支先鋒,你既然攔阻我的去路,又忝為敵人,便承受本天主的怒火罷。」
  九龍黃金巨龍拉扯的車駕中那人,說話懶洋洋的,卻帶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顧龜靈聽得此人言語中根本也沒有瞧得起青城派,心頭也不驚訝,只是卻多了一股無匹的決心。
  「我必然要把青城派的名頭,在億萬星海中樹立起來,今日這一戰,便算是青城派的立威第一戰罷。此人言下之意,似乎那些原生之民要跟炫馱星海的人族煉氣士門派有一場大戰,我既然身為人族的一員,此戰也是義不容辭。」
  顧龜靈輕輕一喝,全身都發出了悠揚的劍吟之聲,他雖然比不得陳七那般妖孽,但卻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證道元神之輩。一劍證道,讓顧龜靈天生就有一股寧折不彎,大無畏的雄渾氣魄,就算他完全不知道對手的實力如何,自己能否抵擋,但卻仍舊選擇了正面迎擊,跟陳七遇事不好就轉頭遁走的戰略,截然不同。
  顧龜靈這一次沒用催動百煉劍匣,而是把隨身的配兵龍池劍催動起來,這口龍池劍本身已經是虛靈級數的法寶中最為上品,內蘊的劍法禁制,名為萬龍煉劍大仙術,亦是一門極其強橫的劍訣。能在飛劍內祭煉出來一座龍池,孕育劍氣,演化為天龍真形,讓龍池劍每一劍發出,都有無數道龍形劍氣呼嘯,威力也是極大。
  之前顧龜靈雖然也知道龍池劍不是凡品,但仍舊更注重本身的道法根基,這才棄了這口上品飛劍不用,而是一意苦修太白劍訣,直到煉就了百煉劍匣之後,這才重新開始祭煉這口飛劍。
  顧龜靈跟陳七不同,沒有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那樣的奇異功法,他想要催動龍池劍,一來是靠龍池劍劍靈的配合,甘願任他驅使,二來就是要從頭學習萬龍煉劍大仙術,雖然這門劍訣,顧龜靈因為已經成就元神,只能修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並不能更進一步了。但是龍池劍本身的威力,他卻可以發揮出來。
  龍池劍被真天九聖擒捉之後,一直都深深的憤恨,對真天九聖仇恨到了滿點,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投奔了顧龜靈。對顧龜靈這個新主人,一直都是竭盡全力,配合到了極點。當顧龜靈把這口龍池劍催動,登時有數百道龍形劍氣飛出,演化為萬龍煉劍大仙劍陣,威力磅礡,氣勢無雙。
  精通劍術的煉氣士,又有一口法寶級數的飛劍,足可以挑戰更高一層的敵人。
  顧龜靈也是感覺到這個敵人深不可測,這才毫無保留,連平時不肯請用的龍池劍也放了出來,同時百煉劍匣中的九朵白蓮,亦接踵而出,在億萬金蓮之中,藏覓無形。
  九頭黃金巨龍拉扯的車駕中的那人,見顧龜靈放出這許多龍形劍氣來,也微微的驚訝一聲,喝道:「原來是在真天九聖那些人手下逃脫的煉氣士餘孽。不過我記得他們滅道的那個道派可不叫做青城……」這人自言自語說了半句,就有一團黃金火焰從九龍車輦中飛了出來,這團黃金火焰熾烈無比,金光流轉,火力四射,竟然連虛空也灼燒出來一片片的黑洞,奔著顧龜靈就飛撲過來。
  顧龜靈心頭微微驚訝,但是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頭,這團黃金火焰一接觸到他放出的龍形劍氣,就立刻灼燒起來,縱然是元神級數的道法催動的法寶級數的飛劍,演化出來的無雙劍氣,竟然也抵禦不得這團黃金火焰。只是被灼燒了片刻,就有六七道劍氣被焚燒成了虛無,讓顧龜靈布下的萬龍煉劍大仙劍陣不攻自破。
  顧龜靈心頭凜然,他也不知道這團黃金火焰是什麼來歷,但是卻毫不猶豫的把九朵白蓮飛出,迎住了這團黃金火焰。龍池劍的劍氣既然抵禦不住,按照道理來說,顧龜靈便該催動這口飛劍的本體應敵,但是他卻選擇了自家的本命元神化身。
  百煉劍匣跟顧龜靈一身道法息息相關,有些折損,對他來說便是幾乎不能彌補的傷害。但是顧龜靈仍然毫不猶豫,因為他乃是劍中天才,相信自己的劍,多過對任何敵人的恐懼。
  一個劍道大宗師若是連自己凝練若生命的劍法都不相信,遇到敵人的時候,只想著退縮,那還如何能夠揮劍斬殺一切?如何還能無所畏懼,證就心中大道,突破天人藩籬?
  所以顧龜靈根本就不會有第二種選擇,因為他的道法,道心,道術,乃至心中的驕傲和無匹自信,都會讓他一往無前,遇上多麼凶橫的敵人,亦會揮劍迎上,以自身的信念,斬殺每一個強橫大敵。
  百煉劍匣凝練無匹,雖然本身乃是庚金一系的道術,但是經過太白劍宗不知多少代高人的推演,早就已經演化到了完美無瑕的地步,根本就不會畏懼任何火系的道法。當顧龜靈奮力催動九朵白蓮劍氣,飛出百煉劍匣的時候,對手的黃金火焰亦自撲上,跟九朵白蓮糾纏起來。
  雖然顧龜靈立刻就感應到,元神猶如被烈火灼燒,有著說不出來的刺痛,但是他卻嘴角綻開了一股絕然的淺淺微笑。那種神情,就如當初他在五氣山,義無反顧的投入金剛王咒之中,將身入魔,煉就劍氣雷音的絕世劍術時,說出了那一句:「我心有多痛,劍就有多快。」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管對手的法力多麼凶橫,實力如何強大,但是顧龜靈都不會再有任何退縮,不會再有任何萎頓,因為他的劍已經破繭重生,他的人已經千錘百煉。
  九朵太白劍蓮忽然一震,發出一團晶瑩寶光,顧龜靈的絕然之心,讓這九朵白蓮立時感應,相應如斯,生出變化。
  太白劍訣本來就是太白劍宗立派的第一部劍訣,殺伐果斷,凌厲無匹之處,在元初宇宙也是所向披靡。天人族的那位天主雖然法力強橫,但其實仰仗的並非是本身的法力,而是那座九條黃金巨龍拉扯的車駕,這件法寶的乃是天人族中極為著名的一件法寶,名為九龍黃金輦。
  九龍黃金輦本身能發出黃金禁炎,這黃金禁炎乃是十三寶焰之一,是太陽真火,三昧真火,地極真火,三種真火,加上一種玄門中頗為真傳的道法合練,這才能把這門火焰煉成。威力在十三寶焰中算的極為強橫,霸道之中,還蘊含了許多陰損法門,最能煉化旁人的真氣。
  所以顧龜靈催動了龍池劍發出的龍形劍氣,才會在一個照面,就被黃金禁炎煉化幾條。
  但是當顧龜靈換了太白劍訣之後,那團黃金火焰就再也奈何不得顧龜靈,九朵白蓮驟然放出的寶光,把黃金禁炎阻隔在外,九朵太白劍蓮急轉,立刻把這團黃金火焰困住了。
  九龍黃金輦中的那人輕輕驚異了一聲,仍舊不以為顧龜靈有本事跟他抗衡,又放出了第二道黃金火焰,只是這一道黃金火焰,就比方才不同,凝聚成了生有六翼的黃金巨龍模樣,神威赫赫,有君臨天地之氣概。只是往顧龜靈凝聚的萬龍煉劍大仙陣法中一撲,登時撲滅了十餘道龍形劍氣。
  顧龜靈伸手一指,龍池劍亦自奮發起來,不住的吞吐劍氣,立刻又把萬龍煉劍大仙陣法重新整頓,加持在了九朵太白劍蓮之上,讓每一朵太白劍蓮上都附著了九道龍形劍氣,威力登時暴漲,連帶那團被困住的黃金火焰一起,都壓在了這頭六翅黃金巨龍身上。
  九朵太白劍蓮和一頭六翅黃金巨龍在虛空中捨死忘生的爭鬥,顧龜靈把全部的劍術都運使出來,每一分每一秒都能逼發出來一點一滴的潛力。竟然在這種境況下,越鬥越是精神見長。
  九龍黃金輦中的那人,漸漸不耐煩起來,心頭暗暗忖道:「我來這裡是為了收攏一批手下,好為這一次六大帝國討伐人族煉氣士的征戰做先鋒。如今這些人族的煉氣士越來越是繁衍,不管怎麼殺都殺不絕,反而越來越繁盛,以九大王者大派為主,漸漸有些跟我們六大帝國分庭抗禮的態勢來。若不能把這些人類的煉氣士統統殺絕,以後我們這些原生之民,如何能夠生活的安穩?為了爭奪天凰宇宙的主角位置,這些人族的討厭小蟲子,是必須要殺絕了的。我這次借了九龍黃金輦出來,本來以為必然是無往不利,再也沒有人能夠跟我抗手,卻沒有想到居然遇上了這個討厭的人族小蟲子,還是把九龍黃金輦的威力加強一些,滅了此人算了。」
  九龍黃金輦上的那人,一聲輕哼,便有八團黃金火焰飛出,各自化為黃金巨龍的形態,只是有些有六翅,有些卻不足,跟拉扯車駕的黃金巨龍一般,只有四翅罷了。
  顧龜靈強行壓制這一頭六翅黃金巨龍就已經竭盡全力,眼見這人居然又放出八頭出來,心頭猛然爆發了一股頑強鬥志。只是就在這個時候,顧龜靈的背後,隱隱出現了一圈虛空蕩漾,卻是一直都在煉化那些聯軍軍主的陳七,悄然趕了過來。


第五百七十八章 分拆黃金禁炎
  如今陳七的身上法力波蕩,更是晦澀,就算比他修為更高一層之輩,也無可能察覺到他體內的法力變化。煉化了百餘頭軍主,天魔宮隱隱又有超越至尊魔盤的架勢,五千餘道天罡九重的魔法化為精虹,在天魔宮內盤旋。
  一頭魔族軍主,體內最多不過三五條,最多也不過十餘條天罡級數的法力,算上手下的魔兵,也不會超過百道,而且其中可能一條天罡九重的法力也沒有。陳七煉化一頭軍主和他手下的魔兵,再重新凝練,能夠得到十條天罡九重的法力,就已經算得不錯,百餘頭魔族軍主,也不過能提煉出來千餘條天罡九重禁制的法力。但這百餘頭魔族軍主被渡化了之後,卻可以讓天魔宮的品質大漲,這卻不是單純的提升法力了,而是徹底的提升了天魔宮的品質。
  如今的天魔宮已經開闢出來數十個小世界,其中以東方琉璃光佛主所居的東方琉璃光世界和金剛琉璃佛主所居的金剛琉璃世界為主,其餘的數十個小世界中,各有魔族軍主被渡化之後的護法明王佔據,統領一億八千萬魔兵,念誦經文,演習魔法,讓天魔宮和兩大佛主各自得到源源不絕的法力支援,不斷的向更高層次進軍。
  小賊頭瞧到了這些黃金禁炎所化的黃金巨龍,心頭不驚反喜,暗暗叫道:「好東西也,這些火焰若是能夠煉化到我的太極圖中,可以讓太極圖中的幾種真火,一起進階到極強橫的層次。尤其這黃金禁炎乃是太陽真火,地極真火,三昧真火合煉所成,黃金禁炎的威力也就罷了,雖然在元神化身級數幾乎無敵,法身級數也厲害的緊,但卻無望更近一步,十三寶焰在同等級數是比七大真火威力更強,但因為本質不純,沒有七大真火潛力雄渾,都無望突破到法有幻神的級數,我還是把這幾團黃金火焰奪了來,然後分拆出來,煉化到太極圖中。」
  陳七的太極圖中,煉化的許多火種,七大真火,十三寶焰盡數都有,故而對小賊頭來說,這些黃金禁炎的威力雖然強橫,卻有許多手段對付。不似顧龜靈還需要硬拚。當下陳七就高喝了一聲,叫道:「顧龜靈師兄不須擔憂,讓我來對付此人。」
  顧龜靈見陳七過來,登時身上壓力一輕,收了龍池劍和百煉劍匣,催動彼岸法門立刻就退了下來。
  陳七把太極圖一卷,立刻就把九龍黃金輦捲入了其中,根本也不去理會那九頭黃金火焰巨龍。陳七如今的法力,已經十分凶橫,縱然九龍黃金輦威力無窮,已經是真形級數的法寶,陳七也一樣說鎮壓就鎮壓。
  九龍黃金輦中的那人,這才略略驚慌起來,連忙催動這件法寶,還想要破開太極圖,衝撞出來。但太極圖哪裡是這麼容易撞破的?天地玄黃玲瓏塔算是以力服人的典型,太極圖卻能演化無數迷宮一般的大陣,小世界生生滅滅,幾乎無窮無盡,故而九龍黃金輦的主人,不拘如何催動這件法寶,都只能感應到一片混沌,無數地水火風,五行法術,就如天地就要毀滅了一般,崩塌一般亂砸下來,無有一刻停歇,他也只能不停的鼓蕩法力,迎擊這些法術。
  陳七用太極圖鎮壓了九龍黃金輦之後,便把肉身化為一道玄黃長虹,直撲最弱的一頭黃金巨龍。這頭黃金巨龍被太極圖隔斷了跟九龍黃金輦主人的感應,只能憑了本能,想要撲殺一切,故而對上了陳七,亦毫不客氣,就猛烈的撕咬起來,口噴無數黃金禁炎,化為無數黃金火雷球。
  數十顆黃金火雷球下去,就能把一座星辰炸成粉碎,但是砸中了陳七的肉身,卻只能讓玄黃長虹晃上一晃,根本就不能損傷其分毫。陳七的肉身已經修煉成了不滅寶體,堅固之處,原生尋常的法寶。何況他的肉身中,現在還擁有一十三件法寶,除了融合了九桿十頭魔王幡和陰陽簿的至尊魔盤之外,還有天魔宮這樣的厲害法寶,就算尋常的真形級數的法寶,亦不能挫動陳七的肉身,何況這頭黃金巨龍只不過一團法力凝聚,還不是九龍黃金輦的本體。
  黃金巨龍催動黃金禁炎煉就的法術,只是略路阻擋了陳七片刻,這個小賊頭肉身所化的玄黃長虹就已經橫斬而過,把這團黃金禁炎演化的黃金巨龍給攔腰斬斷。
  這團黃金禁炎乃是法術幻化,本來也並不是實體,故而這種傷害,對它來說只是損失一些元氣罷了。但是它想要重新凝聚起來,卻在下個瞬間,再也察覺不到被打散的各處元氣。這卻是陳七把玄黃之氣打入了這團黃金禁炎之內,取代了原主人對它的祭煉烙印。
  只是一瞬間,這團黃金禁炎立刻就分裂為數十團各色真火,只撲往了太極圖之中。
  這些黃金巨龍只是元氣在種子符菉中打了一個轉,催生出來的幻符,並非種子符菉的本體,故而陳七對付起來,得心應手,打滅了一團之後,便撲向了下一團,憑著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強橫威力,只是片刻就把其餘的八團黃金巨龍一體打滅,元氣和內中蘊含的法力,盡數都打散了送入太極圖中。
  陳七滅了這九團黃金禁炎之後,立刻掉轉頭去,也潛入了太極圖中,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化為極小的一粒塵埃,在太極圖演化的億萬里虛空,無數大陣之中疾走,不過片刻就尋到了被困在大陣中的九龍黃金輦。
  陳七法力通玄,早就瞧出來,拉扯這座黃金車駕的九頭黃金巨龍,就是黃金禁炎的法力本體。乃是幾團黃金禁炎的種子符菉演化,故而直接出手,就撲本了其中一頭黃金巨龍,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就想把一條黃金巨龍攝走。
  九龍黃金輦的主人被困住這太極圖之中,心中就已經慌亂十分,一時不察,未能立時催動九龍黃金輦反擊,竟然被陳七偷襲得手,一招就攝走了一頭拉車的黃金巨龍。
  黃金禁炎霸道非常,所化生的黃金巨龍,最高境界便會生出六支黃金羽翼,那是這些黃金巨龍操縱黃金禁炎的能力之所在,生出的黃金羽翼越多,操縱黃金禁炎的能力便越強悍。但是就如陳七早就知道的那樣,十三寶焰在同層次的時候,比七大真火強橫許多,但是卻只能催發到法有真形的級數,無法突破到法有幻神以上,那是七大真火才有的能力。
  這也是七大真火比十三寶焰高明一籌的根本原因,只是尋常人之輩,根本就修煉不到那個境界和層次,故而乾脆就沒人會主意到這點區別。
  陳七卻是七大真火,十三寶焰盡皆修習過,深明其中的分野。同時他亦想要把法力修煉到更高層次,好把自己的夫人和家人徒弟救出,所以並不在意黃金禁炎的威力,只想著分拆出來,都煉化到太極圖中,增強天地洪爐大法,吞日神猿變,火鴉陣,等法術的威力。畢竟這些法力才是他成道的根本,黃金禁炎雖然高妙,他卻沒有一等一厲害的法術配合。
  這頭黃金巨龍在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包裹中,只是須臾間就被磨去了全身元氣,只剩下了一道種子符菉。陳七把天魔宮一招,狠狠的撞入了這團種子符菉當中,登時把這一道種子符菉打散,化為七八道種子符菉,其中太陽真火咒的種子符菉,被一支毛茸茸的大手一撈,便瞬即消失,屬於地極真火和三昧真火的種子符菉,被陣法挪移了開去,轉瞬不知所蹤。
  至於其餘的幾道種子符菉,有兩道因為太極圖中蘊含了此種法術,便被當場煉化,其餘的都被至尊魔盤放出魔光一卷,都收攝到了藏在至尊魔盤核心的陰陽簿當中。
  陳七煉化了一頭黃金巨龍之後,法力越發高漲,心頭暗暗忖道:「這人來的卻是恰好,居然送這麼大的一份禮物給我。讓我把他的九龍黃金輦都煉化了之後,便留他一條活路,也渡化到天魔宮中去誦經罷。」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天月幻宗
  九龍黃金輦的主人,心有無窮震駭,他直到這個時候,才略略覺得有些害怕。
  「這些煉氣士真個該全部斬殺,留著大是禍害。這些煉氣士居然連我也敢截殺,連九龍黃金輦也奈何不得這些人,人族的煉氣士所修的法術,真個就有如此厲害不成?」
  九龍黃金輦的主人,才不會以為顧龜靈和陳七隻是要攔路辦事那麼簡單,直接認定了陳七和顧龜靈是前來截殺他的。這個時候他才略略覺得大意了些,有些後悔孤身一人出來,沒有挾帶隨身的護衛。天人族人口不似魔族繁盛,故而極少有天人族的天主能統領一支軍隊,就算有也都是從其他種族雜湊而來,威力不及蠻魔族的魔兵遠甚。畢竟那些魔兵跟領兵的軍主分屬同族,修煉的法術也可以貫通。
  太極圖中的法術,陳七雖然從無一日放鬆,日日磨練,但提升的速度仍舊不及可以任意掠奪的天魔宮和至尊魔盤。當陳七分拆了這團黃金禁炎之後,太極圖內的各種火系法術,登時都暴漲起來,尤其是吞日神猿變,因為得了太陽真火咒的加持,已經暴漲到隨時可能突破的層次,只是因為太極圖也才不過是元神化身,所以才不能晉級提升。
  數十頭吞日火猿在太極圖中跳躍不休,背後的日宮顯化,源源不絕的吞吐火力,似乎隨時都能撕裂天地。
  甚至就連火鴉陣的法術,也已經進境到了萬頭火鴉遮天蔽日的層次。火鴉陣修煉的是卯日真火,乃是太陽真火和三昧真火合煉,比黃金禁炎少了地極真火和一部道門的法訣,故而此番得到的補充也是極大,雖然因為數目太過龐大,不是每一頭火鴉都進境到了天罡級數,但卻也有九十九頭火鴉晉級到了天罡盡數,隱現焚天法力。
  吞了一頭黃金巨龍就有如此好處,讓小賊頭心中歡喜不勝,當下便按落天地玄黃玲瓏塔,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落,想要再攝一頭黃金巨龍出來。九龍黃金輦的主人,這個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一聲清喝,把剩下的八頭黃金巨龍都化為八團黃金禁炎,就連車駕的本身,也話為一團灼灼的光華,在八團黃金禁炎的護持下,似乎就要孕育出來無數生靈一般,演化天地山川,萬物聖像。
  陳七面對九龍黃金輦主人的全力防禦,催動各種手段,無數的法術猶如狂風暴雨轟擊了數個時辰,仍舊無法將之轟破。畢竟這八團黃金禁炎,都是十重禁制以上,太極圖中蘊含的各種法術,都差了一些級數。陳七微微思忖,便把至尊魔盤放出,除了仍舊催動各種法術亂轟之外,也把巨陽神斧法放出,他的這十道巨陽神斧法,都是天罡十五重以上的法力,其中三道更是一十八重天罡禁制,早就凝聚成了猶如實體一般的形態,足以媲美同級數的法寶。
  當巨陽神斧法加入了之後,九龍黃金輦所化的黃金禁炎,這才略略鬆動起來,在太極圖數千道天罡法術的配合下,漸漸把八團黃金禁炎所化的弧圈震裂開了一道縫隙。
  陳七眼見敵人露出了破綻,便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一提,化為一道玄黃長虹穿透了進去,當他落在九龍黃金輦之內,這才見到了一個看起來懶洋洋,卻又帶了幾分驚惶的年輕人,正端坐在九龍黃金輦的正中,掌中是一個晶球,晶球中顯化了一個戰場,內中正有無數蠻魔族,天人族,古魔族人在大肆屠殺某個道派的煉氣士。
  這些人族的煉氣士,明顯抵擋不得這支原生之民的聯合大軍,已經被殺的血流成河,不知多少煉氣士被這些各族聯軍用各種手段虐殺,慘呼之聲,刺耳生疼,就如感同身受一般。
  陳七雖然知道煉氣士跟原生之民間,沒甚緩和餘地,雙方經常殺戮來去,而且多半是以人族的煉氣士吃虧,但卻從未見過這種殺戮場面。
  只見一頭魔族軍主,催動手下的魔兵,演化出來一支大手,就如撈魚撈蝦一般,捉住了人族煉氣士,便往回一縮,張開巨口當場生嚼了吞吃,還大聲高呼暢快。另外有一頭魔族軍主,排開陣勢,化為一團黑色旋風,就如吸塵納土一般,把人族的煉氣士收取,混沒當這些人族的煉氣士為活物,只當作雞鴨豬狗一般。
  許多人族煉氣士中的元神之輩,都被魔族和天人族的軍主,天主圍困,本來人族的煉氣士就抵敵不過這些擁有大批手下,可以凝聚百萬魔兵法力的軍主,天主,每一個瞬間都有不少元神修士被生生斬殺,甚至有許多都被那些魔族和天人族的修士,用各種手段凌虐至死,猶如貓兒玩老鼠一般。
  陳七看得睚眥盡裂,他畢竟也是出身人族,如何看的下去,這些人在殺戮他的同胞?
  「你想要做些什麼?人族果然都是狼子野心,你敢殺我不成?」
  那個年輕厲喝一聲,還待催動法術,但是失去了九龍黃金輦的保護之後,他在陳七的面前就猶如一個赤裸羊羔。雖然他也是相當於道門煉氣士的元神化身的修為,但是陳七現在的修為實在太過渾厚,同級數幾乎無敵,就算元神法身之輩,也未必就能都鬥的過他。
  所以小賊頭大手一探,輕輕一捏,便把這位天人族出身極尊貴的人物,生生活擒了,扔入了天魔宮中,去讓那些佛兵和護法明王,在兩大佛主的主持下去渡化,同時亦探手把那個晶球抓了過來,催動了太極圖來推算方位。
  「這應該是僅次於九大王者門派之下的一個大派,看星辰方位,十之八九在秣陵星域的方向……那個方向,應該是天月幻宗的所在。」
  陳七掠奪了無數魔族軍主的記憶,故而只是略略推算就得出了結論。這個小賊頭看得心頭一慘,天月幻宗也是極強橫的門派,門中有近二十位元神化身的長老,雖然沒有元神法身的老祖宗坐鎮,但實力強橫,卻也毋庸置疑。門徒幾過億,掌控了二三百座星域,數千億人口,也不知花費了天月幻宗歷代長老多少心力,這才把門戶發揚光大,到了如此地步。
  但是圍攻天月幻宗的魔族軍主,足有五十人以上,天人族的天主也有七八位,挾帶了數億魔兵,猶如蝗蟲一般席捲,更兼是打了天月幻宗一個措手不及,這才造成如此慘烈的戰果。
  這位天人族的軍主,也是要參與這場大戰的,他本身沒有多少部眾,就想要來收伏聯軍的軍主,只是遇上了陳七,這才被隨手擒殺,送入了天魔宮去唸經。
  陳七擒捉了九龍黃金輦的主人,這件法寶登時失去了人主持,就想要飛遁變化,飛回到天人族中。這件法寶才生變化,陳七就伸手一拍,玄黃之氣四散飛撲,把這件法寶牢牢鎮壓,使之不能飛騰變化。
  「這件法寶可是好東西也。車駕的本體,乃是一位天人族的厲害人物,死後化去留下的天晶打造。就跟至尊魔盤一般,只要讓天魔宮的金剛蟲將之都吞吃了,立刻就能晉級為真形法寶,不用受許多限制,讓天魔宮內的種種魔法,都晉級到天罡十重以上。以後跟魔族大君,天人族的天君動手,就有更強的依仗。至於那八團黃金禁炎,更是可以煉化到太極圖中,補充我元神的法力。」
  陳七念動一動,天魔宮立刻從身體中飛出,化為億萬蟲海,瞬息間就把九龍黃金輦的車駕本體淹沒。小賊頭對這件法寶並無半分珍稀,能讓他催動使用的法寶,才是最好的法寶,九龍黃金輦就本身的威力來說,也不及天魔宮,加之駕馭不易,陳七就乾脆將之拆了了事兒。
  這個小賊頭放出了天魔宮之後,便飛身而起,衝破了九龍黃金輦,太極圖一卷之下,八團黃金禁炎就悉數消失,給陳七收入到了太極圖當中。
  顧龜靈見陳七舉手抬足之間,就把一個極厲害的大敵滅掉,也頗欽佩這個師弟的法力厲害。他見陳七飛身而出時,掌中托著一個晶球,便隨意看了一眼,這一眼讓顧龜靈瞧得面皮漲紅,怒喝道:「這是哪裡的戰局?」
  陳七想也不想立刻答道:「是天月幻宗被幾個國度的軍主和天主聯手給滅了。戰場距離我們這裡需要數日光陰,師兄可是想去救人?」
  顧龜靈大喝道:「這些魔族天人族,直不拿人族煉氣士當作生靈一類,無數凌辱。既然我們瞧到了,又有足夠的能力,自然要去救援的。」陳七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這就走罷,我亦想把這些人都救下來,只怕不久之後,這炫馱星海就要有一場大戰,波及之廣,戰局之慘烈,都會超出我們的想像。」
  陳七捏了遁法,太極圖把顧龜靈和自家一裹,便直奔天月幻宗所在的星域飛去。陳七自從到了炫馱星海,就是無數場的爭鬥,一場接著一場,幾乎沒有停歇,他亦漸漸看的分明,這外面的世界比在七凰界的時候,要酷烈的多,只要稍有法力衰落,下場就要慘到不能想像。


第五百八十章 太古魔舟,五氣歸元鍋
  陳七一面飛遁,挪移虛空,一面分拆煉化那八團黃金禁炎。
  太極圖已經吞了一團黃金禁炎,此時再分拆煉化其餘幾團,就容易了許多,待得陳七和顧龜靈趕到那處戰場上的時候,小賊頭已經煉化了把四團黃金禁炎,太極圖內的太陽真火一系的法術,幾乎都修煉到了圓滿。三昧真火一系的法術,亦各有增進。
  兩師兄弟看到大軍肆虐之後的滿目瘡痍,各自心頭惻然,陳七見顧龜靈就想要去救人,忙攔住了顧龜靈,隨手一抽,抽出了三道天罡十二重禁制道法的種子符菉,這卻是他從黃金禁炎分拆出來的道法,無法煉入太極圖,放入陰陽簿中也增長不多威力。陳七對顧龜靈說道:「顧龜靈師兄,這裡是三道種子符菉,雖然無法修煉,增長法力,但是臨時應用,提升一些實力卻極方便。你先暫且收了,應敵時也好多出幾分手段。」
  顧龜靈也不跟陳七客氣,收了這三道種子符菉,便駕馭了劍光去追蹤正在打掃戰場的那些蠻魔族軍主。他們已經來的甚晚,大戰早就結束了,只剩下一些藏覓起來的煉氣士,正在被那些蠻魔族人和天人族人聯手掃蕩,斬草除根。
  顧龜靈和陳七這一出現,立刻就驚動了七位魔族軍主,他們見只是兩個人族的煉氣士,便都不放在眼裡,只是分出了兩人,各自指揮手下魔兵前來攔截。
  顧龜靈也不用劍術,只把十絕封魔幡一抖,便有無數金色蓮花飛出,只要是落在這些蠻魔族魔兵的身上,立刻就鑽入軀體內,煉化精血,轉為咒靈法力。小乘魔法陰損毒辣,正是蠻魔族軍陣之法的剋星。這些魔兵跟統御的軍主聯繫密切,故而這些咒靈之力在侵蝕了魔兵之後,便順著法力輸送的同道,直撲統御魔兵的軍主。
  只是頃刻之間,這頭魔族軍主便被金剛王咒侵入了魂識之內,再也把持不住。被數頭咒靈分身攻擊,不旋踵就破了心房,被心魔侵入,至於他的那些手下更是不堪,比自家的軍主還要容易侵蝕。顧龜靈侵蝕了這群魔族大軍之後,也不把他們收回十絕封魔幡內,只是伸手一指,這支魔族大軍就掉頭反撲,直奔自己的友軍而去。
  陳七那邊更是簡單,他只是把天魔宮一翻,便把對頭的魔族軍主跟他手下的魔兵一起納入了其中。天魔宮雖然還在吞吃九龍黃金輦的本體,但卻也不妨分出些力量來,渡化這些蠻魔族的人物。
  兩師兄弟下手均快,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就突破了兩個魔族軍主的攔截,直撲另外的五頭軍主和他們連在一體的大軍。
  顧龜靈的十絕封魔幡,除了能夠煉化小乘魔法的咒靈之外,還有許多妙用,只是之前收納的魂識不夠充足,所有才運使不出來。這位青城派高弟,微微一抖這桿魔幡,暗暗忖道:「幾次都是陳七師弟大展威風,我總是落在後面,也不甚體面。如今我這十絕封魔幡內,封印的魔族軍主也不少了,應該可以催動這桿魔幡的第一般變化……且拿這些人來發個利市罷。」
  顧龜靈把十絕封魔幡祭起,這桿魔幡立刻飛出無數金紅蓮花,在虛空中略略周轉,就化為一艘巨舟。正是十絕封魔幡的第一般變化,名為太古魔舟,這艘太古魔舟有無窮變化,最善硬拚。故而當顧龜靈將之放出之後,這艘太古魔舟立刻化為一道金光,搶先一步,殺入了五頭魔族軍主的陣勢中,硬生生在五位魔族軍主的陣勢中撕開了一道縫隙。
  從太古魔舟上,飛出十餘道彩虹般的光華,就如一頭大章魚一般,只要卷中了東西,就立刻吞入了太古魔舟之中。顧龜靈催動了太古魔舟殺了三個來回,就有百萬魔兵,一頭魔族軍主被太古魔舟吞併了,把五大魔族軍主組成的聯軍陣勢,殺的七零八落。
  陳七見顧龜靈出手,便把天魔宮放開,化為一圈虹環,把剩下的那些魔族軍主和魔兵一起牢牢圈住。讓顧龜靈能夠廝殺的更為順手。
  顧龜靈知道陳七好意,當下便卻之不恭起來,太古魔舟猛然掉頭,衝著一頭軍主便硬撞了過去。這頭魔族軍主連忙催動手下魔兵的法力,演化為鈞天巨輪,想要擋下這艘凶殘無比的金光戰船,但是他的法力雖然高明,太古魔舟卻也是吞過無數魔兵和魔族軍主的法力,法力雄厚遠在他之上,故而只是一擊,就撞碎了他的鈞天巨輪,太古魔舟的前頭猛然張開了一張大口,把這頭魔族軍主連帶手下數萬魔兵一口吞了。
  連吞了兩頭魔族軍主,太古魔舟的凶威更是凜冽。其餘三大魔族軍主此時已經看出來不妙,慌忙想要逃遁,但是陳七卻早就把天魔宮布展在了外圍。這天魔宮已經吞了小半的九龍黃金輦,隱隱有晉陞真形法寶之兆,更何況這件法寶內渡化的魔族軍主,足足有百餘位之多,吞吐的天罡級數的十萬魔法都有五千餘道,這些軍主就算聯手起來,也不是天魔宮的百分之一法力可比。故而一頭撞入了天魔宮所化的虹環之中,立刻就消聲滅跡,就如泥牛入海一般。
  顧龜靈見那三頭魔族軍主被陳七收了,便高喝了一聲,叫道:「陳七師弟,我們打掃了戰場,就去救人罷。時間緊迫,實在來不及耽擱。」
  陳七聽了顧龜靈的話,立刻把天魔宮所化的虹環收縮,顧龜靈亦把太古魔舟散開,化為無數金紅蓮花,兩下裡只是一湊,剩下的那些魔兵就都猶如被秋風掃落葉一般,掃蕩了個乾乾淨淨。
  這邊七個魔族軍主,不過是留下來打掃戰場之輩,真正的大隊人馬已經收攏去了別處。若是換做平常,陳七也無法知道這些各族聯軍去往何處,但是他擊殺了九龍黃金輦的主人,得了一個晶球,此物似乎是聯絡之類的法寶,雖然品質不高,但是卻能時時刻刻觀察到那些人的去向。
  擊殺了七頭魔族軍主之後,陳七就同顧龜靈一起,直撲那些軍主所聚的一座星辰。雖然此番出擊的各族聯軍,軍主和天主級數的人物,足足有百人之多,但是連番惡戰,收取了無數的好處的陳顧兩人,已經再不怎麼顧忌這種陣仗。
  尤其是陳七,手頭的天魔宮和至尊魔盤都有越級挑戰之能,更別說還有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這樣的殺手。
  在一座赤紅的星辰之外,有數十名魔族軍主,正合力祭起一口巨鍋,鍋中是幾近萬人的人族煉氣士,都被洗刷的乾淨,剝的赤條條的,在鍋中載沉載浮。有個軍主狂笑道:「還是鈞天兄知道趣兒,還尋了這麼一口五氣歸元鍋來,把這些人族煉氣士扔入其中,煮的爛熟,吃起來別有滋味。我這裡還有幾個元神之輩的肉身,也一併扔去煮了罷。」
  這些魔族的軍主,聽得五氣歸元鍋中,許多人族的煉氣士哭喊連天,慘不忍睹的局面,反而個個興高采烈,對即將滿足的口腹之慾,充滿了期待和憧憬。
  這些魔族軍主的大軍之側,另有一支聯軍,乃是天人族的一些天主,他們顯然不喜歡這種場面,正自聯手布下一座陣法。把掠奪來的人口一起投入其中,然後凝練其魂識。
  天人族的傳承法術中,有許多跟佛門渡化之術的法門,只是更為霸道凌厲。只要被他們的法術籠罩,就畢生都成了天人族的信徒,一生一世都不會反叛,只會心甘情願的為天人族賣命。
  天人族不似蠻魔族和古魔族,可以培養同族來充當魔兵,故而只能用這種手段來增加部署。
  陳七和顧龜靈尋到地頭的時候,恰好看到這麼凶殘的一幕,顧龜靈嘿然一笑,立刻便催動了十絕封魔幡,化為一艘太古魔舟,狠狠的撞入了那口五氣歸元鍋中。陳七見顧龜靈已經動手,亦不在客氣,把天魔宮和至尊魔盤一起放出,同時也把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一起放開,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橫掃,登時席捲百萬里虛空,把所有的敵人一起籠罩了進去。
  那些魔族的軍主正自準備享用,忽然被人打擾,個個暴怒非常,駕馭遁光,召喚魔兵,就要跟顧陳兩人死拼。不過顧龜靈的劍光緊跟在太古魔舟之後,立刻殺入了這群軍主的中間,顧龜靈對上擁有真形級數法寶的九龍黃金輦主人,亦能支撐片刻,何況這群都不過是軍主級數的魔族?前面有太古魔舟開路,後面有龍池劍分化數百道龍形劍氣緊隨,還有九朵白蓮劍氣押後,一時間居然無人可擋。
  陳七趁機把金剛琢拋出,把那些在五氣歸元鍋中的煉氣士一起攝出來,隨手一拍,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落,立刻就侵蝕了這口五氣歸元鍋的法力烙印,一起收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中。
  陳七的天地玄黃玲瓏塔中,原本已經收了一十三件法寶,算上了這口五氣歸元鍋,立刻就多出一件。太上化龍訣演化或者吞噬的法寶越多,法力就越是雄渾,陳七這一收了件法寶,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中,立刻就有兩條增多了一道天罡禁制,法力再有增長。


第五百八十一章 五大天君
  天魔宮,至尊魔盤,金剛琢,至穢黑蓮,斬情仙劍,如意飛刀,紫宵劍,五仙錘,六陽珠,水火花籃,青陽柱,虯龍鎖,五氣歸元鍋,如意五羅煙。
  天地玄黃玲瓏塔中,總共就是這麼一十四件法寶,其中至尊魔盤還是三件法寶組成,內中還有陰陽簿和九桿十頭魔王幡。擁有如此多的法寶,天地玄黃玲瓏塔中蘊含的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才只有五道祭煉到第二重天罡禁制,其餘的都只是天罡一重的級數,有此可見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威力之大,晉級之難。
  顧龜靈跟那些魔族軍主殺的天地昏暗,陳七卻把身法隱遁,把所有的遁法都催動起來,在這些魔族軍主的大營中搜尋人族的煉氣士,盡力救援這些被活捉來的同族。
  天月幻宗乃是僅次於九大王者門派的大派,在炫馱星海也是有數的道場,此番被各國聯軍攻破,損失之大,簡直難以想像。陳七道法又高,遁法又精妙,故而只是兜了一個轉,就把魔族的軍主軍營中鎮壓的煉氣士救出來十之八九,足足有上億的人口。當然這個小賊頭還順手鎮壓了幾頭魔族軍主,百幾十萬的魔兵。他眼見顧龜靈雖然面對數十名魔族軍主,卻仍舊遊刃有餘,便不再去關注這邊的戰場,直撲向天人族那邊的陣營。
  魔族收拘人族的煉氣士,除了為奴僕做苦力之外,用處也不甚大,故而許多軍主抓了人族煉氣士之後,都是隨意殺死,並不十分珍稀。但是天人族因為缺少護駕的道兵,卻不會肆意殺害人族,只會用各種法術,凝練這些人的信仰,將之降服為護法道兵。
  所以天人族那邊收聚的人族比魔族這邊多了十倍還多,甚至有許多根本就不是煉氣士,只是普通的人族,也都天人族抓了起來,當作後備的力量豢養,用以生生不息,培養出來更多的信徒,好供他們驅使。
  那幾位天人族的天主見到陳七化為玄黃長虹飛來,都各自眉心晶石閃耀,須臾間就布下了千百道法術,組成了一道光網。他們也瞧出來這個小賊頭的法力厲害,故而先要守住陣營,才思忖反擊。但是陳七吞噬不知多少魔族,法力已經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地步,他見這些天人族的天主布下了千百道法術攔截,便把所有的法寶一起收回,連太極圖也鎮壓在天地玄黃玲瓏塔的第一層,顯化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不滅寶體,惡狠狠的硬撞了上去。
  天地玄黃玲瓏塔每一分結構,都是比金剛蟲強橫十倍百倍的玄黃龍象蟲構成,比起金剛蟲體內,只是存有一絲玄黃之氣不同,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每一部分都是由純粹的玄黃之氣組成,故而強橫無比,堅硬到了極點。就算跟真形級數的法寶對拼,也可以不損不壞,甚至反過來能把真形法寶撞壞掉。
  每一頭玄黃金剛蟲內,都有七道佛經之力,十萬魔法,乃至無數道術,比金剛蟲複雜了十倍百倍。
  當陳七豁盡法力,跟這些天人族的天主催動的法術,組成的光網硬拚之後,登時便把這千百道法術一起撞破,狠狠的殺入了其中。玄黃之氣垂落,立刻就把這七八位天主一起刷沒,送入了天魔宮中去渡化。
  本來天魔宮正自分裂出無數的金剛蟲,在吞噬那輛九龍黃金輦的車駕本體,此時接連渡化了幾頭天人族的天主之後,登時便跟九龍黃金輦的車駕本體生出感應來。此物本來就是一頭天人族的天君眉心晶石所化,跟魔族大君的魔骨一般難以啃動。但是當陳七渡化了天人族的幾位天主之後,這些天主跟這輛九龍黃金輦的車駕,氣息相合,漸漸讓金剛蟲也沾染了天人族的氣息,吞噬九龍黃金輦的時候顯得輕鬆許多。
  至於那些人族煉氣士和尋常百姓,都給陳七收入了金剛琢中,並且催動這件法寶,拔去這些人在心靈上被打下的信仰烙印,免得還要受天人族的控制。
  陳七擒捉這些天人族的天主,前後也沒花費多少時間,這個小賊頭掉過頭來,便撲向了那群魔族的軍主。這些軍主有蠻魔族也有古魔族,因為顧龜靈不似陳七,習慣了用大勢去碾壓,而是跟這些軍主游鬥,故而這些軍主並未有縮成一團,聯手抗衡,而是各展法力,催動各種魔法,前後圍追堵截顧龜靈。
  也虧得顧龜靈不但有兩道劍光隨身,更得了陳七之助,精通彼岸法門,遁術也極精通,故而在數十名軍主的圍攻下,亦從容自若,游鬥不休,雖然被四下截擊,卻也還未有陷入困境。
  陳七掉過頭來,先就把天魔宮放開,化為一道數十萬里的暗金長虹,環繞一匝,把所有的軍主都困在其中,這才催動各種法寶之力,聯手顧龜靈,圍攻這些魔族。
  陳七隻是運用法術,幻化出來一隻大手一抓,便能把一頭軍主活擒,任憑對方運使什麼法術也抵禦不得。當陳七連連活擒了三四十頭軍主之後,顧龜靈亦復擊殺了十餘頭,剩下的雜兵被天魔宮往起合攏,只是一掃,便盡數一空。
  有煉化了數十頭軍主和天人族的七八位天主,天魔宮內的力量澎湃,連這件法寶都約束不住,散逸出來一陣陣的法力波動,還有無數強橫魂識,神念,互相激盪磨礪,不住的推動天魔宮的力量,在節節拔升。
  小賊頭把天魔宮往天地玄黃玲瓏塔中一收,心中亦是有些歡喜,暗暗忖道:「按照這般模樣下去,待得天魔宮內的金剛蟲,把那輛九龍黃金輦吞噬完畢,必然可以晉級到真形級數。天魔宮的潛力比至尊魔盤可要巨大的多,一旦晉陞真形級數,必然可以把太上化龍訣推到更高層次。」
  陳七其實也有些無奈,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都是積累雄渾的道法,但是相應的提升境界也就難的太多。以他如今的法力,對付元神法身,魔族大君,天人族的天君也不在話下了,卻仍舊要停留在元神化身的境界,無法更進一步。
  陳七正要跟顧龜靈商議,是否把救下的天月幻宗的人口,都先送回九霄洞真派去,忽然眼前虛空驟然撕裂,五輛九龍黃金輦一起出現,從五個方向包圍了過來,把兩人困在其中。這五輛九龍黃金輦的造型,跟陳七煉化的那輛各有不同,有的威嚴些,有的精巧些,有的華麗些,有些古樸些,但無一例外,這五輛九龍黃金輦都是真形級數的法寶。而且這五輛九龍黃金輦內的元氣沖蕩,顯出了駕馭這五輛九龍黃金輦的主人,法力比陳七殺死的那一個強橫太多,幾乎都是天人族天君的修為。
  「糟糕,一定是那個晶球,洩漏了我跟顧龜靈師兄的行蹤。」
  陳七心思靈活,立刻就明白過來,是自己貪圖那個晶球能定各族聯軍的方位,結果被人反過來定了自己的方位,這才有這麼一場圍殺。很顯然這些人是為了自己所殺的那個天人族天主而來,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那輛九龍黃金輦而來。只看這裡還有五輛,就不難猜測出來,自己煉化的那一輛九龍黃金輦,一定是一套之物。看這東西的氣派,說不定還是天人族的鎮壓全族氣運之寶,損失一件,價值難於估量。
  陳七所料的十有八九不錯,那五輛九龍黃金輦中,最為威嚴的一輛上,傳出了極端震怒的聲音,大喝道:「你居然把我們天人族的九龍黃金輦毀去,你可知道此物多麼重要,實在是罪不可恕。就算把你二人殺死一萬遍,也不足以彌補我們一族的損失。你們實在太可恨,可惡,可惱了。」
  陳七收了法術,跟顧龜靈靜立一處,嘿然笑道:「這卻不能怪我,誰知道那個人上來喊打喊殺,我們也不知道此物珍貴,就隨手毀了。」
  另外一輛十分精巧的九龍黃金輦上,傳出了一個十分清脆,但是卻殺機更盛的女天君聲音。這個女天君怒喝道:「九龍黃金輦乃是本族天君劫後留下的晶體所化,怎麼可能被一個元神化身之輩煉化?你還有什麼同黨快快說出來,就算你是九大王者門派的弟子,我們天人族也不會放過,必然要讓你的師門付出慘烈代價。本來這次六大帝國要聯手對付九大王者門派,我們天人一族還有些猶豫,看來這些人族的小蟲子,果然是不能留了。一定要全數殺死,這才能讓炫馱星海乾乾淨淨,沒有什麼烏煙瘴氣。」
  陳七知道跟這些天人族的天君是說不通的,何況他殺人奪寶,還把人家的法寶毀去,這種仇恨就不說,光是賠償就十分難付,還是不如乾脆的賴賬好了。
  陳七正暗暗盤算,該如何脫身,又有一頭天君喝道:「九龍黃金輦已經被你煉化,但是那九團黃金禁炎呢?這東西可是沒有任何人能夠煉化,還不快還了過來!」陳七聽的只有撇嘴,這九龍黃金輦的車駕,他才煉化了小半,還算是有遺骸的,那九團黃金禁炎可是早就連半點渣也不剩,都已經被分拆的精光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聲東擊西
  陳七可從未想過賠償,亦不曾想過屈服,這個小賊頭胸中念頭亂轉,只是在想如何從五大天君的圍攻之下脫身。
  這些天人族的君王,也非是容易糊弄之輩,早就看出陳七的心思詭詐,就有一頭通體呈現黃金之色,似乎全身都被煉化做了一大塊人形的晶體的天君從九龍黃金輦中飛身而起,一言不發的就是一拳搗出,一剎那間,似乎天地都為這枚拳頭充塞,這名天君的拳頭,就如便化為一座星辰,封殺了陳七和顧龜靈一切可能逃遁的法門,同時也震盪虛空,讓他們的挪移虛空法術運使不能。
  「好厲害!這一拳已經到了萬法歸宗的地步,法術已經可以凝就形態,號為法有真形。」
  陳七知道若是能夠把法術修煉到九重境界,便可演化為各種形態,比如吞日火猿,火鴉,火蛇,火龍,日宮,山嶽,天魔,神獸,劍光,法寶……這一層境界號為法有元靈,陳七因為修煉的道法奇異,不修而得,故而並不覺得出奇。但是法有真形之境,他卻從未見過有人能夠達到。光是這一拳的威力,這名天人族的天君實力,就已經可以列在陳七所有見過的人物中第一,超過了真天九聖,大梵魔君,羅戈三太子等人。
  小賊頭心思轉的奇快,當下便把太極圖一拍,送入了天魔宮中,然後這才把天魔宮祭起,跟這頭天君的拳頭硬拚了七記,天君的拳頭化為星辰,震盪四野八荒,一縷強橫到滅絕一切生靈,粉碎星辰的力量,透入了天魔宮中,被太極圖演化的大陣引導,全數灌輸到了那枚至今還未徹底煉化的九龍黃金輦之中。
  本來堅固萬分,就算被金剛蟲吞噬,也只是把許多後祭煉上的部分吞噬精光,內中最為核心的天君精核,卻絲毫不見損傷。但是被同級數天君的拳力震盪,頓時出現了一絲縫隙,無數的金剛蟲立刻蜂擁而上,瘋狂嚙咬,這塊天君晶核登時粉碎了開來。被這些金剛蟲都吞吃到了肚內,用玄黃之氣緩緩煉化。
  本來已經積蓄到了頂峰的天魔宮,就在這一刻,忽然震盪不休,內中的七道佛力,無數魔法,還有天人族的秘傳法術,一起爆發起來,化為一道道的彩虹,無數的魂識和天人族天主的法力激盪,讓天魔宮猛然解體,重新排列組合起來。
  借助了這名天人族天君,鬼神莫測的拳法,震碎了九龍黃金輦的核心天君晶核,陳七的天魔宮驟然提升了一個級數,成為了真形級數的法寶,原來已經到了臨界點,就是無法提升的各種法術,一道一道的衝破了天罡九重的境界,跨入了第十重,第十一重,第十二重……的禁制級數。
  小賊頭雖然在眾敵包圍之下,面臨史無前例的大危機,仍舊忍不住心頭歡喜,暗暗忖道:「天君果然厲害,但我有天魔宮和至尊魔盤兩件真形級數的法寶,也足可抵擋一二。想要戰而勝之肯定不能,但想要逃走,卻也未必沒有機會。」
  陳七積累雄渾,現在又讓天魔宮臨陣突破,法力之強橫,大約等若尋常兩三位魔族大君,或者天人族天君的法力,雖然還遠遠不敵對手人多勢眾,但是想要陳七逃走,卻已經有了極大的把握。
  那頭天人族的天君,見自己的拿手拳法,居然未能轟碎陳七放出的法寶,而且七拳之後,敵人的法寶居然還隱隱有提升威力之兆。心頭雖然有些奇異,知道陳七的法寶必定有些古怪,卻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是自己幫助了這個小賊頭,把天君晶核煉化了,這才讓天魔宮晉陞了一個等級。
  陳七有意把天魔宮晉陞之後的法力掩飾,眼見那頭天君略略陳七,又是七拳轟出,就高喝了一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借我幾招法術。」
  陳七雙手一圈,便是十道斧光飛出,這巨陽神斧法乃是他習練的法術中,攻擊威力最大的一種,故而當陳七把這十道斧光飛出時,就連敵對的那頭天君都忍不住重視起來,催動七招拳法跟十道斧光對轟起來。
  陳七這十道斧光,雖然都合煉到了極高層次,更有三道已經到了天罡十八重禁制的級數,但是仍舊不是這名軍主的對手,十道斧光被拳法粉碎,更趁勢攻殺過來,讓小賊頭又感應到了那股粉碎星辰的磅礡意念。
  「好厲害的傢伙,就算單打獨鬥,我也未必是此人的對手,畢竟是差了一個境界,此人又是天君級數中最為厲害的哪一個層次,非是尋常的肉腳可比。」
  陳七倒也並無多少慌張,十道斧光被粉碎之後,他立刻就把天魔宮祭起虛空,這座魔宮立刻化為一尊佛陀,雙手捏了法印,橫空切割,跟這頭天君的拳頭狠狠的硬拚到了一起。這一次陳七可就沒吃多少苦頭,這件天魔宮雖然才剛剛晉級,但是內中積累,已經雄渾到了不可思議,故而陳七催動此寶時,信心也是十足。
  這頭佛陀,乃是金剛琉璃佛主,佛門正宗的四十八尊佛陀中,最為擅長戰鬥的佛陀。
  在天魔宮晉級到了真形級數之後,這尊佛陀在天魔宮內豢養的一億八千萬魔兵,百餘頭魔族軍主,七八頭天人族的天主意念支援下,佛法已經晉級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堪堪能夠匹敵這位強橫到了天君極境的大人物。
  兩方也不用什麼法術,就如尋常武夫一般,一拳一腳的互拼勝負。但是不管是那位天君也還,金剛琉璃佛主也是,一拳一腳之中,都蘊含了無數法術,甚至各種法術還能組合起來,化為各種陣法,數以十倍的增長戰力。這些幾乎是無窮無盡的法術,都蘊含在尋常的拳腳之中,雖然看似普普通通,但是連虛空都會因這一拳一腳的威力,而震盪崩塌。
  金剛琉璃佛主等級跟對手相若,這種虛空震盪就奈何他不得,這尊佛主在硬拚數十招後,便催動了彼岸法門,龐大的身軀一晃,就無影無蹤,忽然出現了那位天君的身後,大手猛然往下一探,就把這位天君稱作的九龍黃金輦生生攝拿。
  陳七露出了想要搶奪九龍黃金輦之意,其餘的四位天君哪裡肯容他?都各自出手,匯聚了無匹法術,激盪虛空,化為四道長龍一般的法術風暴,要一舉撲殺這名不知死活的敵人。
  陳七見五位天君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連忙一拉顧龜靈,清喝一聲道:「顧師兄,我們走罷……」
  他把彼岸法門催動,猛然跳躍了出去,小賊頭時機拿捏的極好,又早就用太極圖在推算,故而一下子就從五位天君合圍的陣勢中,尋到了一個稍縱即逝的縫隙,一步跨越,就已經在數十萬里之外。陳七脫困之後,天魔宮就猛然爆散,化為億萬金剛蟲,分頭撲擊五大天君。
  這五位天君見陳七還想逃竄,立刻分出了三人追擊,剩下兩人合力聯手,想要把天魔宮鎮壓下來。剛才天魔宮顯露的威力,讓這幾位天君出現了些微的錯覺,認定了兩人聯手,一定可以鎮壓這件法寶。但是當那三位天君離開之後,天魔宮忽然又是一尊佛陀顯化,正是陳七第一個煉成的東方琉璃光佛主。
  陳七棄了天魔宮,就是伏下了這一招暗器,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天魔宮有多少威力,若是那些天君都來追他,天魔宮自然會飛回他身邊,若是那些天君留下的是一個兩個,天魔宮反撲一擊,說不定還能多撈一些利息。陳七預算的不錯,這一招暗棋,立刻就派上了用場,一頭天君措不及防,不提防被天魔宮演化的東方琉璃光佛主一撲,居然被鎮壓到了東方琉璃光世界中去。雖然天魔宮也困不得這般級數的敵人,只只是片刻拖延,就足夠東方琉璃光佛主和金剛琉璃佛主聯手,把另外一頭天君擊成重傷,搶了一輛無主的九龍黃金輦,立刻催動彼岸法門遁逃。
  至於那頭隨即就躍出了天魔宮的天君,兩大佛主也不去理會,只是憑了天魔宮,也確實奈何不得一位天君,故而小佔便宜,這件法寶便任由陳七的念頭召喚,回歸主人家身邊去了。
  陳七在跟顧龜靈逃竄之際,忽然把手一招,收了天魔宮入手。他微微察覺,見天魔宮不但怡然無損,還收了一輛九龍黃金輦,不由得喜出望外,暗暗忖道:「這些天君好生厲害,五人聯手我絕鬥不過。但是這幾輛九龍黃金輦可就甚是一般,除了黃金禁炎有些威力之外,只好當作祭煉法寶的材料。」
  陳七這般想,倒也是有些差了,若是他如此變態的強橫,尋常修士哪裡能當得黃金禁炎的威力?就算強如顧龜靈也吃過黃金禁炎的虧頭,換了別個元神化身之輩,只要被黃金禁炎沾染上,立刻就要被煉成飛灰,來個身死道消,一念成空。


第五百八十三章 星辰陣圖,寒冰地獄
  陳七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把這輛九龍黃金輦上九團黃金禁炎抽取,煉化到了太極圖中。
  一條一十八重的天罡禁制,只能拆成兩道九重天罡禁制的法力,但是想要用九重天罡禁制的種子符菉,堆積出來一道一十八重天罡禁制,最次也要數百條之多。期間的一加一減,絕非尋常算術一般簡單明瞭。所以陳七絕對不會把更高禁制重數的禁法分拆開來,一條變兩條,這般來增加法力,儘管太極圖只是元神化身的層次,不能催動天罡十重以上的法力,但這些天罡十重以上的種子符菉,日後他衝擊元神法身成功,隨時可以轉化為高層法力的雄渾積累。
  陳七和顧龜靈逃出數百萬里,後面的五大天君已經再度聯手,封鎖虛空,想要把陳七和顧龜靈再度封鎮起來。小賊頭仗著手段滑溜,幾次險之又險的逃脫,但是卻怎麼都擺脫不了五位天君的追蹤。顯然這五位天人族的天君,已經用什麼奧妙的手段,鎖定了他的行蹤,就算挪移到千萬里之外,亦不能擺脫。
  陳七對此也無什麼辦法好想,只能扯著顧龜靈一路狂遁,把彼岸法門催動到了極限。仗著彼岸法門一瞬間就能挪移數次,比別的挪移虛空的遁法都靈活許多,陳七這才能屢次從五大天君聯手之下逃脫。
  小賊頭扯著顧龜靈也不知一路飛遁出多久,漸漸周圍的星空間瞧起來已經十分陌生,陳七暗暗催動太極圖來推演星圖,發現自己已經從炫馱星海一邊,穿越了整座星海,來到了另外一邊。按照星圖上顯示,前方不遠就是九大王者門派之一的寒冰道山門道場所在。
  陳七暗暗思忖道:「聽說六大帝國和九大王者門派就要開戰,爭奪炫馱星海的氣運和主宰命運。雖然我不知道誰人最終能夠獲勝,但是想必九大王者門派也早有預料,畢竟能夠成就元神之輩,沒有一個呆子。我若是躲入了寒冰道所居的星域之中,後面那五個天君再想追蹤,必然就要惹怒寒冰道,說不定還有個緩急的機會。」
  陳七也是實在無法,他已經用盡了手段,也擺脫不得後面的五大天君追殺。至於翻過身去跟這五大天君死拼,那是再愚蠢不過的主意,這天人族的五大天君,已經是天人族中派的上前十的厲害人物,每一個單打獨鬥都更勝大梵魔君,真天宮主人這樣的狠歹角色,陳七以一對一,還能冒險取勝,以二對五,那是穩死無疑。
  好在這一路上,陳七雖然亡命逃竄,卻也不是沒有收穫,他不但把奪來的第二輛九龍黃金輦上的九朵黃金禁炎煉化,亦把這輛九龍黃金輦的車駕本體給煉入了天魔宮中。如今這件法寶已經穩穩的壓過了至尊魔盤,成為了陳七手中的第一件法寶。
  也是虧得陳七已經把至尊魔盤和天魔宮祭煉到真形級數,這才能夠跨越道行境界,對抗五大天君。若是不然,陳七就算所修的道法再多奧妙,來歷再奇異,也不能有如此力量。
  陳七把太極圖一抖,把顧龜靈放了出來,伸手一指前方,說道:「顧龜靈師兄,前方不遠,就是寒冰道的道場所在。我們闖入進去,暫且躲避一時,只要能逃脫這一場劫數,日後我等修煉了更高道法,定必要尋找回這個場面來。」
  顧龜靈也是被追的憋氣,不過他亦知道,陳七還能對上天君級數的敵人,他卻根本連照面的資格也無。道行境界差了一級,就是天地之別,除非顧龜靈提升一個等級,或者有真形級數的法寶在手,不然絕對不能抗衡這等存在。他微微思忖片刻,就對陳七說道:「現在為兄已經成了你的累贅,不如我們現在分手,陳七師弟你沒了我在身邊,必然可以更加進退自如,說不定能夠有什麼轉機。」
  陳七點了點頭,他亦知道,這乃是最好的選擇。在跟天君級數的鬥法中,顧龜靈已經再無用處,他隨手把金剛琢取了出來,對顧龜靈說道:「我救下的天月幻宗的門人弟子,還有許多人口,就麻煩顧龜靈師兄帶去九霄洞真派的道場安置。順便也請顧龜靈師兄,把那邊的先天一氣混元大陣好生祭煉,說不定過不多久,那座大陣就要派上用場。」
  顧龜靈點頭答允,收了金剛琢中的數億人口,駕馭了龍池劍就繞了個圈子兜開。陳七卻猛然爆發了最強猛的法力,向著另外的方向飛去。
  放下了顧龜靈和天月幻宗的人口之後,陳七果然輕鬆許多,他擔心顧龜靈被後面的五大天君追上,還折返回去,跟五大天君遙遙互拼了幾次法術。以陳七目前的法力,一動念間,就能催動法力與百萬里之外,這種遙空激鬥,因為距離太遠,精彩有餘,危險不足,他倒是並不怎麼畏懼的。
  五大天君果然並不怎麼理會顧龜靈,只是一味的追殺小賊頭,陳七引逗了五大天君且戰且走,慢慢就闖入了九大王者門派中的寒冰道道場範圍。
  寒冰道創自寒冰道人,這位道門老祖平時除了閉門修煉之外,極少人前露面。故而除了逼不得已跟魔叉帝國的牧野家族鬥過一次法之外,幾乎就沒怎麼出手過。不過正因為有寒冰道人坐鎮,從來也無人敢招惹寒冰道,就算蠻魔族,古魔族,天人族的高手,也知道寒冰道人厲害。更兼最近寒冰道出了一個天才之士,喬月梨一出道就橫掃八方,後來在連番征討中,這位寒冰道的天才弟子又復晉級元神法身的境界,更是代替了寒冰道人坐鎮寒冰道中央,光是一手冰魄神光,就讓人不敢小覷。
  寒冰道最近幾年,門人子弟漸漸開始祭煉星辰,要把所有的星辰都祭煉成一座陣圖,真正開闢出來一個與世隔絕的道場。故而寒冰道的門人弟子出外的機會更少,幾乎都跟外界斷了交接。陳七闖入了寒冰道的道場範圍之內,便見到許多星辰上,都有不知多少寒冰道的弟子在辛苦祭煉星辰,緩緩把所居星辰納入一座奇大無比的陣圖之中。一旦這些寒冰道的弟子祭煉這座星辰陣圖成功,這些星辰所發出的星辰之力,就能形成一個相當於開闢世界,自稱洞天的力量。讓外界的人再也闖入不進來,就算來了極厲害的大敵,也難以攻破寒冰道的山門。
  如今這座星辰陣圖當然祭煉的還差了許多火候,只是勉強把數百顆星辰納入了軌道,把這些星辰之力互相間聯合起來,讓寒冰道的弟子在這座道場的範圍之內跟人鬥法,都有無窮的法力加持,道行境界亦能連升數級。當然這種作用目前還只對煉氣級數的弟子有用,元神之上縱然能夠借來許多星力,但威力遠遠不能跟本身道法相比,故而得益的還少些。
  只有當這座星辰陣圖煉成之後,寒冰道的山門創建起來,這才會讓寒冰道的實力大增,就連元神之輩,在這座星辰陣圖中,也有許多法力加成,甚至能跨越一個境界,迎擊大敵。這種星辰陣圖,乃是一個大門派立派的根本,非是寒冰道這等王者大派也沒力量建立起來。
  陳七和五大君主才闖入了這座星辰陣圖之中,就隱隱感覺到一股壓制的力量逼迫而來。陳七精通道門法術,雖然他不知道寒冰道同行陣圖的訣竅,但是憑了太極圖的推演之能,也漸漸把握了幾分這座寒冰道的星辰陣圖的奧妙,故而穿行起來,還沒多少阻礙。
  可是五位天君就沒有陳七這等手段,只覺得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從一座星辰之力,到十座,百座,千百顆星辰之力壓制下來,饒是無人盡皆有天君的修為,也飛遁的速度,漸漸緩慢了下來。
  五位天君中,失去了九龍黃金輦的那人,心頭最為憤怒,當下便大手一探,想要把最近的一座星辰捏爆。但是他催動法術,演化一隻大手飛出,就有一道陣圖飛起,化為寒冰地獄,把天君的法力所幻化的大手罩去其中。雖然這位天君隨即就震破了這座寒冰地獄,但是也再沒有辦法捏爆那座星辰。


第五百八十四章 玄黃塔晉陞
  這位天君的出手,登時激發了寒冰道的道場內數百座組成的大陣,一座一座的寒冰地獄,一道一道的冰魄神光,一團一團的萬載寒氣,從四面八方向著這五個入侵者亂轟了過來。剎那間,天地就變化了一個模樣……
  陳七立刻就再也感應不到追擊他五位天君的氣息,似乎一瞬間,就被一股法力干擾了天地間一切的規律,就連太極圖都推算不出來東西了。小賊頭不但不怎麼驚慌,反而略略有些振奮之意,暗暗忖道:「這卻是好事兒,看來寒冰道的厲害人物已經被驚動。聽說這家王者大派,很是有幾個厲害的高人,我且趕緊衝破這座星辰陣圖,好從容脫身……」
  陳七把所有的法力手收束了起來,自身化為一粒微塵,細小至無法可查的境界,在虛空中任意跳躍漂浮,尋找脫困而出的時機。也不知過了多久去,陳七忽然眼前一亮,感應到了不遠處,正有一處戰場,有極為法力極端強橫之輩,正在惡鬥,法力激盪,連星辰陣圖都排斥了開來。
  小賊頭微感奇怪,便催動遁法,悄然掩了過去。
  一件猶如彩旗一般的法寶,布展了開來封鎖了數十萬里的虛空,這件法寶之外,星辰陣圖所放射的星光都被阻攔,這件法寶之內,也不知誰人在斗的翻翻滾滾,一股股的法力激盪洩漏出來,盡皆強橫至不可測度。
  陳七有些驚訝的言語道:「這卻怪了,這裡鬥法的人,居然不是那五位天君,難道寒冰道還有別的大敵?這我可要出手相助,一旦寒冰道被我牽連,失去了這個大派的力量,只怕那五位天君又要追殺我不放。」
  陳七見那件彩旗般的法寶實在太凶厲,便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顯了,這才震破了虛空,闖入了這件彩旗封鎖的虛空之內。
  小賊頭才自闖入這件法寶之內的空間,就見到一道寒氣凜冽的劍光,正跟七道寶光爭鬥的激烈。那七道寶光各有不凡之處,倒也不須他來細表,倒是那道寒氣凜冽的劍光,讓陳七微微吃驚。劍光刺目,故而陳七也瞧不清劍光中,究竟是誰人在駕馭,但是這道劍光之強烈,劍氣之鋒銳,都是陳七平生罕見。
  就算顧龜靈的龍池劍和百煉劍匣齊出,也不是這道劍光可比。這道劍光有一種絕世煢煢,孤高冷寒之意,縱然不是敵對,也讓人生出敬畏之心,不敢輕與靠近。
  「這道劍光也有些意思……」
  陳七雖然略略受了些震懾,但這個小賊頭是何等樣人?他恢復的極快,立刻就分辨出來敵我,從那七道寶光之上感應到了魔族的氣息。小賊頭本來就對魔族全無好感,當下也不叫陣,只是把彼岸法門催動,悄然光臨一道寶光的切近,然後天地玄黃玲瓏塔一番,就把這道寶光罩入到了裡面。
  小賊頭如今的法力可厲害了,雖然這道寶光內的主人,法力也極不凡,但是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落,只是一刷就把那道寶光刷走,剩下的那個正有些吃驚的蠻魔族厲害角色,被陳七隨手一翻,就拍入了天魔宮中去渡化。
  「咦,居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些傢伙就是真天九聖剩下的幾位。」
  被陳七困如天魔宮的那位,雖然意志堅定,但是架不住渡化他的都是同級數的魔族軍主,而且有百餘位之多。至於兩大佛陀,七八位天人族的天主,還有一億八千萬魔兵還不曾細說。故而只是抵擋了片刻的功夫,就再也抵禦不得,被天魔宮幻化無數景色所迷,心頭漸漸模糊,入了佛門境界,化為天魔宮的一尊護法明王。
  陳七渡化了這位真天九聖之一,登時便瞭然許多,知道這些人是來寒冰道,為了追殺寒冰道的絕世天才喬月梨。
  寒冰道人早就閉關,不問外事,寒冰道的全部權力都集中到了喬月梨身上。這位寒冰道的三代弟子,倒也資質出色,早就晉級到了元神法身的層次,又在跟魔族的幾次大戰中,得到了無數磨練,坐鎮寒冰道,倒也把這個王者大派撐得穩穩當當。
  只是真天九聖中有三位魔族大君級數的存在,真天宮主人之外,還有一名龍旗大君,本命的魔法演化為一面五色龍旗,正是此番上門挑戰喬月梨的主力。另外一位無饜大君也自演化無窮魔法,正在跟其餘六位真天九聖中人配合。再加上其餘五人雖然不過是軍主的級數,但是各有許多奇遇,天資也都卓絕,比尋常的魔族軍主厲害了不知多少倍,都是隱隱能夠越級挑戰,媲美魔族大君的人物。這才把喬月梨困在五色龍旗之中,七人合力圍攻,居然還佔了一絲上風。
  陳七渡化了那人之後,伸手一指,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的玄黃之氣,就把奪來的真天九聖之一的某人所用的法寶,轉了幾轉,也煉化內中的魂識烙印,成為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的第十五件法寶。
  天魔宮晉陞為真形級數,再加上這一件法寶的歸順,讓陳七的太上化龍訣又復進境一級,又增加了數道天罡第二重禁制的玄黃之氣。
  陳七出手的時候,純是偷襲,又是一發即收,其餘的真天六聖都還有些驚疑,不知道是寒冰道來了別人,還是喬月梨忽然使用什麼手段反撲。陳七的道法玄妙,又是故意隱身,這六位法力雖然強橫,但是魔族天生就沒法在法術的細微之處下功夫,故而雖然有兩位魔族大君在場,居然也沒有識破陳七的手段。
  只是緩和了這麼須臾,陳七就已經煉化了真天九聖中的一人,法力又復暴增了一分。這個小賊頭得了便宜,更願意狠下殺手,他早就瞧到了另外一位真天九聖之一的軍主,駕馭了兩件法寶,正在耀武揚威,偏偏他的法力稍次,手中的法寶又品質太好,讓小賊頭立時就動了賊心,仍舊重施故技,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一翻,把這頭魔族軍主撲到,仍舊鎮壓到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內。
  這一次陳七卻再也不能隱藏行跡,被龍旗大君和無饜大君瞧到了幾分蛛絲馬跡,雖然小賊頭仍舊立刻隱遁,還是被兩位魔族大君各自運使法力,把陳七生生從變化微塵的形態中逼了出來,仍舊化為一尊天地玄黃玲瓏塔,在虛空中招搖。
  「喬月梨,原來你又來了幫手,不過你這個幫手雖然有幾分本事,卻也不是我們真天九聖的對手。待我把這人擒捉起來,用幾種魔族的獨門刑法懲罰,好生擺佈給你看。你若是落在我們兄弟手中,便是這樣的結果,只是比這廝稍緩片刻罷了。」
  無饜大君伸手一指,便是一團黑暗籠罩了下來,無饜大魔咒猛然演化出來一個全是噩夢和夢魘的世界,但凡被無饜大魔咒所化虛實相生的夢幻世界籠罩之輩,立刻就會陷入無數的夢境之中,隨後被生生耗光生機元氣,一道魂識被攝入無饜大世界之中,再也擺脫不出來。
  這無饜大魔咒極為厲害,若是沒有什麼應對之法,只是瞬息間就要被無饜大君殺死,並且全部的精氣和法力都要被無饜大世界吸走,成為增長無饜大君法力的補品。
  陳七修成太極圖這個元神化身,任何外力都不能動搖,被無饜大世界困住之後,這個小賊頭只是略略推算,就明白了無饜大魔咒的厲害之處,把元神鎮定的光灼灼,圓坨坨,一切外力都不能侵入,這才催動了全身的法力連續三震,震破了無饜大世界,從其中脫身出來。
  小賊頭又是個伶俐的角色,一脫困出來,就翻起天地玄黃玲瓏塔,把真天九聖中另外一個也活活鎮壓了進去。算上原本鎮壓的那一個,陳七已經把真天九聖中人鎮壓了四個,更讓天地玄黃玲瓏塔中的法寶,增加到了一十九件之多。天地玄黃玲瓏塔似乎猛然突破了一個瓶頸,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不住的急速震盪,內中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大威力,遠在一切太上化龍訣演化或者吞噬來的法寶之上,就連天魔宮和至尊魔盤也遠遠不及。畢竟它們也不過是被天地玄黃玲瓏塔給演化,或者吞噬過來,只能算作這件法寶的一部分,自然抵不過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本體。
  但這件法寶的威力晉陞也是真難,陳七不知費了多少的功夫,這才讓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都晉級到了一重天罡禁制的境界,但當小賊頭想要再度增長法力的時候,卻發現他吞噬祭煉法寶,對玄黃之氣的提升微乎其微,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也不知要奪來多少件法寶,才能餵飽天地玄黃玲瓏塔的這個貪心鬼。
  也許是陳七之前積累的已經足夠,也許是這一次吞噬的幾件法寶,恰好滿足天地玄黃玲瓏塔的需求。在陳七連連吞噬了三位真天九聖之一的人物,又復奪了五件法寶之後,天地玄黃玲瓏塔驟然突破,噴吐的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一條接一條的突破境界,紛紛晉級到天罡二重禁制……


第五百八十五章 五色龍旗法
  忽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凶殘的敵人,真天九聖中的無饜大君和龍旗大君,雖然仍舊口出狂言,心底卻也微微吃驚。他們還不知道,陳七隻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祭煉了真天三聖的五件法寶,渡化了這三頭魔族最為出類拔萃的天才,成為了天魔宮的護法明王,不然還不知道要吃驚到什麼地步。
  他們只以為,陳七縱然能夠鎮壓自己的同伴,卻也未必能夠奈何的了,遲早都要被自己的同伴破開鎮壓的法力,沖脫出來。
  只是一瞬間,真天九聖剩下的四位,就把無數的法術都加諸到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身上,只是接連晉級,演化出來的玄黃之氣,紛紛晉級到第二重天罡禁制的境界之後,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當真稱得上是萬法不侵,不拘這真天九聖中剩下的四位如何催動法力,多麼厲害的法術,只要落在玄黃塔之外的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上,都被這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一刷而滅,都化為了滾滾的混沌元氣,滲透到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各處,成為了陳七的積蓄之一。
  原本被真天七聖圍攻的那道劍光,應變最快,就在脫困之後,立刻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晃眼就分化出來千百道劍光。之前她不肯分裂劍光,是因為在圍攻之中,力宜凝不宜散,但是現在形勢轉變,她當然要趁勢反攻。
  劍光分化,乃是劍術中故老相稱「一劍生萬法」的境界。
  一道劍光可以分化千百,任意展佈各種陣法,果然有一劍破萬法,千萬法門齊生之妙。
  無數劍光凝結成了一座大陣,立刻就反兜過來,困住了兩位魔族大君,把無饜大君和龍旗大君死死絆住。
  陳七見此,亦是心頭歡喜,暗暗忖道:「這人見識好快……幫我絆住了這兩位魔族大君,剩下的兩位軍主就再不足道。」
  陳七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一撲,任憑真天九聖中剩下的兩位軍主如何奮力掙扎,亦不能抗拒這件級數凝集了十餘件最頂級法寶的超級法寶,登時被籠罩入了其中。
  陳七鎮壓了這兩個大敵,立刻緩手過來,替友軍緩解壓力,他知道這兩位魔族大君的厲害,不但修為比自己高明一個境界,亦是魔族中最為天才,最為出挑之人,非是尋常魔族大君可比,故而也不敢大意。把所有的法寶,法術一起收回,只運使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來應敵。
  天地玄黃玲瓏塔萬法不侵,就算遇上比陳七厲害百倍的敵人,也不懼對手能耐他如何。陳七又要祭煉新吞噬的兩頭軍主,故而這才這般應對。那無饜大君和龍旗大君,兩人都不信這個新來的敵人,真可以鎮壓的了自己的同伴,但是眼見陳七已經鎮壓了五頭軍主,仍舊法力澎湃,不似要分心鎮壓的模樣,都各自驚異起來。
  眼看陳七催動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來硬拚,兩人倒也各自分出手段,一面惡鬥寒冰道的那位大敵,一面跟陳七接連拚鬥。天地玄黃玲瓏塔發出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根本無懼任何法術,只是稍緩須臾,早就被困的悶出殺氣來的喬月梨,把劍陣催動,立刻兜住了龍旗大君,劍光跟五色龍旗放出的億萬丈豪光拼的燦爛無比,一下子就把這位魔族中最為傑出的新生代大君壓的光芒驟然收斂。
  無饜大君見勢頭不好,當機立斷,立刻放出了七八個無饜大世界,把陳七和喬月梨都困入了進去,駕馭遁光便直奔虛空之外。龍旗大君亦想趁機奪路逃走,但是喬月梨的劍陣殺伐厲害,陳七又在旁邊幫手,只要龍旗大君稍稍露出逃遁之意,就駕馭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硬撞過去,把這位魔族大君收拾的沒有脾氣,只能在無數劍光的消磨中,漸漸沉寂了下去。
  無饜大君逃出之後,只是一扭身法,就自消失的無影無蹤,眼見只剩下了一個大敵,陳七便心思活泛起來,暗暗忖道:「算上剛才搶了那兩頭新被鎮壓軍主的東西,我如今也才有二十一件法寶。只是除了天魔宮和至尊魔盤之外,其餘的法寶都不算怎麼厲害,只能用來增長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威力,難得有機會拿出來單獨應敵。若是我能把這頭魔族大君鎮壓了……用來祭煉金剛琢倒也不錯。」
  陳七原本的十四件法寶,再加上這一場爭鬥搶奪的,算是發了大利市。不過這些法寶的威力有高有低,還算不得什麼了不起,唯一一件算是有些威力的,就是金剛琢了,此寶善能反擊一切法術,又能吞噬一切法術,本來便是一件鬥法的利器,只是因為本身的威力太差,陳七才少有機會運用。
  如今天魔宮和至尊魔盤,就算再吞噬生靈,也只能積累,不能突破了。故而陳七便尋思,再把一件法寶祭煉到得心應手,可以用來對敵的層次。
  陳七這邊盤算,喬月梨的劍光千變萬化,卻已經把龍旗大君牢牢困住。
  在單打獨鬥下,龍旗大君顯然不是她的對手,縱然有五色龍旗相助,也只能勉強支撐而已。五色龍旗乃是操縱空間之寶,卷舒之間就能把無數虛空切割,破碎,封印,威力原也算的極大。方才龍旗大君就是仗了這件法寶,封鎖虛空,把喬月梨圍困住,同時也把寒冰道的星辰陣圖的威力抵擋在外。
  但那時候他有無饜大君和其餘五聖相助,現在輪到他一人獨撐壓力,便有些吃不消來。喬月梨的法力已經在他之上,又有個小賊頭在旁邊窺伺,龍旗大君跟這兩名大敵苦苦爭鬥,心中說不出來的憋悶。暗暗忖道:「我這桿五色龍旗,是我擊殺了幾頭神族的君王,又多了好些煉氣士們的法寶,這才合練到一起,用五色龍旗法祭煉,成為跟我道法相合的法寶。憑了這件法寶,就算真天宮主人也要讓我三分,卻沒想到這兩個大敵,居然都不畏懼這件法寶,弄得我好生難過。」
  空間法寶奧妙無窮,雖然不算是殺伐之寶,但是卻比許多殺伐之寶還要厲害。
  喬月梨就不去說了,偏偏陳七也精通各種空間法寶,尤其是他修成了東方琉璃光佛主,早就開闢出來數十個佛門小世界,那東方琉璃光世界又號稱永恆淨土。有永恆不動之意,乃是三大佛土中最為堅固,防禦力最強的一部,可以包容萬象,渡化貪嗔癡愛,恨斷絕無,種種不良之心,踏足此間,便不染塵埃,清淨猶如琉璃,不喜不悲,解脫自在。再加上陳七也把彼岸法門修成,任是什麼空間法術都不能困住這小賊頭。
  跟更別說陳七還精通宙光真法,這類時光法術,只是他法力不濟,還未有能夠推演過去未來,穿過時光長河之法力罷了。
  三人連拼了十數個時辰,陳七忽然回味過來,暗道一聲:「我好呆耶!這裡乃是寒冰道的道場,若是能打破這面五色龍旗的封印之力,跟外面的星辰陣圖相接,只怕這個叫做喬月梨的小妞,法力就能忽然暴漲一截,豈不是可以免去打的這般艱苦?」
  小賊頭心頭轉的極快,當下便把太極圖飛出,猛然往外一托,便把五色龍旗捲住,兩件法寶各有高明,登時震盪的虛空不穩,外面的星辰陣圖的力量,漸漸滲透了進來。喬月梨登時精神一振,一雙素手輕輕一揮,便把數十顆星辰的力量凝聚,鎖定在龍旗大君的身上,讓這位魔族大君身法變化,法術催使,都生出許多遲滯來,登時就變得更加狼狽了許多。
  陳七瞧出來便宜,更不插手他跟喬月梨的爭鬥,而是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也飛了上去,跟那面五色龍旗糾纏起來。這件法寶乃是龍旗大君辛辛苦苦祭煉了不知多久的本命法寶,跟他修煉的五色龍旗法緊密相連,根本就不可分割。但陳七正是一切法寶的剋星,當這個小賊頭沖飛了上去,拚力纏住了五色龍旗,龍旗大君任怎麼催動,也不能催發這件法寶的威力。這桿五色龍旗舒捲,生出的生生滅滅的無盡虛空,都被太極圖和天地玄黃玲瓏塔用各種手段化去,甚至天地玄黃玲瓏塔能乾脆把五色龍旗催生的虛空,吞納到本體之內的三百六十五處小空間,擴張本體的威力。
  喬月梨跟真天七聖爭鬥了這麼久,本來也是略略有些焦急,一時間也苦無脫身之策,她想要以一對七,擊殺真天七聖還真就不能。當陳七忽然出來幫手的時候,喬月梨還有些疑惑,這時候看到陳七出手凶狠,又總能切中敵人的要害,也不禁心頭暗暗忖道:「究竟是哪家王者大派,培養出來這等厲害的弟子,幾乎都不遜色於我了……只是他怎麼潛入我們寒冰道的道場,又為了什麼緣故出手助我卻敵呢?」
  喬月梨心竅玲瓏,一瞬間就轉了無數的念頭,瞧向陳七的眼神就有些複雜。只是她雖然推測陳七的身份,花費了一些心思,對龍旗大君卻毫不放鬆,在積累良久之後,終於發出了曠世殺招。


第五百八十六章 無生之門
  寒冰道的道法經過這一派的祖師寒冰道人無數次推演之後,早就已經漸趨完美。
  喬月梨與修煉一途上,又是別有參悟,故而這一招殺手,乃是喬月梨在無數戰鬥中磨礪出來,千百道劍光化為一座奇異的天門,只是磨了幾磨,就把龍旗大君生生磨滅,全身的蠻魔神蟲都似無頭五尾一般亂飛出來,只剩下了一副黑漆漆的魔骨,樹立在虛空中央。
  陳七感應到那桿五色龍旗忽然一震,似乎有一股魂識想要降臨,登時嘿然一笑,把至尊魔盤祭起,立刻就把這一股魂識收入了其中。
  龍旗大君也是憋屈,他煉就這件五色龍旗,就是為了日後跟本體肉身合一,好突破到了傳說中的魔族聖主之境。他肉身被喬月梨的劍陣演化無生之門,滅去所有的生機,本來想奪回自家的五色龍旗,煉化做肉身,先逃脫出去,再尋找幫手來滅殺寒冰道,卻沒有想到,陳七這個小賊頭,居然有能夠克制魔族大君魂識的手段。
  至尊魔盤中的九桿十頭魔王幡,都是軍主級數的魂識為主魂,收斂了無數的魔兵魂識,核心的至尊魔盤本身就是一位魔族大君的魔骨,故而對龍旗大君的吸引力,簡直無與倫比,他幾乎是身不由己的就被至尊魔盤吞了。小賊頭知道自己想要煉化魔族大君的魂識有些礙難,把龍旗大君的魂識封印之後,便衝著兀自滿空亂飛的蠻魔神蟲,還有虛空只那幅魔骨下了手。
  喬月梨方才催動了殺手「無生之門」滅盡龍旗大君的所有生機,也是損耗不小,再加上她收取魔族大君的屍骸也沒什麼用處,根本也就沒有想過跟陳七爭奪,故而瞧著這個小賊頭,催動一座宮殿般的法寶,把滿空的蠻魔神蟲吞噬一空,還把那副魔骨也隨手收了,並未有出手爭奪,只是緩緩的轉動真氣法力,想要恢復到巔峰戰力。
  陳七把所有的好處都得了到手之後,心頭也是歡喜,他把所有的法寶收了,恢復了一個少年道人的本相之後,全身一震,登時便有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瀰漫了開來,環繞週身飛舞,襯托的這個小賊頭,猶如天地君皇,萬世統帥一般,氣勢非同凡響。
  陳七見喬月梨對自己還略略有些提防,便搶先說道:「貧道孤鴻子,乃是九霄洞真派的掌教,此番被五位天人族的天君追逐,本想托庇在寒冰道的門下。希翼寒冰道這等王者大派,能夠對同道稍稍庇護一時。此番不請自來,還帶了些惡客,著實沒有禮數,還望喬道友萬勿怪罪。」
  陳七已經知道這個收攏了劍光之後,只是一身淡青道袍,青絲烏髮垂在後腰,竟然沒有任何束縛,就那麼隨風飄揚,看起來灑脫到了極點的女道士,就是寒冰道最為出色的女弟子喬月梨,故而把話說的十分和緩。也不提自己給喬月梨解圍,只說自己招惹了麻煩,倒是讓喬月梨立刻生出許多好感,同時也算是解了她心頭許多疑惑。
  寒冰道人閉關甚久,這寒冰道上下,已經都是喬月梨在主持。星辰陣圖也是她在主持祭煉,故而只須稍稍跟這座陣圖溝通,喬月梨便知道,確有五名天人族的天君侵入了寒冰道的道場之中,如今已經跟本派的無數弟子和十幾名長老廝殺起來。
  這五名天君的法力都極厲害,此時已經有了三位元神化身的長老隕落,死傷的弟子更是不知有多少,讓喬月梨心頭登時生出怒氣來。她倒是沒有辦法怪罪陳七,因為剛才若不是陳七出手,只怕她還真就沒辦法擺脫真天七聖,尤其是龍旗大君的那桿五色龍旗,封鎖虛空之力實在厲害,讓她怎麼都無法脫身出來,也無法發出求救的信號,讓師祖寒冰道人破關出來營救。
  喬月梨倒是知道好歹,此時也輪不到她做別的選擇,當下這位寒冰道最出色的女弟子,便輕盈一禮,對陳七說道:「此事兒我寒冰道接下了,道友既然忝為事兒主,就跟我一起去卻敵罷。」喬月梨大大方方把陳七的麻煩接過,同時也提了一個讓陳七無法拒絕的要求,小賊頭當然不會覺得,自己參與圍剿天人族的天君有何不妥,他還巴不得參與此場大戰,當下便略路還禮,跟著喬月梨各縱遁光,直撲五大天君和寒冰道弟子鬥法的戰場。
  喬月梨當然瞧得出來,陳七雖然一身法寶厲害,她連太極圖也瞧成了是法寶,但法力卻只是元神化身的級數,遠遠不及自己。但是剛才跟真天七聖的鬥法中,陳七爆發的各種力量,半點也不遜色與她,讓喬月梨微微感覺有些奇怪,暗暗忖道:「我聽師祖說,天凰宇宙雖然因為天凰操縱時光,千萬倍的加快流逝,但畢竟底蘊還不夠雄厚,除了那幾個老傢伙之外,新煉製的法寶也沒有幾件,絕大多數都只是虛靈級數。他怎麼手中好幾件法寶,都似乎已經是真形的級數?」
  天凰宇宙因為開闢不久,從開天闢地起,到現在也沒有多少時間,雖然天凰用了某種法力,催生這一個宇宙,但是仍舊不能讓天凰宇宙立刻出現許多厲害的法寶和元神法身以上的人物。這等人物就算在元初宇宙,也要幾萬年,幾十萬年才出來一兩個,如今天凰宇宙本身也沒有那麼久的時間。
  所以天凰宇宙才會元神化身,魔族軍主級數的人物甚多,但是更高一層的元神法身,魔族大君卻極少,整個炫馱星海更是幾乎沒有元神合道以上,魔族聖主級別的存在。
  陳七一面緊緊跟隨喬月梨飛遁,一面暗暗煉化自己奪來的許多好處,他此時已經借助太上化龍訣的法力,把龍旗大君的一身魔骨都煉化到了金剛琢中,讓這件法寶的品質驟然提升了好幾個級數,同時也把那桿五色龍旗打入了金剛琢內,這件法寶正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至於龍旗大君的魂識,因為陳七尚無有效的手段,故而只是鎮壓在就敢十頭魔王幡中,並未去理會。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天晶之舟,元神附形
  「成了!」
  陳七心頭微微驚喜,把金剛琢放了出來,化為一個白森森的圈子,在週身滴溜溜轉動。這件法寶,正發出淵深難測的氣息,正在做出最後一層的蛻變。
  金剛琢本身亦是一件空間之寶,只是性質古怪,並不是用來開闢空間,形成洞府之寶,亦非挪移虛空之寶,更不是勾離神光圈那般,用無數細碎的虛空來切割萬物之寶。而是一件封閉虛空,並且能溝通虛空之寶。
  所以金剛琢才能反彈一切攻擊,亦能吞噬一切法力。
  五色龍旗這件法寶,正對了金剛琢的路子,被金剛琢吞噬之後,補全了金剛琢內的禁制符菉,讓這件法寶一躍提升了無數品階,只差一線就能突破虛靈級數,成為真形法寶。
  陳七感應到金剛琢正到了變化的最關鍵的一環,立刻把龍旗大君的魔骨,還有自己積蓄了無數混沌元氣,還有各種法力都加持了上去,登時把這件法寶催動如飛,風火一般旋轉,發出嗚咽之聲,白森森的圈子之外,有無數光圈在閃耀飛舞。
  喬月梨見到陳七在大戰來臨之前,仍舊如此淡定的祭煉法寶,也不由得暗暗稱奇,同時也在心頭猜測:「為何這人能夠輕易鎮壓魔族的軍主,而且還能將之祭煉,化為各種法寶?」陳七不曾隱瞞自己的道法,喬月梨又是個聰明之極的女子,便瞧出來幾分陳七法力的端倪。
  陳七的這種道法,說起來著實奇異,就連喬月梨也不禁有些驚詫,暗暗忖道:「若是如此,此人豈不是跟魔族的那些軍主,大君們,越是戰鬥,法力就越強橫?簡直就是魔族的天然剋星,雖然我所知的道門法術中,也有幾種相類的,但說起來都是陰損邪門,都有許多不妥之處,也不知道他的道法是否也有這些缺憾……」
  喬月梨操縱遁光,轉動星辰陣圖,不旋踵就趕到了戰場,她見寒冰道的十幾個元神長老,都是受創甚重,元神之下的弟子更是死傷無數,心頭惱怒到了極點,一言不發的就把護身飛劍放了出去,化為千萬里長虹,緊緊圈住了一頭駕馭了九龍黃金輦的天君。
  陳七緊追在後,也把金剛琢猛然放了出去,這件法寶只是一個白森森的圈子,又把陳七收斂了許多法力,故而看起來並不起眼。一個天人族的天君抬手一招,就想把這件法寶隨手收了。就在此時,小賊頭伸手一指,金剛琢忽然顯出了龐大無匹的吞吸之力,那個天君身法頓時不穩,險些就被小賊頭趁亂收了去。
  好在這位天人族的天君法力凶橫,連番催動法術,並且把九龍黃金輦祭出,這才抵擋住了金剛琢的吞吸法力。但是這件天人族鎮派的真形法寶,卻是小賊頭十分覬覦之物,眼見人寶分開,就忙把肉身變化,化為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塔,硬生生闖入了天君和九龍黃金輦中間,放出玄黃之氣,翻翻滾滾的廝殺了過去。
  待得那位天君好容易應付了陳七的這一波殺伐之術,再感應那輛九龍黃金輦的時候,卻已經絲毫感應也無有,竟然又被陳七收走。
  這位天君暴怒的無以復加,雙手捏定法訣,登時有無數法術,幻化為滾關長河,一路緊追著陳七廝殺。發誓要把這個可惡的混帳東西當場擊殺。
  「好爽也!」
  陳七對那名天君的攻伐,只是躲避並不還手,這倒不是他良心發現,不甚好意思,小賊頭從來就沒有良心之物,他只是忙著煉化所得。陳七催動玄黃之氣,抹去了九龍黃金輦的精神烙印,收取了九團凝練做黃金巨龍的黃金禁炎之外,並未有煉化到天魔宮之中。他現在的幾件合用的法寶都已經祭煉到了頂峰,其餘的法寶威力都遜色許多,故而陳七隻用玄黃之氣一絞,就把這輛九龍黃金輦的車駕本體,煉化做了一枚天晶神舟!
  多了這件真形級數的法寶,陳七的天地玄黃玲瓏塔內就收羅了二十二件法寶,其中真形級數的一共四件,天魔宮,至尊魔盤,金剛琢,天晶神舟。
  小賊頭煉化了天晶神舟之後,登時惡向膽邊生,回頭頭來,獰笑一聲,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無限放大,狠狠的反砸了下去。
  那位天君氣的半瘋,卻忘了不久之前,陳七跟他們五個天君爭鬥,並未吃過多少虧去,反而佔了不知多少便宜。六輛鎮壓天人族氣運的九龍黃金輦,也被此人給奪去三輛。當陳七狂性打發,反撲回來時,他只是催動法力,把所有的法術,化為燦爛長河,迎頭撞上。
  兩人這一記硬拚,只真的虛空之內波蕩處處,無數虛空被震塌,形成了一個黑洞模樣。
  陳七倒也順手,就把金剛琢拋了出去,只是一圈就把所有的虛空異象收斂,反而增強了幾分金剛琢的威力。
  那頭天君見到收走自己九龍黃金輦的法寶,更是暴怒異常,仍舊催動法力,跟陳七死拼硬撞。他乃是天君的修為,怎麼都不會畏懼一個才不過是元神化身級數的道人修士,故而漸漸的就被陳七引帶,出了戰圈,漸漸往人煙稀少處廝殺了過去。
  就在陳七把這名天君引出了戰圈之外,欲待下手的時候,忽然有一道極細的五色繽紛長線飛來,只是輕輕一繞,就把那頭天君肉身勒了個四分五裂。
  陳七瞧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誰人居然有此驚天手段,這道五色繽紛的長線勒殺了一頭天君之後,分毫也不遲疑,直奔戰場之中。陳七念頭轉的奇快,當下便收了這尊天君的肉身,亦緊跟著闖入了戰場。不過這一次可就沒什麼好處可揀,那道五色繽紛的長線縱橫一匝,便把四頭天君一起斬殺。連那三輛九龍黃金輦被這道五色繽紛的長線一繞,也都四分五裂。
  喬月梨隨手催動星辰陣圖,把這四頭天君和三輛九龍黃金輦的殘骸一起收入起來,這才恭敬的對虛空叫道:「寒冰師祖,您老人家出關了麼?」
  只聽得虛空震盪,一個冰冷到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淡淡說道:「我還未到了出關的時候,剩下的事情,仍舊由你來處理罷。」那個聲音說了這一句,便渺然無蹤,陳七心頭微微駭然,暗暗忖道:「難道是寒冰道的開派老祖宗寒冰道人出手?瞧他這個架勢,輕描淡寫就斬殺了五頭天君,可不像是元神法身級數的手段啊……」
  陳七心底盤算,臉上卻笑意盈盈的衝著喬月梨一拱手說道:「孤鴻子在這裡謝過喬道友,若非是喬道友這般手段,貴派的老祖師出手,只怕我早就身死道消,在這五個天君手下飲恨。此番事故是因我而起,若是寒冰道須甚補償,只要我付得出來,必然竭盡心力。」
  喬月梨有些好奇的瞧了陳七一眼,淡淡說道:「你若是能把那些天君的肉身和那幾輛九龍黃金輦,替我寒冰道祭煉出來一件法寶,我就算你折算罪過。」
  陳七聽得是這種事兒,當下便一口答應了下來,他才不懼祭煉法寶。若是只有材料,從頭祭煉,陳七也就是比尋常人祭煉的快捷些。但既然已經有了四頭天君的肉身,還有三輛九龍黃金輦的殘骸,陳七足可以煉出六七件法寶來,只須用玄黃之氣一刷便好。
  喬月梨見他答應的爽快,就把那些九龍黃金輦和天君肉身一起飛出,陳七眼見喬月梨似乎要他當場煉寶,便也不十分客氣,只把玄黃之氣一刷,先滅了把二十七團黃金禁炎,然後把剩下的四大天君死後留下的天晶,還有那三輛九龍黃金輦的殘骸裹在玄黃之氣中,只是六七個時辰之後,便有七艘天晶之舟飛了出來。
  喬月梨素手輕揚,化為一圈寒光,把這七艘天晶之舟一起收下,不由得嘖嘖稱奇。她也是元神法身的大修士,當然入手便知,這七艘天晶之舟,只是約略改變了形態,內中的禁制還是原來的天君畢生苦修的各種法術。但就有一件,那就是這些法寶內都沒有器靈,也沒有被人祭煉過的烙印。
  沒有器靈的法寶,喬月梨也不曾見過,一件法寶沒了器靈,本身的禁制就要漸漸散去,最終跌落回法器的級數。所以她略略踟躇,便輕輕吩咐了幾句,當下便有寒冰道的弟子把在此番大戰中被打滅了元神的三位長老殘破的精魂送了過來。元神煉就之後,想要徹底毀去倒也非是那般容易,這三位長老元神破碎,雖然被教祖寒冰道人暗中用手段收煉,卻也不能維持本來形態了。現在聚煉一起,也只是交代幾句後事,想要再殘存下去,幾乎已經不可能了。
  喬月梨用本門的傳音秘法,細細詢問了這三位長老的意願,她在結果了天晶之舟的時候,就生出來這個想法,立刻就付諸了實際。這三位長老聽得可以附體一件真形級數的法寶,把壽元接續下去,哪裡有個不肯的?故而喬月梨徵詢了三大長老的意見,便取了三艘天晶之舟,把三大長老的殘破元神收入了進去。過不多時,三位長老便各自化形,現出三位風姿各異的年邁道人出來。


第五百八十八章 先天陣圖
  這三位長老在寒冰道內地位不低,縱然喬月梨也要賣幾分面子,他們本擬自己准要身死道消,雖然無悔,卻總有遺憾,忽然得了這般好處,對陳七都頗和善。
  當下便有一個長老把手一揮,對陳七說道:「孤鴻子道友遠來是客,雖然見面的情景有些混亂,但終究是一場好處收場。月梨你要整頓本門各處陣法,不如就讓我們三個老的來招呼這位小友罷。」
  喬月梨聞言,知道三大長老已經定了基調,本來陳七引來五大天君的事情,就可大可小,喬月梨也不願意拿此時做大了文章。說起來寒冰道援救遇難道友的名聲傳了出去,本來就是大有好處的,至於天人族前來責難,喬月梨更是不屑。他天人族的五大天君敢亂闖寒冰道的道場,混不把這個王者大派放在眼裡,這般行徑已經算作是挑釁。
  更何況喬月梨還知道,自己的師祖寒冰道人,出身與另外一家更為強橫的道派,只是不願跟人合力執掌門戶,這才脫出來另立山門。那家背景強橫的門派,還有兩層祖庭,最終還要追溯到某位道祖身上,盤根錯節之下,後援無窮,根本就不怕天人族來責難。
  何況天人族雖然人人天賦絕佳,但修成天君之輩,卻也罕見。一下子折損了五大天君,還失去了鎮壓本族氣運的六輛九龍黃金輦,天人族不擔心被寒冰道聯合其他王者大派去尋麻煩,就已經不錯,雙方的實力對比,此消彼長之下,喬月梨更是信心十足。
  陳七對這個女道人也有三分忌憚,眼見喬月梨走了,對他來說也去了一分壓力,當下便對三大長老說道:「虧了三位長老不計較此事,不然孤鴻子頗有些顏面不存。」
  三大長老一起說道:「道友說哪裡話來?那些原生之民個個凶狠,蠻不講理。就連我們寒冰道也敢打上門來,不給他們一些教訓,如何讓這些蠻子們明白,人族的煉氣士不可輕辱?這一次擊殺了真天六聖和五大天君,於我寒冰道來說,也是揚眉吐氣之舉,只恨殺的還是少了,不然這些蠻子們如何敢再三上門來攪鬧?」
  陳七打了個哈哈,立刻就展動口識之能,跟三大長老閒敘起來,不過片刻就結為忘年之交,代表了九霄洞真派跟寒冰道結下了一份盟約。
  陳七知道自家的九霄洞真派,遠遠不能夠跟九大王者門派之一的寒冰道相媲美,何況寒冰道的那位開派老祖宗,方才斬殺天人族的幾位天君,展露出來的手段,實在太過強橫,亦足以證明王者大派跟九霄洞真派之間的層次差距。所以陳七的態度,也保持了適當的謙遜,並未有做出傲慢的姿態來。
  雖然現在的陳七已經足可以蔑視許多元神化身之輩,就算元神法身之輩,也有許多不是他的對手。但陳七並不會特意表現出來,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小賊頭在解決了天人族五大天君追殺的禍患之後,便思忖去跟顧龜靈會和,並無多少心思在寒冰道中久留。畢竟這裡是別人家的道場,一舉一動都有許多限制。他跟三位長老略略客套之後,便言明說要去尋找被五位天君追殺,失散了的師兄,三位長老倒也客氣,居然親自把陳七送出了星辰陣圖,並且慇勤約了後會之期,這才讓陳七離開。
  陳七亦心知肚明,他的法力已經足夠強橫,到了連寒冰道這等王者大派也要刻意交接的地步,所以也不甚在意這些。離開了寒冰道的道場,就直奔炫馱星海的另外一邊,九霄洞真派的山門所在。
  經過此番一行,陳七也察覺出來有個道場的好處,不但總有落腳之地,還能借助道場之力對付許多強大的敵人。寒冰道的星辰陣圖還未祭煉圓滿,就可以協助那些元神化身之輩的長老,帶了許多門人弟子跟五位天君抗衡,雖然隕落了三位元神長老,可也見得這座星辰陣圖的不凡。若無這種陣圖護持,這些元神化身的長老,一個也活不下來,就算有喬月梨這位元神法身的天才弟子聯手,也不會是五大天君的對手。等寒冰道人出手的時候,只怕寒冰道就已經死絕了。
  「我回去九霄洞真派,不妨也祭煉出來一張護持道場的陣圖,也不須費心選什麼,只要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祭煉成陣圖就好。不過這座大陣能夠維持,原來是靠了九霄洞真派的許多弟子充當佈陣的法力源頭,若是我想要祭煉出來這麼一張覆蓋數個星域的陣圖,就非得有鎮壓陣眼之物不可。然此物除了星辰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更合適之物。我一路上不妨多收羅幾座合用的星辰回去……」
  雖然炫馱星海星辰無數,但是有些星辰太過細小,有些星辰質地疏鬆,真個能合用來祭煉陣圖的星辰,卻並不算多。也須得精挑細選一番,方能把那些合用的星辰煉化到陣圖之中。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最少也需要三十六處陣眼,那就是三十六顆天生具有特異之處的星辰。
  這一次小賊頭就顯得從容許多,他此番出來對真天九聖尋仇,除了真天宮主人和無饜大君之外,其餘七位都被斬殺,算的上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惡氣。在加上他吞噬了許多法寶,太上化龍訣進境極大,尤其是煉就了四件真形級數的法寶,天魔宮,至尊魔盤,金剛琢,天晶神舟,也讓陳七的法力一躍提升了數倍,就算越級斬殺元神法身,魔族大君,天人族天君之流,也已經變得輕而易舉。
  可是這種級數的存在,在炫馱星海總共也沒有多少,故而陳七此時可以說的上是橫行無忌。
  陳七一路往九霄洞真派的道場飛去,一路隨意煉化星辰,若是尋到品質好的,就先祭煉一番留待後用,若是品質較次的星辰,他就玄黃之氣一翻一卷,都煉化做混沌元氣,收拘在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用來凝集混沌元氣舍利。
  混沌元氣凝聚到了極點,就能凝聚為混沌元氣舍利,一粒混沌元氣舍利蘊含的元氣,足以匹敵一位魔族大君或者人族的煉氣士,故而就算以陳七之能,平時想要凝聚一顆出來,也要花費許多時間,最少也要吞噬一顆星辰,方能凝聚出來一顆。
  這混沌元氣舍利妙用無窮,不但可以用來補充法力,更可以在祭煉什麼法寶,或者修煉什麼法術,甚或衝擊更高一層境界的時候,用來彌補法力元氣的消耗,比什麼仙丹都來的管用。
  因為路上有許多耽擱,所以當陳七回到九霄洞真派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年餘光陰。
  九霄洞真派非但沒有因為陳七此番離開,有甚變化,反而顯得更為繁華了些,那座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中佈陣的修士,幾乎多了三倍,陳七瞧見了也頗奇異。
  他回到自家的老巢,當然不會再有什麼隱藏,立刻就把本身的法力釋放出來,登時有五色光氣衝霄,不旋踵就有十多位元神之輩從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中飛出,除了九霄洞真派原來的兩位長老,其餘的人陳七也都不熟,不過當他看到為首的一人,居然是顧龜靈時,便放下了心事,知道這些必然是自己在天月幻宗破滅時救下的人手。
  顧龜靈見陳七歸來,也是興奮異常,一劍當先,飛遁到了陳七身邊,問道:「師弟可把那五位天君甩脫了?」陳七哈哈一笑說道:「不止是甩脫,我把他們引去了寒冰道的道場,聯合寒冰道的道友,已經把那五位天君盡皆斬殺,同時還遇上了正在寒冰道尋釁的真天九聖中的七位,除了無饜大君之外,其餘的人等也都已經隕落。少了這些敵人,我們九霄洞真派的前途便廣闊許多……」
  陳七把自己的事情交代了一番,顧龜靈也把後面的十餘位元神道人一起給他引薦,天月幻宗實力雄厚,雖然被各族聯軍擊破了山門,但卻也並未全數滅絕。顧龜靈把和陳七一起救下的人都帶回了九霄洞真派之後,自然有天月幻宗的人去四下裡招引舊部,甚至把別的門派破滅之後的元神長老都援引了過來,經過幾番商榷之後,都願意加入九霄洞真派,這才讓九霄洞真派越發壯大。
  除此之外,當初他送了八件法寶的元靈去轉世,如今斬情仙劍和如意飛刀亦復修成了法力,也加入了九霄洞真派,所以現在才有這麼的元神高人。
  陳七瞧了那些元神道人一眼,知道天月幻宗的那些人也未必服氣顧龜靈,畢竟九霄洞真派比起天月幻宗來只是個小門派,九霄洞真派原本的幾位元神長老,不是走丟了,就是閉關,只剩了徐元峰和李勾一兩位五代的元神長老支撐,若非顧龜靈劍術了得,斬情仙劍和如意飛刀又都修成元神,歸於本派之中,只怕這些人早就奪了權柄。
  但如今陳七已經不甚畏懼這些事情,他的法力已經強橫到了足以鎮壓元神法身之輩的地步,足可以把天月幻宗的那些人鎮壓的服服帖帖。畢竟他還救過這些人,算是別有一分情面,修道之人都不是愚蠢之輩,根本也就不會再多動什麼腦筋。


第五百八十九章 九件真形
  陳七有意震懾這些來歷龐雜的元神長老,便故意把天魔宮內修成的數千道天罡法力一起放出,登時有無窮煙雲霞霧蒸騰,不知多少異兆演化。小賊頭輕咳一聲,喝道:「我從寒冰道歸來,痛定思痛,便有了一些念頭。本派之前式微,所以才無暇顧及煉化道場之事,但如今本派也算是蒸蒸日上,便該著手祭煉道場,好在有甚大敵來犯的時候,守護山門,讓本門傳承綿延下去。我如今已經收煉了二十三顆星辰,可以作為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陣眼,把這座大陣祭煉為本派的山門,也可以讓本派的弟子們,都節省一些法力,可以不用日夜苦守陣眼。既然諸位都已經出來,就跟我一起,先把這些星辰都安放到陣眼之中罷。」
  陳七隨手一揮,便有二十三顆星辰飛出,以陳七的法力來說,擊碎一座星辰容易,但想要徹底祭煉一座星辰,就要費許多手段,如今他也沒有能夠徹底把這些星辰都祭煉的通靈如意,只是粗粗的祭煉,可以安放為陣眼罷了。日後還要九霄洞真派的門人弟子,傾盡全派之力,把這座陣圖用無窮精力來祭煉。
  這樣才會在遇上什麼大敵的時候,把全派的法力都凝聚成一體,甚至可以抗衡元神合道級數的人物。
  陳七露出了這一手段來,登時讓所有的心中都震撼無比,那些長老本來也要有些話說,但至此都知道,陳七師兄弟執掌九霄洞真派的大權,已經是不可動搖的事實,所以再無人廢話,都由著陳七指揮,把這二十三顆星辰都祭煉到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中。
  雖然祭煉的星辰數目,尚不足最少的三十六之數,但這二十三顆星辰安放好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漸漸便擴張開來,隱然有了一番氣派,跟原來只是憑著人力佈陣,別有一番氣勢。
  徐元峰和李勾一說起來,才是九霄洞真派真正的傳人弟子,被陳七佔了門派之後,他們雖然開始還有些委屈,但是漸漸的陳七用了許多手段,讓九霄洞真派越來越興旺,本來威脅甚大的亡天神國,早就不成為威脅。就連門人弟子,人口都連續翻了幾倍。兩人這才有些心悅誠服起來。
  他們見陳七祭煉陣圖,所需的星辰不夠,便都提議道:「我們本來的道場,也有幾座星域,因為這一片地方荒僻,除了我們也沒有別的門派,周圍的數百座星域,也沒有什麼人。不如我發動本門弟子,四下裡去搜尋星辰,好把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早些祭煉圓滿。至少有了三十六座星辰為陣眼,威力要比現在大上許多倍,更可以把本門弟子都搬遷進來,也少了許多危險。」
  陳七倒也覺得此提議不錯,便含笑應了,那十餘位元神長老見陳七果然有把九霄洞真派打造成為王者大派的心思,也都各有不同想法,但卻都極為贊成徐元峰和李勾一的建議。在一番商議之後,這些元神長老便都各自帶了門人弟子,去周圍搜尋星辰,至於本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靠近元都星,當然是第一個就被祭煉到這座星辰陣圖之中。
  陳七身為掌教真人,當然不會去做跑腿的苦力,但是他職責更為重要,因為這座星辰陣圖,只有他才最為熟悉,所以他還要指揮留下來的弟子,加緊操演陣圖的變化。
  一般來說,一個門派的道場,都是由數十顆,大門派甚至是數百上千顆星辰,演化的陣圖組成。但一旦陣圖煉成,就極少再有移動,陳七卻有心把這座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打造成一個移動的戰鬥堡壘。所以在祭煉的時候,添加了許多變化,並且教導九霄洞真派的弟子,把這些變化一一操演純熟。
  每當那些元神長老搜尋回來一座星辰,祭煉到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中,這座星辰陣圖的威力就增大一分,變化也就更為莫測了一分。
  九霄洞真派這番祭煉護山陣圖的運動,足足持續了二三十年,這才算是把三十六顆鎮壓陣眼的星辰湊足,並且徹底把這座星辰陣圖展開,演化為三十六座門戶。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祭煉到這個地步,已經勉強可以算作是一座道場了。雖然比起寒冰道的星辰陣圖來,這件先天一氣混元大陣圖還嫌粗糙,威力也弱小,也不如寒冰道的星辰陣圖連天君的法力都能夠壓制,但卻已經可以演化出來先天道尊,媲美任何魔族的大君,尤其是這座陣圖凝聚了九霄洞真派無數煉氣士,還有過百億生靈祈願之力,就算遇上大梵魔君,五大天君圍攻,也都可以支撐的住一時。
  陳七採用的策略是徹底禦敵於國門之外,所以這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三十六座門戶,防禦之力強橫無匹,根本就不容敵人混跡進來,一旦這三十六座門戶告破,這座陣圖也就被破去了。
  九霄洞真派因為煉成這座星辰陣圖,門人弟子也都變得更為團結起來,在這座星辰陣圖之中修煉,比外界強出了數十倍不止,天地元氣濃郁的令人髮指。原本九霄洞真派也算是偏僻小門派,並且被亡天神國兩位軍主壓制,多少年都難以長出一口大氣,但是在上任掌教隕落之後,換了陳七來做掌教,門派蓬勃發展,已經超過了之前數千年的發展。所以九霄洞真派的弟子,對陳七這位掌教,亦是因此一事變得更為尊崇起來。
  經過祭煉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陣圖,陳七亦把所有吞噬來的法力,熔煉於一爐,本身修為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幾乎是與此同時,陳七亦覺察出來,他想要晉級元神法身的級數還遙遙無期,但是想要把天地玄黃玲瓏塔更近一層,卻已經有了明確的判定。他現在已經覺察出來,只要自己能夠湊齊九件真形級數的法寶,就能再次熔煉天地玄黃玲瓏塔,把這件法寶晉級,同時亦讓自己的不滅寶體,進化到真形級數,突破目前的境界。
  雖然真形級數的法寶,也不是好撈摸的東西,但總算是有了極端明確的路線,讓陳七十分振奮。


第五百九十章 中央星核
  太上化龍訣本身就有演化法寶之能,只是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法寶,亦如尋常法寶一般,要從法器祭煉起,一重一重的禁制祭煉上去,只是在最後突破天罡之後,不須開啟靈識,因為陳七本身便是天地玄黃玲瓏塔和所有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法寶的元靈,所以才會略略容易些。但要從虛靈祭煉到真形,也是千難萬難,就如尋常法寶一般。
  但太上化龍訣最為霸道的地方,就是這件法寶可以祭煉掠奪別的法寶,甚至把別的法寶元靈抹去,強行掠奪其禁制和軀殼。
  也只有靠掠奪其他的法寶,陳七才有可能迅速湊齊九件真形法寶,煉化到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從而昂然踏入元神法身,魔族大君的那個級數,只不過他是修煉的不滅寶體,故而從形制上說,是要把自己肉身祭煉為真形法寶罷了。
  陳七安定好了九霄洞真派,就思出門去尋找法寶,祭煉到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好讓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如今陳七也自思忖過了,天凰宇宙新初開闢,元神合道之上的人物還未出現幾個,就有也都是上一個宇宙的的人物,都隱居不出。有了元神法身級數的法力,他就可以任意縱橫,到時候就該離開炫馱星海,去勿圖星海一行。若是能夠在勿圖星海得到老丘道祖所指點的道德孕育之星辰,將之祭煉到本身的道法中,說不定他就能搶在大多數人的前面元神合道。
  要知道元神化身,法身可以如恆河沙數,不計數目,但元神合道以上就須被天道拘束。所謂三千大道,條條都能佔一不二,誰人搶先合道,就要絕了一條大道的路數。若是別的修行之輩,陳七倒也還不著緊,但是他修的大道直指純陽,搶的就是這一個世界,開天闢地之後,最先出現的幾件純陽之寶的路子,故而時間緊迫的很。若是給先天道德之寶搶先出世,他就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機會了。
  或者因為太極圖內的法術太多,陳七還能撈摸到三千大道中的旁枝末節,從而踏入元神合道的級數,但元神合道之後,前途便黯淡無光,不能真多這一個宇宙的紀元主宰之位,只能給人當作棋子摩挲了。但那絕非陳七所願。
  小賊頭在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陣圖祭煉了三十六顆星辰,已經雛形成就,剩下的就是苦功研磨,讓全派上下去努力的事情了,便暗暗把顧龜靈叫了過來,讓他代自己主持九霄洞真派的事務,然後便飄然遠行,去尋找另外五件真形之寶了。
  陳七閉關這二三十年,法力進步異常迅猛,不但把二十二件法寶徹底煉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更把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都修煉到了第三重天罡禁制。這玄黃之氣可是非同凡響,雖然只是三重天罡禁制,但就算是元神化身巔峰的法力,也可以一刷而滅,遇上元神法身級數的厲害法術,也能悍然反撲,比起小賊頭的其他幾件法寶來,這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威力,根本就是另外一個級數。
  就如天魔宮中的法術,經過小賊頭這麼多年的祭煉,把陰陽簿中收藏的法術亦都轉移了過去,因為這些法術在陰陽簿中再無進步的可能,但是轉移到天魔宮中,卻能漸漸成長,跟天魔宮中的那些魔族,天人族的護法明王原來的法力合一,已經有三十二道修煉到天罡十八重禁制的地步。
  如今天魔宮中的天罡級數法力,雖然吞了陰陽簿中所存的種種法術,但因為陳七幾番凝練,數目反而降低許多,只剩下了三千道,但威力卻比原來翻了好幾翻,原來那些只有一二重天罡禁制的法力,都被跟相類的法術合練,如今天魔宮中的十萬魔法,道門法術,天人族法術,還有佛門大小神通,最次也是天罡四重禁制以上。但卻仍舊不是才僅僅三重天罡禁制的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的對手。
  陳七離開了九霄洞真派之後,便直奔六大帝國和九大王者門派交戰的戰場,雖然九霄洞真派地處偏僻,但是因為門人經常要出去尋找合用的星辰,又有天月幻宗出身的元神長老,故而消息倒也並不閉塞。
  炫馱星海的原生之民,漸漸不滿人族的煉氣士擴張,便由六大帝國挑頭跟九大王者門派交戰起來,如今在炫馱星海的中央星核,已經煉成數百億里的一道大戰場,無數的人族煉氣士和古魔族,蠻魔族,天人族的軍主,大君,天主,天君都加入了進去,每天不知要磨滅多少人的生命。就算修成了元神之輩,魔族的軍主每日也要隕落幾個,生靈之塗炭,簡直難以想像。
  九霄洞真派這等小門派,因為地處偏遠,這才沒什麼太過厲害的人物來攪擾。縱然有幾個魔國神國的軍主帶了手下魔兵前來,也不過是給陳七和顧龜靈,還有各位元神長老隨手屠殺的份。畢竟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陣圖雖然才是雛形,卻已經可以抗衡元神法身之輩,那些軍主並無陳七這等氣運,可以越級挑戰,所以每次有來犯之輩,都會被屠殺個乾淨,所以這才避讓開來這場殺戮漩渦。
  陳七之前要閉關煉法,所以不願意加入這場爭鬥,但如今他閉關修煉已經臻至頂峰,再閉關修煉下去,所獲已經不合花費的時光,這才起意,要到這場大洪爐中的重新磨練自身。
  陳七遁法非同一般,如今彼岸法門他也修煉到了一十八重的境界,按照佛門說法,到了這一個境界,便是一步一世界,念動踏彼方,比原來的遁法可要高明許多。所以不過三日,陳七便踏入了炫馱星海的中央星核所在。
  這中央星核乃是炫馱星海星辰最繁密之處,抬眼望去,到處都是攢聚成一團一團的星辰,比外圍的星海,星辰繁密要多出千百倍以上。
  因為六大帝國跟九大王者門派交戰,故而如今這中央星核也都動盪不休,經常可以看到一片星域空落落的,一顆星辰也沒有,那是被大神通之輩把星辰打成了粉碎,或者乾脆挪移走了。
  陳七運起神通,放眼望去,只見中央星核之內,無慮億萬星辰,處處都是戰火,到處都是爭都,幾乎每一刻,都有千百萬人隕落,不知多少修士身死道消。除了這一處戰場之外,炫馱星海別處也都早就不肯安穩,除了九霄洞真派這樣,一來地處偏遠,二來有陳七這等人物坐鎮,才算是置身事外,其餘的門派和神國,也都早就被捲入其中。
  每天不知有多少隊煉氣士組成的隊伍,魔族軍主,天人族的天主率領的大軍,在炫馱星海各處掃蕩,但凡游離在戰場之外,又是敵人之族的,都毫不留情的一一殺死。逼得那些煉氣士的門派,不肯逗留的祖庭之中,只好加入戰場,一來尋求九大王者大派的庇護,二來也是給人族的煉氣士爭奪一分氣運。那些魔族和天人族的神國,亦是如此,他們不加入這場戰爭的,都被那些元神之輩率領的各派煉氣士組成的掃蕩大軍,一一剿滅,也只能捨生忘死的加入進來,拚命要把人族滅絕。
  陳七一路來的時候,幾乎都沒有看到過別的煉氣士和魔族,只有到了這中央星核之內,才看到無數的爭鬥場面,幾乎炫馱星海九成以上煉就法力的生靈,都集中到了這一處,為原生之民和人族之間的生死存亡,正在做一場大爭鬥。
  小賊頭催動遁光,把眼四外張望,正心頭若有所思的當,便有一支隊伍殺奔了過來。這支隊伍有五名軍主帶領,古魔族軍主兩名,蠻魔族軍主三位,合併指揮了三百萬魔兵,大約是剛剛剿滅了某個人族煉氣士的門派,殺氣正旺,見到陳七就氣勢洶洶的橫出過來。為首的一頭軍主暴喝一聲,大手一揮,便是一道五色光圈飛出,正是十萬魔法中極為厲害的一種勾離魔光圈。
  陳七也曾對上過這種法術,知道這道五彩繽紛,絢爛斑斕的光圈,乃是無數的虛空碎片組成,最能切割一切,不好輕易沾染。便也把手一指,顯化了一尊大佛陀出來,這尊大佛陀乃是天魔宮所化,如今陳七的天魔宮中,豢養的生靈愈發繁多,已經足夠兩億二三千萬生靈,盡為魔族和天人族的修煉之士。這些生靈不但精修本身法術,更兼修了佛門神通,鬥法的時候把這些神通法術凝聚起來,催動天魔宮,威力強橫,銳不可當。
  這尊大佛陀顯化之後,只是笑呵呵的把大手一撈,便有無數虛實相生的小世界生生滅滅,催動的居然不是佛門神通,而是十萬魔法中的無饜大魔咒。這無饜大魔咒可以演化出來一個全是噩夢和夢魘的世界,但凡被無饜大魔咒所化虛實相生的夢幻世界籠罩之輩,立刻就會陷入無數的夢境之中,隨後被生生耗光生機元氣,一道魂識被攝入無饜大世界之中,再也擺脫不出來。
  正因為無饜大魔咒演化的無饜大世界,乃是虛實之間的夢幻世界,故而方不受切割空間的勾離神光圈克制,因為空間破碎,再為鋒利,也只能切割實有之物,對虛無卻無能為力。陳七精修十萬魔法,更早就把無饜大魔咒修出一道天罡十八重禁制的法力,此時催動出來,那五頭魔族的軍主和三百萬魔兵哪裡抵擋的住?立刻就被陳七扯入了無饜大世界之中,做起種種噩夢來。
  小賊頭如今法力已經淵深之極,諸多法術運用起來得心應手,變化莫測。
  他在這無饜大魔咒之中還潛伏了一道佛力,待得那些魔兵和五大軍主被噩夢直接摧殘的筋疲力盡之時,佛光便顯化出來一處永恆淨土,正是東方琉璃光世界本體。這些魔兵和那五位軍主哪裡能夠識破這等奧妙的法術?只道終於得了解脫,一個個興高采烈的飛遁出去,還未等踏入永恆淨土,就被佛光迷失了本心,讓小賊頭一一渡化,都身不由己的飄飄然,落入天魔宮內的某個小世界中去,再也不得醒轉,只懂得不斷念動經文,轉修佛法,把自己的每一分力量都供給陳七揮霍。
  隨手便渡化了三百萬魔兵和五大軍主,陳七卻並無多少歡喜,蓋因為這些成就,已經不能夠打動他的心思。對陳七來說,天魔宮的威力再大,也不過就是一件真形級數的法寶,既不能更進一步,成為幻神法寶,也不能變化做兩件。陳七現在最想的還是,尋摸五件真形級數的法寶,都煉化到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把自己的道行突破一個境界。
  只要太上化龍訣有了突破,憑他手段,再把太極圖修煉到元神法身的地步,也就容易了不知多少倍。
  只要太極圖能夠修成元神法身,成為太極道尊,陳七立刻就能前去勿圖星海,尋找道德誕生之地,把還未出世的先天道德之寶煉化,踏入至關重要的一步,成為這一界有數之人,甚至獲得日後證道純陽的機會。
  如今炫馱星海的中央星核爭鬥不休,無數人在廝殺,正是陳七混水摸魚,奪取天大好處,突破道行的最佳時候,故而這小賊頭渡化了五大軍主和三百萬魔兵之後,毫不遲疑的就催動了遁光,加入了這一個億萬星辰為殺場的大洪爐之中。
  要說這一場爭鬥,其實還是六大帝國佔據了上風,天人族倒也罷了,繁衍之能比人族還略弱,人口並不算多,雖然天賦奇佳,但終究落了短處。但魔族卻是繁衍極快,生息如電的種族,人口比人族多了數十萬倍,修成元神化身級數法力的軍主,比人族的各大門派多了千倍萬倍,又能指揮百萬魔兵,單打獨鬥人族的元神化身之輩並不是對手。
  之所以兩方還能相持不下,卻是因為九大王者門派都把各自的道場祭煉為了星辰陣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隱遁無常,更把全派的門人弟子都收在其中,所有的法力都能匯聚在一點之上,魔族的大軍雖多,卻也困不住九大王者門派的道場,這才形成了相持的局面。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各路戰場
  陳七潛入戰場之後,零零散散遇到過一些敵人,都在他的無比強橫的法術之下輕易俯首,不是被渡化,就是被斬殺了,掠奪體內的種子符菉。不過這個小賊頭亦瞧得分明,這個戰場中最為厲害的人物,都已經結成戰團,免得被人捉住,當場斬殺。在這種捲動了炫馱星海幾乎全部修煉之士的大戰中,不知多少人都凝聚在一起,組成各種龐大的陣法,免得孤身一個,被人用戰陣一衝,隨手滅殺了了事。
  就算是元神法身之輩,或者魔族的大君,天人族的天君,在這樣的大混戰之下,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被別人圍攻至死。
  好在陳七修成了一十八重天罡禁製法力的彼岸法門,又復參研了宙光真法,雖然宙光真法只能自修,不能如彼岸法門一樣,集合天魔宮內兩億餘人口的修煉之功,肆意掠奪這些佛兵修煉出的小神通,但也頗有許多玄妙,補充了彼岸法門的些微不足之處,遁法神妙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彼岸法門直指目標,講究的是一步彼岸,便脫苦海。宙光真法卻是修煉的浩蕩時光之水,修煉到最高明境界,能夠把時光操縱,順逆自如,亦可任意加速,減緩,時光遁法只是宙光真法中衍生出來的一門法術,這門道術乃是直指大道的法訣,博大精深之處卻超過了彼岸法門。
  陳七駕馭遁光,化為一粒時光之砂,催動彼岸法門連番跳躍,尋找可以下手的對象。這個小賊頭催動了太極圖推算了七八個時辰,這才算是把整個中央星核推演為一座動態的星圖,隨時可以查看各處的戰鬥。如今中央星河裡除了各種小型的戰鬥不算,總共是三十八個巨型戰團,其中包括了九大王者門派的道場和蠻魔族,古魔族,天人族最厲害人物統帥麾下諸多軍主,天主,組成的巨型戰鬥兵團。
  陳七雖然自忖法力厲害,但是仍舊不敢輕攖其鋒,去這三十八個巨型戰團前晃蕩。
  九大王者門派這個級數的道場,集合了最少數百位元神化身,甚至數位元神法身之輩,再加上數以億記的煉氣境界的弟子,不計其數的尋常生靈,少則數百顆,多則數千上萬的星辰煉化為陣圖,威力之強橫,簡直超乎了陳七的想像,似乎隨意一道法術飛出,就能夠開天闢地一般。
  至於魔族的戰團,都是魔族中最厲害的大君聯手,催動最厲害的魔法,演化為曠世巨魔,開天魔兵,並且把麾下的軍主和魔兵都吞噬到所演化的曠世巨魔,開天魔兵體內的小世界中,作為法力的源頭。中央星核的戰場上,縱橫了二十三四頭故老巨魔和礦石魔兵,每一頭的法力都強橫到了,所過之處,根本不須動手,就能引發虛空崩塌,星辰崩碎的異兆。
  剩下的一部分勢力,便是天人族的各路天君。
  雖然天人族人丁不旺,最近又狠狠的折損了一次實力,把五大天君和六座九龍黃金輦丟失,但仍有雄渾到了無可匹敵的潛力。天人族的勢力聯合在一起,化為五座晶瑩的天宮,本來這五座天宮外還應該有黃金禁炎飛騰,但是因為九龍黃金輦被陳七和寒冰道的人給拆了個精光,故而現在已經無有這一道法力。但這五座天晶宮仍舊不可輕辱,比起九龍黃金輦來,這五座天晶宮的威力可要大出去數千百倍,每一座都有匹敵乃至鎮壓元神合道之輩的磅礡法力。
  比起九大王者門派和蠻魔族,古魔族的戰團,都是各自為戰,天人族的五座天晶宮組成的五大戰團,卻是團結一處,故而自保有餘,無人敢來招惹。儘管這五座天晶宮只是緩緩運轉,在虛空中平推過去,只有遇上了這五座天宮的人才會倒霉,但這股威勢卻隱然為中央星核戰場之冠。畢竟這已經幾乎是天人族在炫馱星海全部的實力了,攢聚在一起的威力之浩大,可想而知。
  陳七不敢招惹那三十八處最強的戰團,只能在別處游弋,對他來說,只要能夠尋到天人族的天君,蠻魔族或者古魔族的大君,擊殺五六個,就足以催動太上化龍訣演化法寶。只要能湊足九件真形法寶,他就能踏入最為關鍵的一步,把肉身演化的天地玄黃玲瓏塔煉化為一件真形法寶,並且是這一級數里最為強橫的一件。有了這個資本,他就能夠穩定元神合道的境界,搶走別人前頭,佔據三千大道之一的位置。
  好在魔族,人族,天人族的實力雖然都凝聚成了戰團,卻仍然有散落的修士,因為各種原因,無人結納,只能各自為戰。雖然他們亦結成了小型的戰團,但實力就要弱上很多,足以讓陳七出手。
  這小賊頭把自己新推演出來的星圖放出,細細觀察,當他看到了最近的一處戰場,正好有一群結成了陣法的人族煉氣士,被魔族的八個軍主指揮大軍困住,便心中一動,催動彼岸法門,跨越虛空,出現在戰場之中。雖然這裡並無魔族大君級數的存在,但陳七亦不吝嗇先擊殺了這八頭軍主和他們麾下的數百萬魔兵。
  陳七一出現,就惹動了那八頭軍主的注意,被圍困的那群人族的修士,亦通過種種法術傳遞過來求救的信息。魔族的這八位君主雖然想著擊殺了這些人族的煉氣士,便可獲得無數好處,並且暫且安全了一分,但瞧到陳七一個人孤身而來,便都起了心思,立刻就催動麾下魔兵,變化陣法,要把陳七也困入進去。
  小賊頭嘿然一笑,也不運使旁的法術,只是大手一抓,便有七八條玄黃之氣飛出,狠狠一刷,便把當頭的兩個魔族軍主和手下的百萬魔兵灰飛煙滅。就在那些魔族軍主還發愣的瞬間,小賊頭已經把天魔宮祭出,這件法寶只在虛空轉了幾轉,就把剩下的六大軍主和所有魔兵一起罩入了其中。
  與此同時,陳七亦喝道:「這些道友,你們可要躲入我的天魔宮中暫且避難?」


第五百九十二章 魔鼎初成
  那些人族的煉氣士中,雖然也有三個元神化身之輩,但是來歷卻頗複雜,乃是十多個門派雜湊而來。他們混亂成一群,早就在這驚濤駭浪般的大戰中,闖的觸目驚心,生怕一點不慎,就被厲害敵人圍攻,弄得身死道消,數百年苦功化為流水。
  故而陳七這般邀請,他們是立刻就答允了下來,小賊頭把天魔宮放出,空出了一個東方琉璃光世界,把這些煉氣士都裝入了進去。小賊頭雖然不憚為非作歹,卻不是不分好歹之輩,與他修為有利,當然不忌憚妄為一番,與他修為沒有壞處,陳七倒也少起什麼噁心。故而他收入這些煉氣士,也不動東方琉璃光世界世界的渡化之力,只是放出種種陣法,讓這些煉氣士可以合力卻敵,當然若是這些人中,有人只想借他的力量度過這場大劫,並不肯出力氣,小賊頭也會在放人出去的時候,讓這種知道什麼叫做佛門廣大,菩薩慈悲。
  陳七收了這些人之後,便把天魔宮化為一道燦爛星河,每一頭金剛蟲都綻放熠熠星輝,就如一粒金剛砂一般閃耀放光。這卻是小賊頭法力大進,這才能夠讓天魔宮生出新的變化。這道無量無盡,猶如恆河沙數的金剛蟲組成的燦爛星河,浩浩蕩蕩,雖然氣魄不如那三十八個戰團雄渾,但是卻靈活多變,遁走自如。
  但凡是遇上魔族和天人族的小股隊伍,這個小賊頭都會狠下殺手,一擊即走,過不多久,在天魔宮中也就積累了十餘位元神法身之士,還有萬餘煉氣層次的修士。
  到了這個地步,陳七想要不引人關注也不可能,故而不過片刻就有一股凝聚了百餘頭魔族軍主,由三位魔族大君統帥的戰團,直撲到了他這邊。
  若是在陳七閉關之前,這樣的實力足可讓避讓,但是如今小賊頭的法力深不可測,對這樣的級數的力量已經不甚在意,只是一催天魔宮所化的星河,就纏繞了上去。
  天魔宮每一個瞬間都在變化,無數的金剛蟲能組合成千奇百怪的法寶,而且內中蘊含三千道天罡法力,威力無與倫比。困住了這支戰團之後,陳七也無心纏鬥,只是催動法術,把這股無法迅速擊敗的敵人,困入了天魔宮內的一個小世界中,便仍舊往前廝殺過去。
  天魔宮內如今已經生出數十個小世界,每一個小世界雖然還比不上七凰界的廣斡,但都堪比大日羲凰宮般闊敞。當陳七困入敵人的時候,這個世界就變化為無量光明地獄,內中原本生活的佛兵都跟這個世界化為一體,增長無量光明地獄的威力,但本身卻不顯化出來,不受任何攻擊。
  這支戰團本來是幾個炫馱星海排名靠前的魔國聯軍,由一位極厲害的老古董率領,後來又在戰場上招收了兩個單獨行動的魔族大君,這才凝聚成了一股極強悍的力量。雖然比不上那三十八個大戰團,但也算是僅次於它們的存在了。被困入天魔宮中,為首的三大魔君還不甚驚恐,只以為對手善於操縱空間法術,只是各自合力催動本身魔法,演化為兩件魔兵和一頭巨魔,四下裡狂攻這個天魔宮內的小世界。
  陳七駕馭天魔宮四下游弋,他的目標便是那些手持真形級數法寶之輩,故而在闖入戰場之後,便極力搜尋。只是法寶祭煉比修成元神還要不易,往往只有成就元神之輩,才有資格把法器修煉到法寶的境界,但這一過程往往十分漫長,故而法寶之珍貴,比元神之輩還要稀罕。
  魔族幾乎不會修煉法寶,天人族也差不多,只比蠻魔族好上一點點,陳七又不願意去奪取人族煉氣士的法寶,故而當他廝殺了數十場之後,仍舊沒有尋摸到一件真形級數的法寶。
  小賊頭經過無數場廝殺之後,天魔宮內已經鎮壓了海量的敵人,這些敵人都是來不及渡化,暫且困在天魔宮之中。他知道了這些敵人的厲害,也怕這些敵人聯手起來造反,故而在又擄掠了一頭天主之後,便潛入了一顆不起眼的星辰,開始清洗天魔宮。
  陳七當先就先挑揀比較容易拿捏的敵人,在幾番渡化之後,就只剩下了那三個魔族大君,聯手一起,抗擊他的天魔宮法力。陳七見這三頭魔族大君,一個演化出來元始魔門,一個演化出來渾天魔鑒,還有一個演化出來一頭參天巨魔,略略思忖,暗忖道:「看來想要尋得真形級數的法寶太難,之前我運氣好,遇上了許多容易,現在只好自家煉製,這三頭魔君的魔骨倒是煉製法寶的好材料。」
  陳七想到這裡,便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法力盡數發揮,只是一擊就把三大魔君分開,然後天魔宮中的無數法術一起沉落下來,這個級數的敵人,陳七不能渡化,只能狠狠擊殺。
  雖然這三頭魔族大君的法力強橫,但是遇上了陳七這個怪胎,也只能徒呼奈何,苦鬥了不過半個時辰,就被陳七一一擊破法力,抽走了魂識,把一身法力都煉化到了天魔宮中,剩下了三副不滅魔骨,被陳七抽了出來,托在掌中暗暗思忖。
  陳七想了一陣,暗暗忖道:「我記得當初曾在青裡魔所佔據的星辰中,收得一枚星核,這枚星河形如巨鼎,乃是火系的法寶。既然我手上有魔族大君的魔骨和魂識,不如就把這些東西,都祭煉到這口巨鼎中去罷。」
  陳七祭煉法寶,倒也沒什麼准數,只是隨心而動。那枚星核因為還未到了成熟的時候,陳七又沒有心思花功夫去祭煉,所有就荒廢了下來。只是放在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一處小空間內溫養。這枚星核本質極佳,但是因為還未到了成熟的時候,故而氣候不足。當陳七把手頭的魔族大君骸骨和魔識,也不分好壞,一股腦的打入這口火焰巨鼎之中,又復把本身積存的混沌元氣,不要本錢一般瘋狂灌入,這口巨鼎終於出現了蛻變之資。
  這口巨鼎本來通體赤紅,火氣四射,但是在煉化了魔族大軍的骸骨和魂識之後,陳七又是傾盡所有,灌注了數倍的份量,登時變得魔氣四射起來。陳七隻是依照這口巨鼎的本質來祭煉,也沒把天魔宮內的種子符菉抽取幾道煉化到裡面,故而這口巨鼎原本孕育的禁製法力,就漸漸佔了上風,到了最後,轟然一聲,噴發出來無窮黑色魔焰,似乎跟冥冥之中,某件就要成型的先天法寶聯繫起來,從遼遠的星空之外,傳遞來了一股澎湃的法力。
  本來陳七這般胡亂祭煉法寶,就有幾分碰運氣的意思,成與不成,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把握。只不過這個小賊頭自持太上化龍訣奧妙,覺得就算祭煉不出來一件上品的法寶,也能重新把投入的材料分解開來,故而也並不心疼。反而這種隨著本心祭煉法寶,更容易獲得太上化龍訣的共鳴,引發某種奇異的變化。
  就如陳七之前,仗著太上化龍訣演化出來的金剛琢,山河傘,萬穢黑棺一般,只是因為某個引頭,就逗引出來太上化龍訣的異能,這種變化之後,誕生的法寶,往往比刻意去祭煉要厲害的多,功用也更為奇妙。
  當這口巨鼎跟某一個先天存在共鳴之後,陳七隻覺得精神一震,天地玄黃玲瓏塔也是轟隆一聲,一口漆黑的巨鼎悠然成型,就如從虛空中浮現,再無半分的火氣,反而散發滾滾魔氣,從力量上看,幽深晦澀,從法寶的屬性來看,已經跟原本的那口巨鼎完全不同,而且居然不是一件攻伐之寶,原本陳七還以為那口巨鼎火力甚盛,又是用魔族大君的魔骨和魂識祭煉的法寶,必然凶戾無雙。
  但是這口漆黑巨鼎凶是夠凶了,可性質卻十分古怪。


第五百九十三章 宙光神鼎·天魔戮神法
  太上化龍訣跟尋常祭煉法寶的竅門不同,尋常法寶祭煉,總要有合適的口訣,相應的符菉,但是太上卻能把許多東西吞噬,然後吐出來的東西,卻有可能跟原本截然不類。但投入多麼貴重的材料,往往就會有多麼厲害的法寶,所以陳七才會不惜血本,把手頭所有的魔族大君級數的魔骨和魂識一起投入,半點不留,就是希望太上化龍訣能夠演化出來一件無與倫比的法寶。
  這口黑色魔鼎吞了陳七所得的星核,還有三副魔骨,四道魂識,居然變化為操縱時光之寶,而且其中的屬性,居然暗暗相合與宙光真法。
  小賊頭暗暗詫異,試著用宙光真法催動,只覺得這口黑色魔鼎在宙光真法的操縱之下,無不得心應手,甚至其中蘊含的根本符菉跟他的宙光真法聯合起來,幾乎是毫不停留的,就突破到了十重天罡禁制以上。
  這口宙光神鼎一成,陳七便算是有了第五件真形法寶,只須再收集另外四件,便可以試著讓太上化龍訣衝擊更上一層境界,把不滅寶體修成真形級數。跟這些演化的法寶不同,天地玄黃玲瓏塔一旦晉陞,那可是實打實的提升境界,足以把陳七推動到另外一個層次。
  就在陳七祭煉宙光神鼎的當,虛空中已經隱隱出現了一口棺槨,這口棺槨氣息十分奇異,幽深沉潛,似乎深不可測,周圍也沒有任何生靈能夠靠近,但凡靠近這口棺槨的生靈,不拘是人族,魔族,天人族,都要這口棺槨周圍的無量黑光吞噬。
  若是陳七再此,便能一眼認出,這口棺槨正是他也曾演化出來過的萬穢黑棺,不消說,這口棺槨正是大梵魔君演化,也殺入了這個戰場。
  大梵魔君自從脫身之後,便開始敞開了吞噬各種生靈,修煉大梵煉獄總綱,把一身的穢氣修煉到深奧無比的地步。終於凝聚出來這一口,統攝億萬穢氣所化生靈,大梵煉獄總綱中第一件法寶,萬穢之源的棺槨來。
  他的這口萬穢黑棺,跟陳七演化出來的那一口又自不同。陳七演化出來的那一口,乃是太上化龍訣催生,雖然也容納無窮穢氣,但本質仍然是玄黃之氣。當初陳七法力也不甚高明,就連他自己也分不出來這種區別。但是大梵魔君催生出來的這口萬穢黑棺,可是他屠殺了無數魔族軍主,甚至包括了七八位魔族大君,兩位天人族的天君,還有不少元神之輩,其餘煉氣級數的生靈更是不計其數,這才祭煉出來這麼一口萬穢黑棺。
  萬穢黑棺所過之處,生機滅絕,一切生靈都要被穢氣污染,也算得異軍突起,立時就在戰場上掀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九大王者門派之一的一真教,因為有兩位元神法身級數的老祖坐鎮,又復收羅了許多傳承出去的支脈修士,再加上他們在炫馱星海的歷時,在人類的煉氣士門派中最為悠久,故而祭煉的星辰陣圖所化的道場也最為厲害。此時見到了大梵魔君猛然駕馭了萬穢黑棺衝殺了出來,兩位掌教太一,太真,便催動了星辰陣圖所化的道場翩然席捲過來。
  一真教的兩位祖師,各自創下了一部驚天動地的道法,便是混沌金鐘法和天地洪爐大法,這兩部道訣修煉的路數各自不同,那天地洪爐法乃是統御火系只法術,混沌金鐘法卻是更進一步,追求把各種屬性的法術匯聚一爐,凝成一口混沌金鐘,可以反彈諸般法術,為萬法總攝。
  說起來,一真教的兩位祖師所創的道法,亦有些太上化龍訣的雛形,那混沌金鐘法能演化一口混沌金鐘,攻防一體。天地洪爐大法能煉就一口天地洪爐,焚燒萬物。跟太上化龍訣演化諸般法寶,倒也有幾分相似,只是不及太上化龍訣蕪雜精深,奧妙深邃罷了。
  但說起來一真教的兩大鎮派道訣,也都算的極為厲害,再加上一真教也算是能人輩出,傳承綿延,也創出了許多道法出來。故而這一真教的星辰陣圖,祭煉的包羅萬有,甚至有了幾分太極圖的模樣,只是因為道法不同路數,演化不出來先天道德罷了。
  饒是如此,這一真教號為九大王者門派之一,大梵魔君雖然凶橫,也修成了魔族大君的手段,卻仍舊不是敵手。眼看就要被一真教隨手滅殺。就在此時魔叉帝國傾盡全國之力,還招收了無數附屬國度結成的陣勢,也席捲了過來,跟一真教的道場狠狠硬拚了一記。
  兩道勢力傾盡全力拚鬥,億萬里虛空一起崩塌,附近的數十個星辰一起粉碎,威勢之絕倫,氣度之凶狠,當真無與倫比。兩大勢力互相爭鬥的當,大梵魔君已經搶住了機會,遁逃了出來。他亦是暗暗心驚,忖道:「我還以為煉就了萬穢黑棺,就已經天下無敵了呢。沒想到這些人聯手起來,結成的道場和陣法,居然厲害到了這等地步。我還是差了些積累和底蘊,不然也不怕他們……」
  大梵魔君衝撞出來,便撞正了一個人族的小門派,這個小門派只得一位元神之輩在苦苦支撐,雖然僅僅只是被兩大勢力傾盡全力拚鬥的法力震盪波及,就已經猶如萬丈波濤中的扁舟,上下飛舞,連把門派中所有人的法力凝集在一起都不能,時時都有人護持不住,從整個門派結成的陣法中飛了出去,被兩大勢力拚鬥,引起了虛空風暴撕裂,死的連點渣滓都不剩。
  大梵魔君性子凶橫,見狀便把大梵煉獄魔光飛出,只一卷就要把這個小門派滅絕,但是當他的大梵煉獄魔光飛出之時,卻有一股浩蕩星河挪移了過來,搶先擋住了大梵魔君的魔光。卻是陳七瞧出了便宜,想要把大梵魔君給祭煉了。
  若是陳七自己祭煉的那口萬穢黑棺,因為內中封印有七十二部小乘魔法攢聚成的小乘魔祖真身,在炫馱星海這種地方,必然早就因為殺戮無數,吞噬無數生靈的法力,晉級到真形級數,只怕比天魔宮的威力還要大上三分,可以成為陳七的第六件真形法寶,助他更上一步。
  但是如今萬穢黑棺失落在七凰界,守護他的夫人和全家老小,滿門徒眾,這個小賊頭瞧到了大梵魔君的時候,自然就生出了替代之心,想要把大梵魔君祭煉成自家的第六件真形法寶。現在的陳七,法力已經遠遠在大梵魔君之上,縱然這老魔頭殺戮無數生靈,把大梵煉獄總綱修煉到史無前例的地步,只差一點,就說不定可以窺伺魔族聖主之位,跟道家的元神合道相媲美。但陳七仍舊怡然無懼,把天魔宮所化的浩蕩星河展開,兜頭就席捲下來。
  陳七如今天地玄黃玲瓏塔內鎮壓了二十二件法寶,其中有五件真形級數,天魔宮,至尊魔盤,金剛琢,天晶神舟和新近才煉成的宙光神鼎,但若是要跟人鬥法,還是只有天魔宮最為犀利。就連至尊魔盤也因為陳七早就把陰陽簿中的法術抽空,都轉移到天魔宮內,來增強手頭第一法寶的威力,變得衰落了下去,再也不能跟天魔宮想匹敵。
  所以這小賊頭但凡動手,不是把天魔宮也收回來,借助二十二件法寶的力量,催動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就是把天魔宮變化了,用來跟人對敵,這已經成了他慣用的伎倆。
  大梵魔君正要對那個小門派下手,卻見得陳七催動燦爛星光來襲擊,當下便調轉了全部法力,跟小賊頭硬拚了一記。陳七也是操之過切,只想一擊就粉碎了大梵魔君的全部力量,倒也沒有想到,如今大梵魔君吞噬了不知多少生靈,竟然能夠硬生生地衝破天魔宮所化的星河,脫困出來。
  陳七見自己一擊只把大梵魔君打的有些狼狽,這老魔頭怡然無損,便催動天魔宮又生出第二種變化,化為一尊金身佛陀,一雙巨掌張開,演化一個東方琉璃光世界,要把大梵魔君困入其中。就在這個時候,魔叉帝國傾盡全國之力組成的陣法中,忽然分出一道神光,化為一柄魔叉,衝著天魔宮所化的星河飛來,只是一絞,就把天魔宮所化的星河剿滅了大半。
  陳七暗暗吃了一驚,雖然這道星河虛實相生,這口魔叉雖然把天魔宮所化的星河剿滅了大半,卻只是破去一些幻象,並未損傷根本,卻也足以讓小賊頭暗暗驚懼。
  魔叉帝國的皇族,修煉的是同列十萬魔法中十大源頭魔法之一的天魔戮神法,這天魔戮神法修煉到最高層次,便能凝聚無數天魔戮神叉出來,專傷修道人的元神,魔族中人的魂識。因為這天魔戮神法的緣故,所以這個龐大的帝國,才命名為魔叉帝國。
  這一道天魔戮神叉乃是魔叉帝國舉國之力,演化的天魔戮神大陣分出的一道本源力量,足以連元神法身之輩的元神,也一擊重創。天魔宮乃是無數金剛蟲組成,內中以兩尊佛陀金身為器靈,數十個佛門小世界為經脈,無數佛兵為力量源頭,面對天魔戮神叉的力量,有些抵禦之能,畢竟佛門佛陀金身比道門元神要更善防禦,不然這一擊就足以把天魔宮的器靈打成重傷,甚至一擊而滅,也不是沒有可能。


第五百九十四章 純陽出世
  縱然天魔戮神叉厲害,陳七也不懼,他見天魔宮不足以克制這種道法,便乾脆把天魔宮收了起來,將身化作一個身穿淡黃衣衫的年輕道士,步踏虛空,把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催動,仍舊想要把大梵魔君煉化,同時還想那那口無數法力凝聚成的天魔戮神叉也收了來。
  陳七與十萬魔法中,已經精通了數百種,但是天魔戮神法這一種,他還真就不會。收了這口天魔戮神叉,陳七便能從容推算,將之打入天魔宮中,讓天魔宮的威力更增一籌。
  但就在此時魔叉帝國那邊主持陣法之人,似乎察覺到陳七的法力非是自己預料般低弱,便又飛出百餘道魔氣,演化為天魔戮神叉,配合大梵魔君對陳七圍攻起來。與此同時一真教的星辰陣圖所化道場,也隔斷了魔叉帝國滾滾魔氣,讓魔叉帝國再不能對陳七出手。
  這兩個龐大的門派和帝國,一真教的道場猶如無數燦爛星光組成的小型星海,燦爛無邊,魔叉帝國的陣勢卻猶如無底深淵,無邊魔氣形成了黑色漩渦,無數它天魔戮神叉在黑色的漩渦周圍飛舞,威勢亦是強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兩個龐然大物的爭鬥,已經超出了陳七這樣的級數,所以小賊頭在看到那百餘柄天魔戮神叉飛來之後,立刻有多遠就逃多遠,大梵魔君瞧出便宜,一路緊緊追殺。
  陳七順手把剛才救下的那群煉氣士,送入了天魔宮中,沒頭沒腦的任意挪移,專揀有人爭鬥的混亂之地衝撞過去。連續三五次之後,他的天魔宮已經多了數百萬煉氣士,同時也煉化了不知多少魔兵和魔族軍主。後面的大梵魔君仗著有那百餘桿天魔戮神叉助陣,緊追不捨,凶威鋪天蓋地,陳七所過之處,總還是會殘留一些不曾被小賊頭收走,或者煉化的生靈,這老魔君不管三七事兒,都用大梵煉獄魔光一卷,都吞入了萬穢黑棺之中。
  大梵魔君一面追殺陳七,一面偷偷的催動大梵煉獄魔光去捲纏那些天魔戮神叉,這些天魔戮神叉雖然靈性十足,但畢竟也只是一道法術,總不及這老魔頭狡詐,故而雖然躲閃的靈活,還是被這個老魔偷偷捲了幾枚,收入萬穢黑棺之中,催動穢氣污染了,化為了他自身的法力。
  陳七連續跨越了幾個戰場之後,見魔叉帝國所化的黑色漩渦距離已經甚遠,這才猛然掉頭回來,催動天魔宮化為燦爛星河,登時搶先一步,把大梵魔君兜住。
  大梵魔君法力強橫,又正是凶威肆虐之時,對陳七的反撲自然是混不在意,當下便催動了所有的天魔戮神叉迎擊了上去,他的本體卻悠然一晃,消失在虛空之中,片刻之後,便出現在陳七的身後。
  這一次天魔宮所化星河,卻生生滅滅,在百餘枚天魔戮神叉的圍攻下,並無絲毫退縮。而衝到了陳七身後的大梵魔君卻被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一兜,頓時動彈不得,兩人的法力正面交鋒,雖然大梵魔君吞吸了無數生靈,煉就的穢氣雄渾無匹,但在小賊頭更強,更橫,更威,更霸的玄黃之氣逼迫下,也只能寸寸退縮,漸漸被拘禁到了一處,支撐下了一圈黑光,包裹著萬穢黑棺,還跟陳七苦鬥。
  小賊頭倒也不懼跟大梵魔君比拚法力,他的法力雄渾無比,就算是比他高出一個層次的修行之士,也沒有人能跟他想必。現在他的道行雖然還未臻至元神法身的境界,但是法力之強橫,卻非是任何元神法身之輩可以比擬。饒是大梵魔君道行比他高出一籌,陳七也有把握,將這位魔族大君煉化成他的第六件真形法寶。
  陳七正在跟大梵魔君苦苦相持,那邊天魔宮跟天魔戮神叉的拚鬥,卻先一步分出了勝負。
  天魔宮內蘊含三千餘道天罡法力,其中大多數都超過了十重天罡禁制,就連一十八重禁制的天罡法力,亦有三十二道之多。雖然這百餘枚天魔戮神叉盡皆為天罡十八重的法力,但畢竟都不是種子符菉,只是百餘道法力幻化罷了,在天魔宮的磅礡法力衝擊下,這些天魔戮神叉紛紛破碎,只是內中一縷天魔戮神法的精氣,卻被天魔宮吞噬而去。
  小賊頭一面跟大梵魔君動手,一面催動了太極圖來推算天魔戮神法的奧妙,待得百餘道天魔戮神叉光芒盡數粉碎,小賊頭忽然把大手一撈,一道若有若無的符菉被他抓過,狠狠打入了天魔宮中。天魔宮內現在已經有了三百餘位魔族軍主,被陳七強行催動法力,打入一道禁制進去,登時便有六七位魔族軍主,現在的佛門護法明王,體內的蠻魔神蟲忽然被激發覺醒,既然讓陳七生生逼出了天魔戮神法的覺醒來。
  陳七參悟天魔戮神法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大梵魔君跟這個小賊頭鬥法起來,這才知道陳七比原來還不好惹,他全部的法力都已經龜縮到了萬穢黑棺之中,但仍舊不敵陳七的強橫法力。護住了萬穢黑棺的大梵煉獄魔光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層,玄黃之氣就如山嶽一般,牢牢把他鎮壓。
  陳七煉化了那百餘道天魔戮神叉,雖然這些天魔戮神叉都只是虛影,不是種子符菉的本體,仍舊讓小賊頭頗有所獲。這一次陳七卻不肯再多浪費時間了,他把天魔宮收回體內,得了這件法寶的支持,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法力登時大增,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猛然暴漲,就要把大梵魔君攝入天地玄黃玲瓏塔中,暫且先鎮壓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炫馱星海的中央星核之中,忽然生出了最為奇異的變化。
  在中央星核中,星辰密集,遠遠超過炫馱星海的其餘地方。雖然這塊中央星核只是佔了炫馱星海億萬分之一的疆域,但是所擁有的星辰,卻佔了炫馱星海的百分之五十以上。雖然在九大王者門派和六大帝國,以及無數的人族煉氣士和魔門的軍主,大軍,天人族的力量,打碎了不知多少顆星辰,但仍舊不過是恆河沙數中的一小粒,似乎這中央星核的星辰就是無窮無盡,不管打滅多少顆,仍舊都還是那麼多一般。
  剛才陳七和大梵魔君出場,讓人族的九大王者門派之一的一真教和六大帝國之一的魔叉帝國硬拚到了一起。兩大勢力,一個把道場化為星海,一個把魔國化為黑色漩渦,拚鬥來去,把無數捲入的星辰都紛紛粉碎,也不知怎麼,兩股大勢力的拚鬥,就把一顆無名星辰捲入了其中。
  這顆星辰說來古怪,兩大勢力都是不知集合了多少煉氣士和魔族的力量,餘波所及,其餘的星辰紛紛粉碎,這顆星辰卻怡然不動,就如牢牢定住虛空一般。還是一真教看出來古怪,就想把這顆星辰捲入星辰陣圖之中,魔叉帝國哪裡肯讓?就催動了整個帝國所化的黑色漩渦,想要把這顆星辰粉碎,就在這個時候,這顆星辰發生了最為奇異的變化。綻放億萬丈的豪光,連兩大勢力連番發出的種種法術,足可以把陳七這樣的逆天妖孽都滅殺了千百次,但是卻一點都不能壓滅這股豪光。
  一真教還算是見機的快,兩位老祖宗太一,太真,連忙催動道場躲避了開來。魔叉帝國的皇族卻稍稍慢了一刻,也許是貪戀這顆星辰的神奇,並未想到撤退,被這股豪光一掃,登時把整個帝國所化的黑色漩渦滅了一塊,不知死了多少魔族。
  這種奇異的景象,只持續了片刻,那座星辰便即崩裂,一面古樸到了極點的巨大鏡子,在那座星辰中出現。這面鏡子一出世,就散發無量豪光,但凡是被這股豪光掃中的東西,包括虛空在內,盡皆不見。
  陳七正在跟大梵魔君鬥法,眼見這道鏡光掃射了過來,心頭大吃一驚,想也不想就把大梵魔君所化的萬穢黑棺推了過去。大梵魔君混沒想到,自己成了這個小賊頭的擋箭牌,被陳七催動了玄黃之氣,把大梵魔君推出,那道鏡光在陳七也要煉化好久的萬穢黑棺面前,只是微微一掃,就把這口萬穢黑棺化為虛空。
  小賊頭瞧得心驚膽顫,知道這面寶鏡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應付的來,趁著剛才推出了大梵魔君擋災,讓那面古樸鏡子放出的豪光稍稍遲緩片刻的功夫,催動了已經修煉到了一十八重天罡禁制的彼岸法門,更把才煉成的宙光神鼎放出,兩大遁法合力,瞬息就逃了出去。
  那面寶鏡一卷之下,沒有卷中小賊頭,本來它也沒有什麼目標,立刻就把鏡光兜轉,四下裡亂掃開來。本來爭鬥的如火如荼的道門九大王者門派和六大帝國,在這面寶鏡的金光之下,雖然比陳七強橫的多,都還能略略抵擋片刻,但這道鏡光能把萬物化為虛空,也不知是煉化了,還是吞噬了,或者是轉移到了什麼地方。反正是幾乎不可阻擋,縱然是這些巨擘也要掂量一番,生怕損失太多實力,也都紛紛脫出了中央星核的戰場。
  陳七眼見這一場關係到炫馱星海人族和魔族,天人族生死存亡的大戰,居然被這一道新近出世的寶鏡所阻。不由得心頭也是微微生出一股明悟來,暗暗忖道:「只怕是這個世界,還不希望人族和原生之民有甚折損,所以才會有這面寶鏡出世。我倒也聽說過,開天闢地之後,便有四門五鏡出世,但是這個世界又自不同,說不定有人搶在那些純陽至寶沒有出世前,都先去佔據了。四門不消說,都一定掌握的開闢這個宇宙的天凰手裡,這不知是開天闢地五面寶鏡的哪一面?大千世界鏡?三十三天寶鏡?二十四諸天寶鏡?九霄寶鏡?天凰寶鏡?」
  陳七畢竟道行還淺,修成元神級數也沒有多久,對故老的傳說,知道的也不甚清楚,故而一時間也無法分辨出來,這面出世的寶鏡究竟什麼來歷。但是他準知道,這面寶鏡必然是先天純陽至寶之一,因為九大王者門派和六大帝國,把億萬生靈排演成了道場和陣法,威力足可以匹敵元神合道之輩,在這面寶鏡下,卻只能退縮,能夠在元神合道之上的力量,只有純陽級數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九霄寶鏡·紫氣文章
  陳七一路飛遁,直到退出了中央星核,他直到確定了自家安全,這才回過頭去,望向原本的各族戰場之處。此時那面寶鏡的光華已經收斂,五彩豪光在虛空中閃耀了一陣子,居然倏忽不見。
  陳七想到關押七凰界的那件先天純陽至寶,不由得心生悵然,暗暗忖道:「這便是純陽級數的法力麼?我可真有把握,也修煉到那個級數,把億萬星辰控與掌中,逆轉天地與一念之間麼?」
  小賊頭本來對修成純陽元神之事,總還是有幾分信心,但是見到了那面純陽寶鏡出世,威勢無雙,似乎整個炫馱星海也不能阻擋其分毫,登時對自己信心弱了幾分。
  「原來純陽級數,居然有如此威勢,那件封印了七凰界的寶貝,只怕威能根本就未曾展露,如此看來我想要把何聆冰他們都救出來,只怕非是這般容易啊!」
  小賊頭微微思忖,只覺得前路又難了幾分,他雖然得天獨厚,修煉了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樣的最強道訣,本身運氣也是頗佳,苦修了不過數十年,就突破到了元神化身的級數,如今法力更強橫到了連元神法身之輩,魔族大君都要俯首的地步,但是卻仍舊不知該如何才能突破到下一個道境。
  空有法力,卻無相應的道境,終究是極為不妥的狀態。
  「這面寶鏡出世,只怕天凰宇宙又要又一番新的氣象,且讓我推算一番,這面寶鏡的來歷……」
  陳七潛運道法,化去了數個時辰,這才凜然一驚,叫出了聲音來。「原來四門五鏡中的九霄寶鏡,怎麼會是這一面寶鏡出世?排名在它前面的那些寶鏡究竟去了哪裡?」
  陳七可是聽過幾次,說天凰宇宙才有五件純陽至寶出世,若是在九霄寶鏡還有其餘的純陽法寶出世,那些法寶都去了哪裡?若是沒有,豈不是說明,那些應該出世的寶物,已經被人得了手去?
  小賊頭思緒連篇,正要再度推算,卻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嘿然笑道:「小道士,你倒也不俗,居然認得是九霄寶鏡出世。」
  陳七心頭訝然,扭頭看去,卻是一個老道士,不過這個老道士雖然做道家打扮,但是身上的魔氣濃密無雙,顯然是出身魔族之人。
  還未等陳七說些什麼,這個老道士已經嘿然一笑,說道:「莫要這般看我,我本是道門中人,只是因為被人打滅了肉身,連元神也幾乎破碎,這才捉了一頭魔族大君,佔了他的肉身而已。這些魔氣我還未煉化乾淨,故而看起來還是一個魔崽子的模樣。」
  陳七嘿然一笑,說道:「前輩道法玄妙,非是晚輩可及。」
  陳七知道這個老道士說的話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同時他也把自己的法力谷催到了最高,因為這個老道士身上散發的,是最為凜冽的「殺意」。陳七絲毫也不懷疑,這個老道士就是想殺死自己,至於什麼目的,什麼緣由,反而半點也不重要。
  雖然這個老道士展露出來的氣息,也並不算是特別強橫,但是陳七仍舊不敢有絲毫大意,因為這個老道士給他的感覺,非常之奇異,就算他催動了太極圖,都推算不出來此人存在的一絲痕跡。沒錯,除了能夠感受到一團濃密的魔氣之外,陳七完全感應不到這個老道士其他存在的跡象。
  看到陳七這般謹慎,那個老道士呵呵一笑,叫道:「你倒也有三分眼力,不過縱然你再多小心,結果也還是一般,我要恢復法力,繼續大滋補之物。你道法雄厚,真氣磅礡,正和我之用。若是你束手就擒,我還能放你元神離開,若是你打算抗拒,老道士我也不吝出手滅殺了你在世間的一切眷戀。」
  陳七亦是嘿然一笑,毫無半分徵兆的,就猛然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飛出,打算搶先下手,給這個老道士一個狠手。他對玄黃之氣很有信心,就算元神法身之輩,魔族大君,這個小賊頭都有信心將之一刷而滅。陳七也暗暗忖道:「這個老道士再多厲害,也不可能是元神合道之輩罷?若是他真有那麼厲害,又怎會給人打滅了肉身?」
  陳七倒也並不覺得自己想法有甚不妥,但是這一次,他卻是明顯料錯。那個老道士見到玄黃之氣,不由得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原來你也是轉世過來,不過你的道行遜色於我,還是讓我吞了罷……」
  陳七也不知道這個老道士說的是什麼意思,只見這老道士五指一張,便有道道紫氣飛出,每一道紫氣之中,都有一枚奇異的文字,似乎有教化萬物,點開生靈才智之妙。玄黃之氣遇到這些紫氣,登時便被抵住,這個老道士的法力似乎也不算強橫,比陳七也就是高過一點點,甚至也未有元神法身的級數,但是他發出的條條紫氣,卻有無窮玄妙,陳七的玄黃之氣居然佔不到半點便宜。下載美少女
  而且玄黃之氣在這老道士的條條紫氣下,居然隱隱有崩散之兆,更是讓陳七心頭驚駭不已。
  玄黃之氣乃是先天五太之一,威力絕倫,更兼陳七已經把這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都修煉到三重天罡禁制,這玄黃之氣比尋常的道法可要厲害的多。這玄黃之氣的三重天罡禁制,幾乎可以跟尋常天罡一十八重禁制的法術相媲美,甚至還猶有勝出。
  這個老道士的紫氣,玄妙之處猶在玄黃之氣之上,讓小賊頭如何不驚?
  好在陳七的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現在已經有了五件真形級數的法寶,他把天魔宮,至尊魔盤,天晶神舟,金剛琢,宙光神鼎的法力一起催動,登時讓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威力更上一層樓,玄黃之氣上也隱隱附了數千白道法力,這才穩固住了形勢,跟對手廝拼起來。
  那個老道士見狀,微微驚異一聲,雙手虛空比劃,便有一篇篇的文章飛出,這這些文章的寓意深遠,有鬼神不測之玄妙,縱然以陳七的法力也觀瞧不明,推算不出其中的奧妙。不過陳七見到這篇篇紫氣凝成的文章,心頭忽然一動,一直沉在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早就快被他忘記了個精光的那篇天皇金文忽然在心底浮現出來。
  這篇天皇金文,本來就殘缺不全,威力雖然玄妙,但是陳七一來總也不能掌握,更不能推算出來新的篇章,二來他手中的法術盡多,根本也不須這篇天皇金文來使喚,所以藏在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中,就再也想之不起。若非這一次跟這個老道士鬥法,隱約察覺到這個老道士手書的紫氣文章,跟天皇金文居然有些相似,陳七還是不會想到這篇文章來。
  天皇金文在小賊頭的識海中浮現出來,登時便發出烈烈震動,先是在陳七的體內諸多竅穴中遊走了一圈,每遊走過一個竅穴所化的小世界,這篇天皇金文似乎就感應到了不少的東西,並且把陳七所有的道法都拓印了一份,讓這篇文章居然漸漸增長起來。
  陳七心頭微微一動,待得這篇天皇金文遊走到了天魔宮中的時候,這篇文章忽然綻放光明,似乎在一時間遇到了某種冥冥中的存在,無數金色文字,在這篇文章中漸漸浮現,最後這篇天皇金文竟然棄了陳七的肉身,直飛到泥丸宮中,穿入了太極圖裡去蜿蜒游動。
  待得天皇金文也把太極圖遊走一圈之後,這篇文章似乎已經有了些雛形,雖然仍舊不夠完善,卻已經隱隱讓陳七明白了幾分妙用。
  「似乎這天皇金文跟這個老道士演化文章的道法有些關聯,只是這篇天皇金文,我來的也是莫名其妙,真不知道這個老道士是哪裡來的居然如此厲害。就連玄黃之氣都抵敵不住。我倒是想要用天皇金文去試一試,只是看人家的道法十分完整,我這篇天皇金文卻殘缺不全,說不定出手不能克敵制勝,反而要被這老道士用什麼手段收了去。不妥不妥,我還是走了罷,跟他拚鬥下去,於我也沒有半分好處。」
  陳七心頭思忖,立刻就收了玄黃之氣,伸手一指,便有無數無饜大世界飛出,這無饜大魔咒乃是虛實相生,無窮無盡之法,這些無饜大世界亦是真實與虛幻交錯,最難防禦。陳七也知道,自己這一手魔法未必就能奈何的了這個老道士,但是他卻有信心,這一招足以抵擋這個老道士片刻,那就足夠他催動了彼岸法門,逃之夭夭了。
  陳七預料的倒也沒錯,這無饜大魔咒飛出,無數的無饜大世界生生滅滅,直如無窮無盡,那老道士雖然道法奇異,只是一揮手間,就有無數明滅不定的紫氣文章飛出,登時把這些無饜大世界沖的七零八落。只是陳七放出的法術太多,無饜大世界生生滅滅,幾乎沒有窮盡,待那個老道士把陳七放出的無饜大魔咒盡數破去,小賊頭早就走的不見影蹤了。
  那個老道士對遁走的陳七,倒也不多追趕,只是莞爾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小賊難道跟我一般見機?也脫了本殼出來廝混不成?也罷,也罷,看在同處一源的份上,我也不來難為他,這次來我是為了那九霄寶鏡而來,若是能夠將九霄收伏,我便有重新證道之望,不過九霄排名猶在我之上,如果說服他棄去本殼,倒是一件為難的事兒……」
  那個老道士絮絮叨叨,一步踏入虛空,轉瞬不見。


第五百九十六章 宇宙律令·誅仙陣圖
  陳七遁出了不知多少億萬里,這才緩下了彼岸法門,暗暗喘息道:「這老道士好生厲害,居然連我的玄黃之氣也奈何他不得。不過瞧他的修為跟我也不差往來,並非元神法身之輩,為何居然也有如此功力?看來宇宙之大,無奇不有,我之前只覺得自己元神化身級數已經無敵,元神法身之輩也少有敵手,看來是過於自大了。待我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修成真形級數,再尋找這老道人鬥個高下。」
  陳七現在體內有二十三件法寶,其中五件為真形級數,只差四件就能突破,只是真心法寶實在不好尋找,沒有機緣,小賊頭縱然強橫,卻也無可奈何。陳七思忖了一陣,忽然心中一動,把天皇金文祭了出來,這篇文章已經頗為豐滿,有些骨架,但顯然仍舊不夠完整,許多地方都缺了一大塊。
  陳七暗暗忖道:「這篇天皇金文,在那個老道士的道法逼迫下,居然有如此變化,生生拓印了我所有的法術去,只是不知這篇文章,究竟有何妙處?」
  小賊頭已經知道,太極圖推演不得這篇天皇金文,便放棄了用法術推算的念頭,只是把這篇文章收在掌心,反覆把玩,查看其變化,並且試著從其中尋找出來幾分奧妙。
  天地……窮四維而演八極……有所短長,遠近有別……拓方……而有六合,曰前,曰後,曰上,曰下,曰左,曰右……
  陳七已經非是當年的小賊頭,如今也算是道德之士,功德護身,眼光見識也都有許多不凡。把玩了良久之後,運轉了元神來推演這篇文章,居然也有幾分心得,辨認出來十幾個文字,慢慢誦讀起來。
  「咦,這豈不是空間變化之道?只是這一段文字,所說的乃是一切空間之根本,難道……難道這篇天皇金文,言說的是宇宙規矩,天地律變?」
  陳七一念靈光,登時生出一絲明悟,只是憑了這絲明悟,小賊頭伸手一指,便把剛才自己所誦讀的那段文字補全,只是這種補全,定然非復原本文字的原貌,卻是加入了陳七自己的理解。這一道文字補全之後,便從天皇金文中飛出,演化為一道似乎法術,又似乎道訣,時時刻刻都在不斷完善自身的種子文字來。
  這種種子文字跟尋常道門的符菉不同,但一樣具有種種奇妙的力量。
  陳七跟那個老道士一戰之後,終於從天皇金文中領悟出來一絲神妙,這道奇妙文章一從天皇金文脫離,便生出極大的妙用,演化為一個小小空間,只是這個空間內的種種規矩,天地自然之法,盡皆跟正常的宇宙不同,左右不定,前後飄忽,遠近不分,內外無別……陳七試著催動這篇種子文字所化的文章,登時便能把這個空間操縱日子,演化出來無窮變化,每一種變化都直指虛空奧妙,或創生,或湮滅,或擴張,或扭曲,或翻轉,無不超出了任何法力所及,就算陳七的東方琉璃光世界,也無如此奇妙。
  陳七催動法力,操縱了好一會兒,這才暗暗點頭,忖道:「看來我猜想的不錯,這天皇金文,果然已經涉及到了宇宙運轉的根本道理,天地規律,只是我僅僅是一個元神化身的修士,還不足以操縱整個天凰宇宙的法則規矩,故而只能從這裡面參悟出來這一道開闢虛空的文章……此法,我便命名為宇宙律令好了,這一道宇宙律令,就名為天皇湮空法。」
  陳七也是機緣到了,跟那個老道士一場鬥法之後,居然從天皇金文中參悟出來一種道訣,雖然這部宇宙律令只得第一道法訣,天皇湮空法。但卻是陳七從學法前人,亦步亦趨,變得開始自創法門,雖然這部宇宙律令,也不過是他參悟天皇金文得來,但畢竟不是現成的法訣,算是打上了他小賊頭的烙印。
  陳七參悟出來宇宙律令之後,也不由得哈哈一笑,這道發出純是用來演化虛空,釐定規矩之用,他參悟此法之後,所有開闢虛空的法術,盡皆大有長進,其中就包括了光明界限,東方琉璃光世界,彼岸法門,還有道家的洞天之法。
  雖然這道法術對他的法力提升不多,但是卻足以讓陳七多了幾分信心。小賊頭雙手一扯,登時把虛空折疊,一步就跨越了無數星域,出現在一團正在滾滾轉動的大陣之側。這座大陣是十餘家勢力頗大的魔國聯手組成,只是因為退出了中央星核的戰團,已經漸趨解散,許多別國的軍主和大軍都已經離開,實力銳減到了陳七足可以輕易滅殺的地步。
  小賊頭穿越過來,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這群人中,有人手持一件真形級數的法寶。方纔他在中央星核戰場,就已經尋摸到了幾件真形級數的法寶,只是那時候戰場上人人抱團,他也沒力氣去搶奪,故而才只是留下了金剛蟲為標記,準備留待日後尋找。
  剛才經過了純陽法寶九霄寶鏡出世,又跟一個神秘的老道士拼過一場,又復參悟了天皇金文,陳七耽擱了好一陣,這才開始了辦正事兒。
  陳七挪移到了這座大陣之外,微微瞧了一陣,便把手一張,化為同樣的一團法力漩渦,向那座大陣籠罩了下去。那座大陣內現在還有三位魔族大君坐鎮,同時還有二十多位魔族軍主,加起來二三千萬魔兵,盡皆是精銳之士,只要不是對上九大王者門派,就算遇上幾個人族煉氣士的大派聯手,也能進退自如,就算拼不過,也能說走就走。
  但是陳七又自不同,施展出來的這團法力漩渦,內中最少蘊含了上千道天罡級數的魔法,本來陳七已經修成了三千道天罡級數的魔法,法力可稱得上強橫,但是因為他畢竟才是元神法身,分化的念頭不足,根本不能同時催動這許多法術,只能發揮這麼多的實力,此時已經全數運用出來。
  「我同時只能催動一千道天罡法力,這些人催動的法力似乎也差不多,只是我發出的法力,都是源自我身,他們卻來援蕪雜,必然不是我的對手。雖然這樣硬拚,太過消耗元氣,但卻是能夠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戰鬥的法力。」
  陳七可不但多做耽擱,免得因為耽擱的太久,被其他敵人撞上。本來小賊頭也是頗有信心的,不拘遇上什麼人物,都有進退自如的自信,但是跟那個老道士鬥法一場,他漸漸謹慎起來。所以一出手就是傾盡全力,要速戰速決。
  這些魔族的大隊人馬中,三名魔族大君正自一起催動一件法寶,把數千萬魔兵和二十餘位軍主的法力,通過這件法寶連接起來,演化為一座大陣。他們所操縱的這件法寶,乃是一卷陣圖名曰誅仙陣圖,能把任何注入其中的法力,都化為無量劍氣,鋒銳不可當。
  也正是這一卷誅仙陣圖,這支魔族的軍隊,才能在中央星核戰場縱橫自如,保得自身安全不說,還擊殺了無數敵手。雖然此時已經散了許多勢力,但為首的三名魔族大君仍舊信心十足,故而在察覺了有敵人來襲的時候,他們並未有任何退縮,只是合力催動了誅仙陣圖,須臾就有億萬道朱虹飛起,化為無窮旋風,直破入了陳七的法力之中。
  這億萬道朱虹,乃是誅仙陣圖轉化三大魔君,二十餘頭軍主,數千萬魔兵的法力,化為誅仙劍氣。就算元神法身之輩,遇上這股無量數目的誅仙劍氣,也要立刻躲避,不敢輕攖其鋒。這樣的劍氣威力,已經非復元神法身這一級數可以匹敵,就算遇上元神合道之輩也有的一場拚鬥。
  還是陳七的法力變化莫測,奧妙無雙,這才不斷的轉換法力,變化法術,這才能勉強抵住。小賊頭之前亦不知道,這卷誅仙陣圖居然如斯威力,他心頭嘖嘖稱奇,更是多了幾分強奪之念。
  陳七仗著法力雄渾,懂得的法術又多,面對誅仙陣圖放出的無量誅仙劍氣,陳七不但未有絲毫退縮,反而趁勢把肉身化為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塔,籠罩在這隊魔族大軍的上頭,運用這件法寶的力量,鎮壓這卷誅仙陣圖。
  誅仙陣圖發出的誅仙劍氣,有強行轉化一切為劍氣只能,不拘什麼法術,法寶,只要被誅仙劍氣轟中,便要任由這道劍氣吞噬本身精氣法力,壯大這道劍氣。陳七催動的十萬魔法中的法術,也不能挫動這道劍氣,只有元始魔門方能將之吞噬。故而到了後來,陳七也只能在這團法力漩渦中,演化出來九座元始魔門,跟這卷誅仙陣圖放出的無量劍氣,拚鬥個燦爛恢弘。
  當小賊頭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也放出來的時候,誅仙陣圖轉化的誅仙劍氣,便都攢聚起來,直奔塔身斬去。卻是那些魔族大君中,有眼光敏銳之輩,瞧出來天地玄黃玲瓏塔是陳七的本體,故而要來個先斬賊頭。陳七也不擔心,只是催動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和這億萬道劍氣硬拚,同時也默默推算,連續改換了十多種手段,這才把太極圖化為一座金橋,憑空落下,牢牢鎮壓住了誅仙陣圖的陣眼。
  陳七和這群魔族大軍交手不過片刻,就已經察覺到了,這群人居然並不怎麼懂得催動那卷奇異的陣圖,許多妙用都發揮不出來,當然便不肯客氣,把太極圖化為生死金橋,定住了這卷誅仙陣圖的陣眼。這卷誅仙陣圖被太極圖定住,那三頭魔族大君登時驚怒交加,慌忙施展自身的魔功,一個化為一頭巨大的髑髏,一個便化為一尊千手千眼巨魔,另外一個卻化為一口魔刀,盤旋飛舞,直劈了上來,想要把定住誅仙陣圖的金橋劈碎。
  陳七通過太極圖,早就推算出來這卷誅仙陣圖的許多變化,眼見這三頭魔族大君放棄了催動這卷誅仙陣圖來跟自己鬥法,小賊頭不由得嘿然一笑,把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催動,全部都投入了那卷誅仙陣圖之中。
  太極圖雖然也不過是陳七元神化身,但內中包羅萬有可以演化無窮,此時化為生死金橋定住了誅仙陣圖,眼見三大魔君催動魔法攻殺上來,這道金橋立刻冒出無數金刀烈焰,地水火風,無數陣圖,各種法寶,把三大魔君一起糾纏住,鬥法的天昏地暗,手段無窮。
  太極圖因為內中收藏的大多都是道門法術,陳七從蠻魔族,古魔族,天人族的身上掠奪不來多少法術,故而進步緩慢,已經被天地玄黃玲瓏塔遠遠超過。但是太極圖乃是先天道德之寶,亦有不下於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妙用,這卷太極圖可以變化數種法寶,亦能演化好多厲害的陣圖,故而真個鬥法,天地玄黃玲瓏塔這種只能憑深厚法力對敵的法寶,還真就未必能破去太極圖。
  更何況太極圖內還有陰陽二氣,亦跟玄黃之氣一樣,可以煉化萬物為混沌元氣,只是小賊頭如今法力漸漸提升,已經不大運用太極圖的這種妙用而已。
  此時太極圖變化無窮,居然以一敵三,纏住了三大魔君,同時陳七催動的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也都探入了誅仙陣圖之中,開始侵蝕這件法寶的烙印。
  那三大魔君的法力烙印也還罷了,根本就抵擋不得陳七的玄黃之氣,被他勢如破竹般的輕易煉化。但是當陳七催動玄黃之氣,深入到了這卷誅仙陣圖的核心之中,這件真形級數法寶的元靈,卻忽然衝破了出來。陳七之前收伏法寶,都是通過緩和手段,還能用獨門秘術把法寶元靈抽取出來,送去轉世修煉,這才奪取了這麼多的法寶。但這卷誅仙陣圖,顯然不肯配合陳七所為,一顯形出來,便大喝一聲,無數金紅的誅仙劍氣,便在這個法寶元靈身周顯現出來,這件真形法寶的元靈,一聲不吭,伸手一指,這許多劍氣就都飛了出來,圍繞陳七一頓好殺。
  小賊頭也是心頭火起,暗暗忖道:「憑我的手段,也不知煉化了多少法寶,難道就怕你這麼一件真形法寶的元靈不成?既然你想要頑抗,我就展露本事,把你生生煉化好了。」
  小賊頭一聲清喝,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化為九九八十一道玄黃光線,也被他以運用飛劍的手法催動,跟誅仙陣圖的元靈拚鬥起劍術來。
  這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乃是天地玄黃玲瓏塔本身的根本,故而小賊頭運使起來,簡直就如呼吸一般輕鬆。他知道誅仙陣圖的一些奧妙,故而一面鬥法,一面也不忘了催動玄黃之氣侵蝕這件法寶的禁制,雙方拚鬥了半個時辰,那誅仙陣圖的元靈,運使法力就漸漸凝滯起來,所能催動的劍氣也少了一半以上。
  陳七知道快要是時候了,心頭暗暗忖道:「這件法寶的威力倒是相當不俗,這誅仙陣圖的元靈卻是留不得,畢竟他乃是這件法寶的元靈,說不定留下來,對我日後掌握這件法寶會有什麼阻礙。乾脆就把它煉化了罷……」
  陳七暗暗思忖,登時就放手施為,誅仙陣圖的元靈漸漸不支,也知道大事不妙,連忙喝道:「你這小賊,我跟你無怨無仇,何苦來壞我的道行?」
  陳七呵呵一笑,叫道:「誰人壞你的道行?你給那些魔族的人運用是用,給我如何不是用?」
  誅仙陣圖的元靈悲憤的大叫道:「給他們驅使,我元靈不滅,給你驅使,我元靈可就要滅了。你莫要以為掌握了先天五大殺伐之術,就厲害到了不得了,我是本體還未完全,若是我本體完全了,把鎮壓陣眼的四口飛劍尋到,你未必就能奈何的了我。」
  陳七微微一曬,笑道:「你莫要拿這些借口來,如今你可是要輸了罷?」
  誅仙陣圖的元靈,怒氣哼哼的叫了一陣,又復求饒起來,陳七本來也想按照之前的那些法寶一般,把他的元靈抽出,但是誅仙陣圖的元靈死活也不肯幹。
  陳七勸說了幾句,便也不在勸說,只是催動了法力,想要趁早一步把這卷誅仙陣圖的元靈煉化。
  他自己的心底也明白,如意飛刀,斬情仙劍這些法寶願意轉世,一來是因為他們本身就只不過是虛靈級數的法寶,二來體內蘊含的禁制,威力也算不上什麼。轉世重修來過,機會比現在更大的多,不會受法寶之軀的限制,必須要有個主人祭煉,方能維持本身的禁制不崩潰,法力不會倒退。
  而誅仙陣圖的法寶元靈,卻知道世上再難尋到比誅仙陣圖更好的法寶,這件法寶如他所言,並不完整,只要再尋到那四口鎮壓陣眼的飛劍,這卷陣圖便可號稱後天第一殺伐之寶,也不輸給先天五太多少。就算轉世之後機會再好,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好了。
  陳七既然知道這卷誅仙陣圖不肯退讓,不會把軀殼讓出,便只想著抹殺這卷誅仙陣圖的法寶元靈,早也不思留手的念頭了。
  陳七隻用了幾個時辰,就用玄黃之氣把這卷誅仙陣圖侵蝕,把這卷誅仙陣圖內的禁制一一煉化,此時誅仙陣圖的法寶元靈,因為失去了本體的支持,卻氣勢衰落下來,任由小賊頭把一道又一道的法力纏繞上身,只是拼了抵抗,似乎絕對不肯低頭一般。
  不過這種舉動,對陳七來說,也不過就是垂死掙扎罷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鏡光奪靈,陳七得寶
  陳七正在對付誅仙陣圖元靈的時候,忽然心頭一動,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危機,第一時間把所有的法力收回,用來增幅玄黃之氣,化為囚籠,要把自己保護起來。
  一道無量豪光掃來,破開誅仙陣圖猶如利刀切腐,就連陳七的玄黃之氣都阻攔不得半點,但這道豪光卻似對誅仙陣圖和陳七毫無興趣,只是捲了誅仙陣圖的元靈,便自退去。
  陳七臉色大變,他可是認得這道豪光,那正是剛出世的九霄寶鏡吞吐的鏡光。
  九霄寶鏡的威力那也不消說了,除非陳七能夠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不滅寶體,修煉到幻神級數,又獲得奪到了正在孕育先天功德之寶的星核,不然絕不能抵擋這道鏡光。
  好在這道鏡光只是捲走了誅仙陣圖的元靈,對陳七和那些魔族的大軍,理也不理,倏忽來去,眨眼就退的不知所蹤,讓小賊頭多少也長出了一口氣息。
  「看來九霄寶鏡不是衝我來的,誅仙陣圖的元靈它救走了也罷,反正我也是要將之消滅,方能祭煉這卷陣圖。它把誅仙陣圖的元靈救走,反而省去我許多事情。」
  小賊頭被九霄寶鏡驚嚇了一回,登時惡向膽邊生,沒有了元靈坐鎮,陳七的玄黃之氣便勢如破竹,須臾間就把誅仙陣圖煉化,奪取了這件真形級數的法寶。
  誅仙陣圖被陳七煉化,在太上化龍訣的催動下連震三震,登時把附著在誅仙陣圖上,那些魔族大君,魔族軍主,還是數千萬魔兵的元氣一起震碎,然後都吞噬了進去。
  陳七嘿然一笑,也不把這卷誅仙陣圖收起,只是施展法力一催,登時把這卷陣圖化為十萬里方圓的一座大陣,把那些魔族的軍隊一起囊括了進去。
  如今陳七已經有了二十四件法寶,其中六件是真形級數,讓小賊頭踏入真形級數的機會更多了三分。這小賊頭催動誅仙陣圖起來,比那些魔族大君更靈動百倍,他有太極圖在手,推算之能,天下無雙,幾乎是立刻就洞悉了這卷誅仙陣圖的奧妙,運使起來,比在那些魔族大君手中,功能更多了百倍。
  魔族的軍隊本來攢聚在一起,是為了結成戰陣,但是此時都被陳七納入誅仙陣圖之中,便成了甕中之鱉。本來他們有誅仙陣圖在手,還能跟小賊頭抗衡一番,但是當誅仙陣圖被陳七煉化之後,這些魔族的大軍,雖然有三頭魔族大君,二十餘魔族軍主,數千萬魔兵,卻也不是已經強橫到了變態地步的陳七對手。
  陳七把誅仙陣圖鋪展開來,單憑一己之力,就能把這卷陣圖催動到,比原來在三大魔君手中,還要強橫十倍的威力。無數朱虹劍氣猶如暴雨,尤其是陳七劍術精通,這些誅仙劍氣變化無方,最能消磨一切魔法。只是七八個時辰,陳七就用這種暴虐的手段,破去了三大魔君的聯手,將這些敵人都分割了開來。
  一旦這些魔族大君不能聯手,天魔宮的便悄然飛出,一個一身黃袍,全身都呈現暗金之色的僧人,悠然踏步,從虛空中走出,往往只是輕描淡寫的用手指一點,便有無數魔兵甚至魔族軍主,都被佛力渡化,身不由主的投入到了這個黃袍僧人的衣袖中去。
  這個黃袍僧人,便是陳七修成的東方琉璃光佛主,東方琉璃光佛主又號稱淨土佛陀,最善渡化法門。
  陳七鑄就佛陀金身之後,便把東方琉璃光佛主送入天魔宮中,作為器靈存在,但是連小賊頭自己也沒有想到。因為天魔宮中被渡化的佛兵太多,又有數百相當於元神化身級數的魔族軍主,天人族天主被渡化做護法明王,故而在這些生靈的日夕祈禱,念誦經文,提供虔誠念力的情況下,竟然不知不覺,把這尊東方琉璃光佛主谷催到了相當於道門元神法身級數的法力。
  如今這尊東方琉璃光佛主,至少有參悟了七八種佛門大神通,其中幾種更是已經在無數信徒佛兵冥王的谷催下,突破到了一十八重天罡禁制的地步。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元神法身級數。故而渡化起敵人來,比原本厲害了不知多少倍,陳七放出東方琉璃光佛主來,便是想要嘗試一下,看看能否渡化魔族大君。之前他知道,自己是力有未逮,但如今他的法力在演化了宙光神鼎,收了誅仙陣圖之後,又復增長不少,便有了這番嘗試的心思。
  百髑魔君出身高貴,也是六大帝國中的貴胄,只是不喜受人拘束,這才自立魔國。後來又收攏了兩大手下,百目魔君和天刀魔君,實力更是膨脹的厲害。他因為百年前巡遊其他星海,偶然得了奇遇,把誅仙陣圖收入手中。從此之後,更加心高氣傲,只覺得自己若是再有幾年積蓄,成為炫馱星海第七大帝國的創始帝王也非不可能。
  這一次百髑魔君參加中央星核戰場,不但沒有吃過任何虧頭,反而佔了好些便宜,雖然並不曾敢跟九大王者門派的道場硬拚,但是經此磨練,百髑魔君更是信心十足,原本是打算回去之後,便吞了周圍幾個魔國,先把勢力擴張到了極限再說。
  沒想到卻遇上了小賊頭,被搶去了誅仙陣圖,百髑魔君自持法力,開始還不甚畏懼,還想著重新把誅仙陣圖奪還回來。但是當東方琉璃光佛主現身之後,他又被陳七催動誅仙陣圖,跟其餘兩大魔軍分開,心頭登時生出幾分不爽之意。眼見東方琉璃光佛主化身黃袍僧人,不斷的渡化他的手下,便催動了畢生潛修的百髑天魔法迎了上去。
  百髑魔君修煉的這門魔法,已經到了最為高深的境界,他凝練的一身魔骨,並不是在體內,而是在體外,凝聚了這一頭髑髏出來。這尊髑髏因為是魔君的魔骨凝聚,堅硬無匹,堪堪可以匹敵任何法寶材質。又能夠施展百髑天魔法,在百髑魔君的手中,也算的所向無敵的一件厲害器具,已經超過了法術的層次。
  東方琉璃光佛主眼見這尊髑髏飛來,雙手合什,清喝一聲,佛音梵文飛出,化為七道經文,這七道經文乃是小賊頭佛法的根基,出口之後,就化為六張謁語金帖,直撲上了百髑魔君飛出的那尊髑髏面門。
  這七道經文所化的謁語金帖飛上了百髑魔君驅使的那頭髑髏面門之後,便發出暗金色的光華,一圈一圈的波盪開去。百髑魔君幾乎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好,只覺得全身法力,都被一股柔和慈悲,但是卻大徹大悟的力量所左右,一時間體內法力沸騰,就如被熔岩活煮一般。
  百髑魔君催動了百髑天魔法,連番衝擊那七道謁語金帖,他此時已經明白過來,這一場鬥法,若是自己能衝破那七道謁語金帖,便能把這一尊東方琉璃光佛主打滅,最少也要把這個敵人的法力打落一個級數。若是自己不能抵擋,被這股佛力穿透進來,轉化了全身法力,就要被敵人控制,成了敵人的一個傀儡。
  百髑魔君當然不肯就範,他大喝一聲,把手下的所有魔兵和軍主一起收入體內,滾滾魔氣翻騰,直撲向自己煉就的那尊髑髏,這尊髑髏就如活生生一般,猛然膨脹起來,眨眼就變得猶如一座小星辰般大小,身上的妖邪之氣更是強猛無匹。
  東方琉璃光佛主卻不慌不忙,只是微微含笑,催動一身佛力,週身亦是佛光滾滾,天花亂墜。
  就在兩人法力拚鬥到最為僵持之局時,忽然從東方琉璃光佛主背後,走出一尊通體暗金之色的彪悍佛陀,正是陳七煉就的第二尊佛陀金身,金剛琉璃佛主。這尊佛主出現,也不遲疑,只是一拳轟出,剎那間就已經突破一切空間界限,狠狠的轟中了百髑魔君的後腦海。
  金剛琉璃佛主和東方琉璃光佛主一般,都已經把彼岸法門修煉到了一十八重天罡禁制,對他們來說,空間已經再無距離,也再無方向之分,縱然是在對面,想要一拳轟中敵人的後腦,也是不過簡簡單單一擊,千里萬里,也是簡簡單單的一擊破滅。
  這種法力上的奧妙變化,陳七從來少用,那是因為他的法力實在太過雄渾,根本不須用這些小巧的功夫。但是金剛琉璃佛主和東方琉璃光佛主不同,這尊佛陀本來就司職戰鬥,他又是誕生在東方琉璃光佛主之後,在天魔宮中居於客位,只能佔據一處小世界,故而法力要比東方琉璃光佛主弱小許多,但在戰鬥的技巧上,卻非是東方琉璃光佛主這樣司職渡化的佛陀可比。
  金剛琉璃佛主這一拳,登時把百髑魔君體內的法力打散,東方琉璃光佛主的佛光漸漸把那尊髑髏渡化成了淡金之色,百髑魔君心頭一震,再也控制不住這尊自己法力凝就的髑髏,看著自己一半法力凝聚的髑髏飛入了東方琉璃光佛主背後的佛光之中,心頭微微一慘,知道自己再也逃不脫被渡化的命運。
  想要渡化一尊魔族大軍,法力最少也要高出對方十倍以上。
  要是真個拚鬥,東方琉璃光佛主把天魔宮的力量全開,只怕一擊就能滅殺了百髑魔君,但是他想要強行渡化一頭魔族大君,就困難上了許多倍。
  也虧得天魔宮還有第二尊器靈,金剛琉璃佛主出場,只是一擊就震碎了百髑魔君的法力,讓東方琉璃光佛主得以渡化這尊魔君。
  陳七操縱天魔宮變化,心頭亦是大喜,百髑魔君被渡化之後,三大魔君合力的局面便徹底被打破,被陳七催動了誅仙陣圖分割在兩處的天刀魔君和百目魔君,只比百髑魔君多支撐了十個時辰,就也是一樣的下場。陳七渡化了三頭魔軍之後,心底卻微微有些思忖,暗暗想道:「如今天魔宮已經祭煉到了極限,再收入更多的魔君,軍主,魔兵,力量也難增長。至尊魔盤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沒甚大用,不如將之再次拆分開來,重新祭煉罷。」
  陳七收了誅仙陣圖之後,便把剛才被渡化的三頭魔君和二十餘頭魔族軍主一起抓出,隨手打入至尊魔盤之中。原本跟至尊魔盤聯合一體的陰陽簿和九桿十頭魔王幡被陳七的法力一逼,又復飛了出來。陳七也再用不著這三件法寶聯合,這兩件法寶飛出,讓陳七收羅的法寶,又復多了兩件,達到了二十六件之多。
  至於那至尊魔盤,本來就是魔族大君的屍骨所化,被陳七把三頭魔族大君和二十餘頭魔族軍主打入其中,登時生出了變化。同時陳七亦把金剛琉璃佛主從天魔宮中攝出,打入了這件法寶之中。
  金剛琉璃佛主在天魔宮中被東方琉璃光佛主壓制,一身佛法神通也不得施展,因為他沒有天魔宮的絕對控制權,只是這件法寶的第二器靈。但是當這尊佛陀擁有了至尊魔盤這具身軀之後,一身浩瀚法力,便猶如潮水一般,節節拔升,似乎可以無窮無盡的提升威力一般。
  陳七重煉了至尊魔盤之後,心底微微思忖了一陣,又復伸手一抓,把天魔宮中的天人族一起抓出,都扔到了天晶之舟內。同時這小賊頭拔身一搖,第三尊佛門金身,便從天地玄黃玲瓏塔中走出。


第五百九十八章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這一尊佛主顯化之前,就連陳七也未曾料到,他只是佛法造詣,忽然到了某一層次,水到渠成,便顯化出來這一尊罷了。
  這一尊佛陀,正是八部天龍佛主,這一尊八部天龍佛主一步踏入了天晶神舟之中,這艘神舟被八部天龍佛主佔據,登時演化出來另外一種變化,從神舟的中央升起一面大帆,帆上八部天龍纏繞,登時讓這艘天晶神舟的威力,驟然躍升一個層次。
  如今陳七手中的六件真形法寶,天魔宮,至尊魔盤,天晶神舟,金剛琢,宙光神鼎,誅仙陣圖,倒有四件跟魔族有關,都是收了魔族大君的屍骸,或者法力凝練而成,一件是收了天人族的九龍黃金輦和天君的法力煉就。只有誅仙陣圖不是這般來歷,但也算是搶奪而來。
  本來這般靠掠奪來的法力,其中也不是沒有隱患,但小賊頭還兼修了佛門功法,接連演化出來三尊佛門金身佛陀,總算是靠著這三尊佛門金身佛陀,把天魔宮,至尊魔盤,天晶神舟的一切隱患都抹殺了去,讓小賊頭的一身道法,來得堂堂正正。
  至於金剛琢和宙光神鼎,雖然沒有佛陀金身坐鎮,但是這兩件法寶都是陳七最精熟的道法,祭煉起來也分外得心應手,不似天魔宮,至尊魔盤,天晶神舟那般蕪雜,每一件法寶中就蘊含了無數的法力,這兩件法寶內中蘊含的法力禁制十分單純,故而也容易催動,不虞有甚反撲。
  誅仙陣圖雖然是新得,但是陳七亦自負已經推算了全部的妙用,同樣也不擔心。
  小賊頭重新把一身法力凝練之後,再把這二十六件法寶一起收入體內,只覺得一身法力節節拔升,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的禁制一重又一重的演化出來,讓根源於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內中也生出了新的天罡禁製法力來。
  這一次,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法力接連暴漲了兩重,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也有大半都晉級到了五重天罡禁制。
  陳七的法力越來越是凝練,他甚至都可以感受到,自己就差一步,就能突破到真形級數,讓不滅寶體再次晉級。只是到了這個地步,想要再進一步,也算是甚難,他也不知道還該去何處尋找第七件真形法寶。
  陳七催動了太極圖,連番推算,正在心頭煩惱之時,忽然從天外虛空,有兩道遁光飛過,一道遁光雷光隱隱,一道遁光卻磅礡大氣,兩道遁光居然都十分眼熟。
  陳七暗暗吃驚,心中喝道:「這不是駕馭天雷劍的那個小妞,還有真天宮主人麼?怎麼這兩個人會碰到了一塊,還廝殺起來?」
  陳七自然不知道,真天九聖被他殺了個七零八落,除了龍旗大君在他手下脫逃,也就只剩下了這位真天宮主人。
  真天宮主人失去了兩件法寶之後,再也不能組成真天宮,這才趁著這一次中央星核大戰,前去奪取人族煉氣士的法寶。他費盡了千辛萬苦,從幾個門派手中,奪了三件法寶,終於把真天宮重組。
  九霄寶鏡出世之後,他也知道這一場大戰,必然是不了了之,人族和蠻魔族,古魔族,天人族,誰人能夠占絕這一新誕生宇宙的主角,來日方長,還有的許多爭鬥,便也知機的退出了戰鬥。他本來自覺收穫已經甚多,心頭高興,也想要另尋個地方,好好閉關修煉一番,卻恰好就碰上了駕馭天雷劍的這個天人族少女。
  天雷劍乃是真形法寶的巔峰,歷經兩個宇宙,品質自然極高。真天宮主人不肯錯過,便駕馭遁光追趕,只是天雷劍畢竟是飛劍,飛遁之法向來慣熟,真天宮主人追了良久,也還是未能把天雷劍和那個天人族的少女困住。
  陳七眼見這兩道遁光,都蘊含真形法寶的氣息,登時心頭歡喜的什麼也似,暗暗忖道:「沒想到關鍵時候,居然遇上這等好事兒。既然如此,我也不可錯過,就追上去把這兩個東西一起殺了,奪了他們的法寶,只怕我也就夠晉陞天地玄黃玲瓏塔了。」
  陳七的遁法比真天宮主人和那個操縱天雷劍的少女都精微奧妙,只是片刻,就出現在真天宮主人的身後,只是一探手,就演化出來一隻巨大的可以攝拿星辰的大手,望著真天宮就擒捉了下來。
  陳七的法力何等厲害?雖然只是隨意一抓,但這只幻化的大手,內中也全都是玄黃之氣組成,如今陳七得了幾件法寶之後,法力大進,玄黃之氣差不多有大半都祭煉到了五重天罡禁制。在對拼真天宮的時候,小賊頭有足夠的自信,自己必然所向披靡。縱然真天宮主人有十三件法寶,其中兩件還是真形級數,也不能抵擋自己這一抓。
  真天宮主人正在煩惱,如何才能攔住那個天人族的少女,至於如何奪取對手的法寶,他反倒不甚擔心。這位真天宮主人精熟千手千眼巨魔法,這千手千眼巨魔法不但是魔族的十萬魔法的十大源頭之一,更是天地間第一頭巨魔,本來是由數千種魔法組成,繁複無比,其中就包含了某種祭煉法寶的秘法,這也是真天宮主人縱橫無敵,在魔族大君級數,便能稱雄一方的來歷之一。
  上次在陳七手下吃虧之後,真天宮主人也曾潛修過一陣子,也獲得了不小的突破,他一個人的法力,就比百髑魔君,天刀魔君,百目魔君加起來還要強橫,堪堪能夠跟駕馭了誅仙陣圖的三大魔君相媲美。在魔族大君之中,真天宮主人也算可以爭奪前三五名之位的人物。在炫馱星海,他幾乎就是魔族大君中的第一人。
  只是真天宮主人性子倨傲,不屑跟瞧不起的人來往,故而不似別的魔族大君,手寫魔兵無數,軍主怎麼也有十數頭,憑著這些部眾的力量,就能把一身法力發揮到了數十倍以上。真天宮主人仗著十來件法寶,倒是也能把千手千眼巨魔法催動,只是因為缺少部眾,在法力渾厚方面,卻及不上那些遮攔神國的國主了。
  陳七忽然來襲,真天宮主人倒也立時就覺察到了,這人心頭凜然,暗暗忖道:「這人是誰?法力居然強橫如此?」
  陳七連番進步,法力越發的雄渾,變化也越加精奇,真天宮主人根本就認不出來這名大敵就是小賊頭。他見這名大敵厲害,顧不得追蹤那名天人族的少女,把真天宮內的法力催動,也化為一尊大手迎了上來。兩隻大手在虛空中各自變化,陳七把這只玄黃之氣幻化的大手,演化九招拳法,到了最後九招拳法合一,威力開天闢地。
  真天宮主人就遜色了一籌,雖然亦變化千手千眼巨魔法中的魔族武學,亦復修為精深,但是在陳七這逆天的妖孽手下,卻只能落得個被小賊頭一拳轟破他的法術,再一拳轟中了真天宮。磅礡無匹的拳勁滲透入真天宮之內,把真天宮主人震的全身蠻魔神蟲都散了開來,好容易才催動法力,重新凝固魔軀。
  「這人法力好生窮橫,我幾乎不是他的對手。此人究竟是誰?為何法力這般厲害?我們魔族中並不曾聽聞,有過這樣的道法,想必是人族的煉氣士……」
  真天宮主人雖然被陳七一招震的全身都快散了架子,但心頭仍舊不服,把真天宮催動,兩件真形級數的法寶統御中樞,其餘十一件法寶為溝壑,把全身的法力源源不斷的疏導出來,在虛空中演化為一尊千手千眼巨魔。這尊巨魔全身生有千隻巨手,每隻巨手上又有一眼,魔眼灼灼,噴吐烈焰,每隻魔眼都能催動一種法術,這些魔法在真天宮之外凝聚,立刻演化為七層燦爛魔輝,威勢無鑄。
  陳七呵呵一笑,把身子一抖,至尊魔盤便從腦後飛了出來,直撲駕馭天雷劍正在逃走的天人族少女,真身卻留了下來,要跟真天宮主人爭一個短長。
  當初顧龜靈被真天九聖捉去,幾乎身死道消,這段仇小賊頭一直記得清楚。
  顧龜靈跟陳七關係,一直親近,所以陳七絕對不肯放過真天宮主人。更何況真天宮主人的身上,還有兩件真形法寶,足以讓小賊頭的法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為跨入元神法身級數奠定深厚根基。
  上一次陳七和真天宮主人鬥法,雖然也佔了上風,但卻真個就奈何不得此人,所以才讓真天宮主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陳七也只能有力所不能及之歎。但是現在的小賊頭,法力已經非復當日可比,饒是真天宮主人法力再強,他也有足夠的信心拾掇下來。
  陳七見真天宮主人催動全部法力,演化七層魔輝之後,知道已經沒法憑借各種巧妙法術,引誘敵人犯錯,只能憑借法力硬拚,才能破去這七層魔輝。故而陳七也不客氣,把新收來的誅仙陣圖放出,登時便化為一座大陣,把真天宮主人整個兜了進去。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夫人救命
  「天雷劍,我們後面那個禿頭追的甚緊,現在該怎麼辦?」
  那個天人族的少女雖然因為陳七插手,甩脫了真天宮主人,但是卻被陳七驅使至尊魔盤前來追索,境況半點沒變,反而更為險惡了。這個少女心頭亦是突突亂跳,她拜師到人族的門派之中,又得了天雷劍,自覺道行法力已經不俗,便出來闖蕩。但是外面風險甚多,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仗著天雷劍厲害,這口飛劍又是活過兩個宇宙的老古董,故而心思清明,每次都逃的甚快,這才沒有隕落。
  這一次她也是不合去招惹事端,結果被真天宮主人瞧上了,一路追殺,讓這個天人族的少女悔恨不已,驚慌失措的向天雷劍討問主意。
  天雷劍卻比這個主人鎮定的多,這口真形級數的飛劍,也算是見過許多市面,懂得的事情極多。他微微沉吟了一陣,已經明白了八九,暗暗忖道:「我這個主人只是草包,並沒什麼價值,這兩個厲害之極的人物都是衝著我來的,他們想必很有信心能夠把我煉化,且且不可落在這兩人的手裡。本來他們兩個互相纏鬥也甚好,為何卻忽然來追殺我?」
  天雷劍思忖一陣,便有了幾個主意,對自家的主人說道:「這些人窮凶極惡,為今之計,只有你把我捨去,讓我來吸引他們,你好趁機逃開。」
  那個天人族的少女登時感動非常,連忙說不可,但是天雷劍是何等老奸巨猾?幾句話便分說的這個少女同意了自己的意見,當下便由天雷劍把自己的劍氣留給了這個主人七道,兩人各自分開,向不同的方向逃走。
  陳七隨後追趕,忽然見到前方的天雷劍分化,兩道劍光都是一般的強烈,各自分去不同的地方。他的這個分身,只是金剛琉璃佛主為器靈的至尊魔盤所化,沒有太極圖傍身,也就無從推算,只能任意選了一道追索下去,花了六七個時辰,這才追上了目標,當下小賊頭就探出了大手往下一撈,登時把那個天人族少女捉在了手中。
  陳七瞧得一眼,居然不是天雷劍,便逼問了兩句,知道天雷劍居然用了金蟬脫殼之計,把自家的主人拋棄,自家逃命去了,小賊頭也只能長歎一聲,明白這口真形級數的飛劍,從來就沒有把這個天人族的少女當作自己的主人過。只不過玩弄她的心靈罷了。
  「天雷劍劍光迅速,我現在再想追索,也已經再不可能。只好回去先把真天宮主人鎮壓了再說。」
  陳七把這個天人族的少女,隨手鎮壓了,便趕回去圍剿真天宮主人。
  小賊頭這邊元神一動,便知道至尊魔盤分身那邊出了變故,不過似天雷劍這等的老牌真形法寶,狡詐之初,卻非小賊頭可能比擬。就算不用這個手段,也說不定還有別的手段,畢竟天雷劍也是跟過純陽級數的主人的,陳七捉不住這口飛劍,倒也不足為奇。
  小賊頭收了至尊魔盤分身之後,法力又自暴漲了一兩分,把誅仙陣圖催動,無量劍氣演化為一座又一座的劍陣,向著真天宮絞殺過去。真天宮主人雖然也已經豁盡全力,把所有的魔法都催動起來,化為七層魔輝,但也抵擋不得陳七這般猛烈的轟擊。
  只是一日一夜過去,陳七已經催動了誅仙陣圖轟破了真天宮主人的六層護身魔輝,只剩下了最後一層還在苦苦支撐。真天宮主人心頭宛如滴血,雖然還在奮力掙扎,卻也知道自己難逃僥倖。這人到了這個關頭,才真個相信了,自己不是陳七的對手,咬了咬牙,暗忖道:「看來只能叫我夫人前來救我……」
  真天宮主人雖然覺得丟人,但是生死關頭,也輪不到他還來選擇,還想顧及臉面。
  他暗暗把組成了真天宮的一十三件法寶中,一件最不起眼的法寶轉到身邊,然後伸手一指,便有一道清光在這件法寶上顯露出來。這件法寶威力並不算甚強,但是卻有一種傳遞音訊的奇能,這種法力,就連陳七也不能封鎖。小賊頭正自催動誅仙陣圖的當,忽然感覺陣圖內虛空一蕩,待得他仔細巡察時,卻茫然無覺,陳七是個把細的人,又修成元神,自然不會懷疑是自己錯覺。他心頭微微一震,暗暗忖道:「這真天宮主人手段頗多,就算及不上我,也有許多底牌。他在誅仙陣圖中不知在搞什麼鬼,若是他還要發動什麼厲害手段,我倒也不懼他,就怕他還能招來什麼厲害的角色,這卻是不可不防。」
  陳七心思聰敏,雖然不曾捉住真天宮主人放出的求救信號,但是卻也猜度的出來幾分。當下便加緊了攻打,眼看真天宮主人身外最後一道魔輝,也要搖搖欲墜,隨時可能破碎。
  只要真天宮主人的護身魔輝破碎,陳七就能手段齊出,把這名大敵的幾件法寶一起掠奪來。真天宮乃是一十三件法寶組成,其中更有兩件真形法寶,再加上真天宮主人本身也是一頭魔族大君,也不是沒可能再祭煉出一件真形法寶。陳七心頭火熱,暗暗忖道:「我身上已經有了六件真形法寶,再得三件,就能湊足九件,便可嘗試衝擊更高一層境界。今日不拘任何理由,都要把這廝擊殺,奪了他的真天宮。」
  陳七心中發狠,手中更是千百種法術,化為滔滔長河,無窮無盡轟擊而下。本來以陳七的元神造詣,分化的念頭最多也只能操縱千餘道天罡法力,誅仙陣圖就足以佔據他七成以上的念頭,但為了速戰速決,小賊頭把最後的壓箱底的實力也拿出來,催動誅仙陣圖之餘,也強行催動了太極圖內的法力,就是想要把真天宮主人從速擊殺。
  真天宮主人一生縱橫,今日卻被陳七打壓的如此淒慘,心頭也是憋悶無比,豁盡了全身法力,千手千眼巨魔法流轉,無窮魔氣跟護身的一十三件法寶結合,已經發了狠心,要在最後一層魔輝被陳七擊破之後,就跟這個小賊頭拚命了。
  陳七正自加催法力,眼看只差最後一把力氣,就要打破真天宮主人的魔輝,這小賊頭狂笑一聲,把誅仙陣圖和太極圖的法力都收了回來,所有的法寶之力,都用來谷催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
  當小賊頭把天地玄黃玲瓏塔法身現了之後,一尊玄黃寶塔,分有三十三層,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無窮無盡的光芒,居然把虛空定住。讓眼見誅仙陣圖被陳七收回,想要趁機逃走的真天宮主人連一絲一毫也動彈不得。這小賊頭狂喝一聲,天地玄黃玲瓏塔便覆壓下來,真天宮主人身外的護身魔輝,就如泡沫一樣,瞬間破滅。
  真天宮主人準備的殺手尚蓄勢不足,見狀也只能把護身的真天宮往上一迎。
  陳七悍然催動了天地玄黃玲瓏塔,跟真天宮在虛空中接連硬拚了一十三記,天地玄黃玲瓏塔何等神威?每一擊都把真天宮撞的轟鳴不休,就如在哀嚎一般,真天宮主人也被震的肉身崩散了數次,好容易才能維持住一身法力。但在一十三記猛轟之後,真天宮卻再也維持不住形態,轟然崩散了開來,又復化為一十三件法寶。
  陳七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催動,立刻就捲住了四件法寶,強行把真天宮主人的法力驅除,震的真天宮主人又是一震氣血浮蕩。收了這四件法寶,陳七手中的法寶便足足有了三十件之多。讓這個小賊頭的法力又復暴增一級,眼看玄黃之氣再度刷落,真天宮主人就要窮途末路,忽然一聲鸞鳳輕鳴,從天際傳來一道悠然的法力,看似輕柔,卻另有一種凜凜神威。
  居然還在億萬里之外,一道鋒銳的劍氣,就已經把陳七的法力克制,讓他的法力流轉遲緩,就如一頭狂奔的惡獸,忽然被人阻攔下來,那股難受,讓陳七也忍不住險些吐了一口玄黃之氣出來。
  他現在身上已經沒有血肉,只有一身的玄黃之氣,故而也只能吞吐這個。
  真天宮主人見狀卻是大喜,連忙狂叫道:「夫人救命!夫人救命!夫人救命……」


第六百章 誅仙,誅神,誅魔,誅天
  「這道劍氣好厲害!」
  陳七鼓蕩全身法力,立刻就把封鎖虛空的劍氣破開,雖然來者劍術通神,但是小賊頭也不是好惹,只是當攝住了片刻,便即掙脫。
  陳七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微微一轉,又復撈摸了兩件法寶,只是組成了真天宮的一十三件法寶中,最為厲害的兩件真形法寶,都被真天宮主人牢牢護持,豁出了性命去跟他死磕,讓小賊頭一時也不能得手。
  兩人只是爭鬥了三個剎那,天空上那一道劍氣,就悠然飛來,一道宛若輕煙的劍氣中,一個慵懶卻風情萬種的女子,吃吃笑道:「你這個懶漢子,怎麼今日才想起自家的婆娘?平日風流快活,就不想著本夫人,遇到災劫就掛念起我來。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卻非得在你遭難的時候,巴巴的趕上來,卻也不知值得否。」
  這女子一舉手一投足,都是萬種風情,似乎一剎那間,天地也被這女子的風情蠱惑,一時間柔和下來。
  陳七瞧得分明,這個女子修為也不過就是相當於魔族大君的級數,但是體內劍氣縱橫,魔氣隱隱,居然瞧不出來究竟是血肉之軀,還是什麼器物之靈。陳七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個女子絕非人類,也不是魔族,心頭也是暗暗奇怪,催動了太極圖略略推算,卻也推算的不大明白,只是約略有個輪廓。
  「這女子只怕不是什麼好路數,我且要小心應付。」
  陳七也不放出別的法寶,也不用別的法術,只把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這天地玄黃玲瓏塔有萬法不侵之能,就算敵人有什麼奇異的法術,有此寶護持,他也可以怡然不懼。
  那個女子雖然語氣輕佻,但是出手卻快,纖纖素手捏了個劍訣,便是一道宛如閨中蜜語,蕩人心魄的劍氣悠然而生,以某種合乎天道軌跡的線路,生生切入了陳七和真天宮主人中間,讓陳七忽然生出一種,天地都被這一劍切割出去,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般,有說不出的彆扭違和之感。
  好在小賊頭的法力也不是一般,催動天地玄黃玲瓏塔,連震三震,便打破了這種感覺,重新脫困主來,伸手一指,便一道玄黃之氣,化為玄黃光線直奔那個女子。
  真天宮主人得了這番空隙,連忙收了護身的法寶,遁去了自家夫人身邊,他本身法力也算得極為強橫,故而在一旁也未曾閒散,把全副本領都使了出來,給自家的夫人助陣。
  陳七把玄黃之氣化為一縷劍絲,本來無物不斬,但是跟那個女子,宛如深閨怨婦,偷情愛郎一般的劍氣對上,卻總有一股軟綿綿,糯酥酥,毫不受力的感覺,每一招變化,都有一種極為彆扭的感覺,似乎自己的法力催動,不知不覺就要被什麼力量給偏轉控制。
  「這女人妖法厲害,她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陳七一面跟兩大對頭激鬥,一面暗暗潛心推算這個女子的法力,不過小賊頭越是推算,心頭就越是震驚,因為他甚至可以察覺的出來,這個女子居然也是法寶之軀,只是跟自己修成不滅寶體不同,這個女子似乎是被人把元神打入法寶之中,然後再重新祭煉過的,而且……組成這個女子身軀的法寶,還非止一件。
  陳七也是自持法力,催動太極圖,把這件元神化身的法寶,化為一面寶鏡,寶鏡之中,便顯露出來這個女子的真身。這個女子的體內,有兩口仙劍為核心,一座天宮為樞紐,另外還有九件法寶,分別梳理法力脈絡,提供法力源頭,一共十二件法寶,緊密結合,互相間法力,禁制,陣圖勾結,絲絲合扣,巧奪天工,構思之精巧,饒是陳七也自負煉器上有些造詣,卻也只能咂舌,不敢相信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存在。
  「這個女子雖然也是法寶構成,但是構造之精密,天衣無縫,比起真天宮主人雜湊起來的真天宮,不知強盛多少。兩者比較,一個就如書畫大家,構思十載的萬里河山圖,一個卻是懵懂頑童,把幾個蒙學字體,湊成一句半文不詩的順口溜……同樣級數的法寶,兩者因為搭配不同,構思參差,最少差了數十倍的威力。更別說這個女子體內的法寶,級數都在真天宮主人之上。」
  陳七再用太極圖所化寶鏡,去照真天宮主人,不由得再次歎息,只覺得兩者根本不能夠相提並論,不過當他把兩者用來比較的時候,陳七亦察覺出來一些秘密。
  真天宮主人用來構造真天宮的核心的兩件真形法寶,亦是兩口飛劍,和這個女子體內中樞的兩口飛劍,氣息互相感應,似乎是同源而生之物。
  「不妙不妙,若是給這對狗男女聯手起來,四口飛劍真形級數的飛劍合璧,饒是我修為也自不俗,絕也鬥不過他們。」
  陳七雖然驚訝與這個女子的劍術精奧,身軀奇異,但自忖也可抵擋,甚至給他些功夫,推算出來這個女子劍術中破綻,戰而勝之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當他用太極圖所化寶鏡,照出來這兩人體內各有兩口真形級數的飛劍時,卻頗有些擔憂,小賊頭暗暗忖道:「雖然這裡擊敗他們二人,我便可大道成就,只是這對姦夫淫婦聯手,只怕我也有些危險。修道之人,求的是長生,不是一時一刻的得失,真天宮主人失去了好多件法寶,下次一個人獨行的時候被我碰上,絕對撐不到他的姘頭來救,那時候才下手不遲。」
  想到這裡,小賊頭清喝一聲,把天地玄黃玲瓏塔收回,輕笑一聲道:「賢伉儷聯手之威,果然有些厲害,孤鴻子還有些事情要忙,今日就不跟兩位動手了,且讓我告罪則個,下次有緣,再多相會。」
  陳七哈哈一笑,彼岸法門宙光神鼎,這一法一寶催動,在真天宮主人和那個女子動手之前,便已經跨越萬里虛空,晃眼就走的不知去向。
  真天宮主人雖然氣惱,又被這小賊頭大劫了好幾件法寶去,但是也真拿陳七無可奈何。
  小賊頭一走,那個女子臉色就變了,低頭思忖了好一陣,這才幽幽歎了口氣說道:「你好不曉事兒,我閉關修煉,就是為了再有突破,好讓我們夫妻有力量對抗那老鬼。如今你闖下諾大的名頭,卻也招惹來如此多的禍事,我此番被打斷了閉關,短時間內再無機緣突破。你又連續失去了幾件法寶,也無可能在千年之內,修煉到於我一般的地步。你我夫妻若不能修煉到能把那四口飛劍合璧的地步,終究不過是一對喪家之犬,苦命鴛鴦罷了。你說,我們接下去該怎麼辦?」
  真天宮主人也有些氣惱,說道:「哪裡有什麼辦法?遇上那老鬼,你我總脫不掉一個死字。反正總歸是一樣的下場,何不快快活活的過好眼下?你還真以為,我們得了一部不知哪裡流傳的道訣,偷了那老鬼四口飛劍,就能對抗他不成?」
  那個女子再度幽幽歎了口氣,說道:「那老鬼雖然也是一派道祖,但是因為修煉的功法所限,到了元神合道之境便難有寸進。我們若是能夠把誅仙,誅神,誅魔,誅天四口飛劍合璧,未必就沒有一拼之力。你總是心浮氣躁,連我分你的誅魔,誅神兩口飛劍,也未能祭煉完全,更連劍訣也修煉的不夠,只顧著那些虛浮的東西。你的真天宮只是好看,根本就沒什麼用處,還是如我一般,也修煉這門道訣罷。」
  真天宮主人大怒道:「我才不要身化法寶,連做人的樂趣也無。何況我們若是都化作法寶之軀,只怕也沒什麼機會再穩定更高境界了,還不如我保留了這個魔軀,說不定有什麼機緣,修成魔族聖主,也就真不怕那老鬼了。」兩人鬥口一陣,真天宮主人終究還是顧念夫人冒死來救的情誼,又復軟了口吻,好生安慰了一番。
  兩人略作商議,便各自把遁光收斂,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潛修。
  陳七臨走之時,便留了幾頭金剛蟲,只是那個女子劍法通明,已經到了上體天心的境界,他遁走不久之後,就感覺到自己留下的那幾頭金剛蟲,都被一縷柔柔的劍意粉碎,心頭微微有些可惜,便也不在思忖這件事兒,而是縱了遁光,往自家的九霄洞真派中趕回去。
  這一次小賊頭又得了不少好處,眼前人族和天凰宇宙原生之民之間的戰爭,也不能重啟,故而小賊頭想要回去自家的道場,再次閉關修煉。
  雖然陳七這一次閉關,還未有機會突破境界,但亦是不可忽略。畢竟奪來的法寶,想要重新祭煉,也要花費許多手腳,不然就有許多隱患,陳七在修煉上,素來是一步一個腳印,步步為營,從來也不肯貪功冒進,也不會忽視自家的根基。
  不過小賊頭,也已經感應到了,似乎這一場大戰之後,許多隱藏的厲害角色,都開始活躍起來,只怕不久之後,炫馱星海又是一番氣象。


勿圖星海


第六百零一章 魔祖出世!
  自從炫馱星海的一場大戰之後,人族煉氣士跟天凰宇宙的原生之民的關係,就逐漸緊張起來。原本人族煉氣士的門派和魔族的國度,天人族的勢力之間,各自交錯,並無明顯劃分。但是經了那一場大戰之後,人族煉氣士便團結起來,以九大門派的道場為軸心,星羅棋布的組成了一座龐大無匹的陣勢,把所有的力量都集合起來。
  反倒是六大帝國,雖然也有心整合本族勢力,但是卻因為種種原因,最終並未有結果。只是勢力收縮了一點,以六大帝國為核心,組成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國度,比之前那種散亂的局面,倒是好了一些,但仍舊顯得有些鬆散。
  只是人族的煉氣士門派,終究比魔族要少的多,再加上天人族也對人族開始敵視起來,所有人族的煉氣士勢力,也並未有趁機反撲,只是更加努力的經營。
  陳七在回到九霄洞真派之後,便沉寂下來,努力修煉法力,半點也不敢鬆懈。在奪得了三十二件法寶之後,小賊頭的法力便日益穩固,經過十餘年閉關之後,陳七的法力屢有突破,與此同時,九霄洞真派亦茁壯成長起來,作為鎮壓門派之用的星辰陣圖,已經祭煉了有幾分規模。
  陳七在中央星核戰場救下的許多修士,亦因為本身門派已經覆滅,都紛紛加入了九霄洞真派之中,現在這個原來只有三五個元神長老門派,已經成了擁有兩百餘位元神修士的大派,除了在底蘊上,還比不得那些王者大派,沒有元神法陣之輩坐鎮,已經儼然為九大王者門派之下第一門派。
  只是因為陳七和顧龜靈都不願意拋頭露面,故而九霄洞真派的道場,一直都遊走在炫馱星海的邊緣,盡量避開魔族的探索,同時也不去跟九大王者門派兜搭,仗著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力,隱沒無常,遊走不定,倒也避開了許多麻煩和爭鬥。
  陳七閉關十餘年之後,已經徹底把所有奪來的法寶都煉化,就連六件真形法寶,也都祭煉的得心應手,再無半分滯礙。太上化龍訣的修為,亦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盡數都祭煉到了第六重天罡禁制。
  陳七在九霄洞真派的道場深處,潛修法力,這一日他忽然心頭一動,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東西,忙把太極圖在頭頂上演化,只是片刻,就在太極圖上升騰出來一道翻滾不休的魔氣,在魔氣之中,一尊魔祖隱然成型。
  「這件事倒是有些糟糕,魔族中居然有人突破,搶先一步修成了魔族聖主,此等修為已經堪比人族元神合道的老祖,法力驚天動地,一縷意識已經跟三千大道之一相合,再也沒有隕落之憂。與天地同壽,宇宙齊輝,就算比他還要強橫千百倍的存在,也只能將之鎮壓,不能將之誅滅。」
  陳七微微驚訝,心下也頗有些惻然,他雖然法力日益進步,但終究不能有所突破,堂堂正正踏入元神法身的級數。沒有元神法身的修為,他就算尋找到孕育道德或者孕育功德的星辰,也降服不了其中的東西。若不能奪得道德或者功德之寶,還未出世前的胚胎,他就絕對無望更近一步。
  三千大道,乃是獨佔之道,只要有人搶先佔據了,後來者就再無無法問津,只能望洋興歎。
  陳七修煉的道訣雖然厲害,但是也有極大的缺陷,那就是非得去尋求先天道德,或者先天功德的胚胎不成。自己不論如何努力,都無法修煉到元神合道的級數。因為這兩種大道,乃是先天之道,宇宙開闢,必然就要孕育。根本就不能自己修成。
  就此而論,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反而不及那些比較略遜的道訣,可以尋找一條無人問津,也不跟別人重合的大道來修煉。
  誠所謂,萬物有利必然有弊,十全十美之物,絕無可能存在。
  陳七也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才不擇手段的要盡快修成元神法身級數的道行,不然給兩件先天五德之寶搶先出世,他的人生可就灰暗的緊。
  炫馱星海的魔族,本來是沒有聖主一級的存在,但是經過了中央星核一場大戰,也不知誰人忽然頓悟,修成了這等法力。雖然魔族聖主出世,跟小賊頭沒有半分干係,但是卻讓他有幾分緊促之感。
  「看來這閉關修煉的事兒,不能再做了,我須得立刻出關,去尋找其餘的三件真形法寶。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到元神法身之境,不拘是把太極圖修成,還是把天地玄黃玲瓏塔,趕緊去勿圖星海,尋找先天道德之寶的萌芽,或者尋找先天功德之寶的胚胎,只要搶先一步,佔據了這兩條大道之一,方能穩妥。不然我就是修煉億億萬萬年,也不能破開鎮壓七凰界的那件先天純陽至寶,不能把聆冰還有門人弟子都救出來。」
  陳七心中暗暗推算,心底也是有數,他此番出去,若不能煉就元神法身級數的道行,只怕就有隕落之憂。太極圖近來推演之能越發的奧妙,原本許多推算不出來的東西,也漸漸能推算個模糊。讓小賊頭心底隱約有了一番底數,他此前修煉,多有橫逆暴虐,故而冥冥之中跟魔族的氣運有些干擾,形成了一道劫數。
  這種劫數模糊不清,雖然不是不能破解,但卻非是陳七目前的道行所能推測。
  這也是天凰宇宙初開,有許多不夠完善之處,星辰也比元初宇宙那種故老的宇宙脆弱,宇宙的法則也不禁完善,有許多空子和缺漏,故而天凰宇宙,才會在修成元神方面比元初宇宙要容易,但晉級元神法身卻難,元神合道級數更是鳳毛麟角,不比元初宇宙那種故老的宇宙積累的雄厚。這些不盡完善的地方,非得天凰宇宙的四十八件先天純陽至寶次第出世,方能讓整個宇宙的規則穩固下來。
  到了那個時候,天凰開闢的這個宇宙,放可以說的上,永恆不滅,萬劫不磨。
  「此番出去,非是我修成道法,就是身死道消,乃是我修道以來,第一道大劫數。雖然生生死死,乃氣運所鍾,我本身的道行法力還不足以破開這一局。但總要把其餘的事情交代下去,這才好讓顧龜靈師兄掌握了九霄洞真派這番基業。」
  陳七倒也不擔心自己,畢竟此種事情,已經非是可擔心的來。
  但九霄洞真派卻是他一拳一腳,打下的基業,小賊頭當然不希望,自己走了之後,便為他人做了嫁衣,還是想都交給了顧龜靈。至少有顧龜靈在,說不定自己萬一隕落,這位師兄接掌九霄洞真派後,日後也能修成高深道法,去打破七凰界。
  就算顧龜靈不能有此機緣,至少九霄洞真派這麼多人口,無數弟子,說不定就有天資卓絕之輩誕生,修成無上道法,澤被自己這個老祖師爺。
  陳七琢磨要替顧龜靈穩固基業,他打的主意倒是沒什麼陰謀算計,小賊頭早在很久之前,就把門下收羅來的各派元神高人的道法都一一討要了過來,雖然這些道法他已經不能修習了,卻可以利用太極圖推算,將之盡量完善,最後演化為九部上乘道訣。
  如今陳七要做的也不過就是,把這九部已經推演完善的道訣,贈與顧龜靈,讓顧龜靈能夠選擇優秀的門人弟子來傳授。現在九霄洞真派中修成元神之輩,幾乎都是外來之輩,但是有這九部道訣奠定基礎。顧龜靈就能讓九霄洞真派的新銳弟子,盡皆出自他的門下,漸漸形成一股勢力,從而把這家新興的門派掌握手中。
  陳七望著太極圖中的那尊魔族,他能夠推演出來這尊魔族的形態就已經極為不易,更多的東西也就推算不出來,畢竟他的道行還困在元神化身的級數,道行的差距,在很多時候,都不是法力高低可以彌補。陳七瞧了好一陣,這才把太極圖一收,飄飄蕩蕩的就尋找顧龜靈了。


第六百零二章 十二都天神魔祭壇·九天鎏辛仙王鎧
  顧龜靈瞧著眼前的九部道書,一時間頗有些感慨。
  陳七推演出來的法門,融匯百家,另創路徑,比七凰界流傳的道法,已經是別一種局面。
  陳七當初曾深為凝煞煉罡之法所苦,又對扎根基的法門有些意見,故而推演出來的道法,參考了七十二部神魔真傳和佛門的功法,還有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等四頁金書所載道法,新創了一條道路出來。
  人間的煞氣,每一種都有源頭,有誕生之地。
  比如真龍煞便是因為埋藏的真龍軀體,玄霜陰煞是因為溝通陰陽,元磁精煞是因為天地磁極交錯……每一種煞氣都有誕生的緣由,匯聚的地理。
  陳七便是仿照天地生成煞氣的方略,創出了幾種陣法,融入了這九部道訣之中,故而他的道法不須尋什麼地方凝煞,只須勤修苦練道法,匯聚四方天地中的元氣,便能自行生出煞氣來。這種方法比尋地凝煞進境要緩慢的多,但好處卻也不少,那就是可以直接凝練最合道法的煞氣,一來不須四下去尋找,而來凝煞多寡只看自家的努力,再沒有凝煞不足的弱點。
  而且陳七所創的這一脈道法,修成的法術都可以演化為實形,就如黃龍剪法,金剛琢咒一流,每一種法術最後都是要修成法器形態,方能用來應敵的,比尋常的法術要厲害的多。
  比如這九部道訣中七殺真法,修煉的便是七部劍咒,每一道劍咒修煉到煉罡的層次,都能夠凝結出來一口匹敵真正法器的飛劍,七部劍咒合一,便能布下一座堪虞匹敵任何道法的劍陣。甚至這部七殺真法,還涉及到了何聆冰所學的那部逆練太初五福經而得的無名劍經,又經過陳七反覆推演,實已經臻至劍道的極詣。
  又如天地洪爐法,本來這部道法是一真教的兩大鎮派道訣之一,法門深邃,已經是極上乘道法。但是在陳七手中火系的道法甚多,還包括了吞日神猿變,火鴉陣等來歷神秘的道術,甚至他還自己推演出來七大真火,十三寶焰的全部修行法門,如今這些火系的道法,都被陳七融會貫通,融入了天地洪爐大法之中,成了一部史無前例的火系道法,威力還在原本一真教的原版道法之上。
  其餘的幾種道法,亦復如此,每一部道法都極近完美,被小賊頭推演了不知多少遍,雖然限於修為,還未能直指大道,但從煉氣的層數,直指元神卻比別家道法容易,煉就之後威力也是極大。
  本來人族的煉氣士的法術威力,要比魔族的軍主弱些,其中最大的問題並非道門玄法輸給了魔族的天命傳承,而是魔族軍主動輒有數十萬,上百萬的魔兵護身,可以把一門法術激增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威力,當然遠遠超出了人族煉氣士所能。
  但陳七所創的這九部道訣,針對這種情況,也做了相應克制。
  其實這種克制,倒也不算特別奧妙,乾脆就是陳七所創的這一系道法的最大特質。他這一系的道法,修煉到元神級數,都會把法力凝結成法寶級數顯化形態,法寶跟元神算是同一級數的存在,很多時候法寶都比不上元神,比如不及元神靈動,也不及元神可以把道基中的法術悉數修煉,受到的限制甚多。但是法寶卻有一件特質是元神比不上的,那就是結實。
  修成陳七這一脈的道訣,天生就最能扛打,縱然魔族的軍主法力超過甚多,但是憑了一身不滅寶體,無雙肉軀,陳七這一脈的修士,就能生生捱過魔族軍主的法術洪流,直指核心,與百萬魔兵中斬殺主帥。統御魔兵的軍主一死,那些百萬魔兵,也就不過是元神級數的煉氣士屠殺的對象罷了。
  尤其是小賊頭這一脈的道法,最重殺伐,這九部道訣幾乎演化的都是殺伐之寶。攻堅這一點上,比任何道法都更強悍。
  顧龜靈翻閱了一番,知道陳七去意已定,這一次陳七離去了,可能就不會再歸來。只能苦笑一聲,接受了陳七的囑托。兩師兄弟之間,倒也不須再多說什麼,顧龜靈如今道法修為,已經是元神化身的巔峰,更兼有十絕封魔幡在手,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樞紐亦早就牢牢掌握,全權統御這座大陣,鎮壓九霄洞真派倒也盡足夠了。
  對外有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這座星辰陣圖所化的道場,再加上本派內的元神長老甚多,足以抵抗數十位元神法身級數的大敵圍攻。對內只要顧龜靈心神一動,就能用金剛王咒污染大半九霄洞真派的生靈,到時候所有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雖然未必會用得著這些手段,但至少有這種殺手鑭在,陳七也能放心離去。
  何況如今顧龜靈在九霄洞真派內的聲望地位,一時無兩,就算沒有陳七,也足夠坐鎮掌教之位。他也不是孤家寡人一個,九霄洞真派的元神長老,至少有十餘位是鐵了心擁護顧龜靈的,還有數十位長老偏向擁戴,至於其他的元神長老,自家修煉還忙不過來,哪裡有閒心管旁的閒事,所以顧龜靈這個掌教之位,其實也算得十分穩固。
  陳七囑托了後事,便對顧龜靈說:「若是我此番出遊,尋得機緣,突破元神法身的境界,最多百十年就會歸來,到時候要帶了眾人,去把七凰界打開,救出其中的青城諸人。若是我沒尋到機緣,日後的事情也就不好說了,只能一切全靠顧龜靈師兄你自家決斷,我亦不多贅言。」
  顧龜靈點了點,言道:「師弟儘管自去,這裡有我,日後你歸來也罷,不能歸來也罷,總要盡可能給師兄來個信息,莫要渺無音訊。」
  陳七哈哈一點,點頭答允,便即飄然而行。
  陳七離開了九霄洞真派,催起彼岸法門,須臾就走了億萬里,跨過了數十百座星域,這才找到了一座魔國。
  自從中央星核之戰後,魔族勢力雖然仍舊未能統合成為一個整體,卻也大幅收縮,以六大帝國為核心組成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國度,比之前那種散亂的局面,倒是好了一些。陳七之前在九霄洞真派的道場潛修時,就曾推算過此番出行的休戚,故而第一個就尋找到了這座魔國。
  這個魔國是數十個魔國統合而成,在魔族的數十個勢力中算的較為弱小。陳七前來卻是為了這個魔國中藏有兩件真形法寶,頗合他的用度。法寶本來就極難煉製,故而一直以來都是元神修士多,法寶稀少。魔族有天賦傳承的十萬魔法,更能統御同族為魔兵,更不須煉製法寶,也不善煉製法寶。故而炫馱星海的法寶其實十分稀少。
  但原生之民中偏偏神族這樣的存在,神族天生傳承的道法,就會在修成元神級數的時候,凝聚出來不滅寶體,跟陳七一般,把自身化為一件法寶。只是跟修士祭煉的法寶不同,不須被人祭煉,就能自行進化,進階更高層次。神族本來在原生之民中最為強橫,但也因為這個原因,經常受到其他各族的圍攻,所以才經常被人祭煉,成為魔族或者天人族手中的法寶來援。
  這座魔國名為天之神國,共有四位魔族大君,他們手中有兩件真形級數的法寶,一名十二都天神魔祭壇,一名九天鎏辛仙王鎧。十二都天神魔祭壇能在接受生靈血祭之後,把獻祭的生靈都轉為法力,催生出來十二頭魔神,獻祭的生靈越多,越強橫,誕生的魔神就越厲害。九天鎏辛仙王鎧本身類似一種陣圖,有九個陣眼,若是能集齊九名元神法身級數的大能坐鎮,就能化為一尊擁有匹敵元神合道法力的仙王。
  本來這四頭魔族大君,法力雖然也算了得,但尚不足維持局面,鎮壓天之神國。就是因為有這兩件法寶,四大魔君這才能擁有穩如泰山的地位,也不怕任何敵人前來攻打。
  陳七雖然法力日益高深,甚至憑了他六件真形級數的法寶,就算遇上元神合道之輩也能抵擋一時,但他卻也不想跟這天之神國的四大魔君硬拚。
  陳七現在所修的法術若是全部發揮出來,覆滅天之神國不在話下,只可惜這小賊頭畢竟只是元神化身的級數,根本不能把自身的全部法力一起發動,只能發動一小部分。
  陳七又不想去冒隕落的風險,故而這一次他是打算,冒充成一頭流浪的魔族軍主,混入天之神國中,再想方設法竊取這兩件真形法寶。
  陳七尋到了天之神國,心中略略思忖,便顯化天魔宮為一頭魔族軍主,把所有的法力都收了起來,只剩下了元始天魔經這一門魔法。這門魔法威力最盛,故而陳七揀選了此門魔法為手段,把自家的肉身化為一團真氣,藏入了天魔宮中。
  天魔宮所化的這頭魔族軍主,相貌十分猙獰,麾下沒有半個魔兵,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背後那一尊元始魔門,卻顯得悠遠深邃,露出了不凡的氣勢。
  陳七故作路過此地,見到天之神國之後,顯得有些踟躇,也不知天之神國中是誰人瞧出來陳七的行蹤,立刻就有一團光華,裹了七頭魔族軍主飛出,見到陳七便遠遠的招呼道:「來者是哪一國的軍主,可是失卻了本國,來投奔我們天之神國的麼?」


第六百零三章 九地腐魔化仙光
  陳七故意露出了警惕之色,喝道:「我雖然已經失去了本國,卻還未想要投靠任何勢力,只是路過此地,諸位軍主可願行個方便?」
  那七頭魔族軍主見到陳七這般落魄,身邊連一頭魔兵也無,都按照常理忖道:「沒了本部魔兵,便是他道法再高,也是拔毛的鳳凰,落魄的草雞。本國草創,本來就是十分需要人手,卻跟他說上一聲,若是他願意加入,就給他幾分面子,若是不肯……說不得就要動些強硬的手段了。」
  這七頭軍主一起說道:「我們天之神國有四大魔君鎮守,這四大魔君更有兩件法寶,都是祭煉了神族的神君得來,威力無窮,就算來了魔族聖主一級的人物,也足以匹敵。這位軍主既然有些浪跡,何不暫且我們天之神國落腳?就算不慣這裡生活,也可以隨意離開,本國素來開放,並不禁制人來人往。」
  陳七當下便做出深思之色,那七頭軍主見陳七上路,便苦心勸慰了幾句,陳七便即順水推舟的答允了下來,跟著這七頭軍主一起飛入了天之神國的國度之內。
  魔族不善祭煉陣圖法寶,也無人族的王者大派那般,能夠祭煉星辰為陣圖的能耐。故而魔族的國度,都是有無數的魔兵組成陣勢,雖然沒得人族的星辰陣圖道場來的穩固,但卻隨時隨地可以催動,威力並不遜色多少。
  天之神國統共有兩百億人口,精選魔兵也有七八億之多,故而布下的陣勢頗廣,也囊括了幾十座星域進去。雖然魔族不能把這些星域煉入陣法,但是用陣勢包裹了這些星域之後,倒也能讓本部魔族,在這些星域上生活無礙,隨時能用陣法裹了飛遁。
  陳七才跟了那七頭軍主飛入了天之神國,就感到一股詭異狡詐的念力掃過,登時在他體內「魂識」上,打下了一個烙印。陳七登時臉上變色,但是那七位軍主卻一起說道:「這位軍主勿怪,這是本國的規矩,只要打上了這個魂識烙印,便可自由進出本國無礙,並不礙事。」
  陳七當然不信這些人的胡說,這道魂識烙印,足可以控制一頭軍主的生死,只是他道術厲害,這道烙印只是打在了天魔宮內一頭護法明王的魂識上罷了,並無阻礙小賊頭的本事。陳七也不著急解開這道魂識烙印,只是做出了「人在矮簷下,做乖要低頭」的姿態,那七頭軍主倒也十分滿意他的識趣兒,當下便帶了陳七,去謁見一頭魔族大君。
  這頭魔族大君名為骨魔大君,見到陳七隻是略略安撫了幾句,就分派他去鎮壓一處陣眼,並未還分了他八萬魔兵,倒也十分寬懷的模樣。陳七也做出不動聲色,欣然受之的態度,接受了這八萬魔兵,就去了那處陣眼,指揮手下的新部曲部下了陣勢,就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修煉起來。
  陳七吞吐魔氣,背後的元始魔門忽然漲大,把自家鎮守的陣眼,鎮壓的穩固無比,更展露出來勝人一籌的力量。
  元始天魔經在十萬魔法中位列第一,威力也是無與倫比,在蠻魔族中極少有人能夠覺醒這種魔法,倒是古魔族中,因為不靠天賦覺醒,故而還有許多人願意修煉,只是因為這門魔法太過艱深,修而有成之輩,在古魔族中也是少之又少。
  元始天魔經修煉到高深境界,便可把所有的魔法凝聚出來一座元始魔門,威力無窮,鬥法無敵。就算沒有手下魔兵護持,修成此法的魔族軍主,也可以橫掃無數對手,聲威赫赫,傲視群雄。
  陳七被拉攏來的時候,瞧起來十分落魄,故而也不是沒有旁的軍主瞧之不起,只是魔族之間最重要的財產也不過是魔兵罷了,他也沒什麼被別人瞧得上,想要搶奪之物,故而還算能相安無事。此時陳七放出了元始魔門,更是震懾了許多人,再也無別人來理會他。
  放出元始魔門作為偽裝之後,小賊頭就把天魔宮留下,自身化為一粒時光微塵,催動宙光真法,在這個天之神國中晃蕩,尋找那兩件真形法寶。
  也是陳七有太極圖傍身,他只是推算了片刻,就尋找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四大魔君催動的陣法,一共有九層之多,陳七所鎮壓的陣眼在第三層陣勢,而在第九層陣勢中,一共有三個陣眼,顯然是統御全部陣勢的根本之地。陳七的遁法巧妙無比,花了沒有多久的功夫,就潛入到了第九層陣勢之中,但是對第九層的三個陣眼,他卻不敢輕易去試探。
  那三個陣眼中都散發出來浩蕩的法力,而且還在不停的變化,陳七推算了片刻,這才催動了宙光真法,趁著陣勢變化的一個微小破綻,跳躍入了陣眼之中。這一處陣眼內,正有一名魔族大君,正自在祭煉一件法寶,這件法寶朦朦朧朧,形如一人,只是週身甲冑光明,瑞靄如霧,但若直接視去,卻可以見得這裡面空空如也,只有無數陣法禁制在流轉。其中有九處孔竅,乃是這件甲冑的禁制樞紐,陣法源頭。
  這件法寶正是九天鎏辛仙王鎧,祭煉這件仙鎧的魔族大君,卻是四大魔君之一的戮仙魔君。
  這位魔君身上激盪起層層瑞靄,華光萬道,看起來絲毫也無魔氣,他修煉的乃是十萬魔法中的九地腐魔化仙光。這們魔法修煉起來,仙氣蕩漾,光華萬重,看起來就如玄門正宗的仙家氣象,其實內中最為陰損,本質跟大污穢道術,大梵煉獄總綱一類的法術差不多,修道之人只要一沾染上九地腐魔化仙光,立刻通身都化為膿水,精氣精華,都被九地腐魔化仙光奪去。
  如今這位戮仙魔君正在祭煉這具九天鎏辛仙王鎧,他把九地腐魔化仙光催動,要把這件仙鎧的最後幾重禁制祭煉開,好把此寶的威力再度提升一個層次。
  這位戮仙魔君本來出身於古魔族,他偏愛天魔戮神法,便選修此法,結果修煉到中途,卻忽然感悟,覺醒了另外一道天賦魔法,便是九地腐魔化仙光。
  故而這位戮仙魔君兩法並修,法力高深已極,算的炫馱星海中最為出名的幾位魔族大君之一。
  此番他加緊祭煉九天鎏辛仙王鎧,也是感覺到炫馱星海的變亂紛紛,急需提升法力,免得在這般動盪的世界中,被人無緣無故殺死,身死道消。現在炫馱星海人族的門派都聯手起來,就算魔族大君也不敢言,就一定有自保之力,之前的中央星核戰爭,已經隕落了好多魔族大君,因此他也擔憂安危。
  戮仙魔君噴吐魔氣,正自祭煉九天鎏辛仙王鎧到最緊要的關頭,忽然頭上一道魔氣凝聚的大手猛然抓下。這只魔氣凝聚的大手好不厲害,還未落下,凝聚的法力,就逼的戮仙魔君無數法力紛紛崩散,連九地腐魔化仙光都猶如沸雪一般飄蕩了開來。
  戮仙魔君心頭大吃一驚,也不知何來如此厲害人物,暗暗忖道:「難道是骨魔大君或者六道大君,天定大君來擊殺我,奪取九天鎏辛仙王鎧麼?他們難道不知,他們的道法不合,根本就祭煉不得這件法寶,奪去了也是無用麼?」
  戮仙魔君一時間千百個念頭流傳,但是手上卻不慢,把手一揚,九地腐魔化仙光重新凝就,再次沖蕩而上,於此同時這位戮仙魔君背後,亦有九柄天魔戮神叉凝聚,作為最後的殺手鑭,隨時可以發出最為凜冽的一擊。
  陳七出手偷襲,其實只是做個幌子,他潛入了這處陣眼,瞧到了那具九天鎏辛仙王鎧,心頭已經是大喜過晚,分出至尊魔盤化為魔氣大手,真身已經催動了彼岸法門,一步就跨入到了這件真形法寶的內部去了。
  九天鎏辛仙王鎧原本是神族的一位神君軀體所化,這位神君說來也是悲劇,他所參悟的道法,修成法寶之後,本身並無多少威力,但卻能集合九位大能之力,突破一個境界。神族都是獨來獨往的多,他也沒處去尋找就為神君來跟他聯手,故而在遇到了骨魔大君,戮仙魔君,六道大君,天定大君聯手圍剿,便被人煉化,這卻是神族天生的悲哀。
  陳七跨入了這具九天鎏辛仙王鎧之內,便把身子一搖,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飛出,立刻就竄入了一處孔竅之中。他祭煉法寶的手段,可比戮仙魔君厲害的多,玄黃之氣亦非是九地腐魔化仙光可比,只是須臾間,陳七就把這一處孔竅煉化,玄黃之氣匯合一處,便向著第二處孔竅衝去。
  當陳七連續衝開了三個孔竅時,戮仙魔君已經察覺,有人在跟他爭奪這件法寶,心頭大駭,也不知敵人是怎麼闖入到這件法寶之中的,他一時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招呼其餘三位魔君前來,他現在還是不知,究竟是外人闖進來,還是三大魔君前來暗算他。
  畢竟這處陣勢,就算元神合道之輩,想要潛入也不大可能,總要驚動陣法運轉,引起他的警覺。陳七冒充魔族軍主,卻是他所料不到的情況,故而才一時拿捏不定主意。
  可是小賊頭那是給人機會的人?戮仙魔君這邊猶豫不定,一時又擺脫不開至尊魔盤所化的魔氣大手,那件九天鎏辛仙王鎧卻已經被小賊頭的玄黃之氣沖蕩的七零八落,所有的法力烙印都被震散,再也控制不住。


第六百零四章 渾天聖主
  「給我收!」
  陳七伸手一抓,九天鎏辛仙王鎧便化作一道流光,飛入了他的體內。
  鎮壓了這件真形法寶,陳七登時察覺到自己的天地玄黃玲瓏塔變化,比原本又多出一絲絲的力量,只要假以時日,就能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都修煉到第七重禁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距離修成元神法身級數更近一分。
  尤其是這件九天鎏辛仙王鎧的威力極大,只要有九位元神法身之輩坐鎮,便可催動到合道級數的威力。戮仙魔君等人並無如此人手,但是陳七卻有些手段,可以用六件真形法寶來代替元神法身的修士,把這件法寶的威力催動六七分。比在戮仙魔君,骨魔大君等人手中,威力要大的多。
  陳七煉化了這件九天鎏辛仙王鎧之後,便對戮仙魔君狠下殺手,他先用天地玄黃玲瓏塔封鎖住了這個陣眼,然後把七件真形法寶一起放出,登時把這頭魔族大君團團圍困,無數光芒耀眼,法力縱橫,只是一刻光陰,戮仙魔君就遭了這小賊頭的毒手。
  陳七擊殺了戮仙魔君,正要再去尋其他三頭魔君的霉頭,忽然識海中微微一震,一道金光猛然席捲了過來,他還未來得及相抗,就被這道金光卷中,身不由主的投入了一個元氣漩渦之中。
  隱隱中,陳七聽得一個聲音怒喝道:「哪裡來的小賊,居然敢壞了我的好事兒,本魔祖新近修成法力,煉就大道,正要一統炫馱星海的蠻魔,古魔二族,不能讓你搗亂,且鎮壓你個千百年再說。」
  陳七心頭駭然,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那道金光中蘊含的法力,隱隱克制了他的一切法術變化,居然抗衡不得分毫。待得他定住了遁光時,卻忽然察覺,全身的法力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生生鎮壓到了煉氣級數,太極圖也罷,天地玄黃玲瓏塔也罷,都再也不能發揮半分威力。
  「這裡是什麼地方,居然有如此奇異,能夠把我的法力悉數克制?」
  陳七遊目四顧,只見周圍一片青山,綿延不絕,不知有幾萬里長遠。他的法力被限制到了煉氣級數,分化念頭最遠也只能到五六千里方圓,再不似元神級數,念頭一動,千萬里只如當面,搜遍一座星辰也不過彈指間事爾。
  陳七擊殺戮仙魔君之後,就莫名其妙的被一道金光捲來了這裡,心裡也頗奇怪。雖然他的一身法力都被壓制到了元神以下,仍舊提起所有的法力,嚴陣以待,但等候了許久,卻不見有甚危險,讓陳七也頗奇怪。
  「也許這裡只是一個囚籠,似乎七凰界一般,只是這裡的世界比七凰界可要古怪的多……剛才那人自號魔祖,還說要一統炫馱星海的蠻魔,古魔二族。莫不是那位新近合道的魔族聖主?也是,只有魔族聖主方有這等法力,能夠把我玩弄與股掌之間。我也是走了些霉運,想是這位魔族聖主方巧在附近,所以就察覺了我對戮仙魔君出手。」
  陳七思忖了一陣,只能無奈認了,他雖然連魔族大君都不畏懼,但是遇上相當於元神合道級數的魔族聖主,他亦是無可奈何,只是他心頭也頗有些奇怪,暗暗忖道:「以我的法力,遇上魔族聖主未必就不能支撐一二個招法,這位魔族聖主也不過才新近修煉到元神合道的級數,為何法力就有如此神妙?可惜我之前也沒機會見識多些元神合道的手段,無從判斷,但這樁事兒還是透著有些古怪。」
  陳七把遁光往高處催去,只是飛了萬餘裡,就感覺到有一層極大的阻礙,再也不能往更高處飛騰。他飛到如此高出,自然就眼光放遠了些,這個地方似乎一個封閉的世界,周圍不知有多少方圓,但天地卻略扁,也沒有天罡大氣,只是往高處便有一層極大的阻力,也不知是什麼法術,或者什麼封禁,他試著用各種法術攻打,卻也不能有半分動搖,所有的法術遇上頭頂那層阻礙,都紛紛消弭無形。
  小賊頭嘗試遍了各種法術,這才徹底死心,他微微盤算了一陣,便以螺旋的路線,以自己出現的地方為中央,開始一圈一圈的環飛起來,每一圈他都略略擴大些,想要用這種辦法,先把這個世界的規模探查明白了再說。
  當陳七飛了十多圈,已經遍查了百萬餘裡方圓的時候,便尋到了一處城池。這個城池中以魔族為主,也夾雜了許多別族的人口,看起來氣度混亂,群龍無首,時而便有人鬥法,各種法術光輝亂爆,城中的居民也不甚驚慌,顯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陳七再把兜的圈子闊大了三圈,待得他幾次經過那個方向的時候,這才發現,只有這個方向有人煙輻輳,別的地方都頗荒涼,雖然偶然也見到有些生靈,卻都是離群索居,不是苦修之輩,就是看起來十分孤僻之人,都不好交往。陳七此時也大略知道,這個世界比七凰界要大上許多,但也不是沒有盡頭,他兜了這麼久的圈子,也頗有些厭煩,便在第三次兜過那個方向的時候,把遁光按落。
  陳七已經探查過,這個方向大概有十餘座城池,每個城池都是各自為政,互不統屬。每個城池都有幾個厲害的角色控制,只是他們的控制能力也頗差,根本就不能讓全城之民從命,只是採用暴力高壓,遇上了事情就胡亂鎮壓一番,再也沒什麼規矩。
  這般混亂的世界,讓陳七也頗覺有些怪異,他自己也曾開闢小世界,豢養無數生靈,但其中自有規矩,也有佛主主持,並無絲毫混亂。那些被他豢養的生靈,更是在佛主的掌控下,不斷的念誦經文,修煉法術,為陳七這個飼主提供強橫力量。
  但是這個世界,卻顯得混亂不看,陳七也瞧不出來,這些城池中生活的魔族,能夠給那個抓捕他的魔族聖主提供什麼願力源泉。
  「莫不是……連那位魔族聖主,也還未能掌握這個世界?」
  陳七心頭微微一動,只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掌握了一絲真相,心頭微微震撼,忽然忖道:「若真是如此,那我豈不是也還有機會脫困出去,甚至反過來掌握這個世界?」
  陳七飛騰在半空,看起來大模大樣,此時遁光緩緩落下,更是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只是小賊頭身上的法力極為強橫,那些人也知道來了個厲害的傢伙,故而並為有人出手來尋煩惱。當陳七選了一座城池,施施然前行的時候,終於才有人按耐不住,縱起一道魔光飛了前來。
  陳七雖然看起來模樣似乎人族,但是身上魔氣也是縱橫,故而這道魔光飛落,顯化出來的那頭魔族強者,倒也並無多少惡意,只是低聲叫道:「你是那個魔國的軍主,是不是也得罪渾天聖主,這才被發配到這裡?我跟你說,就算你之前是大君的修為,到了這裡也要被封鎖到煉氣級數,而且日後再也不出去了。這裡是渾天聖主無意中得來的一件法寶,威力莫測,專門被他老人家用來當作囚牢,我們這些人都是得罪過渾天聖主的,大家同病相憐,倒也互相間頗相安……」
  陳七登時有些訝異,他仗著自己口舌伶俐,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問出來許多事情,這才明白,這裡雖然人口稀少,但大多都是有些來歷了,其中有三四十頭魔族軍主,都是得罪了那位渾天聖主,這才被打入了這個囚籠。而且聽這位魔族軍主的說法,這裡乃是一件法寶所化的世界,並非是渾天聖主的法力開闢,陳七得知了這個消息,心頭微微一驚,登時想起了一些故老的傳說。
  「這裡的情況,怎麼有些相似傳說中的一件先天純陽至寶?若真個是那件法寶,我還真有一個取巧的辦法,就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陳七打聽出來一些消息後,對那頭魔族軍主的招攬,半點也無興趣,只說自己心思不佳,想要尋個地方先潛修一陣,那頭魔族軍主倒也不來阻攔,反而指點了他一些地理,讓陳七很容易便尋得一座不錯的山場,運使法術開闢了一座臨時的洞府出來。
  小賊頭靜心下來,便開始潛修,並且把全部的精力,都花用到了佛門大小神通上。


第六百零五章 殘缺的元古金鉈世界
  先天所生的四十八件先天純陽至寶之中,有一件純陽至寶,名為元古金鉈,在先天四十八件先天純陽至寶中排名第二十八。此寶外形猶如一個渾圓的金鉈,實沉無比,內中有四層天地,不拘任何生靈被拘入其中,只要法力不足以破開此寶所生世界,就只能被拘禁其中,再也脫身不得。
  除非能夠有人在第一層世界修成元神化身,才能從第一層世界飛昇到第二層世界,並且成為第一層世界之主。若是有人能夠修生元神法身級數的法力,便可從第二層世界飛昇到第三層世界,並且成為第二層世界之中。直至修成元神合道的法力,佔據了第四層世界,成為第三層世界之主,卻仍舊要受到這件法寶的元靈控制。
  陳七猜測自己是被攝入了元古金鉈之中,便立刻就尋思到了一種脫身之法。
  他本身已經是元神級數的法力,當然不能再成就元神一回,但是陳七卻另有尋思,他如今積蓄充足,倒是還可以把天魔宮眾多的佛兵信徒法力,再度收攏一起,凝聚出來第四尊佛主,這邊等若修成元神,說不定這第四尊佛主就能擺脫第一層元古金鉈世界,飛昇到了第二層世界,並且掌握了管理第一層世界的權力。
  至於之後的事情,對陳七來說當然得日後再說,他現在最為關心的,就是如何擺脫這種囚徒的身份,為自己掙扎出來一條光明大路。
  陳七此番閉關修持,倒也沒有花去多少功夫,只是閉關了七年光陰,就把修成中央婆娑佛主的幾種大神通煉成,並且仗著經驗豐富,曾三次凝聚佛門金身,居然在第一次衝擊元神法力的時候,便告成功。陳七修煉成了第四尊佛門金身,中央婆娑佛主之後,登時覺得這一個天地出現鬆動,只是下一個剎那,他就被這個世界的力量排斥,一股磅礡大力,擁簇著他,把他猛然一扯,直飛九霄,並且輕易闖過了天空上的那一層阻礙,飛昇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陳七雖然早就有了準備,但是也沒想到,這番變化如此神奇。
  當他飛昇到了第二層世界,便知道自己當初的猜測,已經十足十的中了真相。就在陳七飛昇到了第二層世界之後,那些在第一層世界佔據了地方,稱王稱霸的魔族軍主,也都被一股力量逼了上來,跟陳七一樣,都被逼到了第二層世界。
  在原本的第一層世界中,就只剩下了那些煉氣級數的魔兵,這種天反覆地的變化,不拘是那些魔兵,還是被迫飛昇到了第二層世界的魔族軍主,都驚訝到不敢相信,一時間都還不知道,究竟這個世界怎麼了。
  陳七飛昇到了第二層世界,便感應到,自己修成的第四尊佛陀金身,中央婆娑佛主誕生的一刻,相伴而生的中央婆娑小世界,居然跟元古金鉈緊密結合,相容無間,徹底跟第一層元古金鉈世界化合為一,那種變化,有著說不出的玄妙,陳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只是這個小賊頭心底卻是明白,這種變化絕不正常。
  陳七在飛昇到了第二層元古金鉈世界之後,一身法力就恢復了大半,雖然體內的七件真形法寶都還不能恢復本身力量,但是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的法力卻已經恢復了七八分,所以他也沒有客氣,當下便對那些跟他一起飛昇的魔族軍主,開始了大肆的鎮壓。這些魔族軍主也是倒霉,得罪了渾天聖主也不過是被鎮壓到了元古金鉈之中,做個囚犯罷了。
  但他們可是都絲毫不曾得罪過小賊頭,這小賊頭只是擔心,若是他們中有人忽然參悟了魔族大君的法力玄妙,飛昇到第三層世界,成了第二層世界的主人,自己就要受制與人。所以這才乾脆利落的出手,憑他的法力,就算魔族大君也可以輕易鎮壓,對付這幾十頭魔族軍主更是輕而易舉,只是花了七八天的功夫,陳七就把第二層元古金鉈世界掃蕩的清清靜靜,那些魔族軍主都被他鎮壓到了天魔宮中,去做護法明王了。
  去掉了這一層後患之後,陳七才開始打算,讓中央婆娑佛主衝擊元神法身級數。他的之前修成的三大佛主,因為得了三件真形法寶為形體,又有數億佛兵在日夕祈禱,念誦經文,並且隨時提供法力,任由陳七抽取來為三大佛主提升法力。早就都進境到了元神法身的境界,佛門金身淬煉的穩固無比。
  所以陳七對能否把中央婆娑佛主的金身,修煉到元神法身之境,並無多少擔憂,唯一擔憂的卻是如何才能更進一步,修成元神合道的法力。
  陳七可並不認為,自己在這元古金鉈世界之中,還有多少機會修成元神合道的法力。畢竟在這裡他就失去了掠奪的機會,最有可能修成元神法身級數的太上化龍訣,差了兩件真形法寶,更進一步的可能就太少了。太極圖乃是正宗的道門元神之法,陳七連元神化身也未能突破,就更不須提了。至於佛門的法力,陳七從來也不曾用過多少心思,只是也不知如何,他的佛門法力一直進步飛速,從來不曾落後過太上化龍訣,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兩部道門玄法。
  甚至太上化龍訣也罷,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也罷,老實說起來,都還是停留在元神化身的層次,只是因為這兩部道法都太過厲害,這才各自能夠匹敵元神法身級數的力量。但他的佛門三大金身,可是實實在在的元神法身的實力,只是陳七也不知為什麼,對佛門從無太多認同,也總是覺得佛門的法力雖然進境快速,但是威力並不如何高明,前方的路途也不是十分清晰,故而只是用來鬥法,也不曾有多少參詳。
  此番被鎮壓到了元古金鉈世界,陳七這才尋思用再鑄佛門金身的方法脫困,只是他對佛門金身修成元神合道級數的法力,信心比太上化龍訣和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還要不足。
  陳七雖然有這許多憂慮,但是這個小賊頭畢竟是個看重實際的人,對他來說,先把中央婆娑佛主的法力提升上去,先從第二層飛昇到第三層才是要緊。其他的事情暫無解決的辦法,就只好先暫且擱置。有什麼辦法,先把這個辦法用上了,再去說其他。
  不過凝練一尊佛陀金身,對小賊頭如今的法力來說,倒也算的容易,可是想要把這尊佛陀金身提升到元神法身的級數,饒是陳七法力強橫,又豢養有數億佛兵,數百元神級數的護法明王,更有三尊佛陀助力,也得需要一番苦功。
  好在陳七在元古金鉈世界內,又降服了數十位魔族軍主,並且在掌握了元古金鉈世界第一層的力量之後,便施展佛法,把第一層世界的所有生靈全數渡化,成為了力量的源頭。故而法力也是一時大漲,修行起來便利不少。
  這一番修行,就連陳七也不知花費了多少時間,誠所謂修行不知時日過,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陳七身上這才綻放無量光明,浩瀚佛光,中央婆娑佛主終於踏出關鍵一步,跟原本陳七修成的三尊佛陀並列,一樣踏入了元神法身之境。
  中央婆娑佛主法力一成,陳七便又被一股力量包裹,再度往上飛昇,來到了第三層世界。與此同時,中央婆娑世界亦演化一層,跟元古金鉈第二層世界合一,讓陳七徹底掌握了這件法寶開闢出來的第二層世界。
  本來陳七對修為再增,已經沒多少信心,畢竟修行之路,總要一步一步的走來。陳七之前的積累,只夠他走到這一步,想要再往上一層,已經非是千百年的事兒,那要數以萬年單位為步驟。
  但當陳七飛昇到了第三層之後,卻忽然感覺週身一輕,似乎再也不受任何拘束,他試著想要掌握這件法寶,登時察覺到元古金鉈的第四層世界演化並不完全,根本就阻擋他不住。本來陳七想要飛昇元古金鉈第四層世界,非得擁有元神合道級數的法力不可,但因為第四層世界演化的並無完善,他根本就沒有任何阻礙的就直接突破,從第三層世界踏入到了元古金鉈世界的第四層。
  當陳七闖入了元古金鉈第四層世界,登時察覺到這件法寶早就沒有了元靈,甚至因為出世的火候不足,也根本還未有能夠演化為先天純陽至寶,內中的三十六道天罡禁制層次分明,並無蛻變到一道先天神禁的層次。換句話說,這件元古金鉈,現在還只算是幻神巔峰的法寶,並不是純陽之物。
  陳七闖入了第四層元古金鉈世界,便自動成為了第三層元古金鉈世界之主,連帶的讓中央婆娑世界亦擴張不小,讓中央婆娑佛主的法力跟這件元古金鉈的力量互相交融,大幅度的跨越幾重難關,力量一躍成為了四大佛陀金身之首。
  陳七輕而易舉的把這件法寶收入了體內,登時察覺到了,元古金鉈是被人藏入一個法力開闢的小世界中,這個小世界雖然不甚完善,顯然開闢這個小世界的人,並不精擅此術。但這個小世界卻十分穩固,顯然開闢這個小世界的人,法力遠遠超過了陳七。
  小賊頭也不用多想,就知道開闢這個小世界的人,必然是那位渾天聖主。


第六百零六章 轉世
  「我現在若是闖出去,只怕立刻就驚動了這個魔族聖主,不若我先修煉一回,待得法力有所增長,又能等到他自家開啟這個小世界,取出什麼東西的時候,再趁機逃走,或者可以瞞過這位魔族聖主……」
  陳七得了元古金鉈,比得了十件,乃至百件真形法寶還要得力。他反覆祭煉了許多遍,仗著元古金鉈本質古怪,只要有人能夠從元古金鉈內部世界修成元神級數的法力,就能成為一層世界的主人,修煉到元神法身,就能成為第二層世界的主人,如今陳七雖然沒有修成元神合道,卻因為這件法寶演化的還不夠完全,法寶的元靈亦不知何處去了,等若讓小賊頭揀了一個大便宜。
  若不然,就算有這麼一件幻神法寶放在那裡,任憑陳七去祭煉,他也祭煉不得。
  陳七鑽研多日,漸漸明白了元古金鉈的許多妙用,雖然他也不知道這件法寶為何沒有元靈,又為什麼落入了渾天聖主的手裡,但是這些事情,他本來也懶得關心,他只消知道,這件法寶已經徹底歸了他。而且還是一件幻神巔峰的法寶,就已經十分足夠。
  陳七一面潛心修煉,一面把元古金鉈的秘密盡量探索,已經能夠把這件法寶運用自如,等待最好的時機。
  這一日,陳七正在潛心修煉,參悟各種法門,忽然收藏元古金鉈的小世界忽然一震,出現了一絲縫隙。一件懸浮在這個小世界虛空中的法器忽然飛出,陳七知道是時候了,這才收了元古金鉈,趁勢催動了彼岸法門,宙光真法,一步就飛遁了出去。
  也是渾天聖主大意,一時間竟然未有察覺,他取出了一件法器,只是為了賞賜一個魔族的晚輩。如今這位魔族聖主,已經收伏了不少魔族,實力已經超過了六大帝國,只是因為六大帝國也各有深厚根基,還未歸順到他的手下。但除了六大帝國之外的魔族勢力,已經十有八九都被這位魔族聖主給收伏了。
  渾天聖主鎮壓了陳七之後,便忘記了這個小賊頭,畢竟以他看來,只要被鎮壓到了元古金鉈之內,就永遠都無法翻身,更不曾思量,這個小賊頭不但趁亂逃脫了出來,還拐帶走了他的元古金鉈。
  元古金鉈幾乎跟渾天聖主一個等級,內蘊了三十六重天罡禁制圓滿,比渾天聖主這樣才晉陞到元神合道的級數,法力還未有做出什麼太像樣的突破的魔族聖主還要厲害許多。故而渾天聖主並未能把這件幻神巔峰的法寶祭煉,只是略略能夠憑著合道級數的法力,將之運用罷了。
  要不然陳七祭煉元古金鉈,跟渾天聖主的法力烙印一碰,這位魔族聖主早就能夠察覺到其中的微妙變化,重新把小賊頭鎮壓。
  陳七從渾天聖主的小世界中逃脫了出來,也不敢施展法力,他被渾天聖主鎮壓了一回,也知道元神合道之輩的法力果然高深莫測,不是自己所能對付,故而便催動了元古金鉈,化為一粒微塵,隨意附著在了一頭魔族軍主的身上。
  這頭魔族軍主似有須有煩憂,雖然是在飲宴之上,卻也愁眉不展。
  這一次渾天聖主宴請手下,數百頭魔族軍主,十多位魔族大君都在他的魔宮中赴宴,更有許多魔族的歌姬在歌舞,一切都仿照了人族煉氣士的宴會,做出許多歡樂的場面。那些魔族的大君和軍主,都個個有些心思,只是在渾天聖主這位炫馱星海第一位合道的魔族老祖面前,沒有一個人敢有什麼心思和異動,故而這場宴會瞧來倒也安詳。
  陳七瞧了一會兒,心中暗暗忖道:「這位魔族聖主看起來到斯文,也做人族煉氣士的模樣,看來不但法力高明,也胸懷大志。若是他能夠統一了炫馱星海的所有魔族。只怕九大王者門派不是立刻遷移搬場,就是要落個被徹底滅絕的下場,除非……人族中也忽然出現了一位元神合道的老祖。可一旦這位魔族聖主統一了魔族,夾裹了無數魔族的力量,就算人族煉氣士中真有元神合道的老祖,怕也不能抵擋……」
  陳七想起了上次在寒冰道道場的遭遇,不禁略略有些遲疑,不過就眼下來看,這位魔族聖主橫掃諸天,鎮壓億萬星辰,只是遲早的事情,炫馱星海的魔族在他手內統一,諒必也不是太難的事情。所差者只不過是時間罷了。
  陳七想了一回,便覺得這種事兒,還不是該他關心的,便漸漸分心起來,又仔細的看了幾眼在,自己附身的那頭魔族軍主。這位魔族軍主看起來十分英俊,不類普通魔族,跟陳七見過的離天,羅扎三太子一般,都是那種盡力學習人族文化的魔族。
  陳七心頭暗暗忖道:「瞧他的模樣,倒有幾分似乎懷春,就是不知道魔族也有這般人物不成?」
  蠻魔族也罷,古魔族也罷,雖然先天分為男女,也有陰陽區別,但是繁衍後代的時候,卻不拘一定要男女合體,跟不拘一定要兩個肉體,只要魔族之人各自願意出一點肉軀,分出一部分蠻魔神蟲出來,再各自分出一道魂識,便能誕生新的後代。
  因是之故,蠻魔族也罷,古魔族也罷,甚少男女情愛,但卻因為陰陽相吸的緣故,還是有許多強橫的魔族男子,願意擄掠了女性魔族來玩弄,強橫的女性魔族,亦會時常對英俊,或者雄壯的男性魔族下手。男女之間往往都是你征服我,我暴力了你的關係。
  所以陳七猜想了一陣,也不敢確定自己想法,反而倒是覺得自己居然覺得這個魔族男子,也有情愛之心,未免十分好笑。陳七耐著性子,等了數日,渾天聖主的宴會這才結束,赴宴的魔族大君,魔族軍主這才各自散去。
  陳七得了空,亦隨著附身的那頭魔族軍主脫離,他本待半路上就離開,但是這頭魔族軍主在繞了一個圈子之後,居然沒有離去,反而在渾天聖主的魔宮之外,苦苦等候起來。
  陳七自是不肯跟他一起浪費時間,更何況他也怕在渾天聖主的魔宮之外呆的太久,等這位魔族聖主反應過來,自己丟了要緊的東西,一旦捉起賊來,自己就要不好,故而陳七雖然也有好奇,但是卻不敢多做耽擱。
  小賊頭心中暗暗忖道:「若不是在渾天聖主的魔宮之外,我早就下了把你渡化了,送入他天魔宮中做一個護法明王,只是怕驚動了這老魔,我還是放過你罷。」
  陳七催動了彼岸法門,一下子便遁出千百里之外,陳七這邊才走了沒有多遠,渾天聖主的魔宮中,就飛出無數光芒,四下裡橫掃,渾天聖主的厲喝聲音,更是響徹虛空。顯然這位魔族的聖主已經察覺了自己丟了東西,正在四下裡尋找賊頭。
  那個魔族軍主正在渾天聖主的魔宮外梭巡,當然是第一個倒霉的,被渾天聖主的法術一掃登時便席捲了去。至於他是要被如何逼問,甚或被洗刷清白,那都不干陳七的事兒。小賊頭察覺到渾天魔宮的變化,更是加緊了催動法術,一連飛遁出不住多少億萬里之外,這才停住了遁光。
  就在小賊頭定住了遁光的當,忽然有一道佛光,出現在他不遠的地方,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在佛光中現身,忽然笑了一笑,說道:「師父渡化我時候說,我的舊日皮囊,已經於我無緣,就算我修成佛陀回去尋找也得不到,看來果然是真的……我且回去佛國罷!不值得跟他爭鬥。」
  這道佛光收斂,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小賊頭陳七雖然有些察覺,但是當他運足了神識四下亂掃,卻並無任何端倪,這才帶了三分疑惑,繼續催動了遁法閃走。


第六百零七章 逃遁
  陳七催動了彼岸法門,在虛空中不斷跳躍,每一次虛空跳躍,都是以百萬里為跬步。在拚命逃竄的當,這個小賊頭還不忘了催動天地玄黃玲瓏塔,洗刷體內的三十四件法寶,讓這三十四件法寶更為契合自己的法力。
  陳七現在已經身懷了七件真形法寶,天魔宮,至尊魔盤,天晶之舟,金剛琢,宙光神鼎,誅仙陣圖和九天鎏辛仙王鎧,再加上新近奪得的幻神巔峰的法寶——元古金鉈。
  尤其是元古金鉈,威力之強,已經超越了陳七其餘的三十三件法寶的總合,這件法寶只差一步,就能突破純陽,已經佔了大道之位,有此一物在手,小賊頭只要運用得當,就算遇上了元神合道級數,也能龜縮起來,守一個風雨不透,最多被鎮壓起來罷了。
  「雖然因為元古金鉈的本質奇異,我現在已經算是祭煉了十多重天罡禁制,但終究跟真正的祭煉還差了些細微之處,且讓我用玄黃之氣,好生祭煉這邊法寶。只要我能把元古金鉈也祭煉到十八重天罡禁制,就算渾天聖主追上來,我也不懼他了。大不了就往元古金鉈世界裡一躲,除非渾天聖主再度突破到純陽級數,修成魔族天帝的法力,根本也就奈何我不得,最多就是用什麼手段鎮壓起來。元古金鉈世界廣大,就算被鎮壓起來,我在裡面也逍遙的很……」
  陳七身上諸般光芒閃耀,正在加緊祭煉新得手的九天鎏辛仙王鎧和元古金鉈。九天鎏辛仙王鎧也就罷了,這小賊頭已經祭煉的七七八八,早就封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一個孔竅之中,成為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法力源頭之一。但是元古金鉈祭煉起來,卻沒有那麼容易,若非中央婆娑佛主是他在元古金鉈世界中凝練,已經代替了這件法寶的原本器靈,成為了元古金鉈的元靈之一,跟他配合無間,陳七就算想要祭煉一重禁制,也是為難。
  這件法寶可不是虛靈級數,或者真形級數的法寶可比,就算在幻神法寶中,它也是數一數二的,畢竟內中的三十六重天罡禁制已經大圓滿,只差臨門一腳,合成一道先天神禁罷了。
  若是這三十六重天罡禁制能夠化合唯一,成為了先天神禁,這件法寶的威力,就足夠撕裂七凰界囚籠,威能無盡,讓小賊頭把他的夫人和門徒,親眷都救出來。
  陳七倉促間,才祭煉了元古金鉈的三重禁制,就忽然感覺到億萬里虛空之外,有一道魔氣橫空飛來。這道魔氣好不厲害,還遠在億萬里之外,就有一股撕裂虛空,震盪寰宇的大威力,讓陳七的彼岸法門和宙光真法都隱隱有些失去妙用。
  「糟糕,是那個渾天聖主追殺來了……」
  陳七連忙把所有法力收斂,化為一粒微塵,在時空震盪中隨波逐流。
  渾天聖主雖然用了別的手段,搜索虛空,但畢竟不能極盡細微,又是遠在極遼遠的天邊,故而一輪搜索之後,這道魔氣也無功而返,又去別處搜索了。
  渾天聖主在察覺了元古金鉈丟失之後,心境之差,誰人都可以想像。他也是無意中,才得了這件將要成為純陽的法寶,一直以來都視為天大機緣,甚至認定了這是自己將來證道純陽的根本。哪裡想到只是片刻不曾查看,就被人無聲無息的竊取了去?
  好在渾天聖主能夠修成這般法力,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當下便催動所有法術,查看一切蛛絲馬跡,果然就找到了小賊頭的氣味。陳七雖然遮掩的仔細,但畢竟法力境界還不夠,想要瞞過他這等相當於元神合道的巨擘,那是癡心妄想,最多也只能遮掩一時罷了。
  渾天聖主在察覺到元古金鉈丟失之後,立刻催動了法力,開始大肆搜索,奈何小賊頭見機的太快,已經遁出甚遠,所以一時間居然未能找到。
  渾天聖主當然不肯甘心,立刻就把麾下的所有軍主,魔君都放了出來,開始對炫馱星海無窮搜索。同時也催動了本身法力,試圖推算出來陳七的下來。渾天聖主修煉的根本魔法,便是渾天魔鑒,這門魔法在十萬魔法中也排列前茅,修習各種魔氣。所以渾天聖主的法力雖然強橫,但在推算之術上卻算不得精通,只能大略有個眉目,但是遇上滑溜如魚的小賊頭,他自然就有些抓瞎,只能發了狂一般的追索。
  陳七逃出沒有多遠,便感覺到渾天聖主的氣息忽然濃烈起來,心頭微微凜然,急忙催動遁法,加快了逃逸。
  這個小賊頭心底暗暗忖道:「看來渾天聖主也能夠隱約感應到我的存在,我是不能夠留下來,讓他捉到了。不如乾脆就直接離開炫馱星海,直奔勿圖星海去算了。就算他法力強橫,難道還能跨越四個星海來追我?」陳七本來此番離開九霄洞真派,就是打算,非是修煉到元神法身級數,並且直接去尋找到先天道德本源,絕不會回去。此番雖然倉促了些,還未有如他所計劃的那般,把本身法力先修煉到元神法身級數,但也足以讓陳七下定決心。
  陳七定下了計較之後,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遁法催動到了極限,直奔炫馱星海邊緣飛去。渾天聖主的氣息,總是跟在他的背後,若隱若現,有時候淡薄了一些,但是不久之後便又凌厲起來,顯然是又尋找到了他的蹤跡。陳七細細查看,並且推算了數回,總也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留下了馬腳,讓渾天聖主能夠緊追不捨。但有過幾次甩脫渾天聖主的經驗,讓陳七知道,渾天聖主追索自己的手段,也不是十分管用,不然這頭魔族聖主,早就追了上來,不會任由他一路逃遁,幾次都能溜走。
  陳七仗著遁法玄妙,並不會比話渾天聖主的遁法稍差,其實渾天聖主才晉陞到合道之境,遁法的修煉還真未有陳七這般,到了一十八重的圓滿境界,他只是有一兩種法力已經修煉到了合道的級數,其餘的法力還要長時間的溫養苦修,才能突破到跟本身道行相符的地步。
  但是渾天聖主能憑著強橫不止一籌的法力,強行撕裂虛空,星丸跳擲,耗費巨大的法力來追逐陳七。這卻是陳七無可奈何的,畢竟他的法力境界,實在太低,縱然遁法精妙,也不能如真正的元神法身之輩,運使的無不得心應手。
  就這麼一追一逃,眨眼間陳七就已經離開了炫馱星海,來到了域外的無盡虛空。星海之外的虛空,雖然也有星辰,但可就比星海之中稀薄許多,往往飛遁十日八日,跨域億億萬萬里,也不能碰上一座星辰。放眼望去,無論多遠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極遠的地方,方有另外一座星海的光芒。


第六百零八章 百年微塵
  無盡的虛空,饒是陳七精通數種厲害的遁法,也不禁生出,自己其實是在原地當踱步,根本就未有向前飛遁的念頭。太過遙遠的距離,再加上沒有任何參照物,就算以陳七的法力道行,也會被天道變化所惑,這便是幾乎無可匹敵的力量,換個說法:便謂之造化。
  也只有開闢了一個宇宙,或者突破宇宙束縛之人,才能不為天道迷惑,把整個宇宙都玩弄與股掌之上。
  陳七自是距離那個境界還十分遙遠,這個小賊頭也只能感慨一回,便重新鎮定了道行,悶頭全力趕路。與此同時他也沒有忘記,把自身化為一粒微塵,盡量收縮法力波動。
  小賊頭的小心是有回報的,就在陳七衝出了炫馱星海之後,後面追來的渾天聖主也就衝出了炫馱星海。但是渾天聖主在衝出了炫馱星海之後,明顯略略有些猶豫。元古金鉈誠然對他來說,價值無可匹敵,但是他現在是一個最關鍵的時候,面臨統一炫馱星海的大業。
  若是能夠把炫馱星海全部納入掌握,驅逐或者滅殺所有的人族煉氣士,渾天聖主便有可能,領悟更高一層的道境,因為炫馱星海內無盡的魔族生靈,也可以算作是修煉的資源之一。價值比起至今他後還無法運用自如的元古金鉈來說,更高了一個級數。
  「也罷,我就追出去十日,若是還不能追蹤到這個小賊,就等我修成道法之後,才來遍索九大星海,把這個可惡的東西掘地三尺的搜出來。」
  渾天聖主能夠修成如此道法,自然是極有決斷的人,當下就定了計較。
  陳七飛遁出許遠之後,忽然感覺到背後光芒一熱,登時生出一股寒意來。他扭頭望去,只見一團魔氣,五顏六色,十彩斑斕,在無窮魔氣之中,有一冊道書正在漂浮。正是魔族十萬魔法中最為厲害的十種本源道法之一,渾天魔鑒修煉到極高境界,顯化出來的本體。或者可以謂之……法有幻神!
  把法術顯化為真實存在,那對許多魔族大君來說,已經是夢寐以求的境界,但是對渾天聖主來說,不過是小事爾。但是他如此張揚,魔氣縱橫,顯然是不把陳七放在眼裡,更不怕陳七能夠躲避到哪裡去。小賊頭對此點也是心知肚明,不由得暗暗思忖道:「這頭魔族聖主實在太過厲害,雖然我若能元古金鉈祭煉到十幾重禁制,便可隨時躲入其中,也不怕他把我揪出來。但是卻逃不脫被他鎮壓,對我日後修行太過不利。我上次逃出來,只是趁著這頭魔族聖主不曾防備,下次絕無這等好機會。我可是要去勿圖星海,尋找先天道德本源的,哪裡能夠跟他浪費光陰?被他鎮壓住,對我日後修行,會有不可估量的損失……還是盡力逃罷。」
  陳七把所有的法力收縮,催動了彼岸法門和宙光真法,不但極力奔逃,更不斷的改變方向,想要擺脫渾天聖主的追蹤。與此同時他也把太極圖抖了開來,推算休戚,想要尋找出來一條光明大道。
  待得陳七推算了一番之後,忽然得出來一絲明悟,這個小賊頭把遁法也收了起來,藏入了元古金鉈之中,把這件法寶化為一粒微塵,任由慣性帶著,順著虛空漂流,他做了這一番手段,渾天聖主那是再也察覺不出,追蹤十餘日後,這位魔族聖主終究是放不下炫馱星海的一番事業,只能狠狠的回歸。
  陳七卻不知這些,他的太極圖雖然能夠推演過去未來,但是卻沒得那般清晰,他這一沉睡下去,便是幾近百年光陰,在這百餘年中,陳七睡夢之中,分化念頭無數,都投入到了元古金鉈世界的第一層,這些念頭都挾帶了太極圖中的一門法術轉世,有些修煉迅速,不過幾十年便重新飛昇,到了第二層世界繼續修煉,有些卻不能參悟,苦苦逗留在第一層,隨時光陰荏苒,磨礪歲月。
  元古金鉈封閉了所有的光輝,便如一塊頑石一般在虛空流浪,只是體積甚小,還小於微塵。晃眼百年過去,元古金鉈為一座星辰的引力所吸引,一頭就撞了下去,這粒「微塵」雖然小,但重量卻是實打實的,超愈了絕大多數星辰。故而元古金鉈竟然把這座星辰打穿,一直到了星核的所在,這才停了下來。
  這番震動,也讓沉睡了百餘年的陳七甦醒過來,這小賊頭微微一皺眉,抖了抖身軀,把所有分化出去的念頭盡數收回。經過這百餘年的沉睡,無數的念頭各自轉世修行,此番重新輻輳歸來,盡數投入了太極圖中,便讓這件法寶煥然一新,內中的法術增長至六七萬種之多。
  煉氣士道基之後,除了被封入道基之中的法術之外,別的法術便不能修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以上。陳七的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亦不能突破這個限制,但是他的太極圖中,原本收羅的四千餘種法術,其中有許多法術,都是由幾種法術組成,陳七把這些法術拆解開來,然後重新排列組合,都能夠形成新的法術,但終究不妥原本的那四千餘種法術的藩籬。
  經過這百年沉睡,這些法術伴隨小賊頭的各種念頭轉世,投入元古金鉈世界第一層中去修煉,讓太極圖內的諸多法術,威力都增進到了極點,內中法力滾滾,似乎只差一線之機,就能突破元神化身的境界,演化為一尊太極道尊,證就元神法身的道力。
  陳七知道自己還差些許機緣,倒也並不怎麼焦急,他收了太極圖之後,微微思忖了片刻,心中暗道:「比起天魔宮來,這元古金鉈世界可堅固多了,內中空間也更廣大,我不如把所收的佛兵都轉入此間,日後天魔宮跟人鬥法,還能多幾種厲害的變化。也不用小心天魔宮內的小世界破滅了。尤其是元古金鉈世界乃是以中央婆娑佛主為尊,凝練佛力,也有助與這尊佛陀金身修煉。」
  陳七的其餘三尊佛陀金身,都已經修煉到了極限,轉倒是這尊中央婆娑佛主火候還未充足,尤其是這尊佛陀的法力越大,便越能發揮元古金鉈的威力,陳七把佛兵全數轉入元古金鉈世界,也是為了早些祭煉這件幻神巔峰的法寶,好盡快增長自家的法力。
  不過陳七亦知道,元古金鉈本質特殊,若有人能在其中修成元神合道的力量,就會成為第三層之主,跟中央婆娑佛主爭奪位置,所以他渡化的魔族大君都沒有放入其中,只有那些煉氣級數的尋常魔兵和魔族軍主級數的護法明王。
  做完了這一切,陳七收了元古金鉈,舒展筋骨,一聲大喝,便掙扎了出來,惹得存身的星辰,一陣晃動。


第六百零九章 金閃閃·不死星海
  九大星海之外的星辰,往往連星域也形成不了,只是孤零零的一顆,而且也多半死寂,千萬顆中都未必有一顆,能夠有生靈存在。
  陳七如今的法力,覆滅星辰易如反掌,他本擬顯化法力之後,一震之下,就能把這顆星辰震成粉碎,卻沒想到,這顆星辰只是震動了一會兒,便即漸漸平復,似乎並無受到多少創傷。
  小賊頭微覺奇怪,立刻就把自家的念頭分出一個,擴散了開去,晃眼間就把這座星辰探查了一遍。
  這座星辰之所以堅固無比,是因為大半的結構不是岩石,而是金鐵,數百道各種金屬礦脈在星辰上遍佈,尤其是在星核中有一層地幔,幾乎全是最上等的寒鐵,乃是鑄造飛劍的最佳材質之一。
  甚至在星核中,還有一塊幾乎已經通靈了的鐵核,猶如小山般大小,生有一十九處孔竅,不斷的在吞吐金鐵之氣。
  陳七心頭微微一動,身上法力一催,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衝出,須臾就橫掃四面八方,把整座星辰都震成粉碎,那無數的金屬礦脈都被他直接收入了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其餘的雜質岩石,則統統都被他刷滅成了混沌元氣都收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
  至於那枚星辰鐵核,卻被陳七一手托出,他思忖了良久,覺得自己也不缺此物。這枚星辰鐵核雖然是祭煉法寶的上乘材料,但是畢竟還要花費無數苦功,祭煉成功也不過是一件虛靈級數的法寶罷了,對小賊頭來說,卻沒得這許多功夫來浪費。
  陳七微微思忖一番,就隨手往這枚星辰鐵核上一按,便把自己所創的九部道訣之一的七殺真法烙印了進去,同時還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中積存的混沌元氣灌注了一部分進去。這類星核雖然未有機會,成為先天純陽,卻也能夠在年深日久之後,修出元靈來。
  但是限制這類先天靈物的最大條件,便是混沌元氣。要知道混沌元氣只有開天闢地之時才有誕生,並且漸漸要為諸多元氣所同化,最難保存。沒有混沌元氣,這些先天靈物就失去了孕育的溫床,往往就只能藏於星辰之內,等待有朝一日,被煉氣士尋去,祭煉成什麼法寶。
  陳七也是偶然心中一動,這才想要催化這件「法寶」。
  隨著混沌元氣的灌輸,這枚星辰鐵核漸漸成長起來,原本的一十九個,也被陳七強行衝開,變成了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天生竅穴齊全,乃是先天神物必須,這枚星辰鐵核卻還差得多,但當陳七給他補足了這些缺憾,並且無限制的灌輸混沌元氣,這枚星辰鐵核便越來越合修道之路。
  陳七默默體察,見已經把七殺真法烙印到這枚星辰鐵核最深邃的地方,便把太極圖抖了出來。太極圖乃是道德之寶,最善教化,故而當陳七催動太極圖,把這枚星辰鐵核罩入,不過七八日的光陰,這枚星辰鐵核便一陣陣的抖動,內中的七殺真法和它天生的神通烙印,一道道的活躍起來。
  陳七灌輸的混沌元氣也是充足,故而這枚星辰鐵核也無須吸取天地元氣,便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一顆,開啟意識,鑄就元靈。
  陳七知道這個過程頗須些時候,故而也不再多加插手,只是在這枚星辰鐵核旁邊盤膝坐下,自行修煉。
  過得七八日,這枚星辰鐵核忽然裂開,化為無數金鐵之氣,內中一個金光閃閃的嬰兒誕生,眼瞧著陳七,大喝一聲道:「師父再上,請受徒兒一拜。」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我也是臨時路過,便結了這一段師父緣分。從今日起,你便名為……金閃閃!」
  陳七本來還想起一個符合修道之人的名字,但是那個嬰兒自從誕生之後,便全身金光閃閃,看起來煞是怪異,便忍不住起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名字。那個嬰兒倒是很歡喜,當下便大叫道:「多謝師父,從今日起,徒兒就叫金閃閃了。」
  陳七搖了搖,頗有些無語,他伸手撫摸金閃閃的頭說道:「徒兒,你雖然誕生之後,便是法寶之軀,有元神化身級數的修為。但是天生靈物,該當自晦,方是自保之道。你先把這一身金光都先收起來,為師再點撥你道法。」
  金閃閃倒也聽話,運轉七殺真法,果然把一身金光盡數收斂起來,看起來倒也不過是一個俊俏的小孩兒。陳七把這個小徒兒一把抓起,放在手心,一面施展遁法趕路,一面點撥金閃閃七殺真法的奧妙,還有別的一切雜學。這金閃閃乃是天生靈物,體內自然而然便孕育了一道先天禁制,而且已經到了六七十重的境界,雖然這一道先天法力,不如陳七傳授的七殺真法厲害,但也別有一番奧妙。
  陳七擁有太極圖在手,推算各種道法都是輕而易舉,故而點撥起這個徒兒來,倒也輕鬆。
  金閃閃雖然才開了了靈識,但卻也知道師父對自家甚好,又得了師父日夜傳授道法,更是心頭歡喜,不上數日,便把體內的天生五金之氣淬煉出來一口飛劍。陳七見他淬煉飛劍的手段了得,便把手來的金屬礦脈一起取出,都給了金閃閃練手。
  金閃閃倒也了得,不數日便祭煉出來數十口各色飛劍,一口比一口品質更高。
  金閃閃煉劍的手段如此厲害,除了天生體質之外,便是因為他體內那一道先天神通,名為五氣煉劍大仙術,能匯聚五金之氣,煉造飛劍。若是金閃閃能夠自行出世,便可把孕育他的那一座星辰全數煉化,把無數金屬礦脈都煉成千百口飛劍,對敵的時候催動起來,千百口飛劍齊發,倒也算的十分厲害。
  不過他落在陳七的手裡,成就比原來更為遠大,且不說那七殺真法,乃是陳七推算了無數劍道法力,這才演化成的道訣,威力遠遠超出他天賦的五氣煉劍大仙術,就說開啟意識這一關,若無陳七,金閃閃絕無這一番機緣。
  陳七把所有的金屬礦脈一起都給了金閃閃,那些煉成的飛劍,金閃閃本想孝敬師父,但陳七也不稀罕要他的,都留給了這個徒兒防身。不過陳七也知道,金閃閃的法力雖然看起來還頗炫耀,但是畢竟根底不足,又是才成型的,開啟意識都沒多久,故而在一路上,也沒少了幻化各種敵人,放出來跟金閃閃對打。
  開始金閃閃還頗有些驕傲,自覺天生靈物,又得了老師傳授七殺真法這般厲害的劍術,自己又煉成了數十口各色飛劍,陳七幻化出來的敵人,也不過就是七凰界那些道門煉氣士的級數,他還能只贏不輸,佔據上風。後來陳七便把他扔去了元古金鉈世界第二層,讓他跟那些護法明王。
  陳七收來的護法明王,都是天人族和蠻魔族,古魔族的天主或者軍主,雖然他們被渡化之後,不能再擁有直屬的魔兵。但是卻可以無限的借用元古金鉈世界第一層中的數億佛兵之力,故而每一頭護法明王的法力,都超越了魔族軍主,金閃閃雖然法力也算不俗,但畢竟還是稚嫩,故而連續輸了百多場,這才服氣起來,開始苦心鑽研劍法。
  師徒兩人遁光快速,加之陳七恢復了清明之後,便把彼岸法門和宙光真法催動,不時的挪移虛空,故而也用不上幾個月的時間,眼看便有一座星海在望。這座星海名為不死星海,正是先天四族中的血族老巢。陳七之前在炫馱星海,一頭血族也不曾遇上,此番前來不死星海,倒也心頭有些惴惴。
  他本來想要從不死星海繞行過去,但是思忖若是那般,最少也要多花幾倍的時間,再加上自持道法精妙,也不認為血族中就有人能夠識穿自己的身份。何況他跟血族也從無交往,更無仇怨,血族中的大能之輩,也未必就能來尋他的煩惱,所以這個小賊頭在思忖了好一陣之後,還是帶了自己新收的徒兒金閃閃,闖入了不死星海之中。


第六百一十章 血族八部
  血族在天凰宇宙的原生之民中最為神秘,幾乎絕足不出誕生之地,故而在不死星海之外,幾乎見不到血族之民,外界的人想要進入不死星海,也要被血族之人截殺,十有八九無法離開。
  故而蠻魔族,古魔族,天人族也罷,人族的煉氣士也罷,都不肯在這裡逗留,把整座不死星海都留給了血族繁衍生息。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陳七在炫馱星海收了無數魔族,也便搜過這些魔族的記憶,但仍舊對不死星海瞭解的不多。甚至……他除了知道不死星海早就一統,以一位叫做血河道人的老祖為尊,但是旁的情況就所知甚少,畢竟不死星海太過封閉,極少能有消息流傳出來。
  小賊頭倒也不想試試不死星海的斤兩,他只想跨過這座星海,去勿圖星海尋找先天道德之寶的胚胎罷了,故而陳七帶了徒兒,闖入不死星海之後,比之前躲避渾天聖主的時候更為小心,只要有生靈居住的地方,便不去探視,只在荒僻的星辰上落腳。
  倒是金閃閃只要路過的星辰有五金礦脈,便全數收集了來,然後運用本命天賦神通,鍛造成一口口的飛劍。
  這些飛劍被他用七殺真法祭煉,排演劍陣,每多一口飛劍,他的法力也就增長一分,這卻是他天賦神通的優點,越是用來鍛造飛劍,本命神通就會越強。並且這些被鍛造的飛劍,第一道挾帶的禁制,就是五氣煉劍大仙術,就如火鴉陣一般,這些飛劍亦算的他的分身,比尋常飛劍不同,能夠吐納天地元氣淬煉自身,同時也能反過來給金閃閃本身的修為,提供極大的好處。
  陳七倒是並不阻攔他,只是叮囑這個徒兒要多加小心,兩師徒飛遁了月餘光陰,眼看就要穿透了不死星海,再度進去域外虛空,卻忽然撞上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卻是在不死星海的邊緣,有一座星辰名為血眼,整座星辰都為九條血河覆蓋,這九條血河匯聚到星辰上的一座無底深淵之中,從星空上望去,這個無底深淵猶如一枚血光四射的眼眸,這座星辰因而得名。
  這座星辰如此奇特,當然就有生靈居住,雖然對外都把血族當作一個種族來稱呼,但是血族其實分作八部,阿修羅,緊那羅,阿旭羅,剎那羅,帝梨羅,波閻羅,浮黎羅,巫生羅八個大部族。這八個部族雖然生相不同,甚至來歷也不同,比如剎那羅本來是元初宇宙的域外天魔種,有些卻是誕生在天凰宇宙的,還有些是當年從七凰界的血河中生出來,也是從元初宇宙帶過來的種子。但外人無從得知血族八部的區分,都統一稱呼之。
  這座星辰「血眼」便是血族八部中,浮黎羅的一支所居之地。
  陳七和金閃閃經過這座星辰時,陳七本想從容而過,金閃閃卻發現血眼星辰之內,居然有一塊神鐵,也孕育了多年,正和祭煉飛劍,就跟陳七說,要偷偷去取出來,免得暴殄天物。血族的神通都是來自自身,倒也並不怎麼祭煉法寶,故而這塊神鐵放在血眼星辰之內,還真就沒什麼用處。
  陳七隻是微微思忖,便答應了下來,他倒是覺得,自己的徒兒總要有些鍛煉。他此番穿越不死星海,行程已經過了九分,眼看再有什麼變故,也是只須數日便能走脫,更兼陳七也並不算膽怯之人。
  只是小賊頭多少還算是有些顧忌,叮囑徒兒取了那塊神鐵也就罷了,不須驚動生活在血眼星辰上的浮黎羅人。金閃閃當然是一口答應,便潛入了血眼星辰中去。這一去,就出了些事情,但卻也怪不得金閃閃,而是恰好也有人潛入了血眼星辰,想要取走那塊神鐵,便跟金閃閃碰了個照面,一下子就拚鬥了起來。
  前來竊取這塊神鐵的,卻是陳七一直都沒見過幾頭活物的神族神主,這位神族的神主,修煉的道法,便是把本身化為一卷跟誅仙陣圖相類的陣圖法寶,只是威力不同,名為九天劍府總綱陣圖,若是能吞了這塊神鐵,便可煉化為凌厲劍氣,增長九天劍府總綱陣圖的威力。
  九天劍府總綱陣圖跟金閃閃天賦的五氣煉劍大仙術各有優劣,兩人一遇上便爭鬥起來,拼的火光燦爛,不久就驚動了血眼星辰上的浮黎羅一族。
  陳七在旁冷眼看著,心中暗忖道:「金閃閃投入我的門下,雖然經過一些磨練,但都不過是在元古金鉈世界中,沒有什麼陣陣的危險。這場變故雖然出我預料之外,但卻也不是不能成為磨練他的刀石。我還是先在一旁給徒兒掠陣,且不忙出手。」
  陳七沒有出手的意思,金閃閃便只能憑了自己智慧和法術應敵,那塊神鐵體積也頗大,又是沒有被祭煉過之物,故而他跟那位神族的神主誰也不能將之收了起來。只能憑了一身縱橫劍氣,拚鬥爭搶,金閃閃幾次想要把這塊神鐵收入自家的身軀中,用五氣煉劍大仙術祭煉,演化為幾十口飛劍出來,但是那位神族的神主,亦催動了九天劍府總綱陣圖,爆射億萬劍氣,幾次三番的阻住了金閃閃的圖謀。
  同樣當那位神族的神主想要收取這塊大如小山的神鐵時,金閃閃也一樣催動了七殺真法,把自家祭煉的百餘口飛劍放出,劍光夭矯,變化無方,死死把對手壓住。
  金閃閃的飛劍數目雖然只有百多口,這還是他煉化了陳七所贈的全部礦脈,還有一路上收集的五金菁英,這才祭煉出來。比不得那位神族的神主,一出手就是億萬道劍氣鋪天蓋地,但是他的劍術卻遠遠在對手之上。畢竟七殺真法乃是陳七苦心孤詣創造出來,為了九霄洞真派日後立足的根本,囊括了小賊頭畢生所學的一切劍術,各種劍法之精妙,更是遠非對手可比。兩人各有所長,這才拚鬥了個不分勝負。
  金閃閃的法力境界早就到了,與劍術上的幾種精妙手段,比如劍氣雷音,煉劍成絲,劍光化虹,都算的上手到拈來,輕易便可使出。但是被視為元神之輩獨有劍術的劍光分化,他卻掌握的不算甚好,平時還能把一口飛劍化出兩三道劍光出來,一遇上這等生死相搏,金閃閃就不敢玩弄花哨,偶然分出一兩道劍光,也因為操縱不足,輕易便給對手破掉。
  這小子拜入了陳七門下,一直都被陳七教導,雖然在元古金鉈世界中磨練過,但總沒有見過真正的爭鬥,此番跟一個同級數的對手放對,倒是讓金閃閃越是爭鬥,就越是驚駭,心道:「果然師父說的不錯,天下之大,厲害的人物盡有,我雖然得了真傳,但是遇上這樣的一個尋常對手,便拾掇不下,看來還得把七殺真法都修煉到頂峰,連我的五氣煉劍大仙術也要修煉到盡善盡美,方可縱橫一時。」
  好在這番爭鬥,也把金閃閃的全部潛力都逼迫了出來,讓他在跟對手爭鬥之中,漸漸把劍術磨練圓熟。兩人爭鬥了千招上下,金閃閃就從一開始互有高低,甚至還略略有些手忙腳亂,變得從容不迫,略佔上風。就在此時,血眼星辰上的浮黎羅一族中,九位血主都駕馭血光潛入了地脈之下,牢牢把還在爭鬥的兩人圍住。
  那位神族的神主見狀,不由得心頭吃驚,暗暗忖道:「憑我的法力,如何能夠是九位血族血主的對手?再加上這個對手又厲害的緊,光是他一人我就難以拾掇下來,還是趕緊走了罷,今次卻是我失手了。」
  這位神族的神主催動九天劍府總綱陣圖,把自身化為億萬道燦爛劍光組成的長河,望空便走。那九位血主立刻催動血眼星辰上九條血河的法力,化為血光長龍絞殺下來。血光跟這位神族神主的劍光一絞,便把許多道劍光污染。這九道血河的法力積蓄了不知多少億萬年,從血眼星辰出現之時就已經在孕育,威力強橫,非是這位神主催化的劍光可比。劍光被血光污染,立刻就崩潰了開來,化為滾滾元氣,被血河之氣吞噬。
  好在那位神主的法力強橫,催動的劍光無數,雖然外面被血光絞滅了一層,但他催動了九天劍府總綱陣圖,後勁源源不絕,眼看便要衝破九道血河神光的糾纏,飛出血眼星辰之外。
  只要能夠擺脫這九道血河神光,這位神主便有信心,仗著自己的遁法神妙,逃遁的無影無蹤。
  對手一走,金閃閃立刻就毫不客氣的把那塊神鐵吞了,他可不似那位神主般擔憂,這小子還有師父在後面做後盾,信心十足。故而他並不思忖逃走,而是從容不迫的開始煉化這塊神鐵,祭煉飛劍起來。只是一瞬間,便有四五十口劍胎被祭煉完成,金閃閃伸手輕輕一點,便有一道或者數道七殺劍咒飛出,落在這些劍胎之中,將之祭煉出來一二十重的禁制。
  金閃閃雖然出世未久,但畢竟是天生神物,故而一出世就有元神級數的法力,祭煉飛劍法器,只是一個呼吸間,就能祭煉到一二十重的禁制,若是換了煉氣級數的人來,就算煉氣九層的人物,恐怕也要祭煉個數百年,這乃是道行境界的差異,差了一步道行,就再也不能逾越。
  金閃閃倉促間把這塊神鐵祭煉成了數十口飛劍,加上他原來的百餘口飛劍,合併起來也有一百五十餘口了。這小子在小賊頭的門下,也鍛煉出來許多眼力,心中暗忖道:「那個傢伙催動的劍光都是虛的,被污染了也不過損耗些元氣。我這些飛劍可都是辛苦祭煉出來,每一口都有遠大的未來,一旦被血光污染,卻是沒處尋賠償。呆會對敵的時候,我且不可把那些祭煉不足的飛劍拿出來使,只用那四口已經祭煉到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的飛劍罷。」
  饒是金閃閃已經是元神修為,也不可能在用幾個月,幾年的功夫,就祭煉出來一件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的法器,他這四口飛劍,還是得了陳七之助,借助了元古金鉈中數百位護法明王才祭煉完成。只是如何把這四口飛劍內的七十二道地煞禁制演化為一道天罡禁制,還得金閃閃自己來慢慢培煉,外人幫忙不得。
  這也算是陳七給他的一份磨練。
  把最厲害的四口飛劍懸浮在身邊,金閃閃大喝一聲,便身劍合一,也直往九道血河神光中闖來……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天魔化血神刀
  金閃閃本體乃是一塊星辰鐵核,經過不知多少年代的孕育,天生便萬邪不侵,那些血河神光能把那位神族的神主放出的劍光污染,卻不能奈何的了他的本身真氣。有金閃閃的本身真氣護持,這四口飛劍雖然仍舊只是法器級數,卻一樣可以不畏懼九道血河神光。
  金閃閃得了陳七的許多調教,衝破血河神光的時機拿捏的不差分毫,正是那位神主就要擺脫血河神光的糾纏,把九道血河神光的力量絆住,讓這九位血主不能全力兼顧,只能分出二三分力量的時候,所以他一口氣便沖飛出了星辰地表,但就在他衝破血眼星辰地表的時候,九道血河之力便牢牢封鎖虛空,讓金閃閃的周圍猶如陷入熔岩一般黏稠並且血氣滔天。
  「這些血族的法術真個討厭。」
  金閃閃把劍光化為游絲,不住的在身邊翻捲,把血氣盪開,但饒是他劍術出色,遇上這鋪天蓋地的大範圍法術,也只能保證自身不失,卻不能保證遁逃的方向了。血河之內一切方向盡皆變化,隱含虛空挪移的變化,金閃閃被陷入了其中,登時就陷入了苦鬥。
  那位神族的神主,因為金閃閃忽然發威,九位血族的血主一起改換法術方向,倒是身上一輕,居然衝殺了出來。但是他運道不好,才飛上半空,就遇上了小賊頭,陳七隻是把手一招,他就飄飄蕩蕩的落入玄黃之氣中去了。如今陳七的法力又復進境,對付這樣的元神化身級數,一舉手一投足便可克敵制勝,連什麼法術都不須運使。
  陳七收了這頭神族的神主,便饒有興趣的瞧著金閃閃在血河之內來回衝突。
  他收下這個徒兒,只是臨時起意,但教導起來卻不遺餘力,所以陳七對金閃閃的成長,亦有些期待,想要知道自己的這個徒兒究竟有多少潛力。
  金閃閃給他的答案,不超出意料之外,也不曾跌落預期。
  這位星辰鐵核化形的小傢伙,仗著陳七所傳劍術,在血河中來回衝突,雖然一時不得脫困,但是也不懼九位血族血主,劍光過處,血光分開,只是因為功力還太淺薄,不然也不是沒有取勝之機。陳七瞧了好一陣子,忽然輕笑一聲,伸手一點,喝道:「徒兒,接法寶!」
  一道燦爛光河,衝破九道血河神光,垂天而下,登時展開了無數血光,落在了金閃閃的身邊。金閃閃探手一抓,登時心頭狂喜,陳七送他的法寶,正是那位神主。神族落在陳七手中,便是最為倒霉,小賊頭只花了片刻光陰就把他煉化了,轉手就賜給了自家徒兒。
  陳七如今已經有了三十四件法寶,還欠缺一件真形級數的法寶,但是這等虛靈級數的法寶,落在他手裡卻用處不大了。恰好此寶跟金閃閃道法相合,互為彌補,可以增強這個徒兒的法力,所以陳七也不吝嗇,煉化了之後,便一道法力打入了金閃閃的身邊。
  金閃閃一聲大喝,把七殺真法飛出,有陳七預先做下的準備,這小子只是須臾間就把這卷九天劍府總綱陣圖祭煉了第一重禁制。這位神主的法力已經修煉到第四重天罡禁制,被煉成了法寶之後,便相當於四重天罡禁制的法寶。金閃閃祭煉了一重天罡禁制,就已經能夠把這件法寶的威力發揮出來三四五分。配合他的七殺真法,五氣煉劍大仙術,法力登時暴增了非止一籌,金閃閃把自身所祭煉出來的飛劍,盡數打入了這卷九天劍府總綱陣圖之中,登時滔滔劍光,猶如江河,比那位神主催動本命神通的時候,威力還要巨大三倍,億萬道劍光只是一震,便撕裂了九道血河,飛遁上了無盡虛空。
  金閃閃飛上虛空之後,正要跟陳七答謝,陳七已經微微擺手說道:「無妨,無妨,看為師如何擺佈這些血主!」
  小賊頭方才觀戰的時候,一直在不斷的推算,此時已經得了一個結果,心頭十分滿意。他不等那些血主飛上來,催動九道血河跟他鬥法,就已經幻化了一支大手,探空捉下,把整座血眼星辰一起罩住。
  陳七念頭一動,便把自家鎮壓的所有魔族大君,一起粉碎,連魂識帶魔骨,一起送入了九道血河匯聚的無底深淵之中,任由血河之氣,把這些魔族大君的魂識和魔骨污染。陳七收伏的這些魔族大君,一直以來都沒處運用,他也不是憑空就能祭煉出來法寶,還須一個契機,或者有個什麼依托,此時他推算了許久,忽然發現這顆血眼星辰,再加上九條血河之力,再生祭了整座星辰上所有的浮黎羅血族之後,便可化為一件傳說的法寶,當下便毫不遲疑的催動法力,演化諸天。
  被小賊頭的法力一壓,這個血眼星辰登時爆碎,無數的浮黎羅血族,連帶九大血主,還有陳七打入的魔族大君的魂識和魔骨,以及九道血河的法力,盡數都被那個無底深淵吞吸了去。這個無底深淵化為一個血紅的漩渦,吞吐之際,潛力無匹,連周圍的虛空也一起撕裂破碎,直到最後虛空崩塌,方圓十萬里內的一切,都泯滅為一個奇點,陳七這才一聲清喝,探手一捉,從無盡的粉碎虛空中,生生扯出一口魔刀來。
  這口魔道刀柄是魔族大君的魔骨所鑄,白骨森森,凜冽森寒。刀身卻是無數血光,還有無數生靈冤魂所鑄,刀光如血,熾烈酷寒,又有無盡的怨力纏繞,刀身上有一個血紅的魔瞳,眼光深遠無盡,似能吞吸一切。魔族大君的魂識,血族血主的精魄,無數浮黎羅血族的生靈,還有九道血河和整座血眼星辰之力,都被一道血咒封印在刀身之中,只要此刀被催動出去,斬殺敵人,就會把敵人的魂魄和精血一併吞噬,演化為自身的法力。
  陳七輕輕一彈這口魔刀,嘿然一笑道:「此刀乃是我鎮壓的魔族大君屍骨魂識,配合了九道血河之力煉就,正可命名為天魔化血神刀。此刀一成,我便可以證道法身了也!」
  陳七一直以來都在為了九件真形法寶奔走,在收了元古金鉈之後,他的飛來已經臻至的一個頂點,只差一點契機,便能脫身而出,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煉成真形法寶。把不滅寶體修煉到這一境界,就相當於元神法身之輩,太上化龍訣威力無窮,煉就真形寶體之後,陳七法力必然更為凶殘。
  陳七把玩了一陣,也不去瞧自家的徒兒震驚的眼神,只是笑笑說道:「那卷九天劍府總綱陣圖你要好生祭煉,我的七殺真法恰好可以祭煉這件陣圖,你多了這件法寶,再加上天生的神通,和我傳授的道法,就算遇上元神法身之輩,也可以略略支撐一時,尋常元神化身級數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金閃閃對師父的手段,佩服的無以復加,當下便躬身說道:「師父法力無邊,滅殺這些血主竟然如此輕易,還能煉成這麼厲害的一件法寶。不如我們師父反過去,把整個不死星海的血族都滅了罷?」
  陳七啞然一笑,真個不知該如何說這個徒兒為好,金閃閃出世之後,就如一張白紙,但是今日見識了如此殺戮,加上修煉的劍術,又是殺伐之道,心性上就有了變化,陳七正待開口指點,讓徒兒回歸到正途上來,忽然從極遼遠的天邊,傳來一聲暴喝:「誰人殺我血族生靈?給我留下來做血奴罷!」


第六百一十二章 太玄姥姥·師父拜別
  陳七隻是抬眼望了一望,便不甚在意,來者只是一位相當於元神法身級數的血族大君,縱然有些厲害手段,卻也不給小賊頭放在眼裡,他只是略略一招手,叫上了自家的徒兒,便駕馭遁光,想要離去。
  那個趕來的血族大君見陳七如此蔑視他,氣貫虛空,登時生出一股燃燒的血雲,須臾就從虛空中燃燒起來,一晃眼就不滿了數十萬里,從兩翼夾抄,顯然是要把陳七和金閃閃這對師徒包裹起來。陳七呵呵一笑,手指一彈,新近煉就的天魔化血神刀就飛了出去,刀身上的那枚血眼,綻放無量血光威壓,刀身中的無量血族怨靈,還有魔族大君的魂識,一起憤怒咆哮,似欲擇人而嚙。
  天魔化血神刀雖然是陳七新煉製的法寶,但是經過太上化龍訣催生,本身所用的材質又是最為頂尖的級數,故而才亦煉成,就是真形級數的法寶,只差還差了一些溫養的火候,所以陳七才沒有立刻就把來跟天地玄黃玲瓏塔合練,衝擊元神法身的境界。
  饒是如此,當這口天魔化血神刀呼嘯飛出,刀身上的魔眼爆射無窮血光的異兆,也讓那頭血族大君心中暗暗吃驚,連忙把手一抬,飛出了一十九跟血煉飛叉,跟這一口天魔化血神刀拚鬥起來。
  「咦!這廝所用的法術,怎麼有些類似天魔戮神法,這些煉血飛叉也跟天魔戮神叉有些近親……」
  陳七所學駁雜,尤其是在炫馱星海不知屠殺過多少魔族,對魔族的十萬魔法,也懂了數千種之多,而且都是最厲害的那些魔法,這天魔戮神法在十萬魔法中排名極其靠前,乃是十大本源魔法之一,又是魔叉帝國立國的神法,故而陳七一眼便能認得。
  小賊頭眼見這頭血族大君法力還算強橫,便存了把這廝也斬殺了來祭煉天魔化血神刀的念頭,陳七為了祭煉這口天魔化血神刀,已經把所有鎮壓的魔族大君一起投入,耗費了好大的血本,便是希望這口魔刀能夠在最短時日內,衝到天罡一十八重禁制,好讓他衝擊更高境界的時候,一切都盡善盡美。
  天魔化血神刀迎空變化,自然而然便化出九道刀氣,跟那一十九口煉血飛叉較勁一會,刀氣便纏繞上去,只是一絞,就把這一十九口煉血飛叉一起絞碎,刀光中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音,這口魔刀竟然在絞碎了煉血飛叉之後,便把這些飛叉的殘骸盡數嚼吃,吞了下去。得了這一十九口煉血飛叉的滋補,天魔化血神刀刀光更盛,血氣瀰漫,凶威比方才又強橫了幾分。
  那頭血族大君見到此種情況,亦是心頭大驚,他這煉血飛叉乃是辛辛苦苦祭煉得來,是隨身數千年的法器,他還未有小賊頭的那般手段,可以輕易收伏法寶。這頭血族大君一直都希望能夠有朝一日,自己把這一十九口煉血飛叉祭煉到法寶級數,配合自身的道法,縱橫不死星海。
  他哪裡能夠預料到,陳七的手段竟然這般凶殘,無可奈何之下,只能狂喝一聲,把隨身珍藏,輕易不肯動用的最後一口煉血飛叉放了出來。這口煉血飛叉是他祭煉的二十口煉血飛叉中,唯一的一件法寶,他平時對敵,只是憑了那一十九口法器級數的煉血飛叉就足以克敵制勝,故而這口壓箱底的法寶級數的煉血飛叉幾乎從未動用過。
  這才跟小賊頭鬥法,只是一個照面,就被逼出了他最後的手段,這頭血族大君也甚驚駭。
  不過他的煉血飛叉雖然品質出色,乃是一件法寶,但卻只是虛靈級數,比不得天魔化血神刀乃是真形級數的法寶。雖然天魔化血神刀也只是初近鍛造,本質還不算十分穩固,但畢竟已經是高出了一籌,這口魔刀把九道刀光放出,絞住了那口煉血飛叉,本體卻化為一匹燦爛血河,直撲那頭血族大君。
  那頭血族大君見狀,也只能催動本身法術,十根手指一抬,都放出無量血焰來,血焰之中,有無數血焰蓮花,朵朵生寒,想要抵擋住這口天魔化血神刀。
  陳七若是只有這點神通,也就被他抵擋住了,但是小賊頭手段可是多的很,眼見天魔化血神刀一時還拾掇不下對手,便暗暗一喝,天魔宮從腦後飛出,迎空一轉,化為一尊佛陀,正是東方琉璃光佛主,這尊佛陀只是伸手一按,便有一隻巨掌,從天而降,化為通天囚牢,把這尊血族大君封印在其中。
  東方琉璃光佛主可以開闢世界,他豢養在數十個小世界中的佛兵,又都給陳七轉入了元古金鉈世界之中,故而也不怕這頭魔族大君衝入自家的小世界中去大肆屠殺那些佛兵,催動了一個小世界的力量,當場便把這頭血族大君鎮壓。雖然東方琉璃光佛主和這頭魔族大君級數相仿,都是元神法身的境界,但是東方琉璃光佛主已經把數種佛門大神通都修煉到了一十八重禁制的境界,更有天魔宮這件蘊含了三千餘道魔法,其中一十八重禁制的魔法也有二三十種的真形法寶為軀體,比這頭血族大君高明了不知多少,故而才一出手,就把敵人鎮壓。
  天魔化血神刀見狀,歡喜不盡,一道血光交錯,就把那口法寶級數的煉血飛叉絞碎,吞噬,然後化作一道血虹就飛入了天魔宮內。這一番鬥法,天魔化血神刀佔盡上風,那頭血族大君苦苦支撐了七八日,終於被陳七趁隙擊殺,天魔化血神刀一聲清嘯,刀身上的那只魔眼忽然睜開,化為無盡血色漩渦,把那頭血族大君徹底吞噬了下去。
  陳七這邊才擊殺了這頭血族大君,就忽然感覺到心靈上出現了警兆,他當機立斷,一收手把金閃閃收入了衣袖中,催動遁光,便即逃出了不死星海。
  陳七走了沒有多久,便有一個貌美如花,但是眼角卻有些陰森的女子,駕馭遁光飛來,這個女子的身周,有八卷各色陣圖環繞,每一卷陣圖都有真形級數的威力,她本身的修為更是淵深難測。這個女子瞧了好多眼,終究是查找不出小賊頭的下落,便只能狠狠一聲說道:「我們夫妻不過是佔了不死星海,潛心修煉,從不問外事,居然還有人前來攪擾,殺我豢養的血族。也罷,這一次就算了,聽那賊漢子的話,且不招惹事端,下一次若是給我尋到是誰人動手的,必然讓他有來無回。」
  這女子輕輕一抖其中一卷陣圖,身影忽然泯滅,不知去向哪裡。
  陳七逃出了不死星海之後,心頭微微還有些餘悸,暗暗忖道:「來者究竟誰人?為何給我的威壓,似乎還超出了渾天聖主?不……他的法力未必還強過了渾天聖主,但是卻有一股讓人感覺難以匹敵的威勢。」
  陳七搖了搖頭,他是不打算再去不死星海尋什麼霉頭了,當下便駕馭了遁光,仍舊上路。
  陳七煉就了天魔化血神刀之後,九件真形以上的法寶就算是湊齊,他接下來要做的,不過是把這九件法寶都祭煉到最為巔峰圓滿的境界,把其中的禁制都祭煉到一十八重。有些法寶是不須操心了,但是陳七新近得手的幾件卻要重新祭煉,再加一把功夫。
  這也是小賊頭謹慎之處,希望自己晉陞之道,穩固無比,再沒有任何缺憾。
  陳七帶了徒兒金閃閃,一路飛遁,又復連續穿越了兩座星海,耗去了百餘年光陰,其中還有許多變故,也不用細表,這一日陳七忽然從靜心修煉中清醒過來,他也不同怎麼運用念頭查看,就知道已經近了第四座星海,陳七心頭一動,暗暗忖道:「我一路上苦修,已經把九件法寶都祭煉到了最圓滿的境界,掐指算來,最近便要突破境界。既然如此,我且在闖入前方的無極星海之後,尋找一個安生的地方,且不忙趕路,先閉關修煉,把境界突破了再說。」
  陳七心下做了計較,便把一直都元古金鉈世界中修煉的金閃閃放了出來,跟隨陳七修煉百年,又得了許多指點,金閃閃已經把九天劍府總綱陣圖祭煉到第四重禁制,陳七傳授的七殺真法,也有兩部劍咒修煉到天罡第三重的境界,本命神通五氣煉劍大仙術更是進階飛速,已經有了第四重天罡修為。
  如今的金閃閃,仗著九天劍府總綱陣圖足以匹敵任何一位巔峰境界的魔族軍主,他才修道不過百年,有如此成就,已經是極度不凡。
  陳七見金閃閃一被釋放出來,就顯得十分雀躍,顯然在元古金鉈世界中也是憋悶的狠了,當下便微微一笑說道:「徒兒,我們前方不遠就是無極星海,過了這座星海,便是為師要去的勿圖星海了。為師最近要閉關一些時候,便給你一個大假,讓你自去遊歷,百年之後可以回來跟為師匯合。畢竟,不經歷一番磨練,你也難以成材,只是你此番在無極星海遊歷,千萬要記得莫要倨傲。這座星海人族的煉氣士佔據主流,原生之民根本不起波瀾,所以你還可以多多結交一些朋友。」
  金閃閃聽得大喜,但是隨即有些擔憂的就說道:「師父閉關,徒兒還是給您把守好了,免得有人打擾,讓師父修行中斷。」
  陳七哈哈一笑說道:「為師自然有手段,讓沒人能夠打擾的到,就算有這般人物,也不是你能對敵。去吧,去吧……不用擔心為師。」
  金閃閃頗有些不捨,但是在陳七的勸慰下,也只好跟師父辭別,化為一道劍光,晃眼就飛的遠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證就真形
  陳七送走了徒弟,便施展遁法悄然潛入了無極星海。
  無極星海生靈繁盛,乃是人族煉氣士最為聚集之地,比勿圖星海的人族煉氣士還要多些。勿圖星海是已經被幾個來自元初宇宙的大派佔領,故而不容旁的小門派湊前,那些小門派和新興起的門派,就只能來無極星海開宗立派。因為這裡距離勿圖星海最近,能得勿圖星海的幾個太上大宗佑護,不怕原生之民前來攪擾。這些旁門雜派,數目太多,反而比勿圖星海這個人族煉氣士的大本營,人口還要繁盛一些。
  無極星海和勿圖星海,是天凰宇宙原生之民勢力最弱的地方,少了原生之民,便少了許多爭鬥,故而無極星海範圍內,頗多祥和之氣。陳七潛入無極星海之後,便尋了一個沒人的星辰,打破了星辰地表,潛入星辰中央,開始潛修道法起來。
  他之前準備的充足,此番閉關已經是水到渠成之舉。
  只是閉關到了三十年的頭上,小賊頭內的幾件虛靈法寶就開始紛紛破碎,內中的法力禁制,全數融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每件虛靈法寶破碎,就能把陳七的法力推上一級,待得他收攏的所有虛靈法寶一起破碎,便輪到了八件真形和那一件幻神頂峰的元古金鉈。
  不過太上化龍訣還沒有這般力量,能夠把真形法寶和幻神法寶也破碎,只是當陳七的法力積蓄到了最巔峰的時候,他體內的儲藏的數十顆混沌元氣舍利,便跟紛紛碎裂,第一件先融合的便是陳七運用最純熟的天魔宮,這些混沌元氣滲透到了天魔宮內,便把天魔宮再次洗練,無數金剛蟲,數十個東方琉璃光小世界,東方琉璃光佛主,還有無數魔法都開始變化,整座天魔宮被玄黃之氣重新祭煉,最後化為一粒黃橙橙,圓潤無雙的玄黃舍利。
  這枚玄黃舍利成型,便有一十八道禁制,在陳七的念動催動下,隨時可以重新化為天魔宮,又隨時可以收斂為一粒玄黃舍利,跟他修成的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中的一條融合無間,成為這一條玄黃之氣的源頭,讓這條玄黃之氣直接晉陞到了一十八重禁制,威力驟然提升了數十倍。
  煉成這一顆玄黃舍利之後,陳七一鼓作氣,便催動了第二條玄黃之氣,來煉化至尊魔盤。至尊魔盤本質也不輸給天魔宮,雖然因為祭煉的不甚上心,比不上天魔宮強橫,卻也已經是真形級數巔峰的法寶,妙用之多,也不輸給天魔宮。尤其是至尊魔盤的器靈乃是金剛琉璃佛主,乃是主司戰鬥的佛陀,雖然沒有東方琉璃光佛主開闢世界,渡化生靈的玄妙佛法,卻有無雙戰力,尤其是陳七當初學成的戰佛圖錄法力跟金剛琉璃佛主甚是契合,演化出來的無數戰鬥佛陀,成為了金剛琉璃佛主的護法諸天,神威浩瀚。
  至尊魔盤祭煉起來,比天魔宮還要容易些,小賊頭只多花了一十七年光陰,便把至尊魔盤煉成了第二枚玄黃舍利,變化無方,奧妙無窮。以這枚玄黃舍利為源頭的那道玄黃之氣,亦復激增到了一十八重禁制的地步,這條玄黃之氣一成,把小賊頭的法力又復推動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煉成了至尊魔盤之後,再有十年光陰,陳七又把天晶之舟祭煉完成,把這件法寶也化為一顆玄黃舍利,第三條玄黃之氣也突破了九重天罡禁制的極限。
  接下來,便是金剛琢,誅仙陣圖,天魔化血神刀,宙光神鼎,九天鎏辛仙王鎧被陳七一一祭煉,又復花去了數十年光陰。
  這八件法寶被一一祭煉,陳七的法力便滿漲到了一個極點,八條有玄黃舍利為法力源頭的玄黃之氣,隨時變化,氣機靈動,小賊頭毫不遲疑,立刻把全部的法力一起衝入了元古金鉈之中。
  這件法寶,以陳七的法力,最高也只能祭煉一十八重天罡禁制,但祭煉到這個層次,就已經足以讓小賊頭把這件法寶催動自如,用來配合修煉太上化龍訣。
  元古金鉈不愧是幻神巔峰的法寶,陳七法力大幅增長,亦花費了比原來八件真形法寶加起來還多出十數年的光陰,這才把這件法寶煉化,當九道玄黃之氣衝破天域,陳七藏身的那座星辰立刻崩裂,但是被九條玄黃之氣一卷,這顆崩碎的星辰登時都被煉化為滾滾的混沌元氣,再也不復存在於世。
  陳七一聲暢快狂嘯,身披玄黃道袍,足下玄黃之氣結成寶座,大聲喝道:「天地玄黃我為先,宇宙洪荒也等閒,有朝一日證道果,天地破碎做一天。」
  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從陳七的體內衝出,小賊頭把身一搖,立刻化為一尊三十三層的天地玄黃玲瓏塔,這座寶塔內禁制重重,不知有多少法力纏繞,陳七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努力,多少辛苦,這才終於把不滅寶體修煉到真形級數,他如今的道行境界,已經相當於元神法身級數,原本受限與道行境界,不能運用的各種法力,現在都已經能夠催動自如,揮灑自在。
  「好!今日修成道行,我須再接再厲,尋到先天道德的種子,煉就合道的手段,方有幾分救出親眷的指望。」
  陳七把天魔化血神刀放出,方纔他體內的諸多虛靈法寶破碎,融入體內,別的法寶也就罷了,那九桿十頭魔王幡中的無數神魂,卻都被陳七放了出來,都攝入了天魔化血神刀之中,如今這口魔刀已經煉就了一十八重天罡禁制,算的真形級數法寶中,極為巔峰的層次。
  小賊頭念頭一轉,這口魔刀又復化為一粒滴溜溜轉的玄黃舍利,反覆變化,讓陳七感受到如今法力增長,道行突破境界的好處。
  把玩了一會兒新近煉就了幾件法寶,陳七體察全身,如今他的肉身又經過了一重淬煉,全身雜質都再也沒有半點,除了仍舊殘缺的天皇金文之外,就再也沒有半分旁的東西,只有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盤繞,其中的九條,內中有玄黃舍利,讓這九條玄黃之氣威力超越了其餘的七十二條。
  陳七收了法力,細細思忖,暗暗想道:「此番閉關,比我料想的還多花了許多年頭,但金閃閃徒兒怎麼不曾歸來?難道他遇上了什麼事情不成?」
  陳七把太極圖放了出來,略略推算一番,便心頭微微一動,駕馭了遁光,直奔某個方向而去。
  「從推算結果上看,金閃閃似乎正有一場極大的好處,卻並無危險,我現在去尋找他,應該正好合適。」
  陳七遁光比原來已經迅速許多,又不斷的挪移虛空,不過三五日光陰,已經飛過了大半個無極星海,來到了一處道場之外。這座道場已經煉了一座陣圖為山門,只是祭煉的還不夠完善,比陳七當年給九霄洞真派祭煉的陣圖還大大不如,最多只煉化了十來顆星辰,略略具備一個雛形。雖然經不住厲害人物的攻打,但卻也已經有了些妙用,讓人一看便知,這個門派成立的不算太久,門中也無大能之輩坐鎮。
  陳七到了這家道場之外,便見到一隊巡行的弟子,駕馭了十來艘飛梭前來攔阻問話。
  這等巡行弟子,在炫馱星海根本不會有,因為魔族猖獗,這等巡行的弟子法力都不甚高明,極容易變成了送死鬼。但在無極星海,環境較為祥和,慣常也不會有人無故挑釁,就算有爭鬥,也不會立刻就翻臉屠殺,故而才有這些華而不實的規矩。
  這些巡行的弟子見到陳七,亦頗有禮貌,問話也和氣,陳七略略答應了幾句,只說自己是路過的散修,聽說這裡可以租賃閉關之所,還兼販售各種衝擊道行的丹藥,故而才前來詢問。
  陳七修為增長之後,每一個念頭都淵深如海,這些人在他的面前,根本保不住心頭的想法。所以陳七念頭一掃之下,便竊取了這些巡行弟子的所有記憶去,登時對這家門派瞭解了個七七八八,所以對答的絲絲入扣。
  這家門派雖然實力不算雄厚,但是卻是一家以煉丹為主的門派,從上到下都頗善煉丹,故而經常有別派的弟子,為了衝擊境界,前來購買丹藥,甚至就在這家門派對外出租的洞府中修煉,直到修成更高一層境界這才歡喜而去。當然這些前來求藥的人物,也僅限於煉氣層數,元神之上,已經非復任何丹藥所能,除非是傳說的神丹,但那種丹藥價值不輸法寶,也不可能有門派會販售。
  陳七現在修為深湛,那些弟子也瞧不出來他的法力高低,故而也只當作是一個尋常的煉氣修士,前來買丹藥衝擊境界,當下便分出了一人,引導陳七前去接引這種來賓的館驛。
  陳七暗暗把念頭飛出,只是搜了一圈,便有些奇怪,暗暗忖道:「按照我的推算,金閃閃應該就在這家道場,怎麼到了這裡,卻遍尋不著端倪?難道還有什麼法力,或者法寶能阻隔我的念頭探查不成?」


第六百一十四章 誅仙道人
  陳七被安排到一處館驛,這裡一切都須符錢交割,或者法器交易。
  小賊頭的法力強橫,倒是並不欠缺符錢,畢竟以他如今的法力,就算凝聚第八等的劫錢,也不過是反掌之間,就是千千萬萬枚。
  這家名為丹鼎門的門派,迎賓的館驛中有許多知客,見到來了新的客人,立刻就有人含笑前來迎伢。陳七問過了此地的境況,便交付了十萬二等符錢,定下了一座洞府十個月的使用權限。那迎客的弟子見陳七出手豪闊,以為是哪家大門派的豪客,款待的更是慇勤。
  在把陳七直接帶了去閉關的山洞,並且交代了許多事項之後,才對陳七說道:「大約十日之後,本派便有一次小丹元會,到時候不但本派的煉丹師會把所煉丹藥都拿出來拍賣,就連外派的煉丹師,也會前來湊熱鬧。若是這次小丹元會不能買到合適道友的丹藥,恰好再過半個月,就是一次大丹元會,比小丹元會要熱鬧十倍,更偶然會有仙丹級數的丹藥販售。」
  陳七連連點頭,謝過了此人的好心,這才回轉了洞府之內。這座洞府雖然只是丹鼎門出租之用,但是卻也建造在風景秀麗的山峰之上,附近數十萬里地界,幾乎都是各種洞府,來往的煉氣士十分繁多。比起旁的地方,這丹鼎門倒是頗有些仙家氣象,煉氣士們駕馭雲氣,御劍飛行,呼朋喚友,暢飲高歌,倒也有許多人間見不到的歡樂。
  陳七自從修煉以來,就沒見過這般景致。在七凰界的時候,三派六道這樣的七凰界大派,煉氣士的水準也頗底下,又有許多爭鬥,根本見不到修士之間呼朋喚友,出入飲宴的情景。待到了炫馱星海之後,又因為魔族猖獗,爭鬥不休,更無半分祥和,都是暴戾凶煞之氣。
  小賊頭瞧了一瞧,這間前後三進,後面有打坐的靜室,前面有觀景的露台,中間還有一個飲宴的廳堂,整座洞府有一條小溪蜿蜒穿過,在洞府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池塘,還有游魚,修竹,美貌的花花草草,景致優雅,讓人頓生出塵之感慨。
  陳七走了半圈,忽然想起自己在七凰界,五氣山的那座洞府,比較起來五氣山的洞府粗糙不堪,就連他後來執掌的大日羲凰宮,也無這等優雅,不禁暗暗生出許多感慨,心頭忖道:「這無極星海不愧是煉氣士佔了主流之地,丹鼎門還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門派,只是以煉丹著名罷了,居然就能安排下這等優雅的洞府給來往的賓客,並且門派之中,就有如此繁盛的景象。日後我把青城派的門人都接了出來,跟九霄洞真派合一,也要慢慢培養這些氣象,不要做那等只知道鬥法逞強的粗劣門派。」
  陳七根本就不是來閉關,所以他在洞府中逛了半圈,便把自家的九件法寶一起放出。
  元古金鉈,天魔宮,至尊魔盤,天晶神舟,金剛琢,宙光神鼎,誅仙陣圖,九天鎏辛仙王鎧,天魔化血神刀……各自化為一道玄黃舍利,圍繞陳七週身翻飛。這九枚玄黃舍利孕育無窮法力,正是小賊頭所有法力的根基,陳七瞧了好一會,這才微微一笑,伸手一點,誅仙陣圖便即飛出。
  這枚包含了誅仙陣圖的玄黃舍利飛出之後,在陳七的一個念頭催動下,立刻化為一道流光,穿越無數禁法,飛到了丹鼎門的道場之外。
  陳七一時找不出來自家徒兒,便想要使用些手段,其中最直接,最便利的手段,自然就是找個由頭,攻打丹鼎門一回。陳七當然不會自家出門,便把誅仙陣圖化為一道分身,飛了出去。
  這卷陣圖飛出了丹鼎門之後,便化為一個年邁道人,足踏條條劍氣,無窮豪光在背後形成一幅光幢。誅仙陣圖所化的年邁道人,踏了條條劍氣做歌曰:「天地生來也不全,道法總歸要根源,我自修成誅天道,需求一門血來染。」
  這個誅仙道人化身,在丹鼎門的道場之外,一聲大喝道:「某誅仙道人是也,修成一路誅天道法,得有無數生靈來祭煉。丹鼎門中生靈眾多,正合本道人修煉之用。我現在發個慈悲,你們趕緊好吃好睡,把平生沒做過,覺得遺憾的事情都做罷了,三日後我就要屠戮丹鼎門全部人口,人牙不留,雞犬不剩。」
  誅仙道人一聲呼喝,便把誅仙陣圖催開,化為籠罩天地的陣法,把丹鼎門的星辰到場都籠罩了進去,無數劍光封鎖虛空,先把丹鼎門給鎖住了出入的門戶。
  陳七這一出手,登時便把丹鼎門上下滿門都驚動了。
  丹鼎門中現在有三位元神化身的老祖,也都在各自閉關修煉,現在主持門戶的掌教門主,也不過是煉氣第九層溫養境界巔峰的真人,面對誅仙道人如此大的排場,丹鼎門的掌教真人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去請了三位元神老祖出來。
  此時在丹鼎門中閉關修煉,或者來購買丹藥的煉氣士,也有數十萬之多,有許多都是同了本門的前輩,或者師兄,跨越星海,花費了數年辰光才到了這裡。忽然遭到如此橫禍,這些外來的煉氣士也是都甚吃驚。只不過誅仙道人已經宣佈了,把他們這些外來的人口也都算作屠殺的名單裡,並不曾打算放過,也不曾開放門戶,不然這些煉氣士早就鳥獸散去。
  現在這些外來的煉氣士,也只能都跟丹鼎門商議,想要跟丹鼎門聯手抗敵。丹鼎門的種種混亂,陳七也不理會,他在放出了誅仙陣圖之後,便仍舊細細搜索丹鼎門中的氣息,但是說來也奇怪,他仍舊找不到金閃閃的任何氣息。
  陳七又催動了太極圖,推算了許久,但仍舊推算出來的結果,是金閃閃就在丹鼎門中,只是狀態頗有些古怪罷了。
  「我那個徒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居然這般熱鬧,也不能逼出來一些蛛絲馬跡?」陳七倒也並不想屠殺了丹鼎門,畢竟他如今已經不須這種手段修煉道法,他本來也只是打算困住丹鼎門三日,便另外尋個借口,把誅仙陣圖收回來。
  畢竟連這種手段,都不能逼出來金閃閃的下來,也就要另換手段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琉璃兒
  陳七起沒起殺心,他自己知道,丹鼎門的人可不知道,尤其是當丹鼎門的三位元神老祖施展手段,準備轟開誅仙陣圖,卻被誅仙道人催動了劍光,殺的一個狼狽不堪,若非是陳七沒有殺心,這三個元神老祖都要隕落在誅仙劍陣之下。
  經此一役,丹鼎門和借居在丹鼎門中的別派煉氣士,都知道了這個誅仙道人的厲害,心底都忍不住生出極驚懼的恐慌來。尤其是這位誅仙道人根本也不搭理丹鼎門的諸多兜搭,連商議也無,就是一聲不吭的堵住了丹鼎門,若是有人想要闖出來,便是誅仙劍陣招呼,讓丹鼎門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憋屈。
  三日光陰晃眼即過,陳七連番搜尋不著,正要把誅仙陣圖收回來,另外想辦法尋找徒兒,忽然從虛空中,一道光芒跳躍,然後便有一道光虹飛出。這道光虹是半點也不客氣,便往誅仙陣圖中射落。陳七心中微微一動,有心試演誅仙陣圖的威力,便把這一具分身主持。
  誅仙道人把誅仙劍陣催起,登時便是千萬道劍光衝霄,跟那道光虹鬥了個不亦樂乎。
  誅仙陣圖和九天劍府總綱陣圖,都是劍陣類的陣圖法寶,但是威力卻截然不同,各有不同妙用。九天劍府總綱陣圖和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九天火府總綱陣圖等法術一般,乃是一卷劍術總綱一般的東西,自稱一個完整體系,任何人都可以從其中參悟出來不同的道法。誅仙陣圖卻是傳說中的後天第一殺伐之寶的一部分,還欠了四口飛劍,反能組成完整的誅仙殺陣。
  單單就威力來說,除非是陳七所煉的太始玄黃之氣或者太極陰陽二氣,還有與之並列的先天五太之寶,再沒有一件法寶,一種道法,可以凌駕於誅仙陣圖之上。已經非復是一種純粹的劍陣,更可以稱之為一種殺戮之道。
  雖然陳七得到的誅仙陣圖只是完整版本的一部分,缺了四口鎮壓劍陣的飛劍,但是當陳七以元神法身級數的法力,催動這件真形巔峰的法寶,當世能夠抵擋者便極少。除了元初宇宙過來的那幾個老祖,就算是天凰宇宙新誕生的合道高人,也未必就能在一時三刻中破去陳七的法力。
  如今這個天凰宇宙因為誕生的時間還短,新誕生的合道之輩倒是有幾個,但是新誕生的純陽道人還無有,只是被天凰催生過祭煉先天純陽至寶罷了。
  以小賊頭如今的法力,在整個天凰宇宙,也可以排入七八十名,對上法力稍弱比如渾天聖主那樣的合道魔祖,說不定也能拚鬥個不分勝負。駕馭那道光虹的人,雖然也是天縱奇才,但也不過才是元神法身的修為,雖然劍術通神,一身道法又是傳承自上古大派,但仍舊破不得誅仙陣圖。
  一晃眼,那道劍光已經跟誅仙道人拚鬥了千百招,憑了一道劍光,硬生生撐住了場面,雖然不得取勝,但居然也並不怎落下風。雖然這也有陳七並不曾出盡全力的緣故,但也足以證明此人的劍術已經到了,足以斬殺任何的魔族大君的地步。
  「哪裡來的這麼一個人物?劍術這般厲害,連我也有些手癢,想要跟此人試試手段。」
  陳七本來便只是想要威逼一番,並不是真想要滅了丹鼎門,當下便把誅仙陣圖收起,仍舊化為一個年邁道人,千百道劍光匯合一起,只剩下了一道劍光對敵。前來救援丹鼎門的那人,見誅仙道人似有收手之意,也把劍光按定,柔聲說道:「道長為何要難為丹鼎門?丹鼎門素來與世無爭,若有誤會,琉璃兒願意為兩家說合。」
  劍光收斂處,一個溫柔若水,卻也落落大方的女子現身,她先是對誅仙道人微微施禮,然後才露出調解之意。
  這個女子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琉璃色道袍,做女冠打扮,一頭秀髮只用一支荊釵挽起,身上氣韻流動,整個人宛如柔水做成,帶了十分的雅致,只是環繞週身的那一道劍氣,雖然鋒芒不留,卻也暗射殺機。
  誅仙道人輕輕一笑,雲淡風輕的說道:「貧道是答應了人,要封禁丹鼎門三日,如今時限已滿,也該離去了。此前說要滅盡丹鼎門上下人口,乃是一句戲言罷了,道友來的匆忙,想必也是接到了門下弟子傳信。攪擾道友行蹤,貧道也頗感不安,誅仙就此別過,下回有緣,必然親致歉意。」
  琉璃兒輕輕頷首,她心中驚異不定,這個年邁道人琉璃兒從未聽說過,但是法力之強橫,卻臻至不可思議的地步。甚至以她元神法身巔峰的修為,也占不得半點便宜,剛才交手之際,琉璃兒可以明顯察覺出來,對手似是未盡全力,甚至把那一縷殺機也隱藏不露。
  琉璃兒可以感應的到,這個誅仙道人的道法中,隱藏有殺伐之氣,顯然是極重殺伐的修士。雖然她也不信,誅仙道人要誅殺丹鼎門上下人口,畢竟琉璃兒也大派的弟子,上古玄宗所傳,絕不相信世上有這種殺伐人滿門的道術,可以有助於修為,最多也就是祭煉什麼邪門的法寶。但仍舊對誅仙道人保持了幾分警惕,不敢把護身劍氣散去。
  聽得誅仙道人說要走,琉璃兒淡淡一笑,說道:「也沒耽擱什麼,不過是飛遁十幾座星辰趕過來罷了。道友要走,琉璃兒不敢阻攔,只是琉璃兒也有些好奇,敢問道友出身何門何派,為何我不曾聽聞過道友的名頭?」
  誅仙道人呵呵一笑說道:「貧道乃是從炫馱星海而來,來無極星海不過百年,還未曾拜會過任何本地門派,道友不知也不奇怪。」
  琉璃兒聞言心頭微微一震,暗暗忖道:「從炫馱星海到無極星海,要跨越四座星海,路途漫漫,沒有挪移虛空的法力,飛遁幾十萬年也未必能到。何況炫馱星海和無極星海之間,要經過不死星海,那可是血族的老巢。自從血河道人跟他的夫人太玄姥姥收伏了億萬血族,獨霸不死星海之後,便把哪裡經營成了一處絕地。這人是如何飛遁過來?」
  琉璃兒對天凰宇宙各種情況瞭解甚多,故而立刻就尋摸出來許多玄妙,她瞧著誅仙道人,只是微微一禮,任由誅仙道人化成一道流光,轉瞬不見。
  陳七用了個手段,不露痕跡的把誅仙陣圖收了回來,心中暗暗忖道:「這個琉璃兒倒也有些厲害,我雖然不怕她,但也不要另外招惹事端。畢竟無極星海中修道門派太多,說不定便隱藏有厲害的大能之輩,甚或元神合道的老祖,我還是另想辦法找出我的那個頑皮徒兒罷。」
  陳七用強力手段,也不曾把金閃閃的行蹤逼了出來,便有幾分忖度,猜測這個徒兒應該是處於一種極玄妙的狀態。雖然不能阻隔太極圖的推算,卻能阻隔他的念頭搜尋。陳七靜心下來推算了幾回,便決定暫且在丹鼎門中暫住。
  琉璃兒乃是接到了門下弟子傳警,這才得知了丹鼎門有難,故而前來救援,她的師門並不在無極星海,而是在勿圖星海,此番前來無極星海,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關係到她師門的幾件重要的佈局,故而才不辭萬里,從勿圖星海來到無極星海。
  同時琉璃兒也帶了數千門徒,為的便是讓這些本門弟子多些磨練,所以一路上才拖慢了許多行程。
  琉璃兒在誅仙道人離去之後,便微微思忖了一會兒,覺得這件事兒未必有如此簡單,她暗暗忖道:「反正來接小師弟,也不差這一時半刻,我便現在丹鼎門中暫居數日,看看這個丹鼎門有甚古怪,居然能夠惹得誅仙道人這般厲害的人物關注,還要封禁丹鼎門道場三日。」
  琉璃兒退去了誅仙道人,丹鼎門的三位元神老祖便迎伢了出來,雖然他們在丹鼎門中乃是老祖,但是對上背景雄厚過丹鼎門萬倍,修為也高出他們一籌的琉璃兒,卻都保持了對前輩的尊敬和禮節。當琉璃兒說要在丹鼎門中小住幾日時,丹鼎門的三位老祖都歡喜不盡,立刻就安排了一個最好的洞府給她。
  琉璃兒現身不久,她門中的弟子便都匯聚了過來,跟她稟報此番修行成果。琉璃兒問得幾句,便問起了誅仙道人之事,為何丹鼎門忽然招惹出來這麼一個強敵。
  那些她門下的弟子也不知究竟,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陣,忽然有個清麗的女弟子忽然說道:「莫不是跟前些時候那件事兒有關麼?前些時候丹鼎門也來了一個怪人,說要借此地閉關,那個怪人的法力晦澀不明,看起來不似煉氣的級數,但是卻也沒有顯露出來元神的法力。丹鼎門也不虞得罪人,便給了他一處最好的洞府,那個怪人入住之後,便架起了一座丹爐,不知道自家的煉製什麼,經常聽到他的洞府中劍吟狂嘯,好多古怪。」
  琉璃兒微微蹙眉,暗暗忖道:「這卻是有些怪處,說不得明日要去拜會一番那個怪人。」


第六百一十六章 無雙怪客
  陳七雖然沒有琉璃兒那般,可以從門下弟子那裡打聽到消息,但是這小賊頭也不是個宅居之人,故而稍後也想到了要去尋人問話,在問過了幾個大丹鼎門的弟子之後,也打聽出來了那個怪人的事情。
  陳七可比琉璃兒更熟自己的徒兒,立刻就知道那個怪人應該是道行極高,卻不知怎麼把自家徒兒困住,讓金閃閃不得出來。陳七知道了這件事兒,便不在耽擱,他也不做隱藏,就那麼大搖大擺的去那個怪人的洞府外,直接叩門求入。
  那個怪人正有閉關修煉,聽得有人上門,頓時不甚客氣的一口回絕。
  陳七在洞外問了兩句,見那怪人根本不屑理會,便呵呵一笑說道:「貧道覺得道友是個好朋友,一定要結交一番,既然道友不肯給這個薄面,只好用稍微暴力一點的手段求見了。」陳七催起玄黃之氣,往洞府大門上一刷,登時把洞府大門刷滅成了混沌元氣,大搖大擺的就闖入了進去。
  陳七才闖入了那個怪人的洞府,就見到在洞府的中央有一座丹爐,丹爐中火焰衝霄,無數劍吟輕鳴,金鐵交拼之聲。有些劍嘯之聲,隱隱有龍虎之意,顯然這爐中所煉的劍氣,品質越來越純。
  陳七探手一抓,正要破開這座丹爐,就聽得一聲怒喝,叫道:「你這人好沒道理?不問緣由就打破我的大門,還來搶奪東西,莫要以為我的道法不夠厲害麼?」
  這個道人大袖一揮,便有一股烏金元氣飛出,這人的五金元氣修煉的十分古怪,每一股五金元氣都稀薄如霧,但是卻鋒銳到無與倫比,比煉劍成絲還要高明一籌,竟然到了傳說中劍氣化霧的境界,每一點霧氣都是一點凝練到了極致的劍光,只要掠過人身,便是剜骨削肉,粉碎成灰。
  這手劍法在煉氣級數根本沒法參悟,因為這手劍氣化霧不但要有煉劍成絲的功力,更要有劍光分化的本事。須得把劍光分化成千百道,每一道劍光都凝練成極細微,猶如針尖一般小的幾乎不可察覺的劍芒,無數的劍芒組成一片,方能煉就這一團劍霧。
  眼見此人隨手便能使出如此了得的劍術,陳七亦不甘示弱,把玄黃之氣化為一道黃龍,夭矯靈動,跟那人怪人所發出的劍氣化霧的劍術,一瞬間就鬥了個精彩萬狀,誰人也不能佔得上風。
  陳七知道劍氣化霧的本事有多厲害,他只憑了一道玄黃之氣,占不得上風,倒也不足為奇。但是那個怪人卻驚訝到了極點,暗暗忖道:「我的劍氣化霧之術,縱橫無極星海都不逢對手,怎麼忽然遇上這麼一個小子,就能跟我鬥個平手?還是盡快把他驅趕了出去,免得耽擱我的大事……」
  那個怪人一聲暴喝,劍霧忽然綻放開來,凝集為一枚枚的雪花,陳七見得這般變化,心頭也是吃驚不小,心道:「這些雪花,盡皆為一座座的微小劍陣,我的玄黃之氣可說的上無物不刷,就連虛靈法寶都能一刷而滅,但是也難撼動把劍術修煉到這般精妙的劍氣。不過他憑了這些手段,想要在元神法身級數橫行倒也不難,只可惜偏偏遇上了我……」
  小賊頭把才纔那條玄黃之氣收回,把另外一條玄黃之氣放了出來。
  剛才他所用的一條玄黃之氣,只是尋常天罡九重禁制的玄黃之氣,現在卻換了一條煉就一十八重天罡禁制,內蘊一顆玄黃舍利為法力源頭的出來。這條玄黃之氣的源頭,正是天魔宮。組成天魔宮的億億萬萬頭金剛蟲,在玄黃之氣中密佈,幾乎不可察覺,跟那個怪人的劍氣霜花拚鬥到了一起,只是微微一絞,就打滅了百多點雪花,然後玄黃之氣布開,登時把那個怪人籠罩住了。
  小賊頭如今手段厲害,饒是那個怪人也是不世出的天才劍仙,仍舊不敵小賊頭的法力,當他真個認真起來,就能徹底無視對手的一切精妙手段。
  這個怪人說來也是可悲,憑他的法力境界,無雙劍術,就算遇上渾天聖主這樣新晉的合道老祖,也未必就一定輸了。平時也自視極高,從來不曾把尋常人物放在眼裡,一心只想衝擊無雙天道,這一次也是為了一件事兒,才把金閃閃拿下,想要利用金閃閃的天生體質還有九天劍府總綱陣圖來做一件事兒。這件事做成了,雙方都大有好處,卻沒有想到,卻把金閃閃的老師招了來。
  陳七也是推算出來,自家的徒兒一直都沒有危險,故而也知道,這個怪人雖然困住了金閃閃,卻一定是沒有謀害自己徒兒之心。不然就憑這個怪人的手段,金閃閃才一個修成元神化身,許多法術都未有修煉到巔峰的小子,早就被人家劍霧一罩,磨滅成粉塵了。
  陳七把玄黃之氣放開,卻也不過分緊逼,只是探手捉住了那座丹爐,想要將之打開。
  那個怪人見狀,忽然叫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金閃閃那小子說過的師父,你可千萬別要打開丹爐,那個小子就要出關了,這對他乃是極大的好處,不可打擾。」
  陳七呵呵一笑道:「我自家的徒兒,自家來調教,何須別人的什麼好處?」
  陳七把丹爐一捏,那個丹爐立刻就爆碎了開來,金閃閃身外裹了九天劍府總綱陣圖,全身億萬道劍氣護身,也不知正在什麼玄妙的道境中,全然不知道陳七前來放他出來。這小子全身上下都是各種丹藥的氣息,顯然那個怪人耗費了無數心血,這些丹藥都是大有助益修煉之物。
  那個怪人見陳七捏碎了丹爐,痛惜無比,對陳七是怒目而視。這一爐丹藥他不知費了多少心思,而且金閃閃此番修煉,對他要做的一件事大有關係,如此被陳七打擾,金閃閃的修為無法增長到他所期望的地步,他的那件事兒也自然要泡湯了,這個怪人對陳七的憤恨,簡直無以復加。
  便在此時,陳七把大手一張,登時有無數混沌元氣滾滾落下,這些混沌元氣比那些丹藥的效力更高,而且陳七積累雄厚,完全可以不惜血本。只是須臾間,金閃閃就被灌輸了足足有一座星辰煉化的級數,這小子體內的氣息,登時就變化了開來,他雙眼一睜,一聲暴喝,全身劍氣都化為劍霧,九天劍府總綱陣圖抖開,登時一片劍霧瀰漫,所用的劍法跟那個怪人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他以天生的特異體質和九天劍府總綱陣圖這件法寶的立時運使開來,威力雖然不及那個怪人,但是變化卻更精妙許多。
  金閃閃睜開雙眼,見到是陳七,慌忙拜倒在地大叫道:「原來是師父,徒兒可想死師父了,只是這個怪人說什麼也不放我去尋師父,徒兒這才耽擱了許多時候。」陳七呵呵一笑,說道:「人家也是好意,這不是還指點了你無上劍術?若無這一場機緣,你也沒有這麼好的造化,能夠在這麼短短百餘年,就把我傳授的七殺劍咒修煉到元神化身的巔峰層次,並且把九天劍府總綱陣圖祭煉出來第五重天罡禁制。更別說你還學了人家的秘傳劍術,劍氣化霧這般劍術,為師也只是耳聞,並不曾親眼見過,原本還以為世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煉成這種精妙絕倫的劍法呢。」
  陳七把玄黃之氣一收,放了那個怪人出來,躬身一禮,含笑說道:「剛才貧道過於想念自家徒兒,所以動手粗暴了些,還望道友原宥則個。」
  那個怪人見狀長歎一聲,說道:「我本以為自己的劍術天下無雙,一劍破萬法,無有敵對之人。沒想到遇到了道友,卻縛手縛腳,怪不得能教導出來金閃閃這般出色的弟子。他學了我的劍術,是因為我想要他幫忙我去做一件事兒,也說不上受我恩惠。只是不知道友會否阻攔?」
  那個怪人一雙細長的眼睛一翻,目光灼灼,顯然是在等陳七的回答。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這件事於我徒兒也有好處,我怎會阻攔?何況修道之人,若無幾個至交好友,修道長生之後,豈不是孤寂寂寞?我看道友雖然脾氣古怪,但卻為人秉正,是個可交之人,我徒兒能跟道友相交,乃是一場緣法,我這個做師父的斷然不會阻攔徒兒的前行之路。」
  陳七這般說法,登時讓那個怪人鬆了一口氣。他原本也是個眼高於頂,脾氣極大之人,只是連番鬥法,連壓箱底的本事都使了出來,也都不是陳七的對手,被小賊頭輕描淡寫的破去,不由得不服氣。何況他要做的事情,關係到日後成道,也由不得他不低頭。
  眼見陳七如此好說話,他也去了一塊心事,本來金閃閃是被他逼迫來辦事兒,此人也擔心金閃閃忽然不願,出手破壞了他的好事兒,但現在有陳七發話,金閃閃尊師重道,就一定不會再有反悔,比之前逼迫要強得多。想到此處,這個怪人也不把之前被陳七打敗的事兒放在心上,只是一聲長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忝為半個地主,總要款待客人……」
  這個怪人言語未必,洞外便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語氣溫柔的說道:「漓江劍派琉璃兒,前來拜會道友,不知道友可有閒暇?」


第六百一十七章 凰神榜
  當琉璃兒走入洞府,見到洞府中居然有三位元神修士,不禁心中凜然,暗暗忖道:「我也忒大意了些,沒想到這人居然匯聚了如此實力,不知是要做些什麼勾當,呆會若是忽然動手,我定要先遁逃出去,在虛空中進可攻退可守,方好動手,免得被人困住。」
  陳七雖然能夠隱瞞修為,但是對上琉璃兒這樣元神法身巔峰的煉氣士,也就沒甚隱瞞的必要,金閃閃修為差了一截,更是沒法在琉璃兒面前隱藏住自己的修為。至於那個怪人,因為有陳七在,他也不敢稍有鬆懈,免得陳七忽然翻臉,他要應對不及,故而一身修為也不曾收斂起來。
  兩個元神法身巔峰,一個元神化身巔峰,這樣的三個強大的煉氣士,也由不得琉璃兒不驚。
  她畢竟是出身上古大派,雖然心中頗震驚,但仍舊能保持禮貌,先後跟三人問候。那個怪人倒也沒客氣,還禮之後,便言道:「聽聞琉璃兒道友乃是漓江劍派最傑出的六大弟子之一,一身劍術出神入化,貧道也算是精擅劍術,若不是現在有些要緊的事兒絆住,倒是很想跟道友切磋一番。」
  琉璃兒聽得這怪人如此說法,便明白過來,這些人並無意跟她爭鬥,當下也含笑說道:「琉璃兒的劍法也算不得出色,還比不上越輕寒和孟闐竹兩位師姐,更比不得陽凰兒師妹威名遠播。倒是道友一身劍氣,不知道號可肯讓琉璃兒與聞?」
  那個怪人微微沉吟,便嘿然一笑說道:「貧道白神梟,只是個無名散人,琉璃兒道友未必聽聞。」
  那個怪人報出了白神梟的名號之後,琉璃兒也是微微吃驚,一雙明眸之中忽然閃耀出燦爛火花來,但語氣也一如往常的說道:「原來是劍中無雙客,神梟號孤寒的白神梟先生。先生的劍術就算在勿圖星海也有名氣,更在記錄最有希望衝擊合道境界修士的凰神榜上位列第七,卻沒想到今日有幸,居然能讓琉璃兒得見真容。」
  金閃閃見琉璃兒似乎十分看中白神梟,心下十分不爽,暗暗忖道:「我師父比這個白神梟可厲害多了,他都能在那個什麼有希望衝擊元神合道境界的凰神榜上排列第七,我師父不是要排的更高?這小妞看來不錯,我可不能讓別人在我面前公然就泡去了,須得幫師父留著,也不枉師父教導我一場。這就叫做有事弟子服其勞……」
  這小子想到了這個思路上,當下便嘿嘿一笑說道:「若是那個凰神榜上,能夠把衝擊元神合道的修士都列出來,我師父的名字不是要在前五?還是這個凰神榜,不過是一個尋常口口相傳的說法,故而才沒有我師父的名頭?」
  陳七微微一笑,也不阻止徒兒,但琉璃兒卻臉色微微一變,因為金閃閃這般說話,顯然是掃了白神梟的面子,但是白神梟居然半句話也不說,反而神色間頗有贊同之意。這個表現,足以說明陳七的法力,還在白神梟之上。琉璃兒想到剛才的誅仙道人,再瞧了一眼陳七,她雖然能夠看出來陳七也是元神法身級數的境界,但卻著實看不出來小賊頭的法力究竟如何。因此不由得暗暗忖道:「難道誅仙道人封鎖丹鼎門,居然是跟白神梟和這個少年道人有關?凰神榜上排名前十之輩,我除了白神梟之外,盡皆認識,卻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物……」
  琉璃兒心頭思忖,嘴角微微含笑,說道:「凰神榜據說乃是創世七凰之一,羲凰的細毛織就,天生神通,洞徹整個天凰宇宙,絕無錯漏之理。這位道友我並不識得,而凰神榜上關於有資格衝擊合道的人物,至少前十我現在都認得了,卻並無道友在內,難道道友的法力最近才有突破,故而琉璃兒上次見著凰神榜的時候,才並不曾有?」
  陳七微微一驚,點頭說道:「陳七確實最近不久,方才突破一重境界。不知那凰神榜是什麼樣的法寶,居然能夠有如此厲害?」
  琉璃兒見陳七連凰神榜都不識得,也頗覺古怪,當下便解釋道:「天凰宇宙乃是七凰合力所創,羲凰用本身的細碎羽毛織就了一卷凰神榜出來,此物被羲凰打入了一道法力,已經是純陽級數的法寶,燭照天下,鉅細無遺。只要煉就元神法力,就有資格上榜,不光是我們人族煉氣士,就連原生之民和各種法寶也都位列其上。不過此榜最高也只能把純陽之輩列入其上,故而只分四等,在元神法身級數的排名中,白神梟道友位列第七,故而便是最有希望衝擊元神合道的幾個修士之一。」
  陳七聽得連連點頭,他卻不知道這凰神榜原來叫做羲凰陽神榜,後來羲凰跟隨天凰到了新的宇宙,羲凰陽神榜又因為別的變故,就破裂了開來,只有一條先天神禁被羲凰收了。後來羲凰陽神榜的殘骸,被羲凰煉成了大日羲凰宮,這件法寶因為級數太低,羲凰瞧不上眼,就扔在了七凰界。而那一道先天神禁被羲凰煉入了一件新的法寶中,便是凰神榜。
  陳七也不知這許多秘辛,只是暗暗思忖,若是這凰神榜果真如此厲害,自己豈不是瞞不過去?不過他細細一想,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畢竟他才元神法身,以那種可以開闢新宇宙的大能之輩眼中,想必最次也要元神合道之輩,才能勉強入眼。
  琉璃兒見陳七連凰神榜也不知,心下微覺奇怪,白神梟察言觀色,便替陳七解釋道:「陳道友師徒乃是從炫馱星海而來,琉璃兒道友不曾聽聞也不奇怪,他們兩師徒乃是應了我的邀約,我們三人要聯手去做一件事兒,所以正在商議行止。」
  白神梟這句話,隱有逐客之意,琉璃兒如何聽不出來?但是當她聽到陳七師徒也是從炫馱星海來的,便忽然有一種心下透亮的感覺,那個誅仙道人也自稱是從炫馱星海而來,這兩件事兒合到一起,登時讓琉璃兒從撲朔迷離之中,尋到一條光明大路。當下她也不多說,只是微微客套了兩句,便即告辭。白神梟和陳七師徒也不留客,只是微微客氣,把琉璃兒送出了洞府,便又回來商議事情。
  白神梟倒也並不在意琉璃兒,琉璃兒的劍術雖然高妙,他白神梟也不畏懼,何況現在有拉了陳七和金閃閃兩個大幫手,心下對那件事兒更是篤定,當下便對陳七說道:「我這件事兒關係實在太過重大,不然我也不會強留貴徒兒。道友可知道,天凰宇宙最厲害的那些大能之輩,全是從元初宇宙過來,這個天凰宇宙新誕生的生靈中,最高也只有人修煉到元神合道,不能問鼎純陽。我恰好師門也跟元初宇宙有關,得了元初宇宙的一位道祖指點,這才明白其中關隘。」
  陳七甚是驚異,當下便問道:「這卻是什麼緣故?」
  白神梟嘿然一笑說道:「這原因說來淺白,原因無他,只不過是因為天凰宇宙新創,年頭還不夠久遠,所以許多法則都還未完善,所以這元初宇宙晉級元神化身的級數,要比元初宇宙容易,星辰也比元初宇宙脆弱,但是晉級元神法身就比元初宇宙要難,元神合道更是非有大機緣不能,純陽之路……現在卻還未開。」
  陳七聽得心頭大震,連忙端坐,聽白神梟繼續講說。
  白神梟也是真知道許多秘辛,當下便把天凰宇宙和元初宇宙的許多事情都說了,他還對陳七說道:「我曾有位祖母,喚作白素蓮,曾拜在元初宇宙的一位道祖門下。後來七凰界被天凰施展大法力,整個搬來天凰宇宙,我祖母本來以為跟師門已經失去了聯繫,卻沒有想到,那位祖師忽然證就不朽元神,能夠施展法力,橫渡宇宙,傳下我門中這一系的道法。也流傳下來許多關於兩個宇宙的秘辛……」
  陳七聽得震驚無比,他立刻就想起了那位寫下七頁金書的道祖,又記起了指點他去尋找道德根源的老丘,還有傳授他夫人何聆冰太初五福經和無名劍經的那位老祖,心下不知有多感慨。這小賊頭暗暗在心底忖道:「這些老祖個個法力淵深,也不知都在謀算什麼,輕易便能把一粒棋子埋伏到這般深遠,跨越兩個宇宙。」
  白神梟其實也不是什麼老謀深算,老奸巨猾之人,只是性子倨傲,仗著一身劍術無敵,不大瞧得起人罷了。陳七能夠鬥法把他折服,反而讓白神梟深表欽佩,故而許多秘辛都跟小賊頭說了。陳七聽得白神梟所言這些,也是收穫不小,對自家元神合道的路途,也有了許多明悟,再不似之前,一片霧氣和迷茫。
  白神梟要做的事情,其實倒也簡單,他是從自家的祖母的師尊處,聽說在無極星海的某個地方,有個能夠連通兩個宇宙的蟲洞。這種蟲洞是唯一能穿越兩個宇宙的通道,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元神不朽之輩,甚或造化大能,才能把法力和念頭穿越兩個宇宙。
  不過這種蟲洞,不拘修為強橫到什麼地步,都是沒法肉身穿越的,就算是合道之輩的煉氣士穿越過去,都要把一身法力都削滅,只能剩下一縷意識到另外一個宇宙。就算純陽法寶穿過這個蟲洞,本體都要灰飛煙滅,只能剩下先天神禁罷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虛空漩渦·蟲洞通道
  陳七聽得白神梟的一番話,自家也用太極圖暗暗推算,居然也得出來許多答案。
  「蟲洞之物,說來稀奇,怕只有煉就元神不朽之輩才能覺察此種存在,要不然我絕不會從未聽說過此物的存在,尋常修士根本察覺不到,也談不到將之利用了。只是白神梟怕也對此物瞭解不甚詳盡,我聽他許多說法,都是出自臆測,非是真個知道,他的那位老祖師既然能跨越兩個宇宙,傳遞消息,修為必然登峰造極,倒是有許多隻言片語,看起來大有深意……」
  白神梟便是聽了自家祖母說過,若是能夠尋到一處蟲洞,自家肉身雖然不能穿越,純陽元神之下,也要消磨法力,但卻可以把一個念頭傳遞過去,在那方宇宙可以便宜修行,重鑄道法,就如轉世重修一般。只是比轉世重修,這種念頭分化有許多好處。
  穿越蟲洞會把念頭中所有的法力抹去,卻不會太過折損道行,並且兩個宇宙的力量,可以切斷分化念頭和本體之間的一種神秘羈絆,轉修其他法力,再無半分阻礙。在同一個宇宙下,這種事情是想也別想,除非轉世,不然只能修煉到道基之中的法術。
  而且此法還有一件好處,若是穿過了蟲洞,所到達的宇宙,乃是一個已經成熟的宇宙,自然什麼便宜也沒有,若是穿越到一個初開的宇宙,或者極其古老,卻還未誕生生靈的宇宙,便有許多大道法則可以任意挑選,成就比在天凰宇宙可要遠大的多。
  如果能夠在別的宇宙成就道法,那麼在原來宇宙的原身修為如何也就可以不用去管了。
  白神梟為了這件事兒,前後化去了數百年光陰,這才祭煉了一件法寶,但還欠缺幫手,幫他斬破虛空,開闢蟲洞,這才尋找上了金閃閃,並且不惜耗費無數珍貴的丹藥,和傳授上乘劍術,提升金閃閃的修為。
  陳七對這蟲洞只說也頗有些興趣,暗暗忖道:「若是能夠有這等好處,我也可以分化一個念頭過去,說不定也能得到些好處。就是不知道蟲洞的那一方,究竟是什麼宇宙。」
  他把這個疑問,問了白神梟,可惜就連白神梟也不知。蟲洞的彼端每時每刻都在變化,這一刻跟這個宇宙相接,下一刻也許就跟另外一個宇宙相接,除非元神不朽之輩,才能有任意穿越無數宇宙,念頭遨遊的本事,他這樣的元神法身的修為,根本還談不到在乎那些,只能慢慢試演過來。
  陳七也罷,白神梟也罷,都是極為爽快的人,故而兩人商議了沒有多久,便決定去那處蟲洞處。修道的人,全副的身家都在身上,故而兩人也無須什麼準備,說動身便動身了。
  白神梟劍術出色,飛遁用的是劍術中極難修成的瞬劍術,劍光一漲一縮,便忽然斬裂虛空,飛出十餘萬里。陳七用的自然還是彼岸法門,一步踏入,便分毫不差的跟上了白神梟,既不超出,也不落下,展露出來遁術上的了得本事。至於金閃閃卻還談不到,跟這兩個大牛上路,早就被陳七收入元古金鉈中去繼續磨練劍術了。
  兩人才一遁出丹鼎門,那邊琉璃兒便察覺到了,她心中有些定見,故而悄悄吩咐了自己的門人弟子,繼續在丹鼎門中修煉,也匆匆隨後離開。
  陳七和白神梟兩人遁法均快,這一路上白神梟盡展手段,卻見陳七絲毫也不露聲色,登時對小賊頭又多欽佩幾分。不過數日,兩人便在無極星海的一個極偏僻的星域按落遁光。這處星域所有的星辰都支離破碎,粉碎成了無數小山大小的星屑,隕石,小流星。
  白神梟伸手一指,便指向這個星域最深處的一處黑洞,這個黑洞並無實體,乃是一個極強勁的虛空漩渦,這等存在在虛空之中也有,往往都是虛空不穩,或者被大法力者開闢,只是很難存在多久,便要為宇宙平衡之力填補。但這個黑洞卻似乎存在了許久,倒是頗有些古怪。
  白神梟開口說道:「那裡便是蟲洞所在,這個虛空漩渦乃是表象,只有深入其中,並且斬裂最外層的虛空同道,才能顯出蟲洞來。我有一件法寶,能夠把本身念頭分裂出去,送入蟲洞之中,但是卻無法把握去向哪裡。道友若是也想冒一番危險,也可以嘗試把念頭送入蟲洞,穿越兩個宇宙,也許在彼方有一場大機緣。」
  陳七點了點頭,微微凝神,便把誅仙陣圖放出,雖然他的劍術比不上白神梟,但比起自家徒兒也不弱,何況誅仙陣圖乃是真形巔峰的法寶,比金閃閃的九天劍府總綱陣圖要高妙多了。白神梟一直都見陳七不管是跟他對敵,還是飛遁趕路,都是催動自身法力,並無運使法寶,還以為小賊頭身上並無得力的寶物。要知道法寶比元神要難成就的多,就算是他,也只有兩件法寶傍身,一件是隨身配兵,一件就是他千辛萬苦祭煉了來,準備分裂念頭所用的邪門法寶。饒是他元神已經法身,又是劍術橫掃無敵,卻也只能有這些身家,在元神道人之中,已經算的極端豐厚之輩,除了面對那些大門派出身的修士,有祖上傳承之寶,白神梟都足以自傲了。
  此時見陳七隨手便抖開一卷陣圖,威力還在金閃閃的九天劍府總綱陣圖之上,白神梟便對陳七又多高看一分,忖道:「此人不但道法厲害,只怕也是什麼大門派的傳人,不然一身法寶如何會如此繁多?不但自己有一件,連徒兒也有一件,而且看起來都是劍陣一類的法寶……」
  陳七可不曉得白神梟在思忖什麼,他把誅仙陣圖放出,便催動了無量劍光,他跟白神梟一路上也略略談論過劍術道法,此時把誅仙陣圖放出,登時便是無數劍芒飛射。
  煉劍成絲再往上一點,劍光便可有一道細絲,再度凝聚,化為極細微的一點,謂之劍芒。這點劍芒以專凝破雄渾,乃是一切法術的剋星,陳七之前倒也可以催動劍絲卻敵,但這劍芒一術卻不曾習練。蓋因為劍芒雖然威力奇大,但是卻太過凝練,造成的破壞只是一點,對很多敵人來說,比如蠻魔族這樣的種族,這一點破損,根本不足為傷害。陳七也是遇上了白神梟,見白神梟的劍術實在神奇,這才動念,一路上都在推敲這般上乘劍術。
  只是劍術一道,神妙難言,陳七雖然能夠凝練劍芒,但卻還做不到白神梟那種劍氣化霧,乃是劍氣霜花的地步。他的劍芒還未有白神梟的凝練,可以到了如霧如飄的地步。
  好在小賊頭的法力雄渾,遠遠超過了白神梟,故而誅仙陣圖放出的劍芒極多,在虛空中來回一兜,便有無數虛空被斬裂開來,劃開了一道道的黑絲,這些黑絲一出現,便有無盡的割裂和吞噬之意,本身也無實體,乃是虛空裂縫,故而誰也不知細絲之內,乃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
  陳七的誅仙劍芒在虛空漩渦中一通亂絞,登時把這個虛空漩渦擴張到了十多倍,而且更加淵深。只是陳七也能夠感應的到,雖然自己已經觸及到了蟲洞這一端的虛空通道入口,但光憑劍術,卻還是無法將之打開。小賊頭心思一動,便有無數彩光虹圈飛了出去,正是魔族十萬魔法中,最善破壞虛空的勾離魔光圈。
  陳七早就把這道魔法修煉到一十八重天罡禁制,而且他天魔宮中,還不止一道勾離魔光圈的種子符菉,此時六道勾離魔光圈的種子符菉一起發力,登時無數彩光虹圈一道道的飛出,落在虛空漩渦之內,激盪的虛空破碎,無數變化,一瞬間那個黑乎乎宛如空洞的虛空漩渦,就爆發出來五光十色,看起來艷麗非常。
  白神梟見陳七手段無數,登時吃驚,暗暗忖道:「看來這個幫手拉來的好,比金閃閃還得用。本來我跟金閃閃聯手,最多也只有三次機會開啟衝動,能夠送出三個念頭出去,但是看陳七的手段,只怕我們打開蟲洞十多次都無問題。」
  白神梟見陳七出力,便也不肯袖手,也把自家修成的劍氣霜花飛出,無數細碎的劍芒,組成一朵朵猶如雪花霜片一般的微小劍陣,威力之強橫,還在陳七所用的誅仙陣圖和勾離魔光圈之上。若非陳七煉就先天五太之一的玄黃之氣,其他的手段還真就克制不住白神梟的劍法。
  白神梟這一出劍,金閃閃也把九天劍府總綱陣圖抖了開來,他得了陳七傳授七殺真法,又有天生神通五氣煉劍大仙術,再加上白神梟這劍術大宗師的指點,已經非復昔日阿蒙。九天劍府總綱陣圖抖開,無窮劍光化為滾滾長河,金閃閃還未有白神梟劍氣化霧的本事,但卻仗著九天劍府總綱陣圖,演化出來的劍光滔滔不絕,別有一種威力。光是看威勢,倒也不在陳七和白神梟之下,當然真實的威力,還是要遜色這兩個元神法身。


第六百一十九章 觀宇宙·煉金符
  三人合力攻打了六七個時辰,這才把虛空漩渦擴張到了十萬里以上,陳七運足目力,透過層層虛空,已經隱約可以看到虛空通道,只是想要打開虛空通道,現出蟲洞來,還須再催動更強猛的法力。
  陳七眉頭微微一挑,暗暗忖道:「若是我們仍舊這般攻打下去,只怕還需要一年以上的光陰,才能打開虛空同道。我還是加一把力氣,好早些看看另外一個宇宙是什麼模樣!」
  陳七把身子一晃,便現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如今這座寶塔已經臻至真形級數,威力之強橫,超越了幾乎所有這一級別的存在。陳七念頭一轉,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便縱橫飛舞,尤其是其中蘊含有玄黃舍利的九道,威力更是奇大,只是一卷一拍一撲,便把虛空通道生生刷開。
  白神梟驚駭甚矣,對陳七的法力,再也沒法揣度。但他畢竟是元神法身的修為,反應極快,眼見虛空通道打開,便一聲暴喝,背後升起一道黑漆漆的長幡,這桿長幡只是一抖,便有十團晶瑩剔透的念頭飛出,沒入了虛空通道中去。
  陳七既不阻攔白神梟分化念頭,闖入虛空通道,也不跟隨學樣,只是對金閃閃說道:「你可也想要嘗試?」
  金閃閃想也不想,便即拒絕道:「便有十萬年更光陰,我也未必能修煉到法身級數,想那麼多作甚!何況分裂念頭,對我修為也不是沒有折損,貪圖別的宇宙可以成就,我還不如把本身修為提升上去。」
  陳七點了點頭,也不讚譽,也不貶斥,要知道一個宇宙,億萬生靈,最後能修成元神的,總共也不過數千,能否破萬都還未可知。至於元神法身之輩,現在九大星海加起來,估計有幾百個算是多的,至於合道的級數更少。哪一個修士能認定了,自己必然可以成就造化,或者煉就純陽道胎,那已經算的妄人,不合道法路數。
  白神梟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前去渺茫,這才尋思另闢蹊徑,在另外一個宇宙尋找合道的機緣。金閃閃是才元神化身,法身境界還遙遙無期,故而只重腳下,不貪虛幻。兩人境況不同,各有不同的定見,也無對錯之分,只是情況不同罷了,但是卻都合乎修道之輩的身份。
  陳七卻另有別的打算,他見白神梟每過片刻,就分裂十個念頭出去,須臾間已經飛出了三波,雖然臉色如常,但修為有損卻是必然,任憑多高妙的修為,也不能無窮盡的揮灑念頭出去。就算以陳七現在的修為,他修煉又是龍虎總攝統御萬獸真法這樣淵博的道法,總共也不過能夠在本我意識之上,分裂出來一萬八千的念頭,已經是尋常元神法身之輩難以企及的龐大。
  白神梟雖然法力渾厚,但是他修煉的的劍道法術,故而唯精唯純,能分化出來千餘個念頭已經算的不凡。
  從本我意識上分裂出去的念頭,才是駕馭法術,操縱法寶的手段,若是分裂的念頭不足,或者不夠強大,就不能駕馭更多的法術,更強的法寶。陳七現在天魔宮中有三千道天罡級數的種子符菉,但是他同時最多只能催動三分之一,便是因為分化的念頭沒有那麼多,操縱不來更多的法術。太極圖中融合的法術更多,駕馭這件法寶所須的念頭更是龐大的難以計算,陳七往往在運使太極圖的時候,連天地玄黃玲瓏塔也只能勉強用來護身,別的法術都不能運用。
  所以陳七也不會學白神梟,也不拘虛空通道對面的宇宙是什麼樣子,時好時壞,都把念頭分裂過去。他暗暗運轉太極圖推算,早就察覺了蟲洞對面的虛空通道,每一刻都在變化,每一次變化都是一個新的宇宙,就這會兒功夫,對面至少已經連接了上百個宇宙,有些氣息荒蕪,似乎早就崩滅,有些氣息活潑,似乎正在鼎盛年華,有些變幻莫測,就連陳七說不清楚,更有一些似乎極度危險,根本不容任何外來之物闖入。
  白神梟分裂的三波念頭,大多都被虛空亂流泯滅,少數落入到另外一個宇宙中去,陳七也不看好發展。
  就在太極圖全力運算,吞吐億萬數據的當,陳七忽然全身一震,心頭驚駭到無以復加,因為他竟然在無意中推算出來一道直奔造化之路,其中雖然還有許多不禁完善,機緣也不算高,但卻比自己在這一個宇宙的成就要高明許多。陳七心思電轉,一聲清喝,便把隱藏在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的那一篇天皇金文的殘本飛了出去,附著了三個念頭,直接投入到了虛空同道之中。
  這個念頭跟天皇金文的殘篇糾纏,被虛空亂流一衝,登時生出一種奇異的變化來,雖然跟三個念頭中的各種法力烙印一樣,都被穿越兩個宇宙的力量抹去,待得衝出了蟲洞,落入到另外一個宇宙之後,卻立刻牽引了冥冥中一種大氣運臨頭,無數文字從虛空中匯聚過來。
  雖然隔了兩個宇宙,陳七通過虛空通道還是能夠勉強感應到那一方宇宙的境況,心頭微微吃驚之下,一聲清喝三個念頭各自分開,匯聚歸來的文字便分為三色,各自向著一個念頭攢聚。
  天皇金文·律令!
  地皇銀菉·物神!
  人皇紫章·性靈!
  三皇合一,便是三皇金符,這乃是先天四十八件純陽至寶之一,排名第十的至寶。
  雖然彼方宇宙,三皇金符只是才初凝練,但卻也立刻就讓小賊頭分化出去的這三個念頭,各自匯聚了一身神通法力,漸漸成長起來,化為三個少年道人,各有不同姿容。
  陳七分化過去的念頭,雖然所有的法力烙印都被洗去,但是卻挾帶了意思天皇金文的氣運,故而一到了這個宇宙,就吸引得這個宇宙的三皇金符本源前來,陳七也不客氣,把種種文字盡數吸收,漸漸的三個少年道人各有不同氣質,法力修為亦復層層高漲,很快便突破了煉氣九層,踏入元神層次。
  到了元神層次,這三個化身便合而為一,法力再度暴漲一個級數,衝破了元神法身之境。
  陳七在這邊催動太極圖推演,也微微明白了幾分,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維持不住兩個宇宙之間的聯繫,只能將之斷去,同時也把法力都收了回來,暗暗存神,積蓄元氣,恢復方纔的損耗。
  白神梟此時已經分出了六十團念頭出去,修為折損不小,他也不知道自己分出的念頭都去往何方,不過此番經歷,已經比他預料的要好的多,故而也分外滿足。他見陳七隻試著出手了一次,便笑著說道:「道友法力似乎還有餘力,可要再嘗試一番?」
  陳七微微搖了搖頭,淡淡一笑,卻不做聲,讓白神梟登時生出高深莫測之感,也不好再多催促。
  小賊頭通過兩個宇宙,觀瞧了三皇金符凝練的全部過程,還有三皇合一,衝破元神法身的經驗,對他的裨益簡直大的無可估量。陳七默默運煉元神許久,忽然雙目張開,從眉心祖竅就飛出了一道金符出來,這道金符由億萬文字組成,若是詳細觀瞧,便可瞧見這道金符其實是由三道符菉組成,這三道符菉各自相合,又有無窮變化,一層一層,一時間也不知有多少層數,每一層都包含有天地宇宙之規則,萬物本源之道理,天性人欲自然本我……諸般變化,妙不可言。
  陳七新凝練的三皇金符,雖然看起來複雜,但畢竟是新近感悟,才不過是法器級數。只不過這一次,陳七凝練的三皇金符,是通過觀察另外一個宇宙的三皇金符變化而參悟出來,盡善盡美,極近完備,卻再也不是原來只是天皇金文殘篇的模樣了。
  陳七也不管金閃閃和白神梟在旁,把手一抖,便有無窮混沌元氣諸如這一枚新誕生的三皇金符中去,同時玄黃之氣一絞,全部法力都催動了開來,要把這枚三皇金符再度祭煉。


第六百二十章 法器秘廠·故人重逢
  三皇金符在陳七的祭煉下,生出重重禁制,只是一個呼吸便增長一重,就如籐蔓一般茁壯成長。
  白神梟瞧得眼直,暗暗忖道:「這個陳七道友,祭煉法寶的本事好生厲害,只是他為何忽然祭煉起這東西來?」金閃閃雖然知道自家師父的本事,但心頭亦是有些吃驚,也暗暗想道:「我的五氣煉劍大仙術已經是祭煉飛劍的一等一法門,可想要祭煉出來一口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的飛劍,怎麼也要百年光陰。師父卻只是一個呼吸便貫通一重天地,祭煉出來一層禁制,這手段比我高明不知幾許……若是我有這個手段,九天劍府總綱陣圖中收了許多法寶級數的飛劍,白神梟也未必就能擒捉的住我!」
  陳七眼瞧著這枚三皇金符內中的禁制變化越來越加繁複,隱隱亦感應到了,這個宇宙的三皇金符本體,對自己祭煉的法器的牽絆。
  「這個宇宙的三皇金符已經誕生,佔去了大道,我這枚三皇金符最多祭煉到真形級數,就永遠也不能再有突破,除非我能得到那件真正的純陽法寶。不過以我所修的道法,就算日後也證道純陽,只怕也要在三皇金符之下……」
  陳七也知道先天純陽至寶排名也有高下,三皇金符僅次於四門五鏡,關係到宇宙規律變化,物象自然,不是尋常可以染指,也不是其他的純陽道法可以比擬。除非他日後能成就不朽,那時候才有收伏三皇金符的把握。
  陳七掌中這枚三皇金符,得了無窮混沌元氣灌輸,再加上玄黃之氣祭煉,內蘊的禁制一重重的增長,就在眼看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的時候,三皇金符忽然綻放奇光,猛然一個吞吐,竟然把陳七用來祭煉它的那道玄黃之氣收入其中。
  小賊頭只是覺得身子一震,那道煉就了九重天罡禁制的玄黃之氣就被三皇金符徹底吞噬,三皇金符吞了如此雄厚的大滋補,這才連續轉動七次,內中的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合併為一,演化成了一道天罡法力。
  陳七微微轉動體內法力,便有一道新的玄黃之氣生了出來,只是這道新生的玄黃之氣十分弱小,非得有些時候,不能煉就一道天罡禁制,至於何時能夠重新修煉到九重天罡禁制圓滿,更是不曉得了。
  不過失去了一道九重天罡禁制的玄黃之氣,把三皇金符催生到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合一的地步,對陳七來說也算是頗為划算。小賊頭微微沉吟,便分化出去一個念頭,打入了三皇金符之中。擁有一道天罡禁制的只是九階法器,能夠開啟元靈,才算是法寶。陳七得天獨厚,可以用自家的元神代替元靈,不須經過開啟元靈這一道難關,這才是他能夠不斷祭煉出各種法寶的關鍵。
  三皇金符一成,便有三道磅礡的意念跨越了無盡虛空而來,想要把祭煉到了法寶級數的三皇金符滅殺。陳七饒是法力強橫,也不敢對抗這三股意念,只是催動了宙光真法,一瞬間連續震盪時空,跨越十餘年時光,這才躲過了這三股意念的滅殺。
  白神梟和金閃閃,卻不曾感應到這些變化,只是被陳七催動了宙光真法帶了跨越十餘年光陰,雖然兩人也都有些察覺,卻也不明就裡。白神梟連續分化出去許多念頭,已經折損了近一成的法力,再也不能多有損耗,他見陳七對分化念頭沒甚在意,就開口說道:「道友若是不想再多分化幾個念頭出去,不如到我的道場中作客如何?我的道場在勿圖星海,比無極星海要繁華的多,道法也更強橫,足以讓道友一開眼界。」
  白神梟知道陳七是從炫馱星海來,雖然他不知道陳七有甚打算,但仍舊想要結好小賊頭。修道的人,多一個朋友,便多一分機會,那種性格怪癖之輩,縱然修成道法,也容易因為孤立無援,容易被人所算。陳七當然是一口答允,他本來就是想要去勿圖星海,無極星海只是路過罷了。
  白神梟立刻大喜,便跟陳七說道:「以我二人的道法,跨越星海也不在話下,只是旅途頗枯燥。我知道無極星海和勿圖星海之間,有幾家大門派開闢的航線,可以稱作星梭來去,一來比自家飛遁要節省些力氣,二來也可以在星梭中修煉,三來也舒爽許多。不知道友可要同我一起?」
  陳七呵呵笑道:「自然是好的,我倒是也有稱作過星梭,只是品質不佳,倒也要見識一番無極星海和勿圖星海之間,能夠來往的星梭是什麼模樣。」
  白神梟對無極星海和勿圖星海可要熟悉太多,他經常在兩個星海之間來來去去。兩人駕馭了遁光,帶了金閃閃飛了數日,便來到一座無極星海邊緣的星域,這座星域來來往往的煉氣士極多,許多煉氣士都還未有元神法力,只是被本門的長輩攜帶,這才稱作了星梭來到無極星海歷練,或者正要去勿圖星海尋勝。
  陳七和白神梟都是元神法身巔峰的法力,故而才一出現,就讓許多人側目,任由這兩人尋到了這座星域最大的一家船行,並不敢上來兜攬生意。這座星域一共一十八座星辰,幾乎每一座星辰上都建造有法器秘廠,採用把每個部件分別祭煉,最後組合起來,合併成一件品階更高法器的模式。
  白神梟對陳七說道:「這種道法傳自元初宇宙,乃是七凰從元初宇宙帶來,如今在勿圖星海和無極星海已經流傳甚廣。雖然難以祭煉法寶級數的東西,但是如此分工合作,建造法器秘廠,卻可以輕易打造出一件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的法器,甚至許多法器秘廠還能出產九階的法器。數百件不過二三十重禁制的法器,組合起來,竟然可以成為一道完整的天罡禁制,這手手段,頗為不可思議,我不善祭煉法寶,故而一直都歎為觀止,道友善於祭煉法寶,應該也有些啟發罷。」
  陳七微微點頭,笑道:「這是自然,我之前雖然對這種組合法寶之法有些涉獵,但是卻沒多少精通,看到這些法器秘廠,倒也讓我頗有觸類旁通之感。」
  兩人隨意閒談,但浩瀚的法力散逸了出去,早就驚動了船行的總頭目,連忙帶了許多人迎伢了出來。
  白神梟極乾脆的說道:「我要去勿圖星海,敢問貴主可有最近的航次?」
  那船行的總頭目有些為難的說道:「這一班的航次已經有漓江劍派的琉璃兒前輩定下,帶了本門許多弟子,下一班只怕要在月餘之後,不知前輩可否等得?」
  白神梟眉頭一皺,微微有些不快,不過他也知道琉璃兒的身份,也不好就讓人家讓了給他。當白神梟正在猶豫,是否該去換一家船行時,從這座星辰中飛出了兩道遁光,琉璃兒帶了一個少年,見到了白神梟,便含笑說道:「若是白道友不棄,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勿圖星海。」
  陳七瞧到了琉璃兒身邊那個少年,登時有些吃驚,這個少年不怒自威,氣派非常,正是大日羲凰宮主人陽虎兒。兩人離開七凰界之後,再也沒有遇見過,卻沒想到在這裡碰上。陽虎兒見到陳七,也是吃了一驚,尤其是在七凰界的時候,陳七還不過是一個小賊罷了,雖然後來也修成元神,卻仍舊不會被陽虎兒當作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是這一次再遇上,陳七身外道氣盎然,居然是已經元神法身的級數,超過他的修為,讓陽虎兒如何不吃驚?
  陳七呵呵一笑,替了白神梟答道:「若是能夠跟貴派的人一起,貧道自然深感歡喜。這位可是陽虎兒先生?吾乃陳七,七凰界一別,已經過去數百年,道友一向可好?」
  陽虎兒見陳七說話,表露身份,知道自己並未有認錯人,也不禁感慨道:「果然是陳七你小子,沒想到你的修為居然超過了我,後生可畏,果然古諺不假。我從七凰界脫身,便仗了一件師傳的密符飛遁,用了數百年光陰,這才飛到了無極星海,若不是琉璃兒師姐前來接我,我也不知道還要飛遁多久才能回去漓江劍派。倒是陳七你居然能夠比我先來一步,這遁法可高明的緊啊!」
  虛空距離實在太過遙遠,若沒有挪移虛空的手段,想要跨越星海幾乎不可能,就算勉強飛遁,不拘劍光多快,也要論千百年記。陽虎兒劍法雖然厲害,卻不懂挪移虛空的法術,雖然仗著師傳密符,也要花了幾百年才來到無極星海,這幾百年的顛沛流離,一路奔波,倒是也極辛苦。
  陽虎兒當然不知,陳七遁法可比他高明太多,不但有彼岸法門,更有宙光真法這樣的高妙法術,從一座星海到另外一座,不過數年便可達到。根本不用花費數百年的光陰。陳七也不點破此點,只是含笑說道:「當年還虧了陽虎兒道友多番指點,連我從七凰界脫身也是有賴先生出手。只是不知道先生此番究竟有甚打算?陳七的家人親眷,都還在七凰界中,苦盼我去救他們出來。」


第六百二十一章 天凰大計
  陽虎兒微微遲疑,歎了口氣說道:「這件事卻有些礙難,說來一言難盡,不如我們上路之後,再細細與陳七道友分說罷。」
  琉璃兒見陽虎兒居然認得陳七,不由得也有些好奇,那船行之主見兩邊商議妥當,倒也不敢再多呱噪,當下便引了五人,來到即將出發的星梭之上。
  這艘星梭在勿圖星海和無極星海,也算得極有名氣,最多有四五艘星梭與之相等,陳七才踏入這艘星梭,就感應到了這艘星梭雖然是被煉製的法寶,但是本質卻是星辰鐵甲獸為材料,所以才能祭煉到這般地步。陳七當年收羅的域外天魔,都在天地玄黃玲瓏塔修成法寶的一刻,都融入了自身之中,成為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養分,早就一頭也不曾存活了。他在炫馱星海,還有一路上飛遁到無極星海,都沒有看到任何一頭域外天魔,此時重新見到這種生靈,倒也頗有些感慨。
  這艘星梭內中漸漸極大,已經隱然開闢了一座洞府般闊敞。
  琉璃兒帶了門下的弟子,佔據了最大的一座艙室,平時還要講道,陽虎兒和陳七等人本來各有安排,但是在陽虎兒的一力邀請下,便都到了陽虎兒所在的艙室中。陽虎兒所居的這個艙室,看起來就如一座小天地,有草場百餘畝,山林一座,小河蜿蜒,池塘十頃……其餘點綴的花草樹木,放養的各種祥瑞鳥獸,更是不少。在池塘和樹林中,各有莊園一座,房舍七八十間,就算住下幾百口人倒也盡足夠了。
  陳七最想知道的,就是為了七凰界和外面斷絕了聯繫,所以當他到了這艘星梭之中,立刻就再次提出了相同的問題。
  陽虎兒歎息一聲,解釋道:「原本七凰界是天凰封印七十二頭魔祖的地方,那些魔祖修為厲害,都有合道的級數,一旦釋放出來,便是天凰宇宙的大害。雖然天凰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這些魔祖,但這些魔祖契合天凰宇宙的大道,對初開闢的天凰宇宙有穩定法則之作用,所以天凰才任由他們晉陞。只是把三皇金符中的天皇金文用來鎮壓這些魔祖,本來以天皇金文純陽級數的法力,鎮壓這些魔祖也不過是輕而易舉,但是……後來三皇金符中,地皇銀菉和人皇紫章都出了問題,居然各自轉世而去,讓三皇金符不全,穩定不住宇宙法則,這才有了後來的許多事情。天凰也只能把天皇金文封印,免得天皇金文也去投胎轉世,放了那七十二頭魔祖出來。」
  陽虎兒倒也並不隱瞞,原原本本的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跟陳七一一說了,小賊頭聽得這許多秘辛,登時眉頭大皺,問道:「如此說來,我該如何才能救出在七凰界中的親眷?」
  陽虎兒搖了搖頭說道:「恐怕已經沒甚可能,我也問過了這件事,除非……」
  陽虎兒苦笑一聲,這才接著說道:「除非是三皇金符合一,或者你我修成不朽,方能解決這件事兒。要不就等天凰把四門五鏡演化完畢,穩定住了這個新開闢的天凰宇宙,方能翻手出來,把三皇金符和七十二魔祖的事情解決。」
  陳七聽得這般結果,知道漓江劍派這邊已經無望,只能靠自己來想辦法,只能暗暗振奮,不敢再有鬆懈。這小賊頭暗暗忖道:「看來也只好我自家修成道法,才能解決這件事兒了,別的先且不要多尋思,先去勿圖星海尋找先天道德的元胎罷……或者我連先天功德之寶的元胎也能尋到,兩德合一,便能琢磨鎮壓三皇金符……」
  陳七亦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既然陽虎兒也沒法子,他就絕口不在提這件事,只是談論一些道法上的休戚。白神梟也罷,陽虎兒也罷,都是眼高於頂,並且都有真材實料的人,談論道法,各有不同見解。雖然陽虎兒修為差了一些,但卻背靠漓江劍派這樣的上古大派,漓江劍派背後還有紅髮老祖這樣的老牌道祖,故而眼光見識也不輸人。
  白神梟雖然沒有這等背景深厚的門派做後盾,但是他天資無雙,又修習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道法,在道術上的見識,往往異想天開,別闢蹊徑,跟陽虎兒這樣正統出身又自不同。
  陳七兼修無數道法,自然也不是讓人能小看之輩,轉只有金閃閃,插不入口去,但一旁聽著,也是受益不淺。四個人說來說去,便從劍術談論到丹道上,卻是陽虎兒有件事一直掛心,忍不住掀起話題。
  陽虎兒修成元神之後,便從了父命,娶了一位夫人,只是他的那位夫人天資差了一線,總是無法修成元神。眼看夫人年華就要老去,陽虎兒無奈之下,便央求一位好友,煉製了一爐丹藥,把夫人的生機收斂起來,封入了一件法寶中,留待日後有了手段,放好把夫人重新救活。
  陽虎兒也是見陳七和白神梟兩人都是手段驚人之輩,這才想要問問兩人可有別的辦法沒有。
  陳七聽得世上還有這般精妙的煉丹手段,可以把將死之人的肉軀收斂生機,並且封印起來,使之不會衰老,心頭也是佩服異常。他自然沒什麼好辦法可想,雖然陳七也懂得煉丹,還有小金蛤蟆這樣積存了無數靈藥的鼎爐,但漓江劍派家大業大,小金蛤蟆收藏的那些靈藥,還真就不給人放在眼裡,煉丹的手段,陳七也自問比起陽虎兒的那位好友差之深遠,故而也不敢多言。
  白神梟聽得陽虎兒提起此事,立刻眉頭一動,問道:「陽道友所求的那人,可是丹祖葉靈丘。」
  陽虎兒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此人,我雖然跟他交往,情誼也頗深厚,但是卻仍舊不知此人來歷。葉靈丘一身的煉丹手段,可稱的上天下無雙,有一次我去拜見紅髮祖師爺,連他老人家也曾誇讚過的。說葉靈丘的煉丹本領幾可比得上道祖老丘,若不是修為還不夠,說不定已經能煉出神丹來。」
  白神梟微微沉吟,說道:「下品靈丹為應用,中品仙丹助道行,上品神丹著長生。現在能夠有人煉就仙丹之屬,便可笑傲群儕,何況煉就神丹。我倒是也聽說過葉靈丘此人,他跟我只怕還有些淵源,只可惜大家緣慳一面,不曾見過。」
  陳七是聽白神梟提起過,他的師門來歷的,聞言瞧了白神梟一眼,這位劍術奇才,卻在提了一句之後,便罷口不言。陳七暗中推敲,心裡暗暗忖道:「莫不成這葉靈丘,也是從另外一個宇宙學習的煉丹手段?」
  陳七見陽虎兒說起此事,頗有些嗟吁之意,便好意建言道:「尊夫人既然無法修成長生道果,上品神丹又復難求,陽道友何不尋一件法寶,讓尊夫人奪舍法寶元靈,雖然這法門稍微差了些,但總也算是一條長生的路數。」陽虎兒歎了口氣說道:「我也曾如此想,只是可惜法寶之難求,也不差長生了。」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聽聞紅髮老祖祭煉法寶的手段天下第一,道友何不學來,自己來祭煉一件法寶?」
  陽虎兒頗有些慚愧的說道:「我倒是想要如此,只是與此道頗不精通,所以學習甚久,仍不能完成一件。這一條路,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走通。」
  陳七雖然精擅煉寶,但是他的煉寶手段與眾不同,何況他要祭煉一件法寶,就要捨去一道玄黃之氣,與修為有損。平常陳七都是把法寶祭煉到自身法力之中,演化一件法寶,然後割裂跟本體之間的聯繫,卻是反其道而行,對陳七來說十分不值得。
  所以小賊頭也不多言,只是好言安慰了幾句,陽虎兒也知道這種事情沒辦法,也就不多言,四人正閒談到別處,忽然艙室之外有警示響動,陽虎兒催動法術查看,卻是琉璃兒過來探訪。
  陽虎兒對這位師姐,倒是有三分畏懼。當初漓江劍派共有四大弟子,越輕寒,孟闐竹,琉璃兒,岳瑜,後來他和自己的姐姐陽凰兒,亦各自修成元神,便成了漓江劍派的六大弟子。只是他和岳瑜運道不好,被送去七凰界做牢頭,七凰界內的時光比外面要緩慢的多,外面數百年過去,裡面才不過是一年光陰,故而陽虎兒和岳瑜的修為,要落後其餘四人甚多。
  琉璃兒見四人正在坐而論道,不由得恬然一笑,說道:「十分打擾幾位道友,不知幾位正在探討什麼?」
  陳七不欲提起剛才的事情,便含笑說道:「我等正在討論一些煉丹的手段,方纔我忽然有些奇想,不知能夠行得通否,瞧好琉璃兒道友來了,便想要試演一番,讓諸位方家品評。」
  陳七把送入元古金鉈世界中去修行的小金蛤蟆放了出來,這頭小金蛤蟆得了陳七傳授五氣造化煉鼎法,如今已經能夠蛤蟆金身和五氣造化鼎兩種形態之間變化自如。肉身已經修煉到了六十九重地煞禁制,算的一件七階上品的法器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小自在魔主神丹
  陳七把手一指,這頭小金蛤蟆就化為一個金燦燦的小鼎,隨手一點,便有三十七種靈藥飛出。
  小賊頭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修成真形級數之後,可以把任何一道玄黃之氣,演化為太上化龍訣包含的法寶。只是陳七如今已經知道,這種手段並不能提升道行,對鬥法也無多少幫助,故而已經懶得演化種種法寶,只等著尋找道德元胎。
  他天地玄黃玲瓏塔中藏著的九件法寶,元古金鉈,天魔宮,至尊魔盤,天晶神舟,金剛琢,宙光神鼎,誅仙陣圖,天魔化血神刀,九天鎏辛仙王鎧,都不合用來煉製丹藥。所以小賊頭泥丸宮一開,太極圖飛騰出來,化為丹爐一座,把這些靈藥都吞吸了進去。
  陳七笑呵呵的說道:「我早就聽說,上品神丹證長生的說法,卻總是思忖,沒有元神級數的法力,如何能夠生出長生的妙用來?方才跟陽虎兒道友閒談時,卻忽然有了些想法,不知道有用與否,要先試演一番。」
  陳七所用的靈藥都是極珍貴,有上千年火候,已經生出了靈識的藥材。這三十七種靈藥呱呱亂叫,顯然是知道自己要被煉丹,都驚的什麼也似,一個個都忍不住想要跟陳七求饒,但是小賊頭也不理會他們。只是捏定了法訣,催動太極圖所化的丹爐,笑瞇瞇的說道:「我雖然懂得些煉丹的手法,但卻並不精通,此番演示,只是請幾位品評,這個思路是否可稱,卻並不敢指望能煉出什麼東西來。」
  陳七雖然只是藉故轉移話題,卻成功的讓陽虎兒和琉璃兒都關注他起來。
  白神梟也不知道陳七為何忽然想要開爐煉丹,不過他反正也不在意這些,旅途上又是閒散,便也饒有興趣的瞧著,還開口問道:「陳七道友這個煉丹的想頭,卻是個什麼意思?」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我就是想著,這些靈藥都已經開了靈識,或可為神丹元靈,至於丹藥的藥力到不是很重要,只是若能打入一道天罡級數的種子符菉,說不定就能提升丹藥品質。我在炫馱星海,別的沒有,倒是殺了不少的蠻魔,古魔,強行掠奪了一些種子符菉,本來這些種子符菉用處也不甚大,正要用來試演手段。」
  陳七雖然只是臨時起意,但是卻準備充足。
  元古金鉈第一層內有數億佛兵,第二層也有數百元神化身級數的護法明王,所以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產生一道天罡級數種子符菉,被他煉化到中央婆娑佛主的金身之中。再加上天魔宮中也有三千道天罡級數的種子符菉,所有小賊頭不怕浪費一道。
  陳七把一道小自在魔主聖法打入這團已經被煉製成一爐的靈藥之中,登時讓這團靈藥變化起來,生出了濃烈的元氣波動。陳七此舉,只是想要吸引琉璃兒的注意力,分散之前的話題,同時也想要多表現一些別的手段,慢慢融入漓江劍派這個圈子之中。
  這種忽然轉換話題,並且強烈吸引旁人注意力的手段,也算不得什麼上乘手法,但是在此時卻用的恰到好處,尤其是陳七所意圖表現的東西,確實驚世駭俗,發前人所未見。就連琉璃兒也不說什麼,只是一雙妙目瞧著這團靈藥,一眨也不眨。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七忽然微微感覺一震,被他藏在眉心的那一道三皇金符忽然傳入一股法力,匯入了太極圖所化的丹爐之中。這股法力說不出的奇怪,那團靈藥得了這股法力滋潤,竟爾忽然收縮,化為一粒滴溜溜,圓潤潤,光彩霞焰,元氣濃烈的丹藥。這粒丹藥一成,便猛然一振,虛空盈蕩,居然使出了小自在魔主聖法,開闢虛空,想要逃遁。
  好在在場的五人個個法力強橫,琉璃兒素手輕探,迎空便把那粒丹藥擒捉了下來。這粒小自在魔主神丹雖然努力想要逃走,但在這女修手中,如何能夠得逞?琉璃兒仔細打量這粒丹藥,良久才幽然一歎,說道:「陳七道友好運氣,居然初次嘗試就煉了一粒神丹出來。」
  陳七也是頗為意外,只是細細推算,卻又覺得有些變化,非是自己可以預料。
  陽虎兒見到這粒小自在魔主神丹,眼睛都直了,掉頭正要問陳七求問,但是細細思忖,只覺得身邊竟然沒有一物可與這粒神丹等價,居然開口不得,不知該如何出言。陳七心底細細思量了一會兒,就笑著說道:「沒想到居然煉了這麼一粒丹藥出來,剛才還說神丹難求,只是這粒丹雖然好,我門下卻也沒有弟子或者親眷來承受,我自家也用之不著。陽道友,不如我把來此物,跟你換一件東西如何?」
  陽虎兒微微一愣,喜出望外,但卻仍舊忍不住說道:「我身上可沒有什麼東西,值得此物價格?道友有甚請求,便直說罷,若是我能做到,必然不會推辭。若是別種情況,我也不好貪得此物,只是……此事說來慚愧,我也不多言了。」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這件事對我來說甚是艱難,對道友來說,卻算頗得容易。我在炫馱星海也建立了一個門派,日後若是有機會把七凰界的親眷門徒都接出來,自然也是要有個落腳地方的。只是炫馱星海那裡紛爭不斷,眼看天凰宇宙漸漸成熟,合道之輩頻出,日後炫馱星海只怕爭鬥更烈,所以想要在勿圖星海也建立一座道場。」
  陽虎兒聽得此語,不由得微微思忖片刻,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此事不難,我們漓江劍派也是有些根基的,何況紅髮祖師爺的大荒派亦在勿圖星海,幫道友討要一片星空,建立道場,倒也不算十分難處。這件事我必然全力以赴,不讓道友沒了落腳之處。」
  陳七縱觀天凰宇宙,又通過蟲洞觀察,知道這個宇宙每日都在擴張,只是身處這個宇宙,反而感覺不出來罷了。總有一日,天凰宇宙穩定下來,無數生靈亦會不斷徵求大道之位,互相之間的征伐是少不了了。他的九霄洞真派在炫馱星海,只能說勉強自保,但若是遇上什麼厲害角色,遲早也是要被滅的貨色。他自己又不能時常坐鎮門中,所以把門派搬來勿圖星海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勿圖星海又豈是那麼容易立足?若是勿圖星海好立足的話,炫馱星海也不會有九大王者門派了,都會在勿圖星海修煉,免得去那般遙遠的地方,跟魔族,天人族爭鬥。甚至就連無極星海,都已經被各大派分割完畢,沒甚立足之地了。
  陳七這個請求,也只有陽虎兒這樣,真正的漓江劍派嫡派傳人,方能幫得上忙。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天地生祥瑞,道德化吾神
  當然小賊頭除了落地生根這個念想之外,還有旁的謀算。
  他想要尋找到道德元胎,必然要把藏有道德元胎的星辰煉化,這般舉動,也只有在自家的星圖道場之內,才不會被人發現端倪,同時收了某座星辰,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畢竟勿圖星海比九大王者門派還厲害百倍的大門派許多,陳七雖然法力已經修至元神法身級數的巔峰,可以遇上合道的老祖,純陽的祖師,都要吃癟回來,支吾不得。
  不過這些算計,陳七卻不會跟陽虎兒說了。
  陽虎兒得了這一粒小自在魔主神丹,心中十分開心,跟陳七關係,無形中便親近一層。五人一路上頗有些和諧,氣氛融洽,琉璃兒雖然有些疑問,一直橫亙在胸中,但既然陳七已經跟陽虎兒結交下來,她自也不會無故多事兒。這艘星梭速度極快,也有挪移虛空的功用,故而一路上無驚無險的便到達了勿圖星海。
  勿圖星海遠遠望去猶如一座漂浮的大陸,山川河流,森林沼澤無不具備,但若是靠近了觀瞧,便會見到這些景致,都是由無數星辰攢聚,跟炫馱星海並不一樣。當年七凰界的道門十祖,九大散仙,還有各大門派,除了那些已經跑路的,都跟隨七凰來到了天凰宇宙,十有八九都匯聚到了這裡。
  這些大能之輩,收攏星辰,開闢道場,每個人的道場都宏大無比,不知祭煉了多少星辰進去。正是因為這些大能之輩的道場,各有不同形態,這才讓勿圖星海變成這個樣子。
  陳七和陽虎兒,琉璃兒,白神梟等人一起出了星梭,陽虎兒和琉璃兒當然要回去漓江劍派,陳七卻推脫是答應了白神梟,要去他的道場一顧,謝絕了兩位漓江劍派高弟的邀請。白神梟的道場雖然比不得那些道祖,但卻也佔了一處星域,已經有了些微規模,煉化了一百三十餘顆星辰。
  陳七跟白神梟倒也結下了幾分友情,不過白神梟因為分化念頭,損失功力不少,故而只是吩咐門人弟子,好生尊敬這位陳七道人,便謝了罪去閉關修復功力去了。陳七到了勿圖星海,就是為了尋找道德元胎,當然不會在白神梟的道場久留。他連金閃閃也不肯帶契,只是找了一個借口,打法了這個徒兒也去閉關,便悄然離開了白神梟的道場,直奔老丘所傳星圖中道德元胎所在之地而去。
  陳七有星圖在手,遁術又極高妙,前後不過花了七八十日,就尋找到了孕育道德元胎的星辰所在星域。只是當陳七尋找到了道德元胎所在的星域,心底卻不由得暗暗叫了一聲苦。
  這處星域已經被人搶先佔據,開闢這一處道場的正是青帝門徒,上一個宇宙也曾赫赫有名,凶威凜然的孫履真道人。這位道人頗霸道,早早就把數百顆星辰圈入了自家的勢力範圍,不讓外人染指。雖然他一時還不能盡數祭煉,化為星辰陣圖,卻不曾妨礙他囤積。
  陳七事先就曾在白神梟的道場中打聽過這些事情,知道孫履真雖然也只是元神法身級數,但師父青帝卻極厲害,又有兩個厲害的師兄和師姐,還跟幾個大門派交好,為人最是不講道理。想要問他討要那顆星辰過來,只怕有許多礙難,陳七也不敢做這般如意之想。
  他在孫履真的道場外梭巡了幾日,實在忍耐不得,便施展遁法,闖入了進去。孫履真雖然也自家開闢了道場,但是卻無心傳授徒弟,只是收伏了一些手下,維持了場面,供他日常奢華,連帶的對祭煉星辰陣圖也無多少用心。故而陳七容易到了極點就闖入了進去。
  瞧好孫履真這些時日又不在家,出門去遊玩了,他的道場中更無一個能夠主事兒的人,連祭煉的半殘的星辰陣圖也無人發動。陳七開始還小心翼翼,到了後來,便大方起來,暗暗把太極圖抖開,開始推算道德元胎的所在。小賊頭來來回回,推算了七八十遍,最終才在孫履真囤積星辰的一處庫房外有了些感應。只是這座庫房內收了百餘顆星辰,連陳七也不知道,究竟哪一顆才是孕育有道德元胎的。
  小賊頭畢竟知道自己是來做賊,故而不敢精挑細選,慢慢磨耗。他心下暗暗忖道:「既然已經推算出來,道德元胎必然在這座庫房之中。我就乾脆把這座庫房都煉化了罷!」
  陳七把天地玄黃玲瓏塔放出,登時把這座庫房籠罩,這小賊頭更把天魔宮放出,在天地玄黃玲瓏塔之外,又加了一層保護,並且把天魔宮化為那座庫房的模樣。
  孫履真的道場極為廣大,但是管理的人卻沒有幾個,這座庫房內倒是有百餘名僕役,小賊頭在切斷了這個庫房跟外界的聯繫之後,便把太極圖一抖,把這些不過是煉氣級數的僕役一起攝取,煉化做混沌元氣,補充自家的消耗去了。可憐這些人,哪裡知道好端端的就遇上了陳七這般煞星?莫名的就丟了性命,身死道消,白白生出來一場。
  陳七卷了這些人,便闖入了那座庫房之中,也不拘好歹。把太極圖抖開,開始一座星辰,一座星辰的煉化過去。太極圖本來已經是虛靈頂峰的法寶,內中孕育的各種法術,也都接近了天罡九重禁制的巔峰。再吞吐這般雄厚的混沌元氣,無數法術開始蛻變演化。
  陳七煉化到了第七顆星辰時,便感應到了一股奇異的變化,但是當他把這座星辰煉化成混沌元氣,卻只在其中煉化出來一卷圖書般的東西。陳七見不是想要的道德元胎,便催動玄黃之氣只是一絞,便把這件圖書般的東西煉化,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法力一部分。
  當陳七又復祭煉下去,到了起一十九顆星辰的時候,又祭煉出來一塊根莖般的東西,小賊頭仍舊用玄黃之氣一卷,煉化為天地玄黃玲瓏塔的本源法力。雖然連續得了兩件好東西,用玄黃之氣祭煉之後,這兩個星辰之核就立刻成為了法寶,對陳七的法力也有些些許增長。但畢竟不是陳七想要的道德元胎,這讓陳七頗有幾分緊促,連忙加緊了催動功力。
  他可怕萬一孫履真歸來,把他捉賊在庫房,那就什麼也難說清楚了,更對獲得道德元胎的事情,要平添許多變數。
  陳七的太極圖吞吸了許多星辰,都煉化為混沌元氣,從太極圖上發出來的陰陽二氣,漸漸也粗壯起來。小賊頭在急躁之下,便把太極圖所發的陰陽二氣,化為黑白漩渦,鯨吞了過去,把星辰不拘好歹,一概粉碎,先不煉化為混沌元氣,只想先看看其中有無藏著東西。
  當太極圖粉碎到了七八十顆星辰的模樣,陳七又獲得了兩件星辰之中藏著的好東西,這才忽然精神一振,感應到了道德元胎的氣息。小賊頭也不客套,只把太極圖全力催動,把裹入其中的那顆星辰磨了七八轉,這顆星辰忽然爆炸了開來,化為混沌氣流,內中孕育的黑白兩色真氣,猛然化為兩道長龍般的光虹,一個吞吐就劈開了太極圖的封鎖,想要衝脫出去。陳七哪裡容得?當下便把外面籠罩的天地玄黃玲瓏塔一催,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一起垂落,便把那兩道陰陽二氣抵住,使之不能變化逃脫。
  陳七心頭歡喜,伸手一指,太極圖便飛了上去,緊緊的糾纏住這兩道黑白之氣。那兩道黑白之氣,就似乎知道自己的末日就在眼前,奮進一切力量掙扎。
  陳七的太極圖,終究不過是虛靈級數,只是他元神化身,比這兩道黑白二氣要羸弱的多,雖然仗著道法變化多端,可以演化無數法寶,陣法,但畢竟本質上弱了一些。
  「這兩道光氣只怕已經有元神法身巔峰級數的力量,若是我再晚來個幾百年,說不定它們就能突破合道的層次,那就不是我能夠對付的來,這一份大道自然就再也無望了。」
  陳七跟這兩道黑白光氣拚鬥到了關鍵處,忽然心頭一橫,知道此等關鍵時候,已經不是他還能虛虛圖之了,只能豁出去全力一搏。下定了決心,陳七便一聲斷喝,把太極圖元神化身崩裂,陰陽二氣借助這太極圖的自爆之力,猛然整張了數十倍的法力,立刻就把那兩股黑白氣流納入了其中。這一次,小賊頭是存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念頭,所以半點也無保留。
  太極圖徹底崩滅,除非吞納了這道德元胎的力量,才能立地證就元神法身,煉就先天道德之體。不然便是個身死道消的結局。饒是他還要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不滅寶體,因為失去了根本元神,也要化為一個沒有念頭,沒有意識的死物。
  「天地生祥瑞,道德化吾神!」
  一剎那間,陳七便似乎經歷了生生世世,宇宙開闢的那一剎光芒誕生之後,無數星辰演化,宇宙開闢的經歷,似乎過去了億億萬年漫長。


第六百二十四章 道德元胎
  從宇宙開闢之初,最燦爛的星光之中,一個面容清雅,從容自若的道人一步邁出,輕輕做歌曰:天地生祥瑞,道德化吾神!太極生兩儀,五德我為尊。
  太極圖在經過陳七數百年溫養,又得了先天道德元胎之後,終於破繭成空,演化為一尊道人,正是陳七的元神法身,太極道尊。
  陳七元神法身一成,先天道德元胎中蘊含的大道根源,無窮氣運,便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讓陳七的法力節節拔升,最後身外陰陽二氣纏繞,一卷太極圖懸在頭頂,無數道法光華,道德瑞氣垂落,演化為燦爛星漢,猶如自身化成一個小宇宙一般。
  小賊頭甚至都可以感應的到,自家元神的法力幾乎在一瞬間就突破到了元神法身的巔峰,甚至立刻就超越了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威力,由此可見道德元胎的底蘊之雄厚。
  不過陳七亦復感應到了,自己雖然無限接近大道,但卻總是差了一線,以至於不能突破至元神合道的境界。甚至那一線的阻礙,他也虧得分明,卻是這個天凰宇宙的道德孕育不足,所以他才無法踏出這至關重要的一步。
  「天地有德,道心唯微,看來我應該大開方便之門,收上三千弟子,方有機緣證就道德之果。」
  陳七積累雄厚,故而不用怎麼思忖,便差不多明白自身合道的關鍵。他煉就太極圖之後,法力大增,元神法身只是探手一抓,孫履真這間庫房中的星辰和那座庫房一起,都被陰陽二氣所煉化,成了無窮混沌元氣,都滾滾攝入了元神之中。
  「竊了道德元胎,修成元神法身,我來這裡的目的已經到達,還是趕緊快走了罷,免得遇上主人,許多不妥。」
  陳七收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天魔宮,一縱遁光,須臾間就飛遁出孫履真的道場之外。至於那些人忽然發現不見了一庫房的星辰,該是如何亂法,可就不干他的事兒了。陳七遁走之後,便略覺神清氣爽,暗暗忖道:「如今太極圖也修成了元神法身,推算之能大大增長,我不如也推算一下先天功德之寶現在何處,若是能夠將之一並奪取了,豈不是有許多好處?兩德合一,日後證就純陽,說不定也能跟三皇金符抗衡,撕開七凰界這個囚籠。」
  陳七元神已經化為太極道尊,推演過去未來之能更勝,他靜下心來細細推算根源,不由得暗暗有些迷茫。他修煉太上化龍訣的時候,也曾感應過有一座星辰向他遙遙傳遞來功德之力。雖然陳七那時候法力還差,但是如今反思,先天功德所化的那座星辰,該當也在勿圖星海。只是陳七一無星圖在手,二無什麼目標指點,想要尋找功德元胎,就太艱難了些。
  陳七雖然擁有太極圖,但卻也算不出來先天功德這樣的東西。
  「我收了道德元胎,在勿圖星海已經沒了什麼事情,也該趕回去炫馱星海,把門派都遷移過來。正好也能避過這次闖下的大禍,等我再次回來,說不定這件事兒已經過去了。」
  陳七推算幾次,都得不到什麼結果,便思忖趕回去炫馱星海,把九霄洞真派搬遷過來。他有陽虎兒和白神梟這樣的好友,倒也不愁安頓,只是一來一回,怎麼也要耗費十幾年二十幾年光陰罷了。
  「不過,若是我現在就閉關參悟道德,在勿圖星海廣收弟子,傳下各種道術去,也不是沒希望躋身合道……」
  陳七遁光如電,也沒甚目標,只是不住的推算,如何行止才最符合他的需求。就在陳七也沒有拿捏定一個准主意的時候,忽然前方有一道遁光交錯,從斜斜的方向,越過了陳七。小賊頭見兩人遁光所去的方向不同,倒也懶得多生事端,但是那道遁光卻在兜了半圈之後,又復飛了回來,往陳七面前迎來。
  陳七把遁光定住,不由得生出幾分古怪來,暗暗忖道:「這人是誰?為何這就阻攔我的去路?」
  那道遁光倒也快捷,晃眼便來到了陳七面前,這道遁光中是一個容貌清冷的女子,見到陳七隻是略略打量,便輕輕開言說道:「道友可曾見到一件法寶飛過!」
  陳七搖了搖頭,他確實不曾見有什麼法寶飛過去,便如實說道:「我並不曾見到什麼法寶飛過。」那個女子微微點頭,便不在多言,仍舊縱起遁光,晃眼就不知走去了哪裡。陳七微覺古怪,倒也沒怎麼在意,但過了七八個時辰,忽然又有一道遁光飛來,也是把陳七一攔。
  小賊頭抬眼觀瞧,見還是那個女子,便不由得暗暗忖道:「她怎麼忽然又趕了回來?」當下便仍舊搖頭說道:「我確不曾見過你的法寶!」那女子微微一愣,瞧了陳七好多眼,這才淡淡說道:「我並不曾問道友這件事兒,你為何就知道了?」
  陳七暗暗不爽,心道:「剛才不是已經問過一次?現在卻又來消遣你陳大當家,莫不是有什麼典故?」
  陳七正要分說,那個女子卻把五指一張,登時有六七道劍光飛出,衝著陳七罩下。同時還清喝道:「你不曾見過,如何知道我正在尋找一件法寶?就讓我來問問看,你是否真個見過。」陳七也是心下暗暗著惱,忖道:「這女子好霸道,不過你霸道,我就不霸道了麼?鬥劍術我又怕你不成?」當下小賊頭就把誅仙陣圖一催,分出了百十道劍光一卷,登時便把對手的劍光牢牢糾纏住。兩人你來我往,便鬥劍起來。
  陳七的劍術雖然不算特別,但畢竟經歷了無數殺伐,元神級數的各種劍術,都已經能夠運用自如。又跟白神梟探討過各種精妙劍法,轉倒是那個女子,劍術雖然算的高明,但也只是相較與一般的元神之士,比不得白神梟這樣的厲害劍仙。比陳七也是大大不如,小賊頭劍光翻捲,不過片刻就佔了上風,正要下個殺手的當,忽然心頭一震,明悟過來,暗暗叫道:「原來我上了當也,居然被一件法寶給當麵糊弄,挑撥我跟人平白幹了一場。」


第六百二十五章 先天無極門
  以陳七的眼力,也沒瞧出來這個女子先後有甚破綻,可見之前的那個女子變化之精妙,但是當陳七跟這個女子動手鬥劍,他立刻就推演出來許多東西。
  小賊頭修煉的太上化龍訣,可以說是天下一切法寶的剋星,但凡是被太上化龍訣祭煉過的法寶,都再無生出元靈的可能,若不是陳七放了幾件法寶元靈去轉世,這些法寶被玄黃之氣一絞,便都只剩下軀殼,再無半分本我意識了。故而陳七所用的幾件法寶,都是沒有本我意識的,只是被陳七用他的念頭分化,來代替法寶的元靈,發揮無上威力。
  也因為這個緣故,陳七對法寶元靈也能機智變化,就先有了三分定見,這才會被一時迷惑。前面的那個女子,必然就是一件法寶所化,而且這件法寶還知道自己的主人脾氣暴躁,連這一點也給算計了進去,牽動了陳七和這個後來的女子動手。
  雖然知道歸知道,陳七卻也罷手不得,畢竟要動手的不是他,而是那個女子。
  他念頭一動,便把誅仙陣圖催開,只是一兜就把那女子收取,然後陳七把手一揮,收回了誅仙陣圖,正要把這個女子順手扔到元古金鉈中去,就忽然感應到誅仙陣圖就如放了一地的煙花,無數光芒燦爛,忽然爆了開來,待得他微微運使念頭去探查時,卻早就不見了那個女子的蹤跡。
  「好高妙的遁法!居然能在我的誅仙陣圖中遁走。」
  誅仙陣圖本來便是殺伐之寶,困人並非專長,但饒是如此,這件法寶畢竟是真形級數,而剛才的那個女子,最多也不過是元神化身的修為,居然就可以在誅仙陣圖中遁走無蹤,可見其所修的遁法精妙無方,也虧不得陳七這一句讚歎。
  不過想要在小賊頭面前逃走,卻也沒有那般容易,陳七輕輕一喝,伸手只是一抓,也不知從幾萬里之外的虛空中,便生出一股磅礡法力,一個吞吸就把已經逃走甚遠的那個女子攝拿了歸來。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想要走?哪裡就那般容易!你無緣無故的就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飛劍出手,不給你些個教訓,人家還道我沒有脾氣。先去我的一件法寶中潛居去罷。」
  陳七這一次有心為之,故而任憑那女子如何掙扎,催動遁法,周圍的虛空卻堅凝如鐵一般,根本就無法有任何想頭。陳七把這個女子往元古金鉈世界中一扔,那個女子百般掙扎不得,便身不由己的落入了元古金鉈第二層世界之中。
  這個女子也頗心驚,暗暗忖道:「這人的法力好生厲害,怎麼似乎比本們的幾個長老都強,直追開派的老祖宗……」她駕馭了遁光,在元古金鉈第二層世界飛了七八個時辰,心中更是吃驚,暗暗忖道:「難道這人用的居然是洞天之寶,這裡怎會廣大到如此地步?」她亂飛一陣,就見到前方有無數佛光魔氣縱橫,卻是陳七收伏的那些護法明王,正在勤奮修煉,努力上進。
  這個女子也是大門派出身,自然知道元神之輩如何難得,就算是在勿圖星海,也不是容易就見到那麼一兩個。這裡居然有數百之多,心頭更驚,登時便把囂張氣勢收斂起來。剛才她被陳七收入元古金鉈世界,還怕陳七用什麼手段暗算,把一身的法力都催動到了極點,但現在卻不敢稍有洩漏,免得招惹許多敵人前來。她卻不知道,元古金鉈世界中的這些護法明王,早就被陳七渡化,如今已經都成了只知道修煉,提供法力的佛門道兵,根本就不起爭鬥之心。
  陳七把人丟進去,就不去理會了,他嘿然一笑,自言自語道:「想要耍我一番,就從容逃走,哪裡有這麼容易?你也給我回來罷!」
  陳七再次運使法力,輕輕探手一抓,以他如今的法力,這一抓法力吞吐,只飛出數十萬里之外,那個騙了陳七一次,引逗她的主人跟陳七斗法的法寶,正自化為女子形象,沒命價的飛遁,忽然週身一緊,全身法力頓失,毫無抗力的就被陳七擒捉了回來。
  陳七抓回了這個女子,只是雙手一搓,這個女子就化為一面翠色玉碑,陳七微微驚訝,叫道:「原來是一件先天之寶,怪不得居然反抗主人。」
  陳七把手一放,微微沉吟,這面翠色玉碑又復化為人形,看著陳七,有些戰戰兢兢的模樣,雖然陳七並未有法力拘禁她,她也不敢逃走。
  陳七暗暗思忖道:「這個女子雖然是先天法寶,但體內的大道運數卻早就被人抽走,將之竊據去了,所以這一世最多也只能修煉到真形為止。能夠侵佔先天之寶運數的,只怕最次也要是合道之輩,此物來歷十分不凡,連帶的……那個女子只怕也有些背景。」
  陳七沉吟良久,這才伸手一點,問道:「你是什麼來歷,居然敢騙我跟人鬥法?」
  那件法寶化身的女子,有些嬌弱弱的,對陳七說道:「小女子出身先天無極門,乃是開派老祖的九個婢女之一,後來老祖傳下了道統,便不知所蹤,我們九姐妹就無人管束,說來也是逍遙。但最近先天無極門中通過了一次長老大會,要把我們九姐妹都祭煉了,作為鎮派的法寶。小女子不願被人束縛,尤其這一個主人脾氣不好,所以這才逃了出來,萬望道長莫要把我送了回去。」
  陳七嘿然一笑說道:「原來如此,我不送你回去也可,只是我亦不能放你走,免得我鎮壓了你主人的事情洩漏了風聲馬腳。既然你不願意被人煉化,就讓我先把你鎮壓起來,再說其他罷,你主人也被我鎮壓在那一方世界,不過我可以傳你一種手段,讓她不能尋摸的著你。」
  陳七隨手把小自在魔主聖法打了一道種子符菉在這件法寶所化的女子體內,仍舊把她往元古金鉈世界中一扔。有了小有自在魔主聖法,這件法寶就等若多了一道天罡禁制的法力,這門小自在魔主聖法能夠開闢小有自在天世界,諒那個女子也破不開這道魔法。
  陳七收了這一女一寶,心頭微微沉吟,想道:「原來天凰宇宙已經有人搶先佔據了三千大道的某些關鍵的道術,這些人的法力遠在我之上,甚或是天凰跟前的人物,我是萬萬競爭不過。怪不得老丘也知道我修煉太上化龍訣,卻不提半句功德之寶,只指點我來尋找道德元胎。」
  陳七知道自己雖然有些法力,卻也還算計不過那些老古董,當下也不在多家思忖,直接就要這番白神梟的道場,要去尋找自己的徒兒金閃閃。
  陳七遁法精妙,當他回到白神梟道場的時候,恰逢白神梟出關,並且派了來請兩師徒過去。
  當陳七帶了金閃閃,來到白神梟修煉的紫文星辰,卻見這位好友臉色頗為難看。在白神梟的面前,有一個看起來倨傲無比,一身上下盡皆是上等法器的年輕人,舉止也張狂無比。
  他見了陳七便嘿然一笑道:「此人就是陳七麼?你如何敢保證,他不是竊取了我們家主人那件要緊東西的人?」
  白神梟態度亦十分不好,冷冷說道:「你們家主人法力不拘多高,也護不住你自家尋思,在我白神梟面前張狂,你是活得十分不耐煩了麼?我知道你家主人法力高強,便算給他個面子,我這個好友身上不缺法寶,如何會去搶奪一件還未煉成的法寶元胎?」
  那年輕人似乎不信,打量陳七的眼神十分放肆,伸手指指點點兩下,正要說些什麼,小賊頭已經抬手一抓,從這人的體內抽取了一團不定的光芒出來。
  「原來這人是先天無極門的人,怪不得如此囂張,這先天無極門背後有羲凰撐腰,果然囂張跋扈。只是羲凰日進也去煉法了,根本就顧不得這些隨手收來的門人,他們還以為自己有多高的地位,多重要的身份,真是可笑。」
  陳七本以為是孫履真一脈的人馬,沒想到卻是先天無極門的人,雖然他也鎮壓了一人一寶,但卻並不十分在意。他也略略知道天凰宇宙的大概,又運用太極圖推算過前因後果,差不多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羲凰到了這宇宙,便先把先天無極碑這一條大道給佔了,把九座先天無極碑的大道運數一起抽出歸於自身,剩下的法寶軀殼,就只能成為一件尋常法寶,再也無望穩定大道,也不能再成為純陽法寶,連幻神級數也不能。
  羲凰創下門派,也只是為了這一件事兒,那些門人弟子,對他這樣的大神通者來說,不過是隨時可用,隨時可棄之物。要不然以羲凰之能,也不會讓門下弟子,這般囂張跋扈,不知死活。他根本就不會培養出來,這般淺薄的門庭。
  所以陳七見這年輕人雖然跋扈,卻更加不肯擔心,他瞧了一眼這人的魂魄,搜出了諸多記憶,還有關於先天無極門的情報,便把掌中的光芒一推,使之仍舊歸位。這個年輕人也不過是煉氣七層的人物,哪裡知道陳七的高明手段,故而魂魄歸位之後,對方纔的一切茫然不知,仍舊態度跋扈,口裡說出一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話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強扭的瓜,管它甜不甜
  白神梟搖了搖頭,他看到陳七那驚天動地的法力,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更無好感,甚至連理會也懶得。
  那個年輕人雖然跋扈,但卻也知道畢竟白神梟乃是元神法身的人物,陳七他瞧不出來法力高低,但猜測也不是好招惹,說了幾句之後,見兩人都不理會他,便把話題一轉,故作委婉的說道:「這人是不是賊寇,我也說了不算,不如白門主讓你的好友跟我走一趟,若是果然沒有偷竊我門中的寶物,自然讓他回來。」
  白神梟眉頭一挑,他肯讓陳七過來由此人詢問,已經是最大讓步,那還是因為先天無極門有一位高深莫測的老祖宗,為了陳七著想,才忍下這個惡氣。此人不知好歹到了這個地步,白神梟反而不吭聲了,在他想來,若是陳七願意忍了一時,他也不妨讓這人先囂張幾日,若是陳七翻臉,他自然就要為好友出頭。
  陳七聽得這人的話,不由得呵呵笑道:「憑你一個煉氣七層的小人物,就要我這樣元神法身之輩跑一趟腿,還是為了莫名其妙,不知由來的理由。你失心瘋了罷?」
  陳七把自家的法力微微放出一分,登時便有一股鋪天蓋地,凶橫無雙的氣息衝出。陳七修煉的法術中,有許多凶狠到了極點的邪門道法,此時他故意放出了天魔戮神法的氣息來,猶如化身遠古天魔,窮凶極惡,登時把那個年輕人嚇的渾身打顫,在這等天然威壓下,他的道心登時破碎,在心中被深深種下了陰影。
  陳七手段高妙,早就瞧這貨色不順眼,故而無聲無息,便陰了他一手。雖然為了羲凰的面子,沒有到了撕破臉的地步,陳七絕不肯在這種時候下殺手,但卻也徹底破去了此人的道心,讓他回去之後,修為就要大幅滑落,再也無望晉級更高一層的境界。
  那人被陳七放出的遠古天魔氣息恐嚇,登時臉色如土,也不用陳七再多說什麼,渾身抖擺了好一陣,這才一聲不吭的駕馭遁光而走,比來的時候那份囂張,判若兩人。
  白神梟呵呵一笑,說道:「此人不過是井底之蛙,哪裡知道陳道友的法力奧妙?我也是不想得罪羲凰,畢竟那可是開天闢地之前就存在的大人物,但這先天無極門也太過討厭了,下次在無人處遇上,必然捏碎這貨的卵蛋,無聲無息的弄死。」
  白神梟也是凶名素著的人物,若不是看羲凰的面子,此時已經下了殺手,光是先天無極門還鎮不住這等凶人。陳七呵呵一笑,說道:「羲凰也未必就肯看顧這些人,不然怎會讓先天無極門這般不知死活,把勿圖星海的所有煉氣士都不妨在眼裡?這等自尋死路的貨色,只怕羲凰也不待見。」
  陳七是從先天無極碑處,猜測到羲凰的目的,但是勿圖星海的煉氣士,哪個敢做如此猜測?白神梟也半信不信,不過他既然已經決定站在陳七一邊,便也不去再多思忖,只是哈哈笑道:「修道的人,求的是快意的長生,不是悶頭烏龜的長生。若是羲凰真個尋上門來,我就跟道友一起廝殺個痛快也就是了。誰人想要我白神梟瞧他的臉色,我倒要問問看,我的仙劍答應不答應。」
  白神梟說的豪氣干雲,在陳七身邊的金閃閃也熱血沸騰,恨不得這就去跟羲凰幹上一架。小賊頭卻呵呵一笑,有些不以為然,他心中暗暗忖道:「羲凰連九塊先天無極碑的元胚都放棄了,只是收走了大道氣運,可見對這家門派是何態度。先天無極門雖然因為有羲凰之助,發展頗快,卻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沒有元神合道的老祖,就不是我的對手……只是這先天無極門畢竟是勿圖星海的土著門派,若是我出手將之滅了,只怕會引起別的門派反感。不如我乾脆想個手段,把先天無極門收了,跟九霄洞真派合併,一來可以解決了這家門派,二來又省去我琢磨把九霄洞真派援引過來,如何立足的問題。」
  陳七細細思忖,忽然生出一個計較來,他把手一拍,便將自己鎮壓在元古金鉈世界中的一人一寶放出。那個女子在元古金鉈世界中見識到了陳七的雄厚實力,再也不敢囂張跋扈,乖巧巧的就連自家的法寶在一旁,她都不敢多看。在她想來,陳七法力無邊,就算自己門中的那些長老都遠遠不及,故而根本就不敢再多動旁的腦筋。
  陳七呵呵一笑,指著金閃閃說道:「我這個徒兒,容貌也還不錯,法力倒也強橫。我看姑娘還是雲英未嫁之身,今日便跟我的徒兒拜堂成親罷。」陳七這句話一出口,登時把金閃閃嚇唬了一跳,他連忙說道:「這女子什麼來歷,師父怎麼就要塞給我來?」
  陳七一笑說道:「她也是先天無極門的人,我讓你娶她只不過想要化解為師跟先天無極門的一段仇怨。我要你藉著這個女婿的身份,把先天無極門徹底融合,化入本門之中。養你這麼久,怎麼都要派點用場才是。」金閃閃不敢多言,瞧著那個女子,便頗有幾分想要家暴的念頭。陳七也不理會自家的徒兒,對那個女子說道:「這先天無極碑你運使不來,我這裡正好有一張陣圖,可以把九塊先天無極碑都煉化進去,若是能把九塊先天無極碑合一,並且都祭煉到頂峰,只怕也不輸幻神級數。」
  陳七探手一抓,便從自家的身體中抓出了一卷圖畫來,卻是他在孫履真處得來的一件東西,這本是一座星辰中的星河孕育之寶,被陳七取來之後,運用法力靈行祭煉,便化為了一卷陣圖。
  這卷陣圖正是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陳七之前在九霄洞真派,因為根本分手不出來,祭煉的星辰陣圖只能算是一座陣法,卻還未凝練為陣圖,不成陣圖,便有許多不便,故而陳七得了這件圖畫般的星核之後,就用自家的道法另外祭煉,原本孕育的天然神通,反而不大在乎了。
  陳七伸手一指,對那塊先天無極碑所化的女子說道:「你不想被人祭煉,我也應你,但你卻要在這卷陣圖中鎮壓陣眼,這番結果你可滿意?」
  先天無極碑所化的那個女子,聽得是這般結果,雖然最終還是還為人驅使,但總比自己被祭煉了好。何況她見陳七和氣,也覺得比跟了原來的主人好,便柔柔人答應了下來。陳七見搞定了這三處,便微微笑道:「你們一定要把九塊先天無極碑都收集全了,若是遇上先天無極門的同門攪擾,也不妨用些暴力的手段。徒兒你帶了媳婦,立刻趕回先天無極門,先定了身份,然後便好出手搶奪。」
  白神梟在旁瞧得目瞪口呆,見陳七如此行事乾脆利落,雷厲風行,倒也有些敬佩。暗暗忖道:「我就想不出來這般狠歹的手段,這跟明搶有甚區別?也不過多一道借口罷了。不過先天無極門中也並無多厲害的好手,除了羲凰之外,沒一個先天無極門的長老是我對手。若是我跟陳道友聯手起來,強行霸佔了先天無極門倒也不算難事兒。」
  陳七好生叮囑了一番,便把那卷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陣圖打入了金閃閃的泥丸宮內,並且叮囑說道:「你有這卷陣圖,再有九天劍府總綱陣圖,這兩件法寶傍身,遇上尋常元神化身之輩是不怕的,但是遇上元神法身之輩你也不是對手。不過為師在你的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陣圖中做了一些手腳,只要遇上什麼厲害的角色,我自會分神出來,替你解決。你……就先去把洞房入了,先生米煮成熟飯再說罷。」
  陳七把大手一揮,便讓金閃閃領著先天無極門的那個女弟子,在白神梟的修煉宮殿中,尋一處僻靜的地方,先培養感情去了。
  金閃閃帶了這個被師父強行塞過來的夫人,心頭十分不爽,但是那個先天無極門的女弟子,心裡卻有幾分忐忑,暗暗忖道:「這兩師徒想要奪我先天無極門的基業,我若是不配合,只怕當場就要被殺死。可我若是配合,只怕也躲不過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除非這個少年回護我,把我真個當作妻子。若是他真心回護我,有他們師徒的幫助,我在先天無極門的地步反而會大大的提升,比現在做個尋常弟子不知要好多少倍。那個做師父的只怕也無心管理門戶,說不定我還能做個門主夫人。」
  這女子想到這些,便對金閃閃有些半推半就之心,金閃閃哪裡懂得這些?他開啟本我意識也才沒多久,在陳七的教導下,學的也都是一些不甚講究的手段,尋到了一個僻靜的宮室,金閃閃便思忖道:「師父常說,修道人雖然看似長生,但若不能成就大道,總就有些空落。可一個宇宙就只有三千大道,哪裡夠人分的?還是須得先行下手,不能浪費光陰。我也別廢話太多,乾脆就動用用強罷,九天劍府總綱陣圖給小爺出來,先把這女子鎮壓了,好成其好事兒。」


第六百二十七章 約法三章
  陳七師徒都是一般的性子,誰也不曾為問這個先天無極門的女弟子叫做什麼名字,這個女子其實見得陳七師徒的本領,早就有三分允意,本還待等候金閃閃用些溫言軟語求肯,自己再略略拿喬,方才答應了他。哪裡想到的到金閃閃自出世以來,就沒見過幾個女子,男女之事一概不懂,先下手為強,就用上了強橫的手段。
  身子被九天劍府總綱陣圖罩住,那個女子也不驚慌,微微銀牙咬著櫻唇,暗暗發狠道:「這是對付自家夫人的手段麼?這個混帳小子,現在我卻先服他個軟,日後總要叫他知道枕頭風的厲害。」
  金閃閃還未發作,那個女子已經嬌聲問道:「夫君連奴奴的名字都不問,是想先姦後殺了呢,還是真要做個長久夫妻?」金閃閃被問的一愣,琢磨了一番,答道:「師父讓我娶你,自然不會傷你性命,既然你肯自薦,我就問你一聲姓名罷。」
  那個女子吃吃一笑,說道:「奴奴叫做李玉環,乃是先天無極門三代長老中,排名第七的人物,也不是任你小覷的弱女子。你想要娶我,縱然有你師父撐腰,也須答應我三件事,不然你師徒要一個死的李玉環容易,想要一個活的夫人卻難。」
  金閃閃不曾見過這種場面,略略尋思,便說道:「那你說罷,若是我能答應,也不妨讓你三分。若是不能答應,便把九天劍府總綱陣圖一落,你就含冤去罷。」
  李玉環心頭大恨,只恨這小子不解風情,但銀牙咬的再緊,還是輕啟櫻唇說道:「我這三個條件也不難,第一件,你日後要有別的女人,須得我同意方可,不然縱然你師父要你納妾,也不能夠。」金閃閃苦著臉,尋思一番說道:「我師父脾氣不好,這個我可不敢答應,何況他老人家淵深莫測,也說不定便大有深意,我如何敢拒絕?這一件就不成,待我把九天劍府總綱陣圖合了罷。」
  李玉環連忙叫道:「也罷,也罷!這件事就先不算,我們來說第二件事兒罷。」
  金閃閃眉頭大皺,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李玉環,他倒也不好反悔,便問道:「第二件事兒是什麼?」
  李玉環輕輕笑道:「第二件事麼,你一定可以做主。我們元神道人想要生產,必然要元神交融,氣息相應。我除了肉身奉承之外,必定要生一個孩兒,須得你捨出幾分元氣來。」金閃閃微微思忖,便說道:「這個可以應得,雖然損耗一些法力,但只要修煉便能復原,我師父手段甚多,也不須多虧空精元多久。」
  李玉環見這一條金閃閃答應了,心頭便歡愉許多,當下便說道:「我畢竟是先天無極門的弟子,若是你們師徒掌握了先天無極門之後,我有至交好友,嫡親師長,你們師徒不得加害。」金閃閃眉頭一皺說道:「他們乖乖的聽話,我當然不肯加害,若是他們不似臣服,非要做些鬼祟,誰人肯放任他們造反?這一條我也不能答應,還是讓我把九天劍府總綱陣圖合了罷。」
  李玉環無奈,只能連聲叫道:「那麼這條也不算罷,你欲待如何,現在便可動手。」
  金閃閃聽得此句,便也化成一道光氣,飛入了九天劍府總綱陣圖,須臾間這卷陣圖就在空中急轉起來,至於裡面有什麼聲息,就算亦陳七的法力都探聽不著,外面的人更是無從得知。
  晃眼七八日過去,陳七一直都在跟白神梟談論道法,忽然外面光華一落,金閃閃精神抖擻,神清氣爽的帶了自家媳婦,李玉環含羞帶怯的跟在他身後,顯然已經默認了自家的身份,亦隨著金閃閃拜倒,跟陳七磕頭。
  陳七見自家徒兒搞定了這女子,心頭也是暢快,呵呵一笑說道:「你們現在就回去先天無極門罷,盡快把先天無極碑都收集全了,我將有大用。至於……」
  李玉環見陳七眼望向她,連忙湊前一步,低聲說道:「李玉環見過師父,不知師父有甚吩咐?」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瞧你法力也算尋常,我這裡有一道天罡法力,也有九重級數,便賞賜給你罷。」小賊頭揚手一抓,便是一道天罡法力的種子符菉飛出,化為一道長虹,落在了李玉環的泥丸宮中。陳七送的這一道法力,卻是十萬魔法中的天魔戮神法,威力強橫,比李玉環的本來法力要高明許多。李玉環雖然也是元神級數,但修煉的最高明的一道法力也不過天罡二重天,比起這道天魔戮神法來,相差天地。
  這道種子符菉比許多法寶都珍貴,但是在陳七來說,卻是隨手可送的東西。畢竟他殺了無數蠻魔族和古魔族的軍主,大君,更有數億佛兵,數百護法明王在元古金鉈世界中修煉,幾乎沒幾天就會有一道天罡法力凝聚,這樣一道天罡九重的天罡法力,陳七隻須月餘光陰便能凝聚一道,故而已經不算十分珍稀。
  但是對李玉環來說,這一道足足修煉到天罡九重的法力,比走失的那塊先天無極碑都珍貴了不知多少倍。心底澎湃,暗暗忖道:「看來這個夫君尋的好,這個師父拜的也好,我在先天無極門不過是尋常角色,上頭還有幾個大長老,那些大長老飛揚跋扈,屢次欺壓我這一脈,把他們都掀翻下來,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兒。我也不值得為他們掙扎了自家性命去,卻放著大好的前途,還要推拒。」
  李玉環真氣流轉,立刻就把陳七贈送的這一道天罡法力煉化到了自身。不過這種種子符菉,因為李玉環不是自家修煉,道基中也無有,雖然比李玉環的任何一種法力都高明,卻再也沒有進步的可能。不是道基中的法力,就再也無望修煉到七十二重地煞禁制以上,這乃是天地間的自然法則,誰也無望打破。
  陳七送了李玉環一道法力,便收了這女子的心思,他吩咐了幾句,就讓金閃閃和李玉環回去先天無極門。至於他自己,倒是忽然生出了幾分心思來,暫時也不回去炫馱星海,而是想要在勿圖星海多留一段時日。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七彩玲瓏妖
  金閃閃帶了自家夫人離開了白神梟的道場,心中便有一股肩負重任的感覺油然而生。
  陳七從開啟靈識,到傳授道法,一直都是嚴師慈父一般教導他,金閃閃亦知道這件事其實非是陳七想要出頭,而是牽扯到許多關於大道定基的變化,由不得陳七不出手。
  「師父讓我插手其中,也一定是希望我能夠尋找出來一條直通大道的路徑來,不然就算他老人家維護我,最多我也只能夠修煉到元神法身為止,再不能有所突破。不能元神合道,就不能有不死不滅,還是元神隕落的危險,這一關,我也是想要爭一爭的。」
  金閃閃出世就遇到了陳七,故而心氣也頗高,並不十分瞧得起同級數的修士,已經把眼光放的極為長遠。他的九天劍府總綱陣圖奧妙無雙,過了自家夫妻兩個連催遁光,飛了十數日之後,李玉環才對他說道:「我們這般回去,雖然你我結成道侶雙修,倒也不干別人的事兒,可總是會有人說許多惹厭的話。何況門戶中如何好下手搶奪先天無極碑?我知道這一次九塊先天無極碑化身逃了五塊,都分散往幾個不同的方向,我們不如先去尋找看看,若是能夠搶在別的師兄弟面前,把這些先天無極碑的法寶收了,你師父贈你的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陣圖威力也可以大上幾分。你道好是不好?」
  金閃閃跟隨陳七日久,知道陳七有九霄洞真派這個根基,亦知道九霄洞真派的守護山門的陣圖就是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他暗暗忖道:「師父想要收了這九塊法寶石碑,一定是想把這卷陣圖祭煉到火候,跟本門的守護山門的星辰陣圖合一,日後好衝擊更高層次之用。若是能夠把山門祭煉成一件幻神法寶,就算不說是天下無敵,至少也可以不懼任何門戶了……」
  金閃閃倒是不知道,先天無極碑已經注定了沒法合道,也略略猜錯了陳七的打算。小賊頭確實是要以九塊先天無極碑為陣眼,重新祭煉九霄洞真派的守護山門大陣,但卻沒有想到以這九塊先天無極碑的為主,當然具體的打算,他也要看日後發展,並未有一定之規。
  想到此處,金閃閃便說道:「夫人,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夫妻就先去尋找其餘的先天無極碑罷,只是……我可不精推算之術,應該去哪裡尋找放好?」李玉環正要開口,被陳七封在了先天一氣混元陣圖中的那塊先天無極碑化身的女子,便怯生生的說道:「老爺若是想要收集全我們姐妹,我倒是可以指點路徑,我們九位姐妹互相間都有感應,可以方便互相尋找。」
  金閃閃大喜,連忙說道:「既然如此,還不趕快帶路。」
  李玉環瞧著這個法寶化身的女子,微微一瞥,心頭暗道:「原來這件法寶瞧出來師父居然不肯煉化她,只是將之充當陣眼,就放心大膽起來。也是,只有老師這樣的手段,方能又不煉化她們姐妹,又能發揮她們姐妹的全力威力,她覺得這般甚好,這才有了這番真心投靠。」
  先天無極碑化身的這個女子名曰裴五娘,在九塊先天無極碑中排名第五,性子雖然柔和,但是心智卻不差。不然當初也不會差點連陳七也誆騙了,有了裴五娘帶路指點,金閃閃和李玉環只花了半月光陰,就在一處碎星帶尋找到了第二塊先天無極碑。
  這處碎星帶乃是上古星辰破碎,化為無數小山大小的隕石,綿延數億萬里,不知有多少星辰殘骸落此。在勿圖星海之外看去,就如一條蜿蜒大河,瑰麗無雙。只是這裡也頗危險,被天凰放養了許多域外天魔,尋常元神之士也不願意來此。
  也就是金閃閃自持有九天劍府總綱陣圖和先天一氣混元陣圖兩件法寶,這才敢帶了夫人前來尋找另外一塊先天無極碑。光是李玉環一個人,就算她知道這塊先天無極碑在這裡,也不敢來叨擾。一旦被那些域外天魔圍上,李玉環可沒有自信能夠脫身逃走。雖然她師傳的遁法極為高妙,但是畢竟功力淺薄,每次施展遁法都逃不出去多遠,域外天魔又是無窮無盡,也不乏精通空間法術的種類,一旦陷入重圍,那可真是後果堪虞。
  金閃閃把九天劍府總綱陣圖化為一道無數銀魚一般的劍光,自己和李玉環藏身其中,在裴五娘的指點下,直奔碎星帶的最深處飛去。那塊先天無極碑也是怕的狠了,所以不顧一切的往最深處飛去。兩人一路上也不知見到了多少的厲害的域外天魔,好在兩夫妻法力都非同尋常,金閃閃又有幾件厲害的法寶,這才安然無恙。
  金閃閃得過陳七指點,知道這些域外天魔跟魔族不同,有許多妙用,還特意捕捉了許多,都馴養在九天劍府總綱陣圖之中。
  裴五娘在先天一氣混元陣圖之中,忽然叫道:「我已經感應到了小六兒的氣息,兩位主人,前方那塊十九萬里之外的隕石中,便是她藏身之所。」
  李玉環還待運足目力去觀瞧,金閃閃已經臉上有些苦色來,叫道:「哪裡至少有十萬頭域外天魔,而且已經結成了法寶,想要把這一塊先天無極碑奪還歸來,可有些難處哩。」
  第六塊先天無極碑一味的逃竄,到了此間不小心驚動了一群域外天魔,正是連陳七也曾惦念過了七彩玲瓏妖,這種天魔跟陳七的道法暗合,正化為一尊七彩玲瓏寶塔,放出無量的七彩光華來,把那塊先天無極碑化身的裴六娘牢牢困住,若是沒有援手,最多再有個十七八日,這塊先天無極碑就要被徹底刷滅,從此自世上消失。
  裴五娘見了,也是心頭焦急,但又不敢催促兩位主人。
  李玉環法力稍遜,還是飛得更近了一些,才瞧見了這般情況。她一路上也見識過了這些域外天魔的厲害,更何況是七彩玲瓏妖這樣的凶悍天魔,登時有些猶豫起來。


第六百二十九章 鬼祖徐完·功德元胎
  金閃閃卻是心頭一震,暗暗忖道:「師父修煉的道法,便跟這些域外天魔有關,若是我傳了消息過去,說不定師父也會怦然心動……有師父出手,這些麻煩自然迎刃而解。」
  金閃閃比自家夫人要念頭靈活,當下便把此處的境況,封了一道信息在飛劍中,催動法力,任由這道飛劍去傳遞書信。金閃閃的已經把七殺真法修煉到天罡九重的境界,也領悟了瞬劍術的奧妙,故而這道劍光宛如流星,忽閃忽滅,一個挪移就是數千里,十餘日的功夫就飛回了白神梟的道場。
  陳七正端坐在靜室中煉氣,忽然感應到這道飛劍歸來,忙探手一捉,便從十萬里之外把這道劍光攝走。小賊頭微微翻看,便知道了七彩玲瓏妖的消息,不由得暗暗忖道:「這些七彩玲瓏妖確可增長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威力,雖然不若功德元胎,總算是非常難得之物。既然如此,我就走一趟罷。」
  陳七也不跟白神梟辭別,縱起宙光真法,晃眼就飛遁到了虛空中,他的遁法可比徒兒高明太多,不過半日光景就已經來在碎星帶之外。陳七可比徒兒霸道的多,根本就不隱藏行蹤,只是把大袖一揮,便昂然闖入,但有攔阻的東西,不拘是星辰碎屑,還是域外天魔,都是一道玄黃之氣刷下,不是煉化做混沌元氣,就是收入了元古金鉈世界中去豐富物種了。
  陳七所過之處,雖有的星辰碎塊和域外天魔都被清理一空,登時露出了一個極長的虛空通道出來。待得他看到了自己的徒兒夫妻,還有那十餘萬頭七彩玲瓏妖的時候,陳七嘿然一笑,也不理會金閃閃夫妻兩個,而是伸手一指,就把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盡數放出,登時便凝結成了一座囚籠般的東西,往下落去。
  陳七法力何等強橫?修煉的道法又是專門克制這些七彩玲瓏妖的,所以一出手就把這些域外天魔鎮壓住,玄黃之氣卷下,登時把這些七彩玲瓏妖結成的七彩寶塔一起粉碎,然後開始便是一頭接一頭的玲瓏妖被玄黃之氣煉化,飛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
  陳七如今已經不需要在凝練什麼法寶,再加上這些七彩玲瓏妖也只能凝聚一座七彩玲瓏塔,跟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形制相近,威力卻遠遠不如。故而只是讓這些七彩玲瓏妖在天地玄黃玲瓏塔內的諸多小世界中遊走,以玄黃之氣孕育,使之加速修煉成長罷了。щxg。Cc
  這些七彩玲瓏妖對陳七來說,確有助長玄黃之氣的威力,故而他也不送入元古金鉈世界中去豢養。
  雖然這群七彩玲瓏妖有十餘萬頭之多,甚至還有一頭已經修成不死之身的妖王,但以小賊頭如今的法力,這等域外天魔與他來說,只是彈指間就要飛灰湮滅,根本就不值得全力出手。須臾間,陳七已經把這群七彩玲瓏妖煉化乾淨,連那頭煉就不死之身的妖王都被他煉化了,成為天地玄黃玲瓏塔中的一部分,那口先天無極碑被陳七探手捉出,隨手一拋,就打入了金閃閃身上的先天一氣混元陣圖之中,跟裴五娘混作一塊,成了這座大陣的一個陣眼。
  陳七大袖一揮,眼光往遠處望去,忽然對金閃閃說道:「你先去罷,我這裡不用你了。」
  然後小賊頭把大袖一揮,便催動了宙光真法,彼岸法門把自家的徒兒夫妻一起送出了碎星帶,自家卻穩如泰山的站在虛空之中,輕輕喝道:「哪位前輩用了這個法子,引了陳七前來,不知可肯一見?」
  陳七收了這些七彩玲瓏妖之後,便立刻感應到了一絲古怪,他催動了太極圖微微推算,便察覺到了破綻。雖然小賊頭還是找不出來幕後之人,但卻可以猜測的到,那人必然就在附近,能夠把他玩弄與手掌之中,甚至算計到了炫馱星海,此人必然修為遠遠在他之上,所以陳七雖然開口,卻也不會失了禮數。
  虛空中一聲長笑,便有九口巨鼎在虛空中次第出現,一個青袍緩帶的老者足踏虛空而來,氣勢萬千,也不見這老頭有什麼法力波動,只是隱隱有一股威壓,讓陳七總也喘息不來。
  這老頭把手一舉,便有一顆星辰在掌中轉動,這顆星辰通體玄黃,無數玄黃之氣繞著飛舞,似乎不甘心屈服,但是卻總也掙脫不得這老者的法力束縛。
  小賊頭看得心頭悚然一驚,暗暗忖道:「這不是功德元胎,玄黃之寶誕生的星辰麼?怎麼居然已經給此人收了?他亮出此物卻是什麼意思?」
  那老頭呵呵一笑,說道:「陳七,我知道你需要此物,老夫對這東西雖然也喜歡,但卻並不是那麼非要不可。我想要問你討要兩三件東西,若是您能夠給我,我便把此物跟你交換如何?」
  陳七見對方並無出手之意,心頭一鬆,朗聲笑道:「前輩要的究竟是兩件還是三件?晚輩倒也願意,只是不知道前輩信譽如何?」
  那老者呵呵笑道:「老夫鬼祖徐完,也是跨過兩個宇宙的人物,如何會狂騙你?再說你小輩有什麼東西,值得老夫算計?我現在只差一步就要純陽,旁的東西再多,也是無用之物。你視為珍貴無比,對老夫來說卻不過是件玩物罷了,還不如留你一分情面,說不定對老夫將來還有些用處。」
  「鬼祖徐完?」
  陳七並不曾聽過這個名頭,但是這老者的法力實在太過淵深,連他也不敢窺測。只好拱手問道:「前輩究竟要些什麼?」
  鬼祖徐完呵呵笑道:「我只要你的宙光神鼎,一尊佛陀金身,還有你的誅仙陣圖。誅仙陣圖我現在不用,你得幫我把誅仙,誅魔,誅神,誅天四口飛劍收集回來,這四口飛劍有些劫數,非得借你之後度過不可。」
  陳七聽得大吃一驚,細細思忖片刻,便把天晶神舟和宙光神鼎放了出來,眼神中卻有許多猶豫。
  鬼祖徐完倒是爽快,哈哈一聲大笑,便把功德元胎送了過來。陳七大喜過望,連忙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催動,只是一卷,就把這座星辰收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這件天地玄黃玲瓏塔早就被陳七祭煉到了真形級數的巔峰,跟太極圖在沒得道德元胎之前,只不過是元神化身不同,陳七得了這座星辰,登時覺得之前天地對自己束縛,已經困他不住,一道道波紋在身邊蕩漾,那是宇宙法則之力,對他的拘束,如今這些宇宙法則的拘束之力,已經被一股更為強橫的力量震盪了開來……


第六百三十章 法有幻神,證法合道
  「我若證道,必然覆壓星辰,穩定諸天。我若證道,必然上承天凰,下接眾生,不偏不倚,為聖為王……我若證道,必然身化大道,自由自在,不滯於萬物……我若證道,必然統領周天功德,賞善罰惡,天心如鏡……」
  一剎那間,陳七許下功德大願,天地降下無數祥瑞,功德元胎在天地玄黃玲瓏塔的鎮壓之下,只是萌動了幾次,便化為一道流光,融入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之中,原本陳七收伏的那些七彩玲瓏妖在功德元胎的照耀下,化為一團一團的五綵燈籠,每一個燈籠上,都有無數名字閃現,在這些名字上,各有不同功德標注,跟天地玄黃玲瓏塔息息相關,就如陳七當初參悟道德,凝練玄黃的時候,感應到了玄黃星辰,道德元胎一般。只是現在他化為道德總樞,主僕易位罷了。
  「法有幻神,證法合道!陳七,你如今已經已經是先天功德化身,天凰宇宙的功德總領,是為這個宇宙不可分割的一分子,穩定這一宇宙,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其餘的事情,也不用我來說了罷!」
  鬼祖徐完眼見陳七一步登天,將身合道,天地無數功德匯聚一體,不但並無多少艷羨,反而有些微微含笑,似有深意。
  陳七體悟天道,良久才拔身一搖,仍舊化為一個少年道人,身穿玄黃道袍,他亦微微一笑,把天晶神舟和宙光神鼎一起擲出,看著鬼祖徐完收了這兩件真形法寶,呵呵笑道:「不踏出這一步,便永遠不知道,踏出來……便是一番新天地。我的責任,我自知道,鬼祖大人無須替晚輩掛懷。我倒是還有一件事兒,請問鬼祖大人。」
  鬼祖徐完微微笑道:「你說!」
  陳七淡淡說道:「這件事兒,亦是七凰請前輩來做的罷?」
  鬼祖徐完呵呵笑道:「知道瞞不過你,這個宇宙又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過天凰?四門五鏡天凰要親自掌握,三皇金符和五帝龍幡外來之輩絕奪不去,五德五運要天凰宇宙的生靈來證道,其餘的純陽之位,誰人證道天凰便不稀罕去官,反正那些純陽之位,不會干擾天凰宇宙穩固,就算被人竊走了,不過數十億年,便能復生出新的純陽來。在天凰宇宙,縱然別的不朽之輩,造化之徒,可以堪做棋手,但天凰卻是個開棋院的人,棋手輸贏已經都跟他無關了。他只要保住這個天凰宇宙穩固,其他何須去管。」
  陳七細細思索,似乎明白許多,當下便呵呵一笑,隨手一拍,一道玄黃之氣撲出,橫亙整個碎星帶,把這數十億萬里的碎星帶一起撲滅,其中豢養的域外天魔,除了七彩玲瓏妖之外,統統給他收入了元古金鉈世界中去。至於七彩玲瓏妖已經跟天地玄黃玲瓏塔別有一種緊密聯繫,都身不由主的飛入了陳七的體內,演化為功德目錄。
  陳七拱了拱手,也不再跟鬼祖徐完多話,須臾間便離開了已經被清掃一空的碎星帶,而且片刻也不停留,逕直出了勿圖星海,直奔炫馱星海而去。這一次陳七的遁光比來時可要迅速的多,畢竟他已經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修成了幻神級數,將身合道,尤其是他乃先天功德之身,道行法力比尋常的合道老祖要超出數個層次,不過月餘光陰,陳七就飛過了四座星海,回到了炫馱星海。
  小賊頭也不及感慨自身法力,只是掐指微微算計,便得知了九霄洞真派的方位。如今九霄洞真派已經把星辰陣圖祭煉有成,隨時可以飛遁去別處,故而方位並不固定。
  如今炫馱星海跟他走的時候又不一般,原本的六大帝國已經有一半臣服了渾天聖主,九大王者門派已經把九成以上的人族煉氣士團結在一處,對抗渾天聖主為首的勢力。人族和原生之民間的爭鬥,越發的激烈起來,只是因為有了如次慘烈的戰場磨練,人族也罷,魔族和天人族也罷,都是天才盡出,精英無數,許多修士都飛速成長起來。
  陳七如今已經不想插手這些事情,他合道之後,便已經隱約明白,這些爭鬥只怕也是天凰挑動,為了磨礪天凰宇宙的各族生靈,使之加速成長。新開闢的宇宙,穩固與否,跟宇宙中的生靈有極密切的關係。天凰為此不惜加速天凰宇宙的時間,當然也不惜讓這些生靈爭鬥,好磨練出來更為優秀出色的人物。
  一個安寧祥和的宇宙,根本沒有活泛之力,正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天凰當然不會學愚蠢之徒,把自己創生的宇宙,都用來養一些沒甚前途,不知進取的寄生蟲。
  甚至陳七也知道,不朽之位,亦有高低之別,只是初入不朽,掌握兩三種純陽之道的老祖和掌握三千大道,只差一步純陽的老祖,之間就猶如天地。造化之位也是一般,能演化四門五鏡,並且牢牢控制四十八件純陽,十八不朽,七十二純陽齊全,宇宙中三千大道盡數都為人所合的宇宙,比初生的宇宙,或者已經衰敗,許多人物都離開,導致許多大道都恢復到了初生階段的造化之位,兩者的法力也是截然不同。
  當然到了不朽,乃至造化的級數,幾乎已經不須跟人爭鬥,一切都自我圓滿,自我充足,但亦不是沒有任何追求。
  每一位不朽都追求三千大道齊全,要分化念頭去別的宇宙,收集大道,並且修煉到合道的境界。每一位造化亦追求演化完全宇宙,臻至永恆巔峰。
  陳七現在當然還談不到那些,但是卻也明白,自己掌握功德之力,要對天地功德做獎罰,已經不可按照自身喜惡行事,而是要體悟天心大道。他掌握功德之力,獎懲的生靈,盡皆為成為他日後證道純陽的基石,所以小賊頭也亂來不得。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大搬場
  顧龜靈自從陳七走後,便仗著十絕封魔幡,龍池劍,執掌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樞紐,把九霄洞真派牢牢掌握在手中,藉著炫馱星海各方勢力混戰的當,倒也合併了許多門派,漸漸成為獨居一方的勢力。雖然渾天聖主幾次想要剿滅了九霄洞真派,奈何他要跟九大王者門派爭鬥,分身不得,加之顧龜靈又靈醒,仗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遊走不定,故而方得安然無事。
  雖然九霄洞真派看起來比原來已經更為壯大,但是顧龜靈卻也知道,自己並不能把九霄洞真派再有所發展。除非自家的修為再提升一級,可是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突破元神法身。元神之上,每一級的差距都如天淵,如陳七那般,能夠仗著太上化龍訣,吞併無數魔族軍主,各種法寶,晉級到真形級數的例子,天凰宇宙也只得一個。至於道德元胎,功德元胎,更是因為有大能之輩算計,還算不得小賊頭自己的機緣。
  若不是有老丘,焦飛,天凰,鍾神秀等不朽和造化之輩的爭鬥,這種事情絕無可能落在陳七頭上。
  如今顧龜靈越發的謹慎小心,就連門下的弟子都約束,不許出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外。反正這座大陣已經鎮壓了百餘座星辰,修煉之地盡有,根本就無須到外面遊蕩。
  顧龜靈這一日正在打坐,忽然感應到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震動,不由得驚訝非常,正要飛身出來,看看是什麼變化,卻見一道玄黃之氣,射入陣法中央,登時便定住了整座大陣的運轉,來者法力之高明強橫,似乎還在渾天聖主之上,讓顧龜靈大吃一驚。
  他根本無須試手,就知道自己在這個人面前,連催動法力也不能,一切道法神通,法寶飛劍都被人用無上法力定住,不能有絲毫動轉。
  「來者是誰?居然厲害到了這等地步?難道魔族又出了新的聖主?」
  就在顧龜靈驚疑不定的當,陳七已經長笑一聲,喝道:「顧師兄,是陳七歸來,萬勿驚擾。」
  顧龜靈見那道玄黃之氣一抖,化為一個少年道人,卻不是自家師弟還能是誰?當下便驚喜到了極點,忙問道:「師弟一去好多年頭,如今已經修成道法了麼?」
  陳七點了點頭,喝道:「如今我已經修成合道的法力,要帶了大家離開炫馱星海,去往勿圖星海開闢道場。所有九霄洞真派的門人弟子聽了,各安本份,莫要驚擾,待我催動道法,挪移虛空。」
  陳七先是伸手一指,把誅仙陣圖飛出,晃眼便撕裂了虛空,飛遁的不知去想,再伸手一拍,便有無數玄黃之氣射入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之中,在小賊頭的法力催動下,這座大陣立刻震動,忽然就撕裂虛空,晃眼就不知去向。陳七催動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時候,整個炫馱星海的元神級數以上之輩,都可以察覺到一股絕大的法力,似要開天闢地,就連正自修煉的渾天聖主,都臉色大變,良久才神色平復。
  陳七已經知道,炫馱星海的事兒不該他插手,故而也只是放出法力,震懾一番,並無動手之心。他一路上催動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飛遁,但凡有遇上星辰阻路,就一口氣收入了大陣之中,並且催動了玄黃之氣,把這座大陣反覆煉化,待得小賊頭把九霄洞真派都帶了到勿圖星海的時候,這座先天一氣混元大陣已經演化成燦爛星河,猶如陀螺一般,數百顆星辰形成九道鞭臂,按照先天一氣混元大陣的陣法排列,威力比原來已經大了十餘倍。
  陳七帶了自家的道場,在勿圖星海中飛遁了半日,在白神梟的道場旁邊按落。
  白神梟亦是元神法身巔峰的修為,忽然察覺到外面元氣波動,到了如此強烈的地步。縱然還在閉關修煉,也忍不住出來觀瞧,當他見到陳七一身玄黃之氣,從先天一氣混元大陣中走出來,不由得驚歎一聲,對陳七再無半分爭鋒之心,佩服到了五體投地。
  元神法身和元神合道,雖然只是區區一級,卻比九座星海連起來的距離還要遙遠。白神梟想出來跨域宇宙,利用蟲洞傳送出去自己的念頭的法門,也只是報了萬一之想,究竟能夠有什麼機會,那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但陳七便在轉眼之間,就已經突破了這個層次,讓白神梟替好友分外歡喜,也隱隱有些慶幸,自己交好了陳七,日後便再也無人敢對他有甚指點。
  陳七帶了顧龜靈,一縱遁光到了白神梟的面前,便笑呵呵的說道:「白道友,這便是我師兄顧龜靈,我不久前得遇鬼祖徐完,撞正了一場大機緣,僥倖合了大道。這邊急著把自家的門派遷移了過來,正好跟白道友的道場做個鄰居。」
  白神梟笑道:「正好,正好,有你們師兄弟在,我跟人談論道法,也有對象了。既然兩位遠來,還是白神梟做個東道主,請兩位道友來飲宴如何?」陳七呵呵一笑,便照顧了顧龜靈一聲,跟著白神梟,直如他的道場裡去了。
  顧龜靈倒也嘖嘖稱奇,暗暗忖道:「陳七師弟到了哪裡,都能混到些朋友勢力,在七凰界就執掌了大日羲凰宮,接管了青城派,到了炫馱星海就把九霄洞真派拿了過來,來到了勿圖星海,居然也能結交到這等本事的朋友。看這位白神梟道友的法力,只怕亦是個修煉劍法的,有了機會,倒是可以討教一二。」
  白神梟心頭也自歡喜,他乃是一派之主,門下弟子徒眾甚多,故而只是一身吩咐,便開立宴席,只請陳七和顧龜靈兩個客人,三人與宴席上研究道法,談論劍術,倒也相得益彰,各有樂趣。陳七端坐在酒宴上,飲宴了六七日之後,忽然眉頭一挑,微微笑道:「有人要為難我的徒兒了,且讓這些人知道,我陳七的徒兒不是好為難的。」
  小賊頭原本共有八件真形法寶,宙光神鼎和天晶神舟都送了給鬼祖徐完,誅仙陣圖被他故意落在炫馱星海,為了那四口後天第一殺伐之寶的飛劍。如今手中只剩下了,天魔宮,至尊魔盤,金剛琢,天魔化血神刀,九天鎏辛仙王鎧五件。至於元古金鉈已經是幻神巔峰,自然不算在內。
  這小賊頭探手一抓,便把金剛琢飛出,晃眼就沒入虛空……


第六百三十二章 閉門演道德
  金閃閃跟李玉環並肩站在一處,面前卻是先天無極門的幾個長老,這些長老的臉色都極難看,各自催動法術,把兩夫妻牢牢困住。
  金閃閃把先天一氣混元陣圖放出來護身,把九天劍府總綱陣圖用來攻敵,夫妻聯手,一時間也不落下風,只是卻不得脫身。在先天一氣混元陣圖中,已經有了四塊先天無極碑鎮壓,如今這卷陣圖的威力,已經極為不凡,超出了尋常虛靈法寶。就算是幾位先天無極門的長老聯手,也攻不破金閃閃夫妻的護身陣圖。
  「李玉環,你勾結外人,謀害本門弟子,還謀奪下先天無極碑。若是你們夫妻肯把這件陣圖獻出,並且把那件劍圖也放在我們手裡做押頭,我們幾個長老就可以做主,只把你們夫妻鎮壓一千年就算作罷,不追求之前的事情。」
  李玉環臉色十分難看,她知道自己夫妻若是束手,下場一定淒慘無比,故而根本就沒有投降的念頭,只是偷眼觀瞧金閃閃,想要知道自己這位丈夫,還有沒有別的法子。金閃閃操縱兩套陣圖,已經把全部的法力都運使出來,只是這些長老中還有兩個元神法身級數,不然尋常元神化身之輩,怎麼都不可能困住金閃閃這樣的人物。
  不提他有兩件陣圖護身,就說他得傳自陳七的七殺真法和白神梟指點的劍術,在元神化身級數就幾乎無敵。
  金閃閃冷哼一聲,說道:「你們若是放了我們夫妻,或者還沒事兒,不然等我師父趕來,爾等下場必然極為不好。先天無極門狂妄自大,早就該整頓了,你們幾個老古董,還是趕緊閉關去修煉罷,根本就不該你們管這件事兒。」那幾個元神長老,被金閃閃氣的暴跳如雷,更是加緊了法力催逼。
  先天無極門的陣圖早就被催動了開來,把金閃閃的所頭逃路都封死。如今先天無極門已經大有變化,金閃閃和李玉環雖然拉攏了一部分弟子,但畢竟根基淺薄,還沒能坐上門主之位,就被幾個長老發現端倪,立刻發作,把他們夫妻困住。
  雙方鬥法已經有了十多日,就因為有先天無極門的鎮壓山門的陣圖在發揮威力,把全派上下所有的弟子和長老的法力合為一處,這才能把掌握有兩件最厲害法寶的金閃閃夫妻困住。
  幾位長老見金閃閃執迷不悟,各自憤怒,一聲令下,先天無極門所有的門人弟子,各支長老的法力,全數匯聚到了他們幾個人身上,金閃閃和李玉環夫妻,登時便形勢危機起來,就連先天一氣混元陣圖都有些搖搖欲墜。
  便在兩人最危機的一刻,一個白森森的圈子悄然撞破了先天無極門的防禦大陣,只是猶如巨鯨吸水般狠狠一吸,先天無極門內的無數法力,法寶,法器就都被一股力量吞吸了過去。就算那些長老也不能例外,晃眼間整個先天無極門就被金剛琢吞吸了個乾乾淨淨。
  然後一股法力震盪,五塊先天無極碑飛出,都落入了金閃閃執掌的先天一氣混元陣圖之中。得了這五塊先天無極碑,金閃閃手中的這卷先天一氣混元陣圖登時震盪不休,隱隱然已經有突破真形之兆。因為這件陣圖本身就是法寶,又收了九塊先天無極碑,論威力早就在尋常真形法寶之上,臻至天罡一十八重的真形巔峰之境,但本質卻仍未有突破。這下九塊先天無極碑合一,登時就有所不同。
  陳七嘿然一笑,先把金剛琢往下一罩,連金閃閃帶李玉環都一起收回,然後這才隔空把金剛琢招走。
  待得金剛琢飛回,也不先去白神梟的道場,而是先在陳七的九霄洞真派的道場落下,先是把金閃閃和李玉環吐出,然後這件法寶便發出了陳七的聲音,對金閃閃喝道:「還不快把先天一氣混元陣圖打入本門道場之中!」
  金閃閃連忙把先天一氣混元陣圖飛出,晃眼就跟九霄洞真派的星辰陣圖合一,在陳七的法力隔空祭煉下,不旋踵就演化為一體,成了一件真形巔峰的法寶。雖然這件法寶威力極大,甚至有略略抗拒合道之輩的威力,但合道之數,天地有定,就算陳七也不能一時間就突破了過去。小賊頭把先天無極門中的元神之下的弟子,都吐了出去,扔入了九霄洞真派,至於如何處置這些人,是招降了還是鎮壓為奴僕,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事兒了,自然有門下弟子去處置。
  先天無極門的道場,也被陳七放了出來,一體煉化到了自家的道場之中,增厚這座星辰道場的威力。
  至於先天無極門中收藏的幾件法寶,還有元神之輩,都被陳七扔了去元古金鉈世界,如今小賊頭已經不用吞噬法寶,在加上本身已經元神合道,在不用擔心元神法身之輩晉陞,跟他爭奪元古金鉈的控制權柄。這元古金鉈世界,就是一個大大的囚籠,從煉氣,元神化身,元神法身,甚至現在連元神合道之輩也能困住,若是此寶晉級純陽,那更是天地間第一等的死心大金塊,堅固到讓人望而歎息。
  陳七就連在孫履真處偷來的法寶,都一樣扔入元古金鉈世界,他已經算計定了,日後這件元古金鉈世界,就是他們最好的歷練場所,從煉氣級數到元神,盡皆有不同的世界可以行走。
  現在陳七的體內,六件真形法寶互相鉗制,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但因為缺了三件,讓陳七的法力不夠完美無瑕,故而小賊頭處理完自家門派的事兒之後,便要思忖,補足這三件叫喚給了鬼祖徐完的法寶,好為自家日後證道純陽,打下堅定的基石。
  陳七和顧龜靈師兄弟二人,在白神梟出飲宴已足,陳七又惦念自家的道場,便在隔空祭煉的先天一氣混元陣圖之後,跟白神梟辭別,白神梟倒也不多留他,故而陳七便跟了顧龜靈,離開了白神梟的道場,回到了自家的道場。
  經過這一番祭煉之後,先天一氣混元陣圖所化的這座星辰道場,氣勢已經非同一般,不輸給炫馱星海九大王者門派的星辰道場了。尤其是陳七掠奪了先天無極門的所有人口,還有煉氣層次的弟子,讓九霄洞真派品流更為複雜,但人口卻猶如大爆發了一般,猛然暴增了三倍以上。
  勿圖星海的人口,可比炫馱星海繁盛許多,故而現在九霄洞真派的門人弟子,至少也有二三十億以上,陳七回到了自家的道場中,便把門中所有煉氣九層以上的弟子都召集了過來,把他們所學的道法,一一記錄,不過數十日,便匯聚成冊,洋洋大觀,總計數千種各派道法,十數萬中衍生的法術,盡皆被記載在冊。
  陳七為了演化道德,須得教化門人弟子,他收集這許多道法,便是為了將之推敲完美,去蕪存菁,做一場大大的教化。
  陳七為了這件大事兒,一閉關又是百年,漸漸把平生所學的一切法術,都演化為三百六十五種道訣,每種道訣各有數十百種道法,陳七因為感念當初自己凝煞煉罡之難,還特意把道法中凝煞之道加以改變,補充了種種凝煞所用的陣法,方便布設陣法,凝聚煞氣,來代替天生的地煞陰脈,把當年玄門道家的根基道法中,最為不完善的地方,修改至更為完善,當陳七破關而出的時候,天地間自生祥瑞,不但有無窮道德之氣垂落,更有先天大功德將身,自身道法又復深邃一層。
  不過陳七雖然完成了這一樁前無古人的壯舉,卻仍舊不能突破境界,他與道德之上,還欠教化許多弟子,在先天功德的道路上,還差了幾件法寶,故而陳七把三百六十五部道訣都刊行了下去,便靜極思動,離開了自家道場,直奔漓江劍派而去。下載美少女
  這一次陳七是有極大的事情要尋陽虎兒商量,因為陳七已經隱隱感應到,天地間的規則越來越穩固,顯然轉世後的三皇金符各有突破,甚至天地間即將再有好幾件純陽法寶一起出世。這些純陽法寶一旦出世,天凰宇宙便又是一番新的格局,陳七雖然不想去貪得那些,但是他卻明白,若是自己不自純陽之前,就尋到跟功德和道德匹配的道法,日後不朽便無指望。
  陳七在另外一個宇宙的念頭,比在這個宇宙過的時間尤快,如今已經過去了數百萬年之久,那一點念頭早就把三皇金符徹底煉化,亦復到了合道的級數,只差一步就踏入純陽。但是三皇金符和五帝龍幡相配備,那個宇宙的五帝龍幡還無影蹤,故而那個念頭還在不停的尋找。
  陳七遁光快速,不數日便到了漓江劍派之外,漓江劍派乃是勿圖星海也最強的幾個大派之一,不說陽伯符真人,就說門下的六大弟子,各有不同際遇,甚至陽伯符真人的愛女,修為猶在父親之上,自行去開闢了寒冰道一門,另立道統,在勿圖星海也是極難得的佳話。
  陳七感到漓江劍派之外,立刻就察覺到,漓江劍派的道場之內,有一股極強橫的元氣,正在散發無窮光芒。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多寶夫人
  「有人要躋身元神法身麼?」
  陳七道行也算的高深,立刻就明白,漓江劍派內有什麼事情發生,不過他也不甚驚奇。畢竟漓江劍派乃是最古老的幾個門派之一,有門人弟子忽然突破,倒也不足為奇。
  陳七把法力催動,不旋踵就來到了漓江劍派的道場之外。漓江劍派的道場跟陳七的道場不同,乃是一道靈符祭煉演化為道場,這道靈符大名鼎鼎,正是上元八景符。乃是當初漓江劍派的象山真人,仿了師尊紅髮老祖的護身第一法寶上元八景樓所造。
  此符後來被漓江劍派的陽伯符真人,祭煉成了一件法寶,演化為漓江劍派的道場,前後也不知祭煉了多少顆星辰進去,如今光是這件上元八景符所化的道場,就算是陽伯符真人不在其中坐鎮,也足以讓元神合道之輩攻打不進。
  陳七氣勢堂皇,又是堂堂正正而來,到了漓江劍派的道場之外,便有漓江劍派的弟子前來問詢。畢竟陳七的法力強橫,這些弟子也瞧之不透,故而也不敢怠慢。陳七笑了一聲,說道:「我乃是來尋陽虎兒道友的,若是陽虎兒道友不在,也可幫我跟琉璃兒道友通秉一聲。」
  那些看守道場入口的門人弟子,互相覷了一眼,都有些難色,有個膽子略壯的,便對陳七說道:「前輩來的好不巧,現在我派中有如此異象,就是陽虎兒前輩在衝擊元神法身大關。陽伯符掌教已經下令,封了道場,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若是前輩有別的事情,我們還可通秉,但現在就連琉璃兒長老也陽虎兒長老身邊,看護他突破元神法身之境。所以我們也不敢通秉。」
  陳七聞言,微微歎息一聲,他來尋找陽虎兒乃是有大事兒,但是陽虎兒正在衝擊元神法身,想來漓江劍派的重要人物都在陽虎兒身邊,為這位師弟鎮壓氣運。他除非是硬闖進去,不然絕不能指望,這個時候見到漓江劍派的要緊人物。可若是真個硬闖進去,那還算得什麼禮數?
  想到這裡,陳七也只能微微歎息,說道:「那我過幾日再來罷。」
  陳七也曾衝擊過元神法身的大關,知道這種事情可長可短,他見陽虎兒一時半會,不像是能夠衝擊境界成功的,便思忖先去別的地方走一遭。
  陳七前腳才離開,漓江劍派門中就出現了一人,這人長袍緩帶,道氣盎然。方才就算陳七,也不曾發現這位道人在漓江劍派的道場之內瞧著他。這位道人微微一笑說道:「我們漓江劍派,無意插手這等大事兒,只好對不住道友了。」這個道人袖袍一拂,便又自消失,就連那些看守道場入口的漓江劍派弟子,也不曾察覺有人出沒過。
  陳七飄飄蕩蕩,飛遁了不知幾百萬里之後,太極圖忽然一震,讓這個小賊頭暗暗呼了一聲不好。
  他略略推算,就發現似乎有人把他的太極圖法力阻隔,若不是陳七已經修成了合道的法力,太極圖又是非比尋常,還真就查知不覺。
  「能夠蒙蔽我太極圖,最少也是合道的老祖,究竟是哪一位暗暗算計我?」
  陳七此時已經感覺到了,漓江劍派之行,是有人在阻礙他。小賊頭剛想要催動太極圖推算一番,就聽到一聲輕笑,有個女子喝道:「這就是偷了你東西的小賊頭麼?」陳七忙催動法力,一步跨出十萬里外,但仍舊感應到一道寒濤,猶如無量江水,橫跨無數星辰,緊緊追在了自己的背後。
  陳七反手放出一道玄黃之氣一刷,登時把那道寒濤抵住,但隨即便有一道法力緊追而至,把那道寒濤的威力再度增長三分。
  陳七念頭一轉,便把金剛琢放了出來,只是在虛空中一兜,便把一道冰龍圈住,從他背後傳來一聲輕咦,一道光華閃過,登時便有三個女子和一個氣質粗暴的少年一起現身。
  那個氣質粗暴的少年指著陳七喝道:「你偷了我的東西,修成了道法,還不給我還了回來。」
  陳七微微一震,這才想起當年的那件事兒,他是從青帝苑門徒孫履真處偷了道德元胎,此事過去甚久,他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因為要來尋他。不過如今陳七已經修成合道的法力,倒也不甚畏懼孫履真。只是那三個女子法力都極其高明,尤其是其中兩個,居然不在他之下,讓陳七暗暗吃驚。
  剛才出手的那個女子,看起來最為年輕,十三四歲的年華,一笑便顯得天真,剛才出手雖然顯得隨意,但是一身法力絕不在陳七之下,亦是個元神合道的人物。見陳七打量她們三個,這個女子就笑嘻嘻的說道:「孫履真這潑猴兒,去尋師父告狀,師父懶得管這些閒事兒,他就來求我。我倒也不打緊,反正你總要給我師弟一些好處,不然……你莫要以為修成元神合道的法力,就能自在逍遙,了不起我們三姐妹聯手鎮壓了你。」
  這小妞說話的口氣甚大,陳七也知道她的法力亦是元神合道的級數,但是最讓陳七關注的,還是三位女子中的另外一位,這個女子神色淡雅,一身白衣,看起來深不可測不說,最少有七道以上的法寶光華繞身,這七道法寶光華盡皆是幻神級數,這可就叫人驚訝到了極處了。
  陳七已經算得多寶,但是這個女子手中的法寶數目和品質,幾乎都在他之上,除了他修成的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和元古金鉈之外,其餘的法寶都沒法跟這個女子的珍藏相比。
  這件事兒讓陳七頗有些沮喪,同時亦暗暗猜測,這些人究竟是誰。
  孫履真雖然叫的歡,但是卻知道陳七的法力已經在他之上,畢竟他有個好師父,早就知道小賊頭修成元神合道的事兒。他亦是後來才知道,自己的道場中居然有那等寶貝,但偏偏他粗心,錯過了道德元胎,事後後悔到了極點。孫履真去尋師父青帝,但是青帝懶得管他的事兒,孫履真這才求到了同門師姐方玉兔的門下。也是巧了方玉兔正在一位閨中好友的道場作客,便同了兩位好友一起前來尋陳七的晦氣。


第六百三十四章 方玉兔
  雖然遇上了這等大變故,但是小賊頭也是不肯服輸的人,當下便喝了一聲道:「道德元胎是我取了,你們有本事鎮壓我,便試試罷。」
  陳七把身一搖,化為天地玄黃玲瓏塔,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登時把週身防禦了一個風雨不透。雖然敵人有兩名合道的級數,其中一人身外還有七件幻神級數的法寶,但陳七卻仍舊不懼。畢竟他的天地玄黃玲瓏塔乃是先天五太之一,就算元古金鉈也是極重防禦的法寶,就算敵人的法寶再多,只要不是純陽級數,小賊頭便自忖可以穩穩立於不敗之地。
  方玉兔見陳七如此,不禁微微一笑,喝道:「你才合道幾年,我來天凰宇宙三千年便已經踏入合道,如今已經修成二十七重天罡境界的法力數十道,看你如何抵禦我。」
  方玉兔素手一捏,便是九道青青光柱,把天地玄黃玲瓏塔往裡面一絞,要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生生擊破。
  陳七確是新近合道,因為損失了三件真形法寶,連原本已經修煉到一十八重禁制的九道玄黃之氣,也有三道被打落原形,再加上還有一道玄黃之氣,被陳七耗盡,如今也才修煉回來到第二重天罡的境界。故而被這九道青光神柱一壓,天地玄黃玲瓏塔外,就似籠罩了億萬星辰的份量,重的不可思議,饒是玄黃之氣霸道,能夠在每一次硬拚的時候,刷去這就跟青光神柱一絲一忽的威力,但卻是杯水車薪,在這個等級的鬥法中,並不濟事兒。
  「這女人好強橫的法力,不愧是早我幾乎一個天地開闢時代的人物,天凰宇宙被天凰加速時光,從開闢以來到現在,也不知幾十萬年了,她底蘊深厚,確非我可及。不過想要這麼容易就將我壓服,也未必有那麼容易。」
  陳七手中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殺手鑭,那就是元古金鉈,自從他修成元神合道級數的法力之後,元古金鉈中的種種法力,就再也沒有了限制。原本陳七掠奪來的十萬魔法中的法術,還有佛門各種神通,限於他本身的修為,最多也不過能夠修煉到一十八重禁制為止,想要再突破一分也不可能。甚至諸如巨陽神斧法這樣的魔法,陳七雖然積累足夠雄渾,卻也只能修成九道一十八重天罡禁制的法力,不能問鼎一十九重的境界。但是當他得了先天功德元胎,修成元神合道級數的法力之後,這些法力就再也沒有了限制,小賊頭已經把三道法力提升到了二十七重天罡禁制的境界。
  這三道法力,便是陳七運用最為彼岸法門,元始天魔經和魔戮神法。
  其中彼岸法門陳七突破二十七重天罡禁制的時候,便已經隱隱感應到,這種佛門小神通,已經為人佔據,自己能夠突破到如此境界,卻是因為有其他原因。至於十萬魔法陳七試了幾次,卻發現諸如渾天魔鑒,千手千眼巨魔法天,等幾門厲害的魔法,都已經被人所佔據,十萬魔法中最強的十大源頭魔法,只有這兩門還未被人所佔據。所以他自然不會太過客氣,先把這兩門最強的魔法佔據了再說。
  所以當陳七察覺出來不妥,知道自己的天地玄黃玲瓏塔因為功力太弱,只能穩守不能破開方玉兔的青光神柱時,立刻就把兩門至強魔法催動,元始天魔經化為一座元始魔門,天魔戮神法化為一桿天魔戮神叉,這兩件魔兵一出現,便立時引起虛空震盪,周圍數十萬里的天地元氣盡皆臣服,就如天地至高的王者君臨,世上萬物盡皆要俯首一般。
  方玉兔的九道青光神柱被元始魔門一震,立刻粉碎了開來,陳七一指元始魔門,正要把這九道青光神柱吞了,方玉兔卻早就另外出手,放出數十道神光,同那九道青光神柱一起,化合成一道天幕壓下。
  元始魔門雖然厲害,但陳七畢竟是從許多法術中雜湊過來,本身並無多少領悟。更兼這元始天魔經的法力只有一道,還未到了演化其他魔法的地步,故而被方玉兔傾盡了全力,放出的數十道法力化成的天幕一壓,登時便動轉不得。
  陳七隻能把天魔戮神叉也放出,這才撐住了這道無數法力凝聚的天幕,但是一時間小賊頭也就沒有別的餘力,去催動更多的法術來破敵。
  方玉兔也是暗暗驚訝,心中忖道:「可怪不得陽凰兒說,這小子乃是她相好的那位調教過的,乃是這一次天凰宇宙開闢的關鍵人物。讓我稍作警示便罷,不要真個結仇,我還以為她向著自己的男人,所以才這般說法,如此看來這小子倒也不凡。說不定日後修為反能超出我等之上……」
  方玉兔答應孫履真前來對付陳七,十之八九是因為好奇,若不然,光是這點小事兒,如何就能驚動一個元神合道的高人?方玉兔如今也是一方道祖的身份,就算道德元胎再珍貴,那東西須得有緣之輩方能得之,孫履真自己沒福氣,得了此物卻放置不理,這東西也就不該是他的。
  方玉兔見陳七法力深不可測,似乎尤未見底,不由得好勝心起。暗暗忖道:「就算我最後不會為難他,總要替師弟討要一份好處出來,道德元胎是不用想了,但總要讓此人欠下我師弟一份人情。師弟在元初宇宙,已經連元神法身的機緣都沒有,只有跟隨天凰來新的宇宙,才有更進一步才機緣,但是他不甚努力,卻連漓江劍派那個幾個都比不上。若是就此這般下去,只怕也沒準有一日被什麼後起的新秀鎮壓了,那時候我都未必救的了他。」
  當初天凰開闢新的宇宙,許多道人都是自忖在元初宇宙,道行根本無望長進,這才跟著天凰過來。因為天凰宇宙新開闢,許多大道都付諸空缺,這些人來了天凰宇宙仗著之前修為高明,只是因為沒有大道的名額,或者自己修煉的道法,已經前去無路,這才不得長進,一一都把修為提升,甚至如鬼祖徐完之流,原本合道已經是極致,但現在卻不但琢磨純陽之位,連不朽之位都敢惦記,便是為此。


第六百三十五章 佛陀虛幻·純金念珠
  陳七尚是首次遇到這般純以大勢壓人,只憑了渾厚功力,讓自己應付艱難的敵人。他心中暗暗忖道:「那邊還有一個功力更高的不曾出手,難道我這一次,真要被人鎮壓了不成?」
  陳七正愁思,忽然一道靈光不知從何處傳來,靈光中有無數佛經禪唱,從他心底響起,似是闡述無數佛門大義。一時間讓陳七恍然大悟,他反本溯源,一道意識反追過去,便見到一派祥和,無數佛徒,正在念誦經文,各自修行,到處都是佛光組成的世界。
  「這是極樂天境,永恆淨土!我好像看到了什麼?」
  陳七放眼望去,只見這個世界中,有一卷榜文照耀在虛空,無數佛陀,聖僧,大士,佛徒的名字都在上面,小賊頭亦是掌握了先天五德中功德和道德之寶的人物,故而一眼便看穿了,這件榜文正是先天陰德所化,憑了這一卷榜文,這個佛光世界中的生靈,便能無數輪迴,得陰德庇佑,佛陀保護,除非這個宇宙消滅,才會被創造這個自由自在世界的大神通之輩,帶了去別的宇宙逍遙。
  這卷榜文已經幻神巔峰,只差一步,就能脫胎換骨,把三十六道天罡禁制化為一道先天神禁,成為純陽之寶。比陳七所得的道德,功德都更為厲害,但是陳七隱隱察覺,這件法寶未必就一定是先天五德之首。其中聖德之寶和福德之寶都還未出現,誰也不知道這兩件東西現在何處。
  先天四門五鏡互相克制,三皇金符和五帝龍幡互為表裡。但先天五德卻非互相克制,互相干擾,而是跟先天五運聯合起來,星辰完美循環。如今這個世界,五德漸次出現,五運往往出現的較晚,現在還未有任何一運醞釀成型。
  天凰宇宙的四門五鏡,如今幾乎都落入了天凰之手,四門是它親自掌握,五鏡讓手下六凰執掌,只等四門五鏡盡皆到了純陽,三皇金符和五帝龍幡也純熟,先天五德孕育,這個天凰宇宙才算是正開闢下來。四門五鏡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惦念,三皇金符雖然出了些問題,但仍舊在天凰掌握之中,五帝龍幡早就落入了老本家之手,現在大家爭奪的只有先天五德罷了。
  只是一瞬間,陳七的意念就從這道靈光中反饋出來無數的信息,除了這些之外,這道靈光包含最多的,便是佛門經義的奧妙。陳七已經覺察了,自己修煉的佛門功夫,從某種層次上來說,盡皆為虛幻,法力的本源便來自那個佛陀世界,而不全數來自本身。
  也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佛門的小神通不含任何大道,就算四十八門大神通,亦可以避開大道成功。若是陳七想要擺脫這種場面,只有一條道路可走,那道靈光亦把陳七面前的道路,指點的十分清楚明白。
  陳七隻是略略思忖了片刻,就驚訝到了極端,明白了許多佛門真諦,他伸手一捉,便把天魔宮中的東方琉璃光佛主和至尊魔盤中的金剛琉璃佛主一起捉了出來,把這兩件法寶中的佛法烙印亦一併抽取出來,一起拍入了元古金鉈世界之中。這兩尊佛陀和元古金鉈世界的主宰,中央婆娑佛主猛然化合唯一,東方琉璃光佛主和金剛琉璃佛主都為中央婆娑佛主吞沒,無數佛法烙印,也都深深的印入了元古金鉈世界之中。
  在這一刻,陳七終於牢牢掌握這件幻神級數的法寶,徹底將之煉化,元古金鉈內的三十六重天罡禁制一起衝破,主宰元古金鉈世界的中央婆娑世界在得了兩尊佛陀金身為大補之後,法力猛然滋長,轟然一聲衝破了法身級數,從元古金鉈第三重世界,突破到了第四重世界。
  陳七把手一指,這件幻神巔峰的法寶就化為一粒純金念珠,驟然飛出,把方玉兔的各種法術凝聚的天幕打穿了一孔。元古金鉈其重無量,比什麼星辰都要沉重的多,而且本身又是天地間最奇異的物質,根本就沒有任何法術法寶能將之傷害。故而當陳七能夠徹底駕馭此寶後,元古金鉈破空一擊,威力便可以大的不可思議,根本沒有任何法力能夠將之囚禁。
  方玉兔也極之驚訝,本來憑著自己的法力,深厚過陳七太多,還想著能夠把陳七壓制。但是連番鬥法,陳七盡有手段,各種秘術層出不窮,讓方玉兔也頗驚訝。
  陳七藉著元古金鉈的一擊之力,身化一道黃光飛出,但是方玉兔雖然困他不住,卻也盡有手段,當下便把數十道法力一絞,化為無彩光龍,跟元古金鉈狠狠的斗在了一起。陳七不拘如何變化法術,方玉兔都能佔到了上風,畢竟他根腳還太淺,故而一時半會,扭轉不得局面。
  陳七一面苦鬥,一面暗暗思忖道:「失去了兩大佛陀金身,天魔宮和至尊魔盤的威力便要減弱不少,但是比起元古金鉈增長的威力來,這兩件法寶的威力已經不足為持仗。可若無九件幻神法寶為根基,我如何能夠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突破到純陽地步?」
  陳七連連變化法訣,想要突破方玉兔的糾纏,但卻總不能如願,這個時候他亦知道,自己的法力已經增長到了極限,除非再有數百年苦修,不然絕勝不過方玉兔。至於旁邊的那個身外有七件法寶護持的女子,陳七更是警惕非常,好在那個女子似乎無意動手,只是嘴角含笑,似乎神遊天外,根本就不曾關注他,讓陳七安心不少。
  小賊頭跟方玉兔這一場拚鬥,晃眼就是十七八日過去,方玉兔不肯罷手,也不肯招呼朋友一起圍攻,陳七也樂得拖延時間。雖然他勝不過方玉兔,元古金鉈又是一件純鈍之寶,雖然被他煉成一粒念珠之後,憑了自身堅硬和重量能夠轟破任何防禦,但變化卻不足精微,不能夠給方玉兔足夠的打擊。但有了這件法寶傍身,最壞的場面也不過他被躲入其中,敵人便有再強橫的能耐,只要不是純陽級數,也就奈何他不得,就算是純陽道祖,也最多不過把他鎮壓罷了。
  陳七因之漸漸放心下來,抖擻精神,跟方玉兔爭鬥個不休。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不朽傳道
  「兩位暫且住手罷!」
  一個淡淡的聲音,跨越虛空而來,一個年輕的道人驀然出現,只是兩手一分,便把陳七和方玉兔的法術一起止住。
  這個年輕的道人面皮微黃,滿臉笑容,但是法力高強卻臻至不可思議之境,饒是方玉兔和陳七,都已經是元神合道的法力,但是他的手底下,卻連轉動念頭也不能,所有的法術都被定住,凝滯在虛空之中,不得晃動分毫。
  能夠在這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出現後,仍舊行動自如的,便只有那個七件幻神法寶護身的女子,她微微一笑,瀟灑自若的說道:「你倒是來的快!」
  那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一笑說道:「不算快了,我正跟七位不朽之輩,在三個宇宙爭奪一十八條大道,分心不小,險些耽擱了正事兒。凰兒無須掛懷,我怎麼也要在那個殺神之前,搶先一步證就造化,不然也不能把你接走。」
  陳七心頭大駭,但是他卻聽得出來,這個聲音便是當初自稱,寫下那七頁金書的道人,並且傳授過他道德經一卷。陳七一直都對這個道人和後來出現的那位自稱老丘的道祖,十分的忌憚,這兩人居然能夠連天凰也算計在內,法力之高明,已經到了無法揣度的地步。陳七縱然元神合道,仍舊比不得這些大神通之輩,何況此人一出現,就顯露了無上法力,拿捏他一個元神合道級數,居然猶如拿捏螞蟻一般,當真可怖到了極點。
  那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掉過頭來對陳七微微一笑,喝道:「我傳下的七頁金書,倒是你修煉的最有出息。如今你也修成元神合道的本領,倒也可以與聞一些事情了。大約千年之內,我便要證就造化,在天凰宇宙佔下了一些大道,便要都空了出來。這些空出來的大道,你小子也有機會得手幾條,便算是我擺佈你一番,未來許下的好處了。」
  陳七微微一驚,立刻叫道:「你究竟在天凰宇宙,有什麼圖謀?」
  那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微微一笑說道:「還能有甚圖謀,不過是這裡新近開闢,有許多大道可以侵佔罷了。日後你或者也要踏上這一條道路,到時候自然便知曉了。你現在已經侵佔了天凰宇宙原生之民該有的幾條大道,亦得了道德元胎,功德之道,這些大道亦是有人要爭的,你得了,某些人物便爭之不到,於我來說便是一件大便宜事兒,但與旁人來說,你便是該殺。」
  陳七微微一驚,暗暗思忖,倒也參悟出來許多事情。
  那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一笑說道:「只是你如今道法還不算什麼厲害,未必一定能保得住這些大道,我此番前來,便是特意指點與你。」
  陳七微微一震,問道:「將來會有什麼人來問我討要這些大道?」
  那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呵呵笑道:「自然比方玉兔仙子,我夫人都要厲害的多,你應該也知道,這原生之民中,魔族本該有十大魔主誕生,但因為你的緣故,如今只有八頭能夠降世,其餘的兩頭魔主之位,因為你搶奪了他們的,所以永遠都不能踏足大道之上,只能降下一格。若是我所料不差,不須多久,這些魔主就要前來尋你。這些魔主都還罷了,你身兼兩德,等若佔了兩條直指純陽的大道,道德元胎也就罷了,可那功德之道卻關係甚大。鬼祖徐完也不敢佔了功德之道,卻去另尋方略,你便可知道,你的敵人將會有多強。」
  陳七此時已經被年輕道人的話吸引,思忖了良久之後,登時有些不寒而慄。
  他雖然已經修成了大道,但是畢竟比不得那些跟隨天凰過來的道祖,若是那些人準備對付他,陳七果然自歎有些束手。為今之計,他除了苦修之外,也別無他法,但若是光苦修就能解決問題,那麼這難題也太簡單了些。陳七也不信,自己今後還能那般安穩。
  這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這個時候出現,顯然是為了指點他一番,可恨的是,這個道人卻只是虛虛轉過話題,半點也不涉及緊要的地方。陳七思忖了片刻,忽然腦中靈光一現,拜倒在地,叫道:「老師在上,請指點徒兒一番活路。」
  那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呵呵一笑,說道:「算你乖覺,既然你願意入我門下,也是學了我所創的道法,我若不指點你一番,也叫別人給小看了。我知你想要破開天皇符菉所成的空間,救你的家眷門徒出來,我在那裡留了七十二頭魔祖,這七十二頭魔祖盡皆有合道的修為,也算是替天凰穩固這新的宇宙出了力氣。待得天凰把四門五鏡都演化完畢,這七十二頭魔祖就沒甚用處,反而對它來說,算是有礙之物。我那時候會抽走這些魔族身上的大道氣數,恰好你也修成了一頭小乘魔祖,可以把那些被我抽走了氣數的魔祖一起吞噬,雖然其中有些道法,必然要為佛宗奪去,但你也可以得了至少七成的好處。」
  「本來這些魔祖還是要礙天凰的眼,但你恰好得了佛門傳承,又獲得了元古金鉈,可以跟佛門一般,演化一個虛無世界,把那些魔祖都容納進去,演化為另外一種大道,再都跟三千大道無關。當你把七十二頭魔祖都收入元古金鉈,演化中央婆娑世界之後,天凰便再也不會來為難你了。這些跟佛宗有關的大道,你得一部分,佛門得其一部分,便可兩分佛宗,天凰亦會樂見其成。有了這番折騰,你也就能得了天凰眷顧,最後從種種劫數中脫身。」
  陳七得了指點,登時心領神會,那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最後又復呵呵一笑,說道:「你得了功德和道德之道,兩德合一雖然厲害,卻終究不能靠此突破不朽,須得去尋跟五德相應的五運傍身,方有如我一般,踏入不朽的指望。至於如何尋得對應五德的五運,你且聽我道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千手千眼巨魔聖主
  陳七靜靜思忖,如今這億萬里虛空,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那個道人傳了大道之後,便即帶了方玉兔等四人離去,孫履真雖然兀自忿忿,卻也不敢得罪那個人,這件大難題,倒是就此解決了。但是更多難關,便如憑空出現,讓小賊頭頗有些喘息不能之感慨。
  「按照師父所言,他抽走了那七十二頭魔祖身上的大道運數之後,我就有可能搶奪到位子。只是這些魔祖現在對天凰穩定新的宇宙有用,待得過了時候,對天凰來說,便是污處,還得收入元古金鉈之中,用佛門演化天地的方法,在大宇宙之中,演化一個小宇宙。如今我倒是可以參悟四十八種大神通中最強的掌中佛國之術,只是想要煉成這門大神通,非得有純陽級數的修為不可。這門大神通蘊含了八十八種洞天法門,我須得在跟開闢洞天的大道被人全數強佔了之前,也得其一,方能修成這一門大神通。」
  掌中佛國乃是最強的開闢洞天之術,幾乎包括了所有開闢洞天的道法,好在佛門二祖也沒想過把所有的洞天之法都佔據了,不然這門大神通就根本沒法修成了。
  好在元古金鉈便是這世上最強的洞天法寶之一,陳七倒也並不擔心,日後修不成這門大神通。
  陳七把這件事思忖了數個來回之後,忽然站了起來,化成一道玄黃之氣,就直奔域外星空而走。既然都已經有人指點過他,告訴小賊頭日後將有魔族聖主前來討伐他,要搶奪他所獲得的元始天魔經和天魔戮神法這兩種魔法的大道運數,陳七自然不會坐等。
  對陳七來說,與其等那些魔族聖主前來尋仇,不如他先殺上門去。
  不朽之輩一個念頭便能遨遊宇宙,不似陳七還得花費無數光陰,所以他早就打聽得這個宇宙的魔族聖主都在哪裡修煉。陳七現在去尋找的便是魔族第一聖主,千手千眼巨魔主。這頭巨魔乃是從元始魔門中誕生,天地間第一頭魔族,故而法力高深,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只等天凰宇宙成熟,開通了純陽之道,他就能踏出最關鍵的一步,在七十二純陽之位中,謀取一席之地。
  千手千眼巨魔聖主亦是對陳七威脅最大的敵人,現在這頭魔族聖主根本不暇旁顧,只是一意修煉,只等證道純陽。但陳七卻不能等他修成那等道法,然後再來尋他的煩惱。等千手千眼巨魔聖主修成純陽,只怕反手就把他鎮壓了,縱然合道級數不會隕落,只要不是他自家捨棄,就不會脫離大道。但純陽之輩手段無窮,也說不定就能用什麼手段,竊取了他的大道本源。
  縱然千手千眼巨魔聖主一直不能抽取他的大道本源,但鎮壓他無窮世代,直到這個宇宙終結,卻是輕而易舉。陳七可不想落得那般淒慘的境界。
  小賊頭遁光如電,又復施展彼岸法門,他在失去了宙光神鼎之後,遁法速度就弱了一半,不過比起功德元胎來,宙光神鼎自然沒法並論。只是陳七雖然佔了便宜,但每每趕路起來,便有許多不便,小賊頭倒也思忖過,重練宙光神鼎的念頭,雖然他沒有辦法修煉到幻神的級數,但就算是真形的級數,也可以方便許多了。只是就算以陳七的本事,想要祭煉一件真形法寶,也不是那麼容易,所以這個念頭,雖然已經付諸行動,卻還未有什麼成果。
  陳七飛出勿圖星海之後,遁光連續跳躍,化去了四五年的功夫,忽然來到了一處虛空,這處虛空不在任何星海之中,但卻收聚了萬餘座星辰,排成了一座大陣。這座大陣法則精奇,隱然自稱體系,陳七在虛空外觀察了許久,這才暗暗忖道:「我想要破去這座大陣倒也不難,只是一旦驚動了那頭老魔,我未必就是他的對手。畢竟這裡便是他的老巢,這座大陣的威力,再加上他本身的道行,我至今還未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修煉到十九重禁制以上,光憑元古金鉈,只怕只能如跟方玉兔鬥法時一樣,最多自保而已。」
  陳七思忖了良久,這才催動了太極圖推算了數十遍,這才暗暗把元古金鉈中兩道已經突破到二十七重天罡禁制的魔法放了出來。
  陳七把手一指,天魔宮和至尊魔盤便也自飛出,在虛空中融合一體,如今這兩件法寶中的器靈,東方琉璃光佛主和金剛琉璃佛主的佛陀金身,都被陳七打入了元古金鉈之中,融入了中央婆娑佛主的佛陀金身之內。這兩件法寶也就沒有必要再各自分開了。
  天魔宮和至尊魔盤,都是陳七驅動了金剛蟲,吞噬了無數魔族的肉身,其中還包括了魔族大君的不朽魔骨,這才祭煉成這般規模。只要陳七願意,這兩件法寶就算分化成數十件同一級數的法寶都不是問題。只是不拘分裂多少,又或合成一件,法寶的威力卻不會有什麼變化。畢竟這兩件法寶中蘊含的魔法,數目並不會因為分裂或者合一,而有什麼變化。
  陳七從未想過濫竽充數,隨意分裂出來好多件法寶,卻沒有實質威力的提升。
  天魔宮把至尊魔盤吞了之後,威力便暴增了三成,陳七微微思忖,抬手一指,元始天魔經和天魔戮神法就落入了天魔宮中,從天魔宮立刻升起一座元始魔門和一桿天魔戮神叉。陳七隨手拔起了那桿天魔戮神叉,跳入了天魔宮中,這座魔宮立刻化為一頭蠻魔族的聖主,生就四頭八臂,強猛猙獰,凶神惡煞,直奔那片星光大陣中闖去。
  陳七才一闖入星辰大陣之中,就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何方晚輩,居然尋到我這裡來?」
  小賊頭立刻大叫一聲道:「晚輩求人推算,這才得知老祖下來,前來尋老祖,只是為了本族存續之事兒。若是老祖再不出頭,我們魔族就要被人給滅了也。」
  那個蒼老聲音喝道:「胡說八道,這個宇宙該當我們魔族做主角,誰人也動搖了不去。更何況老祖我證道純陽,方是魔族的最大保證,那些來自另外宇宙的生靈,中間有無數強者,若是老祖法力不能跟這些人匹敵,強出頭也無用。你不管什麼來意,還是趕緊離去吧,老祖不會離開這處虛空。」


第六百三十八章 欺哄得大道·殺伐入賊心
  陳七把天魔戮神叉一柱,厲聲叫道:「我也知道老祖的謀算,此番來並不是請老祖離開此處,去跟人爭鬥,而是求老祖幫我煉就幾種厲害的魔法。一切自有我去擔當,不須老祖去冒什麼風險。」
  千手千眼巨魔聖主聽得陳七這般說法,微微沉吟,便笑了笑道:「我知道了,你是煉就了天魔戮神法,想要求我幫你凝練法術。我的千手千眼巨魔法乃是十萬魔法的源頭之一,蘊含了三千大道中的一成。既然你有如此雄心壯志,老祖便成全你,說吧,你想要什麼大道運數,我捨給你幾條。」
  陳七見果然得計,便叫道:「我欲求巨陽神斧法,大力蠻魔法陣,百髑天魔法,攝心魔爪,勾離魔光圈,無饜大魔咒,太陰天魔刀七種大道。」
  千手千眼巨魔聖主聽得陳七的要求,不禁微微沉吟了良久,這才輕輕喝道:「也罷,也罷,就把這些都給了你罷。畢竟我日後證道純陽,這些道法也無大用。你得了我的傳授,可先去炫馱星海統一哪裡的所有魔族,把人族的煉氣士,天人族都趕了出去。為我魔族建立一個穩固的根基。」
  陳七連聲打聽,千手千眼巨魔聖主,這才把大手一揮,登時有七道光華飛出,陳七虛虛一攝,便把這七道光華收入了體內。陳七現在所用的身軀,乃是天魔宮所化,得了這七道光華,或者演化為巨魔,或者演化為魔寶,再加上原本天魔宮上誕生出來的元始魔門和天魔戮神叉,這九件相當於幻神級數的巨魔和法寶一起飛入了陳七體內。
  端坐在天魔宮中央的小賊頭,嘿嘿一笑,把這九件魔寶吞入體內。登時震動得週身竅穴一起共鳴,他通體竅穴演化的三百六十處小空間,各自流淌無數法力,天地玄黃玲瓏塔內吞吐的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忽然一震,便有七條突破了一十八重天罡禁制的限制,各自多生出了一條天罡禁制來。
  「妙極!有了這九件魔寶,最多數十年光陰,我就能把天地玄黃玲瓏塔修煉到二十七重天罡禁制,把那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都煉成同樣級數。到了那個時候,我在合道級數中,便可以稱得上無敵。等我修成法力,再來把這個老魔頭鎮壓,現在先走了罷,莫要等他反應過來,是上了我的當。」
  陳七到了一聲謝,縱起遁光便走,千手千眼巨魔聖主見陳七走了,便又開始閉關修煉,數日之後,這頭魔族第一聖主才忽然怒喝一聲,忽然醒悟了過來,大罵道:「原來我居然被人糊弄,受了一番哄騙。這小賊不知是什麼來歷,居然能化為我魔族聖主的模樣,最少也是合道的級數,為何居然來做這種鬼祟勾當?」
  千手千眼巨魔聖主,並不精擅推算之術,一時間也弄不明白陳七的來歷和目的,但他畢竟是晉級合道甚久的魔族第一老祖。微微思忖了良久之後,便一聲喝,從自家的星辰大陣中飛出七個念頭,分赴四面八方,去另外七頭魔族聖主處傳遞消息。
  陳七騙了七道法力之後,便自飛出百餘萬里,並未遠去,只在千手千眼巨魔聖主的老巢外等待,他一面閉關苦修,一面靜候變化,大約三數年之後,虛空一蕩,便有一頭魔族聖主出現。這頭魔族聖主法力已經臻至合道級數大圓滿的境界,身外無量神光翻飛,修煉的也是魔族十萬魔法中十大起源魔法之一。
  陳七暗暗估量,心中忖道:「這個魔族聖主法力深厚,不在千手千眼巨魔聖主之下,我且不去管他,等下一位來罷。」那位魔族聖主去了千手千眼巨魔聖主的道場,不過三日便已經出來,霹靂一聲,又復破空飛走。過得七八年,又有一位魔族聖主趕來。陳七瞧見這位法力也高明,便仍舊按兵不動,這位聖主也沒呆幾日,也自離去。再過了十數年光陰,這才有第三位魔族聖主前來。
  這位魔族聖主的法力雖然一樣強橫,但是陳七卻瞧出來,這頭魔族聖主的法力,比前兩個要差的多。兼且他閉關二三十年,已經把三道玄黃之氣修煉到二十五重天罡禁制的地步,自忖也有三五分把握,便不在忍耐,搶先把元古金鉈亮了出來,只是一兜,就把那頭魔族聖主收入了其中。
  陳七的法力凶狠,那頭魔族聖主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陳七罩入了元古金鉈世界。元古金鉈在中央婆娑佛主躋身合道級數之後,幻神級數巔峰法寶的威力,已經能夠全數發揮出來。五層世界層層展開,每一層世界都擴張為一個洞天,這乃是實打實的洞天,而非是空間有限的洞府之流。
  演化洞天許多無量的混沌元氣,偏偏陳七就是不缺這混沌元氣,故而元古金鉈的頭四層世界,都已經擴張到了極遼闊的地步,天地寬闊,每一層世界都超過七凰界數十倍。內中生活的蠻魔族,古魔族,天人族,還有一些域外天魔和各種妖獸,妖怪,都在其中繁衍生息,可以任意修煉十萬魔法,佛門經典,七十二部神魔真傳。所有這些修煉出來的法力,幾乎都集中到了中央婆娑佛主的身上,讓這尊佛陀一舉手,一投足,就能發揮元古金鉈四層世界之力。
  那頭魔族聖主已經是合道的級數,故而元古金鉈的頭三層世界困他不住,直接就落在在元古金鉈第四層世界之中。這一層世界,只有中央婆娑佛主一人,正在參悟佛門上乘功法,演化無數大小神通,祭煉元古金鉈,以期有朝一日,把這件法寶演化為先天純陽。
  那頭魔族聖主落在這一層世界之中,只是須臾間,便明白了自己是中了別人的手段,落在了別人開闢的世界之中。他心中雖然暗暗驚訝,但是卻並不十分畏懼,畢竟他也是合道的老祖,就算比他強橫多倍的人物,也只能把他鎮壓,不能把他徹底殺滅。更何況天凰宇宙目前還未有新的純陽修士,只是先後有幾件法寶,在天凰的操縱下突破純陽境界而已。
  故而他認定了,自己的敵人,也就是元神合道的級數,並不會比自己更強,只是道法玄妙罷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魔多聖主
  中央婆娑佛主化為一個億萬丈高大的佛陀,金身上雷電閃耀,無數的光輝,梵文,蓮花,瑞靄,金燈,纏繞身軀,每一道祥瑞之兆,都暈含有種種小神通,或者各種魔法。
  這些祥瑞之兆在佛光的照耀下,偶然兩道相通的合併一起,便演化為更高層次的法力,中央婆娑佛主便在元古金鉈世界中,不斷的凝練法力,並且把凝練到極致的幾道小神通,演化為一條大神通,許多魔法凝練為天罡禁制,無數的法術越來越強,直似全無止境。
  中央婆娑佛主是如此的強大和耀眼,所以魔多聖主幾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這一方世界中唯一僅存的存在。
  魔多聖主把手指一點,立刻便有無量魔輝飛出,化為一尊魔輪,風車一樣飛轉,劈斬在了中央婆娑佛主的身軀之上。雖然這尊魔輪未有中央婆娑佛主那般巨大,但是威力卻是絕倫,就算一座真正的洞天,也能將之斬碎。魔多聖主雖然也不敢認定,自己這一道法力可以擊敗這個大敵,但卻暗忖敵人怎麼都要抵擋,只要敵人動手反擊,他必然可以堪破敵人的破綻,最後思忖定奪破去敵人的法術。
  但讓魔多聖主料想不到的是,他魔輪飛出,中央婆娑佛主並未有絲毫關注,任由這尊魔輪劈中了龐大的金身。中央婆娑佛主的佛陀金身,看起來堅固無比,金光燦爛,但在這尊魔輪一劈之下便即裂開。那尊魔輪立刻就飛了進去。魔多聖主略略有些喜色,但是隨即就驚駭萬分,因為他已經跟自己的法術失去了感應。這種變化讓魔多聖主立刻知道不妙,連忙雙手一張,立刻就有千百尊魔輪一起飛出,咻咻亂舞,遮空蔽日,一起向中央婆娑佛主劈去。
  但這些魔輪亦如之前一般,都劃破了中央婆娑佛主的金身,隨即就如石沉大海,再也沒有絲毫感應。魔多聖主這才微微有些驚慌,一剎那便凝聚了數千白道法力,只是中央婆娑佛主操縱元古金鉈之力,不拘這頭魔族聖主發出多少法術來,都一併吞之,隨即就煉化為本身法力的一部分,又或者灌注到元古金鉈中生活的那些蠻魔族,古魔族體內。
  陳七收了這頭魔族聖主之後,心中也有幾分忐忑,全神貫注的要將之鎮壓。他也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將這頭魔族聖主殺死,但卻可以隔絕這頭魔族聖主晉級純陽之路。
  中央婆娑佛主集齊全部法力,跟魔多聖主在元古金鉈內拚鬥的天昏地暗。魔多聖主不拘發出什麼法力,都會被中央婆娑佛主輕易化解,雖然以他的級數,一身法力已經深厚至不可思議,但在元古金鉈世界中,他只有不斷消耗,沒法補充任何天地元氣,故而積蓄的法力會漸漸衰弱。
  陳七瞧了好久,並不插手中央婆娑佛主跟魔多聖主的爭鬥,而是悄悄催動了元古金鉈世界的時光流逝,讓元古金鉈世界的時間比外界加速了數百倍,外面一日裡面就是一年,來加速魔多聖主的法力損耗。
  陳七把魔多聖主困在了元古金鉈世界中後,仍舊潛心參悟法力,運轉太上化龍訣,參悟玄黃之道。陳七所修的先天功德,只要能修煉到頂點,把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都祭煉到二十七重天罡禁制,便是這一層級數的無敵手段,畢竟先天五太乃是殺伐之術,排名又極高,不是尋常的大道可以比擬。
  唯一可惜的是,陳七所修的大道實在太強,還在元古金鉈之上,故而不能躲入元古金鉈世界,利用時間加速修煉。
  小賊頭這一次又復靜坐了五十年往上,也不見再有第四位魔族聖主前來,他暗暗運轉太極圖推算了一番,這才悄然收了法術,駕馭了遁光往炫馱星海飛去。
  魔族的八位聖主之中,自然是渾天聖主這個最後成就元神合道的聖主法力最弱,陳七自忖鎮壓他最有把握,故而在推算出來,其餘的聖主不會前來拜見千手千眼巨魔聖主之後,第一個就尋上了渾天聖主的麻煩。
  炫馱星海還是如陳七離開之前那般混亂,小賊頭飛回炫馱星海之後,本來欲待先去尋渾天聖主的煩惱,但是他才一踏入了炫馱星海的疆域來,就忽然心頭一震,生出了幾分明悟來。
  上一次他不曾跟渾天聖主動手,便是因為這一場人族和原生之民的爭鬥,不該他插手,這次前來,只是因為被逼不過,他佔了魔族的兩條根源大道,必然要被魔族的聖主圍攻,所以才想解決這個麻煩。但是陳七此時已經上體天心,知道了幾分這個宇宙的開創者天凰的打算,故而才一踏入炫馱星海的疆域之內,就明白自己須得等炫馱星海有第二位聖主出現,領袖魔族跟人族爭鬥,方能下手。不然他這般擾亂天凰的計劃,也就不用再算計什麼了,天凰第一個就要鎮壓了他。
  那個面皮淡黃的少年道人,雖然也敢算計天凰,但是卻一切都循照規矩而來,從不去觸碰天凰真正的逆鱗,還不惜幫著天凰穩定這個新開闢的宇宙,如此方能算計自如,並無煩惱。陳七也明白此節,故而也不敢說去違逆天凰的本意,他甚至感覺到,冥冥之中,不知藏身在什麼地方的天凰,忽然掃了他一眼,讓小賊頭心中肝顫,不敢再多做冒然之舉。
  「炫馱星海想要再出一位聖主級別的老祖,那得要什麼年月?天凰應該已經掌握了先天四門,現在該正演化五鏡,待得五鏡都出世,只怕這天凰宇宙就該穩固了,純陽之門也就開啟了,到了那個時候,許多準備好的高人,便都會一一證就純陽。因為純陽之路還沒開,連帶的想要元神合道也甚難,除非某人能夠有什麼機緣,不然怎麼才能修成這般道法?」
  陳七思忖了良久,忽然心頭有了個主意,暗暗忖道:「我雖然未必如不朽,造化之輩,能夠亦宇宙為棋盤,但憑我的法力,以一座星海為棋盤卻也不難,雖然未必能有成功,但只要我佈置幾個棋子,說不定也有許多妙用。若是有一枚棋子忽然綻放異彩,只怕我也可以憑之借力。」


第六百四十章 三枚棋子
  陳七修成合道級數的法力,也可以人前人後被尊稱一聲道祖,有了參與佈局下棋的能力。他當然不會去想,自己鎮壓了渾天聖主,冒充魔族新聖主的愚蠢主意,那是將身入局,自甘去做棋子了。要是陳七所料不差,不拘是炫馱星海的人族煉氣士,還是魔族諸聖,必然會有一方徹底隕落,成為天凰開闢新宇宙的奠基石。
  陳七可不想被天凰拿來祭奠新宇宙的誕生。
  小賊頭思忖良久,把手一指,眼前就現了七八處光環,光環之中各有不同的景物。其中一個光環中,正是真天宮主人和他的夫人,兩人正在參悟新得手的誅仙陣圖。陳七上一次來炫馱星海,已經把誅仙陣圖偷偷放棄,被這對夫妻得到,如今正配合本身的四口飛劍,在辛苦祭煉,期待能有朝一日合道。
  另外的一個光環中,卻是陳七的素識之一,崑崙一脈的傳人,修煉大污穢道術的離天。離天除了大污穢道術之外,還精修小自在魔主聖法,如今道行進步飛速,也已經到了元神化身的巔峰,只差一點就要突破到更上一層境界。
  剩下的幾個光環中,還有人皇紫章轉世,修煉大梵煉獄總綱的大梵魔君,以及魔族的幾個最有希望晉級聖主的人物。這些人雖然有機會晉級魔族聖主,但是因為所修的道法都不是魔族十萬魔法中的本源,最多也就是到了元神合道為止,無望突破純陽。
  所以陳七倒也不怕把這些人扶植起來,代替修煉渾天魔鑒的渾天聖主。
  「按理說,真天宮主人最有希望,他又被鬼祖徐完盯上,遲早是個替死鬼,不過這等機會不照顧一下熟人也不好,畢竟離天跟我薄有交情,未必日後就不能再多一分助力。大梵魔君倒也不是沒有機會,便也給他一點好處便是。至於其他人,就不須去管了,看他們自生自滅去罷。」
  小賊頭選定了棋子,心頭略略盤算一番,便哈哈一笑,忽然長歌而去,心中似乎去了一分塊壘。
  到了陳七這等地步,已經非是閉關苦修,可以長進境界的了。閉關苦修只能把原本尚未修煉到跟道行相合的法術提升,或者祭煉什麼法寶,但想要從元神合道再進一步,非得尋找大機緣不可,這種大機緣說來飄渺,若非是陳七這樣,知道自己所佔的幾條大道,都有直奔純陽之路,根本就連尋找方向也不可得。
  就算陳七現在已經對未來的修煉道路,有了幾分明了,但在這方面上,仍舊要小心翼翼。他也是機緣巧合,得了道行遠遠超出他之上的道祖指點,不然若是自己摸索,根本還未能洞徹現在的諸多情況。
  陳七如今道法通天,只是略加推算,便尋到了真天宮主人潛修之地。陳七並未有絲毫掩飾自身的法力,憑了他合道級數的法力,真天宮主人夫妻兩個,登時就被驚動,兩人駕馭了誅仙陣圖飛了出來,他們雖然已經把誅仙,誅神,誅天,誅魔四口飛劍祭煉到誅仙陣圖之中,但卻總不能得心應手。這個時候忽然來了這般強橫的人物,兩人都是心驚膽戰,暗暗忖道:「究竟是何人來此,難道是為了搶奪我們夫妻的法寶?」
  陳七雖然跟他們夫妻照面過,但是小賊頭的法力何等厲害,只要他不想被修為差於自己的人認出,不拘是變化法力,還是隱藏容貌,都只是小手段而已。ω×g。㏄
  陳七見到這一卷誅仙陣圖,就是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留在其中的法力烙印,仍舊沒有被真天宮主人煉化,不由得微微一笑,喝道:「老夫閒行來此,爾等男女難道是想要打劫不成?」
  真天宮主人眼見陳七如此法力,虛空都被震盪的粉碎,週身只有一賠黑暗,自己的念頭根本就探不入人家法力圈子之內。就算他催動法寶去試探,只怕也十之八九要被人家的護身道力焚燬,故而也不敢指責陳七話中有許多扯淡,只能同了自家的夫人拱手應道:「這位老祖不知來自何方,我等夫妻只是在此地潛修,哪裡敢打劫前輩。」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不是打劫,把這些法寶都亮出來作甚?你們莫要哄我,看我收了你們的法寶!」
  陳七把大手一抓,真天宮主人放出了誅仙陣圖之外的四件法寶,就一起飛入了小賊頭的手掌中。陳七隻是隨手一轉,便抹去了法寶中的祭煉烙印,一併都擲入了元古金鉈世界之中。那些法寶或者是神族的神君,天主,或者是人族大派的鎮派奇珍,沒有一個是甘心情願被真天宮主人煉化,只是耐不住真天宮主人的種種手段,這才屈服了而已。現在陳七抹去了它們山上的祭煉禁制,一個個歡喜不已,落在元古金鉈世界中,登時被無量的佛光沾染,也都能自行修煉起來,登時覺得這般自由在的生活甚好。
  陳七出手這般厲害,真天宮主人登時吃驚不小,他的夫人也連忙把誅仙陣圖捲起,內中無量劍光激射,在煉化了四口飛劍到其中,誅仙陣圖的威力倒也增長不上。只可惜這卷誅仙陣圖中有小賊頭的法力烙印,他們夫妻倆不能煉化,故而當陳七大手一揮,把誅仙陣圖定住,連帶也鎖住了那四口飛劍的時候,這對夫妻這才驚慌到了極處。
  他們偷了鬼祖徐完的四口飛劍,本來以為祭煉之後,也能抗衡合道的老祖,卻沒想到這套法寶不全,待得他們得了住下誅仙陣圖之後,這才歡喜到了極點。但祭煉多年,亦不能有進境,正在最歡喜,也最煩惱的時候。陳七出現的時候,他們也曾懷疑是鬼祖徐完來了,但是陳七的法力又跟鬼祖徐完不同,兩夫妻本來還有些希翼,這位老祖能好言去了。
  但是當陳七出手,便不容請,法力亦玄妙到了極點,似乎還在鬼祖徐完之上,連續多了真天宮主人的四件法寶也就罷了,還把誅仙陣圖奪取,他們就有些絕望。兩夫妻畢竟也是修煉到法身級數之輩,不甘心就這般被人擒捉,連續催動種種法寶,想要跟陳七拚個你死我活,但是他們如何比得上小賊頭的法力?被陳七連續收了一十七件法寶,都抹殺了法力烙印,送入了元古金鉈世界中去自由自在的放養了。
  眼看這對夫妻已經絕望,小賊頭這才忽然說道:「你們夫妻看起來倒不像是壞人,也罷,我便還一件法寶給你們罷。」
  這兩夫妻是又驚又喜,不知道陳七是犯了什麼糊塗。眼瞧著陳七一揚手,把誅仙陣圖飛出,兩夫妻收了,不敢有半句話說,掉頭便自想要飛走,卻被陳七一揮手,都禁錮起來,淡淡的喝道:「你們莫要走,我還有話說!」


第六百四十一章 媧凰持寶鏡,陳七失敵蹤
  「這件法寶你們參悟的有差,若是你們肯拜我為師,我便傳了你們一點道訣,可以把此寶徹底煉化。」
  真天宮主人夫婦,聽得陳七這般說法,都生出幾分古怪來,但是他們亦知道,自己的所有手段都對陳七無用,就算人家有甚心思,他們也奈何不得。故而都一起低頭,說道:「前輩若是肯傳授,我等甘願拜您為師。」
  陳七哈哈一笑,立刻就把傳授了一篇道訣,同時亦把自己在誅仙陣圖中的法力烙印暗暗化去。真天宮主人試著祭煉一番,果然發現原本的礙難之處,全然不翼而飛,輕易便把誅仙陣圖祭煉。兩夫妻立刻便拜倒虛空,認了小賊頭做師父。
  在陳七的指點下,真天宮主人夫妻前後花了一十八日,終於把四口飛劍和誅仙陣圖祭煉合體,兩夫妻聯手操縱這卷陣圖,登時就有億萬道劍光飛射,威力驟然增強數十百倍。陳七眼見他們祭煉了誅仙陣圖,正自微微含笑,忽然間這道陣圖演化的陣法,猛然兜轉直撲陳七而來。真天宮主人大聲喝道:「老賊,你把我們夫妻的法寶都還來,我們還可以饒你不死。你這老賊也是腦殘了,居然真個就傳授我們夫妻道法,且先讓你試試這誅仙劍陣的真正威力。」
  陳七呵呵一笑,心頭反而輕鬆了起來,本來真天宮主人夫妻拜了他為師,三人間還有些師徒情分,道德元胎上亦生出幾分道德之氣來,小賊頭還不想就這麼害了自己的徒兒。但是真天宮主人這一劍,卻算是徹底斬滅了他們之間的師徒情分,小賊頭心裡登時沒了負擔。
  他大聲罵道:「小子,你今日出劍對我,日後有人要殺你,我這個做老師也要袖手。此乃你自己種下的因果,日後自家承受罷。」
  陳七大袖一揮,登時便無影無蹤,億萬劍光也只走了一個虛空,不能拘束住陳七的法力。真天宮主人夫妻登時大吃一驚,催動了誅仙劍陣橫掃,但是卻怎麼也撈摸不著陳七的下落,兩人略加商量,便自催動劍光,撲奔別處去啦。這對夫妻倒也並不擔憂,在他們想來,只要自己夫妻能夠把誅仙劍陣演習純熟,把誅仙陣圖和四口飛劍祭煉完全,就可以可以媲美元神合道的老祖,就算陳七或者鬼祖徐完尋來,他們也可以不懼,故而也並不十分擔憂。
  陳七此時早就遁走數千萬里之外,暗暗推算道:「誅仙陣圖和那四口飛劍,非得有一場劫數,不能落在真正的主人手裡。所以鬼祖徐完才設計這一場變故,不過日後若是有機緣,我也能出手奪取這一套後天第一殺伐之寶。不過現在卻不是時候,到時候看看是鬼祖徐完如何落手,我再思忖這些罷。」
  陳七遁光所去之處,正是炫馱星海的中央星核。哪裡本來是人族煉氣士和魔族六大帝國爭鬥的地方,亦是九霄寶鏡出世的地方。上一次九霄寶鏡出世,陳七拿大梵魔君蕩了災,但此番他歸來,再有推算,便察覺了許多不對勁的地方。故而知道這大梵魔君其實還未死,如今正在中央星核潛修。
  甚至就連離天,也都在中央星核之內,他暗暗思忖道:「不拘是大梵煉獄總綱還是大污穢道術,都是修煉的天地穢氣,兩人之間只能有一個人合道,我且先把這兩人都算計在內,把棋子落下,至於誰人能脫出劫數,成為存留的棋子,就要看他們的運道。我是不妨偏向離天一些,但這種棋局之上,棋手也未必能操縱所有的棋子,畢竟落子的非是我一人。」
  陳七心頭思忖許多,遁光猶如時光劃過,不須多少時候,便飛入了炫馱星海的中央星核之內,這裡的星辰極多,密密麻麻,繁盛無比,遠遠的看起,猶如正月裡的煙花,一天都是燦爛光明。
  陳七暗暗推算,正要尋找大梵魔君的當,忽然眼前一黑,就再也推算不到大梵魔君的下落,不由得心頭微微奇怪。
  大梵魔君正坐在一處虛空中,身體已經龐大的比周圍的七顆星辰還要巨型。這老魔君身外的七顆星辰,都是無量穢氣凝聚,這老魔頭正在吞吐這七顆星辰上的穢氣,身上的大梵煉獄魔光亦已經增長到百道之多,每一道都有天罡一十八重的威力。
  同時在大梵魔君頭頂上,已經另有一口萬穢黑棺生成,這口萬穢黑棺之周,有億萬朵至穢黑蓮盤繞,威勢比起上次跟陳七爭鬥時,已經強橫了不知多少倍。
  就在大梵魔君修煉之處,有個年輕的女子,身披五彩霞衣,掌中正把玩著一面鏡子,笑吟吟的自言自語道:「在元初宇宙我未能證道不朽,但跟隨天凰姐姐到了這個世界,卻可把九霄寶鏡把玩在手。元初宇宙時候,九霄寶鏡的排名猶在天凰姐姐之上,我還得仰望此輩,現在卻又是一番天地了也。我替天凰姐姐執掌此鏡,可不能除了差錯,這天凰宇宙的演化,關係到我們七凰的休戚,唯一可恨的就是人皇紫章還是溜走了,未能被我擒下。不過他也招搖不了多久,畢竟九霄寶鏡出世之後,在它上面的那三面鏡子也要漸次出世了。待得四門五鏡都定下了,就輪到了三皇金符……」
  這個女子隨意一晃,九霄寶鏡中便出現了陳七的身影,她淡淡一笑,忽然說道:「這小賊頭倒也好玩,雖然是因為那個小黃臉和鍾神秀,還有老丘都插手了,但他居然能一步不錯,也算是個有運數的。可惜他已經得了功德和道德本源,不然把三皇金符給他執掌倒也不錯,總比被阿須駝拿去要好。阿須駝問了天凰姐姐討了多次,想要三皇金符的軀殼,也是這三個東西不爭氣,好好的當純陽法寶不好?非要脫殼而去,你們道法寶轉世修成不朽,就有那般容易?在元初宇宙最少隕落了十七件純陽法寶,就連先天純陽都有六件轉世失敗,被人把他們的軀殼煉化。你不自愛,也說不得我們七凰不照顧你了。」
  陳七失去了對大梵魔君的感應,心中不住的推算,但是太極圖再強橫,也還不過是元神法身的巔峰,推算不得那個女子,所以小賊頭思忖良久,便轉而去推算離天的下落。


第六百四十二章 指點離天
  離天正在閉關修煉法術,他跟尋常魔族不同,雖然身為魔族,卻是主修的煉氣士的道法,師父也是崑崙正宗出身的燕驚邪。自從結識陳七以後,離天也借了幾分氣運,修為一直突飛猛進,進展極其迅速,只差一步就能跨越元神法身的那個門檻。
  只是從元神化身到元神法身,這一關極其之難,離天也沒什麼把握能夠突破。
  他正在運煉法力的當,忽然感覺周圍氣勢驟然變化,心中大吃一驚,連忙把小自在魔主聖法催動,一口氣躍上了虛空,這才見到一個身披玄黃道袍的少年道人。陳七沒有隱去自己的容貌,離天倒也人的出來,見是熟人離天不由得鬆了口氣,叫道:「原來是孤鴻子道友,不知怎麼尋到了我的住處?卻是有什麼事情不成?」
  離天見過陳七許多手段,倒也不吃驚陳七能夠尋找到他潛修的地方,小賊頭呵呵一笑說道:「我不久之前修成道法,便來尋離天道友閒敘舊情。我知道那位大梵魔君就要突破合道的級數,若是他搶先一步合了大道,道友所修煉的道法就最多只能臻至元神法身為止,不能更多前進一步。而且統御大道之輩,對修行同樣道法之人,有克制之功,日後離天道友怕是要永遠受大梵魔君的壓制。」
  離天吃了一驚,他倒是知道陳七所言不假,但是這種事情,他也無可奈何,畢竟修行之事,沒有任何辦法一蹴而就。當下離天便問道:「那道友有何辦法,可以來幫助我呢?」
  陳七呵呵一笑道:「我亦不能讓道友法力大有突破,但卻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可以讓道友獲得千百倍的光陰,來加速修行。我手中有一件洞天之寶,可以加速時光,讓外界一日,便演化為數年光陰,道友若是機緣巧合,說不定就能搶先一步修成元神法身,至於如何搶奪大污穢道術的天道,那種事情我幫忙不上,也只能看道友自身的機緣了。」
  離天再度吃驚不小,看著陳七把元古金鉈放了出來,心頭驀然震動,暗暗忖道:「當年跟他熟識時,這位孤鴻子道友的法力還不過是跟我一樣,就是法術厲害,道行並未超前。沒想到這才幾百年光陰,孤鴻子道友就已經如此厲害,甚至都有了一件洞天之寶。此人果然有大機緣,我能得了他的照拂,日後運道應該也不小。怪不得當年燕驚邪師父,指點我去尋那座星辰,原來真不是光指點我去凝練穢氣的……」
  離天當即納頭便拜,叫道:「若是如此,離天便要承道友的情分,我這就想要開始修煉,不知道道友可方面麼?」
  陳七點了點頭,把元古金鉈放開,收了離天進去,同時也把混沌元氣灌輸,提供給離天修行道法的源源不絕的能量。陳七在離天所修行的星辰之外,盤坐了九九八十一日,元古金鉈就那麼懸浮在他的身前,小賊頭一面暗暗揣摩自己的道法,一面操縱元古金鉈內的光陰流轉。
  陳七這一番加速離天修行,亦只是萬一指望,但離天的天份真個不俗,本來他就是魔族中的天才之士,不然也不能得崑崙的正宗傳人青睞,不但傳授道法,兼且指點迷津。陳七去過勿圖星海,也曾打聽過燕驚邪的事跡,這位崑崙派的傳人一身道法驚天動地,有極大的名聲,根本就不曾「坐化」。此人早就是老牌的元神修士,本來也不是煉氣級數,哪有可能老死化去?
  所以陳七知道,必然是崑崙派也有人下棋應手,故而才揀定了離天這個小子。
  從此推論,離天本身必然有一定的氣運,這位魔族的修士,在元古金鉈中的修煉,倒也驗證了這一點。在元古金鉈世界中,已經是數百年過去,離天一身道法終於積累到了頂點,在陳七的眼皮子底下,忽然全身一震,元神猛然飛起,從元古金鉈第二層世界,飛到了第三層世界之中。陳七在離天修煉的時候,倒也不曾吝嗇,把小自在魔主聖法贈了一道天罡一十八重禁制的種子符菉給他,故而離天一修成元神法身,便具有道魔兩家的最頂尖修為,在元神法身級數中,已經算的極了不起的存在。
  陳七暗暗推算,心中思忖道:「那個大梵魔君不知得了什麼機緣,但此時他的修為,已經遠遠的超過了離天,現在的離天想要跟大梵魔君爭奪污穢大道,把握不過是十成中的一成。看來我還要另外加料才是?」
  離天化為一道黑光,從元古金鉈世界中飛了出來,這卻是陳七有意放縱他,不然被元古金鉈罩住,就連合道之輩也出不來。那位魔多聖主還在第四層跟中央婆娑佛主爭鬥呢,半點也無出來的意思。
  離天頗有些歡喜的說道:「多謝孤鴻子道友成全,我如今也修成了元神法身的道行,可以有幾分機會穩定污穢大道了。」下 載美 少 女
  陳七想了一想,便對離天說道:「我曾推算過大梵魔君,你想要降服他,現在還不可能。我指點你去尋一個人,投奔在他的門下,或者將來另有機緣。」
  陳七當下便把真天宮主人的事情說了,也明言此人狼子野心,但是卻剛得了一件法寶,足以匹敵元神合道的級數。他去投奔,要多加些心思。離天倒也知道真天宮主人的事情,當初真天九聖便是此人一力招攬來,後來其餘的人都被陳七殺了一個乾乾淨淨,如今只剩下夫妻兩個,估計還真需要人手。
  離天法力高明,投奔過去,真天宮主人一定願意收攏。
  至於如何憑借真天宮主人的力量,奪取大梵魔君的法力,突破元神合道,那就不是陳七所能推算,他也只能落子,但還不能操縱棋局。
  離天得了陳七的機宜,思忖良久,還是覺得這條路可行,便立刻辭別,去尋真天宮主人。陳七送走了離天,心頭微微一震,只覺得自己教化了真天宮主人,又指點了離天之後,道德之氣更為濃郁,不由得暗暗揣想道:「我現在最切要的,便是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修煉到合道級數的巔峰,然後再把太極道尊修成道祖的法力,合了道德大道。其餘的事情,都沒這兩件緊要。」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三念連心
  想要把天地玄黃之氣修煉到元神合道的巔峰,對陳七來說,只須花費時間努力苦修便可。但如何能夠凝練道德,他的把握就不算太大,雖然陳七也知道,自己創下許多道法,已經深獲道德要旨,但還須收了許多成材的徒弟,方能徹底把道德推演到完善,但徒弟哪裡是那麼好收的?就算那些老資格的大門派,想要出一個元神弟子,也是千難萬難,更別提陳七這樣名聲不顯,就連門派也只算二三流的小門戶了。
  「可惜了,若是能把青城派的人都救出來,青城派中倒是有許多人都資質不凡,包括那些長我一輩的長老們!」
  陳七布下了幾枚棋子之後,一時也不能看到後招變化,心思漂浮了一陣,忽然微微一動,頓光一轉,便直奔七凰界而去。雖然他知道自己鬥不過天皇金符,但畢竟有合道級數的法力,加之天皇金符又有七十二頭魔祖的困擾,也未必就能奈何的了他。
  「也是該回去看看,就算沒有機會救出他們來,說不定也能尋找到別的手段,跟裡面聯繫一番。」
  陳七遁光迅速,七凰界又是極接近炫馱星海,故而用不上多少的辰光,陳七便已經在七凰界之外。天皇金符扭曲時空,形成了一處封閉的虛空,這個虛空穩固無比,饒是陳七現在法力已經非同當年,卻也仍舊沒有辦法破開,除非天皇金符鎮壓的七十二頭魔祖忽然造反,裡應外合,他才能夠有些機會。
  陳七暗暗推算天皇金符的種種變化,心頭正在思忖,忽然兩道感應傳來,一道來自天皇金符封印的虛空之內,一道卻是來援飄渺,虛幻不可拿捏。
  「這是我的小乘魔祖和另外一個宇宙,得了三皇金符的那個念頭!」
  陳七心頭微微一震,立刻明白了過來,微微驚訝,連忙把三處念頭聯合起來。
  七凰界中的時光流逝,比外面慢了不知多少倍,他在外面已經過去了數百甚或千餘年時光,但是七凰界中不過是過去了區區七八日而已。至於三皇金符的那個宇宙,時光流逝比天凰宇宙還快,這才分化念頭沒有多久,那邊已經是數萬年時光過去。
  七凰界中才只七八日的時光,一切變化還不算甚大,雖然金道人因為沒能衝出囚牢,憤怒到了極點,但卻也拿已經遁走的陳七和陽虎兒無可奈何。至於何聆冰執掌了大日羲凰宮之後,又有小乘魔祖相助,只是把大日羲凰宮閉了,勤苦修煉,倒也不曾有什麼事情。
  陳七隻是略略把小乘魔祖的念頭運轉,便知道了自家的事情,倒也安心少許,卻把全部的法力都用來跟三皇金符溝通。
  他分化出去的念頭,得了三皇金符的氣運,數萬年光陰過去,也已經修成了合道的法力,只是那一處宇宙已經是大破敗時候,三千大道盡皆微末。
  一個宇宙若是被造化之輩開創,有造化之輩本身的大道鎮壓,縱然也有別的造化或者不朽之輩前來竊取大道,倒也不懼破敗。
  但有那些天然生成的宇宙,一旦被造化或者不朽之輩抽取大道,雖然還能新生出來,但新成的大道只是萌芽,力量不足,根本不能穩固宇宙,漸漸便會破敗,乃至泯滅。陳七分化的念頭便是這樣一個破敗到了極點,再也無法維持運轉的宇宙。
  陳七的那個念頭雖然修煉到了合道的級數,但是整個宇宙已經行將滅亡,除了它之外,只有寥寥三四個合道的存在,根本穩固不住宇宙。一旦宇宙破滅,這個念頭也逃不出來,一樣要隕落在裡面,所以那邊比陳七這裡更為危機,無數次催動法力,想要聯絡本體,求個一線生機。
  陳七在感應到那邊的情況之後,又驚又喜,兩邊互相溝通,漸漸便有了幾分主意。也虧得陳七如今已經元神合道,才能把念頭調整,跟那邊得了三皇金符的念頭,思維同步。
  為今之計,只有盡快讓那邊突破純陽,踏入不朽,方能延緩宇宙的破滅。然後便開始尋找各種大道,直到集齊了三千大道,這才能夠借突破造化的時候,把所有的念頭積聚一身。
  這條路絕非想像中的好走,但卻已經是唯一的一條道路。只是陳七亦明白,天凰宇宙有天凰鎮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突破造化,但想要在別的宇宙突破造化,其難度比在原本宇宙更超出不知多少。想要修煉到不朽,非得有莫大機緣,天分才情,福緣道源,一切都極善盡美,方得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修成不朽,到別的宇宙去尋求大道,倒也不算難,但想要在別的宇宙突破到純陽,二次證道純陽,已經是飄渺到了極點。
  想要在別的宇宙也證就不朽法力,即便對那些已經不朽的道祖來說,也無疑是個癡人說夢的笑話。畢竟他們在別的宇宙,也有重頭修煉,哪裡就有那麼好的機會?還能獲得比本體所在宇宙,更強橫的機緣,更完美的道法?即便當初的元初宇宙那些法力通天的老祖,也沒有選擇這一條路,在別的宇宙突破不朽,還是在元初宇宙老老實實的等候天凰走了,這才一一造化而去。
  對陳七來說,不管是對他本身,還是分化出去的念頭,這都是唯一的道路。他本身還有證就不朽的指望,或可永世逍遙,但想要突破造化只能是一種妄想,天凰已經再不可能離開這個自己創造的宇宙。對另外一個宇宙,得了三皇金符道統的念頭分身來說,他眼看就要隨著宇宙的毀滅而隕落,根本更無第二條路好走。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陳七分化的那個念頭,居然得了三皇金符這樣的大道,本身就有穩固宇宙法則的能耐,而且這條大道證就不朽的指望,比陳七本身的道德,功德之道還要多些。但想要完成這一種構想,前路之艱難,遠遠超過元初宇宙的那些道祖。
  那些元初宇宙的道祖,在別的宇宙也只是合一條大道罷了,分化的念頭連證就純陽的也無幾個,更無一個在別的宇宙鑄就不朽。


第六百四十四章 血河攔路
  得了三皇金符的那個念頭,所居的宇宙已經徹底崩滅,再無重新復生的指望。陳七雖然定了計較,但卻也沒有多少手段,可以助長彼方的那個念頭成長。要說來彼方宇宙的那個念頭,法力已經不在陳七本體之下,畢竟那邊的宇宙時光流逝飛快,修煉的大道也在功德,道德之上。
  「除非我能把天凰宇宙的三皇金符煉就的先天神禁抽出來,給那邊送過去,才能讓那邊早一步證道純陽,至於如何去尋找五帝龍幡,跟本身大道合一,煉就不朽,那又是一段公案了。」
  陳七暗暗思忖,倉促間也無多少計較,只能把本身修道的心得參悟和彼方的念頭交流,雙方所修的大道不同,兩個宇宙的規矩也不同,互相印證之下,倒也各有收穫。
  陳七通過這番交流,亦明白還是因為天皇金符的存在,才能讓自己感應到另外一個宇宙的念頭,兩者之間大道同源,故而有一種極其神秘的感應。
  陳七借助彼方宇宙的念頭分身的法力,貫穿了天皇金符,嘗試了七八次,居然偶然成功,把自己的一縷法力傳入到了七凰界之中。這道法力落入七凰界之後,便直落入了大日羲凰宮中,把正在潛修的小乘魔祖一絞,徹底的煉化了。
  以陳七合道級數的法力,這頭小乘魔祖雖然聚齊了七十二部小乘魔法,但卻仍舊不能污染陳七的本身念頭,被陳七隨意祭煉了一番,就得心應手,變化無窮。
  何聆冰在陳七脫困之後,便閉了大日羲凰宮,想要等陳七歸來。她本來也拿捏不定,不知道陳七需要多久才能回來,本來何聆冰還覺得,陳七一去非得百數十年不可,但她怎料得到,不過七八日的光陰,外面已經是千餘年過去,陳七已經修成法力歸來。只是因為道法還差,不能把她們救出去罷了。
  陳七把小乘魔祖煉化了之後,一念分化,分出了數千個念頭,飛天遁地,晃眼便落入了七凰界之中。陳七離開這個囚牢的時候,還只想著自家的那一攤子,但此時他已經在勿圖星海建立了一個大門派,便思忖要把七凰界的生靈一起收走。
  而且他得了焦飛的指點,亦知道若自己把這些人口,還有小乘魔祖,七十二頭魔祖都困入元古金鉈世界,對七凰來說亦是一樁大好事兒,只會得七凰暗中贊助,不會讓他有更多麻煩。
  陳七在天皇金符所成的囚籠之外,呆了片刻,知道自己尚無能為力,不能打開這座囚籠,把自家的親眷都接出來,便也只好長歎一聲,扭頭就走,不在多有耽擱。
  雖然此番歸來,陳七法力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小賊頭卻仍舊覺得有些無力,好多艱難,仍舊超出了他的力量之外。
  陳七暗暗思忖道:「現在我只有先把道行穩固,待得積蓄滿足,衝破純陽之境,加上彼方宇宙掌握了三皇金符的念頭分身,倒也能有幾分把握,把七凰界中的親眷先接出來。至於如何奪取七十二頭魔祖身上的大道,還要看焦飛道祖什麼時候證就造化,他證就造化,便要抽走許多大道本源,那些魔祖的法力會驟然降低,跌落到元神法身,乃至元神化身的地步。我有小乘魔祖藏在那囚牢之中,輕易便可奪取大部分的大道本源。雖然還是要給佛門分潤去一部分,日後這七十二頭魔祖再也不能都修煉到真正合道級數,卻也足以鎮壓元古金鉈,開演一個新的佛陀世界。」
  陳七在參悟了佛門真諦之後,元古金鉈已經祭煉的得心應手,發揮出來洞天之寶的一切妙用。只要他能夠再進一步,修成掌中佛國大神通,元古金鉈世界便可以跟外界割裂開來,自成小宇宙,佛門徒眾或者陳七的門下,便可借助他這個師父的法力,突破三千大道的限制。儘管非復真正的本事,但在戰力上卻不會有太多的差距。
  陳七尋思無事,便要回去勿圖星海,他在路上偷偷觀瞧,卻見那位魔多聖主,已經被中央婆娑佛主刷的法力乾渴,也身上的魔光也都微弱不堪。除了一條本源大道之外,其餘的法力,豢養的魔兵,還有畢生的珍藏,都被中央婆娑佛主給生生打了出來。
  「這位魔多聖主的道法倒也厲害,我最多只能鎮壓,但只要把他鎮壓起來,不能搶在我前面晉級純陽,就已經是極大勝算了。可惜我沒有虛空劫的道法,不能把合道級數的人物鎮壓在劫數之中,成為自身法力的一部分。我現在倒也可以琢磨,如何尋找跟功德,道德相匹配的五運道法了。」
  功德被殺運克制,又復克制截運,道德為劫運克制,又復克制氣運。故而,先天五運之中,陳七得了殺運,截運,氣運,劫運都可以跟本身所得的兩德合一,證就不朽法力。前途倒也算的十分廣闊。
  焦飛上次亦傳授過他龍族的宇宙棋局法門,只是也跟他說過,劫運乃是宇宙衰微之時才會出現,他現在修煉此法,無論如何也不能修煉出來,反而是去尋找氣運之法,更有可能。只是氣運也罷,劫運也罷,都要跟道德法門相合,陳七的道德之法,遠不如功德之法的境界高妙。
  至於殺運和截運,焦飛雖然可以指點個大概,但對陳七來說,卻如霧裡看花一般,並無多少助益。
  陳七一面思忖自己將來的大道,一面催動遁光,眼看就要闖入勿圖星海,卻有一道血河,滔滔奔流,攔住了陳七的去路。陳七微微推算,便是暗暗吃驚,先把九九八十一道玄黃之氣垂落,這才喝道:「來者可是血河道人?不知道祖攔我去路為何?」
  濤濤血河之中傳出了一個陰沉的聲音,淡淡說道:「老祖我只是欲奪你身上的功德和道德之法,煉就兩件脫劫的法寶罷了。你道行淺薄,不足以承擔這種大道法門,還是讓老祖我取走,給你留一分福緣罷。」
  血河道人言畢,便催動了濤濤血河,竟然不容陳七多說什麼。


第六百四十五章 時間到了
  陳七也是合道級數,血河老祖也是合道的法力,兩人境界相仿,但是陳七終究是欠缺了血河老祖數十萬年的積累,才一交手就被滔滔血河困住,只能仗了天地玄黃之氣護住身軀,連一道法力也發不出去。
  濤濤血河中,蘊含了無窮大法,都是血河道人修煉成的種種血族法力。這位老祖出生自元初宇宙的血河之中,本身就是血氣匯聚而誕生的靈胎,後來又把血河中的其餘兩位老祖一起剿滅,煉化了法力到自家的身體中,更把七凰封印在七凰界中的血河全數收走,煉就了無窮法力。
  待得被七凰帶了到天凰宇宙,血河老祖便立刻尋找到了新開闢宇宙的血氣源頭,收攏了億萬血族,佔了不死星海,開派做祖,躋身合道級數,也是只差半步,就突破純陽的厲害角色。
  陳七得了功德元胎和道德元胎,而且法力尚未修煉到十足,對血河老祖來說,便是一塊極大的肥肉,只要生吞了下去,就算天凰宇宙尚未開闢純陽之路,他也能夠立刻擁有不輸純陽級數的法力。
  就算焦飛能夠跨越宇宙,但畢竟在這個世界,焦飛的法力也只是能發揮到純陽級數,血河老祖吞了道德元胎,功德元胎,就也不懼這位大敵前來煩擾。更何況這裡畢竟是天凰宇宙,多少還是有天凰的庇護,也不容得黃臉肆意妄為。血河老祖出手之前,便已經把這些可能的後續變化都算計了個清清楚楚,知道此乃開天闢地之後,自己最好的機會,故而不吝冒險前來奪取。
  陳七幾次鼓蕩法力,想要殺出一條道路去,憑了他的遁法,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逃脫。但是血河老祖早就料到,這滔滔血河中蘊含的法力,更是詭異莫名,陳七不拘發出什麼法術,都會被血河侵染,立刻消散,化為無量血氣。
  陳七的玄黃之氣和陰陽二氣亦有如此手段,甚至還超出了血河老祖的化血奇經,但是兩人之間的法力差距,讓陳七無法煉化濤濤血河,至少沒有如血河老祖煉化他的法力這般容易,也只有玄黃之氣能不為濤濤血河侵蝕,能護住陳七週身無虞。
  「我才鎮壓的魔多聖主,如今就報應不爽,被血河老祖困住。不過他想要煉化我,可沒那麼容易。大家比拚法力強弱,我獲許不如,但比拚法力雄渾,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陳七自持積累雄渾,倒也不懼跟人持久想拼,何況血河道人的法力雖然高過他,但是死拼下去,陳七也不認為自己一定會輸。畢竟他還有元古金鉈這個殺手鑭,每爭鬥一日,他的法力便會激增一分,相持數百年下去,說不定結局就會折返過來。
  血河老祖見陳七穩穩守住陣腳,反擊了幾次之後,便再也不出手了。心知陳七是打算持久的磨耗下去,當下便傳音喝道:「我已經把整個不死星海煉成一座大陣,有億萬星辰之力為本源,你想要跟我磨耗下去,那是絕無可能,還是趁早投降,把道德和功德本源都交出來罷。」
  陳七微微一驚,但是隨即就醒悟道:「這老賊是在詐我,若是他能把整座星海煉成一座大陣,修為早就突破純陽,臻至不朽,哪裡還需要跟我搶奪東西?他最多也就是把不死星海勾連起來,能運用極小一部分星辰之力罷了。可就算是一座星海的極小一部分,只怕也是數以百萬顆以上,若真個如此,我確實比比不過他法力雄厚。不過就憑這些手段,想要讓我屈服卻也不能,還是穩穩守住,不去跟他爭論。」
  陳七也不回應,只是把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現了,這座寶塔之外,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垂落,隱隱有無數功德燈籠飛舞,溝通整個天凰宇宙,批判天地功德,就算濤濤血河也阻攔不住天地功德的發放和記錄。小賊頭把太極圖在頭頂現了,一位心思的潛心修煉玄黃之氣。
  也虧了他從千手千眼巨魔聖主處騙了七道法有幻神的種子符菉,跟他原本參悟的兩條合起來,讓天地玄黃玲瓏塔內便有足足九件幻神級數的魔寶鎮壓大道。在加上陳七手中的金剛琢,天魔化血神刀,九天鎏辛仙王鎧,天魔宮,這四件真形法寶,還有元古金鉈這件幻神法寶,天地玄黃玲瓏塔積累已經充足,只是還欠缺了時光的磨練罷了。
  陳七之前一直忙於佈局,此番被血河道人困住,卻定下心來,默默修煉,任憑血河道人把濤濤血河變化萬千,無數法術輪番攻殺,陳七就是巋然不動,一晃眼便是數百年的辰光,陳七已經把所有的玄黃之氣都修煉到了一十八重天罡禁制以上,有七條已經修煉到二十七重境界,隱隱已經有了反擊之力。
  血河老祖困住了陳七這麼多年,幾次想要催動陣法,把陳七所處的時空催動,加速小賊頭所處虛空的時光流逝,盡快磨耗去他的法力。但是陳七修煉的是功德大道,所以血河道人屢次出手也無可奈何,不能扭轉陳七所處的時光。儘管血河道人再也自負道法,但這數百年的時光裡,他也已經感應了出來,天凰宇宙的純陽大道,已經快要開了。這個宇宙的先天純陽,已經非是五件,而是有了十件,天凰已經就要空出手來,解決這個宇宙的許多問題。
  若是他還不能把陳七鎮壓,抽取小賊頭的大道本源,接下來天凰的反應,便十分難測。
  不提血河道人正在陷入兩難,陳七這一次修煉中土,忽然感應到一股奇異的悸動,他心頭大駭之下,運轉太極圖和全部法力,幾番搜索之後,卻忽然發現,這一股悸動根本也不是來自他的自身,而是來自七凰界中的小乘魔祖。
  「小乘魔祖究竟怎麼了?為何會在這個緊要關頭,忽然躁動起來?難道七凰界中出了什麼事兒?按理說,外面數百年,裡面才不過幾日,根本也不可能出什麼事情,就算有什麼事情,小乘魔祖的力量也足以應付才對?難道是那件事兒……」


第六百四十六章 囚牢破滅
  天凰宇宙整個震動,從炫馱星海到勿圖星海,都是轟然交鳴,無數星辰自虛空中生出,九大星海驀然擴張了千百倍,似乎整個天凰宇宙都在成長一樣。
  但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天皇金符卻似被人狠狠抽了一記,封印的虛空囚籠被一股力量強行撕破,被他鎮壓的七十二頭魔祖,忽然一起飛了出來,只是這些魔祖才飛到半空,就似泡沫一般消失,無影無蹤。似乎從未在天地間存在,甚至從未在時光中存在。
  陳七雖然被血河道人困住,但是小乘魔祖卻早就在七凰界中發動,猛然把七凰界整座大陸,練通大日羲凰宮一起,都攝奪起來,趁機躥出了這個囚牢。至於剩下的那幾位當牢頭的真仙,也各自施展法力逃遁。一時間整個天凰宇宙都混亂不堪,無數大能之輩,都把自身的法力放出,幫助天凰穩固這個宇宙。畢竟天凰宇宙也是他們的存身所在,若是天凰宇宙破滅,他們亦要一起隕落。
  小乘魔祖帶了七凰界大陸和大日羲凰宮才飛遁出不遠,全身便驀然僵直,不知多少股冥冥中的氣運大道,都落在了他身上。只是小乘魔法中關於佛門的大道,都被另外一股力量截取,陳七可以感應的到,那一股力量也來自勿圖星海,卻是佛門二祖出手了。
  陳七現在的法力,根本不能跟佛門二祖競爭,何況他還被血河道人困住。縱然天凰宇宙動盪,他也沒找到機會遁逃出來。
  但是小乘魔祖得了這般大的好處,幾乎是法力立刻就突飛猛漲,一時間這具分身力量暴增,組成小乘魔祖的七十二道魔咒,原本只有法有虛靈的級數,但在這一刻,紛紛突破屏蔽,臻至了法有真形的級數。然而小乘魔祖的法力,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不曾止步,仍舊要往上突破。但就在這個時候,一股無匹的法力憑空落下來,把小乘魔祖一拿,隨意一甩,便突破無窮時空屏障,穿透了濤濤血河,連小賊頭的玄黃之氣都抵擋不住,被這股法力把小乘魔祖連帶他的家口,一起擲入了元古金鉈世界。
  「我勒個去,這股法力好生強猛霸道,簡直……簡直把這個宇宙當作玩物,直接便能操縱一切法則……」
  陳七駭然大驚,卻也忍不住大喜,他才不管是誰出手,反正他得回了這部分的法力,又復救回了自家的夫人親眷,當下便重又把玄黃之氣合攏,仍舊一副不怕你來攻打的樣子。血河道人駭然半晌,默默掐算一番,心頭發出一聲長歎,暗暗忖道:「看來這小賊的氣運實在太旺,居然連那位也出手助了他一臂之力。雖然那位還未曾出手干涉,但我的料想十之八九不能成……也罷,就跟這小賊頭做個交易罷。」
  血河道人猛然一聲大喝道:「陳七小賊,雖然你還支撐的住,但本道人再困你幾百年仍舊不在話下。你可知道,這幾百年中,將有什麼變化?可會錯過最大機緣?你若是能助我一樁事兒,我願意用一件好處跟你對換。」
  陳七暗暗思忖,心道:「數百年光陰雖然未必,但我現在想要脫困而出,倒也真沒有多少把握。他說的極是,若是再被這般困頓下去,只怕等純陽大道一開,那些魔族的聖主都變為魔帝,我的下場比現在可要淒慘的多。也罷,就跟他交換一場罷。」
  陳七當即喝道:「不知血河道人你要跟我換些什麼?」
  血河道人叫道:「你把七十二神魔真傳中的太上六雷法捨出來罷。」
  陳七微微思忖,暗道:「這太上六雷法我倒是沒甚大用,捨了就捨了罷。」當下陳七便喝道:「既然如此,你拿什麼來跟我交換?」
  血河老祖把手一指,便飛出了一道血光,夭矯如龍,血光四射,陳七瞧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驚,心道:「這不是天魔化血神刀麼?這老魔真個捨得,連這樣一道幻神級數的種子符菉都肯給我。按照道理來說,那太上六雷法只把更珍貴,不然他絕不會如此大方。不過這法術於我無用,暫結一個善緣也罷。」
  陳七探手一抓,把這道血光攝住,血河道人倒也誠信,已經抹去了這道種子符菉中的所有法力烙印,陳七把手一指,這道血光就把陳七所煉的天魔化血神刀給吞了。小賊頭也不著急祭煉,反手一抓,便把太上六雷法從太極圖中抓出,扔了出去。血河道人收了太上六雷法,身法一晃,便把濤濤血河收走,即可遁走無蹤,居然半點也無耽擱。
  陳七把身子一晃,先把大日羲凰宮和七凰界的人口,一起送入了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然後這才一轉手,把除了天魔宮和天魔化血神刀之外的幾件真形法寶,也一併壓入了元古金鉈世界之中,都落在了第三層的世界之中。
  小乘魔祖對陳七來說倒也有些礙難,小賊頭略略思忖之後,也一樣打入了元古金鉈世界,得了這些人口,還有小乘魔祖的法力,金剛琢,九天鎏辛仙王鎧,大日羲凰宮這些法寶,元古金鉈的威力更趨強橫,中央婆娑佛主得了這許多力量支持,法力節節拔高。
  陳七隻是略略關注了一會兒,便收了法身,一路按落遁光,到了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
  被陳七從大日羲凰宮傾瀉出來,青城派眾人盡皆吃驚,尤其是當他們發現,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中,有無數佛兵,盡皆奇形怪狀,形象猙獰之後,更是不敢稍有躁動,何聆冰亦是十分驚慌,忽然失去了大日羲凰宮的控制,她也感覺有些茫然。
  就在此刻,小賊頭真身降落,出現在大日羲凰宮的眾人面前,陳七隻是略略展露法力,就足以震懾這群人了。何聆冰見到陳七,當真是又驚又喜,連忙駕馭遁光飛身迎了上來。
  「怎麼是你?為何忽然又回來了?」
  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怎麼不是我?不是我回來,是我已經把你們都救了出來,我在七凰界囚牢之外,已經另行建立了一座門派,你們且跟我去罷。我們回到自家的道場再說這些事兒。」陳七把元古金鉈一催,立刻就飛出了勿圖星海。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七凰大陸
  陳七把自己的事情,跟何聆冰詳細的說了,何聆冰嘖嘖稱奇,這才知道原來陳七在外面已經過去了許多年頭,甚至已經成了道祖級數,比起來七凰界波瀾不驚,根本就沒有什麼變化,顯得滯後許多。
  陳七知道何聆冰在這麼十餘日內,法力道行不會有甚變化,微微思忖,暗暗想道:「聆冰是我夫人,資質又復出眾,該當成為我最大的助力。她修煉的道法亦復厲害非常,只是還欠了一些,不能修成元神。說來我也該對自家的夫人多多指點,只可惜荀玉藻和萬芳資質太差,就算我手段通天,最多也只能煉些丹藥,讓她們多活些年頭。元神之道只能自家參悟,旁人法力再通徹,也無力相幫。」
  為了自家夫人,陳七在飛入了勿圖星海之後,便減緩了速度,把第一層元古金鉈世界加快了數十倍。這還是陳七覺得不宜把時光加速太快,免得許多人承受不住,一剎那就死的全部都不剩了,這才循序漸進。不然陳七現在的法力,足以把元古金鉈世界的時光和外面對比相差上千倍,外面一日,裡面已經是好幾年過去。
  就算一座星海之內,從一座星辰到另外一座星辰,也相隔數以億萬里,普通的元神之輩,憑了法力飛遁,也要飛上幾年,橫渡星海對大多數的元神之輩來說,甚至幾乎是一種妄想。也只有修煉挪移時空法術的元神之輩,才能跨越星海,但也一樣須耗時甚久。
  陳七的法力已經臻至元神合道的級數,又精通彼岸法門,雖然宙光神鼎給了鬼祖徐完,但因為法力晉陞,挪移時空比法身的時候更為輕鬆自在。但他為了先讓自家的夫人修成元神,便把改了以尋常遁法飛行,按照他的遁光速度,最少也需要十幾萬年才能到了九霄洞真派的道場,只算的聊勝於無罷了。
  何聆冰得了鍾神秀傳的太初五福經和各種劍術,如今已經把這些劍術混與一爐,更兼她也已經修煉到了煉氣的巔峰,故而突破元神已經無甚大礙,只看機緣如何罷了。
  陳七一面指點夫人修煉,一面也把門下的弟子都喚了過來,詳細的一一指點。
  他門下雖然有盧紅英,蓉蓉,司馬青煙,司馬紫煙,悟心,陳小山這幾個徒兒,但平時指點的還真不多,至於青城派的顧夢仙,安石清,青城七靈,等人物,在得知陳七歸來,還把大家都救了出來時,亦前來尋求指點,陳七半點也吝嗇,把自家所創的各種道訣,分派下去,須臾間就傳遍了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
  陳七並不想把這些人口,都養在元古金鉈世界,這裡是他豢養佛兵,開闢洞天的所在,所以約束了那些佛兵,也把七凰界和大日羲凰宮的人口約束,都圈禁起來,留待回去九霄洞真派的時候,再轉入道場之中。所以他傳授的道法,幾乎是瞬息之間,就傳遍了所有人,七凰界本來人口甚多,不說中央國度,就說四域便也有許多人口,妖怪,生靈,如今都被陳七圈在一起,不是散落一座大陸上那般零散,倒也顯得熱鬧許多。
  一時間,元古金鉈世界但凡生靈,都在修煉道法,就算尋常小民,也能在生出修行之念後,天上便自然降落一卷道書下來。
  陳七此番夾裹出來的人口甚眾,原本七凰界的三派六道,四域的旁門,大日羲凰宮的那些門派,都在被掠奪之列。有些跟陳七雖然也有仇怨,但是小賊頭如今法力高了,眼界自然也廣闊,根本就不暇去顧及那些人物。
  貂雪,鸞兮,鳶兮,太史英雌,還有當年靈鷲山和蒼狼神宮的一眾修士,雖然也被收攏了來,但陳七根本也沒有另眼相看,只和所有人一樣,一體對待,各種法訣散落下去,這些人亦有分得。
  陳七散了所創的道訣之後,便在第一層世界的一座無名小山上,開始講道,連續講了九九八十一日,把各種道訣都講的通徹清楚,這才收了法力神通,飛離第一層世界,出了元古金鉈。
  這等修煉之事,陳七也幫忙不上,故而也不多逗留,他本身也要修煉的,故而在離開了這些徒子徒孫之後,便飛入了元古金鉈的第四層世界,一樣閉關修煉。雖然元古金鉈的時光加速,對陳七來說幾乎無用,但元古金鉈經過連他的祭煉,防禦堅固,在其中修煉,倒也不怕外面打擾。
  陳七知道時間緊迫,沒得許多時間閉關,故而這一番苦修,只是把天魔宮和天魔化血神刀祭煉,把兩件法寶,分別祭煉到了幻神級數的巔峰。天魔宮在演化出來九件魔寶之後,本質已經十分雄厚,只是略加祭煉,就再次突破,並且把十萬魔法中的一種洞天道法演習到了開闢洞天的境界,把原本的數十個小世界,演化成了一體,成了陳七手中的第二件洞天之寶。
  天魔化血神刀有血河道人送的一道幻神級數的種子符菉,故而比天魔宮祭煉的還要容易,完成了這兩件法寶的祭煉之後,陳七便思忖起來,該如何把七凰大陸應對。
  陳七已經約略明白,七凰大陸跟別的不同,只怕跟傳說中的天凰有極大的關係,上面的一切生靈,都被陳七轉入了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但是就這座大陸本體,小賊頭不敢輕易下手。
  「我若是把這座大陸祭煉了,只怕會有無窮後患,這件東西放在我的手裡,也是一件尷尬。不如還是送還了原主人罷。」
  小賊頭不敢造次,畢竟天凰乃是造化之輩,非是他一個元神合道級數的煉氣士所能對抗,當下他便把七凰大陸取了出來,隔空遙遙祭拜了三次,那座大陸被陳七的法力凝縮成了巴掌大的一塊,看起來十分狹長,山海宛然,只是沒有了生靈。
  陳七如今的法力道行也非是尋常,連連祭拜,便溝通了這個宇宙的最神秘的根本,小賊頭默默祝頌一番,那座七凰大陸便猛然一震,破空飛去,就連元古金鉈世界都阻攔不住。
  陳七見這件東西走了,心裡微微鬆了一口,但是不旋踵,便另有一道光華穿落,一個冷淡威嚴的聲音喝道:「你也算是有些眼力,我倒也不白拿你的東西,七凰大陸我收回了,便賜你另外一件東西罷。」


第六百四十八章 龍鳳局
  陳七探手在虛空中一撈,便有一道光華入手,化為一座小巧的棋盤,在掌中急轉熠熠生輝。陳七念頭才動,這座棋盤就飛入了太極圖中,跟太極圖似有水奶交融之意,生出了無量變化。
  陳七也是好奇,見這座棋盤似有無窮奧妙,便順手推演了幾步,可是這幾步棋一走,這座棋盤登時橫生變化,竟似要反過來把太極圖吞噬。小賊頭連忙伸手一指,把這座棋盤飛出,恰好附近有一座星域,囊括了十來顆星辰,被這座棋盤一兜,登時所有的星辰都被攝入其中,煉化為棋盤的一部分。
  便在此時,虛空忽然飛出一隻大手,這支大手指爪鋒銳,鱗片彌補,竟然是一隻龍爪。這只龍爪輕輕一捏,便把棋盤上的棋子催動,小賊頭冷不防下,忽然察覺全身法力都被這座棋盤吞噬,不得不隨手應招。
  那只龍爪的主人,不消說也是強橫無比之輩,甚至強橫的已經超出了陳七的揣測。在它的撥弄下,這座棋盤上的變化殺劫,越演越烈,讓陳七欲罷不能。小賊頭這個時候已經推算出來,只要自己後退半步,這座棋盤就會把自己吞吸的半分不剩,就連天地玄黃玲瓏塔都要被鎮壓到其中,成為棋局的一處變化。
  到了這個地步,小賊頭根本也無半分別的想法,只能拼了命把所有的法力催動,太極圖推算不休,跟那只龍爪鬥上了推演之能。兩人下手極快,不旋踵已經以前手以上,這個時候陳七的太極元神已經極近推算之能,法力運轉到了極點,每一手應招,都要竭盡全力,被那個神秘的龍爪逼的一身法力猶如汪洋吞吐,饒是他積累雄渾,一個呼吸之間,也要消耗巨量法力。
  此時的陳七每一手落子,都要耗費生生崩滅一座星辰等量的元氣法力,饒是陳七自負法力渾厚,也已經大叫吃不消。但是那只龍爪卻無半分遲疑,步步緊逼,讓陳七隻能在拚命掙扎和認輸隕落之間選擇,小賊頭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落敗了被鎮壓的。
  待得兩人下到了一千一百手以上,陳七已經穩固不住人身,現了天地玄黃玲瓏塔法相,滾滾法力,都注入了懸浮在頭頂上的太極圖中。再走了十餘步,陳七已經後力不濟,只能含恨一咬牙,把元古金鉈中珍藏的一件法寶泯滅,化為無窮元氣頂上,再過了七八手,陳七又覺得不支,只能再毀去一件法寶……
  眼看便到了一千五百手以上,元古金鉈中珍藏的各種法寶已經都被粉碎成了各種元氣,用來火拚消耗,再走了幾步陳七無奈之下,只能把元古金鉈世界中佛兵給抽出來煉化。
  晃眼第一層元古金鉈世界的佛兵也去了七八成,陳七眼看就不得不把第二層世界的護法明王也弄出來當做法力源頭。就在這個時刻,小賊頭忽然心頭明悟,一聲大喝,太極圖在虛空連轉,元古金鉈世界中,那些被他從七凰界和大日羲凰宮拐來的人口,忽然同時心頭澄明,許多人便因此悟通了天降的道書,踏入了煉氣之士的行列,另外那些限於資質,始終不得開悟之輩,也心底一片光明,雖然不能領悟道法,卻也明白了許多人生道理,聰慧了許多。與此同時,那些跟他們無緣的道法,便即在這些沒有辦法修煉的人心中徹底消失,再也記憶不起。
  元古金鉈世界中的種種變化,讓太極圖中蘊含的道德之力,猛然增長到了一個臨界突破的點,這件元神法身所化的法寶,連振了三振,便生出天地道理,無窮神韻,無聲無息的突破到了更上一層的級數,把本身蘊含的道德元胎和道德之道煉化到了一體,證了元神合道之境。
  太極圖臻至元神合道之後,陳七落子飛快,連續走了三百六十五手,終於逼得那只龍爪被困一隅,然後無數棋局變化,氣運消長,登時把這只龍爪煉化為棋局的一部分,到了這一步,陳七也知道,這是有位高人在指點自己,他嘿然一喝,便把這局棋盤收了回來,跟太極圖一起,兩兩呼應,登時生出許多玄妙來。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虛空中迴盪,低喝道:「算你小子有些穎悟,這一局宇宙棋局,乃是我龍族秘傳。你跟我下了一千八百手,創下了這一局龍鳳局,日後你便知道這局棋的好處。我只是替了別人來,跟你走這一千八百手,其餘的時候,不干我的事兒,你好自為之罷。」
  陳七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這個神秘人物,雖然只現了一隻龍爪,但是法力浩瀚,深不可測,幾乎不輸給自己見過的焦飛道祖,老丘那一流的人物。小賊頭又非蠢人,哪裡還不知道這人是不世出的高人,剛才指點自己,乃是天大的機緣,所以這三拜倒是心甘情願。
  那個聲音隨即消失,似乎就如沒出現過一般。陳七抖了抖身子,雖然損失的法寶都已經沒了辦法尋回,但那些佛兵卻都是蠻魔神蟲所化,他雖然耗費了本源,卻沒折損其魂識。此時一念催化,這些佛兵便又都生了出來,只是法力盡數衰減到了尋常凡人的層次。只好日後再慢慢修持。
  陳七把龍鳳局和太極圖一收,心中便平添了許多自信,龍鳳局跟太極圖同時成就,在吞了他無數法力,法寶,又煉化了那神秘人物的一隻龍爪之後,幾乎可以算作他的第二元神,且跟太極圖同列,一樣是元神合道的級數。再加上天地玄黃玲瓏塔,天魔宮和天魔化血神刀,元古金鉈,這些幻神巔峰的法寶。
  陳七雖然知道自己仍舊沒有辦法抗衡純陽之輩,但卻幾乎已經是合道級數第一人了。
  之前他對魔族的幾位魔祖,都要有三分畏懼,但此時的陳七,已經有把握連千手千眼巨魔聖主都一體鎮壓。只要不是被三五位元神合道巔峰的老祖圍困,也只有純陽之輩出手,方能對付的了小賊頭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安頓家小
  「天凰必然是想要快些穩固這個宇宙,才不惜指點我許多好處……看來焦飛道祖抽走七十二頭魔祖的大道,讓天凰很是煩惱啊!」
  陳七道心通透,幾乎一瞬間就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天凰雖然演化四門五鏡完畢,開始著手穩固宇宙,驅逐那些前來打秋風的貨色,但畢竟之前被這些別的宇宙不朽之輩探手的太多,弄得許多條大道都暗中被人佔據了。若是這些大道一起被抽走,天凰宇宙雖然有四門五鏡穩固,卻也要動盪許多念頭,故而天凰才不惜親自出手,讓那些有機會合道的人物,盡快合道,也好讓自家開闢的宇宙更為穩固。
  小賊頭雖然這一戰把手頭所有的法寶,還有元古金鉈世界豢養的佛兵實力折損幾乎有了九成,但實力不降反增,尤其是太極圖推算之能,因為修成元神合道,法力更為通透,對未來也看的更加清晰。
  「接下來,只怕三皇金符就要被人煉化了,天皇金符也罷,地皇銀菉也罷,人皇紫章也罷,不知被什麼人引誘,本來天生純陽之體,卻非要在先天神禁還未完全的時候,去轉世投胎,想要擺脫純陽法寶之身的限制。我猜那位助我演化龍鳳局的前輩,便是傳說中被天凰鎮壓了一世,臨走還從元初宇宙帶了過來的阿須駝龍王。這位前輩只怕不久之後,就要得了三皇金符的大道,跟本身道法合一,成就不朽……不對,那位前輩所露的法力,已經是不朽的級數,只怕三皇金符除了天皇金符之外,都已經被這位前輩祭煉了,只有元靈轉世,還巴巴的指望能夠修成道法。」
  陳七雖然也是身在局中,但畢竟已經跳出了半個棋盤,開始著手下棋了,又得了旁邊觀棋的人偷偷告知了許多秘密,這才窺破了其中關鍵。
  「我得了天凰這許多好處,只怕日後非得跟天凰一脈同心不可,不然……這些大能之輩絕不肯放過我。天凰宇宙終究是天凰開闢,我絕不可能去跟天凰鬥法的,我又不是那幾個別出宇宙的老祖,就算鬥不過天凰,只要退回去自己的宇宙,也不愁天凰前來尋他們的煩惱。」
  陳七把手一指,龍鳳局便發出一股冥冥的氣運,投入了元古金鉈世界,凝聚在了何聆冰身上。何聆冰本來修煉的便是先天福德,有福德護體,此時又得了氣運加持,體內的法力登時猶如破滅了一角,骨朵朵的沖蕩起來,化為一道紫氣沖天貫日,只是一剎那就突破元古金鉈的第一層世界,飛昇到了第二層世界。
  陳七呵呵一笑,心頭也是歡喜,把真身降落,也投入到元古金鉈世界之中,去跟自家的夫人敘舊。同時還不曾忘了催動這件法寶,跳躍虛空,直奔自家的老巢,九霄洞真派的道場而去。
  九霄洞真派經過幾番擴張,已經不遜色白神梟的道場,顧龜靈主持一切,漸漸的已經把先天一氣混元陣圖祭煉的收放自如,連帶其中的九塊先天無極碑也都威力日增。不過這九塊先天無極碑的大道運數已經被抽走,最多也只能祭煉到真形巔峰,這點卻只有陳七知道,其餘人都是不知道的。
  陳七在九霄洞真派的道場之外,顯了身法,一聲清喝,金閃閃便第一個搶先迎接了出來。陳七淡淡吩咐了兩句,便讓金閃閃安排元古金鉈世界中,他攜帶來的人口,並且讓自己的幾個弟子互相熟識。
  陳七的徒弟中,盧紅英和蓉蓉,這兩個資質最弱,修為亦復稍差,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得了青城派的兩口飛劍,倒是稍微好些。至於悟心和陳小山都已經算的英才,尤其是陳小山得了陳七傳授先天六雷法和九天雷府秘傳,神宵三十六雷法,把體內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修煉成了萬化雷池,是最有希望晉陞元神的一個。但不拘哪一個,都算得有些傲氣,畢竟陳七法力了得,他們這幾個做徒弟的也有些底氣。
  但是當陳七指著金閃閃,這個全身都散發著「老子天生不凡」氣質的小師弟,個個都把那點傲氣都散了。尤其是當金閃閃知道,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師兄師姐,更是熱絡,把自家珍藏的飛劍取了最好幾口,給師兄師姐每人一口見面禮。
  別人都不說了,光說司馬紫煙和司馬青煙姐妹,見到自己這個師弟,隨手送出的飛劍,就已經比自己姐妹當初視為拱璧,更視為成道之物的兩口青城派嫡傳飛劍好的不知多少,肚裡都有些憋火。
  這幾個徒兒,心思都是這般轉的:「我們師父收徒的標準越來越高,我們若是不努力,只怕日後沒臉做這師兄師姐了。」
  陳七也不管這些徒兒,只是大手一揮,讓他們前去九霄洞真派中安居。青城派的幾位長老和原本青城七靈中的人物,在見到了顧龜靈之後,又復是另外一番親熱,這卻比見到陳七還要高興了。
  九霄洞真派的道場裡,已經煉入了許多星辰,故而安置區區一座大陸的人口,只是小事爾。陳七安置好了攜帶來的人口的門徒,便在九霄洞真派的道場中,選了一座星辰,把自己的家眷也都安置了下來。
  陳七本來有何聆冰,萬芳,小狐狸荀玉藻三個姬妾,後來天蠱仙娘也自願入他家門,算起來已經有了四口,在加上家中的下人,倒也算的家業頗大。
  小賊頭知道不久之後,天凰宇宙便有變化,純陽之路即將開啟,到了那時候,他必然要面對魔族的七位聖主討伐,所以回到九霄洞真派中,便開始閉關潛修,想要把自己的法力修煉的更上層樓。尤其是何聆冰才突破元神,他亦讓自家夫人跟他一起修煉,同時也思忖,要替何聆冰重新祭煉一件法寶。
  何聆冰執掌的大日羲凰宮已經毀了,她之前的那座鐵甲仙府和一口飛劍,也都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東西。陳七現在身家也不算豐厚了,幾件法寶也給不出去,所以思忖一番之後,決定先訓練一支道兵為先。


第六百五十章 乾坤鐲和五光環
  道兵培育艱難,故而只有上古大派方有此能力。
  何況到了元神級數,道兵幾乎已經不可能再起作用,便是道門大派也不可能培養出來元神級數的道兵。但天凰宇宙卻有不同,蓋因為那些蠻魔族和古魔族,身體奇異,都是由蠻魔神蟲構成,魂識可以任意遊走,所修煉的又都是天賦魔法,所以駕馭數十萬,數百萬魔兵為驅遣,才變得理所當然。
  陳七雖然在太極圖修成元神合道,推演龍鳳局的時候,所豢養的佛兵損失慘重,但元神級數的護法明王卻沒折損,他豢養的蠻魔族軍主渡化的護法明王,足足有數百上千,拎出來一批給何聆冰訓練做道兵,倒也並無為難。
  只是這些護法明王的道法跟何聆冰的道法並不相合,讓陳七頗有些踟躇。
  小賊頭思忖良久,還是覺得先不著急此時,當今要務就是要先把道法修煉,同時也把門中弟子的法力一一提升。他重新執掌了九霄洞真派之後,不過數日已經確立了絕對威嚴,一來顧龜靈一直執掌九霄洞真派,給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二來陳七道行法力,已經臻至元神合道的級數,九霄洞真派中也沒有人能挑釁他的威嚴。
  陳七雖然重新執掌九霄洞真派,卻並無跟顧龜靈搶奪權柄,只是以教化為先,並且設下了功德榜,以種種手段,讓門中弟子都有機會參修最上乘道法,並且派出門中許多弟子出去,尋找各種材質,然後親自祭煉了各種法器,一一分派下去。
  就連金閃閃都要每日祭煉數口法器飛劍,他有五氣煉劍大仙術這門天生神通,每次祭煉飛劍,也都算是修煉道法了。
  如此十數年之後,陳七再度閉關,仍舊由顧龜靈統領九霄洞真派上下。
  經過數次大擴張,如今的九霄洞真派已經有過百億人口,元神修士也有數百,漸漸有了大派的氣象。
  在九霄洞真派的一座小星球上,因為天生荒涼,幾乎沒有幾個弟子前來修煉,整個星球上也不超過千餘人口。在這座星球上的一座孤峰內,卻有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在演練劍術,劍光如雪,不斷的刺擊虛空,只是這個女子的臉色深沉,一直都沒甚表情。
  良久良久,這個女子才把劍光收回,忽然露出譏諷的一笑,自言自語道:「當年我只道龜靈修為在我之下,我可以護得住弟弟,沒想到如今他已經是元神老祖,執掌九霄洞真派一門。我卻只能……做個孤魂野鬼罷了。」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簌簌淚落,直到打濕了衣襟,才揮袖把眼淚抹去。
  「如今整個天宮界都毀了,再無半個生靈存活,我一個人這般有什麼意思?就算修成了道法,證道長生,又有什麼意思?」
  這個女子正是當初七凰界邪道十大金丹之一的米辛娘。
  只是如今陳七和顧龜靈的法力都突飛猛進,她雖然也進步不小,但仍舊連金丹也未突破。更何況米辛娘七竅玲瓏,這些時日以來,多方打聽,早就知道了外面的變化。知道此時已經非是在七凰界那種小地方,已經來到了勿圖星海。勿圖星海有多大她還不知道,但是九霄洞真派的道場,米辛娘卻已經見識過了。
  九霄洞真派的道場內的星辰,幾乎九成以上都比七凰界大上數十倍,數百倍,乃是成千上萬倍。這樣巨大的星辰,足足有數百顆之多,米辛娘這還只是聽說,憑了她的道法,還不能跨越星辰,任意來去。而這個她也不知花上多少年才能走遍的道場,只是顧龜靈執掌的一家門派而已。
  當初跟米辛娘鬥過劍法的陳七,如今已經是元神合道級數的老祖,一念便可粉碎星辰,更是米辛娘完全無法想像的存在。甚至最讓她悲哀的是,自己被人挪移來去,只當作尋常人口一般,顧龜靈若是能來尋仇,都比這般無視,讓她好過的多。
  米辛娘倒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做出什麼事情來,引起顧龜靈的注意。但每每想要行動,總是心灰意冷,不敢想如何面對顧龜靈,所以她才選了這麼一個荒涼的星辰安居。
  米辛娘道心破滅,甚至就連她自己也能感覺,自己這般修煉下去,只怕不但未有寸進,更有可能忽然道行退步,一身修行全廢。
  米辛娘正感慨,從她身邊忽然飛起兩團光華,一團五色斑斕,一團生有五個芒角,正是先天派的兩件法寶乾坤鐲和五光環。乾坤鐲高聲喝道:「你莫要總是這般頹廢,按照你這般心態,如何能修成元神道法?如今先天派已經沒了,我們兄弟兩個還須你這個主人溫養,你這般不爭氣,我們兄弟遲早也要尋了新主人而去。」
  五光環煩惱的叫道:「哪裡好去尋新主人?這裡修為高明的人不知凡幾,只怕我們認了主人,他們就能把我們兄弟二人生生煉化,哪裡有這般自由自在的好?我聽說,這裡流傳好幾種,專門給法寶修煉的法訣,要是我們能得到一種,日後就可以自行修煉了,再也不用依靠旁人。」
  兩件法寶各自言談,並不把米辛娘放在眼裡,本來它們的輩分也比米辛娘高,當初也是因為某一件秘事兒,這才暫且讓米辛娘使喚。後來那件事除了岔子,它們便算是落在了米辛娘的手裡,只是畢竟米辛娘不過是金丹之輩,根本祭煉不得這兩件法寶,所以乾坤鐲和五光環都頗自在,不怎麼受這個主人管束。
  米辛娘自己心事兒正多,也不暇去管兩件法寶的私信,何況她此時心喪若死,倒也懶得在乎這兩件法寶是否要背主私奔了。
  乾坤鐲和五光環正在爭辯,忽然三道遁光先後飛落,兩道遁光聯合起來,跟追擊她們的那道遁光正做殊死之戰。只是後來的那道光華好不厲害,憑了一己之力,就把兩名大敵一起壓住。而且還顯得游刃有餘的模樣。乾坤鐲和五光環登時被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在爭吵,只是各自飛近了米辛娘的身邊,方便隨時借助主人的力量。


第六百五十一章 當年恩怨
  「貂雪!你莫要仗著認賊作父,就這般囂張,天道循環,總有你悲催的時候。」
  貂雪一臉的得意,十根手指輕點虛捏,無數情絲縷縷飛揚,忘情道被陳七所滅,她拜入了何聆冰的門下,在得了陳七幾次指點之後,道法精進,已經鑄就金丹。她也是偶然央求陳小山帶她出來玩耍,結果卻遇上了門派同樣被滅,卻變成了漏網之魚的鸞兮和鳶兮姐妹。
  貂雪跟鸞兮本來有仇,便登時起了殺心,一路追殺,把鸞兮和鳶兮兩姐妹打的落花流水。她們姐妹雖然也道行精進,並且在元古金鉈的時候,偷聽了陳七講道,亦復突破了原本滅情道的藩籬,各自修煉到了煉罡的頂峰。但是比起已經突破金丹的貂雪來說,兩姐妹卻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若不是貂雪還帶了幾分戲耍的心思,她們兩姐妹早就被貂雪擊殺了。
  貂雪特意請求陳七幫他推演過道法,如今忘情道的道法在原本的基礎上,早就推陳出新,徹底變化了模樣,成了直指元神的大道。貂雪身外縷縷銀色的情絲飛舞,雖然不是法器,卻比尋常法器還要厲害,專傷七情六慾,剛柔陰陽,變化由心。
  她心思聰敏,在投入了陳七何聆冰夫妻的門下之後,便自忖總要出人頭地,方不負這一番苦心。所以貂雪刻意交好陳七門下的幾個徒兒,跟陳小山關係尤佳。陳小山因為母親的關係,對七凰界的三派六道弟子也都頗有好感,畢竟中土大派,一直都比他出身的靈鷲山要高明。加之他也並不知道貂雪當年跟陳七還有幾分摩擦,只以為這個小師妹嬌俏可愛,頗為黏人,便給了許多幫助。
  陳小山雖然自己並不知道,其實陳七便是他父親,但何聆冰卻是知道的,加之陳七當初給他奠定的根基雄渾,所以陳小山的道法,在陳七的門徒中,僅次於天生神物出身的金閃閃。尤其是陳七在合道之後,特意幫陳小山重新推演道法,甚至不惜耗費功力,替他煉就了一卷九天雷府總綱陣圖。並且把十萬魔法中幾道厲害的法力,凝就種子符菉,打入了陳小山的體內,讓他在煉氣的層次,便有元神級數的法力。
  所以,當貂雪跟陳小山關係接近,便無形中得了無數好處。
  鸞兮和鳶兮姐妹心中惶急無已,兩姐妹心中所思已經非是如何逃命,而是要跟貂雪同歸於盡。縱然在這等生死關頭,兩姐妹也不肯落了氣魄,姐妹聯手,往往在反擊之時,豁了出去,不留一絲後手。
  米辛娘心事沉重,本來不想關注這三人鬥法,但是漸漸的,她在鸞兮和鳶兮兩姐妹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也是這般縱然在絕境之下,也不甘認輸。對比現在的自己,米辛娘微微苦笑,驀然發現,似乎已經不認得自己了。
  「這兩個女孩子好似是滅情道的傳人,那個追殺她們的,我也有些印象,該當是忘情道的弟子。兩派本來就有些齟齬,門下弟子爭鬥也是平常。只是那個陳七把天下弄得大亂,不是說已經把滅情道和忘情道都降服了麼?怎麼還私下裡有爭鬥?」
  米辛娘情緒波動,乾坤鐲和五光環各有感應,乾坤鐲和五光環互相悄悄交流道:「米辛娘道心頹廢,說不定什麼時候,道行就要忽然衰退,我們不如換個新主人罷。我瞧那兩個孿生姐妹就很不錯,不如我們兩人動手救人,順水推舟的認了新主人!」
  乾坤鐲和五光環各自呼嘯一聲,一個化為五彩光環,一個放出五個芒角,忽然一起飛出,米辛娘匆忙一招手,卻沒能阻止這兩件法寶,看著這兩件法寶飛入了戰場,只是一震,便把貂雪擊成重傷。貂雪的雖然鑄就金丹,但是乾坤鐲和五光環乃是法寶級數,換句話說,已經相當與元神高人,貂雪如何能抵擋的住?
  貂雪這邊才受傷,天上就傳出了一聲震怒的呼喝,一道門戶從天而降,立刻就把兩件法寶一起攔住。乾坤鐲和五光環各自催動法力,但是這座門戶卻也了得,生出無量法力,一瞬間居然把這兩件法寶的鋒芒壓了下去。
  陳小山催動了遁光,猛然降落下來,本來便是他帶了貂雪出來,此時貂雪有難,他怎麼可能不出手?陳小山此番出來,是要尋一些材料,祭煉一種飛遁的法寶。帶了貂雪本來也不過是順手,方纔他正在虛空之上修煉,忽然察覺有法寶的威力波動,便立刻降落遁光,果然救了貂雪一命。
  陳小山見貂雪受了重傷,先把一粒丹藥捏碎,一揚手化為藥霧打入了貂雪體內,一面指揮元始魔門跟兩件法寶爭鬥,心中暗暗惱怒道:「師父仁慈,不肯強行壓人,這才放任這些外人任意修行。卻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潛伏著如此厲害的敵人。若是貂雪師妹有甚折損,我如何跟師娘交代?貂雪可是她最愛的弟子。這兩件法寶雖然厲害,你道我陳小山就沒本事鎮壓麼?」
  陳小山不識得鳶兮和鸞兮,他在元古金鉈世界潛修,因為陳七挪移時光,一晃眼就等如數十年過去。陳小山已經突破了道基的層次,也要面臨九轉心劫了。如今他體內的三百六十五處竅穴,都已經修成了萬化雷池,一動念便是無量雷電法力,論法力雄渾,雖然不及陳七當年,卻已經比尋常煉氣士強橫數百倍。而且他根基扎的穩固,不似陳七乃是自修,故而一身道法運用的純熟,把元始魔門指揮,漸漸要把兩件法寶鎮壓。
  米辛娘本來不想參與此等爭鬥,但眼見乾坤鐲和五光環就要被人強行收了去,不由得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陳七門下隨便一個徒兒,便有如此法力,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怎麼修煉的道法。我可不能讓這兩件法寶失落,還是給這個小子一個教訓罷。」
  米辛娘猛然身劍合一,化為一縷劍絲,就直往陳小山身上繞來。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不入我眼
  陳小山在陳七的調教下,反應極快,只是一反手,就是數十團雷光飛出,跟米辛娘的劍光纏鬥在了一起。
  米辛娘這一番出手,跟鸞兮,鳶兮又自不同。她可是劍道上的高人,雖然道心有些散亂,仍舊不是普通的金丹之輩可比,劍光化為游絲,在無數雷光中盤繞來去,就連陳小山一時也生出了,這個敵人好生難纏的念頭。陳小山可不是拘泥之輩,當下便把手一放,把師父傳授的另外一道魔法放出。
  一團赤芒猶如紅日,猛然飛了出來,正是陳七也頗愛運用的巨陽神斧法。這門魔法在十萬魔法中排名也極靠前,尤其是專攻殺伐之道,威力絕倫,比尋常的殺伐法術都要犀利。尤其是陳七送給陳小山的這一道法力,內蘊就到天罡禁制,就算尋常元神之輩遇到,也要退避三舍,不敢輕攖其鋒。
  米辛娘就如貂雪遇上了乾坤鐲和五光環兩件法寶一般,一樣的束手無策,畢竟她劍術再高,也不過就是金丹的修為,面對這連元神之輩也有可能擊退的魔法,米辛娘連閃避,抵擋的能力也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輪紅日般的斧光,驟然近身。
  好在乾坤鐲和五光環吃了些憋頭,已經知道好歹,不敢讓米辛娘這個主人被砍死,各自催動法力,化為五色光芒和帶有五個芒角的奇光,擺脫了元始魔門,一起回歸了米辛娘的身邊,助她牢牢抵住了巨陽神斧法所化的日輪紅光。
  陳小山緩手過來,把元始魔門催動,只是微微張口,便把鸞兮和鳶兮都一體吞納,順手用法力鎮壓起來。米辛娘雖然劍術高明,又有兩件法寶在身,可陳小山也並不怎麼懼怕,只是冷冷一笑,便把兩道魔門法力都調轉過來,牢牢把米辛娘和兩件法寶壓住。
  他修為畢竟才是道基的境界,故而一起運用兩道元神級數的法術有些吃力,所以陳小山已經存了速戰速決之心。他催動兩道魔法把乾坤鐲和五光環困住,身子忽然一晃,便在米辛娘面前失去了影蹤,待得米辛娘驚覺時,背後已經傳來一道狂暴的雷電法力,透入週身經脈,登時真氣便失去了運轉之力。
  陳小山擒捉了米辛娘,鳶兮,鸞兮三女之後,隨手把貂雪也收入了一件飛遁法器之中,也不繼續修煉了,駕馭遁光便直奔陳七閉關的地方。
  陳小山隱隱覺察出來,這件事兒有些古怪,所以也不敢擅自專權。在九霄洞真派的到場內,各座星辰之間,距離比真正的星辰要近的多。若不是這道場還未祭煉到最完美境界,把各座星辰之間用陣法連接起來,九霄洞真派的各脈弟子,便能任意橫渡星辰,比現在要方便的多。
  陳七祭煉這座道場,是以對敵為主,並無為了方便打算,所以陳小山也只能憑了飛遁法器,來往各處星辰。
  陳七正自閉關,忽然心血來潮,便把太極圖在頭頂上顯了,略略推算,不由得微微驚訝,淡淡一笑,大袖一揮,一道光華,便把正在數十萬里之外的陳小山迎接了進來。
  陳小山忽然覺得身外景色變化,居然來到了陳七面前,當下便躬身拜倒,對陳七說道:「師父原來已經知道小山的來意。」陳七點了點頭,喝道:「你把貂雪和那三個女子放下,自去修煉罷,這件事不用你管了。哦,你且去把顧龜靈師伯請來,就說我有事情找他。」
  陳小山應諾一聲,便離開了陳七的閉關所在。
  小賊頭把手一指,這幾個人體內所有的傷勢一起痊癒,滾滾混沌元氣翻湧,讓她們四個無形中都得了許多滋養和好處。對陳七來說,這點手段,不過是順手為之,但是對這四女來說,卻都驚訝到了極致。貂雪當初被陳七強行收伏,拜在何聆冰門下,本來還有幾分不服氣的,但此時見得陳七如此法力,那真是什麼念頭也不敢轉動。
  陳七微微一笑,先抬手把貂雪招呼過來,然後才說道:「鸞兮,鳶兮,你們姐妹逃遁也算久了,我一直都懶得去尋訪你們。畢竟當年的事情,對我來說已經如浮雲,你們兩個如今可願意拜在我門下?」
  鸞兮和鳶兮,見得陳七法力,她們和陳七還真就算不得什麼深仇大恨,只是當時的地位迥異,瞧不起小賊頭罷了。現在換了形勢,兩姐妹頗有些踟躇,陳七哈哈一笑,說道:「你們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行為難你們,只是我這九霄洞真派乃是一家之道場,不是閒散之處,所以你們不願意,我就只能送了你們出去。勿圖星海非比七凰界,道法如我之輩,也都是車載斗量,你們修為太差,出去之後,要好自為之。」
  貂雪在旁邊眼珠一轉,便接口說道:「可不是,這勿圖星海就連金丹之輩,都只能當作炮灰,沒有門派護持的,只好給人當作奴隸販賣,都不當人子的。你們兩個願意投入家師門下,我們倒也算是師姐妹了,要是你們不願意……」貂雪有意恐嚇鸞兮和鳶兮姐妹,故意頓了段,這才說道:「只怕哪日我去仙家市坊中買東西,還能買到你們兩姐妹也說不定。」
  鸞兮和鳶兮,兩姐妹一起氣苦,這等威逼之下,兩姐妹也知道該怎麼選擇,當下便一起拜倒,口稱願意拜入師父門下。陳七呵呵一笑,說道:「我如今已經不收女徒,你們還是拜在我家夫人門下罷,你們二人所修的道法,雖然也聽了我的講道,終究還是不夠入流,回頭我自會給你們講演道法。只是日後能否晉陞元神,還得看你們兩人的機緣,我這個做師父的只能傳授道法,其餘卻要看你們自己努力。」
  陳七把手抬,讓鸞兮和鳶兮也站到了身後,他瞧了一眼米辛娘,忽然微微笑道:「當年我跟怒蓮也算有過一場爭鬥。當時我恨你的不得了,恨不得將你誅殺萬次,只是如今你卻不入我的眼了,呆會顧龜靈師兄過來,你是甚麼下場,就等顧龜靈師兄發落罷。」
  陳七說完,便把雙目合上,再也不理會米辛娘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萬道白龍飛舞,千種滋味心頭
  米辛娘全身一震,臉容卻忽然平靜了下來,她似乎已經全然無礙,目光猶如止水一樣望著陳七,然後淒婉一笑,便靜靜的抱膝而坐,似乎對今後的命運全不關心。
  一時間陳七靜修的地方便氣氛詭異起來,貂雪偷偷瞧了鸞兮和鳶兮兩姐妹幾眼,眼神中全是古怪精靈,鸞兮和鳶兮姐妹,知道自身無礙,倒也無所謂關心別人,對貂雪的挑釁便再也不甚畏懼,一起瞪眼反擊,倒是讓貂雪略略覺得有些吃癟。
  陳小山離開了陳七靜修的所在,沒飛遁出多遠,就聽得乾坤鐲和五光環在元始魔門中叫嚷道:「這位小道長,我們兩兄弟願意臣服,你把我們祭煉了罷。我們兄弟也是法寶,這些年過得憋屈,輾轉在許多煉氣級數的修士手中,勉強維持一個元靈不滅,再也無望晉級更高層次,實在受不住這日子。」
  陳七從不曾缺過法寶,所以對門下弟子,從來只有給予,不會起什麼討要孝敬的心思。故而陳小山鎮壓了這乾坤鐲和五光環,便堂而皇之的據為己有,根本就連跟陳七說一聲也無,因為他知道陳七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此已經成了九霄洞真派的慣例。
  不過陳小山雖然鎮壓的住乾坤鐲和五光環,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收伏,畢竟法寶元靈生成之後,不是法寶自己願意,別人就祭煉不得。他可不似陳七可以直接抹去法寶元靈,以本身元神代替,不至於讓法寶跌落層次。尋常修士強行祭煉法寶,若是法寶元靈硬抗不從,就只有寶毀靈滅,只得一件頂級法器落手。
  他可沒有想到,這兩件法寶居然主動想從,陳小山立刻就喝道:「既然你們兩個願意降服,就趕快讓我祭煉了,莫要支吾。」乾坤鐲和五光環倒也乾脆,立刻就放開本身禁制,任由陳小山把它們兩個輕易就祭煉了。說起來,這兩件法寶的日子也頗辛苦,如今終於有了主人,而且還是一個大有前途,極有機會晉陞元神的人物。比起在先天派根本就沒有任何指望來的好多了。
  這兩件法寶本身妙用甚多,都不止一道禁制,陳小山雖然得了陳七灌輸法力,有幾條天罡禁制的魔法傍身,但畢竟不比法寶運用方便,那些魔法催動要消耗大量的元氣法力,若非他的法力遠超尋常道基級數的煉氣士,根本都支撐不住這等損耗。法寶卻只憑自身的力量,便能發揮無數功效,對主人的法力需求甚少,對敵起來要比陳七傳授的魔法方便許多。
  陳小山也是忍不住好奇心,他把乾坤鐲和五光環一放,登時有一圈彩光和五個芒角護身,他微微運使不由得暗暗吃驚,心道:「這乾坤鐲也不知道誰人祭煉的,居然兼具遁破大千之寶和洞天之寶的兩種妙用,雖然也有殺伐之妙,但比起這兩種功用來,攻敵之妙也就算不得什麼了。五光環卻是一件厲害的殺伐之寶,內中蘊含五種厲害的禁制,這五個芒角的威力,非止我上次跟此寶對敵時那麼簡單,只可惜它似乎本源受了些折損,一時半會發揮不出來本身威力。這兩件法寶倒是甚好,就如為我量身訂造的一般,也不知道那幾個女子是什麼來歷,居然有這般厲害的法寶。不過師父既然沒有提起此事,顯然是默認把這兩件法寶歸我了,師父這人護短的很,既然方才沒有說話,以後也不會再提這件事兒。我就放心大膽的收為己用罷,如今我也有了法寶,在不用羨慕金閃閃師弟。」
  陳小山把乾坤鐲催動,遁法登時快了數倍,比他求人煉製的一枚飛梭可要快速的多了。不用數日光陰,陳小山就到了顧龜靈的潛修之所。陳七一直都力捧顧龜靈為九霄洞真派的掌教,甚至他回來執掌教務的那段日子,也只負責教化門徒,並不曾免去顧龜靈的掌教之位。
  顧龜靈身為一派掌教,又要照顧那些青城派的師叔師伯,師兄弟師姐妹,所以另外選了一處星辰,又因為要掌控先天一氣混元大陣,所以這座星辰藏於先天一氣混元陣圖的陣眼之內,平時門徒弟子想要朝見,也須得有一番儀軌。陳小山是陳七的門徒,故而一切方便,他這邊在顧龜靈所居的星辰之外的月宮裡,報上了姓名,不旋踵就有迎接的弟子把消息傳遞出去,不過一時三刻,顧龜靈就飄然而來。
  他見到是陳小山,不由得微微奇怪,問起是什麼事情,陳小山不敢隱瞞,就把自己所知的事情,都盡說了。顧龜靈聽了之後,臉色微微有些古怪,良久之後才長歎一聲,說道:「既然你來了,便在我這裡玩耍幾日,我先去見你師父了。」
  顧龜靈把龍池劍一拍,登時萬道白龍飛舞,發動了萬龍煉劍大仙術,瞬息便遁走無蹤。
  陳小山瞧見這位師伯的法力似乎又有精進,不由得暗暗艷羨,同時也納悶,究竟是什麼事情,才讓陳七和顧龜靈都這般神秘,根本就不跟他說半句。
  陳小山用來護身的乾坤鐲和五光環,瞧見了龍池劍的威勢,它們比陳小山感慨還多,兩人竊竊私語,互相交流道:「看看人家跟了一個多麼好的主人!我們就命運多劫,現在才算是有了些氣色,不過日後運氣好不好,還得看這個主人能夠修煉到元神。」
  陳小山祭煉了這兩件法寶,對它們之間的神念交流,亦是瞭如指掌,當下便呵斥道:「你們兩個蠢貨,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把你們抹去元靈,忒多廢話。」
  被陳小山這麼一喝,兩件法寶再也不敢竊竊私語,只是各自亂放光芒,隱隱互相暗示。
  陳小山跟顧龜靈門下不熟,思忖了一回,暗暗想道:「呆會還是去尋悟心師弟吧,悟心師弟據說在元古金鉈世界中層參悟了上乘道法,跟師父討要了一批金剛蟲,說要祭煉一件降魔的法器,如今正在苦寒之地潛修。我去瞧瞧他修煉的如何。」
  陳小山把乾坤鐲一指,遁光如電,亦復走了不提。


第六百五十四章 心有千種糾結,但一劍揮出,便是痛痛快
  顧龜靈按落遁光,正了正衣冠,他身為九霄洞真派這等大派的掌教,就算不想看重儀容,也自然有旁人替他操心。更何況似他這等法力無邊的仙人,一念之間便可變化無窮,本不須如此。但顧龜靈便如凡人一般,親手正了衣冠,收了一身道氣,看起來就似一個尋常的風姿瀟灑的年輕道人,做好了這一切,顧龜靈才翩然走入陳七的洞府。
  陳七微微睜眼,微微點頭,顧龜靈亦是頷首一笑,走了三步,抬手一劍,然後便扭頭而去,再也不肯回頭。
  地上米辛娘已經被劍光攔腰斬成兩段,一時還不得死,嘴唇哆嗦,似要說些什麼,但是卻不能開口,只是望著顧龜靈翩然離去的背影,一雙眼怎麼都不肯合上。
  陳七悵然一歎,伸手一指,便有一股法力把米辛娘捲住,五指併攏,就要把米辛娘從這時間抹去。卻忽然有一枚小小的葫蘆從天外飛來,就算陳七的法力也拘禁不住。小賊頭是個知機的,見狀知道是一位大神通之輩,便不阻攔,瞧著這枚小小的葫蘆把米辛娘裝入其中,不由得喝道:「前輩此來,可否留個名號?」
  一個長身玉立的道人模樣,從這枚小小的葫蘆上飛出,當胸稽首,微微笑道:「貧道喬馗,神念遨遊宇宙,見這個女子可憐,便要收了去做個徒兒。她在這個宇宙已經算是身亡,令友的仇怨也就算是報了,日後在另外一個宇宙的事情,便跟你無關。」
  陳七微微一震,登時露出幾分難以置信的神色,正要開口,這個自稱喬馗的道人卻忽然一抬手,陳七本我意識便不由自主的分出了十多個念頭,被這個道人一手抓住。喬馗道人笑嘻嘻的叫道:「看你也是有緣之輩,正好本道人新開闢宇宙,需要許多幫手,就暫借你一些念頭去,日後也算你一番機緣。」
  陳七還未說話,這個道人已經不見。
  小賊頭登時大駭,久久不能言,過了半日,陳七才輕輕一喝,叫道:「元初宇宙究竟變成什麼模樣了?這位喬馗道人聽說也是那一方宇宙的人物,怎麼也來天凰宇宙玩耍?」
  陳七搖了搖頭,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也只能不去思忖這些事情。本來七十二頭魔祖的大道運數被抽走,陳七以為元初宇宙已經決出了勝負,焦飛已經造化,但從這位喬馗道人的手段來看,結果還真未必。只是這些事情本來就不是他可以操心的,所以陳七也只能不去管他,先惦念好自己的事兒。
  顧龜靈斬出這決絕的一劍,便是斬斷了一切恩怨情仇,今後的事情再也跟他無干。不管這個場面有多難面對,但顧龜靈都選擇面對,並且揮劍!這意味著顧龜靈早就做出的決斷,一直都未有任何動搖,縱然有緣,只惜無份,該當有的,就一定要有,該當面對,就直面相對,該當抉擇,不管多難都要抉擇。
  這方是堂堂男兒,磊落丈夫。
  父母之仇,毀家之恨,無可轉圜,亦無從挽回!
  顧龜靈飛遁虛空,劍光不停,晃眼便衝出了九霄洞真派的道場之外,一出了先天一氣混元大陣,顧龜靈身上便綻放朵朵白蓮,這乃是他精修的太白劍訣,蘊含的無量太白精金劍氣。劍光交織,剎那間就如開了一片白蓮之海。顧龜靈一直潛修,雖然不及陳七進步神速,但卻也不是毫無寸進,早就臻至了元神化身的巔峰。
  此刻心中羈絆一去,心中頓時生出無量光海,朵朵白蓮,都是無量劍氣薈萃。
  龍池劍從顧龜靈身邊飛開,這口飛劍微微震鳴,已經知道主人的心意。剛才顧龜靈不用本身劍法,而是用它來揮出那一劍,便是心中不忍。
  我心有多痛,劍就有多快!
  心有千種糾結,但一劍揮出,便是痛痛快快。
  顧龜靈身上的法力猶如潮汐,一次又一次的鼓蕩到最高峰,又一次又一次跌落到最溪谷,無數次鼓蕩,起落,震盪之後,忽然一朵白蓮劍氣滴溜溜的一轉,竟然突破了元神化身級數的巔峰,下一個剎那,就有無數白蓮應和,呼應。白蓮劍海猶如潮汐,把數萬里虛空盡皆湮滅。
  就在這一刻,顧龜靈成功斬破心中羈絆,晉級元神法身,成為了九霄洞真派僅次於陳七的大高手。
  顧龜靈晉級元神法身,不但陳七能夠感應,就連九霄洞真派中的所有元神之輩,亦都有感應,甚至少數煉氣層次,但法力特別深遠之輩,也可以感應到顧龜靈突破境界。
  何聆冰本來正在閉關修行,此時也飛遁出來,眼望顧龜靈那孤寂,蒼涼,似乎要毀滅一切的劍意,不由得心中生出幾分震撼,就連自己的劍意也被引動,似要突生變化。便在此刻,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何聆冰身邊響起,陳七淡淡的說道:「顧龜靈師兄斬滅前塵,從今日,再復以前。我們九霄洞真派中,接下來就要看是誰人第二個盡皆元神法身了。聆冰你可不要被幾個徒兒比了下去。」
  何聆冰輕輕一笑,眼中全是自信和無匹的決心,她對陳七說道:「夫君放心,我們九霄洞真派,終究會成為勿圖星海舉足輕重的門戶。」
  陳七瞧了顧龜靈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可打擾顧龜靈師兄,還是讓他靜靜參悟罷。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兒,須得我們夫妻出手了。」
  陳七攜了愛妻,遁光跳躍,須臾便來到了億萬里之外,連續幾次之後,便衝出了勿圖星海。在遼遠的天邊,有一道光芒如電,一閃一滅,便是數百萬里之遙,陳七可以感應的到,這人的法力之強,幾乎已經是元神合道的最巔峰。在下一刻,又是一道遁光出現,不旋踵又有第三道遁光飛來,這三道遁光來自不同方向,但是目標,卻都是陳七。
  小賊頭嘿然一笑,他當然知道,這天凰宇宙開闢最初的一場殺劫,已經就此展開,他陳七便是這殺劫的劫中之眼,風暴中的風暴。


第六百五十五章 三大聖主
  前來尋他的正是魔族的三位聖主,這三位聖主如何找到他的頭上,這件事陳七並不想多問,畢竟天下道法無數,也不光是他有推算的法門。陳七如今還在元古金鉈世界中鎮壓著一頭魔族聖主,在面對三位魔族聖主的討伐,對他來說也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天凰開闢宇宙,難免有控制不到的地方,這先天四族便是非是天凰所願,只是宇宙開闢必然要誕生新的種族。天凰只怕還是屬意它自己創生出來的人族,只是人族數目太少,這才導致了魔族和人族爭奪氣運的局面。我如今掌握龍鳳局,便是天凰宇宙的氣運之主,天凰特意選中了我,只怕便是要給天凰宇宙做出一個抉擇。若是我輸了,天凰也不能干擾這一宇宙的氣運,人族雖然有無數大能之輩,不至於滅絕,但已經做不得這個宇宙的主角。若是我贏了,魔族就如那些域外天魔一般是,雖然數目極多,天生又有大神通,但卻也只能做人族的襯托,再也無望探求大道。」
  陳七當初接掌了龍鳳局,便猜測到是這般場面,早就做了許多準備。何況他如今雖然只是單身一人,卻有太極圖,天地玄黃玲瓏塔,龍鳳局,元古金鉈,天魔化血神刀,天魔宮等合道級數的法力法寶,就算面對魔族的三位聖主,陳七也並無多少畏懼。
  魔族的三大聖主,盡皆為已經元神合道數萬年之輩,一身法力都已經臻至合道級數的巔峰。他們遠遠便鎖定了陳七,眼見小賊頭並不肯逃,便各自催動法力,先不交戰,而是籠罩天地,把陳七和何聆冰一起封印起來,免得小賊頭逃遁。
  陳七微微冷笑,根本也不在乎,他對何聆冰說道:「你的道法,最重殺伐,非得跟人鬥法無數場次,方有許多感悟。之前在七凰界中,那裡都被封閉了,根本就沒有機會跟人動手,所以體悟不多。這一次我在你背後支持,一切都由你來應對。」
  何聆冰微微一愣,隨即便點了點頭,陳七一聲清喝,元神飛出,化為一團太極,飛入了何聆冰的眉心。本身卻一步就踏破虛空,不知遁往何處。
  何聆冰被陳七元神附體,一身法力節節暴漲,一倏忽間就突破了元神法身,再過一刻,便有突破了元神合道,種種奇妙感應,還有無邊法力,都自何聆冰身上湧現出來。何聆冰體內道法微微流轉,便把太極圖放出的陰陽二氣,轉為了自己的太初紫氣,她駕馭了太初五福經的法力,把隨身仙兵催動,登時生出一道衝霄劍光。
  何聆冰的飛劍是她親手祭煉,把畢生所學的種種劍法,都封印到了這口飛劍中,雖然限於祭煉的火候,仍舊不是法寶,甚至還未有一條禁制,達到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圓滿的境界,但卻是何聆冰最為信賴的法器。甚至她都不許陳七替她祭煉,對何聆冰來說,那種揠苗助長,對她的劍術乃是一種褻瀆。
  此時的何聆冰已經暫時擁有了元神合道的法力,無數劍訣湧入了這口飛劍,沖蕩的這口飛劍內的數百種禁制,一一變化,在合道高人的眼中,祭煉一件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的法器,不過是須臾間事爾。何聆冰的太初紫氣,亦是最厲害的先天五太之一,為先天殺伐之道,跟這口飛劍中的種種禁制,緊密結合,須臾便煉成了一體。
  無數的劍訣在這口飛劍中排列成一座大陣,陣法森嚴,各有法度。何聆冰御劍乘光,眼望四外虛空,素手一點,便要破禁制而出。那三頭魔族的聖主,忽然不見了陳七,都各自驚訝,但他們可以感應的到,陳七仍舊在他們聯手施展的封印之中,只是不知怎麼尋找不到蹤跡。
  一頭魔族聖主暗暗忖道:「我們此番來,是要搶奪先天氣運,只有得了這個宇宙的氣運佑護,魔族才能繁衍生息,繁榮昌盛,最終成為這個宇宙的主角。若是不能奪得氣運,遲早也要被人族打壓,最後成為棄子,再不能問鼎大道玄機。不拘陳七有什麼了不得的法力,諒來也不能抵擋我們三人聯手,還是先把陣法發動了罷。」
  這頭魔族聖主一聲斷喝,登時有無數光芒飛出,這些光芒交織,登時把何聆冰籠罩,猶如蛛網中的一頭小蟲。其餘兩位聖主見他動了手,亦各自催動法術,三大聖主聯手,登時讓整個虛空都凝固起來,緩緩坍塌,何聆冰從未經過這樣級數的戰鬥,一時間竟然被封住了所有的行動,只能靠著太初紫氣護身,但週身百里之外,都已經是太初紫氣所不能及。
  陳七脫身而出,但卻沒打算袖手旁觀,他亦不能料到,這三位聖主居然如此厲害,三人聯手連虛空都鎮壓的坍塌了。這樣的法力實在太過驚人,就算以陳七現在的手段,也不能擁有如此法力。小賊頭暗暗忖道:「這些人聯手厲害,聆冰不是對手,虧了我現在有幾種厲害的手段,不然就只能眼睜睜的瞧著聆冰被這些聖主鎮壓。」
  陳七把元古金鉈放出,這件法寶自從跟中央婆娑佛主合一,威力便日漸增長,內中豢養的生靈,也成了這件法寶的力量源頭,如今元古金鉈內的佛兵,漸漸恢復的元氣,陳七豢養的魔族和域外天魔,已經繁衍生息了數倍,法力盈蕩之下,登時定住了虛空。
  陳七一揚手,把元古金鉈化為一粒念珠,打入了虛空坍塌的中央。何聆冰雖然仗著太初紫氣苦苦支撐,但亦承受不出虛空坍塌之力,護身的太初紫氣漸漸萎縮。就在這個關鍵上頭,元古金鉈飛來,只是一兜就把何聆冰收入其中。何聆冰知道陳七的這件法寶,登時心頭一鬆,太初紫氣一絞,登時把自己的那口飛劍化為無量劍光,籠罩在元古金鉈之外,形成了攻守相宜的陣勢。
  一頭正自催動陣法的聖主,心頭微微凜然,忽然背後出現了一道血光,猶如匹練斬來,正是陳七的天魔化血神刀。


第六百五十六章 兩枚棋子
  對上合道級數的人物,只有幻神法寶或者天罡一十九重以上的法術,才能造成傷損。
  陳七雖然因為連番晉級,手上的虛靈,真形法寶盡數毀去,但是卻擁有元古金鉈,天魔化血神刀和天魔宮三件幻神級數的法寶。更別提他肉身所化的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元神所化的太極圖了。
  他出手攻擊的這頭魔族聖主,也是跟天凰宇宙幾乎同時誕生的老怪物,一身天生魔法雄渾剛烈,饒是陳七的這口天魔化血神刀陰損歹毒,又是得了血河道人的傳承,仍舊不能輕易傷得其身。這頭魔族聖主一聲呼喝,身為無量虛空一圈一圈的崩裂,出手便用上了勾離魔光圈的法術。
  勾離魔光圈可以粉碎虛空,每一道五色斑斕的光圈都是由無數虛空碎片構成,論起犀利之處,就算許多法寶都要被一擊粉碎。
  見得這頭魔族聖主倉促間居然使出這道法術來抵禦天魔化血神刀,陳七不驚反喜,暗暗叫道:「你可是倒霉了,這勾離魔光圈的魔法,我已經從千手千眼巨魔聖主處騙了大道本源來,你如何是我的對手?」
  陳七得了九種魔法的本源,元始天魔經,天魔戮神叉,巨陽神斧法,大力蠻魔法陣,百髑天魔法,攝心魔爪,勾離魔光圈,無饜大魔咒,太陰天魔刀。他佔了這些法術的大道氣數,別人再如何修煉,也只能修煉到一十八重天罡禁制,再無無望虧得更上一層境界。因是之故,陳七對這九種魔法便無半分畏懼,他把手一指,亦是一環五彩斑斕的勾離魔光圈飛出。
  陳七的這道勾離魔光圈一出,那頭魔族聖主的法術,就如飛蛾撲火,一起飛撲了上去,甚至連帶他本身修煉的勾離魔光圈的魔法,都被陳七發出的這一道法術引動,無數種子符菉,都飛騰出來,直往陳七發出的勾離魔光圈處投入。
  這頭魔族聖主連忙想要鎮壓住這些辛辛苦苦修煉的魔法,卻被天魔化血神刀摟頭斬下,不得不換了另外一道魔法,抵禦住了天魔化血神刀。他所放出了十道黑氣,跟天魔化血神刀在虛空中翻滾爭鬥,一剎那間也不知粉碎了多少虛空。
  陳七把手一招,心頭也頗歡喜,這頭魔族聖主煉就的勾離魔光圈,共有一百零三道種子符菉,其中已經修煉到了天罡一十八重禁制的足足有九十三條,陳七從千手千眼巨魔聖主那裡騙來的勾離魔光圈的種子符菉,也只有一道罷了,如今得了這許多法力,小賊頭當下便一聲清喝,這頭魔族聖主所修煉的勾離魔光圈種子符菉,盡皆粉碎,在陳七的法力之下,互相交融,最後化為了七道天罡二十七重的種子符菉,但威力卻驟然增長了百倍。
  陳七隨手一幻,便是千百道五彩光圈,向著那頭魔族聖主切割而去,讓這頭魔族聖主也不得不拼了老命,把本命神通釋放出來,登時有無數彩色光絲,交織成無數天網,跟陳七的勾離魔光圈爭鬥起來。
  小賊頭暗暗忖道:「我須得盡快鎮壓了這頭魔族聖主,不然聆冰雖然有元古金鉈和太極圖之助,只怕也要有些危險。畢竟這些法力不是她自己修煉出來,運使起來不能如我一般如意。」陳七想到此處,已經絕不肯容情,覷得這頭魔族聖主的法力運轉中的一個破綻,便把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往下一刷,登時把這頭魔族聖主罩住。
  陳七這同天地玄黃玲瓏塔真身,威力無與倫比,饒是那頭魔族聖主也為元神合道的級數,但是被陳七用天地玄黃玲瓏塔罩住,登時再也掙扎不得,只能把所有的法力,化為無窮魔輝,形成了攻守一體的陣勢。
  陳七擒捉了這頭魔族聖主之後,其餘兩位魔族聖主立刻便生出感應來。眼見自己三人聯手還奈何不得小賊頭,這兩個魔族聖主倒也乾脆,立刻就撤了法力,各自分頭逃走。陳七微微思忖,便一抬手先把元古金鉈召回,對何聆冰說道:「你先回去九霄洞真派的道場,若有人前來冒犯,就用太極圖抵禦,我要去追上這兩個敵人,把他們鎮壓了,免得會有別的後患。」
  陳七收了元古金鉈,便把鎮壓的那個魔族聖主和魔多聖主鎮壓到了一起。中央婆娑佛主早就把魔多聖主的法力,煉化了十分之六七,除了那一道本源魔法,只要魔多聖主守住,任是誰也祭煉不動之外,其餘的法力,早就被一一抽出,演化為諸天魔法。
  這頭新被鎮壓的魔族聖主才一落入元古金鉈世界,就覺得全身一鬆,還待反抗,卻有無數佛力垂落,中央婆娑佛主仗著元古金鉈的法力,只是一掌拍下,就把這頭魔族聖主牢牢捺在地上。
  陳七把玄黃之氣注入了元古金鉈世界之中,九九八十一條玄黃之氣此去彼來,得空便把這頭魔族聖主的法力刷滅一分。這元古金鉈內的時間,任由陳七隨意催動,眨眼間裡面就過去了數百年光陰。不消說原本就被鎮壓在裡面的魔多聖主,就連那頭新被鎮壓的魔族聖主,一身法力也都被煉化的七七八八,只能固守本源,牢牢守住了已經合道的那一道魔法,其餘的煉就的法力,都被陳七掠奪去了。
  陳七選了一個目標,一路追蹤,前面潛逃的那頭魔族聖主,也不知飛遁了多遠,已經來到了天凰宇宙的最邊緣,小賊頭開始因為要煉化元古金鉈中兩頭魔族聖主的法力,並未出盡全力。待得他感應到兩位魔族聖主的法力,已經被他抽的只剩下的本源大道,再也無法撼動的時候,忽然一聲清喝,一座棋盤飛出,正是他新得的龍鳳局法力。
  這座棋盤只是一兜,就飛入了元古金鉈世界,把兩頭魔族的聖主收入了其中,這兩頭魔族聖主的法力雖然厲害,又都是元神合道之輩,只能被鎮壓,不能被殺死。但龍鳳局乃是先天氣運道種,把它們鎮壓在其中,登時助長了本身氣運,將這兩頭魔族聖主,演化為了棋盤上的棋子。
  陳七登時感覺全身法力猛然增長一截,心中暗暗忖道:「看來天凰送我這龍鳳局,是讓我把魔族的八位聖主一體鎮壓,有了這八位魔族聖主在棋盤中做棋子,我這龍鳳局的法力,便可突破到純陽之境。只要我能把太極圖也煉成純陽,跟龍鳳局合體,便可穩定不朽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元始魔宗
  被陳七追趕的那頭魔族聖主,名為東和聖主,本身修成的魔法,最不善飛遁,故而被陳七選中。
  東和聖主眼看前方已經沒有了一顆星辰,自己拚命飛遁,也只有無盡虛空,登時心中頗有沮喪之意,暗暗忖道:「這一次聯合兩位聖主,前來擊殺我魔族的第一大敵。怎料到三人聯手,還被此人輕鬆擊潰?早知道,我就按照千手千眼巨魔聖主的說法,等修成純陽的法力,或者再把其餘幾頭聖主一起找來,這才跟此人動手了。我甚至感應到,五光聖主已經被此人鎮壓,說起來他也不過就是合道的法力,成就大道比我們還要晚的多,為何就有如此厲害?難道這天凰宇宙的氣運,真的就不在我們魔族身上了麼?」
  東和聖主正拚命飛遁,忽然眼前世界變化,身不由主的落入了一片幻境之中。
  「這是我魔族的無饜大魔咒,這點本事也能困得住我麼?」
  這頭魔族聖主倒也不懼這道魔法,故而把手一揚,便是無量光華飛出,想要強行破去陳七的法力。
  陳七放出了一道無饜大魔咒之後,便化生無數無饜大世界,他只是要拖住這位東和聖主片刻,倒也不曾想過用這道法術鎮壓此人。
  小賊頭把手一招,元古金鉈就化為一個赤足黃衣的年輕僧人,一出手就是鋪天蓋地的無量光明,落在無數無饜大世界之中,跟東和聖主鬥了個緊鑼密鼓,一時間把這位魔族聖主牢牢纏住,讓他不得脫身。
  陳七把龍鳳局放了出來,伸手一指,天魔宮就從他的後心飛出,這座天魔宮跟隨陳七甚久,但是今日陳七另有用處,便要捨了這件幻神巔峰的法寶。龍鳳局只是一兜,便把天魔宮攝入其中,法力幾轉之後,便把天魔宮的種種魔法,還有無數的金剛蟲,都煉化為龍鳳局中的氣運陣眼,本來在鎮壓了兩頭魔族聖主之後,威力已經暴增的龍鳳局,在吞了天魔宮之後,威力更是又自強橫了數倍。隱然已經超過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甚至連內中的禁製法力,也連連突破極限。
  「先把這頭魔族聖主鎮壓了,我就能把魔族的氣運佔去一半,其餘的五頭魔族聖主,遲早也要往龍鳳局中走一遭。」
  陳七手中有元始天魔經和天魔戮神法,如今又鎮壓了魔多聖主和五光聖主,再加上這位東和聖主,他就已經把魔族的十大本源魔法奪取了一半。說是佔據了魔族的一半氣運,倒也差相彷彿。陳七把龍鳳局往下一落,正在跟元古金鉈所化的黃衣僧人鬥法的東和聖主,只覺得另外一個宇宙罩落,無數法力飛出,只能落在虛空中,似乎再也無法命中敵人。待他想要固守,卻有無數法力紛至沓來,讓他不得不拚命抵抗。
  東和聖主自然不知,這便是龍族秘法宇宙棋局,天地一盤的威力,尤其是陳七的龍鳳局,乃是天凰重新推演,靈性加入了其餘的變化,這才成為了氣運道法。比龍族原本的秘傳更為神妙,也是陳七有如此機緣,這才能得到龍鳳局的道法。
  東和聖主落在龍鳳局中,登時成為了一枚棋子,不管如何飛騰變化,催動法力,都只能為龍鳳局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
  陳七收了東和聖主,便駕馭了遁光,折返勿圖星海,但就在他才從天凰宇宙的邊緣折返,就看到一道光華隱隱沖貫霄漢,突破宇宙,陳七微微一驚,已經是感應到了,千手千眼巨魔聖主已經突破了合道之境,踏上了純陽之道。
  天凰宇宙在天凰演化了四門五鏡之後,就連三皇金符也被阿須駝龍王收了,已經徹底穩固下來,種種法則盡皆恆定,再沒有漏洞可鑽,純陽之道開啟,那些呆在合道境界已經太久的老古董們,已經開始踏上純陽之道。陳七暗暗心驚,心道:「就算我也有純陽之道,但若是被人搶了先,佔了純陽之位,我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晉陞了。天凰宇宙乃是新近開闢,也不會有造化之輩脫離,若是被人搶先一步,佔了位子,我再有多少努力,有多少條直指純陽的大道在手,也只能徒呼奈何。更何況,我若欲再有長進,最少要佔兩個以上的純陽之位,方能保證日後不朽。看來其餘那些魔族聖主,也須得趕緊鎮壓了。我先不要去回勿圖星海,還是先兜一個圈子,先去炫馱星海,把渾天聖主鎮壓了罷。」
  陳七遁光一轉,立刻改了方向。魔族的五大聖主在某一個神秘時刻,心神忽然連接在了一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我魔族氣運是否綿延,就在這一場爭鬥了。你們若無齊心合力,遲早都要被人鎮壓。那時候,我魔族就再無人能夠合道,縱然種族繁衍,卻也只是豬狗之輩,只能任人宰殺了。」
  千手千眼巨魔聖主剛剛突破境界,感應到這樣一個聲音想起,不由得震驚道:「我魔族盡出自元始魔門,但這位老祖宗在誕生魔族之後,便捨去了軀殼轉世。世上還能掌握魔族的,除了我之外,便是這位元始魔宗,居然連這位老祖宗也能驚動,看來這天凰宇宙開闢以來,第一場大劫數,對我魔族來說,著實關鍵的很。」
  千手千眼巨魔聖主,一抬手便收了自己的道場,化為一個面皮青紫的道人,直奔另外一頭魔族聖主的潛修之地而去。
  渾天聖主在炫馱星海,最近已經十分得意,連連收伏了許多勢力,就連當年的幾個大帝國,也都被他挖走了許多牆角。如今渾天聖主已經佔據了炫馱星海七成以上的星域,法力更是與日俱增,就連九大門派聯手,也幾次在他手下吃虧,不知損失了多少煉氣士。
  渾天聖主修成大道最晚,故而當他也感應到了那個蒼老的聲音,卻並沒有當作怎麼一回事兒,只是暗暗曬笑道:「這是哪裡來的老古董,居然不知道我如今已經修成渾天魔鑒的最高法力,再無一人能夠殺死我了麼?而且這炫馱星海,不久之後就要全數歸於我的掌握。等我把這座星海都煉成一塊,成了私家的道場,晉陞純陽也不是夢想,還怕了什麼?擔心什麼魔族氣運,真個是杞人憂天。」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天爭一線
  陳七對炫馱星海已經頗為熟悉,他來此已經不是一次,當初又在此地住過許久。故而一道炫馱星海,就先輕車熟路的尋到了幾個魔族帝國,最後殘存的勢力。陳七可不是渾天聖主,還想要收伏這些魔族的力量,故而用了許多懷柔的手法。陳七隻是來增長氣運的,故而只要遇到魔族,便把元古金鉈祭出,不拘好歹,一體鎮壓了,然後在元古金鉈中,自然有無數佛兵,念誦佛法,將之一一渡化。
  陳七之前收伏的元神化身級數的護法明王損失慘重,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中,也沒飛昇上來的佛兵。但在這一次大掃蕩中,陳七最少收伏了數千頭軍主,數十頭魔族大君,這些魔族乃是在天凰釐定宇宙規則之前誕生,鑽了天凰宇宙還不穩固的空子,這才能修成這般道法境界。
  他們留存在外面,對天凰宇宙的氣運是個干擾,所以陳七也不肯多留,只把這些魔族一體吞了,至於剩下的尋常魔族,更是不知有多少,讓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人口暴增了數十倍,激增到了數千億以上。本來元古金鉈世界中,便有佛法,魔法,小乘魔法,還有些許天人族的法力,這些人口傳入了之後,不但十萬魔法的力量激增,就連小乘魔法和佛法的力量也是一樣激增,居然除了佛兵之外,還演化出來無數不受佛法降服的外道。
  這般變化,已經超過了陳七之前的預計,只是這些外道也罷,佛兵也罷,明王也罷,天魔也罷,都演化為元古金鉈內的法力,他們之前爭鬥的越多,誕生的法力就越多。
  甚至陳七還把龍鳳局中鎮壓的三位魔族聖主的力量接引了下來,讓那些在元古金鉈世界中,佔據了絕對劣勢的外道天魔,得了這三頭魔族聖主的法力加持,好能夠跟那些已經被渡化的佛兵相抗衡。同時這些人的力量,也回饋到了龍鳳局之中,讓這兩件法寶之間,互相滋潤,一體成長。
  渾天聖主雖然自負,但也畢竟是元神合道的人物,當陳七掃蕩炫馱星海的時候,他也漸漸的感覺到了變化。暗自派出了許多手下,想要打探消息,但是這些手下如何比得上陳七的道法?小賊頭不但遁法無雙,更兼推算之能,故而渾天聖主雖然起了疑心,但總也尋找不到蛛絲馬跡。待得他終於反應過來時,炫馱星海的其餘魔族勢力,已經幾乎被陳七掃蕩一空。
  陳七掃蕩乾淨了魔族的其餘勢力,便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尋上了渾天聖主所建造的道場。渾天聖主正自心神不寧,忽然感應到有大敵來訪,心頭登時生出了許多警兆,當下便一拂袖,迎出了自家的道場之外。
  渾天聖主如今已經不認得陳七了,當初兩人也沒什麼熟悉,陳七化身了一個身穿玄黃道袍的年輕道人,見到了渾天聖主,便打了一個稽首,喝道:「貧道乃是從勿圖星海而來,知道道友欲要興盛魔族,鎮壓人族,這才前來打個商量,還請道友捨了一身法力,讓貧道可以全了人族之利。」
  渾天聖主氣的心頭怒火翻湧,當下便喝道:「你這廝純是胡說八道,憑什麼我魔族就要在人族之下?憑什麼我就要把一聲道法捨了給你?就算我給你,你又收的住麼?」當下渾天聖主也不客套,把渾天魔鑒催動,立刻便有無數魔氣縱橫,跟陳七的隨手放出的法術斗在了一處。
  陳七有心把渾天聖主收聚起來的魔族勢力一網打盡,這才先不出盡全力,而是把元古金鉈化為一丸念珠,飛遁來去,不住的收拘渾天聖主的手下。渾天聖主見不是路數,心頭十分恚怒,這才一張手,把自家的道場收了起來,納入了自身之中。他收攏了自己的道場,道場中數以千百億記的魔族的法力,就都成了他法力的源頭。渾天聖主得了這許多手下的奉獻,法力節節暴漲,似乎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元神純陽。
  便在這等時候,陳七再不客氣,把龍鳳局一撲,登時也把渾天聖主收在了裡面。
  陳七這邊才把渾天聖主收入,就感到了一道魔光,逍遙如電,驟然飛遁了過來。陳七瞧了一眼,不由得心頭吃驚,這道魔光晦澀不定,力量淵深難測,已經是純陽的級數。
  「不妙……,這是千手千眼巨魔聖主來了。若是被他纏上,我可未必鬥的過這頭老魔。」
  陳七如今才是元神合道的修為,雖然仗著手上無數厲害的道法和法寶,倒也有信心跟千手千眼巨魔聖主鬥上一刻,但最重必然是要不敵,這般爭鬥便也沒了意義。小賊頭把遁光一抖,便逃出了炫馱星海之外,但背後那一道魔光,卻須臾不定,一直都追索了過來。
  陳七把遁光一再加速,雖然他有彼岸法門,許多奇妙遁術,但是比起來千手千眼巨魔聖主的元神純陽級數的修為,終究是差了一線,雖然沒有被這頭魔族聖主追上,但是卻也無法擺脫。
  陳七遁光連轉,已經飛竄了七座星海,在天凰宇宙中繞了不知多少個圈子,被千手千眼巨魔聖主追索了數百年,一追一逃,不住賭鬥了多少手段,陳七仍舊無法擺脫千手千眼巨魔聖主,但此時小賊頭也早就明白。千手千眼巨魔知道捉拿他不住,但卻甘願親自出手,把小賊頭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是為了讓他不能去尋找其他三位魔族聖主的麻煩,好讓這三人能夠安心修煉,晉級元神純陽。
  一旦這三位魔族聖主也都晉陞純陽,就算陳七掌握氣運,也修成純陽道法,仍舊不能將之鎮壓。畢竟元神之輩,非比尋常。雖然魔族日後再也不能出合道之輩,但只要有了這四位純陽老祖在,氣運便可維持不墜,日後天凰宇宙若是有什麼大變化,魔族未必就不能發翻身。
  只可惜千手千眼巨魔來遲了一步,渾天聖主已經被陳七鎮壓了,不然他就有更多的把握,延續魔族的大道氣運。
  陳七雖然明白了此節,但是心底也只能暗暗叫苦,他如何能夠擺脫千手千眼巨魔聖主?而若是等魔族的其餘三位聖主也都晉陞為純陽,就算千手千眼巨魔聖主,如今的千手千眼巨魔帝,再不理會他,他也要憋悶一場。因為不能鎮壓那些魔族聖主,他就不能把龍鳳局晉陞純陽,沒了龍鳳局,他就算把太極圖修煉到純陽之境,也無望染指不朽。
  這一場爭鬥,千手千眼巨魔帝王已經看似佔據了最大的主動。


第六百五十九章 血河斗千手千眼·龍兔聖主
  陳七遁光如電,正自蒙頭往前飛遁,忽然一道滔滔血河出現在他的眼前。
  陳七微微吃驚,卻聽得血河中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血河道人輕輕喝道:「我來替你攔下千手千眼巨魔,你且去忙旁的事情罷。」
  血河道人攜帶無窮神威,越過了陳七,便直撲千手千眼巨魔帝。陳七微微吃驚,暗暗忖道:「這個人情可賣的不小,但血河道人真能抵擋的住千手千眼巨魔帝麼?」陳七這邊才自有些猶豫,是否要轉過頭去,協助血河道人,卻忽然感應到了天崩地裂,億萬星辰一起破碎的威勢。血河道人掌中一托,便有無數顆通紅如血的星辰飛出,身上的氣勢節節拔升,跟千手千眼巨魔鬥在一起,一時間居然不落下風,反而有大展威風,把千手千眼巨魔阻住,讓其寸步不能前行。
  「原來血河道人也晉陞純陽,這卻有些趣味了。」
  陳七微微分神,便即再也不管兩位純陽老祖的爭鬥,遁光一挑,便即直撲另外一座星海。陳七從太極圖中推算,早知道這裡藏了一頭魔族聖主,故而在千手千眼巨魔被血河道人攔住之後,便來尋這頭聖主的穢氣。他若不能在這些聖主都晉陞純陽之前,將之都鎮壓在龍鳳局之中,這場爭鬥就要輸上八九分。
  現在千手千眼巨魔已經躋身純陽,他十成氣運中,便少了一成,小賊頭已經心頭十分擔憂。
  正藏身在自家道場中修煉的龍兔聖主,一意要突破合道,躋身純陽,他亦知道,這一場爭鬥,乃是關鍵。只要他能夠修成純陽的道法,不管是自身,還是魔族,都會因而氣運綿延,爭奪天道之下的一線生機。若是他在晉陞純陽之前,被手持龍鳳局,克制一切魔法的陳七尋到,只怕不但自己要永遠被鎮壓起來,就連魔族也要因之受到不能承受的打擊。
  龍兔聖主倒也深信千手千眼巨魔老祖之能,故而便一直在自家的道場中潛修,數百年來,法力日益突飛猛進,眼看只差一線,就能踏過那道門檻,便在這個時候,他就感應到了史無前例的危機。
  陳七知道時間緊迫,哪裡肯似尋常一般,跟人鬥法?他把龍鳳局化為天地棋盤,橫空往下一落,就要把這位龍兔聖主連帶他的道場一起,鎮壓到龍鳳局中。
  龍兔聖主見狀,心頭一橫,全身法力驟然燃燒到了至強一點,連肉身不要了,把自家的道場也化為了無窮元氣,竟然在龍鳳局落下的一瞬間,強行突破純陽。
  陳七哪裡肯讓他如意?小賊頭連忙把雙手一抓,條條玄黃之氣垂落,牢牢困住了龍兔聖主。此時他的先天功德之道已經極近圓滿,同級數幾乎無敵,龍兔聖主雖然已經豁盡一切,但去也不能對抗的過天地玄黃玲瓏塔。玄黃之氣一落,龍兔聖主身上的魔氣便即紛紛崩散,雖然龍兔聖主不惜耗盡元氣,無量的元氣生生不休,但是陳七亦是不拘這位魔族聖主放出多少魔氣來,都一起刷滅,吞納到天地玄黃玲瓏塔內。
  龍兔聖主和陳七這一番拚鬥,已經不是拚鬥法術道法,而是最直接的,就是拚鬥誰人的底蘊雄厚。兩人這一番相持,不過半日,龍兔聖主潛修的道場,已經收縮成了一點,無量星光在坍塌到了極點的虛空中若隱若現,看起來就似開天闢地,重鑄宇宙一般奇異。陳七心頭越來越驚,知道這龍兔聖主已經豁盡了出去,已經開始重鑄道胎,若是讓這位龍兔聖主把先天道種,演化為純陽道胎,必然能夠一步踏入純陽,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是他來鎮壓龍兔聖主,而是龍兔聖主轉手來鎮壓他了。
  小賊頭輕輕一喝,把元古金鉈和天魔化血神刀都打入了龍鳳局之中,他知道這座棋盤,乃是先天氣運,什麼法寶,法術,道祖,被鎮壓到其中,就難出的來。所以一直不大捨得這兩件幻神巔峰的法寶,但此時此刻,已經由不得他小氣。陳七把這兩件幻神巔峰的法寶打入了龍鳳局之中,這座棋盤的威力驟然暴增了一倍以上,龍兔聖主身上已經泛起的純陽之氣,一剎那就被打滅。
  無數星辰,化為棋子,龍兔聖主數千顆星辰祭煉的道場,首先被龍鳳局收取。這座棋盤猶如天地宇宙一般落下來,龍兔聖主雖然拼勁一切法力反抗,但仍舊阻止不得,這座棋盤一點一點的落下,最後轟然一聲,把他狠狠的鎮壓了進去。
  龍兔聖主被龍鳳局鎮壓,讓這座棋盤立刻推演了數千手變化,陳七甚至能夠感應到,這座棋盤只差一點點,便能演化為純陽之物。本來先天氣運乃是道法,雖然能夠演化某種事物,但本身並不是法寶,可若是有人能把先天氣運演化到純陽,便是另外一番氣象。陳七一聲長嘯,也不管龍兔聖主還在龍鳳局中掙扎,催動遁光直奔另外一頭魔族聖主藏身之地而去。
  龍鳳局在陳七的頭上,越轉越急,這座棋盤以天地為棋枰,日月星辰為棋子,先天氣運為棋路,已經演化出來許多厲害,隱隱之間,有無數龐大氣運籠罩了陳七的頭上,讓他幾乎可以無往不利。但陳七此時已經隱約明白,這個宇宙的蠻魔族和古魔族,其實便是先天氣運的本身,因是之故,龍鳳局才能克制這些魔族,但也因為這個緣故,若是魔族的十大本源魔法脫出氣運之外,先天氣運就不能圓滿。
  陳七正自飛遁的當,忽然太極圖又復震動,此寶他留給了何聆冰,但是雖然相隔無數遙遠距離,他仍舊能夠推動,用來推算各種變化,仍舊響應如電。此時陳七已經幾乎可以看的到:「他正要去尋的那頭魔族聖主,正要突破純陽,而另外一頭魔族聖主,正直奔他的九霄洞真派道場。」
  「若是我先去鎮壓這頭就要突破純陽的魔族聖主,只怕我的道場,還有無數家眷弟子,門人,都要被那頭幾乎也快要突破純陽之境的聖主給擒殺。若是我先去佑護門人弟子,那我就不可能阻止那頭正在潛修的魔族聖主,突破到純陽之境。」
  陳七心裡知道,這已經是兩難之境,但他沒得選擇,只能把遁光兜轉,直撲勿圖星海。


第六百六十章 證道純陽
  這一場氣運之爭,是天凰宇宙的氣運之爭,故而只有天凰宇宙誕生的人類和魔族,才有資格參與其中。
  天凰宇宙雖然有上一個宇宙來的老古董,但是這些人卻都不能參合這場爭鬥,不管是天凰也好,還是這個宇宙的本源也好,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血河道人亦是因為,幾乎把整個血族都煉化為己用,這才能夠插手其間。對血河道人來說,魔族大勝,他掌握的血族亦要氣運衰竭,但若是人族大勝,卻對血族沒什麼影響,因為他本身亦是來自元初宇宙,跟人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其中的微妙之處,陳七早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這一次他不能再有更多的指望,因為也沒有別的力量,可以被他指望。這個宇宙誕生的人類中,就以他的法力為最高,這場爭鬥,只能是他和九霄洞真派來獨力支撐。
  甚至就連天凰本身都不會插手,因為天凰需要的只是穩固這個新開闢宇宙的力量,雖然對她來說,自己創造的人族更為喜愛,對開闢宇宙,自然誕生,屬於計劃外品的魔族,並不歡喜。但她更看中天凰宇宙的演化,是否完善,她的插手會干涉其中極其微妙的一部分,讓天凰宇宙演化出現偏差,所以陳七亦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的人身上,他不能不去救援自己的門派。
  更何況,若是被那頭進攻九霄洞真派的魔族聖主,滅了他的九霄洞真派,只怕這頭魔族聖主的氣運亦要隨之暴漲,隨時都有可能突破純陽之境。陳七就算想要捨去九霄洞真派,亦不可能有更完美的結果。
  小賊頭的遁法無雙,連續幾個跳躍之後,便看到一團黑霧,籠罩在九霄洞真派的道場之外,他知道九霄洞真派的道場經過幾次祭煉,已經可以抵擋元神合道之輩的數日攻擊,一時間不會輕易隕落,但也支撐不到多長久的時間,所以陳七立刻就出手。先把龍鳳局化為一座棋盤,打入了這團黑霧之中,直入九霄洞真派的道場核心,幫忙穩固自家道場的防禦。
  同時陳七也把何聆冰手中的太極圖催動,這件陳七的元神合道之寶,在何聆冰手中只能發揮十分之一二的威力,但陳七的手中,卻妙用無窮。陳七才自伸手一指,太極圖就飛騰起來,陰陽二氣吞吐,從裡面反兜了出來,把這團黑霧牢牢纏住。
  攻打九霄洞真派的蚩兵聖主,所修的魔法在十萬魔法中也是獨樹一幟,那無邊黑霧乃是猶如恆河沙數,無以計量的魔兵組成。這些魔兵已經反而返璞歸真,還原為蠻魔神蟲的本來面目,一頭蠻魔神蟲,就是一頭魔兵,擁有獨立的魂識,精擅無窮魔法。無數的魔兵組成的各種陣勢,層層組合,演化成了這團無量的黑霧,可以侵蝕一切法術。
  也只有太極圖,天地玄黃玲瓏塔這樣的先天殺伐之寶,放出的陰陽二氣和天地玄黃之氣,方能不受這股蚩兵魔霧的侵蝕。
  蚩兵聖主修煉的蚩兵聖法,乃是後天殺伐之法,足可以跟誅仙陣圖相提並論,若是給他先證就純陽,這蚩兵聖法就是後天第一殺伐之術,能蓋過誅仙陣圖,若是鬼祖徐完能搶先一步憑了這件法寶證道純陽,自然就是誅仙陣圖為先。雖然這些後天殺伐之道,比五大先天殺伐之寶要遜色一籌,但也已經是極厲害的道法,別的法術難於匹敵。
  陳七催動太極圖反兜上來,同時也把天地玄黃玲瓏塔蓋了下去。蚩兵聖主也是吃了一驚,他也沒有想到,陳七回來的居然這麼快,本來他以為陳七被千手千眼巨魔聖主絆住,又有其餘的幾位聖主牽制,怎麼都要在他攻打下來九霄洞真派的道場之後,才能脫身出來。那時候他仗著蚩兵聖法,早就煉化了陳七的根基,逍遙自在,尋個地方去突破純陽了。
  既然遇上了陳七,蚩兵聖主倒也不十分畏懼,憑了他的蚩兵聖法,演化出來十件魔兵,無量的蚩兵魔霧源源不斷的湧入這十件魔兵之中,跟陳七的天地玄黃玲瓏塔和太極圖狠狠鬥在一處。陳七知道夜長夢多,所以也不敢有多保留,趁著太極圖和天地玄黃玲瓏塔絆住了蚩兵聖主,便把龍鳳局無限擴張,把蚩兵聖主和自己的兩件法寶一起罩入了其中。
  龍鳳局在吞了七種魔族的本源魔法,又吞噬了十萬魔法中的數千種法術,早已經臻至了不可思議的強橫境界。饒是蚩兵聖主厲害,但被龍鳳局罩住,也再翻騰不起來。這頭魔族聖主跟陳七拚鬥了十日十夜之後,龍鳳局轟然震鳴,把太極圖,天地玄黃玲瓏塔,元古金鉈吐出,虧了陳七把九霄洞真派的道場,保護到了元古金鉈世界之中,這才沒有被龍鳳局一起煉化。
  至此陳七鎮壓了魔族的八成氣運,龍鳳局震動不休,再也不可遏止,七轉九變之後,和太極圖交融一起,形成外圓內方之兆,悍然突破了元神合道之境,先天道種演化為先天純陽道胎,小賊頭在辛辛苦苦,修煉了數千年之後,終於煉就純陽道法,成就一方老祖。
  陳七這邊才自證道,就感應到天凰宇宙最少有七處地方,同時有純陽之氣飛騰,這代表了最少有七個人,煉就純陽大道,天凰宇宙規則穩定之後,那些積累數十萬年的老祖,終於可以突破境界。
  陳七把龍鳳局,天地玄黃玲瓏塔,太極圖,元古金鉈合一,現了本身。把九霄洞真派的道場重新放了出來,如今他已經證道純陽,便是這天凰宇宙數得著的人物,但陳七亦深自明白,天凰從元初宇宙便帶了一批老祖過來,如今再有許多老祖證道純陽,七十二純陽的位子,已經沒有幾個,若是他不能搶先一步,把太極圖也煉就純陽,日後便再也不能元神不朽。
  相比較四門五鏡,三皇五帝,先天五太是否純陽,倒也不會對天凰宇宙的穩固,有什麼影響。所以陳七仍舊感覺到身上有無邊壓力,並未有絲毫鬆懈。


第六百六十一章 玄天寶鑒
  純陽之輩法力滔天,已經幾乎沒人能夠奈何的了,但仍舊困於這一個宇宙,不能任意遨遊無盡虛空。只有不朽之輩,方有這種資格,雖然希望渺茫,但若能修成不朽元神,陳七自忖便仍有幾分機會證就造化,最多就是在另外一個宇宙證道,儘管那種幾率幾近於無,但總比沒有的強。
  陳七鎮壓了這頭魔族聖主之後,魔族的氣運十去其八,雖然還有兩位純陽老祖,可以佑護魔族不至於淪落到元初宇宙的域外天魔的地步,成了修道之輩任意屠戮的對象。域外天魔在元初宇宙,根本無法跟人族抗衡,甚至同為域外天魔出身,卻打破了自身氣運,另成一脈的龍族當作奴僕役使。天凰宇宙的魔族,倒也算是保存了一分元氣。
  陳七證道純陽之後,無邊威嚴,都滲透到了九霄洞真派的道場之中,何聆冰,顧龜靈,金閃閃等人盡皆吃驚,爾後狂喜。駕馭遁光一起飛遁出來,迎接陳七。
  陳七身外元氣化為無數天龍、鳳凰。不拘是八部龍族,就是九種真龍,或者鳳凰七族,盡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這乃是因為龍鳳局是天凰聯手阿須駝龍王重新推演,變化出來,這才有如此祥瑞。陳七伸手一指,便有無數三十六對龍鳳,各自飛出,在虛空中演化為三十六張符菉,陳七彈指一點,這三十六張符菉就分別落在九霄洞真派道場中的各大星辰之中。
  陳七呵呵笑道:「我用龍鳳之氣,凝聚了三十六張符菉,每一張符菉上都帶有一十八重天罡禁制,雖然當不得真形法寶,卻也有許多妙用,只看誰人有機緣,便可得到一張。這三十六道龍鳳符菉,可以凝聚龍鳳氣運,得之者修行道法時便有許多順暢,遊歷時運氣格外的優渥,一聲都有大運氣隨身。此物得之與否,就看你們的機緣了,我不好直接賜予。」
  陳七雖然這般說,但是卻也是留了幾分私心的,前來迎接的都是他的門人弟子,親眷良朋,這個消息只有他們知道,自然得手的機會更多些。陳七凝練這三十六張龍鳳符菉,當真是半點不費力氣,畢竟如今他已經是證道純陽,除非他凝練幻神級數的符菉,才會傷損自身的本源道力。
  陳七帶了眾門人弟子,回歸了道場中,自家潛修的洞府中閒坐,先是開講了數十日道法,這才散了講道,只留些了青城派的老人和自己的門徒,這才對他們說道:「如今我們九霄洞真派,也算是天凰宇宙一等一的大派,有我坐鎮,再不怕有人侵擾。爾等在不用苦苦閉關,若是願意,也可離開道場,四處閒行,增廣見聞,結交好友。不過你們貿貿然出去,必然無甚經驗,可先去白神梟師伯的道場,或者去漓江劍派的道場中閒行,那裡的人都跟我交好,可以作為友好之門。」
  陳七在元古金鉈中,豢養了不少域外天魔,又加上他時常以混沌元氣催生,如今也都繁衍了數千百倍。他伸手一捉,從元古金鉈世界中,捉出數百萬星辰鐵甲獸,還有無數蠻魔族的佛兵,這才運用無上法力,當場煉就了一百零八艘星辰飛梭,以那些蠻魔族的佛兵為動力驅使,又復加上了許多防禦,攻伐,飛遁的陣法,這才交付給了顧龜靈,讓他去分配,主持本門弟子遊歷的事情。
  青城派的三大長老,還有當年的青城七靈中人物,在被陳七從七凰界兜了過來,便都知道遇上了天大的機緣,如今經過幾次改變功法,又一直得顧龜靈加意照顧,幾乎都已經到了煉氣的巔峰境界,只是還無有人突破元神。陳七這一次把這些人留下,便是為了這件事,他九霄洞真派是搶奪了來,雖然九霄洞真派的原來的幾位元神長老都已經臣服,但畢竟不算貼心。後來招攬的各路元神長老,也都沒有什麼同心同德可言,除了那幾位法寶元靈轉世,對陳七有些歸屬,但也不佔主流。
  如今的九霄洞真派,幾乎便是以陳七和顧龜靈的強橫法力鎮壓,又有外界的壓力,這才能整合一體。故而陳七對培養核心弟子,中堅力量的事情,一直都十分上心,只是那時候他的法力還不足以調教出來元神高人,所以才只能傾斜本派資源,並無更多關注。如今他修成純陽,又是鑄就了最給力的先天氣運道胎,這才把眾人喚來,又讓何聆冰把先天福德之力跟他一起,加持在這些人的身上。
  至於他自己門下的弟子,更是一體看待,陳七把龍鳳局一震,便有無數氣運垂落,一一落在這些最親厚的門人弟子,同門師兄弟的身上。純陽的法力凝結成了無數符菉,落在這些人的體內,便跟其法力凝成一體,隱隱改變了許多人的氣運福德。
  丹王安石清,掌教張正一,劍王顧夢仙,這青城三老,本來修為在七凰界也是頂尖,只是因為道法,才不能進修更高層次。如今他們早就換了道法,又復得了充足的混沌元氣,還有各種靈丹,以及陳七推演出來的數百種道法,進境之速,還超過了許多晚輩。
  劍王顧夢仙在七凰界,本來也是首屈一指的大高手,甚至隱然有天下第一的氣派。雖然後來七凰界破滅,已經顯不出來,又被顧龜靈和陳七這兩個脫出了七凰界,各有大機緣的弟子超過,但顧夢仙一步一個腳印,重修道法也算是甚快。這一次被陳七聯手何聆冰,給門下弟子加持氣運福德,便是以這位青城派的前第一高手所得為最多。
  顧夢仙體內已經把法力凝結為仙氣,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在得了氣運之力加持後,這位青城派最了不起的前輩,體內便如破繭,有淵源不斷的仙光衝破體外。顧夢仙所修的是陳七另行推演的一部道訣玄天寶鑒,仿了渾天魔鑒,修煉的乃是九十九道仙氣,比渾天魔鑒的威力更勝一籌。只是修行艱難,九霄洞真派中也少有人選。
  顧夢仙便是看中了這部道訣,跟他的本性相合,這才廢去了原本的法力,從頭修煉,如今徹底大成,這九十九道仙氣衝破雲霄,在空中盤結,隱然凝成祥雲瑞靄,襯托得這位青城前輩,威儀不凡。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三皇道人
  顧夢仙修成元神,也給陳七的門下,還有原來青城諸位弟子足夠的鼓勵。陳七收的徒弟,都是原本七凰界,三派六道中的秀出之輩,原本只是差在所修道法不佳,有所殘缺,又難以凝練地煞陰脈,這才成就有限。現在這些弊端都被一一改正過來,自然個個都想有一番機緣,成就大道。
  陳七雖然修成純陽道胎,但是能夠給本門弟子做的,也就僅限於此,能夠有一個顧夢仙修成元神,已經屬於意外之喜。這還是顧夢仙本身亦有成道之資,不然這等外力協助,也幫不上什麼忙。
  陳七在顧夢仙證道之後,便收了道法,吩咐了一聲,讓眾人散去,把自己的幾個徒兒刻意叮囑了一番,這才再次宣佈,要再次閉關。
  陳七修成純陽道胎,這一界人族和魔族的氣運之爭,便算是落了一個帷幕,就算千手千眼巨魔帝和另外一位魔帝也不會來尋陳七的麻煩。他們這等道法之人,爭的只是一線大道,並無意氣之爭。雖然陳七奪了魔族的八成氣運,但既然已經水落石出,他們便也不會再多生事端。
  陳七這一次閉關,卻不是為了修煉,而是為了溝通另外兩處宇宙分化的念頭。
  只有不朽之輩,才能分化念頭遨遊宇宙,陳七隻修成了純陽的道法,並無如此能力,但是他分化出去的兩處念頭,一處是經由虛空通道,一處被是喬馗老祖帶走,都不是靠他本身的力量。這卻要是另外一種說法。陳七雖然還沒有分化念頭,遨遊無盡虛空,別處宇宙的能耐,但是他如今已經修成了純陽道法,感應另外一個宇宙的念頭,卻是不難。
  陳七已經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在天凰宇宙,絕無證就造化的道理。所以只能寄托另外兩處念頭的成就。喬馗老祖帶走的念頭,陳七也不敢有甚奢望,他其實靠得住的只有那唯一的一處。
  陳七閉關之後,全力遙感另外一個宇宙,不過數日,便感應到了彼方宇宙那一縷念頭。
  這縷念頭得了三皇金符的道統,有維持宇宙法則之妙,但畢竟道行不足,並不能重新穩定宇宙,只能延緩這個宇宙不至於提早支離破碎罷了。
  彼方宇宙除了幾個合道的老祖之外,已經再無純陽,本來陳七覺得這一個宇宙,除了能讓自己多佔據幾條大道之外,也沒什麼價值。畢竟這個宇宙近乎就要毀滅,哪裡容得他修成許多道法?但是現在兜了一圈之後,陳七便深深覺得,反而是彼方宇宙,他的成道的可能最大。
  陳七本體已經修成了純陽的道法,但是彼方宇宙的三皇金符,雖然時間比天凰宇宙快了不知多少倍,已經過去了幾近數十萬年,但仍舊只能演化三十六道天罡禁制,天皇金符,地皇銀菉,人皇紫章,每一道符菉內都是三十六道天罡禁制圓滿,三皇金符本來便可擁有三道分身,威力無鑄,但仍舊無一道符菉,能夠演化先天神禁。
  陳七這邊把念頭傳遞了過去,彼方宇宙的那位陳七的分身,如今號為三皇道人的,心頭便是微微震盪,暗暗忖道:「若是彼方宇宙毀滅,雖然本體無憂,但我卻要隕落。雖然本來就是兩位一體,但畢竟一身道法得來非易,三皇金符的道法,更不是輕易可得。若是失去了在彼方宇宙分化的念頭,只怕對日後證道也有許多阻礙。」
  陳七本身已經修成了純陽道法,他雖然不能插手彼方宇宙的事情,但卻可以把自己的證道經驗,各種法訣一一傳遞過來,甚至可以借助三皇道人的身軀,強行把太極圖的力量傳遞,讓三皇道人推算一些彼方宇宙的事情。
  三皇道人微微思忖,便有了一些感悟,暗暗忖道:「彼方宇宙已經徹底甭壞,再無修復的可能。但我若是能夠證道純陽,乃至突破不朽,就能延緩彼方宇宙衰滅的時間。按照天地生滅的規律,只怕這彼方宇宙此時便該出現末運之道,並且毀滅最終毀滅宇宙。我須得先尋到克制末運之道的先天聖德道種,並且更要尋找到五帝龍幡的雛形。這個宇宙許多道法都已經衰微,但三千大道的種子,在任何一個宇宙都不缺乏。」
  有了本體的支援,三皇道人便多了幾分把握,彼方宇宙早就崩潰到了極點,幾位合道的老祖也只是勉強護持自己的門徒弟子,龜縮在自家的道場之內,故而彼方宇宙到處都是冷冷清清,輕易也尋找不到生靈。
  三皇道人施展遁法,按照陳七傳遞過來太極圖的法力推算所指示,只是七八年的功夫,就飛遁到了一處亂星海。彼方宇宙接近崩潰,星辰米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卻不能結成如元初宇宙的四大星宮,或者天凰宇宙的九座星海,而是亂糟糟的一團,到處都在綻放最後的光芒與熱量。
  三皇道人之前雖然法力通天,但卻沒有太極圖的推算之能,故而無法尋找其他的道法,雖然仗著陳七傳遞過來許多本身的道法,但陳七本身也不懂得,對三皇道人最為關鍵的五帝龍幡和先天聖德道種,加之三皇道人又要苦修三皇金符,故而並未對其他的道法有所成就。
  三皇道人按照太極圖的推算,運使自身法力,輕輕探手一抓,便有三道光氣衝入這座亂星海,登時便有無數星辰,應手飛起,在三皇道人手中凝聚,演化為一座小小的陣勢。這卻是陳七明白,自己的從天凰宇宙傳遞來的法力支持,並不能如本身一般,故而這才指點三皇道人祭煉一座陣法。這座陣法卻是高明,乃是當年元初宇宙的一位道祖所創,名為太乙天遁陰陽陣。
  這些星辰匯聚成了這座龐大的陣法之後,便漸漸演化為一座圓盤,配合從天凰宇宙傳來的法力,便開始推算起來,此番行止的休戚。多了太乙天遁陰陽陣所化的太乙天遁陰陽鑒作為輔助,三皇道人推算之能便即大漲,不過數日三皇道人眉頭一挑,不由得高喝一聲:「原來在這裡!」


第六百六十三章 葫蘆宇宙
  數十點星屑一起飛出,有人有物,還有星辰中孕育的星核,這些東西盡皆被三皇道人一把捏碎,在他的法力灌注之下,演化成了一卷天書,這卷天書封面無字,書中內容似乎時時刻刻都在變化。三皇道人潛心推演,前後花去了數十日功夫,漸漸把這一卷天書演化了個大概雛形。
  三皇道人已經是合道巔峰的法力,但想要這般把聖德孕育,也是不可能。
  他微微歎息,暗暗忖道:「若是這一方宇宙能夠聖德出世,便可以克制末運之道,只是我沒得時間,也沒得能耐把聖德演化完全,只能勉強用來延緩彼方宇宙的衰滅罷了。還是要趕緊去尋五帝龍幡。彼方宇宙的數億年前就已經沒落,之前也不知是沒有孕育出來,還是五帝龍幡早就脫離這一宇宙,現在彼方宇宙必然有一座星辰,在重新孕育此寶。只是這彼方宇宙已經接近崩潰,孕育五帝龍幡的星辰,也不知藏在何處。這等涉及到純陽級數以上的事情,太極圖也推算不出來,除非我現在尋一個修理五帝道法的人,讓他來感應五帝龍幡的氣運。」
  陳七本來不懂五帝龍幡的道法,三皇道人一樣沒法知道,這先天五太和三皇五帝本來就不是生靈修煉的道法,陳七和三皇道人只是機緣巧合,才各有成就,現在想要去尋找修煉五帝龍幡的道法,實在是甚難。
  三皇道人一面推演聖德之法,一面把太乙天遁陰陽鑒推動,去粉碎星辰,將之盡數吞納,演化這座大陣的威力。陳七的太極圖和三皇道人的太乙天遁陰陽陣,都不能找到真正的聖德之道,三皇道人演化的天書,亦不是河洛天書。
  就在三皇道人和陳七本體,都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從另外一個宇宙,傳來了一縷奇異的意念,陳七被喬馗盜走的念頭,忽然也生出了感應來,跟這天凰宇宙和彼方宇宙的念頭連接了起來。
  陳七微微一震,便看到一副奇異的景象。
  被喬馗盜走的那部分念頭,先是被喬馗借去執掌四門之一,後來又被打落一級,去執掌五鏡之一,因為並不是將身合道,只是臨時執掌,故而當喬馗演化了四門五鏡的雛形之後,便有令去接管了五帝龍幡,培養這件純陽法寶,而分化在喬馗所創的葫蘆宇宙的這部分念頭,本身修煉的卻是後天十大殺伐法門,雖然做了許多苦力,但所得倒也是豐厚。
  陳七也沒有料到,喬馗居然布下了這手厲害的棋子,在感應到葫蘆宇宙的五帝之道後,小賊頭立刻全力推演道法,並且傳遞過去給三皇道人。三皇道人本身也現了三皇金符之相,無數符菉在三皇金符之外翻飛,漸漸凝結成了一桿小小的五帝龍幡。雖然這桿五帝龍幡法力仍舊微弱,但卻得了大道的根本。
  陳七大喜過望,三股念頭兜搭在一起,登時催動了那桿五帝龍幡化入了三皇道人體內,亦成了三皇道人一身法力的一部分。三皇道人雖然懂得的道法也甚多,但是為了盡快把三皇金符修煉突破,故而跟陳七本人不同,走的是至精至純的路數,別的道法雖然亦都懂得,卻並無修煉,得了五帝龍幡之後,登時本身的道法便生出了奇異變化,首先便是天皇金文生出了突破,三十六道天罡禁制猛然一震,合併唯一,然後便是地皇銀菉,再然後便是人皇紫章。三皇金符一一突破,盡皆演化出先天神禁。
  三皇道人才一突破了純陽級數,便轉而全心全意的去修煉五帝龍幡。
  天凰宇宙這邊才幾千年過去,彼方宇宙已經過去了幾乎有百萬年,三皇道人修煉五帝龍幡也連續突破,一來他本身法力甚是高明,二來葫蘆宇宙那邊,也不斷的傳遞來,有關五帝龍幡演化的種種玄妙。雖然葫蘆宇宙新近開闢,四門五鏡,三皇五帝盡皆在雛形之中,距離誕生純陽法寶,開闢無窮虛空還有許多年頭,但是這種經驗卻極珍貴,然三皇道人在修煉五帝龍幡的時候,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難。
  陳七閉關,全力支援彼方宇宙的三皇道人,這數千年中,天凰宇宙漸漸也有許多人修成了純陽道法,更有七八件純陽法寶成了氣候。九霄洞真派因為有小賊頭這個純陽老祖坐鎮,漸漸也成了勿圖星海頂尖大派之一,再加上有白神梟和漓江劍派這等交好的門派,九霄洞真派的弟子,也漸漸凝聚出來許多忠誠,就連那些被強行收錄來的弟子,也都漸漸認同了這家門戶。
  便在這個時候,有兩個不屬於九霄洞真派,只是當初被從七凰界中帶了出來的佛門弟子,忽然得了一番奇遇。
  陳七從七凰界中帶出來的人口,被他散落在幾座星辰上,小賊頭倒是好心,按照原本中土西域各國的不同勢力,將之一一分別安置,原本幾個造反的貨色,都得了運氣,居然能夠獨佔一座星辰,再也不愁被人圍剿。本來在七凰界已經名頭漸漸興起的佛門,也因為陳七的特別照顧,獨佔了一座星辰,還有許多信奉佛門的弟子和信徒,也都被陳七安置在這裡。幾千年過去,佛門佔據的這座星辰越來越興盛,尤其是有許多佛門大德在涅盤之際,都能夠感應到一個美好國度,號為中央婆娑世界,自然便有佛門護法前來渡化,更是堅定了許多佛門信眾的願力。
  當年陳七的兩位好友,許鯉和應鷹,仗著天資奇佳,在七凰界的時候,就已經成了佛門領袖,後來更是各自參悟了佛門真諦,在元古金鉈中的實話,領悟了佛門七卷經文的全部奧義,在不久之後,就各自修煉到佛門第九識的地步。
  以許鯉和應鷹的法力,再加上偶然能夠感應到元古金鉈世界中的浩瀚佛力,並且引來加持,兩人的法力早就都逼近了鑄就金身的地步。有一日他們在潛修的時候,忽然感應到了某一股冥冥氣運,並且生出了感應,召喚來了兩道龍鳳符菉。


第六百六十四章 金剛乘
  陳七當年散出的龍鳳符菉,這些年已經有許多人得手,並持之增長氣運,在修行之道上越發的光明。
  許鯉和應鷹跟陳七原本是好友,但是後來三人分手,陳七便再也沒有跟這兩位好友見面。他執掌九霄洞真派,在核心弟子中自然是無人不知,但是在旁人的心目中,陳七仍舊顯得神秘,來歷莫測。許鯉和應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所處的其實是少年時的好友,所創的道場。
  兩人在元古金鉈世界的時候,因為陳七加意照顧,參悟了佛門上乘功法,也得了許多好處,但仍舊不知陳七便是九霄洞真派之主。佛門本來便不重外力,只重本身神識參悟,別的奇遇都不重要,只是那一刻的開悟,才會立地成佛。得了龍鳳符菉,氣運加身,應鷹和許鯉一起,幾乎是不分先後,把體內的一百零八道小神通凝結為數種大神通,並且交織一起,鑄就佛陀金身。
  應鷹當年參悟的第一種小神通,便是大小諸天印法,故而鑄就的佛陀金身,便是佛門四十八佛陀中的金剛琉璃佛主,專司戰鬥。許鯉心思活泛,鑄就的金身,卻是佛門四十八佛陀之外的別傳七佛之一的千幻多寶佛主。兩人證道之日,所居的苦海星辰上,無量光明籠罩,似乎整座星辰都在慶賀兩位佛陀的誕生。
  便在這一個剎那,從兩個世界中各自分出一股牽引之力來,要援引兩人飛昇。一個便是從元古金鉈世界中延伸出來的力量,另外一股卻來自另外一個佛陀世界。
  應鷹和許鯉兩人微覺愕然,元古金鉈世界雖然早就跟他們建立了微妙的聯繫,就連中央婆娑佛主也時常在佛門所在的苦海星辰上顯化真身,講演道法。但另外一股力量,卻顯得更為純厚雄奇,顯得更為正宗。
  應鷹不由得暗暗吃驚,對許鯉說道:「這兩股力量都要援引我們去,只是不知道那一支為真,哪一處為偽。該如何做選擇?」許鯉抖了抖身子,把千幻多寶佛主的金身收了,這才笑著說道:「管它是真是假,我們反正不會走的,總要把苦海星辰上的佛門弟子,都教導起來,方是我們兄弟追尋真正的大道的時候。」
  應鷹點了點頭,也同意了許鯉的意見,兩人便切斷了跟兩處佛門力量的聯繫。中央婆娑佛主乃是陳七的念頭分化,等於陳七本身,他也感應到了佛門的接引之力,只是陳七本身在閉關,中央婆娑佛主只是合道巔峰而已,不能對抗佛門的深厚底蘊,這才一時沒有做出劇烈的反應。而且陳七也真心認為,許鯉和應鷹真要去了佛門之地,只怕未必比在他的道場中差,畢竟佛門的兩位老祖,還有幾個聖僧,法力都不見得輸了給他。
  但既然許鯉和應鷹做出了選擇,陳七便也不在顧忌,他本身還要協助三皇道人修煉,不會輕動。但是元古金鉈內的中央婆娑佛主卻無這等阻礙,當下便化為一個黃衣僧人,悄然來在了苦海星外。
  元古金鉈所化的僧人,也不用施展什麼法力,許鯉和應鷹便感應到了,畢竟他們便是在元古金鉈中修成了七道佛門經卷的法力,知道這東西來歷莫測,法力深厚無邊,故而兩人在感應到中央婆娑佛主到來的時候,便駕馭了遁光,飛身迎了出來。他們也不知道這位佛門大能是要做什麼,故而也不敢有甚別的舉動,只是各自宣了一聲佛號,還是許鯉先開口說道:「前輩莫不是生氣了,因為我等不願意飛昇到前輩的道場之中麼?」
  中央婆娑佛主呵呵一笑,說道:「這卻不是,我此番來是尋找兩位故人的。不知兩位道友可還記得當年的陳七麼?」
  許鯉和應鷹登時大吃一驚,看著這位黃袍僧人,變化了容貌,跟當年的陳七一模一樣,都歡喜無盡,撲了上去叫道:「原來是陳七道友,你怎麼也修持起佛門法術來,還修煉的如此厲害?」陳七這次卻不隱瞞,而是把自己當年的事情,一一都兩人說了,連帶自己這乃是一件法寶所化的分身,也不曾隱瞞。
  許鯉和應鷹這才知道,陳七原來便是這座由數千座星辰匯聚的道場主人,法力更是通徹天地,成佛做主。就連這一個分身,也是合道的巔峰,能夠演化洞天,開闢出來無窮時空。兩人聽陳七一番解說,知道另外一股前來接引的力量,居然才是佛門正宗,兩兄弟都呵呵笑道:「虧得我們不曾走,不然我們兄弟三個,只怕就相見無日了。」
  陳七雖然修成了道法,但仍舊不及佛門二祖,佛門在到了天凰宇宙之後,便封了佛國,潛心修煉。若是不得佛門二祖的允許,陳七也不得其門而入。
  陳七笑道:「兩位不曾走,便是要在我的元古金鉈世界中修煉了,我這件法寶,開闢洞天之後,又煉化了許多法力,有域外天魔和魔族的護法佛兵,護法明王,就是沒有多少真正的佛門弟子。若是兩位願意帶了苦海星上的佛門弟子,進入其中修煉,不但佛門弟子修煉起來,法術更為精進,只要有阿摩羅識的法力,便可不斷轉世,直至鑄就金身,更有許多妙用,可以讓佛門自開一界。」
  許鯉和應鷹知道陳七不會誆騙他們,問了幾句之後,亦覺得在元古金鉈中修煉,比在苦海星上好的多。便準備搬遷佛門弟子。陳七在勸說了許鯉和應鷹之後,也隨之說道:「佛門雖然道法並不屬於道家,但是卻有一樣,要戒身苦修,許多佛門弟子都不肯成家。若是這般,佛門沒了人口,也就發揚不得光大。許鯉和應鷹你們既然為佛門第一,又沒有別的佛門佛陀跟你們平起平坐,正好改了這個規矩,讓佛門弟子,亦能娶妻生子,方能把佛門發揚光大。正好元古金鉈世界中,還可以修持小乘魔法,十萬魔法,跟佛門的功法融合貫通,比原本更加高妙,可以稱為金剛乘,區別與大乘佛法。」
  許鯉和應鷹聽得陳七如此說,都是心頭苦笑,但是也知道陳七所言不差,因為佛門若無人口,也就沒法修持下去了,最多也不過兩三個修成的老禿,後繼無人,自然要滅了道統。苦海星上本來人口就不多,雖然得了許鯉和應鷹的護持,這些年也有許多發展,仍舊比不得其餘的幾座星辰,兩人也知道若是佛門更加發展,這個問題必然要成為佛門第一大難題。
  只要按照陳七所言,改了佛門的宗流,才是最根本的解決道理。
  兩人各自思忖了一陣,便都答應了下來,陳七也不用他們去勸說佛門弟子,只是把手一指,便把苦海星上的一切生靈,都轉移到了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中去。甚至那些煉氣級數的修士,都根本沒有察覺,天地已經變化了一番,換了一個世界。有此可見陳七的道法之高妙。
  許鯉和應鷹,見得陳七法術如此厲害,心頭也是都各個吃驚,兩人修成佛陀金身之後,本以為道法厲害,已經成了佛門第一流的人物,但是見到了陳七的法力,這才覺得日後還有的進境。陳七對這兩個兒時好友,亦有另外一番看待,他知道自己的元古金鉈世界,足以保護兩人和佛門綿延,尤其是元古金鉈世界的那些佛門佛兵,幾近繁衍了百億,這些人日夜苦修的道法,都匯聚到了中央婆娑佛主身上,讓這位佛主的法力,日益高深,隨時都有可能突破純陽。待得到了那個時候,元古金鉈也要成為純陽之軀,化為這個宇宙的一個基石。
  甚至元古金鉈在有佛門氣運加持之後,可以形成宇宙之中的小宇宙,自有一番氣象,許鯉和應鷹在這件純陽法寶內潛修,幾乎可以無慮隕落,比尋常的元神合道老祖,還要穩妥。
  陳七安排了許鯉和應鷹之後,便仗著中央婆娑佛主的力量,對佛門的發展,無數助力。元古金鉈本來便是洞天法寶,陳七故意調整了時光,讓這件法寶中的世界,一瞬間便過去了千百年,佛門弟子娶妻生子,修習金剛乘道法,已經成了佛門的別傳一脈。
  更有那些潛修小乘魔法的佛門弟子,漸漸把小乘魔祖也法力,也催動到了元神合道的巔峰,雖然小乘魔祖乃是後晉陞的老祖,不能跟中央婆娑佛主搶奪元古金鉈的主宰之位,卻也有許多便利,把自家的門徒傳播的遍地都是。在元古金鉈世界之內,小乘魔法別有一種妙用,只要陳七不起心思,小乘魔祖便不會收回這些法力,就如跟佛門的大小神通一般,也是一種有證道之妙的道法。甚至在元古金鉈世界之中修煉,還可以不懼三千大道之數,直指純陽都無阻礙。
  陳七潛心安排這些,元古金鉈中的佛門金剛乘演化完畢,成了一脈傳承時,他亦收穫了無數道德之力,本來就已經在突破邊緣的太極圖,亦因此生出無數變化,眼看便要突破那最後一層關隘。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三五道人
  便在陳七要演化道德,最終證就純陽道德之胎的時候,忽然天地間傳來一股龐大的壓力,一直逼入了他的元神之中。陳七也不曾料到,世上還有這等厲害的人物,竟然能夠直接侵入他的識海。陳七正在運轉全部法力抵抗,但是當他看到識海之中,一個霸氣四溢,威風凜凜的老道士出現時,心頭驀然一震,喝道:「老祖,你為何也要為難陳七?」
  那個老道士微微一笑,喝道:「我欲證就造化,須得收集三千大道,道德之法我不要,只要功德之道。你欲證就先天純陽道德,就把功德捨給我罷,不然你絕不能如願。」
  陳七念頭幾轉,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暗暗忖道:「原來如此,這人的法力在天凰宇宙也不過如此,但卻恰好封住了我證就純陽道德的路子。若是我不肯捨去先天功德,就必然不能如願證道……先天功德不能證就大道,我日後也無望不朽了。」
  陳七心思電轉,本欲立行取捨,畢竟太極圖和龍鳳局兩者更重,天地玄黃玲瓏塔若是捨棄,也無關大局。最多日後去別的宇宙證就道法便是。但就在他開口前的一刻,小賊頭忽然福至心靈,喝道:「前輩如此手段,怎好意思白拿晚輩的東西。我捨了天地玄黃玲瓏塔也就罷了,但求前輩在彼方宇宙,幫我鎮壓一二,免得這個宇宙太早崩潰。」
  陳七念頭一轉,便把三皇道人所處的宇宙方位,發送了過去,那個道人微微一笑,喝道:「你倒是好算計。這樣罷,我幫你鎮壓彼方宇宙一億年,快把天地玄黃玲瓏塔於我。我日後證道,還把此一條大道的根苗還你。」陳七猶豫了幾分,把身一搖,天地玄黃玲瓏塔便飛了出來,那個道人探手一把抓過,呵呵一笑,忽然一彈指,叫道:「看你是個識趣兒的,我便與你一分好處,我這裡五帝龍幡修煉的先天神禁有多,便送你五條。」
  陳七心頭一震,果然在彼方宇宙感應到五道先天神禁飛入,一下子便尋找到了三皇道人,落在三皇道人的身上,把五帝龍幡內的五帝之道,全數谷催到了純陽境界。一來一還,陳七反倒是得了好處。這小賊頭正要遜謝,那個老道人已經收了天地玄黃玲瓏塔,晃眼無蹤,陳七也不知道這個老道人究竟去了何處。
  失去了這個老道人的影蹤,陳七登時心頭一鬆,太極圖的威力層層暴漲,忽然就突破了合道的級數,演化為純陽之物。陳七失去了天地玄黃玲瓏塔,卻得以讓太極圖和龍鳳局一起修煉到純陽,不由得心中歡喜,畢竟所失者小,所得者大。更何況,那老道人還白送了他五道先天神禁,放三皇道人得以把五帝龍幡也祭煉到純陽。
  如今在彼方宇宙,三皇道人得了五帝龍幡,兩者一起修煉到純陽之後,便再不得用舊時稱號,而可以被稱作三五道人。
  三皇金符和五帝龍幡有鎮壓宇宙規則之妙,故而當這兩件純陽出世之後,彼方宇宙便略略穩定起來。如今這彼方宇宙,只有三五道人一個純陽,故而這種穩定,只是延緩了比方宇宙的毀滅,並不能力挽狂瀾。
  陳七在兩個宇宙分別突破之後,心頭便微微忖道:「想要更進一步,非得把兩種純陽道法,都修煉到一十八重先天神禁不可。這卻是水磨的功夫,須得打熬時間。天凰宇宙已經漸漸穩定下來,天凰也把天凰宇宙的時光流動放緩,我雖然佔了兩個純陽之位,但想想要把龍鳳局和太極圖都修煉到一十八重先天神禁,也不知要多少時候。還是指望彼方宇宙的三五道人,更有些把握。畢竟彼方宇宙的時光流速,千萬倍與天凰宇宙,更有可能突破到不朽境界。」
  陳七修成道德元胎之後,便不在把精力和眼光放在天凰宇宙,而是全力關注彼方宇宙。
  三五道人把三皇金符和五帝龍幡都修成了純陽之後,便不在東遊西蕩,而是把太乙天遁陰陽陣包裹在外,一路吞噬星辰,直奔彼方宇宙幾個老怪物的聚居之所。
  太乙天遁陰陽陣吞噬了無數的星辰之後,推算只能越發的厲害,也沒用了多少功夫,便尋找到了彼方宇宙最後的幾個元神合道的老怪物的道場。這些年彼方宇宙越發的混亂,故而這些本來各據一方的合道老祖,也不得不湊到了一起,合力對抗這個宇宙的泯滅之力。這些老祖倒是知道,除非自己能夠修成不朽,把念頭分化到別的宇宙,方能把本我意識傳承下去,但卻都無能力為。
  如今彼方宇宙崩潰,三千大道都來不及成長,故而他們也只能等死,希翼彼方宇宙崩滅的時候,可以躲入一處蟲洞,或者有別的奇遇發生。當三五道人尋到了這些合道老祖的道場之外,這些老祖盡皆被驚動了。他們雖然也隱隱知道,彼方宇宙誕生了一個大能之輩,但卻沒有人想到,居然在如此末法時代,還有人能夠修成純陽。
  三五道人伸手一抓,便把十餘團光輝收攏在手,這十餘團光輝中,便是彼方宇宙最後僅存的十來位元神之輩,其中有七位合道級數,其餘盡皆為元神法身或者化身的人物。這些人雖然生於末法時代,但個個法力精深,比宇宙初開的天凰宇宙的元神之輩,都要厲害的多。但也抵禦不得三五道人的法力,被三五道人一把便抓入了手中。
  三五道人嘿然笑道:「你們雖然也有些法力,但不足以在宇宙破滅之前修成道法,若是你們助我一臂之力,說不定我還能帶你們走出一條生路。」陳七的話,登時給了這些老祖一分信心,當下便有為首的一個合道老祖說道:「你要我等如何協助?」三五道人把自己修煉那卷天書祭起,同時把太乙天遁陰陽陣也打入了其中,叫道:「你們都來,到這卷天書中修煉,把你們畢生的積蓄,所有的法寶,都煉入其中,便可對我有些用處。」
  彼方宇宙雖然破滅,修道之人一一隕落,卻有許多上古流傳的法寶傳了下來,這些法寶比元神之輩要頑強的多,只是若無人能夠鎮壓彼方宇宙氣運,它們也要跟同這個宇宙一起毀滅。當陳七放出這卷天書之後,那些合道的老祖都一起喝道:「有一線生機,我等何不肯拚命?」
  這些老祖立刻帶了自己的門人弟子,還有這個宇宙唯一僅存的人口,乃至數萬件法寶,一起飛入了陳七新祭煉出來的天書之內。這些東西,已經是彼方宇宙最後的存留,這個宇宙除了這些東西之後,再沒有任何東西,其餘的生靈和法寶,天生神物之類,全都已經破滅,損毀,消亡與天地之間。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不朽
  得了彼方宇宙的最後一股力量,三五道人便再也不去別的地方,開始靜靜的閉關起來,也不知多少年過去,在彼方宇宙的最深處,忽然有一圈雷光亮起。這圈雷光孕育無窮毀滅,但凡被這團雷光掃中,不拘是星辰,虛空,還是任何物質,都盡皆化為虛無。從這圈雷光的發祥之地,彼方宇宙開始慢慢的崩塌。
  就在這圈雷光已經吞噬了足足有天凰宇宙一座星海的般廣大的地域時,一道法力忽然飛出,把這圈雷光定住,這股法力倒也強橫,定住了末法之雷,一晃眼,又是不知多久過去。
  在天凰宇宙,陳七剛剛把太極圖內修出第二道先天神禁,就感應到了彼方宇宙,三五道人法力驟然增長,三皇金符,五帝龍幡,盡皆增長到了純陽巔峰,內蘊一十八道先天神禁,這兩件法寶各有分身,每一道分身便是一十八道先天神禁圓滿。三皇金符有三大分身,五帝龍幡有五大分身,合計共有八道分身,加起來便是八條一十八重先天神禁大圓滿。
  陳七登時精神微微一振,暗暗忖道:「彼方宇宙得了那位老祖的鎮壓,暫時不會毀滅,接下來便要看三五道人的機緣如何,是否能夠搶先一步修成不朽。彼方宇宙有這一位不朽,還能維持一段時日,說不定還有機會,收集三千大道,證就造化元神。」
  陳七知道接下來便是關鍵,那位老祖答應了他,幫他鎮壓彼方宇宙一億年,現在已經過去了數千萬個年頭,彼方宇宙的末法之雷已經漸漸壓制不住,或者三五道人證就不朽,不然就得在那位老祖收手之前,有法子鎮壓末法之雷,這才能在突破造化之前,保住這難得修成的分身法力。
  要知道就連陳七的本體,亦不曾有三五道人的法力,何況他想要證道元神,在天凰宇宙已經絕不可能,彼方宇宙已經是他最近造化的一條道路。好在陳七之前預備充足,故而還有的許多緩手,三五道人修成純陽巔峰的法力,便大喝一聲,震盪宇宙,不知有多少法力衝擊,層層而出,他所祭煉多年的那一冊天書,終於借了彼方宇宙僅存的那些修士的力量,加上他本身的法力,演化出來聖德道種,在他本身突破純陽巔峰的一刻,那冊天書也化為了聖德之源,河洛天書。
  只是這冊天書只有三十六重天罡禁制圓滿,距離純陽仍有一步距離。要知道那末法之雷要毀滅整個宇宙,誕生的一刻便是純陽巔峰,待得吞噬了許多虛空和星辰之後,本身還能突破,只是末法之雷超越純陽的一剎那,這個宇宙也就盡數毀滅,連同末法之雷一起,歸於空無。
  聖德雖然可以末法之運,但也不能相差太大,三五道人雖然知道,若是自己能夠把聖德祭煉到春陽巔峰,配合自身的法力,說不定還能有扭轉彼方宇宙崩滅的機會,但是那種難度太大,再說,他也沒那個精力,去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三五道人只是把聖德道種培養出世,隱隱延續了彼方宇宙的一分氣運,給自己爭取證道不朽的機會。
  先三皇金符齊全,五帝龍幡完整,三五道人便運轉法力,溝通宇宙之中冥冥的道路,尋求突破這一宇宙束縛的方法。這種證道不朽的經驗,便是天凰宇宙的陳七本身,也極缺少,不能有任何幫助,只能不住的運轉太極圖推算,並且傳遞一縷意念過去,盡可能的多幫忙便是了。
  就在陳七觀看彼方宇宙的三五道人參悟不朽的當,忽然天凰宇宙也動盪起來,一股極為熟悉的法力,散逸了開來,須臾就遍佈整個宇宙。不過這股法力的波動,非得是元神合道級數以上,不能察覺,陳七感覺熟悉,乃是因為他曾見過這股法力的源頭,正是幫他推演龍鳳局的阿須駝龍王。阿須駝龍王就如給陳七演示,如何把三皇金符和五帝龍幡融會貫通,兩相合一,證就不朽一般,把諸般道法一一變化,陳七得了這般機宜,當下也不遲疑,把這份經驗和見識,一絲不差的送去了彼方宇宙。
  三五道人把兩道純陽道胎修成,法力便已經臻至強橫不可思議,此時感應到了陳七送來的種種經驗,從阿須駝龍王的成道法門中,領悟出來許多關於自己的道路。這種證道的過程,非復一日,在彼方宇宙,眨眼就又是數千萬年過去,那股鎮壓末法之雷的力量,也漸漸衰退,顯然已經快要超過了那位老祖的一億年之約。
  便在這股力量徹底消散前,三五道人忽然一喝,三皇金符和五帝龍幡顯化了原形,忽然就暴漲了數千萬倍,足足有數座星辰大小,但這兩股純陽之寶,在擴張到了如此巨大的之後,仍舊沒有停頓下來。仍舊不斷的暴漲,只是到了後來,這兩件純陽道胎已經變得有形無質,只剩下純粹的威壓,而不在有任何實質的東西。
  在那一剎那,陳七可以感應的到,最少有七八股遠遠超過了純陽級數以上的力量,關注到了彼方宇宙,這七八股意志盡皆龐大無匹,淵深難測,具有無窮智慧,無邊力量。他們對三五道人沒有惡意,可也沒有相助之意,只是靜靜的觀看,直到三五道人把所有的意志充斥整個彼方宇宙,這才有人搶先了一步,退了出去。
  三五道人就如困在蛋殼之中的雛兒,在汲取了足夠的養分之後,終於孕育出來可以突破整個宇宙,超越一切時空的意志,猛然跳出了彼方宇宙,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股意志,似乎是那位喬馗老祖,他所創的葫蘆宇宙似乎還十分弱小,比天凰宇宙差之甚遠。那個宇宙,應該就是元初宇宙,元初宇宙跟彼方宇宙一般,只差一點,就要崩潰,只是元初宇宙裡面已經沒了生靈,想必那位焦飛老祖和另外一位老祖,也都離去了。只是不知道現在正在創造新的宇宙,還是在孕育靈識。」
  到了這個層次,陳七對之前所有不解的地方,也都盡皆解開疑惑。神念須臾間就遨遊了數千上萬億宇宙,只是這些宇宙十之八九都殘破不堪,跟彼方宇宙元初宇宙一般,不知被抽取了多少回大道,已經進入了衰微的階段,隨時都可能崩滅。但也有許多新誕生的宇宙,充滿了勃勃生機和無窮的火力,只是尚還在雛形。
  更有許多宇宙,似乎全然封閉,根本不容他的意志降臨,前去探查。
  饒是三五道人修成不朽,但對他來說,無窮宇宙中,仍舊有無窮多奧秘,根本就不能窮盡其極。陳七心頭微微思忖,便嘗試分化念頭,探入其餘的那些宇宙,試圖尋找三千大道的本源,不過三五道人分化的念頭,十之八九落入了那些宇宙之中,不久就失去了一切感應,再也不能反饋任何消息,另外一些念頭,雖然投入別的宇宙之中,就開始慢慢成長,但各種宇宙的時光流速不一,彼方宇宙乃是要崩滅的宇宙,時光流速最快,那種成長的速度,遠遠不足以讓陳七滿意。


第六百六十七章 播種宇宙
  好在不朽之輩,元神可以無窮分化,只要略略運轉,便能把分化的念頭重新修煉出來。三五道人一面催動聖德道種,鎮壓末運之雷,一面不斷分化念頭,也不知道在多少個宇宙灑落了種子,饒是三五道人已經證就不朽元神,仍舊不能干擾太多,只能默默等候這些種子成長起來。
  那些即將衰滅的宇宙,各種大道幾乎都空了出來,但是也因為走入末法之時,故而往往不能投入的念頭成長起來,便即崩潰,連帶投入的念頭也要毀滅。那些已經有了造化之輩的宇宙,根本不容外來之輩竊取本宇宙的大道,往往念頭一動,便把三五道人分化出來的念頭抹殺。
  所以儘管三五道人分化的念頭幾乎無窮無盡,但播散了數萬年功夫,也只在百多個宇宙內有種子成長起來。
  這些宇宙各有不同,規矩法則也有區別,但萬變不離其中,仍舊有許多脈絡跟元初宇宙和天凰宇宙共有。有三五道人這個不朽之輩,分化出去的念頭,天生便擁有超凡脫俗的智慧,甚至可以自創功法,根本不須依賴師門傳授,便可輕易踏上修行之路。這種由不朽之輩分化出去的念頭,轉生成的生靈,一入修行之路,便會突飛猛進,比尋常人要修煉要快許多倍。往往被視為天縱之資,但是對三五道人又或者陳七來說,這樣的速度還遠遠不夠。
  而且不說這些分化念頭轉生之身的修行速度,就說這分化出去,還能夠存貨的種子數目,就遠遠不夠。所以陳七心頭亦存了些別的思忖,在關注了一段時日,三五道人分化念頭,播種宇宙之後,便收了修煉,破關而出,離開了九霄洞真派的道場。
  陳七也不猶豫,離開了自家的道場之後,便直接尋到了勿圖星海最核心的地方。這裡乃是整個天凰宇宙,最為尊貴的地方,傳說乃是創世七凰所居。陳七之前根本不敢前來攪擾,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來。因為他亦明白,自己出身天凰宇宙,只怕是永都不能磨去天凰的烙印,自己能否成道,還得看天凰的情緒,若是天凰打算攪擾,他自然就不能最終成道。但若是天凰願意支持他,小賊頭收集三千大道,證就造化元神的指望,就要大的多。
  陳七此番來,就是跟天凰討要幾條先天神禁。也許此物對別的人來說,珍貴到了極點,但是對天凰來說,三千大道集中與一身,這些先天神禁與它來說,不過是多修煉些時日的問題。
  陳七剛到了勿圖星海的中央,就看到一個少女緩步而來,足下萬里長虹,自然化為大道,金光照耀,生出無窮妙法來。陳七不認得這個少女,卻知道這個少女的道法遠遠在他之上,故而陳七心頭微微凜然,但是這個少女卻並無任何敵意,輕輕笑道:「陳七你倒是有些運道,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日內,在彼方宇宙修成不朽。雖然這個結果,有許多人在後面推動,但也是你夠機緣,旁人也有機會做棋子,但最終卻未能跳出棋盤。你也不用再往前行了,這裡是七道先天神禁,我代表了天凰前來贈你。」
  說罷,這個少女便一樣手,飛出了七道彩色光華,陳七也不探手接過,而是念頭一轉,便溝通了彼方宇宙的三五道人。三五道人運使不朽法力,隔了兩個宇宙,把這七道彩色光華收了,也不收入彼方宇宙,而是拋入了另外七個宇宙之中。
  陳七微微躬身,低聲說道:「陳七得了天凰如此看顧,天凰但有差遣,我無不遵從。」
  那個少女哈哈一笑,說道:「我們才新開闢這個天凰宇宙,也不要你多做報答,只要你晚個幾年,等先天純陽法寶出現個二三十件,這個宇宙穩固了才走。」
  陳七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自然,只要彼方宇宙還未崩塌,我絕不會抽走法力。」
  那個少女再度點了點頭,扭身便消失在虛空中。
  陳七微微思忖,已經明白了好些事情,他暗暗忖道:「天凰只要這個宇宙安穩,其餘六凰也不求證道造化,反正在天凰的羽翼之下,它們是否證就造化轉無所謂,不朽巔峰的法力,足以縱橫。反倒是我,若不能及早一步,彼方宇宙那邊就支撐不住,天凰宇宙又有天凰鎮壓,根本沒得機緣。」
  且不提陳七在天凰宇宙這邊還有甚舉動,那七道先天神禁被三五道人投入了七座宇宙之中,便分化了念頭過去,與這七道先天神禁相合,有了這七道純陽法力,三五道人本身的道法,也自增長不小。同為不朽,掌握的大道越多,法力便越高明。多了這七道純陽法力,三五道人遨遊宇宙,便比之前順滑,分化念頭穿透別的宇宙,也就更容易。
  算上彼方宇宙,天凰宇宙,葫蘆宇宙……陳七分化出去的念頭,已經光及百多個宇宙,這些宇宙盡多衰老,雖然不似彼方宇宙,就在崩潰的邊緣,但距離毀滅也沒多少時候。儘管一個宇宙之毀滅,往往數以十億百億年計數,但是對成就不朽之輩來說,這點時間仍舊遠遠不夠。所以修成不朽之輩,無不把自己的念頭盡量分化,散佈無窮宇宙,好在某一個宇宙毀滅之後,自己其餘的念頭也能存留下來。
  只是若不朽念頭所存的宇宙毀滅,這些念頭就失去了聯絡,再不能統合一處。故而不朽之輩,無不想證道造化,只有造化,才是真正的不朽不滅,自行開闢宇宙,掌握宇宙運程,不會因宇宙毀滅而隕落。
  陳七的某一個念頭,恰好落在一個自然誕生的宇宙之中,這個宇宙雖然也誕生了不知幾億億年,但是卻正在氣運旺盛的時候,有三位不朽爭奪造化之位,但是卻都距離收集三千大道尚遠。這個宇宙修為在合道之上的老祖約有百餘,但卻佔了不下一千二三百條大道。好在陳七分化的這個念頭,擁有陳七本身所創的無數道法,倒也不愁將來沒有合道的路數。
  這個念頭降生在一座星辰之上,這座星辰內有一個人間武者門派,名為天龍門。


第六百六十八章 三千今生
  饒是以陳七隻能,分裂念頭,穿梭宇宙,又經投胎轉生這一道手續,他分化的念頭轉生之人,落生之後,也都什麼也記不得,除了稍稍聰穎些,便與尋常人無異。非得等到年長之後,或者遭經大變,又或者法力漸漸成長起來,才會頓悟前生,這卻是陳七也不能改變,也是不朽之輩分化念頭,穿越宇宙,投生轉世遇到的最大難關。因是之故,這才有許多念頭沒聲沒息的就隕落,或者被投生的宇宙氣息沾染,漸漸被同化,再不復本來面目。
  陳七這一個念頭轉生之人,名曰李渾善,出生於貧苦農戶人家,父母頗能生養,共有兄弟姐妹八個。因為家中養不起許多孩兒,所以在七八歲時,就要送去給店舖當學徒夥計,也不求補貼家用,只求少一張嘴吃飯,能讓家中減輕些壓力。李渾善因為身子強壯,又恰好天龍門到了三年一度收門徒的時候,便送入了天龍門中,經過了幾層選拔,便成了天龍門的記名弟子。
  按照規矩,三年之後,若是這批記名弟子能有些出息,把入門的一套拳法修煉的有三兩分火候,便可成為正式弟子,領取每月的例錢。若是不能選出,也可以被分派到天龍門名下的諸多產業,不拘是做個夥計,還是做什麼營生,都可以獲得一份還不錯的收入。
  李渾善入了天龍門之後,也沒什麼特別,只是按部就班的學習武藝,三年後仗著刻苦,便穩穩的成為這一批記名弟子的佼佼者,成功投入了天龍門下,成了一名正式弟子。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天龍門就無緣無故的被一個旁門散修滅了滿門,李渾善便在全派上下都被滅盡的情況下,忽然覺醒了一絲前世記憶,與萬端驚險之下,擊殺了那個旁門散修,得了那散修的一些東西,從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李渾善投入了修行之路,開始倒也如履薄冰,好多危險。因為天龍門被滅,他便成了天龍門唯一的餘孽,仗著還有幾分機靈,李渾善利用自己從那個散修手中,得來的幾種三流法術,用了三五年的時間,重新把天龍門整頓,把門下的產業都收入了手中。本來按照這般情況,他就該漸漸成為一方土霸王,把天龍門經營的威震一方,官匪勾結,自家也享受許多人間富貴權勢。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大幫會把勢力擴展到了天龍門左近,李渾善經歷了一次滅門之禍後,終究覺醒了幾分記憶,並未試圖對抗,而是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投靠。加入了那家大幫會,讓天龍門成了人家的一個分舵。因為他如此識時務,故而天龍門不但未有絲毫折損,反而越來越壯大,他也因此成為那家幫會的重要人物,地位連年提升,並且因此獲得了一個機會,修習哪家幫會的幾種獨門法術。
  此時的李渾善天賦已然與前不同,沒有多久,他就脫穎而出,成了那家幫會中法力最高的幾人之一,並且借助多年苦心經營的力量,漸漸奪取了這家大幫會的力量。就在此時,天下傳來了一個傳聞,有個古仙人遺留的鎮壓江眼的法寶出世,惹動了幾個門派的煉氣士出來爭奪。李渾善借此機會,便兜搭上了一家門派的幾個歷練弟子,捨去了畢生所積累的幫會勢力,投入了那家門派之中。
  數十年後,李渾善已經修成法力,鑄就金丹,漸成了天下有數的幾人之一,同時也都覺醒了更多的前世記憶,明白自己所處的不過是一座星辰上的一座大陸而已,就算自己修煉到天下第一,也不過是螞蟻中的王者,所以便再度捨棄一切,繼續潛心修煉。
  他所處的那家門派,本來頗為鬆散,有好幾個支流,他拜師的那人不受門中長老待見,所以許多功法都不允許李渾善修煉。但李渾善覺醒了前世的記憶,修煉起來也越來越快,並且自行推演出來一些功法,也惹怒了本門長老的,所以在他看來,自己目標遠大,這些小事爾,都不值得計較。但是門中卻因為發動了一場陰謀,想要把他和他師父的那一支驅逐出門派,並且想要逼問出來,他所創的一些功法。
  李渾善越是修煉到後來,智慧就越是洞徹,輕而易舉的瓦解了門戶中的許多陰謀,並且在某一次門派中的大敵來襲時,仗著自己參悟的道法,把師門大敵全數斬殺,名望之高,已經超出了派中所有人,隱然已經成為了天下有數的大宗師。至此地步,李渾善便與大陸上的修行界越走越遠,終於在修成元神之後,破空飛去,留下了無數傳說。
  待得李渾善遊歷星空,法力連連突破,這才跟彼方宇宙的三五道人的意志連接起來,漸漸參悟了玄妙大道,也突破至了元神合道之境。
  成為了陳七分化出去的念頭裡,第一個依靠自身之力,修成此等境界之人。
  在不久之後,陳七亦復感應到,第二個依靠自己的努力,修成合道法力的念頭分化。這個念頭,卻比李渾善要坎坷的多,他先是投生在富貴人家,卻因為一場大難,全家都被官府捉拿去,一體砍了腦袋,他本人因為年幼貪玩,去附近一座寺廟玩耍,這才躲過了一場大難。因為這個緣故,他就被一個善心的老僧人,收入了門下,剃度了做小沙彌。
  這位小和尚參悟佛法,佛緣也頗深重,居然與無意中參悟了佛門頭三識,修成了兩種小神通。但就在這個時候,有妖人來犯,把他的師父和全寺上下也都殺了個精光。卻是因為他師父當年得了一卷天妖化身經,乃是妖門典籍,據傳有直指元神大道。
  這個小和尚帶了師門重寶,一路苦戰,一路逃竄,忍不住就把天妖化身經修煉起來。因為他修煉這卷妖門典籍,煉出一身妖氣,卻不小心被另外一家道門的人,給捉了去,當作妖人給鎮壓起來。經歷了不知多少苦難,這才趁了一次機會逃脫。這一次,他因為已經參悟了幾分佛門真諦,又開了佛門第四識,便偽裝成了一個遊方僧人,混入了一座禪林,卻因為機緣巧合,被選中了去給當朝皇帝,做一場大法事。
  就在這場法事中,他結識的本朝公主,又捲入了一場爭奪皇權的陰謀,迭經苦難,這才因為助當朝皇帝穩固了權位,被賞賜道家出身,送入了一個仙家門派修業。那時候他的身份,已經搖身一變,成了當朝駙馬,投入的那家門派,雖然支持當朝皇帝,卻不想自己的門中法術外傳,故而十分提防他,這位身份已經變成了駙馬爺的小和尚,也就沒法學到什麼高深法術。
  本來這位駙馬爺的運氣,到此已經頗有些好轉,他也不善在乎是否能夠學到仙家的手段,可偏偏就是他,無意中發現了這家門派的祖師爺,流傳下來的一份機緣,發現了祖師爺封藏的一座洞府。本來他已經算的門派的大功臣,卻因為身份問題,更受猜忌,明明是他發現了門中的重寶,卻不讓他修煉這些本門失傳的道法。
  因為這件事,這位駙馬爺一怒之下,便別辟了一座洞府,不跟那家門派來往。但是他因為參悟佛法,忽然一夜之間,感悟了前世今生,佛門法力暴漲,就連所修的天妖化身經,也漸漸突破,臻至大成。
  漸漸成了當世有數的高手……
  此人也是經歷了許多,漸漸修成元神,佛道雙修,突破到了長生境界。
  至於後來修成元神合道,被本身感應到了,這才發現這個念頭分化來的宇宙中,居然有佛家道場,就是不知道是佛門二祖哪一位分化來的念頭所創。陳七知道了這件事兒之後,對那個宇宙便投入了更多關注,並且隱隱跟佛門二祖,也有了一番交鋒。佛門的二祖似乎並不著急證就造化,就連收集三千大道,也不算十分匆忙。仗著有天凰佑護,本身沒有隕落的危險,也不怕宇宙崩滅,只要尋到了一個宇宙,就不厭其煩的投入念頭進去,直到把佛門演化出來,這才換另外一個宇宙,故而佛門之興盛,倒也出乎陳七的預料。


第六百六十九章 重整道德
  三五道人分化的念頭,仗著天凰所贈的神禁,在別的宇宙證就了純陽,又有分化的念頭自行修煉到合道境界,本身的法力也日益高漲。他仰仗聖德之力,加上本身的不朽修為,在彼方宇宙入寂滅,定住了整個宇宙的時光流逝,雖然這要消耗三五道人無窮法力,許多有其餘的宇宙分化的念頭供養,但卻也算是暫時緩解的了跟宇宙同滅的危機。
  天凰宇宙的陳七本體,本身也是得了極大機緣,把兩種相生相剋的道法都修煉到了純陽,忽忽也不知多少年過去,小賊頭亦把龍鳳局和太極圖先後修煉到了一十八重先天神禁的地步。此時天凰宇宙,早就發展到了另外一番氣象,四十八件先天純陽至寶先後出世,又有許多老祖都證就純陽道法,漸漸已經快把天凰宇宙的七十二尊純陽之位填滿,更有無數門派興衰,九大星海已經擴張到原來的數百倍之多,生靈繁衍也遠超從前。
  陳七暗暗推算,肚內忖道:「天凰宇宙如今已經有了一十四位不朽,眼看只差最後的四個位子,不朽之位就要圓滿。七十二純陽雖然還有一二十個位子,但也差不離就要補全。三千大道倒是空缺尚多,但也都不甚厲害的大道,那些厲害的都已經被人佔了,我的門下弟子,如今有出息的也許多,雖然在我的庇護下,九霄洞真派如今今非昔比,已經成了天凰宇宙十大道場之一,但終究還欠了幾分底蘊。」
  天凰宇宙現在已經不知多少年過去,陳七門下,先後已經有十餘位踏入元神,甚至諸如天份高明如金閃閃,陳小山,貂雪,鳶兮,鸞兮等輩,都已經突破了元神法身,但門戶中,包括了顧龜靈,何聆冰,顧夢仙之輩,都還未晉級元神合道,故而底蘊是比不得那些真正老牌的大門派。
  陳七也知道,自己這一脈,雖然有氣運福德加持,但是畢竟不如那些從元初宇宙就修煉到了洞徹大道的老祖,底蘊也比不得人家。他在雖然也在圖謀造化,但是終究是道行尚淺。
  三五道人化去了那麼久的時光,也不過佔了寥寥十一二條大道,分化的念頭在別的宇宙還能活躍者,現在也不過千餘,這些念頭往往十個裡有九個,最終也還是要泯滅與無形,剩下的那些,能有運起修成元神就算是不錯,所以陳七也想過,若是自己在天凰宇宙也能修成不朽,兩邊一起合力,終究要比現在快上一些。
  陳七此時已經是純陽巔峰,要說證就不朽,倒也並非極難,他不但自己深得天凰眷顧,背後更有幾個造化老祖的影子。這些力量,在他還在純陽級數的時候,幾乎不會形成真正的助力,但是當他在彼方宇宙證就不朽之後,這些老祖便成了切實可以面對的存在。
  當小賊頭的眼光放在天凰宇宙之外,這才隱約感覺到,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麼廣大。只是在幾乎無垠的宇宙中,不消說證就造化之輩,就算可以運使念頭,遨遊無窮宇宙的不朽之輩,仍舊是鳳毛麟角,現在的陳七幾乎可以一念之間遨遊整個天凰宇宙,但是天凰宇宙之外的無盡虛空,卻是連他證就不朽的念頭,也不能窮盡其遼遠。
  這些證就造化和不朽之輩,各有不同的目標,他們或者為了收集自己尚還缺乏的三千大道,或者為了開闢第二,甚至第三個宇宙而努力,讓陳七一直一來,都以為造化便是修行之路的終點的認識全然打破,修行之路永無止境,甚至也看不到盡頭,達不到終點,有的只是努力,更努力,或者稍稍不那麼努力罷了。有些想要百尺竿頭更近一步,有些人卻覺得時光漫長,還有許多風景可期,未必就要一直都行色匆匆。
  陳七如今還未進入那個層次,他的時間比許多不朽之輩都要緊迫的多,所以還不能真個領略無盡宇宙的風光。
  這一日,陳七正在自家洞府中閒坐,忽然有一道金光飛來,化為一個面皮微黃的年輕道人,見到陳七,這個年輕的道人就長笑一聲喝道:「知道你最近就要突破,便來尋你,一同去搶一些好處。」陳七微微一愣,便知道了此人是誰,當下便也不說話,只是把龍鳳局和太極圖,各分出一道先天神禁,這個年輕的道人收了這兩道先天神禁,晃眼便無影蹤。
  陳七附在這兩道先天神禁中的念頭分身,卻可以感應的到,一股無邊法力,裹了兩道先天神禁,便突破了天凰宇宙,幾番輾轉,把陳七分化出來的這兩條先天神禁,送入了一個全新宇宙。
  陳七仗著自己分化的念頭,突破到了這個宇宙之後,便運轉法力,把兩條先天神禁都祭煉一番,重新演化身軀,仍舊化為一個年輕的黃衣道人。這等分化本身先天神禁的手段,對陳七來說卻沒甚用處,他要收集的其餘三千大道,本身已經修煉的,卻再也不須。故而他也不知道,那人究竟為何要把他送入此間。
  陳七仗著太極圖奧妙,略略推算一番,隱約有些眉目,只是這件事跨越了無數宇宙,饒是他法力通天,證就純陽道胎,也不能徹底明瞭。小賊頭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宇宙,微微一按眉心藏著的太極圖,便感應到了,這個宇宙的道德和氣運之道,一個正在轉世,一個卻還未誕生,故而他方能到了這個宇宙。不然兩相衝突,必然是強的一個把弱的一個吞噬,同樣的大道,一個宇宙不能並存兩條。
  「原來,這位老祖是讓我,先把先天道德元胎搶奪在手,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宇宙,我便也不須客氣。雖然多了這個宇宙的道德氣運,於我本身證就不朽並不好處,但也無壞處便是。若是那位老祖更有許多深意,說不定這次便是我二次證就不朽的契機。」
  陳七心頭微微思忖,仗著本身已經有了一道道德元胎的先天神禁,立刻便感應出來,這個宇宙被道德之寶棄去的軀殼下落,當下便催動遁光,直奔一座星辰而去。


第六百七十章 陰陽鑒,道心書
  藏有道德所化先天純陽至寶的星辰,外表金光燦爛,正是陳七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元古金鉈。此寶在元初宇宙,就是純陽法寶藏覓軀殼轉世的最佳場所,只要無人能夠在這件法寶之內,從煉氣一路修煉到純陽,就不能掌握這件法寶,取不走裡面藏覓的純陽法寶軀殼。
  這座元古金鉈所化星辰,內蘊四道先天神禁,陳七雖然有純陽法力,但龍鳳局和太極圖都只有一道先天神禁,自然也沒辦法強行破開這件純陽法寶,進不去這個宇宙的元古金鉈世界。但是對小賊頭來說,他除了堂皇光明的手段,也不是沒有旁門左道之術。所以陳七見到這件純陽法寶之後,想也不想,就隨手一抓,從自家的身上分出一團咒靈來,正是七十二部小乘魔法中的道心純陽咒。
  陳七知道,不拘什麼道法,想要從煉氣初步,修煉到元神境界,都必然須得一個漫長過程,甚至能否成就,誰也不能知道。但是小乘魔法卻有不同,這種道法陰損歹毒,專一掠奪旁人的法力,只要有法力可以吞噬,進境之快就可以匪夷所思,超出任何人想像。
  元古金鉈對元神之下的生靈,卻沒許多限制,所以陳七分出了這一道咒靈分身,半點也不能引起元古金鉈的反應。暗暗察覺那一道咒靈分身,已經落在元古金鉈世界之中,陳七微微動念,暗暗忖道:「虧了那位老祖把我這一道念頭分身送來,若是能夠取得這個宇宙的道德元胎所化的至寶,只要再多上一兩條先天神禁,等我帶回天凰宇宙,便可離地證道不朽。日後穿越無窮宇宙,法力再無限制。加上彼方宇宙的不朽分身,便是在不朽之中,我亦算的中上流的人物了。就是不知道,這位老祖忽然許下這等好處給我,有什麼謀算,似他們這等人物,一舉一動都大有深意,我現在可捉摸不透。」
  陳七在元古金鉈所化的星辰之外,開了一處小洞天,便躲入了其中潛修去了,他分化的那一縷念頭,融合了道心純陽咒之後,落在元古金鉈世界便直沉入到了第一層。
  這個念頭分身,畢竟是純陽的老祖所化,不過數日光陰,便已經成長,隱然有了煉氣成罡的修為。到了這等修為之後,這個念頭分身,便分化了無數咒靈,在元古金鉈的第一層世界,不拘遇上什麼生靈,都是一撲而過,污染了了事。有陳七這樣的純陽老祖為後盾,這個年頭分身自然全無顧忌,肆無忌憚。不須數日,元古金鉈世界中,除了數百個法力已經修煉到道基,甚或脫劫,溫養境界的人物,或者有上等法器,法寶護身者之外,已經全數都被道心純陽咒污染,就連一草一木,也都是道心純陽咒所化。
  小乘魔法自從被創出以來,從未有過如此厲害的氾濫,要知道不管當初創下這道法力的祖神荼,還是焦飛,一個是來不及,一個是有正道法力傍身,不肯盡情催動這些害人的法術。陳七得了小乘魔法之後,因為有七凰界的阻隔,七十二頭魔祖的限制,也不曾動用幾次。後來他已經修成無上法力,知道小乘魔法受天凰忌憚,便把這道法力化入了自己的元古金鉈世界,所以也不曾運用過幾次。
  這一次,是為了爭奪道德氣運,故而陳七並不曾留手。
  無數道心純陽咒蔓延之後,便讓他的那一縷念頭所化的咒靈分身,法力日益暴漲起來,只是十餘日的功夫,就已經提升到了金丹的層次。雖然按照目前的進境,只要被道心純陽咒污染的生靈,把法力都輸送回主咒靈,晉級元神指日可待,最多不過數年光陰,但陳七也等待的不得。所以當他在把所有弱小的生靈都污染了之後,便把魔爪探向了那些修為高深的煉氣士。
  陳七的主咒靈帶了數十道咒靈分身,猶如長虹驚天,只是須臾間,便飛到了一座山頭上,主咒靈把遁光往下一落,其餘的咒靈分身立刻化為條條金線,往正在這座山頭上潛修的十餘名煉氣士飛去。這些煉氣士也早就覺察了,元古金鉈世界最近有些變化,一直都在警惕。但怎麼也料想不到,這種禍事兒忽然從天而降,而且來犯的敵人半句話也說,便要拿他們開刀。
  這十餘名煉氣士的法力,也頗厲害,但是比起陳七的年頭分身來說,卻也不能抵擋多久,只是鬥法了半個時辰,就盡皆為道心純陽咒污染。種下了咒靈分身之後,得了這十餘名煉氣士的法力支援,主咒靈的法力略有進境,凶威更是大增,立刻就奔向了下一處地方。
  道心純陽咒的咒靈如此屠戮下去,不過旬月,整個元古金鉈第一層世界中的煉氣士,不是被他種下了咒靈分身,就是被逼的不得不逃竄,最後都匯聚到了一處,躲入了一件純陽法寶的軀殼之內。這件純陽法寶,正是這個世界先天五太所化,名為陰陽鑒。雖然跟天凰宇宙的太極圖,元初宇宙的陰陽二氣鍾同源,但卻別有一番妙用。
  這面陰陽鑒能放出陰陽二氣,演化無窮道兵,雖然元靈已經走失,但本身的威力還是甚大,仍舊不是陳七的一個念頭所化的道心純陽咒所能破開。
  遇到了這等阻礙,陳七微微皺眉,暗暗思忖了一陣,便再也不去管那些仗著陰陽鑒,抵禦道心純陽咒的煉氣士,而是把道心純陽咒不斷的演化。道心純陽咒本來便有許多妙用,在祖神荼的手中和焦飛的手中,威力各有不同。陳七之前推演了三百六十五部道法,也有參研了小乘魔法之處。此時他想把道心純陽咒另行演化,生出新的威力來,好早一些突破元神層次,倒也並不算甚難。
  陳七推演了七八日,元古金鉈世界第一層的所有咒靈分身,便一起匯聚到了一起,經過無數演化,化為一張顏色淡金的書頁,瞧來跟他當初成道所得的三頁金書有幾分類似,但卻不曾記載那些奧妙法術,只是專攻殺伐之道。把道法演化為法寶,本來便是陳七的專長,這頁金書才一誕生,便有凜然威力,本質突破了金丹的境界,轉入了道基的層次。


第六百七十一章 陰陽二氣道兵
  小乘魔法跟尋常的道法不同,並不需要煞氣,罡氣,也無須度過劫數,只要吞噬的力量足夠,便能輕易晉級。但這般走捷徑,也讓修習小乘魔法之人,終生無望靠此法晉級元神。就算當年的祖神荼,焦飛老祖,也不能改變這部道法的性質,陳七也是不能。但當證就長生,修成元神之後,卻可以把小乘魔法的威力提升到天罡禁制以上,威力倒也能夠繼續滋長,只是不能作為根本道法,用來證道罷了。
  陳七把這團分出去的道心純陽咒,凝練為一頁金書之後,便把此物隨意藏在一處岩石之後,便暫時收了神通。
  那些托庇在陰陽鑒之下的人,在過去了許久之後,再不曾發現有什麼危機,漸漸的也就放鬆了開來,仍舊四散去,分頭潛修道法。也是有個煉氣士運道不好,他的居所便在陳七藏著那一頁金書的岩石附近,在一個有意為之的奇遇之後,這名煉氣士便得了這一頁金書。且不說道心純陽咒所化的這一頁金書賣相甚佳,果然一件好寶貝的模樣,就說這頁金書上記載的道法,也都是無所不包,威力神奇,陳七把七十二部小乘魔法都記載了上去。
  此人得了如此奇遇,便思忖尋人來下手,陳七也懶得管這些勾心鬥角的事兒,他乃是下棋之人,根本不須管棋子作何想,只要讓事情向著自己所需的方向走變成,至於誰人能活下來,誰人要死去,哪個得了好處,哪個遭災,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雖然這個法子迂迴了一些,但卻絕對的管用,不用多久,整個元古金鉈世界已經再也沒有一個生靈,能夠逃脫道心純陽咒的污染,這一頁金書幾經輾轉之後,先後換了幾任主人,終於把元古金鉈的第一層世界的生靈全數禍害死,這一團道心純陽咒也已經突破到了煉氣巔峰,只差半步就能突破元神之境。
  陳七本擬好生修煉一番,待得道心純陽咒咒靈突破,便把陰陽鑒取了走路,便在這個時候,有一道遁光,迤邐飛來,顯然經過了不少苦難,駕馭遁光之人,身上頗有些傷患的模樣。陳七運足目力望去,燭照大千,登時把這道遁光的來歷瞭然於胸。暗暗忖道:「我說那位老祖,怎麼把這麼好的差使送給我。原來是要我扛上這一位大敵。也罷,這種事兒怎容的我退縮,就把此人先滅了罷。」
  陳七與虛空中探手,只是輕輕一捏,那道遁光便如小蛇一般扭曲,登時崩碎成了漫天流螢。接下來便有一道四稜八角,豪光四射的念頭飛出,陳七把龍鳳局一指,登時把這團念頭收了,鎮壓到了龍鳳局之中。陳七此時已經明白,這個宇宙的先天道德,不知道為那位不朽大能瞧中,便分了念頭前來祭煉,結果卻被他佔了先。
  不得不說,那位老祖設了一個大坑,但陳七卻不得不跳,而且還跳的心甘情願,無比主動。龍鳳局鎮壓了這個念頭之後,陳七便感應到一團怒火在龍鳳局中爆發了開來,若非他在彼方宇宙也修成不朽,就險些給這一股怒火燒穿了道胎。好在龍鳳局執掌先天氣運,雖然未能把那個念頭留住,但是仗著氣運神妙,倒也並未受到什麼傷害。
  陳七用龍鳳局鎮壓,不用太極圖,便是忌憚此人了得,怕對方有什麼後招,壞了自己的道行。仗著先天氣運克制道德,這一輪風險,陳七倒是從容度過。滅殺了這一個念頭之後,陳七便似乎對這個宇宙的氣運,也有了幾分瞭然,龍鳳局隱隱有了更上一層的徵兆,傳了一道氣運如元古金鉈世界之中,登時引動了道心純陽咒咒靈。
  這團咒靈長喝一聲,化為參天巨掌,抓了陰陽鑒便往上飛遁,晃眼便突破了元古金鉈的第二層世界。這團咒靈仗著修成元神法力,又有陳七的法力在做後盾,便立刻滲透入了陰陽鑒之中,要把這件純陽法寶的軀殼祭煉。
  陳七在元古金鉈之外等候了百餘年光景,這才感應到陰陽鑒忽然一震,被元古金鉈吐了出來。他探手一抓,便把這件法寶送入了太極圖之中,太極圖吞了陰陽鑒,內中的先天神禁連番變化,這面陰陽鑒的法力跟太極圖截然不同,雖然同為先天道德,卻沒有推演運算之能,卻能生出無窮道兵來,太極圖吞了這面陰陽鑒內的六道先天神禁,不但本身威力暴漲,更把這面陰陽鑒的威力也一併吞了。
  陳七隻是念頭一動,便有無數週身纏繞陰陽二氣的道兵,從太極圖中飛出,以他的純陽法寶,太極圖又是七道先天神禁的威力,足足能演化出來數千頭元神化身級數的道兵,這些陰陽二氣道兵排列成陣勢之後,足以抵擋數位初入純陽道祖。
  小賊頭這邊才收了陰陽鑒,就感應到這個宇宙,有無數氣機纏繞到了自家身上,居然讓他一時間脫身不得,想要把奪來的先天神禁送回天凰宇宙亦不可能。陳七微微一驚,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暗暗忖道:「這卻有些麻煩,若是被這個宇宙困住,我豈不是沒法回去天凰宇宙了?」
  藏有陰陽鑒的這個元古金鉈,本身元靈並未轉世,故而陳七取了陰陽鑒之後,也不多逗留。便是以他的法力,也奈何不得這素以堅固無雙聞名的純陽法寶,何況純陽級數的法寶也罷,道祖也罷,都是鎮壓不住的,他也不尋那個煩惱。陳七扭身離開了這座星辰,遁光輾轉,不數日就飛入了一道星河之中。這道星河人物最繁盛,是這個宇宙修士最為密集之地。陳七此時亦明白那位黃臉老祖,把他的兩道先天神禁送到這裡,並且護住了他的念頭穿越宇宙,乃是有極深用意的,斷不容他得了好處就走。非得把這位黃連老祖的事情辦妥了才成。
  陳七雖然不明所以,但卻知道,自己非得融入這個宇宙不可,故而他便尋來此處。


第六百七十二章 天凰宇宙的不朽
  「原來這位老祖,是讓我幫他頂缸。」
  陳七眼望那處星河,立刻便感應到,恰好有人要突破純陽之境,但卻有許多人在圍攻此人。偏偏這位他又認得,正是當初在天凰宇宙也曾見到過的那位多寶夫人,此時他已經知道,這位出身漓江劍派,跟元初宇宙的焦飛老祖有些姻緣,現在人已經被那位老祖攝走,應該是那位老祖的身邊潛修,這裡只是這位多寶夫人的一個念頭分化,想要竊取這個宇宙的純陽大道。
  「他就算來了這個宇宙,也不能立刻煉就厲害的法力,也只有我的太極圖和龍鳳局方有如此能耐。也罷,我就出手,救這位一救,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兒,畢竟算是報了那位黃臉道祖的厚待。」
  陳七把太極圖放出,無數陰陽二氣道兵圍繞,便立刻衝入了這條星河之中廝殺起來。圍困多寶夫人的那些老祖,都是這個宇宙的合道巔峰之輩。修為到了這個地步,自然而然便知道許多事情,一旦被人竊取了某條純陽大道,這條大道登時便要沉寂,重新誕生,那可不知道要多久方能成長到能夠合道的地步了。
  尤其是這幾位老祖,也都要爭純陽之位,故而這一番廝殺,翻翻滾滾,惡浪滔天,已經不知道斗了多久。
  陳七闖入進來的時候,合共七位合道老祖,正在醞釀絕世殺招,雖然合道的級數殺不死,但卻足以震動先天道種,將之鎮壓起來,非得再花費幾千上萬年苦修,不能恢復現今法力。
  陳七眼光精準,所以根本就未有跟人纏鬥,仗著太極圖逼開了其餘的幾位老祖,用陰陽二氣道兵迷惑敵人,真正下的殺手卻是龍鳳局。小賊頭瞄準了一位修為較弱的道祖,抖手就把他鎮壓了進去,鎮壓了這位老祖之後,小賊頭半點也不肯遲疑,晃眼就遁出了這道星河,隱蔽的無影無蹤。
  那六位老祖亦無可奈何,只能調整被陳七打亂的陣腳,重新把那位多寶夫人的念頭所化分身困住。只是少了一位老祖,他們想要鎮壓這位夫人就越發的難了一些,過了不足百年,陳七忽然又出現在戰場,這一次他仍舊二話不說,故技重施,逼開了幾位老祖之後,把其中一位合道的老祖鎮壓。然後便快手快腳的繼續逃走,陳七的遁法厲害,那些老祖也無可奈何。
  待得小賊頭第三次出現,他的龍鳳局已經內已經孕育了七重先天神禁,跟太極圖配合一起,一出手就把兩位合道的老祖鎮壓,剩下的三位老祖,見到這般狀況,知道大勢已去,二話不說便各自逃開。陳七亦不為難這些老祖,也不跟多寶夫人照面,仍舊尋了個地方去潛修。
  這一次,陳七便參悟出來許多道理,並且一一解開了跟這個宇宙纏繞的氣機,陳七知道此間事情已經不須他來掌握,故而在解開了跟這個宇宙的羈絆之後,便即拋下一切,折返天凰宇宙。不過想要穿越宇宙,除了念頭之外,就只有先天神禁能夠穿越無礙,陳七在彼方宇宙的三五道人分身,也只有不朽的修為,故而也就是能夠勉強抽回先天神禁,卻把分化出來的念頭留了下來。
  小賊頭在這個宇宙把太極圖和龍鳳局的先天神禁抽回,天凰宇宙立刻就生出反應來,任何一座宇宙都只能容納一十八道先天神禁的存在,不可能容納更強的力量。故而當陳七試圖把所有先天神禁抽回的時候,天凰宇宙的力量便即鎮壓下來,好在陳七早就知道這種變化,把太極圖和龍鳳局合一,借助天凰宇宙的鎮壓力量,要把這兩重純陽道胎合一。
  陳七精通推演之術,故而這一場經歷有驚無險,忽忽數百年光陰過去,太極圖和龍鳳局的法力登時合一。陳七的氣息登時暴漲起來,突破了純陽境界,成為了天凰宇宙的第十五位不朽之位。
  陳七這邊才晉陞不朽,天凰宇宙的氣息便自又復穩固許多,天凰創造的這個宇宙,差不多已經到了極成熟的時候,再也不用擔憂如何破滅,陳七能在天凰宇宙證就不朽,幾乎便是不死不滅,永不會有隕落之憂。
  陳七證就不朽,登時一股無匹的氣息爆發了開來,散佈到天凰宇宙的每一個角落,他甚至已經能夠感應到,天凰宇宙的三千大道,究竟還有那些空缺,那些被人佔據,甚至就連哪一些是天凰宇宙的本土修士,哪些是造化或者不朽之輩的念頭分化,亦能感應的清清楚楚。
  陳七的念頭在一剎那間,便能橫掃整個天凰宇宙,其餘的十四位不朽,感應到陳七的念頭,都釋放出或多或少的善意來。修煉到了他們這個地步,大家求的東西已經不在同一目標,大家念頭遨遊宇宙,說不定反而有許多聯手的機會,所以也沒人願意跟小賊頭這個新近的不朽爭執。
  陳七亦一一回應,暗暗忖道:「這些老祖各有不同的修為,收集三千大道,想來是極難的勾當,往往一個宇宙生滅了,還未必能抽出一兩條出來。這些老祖願意跟隨天凰,除了怕元初宇宙泯滅,自家同樣身隕之外,只怕也是存了時光漫長,先求一個穩固的念頭。」
  雖然有天凰鎮壓,天凰宇宙再無造化之位,但能夠有不朽之位,也足以讓這些老祖有機會慢慢修煉,比起在元初宇宙跟人爭一線生機要好的多。
  陳七在天凰宇宙也證就不朽之位,便把念頭分化出去,果然比只有三五道人的時候,要散播的更廣。無窮無盡的念頭分化,隨生隨滅,不知有多少宇宙被陳七的念頭侵入。
  每得了一種大道,不朽之輩的法力便會增長一分,陳七在天凰宇宙證就不朽,彼方宇宙的三五道人法力也自增長不少,這個宇宙已經全賴三五道人之力,定住宇宙時空流逝,末法之雷也被鎮壓住,不得擴散,但彼方宇宙崩滅的命運,卻仍舊不可扭轉,陳七雖然知道,自己在突破造化的路上,雖然已經多前進了一步,可仍舊步履維艱,不知前路還有多少艱難。


第六百七十三章 寂滅元胎,道外之道
  任何一位不朽之輩,都有自己的不朽之道,但到了這個級數,所修煉的道法已經不在重要,重要的是收聚的三千大道數目。收集的三千大道越多,法力便越強橫,但亦有例外,比如陳七雖然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收集了百餘大道,但他在彼方宇宙和天凰宇宙證就不朽,又得了天凰賜予數道先天神禁,在幾個宇宙都有純陽之位,法力便不輸給一位收集了千餘大道,但卻除了本身之外,再無個純陽之位的不朽老祖。
  只是如陳七這般的人物,本來就是數位最頂尖的老祖有意推動出來,已經非是常態。
  陳七證就了天凰宇宙的不朽之後,法力便越級提升,一個念頭橫掃四域八方,瞬息間便可遊蕩無窮宇宙。
  當小賊頭的一個念頭掃過一個沉寂不知多少億萬年的宇宙時,忽然感應到了一絲奇異的生機。這個念頭幾乎沒有猶豫,便立刻飛騰了過去,猛然往下一落,須臾間便跟一個奇異的元胎合一。這個元胎生有七孔八竅,週身晶瑩如玉,有紫氣瑞靄繚繞。只是內中蘊含的本我意識極淡,被陳七的念頭附體,不過片刻就震破了原本的意識,奪了這個先天元胎。
  一般來說,這等先天孕育的元胎,多半是法寶的雛形,有些運氣好的便可以一直孕育,直到誕生,有些運氣差的就會因為混沌元氣不足,胎死腹中。本質最強的那一批法寶元胎,只要孕育的年頭足夠,便可成就純陽,先天四十八件純陽至寶就是這般誕生的。
  陳七一時間也不知道,這個先天元胎是什麼來歷,只是先把念頭跟這個元胎合一,這才奮力一掙,化為人形出世。陳七的念頭奪了這具元胎,並且出世之後,這才微微詫異,因為他便搜三千大道,亦尋不著這個元胎的根腳。
  「這等事物按理說不該存在於世,不過我也聽說,三千大道之外,道外之道,法外之法,比如佛門的四十八種大神通,一百零八種小神通,便是此列。不過這些道法都是那些大智慧之輩所創,按理說不該有天然生成,難道這個宇宙有什麼古怪不成?」
  陳七的念頭奪了這個元胎之後,便長身而起,體內無窮真氣法力流轉,不過數個時辰,已經逐步提升到了相當於煉氣第六層的境界,只是這具身軀運轉的法力,跟道門之法不同,倒是有些類似天凰所創的七十二部神魔真傳,也有些類似魔族的十萬魔法,神魔真傳根源與血脈,十萬魔法卻烙印在魂識之中,盡皆是先天道法。陳七所運用的道法,卻別具一格,似乎來源於這具元胎的本我意識之中,許多變化都跟他所知的任何一種道法不同。
  要知道陳七已經在數百個宇宙種下了念頭,不朽之輩對道法的博通,都是無所不知,萬法隨心,但陳七卻也對這具身軀天生的種種神妙有些驚奇。這具元胎本身只是濃郁的元氣所粹,只是奧妙一些,但本我意識所依附的識海,卻比陳七所見的任何一種道法修煉出來的識海都複雜。
  這具身軀的識海,分為十八個區域,每個區域之間互相聯繫,又各有不同,不似天凰宇宙,元初宇宙,雖然兩個宇宙的道法有些區別,但修煉的識海卻是一般,都是一個整體,用來容納本我意識和分化的念頭。至於本我意識,卻能顯化無窮法相,那要看道法的根基了。
  但不拘什麼道法,從無這樣,居然把識海分成了不同的區域。陳七的念頭在識海中兜轉一圈,已經扎根下來,分裂自身,化為一十八團念頭,每一團念頭佔據了一處識海,成為了這具身軀的本我意識。
  陳七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在每一處識海中,打下了一道法訣,對他這等不朽之輩來說,什麼道術法術,都已經不是必須,只要竊得三千大道便可,故而修煉的道法都走的至簡的路子,幾乎沒有任何衍生法術,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大道蘊含,只有一條純淨的大道根基。也正因為如此,修煉起來才能最快,不會浪費任何精力。
  陳七所誕生的這座星辰,十分荒涼,根本就沒有人煙,陳七本來也不在意,只等自己修成元神,就能飛遁出來。但忽忽百餘年過去,他已經是煉氣巔峰,只差半步就能突破元神的時候,卻感應到有一縷神念忽然從天際掃過。
  陳七分化念頭降臨到這個宇宙的時候,便感應到這個宇宙死寂沉沉,跟尋常生機勃勃的宇宙不同。但對他這等不朽之輩來說,只是分化幾個念頭過去,根本不須在意許多,就算這個宇宙危險,或者有甚不可測,也不過損失幾個念頭罷了,根本就不會折損自身。反正念頭損失,本就消耗極大。甚至就連這個宇宙能不能尋訪大道,陳七也不在意。
  那時候,陳七並未有察覺,這個宇宙有什麼生氣,也不曾找到任何生命跡象。只是那時候,他也不過是隨意掠過,並未仔細查看,就算有甚錯漏也並非不可能。這股神念出現,證明了這個死寂的宇宙也是有生靈存在,倒是讓陳七驚訝好些,只是這縷神念甚強,超過了陳七目前的修為,所以陳七也不願意拋頭露面,連忙隱去了身上氣息。
  陳七因為這個身軀古怪,所以一口氣修煉了一十八種大道,但是這具元胎的本身天賦道法,亦在漸漸滋長,陳七因為這種道外大道,法外之法,跟他收集三千大道無關,本來也不甚在意,但就在這個時候,那股天生的道法,忽然蠢動了起來,讓陳七微微一驚。
  「看來這具元胎頗有些古怪,難道是跟那縷神念有關?」
  陳七微微思忖,便把天生的道法,烙印為一道神念,跟本身聯絡起來,悄然傳送了過去。
  小賊頭在天凰宇宙證就不朽之後,已經可以跟除了天凰之外的任何人平起平坐,九霄洞真派亦茁壯成長,成為了天凰宇宙最興盛的門派之一。他也不管門中的事務,每日就是閉關,分化念頭,遨遊宇宙,但跟陳七忽然感應到,有一個分化的念頭,要傳送一縷神念過來,便催動了法力,隔空攝拿,登時把這一縷神念收了回來。
  雖然每一個念頭,都源自陳七的本我意識,都是一體,但分化的念頭,限於力量,終究不及本體。陳七見到了這一絲跨越宇宙傳遞回來的記憶,微微一驚,便催動了太極圖,反覆推算起來。


第六百七十四章 三佛創世,萬物誕生
  「這個宇宙倒也有些古怪,似乎死寂,但卻別有一股生機。」
  陳七催動道法推算了片刻,忽然探手一抓,把自家的一件純陽至寶取了出來,正是元古金鉈。陳七琢磨了片刻,這才把元古金鉈內的先天神禁抽了出來,一聲清喝:「去罷!」便把這道先天神禁打入了無盡虛空亂流。在無盡的虛空之中,有那一縷神念為根本,猶如燈塔指引,所以也不須許多時候,那一道先天神禁就穿透了虛空屏障,落在了那處死寂的宇宙之中。
  元古金鉈的先天神禁一落在這個宇宙中,就發出轟然輕鳴,整個死寂的宇宙驟然復甦了過來,無數的散碎符菉從宇宙最深處,一點點的冒了出來,依附在元古金鉈的先天神禁之上,竟然不過瞬息時間,就把這道先天神禁催生到了第二重。
  「果然我所料不錯,這個宇宙上一個證就造化之輩,乃是元古金鉈的化身,這才能把整個宇宙煉化成這等模樣,猶如一個死寂世界,卻又蘊含無窮外道。這卻也好,那位造化前輩留在這個宇宙的余澤,足以讓我把元古金鉈也修煉到純陽巔峰,先天神禁大圓滿。」
  陳七得了元古金鉈,一直都沒住了修煉,待得他不朽之後,也就把這件法寶祭煉到了純陽。只是他一直都無暇分心,所以沒有把這件法寶祭煉的跟太極圖,龍鳳局一般,一十八重先天神禁圓滿。倒是這個宇宙有了大機緣,足以讓元古金鉈的純陽法力臻至最高境界。
  陳七分化元古金鉈,也是為了日後脫離天凰宇宙緩解壓力,要知道,他本身乃是天凰宇宙的不朽,一旦脫離,就要抽走至少十多條大道,天凰宇宙勢必會因此不大穩固。若是弄的太狠,天凰那邊可交代不過去,說不定天凰也會分化幾個念頭,去陳七開闢的宇宙玩玩。故而陳七先行分化出去元古金鉈內的先天神禁,自己到時候可以把元古金鉈的本體留下,也不失為一種緩解的手段。
  這般一步一步的抽走先天神禁,對天凰宇宙的損耗就要小很多,日後就算脫離,天凰仍舊可以算作他的靠山之一。
  陳七本擬分化出去元古金鉈的先天神禁,就不須再多關注,但是那個死寂宇宙在元古金鉈的先天神禁傳入之後,便漸漸生出變化,許多死寂的星辰上,忽然發出隱隱的生機。這種情況遠遠超出陳七的預料之外,就連小賊頭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個變數。饒是陳七這樣的不朽之輩,一樣有些好奇,故而他便把法力附在分化的念頭之上,暗暗觀察這一個宇宙。
  元古金鉈的先天神禁落在這個宇宙中,每時每刻都在吞納從宇宙各處飛來的禁制符菉碎片,同時也在不斷的擴張,漸漸形成了一個龐大無比的世界。這個世界中雖然沒有生靈,但陳七烙印在念頭中的佛門,魔門,魔族的種種法術,也都發生起來。佛門一百零八種小神通,四十八種大神通,小乘魔法,七十二部神魔真傳,十萬魔法,盡皆在這個元古金鉈所化的世界繁衍起來。每一道符菉都能化為生靈,每一頭生靈都只有一個念頭,跟陳七的本我意識連接一起,不斷的膨脹擴張,越來越是強大。
  就在元古金鉈世界膨脹到了極近天凰宇宙一座星海般龐大時,在那個死寂的宇宙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十億年有餘。元古金鉈演化的世界,已經跟佛門的中央婆娑世界化合為一,除了無窮生靈,盡皆為法術所化,所有生靈的念頭,都是陳七本我意識分化,看起來倒是跟尋常世界一般無二。
  陳七也知道,這種變化有些不同尋常,只是他也無法揣測,這個宇宙為何跟元古金鉈的先天神禁合一之後,會有這般奇異的變化。但是陳七畢竟是修成不朽之輩,心底下略略盤算,就明白了幾分蛛絲馬跡。當下陳七也不在九霄洞真派的道場中坐著,而是離開了自家道場,只是一步就走到了極樂天境,永恆淨土之外。
  這兩個世界連在一起,自成天地,內蘊另外一個空間,無數佛子都在其中修煉,根本不假外求。當陳七出現在這兩世界之外,兩大世界各自化為一個僧人,身體之龐大,不知有幾億萬里,金身如晝,天地顏色都為之一變。
  「釋陀,龍迦兩位老祖,爾等可是算計好了這一步,非要讓陳七入甕?」
  兩大世界所化的僧人,正是佛門二祖,釋陀老祖微微一笑喝道:「億萬佛子自然需要有一個去處,但我佛門道法不同,想要開闢宇宙,成就造化,中間總要差了一關。所以我跟龍迦才不得不另外尋思門路,這招棋子落下,究竟誰人出局,卻非是我們可以算計。只是既然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跟我們一般,留在此間,走入彼方,不來不去,有來有去豈不是好?」
  陳七嘿然笑道:「你要我真身永遠留在天凰宇宙,卻分化念頭跟你們一起,開闢宇宙,三人一起證就造化。著實的好算計!」
  釋陀微微一笑喝道:「你陳七想要證就造化,只怕再有五十億年也不能成。但若是跟我們一起,便可三人合力,開闢這一處佛門道場,新新宇宙。我跟龍迦幫你的次數可也不少,你若不願意,我們亦不強求,只是另外謀算別人好了。只是你想在彼方宇宙入滅之前,修成造化,可就難了。沒有了彼方宇宙的根基,光憑你天凰宇宙的根基,想要證就造化,還是難!難!難!」
  陳七呵呵一笑,再也不言語,他從入道開始,便有佛門的影子,就連現在也都修成了中央婆娑佛主的法力,還有其餘幾尊佛門金身。釋陀和龍迦二祖,自己並不出面,但謀算之深遠,亦是每一步都算到了陳七所不得不應,一面是無窮好處,一面是絕望之淵,二祖也不須強求,只看陳七自家來選。
  陳七清喝一聲,伸手一指,本來已經接近寂滅的彼方宇宙忽然崩塌,三五道人身上的全部法力,忽然都化解為數十道先天神禁,從釋陀,龍迦二祖身上,亦自生出無窮法力,一起穿透無盡虛空,化入了彼方宇宙,連帶三五道人的法力一起,震碎了整個宇宙,借助彼方宇宙寂滅的力量,狠狠的轟入了那座死寂的宇宙。
  大破滅之後,便是大創造。
  釋陀,龍迦二祖所擁有法力,在那一刻顯露出來,亦是超越不朽之上,二祖在幾個宇宙積存的法力,還有本身的力量,一起借助三五道人入滅,彼方宇宙崩塌之力,傳入了那座死寂的宇宙。登時便有滅世火焰,創世真炎,在這座宇宙中灼灼燃燒。這座宇宙承受了如此強橫的力量一擊,登時被激發了所有的潛力,無數生靈在火焰中誕生,甚至有先天四十八件純陽至寶的種子亦在不同的星辰之內孕育。
  釋陀,龍迦二祖的念頭,在這新的宇宙中,化為兩尊佛陀,陳七分化的一個念頭,亦化為一尊佛陀。
  三佛創世,萬物誕生!是為三生萬物……
  無數死寂的星辰,忽然爆發無窮烈焰,化為日宮,此一宇宙的生靈,盡皆為火裡誕生,故而謂之焚天宇宙,大梵世界。
  陳七在天凰宇宙眼望焚天宇宙,忽然輕輕歎息一聲,為人做事總會有始有終,但世界創滅,生靈繁衍卻永無始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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