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無憂王 作者:撒冷   雲修,屈白文學院裡一個俊秀無比,愛好詩歌散文、禮儀和歷史的俊美少年,只想過著平淡生活的屈白文學院的學士。   然而,他卻不得不隨著命運的腳步,泯滅一切良知和善良,背負著野心和陰謀,懷著無比深沉的心計,以利用一切的心態,在盜賊團、傭兵團、商團、軍團、黑幫乃至宮廷之中遊走著。   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他不能站在前台,只能成為幕後的暗影。在凡人的眼裡,他只是個俊俏的少年公子,只有那些最高層的人才知道,他才是操控一切者。   所有了不起的大人物背上,都像木偶一樣,被插上一根細針,而操控的線就握在那個淺笑著的少年手裡。   -->【作者簡介】   撒冷,男,真名付強。   生於 1982 年 10 月,畢業於深圳大學傳播系。   遊走在文藝小說與玄幻小說之間的漂浮物,從事過廣告,策劃,網絡,也開過工作室,然一無所成。   九九年開始接觸玄幻,兩千零二年出版第一部玄幻小說《蒼老的少年》。   兩千年完成半自傳小說《迷途》,目前預備出版中。   兩千零三年,創作十二星座系列幻想小說《星語者》,目前預備出版中。   兩千零四年,創作《 YY 之王》並獲得當年起 點中文網站 vip 閱讀 訂閱冠軍, 創作文藝小說《哎呀》。   兩千零五年,在台灣說品出版出版 《 YY 之王》、《無憂王》、《傳媒帝國》 三套小說共三十四本。   -->【作家作品】   [都市]天擎、[都市]YY之王三部曲之傳媒帝國、[仙俠]仙魔經紀人、[都市]艷遇諒解備忘錄、[玄幻]無憂王、[都市]YY之王(原名龍)、[玄幻]啊!玩到你崩潰、[都市]迷途、[玄幻]蒼老的少年   第一集 本集簡介     神秘少年雲修懷著某種未知的志向加入了黑幫,與想飛黃騰達的莫裡做了一筆神秘交易之後,又成功打入恐怖的天火盜賊團,並與盜賊團一起做著傷天害理的勾當……   他為什麼要與這些邪惡的人為伍,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又會在奇亞大陸上掀起什麼樣不可思議的風雲?且讓我們和天才少年雲修一起,踏上這奇遇連連的征途吧! 第一集 第一章 談判     「這裡是鐮刀幫的地盤,東城區是鐮刀幫的地盤,你知道嗎?小白臉!」   「你聽著,小白臉,我限你一天之內,帶著你的人給我滾出東城區。」   「我發誓,我會殺了你,我會像殺一條狗那樣殺了你。」   「你啞了嗎?你說話呀!」   「你他媽的給我說話呀!操!」   一個杯子摔在雲修的腳下,黃色的露晨酒灑滿了他的腳面。   雲修眨了一下眼睛,歎了口氣,他真的很難理解,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有這麼多白癡?   他們每一個都怕死怕得要死,但是他們卻偏偏一群一群地在街頭巷尾的任何一個角落找死。每一天都會有一些白癡如願以償,但是更多的白癡卻總是怎麼死也死不去,然後他們就瞪著眼睛,伸長脖子,在街頭巷尾晃蕩,希望被別人打死。   有時候想想,與其讓他們每天痛苦地望著天空,挖空心思地想著明天該怎麼渡過,倒不如把他們幹掉好了。也許,這是一種仁慈也說不定,起碼死亡會帶給他們安寧。   不過,雲修並不打算殺掉眼前這個人,至少現在不會,他不是一個嗜殺的人。   只要有可能,雲修始終是一個喜歡講道理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   雲修的語氣非常的禮貌。   「庫魯爾。」   他看上去很拽。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剛來苦森城不久,是嗎?」   雲修看到庫魯爾頓了頓,然後仰起脖子,說道:「是又怎麼樣,小白臉!」   「你讓我很為難,你知道嗎?」   「為難個屁,乖乖地滾出去不就好了?」   「我為難的不是這個。」雲修搖了搖手,然後將語氣放到最溫和的狀態,「我這輩子一共只殺過四個人。我殺第一個人是因為他是這條街的老大。我殺第二個人,是因為他叫我小白臉。我殺第三個人是因為他說他會像殺狗一樣殺了我。我殺第四個人是因為他一連五次來叫我離開這條街。」   「我殺了這四個人以後,這條街就再也沒有死過人,而我也過了七個月安靜的生活了。現在你第六次來到我這裡叫我離開這條街,然後用小白臉稱呼我,還說要像殺條狗一樣殺了我……」   雲修看到庫魯爾的臉有點變白,手也開始有點發抖。   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只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角色。也許是什麼地方的得罪了鐮刀幫裡的某個人。然後人家就唆使他到雲修這裡來。   因為鐮刀幫早就已經發出明令,誰能趕走雲修,誰就可以做這條街的坐堂。   (在通海國的幫派的級別一般都是五級十二等——分別是老大,坐參,大帶隊,小帶隊,候補帶隊,正坐堂,站參,副坐堂,候補坐堂、老白衣,舊白衣,新白衣。其中坐參和站參都是參謀,但是坐參的位置要高得多。)   「好了,你可以走了。」雲修擦乾了寫面上的露晨酒,站起來發佈逐客令。   「雲修大哥……我……我是上了別人的當。他……他們說你是因為巴結了摩頓老大的情人絲繞才坐到今天這個位子的。他們說你好色,膽小,他們說只要嚇唬一下你,你就會走,然後我就可以來這裡做坐堂,他們說……嗚嗚嗚嗚嗚,什麼都是他們說的。」   庫魯爾說著,竟像個女人一樣淒淒慘慘地哭了起來。   「好了,你走吧。」   雲修揮了揮手,走進了裡屋。   「謝謝雲修老大,謝謝老大!」   庫魯爾一連鞠了七八個躬,才一溜煙趕緊跑掉。   雲修這時候才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臉色變得有些陰暗。當剛才他說他很為難的時候,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殺掉這個人。   他之所以現在讓他走,是因為他決不可能在自己的店裡殺人。傻瓜才會這麼做,雖然禾馬幫跟治安官的關係不錯,但是還不至於肆無忌憚到能光天化日的在自己的地方胡亂殺人。   毫無疑問地,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來之前,庫魯爾將會死去。   人們可能在街頭,在床上,在路邊,在草叢中,或者是在小河邊發現庫魯爾的屍體。   當然,最大的可能是再也不會有人看見庫魯爾,他就好像被魔術師借做永久的道具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憑空的,永遠地消失了。   雲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到底是聰明還是蠢,到底是勇敢還是懦弱,而將來到底是成為一個大人物,還是做一個小角色。   雲修也不知道他這輩子到底能不能有機會殺掉那個人,完成自己終生的宿願。   也許雲修會風風光光地活到老死,然後被風光大葬,也可能在某一天早晨被人捅死在街頭。   誰知道呢?沒人知道,雲修也不知道。但是雲修最起碼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不要做一個白癡,絕不!他不但死的時候要耳聰目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是死的時候,雲修也決定要睜著眼睛,清清楚楚地死去。 第一集 第二章 沉默的修     雲修十七歲,但是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得多。一般來說,人們會認為雲修有二十一二歲。   很好,這正是雲修要的。   雲修的身材應該算是比較高的,大概有一米八四左右的樣子,但是雲修很瘦削,看上去一點也沒有強有力的樣子。   這是雲修的弱點,但是也是他的優點,至少他可以麻痺別人對自己的警惕性。   大概是因為貧血的關係,雲修的臉色總是微微泛著些不健康的蒼白色,而嘴唇卻是不同尋常的紅艷。雲修的皮膚過於光滑細膩,他還擁有細長的眉毛,高高翹起的鼻樑,俊俏的大眼睛。   對於男人來說,雲修顯得過於漂亮了。   雲修是風宇國人,曾在洛水國的屈白文學院當過學士。所以,他會洛水文,這是一項了不起的能力。在第三次大陸戰爭之後,大陸便統一使用奇亞語,只有洛水人依然可以保持著他們的母語。   到今天,奇亞大陸的人,無論是貴官富商還是平民百姓,如果想在奇亞大陸進入高級階層,那麼一口優雅流暢的洛水語幾乎是必備的技能。   在洛水國上學的時候,雲修有過一個女朋友,她叫西魯芙,是個美麗的夢澤國的女孩。她溫柔,體貼,真心地愛雲修,而雲修也真心地愛她,可以毫不猶豫地為她去死。   但是雲修打算永遠忘記她。   雲修的父親從他六歲的時候開始就逼他練武以及讀兵書。   但是雲修天生對於練武和兵法都沒有興趣,所以在十一歲的時候向他的父親抗爭,表示要放棄這種修煉。雲修的父親用鞭子打他,打得他背上出血。但是雲修沒有妥協,他拒絕讓別人整理自己的傷口,任它流血,同時一點東西也不吃。三天之後,雲修的父親妥協了,雲修可以過自己的生活,不用再練武,也不用讀兵書。   但是一年前,也就是雲修來到雲修現在坐在的這座城市開始,雲修開始重新恢復習武,因為他要殺一個人,所以他要練武。   再高的武技也不可能殺掉那個人,但是武技可以幫助他積累起足夠的力量。   對於練武,雲修的天賦並不太高,他的身體也不夠強壯,所以雖然雲修很努力,但是他在武技上的所得還是有限。   不過,就現在的幫派小頭目的身份而言,他的武技已經足夠用了。   雲修不喜歡別人問為什麼,也不喜歡別人問他的過去。   雲修認為他對自己的一切擁有絕對的控制能力,肉體,靈魂,精神都是如此,語言也是如此。   如果他想讓一個人知道一件事到某個程度,那麼他就會控制他的語言向他精確地表達恰到好處的程度。如果他想讓一個人瞭解自己到哪個程度,那麼他就會控制他的語言向他精確地表達到某個剛好的程度。   在某些時候,雲修也會情緒失控,但是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對自己的情緒擁有絕對的控制力。因為雲修知道,情緒失控比任何東西都更容易使自己毀滅。   在某些需要的時候,雲修會滔滔不絕,但是在一般情況下,他不是很喜歡說話,即使非要說,他也喜歡選擇用最簡單的語句。   在雲修一年前還在屈白文學院上學的時候,雲修被稱為「沉默的修」。   雲修現在所在的城市,位處於通海國亞齊省,這裡叫做苦森城。苦森城位處風宇國與通海國的交界處,是通海國第四大城市。   整個苦森城的人口是三百六十六萬,因為是邊境城市的關係,所以治安相對比較混亂,因此治安員的隊伍也很大。一共有兩萬名常備治安員以及三萬名左右的常備外治安員。   在執行公務的時候,常備治安員和常備外治安員其實沒有區別。分別只是常備外的治安員的薪水是常備治安員的三分之一。   但是這裡的幫派勢力的各種人數架起來卻有二三十萬之多,這還不算那些暗地裡搞名堂的傢伙。   總而言之,這裡像所有的邊境城市一樣,這裡貿易發達,充滿了富翁和匪徒,是個看上去富麗堂皇,但其實亂糟糟的地方。   在這座城市裡,有上百個幫派,其中最大的幫派有風衣幫,鐮刀幫,禾馬幫以及光頭幫四家。他們每家的幫會成員都在上萬,擁有五百到八百名職業打手。   雲修現在的身份是禾馬幫的街道負責人,他的控制區域是苦森城東城區第三大街,這是禾馬幫在東城區唯一的一塊領地。 第一集 第三章 華翼的疑心     「怎麼樣?」   苦森城西城區裡禾馬幫的老巢裡的某個陰暗的房間中,禾馬幫老大摩頓問他面前一個又矮又小的老頭。   在灰暗的光線中,老頭抬起頭來,他並沒有特意做出嚇人的樣子,但他的樣子真的很嚇人,「老大,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依然巡視一下自己的街頭,然後就在酒館、賭場中、妓院中流連,有的時候他還會去泛大陸銀行,把他的收入存進去。」   「嗯。」摩頓有些滿意地笑了笑,「華翼,你對他過於偏見了。我們已經悄悄地監視了他真正一年了,不是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嗎?可你非要說他這個人不可靠。」   華翼有些難以理解地嘖了嘖,「老大,我始終覺得這個年輕人城府太深。」   「嘿,你不知道他的過去,當然就覺得他神秘了,一神秘不就覺得他城府太深嘛。」摩頓大大咧咧地說道。   華翼搖搖頭,「老大,一個這樣的年輕人就不願意向別人透露哪怕一點他的過去,你不覺得這實在太值得懷疑了嗎?」   摩頓拍了拍大腿,「華翼,你小心過頭了。當初他來投靠的時候,我們不就說好了不問他的過去嗎?他的過去對我們並不重要。對我們重要的是,他將來會做什麼。」   「我想來想去,越來越覺得他很可能是風宇國的間諜。」   聽到這裡摩頓哈哈大笑起來,「如果雲修真的只是間諜的話,那又有什麼要緊。我們是什麼?我們是流氓,是地痞。我們就像臭蟲一樣,只要有皮膚用來吸血就好了,至於穿什麼衣服對我們根本就不重要。所以,國家對我們毫無意義。只要這片土地還在,只要現在這些人還在,那我們就可以生存,誰當國王對我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摩頓說到這裡,逗趣一樣地對華翼說道:「怎麼,華翼,難道你現在突然想通了,想要為國王陛下效忠麼?那你應該去參軍才對啊,哈哈哈哈哈!」   華翼無法反駁摩頓的話,只能悶悶地站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但是他的心裡,對於雲修,始終還是充滿疑慮。   六十五年的人生告訴他,這個看上去俊俏得像個女人擁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危險性,那是一種點燃一切,毀滅一切的危險!   就在華翼和摩頓在密室裡密商的時候,雲修正在卡拉米捨酒店餐廳中,跟摩頓的情人絲繞聊天。   絲繞是苦森城裡最大的夜總會天上人間夜總會裡,唯一一個在白天表演的歌者。同時還是苦森城裡最為炙手可熱的大眾情人,無數苦森男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春夢對象。   絲繞的性格很特別,她對摩頓忠心不二,但是她卻不願意跟摩頓結婚,也不願意跟他住在一起。硬是逼得摩頓不得不在卡拉米捨酒店為她單獨長租一個房間。   她十八歲來到這裡,被本城最大的四季花開妓院以一千金幣的天價出售處子之身。結果,這個處子之身被摩頓買下,之後更將她買了下來,成為摩頓的專有情人。   據說,在苦森城內已經有不下十人因為膽大妄為地向絲繞求愛,而被摩頓老大打傷,打殘,甚至打死。   看著眼前的絲繞一頭淡藍色長髮自然地散在兩肩,瓜子臉上化著淡淡的妝,秀美挺直的鼻樑上,兩隻眼睛隨意地眨著,卻閃爍著致命的誘人魅力,雲修情不自禁地讚道:「無論什麼時候看到你,永遠都是那麼漂亮。即使身為男人,有時候也忍不住要妒忌一下呢。」   絲繞有些害羞地笑了起來,「就知道說,又不見你向我表白。」   雲修故作害怕地縮起腦袋,「我可不想被摩頓老大扭斷我的脖子。」   「你少來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怕摩頓。」絲繞看了看雲修,「有時候覺得你真的很厲害。」   「我哪裡厲害了?我再厲害,不還是你的情人的手下小卒?」雲修笑道。   絲繞搖搖頭,「不,我知道你沒那麼簡單。整個苦森城,除了摩頓以外,只有你敢沒事就正大光明的老來找我,而且一點事都沒有。這份膽識就不是常人所可以比的。」   「這是因為你的魅力無人可擋啊!」   「你真當我是傻子嗎?你這樣做才不是因為我的魅力無法擋,而是你用另外一種方式向摩頓表示你對我毫無企圖。如果你不這麼做的話,摩頓才會起疑心,因為你年輕,英俊,有氣質,又能文能武,如果你向一個女人求歡的話,幾乎是沒有人可以拒絕的。而你在摩頓的身邊,總是有機會接觸到我,所以摩頓一定會懷疑你,你不做點什麼的話,很難消除摩頓這方面的疑心。而你現在這樣做,就是表明將我們的關係限定在朋友,從而消除摩頓的疑心,不讓他將你視為情場上的競爭對手。這看起來是個危險的賭博,你很可能因為摩頓的醋意大發而遭殃。但是實際上,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沒有任何風險。因為你在這麼做之前,已經對摩頓進行了充分的瞭解,你知道以他的性格和特質,他不會這麼做。」   雲修笑著吞下一杯藍色的紅艷酒,說道:「我首先感到很自豪,原來你對我的評價竟然這麼高。其次我感到很驚訝,因為原來你的腦子裡竟然在想這麼多事情。」   絲繞也抿了一口杯中酒,說道:「雲修,你就不要再掩飾了。自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華翼那個討厭的傢伙說得是對的,你是個危險之極的人。」   雲修笑著問道:「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麼不把你的想法告訴摩頓呢?華翼無法讓他信服,但是你的話,無論是對錯,我想他都會聽的。對於他來說,除掉我易如反掌。」   絲繞搖搖頭,「不,我永遠不會這麼做。」   雲修笑了笑,「你自相矛盾,既然你認定我是個危險的傢伙,你為什麼不告訴你的情人呢?你不是跟我說過,你很愛他嗎?」   「是的,我確實很愛摩頓,但是我也不想失去我唯一的朋友。」絲繞說著,目光有些憂鬱又有些深邃地看著雲修,「雲修,可以告訴我嗎?你到底想要什麼?」   雲修看著手中藍色的液體,似笑非笑地說道:「朋……友嗎?」 第一集 第四章 終於等到莫裡     「雲修,今晚有空嗎?」   第二天中午,雲修被叫到西城區的老巢,摩頓問他。   雲修笑了起來,「怎麼?老大你又要請我去逛四季花開嗎?」   摩頓笑著扔出一根牙籤打在雲修身上,「你小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皮光肉滑的,到哪不能騙到小妞,怎麼也他媽那麼喜歡上妓院啊?」   雲修聳了聳肩,說道:「妓院比較有效率。」   摩頓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小混蛋。好了,說正事,我今天約了科爾治安府長吃飯,你也一起去吧。他有個貼身隨從,好像叫莫裡的,比你大不了幾歲,二十四五歲,這小伙子很精明,這次你跟他好好套套關係,將來咱們也多個消息渠道。」   一說到正事,雲修的表情馬上嚴肅起來,他鄭重地點點頭,答道:「是!」   這就是摩頓最滿意雲修的地方了,玩歸玩,正事歸正事,絕對不搞混淆,也絕不會因為玩樂而耽誤正事。   「好吧,你回去準備一下,晚上八點,波多亞飯店。」   「是。」   雲修扭頭就要走,這時,摩頓又把他叫住,說道:「順便把絲繞也一起帶去吧,你去接。」   「老大,你怎麼老是讓我幹這種事,你這不是故意陷害我嗎?哪天我忍不住了,可真把絲繞小姐拐走了!」   摩頓咧開嘴一笑,「絲繞我信得過,你小子我也信得過,不要那麼多廢話了,快去吧。」   「是!」雲修嘻笑著點點頭,走出老巢。   一出門,雲修就興奮地默默地自言自語道:「是天意啊,莫裡。」   晚上,雲修親自駕著馬車去接了絲繞,然後就快馬加鞭地趕往波多亞酒店。   結果兩人早到了,於是雲修就和絲繞在包間裡,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一陣。沒多久,摩頓就來了。又等了好一陣,科爾才腆著個大肚子姍姍來遲。   一進屋,他就拱著手,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諸位,事情太多,耽誤了一些,來遲了!」   科爾屬於巨無霸型,他的個子大約有兩米,體重大概是雲修的三倍。這樣的人的聲音原本就很宏亮,再加上他又習慣扯開嗓子說話,所以剛才那一陣道歉震得絲繞的耳膜都小小地發了一陣震。   這個小細節被雲修看在眼裡,他側過身子,對絲繞做了一個同情的鬼臉,然後又飛快地轉過身,換作一副極為敬仰的神情。   其表情轉變之快,直叫人歎為觀止。而這種突然的轉換也極為具有趣味性,因此絲繞差點被他給逗得當場大笑起來。   但是偏偏這種場合,她又笑不得,只好拚命地忍著,結果憋得滿臉通紅,在頭頂吊著的燭台的襯托之下,倒顯得更加的嫵媚動人。   科爾肉多到不僅身子是圓的,就是臉也是圓的,一般情況下,你是看不出他的表情的。但是如今看到絲繞這般模樣,那垂涎欲滴的表情也是顯露無疑,就差把滿嘴的口水噴出來了。   摩頓站在一旁,心裡早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可偏偏只能呵呵地笑著,不敢說話。   這個時候,雲修正待說話,就聽到科爾身後的隨從莫裡用力地咳嗽了幾聲。   科爾自然不至於蠢到家,聽到莫裡一咳嗽,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於是乾笑了幾聲,自我解嘲地說道:「絲繞小姐,實在是太美了,把我這個進城的土包子都給看傻了。」   科爾年輕時長期在農村當巡邏員,所以有此一說。   雲修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注視在莫裡身上,而莫裡也剛好看著他。   雲修對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莫裡不大確定雲修的笑容的全部含義,不過他知道這笑容後面一定有很多內容,決不只是感謝他解開這個僵局這麼簡單。   不過,他還是很禮貌地向雲修點頭,微笑。   在這相互一個眼神交錯之間,莫裡在內心對雲修已經有了一個不低的評價。   而至於雲修對莫裡,那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府長說笑了,請上座,請上座!」   自己的女人被人家色瞇瞇地瞄了大半天,還要笑臉相迎地請人家上座,唉,人家混黑社會也不容易啊!   因為這次會面,純粹是聯絡感情,所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議題,五人各自落座之後,彼此之間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彼此聊著天。   科爾更是心不在焉地,說著,說著,眼神就往絲繞身上溜,搞得摩頓在心裡後悔得直叫娘,生怕他宴後向他請求跟絲繞春宵一度。   因此,科爾和摩頓兩個人都是完全沒有心思說話。   因為感覺到場面裡的氣氛,絲繞也不敢多說話,生怕被科爾找到話題,對自己糾纏不放。   所以,到頭來只剩下莫裡和雲修兩個人話說得最多。   在這過程中,雲修對莫裡在面對絲繞時的表現也甚為欣賞。他既沒有像科爾那樣,像個色中惡鬼一樣緊盯著不放,也沒有故意裝作正人君子那樣,對絲繞看都不看。   他只是很自然地一邊跟雲修說著話,一邊偶爾也對絲繞說幾句,完全是收放自如,一點也沒有做作的痕跡。   雲修在心裡想,以莫裡這樣血氣方剛的年齡,在面對絲繞這種超級美女的時候也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雲修不知道,在他在心裡默默地這樣掂量評判著莫裡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莫裡,也跟他一樣在心裡掂量評判著他。   在經過了大概兩個小時的聚會之後,科爾依依不捨的離開,摩頓和絲繞受完刑一般,逃也似的離開。而在散席的那一刻,雲修終於在內心下定了決心。   三個月以來,他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而今天跟莫裡面對面兩個小時的交流,讓他下定了決心,他終於完全相信,莫裡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於是,在將莫裡送到門口的時候,他緊緊地握著莫裡的手,輕聲說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有個機會可以跟你單獨聊一下。」   莫裡看了雲修一眼,爽快地答道:「那是我的榮幸。」   「那麼,我們明天下午在你家見面,如何?」雲修說道。   「我家?」莫裡剛開始有點驚愕,第一次見面就要求去別人家怎麼說都有點怪怪的,但是他還是答應了,因為他對雲修的觀感確實不錯,「好的,明天下午我會讓我妻子做一桌好菜的。」   雲修意味深長地說道:「這麼說,明天下午會是一個值得永遠回憶的下午了。」 第一集 第五章 一生的交易(上)     宴席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雲修先是駕著馬車將絲繞送回卡拉米捨酒店。   而原本要回家的摩頓,大概是因為在宴席上受到了科爾的刺激,覺得今晚的絲繞格外的珍貴和嫵媚。因此,跟絲繞鬧著今晚要住在酒店裡。   絲繞原先不同意,但是後來經不住摩頓的哀求,終於還是答應了下來。   雲修就坐在駕駛座上,看著他們兩個站在馬路邊打情罵俏。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些落寞和嫉妒。   不過,等到他們兩個一進酒店之後,雲修馬上策馬前往東城區泛大陸銀行苦森城代表處行督尤捨爾家。   雲修知道華翼知道今晚自己要跟摩頓去應酬,所以不會再派人監視自己。雖然明知道是如此,但是雲修一路還是很小心地觀察周圍有沒有被人跟蹤,同時快馬加鞭,加快行車速度。   結果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就來到了尤捨爾的家門口。   「尤捨爾!尤捨爾!」雲修壓低嗓子,叫道。   不一會,尤捨爾睡眼朦朧地過來開門,「雲修,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我來取一千金幣。現在大陸的統一匯率是一金幣換一千零四十三奇亞幣,你將這一千金幣換成一百萬奇亞幣,要是你們泛大陸銀行大陸流通級本票。其他的錢當是你的手續費。」   雲修一邊急匆匆地走進尤捨爾家,一邊說道。   聽到一下子就可以賺到四萬多塊,尤捨爾樂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我要是多幾個像雲修先生你這樣的客戶,那可就發了!」   說著,尤捨爾趕緊走進書房,寫了一張一百萬的本票,然後又跟雲修將一些相關的手續給辦了。   「現在,你在我行就只剩下一萬三千金幣了。」   「我知道了,謝謝。」   雲修把本票揣在懷裡,往門口走去。   尤捨爾跟在身後相送,走到門口,尤捨爾終於忍不住問道:「雲修先生,你的金幣在我們銀行存了一年多,怎麼突然一下子取出這麼多?雲修先生有什麼大用嗎?」   雲修轉過身,對他說道:「你大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在奇亞大陸,從事銀行業的人都有一條鐵律——不多問,不亂說。   尤捨爾臉上微微紅了一下,「對不起,雲修先生,我錯了,下次決不再犯。」   雲修笑著點點頭,「我相信泛大陸銀行行督的職業操守。」   然後,他騰地一下跳上馬車,再向東城區急馳而去。   雲修的家在東城區第三大街一個宅子裡。就像這條街一樣,這個宅子,也是雲修「繼承」自這條街上任老大——鐮刀幫某個坐堂的。   在家裡好好睡了一覺之後,雲修照往常一般在街上巡視了一下。   其實,這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每一天,雲修那些心腹們就會昨天所發生的一切,毫無遺漏地向雲修進行報告。細緻到連哪家生了孩子,哪家死了人都會報告。   在這個世界上,雲修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對他所謂的這些心腹的信任也是極為有限的。   雖然如此,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雲修還是要交給他們做。他不是神,不可能一個人赤手空拳打天下。不過,就目前而言,雲修還沒有遇到哪個手下背叛的事情。   只要有相當的利益,這條大街上的流氓就可以毫不猶豫地背叛摩頓,但是要他們背叛雲修,那麼無論對方付出多好的條件,他們都會本能地猶豫一下。   這首先是因為跟著雲修確實是很有前途,除了他以外,從來不曾有哪個禾馬幫的人有膽子單槍匹馬來到這裡搶地盤。更誇張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其次,是因為雲修永遠彬彬有禮的態度,溫和委婉的語言後面所隱藏著的狠辣,殘忍讓他們一想到背叛他的後果就會不寒而慄。   巡視完之後,雲修又在酒館裡稍微坐了一會,然後就是那些跟蹤者的眼前大搖大擺地坐上馬車,往莫裡的家走去。   「在某些時候,光明磊落才是隱藏秘密最好的辦法。」   這是雲修信奉的信條之一。   馬車走了大概一節課的時間左右,在一座私宅前停了下來。   雲修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抬頭四處看了看,這座宅子坐落在一條普普通通的巷子裡,門前擺著一塊青色的鎮邪石。   傳說中,只要在門口擺上一個這樣的東西,那麼就可以家宅安寧,鬼神不擾。   看著這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子,雲修知道的莫裡的生活其實並不寬裕。   不過,這也難怪。雖然在自己看來,他將是個才堪大用的人才,但是在別人看來,他只不過是科爾的一個隨從而已,除了給點小錢,試圖從他嘴裡獲得一點信息之外,他並沒有更多的利用價值。   雲修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莫裡老哥!」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急促地腳步聲,然後就看到莫裡探出頭來,「我正在等你呢,瑪雅把飯都做好了。」   雲修笑了笑,說道:「老哥你怎麼這麼客氣?」   「這是應該的,上門都是客嘛。」莫裡說著,將雲修引進了房子。   經過一個小小的院子之後,雲修就來到了正廳。   正廳的中央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堆滿了飯菜,材料倒都是很普通,不過做法和菜式倒頗有別緻的地方。   「老哥真是好福氣,嫂子有一手好廚藝啊!」   莫裡笑道:「知道你是吃慣了好東西的,所以特意讓瑪雅安排了幾樣特色家鄉菜。在昆都省,遇到尊貴的客人,他們都是上這幾個菜呢。」   莫裡這話是在跟雲修套近乎,但是偏偏一點痕跡也不露,既讓你心裡暖洋洋的,又不覺得他有絲毫的虛偽。對於這一切,雲修當然是心知肚明。   兩人落座之後,雲修沒有看到莫裡的夫人瑪雅。   於是說道:「老哥,怎麼不見嫂子出來一起吃呢?」   莫裡端起酒壺,給雲修倒了一杯酒,說道:「男人之間的事情,女人就不要攙和了。」   雲修眨了眨眼睛,對於這個莫裡的評價又高上一分。很明顯,莫裡知道他一定是有什麼重要而且私隱的事情要跟他說,不然他不會連自己的老婆都支開。   這樣一來,雲修的心裡就更加有底了,看來莫裡對於今天也是有所準備的。   話雖如此,但是畢竟不是過家家,是涉及到一輩子的大事情,急不得。   兩人一邊吃東西,一邊開始假裝毫無機心地聊天。   按照通海人的習慣,先從天氣開始聊起,然後漫無邊際地聊開來。   而實際上,這漫無邊際的聊天並非真的像表面上的那麼漫無邊際。在這聊天當中,兩人都在不著痕跡地互相試探著對方內心的想法以及對自己的看法。   就這樣打太極拳一樣打了大概一兩個小時之後,雲修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他於是說道:「我聽說現在有一個治安協查空缺。老哥跟府長的關係那麼好,為什麼不向他要來做呢?」   在通海國的官制中,治安總監是全國最高治安長官,各省的治安長官是治安監督,每個城的最高治安長官是治安府長,鄉村裡同樣職稱的治安長官稱為巡邏總長。   巡邏總長一般比治安府長矮半級。   在城市中,治安府長下面是治安協查,再下面是治安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然後就是一級,二級,三級治安員了。   苦森城有四個治安協查,分守東南西北四個城區。如果加上編外治安員,那麼每個協查下面所管理的治安員超過萬人,也算是小有權勢了。   聽了雲修的話,莫裡啞然失笑,「老弟,你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協查,呵,如果府長可以給我一個中隊長,我都已經要笑掉大牙了。我是什麼,我只不過是個隨從而已啊。」   莫裡說著,聲音中帶有幾分淡淡的落寞與不得志之意。   雲修故作惘然地問道:「老哥,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莫裡搖搖頭,苦笑道:「除非我有一個有錢或者有權的老爸就可以。」   「怎麼說?」   「如果我爸爸是治安總監,那不要說治安協查,就是做府長也沒有什麼奇怪。再要不然,我父親要是有錢的話,那麼用錢使勁砸,我要當這個協查也沒有問題。」   雲修就等著莫裡說這句話,他做出思考的樣子,想了一陣,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只是錢的話,我可以幫你的忙。」 第一集 第六章 一生的交易(中)     「你?」莫裡看了看雲修,笑了起來,「老弟,你這份情老哥領了,摩頓要是來說這話,我倒是有幾分相信,但是……」   下面的話就不言自明瞭,開玩笑,買一個協查要多少錢?你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坐堂,還只不過做了半年多,你能有這麼多錢?   做黑幫要是真這麼好賺,誰都去做流氓了,何苦削減腦袋往治安員隊伍裡鑽。   雲修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只是笑笑,然後說道:「我的祖上傳給我一萬五千枚金幣,我現在還有一萬三千枚,全都存在泛大陸銀行。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用其中的一半甚至全部來讓你坐上這個位子。我還要想辦法,讓你坐上苦森城的治安府長,往後可能還要更高。」   莫裡難以置信地笑了笑,他以為雲修喝醉了,「你說你的祖上傳給你一萬五千枚金幣?」   一個金幣可是值一千多奇亞幣啊!   一萬五千枚金幣就是一千五百多萬奇亞幣啊,有這麼多錢還在大街上刀口舔血?   雲修從莫裡的語氣中,感到了他的懷疑。   他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一張泛大陸銀行的匯票,放在莫裡的手裡。   「這是一百萬奇亞幣,是我用其中的一千枚金幣兌換的。現在,它歸你了,即使你什麼也不做,甚至你以後把我當仇人,現在,它也歸你了。」   莫裡看著手裡的匯票,有些發呆了。   他的第一感覺告訴他,這一定是張偽造的匯票。   但是當他仔細看了看,摸了摸之後,他的理智又告訴他,這是張真的匯票。   莫裡跟泛大陸銀行打過無數次的交道,他確信自己不會看走眼的。更何況,他知道雲修欺騙自己沒有什麼好處。   「你絕對不是一個小混混那麼簡單。」   此時此刻,莫裡的眼神顯得格外銳利。   雲修直視莫裡的眼睛,毫無不自然地感覺,「我當然不是一個小混混!」   「那你是什麼人?風宇國的間諜?」   「不是,我向你發誓不是。我這一生都不會為任何國家,任何政治團體付出我哪怕一絲的東西。這是我早就立下的誓言,我只為自己而活,我永遠只為自己而活。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會那麼愚蠢,我不可能是風宇的間諜。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是的話,你可以馬上舉報我,將我切成碎片,隨便你怎麼樣都好。我一點也不會怨恨你,而你對我的忠誠的誓言也將自動的消失。同時,我也向你承諾,不讓你做任何危害通海國而又有利於風宇國的事情。」   這個時候的雲修顯得特別的熱情,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狂熱,和那天吃飯的時候簡直是判若兩人。   但是他此時的這種狂熱讓莫裡感受到一種完全無法阻擋的感染力,他已經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幾乎要被他這一番話徹底地說服。   但是他還是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理智,「我憑什麼相信你?」   雲修伸出一個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現在的情況是,我將你處於這麼一個地位,那就是你可以隨時出賣我,將我置於死地。而我對你除了人格上的約束以外,毫無制約能力。如果你背叛我,除了擔心我的報復能力以及良心的譴責以外,再也勿用擔心其他。所以現在的問題不是你想不相信我,而是我該不該相信你。而我——決定相信你。」   莫裡腦子裡充滿了不可思議,但是他完全找不到漏洞,用來質疑雲修。   他微微張著嘴巴,看著手裡的一百萬泛大陸銀行全大陸通用的全大陸本票。   雲修撫著胸口,問道:「莫裡,你現在相信我的誠意了嗎?」   「我相信。」錢都已經放在手上了,由不得莫裡不相信,「但是你到底要我付出什麼來交換你的誠意?」   雲修站起來,開始發表他這一生最重要的聲明之一,「我知道我這麼說顯得有點貪心,但是我要你男人最珍貴的東西,那就是忠誠。我要你發誓對我永遠忠誠,無論你將來到達什麼樣的位子,苦森城最高治安府長,甚至亞奇省治安監督,甚至通海國治安總監也好,我都要求你對我永遠忠誠。如果你違背你的誓言,那麼我的靈魂以及我的生命都將在你的有生之年,永遠地盡其所能的向你報復。」   「為什麼選我?」莫裡問道。   雲修重新坐了回去,飽含深意地說道:「我在賭博之前,都會有看盤的習慣。所以我不可能真的僅僅見你一面,就下這麼大的賭注在你身上。」   這話挑得很明白,雲修關注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莫裡又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接受你的賭注?」   雲修搖搖頭,說道:「不,你會接受的。」   莫裡笑笑,深吸了一口氣,把心情稍微放鬆一點,然後問道:「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很簡單,你只要付出你絕對的忠誠就好了。」   「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的責任稍微形象地描述一下,最好是具體一些,這樣我更好抉擇。」   「很簡單,和我密切合作,聽從我的安排,一步步地飛黃騰達起來,先是當上治安協查,然後是苦森城治安府長,然後是亞齊省治安監督,然後是通海國治安總監。」   「苦森城治安府長,然後是亞齊省治安監督,然後是通海國治安總監?」   莫裡的臉上又一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在遇到雲修之前,第一個目標已經是莫裡奮鬥終生的目標。後面那兩個目標,他就是做夢也沒有夢到過。   但是因為這話是雲修所說,他又無法完全懷疑這種事情出現的可能性。既然,自己可以在某一天突然收到一百萬毫無附加條件的贈款,那又有什麼事情不可能呢? 第一集 第七章 一生的交易(下)     雲修站了起來,走到莫裡的身邊,按著莫裡的肩頭,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到,只在於你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如果你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的話,那麼即使你再弱小,再愚蠢,你也可以獲得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我們和禽獸的區別,只在於我們內心擁有的強大的慾望。」   雲修輕輕地揮了一下手,豪氣干雲中,又充滿一種不屑的感覺,彷彿他對他嘴裡所說的榮華富貴一點都不放在眼裡,「想想看,這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你現在只有二十五歲,通海國的開國皇帝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趕驢的,但是二十年後,他卻成為了通海國的皇帝。你用他雙倍的時間,只是做到區區一個治安總監,這難道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嗎?」   「風險……對,我知道,你在想這個問題。但是這又有什麼,這個世界上做什麼事都會有風險,你就是躺在床上,也有可能被雷電劈死。更何況你要得到的,決不只是安靜地躺在床上。   莫裡,如果想從老虎嘴裡得到什麼,就必須鼓起勇氣,把手伸到老虎的嘴巴裡去。如果你不小心被它把你的手咬掉,那你也沒有絲毫可以埋怨的。   莫裡,這就是人生!野心勃勃的人,雄心壯志的人共同的人生!」   經過雲修這麼一說,莫裡也開始覺得事情好像真的並不像自己所想像的那樣難。   然後,莫裡又極為認真地想了想。   他是個對自己的言行很負責任的男子漢,所以即使是在受到雲修如此之狂熱的金錢與言語的雙重蠱惑下,他還是勉力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   最後,他的理智告訴了他答案,他將理智告訴他的答案講了起來,「我很清楚,和你一起幹,上斷頭台的可能性比當上治安總監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可是,我決定跟你幹。我已經二十五歲了,還只是區區一個隨從,我寧願用上斷頭台的機會來搏當總監的機會。」   雲修笑著點點頭,又指了指莫裡,「莫裡,我告訴你,你以後會知道,這是你一生中最英明的決定。」   雲修笑著走回位子,然後一秒鐘也不浪費地直指問題的中心,「好的,那麼我們現在來談一下具體的問題。你認為你需要多少錢才能讓那個老傢伙把治安協查的位子給你?」   「考慮到已經有人出到兩百萬的價錢,又考慮到我目前地位的卑微,現在這樣等於突然地提升,一定會有比較大的壓力。所以,我想大概需要六百萬左右才行。」   「好的,六百萬是嗎?沒問題,我明天幫你準備好,我們還在這裡見,我拿匯票給你。如果那個老傢伙還不滿足的話,我們可以給他更多,直到撐死他為止。不要心疼錢,千萬不要心疼錢,遲早一天,我會讓它們成千上萬倍的全部都回來的。」   六百萬從雲修嘴巴裡說出來,就像是六百塊一樣輕鬆。這更加讓莫裡確定了雲修的過去決不單純的想法,於是他說道:「最後,我還想多問一句。」   「說吧。」   「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我看你並不是為了飛黃騰達。對你來說,飛黃騰達應該很容易。」   「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做任何背叛你的事。除此之外,關於我的過去和未來,我不能告訴你更多,請你原諒。」   莫裡聳聳肩,笑道:「這樣的答案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管他娘的呢,他的過去或者未來又有什麼重要呢?重要的是,他可以幫助我飛黃騰達。」莫裡在心裡想。   等待這樣的機會,莫裡已經等待了整整二十五年了,他內心渴望飛黃騰達的慾望遠比他表面上溫文爾雅的樣子要強上千百倍。   「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   雲修看到莫裡已經下定了相當的決心,於是便說道。   莫裡抬起眼睛,看了看雲修,有些警覺地問道:「什麼請求?」   「我希望你能在明天拿到那剩下的五百萬之後,幫我把華翼幹掉。這個人的存在,將會擋住我們兩個人前進的路。」   這話很有學問,如果是要求他在拿錢之前干,那這就變成一種赤裸裸的交易,顯得沒有信任感,人情債也淡了很多,而且也難以讓莫裡信服他們兩個已經從兩個「我」變成了一個「我們」。   「華翼?摩頓的坐參?為什麼?」莫裡有些驚訝。   一般情況下,雲修不是很喜歡別人問為什麼,但是這次他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他耐心地解釋道:「因為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在不久的將來,讓你和我取代科爾以及摩頓的地位。而華翼這個人很聰明,他對我一直懷有戒心,而且從一年前就在派人監視我。所以,我們必須除掉他,不然我們無法大踏步的前進。」   莫裡認真地看著雲修,良久之後,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好!」   跟莫裡談完之後,雲修馬上去找尤捨爾,簽下五百萬的本票,再返回自己的家,躺在床上睡起大覺來。   當他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黑。   這個時候,雲修用手輕輕搓了搓他左手小指上的戒指,然後就有一個日記本從戒指裡閃現了出來。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這一幕,那麼他們一定會以為是什麼妖法。   實際上,這並不是妖法,而是精靈族的作品。   傳說中,精靈族懂得一種叫做魔法的技藝,不但可以控制這個世界上的各種元素,而且還可以割裂並運用空間。   這個戒指就是空間魔法的傑作,這個小小的戒指裡,實際上裝著一個抽屜大小的空間。   傳說,在古代,經常會有精靈到人間來遊玩,並留下許多風流韻事,但是現在人間已經有數萬年看不到精靈了。   他們在人間留下的一些東西也成為稀世珍寶,任何一件都是價值連城。   而雲修,這個街頭上的坐堂,居然也擁有這麼一件。如果莫裡在旁看到的話,還不知道又要怎樣大大地不可思議一番呢。   在燭光下,雲修在他的日記本上寫道,「……我基本感覺莫裡會是一個不錯的夥伴,但是我沒有絕對的把握……也許天亮的時候,拿著我一百萬本票的莫裡,昨天還向我誓死效忠的莫裡就已經帶著治安員來抓我了……但是誰顧得了那麼多呢?就像我跟莫裡所說的那樣,躺在床上說不定還會被雷劈死,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絕對保險的事情……希望我的這個賭注沒有錯,即使真的錯了,我也無怨無悔了……我彷彿已經聽到輪盤轉動的聲音,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再不下注,我就要喪失下注的機會了……奇亞歷三千九百八十五年一月十四日,至於天氣,我不知道,哪有心情注意這些。」 第一集 第八章 命運之旅前奏     第二天天亮,莫裡沒有帶著治安官來抓雲修,而是去做別的事情了。   他是科爾的親密隨從,雖然沒有什麼權勢,但是在苦森城的治安系統裡,誰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所以,在見完雲修之後,他就馬上去到苦森城治安總局,找到一個信得過的情報人員,跟他談一下關於整個苦森城各個幫派首腦最近的動作。   同時也順便瞭解一下這些老大的身邊的一些關鍵人物的動向,以及他們的個人生活習慣。   當然了,在問到華翼的時候,要不經意地多問幾句。   然後,莫裡就知道了一個寶貴的消息,那就是華翼有一個習慣,每天中午都要到西城區旁的一個澡堂裡洗澡。   華翼一直勸告摩頓,要他戒色,戒酒,戒賭博,還有戒好多東西,因為摩頓實在有太多的嗜好。   華翼曾經不止一次地都摩頓說:「老大,在你這個位子的人應該盡量減少自己的嗜好。因為嗜好就是規律,一旦你有規律,那麼別人就可以很容易的預估到你的行為和思索過程,而這對你以及你的事業而言,都是致命的。」   華翼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最後居然也會死在嗜好上。   不過,在澡堂洗個澡都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這又有誰可以想像得到呢?   這天晚上,和雲修不同的是,莫裡踏踏實實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他就穿上普通的治安服,戴著治安帽以及只有那些感冒了的人才會戴的面罩,騎著馬來到了街上。   在這個時候,整個苦森城一共有三到四千名治安員在街上這麼幹。   然後,他策馬不緊不慢地來到西城區那個澡堂附近。   他騎馬來到這裡不久之後,華翼就彎著腰出現在這條街上。   華翼沒有保鏢,因為他沒有想過會有人想殺他,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   當看到華翼出現之後,莫裡默默地在心裡說道:「華翼,你被判死刑了,你的罪名就是阻擋住了兩個前途遠大的年輕人的路!」   這樣想著,他的馬離華翼近了一些,大約只有一百米的樣子。   這個時候,莫裡猛地一蹬馬鐙,馬兒長嘯一聲,突然發足狂奔起來。   這一下整個人群都嚇壞了,一下子亂成一團糟,被受驚的馬踩到可不是開玩笑的。   而華翼也意識到危險,警覺地往旁邊走去,但是他畢竟老了,身手不是那麼靈敏。   就在他找到一個安全的角落之前,馬已經衝到了他的身邊,馬上的治安員,從腰間抽出長刀,朝著他揮了過來。   很顯然,這個人用了很大的力氣,再加上馬匹的衝刺力,這股力量遠不是華翼這把脆弱的老骨頭所可以承受的。   在看到一陣刺眼的刀光之後,華森被從左肩到右腰完全劈開。   馬匹過後,華森的上半身才從下半身上緩緩地滑了下來,然後是鮮血噴湧,屍體完全地倒在地上。   在臨死前的那一刻,華翼的腦子裡所想到的,只有兩個字——「雲修!」   而在人群反應過來,意識到一樁光天化日下的殺人案件已經發生的時候,那匹馬和那個治安員早已消失無蹤了。   跑出這條街道之後,莫裡迅速地鑽進一條小巷,在最快的時間裡檢查自己身上以及馬匹身上有沒有鮮血。   當他確定結果就和他想像的一樣,什麼也沒有之後,他把面罩扯了下來,放進懷裡。   然後騎著馬,悠哉游哉地去南城區為科爾買紅艷酒,就像他從前每一次所做的那樣。   買完早餐,送到科爾府邸之後,他又若無其事地慢慢騎馬回到家裡。   在路上,聽到同事們驚訝不已地告訴他,華翼被人當街斬死的時候,他也故作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啊,是嗎?那個人很吊嘛!」   然後,他回到了家裡,把馬拴在馬廄裡,靜靜地坐在正廳裡讀《通海警訊報》。   他剛讀到第四篇文章——《關於如何處理治安員監守自盜的問題》的時候,雲修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笑著遞給他一張五百萬的泛大陸銀行的本票,並對他說:「莫裡,我們是真正的合夥人了。」   莫裡撅起嘴唇,笑了笑,心安理得地接過了雲修的本票,「雖然你給了我六百萬,可是你要向我道歉,因為你搶了我的台詞。」   雲修按著莫裡的肩膀,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起來,而莫裡也跟著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後世正義感極強的歷史學家佛勒度在談到這段歷史的時候,他這樣寫道:「……正是從這一天開始,邪惡軸心初步形成,在後來的邪惡軸心的其他成員參與之前,它所犯下的罪惡還算有限,但是也已經算得上是駭人聽聞了……」 第一集 第九章 一切都在計劃中     華翼的死,使摩頓不得不再次懷疑雲修。   那些跟蹤雲修的跟蹤者並沒有撤退,而華翼現在已經不可能在命令他們進行監視了。   而除華翼之外,有資格命令這種監視繼續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摩頓。   所以,雲修對於摩頓的想法心知肚明。但是他表面上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一如往常的繼續過著日子。   事實上,除了跟蹤之外,摩頓還訊問了所有雲修的手下,不過他所得到的信息是一致的,那就是雲修從來沒有跟他們談過這種事。   而在其他方面,摩頓也沒有找到任何華翼之死跟雲修有關的跡象。   至於他自己親自動手,這也不可能,就在華翼死去的時候,第三大街的所有人都看見他在酒館調戲侍應生。   不過,摩頓還是不敢完全放棄懷疑,他想到了當初雲修是如何一夜之間殺光所有的鐮刀幫在第三大街的人的。   那次和這次幾乎是如出一轍,所有的人都看到他一整晚泡在妓院,但是第二天那些人卻死光了。   想到這些,摩頓就覺得背上發冷。   他現在開始相信華翼的話,那就是雲修實在是個過於危險的人物。   摩頓想到,馬上派人殺掉雲修。   但是他最終沒有這麼做,這是出於兩個考慮。   一,他手裡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華翼之死跟雲修有關,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準確地說,是恐懼而已。   所以,他很可能冤枉雲修,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不但要折損一員大將,還要承受著無故誅殺大將的罵名。   二,如果華翼之死真的跟雲修有關的話,那就說明雲修真的擁有深藏在暗處的神秘力量,這股力量可以在一夜之間殺盡鐮刀幫在第三大街的人,也可以在光天化日下斬殺華翼,而毫無痕跡地無影無蹤。   如果自己輕易對雲修動手,那麼那股力量……   想到這裡,摩頓情不自禁地再次打了個冷戰。   他開始埋怨自己有些太充大頭,當初就該讓雲修詳細解釋他到底是如何處理掉那些鐮刀幫的人,而不應該那樣故作大方地要他不必解釋。   否則,自己現在也不用這樣疑神疑鬼,擔驚受怕。   就在摩頓因為華翼事件而終日惴惴不安的時候,亞齊省關於苦森城東城區協統的人事任命下達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當上這個職位的,竟然是科爾的貼身隨從莫裡。   不管心裡多麼不服氣,但是人們還是很善於面對既成事實。   尤其是治安系統的人,他們雖然心裡都看不起莫裡,但是還是一個不少的,到莫裡的家中去送禮,問好,表達問候之意。   同時,在心裡冷冷地盼望著這個少年得志的傢伙早日倒台。   在聽到莫裡的任命命令之後,雲修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是個天生悲觀的人,總是覺得事情會往壞的方向走,不看到結果出現,就總覺得會出問題。   而現在,一切都按照他規劃的那樣進行了下來。   然後,他騎著馬離開了第三大街,來到西城區禾馬幫的老巢,來見剛剛見完莫裡的摩頓。   當看到沒有自己召喚,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雲修的時候,摩頓嚇了一跳。覺得雲修那平時看上去彬彬有禮的外表也顯得有些陰森恐怖了。   不過,他還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控制了這種情緒,站起來大大咧咧地笑著問道:「雲小子,怎麼突然跑來了。」   雲修緩緩地走到摩頓的身邊,低頭輕聲道:「老大,我很感謝你這一年來對我的照顧,我永遠記得你對我的好處的。」   摩頓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道:「怎麼突然說這個?」   雲修抬起頭,看著摩頓,說道:「外面很多兄弟都在說坐參的死,跟我有密切關係,因為我一向跟坐參不合。我在這裡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我現在是來向你辭行的。」   摩頓假裝生氣地說道:「哪個王八蛋這麼說?我宰了他!」   雲修搖搖頭,說道:「不用了,這樣說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我這次來,除了辭行之外,還有另一件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   「就是關於我當初是如何一夜之間滅盡鐮刀幫那些人的事。」   摩頓沒有說話,但是他睜得大大的眼睛,已經足以證明他對這件事是如何感興趣了。   「是我用一百個金幣雇『紅血』殺手干的。這一百個金幣是我祖先傳給我的所有家當。」   雲修在這裡只說了一半事實,事實的另一半是,不是一百金幣,而是一千金幣。   不過一個擁有一千金幣的人還要來街頭混,多少有點說不過去,所以雲修才要刻意地隱瞞。   「紅血」,是當今整個大陸風頭最勁的殺手團體,由一個自稱無名氏的人近年來創建的,總部設在天宇國天雪藍山。   天宇國是整個西華大陸最神秘的國度,傳說中這個國家是由一群殺手控制。   而無名氏傳說就是那些控制天宇國的政權的殺手之一。   在「紅血」即使是最低級的殺手,每次的出價也是一百金幣,稍微好一點的就要到一千金幣。價錢雖然很高,但是「紅學」的業務確實沒話說,開張以來,極少辜負僱主的委託。   所以,大陸的人現在有個習慣,那就是在詛咒某人的時候,會說:「祝『紅血』的人早去你家拜訪。」   雖然還是有著太多疑問,但是起碼對於第三大街事件還是多了一些瞭解,所以摩頓的心情放鬆了很多,「喔,原來是如此,你小子倒是很狡猾。」   雲修又繼續說道:「我那麼做,只是想在這裡站穩腳跟而已,我是一個異地他鄉的人,想在這裡出頭不容易。與其用一百個金幣做小生意,被政府、治安官敲詐勒索,痛苦過活,還不如賭一把,搶個地頭,稱王稱霸,我當初就是這麼想的。但是華翼坐參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以人格發誓。」   「我知道,我知道,我當然相信你,我不信你,我信誰!」摩頓輕輕地拍著雲修的肩膀,安慰道。   「但是現在,我沒有辦法再在這裡混下去了,就算老大你相信我,幫裡的兄弟也容不下我。所以我已經決定了,到阿里亞斯去碰碰運氣。我有一個叔叔在那裡,我打算去投靠他。」   「阿里亞斯,『海盜之城』?」   「嗯!」雲修點點頭。   接著,兩人又彼此虛與委蛇一番,最後摩頓假裝無奈地說道:「既然你這麼堅持,那麼我就只好祝你在阿里亞斯大展鴻圖了,以後有什麼難處,隨時來找我。」   摩頓現在深信華翼所說的那句話,那就是來歷不明的人,尤其是是像雲修這樣來歷不明,又聰明,還難以捉摸的人還是不留在身邊比較安全。   所以,不管華翼之死是不是雲修指使,摩頓都希望雲修離開。   現在,雲修主動這麼說,他當然樂意。   「我這今天把第三大街的事情交接一下,明天就走。」   「不用這麼急嘛,在這裡多玩兩天。」   「不了,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省得心裡難受。」   雲修說著,好像眼淚都要掉下來。   這一下,搞得摩頓也有些動感情了,但是他沒有動感情到想把他留下來,只是眼睛有些濕潤地拍拍雲修的肩膀,「年輕人要志在四方,不要哭哭啼啼的。」   「嗯!」   雲修感動地點點頭,又跟摩頓鞠了一躬,抹著眼淚向門口走去。   臨走,摩頓又說道:「去卡拉米捨酒店跟絲繞告個別吧,她可一直拿你當朋友。」   「嗯!」雲修又點點頭,扭頭離開了禾馬幫的老巢。   離開大門,攔住一輛僱傭馬車,坐進去之後,雲修的臉上剛才慼慼艾艾的表情消失無蹤,換作一副深遠、陰沉的樣子。   「先生,去哪?」馬車伕問道。   「卡拉米捨酒店。」 第一集 第十章 向絲繞辭行     雲修來到卡拉米捨酒店之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讓酒店服務生去叫絲繞到酒店餐廳來。   而是徑直來到絲繞的房間門前。   他伸出手,輕輕地敲了敲房門,「咚!咚!咚!」   絲繞這個時候正躺在床上睡覺,聽到敲門聲以為是摩頓來了,所以便穿著睡衣來開門。   事實上,自從住進來之後,敲她的門,並且不自報家門說,「你需要打掃房間嗎?」的就只有摩頓了。   結果,他看到的,不是禿頂的摩頓,而是穿著高領長衣,風度翩翩的雲修。   絲繞先是愕然,「怎麼是你?」   雲修微微笑了一下,「認識你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你的房間,不介意我參觀一下吧?」   絲繞愣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正身著睡衣的事實,「你在客廳等等我,我到臥室去換衣服。」   看著絲繞小跑著跑進臥室的身影,雲修玩笑著說道:「放心吧,你的這件睡衣可比你平時穿給我看的衣服要保守得多。」   坐在客廳裡等了二十分鐘之後,絲繞才從臥室裡走了出來,這個時候她就和平時一樣光彩照人了。   雲修搖搖頭說道:「我終於知道摩頓老大為什麼越來越有耐心了,原來是你鍛煉出來的。」   絲繞 啐了雲修一口,「要死,我這次是最快的了。」   雲修笑笑,目光在房子的四周飄蕩起來,不說話。   「怎麼?二十分鐘還沒有參觀夠啊?」   「是啊,我們鄉下小孩沒見過這麼富麗堂皇的房間,當然要多看幾眼,不然豈不是太吃虧了。」   「少來,找我有什麼事?」   雲修轉過頭,看著絲繞,「來問你有什麼話想問我。」   絲繞看著雲修,看了好一陣,笑著歎了口氣,用若無其事地語氣問道:「華翼是你安排人殺的吧?」   雲修蒼涼地搖搖頭,身子後仰,一副全身無力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難道不是嗎?」   絲繞從來沒有看過雲修這副頹喪的模樣,於是禁不住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   雲修靠在軟椅上,看著天花板,慢慢地眨了幾下眼睛,「這就是為什麼我要離開,因為這裡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你要走?」   聽到這句話,絲繞的心莫名其妙地一陣抽搐,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抓了一把一樣。   「是的,我打算去阿里亞斯,我有個叔叔在那裡。」   「為什麼要走呢?一切不是很好嗎?既然華翼的死與你無關,你何必走呢?」   「哼!」雲修鼻子裡冷哼一聲,「即使連你都會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華翼是我殺的,那麼還有誰不會這麼想呢?」   「但是……」   「不用但是了。」雲修伸出手打斷絲繞的話,「我已經決定了。離開這裡也沒有什麼好難過的,這裡本來就沒有什麼讓我牽掛的東西,也沒有什麼東西在牽掛我。」   一陣寂靜。   良久之後,絲繞幽幽地說:「那我呢?我算什麼?我不是你的朋友嗎?」   雲修搖搖頭,說道:「你根本就是個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的女人,你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可靠了。」   雲修的話讓絲繞感到很生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實話實說而已。比如,你跟摩頓吧,你一天到晚說你愛他,可是你是真的愛他嗎?」   「當然!我當然愛他!我只屬於他一個人,我要一輩子跟他在一起,這不是愛是什麼?」   雲修用沉悶但是惡狠狠地聲調說道:「這不是愛,這只是奴性而已。這個世上沒有誰屬於誰,也沒有誰一定要為誰做什麼。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們之間有什麼愛,你們之間只是奴隸主與奴隸的關係而已,根本就不是愛。愛是平等的,不是從屬的!」   雲修繼續激動地大聲叫了起來,他知道房間的隔音設備很好,「我討厭看到你這個樣子,永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永遠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就像個洋娃娃一樣,把你擺在什麼地方,都是笑嘻嘻的。我討厭看到你這個樣子,我討厭!」   雲修說著,對著絲繞用力地揮舞著手臂。   從前,雲修對絲繞一直是彬彬有禮的,現在突然看到他暴跳如雷,絲繞給嚇了一跳,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有些驚恐地看著憤怒的雲修。   雲修說著,走到絲繞身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將她扔在了床上。   這個時候,絲繞才意識到雲修到底要幹什麼,但是她還是多餘地問道:「雲修,你想幹什麼?」   雲修根本就不回答她這個問題,他只是粗暴地將絲繞細心穿起來的衣服一把扯開,露出她像白玉一樣美麗光滑的胸脯。   絲繞用手擋住胸部,縮在牆角,厲聲說道:「雲修,你要幹嘛?你瘋了嗎?」   「對,我就是瘋了!」   雲修說著,將絲繞的兩隻手打開,將絲繞整個壓在身下。   「我會告訴摩頓的,他會殺掉你的。」   「讓他來吧,讓他現在就來殺掉我吧,把我的腦袋割下來放在街上,給小孩子們當球踢,我不在乎,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要現在!我只要現在!」   雲修一邊語無倫次地凌亂地說著,手裡一邊快速地將絲繞的衣服扒得一件不剩,然後他又飛快地把自己脫得精光。   而絲繞被他死死地壓在身下,一點動作都無法做出。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看上去削弱無力的雲修原來竟有這麼大的力氣。   而她的反抗的叫喊聲,也在雲修更大聲的咆哮聲中被壓制得毫無力度。   而此時,在門外所感受到的,只是房間內一陣靜悄悄。   半個多小時之後,雲修從絲繞的身上爬了起來,赤裸裸地坐在她的身邊,「你現在可以去叫摩頓來,讓他殺了我,我就在這裡等著。」   絲繞躺在床上,用被子捂著臉,一動不動。   過了一陣,她猛地赤條條地坐了起來,用力在雲修臉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然後把他的衣服扔在他身上,「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雲修看了看眼中充滿淚水,青絲凌亂的絲繞,然後默默無語地把衣服全部穿在身上,然後走出了這個房間。   在關上房門的時候,雲修心裡終於放下一塊石頭。   他終於確信,絲繞再也不會在摩頓面前說任何對他不利的話了。   這將為他不久之後重回此地,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第一集 第十一章 天火盜賊團     十天之後,雲修出現在離苦森城數百里外的通海國與弋遠國交界處的城市摩挲裡,這是通海國附近最出名的盜賊團之一天火盜賊團成員的主要聚集地。   盜賊團的成員,一般在平時就散落在民間,有的在城市,有的在鄉下,一旦受到首領的召喚,就嘯聚而起,殺人越貨。   天火盜賊團一共擁有大約三千六百名成員,首領洛登原本是通海國的一個千騎長。   後來因為跟上司的小妾私通被發現,所以才被迫落草為寇,嘯聚山林。   不曾想,沒有幾年,他就在盜賊圈裡混出了名堂,跟隨他的人越來越多。   他的隊伍人數曾經一度高達上萬人。   但是後來,洛登覺得人數過多,成員良莠不齊,指揮不便,而且容易形成內耗,戰鬥力反而不強。   所以,近年來一直控制著成員的人數,對於入伙的成員要求一直很高。   因此,天火盜賊團雖然不是通海邊境上 最大的盜賊團伙,但卻是最有戰鬥力的盜賊團。它也是通海國邊境上少有的有實力獨力洗劫某個小城市的盜賊團。   在整個大陸盜賊團懸賞排名上,天火盜賊團也高居第十二位的高位。   其首領洛登由於其出色的領導力與組織能力,高居盜賊懸賞榜第四位。   來到摩挲裡之後,雲修在靠酒館的地方租了一個房子,住了下來。   關於天火盜賊團,雲修只是閱讀了一些莫裡提供的資料,並沒有直觀的接觸和詳細的瞭解。   所以,他只是大概知道天火盜賊團的幾個高層人物,組織結構以及行事風格而已。   至於更詳細的,比如他們如何聚集,如何行動,如何接頭,聯繫人分別是誰之類的則需要雲修自己來摸索了。   在酒館裡泡了三天之後,相對深入的瞭解了一下天火盜賊團之後,雲修就開始四下打聽如何可以加入天火盜賊團。   他知道自己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天火盜賊團的,既然這樣,那就讓天火盜賊團的人來找他好了。   果然,他這樣打聽了三天之後,在他晚上回家的時候,有一個胖子出現在他的門口,「頭兒讓我來警告你,不要到處嚷嚷要加入天火盜賊團!」   雲修故意說道:「我就是想去,我就是要說,怎麼?不行啊?」   「你想死嗎?」   那個大胖子好像有些生氣了。   「想死的是你吧!」雲修挑釁地說道。   當強盜一般都不會有多少涵養,要不然也不會去做強盜了。   所以在受到雲修的挑釁之後,胖子怒不可遏地揮拳向雲修打來!   雲修心裡一樂,「很好,這正是我所要的。」   幾招之後,胖子被雲修打趴在地上。   雖然,雲修目前的武技在一流武者面前只是平平,但是對付這種初通武技的強盜,四五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要不然,每天刻苦地練習豈不是白費了。   在打倒這個胖子的第二天,又來了一個人來找雲修。   「我們老大要見你。」他言簡意賅地說道。   「你是天火盜賊團的人的話,我就跟你去。」雲修說道。   「如果我是治安員,我就不會跟你那麼多廢話了。」   雲修裝模作樣地端詳了這人一番,然後走進屋裡拿上包裹,就讓他蒙著眼睛,跟著他去了。   也不知道被牽著轉了多少圈之後,雲修眼睛上的黑布才被摘開。   雲修抬起頭,看到正在一個寬闊的院落中,他抬眼四處看了一下,感覺這裡很像是個小富之家的院落。   「做強盜就是比做流氓好啊,住的地方都要好很多。早知道是這樣,我就應該早點棄暗投明了。」雲修若無其事地自言自語道。   「嘿,小子,不要太拽哦!」   站在他對面,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男子,對於雲修刻意地忽視感到有些生氣。但是畢竟是當小頭目的,涵養要比昨天的胖子好很多,所以沒有馬上大打出手,而是冷言警告了一下。   雲修這才把目光放到這個中年男子上來,他看到他的肌肉很結實,除了臉上以外,手上也有好幾道刀疤,看來應該是個憑著戰功升到頭目的人。   這也就是說,是靠蠻力,而不是靠智商升上來的。   然後,雲修就在心裡對這個男人做了一個簡單粗暴的評價,「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肌肉男,小角色!」   下了這個判斷之後,雲修像個普通的花花大少那樣,聳聳肩,然後攤開雙手,臉上做出誇張的表情,「我不知道我哪裡讓你不高興了,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這個肌肉男應該是很看不慣雲修的。   一般來說,男人都不是很看得慣那些油頭粉面的傢伙,而雲修雖然沒有刻意打扮,但是他天生的模樣已經足以在肌肉男心裡形成這種惡劣的印象。   所以,他不想多跟雲修廢話,他想快點把事情搞清楚,然後讓這個讓人生厭的傢伙馬上從眼前消失,「小子,你這幾天四處嚷嚷要加入天火盜賊團,你是什麼居心?老實說,你是不是什麼國家的間諜?」   雲修仰起頭,肆無忌憚地笑了笑,「在天火盜賊團的主要據點的酒館裡四處打聽天火盜賊團,呵呵,像你這麼想像力這麼豐富的間諜不是沒有,不過應該都死得差不多了。」   「那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肌肉男終於破口大罵了起來。   就強盜這個職業而言,在受到這種程度的挑釁之後,還能保持著最後一絲耐性,已經堪稱是冷靜地典範了。   雲修掃了肌肉男一眼,答道:「這還用說嗎?當然是真心誠意要加入天火盜賊團,成為史上最英俊,最聰明,最富有的強盜了。」   肌肉男歧視地看了雲修一眼,「就憑你這副身板?去給玉蘭幫做肉棍還差不多!」   圍在周圍一圈的十幾個強盜哈哈大笑起來。   玉蘭幫是奇亞大陸最聲名顯赫人口販賣集團。   他們不僅販賣美麗的女子去服侍那些男人,也販賣英俊的男子去撫慰那些寂寞的女性。   一般來說,這些被販賣的男子都被形象而粗俗地成為肉棍。   雲修若無其事的笑著從隨身的包裹裡拿出一個東西,這是一根墨黑色的扁方塊形的東西,大概有兩個大拇指那麼寬,有雲修的手臂那麼長。   乍一看上去,像極了一片大型的墨石。   「光說有什麼用,比劃比劃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第一集 第十二章 比試     聽到雲修的提議,肌肉男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就你?小子!我一拳就能把你打散架!」   「赤手空拳那是我當流氓地痞時候的打法,現在我的志願是當強盜,打架自然也要高檔一點,不能光用拳頭了,你拿兵器吧!」   肌肉男看了看雲修,心想:「不知好歹的小子,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爺爺心狠。」想著,肌肉男朝著身邊的一個同夥招招手,一把寬約一兩個手掌,長約雲修大半個身體那麼長的大刀遞給了他。   一看到這兵器,雲修又不自覺地想到了自己剛才對他的評價,「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肌肉男。」雲修嘻笑著搖搖頭,「嘖,嘖,嘖。小時候老師說得真對,從一個細節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智商。」   這話傻瓜都知道,擺明了是諷刺肌肉男的大刀顯得傻氣。   肌肉男再次受到了猛烈的刺激,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大聲吶喊著,抱著大刀劈了過來,「雜碎,去死吧!」   看這力道,少說也有數百斤,雲修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擋不住,於是他腳尖一踮,身子斜斜地躲了過去,肌肉男與他錯身而過。   就在雲修要出招的時候,他發現肌肉男的身體還真不是一般靈敏,身子在半途中竟然硬生生地扭了過來,回頭又是一刀。   自己要是出招的話,那麼雖然可以傷到他,但是自己恐怕也落不著什麼好果子。   我靠,強盜就是強盜,什麼時候都準備著玩命。   雲修見狀,只能無奈地再次向側邊疾退,一下子竟然跟肌肉男拉開了兩米多的距離。   這兩招下來,雲修在心裡感到有點驚訝,他沒有想到這個肌肉男看上去沒有多少聰明,但是竟然這麼難搞定。   其實,這就是雲修對於武技的天賦以及經驗不足了。   像肌肉男這種戰鬥經驗豐富而又天資有限的人,在打鬥的時候,幾乎已經完全不用腦,而是純憑藉多次作戰獲得的本能在作戰。   這種本能在高手面前當然只是找死,但是卻足以讓雲修這種半吊子頭疼不已。   不過,如果說雲修是吃驚,那麼肌肉男的感覺就只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那麼快的刀速,這個看似油頭粉面的傢伙竟然可以輕輕鬆鬆地躲過去。要知道,他可是第三中隊的一流高手,他所修練的又是「三刀訣」,其主要功力都集中在前三刀。   整個中隊裡能夠躲過他三刀的人,不超過十個。   而這個傢伙竟然可以輕輕鬆鬆地避過兩刀?   雲修看到肌肉男目瞪口呆的樣子,知道他比自己還要驚訝十分,所以故意裝作得意洋洋的嘻笑道:「肌肉男,你的刀法可沒你的嘴功那麼了得啊!」一邊說著,他還一邊將那墨黑色的扁方形的東西在右手指尖之間玩來玩去,彷彿是花花公子在玩一把長扇子一樣。   肌肉男是一點就著,立馬拖著長刀又再次撲了過去,雲修故技重施,還是不正面對敵,而是快速退卻。   這樣,肌肉男的三刀訣就已經耍完了,但是雲修依然毫髮無傷。   這個時候,肌肉男開始意識到眼前這個嘻笑的花花公子般的年輕人,並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麼沒用。   他心裡開始有些發怵,但是此時他已經欲罷不能,只能重新揮刀將他的三刀訣重新演練一遍。   這一下,雲修就看出來了,原來這個傢伙來來去去就只有三刀。   那就好辦了!   接下來,在場的強盜們就看到他們的小隊長滿院子地追著雲修跑,但就是一刀也砍不到。   打來打去,打了半天,兩個人都是毫髮無傷。   武技低微的強盜開始吆喝:「我靠,奶油小子,你這他媽是打架還是玩貓捉老鼠啊?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打,不要躲躲藏藏的。」而稍微有些底子的強盜則會說:「嗯,看來,這個油頭粉面的傢伙還是有些斤兩,黑龍應該佔不到什麼便宜。」按照雲修的本意,是希望在這種運動戰中消耗光肌肉男的體力,然後乘虛輕鬆將他搞定。   但是,他沒有想到,照現在的情形看下去,先被耗光力氣的,很可能是他自己,他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我靠,吃什麼長大的,怎麼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   這樣一來,雲修就不得不放棄輕鬆搞定的想法,他不得不下個狠手了。   於是,他一邊嘻笑著繼續滿院子地躲避肌肉男的追砍,一邊在心裡暗暗尋找機會。   在肌肉男第十九遍三刀訣使完,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他又剛好跟雲修錯身而過。   這個時候,雲修暗喝一聲,「就是現在!」在這一剎那,他剛才嬉皮笑臉的樣子消失無蹤,神色陡然變得冷酷無情,身上隱約散發著一種可怕的殺氣,在這一刻像黑夜一樣讓周圍的強盜們全都真實地感受到。   肌肉男自然也不例外地被這種殺氣震懾,但是他的反應依然還算敏捷,在雲修手中那墨黑的扁方形的東西裡閃出一道光的時候,他剛剛回轉過身,並且本能地伸刀格擋。   就一個率領三十個強盜的小頭目來說,這種身手已經很對得起觀眾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這種身手顯然無補於事,雲修手中那道光擦過刀面,劃出些許火花之後,來到肌肉男的頸項處。   眼看著肌肉男就要身首分家,命喪當場,那道光又微微上移,在削下了肌肉男的幾縷頭髮之後停在了他的身後。   在眾人們一片呆滯中,雲修冷酷的面色迅速消失,再次換上嬉皮笑臉的樣子,將短刀插回刀鞘中,然後走到肌肉男對面,問道:「怎麼樣?你看我除了肉棍以外,是不是還可以幹點別的?」   雲修一說話,整個場面的氣氛才終於鬆懈了下來,每個人都如釋重負一般,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而肌肉男更是不用說,雙腿一軟,跪在了雲修腳下,「多謝高人手下留情。」   雲修哈哈大笑著扶起他,「不必,不必,今後大家都是要做同事的,何必搞這些名堂,要是一不小心,我被分在你手下,以後豈不是不好相處了。」肌肉男被扶起來之後,客客氣氣地對雲修問道:「我叫黑龍,不知道高人怎麼稱呼?」   雲修也換上稍微正經的神色,答道:「我叫梅川內庫。」   黑龍乍一聽到這名字,覺得沒什麼,但是多念幾遍,就覺得這名字實在古怪得緊,但是倒也不好說什麼。   「高人是映月國人?怪不得,不然以高人這樣的身手,又是這樣的年紀,應該早就在大陸打響了名堂才對。」映月國位處孤懸海外的一塊孤島,那裡跟大陸相比有些封閉,所以那裡的人在大陸看來顯得相對有些神秘。   雲修搖搖頭,說道:「黑龍你客氣了,我自從一年前踏足大陸,到現在一直混得很不如意啊!一直在四處流落當流氓地痞,唉,沒前途啊!我聽很多人都說天火盜賊團是大陸最精銳的盜賊團,心裡很生仰慕,所以才想來投靠你們天火盜賊團。」   黑龍這個人沒有什麼心計,聽到雲修這般說,也就全部信了。他拍拍雲修的肩膀,笑道:「剛開始不知道內庫你的本事,現在知道了,我可以跟你打包票,像你這樣的人才,我們天火盜賊團一定會要的!我可以做你的擔保人。」雲修假裝高興地笑了笑,「那我現在就是天火盜賊團的人了嗎?」   黑龍搖搖頭,說道:「我們可以引薦,但是團長規定,正式入團至少要經過各中隊長審查才行。不過雲修你放心,只要是我們這些小隊長引薦的,那只是走走過程,中隊長一般是不會有什麼話說的。」「好,那就好!」   雲修得意地笑了起來。 第一集 第十三章 面見中隊長     在黑龍的引薦下,雲修來到了摩挲裡城外一個附近的昂素山區,這裡是天火盜賊團的大本營。   雖然是大本營,但是天火盜賊團的主力並不在這裡。   或許,我們可以換句話說,天火盜賊團根本不存在什麼主力的問題。   為了應付各國一而再,再而三地追剿,以及各種傭兵團因為得到各國所處的高額賞金而發動的進攻,天火盜賊團選擇了化整為零的策略。   在一般情況下,天火盜賊團處於一種分散狀態,他們的成員隱藏在通海,弋遠,風宇,夢澤等國的城市群中。   昂素山區做為大本營是他們的主要聯絡點,但是如果軍隊或者傭兵團進攻這裡,那麼他們除非他們事先有著絕對精密的情報,否則他們將一無所獲。   因為這裡留守的是不超過一百名天火盜賊團的成員,這種數字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化妝逃跑。   除非軍隊把這裡所有的山民全都格殺勿論,否則他們沒有辦法徹底滅絕這些人。   而且,即使他們真的剿滅了這些人,那麼天火盜賊團還將會有另一套聯繫的方式,而這種方式學習自通海的軍方。   教給他們這種特殊的發達的聯繫方式的,當然就是他們的首領洛登了。   正是因為天火盜賊團有著如此之靈活的組織與聯繫方式,而且又保持著驚人的凝聚力和破壞力,所以只有不到四千人的天火盜賊團才能夠躋身前十五大盜賊團之列。   和往常一樣,回到大本營的時候,雲修並沒有見到盜賊團的最高領導,甚至連副團長也沒有遇到。   負責審查他的入團資格的,是黑龍的頂頭上司第三中隊長烏塞曼。   天火盜賊團一共有五個中隊,每個中隊名義上是一千人,但是實際上,只有洛登親自領隊的核心中隊才有一千人的足額,其他四個中隊都是六七百人而已。   當黑龍去見烏塞曼的時候,他們在營帳外,就聽到帳篷裡傳來男女之間淫亂時候所發出的淫聲浪語。   雲修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身邊的黑龍,黑龍笑了笑,答道:「烏塞曼要是不是那麼好酒色,說不定團長早就已經升他做副團長了。團長還曾經說過,烏塞曼是個希望早點死去的人。」   黑龍的話讓雲修對這個烏塞曼升起了許多的好奇,他於是問道:「烏塞曼以前是幹什麼的?」   黑龍搖搖頭,「不知道,他從來不跟他說自己的過去,就連團長都不知道他的過去。可是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相信他,因為他從來沒有背叛過我們。」   「不願意吐露自己的過去的人嗎?」雲修將雙手交叉到胸前,默默地自言自語道。   他對這個烏塞曼更加感興趣了。   過了好一陣之後,一個衣衫被撕得粉碎的女子哭起著走出了帳篷。   顯然,這是個可憐的被強搶上山的民間女子。   「烏塞曼爽完了,我帶你進去見他吧。」   黑龍拉著雲修走進了烏塞曼的帳篷。   一進帳篷,雲修就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手裡捧著酒桶,正把腦袋鑽到酒桶裡去喝酒。   雲修自問豪飲的人見了不少,但是像這樣喝酒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烏塞曼,我給你帶了個人才來了,你看看。」   黑龍好像早已看慣了這一幕,並沒有絲毫驚訝的樣子。   一個腦袋從酒桶裡被抬了起來,棕色的眼瞳,藍色的頭髮,臉上的線條顯得很柔軟,雖然不及雲修般俊美,但是卻也堪稱風流倜儻了。   只不過眉宇之間卻有著一種濃濃的頹靡之氣,使他顯得毫無朝氣可言。   不過,雲修對烏塞曼最大的感受就是,他比自己想像中要年輕很多,好像只有三十歲不到的樣子。   他原以為會是個老奸巨猾的中年人,沒想到竟是個看上去很清秀的年輕男子。   當意識到他在注視自己之後,雲修稍稍收斂了花花大少的樣子,但是還是故意無意間還是流露出一些不羈的感覺。   「沒殺過人吧?」   烏塞曼說話的時候,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吐字也極為不清。   雲修答道:「當然殺過。」   事實上,雲修在此之前,見過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但是卻從沒有親身參與到一項謀殺當中去。   烏塞曼的眼睛無神的眨了幾下,然後低下頭,一邊搖頭,一邊自顧自地笑兩聲。   他雖然並沒有駁斥雲修的話,但是他的怪笑聲卻反而讓雲修心裡竟然有些惴惴不安。   「為什麼要來當強盜?」   自顧自地笑了一陣之後,烏塞曼又抬起頭來,突然問道。   「我是個映月國人,我一年前來到大陸,我想在這裡飛黃騰達。我嘗試來嘗試去,發現強盜是最適合我成功的地方,因為其他的職業都需要無聊的人事關係。」   雲修早就料到會有這個問題,所以他準備得很充分。   「你在映月國的時候是幹什麼的?」烏塞曼又問。   雲修差一點就吐口而出,說出一大堆謊話。   這一年以來,對雲修來說,最沒有難度的,就是信口胡謅了。   但是看著烏塞曼失神的眼神,雲修卻突然覺得不該說謊。   因為他確定自己面對的是個假裝糊塗的聰明人,無論怎麼編理由,都一定會被看出漏洞的,因為謊話畢竟是謊話,再圓的謊話還是謊話。   於是,雲修採取了最簡單的辦法,一句話都不說。   「我不想說我的過去。」   對他這句話,烏塞曼好像感到很有趣,他把酒桶放下,然後認真地看了雲修一陣,嘿嘿地笑了起來,「又來了一個不想說自己過去的人……小伙子,你有著不可告人的過去,是嗎?」   「誰都有不可告人的過去。」   雲修的這句雙關句回答得非常巧妙,你既可以理解為所有人的人生中總有不可告人的部分,也可以理解成你烏塞曼不是和我一樣,有著不可告人的過去嗎?   烏塞曼笑著點點頭,「你說得對,誰都有不可告人的過去。」   過了一會,他又突然笑著對雲修下了個定論,「你不是個好人。」   他這句斷言,以及他在斷言的這一刻眼中所放射出的彷彿洞悉一切的目光,讓雲修心神微微一震。   但是,還沒等他開口解釋,烏塞曼又哈哈的笑著仰起頭,說道:「但是不要緊,好人不會來當強盜。」   雲修開始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無法看透這個看似沉迷酒色的中隊長,這對雲修來說是個不小的挫折。   一年以來,雲修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人,說了這麼多話以後,竟然還一點都看不到對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好吧,黑龍,帶這個壞人出去吧,他會是個好強盜的,壞人適合做強盜……」   烏塞曼的話說到一半,就顯得有些含糊了,因為那個時候他的腦袋又重新鑽進了酒桶中。 第一集 第十四章 老強盜     「他還沒有問我的名字。」   在走出烏塞曼的帳篷之後,雲修才想到這件事。   「烏塞曼是這樣的,他看上去總是這麼糊里糊塗,不清不楚的。不過你可不要因此而小看他,在關鍵的時候他可比誰都清醒,要不然也當不上我的頭了。」黑龍搭著雲修的肩膀,開心地笑著說道,「嘿,不要再說這麼多了,現在,你就真正是我們天火盜賊團的人了。」   看著黑龍高興的樣子,雲修知道這個肌肉發達的莽漢在被看似弱不禁風的自己擊敗之後,由剛開始的厭惡已經變成對自己擁有相當的好感。   這樣輕率地處理自己喜好,大概只有像黑龍這樣單純的人才可以做到吧?   倘若是自己的話,是絕不可能這樣輕易地討厭一個人,更不可能輕易地喜歡一個人。   更直接地說,自己好像已經完全喪失了喜惡的情感,只是憑藉著機械地理性在理解分析這個世界以及這個世界上的人。   什麼人該拉攏,就對他笑,跟他說表面真摯之極其實虛偽之極的話,必要的話,可以對他流淚,即使他再骯髒,卑鄙,下流,無恥。   什麼人該打擊,就對他張開獠牙,必要的時候,讓人拿刀去砍掉他的腦袋,即使他再可愛,天真,善良,正直。   一切的行為都是依據事實和時勢的需要,完全不存在個人情緒或者情感的干擾。   想到這裡,雲修在心裡對自言自語道:「這個世界上比強盜更適合我的職業,大概就只有方潭國的革命黨人了吧?」   奇亞大陸即擁有以風宇國為代表的君主專制國家,也有以藏蘭國為代表的議會民主國家,還有以阿里亞斯城為代表的自由城市。   還有一些就是在君主國家和議會國家之間搖擺不定的國家。   這些國家中,那些傾向於議會制度的人被稱為革命黨人。   雲修正自顧想著的時候,黑龍突然大叫了一聲「哎呀」,把雲修嚇了一大跳,「怎麼了?」   「烏塞曼這傢伙真的是喝酒喝糊塗了,居然沒有給你安排職務。」   雲修原本想說沒關係,但是轉念覺得這樣說與自己自稱要出人頭地不是很相稱,於是他笑道:「職務什麼的暫時沒有關係,等到我立了功之後。就去見團長,讓他親自給我一個職位,我想一定比烏塞曼給的職位要高。」   黑龍想了想,點點頭,「你說得對,團長是個很有眼光的人,他不會埋沒你這種人才的。」   說完,他又自顧想了想,說道:「要不然這樣,你先在我這裡委屈一下,給我當副隊長,等到下次有機會見到團長,我再給你引薦,怎麼樣?」   雲修點點頭,然後四周望了望,問道:「那今晚我該睡哪裡啊?我對別的沒什麼要求,但是對睡眠的要求可是很高的。我要是睡不好,那可一整天都會沒有精神。」   黑龍拍了拍雲修的肩膀,抱歉地說道:「內庫啊,這可就對不起了。我們天火盜賊團的規矩,凡是新人,無論是什麼職位,頭一個月都必須站崗放哨。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培養警覺性和磨練韌性。」   雲修聽到黑領喊「內庫」的時候,都沒有反應過了,聽了好一陣才想起這是自己的名字。   這個時候,雲修微微有些後悔自己一時性起的這個名字,梅川內庫這四個字實在是太過有性格了,自己聽了都有一種扁自己一頓的衝動。   不過,現在木已成舟,後悔藥是沒得吃了,只能頂著這個名頭混下去了。   現在也只希望早日達成目標,最起碼可以擺脫這個噁心的名字。   「好吧,我會從現在開始學著站著睡覺的。」雲修笑著跟黑龍打趣道。   晚上,雲修站在一棵樹下,那把隱藏在一片黑色中的刀被他斜斜地背在懷裡。   這顆樹下就是上山的唯一一條山路。   站在路的對面,還有另一個人也在放哨。   不過他不是像雲修一樣筆直地站著,而是蹲在地上,啪嗒啪嗒地抽著一種扭曲向上的木管。   這種東西,雲修從前只在書上看到過,它的名字叫思癮,是一種北部海裡生長的一種植物,在點燃後會發出一種淡淡地味道,可以用於提醒。   傳說中,造字的普陀就是一邊抽著這種植物,一邊創立下人類第一個文字的。   漫漫長夜,就這樣像跟棍子一樣杵在樹下,多少都有點無聊。   於是,雲修便跟對方那人搭起訕來。   因為雙方都是在黑暗中,月色也並不是很亮,看不大清對方的面孔,也不知道對方的年紀,所以雲修便喊道:「嘿,你也是新來的嗎?」   雲修聽到對面的黑暗裡傳過來對方的回答聲,聲音是低沉的男低音,格外的沙啞,略帶蒼涼,應該是個中年或者老年人才對,「你是新來的吧?」   「是啊,我是今天才來的。」雲修答道。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奇怪了,明明衣食無憂,怎麼還要跑來做強盜?」   雲修彷彿對方在對面一邊搖頭,一邊歎氣。   「你怎麼知道我衣食無憂?」   「只有像你這樣衣食無憂的人說起話來才會習慣的那麼大聲,中氣那麼足。要是你真的挨過餓,你說話聲音就不會那麼大了。」   對方說話的語速有點緩慢,聽起來充滿世故的感覺。   「聽你的口氣,你應該不是新人吧?」雲修問道。   「我來天火盜賊團只有半個月,不過我幹強盜這一行已經有十三年了。」   「那你應該早就發大財了呀。」雲修說道。   「呵,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總是喜歡把事情想得這麼好。你以為當強盜真的那麼好賺麼?搶到錢,大頭目分大頭,小頭目分小頭,我們這種最低層的只能拿點零頭。如果被軍隊抓住,倒也簡單,一命嗚呼就行了。要是給那些傭兵團抓住,不把你搾乾,是不會放你出來的。」   「你被傭兵團抓住過麼?」   「有兩次,一次是我自己逃了出來,一次是把我五年的積蓄全都交出來,才放我出來。」   「傭兵團收了你的錢,真的會把你放出來麼?」   雲修這樣說著,心裡想,不是應該先把你的錢哄出來,然後就把我幹掉才對麼?   「當然放,要是殺了我,那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把自己的積蓄交出來保命了。」   「你是說,這種向傭兵團交贖金然後保命,是很普遍的做法?」   「當然了。」   「那些傭兵團不是打著為民除害的旗號麼?」   「我操,你都知道說是旗號了,什麼他媽的為國為民,還不是想多撈幾個錢。」   「那你為什麼不去當傭兵呢?」   「好一點的傭兵團大都是那些退役騎士或者知名的武者弄起來的,賺的錢雖然可以,但是紀律都太嚴,訓練又苦,我受不了。小的傭兵團就他媽跟乞丐差不多,我受不了那鳥氣。」   「除了強盜,你還幹過別的麼?」   「幹過,什麼都幹過,可是連一家八口都養不活,不然我也不會出來當強盜。只要有出路,誰願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一家八口?你家人丁興旺還真是興旺啊!」   「操,鄉下黑燈瞎火的,除了幹那事還有什麼事好做?幹完了,那娘們就像生豬仔一樣,一窩一窩的生,攔都攔不住。」   「你在強盜這一行幹了這麼久,怎麼還是個小卒子啊?」   「你以為誰都能當頭啊?沒人家能打,又沒人家敢拚,還沒有人家狡猾,怎麼可能爬得上去?不過,嘿嘿,我所知道的那些比我能打,比我敢拚,比我狡猾的同夥差不多都死光了。」   聽得出來,對面那個人說到這裡的時候,顯得有些得意。   正當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一句地聊著的時候,那老強盜突然警覺地喝了一聲,「什麼人?」   這時候,雲修才注意到山路上響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腳步聲。   「十三年還不死的強盜果然有一套。」雲修心想。 第一集 第十五章 裡娜來訪     「是我!」   是一個清脆的女人聲音,聽起來頗為悅耳,應該沒有超過二十歲。   雲修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那女人愣了一下,反問道,「你是新來的吧?」   「是啊,裡娜小姐,她是新來的,您見諒。」   還沒等雲修說話,那老強盜就馬上用謙恭的語氣說道。   很顯然,他從聲音聽出來她是誰,而且這個女人地位應該還相當高,不然老強盜不會對她這麼尊敬。   裡娜?這個名字在雲修腦子裡轉了好幾遍,始終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在莫裡的資料裡,並沒有提及這個人啊。   「你叫什麼名字?歸誰管?」   裡娜一邊不緊不慢地往山上走,一邊問道。   「我叫梅川內庫,歸第三中隊第一小隊黑龍管,我是他的副手。」   雲修的話剛說完,他就聽到對面老強盜嘖嘖的讚歎聲,「了不得,第一天入伙就當上副小隊長了?小伙子,看來你很有本事嘛!」   「梅……川……內……庫?」   在黑暗中繼續走著的裡娜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喃喃地將雲修的話話重複了一遍,然後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起來,「這是誰給你取得名字?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雲修裝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家父。」   「家父?你是洛水人?」   「不是,我是映月國人。」   「映月國?沒聽過,我還以為世界上只有洛水國的人說話才會這麼文縐縐的呢。」   說著,裡娜已經走到了雲修所站的大樹下,來到了他的面前。   藉著黯淡的月光,裡娜看到了在月光下若隱若現的雲修的臉龐。   雲修感覺到裡娜在看到自己的臉龐的那一刻神色為之一滯,目光長久地停留在自己的臉上,也沒有說話。   他於是知道,面前這個紅頭髮,大眼睛,一看就是個因為自負美貌而擁有一副壞脾氣的大女孩,在這一刻被自己的容貌所吸引了。   雲修並沒有避諱裡娜的注視,相反,他也同樣注視著裡娜,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過了一陣,裡娜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略帶這些羞澀地低下了頭,「你真的叫梅川內庫麼?」   「我可惡的父親確實是這樣將我從小叫到大的。」雲修答道。   「那……」裡娜想了想,「我以後就直接叫你梅川,怎麼樣?你的全名實在是太搞笑了,我一念就忍不住笑。」   說著,裡娜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隨裡娜小姐的喜歡。」   「嗯,我以後有時間再來找你!」裡娜看著雲修,笑了笑,說道。   雲修的身軀微側,用最標準的貴族的姿勢微笑著對裡娜說道:「在下不勝榮幸。」   裡娜再看了看,又笑了笑,然後雙手交在背後,蹦蹦跳跳地走了。   等到她走遠之後,老強盜這才又跟雲修搭腔,「好小子,你這下走運了,團長的妹妹看上你了。」   雲修做出一副不屑的樣子說道:「我才不需要女人幫助我發達,我會靠自己的本事的。」   「嘿,年輕人,有志氣固然是好,可是靠女人也不一定要比靠男人丟人啊。當年風宇國的開國大帝還不是靠他老婆的本錢起家?」   聽到風宇國,雲修的心情受到一些干擾,面露微霽。   不過,在這樣的黑暗中,老強盜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   「我叫勞爾,以後老弟發達了,要記得照顧照顧我啊,畢竟咱們可是一起站過崗的啊!」老強盜套近乎道。   「那是,那是……」雲修敷衍道。   然後,他就再也沒有興趣跟老強盜搭腔,而是開始在腦袋裡盤算起來。   毫無疑問,裡娜的出現打亂了雲修原先的計劃,不過這種打亂應該是屬於雲修樂於看到的那一種。   現在,他的腦子全速轉動,在思考著一個問題,那就是——裡娜的出現,究竟有什麼值得利用的地方,又該如何利用,這種利用的好處何在,會有那些弊端,該如何避免……   在這種複雜的,全面的思索當中,雲修這一夜的神經都顯得格外清醒。   第二天天一亮,黑龍就笑呵呵地走到山口這裡來,拍著雲修的肩膀,稱讚道:「內庫,你昨天的表現不錯哦!一下瞌睡都沒有打呢。」   「你怎麼知道?」雲修略微有些驚訝。   「這是天火的規矩,新丁站崗的第一晚我們都會悄悄地觀察看他的表現。而這次觀察將對你在團內的地位奠定重要的基礎。在第一次站崗就打瞌睡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在天火盜賊團當上小隊長以上的職務的。」   雲修笑了笑,說道:「我開始覺得我參加的是傳說中的神聖天軍,而不是個盜賊團了。」   傳說,宇宙每隔很多個億年之後,就會有一次大變,那時候黑暗就會像光明發動反攻,然後光明之子就將在十二天使的扶持下,率領神聖天軍,降妖伏魔,迎回光明。   黑龍望了望四周,看到那個老強盜已經走了,便捅了捅雲修,擠眉弄眼地說道:「內庫,你很有一套嘛!」   雲修覺得有點奇怪,「什麼有一套?」   「你還裝什麼?」黑龍看上去好像要流口水的樣子,「自從半年前裡娜小姐來了,我們全團三千六百人沒有一個做春夢的時候不會夢見她……」   「哦……」雲修恍然大悟,然後他做出花花公子的樣子,得意洋洋地仰起脖子,「那是當然,不是跟你吹牛,對女人我還是有辦法的,想當年在映月國……」   「老弟,你武技高,風度好,長得有好看,現在還獲得裡娜小姐的青睞,將來肯定前途無量啊!」黑龍又羨慕又嫉妒地對雲修說道。   雲修笑了笑,問道:「對了,黑龍你怎麼會知道裡娜小姐她……?」   「嗨,今天一大早,裡娜小姐就跑到我這裡來,把我給樂死了,還以為她對我有什麼。鬧了半天,原來是打聽你的情況,唉,人同命不同啊,你隨隨便便就可以勾搭上裡娜小姐,我卻只能花錢去妓院找那些被人干了無數遍的妓女……」   黑龍說著,唏噓起來,頗有滄桑之感。   雲修不說話,只是笑著,笑了一陣,他記起一件事,「以後你還是叫我梅川吧,內庫聽著大家都彆扭!」 第一集 第十六章 首次任務(一)     「好吧,以後就叫你梅川,梅川,梅川……」黑龍念了幾遍,笑了起來,「我操,其實還不是差不多,梅川跟內庫,我沒覺得有哪個好聽。好了,不扯這些了,烏塞曼要全部留守人員中的小隊長級別的人一起去開會,你是我的副手,也算是小隊長級別,走,跟我一起去。」   這是個瞭解天火盜賊團內部運作的好機會,雲修當然不會放過,「好,走吧!」   會議在並不是在烏塞曼的帳篷中,而是在另一個小隊長的帳篷中召開,對此雲修覺得有些奇怪,黑龍於是跟他解釋道:「烏塞曼那傢伙進了帳篷就犯昏,所以除非特殊情況,所以他是絕對不在自己的帳篷裡處理任何事情的。他自己說這是要將工作區和生活區分開,以提高工作效率。」   「工作和生活區分開,以提高工作效率?」   雲修聽到這裡,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怎麼那麼像那些坐辦公室的政府敗類說的話?   雲修看到這個時候的烏塞曼雖然頭髮還是稀亂,嘴角也有明顯的酒漬,服裝的邊邊角角也很多褶皺,但是勉強算得上穿戴整齊。   而他的身旁站著的是紅頭髮,大眼睛的少女裡娜,當她的目光與雲修接觸的時候,她有些高興,又有些羞澀地笑了,不過這羞澀是很淡很淡的,看得出來,這是個大膽爽朗的女孩。   雲修自然而然地對著她笑了笑,然後把目光移向他處。   這副若無其事,怡然自得的樣子,讓在場的小隊長們都嫉妒得眼睛發紅。   而在這些嫉妒的發紅的眼睛的注視以下,雲修依然若無其事,怡然自得。   就臉皮而言,這塊大陸大概難有人可以跟雲修匹敵了。   這種尷尬的情形,烏塞曼當然也注意到了,他於是輕輕敲了敲桌面,「兄弟們,發財的機會來了。」   這句話果然極為有效,一下子發紅的眼睛全部看向烏塞曼,眼中開始放射出貪婪的光芒,彷彿站在中央的烏塞曼並不是血肉之軀,而是有黃金鑄成一般。   「老大讓裡娜小姐傳來指示,他知道兄弟們待在山上素狠了,所以給大家一個發財的機會。我們的情報人員已經基本查明了,在弋遠國邊境的索馬城一帶,有一些財主們在那裡興建了一批鄉間別墅和莊園。因此,老大決定,讓我們這批人前往其中的沃馬莊園進行搶劫。這個莊園是這些莊園及別墅中最富有的一個,而守護這個莊園的家丁只有不到三十個人,而且都是些從城裡找來的地痞,只要唬一聲,就會下跪。」   「總而言之,是塊不折不扣的肥肉,大家儘管準備好大口袋,去那裡大撈一筆吧!」   「團長萬歲!團長萬歲!」   聽到即將要大發一筆之後,小隊長們高興地一起舉起拳頭,高叫起萬歲來。   雲修見大家都在叫,所以也打算跟著一起舉起手來叫,但是,當他看到裡娜正盯著他看的時候,他打消了這種打算。   因為這樣附和大眾,會顯得自己沒有性格,這樣的話,對這位紅髮妹妹的吸引力就會有所削弱,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結果。   因此,在大家都舉手高呼萬歲的時候,雲修雙手抱在胸前,眼睛漫無目的地在人群中掃視起來。   而裡娜看到這一幕,則是情不自禁地臉紅心跳起來,「好酷!好有個性哦!」   大家一起喊了一陣萬歲之後,烏塞曼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高興歸高興,不過在這裡,我要提醒大家不要忘了規矩,搶的所有東西都要交公,到時候統一分配。如果你們小隊中有人私藏什麼,那麼不管他是誰,你們都一定要執行紀律,如果你們自己敢犯規的話,那我會親自把你們的手砍下來。」   「是,是,是,這個不用說,我們都知道。」   小隊長們看上去都心情很輕鬆,他們應該習慣了這種行動前的恩威並重。   「好吧,現在我們開始來分一下任務。」   烏塞曼說著,看了看裡娜。   然後,裡娜就從懷裡掏出一份地圖放在了桌子上。   這下子,所有的小隊長就都朝地圖撲了上去,緊緊地抓住一角,鼻子像狗聞個不停,只差用嘴巴去舔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張地圖是帶著可愛的裡娜小姐的體香的啊!   烏塞曼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所有的小隊長趕開,然後開始佈置任務,「所有的人分成三隊,第一隊是望風隊,負責望風以及處理路過的行人。第二隊是清剿隊,負責殺光莊園裡所有的人。第三隊是搶劫隊,負責將莊園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出來。」   「第一隊由博羅帶隊,第二隊由我帶隊,第三隊由黑龍帶隊,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   「那麼好吧,大家今天白天再好好補一覺,黃昏出發,晚上行動,明白嗎?」   「明白!」   中小隊長一起立正,高聲答道。   雲修處身其間,感受到這整齊有序的氣勢,倒有幾分身在正規軍的味道。   會議結束之後,黑龍就將雲修帶到屬於他自己的帳篷。   帳篷裡很簡單,只有一塊平滑的木頭床,一條毛毯,一個水壺,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山上就是這種條件,你委屈一下。以你的條件,團長過不了幾天就會調你去城裡的。」   黑龍看到雲修在看到這些條件的時候,眉頭微微一皺,知道他是嫌棄,於是他解釋道。   雲修嘟嘟嘴巴,走到床上坐了下來,「那也只能這樣了。」   「那你好好睡,出發的時候我來叫你。」   黑龍說完,就離開了。   然後,雲修就馬上躺在了床上,一把把毛毯蓋在身上,抓緊時間睡起覺來,一點也沒有不適應的樣子。   事實上,比這惡劣十倍的環境,雲修都待過,剛才嫌棄的樣子,只不過是演給黑龍看而已。   剛躺下沒多久雲修就感到帳篷外有人走來走去。   雲修剛開始不知道是誰,後來慢慢才聽出是裡娜的腳步聲。   他於是笑笑,打了個轉身,繼續睡了起來。   到他睡醒的時候,他看到他的床邊放了一個紫色的吊墜,用銀色的絲線穿了起來,看上去像是產自洛水的護身符之類的東西。   將護身符拿在手裡,雲修先是得意地笑了笑。   看得久了,他的臉色卻漸漸地變得凝重,好像內心正承受著某種不可名狀的煎熬。   良久之後,他咬了咬牙,自言自語道:「你只是一隻流血的野獸!」   然後,他霍的一下站起身來,將護身符戴在了脖子上,仰首挺胸地走出了帳篷。 第一集 第十七章 首次任務(二)     這次出去發財,除了十幾個在大本營留守以外,其他九十人左右全都有份。   在出發之前,烏塞曼將所有的人集合起來,發表臨行訓話。   這支強盜隊伍站得並沒有像雲修曾經經過的受檢閱的正規軍那樣整齊,但是在盜賊團中來說,已經算是頗有軍容了。   雲修做為黑龍的副手,站在隊伍的最前列,裡娜有意無意飄過來的注視的目光,以及雲修自身所具有的出人風度,使他再一次奪走了身為此地最高指揮官的烏塞曼的風頭。   但是,烏塞曼對此好像毫不在意,他也不管到底有沒有在聽他說,只是自顧自地將訓話講完。   在訓話中,除了重申不能私藏東西這個老調以外,還有一些其他的行動準則。   而在這些準則中,有幾條特別讓雲修記憶深刻,「……第三,萬一遇到正規軍伏擊,那麼因受傷而行動不便的成員必須自裁,如果自身不具有這樣的勇氣,那麼離他最近的人就必須替他執行這種義務……第四,如果在遇到不可抵抗的意外情況下,比如正規軍或者大型傭兵團進攻的情況下,有成員因為動作遲緩落入對方的手裡,那麼所有的成員都不得不回身救援,而必須迅速撤退……最後一條,請你們記住,你們只是強盜,不是騎士……」   整個訓話過程,並沒有什麼人在認真聽,大家不是在發呆,就是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商量著賺到錢之後,怎麼到城裡去逍遙快活。   「這些是天火盜賊團的行動準則嗎?」雲修悄悄地問站在身旁的黑龍。   黑龍微微側過腦袋,答道:「不是,這只是烏塞曼自己的行動準則。」   雲修轉過臉,看著撓了撓腦袋,宣佈「話講完了,各小隊長分小組吧!」的烏塞曼,他越來越覺得這個總是喜歡瞇著眼睛,彷彿永遠帶著三分醉意的男人,實在是……太奇怪了。   雲修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跟著黑龍一起來到幾十個強盜面前。   他們就是這次行動的第三隊搶劫隊。   強盜行軍當然不可能像軍隊那樣,穿得整整齊齊,騎著高頭大馬,打著旗號,還吹著軍號了。   除非是特別大的行動,否則他們就必須喬裝打扮,分成許多小組向目的地聚集,等到時機成熟再突然進攻目標。   「我們這一隊一共三十個人,我們一共分成六個小組,每個小組五個人。」黑龍說道。   他的話剛一說話,老強盜勞爾就笑著插嘴道:「老大,可以讓我跟梅川內庫一起麼?我跟他一起站過崗的,我們很談得來呢。」   雲修這時候才看清楚剛剛好也分在同一小隊的老強盜勞爾。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混了這麼多年還是只能在最低層打拼了。   勞爾的身高大概只有雲修的肩頭,而且奇瘦無比,看到他的樣子,總是會讓人忍不住懷疑,骷髏這種東西,是不是就是這種傢伙把皮扒下來所辦成的。   非但如此,他的臉色也顯得蠟黃,彷彿癆病鬼一樣。   看到勞爾的癆病鬼樣子,雲修開始懷疑天火盜賊團是所謂盜賊團中的精銳了。   看到雲修面帶狐疑的樣子,黑龍笑著解釋道:「呵呵,還不止如此呢?這個傢伙每天沒事還會咳血,每天起碼咳半兩出來。」   聽到黑龍這麼說,雲修的表情越發狐疑了。   而黑龍則笑著解釋道:「可你不要小看這個老傢伙哦。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有很多曾經見過他的人,斷言他撐不了三個月就會死翹翹。可是現在,那些曾經預言他三個月內就會死的人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可是這個老傢伙卻還活著,雖然他現在還是臉色蠟黃,天天咳血……呵呵,說不定這個老傢伙比我們中任何一個人都要活得久呢。」   聽到這裡,雲修開始對勞爾另眼看待。   從某一個角度講,勞爾才是這群人裡最有才能的人呢。   「那我以後要多多跟你學習了,勞爾。」雲修笑著跟勞爾說道。   勞爾彎著腰,得意地輕聲笑了起來,間或伴隨著一兩聲輕微的咳嗽。   最後,分隊完成,黑龍帶領第一小組,雲修帶領第二小組,其他四個資格稍老的強盜帶領其他四個小組,在約定地點回合。   臨出發前,黑龍再次問道:「梅川,真的不要跟我一起去麼?」   雲修笑著拍拍黑龍的肩膀,「不用了,我可是幹過一年流氓的,論在城裡的經驗,你可不如我。」   黑龍沒有雲修聰明,但是他知道雲修比自己聰明,輪不到自己擔心,所以沒有再說什麼,大家各自帶著隊伍出發了。   在前往莊園的路上,雲修一邊騎馬趕路,一邊跟勞爾聊一些他過去的經歷和趣聞。   勞爾這十八年強盜生涯,參加過數十個盜賊團,曾經踏足的國家不計其數,所以也堪稱是見多識廣。   雲修這一行五個人,一路上有勞爾打發時間,時間也就顯得特別的快。   好像只是不一會兒,天色就暗了下來,然後再過了一會兒,他們抵達了聚集點。   這個時候,他們看到烏塞曼以及黑龍等人都已經抵達了這裡。   確定人數之後,在烏塞曼的指揮下,強盜們把馬匹集中在某一個地點,然後兵分數路,靜悄悄地接近沃瑪莊園。   凡是大莊園都會養幾條亳食。   亳食是一種動物,在很久以前具有相當強的野性和攻擊力,最先是被最北方的噠噠人馴服,變成了家畜,一邊都被用來看守家宅,後來普及到整個大陸。   對強盜來說,亳食是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一旦驚動它,叫嚷起來,那麼莊園裡面的人就會驚覺,雖然以目前的力量處理起來還是不會有問題,但是傷亡卻是必不可少的了。   而這個時候,就看出勞爾的用處了,只見他從懷裡掏出幾個肉糰子分別扔到幾個有亳食的地方,過了不到一息的時間,圍牆外的人就聽不到裡面亳食的特殊的喘息聲了。   黑龍誇獎地對亳食豎起了大拇指,勞爾驕傲地笑著搖搖頭,然後輕聲對雲修說道:「一個老強盜,如果連亳食都對付不了,那可就白混了。」 第一集 第十八章 首次任務(三)     一切正如天火盜賊團情報人員所提供的那樣,巡邏的守衛莊園的護衛們在遭遇到天火盜賊團成員的厲聲低喝之下,大部分都馬上跪在地上求饒。   就在他們低下頭求饒的那一刻,天火盜賊團成員們的長刀就會輕鬆地將他們的腦子砍了下來。   另外一些護衛們在意識到無論求不求饒都必死無疑的現實下,試圖反抗,但是這個時候雙方的力量對比已經完全不在一個級別,所以他們被輕易地處理掉。   在前後短短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之內,這些守衛莊園的主力就被大部分解決掉。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必那麼謹慎了,儘管吼著嗓子,吶喊著亂砍起來了,反正那些自私而又膽小的附近莊園的人是不可能這麼快的就過來增援的。   這大概就是小偷和強盜的區別了。   小偷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始終都保持沉默,也希望周圍的環境保持著沉默。   而當強盜的,只在處於弱勢,或者有可能有危險的時候保持沉默,一旦意識到完全不再有危險的時候,他們就會情不自禁地大聲吶喊著耀武揚威起來。   事實上,有很多飽受欺凌的農民,就是因為當強盜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別人家裡大聲叫嚷所以才加入這個隊伍的。   在天火盜賊團的嘶吼聲中,剩餘的護衛隊員以及莊園內的主人以及家眷還有僕人便開始可憐的哀鳴,求饒以及無謂的尖叫,奔逃起來。   有許多人甚至急中生智的高叫起來,「讓我加入你們吧,我想當一個強盜已經很久了。」   但是一切都是無謂的,即使是這樣富有創意的口號,也無法阻擋天火盜賊團成員們的長刀砍下來。   天火盜賊團是大陸所有盜賊團中最精銳,也最無情的之一,他們不會容忍活口。   因為活口不但會在四處去找新聞媒體哭訴他們悲慘的遭遇,還會托關係去讓軍隊加緊對天火盜賊團的清剿,甚至可能不惜一切代價地僱傭精良的傭兵團前來報復。   而這其中任何一個可能都可以毀滅掉天火盜賊團,所以,天火盜賊團不可能容忍活口。   剎那之間,原本還一片寧靜祥和的莊園變成了修羅地獄。   雖然曾經目睹過更多的人死在眼前,但是重新目睹如此之規模的屠殺的時候,雲修還是有一點點不適應,本能地有一種退縮與逃避的想法。   但是,他迫使自己抬起頭來,正視這些殺戮的過程,長刀,鮮血,受害者的哀號以及強盜們殘忍的表情。   雲修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面對比這大得多的血性場面,所以他現在就必須完全適應這種氣氛。   在經過這種違背本性的強制下,雲修勉強鎮定地目睹著整個殘忍的殺戮過程,並且在勞爾簇擁下,跟這些殺人的同夥擦肩而過,向莊園的更深處走去。   他們是搶劫隊,他們的任務不是殺人,而是最快的把值錢的東西找出來。   搶劫隊的其他人都在各個房間裡大肆搜索著,翻查著,發現人就殺掉。   而勞爾則沒有參與到這種慢無目的地搜尋當中,他帶著雲修徑直朝更深處走去。   彎來走去,走了好一陣之後,他帶著雲修來到了一個黑暗的小門前,然後笑著回過頭,對雲修指了指小門,「讓那些笨蛋去胡亂地找吧,我敢肯定,這家人的主要財富都堆在這個小房子裡。」   說完,他示意雲修撬開門。   雲修抽出放在腰間的刀,一揚手,就將門鎖給斬開了。   「哎呀,你的刀可真是把好刀啊!」   勞爾一邊讚歎著,一邊推開了門,然後他們看到房間裡堆滿了箱子。   勞爾走上前,打開其中一個箱子,結果,他們看到的是一片金燦燦的光芒——箱子裡堆滿了金幣,上面畫著弋遠國國王的頭像。   勞爾欣喜若狂地轉過頭看著雲修,「內庫,你看!」   他早就猜中這裡就是這家人儲藏財富的寶庫,但是他沒有想到這裡居然有這麼多錢。   而雲修在看到這些金幣之後,卻沒有太多驚喜的樣子,他拿起其中一個,在手上玩弄了一下,然後丟了回去,對勞爾說道:「以後叫梅川。」   勞爾看到雲修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不由得搖搖頭,「唉,畢竟是沒有挨過餓的人,一點也不知道尊敬金幣大人!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值得依靠的就只有金幣大人了呀!」   勞爾說著,貪婪地把腦袋伸進箱子裡,使勁地聞著金幣的味道,然後一把一把地把金幣拿起來,然後又任憑他們從自己的指間滑落。   看著勞爾如癡如醉的表情,聽著勞爾稱金幣為金幣大人,站在一旁的雲修覺得說不出的可笑。   他幾乎可以肯定,如果今天晚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來,而且勞爾又比他強,那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幹掉自己。   「梅川,我……我可以嗎?」   自顧爽了一陣之後,勞爾轉過頭,巴巴地望著雲修。   「可以什麼?」雲修不解地問。   「你知道的啊!」勞爾看了金幣一眼,有些緊張的笑了起來。   雲修笑了笑,「如果被別人發現了的話,那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   得到了勞爾的許可之後,勞爾趕緊伸出手撈起一大把金幣,然後往褲襠裡塞。   「你不怕走路的時候,褲襠裡響起金幣的聲音麼?到時候,烏塞曼或者黑龍可一定會把褲襠裡的玩意全部拿掉。」雲修笑著揶揄道。   「呵呵,有這些東西,就不會有任何響聲的。」   勞爾說著,獻媚似的從褲襠裡掏出一團糊糊的東西,雲修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團漿糊。   原來勞爾在出發前,就在褲襠裡放了一團漿糊,它們的作用是用來將金幣,珠寶之類的東西粘在他的胯和傢伙上。   這樣,他走起路來,不會有聲響,在檢查是否私藏,大家一起蹦跳的時候,也不會有東西掉下來。   雲修情不自禁地搖著頭笑了起來,剛進莊園那股壓抑的感覺減輕了許多,「你還真是有辦法。」   「那是,沒有十年的強盜經驗,可想不到這辦法。」勞爾得意地說道。   過了一陣,勞爾貼完了,雖然他還沒有心滿意足,但是他只能藏這麼多,所以只能滿懷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了啊,這麼多金幣大人。唉,現在,我們去招呼那些笨蛋吧!」   這個時候,雲修突然想到了黑龍,於是他攔住了勞爾,「那些漿糊,你還有嗎?」   勞爾愣了愣,然後趕緊討好地笑了起來,「我居然忘了梅川,唉,真是不好意思,來……」   說著,勞爾從腰間的小袋子掏出一團漿糊,「給你!」   雲修趕緊搖搖手,「拿開!拿開!」   「啊?」勞爾有點鬧不明白了。   「不是我要,是給黑龍的,你在這看著,我去叫他。」   雲修說完,就撇下勞爾一個人,自己去找黑龍。 第一集 第十九章 首次任務(四)     黑龍的嗓門在整個天火盜賊團也是出了名的,所以找到他,對於雲修來說是很容易。   離開寶庫不到兩分鐘,他就徇著黑龍的大吼聲,找到了正在一個房間內翻箱倒櫃的黑龍。   在這個房間裡,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婦女胸前被捅了個窟窿,倒在床邊,臉上滿是絕望,驚恐的表情。看那刀傷,雲修就知道,這一定是黑龍的所作所為。   看到這個受害的中年婦女,雲修本能地就不想再把發財的機會告訴黑龍。   看著黑龍因為努力地翻箱倒櫃而露出的寬闊的肩膀,雲修甚至有衝上去捅上一刀的衝動。   但是最後,他的無情的理性控制住了他——他必須在天火盜賊團中培養可以忠實地被自己利用的人,這對他完成任務大有好處。   他於是假裝著呵呵地笑了起來,「拜託,僕人的房間裡能夠有什麼之前的東西麼?」   「那可不一定,這些有錢人狡猾得很,什麼地方都可能藏著財寶。」   黑龍轉過身,看到是雲修之後,又轉過身,繼續辛苦地搜尋工作。   雲修走到黑龍身邊,輕聲在他耳邊說道:「不要翻了,我和勞爾已經找到他們的寶庫了,那裡光是金幣就有整整兩箱。」   「啊?是真的嗎?」   黑龍驚聲叫了起來。   「是啊,那娘們長得可真不錯!」   雲修一邊說著,一邊朝黑龍擠眉弄眼。   黑龍頓時明白過了,跟著雲修急匆匆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裡剩下的三個強盜正待跟來,被黑龍一聲怒吼給嚇了回去,「跟什麼跟?想跟老子搶女人?」   一見到黑龍來到寶庫,勞爾趕緊走上前去,用右手幫黑龍把裝金幣的箱子打開。   黑龍先是情緒激動地撲了上去,一把把所有的金幣抱了起來,然後嘩啦啦地重新扔回箱子,同時,大把大把的金幣從他的懷裡滑落,掉在了地上。   幾乎每一個金幣掉在地上,勞爾都會痛苦地皺一下眉頭,彷彿是他的命根被剪斷一根一樣。   「我操,真是他媽的有錢啊!」   黑龍撲在金幣上,興奮地大叫道。   雲修趕緊把手伸手嘴邊,提醒他保證安靜。   黑龍馬上伸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縮頭縮腦的學著雲修的樣子噓了起來。   這種動作配合他龐大的身軀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噓完之後,黑龍又苦惱起來,「我操,我怎麼拿啊?」   這時,勞爾馬上討好地把左手伸到黑龍面前,他的左手上是一堆漿糊。   黑龍馬上一把將他的手打開,「操,你幹嘛?」   勞爾也不生氣,笑著在胯下做了個塗抹的動作。   黑龍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高興地拍了一下勞爾的腦袋,「你這個老傢伙真他媽聰明!」   說完,就拚命地把勞爾漿糊搶了過來,然後趕緊脫下褲子,塗抹了起來,然後再把金幣一把一把的粘上去。   結果,黑龍因為身軀龐大的關係,粘的金幣要比勞爾多兩倍。   勞爾嫉妒得臉都發紅了,但是卻不好直說,只能訕訕地說:「隊長你的東西真是有點太大了!」   黑龍穿上褲子,走了幾步,跳了幾下,都沒有聲音,也沒有東西掉下來,於是嘿嘿地笑道:「想不到這玩意除了能幹得婊子出聲,還能幹得金幣不出聲,哈哈哈哈……」   笑完,黑龍轉過身,問雲修,「梅川,你粘了沒?」   雲修趕緊搖手,「我就不要了,粘了這玩意,我怕我一輩子都陽痿。」   黑龍憨厚地笑了起來,「呵呵,你不要也罷,反正你是有大好前程的,比不得我們這些人。」   「走吧……我們去把他們叫進來。」   黑龍心滿意足地大手一揮,正要帶著兩人走出去叫人。   突然,勞爾輕聲說道:「站住,有人。」   黑龍和雲修馬上豎起耳朵,發現果然有人的聲音,是從房子裡的一堆箱子裡的某個箱子裡傳出來的。   黑龍對勞爾使了個眼色,然後勞爾不情願地拔出腰間的刀,躡手躡腳地走到箱子邊,發現箱子並沒有上鎖,然後他一腳踢向箱子。   箱子應聲而翻,隨著一聲稚嫩的哀號,一個年約四五歲的小男孩從箱子裡滾了出來。   想來是這家裡的人在匆忙之中將他藏在這箱子裡,希望強盜們不要找到他。   但是他們把這個小孩子實在是藏錯了地方,竟然和金銀珠寶放在一起。   這樣的地方,強盜們勢必是非找到不可的,和這些東西放在一起的這個小男孩,即使不是現在被雲修三人發現,也遲早會被外面那些人發現的。   小男孩蹲在地上,眼淚流個不停,他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們三個人,眼睛裡充滿了無辜和恐懼。   勞爾和黑龍幾乎是同時罵了一聲,「操,真倒霉。」   雲修不是很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小男孩的出現是一個意外,這在雲修的意料之外,他沒有想過自己要面對這種情形。   所以一下子,雲修有些蒙,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事。   但是很顯然,對於這種情況,黑龍比他有經驗,勞爾比他更有經驗。   只見勞爾和黑龍兩個人罵罵咧咧了一陣之後,勞爾笑著走到小孩身邊去,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將他牽到房間裡的中央地帶去。   然後,勞爾繼續慈祥地對小男孩微笑,並且輕輕地擦乾他的眼淚,撫摸著他的頭髮,「沒事的!沒事的!」   看到這一幕,雲修的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些。   勞爾的溫言撫慰不禁讓雲修安定了下來,也讓小男孩安定了下來。   只一小會,小男孩就不再流淚,只是驚恐地看著他們三人。   這時候,勞爾轉到小男孩的身後,雙手扶住他的腦袋,並且蒙著他的眼睛,同時輕輕地說:「不要怕,沒事的,就一下,不會痛的!就一下!」   就在雲修還沒有反應過來勞爾這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身旁的黑龍已經一刀揮下,刀鋒剛好從小男孩的頸項劃過。   雲修彷彿是被巨大的石塊擊中頭部一樣,頓時聽到腦中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彷彿整個世界都被煮沸了一樣。   在這一刻,雲修完全喪失了知覺。   「這個人彷彿天生就有著作惡的天賦。無論在多麼大的打擊面前,他都決不流露情感,不恐懼,不發抖,也不流淚!他說話永遠是溫和的,含蓄的,但是他的做為卻是暴烈的,殘酷的……總而言之,是個微笑的魔鬼……邪惡軸心的每一個成員看上去都是那麼溫文爾雅,斯文之至。如果單獨擺開來,他們或許各自一生都只能是瀟灑而落魄的文人,除了留下幾篇優美的文章以外,什麼也不會留下……但是當他們遇到了雲修之後,卻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這個人實在是過於擅長激發人類人心邪惡慾望……這個人的第一本能便是邪惡……」   以正義著稱的歷史學家佛勒度在評價雲修的時候,這樣寫道。   事實是,在來到這個房間之前,雲修從來沒有直接動手殺過任何一個人。   當他第一次如此之近距離地接觸這種赤裸裸的針對兒童的殺戮,並且直接參與到這種痛苦中的時候,他的心靈受到的是這一生中最為劇烈的衝擊之一。   小男孩的身軀「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的頭顱依然拿在勞爾的手裡。   勞爾將他的腦袋放在地上,然後小聲地罵了一聲,「真是晦氣!」   然後,他就和黑龍一起走出門去,準備去招呼他們那些同夥進來,搬空這裡的財寶。   再過不久,官兵可就要來了。 第一集 第二十章 首次任務(五)     當他們兩個走出門,他們才發現雲修並不在他們的身邊。   他們於是回轉過去,結果看到的是矗立在原地,緊盯著地上孩童的屍身,表情麻木的雲修。   「走吧,以後你就會慢慢習慣這種事情了。我第一次的時候也是這樣。」   黑龍走過去,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雲修拉了出來。   但是,當他們離開門,走出幾步去之後,雲修彷彿突然清醒過來一樣,猛地一轉身,走回寶庫去。   「你幹什麼?」   黑龍跟在他身後,問道。   雲修不理他,逕直走進房間,然後找到個袋子,將小男孩的腦袋和屍身合在一起,放了進去。   「你這是幹什麼?」黑龍又問道。   雲修頭也不回地說道:「把他埋了。」   「埋他做什麼?」黑龍又問。   他的這一問幾乎使雲修超越了他無恥的理性的極限,轉身一刀將他斬成了兩半。   但是事實證明,雲修無恥的理性的耐性幾乎是無限,他最終還是忍住了,「這樣大規模的屠殺一定會被報紙報道。如果這個小男孩被發現的話,那新聞界一定會大肆炒作,這對我們是不利的。」   儘管內心承受著狂濤駭浪般地衝擊,但是雲修編理由,說謊話的能力還是絲毫沒有降低。   「嗯,要不然說你有前途呢,還是你有頭腦。」   黑龍笑著羨慕地說道。   在回程的路上,無論黑龍和勞爾怎麼跟他搭話,他都提不起興趣。   勞爾所講的趣聞,也只能讓他覺得厭煩。   當黑龍和勞爾問他為什麼不說話的時候,他只是推說後悔剛才沒有也跟著撈一筆,心裡鬱悶。   他這麼說,黑龍也就信了,勞爾顯然是不信,但是他地位卑微,又有把柄在雲修手裡,也不敢說什麼。   回到昂素山區之後,山上馬上便開了個盛大的慶功宴。   而雲修並沒有參加這個宴會,他也擺脫了裡娜的目光。   自己一個人悄悄地在山上某個陽光不錯的地方開始挖墳。   當他挖到一半的時候,他看到勞爾走了過來,肩上也扛著把鋤頭。   「嘿,我身體不好,喝不得酒,我也來幫你吧。」   勞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夠了。」雲修說道。   勞爾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呵呵,兩個人干總比一個人干要快。」   「我說不必了!」   雲修站起身來,盯著勞爾,語氣僵硬,表情嚴肅,一股凜然之氣壓迫著勞爾。   突然,勞爾把鋤頭一撒,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怪我殺了這個男孩,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也不想,可是我是強盜,我一定要滅口的……」   雲修沒有聽他辯解,彎下腰,繼續挖墳。   「我也是為了養家餬口才來幹強盜的,我也不想的,我家裡有那麼多口人,我要是不當強盜,他們就都要餓死,我也不容易啊……」   勞爾說著,哭得越發厲害,「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你是在怪我殺了這個小男孩,但是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雲修只當他是空氣,完全不理會他,只是一個勁地挖墳。   原本,事情也許就是這樣了,勞爾哭個沒完,雲修自顧挖墳。   挖完墳之後,雲修將勞爾扔在這裡,任他哭個夠。   但是,勞爾偏偏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我看出來你這個人不簡單,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天火盜賊團只不過是你的一個踏板,可是我們這種沒有本事的人……」   聽到這一句,雲修頓時殺心頓起。   殺心一起,他的刀幾乎是在同時就出手了。   勞爾甚至沒來得及悶哼一聲,就命喪當場。   然後整個身子就倒進雲修所挖的墳墓裡,這大概也算是當世報了吧。   雲修於是加緊挖墳,然後又將小男孩的屍體壓在勞爾身上,再把鋤頭也丟了進去,再培上土。   在即將黃昏的時候,一個墳墓做成了。   回到營地,黑龍問他,「小男孩埋得如何了?」   「埋好了,埋在一個向陽的地方。」   「嗯,好,誒,怎麼不見勞爾?」   「勞爾?他怎麼了?」   「他不是說幫你去埋小男孩去了嗎?」   「啊?沒有啊,我沒有看到他啊!」雲修故作驚愕地答道。   黑龍想了想,一拍大腿,「這個狡猾的老狐狸,一定是偷偷逃跑了。」   「逃跑了?不會吧?」   雲修眨了眨眼,不相信似的說道。   「這有什麼不會?那傢伙胯裡的錢,夠他揮霍好一陣子的了,還不趕緊跑?好傢伙,居然還背著把鋤頭裝模作樣,把老子都給騙了,他奶奶的!下次碰到,非宰了這王八蛋。」   黑龍憤怒地罵罵咧咧起來。   「啊?真是這樣的話,那怎麼跟上頭交待?」   「嗨,這有什麼好交代的,我們又不是軍隊,我們是強盜。賺夠了就跑的人多得是,什麼時候都有,團長不會說什麼的,烏塞曼那傢伙更是,連我們現在有多少人都搞不清楚。」   聽了黑龍的話,雲修頓時安下心來。   這樣就好,沒有後患!   夜幕,很快就將臨在昂素山區。   在黑夜中,在雲修的帳篷裡。   雲修將整個身子蜷在一起,他縮在帳篷的角落裡,像一隻僥倖地從實驗室逃出來的白老鼠一樣。   他全無白天時那般的鎮定,也沒有那種偽裝的玩世不恭,他的身體瑟瑟發抖,眼淚快速地從眼眶裡流著出來,嘴巴裡一個勁地自言自語地咒罵著,「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黑夜並沒有幫助他忘記白天那殘忍的殺戮,反而使他愈發清晰地回憶起那一切,那小男孩無辜的眼神,恐懼的表情,單薄的身軀……   不止是這些,還有更多,更多——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的頭顱離開了他的軀體,躺在了雲修的懷裡,但是它卻依然在不停地說著話,「哥哥!哥哥!報仇!報仇!報仇!」   就在雲修拚命地發著抖,輕輕地抽泣的時候,一個人走進了他的帳篷,她輕輕地走到雲修的身邊,伏在雲修的身上,將他抱住,像個慈祥的母親一樣,輕輕地呵護道:「梅川,不要哭,不要哭。」 第一集 第二十一章 迷茫的春宵     大概是因為哥哥是強盜的關係,裡娜在鄉下的時候就被村裡的人敬若神明,沒有一個人敢惹她,也沒有一個男孩子敢追她。   在這種情況下,她的性格被動地轉向了男性化的一面,爽朗,大方,說話很大聲。   但是如今,雲修的肉體所感到的裡娜的身體卻是絲毫不輸於絲繞的柔軟。   這種柔軟的擁抱,使雲修感到一種本能地溫暖與安全感。   而這個時候,裡娜的身子已經完全伏在了雲修的身上,可以完全感覺到雲修身上的每一個顫動。   她的臉與雲修的臉緊密地貼在一起,可以感受到雲修臉上溫熱的熱度。   更重要的是,她那發育成熟的胸部也頂在雲修的背上,因為她有些有力地抱著雲修的關係,她那渾圓筆挺的胸脯被稍微地壓抑著。   裡娜的胸脯對這種壓抑本能的反抗,這種反抗對於雲修的背來說,是一種極大的刺激。   雖然雲修經歷了常人所無法經歷的事情,並且承受了這些事情帶來的不可思議的壓力,但是他畢竟只有十七歲。   在普通百姓家,這種年紀還是受著父母無微不至地呵護,成天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時候。   因此,雲修在今天受到小男孩在眼前被斬首的刺激之後,他的神經實際上受到了劇烈的刺激。   這種刺激在白天的時候,被他的本能地理性給壓制了下來,而在夜晚的時候則被充分地釋放了出來。   這種刺激強烈到讓雲修在他顫抖,流淚以及罵娘的時候,其實已經部分地喪失了意識,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混沌當中。   以至於他不知道裡娜走了進來,甚至不知道裡娜伏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切,直到雲修的身體感受到裡娜的胸脯帶來的壓迫而改變。   應該怎麼說呢,在這個時候,雲修的理性還沒有完全地恢復,他依然不知道來到身邊的究竟是誰,他所知道的只是一個簡單的概念,那就是——這是一個女人。   然後,雲修突然地轉過身,緊緊地擁抱著裡娜,這是脆弱的雲修在這個時候的本能,就像遇溺的人會抓住扶板的本能一樣。   雲修的突如其來地主動,剛開始讓裡娜嚇了一跳,但是僅僅是一下而已。   一下之後,裡娜欣慰地笑了笑,繼續緊抱著雲修。   但是很快,她發現事情好像並沒有到此為止,因為雲修剛才翻身抱住他只是他一系列動作的開始。   在翻身抱住裡娜之後,雲修顫抖著用他的嘴唇在搜尋裡娜的嘴唇。   但是也很黑,雲修又沒有完全恢復神志,所以他的嘴巴,費了很久的神,終究還是沒有找到它要去的地方,只是在裡娜的身體上到處游移。   說不清是因為雲修在身上的游移撩動了少女的慾望,還是不忍心看到雲修這樣苦苦搜尋而一無所獲的樣子,裡娜有些緊張地將她那從來不曾與別的男人接觸過的紅唇送了上去。   在雲修的一片混沌中,在裡娜有些驚慌和害怕的心情中,兩個人的嘴唇終於碰在了一塊。   然後,雲修就彷彿在沙漠裡失水一個星期的旅人突然發現了一個水源一樣,他的嘴巴緊緊貼在這水源上,他的雙手緊緊抓住大地,嘴巴拚命地吸食著甘甜的泉水,彷彿要一口氣將這地下的水源完全地吸入到自己的胃中去一樣。   裡娜真的是被雲修這突如其來,狂熱的熱情所嚇倒了,她本能地,驚慌地伸出手,將雲修推開。   但是,當她這麼做的,她才發現原來雲修的臂力竟然比想像中要大這麼多,她的那點力量相比雲修的力量來說,簡直太微不足道了。   於是,幾乎是在半強迫的情況下,裡娜的舌頭被吸進了雲修的嘴裡,與雲修的舌頭纏綿地糾葛在一起。   但是過了一會之後,裡娜因為試圖反抗而僵硬的身體重新變得柔軟起來。   因為,她發現在經過最初的驚慌之後,雲修給她帶來的是一種不可名狀,但是妙不可言的感覺。   那……那是她從前怎麼也想不到的感覺。   從前,她以為接吻就是兩個人的嘴唇碰在一起,然後害羞地彼此微笑。   但是,現在她才知道那或許根本就不能算是吻吧?   什麼才叫吻呢?應該就是像此時此刻這樣吧?   是啊,就該是這樣!   雙方都彷彿要通過一條舌頭,將對方的一切都吞下去,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對方!   舌根被對方舌頭的吸力拉扯地生疼,從心底流露出來的甘甜地液汁被對方一滴不剩地吞噬,而源源不斷的甘汁,也從對方的舌尖送來!   是的,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這才是真正的吻!   當雲修的動作進行得越久的時候,對於吻的定義,裡娜越發地肯定。   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但是她現在真的覺得自己彷彿要在這激烈的吻中將自己的全部融化進去。   於是,裡娜的動作由剛開始的抗拒,開始變成服從,然後是配合,最後是激烈地回吻。   因為是第一次的關係,裡娜並不熟練,而且顯得過於激動。   她的身體比雲修還要劇烈地顫抖起來,她覺得自己簡直要激動地哭了,簡直要幸福得哭了!   她不顧一切地抱著雲修,和雲修一起顫抖,然後,在激烈,狂熱的吻中,將自己完全地獻出。   慢慢地,他們雙方都達到了亢奮的極點,他們互相攀比著,爭鬥著,似乎要不惜一切比對方更加激烈和狂熱。   他們的雙手在對方的身上無序的,激烈的愛撫著。   然後,他們從蓆子上翻滾到地上。   他們兩個人都完全進入了忘我的境界,雙方都完全忘記了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而自己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衣衫是在什麼時候撒滿了整個帳篷。   他們也無法確切地記起,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交媾。   最開始的時候,是裡娜顫抖著坐在了他的腰間,還是他顫抖著刺入她的身體。   不記得,什麼也無法記得了。   不過裡娜記得,在她的身體與雲修的身體完全地接觸的那一刻,她的下身的一陣劇痛讓她的全身都痙攣起來,她於是情不自禁地顫抖著響起了飽含幸福的痛哭聲,然後她好像夢遊一般囈語著,「梅川,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一定一定也要愛我啊……」 第一集 第二十二章 春宵後遺症     兩個人之間近乎瘋狂地交媾,最後以雲修的身體一陣抽搐做為結束。   而就在這一刻,雲修彷彿靈魂歸體般,突然一下子完全地清醒了過來。   然後,他看到雙手扶在他的腰間,滿身是汗,面色潮紅的裡娜。   她就在他的胯下,雙眼微微地閉著,彷彿大戰歸來的戰士一樣沉重地喘息著,因為口中的液體過於稠密,嘴巴不停地一口一口一張一合著,喉嚨裡傳來一陣陣地輕微的聲音。   然後,雲修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裡娜,你……怎麼會來這裡?」   想了半天,雲修問出這樣一句話。   裡娜羞澀地咬了一下嘴唇,將身子從雲修的身下抽了起來。   在她動作的時候,她感到下體一陣疼痛,那是處女之身喪失之後必然的疼痛,但是她只是微微一皺眉,就將這種疼痛掩飾了過去。   她站了起來,從地上將衣服一件一件撿起來,把雲修的放在雲修的旁邊,把自己的衣服全都穿上。   等到兩人都重新將衣服穿上之後,裡娜才重新坐在雲修的身邊,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地說道:「是烏塞曼叫我來的,他說你這個時候或許需要我。」   「烏塞曼?」   這個名字讓雲修感到有些詫異,難道這個傢伙一直在盯著自己嗎?   雲修的心中升起一陣警惕之意,但是他又本能地覺得烏塞曼這個人好像並不會對付自己。   「不管怎麼樣,對這個人還是應該放在心上才對。」   最後,雲修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之後,雲修和裡娜之間就陷入了沉默當中,整個帳篷裡只能聽到兩個人輕輕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裡娜笑了笑,站了起來,「看你現在好多了,那我……就走了!」   雲修跟著站起身來,他很想表現得自如一些,以配合他白天花花公子的形象,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有做好準備。   不過,在裡娜真的邁出步子之前,雲修到底還是想到了一句話,他於是抓住裡娜的手,輕聲說道:「今晚,你不會怪我吧?」   裡娜轉過臉,看著雲修,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摸著他的臉,「傻瓜,今晚是你被我強姦了。」   雲修笑了起來。   裡娜也跟著笑了起來,「放心吧,我暫時不會告訴我哥哥的。等到適當的時候,我才會告訴哥哥。」   雲修點點頭,「那……我送你回去吧。」   裡娜想了想,點點頭,「好啊!」   雲修和裡娜的帳篷相隔其實只有幾百步的距離。   所以,很快,雲修和裡娜就來到了裡娜的帳篷前。   在分手的時候,雲修對裡娜說道:「可以的話,讓我見見你哥哥吧,我很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他不是你想像中那樣值得跟隨,那你會怎麼辦?」裡娜問道。   「那當然是馬上走人,另找一個厲害的人咯。」雲修答道。   裡娜歪過腦袋,問雲修,「那我呢?」   雲修揪了裡娜的臉一把,「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跟著我當慰安婦吧!」   說完,雲修小聲地笑了起來。   裡娜瞪了雲修一眼,然後紅著臉鑽進了帳篷。   雲修在裡娜的帳篷前站了一會,然後便轉身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當他走到自己帳篷前的時候,迎面碰到烏塞曼和他的親兵,好像是剛剛查崗回來的。   他看上去又喝了不少,渾身酒氣,看上去也是醉醺醺的。   當他看到雲修之後,他便揶揄地拍了拍雲修的肩膀,然後仰首大笑了幾聲之後,帶著親兵離開了。   雲修不知道他這個舉動到底是什麼意思,一頭霧水地鑽進自己的帳篷。   剛躺下不到五分鐘,黑龍就鑽進了他的帳篷。   「嘖!嘖!嘖!嘖!嘖!」   一進帳篷,黑龍就跳到雲修的床邊,然後舌頭和上顎之間就不停地碰撞。   雲修坐了起來,不解地問道:「你幹嘛?」   「還幹嘛?你少裝蒜了。」   「我裝什麼蒜?」   「你知道你們剛才多大動靜嗎?我敢保證,整個營地都聽見了。」   雖然雲修的城府已經是非同尋常的深,但是聽到黑龍這麼說,臉上還是掛不住,刷得一下紅了起來,「有嗎?」   「還有嗎?要不是知道在你帳篷裡的是團長的妹妹,我敢打賭,剛才你們搞的時候,帳篷外一定堆滿了兄弟!」   黑龍畢竟是個粗人,用語也不會選擇,用的這個「搞」字讓雲修頗為有點不爽,但是也不好說什麼。   「你知道嗎?剛才你送裡娜小姐回去的時候,幾乎全部留守的兄弟都怕起來流口水啊。你現在算是所有人的公敵了!」   這個時候的雲修神志已清,情緒也穩定了下來,又完全恢復白天時候的偽裝能力。   他假裝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倒在了床上,若無其事地說道:「這算什麼?要是這點光景,你們就都看不下去,那往後你們就別活了!哈哈哈哈……」   黑龍又嫉妒又羨慕地搖了搖頭,也倒在了雲修的身邊,「現在團長的妹妹都被你搞到手了,以後整個天火盜賊團都是你的了。」   雲修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卻陷入了深廣的沉思當中。   天火盜賊團團長?呵呵,這樣的志向也未免太瑣碎了一點吧?   雲修側過腦袋,目光無意中看到風宇國的方向。   那裡,才是雲修真正的目標啊! 第一集 第二十三章 香格拉裡酒店     第二天一起床,雲修就被烏塞曼叫到帳篷中去。   出奇的是,烏塞曼這次沒有赤身裸體地鑽進酒桶,他衣衫整齊地坐在帳篷裡的椅子上擦著他的長劍。   「中隊長,找我有什麼事?」雲修問道。   烏塞曼停止擦拭動作,抬起頭來,對雲修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喊我烏塞曼。」   雲修點點頭,糾正稱呼,「烏塞曼。」   烏塞曼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說道:「現在給你一個任務。」   「請說。」   「護送裡娜小姐回夢澤國的米大雅城,順便把這個東西帶給洛登團長。」   雲修接過烏塞曼遞過來的一封信件,放進懷裡,然後答道,「好……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沒了。」烏塞曼搖搖頭。   「那我出去了。」   雲修說著,準備走出帳篷外。   這時候,烏塞曼將他叫住,「等一下,有件事情需要特別提醒你一下!」   雲修轉過身,問道:「什麼事?」   烏塞曼走到雲修身邊,手搭著他的肩膀,用無比嚴肅的語氣說道:「年輕人,房事這種東西盡心就好了,不要太盡力,不讓將來很吃虧的!」   剛開始看到烏塞曼凝重的表情,雲修還以為烏塞曼要說什麼,現在突然聽到他說這些,身形忍不住一時為之一滯,臉色也呆了一下。   而烏塞曼則仰起頭開心地哈哈大笑著提著劍走出帳篷外。   一個小時後,在數百道嫉妒,惡毒的目光注視下,雲修和裡娜踏上了前往米大雅的路。   一路上,裡娜都是歡歌笑語,開心得像個郊遊的小學生。   看得出來,裡娜現在已經完全沉迷在這突然降臨的戀情之中。   看到這一切,雲修的心裡是即高興,又憂心忡忡。   他所高興的是,無意中跟裡娜取得如此親近的關係,無疑將會大大加速他完成任務的步伐。   而他所憂心忡忡的是,他跟裡娜已經有了肉體接觸的事實已經整個留守營地都知道了,那就絕不可能瞞洛登太久。   而洛登知道這個事實以後,又會做什麼反應呢?   他會允許他的妹妹在見到一個男人不到三天就跟他發生肉體關係麼?   從第二天早上看到的地上的血跡來看,在跟自己發生關係以前,裡娜可是個貨真價實的處女啊!   在裡娜單純的快樂,與雲修的心懷鬼胎中,他們很快就抵達了米大雅城。   當他們抵達米大雅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在城門口,他們就遇到了天火盜賊團的聯絡員,聯絡員很快將他們帶到洛登所居住的香格拉裡酒店。   米大雅城並不是天火盜賊團經常活動的城市,所以他們在米大雅城並沒有置業,因此洛登才會在這裡包了一層長包房。   香格拉裡酒店的名頭雲修是知道的,這是全大陸最好的連鎖酒店之一,在近年來的每年全大陸酒店評比中,從來沒有跌出過前十名。   普通客房的價格一晚都在四千奇亞幣以上,碰到生意忙的時候,價格還要往上調百分之三十至五十。   最貴的王室套房,就更是不用說了,高達八十萬奇亞幣,普通人家就是幹一輩子,也存不下住這裡一晚的錢。   即使如此,香格拉裡酒店因為其名字和服務質量的關係,客房依然是供不應求。   想不到,洛登這樣一個強盜頭子,居然可以在這樣的酒店有長包房,還是整整一層,真是有錢啊!   看來,做強盜確實比做流氓有前途啊!   當年摩頓幫絲繞在二流的卡拉米捨酒店包一個長包房都心疼得齜牙咧嘴,可是人家洛登一伸手就是香格拉裡一整層。   從城門口到香格拉裡酒店有一段距離,所以雲修順便沿途看了一下米大雅的市道。   雖然天色已經開始黑了下來,但是米大雅密密麻麻的商店,並沒有哪家關門,大家還在繼續挑起蠟燭,照常營業。而大街上的人流照樣還是川流不息,小販高聲的叫賣聲,夫人們不滿地還價聲不絕於耳。   「果然不愧是大陸四大交易城市之一啊!即使是夢澤國的首都商河城,也不一定有這般繁華吧。」   看著這樣的情景,雲修在心裡想道。   「梅川,到了。」   經過裡娜的提醒,雲修才注意到香格拉裡已經到了。   把馬交給僕役之後,雲修和裡娜並肩踏上鋪在地上的紅地毯。   走進門口的時候,兩個服務員走上前來,遞上兩塊噴有特殊清潔香料的臉巾,兩顆清新口氣的產自藏蘭國的糖果。   雲修用臉巾擦了擦臉之後,整個人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至於糖果,雲修揚揚手讓他們退下去了,雲修不是很喜歡這種軟軟的糖果,感覺怪怪的。   「先生有門卡嗎?」   當這些程序結束之後,一個穿著修長的長裙,身體兩側開叉開到腰間的女子走了過來,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後笑容可掬地問道:「你好,我是今天的值班招待長,三位是要住店嗎?」   雲修笑著搖搖頭,「我們是來找洛登先生的。」   「是克里昂先生。」站在一旁的聯絡員糾正道。   雲修有些不好意思地輕拍了拍,「哦,對不起,是克里昂先生。」   「請在那邊坐一下好嗎?我馬上讓人通報給克里昂先生。」   招待長笑著彎下腰,將他們三人領到大廳一側去,那裡佈置了一些真皮軟椅以及大理石的茶几,還有當天的報紙,臉巾,一些小零食,以及解乏的思癮。   在軟椅上坐下之後,雲修發現裡娜有些癡迷又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他於是問道:「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看著我?」   「你知道嗎?你剛才的一舉一動真的很動人!你實在太像一個完美的貴族了!我到現在才知道,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有風度!」   裡娜說這話的時候,眼中的眼神充滿了迷離。   雲修得意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梅川,你們家到底是幹什麼的?我怎麼覺得你的這種風度不是刻意練成的,而是渾然天成的呢?」裡娜又問道。   雲修的眉毛微微抖了一下,然後誇張地笑道:「你說得太對了,就是渾然天成,我一生下來就是這麼有風度,就是那些真的貴族練上一萬年,也比不過我!」   裡娜用手肘頂了雲修一下,嗔道:「你這個自大的傢伙!」   然後,她就忘記自己剛才的問題了。   過了一會,招待長走了過來,鞠了一躬,「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克里昂先生有請。」   雲修站起身來,微微一欠身,道了一聲謝,然後伸手牽住裡娜的三個手指,將她拉了起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風度翩翩,又著實讓裡娜在心裡著迷了一陣。 第一集 第二十四章 初見洛登     如果說黑龍是豪壯的話,那麼洛登幾乎是個巨人。   雖然,在看到資料的時候,已經對洛登身材的高大、結實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當見到真人的時候,雲修還是被他的身材給嚇了一跳。   洛登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光是這種身材所給人的壓迫感已經足夠強了。   雲修甚至覺得,這個世界上恐怕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打倒他。   「我的裡……娜!」   看到裡娜,洛登顯得很高興,一步跨過來,一把將裡娜抱在了懷裡。   那情形,像極了大熊抱著一個小娃娃的樣子。   「哥哥,我給你介紹,這個就是新加入的梅川內庫!」   洛登的懷抱一鬆開,裡娜就把雲修拉上前,然後高興地介紹道。   「梅川內庫?」洛登眨了眨眼睛,「這個名字更適合去做流氓!」   房內裡的十幾名強盜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雲修並不生氣,而是溫和地笑著說:「希望我有朝一日可以用事實向團長證明,我其實更適合去做一個強盜。」   雲修不卑不亢地態度讓洛登愣了一下,然後,他點了點頭,「小伙子,有點膽子,不過長得太娘娘腔了。」   「團長,人不可貌相。就像我不能因為看到團長這樣這樣高大、健壯就以為你一定頭腦簡單一樣,團長也不應該因為看到我這樣的相貌,就一定以為我比這房子裡的任何人要軟弱。」   「混蛋,竟然敢這樣跟團長說話,你想死嗎?」站在洛登身後的副團長惡狠狠地罵道。   在通海軍隊裡的時候,他就是洛登手下,洛登落草之後,他便一路跟隨,是跟隨洛登起家的十幾個人之一,是洛登真正的死忠之士。   「我倒覺得,心裡有話不說出來,只是陰奉陽違,才是對團長最大的不敬。」雲修不緊不慢地回擊道。   雲修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冒一個險。他現在這樣做法,其實是在冒著得罪副團長馬□的危險。   但是雲修知道他必須冒這個險,如果他想完成自己的任務,那麼他就必須盡快取得洛登的關注。   想要做到這一點,默默無聞是無濟於事的,他必須脫穎而出,讓洛登意識到並依賴他的才能。   只要能夠做到這一點,即使無法完全取得洛登信任,那麼也足以影響甚至左右他的抉擇,而這對於雲修來說,就足夠了。   正是出於這種想法,雲修才會冒險故作驚人之語。   馬□正待發作,洛登伸出手,擋住了馬□,然後對雲修說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們接下來要開會了。」   聽到洛登這話,雲修有些受到打擊的感覺。   很顯然,他的驚人之語並沒有引起洛登的興趣,看來這個人對於花言巧語並不是很感冒。   看來,自己以後還是應該選擇寡言少語,但是一開口就擊中要害的路線才行。   只是一瞬間,雲修已經對以後怎樣面對洛登做好了規劃。   不過,對於洛登這種輕視的語氣,雲修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快的。   這一點,他在臉上也顯示了出來,他知道這樣做是應該的。   如果這個時候臉上沒有一點不開心,反倒要讓人覺得他城府太深了,雖然他的城府比這還深。   「是!」雲修訕訕地點點頭,答道。   「梅川現在是小隊長,他有資格參加這個會議。」在這個時候,裡娜站出來維護心愛的人了。   洛登略微有些驚訝地看了看裡娜,然後又轉向看了看雲修,目光開始有些認真地打量起雲修來。   這個時候,雲修看到洛登的眼神閃爍著一種過人的洞察力。   這個時候,雲修才知道這個看似像大山一樣的男人其實有著相當靈巧的心計,這一點他的眼神洩露無疑。   雖然洛登的眼神給雲修帶來了一定的壓力,但是雲修自信自己的智慧絕對在洛登之上,所以他非常自然地面對了洛登的目光。   在洛登看著雲修的時候,雲修想起烏塞曼給他的信,於是將它從懷裡掏了出來,「我差點忘了,這是烏塞曼中隊長給你的信。」   洛登將信接了過來,看了起來,看到一半的時候,他再次抬起頭,看著雲修,眼中帶著些驚訝的神色。   從這裡,雲修推斷出,烏塞曼應該在信中提到了自己,而且還應該是說了自己的好話,不然洛登不會這樣看著自己。   不過,雲修有些想不通烏塞曼為什麼要對自己說好話。   「好吧,你留下來參加會議。」看完信後,洛登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裡娜頓時喜笑顏開,而雲修則反而緊閉著嘴巴,嚴肅起來,「是!」   洛登將信折了起來,繼續說道:「現在我們開始討論關於『莊園戰略』的問題。」   「近年來,許多富豪紛紛開始在各個城市遠郊建立自己的莊園,以供享樂。所以,我決定,在將來的一段時間,我們開始將我們的主要精力投注到搶劫莊園這方面來,我稱之為『莊園戰略』。   相比城市來說,莊園的防護力要弱得多,而如果目標選擇適當的話,那麼所獲也將是相當豐富的。這次進攻留守部隊進攻沃馬莊園是我們一個小小的試驗,結果非常順利和成功,戰果也超乎尋常的豐盛,根據烏塞曼的報告,總價值高達一千一百多萬奇亞幣。」   聽到這裡,眾人一起誇張的張大嘴巴,幾乎口水都要流下來。   「好了,我們廢話少說,現在開始談正題……這次我們的進攻目標是……」洛登的手指向撲在桌上的地圖,「米大雅城遠郊的波西亞伯爵的夜鶯莊園。根據我們這一段時間的偵察,這裡不僅是波西亞伯爵儲藏自己的財寶的地方,而且這裡還設有一個地下賭場以及妓院,大量城中的富豪都會選擇在每個星期的週末到這裡去度假。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候進攻的話,不但可以搶得波西亞伯爵在這個莊園裡至少超過七千萬奇亞幣的財寶,還可以從賭場的那些闊老們身上搜到上價值千萬的現金以及珠寶……」   眾人的口水再一次不可遏抑地流了下來。   「這次行動的時間定在二月六日,也就是大後天,行動人員是全部核心中隊,總計一千人,而這個莊園的護衛一共是三百七十二名。請大家注意,在行動中有幾個要點……」   看著洛登滔滔不解講解的樣子,雲修終於明白,為什麼他要在米大雅駐留了,原來是打了這個波西亞伯爵的主意。   對於波西亞,雲修還是知道一點的,他本身是個大大的飯桶,除了揮霍享樂以外,什麼也不懂。   不過,他的福氣很好,他有個很厲害的兒子,叫做海森。   海森據說曾經在藏蘭最高軍事學府學習過,他在那裡學的後勤保障,這種學科在軍中是不被重視的,因為很難得到陞遷。   但是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很適合海森的好學科。   他一畢業就展示了他的經商天賦,讓他父親年年虧損的莊園變成了一個聚寶盆,估計這個地下賭場還有地下妓院就是他的主意。   所以,儘管老子花錢花得厲害,但是兒子賺錢賺的比他花得還快。   洛登選中這樣一隻肥羊,想必這次一定又要狠狠地大發一筆了。   如果說知道這一次的任務會充滿艱辛和危險的話,那麼雲修一定會主動請纓,因為這將會是難得地顯示忠誠的機會。   而現在雲修是一點參與的興致都沒了。   不過,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在會議結束之後,在他離開房間之前,洛登看了看他,好像很隨意地說:「這次行動,你也一起參加。」   「是!」雲修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 第一集 第二十五章 烏塞曼的警告     所有的人都離開房間,只有只剩下洛登和裡娜兩兄妹。   這時候,洛登給自己倒了杯酒,再倒了杯清水給裡娜,然後問道:「裡娜,你跟這個內庫……」   「是梅川!」裡娜不滿地糾正道。   「好吧,梅川……」洛登笑了笑,「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   原本裡娜是打算將她和雲修的關係稍微等一陣,等到她認為她的哥哥可以平靜地接受的時候,才告訴他。   但是現在她的哥哥既然問道,她也就不打算隱瞞了。從小,裡娜就父母雙亡,她是由她的哥哥照顧大的。洛登從小就強而有力,身邊所有的人都怕他,但是他唯獨對他的妹妹從來都是百依百順。   所以,裡娜一點也不害怕她的哥哥,甩了甩火紅的頭髮,喝了口清水,然後直率地答道:「是的,我很喜歡他,你難道沒有覺得他是個很好的男孩子嗎?」   「男孩子?」洛登失聲笑起來了,「那是你太小看這個年輕人了。」   裡娜不解地問道:「我不懂哥哥的意思。」   「當我看到這個年輕人的第一眼,你知道我想起了誰嗎?」洛登問道。   「誰?」   「烏塞曼!他在某個層面上,跟我第一次見到的烏塞曼幾乎是一模一樣,裝腔作勢,但是深不可測。」洛登說著,一口將杯中的酒乾了下去,「我可以肯定,他跟烏塞曼一樣,有著比你想像中要複雜得多的過去。」   「烏塞曼?他不是個成天爛醉如泥的傢伙嗎?梅川怎麼會像他呢?」   對於自己的心上人跟烏塞曼相提並論,裡娜看上去好像並不是很樂意。   洛登笑了笑,「裡娜,你是不可能瞭解烏塞曼這個人的。即使是我,大概也只能理解他到一半的程度而已。但是,即使你只是理解他到我這個程度,你就會知道,我拿你的小情人跟他相提並論,是多麼高的讚譽。」   「烏塞曼?我看不出他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啊,只是因為武技好一點,才能在你的手下當一個中隊長啊!」   「如果願意的話,烏塞曼可以輕而易舉地成為一個將軍,而且是個優秀的將軍。」洛登說到這裡,神情有些感慨,他搖了搖手,「好了,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你的這個內庫……哦,不,是梅川吧。你打算怎麼對他,你打算跟他鬧多久呢?我知道你在家鄉的時候曾經招惹過一些男孩子,但是沒有一個長久的。」   裡娜用力地搖頭,「不,他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裡娜差點脫口而出,說出她跟雲修已經發生了關係,但是話到嘴邊到底還是控制了下來。   這件事情畢竟太大,她不知道她的哥哥對此會有什麼反應。   洛登笑了起來,點點頭,「是啊,當然是不一樣的,每一個新戀人都跟舊的戀人是不一樣的。」   至今為止,洛登仍然認為裡娜只是一時貪慕雲修英俊的外表,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像從前一樣,對這副外殼感到厭倦,然後去找一個新的戀愛對象。   畢竟,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子是很難沉下心來的。   不過,雖然洛登心裡有些放鬆,但是他還是不忘提醒裡娜,「裡娜,現在你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吧,只要你開心,我不會阻擋你的。但是身為哥哥,我有必要告誡你,眼前這個男人不適合做你的終身伴侶。要記住,太漂亮的人總是靠不住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如此。」   裡娜針鋒相對地反問道:「那哥哥想我怎麼樣呢?你的手下全都是強盜。難道強盜裡會有誰靠得住嗎?既然大家都靠不住,那我為什麼不可以選一個我覺得跟他待起來比較舒服的人呢。」   裡娜駁斥得洛登無話可說,而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著夜鶯莊園的事,所以也無心繼續跟他的妹妹鬥嘴,所以最後他晃了晃手裡的杯子,以一句話來結束這次談話,「好吧,我說不過你,你想怎麼就怎麼,但是要注意分寸。」   得到哥哥的許可之後,裡娜開心地親了她的哥哥一下,然後蹦蹦跳跳著離開了房間。   當房間只剩下洛登一個人的時候,他再次打開烏塞曼寫給他的信,在介紹完這次莊園進攻心得之後,他特地在信的中央,寫了一段關於雲修的話, 「……對於梅川內庫這個人,我的意見是這樣的,如果你對自己擁有足夠的自信,認為自己可以容納下他,那麼你就應該將自己的性命托付給他,他將稱得起你的托付。而如果你認為你不具有這種自信,那麼你就必須盡快考慮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盡快將他處理掉……」   就在洛登站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烏塞曼寄給自己的信的時候,就在雲修站在香格拉裡酒店的走道上跟裡娜打情罵俏的時候,另一個足以改變他們生命軌跡的男人坐在夜鶯莊園的會客廳裡,跟波西亞兩父子共進晚餐,他的名字叫做波蒂羅。   「父親,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的波蒂羅,他是我在藏蘭軍官學院讀書時候最佩服的同學。」   波西亞的小兒子海森向波西亞介紹道。   波西亞看了看這個中等個子,棕色短髮,皮膚古銅,目光像老鷹一樣,一看就是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將他那肥碩的頭顱上下擺動了幾下,然後有些搖擺不定地站了起來。   他之所以搖搖晃晃,是因為他喝了太多的酒的關係。   「波蒂羅,很高興你來到我們這裡,我的兒子會安排好一切的,希望你安心。如果需要好姑娘的話,可以找我,我會給你好介紹的……」波西亞說著,淫褻地笑了笑,「現在,我要走了,姑娘們大概等不及了,跟我的兒子們好好聊聊吧,他們都繼承了我的習慣,會好好招待你的。」   說完,波西亞就在僕人的攙扶下離開了會客室。   波蒂羅笑了笑,轉身對海森說道:「你父親還真是老當益壯啊!」   海森苦笑了一下,說道:「沒有辦法,他的年紀已經這麼大了,我對他已經沒什麼要求了,就讓他得過且過吧,好了,說說你吧,藏蘭軍官學院的高材生,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波蒂羅歎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想繞彎子,直接告訴你吧,我是來投奔你的。」   「投奔我?」海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一集 第二十六章 波蒂羅,未來之星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畢業以後不是分到了第一軍團,而且很快就升到千騎長嗎?你只有二十四歲,前途一片光明啊,怎麼突然……」   波蒂羅有些頹靡的端起了身旁的酒杯,一口將一大杯烈酒給喝了下去,然後有些痛苦地說道:「我一向認為民主制度要比君主專制制度要偉大得多,但是現在我不得不說,它並不是時時刻刻都那麼公平的。海森,實話告訴你吧,我現在在藏蘭國可是個不大不小的通緝犯。」   「通緝犯?這是怎麼回事?」海森驚訝地問道。   「說起來真是可笑,我成為通緝犯的原因,是因為我立下一個太大的軍功。」波蒂羅苦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從去年年底的時候開始,獵刀盜賊團開始在我們的西部邊境進行劫掠和騷擾。海森,你應該知道獵刀盜賊團的吧?」   「知道,大陸排行第七的盜賊團,擁有成員一萬四千餘名,戰鬥力幾乎接近正規軍。但是聽說他們在去年的時候不是已經被通海國收編了嗎?怎麼還會做打家劫舍的勾當?」   波蒂羅笑了笑,說道:「傻瓜都知道,獵刀盜賊團這次的劫掠行為,是得到通海國暗地支持的,不然他們也不敢這麼猖狂。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藏蘭國對於獵刀盜賊團就格外重視。在我國卡蘭奇的親自授命下,我們駐守在這一帶的第一軍團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全地解決掉獵刀盜賊團。於是我們,軍團長就命令我們全力出擊,清剿獵刀盜賊團。但是獵刀盜賊團的戰法極為靈活,能戰則戰,不能戰就迅速退入通海境內。所以這種圍剿行動一直維持到今年一月,都毫無所獲,不是損兵折將,就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獵刀盜賊團果然是名不虛傳,居然可以讓藏蘭國最精銳的盜賊團都對他毫無辦法。」海森感歎地說道。   波蒂羅不屑地撇了撇嘴,「狗屁,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不是獵刀盜賊團強大,也不是第一軍團的實力不強,而是負責清剿的指揮官們太無能了。他們全都是索蘭斯特(藏蘭國首都)的頭頭們的子弟。他們只配在舞會上去逗女人開心,打仗哪裡是他們能幹的事。」   波蒂羅不平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之後,軍團長面子上實在是過意不去,派出了幾個真正的軍官率領部隊出擊,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在事先已經很深入地研究了獵刀盜賊團的戰法,我知道他們的特點。所以我在接到這個命令之後,只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就率領我麾下的一千名騎兵,將獵刀盜賊團全殲在邊境山脈之中。而這也是我災難的開始。」   「在我滿心以為可以得到升職,嘉獎的時候,我卻被控以謊報軍情的罪名,並被關押了起來。我心裡其實清楚得很,這完全是那些公子哥們為了搶奪我的功績而故意陷害我的。我原本打算就這麼忍過去,心想以後總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在我委婉地表示自己願意放棄自己的功勳之後,我被釋放了,而那些公子哥們則開開心心地去索蘭斯特受勳。」   「而這還只是開始,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的時候,我從中央的一個同學那裡聽到一個消息。這些公子哥對我並不放心,他們正在想法設法地想給我羅織些罪名,最少要把我關個二三十年,當然,最好是能夠把我幹掉。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勾當了。」   「藏蘭國最高軍事委員會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嗎?」海森問道。   波蒂羅苦笑了一聲,「我忘記告訴你了,這四個公子哥,一個是濟民會秘書長的兒子,一個是國民會副主席的外甥,一個是人民會主席的侄子,另外一個是一個上將,同時也是最高軍事委員會委員之一的兒子。」   在藏蘭國,該國的政治主要由濟民會、國民會以及人民會三大黨派把持。   海森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但是你怎麼又會變成了通緝犯呢?」   「我知道他們要整死我之後,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而我在國內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後台,只能選擇逃亡。據我所知,我一逃亡,他們宣佈我為叛國罪。在這一路上,都有藏蘭國密探在追殺我呢,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到你這裡來的。」   「是這樣嗎?」   海森說著,面有難色,他很多生意在藏蘭國,他可不希望因為這個同學而損失自己在藏蘭國的巨大利益。   看到海森的模樣,波蒂羅對他心裡的想法心知肚明,他於是說道:「你放心吧,我只是到你這裡停留下,最多一兩個月。我現在正在托人跟通海國聯繫。既然藏蘭國說我是個叛徒,那麼好吧,我就做一個真正的叛徒好了。當有一天我們在戰場上相見的時候,那些陷害的人就會知道,這是他們一生中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了。」   波蒂羅說著,眼中冒出濃烈的報復的火焰。   而海塞在聽到波蒂羅的話之後,心裡頓時舒暢了許多,只是一兩個月的話,應該還不至於影響什麼吧?   於是他高興地笑了起來,「哎呀,波蒂羅,不要想那麼多,像你這樣了不起的人,無論在那裡都會有前途的。」   波蒂羅笑了笑,跟海森碰了一下杯,然後說道:「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實在被逼無奈,我就學通海國的洛登,去做一個強盜好了。」   海森大笑起來,「波蒂羅你真是太會開玩笑了。」   波蒂羅跟著笑笑,對海森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暫時客串坐一下你的護衛長吧。聽說洛登的天火盜賊團最近進攻了弋遠國的一個莊園,說不定他下一個就進攻你們這裡。」   海森頓時警覺起來,「哎喲,你說得很有道理,夜鶯莊園是這一代所有莊園中最富庶的,說不定他們真就會這麼干呢。我可知道,天火盜賊團的總部就在離這裡不遠的昂素山區,騎馬衝刺的話,一個下午就可以到這裡。」   波蒂羅見海森露出緊張的樣子,便笑著拍了拍海森的肩膀,「你放心吧,有我在這裡,天火盜賊團即使是全軍來攻,你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那是,那是,你可要好好幫我准頓一下那些護衛,他們都懶散慣了。」   海森突然意識到波蒂羅對自己的作用,馬上又變得無比熱情起來。   這種標準的商人勢利作風讓軍人出身的波蒂羅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寄人籬下,又能有什麼辦法。 第一集 第二十七章 混亂的戰鬥     在海森的催促下,在抵達夜鶯莊園的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四日,波蒂羅就不得不開始履行他身為護衛長的職責。   他先是檢閱了一下全莊園的三百七十二名護衛隊員。   結果,他發現這些護衛隊員長得身體都很結實,但是訓練卻是糟得不能再糟了,幾乎跟毫無訓練度的鄉下扛鋤頭的農夫毫無區別。   事實上,這些護衛員們從前就是扛鋤頭的農夫,只是因為被夜鶯莊園的薪水吸引,才放下鋤頭,到這裡拿起刀槍的。   不過,他們應該都是些身強力壯的農夫。   看到這些人,波蒂羅頓時完全失去了訓練的慾望。   這些最少需要半年,才能成為一個基本合格的戰鬥人員,但是波蒂羅只打算在這裡待個一兩個月,就沒有必要去費這個神了。   何苦去折磨這些可憐的農夫呢?他們只不過是為了拿份薪水,而不得不拿著刀槍在這裡不斷地晃來晃去而已,又不是真的在保家衛國。   在將護衛隊解散之後,波蒂羅去看了看夜鶯莊園的裝備庫。   結果他驚訝地發現,庫房裡堆滿了種種精良的裝備,護衛性良好的盔甲,鋒利的刀槍,結實的長弓,還有堆積如山的箭。   如果不是因為瞭解海森的個性,波蒂羅甚至懷疑這個傢伙是不是陰謀造反。   從裝備庫出來之後,波蒂羅命令所有的護衛員都必須穿上盔甲,並且配備上弓箭。   事實上,剛開始的時候,護衛員們就是穿著盔甲,配上弓箭巡邏的。   後來,他們覺得這樣過於累贅,就將這些扔進了庫房,現在這個新任的護衛隊長又命令他們穿戴上。他們雖然心裡千百個不願,但是看在薪水的份上,還是忍了。   不過,他們私下底都在商量,等過了幾天之後,就大家湊錢賄賂這個新來的隊長,讓他們免除這種額外的苦役。   二月四號就這樣過去了。   二月五號的時候,波蒂羅除了裝模作樣的讓這些護衛員操練了一陣之後,就獨自在莊園裡逛了起來。   出於軍人的本能,他的腦子裡開始對整個莊園的護衛形成一個系統的概念。   哪裡適合佈置弓箭手,哪裡適合使用長槍兵,哪裡適合反擊,等等全都裝在腦子裡。   到了晚上的時候,波蒂羅到莊園外去散步,然後他發現進莊的兩個路口都沒有人看守,如果有人在這裡進攻的話,那麼連個預警都沒有。   所以,他就命令了四個護衛員分別爬到兩條路上旁邊的大樹上,進行監視。   四個護衛員在心裡將波蒂羅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然後罵罵咧咧地爬到樹上去了。   而事實證明,這很可能是決定第二天晚上的結局的命令。   第二天晚上,波蒂羅躺在房間裡看星星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大地微微地有些顫動。   他剛開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過了一陣,他突然聽到莊園外的大樹上護衛的大聲叫喊,「盜賊團來了!盜賊團來了!」   這個時候,波蒂羅才終於確信,自己不幸言中了,夜鶯莊園真的遭到了盜賊團的進攻。   他於是馬上披上外衣,衝到了門外。   當他衝往門外的時候,護衛的大叫聲已經驚動了整個莊園。   那些在賭桌上優雅地賭著錢,以及在床上粗野地跟妓女做著深入交流的人們全都從床上爬了起來,往莊園裡空闊的草原衝了進來。   好像只是一剎那間,空曠的草原上就變得亂哄哄的一片,而馬蹄聲踐踏大地的聲音已經越來越清晰,每一下震動都劇烈地刺激著這些可憐的達官貴人的神經。   女人們紛紛號啕大哭起來,帶動那些膽小孱弱的男人們也一起哭了起來。   他們很想逃跑,但是四個方向全都響起沉重的馬蹄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看到亂作一團的人群,眼神迷惘,膽色盡喪的護衛隊,波蒂羅顯得格外的冷靜。   他抽出一個護衛隊的刀,高舉了起來,大聲叫道:「誰是軍人?這裡誰是軍人?是軍人的馬上站到我的面前來。」   按照波蒂羅的估計,那些守衛邊境的軍官或者士兵也有可能到這裡來賭博,他們將比這些護衛隊員們要可靠得多。   「我是!」經過他一召喚,有十幾個這樣的聲音響到。   然後就有十幾個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波蒂羅掃了他們一眼,大聲說道:「各位,大家都已經聽到了,盜賊團是從四面八方湧來,而不是從一個地方過來。你們根本無處可逃,而盜賊團是不會留活口的。所以,如果你們有誰還想繼續活下去的話,那麼就聽我的命令。」   眾人依舊在一片混亂當中,但是離波蒂羅近一些的人已經安靜了下來。   然後波蒂羅指了指在人群中瑟瑟發抖的波西亞伯爵,又站出來的十幾個軍人中的兩個,「波西亞伯爵,麻煩你帶所有的老人小孩以及婦女躲到各個房間裡去,關上門和窗子,滅掉所有的燈光。你們兩個負責帶領這些人,並且保證他們的安全,明白沒有?」   「是!」   兩名軍人在波蒂羅的話之後,幾乎是本能地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開始驅趕起混亂的女人們了。   「海森,你過來。」   臉色慘白的海森聞言馬上走了過來。   「帶領所有可以戰鬥的男人去庫房,讓他們拿上任何一件拿上的武器。」   「好!」海森趕緊答道。   然後波蒂羅轉身指了六個軍人,「你們六個,負責組織與領導這些男人,我需要你們在十分鐘內參加戰鬥,明白沒有?」   因為時間緊迫,所以波蒂羅說話的語速極快。   六個軍人齊聲答道:「明白!」   「好,那馬上去幹你們應該幹的事情。」   六個軍人齊聲答了一聲,然後分頭跑出去,對那些身強力壯,但是瑟瑟發抖的男人們喝令起來。   月光下,莊園依然顯得一片混亂,但是波蒂羅的鎮定自若,最起碼讓那些護衛隊們心裡稍微不是那麼害怕了。   波蒂羅轉過身,看著所有的護衛隊員,「剛才我已經說了一遍,現在我再說一遍,你們無路可逃,現在只有拚命抵抗,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有誰試圖逃跑,那麼不但強盜不會放過他,我也將會第一個砍死他,聽到沒有?」   「聽到!」   「我沒有聽到你們在說什麼?」   「很好,現在,你們四個!」   波蒂羅側過身子,指了周圍的剩餘的四個軍人。   「在!」四個人猛地一挺胸,答道。   「這裡一共有四個小隊,你們每人加入到一個小隊,成為小隊長,原來護衛隊的小隊長自動降為小隊長,全都聽到沒有?」   「聽到!」所有人一起大聲大道。   「第一小隊由我親自帶領,埋伏在莊園門口後面,準備伏擊破門的盜賊,第二三小隊散落在莊園圍牆四周,以弓箭殺敵,第四小隊做為機動力量,坐鎮中央,沒有我的命令,只能以弓箭殺敵,不能亂動,聽到沒有?」   「那就分頭行動!」   波蒂羅說完,身先士卒地衝往莊園門邊,之後那些第一小隊的護衛員們才跟著他一起跑了上來,然後紛紛隱藏在莊園門口附近的假山後面。   至於其他小隊的行動,波蒂羅也不是很清楚,形勢太混亂,又是夜晚,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命令能夠得到多大的貫徹,但是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當波蒂羅與他率領的第一小隊剛剛伏在假山背後的時候,莊園的門口將響起來沉重的撞門聲。   對方的行動速度也算是夠快的了。   盜賊團中有這樣的行動力,而又離夜鶯莊園不遠的,就只有天火盜賊團這一支了。   想到這裡,波蒂羅在心裡苦笑了一聲,「早知道我的話這麼靈驗,我就去做占卜師好了。」 第二集 本集簡介     打入禾馬幫,拉莫裡入伙,殺死華翼,加入天火盜賊團,殺死勞爾,與洛登合夥,襲擊夜鶯莊園,與藏蘭軍官學院的高材生波蒂羅交鋒……   直到再度與莫裡會合,控制整個苦森城的治安,雲修的真實身世和目的才逐漸揭曉,其天才的思維和卓爾不群的見識也令人瞠目結舌! 第二集 第一章 初戰     在大門快要被衝破的前一刻,波蒂羅終於判斷出這些盜賊在破門之後應該是會縱馬馳入。   想到這裡,波蒂羅馬上率領一部分護衛隊員,大約四十名的樣子,來到大門後大約十五六米的樣子。   在波蒂羅的帶領和示範下,二十四個人全都蹲在了地上,然後把長槍斜斜地對著大門,前後兩排。另外十六個人按刀蹲在他們的身後。   這樣,就有約三十支長槍對著大門朝天怒刺,形成了夜鶯莊園的第一道防線。   如果到時候天火盜賊團衝進來的第一部分的人馬真的是騎兵的話,那麼這道防線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在波蒂羅率領部分護衛隊員在地上擺好姿勢之後,站在假山後的第一小隊的隊員們受到了波蒂羅鎮定與身先士卒的鼓舞,大部分人開始稍微的鎮定了一些。   他們也終於懂得拉開長弓,搭上箭,指著大門口。   他們幾乎沒有受過什麼正規的箭術訓練,但是在如此之短的距離內,這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就在草原上的人們紛紛散去,房間的燈全部被熄滅,整個莊園回復一片黑暗的時候,就在夜鶯莊園的大門即將被衝破的時候,雲修策馬衝到了在隊伍最前列,親自率領士卒用巨大的樹樁撞擊大門的洛登身旁。   「團長,有問題。」雲修說道。   洛登看了雲修一眼,他知道他想說什麼,莊園顯得太安靜了,而且一瞬間完全地暗了下來,這確實很不正常。   但是,能怎麼辦呢?難道到現在這個時候還要停下來嗎?   開玩笑,這怎麼可能?   在這種心理之下,儘管自己也覺得確實有點不對頭,但是洛登還是果斷地回過頭,對雲修說了一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的話音剛落,大門就已經被樹樁衝破。   在他身旁的強盜,核心中隊中最精銳的兩百名騎兵騎著馬一擁而入。   他們坐在戰馬上,用力地搖晃著手裡的馬刀,嘴巴裡發出駭人的怪叫聲。   但是這樣的盛況轉瞬即逝,他們剛剛衝進去,就聽到門內傳來戰馬的嘶鳴聲以及翻到在地的聲音,然後就是盜賊團成員淒涼的慘叫與哀號聲。   再接下來,洛登就聽到一個聲音高喊起來,「卡林少尉,射箭!射箭!」   「少尉?軍隊?」   洛登心中微微一驚,難道今天晚上竟然是個圈套?   事實上,這其實只是波蒂羅的一個疑兵之計而已。   他這裡確實有幾個軍人,但是他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軍銜?這個時候這樣大聲裝模作樣地呼喊所謂的「卡林少尉」,只不過是想對天火盜賊團形成威懾力而已。   不過,他這樣一喊叫,第一小隊的那些護衛員們的弓箭倒是嘩啦啦地一下子全都射了出來。   雖然,他們的弓箭技巧低劣得實在是夠可以,但是在如此之短的距離之內,所發揮的威力卻是驚人的。   剛開始的時候,長槍陣已經讓最前面的騎兵全都被撞翻在地,而那些僥倖存活的幾個騎兵,也被十幾個護衛員拿著刀乾淨利落地一刀把腦袋給砍掉了。   被逼瘋了的農民下起手來,可一點也不比那些職業士兵們要手軟多少。   對於這些騎兵來說,更為致命的是,這些長槍遲滯了馬隊的前進,而後面的盜賊騎兵們搞不清楚前面的狀況,還是拚命地往裡沖。   這就造成了在區區數百平方米的空間裡,竟然一下子擠進了上百名的盜賊騎兵。   這樣的隊形,除了成為護衛隊員們的箭靶之外,並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   兩輪箭雨過去,密集的擠在一起的盜賊騎手們就紛紛倒在了地上,而那十幾個拿著長刀的護衛隊員,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勇氣,竟然夠膽子,冒著自己人的箭雨,衝進馬隊中,斬殺那些落馬的盜賊騎兵。   也許,這並不是他們真實的勇氣,他們只是有點害怕得過頭了而已。   看到正門一下子衝進來這麼多騎兵,波蒂羅開始相信,天火盜賊團並沒有打算利用什麼計謀或者策略。   他們只是打算用最普通的辦法,從正門突破,然後席捲而入,將這個莊園變成一片廢墟而已。   看來,他們在事先對夜鶯莊園防衛狀況的評估是很低的。   如果是三天前的話,那麼他們的這種評估無疑是正確的。   「但是,現在可一切都不同,因為這裡有我波蒂羅!」波蒂羅有些驕傲地在心裡這樣想。   在遭受到未曾想過的,類似於正規軍的打擊之後,倖存的盜賊騎兵們在大門附近丟下了四十幾具屍體之後,匆匆逃出了莊園。   「團長,是正規軍!」   在損兵折將之後,天火盜賊團的騎兵指揮官這樣向洛登斷言。   而就在天火盜賊團的騎兵退出大門之後,波蒂羅馬上指揮第一小隊的所有成員從大門口撤退。   同時,他也命令第二三小隊結束分散在圍牆附近防守的任務,和第一小隊一起往莊園的中心地帶集結。   第四小隊繼續堅守在莊園中央正對大門的位置。   「團長,撤吧,再不撤恐生變故,今天來的可是我們團的精銳啊!」   副團長馬□也有些心怯地提議道。   洛登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甘心地下令道:「撤!」   他的命令一下,天火盜賊團的成員們就馬上開始撤退。   而這個時候,波蒂羅的第一二三四小隊重新匯聚在一起。   這個時候的護衛隊與剛才的護衛隊相比,士氣已經是截然不同,他們開始相信,只要聽這個波蒂羅的話,他們就有能力戰勝這股入侵的強盜。   尤其是剛剛親手殺了幾個盜賊的護衛隊員甚至開始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偉大的戰士了。   不過,波蒂羅卻是沒有絲毫的懈怠。   他雖然從天火盜賊團腳步聲中聽出來,他們開始在撤退,但是他並不敢說出來。   因為,他知道如果現在自己這麼說,那麼這些護衛隊員一定會馬上忘乎所以,剛剛積累的士氣也就會一下子洩掉。   如果這個時候天火盜賊團再殺個回馬槍,那可就慘了,而從天火盜賊團的戰例來看,這樣的例子並不是沒有過。   不過,無論怎樣,形勢總是朝著向自己有利的一面在發展,時間的推移對自己是有利的。   在四小隊完全集結好之後,波蒂羅開始憑藉著白天的記憶,對護衛隊員們佈置任務,誰負責守備哪裡,主要責任是什麼,誰負責指揮,戰鬥時彼此之間的聯繫口號是什麼,在短短的時間內被講得清清楚楚。   把任務分佈完之後,四個小隊就馬上在正副小隊長的帶領之下,井然有序地奔赴各自的崗位。   在莊園裡工作了這麼久,他們對於莊園還是很熟悉的。   所以,儘管是晚上,他們還是很快地找到了各自的位子。   到達了自己的位置之後,他們才發現他們的指揮官的高明,他所指定的每一個守備地點,都是莊園裡少有的幾個具有守備意義的地方。   在這些地方,不但可以有利地打擊敵人,而且還有足夠的設施,使他們避免對方的攻擊。   真不曉得這個剛來的年輕人,是怎麼一下子就對這個莊園這麼熟悉的。 第二集 第二章 口號的威力     四個小隊剛剛佈置完畢之後,波蒂羅又聽到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那些男人們已經拿好武器,可以參加戰鬥了。   波蒂羅問那些軍人,一共有多少人,結果他獲得的答案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大約有四到五百人。   聽到這個數目,波蒂羅在高興之餘,也不禁在心裡暗暗咒罵君主專制社會是多麼的腐敗糜爛,一個夜鶯莊園裡,竟然可以容納這麼多人在這裡尋歡作樂,紙醉金迷。   不過眼下可不是做道德批判的時候,天火盜賊團的攻擊隨時可能再次降臨。   於是,波蒂羅踏前一步,高聲問道:「你們當中有誰認為自己具有勇氣?」   人群中有一部分高聲答道:「我!」   「好,認為自己有勇氣的人,從人群裡走出來。」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之後,波蒂羅看到有大約一百人左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波蒂羅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對那六個軍人說道:「你們六個現在就帶領剩下的人,到莊園裡房子去。越高的地方越要人多,同時讓一部分女人從裝備庫給他們多搬些箭枝來,他們的任務就是從這個莊園的數百個窗子裡對那些盜賊射箭,明白了嗎?」   六個軍人挺直身子,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之後,帶領剩下的數百個男人,走進莊園裡的各個房子裡去。   波蒂羅轉過身,對著展出來的百來個穿著各異的男人們說道:「諸位,我的名字叫做波蒂羅,我是個軍人,我曾經率領過世界上最精銳的部隊。我這一輩子從沒有打過敗仗。所以,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只要你們真心的把你們的勇氣交出來給我,那麼,我就負責給你們勝利。你們這一生都會因為經歷了這一晚而變得光榮,你們可以在你們的子孫後輩面前誇耀,你們曾經在多麼危急的關頭,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站了出來。」   波蒂羅的話讓那些男人們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   波蒂羅看看效果還不錯,正待再多說幾句,他又聽到巨大的部隊移動的聲音出現了,正如波蒂羅所擔心的那樣——天火盜賊團又回來了。   原來,洛登在率領天火盜賊團撤退了一段路之後,他又突然扯住馬韁,在沉思了一陣之後,他馬上說道:「不對,我們被騙了。如果裡面真的是軍隊的話,怎麼會讓我們這麼輕易地離開?」   他這一問,所有的人都傻了。   是啊,如果是軍隊,他們怎麼可能走得這麼輕鬆。   雲修也奇怪這一點,但是他心裡還是希望早點離開這裡。   他想得很清楚,無論裡面是不是軍隊,對方可以在一開始就除掉幾十名騎兵,這足以說明對方並不是真的像情報中所說的那樣無能。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又何必去冒這種風險呢?   更何況,這裡離邊境和米大雅城都那麼近,天火盜賊團上千人的規模的行動,能夠瞞多久?   對方根本就不需要戰勝自己,只要將時間稍微拖延一下,那麼天火盜賊團的處境也將是無比危險的。   算來算去,都不是一筆划算的生意啊。   心裡雖然是這樣盤算著,但是當洛登下令回師再站的時候,雲修是一句話也沒有說,馬上就跟著洛登重新殺回夜鶯莊園。   因為雲修心裡很清楚,今晚很可能是天火盜賊團的失敗,卻是自己的勝利。   在意識到自己中了疑兵之計之後,洛登再無疑慮,率領著上千人馬重新殺回夜鶯莊園。   為了避免剛開始的騎兵受創的局面,這次他選擇首先讓他的步兵從衝進莊園。   剛開始一切順利!   但是這個順利維持了還不到兩分鐘,就聽到莊園內傳來一大片一大片劇烈的慘叫聲。   洛登心中一緊,高聲大問莊園內,「怎麼回事?」   莊園內響起盜賊們的回應,「弓箭,是弓箭!莊園裡有大批軍隊的弓箭手!」   「不可能!」洛登堅定地說道。   說完,他回頭對自己身後的騎兵,「跟我衝進去!」   騎著馬的盜賊們猶豫了一下,但是最後到底還是在洛登的威望與暴怒的表情下屈服,跟在洛登的身後,衝進了莊園。   這個時候,波蒂羅已經不可能像剛開始那樣佈置什麼長槍陣了,因為此時已經有數百名徒步的盜賊進入了莊園,蹲在地上佈陣只能是充當這些盜賊的槍靶而已。   但是,無論怎樣,這個時候必須阻滯這些騎兵的衝擊力。   雖然他們的數量並不算是太多,但是如果讓他們衝起來,那麼自己毫無勝算而言。   畢竟,這是支草湊起來的隊伍,自信心可以因為自己的幾句話而膨脹起來,也可以因為騎兵一個迅猛的衝鋒而崩潰。   因此,在這個時候,波蒂羅冷靜地跟身後的幾個人說道:「到樓上去通知所有的人,點上所有的燈光,照亮莊園。我們馬上要打一個衝鋒,讓他們射箭盡量往遠一點的地方射,射在敵人的陣後!我們將會在中間阻礙他們的進攻,給他們充分的射擊時間。」   這幾個人得令分頭往樓上奔去。   不一會,樓上亮起了第一盞燈,看到這盞燈亮起之後,波蒂羅果斷地拔出長刀,高聲呼喊道:「士兵們,立功的機會到了,跟在我身後,衝啊!」   說完,他就揮刀朝著盜賊們狂呼而去。   那些還沒有從波蒂羅激昂的話語中反應過來的男人們以及被一時的勇氣鼓動的男人們,還有一些因為實在過於恐懼,而需要用盲從的呼喊的男人們,在波蒂羅高喊之後,也跟著一起聲嘶力竭地高聲喊著揮動武器,跟在了波蒂羅的身後。   這種氣勢頓時使另外那些還處於懦弱,茫然的男人們也跟著士氣十足起來,他們馬上跟著一起揮著武器衝了上去。   即使是站在樓上遠遠地射箭的男人,以及手無寸鐵的父女,老人和小孩也跟著一起大聲呼喊起來。   而伴隨著這巨大的呼喊聲,是房子裡的每一盞燈都被迅速地點亮。   頓時,整個莊園都被照亮起來。   莊園的每一個房間裡彷彿都堆滿了人,人頭攢動中間處處可見精良的長弓冰冷的光芒以及長弓中射出來的要人命的長箭。   而在廣場上,是四面八方都有人呼喊著揮舞著武器衝上前來。   而最要命的就是波蒂羅那句——「士兵們,立功的機會到了!」   正所謂,做賊心虛,這一切情形都讓原本就都鬥志不是那麼堅定的盜賊們徹底地相信,他們現在正處於一個早有預謀的軍隊的圍剿行動中。   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盜賊第一個喊出來,或許並不是哪一個盜賊而是某個聰明的護衛隊員喊出來的——「兄弟們,我們中了軍隊的埋伏了!」   這一句話彷彿一句魔咒一般,將盜賊們心中所有的彷徨與疑惑變成了完全的,徹頭徹尾的恐懼啊! 第二集 第三章 突如其來的崩潰     「啊!軍隊啊!」   幾乎所有的盜賊們異口同聲地一聲淒厲地尖叫之後,開始集體後轉。   已經衝進莊園的開始往莊園外沖,在莊院外的,撒腿就跑。   身為盜賊,只不過是一份比較特殊的餬口的工作而已,並沒有什麼榮譽感可言,逃跑是再正大光明不過的事。   即使是號稱精良的天火盜賊團的成員也是如此。   這樣的情形不僅完全出乎洛登的預料,也完全出乎波蒂羅的預料。   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天火盜賊團的士氣居然會如此之輕易的崩潰。   騎著戰馬的洛登甚至被潰退的盜賊們沖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但是,直到這一刻,洛登依然堅信,他所遇到的絕對不是軍隊。   不過,在現在這個時候,盜賊團中跟他保持同樣認知的人絕對不會超過個位數。   而在他身後不遠處,穩穩地坐在馬上的雲修無疑是這寥寥無幾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看到羞憤交加,進退兩難的洛登,雲修心中突然閃出一個主意,他一邊故作慌張地策馬靠近洛登,一邊大聲對著洛登說道:「團長,大勢已去,我們還是先撤吧!」   他的這一聲團長喊得聲音極大,而此時房子裡放出來的光芒又較明亮,所以離雲修和洛登稍近的十幾名護衛隊員就清楚地瞭解到到底誰是盜賊團團長了。   在不久以前還以為要命喪於此地的護衛隊員們,心裡頓時被親手斬殺聲名顯赫的天火盜賊團團長的虛名所吸引。   他們一個個馬上奮不顧身地捧著長槍或者長刀,衝著洛登殺去,嘴裡還大喊,「他就是盜賊頭子!」   洛登雖然身手不凡,但是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現在局勢又是這樣混亂,一時間頗有些手慌腳亂,被這些小角色刺中馬腹,從馬身上滾了下來。   這個時候,雲修剛好衝到他身旁,墨玉刀一刀便那些徒有勇氣的護衛隊員,他是以有心算無心,以逸待勞,瞅準了才出手,不然也不至於如此輕鬆。   「團長,開上馬!」   雲修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一把將洛登推向戰馬。   「那你怎麼辦?」洛登問道。   雲修一刀揮出,將一個護衛隊員左手裁下,頭也不回的說道:「我雖然剛加入天火盜賊團,但是背主而逃的事,我還是做不出來,團長,不要多說,快走吧!」   這話說得雖然是漂亮,但是雲修心裡卻是算得清清楚楚,這樣做雖然是有些冒險,但是這個風險實在有限。   剛才自己已經十分清楚地看出,這些人的武技實在是稀鬆得很。   就憑他們要自己的命,還沒那麼容易。   更重要的是,現在誰都知道洛登是團長,只要洛登一上馬,往莊院外跑,自己就馬上往不同的方向後撤。   這些護衛隊員肯定是會去追殺洛登,而不會追殺自己這個無名小卒。   而自己在目前這樣的局面下,捨身相救,洛登往後沒理由不對自己信任。   風險成本和風險收益兩廂這樣一算,這盤生意就太有投資價值了。   洛登雖然有些心計,但是畢竟是個以勇力起家的漢子,跟雲修這種心神深沉得近乎非人類的人比起心機來,相差就不是一個檔次。   當時便是熱淚一流,「好兄弟,如果這次你能活著回來,我跟你結拜做兄弟。」   說完,熱淚盈眶地騎著戰馬往莊園門口衝去。   雲修見狀,馬上往相反的跑去。   一切正如所料,那些追兵馬上跟著洛登而去,他這個小角色只有一兩個人跟著,被他輕鬆解決,身上出了幾處表皮的創傷外,幾乎是毫髮無傷。   就在雲修心中欣喜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陣一部分盜賊們與護衛隊員們同時發出的驚叫聲——「天啊!」   雲修順著驚叫聲看去,結果還沒有等他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就感到了一種強烈地完全無法阻擋的力量將他整個人從大地上給拔了起來。   當他的身體懸到空中,並且開始越來越往上走的時候,他才開始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颶風!   之後他就發現自己所看到的大地越來越寬廣,爾後是越來越渺小,以至於碩大的莊園變成只有一堆篝火那麼大。   再之後,他就完全地失去了意識。 第二集 第四章 惡夢     「舅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雲修驚慌不安地跪在殿下,問他高高坐在王座上的舅舅襲萊洛。   這個當今大陸最大的國家風宇國的國王,跟他的先祖們相比,俊美之外,顯得更陰鬱一些。   雲修曾經聽王宮裡的人講,從前的襲萊洛是個陽光少年,並不是這麼陰鬱的。而至於具體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那誰也說不清楚。   「嗯……,這麼急匆匆地特意讓人帶你回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不幸的事,你的父親他……陣亡了。」   襲萊洛說這話的時候,微閉著雙眼,端坐在他的王座上。   他的腦袋鬆弛地靠在自己支起的右手的幾個手指之間,左手放在左邊王座的邊緣,左手小指和無名指貼在王座邊緣,其他三個指頭微微地翹起,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   「什麼,父親他怎麼可能……?」   「是啊,誰都不願意相信,但是這就是事實,還希望你能夠振作精神,眼下有件事正要你去辦呢。」   襲萊洛看了一眼,癱軟在大殿下,雙眼空洞的雲修,「不知道受了什麼蠱惑,庫倫他竟然起兵造反了。唉,很可惜啊,假以時日,很有可能是接替你父親的好苗子呢。但是眼下,我不得不派兵去圍剿他。至於雲修你,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我想讓你隨軍,你願意嗎?」   「我想見見我的母親。」   襲萊洛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你的母親她已經為你的父親殉情了。我的這個姐姐永遠都是這樣,總喜歡做讓人無法理解的事。」   「我……願意。」   雲修的表情僵硬得像塊木頭,說話的聲音也充滿機械的味道。   他的回答和表現讓襲萊洛感到很得意,他滿意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完之後,他心滿意足地從王座上站起來,離開了大殿,讓眼神空洞,表情僵硬的雲修繼續坐在大殿中間,「好吧,那你就趕緊出發吧,朕等著你的捷報。」   「這個就是赫連勃大將軍的大兒子嗎?」   「啊,是啊,就是他要帶著軍隊去攻打自己的弟弟呢。」   「真是不要臉啊,不但不為父報仇,居然還做這麼無恥的事,這樣的人為什麼還有臉繼續活下去。」   「噓,他過來了,不要說了!」   「我就要說,敢做還怕人家說嗎?」   「弟弟,弟弟,我終於見到你了!」   雲修和庫倫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哥哥,你怎麼來了?」   「舅舅叫我征討你,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知道這裡面一定要問題,所以我假意答應,就是為了有機會能夠見到你。弟弟,雖然我的武技不如你,但是我是你的哥哥,我一定要保護你。無論你是對是錯,無論你是因為什麼原因造反,我都要和你站在一起,弟弟,好弟弟,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   雲修緊緊地抱著庫倫大聲地哭了起來。   「哥哥!哥哥!不要哭,父親的大仇還沒有報,我們沒有資格哭!」   「父親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父親他並不是死在敵人的手裡,而是死在了國王派的的人手裡,不,他不是人,他是一個巰蟄。」   「巰蟄?世上怎麼還會有巰蟄?」   「確實就是巰蟄,是我親眼看到的,她洗澡的時候洗到一半,走到鏡子面前,自己看著自己,然後她的身體就出現了奇怪的變化,胸部慢慢消下去,然後下面突然長出男人才有的東西來。然後,她就站在鏡子面前自己對自己做些猥褻的事情。這不是巰蟄是什麼?」   「你為什麼不告訴父親?」   「我告訴了父親,可是他不相信,不久之後,他就……我已經嚴加防範,但是到底……」   「為什麼?為什麼舅舅要這麼做?」   「快走,哥哥,你快回去,你現在是談判代表,你還不是造反對象,你現在回去還可以保住性命。我的實力太弱,我們還太小,我們無法號召起足夠的人馬,我是注定失敗的。」   「哥哥,我們家就剩下你一個人了,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哥哥,只有活下去,才能夠報仇啊!」   「弟弟,我不,我決不再後退一步,我忍受所有的恥辱,就是為了和你在一起,我們是兄弟,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不,不行,哥哥,你必須鼓起勇氣,承擔更多的恥辱和苦難才行,你還不能死!」   「好吧,你留下來吧,我出去交待一下!」   「好,快去快回!」   庫倫一轉身,腰間長刀鏘地一聲出鞘,就將他自己的人頭割了下來。   他的左手拿著自己的頭顱,轉過身來,將頭顱塞到雲修的懷裡,然後屍身才轟然倒下,被割下的頭顱依然在他的懷裡不停地說道:「報仇!報仇!報仇!」   雲修懷裡抱著庫倫的頭顱,跪在地上,竟然一滴淚也哭不出來。   這是因為,雲修被極端的恐懼,憤怒,哀傷將他的神經給沖得崩潰,使他完全沒有能力做任何反應。   但是,在他的內心,卻將他身體裡的每一滴血都化成淚水和哀號!   「啊——弟弟!」   雲修從床上一躍而起,他的眼睛惶恐地四處張望著,喉嚨裡乾枯得像沙漠裡的屍體,拚命地吞噬著苦澀的口水來補充水分。   過了好一陣之後,當他的情緒開始得到一絲控制,理智得到少少恢復的時候,他看到他的床邊坐了一個人。   長長的黑色龍紋大衣將他整個身子都遮住,他的露在大衣外的白色長髮一直披到腳跟,他的相貌很奇怪,明明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卻完全無法確定年齡,也無法辨別美醜。   不等雲修說話,這個人就似笑非笑地對雲修說道:「看上去,你做了個很可怕的惡夢。」   雲修舔了舔嘴唇,掃視了一眼旁邊,發現自己所處的是一座小小的茅屋,屋外好像就是無邊的沙漠。   然後,他警覺地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第二集 第五章 神秘人與不動明王刀     那人似笑非笑地答道:「年輕人,或許這個問題由我問你會更合適,這裡可是我的家。」   雲修這才記起自己被颶風襲擊,應該是颶風將他捲到這來的,想到這一層,他便坐起來行了個禮,然後禮貌地問道:「不知道先生是如何找到我的?」   「今天清晨,我出門眺望遠方的時候,便看到你躺在門口。我想應該是昨晚的颶風將你帶到這裡來的。」神秘人答道。   雲修摸了摸全身,發現自己奇跡般地竟沒有受傷,但是他又馬上發現自己的墨玉刀不見了。   就在這個時候,神秘人從背後拿出雲修的墨玉刀,問雲修,「年輕人,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雲修心中大鬆一口氣,接過神秘人的刀,「謝謝。」   神秘人看了看雲修手裡的刀,淡淡道:「想不到精靈族鑄劍大師芳河的墨玉刀竟然也會充滿戾氣。想當年,芳河的本意是要用這把刀送給他的情人做為定情之物的啊!」   雲修心中一驚,「先生,你怎麼對這把刀知道得這麼清楚?」   神秘人眨了眨眼,答道:「並不是我知道得清楚,而是這把刀將它的精力告訴我。」   「墨玉刀自己的告訴你的?」   「是啊,就在你昏睡的時候,它一邊流淚一邊跟我說的呢。」   雲修笑了笑,「先生說笑了,刀怎麼會說話?」   神秘人搖搖頭,「你錯了,萬事萬物都會說話的,你之所以聽不到,是因為你沒有用心去聽。」   雲修笑著低下頭,不再說話,他心想眼前這個人一定是個在沙漠裡修煉的修士之類的人。   這種人經常會出現幻覺,覺得自己受到了天神的啟示。   神秘人空靈的眼神望著低著頭的雲修,彷彿一眼就將雲修徹底看穿一般,但是他沒有說什麼,而是問道:「年輕人,你信不信命?」   雲修搖了搖頭,「只有軟弱的人才會信命!」   神秘人又問:「那你相信什麼?」   雲修答道:「我相信我自己。」   神秘人這次是第一次明顯地笑了起來。   笑完之後,他將手伸到雲修的眼前,「可以把你的墨玉刀借給我一觀嗎?」   雲修想了想,心想他倘若要危害自己,早在自己昏睡的時候就動手了,於是他就將墨玉刀遞給了神秘人。   神秘人將墨玉刀接在手裡,親暱地包涵愛意地撫摸了一陣之後,緩緩將墨玉刀抽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墨玉刀居然發出一陣洞徹心扉的動人的音樂聲,彷彿天籟之音一般。   這聲音讓人情不自禁地,感覺到是兩個最深情的戀人相遇時刻內心所散發的至情至性的歡悅。   將墨玉刀拔出之後,神秘人將刀輕輕在左揮一下,空氣中散發出一陣輕輕的人的清澈的歡笑聲,這聲音彷彿是男人,又彷彿是女人。   之後,神秘人將刀緩緩又轉,空氣中便響起一陣淡淡的歎息聲,這歎息聲帶來一種深深的悲哀之感,讓人有一種落淚的衝動。   最後,神秘人將墨玉刀在空氣中劃了一刀美麗的弧形,回到了刀鞘當中,在這過程當中,墨玉刀發出一聲空靈的,彷彿與塵世毫無干係的輕響,讓人有遁世遠遊之衝動。   當神秘人將這三刀使完重新還給雲修的時候,雲修還沒有反應過來。   雖然還只是個二流刀手,但是雲修非常清楚的知道,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三刀其實蘊含著無窮的使刀真理。   當今世上,任何一種精妙的刀法與這三刀比起來,都只不過是二流而已。   更準確的說,這三刀之精妙似乎並不像是人類所可以掌握的,而眼前這個人卻可以使得如此之輕鬆自如。   「先生,你是誰?」   雲修反應過來之後,他終於跳下床,問道。   神秘人看了看雲修,「你現在是看不到我的名字的,等到有一天你可以完全拋棄你心中的仇恨的時候,你就會見到我的名字了。」   「好了,我跟這片沙漠的緣分已盡了,我該離開這裡了。不過,我跟你總有一天還會見面的。」   神秘人說完,仰首長歎了一聲,轉身向小茅屋外走去。   「先生,剛才你使的是什麼招數?」雲修追上去問道。   「第一刀叫忘情歡,第二刀叫無情恨,第三刀叫不動明王。」   雲修還想再追上去多問幾句,但是這時候沙漠突然吹起一陣大風,無數的黃沙撲面而來,弄得雲修不得不用手掩面,遮住這些塵土。   當大風稍停,他再次張開眼的時候,就不再看到那個神秘人了。   不一陣,大風完全停了下來,烈日高照,萬籟俱靜,身後的小茅屋裡空空如也。   除了自己以外,整個沙漠裡一點生命的痕跡也沒有。   抬頭看著炙熱刺眼的太陽,雲修恍然之間,完全分不清一切究竟是夢幻還是真實。   他所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自己記住了這三刀,忘情歡,無情恨,不動明王。 第二集 第六章 重回天火     在小茅屋附近徜徉了一陣之後,雲修發現小茅屋不遠處竟然會有一口深井,深井旁還有一個大大的水囊。在沙漠裡居然有這樣一個東西,實在是一個大大的奇跡了。   這讓雲修愈發肯定,那個人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他沒有時間再想這些了,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呢。   何況,那個人不是說過了嗎,他們總有一天還會再見面的。   在深井裡打水將水囊裝滿之後,雲修將水囊放進自己的戒指裡,然後就開始踏上返回天火盜賊團的旅程。   因為一點東西都沒有吃的關係,而雲修的身體原本就不是那麼強壯,在沙漠裡走了大概兩天之後,雲修就有點體力不支了。   好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個村莊。   因為身上的錢囊早就被颶風給搶了去,所以彎著腰走進村莊的雲修身上是身無分文。   不過,當雲修向村莊裡的這些人請求食物的援助的時候,他受到了極為熱烈的歡迎。   幾乎全村子的女人都跑到他身邊來,把食物堆到他的手裡,幾乎都要堆成一座小山了。   唉,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來,做人還是要長得帥啊,做什麼事情都佔便宜。   吃飽喝足之後,雲修又盛情難卻的在村子裡休息了一晚。   晚上,他才知道自己原來現在身在弋遠國邊境的一個小村子。   第二天一起早,雲修就發現身邊堆滿了各種首飾,看著這堆首飾,雲修苦笑不已,早就聽說過弋遠國的女人示愛有個習慣,那就是乘著男人熟睡的時候,將貼身佩戴的首飾放在他的身邊。   如果他接受了這份首飾,那就表示他接受了她的愛意。   最後,雲修想了想,在這堆首飾裡挑了兩三樣最值錢的首飾,並且留下紙條,表示自己因為缺乏盤纏,所以拿幾樣首飾傍身,將來一定派人親自送還。   之後,雲修便乘著天色還沒有完全亮,趕緊逃也似的溜出了這個村莊。   站在村口的時候,雲修有些猶豫,不知道到底是應該去米大雅城還是昂素山區。   想了想之後,雲修覺得夜鶯莊園這件事一定讓米大雅的守軍變得十分緊張,那麼洛登等人是絕對不可能還會回到香格拉裡酒店了。   這樣想著,雲修便下定決心,先回到昂素山區再說,主意一定,雲修便馬上出發,三天之後,他便出現在了昂素山區。   在山下的時候,他還被天火盜賊團的哨崗給攔住,好生盤問了一番。   如今在山上負責守備的已經不是烏塞曼那一輪了,雲修畢竟是個新人,看上去面生,這些人盤查他也屬正常。   不過,當他報出「梅川內庫」的名號之後,這崗哨人員馬上對他表現出十分尊敬的樣子,「你就是救了團長一命的梅川大人?」   雲修做出得意地樣子笑了起來,「談不上救,只是把馬讓給團長騎而已。」   「兄弟真講義氣,以後你在我們天火盜賊團一定是扶搖直上,以後要記得照顧小弟啊,我的名字是……」   一聽到這小賊這樣套近乎,雲修就覺得有點疲憊,怎麼個個強盜都這麼喜歡拉關係。   跟他敷衍了幾句之後,雲修便走上山來,到了山上,他才知道烏塞曼已經帶上原來的百多號人離開了這裡,現在留在這裡的是馬□以及他麾下的另一百多人。   這次見到雲修,馬□的態度與上次截然不同,他大踏步地走上前,用力地拍雲修的肩膀,「好小子,看你長得娘娘腔,可是關鍵時刻像個真男人!」   雲修咧開嘴,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副團長,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我有資格做個強盜。」   「絕對有資格!不止有資格,這次你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大哥一定會好好賞你的!」馬□看著雲修,大聲地說道。   馬□是個跟黑龍有些類似的莽漢,並沒有多少心計,只是靠著一身豪勇在這強盜團中立足而已。   「團長他怎麼樣了?」   「大哥他沒事。上次我們進攻夜鶯莊園的時候,真他媽邪門,突然來了龍捲風,我們有好幾百兄弟都被捲上了天,不過我跟大哥都沒事。現在大哥正躲在摩挲裡,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說到這裡,馬□的表情有些陰鬱。   看馬□這表情雲修便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如意的事,但是他也不好直接多問,只是點點頭,「團長沒事就好,只要團長在,我們就有主心骨了。」   馬□笑了笑,問雲修,「不要光是說大哥,你小子呢,有上百兄弟看著你被龍捲風捲上天,居然還可以活著回來,真有你的。」   雲修搖搖頭,將這一路的發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講了一通,當然那神秘人與那茅屋是要忽略不計的。   聽完雲修的講述之後,馬□大笑著搖頭,「你小子命真硬啊,這樣都不死,整個世界都是你小子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雲修心裡盤算著怎麼從馬□的嘴巴裡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給套出來,所以跟著笑的時候也就不是那麼賣力了。   剛剛笑完,雲修就問道:「烏塞曼中隊長呢?怎麼不見他?還有黑龍,這裡好像沒有一個我熟悉的人。」   「他們都到摩挲裡去跟大哥會合了,每次出現大事的時候,大哥都會把烏塞曼調到身邊去。因為大哥認為烏塞曼是我們整個盜賊團中最有智慧的人物。」   「大……事?」雲修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自言自語道。   馬□看了雲修一眼,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嗨,你現在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說了吧。這次進攻夜鶯莊園,大哥的核心中隊受到從所未有的重創,減員過半。這個時候,魯瑞跟薄折爾還有曼斯這三個傢伙就開始有點不老實的跡象呢。」   雲修一聽,就知道這三個人是天火盜賊團的三個盜賊團中隊長,至於更詳細的資料他就不知道了。苦森城治安官的諜報能力畢竟是有限的。   於是,雲修裝傻問道:「魯瑞?薄折爾?曼斯?這些都是什麼人?」   「這些人就是第一而四中隊的中隊長。」   「他們……怎麼了?」雲修小心翼翼地說道。   「看情形,他們很有可能想要自立。」馬□緊鎖雙眉地說道。   「啊?怎麼會這樣?他們怎麼敢?」   馬□苦笑了一下,「這有什麼不敢的,現在我們核心中隊的實力不足五百人,加上烏塞曼的第三中隊也就是一千一百人,他們三部起來有將近兩千人。他們真要是有什麼動作,我們又敢對他們怎麼樣呢?」   「他們難道不是洛登的忠實部下嗎?怎麼稍收挫折,就萌生翻意呢?」雲修不解地問道。   馬□搖搖頭,小聲罵道:「操,出來做強盜,誰能賺來錢就跟誰,哪有他媽的什麼忠實可言?」 第二集 第七章 找到擋箭牌     接著,馬□就將天火盜賊團的組成部分以及原始歷史講了一下。   這樣,雲修才知道,原來除了烏塞曼以外,這三個中隊長都是帶著自己的人馬過來投奔洛登的,這三個中隊也是在他們自己的原班人馬上擴充起來的。   在天火盜賊團中,真正絕對服從洛登的,除了他的核心中隊以外,就只有烏塞曼的第三中隊。   其他三個中隊只是因為洛登個人的指揮能力,以及在盜賊圈中的聲名,還有就是因為他可以給他們帶來巨額的利潤,才聽命於他而已,根本就沒有多少忠誠度可言。   這些人在洛登受到重創之後,有些什麼想法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馬大哥,我有件事想不通。」   意識到馬□對自己有些好感之後,雲修乾脆關係一拉到底,直接跟馬□稱兄道弟起來。   而馬□對他這種稱呼倒也不反感,「說吧。」   「既然他們三個擁有的實力已經比團長要大,那他們為什麼不馬上自立或者去投奔別人呢?他們到底在猶豫什麼?」   馬□本能地望了望四周,然後歎了口氣,「那還不是垂涎我們天火盜賊團的公積金嘛!」   「公積金?」   這個名詞讓雲修感到很新鮮,強盜這種團體也會有公積金?   「是啊,天火盜賊團自從成立那一天起,大哥就立下規矩,天火盜賊團任何一個部分所擄掠來的財物都要留下十分之三做為公積金,其他的十分之七分給各級兄弟們。日積月累,這筆財物的價值現在已經很驚人,但是除了大哥以外,誰都不知道這筆財物到底放在什麼地方。」   「喔……」雲修長吟一聲,「原來這些傢伙是盯著這筆財寶。」   「是啊,不然你以為他們還會講什麼感情嗎?操,講感情的有幾個會來做強盜?」馬□不屑地說道。   「那咱們應該給團長想個辦法逃開這個危機才可以啊!」雲修說道。   馬□有些苦惱地點點頭,「是啊,我也是這麼想來著,可是我這個木魚腦袋,想了好幾天,什麼也沒有想到啊。」   雲修聽到這裡,笑了笑。   看到雲修在笑,馬□馬上問道:「你小子在笑什麼?」   「我笑是覺得馬大哥你完全不必這麼苦惱,既然團長那麼重視烏塞曼,那麼烏塞曼一定會給他出好主意的。到時候,我們只要認真執行就好了。」   「我昨天聽到摩挲裡傳來的消息,烏塞曼已經跟大哥說了,目前的局面只有打個大仗,讓兄弟們都得到好處,那樣這三個傢伙就折騰不起來了。既然我們控制不住他們,那他們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他們手下的小隊長。強盜原本就是因為利益才走在一起的,只要看到錢,誰管誰是頭啊。」   聽到這裡,雲修在心裡自言自語道,「果然!」   「只是,烏塞曼和大哥還沒有想好選什麼地方下手,這次行動只許勝不許敗,所以他們很謹慎。可是,眼下這些傢伙的聯繫越來越頻繁,誰也保不準他們什麼時候就會逼宮,我們時間不多了啊。」   馬□看上去很心焦。   雲修眨了眨眼睛,淡淡地問了一句,「大哥,據說你跟團長都是通海軍官出身?」   馬□點點頭,「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啊!」   「那你們在苦森城駐紮過嗎?」雲修又問。   「我在那裡駐紮過一年。」馬□答道。   雲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是不再說話。   見到雲修這個樣子,馬□便轉過身,用力拍雲修,「你小子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雲修有些猶豫地嘖了一聲,「想是想到了,可是我不知道可不可行。」   「哎呀,不管那麼多,你先說來聽聽。」馬□著急地問道。   「是這樣,我曾經冒充風宇國人,在苦森城那裡混過差不多一年的幫派。我知道那裡幾個主要幫派鬥爭得很厲害,時刻都想消滅對方,我在想,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哎喲,你就直接說重點吧,我都快被你急死了,你怎麼又變得娘娘腔了。」   「現在,苦森城的情況是這樣的,鐮刀幫,禾馬幫,風衣幫以及光頭幫,分別控制著東南西北四個城區。其中東城區的鐮刀幫跟西城區禾馬幫勢成水火。而據我所知,鐮刀幫在苦森城東城區城郊有一片規模較大的地下賭場,為了那些賭客的方便這裡還有一批配套的地下錢莊。而這些參加賭博的人數遠在夜鶯莊園之上,賭資也只多不少。如果我們可以突襲這裡的話,那麼我們可以賺到的至少是夜鶯莊園的兩三倍!」   雲修說得馬□口水都開始往下流,「他娘的,確實是筆大買賣啊。可是我雖然在那裡服役過一年,對這一代的地形還算熟悉,可是畢竟多年不在了,很多情況不熟悉,難度很高啊!」   雲修笑了笑,「我既然想到往這裡下手,自然不會想不到這一層。所以這一次,我們的行動還應該找個內應。」   「內應?到哪裡去找內應?我們很少在那一帶活動,沒有什麼人脈啊!」   「難道大哥忘了嗎,我剛才不是說過我在苦森城混了一年幫派嗎?而且我還做到了坐堂的位子呢。」   馬□一挺聽,大喜道:「哎呀,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你既然這麼說,一定有什麼辦法吧,快說。」   「我剛才已經說了,鐮刀幫跟禾馬幫水火不容。而那片賭場和地下錢莊是鐮刀幫的命脈,如果我們突襲它,那麼對於禾馬幫無疑是很有利的。我曾經在禾馬幫待過,我知道禾馬幫的老大摩頓在治安官那邊很有辦法,消息也很靈通。如果我們有他做內應的話,這次成功就必勝無疑了。」   「哎呀,好辦法,那你趕緊去聯繫。」馬□大喜過望道。   雲修搖搖頭,「不行,不能由我去。我之所以離開苦森城來投奔天火盜賊團,就是因為摩頓懷疑我殺了他的坐參,我才不得不離開的。現在我給他報信,他一定是不信的,恐怕要壞大事。」   「那怎麼辦?我們這裡,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認識他啊!」馬□苦惱地說道。   雲修笑了笑,「摩頓這個人我瞭解,他日夜想著怎麼消滅鐮刀幫,現在有個盟友送上門,他高興都來不及,更何況盟友是我們聲名赫赫的天火盜賊團?所以,只要洛登團長修書一封,他一定會趨之若騖的。」   馬□想了想,說道:「嗯,你說得有道理,這樣的話,我現在就跟你一起到摩挲裡城裡去,跟大哥親自把這件事情說一下,好趕緊行動起來。」   這時候,雲修卻說道:「先不忙,我還要跟大哥說一件事。」   雲修說道:「我跟裡娜小姐的事,已經在團裡被很多人眼紅了,如果這次計策又是我所獻,然後又僥倖成功了的話。我想,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嫉妒我。洛水話有言,木秀於林,風必催之,起來得太快,我怕反而對我的將來不利。所以這個計策,我希望大哥不要說是我獻的,只說是你自己想到的。不知道這個要求,大哥能不能答應我。」   馬□愣了愣,然後大笑著拍了拍雲修的肩膀,「好小子,你真會做人,以後一定比我強上百倍!哈哈哈哈哈!」   他心裡卻在想,「這不是廢話嗎?把這麼大個功勞讓給我,我能不答應嗎?」   就在馬□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雲修提到身前的完美的擋箭牌。 第二集 第八章 馬□獻計     兩人商量完畢之後,雲修和馬□就上路趕往摩挲裡。   因為急著邀功,所以馬□趕路趕得特別急,天都還沒有黑的時候,他們兩人就趕到了摩挲裡城內,並且很快找到了洛登所在的一個聯絡點。   當他們走進聯絡點的房間,看到洛登和烏塞曼正圍著一張地圖在討論著些什麼,言語間兩人的眉宇間都透露出濃濃的難色。   看來,討論並沒有什麼實質的結果。   「大哥,你看我給你帶誰來了!」   站在門口,馬□的聲音大得出奇,把雲修的耳朵都震得發顫,讓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苦森城肥碩的治安府長。   「雲修!」   當看到雲修再次活生生地站在門口的時候,洛登顯得格外激動,他霍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踏步地走到雲修身邊,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裡。   「我的好兄弟,真是蒼天有眼,你還活著!」   洛登這種粗豪汗子在這一刻迸發出來的熱情的情感,讓雲修都感到有些感動,但是這種感動只是轉瞬即逝。   感動過後,他就恢復了完全的理性,然後,就是自然而然的表演。   「團長,我只是盡了一個隊員應盡的義務而已,你不需要這樣特別重視的。」   洛登大笑了一陣,將雲修稍微拉開一些,確定雲修沒有受什麼傷之後,才說道:「梅川,現在滿世界都是盜賊,但是像你這麼純正的強盜是越來越少了。」   雲修笑了笑,答道:「我的夢想就是要做一個純正的強盜啊!」   洛登用力地點點頭,「嗯,你行的,來,坐下,跟我說說你這幾天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身上一點傷都沒有,我明明看見你被龍捲風捲上天的!」   雲修又照跟馬□所說的那樣,將這幾天的經歷說了一遍,只是語氣要輕描淡寫得多,沒有那麼添油加醋了。   聽完雲修的講述之後,洛登笑著點點頭,「梅川,你這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將來一定大有出息啊!」   說完,洛登沉吟了一聲,「這樣,我任命你為我們天火盜賊團第五中隊隊長,等到我們處理完眼下的危機,你就可以自組中隊,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應該沒有問題。」   雲修重重地點點頭,說道:「多謝團長提拔。」   一旁的馬□艷羨地拍了拍雲修的肩膀,「好小子,你的運氣真好,我跟了團長這麼多年,都沒有試過擁有自己的中隊呢!」   洛登瞪了馬□一眼,說道:「就你這腦子,讓你獨立帶領中隊行動,你覺得你行嗎?你啊,最適合就是做副的,從當兵的時候你就是這樣。」   馬□不服氣地仰起脖子,「大哥,你可不要小看人,這次我除了帶雲修來見你,我還給你帶了個好主意來。」   洛登呵呵一笑,「哦?這可就新鮮了,你也會有有好主意的時候。」   馬□生氣地別過臉,「大哥你再這麼看不起人,我就不說了。」   洛登笑了笑,「好好,我先不笑你,你把你的好主意說出來。」   馬□胸有成竹地咳嗽了一聲,開始說起他的主意來。   一路上,雲修各種細節都教給他了,他能不胸有成竹嗎?   「大哥你也知道,我曾經在苦森城守過一年。我在那裡的時候,我對那裡有一定的瞭解。那裡的幫派一共……摩頓的禾馬幫跟東城區的鐮刀幫……如果大哥你可以給他寫信表示裡應外合,並且許給他一定的報酬的話,我想那個傢伙一定會答應跟咱們合作的……到時候由他們提供準確的情報,裡應外合,沒有道理不成功。」   馬□將雲修將他教的一口氣全都說完了。   他全都說完之後,洛登一臉驚訝地愣了好久,然後才開心地笑著打了馬□一拳,「馬□,看來我真是小看你了,看不出你居然還能有這麼個好主意。」   說完,洛登轉過身問烏塞曼,「烏塞曼,你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烏塞曼低頭想了一陣,點點頭,「可行!」   得到烏塞曼的肯定之後,洛登愈發地開心了,「馬□,你看,連烏塞曼都同意了你的主意,你真行,進步夠快!」   馬□得意地仰起頭笑了起來,「那還用說!」   而這個時候,雲修看到烏塞曼的眼睛卻在有意無意地總是在自己身上游弋。   這讓雲修又少不得升起一陣心虛的感覺,這種感覺在他心裡閃起之後,他的心裡突然升起一陣強烈的殺意——一定要殺掉這個唯一可能可以完全看透自己計劃的人,這個唯一一個可以一手毀掉自己苦心經營的計劃的人。   雖然,雲修在心裡對烏塞曼有一定的好感,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心裡下定殺掉他的決心。   「好了,雲修,不要光跟我們說,快去見見裡娜吧。她跟我們一樣,以為你出了事,這幾天哭得都不成人形了,現在在隔壁的房間裡昏睡過去了,你快去安慰一下她吧。」   高興之餘,洛登對雲修說道。   雲修點點頭,然後臉上展現出羞澀與興奮的笑容,小跑著離開房間,聲後是一陣哄笑聲。   雲修離開房間之後,推開隔壁房間的門,看到裡娜正躺在床上睡覺,看上去十分憔悴。   但是對於這些,雲修只是一掃而過,他走過去,坐在裡娜的床邊,然後開始思考著怎麼盡快把烏塞曼給除掉。   當他坐在床邊想得正入神的時候,躺在床上的裡娜醒了過來,看到雲修正坐在旁邊。   她剛開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只是幻覺,過了一陣,她才確定確實是雲修。然後她就不管不顧地撲在雲修身上,號啕大哭起來。   突如其來的大哭聲讓雲修從自己的思索中驚醒過來,然後他就看到掏心掏肺地號啕大哭的裡娜。   看著,裡娜哭得這樣動情,他心裡卻沒有一絲的空洞。   只感到一陣濃濃的悲哀,為裡娜居然為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而如此之受煎熬而悲哀,為自己居然會欺騙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子,為自己聽到如此之動情的哭聲也絲毫不為所動感到悲哀。   接著,部分演戲的因素,部分內心真實悲哀的驅動,雲修也陪著裡娜流起淚來。 第二集 第九章 刺殺烏塞曼     晚上,好不容易哄得裡娜睡著之後,雲修來到了烏塞曼的房間。   他輕輕地敲了敲門,很快身著睡衣的烏塞曼就走過來把門打開,這實在不是烏塞曼的風範,這種感覺讓雲修微微感到有些驚訝。   「我就知道你會來。」烏塞曼包涵深意地說道。   雲修心底微微一個蕩漾,但是臉上面不改色道:「是啊,苦森城的計劃太大了,我想來跟你仔細討論一下。」   「那進來吧。」烏塞曼閃開身子,將雲修讓開門。   雲修走進房子,坐在了座位上,看到在自己座位的正對面約兩米的樣子正是放茶水的地方,故摸了一下距離以及烏塞曼的反應之後,雲修心裡打定了主意。   烏塞曼剛剛在他對面坐下,雲修就說道:「哎呀,口突然有些渴,能不能麻煩你弄點水給我喝。」   烏塞曼一動不動地盯著雲修,越盯雲修心裡越沒底,幾乎就要忍不住馬上出手了,但是到底還是被理智壓制住,沒有動作,而是笑著站了起來,「對不起,我還是自己倒吧。」   烏塞曼收回目光,笑了笑,說道:「你很大膽,對於敵我的實力也很瞭解,如果不是因為我一直對你有特殊的疑惑的話,說不定,我現已經死在你的刀下了。」   雲修放鬆地笑了起來,「烏塞曼,你到底都在說些什麼呀。」   烏塞曼絲毫不為所動地繼續說道:「我說你大膽,是因為你敢公然走進我的房間來刺殺我。這樣看起來,要是我被刺殺你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開干係,但是其實你只要在刺殺我馬上做出追趕的樣子,跑出房間,大喊『不要跑』就可以了。然後,你就可以安然無事地躲過大家的疑惑,這一是因為你現在正得大家的信任,我跟你也沒有結仇,對你還不錯,你表面上沒有殺我的動機。二是因為我隱瞞自己的過去,這就很容易讓大家聯想我一定是得罪了什麼厲害的人物,而這次正是這些人找到我的行蹤,才派人來把我幹掉。是這樣吧,你就是打算這樣解釋吧?」   雲修聳聳肩膀,「繼續說下去,我覺得你講故事滿有一套的。」   「我對敵我實力很瞭解,是因為你知道你和我武技之間有差距,你不可能正面殺得了我。而在我轉身倒茶這樣狹窄地空間裡對我進行突襲,你的成功率超過九成半。」   雲修抿著嘴巴,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了?你說的這些我覺得很好玩,但是我難以想像你真的這麼認為……」   烏塞曼伸出手打斷雲修的話,說道:「好了,雲修,我已經知道是你了。」   烏塞曼此言一出,雲修眼中精光暴射,殺意流露無疑。   「雲修,你不必緊張,如果我真的想壞你的事,那我在下午就會直接說出來。」   雲修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光芒略去,然後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烏塞曼笑著站了起來,「沒想到真的是你。」   烏塞曼這話讓雲修又上當的感覺,他的手開始摸向腰間的刀。   「放心吧,我不是在算計你,我只是不是那麼確定而已。五年前,我隨赫連勃大將軍看到你的的時候,你好像還只有這麼高吧,想不到如今竟然生得這麼高大俊美了。」   烏塞曼說著,用手在腰間比了比。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曾經是你父親的第二副衛隊長。」   烏塞曼這麼一說,雲修的腦子裡突然跳出一個畫面,「我記起來了,父親曾經說過要讓你做庫倫的老師。」   「事實上,我就是庫倫的老師。」   原來,烏塞曼後來外調去某個軍區做萬騎長,後來在聽到赫連勃陣亡,庫倫起兵造反的消息之後,馬上棄軍前往投奔庫倫。   因為是逃兵,被全國通緝,烏塞曼一路都走得很小心,所以行程不快。   當他來到庫倫的起兵地點的時候,他所看到的只是滿山遍野的叛軍的屍首。   聽周圍的人講,是庫倫的哥哥帶兵平定了此地,並且將庫倫的腦袋帶回了帝都。   之後,心灰意冷的烏塞曼便加入了天火盜賊團渾渾噩噩的混日子。   「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懷疑你是雲修,因為你跟我五年前看到的時候,相貌雖然已經大不一樣,但是那種高貴、沉著,城府的神色卻幾乎是如出一轍。但是我僅僅只是懷疑而已。直到我那天晚上在帳篷外聽到你的哭聲,我就愈發地懷疑了。再到這次,你教馬□獻計,我就覺得八九不離十了。生得像你這麼俊美,城府如此之深,又如此之居心叵測,又如此年輕的人,當今世上,除了大將軍的大兒子之外,恐怕不再有第二人了。」   雲修苦笑了笑,「過獎了。」   兩人沉默了一陣,烏塞曼問道:「庫倫是你親手殺的嗎?」   雲修聽到這話,臉色和聲音變得冰冷,「不是,但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而且是不情願地死了。而他死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無能為力。」   烏塞曼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大將軍說得果然不錯。庫倫雖然看似強而有力,但是實際上真正強而有力的是他這個斯斯文文,凡事都喜歡講道理的大兒子。雲修,你知道你的父親曾跟我說過一句什麼話嗎?」   雲修看著烏塞曼。   「他告誡我,可以忤逆他,但是在有生之年,千萬不要忤逆他的大兒子,不然就會付出我所無法承受的代價。我現在有點開始明白為什麼大將軍這麼說了。你這個文學院的學士內心的決心被釋放出來之後,即使是我們這些殺人如麻的軍人也完全無法對抗。」   雲修愣了一陣,用力甩了甩腦袋,「我不想再說過去,我只想知道眼下你是我的盟友還是我的敵人。」   烏塞曼看了雲修好一陣,長長地歎了口氣,問道:「洛登可以不死嗎?」   雲修抬起眼睛,看了烏塞曼一眼,答道:「只要殺過人的人就沒有資格要求別人的仁慈,即使他或許不是什麼壞人,甚至很可能是個好人。」   說完,雲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烏塞曼的房間。   他的身後,是烏塞曼無奈的歎息。 第二集 第十章 摩頓入套     第二天,洛登、烏塞曼、馬□、雲修等四人再次商量了一些細節之後,由洛登口授,烏塞曼執筆寫了一封信。   中午的時候,洛登就派專人騎上最快的馬前往苦森城。   在這個人出發之後,雲修便跟裡娜出去逛街了。   在裡娜在琳琅滿目的服裝店裡試穿衣服的時候,雲修借口上廁所,馬上拐到附近的郵政局,用最高價,使用郵政局提供的八小時一匹的特快專馬寄出了一封信。   目的地與洛登派出的那匹馬相同——也是苦森城,不過他的這封信的對象不是摩頓,而是苦森城治安協查莫裡。   在這天半夜的時候,洛登的信使就來到了禾馬幫在苦森城西城區的老巢。   「老大,有個信使要見你。」   這個時候摩頓已經躺在了床上,十分惱火,「信使?什麼他媽的信使?不見!」   「他不說,只是說有一封跟老大性命攸關的信要送給老大。」   「性命攸關?」   摩頓從床上坐了起來,想了好久都想不出有什麼「性命攸關」的人要給自己寫信。   想了老半天之後,摩頓最後還是決定見這個信使,他倒很想看看,這到底是封什麼樣「性命攸關」的信?   「好吧,讓他在客廳等我,我馬上去。」   信使在客廳等了不一會,摩頓就出來了。   「我好像沒見過閣下吧?」   摩頓看這個信使一點也不認識,於是便有些疑惑地問道。   那信使是洛登一個得力的手下,辦事能力還是有一些,他站起來拱了拱手,說道:「我是小角色,摩頓老大不認識我是正常的,我讓我送信來的人,我想摩頓老大一定會有所耳聞。」   「喔?什麼人物這麼了不得?」摩頓笑了笑,問道。   「天火盜賊團團長洛登。」   這個名字一出,摩頓的神情果然微微一變,在通海國國內這個人可是大名鼎鼎,算是通海國出土的強盜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啊!   「洛登?我跟他好像沒有什麼交情吧。」   「多餘的話,我不必多說,我們團長的信就在這,請你看完信再說。」   信使說著,將信遞給摩頓,摩頓有些猶疑地將信接了過來,照著燭火,看了起來,越看他的心裡越喜。   原來,這洛登是找自己結盟來的。   自從華翼死去,雲修離開之後,禾馬幫不僅在東城區第三大街的勢力沒保住,就是自己在西城區的勢力範圍也時常受到鐮刀幫的挑戰。   現在如果能夠得此強援的話,那實在是從天而降的好事,如果能夠按照信上所說,將鐮刀幫在東城郊的財源一刀剷除,那麼對於自己更是大大有利。   這實在是怎麼算都是太划得來的買賣啊!   雖然心裡無比的歡欣,但是為了自抬身價,摩頓還是裝作一臉平淡地將信折了起來,然後說道:「洛登團長這麼看得起在下,實在讓我受寵若驚,這樣,還請信使在苦森城稍待幾日,等我將其中細節仔細想清再答覆你如何?」   那信使聽到這裡,便站在這裡,說道:「如有可能,希望可以盡快,因為洛登團長特命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三天之內必須趕回總部。所以,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等待。」   摩頓點點頭,「我一定盡快答覆。」   信使行了個禮,說道:「既然事已談完,那我就不打擾摩頓老大休息了,我在香榭里酒店靜候佳音。」   說完,信使就大踏步的離開了老巢。   看著這信使高昂著離開的背影,摩頓不禁輕輕地讚歎道:「唉,做強盜都做得這麼神奇,連個信使都住得起一品酒店,天火盜賊團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第二天,摩頓又四處打聽了一下,得知天火盜賊團最近在米大雅城附近受到了一次挫折,正急於尋找新的戰機來鼓舞軍心。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摩頓就更加吃了顆定心丸。   晚上,就親自擺了一桌酒,請信使大吃了一頓,並且親自修書一封讓信使帶回給洛登。   倘若華翼在的話,是絕對不會讓他這樣輕率地下決定的。   但是問題是華翼已經死了,整個禾馬幫已經沒有誰能夠給摩頓像樣的意見了。   信使吃完酒宴之後,連夜趕回摩挲裡總部。   他趕到摩挲裡的時間,是第二天上午。   洛登沒有想到摩頓會這樣快回信,打開信一讀,更是大喜過望,這摩頓不僅同意了聯合,甚至將這次行動的各項收益詳細地列了細項,並且嚴格地規定了他自己應得的部分。   這就證明摩頓對於這次行動的積極性與誠意皆是非常的高。   將信讀完之後,洛登開心地拍了拍馬□的肩膀,「馬□,這次你立了大功,看來我從前確實是小看你了。苦森城東城郊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就給你第六中隊的番號,你以後就可以兼任第六中隊的中隊長。」   馬□一聽,得意地笑了起來,同時感激的目光瞟向雲修。   雲修笑了笑,低下頭,沒有說什麼。   而烏塞曼則只是淡淡地揚了揚眉毛,並沒有顯得很開心。   「好吧,既然苦森城方面確定下來,那我們就可以把那些傢伙找過來開會了!」高興完,洛登吩咐道:「烏塞曼這件事情由你去辦,你就告訴他們我們要組織一次大行動,讓他們全部到這裡來集合。告訴他們,這次行動完了,他們想分家就分家,想怎麼樣都行,我不管他們了。但是這次不來的話,天火盜賊團的公積金他們一分都拿不到。」   「是!」烏塞曼先是應道,然後又問道:「怎麼,團長,你終於下定決心要整治他們了嗎?」   洛登點點頭,眼中殺機頓現,「從前覺得他們只是桀驁不遜了一點,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我終於看透了,對這些人不可以太仁慈。這個行動結束的時候,就是我們最有機會進行清洗的時候,也是不得不清洗的時候了。」   烏塞曼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團長,其實你早就該清洗,現在才想到動手,略微晚了一些啊!」 第二集 第十一章 連環計     在洛登的強壓下,另外三個中隊長雖然心裡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全部都在指定的時間內來到了洛登的面前。   雖然在背後把話說得很絕,但是在見面之後,洛登對他們還是寬慰有加,又是自我批評,又是許諾,又是稱兄道弟。   把這三個中隊長都給弄得有點心中有愧了。   寒暄完了之後,洛登就開始跟他們講解這次進攻的苦森城郊的計劃。   馬□對地理環境的熟悉,苦森城內部的內應,再加上巨大的收益,讓三個中隊長們暫時將分裂之心和公積金拋到九天雲外,都開始真心誠意地聽起洛登的指示起來。   天火盜賊團這邊佈置好之後,洛登又再次派人聯絡摩頓,向他報告這邊的進度。   在收到洛登新的詳細的報告之後,摩頓就派人將科爾請到苦森城裡最好的天上人間酒店吃喝玩樂了一圈,又送上了巨額的金錢。   當然,在最後會提一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自己僱傭了一批人進攻東城郊鐮刀幫的賭場和地下錢莊,請科爾到時候務必讓那些治安官們的行動稍微遲滯以及混亂一些。   拿著泛大陸銀行的支票的科爾滿口答應,「沒問題,但是最好行動快一些,行動就是再慢,三個小時後,我們也該有個把中隊出現啊!」   摩頓滿臉堆笑道:「知道,知道,這個我會吩咐他們的。」   「不過,這次,你要是能把鐮刀幫吃掉,那他那份份子錢往後可是該你交咯。」   摩頓毫不猶豫地答道:「那是當然,我只會比他們多,只會比他們多!」   「那就好!」   吃飽喝足,玩得筋疲力盡的科爾在清晨的時候,才離開天上人間,而這過程摩頓一直好好的陪著。   送科爾回家之後,摩頓馬上讓信使給天火盜賊團寫信,說明治安官方面已經辦好。   而在他派信使出發的時候,莫裡已經出現在了科爾家裡。   搖了搖手裡的寫著五百萬的支票,科爾對莫裡得意地笑了起來,「如果摩頓這傢伙不是這麼大手筆,我都不相信你的情報是真的。」   莫裡立正答道:「府長,我的情報來自天火盜賊團內部,絕對準確。」   「嗯,現在我完全相信了。」科爾點點頭,「五百萬,我操,五百萬是什麼概念,你這個協查的價錢都才六百萬。送我五百萬,來的人會簡單嗎?」   緊接著,科爾就開始浮想聯翩起來,「天……火盜賊團!要是我能把它打掉,我一定可以升到省裡去,將來說不定可以升到總監部去,呵呵,真他媽的,這個摩頓真有本事,居然送給我這麼一個大禮,我真有點捨不得弄死他了。」   說著,科爾轉過臉看著莫裡,咧著嘴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我還跟他說,以後等他吞併了東城區之後,鐮刀幫的份子錢也要他交。我真的覺得我應該去當演員,份子錢,呵呵,要是能夠全殲天火盜賊團,誰他媽還要份子錢?」   莫裡一直立正站在科爾身邊,一言不發,他已經習慣了他這個上司這副嘴臉。   「囈,摩頓死了,那個絲繞豈不是沒有人了嗎?我操,我怎麼沒想到這件事!」突然,科爾高興地笑了起來,「我決定了一件事,等我升了官,我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娘們帶到省裡去。」   莫裡眨了眨眼,勸道:「絲繞雖然美貌,但是畢竟出身青樓,而且又是摩頓這種黑幫頭子的情婦,如果科爾大人跟她有染的話,恐怕會影響您的仕途。」   科爾愣了一陣,然後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你說得對,這臭娘們,跟誰不好,居然跟摩頓這傢伙,害得我都不能把她摔上床,真是他媽的遺憾啊!」   站在科爾旁邊,莫裡越來越認同雲修的想法,他在心裡想,「就連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都可以當上府長,而且馬上要當上副監督,將來還真有可能到總監部去,那我莫裡當上治安總監又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呢?」   收到摩頓的回信之後,洛登就馬上發出行動的指令。   各方面的人馬都在換裝之後,一起向苦森城出發。   裡娜原本也要跟去,但是被洛登嚴加痛斥,不得不留在了摩挲裡城中。   而她在雲修又臨出發前,又少不得將雲修叫到城裡好生纏綿一番,然後才肯放雲修離開。   費了好大的勁,雲修才從裡娜的床上爬了起來,穿上衣服。   當他剛走到門口,他就看到烏塞曼站在門口等他。   「有什麼事嗎?」雲修問道。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想在出發前看看你有沒有什麼要特別交代的。」   雲修看了看烏塞曼,說道:「烏塞曼,我想我跟你說過,你跟我說話不用這樣這麼低姿態的,我不是很習慣你這麼跟我說話。」   烏塞曼笑了笑,答道:「與其將來你要求我這麼做的時候我不習慣,倒不如我現在這麼做你不習慣要來得好。」   雲修抿了抿嘴巴,對這件事不再說什麼,「不過,我倒是確實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我考慮了一下,對於我的計劃來說,讓天火盜賊團被全殲並不是最好的方案。最好的方案應該是這樣——天火盜賊團大部被殲,但是裡面最精銳的部分逃了出來,而這部分人將聽命於我。」   「你的意思是?」   「很簡單,這次行動,我要你注意保存你的部下的實力。當然,在苦森城治安官方面我已經做好了安排。你記住囑咐你的部下,在逃跑的時候,記得把武器收下來。凡是手裡沒有武器的人,治安官方面會稍微留情,不會殺得那麼厲害。此戰之後,我要你出面將這些殘部收攏起來,以備他時之用。」   「我的人問題應該不太大,核心中隊的人問題也不大。但是其他三中隊的中隊長不一定買我的帳啊。」烏塞曼答道。   雲修斬釘截鐵地答道:「此戰之後,除你我之外,天火盜賊團中隊長以上的人,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活下來。」 第二集 第十二章 虛與委蛇     雲修的斬釘截鐵給烏塞曼帶來一種深不可測的壓迫感,他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看清楚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到底有多少底牌,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樣。   當然,烏塞曼也絕對不會主動去問雲修到底有哪些關係,有哪些底牌使他這樣胸有成竹。   因為他知道,向一個喜歡營造絕對權威感的人問這種問題,非但不可能得到答案,而且只會遭至他的反感和敵意。   「好吧,我一切都會按照你說的辦的。這件事完了之後,你有什麼打算?」烏塞曼問道。   雲修看了烏塞曼一眼,答道:「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烏塞曼在心裡笑了一下,愈發佩服他當年的上司的眼光,「好吧,那我走了!」   從前,烏塞曼以為這世上絕對不可能有誰能夠有能力為赫連勃報仇,但是現在當他看到雲修之後,他卻開始覺得,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   這個時候,他又想到赫連勃與他之間的話。   「大將軍,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雲修未來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的呢?」   「知道為什麼我會同意讓他棄學兵法和武技嗎?」   「聽說過了,因為雲修公子過於倔強,絕食,被你鞭打依然不屈服的原因,據說當時連傷口都不讓人敷。」   赫連勃搖搖頭,「都不是!真正讓我改變主意的,是因為他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裡所散發出的是壓倒一切,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連我都無法抵抗的意志。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所謂的兵法以及武技的修習對於他來說,只是多餘的。只是十一歲的孩子,就有如此之超人的意志,那麼他長大之後,又會是怎樣一副情景呢?你想過嗎?」   「大將軍你呢?你想過嗎?」   「我?我想過,但是……我想不到。」   烏塞曼一邊想著,一邊離開,就在他快要走出院子的時候,雲修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嗎?」烏塞曼轉過身,問道。   「是的,關於裡娜……嗯,在這件事後,你就跟他說我逃回映月國去了,然後派人把她送到映月國去吧。」雲修說道。   烏塞曼看了雲修一眼,「你打算這樣欺騙她一輩子嗎?」   雲修答道:「沒錯,我就是這麼打算。」   「但是她真的可能一輩子都在映月國裡尋找那個根本就不存在的梅川內庫喔!」   「我想這不大可能,女人的心變起來是很快的。」   「但是,如果她真的這麼干呢?」   「如果她真的能夠這樣的話,那也未嘗不是一種了不起的幸福……好了,這個討論到此結束,大家分頭去做事吧。」   兩人的談話結束之後,就各自帶著小隊,向著苦森城出發了。   三天之後,各路人馬紛紛匯齊在苦森城。   當天夜裡,洛登帶著烏塞曼親自前往西城區密會摩頓,原本他還要帶雲修去,但是被雲修婉拒了。   密會之後,雙方都一致贊同盡快動手,行動的時候,由禾馬幫提供十名嚮導。   最後,雙方確定進攻的確切時間在第二天晚上十點。   確定了確定的時候之後,洛登就帶著烏塞曼急匆匆地離開了西城區。   三個小時之後,莫裡來到科爾的辦公室,「確定的進攻時間是明晚十點。」   有生以來第一次加班的科爾在辦公桌後點點頭,「一切由你操持吧。」   「我的意思是兵貴精不貴多,明天下午,我命令五百名精銳化妝混進這一帶去,然後我再佈置三千人馬在外圍。到時候引火為號,裡應外合,將他們一網打盡。」   「三千?人數是不是少了點?天火盜賊團可是以精銳著稱。」   「人多沒用,容易走路風聲。我們是有心對無心,三千五百人足夠用了,鐮刀幫自己在這一帶還有上千小卒呢。」   事實上,三千五百人這個數目是莫裡臨時修訂的,原計劃的人數應該是六千五百人。   而他之所以這樣修正,當然跟雲修想法的改變有著直接的關係。   「嗯,你說得有道理,人多嘴雜,我們的人裡沒有誰是乾淨的,有許多人都跟摩頓有關係,選人的時候你要小心。」   「這個我清楚,我們跟摩頓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人跟摩頓有來往我們一清二楚。到時候,發佈命令的時候,我也不會告訴他們到底執行什麼任務,只說是接了上面的命令,進行治安演習。在最後一刻,才會把他們拉往東城郊。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報信。」   科爾滿意地點點頭,「莫裡,我的眼光果然不錯,一看你就是個人才,做起事來滴水不漏,這個協查你當之無愧。」   莫裡在心裡冷哼道:「如果沒有那六百萬,你現在大概還會覺得我最適合的就是當一個隨從吧。」   但是在嘴上,莫裡還是恭敬地說道:「這全都是靠府長提拔。」   科爾搖搖頭,「這種客套話就不要說了,你是有本事的,這個我是知道的……這次行動完畢之後,我是肯定要離開這裡了。而這次行動是由你全權指揮,呵呵,我這個位子,你是跑不了了。往後,說不定我還有要求到你的時候那。」   莫裡趕緊彎下腰,謙卑到極點,「屬下是府長從一名小小的隨從提拔起來的,府長待我猶如再生父母,從今往後,有什麼吩咐,府長只要派個人通知一聲,莫裡一定誓死照辦……府長,莫裡無論升到多麼高的職位,終歸還是府長的隨從啊!」   這一段馬屁拍得科爾是樂得心窩子裡去了,他開心地笑著站起來,「哎呀,莫裡,我早就把你看作一家人了!你放心吧,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要爭氣啊!」   「屬下一定誓效犬馬之勞。」 第二集 第十三章 天火盜賊團敗亡     對於天火盜賊團的覆滅,各國的檔案館只是簡單援引了通海國治安部的一份通告中的一句話——「……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三月四日夜,苦森城治安隊與天火盜賊團在苦森城東城郊一帶刻苦鏖戰,賊首洛登被擒,賊眾大部被殺,少數逃脫,不復危害我國邊境,天火盜賊團至此滅亡……」   然而實際上的情景卻比這要壯烈得多。   天火盜賊團的行動在最開始的時候,極為順利。   在禾馬幫的嚮導下,他們非常準確而快速地尋找到了最容易進攻的幾個節點。   在剛剛衝入東城郊屬於鐮刀幫的賭場以及錢莊聚集帶的時候,正如預先所想到的那樣,那些鐮刀幫的烏合之眾一哄而散,紛紛四散逃命,根本就沒有抵抗的能力。   但是當他們完全進入這一地帶的腹地開始實施他們搶劫的時候,他們發現這裡面竟然有許多賭徒身上攜帶著武器,開始向他們回擊。   同時,天空上放射出一朵燦爛的煙花,隨之而來的是四面八方的吶喊聲!   當這些吶喊聲衝到身邊,變成穿著整齊制服的苦森城治安官的時候,天火盜賊團們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面對現實地大喊道:「團長,我們好像中了埋伏了。」   這吶喊聲中或多或少的蘊藏著一些怨恨。   身為一個強盜頭子,有事沒事就讓自己的部下陷入軍隊的包圍之中,這多多少少都會影響他在他部下心中的形象。   而身為首領的洛登,也只能是拔刀仰天長嘯,「摩頓,你這個混蛋,竟然坑我!」   在這個時候,三千治安隊員,五百名隱藏在賭場的精銳,再加上那些看到風向不對,又開始拿著武器重新跑回來參加戰鬥的鐮刀幫徒眾,在東城郊一帶形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片人群。   坐在馬上,看著漫山遍野黑壓壓的敵人,看著意志崩潰,四散奔逃的天火盜賊團,洛登閉上雙眼,長歎一聲,拋卻心中所有雜念,舞動手中的長刀,開始全心全意地加入到這場廝殺當中。   雖然已經身為強盜,但是在死的時候,洛登還是希望自己像個武士。   而端坐在戰場邊緣,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的莫裡卻絲毫不打算完成他這個願望,在發動進攻之前,他已經給手下的幾個人下了死命令,「賊首洛登必須活擒,魯瑞,薄折爾,曼斯,這三個人漏掉一個,你們就準備回家寫辭職信。這是他們四個的畫像……」   「那……烏塞曼呢?」   「他加入的時間尚短,我們來不及找到他的畫像,就隨他去吧,反正此戰之後,天火盜賊團就要灰飛煙滅了。而且,亂軍之中,他保住性命的幾率也低之又低。對了,另外,我還要說一點,敵眾潰散之後,手中沒有武器的,三中殺一,沒有放下武器的,格殺勿論,以免敵眾誓死抵抗,給我們造成過大傷亡。弟兄們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死在強盜手裡太不值,能少死一個就少死一個!」   幾個大中隊長連連稱是,在心裡還覺得他們的上司與以往的不同,特別有人情味,立功的時候還不忘體恤部下的生命,這樣的上司跟得過啊!   在苦森城有備而來的伏擊戰下,天火盜賊團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只是處於被單方面屠殺的境地而已。   但是話雖然是這麼說,天火盜賊團畢竟是盜賊團中比較精銳的一支,不怕死的還是大有人在。   在被逼得無路可走的時候,這些人也會拚死一搏,結果所迸發出的殺傷力也是不可小覷的,對於那些渾水摸魚的鐮刀幫的打手們更是如此。   強盜們在見到穿制服的治安員的時候,本能地會有畏懼心理,戰鬥力有所減弱,但是在遇到那些跟自己一樣賊眉鼠眼的鐮刀幫打手的時候,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揮刀砍去。   結果,一度甚至曾經形成這樣有趣的局面——一天火盜賊團追著鐮刀幫的人砍,治安隊的人追著天火盜賊團的人砍。   當然,在某些時候,治安隊伍殺錯了,把鐮刀幫當成天火盜賊團殺掉的事也是一大把。   有的鐮刀幫的人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在治安隊員拿著刀朝他砍來的時候,還會舉起手,大聲叫道:「別砍我,別砍我,我是鐮刀幫的。」   結果是,治安隊員會毫不猶豫地一刀把他給喀嚓掉,然後罵罵咧咧地對他的屍體說道:「傻冒,還不知道你是鐮刀幫的?」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莫裡在行動之前說了一句話,「此次行動,鐮刀幫眾跟天火盜賊團混成一團,錯殺在所難免。為了保證大家行動的效率,這次錯殺就不追究任何責任,反正這些人都差不多,多殺一個我們工作量就少一些!」   對於莫裡來說,總得來說,行動進行得非常順利,該殺的都差不多殺了,該放的也都差不多放了。   唯一比較出乎莫裡意外的就是洛登本人的戰鬥力,他一個人居然已經斬殺了超過四十名治安隊員,其中還包括一名中隊長。   此時,他的戰馬已經倒斃,他從騎兵變成了步兵,身上也已經滿是傷痕,但是身處治安隊員包圍圈的他卻毫無懼色,依然揮動著巨大的長劍砍殺不已,讓那些治安隊員都只敢遠遠地圍著他,一點也不敢靠近他。   但是也沒有人敢射箭,因為莫裡下了死令,要活捉。   看到這一幕,莫裡暗罵了一聲:「一幫廢物!」   然後,他才拍馬第一次加入戰場。   在他的馬飛速地靠近洛登的同時,他從箭筒裡拔出一支箭,放在弓弦,用力一拉,沾著足以讓熊倒下的麻藥的長箭藉著弓弦以及飛馬的慣性,用力地扎進洛登的肩頭。   不一會,剛才還勇猛無比,眼色血紅的洛登就一頭載在了地上。   到這裡,剿滅天火盜賊團的戰鬥就算基本結束了。   拋卻某主官的故意放水的成份,那麼這場戰鬥幾乎可以寫上教材,成為地方治安隊剿滅盜賊團的經典案例。   坐在戰馬上的莫裡命令道:「打掃戰場,清點屍體。」   三個小時後,莫裡出現在科爾的辦公室,他先是說道:「府長,屬下失職!」   然後才通報戰果,「總共僅剿滅天火盜賊團團員一千九百九十四名,約有兩百到三百名盜賊逃逸。另外,賊首洛登被擒,三大中隊長被殺,第三中隊長烏塞曼因為加入時間過短,而且各國都沒有他的畫像檔案,因此無法確定長相,不知道是否伏誅。」   剛開始聽到莫裡所說,科爾心中一沉,但是聽完莫裡的戰報之後,科爾馬上大喜過望。   他肥碩的身子從辦公椅上一躍而起,雙拳興奮地緊握著在身前擺動,「莫裡,莫裡,你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這樣的結果已經比完美還要完美了!」   說完,他一把將莫裡的戰報接了過來,在上面將一千九百九十四名改成三千九百九十四名,將兩三百名改成兩三名,將烏塞曼這一段劃掉,改成四大中隊長全部伏誅。   再加上總指揮官科爾府長,戰場協調官協查莫裡。   然後,他把戰報遞還給莫裡,「就照這個改一下,然後把戰報馬上專送省府。」 第二集 第十四章 整頓會議(上)     天火盜賊團們在經受東城郊一戰之後,個個抱頭鼠竄。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戰場情況到底如何,也不知道洛登以及他們自己的中隊長到底怎麼樣了,胡亂跑又怕被抓住,一個個只好慌亂地摩挲裡的各個據點以及昂素山區跑去。   當雲修以及烏塞曼帶領著兩百六十多人回到昂素山區的時候,他們看到在這裡已經聚集了差不多數量的成員。   他們都正在紛紛談論著散伙以及該投奔哪裡的事情。   當他們看到烏塞曼到來之後,紛紛上前詢問狀況,洛登怎麼了,各中隊長怎麼了。   烏塞曼一律如實作答。   他的答案一說出來,這裡面就形成了兩個場面,一部分人嚷嚷著要馬上散伙,一部分人嚷嚷著要給洛登報仇。   當然,這嚷嚷著要散伙的是其他三個中隊的人,嚷嚷著要報仇的一部分則是洛登核心中隊的人,至於其他沉默不語的則都是烏塞曼的人。   他們都在看著他們的頭頭的臉色,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這全場中,屬於烏塞曼中隊的大約有兩百三四十人,屬於核心中隊的約有百多人,其他中隊的約有兩百人。   最後,烏塞曼表態說,等大家都到齊了之後,一起來討論這個事情。   大家一致同意這個決定。   於是,大家又一起在山上等了三四天。   這幾天裡,又有兩三百人來到山上,而摩挲裡各個窩點隱藏著的人也都聯絡上了。   在三月十一號的樣子,山上總的人數已經到達差不多一千人。   能夠從這樣慘烈地戰鬥中逃出來,足以證明這些人都堪稱盜賊團中精銳的精銳了。   而這一千人中差不多有四百人是烏塞曼中隊的人,核心中隊約有兩百人,其他四百人屬於其他三個中隊。   除了烏塞曼以及雲修兩個中隊長以外,還有十四個正副小隊長。   烏塞曼將這些人都叫到一起,再叫上三十名在盜賊團中資歷較深的團員。   這樣加起來,就一共有四十六個人。   剛開始,烏塞曼非常和善的要求大家各抒己見,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共同來探討天火盜賊團接下來的前途。   會議開得很簡短,也很有效率。   結果,討論的結果是,雲修以及六名正副小隊長以及十三名資深團員表示惟烏塞曼之命是從,其中四名正副小隊長以及十一名資深團員表示要為洛登報仇,其他四名正副小隊長以及六名資深團員表示事已至此,要接受事實,大家散伙了事。   當結果出來之後,烏塞曼依然顯得臉色和善,"這樣吧,這樣表態有些混亂,我們統一一下,凡是願意繼續維持天火盜賊團的站右,想散伙站左。"   十名站左,三十四名站右。   等到各人站好之後,烏塞曼緩緩地站了起來,猛地大喝一聲,"來人啊!"   帳外埋伏著的三十名左右的親信按刀衝了進來。   "將站左的十人拿下!"   "是!"這三十人大喝一聲,衝過去,就要將這十人按住。   結果,他們一下子居然弄不住這十人,畢竟他們都是小隊長和資深團員,還是有些本事的,雖然沒有武器,可是身手還是了得。有一兩人還差點就要搶到對方的武器。   這時候,烏塞曼對站右的三十人喝道:"你們是死人啊?"   這時,站右的這三十人才反應過來,紛紛撲過去幫起手來。   在他們的幫助之下,那十人才終於被摁在了地上,嘴巴上也被塞上了又髒又臭的大布條,讓他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去,集合所有的兄弟。"看到這十人被摁住之後,烏塞曼對這三十人說道。   那三十個正副小隊長以及資深團員看到烏塞曼突然間如此之雷厲風行,頗有幾分震懾,大氣也不敢出地領命而去。   不多久,近千人就在昂素山上一塊比較空曠的地方站好了隊伍。   過了一會,烏塞曼和雲修才在數十個親信的簇擁之下,押著十個人走上了隊伍前的一塊巨石上。   隊伍中有人認出來,被綁的人中有他們的小隊長,還有他們非常熟悉的幾個人。   頓時,隊伍裡有一些小小的騷動,但是馬上就被其他的人彈壓了下來。   等到隊伍完全回復了平靜之後,烏塞曼才開始說話,準確的說,應該是他按照雲修給他安排好的演說詞開始背了起來。   "我想,現在是時候告訴你們做強盜的規矩了……想想吧,咱們過得是什麼日子?"   "咱們可以隨便殺人,咱們看到誰有錢就可以把他的錢搶過來,咱們看到誰的老婆漂亮就能把她摁到自己的床上。"   "咱們不用像那些在城裡的職員那樣,每天在看著老闆的臉色戰戰兢兢的過日子;咱們不需要每天在又悶又熱的房子裡辛苦工作,還要給巡視過來的主管賣笑臉;咱們走在街上甚至不用遵守交通規則,咱們可以隨心所欲地踩在寬敞的官道上,馬車道上,不用像那些猥瑣的小市民那樣,只能走在又窄又爛的人行道上。"   "咱們也不用像那些可憐的農民,面朝黃土北朝天一整年,結果大半的收成都被地主搶去,自己只得到幾個可憐的銅幣,吃不飽穿不暖。"   "更重要的是,咱們不用像這些可憐的人那樣,最怕見的就是稅務官。你們中有誰向稅務官交過一個銅幣嗎?在我們看來,應該是我們搶劫稅務官,而不是讓稅務官搶劫我們。"   底下的隊伍大聲哄笑起來。   "憑什麼?咱們憑什麼這麼逍遙快活?因為咱們是強盜!沒錯,正因為咱們是強盜,所以咱們才可以享受到這麼多的福利。這個世界永遠都是這樣的,你想得到一些,你就要付出一些。既然咱們可以因為強盜這個身份獲得如此多的福利,那咱們就該為這個身份付出點什麼--我們必須遵守已經傳承了八千年的,由古代強盜之王,通海國開國皇帝古戴爾親手制定的《強盜守則》。這種遵守必須是永久不變的,毫無條件的。" 第二集 第十五章 整頓會議(下)     「在《強盜守則》中,第一條就是一旦加入一個強盜組織之後,身為成員者除非年滿六十歲,重殘,重傷或者家族有絕嗣的危險,否則絕對不能脫離該組織。」   「你們讀過嗎?你們讀過《強盜守則》嗎?你們中有誰讀過這一段?」   有大約五六十人舉手。   「看來,很多人沒有讀過,這樣看來,這裡的絕大多數人跟街頭上那些打悶棍的混混沒有區別。你們還不算是真正正宗的強盜。不過,不要緊,從今天開始,我會告訴你們該如何做強盜。現在,我先教你們第一條。」   烏塞曼說著,接過雲修遞過來的一本薄薄小冊子,翻開第一頁,開始念了起來,「一旦加入……」   「喀嚓!」   十人中的一個被砍下頭顱。   「一個強盜組織之後……」   又一顆頭顱落地。   「身為成員者……」   再一顆頭顱落地。   當烏塞曼將《強盜守則》第一條複述完之後,十顆人頭也剛剛全部落地。   然後,烏塞曼面無表情地將小冊子合上,「大家記住了第一條嗎?」   「記住了!」   眾盜賊從內心裡開始覺得這個平時看上去沉迷酒色的中隊長簡直跟惡魔沒有區別,他們紛紛膽戰心驚地小聲答道。   「我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麼?」   烏塞曼猛地提高聲音,用當年當軍官時的聲音厲喝起來。   烏塞曼的厲喝,像一樣長針紮住了眾人的痛感神經一樣,讓所有的人都猛地大聲喝了起來,「記住了!」   「很好,現在我命令,將現有的所有人重新四個中隊,設正副中隊長總計八名,每個中隊轄下五個小隊,設正副小隊長總計四十名,下面是各中小隊長名單……」   等到將名單宣佈完之後,烏塞曼又宣佈,「另設一個紀律特別支隊,總計五十人由梅川內庫統領,負責監管各中小隊長。下面由梅川內庫來宣佈中小隊長的三項基本紀律。」   雲修走上前,像烏塞曼一樣面無表情地說道:「第一,走一人,誅殺副小隊,走兩人,正副小隊長同殺,走三人,誅殺副中隊長,正副小隊長同殺,走四人,正副中隊長,正副小隊長同殺。」   剛剛還心裡欣喜陞官的中小隊長們馬上打了個寒顫。   而雲修那看上去要比烏塞曼自然得多的冷酷表情,終於讓他們開始認清一個現實,那就是這個特別支隊長可能比他們未來的老大烏塞曼還要可怕。   「第二,從今開始,全體實行月薪制,中小隊長不得貪污,否則格殺勿論。」   「第三,從今開始,中小隊長有負責訓練隊員之責,每月評比一次,連續兩次墊底者,中隊長降職,小隊長撤職。」   說完這三點,雲修看了看烏塞曼。   烏塞曼於是大手一揮,「散會!」   回到帳篷之後,烏塞曼發現自己背後已經有一層薄薄的冷汗,剛剛在巨石上,雲修給他帶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雲修,我剛才表現得還好吧?」烏塞曼笑著問道。   雲修換做緩和的表情,笑了笑,「你做得很好,我們現在算是初步抓住了這支隊伍。不過,現在不是輕鬆的時候。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烏塞曼點點頭,「我知道,你儘管吩咐吧。」   「有兩方面的事,第一,我們要趕緊把天火盜賊團各種我們所可以處理的財產處理掉,盡量籌集到足夠的資金,從這個月開始,就把我們的月薪制發下去。我要將這支混亂的強盜隊伍變成一支絕對受控的半正規的部隊。」   「另外,我要告訴你,我們往後將不會再從事搶劫的活動。」   「不搶劫?那怎麼發錢?」烏塞曼不解地問道。   「很簡單,我們很快就將取得苦森城東西兩城區的控制權,有了這兩塊地盤,養活千把兄弟問題不大。」   看著雲修胸有成竹的樣子,烏塞曼知道,這件事肯定又和往常的每一件事一樣,完全在雲修精密的規劃之中。   想到這裡,烏塞曼不得不在心裡由衷的佩服這個十七歲少年的滴水不漏。   「這幾天你還要抓緊時間整頓好隊伍,馬上我們就要徹底離開昂素山區,開進苦森城了。」   「我知道了。」烏塞曼點點頭,答道。   頓了頓,雲修又問道:「現在是幾號?」   「三月十一號。」   「洛登處斬是幾號?」   「聽說是十五號。」   「難得啊,通海國的官僚機構居然行動這麼快。」   「因為洛登名氣很大的原因,恐怕是不想出什麼意外吧。」   「我知道了。」雲修想了想,「這樣,我明天就出發,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你要務必用最快的時間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處理完。我會很快發信息給你,讓你帶人進入苦森城的。」   「我知道了,這邊你放心吧。」   雲修點點頭,又猶豫了一下,又問道:「裡娜呢?她處理好了嗎?」   「在我們回到山上的時候,我就馬上派人強行將她送到映月國去了。」   雲修抿了抿嘴巴,「嗯,那就好,好了,我去收拾一下,你也早點休息。」   雲修說著,離開了烏塞曼的帳篷。   「莫裡,這是你的任命書,你現在已經是苦森城的治安府長了!你升級的速度大概是通海的治安隊伍有史以來最快的一次了,從一個隨從升到治安協查還不到兩個月,就升為府長了,你才二十五歲,真是少年得志啊!」   看到科爾紅光滿面的樣子,莫裡知道他肯定不是為自己高興,於是便說道:「府長大人的任命書也已經到了吧?」   科爾撓了撓腦袋,「我現在已經不是府長大人了,你才是府長大人,你現在應該稱為我監督大人。啊哈哈哈哈,還以為幹完府長就要退休,想不到還可以當上副監督!」   看著科爾得意洋洋的樣子,莫裡突然感到一陣悲哀,不是為科爾悲哀,而是為過去的自己悲哀。   過去的自己不是跟眼前這個死胖子一樣胸無大志嗎?   想到這裡,莫裡的身子微微站直,望著昂素山區的方向,在心裡想,「雲修他該來了吧?」 第二集 第十六章 會面     雲修再次回到苦森城,是在三月十三日下午,這離他脫離禾馬幫不到兩個月。   雲修在南城區的小旅館住了下來,這種地方的環境一般,但是對於試圖掩飾自己身份的人來說卻有著天然的優勢。   他們一般都不會像那些大酒店飛得要你出示像樣的證件,才會讓你住進去。   在房間裡休息了一陣之後,雲修就花了五十奇亞幣讓一個小孩子送了一封信給莫裡原來住的地方。   幾天後,莫裡就要升任本城最高治安長官了,所以換一所像模像樣的房子那是理所當然的。   莫裡早就開始讓妻子在城中各處看房子,他的妻子已經有好幾處中意的地方了,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搬進去,為的就是跟雲修聯絡方便。   在收到雲修的信後。   在這天深夜,莫裡化妝來到了這個小旅店的二零一七房間。   「咚咚!」   當他敲了兩下門,就聽到裡面響起一個聲音,「進來吧,門沒鎖。」   莫裡推開門,然後趕緊在身後把門給關上。   「你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偷情的浪子。」   看到莫裡謹慎的模樣,端著兩杯紅艷酒,站在桌旁的雲修笑著說道。   莫裡也跟著笑了笑,「跟你見面可比偷情要讓我興奮多了。」   雲修笑著將酒杯端給莫裡,「我們這段對話很曖昧啊!」   莫裡接過酒,喝了一口,笑著搖搖頭,「雲修,從今往後,我是絕對不敢再懷疑你的任何一句話了。」   雲修在椅子上坐下來,「你指的是什麼?指的是三個月之內讓你當上苦森城治安府長的許諾麼?」   莫裡感歎地歎了口氣,「你知道嗎?從前,這可是我一生的夢想啊,想不到你三個月就幫我達到了。雲修,我真是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只是區區一個府長就覺得想做夢嗎?」雲修晃了晃酒杯,「這可不行,我需要你的野望更加膨脹一些。現在一切才剛剛開始,可不要有什麼知足常樂之類的想法啊!」   「放心吧,有你在,我對我的未來充滿信心。」莫裡舉起酒杯,「來,為了感謝你的幫助,我敬你一杯。」   雲修也端起酒杯,「恭喜你升任治安府長,不過你不需要感謝我,因為這是你用你絕對的忠誠換來的。這是你應得的,事實上,在我看來,你的忠誠有比治安府長高得多的價值,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莫裡擺了擺左手,說道:「你是老闆,你說了算,我不可能違抗你的命令的。」   雲修看了看莫裡,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你放心,除了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是絕對自由和獨立的,我不會刻意去影響或者左右你。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下去。只是,你的生活中多了我這麼一個朋友而已。這就是為什麼我從一開始就說我們之間不要再公開聯繫,因為我不想我可能的完全的失敗波及到你。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真的要來的話,我也希望只是我一個人,我不希望影響到對我忠誠的朋友。我像你保證,我會做到在你任何時候想起來,都不會覺得交我這個朋友是個錯誤。」   莫裡輕鬆地笑了笑,「你這麼嚴肅幹什麼,這一點我當然瞭解。」   雲修喝了口酒,「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事實是怎麼一回事,以免你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憂慮纏繞著,使你覺得不快活。」   莫裡歎了口氣,說道:「雲修,你把什麼事情都想得過於周密了,你不覺得這樣太累了嗎?」   雲修擺擺手,「把事情想得周密一些總是沒有壞處的,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可以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好了,不再說這些閒話了,我們現在來說正經事吧,畢竟你不適合在這裡待太久。」   「好吧,說吧!」   「現在的情形是這樣,鐮刀幫受到了重創,他們的打手損失了一大半,現在西南北三個城區的大小幫派都開始覬覦這塊地盤。如果不出我以外,十天之內,本城將會發生一場黑幫混戰。在這個混戰開始三到五天之後,也就是最激烈的街頭衝突結束之後,我將會加入,我首先要奪取東西兩個城區。」   「奪取這兩個城區,然後消化他,我想我大概需要十天,然後我要立刻進攻南城區,之後,我再進攻北城區,一統整個苦森城的黑幫。之後,我要將這個城市的黑幫進行清洗,我要將黑幫分子的數量減少到現在數目的三分之一,其中有五成左右的人馬必須在我的絕對控制之下,其他五成可以是一些我可以簡直控制住的幫派。」   「我想規範化,完全受控的黑幫局面對你應該是有好處的。」   雲修一口氣說完之後,莫裡都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雲修的計劃竟然如此之龐大。   龐大倒還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他的行動計劃居然是如此之急促。   聽他的意思,他是要在一個月之內,就完全一統整個苦森城的黑幫,這可是號稱通海第一黑幫城市的地方啊,這裡有數百個幫派,幫派人數有二十多萬,光是職業打手就有近萬人。   這裡藏龍臥虎,哪有這麼容易統一啊?   想了想,他終於有些猶豫地說道:「你的想法我是完全支持,但是這樣是不是匆忙了,我總不能直接派人幫你搶地盤吧。」   「當然不用,我自己來。」   「你?這樣血腥的街頭鬥爭,可是需要一直很有戰鬥力的生力軍的啊!」   「這個你放心,我現在手裡有一支約一千人的隊伍,相對這些街頭混混來說,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   「一千人?」莫裡琢磨了一下,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雲修叫他手下留情了,「就是天火盜賊團的剩餘分子,你已經控制了他們?」   「我也有點意外。」雲修淡淡地笑了笑,「但是,我確實對這一千人有著絕對的控制力。」   雲修輕描淡寫的絕對的控制力這六個字讓莫裡很是震撼了一番,參加這個盜賊團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能夠將這支以驕悍著稱的隊伍完全的掌握在手裡,這樣的本事實在是……   在心裡,莫裡對於雲修的評價又上了一大層,而他對雲修的敬畏則更是大大的加深了一層。   在雲修未來的事業中,他之所以能夠控制住他手下這些一個個如狼似虎,天資聰穎的同伴,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這種神秘感。   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讓任何兩方面的人互相聯繫,總是不辭辛勞的直接發佈命令。   他自始至終一直是他所營造的這個王國絕對的重心,如果他消失,那麼他的王國就只是一個又一個孤立的,搖搖欲墜的部分。   但是只要他存在,那麼他的王國就可以成為世上最強有力的勢力集團之一。   他永遠能夠超乎他的同伴的想像,做出一些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並且看似輕鬆的為他們解決掉他們所不能解決的事情。   正是這種深不可測的神秘感,加上他自己的人格魅力,使他對他的同伴擁有著絕對的控制力。 第二集 第十七章 安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確實存在你說的那種可能。」莫裡想了想,謹慎地答道。   「不是可能,是絕對可以。」雲修喝了口酒,繼續說道:「我的具體計劃是這樣,在各方混戰,大家都受創的時候。我要求你出面,將摩頓以及禾馬幫的總計三十六名坐堂以上的骨幹人員全部抓起來,處以死刑,至於罪名,就是通盜罪,這是個實實在在的罪名,也算不上是陷害他。這個時候,我在禾馬幫待過一段時間,我對這個幫派有一定的瞭解,也有一定的控制力,在這個時候正是處於混戰當中,他們需要馬上推出一個人來對付亂局,保護他們團體的利益。」   「在這個時候,我以當初在禾馬幫的資歷,我背後的實力,以及你的支持做為後盾,我相信我可以牢牢抓住這個幫派。」   「之後,我要求你控制住南北兩個城區的攻勢,然後我就可以輕取東城區鐮刀幫的地盤,東城郊之戰加上連續不斷的街頭血戰,他們的骨幹傷亡殆盡,根本就沒有抵抗能力。」   「之後,我會整頓十天,把東西兩城區完全消化,然後,我就馬上進攻南城區風衣幫,而在這個時候,我會要求你控制北城區的光頭幫。南城區被解決之後,光頭幫就是我案板上的魚肉了。再接下來,我會用一到兩個月的時間,對整個苦森城進行黑幫清理,以達到我剛才跟你說到的那個目的。」說到這裡,雲修笑了笑,「我會幫助你把這裡變成通海第一文明城市的。」   這一下,莫裡終於完全明白了雲修的意思了。   然後,他再回過頭把雲修這幾個月來所做的每一件事想一下,拉自己入伙,殺掉華翼,加入天火,發動東城郊之戰,讓自己升職,控制整個苦森城的治安,然後再合理地運用自己的權力,控制整個苦森城。   除了滴水不漏之外,還是只能用滴水不漏能形容了。   世上,怎麼會有計算得這麼精妙的人?   莫裡對雲修算是徹底死心塌地了。   「雲修,等到這些事辦完,恐怕苦森城的人都會認為你才是真正的這裡的最高治安長官啊,啊哈哈哈哈哈。」   雲修搖搖頭,「不會,因為所有這一切,我只會最開始的時候出面來組織一下禾馬幫的局面,之後我就不會直接露面,將來整個苦森城的黑幫老大也不會是我。」   莫裡不解地問道:「那你……幹嘛?」   「我?我會在你們治安所旁邊開一個書店,當書店老闆。」雲修答道。   「不是吧?你說的是真的嗎?」   雲修認真地看著莫裡,「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莫裡搖搖頭,「算了,我放棄了,我是絕不可能理解你的了。」   「不過,我很好奇,很想問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你沒有意外地控制住天火盜賊團的局面,那麼你會怎麼做?」   雲修看了看莫裡,答道:「既然那盤牌局已經流局了,那我們就沒有必要再去看那張底牌了,你覺得是嗎?」   莫裡笑了笑,「對不起,我好像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好奇心誰都有,就像誰都有可能會犯錯誤一樣。」雲修站了起來,走到窗子旁,拿起紅艷酒,給自己倒滿,然後再給莫裡倒滿。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幫忙。」   「洛登是後天處斬吧?」   「沒錯。」   「那後天會有一個人帶酒給他餞行。我希望在這個人上斷頭台之前,以及他離斷頭台之後,都不會有誰來干擾他,或者檢查他的身份。同時,在他跟洛登說話的時候,你要囑咐那些行刑手以及別的什麼人都離遠一點。」   莫裡點點頭,「這個沒問題,我親自來安排。」   「謝謝,對了,你什麼時候搬進府長室?」   「科爾前天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到省府去了,我打算明天搬進去。」   「再次祝賀你,很可惜我不能去看你的辦公室,這是我給你的賀禮。」   雲修說著,遞給莫裡一張五百萬的支票。   莫裡看了看支票,詫異地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雲修笑了笑,說道:「雖然你現在府長,可是你剛上任,那些不清不楚的錢最好還是少收,不然會影響你的仕途。我知道你妻子已經看好了一棟房子,這筆錢可以讓你付清房款。」   莫裡眨了眨眼,將支票揣進懷裡,笑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另外,還有,在最近的兩三個月,你可能收不到份子錢,但是在三個月之後,我向你保證,我可以每個月給你科爾在任時三倍以上的份子錢。」   莫裡歪過腦袋,不解地問道:「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你在給人好處的時候,總是喜歡這麼嚴肅呢?」   雲修答道:「因為我想提醒你,這不是我送給你,而是你自己掙來的,我可不是個大方的人。」   「好吧,好吧,一切都聽你的,老闆!」莫裡說著,笑著站了起來,「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們回去之後,應該想個更妥帖的聯繫方法,你現在是府長,老是這樣親自見我總是不方便。」   「好吧,我回去想想,那就這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一點。」   雲修對莫裡點點頭,目送莫裡離開房間。 第二集 第十八章 再見絲繞     為了不引人注目,遇到不必要的麻煩,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四日的白天,雲修躺在小旅館裡看了一晚上的《大陸權臣傳》。   到了晚上,在房間裡憋了一天的雲修才走出旅店來透透氣。   當然,出門的時候沒有忘記將自己化妝一下,粘上鬍子,戴上大帽子,披上帶海青毛的大衣,手裡再提一個行包。   在鏡子裡照了照,雲修覺得自己基本上跟自己平時的樣子沒有什麼相同之處,一看就是個十足的北方孟斯特國的行商。   這也正是明天要去見洛登的行頭,今天晚上就算是預演一番了。   在房間裡待久了,雲修便覺得悶,但是真的走到街上來,卻也覺得沒有什麼意思。   後來,又覺得走在路上萬一被禾馬幫的某個熟人給面對面的碰到,說不定就給認出來了。   畢竟化妝這種東西只能遠遠地騙一下,很熟悉的人,靠近一點,認真地看一下,還是很有可能認出來的。   想到這裡,雲修便在路上攔了一輛馬車,繞著整個苦森城逛起來,就當是兜兜風吧。   坐在馬車裡,將布簾稍微挑開一點,看著馬車兩旁的景物飛馳而過,雲修眼前突然閃現出自己曾經跟那個美麗的女子的約定的一幕。   這一幕給雲修的內心帶來了一股突如其來的深重的悲愴之感。   「雲修,你進屈白文學院幾年了?」   走在河邊,沐浴著夕陽溫和的光線,西魯芙坐在了青色的草地上,牽著雲修的一個小指頭,問道。   「四年了……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   「那你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西魯芙說著,臉色顯得有些迷惘和憂鬱,「我還有兩年。」   雲修看西魯芙的臉色好像不是很對,問道:「是啊,那又怎麼了?」   「他們都說,校園裡的情人,只要畢業了,就會分開的。」   雲修撫弄著西魯芙柔順的黑色長髮,笑了起來,「他們都那樣說,那是因為他們是他們啊。我們是不會和他們一樣的。」   「為什麼我們會不一樣?」   「因為我是雲修啊!」雲修認真地看著西魯芙,說道。   西魯芙看著雲修漂亮的臉,一點也不忍心懷疑他的話,她伸出手,放在雲修的臉上,說道:「假使有一天,你想拋棄我,你只要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就會乖乖地走開的。」   雲修輕輕彈了彈西魯芙的臉,笑著責怪道:「今天是怎麼了?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西魯芙低下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幾天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每當跟你分開之後,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好像第二天就要失去你一樣。」   「不會,等到我畢業之後,我會去寫書,去開講座,去給人家當老師,反正幹什麼都好,我會努力賺錢的。等到我賺到足夠的錢的時候,你也畢業了。那個時候我就買輛馬車,跟你一起周遊全世界。」   「那遇到江河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把馬車裝上船不就好了。」   雲修實在無力繼續回憶下去了,他將布簾完全撩開,全身軟綿綿地靠在車壁上,三月裡還有些涼的風飛快地扑打在他的臉上,將他臉上的淚水慢慢風乾。   靠在馬車的車壁上,也不知過了多久,雲修內心劇烈的疼痛才終於稍微減輕了一下,他向馬車伕吩咐道:「回菲捨爾青年旅館。」   「好勒!」   馬車伕應了一聲,長鞭一甩,馬車掉頭而去。   雲修將腦袋靠在車窗的旁邊,靜靜地看著馬車朝著自己所住的旅館馳去。   過了一會,他遠遠地就看到有一間夜總會高高地掛起了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面寫著——熱烈歡迎苦森城第一歌手絲繞小姐蒞臨本夜總會充當表演嘉賓!   「絲繞?」雲修輕輕地說了一遍這個名字。   雲修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愛絲繞,但是不到萬不得已,自己並不想傷害她。   事實上,雲修這幾天已經隱隱約約在後悔,當初在離開的時候,不該那樣傷害絲繞。   因為烏塞曼的出現,使他得以控制天火盜賊團的殘餘勢力,這就使自己原來的計劃被完全改變,而這個計劃改變之後,絲繞的被傷害也就不是那麼必須了。   甚至可以這麼說,就目前的情形看來,當初自己刻意地對絲繞的傷害毫無意義。   正是因為如此,雲修才會在心裡有些後悔,畢竟這個女人讓自己在苦森城的一年來擁有過少有的真正輕鬆的時光。   這樣想著的時候,馬車已經開過了夜總會前。   但是,連雲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地鬼使神差,竟然命令馬車伕將馬車倒回來,停在這間夜總的門口。   下車之前,雲修壓了壓帽子,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鬍子,然後才下車,直奔夜總會裡面而去。   走進夜總會,雲修看到裡面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群,在苦森城這一年來,雲修對於這種場面已經司空見慣。   反正他也沒有走上前去,跟絲繞說話的想法,這樣遠遠地看著她倒也不錯。   於是,雲修便靠著門柱,提著包,遠遠地看在台上悠然自得的淺吟低唱,不經意間,自然從容的風華絕代,千嬌百媚油然而生,台下眾生無一不被完全地,徹底地傾倒。   正如雲修曾經給她的評價一樣——「你一定是舞台生出來的,因為你太適合舞台,你站在舞台上的時候最有生命力,最美麗的,你是舞台上的王后。」   絲繞在舞台上的魅力深刻到連此時的雲修都禁不住跟著她輕聲哼了起來,「……親愛的人啊,如果想要分開,就說分開,不要說命運無奈,親愛的人啊,你要歡笑就歡笑吧,就當我沒有在流淚啊……愛是那大海裡的燭火,在鹹水中不可思議地黯淡地燃燒著,我早知道她終有一天要熄滅,卻依然在其中墮落……愛在我的心中慵懶地閃爍著,像繁星在海水中的倒映……」 第二集 第十九章 餞行洛登     絲繞是個迷戀舞台的人,只有站在五台上的時候,她才能完全感受到自己。   所以,每當站上舞台,絲繞就會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這境界很像一個絕頂武林高手在跟對手過招時候的感覺。   但是今天,絲繞卻發現自己不知道是哪個時候開始,總是無法完全地集中注意力。   精神總是會時不時地分散到台下去。   剛開始,絲繞一直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但是當她分散的注意力略過一個戴著大帽子,有著大鬍子,提著大包,看上去像極了北方行商的時候,她心中便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自己的心神不寧都與這個人有關。   場中的燭光佷暗,絲繞根本就無法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只能看個大概。   她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個人。   她一遍唱,一邊想,想著,想著,她的腦子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突然蹦出一個名字——雲修。   然後她再仔細地看那個人,雖然穿著大衣,戴著大帽子,但是他站著的姿勢,輕輕地拍手附和的樣子,跟雲修簡直如出一轍。   這樣想著,絲繞趕緊把這首歌唱完,然後趕緊下場,叫經理把那個男人叫過來。   結果,經理回來的時候告訴她,那個人已經走了。   絲繞皺了皺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就是雲修,但是她的理性又告訴她,也許只是感覺有些相似而已。   從夜總會走出來之後,雲修小小吸了一口涼氣,他沒有想到穿成這樣,隔得這麼遠,絲繞竟然還可以認得出他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麼一驚,這一晚的多愁善感也就淡了許多,於是趕緊攔了輛馬車,回酒店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雲修就從床上起來,然後認真地對著鏡子再做了一番打扮,而且還仔細地演練了一下走路的樣子以及說話的神態,聲音和語氣。   昨天晚上絲繞帶給雲修的經歷,讓雲修對自己在化妝方面的能力大受了打擊,所以今天演練起來,自然也就很賣力。   於是旅店的旅客們從一大早就聽到他們的鄰居在房間裡大聲地,一遍又一遍地吼道:「我來送行!我來送行!我來送行!」   把他們都給嚇得不輕,以為是哪個地方逃出來的神經病。   其實,雲修這種謹慎實在是過慮了,絲繞對他的感知純粹是一種超乎自然認知的心有靈犀而已,並不是因為他的妝化得不好。   演練了一上午之後,自覺大有改善的雲修才終於出發前往苦森城專門用來殺人的刑場。   當他到達的時候,洛登還沒有被押來,雲修於是找了個小攤吃了點小吃。   本來,在這荒郊野地裡,是不會有攤販的,但是因為知道今天要殺江洋大盜,所以許多好事的民眾早早地就趕到這裡來看熱鬧,而這些無孔不入的小商販們也就趁機來賺幾個小錢。   吃東西吃到一半,雲修就看到浩浩蕩蕩的治安員隊伍簇擁著一輛囚車趕來,領頭的正是本城的最高治安長官——莫裡府長。   而押在囚車當中,自然就是聲名赫赫的天火盜賊團團長——洛登了。   雲修昂首挺胸地站在圍觀隊伍的最前面,還故意用力看了莫裡一眼,而莫裡也往他這邊瞟了一眼,但是並沒有把他認出來,這讓雲修對自己的化妝又有了小小的信心。   人馬站定之後,洛登被拉上刑台,站在旁邊的莫裡在台上親自宣讀洛登的罪狀。   讀完之後,莫裡便走下刑台,走上旁邊的主席台,然後示意一眼拿刀官。   那拿刀官便大聲喝道:「要送行快送行,無人送行快送客!」   這是通海國的習俗,在處斬人犯之前都要喊這麼一句。   當拿刀官喊完這一句之後,接下來就是人犯的親朋戚友送行的時間。   按照風俗,拿刀官會連喊三聲,如果連喊三聲還沒有人送行的話,那麼行刑手就要將人犯送客了。   一般來說,普通的罪犯都會有人來送行,但是因為大奸大惡或者是因為得罪的勢力太大而被殺的人,一般都沒有什麼人敢來送行,主要是害怕受牽連。   拿刀官見到四處無人應,便大聲喊了第二聲,「要送行快送行,無人送行快送客!」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粗豪的大喝聲,「我來送行!」   這一聲喝出,全場人的目光就都盯在了這大喝的人身上,只見那大喝的人正是一個虯鬚大帽的高大壯漢。   他一手提著一桶酒,一手拿著三個大碗,從人堆裡擠了出來,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江湖豪客的氣息,直叫人難以仰視。   聽到這一聲大喝,不止是在場的民眾,即使是洛登,也不由得抬起頭來,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敢來給自己的送行。   結果他看到這個人後,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交過這樣的朋友,心裡直犯糊塗。   因為收到了莫裡事前的吩咐,所以雲修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擋,便走上了刑台。   他一走上刑台,蹲在跪著的洛登身前,那旁邊的行刑手等人也就自動地退開了好幾步,給他們讓出好幾步的空間。   在雲修拿碗往捅裡舀酒的時候,洛登就忍不住問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好像不認得你?」   雲修將碗端正在手裡,送到洛登嘴邊,輕聲道:「梅川專程來給大哥送行!」   洛登眼睛一亮,聲音都顫抖起來,「是……」   但是話到嘴邊,他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現在是什麼環境啊!   洛登一世英雄,流血不流淚,但是這個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熱淚直流,「我洛登一世為人,還能夠有你這麼個兄弟送終,死而無撼了……」   說完,洛登流著淚,一口將碗中的酒喝了個乾淨。   當雲修舀第二碗酒的時候,洛登瞧了瞧四周,壓低聲音對雲修說道:「好兄弟,酒慢點舀,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你知道嗎?我們天火盜賊團有筆公積金,這筆公積金除我外,誰也不知道。」   「大哥……喝完這第二杯再說。」   雲修知道洛登接下來要說什麼,他正是為此而來,但是當他真的要開口把這些告訴他的時候,雲修卻感到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心痛。   「酒先慢喝,你聽我說完,我把這筆錢存在摩挲裡泛大陸分行裡,我設的是金鑽級空折,只有帳號和密碼,沒有實在的存折。兄弟,我現在把這帳號和密碼告訴你,你只要用這帳號和密碼就可以直接找到摩挲裡分行的行長把錢提出來。好兄弟,你可一定要記清楚了,帳號是三五七八六四三,密碼是火天商團。帳號是三五七八六四三,密碼是火天商團。兄弟,你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記住了,帳號是三五七八六四三,密碼是火天商團。」   「好好好,你記住就好,記住就好。」   洛登說著,喝了雲修的第二碗酒。   雲修舀起第三碗酒,端在洛登嘴邊的時候,等到洛登喝完之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對洛登說道:「洛登大哥,我真心誠意地叫你一聲大哥,有一句話我本可以不說,但是我不想讓你一世英雄,卻死得這麼糊塗。」   洛登有些奇怪地看著雲修。   「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雲修閉上雙眼,默默無語地化蹲為跪,跪在了洛登的對面。   洛登愣了好久,之後才大笑著含淚大叫了三聲,「好小子!好小子!好小子!」   然後,滿含淚水的轉身伏在砍頭台上,大叫道:「小子們,來吧,來砍吧,別讓爺爺等急了。」   雲修從地上站了起來,拿起酒桶,面無表情地走向人群,他在心裡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雲修,不許哭,你沒有資格流淚!」 第二集 第二十章 行動準備     從洛登口裡獲得帳號和密碼之後,雲修的良心受到了承重的打擊,他發現自己終於做到了自己最想做到的那種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的,最無恥的小人!   但是良心上的負累,並不會成為雲修停止行動的理由。   他的步伐絲毫沒有因為良心上的刺激而停止下來,而是有條不紊地繼續行動著。   在給洛登送行之後,雲修馬上趕往摩挲裡城,按照洛登告訴他的帳號和密碼,找到了泛大陸銀行摩挲裡分行的行長,要求提款。   泛大陸銀行不愧是整個大陸最大,最保險,最有信譽的銀行。   即使明知道這筆資金的擁有者已經死去,如果自己不承認的話,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拿走這筆巨款,但是在雲修向他們要求提款的時候,他們還是一個奇亞幣都不缺的把全部的款子都給雲修轉到他指定的一個帳戶上。   這批款子的總數目連本帶利是一億八千六百四十多萬奇亞幣,是一筆扎扎實實的巨款,難怪那些天火盜賊團的中隊長老是對它垂涎不已。   有了這筆款子之後,雲修的心中就更加有底了。   即使什麼也不幹,那也足以支撐天火盜賊團這一千人滋潤得過個兩三年的。   當然,雲修不可能真的讓這一千人兩三年不幹事,甚至兩三天不幹事都不可能。   而且往後,在苦森城也將會有大筆的收益,往後的錢肯定會越來越多。   「錢可是個好東西,不過,把錢存在銀行無疑是件蠢事。錢應該拿出來花掉或者投資才合算。」   在走出泛大陸銀行的時候,雲修心裡想。   一想到投資,雲修心裡就開始盤算著要開一個商團,但是錢該怎麼花,雲修倒還沒有切實的打算。   不過,眼下這些事情都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苦森城的問題。   想到這裡,雲修就把這些問題先拋到一邊,往昂素山區而去,那裡,烏塞曼正在等他。   「人員的編制怎麼樣了?」   一見到烏塞曼,雲修就問道。   烏塞曼答道:「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了,我把原來那三個中隊的人都打散編進原來的核心中隊和我的第三中隊了。中小隊長的人員設置我反覆考慮了,確實沒有什麼問題。現在這支隊伍還算是比較穩定的。」   「很好,現在他們人呢?」   「我讓他們以中隊為單位,分散在昂素山區的幾個據點裡嚴加整頓和訓練呢。」   「嗯,明晚,不,就今晚吧,把他們全部召集到這裡來。明天早上就開始向苦森城滲透。」   「明天就出發?這麼快?」   雲修對著烏塞曼笑了笑,答道:「兵貴神速。」   烏塞曼便讓通訊人員通知各中隊集合。   乘著人員集合的空檔,雲修又仔細地教了烏塞曼一番說辭。   大約是半個小時左右,各中隊從集訓點趕到大本營集合。   結果,他們看到他們的紀律特別支隊長,那個長得光滑細嫩,卻讓他們由衷地感到不寒而慄的俊俏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面無表情地出現在烏塞曼的身邊。   「兄弟們,梅川先生給我們帶來了確切的情報,天火盜賊團之所以中伏,是因為我們在聯絡的時候過於疏忽,而被苦森城的治安官偵知,據我們所知,我們的合作方禾馬幫的摩頓先生恐怕在不久之後也將會受到官方的捕殺……」等到隊伍站整齊之後,烏塞曼說道。   烏塞曼說到這裡,下面的隊伍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那些原本就沒打算給洛登報仇的人倒沒有什麼。   而那些主要來自核心中隊的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不由得感到一陣洩氣。   如果是因為有內奸,或者是因為合作方的背叛導致這樣的失敗的話,那麼自然應該不惜一切,向對方報復。   但是如果是死在治安官手裡的話,那就真是毫無辦法可想了。   治安官的天職就是用來捕殺強盜的,就像強盜的天職就是搶劫一樣。   所以死在治安官的手裡,是最沒有理由報復的死法之一。   如果強盜被治安官殺死都要報復的話,那麼那些因為被自己劫掠而被殺的人的家屬豈不是全都要來向自己報復?   這就是強盜們心中的倫理邏輯。   「我想大家的心裡都清楚,假設洛登團長是因為任何一種其他原因而死去的話,我們都將不惜一切代價去為他報仇。但是現在,他是完全地死在治安官的手裡,這樣的話,我們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烏塞曼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   隊伍裡響起一陣陣歎息聲,但是沒有任何人質疑烏塞曼的說法。   「這是一個壞消息,不過梅川先生也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看著底下有些人士氣低糜的樣子,烏塞曼又繼續說道,「我們接下來將執行一個計劃,這個計劃成功之後,我們將告別這種刀口舔血的劫掠生活。我們將穩定下來,在一個大城市裡,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會因為他自己的職位而獲得相當高的報酬。你們自己,以及你們的妻子,情婦或者你們挾持的妓女,你們的子女,私生子也都將獲得讓人羨慕的生活。」   「團長,是什麼計劃啊?」   一個膽子大一點的盜賊站在隊伍裡大聲問道。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烏塞曼笑了笑,「好了,現在我宣佈,明天早上八點正全體開拔,我們將向苦森城開拔,一共有三十四個集結點,分別是……」   雲修遞給烏塞曼一份地圖,原本站在烏塞曼背後守衛著的保鏢走下去,將幾十份同樣的地圖交給每一個中隊長和小隊長手裡。   然後,烏塞曼開始給這些人指定具體的集結位置,以及每個集結點的指揮人。   至於彼此之間的聯繫方法以及總集合的方法,天火盜賊團自有洛登留下來的那一套可以襲用。 第二集 第二十一章 苦森城的幫派混戰(上)     正如雲修所預料的那樣,在他離開苦森城的三天後,也就是三月十九日,南城區的風衣幫急不可耐地率先向東城區已經元氣大傷的鐮刀幫發動攻擊。   北城區的光頭幫在獲得鐮刀幫的割讓半個城區的許諾下,派遣了八百多個職業打手進入東城區,幫助鐮刀幫抵禦風衣幫的進攻。   而一向對西城區覬覦的東城區的摩頓在這個時候,卻保持了一定的冷靜。   做為一個依靠著治安長官爬上來的黑幫頭子,他比其他三個幫派的頭頭更加明白治安長官對於這個看似亂糟糟的黑幫城市的控制力。   同時,他也比其他三個幫派的頭頭對於該城的治安長官有著更加誠懇的敬畏。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眾多黑幫頭子中,科爾最喜歡的就是摩頓,雖然這種喜歡的程度實在有限得很,甚至於隨時可以被犧牲。   因此,在這三個幫派開始混戰的當天晚上,摩頓就親自去拜見莫裡,他想探知一下莫裡的一下。但是很巧的是,這個時候莫裡出差去了省府。   摩頓覺得很奇怪,莫裡崛起得如此之快,肯定是有其過人之處,那麼他不可能不知道鐮刀幫在東城郊受到重創之後,苦森城的黑幫勢力將會嚴重失衡,而這勢必帶來新一輪的爭奪地盤的血腥的街頭戰爭。   想了好久,摩頓都沒有想通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華翼在的話,一定會提醒他警惕,因為在那次戰爭中受到重創的可不只是鐮刀幫,還有他的禾馬幫。   雖然禾馬幫只是損失了十幾個嚮導,但是禾馬幫勾結盜賊這樣的罪名卻比鐮刀幫受到的重創更具毀滅性。   事實上,在東城郊之戰剛剛結束的時候,摩頓確實曾經擔驚受怕過一陣,但是當他派去省府的人得到科爾溫言安慰,尤其是當洛登被斬首示眾之後,他的擔心就消散無蹤了。   他居然還一廂情願的相信,已經升為亞齊省副監督的科爾依然是站在自己一邊的人。   往後的事實證明,這種錯誤的判斷,將給摩頓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失去了危機感的摩頓在心裡跟風衣幫和光頭幫沒有任何區別,那就是想要最大限度的擴大自己的地盤。   所以在家裡翻來覆去的想了一夜之後,摩頓最終得出結論——莫裡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離開苦森城,就是因為他在心裡默許了這種行為,認識到苦森城必定會經過新一輪的地盤分配。他正是為了逃避這種責任,才刻意跑去省府。   在鬼迷心竅的一廂情願下,摩頓完全沒有察覺自己這種想法的荒謬和幼稚,他對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爾後,他馬上派人聯絡風衣幫,跟風衣幫約成聯盟——不只是將鐮刀幫,還要將光頭幫的勢力完全驅逐出苦森城,然後由兩個幫派平分整個苦森城。   正處於劣勢的風衣幫對於這種聯盟要求求之不得,當即答應。   之後,風衣幫與禾馬幫一邊,光頭幫跟鐮刀幫一邊,雙方開始進行殘酷的街頭戰爭。   除了這四個幫派以外,整個苦森城大大小小數百個幫派幾乎沒有一個可以逃出這次街頭戰爭的範圍。每天都有一大批一大批的小幫派進行表態,加入禾馬風衣聯盟一方,或者光頭鐮刀聯盟一方。   隨著時間的推移,街頭戰爭進入白熱化,幾乎每天街頭都會有大規模的巷戰,街頭戰,暗殺與蓄意縱火。   整個苦森城民不聊生,就算是已經習慣於在黑幫鬥爭的陰影下生活的苦森城居民也開始感到苦不堪言。   苦森城的報紙原本從來不評論改成的街頭戰爭,但是這一次還是忍不住紛紛站出來叫苦。   三月二十八日,雲修和烏塞曼站在某個小旅館的窗前。   雲修抬頭凝視著湛藍的天空,說道:「時機差不多了。」   烏塞曼問道:「我們要開始行動了嗎?」   「不,我們還要等一下。」   「但是我聽到你剛才說時機差不多了。」   「我指的是另一件事。」   雲修轉過頭,對烏塞曼說道。   「喔。」   烏塞曼已經習慣於跟著雲修的想法跑,而不是試圖去瞭解他的想法。   如果誰真想那麼幹的話,就必須有死的覺悟,要麼累死,要麼被雲修覺得危險而幹掉。   雲修並沒有跟莫裡聯絡,但是就在雲修認為時機成熟的這天晚上,趕回苦森城的莫裡連夜召開了治安會議。   不過參加會議的,不是苦森城的高級治安官,而是四大幫派的頭頭。   當四大幫派的頭頭陸續到達莫裡所訂的包廂的時候,他們都看到莫裡早就已經正襟危坐在那裡,桌上已經上滿了菜。   這讓他們有些誠惶誠恐,心裡盤算著自己可沒有遲到啊!   等到四大頭頭都到齊之後,莫裡轉身問自己的秘書,「我去了省府幾天?」   「十天,府長。」秘書恭敬地答道。   莫裡點點頭,自言自語道:「十……天。」   然後,抬起頭來,用凌厲的目光掃視著四個頭頭,問道:「我只是走十天,就已經變成這樣了,如果,我走一個月,你們是不是打算連我的治安府都給端掉?」   「我……我以為是府長大人默許的。」摩頓膽戰心驚地辯解道。   「是啊,我們以為是你默許的。」其他頭頭紛紛應和道。   他們心想,「本來就是啊,我們上街的時候,你們治安員沒有一個阻止的啊,還說不是你默許的。」   「我什麼時候默許了?我跟你們誰說我默許了?我有向你們中間任何一個說過一句話,用過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表示我默許了嗎?」   莫裡狠狠地瞪著四大頭頭。   四個頭頭乖乖地低下頭頭。   莫裡喝了一口桌上的酒,又嚴肅地靜了一會,然後用力地伸出一個手指,說道:「我是個佷講道理,也很講規矩的人。大家都是靠這塊地盤吃飯,你們是,我也是。所以,我會尊重你們,但是我也希望能夠得到你們的尊重。我知道,你們在各自的城區都是說一不二的老大。但是,我想……」   「我有必要提醒你們……我才是整個苦森城說一不二的老大!」   莫裡說這段話的時候,每說幾個字就用力地揮動一下手指,嚇得那些老大大氣都不敢出。   「如果……」莫裡說著,緩緩地站了起來,「有誰不同意我這個觀點,那麼,我就會好好的教育他……你們中,有誰不同意嗎?」   四個老大不約而同地點頭,「當然同意!當然同意!」   「好,既然你們同意,那我這個當老大的告訴你們第一件事——我要你們從走出這個房間開始,讓你們的人全部從街上撤回去。你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會擺平所有的事,我會給你們所有的人一個公平的交待。如果到時候,你們誰對我的處置不滿意,那麼我允許你們到我這裡來申訴,我會給你們解釋。但是如果在這個期間,我要是知道你們中任何一個人有意無意地讓你們的部下上街晃蕩,那我就會認為,這個人並不認同我是他的老大,而我也將放棄我對他的責任!」   莫裡說到這裡,再次掃了四大頭頭一眼,輕聲問道:「你們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   四大幫派的頭頭忙不迭地一起站起來,拚命地點頭,背上冷汗直流。   他們現在終於切實地感覺到,能夠在一夜之間幹掉天火盜賊團的人果然不簡單,這一任的府長可比上一任要難對付得多了。 第二集 第二十二章 苦森城的幫派混戰(下)     莫裡看到四大幫派的頭頭都老實了,才重新坐了下來,雙手往下按了按,「都坐下來吃東西吧,菜都涼了。」   說完,他拿起餐具,自顧自地開始吃了起來。   四個老大面面相覷了一陣,都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然後心情緊張地開始吃東西。   吃東西的時候,莫裡一直一言不發,旁若無人地拚命吃東西。   其他的老大見狀也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只敢默默無語地吃東西。   這對這些無法無天,吃飯的時候喜歡大吵大鬧,罵罵咧咧的黑幫老大來說,可真是莫大的折磨,但是他們偏偏只能忍受。   時間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氣氛沉悶到極點,終於光頭幫的老大受不了了,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我……我吃飽了,我家裡……還有點事,要不……我……」   莫裡抬起頭,說道:「你留下,其他人吃飽了,或者有事的,可以先走。」   他這一說,其他三個幫派的頭頭幾乎是同時站起來。   「府長,我要去接我兒子晚自習……」   「府長,我……我也飽了,我老婆在家等我。」   「府長,我……我要去補習。」   莫裡停了下來,看了看他們,問道:「都飽了?」   三個人忙不迭地點頭,「飽了!飽了!」   「那你們走吧!」   「是,是,是,府長慢用。」   三個人用力地敬了禮之後,趕緊小跑著離開了包間。   出了餐館涼風一吹,他們才發現自己最裡面的兩件衣服,全都濕了!   而這個時候,光頭幫的老大還膽戰心驚地坐在原地,心不在焉地和莫裡一起吃東西,心裡使勁琢磨著莫裡單獨把自己留下是什麼意思。   正當他琢磨的時候,莫裡說話了,「你也是朝海人吧?」   朝海是通海一個中部省份。   「啊,是啊,想不到連這種小事府長都知道。」光頭幫老大陪笑著說道。   「喜歡喝連田甜醋嗎?」莫裡又問道。   「哎呀,府長連這個都知道。」光頭幫老大的臉色有些驚喜了。   「我也是朝海人。」莫裡淡淡地笑了笑,說道。   這是自從進這個包間以來,光頭幫老大第一次看到莫裡的笑容,頓時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鼓舞。   他把這當成一個不同尋常的暗示,於是趕緊稍微湊近一點,笑道:「在下真是榮幸,居然跟府長大人是同鄉,希望以後府長大人能夠照顧我這個同鄉啊。」   莫裡不置可否地指了指光頭幫老大,「你們這次做得實在有點過分了。」   「是是是,這都是風衣幫先挑起來的,我們光頭幫是被迫應戰。」   「好了,誰是誰非,我心裡還是有數的。」莫裡停下吃東西,開始認真說道,「我之所以把你留下來,就是想告訴你。在我眼裡,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我們畢竟是同鄉。」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光頭幫欣喜若狂地說道。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會發生一些事情。到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希望你記住,那全是我或者我的上級安排的。在我通知你之前,你不要做任何反應,否則,即使是我,也保不住你。知道嗎?」   莫裡嚴肅地告誡光頭幫老大。   光頭幫老大趕緊點頭,「是,是,小人一切全聽府長的安排。」   「好了,該說的我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跟你說了,你可以走了。」莫裡揮揮手,然後眨了眨眼,彷彿不經意地說道,「對了,回去物色幾個靠得住的人,將來你的幫派可能會有比較大的擴充,你一個人管不過來,要準備好幾個人幫你。」   光頭幫老大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個巨大的許諾,於是用給父母磕頭的心裡行了一個大禮,大聲答道:「誒,小人知道了,府長,我不會辜負你的期待的。」   說完,光頭幫老大滿懷著無限憧憬地離開了包間。   第二天一大早,苦森城城主墨西亞就召見了莫裡。   墨西亞跟科爾一樣是個大胖子,不過他的品性要比科爾好多了。   他之所以會來到苦森城當城主,是因為他是通海國王后的一個表弟。他完全是靠關係才得到這個位置,本身的能力極為有限,不過他極為難得的比較有自知之明。   他在苦森城是實施的無為而治,有什麼事都讓自己下面的官吏去處理,自己很少直接問事,只是老老實實地躲在家裡研究他的植物學。   所以,無論在上級,部屬,還是同僚以及百姓中,他的風評相當不錯的。   但是在經歷了連續時日不停地大動亂之後,墨西亞還是不得不把剛剛回城的莫裡召進了城主府。   「莫裡,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是我想你必須想辦法把眼下這種混亂的局面,控制住。至少……至少,你不能讓他們連我上街買菜的僕人都打傷吧?」   墨西亞說完,佷沉重地歎了口氣,這就是他生氣的極限了。   「城主大人,請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將讓整個市面變得無比平靜,三個月後,我將讓苦森城變成整個通海國最文明的城市之一。」莫裡向城主許諾道。   「你們每個人上任的時候都是這麼說的,結果都是一塌糊塗。」墨西亞腆了腆肚子,嘟囔道,「不過,有這種想法總比什麼都不干要好,至少,不能像現在這麼混亂了。你看看那些報紙上寫得多難看,不止是我們苦森城的報紙,亞齊省的報紙,甚至首都都有報紙提及了這邊的混亂。雖然誰都知道苦森城就是這麼個亂糟糟的城市,可是……可是現在的樣子也太不像話了!」   墨西亞說著,再次沉重地歎了口氣。   「屬下言出必行,請城主大人,拭目以待。」   「好吧,好吧,你去吧,我相信你。」墨西亞說著,突然想到自己的實驗室,「哎呀,我的花要澆水了,那可是很難培養的新品種……」   墨西亞這樣說著,撒腿就跑出辦公室,往他的實驗室跑去。   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他都是個可愛而又幸運的胖子。 第二集 第二十三章 暴風行動(上)     從城主府一出來,莫裡馬上召開治安會議,這次參加的是整個苦森城裡的高級治安幹部。   這個會議大概是苦森城有史以來最簡短的治安會議。   "這次會議,我不希望聽到有誰發言,我只要你們聽我的命令。"   "我想說三個問題。"   "一、過去大家跟黑幫之間的勾勾搭搭,大家心裡有數,我不予追究。"   "二、現在的局面已經超出了任何控制,我將以雷霆之手段進行控制,在這段時間裡如果有誰沒有接到我的通知,就擅自行動。或者在接到我的通知之後,卻不行動或者遲緩行動的,將被毫不留情地清理出治安員隊伍。"   "三、混亂局面結束之後,我保證給予整個治安團隊比現在更好的待遇。如果誰阻止或者延緩我的這種行為,那就不只是跟我個人作對,而是跟全苦森城五萬名治安員做對。散會!"   會議一結束,數百名治安官就騎著馬闖進禾馬幫的老巢,將摩頓逮捕了起來。   與其同時進行的,還有搜捕禾馬幫所有的骨幹人員,將近六十名。   在下午,這些人和摩頓一起被直接拉到苦森城中心的一個廣場,莫裡當場主持了對摩頓的罪狀一共二十八條,其中有最重的有通盜罪及謀殺罪,兩條都足以置他於死地。   其他的骨幹人員,有一半以上被處以死刑,其他一半一下都罪不致死,但是有鑒於這十天來導致的混亂局面,在人民群眾中造成的極壞影響,所以特別重判,全部處死。   宣佈完之後,莫裡當場就命令將摩頓人全部斬首。   一時之間,廣場之間血流成河,親眼目睹這一幕的百姓們都為自己的治安長官如此之雷厲風行十分振奮。   那些黑幫分子也被莫裡如此之毒辣的手段給嚇了一大跳。   對於莫裡如此之突然而狠毒的手段,其他三大幫派也是有些心驚膽跳。   不過,光頭幫因為以為自己得到了莫裡的許諾,所以雖然是自己的盟友被殺,但是還是勉強穩住,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鐮刀幫已經是個空殼,自然更不可能做出什麼反應。   風衣幫因為禾馬幫是敵對幫,搞不清楚莫裡到底想做什麼,所以雖然情緒極度高漲,但是並不敢做什麼,還想再看一下莫裡接下來要幹什麼。   不過,不用說的就是莫裡這樣做遭到最沉重的打擊的當然就是禾馬幫。   莫裡幾乎一下子將禾馬幫稍微重要,資深一點的成員全都一網打盡,所有的成員全部惶惶不安,不但害怕莫裡再向自己下手,更害怕其他幫派乘虛進攻自己。   不要說那些大幫派,就是西城區那些小幫派們在見到禾馬幫這樣的情形之後,也都開始虎視耽耽起來。   他們是真正的草根階層,可不害怕失去什麼,弄得再亂,他們也不怕。   事實上,在大混戰之前,他們才是苦森城治安的大問題,因為他們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完全自由散漫的一群。   他們對苦森城沒有任何責任心可言,他們最怕的就是平靜,最渴望的就是混亂,因為越混亂,他們撈取利益的機會就更大。   就在這個時候--當三大幫派出奇地對於禾馬幫的虛弱保持克制,西城區內部的數十個小幫派開始商量著聯合起來掀翻禾馬幫的統治,禾馬幫內部一片混亂,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雲修出現在了西城區。   他派出天火盜賊團的人,讓他們抵達禾馬幫勢力範圍內的每條街道,每個街區,向那裡發出信息,那就是自己受到了摩頓的召喚,所以特地帶著援兵回來,準備支援摩頓。   現在摩頓雖然死了,但是摩頓請來的盟友,依然打算盡自己的義務,保衛禾馬幫。   雲修在禾馬幫有一定的知名度,在那六十個人死光之後,雲修幾乎是禾馬幫最有資歷和知名度的人,他是唯一一個曾在禾馬幫任職坐堂,而還活著的人。   但是,這個時候,他的話顯得軟弱無力,沒有誰相信他的話,大家都被莫裡的手段和惡劣的形勢給嚇怕了,許多人都打起包袱,準備逃離這可怕的城市。   但是他們的包袱都打好了,卻沒有真的走。   因為,第二天當他們天亮的時候,他們發現雲修就像從前神奇地讓鐮刀幫在東城區第三大街的人全部消失一樣。   一夜之間,那些號稱要聯合起來消滅禾馬幫的數十個小幫派裡,最凶狠的四個幫派被滿門抄斬,一個人都看不見了。   除此之外,每一個小幫派都受到了最血腥的警告--匕首插在蛇的屍體上被送到他們的會堂的門口。   昨天還叫囂得不得了的小幫派們一個個開始變得惶惶不安,他們原本就是這麼一群人,當別人軟弱時,就挺起腰桿,當別人強大時,就跪在地上。   他們紛紛開始打聽,禾馬幫這支神秘的援軍是什麼人,自己該去哪裡找到他來祈求和平。   而分散在西城區每個街頭的禾馬幫的成員們,則手裡拿著包袱,興奮得相互討論是哪個厲害的人物從天而降,拯救了他們。   在這個時候,雲修的信使再次到達各個街區,這次不同的是,雲修不再要求每個街區選出代表,而是在每個街區都指定了兩到三個人到達在西城區的一個大酒店內參加酒宴。   這一次,這些被點名的人歡天喜地的全都跑了去。   在會上,他們見到了烏塞曼。   雲修向他們介紹,說烏塞曼是摩頓在其他省份一直培養的一支神秘的力量,自己之所以離開苦森城,其實是摩頓意識到危機,而讓自己去這個尋找烏塞曼,以備萬全。   這個理由充滿了漏洞,但是在場的人要麼看不出來,要麼根本就懶得看出來。   之後,雲修要求推選禾馬幫新幫主,在場的人都推舉他,因為現在只有他資格最老。   雲修推辭了,他說自己是出於報禾馬幫的恩,才會回來,但是自己再也無心參加黑幫活動,並要大家推舉烏塞曼,結果在場的百餘人全票通過烏塞曼的推舉。   在現在這樣的情形下,只要有個人出來保障他們的利益就好,根本就沒有人理會到底是誰來當幫主。   反正我自己是不可能當得了幫主,那誰當幫主關我鳥事?--這就是眾幫眾共同的想法。   接下來,烏塞曼又將這些被雲修點名來的人全部都升為坐堂,大隊,負責各自街區的行動。   這樣,在場的所有人全都一下子升了官,於是齊聲大喊,幫主英明,當真是其樂融融,賓主融洽。   酒宴結束之後,這些人歡天喜地的回到各自的街區,開始執行起自己的職務。   雲修之所以會選這些人來,當然是早有打算,他們雖然沒有大的職務,但是他們在自己所在的街區還是有著相對的威望的,鎮住場面還是問題不大。   即使有少數幾個人不是完全能鎮住場,有些人會不服氣,但是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四個小幫派的下場,全都在那擺著。   誰敢亂動?不要命了? 第二集 第二十四章 暴風行動(中)     這些人回到街區之後還有另一個任務,就是通知那些小幫派的頭頭,晚上去參加一個晚宴。   邀請函講得很明白,如果去,保障他們的安全,如果不去,那就是等於向禾馬幫挑戰。   這次,這些新任的小頭目們在去見那些小幫派的頭頭的時候,重又恢復了往日趾高氣揚的模樣。   這對那些小幫派的信心又是重重的一擊,從這些小頭目的臉上,他們看得出來,禾馬幫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讓人驚訝的,但是又確確實實的重新組織起來了。   最後,剩下的幫派中,除了五個幫派以外,其他的頭頭全都去了。   結果,當他們去到酒宴場,發現一桌酒都沒有,只有一大片空地,還有四五百個橫眉冷目的打手。   他們後悔不迭,心想上當了,今天要死在這裡。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禾馬幫沒有要他們的命,只是讓他們排成三排,跪在地上。   然後,數十個禾馬幫的幫眾走上前來,狠狠地甩了他們九個巴掌,然後齊聲大聲喝道:「以後還敢冒犯禾馬幫,格殺勿論,滾!」   那些幫主們在聽到滾字之後,好像受到了大赦一般,從地上爬起來,趕緊跑出酒宴。   第二天,這天晚上的晚宴的情形,被當晚經歷的禾馬幫幫眾們傳揚得滿城皆知,禾馬幫眾們的自信心得到了極大增長,而對禾馬幫的凝聚力也大大增強。   即使是摩頓最鼎盛的時候,也不曾這樣風光過啊!   酒宴之後,烏塞曼又派出人馬分兵五路,警告那五個幫派,所有人馬,在天亮之前,一個不剩的滾出西城區,留下一個殺一個,留下兩個殺一雙。   這次派出的人是天火盜賊團的成員,他們的職業素養可是比普通的混混強多了。   被殺氣騰騰的樣子讓五小幫派嚇得不清,乖乖地一個不剩的從西城區消失。   第二天早晨,五小幫派就從西城區人間蒸發了。   這讓那些參加晚宴的老大們,暗自慶幸,自己雖然丟了很大的臉,但是至少保住了地盤和實利。   僅僅是兩天之間,西城區居然發生了如此之多的事,這讓其他三大幫派震驚不已。   簡直像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一樣。   他們開始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就在他們覺得看不懂這個世界的時候,苦森城發生了一件讓他們更加不懂的事——三天前,還因為骨幹被一網打盡而瀕臨崩潰的禾馬幫竟然在三天後的晚上,向鐮刀幫發動了猛烈的襲擊。   此次行動的突然性,劇烈性都超乎所有的想像。   一切的戰鬥在一夜之間完全結束,其血腥程度,其行動之果干利索,時間之短促,動用的手段看上去更像是一場國與國之間最正規的戰爭,而不像是普通的黑幫之間的街頭戰爭。   有的人估計,在這天晚上,苦森城有三千名黑幫幫眾死去,有人估計有五千,甚至有人估計有八千。   具體的數目無人知曉。   人們只知道,當他們在睡一覺醒來的時候,鐮刀幫已經被禾馬幫徹底打垮,他們的殘餘人員,和東城區的小幫派一起,老老實實地來到禾馬幫指定的地點,進行效忠的宣示。   這次行動非常利索,就連那些耳目甚多的記者們都沒有挖到任何料。   而民眾們對於這次行動也沒有太多感覺,那個時候他們都睡著了,而這次血腥的殺戮也沒有在大街上發生,也沒有出現大規模對砍的局面。   他們只是分成許許多多的小隊,一一鑽進鐮刀幫的各個據點,然後將鐮刀幫的重要人物以及專業打手們一個不剩的,在最短時間內殺掉。   一切都是如此之高效而精確。   禾馬幫的這次行動讓風衣幫感到了高度的危機感,他們開始意識到絕不能任由形勢再這樣發展下去。   風衣幫老大親自會見光頭幫老大,要求聯合對抗禾馬幫。   光頭幫老大動心了,但是他想起了莫裡的警告,他於是猶豫起來。   最後,他要求風衣幫再等待一下,看看情形再說。   對於光頭幫的遲疑不決,風衣幫痛恨不已,但是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最好,他們自己也只能積極備戰,全員警惕,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他們連禾馬幫現在的真實實力都無法掌握,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   既然知道這次不可能再用突襲的方式,所以雲修和烏塞曼將禾馬幫也不著急。   乾脆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將鐮刀幫,禾馬幫以及天火盜賊團,還有一些小幫派的人員進行了戰時的重新整編。   四個部分被全部打散,組成了全新的四大兵團,每個兵團擁有打手一千兩百名,總計四千八百名。   在編組成功之後,禾馬幫又選擇在某個夜裡,對南城區的風衣幫發動了最大規模的突擊。   儘管風衣幫早已做好了準備,集結了將近三千名的打手應對,但是他們這三千人的素質跟禾馬幫的四千八百名的打手根本就無法相提並論。   跟上次一樣,這次行動也是完全軍事化,經過精密地謀劃的。   這次戰鬥是苦森城三百年來最大規模的黑幫衝突,但是其對苦森城治安造成的衝擊卻並沒有它的規模那麼龐大。   這是因為這次行動發動者的專業素養比以前的黑幫要高得多。   他懂得怎樣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完戰鬥,他也懂得怎樣最大限度的減少對居民的騷擾。   所以,儘管戰鬥之血腥超越以往任何一次,但是他們被巧妙地藏在了這個城市某些難以察覺的角落裡。   讓莫裡和雲修感到高興的是,第二天的報紙對於這一晚的行動反應比莫裡,也比雲修想像得要平靜得多。 第二集 第二十五章 暴風行動(下)     而在整個夜晚,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光頭幫都只是站在北城區觀望,而沒有出兵支援南城區。   在這個時候,光頭幫對於莫裡的許諾已經沒有多少信任度了。   他們之所以沒有出兵,是因為整個光頭幫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敢跑到南城區加入戰團。   他們沒有誰相信自己可以跟禾馬幫對抗,悄悄觀看著這場血戰的哨兵們傳回來的消息讓他們一個個膽戰心驚。   雖然並沒有加入戰鬥,但是光頭幫其實已經被禾馬幫徹底打敗。   因為,他們的信心已經被禾馬幫兇狠,快速,專業,冷酷的行動作風徹底摧毀了。   而這也正是雲修所要的,那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又一個天亮,又一個城區落在了禾馬幫的手裡。   因為這兩次行動都進行得十分有秩序,而且特別照顧到市民的休息,所以這兩次行動都沒有對市民的正常生活造成特別大的傷害。   所以,在這個時候,市民們一點也不為自己的生活著急,他們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北城區的光頭幫,開始猜測著在哪個黎明將看到他們也從這個城區消失。   其他城區的市民在跟北城區的市民交往的時候,甚至會開玩笑說:「這幾天睡覺可要把門關緊一點,不然恐怕被吵醒。」   與此同時,所有的一切行動都是在本城最高治安長官的指使下進行的謠言甚囂塵上,甚至有人懷疑那些行動的人實際上是苦森城的治安隊員。   而莫裡對於這種猜測保持沉默,他知道這種毫無證據的猜測只會是謠言而已。   過不了多久,等到市面平靜下來,市民們重新過上平靜的生活,比過去更好的生活的時候,他們就會忘記究竟是誰在主使這次黑幫的清洗活動。   他們只會對自己感恩戴德,感謝自己給他們帶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乾淨的苦森城。   不過,眼下他需要處理掉光頭幫的問題。   雖然雲修主使的這兩次行動都幹得很漂亮,沒有讓自己承受過大的壓力,但是他還是有點擔心接下來對光頭幫的戰爭。   誰也不能保證,再連續兩次之後,第三次還能那麼順利。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通過渠道向雲修做了一個提議,雲修很快就同意了他的提議。   之後,他就約光頭幫老大在某一個高級酒店的包間見面。   光頭幫老大剛開始有些害怕,不敢去,但是思來想去,想到如果禾馬幫和莫裡聯手想要他的命的話,那他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   所以,他到底還是去了。   莫裡見到他之後,沒有說什麼特別多餘的話,他撓了撓腦袋,對光頭幫老大說道:「我給你爭取了一個機會。」   光頭幫老大笑了笑,問:「什麼機會?」   他現在已經知道實際上是陷進了莫裡給自己設的圈套中,所以他笑起來顯得有些蒼涼。   「血已經流得夠多了,我不希望再有流血。我想你也不想,所以我向你們的敵人,也就是禾馬幫提了個建議,我建議他們跟你們和談,結果他們同意了。」   「是嗎?那他們還挺有人性的。」光頭幫老大再次笑了笑,「他們要什麼條件呢?我的腦袋?」   莫裡搖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叫你到這裡來,我會任由他們直接去拿,我想你應該知道他們可以做得到。」   「那他們要什麼?」   「當我向他們提出這個提議的時候,他們的老大烏塞曼只跟我說了一句話——苦森城太小了,容不下光頭幫這麼大的幫派。」   「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你以及你的三十幾個最主要的成員必須離開苦森城,不過,你們可以帶走你們所有的財產。帶不走的財產,禾馬幫將以市價的三倍買下來,送給你們現金。至於光頭幫,將會被分割成十五到二十個小幫派繼續存在下去,但是要聽從禾馬幫的節制。」   光頭幫老大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你們出來拋頭露面,無非是求財,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該退休了,不要讓我難做。」莫裡說著,站了起來,拍了拍光頭幫老大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莫裡就站了起來,離開了包間。   光頭幫這一下是完全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莫裡跟禾馬幫根本就是串通一氣。   他頓時感到一種巨大的茫然和無力感籠罩他。   他一臉彷徨地躺在包間的沙發上,良久,才不甘願地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自言自語道:「時運他人宰!」   一個星期之後,光頭幫老大與幫中地位較高的數十名成員離開光頭幫,光頭幫被分割成十七個小派,勢力範圍彼此之間不能接壤。   這樣,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與進入的禾馬幫的實力相抗衡,十七個光頭幫的小頭目都不得不老老實實地,排隊跟在小幫派的老大的後面,走到烏塞曼指定的地點,向他表示效忠。   至此,歷時半個月的暴風行動結束。   新的禾馬幫一統苦森城黑幫。   從這一天開始,苦森城的人們開始記住一個名字,那就是——烏塞曼。   而在這個時候,就像雲修自己所說的那樣,他開始在治安府的對面開了張羅起一家書店來。   看他輕鬆地插著腰,一邊看著裝修的進度,一邊跟裝修工人說笑的樣子,任誰也想像不到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竟然就是這半個月來所有血腥行動的真正的主使人。   就在雲修在書店裡張羅著書店裝修的時候,一個人來到了他的店門口,「雲修!」   雲修轉過臉去,看到了一個他這一段時間一直刻意不去見的一個人——絲繞。 第二集 第二十六章 絲繞的痛苦     「你現在有時間嗎?」絲繞站在門口,問道。   她看上去很憔悴,但是依然是那麼漂亮。   「當然。」   雲修極力想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點,但是他失敗了,他在走向絲繞的時候,笑得佷僵硬。   「我想請你吃飯,不知道會不會很耽誤你?」當雲修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絲繞問道。   雲修笑著搖搖頭,「你怎麼突然這麼客氣,讓我覺得怪怪的。」   絲繞可愛的笑了笑,「那現在可以跟我走嗎?」   雲修覺得情況好像有點蹊蹺,但是他還是說道:「好吧。」   跟在絲繞的身後,雲修來到了卡拉米捨酒店,他自然而然地走到餐廳去,但是他被絲繞給攔住了。   「你走錯了。」   絲繞笑著糾正她,然後往樓上去,看她的樣子,她是要帶她去她的房間。   雲修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某種可怕的危險正在樓上等著他,但是他還是義無返顧地跟在了絲繞的身後。   一推開門,雲修看到房間內一片黑暗,看上去窗簾被拉得很嚴實。   雲修被絲繞拉進房,再把門關上。   絲繞點著火柴,將房間裡所有的蠟燭都點上。   然後雲修看到房間內的地上有幾個杯子連成幾個漂亮的桃心,每個杯子裡都裝了半杯水,水上漂著紅色的,已經被點亮的蠟燭。   臨窗有一張圓圓的小桌和兩個椅子,上面放了幾瓶紅艷酒和一些食物以及餐具,還有一個插有一朵紅色玫瑰的花瓶。   桌上有兩支紅色的蠟燭,也被點著了。   房間的床頭也點著了一根蠟燭,放射著有些細微而柔和的光以外。   雲修有些疑問地看了看絲繞。   絲繞笑了笑,走向臨窗的桌子,「沒什麼,我只是想找個人吃個像樣的午餐。」   雲修笑了笑,跟了上去,坐在絲繞的對面,「我很樂意效勞。」   絲繞優雅地坐了下來,然後開始和雲修用起午餐來。   他們一邊用餐,一邊說些從前快樂的事,就像從前每一次用餐那樣。   當然,這樣高興,少不了要喝酒。   平時雲修並不喜歡喝酒,但是這次絲繞給她敬的每一杯酒,他就一口乾了下去。   這樣喝了也不知道多少杯,雲修的腦子就開始有點沉了,這是雲修這輩子第一次喝醉。   當絲繞看到雲修有些醉眼朦朧,她走上前去將雲修扶起來。   雲修順從地配合著她,被扶到了床上。   雲修躺在絲繞柔軟的床上,眼睛慢慢地一張一合著,腦子裡是從所未有的清醒和冷靜。   這是他一年多以來最平靜的時刻,他甚至有一種幸福的錯覺。   絲繞靠過來,伏在他的身上,輕輕地吻著他的嘴巴。   她的舌頭緩緩地伸到雲修的嘴巴裡,雲修也將自己的舌頭伸出來,和絲繞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在像最親密的戀人那樣濕吻著的時候,雲修感覺到絲繞的一隻手在輕輕地解開自己的上衣的扣子,而他更清晰地感覺到的是絲繞的手伸到枕頭下去取一個東西。   雲修知道那是什麼,他的反應是閉上眼睛,盡情地享受著這很可能是人生裡最後一次熱吻了。   但是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刀子紮在自己胸口或者是脖子上的痛感。   而絲繞的舌頭和身體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去離開了他的身體。   他依舊閉上眼睛,緩緩地說道:「為什麼還不動手?等到我清醒之後,你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   冰冷的匕首終於放在了他的脖子上,「說,摩頓被殺你有沒有份參與策劃?」   「不是策劃,是主謀……這算什麼?我幹的壞事比這可要多得多,天火盜賊團東城郊之戰,禾馬幫被外來勢力控制,三大幫派被徹底冰消瓦解,這裡面牽涉的數千條人命,全都是我一手操縱策劃的……還有,那天我對你的強暴也是實現我可怕陰謀的步驟之一……還猶豫什麼?快動手吧,你要是殺了我,就真的是為民除害了。」   雲修躺在床上,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絲繞的淚水不可遏抑地流了下來,她的身體委靡地跪在床上,問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我只知道我被仇恨驅使著,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我只知道我要這麼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我能夠實現我的復仇。」   「為了復仇,你就可以犧牲這麼多人的性命?」   「是的,只要可以完成復仇,那麼不要說是他們,就是我的性命我也可以毫不猶豫地拿出來。」   「你就沒有想過讓自己停下來嗎?」   「你只要現在殺了我,就可以了。」   「既然你知道我會殺你,為什麼你還要跟我來?」   「因為你有資格殺我……我告訴你,我所跟你說的你有資格,是因為我曾經違背你的意志強暴過你,你有資格因為這一點而殺我。而不是因為你是摩頓的情婦,所以你有資格為他報仇。是的,是在我的親自策劃下,摩頓被殺。但是你沒有資格為他復仇,因為你不是他的任何人,你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你們之間也沒有真正的情感。我知道你又會要爭辯,可是,我可以絕對的告訴你,你不愛他。所以,你沒有資格為他報仇。」   雲修說著,緩緩地坐了起來,絲毫不顧絲繞停留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給他帶來的傷痕,他任憑絲絲的鮮血從脖子間流了出來。   絲繞見狀,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匕首扔在了地上。   雲修認真地看著絲繞,「有句實話,我想告訴你,即使是沒有我自己的理由,我也曾經想過要殺掉摩頓,因為我覺得他限制了你的自由。我不確定我是否愛你,但是我知道我想你自由。」   「即使今天把我殺掉,我仍然希望你從今往後可以自由地生活著。」   「你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騙子!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在現在這個時候,還要作出一副為我著想的噁心面孔?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我自己,但是為什麼你永遠那麼喜歡在別人面前表演?」   絲繞聲嘶力竭地吼了起來,一邊吼,她的眼淚一邊像河水一樣噴湧而出。   「我不否認我是個騙子,但是我的確希望你可以活得快活一些,如果殺掉我會讓你高興的話,那隨你的便。」   雲修說著,有些疲憊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向門邊走去。   「是,我是不愛他,從來沒有愛過!可是他可以把心他給我!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可是你願意拿什麼給我?」   絲繞這時候像極了一個交易所裡完全破產的婦人,她蓬頭散髮,淚流滿面。   雲修轉過身,輕輕地吻了絲繞的額頭,說道:「至少,我願意把我善意的謊言給你。」   說完,他轉過身,重新向門外走去,「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在苦森城內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如果你突然某個時候想殺掉我,請你事先跟我說一下,我會給你安排恰當的時間。」   雲修說著,走到門外,輕輕將門關上,掏出手帕,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跡,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離開了卡拉米捨酒店。   只留下絲繞一個人撲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大聲罵著,「你這個騙子!你這個什麼謊話都可以說得出來的大騙子!」 第二集 第二十七章 新的起點     一個星期後,雲修的書店終於開張。   這一天的黃昏,從治安府下班的莫裡路過這件書店,便順路走了進來。   在書店逛了一圈之後,莫裡拿著本書走到雲修的身邊,假裝隨意地問道:「你的脖子怎麼了?」   「絲繞不小心拿匕首割了一下。」   莫裡警覺地張大眼睛,「怎麼?她曾經暗殺你?」   「是啊,可惜的是,她沒有成功。」雲修輕鬆地笑了笑,一邊翻書,一邊答道。   莫裡的表情變得嚴肅,「需不需要我幫你處理掉這個麻煩?」   雲修搖搖頭,「她對我來說不是麻煩……沒事的時候,警告一下你的那些同僚,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他們的運氣會變得很壞的。」   莫裡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過了一會,他揶揄地笑了起來,「怎麼?冷血的幕後老大愛上了美麗的夜總會頭牌?這故事可比你這賣的書要有意思得多。」   「我倒寧願我能夠愛上她,可惜不行。」   莫裡再次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然後他聳了聳肩膀,「算了,我還是把時間花在別的地方好一點,花在琢磨你這種怪人的思想身上,純粹是勞而無功。」   「我很高興你終於能夠意識到這一點。」雲修笑著答道。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對她?畢竟,你可是殺掉她的情夫的策劃人。」   「我對她沒有任何打算。如果非要說我對她有打算,那就是我打算配合任何她的打算。」   「這麼被動?這聽起來可不像是你。」   「一個人不可能在他的生命裡永遠佔有主動。」   「好了,我不想再跟你談這些事情了,我路過這裡是要跟你說一件正經事。」   「我說過很多次了,你該改掉這種在說正事之前,總喜歡嘮叨一些跟你無關的閒事的毛病,好了,說吧,有什麼正經事。」   「因為殲滅的天火盜賊團的功績,我被省長選定代表亞齊省所有的治安府長前往首都洛克拉城敘職。估計到時候還會有個頒獎儀式之類的場面。我希望你能夠跟我一起去首都。」   「你希望我去首都發揮我的外交能力,幫你打點各種關係,為你進一步的升職做準備嗎?」   莫裡笑了笑,說道:「雲修,你知道嗎?有時候太聰明真的有點討厭,你這樣會讓別人毫無成就感的。」   「如果我顯得太蠢的話,你就不需要我這個合夥人了。」   「所以說,人生真是矛盾啊!」   「好吧,時間是什麼時候?」   「我大概十天之後就出發,你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只要不要太晚就好了,我這次在首都大概要待十天左右。」   「我明白了,我一個星期後就會去首都。我也是時候在洛克拉城建立一些關係了。」   「當然,為了我們共同的事業著想。」   莫裡笑了笑,把書遞給雲修,然後大聲問道:「老闆,這本書多少錢?」   雲修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答道:「六十六個半奇亞幣。」   「這麼貴?可不可以打個折?」   連莫裡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隨便一拿,就拿了一本這麼貴的書,所以他一邊往口袋裡掏錢,一邊肉痛地問道。   「我們這裡不打折,即使是治安府長也不例外。」   雲修這次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大,整個書店裡聊聊無幾的幾個顧客都看了過來,搞得莫裡十分不好意思。   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將苦森城內各種勢力的整合,控制,以及對小幫派的兼併以及驅逐,以達到當初答應莫裡的,將黑幫人口減到過去的三分之一的許諾,還有就是如何適當的控制城市的犯罪裡以及一些具體的人事安排等都跟烏塞曼商量好之後,雲修坐上了前往洛克拉城的馬車。   經過一天的行程之後,他抵達洛克拉城。   下了馬車之後,雲修先是到香格拉裡酒店包了一個單間,然後再到服裝店去定制了幾套昂貴華麗的一副還有鞋子,他知道首都裡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喜歡這一套。   他們總是這樣,在看人之前,總是先看衣服和鞋子,然後才會來看你的臉,最後他們才有可能來看你的頭腦。   把這一切做完之後,雲修在酒店裡睡了一覺,然後穿上一件華麗的服裝,在街上逛了起來。   按照他的經驗,首都總是會有許多人湊在一起玩樂,這種聚會如果在家中舉行,他們一般都願意將之稱之為沙龍,這樣聽起來高貴一些。   但是,要想在家裡舉行聚會,那可需要很大的地方才行。   在洛克拉城房地產可是很貴的,能夠在首都買得起房子已經是值得許多人誇耀一生的成績了,要想房子大到可以開沙龍,那麼這樣的人家就不是一般的小富小貴就可以的了。   所以,一般的人只能選擇在收費比較高的會所或者俱樂部中召開聚會,以彰顯他們浮華的品味。   相對來說,進入會所裡的聚會要比要進入沙龍容易得多。   在街上逛了一下之後,雲修瞅準一個看上去很不錯的會所,於是讓馬車停了下來。   這裡值得特別提一下,雲修租用的是首都裡最貴的馬車,一個晚上就要兩千五百奇亞幣的那種,這可是通海國普通百姓幾個月的工資。   當他試圖走進會所的時候,他被門衛擋住了,「先生,你好,這是私人會所,請問你是會員嗎?」   「當然。」雲修自然地笑了笑,「只不過我沒有將會員證隨身帶的習慣,我的證太多了,我不可能隨身帶那麼多證件。如果需要的話,我大概可以像你們經理解釋一下。」   門衛看了看雲修的相貌和穿著,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媚笑著說道:「像您這樣的大人物偶爾忘記點什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請進!」   雲修禮貌地對他點點頭,然後邁進了會所。   他看到會所裡站了很多人,每一個人都在那裡裝模作樣地賣弄風騷,其中有幾個穿著軍裝的軍人。   這讓雲修覺得特別噁心,男人賣弄風騷已經夠噁心的,穿著筆挺的軍裝賣弄風騷更讓人受不了。   雲修從路過的侍者的托盤上拿了一杯酒,抬起步子走了過去。   他原來的打算是快步路過這些讓他覺得範圍的軍人。   但是當他不小心聽到他們的談話中的一個詞彙的時候,他卻停下了步子,這個詞彙就是--「天火盜賊團」!   「盧克,你說的是那個藏蘭國來的傢伙嗎?」   「沒錯,就是他,他叫波蒂羅,現在正在被藏蘭國通緝。」   「嗯,我聽說就連獵刀盜賊團都是栽在他的手裡呢!」   「用幾百個民間護衛就可以擋住天火盜賊團,用千把軍隊就可以幹掉獵刀盜賊團。這麼說,他倒是個指揮能力不錯的傢伙。」   「那又怎麼樣?做為下屬來說,他太傲慢了。」   「那些所謂民主國家來的人都是這樣,一點教養都沒有,完全分不清尊卑。」   「是啊,步兵總監,騎兵總監都不是很喜歡他,不過聽說內務總監對他倒是挺有興趣的,願意接收他到內務部去從事軍隊補給的後勤工作。」   「那倒是個不錯的想法,這種人就該到後勤處去磨磨性子。」   聽到這裡,雲修終於忍不住端著酒杯走了過去,他先是笑著舉杯自我介紹道:「諸位好,我是新會員,我的名字是特斯裡,我的職業是金融,就是在交易所裡無所事事的那種人。」   這幾個軍人們聽完他的介紹後,紛紛向他舉杯,「特斯裡先生太謙虛了,金融家可是這個國家裡除了軍人之外最光榮的職業了。」   「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們在談論一個叫波蒂羅的人,他是藏蘭國的嗎?」   「沒錯,他是藏蘭國的。」   「我想,他很可能是我的一個朋友,不知道諸位是否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裡。」   幾個軍官互相看了看之後,一個軍官想了想,答道:「我聽負責審查他的官員說,他好像住在英雄街一百……對不起,具體我記不清楚了!」   雲修向這些軍人微微一鞠躬,「謝謝。」   然後,他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快步向門外走去。   一邊往門外趕,他一邊自言自語道:「波蒂羅,你是我的!」 第三集 本集簡介     故事的發展真是出人意料,雲修網羅了波蒂羅這個了不起的人才,創建了屬於自己的傭兵團,並計畫在短短六個月內,讓這個區區十五人的十三級傭兵團變成最高僱員兩萬人的一級傭兵團。   聽起來好像天方夜譚,他的夢想能實現嗎?   傳說中經驗值最高的珍寶--阿巴特神廟的阿巴特王冠,召喚著雄心勃勃的一行人!   在伊爾莎女伯爵的沙龍裡,邂逅那對不尋常的姐妹,又會為主角的命運帶來什麼?…… 第三集 第一章 上帝保佑吃飽了撐的人們     「英雄街!」   雲修衝出會所,跳上馬車,馬上對著馬車伕說道。   「是的,先生!」   馬車伕優雅地一甩馬鞭,馬車奔馳了起來。   跑在路上,馬車伕問道:「尊敬的先生,您要去英雄街什麼地方?據我所知,那裡可沒有什麼好玩的。」   「我去找的一個朋友,不過我不大記得他的地址,我只記得大概是一百號以後。」雲修答道。   馬車伕笑了起來,「呵呵,先生,您也許記錯了吧,英雄街那裡住的全是大戶人家,號數很少,八十七號就結束了,根本就沒有一百號以後的地方啊。」   「啊……」雲修愣了,過了一陣,他小聲地罵了一句,「這群白癡軍官,但願他不要連英雄街也記錯。」   「好了,不管它了,先去了再說吧,我的朋友應該就住在英雄街。」   「先生,我倒是可以給您出個好主意。英雄街有個不錯的酒吧,我想那裡的老闆也許能給您一些有用的信息,您知道,這些傢伙最擅長幹這些了,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奇亞幣,他們能告訴你皇后今天的內褲顏色,啊哈哈哈哈……」   馬車伕大概覺得自己開的這個粗鄙的玩笑很有趣,所以笑起來十分開心。   「好吧,那就載我到那間酒吧去吧,我對皇后的內褲顏色倒是很有興趣。」   雲修百無聊賴地答道。   馬車伕又是一陣爽朗地大笑,「好勒,駕……馬兒馬兒快跑呀,客人想知道皇后內褲顏色呀!」   在馬車伕努力驅使之下,三匹拉車的馬是絲毫不敢懈怠,一路不留餘力地狂奔,不一會,馬車就停了下來,英雄街酒吧到了。   雲修從馬車上走下來,看到馬車道外面是一片草地,對於寸土寸金的首都來說,這片草地可以算是很大了。   馬車道的裡面便是掛著英雄街酒吧牌匾的酒吧了。   看得出來,雖然只是個街區酒吧,不過它的生意不錯,門外都擺了大概十幾桌。   桌子並不大,大約只有咖啡廳的桌子那麼大小,但是桌子卻圍了密密的一群人。   在咖啡廳只能坐四個人的桌子,在這裡大概可以坐上兩倍的人數,有的桌子甚至是三倍。   他們緊緊地圍坐成一群,然後捏著嗓子,說著帶著濃重通海特色風宇語的腔調發著洛水語的音。   他們這些人看上去都很輕鬆自如,每一個溫馨的點頭,甜蜜的微笑,詫異的微微睜大眼睛,有意無意的含情脈脈地凝視對方,誇張地將腦袋往後仰都是如此。   但是,雲修卻一眼就看出,他們的肌肉,精神以及注意力其實都是高度緊張。   他們每說一句話,都會小心翼翼地察看別人的表情,以確定自己所說的話是否能討好全場;他們時不時地會看自己的衣領,袖口,還有口子;他們總是喜歡用手帕擦拭自己的嘴唇,其實嘴角什麼也沒有,這種動作純粹是一種毫無安全感的神經質;女人們沒事就會摸摸自己的頭髮,以確定自己的髮型沒有弄亂。   男人們十句話之內,如果不能討得女人的笑臉,他們就會說道:「啊,看來,你對這個問題不是很感興趣,那麼我們換個話題怎麼樣?」   而女人們則總是喜歡說:「你這個人真是太壞了。」   雲修其實佷討厭自己這個習慣。   每當看到一個自己不喜歡的情景之後,他的反感的本能總是會顯得過於強烈。   他的腦子裡也會自然而然地想起許許多多堪稱惡毒的抨擊的詞語。   在腦子裡響起更多的抨擊的詞語之前,雲修快步走進了酒吧內。   一走進酒吧,他就看見裡面也坐滿了人,蠟燭被某種顏色的玻璃給罩住,放出曖昧而又耀眼的光芒,讓整個場景都變得帶著絲絲淫穢的情調。   這可是這些在深閨中待了整整一個白天的夫人以及小姐們最喜愛的顏色了。   有許多人沒有位子,他們都選擇在隨便什麼角落站著,手裡拿瓶名牌酒,隨便跟什麼人搭腔,也隨便接受別人的搭腔,但是彼此說著誰也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的話。   通常,這種雞同鴨講的對話會一直愉快地繼續下去。   事實上,對方在說什麼並不重要,甚至於自己在說什麼也不重要。   他們只是太寂寞了,只是需要有個人站在自己面前聽自己講話,同時他也會跟自己講話。   要是在自己講話的時候,對方還會微笑著「嗯哼!嗯哼!」   那就真是完美了。   站在這樣的人群裡,雲修有一種胸悶的感覺,相對這裡堆集的人來說,這裡的空間顯得過於狹小了。   「老闆,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雲修對正在調酒的老闆說道。   雖然這裡每一個人都想讓自己看起來顯得佷優雅,所以他們個體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這裡人很多,所以總的來說,整個酒吧顯得非常嘈雜。   這對那些試圖互相勾搭,吃完酒就找個地方開房或者回到某個人家裡去睡覺的人們來說,當然是個很有利的條件。   這種嘈雜的聲音,可以讓他們有機會摟住對方的腰肢,肩膀,然後湊近對方的耳垂,用優雅的聲調說道:「老闆說,今晚皇后沒有穿內褲,因為她沒有時間。」   但是這對雲修來說就有點麻煩,因為他一連問了好幾遍,但是老闆都聽到他在說什麼。   最後,雲修實在沒有辦法了,他只能從口袋裡拿出幾個金幣,在手裡拋了拋。   果然,這個方法很奏效,老闆馬上湊了過來,「先生,我有什麼可以為你服務的嗎?」   雲修鬆了一口氣,「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這裡……」老闆拿腔拿調地操著洛水人都很難聽懂哪怕一個單詞的洛水語對雲修說道。   一邊說著,他還故作優雅地七十五度歪了歪腦袋,兩隻手微微上抬,手裡還拿著抹布。   「我知道。」雲修用全場最標準的洛水語答道。   然後,他兩隻手指夾著一個金幣,用洛水語說道:「我要找的人叫波蒂羅。」   老闆艱難地眨了眨眼睛,「先生,你可以說風宇語嗎?我……只會說那一句。」   雲修別過臉,吐了一口氣,沒好奇地用風宇語重複一遍,「我要找的人叫波蒂羅。」   「波蒂羅?」老闆眨了眨眼睛,然後笑了起來,「啊,我知道,他是個了不起的藝術家,經常來我們這裡,他最喜歡洛水畫……」   「我可以向你肯定我要找的這個波蒂羅,不是一個藝術家。」   「那麼……啊,我知道了,他就是那個金融家,他在交易所很有勢力的,他對我們這些人都很大方,是個不錯的老人。哦,不,他其實也不是那麼老,他只是牙齒不是那麼多而已。」   「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雲修晃了晃手裡的金幣。   「呃……」老闆痛苦地咬著牙齒,苦思冥想了好久之後,才說道:「我請求問現場觀眾。」   「隨便,只要能找到這個人就行。」   老闆馬上快活地笑了起來,他拿了一個凳子,放在自己腳下,然後用抹布用力地摔打著壁櫥裡的鋁杯子,「先生們,女士們,你們這裡有誰知道波蒂羅這個名字嗎?這裡有一位高貴的先生要找他!」 第三集 第二章 落魄的波蒂羅     沒有多久,就有幾個人鑽到吧檯這裡來,「我知道,我知道。」   雲修再用左手兩指夾著一個金幣,問道:「你們誰說出我想要找的那個人的地址,那麼這個就是他的。」   「我先說,我認識一個波蒂羅的人,他是個了不起的傢伙,他走路的時候總是那麼筆直……」一個人率先說道。   當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雲修大感興趣,側耳傾聽起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走路這麼筆直的女人,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想想看,你要是掛著兩個那麼大的奶子,你能走得那麼筆直嗎?我敢保證……」   「下一個!」   「我來!」   「你確定你要說的這個波蒂羅是個男人嗎?」   「當然,先生。」   「他的牙齒怎麼樣?」   「他是個很漂亮的小伙子,牙齒非常整齊。」   「好吧,你可以繼續了。」   「我跟你說,波蒂羅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認識他已經三年了,自從他來到洛克拉城我就認識他。我可以以我母親的名譽向你保證,他是整個洛克拉城最棒的肉棍,而且他是自願的,他在床上絕對不會哭哭啼啼。我跟他很熟,我跟你說,如果你不認識我的話,那價錢……」   雲修用手墊了墊額頭,強忍住了狠抽此人一巴掌的衝動。   真是他媽的,雲修感到自己有點半瘋了。   「先生,謝謝你的情報,請下一位。」   這次走上來的是個中年人,他頭髮很長,身上看上去也很邋遢,每說一句話都喜歡喝口酒,「我認識的波蒂羅是個奇怪的傢伙,他脾氣不大好,看什麼都不順眼,呵呵,這倒是滿合我胃口的……」   「接下去說。」   雲修踏前一步,走到這人的身邊,說道。   他已經決定了如果這個傢伙說的再不是的話,那他就決定放棄了,他真是一秒鐘都不希望在這個可怕的地方多待下去了。   「他說他是藏蘭國人,他在國內一直聽到宣傳說君主專制國家是多麼腐敗,他一直不相信,來到這裡,他才發現他們國家的宣傳人員太無能了,這裡比他們描述得要腐敗十倍……」   中年人喝了一口酒。   「我記得,他還跟我說過,早知道是這樣,那他還不如留在藏蘭國了,那個地方雖然有很多毛病,但是也許還能有機會當個將軍,可是在這個鬼地方,真是生不如死……」   中年人說著,又喝了一口酒。   「他跟我一樣愛喝酒,愛抱怨,我喜歡這個年輕人,呵呵……」   雲修一把將他的酒瓶搶下來,塞一個金幣到他的手裡,「你知道他住哪裡嗎?如果你知道的話,我可以給你五個金幣。」   他這話一出,把旁邊的幾個人都給驚呆了,紛紛前赴後繼地撲上前來,「先生,我可以,我可以帶你去。」   雲修扔了一個金幣給老闆,然後拖著這個中年醉漢,就趕緊從酒吧跑了出來,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數十人圍攻。   離開酒吧一陣之後,雲修才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波蒂羅的地址?」   「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他住哪裡。」   雲修有點懵,「你不知道他的地址,但是你知道他住哪裡,你什麼意思?」   「我們喝醉了之後,曾經一起回家,他家比我家近,他先到的家,所以我記得他家住哪裡,只要你再請我多喝幾瓶酒,讓我喝醉了,我就可以憑著感覺帶你到他家門口。」   雲修從口袋裡掏出五枚金幣,在手心裡搖了搖。   中年醉漢醉眼朦朧地眨了眨眼,「我有點醉的感覺了,咱們走吧。」   中年醉漢說著,搖搖晃晃地都在了前面,雲修彎著腰,慢慢地跟在他的身手。   「先生,你知道嗎?我在年輕的時候,是個很有才氣的傢伙……那個時候,有個貴族的小姐看上我了,天啊,她簡直愛死我了,我從來沒有見過有誰這樣愛過一個人,太瘋狂了!真是……太瘋狂了!她還說要買下我所有的畫……我告訴他,我說藝術……藝術是無價的。藝術品就好像藝術家的孩子,我問她……我說小姐,如果你生了孩子,你會出價多少把他賣掉呢?可是你要知道,我畫畫可比你生孩子要難得多……你只要找個男人努力幹上一晚上,再無所事事地等上十個月就能生下一個孩子了……可是我至少要找女人幹上一百個晚上,我才有可能畫一幅畫……」   一路上,這個中年醉漢喋喋不休,雲修剛開始都是忍耐,到最後,他實在受不了了,「如果你真的那麼視金錢如糞土,那我等一下,就把你的報酬減少一半好了。」   「不要!」中年醉漢緊張地轉過身,然後,臉上掛起媚笑,「視金錢如糞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你就閉嘴吧,你喋喋不休的,我頭暈。」雲修沒好氣地說道。   「好吧,我閉嘴!我閉嘴!我閉嘴……」   中年醉漢又開始好像得了功能強迫症一樣,開始一遍又一遍地說「我閉嘴!」   雲修感到天旋地轉,四肢無力,但是他無可奈何,只能在心裡祈禱快點到波蒂羅的家門口。   好在,沒有多久之後,中年醉漢就停了下來,他指了指一個門口,站住了,「幾天前我們就是在這裡停下來的。」   「你確定!」   「我不確定,但是我只記得這裡。」中年醉漢答道。   雲修無可奈何地走過去,把五個金幣塞到中年醉漢手裡,然後說道:「一分鐘後,我會來追你,如果被我追到,我就把金幣一個不剩的搶回來。」   中年醉漢一聽,撒開腿就跑,只是一眨眼,就不見了一絲蹤影,簡直是比賽馬場的馬還要快啊!   雲修覺得有些好玩地笑了笑,然後走上階梯,走到這戶掛著英雄街三十八號的牌子的大門門口。   他正待拍門,就聽到一個女人在門內說道:「波蒂羅,你愛我嗎?」   「愛,我愛死你了。」   「那你怎麼還不上來?你不想要嗎?」   「我想要,我簡直想死了,可是我今天已經四次了,我有點累,我們稍微等一下好嗎?」   「不好嘛!廚房,臥室,書房,洗浴間,現在輪到花園了嘛!快來,我等不及了!」   「親愛的,我真的是不行了,那玩意是易耗品,你必須小心的用它,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就會罷工的,難道你想這樣嗎?親愛的,你想這樣嗎?」   「你這是狡辯,你就是不愛我,我讀過約克博士的書了,他說男人正常情況下,一天最多可以做十三次。我只要你做五次都不行嗎?」   「親愛的,我們已經連續十幾天了,每天都……親愛的……好吧,我來了……」   雲修站在門口,憋得臉都快要紅了。   「如果這個時候敲門,他一定會把我當成再生父母吧。」   雲修懷著這樣的心情,伸出手,用力地拍起門來,「波蒂羅在家嗎?我是雲修,我有急事找你!」 第三集 第三章 聘請一個保鏢     正抱著必死之心,向一絲不掛地站在月星樹下的女人走去的波蒂羅,在聽到雲修的聲音之後,馬上高聲喊道:「雲修,你怎麼來了?我的老朋友!」   其實,他的心裡正在納悶,「雲修,什麼人啊?我怎麼好像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不過,這不要緊,最重要的是這個聲音可以讓自己從這個索取無度的女人的裸體上躲開。   「親愛的,來客人了,你還是到臥室裡去把衣服穿一下吧。」   波蒂羅強忍著放聲歡呼的心情,做出遺憾的表情,對在月星樹下飢渴而又憤怒著的裸女人說道。   「什麼人啊?真討厭!」   女人恨恨地一跺腳,不甘願地走房子裡去了。   等到她進去之後,波蒂羅長出一口氣,心想,「就算是藏蘭國派來的殺手,我也要在他殺我之前,給他好好的道個謝。」   然後,他穿上長褲,披上上衣,步履蹣跚地來到門口,將門打開,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氣質高貴,衣著華美,但是自己肯定從來沒有見過的俊美少年。   波蒂羅看了看雲修身上的衣服的材質,估計至少也要四五萬奇亞幣才能弄一套,他於是好奇地問道:「你們除奸處的著裝費現在給得這麼高嗎?」   雲修笑了笑,「藏蘭國除奸處嗎?他們恐怕付不起我的工資啊!」   「你不是除奸處的?」波蒂羅懶散地眨了眨眼睛,「那你是誰?我記得沒錯的話,我應該不認識你。」   「看來,你被那個女人摧殘得很厲害,跟我想像中的形象相比,差得太遠了。說句心裡話,有點失望啊。」   看著中等個子的波蒂羅因為委靡不振而顯得越發矮小,臉上也沒有一絲朝氣的波蒂羅,雲修再想到他和那女人剛才之間的談話,於是忍不住打趣道。   波蒂羅疑問地看著雲修。   雲修笑道:「我不小心聽到了你和你的情人之間非常……有趣的談話。」   波蒂羅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年輕人,如果你跟我一樣被人一天拖上床五六次,而且一連一個星期的話,我想你不會比我好多少。」   雲修笑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想個辦法,可以讓自己在任何想的時候就可以享用到女人,而不是剛好相反。」   波蒂羅抬起頭看著雲修,那隱藏著的像老鷹一般的目光閃了閃,又消失了,然後他摸了摸臉,「你好像有什麼相關的建議要給我。」   「沒錯,我正是為這個來找你的,有沒有興趣到英雄酒吧去坐坐?」   對於雲修的這個提議,波蒂羅斷然拒絕,「不,不,不,我討厭那個裝腔作勢的地方,那裡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專制主義的腐敗作風。」   「那就去你想去的地方……任何地方。」雲修答道。   「你真的不是除奸處的?」波蒂羅還是有些警惕地問道。   「據你所知,貴國的除奸處在捕人之前都會這麼溫情脈脈地聊這麼多嗎?你可不是什麼軍政要人,有無數護衛保護。你身邊現在最多也只有一個每天想跟你干五次的女人而已。」   雲修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道。   波蒂羅眨了眨眼睛,歎了口氣,「好吧,即使你真的是除奸處的人也不要緊了,被你們砍死在街頭也比死在女人的雙腿之間要威武得多。」   說完,波蒂羅走到花園裡拿起上裝,走了過來,「走吧,我們去城中心的角鬥士酒館,那裡都是些粗魯的傢伙,可是比英雄酒吧要讓我好受得多。」   「好吧,我們就去那,馬車由你雇,錢我出。」雲修說道。   波蒂羅看了看雲修,笑道:「摁,你倒是個善解人意的傢伙,我現在每次上街身上都只有不到一百個奇亞幣。」   兩人一起坐上馬車之後,波蒂羅就問道:「雲修是你的真名嗎?」   雲修點點頭,「沒錯,是我的真名。」   「你是為誰工作的呢?」   「我為我自己工作。」   雲修的話讓波蒂羅感到有些詫異,他轉過臉,疑問地問道:「你自己?」   「沒錯,除了我自己之外,我不為任何人工作。」雲修肯定地答道。   波蒂羅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那……你找我幹什麼?我能為你做什麼呢?」   「是這樣,我這次來洛克拉城是來出差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在這估計會待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我需要一個保鏢,我想你應該會滿適合的,所以就來找你了。」   「保鏢?」波蒂羅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兄弟,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我一點也沒有開玩笑,我確實希望你能夠當我十天半個月的保鏢,怎麼,你不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嗎?」   波蒂羅不可思議地笑了笑,「你覺得我有可能願意嗎?」   「我覺得你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會接受我的邀請。」   波蒂羅搖搖頭,說道:「小伙子,我想你應該也瞭解一點我的過去,但是你居然……呵……」   波蒂羅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小伙子,過分自信可不是什麼好事?」   「在我聘用你期間,你的工資是每天十萬奇亞幣。」雲修不動聲色地說道。   波蒂羅兩隻眼睛頓時放光,全副精神高度緊張。   波蒂羅出身軍人世家,從小就是在軍營長大,對於金錢的用處並沒有太多的體會。   所以,也就不是那麼重視金錢,從藏蘭國逃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帶多少錢,甚至在幫助夜鶯莊園成功阻擋了天火盜賊團的進攻之後,也沒有拿什麼錢。   但是當他來到洛克拉城還不到半個月,他就深深知道金錢的妙用了。   他現在十分落魄,身無分文,所以不得不接受那個女人的引誘,在她家寄居,過著這種每天被她索求無度的可怕日子。   所以當他聽到十萬奇亞幣的時候,神經上確實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你能將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   雲修笑了笑,將身上的錢袋解了下來,提到身前,再搖晃了一下,讓裡面的金幣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裡面是不少於一百枚的金幣,如果你接受我的聘請的話,那麼這個錢袋就是你第一天的工資。」   「如果我說接受的話,那麼是不是從現在就開始算工作時間?」   波蒂羅一把搶過雲修的錢袋,一下用力拉開繩子,一邊把手扎進金幣裡去,一邊說道:「老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盡快吩咐吧。」 第三集 第四章 傭兵團的動議     波蒂羅一個一個細細地數著錢袋裡的金幣,就像餓了十天的人數麵包的時候一樣。   當他數到一百的時候,他發現還有十幾個金幣剩,於是趕緊把金幣全部伙在一起,「不數了,不數了,差不多夠數,差不多夠數。」   雲修笑了笑,把手伸進錢袋,拿出十四個金幣,然後說道:「不要以為我真的沒有數,這裡面一共有一百一十四個金幣。」   「唉,你是堂堂的老闆,怎麼那麼斤斤計較,真是的。」   眼睜睜看著雲修把十四個金幣拿出去,波蒂羅心痛得齜牙咧嘴。   雲修笑道:「話可不要這麼說,即使是一百個金幣,你也比合同價多收了好幾千塊了。所以,僱馬車和待會喝酒的錢你付。」   波蒂羅連續嘖了好幾聲,「終於知道你們為什麼能夠發財了,你們實在是算得太精了,一點虧都不吃。」   雲修笑了笑,撩開車簾,別過腦袋看看車窗外,剛好看到角鬥士酒館,「你喜歡的地方好像到了。」   下了馬車,雲修走進酒館,才發現來這裡的人大多數是傭兵或者看上去像傭兵的人,當然這裡面也很可能會有強盜或者有小偷,誰知道呢?   正如波蒂羅所說的,這裡的人都比較粗魯,說起話來幾乎少有不帶髒字的,但是相對來說,還是比英雄酒吧顯得舒適一些。   最起碼,人不會那麼多,不會無論坐在哪裡都看到你的旁邊有人在相互抓耳撓腮,小聲地賣弄風騷。   坐下來,叫了兩杯苦松子酒之後,波蒂羅終於開始問正經問題了,「說吧,你到底想要我為你做什麼?我看你的樣子雖然有點太漂亮,但是不大像是個喜歡燒錢的花花大少。」   雲修笑了笑,玩笑道:「那是,我要是想燒錢,也不該在你身上燒啊,我可沒有什麼特別的嗜好。」   「說正經話,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雲修笑著答道:「目前來說,只是希望你做個稱職的目標,至於以後會有什麼新的想法,我正在考慮。」   波蒂羅聽得一頭霧水,「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嗎?」   「不可以。」雲修斷然答道。   波蒂羅縮回腦袋,喝了一大口酒,自言自語道:「我真是命苦啊,剛剛從一個性慾強得跟母牛一樣的女人那裡逃出來,現在又碰到了一個讓人毫無安全感的老闆。」   雲修笑了笑,「安全感?好吧,我就給你一點安全感吧……我之所以對你有興趣,是因為我曾經經歷過夜鶯莊園之戰。」   「夜鶯莊園?」波蒂羅想了想,「你是當晚的賓客之一?」   「不是。」   「那你是?」   「我那時候閒得無聊,客串了一下強盜,結果得了報應,被龍捲風給拋到沙漠裡,但是卻沒有死,結果還撿了一大筆寶藏,哈哈哈哈。」   波蒂羅信以為真,他痛苦地問道:「真的假的?早知道我也讓龍捲風把我捲去。」   「假的。」雲修說道。   「啊,我好想死。」波蒂羅垂下腦袋,「再這麼跟你對話下去,我早晚會崩潰的。」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們說正經的。」雲修搖了搖手,放下酒杯,坐直身子,「這麼跟你說吧,我對你的初步瞭解確實來自夜鶯莊園之戰。這一戰讓我對你很感興趣,之後,我花了很大的力氣調查了你,結果我得出的結論是,你是個很不錯的軍事指揮官,我認為你的這個優點可能會對我的事業產生幫助。」   「當然,我也知道你的夢想是想當一個正規軍人,然後當將軍,甚至元帥什麼的。但是據我在通海國高層的朋友告訴我,你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   「因為,首先,你不是通海國人,你是叛臣,他們難以完全地信任你。」   「其次,他們不喜歡你這個人,因為的為人對他們來說,他們覺得過於散漫和傲慢了。步兵總監的秘書告訴我,他的上司佷不喜歡你,騎兵總監的辦公室副主任告訴我,他的上司很討厭你。不過,據我所知,內務總監對你倒是挺有好感,如果你不介意去守倉庫的話,他應該會佷樂意接納你。也許某一天你可以得個全勤獎什麼的,然後掛在牆上跟你的兒子或者孫子,吹噓一下。」   「我現在很想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如果我能夠給你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機會,你是否願意稍微地改變一下你的夢想?」   波蒂羅現在開始對雲修在通海國高層擁有廣泛的人脈深信不疑,不然他的消息不會如此之靈通。   他有一種完全被眼前這個年輕人抓在手裡的感覺,所以他也就不再有什麼掩飾了,「好吧,既然你已經知道得這麼詳細,我也沒有什麼好掩飾的了。我心裡其實清楚得佷,我在通海國是沒有什麼希望了。至於其他國家,民主國家都跟藏蘭國有外交關係,我到那裡去,肯定被引渡回國受死,哪裡談得上什麼前途?至於專制國家,我是他媽的徹底心灰意冷了,他們更講出身和關係,又會比通海國好多少?」   「我現在其實很迷惘,前途一片灰暗,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真是他媽的可悲啊,我只有二十四歲,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說著,波蒂羅頹靡地一口氣將杯中酒喝了個一乾二淨。   雲修問道:「有沒有想過當傭兵?」   「傭兵?想過,怎麼沒想過,這恐怕是我現在唯一的出路了。我現在正在考慮著該去投效哪支傭兵團呢。幹得好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傭兵團一轉正,我還有機會繼續在正規軍繼續幹下去。運氣好一點,說不定在死了之後,可以被人追授為將軍。」   雲修又問道:「有沒有想過自己開創一個傭兵團?」   「新創?」波蒂羅搖搖頭,「沒興趣,一個國家只會接受一級以上的傭兵團轉正。新創只能是十三級傭兵團,最高僱員只能是十五人,接受任務還有諸多限制,每次可以拿到的積分寥寥無幾,從十三級到一級,那還不得升個三五十年?」   「誰規定十三級傭兵團升到以及傭兵團需要三五十年?為什麼不可以只用六個月甚至更短的時間來完成這一切?」   「這是常識!」   「這是庸人的常識。」雲修說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跟我們無關,至少,跟我無關。」 第三集 第五章 天空之翼     波蒂羅疑惑不已地想了好久,還是想不出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這麼快的可以讓一個最高僱員十五人的十三級傭兵團變成一個最高僱員兩萬人的一級傭兵團。   六個月?這不是扯淡嗎?   就是六年,都算是奇跡了!   「我很想知道,你的常識是什麼樣的。」波蒂羅疑惑地問道。   雲修抿了抿嘴唇,「我的常識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事情的可能性跟你的意志力是成正比的,只要你的意志力夠強,那你就無所不能。」   波蒂羅怪笑了一聲,說道:「我現在開始有點懷疑你是邪教的教主。」   「先不討論這個,往後的事實會證明一切的,我現在只想跟你討論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我確實願意建立這麼一個傭兵公司,而且我確實能夠將它麾下的傭兵團在六個月就升級為一級傭兵團,那麼你是否願意來領導這支隊伍?」   波蒂羅毫不猶豫地說道:「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那麼我當然願意。」   「很好,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因為傭兵公司是我的,所以這支傭兵團事實上是我的財產。或許到時候這個公司的註冊人不會是我,但是我依然可以通過一些微妙的手段來保證我對這支傭兵團的所有權。這就是說,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說,到時候如果有哪個國王想要吸納這支軍隊,讓它變成某個國家的正規軍的話,那麼他就必須獲得我的同意,否則他就不可能達到目的。是這樣嗎?」   波蒂羅點點頭,「當然,傭兵團是你的財產,他們所有的人都是你的僱員,包括我在內。而我,只不過是一個軍事指揮官而已。」   雲修搖搖頭,「不,不是這樣的,我剛才已經說了,這只是按照程序來說。但是實際情況卻不完全是這樣。傭兵團不像房子,債券,是些比較容易處置和指揮的財產,他們是人,他們會被蠱惑,被煽動,會被利用。考慮到你在軍事上的指揮能力,以及你在過去的軍事生涯中表現出的對部下的控制力,我認為你完全有能力完全地控制住這支在表面上是我的財產的隊伍。這對我來說——很危險。」   波蒂羅聳聳肩,「那你想要我怎麼樣呢?」   「很明顯,綜合一切的考量,我需要一樣東西,來讓我對你完全的放心。」   「什麼東西?」   「忠誠,我要你絕對的忠誠。」   「忠誠?」   「是的,就是忠誠。我將會讓你成為一級傭兵團的團長,然後還很有可能讓你進入某個國家成為軍團長,再讓你獲得將軍,或者元帥的封號。是的,我可以告訴你,我有把握為你獲得這一切,但是前提是,我需要你用你軍人的榮譽發誓,你將把你的忠誠完全地獻給我,並且,我需要你以書面的形式,將你我之間的這種契約完全的確定下來,我才會考慮將這一切授予你。」   雲修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閃爍的,是像精靈魔法師一樣神秘的光芒。   他在緩緩的說話的時候所表現出的輕鬆自如,胸有成竹,讓波蒂羅不敢再是那麼堅定地懷疑他。   他半信半疑地問道:「你真的可以做到這一切嗎?」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的這份契約只在你完全相信我的能力之後才會確定。」   波蒂羅想了好久,終於說道:「我願意花些時間,跟你一些日子看看,反正我現在也挺無所事事的。」   「好吧,我們彼此都來個試用期吧,不過我有件事情要告誡你一下。」   「說吧,老闆。」   「對於我或者我的事情,永遠不要知道得比我希望你知道的更多,否則,你就必須代價。」   雲修說這話的時候是微微笑著的,但是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有掩不住的陰森之感,直讓波蒂羅這見慣生死的軍人都感到渾身不自然。   「放心吧,老闆,以後你就會知道,我是個很識相的人。」   「那今天就到這吧,你到香格拉裡開個房間,方便我找你。明天我們就一起去註冊傭兵公司。」   雲修說著,站了起來。   「香格拉裡?那酒店可是很貴的!我們只有少將以上的級別,出差的時候才能住這種酒店啊!」   波蒂羅睜大眼睛,用像極了鄉下人的語氣說道。   雲修搖搖頭,拍了拍波蒂羅的肩膀,說道:「拜託,你現在可是日進十萬的人啊,能不能稍微有點風度呢?」   第二天一早,在軟綿綿地床上一夜沒睡好的波蒂羅就被雲修揪起來,一起前往大陸傭兵工會設在洛克拉的辦事處。   接待他們的是個乾瘦的老頭子。   「我要註冊傭兵公司。」雲修走上前去,說道。   「先交五千手續費。」老頭子頭也不抬地說道。   雲修遞給他五個金幣。   「我來看看奇亞幣跟金幣的匯率。」   「不用了,剩下的就算給你個人的手續費吧,我看你也挺忙的。」   老頭子抬起頭,看著雲修,友好地笑了笑,「呵呵,小伙子挺大方的嘛,這可是個好習慣,這個習慣會讓你在傭兵圈裡很有人員的……註冊人叫什麼名字?」   「嗯,可多。」   「多少歲?」   「二十四歲。」   「出生地?」   「風宇國,雅克省,布留城,東城區第四號大街七十五號。」   「傭兵團的名字是什麼?」   「嗯……天空之翼。」   「小伙子挺會取名字的嘛,你該去做廣告。」   老頭子拿過一大堆證件,然後劈劈啪啪地蓋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章,然後把他們全部遞給雲修,「我給你講一下,這是傭兵公司的營業執照,這是功勞記錄簿,這是傭兵名單簿,這是我們附送給你們的旅遊介紹,還有這個……」   「謝謝了,我回去會慢慢看的。我想問問你,現在有什麼任務可以接?」   「你等一下。」老頭子走到壁櫥旁,拿過幾頁紙來,「你們是新註冊的,所以只有十三級傭兵團,所有十三級傭兵團可以接受的任務都在這裡。」   雲修把這張紙接了過來,看了看,整個上面總共有大約七八十項任務,大部分都是些很瑣碎的短期任務。   什麼尋找失物啦,捉姦啦,捉小偷啦,捉野獸啦,還有就是尋找些小寶物之類的,最誇張的,居然還有人請傭兵團去打群架。   每個任務的出價沒有超過兩萬奇亞幣的,最低的居然只有一千三百奇亞幣。   而完成這些任務,可以得到的最高經驗值是三百五十,最低是十七。   「升到十二級需要多少經驗值?」雲修問。   「三千。」   「十一級呢?」   「八千,這是經驗值跟傭兵級數對照表,你自己看吧。」   老頭子說著,遞給雲修一塊板子。 第三集 第六章 神奇的升級辦法     雲修接過表,看到上面寫道——   十三級傭兵團——經驗值零   十二級傭兵團——經驗值三千   十一級傭兵團——經驗值八千   十級傭兵團——經驗值兩萬   九級傭兵團——經驗值五萬   八級傭兵團——經驗值二十萬   七級傭兵團——經驗值四十萬   六級傭兵團——經驗值六十萬   五級傭兵團——經驗值一百萬   四級傭兵團——經驗值一百五十萬   三級傭兵團——經驗值三百萬   二級傭兵團——經驗值五百萬   一級傭兵團——經驗值一千萬   神聖級傭兵團——經驗值一千萬,外加頂級任務一件   「頂級任務?什麼是頂級任務?」雲修問道。   老頭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個頂級任務怎麼定義,大陸上已經上千年沒有神聖級傭兵團了。不過,大概就是除了你這個傭兵團,誰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吧。」   雲修點點頭,「哦!」   看到傭兵級數跟經驗值表對照表,波蒂羅對雲修說道:「現在,你終於知道我為什麼說從十三級升到一級難如登天了吧?全大陸有近千支傭兵團,但是一級傭兵團只有三支!」   雲修彷彿沒有聽到波蒂羅所說的事情一樣,問老頭子,「十三級傭兵團的任務完成率是多少?」   老頭子想了想,答道:「十三級傭兵團的任務一般都沒什麼太大難度,所以任務完成率比較高,根據去年的統計,好像是百分之八十左右吧。」   「百分之八十,三千除以百分之八十,等於三千七百五,嗯,好吧,那就四千吧。」   雲修站著自言自語了一陣,站在一旁的波蒂羅直發楞,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自言自語完之後,雲修便取過一支筆,點在任務簿第一個任務上,然後一筆開始往下拉,把第一頁拉完,再劃第二頁。   兩頁劃完之後,雲修算算這些任務總計要有五千經驗值左右,於是把任務簿遞還給老頭子,「我們要執行這些任務。」   老頭子看了看任務簿,笑了笑,看著雲修說道:「年輕人,傭兵團的任務可不能隨便玩的,你每接受一個任務,可要交出與這個任務賞金的一半相同的金額做為任務保證金的啊!你這兩頁起碼也要交個二三十萬啊,逾期完不成可要罰錢的。」   「就是啊,我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同時完成這麼多任務呢?」   波蒂羅也因為雲修的行為覺得莫名其妙,他知道二三十萬對雲修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這也太亂來了。   雲修拿出自己隨身帶的袋子,打開,裡面裝滿了由泛大陸銀行發行的,紅色的一千元一張的奇亞幣,「麻煩你把總數額算一下。」   老頭子被驚得待了好一陣,然後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年輕人,你大概太無聊了,居然會想到玩這種東西。」   說完,他就開始算起帳來,算了一會,他說道:「一共是二十三萬九千七百奇亞幣。」   雲修按照他所說的數目把錢全部給了他,然後回過頭問波蒂羅,「今天是幾號?」   「五月二號。」波蒂羅沒好氣地說道。   雲修轉過頭對老頭子說道:「幫我把所有的任務重新放出去,同時將所有的任務期限全部限在五月十五日以前,到期完成的,以五倍價錢成交,晚一天賞金減少百分之十。不過,他們沒有經驗值。」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   老頭子糊塗了。   而波蒂羅反應過來了,「我的老闆,你不會是想……以一個傭兵團的身份從別人那裡拿來一個任務,然後,你再加五倍價錢僱傭別的傭兵團來幫我們完成這個任務?」   雲修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得答道。   「年輕人,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呢?」老頭子激動地顫抖著問道。   雲修問道:「傭兵工會有規定不能這麼幹嗎?」   「這倒是沒有,但是這……這也太……」   「我知道,做為僱傭者,我同樣需要付百分之五十的預付金,也就是說,大約六十萬……」   雲修說著,拿出泛大陸銀行的支票開始填寫了起來。   寫完之後,他把支票遞給老頭子,「還有什麼問題嗎?」   「這……這太不合常理了……」   老頭子因為過於激動,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除了不合常理以外,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嗎?」   「沒……沒有。」   「很好。」雲修說著,塞給老頭子十個金幣,「拜託了,我相信你會把一切都辦得很妥當的,是嗎?」   十個金幣好像把老頭子的激動和詫異給壓下去了,他心平氣和地答道:「我想……是的。」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雲修伸出手,跟老頭子握了握手,然後大踏步的帶著證件走出了傭兵工會。   波蒂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跟了出去,「嘿,等等我。」   追上雲修之後,波蒂羅一邊跟著雲修在街上走,一邊由衷地說道:「我知道這太他媽瘋狂了,可是我現在真的開始覺得,你真的有可能做到你所說的一切。」   雲修轉過臉看著波蒂羅,一字一句重複著他對他說過的那句名言——「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事情的可能性跟你的意志力是成正比的,只要你的意志力夠強,那你就無所不能。」   波蒂羅聳聳肩,笑著說道:「你說的一切都是對的,老闆。接下來,我們該幹什麼?」   「你先老老實實跟我干保鏢吧,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下一步該幹什麼的。」   「哦,好的。」   「對了,另外要通知你另一件事,你做為保鏢的工資從日薪十萬降成了月薪十萬。」   「什麼?你也太狠了吧?」   「我們沒有簽訂正式的書面合同,所以我有權隨時毀約,而你也有權力不接受新合同。」   「不是吧……唉,算了吧,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我這種老實人天生就是要受你這種聰明人的欺負的。」   「除了我之外,你在洛克拉城能找到第二個每個月出十萬塊來欺負你的人嗎?」 第三集 第七章 契機     第二天,雲修讓波蒂羅去了傭兵工會,他讓他去多瞭解一下有關於傭兵的一切,以為將來的發展做準備。   而實際上,雲修讓波蒂羅這麼幹的真實的原因是,他不想讓波蒂羅見到自己和莫裡會面。   如果可以的話,雲修希望自己的每一個合夥人都永遠不要彼此見面,這樣不但可以避免他們彼此串通起來,而且也有助於維持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神秘感。   雲修和莫裡見面的地點是在豐台餐廳,這是一家不錯的洛水風味餐廳。   洛水國最出名的東西裡,除了文化就是美食了。   因為是在都城,而且目前來說,兩個人都只是小人物,並沒有遭到什麼監視之類的危險,所以兩人並沒有要包間,而是在大廳裡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   「你來都城多久了?」莫裡夾起一塊香酥鴿子,一邊用力大嚼,一邊問道。   雲修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你現在怎麼說也已經是堂堂的治安府長,吃東西的時候,就不可以稍微斯文一點嗎?」   莫裡笑了笑,「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只是個強盜頭子,外加黑幫頭子而已,對你就不用那麼虛偽了吧?」   雲修夾起一塊青菜,放在嘴巴,儒雅之極地細嚼慢咽,看他的樣子,他不吃完,是不會說話的。   這可把莫裡給急死了,「你就不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嗎?」   雲修絲毫不理會莫裡的著急,繼續他的細嚼慢咽,直到他把青菜完全吃下去之後,才慢慢地說:「我有兩個地方需要糾正你,第一,強盜頭子以及黑幫頭子我都只不過是客串一下而已,我的真實身份是一個心懷叵測的陰謀家。第二,這不是虛偽,這是禮儀。」   雲修說著,擺了擺手,「如果你只是苦森城裡一個治安中隊長,只需要跟那些流氓地痞打交道,從他們手裡拿錢,然後存到銀行去,還銀行的房地產貸款,供你的兒女讀書,給你的老婆買首飾。你甚至可能一輩子都不出苦森城,那麼你就不需要什麼禮儀了。你大可以大口大口地嚼肉,喝湯的時候喝得整層樓聽得見。」   雲修指著莫裡,表情很嚴肅地說道:「但是……如果你不甘心一輩子所擔任過的最高的職位就是現在的治安府長,那你就必須學會吃肉之前先切成小塊,然後一點一點的吃。而你喝湯的時候,也要保證除了你自己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聽得到聲音。你更加要注意,在你吃東西的時候,絕對不可以說話。」   「一個大口大口地嚼肉,喝湯發出大聲,吃東西時候講話的人,在通海這個國家裡,是沒有可能當上總監的。因為處於這個階層的那些人不會容忍你加入他們的行列。」   「知道什麼是禮儀嗎?禮儀就是將你的行為制度化,讓你看起來跟那些人沒有區別,然後他們就會對你產生親切感,繼而不抗拒你加入他們的隊伍。」   「不要讓別人討厭你,這是一個人在政治上成功最基本的條件。」雲修說著夾起一塊鴿子肉,在吃之前,繼續說道,「而禮儀是達到這個目的的捷徑。」   說完之後,雲修慢條斯理地吃他的鴿子肉,而莫裡則雙手托腮,沉思起來,良久之後,他對雲修說道:「我覺得我該出了這個餐廳,就該去請個禮儀老師,然後待在酒店裡惡補上一個星期的禮儀,以讓我在一個星期後在頒獎禮上的表現比其他的治安府長更有虛偽,哦,不,是更禮儀一些。」   雲修正在吃東西,所以沒有說話,只是向莫裡翹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之後,莫裡和雲修一直很安靜地用餐,沒有什麼過多的交談。   吃完飯,上甜點之後,莫裡和雲修各拿了一杯清水,才開始正式談了起來。   「我來之前已經知道了,治安部裡,對我們這些人的人事最有發言權的不是治安總監,而是第一助理多桑先生。他很年輕,只有四十二歲,但是他的權力很大,因為他不但和當今國王有同一個曾祖父,而且跟當今的宰國勘摩的交情也很不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個三五個月,治安總監就是他的了。」   莫裡喝了口清水。   「他這個人品行一般,但是他不是很愛錢,因為他的錢太多了。不過他很愛古董,據說他家裡收集的古董差不多跟通海國家博物館的古董一樣多。」   「四十二歲,喜歡古董……在任職這治安總監第一助理以前,他是幹什麼的?」   莫裡想了想,答道:「據說,他以前是個絲綢販子,就是把洛水絲綢販到國內來買。這可是個大買賣,他有那麼深厚的關係,所以他發了大財。直到現在,他還保留著一個全大陸聞名的服裝品牌呢,就是喜來登服飾,聽過沒有?」   雲修點點頭,「聽說過,男性品牌,喜歡在袖口鑲上軟金邊,特別磨手腕。」   「沒錯,就是這個。他發了大財之後,就買通了公主,然後就來到治安部當總監第二助理,不到三個月就升為第一助理。現在還不到一年,就快要升成總監了。」   雲修皺了皺眉頭,「這些都是買通公主的好處嗎?」   「那當然,不然還有誰?」   「這麼說,這個公主的能量很大?」   「那是,這個公主的名字叫碧月風華,她二王子海葛一樣,都是不是當今王后所生,而是由一個卑賤的洛水宮女所生。王后一向不喜歡他們兩個,但是他們這兩姐弟都不是省油的燈,非常懂得討國王陛下的歡心。所以陛下一直很照顧他們,王后也奈何他們不得。但是現在國王的身體已經越來越不行了,恐怕不能照顧他們多久了。只要陛下一去世,這兩姐弟的好日子恐怕就到頭了。」   雲修搖搖頭,「那可未必。」   「怎麼未必?陛下一去世,王位肯定是大王子繼位,大王子是王后親生。到時候,他們兩個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雲修反問道:「如果他們兩個真的像你說的那麼被動的話,那麼碧月風華怎麼會有本事把她的一個親信從一個絲綢販子一手托成一個治安總監呢?」   「那你的意思是?」   「我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機會。」 第三集 第八章 波蒂羅發現的捷徑     跟莫裡談完,回到酒店,剛要打開門,就看到侍應生都走過來,對他說道:「請問,你是雲修先生嗎?」   「有什麼事嗎?」   「住在三零一四房間的波蒂羅先生要我跟您說一聲,如果您回來了的話,麻煩你到餐廳去,他在那裡等你。」   「謝謝。」   雲修對侍應生點點頭,然後便往餐廳走去。   走到餐廳,雲修就看到莫裡從比較裡面的一個座位裡,站起來招手,「在這裡,老闆大人。」   雲修笑了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有什麼特別的感想想發表嗎?怎麼這麼有情調,還特地要到餐廳來說。」   波蒂羅笑著喝了口酒,說道:「特別的感想沒有,不過倒是有一個小小的發現。」   「說。」   「我今天在傭兵工會待了一陣之後,除了看些枯燥的條例以外,什麼發現都沒有。於是,我就跑到角鬥士酒館去,想在那裡那裡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情報……」   「我看你是想去喝酒吧?拜託你找個借口也找個聰明一點的。」   「哎呀,你不要打斷我……我在那裡喝了一會酒之後,哦,不,應該是我在仔細觀察了一下酒館的環境之後,我就問老闆哪裡可以找到些有用的情報。老闆告訴我,他們酒館有個地方叫做情報角,其實就是靠左邊角落裡的五六張桌子。在那裡會有一些專門的收集情報的人聚集,如果你需要什麼情報的話,就可以去那個地方找。」   「我聽了老闆的話,歪過頭去看了看,那個角落裡果然坐了幾個人,我於是就走過去,跟他們聊了一會。他們剛開始很友善,對我也很熱情,我還以為他們是什麼好人,誰知道當我開始向他們問問題的時候,他們卻伸出手來跟我要錢。」   「而且,他們還有明確的價目表,常識型問題多少錢一個,情報型問題多少錢一個,機密級問題多少錢一個,高度機密型問題多少錢一個。真是他媽的,我要是待在軍隊裡,那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世界到底是怎麼了,沒錢真是寸步難行啊……」   雲修打斷他的話,「說重點。」   「好!」波蒂羅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放在桌面上,「麻煩老伴你先幫我把這個報一下,這是他們打的收條。」   雲修低頭一看,原來是幾個情報員打給波蒂羅的所謂「顧問費」,架起來大概是兩千多奇亞幣。   雲修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然後抬起頭,看著波蒂羅,「趕緊找幾個手下吧,沒什麼事教他們走隊列也好,我怕你再這麼閒幾天,就該變成個標準的商人了。」   「沒辦法,我在軍校上的第一課就是先要良好地保存自己,然後才能戰勝敵人。而據我對這個世界的情報分析,我覺得錢是第一重要的戰力,所以我要好好保存它!」   雲修揮揮手,按照收條上的數目,把錢放在收條上,然後說道:「這頓你請……你可以說正事了,你有什麼發現?」   「我發現我們真是太蠢了,居然會按部就班的去傭兵工會接什麼任務,據那些傢伙中其中一個告訴我,其實在傭兵工會很難得到什麼好任務。只有新人或者找不到任務的傭兵團才會去傭兵團接任務。真正的好任務,都是委託人直接委託的,也就是別人對你信任,然後直接交給你的。你完成任務之後,你直接找他給錢就好了。」   「那經驗值呢?」   「這個有點麻煩,很多時候都很難認證,因為傭兵團很有可能跟別人串通,謊報成績,騙取經驗值。事實上,在最初的時候有很多人就是這麼幹,所以在傭兵工會成立之初,全大陸有三百多個一級傭兵團。所以,現在傭兵團修改了規定,那就是傭兵團必須要有確切的,並被公眾普遍知道的戰果,傭兵工會對每項戰果都有嚴格的經驗值標準。同時,你證明人,也就是你的僱主必須要有國家級的知名度。」   「舉個例子,如果你在戰時國王之邀,參加了兩國之間的戰爭的話,那麼只要你的傭兵團沒有被消滅,那麼無論勝敗,只要有戰果,也就是有殺敵,俘敵,擊潰等等,每項戰果都是有相當高的經驗值的,當然,勝利了的話,你可以擁有很高的勝利經驗值分紅。」   「嗯,不錯的主意,第三次大陸戰爭雖然快要結束了,但是大陸上交戰的地方還是很多。我倒是很樂意,運用一下我的關係,讓你帶著十四個人,去隨便參加哪兩個國家的戰爭。」   雲修故作認真地托著腮幫子,說道。   這可把波蒂羅嚇得不輕,傭兵團一般都會被充當前鋒,十五個人一個衝鋒就死得乾乾淨淨了,「不,不,不,不,我不是指這個意思,我只是舉個例子。另外,比如我們受某個地方政府的僱傭去殺了某個特別著名的猛禽或者猛獸,或者幫助某個特別著名的人,比如王子或者公主什麼,尋找到某樣特別珍惜的珍寶之類的,也是經驗值很高的。」   「猛禽?猛獸?珍寶?」雲修喃喃地念了一遍,「猛禽猛獸裡經驗值最高的是哪個?珍寶經驗值最高的是什麼?」   「嗯,猛禽猛獸裡經驗值最高的是北海的亞里斯海龍,僱傭者是阿里亞斯獨立議會,賞金是八千五百萬奇亞幣,經驗值八百萬。阿里亞斯獨立議會在一百年前就因為亞里斯海龍經常破壞北海的航運安全而向全大陸的傭兵發出了這份邀請,但是迄今沒有誰應約。」   「如果我們真的能夠幹掉這頭傢伙的話,那我想我們不但可以名列一級傭兵團,甚至有可能名列神聖級傭兵團。但是這是不大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   「誰都知道阿里亞斯是海盜之城,他們擁有大陸裝備最好的戰船,擁有大陸最好的水手,全大陸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海軍可以獨自跟阿里亞斯城的海盜對抗,他們幾乎控制了整個海洋。你想想看,他們都除不掉亞里斯海龍,何況是我們這支最高編製十五人的傭兵團。」   「亞里斯海龍有多大?」從前的雲修對於文學藝術十分癡迷,對於生物學倒沒有什麼研究,所以他問道。   「據說,光是浮出水面的腦袋,就跟我們住的香格拉裡酒店差不多大。」   「嗯哼……這樣的話,你還是說說那個珍寶吧。」   雲修吞了口口水,說道。 第三集 第九章 阿巴特王冠     「經驗值最高的珍寶就是傳說中阿巴特神廟的阿巴特王冠,沒有僱主,沒有賞金,但是傭兵工會將給予任何獲得此王冠的人同樣八百萬的經驗值。」   「阿巴特王冠?」   聽到這個,雲修就提起精神了,這個雲修可就知道了。   阿巴特神廟是傳說中一千萬年前的某種太古宗教的最高聖地。   傳說中,在一千萬年前,阿巴特神廟的祭祀們,掌握著整個大陸的最高權力,統治著全大陸所有的生物。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阿巴特神廟的祭祀們完全地離開了大陸。   在某一天夜晚,阿巴特神廟也一夜之間從大地上消失無蹤,彷彿從來沒有在大地上存在過一樣。   之後,大陸才開始進入新人類統治的蒙昧時期。   之所以是新人類,是因為史學家普遍認為,在現代人類之前,存在著古人類,他們必現代人類擁有更高的智慧。   而奠定洛水國先進文明基石的偉大的先賢屈白曾經提出一個很新穎的觀點,那就是所謂的古人類其實就是傳說中的精靈族。   阿巴特也並不是往常的人們所說的是一種宗教,而是某個精靈王的稱號,阿巴特神廟的消失只是精靈族的一個障眼法而已,很可能,直到現在,阿巴特神廟還矗立在大陸的某個角落。   屈白還發揮他無限的想像力,在他著名的長篇詩歌《精靈略過》中,想像了阿巴特神廟的雄偉的規模和造型,其中他還特別著重地描繪了一個東西,那就是阿巴特王冠。   他在類似預言師的詩中這樣寫道:「……阿巴特王冠,將選擇落在聖者的頭頂,它將帶領聖者尋找到屬於他的聖杖,在十二星語者的圍繞之下,分清光明與黑暗的歸屬……」   正是這樣模糊的,普通的現代人都看不懂他在說些什麼意思的詩句,激起了無數狂熱的冒險者的慾望。   數萬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冒險者將自己一生的時間獻身於此,但是都一無所獲。   可是,阿巴特王冠的傳說卻是越來越多,以至於到現在成為了大家心目中的大陸第一珍寶。   在雲修看來,他覺得阿巴特王冠很大可能只是屈白的一個杜撰而已。   障眼法?開玩笑,有什麼障眼法可以將一所宏偉的神廟隱藏在空氣中上千萬年?   「你還是找些聽起來靠譜一點的任務來讓我聽聽吧。」雲修有些疲倦地搖了搖脖子,「我得回去睡一覺了。」   剛剛在床上躺了不到一會,雲修就聽到侍應生的敲門聲,「雲修先生,你有一封信。」   雲修揉了揉眼睛,從床邊拿起外套,穿在身上,走到門邊,打開門,侍應生遞給他一封信。   雲修看到信封上寫著的是「雲修合夥人親啟。」   打開信封,雲修看到裡面有一個製作得十分華麗的燙金沙龍邀請函,淡淡地散發著那蘭花的香味。   邀請函的下面是一張信紙,上面寫著一行字——「花了很多錢才弄來的請柬,據說有超多美女,我要學習禮儀,便宜你了,老闆。」   雲修把邀請函翻開,仔細地看了看,邀請人是伊爾莎女伯爵,時間是五月三號晚上八點,也就是兩個小時以後。   雲修倚在門邊,兩隻手分別拿著信封和請柬,喃喃地說道:「伊爾莎女伯爵?這可是個大人物啊!」   說起伊爾莎女伯爵,那可是大陸級的知名人士。   這個女人來自南部一個叫做摩爾的小公國,父母的職業都是銀匠。   十四歲的時候,便跟通知摩爾的希爾頓公爵眉來眼去,後來被當時的公爵夫人給發現,差點派人把她打死。   後來,希爾頓公爵看她在摩爾待不下去,所以想辦法把他弄去自己的弋遠國的一個朋友家當女僕,這個朋友是一個伯爵。   結果,不到三個月,伯爵就跟十六歲不到的伊爾莎結婚。   兩年後,伯爵在戰爭中死去,通知伊爾莎這個消息的是這個伯爵平生最好的朋友,同窗兼生死戰友。   一個半月後,伊爾莎跟這個人結婚。   四年後,這個人因為受不了伊爾莎的風流,而提出離婚。   因為這個人是弋遠國有名的富豪,所以伊爾莎在離婚的時候獲得了高達四億奇亞幣的贍養費。   之後,伊爾莎開始以伊爾莎女伯爵的稱號在大陸各國四處旅遊起來,一共歷時三年。   在這三年當中,伊爾莎徹底貫徹了旅遊一路,風流一路,路過一地,風流一地的方針,在全大陸留下了無數的風流韻事。   在她的床上撒下熱淚與熱汗的男子不計其數,王公貴族,文人騷客,學究劍俠,應有盡有。   二十五歲的時候,伊爾莎女伯爵大概是覺得沒有什麼地方好去了,所以在洛克拉城定居下來,並且娶了一個只有十九歲的小老公,過著婦唱夫隨,老婆偷情老公看門的幸福生活。   這個伊爾莎女伯爵雖然私生活如此之混亂,但是在整個大陸上卻是以慈善家和社交家的名聲知名。   就連那些最假道學的傢伙也沒有誰想過要去批評伊爾莎女伯爵的思想品德是如何的不端正。   所以,伊爾莎女伯爵的經歷讓全大陸的女人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偷一個人你就是蕩婦,但是如果你有本事偷一千個人,那你就是偉大的社交家。 第三集 第十章 伊爾莎的沙龍     伊爾莎女伯爵的公館在洛克拉城西郊,往東三千米就是通海王宮,往北三千米就是宰國勘摩的府邸,往西三千米是洛克拉皇家馬廠,往南三千米是通海國的山莊。   當看到伊爾莎女伯爵的地理位置的時候,雲修就知道這個來自小公國的女人決不是只用身體那麼簡單。   如果只是擁有身體的話,那麼她就只配住在某個酒店的包間或者山間別墅而已,而不可能在通海國的權力中心擁有一處巨大的房產。   一個外國女人,能夠在一個陌生的國度裡做到這一點,已經足以證明她本身遠比傳言中的她要神通廣大得多。   「先生,請你出示你的請柬。」   站在大門口的時候,男僕用標準的洛水語對雲修說道。   雲修一邊掏出請柬,一邊玩笑地問道:「你在這一個月薪水多少?」   「五萬奇亞幣,先生。」   男僕禮貌地回答著雲修這個其實並不是那麼禮貌的問題。   雲修咋了咋舌頭,「看來伊爾莎女伯爵比傳聞中要有錢得多。」   雲修說著,笑著走進大門。   一進大門,他就看到一片大約兩千平方米的空闊空間,在這片空間裡有佈置著彩色蠟燭的假山,泉水,草坪以及各種各樣的裝飾品。   在這些空間裡,看似零散其實極有秩序地散放著許許多多的桌子以及椅子,桌子上面擺放的是一些小點心,飲料以及酒,椅子是用來讓人們隨時休息的。   在這片空間裡,一共有大約五六百名賓客端著酒杯在四處穿梭著,而穿著整齊制服的侍者們端著托盤穿梭其中。   這些賓客們,三五成群的在假山後,泉水旁,草坪上,以及那些精緻漂亮的桌子旁,小聲的說著話,偶爾較輕微的笑著。   但是在這個漂亮的私人花園裡,雲修並不能一下子認出伊爾莎女伯爵,對於其他人,他也只是聽到一些大略的描述而已,並沒有直觀的認識。   所以,目前的雲修對整個場內的任何人都沒有什麼直觀的認識。   他必須從頭開始熟悉。   他於是走到一個桌子旁,拿了一杯酒,端在右手裡,然後將左手交在身後,在伊爾莎女伯爵的花園裡游弋起來。   他微笑著,默默無語地一邊緩緩地遊蕩著,一邊觀察著這些人的表情,動作,並且細心地聽著他們的竊竊私語。   事實上,雲修的相貌生長得是如此之出色,這使到他想在這樣的宴會上掩飾自己的光芒成為不可能。   在他四處遊蕩,並且觀察著別人的時候,其實已經有許多眼尖的人開始注意到他了。   有些膽子大的貴婦,以及那些看起來好像你看一眼他的胸就會去自殺的淑女們,甚至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每一個步伐。   而那些更加大膽的女人們則在自己的群體裡,竊竊私語地將他意淫了個夠。   「你看到嗎?那個漂亮的男人 。」   「看到了,看到了,我早就看到了,你知道他是誰嗎?」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他是誰?」   「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讓人耳暈目眩的男人!不行,我真的有點暈了。」   「那是你酒喝多了,你還是回去吧,這個男人歸我了,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他的滋味的。」   「不過,看上去他在那方面應該不會太強,他看上去有點虛弱喔!」   「唉,那有什麼關係?只要他脫光給我看,我保證我就馬上會高潮迭起的。」   「你真是個淫穢的女人啊!呵呵呵呵呵∼」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是個跟我合拍的淫穢男人啊,呵呵呵呵呵呵∼」   「哎呀,完了,你看,被人捷足先登了,真是要命啊!」   「完了,完了,你沒機會了,是她啊!」   「先生,能麻煩你幫我拿一杯莎莉亞的等待嗎?」   雲修正遊蕩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雲修別過臉去看,在不遠處看到一個精緻得像磁娃娃的女孩。   她留著藍色的齊耳短髮,穿著可愛的淑女裝,表情看上去也很莊重,笑起來很有大家風範,看上去大約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雲修微微搖了搖拿著酒杯的左手,笑道:「對不起,小姐,我對這種新鮮的酒名不是很在行。」   那女孩指了指酒桌上一杯酒,「就是那個,紅裡夾藍的那杯。」   雲修將紅裡夾藍的這杯拿起來,在半空中舉了舉,問道:「是這杯嗎?小姐。」   女孩點點頭,「是的,就是這杯。」   雲修端著這杯酒,走上幾步,將它遞到女孩的手裡。   女孩朝雲修微微欠了欠身子,優雅地答道:「謝謝。」   「應該是我謝謝你給我一個機會為像你這樣可愛的女孩效勞才對。」雲修舉了舉手中的酒,笑道。   女孩笑了起來,「我叫萊朵,是摩爾公國希爾頓公爵的侄女,你呢?」   聽到萊朵的自我介紹,雲修就知道眼前這個女孩的心態是怎樣的了,看來只是個普通的愛慕虛榮的小女孩而已。   雲修頓時覺得沒有繼續跟她談下去的衝動,但是當他想到伊爾莎女伯爵這個在通海高層有著良好人脈的女人的第一任情人,正是眼前這個看似長得很端莊淑女的女孩的叔叔之後,他又覺得有必要將這對話進行下去。   「我叫特斯裡,是他利國人,我在那裡是個不起眼的子爵。」   「他……利……國?」   萊朵皺起眉頭,想了起來,她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女孩,地理知識不可能像她幾乎周遊了半個大陸的乾姐姐相提並論。   「是北方的一個小國,我來通海國我沒聽過有誰知道這個地方呢。」   雲修笑了笑,幫她解了困。   萊朵如釋重負地重新笑了起來。   她對眼前這個漂亮的男人充滿了好感,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將他籠為自己的獵物,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答不出一個地理問題,而被對方覺得很愚昧。   「是啊,大陸上太多國家了,我有時候覺得大陸應該像語言一樣統一才對,這樣全大陸的學堂裡的像我這樣記性不那麼好的人就不必那麼痛苦了。」   雲修笑著,伸出酒杯跟萊朵碰了一下,笑道:「有機會我會向我我國國王轉告你的心願的。」 第三集 第十一章 無謂的決鬥     當萊朵跟雲修剛剛說幾句話,正預熱完,準備進入正是勾搭階段的時候,一名男子從斜處殺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   朝著雲修以不小的聲音喝到的這名男子,是一個身著軍服的男人。   從他軍服的肩章來看,是一個上尉。   從他的軍服的造型來看,他應該是直接隸屬於國王直接指揮的皇家衛隊。   通海國皇家衛隊的總人數只有八千名,能夠加入這支隊伍的都是全國貴族以及著名的烈士或者有著特殊關係的人的後代。   而這名男子能夠在這樣一支軍隊中得到上尉的職銜,那就說明他是很有背景的。   雲修笑著看了萊朵一眼,然後轉過臉來直面這名男子的無禮,「如果你是名女子的話,那我將毫無疑問地回答你的問題。但是如果你是男人的話,我想你應該懂得起碼的禮儀,那就是在你要求別人介紹之前,應該先自我介紹。當然,如果你願意認為自己是女人,那麼我當然也樂意讓你享受專屬於女士的福利。」   萊朵聽到雲修這一番話,禁不住笑了起來。   她一邊笑著,一邊拉著男子的肩膀,說道:「巴拉卡,不要鬧了,來我來讓你認識一下我的新朋友特斯裡。他是他利國的子爵,是個很有趣的人哦!」   雲修覺得凡事適可而止,所以他主動伸出手說道:「你好,巴拉卡,我叫特斯裡,來自他利國,很高興認識你。」   巴拉卡在心裡應該是很不願意跟雲修握手,但是在萊朵面前,他也不可能讓別人太失儀,於是他潦草地跟雲修握了一下,「我叫巴拉卡,我是波爾德勳爵的繼承人,通海國皇家衛隊上尉中隊長。」   聽到巴拉卡的介紹,雲修不得不在心裡覺得萊朵和巴拉卡兩個人真是般配啊,兩個人在介紹自己的時候都那麼喜歡把自己的父輩給凸現出來,以彰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興高采烈的將自己的人格淹沒在父輩的光環之中,大概就是這些二世祖們最大的幸福了吧。   正當雲修在心裡琢磨著眼前這一對是多麼般配的時候,萊朵看到了雲修掛在腰間的墨玉刀。   「特斯裡先生,你的腰間掛這麼大一塊墨幹嘛?」   雲修笑了笑,「這只是一把看起來像墨的刀而已,因為很喜歡,所以經常帶在身邊。」   「是刀嗎?真是別緻啊!」   「是啊,這刀我從一個收集古董的人那裡買來的,花了整整一千金幣呢。」   「能讓我看看嗎?」萊朵好奇地問道。   雲修搖了搖頭,「這可不好,刀是凶器,不適合萊朵小姐這樣的淑女玩賞呢。」   聽了的話,巴拉卡計上心來,他湊上來說道:「聽特斯裡先生所說,好像對於武技頗有心得。」   「談不上,只是略知一二而已。」雲修答道。   「我看特斯裡先生的風度,在武技上的造詣應該很高吧?」   特斯裡說著,臉上露出得意的樣子。   看到他的這個表情,雲修就知道特斯裡是擺明了想要挑釁。   雲修的武技應該只算是二流水平,但是他的眼力卻是一流的,他一看特斯裡的架勢以及精神氣,就知道他的身體素質很好,應該也受了不錯的訓練,在戰場上也許算得上是個不錯的戰士,但是單打獨鬥的話,就不見得有多厲害了。   於是,他便順勢說道:「談不上高,還行吧。」   果然,巴拉卡聽到他這話,馬上說道:「特斯裡先生,我是個軍人,我在皇家衛隊中的職務就是劍術教練。對於武技,稍微有一點心得,不知道是否可以和特斯裡先生切磋一下。」   說著,他就伸出手來抓住雲修的胳膊,一副不打一場決不罷休的樣子。   這個時候,雲修斜過眼看了看萊朵,結果她看到萊朵一臉興奮地站在那裡看著他們兩個,一點也沒有勸阻的意思。   看起來,她是很樂意看到兩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到大打出手了。   雲修心裡直呼鬱悶,即使是為了保護一跳流浪的小貓也好,也比為這樣的女人爭風吃醋而決鬥要有一一得多。   但是,為了通過這個萊朵接近伊爾莎女伯爵,雲修不得不吞下自己心裡的鬱悶,裝作像個勇士一樣向萊朵拋了個勇敢的笑臉,然後和巴拉卡走到稍微寬闊一點的地方去。   當雲修和巴拉卡走到空地的時候,雲修才發現一個讓他不是那麼喜歡的情形——在他和巴拉卡走到目的地的時候,居然已經有四五十個人朝著這邊靠攏來,形成一個有點稀鬆的圈。   這讓雲修覺得有點困擾,按照他的想法,他只希望某些特定的人認識他,至於其他的人還是對他保持陌生比較好。   因為如果他的知名度過大的話,那麼就有很大的可能給他帶來不可預期的危險。   這也是他為什麼很多在前台的事情都要推給他所選定的合夥人,而不是自己親自去執行的原因。   雲修對自己的定位,是做為一個站在幕後的人,做一個若隱若現的暗影,只在必要的時候出來影響局面的發展。   而在絕大多數時候,只要做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就好了。   就這一點來說,雲修過於出色的相貌就大大的拖他的後退了。   好比現在圍成圓圈的這些人,他們就是因為被雲修出眾的外表所吸引,或者因為被同伴的牽引,才會對雲修格外的關注。   而當他們看到這個漂亮的男人好像要跟另外一個人決鬥的時候,他們就趕緊又驚又喜地跑過來湊熱鬧,想看看這個漂亮男人在決鬥中會有怎樣的表現。   「特斯裡先生,我準備好了哦,你可以了嗎?」巴拉卡得意洋洋地問道。   在他的心裡對雲修即充滿了嫉妒,又充滿了蔑視,而這兩點都是因為雲修過於出眾的外表。   他決定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這個空有一副好面孔的男人打倒在地,以彌補他因為嫉妒和蔑視而受傷的心靈。   男人長得太好,真是一個莫大的負累啊!   「我必須盡快結束這一切。」   當雲修看到,不遠處的人們依然在絡繹不絕地往這邊湊過來的時候,雲修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雲修可不想被全場數百人看到他在跟別人決鬥。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明天說不定就成了洛克拉城社交圈的明星了,這是雲修所難以接受的事實,這對他所要做的事來說,有著不可預計的風險。   這樣想著,那個沙漠裡的神秘人的形象,以及他在茅屋中揮的那三刀在他的腦中浮現出來。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操控那麼精妙的刀法,但是對付巴拉卡這種角色,自己的理解已經足夠應付了。   於是,雲修閉上眼,沉下身子,輕聲道:「來吧。」   巴拉卡看到雲修一點聲勢也沒有,在心裡不屑地罵了一聲,「故弄玄虛的小白臉!」   然後就義無返顧地拔出長劍,朝著雲修衝了過去。   而雲修一直紋絲不動,即使是巴拉卡的長劍離他只有咫尺之間,周圍的女人們有許多都開始小聲驚呼的時候,他依然紋絲不動。 第三集 第十二章 無情痛     不止是那些小女人,即使是巴拉卡都有些害怕自己把雲修給殺了。   剛開始並沒有申明是決鬥,也沒有選定見證人,卻當著這麼多達官貴人的面,把雲修給殺了,即使是以他父親波爾德勳爵的權勢,恐怕也無法洗清他的罪名了。   因此,在快要刺到雲修的時候,他原本指著雲修心臟的劍微微上揚,稍微往上而去。   這樣一來,他劍上的力道和氣勢便不得不少了一分。   就在這時,雲修的雙眼驀地睜開,雙眼放出陰森恐怖的光芒,讓正面對著他的巴拉客心中一驚,長劍的力道和氣勢又減了一分。   此消彼長,雲修內斂的殺氣卻在這一刻爆發到頂點,墨玉刀以華麗得讓人炫目的姿勢從刀鞘中悄無聲息地自左而右空靈地劃去,在它在空中滑行的時候,巴拉卡彷彿聽到一陣輕微的嬰兒的哭泣聲,那麼脆弱卻又那麼執著,那麼幼嫩卻又彷彿充滿蒼老,讓人心中一陣緊緊地發疼。   這是一種被用力壓抑著的,強烈得讓巴拉客毫無勇氣面對的,近乎絕望的悲痛。   巴拉卡頓時產生了逃之夭夭的情緒。   但是在他將情緒化為行動之前,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站在圈外的人群,只看到兩人相遇的那一刻,雲修毫無預兆的出刀。   隨著一個絢麗的大半圓形的刀光之後,就看到巴拉卡滿臉恐懼地站住不動,長劍被懶腰斬斷,額前的長髮也全都隨風而去。   而雲修的表情依然平靜自若,短刀已經收歸鞘中。   這不起眼的一戰簡直是雲修最真實的寫照。   歷史學家佛勒度在他的《雲修傳》中這樣形容道:「……縱觀雲修的一生,他都是如此,當他想進攻誰之前,不會有任何預兆,不會特別親近,也不會格外疏遠,無論語言,行動還是表情全都是一樣,毫無特別的地方,一切都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然後,在某個你終於在街頭醒悟過來的時候,你會發現,他已經奪去了你的一切,生命、尊嚴乃至靈魂……」   「切磋結束了,是嗎?」   事實上,雲修並不像他表面上那麼好過,在他使出墨玉刀法第二式無情痛的時候,他被徹底地拖入了一種漫無邊際的痛苦之中,這種痛苦對他的心神的衝擊力比巴拉卡只大不小。   所以他也需要冷靜一陣之後,才能用平靜的口氣對巴拉卡說道。   巴拉卡長舒一口氣,蒼白的臉笑得有些難看,「當然。」   「那麼,後會有期了。」   雲修微笑著向巴拉卡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趕緊隱入人群中去,在更多人完全地看清楚他的臉,並且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之前!   他一邊匆匆地走,一邊不著痕跡地抹乾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當他走到一個桌子旁,端起一杯酒,並且準備好了輕鬆自如的笑容之後,他才轉過身,面對一直跟在身後的萊朵。   結果,他看到萊朵崇拜的目光,迷離的表情。   一切跡象表明,這個跟雲修同齡的少女已經徹底地沉淪在雲修的目光中了。   如果,雲修在這個時候要她就地翻觔斗,她說不定也會照辦不誤吧。   「巴拉卡的劍術不錯,只是他的武器不是很好。」雲修舉了舉手中的杯中,用一種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萊朵舔了舔嘴唇,然後又低下頭萊,靦腆的表情跟剛才大膽挑逗雲修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你真是太讓我驚訝,我……我是說,我現在覺得你魂身上下都充滿神奇的……魅力!」   萊朵看上去氣若游絲,全身發軟,好像把一句話好好說完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斷斷續續的說才行。   「哈,我知道。」雲修笑著抿了一口酒,「我看上去有點虛弱,但是我其實在需要的時候,還是有足夠的體力可以供我使用的。」   「但是……你剛才拔刀,揮刀以及你把刀插回刀鞘的樣子,實在是……實在是太……太酷了!那些舞台上的明星跟你比起來,顯得……顯得像個小丑。」   萊朵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雲修優雅地拋了個媚眼,「是嗎?我只是在小時候學了幾天刀法而已,因為我身體不是很好的關係,我父親希望我多鍛煉一下。」   「哦……原來是這樣。」   萊朵的臉上發燒,她看上去有些痛苦地吞了口口水,然後她覺得自己這個動作有點損害形象,於是趕緊把酒杯放到嘴邊,喝了一大口酒。   又低下頭,在地上四下亂看了一陣之後,她才終於重新抬起頭來,說道:「我突然又一個非常失禮,也非常私隱的問題想問一下你,但是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生氣。」   雲修笑著搖搖頭,「萊朵,我願意為你解答任何問題。」   「呃……你剛在說……說你在需要的時候,會有足夠的體力供你支配,是這樣嗎?」   「嗯,我剛才確實是這麼說的。」   雲修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問這個幹嘛?   「那麼你在……在做某些很私隱的時候,你的體力也……也很充沛嗎?」   萊朵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打著誇張的手勢,臉上的笑容也有一點不自然。   雲修似乎有一點明白萊朵想問的是什麼,但是他不大相信萊朵會問這個問題,於是他發問道:「不知道萊朵小姐可否把問題問得稍微清楚一點。」   「呃……我想問的是,你在男女的交往中,是否有足夠的體力可以支配?嗯……我是指男女交往之間所做的任何事情,你知道的,男女之間交往久了之後,總是會做一些需要體力的事情,實際上,是很耗很耗體力的事情……」   萊朵歪著腦袋,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我想我說得有點混亂,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我的意思?」   雲修真是大開眼界,通海國高層的風氣這麼開放?   「呃……我在這方面沒有花特別多的時間去研究,但是就目前的案例來說,應該還是可以的吧。迄今為止,我的這方面的搭檔給予我的讚賞在某些時候都會讓我覺得不好意思呢。」   雲修很想裝出很有經驗的,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做得並不是很成功。   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還是僅僅能把對話說得通順而已,至於說得一臉輕鬆,還要帶點花花公子的味道,就完全沒有達標了。   「哦——,是嗎?」   萊朵恍然大悟地仰起頭,然後又緩緩地低下頭來,開始喝起酒來。   雲修也有些尷尬地喝了口酒,他一邊喝酒,一邊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在這方面修煉一下,不然將來說不定在某個時候就會壞事。   過了一會,萊朵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好圓呵。」   雲修抬頭仰起脖子,看著月亮,「是啊,好圓。」   「找個地方讓我測試一下你的體力,我有一個很好的試驗場地。」   萊朵突如其來的一句充滿祈使語氣的話,把雲修給砸懵了,什麼跟什麼?   剛剛還月亮,突然……   這也太直接,太突然了吧?   「當然,我是指你願意的情況下。」   萊朵補充道。   毫無疑問,這是很長一段時間內,第一次局面完全超出雲修的控制。   「嗯哼,我真的很驚訝,同時也很受寵若驚,但是……當然,我當然接受!」 第三集 第十三章 與伊爾莎的第一次見面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就一次,就一次,最後一次!快!快!」   萊朵一邊混亂地喘著粗氣,一邊手忙腳亂地掰著雲修的肩膀,想讓他的身體向自己靠近。   「已經連續兩次了,我沒有可能這麼快有第三次的,萊朵,我需要時間恢復,來日方長,來日方長,萊朵,聽話,耐心一點好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萊朵,鬆開手,萊朵,求求你,鬆開手!」   雲修雙手撐地,一邊溫柔地掙脫萊朵的懷抱,一邊用最大的耐心笑著柔聲說道。   而在他的心裡,他卻是在哀鳴:「鬆開我!鬆開我!我數三,你不鬆開,我就殺了你,我發誓!一!二!三!鬆開吧!姑奶奶,我求求你了!鬆開我!我以後再也不敢找你了!波蒂羅!波蒂羅!我當初不該在門口笑你的,拜託你顯顯靈,讓這個可怕的女人放過我吧!天啊!救——命——啊!」   雲修之所以會陷入這樣深刻的困擾之中,是因為他個人在男女方面的經驗不足所致。   原本,他以為像萊朵這種身形,這種相貌的女生,在床上應該是被他隨便擺弄才對。   誰知道,一切完全超乎他的想像,萊朵在床上的所釋放出來的濃烈的情慾以及高潮的技巧,以及無節制的渴求度都足以跟最風騷的女人相提並論。   這個十七歲的少女雖然有著一副淑女的相貌,但是她卻擁有著極為豐富的性經驗以及無比高亢的性慾,當然,不可能比她的乾姐姐伊爾莎女伯爵經驗更豐富,性慾更高亢。   雲修原本是想充當一個馴服野馬的騎士,結果卻被萊朵這匹野馬給騎了。   而這大概在雲修日後的生命中,也將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吧。   就在雲修和萊朵在進行著這種表面溫情脈脈,其實生死交關的拉鋸戰的時候,臥室的門邊想起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聲。   「快起來,有人,如果有人看到就不好了。」   雲修趕緊找到這個借口,故作驚慌地說道。   然後趕緊撲到床邊去穿衣服。   「不要緊,這是伊爾莎姐姐的房間,不會有別人來的。」   萊朵一把把雲修的衣服抓在手裡,毫不慌張地說道。   雲修聽到伊爾莎三個字,腦子稍微遲滯了一下,心想,「我現在正在伊爾莎女伯爵的床上跟她的妹妹?」   雲修有點暈眩,「天啊,我真是徹底地墮落了!」   「放心吧,沒關係的,就是姐姐看到也沒有關係,我平常也經常看到她這樣的啊!」   萊朵毫不在意的說道。   「天啊,世上居然會有這麼荒淫無恥的姐妹?」   雲修在心裡暗罵道。   但是罵完之後,他又微微有些慚愧,自己現在的行為好像不比她們高級多少。   「是萊朵在裡面嗎?」   「是啊,姐姐,我和我朋友在聊天。」   萊朵一邊使勁地挑逗著一心想哭的雲修,一邊懶洋洋地答道。   伊爾莎站在門口笑了笑,「嗯,看來你們聊得很開心。我不想打擾你們,只是克林侯爵想要喝我的珍藏的摩力爾烈酒,我放在床頭櫃那裡,你能幫我拿一下嗎?」   「樂意為你效勞,伊爾莎伯爵!」雲修趕緊高聲叫道。   「謝謝你,勇猛的床上騎士。」伊爾莎說著,忍不住輕聲地笑了起來,「酒在第三櫃第四格裡。」   雲修於是趕緊從萊朵的手裡搶過衣服,然後用超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再把摩力爾烈酒翻了出來,再強忍著痛扁萊朵一頓的心情親了萊朵一下,「過幾天我會再來找你的。」   然後,趕緊不理萊朵的反應,飛速地跑到房門口,「伊爾莎伯爵,你的摩力爾。」   兩人在相遇的那一刻,兩個人幾乎同時感到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驚詫。   毫無疑問,兩個人都是讓對方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   伊爾莎,約莫一米六八九的身高,豐滿的身材,撩人的長髮與薄薄而圓潤的嘴唇,舉手投足所散發的風華魅力,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只在像男人在發送著同一個信息——來吧,來征服我吧!我是你的!   看到伊爾莎,雲修才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能夠迷到那麼多人了。   對於那些以征服女人的肉體為樂的所謂成功人士來說,伊爾莎這種人簡直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極品。   再沒有什麼女人可以比伊爾莎更能夠滿足他們心理以及肉體上的雙重征服欲了!   而當伊爾莎看到雲修的容貌的時候,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她的乾妹妹會在床上一直嬌喘不息,輕呼不止了。   生得這般俊美的男子,即使是只躺在旁邊,也可以帶來無限的滿足感啊!   兩個人這樣對視了一陣之後,雲修把頭低了下來,「伊爾莎伯爵,你的酒。」   伊爾莎這才反應過來,接過了雲修的酒,然後笑著說道:「你看上去春光滿面啊!」   剛才接連兩番大戰,雲修被累得兩頰通紅,這時候聽到伊爾莎這麼一說,越發覺得窘迫,臉上又是一陣發熱,好在皮膚已經夠紅,不可能更紅了。   「小伙子表現不錯,不過技巧還需要高人調教啊!」   伊爾莎嫵媚地看了看雲修,似笑非笑地說著,眼中淡淡的慾望的光芒在空氣中蕩漾。   如果是在跟萊朵大戰之前,雲修說不定會緊緊地抓住這個機會,迅速地跟伊爾莎女伯爵建立某種親密的關係,以利於接下來的計劃的發展。   但是現在,雲修除了趕緊逃之夭夭以外,真是完全沒有別的想法了。   「謝謝伯爵的指教,我回去會好好學習的。」   說完,他趕緊低下頭,往門外走去。   在這個時候,伊爾莎女伯爵問道:「參加沙龍,在離開的時候,起碼也要告訴主人你的名字才像話吧。」   「特斯裡。」   「很高興認識你,特斯裡,隨時歡迎你來我這裡做客。」   「我一定會再來的。」   雲修向著伊爾莎行了一個標準的禮,然後趕緊轉過身,匆匆離去。   看著雲修離去的背影,看了好一陣之後,伊爾莎才轉過頭對屋內仍然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的萊朵說道:「小妮子,居然被你吃了一個世間極品!」 第三集 第十四章 機會     在第一次通海高層社交活動以這種出人意料的形勢結束之後,雲修坐著馬車回到了酒店,在浴室裡洗了個澡以後,筋疲力盡地撲在床上睡了起來。   在睡著了之後,他依然忍不住發夢話來表達他內心的恐懼,這足見看似淑女的萊朵小姐在我們可憐的雲修身上投下了一個多麼可怕的暗影——「原來——女人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第二天,雲修很少有的晚起了。   當他來到餐廳準備吃早餐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個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好吧,那就把早餐改成午餐吧,營養一點,我昨天干了點體力活,需要補充一下。其他的你們拿主意吧。」   等到侍者走了之後,雲修看著波蒂羅低著頭在偷笑,其笑容之幸災樂禍為雲修平生僅見。   「波蒂羅。」   波蒂羅硬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抬起頭來,「什麼事,老闆?」   雲修面無表情地問道:「你笑得那麼淫賤幹什麼?」   「有嗎?我覺得我笑得很正直啊!」   「說,到底在笑什麼?」   「我在笑你到底幹什麼體力活,需要特別營養補充一下。」   波蒂羅剛開始的時候還一本正經,但是說到一半之後,他終於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頓時引得餐廳裡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給投射過來。   「如果你不在一個眨眼的時間裡停止你的笑容,我就把杯子的水潑在你臉上。」   雲修用手摸著杯子,不動聲色的說道。   波蒂羅趕緊收起笑容,然後說道:「老闆大人,昨天晚上為人打工了吧?」   「你怎麼知道?」雲修問道。   這句話觸動了波蒂羅的傷心事,他滿腹惆悵地長歎一下,「難道你忘了嗎?我跟你可是天涯同時淪落人啊!」   兩人就這麼說著些閒話,然後侍者上了飯菜之後,雲修在保持風度的前提下,將近食的速度推到了最高。   速度之快,成了他人生中一個小小的記錄。   雲修吃完飯,剛喝了口水,就看到有侍者走過來,問道:「請問你是特斯裡先生嗎?」   「是的。」雲修答道。   「能麻煩你去經理室走一趟嗎?我們經理有事要找你。」侍者禮貌地笑著說道。   雲修猶豫了一下,心裡在想:「難道莫裡這個專業的治安系統的人員辦的假證件也會有什麼漏洞嗎?」   「好吧,麻煩你帶我去。」   雲修說著站了起來,而身為保鏢的波蒂羅雖然並沒有吃完,但是也趕緊喝了口水,跟著一起站了起來。   見到經理之後,雲修才知道自己虛驚了一場。   「兩位請坐。」看到雲修進來,經理笑容滿面地站起來,說道。   雲修點點頭,坐了下來,「不知道經理找我們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真是不好意思,麻煩兩位,是這樣的,我們需要跟您確認一下,您是否是來自他利國的特斯裡先生。」   「你們不是記錄了我的證件嗎?」   「您的證件只是標明你是苦森城的客商,並沒有註明您的國籍。」   「那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的國籍呢?」雲修警惕地反問道。   「因為有位很有魅力的女士正在找這樣一個人。」   經理笑著說著,臉上滿是羨慕的表情,好像恨不得那個人就是自己一樣。   雲修頓時明白了一切,他笑著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當然是。」   經理笑了笑,「特斯裡先生,你真的就是這位女士找的這位來自他利國的特斯裡先生嗎?」   「怎麼?你覺得我不像嗎?」雲修反問道。   「不,當然不是,只是因為這位女士是位很有魅力的女士,所以我不希望出現差錯,請你諒解!」   「好吧,我想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就會知道我是不是了。」   「請問。」   「這位很有魅力的女士,是伊爾莎女伯爵的乾妹妹還是他本人?」   這下經理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伊爾莎女伯爵說,是她的乾妹妹希望找到閣下。」   雲修點點頭,「謝謝!」   然後,帶著波蒂羅轉身離去。   一出門,波蒂羅就艷羨而又難以相信地問道:「你昨天晚上打工的對象居然是伊爾莎女伯爵!」   雖然在洛克拉城並不久,但是伊爾莎女伯爵以及她的乾妹妹萊朵的艷名卻是早就如雷貫耳了。   「是她的乾妹妹萊朵,不過我猜測她一直在門邊觀摩。」雲修答道。   波蒂羅幾乎鼻血都要流出來,「哇咧,老闆就是老闆,我簡直是太崇拜你了,居然一下子就……居然還讓伊爾莎女伯爵在一旁觀摩,啊,真是……不行,我要去洗把臉。」   看著波蒂羅快步地往洗漱間衝去的步伐,雲修不禁笑了起來。   不過笑完之後,雲修的臉色便緩緩地嚴肅起來。   遊戲時間已經結束,接下來是需要打起全副精神來面對的一切。   毫無疑問,伊爾莎女伯爵最致命的武器除了她的身體之外,還有她的智慧。   而自己該如何去利用她的這兩項武器,而又同時不被這兩種武器所傷呢?   雲修開始憑藉著自己在慌亂之中對伊爾莎形成的一些直觀的感覺,以及他從各個角落裡聽來的關於伊爾莎的傳言開始仔細地思考起來。   該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以什麼方式去見伊爾莎女伯爵呢?   要給她形成一種什麼樣的印象才對自己最有利呢?   如何避免自己因為跟她的親密接觸而隨之附帶來的可怕的過大的名聲呢?   又該如何處理她跟萊朵之間的關係呢?   伊爾莎女伯爵跟通海高層之間到底有著多麼密切的聯繫?僅僅是聯繫,還是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所有的這成堆的問題,只是一瞬間就全部在雲修的腦中堆積起來,而他的思維則在最有效的處理這一切。   在從經理室走到自己的房間這段路上,他就將所有的問題都處理完畢,並且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了。 第三集 第十五章 一個同類     兩天後的上午,萊朵給住在酒店裡的雲修寄來一封信,信中,她表示希望雲修能夠在晚上陪她參加另一個貴婦卡蜜麗的沙龍。   「你知道卡蜜麗夫人是誰嗎?」   送信的侍者還沒有走遠,雲修便問道,「嗯……好像是多桑先生的夫人。」   「多桑?哪個多桑?」   「就是治安部的總監第一助理啊,不過聽說最近就要升任治安總監了呢。」   「哦——,謝謝。」   雲修拿起隨信附帶的邀請函,不由得笑了起來,「還真是巧啊!」   黃昏的時候,雲修精心打扮一番後走出房門,剛好看到迎面而來的波蒂羅。   「啊,雲修,你又要去參加宴會嗎?」波蒂羅艷羨地問道。   「難道我會穿成這樣去菜市買菜嗎?」   「也帶我去吧,我整天去傭兵工會很悶啊!」波蒂羅苦悶地說道。   「不行!」雲修搖搖頭,「我忘了提醒你了,你跟我之間的關係,必須有相當程度的保密,這對你我的未來都很重要。」   「保密?為什麼?」波蒂羅不解地問道。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雲修說著,丟下波蒂羅徑直往走廊走去,走到一半,他又轉過頭來對波蒂羅說道,「如果整天跑傭兵工會真的很悶的話,那就開始去物色一些可以用的人吧。我有預感,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開始用人了。」   馬車奔馳了二十分鐘後,雲修來到了卡蜜麗的家門口。   當他剛走進門,就看到萊朵孤身一人正坐在某個角落裡喝東西,他於是笑著走過去,「萊朵,我遲到了嗎?」   萊朵看到雲修出現,頓時顯出很高興的樣子,「我擔心死了,生怕你不來呢。」   雲修笑了笑,「美女邀約,我怎麼會捨得不來?」   「那天晚上,是不是把你給嚇倒了?」萊朵帶著些羞澀的表情,問道。   這一問,雲修不由得便想到了那晚的情景,背上不由得一陣發寒,但是他還說強作無事地說道:「沒事,我很榮幸。」   「嗯,我知道你被嚇倒了。」萊朵說著,拉著雲修坐了下來,「但是我敢跟你保證,我以後決不會那樣了。伊爾莎姐姐已經教了我很多道理和學問了,我現在有點知道男人的身體是怎麼回事了。可是,我從前是一點也不知道的,我以為只要我想,那麼男人就一定也會想的,以前的人都是這……」   說到這裡,萊朵堵住了嘴巴,眼睛有些惶恐地看著雲修。   「每一個人都有無知,也會有過去,不過這都不重要,現在和將來才是最重要的。」雲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安慰道。   萊朵聽話地點點頭,「嗯,我們……共同進步吧!」   雲修幾乎暈倒,共同進步?這詞彙也太前衛了吧?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進去吧,姐姐正在和多桑他們一起聊天呢。她讓我等到你來,就一起進去。」   雲修想了想,問道:「我?我跟他們不是很熟悉啊,這樣好嗎?」   「你真傻,你還沒看出來姐姐要特意為你做介紹嗎?姐姐說,在通海國做生意,認識一些有用的人,對你總是好的。」   雲修笑了笑,「嗯,她說得對,那我們去吧。」   可是在心裡,雲修卻是狐疑不已,「不會吧?對我這麼好?」   其實,這是雲修過於多疑了。   跟著萊朵走進一個房間之後,雲修看到裡面坐著大約八九個人。   坐在中央的有四個人,一個是伊爾莎,另外一個女人應該就是卡蜜麗夫人,另外兩個男人,一個是矮瘦的中年年,應該就是多桑。   而讓雲修印象最深的卻是另外一個清瘦修長的男人。   他看上去大約三十出頭的樣子,長相十分平凡,並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目的地方,他的臉上也是祥和地堆滿笑意。   但是雲修卻隱隱約約的從這個人身上聞到一種把真正的心思隱藏著軀殼之下的居心叵測的味道。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雲修從他身上聞到了同類的味道。   不過,這個同類在某些方面,應該比自己純粹。   也就是說,自己是因為某種理由,才投身到陰謀當中來,而眼前這個人卻彷彿對於陰謀有這一種本能的親近與嗜好。   這讓雲修微微有些不安,不過他不可能表現出來。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和萊朵的新朋友,來自他利國的特斯裡子爵,他現在主要是在苦森城做邊境貿易。」   伊爾莎笑著指著雲修介紹道。   在場的人都友好地向他點頭微笑,雲修也一律微笑著一一回禮。   接著,伊爾莎就向雲修接受在場的人,最先是多桑,然後是他的夫人,第三個就是雲修關注的那個清瘦的男人。   輪到他的時候,他不等伊爾莎介紹,就笑著站了起來,向著雲修伸出手,「我叫切諾,很高興認識你。」   雲修也趕緊伸出手,「我也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切諾可是通海國最年輕的軍團長,其他的六個軍團長最小的也比他要大上二十歲啊!」   伊爾莎在一旁介紹道。   「軍團長?切諾先生真是了不起!」雲修稱讚道。   切諾微笑著對雲修點點頭,沒有說什麼,然後坐下。   在他的心裡,他其實並看不起雲修,他以為雲修只是個靠著相貌在女人堆裡吃飯的人。   當然,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 第三集 第十六章 阿巴特王冠的秘密     在將在座的其他人一一見過之後,雲修才和萊朵一樣在靠角落位子坐了下來。   「不知道特斯裡子爵在我國主要是做些什麼經營?」   為了不讓新來的雲修感到受到冷落,卡蜜麗夫人問道。   雲修從小就愛好文學藝術與歷史政治,在他父親的逼迫下,才不得不通曉軍事和謀略,但是他對於經營之事可是從來沒有接觸過,是真正的一竅不通。   所以卡蜜麗夫人突然問到,他還真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所以臨時胡謅道:「主要是做些酒類,食品的生意,以及在交易所做些投資。」   「特斯裡先生也在交易所有投資嗎?」   多桑看了看雲修,問道。他好像對這個話題滿有興趣的。   雲修點點頭,答道:「是的,多桑先生。」   「那你買的是什麼?摩力爾酒,阿里亞斯海產,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雲修腦袋一陣發懵,他根本就不是很清楚多桑到底在說什麼,但是這個時候露怯可不行。   不過,他又實在對這個完全不懂,於是他想了一下,答道:「這些事情我都交給我的經理們去負責,我不是很過問。」   多桑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說著,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很顯然,他現在對於雲修的評價跟切諾差不多。   雖然年紀並不大,但是萊朵還是感受到了多桑和切諾對雲修的態度,所以顯得有些忸怩,心情不是很好。   不過,伊爾莎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她所感興趣的,只是雲修的相貌以及他的迷人氣質而已。   她之所以將這些人介紹給雲修,只是想向他表達自己的善意,以及向他炫耀自己的關係和交際圈而已。   她並沒有真心想過,要為這個男人的事業做什麼打算。   既然連萊朵都可以感受到的氣氛,那麼雲修自然也能感受到,不過他也是處之泰然的,因為,不屑,忽視,這兩者正是他所希望的。   對他來說,如果他一出場就炫目奪人,讓所有的人都對他驚詫不已,四處打聽有關他的消息,這才是最可怕的事。   兩位主人對於雲修表示禮貌的問候已經結束了,所以又重新回到剛才他們所聊的話題了。   「切諾,這該死的戰爭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啊,我們這些人現在舉辦沙龍都不敢舉辦得過於頻繁,生怕被人家在後面說閒話。」   伊爾莎嬌嗔地問切諾。   切諾聳聳肩,「這種問題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   「你可是堂堂的軍團長,連你也不知道,那我該去問誰?」   切諾指了指多桑,「這你就該問我們未來的治安部總監了,他最近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   多桑搖搖頭,有些難過地說道:「我也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陛下了。公主殿下說,陛下的身體最近越來越不好了。」   他一說完這話,在場的人就都神情肅穆起來,雖然是私人聚會,但是說到國王,還是沒有人敢有絲毫不敬的作態。   切諾舉起杯,說道:「諸位,讓我們國王陛下的身體舉杯!」   在場的人全都舉起杯來,大家低頭祈禱了一陣之後,大家才重新恢復談話的氣氛。   「現在唯一讓陛下煩心的就只有兩件事了,一件事是大陸的戰爭,另外一件就是革命黨了。」   切諾點點頭,有些苦惱地說道:「是啊,我過幾天休假就結束,就要回到駐地去了。一想到回去就有點頭疼呢,革命黨都混到我的軍隊裡去了,搞得我現在整天提心吊膽,我真懷疑什麼時候會突然有個革命黨衝進我的臥室,把我的腦袋給割去。」   「是的,我曾經和宰國大人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們都認為,革命黨大批地進入軍隊,這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危險的趨勢。悲觀地說,搞不好在大陸戰爭之後,我們還需要進行一場國內戰爭來徹底解決懸而不決的革命黨問題。」   「我倒覺得,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周邊國家媾和,然後騰出手來將這些革命黨解決掉。否則,我斷言最後毀掉通海國的就會是這些跳樑小丑。」切諾斷言道。   多桑搖搖頭,「第三次大陸戰爭已經進行了七十六年了,從三十多年前起,我們就一直認為戰爭最終就要結束,但是到頭來,戰爭還是一直這麼保留了下來了。坦白說,現在我和你想的一樣,我也覺得戰爭差不多該結束了,但是我對我的判斷一點信心也沒有。很多時候,我們就像一群得了集體癲狂症的病人一樣,我們根本就無法完全控制我們的行為。」   「是啊,我們的國王陛下跟周邊的國王們都想獲得偉大的勝利,但是……世上哪有那麼多偉大的勝利啊!」伊爾莎努努嘴,說道。   多桑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哎呀,今天是輕鬆的聚會呢,大家不要把氣氛搞得這麼沉重,應該開心一點才對啊!」   伊爾莎和切諾等人都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   雲修也跟著一起點頭,附和。   「要開心的話,做為主人的多桑大人應該起個頭才行啊。」   附和完之後,伊爾莎笑著說道。   多桑笑了笑,「好吧,那我就起個頭。在座諸位都知道阿巴特王冠這件事吧?」   眾人紛紛點頭,而雲修則是心中一緊,耳朵豎得老高。   「前幾天,公主殿下親自告訴我說,國王陛下對這個王冠非常感興趣。」   「國王陛下?他對文物不感興趣的呀。」伊爾莎好奇地說道。   「國王陛下對阿巴特王冠感興趣,當然不是因為它是文物,而是因為另外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洛水國的最頂級的占卜師約謙在不久前,在某個很小的範圍內宣佈,他認為洛水先賢屈白留下的那篇長詩其實是最深奧的預言詩。而他已經將這首長詩完全地解開了,他已經完全地知道了這首長詩的秘密。他說到這裡就打止了,並沒有透露更多。」   「但是從此之後,就一直有人在傳言,阿巴特王冠確實是真的存在。而且,最重要的是,傳言還說,誰要是能得到這個阿巴特王冠,那麼他就將統治宇宙間的一切!」   眾人這時候恍然大悟,切諾問道:「國王陛下認為他只要得到阿巴特王冠,他就可以統一大陸了嗎?」   「陛下並沒有這麼說,但是公主殿下認為,陛下的心裡多多少少是有這樣的想法的。」   「那公主殿下是怎麼認為的?」伊爾莎問道。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叫我在做好本職工作的時候,順便查一下這件事情。」   在參加整個沙龍的過程中,雲修除了偶爾跟伊爾莎或者萊朵說幾句話以外,幾乎一句話沒有說。   他滿腦子都在盤算阿巴特王冠的事。   他開始越來越強烈的預示到,阿巴特王冠對於他將是一個莫大的機會!   這頂王冠,不僅可以將「天空之翼」傭兵團一舉升級為二級傭兵團,而且還可以借此真正接近通海國的領導核心。   雲修的腦子飛快地轉著,幾乎沒有絲毫的空閒可言。   這樣,他對伊爾莎和萊朵就難免多多少少有些冷落。   這使伊爾莎感到有些失望,她原本希望通過這次見面,能夠稍稍拉近她跟雲修之間的距離。   所以在整個夜晚,伊爾莎都在給他介紹朋友以及陪他說話,但是這個年輕人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這讓伊爾莎有些費解,在她心目中,她覺得雲修只是個有著優厚家境,然後喜歡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而已。   但是這一晚的表現,讓伊爾莎開始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這個漂亮的年輕人了。 第三集 第十七章 安排     回到酒店之後,雲修便馬上敲醒了波蒂羅的門。   波蒂羅神經恍惚地打開門,「雲修,有什麼事嗎?」   「我要你招募十四個精明幹練的人加入,正式組織起『天空之翼』傭兵團,你有三天時間。」   「可以不可以給我多幾天,這樣我可以挑選最好的人。」   「沒有更多的時間,只有三天,三天之後,我們就將離開洛克拉城。」   「離開洛克拉城?」波蒂羅終於精神起來了,「我們要去幹什麼?」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現在能告訴你的只是,你現在不再是我的報保鏢,而是『天空之翼』傭兵團團長,明白嗎?」   波蒂羅正色道:「明白。」   雲修沒有說什麼,只是目光直瞪瞪地盯著波蒂羅,與平時那個從容、幽默的雲修幾乎判若兩人。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波蒂羅不由自主地站直身子,大聲喝道:「明白!」   「很好!三天後我會給你任務。」   雲修說著,快步離開波蒂羅的房門口,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在他離開之後,波蒂羅還被他突然的轉變,弄得有些渾身不自然。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在準備做事和進入做事的狀態之間,竟然會有如此之大的區別。   毫無疑問,雲修交給波蒂羅的任務是有些倉促的,但是他自己也沒有絲毫懈怠。   在想了一晚之後,雲修便馬上趕到了莫裡所住的酒店。   當他見到莫裡的時候,看到莫裡正在禮儀老師的教導之下,說一些基本的洛水問候語。   「你怎麼來了?」看到雲修突然出現,莫裡顯得有點意外。   「我不能參加你的頒獎典禮了,我必須離開洛克拉城,在此之前,我要跟你談一些事情。」   看到雲修嚴肅的表情,莫裡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跟禮儀老師道了個歉之後,就跟雲修離開了房間。   雖然認識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莫裡已經開始有些瞭解他的這個合夥人了。   他並不是個有著強烈控制欲的人,他願意給予他的合夥人充分的自由,但是當他嚴肅起來的時候,那就是他想要發佈命令的時候。   而在這個時候,做為他的合夥人,只有服從這一條路。   在往後很長的一段日子裡,雲修的合夥人們都將像大陸上每一個聲名顯赫的大人物那樣,前呼後擁,風光無限。   而雲修則是像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老百姓那樣,默默無聞地隱藏在人群中。   對於他的合夥人來說,雲修只不過是一個默默地隱藏在背後的淡淡身影。   平時,你可以完全當它不存在,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隨心所欲地區生活。   但是在某些關鍵的時刻,當雲修站起來,開始說話的時候,這些了不起的合夥人們就會走到他的身邊,無條件地接受他的任何指示,並且毫不猶豫地執行。   而事實上,這些了不起的人物所做的每一個重大的決定,都必須得到雲修這個暗影的默許,才可以真正的進行下去,否則,它們就會莫名其妙地胎死腹中。   在酒店坐下來之後,雲修對莫裡說道:「現在的情況是這樣,出現了一個情況,我認為這個情況處理得好的話,那麼對於我們的將來就會非常有利。所以我想了想,決定去處理它。現在我必須盡快離開洛克拉城,回到苦森城將一些瑣碎的事情處理掉,然後我就會離開通海國,去做這件事。」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把這件事情辦好,所以在這之前,我有些事情需要先囑咐你。」   「說吧。」莫裡正襟危坐道。   「我第一個要告訴你的是,我將會通過我自己的手段,實現我當初對你許下的關於苦森城黑幫的諾言,那就是把黑幫人員的數目減下來,並且盡量的壓縮和控制小幫派的動作,使苦森城的治安情況好轉。而我實現這個諾言的計劃是周密的,任何一個別的什麼計劃都可能會打亂它。」   「所以,我要求你回到苦森城之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對於苦森城的黑幫最好不要用太多太大的行動,你要相信它的自我調節的能力。而且,我不希望你和這個苦森城黑幫的最高領導,也就是烏塞曼本人有過於密切的聯繫。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跟他有任何聯繫。我認為這樣可以使你保持政治上的清白,同時也可以使我們之間的互信更加堅固,你同意嗎?」   莫裡點點頭,「我同意。」   「我要你做的就是這些而已,其他的你就按照自己的做法去做好了。」雲修眨了眨眼睛,「對了,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在苦森城的時候,你只要好好地把你的府長做好,不要再費心思去跑什麼關係了。等到我認為苦森城的情況完全穩定下來的時候,我想把你調到洛克拉城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莫裡詫異地睜大眼睛,「什麼?調到中央?」   雲修點點頭,「是啊,怎麼?這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嗎?」   「當然!我當然願意!」莫裡欣喜若狂地說道。   做為雲修的第一個合夥人,在親自眼見了雲修的一系列作為之後,他對於雲修的承諾已經充滿信心。他知道雲修一定是充滿了絕對的把握,不能他不可能向自己說出這番話。   「好吧,那就這麼決定了,以後有什麼事,我會派人跟你聯繫。」   莫裡也站了起來,無法相信地問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什麼辦法這麼快搞定通海高層的?」   雲修笑了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拍拍莫裡的肩膀,「恭喜你陞官。」   然後就轉身地離開了餐廳。 第三集 第十八章 誠實的商人     之所以決定在洛克拉城繼續逗留三天,除了因為要給波蒂羅時間找到人手以外,還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雲修自己也要為自己物色另外一個人才——一個經濟上的合夥人!   雲修決定用三天時間,在洛克拉城物色到這個人。   洛水人說:「十里之內有賢才!」   雲修相信在洛克拉這麼大的城市裡一定可以找到一個自己想要的這種人才!   於是,雲修開始在洛克拉各種商會中出入,開始物色人選。   結果他一連物色了七八個人,但是在交談之後,都發現對方要麼是虛偽的偽君子,有麼是唯利是圖之輩,要麼是毫無遠見,胸無大志的傢伙,要麼就是不可能有什麼真正忠誠度的人。   在這樣的失望中,兩天半的時間過去了。   第三天的下午,雲修在跟第十個人選聊完之後,一臉懊喪準備離開商會。   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也在商會的門口徘徊,一臉愁苦的樣子。   雲修覺得他的樣子有些奇怪,於是看他看得稍微久了一點。   這個時候,商會的門衛,看到雲修好像對這個年輕人感興趣,於是嘻笑著說道:「呵呵,那傢伙來了幾十次了,居然還不死心,年紀這麼輕,居然就這麼頑固,真是奇怪啊!」   雲修問門衛道:「他來這裡幹嘛?」   門衛答道:「還能來幹嘛?想來找商會借錢咯。」   「借錢?他要借多少錢?」   「不多,一千萬!」門衛的語氣是明顯的反諷。   「一千萬?他借那麼多錢幹什麼?」   雲修看了看那個年輕人,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一二歲上下,怎麼要那麼多錢?   「還能是為什麼?被人騙了唄。」   雲修轉過臉,拿出一個金幣,塞給門衛,「麻煩你把這件事情詳細地給我說說。」   門衛憑空地得到一個金幣,樂得喜上眉梢,趕緊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原來,這個年輕人叫做賽盧斯,是藏蘭國的商人,雖然只有二十一歲,但是他十三歲就開始經商,算是個老生意人了。   這幾年他的珠寶生意做得很有起色,資產將近五千萬奇亞幣。   但是今年他特別倒霉,運送的一批價值四千萬奇亞幣的珠寶被盜賊團給劫掠了去,非但如此,他的一個搭檔還在這個時候,把他的公司裡所有的資金全都一卷而空,跑到風宇國逍遙快活去了。   他留給賽盧斯的除了一千七百萬的債務,什麼也沒有。   本來,大家看到賽盧斯這麼倒霉,也就斷了跟他要債的心思。   「其實,就是想要也要不來啊!他兩手空空的,拿什麼還啊?誰知道這個賽盧斯竟然把自己的房子以及一些運送貨物的牲畜全都給賣了,還了差不多七百萬。但是還是有一千萬的缺口,他實在沒有辦法還,就天天到商會來,希望我們藏蘭商會能夠借給他一千萬還債,你說說看,這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種蠢人。」   聽完門衛的介紹,雲修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開始在心裡慶幸自己這兩天多以來,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要不然自己就要錯過這個人才了。   這樣想著,雲修走到賽盧斯的旁邊,問道:「我聽商會的人說,你居然想要借一千萬?」   賽盧斯看了看雲修衣著華麗,相貌俊美,一副富豪公子的樣子,便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好像不認識你。」   雲修一聽,呵,還挺有骨氣,「如果我說,我可以借這一千萬給你呢?」   賽盧斯笑得越發厲害了,「少爺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雲修換做一副正經的表情,說道:「你認為我打趣也好,你認為我戲耍你也好。總之我告訴你,如果你想要得到一千萬還債,那你就跟我來。」   雲修說著,逕自離開了商會門口。   賽盧斯在門口猶疑了一陣,最後還是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跟著雲修去了。   兩人找到一間酒館,坐下之後,雲修便單刀直入,「我剛才在商會裡聽到了你的故事,我對你很敬佩,所以我才邀你一起喝杯酒。」   「謝謝。」賽盧斯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說道。   「聽說你來商會這裡已經來了幾十次了,但是都被拒絕。不過我看你絲毫沒有沮喪之色,這是什麼原因呢?」   「因為被拒絕是正常的,我又沒有任何抵押,只有一個諾言而已。所以沒有什麼好沮喪的。」   雲修笑了笑,「你的心態倒是健康得很,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諾言是什麼?」   「很簡單,有生之年,我一定會連本帶息將這筆錢還上。」   「哦?可是你現在身無分文啊!」   賽盧斯再次淡淡地笑了笑,喝了口酒,沒有說話。   「看來,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賽盧斯依然只是笑著,並不說話。   「好吧,我們說正事,我有個辦法可以幫賽盧斯先生還債,不過這筆錢我並不是借給你。」   賽盧斯眉毛一展,眼中露出精明的目光,「那你的意思是?」   「我要你自己去賺!」   「願聞其祥。」   「我最近和風宇國的一些人接上了頭,我們都有各自的門路,但是我們缺乏一個有商業經驗的人來進行運作,比如分銷貨物這種事情我們就完全不懂。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我可以給你一成的分子。這樣一來,不出半年,你就可以還債了。」   賽盧斯頓時明白,「你說的是走私?」   雲修點點頭,笑而不語。   賽盧斯想了想,答道:「好,我答應你!」   雲修又說道:「不過,有件事我要特別跟你說明白,我這些貨不止是走私,而且是贓物!」   「還是贓物?」賽盧斯兩眼一瞪,「這……」   他說著,腦袋低了下來,臉上是複雜的表情。   過了好一陣,他問道:「是什麼贓物?只是普通的地下黑幫所得,還是盜賊團打家劫舍的贓物?」   雲修笑著問道:「是前者又如何?是後者又如何?」   「是前者的話,只要不是做得太過分的,我可以接受,後者的話,面談,我堅決不做。」賽盧斯說道。   雲修問道:「你覺得這兩者有什麼本質區別嗎?」   賽盧斯老老實實地答道:「沒有!就是做商人也會搞些勾結,搞些手段,本質上大家都是一樣,都是混飯吃。但是盜賊團殺人如麻,這超出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雲修笑著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泛大陸銀行的支票,遞給賽盧斯,「這張支票在我身上放了整整三天,今天我終於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了!」   賽盧斯展開支票,看了很久,很久,然後才抬起頭來,一臉深思地看著雲修。 第三集 第十九章 未來的商團團長     賽盧斯將這張出自泛大陸銀行的支票放在了桌子上,這時候酒館的陽光照了進來,照在支票那應該填上了數目上——那裡是一片雪白。   雲修遞給賽盧斯的是一張空白支票。   賽盧斯第一次認真起來,他用指尖輕輕地在支票上摩擦著,然後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在洛克拉城我稱自己為特斯裡,但是我的真名是雲修。」雲修平淡地說道。   「我叫賽盧斯。」賽盧斯先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停頓了一下,再繼續說道,「雲修先生,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給我一張空白支票。」   「人的慾望是永無止境的,是嗎?」雲修問道。   賽盧斯點點頭,「是的。」   「世界上很少有人懂得控制這無限的慾望,他們的索求往往不止是無止境的,而且是倉促的,毫無步驟的。」雲修坐直身子,呼出一口氣,「我一直想尋找到這樣一個人,那就是雖然他跟別人一樣,有著永無止境的慾望,但是他懂得用某些東西去控制自己的慾望。他會讓自己的慾望有步驟,有節奏地去實現,而不是指望倉促地在一夜之間將一切慾望都實現。」   賽盧斯問道:「你覺得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嗎?」   雲修答道:「是的,我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我才會把這張支票放在你的眼前。」   賽盧斯再次非常認真地看了雲修好一陣,「那麼……你想要我拿什麼來交換?」   雲修也同樣認真地看著賽盧斯,然後答道:「信!」   「信?」   「對,我付出給你的不止是我所有的財產那麼簡單,而是我所有的信任,所以我要求獲得的也是對等的東西,那就是你對我完全的信用。」   「完全的信用?」   「對,簡單地說,這張支票現在可以填上的金額最多是兩個億,往後每個月都會有一筆數字注入。我將這所有的資金的處置權都交給你,你可以完全把他當作自己的錢來使用。如果有一天我遭到了什麼不幸而死去的話,那麼這筆財產就完全的屬於你。即使我沒有死去,但是在我向你提出什麼要求之前,它們基本上也等同於是你的財產。但是,如果我在什麼時候向你提出什麼要求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將這些資金和財產完全按照我的意思來處置,即使是我讓你把它們全部拋到大海裡也不例外。」   雲修停了一會,繼續說道:「你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嗎?」   賽盧斯點點頭,然後低下頭沉思起來,好一陣之後,他抬起頭來,對雲修說道:「成交!」   雲修長舒一口氣,站了起來,「明天我就要離開洛克拉城,大概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無法跟你聯絡。在這段時間裡,請你自己善用這筆資金。在我完成了我需要的事情之後,我會再會來找你的。不過,有另外一件事,我需要跟你特別提示一下。」   「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最好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可以嗎?」   賽盧斯笑了笑,「在這方面我不會比泛大陸銀行的行督們差呢!」   聽了賽盧斯的話,雲修也笑了笑,「好吧,那麼就這樣吧。你給我一個聯絡的辦法,可以讓我在需要的時候盡快找到你。」   跟賽盧斯談完之後,雲修就一個人回到了酒店,在酒店裡待了沒有多久,波蒂羅就到他房間來跟他報告。   「十四個人都雇好了,其中有三個短兵器,三個長兵器,兩個弓箭手,一個盜賊,一個間諜,還有四個苦力。全都是一些老傭兵,很有經驗,但是沒有多少油性,指揮起來應該還是沒有問題。」   「有沒有值得長期培養的人?」   「就是將來可以成為中隊長,大隊長,甚至成為萬騎長的人。」   「呃……現在這種情況,好像很難招到這種人吧?」   雲修搖搖頭,「這可不行,你要多留心這種人才對。」   波蒂羅有些不明白,「現在就需要來搜集這種級別的人才嗎?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不,一點也不早!如果我們這次的事情成功的話,那麼我們在不久的將來,就需要大量的這種人才。」   「我們這次到底要去辦什麼事情?」波蒂羅終於忍不住好奇心,問道。   「去尋找阿巴特王冠!」雲修終於說出了他這次的目的。   「阿巴特王冠?怎麼會突然有這個想法?」   「因為有很大的希望。」   雲修說完,看著波蒂羅的目光移開了,波蒂羅於是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再問下去。   他於是說道:「其實,中高級的軍官這方面,我倒不是很擔心。」   波蒂羅的這種話讓雲修很感興趣,「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在這方面很有辦法。」   「嗯,我確實是有些想法,但是我不知道是否適當。」   「說出來聽聽。」雲修說道。   波蒂羅咂了咂嘴唇,說道:「我在藏蘭國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個軍官俱樂部。參加這個俱樂部的人絕大多數都是一些失意軍官。他們中有許多人很有才能,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才華被壓迫而已。而我跟他們也有非常良好的關係。如果我們的規模真的膨脹到需要大批軍官的那一天,我覺得我們可以從這個團體中吸取軍官做為骨幹。」   雲修終於知道波蒂羅為什麼會說不知道自己是否適當。   如果,雲修真的採納這個提議的話,那麼到時候這支傭兵團將會毫無疑問地完全處於波蒂羅的控制之下。   如果雲修想緊緊地控制住波蒂羅,那麼這種現象顯然是他所不樂見的。   但是,雲修的回答大大出乎波蒂羅的預料,「如果真的能這樣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   波蒂羅聽了雲修的話,驚訝之餘,終於忍不住問道:「雲修,我看上去真的那麼沒有能力,讓你覺得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住我嗎?」   雲修笑了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控制你,你從來不是我的下屬,而是我的合夥人。我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是建議,而不是命令。當然,假若有一天,你拒絕了我的一個建議,那麼我就很可能永遠不會向你提出另一個建議,而我們之間的友誼也就徹底斷絕了!」   波蒂羅伸出手摸了摸嘴巴,「聽起來還真是沉重的友誼啊!」 第三集 第二十章 絲繞的溫暖     第二天,雲修就給了波蒂羅一筆經費,讓他帶著傭兵團的成員,先行前往洛水國國都孤明城。   他自己還要去苦森城去一趟,他有些事情需要跟烏塞曼交待一下,另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他也想見一下。   畢竟,自己並不知道這次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在路上奔馳了一天之後,雲修回到了苦森城。   在回到苦森城的時候,大約是黃昏,雲修不自覺地就讓馬車開到了自己的書店前面。   在雲修那充滿了利用和陰謀以及警惕的腦子裡,如果還有一些瑣碎的溫暖的角落的話,那麼這間小小的書店一定是其中一個。   當初開這個書店的時候,雲修只是為了掩飾身份而已。   但是當這個書店,真的在自己的眼前一點一點裝飾出來,讓帶著幽甜的書香味的書籍一本一本放滿整個書店的櫥櫃的時候,雲修卻發現這個書店已經再不是一個掩飾物那麼簡單。   剛好相反,很可能,在現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讓雲修真正地活著的,就是這間小小的書店了。   坐在微風中,對著黃昏悠閒地翻著自己喜歡的書,看累了,便抬起頭來,看看美麗的夕陽,看看街上歡笑著嬉戲的孩子。   這才是最適合雲修的生活啊!   當馬車停在書店門口的時候,雲修心中有一種回家的心理暗示,這種感覺對他來說真是難得的溫馨的感覺了。   當他懷著這樣的心情走下馬車之後,他看到一個他所沒有想到的情景。   在幾個店員都偷懶地坐在一邊講小話的時候,絲繞正在書店裡忙前忙後。   把書籍放回原來的壁櫥,回答顧客的問題,給顧客拿書,禮貌地讓顧客不要坐在書上……   看到這一幕,雲修莫名地突然有一種大哭一場的衝動。   但是今時今日的他,已經不可能這樣放縱自己的情緒了。   他靜靜地站在馬車旁,看著書店裡的絲繞走來走去,忙忙碌碌。   過了一會,那些店員們發現他們的老闆回來了,趕緊紛紛開始裝模作樣地忙碌起來。   在他們的驚擾之下,絲繞看到了雲修。   兩個人於是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臉上都是恬靜的表情。   良久之後,雲修緩緩地走進書店,走到絲繞旁邊,說道:「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裡。」   絲繞微笑了一下,「我也沒有想到我會在這裡。」   雲修望了絲繞一陣,「你讓我很驚訝,你現在的精神很不錯。」   絲繞點點頭,「是啊,我也覺得我滿適合這個地方的。」   雲修有些不自然地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你拘束起來的樣子很可愛。」絲繞說著,笑了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個樣子呢。」   雲修有些窘迫地抬起頭,「我有嗎?」   「有。」絲繞指了指門外,「有時間陪我走走嗎?」   「當然!」雲修點頭道。   兩人於是並肩走出書店,在大街上散起步來。   「我以為你還在恨我呢。」走了一段,雲修率先說道,「真是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解脫出來了。」   絲繞反問雲修,「我為什麼要恨你?」   「因為我對你撒謊,而且還那麼粗暴地傷害,利用你,從來沒有真正地尊重過你。我是那麼的卑鄙,下作,而又不擇手段……」雲修搖搖頭,「你可以用來恨我的理由太多了。」   絲繞笑了笑,「幾天前,我也是這麼想的。那時候,我躺在床上,我覺得胸口始終被什麼東西壓著一樣,很難受,很痛苦,我於是很恨你。」   「前天,我走出酒店,我想去書店找你,我想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穿你的真相。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這個人是多麼的可惡。但是……當我去到書店的時候,你並沒有在那。」   「於是,我就站在這個書店的門口。當我站在這個書店的門口的時候,我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我彷彿在那裡聽到了你的心聲,彷彿在那裡看到了你的靈魂。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這間書店才是真正的你。我於是走進書店,我看著你親手規劃的每一個裝飾,還有你自己親自指定進來的每一本書。我還坐在你坐過的位子上,想像你收錢時候的樣子,想像你站在那個位子看著大街上的孩子玩耍的樣子。」   「在那一刻,我覺得你其實不像你想像中那麼簡單,你其實無比的可憐,比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內都要可憐。」   「有時候我想,或許我的這一切聯想以及感覺,只是想找出個理由原諒你而已。但是後來,我覺得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原諒你了,而且我自己也解脫了。」   「至於摩頓,我對他來說不算是個稱職的情人,我沒有辦法幫他報仇,就像我沒有辦法愛上他一樣。我想地下有知,一定會埋怨我吧。但是即使真的如此,我也只有默默承受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在絲繞說這一切的時候,雲修都是靜靜地跟在她的身旁,一句話沒有說,只是默默地聽著。   「雲修,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你說吧。」   「我開始厭倦唱歌了,這家書店交給我來經營吧,我會把它照顧得很好的。」   雲修閉上眼睛,點點頭,「我相信,書店……就拜託你了!」   雲修說著,有一種眼淚就要噴湧而出的感覺。   這個無論面對多大的苦難與挫折,或者困難的人,在這一刻,卻幾乎無法再承受下去,而想找一個人的肩膀慟哭起來。   為了避免自己出現這種局面,雲修開始說話,「絲繞,想聽聽我小時候的故事嗎?」   「當然,我一直就很想聽,只是你從來不講。」   「我現在講給你聽。」   「好吧,你講啊!」   「小時候,因為我長得實在太漂亮的原因,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無數的人跑過來親。現在想起來都害怕呢。雖然看上去我很老實,但是我其實搗蛋透了,後來,我想了一個主意,就是自己的嘴巴上先塗一層薄薄的油羔,然後再塗上厚厚的一層藏蘭國產的辣椒,結果……」   雲修一邊講著,一邊走著,雙手時不時的做出各種姿勢。   絲繞站在他的旁邊,時不時的笑聲笑了起來。   太陽的光芒格外的溫暖,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微風輕輕地撫過,路邊的和楊樹沙沙作響,偶爾會有鳥兒在樹上停在枝頭,喳喳地叫。   一切都很溫暖,這是一個真正的春天的黃昏。 第三集 第二十一章 會見烏塞曼     這個夜晚,雲修睡得格外的香甜,他第一次夢到了自己美好的童年。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將他從美夢中喚醒,他從床上坐起來,身子靠在牆壁上,一年多以來第一次生出了睡懶覺的衝動。   但是他終究還是將這消失了一年多的溫情的一面給按耐了下去,掀開被子,換一副冷漠的表情面對這溫暖的陽光和殘酷的現實。   用過早餐之後,雲修再回到自己的住處,就看到烏塞曼已經坐在了那裡。   「這麼快就從洛克拉城回來了。」   看到雲修進門,烏塞曼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問道。   雲修看了看他,再關上門,「嗯,不過很快就要再次離開了。」   「怎麼?打算在洛克拉城長期駐留嗎?」   「不,不是去那。」   雲修走到烏塞曼旁邊,打開桌上的酒瓶,將裡面淡紅色的酒倒進兩個杯子,其中一個遞給烏塞曼,「這是從洛克拉城帶回來的摩力爾烈酒,味道不錯。」   烏塞曼接過杯子的時候,姿勢依然保持著筆直的狀態。   他的這種過於正式的姿勢與雲修隨意的站姿形成強烈的對比,如果這個時候,門外有服務員經過的時候,他一定會第一眼就認為烏塞曼是受雲修直接指揮的部屬。   事實上,對於烏塞曼自始至終對自己保持著這種禮貌與距離兼俱的態度,雲修並不是很習慣,也不是很喜歡,但是他自從上次烏塞曼向他做了一次解釋之後,他就強迫自己完全適應這種態度。   因為,烏塞曼的這種態度其實對雙方都是有利的。   烏塞曼喝了一口杯中的摩力爾酒,再用舌頭細細地品味了一下,「嗯,確實是很不錯的烈酒。」   雲修笑了笑,也喝了一口酒,沒有說什麼。   「我還以為你打算在洛克拉城繼續逗留下去呢。那裡是通海國的中心,如果能夠在那裡取得突破,然後借助通海國的力量,那麼大將軍的沉冤得雪之日,也就不是那麼遠了。」   「你說得沒錯。」雲修點點頭,「但是,如果我們自己身上並沒有相對的價值,又憑什麼希望別人可以被自己利用呢?有時候,因為智力的差別,彼此利用的效率會大不相同,但是想要利用別人,就要有被別人利用的價值,這是最基本的原則。」   雲修說著,轉過頭,看著烏塞曼,「你知道嗎?我剛剛來到通海國的時候,我曾經打算直接去見通海國的國王,我想以父親之子的名義,向他申請援助,繼而打起大義的名分,進行報復。」   「雖然不算是最好的辦法,但是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為什麼打消這個想法?」   「因為,當我在心中問自己,如果你投靠通海國,那麼你究竟可以為通海國爭取多少將領?多少軍隊?」雲修淡淡地苦笑了一下,「結果我得出的結論是,我根本無法爭取到一兵一卒!」   「在現在這個世界上,只要與我父親有關的人,無論是愛他還是恨他的人,都希望我快點死去。」雲修揚起頭來,「是啊,有時候我都覺得我其實早就該死去!一個靠送上自己的兄弟的頭顱才保住性命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再繼續活下去呢?」   「雲修,你不必這麼說,我不就站在你的身邊,輔佐你麼?這世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愚蠢,完全無法洞察你的心意的。」   烏塞曼走上一步,勸慰雲修道。   雲修笑了笑,「你完全不必這麼安慰我。你儘管放心,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在我的家族的悲淒得到祭奠之前,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己,都不可能那麼輕易地把我殺掉。」   說到這裡,雲修喝光了杯子裡的酒,搖搖手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扯到這些話題,我想我這幾天是有點太多愁善感了。」   「是因為絲繞小姐的關係嗎?」烏塞曼微笑著問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帶著一點打趣的意味,但是雲修的反應卻讓他差一點失手將手裡的杯子掉在地上。   雲修當時是飛速地轉過頭,眼神幾乎是在一瞬之間變得像樂於食人屍體的鷹鷲一樣陰狠、可怖,彷彿要一下子把烏塞曼整個身體徹底肢解一遍,然後從頭到尾看看仔細檢查到底什麼地方藏有可疑的細胞,「你派人監視我?」   因為雲修的眼神過於突兀以及凶殘的關係,烏塞曼在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是表情僵硬的呆在原地。   過了一會之後,他才解釋道:「不,我只是派人監視著絲繞,因為他是前任禾馬幫主摩頓的情人,而且根據我的情報,她有可能對你不利。所以我一直在派人監視她。」   雲修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但是繼續看著烏塞曼。   「你真的認為我會做出監視你這種愚蠢的行為嗎?你認為我真是個那麼野心勃勃的人嗎?雲修,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烏塞曼一邊說著,一邊小幅度但是有些激動地擺動著他的雙手,他右手中的酒杯也隨著一起晃動,杯中淡紅色的酒差一點就要彈出來。   雲修眨了眨眼睛,將那可怖的眼神收了回去,然後,他低下頭冷靜了一陣,再重新抬起頭來,對烏塞曼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並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我只是有點過於敏感了,你知道,我潛在的敵人太多。」   烏塞曼沒有說什麼,只是心有餘悸地吞了口口水,然後把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乾,有些不高興地看著窗外。   「我承認,我已經不敢再完全的相信任何人,即使是我的合夥人,甚至我自己。但是烏塞曼……」雲修按著烏塞曼的肩膀,「如果這個世界只讓我選擇一個人去信任的話,我會選擇相信你。」   烏塞曼回轉過頭來,看了看雲修,然後歎了口氣,「你放心吧,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的難處。」 第三集 第二十二章 大幫派聯盟     「好了,我們現在說點正事。」   雲修放下酒杯,說道。   「我這次離開離開苦森城之後,可能有一段時間都不能回來了。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必須做一些事情。」   「好的,你說吧,要做什麼?」   烏塞曼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問道。   「我需要你在這段時間裡,建立起一個橫跨整個通海國的情報系統。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也可以向周邊一些國家的邊境地區去滲透一下。」   「橫跨整個通海國?」烏塞曼皺了皺眉頭,「這好像有點難度,我們現在根本沒有這方面的人才。現在開始培養的話,需要很多的時間。再者,我們現在的財力,無力支撐這麼大的情報網啊!」   「這個我知道。不過,我並不是要求你一下子做到像一個國家或者一個軍隊那樣正規而龐大的情報網。這是不現實的。但是我們現在至少可以做到另一點,那就是在通海國現在幫派活動最頻繁的地區和城市設置辦事處,嘗試著與這些地區和城市的幫派進行接觸,並建立初步的聯繫。在機會成熟的時候,我們可以跟他們建立聯盟關係,在各自的勢力範圍內為對方提供方便。」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應該總結出一套經驗,然後用這套經驗與盡量多的有實力的幫派建立起聯盟關係。之後,我們要將我們所有的幫派盟友們進行有機的組織和聯合,爭取組成一個通海國全國範圍內的幫派聯盟組織。」   「大幫派聯盟?」烏塞曼反應過來,「在一些國家也曾經冒出過這種組織。但是那都是些不怎麼大的國家。像通海這種大陸強國級別的國家,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時候才能興起這種組織。因為這種組織不但需要龐大的經濟力量來支持,而且還需要在政府官方擁有強大的影響力。否則,無論是經濟上的壓力,還是官方的打壓都可以讓這種組織頃刻之間土崩瓦解。」   「你說的是對的,我在考慮這個計劃的時候,也已經想到了你說的這些問題。不過,暫時先嘗試一下吧,至少,不會對我們造成太大的危害。」   烏塞曼見雲修已經說到這兒了,便知道雲修的意志已經是不可更改的,於是便點點頭,「那好吧,我會把這些安排下去的。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你可以物色一個可靠的情報主管。這東西只是在軍隊裡聽過而已,並不算精通。」   雲修點點頭,「我會留意的。」   「還有什麼別的要特別交待的嗎?」   雲修抬起頭看著烏塞曼,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你已經在安排人跟著絲繞,是嗎?」   「這件事……我回去之後馬上把這些人撤下來。」   「不,讓他們留下來。不過,你要告訴他們,現在任務的興致已經變化,從原來的監視,變成了保護!你要警告你的人,分清楚保護和監視的區別。如果他沒有搞清楚的話,我就會想辦法讓他一輩子都記住這兩個詞語的區別的。」   「我知道了,還有什麼嗎?」   雲修搖搖頭,「其他就沒有什麼了。」   「你大概什麼時候離開苦森城?」   「你走後三分鐘,我就會坐馬車出發。」   「這麼快?」   「在那裡,還有別人在等著我呢,我沒有時間擔擱。」   「臨行前,不要再去看一下絲繞小姐嗎?」   烏塞曼的話讓雲修原本垂著的他,再一次抬了起來,他看了烏塞曼一陣,然後又轉向窗外,「如果不是特別必要,我不想再去打擾她了。」   烏塞曼站在雲修身後,和他一起沉靜了一陣之後,問道:「這次的任務大概需要多久才可以完成呢?」   雲修看了烏塞曼一眼,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呢,說句心裡話,這次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你也會做心裡沒底的事嗎?我可不信。」烏塞曼笑著說道。   雲修淡淡地笑了笑,「這次是真的沒有底啊,我並沒有你想得那麼了不起,可以將一切都掌握在手裡的。很多時候,我依然還只不過是和這世上所有的人一樣,只是命運手裡的一個玩物而已。」   「既然沒有把握,那就不要去做了,反正成功的辦法多得是。以你的智慧,沒有什麼辦不到的。無非是時間長一點而已。」   「我所擔心的就是時間,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襲萊洛已經三十三歲有多了!」   聽到這些,烏塞曼才明白雲修為什麼要那麼迫不及待的去做這件並不是那麼有把握的事。   在奇亞大陸,最讓眾多王室們嫉妒的,就是風宇國的王室。   這不僅是因為他們佔據了這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還因為他們擁有一個完美的血統。   這種血統個好處,那就是它每一代都會誕生一名成員,這名成員的鮮血暴露在空氣大約四五分鐘的樣子,就會變成藍色。   而具有這種獨特血脈的人,就成為王位的當然繼承人。這種奇特的繼承方式,讓風宇國數千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王位爭奪的爭鬥。   不過,風宇王室的血統也有一個不是很好的地方,那就是風宇王室的國王都會在三十七歲的時候死去。數千年來,一向如是,無論是風宇國還是奇亞大陸的人們都已經將這視為真理了。   據說,這是因為風宇王室的血脈被某種神秘的咒語詛咒了的關係。   「好吧,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我走了!」   雲修說著,轉過身就要離開,在走出門之後,他又走回來,對烏塞曼說道:「如果我回不來的話,你就不要再去想什麼報仇了,去選擇能讓自己過得快樂的日子吧。」   說完,雲修又重新走出房間,踏上等在門口的馬車,離開了苦森城。 第三集 第二十三章 占卜館     雲修趕到洛水國首都孤明城,便跟早就在留香行館等著他的波蒂羅一行會合了。   雲修趕到行館休息了一個下午之後,就讓波蒂羅進房間跟他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阿比特王冠的事打聽得怎麼樣了?」   「在你來之前,我們已經四處打探,約謙是在跟屈白文學院的院長思行通信的時候透露出這個消息的。爾後,思行又在偶然間跟別的一些人透露了這個消息。然後,這個信息也就漸漸傳開了。」   「思行院長還是那麼口無遮攔的啊!」   聽到這個名字,雲修心中一動,眼前閃出那個慈祥的老頭子的樣子,忍不住笑著自言自語道。   「怎麼?你跟思行院長很熟嗎?」波蒂羅看到雲修微笑的樣子,問道。   雲修搖搖手,「不說這個……你們有沒有去找約謙探探口風?」   「沒有,因為約謙先生除了占卜以外,是不見任何外人的,而她一年只給三個有緣人占卜。我們都沒有這個緣分。」   「有緣人?」雲修的眉頭微皺了一下,「什麼才是有緣人?」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每次去求見他的時候,他都讓僕人給我們端一杯茶,然後問我們喝了之後有什麼滋味,無論我們回答什麼,他都說我們是錯的,然後就叫我們回來。」波蒂羅說著,有些喪氣地搖搖頭,「唉,洛水國人就是奇怪啊!喜歡裝神弄鬼。」   「喝茶?」雲修笑了笑,「聽起來很有意思,那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親自去喝這杯茶看看。」   第二天,雲修便跟著波蒂羅來到了約謙占卜館前。   敲門之後,來開門的女童看到來人是波蒂羅便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怎麼還來?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你不是有緣人,約謙先生不會見你的。」   波蒂羅陪著笑臉說道:「小先生,你誤會了,今天不是我要來,是我的老闆要來。」   「你的老闆?」   女童迷惑不解地看著翻譯,還以為是翻譯的錯誤。   「就是在下!」   這時候,雲修笑著一拱手,走上前,用一口純正的洛水語說道。   女童這才注意到剛開始站在波蒂羅身後的雲修,她看到雲修模樣生得十分俊俏,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頓時心生幾分好感,再加上雲修又說得一口流利的洛水語,心中更是高看一等。   於是,也就不再為難什麼,朝門裡一伸手,「既然如此,那麼公子請吧。」   雲修笑著再一拱手,走進門去。   波蒂羅和翻譯正要跟著一起進去,卻被那女童一把攔住,然後大門「啪嗒」一下關上,將他們關在門外。   搞得波蒂羅心中頗為不平衡。   果然,一切正如波蒂羅所說的那樣。   雲修剛剛在一個偏室坐下之後不久,那女童便端過來一杯淡綠色的茶,遞給雲修,「公子請用。」   雲修接過茶杯,稍微打量了一下這茶,除了看出是洛水碧落山的落葉春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特別之處。   之後,他便將這杯中茶水微微倒了一些進口中,清涼的茶水從他微卷的舌中緩緩地流向喉嚨,直入腸胃,一股清爽之感透滿全身。   這美妙的滋味,使雲修都不禁閉上眼睛細細品味起來了——果然是頂尖的落葉春,妙不可言啊!   待到雲修再次把眼睛睜開的時候,看到那女童正微笑著看著自己,便說道:「我的同伴說,我喝了茶之後,你是要問我問題的,你現在問吧。」   女童笑著搖搖頭,「不必問了。」   雲修笑著問道:「怎麼不必問了?」   女童答道:「師父說,懂得的人不問已經知道了,不懂的人問了還是不知道。」   雲修彷彿明白了什麼似的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是我的朋友誤會了約謙師父的意思呢。其實,約謙師父並沒有問他問題,而是在告訴他答案。可惜他領悟不了約謙師父的意思,反而把答案當成是問題了。」   女童笑了起來,「公子果然是有緣人呢,師父在等著你,還請你隨我來吧。」   雲修將茶杯放下,站起身,行了個禮,「還請小姐帶路。」   跟隨著女童出門,穿過走廊以及一片幽竹之後,雲修來到了一個點燃著洛水香的房間裡。   房間裡除了香爐以外,就只有兩個蒲團。   在女童的引領下,雲修在其中一個蒲團中坐下,然後女童離開房間,站在門外等候。   過了一會,有另一個人從側門走進來,坐在了離雲修大約四五步外的蒲團上。   當看到來人的時候,雲修微微吃了一驚,在他心中,他一直以為大陸第一占卜師一定是個很老的男人。   但是事實和他所想像的大相逕庭。   約謙是一個女人。   她看上去好像已經三十歲左右,但是她的皮膚依然白皙動人,一頭火紅的頭髮在腦後結成髮髻,更顯得格外青春動人。   而她那微笑著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卻讓雲修情不自禁地產生一種信任和依賴的感覺。   「你就是今年第二個有緣人嗎?」   約謙坐下之後,笑著問道。   約謙的聲音很柔軟,很溫和,但是十足的是一個老人的聲音,與她的相貌全然不符。這讓雲修再次小吃了一驚。   大陸第一神卜果然不同凡響。   「你就是約謙老師嗎?」   雲修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反問道。   約謙笑了笑,「你果然是第二個有緣人啊!」   雲修不解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按照我的占卜,今年的第二個有緣人會是個問題特別多的有緣人呢。」   「約謙先生果然是未卜先知,神鬼莫測啊!」   「好了,我知道你很忙,因為你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所以,我們盡快開始吧。」約謙笑著說道。   雲修笑了笑,問道:「我這次來是想問阿比特王冠的事。」   約謙笑著答道:「我占卜只佔人運,不佔物運。」 第三集 第二十四章 約謙的占卜     「約謙先生只要幫我佔出阿比特王冠的命運,也就是占出了我的命運。我的命運和阿比特王冠的命運是息息相關的呢。」雲修說道。   約謙搖了搖頭,「對不起,並不是故意要拒絕你,只是我雖然是個不錯的占卜師,但是依然沒有能力占卜到阿比特王冠這種聖物的命運呢。」   「可是據我所知,約謙先生好像已經從屈白的詩篇中,堪破了阿比特王冠的秘密。」   「我所堪破的,只是肯定阿比特王冠的存在以及阿比特神廟的存在而已,至於它具體在哪裡,以及它的命運,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這件事情的話,倒不如去找思行院長,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他了。對於阿比特王冠,現在,他知道的比我要多呢。」   「原來是這樣。」雲修頓了頓,站了起來,「既然是如此,那我就不耽誤約謙先生的時間了,在下告辭。」   雲修站起來,約謙卻沒有隨著一起站起來,而是坐在地上,淡淡地笑著問道:「有緣人,你的內心應該還有些別的疑問吧。」   「不,我沒有!」雲修看了約謙一眼,答道。   然後,他便快步朝門外走去,當他剛踏出兩三步,約謙又說道:「如果你走出這個門,那你這一輩子就再也不會有讓我給你占卜的機會了。而整個大陸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卜出你的命運。」   雲修沒有說什麼,繼續往門邊走去。   但是當他真的要跨出去的那一刻,他卻彷彿被身後約謙的溫和的目光給吸住一樣,怎麼也無法踏出去。   在門邊矗立良久之後,雲修到底還是轉過身去,重新坐在了約謙的對面,「約謙先生號稱大陸第一神卜,空手而回實在過不去。就拜託約謙先生給我佔一下我的命運吧。」   約謙笑了笑,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紫色的水晶球放在了雲修的面前。   這水晶球和普通水晶球全部一樣,它的表面有一層流光溢彩的外罩,這層外罩擋住了人的視線,讓人產生深不可測之感。   看到這水晶球,雲修抬起頭來,看了約謙一眼,「精靈球?」   約謙笑著點頭,「有緣人果然是好眼力,這確實是精靈族的遺物。」   「據說精靈球不但可以看到過去未來,而且還可以聯絡遠方的人,不知道是否屬實。」   「精靈球並不是全都一樣的。可以輔助占卜師看到對方內心的,稱為通靈球,而可以用來聯絡遠方的,則是通信球。」   「那現在這個一定就是通靈球了。」   「正是。」   再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個通靈球讚歎道:「精靈族既然可以製造出如此之精妙絕倫的東西,那麼有辦法將阿比特神廟藏於世間數千萬年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你好像對物的命運,比對自己的命運更加關心。」   雲修這才想起,自己正要占卜自己的命運,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約謙先生,請吩咐吧,我現在要怎麼做?」   「很簡單。」約謙指著通靈球,「閉上眼睛,然後用全部的心去看它。等到你看到什麼東西的時候,就睜開眼睛。」   「閉著眼睛看它?」   「對,因為睜著眼睛,會讓你看到假相。只有心眼才可以看到真正的真相。」   雲修點點頭,深以為然。   然後,他便按照約謙所說的那樣,緊閉著自己的雙眼,然後運轉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這個紫色的水晶球上。   過了一會,他睜開了眼睛。   「你看到了什麼?」約謙問。   「我看到了一把刀。」   「是一把什麼樣的刀?」   「一把黑色的刀,刀柄,刀身全部都是黑色,就連刀尖都彷彿有黑色的東西在流淌。只是,刀柄上綁著一塊白色的白玉。」   約謙看著雲修問道:「你確定那是黑色嗎?」   雲修的目光迷惘了一陣,答道:「不,不是非常確定。」   「那你覺的是什麼顏色?」   「好像是……紅色,是許許多多紅色堆砌在一起,然後變成黑色一樣。」   約謙聽到這裡,便不再問什麼,只是伸出手放在了紫色的水晶球上,然後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她有些頹然地閉上了眼睛,像撫摸著孩子一樣,有些痛惜地撫摸著水晶球。   「在你的笑容後,一定隱藏著很多恨吧?」   雲修眨了眨眼睛,沒有回答約謙的話。   約謙將水晶球從地上撿了起來,將它舉到雲修的面前,問道:「你知道剛才它剛才在說什麼嗎?」   雲修搖搖頭,「不知道。」   「它說它很害怕,它再也不想再接觸到人類的內心了。然後,它就什麼也不說了。」約謙歎了口氣,「從現在開始,它就只是個普通的水晶球了。」   「對不起,我……」雲修很想解釋,但是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沒什麼。」約謙抬起頭來,有些蒼涼地笑著搖搖頭,「在我們佔卜師看來。宇宙之間最偉大的力量就是命運。那是不可抵抗也不可逆轉的神聖的力量。宇宙之間的一切都有屬於它的命運,大到繁星,小到塵埃,都是如此。即使是偉大到聖獸御風,卑微到蠕蟲都無法逃出它的掌握。而這個水晶球也有自己的命運,那就是在遇到你之後,結束它的使命。」   雲修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了,你是來我這裡占卜的,不是來這裡聽我嘮叨的。」約謙笑了笑,站起身來。   雲修也跟著一起站了起來。   然後,約謙從懷裡掏出一張金色的卡片遞給雲修,「你的命運全都寫在上面。」   雲修半信半疑地將卡片接了過來,結果看到卡片的背面畫著一幅圖。   這個圖畫的內容是這樣的,一名男子跪在地上,雙手合十。   他的背脊被無數的白色利劍插滿,形成兩個巨大的類似傳說中的天使一般的翅膀。   無數的利劍將他全身刺得流滿鮮血,以至於他的臉頰以及整個身軀都被鮮血染得通紅,但是他的臉上的表情卻是幸福的微笑。   而在這幸福的微笑中,隱隱約約的閃現著一些淚珠。   翻過來,雲修看到牌的正面寫著幾行文字——「你在遙遠而短暫的旅途中,自己是唯一的行李。你是那河水中的倒映,時隱時現,河水川流不息,而你永遠站在原地。跋涉過黑色的迷途之後,你將看到啟明星在你的天邊閃爍,那時你將獲得你真正的名字——無憂王!」 第三集 第二十五章 不速之客     從約謙占卜館走出來,雲修一頭霧水。他將約謙交給他的紙牌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了好幾遍。   然後又仔細地思來想去,想來思去琢磨了一番,但是到底還是沒有琢磨出什麼來。   到最後,他只好放棄了。   原本很好奇雲修在裡面得到了什麼啟示的波蒂羅,看到出門時雲修一臉茫然的樣子,也就沒有去招惹雲修,任憑他一個人去鬱悶。   一行人就這麼沉默地回到了行館。   回到了留香行館之後,雲修還是有些心有不甘,於是他讓波蒂羅等人自由活動,自己一個人躲進房間去繼續研究那張紙牌。   他真的很想搞清楚這張紙牌到底想講清楚什麼。   看懂了這張牌就是看清楚了自己未來的命運啊,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抵抗的誘惑!   當他把牌從從懷裡掏出來繼續參祥了還不到一會之後,他聽到街上好像響起了一陣喧鬧聲。   但是雲修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他繼續看他的紙牌。   可是,就在他不理會街上的喧鬧,繼續看紙牌的時候,卻突然有一個人突然從敞開的窗子裡跳了進來,然後又趕緊關上窗戶。   他整個身子靠在窗子上,急促地呼吸著,全身上下大汗流個不停。   而這個時候,雲修正坐在離他大概五六步遠的地方,抬起頭看著這是不速之客,手裡拿著紙牌。   「不許說話,不然我會殺了你。」   那個人說著,拔出腰間的刀,惡狠狠地對著雲修威脅道。   雲修並沒有對他的威脅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好整以暇地觀察了一下這個人的樣子,發現他的樣子堪稱是奇醜無比。   眼睛,鼻子和嘴巴幾乎全都擠在一起,而臉上其他地方則是大片大片的留白,實在是像極了的一個蹩腳的洛水畫家所畫的山水畫。   在觀察他的相貌的同時,雲修也在觀察他的氣勢以及他的身手。   而他觀察之後的結論是,眼前這個人在搏擊方面並不是什麼高手,即使是一個稍微強力一點的流氓也可以打得他滿地找牙。   因此,雲修的心境也就更加的穩定,他將紙牌塞進懷裡,然後用無所謂的口氣說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大概是因為雲修過於鎮定的關係,這個人反倒變得恐慌起來,他原本指著雲修的刀,一下子縮到自己身邊,做出保護自己的樣子,「你是洛水公共情報處的?」   雲修打量了這個人一下,又想了想,問道:「你是間諜嗎?」   那人警覺地看著雲修,目光中充滿了懷疑和驚恐。   雲修歎了口氣說道:「我這麼問你,不是因為什麼好奇,而是我在想辦法救你。你必須告訴我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才有可能幫你。」   「你為什麼要幫我?」那個人不相信地質問道。   雲修笑了笑,「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考慮的空間嗎?你現在的命運可是掌握在我的手裡。」   那個人沒有說話,只是驚慌,猶疑的目光看在雲修掛在腰間的墨玉刀上,同時眼珠子拚命地上下移動著。   雲修再次笑了笑,「你居然會蠢到想殺我滅口嗎?」   那個人眼中光芒一閃,身子顫抖了一下,差一點就衝了出去,但是他到底還是沒有這麼做。因為他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眼下自己的一切心態都完全被眼前這個俊美的少年掌握在手裡。   他沒有把握,準確地說,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可能對付得了他。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是波蒂羅的聲音。   雲修朝著這個人伸出右手,舒緩的往下按了按,表示對他的安撫,然後用正常的口氣對門外的波蒂羅說道:「進來。」   在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那個人的姿勢從坐著霍的一下變成了站姿,而他的額頭的汗水滲出了更多。   而波蒂羅在看到這個人的這一刻,也是本能地身子急忙一退,手往腰間伸去。   「進來,關門,別出聲。」   雲修鎮定自若的說道。   聽到雲修的聲音之後,波蒂羅才鬆開了拔劍的手,並且按照雲修所說的走進來,並且關上門,但是神情還是有些緊張,「真的沒有問題嗎?」   「原地坐下。」雲修對波蒂羅說著,轉過臉的那個人也說道,「你也是一樣。」   在雲修冷靜的命令中,兩個充滿警覺的人一起坐了下來。   室內的氣氛剛剛冷靜下來之後,那個人又很快因為行館的一陣喧鬧而神情緊張地站了起來。   「我們是公共情報處的,我們懷疑有要犯逃進了你們的行館,我們要搜查!」   「哎呀,長官,我們這間行館可是高級場所,怎麼會有那種人進入呢?我們這裡都有登記的……你看,你看,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呢!」   「少廢話,一間一間搜!」   雲修看到那個人緊咬牙關,眼珠子拚命地移動著,知道他現在正在全速運動腦子,想辦法解決眼下的危機。   看到他這個樣子,雲修對他卻是有些欣賞了,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還能這麼冷靜,倒也算是不錯了。   極速想了一會之後,那人便轉過身,想重新打開窗子。   「這是個蠢辦法。」這個時候,雲修插嘴道。   那個人聞言,轉過身,看著雲修一陣,終於說道:「請你救救我。」   雲修笑了笑,「你還算是個聰明人。」   說完,他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打量了一下這人的身材,然後指著身邊的茶桌,說道:「鑽進去。」   那個人警惕地看了雲修一眼,沒有動。   雲修搖搖頭,笑著說道:「那你跳窗吧,雖然我肯定你跳下去就一定會被抓住,但是這是你最好的辦法了。」   那個人再次警惕地看了雲修一眼,最後無可奈何地走到雲修身邊,彎下腰,鑽進矮矮的茶桌下。   好在他的身材瘦小,竟然可以鑽得進去,要是是雲修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裝不下的。   「把行館裡的箱子打開,把毯子拿出來。」   雲修一邊頭也不回地吩咐波蒂羅,一邊有條不紊地將茶桌上的茶具全都拿下來。   當他把茶具全都拿下來之後,波蒂羅剛好把毯子拿出來。   雲修把毯子撲在茶桌上,剛好將整個茶桌裡面的東西全部擋住。   然後,雲修重新把茶具擺上去,再給波蒂羅和自己斟了一杯茶,將其中一杯茶端給波蒂羅,「我現在是他利國羅易公爵之子特斯裡伯爵,你是我的侍從長。」   雲修這個有點莫名其妙的話沒有得到波蒂羅的回答,波蒂羅小聲地反問道:「為什麼要救他?」   這個時候,門外已經響起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雲修微笑著抬起頭,看著波蒂羅,卻用一種不容反抗的語氣對波蒂羅說道:「記住我的話。」   波蒂羅微微愣了一下,點頭答道:「是。」   雲修看到波蒂羅答應,馬上將語氣換作一副柔和的樣子,朝著波蒂羅舉起被子,「洛水國的落葉春可是洛水國十寶之一,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不用心去品味都是對洛水國文化巨大的不敬……」   正說到這裡,洛水國的情報處的人走了進來,一共有四個人,全都穿著整齊地黑白相間的制服,腰間掛著制式長劍。   看到這四個人進來,雲修依然紋絲不動地喝著茶,而波蒂羅則站了起來。   他看了這幾個人一眼,問道:「你們有什麼事?」   為首的那人拿出一個徽章在波蒂羅面前晃了一下,說道:「對不起,我們是洛水國公共情報處的,我們懷疑你們這裡有情報要犯,我們要搜查這裡。」   說完,他就朝著身後的三個人一揮手。   那三個人便開始衝到壁櫥和床前,開始搜索起來,而雲修絲毫不為所動,依然好整以暇地喝著落葉春。   波蒂羅裝作有些憤怒地說道:「我的主人是他利國羅易公爵之子特斯裡伯爵,我們無法忍受你們這種污辱。我們將向你們的外交衙門表示強烈抗議,請你把你的姓名以及職位告訴我。」   那個領頭的人聽到這個,趕緊陪上笑臉,「大人,我們只是執行公務而已。」   「請把你的姓名以及職位告訴我。」波蒂羅堅持說道。   這個時候,幾個在壁櫥和床上,床下搜索的情報人員已經搜查完畢,結果什麼都沒有找到。   而整個房間除了這個地方以外,再也找不出有任何的地方可以裝得下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   領頭人見狀,便趕緊對著波蒂羅鞠了好幾個躬,然後朝幾個手下揮揮手,「我們去搜別間。」   「可沒有那麼容易,留下你的名字和職位。」   演戲演全套,波蒂羅還不依不饒起來了。   雲修覺得差不多,再演就有些過分了,於是淡淡地說道:「一向以為洛水國是禮儀之幫,想來也不過如此,隨他去吧。」   波蒂羅這才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回茶几旁。   「兩位大人,實在是……實在是……打擾了。」   領頭人連續再鞠幾個躬之後,就趕緊退出房間,然後再緊緊把房間門關上。   剛一出門,他就聽到他的手下說:「巡長,那個茶几我們還沒有搜過。」   「搜你個頭,那麼小的茶几裝得下一個人嗎?」   「有可能啊,那個傢伙個子很矮小的!」   「有可能,有可能!我他媽真有可能被你害死!」   領頭的人敲了那個手下腦袋一下,氣沖沖地帶著人走了。 第三集 第二十六章 阿比特王冠之匙     「你出來吧。」   等到那些人退出房間之後雲修對躲在茶几裡的那人說道。   那人從茶几下鑽出來,對雲修鞠了一個大躬,「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現在我還沒有救到你的命呢。你趕緊躲進壁櫥去吧,說不定那些人什麼時候又突然衝回來要搜我這個茶几呢。」   那人這次再沒有什麼疑問,老老實實地聽了雲修的話,躲進壁櫥裡去了。   不過,事實證明雲修的謹慎是多餘的,洛水國公共情報處的人一直鬧騰到將近黃昏,但是再也沒有進過他的房間。   等到情報處的人都離開留香行館之後,雲修才讓那人從壁櫥裡走出來。   然後,他又問波蒂羅:「我們的傭兵團裡有沒有西牘人?」   西牘人的風俗是無論男女一律盤發,遮面。   這種風俗的習慣跟他們的生活環境很有關係,西牘人所生活的地方乃是沙漠,那裡風沙很大,所以非得遮面不可,不然,一天下來,沙子可以把你臉上的洞一個不剩的全部堵住。   「有一個。」波蒂羅答道。   「去他那拿一套衣服進來。」   波蒂羅猶疑了一下,站了起來,「是。」   然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等到波蒂羅離開房間,那個人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雲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問道:「我很想知道,你是為哪個國家服務?」   那個人遲疑了一下,答道:「我只為自己服務。」   「自由間諜!嗯,傳說中的職業啊!」雲修笑了笑,「就是危險了一點。不過,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你是個擁有勇氣的人。」   「你為什麼要冒著這麼大的危險救我?」那個人再一次問道。   雲修抬起頭來,看著那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先聽假話。」   「因為我心情好。」雲修笑了笑,答道。   那個人聽到這個理由,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後說道:「那說真話吧。」   「在你突然跳進我的房間的時候,我只是覺得你對我沒有什麼威脅而已,因為我知道你的武技很低微。但是當我看出你的身份的時候。我的腦子裡閃出一個可能性,這個可能性讓我決心救你。」   「可能性?什麼可能性?」   「你可能對我又用!」雲修笑道。   「我?」那人皺了皺眉頭,「你需要一個間諜?」   雲修搖搖頭,「不只是那麼簡單。」   「那你到底需要什麼?」   雲修再次搖搖頭,「在我知道我想知道的全部以前,我是不會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你的。」   那人笑了起來,「看來你不像你表面上那樣,是個只懂得風花雪月的花花公子。」   雲修笑著答道:「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我是。」   「好吧,你問吧,我會盡可能的把我所能告訴你的東西告訴你。」那人說道。   雲修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在不同的時候,不同的地方就會有不同的名字。」   「那你隨便說一個吧。」   「秘翼。」   「秘……翼?」雲修琢磨了一下,說道,「很詭異的名字,為什麼會有這樣詭異的名字?」   「雖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但是我還不能完全地相信你,所以請你原諒,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秘翼答道。   雲修笑了笑,「沒關係,我可以理解你的立場。」   這時候,波蒂羅帶著西牘人的服裝走了進來。   「換上吧,有這個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門了。走出這個門口之後,你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擺脫情報處的人了。不過照你的本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波蒂羅走過去,將衣服遞給秘翼。   秘翼看了雲修一陣,將這身衣服換了上去,但是卻沒有馬上離開。   雲修看著他,笑道:「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早點離開,情報處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   「你救了我一命,所以我一定要為你做一件事情,我不想欠別人的人情。」秘翼說道。   雲修笑了,說道:「我的原意是希望能夠將你成為我的同伴,為了我心中的一個目標而奮鬥。但是現在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了,一個願意選擇自由間諜這樣危險的職業的人,一定對自由充滿了無限的渴望。哪怕是一丁點的約束,也可能會讓你以死抗爭。既然這樣,那我也就沒有什麼要你做的了,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   秘翼搖搖頭,「不,你一定要讓我為你做一件事,不然我不會離開這裡。」   雲修看了秘翼一陣,在心裡微微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樣,眼前這個看上去醜陋無比的人,並不是個像他的相貌那樣隨便的人呢。   雲修緩緩呼出一口氣,示意秘翼坐下,同時看了波蒂羅一眼,波蒂羅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既然你非要做點什麼,那麼好吧,坐下來陪我聊聊吧,不過要完全敞開心扉才行。」   秘翼遲疑了一下,坐了下來,「只要不是很危險的話題,我都可以敞開心扉。」   雲修笑著給秘翼倒了一杯茶,然後說道:「看起來,你是個沒有什麼安全感的人。」   「幹我們這行的,沒有誰有安全感。」   「那麼為什麼要選擇過這樣的生活呢?以你的能力來說,恐怕應該可以找到更加安全而又風光的職業才對。」   「雖然有點危險,但是我寧願選擇過這樣的生活,至少不用被任何人蒙騙。」   這句話引起了雲修的高度注意,他從秘翼的這句話判斷出秘翼正是受到了某個人的蒙騙之後,才會選擇今天的職業。   這是個很好的線索,它就相當於秘翼內心的一道細細的裂縫,有了這道裂縫,雲修就可以窺探到秘翼的內心,從而成功地將這個自己急需的人才收歸帳下。   雲修再給秘翼倒了一杯茶,然後問道:「你有什麼夢想嗎?」   秘翼搖搖頭,「沒有。」   「你從來沒有過夢想嗎?」   秘翼再次搖搖頭,「沒有。」   雲修笑著抿了一口茶,「說好了我們現在的談話要坦誠才行的啊!」   秘翼目光稍微飄蕩了一下,微微眨了眨眼睛,「曾經想過要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柱國。」   「柱國?」雲修的心中念頭一轉,知道秘翼是蘭溪國人了,因為只有蘭溪國的宰國被稱為柱國,「很不錯的夢想啊,為什麼要放棄呢?」   秘翼微微閉上了眼睛,然後又睜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不想再去回憶這些往事了。」   雲修放下杯子,然後笑著直盯盯地看著秘翼,好久都不講話。   終於,秘翼忍不住也放下杯子,問道:「不知道閣下在看什麼?」   雲修答道:「我在看你的心,我在看它是不是真的已經放棄了它的夢想了。」   秘翼苦笑了起來,「你看到了什麼呢?」   「我看到它說,它不再相信任何人,但是它並沒有放棄它的夢想。」   秘翼的眼中在那一刻閃出驚人的光芒,但是這種光芒轉瞬即逝。   他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著杯中的落葉春。   看他的神情,彷彿已經完全沉靜在對往事的回憶中。   雲修笑著說道:「你現在已經完全放鬆警惕了,如果我現在要加害於你,你可是毫無還手之力哦!」   秘翼眼睛都不睜開,說道:「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   「怎麼突然對我這麼信任?你不是什麼人也不相信的麼?」   「我並不是相信你。我只是在你瞭解我的內心的時候,也瞭解到你的內心。」   「我的內心?」雲修做出好奇的神情,「那我倒是很想知道我的內心究竟是怎樣的,請指教。」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瞭解到我的內心,然後發現我的弱點,並且完全地掌控我,使我成為你的部屬,被你利用而已。」秘翼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想的一點也沒錯,世上沒有什麼真正的恩人,每一筆恩惠都只不過是一筆債務而已,之屬於施捨出來,都只是為了獲得更好的收成。而你只不過是個高明的放債人而已。」   秘翼的話讓雲修在某個時刻感到有些尷尬,秘翼比他想像中還要聰明。   可以說,秘翼出乎雲修的意料之外了。   雲修是個謹慎的人,當他發現事情超乎自己的預料之外,他不會慌亂地做什麼事試圖彌補,他只會靜靜地觀看情形的發展,然後看透它,並且想辦法將它再次納入自己的掌控中。   「不過,我有些好奇,我只不過是個偶爾跳進你窗子的自由間諜而已,我到底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雲修點點頭,「好吧,那我就告訴你。事實上,我正在進行一個計劃,在這個計劃中,我剛好需要一名精明的情報主管。我這幾天一直在煩心這件事,而你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跳了進來,我覺得這是上天的暗示。所以我很想試試看,你是否能夠勝任這名主管。」   「情報主管?你需要情報主管做什麼?」秘翼不解地問道。   雲修搖搖頭,「就像你現在不能完全信任我一樣,我現在也不能完全信任你。如果你能夠抽出時間來的話,我個人希望我們之間能夠有一段時間相互瞭解。在彼此瞭解之後,我們再考慮彼此是否選擇對方成為同伴。」   「事實上,你剛才所看到的那個人名字叫做波蒂羅,他將來會是個了不起的軍團長。而我們現在也僅僅是處在彼此瞭解的階段,在此之前,我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契約,我們都是自由的,隨時可以離開。」   「還有軍團長?」秘翼又大吃了一驚,他開始對眼前這個漂亮的年輕人感起興趣來,「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說過了,在我對你有進一步瞭解之前,我現在沒有辦法跟你透露更多呢。」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心中的那個目標是什麼嗎?」   雲修看著秘翼,笑道:「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如果我能夠成功,而你又加入了的話,那麼說不定你心中那個夢想可以實現。」   「閣下太大言不慚了吧。」秘翼冷笑了一下,說道。   雲修搖搖頭,「不要輕易懷疑你所不瞭解的事。」   秘翼想了想,站了起來,「好吧,我現在要去送一個東西給我的客戶。兩天之後我來這裡找你,我會跟你一起相處七天,我倒是很有興趣瞭解一下你到底是個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竟然敢這樣大言不慚!」   雲修滿意地笑著站了起來,「我會一直在這裡恭候你的。」   秘翼對雲修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往門口走去。   在這個時候,雲修無心地多問了一句,「你的客戶要的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竟然連公共情報處都驚動了。」   秘翼轉過身,看了雲修一眼,答道:「我看你應該是個務實的人,不會對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感興趣的。」   秘翼說著,拍了拍背上的包袱,「只是傳說中的阿巴特神廟之匙。」   雲修一聽到這,臉色頓時大變,「什麼?」 第四集 本集簡介     雲修用三千萬的巨額收買了自由間諜秘翼,得到阿巴特之匙,並同屈白文學院的思行院長共同解開了數千萬年的阿巴特之謎。   在利益的驅動下,進入了那所最神聖的宮殿,他們將會有什麼樣的奇遇?   是滿載而歸,還是無功而返? 第四集 第一章 自由間諜的權力     秘翼看到雲修的神情由驚訝轉而變成極度渴望,他的嘴巴微張,原本只是友善但是帶點狡黠的眼神突然間變得赤裸裸的熾熱。   雲修這種突如其來的反應讓秘翼後悔不迭。   在不經意中,他已經違反了自由間諜最基本的準則,那就是對任何人都不可以洩漏與客戶以及與客戶的任務有關的一切。   而從現在的情形看起來,這個不經意的錯誤,似乎注定要給自己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他的前輩們定下來的這些基本準則實在是有道理得有點過分啊!   秘翼一邊在心裡埋怨著自己的一時疏忽,一邊慢慢地將身子往門邊退去,同時,右手已經將腰間的刀拔了出來,橫在腰間。   原本和諧的氣氛,在分手的這一刻又驀地變得緊張起來。   在這種僵硬的氣氛中,雲修皺著眉頭眨了眨眼睛,讓眼神變得稍微柔和些,嘴巴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讓他自己的情緒放鬆下來。   然後,他微微將雙手舉起來表示善意,「我希望你能夠再給我一杯茶的時間,不過,你要是現在就要走的話,我不會攔你。」   說著,雲修將墨玉刀拋在了秘翼的面前。   秘翼的眼珠子拚命地擺動了一陣,然後又看了看雲修。   之後,他又在心裡琢磨了一陣,如果雲修真的有心要對自己不利的話,那麼在現在這個情形下,就算自己硬闖出去,那麼門外的那個波蒂羅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抓住。   自己的武技過於低微,目前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輕鬆地對付自己。   更為可怕的是,自己現在無論心裡有什麼計謀,說不定也瞞不過眼前這個人吧。   這樣想著,秘翼沒有再往後退,而是站在了原地。   雲修見狀,轉過身,拿起茶壺將茶桌上的兩個茶杯裝滿,端起來,走到秘翼身邊,將其中一杯端給秘翼。   秘翼警惕地接過了茶杯,但是沒有喝。   雲修也沒有喝,他舉了舉茶杯,說道:「秘翼先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也對阿巴特神廟有興趣?」   雲修看了秘翼一眼,抿了一口茶,他在盡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他不想嚇倒眼前這個心中充滿警惕的男人,「準確的說,是阿巴特王冠。」   「傳說中的阿巴特王冠?你和那些學究一樣,竟然相信這種荒謬的東西的存在嗎?」秘翼不可思議地笑道。   秘翼是個完全的現實主義者,他對於任何神秘主義的東西都充滿不屑。   所以他從來不相信什麼阿巴特神廟,自然也就不會相信什麼阿巴特王冠,而這也正是他的客戶選擇他來完成這個任務的原因。   雲修沒有正面回答秘翼的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為了這個任務,你的客戶給了你多少錢?」   秘翼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因為這並不是什麼關鍵性的問題,「三百萬奇亞幣。」   「如果我記得沒錯,為了十倍的利益出賣僱主是自由間諜不可指責的權力,是嗎?」雲修抬起頭,看著秘翼問道。   秘翼點點頭,「是的。」   「好。」   雲修一仰脖子,將茶杯裡的茶一飲而盡,然後走到茶桌邊,從懷裡拿出泛大陸銀行淡金色的匯票,在上面填上了一個數字和名字之後,轉身再次走到秘翼身邊,將它遞給秘翼。   秘翼看到這張匯票之後,眼睛都圓了,嘴巴情不自禁地張開,「三……千……萬?」   「現在,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講,你都不會有任何束縛。現在唯一影響你跟我交易的,只有你自己的心意了。」   出手三千萬之後,雲修依然一副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   秘翼驚訝了一陣之後,眼睛眨了眨,開始認真地研究起這種匯票來。   而雲修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麼,「這裡是孤明城,泛大陸銀行在這裡有好幾家分行,你可以去任何一個分行鑒定這種匯票的真假。」   雲修說著,走到門邊,將房門打開,「等到你確定這張匯票的真假之後,你再來找我,我就在這裡等你。」   雲修的話,讓秘翼再次大吃一驚,三千萬的巨款,就這樣輕易地交給自己?   秘翼有些不敢相信地笑了笑,「你就這樣相信我嗎?」   雲修搖搖頭,「我是相信自己。」   說完,雲修重新走回茶桌邊,給自己的斟了一杯茶之後,對依然站在門口的秘翼說道:「快去快回。」   然後,他就閉上眼睛,一心一意地開始品嚐起落葉春起來。   帶著難以理解的心情,秘翼離開了房間。   當他跨出門口的時候,他不禁慶幸自己剛才的選擇。   因為他一出門,就看到波蒂羅正雙手環抱著站在走廊上。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秘翼匆匆地離去了。   在目送秘翼離開之後,波蒂羅緩緩地走進房間,靠在門邊,笑著搖搖頭,「三千萬!你對他可比對我大方多了。」   「如果你知道阿巴特之匙對我的重要性,你就不會這樣認為了。」   「你真的那麼相信他?你不怕他揣著三千萬就這麼跑掉嗎?」   雲修笑了笑,抬起頭看著波蒂羅,「他很想,可是我知道他不敢。」   「敢選擇自由間諜做職業的人,膽子再小也有限,你可不要小看他。」   「他或許會耍別人,但是不敢耍一個不但見過他的樣子,而且可以隨隨便便就扔給他三千萬的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說什麼阿巴特之匙根本就是唬弄你的呢?」   「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會。」雲修搖搖頭。   「你好像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坦白說,我每做一個大的決定的時候,所依賴的都不是我的思維,而是我的直覺。迄今為止,他還沒有出錯過。」   波蒂羅搖搖頭,走到雲修的對面坐下來,「不管你怎麼說,我始終覺得你的這種行為過於草率了,那可是整整三千萬了。」   聽了波蒂羅的話,雲修笑了起來,「跟你說句認真的,其實,我之所以會這麼輕易地把三千萬給他。是因為在我看來三千萬只不過是一筆小數目。相對於我們可能得到的東西來說,三千萬奇亞幣這樣的風險實在是太小了。」   波蒂羅看著雲修,嘴巴裡不禁嘖嘖感歎起來,「唉,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我們這種窮人十輩子都賺不來的錢,在人家的口裡居然只是個小數目!」   雲修笑著喝了一口茶,目光轉向窗外,變得有些深沉起來。   對於秘翼以及阿巴特之匙,其實雲修自己也沒有完全的把握。   但是……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事情是有完全的把握的呢?世上所謂的正確,不就是以一個相對低的風險去博取一個相對高的收益麼?   自己已經按照這個規律去做了,至於結果如何,那就不是自己該操心的事了。 第四集 第二章 波蒂羅的心聲     雲修與波蒂羅相對坐著,默默無語地喝著茶。   過了一會,波蒂羅對雲修說道:「雲修,跟你相處這麼久以來,對你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卻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你。」   雲修將目光從窗外收回,對波蒂羅展開笑臉,「相處這麼久?我們已經相處很久了嗎?」   波蒂羅應和著雲修的玩笑話笑了一下,但是看得出此時的波蒂羅並不開心,他說道:「是啊,算起來,其實我們相處並沒有幾天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一種相處了很久的感覺。」   雲修倒了一杯茶,「大概是因為我這個人太無趣的關係吧。」   波蒂羅搖搖頭,「不是。」   雲修抬起頭,看了看波蒂羅,然後端起斟滿落葉春的茶杯,問道:「那是什麼原因?」   「很多時候,我覺得是在跟一個死人相處。」   波蒂羅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在雲修的身上緩緩的游離著,多少帶著點憐憫的因子。   雲修垂下眼簾,默默地喝了一杯茶,然後放下杯子,說道:「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並不是很喜歡這種眼神。」   波蒂羅也放下杯子,輕輕地擺動了一下右手,有些抱歉地說道:「我並不是刻意要去琢磨你的內心,我知道你不大喜歡別人這麼做。只是,這一段日子以來,你的一言一行,歡笑與沉思,以及你的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的氣息,總是會讓我有這種聯想。」   波蒂羅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我從三歲開始就在我的父親的教導下,立誓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將軍。我五歲就參加童子軍,八歲進軍事初級學院,十四歲進入軍事高等學院,二十歲畢業,之後就一直在軍隊服役。我親手以及我下令處死的人不計其數。因為殺得太多的關係,我對於死亡已經完全麻木,毫無感覺了。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波蒂羅一邊說,一邊用他的手指輕輕地磨著茶杯的邊緣,當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舉起杯子,將杯中的茶水給喝得一乾二淨。   「那是在一場跟通海國的戰鬥中。我那時候只有二十一歲,職銜是騎兵上尉。當時我帶領著我的小隊伏擊了他們的一支輜重隊。隨著輜重隊一起的,還有一些軍官的家屬。在那個兵慌馬亂的時候,沒有人有功夫去考慮什麼人道,只有將所有的人通通殺掉,婦女或者小孩都是一樣。」   「在快要結束戰鬥的時候,我們看到一個一直躲起來的軍官猛地從他藏身的地方跳出來,向我們發動進攻。他當時臉上滿是淚水,但是卻佈滿笑容。他在向我們進攻的時候,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但是他看上去很平靜。當我們的士兵衝上去將他圍住,將他的左手砍下來,他還是一臉平靜。之後是一隻腿,然後是另一隻腿,結果都是一樣,他依然是一臉平靜,而右手依然在朝向他靠近的士兵揮動著。最後,我們只好放棄了活捉他的想法,用長槍將他扎死。當長槍穿胸而過的時候,我看到他歎出一口長氣,一副得到安寧的樣子。」   「事後,我們才知道他是個文官,是個書記員,在那些被殺死的婦孺中有他全部的家人。」   雲修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你把這個故事講得很生動。」   波蒂羅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也記不清自己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你很像他,然後這種想法就在我的腦子裡越來越膨脹,以至於我不說出來心裡就覺得不痛快。」   「你到底想跟我表達些什麼呢?」雲修認真地看著波蒂羅。   「那天,我看到那個軍官的時候,我的心裡很害怕,而我現在的心情跟那時候並沒有太多區別。」   「你為什麼害怕?」   「我之所以害怕,是因為我從你身上感覺到了和那個軍官身上相同的東西,那就是蔑視一切的死亡的氣息。而相對來說,你比那個軍官更可怕,因為你比他更有智慧,比他更有力量。那個人可以隨便支配的只是自己的性命而已,而你可以支配的東西卻要多得多。」   「只要可以獲得相對的收益的話,那麼你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任何東西來作為投資。即使是你的性命也不例外。這讓我感到害怕。我是一個軍人,我已經見慣生死,但是這種隨時可能被拋棄的感覺讓我覺得有點恐慌。」   「看來,你不是很想成為我的夥伴。」雲修說道。   波蒂羅用力地搖頭,「你錯了,事實上,我是太想成為你的夥伴,所以才會有這種憂慮。這一段時間以來,我從你的身上感覺到的全是只有那些傳說中的偉人才能擁有的品質——智慧,堅忍,精明,富於犧牲,強而有力,在任何時候都鎮定自若。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還短,但是我已經幾乎可以確定,跟著你一定可以成就了不起的事業。」   雲修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知道,對於我這種已經殺了太多人的人來說,友情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奢侈了,我沒有那樣的奢求。我只是想說,假若我下定決心成為你的夥伴,那麼除非我的生命以及靈魂都將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否則我不會選擇背叛你。而相對的,我也希望你不要輕易地將我犧牲掉。雖然,我有做你棋盤上一個棋子的覺悟,但是身為棋子,也希望得到棋手相對的尊重。」   「你說得對。」雲修點點頭,「絕對忠誠這種說法是荒謬的。人類的天性都是利己的,這是我們痛苦的根源,也是我們無法逃避的悲劇。沒有什麼人可以為任何事,任何人付出絕對的忠誠。你今天把事情說得很明白了,我也已經完全地感受到了你的心意。好吧,就按照你說的那樣做。假設有一天,我們真的能夠成為同伴,那麼我們就彼此都將背叛對方做為人生裡最後一個選項。」   雲修說著,將茶壺撤下,拿出一壺小刀紅(洛水國一種名酒),給波蒂羅和自己倒滿,「如果我們彼此都可以實現這個諾言的話,那麼即使有一天我們之間被迫要互相背叛,我們仍然配得上朋友這兩個字了!」   波蒂羅笑著跟雲修碰了一下杯,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喝完這杯酒之後,雲修問道:「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跟我說這些呢?」   波蒂羅笑著反問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雲修笑了笑,「先聽假話吧。」   「因為天氣好。」   「那真話呢?」   「我有一種預感,要不了多久,我就將心甘情願地成為你的棋子了。」   雲修看著波蒂羅有些悵然的樣子,笑著說道:「不要有什麼不平衡,在我的人生裡,你是一顆棋子,但是在你波蒂羅的人生裡,我雲修又何嘗不只是一顆棋子呢?」 第四集 第三章 輕鬆的任務     波蒂羅和雲修自相遇以來,第一次坐在一起正正經經聊天,結果兩人相談甚歡。   兩人正聊得開心的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雲修笑著對波蒂羅說道:「他行動還真快,連晚飯都趕上了。」   波蒂羅走過去,將門打開,一看,不出雲修所料,來人正是秘翼。   波蒂羅將秘翼讓進來之後,便關上門,走到雲修身邊。   雲修笑著看著秘翼,問道:「你的動作很快嘛,這麼快就在泛大陸銀行確認過了?」   秘翼搖搖頭,「我沒有去銀行,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去確認這麼大數額的匯票太危險了。」   「哦……」雲修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還把這個事情給忘了呢,你現在確實不是很方便啊!那你看看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確認這張匯票,我一切聽你安排。」   秘翼又搖搖頭,「不用了,其實在你給我這張匯票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這張匯票是真的。銀行裡的那些行督們在這方面的知識不一定會比我多。」   「既然是這樣,那你現在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秘翼眨了眨眼睛,「剛剛我站在大街上,夾在人群當中,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究竟有多大的實力,你到底有著怎樣偉大的目標,居然可以一擲三千萬,而毫不在意的樣子。但是,我越想越想不通,我想不通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想不通你到底有多大的實力,更加不知道你心中的目標到底是什麼。我只感到我與你的這次偶遇,使我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抓住,我就是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跳出它的範圍。」   秘翼歎了口氣,「身為一個自由間諜,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什麼是最致命的特質的話,那就一定是好奇。但是今天,我實在無法擺脫對你的好奇,所以我回來了。」   「我一向不相信什麼運氣,但是今天我不得不說,我今天好像運氣不錯。」   雲修說著,看著波蒂羅笑了一下。   然後,他轉過臉,對秘翼說道:「對於你的好奇,我感到很榮幸。同時,我也很抱歉,我無法立刻滿足你的好奇心。我建議你在我身邊待一段時間,我相信這更有助於你對我的瞭解。我相信在不久之後,你就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是放棄無聊的好奇心離開,去追求自己的生活,還是留下來,成為與我一同前行的同伴。而至於我個人,我希望你留下來,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正是我所需要的人。」   秘翼緊緊地盯著雲修,看了好久之後,他終於從他的腰間摸出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遞給雲修,「這就是阿巴特之匙,傳說中開啟阿巴特神廟的東西。」   雖然秘翼並沒有用言語來表明自己的態度,但是他這個行動已經完全地表明了他的心意。   於是,雲修在接過他遞過來的阿巴特之匙的時候,笑著對秘翼說道:「我的名字叫雲修,歡迎你加入我們的臨時旅行團,我會盡力幫助你躲過洛水人的搜查。」   秘翼微微點頭,「謝謝。」   雲修將紅布打開,看到裡面是一柄大約一隻手臂長短的斷劍,斷劍上印著奇怪的花紋以及一些有些零散的筆劃,相信是某種古代文字。   而在碰觸到這柄斷劍的時候,雲修感到自己所帶的那枚戒指以及掛在腰間的墨玉刀都有劇烈的呼應。   這種呼應並不是某種聲音的呼應,也不是動作的呼應,而是某種不可名狀的呼應,這只有身為主人的雲修可以覺察到,身邊的波蒂羅和秘翼都無法感知。   「如果世上真的存在阿巴特之匙的話,那一定就是這一把了。怪不得洛水人會這麼著急這個東西。」在感受到戒指和墨玉刀的強烈呼應之後,雲修對於這個阿巴特之匙的正宗更加有信心了。   再仔細觀摩了這些文字和圖案之後,雲修又轉過頭問秘翼,「你是怎麼弄到這把阿巴特之匙的。」   「我是偽裝成屈白文學院的雜工,從院長思行家裡偷出來的。」   「什麼?」雲修又一次失聲叫了出來。   「是啊,剛開始聽到三百萬的價錢還以為獲得的過程會有多麼複雜。誰知道很輕鬆地就走進了他家,然後簡簡單單地從他的書桌上就拿到了。要不是出門的時候,剛好碰到來拜訪的洛水公共情報處處長,這次就將是我付出和收入最不成比例的一次任務了。」   聽了秘翼的描述,雲修情不自禁地笑著搖了一下頭,「思行院長果然是什麼都沒有變啊!」   不過,秘翼的話也讓雲修瞭解到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約謙雖然已經預言了阿巴特神廟的存在,但是對於阿巴特王冠感興趣的,目前來說,大概就只有通海國國王一個人了。   至於其他的權勢人物,大概還只是將它當成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而已。   不然,阿巴特之匙這種對於阿巴特王冠之謎至關重要的東西也不會在那麼毫無防護的情形下,放在思行的桌上。   這樣看來,應該沒有什麼特別強力的集團跟自己競爭才對。   想到這裡,雲修略微有些放鬆地笑了一下,他對著波蒂羅和秘翼說道:「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到處都是好消息。希望這種好運,明天也能夠繼續保持。」   「明天我們要去哪裡?」   「屈白文學院。」 第四集 第四章 思行院長     「院長,有個叫特斯裡的年輕人說要見您。」   思行此時正在為昨天的阿巴特之匙的失竊而苦惱不已。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一直在埋怨自己不應該把東西放在桌上,而應該放到抽屜裡,那樣就不會失竊了。   不知道洛水公共情報處和秘翼在知道他的反省之後,是不是會同時哭笑不得。   「不見,不見,我現在煩死了,誰都不要見!」   思行生氣地從座位上跳起來,用一種氣急敗壞,調皮撒潑的語氣對著僕人大聲嚷嚷道。   雖然思行已經七十多歲,但是僕人們對於他這種小孩子脾氣已經早就司空見慣了。   「院長,他說是你的學生,很久沒有見你了,一定要見你呢!」   思行院長癟著嘴巴想了想,然後又劇烈地擺腦袋,「沒有辦法,我心裡很煩,我心情很差,我誰也不要見,叫他過個三五十年再來吧。」   僕人無可奈何地對他的僱主笑了笑,然後走到門外,對站在那裡等候的雲修說道:「對不起,院長現在很忙,恐怕沒有時間見你。」   雲修笑了笑,「院長又在家裡耍小孩子脾氣了嗎?」   僕人一聽到雲修這話,就知道雲修和思行院長的關係應該是不一般。   在一般場合下,思行還是為勉為其難地裝一下成熟的,但是在熟人面前,尤其是在家裡,他就會將自己童性未泯的特性嶄露無疑。   僕人於是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腦袋,也不知道說什麼。   「能麻煩你讓幽蘿管家來一趟嗎?」   雲修看這個僕人好像是個新人,於是說道。   僕人見他是熟人,便點點頭,「好的,我這就去叫她。」   過了一下,思行的管家幽蘿就來到門了。   當她看到雲修笑著站在門外,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但是過了一會,她就趕緊把雲修摟進懷裡,「雲修,真沒有想到你還能回來。我聽風宇國的教授說,你們家……」   「幽蘿阿姨,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呢。」   雲修靠在幽蘿的懷裡,覺得格外的溫暖,雖然自己跟幽蘿並沒有太深的感情,但是他知道幽蘿的這個擁抱是完全真摯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被人擁抱過了。   在這一刻,他才記起,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是有著許多善良的人的。   幽蘿含著淚水連連點頭,「好的,好的,不提了,不提了,走,我帶你去見思行院長。」   幽蘿是思行院長的遠方侄女,今年已經四十多歲,從二十多歲起就擔任思行院長的管家,為這個一生未婚的老頑童照料生活起居。   雲修在屈白文學院讀書的時候,是思行院長最得意的學生。   雲修對于思行院長也十分的愛戴,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家裡來拜訪思行院長。   這個時候,負責招待他的就是這個幽蘿了。   漸漸的熟了之後,幽蘿對於這個懂事、嫻靜、深沉而又善良的俊美少年也像思行院長一樣十分喜愛。自從一年前,雲修突然被來自風宇宮廷的人帶走之後,幽蘿和思行院長一樣,一直為這個善良的孩子而擔憂。   後來通過在與風宇的一些學者的交流中,思行院長打聽到雲修的遭遇,回來告訴幽蘿,幽蘿也是難過了好幾個星期,才把心情平復起來。   跟在幽蘿的身後,走在前往思行的書房的走廊上,雲修突然有一種落淚的衝動。   他至今依然記得自己從前走在這條路上的樣子以及心情。   那個時候的雲修每次走在這條走路上,臉上都是陽光的笑容,心裡是冰雪一般的純潔,腦子裡所想到的全是美麗的文字、畫面以及許許多多美好的東西。   那個時候,自己的腳步也是輕盈而靈動的。   但是現在,自己踏上這條路的原因卻是為了使思行的學識成為達到自己目標的工具之一。   此時此刻,他的臉上笑容是那麼虛偽,心中是那麼骯髒,腳步也是渾濁而沉重。   在心裡沉重地歎了一口氣之後,雲修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道:「波蒂羅說得沒錯,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呀!」   就在雲修的腦子陷入一陣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思行的書房門口。   當思行看到他站在書房門口的時候,他先是用力地瞪大眼睛,然後是騰地一下從桌子後面跳起來,跑到雲修身邊,撒開膀子,用力地捏雲修的臉,「哎呀,這麼久了,你怎麼連封信都沒有?你知不知道院長大人我是多麼擔心你啊!」   雲修原本還以為在見到思行的時候會有多麼感人的一幕出現,所以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思行一見面居然還是像從前一樣,馬上撲上來揪他的臉。   這一下,雲修心中某些沉重的想法倒反而消失無蹤了,整個心情也一下子輕鬆了,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一般。   於是,雲修裝作不耐煩地一甩手,把思行的手擋開,「院長——,我說過很多次了,再激動也不要亂捏別人的臉。」   思行嘿嘿地笑了一聲,將手收了回去,卻又拍了拍雲修的腦袋,「好了,過去的事我就不怪你了,無論怎麼樣,還記得來看院長大人我,算你還有良心。以後,有時間要多多來看我才對,我可是把你這個傢伙看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啊!」   如果是從前,雲修一定無法看出思行的用意,只會把思行院長的這些言行簡單地當成是返老還童。   但是歷經這段時間種種磨煉,今時今日的雲修跟昨日的雲修已經截然不同,在人情世故的洞察力上更是有雲泥之別。   他知道,思行院長之所以完全不提從前的事,之所以不表現得很激動,之所以裝作好像一切都沒有變的樣子,都是為了不想讓自己回憶起過去,而徒添傷心而已。   思行的看似孩童般的荒唐,其實是看破紅塵之後的人情練達啊! 第四集 第五章 精靈文     寒暄完之後,雲修便詭異地笑著看著思行院長,直看得思行院長檢查起自己的衣服來,「不會啊,我早上起床的時候檢查過了的呀,應該不會扣錯的呀……」   看著思行院長慌亂的樣子,雲修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聽人家說,某人剛才在書房裡發脾氣,誰都不要見,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覺得見不到人啊?」   一聽到這個,思行的情緒頓時變得委靡起來,「哎呀,你不要說了,一不小心丟了一個重要的東西啊,那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托一個了不起的冒險者找來的好東西啊!」   「哎喲,院長,算了啦,丟了就丟了,我再幫你重新找一個好了。」雲修笑著哄道。   思行一甩手,長歎道:「你小孩子家懂什麼,那個東西世界上只有一個,丟了就再也找不到了。可惜了我的研究啊,我幾乎都要完成了,現在竟然突然……」   雲修繼續故作無知地問道:「研究?院長,你在做什麼研究啊?」   「還能有什麼研究?像院長我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曠世天才,除了研究大陸最偉大的傳說阿巴特神廟之外,還能有什麼別的好研究?」   看著思行院長一本正經地自吹自擂,雲修不禁會心地微笑起來,看來,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有些人是永遠都不會變的呀!   「阿巴特神廟?哦,我聽說跟這個研究比較有關係的東西有什麼阿巴特之匙……」   雲修的話還沒說完,思行院長就一把撲上來,拚命地搖著雲修的肩膀,「你這個調皮的傢伙,是不是你把我的寶貝藏了起來了?」   雲修笑著看著幽蘿,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讓某人急死好了。現在倒好,一片好心,反倒被人家冤枉成把他的寶貝藏起來了。」   思行聽到這話,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阿巴特之匙真的在你的手裡?」   雲修脖子一歪,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沒有從某人的書桌上拿某個東西。不過,某人要是罔顧自己把重要的東西擺在桌上的白癡行為,而一定要陷害我的話,我又有什麼辦法呢?畢竟某人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曠古絕今的大學者啊!」   這下思行是肯定雲修身上確實有他的寶貝了,頓時嬉皮笑臉地牽著雲修的衣袖,說道:「我的好學生,我自打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冰雪聰明,晶瑩剔透,心地善良,慈悲為懷,你就趕緊把阿巴特之匙還給我吧,看在大家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聰明絕頂的人物的份上。」   雲修接下來又再戲弄了思行一陣,才把阿巴特之匙交出來,一邊遞給思行,還一邊肉痛地說道:「這可是我花三千萬買來的啊!」   「啊?三千萬?」思行聽到這個數字,下巴都差點嚇脫!   他身為屈白文學院的院長,一年的薪水不吃不用也才一百萬出頭,雲修一出手就是他三十年的薪水啊!   「你小子發了?」   雲修笑著點點頭,「算不上發,不過確實在做點生意。」   「你做的什麼生意,這麼賺錢?」   雲修隨口敷衍道:「也就是在交易所做點投資,另外還有就是做點邊境貿易。」   雲修生怕思行再繼續深問下去,於是便說道:「至於具體運作的話,是這樣的,我們在……」   果然不出雲修所料,一聽到雲修要說生意經,思行馬上就伸出手讓他打住,他這人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別人跟他講怎麼賺錢,他聽到就頭疼,「好了,好了,我們不談這個了,不過我聲明,不管你花了多少錢搞來這個東西,我反正是一個銅幣都不會給你的。」   雲修苦笑了一下,說道:「跟你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你的人品嗎?給你的時候就沒有指望你還錢啦!」   思行見雲修不跟他要債,好奇心又馬上升起來,「說說看,你怎麼會花這麼多錢搞來這個東西?」   雲修於是將他跟秘翼相遇的過程說了一邊,不過秘翼的名字以及許多細節都省過去了。   「你為什麼會花這麼多年買這個東西?」   「因為那個傢伙說漏嘴了,說是你丟的嘛!我一聽到就想到你丟東西時候抓狂的時候,一時衝動,就發神經把它給買下來了呀,唉,真是後悔,當時實在是太衝動了!」   思行站在一旁嘿嘿地笑著安慰道:「不用後悔,衝動得好,衝動得好,你這樣尊敬師長,我將來會讓校史管理員整理成文章寫在校史上的,呵呵……」   這時候,雲修奸笑著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已經交給思行的阿巴特之匙,「是某人自己不小心丟掉這個東西,然後才由我出三千萬買回來的。所以……這個東西可不能白給你哦!」   「你……你想要什麼?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院長你這麼窮,我怎麼好意思再勒索你呢,我所要的只是你關於這項研究的研究報告而已。另外,等你研究完,這個東西可要還給我才行。」   「你要這個東西幹嘛?」   「我想去尋找傳說中失落的阿巴特神廟。」   雲修原本想說是阿巴特王冠,但是他害怕思行有過於豐富的想像,所以改口說神廟。   雲修現在知道,思行院長看起來大大咧咧,對什麼都毫不在意,但是他只是他不想往心裡去而已,如果他真的想要琢磨什麼事情,那幾乎沒有任何事情他是想不通的。   「阿巴特神廟?」思行愣了一下,笑了起來,「很好,我年紀大了,不可能親自去揭開這個秘密,由你代替我去是再合適不過了。」   「好了,不要浪費時間了。我要趕緊開始工作了。」   思行說著,就拿著阿巴特之匙走到桌子邊,點亮一盞燈,讓燈光透過一個黑色的水晶球之後,映照在阿巴特之匙身上。   雲修琢磨著這大概就是約謙所說的通信球吧,想不到還有這種妙用。   然後,雲修就看到那些紊亂的筆劃,在這過慮後的光的照耀之下,變得有秩序起來。   雲修好奇地湊過去問道:「院長,這是什麼文字?」   思行一邊認真地看著這些字,一邊答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精靈文。」 第四集 第六章 數千萬年的謎語     「精靈文?」雲修皺起眉頭,他對於文史天然的愛好在這個時候再次在湧現出來,「院長你是說,所謂的太古文明,確實就是傳說中的精靈族?」   在做研究的時候的思行完全沒有他平日裡的調皮,隨和的樣子,而是換做一副無比嚴肅和認真的樣子,「就我個人我來說,我幾乎已經確定是這樣了,但是事情還是需要到發現阿巴特神廟之後才能下定論。」   雲修又問道:「院長,阿巴特神廟確實存在吧?」   思行一邊繼續認真地將他所看到的精靈文一點一點的抄錄下來,一邊答道:「這已經是勿庸置疑的了。這些精靈文正是講述如何找到這些地方,如果我們能夠完全解讀這個東西,那麼我們就可以輕易地找到這個地方。」   聽到這個,雲修的眼睛頓時放出強烈的光芒,「院長,那你對這些精靈文解讀得如何了?」   「我研究精靈文已經數十年了,大陸上精靈族的遺物,我都想辦法接觸過,所以我現在對於精靈文的規律已經基本上瞭解了。要不是中途把那個傢伙把我的東西偷走,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把這個東西的秘密給弄清楚了。哎呀,好了,你出去一會吧,你在這裡我不能安心工作。」   思行有些不耐煩地對雲修說道。   雲修知道,思行工作起來都是喜歡安靜的,所以他在工作的時候,無論是誰站在身邊都會說這種話,即使是國王也不例外。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個老傢伙一直到這麼老都是單身的原因了。   是問有什麼MM可以忍受別人一天到晚對自己說這句話呢?   雲修聽話地走出思行的書房,然後走到客廳去和幽蘿一起喝東西,聊一些過去的往事。   整個過程中雲修一直顯得心不在焉,他的心自始至終都停留在思行的書房。   在跟幽蘿聊了大概三四個小時之後,雲修看到思行從房間裡踱了出來,臉上一副痛苦的樣子。   雲修趕緊站起來,「院長,怎麼樣了?」   「解是解出來了,可是我實在是看不懂,他這到底在講什麼。」思行說著,將破解後的文字交給雲修,「會不會是我哪裡解錯了?不會啊,應該就是這樣啊。拿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呢?」   雲修接過思行的破解文字開始讀了起來,上面寫道,「與鑄劍大師同名的角落,預言命運的人在等待,他將隨意選出一張紙牌,那上面有你和神廟的命運。預言命運的人的名字中存在一種寄托,這種寄托被鑄劍大師鑄於一柄刀中。」   乍一看上去,雲修也覺得好像真的是亂七八糟,「什麼跟什麼?這到底是在講什麼?」   但是過了一會,他的眼前突然響起一個那個神秘人,然後他開始回憶他好像曾經說過精靈族有一個鑄劍大師,叫什麼……芳河!   對,就是芳河!   他還曾經說過,芳河曾經鑄過一柄刀,就是自己現在懷裡的這把墨玉刀。   按照那個神秘人的說話,他之所以鑄這把刀正是為了送給他的情人。   這樣想著,雲修的腦子裡有些模糊的概念,他於是對思行說道:「院長,也許並不是你解錯了,而是因為這裡面另有玄機。」   「玄機?你想到什麼了嗎?」思行問道。   「沒有,我只是猜測大概是有玄機的。」   思行這麼一問,雲修卻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說自己在沙漠裡遇到一個神秘人,然後他告訴自己嗎?   這也太誇張了,不被當成神經病才怪呢。   「好了,已經晚了,我現在還有點事情,院長,我先走了,你繼續研究,有什麼進度還請你跟我說一聲。」   雲修說著站了起來。   思行這時候也微微從破解文中抽身出來,問道:「去見過西魯芙了嗎?」   雲修原本還滿腦子都在琢磨精靈謎語的事,但是一聽到思行提到這個名字,雲修的腦子裡便馬上充斥的全是那個女孩的模樣。   那個喜歡淺淺地笑著默默無語地看著自己的女孩;那個擁抱起來總是抱得很緊,很緊,不被人看到就好像永遠都不要鬆開的女孩;那個喜歡用手帕幫自己擦汗,擦完之後,即使再髒,也會認真地疊起來,放進口袋的女孩;那個再大的雨,也喜歡跟自己擠一把雨傘的女孩;那個常常央求自己背詩給他聽的女孩。   那個——自己這一生唯一全心全意愛過的女孩。   幾乎是在一瞬間,雲修感到自己被某種犀利的利器猛擊自己的心臟,這種疼痛使他幾乎當場暈厥了過去,但是他到底還是抵抗住了這種疼痛。   他勉強地笑著對思行說道:「以後有機會吧,我先走了。」   說完,就有些踉蹌地急匆匆地離開了思行的家。   看著雲修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思行有些落寞地自言自語道:「約謙,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這個可憐的孩子真的可以在某天獲得徹底的解脫,看到完美的結局嗎?上天啊,一定要讓這可憐的孩子幸福啊!」 第四集 第七章 精靈族的情人暗語     在離開思行家之後,雲修找到一個茶館一個人喝了好久的茶,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之後,才回到行館去。   他不想自己脆弱的一面被自己的同伴看到,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永遠不被人發現他內心深處柔軟的地方。   雖然他們現在都算得上是相對忠誠的夥伴,但是這是建立在他是一個強而有力者的前提下,一旦這種形象被打破或者削弱,那麼這種忠誠就不是那麼值得信任了。   「怎麼樣?事情有進展嗎?」   雲修一踏進房門,波蒂羅就問道。   而秘翼則端坐在窗邊,警惕地察看著周圍的情形。   「進展是有,但是有些地方還不是那麼明確,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雲修說著,對秘翼招了招手,「秘翼,你也過來商量一下。」   三個人聚在一起之後,雲修將思行解讀出的精靈文寫出來——「與鑄劍大師同名的角落,預言命運的人在等待,他將隨意選出一張紙牌,那上面有你和神廟的命運。預言命運的人的名字中存在一種寄托,這種寄托被鑄劍大師鑄於一柄刀中。」   「這就是阿巴特之匙上面的精靈文破譯之後的結果。」   波蒂羅和秘翼端詳了一陣之後,兩個人都是一陣頭暈腦脹。   「這……這亂七八糟的都是在講些什麼呀?」波蒂羅問道。   秘翼自顧點點頭,「嗯,也許是什麼暗語也說不定。」   雲修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據我所知,這個鑄劍大師很可能叫做芳河,他曾經鑄造一柄刀送給他的情人做為定情禮物。」   「如果真的是精靈文的話,那麼這個鑄劍大師應該是精靈族的才對。雲修你,又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呢?」秘翼好奇地問道。   「這是我從屈白的一些作品種推測出來的,花了很長的時間研究,一下子講不清楚。」雲修信口胡謅道。   「哦……是這樣。」秘翼想了想,繼續說道,「如果你說的這個鑄劍大師的名字是對的,那麼我們就可以確定,這個地點叫做芳河。這是個很好的線索。」   雲修點點頭,「沒錯,我也是這麼想,但是我想芳河這個名字很普通,在全大陸說不定有大大小小上百個芳河,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地點名稱跟過去的名稱已經截然不同了,所以,這個線索實在是很渺茫啊!」   波蒂羅點頭道:「就是啊,要是把全大陸古往今來所有曾經叫過芳河的地方都找一遍,那還不得累死?」   雲修和秘翼不禁一起皺了皺眉頭。   過了一會,秘翼又說道:「要是能得到這位鑄劍大師鑄的那柄刀就好了,那上面說不定有什麼線索呢。」   波蒂羅不屑地說道:「怎麼可能?沒聽見雲修說,這把刀是送給他情人的定情禮物嗎?那怎麼可能遺落人間呢?」   而這時的雲修卻是猛地一擊大腦,「哎呀,我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了,我真是白癡啊!」   說完,雲修就一躍而起,衝出行館,再次往思行家衝去。   一到思行家,雲修就直衝思行書房,把墨玉刀放在思行的桌上,「院長,你研究一下這把刀,也許對阿巴特神廟有用。」   思行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看著興沖沖地衝進來的雲修,又看了看墨玉刀,問道:「這個東西跟阿巴特神廟有什麼關係?」   雲修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去解釋那麼多,只能說:「院長,你相信我吧,你就研究一下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了不起的進展。」   儘管不明白雲修究竟是什麼用意,但是思行知道他這個學生並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   於是他將信將疑地把墨玉刀拿在了手裡端詳了起來,看了好一陣之後,他的眼神開始從隨意變得高度集中,「這是精靈族的遺物。」   這個時候,雲修也不瞞什麼了,「院長,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但是我只能告訴你,這柄刀很可能就是當年那個鑄劍大師送給他的情人的那把刀。」   「這怎麼可能?你是怎麼得到這柄刀的?」思行拿著墨玉刀,霍的一下站了起來。   「院長你就先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線索吧,等到我將來思緒理清了,我會跟你慢慢解釋的。現在連我自己不知道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實在無法跟你解釋什麼。」   「好吧,我看看。」   思行把那個墨玉刀拿到通信球的暗影之下,然後再次點亮那盞特殊的燈,過了一會,雲修和思行就同時看到墨玉刀黑色的刀鞘上猛地閃爍出天藍色的明亮的光。   同時,刀身也發出一陣規律的,柔美的旋律,就像是至愛的人在耳邊輕聲吟唱一樣。   這樣的異象讓雲修和思行都讚歎不已,鑄劍技藝竟然可以發展到如此地步,當真是讓人匪夷所思,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鬼斧神工吧?   興奮與激動之後,思行發現那天藍色的明亮的光是有規律的,再認真一看,這些光正是一些精靈文。   思行於是趕緊把這些精靈文記錄下來。   再仔細辨別了一陣之後,思行對雲修說道:「你說得很可能是對的,這柄刀很可能就是那位鑄劍大師送給他的情人的,這位大師的名字很可能叫做芳河。」   「全文是什麼?」雲修趕緊問道。   「送給至愛的謙!芳河!」   「芳河?果然是芳河,他的情人的名字叫做謙!」雲修說著,重新開始背誦那段譯文,「預言命運的人的名字中存在一種寄托,這種寄托被鑄劍大師鑄於一柄刀中。」」   「寄托?寄托?有什麼寄托呢?」   雲修和思行一起在書房裡踱起步子來,嘴裡唸唸有詞。   「這還有什麼好想的,既然是送給情人的,當然是希望情人接受,然後和對方白頭偕老共渡一生咯。」   不知道什麼時候,幽蘿走了進來,提點這兩個在這方面都沒什麼經驗的一老一小。   思行和雲修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說道:「對呀!」   雲修說道:「這柄刀寄托的是他對他的情人,也就是謙的情誼,他送這把刀就是代表他想讓對方跟自己一起白頭偕老。這……這跟有什麼預言者的名字有什麼關係?」   思行也開始有點暈了,凡是跟愛情有關係的東西,這個號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天才都是一籌莫展的,不然也不至於幾十歲還是孑然一人。   突然,雲修想到了一個突破點,他問幽蘿:「一般男女之間,男人向女人表示希望她與自己共渡一生,那麼他會怎麼說?」   幽蘿想了想,答道:「相約一生咯。」   「相……約……一……生,相……約,約!」   喃喃自語到這裡,雲修突然大叫起來,「約——謙!」   「約謙?」很顯然,幽蘿和思行都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對啊,芳河鑄造這柄刀所寄托的意思,就是想約他的情人謙和自己共渡一生,簡單地說,不就是約——謙嗎?」   「對啊!而且,約謙確實是占卜師,而且她很喜歡用占卜紙牌做為卜具。太巧合了,實在是太巧合了。」思行也開始激動起來了。   「不對,約謙先生住的地方不叫芳河啊!無論是城市,街道還是房屋名都不叫芳河啊!」   雲修又自我懷疑道。   「芳河?芳河?芳河?」思行念了三遍之後,突然興奮地大叫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院長,你知道了什麼了?」   「我們大陸都公認,洛水語是大陸人類文明中最古老的語言和文字。所以在遠古時代,人類一定是用洛水語和精靈族交流。而在太古洛水語中,芳河的意思是那蘭花開放的地方。約謙生平最喜歡那蘭花,她的占卜館裡到處都種滿了那蘭花,這……這不是很吻合嗎?」   聽思行說到這裡,雲修的表情一下子都僵硬起來,連興奮和激動給都忘記了。   他的腦子裡完全被一個想法充斥,「阿巴特神廟的秘密就要解開了?」 第四集 第八章 第二張占卜紙牌     第二天天一亮,雲修就再次來到了約謙占卜館。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當他走到門口,發現約謙占卜館不像平常那樣,是緊閉的,而是敞開的。   那女童從門內走出來,笑著對雲修說道:「約謙先生在等你。」   這現象讓雲修更開始覺得約謙占卜術的深不可測,她怎麼知道自己要來找她?   在從前,雲修做為一個理性論學者,對於神秘學一向是不屑一顧,對於其中的占卜之說也只當是江湖中的一種騙術。   隨著這一年多以來命運的種種劫難之後,雲修對於神秘學的感觀已經大有改變。   他開始相信世上確實存在所謂命運,而自己很多時候也不得不受它限制。   他也開始相信占卜之說很可能確有其正確之處,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那麼認真的對待大陸第一神卜約謙給他的那張占卜紙牌。   可是,他並沒有完全地成為占卜學說的信徒,對於占卜術的神奇也沒有深刻的認識。   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開始懷疑,世上也許真的有這種可以預知過去未來的神人吧!   帶著這樣的思慮,雲修來到了約謙的面前。   看到雲修的到來,約謙淡淡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參透阿巴特之匙的秘密,但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可以這麼快的參透,你真是個讓人出人意表的少年啊!」   雲修問道:「約謙先生,你給我的感覺是好像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我很想知道,是不是在我見你之前,你就已經把這一起都給預知了。」   「我這次預知的是事,而不是人。也就是說,我只知道會發生怎樣的事,但是這件事是由你來完成,我卻是不知道的。」   「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你一定見過那個人吧?」   雲修眨了眨眼睛,「哪個?」   「那個清楚地站在你的面前,但是卻讓你無法分辨他的年紀,也無法分辨美醜,甚至連性別也無法弄清的人。」   「你認識他?」雲修微微有些激動地將身子向前傾。   「我見過,但是我不認識他。那個人說,除了未來的你以外,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完全地認識他。」   雲修冷靜地想了一陣,「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但是我們暫且不去談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我現在很想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他安排的?」   「我不知道,他只是告訴我,會有一個俊美的少年帶著一顆受創的心到我這裡來尋求答案,然後我所要做的就是要給他那張紙牌。」   「那張紙牌不是約謙先生的?是那個人的?」   約謙點點頭,「是的,坦白說,那是張超乎我能力之外的紙牌呢。以我現在的占卜術,臥病無法看懂那張紙牌的真正含義。」   以雲修的聰明,在這一刻,都覺得腦子一陣生疼,一切都太複雜了,完全被一種無法解釋的神秘主義給纏繞著。   「他不但知道我要來,而且還知道我會第二次再來一次?」   「是的,他告訴我,你不久之後就會來。他說你第一次將得到自我的命運,第二次將得到前進的方向。」   「前進的方向?」   「是,前進的方向!不止是你自己前進的方向,還有廣袤的天空與大地,真空與星辰的方向。」   雲修想了好久,說了一句話,「那個人要麼是個得了□想症的修士,要麼就是個近乎全知全能的先知。」   約謙笑著答道:「從我個人的觀感來看,他似乎像後者多一點呢。」   雲修歎了口氣,說道:「屈白先生曾經說過,未知生,焉知死。我連眼下的事都還沒有理清楚,就不去想這些像夢一樣縹緲的未來了。」   說著,雲修站了起來,「約謙先生,麻煩你現在幫我占卜吧!」   「好,我們開始吧。」   約謙說著,也站了起來,然後將一個裝著淡藍色液體小盆放在了房間的中央。   雲修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約謙指著那淡藍色液體說道:「因為通靈球在上次已經失去了作用,所以這次只能用通靈液了。這是從那蘭花中提取的一種液體,可以輔助占卜師將占卜的結果顯示在占卜紙牌上。」   雲修點點頭,看來占卜還真是一門不簡單的學問啊!   兩人圍著小盆站定之後,約謙閉上眼睛,嘴巴裡唸唸有詞的念了一陣。   然後,她睜開眼睛,將手裡的數十張占卜紙牌往頭頂扔去。   數十張占卜紙牌在兩人的頭頂飄蕩了一陣之後,紛紛開始往地上飄去。   過了一會,就全部都落了下來,而在這其中只有一張落在了小盆內。   雲修看到這張落入小盆的占卜紙牌一直發著淡淡的藍光,之後,便看到那些淡藍色液體的顏色漸漸變得更淡。   不久之後,淡藍色的液體就完全變成了透明的清水了。   這個時候,約謙從小盆中將占卜紙牌取了出來,遞給雲修。   雲修一看,兩邊都是一片空白,正要說話,約謙就說道:「不要急,走到陽光下去看。」   雲修依言走出房間,走到陽光下,那占卜紙牌在陽光的照耀下,不一會,他的一面便開始顯出一些圖案,另一面則是顯示著一些文字。   等到那些圖案全部顯現出來之後,雲修就發現,這是一副地圖。   但是這幅地圖實在是太大略了,而且沒有任何文字標誌,一下子根本就認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然後,雲修再翻過來,看到這些文字,看到上面寫道:「你有勇氣跪在自己的面前懺悔嗎?你有勇氣在敵人的面前流著淚寬恕嗎?你有勇氣細細閱讀自己的罪惡嗎?你有勇氣看著至愛的人為她的愛而去死嗎?如果你擁有這一切的話,那麼你不需要阿巴特王冠,你已經是宇宙之王!請帶上我吧,無論何時何地,你將獲得我的指引,你將歷經磨難,但不是為了得到了放在雕塑之上的阿比特王冠,而是為了得到那懸在宇宙之顛的光明之冠!」   莫名其妙的文字!   雲修沒有再去關心這些文字,而是仔細開始琢磨起這幅地圖來。 第四集 第九章 意料之外的門     回到行館研究了半天之後,雲修都沒有弄清楚這幅地圖到底是標明的哪裡。   最後,他發現自己簡直是蠢極了,像這種需要查資料的工作,當然是應該去找思行了。   那個老傢伙簡直是一部活著的大百科全書。   這樣想著,雲修再次來到思行家,並將占卜紙牌遞給思行,「院長你看,這就是約謙先生給我的占卜紙牌,這上面已經有了明確的地圖,不過沒有任何文字標識。所以我查了半天資料都搞不清楚這幅地圖到底說的是哪裡。你幫我看看吧。」   思行接過紙牌,看了半天,抬起頭眨了眨眼睛,然後開始翻起他的書櫃來。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去找地圖冊,也沒有找相關的地圖資料,而是找出屈白的長詩《精靈略過》。   然後,他快速地翻到其中的一頁,認真閱讀了之後,恍然大悟地說道:「是了,是了,就是這樣了,先哲的智慧真是不可估量啊!」   雲修趕緊湊上來問道:「院長,你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嗎?」   思行指著這一頁的某一段,「你自己看。」   雲修定睛一看,長詩說道:「我們所親眼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缺乏心靈感知的真實不過是虛偽的真實。相信地圖的人無法尋找到正確的路途,用眼睛去觀察的地圖無法發現真正的方向。不要問蒼天,該如何繼續前進的路,請把這個問題留給阿巴特之匙。」   「這是什麼意思?」雲修想了想,「這段長詩的意思是不是說,想要找到真正前往阿巴特神廟的路,還需要得到阿巴特之匙的幫助?」   思行點點頭,「如果我想得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這樣。」   「阿巴特之匙呢?」   「在這。」思行打開抽屜,將阿巴特之匙交給雲修。   雲修拿著阿巴特之匙琢磨了半天之後,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於是他對思行說道:「院長,我想拿阿巴特之匙回行館好好研究一下,你看可不可以?」   思行揮揮手,說道:「拿去吧,我對它的研究已經差不多結束了,它對我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我可不想那些像極了商人的收藏家那樣,喜歡收藏這些東西。」   雲修拿著阿巴特之匙告辭思行之後,便急匆匆地回到了行館。   在回到了行館之後,雲修就發現包括波蒂羅在內的所有「天空之翼」傭兵團的人都已經聚集在他的房間了。   而穿著西牘任服裝的秘翼則坐在房間的角落一聲不發。   一看到雲修回來,波蒂羅就馬上對他說道:「雲修,發生大事了。」   「什麼大事?」雲修問道。   「通海國國王路西宣佈預備退位,讓太子依度預備登基。」   在奇亞大陸,所謂的預備退位以及預備登基,是君主專制國家所特有的制度。   按照奇亞大陸的習慣,國王除非死亡或者被廢,否則是終身在位的。   但是,偶爾也會有些例外,那就是有些君王因為各種原因,而無意再在君王的位置上繼續待下去,那麼他就可以選擇讓自己指定的接班人來繼承自己的王位。   而按照奇亞大陸的常規,中間會存在著九十九天到一百九十九天的政權更替時間。   在這期間,國王可以隨時更改和廢除自己的接班人。   如果國王願意,那麼在九十九天之後他就可以交出王位。   而一旦超過一百九十九天,那麼即使國王本人也無法更改政權更替的事實了。   所以這段時間不但是為了讓身為王者的人反省王位傳承的慎重,同時也是為了給政權的過渡充分的時間準備。   而這段時間內,國王被稱為預備退位,儲君則被成為預備登基。   雖然並不知道雲修具體的目標,但是波蒂羅還是清楚地感覺到雲修胸中的雄圖大志,他的戰略的直覺也讓他感覺到通海國在雲修的計劃中的重要性。   身為一個高明的軍事家,波蒂羅不可能真的對政治一無所知,所以他深深知道這次通海國國王更替對雲修的佈局一定會有著深遠的影響。   因此,他才會感到這麼焦急,並且迫不及待地跟雲修報告,畢竟自己的命運已經很大程度上和這個人聯繫在了一起。   而對雲修來說,這確實是個大消息。   這個消息讓雲修也是為之一震,很顯然,時局發展得比他想像中要更快。   而這個時候,自己傾盡心力所進行的阿巴特王冠計劃,眼看著一步步接近現實的阿巴特王冠計劃,卻突然被莫名其妙的長詩給越弄越複雜。   這個時候,雲修突然對自己一貫崇仰的古代聖賢深惡痛絕——有什麼話為什麼不可以明明白白的說出來?非要裝神弄鬼,搞得這麼神神秘秘,讓我們這些可憐的後人絞盡腦汁!   痛恨完之後,雲修又在自己的心裡咬牙切齒地說道:「但是,就算再複雜,再困難,我也一定要找到阿巴特王冠,一定要!我決不屈服!決不屈服!」   當他在心裡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朦朦朧朧地聽到一個聲音在問他,「如果尋找阿巴特王冠需要讓你變成比魔鬼更可怕的存在,你也要去尋找到它嗎?」   雲修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   他的話音剛落,就感到懷裡的那張占卜紙牌在劇烈的閃光。   不一會,那占卜紙牌從他的懷裡飄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地上立了起來,然後慢慢地變大,一直到變成一座門那麼大。   這一下子滿屋子的人都呆了,連雲修也是一樣目瞪口呆。   眾人一起呆了好久之後,雲修才記得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這占卜紙牌。   隨著他的碰觸,占卜紙牌並沒有倒下,而是向右轉去,彷彿一扇門被人推開一般。   然後,眾人就和雲修一起從這扇門看到一片茫茫的沙漠。   他們還隱約地看到在沙漠的深處,有一個宏偉的寺廟在若隱若現。   大家都被精靈族這神奇的手段給弄得口不能言了,這一切實在是太神奇了。   「這一定就是傳說中精靈族所謂的魔法吧。」大家心裡都這樣想。   過了好一會,雲修才指著那沙漠深處的寺廟,說道:「那就是阿巴特神廟。」 第四集 第十章 阿巴特神廟     在傳說中堆積如山的寶藏的引誘下,在人類的好奇心的本能地驅動下,在傭兵與生俱來的冒險慾望的帶領下,波蒂羅,秘翼,以及十四名「天空之翼」傭兵團成員,在雲修的帶領下,跨過了這扇他們一生之中所見過的最為神奇的門。   在他們所有的人都通過之後,大家就看到身後的那扇門突然關閉了,他們完全置身在一片漫無邊際的大沙漠中。   頭頂是火熱的太陽,腳下是滾燙的黃沙,除了漫天黃沙與那若隱若現的神廟之外,整個沙漠裡空無一物。   在這個時候,這一行人才發現他們身上竟然沒有帶一滴飲水,一粒糧食。   而這時,回去的門已經關上了。   「天啊,我們上了精靈族的當了!沒有水,沒有食物,我們一定會死在這裡的。」   傭兵團的一個苦力第一個大聲嚷道。   雲修最為明白,人心這種東西是脆弱的,只要有一絲裂縫,就可以隨時引發全面的崩潰。   所以,當他聽到那個苦力第一個大叫之後,便快速轉身,狠狠地抽了那個苦力一巴掌,怒斥道:「懦夫!」   這一下,全場就都靜了下來,再沒有人敢說什麼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著這一行人內心的恐懼被這一巴掌給打沒了,大家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對於這一點,雲修十分清楚,他於是安慰道:「你們不要擔心,我們雖然沒有飲水和糧食,可是你們看阿巴特神廟就在我們眼前。大陸第一神卜約謙先生已經跟我預言說,我將平安地得到這頂王冠,並且突破精靈族的魔法平安地回到現實世界。而只有最具有勇氣的人,才能夠跟我一起,帶著阿巴特神廟數不清的寶藏回到現實世界享受,至於那些懦弱的,搖擺的以及心懷鬼胎的人,就會在精靈族的魔法中,變成這萬里黃沙中的一員。」   對於雲修的話,傭兵團的成員們半信半疑。   這時,波蒂羅及時地站了出來,「好了,不要想那麼多了,進入阿巴特神廟再說吧,即使是死,死在一堆寶藏裡,也比在這裡變成乾屍要好!」   波蒂羅的話讓傭兵們響起了一陣輕鬆的笑聲。   大家都覺得波蒂羅的話說得很對,於是舉步開始向著阿巴特神廟跋涉而去。   而波蒂羅和秘翼則簇擁著雲修也一起向著神廟走去。   雲修笑著拍了拍波蒂羅的肩膀,稱讚道:「幹得不錯。」   波蒂羅笑了笑,「要是我對你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那你要我這個同夥幹什麼?」   秘翼站在一旁,一邊默默無語地聽著兩人的談話,一邊在心中開始沉思起來。   他原本以為接近雲修之後,可以看他看得更清晰,但是現在他發現,他越接近雲修,反而覺得他的形象越模糊了。   真是個太難讀懂的人啊,全身上下似乎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充滿了神秘的感覺。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是個值得自己犧牲自由,終生追隨的人嗎?   秘翼在自己的心裡默默地問自己。   在這個空間裡,彷彿並不存在黑夜。   一行人走了也不知道具體是多久,只知道是好久好久之後,他們抬起頭發現阿巴特神廟還是像剛才那樣,在遙遠的地方若隱若現,彷彿一點也沒有變得近些。   「我操,太邪門了,這會不會是精靈族的圈套啊!」   一個傭兵終於忍不住停下來,大聲罵道。   這次雲修什麼也沒說,只是率先往前走去,波蒂羅和秘翼緊緊地跟在他的身旁。   傭兵團的其他人見狀,也只好乖乖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又走了好久好久,這次真的是好久好久了。   阿巴特神廟看上去已經近了好多,但是應該還需要走很久才能到。   而這個時候,大家都覺得自己體內的力氣已經被用盡了,他們現在甚至已經沒有汗了,背上全是像黃沙一樣的一粒一粒的鹽粒。   他們已經再也沒有信心繼續走下去,更沒有信心可以到達阿巴特神廟了。   這個時候,終於有一個傭兵無法支持下去了,他跪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道:「不行了,我走不動了,我寧願死在這裡。」   雲修緩緩轉過身,舔了舔像樹皮一樣開裂的嘴唇,然後用嘶啞的嗓音輕聲對這個人說道:「那你就死在這裡好了。」   說完,他又輕聲對所有的傭兵說:「願意的話,你們都死在這裡吧。不過我絕對不會死在這裡!在我達到自己的目的地之前,我發誓決不死去!」   說完,雲修又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傭兵團中有人輕聲地咒罵道:「魔鬼!」   波蒂羅走到傭兵中間,溫言撫慰道:「不管怎麼樣,即使力氣真的用光了,我們還是要往前走,不然的話,我們就真的都要死在這裡了。」   波蒂羅的力氣其實也早已經透支,但是他還是一個一個將傭兵們扶了起來,「走吧!走吧!多走一步,就多一分活的希望,坐下來,就必死無疑。」   在波蒂羅的鼓勵下,傭兵們相互攙扶著,繼續往前走。   秘翼的身體素質跟這些傭兵在伯仲之間,所以他和他們一樣虛弱,但是他的意志力卻完全不是這些人可以比擬的。   整個隊伍中,惟有他一個人始終默默無語地緊跟著雲修的步伐。   因此,也只有他對雲修看似有力的步伐有著最深刻的認識。   他知道,在實際上,整個隊伍裡身體最弱的人就是雲修。   而在整個隊伍中,腳步最堅決有力的卻是雲修,即使是自己也和他有著相當的距離。   這讓秘翼第一次對雲修產生了神秘以外的感覺,那就是敬佩。   之所以會有這種敬佩,是因為除了雲修之外,秘翼此生從來沒有覺得有誰的意志力可以在自己之上。   又走了好久之後,阿巴特神廟好像已經很近了,似乎只要再走個半天就可以到了。   但是此時,傭兵團真的徹底垮了,他們再也無法走動一步了。   即使阿巴特神廟已經在面前,只要邁動一步就可以走到,他們恐怕也已經無法再走了。   這次被透支的不再只是體力,而是精神了。   他們不但疲憊,更致命的是,他們太渴了。   沒多走一步,他們就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人割了一刀,他們需要水,需要水。   這個時候,波蒂羅走到雲修身邊,用變形的聲音說道:「大家需要休息。」   雲修看了看傭兵們,點了點頭,不止是這些人,就是自己也需要休息一下,連續走了太久,確實需要休息!   下令休息之後,傭兵門全都一股腦子躺在黃沙上,也不管滾燙的黃沙將他們的皮膚燙得滋滋作響。   雲修也坐在黃沙上,閉上眼睛,開始修習起來。   跟那些傭兵們一樣,他完全沒有感受到那些滾燙的黃沙正在灼稍他的屁股。   過了一會之後,雲修聽到一陣祈禱聲響起。   他於是睜開眼睛,結果看見傭兵們用自己的武器和衣服紮成了一個人形的東西,然後在那裡跪拜。   在這個時候,他們倒是不累了,跪得整整齊齊,嘴巴裡還唸唸有詞。   坐在雲修旁邊的波蒂羅說道:「隨他們去吧,他們需要精神力量,不然他們會死的。」   秘翼冷冷地說道:「但是這是虛假的力量。」   雲修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冷眼看著這些傭兵跪在地上參拜著這根本就看不清楚是什麼神的神靈。   過了一會,雲修的注意力從這些傭兵身上轉移到那紮成的神靈上。   他看到帽子做成的木偶的腦袋有些驕傲地像天望著,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   突然間,雲修感到一陣無法遏抑的怒火從心中燃起。   他於是霍的一下站起來,拔出墨玉刀,快步走向那木偶,然後在所有傭兵們虔誠的目光中,揮刀對著這偶像亂砍起來,「來吧!來吧!精靈族!神靈!蒼天!宇宙間所有未知的力量!你們都來吧!朝著我來吧!來折磨我!來撕碎我!來吃我的血肉吧!我不怕你們!我不怕你們!」   揮刀亂砍的雲修的神色在這一刻十分可怖,他的眼睛也變得血紅,整個人彷彿都陷入了某種不可理喻的瘋狂之中。   真是難以想像,在經過了如此之長的耗盡力氣和精神的長途跋涉之後,他居然還能有如此之充沛的力氣,如此之巨大的力量。   而包括波蒂羅和秘翼在內的所有人在這一刻,都被雲修這瘋狂的舉動給嚇呆了,他們恍惚間覺得此時此刻的雲修簡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於是,儘管內心充滿唯一的希望被徹底摧毀的無限憤怒,但是傭兵們卻都只敢驚恐地跪在地上,看著他們的偶像被雲修看得七零八落,而沒有任何一個敢上前去阻擋他。   然而,此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在雲修瘋狂的亂砍當中,天空突然出現一片烏雲。   然後,一陣漂泊大雨嘩啦啦地澆了下來。 第四集 第十一章 征服神靈的人     這突然起來的景象讓除雲修在外的所有的人都陷入一陣神秘的畏懼中。   他們自然而然地驚惶地靠在一起,慢無目的地四處亂看著,彷彿隨時都會有可怕的生物出現。   只有雲修好像一點也不受到這異象的影響,依然在暴雨中不依不饒地追殺著由衣甲和武器做成的可憐的偶像,儘管它其實已經被看得七零八碎了。   而他追殺得越凶狠,那雨水便下得愈發得大!   過了好一陣之後,因為突然起來的黑暗的天空與狂烈的暴雨而本能地感到有些恐懼的人們才開始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如果說在這個空間裡可能出現什麼可怕的生物的話,那麼就只有眼前這個全然不將蒼天和神靈放在眼裡的雲修了。   在暴雨中,他的整個衣衫都被淋得透濕,雨水擊打在滾燙的黃沙中,生出一陣陣濃烈的白色水氣將他包圍起來,而他的身上也散發著一陣濃濃的熱氣凝結成的水霧。   身陷在這些水霧中,讓雲修的形象顯得有些模糊,雖然盡在咫尺,但是卻又好像遠在天邊,不可觸摸,不可靠近。   唯一可以驚喜地感受到的是雲修似乎要覆滅一切的憤怒以及他在白色水霧中顯得格外清晰的赤紅的雙眼。   漸漸地,在場所有人心中形成了一個想法——是雲修的征服了神靈!在他的憤怒面前,即使是神靈也被嚇得顫抖起來,只能老老實實地降下雨來。   儘管一切或者可以用巧合來解釋,但是雲修征服了神靈——這樣的事實在在場所有人心中還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從這個時候開始,所有的人才真正第一次領略到雲修的憤怒是多麼的可怕!   眾人全都默默地站在雨中,看著他們的首領站在雨中將神靈的代表砍得稀碎,然後徹底地踩在腳下。   之後,他們又看著雲修有些疲倦地坐在地上,身手舀起沙坑裡的水喝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們才紛紛彎下腰,跟著雲修一起默默地喝起水來。   然後,大家就都一起放鬆地躺在躺在了沙地上,任憑劇烈的大雨打在自己的臉上。   雨實在太大了,打在人身上都有微微的疼痛的感覺。   然而,在此時此刻,這種疼痛的感覺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覺了。   大家都一樣瞇起眼睛,張開嘴巴,讓雨水一團團地掉進自己的嘴巴。   喝了好久的雨之後,波蒂羅第一個跳了起來,在雨中歡快地笑著跳了起來,傭兵們也被他的精神給打動,紛紛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載歌載舞,唱著那屬於傭兵的古老的歌謠——   「我們是隨著風到處去的侯鳥啊,往著可怕的地方四處遷徙,從鮮血裡得到我們的口糧,長刀長鳴的時候,不知道誰的生死啊。不要問我們是誰,我們都是忘記了自己的名字的人啊,和長刀一起流浪,大風吹過是我們的笑容啊,刀尖流下的是我們的淚水,我們是隨著風到處去的傭兵啊……」   在古老的鏗鏘有力的歌謠中,傭兵們彷彿充滿了新的力量,他們的歌聲與舞蹈的動作也越來越有力,所有的恐懼與悲觀還有飢餓在這一刻都被完全地拋諸腦後。   在這個時刻,就是要他們再長征一萬里,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執行吧。   而這個時候,雲修已經恢復了清醒,他坐在地上,看著傭兵團的人在一起載歌載舞,心中有一種由衷的歡快與舒緩的感覺。   大概是剛才的發狂使他得到了很好的發洩的關係,他現在變得格外得平靜。   而另外一個關鍵人物秘翼卻是從看到雲修發狂,一直到雲修平靜下來都是保持著高度的冷靜。   在傭兵團的人載歌載舞的時候,他緩緩走到雲修的身邊,然後單腿跪在了他的面前,「你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個讓我同時產生敬佩與恐懼的人,我願意成為你忠實地僕人,追隨你走遍天涯海角,直到我的最後一息。」   雲修看著秘翼,搖了搖頭,「我相信你此時向我表示的忠誠。但是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可以對另外一個人毫無理由地付出忠誠。如果真的有這種忠誠的話,那麼也不是我所需要的忠誠。因為它既然可以毫無理由地屬於我,也可以毫無理由地不屬於我。這種東西太不穩定,太不安全,所以請你收回你的話。」   秘翼抬起頭看著雲修,眼中充滿了驚訝和失望。   「你不用失望,我並不是要拒絕你加入我的團隊。事實上,我早就說過,我需要你,我認為你對我很重要。我所想要跟你說的,只是我不需要你成為我的什麼僕人。我要求你成為我的夥伴,一個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夥伴。你只需要做到,在你我的交往中,將被判我做為你人生中最後一個選項就好了。而相對的,我也會對你做出同樣的承諾。」   「你能夠做到這樣,我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什麼絕對的忠誠,還有僕人之類的話,就不要再說了。那是只能相信三分鐘的豪言,冷靜點吧……」   雲修說著,身子前傾著拍了拍秘翼的肩膀,「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說完,雲修站了起來,拍了拍掌,對傭兵團的人說道:「用你們所有可以裝水的東西把水裝滿,然後繼續前往阿巴特神廟去吧。乘著突如其來的這個好兆頭,我們會一切順利的。」   「是!」   雲修剛才失常的動作已經為他在這群人心目中確立了不容置疑的權威。所以現在的傭兵們對於他說的每一個字,除了服從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想法。   盡最大的能力收集了盡量多的水之後,雲修帶領著大家繼續往前走。   而依然跟在他身旁的秘翼,這個已經用自己的全部誠意向雲修示忠,並且決定自己的一生獻給他的人,卻發現自己的效忠並沒有讓自己覺得跟雲修有多靠近。   這讓他有點失落,但是同時也讓他更加確定了自己選擇的正確性。   真正偉大的人就該是這樣啊,用盡你的全部心力也無法瞭解。   對於這種人你不需要去瞭解,只需要忠誠地跟隨就好了。 第四集 第十二章 得到王冠     也許是因為享受了甘甜的雨露的原因,也是因為精神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也許是確實沒有多遠了,總之沒有多久之後,雲修一行人就終於來到了神廟面前。   來到這神廟面前之後,雲修終於完全相信屈白確實曾經來過阿巴特神廟,因為這裡的一切跟《精靈略過》長詩中所描述的情景幾乎毫無分別。   「……飛鳥在大門之上盤旋,淡淡地芳香從門內緩緩溢出,宏偉的建築物在精緻的雕刻中顯得像是一座巨大的藝術品,每一個角落都充滿高貴的味道,任何炫耀和做作的痕跡都被收斂……華美而又簡約,雄偉而又精緻,大氣而又細膩,這世上所有彼此相反的讚美語幾乎都可以用於這神廟之上,這是宇宙間最為完美的傑作,足以讓神靈自愧……」   和大家一起目瞪口呆被阿巴特神廟的宏偉與精緻震懾了好一陣之後,雲修才記起找打開神廟的地方。   結果,他看到在大門的旁邊有一個殘缺的刀鞘狀的突出物。   雲修走過去比劃了一下,發現它跟阿巴特之匙剛好吻合。   於是,雲修便將阿巴特之匙緩緩地放了進去,放進去之後,他便感到阿巴特之匙和刀鞘狀合為一體了,但是大門還是沒有開。   然後雲修便試著輕輕將這個阿巴特之匙往左推,結果發現推不動,於是他用力往右推。   然後,他就看到大門緩緩打開,但是並沒有馬上看到大門內的景象,而是看到一幅畫面。   看到這幅畫面,大家全都愣住了。   因為畫面裡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在開心地笑著追逐著一個美麗的女孩。   眾人全都認出來,這個俊美的少年正是雲修。   而他們所認不出來的另一個美麗女孩,則是西魯芙。   在眾人的目光中,雲修走到了這幅阻擋他們進入神廟的畫面前。   這是阻擋他們進入神廟的最後一道障礙了。   在畫面前站了良久之後,雲修終於拔出了墨玉刀,用力一刀劈了下去,將這幅畫面從中間割成了兩半,從畫面的中間放射出一道強烈的白光。   這道白光將整個這幅畫面漸漸消融。   再過一段時間,大家都漸漸適應這強烈的白光之後,他們看到一個龐大的美麗的花園——他們終於進入阿巴特神廟了!   眾人一起歡呼著衝進了神廟,把裡面的靈鹿,白鶴,蝴蝶都給嚇得一下子跑得精光。   而雲修則需要站在門外冷靜了好一陣之後,才能走進去。   剛才砍在畫面上的那一刀,在外人看起來輕輕鬆鬆,只有雲修自己知道,那一刀幾乎跟砍在他的心口上毫無區別。   不過,事情已經走到了現在這一步,只有繼續往下走才行。   花了半天時間,將整個神廟逛了一遍之後,傭兵團的人才發現,和他們所想像中的不同的是,這座神廟裡除了各種奇花異草以及飛禽走獸之外,就只剩下一些莫名其妙地雕塑了。   至於傳說中的寶藏,那根本就是胡扯,一個也沒有看到啊!   而這一切早就在雲修的意料之中,對於神廟之內的具體情況,屈白早就在他的長詩《精靈略過》詳細描述過,「……這是宇宙間最美好的天堂,但是卻會讓那些貪婪的人失望,因為這裡只有高尚的美好,並充滿貪婪的財寶……」   當然,這一切事先是不能跟傭兵團的人說的。   不過,話說回來,要說這裡沒有財寶,那也是扯淡。   事實上,在這些傭兵們看來不值一文的雕塑隨便拿一個出去都是價值連城的,這可是數千萬年前精靈族的藝術品結晶,可比那些什麼金銀珠寶要值錢得多。   當然,關於這一切,雲修也是不會跟傭兵團的人說的。   他並不樂意為了滿足自己麾下的慾望,而肆意踐踏這些古文明的遺物。   在拋下那些到處亂竄的傭兵之後,雲修帶著波蒂羅和秘翼,按照屈白所描述的,直接來到了阿巴特精靈王的祭祀廟宇。   雖然這座神廟被命名為阿巴特神廟,但是事實上,阿巴特精靈王的祭祀神廟卻是這座神廟中一百三十多做祭祀廟宇中最小的一座。   這是因為精靈族是最崇尚自然與和平的種族,同時他們也是最為謙卑的一個種族。   他們不喜歡紛爭,沒有多少慾望,慣於將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以表示對他人的尊重。   因此,阿巴特精靈王在建立這座神廟的時候,將他自己的祭祀廟宇建得最小,而將祭祀其他的各種植物和動物以及自己的卓越的前輩們的祭祀廟宇建得很大。   走進阿巴特精靈王的祭祀廟宇之後,雲修三人只看到這裡有一個簡簡單單地雕塑。   這個雕塑就是阿巴特精靈王,他並沒有像人們想像中那樣端莊地坐著,而是隨意地側臥著,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隨和的笑容,一隻手還在扶自己的王冠,好像是在看看自己的王冠有沒有弄正一樣。   他的王冠也並不像人們想像中是由黃金鑽石等珍貴寶物做成,而是由某種綠色的石頭做成。   這一切跟屈白所描述的毫無二致。   「這就是你所說的阿巴特精靈王嗎?也未免太沒有威嚴了吧。」   指著這個雕塑,波蒂羅不以為然地說道。   「威嚴是在心裡,不是在臉上。」   雲修說著,對著阿巴特精靈王的雕塑認真地鞠了三個躬。   然後,他站直身,走上前去,伸手將那由雕塑扶著的王冠拿在了手裡。   當他的雙手碰觸到這個阿巴特王冠的時候,他就感到王冠傳遞出一陣清涼的感覺,從他的手掌直至他的內心。   幾乎是在一瞬間,雲修便感受到一種從所未有的安寧,超脫的神聖感。   這個時候,雲修才知道這個王冠並不像它表面上那麼普通,精靈族一定在上面做了一些神奇的設置吧。   「雲修,這就是阿巴特王冠嗎?」波蒂羅走上前,問雲修。   雲修把王冠遞給他,「你拿一下就知道了。」   波蒂羅依言接過了阿巴特王冠,只是摸了一陣之後,他就連連點頭,「確實是真的阿巴特王冠!」   秘翼也湊上來摸了摸阿巴特王冠,然後馬上就做出了和波蒂羅一樣的結論。   阿巴特王冠所傳遞出的這種神聖的感覺,是多麼高明的騙子也無法偽造出來的。 第四集 第十三章 阿巴特精靈王與那蘭花     手裡拿著阿巴特王冠,雲修站在阿巴特精靈王的祭祀廟宇中,問波蒂羅,「我們離開通海有多久了?」   波蒂羅眨了眨眼睛,「在這裡沒有白天黑夜,我也搞清楚到底多少天。除掉這些日子的話,大概二十天了吧。」   「二十天?再加上這裡頂多也就是十天,那麼加起來不到一個月。」   雲修沉思了起來,「如果我離開這裡之後,最多一個星期之後就可以回到洛克拉城。然後,我們首先就要向傭兵工會申報,在天空之翼上增加八百萬的經驗值。這樣,我們有組織一個大型傭兵團的條件。這樣一來,我們在資金上的缺口就很大。而我們現在的收益除了寄托於賽盧斯的經營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來自苦森城的黑色收入。這樣的話,我就不能那麼快的幫莫裡謀求升職了,不行,不能這麼幹,我現在對苦森城的依賴太大了。現在就讓他升職的話……」   「不行,這太快了!」雲修禁不住說出聲來。   「快?什麼快?」波蒂羅問道。   「哦,沒什麼,我是說阿巴特王冠比我想像中得到地要快!」雲修隨口敷衍道。   「快到是卻是滿快的。」波蒂羅苦笑了一下,「可是現在怎麼回去是個問題啊!」   這倒是個很現實的問題,王冠是到手了,只要出去了就可以開始大展拳腳。可是要是出不去,餓死在這裡,那就是有一千頂王冠也沒有用啊。   該怎麼出去呢?雲修一屁股坐在阿巴特精靈王祭祀廟宇的門檻上,拖著腮膀子開始思考起來。   過了一會,秘翼突然對雲修說道:「我突然想起來,這個神廟裡許多情景幾乎和洛水先賢屈白的長詩《精靈略過》裡所描繪的情景一模一樣。這樣的話,那麼屈白很可能來過這裡。既然他來過,然後又可以傳承下這部長詩,那就說明,他安全地離開了。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從屈白以及他的《精靈略過》中尋找辦法呢?」   聽了秘翼的話,波蒂羅不敢相信地問道:「你這個陰沉的傢伙竟然也懂得長詩?」   秘翼頗為不滿地瞪了波蒂羅一眼,「我可曾經是蘭溪國立大學新聞系的研究學者。」   「沒錯,秘翼說得很對,我們要從屈白和他的《精靈略過》身上獲得靈感。」   雲修對於秘翼的話則是領略得很深,他想了一陣,問秘翼:「《精靈略過》這部長詩你現在還記得多少?」   秘翼毫不猶豫地答道:「全部!」   「全部?」雲修有些呆了,《精靈略過》這部長詩可是有整整五千多行,七萬多字啊,「你肯定嗎?」   「是的,我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也正是因為這個本領,我才會走上自由間諜之路的。」   因為已經向雲修示忠,所以秘翼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雲修連連點頭感歎了一番,然後說道:「那好吧,你把《精靈略過》背一遍吧,我看看能不能找出點線索。」   「好!」秘翼點點頭,張開口就開始背了起來,「在遙遠的過去,夢的盡頭,是精靈在飛舞……」   背了大約幾千字之後,雲修都沒有聽到什麼有用的暗示,於是便說道:「不要這樣背,這樣背,還不知道要背到幾時,從最後一段開始往前背吧。」   真是折騰啊,順著背下來已經夠難的了,現在居然還有倒著背,好在秘翼的記憶力以及屬於非人類的級別了,所以也能按照雲修的要求來。   「徇著鮮花與阿巴特精靈王的指引,踏上歸途之時,心中充滿依戀,不忍離別,這是宇宙間最完美的天堂啊,今日離去,再也不能回來……」   聽到這裡,雲修伸手打住,「等一下,徇著鮮花與阿巴特精靈王的指引……鮮花與阿巴特精靈王……」   雲修自言自語著站了起來,把目光投向阿巴特精靈王。   雲修打量著這個雕塑,在心裡想道:「是不是這個雕塑有什麼玄機?」   「雲修,你看這個雕塑的手。」秘翼出聲提醒道。   雲修順著秘翼所指望去,看到阿巴特精靈王原本放在頭頂上扶著王冠的手,但是他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怎麼了?」   「你看他的食指。」   雲修定睛看去,這個食指的中段有一個淡淡的環形凸出,不認真看,你還真是不可能發現得了。這種細節,也只有身為自由間諜的秘翼能夠觀察到了。   「根據我的經驗,這很可能是個機關。」秘翼以一個自由間諜的職業直覺說道。   「機關?」雲修轉過頭看著秘翼,「你有什麼辦法解開嗎?」   「以我的經驗看來,開啟這個機關的鑰匙很可能是一枚戒指,你看這個環形凸處部分,跟戒指的形狀實在是太像了。」   「戒指?」   雲修一愣,然後目光自然而然地看著自己左手上的戒指。   當年,他從母親那裡接受這枚戒指的時候,就知道這是精靈的遺物。   「難道……不會這麼巧吧?」   雖然心裡覺得沒有什麼可能,但是雲修還是將左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然後給雕塑的手指戴上。   當他把戒指完全地戴在那環形凸出部分的時候,那個精靈王的座姿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側臥的姿勢變成坐姿,然後又緩緩站起來。   隨意擺著的雙手,不戴戒指的那隻手自然地垂下,戴戒指的守則平舉著斜舉著某一個方向。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雕塑臉上的表情也有散漫的微笑變成了嚴肅的神情。   當這一切完成之後,一道白光從雕塑的食指發射了出來,穿過雲修的身體,衝出祭祀廟宇,來到了廣袤的花園中。   這道光所到之處,恰巧全部都是種著那蘭花的地方。   傳說中,純種的那蘭花是需要超過一百年的時間才會開花的高貴花類。   而在這道光經過之後,所有含苞欲放的那蘭花全部都在一瞬間綻開了美麗的花瓣。   光芒閃過之後,阿巴特精靈王的塑像便重新變回座姿,然後又變成最初的側臥狀,只是那只扶著王冠的手向著雲修的方向伸了出來,手裡正是他的那枚戒指。 第四集 第十四章 返程     自從進入那個奇怪的門之後,雲修等人已經習慣看到各種奇怪的景象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也已經有些麻木了,並沒有特別驚訝的感覺。   反正在精靈族的領域裡,出現多麼不可思議的事也是正常的。   等到阿巴特精靈王的姿勢穩定之後,雲修走過去將他手裡的戒指接了過來,重新戴在手指上。   當他和波蒂羅、秘翼一起回過身去的時候,他看到一條由那蘭花所鋪墊而成的明亮、芳香的光輝大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在這條路的盡頭,是一道畫著奇怪花紋,看起來像是一幅地圖的門。   雖然隔得很遠,但是雲修一眼就看出來,這幅地圖正是那張占卜紙牌上的地圖。   那麼,這扇門一定就是那張占卜紙牌了。   「把那些四處亂竄的傢伙都叫回來,我們可以回去了。」雲修開心地轉過頭,對波蒂羅說道。   波蒂羅幸福地閉上眼睛好好的笑了一下,「媽的,剛剛我還在抱怨會死在這裡。現在卻又有點不捨得離開了。說句心裡話,這個地方真是他媽的美啊!」   雲修笑了笑,說道:「這裡是適合天使和精靈居住的地方,我們沒有資格,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波蒂羅笑著諾了一聲,跑出祭祀廟宇去尋找那些在神廟的每個角落裡想挖出點財寶的傭兵們。   「雲修,我從前不相信神秘主義這個東西的。」波蒂羅出門之後,秘翼對雲修說道。   雲修看了看秘翼,說道:「我從前也不信。」   完成了一件大事,雲修的心情不錯,所以笑起來也顯得格外的溫柔。   這樣子跟不久之前在暴雨中發狂中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秘翼完全無法相信那時候好像要將整個世界都毀滅的雲修跟眼前這個恬靜地微笑著的少年居然會是同一個人。   「可是,現在我開始相信神秘主義的學說了。因為你的存在就是神秘主義學說的活證了。」   雲修仰起頭,笑了起來,過了一陣,他說道:「其實你說的也不能算是完全是錯。所謂的神秘主義很多時候就是將事實的一部分掩飾起來,使別人因為無法瞭解而感到敬畏而已。從這一點來說,我跟那些神秘主義者,甚至是那些神靈都沒有任何區別。」   雲修轉過臉,看著秘翼,他的臉上依然笑著,但是說話的態度很認真,「離開這裡之後,我將會讓你負責情報方面的工作,這就意味著你會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但是我仍然希望你不要知道得比我更多。」   「我會恪守這條禁令的。」   「另外,不要去瞭解我不希望你瞭解的東西,哪怕只是想一想,也不可以,行嗎?」   秘翼點點頭,「我雖然做了很久的自由間諜,但是我會用事實向你證明,我比任何國家間諜都有恪守職業操守和紀律。」   「在我發現你在說謊之前,我會相信你。」雲修半開玩笑地對秘翼說道。   秘翼微微低下頭,沒有說什麼。   藉著,雲修就開始瞭解秘翼對通海國的瞭解程度,以及他對組織情報機構方面的能力和經驗了。   結果,雲修發現秘翼對通海國的瞭解並不是很深,他在組織情報機構方面也沒有很多的經驗。   不過,他在這方面都接受過極為系統的訓練,另外,他對這些任務也有深刻的理解和過人的領悟力。   雲修有理由相信,秘翼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適應自己交給他的任務,並做得很好。   兩人聊得差不多的時候,波蒂羅就已經把所有傭兵團的人都給找了過來。   當他們看到鮮花鋪就的大道,以及大道盡頭是那扇回到現實世界的門的時候,他們一起高聲歡呼起來了。   而已經興奮過了的雲修三人則站在一旁,等著他們高興完,才帶隊踏上這條大道。   當他們一踏上這條大道之後,他們就感覺自己被一種神奇的光芒照耀著,讓他們的內心變得極為平和與安寧,整個心靈也似乎被什麼聖潔的東西洗滌著一樣,內心再也沒有一絲的雜念。   同時,他們聽到一種沁人心脾的淡淡的音樂聲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在一陣悠揚的琴聲中,有一個彷彿是坐在鞦韆上的女聲在懶散地唱著,「勇士啊,你的內心痛悲得都感到疲憊了吧,在無人的角落,你在無聲的流淚,春天的風吹在臉上,有幸福的痛楚。往前進吧,穿越沙漠之後,你會見到真的自己……」   在這音樂聲,琴聲,歌聲的伴隨下,在聖潔的光的照耀下,心中滿懷神聖的情緒,雲修一行人來到了那扇門前。   雲修伸手去推那扇門,那門隨著雲修的手指緩緩打開,從門內傳出來一陣五彩斑斕的光芒。   雲修第一個邁出了這扇門,緊跟著他的是秘翼。   波蒂羅依依不捨地回首看了大道好一陣之後,才邁出了這扇門。   至於其他的傭兵們則全都回轉身,幸福地流了好久的淚,才紛紛轉過身邁出了這扇門。   當他們全都離開之後,那扇門就消失了,化作一張紙牌掉在了雲修的手裡。   雲修將這紙牌重新揣到了懷裡。   這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波蒂羅走過去將門打開,看到是行館的僕從。   「先生,你們的午餐我們給你們來了。」那僕從對波蒂羅行了一個禮,說道。   「午餐?」波蒂羅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沒有訂過午餐啊。」   那僕從有些迷惘地眨了眨眼睛,「先生忘了嗎?一個多小時以前,是先生親自吩咐我們把午餐送進來的呀。」   波蒂羅想了好一陣之後,才反應過來,「啊……?」   原來,他們在占卜紙牌裡待了那麼久,在現實世界裡卻只是彈指一揮間而已。 第四集 第十五章 傭兵團=錢?     午餐用過之後,雲修給所有的傭兵團團員放假,給他們每人發了五千塊,讓他們出去玩樂。   而秘翼,雲修交給了他一些任務,讓他出去了。這樣,就只剩下波蒂羅在他的身邊。   「波蒂羅,你下定決心成為我人生中的棋子了嗎?」正對著波蒂羅,雲修舉了舉手中的阿巴特王冠,笑著問道。   波蒂羅笑了笑,長舒一口氣,「好吧,就把這一生的命運做為賭注,壓在你身上吧,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雲修收起笑容,認真地看著波蒂羅,「真的決定了嗎?」   波蒂羅眨了眨眼睛,笑著答道:「不瞞你說,其實早就已經決定了,只是一直在考慮用什麼樣的方式向你表達會顯得比較酷一點,沒有想到你竟然會直接來問,把我所有的安排都給打破了呢,真是糟糕啊!」   就是在這樣隨意得不能再隨意的情形之中,未來被稱為「邪惡核心」中最重要的一員的波蒂羅就這樣完成了他對雲修的示忠。   而雲修也並沒有因為經過有些隨意而懷疑波蒂羅的誠意。   他點點頭,「好吧,那麼我們之間的契約就完成了。我會用我全部的力量完成你的夢想的,而相對的,你也必須同樣竭盡全力幫助我達成我內心的目標。」   「其實,我更喜歡你說得溫情脈脈一些。」波蒂羅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可惜,你說話總是喜歡說得這麼赤裸裸,讓人一點溫暖的感覺都沒有。」   雲修笑了笑,「現在你已經決定加入我的團隊,那麼你就必須服從我的安排。現在,我有第一件事情要你做。」   「說吧。」波蒂羅坐直身子,說道。   「離開洛水國之後,除非有我的特殊命令,我希望你不要再跟秘翼有任何聯絡,就算在街上遇到,在宴會上撞到,也不要說話,就當作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你可以做到嗎?」   波蒂羅很清楚地知道雲修的心意,很顯然,他不希望他的團隊裡的高層相互聯繫。   對於擇一點,他很能理解,於是他點點頭,「放心吧,我會把他當做完全的陌生人的。」   波蒂羅同意之後,雲修的語氣稍微放緩,「很好,那麼接下來就是『天空之翼』傭兵團了。現在我們已經獲得了阿巴特王冠。這就可以幫助我們獲得八百萬的經驗值,這樣我們就一躍而成為了二級傭兵團。對了,二級傭兵團最高可以有多少團員?」   「一萬五千名。」   雲修欣慰地點點頭,「這就好,這就是一支像樣的武力。」   「何止是像樣的武力,這樣一支軍隊如果能夠在我的指揮之下,後勤又充足的話,雖然談不上縱橫大陸,但是在某些時候,也足成為壓倒天平的稻草了。」   「這個我相信,不過我所期待你做到的,不止是稻草,所以請你不要把自己的人生目標定在這裡。」雲修含蓄地批評道。   波蒂羅臉色微紅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阿巴特王冠將由你以『天空之翼』傭兵團團長的身份交給傭兵工會驗證。但是你要記住,這個王冠對我們非常重要,所以你絕對不可以讓他離開你的身邊超過一米之外。所有的驗證過程你都必須在場。驗證完畢之後,你馬上把王冠交還給我,我還有一個大用處。」   說到這裡,雲修飽含深意地看著波蒂羅,說道:「在知道你得到這個王冠之後,會有許多的人來向你要,其中甚至可能會有國王之類的強權人物,希望你能夠把持得住。」   波蒂羅看著雲修,說道:「也許,我對你的忠誠最起碼遠遠超過你對我的想像。」   雲修垂下眉毛,眨了眨眼睛,「好吧,接下來,我要你給我一個帳單。」   「帳單?什麼帳單?」波蒂羅不解地問道。   「不但要養活一萬五千人,而且還要給他們充分的訓練場地,並且讓他們能征善戰,士氣高昂。要做到這一切,你難道不需要給我一張帳單嗎?」   波蒂羅頓時明白了,他皺了皺眉頭,「一萬五千人的話,那這張帳單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你儘管說出來吧,我不會嚇死的!」   「如果是二級傭兵團的話,那麼按照大陸的通行工資,每個傭兵的月薪大約是三千奇亞幣。帶領一百人的百夫長,五個百夫長需要一個統領,五個統領要一個大統領,然後還有幾個副團長,參謀還有一些別的雜七雜八的人員,這些也全都是要工資的,而且還都不低。這樣的話,光是工資每個月就要超過五千萬。」   「如果全部是步兵的話,那麼盔甲,武器的購置費用,一整套下來,裝備稍微精良一點,每個士兵也需要大概八千奇亞幣,這一次性就是一億兩千萬,之後每個月大概還需要一千萬左右的維護費用。」   「如果要做騎兵,那就更貴了,一匹像樣的戰馬就要三四萬奇亞幣,再加上馬的裝備一般五萬奇亞幣是少不了,一個這種級別的傭兵團,起碼也要一千騎兵,這就是五千萬。而且養一匹馬等於養五個兵,它們每個月起碼要六千奇亞幣左右才能伺候好,這每個月又六百萬。」   「還有那些士兵每個月光是吃就要吃掉一千五百萬左右,另外還有服裝,住宿,營地租金等等,這些費用都是很可怕的。加起來每個月也是以千萬計。」   聽到這裡,雲修覺得差不多了,「這麼說,沒有五億現金,不要說動,就是成立起一支像樣的二級傭兵團都是不可能的。」   波蒂羅想了想,「當然,要是有十五億,那就最好了,那就可以搞得很精銳。」   「十五億?那可是一個軍團的成立費用!」雲修看著波蒂羅,說道。   波蒂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那不是要很精銳嘛!精銳的意思,就是我們一萬五千人,可以頂人家十萬人啊!」   雲修想了想,然後下定決心對波蒂羅說道:「你說得對,要做就做最精銳的傭兵團,精銳到讓那些國家軍團都望而興歎。好吧,我就把十五億的預算開給你,不過你必須給我四個月的時間。」   「啊?」波蒂羅原本只是說說而已,但是沒有想到雲修居然會同意,「你是說真的?要給我十五億嗎?」   「是,不過你放心,這筆錢一分錢都不會到你的手上,我會安排一個很優秀的財物官來處理財務問題的。」雲修看了波蒂羅一眼,說道。   「哦。」波蒂羅訕訕地說道。   「這是為你好,你曾經窮得太慘了,我可不想你的夢想斷送在這些無謂的金錢上。」   波蒂羅笑了笑,「我明白。那這四個月裡,我就去聯絡我那些軍官俱樂部的朋友,把那些有才能的失意軍官組織起來,形成我們傭兵團的核心層。」   「四個月就做這麼點事?可沒有那麼輕鬆!」雲修搖了搖頭,「我回到通海之後,會劃撥六千萬給你,你用這筆錢招聘你的那些軍官朋友之外,我還要你建立一支兩千人左右的隊伍,開始執行一定的任務。因為我父親觀念的影響,我不是太相信一夜成軍的軍隊能夠多有戰鬥力。還是先有個底子比較好。」   波蒂羅點點頭,「嗯,這個我知道了,六千萬雖然緊了一點,但是也差不多了,足以組成一直比較精良的兩千人的傭兵團了。」   「好吧,那就這樣決定了,你今天晚上和傭兵團的人帶著阿巴特王冠出發返回洛克拉城。」   「我?那你呢?」波蒂羅問道。   「我跟秘翼有別的事情,安排好之後,我會到香格拉裡酒店去找你。」雲修含糊地說道。   而波蒂羅則識相的停止了追問,「那好吧,那我現在就去準備一下。」   「去吧。」雲修點點頭。 第四集 第十六章 梭鳶特別支隊     波蒂羅前腳離開,秘翼後腳就回到了雲修的房間。   一看到秘翼,雲修就問道:「放出了消息了嗎?」   秘翼站在雲修對面,答道:「已經放出去了,通知他們一個星期後在通海苦森城會面。但是目前比較可靠的只有三四個人而已。因為知道是非常重要的事,所以不敢隨便聯絡人。」   雲修笑了笑,「你過於謹慎了,事情剛開始沒有你想得那麼機密。不過這也沒有什麼關係,人才可以慢慢招募。」   「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問,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打算讓我去通海國做什麼呢?」秘翼問道。   「坐吧,不要老是站著。」雲修指了指對面的位子,說道。   等到秘翼坐下來後,雲修才說道:「之所以剛才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一直沒有想好名字。現在我已經想好了,所以可以告訴你了。」   「名字?什麼名字?」   「我需要你做的事情,是組織梭鳶特別支隊,並擔任特別支隊隊長。」   「梭鳶?那不是一種通信工具嗎?」   梭鳶是洛水國巧匠魯詡的得意作品,此物雖然是死物,但是卻可以迎風飛翔,並且可以辨別方向,飛行速度更是連鷹鷲也難及十一,堪稱是奇亞大陸最迅速的通信工具。   由於梭鳶所要求的靈木凌雲木只有在東邊大海的島國映月國才有極少量出產,所以製造此物的成本極高,再加上工藝極難,以魯詡技藝之高,成功率也有是十中有一而已,所以梭鳶的產量極少,盡魯詡一生,也只造出九隻。   魯詡之後,儘管還有無數能工巧匠刻苦鑽研,但也沒有誰成功過。   「沒錯,我要你組織的就是一個龐大的通信工具。」雲修給兩人斟滿茶水,「我記得你在阿巴特神廟的時候,曾經說過你是蘭溪國立大學新聞系的研究學者,是嗎?」   「是的。」秘翼答道。   「很好,這是我非常需要的一種才能,跟你的間諜才能一樣重要。」   「你需要我的新聞才能?」   「沒錯。」雲修答道,「我需要你在通海全國範圍內建立起一個龐大的情報組織。這個情報組織必須能夠讓我成為整個大陸最瞭解通海國的人。它要讓我每天都清晰地掌握著這個國家的脈搏,同時查出任何我想知道的資料。如果可能的話,它還需要滲透到周邊國家的邊境城市中去。」   「這個組織就是梭鳶特別支隊,但是通海政府不是紙紮的,我們如此之大規模的情報活動,如果沒有任何掩護的話,那麼一定會被發現。所以我們必須尋找一個掩護體。我想來想去,覺得再沒有比報館更適合成為掩護體的東西了。」   「我具體的想法是這樣的,我將會出資收購四家報館,這些報館的註冊人全都不一樣,但是他們全都直接歸你節制。你的責任就是負責經營這四家報館,將它的報紙賣遍整個通海,將它的辦事處也鋪滿整個通海,讓它的記者走遍整個通海的每個角落。在這些記者中,有九成是通過正規招聘獲得,他們所需要做的事情也跟其他的記者毫無區別,而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報館的真相。他們只負責一些去調查和瞭解一些不是那麼核心的秘密。」   「而另外一成記者,他們的職位只是個幌子,他們在事實上是真正專業的間諜,專門負責去打聽核心機密。而他們全都要用你以及你的秘密系統去吸納,並且需要嚴格控制和審查。」   「我明白了,用報館和九成的記者來掩護這一成的間諜的活動,不過這個代價還真是大啊!」秘翼感歎道。   雲修搖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報館和九成的記者確實起到了幌子的作用,但是他們可不只是幌子那麼簡單,更不是什麼被犧牲的代價。你過於低估了自己的任務和作用。」   「你的意思是?」   「我現在交給你的實際上是兩項任務,第一是梭鳶特別支隊,這是一個情報組織,你要做的事情很明確,那就是提供我所需要的情報。還有第二個任務,那就是幫我經營好這四家報館。我要你經營好的意思,不是指望你能夠贏得多大的利潤。我所說的經營好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夠讓這四家報館在通海國的新聞界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只要需要,你大可以去挖那些名編輯,名記者,或者名主編。無論什麼都好,只要你需要,我都會支持你把他挖過來。」   秘翼好像領悟到雲修的意思了,「我明白了,你除了讓我負責情報以外,還希望我能夠控制住通海國的輿論!」   雲修搖搖頭,「控制是不可能的,但是基於人民總是盲從的特點,極大的影響倒是很可能的。另外,報館這個招牌也有利於你的系統去接觸一些不是那麼容易接觸到的人。如果需要的話,你也可以嘗試去接觸一下革命黨,多認識人總是沒有壞處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   秘翼暗暗吸了口涼氣,自己的這個老闆的雄心永遠都超出自己的想像之外。   吸完涼氣,秘翼又在心裡暗喜,「這才是自己要跟隨的人啊!」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盡力去辦。」   「我不需要你盡力,我只需要你辦好。」雲修對秘翼說道。   秘翼用力地點點頭,「是,我一定辦好。」   「按照我現在給你的方針,再去利用你的關係去聯繫一下吧。我們在孤明城最多還可以停留三天,你抓緊時間。再聯絡不完,你就需要跟我一起到苦森城去處理了。」   「通海國苦森城?我們去那裡幹什麼?不是說將來我的工作地點主要是在洛克拉城麼?」   「在你之前,我已經安排一個人在佈置相關的工作。雖然現在可能不會有太大的成果,但是多少應該會積累一些對你有用的資源,所以去見一下對你有好處。」   「哦。」秘翼點點頭。   「不過,請你不要忘記我對你說過的話。」   「我明白,除非在你的命令之下,否則我不會主動接觸任何你身邊的人。除非有你的命令,否則我也不會接受任何你身邊的人的接觸。」秘翼熟練地答道。   「專業的就是不一樣!」雲修打趣道。   「時間緊迫,那我現在就再出去聯絡了。」秘翼站了起來。   「喝完這杯茶再去忙吧。」雲修站起來,端起茶杯遞給秘翼。   秘翼接過茶杯,一口喝乾,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第四集 第十七章 巧遇可多     波蒂羅和秘翼的事情都已經吩咐好了,其他的事情雲修也已經瞭然於胸,沒有什麼太多值得花費心思去思量的地方。   接下來所需要做的,只是如何執行的問題了。   什麼都已經計劃好了,以至於幾乎無事可想,但在這孤明城內卻還要待上數日,雲修頓時反倒覺得有些不習慣。   一年多以來,無時無刻不是在算計和謀劃,腦子從來沒有片刻停止,而精神也自始至終處於高度的緊張當中。   猛然這麼一下子鬆懈下來,倒頗有幾分寥落之意。   雲修重新坐了下來,喝了幾杯茶,卻更覺得心中空空落落,於是便站起身來,整好衣履,信步朝外走去。   在孤明城的街上信步逛著,看著這街市上的情景,雲修在心中自有感慨萬千。   從前看詩中說行人驀然回首處,滄海桑田已變遷,以為只是說的世事的變化。   如今,身處其中才知道這詩歌所感歎的更多的是自己的變遷啊。   就好像這孤明城的街市,與一年多以前其實並無多少變化,還是那般繁華,喧鬧。   但是此時此刻百無聊賴地在街上閒逛打發時光的自己,和當初與一般同窗一起在街上歡笑著穿街過市的自己卻已經是大相逕庭了。   心態變了,這大街上的景色便也變了。   從前看著那麼鮮活,可愛的情景,如今望在眼裡,只能倍添感傷與蹉跎。   雖然,在嘴上依然堅持說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在自己的真心裡卻多多少少已經認同了命運對自己的擺佈。   一邊這樣慢慢地走著,一邊在心裡不自覺地回想一些從前與同窗們從學院裡偷跑出來,合租一輛馬車,闖到這孤明城裡來玩樂的情景。   雲修的心境是一半歡喜,一半感傷。   正當他就這樣走著的時候,隱約聽到身後有人小聲地叫著:「雲少。」   雲修身子猛地一怔,停在了原地。   他這一停,那聲音便大了些,「雲少,是你嗎?」   雲修趕緊轉過身去,四處張望。   結果,他一望便剛好望到一名高大男子正站在他身後的馬路中央,一身洛水國有錢人家的護院打扮。   這男子看到雲修轉身,看真了他的面龐之後,竟不顧當街大巷,頓時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這做派與他那偉岸的身形形成巨大的反差,街上的人都不禁回過頭,嘻笑著對他指指點點起來。   雲修此時心中也是好似波濤洶湧,但是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趕緊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可多,我們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   可多一聽雲修的吩咐,便趕緊站起身來,流著淚點頭,「嗯。」   瞧那神情竟似個受到大人勸慰的孩子一般。   可多緊跟著雲修回到留香行館之後,那淚本該也流得差不多了。   但是等到一進雲修的房間,他卻又坐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來,十足的少年心性。   而實際上,他也確實是個少年,他看上去雖然堪稱偉岸,比雲修都還要高上半個腦袋,但是他的年紀卻是比雲修還要小上十天。   也就是說,他也只不過是個十七歲出頭的少年而已。   可多的父親從前是雲修的父親,風宇國大將軍赫連勃的部將,與赫連勃關係深厚,兩個兒子都送到赫連勃家,給赫連勃的兩個兒子做侍從。   可多比雲修小十天,所以做了雲修的是從,可多的弟弟可比特比他小一歲,剛好也比雲修的弟弟庫倫小十天,所以做了庫倫的侍從。   可多和可比特六歲就進了赫連勃的府中,中途除了曾經去軍營鍛煉三年以外,一直都是和雲修兄弟左右相伴。   後來,庫倫成為了大陸聞名的十五歲的萬騎長,可比特就高高興興去給他當侍從兼心腹。   而雲修則決定去屈白文學院,可多也是高高興興地陪著去了。   事實上,可多的父親是更希望他跟他的弟弟一樣,在軍中有所發展的,但是可多的性子卻始終像個孩子,童性難泯,所以他父親也就只好讓他繼續跟著在他看來不務正業的雲修少爺了。   在屈白文學院的數年中,可多並沒有讀什麼書,他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喜歡習武,但是他只是喜歡習武,卻不喜歡好勇鬥狠。   所以,他雖然經常找人切磋,但是都是點到即止,就好像孩童玩耍一般。   可多的天性純真,淳樸,善良,遇到事情總是習慣於禮讓,這跟當初的雲修幾乎是如出一轍,而這也正是為什麼可多願意選擇跟著雲修來到屈白文學院了。   而實際上,雖然可多並不好勇鬥狠,但是他在武技上的修煉卻是水準之上,即使是從小就受到嚴格家教的庫倫也只能跟他打個平手。   當然,這是在庫倫不發狠的情況下,如果宿倫一發狠,可多一般都會馬上敗陣,因為他沒有傷人之心。   而如果僅以武技論,即使是今時今日的雲修跟可多相比,也要相差一大截。   看到可多坐在地上放懷大哭的雲修,在關上房門之後,終於忍不住也跟著一起放聲大哭起來。   於是,這個這幾日來一直被陰沉的氣氛籠罩著的房間,終於出現了較為溫馨的一幕——兩個少年彼此都不說話,只是相對坐著,然後哇哇地放聲哭泣。   哭了好一陣之後,兩人才緩緩止住哭聲,抹乾眼淚。   而雲修也感到了這一年多以來從所未有的暢快,像今天這樣毫無顧忌地放聲大哭,也只有跟可多在一起的時候,才可以實現吧。   哭完之後,雲修輕輕踢了可多一腳,笑罵道:「他娘的,我還以為你小子死了呢。」   可多正在抹眼淚的手驀地停住,一臉驚愕地望著雲修,「雲少,你竟然也學會說髒話了?」   雲修頓了頓,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一年多以來,身為流氓,髒話已經是說順口了的,突然被可多這麼一質疑,還真是感到有些難堪。   誰知道可多卻絲毫不覺得絲毫尷尬,他破涕為笑道:「呵呵,這才對啊,我早就說過不會說髒話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子漢,雲少開竅了呢!」   雲修聽了他的話,不禁也跟著笑了起來,「去你的。」 第四集 第十八章 可多的經歷     兩人像平時那樣打鬧了一陣之後,可多才跟雲修講起這一年多以來的經歷。   當初,因為可多不是屈白文學院的學員,所以他不能住在屈白文學院的宿舍裡,只能在學院附近的居民那裡租了一間房間,每天天亮就進去陪伴雲修。   所以,在風宇宮廷的人來雲修宿舍將他帶走的時候,可多還在房間裡睡覺。   等到天色大亮,他來尋找雲修的時候,卻已經看不到雲修的蹤影,只聽到他的同房說是被來自風宇宮廷的人帶走的。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可多馬上離開孤明城往風宇國趕去,當他風塵僕僕地趕到風宇國國都流雲城的時候,他才聽說了赫連勃大將軍的噩耗。   於是,可多便去找他的父親,誰知道在家門口正好遇上了抓捕他家人的王廷衛隊。   衛隊向他發動進攻,差點就將他也抓住,幸虧他的父親摩撒將軍在這個時候掙脫王廷衛隊,奮力掩護可多。   才使可多逃過一劫,逃了出來,但是身上也已經飽受重創。   背負著重傷,可多一路逃亡,逃到洛水邊境之後,才找地方藏身下來。   等到身體稍好之後,他就聽到了國內傳來雲修兄弟相殘的噩耗。   「我知道這不是真的,這一點可惡的襲萊洛王為了污蔑雲少才這樣說的。這種人實在是太卑鄙無恥了,居然也可以坐上國王的高位……」   說到這裡,可多恨恨地說道。   如果是別人,雲修一定會面無表情地糾正他,「沒錯,我的弟弟就是因為而死的。」   但是在可多面前,雲修卻再也裝不出這麼冷酷無情的樣子,他只能有些尷尬地眨了眨眼睛,什麼也不說。   之後,茫然無助的可多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回風宇去了,所以便在洛水國隨便的做點什麼,有時做保鏢,有時候參加一下臨時傭兵團,直到半年多以前孤明城裡一個富翁看他身手了得,便請他做了家中的護院長,每個月有將近一萬奇亞幣的收入,可多因此也就穩定下來了,一直到今天。   講述完之後,可多眼淚汪汪地看著雲修,「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見到雲少了!」   對於可多,雲修滿懷愧疚地淡淡笑了笑,他知道,因為自己家的牽累,可多全家都已經被風宇當局給斬殺了,而可多卻故意將這一段略過不提。   這正是為了不讓自己難過和尷尬,但是,可多的心裡想必已經被這樣的事實折磨得肝腸寸斷了吧!   「我後來派人悄悄往國內去打聽你的時候,聽說王廷衛隊已經報告把你處死了。我當時信了,所以也就沒有去找你。現在想來,當初是和襲萊洛那狗王一樣,上了這些敷衍塞責的王廷衛隊的當了。不然我早就該來找你的。這段日子,實在是苦了你了。」   雲修說著,雙手撐在茶桌上,牙關緊咬,「今生今世,我窮盡心智,也一定要跟襲萊洛狗王將這一切仇恨都來個了斷。」   可多用力地點點頭,「雲少,你說得對,滅門之恨,一定要報!」   「我會的,你們家和我們家的仇恨,我會一次跟他算清楚的。」   「不過,報仇雖然重要,但是雲少你保重自己更重要啊,現在大將軍一家可只剩下你一根血脈了。」可多又說道。   雲修看了可多一眼,心想,「人與人畢竟不同,可多跟我同樣遭受了滅門之恨。我變化如此之大,而可多卻依然是如此之善良。」   雲修轉念一想,又想道:「看來,可多的善根還是比我要深厚得多啊!」   「雲少,你在想什麼呢?」   看到雲修略微遲滯的樣子,可多問道。   雲修搖搖頭,「沒有想什麼,只是發呆而已。」   可多笑了起來,「看來,雲少還是沒有多少變化啊,還是跟從前一樣喜歡發呆。」   雲修苦笑了一下,說道:「不,變了很多很多了,只是看不出來而已。」   可多聽雲修這麼說,趕緊仔細地看了看雲修,然後點頭道:「雲少說得對,你現在比從前個子要高了些,人也更有男兒氣質了,不像從前那般柔弱了!」   「是啊,這一年多以來,又重新恢復了練武,所以身體比從前結實多了。」   可多贊成地說道:「我早就勸雲少練練武,對身體有好處的。」   說完,可多話鋒一轉,又說道:「我在孤明城站穩腳跟之後,每隔一兩個月就會去屈白文學院探望西魯芙小姐。她每次見到我打聽你的消息。唉,西魯芙小姐對你是真的一往情深啊,我每次看到她,都是一次比一次的瘦了,全都是想你想的啊。不過,現在好了,你終於回來了,西魯芙小姐一年多以來的相思終於有結果了……」   聽到可多這麼說,雲修的腦袋緩緩地低了下來,臉頰上緩緩地流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可多所說的每一個字幾乎都好像長劍刺在他的心臟上。   「西——魯——芙!」   看到雲修這個樣子,可多發現了事情的不對,「難道……雲少還沒有去見西魯芙小姐?」   雲修右手按著額頭,緊閉著雙眼,默默無語地長歎了一聲。   一看雲修這個樣子,可多就什麼都明白了,但是他又一點都不理解,「雲少你為什麼不去見西魯芙小姐,你知道她有多想你嗎?據我所知,學院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求西魯芙小姐,可是西魯芙小姐一直在等著你呢。一個才十六歲的女孩,對感情卻是這樣子的堅定,就是讓許多追求失敗者都對她產生崇高的敬意呢!」   「可多,拜託你了,不要再說了,好嗎?」   「雲少,你是怎麼了?難道……你變心了嗎?」可多有些不滿地問道。   「我沒有。」雲修毫不猶豫地答道。   「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麼不去見西魯芙小姐呢?」   雲修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我也很想去見她,只要能夠見她一面,我就是死也甘願。但是我不能這麼做,我有自己的理由。」   「我倒很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理由,你說給我聽。」可多質問道。   雲修用力壓抑住自己的內心的情緒,盡量用最緩和的語氣說道:「可多,我是真的逼不得已。」 第四集 第十九章 真情     「逼不得已?你有什麼好逼不得已的?從孤明城到屈白文學院,坐馬車只需要一個半小時,有什麼好逼不得已的呢?」   可多是個單純的人,所以他完全無法理解雲修所說的逼不得已,事實上就是雲修不想當著他說明理由的原因。   從前他的這種單純跟雲修很合拍,那個時候他們都生活得很簡單。   但是現在可多的單純把雲修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逼使他不得不爆發了出來,他猛地從茶桌邊一下子跳了起來,「好吧,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雲修的身子居高臨下地朝著可多彎去,他的臉上陡然一下子換成了一副可怖的模樣。   「襲萊洛今年三十三歲,還有四年不到他就會死去!而我就要在他自然死亡之前,讓他死在我的手裡,讓他成為風宇立國以來第一個非自然死亡的國王。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我願意犧牲任何東西。任何靠近我的東西都可能被我做為代價給犧牲掉,即使是我自己也不例外。我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雲修,我已經把我的良知,單純,原則全部都當做代價給徹底地犧牲掉。現在的雲修是一個為了復仇可以不擇手段的魔鬼!你認為讓西魯芙跟著這樣一個魔鬼,一個隨時可能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將她犧牲掉的魔鬼,她會有幸福嗎?」   雲修這段話說得格外流暢,不但語速均勻,而且每一個字都吐露得格外清晰,彷彿是事先排演過一樣。   而在他說這段話的時候,他的身子一直保持著,並沒有特別激動地顫抖和搖晃。   但是在這種看起來冷酷到頂點的表面下,雲修彷彿聽到了自己的靈魂空洞的迴響與心靈破碎的聲音。   雲修其實明白,自己並不像自己表面上所說的那樣,可以平靜地接受自己的這一切變化。   在雲修龐大的氣勢壓力下,可多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他被壓迫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過了好一會,雲修重新坐下來之後,可多才從這讓他感到窒息的壓力之中漸漸緩過來,他吞了吞口水,有些緊張地緩緩說道:「雖然我也想報仇,但是我還是希望雲少可以回到從前的雲少。」   雲修微微閉上眼睛,長歎一口氣,有些悲愴地答道:「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為什麼當了大人反而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事情呢?」可多不解的問道。   他這話像是在問雲修,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也不懂。」雲修無力地搖搖頭,「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我看不懂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兩個人於是默默無語地坐了好一陣,雲修端起茶壺給可多倒了一杯茶,「可多,不要想那麼多了。這是我的經驗,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他了。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什麼事情都想要想通的話,那麼只有發瘋一條路了。」   可多苦著臉坐在雲修對面,也不喝茶,只是悶坐著。   雲修端起茶,遞到可多的手裡,可多才將茶杯接了過來,但是還是沒有喝。   「喝杯茶吧,我看你口也該渴了。」   可多呆了一陣,又將茶放下,看著雲修,說道:「我不說西魯芙,我就說你,雖然有那麼多理由,但是你真的不想見她嗎?」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雲修的臉色馬上繃緊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只讓你見她,不讓她見你,你看這樣可好?」   可多的話讓雲修心跳速度狂增,這幾乎是雲修不可抗拒的誘惑,他激動地手指都情不自禁的在桌案上發起抖來。   但是嘴巴上,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不過,可多又不是白癡,看到雲修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是完全同意自己的想法的,於是他便自作主張地說道:「好了,就這麼辦吧,我明天就去屈白文學院見她。約她在花雨餐廳見面,到時候你就躲在暗處看著她。」   雲修依然是不說話,不贊成也不反對。   「既然你沒有異議,那我就去準備了。」說著,可多就站了起來。   這時候,雲修才好像大夢初醒一般站了起來,揪住可多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道:「不要告訴她,你見過我。」   「我知道了。」可多對雲修笑了笑,轉身離去。   可多一走出這個房子之後,雲修就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他在屋子裡滿屋子亂轉,總覺得該做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具體有什麼好做。   想了好一陣,他才想起來好久沒有整理頭髮了,於是趕緊衝出去找了個理髮師,把頭髮好好整理了一番。弄完頭髮,雲修就衝回行館沐浴更衣。   這一切搞定之後,雲修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好像顯得太過華麗。   「西魯芙一定不會喜歡這種風格的。」雲修心想。   在雲修的記憶中,西魯芙是喜歡他穿學士服的。   於是,雲修趕緊跑到街上去買學士服,結果選了好久才選到一套合適的學士服。   回到家中,穿好學士服,對著鏡子,照來照去,看了好幾十遍之後,覺得沒有什麼問題,才重新坐回茶桌邊,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但是雲修的心情卻一點也無法平復下來。   看著窗外漸漸疏稀的人群,看著默默無語地大街,看著緩緩升上來的明月,雲修那緊張而又興奮的內心才漸漸地有些平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充斥整個心靈的平靜的幸福感,「就要見到西魯芙了呀。」   他在不知不覺中,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只是遠遠地躲在某個角落,看著西魯芙而已。 第四集 第二十章 相會     在晚餐時分,可多回到了雲修的房間。   「我已經把工作辭掉了,以後我就可以重新可以和雲少在一起了。」可多笑著對雲修說道。   雲修有些敷衍地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雲修這幅模樣,再看看雲修全新的學士服和髮型,可多笑著搖了搖頭,「是為了去見西魯芙特別準備的吧?」   雲修有些羞澀地轉著看向窗外。   可多笑了一陣,又歎了口氣,「其實,你這又何必呢?不如直接直接去見她好了,幸福一天是一天,想那麼多幹什麼?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被馬車撞死了呢。」   雲修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其實很想這麼做,但是我不能,我決不能容許自己為了一時之快,去傷害自己所愛的人的一生。我雖然現在已經墮落,但是我還是無法容忍自己做這種事。」   雲修說得義正詞嚴,可多根本就沒有對抗的餘地,只能默默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不久之後,秘翼回來了,但是當他看到屋內有人的時候,就沒有進來,而是在門外咳嗽了一聲。   雲修聽到他的咳嗽聲之後,就走出門去,聽取了他的匯報。   然後他大致把可多的身份介紹了一下,就說道:「以後,他會經常跟我在一起。他是比我自己更值得我完全信任的人,但是他不屬於我們團隊,這點請你記住。以後我們團隊中的任何事,我希望牽涉到他,除非我命令這樣做。所以以後在他面前盡量不要提到我們進行的事情,明白嗎?」   秘翼瞄了瞄屋內,點點頭,「不過,他要是總是陪在你面前的話,我就會經常碰見,那我以什麼身份自稱?」   「你就說自己是我的報館主持人就好了。」   「好的,我明白了。」   秘翼點點頭,就離開了,雲修用可多的身份證明給他開了一個房間,讓他住在隔壁。   可多雖然好奇,不過也沒有多問。   他原本就不是個很多事的人,更何況他知道他的雲少現在要做大事,很多事情不方便問的。   這一夜,因為擔心自己的剛剛整理好的頭髮被弄亂的關係,雲修都不敢躺著睡覺,只敢靠在窗子上打盹。   看著雲修這個樣子,可多就從床上爬起來,「既然雲少不睡,那我陪你聊聊天吧。」   雲修搖搖頭,「不要,你還是趕緊去睡吧,要是你睡不好,明天沒精神,被西魯芙看出破綻就不好了。」   可多聽了,只好無可奈何地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睡得模模糊糊的他就被神采奕奕的雲修給叫醒了。   這情形倒好像是雲修好好睡了一夜,而可多沒有睡好一般。   然後,兩人就雇了一輛馬車,往屈白文學院而去。   倒了屈白文學院門口之後,可多久下了馬車,進學院找西魯芙去了,而雲修則坐著馬車到了附近的花雨餐廳。   這個時候,他已經喬裝打扮好了,戴上了鬍子,並且戴上了大陸書生們在遠行的時候為了遮擋太陽與風塵而戴上的斗笠。   這種斗笠的中央有面紗,可以遮住臉頰。   認識西魯芙的人都知道可多是雲修的侍從,所以可多去找西魯芙,倒也沒有什麼人吃醋,刁難。很快,可多就找到了西魯芙。   看到可多,西魯芙顯得很高興,但是這次她沒有再跟可多打聽雲修的消息。   因為從前的幾次打聽,已經讓西魯芙看出來,每次可多做出否定的回答的時候,他自己未必會比自己好過。   所以,這次西魯芙就沒有再問了。   她心想,要是可多要是有雲修的消息,不必自己問,會馬上告訴自己,如果沒有,就是問了,又有什麼消息呢。   西魯芙怎麼也沒有想到,數年來,她從來沒有看錯過可多,可是這一回,她卻是真真正正的看錯了。   在學院的走廊裡談了一會之後,可多就邀請西魯芙去花雨餐廳吃點東西,西魯芙欣然答應。   當西魯芙出現在花雨餐廳的這一刻,坐在最角落的雲修嚇得身子一陣發抖,好在他用力克制,不然幾乎在第一刻就洩漏了。   花雨餐廳從前是西魯芙和雲修常常來的地方,所以她很隨意,逕自走到了一個位置坐下。   這個位子剛好背對著雲修,這讓可多即鬆了一口氣,又覺得很遺憾。   可多之所以鬆一口氣是因為,西魯芙背對著雲修,就很難發現雲修的存在,遺憾是因為雲修這麼艱難地決定來到,只是想看看西魯芙而已,而如今卻只能看著背影而已。   而對於雲修來說,這一切其實都不成問題。   即使是分別一千萬年,西魯芙的形象在雲修的心中也是永遠清晰,而不可能有絲毫折損的。   西魯芙就是那樣的,走路的時候喜歡微微低著頭,說話的聲音永遠是溫柔和細膩的,偶爾嗔怒起來在背上敲上一拳也是按摩一般。   雲修最喜歡的就是西魯芙的微笑。每當西魯芙輕輕地撫著自己批在肩頭的黑色長髮,會心地對自己微笑的時候,雲修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感到陶醉。   「要是能夠一生都這樣看到西魯芙的微笑,即使那微笑不是為我,我也會倍感幸福的。」看著西魯芙的背影,雲修突然想到這樣語句。   過了一會,雲修想到剛才進門的時候看到強顏歡笑的西魯芙的模樣,內心一陣撕裂的痛。   「西魯芙憔悴了好多。」   如果可以讓西魯芙稍微開心一些,就是死,雲修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但是,偏偏近在咫尺,他卻不能去見她。   「我究竟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啊!竟然要讓我的愛人遭到到這種折磨。」   想到這裡,雲修終於忍不住默默地流起淚來,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用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將身體的戰鬥控制在最小。   背對著雲修的西魯芙並看不到這一切,她繼續強作歡顏地跟可多說話,「你最近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吧?」   可是正對著雲修的可多卻把這一切真真切切地看在眼裡。   剛開始,他還能勉強裝作若無其事地跟西魯芙說話,但是撐了一會,他實在是撐不住了,他本來就不是個懂得控制自己情緒的人。   然後,他終於忍不住也小聲地哭了起來。   這一下,讓西魯芙有些慌張,連忙問道:「可多,你哭什麼?」   雲修這才發現自己的情緒感染到了可多,趕緊伸手將自己的眼淚擦乾,並將情緒穩定下來,然後打手勢讓可多也趕緊控制住自己。   在雲修的示意下,可多好不容易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敷衍著答道:「我突然想到雲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受苦,所以哭了起來。」   他這話一出,弄得西魯芙又差點哭了起來。   但是這個十六歲的少女卻有著比她表面要堅強得多的心靈,她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悲痛,勉強笑著安慰可多說:「不要緊,我已經托人問過了,雲修他並沒有遭遇不測,只是現在下落不明。不過你不用為他擔心,他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   話是這麼說,其實西魯芙對雲修的擔心哪裡又可能比可多少?   不知道多少個夜晚,她都從夢中驚醒,為她的愛人慟哭通宵。   「嗯!」可多用力點了點頭。   坐在西魯芙的身後,看著她努力地勸慰著可多,雲修的內心稍感安慰,西魯芙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堅強。這段時光過去之後,她一定可以站起來,走完屬於自己的路的吧。   原本,陪她走這段路的人應該是自己,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成為泡影了,因為自己選擇了一條成為魔鬼的路。   而這一切,都是襲萊洛帶來的,心中這樣想著,雲修對襲萊洛的憤怒又增添了幾倍。   如果襲萊洛此時坐在他對面,他一定會撲上去將他生吞活剝。   這個時候,雲修突然發現一件自己從前從來沒有意識到的事,那就是襲萊洛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跟他很像,確切地說,應該是很像。   同樣是蒼白的臉頰,看似柔弱,同樣有著黑暗無比的心,同樣的俊美。   是啊,真的是太像了,簡直是如出一轍。   雲修這個時候記起來,自己和那個被自己視為死敵的男人,正是自己的舅舅。在事實上,他們兩個人的血管裡所流動的血有很大的成份是相同的。   從憤恨,再到這種聯想,把雲修的腦子弄得一片混亂,等到他醒悟過來,重新把精神和目光投注在西魯芙的身上的時候,西魯芙跟可多的會面已經快要結束了。   她還有課,所以時間很緊。   在臨分手前,西魯芙對可多說道:「我已經打算好了,還有幾個月,我就要畢業了。等到我畢業之後,我就要去尋找雲修。我去年就已經在約謙先生那裡占卜了,她說只要我的意志堅定,那我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   「你只要轉過身去,就可以得到你所想要的東西了。」可多在心裡說道。   不過,這種話只能在心裡說說而已,如果他真的說出來,他幾乎可以肯定,雲修一定會殺了他。   「嗯,我相信你。」可多點點頭,強作笑臉道。 第四集 第二十一章 沉默的修     「她走了。」送西魯芙離開之後,可多走回餐廳,走到雲修面前,說道。   「我知道,她要趕著去上大陸藝術通史呢。」雲修說著抬起頭來,看著可多,臉上是沉澱之後的淡淡的笑容。   可多愕然地眨了眨眼睛,「你居然還記得?」   「我記得的事情還不止這些呢。」雲修站了起來,「當有些東西注定失去的時候,把它放進記憶是唯一的辦法了。」   雲修買了單,和可多一起走出門外,坐上馬車,車伕駕著馬車往孤明城馳去。   但是,馬車走了沒有多遠之後,雲修突然叫馬車掉頭,讓馬車伕駕著馬車繞著屈白文學院跑起來。   馬車在在屈白文學院的圍牆外奔馳著,而雲修並沒有伸出腦袋去看學院內的景色,而閉上眼睛,放鬆地靠在車壁。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這一切都已經被他裝進了記憶之中,在他的記憶之中,屈白文學院甚至比現在就在眼前的還要真切。   馬車繞著屈白文學院一圈一圈地跑著,雲修的腦子開始將一年多以前的許許多多時光一點不剩地拿出來翻曬。他似乎想要在這一個下午,將這一年多來所一直壓抑著的記憶全都放出來。   在從前,雲修在屈白文學院裡是一個小小的名人。   雲修的出名,並不是因為雲修在屈白文學院是如何的活躍,相反的,雲修的性格是羞澀,靦腆,不喜歡說話的。   他之所以出名,首先是因為他的才名,他的詩詞歌賦在屈白文學院都是首屈一指的,他是文學院裡少數幾個可以隨意缺課,而不會受到任何指責的學生。   而他大量的時間都是流連在學院的圖書館,他在那裡閱讀了大量的文學作品,偶爾也會閱讀一些哲學和歷史作品。   從前的雲修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是不緊不慢,彬彬有力的,但是他說出來的話似乎總是那麼具有說服力。   當他想讓別人瞭解他的意思,或者想說服別人的時候,他很少失敗。這固然與他天生的喜歡凡事思慮周全,在說話之前總喜歡準備充分有關,但是也與他身上某種不可名狀的魅力有關。   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彼此瞭解的越來越加深,同窗們對雲修的態度也開始漸漸變化。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對雲修是懷著嫉妒與歧視,嫉妒是因為他的相貌太好看,歧視是因為覺得他太柔弱,太像女人。   後來,他們就開始越來越深刻的發現,雲修是個彬彬有禮的人,在很多時候也顯得有些羞澀和靦腆,但是這只是表象。   「肆無忌憚的暴露自己的力量是只有北方的狗熊才會幹的傻事。你對我所能做的,最多只是打斷我的肋骨,我能對你做的,卻是摧毀你的靈魂。所以你沒有什麼好耀武揚威的。」   雲修在面對一個比他高一個多腦袋,體重大約是他兩倍的無賴的時候,說出的這一句話曾經一度成為屈白文學院的名言。   是的,這就是雲修,表面上看上去,永遠是那麼柔弱,但是當他的內心擁有什麼意圖的時候,他總是可以尋找到最省力的方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得以實現。   雲修幾乎從來沒有因為什麼高興的事情而顯得特別興奮,也不會因為什麼難過的事情而顯得格外難過。在一些突如其來的情況發生的時候,他也總是習慣性的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樣子。   這種早熟的穩重使他在同窗們之間獲得了巨大的尊重。   雖然在同窗之中,他的年紀算是比較小的,但是同窗中有什麼棘手的事情或者難過的心情總是喜歡來找他。   而雲修每次都是側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淺淺地笑著看著來向他求救或者求教的人。在仔細認真地聆聽完他們的苦惱之後,他一般都會習慣性地思考上幾分鐘,然後就會平靜地把他的想法用最簡單的語言說出來。   而當他覺得自己無法幫到對方的時候,他也會毫不扭捏地對對方說:「對不起,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你應該去找更高明的人想辦法。」   給別人出完主意,或者表示完自己的無能為力之後,雲修就會若無其事地從求助的人面前消失,也不管對方的臉上到底是感激的笑容還是遺憾的神色。   這就是當年的雲修,人稱「沉默的修」。   當雲修從種種往事中抽身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漸漸西下,黃昏即將道臨,馬車繞著屈白文學院已經跑了整整三圈了。   就連屈白文學院的保安人員都開始插著腰往這輛馬車看過來。   他們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這輛馬車再跑一圈的話,他們就一定要上來干涉,好好看看車上到底是什麼人,又是在發什麼神經,沒事讓馬車圍著學院狂跑。   雖然說並不會有什麼實際的影響,但是這麼幹,始終讓人覺得心裡慌慌的。   而雲修則若無其事地笑著問可多,「還記得從前的同窗是怎麼稱呼我的嗎?」   可多笑了笑,答道:「當然知道了,他們都稱雲少為『沉默的修』。」   「那如果他們知道今時今日的我,你猜他們會怎麼稱呼我?」   可多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   「陰險的修!」雲修看了可多一眼,笑了笑,說道。   說完,他繼續笑了一陣,然後突然轉過頭,像發洩一般,聲嘶力竭地對著前面的馬車伕大聲喝道:「回孤明城!」 第四集 第二十二章 交易所     回到孤明城之後,雲修跟行館的服務人員要了一點催眠的藥草,和茶喝下之後,便昏睡了過去,從黃昏一覺睡到天亮。   而可多則一夜沒睡,一直直直地坐在雲修的身邊,守護著他。   另一個一夜沒睡的人還有秘翼。   這個晚上,秘翼一直在暗處監視著可多。   經過一個晚上的監視之後,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雲修會對他說:「這個人是比我自己更加值得信任的人了。」   秘翼心想,雖然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來說,並不像是個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幫助雲修的人,但是如果只是站在雲修身邊做為侍從的話,應該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秘翼知道,不管自己出於什麼動機,只要是雲修知道自己監視了可多的話,那麼一定會對自己很不滿。   所以,當他確認這一晚可多對雲修不會造成威脅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監視過可多。   一覺過後,第二天醒來,雲修就好像沒事人似的,一切如常,就彷彿昨天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這讓可多感到有些詫異,從前的雲修雖然也不喜歡隨意表露自己的感情,但是卻不是一個可以將自身的情緒掩藏得如此之深的人。   可多於是知道了,眼前這個雲修確實和從前那個雲修完全不同了。   但是毫無疑問的是,無論雲修變成了怎樣的雲修,他都是他的雲少。   洗簌完畢,用過早餐之後,雲修就對可多說:「可多,我們去交易所去看看吧。」   「交易所?去那裡幹什麼?」可多好奇地問道。   在他的記憶中,雲修對於商業並沒有什麼興趣啊。   雲修笑著拍了拍可多的肩膀,「我現在可是個商人呢。」   「商人?雲少你嗎?」可多不敢相信地問道。   雲修笑著說道:「是啊,這有什麼奇怪,我做的生意很多,像那天你見到的來這裡找我的人就是我的報館主持人,另外,我也開書店,還做邊境貿易呢。」   可多羨慕地張大嘴巴,「這麼說,雲少現在是個大富翁了?」   雲修點點頭,「可以這麼說?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去給我做個主持人什麼的?」   可多連連搖頭,「不要,雲少你知道的,我最怕的就是算來算去,算個三遍我就頭暈。做生意這東西不適合我,我還是老老實實跟著你做個侍從好了,你吃什麼我吃什麼,你用什麼我用什麼。你發多大的財,我都有份一起享受,豈不是更好?」   雲修呵呵地笑了起來,「你這個傢伙還是這麼懶洋洋的。」   「這可不是懶洋洋,這叫懂得享受生活。人生苦短,那麼折磨自己幹什麼?凡事都要想開些才好啊!」可多不服氣地爭辯道。   「好了,好了,算你有理,走吧,我們去交易所看看吧,現在的時間差不多應該開市了。」   雲修說著,快步走出了餐廳,可多趕緊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這情形像極了當初在屈白文學院的時候,這讓可多很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可惜,這感覺是錯覺!   在這裡,要特別介紹一下整個大陸的交易所的制度。   交易所最初誕生的原因,是為了各國為了推動商業的發展而想出的一個辦法。   事情的源頭來自風宇國。   那是一千三百年前,因為風宇國的國力強盛的關係,它的商人也遍佈整個大陸。   但是由於各國邊界盜賊團的劫掠,以及單獨攜帶大量商品進行交易形成成本過高等原因,風宇國的商人背負著很大壓力,進行得並不是那麼順利。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當時的風宇國丞相想出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間接交易。   比如說,有一個風宇商人在風宇國採購了一萬擔糧食,每擔糧食價值是一千奇亞幣,那麼在風宇國的市值就是一千萬奇亞幣,而這些糧食在通海國的售價是一千八百奇亞幣每擔。   如果這些糧食能夠成功銷售,那麼這個商人可以獲得的利潤就是八百萬奇亞幣。   但是事實上,獲得這麼高的利潤是不可能的,首先這麼長途的搬運之後,糧食起碼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會損失掉,再算上運輸費用,那麼不虧錢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路上要是再遇到盜賊那就更加血本無歸了。   而如果這個商人採取間接交易的話,那麼情況就不同了。   他首先要在風宇國內採購一萬擔糧食,然後把這一萬擔糧食交給風宇國政府,他就將得到一張憑證。他拿著這張憑證就可以輕車前往通海國,然後在風宇國在通海國所設的倉庫,領取到相等的糧食,並適機銷售。   當然,這其中會有相當高的費用,以彌補政府運輸、囤積等各種費用,但是這些全部弄下來,還是可以獲得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利潤。   如果交易量到達某個程度,這個利潤額度就已經是相當可觀了。   採取了這個方式之後,風宇國的商業果然受到巨大鼓勵,一度極為強盛。   但是這種間接交易對於國家實力以及國家外交關係的依賴很大,而且它的交易品種也極為有限,只能限於某些常規種類。   後來,這種間接交易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之後,就漸漸地發生了變化。   原來的間接交易的實施實際上還是為了實現實物交易,但是發展到後來,形成交易所之後,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交易所事實上變成了一個投機中心,在這裡進行交易的人主要目的已經不再是為了實物交易,而是了為了實現投機。   當然,它這裡的投機成分比現實社會的期貨還是要少得多。   這裡面具體的操作方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假設你認為某個商品的價格價格上升,那麼你就可以拿出這筆商品價值的百分之二十做為高度保證金,表示買下。   然後等到價格上升之後,你就可以賣出,賺取差價。   當然,如果你認為它的價格會下降,你可以同樣拿出這筆商品價值的百分之二十做為高度保證金,表示賣出。   如果果然跌了,你就可以買進,賺取差價。   而如果你所購買的商品的交割期到期,你依然沒有將你的賣出或者買進合約平倉的話,那麼你要麼再支付百分之八十的資金將這筆商品獲得,要麼將這百分之二十資金做為違約金賠掉。   交易所可以交易的商品的時限為一年內。 第四集 第二十三章 一個機會     來到交易所之後,雲修看到這裡簡直是人山人海。   就對於財富的慾望而言,這些峨冠博帶的人可並不會比阿里亞斯的還到門要少多少。   雲修和可多找個地方站住了,看著人頭在交易所內紛紛湧動,在一面大大的牆上,寫著各種各樣的商品以及價格。   不過讓雲修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同樣一種商品卻也會有不同的價格,比如「洛水絲綢一匹為三萬奇亞幣,風宇絲綢一匹八萬五千奇亞幣,通海絲綢一匹十一萬奇亞幣,弋遠絲綢一匹十四萬奇亞幣……。」   雲修於是問旁邊的人,「這位先生,為什麼同樣是絲綢,但是交易所的價格全是不一樣的呢?」   那人看了看雲修,看他相貌俊美,心生好感,笑著說道:「先生一定是新人了。」   雲修朝著這人行了個禮,笑著答道:「在下確實是初涉此道,從前只是個呆書生而已。」   那人呵呵地笑了起來,「彼此彼此,我只不過比你早幾日而已。」   藉著這人便介紹道:「是這樣的,相同的商品的價格不同,是與各國的特產,以及與特產地的距離,治安以及該國的治安息息相關的。洛水是全大陸第一原產地,而且洛水國一向鼓勵絲綢生產,在稅收等各方面也給予相當的支持,所以洛水的絲綢的價格一匹只有三萬。而風宇與洛水之間雖然接壤,但是是出境交易,需要在兩邊繳納稅收,同時,如今天下正在戰亂,邊境也不安寧,貿易風險較高,因此高達八萬五千奇亞幣。而通海和弋遠這些不跟接壤洛水接壤的國家就更是如此了,因此價格更高。這就是為什麼同樣是絲綢,但是在交易所的價格卻是不同的。」   雲修想了想,問道:「那麼為什麼只有十幾個國家絲綢的標價?其他國家呢?」   那人答道:「有的國家絲綢交易量較少,所以沒有在交易所掛牌,還有許多國家沒有加入到交易所體系。目前能夠擁有交易所交易的國家都是比較強盛的國家,小國或者弱國是沒有的。」   「那麼,為什麼沒有藏蘭國的標價呢?藏蘭國國力不弱,而且他們是崇尚商業的國家。」   「在整個大陸有兩個交易所體系,一個交易所體系稱為劍與忠誠交易所,是部分強盛的君主國家聯合建立的交易所體系。另一個交易所體系被稱為鐮刀與信用交易所,是一些強盛的自由城市與民主國家組成的交易所體系。兩個交易所體系各自獨立,兩者之間也無法交易。」   「藏蘭國屬於民主國家,它的交易所體系屬於鐮刀與信用交易所,我國屬於劍與忠誠交易所,所以我們這裡是看不到藏蘭國的標價的。」   「那如果我想同時在洛水國和藏蘭國進行交易所,那我該怎麼做?」雲修問道。   那人笑著看著雲修,說道:「看來,你還是滿有經商天賦的嘛!事實上,很多人就正在這麼做。因為兩個交易體系無法正常交易的關係,所以也就有很多人同時在兩個交易所都註冊交易商的身份,然後同時在兩邊進行交易,並且賺取差價。」   「目前而言,這一塊的利潤主要集中在阿里亞斯城和夢澤國。因為夢澤國屬於君主國家,它參加的是劍與忠誠交易所體系,而阿里亞斯城雖然在夢澤國境內,但是卻是個有著很高的自治權的城市,所以它做為自由城市加入了鐮刀與信用交易所體系。而在阿里亞斯和夢澤國之間幾乎不存在治安,運輸以及稅務的關係,所以兩者的物價幾乎是相同的。但是因為分屬於不同的交易體系,受大局的影響的關係,同樣的商品卻會有著不同的價格。兩者之間相差的價格雖然不是太大,但是如果交易量巨大的話,同樣是有利可圖的。」   「喔,原來如此,但是各國之間的交易所相隔距離如此之遠,那麼如何共同確立價格呢?」   「呵呵,這個你大可放心,在這方面問題不大,兩大交易體系一共獲得精靈族遺留下來的通信球一共有九十多個,它們全部都被用來交易所之間的通信,所以我們這個交易所體系的價格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在風宇國首都流雲城的交易所總部進行匯總,經過那裡一千多位專業數學師計算之後就可以重新標誌新價格出來。至於民主國家的那個交易所體系則是要傳送到藏蘭國的首都去處理了。」   「目前來說,我們的交易所體系的價格每隔一個小時十三分鐘變化一次,民主國家的價格每隔一小時十一分鐘就可以變化一次了。」   雖然本能地對這些東西有些抗拒,但是雲修還是耐著精神,把這些東西給認真聽了進去,並努力消化。   而身為同伴的可多卻是聽得哈欠連天,幾乎睡過去。   「多謝先生了。」雲修對這人行了個禮,走到那大牆前,繼續看起這些數字來。   不過,他大概對於商業真的沒有多少天賦,看了一陣之後,他就開始覺得有點頭暈腦脹。   於是,他便心想,「這些事情我還是交給賽盧斯去做吧,術業有專攻,我實在不適合幹這個。」   這樣想著,雲修便轉過身,準備和可多離去。   但是就在他離去的時候,他卻聽到旁邊有兩個人在竊竊私語,「我剛剛聽說了,藏蘭國的絲綢已經漲到五十萬一匹了!」   「五十萬很高嗎?我跟你說,還會繼續往上漲,最高恐怕要長到一百萬才行。夢澤國肯定會牢牢控制住『夢澤走廊』,洛水絲綢就是連一塊布片都難以流入藏蘭。」   「是啊,藏蘭國當初跟風宇結盟的時候,它就應該有這個準備了。誰都知道,風宇跟夢澤交惡,藏蘭國這麼幹,夢澤國不封鎖他才怪。」   「做為擁有寬闊商道以及可以保護商團的強大軍隊的通海國早就下令封鎖與藏蘭的商路。那麼夢澤走廊就是唯一的商道。除了這兩個地區之外,其他商道路途遙遠不說,而且根本就沒有可以供大商團開進的道路,馬車無法通行,只能靠肩挑手提。再加上別的途中設置的重重關卡和盜賊風險,目前這個價格已經不算高了。如今,夢澤走廊一關閉,可以說,藏蘭國和洛水國的貿易就幾乎處於停頓了。」   聽完他們的這段對話之後,雲修一邊繼續離開,一邊喃喃自語道:「夢澤走廊?」 第四集 第二十四章 夢澤走廊     「夢澤走廊」原本是分別屬於洛水和藏蘭國的,由於歷史原因,兩國常常因為這一段邊界而鬧糾紛。而實際上,這條走廊除了戈壁灘就是荒原,土地貧瘠,也沒有什麼礦藏,完全沒有什麼經濟價值。兩國為它爭執,完全是因為國家尊嚴。   在五百五十多年前,當時很有影響力的夢澤王諾頓給了兩國一個一了百了的主意,那就是兩者一起將這條走廊賣給他。這樣他們就不用再為這條走廊傷腦筋了。   由於當時兩國的財政狀況都不是很好,再加上諾頓的出價也不錯,兩國就一同跟諾頓達成了協議。以一億八千零四十萬奇亞幣的價錢將這條狹長而又毫無經濟價值的地帶賣給了諾頓。   從此之後,兩國相安無事,而夢澤也可以通過這條遠離本土的走廊與皮毛原產地弋遠國以及絲綢原產地洛水接壤,進行邊境貿易。而這個狹長地帶,也被漸漸被稱為「夢澤走廊」。   第七次大陸戰爭主要是在風宇主導的神聖聯盟體系與通海-夢澤聯合主導的帝國同盟體系之間戰爭。參與到敵對雙方的國家最多的時候高達七十多個,幾乎包含了全大陸所有的君主國家。   全大陸的國家和自由城市的總數為一百零八個,其他沒有參加的三十多個國家絕大多數是民主國家或者自由城市。   藏蘭國做為民主國家中最有影響力的一個,從一開始就將這場大陸戰爭稱為「罪惡的流氓君主之混戰!」   但是,就在雙方的加盟國紛紛開始脫離,雙方參戰國家減少到三十六個,不到從前參戰國家數的一半的時候,藏蘭國卻跳出來表態,要與大陸第一強國風宇國結盟。   這是發生在八個月以前的事情,而這也直接導致了夢澤國關閉夢澤走廊的行為。   藏蘭國之所以會這樣做,主要是它的議會認為這樣做,可以有助於藏蘭國攫取第七次大陸戰爭的最終成果。   在雙方打得筋疲力盡的時候,跑出來摘桃子,這想法雖然有點不上道,但是在國際競爭中卻是不錯的一招。   相對的喪失一定的貿易利益這也是在藏蘭議會預料中的事情。   而洛水與藏蘭國之間的貿易就屬於被犧牲之列。   至於絲綢的價格上漲這也早在藏蘭國的預料之中,反正不是什麼戰略物資,漲就漲吧,反正那些買得起絲綢的闊佬也不心疼這點錢。   回到行館之後,雲修便一直皺著眉頭,彷彿在想著些什麼事情一般。   可多見狀,便湊上去,問道:「雲少,你在想什麼呢?」   雲修看了看他,問道:「可多,你也在軍隊裡待過,我想問問你,風宇國軍隊裡的人是怎麼看藏蘭國的?」   可多撓了撓腦袋,說道:「嗯……跟其他的君主國家差不多吧?」   「怎麼個差不多法?」   「君主國家的軍人都很歧視民主國家的軍人,覺得他們不分貴賤,沒有高低,沒有紀律,也缺乏榮譽感。」   雲修想了想,又問道:「你想像一下,如果風宇國的軍隊和藏蘭國的軍隊在一起,他們有可能合作打仗嗎?」   可多有些為難地嘟著嘴巴想了好久,「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畢竟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情發生過……不過,我想只要不見面,分別在兩線作戰互相協調的話,還是可以的。但是如果統一指揮,這個就很難了,風宇國的軍人不但不可能接受藏蘭國的軍人的指揮,而且也會不屑於指揮藏蘭國的軍隊。」   再想了想,可多又有些疑慮地說道:「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所以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吧。」   聽完了可多的話,雲修坐在床上想了好久之後,猛地站了起來,「今晚就回通海!」   什麼時候走可多都無所謂,反正只要跟著雲修就好了,這麼多年來,他都習慣這樣了,所以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懶洋洋地答了一句,「哦,我知道了。」   晌午的時候,秘翼回了來,雲修馬上問他:「可不可以馬上走?」   秘翼想了想,雖然有些事情還沒有完全做完,但是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所以他點頭道:「隨時可以走。」   然後,雲修又問:「你現在聯絡到多少人?」   「大概有十四五個人。」   「好,你現在就放出消息去,讓他們馬上收集一切與藏蘭國和風宇國結盟有關的情報。」雲修說著看了看天邊,「在太陽下山之前,你要辦完這件事,然後回到行館來跟我會合。」   秘翼應了聲諾之後,就趕緊出去辦事。   在黃昏的時候,他再次趕回留香行館的時候,看到一駕馬車在門口等待著他,車內正是雲修和可多。   秘翼坐上馬車之後,馬車伕長鞭一甩,馬車便朝著通海國苦森城飛馳而去。   一路上,坐在雲修旁邊的可多看到坐在雲修另一邊的秘翼始終都抱持著端正的座姿正襟危坐著。他於是很好奇地問秘翼,「秘翼先生,你……從前當過軍人嗎?」   秘翼搖搖頭,「沒有。」   「那……你做過傭兵?」   「秘翼又搖搖頭,「沒有。」   可多於是難以理解地問道:「那你怎麼可以始終坐得這麼直呢?」   秘翼伸出頭,對著可多說道:「我從前被人關在牢裡的時候,稍微彎一下就會被鞭子抽,所以養成了坐直的習慣。」   可多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秘翼那堪稱猙獰的相貌,被嚇了好生一跳,笑起來臉都變色了。   雲修看到可多這幅緊張的模樣,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了,不要那麼多話,好好靠著休息一下吧,還有好長的路呢。」   說完,他又轉過身看著秘翼,笑著說道:「你也休息一下吧,不用什麼時候都那麼緊張的。」   秘翼搖了搖頭,說道:「已經習慣這麼緊張了,突然要我放鬆下來,反倒需要花費額外的精力。」   雲修笑了笑,沒有說什麼隨他去了,只是在心裡暗想,秘翼一定跟自己一樣,有著根本不願意回首的過去吧! 第四集 第二十五章 絲繞的計劃     回到苦森城之後,雲修先是去書店見絲繞。   看到雲修再度歸來,絲繞顯得很平靜,沒有過分開心的樣子,這讓雲修多少有點失落。   但是,很快他又對這種局面覺得很坦然,這才是他最想要的情形啊!   不過,意外的是,對於單純淳樸的可多,絲繞卻是格外的喜愛,認識不到半個小時,就要跟可多結為金蘭。   可多對於絲繞也是十分的喜愛,聽到絲繞的提議之後,當即就興高采烈地接受了。   兩人互相送了件禮物,就算是正是結拜了。   絲繞給可多的是一個淺藍的藏蘭戒指,原本是在絲繞的大拇指上的,現在戴在可多的小無名指上倒是剛剛好。   而可多送給絲繞的則是一柄珍藏許久的阿里亞斯城裝飾軍刀。   等到兩人結拜完之後,絲繞便將雲修拉到一個角落,說道:「我想把可多留在我的身邊。」   雲修奇怪地看了絲繞一眼,「你要他留在你身邊有什麼用?」   絲繞眨了眨眼睛,答道:「沒有什麼用。」   「那你要他留下來?」   「我只是不想我這個弟弟成為你的犧牲品。」   絲繞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堪稱刻薄了,弄得雲修在一時之間都不禁感到一陣尷尬。   過了一會,雲修才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他捲入到我的事情當中的。」   絲繞笑著搖搖頭,「你的話我可不敢信,還是把他留在我身邊,我放心一點。可多雖然跟你一樣大,但是他和你完全不同,他只是個小孩子,我要保護他。」   雲修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情你跟我都不能作主,我們得徵求可多的意思才行。」   「你這是廢話,可多肯定是跟你,那還用說?我要你跟他說,讓他留在這裡。」絲繞不依不饒地說道。   雲修又想了一陣,歎了口氣說道:「好吧。」   絲繞笑著用扇子敲了敲雲修的肩膀,「不要那麼不情願,我可是在為你積德啊,雲修同學。」   雲修無奈地笑了笑,對可多說道:「可多,你過來。」   可多走過來,「怎麼了,雲修?」   「我這次有些事情要去辦,帶著你呢,不是很方便,所以你……」   剛說到這裡,可多就趕緊出聲打斷雲修了,「雲少,你這是什麼話?這麼多年來,我什麼時候做過你的累贅,每次不都是我在保護你嗎?」   這時候,絲繞趕緊插進來,攀著可多的肩膀,說道:「好弟弟,留在這裡陪姐姐解解悶,怎麼樣?姐姐一個人在這裡都快悶死了。」   「啊……這樣啊?」可多平生最抗不住的就是女人的哀求了,尤其是美女!頓時為難起來。   「好了,你就在這裡幫絲繞打理書店吧,等到我忙完,會回來找你的。」雲修甩甩手,說道。   「喔!」可多心情有些複雜地說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我會派人跟你們聯繫的。」   雲修說完,就帶著秘翼離開了書店。   離開書店不遠之後,秘翼就對雲修說道:「雲修,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簡單,這個叫絲繞的女人留下可多應該是別有目的才對。」   雲修笑著看著秘翼,問道:「怎麼?你也看出來了嗎?」   「啊?你看出來了?」秘翼有些驚訝的問道。   剛才的雲修明明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雲修點點頭,「我跟絲繞認識的日子可比你長多了,你能看出來的東西,我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那……我是不是佈置調查……」   「不。」雲修斷然打住秘翼的話,「我要你記住我的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但是書店裡那兩個人除外。所以,你這一輩子都不要打調查他們的主意。如果你這麼做了,那麼你就必須承擔毀約的風險。」   秘翼趕緊低下頭,「我知道了。」   「可多,你跟著雲修很久了吧?」雲修走後,絲繞就找個地方跟可多攀談起來。   可多笑著答道:「是啊,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就像真正的兩兄弟一樣,雲少一直很照顧我。」   絲繞點點頭,又思考了一會,才鄭重其事地說道:「那麼你是不是願意用盡全力去守護他呢?即使是為他去死?」   可多眼睛都不眨,毫無疑問地說道:「這還用說嗎?當然可以!」   「好,那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可多現在正在做一件大事,雖然我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一件什麼樣的大事。但是我敢肯定,他所做的這件大事,將會給他帶來許許多多的敵人和風險。可以這麼說,剛才還站在我們面前的雲修隨時都可以死在別人的手裡。」   看到絲繞莊重的表情,可多也變得嚴肅起來,他用力地點點頭,「這個我也知道。」   「雲修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幾乎什麼事情都算無遺策,所以在大的方面,我們沒有什麼好幫助他的。但是雲修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或許,不能說是一個錯誤,而應該是他故意的,那就是他從來沒有準備過退路。」   可多突然一下子發現剛才還只是美麗可愛的美女絲繞,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真正值得信賴和依靠的成熟長者。   於是,他習慣性的點著頭,「姐姐,那我們應該做點什麼來幫助他呢?」   「很簡單,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做一些事情,來為他準備一些後路。使他不至於在最危險的情況下,輕易地葬送自己的性命。這種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來,我需要你的幫忙,所以我才特意把你留下來。」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在路上的時候,雲少已經跟我說過了,他說你和我一樣,是值得完全信任的人,要我跟你說話不必要用任何的顧忌。所以我會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絲繞原本嚴肅的表情在聽到可多這句話之後,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雲修,他真的是這麼說的嗎?」   「是啊!」可多點點頭。   「喔!」絲繞有些發呆地笑了笑,「啊,沒什麼,我們繼續……其實說起來很簡單,那就是我們要準備多幾個地方,一旦雲修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讓他藏身,這一切要進行得很隱秘。這些地方除了我們兩個人以外,不能讓任何與他有關的人知道,不管是他的敵人還是朋友。」   「我知道了,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做?」   「我會很快安排的。」   「嗯,姐姐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聽你的。」可多點頭道。   正事說完了,絲繞喝了口水,然後又換作一副可愛的笑容,問道:「雲修這個傢伙從前最不喜歡就是他的過去,搞得我對他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來,告訴姐姐,這個傢伙以前是怎樣的?」   可多想了好一陣,組織好了語言之後,開始侃侃而談,「雲少啊?從小就是個很特別的人……」 第四集 第二十六章 賽盧斯的提議     離開書店之後,雲修就將秘翼安排在一個旅店裡,自己去見烏塞曼。   對於雲修這麼快的歸來,烏塞曼感到很驚訝,「不是說可能要去很久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不但是你,就是我也覺得出乎意料之外。」雲修笑了笑,答道,「你的情報計劃進行得如何了?」   「因為時間太短的關係,所以還沒有來得及鋪開,一切才剛剛開始。」   接著,烏塞曼又將一些具體的進度告訴了雲修。   雲修聽了以後,發現一切進行得卻是很初級,幾乎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   「我知道了,這樣,這個情報計劃你現在全部停止,不用再做了。」   「停止?為什麼?」烏塞曼問道。   「我已經安排別人來進行這件事情了,你這裡既然沒有動太多的話,那就乾脆停止,以免重複浪費精力。」雲修說道。   「喔,我知道了。」   「另外,我想知道,你對苦森城黑幫財產的接收進行得如何了?」   「目前我們已經接管到的房產、田地等不動產價值差不多九億,各種行業的經營權的價值差不多十五億,但是現金只有兩億多一點,加上一些可以馬上變現的金銀珠寶等東西加起來,大概也就是三億吧。」   「這就是全部了嗎?」   「不是,苦森城的黑幫資產盤根錯節,要查起來相當麻煩,不過好在莫裡府長還算是比較配合,所以我估計再過三個月左右,應該會全部整理清楚。」   「那你估計全部清理完畢之後,會有多少?」   「嗯,我估計大概還要翻兩倍吧,因為我們雖然控制了整個苦森城,但是對於一些保有實力的集團我們還是要適當的安撫,以免反彈,所以要讓出一些資產。還有治安官那邊,不可能不拿錢出來打點,所以這個數字應該是差不多的。」   「我現在只關心一件事情,可以被我自由動用的錢,大概有多少?」   「就目前而言,最大額度應該只有兩億,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禾馬幫以及苦森城其他小幫派的整理完成之後,應該會越來越多。」   「如果我需要十億現金,那麼你認為需要多久時間?」   「十億啊?那大概需要一年時間吧。」   雲修搖搖頭,「我只給你一個月!」   「啊?這怎麼可能做到?」   「沒有什麼做不到的,在治安官方面,你可以給他們寫借條,等到半年之後,我們再還給他們,給他們三分利。」   「這不可能,治安官只認金幣和現金,他們怎麼可能會接受欠條呢?」   「這件事情你不用管,由我來辦,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   「是。」   「另外,至於那些小幫派的話,不需要採取什麼懷柔政策,猛烈鎮壓就好了。我跟你說過,禾馬幫要盡快重新制定苦森城的遊戲規則,並且將黑幫人數盡快降下來,這是我跟某位有力人士達成的協議。所以,你現在要做的不是什麼懷柔,而是要血腥的掃蕩。」雲修說著,嚴肅地看了烏塞曼一眼,「我在大街上待過一年,我知道大街上的規矩。策略和退讓在這裡行不通,只有絕對的強勢才可以讓他們完全地臣服。不要期待什麼心服口服的局面出現,在大街上這是永遠不會出現的。你要記住,你現在要面對的,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群毫無榮譽感與紀律的流氓!」   「我知道了。」   「這樣一來,我們在小幫派的安撫方面的錢也可以省出來,另外,我們還可以在驅逐小幫派的過程中,掠奪得大量金錢,對不對?」   「是!」   「至於內部的話,我建議你將手裡的打手縮編成一個三到五千人的部隊。將他們分成四分隊駐紮在四個城區,對他們進行嚴格的軍事化的訓練,集中管理。不要讓他們散駐在街頭。除非是執行任務,否則不要讓街上有一個職業打手。讓你其他那些成員去做大街上的事。不到不得已,不要讓你的部隊出門,但是一旦他們出門,就要讓對手從這個城市徹底消失,只有這樣,禾馬幫才會得到真正的尊重,而你在禾馬幫才會獲得絕對的尊重。」   「我會照做。」   「我所說的這一切從今天開始就要全部執行,一個月後,無論是賣掉房地產,還是出讓經營權或者其他任何辦法都好,我要看到十億現金,有沒有問題?」   「沒有。」   「行,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我會再聯絡你。」   「啊?這麼快?」   「是啊,有很多事情要做,對了,我回頭來你這裡拿兩億現金的匯票,其他八億我一個月以後來拿。」   雲修稍微放鬆地對烏塞曼笑了笑,快步離開了禾馬幫的老巢,讓烏塞曼連是都沒有來得及說。   雲修來去匆匆的作風讓烏塞曼這樣的軍人都覺得有些無法適應,這也未免效率太高了吧。   回到秘翼的住處之後,雲修對秘翼說道:「好了,那個人你不必見了,從現在的情況看,你要完全自主地來組織這個這一切了。」   秘翼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努力把一切做好的。」   「除了錢以外,我不能給你任何其他的支持了。」   秘翼難得地笑了笑,「只要有錢就足夠了。」   「好吧,我下午再去辦一點事,完了之後,我們一起趕去洛克拉城。」   「好的,我就在房間等你。」   離開秘翼的住處,雲修急匆匆地去見絲繞,讓她請莫裡在某個秘密的地方見面。   下午的時候,莫裡和雲修在某個秘密的地方見面了。   雲修將關於欠條的事跟莫裡說了,莫裡皺了皺眉,但是還是答應了下來。   然後,雲修就講到關於他的升職的問題,「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一下。」   「什麼事?」莫裡問。   「原本,我可以在十天或者一個星期之內就將你調到洛克拉城去。但是因為我認為目前在苦森城我還需要你的存在,所以我想稍微推遲一下這部分的計劃,希望你能夠原諒我的自私。」   莫裡笑了笑,說道:「沒事,我已經升得夠快了,再快我就要感到有些害怕了。」   跟莫裡談完之後,雲修就去烏塞曼那裡取到了兩億現金的匯票,然後馬上趕回住處和秘翼會合,並且連夜坐上馬車,趕往洛克拉城。   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完,雲修在苦森城所花的時間只是區區十二個小時而已。   而之所以這麼匆忙,就是因為雲修迫不及待地要去見賽盧斯,因為他要跟他商量一件真正的大事。   在雲修的一再催促下,馬車一路飛奔,用比往常提前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到達了洛克拉城。   到達洛克拉城之後,雲修甚至沒有來得及去香格拉裡開房,也沒有來得及去見波蒂羅,就馬上找到賽盧斯了。   當然,在此之前,雲修沒有忘記讓秘翼去調查有哪些報館值得購買,以便他能夠單獨跟賽盧斯見面。   雲修和賽盧斯見面的地方地方依然是在上次那個酒館。   見到雲修之後,賽盧斯顯得很高興,他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道:「這個月我做了一筆不錯的生意,掙了整整三千萬,正想跟你炫耀一下呢,你就來了。」   雲修笑了笑,說道:「三千萬?我這二十天裡剛好花了三千萬,讓你幫我填上了。」   「我知道,要是沒有花那三千萬,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多賺幾百萬。」賽盧斯說道。   「很好,你幹得不錯,我是時候對你加大投資了。」說著,雲修遞給賽盧斯,「這是兩億,現在也歸你支配。」   看著雲修遞過來的匯票,賽盧斯有些愕然,「雲修,你的錢來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這沒有什麼,以後還會更快。」   「好吧,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你的錢越來越多的。」   「那麼,現在在你這裡的資金總共差不多是四億了,對嗎?」   「是的,差不多四億。」   「在一個月之內,我會再調八億過來。」   「八億?」賽盧斯情不自禁地張大了嘴巴,「你真的不是強盜?」   雲修笑著搖搖頭,「做強盜可沒這麼好賺。」   「啊……」賽盧斯不可思議地抓著腦袋,「真是想不通你到底是怎麼得到這麼多錢。」   「我這十二億可不是白白放在你這裡的。」   「當然,我會用它們投資,然後讓它們盡快增值的。」   「不,我這次不要你投資。」雲修搖了搖頭。   「那你要我幹嘛?」   雲修詭異地笑了笑,飽含深意地說道:「這次,我要你負責投機!」 第五集 本集簡介     絲綢投機的夢想驅動著雲修的行動,在以其人格魅力征服伊爾莎女伯爵之後,他用阿巴特王冠作敲門磚,見到了高貴的碧月風華公主,介入了這位美麗公主與太子之間的奪嫡糾紛。   更大的危機潛藏在風起雲湧的宮廷鬥爭之中,而在勾心鬥角的層層陰謀背後,與雲修偶然相遇的公爵小姐幽紗,她那純潔無瑕而綻放著知性美的光輝會為主角殘酷的命運帶來什麼?…… 第五集 第一章 絲綢投機     「投……機?」   賽盧斯瞇著雙眼,看著雲修詭異的笑臉。   「沒錯,就是投機。」   「你想投機什麼?」賽盧斯問道。   「絲綢。」雲修說道。   「絲……綢?」賽盧斯想了想,說道,「如果是絲綢的話,那就是洛水跟藏蘭國之間的絲綢投機最有利可圖,可是這過於依賴於藏蘭國的政治走向,所以風險很大。」   原本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自己只是一開口,賽盧斯居然就猜到了幾乎事情的全部,於是雲修忍不住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投機洛水和藏蘭國之間的絲綢?」   賽盧斯笑了笑,說道:「這還用說嗎?如果夢澤走廊能夠開通的話,那麼洛水國和藏蘭國其實就是鄰國,交通極為便利,所以在和平時期,藏蘭絲綢的價格其實是很便宜的,大約也就是一匹八萬左右的樣子。可是如今,在藏蘭交易所裡,一匹藏蘭絲綢的價格已經漲到了五十萬以上。雖然在大陸其他國家,比如遙遠的阿里亞斯城以及一些邊緣的國家絲綢也有這麼貴,但是如果扣除交通,安全,過路稅收等方面的費用,藏蘭絲綢和洛水絲綢的價格差距已經是全大陸之最。」   「另外,藏蘭國是個貧富差距很大的國家,這個國家窮人很多,而富人也很多,他們喜好絲綢,所以藏蘭國的絲綢消費量在全大陸也是名列前五。」   「巨大的市場容量加上巨大的價格差距,如果想投機絲綢的話,不選擇洛水絲綢跟藏蘭絲綢,那還有什麼更好的地方呢?」   聽完賽盧斯這一段有理有據的分析,雲修不禁讚歎道:「賽盧斯,我真是沒有看錯你,你真是商業上的天才啊,我原本還以為自己想到了個了不起的主意,而你竟然可以一眼看穿,你的眼光實在是毒辣啊。」   賽盧斯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雖然說藏蘭絲綢和洛水絲綢之間擁有巨大的投資空間,但是如果想投資成功,就必須完全依賴於藏蘭國政治人物,所以風險其實也是巨大的。」   雲修看了看賽盧斯,搖了搖頭,然後說了一番堪稱是改變賽盧斯一生的話,「賽盧斯,你有著了不起的商才,但是如果你只是抱著這個想法的話,那麼你就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商人。在我看來,大丈夫處於什麼樣的位置,幹著什麼樣的職業,身上擁有怎麼樣的名分都不重要。」   雲修伸出手掌,然後輕輕地握成拳頭,「重要的是要有一顆將局勢置於自己掌控之中的雄心和決心。古代的勇士躍赫,只是一個最卑賤的奴隸。但是正是因為他苦心孤詣的等待十年,刺殺了當時第一強國卡頓國的國王而導致了大陸第三次大陸戰爭,從而改變了整個大陸的局勢。既然奴隸都可以通過自己的堅毅和果斷改變這個世界,那麼身為商人,又為什麼不可以呢?」   「世上的權力有許許多多種類型,那些權勢者所擁有的政治管理權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種。所以,擁有權勢者可以通過手中的權勢把握這個世界,而商人同樣可以通過金錢來擺佈這些權勢者。因此,身為商人的你,必須拋棄這種無聊的自卑,而將自己視為與那些權貴處於同等地位的人。只有這樣,你才有可能成為橫跨整個大陸的大商人。」   賽盧斯聽罷雲修一席話之後,沉思了一陣,站直身子,對著雲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肅容道:「賽盧斯受教了。」   雲修毫不避讓的接受了賽盧斯的大禮,因為他知道自己今天說的這番話對於賽盧斯有著不可言喻的意義。   而賽盧斯在這一刻,對於雲修也從單純的報恩的心態,開始往著忠心追隨的方向走去。   行禮之後,賽盧斯重新坐回雲修對面,然後問道:「那麼,接下來,雲修你打算如何改變藏蘭國的政治人物的心意呢?」   這時候,雲修又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暫時還沒有得到非常有效的方法,但是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有恰當的方法。在此之前,希望你可以賺到更多的資金。」   賽盧斯跟著笑了起來,「賽盧斯的才能有限,目前大事還無法幫上忙,但是賺取利潤這種小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就好。」雲修說著站了起來,然後又假裝無意地說道:「對了,我有個朋友開了個傭兵公司,但是沒有什麼懂得財務的朋友,你有沒有什麼靠得住的財務官推薦一下?」   「這個沒有問題,我可以幫他推薦,他大概需要多少名財務官?」   雲修想了想,說道:「主財務官加上助理財物官,一共七八名差不多了吧。」   賽盧斯點點頭,「這麼說,你的朋友的生意經營得不小啊。」   雲修笑了起來,「是啊,經營得不小。」   正要出門,雲修又想到一件事,問道:「賽盧斯,你對於收購商家有沒有什麼研究?」   「買商家跟買商品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不同,所以問題應該不大。」   「那就好,我過幾天可能要拜託你幫我收購幾家大一點的報館,不知道你是否抽得出時間?」   「這當然沒有問題。」   賽盧斯點點頭,正想要問你買報館做什麼,但是話到嘴邊,還是給收住了,他知道雲修不喜歡別人問他太多為什麼。   「還有件事我要特別關照你一下。購買這些報館的時候,你分別用不同的人的身份去做註冊人。這些人的身份要是真實並且容易控制的。」   「好,我會全安排。」   「我這樣做是不希望在通海國引起太多注意的原因。」雖然賽盧斯沒有問,但是雲修還是主動向賽盧斯解釋道。   「這個我明白的。」   「至於報館收購所佔用的資金,你估計是多少?」   「大一點的報館,估計每家的出價都要到三到四千萬之間。」   「這樣啊,那佔用的資金可就大了。」雲修摸了摸下顎,說道。   「這個不必擔心,我們可以在談判的時候,做成分期付款,首期的話,每家大概一千萬左右就可以了。然後每隔三個月付一期,通海人對於金融不是很懂,應該會接受。」   「好,那就好。」雲修高興地笑了起來,「對了,還有,我有一些在苦森城做生意的朋友告訴我,苦森城可能會有一些機遇出現。你這段時間除了收購這些報館,還可以多花些時間去苦森城跑跑。不過,你要記住,我這些朋友都是些看起來和善,其實很危險的人。所以你跟他們只是做生意就好了,不要接觸太深,不然可能會對你造成傷害。」   「嗯,我明白了,我等你的消息。」   見諸事安排妥當,雲修便說道:「好吧,那你忙去吧,過幾天我再聯絡你。」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這家酒館,往香格拉裡酒店走去。 第五集 第二章 再見波蒂羅     「特利索,你好啊。」   雲修大踏步的走近香格拉裡酒店,用濕毛巾擦了擦手,對大堂經理笑了笑,說道。   雲修上次在這裡住了一段日子,所以這個大堂經理認識他,見到雲修給他打招呼,趕緊行了個禮,笑著說道:「特斯裡先生,你回來了?」   那神情彷彿歡迎家人回來一般親切,熱誠。   「是啊,回來了,我還要從前那個房間,不知道還有嗎?」   「當然有,當然有,我這就帶您去辦入住手續。」大堂經理說著,陪著雲修往前台走去。   雲修一邊在前台辦理入住手續,一邊問道:「波蒂羅先生在房間裡麼?」   大堂經理搖了搖頭,「波蒂羅先生出去了,不過他吩咐過了,如果特斯裡先生回來的話,就拜託你在房間等,他會去找你的。」   雲修點點頭,說道:「好的,他回來你就告訴他馬上到我的房間裡來見我。」   「是的,特斯裡先生。」   雲修辦完手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給自己泡了杯蘭溪釀,坐在窗前悠閒地喝了起來。   茶喝了不到一半,雲修就聽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吧。」   雲修輕聲說著,波蒂羅應聲推門進了來。   一看到波蒂羅,雲修就直入主題,「怎麼樣?藏蘭國方面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波蒂羅走到雲修對面的床上,坐了下來,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藏蘭國的文宣寫得真沒錯,你們這些帝國主義的高層們,都是吸人血的魔鬼啊。別人在外面奔波得要死,一進來一句暖人心的話沒有,開口就是問結果,哎呀,真是沒有人性啊!」   雲修笑了笑,親自給波蒂羅也泡了杯蘭溪釀,然後端著站了起來,走到波蒂羅面前,「拿著吧,勞苦功高的波蒂羅大人。」   波蒂羅心滿意足地結果蘭溪釀,有些得意地說道:「這還差不多。」   他的話剛說完,雲修就有點陰陽怪氣地說道:「所以說,有些人就是忘本啊。我記得不久前,某人為了過日子,還在花園裡對著性慾旺盛的女人哀嚎。如今,當了堂堂的二級傭兵團的團長,出去跑幾圈就回來說奔波得要死,唉呀,人啊……」   波蒂羅趕緊站起身,把蘭溪釀,放在桌上,拱手向雲修討饒道:「算我求你了,不要再說了,我以後不敢了,你放過我吧。」   雲修呵呵一笑,拍了拍波蒂羅的肩膀,「記住,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胡亂地發動進攻,可是會帶來毀滅性的後果的喔。」   「是,是,總之不管什麼事情,什麼時候,不跟你作對就對了。」波蒂羅流著大汗,說道。   雲修笑著坐了下來,「好了,說正事吧,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我已經想各種方法去聯絡了,只是我們需求的數目比較大,有將近百名,我有點擔心這麼多的軍官集體出境,是不是會出問題。」   雲修頓了頓,點點頭,「這也是個問題,藏蘭和通海如今是交戰國,這麼多的軍官大批出境確實是會有一些問題。」   「是啊,但是幾個幾個慢慢來,我又怕趕不上的『天空之翼』的組建速度,所以比較麻煩。」   「這樣的話,那就讓他們轉道吧,分批各自從其他國家轉道過來。」   「啊?這樣的話,需要的費用就很大了。他們中有許多人可是帶著家眷,有的人的家眷還頗為龐大呢。」   「還有家眷?」這倒是出乎雲修意料之外的事。   「當然,他們沒有經過軍部的同意,擅離崗位,甚至離開國境,這可是相當於叛國罪。雖然他們都是些桀驁不遜的人,不在乎這個,可是要是因此讓家人受到牽連,那可是件很麻煩的事。他們和我不一樣,我全家死得就剩我一個,可是他們許多人可是有家室的啊。」   雲修點點頭,「這個問題不大,費用方面我們充分支持。另外,我還會親自去藏蘭一趟,到時候我估計可以從藏蘭國帶出來幾百人。」   「幾百人?怎麼帶?壓在行李箱裡?」波蒂羅驚愕地問道。   「總之,我有辦法就是了。我的建議是,他們的大部分家眷從各個關口,紛紛直接轉道來通海。我想藏蘭對他們的審查應該是不太嚴的。而這些軍官以及部分家眷就可以跟著我一起進入通海國。」   波蒂羅想了想,點點頭,說道:「這樣的話,自然是最好。只是佈置一定要機密,穩當,不能出絲毫的紕漏。」   「嗯,這方面我會特別小心的。」   波蒂羅見正事差不多談完,便又臉上一笑,雙手往雲修面前一攤,「錢呢?」   雲修看了看波蒂羅市儈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你放心吧,我一分錢都不會交給你的。」   「啊?不是說好有六千萬的麼?」波蒂羅一臉失望地說道。   「六千萬確實沒錯,但是一分都不會給你。我明天要進宮去,到時候會有幾個財務官來見你。將來,所有的錢都歸你支配,但是錢都要在財務官的手裡,每一筆帳都給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沒事就會讓人來查查帳,你要是有個揮霍公款或者貪污什麼的小動作,呵呵……」   雲修這一聲祥和的笑聲,卻比多麼嚴詞威脅都讓波蒂羅覺得膽戰心驚,「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廉潔奉公,不會亂來的。」   雲修搖了搖頭,「廉潔奉公什麼的,我就不指望你了,你只要不做得太過分就好了,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一聽雲修這話,波蒂羅又轉而滿面笑容,「雲修你的意思是,我還是可以……」   波蒂羅說著,做出一個數錢的動作。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只要開了小口,以後就慾壑難填了,該怎麼樣我就不廢話了,你自己掂量吧。」雲修說著,故意惡狠狠地冷笑幾聲。   「呃……」波蒂羅吞了口口水,「那我還是廉潔奉公好了。」   雲修雖然明知道波蒂羅緊張的樣子是裝出來的,但是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還團長呢,又貪錢,又怕死,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選錯你了。」   波蒂羅這時候得意地笑了起來,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說道:「呵呵,將來等到『天空之翼』真的組建起來之後,你就知道你是不是選錯人了。」 第五集 第三章 自曝身份     兩人又說笑了一陣之後,雲修便開始問到關鍵性的問題,「怎麼樣?申報阿巴特王冠之後,整個洛克拉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吧?」   「確實,傭兵工會的人邀請了把洛克拉裡各種專家全部都請了來,在一起研究了整整兩天,最後鑒定是真品的時候,整個洛克拉城裡那些權貴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想要得到。不過,那些老百姓們倒沒有什麼太關心的樣子。」   「這很正常,這種寶貝關老百姓什麼事。在他們看來,金幣要比這些東西實在得多。」雲修接過話說道,「那碧月風華呢?她沒有來跟你要嗎?」   「有,派了一個侍女來,說可以讓我當通海國的萬騎長,不過被我回絕了。」波蒂羅顯得忿忿不平的樣子,「萬騎長,這官也太小了,我現在的目標可是大陸第一軍團長啊!」   「等到你真的當到大陸第一軍團長的時候,或許你就會覺得其實當個自由自在的傭兵團長要好得多。」雲修歎息道。   看到雲修飽含深意的歎息的樣子,波蒂羅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麼突然說這種話,看你這樣子彷彿是經歷過什麼一樣。」   「以後你就知道了。」雲修看了波蒂羅一眼,把杯中的蘭溪釀喝完,「把阿巴特王冠給我吧。」   「在洛克拉城泛大陸銀行支部第三百七十二保險櫃裡。」波蒂羅說著,遞給雲修一把鑰匙。   拿到鑰匙之後,雲修就去拜見了洛克城的性感女神——伊爾莎女伯爵。   在離伊爾莎家門口兩百米的巷子裡,雲修站在一塊僻靜的角落裡醞釀了好久之後,才敢走到伊爾莎的門前去。   之所以這樣謹慎,謹慎到甚至有點緊張,是因為雲修這一次決定要把伊爾莎拉到自己的身邊來,成為協助自己走向目標的人物之一。   而以伊爾莎這樣聰明、世故的人,雲修要做到這一點無疑需要超高的智慧與演技。   來到伊爾莎門前之後,門衛只聽了他的名字,便直接讓他進去,沒有更多的盤問,甚至沒有通報。   這讓雲修感到有些驚訝,按照常理,伊爾莎的門衛應該很麻煩的才對,怎麼對自己這般優容?   直到見到伊爾莎女伯爵本人之後,雲修才得知,原來伊爾莎已經特地關照門衛,讓雲修變成了少數幾個可以不用通報,就直接見到伊爾莎本人的人之一。   「那真是感謝女伯爵的關照了。」雲修微微笑著點頭行禮道。   伊爾莎笑了笑,說道:「萊朵垂青的人物,我又怎麼敢慢待呢?可惜因為她的父母有點擔心她長年在外,所以把她接了回去。臨走的時候,萊朵還特地要我有機會見到你的時候,交一封信給你。」   伊爾莎說著,站了起來,走到桌子旁,打開抽屜,拿出一封粉紅色的信,遞給雲修,「萊朵走的時候哭得可傷心了,一個勁地說你明天就會來找她,央求著讓她多留兩天,可惜她父母沒有同意。不過不妨的,在家待了一段時間,她就又可以出來了,到時候你們自然有見面的機會。」   雲修接過信封,看也不看,就放在桌上,然後平靜地笑著看著伊爾莎說話。   看到雲修對於萊朵所寫的信的不在乎的樣子,伊爾莎心裡莫名其妙地有些欣喜的感覺,不過她並沒有將這種情緒絲毫地流露出來,而是越發賣力地為萊朵的癡情說話。   這種一面在心裡欣喜萊朵的被忽視,一面努力地為萊朵說情的感覺,讓伊爾莎感到一種妙不可言的快感。   等到伊爾莎說完之後,雲修笑著搖了搖頭,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這次不是來找萊朵,我是來找女伯爵的。」   伊爾莎假裝意外地愣了一下,「我?」   「沒錯,我正是來找女伯爵的。」   「是嗎?」伊爾莎抬起頭,開心地笑了起來,「想不到我身上也有值得讓雲修先生來看望的地方。」   按照尋常來說,雲修是少不得要順勢對伊爾莎奉承一番才對,但是此時雲修卻並沒有這麼做。   他定定的看著伊爾莎,看了良久,看得伊爾莎都有些不自在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特斯裡先生,你在看什麼?」   雲修這才歎了口氣,問道:「伊爾莎小姐,我可以信任你嗎?」   雲修的稱呼的變化讓伊爾莎心中有些欣喜,伊爾莎小姐可比伊爾莎女伯爵要親近多了。   但是後面的問題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實在想不到雲修會突然說這話,她於是笑著問道:「特斯裡先生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問這麼沒頭腦的話?」   雲修繼續一動不動地盯著伊爾莎,說道:「伊爾莎小姐只需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伊爾莎雖然只有二十多歲,但是卻已經是曾經周遊列國的人了,閱歷、心計又豈是一般女人所可以比的。   雲修一問完,她便假裝有些茫然不解地看著雲修,然後又顯得不可思議的笑了起來,但是其實這時,她的腦筋同時就開始動了起來。   「他為什麼這麼問呢?或許,他是在外面犯下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需要自己幫忙吧?」伊爾莎在心裡揣測道。   接著,她又想道:「我如果先問他究竟有什麼事,那他心裡肯定不痛快,覺得我勢利,不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先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再決定如何作答是行不通的,到時候即使真幫了忙,人家說不定還不記你的好處。那該怎麼辦呢?直接答應?那如果真是什麼天大的事,可該怎麼是好?……無妨的,假若真是什麼天大的事,那再推托好了,只是說他可以信任我,並沒有說我一定要為他不顧一切啊!」   這樣想完了,伊爾莎這才對雲修眨了眨眼睛,笑道:「要說是別人,我不可以打保票,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實在是太喜歡你這個小伙子了。」   雲修心裡清楚伊爾莎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這不要緊,他也從來沒有真正打算完全信任伊爾莎,問那個問題只不過是襯托一下氣憤而已。   就是在這種有些爾虞我詐的氣氛中,雲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做出如釋重負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他才重新睜開眼睛,說道:「對不起,伊爾莎小姐,我欺騙了你。其實,特斯裡不是我的真名,我也不是他利國人。」   伊爾莎笑了笑,「這不用你說,我也早料到了。」   雲修故作詫異地問道:「伊爾莎小姐你怎麼知道?」   伊爾莎笑道:「那還用說,他利國人都是五大三粗,粗野鄙陋的,怎麼能有你這樣風流倜儻的人。而特斯裡這個名字過於剛性了,和你一點也不相稱,一聽就是假名。但是出門在外,有點提防之心也是應該的,所以我雖然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不過倒也從來沒有介意過。」   雲修感激的點點頭,「謝謝伊爾莎小姐的體諒,我的真名是雲修,我的故國是風宇國。」   「風宇國雲修?」伊爾莎喃喃地念著這名字,並在自己的記憶庫裡搜索這兩個名字,她隱約覺得從前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伊爾莎小姐不用想了,我就是風宇國已故大將軍赫連勃的長子雲修。」 第五集 第四章 征服伊爾莎     「赫連勃大將軍?」   伊爾莎一邊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一邊緩緩地站了起來,用難以置信地眼神看著雲修。   在伊爾莎驚愕地望著雲修的時候,他默默無語地將右腿架在左腿上,然後,用左手墊著膝蓋,再將右手肘放在左手背上,右手掌輕輕地托著腮幫子,將脖子以約四十五度的樣子,靜靜地看著地面。   這是一種柔軟溫順,任人處置的謙卑的姿勢,這個姿勢將雲修身上柔美的特性毫無遮掩地展示出來。   伊爾莎與雲修兩人共同組成的這幅畫面,乍一看上去,仿若是傳說中最俊美的神靈狄約訶在向生命之母做著最虔誠的懺悔。   而雲修用這個姿勢向伊爾莎鮮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那就是此時的自己在她面前已經完全放棄了武裝,願意赤裸裸的面對她的一切行為,出賣或者呵護。   看著雲修那淡無痕跡的神情以及他那空靈透徹的目光,伊爾莎在某個時刻甚至以為自己所看到的是一隻從羊圈中不小心走失的迷惘的羊羔。   在伊爾莎二十多年的人生裡,她最擅長和經常扮演的角色就是情人,她最擅長和經常做的事就是撒嬌和千嬌百媚。   但是在這一刻,當雲修突然在她面前做出完全解除武裝的柔弱的樣子的時候,她的心中不期然的出現了某種幾乎已經被她忽略的女人的天性,那就是——母性。   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名男子除了是一個俊美的少年以外,更是一個柔軟的,很容易被傷害和摧毀的孩子。   這種想法讓伊爾莎在一瞬間出現了要保護雲修的衝動,這種衝動當然是轉瞬即逝的,但是這轉瞬即逝的時間,長得足以讓她走前一步,輕輕地將雲修的腦袋攬在腰間,然後用安慰的柔和語氣說道:「從襲萊洛王的追殺中活下來,一定很辛苦吧。」   雲修的耳朵輕輕貼在伊爾莎胸脯和小腹中間最柔軟的部位,緩緩答道:「是啊,好不容易才活下來。」   「在來之前,就已經算計好了,要裝出這種可憐的樣子來打動我,是嗎?」   伊爾莎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是很得意或者一副洞穿一切的口氣,而是一種柔和的,溫婉的語氣。很顯然,她並不是很介意雲修的這種心計。   「是啊,在來之前就想好了,要赤裸裸擺出孤立無援的現實,以得到伊爾莎小姐的援助。」   「你就那麼自信我一定會上你的當嗎?」   「我曾經聽說伊爾莎小姐二十多年來,有過許許多多的情人,但是卻沒有一個情人說過你的壞話。所以,我猜想伊爾莎小姐一定是個擁有許多許多愛的人。因為只有你擁有很多很多愛,你才可以拿出那麼多愛來給那麼多人,然後讓他們不因為自己付出了愛而沒有得到愛而感到痛苦,從而說出對你不利的話。既然你擁有那麼多愛,那麼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吝惜給我的那一點愛。」   聽到雲修的話,伊爾莎笑了起來,她雙手輕輕將雲修的腦袋從自己的腰間扶開,然後笑著看著雲修的臉,看了好久之後,伊爾莎捧著雲修的臉,情不自禁地對他說道:「雲修,你知道嗎?你真是我這一輩子所見過最令我著迷的男子。我從未見過有誰能夠像你這樣,將柔軟與剛強,善良與邪惡,青春與滄桑,冷漠與狂熱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如果我年輕十歲,我會渴望嫁給你的!」   雲修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這不是他想知道的。   看到自己的表白並沒有引起雲修的絲毫觸動,伊爾莎有些失落地笑了笑,她邁開幾步,走到離雲修稍遠一點的地方,給自己倒了杯酒,「雖然,我知道在你跟我說的話當中,有許許多多是假的,但是我知道在你所說的話中,一定也藏有真實的部分。我不得不承認,我被你迷住了,所以我願意忘掉那些虛假的成分,而只記住你對我真誠的部分。因此,為了你對我的真誠,我願意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你,但是前提是這種幫助不能威脅到我的生活。」   雲修如釋重負,他真想長長地舒一口氣,這正是他所想要的,那就是伊爾莎的配合,即使是仍然帶有戒心的也好。   雲修站了起來,走到伊爾莎旁邊,「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伊爾莎轉過身,用沒有拿酒的手,攬住雲修的腰,有點嫵媚地笑道:「如果是今天以前,那麼答案很簡單,你陪我上床就好了,但是現在我卻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伊爾莎說著,喝了杯酒,低下頭有些落寞地說道:「這話由我說出來顯得有點可恥,但是我覺得如果我現在讓你陪我上床來作為交易的條件的話,我覺得有點骯髒。」   伊爾莎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雲修,「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著迷,但是又不想跟你上床的男人。」   雲修笑了笑,「我很榮幸,希望伊爾莎小姐這種特殊的恩惠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如果你願意的話,當然會的。」   雲修拿起酒瓶,給伊爾莎斟滿,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為了我們嶄新的友誼,乾杯。」   伊爾莎輕輕地碰了碰雲修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對雲修說道:「不過如果什麼時候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很樂意跟你上床的。」   「剛才不是說不想跟我上床麼?」雲修笑道。   「只是不想以上床做為交易條件。」伊爾莎伸出手彈了彈雲修的鬢角,「如果有哪一天我們之間能夠盡情地享受單純的慾望,我會欣喜若狂的。」   雲修微微垂下眉頭,笑了笑,再次舉起杯子,「那麼但願這一天早日到來,乾杯。」   伊爾莎的手不知不覺地鬆開了雲修的腰,有些勉強地笑著跟雲修碰了碰杯,「乾杯。」   「我知道,這一天是不會來的。」伊爾莎在心裡苦澀地想道。 第五集 第五章 別花死淚     「好了,帥哥……」伊爾莎長舒一口氣,「現在我是你的人了,說吧,我有什麼可以為你做的?」   「我想見到碧月風華公主。」   如果在知道雲修的真實身份以前,伊爾莎自然會覺得很奇怪,但是現在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之後,她就覺得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了。   不過,她卻又因為另一件事情而感到奇怪,「以你的身份,你應該可以直接去見她才對啊!」   「如果我以正規渠道去見她的話,那麼我就必須暴露自己的身份,而這是我現在辦不到的。我需要一個私人的渠道讓我見到公主殿下。」   伊爾莎點點頭,雲修的這個擔心她倒是理解的,不過她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你來通海多久了?」   「一年多了。」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想辦法見公主呢?」   雲修笑了笑,「不要說是公主,即使是通海國當今國王,只要我願意,我一年前就都可以見到。但是,一年前的我只不過是只喪家之犬而已,就算見到他們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你現在擁有什麼了不起的本錢了嗎?」   「沒什麼,我只是擁有了一個他們很感興趣的東西而已。」   雲修說著,從口袋裡掏出波蒂羅給他的那枚鑰匙。   「這是什麼?」伊爾莎問道。   「鑰匙啊。」   「我當然知道是鑰匙,但是這是什麼鑰匙?」   「洛克拉城泛大陸銀行支部第三百七十二保險櫃的鑰匙。」   「保險櫃?」伊爾莎心想,保險櫃裡當然是裝著重要的東西了,不重要的東西能裝保險櫃裡麼?「你裡面裝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只不過是通海國那老國王路西念念不忘的東西而已。」   「路西念念不忘的東西?」伊爾莎在心裡琢磨了一圈,但是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的,於是便用力拍了運雲修下,「不要逗你姐姐,老實說,是什麼寶貝?」   雲修笑了笑,答道:「阿巴特王冠。」   「啊?」伊爾莎這一驚吃得不小,「這東西怎麼在你手裡?不是說落在什麼『天空之翼』傭兵團的手裡麼?前幾天公主殿下還派人去要過,結果都沒要來,你怎麼能要來。」   雲修笑著看著伊爾莎,說道:「不妨跟伊爾莎小姐直說吧,十天之內,這東西除了我之外,誰也拿不到。即使是那快病死的路西親自來拿也不行,更不要說只是公主殿下了。」   「你哪來那麼大本事?」伊爾莎半信半疑地問道。   「你知道我這一段時間突然消失,是幹什麼去了麼?我就是和那個傭兵團一起去找這個東西去了。當初,我跟那傭兵團長就約好了,這東西得手之後,我幫他換來傭兵團的經驗值,但是這東西得歸我。」雲修半真半假的說道。   「你這前後才一個月的時間,就找到那個寶貝?那些號稱冒險家的傢伙們可是找了好幾千年都沒找著啊。」伊爾莎詫異地說道。   「我這也是機緣巧合,剛好從約謙先生那裡得到啟示,以後得空,我再詳細跟你說這尋寶的過程,實在是太曲折離奇了。」   伊爾莎點點頭,放下酒杯,說道:「那我們趕緊去把那寶貝拿出來吧,可不要出什麼差錯。」   雲修笑道:「我來這裡就是找伊爾莎小姐去拿這個東西的啊,放在你這裡可比放在泛大陸銀行的保險箱可靠得多。」   伊爾莎笑著轉頭看著雲修,「這麼重要的寶貝放在我這,你不怕我佔為己有麼?」   雲修笑了笑,說道:「伊爾莎小姐一定知道,這件東西碧月風華公主是一定要到手的。我那個傭兵團的團長朋友也只不過只能擋一時而已。所以,無論是在你手裡,還是在我手裡,我們到頭來還是要獻給她。而這個東西如果由伊爾莎小姐你獻給碧月風華公主,那麼固然可以得公主殿下的歡心,但是同時卻也將破壞伊爾莎小姐跟即將正式登基的太子殿下的良好關係。我想,這並不是伊爾莎小姐所願意見到的吧?」   伊爾莎愣了愣,用手指戳了戳雲修的額頭,嗔笑道:「你這小滑頭,生得楚楚可憐,怎麼心計這麼深?」   雲修歎了口氣,說道:「亂世求存,身不由己啊!」   「行了,知道你身不由己,趕緊走吧,我倒是很想早點看看這傳說中的寶貝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伊爾莎說著,拖著雲修便朝著門外走去。   在洛克拉城泛大陸銀行支部第三百七十二保險櫃拿出波蒂羅放在那裡的箱子之後,雲修和伊爾莎兩人就趕緊走出銀行,坐上伊爾莎的馬車。   一上馬車,伊爾莎就興沖沖地要去打開這箱子。   結果,掰了好幾下都掰不開,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帶密碼鎖的箱子。   伊爾莎這時候便轉過頭,看到雲修笑呵呵地坐在一邊,「伊爾莎小姐見多識廣,難道沒有看出來這是只有阿里亞斯城的能工巧匠才能生產的密碼箱子麼?」   伊爾莎這才知道雲修早就知道這箱子是帶密碼鎖的,此時居然還要好整以暇地逗趣,實在可惡!   她於是對著雲修笑了笑,腳下卻暗一用力,狠狠地踩了在了雲修的腳上,疼得他直齜牙咧嘴,可憐當街大巷又不能大叫,只能憋著聲音慘叫一聲,「哎—— 喲!」   「還哎喲,活該你!明知道有密碼還坐在旁邊看我笑話,還不趕緊給我打開!」   雲修忍著疼笑了起來,「好,好,我這就給你開,看不出你踩人的時候力氣那麼大。」   「哼,你以為我是好欺負的。」伊爾莎白了雲修一眼,說道。   雲修笑著搖搖頭,撥弄起這密碼鎖來。   這個密碼鎖用的正是洛水哀婉派大詩人李隱的四句七言詩——「相逢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干。」   之間雲修將第一個密碼調在別字,第二個密碼調在花字,第三個密碼調在死字,第四個密碼調在淚字,湊成「別花死淚」四個字之後,那箱子便滴答一生輕響,緩緩地自動開啟。 第五集 第六章 碧月風華公主     當看到傳說中的阿巴特王冠只是由一堆普通的綠色的石頭做成的時候,伊爾莎多少感到有些失望,她原本以為像這種傳說級的寶貝應該會是流光異彩的東西,誰知道竟然是這般的樸實無華。   「會不會是假的喲?」伊爾莎嘟著嘴巴說道。   雲修說道:「不要光看,你要去觸摸。等到你摸到它的時候,你就知道它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伊爾莎看了看雲修,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去,碰觸著這綠色的阿巴特王冠,當她的手碰到王冠之後,就像當初雲修所感到的那樣,伊爾莎感到一陣清亮的感覺從她的掌心直通她的內心。   在這一瞬間,她感到一陣偉大的安寧,超脫的神聖感在洗滌著她的心靈。   心中所有的慾望與那所有的愛恨情愁在這一刻彷彿都煙消雲散,天地間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空靈之感。   伊爾莎的雙手按在阿巴特王冠上,便失神了,眼睛不自覺地緩緩比上,久久都捨不得離開。   直到雲修輕輕將她的手扶開,她才重新睜開眼來,好像大夢初醒一般看著雲修,隔了好一陣才說道:「你說得沒錯,這是真的阿巴特王冠。」   阿巴特王冠在伊爾莎的家裡待了一個晚上之後,便隨著雲修和伊爾莎來到了路西國王專門撥給碧月風華公主居住的悠然宮。   隨著伊爾莎進來的時候,雲修的裝扮是僕從的身份。   「伊爾莎,你怎麼有時間來我這啊?」看到伊爾莎走進來,碧月風華就笑著站起來,迎道。   碧月風華今年二十歲,她的個頭略略比伊爾莎矮些,相貌也不似伊爾莎般嫵媚。   在女性當中,她應該是屬於比較男性的那一類,喜歡留著金黃的齊耳短髮。   她的眼睛很大,很有神,在它注視著某個人的時候,會有一種無形的壓迫力,但是她的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幫助她散發著必要的女性的溫柔之感。   在絕大多數時候,碧月風華的神情與語氣都是委婉、溫和而有禮貌的。   身為王室成員,她難免的會有優越感和高傲,但是她盡力在淡化這一切,她希望將自己的高貴用最典雅的形式表達出來,而不是盛氣凌人的樣子,這跟她洛水的血統十分相稱。   從男性的角度來說,伊爾莎固然更有吸引力,但是如果能夠征服碧月風華,那無疑是比征服伊爾莎更加值得驕傲的事。   碧月風華算不上是絕代佳人,憑心而論,僅就相貌而言,她只是普通的漂亮。但是她的是地位以及她那種高貴而內斂的氣質,都更能夠帶給男人們成就感。   伊爾莎笑著走上前去,給碧月風華行了個禮,說道:「知道公主殿下忙,沒事不敢來打擾啊!」   碧月風華笑了笑,親密地挽住了伊爾莎的手臂,和她並肩走著,「什麼忙呀,都是些無聊的瑣事,一整天下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都沒有。」   伊爾莎和碧月風華的關係應該說還算可以,但是恐怕還沒有到碧月風華所表現得這麼親密的程度。   「僅就籠絡人心而言,皇太子殿下哪裡是公主的的對手。」伊爾莎一邊笑著,一邊在心裡想道。   走到內室之後,碧月風華先坐了下來,伊爾莎才跟著坐了下來。   「這是專門從蘭溪國弄來的好東西,叫蘭溪釀。」   碧月風華說著,親自給伊爾莎倒滿了一杯。   伊爾莎趕緊伸雙手端住茶杯,並連連點頭向碧月風華致意,「謝謝公主殿下。」   碧月風華將茶壺放下,雙手收回,輕輕放在膝蓋上,笑著對伊爾莎說道:「其實我一個人在這裡也挺沒有意思的,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低下那些人一個個又笨又蠢,說句什麼話都是戰戰兢兢的,實在沒有意思。哪裡向你那麼有意思,在外面什麼有趣的人,有趣的事都見了。所以啊,伊爾莎你有時間,該多到我這裡來坐坐才是,有什麼趣事也好跟我說說,省得我我整天在這裡了無生趣的。」   伊爾莎點點頭,「我以後會常來看公主殿下的。」   碧月風華笑道:「嗯,這樣才好,我們姐妹本來就該多親近的。」   笑完,碧月風華便問道:「不過,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伊爾莎喝了口蘭溪釀,將那茶杯放下,答道:「我前不久在聚會上認識一個滿有趣的人,便跟他交了朋友,誰知道他竟然是風宇國已故大將軍赫連勃的長子雲修。」   碧月風華皺了皺眉頭,「雲修?他來到我們通海了?」   「是的,聽他自己說,一年多以前就來了。」   碧月風華聽了伊爾莎的話,眨了眨眼睛,「他怎麼不直接來找我?」   「他說擔心風宇王廷的追殺,所以不敢用正當渠道來見公主殿下,特地托我來引薦。」   碧月風華又問道:「既然一年多前就來了,為什麼拖到現在才來呢?」   伊爾莎笑了笑,「公主殿下,你想得竟然跟我是一樣的,我也是這麼問他,可是他沒有回答我,只跟我說,這種問題只有親自見到公主殿下以後,才會回答。」   碧月風華沉思了一陣,說道:「伊爾莎,你覺得他是貨真價實的嗎?」   伊爾莎笑著點點頭,「我沒有去調查他,但是我感覺應該不會錯。」   「嗯,伊爾莎你的感覺應該是不大會錯的。」碧月風華說著點點頭。   但是伊爾莎知道她心裡其實是懷疑自己的話的,像碧月風華這樣自信的女人,除了自己之外,是不大可能信任任何人的判斷力的。   於是,她又接著說道:「不過,我沒有公主殿下那麼自信,我知道我的判斷力十之八九是信不過的。但是他給我出示了一個東西之後,我卻不得不信了他。」   「哦?什麼東西這麼厲害?」碧月風華笑著問道。   「阿巴特王冠。」伊爾莎說道。   聽到這個名詞,碧月風華的臉上便發生了劇烈而微妙的變化。   她先是有些倉猝地閉上嘴巴,面部肌肉微微有些僵硬,眼角也略微地顫抖了一下,爾後她便迅速地平靜下來,笑容再次在臉上綻放開來,她彎下腰,給自己倒了杯蘭溪釀,「他現在在哪裡?」 第五集 第七章 平等的交易     「我已經把他帶來了,他現在就在門外等著公主殿下的召喚呢。」   碧月風華抿了口茶,「那讓他進來吧。」   過了一會,穿著侍從服飾的雲修出現在了通海國最富有聲名的兩個人的面前。   在第一眼看到雲修的時候,和普通的女人不同的是,碧月風華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蔑視。   而這種蔑視的原因,正是因為雲修那顯得有些柔弱和過分俊美的外型。   在碧月風華的心中,充滿力量而具有權威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具有魅力的男人。而眼前這個男人,空有一副高挑的身材,卻沒有絲毫力量與偉岸的感覺。   「果然是適合出賣自己的弟弟的性命來換得生存權力的男人啊。」在心底裡,碧月風華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既然,在心裡對雲修有著這樣的評價,那麼碧月風華在表面上當然也不可能對他表現出什麼熱情的樣子了。   她依然穩穩地坐在沙發中,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靠椅,淡淡道:「坐吧。」   對於碧月風華的蔑視,雲修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他毫無心理障礙地坐在了碧月風華所指的椅子上,然後看了伊爾莎一眼。   伊爾莎於是站了起來,「早就聽說公主殿下的園藝師特別了得,我很想去看看,你們兩位聊吧。」   碧月風華沒有阻止伊爾莎,而是乜了雲修一眼,用一種不是那麼親切的語氣說道:「怎麼?連你自己的介紹人你都信不過嗎?」   對於碧月風華這種委婉地挑釁,雲修不以為意,他垂下眼簾,說道:「什麼都讓一個人知道並不一定就是好事。只讓他知道會使他快樂的事,這才是老實的做人之道,這跟信不信任並沒有什麼關係。」   雲修這番話可謂是不卑不亢了,但是對著驕傲的公主不卑不亢就是最大的驕傲了,伊爾莎很擔心這會刺激到碧月風華。   她最知道,碧月風華的驕傲是刻在骨子裡,溶化在血液裡的東西,表面的溫和只是一種為了達到籠絡人心所做的偽裝而已。   所以,她趕緊用眼神暗示雲修謙卑一些。   雲修看到了她的眼神,但是他並沒有照她所暗示的那樣做,而是一點也不謙卑地以一種輕鬆自然,無拘無束的態度面對著碧月風華注視著他的目光。   這種狀態讓碧月風華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很顯然地輕視了這個漂亮的男人,能夠在自己的注視中這麼鎮定自若的男人並不多見。   這是雲修第一次見到碧月風華,但是在此之前,雲修在心裡已經將今天這一幕綵排了千百遍。   對於碧月風華這個人的性格特點以及她的心理狀態,雲修也已經做了最深入的研究。   所以,雖然雲修是第一次見她,但是雲修自信自己對碧月風華的理解,遠比伊爾莎對她的理解要深刻得多。   在三個人之間保持著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碧月風華的目光終於從雲修身上移開,她笑著站了起來,拉著伊爾莎的手,說道:「去看看我的花圃吧,它確實很漂亮,即使我每天都看都看不厭呢。」   伊爾莎於是對碧月風華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等到伊爾莎走後,碧月風華便朝著雲修伸出手,直接了當地說道:「阿巴特王冠呢?」   雲修站了起來,走上前一步,將密碼箱放在藏蘭石做成的茶几上,將密碼調到別花死淚,然後箱子緩緩打開。   「這就是阿巴特王冠?」   雖然自己派出去參與鑒定阿巴特王冠的人跟自己說過,阿巴特王冠看上去很樸實,是用一塊完整的綠色的石頭雕刻而成的,但是跟伊爾莎一樣,看到阿巴特王冠樸實無奇的真相的時候,碧月風華還是忍不住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只要公主殿下用手去觸摸一下,就知道這王冠的真假了。」雲修說道。   碧月風華伸出手去摸阿巴特王冠,不久之後,她對於眼前這個是真正的阿巴特王冠毫無疑問了。   她將箱子蓋了上去,然後右手按在箱蓋上,問雲修道:「你想要什麼?」   雲修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為公主殿下會先問是怎麼弄到這個東西的呢。」   碧月風華說道:「這對我來說不重要,我所關心的,只是我怎麼才可以得到這個東西。」   看到碧月風華不假辭色的樣子,雲修知道自己剛才雖然讓碧月風華對自己的印象稍微調整了一點,但是碧月風華對自己的評價基調還是不高的。   不過,這一切都在雲修的預料之中。   他頓了頓,說道:「我要六千萬奇亞幣。」   雲修提出的這個條件讓碧月風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六千萬奇亞幣?」   按道理說,六千萬奇亞幣買一個古董已經算是天價了,但是阿巴特王冠這種無價之寶的價值,又豈是區區六千萬所可以買來的?   當初自己可是以正規軍團萬騎長的身份也無法誘惑那個傭兵團長得到這個東西啊。   所以說,對於雲修開口要錢,碧月風華確實是感到十分意外的,   雲修點點頭,「是的。」   碧月風華看著雲修,看了好一陣,說道:「你不像是個缺錢的人。」   雲修笑了笑,「公主殿下的眼力很好,我的確不缺錢。」   「既然不缺錢,為什麼還開口要錢呢?」碧月風華問道。   雲修坐直身子,自信地揮了揮手,「其實這個東西我原本是想送給公主殿下的,但是後來又覺得這樣不大好。因為我不想讓公主殿下認為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是為了讓你覺得欠我什麼。事實上,我所希望的,只是可以和公主殿下平等的做交易,僅此而已。」   「平等的交易?」   看著雲修一臉自信的模樣,碧月風華眼中露出異樣的光芒。   雲修沒有說什麼,他知道碧月風華還有話沒有說完。   果然,過了一會,碧月風華按在箱子上的手收了回來,坐直身子,然後對雲修說道:「我很感謝你能夠帶這個東西來見我,你確實幫了我的大忙。雖然我會按照你的出價把錢付給你,但是我知道我依然欠你的情。在適當的時候,我會把這個人情還給你,但是……」   說到這裡,碧月風華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她並不是真的想喝什麼,只是想製造出一種距離感而已,「如果你認為一個阿巴特王冠就可以讓我把你做為平等的人來對待,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雲修垂下眉頭,看著茶几,仍然沒有說話。   「這種話應該由你的父親赫連勃大將軍來說,而不是他的兒子。」   碧月風華說著,端著茶杯放在嘴邊,蜻蜓點水般地抿了一口。 第五集 第八章 宮廷之間的猜忌     兩個人之間再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之後,雲修便笑了起來,無論是誰看到他此時的笑容都會覺得他笑得有點猖狂,更不要說是一貫高高在上的碧月風華了。   在碧月風華還沒有對雲修猖狂的笑做出反應之前,雲修就站了起來,對碧月風華說道:「六千萬就不必了,這個東西就當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吧。往後,我們大概沒有什麼機會見面了。不過,看在曾經見過一面的份上,在你和你的弟弟第一個忌日的時候,我會在你們的墳墓上為你們獻上一朵吊約花的。」   說完,雲修轉身大踏步地朝門外走去。   但是,他只邁出一步之後,碧月風華制止了他繼續邁下去的步伐,「如果你只是為了故作驚人之語,以引起我對你接下來的話感興趣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你成功了。但是這種成功非常危險。如果你沒有很好地處理好這種成功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容忍你毫髮無傷地離開我的宮殿的。」   碧月風華的聲音有點高,同時是冰冷的。   雲修笑著轉過身,看著碧月風華,說道:「難道公主殿下真的感覺不到近在眼前的危險嗎?」   「說重點。」碧月風華說道。   「太子依度已經預備登基,最多也只剩下半年的時間,就可以坐上王位。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先會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流放公主殿下以及海葛王子,然後再讓你們在途中不小心突然死亡。我們假設他仁慈穩重一點,在即位一年以後才動手,那麼公主殿下和你的弟弟也只有不到一年半的壽命而已。」雲修說著,搖搖頭,「公主殿下,誰都知道,陛下更疼的是你和海葛王子。所以,就算獻上阿巴特王冠,也只能增添陛下對你們的愧疚之意,卻並不能改變你們的處境。現在的時局,早已不是掌握在陛下的手裡了。」   碧月風華的臉色從原來的慍怒變得沉思起來,她心裡知道,雲修的話可謂一針見血,正中要害。但是這並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本事,稍微有眼光和閱歷的人都可以看出這一點。   所以,碧月風華不冷不熱的說道:「繼續說下去。」   「公主殿下和海葛王子的優秀,這是眾所周知的。但是你們畢竟有一半洛水血統,這是最致命的弱點。陛下雖然疼愛你和王子,也知道太子即位之後,你們的處境必定會很艱難。但是他卻依然只能讓太子繼位,因為在普通情況下,對於通海國的臣民來說,讓一個有一半外國血統的人繼承王位是不可接受的。而這種廣泛的民意,即使是以陛下之尊,也是不可抵抗的。」   雲修詭異地笑了笑,「而民意是比小孩子的情緒還要容易挑撥的。」   碧月風華開始認真起來,「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個時候不是賣關子的時候,雲修見碧月風華開口問道,便知道非要一口氣把她說服不可,不然就要前功盡棄了,於是,他開始口若懸河道:「目前的改變時局的著力點並不在於將公主殿下和海葛王子變得如何優秀,因為無論兩位如何優秀,百姓關於血統的觀念還是會將你們的結局鎖定。所以,我們目前的著力點不在於讓兩位的公眾形象變得多好,而是將太子的公眾形象變得更壞,壞到超乎百姓的承受能力。遇到可怕的人往往比失去可愛的人更加容易讓民眾改變他們原本的主意。」   碧月風華默默無語地點點頭。   「而據我所知,太子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胸狹窄,沒有容忍之量。當初一個宮女是在見到他的時候,行禮行得不是十分端正,竟然就被他當場杖斃,這件事情在百姓之中廣為流傳,影響極壞。而太子對公主殿下和海葛王子的嫉恨,這也是全天下眾所周知的。」   「近些年來,因為皇后以及他身邊謀臣的勸戒,太子在這方面已經表現得好一些,百姓對他也開始漸漸接受了,因此這次的預備登基才會實行。但是,世界上的事情都是這樣的,當別人對你好的時候,那麼你會忘掉他過去所有的壞處。但是當他偶爾露出一點壞的本性的時候,那麼他過往醜惡的行徑就會以比原先醜惡十倍的形象出現在你的腦海中。」   「坐下來說吧。」碧月風華對雲修說話的語氣和剛開始已經截然不同了,她現在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眼前這個安寺柔弱的男人,其實擁有著不比任何偉岸的男人弱的摧毀能力。   在心中暗暗升起一些戒心的同時,碧月風華開始對雲修感到欣賞,因此她才會誠懇地邀請雲修坐下。   雲修坐下之後,繼續說道:「好了,我們現在開始說切實可行的辦法吧。眼下,我需要讓海葛王子出面,完成一件了不起的,在全大陸範圍內都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大事。然後,我們盡我們的全力鼓吹海葛王子的這個偉大功績。而在這個時候,我們要讓海葛王子突然食物中毒,住進診斷所。這個中毒必須是貨真價實的,而且還不能是普通的毒藥,而應該是只有王家才能夠找到的毒藥。如果那天不是剛好有位醫術高超的醫生在場,搶救及時的話,那麼海葛王子幾乎是必死無疑。」   「然後,我再暗中主使那些報館對這件事情大肆渲染,傳遍整個大陸,同時我也要在父王面前哭訴,是嗎?」碧月風華接口道。   雲修笑了笑,「公主殿下果然是聰慧過人。正是如此,我們要在民間和宮中都形成強大的輿論壓力,然後再由公主殿下去向國王陛下哭訴,同時指使一些大臣向國王陛下寫信,要求停止預備登基,對太子進行審查。」   雲修說著,指著阿巴特王冠,「通過古籍,我已經查到了,做阿巴特王冠的這種材料是精靈族最珍貴的一種木頭,叫做綠玉木。對於人類的健康而言,它有著出奇的效用。這一點,剛才公主殿下也已經驗證過了。所以,如果國王陛下能夠經常戴著這頂王冠,那麼幾十天後,病情當大有好轉。陛下之所以急著傳位,一方面是基於王后和太子黨的壓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身體虛弱,心中消極的原因。陛下的身體稍好,消極退位之心自然也就減了幾分,如果這個時候再鬧出太子意圖毒死海葛王子的事,那麼審查太子固然很難辦到,但是陛下順勢推舟,停止預備登基,推遲太子即位的時間,那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了。這樣,我們就贏得了更多的時間可供我們運作了。」   碧月風華點點頭,「其他的我能夠理解,但是現在這麼短的時間,我們怎麼讓海葛去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呢?」   「不知道讓藏蘭國背棄與風宇國的盟約,重新回到中立的立場中來,算不算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聽到雲修這麼說,碧月風華不由得身子繃得筆直,「這件事你能辦到嗎?」   雲修笑了笑,將身子靠在沙發上,「如果我沒有把握辦到這件事情,我敢到公主殿下面前這麼猖狂麼?」   碧月風華此時再也沒有什麼矜持,趕緊向著雲修探出身子,「不知道雲修先生能不能教我?」 第五集 第九章 兩個陰謀家的談話(上)     半個小時之後,碧月風華重新坐直身子,她有些後怕地笑著對雲修說道:「我很慶幸,你選擇的是我和我弟弟,如果不是的話,以你的才能,我真是無法想像我們兩姐弟的下場。」   說著,親自給雲修倒了杯茶,端給雲修,「還請你不要介意我剛開始對你的不恭。」   雲修笑著搖搖頭,「沒什麼,這些小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以後我們就要像一家人多多親近才是。」碧月風華笑著說道。   堂堂一個公主殿下,對於一個人如此地前倨後恭,這一方面說明了碧月風華這個人是何等的現實,只要發現具有利用價值,那麼態度就可以隨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可以想像,假若有一天她發現雲修對她毫無用處的時候,她也將毫不手軟地將拋之腦後。   不過,這在另一方面卻也說明了雲修自身的價值之所在。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讓碧月風華前倨後恭地。   雖然明知道彼此之間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但是雲修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說一些話來讓碧月風華感到安心。   在未來,自己在許多方面都還需要她的合作,她對自己的戒心過重始終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雲修對碧月風華說道:「公主殿下心裡不需要存有什麼顧慮。無庸諱言,公主殿下與海葛王子殿下因為血統的關係,天生存在著某些弱點。而也正是因為兩位擁有這樣的弱點,我們才具備合作的基礎。倘若是太子殿下的話,那麼我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食客的身份而已。所以,只有和公主殿下你們站在一起,我才能夠得到最大的好處。因此,請公主殿下不必懷疑我的誠意。」   「這是自然,我是一絲也沒有懷疑雲修先生的誠意。」碧月風華笑著搖搖頭,「不過,如果雲修先生可以直白地告訴我你最終的目的地的話,我想我會更加清晰一些。」   「我的終極目的簡單之極,讓襲萊洛以最可憐的死法死在我的腳下。」雲修直接了當地說道。   「喔……」碧月風華微微仰起脖子,然後點點頭,「我明白到雲修先生的意思了,但是這好像並不是一件很容易辦到的事,我不知道在將來我……」   雲修伸出手,打斷了碧月風華的話,「有一點我希望公主殿下能夠明白,在不久的將來,我當然會在某些我需要的時候尋求公主殿下的幫忙。但是我在尋求你的幫助的時候,會遵循一個最起碼的原則,那就是這種幫助決不會威脅到公主殿下的利益。」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公主殿下在每一次幫忙的行動中都能夠多多少少的獲得一些益處。我是個很現實的人,我不是很相信基於完全的友誼而做出的完全的奉獻。我相信每個人付出點什麼時候的時候,都是希望得到點回報的。就我自己來說,我很多時候並不是很介意別人能否做到這一點,但是我很介意自己做不到這一點。」   雲修說到這裡,伸手在空中小幅度地揮了揮,「如果公主殿下不介意的話,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建立可以彼此依靠,而又可以彼此獨立生存著的友誼。這種友誼只會給公主殿下帶來歡樂與益處,決不會給你帶來哪怕一絲的煩惱。」   碧月風華想了想,笑著向雲修伸出手,「這正是我最渴望獲得的友誼,由雲修先生這樣的人提出這種提議,我更是求之不得。」   雲修伸出手,和碧月風華的手握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碧月風華才發現雲修的手竟然比她的手還要冷。   在過去這麼多年的時間裡,每一個握過碧月風華的手的人,都會覺得她的手實在是很冷。   但是今天,碧月風華發現雲修的手竟然比她的手還要冷。   她於是關心地對雲修說道:「你該多穿些衣服,你的手很冷。」   雲修笑了笑,「沒有關係,我比較喜歡冷的感覺,那會讓我覺得很清醒。」   碧月風華也跟著一起笑了笑,但是她在心裡對於雲修的戒心卻是越發的深了。   現在,雲修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剛開始的時候,碧月風華覺得雲修是個性格懦弱,毫無男子氣概的浮華男子。   而現在碧月風華開始感覺到雲修身上所散發出的巨大能量,一種在舉手投足間將一切輕而易舉地掌握在手心的巨大能量。   這種能量讓碧月風華隱隱約約感到有些恐懼和逆反。   碧月風華第一次發現世界上真正強大的力量並不是剛強的,暴烈的,而是陰柔的,委婉的。   在從前的人生中,碧月風華曾經遇到過許多偉岸的男子,政治家,權謀家,將軍,但是碧月風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完全落在了一個人的手心。   而且自己根本連一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只想照著他的思路順理成章的走下去而已。   這種柔和的,不著痕跡的控制局勢的能力實在比從前自己所看到的看似精明的手段要高明太多了。   儘管,在具體的局勢當中,碧月風華非但無力反抗雲修的掌控,甚至根本就無法興起對抗的念頭。但是,就本性而言,碧月風華是個具有很強的主宰欲的女人,她並不喜歡被人領著走的感覺,這會讓她覺得有失尊嚴。   所以,現在的碧月風華陷入了一個矛盾當中,一方面很慶幸雲修能夠從天而降,來幫助正處於困境中的自己,一方面卻又因為雲修在無形中掌控著局勢而感到有點不自在。   坐在碧月風華對面,看著她笑著看著桌面不說話的樣子,雲修知道碧月風華的心中在對自己猜忌著。   雲修在心裡說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一定很想把我抓在手心裡吧?呵呵,公主殿下,收起你的思緒吧,不用再折磨自己的腦筋了。今時今日的雲修是一個不可能被任何人掌握在手心裡的人!」 第五集 第十章 兩個陰謀家的談話(下)     「在雲修先生進來之前,我聽伊爾莎說,雲修先生一年多以前就來我們通海國了。」   過了一會,笑著的碧月風華抬起頭來,對雲修說道,一副閒聊的神情。   雲修點點頭,「是啊,一年多以前就來了。」   碧月風華奇怪地問道:「既然是這樣,雲修先生為什麼不早些來找我們呢?要是早些遇到雲修先生的話,我們的時間就充裕多了呀。」   雲修笑了笑,答道:「一年多以前的我只不過是一個背負著用自己親弟弟的頭顱換取性命的無恥之徒。除了這個罵名之外,一無所有,既然是這樣,那我本身也就沒有任何對通海王室有意義的地方。那個時候來投奔,除了勉強苟且偷生以外,並沒有絲毫的意義。」   而在雲修的心裡,雲修冷笑著說道:「一年前的我對公主殿下你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那個時候見到公主殿下的話,恐怕只能一直承受公主殿下最開始那種盛氣凌人的態度吧。」   碧月風華笑了笑,「怎麼能這麼說呢,雲修先生是大陸第一名將赫連勃大將軍之後,而且自身又如此之遠見卓識,智勇雙全,怎麼能說對我通海王室沒有意義呢?如果你早些來,父王一定會對雲修先生大大重用的。如今通海聯盟與風宇聯盟正在交戰,有朝一日,雲修先生統領通海大軍,剎進流雲城,親手報仇雪恨,也不是什麼完全不可能的事啊。」   雲修搖搖頭,「一年多以前的雲修只不過是個一無所知的書獃子,能有什麼用處。我現在這點可憐的腦筋,還全都是在通海國的這一年多以來慢慢積累起來的呢。」   碧月風華並沒有把雲修的話當真,只當他是謙虛,她於是笑著說道:「雲修先生真會開玩笑,一年多的時間即使只是用來學洛水語都不能夠,又怎麼可能下子學到這麼多治世之道。」   雲修也不辯解,這樣的辯解並沒有意義。   「對了,幾乎忘了,有一件事情我還想跟公主殿下坦白。」雲修突然想起絲綢投機的事情,開口說道。   碧月風華笑著問道:「坦白?有什麼事情需要用這麼嚴重的詞語。」   「這個其實是碰巧。就在我為公主殿下定下這個主意之後,我就遇到了一些在交易所裡的朋友,瞭解到一些關於絲綢的事情。所以我打算順便投機一下。」   這就是典型的顛倒因果了,明明是為了投機絲綢,才會想到把碧月風華姐弟脫下水,現在反倒說成是在為他們姐弟做事之餘順便做的小事了。   不過,雲修知道碧月風華會相信自己的這番話。   因為碧月風華從小生身帝王之家,什麼東西都是唾手可得,所以對於財物之事並不十分放在心上。而雲修剛才一番侃侃而談,完全的一副國士風範,碧月風華怎麼也不會想到,雲修這次找她的真正原因,是希望讓她幫助自己完成這次絲綢投機。   「投機絲綢?這是怎麼回事?」   對於權力場的事,碧月風華從小就有著過人的天賦,但是對於交易所的事,碧月風華卻是一無所知。   雲修於是便將關於投機絲綢的細節擇其大概跟碧月風華說了一下。   不過,碧月風華依然聽不大明白,她只問道:「大致會有多高的利潤。」   雲修心算了一下,說道:「大概是四到五倍的利潤。」   「哦!」碧月風華點點頭,「那倒是不小的利潤,保險麼?」   雲修笑著答道:「凡是做生意,從來沒有什麼絕對的,不過我想這次應該是八九不離十吧。」   碧月風華聽了,笑著看著雲修,「那你打算投多少錢?」   雲修笑道:「為了顯示和公主殿下聯盟的決心,這次我決定砸下我的全部身家來做這次投資。」   「那就是多少?」   「加上公主殿下你即將給我的六千萬,那麼我差不多有一億三千萬左右。」   碧月風華心算了算,「這麼說,你大概可以賺五到六個億咯?」   雲修點點頭,「如果順利的話,應該是這麼多。」   「即使是在洛克拉城,擁有這麼多錢財,也算得上是個不小的富翁了。」碧月風華笑著對雲修說道。   雲修開玩笑地說道:「除了報仇雪恨以外,我的夢想就是成為這個大陸上最富有的人了。」   碧月風華笑著說道:「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大陸首富是風宇商會主席拉復先生,他已經快七十歲了,擁有的財富也才一千多億。如果雲修先生你真的有心此道,我相信你有生之年一定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兩個人一起笑著,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雲修對碧月風華說道:「公主殿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直接叫我雲修,不要加個先生,這會讓我覺得好像我很老一般。」   碧月風華點點頭,「好,那我以後直接叫你雲修好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公主殿下請說。」   「在沒有人的場合,你就不要再叫我什麼公主殿下了,我聽了二十年,聽得都煩死了。」   「嗯,也是,不過,那該叫什麼好呢?」雲修問道。   碧月風華想了想,說道:「那你就叫我風華小姐吧。」   「風華小姐?這……這怎麼可以,這有失禮數。」雲修忙不迭地搖手道。   「人前還是叫公主殿下,單獨相處的時候就不要再講什麼禮數了,我都快被這些禮數憋死了。就叫風華小姐吧,我覺得很有趣,從來沒有聽人這麼叫過。」   雲修見碧月風華這麼堅持,便有些彆扭地試著叫了一聲,「風……華小姐。」   「嗯!」碧月風華難得地露出得意的樣子,大聲應道,然後歡快地笑了起來,「嗯,感覺就是好,比公主殿下有趣多了。」   「好吧,那往後單獨的時候,我就叫你風華小姐吧。」雲修見碧月風華甘之若貽,便只能應承道。   「好,好,好。」碧月風華連連說道,「有了個新稱呼,真是高興啊,怎麼跟你慶祝呢?」   碧月風華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除了那六千萬以外,我再跟通海銀行的主持人打聲招呼,給你五億三個月的無息貸款,幫助你去做這次投機。什麼時候你需要的話,就自己去拿吧。」   碧月風華一出手就是這麼個大禮包,讓雲修一下子都有些愣了,過一會才記起笑著對風華致謝,「那我就謝謝風華小姐了。」   「嗯,先不要謝著,到時候還不出錢,我可不會給你抵帳的。」碧月風華笑道。   雲修笑著回道:「這個我心中有數,我會小心謹慎的。」   「我只是這麼說說而已,以雲修你這麼精明的腦子,斷沒有虧本的可能,只管去做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嗯,謝謝了,風華小姐。」雲修高興地點頭道。   心中暗想:「五億無息貸款?呵呵,這倒是意外的收穫。」 第五集 第十一章 出使之前     再接下來,跟碧月風華將出使藏蘭國的一些細節敲定之後,已經到了正午。   碧月風華便邀著雲修和伊爾莎一起用午餐。   當看到碧月風華對雲修熱情洋溢的樣子的時候,伊爾莎心裡是又吃驚,又佩服,她越發堅定地相信雲修絕對不是個簡單的男人。   用完午餐,雲修和伊爾莎一起離開了悠然宮,坐馬車去往伊爾莎的家中。   在馬車上,伊爾莎都沒有問及雲修在宮中與碧月風華的談話。   雲修見她這樣,便問道:「伊爾莎,你怎麼不問我在悠然宮都跟公主說了些什麼?」   伊爾莎轉過頭,看了看雲修,說道:「說句心裡話,看到早上還對你橫眉冷目的公主殿下,在中午的時候就對你熱情款待,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麼魔法。但是,我想你們之間談的事情一定有很多是我不該知道的。所以,儘管好奇,但是我還是沒有問。」   做為女人,懂得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是個了不起的美德。   這大概也是伊爾莎之所以那麼受男人歡迎的原因之一吧?   無論怎麼說,在別人不希望被質問或者詢問的時候,懂得保持沉默,是每一個男人都喜歡的特點。   雲修看著伊爾莎的臉,對她說道:「伊爾莎,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一件事情。」   「我喜歡你叫我伊爾莎,以後都這麼叫,行嗎?何必非得加小姐兩個字呢?拖拖拉拉的,真累贅。」   雲修沒想到伊爾莎居然會注意到這個,他於是笑笑,說道:「好吧,以後直接叫伊爾莎。」   「嗯!」伊爾莎滿意地點點頭,「你想我明白什麼?」   「我跟公主殿下走得再近,我們之間也只是赤裸裸地互相利用的關係而已。在對方不再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我或者她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對方。但是我們之間卻不是這樣,你現在已經擁有了你所想要的一切,我並不能帶給你更多的東西。所以你對我而言,是純粹的付出,這一點我非常明白。所以,我也會用最大限度的真誠友誼來回報你對我的付出。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建立起真正像樣的友誼。」   聽完雲修說完這一番話,伊爾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笑著摸了摸雲修的腦袋,「我也不知道你這些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過我暫時全都當做是真話吧。」   看到伊爾莎微笑的樣子,雲修的心中微微有些異樣的感覺,他發現雖然僅僅是相處兩天,但是他對伊爾莎的感覺已經跟從前大不相同了。   在走到離伊爾莎很近的地方之後,他開始瞭解到伊爾莎的本性其實是充滿善良和真誠的。   雖然這種善良和真誠已經被掩埋到心靈最深處,但是當它在某個偶然迸發出來的時候,依然是那麼美麗。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傷害你的。」雲修在心裡對伊爾莎說道。   接下來,雲修不等伊爾莎詢問,就自動將跟碧月風華的談話全盤托出。   之所以會毫無顧忌地全盤托出,一方面是因為雲修感受到了伊爾莎對自己的真誠,因此投桃報李。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雲修認為今天跟碧月風華的談話並沒有什麼地方需要隱瞞伊爾莎,說不定伊爾莎還能夠給自己出點什麼主意。   在聽完雲修原原本本地將他跟碧月風華的對話說出來之後,伊爾莎感動雲修對自己的信任之餘,也不由得為雲修擔心起來,「雲修,你這樣做就將會使你陷入到通海國的政治鬥爭的泥潭中,這樣對你真的好嗎?」   雲修笑了笑,答道:「不要說是政治鬥爭的泥潭,只要能讓我的復仇之旅走得更快,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   伊爾莎垂下頭,嘖了一聲,說道:「我知道我這麼說你聽不進去,只是復仇這種事情真的有意義嗎?」   「理性的說,當然沒有意義。但是我不能這麼認為,因為我之所以到現在還活著,就是為了幹這件事。如果認為這件事沒有意義的話,那麼我就該去死。」雲修冷靜而又斬釘截鐵地說道。   伊爾莎感受到了雲修不可折煞的決心,但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自言自語道:「其實,以你的聰明,應該可以過更好的生活的。」   雲修沒有反駁伊爾莎的話,他只是撩開車窗簾,注視著車窗外的景色,良久之後,才歎道:「過去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什麼事情都不可能回頭了。」   將伊爾莎送到家中之後,雲修便急匆匆地趕去辦事情。   原本伊爾莎要用自己的馬車送他,但是雲修謝絕了。   伊爾莎的馬車在洛克拉城太顯眼,對於刻意保持低調的雲修來說,並不是好的交通工具。   他自己在路上租了輛馬車,然後火速趕往天羽美亞酒店,那是秘翼所住的酒店,他正在那裡等著雲修。   見到秘翼之後,雲修便對秘翼說道:「物色報館的事情,這幾天要抓緊辦,盡快辦妥。」   「怎麼?發生了什麼突發事件麼?」   「不是什麼突發事件,而是我突然想到我還需要你幫我去辦點別的事情。」   「什麼事情?」   「過幾天,我可能要跟著通海國的使團前往藏蘭,到時候我想你跟我一起去,把你現有的人也一起帶去。我不希望我在藏蘭國的時候兩眼一摸黑。」   秘翼點點頭,「是這樣,那好吧,我會盡快物色的。那麼,具體購買事宜是不是等到我們從藏蘭國回來之後再談?」   「不用等,你這幾天把名單列出來交給我,我會讓朋友幫忙幫我搞定的。」雲修說道。   聽到朋友兩個字,秘翼就本能地想到那個「朋友」一定是跟自己一樣的朋友吧?   不過,這並不是秘翼所關心的,他現在對於雲修絕對忠心,所以他並無意去猜測雲修的關係網。   「好的,我會盡快辦好。」   「很好,無論是在這次藏蘭國的行動中,還是以後的日子裡,我都希望你成為我一支不為人知的力量。所以往後不到必要的時候,我不會見你,有什麼事情我們暗中聯繫,你要慢慢適應這一點。」   秘翼點點頭,「其實,我也正想提醒雲修你這件事。」   「那你好好準備一下,我走了。」   雲修說完,以他所慣用的那種急匆匆的姿態離開了天羽美亞酒店。 第五集 第十二章 大轉折外交     因為對日後的大陸局勢起到了重要的影響,而被稱為「大轉折外交」的通海國對藏蘭國的出使活動,出發的日期是定在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六月二十八日。   這次出使的使團團長是通海國二王子海葛,副團長是副外交大臣棠離侯爵,武官是第三軍團長佛勒度勳爵。這是通海國與藏蘭國近七十年來最高級別的出使。   這次出使之所以被後來的歷史研究者津津樂道,除了這次出使本身的重要意義外,還有另一個更吸引著人們注意力的地方——歷史研究者普遍認為,讓幾近塵埃落定的大陸局勢再一次攪得天翻地覆,以至於幾乎崩盤的「邪惡軸心」的首領雲修,自始至終都親自參與並且主導著這場震動全大陸的重大外交行動。   不過,無論是藏蘭國還是通海國政府對於這段歷史都是持否認態度,他們都一致認為通海國與藏蘭國這對擁有世仇的國家之所以能夠獲得和解,是因為雙方國家最高領導人的高度政治智慧。   不過,無論史學家和兩國政府怎樣的各執一端,他們都相信同一個事實,那就是這次出使之所以能夠成功,另一個人的努力堅持是不可或缺的條件,這個人就是通海國公主碧月風華。   「為了這次出使,姐姐跟太子已經鬧得幾乎要當場翻臉,所以這次出使,我們一定要馬到功成才行。」海葛王子騎著馬,對身後同樣騎著馬,扮作侍衛的雲修說道。   在見到碧月風華的第三天,雲修就被介紹給了海葛。   碧月風華對人的眼光一向是很高的,而當她向海葛評價雲修這個人的時候,用的是「深謀遠慮,居心叵測的天才。」   雖然這並不是完全的讚美之詞,但是也充分證實了碧月風華對於雲修的高度重視。   當知道雲修不滿十八歲的年齡的時候,海葛還滿心以為碧月風華少有的犯了錯誤。   但是當他們兩姐弟促成這次出使遭到王后,太子以及一些王室宗親還有大臣的強力反對,以至於連續十幾天毫無進展的時候,雲修參與了進來。   他和碧月風華以及海葛王子坐在一起,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引導他們兩個真正清晰地發現問題的真正癥結之所在,並且和他們一起找到了切實可行的辦法。   三天之後,雖然依然不可避免的強烈刺激了太子和王后,但是原本以為就要擱淺的出使還是最終達成,並且在最短的時間準備妥當了。   正是經過了這件事情,親眼目睹了雲修的思路以及他深不可測,計中有計的算計之後,海葛才終於相信這個比自己只大二十天的男人在謀劃方面,確實有著自己不可企及的才能。   不過,和碧月風華不同的是,這並沒有引起海葛對雲修的警惕。   因為海葛是個自視很高的人,在他的心裡,他不但早已將自己視為通海國的當然繼承人,而且還認為自己身上天生擁有被人們稱為王者之氣的高度人格魅力。   所以,在他看來,無論是多麼厲害的人,都是理所當然的要對自己忠誠,並且為自己驅使的。   而雲修對於海葛來說,是個最好的謀士,將來他當國王之後,雲修如果沒有犯什麼特別明顯的大錯的話,宰國的位子應該是要給他的。   雖然,這種想法完全都是海葛自說自話,完全沒有跟雲修商量過,但是他依然滿心期待自己所規劃的這一切在不久的將來能夠得到實現。   這也難怪,出身富貴人家的孩子難免都有這種想當然的一廂情願的思維習慣,滿心以為整個世界都要圍著他轉才正常,更何況海葛所出身的不是普通的富貴之家,而是號稱奇亞大陸第二號強國的通海國王室呢?   「王子殿下請放心,這次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王子殿下達成任務的。」雲修在海葛身後約半個馬頭的位子低聲說道。   在兩人的身後大約十幾米的地方,並駕齊驅的是副外交大臣棠離侯爵和佛勒度勳爵,他們兩個都是世襲子弟,依靠著祖先的庇佑而獲得目前的地位。   佛勒度勳爵雖然身為軍團長,但是連戰馬也沒有騎過幾次,每次出去視察都是坐馬車。   棠離侯爵就更不要說了,從客廳走到書房都要侍女扶著的角色。   這樣的兩個人騎在馬上,自然是叫苦不迭。   「不知道王子殿下在想什麼,好好的馬車不坐,非要騎馬,真是累死人了,我現在小腿肚子都在打抖。」棠離小聲地對佛勒度埋怨道。   佛勒度其實心裡也不樂意海葛王子不坐車,害得自己也得辛辛苦苦騎馬。   但是現在既然是棠離先發牢騷,他也只好充當低聲安慰的角色,「唉,年輕人都喜歡逞威風。王子殿下十八歲都還沒有滿,喜歡騎馬感覺一下意氣風發也屬正常。等到今天折騰夠了,明天也許就不騎了。」   「但願吧,不過我看王子這勁頭,恐怕要一直騎到藏蘭國都去。」棠離沮喪地說道。   聽到棠離這麼一說,佛勒度也頓時覺得正是如此,於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唉,洛水人說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們就當是為陛下盡忠吧。」   這種程度的勞苦就當做是盡忠,將來真的在戰場上跟敵人真刀真槍對陣的時候,這位軍團長的表現一定十分值得期待。   這兩個人在一起小聲發牢騷的時候,海葛微微轉過頭,用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他們,看到他們正在竊竊私語,於是問雲修道:「雲修,你猜他們兩個在說什麼?」   雲修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兩個應該在為騎馬的事發牢騷。據我所知,棠離侯爵和佛勒度勳爵連坐馬車都要蘭溪國特製的那種走起路來很少顛簸的馬車,現在要他們整天騎在馬上,也著實是難為了他們。」   海葛點點頭,「你說的跟我想的一樣。」   說完,海葛又歎了口氣,說道:「在從前,我也曾經想過要靠他們來改變這個世界。但是自從我有一次看到他們這些人在爬山的過程中氣喘吁吁,咳嗽不止的時候,我就改變主意了。這樣老朽的身軀除了等死之外,還有什麼可以做的呢?這個世界的未來,還是要靠我們這些莽撞的年輕人啊。」   雲修笑著附和道:「王子殿下雄才偉略,又哪裡是這些行將就木的人所可以理解的呢?」   雲修這話很得海葛的心意,他頓時連連額首,「是啊,要是我身邊有多幾個像雲修你這樣的人才就好了。」   雲修在海葛的身後,彎彎腰,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在心裡開始有點同情起那個病臥在床上的通海國王了,如果自己有兩個兒子,一個心胸狹窄,一個志大才疏,那麼肯定也很難下定決心到底該將王位傳給誰吧。 第五集 第十三章 索蘭斯特城的政治     當通海國向藏蘭國傳達了他們希望出訪的意願之後,藏蘭國卡蘭奇索姆會同外交部的官員以及部分外交委員會的議員們坐在一起秘密討論了整整兩天。   在通海國的通報中是說,此處出訪是為了解決通海國與藏蘭國一些存在的邊界爭議問題。通海國希望通過外交談判這種更加文明的方式取代過去的戰爭的方法來處理邊境爭端問題。   邊界問題,無疑是兩國之間最大的外交議題,許多年來雙方為了這個問題或戰或談,斷斷續續已經有七十年了,但是問題還是沒有得到最終的解決。   如今通海國率先示出善意,雖然還無法確認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畢竟表面上還是善意。所以,藏蘭國的官僚們一致認為應該鼓勵這種善意行為。   最終,卡蘭奇索姆也認可了這種觀點,同意了通海國提出的要求,並且命令外交部進行準備。   因為規格如此之高,而且可以用來準備的時間很短,所以藏蘭國的外交官員顯得有些猝不及防。但是,當一個問題變成政治任務的時候,那麼無論是多麼艱難的事情都會很容易地被辦成,這是無論專制國家還是民主國家都一樣的事情。   當海葛王子的使團抵達藏蘭國都索蘭斯特的時候,藏蘭國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儀仗隊,歡迎隊伍,鮮花,記者,該有的都有了,當然不該有的也有了,比如夾雜在人群中的風宇國間諜。   對於藏蘭國同意通海國的這次出訪,風宇國是頗有微詞的,但是他們兩個剛剛形成聯盟,還處於蜜月期,所以風宇國儘管生氣,還是只能承認既成事實,不過派幾個間諜隨時監視整個談判進程,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正是考慮到這種可能性,所以雲修特地向海葛王子申請讓自己到那些徒步的僕從中去,以避過風宇國的耳目。   既然知道雲修的身份,那麼對雲修的這種顧慮,海葛王子當然是十分理解的。   於是,在進城的時候,雲修是夾雜在僕從的隊伍中間的,他還特地將帽子拉得很低,以免別人看清楚他的面目。   不過,事實證明,雲修又一次多餘地謹慎了。   即使是站在他最身邊的僕從也沒有注意到使團中這一最細微的變化,更不要說那些夾在歡迎的人群中的風宇間諜了。   在經歷完被藏蘭國精心安排的民眾的熱情歡迎,並且對記者們說了一番大而無當的空話之後,海葛王子以及他的使團才終於在索蘭斯特普多蘭國賓館住了下來。   將那些負責接待的官員應付走之後,海葛王子只在房間裡躺了一會,就派心腹把雲修給叫了來。   滿懷雄心壯志,整天思量著未來將如何帶領通海國主導整個世界的海葛王子,在進城的那一刻,獨自面對藏蘭國的人民的歡呼和鮮花的時候,除了一種油然升起的自豪感以外,心中還突然湧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空虛與無助感。   這些人陌生的眼神,新奇的表情讓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生活在別人的空間裡。   他並不能像在自己的國土上那樣為所欲為,即使是他身上天生的王者之氣對這裡也是鞭長莫及。   他現在越發覺得自己不可缺少雲修的幫助,所以當雲修聽到他的召喚來到他的面前的時候,他心裡感到格外的高興。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海葛王子似乎完全忘記了在來之前已經把一切都計劃好了,一見到雲修,就逕自問道。   「海葛王子,我們事先不是一切都已經謀劃好了嗎?」雲修問答。   海葛王子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個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你再度確認一下,以免出什麼錯,你要知道,這次出使可是出不得任何差池的。」   雲修點點頭,說道:「王子殿下說的是,是雲修魯莽了,那我們就再次核實一下我們的計劃吧。」   那可是好長一大篇啊,真要聽完,那一個下午也聽不完啊,海葛王子於是搖搖手,「這個倒不必了,大部分我倒還是知道的,我們只要再討論一下一些關鍵點就好了。」   「嗯……那我想想。」   雲修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說道:「這次出使我們最重要的著力點,就是藏蘭國自身政治派別之間的鬥爭。」   「藏蘭國的政治由濟民會、國民會以及人民會三大黨派聯合執政已經近百年了。三大黨派一直佔有著掌握藏蘭國最高權力的八百人議會中的近七百個席位。而三大黨派中目前又屬濟民會最大,佔有大概兩百七十個席位,而藏蘭國的卡蘭奇就是出身濟民會。這次藏蘭國與風宇國的結果主要是由於濟民會的推動。而國民會實際上對於跟風宇國結盟並不是樂見其成的,只是濟民會勢大,不得不妥協而已。」   「這個我記得,雲修你說過,這種黨派之間的鬥爭,其實是背後經濟力量的鬥爭。濟民會的主要資助者都是地主。將來戰爭勝利之後,從別的國家獲得的殖民地,十之八九會落入他們的手裡,所以他們都很支持跟風宇國結盟。而國民會的支持者大都是商人,與風宇國的這種結盟導致了通海-夢澤聯盟內的國家都封鎖了他們的商路,損失了他們許多的利益。而人民會的主要資助者都是礦場以及某些特許物品的經營者,與風宇國的結盟對他們是好壞參半,所以他們的態度很曖昧。」   雲修笑著點點頭,「王子殿下所言甚是,所以,我們第一個關鍵點,也是最重要的關鍵點,就是如何挑動以國民會為首的藏蘭國國內政治勢力來幫助我們達到我們自己的目的。而要做到這一點,除了那些必要的賄賂以及給國民會背後的商人們足夠的好處以外,我們還需要為他們準備足夠的輿論氛圍,以幫助他們減輕壓力,下定決心站到我們這邊來。」   「那你打算在什麼時候讓那個風宇人出現?」海葛王子問道。   「那個人的話,只是預備了而已,只在不得不需要的時候才會讓他出手。」   「那個人可靠嗎?」海葛有點擔心地問道,畢竟這可是涉及他的身家性命的事情啊,由不得他不謹慎。   「殿下放心,極端的愛國主義者是最容易挑撥又最容易控制的。」雲修自信地笑著說道。   海葛突然打趣道:「你這個笑容好冷酷哦。」 第五集 第十四章 飛來橫禍     跟海葛王子談完之後,雲修便找到了早已在索蘭斯特待命的秘翼,向他拿了一些資料,並吩咐他繼續去辦一些事情。   吩咐完之後,雲修便坐馬車趕回普多蘭國賓館。   普多蘭國賓館在使館區那,除非擁有外交文件,否則是不能乘坐馬車進入使館區的,這要是要為了防止歹徒乘坐馬車對使館區的外交人員進行襲擊。   雲修出來的匆忙,沒有帶外交文件,所以只能從馬車上走下來,徒步走回普多蘭國賓館。   走在路上,雲修覺得藏蘭國的風景倒是別有情趣,尤其是飲品館,更是格外的別緻。   於是,有些好奇的雲修便信步走到其中一間飲品館去喝東西。   按照這一年多以來養成的習慣,雲修找到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點了一杯叫摩爾的東西,據說藏蘭國全國的人都喜歡喝這種淡藍色的飲品。   摩爾上來之後,雲修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中帶一點點的酸味,確實是滿可人的飲料。   於是,雲修一邊喝著摩爾,一邊打開了秘翼交給他的關於三大黨派黨魁的資料。   正當雲修看得入神的時候,他聽到有人不確定的小聲的叫——「雲修!」   剛開始雲修沒有太在意,以為是誰有差不多讀音的名字,除了海葛王子和秘翼以外,這個國家裡並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啊。   可是,當他那個名字被連叫了兩三遍之後,雲修終於忍不住本能地抬頭張望。   當他抬頭一望,便看到有三個人直勾勾地看著自己,而他對他們並沒有印象。   雲修心下裡於是有些奇怪,「這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我?」   當那三個人齊刷刷的一起站起來,並且陰沉著臉向他走來的時候,雲修馬上明白過來了,「一定是風宇國的外交人員!」   事實正是如此,在一年多以前,剛剛確定雲修逃離風宇國境的時候,風宇國駐全大陸各國的使館裡就收到了來自流雲城的畫像,要求秘密緝拿此人。   因為赫連勃是名震大陸的第一名將,所以即使是身為風宇國王的襲萊洛王也不敢公然對付他的後人。當初在國內的時候,就是下令秘密捕殺,並不敢公然追緝。   當意識到自己的危險之後,雲修馬上當機立斷,把帽簷壓低,將秘翼交給自己的資料揣進懷裡,然後一隻手暗暗按著隨身帶出來的墨玉刀,另一隻手繼續端著杯子喝著摩爾。   駐各國使館從流雲城中得到的信息是雲修是個孱弱無力的少年,任何一個孔武有力的人都可以將他擒住,所以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出他的藏身之所。   因此,目前這些人對於雲修的認知依然停滯在這個程度,而這是個致命的錯誤。   就在他們剛剛走到雲修到桌前的時候,雲修突然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一腳踩在了桌子上,朝著中間那人猛力一踹,那人馬上應聲倒地,然後雲修再朝著右邊那人虛晃一刀,那人趕緊本能地撿起桌上的花瓶格擋,而這個時候雲修早就一個縱身,衝向門外,逃出去了。   兩人不管中間那人,趕緊衝出門,追了上去。   雲修在路上一路狂奔,他知道剛才那三人不是普通的外交人員,一定是武衛人員,他們三個個個的實力都比自己只強不弱。   剛才要不是他們大意,自己說不定就已經落網了。   想到這裡,雲修背上出了一陣大汗,要是載在這個飲品館裡而導致前功盡棄,那真是死都不瞑目了。   「看來,以後要更加加倍小心才是。」雲修一邊跑,一邊在心裡想。   雲修逃跑的路線,是從飲品館出來,然後直接往使館區外跑去。   之所以往外跑,而不往普多蘭國賓館跑,是因為雲修不想讓那些人知道自己現在住在使館區內,更不要說知道住在普多蘭國賓館了。   要是因為這樣以後就更容易被盯牢,自己固然可以因為海葛的庇護而得到一時的平安,但是將來的麻煩恐怕就會更大。   但是往使館區外跑,又會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在使館區的邊界處都有守衛,自己這樣瘋狂地跑,很可能被攔住查問,那可就麻煩了。   更要命的是,跟在他身後的那兩個傢伙還一個勁地對著守衛大叫道:「攔住他!攔住他!攔住他!」   不過因為隔得有些遠,使館街上的人又不少,所以守衛沒有聽得大清,便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這個時候,雲修突然急中生智,他放聲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好像在跟誰開玩笑一樣的大聲說道:「來啊,來啊,說好了,追不到可要請我去國賓館大吃一頓的哦!」   因為雲修離得守衛較近,所以守衛聽清楚了雲修的話,於是誤以為這幾個人在開玩笑,便沒有再理會了。   而雲修則不斷地放聲大笑,干擾後面兩個人的聲音。就這樣,在雲修的大笑中,守衛們樂呵呵地笑著讓雲修跑出了使館區。   當那兩個人追到使館區邊界的時候,他們兩個反倒被守衛攔住了,並且一本正經地教訓他們,「這裡可是使館區,裡面全都是各國的外交人員。你們自己應該也是,雖然你們是開玩笑,但是也要注意點影響才行,這樣打鬧對貴國的形象也不打好吧。這次就算了,但是下不為例哦。」   兩人中其中一個忍不住氣急敗壞地對守衛大聲嚷道:「不是叫你攔住他的麼?你們怎麼站著什麼也不幹啊?」   守衛還以為他們兩個在跟雲修開玩笑,於是打趣著說道:「吃大餐又沒有我們的份,我們沒有積極性呀!」   「大你個頭!」那兩個人沒有時間跟他們磨蹭,只能恨恨地罵了一聲,然後繼續疾步朝著雲修追去。   全都是拜託守衛的幫忙,雲修總算跟這兩個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但是雲修畢竟身子天生單薄,跑了好一陣之後,便開始感到喉嚨發乾,頭暈目眩,照這個逃法,在大街大巷,自己遲早被追上。   於是,情急之下的雲修便轉進一條巷子了進去。因為害怕是死胡同,所以雲修特地選了條相對來說還是滿寬敞的巷子。   誰知道,他進了這條巷子之後,跑了不到一會,就看到一堵高牆矗立在自己的眼前,這赫然就是傳說中的死胡同啊!   天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雲修真是氣得差點當場背過氣去。 第五集 第十五章 天降美女於斯人     這個時候,雲修是進無進路,退又不敢,因為說不定一退出去就剛好遇到那兩個瘟神。   正在進退兩難之即,在他身邊突然敞開了一道大門,一名穿著白色鏤花長裙的少女在侍女的陪伴下站在了門口,看來是剛好要出門的樣子。   慌亂之際,雲修也來不及細看,只覺得那穿白色長裙的少女有些碧月風華的那種貴氣,又有些西魯芙那樣的典雅端莊。而她的相貌似乎也很是美麗的樣子。   這兩名女子一出門,突然看到氣喘吁吁的雲修,兩人頓時吃了一驚,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呆了一呆之後,那侍女便要把門關上,而那少女卻是用手稍微擋了一下那門,讓那門並沒有關得那麼順利,而就在這遲疑的片刻之間,雲修已經衝進了門內。   一進門,雲修就趕緊把門關上。   然後背靠著們,喘著粗氣對少女以及那侍女說道:「對於像你們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我不忍心動刀威脅。但是我誠心地請你們保持安靜。我只要在這裡安靜地待上一柱香的功夫,就會馬上離開這裡。」   最後,雲修著重說道:「我發誓,決不會傷害你們。」   那侍女有些驚慌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那少女倒是一臉鎮靜的樣子,她笑著對著侍女擺了擺手,「看他的樣子一定是有人追他,大家都不要急,等他喘過氣來再問也不遲。」   「謝謝!」雲修吞了口唾沫,彎腰對著少女行了個禮,說道。   然後,他便趕緊彎下腰使勁地調整呼吸。   「我看你是很累了,要不要到屋裡去歇歇?只是在這裡的話,只要跳起來,就可以從圍牆外看到你在花園裡的。」那少女又笑著提醒道。   雲修沒有想到這少女居然會有這樣的提議,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雖然自己不是狼,但是萬一是狼呢?   不過,她說得倒是很有道理,能夠躲到房間裡去,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但是,這樣方便嗎?」雲修問道。   「沒什麼不方便的,走吧。」少女說著,笑著牽著侍女往房間裡走去。   雲修想了想,跟在了那少女身後。   當他一走進房間,雲修頓時目瞪口呆了,房間裡居然坐著兩名手持武器的男子。雲修這才想起那少女剛才為什麼說「大家都不要急」了!   原來這個 「大家」就是他們兩個。   這兩人還沒有等雲修反應過來,便飛撲上來,將他制服。   從手法和速度來說,是絕對的一流高手了,哪裡是雲修所能抵抗的。   兩人剛剛拿住雲修之後,便聽到門外,大門外響起了兩個人的倉猝的腳步聲。   那少女趕緊把手指放在唇邊,做出一個安靜的姿勢,那兩人以及侍女趕緊緊緊地閉上嘴巴,而雲修更加不可能沒事大聲嚷嚷了。   「囈,人呢?你不是說往這個方向來了嗎?」   「是啊,我明明看見往這個方向來了呀。」   「扯淡,這哪裡有人?難道他會鑽到土裡去?」   「嗯……那大概是我看錯了吧,走,我們繼續去追 !」   「走!」   隨著又一陣倉猝的腳步聲,那兩個人離開了巷子,雲修於是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按照直覺,他覺得這名少女並沒有打算對自己不利,所以暫時來說,危險算是過去了。   「把他腰裡的東西繳了,然後放開他。」那少女對那兩名男子說道。   「是,幽紗小姐。」   很快,被解除了武裝的雲修被放開,重新直起腰了。   那名被稱為幽紗小姐的少女,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問道:「說吧,英俊的公子,你是幹什麼的?是間諜?」   雲修在心裡笑了笑,心想:「這丫頭是不是看間諜小說看多了,滿心以為全世界都是長得英俊無比,智勇雙全,文武全才的間諜啊?」   「不,我不是間諜。」雲修答道。   「那你為什麼被人家追?」   雲修想了想,隨口答道:「我是小偷。」   「小偷?」幽紗難以置信地看著雲修,心想,「長得這麼俊美,居然跑去做小偷?太可惜了吧?」   但是嘴上幽紗當然不會這麼說,「你為什麼要去做小偷?」   現在危機解除了,雲修才有心情仔細端詳眼前這少女。   他發現這名少女應該跟我自己年紀相仿,頭髮是漂亮的深黑色,一直垂到腰間,身材和相貌都是遠超一般美貌的標準。   此外,她的氣質相當的高貴,而神情和目光卻是很單純可愛的樣子,讓人對她簡直無法生出欺騙和傷害的想法,只有疼愛和呵護的渴望。   「如果在風宇國的話,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一定被那禽獸王選到宮裡去做寵妃了吧。」雲修心想。   「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不答?」幽紗看到雲修只顧著看自己,不回答自己的問題,所以又羞又怒地問道。   雲修這才笑著答道:「為什麼?當然是為了生計啊。」   幽紗有些可惜地說道:「看你生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樣子,做什麼不好,為什麼偏偏去做小偷?做小偷能有什麼出息。」   雲修看這女孩實在是可愛,一時少年心性起來,便笑著答道:「誰說小偷沒有出息,洛水俗語說,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你瞧連做國王的人都只是小偷,你怎麼說小偷沒有出息呢?」   那少女聽到雲修的狡辯,頓時覺得很有意思,「你還知道洛水俗語?」   雲修這才發現自己太多話了,於是便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姐跟他那麼多廢話做什麼,直接送到官府去就好了。」兩名壯男中的一名甕聲甕氣地說道。   幽紗白了他一眼,「那麼多話做什麼?你們兩個都退下去,留下妹兒就好了。」   「但是這小子身上有功夫。」   「怎麼我說什麼你們都不聽?」幽紗看上去有些不滿。   那叫做妹兒侍女對雲修威脅道:「我們家小姐可是摩爾公國希爾頓公爵大人的千金,你要是敢亂來,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被抓住活剮。」   等到威脅完,她就對那兩人說道:「你們兩個就在門口守著吧,他手裡沒武器,也不敢怎麼樣。」   那兩人見這樣,只好乖乖地出去了。   而雲修則是一頭霧水,「摩爾公國?希爾頓公爵的女兒?不會這麼巧吧?」 第五集 第十六章 約定     等到那兩人走到門外去之後,幽紗就問道:「嘿,小偷,你是藏蘭國人嗎?」   雲修正在發楞,並沒有注意聽幽紗的話,所以也就沒有答話。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老是不注意聽別人講話?」幽紗有些生氣地說道。   雲修這才抬起頭來,答道:「因為幽紗小姐總是說些讓我想半天的話。」   「我說了什麼讓你想半天的話?」幽紗問道。   雲修琢磨了一下,到底還是問道:「幽紗小姐,不知道你是否認識萊朵小姐?」   雲修剛一說完,幽紗馬上顯出很吃驚的樣子,「你怎麼認識我表妹。」   雲修頓時知道,對面這位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希爾頓公爵的大小姐了,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嗯……我在通海國首都洛克拉城的時候,曾經……曾經跟萊朵小姐有過交往。」雲修想了想,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交往?」幽紗先是吃了一驚,「你跟萊朵有過交往,是真的嗎?」   幽紗太知道她這個表妹了,在摩爾公國的時候,她的裙下之臣就不知道有多少,個個在她這裡都是雨露均沾,她的風流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摩爾公國,人們都說她是伊爾莎二號。   「這種事情可以編造得來的麼?」雲修笑著問道。   幽紗想了想,又說道:「那你一定不是什麼小偷,說,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幽紗之所以會這麼肯定,是因為她知道她這個表妹雖然風流,但是為人比較勢利,極少跟那些沒有權勢的人交往,更不要說是什麼小偷了。   雲修笑了笑,「我叫特斯裡,是他利國人,我是做生意的。」   「做生意怎麼會被人追?」   「因為我的生意對手競爭不過我,所以派人來對付我啊?」雲修再一次隨口編道。   幽紗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嗎?」   雲修笑道:「你如果不相信,那我說什麼也沒用啊,隨便你怎麼想好了。」   「你這個人鬼靈鬼靈的,我可不敢隨便信你。」幽紗眨了眨眼睛,說道。   鬼靈鬼靈?這個評價讓雲修不禁笑了起來,「你很可愛,但是很可惜我現在有些事情要辦,恐怕沒有太多時間跟你繼續聊下去了。」   「小偷不是晚上才忙的嗎?」既然雲修剛開始的時候偏她自己是小偷,幽紗也就順勢搶白道。   「我想你大概是太年輕了,你大概不知道真正高明的小偷都是白天幹活的吧。」雲修摸了摸鼻子,說道。   「被人家追得滿大街跑,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高明的小偷?」幽紗揶揄道。   「被人家追得滿大街跑,但是卻不會被抓到,這才是真本事啊。」   「切……」幽紗不屑地癟了癟嘴,「看來你這個人還真不是一般臉皮厚,要不是剛好我打開門救了你,你現在可能已經被人抓到,打得半死了。我到真想看看你那個時候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神氣活現。」   「錯過了今天這次以後,我想你可能沒有這個機會再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了。」雲修聳了聳肩膀,「好了,很高興認識你,幽紗小姐,現在,我要走了,希望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   雲修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我什麼時候說放你走了呀?」幽紗翹起腳尖,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說道。   雲修這才意識到自己可是在別人的地盤呢,他於是轉過身,問幽紗,「那麼,幽紗小姐你到底想怎麼樣呢?」   「被人幫助過人,謝謝也不說一聲,拍拍屁股就走人,你們他利國人都是這樣做人的麼?」   雲修笑了笑,深深鞠了一躬,鄭重其事地說了一聲「謝謝!」   「我現在總可以走了吧?」   「那可不行,我今天幫了你的大忙,可是你卻什麼都沒有幫我做,我怎麼可以讓你就這麼白白走了呢?」   「不知道有什麼我可以為幽紗小姐效勞的。」雲修發現幽紗這個女孩還真是童性未泯。   在富貴人家的孩子中,除了自己這樣的異類之外,大概都比較晚熟吧,雲修心想。   幽紗搖著嘴唇想了一會,說道:「我一下子想不出來,先欠著,以後等我想出來了,我再找你。」   「好吧。」雲修點點頭,「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你人可以走,但是你那邊黑色的東西要留下做為抵押,要不然,你將來耍賴我怎麼辦?」   雲修心裡並不情願將墨玉刀留下,但是現在這種情形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脫身辦法了,所以他只能點頭表示贊同,「好吧,不過這是我的家傳寶貝,你可不能給我弄丟了。」   「知道了,我會好好保存你的這個家傳寶貝的。不過你每個星期至少要來報道一次,看看我是不是想出要你做什麼。逾期不見的話,我就當你毀約,那麼你的這個寶貝可就任我處置了。」   雲修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我每個星期都會抽時間來報道一次的。」   在付出墨玉刀做為抵押的代價之後,雲修總算從幽紗這裡脫身。   走到門口的時候,雲修便在心裡想,今天的這次遭遇對於未來會有什麼積極的意義也說不定。   畢竟幽紗可是貴為一個公國公爵的女兒,說不定在將來的某個時候也許會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嗯,要好好跟她交往一下才行。   當雲修意識到自己的這些想法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對自己無奈地苦笑道:「雲修,你在卑鄙無恥這方面已經是真正的宗師級別了。」   「妹兒,你覺得特斯裡這傢伙怎麼樣?是不是滿有趣的?」雲修走後,幽紗就問妹兒。   妹兒狡黠地笑了笑,「不止有趣,長得更加是格外俊美,小姐不會是被他的壞笑把魂兒給勾去了吧?」   幽紗不屑地笑了笑,「你覺得我會喜歡這種空有其表的浪蕩子麼?我只是在這裡覺得無聊,所以才想逗他玩玩而已。」   妹兒點點頭,「小姐說得對,這種空有一副好相貌,肚子裡什麼也空蕩蕩的男人,也只配被萊朵小姐玩弄。」   「嗯……」幽紗贊成的點點頭,「對了,寫封信問問萊朵,看看這傢伙是不是吹牛。」   「好的。」妹兒點頭道,「不過幽紗小姐,我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吧?來到索蘭斯特已經快一個月了,公爵會想你的。」   「不要,我要再待一個月,這裡雖然悶,但是可是比在家裡自由多了,還是多待一段時間吧。再說了,我們兩個長這麼大,遇到的都是些乾巴巴的嚴肅到頂的傢伙,現在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個浪蕩子,當然要好好玩個夠本才行。」   妹兒沒有在說什麼,只是低著頭笑了起來,在心裡,她其實也是極為贊同幽紗的想法的。 第五集 第十七章 襲萊洛王意外的仁慈     從萊朵家離開之後,雲修馬上找到了秘翼。   他讓秘翼讓他的手下人通知海葛王子,讓他派持有外交文件的馬車出來接他進去。   秘翼按照雲修所吩咐的將自己的手下派出去之後沒多久,海葛王子就趕快派了馬車來。   當雲修坐上這輛馬車回到普多蘭國賓館,在房間裡深刻反省自己的這次魯莽,並且下定決心以後每次出使館區都要坐馬車,並且隨身攜帶外交文件的時候,風宇國哪三個外交人員還在索蘭斯特滿世界的尋找著雲修的蹤影。   「看來,是找不到了。」   一直找到天黑,但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的三個人在使館區外碰頭,其中一個沮喪地說道。   「那小子可真是狡猾,迎面碰到都讓他跑掉了。」   「那是當然,這小子已經過了一年多的逃往生涯了,跑路那還不是駕輕就熟,不過話說回來,他那一腳好像很重的樣子。」   「何止是重,簡直他媽的比畜生還狠,要讓我抓到他,我非把他打個半死!」   被雲修踹到的那位,門牙掉了三顆,現在說話都漏風,所以對於雲修格外痛恨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現在他人已經跑掉了,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通知藏蘭國,要求他們幫我們協查?」   「屁話,緝拿雲修這件事情即使是在國內都是嚴禁走漏風聲,你居然會想到讓藏蘭國政府知道。這不是擺明了讓我國政府丟臉嗎?」   「那……那可怎麼辦?索蘭斯特這麼大,我們這麼幾個人怎麼找得到他?而且他隨時可能逃出索蘭斯特,到時候就更是杳無影蹤了。」   「嗯,現在看來,也只有火速通報王廷,等待國王陛下的指示了,你們看呢?」   「嗯,也只有如此了。」   於是,有些湊巧的,在第二天,風宇外交官與幽紗的信同時從索蘭斯特寄了出去,各自都是通過自己的私人天擎。   天擎是產自奇亞大陸北方的一種猛禽,其飛翔速度極快,是烈馬狂奔的速度的五倍有餘。   這種動物的天性極為高傲,很難被馴服,但是仍然有厲害的訓獸師能夠將它們馴服成為通信工具,不過每訓練出一隻用於送信的天擎,就會有十隻左右的天擎在中途因為不能忍受被束縛的感覺而絕食而死。   動物之中能夠為了自由做到如此之慘烈的程度的,大概也只有天擎這樣天性高傲的動物了。   大概是一天半之後,遠在風宇國首都流雲城的襲萊洛王收到了來自索蘭斯特的消息。   「陛下,是不是需要我派『血衛』過去?」   說話的人是風宇國王廷衛隊長西洛,他今年三十六歲,是襲萊洛王從小到達的死黨。   他是風宇國對襲萊洛王最忠心耿耿的人,同時也是風宇國最害怕襲萊洛王的人,因為他大概是風宇國最瞭解襲萊洛王的人。   他最知道,在襲萊洛王寧靜、平淡的表情後面,是多麼冷酷、血腥與野蠻了。   西洛相信,即使是天神,如果惹怒了襲萊洛王的話,那麼也只有灰飛煙滅這麼一個下場了。   正是因為對襲萊洛王的這種認知,所以西洛終起一生,都選擇了對襲萊洛王死心塌地。   而對於西洛對自己的忠誠,以及這種忠誠根源於對自己的恐懼,有關於這一切,襲萊洛王都十分清楚,因此他才會讓西洛成為最靠近自己的人,將大多數的秘密與他分享,並且讓他去處理許許多多不想太多人知道的事情   如果非要選擇讓一個靠近自己的話,襲萊洛王寧願選擇一個對自己身懷無上敬畏的人。   相對因為崇拜或者景仰而帶來的忠誠而言,襲萊洛王更相信這種源自於刻骨的恐懼的忠誠。   在襲萊洛王的骨子裡,他是個除了絕對的暴力以外,什麼也不信仰的人。   而當西洛伸長身子向襲萊洛王這樣建議的時候,他正微閉著雙眼,端坐在他的王座上。   他的腦袋鬆弛地靠在支起的右手的幾個手指之間,左手放在左邊王座的邊緣,左手小指和無名指貼在王座邊緣,其他三個指頭微微地翹起。   襲萊洛王已經三十三歲,並且不久之後就要三十四歲了。   三十歲之後,襲萊洛的身體就一直不是很好,總是覺得疲倦。與他的祖先們相比,他似乎顯得更陰鬱一些。   據王宮裡的人講,從前的襲萊洛是個陽光少年,並不是這麼陰鬱的。是後來他才慢慢地變得這樣陰鬱的,而至於具體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那誰也說不清楚。   「陛下。」西洛再一次催促道。   這時候,襲萊洛王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終於說話了,「怎麼說我們都是血脈相連,隨他去吧。」   西洛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聽到了。」   襲萊洛王說著,從王位上站了起來,拖著他紅色的王袍,在西洛難以相信的目光中,緩緩地離開了宮殿。從門外照射進來的夕陽的光芒將他的影子脫得長長的,像一顆被砍光枝椏的灰橡樹。   他走出去的步伐每一步都顯得很疲倦,彷彿歷經了很長的路程之後,對於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有了透徹的看法,從而覺得一切都不那麼有趣,而顯得有些厭倦一般。   很長一段時間裡,襲萊洛王都處於這種疲倦中,但是這種疲倦並沒有減輕他控制這個王國裡所有人的慾望,也沒有減輕他在屠戮他認為對他不利的人的時候的血腥味,這當然包括赫連勃一家在內。   所以對於襲萊洛王的這種疲倦,西洛並不意外,他所意外的是襲萊洛王突如其來的仁慈。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襲萊洛王居然會放過一個日日夜夜都在想著如何殺掉他的人!   西洛開始感到有點頭暈,他開始覺得他有些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了,這個世界比他想像中要複雜得多!   因為,襲萊洛王居然放過試圖對他不利的人。   天啊,天神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西洛情不自禁地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 第五集 第十八章 萊朵的真心     一切正如雲修所預料的那樣,通過正當渠道所所進行的談判並不是很順利。   整個談判進行得很瑣碎,兩國在邊界方面各執一詞,各自引述大量文件來證明各自的當然正確性。更為致命的是,雙方都在一個條文,一個條文的死扣,有時候甚至於某個字,某個標點符號。   總之,雙方並不像在談判,而更像是彼此作者耐心測試,看看誰更先崩潰掉。   按照海葛王子的話說,「像這樣在談判桌上一厘米一厘米地談論著幾千公里的邊境線,即使是一萬年也休想有個像樣的結果。」   不過這一切都是在意料中的事。   事實上,邊境問題固然要解決,但是這並不是使團來到此地的主要目的,所以通海國使團的成員們也就樂得這樣進行這樣看似忙忙碌碌,其實毫無效率可言的談判了。   因為那些機要的外交人員都知道,他們只不過是前台的幌子,真正在索蘭斯特起著作用的是其他的人。   談判一連進行了四天之後,海葛王子在房間裡忍不住在雲修的房間裡發著牢騷,「我現在真的很體諒我們的外交人員的辛苦了,談判實在是件太痛苦的事情。我只是坐在那裡兩個小時,就已經快要被他們的卡蘭奇政治特別助理(相當於副卡蘭奇的職務,地位僅次於卡蘭奇)給折磨得快瘋了。」   雲修笑了笑,「政治上的事情往往是這樣,如果光是指望談判桌,那麼就是把談判椅磨穿,也是不可能得到結果的。殿下,你知道嗎,在一千九百多年前,夢澤國和當時的北方強國社蘭國之間曾經為了是戰是和一共談判了整整九十六年,雙方的國王加起來換了超過十任。」   「不要說九十七年,就是九十七天我已經要瘋了。」海葛王子不耐煩地把脖子上的裝飾物甩在桌子上,忿忿然地說道。   「王子殿下,這個時候我們要有耐性才行。你只要時刻提醒自己,現在我們在談判桌上做的只不過是掩護工作,這樣你就不會這麼厭煩了。」雲修安慰道。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已經有點眉目了,有關於國民會高層,人民會高層以及他們後面各大財團的首腦人物的情報都已經基本確認完畢。接下來,就要開始進入初步接觸了。我想這個過程大概會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還有一個月才能初步解除完?不可以快一點嗎?」   雲修搖搖頭,「殿下,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們必須抱持著謹慎的態度,在弄清楚對方的想法和態度,並確認對方可靠之前,我們不可以輕率地暴露自己的真正意圖,所以請您耐心一點。」   「天啊,耐心一點,一個月後,我恐怕就真的要如太子的願,在這裡以身殉職了。呵呵,被煩死,這倒是個挺別緻的死法。」海葛一下子倒在沙發上,自言自語著笑了起來。   雲修跟著笑了笑,「實在不行,王子殿下你就稱病,讓棠離侯爵去處理那些瑣碎的事情吧?他雖然騎不了很久的馬,但是坐起板凳來,卻是不會輸於任何人的。」   海葛一聽到雲修這個主意,頓時來了精神,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你說得太對了,讓這個老傢伙去做這種事情就是真正的物盡其用了。」   雲修抿了抿嘴巴,做出笑的樣子,而腦子裡則開始計算著日子,他心裡盤算著既然還有時間,那麼就讓賽盧斯在洛克拉城多待一段時間,多籌一點資金好了。   「這一次花這麼長的時間,做得這麼辛苦,一定要多賺一點才夠本啊!」在心裡,雲修對自己說道。   在雲修一邊笑著看著興高采烈的海葛王子,一邊在心裡打著小九九的時候,幽紗也收到了來自萊朵的回信。萊朵給她的回信非常簡單。   「親愛的幽紗表姐:   這段時間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特斯裡,但是我卻偏偏無法知道他在哪裡,我為此天天向天神祈禱,希望能夠知道他的蹤影。   我想我的祈禱大概是顯靈了,不然怎麼會意外地從表姐你知道特斯裡的蹤跡呢?   表姐,我向你發誓,我愛這個人,我這次是真真整整的愛上這個人了。   這次不再只是迷戀一時的感覺,也不會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而是持久的愛上他了。   雖然我比你小,但是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曾經經歷過多少個男人,所以我想你應該能夠相信我的這種想法是出自靈魂最深處的真心,而不是像普通的少女般只是偶爾的頭腦暈眩。   天啊,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感覺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它就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我,這種穿透靈魂的感覺已經鐫刻在我的血液裡,讓我終身難忘了。   我已經下了最大的決心了,我要追尋著這感覺去生活,我一定要得到他,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相信那一定是我今生所能得到的最醉人的幸福了。   不過,在這裡我想要特別提醒一下表姐你。   請你們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從前在摩爾公國的行為,我現在為我過去所有的輕率的行為感到深深的懊悔,我已經跟所有的那些人都斷絕了關係。   天神作證,如果知道會有今天,我一定會一直保持著我的貞操到今天,無論怎樣引人的誘惑都可以抵抗的。   最後,再感謝表姐你給我關於特斯裡的信息,拜託你將我的另一封信轉交給特斯裡,不要忘了告訴他,我在摩爾公國等他。   還要告訴他,我很想他,很愛他,想他想就要吐血而亡,愛他愛得就要奄奄一息了。   希爾頓叔叔很想你,把信交給特斯裡以後,盡快回來吧。   愛你的表妹萊朵」   幽紗和妹兒兩個人看完信以後,不禁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用難以相信地語氣對對方說道:「萊朵居然會為了這個男人拋棄她所有的男人?」   兩人互相說完這句話以後,各自低下頭思索起來。   想了一陣,妹兒回過身來,喃喃自語道:「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而幽紗則在心裡自問道:「特斯裡!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 第五集 第十九章 角落裡的萌芽在開放(上)     「特斯裡來了。」   在離開幽紗家一個星期之後,雲修準時出現在了她家門外。   「讓他進來。」   因為萊朵的信,幽紗這幾天一直若有若無的在惦念著雲修,她很想仔細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會讓萊朵為他做出如此之大的改變。   很快,雲修就在妹兒的帶領下,出現在了幽紗的面前,就像幽紗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一樣,他依然是習慣性的帶著一臉壞笑。   然後,幽紗看了妹兒一眼,妹兒就很知趣地退下去了。   妹兒走後,幽紗也沒有讓雲修做,就直接用質問的口氣問道:「為什麼每次看到你都是帶著一臉賊笑呢?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笑起來很猥瑣嗎?」   一見面,幽紗就這麼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這倒是讓雲修感到有些意外,他並不知道萊朵寫了信給幽紗,也不知道現在的幽紗對於他有著一種本能的挑剔的感覺。   而這種挑剔很容易便會被轉化成挑釁。   「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嗎?」雲修不解地問道。   「你能有什麼地方得罪我?」幽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好像不大恰當,「我只看到你一臉賊笑的樣子,就有點心煩。」   雲修苦笑著搖搖頭,「難不成我每次見到你就哭喪著臉,你的心情就會好麼?」   「難道你就不可以不哭也不笑麼?」   「不哭也不笑,那豈不是板著個臉?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種臉幽紗小姐你應該天天都可以看到的啊,難道你就不會覺得厭煩麼?」   幽紗這下被雲修堵住嘴了,因為雲修說的很對,板著臉的傢伙她實在是看得太多,多到她恨不得全世界喜歡板著臉的人都死光光才好。   到這個時候,幽紗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不該跟雲修鬥嘴。   跟這種油嘴滑舌的浪蕩子鬥嘴,怎麼能落得自己的好呢。   幽紗心想。   「好了,不說你的臉了,反正哭笑都是一樣的。」   雲修笑了笑,坐了下來,「其實我也不情願說我這張臉,我這張臉皮可是很薄的,被人說多了,沒準就說沒了。」   聽到這裡,幽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笑罵道:「不要臉。」   雲修皺著眉頭,說道:「幽紗小姐,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就是不想被你把我的臉說沒了,所以才要你不要說我的臉的,你怎麼卻說我不要臉呢?」   「哎呀,不要跟我繞圈圈,我承認,胡攪蠻纏我不是你的對手了。」   幽紗笑容未斂,揮了揮手,說道。   雲修吸了一口氣,「好吧,不繞圈圈,直接說正題,怎麼樣,幽紗小姐,有沒有想到要讓我為你做什麼呀?我的那寶貝我可是日夜都惦記著啊,我可是日夜都想著你早點把它還給我呢。」   「放心吧,就你那破東西,我不會拿它怎麼樣的。」幽紗不在乎地癟癟嘴,說道。   雲修見幽紗對墨玉刀並不在乎,於是便順勢說道:「既然說是破東西,那麼乾脆還給我好了,反正幽紗小姐也不放在眼裡。」   誰知道幽紗可不上這當,「那可不行,雖然我看不上眼,可是我看你挺上緊的樣子,我得扣著,免得你日後翻臉不認人。」   雲修歎了口氣 ,裝出很苦惱的樣子,說道:「我特斯裡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有見過,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你給抓在手裡了。」   「你才多大啊,就在這裡冒充滄桑。」幽紗先是貶上雲修一貶,爾後又得意地說道,「不過你被我抓在手裡倒是實打實的。」   雲修心想著自己還要許多正事要辦,不能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於是站了起來,說道:「既然幽紗小姐還沒有想到要我幹什麼,那我只好先回去了,希望下次來的時候,幽紗小姐能夠想到該要我做什麼。不過,話說在前面,幽紗小姐你可要趕緊的,我在這索蘭斯特也待不了多久,時間可是緊得很。」   說著,雲修就要離開。   這時候,幽紗才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諾,萊朵給你的信。」   雲修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幽紗,「萊朵的信?」   「是啊,以為你是冒充的,所以寫信問萊朵,結果萊朵就給你來了這封信。而且,她還要我轉告你,她很愛很愛你,愛你愛到都奄奄一息了,她很想很想你,想你想到都要吐血身亡了。」   幽紗說這話的時候,是有些揶揄的口氣。   不過,雲修倒也不以為意,他將信接了過來,拆開,了了地看了一下,大致都是些情意綿綿的話,於是很快便將信重新放回信封,然後隨手放在口袋裡,對幽紗說道:「謝謝幽紗小姐了,下回見。」   幽紗看出雲修對於這封信並不是很認真,不對,豈只是不認真,簡直是完全不放在眼裡。   幽紗和萊朵畢竟是一家人,看到雲修這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頓時義憤填膺,有些怒氣沖沖地質問就要轉身離去的雲修,「特斯裡,你就是這麼看信的麼?」   雲修覺得今天的幽紗好像特別奇怪,怎麼老是一驚一乍的,「又怎麼了?幽紗小姐?我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嗎?」   「你沒有聽到我的問題嗎?」   「什麼問題?」   幽紗更加氣得要死,不但不尊重表妹的信,而且還不認真聽自己講話,她最討厭別人不認真聽她講話了。   但是,她還是不得不對著一臉無辜的雲修重複她的問題,「我問你,你就是這麼看信的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雲修不解地問道。   幽紗問道:「那我問你萊朵在信上寫了什麼?」   「她說她很想我啊。」雲修理所當然地答道。   「那你能不能背一句她在信上寫的任何一句話給我聽?」   雲修想了想,答道:「特斯裡先生,你好!」   儘管在摩爾公國的時候幽紗一直以溫文爾雅、謙恭有禮而聞名整個公國,但是這個時候幽紗還是幾乎要氣得爆炸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超過十個字的。」   雲修又想了想,然後好像恍然大悟一樣地對幽紗說道:「誒,這種這麼私人的東西我為什麼要背給你聽?」   「你不要狡辯了,你就是背不出來,因為你根本就沒有認真看萊朵的信。」這時候的幽紗看起來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   雲修眨了眨眼睛,攤開雙手,「好吧,我承認我沒有認真看,不過,這就是幽紗小姐你雷霆大怒的原因嗎?」 第五集 第二十章 角落裡的萌芽在開放(下)     「是的,因為你太不尊重萊朵了,她是真心愛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幽紗頓了頓,搖了搖頭,以一種極度鄙視的語氣說道,「特斯裡,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在把別人弄上床之前就腆著臉耍寶弄乖,什麼事情都肯去做,但是只要一上手,就馬上把別人視若塵埃?是不是這樣?」   按說,經過了這一年多的突變之後,雲修幾乎已經可以將任何形式的污辱都視若無睹了。   而相對於雲修曾經受過的種種污辱來說,幽紗這一段話簡直算得上是讚美了。   但是雲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幽紗這咄咄逼人的質問以後,他的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陣火氣。   或許是因為雲修並沒有在心裡把幽紗做為自己的對手,也沒有把她視為自己圈子裡的人,所以雲修對她是抱著一種類似普通人的心態,而不是保持著高度的自衛與警惕心理。   這就好像一個武林高手,當他身處危險的環境的時候,他高度警覺,因此多少敵人都休想傷害他。但是當他回到家之後,卻很可能一不小心滑倒,撞死在門樑上。   「小女孩,你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嗎?」雲修幾乎是意氣用事的選擇了一種比剛才幽紗還要刻骨的蔑視的語氣。   幽紗剛才還狂飆的氣焰,在雲修冷漠的蔑視中,頓時被壓下來不少,「至少比你知道。」   「小女孩,讓我來告訴你,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除了從書本和戲劇中以外,你根本就沒有經歷過什麼真正刻骨的情感。你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什麼都不用思考,不用努力,就會自動送到你的眼前,這是你的運氣,但是同時這也將注定你的人生是膚淺的。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但是如果你認識不到這一切,滿以為自己有資格去評價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那我告訴你,你就大錯特錯了!」   雲修說話的時候,一直冷冷地盯著幽紗,身子一動不動,說話的語速有點快,但是一直保持著勻速,彷彿是由什麼機械的東西發出來的一般。   「不要叫我小女孩。」幽紗其實已經被雲修的表情和氣勢給鎮住了,但是她還是負隅頑抗道。   「是啊,你不是小女孩,你是高高在上的幽紗小姐,你是希爾頓公爵的千金。將來誰娶了你,就可以得到摩爾公國的繼承權。所以會有無數的男人在你面前獻媚,在你面前腆著臉做你想他們做的任何事。如果你想他們做狗,他們就會馬上趴在地上,然後……」雲修微微伸出兩隻手,將它們彎曲起來,學著狗的樣子, 「『嗷!嗷!嗷!嗷!』」   「但是你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因為在你眼裡,所有的男人都是不值一提的賤物,跟狗沒有任何區別。偉大的幽紗小姐,你的人生觀不過只是這種程度而已吧?你覺得這樣的你也有資格跟我談論什麼愛嗎?」   雲修自始至終保持著一種冷靜兼冷酷的表情。   幽紗感到自己已經被咄咄逼人的雲修逼到了牆角,簡直連話都要說不出來,她終於知道雲修生氣的時候是多麼可怕,她現在突然很懷念雲修剛才一臉壞笑的樣子。   唉,那個樣子的雲修是多麼可愛啊!   不過,雖然心裡害怕,可是幽紗可沒有那麼容易屈服,「我的生活用不著你來評論,你以為你只要肆無忌憚的攻擊我,就可以掩飾你自己的卑鄙嗎?」   「卑鄙?你指什麼?」雲修怪笑了一下,從口袋裡把萊朵的信拿了出來,「如果你指的是我這個人的話,那我不得不承認,你還是有些眼光。但是如果你指的僅僅是我沒有認真看這封信的話,那麼你就在用盡全力證明我的觀點,那就是你是一個要多膚淺有多膚淺的小女孩。」   雲修說完,雙手緩慢而用力地將萊朵的信撕成兩半,再兩半,再兩半,一直到變得粉碎。   看到這一幕,幽紗簡直驚呆了,「你瘋了?你到底在幹什麼?這可是萊朵給你的情信!」   雲修冷冷地笑著,將被撕得粉碎的放在桌上,然後直瞪瞪地看著幽紗,一副那又怎麼樣的樣子。   「你真是敗類,你怎麼可以幹得出這種事情。就算你不在乎,但是你為什麼要這樣踐踏別人對你的感情。天啊……」幽紗搖著頭,伸出手去拿起那疊碎片,手足無措地念道。   「敗類?」雲修笑了一下,「你想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敗類嗎?」   幽紗憤怒地看著雲修,說不出話來。   「好吧,就當時我送給你的一課吧。如果我真的按照敗類的做法來做,那麼我應該裝作很認真地把這封信看完,並且從這封信裡分析一下萊朵到底在想什麼,她愛我到什麼程度。然後,我就要研究她以及她所能影響的一切對我有多大用處。並且馬上給她回信,告訴她我是多麼的愛她,告訴她我對她日思夜想,把她騙到我的身邊來,唆使她,欺騙她,讓她交出她所能控制的的所有的財產和權勢。之後,再把她做為交易用品,每夜送給不同的男人享用,以為我換取飛黃騰達的機會。等到她人老珠黃,我就一腳把她踢開,把她送到某個偏僻的小島去,讓她在那裡跟飛禽走獸過完她的下半生,而我則在這個大陸最繁華的都市裡享受著從她身上剝奪的一切!」   雲修一字一句地把這些話說完之後,冷笑著對幽紗說道:「幽紗小姐,你現在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敗類了吧?」   幽紗被雲修的話驚得整個人都待住了,她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可怕的想法,真是魔鬼也要望塵莫及。   「讓我送你最後一句吧,如果你不愛一個人,那麼你對她最仁慈的做法就是漠視她,哪怕是絲毫的遲疑也是罪惡。」   說完這一通之後,雲修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幽紗家。   一直到馬車駛進使館區之後,雲修才終於從剛才激動的情緒中清醒過來,這個時候他忍不住苦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真是瘋了。下次見到該說些什麼才好?墨玉刀可還在她的手裡啊。」   而留在家中的幽紗則是一整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到晚上臨睡的時候,幽紗還有些著魔了一般喃喃自語道:「特斯裡,我真的無法理解你嗎?」 第五集 第二十一章 國民會的談判     第二次從幽紗家中離開之後一臉近一個月,雲修都沒有去幽紗家,這一是因為實在太忙的關係,另外也是因為那天對幽紗橫眉冷目的,短時間再去害怕碰釘子。   再者說,雲修知道幽紗也不至於打他的墨玉刀的主意,所以也就坦然地毀約了。   不過,這一個月雲修帶領著通海國的使團成員以及秘翼的諜報人員在索蘭斯特可是做了許許多多的工作。   現在大致的情況已經摸清楚了,各個需要接觸的人也都基本接觸過了。   國民會無論是在政治領導人還是在背後的財團的首腦方面,回應都是較為積極的。而人民會則是很曖昧不清的樣子,顯然是在等待著更重的籌碼。   不過,比較樂觀的是,這兩塊勢力的許多重要人物都已經接受了通海國的賄賂。從個人的角度已經對通海國充滿善意,這顯然是未來達成目標良好的基礎。   「雲修,終於可以親自去見風依了嗎?」   在普多蘭國賓館裡,海葛喜氣洋洋地問雲修,這一個月他憋得可是十分辛苦啊!   「是啊,現在底盤已經運作得比較厚實,我們可以出手一擊了。如果能夠跟國民會主席談攏,那麼我們就成功一半了。」雲修答道。   海葛笑著說道:「嗯,你早該去了,我對你有信心,有你出馬一定是馬到功成的。」   「殿下過獎了,不過這次我們所有的準備都做好了,這次跟風依的會談我想應該問題不大。我所擔心的是他能不能說服人民會主席多托,那傢伙實在是太滑頭了。」   「這個倒不要緊,只要能說服風依,那就說明人民會其實對我們的條件也是滿意的,所謂的猶豫只不過是希望得到更好的籌碼,到時候我們再出殺著,推他們一把,他們就不得不像我們靠攏了。」   海葛雖然志大才疏,但是這番話說得倒是很得體。   「我也是這麼想。」   「好吧,那祝你馬到功成。」海葛拍了拍雲修的肩膀,笑著說道。   雲修笑了笑,跟海葛喝了杯酒,然後就出門趕往海蘭天堂酒店,風依和他約好就是在那個酒店的一個包間裡見面。   那個酒店是國民會的支持者的產業,所以相當的安全。   一路上行蹤都很隱秘,大家也都沒有擺什麼排場,直接就在房間裡見了面,寒暄了一陣之後,讓所有的人都出去,只剩下雲修和風依兩個人,然後會談便開始了,整個過程顯得乾淨利落。   所以說,那些指責政客沒有效率的人,根本就沒有見過政客們真正做事的時候。   「特斯裡先生這麼年輕就身為海葛王子的特使,真是年輕有為啊!」   風依今年四十八歲,身高與雲修相當,身材奇瘦,看上去有點像骷髏,笑著說話的時候顯得很陰森。而他跟雲修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中多多少少有些掩不住的輕視。   雲修笑著答道:「其實派誰來都沒有關係,即使是派個十歲的小孩子來也是一樣,因為一切的要件在來之前,王子殿下就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只是負責傳達而已。這樣簡單的工作,王子殿下想也就不必派什麼特別能幹的人來了,所以就讓我來了。」   雲修這看似玩笑,其實不卑不亢,充滿外交風度的話讓風依不得不收起他內心的一絲輕視之意,認真跟雲修交談起來,「特斯裡先生果然有大國的外交風度,在下敬佩。」   雲修又笑道:「風依先生的時間寶貴,不如我們馬上切入正題如何?」   「好吧,雲修先生請講。」   雲修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開始說道:「我想這一個月來,通過各種不同渠道的接觸,風依主席已經注意到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們這次出使除了解決我們兩國邊界的爭端以外,還有一個重大的議題,那就是關於風宇和藏蘭的盟約。事實上,在我們看來,我們認為這兩個問題是同一個問題,因為這兩個問題息息相關,密不可分的。把其中一個問題單獨拿出來談,然後希望得到解決這是不現實的。這兩個問題必須擺在一起,當做一個整體來解決這才是切實可行的。不知道風依先生對於這一點是否贊同?」   風依眨了眨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解決這兩個問題了。」雲修喝了口水,然後繼續說道,「我現在以藏蘭國的角度而不是通海國的角度來談論這個問題——我認為藏蘭國與風宇國的結盟是極不明智的。因為我們大家都知道,藏蘭國是個以商業立國的國家,在這個國家裡,商人的地位比專制國家要高,而且對國家的貢獻也更大。所以和專制國家以及許多民主國家不同的是,藏蘭國的主流利益不是地主的利益,而是商人利益,然而風宇國跟藏蘭國的結盟毫無疑問地破壞了這一點。因為你們一旦跟風宇聯盟,那麼通海-夢澤聯盟裡的十八個國家勢必封鎖你們的商路,事實上,這一切正在發生,而且正在給藏蘭國造成不可估計的損失。」   「我必須提醒貴國政府的是,第一,藏蘭國確實是大陸上的強國之一,但是它並沒有強大到加入誰就可以主宰第七次大陸戰爭的結局,所以目前我們並不知道究竟哪一方是勝利者。所以藏蘭國參與到風宇國的聯盟是否可以為你們帶來你們所想要的,還是未知數。」   「第二,儘管我們都知道,戰爭就要結束了,但是我們並不知道戰爭確切結束的日期,而各個國家的國王或者元首對於這一點也沒有底。事實上,我們自從幾十年前開始,就一直覺得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但是事實是戰爭一直在延續,所以我們現在還是不知道這場戰爭還會拖多久。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場戰爭即使再延長個十年也不是個奇怪的事情,那麼貴國是否可以承受十年商路堵塞帶來的後果?這種損失是否是戰後的所謂戰利品分配所可以彌補的呢?我覺得這是需要審慎研究的問題。」   「第三,藏蘭國做為一個民主制度國家,一直對於第七次大陸戰爭持批評態度,認為這是專制國家之間的戰爭,是君主之間的不義之戰,但是現在你們自己卻投身進來,這對於身為民主國家之首的藏蘭國是否是一種尷尬?這是否會影響到其他民主國家對你們的看法從而影響你們以後的國際地位?」   「第四,即使戰爭風宇國得勝,那麼貴國政府認為,風宇國會認為在戰爭最後階段才參與進來的藏蘭國會有多少功勞嗎?現在的風宇國需要藏蘭國,當然是大肆允諾。但是戰爭勝利之後,這些允諾有多少可以得到兌現呢?」   一口氣把這四點說完之後,雲修總結道:「我想如果風依主席能夠冷靜地看問題的話,你應該知道我說的這四點句句屬實,所以即使沒有通海國的利益,我也真心認為藏蘭與風宇國的聯盟是不明智的。」   風依嘖了嘖嘴巴,開始打起了太極拳,「特使先生,我必須承認你的頭腦非常清晰,你說得這四點也都很有道理。就我個人而言,我也並不是很贊成政府和風宇國聯盟,這個我想你是知道的。但是現在的問題是這已經是既成事實,也就是說雖然這樣不值得,但是我們已經付出了這些代價。如果我們現在走回頭路的話,那麼我們就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所以在找到更好的辦法前,我們也只有繼續維持這種並不是那麼高明的境界了。」   雲修知道,這是開價了,他於是也不繞圈子,直接了當地說道:「風依先生所說的,我們通海國也深表理解,所以我們給貴國政府,尤其是國民會以及人民會開出了一張漂亮的菜單。」   風依聽到這裡,笑了起來,「是嗎?我很感興趣。」   「主要有三點,第一我們認可藏蘭國對普他行省的統治權。」   普他行省是一百多年前藏蘭國吞併的一個小國,大陸上許多專制國家一直都不承認藏蘭國的合法統治權。   「第二,我們支持藏蘭國在跟除我們盟國以外其他國家在邊境爭端問題上的立場。」   「第三,我們建議將我們兩國所有爭議邊界區域全部化成為特別邊境貿易區,為兩國共有。在最初五年,免征任何商業稅,以促進該地區的繁榮,之後在貿易區內兩國都平分該地區的商業稅。」   在聽到前兩點還表情平淡的風依在聽到第三點之後,眼睛忍不住放出金光。   特別邊境貿易區?這倒是個新鮮的想法,究其實質而言,其實還是保持著兩國許多年來一貫的態度,那就是暫時擱置爭議。   不過特別邊境貿易區這種擱置爭議的做法確實比現在這樣建立在對立的基礎上的擱置方法要有意義得多。那些財團們一定會很喜歡這個概念,而這種極有創意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民眾應該也是樂見其成的。   嗯,看來通海國確實下了很大的功夫啊!   雖然,風依在臉上還是沒有大顯露出什麼,但是雲修已經一眼看穿了他的內心,於是便說道:「這是昨天我們才最終從國王陛下手裡批下來的條件,這是我們所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我想風依主席風依主席應該能夠感受到我們的充分誠意。另外……」雲修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想我有必要以私人角度提醒一下風依主席,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國過不了多久就要有新王登基,到時候一切可就截然不同了。」   風依知道這是實話,海葛王子和通海國之間的微妙關係風依是一清二楚的,他也知道海葛的這次藏蘭之旅是為了撈取政治資本,所以他才會打定主意要趁機拿個好價錢。   但是他也知道,總吊著可不行,要是拖到新王一登基,那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於是,當風依聽到這裡,終於輕輕地點點頭,「我去找多托商量一下吧,這種事我一個人是拿不定主意的。」   風依剛一說完,雲修就笑了起來,他知道,現在該是給賽盧斯寫信,讓他來索蘭斯特的時候了。 第五集 第二十二章 愛的真諦     跟風依談完之後,雲修坐馬車往普多蘭國賓館趕的時候,因為前面出現了馬匹受驚,撞到路邊樹上的交通意外,出現了交通堵塞。   無奈之下,馬車伕只能選擇繞道而行,結果這一繞道,剛剛好就繞到了幽紗家門口的那條巷子。雲修看到這麼巧,心想這大概就是天意了,於是便走下馬車,敲響了幽紗家的門。   「特斯裡先生?」時隔一個月之後,妹兒再次見到雲修,表情已經與一個月前截然不同,完全是一副又驚又喜的樣子,從前的輕視的感覺完全消失無蹤了。   「真是對不起,這段時間生意比較忙,所以沒有來得及赴約,希望我的那個破東西沒有被你家小姐當成破爛賣掉。」雲修開玩笑地說道。   「當然沒有,幽紗小姐一直很好地給你保存著呢。其實很久以前就想給你送回去,但是因為不知道你住在哪裡,所以只好暫時替你保管著。」   「送回去?我還沒有替你小姐做她想我做的事呢。」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特斯裡先生何必過於介懷呢。」   說話間,幽紗從妹兒的背後出現了,原來是她聽到了兩人的談話,所以特別從房裡走了出來,插言道。   雲修眨了眨眼睛,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他原本以為雖然過了這麼久時間,但是挨一頓奚落總是不免的,想不到還可以得到這樣的禮遇,女人果然是不可以用常理推測的動物啊!   「特斯裡先生,你還是進來吧,總不能一直站在門口說話啊。」雲修正納悶的時候,幽紗笑著說道。   雲修客氣地點點頭,「謝謝幽紗小姐。」   三人一行進了房之後,幽紗便將將墨玉刀遞給了雲修,「諾,把你的寶貝還給你吧。」   雲修有些意外地接過刀,「我還沒有還小姐的人情,怎麼就把墨玉刀還給我了?」   幽紗笑了笑,答道:「剛才不是說了麼?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特斯裡先生何必放在心裡。」   這時候,妹兒插言道:「本來,我們家公爵催得很緊,小姐早就該離開這裡的,但是因為一直沒有見到特斯裡先生來拿你的墨玉刀,所以就一直在這裡等著你來。」   雲修聽到這裡,心裡不由得有些感動,想不到幽紗這個女孩居然還是個如此之守諾的人,相比較起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就顯得有些猥瑣了,於是,雲修趕緊頓首道:「幽紗小姐真是讓我太慚愧了!」   幽紗笑著搖搖手,「沒什麼,特斯裡先生是做生意的,總有很多事情要忙,抽不開身也是正常的。對了,你剛才說這東西是叫墨玉刀是嗎?」   雲修看今天的幽紗與一個月前的幽紗也是截然判若兩人,當真是通情達理得讓人慚愧的份。   他心想,這大概就是幽紗正常情況下的狀態了,這麼說,那天幽紗是真被自己氣得不輕啊,不然何以那麼失態呢?   「對,是叫墨玉刀。」   幽紗額首道:「真是個別緻的名字,我初初也以為,這只是一塊較大的墨石,看仔細了才知道原來是柄刀。不過我看這刀不像是普通的刀,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靈氣。有時候晚上還會發出陣陣空靈的聲音,讓人聽了又歡喜,又難過,確實是個世間罕見的寶貝啊。要不是跟特斯裡先生約好了,我還真有佔為己有的心呢。」   見到幽紗這般通情達理,雲修也禁不住對她多了許多好感,便順口說道:「不瞞幽紗小姐說,這柄刀確實不是一柄凡刀,而是精靈族鑄劍大師芳河的親自鑄造的寶刀,就是說它價值連城也並不為過。但是,如果這柄刀不是家母傳給我唯一的遺物的話,我倒是真有心將它送給幽紗小姐,做為餞別之禮。」   聽到雲修這麼說,幽紗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你能夠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知足了。這墨玉刀還是跟著特斯裡先生更為恰當,這東西空靈內秀,配上特斯裡先生這樣才貌雙全的華美少年正是絕配。」   原本是帶著挨罵的心進來,誰知道竟然得到幽紗這樣的誇讚,雲修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幽紗小姐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愛稱讚人?弄得特斯裡都感到有些慚愧了。」   「該慚愧的不是特斯裡先生,而是幽紗。當初幽紗淺薄,並不能真正認識到特斯裡先生乃是一位真性情的奇男子,反倒以世俗之心妄加揣度,還請特斯裡先生原諒。」   「奇男子?」雲修心裡猛地都感到有些懵懂,那樣惡狠狠地冷言相譏一頓,居然可以換來這麼個稱呼?「女人啊,你們到底都是吃什麼長大的?」   雲修正納悶的時候,幽紗還彎下腰來要行大禮,嚇得雲修趕緊伸手扶住,「幽紗小姐這是哪裡話,雲修那天出言狂妄,冒犯了幽紗小姐,今天特地來賠禮道歉,怎麼還經得起幽紗小姐這樣的大禮,這不是要讓特斯裡往後不用做人了麼?」   在雲修強扶之下,幽紗直起了身子,說道:「從小,我就在父親的督促之下,每日讀書寫字,自以為自己的學問和見識已經和那些庸碌凡俗的人全不一樣。但是那天聽了特斯裡先生的一席話之後,我才知道我跟那些庸碌凡俗的人只不過是一丘之貉。」   「屈白先生曾經在他的文中說,『世上最厲害的束縛,最殘酷的傷害,最極端的卑鄙,最自私的念頭,全都源於兩個念頭,一個是自由,另一個便是愛。倘若無法分清什麼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愛,那麼我們便隨時都可能造出世上最厲害的束縛,最殘酷的傷害,最極端的卑鄙,最自私的念頭了。』」   幽紗說著,深深地看了雲修一眼,「從前每次讀到這段的時候,我都很感慨,滿以為自己理解了這段話。但是直到與特斯裡先生那個下午的談話之後,我才真正理解了這段話。」   雲修這下終於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了,他心裡想,「實在是想不到,一個公爵家的大千金非但這般有靈性,而且還這麼有自省之心,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想到這裡,雲修對幽紗的好感便又自然而然地再次加深一層,說出來的話也就真切了許多,「我那天那番話裡其實多多少少有些為自己開脫的味道,而幽紗小姐卻能從那些話裡得出這麼有用的道理,實在是讓特斯裡感到慚愧。」 第五集 第二十三章 不可磨滅的記憶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特斯裡先生與這墨玉刀實在很像。」   雲修笑了笑,問道:「這話怎麼說?」   幽紗笑著搖了搖頭,「說不清楚,只是覺得很像。」   雲修一向善於揣測人心,但是這時候他對幽紗的心意卻是完全不明就裡,不過說到墨玉刀,他卻想到另一件事,覺得非跟幽紗說說不可,「幽紗小姐,你知道為什麼你有時候會在晚上聽到這柄墨玉刀發出那種空靈的聲音嗎?」   幽紗看了看雲修,問道:「為什麼?」   「原本,這柄刀乃是精靈族鑄劍大師芳河送給他的情人的定情信物,他的情人的名字叫做謙,你看……」雲修指著那若隱若現的一些奇怪花紋,「這就是精靈文 ——送給至愛的謙!芳河!而這柄刀上也被芳河大師在上面放置了一些特別的設置,每當月光照到刀鞘的時候,它便會發出你所聽到那種聲音。而這聲音便是精靈族用來示愛的讚美詩的曲調。只可惜年代久遠,我無法知道它具體的名字。」   聽了雲修這麼說,幽紗頓時禁不住雙手合十,有些羨慕又有些陶醉地笑了起來,「精靈族真是一個浪漫得不可救藥的種族,為什麼我不是生活在那個時代呢?」   看到幽紗露出真性情的樣子,雲修也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起來,「幽紗小姐如此高貴典雅,知書達理,將來一定可以找到你的意中人,讓他為你做比這更浪漫十倍的事的。」   幽紗看了雲修一眼,良久才淡淡地說道:「但願吧。」   「特斯裡先生,你今天忙嗎?」幽紗突然問雲修道。   雲修想了想,「嗯,今天還好,怎麼,幽紗小姐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   幽紗笑著搖了搖頭,「效勞倒不必,不過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倒想跟特斯裡出去隨處走走,上次跟特斯裡先生一席話得益良多,所以很想再跟特斯裡先生長談一番,這樣回到摩爾以後,也不至於覺得在這索蘭斯特一無所獲啊!」   雲修笑著點點頭,「既然幽紗小姐這麼說,我當然是非常樂意奉陪,不過,幽紗小姐很快就要走了嗎?」   「是啊,父親催得很急,最晚明天就要走了。我原先還以為特斯裡先生沒有這麼快來,特地吩咐下人一定要等到特斯裡先生來,把墨玉刀還給你。想不到,居然還有機會親手將它交還給特斯裡先生,這也算是了了幽紗一樁小小的心事了。」   幽紗這一番話讓雲修在忍不住再次在心裡小小譴責了一番自己的失信以外,也不由得再次感動了一陣,「幽紗小姐一諾千金,讓雲修實在是汗顏不已。」   「沒事的,能夠再次見到特斯裡先生我已經很高興了,我已經不介意這些了,還請特斯裡先生也不要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幽紗見雲修是真心懺悔,便笑著安慰道。   雲修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只隨著幽紗信步朝著門外走去。   剛一出門,雲修又想到有可能會遇到風宇密探,馬上本能地想想法推托,但是當他轉過臉看著一臉恬靜的幽紗的時候,推托的話卻憋在心口,說不出來了,「算了,反正是最後一天了,就當是捨命陪君子吧!」   在溫暖的陽光的沐浴下,幽紗跟雲修在他們兩個都陌生的街道上緩緩地走著。   那背影像極了一對認識多年的朋友。   他們一邊走著,一邊隨著興之所至的隨便聊點什麼東西,聊聊他們喜歡的書,他們喜歡的食物,他們喜歡的文藝明星,作家還有歷史人物,聊聊他們小時候,聊聊他們對一些事情的看法。   總之,聊的都是些只有最知心的人之間才可以聊的話。   偶爾,他們聊得開心的時候,會一起會心地相對笑了起來,整個氣氛都沉浸在一種美好、溫馨的感覺當中。   在這些交談當中,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家世以外,雲修幾乎沒有講一句假話,他在盡力讓這次對話變得真誠一些,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刻意偽裝而褻瀆了這次純潔的交談。   當他們在街上走了好一陣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個餐廳門口,幽紗於是提議說:「走得有些累了,進去坐坐怎麼樣?」   雲修點點頭,「好啊!」   兩人於是走進去,雲修本能地又要朝偏僻的角落走去,可是幽紗卻往靠窗邊的地方走去,雲修於是只好跟了過了。   然後,兩個人坐在靠窗的位子,可以清晰地看到整條街道以及對面的店舖裡面的人。   「我總是喜歡坐在有窗子的地方,你說這是為什麼呢?」幽紗笑著問雲修。   雲修笑著答道:「這很可能說明,你內心覺得自己飽受束縛,但是你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你渴望自由,渴望走出去,渴望去完全地接觸這個世界,但是你並沒有足夠的勇氣真的去這麼做,所以你會喜歡坐在窗子,因為它可以讓開一很容易的感覺的這個世界的美,但是同時也可以為你擋住很多不必要的風險。」   幽紗看著雲修,好久都不說話,只是眨了眨眼睛。   「怎麼?我說錯了嗎?」雲修問道。   「不!」幽紗搖了搖頭,「是說得太對了,我就是你說的那麼一個人。」   幽紗喝了一口侍者端上來的飲品,然後對雲修笑了起來,「我真的很懷疑你就是個精靈。」   「精靈?」雲修笑了笑,「我可沒有他們那麼長壽。」   「不是長壽,是智慧,只有精靈族才可以在擁有你這般俊美的外表的時候,還可以做到像你這樣有智慧。」幽紗指了指腦袋,說道。   幽紗的讚美讓雲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不知道說什麼,對付什麼明槍暗箭雲修現在都很有一套,但是對於這種出自真心的讚美,雲修還缺乏經驗。   幽紗將腦袋後仰,整個身子都靠在靠椅上,臉上顯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有時候想想,跟你的相遇真的像是一場夢一般。」   雲修嘟了嘟嘴巴,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跟一個只見過三面的人說這麼多話,這麼多知心的話。你知道嗎?我突然有一種幼稚到家的想法。」幽紗說著,將身子直起來,微微向著雲修傾斜,臉上帶著有些羞澀的笑容。   「什麼想法?」雲修問道。   「我覺得我們上輩子就認識。」幽紗看到雲修笑了,於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真的,我是真的這麼覺得,不然怎麼解釋我的這種感覺呢?」   雲修笑著問道:「什麼感覺?」   「好像已經認識了你一百年的感覺,很親切,很熟悉,一點陌生,一點隔閡的感覺都沒有。好像可以將一切都托付給你,而完全不用有任何擔心。」   聽到這裡,雲修不著痕跡地笑著提醒幽紗,「這樣可不好,這種感覺很容易給你帶來危險,而且是致命的危險。」   幽紗笑著搖頭,「我不相信你會傷害我。」   雲修低下頭,笑著沒有說話。   這時候,幽紗又問道:「特斯裡,你曾經用你全部的身心去愛過的那個女孩子,是什麼樣的?」   雲修抬起頭,反問道:「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我曾經用全部的身心去愛過一個女孩?」   幽紗笑著說道:「這話不用說,我從你的身上感覺得到,雖然你喜歡在我面前裝出放蕩不羈的樣子,雖然你對萊朵那麼薄情,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曾經愛過一個女孩,用你的全部力量,不是嗎?」   雲修端起杯子,喝起了杯中的飲品,他沒有反駁幽紗的話,他默認了。   「說說吧,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這是我今天最想你回答的問題了,不要掃我的興。」幽紗笑著催促道。   雲修看了看幽紗,抿了抿嘴巴,最終還是說了起來,「她的名字叫做西魯芙,對我來說,她是個很……很特別的女孩子。無論有多少人,你只要把她放在中間,我就一眼可以看出她來,即使全都蒙上臉,我還是可以一眼就看出她來,對我來說,她就是這麼一個特別的女孩……我……我跟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但是我的腦子裡她的印象永遠是那麼清晰。」   雲修有些羞澀地對著幽紗笑了笑,幽紗托著腮幫子認真聽著他突然變得有些笨拙的描述,「她很溫柔,很優雅。她走路的時候,總是……喜歡微微低著頭……」   雲修說著,用右手輕輕地往下按了按,做出低頭的姿勢。   「她說話的聲音永遠是很輕,很溫和,很細膩的,永遠不會讓人覺得厭煩。就算是偶爾生起氣來,在我背上錘拳頭的時候,也是輕輕的,好像在我背上吹氣一樣。」   雲修說到這裡,又忍不住害羞地笑了起來,「我最喜歡她笑的樣子,還喜歡她烏黑順滑的長髮,我以前沒事的時候,總是喜歡把她的頭髮抓在手裡。後來,她見我那麼喜歡她的頭髮,就要剪下來送給我,我使了好大的勁,才制止她這麼干……嗯,還有很多,都是些瑣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雲修喝了杯飲品,對著幽紗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好像有些頭腦發僵了。」   「這是因為你真的愛她。只有愛情能夠讓你這樣充滿智慧的人的腦袋發僵。」幽紗下斷言道。   雲修笑了笑,沒有否認。   幽紗轉頭看了看窗外,說道:「嗯,好像有點晚了,我該回去了,妹兒一定等急了。」   「我送你回去。」雲修說道。   「好啊!」幽紗笑著對雲修說道。   然後,兩個人站了起來,付了帳,又一路走了回去,雖然幽紗很盡力不想讓情緒表露出來,但是她到底還是明白無誤的向雲修表現出了她的感傷。   走到門口的時候,幽紗對雲修說道:「對於我來說,跟特斯裡先生的相遇雖然短暫,但是卻是我這一生最不可磨滅的記憶之一。」   雲修笑著點點頭,「我也是一樣。」 第五集 第二十四章 風雨欲來     跟幽紗分別之後的幾天裡,雲修就一直待在酒店的房子裡沒有出門,他一直在等風依的消息。   大概是四天之後,風依終於向海葛王子那邊發出了消息,要求再次會談。   於是,在上次的老地方,雲修以海葛王子的身份再次與風依見面了。   「首先,我想跟你說句坦白的話,我個人以及國民會其實是很贊成你們的立場和建議的。」   一見面,風依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雲修點點頭,「很感謝風依主席的理解,我們通海國會記住風依主席個人以及國民會對我國的善意的。」   「但是我要很可惜地告訴你,你們的建議如果正式提交的話,那麼不大可能獲得我國的贊同。」   雲修皺了皺眉頭,然後問道:「如果方便的話,是否可以告訴我具體的原因呢?」   「是這麼一回事,很快就是選舉的年份了,現任卡蘭奇是濟民會的人,但是他已經連任兩屆,他不可能再干了,而濟民會除了他之外並沒有更好的人選。在昨天的濟民會代表大會上,他們已經決定放棄下一屆卡蘭奇競選。這是出乎我們大家預料的事。」   「而這件事也一下子將整個形勢都轉變了過來。在這種情形下,只有我們國民會或者人民會推出的候選人有可能擔任卡蘭奇。而最終將由誰來擔任卡蘭奇,濟民會的態度是至關重要的。因此,在這個時候,人民會不可能跟我們國民會站在同一個立場了。對於這一點,我想你應該明白,在政治上,朋友和敵人很多時候是一體的,只是看時間和情景的變化而已。」   「我明白,人民會認為卡蘭奇的份量比風宇藏蘭盟約以及通海藏蘭的邊境問題加起來的份量還要大。」   「對,就是這麼回事,所以我們從前所說的一切都不再具有現實的基礎了,所以,我只能對你表示遺憾。希望我們可以繼續保持這種可貴的友誼,我一向認為通海和藏蘭兩國做為兩個強大的鄰國,相互支持和理解比對抗更加有利於雙方。」   「對於風依主席的高瞻遠矚,我深表敬意,同時我認為風依主席也不用過於氣餒。在我的人生中,我總是相信一個真理,那就是每一個問題誕生的時候就總是伴隨著解決的辦法。所以,我認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沒有希望,但是說不定在什麼時候我們就可以看見曙光了。所以,我希望風依主席不要那麼快的喪失立場,而我們通海國也會盡力地做對你們以及我們都有利的事。」   風依是何等老奸巨猾的人,馬上就從雲修的話中聽出了話外音,「你們有什麼大動作嗎?」   雲修對著風依笑了笑,說道:「請你原諒我現在的保密,具體的情形我目前還無法完全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的是,這件事對我們通海,對你們國民會以及藏蘭國都將是一件好事。」   風依皺了皺眉,說道:「我理解你的立場,但是你多少該給我一些提示,好讓我做些必要的準備吧?」   雲修笑道:「回去以後多準備一點指責風宇,頌揚通海與藏藍偉大和解的文宣吧。並且讓你們的卡蘭奇候選人在他的競選綱領中多準備一些關於通海-藏蘭聯盟的章節好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東西將來會對你們很有用。」   雲修說完,站了起來,「現在,為了我們共同的的未來,我必須要去做一些事了,請容許我告辭。」   雲修彎腰行了個禮,快步離開了酒店房間。   離開海蘭天堂之後,雲修馬上趕回了普多蘭國賓館,向海葛王子報告了一切情形。   「這麼看來,我們要使出我們的王牌了。」聽完報告之後,海葛王子坐在沙發上,緩緩地說道。   「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恐怕是的。」雲修答道。   「那麼,那個風宇人呢?現在人在哪裡?」   「半個月前已經將他接過來了,就按照在索蘭斯特的一間民房裡。」   「他可靠嗎?他乖嗎?會聽話嗎?」   海葛忍不住再次關切地問道。   不過,他這問話的口氣,更像是在詢問一條狗的個性,而不像是在問個刺客。   「非常的可靠,而且極具政治價值。至於性格方面,他確實是個桀驁不遜,自以為是的人,直接的命令和擺佈是很難的,但是欺騙和麻痺對他卻是有著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他會按照我們安排好的一切去進行的,這一點請王子殿下放心吧?」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海葛王子又問道。   「他叫麻佛倫,今年三十一歲,爵位是子爵,因為精神有點問題的關係,所以現在還只是個百騎長,是個極端的愛國主義者,總是幻想自己是拯救風宇國的偉大騎士。」   「你說什麼?他有精神問題?」海葛有些緊張地問道。   「是的,有一點妄想狂,但是在尋常的時候倒是很正常的,絕對不會影響到完成這次任務。」   「那他不會射錯嗎?萬一他的博撒射錯了,那麼怎麼辦?那可是風宇軍方的博撒,一次就是六枝,上面還是有毒的!」   「我認為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因為他雖然精神有點問題,但是那只是在某些方面。在這個方面,他絕對是個最冷靜的刺客,所以不會弄錯。不過如果殿下實在擔心,那麼就由我來代替殿下坐上那輛馬車好了。」   海葛看了看雲修,揮揮手說道:「不,我要親自來坐,我並不是想你想的那樣貪生怕死,我只是跟你討論一下細節而已。」   其實雲修那麼說的時候,就知道海葛會這麼說,這個自命不凡的王子又怎麼會容許自己在這種關頭在自己的手下面前顯出懦弱的樣子呢?他可是天命所歸的眾王之王啊!   「那麼時間呢?定在什麼時候?」海葛王子又問道。   「我想定在一個星期之後,已經安排好那天讓王子殿下跟藏蘭國卡蘭奇進行第四次會晤。那天正好是藏蘭國傳統的普多蘭王紀念節,民眾們都會湧上街慶祝,所以那天不會封路,只會在我們經過的時候戒嚴,所以路的兩邊都會有許多的民眾,所以正是執行計劃的好時機。」   海葛想了想,點點頭,「好吧,你去安排。」 第五集 第二十五章 陰謀者驅動一切     跟海葛王子談完之後第三天,賽盧斯終於趕到了索蘭斯特,然後他就馬上住進了雲修早就為他準備好的酒店,並且通過報童將自己抵達的消息通知了雲修。   收到賽盧斯抵達的消息之後,雲修馬上就坐上馬車趕到酒店去見他。   一見到賽盧斯,雲修就笑著走上去,說道:「你總算來了,我還擔心遲到誤事呢!」   賽盧斯笑了笑,說道:「放心吧,做為商人,我知道信用的意義,我不可能遲到的。現在,離你的最後期限不是還有一天麼?」   「幹嘛非要趕在最後一天,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我這不是為了盡量籌集多一點資金麼?」   「那你這次帶來了多少資金?」雲修說著,走到窗邊給自己倒了杯水,這一路狂趕,還真有點渴。。   「一共二十億。」在雲修身後的賽盧斯答道。   「什麼?」雲修趕緊轉過身,「二十億?怎麼這麼多?」   在雲修的預想中最多應該只有十五億的啊。   「通海銀行方面通融了五億,另外你的朋友那裡提供了八億,我這裡籌集到了七億,加起來是二十億。」   聽到這裡,雲修在心裡想,「烏塞曼這傢伙還是挺有頭腦的嘛!」   於是,雲修笑著點點頭,「不錯,你們都幹得不錯。」   賽盧斯跟著笑了起來,「現在才知道不錯,遲了這幾天,但是多了五億,值得吧?」   「嗯,如果是五億的話,那麼遲這幾天就顯得可以理解了。走,我陪你出去吃午餐,我帶你見識一下藏蘭國的辣椒炒辣椒,簡直是一絕!」   雲修喝了一大口水,走過來,搭著賽盧斯的肩膀,說道。   「拜託,你要搞清楚,我自己就是藏蘭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給我介紹藏蘭的特色菜了?辣椒炒辣椒那是只有你這種外國人才會以為是特色菜,我們藏蘭人自己可從來不當這是特色菜。」   「好吧,藏蘭人,你想吃什麼就自己點吧,反正我負責買單就是了。」雲修笑道。   賽盧斯揶揄道:「怎麼今天突然變得這麼大方了?」   雲修笑了笑,說道:「那是當然,你馬上就要替我賺進數十億了,我請你吃點好的那也是應該的。不過,可不要喝酒,吃完飯馬上就要去交易所可不能誤事。」   「放心吧,我在交易所有熟人,辦手續很快的。不過,你這個傢伙,為什麼說話總是那麼赤裸裸的?真是讓人尷尬!」   吃午餐的時候,菜還沒有上齊,雲修就一個勁地問賽盧斯有沒有吃飽,有沒有吃飽,鬧得賽盧斯吃到一半實在是吃不下去了,「好了,好了,看來不把你的事情辦了,你是不會讓我吃得安生的,走吧,先去交易所吧。」   雲修馬上站了起來,「好,好,好,我晚上,晚上再補請。」   到了交易所以後,賽盧斯找到了熟人,果然很快就把開戶手續辦好了。   「現在藏蘭絲綢是六十八萬奇亞幣,你今天要買多少?」賽盧斯走到雲修身邊問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全買了,不對,是全賣。」   「全部?」賽盧斯皺著眉頭看著雲修,「你肯定嗎?」   雲修看了看賽盧斯,「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這可是整整二十億啊!你真的要一下子全部砸下去嗎?你砸下去之後,藏蘭絲綢每漲一塊,你就損失一萬五千多塊啊!」   「沒關係,買吧,每匹藏蘭絲綢一定會降到十三萬奇亞幣以下的。」   「你那麼有把握?」賽盧斯還是有些猶豫地問道。   雲修笑著看著賽盧斯,「做生意我不大懂,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好吧!」見到雲修這麼堅持,賽盧斯只好點點頭。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之後,賽盧斯再次走回到雲修身邊,把一疊黃金做成的票據遞給了雲修,「拿著吧,這就是你的二十億了。」   雲修看著賽盧斯,笑著搖搖頭,「不對,應該是我的一百億。」   「但願吧。」賽盧斯無奈地笑了笑。   「不要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過不了多久,你就知道我做的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了。這個東西你拿著吧,我帶著不方便。不用擔心,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的安全的,沒人能從你身上把它搶走,不過你最好不要亂出門,老老實實在酒店裡待著,看著我的這一百億!」   雲修說完,笑著轉身離開了交易所。   離開了交易所之後,雲修坐上馬車來到了索蘭斯特普多蘭三號大街上的一所民房中。   他先是蒙上臉,然後站在門口輕輕地敲了三下門,過了一會,門打開了,裡面伸出一個臉色發紅,神情緊張的男人的臉,這就是麻佛倫。   「國運永昌!」   「風宇萬歲!」   「好吧,進來吧。」   聽到雲修對出了正確的暗號,麻佛倫這才將雲修讓進了屋裡。   麻佛倫是個矮小的男人,但是他的身體格外的壯實,這是因為經常鍛煉的緣故。   從小,麻佛倫就喜歡沉醉在打鬥的感覺中。從六歲開始,麻佛倫就懂得一邊叫風宇萬歲,一邊把別人打得鼻血直冒。   隨著年紀的增大,他的這種過度好鬥的情緒引起了別人的警惕,最終他被送到醫師那裡進行了診斷,最終被認為是個患有「中度狂想主義症」。   在聽到這個結論之後,麻佛倫的上司就決定停止他的陞遷,讓他一輩子停留在百騎長的位子了。   儘管這個病給自身帶來了如此的不利,但是麻佛倫本人對於它卻是抱著讓常人無法理解的心態——他對此十分自豪,因為傳說中風宇國的開國大帝也患有類似的這種病。   他因為自己的這個病,而更加確定自己將成為守護整個風宇的大人物,命中注定要幹一番讓整個大陸為之側目的大事。   而麻佛倫也一直將上級壓制自己的陞遷,視為小人物對未來的大人物本能的仇視,所以他時時刻刻都對自己的上司表示出輕視和不屑的態度。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貴族身份,應該早就被逐出軍隊了。   對於這個人,雲修是曾經從他的弟弟庫倫的口裡當做趣聞聽來的。   在決定了參與到碧月風華姐弟與太子的爭端之後,雲修就想到這個人,並且讓秘翼安排人接觸到了他。   果然不出雲修所料,只是稍微鼓動一下,說些「刺殺海葛王子,就可以維護風宇國與藏蘭國的聯盟,將可能形成的通海—夢澤—藏蘭三巨頭聯盟扼殺在搖籃裡,從而成為一千年來對風宇國貢獻最大的偉大人士!」之類的話,就輕易地將這個自命不凡的偏執狂給說服了。   他甚至都沒有問秘翼他們的身份,就大義凜然地答應了秘翼的要求。   不久之後,他就在秘翼的安排下,來到了藏蘭國,接受秘翼給他安排的臨時的刺殺訓練。   結果,秘翼驚奇地發現,在刺殺方面這個妄想狂倒有著超出常人的天賦,幾乎比教他的師父還要厲害。   所以訓練課就改成了思想輔導課,簡單的說,就是表揚他,鼓吹他,說他是古往今來多麼偉大的人物。這可是比訓練要艱苦得多的工作。   很快,秘翼就和麻佛倫本人一樣,期盼著這一天早日到來。   「怎麼樣?時間定下來了嗎?是什麼時候?」   「我們已經打聽到了確切的情報了,在八月十六號海葛王子要去和藏蘭國卡蘭奇會面,簽定最後的聯盟協議。這一天剛好是藏蘭國傳統的節日,所以不會封路,只是會沿路戒嚴。在經過普洱街的時候,那裡的有我們的人安排,所以守備會鬆懈,你有機會下手。你要記住,王子所坐的馬車是第二輛白色的馬車。記住,是第二輛,白色的馬車!」   「這個我知道,王室的車一般都是在中間的。我記住了,白色馬車了,真是太棒了,白色,到時候鮮血一定會把它染得血紅的,真是太美妙了……」   麻佛倫的眼中開始閃爍著狂想的光芒。   「好吧,你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我派人來接你。」   雲修說著,趕緊轉身離開,他真是一秒鐘也不想跟這個偏執狂多待在一起來,即使多一秒鐘他也感到窒息。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雲修發現從某個角度上來說,自己跟這個人其實毫無分別,這種感覺讓雲修沮喪極了!   四天後,也就是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八月十六日,藏蘭國傳統的普多蘭王紀念節這一天。   這是所有的歷史教材上都會記載著的一天,因為這一天發生了一場未遂的刺殺案,而這場未遂的刺殺案帶來的卻是整個奇亞大陸局勢的改變。   史學家們稱這一天為——「改變大陸的刺殺日!」   不過對於這件事情本身,歷史教材並沒有過於詳細的敘述,它只是簡單地描述道:「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八月十六日,海葛王子的車隊經過藏蘭國首府索蘭斯特普洱街的時刻,名為麻佛倫的風宇軍官突然衝出,用博撒朝第二輛馬車發射毒箭。這一天,通海國海葛王子在第一輛馬車中,所以倖免遇難,而副外交大臣棠離當場身亡。麻佛倫被當場格殺。事後,風宇國宣佈與這起事情無關,但是大陸上並沒有那個國家相信這個宣言,大陸歷史由此走向了分岔路的另一端……」 第六集 本集簡介     索蘭斯特的刺殺案發生後,因風宇國難以洗清嫌疑,藏蘭國宣佈與之斷絕同盟關係。經雲修一手炮製的重大案件推動著大陸歷史走向分岔路的另一端,他卻突兀地中斷與海葛王子和碧月風華公主姐弟倆的合作,開始新的、控制全通海黑幫的計劃……   正當「邪惡軸心」的操縱人云修與玫瑰傭兵團團長妮娜莎的第一次會面時,遠在洛水國的西魯芙終於處理完了屈白文學院的各種事情,背起行囊,開始了尋找雲修的旅途。這兩件事都以不同的角度影響著雲修的人生,而能夠影響雲修的人,就等於在間接地影響大陸的進程……   迷霧重重,接下來的故事到底會發生什麼? 第六集 第一章 記者招待會     「棠離怎麼樣了?」   雲修剛剛從醫師搶救棠離的酒店房間走出來,就碰到海葛王子一臉焦急地問他。   雲修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抬起頭來對海葛王子說道:「確實死了。」   「啊……」海葛王子長舒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這傢伙……終於死了。」   雖然明知道海葛王子一定會這樣,但是當真的看到海葛王子這樣做的時候,雲修還是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失望。   至於為什麼失望,雲修自己也搞不清楚。   「王子殿下,現在可以出去面對那些記者了。」雲修站直身子,對海葛王子說道。   海葛王子將身子緊靠在牆壁上,朝著雲修半伸出右手,眉頭小幅度地皺著,「不要急,讓我醞釀一下情緒。」   雲修於是默不做聲地站在海葛王子,看著他像臨出場的演員一樣在走廊上聚精會神地醞釀情緒。   大約一杯茶的時間之後,海葛王子皺著的眉頭緩緩展開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飾,然後對雲修說道:「走吧,我們去見那些記者。」   「是。」雲修微微一彎腰,向海葛王子鞠了一躬,然後跟在大踏步的走在前面的海葛王子的身後。   此時,普多蘭國賓館外已經擠滿了索蘭斯特的記者們,這些記者所代表的是來自全大陸各個國家一共三百多家報館。   「王子殿下請大家前往國賓館的講演廳,王子殿下有一些聲明即將發表。」一個通海國外交人員這時候終於從普多蘭國賓館中走了出來,對記者們說道,「請大家隨我來。」   這個外交人員說完之後,便逕自走在了前面,記者們於是馬上高舉著手中的記者銀牌,衝破了保安門的阻攔圈,進入了普多蘭國賓館,而那名外交人員還不忘回過頭來關心地說道:「請大家按順序排隊,不要擁擠,以免發生意外。」   等到記者們全部入場之後不久,通海國的外交人員進場對所有的記者都進行了搜身。   這對於記者來說,原本是不可容忍的污辱,但是聯想到今天王子殿下所遭受的際遇,記者們便都覺得這樣的行為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了。   他們都很配合的完成了通海外交人員的檢查。   在虛張聲勢的監察結束之後,情緒醞釀完畢的海葛王子才在佛勒度勳爵的陪同,在一種護衛的簇擁下,出現在了會場。   而雲修則站在在深紅色的幕布之後,靜靜地聆聽著場內發生的一切。   從記者們的角度看來,海葛王子依然顯得有些驚魂未定他的步伐顯得很侷促,時快時慢,站位的時候也顯得很不自然,時不時地望向自己旁邊的佛勒度勳爵,似乎生怕自己站錯一般。   而他臉上的表情則是顯得格外的僵硬,深沉的憂鬱和難以置信的悲傷在他的眼中交雜。   今天的臨時記者招待會,主持人是佛勒度勳爵主持。   僅就惶恐來說,這位軍團長好像比海葛王子有過之而無不及,以至於他完全忘卻了自己會議主持人的身份,而是跟著海葛王子一行一起坐在了主席台上,然後一言不發。   主席台上坐滿了人,但是通海外交官方面卻遲遲沒有人出來發言,這讓記者們中間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直到海葛王子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並且讓一位通海外交人員在佛勒度勳爵的耳邊耳語了一陣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地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剛剛目睹自己的同僚全身烏黑的僵死在床上,讓佛勒度勳爵受到了劇烈的刺激,這是他這個軍團長這輩子第一次如此之近距離的看到一個人死去的整個過程。   所以當他站起來之後,他就真情流露的連歎三聲,「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歎完這三聲,又用了數倍於說這三句話的時間用來冷靜之後,他才開始說起安排給他的台詞。   他用戴著五雙手套的接過一個工作人員遞過來的一個透明的罐子然後指著罐子裡泛著紫黑色光芒的箭鏃,對在場的記者們說道:「這就是置棠離大人於死地的凶器。這種毒箭鏃,在棠離大人的身上一共找到了七枚。醫師們鑒定,這種毒箭鏃上的毒物名字叫做『黑舌蘭』,產自風宇國,並大量裝備於風宇國的秘密部隊。發射這種毒箭鏃的武器叫做博撒,是風宇軍中的秘密部隊的常備武器。目前,我們通海國懷疑這是一起由潛伏在索蘭斯特的風宇間諜製造的刺殺案,其目的就在於破壞藏蘭與通海之間的友好和談。但是,就目前來說,這只是一種猜測,我們必須在確定已經被打死的刺殺犯的身份之後,才能做出最終的判斷。但是,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通海固全體人民都對這種無恥的暗殺伎倆感到無限的憤怒,我們將不惜一切找出指使者,並讓他接受懲罰。」   佛勒度飛快地說完最這一切之後,趕緊把罐子還給工作人員,然後繼續說道:「下面有請我國海葛王子對於這件事情發表聲明。」   記者們沒有熱烈鼓掌,而是紛紛掏出筆,準備記錄海葛王子所說的每一個字。   任何一個稍有記者素養的人都知道,這番話中的每一個字都將成為巨大的新聞素材。   佛勒度介紹完畢之後,海葛王子有些失望地站了起來,他原本以為會有掌聲,而那些記者也會齊刷刷地抬頭注視著他的,誰知道他們一個個全都低下頭來,這也未免太沒有萬眾矚目的氣氛了。   儘管記者們的反應多少挫傷了一些海葛王子的積極性,但是這並沒有使他的演技打多少折扣,畢竟他可是醞釀了好久的。   海葛王子有些難過地吸了兩下鼻子,很快,淚水就開始在眼眶裡打轉,「首先,我想在這裡為我國副外交大臣棠離侯爵的死默哀三分鐘。」   說完,海葛王子就傷感的垂下了頭顱,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從眼角流了出來,滴打在主席台上,讓在場的記者們看得清清楚楚。   海葛王子默哀的時候,通海國的外交人員當然是全力起立,然後一起垂下頭,認罪般默哀起來。而那些記者們雖然覺得死的這個人跟他們沒有多大關係,但是礙於禮貌,還是紛紛稀稀落落地站了起來,陪著一起罰站。   大約三分鐘之後,海葛王子才伸手拭去了他眼角傷感的淚水,然後開始發表起他的聲明來。 第六集 第二章 海葛王子的演技     如果大家真心支持我,請你們以後把你們的推薦票給這本書吧,我那本書真的很需要,推薦票放在這本書上只是浪費,謝謝大家了!   這份聲明是雲修早就為海葛王子準備好的。起初的時候,海葛王子嫌這份聲明過於簡潔,讓他沒有過多發揮的餘地。   但是,在雲修的堅持之下,海葛王子還是不得不遵從了雲修的意見。   而在不久的將來,他就將看到這份簡短聲明對未來的影響了。   「在最終的事實呈現出來之前,我不想去無端的猜測是哪個人,或者是什麼集團在背後主使了這次注定被載入史冊的可恥的暗殺。」   海葛王子的嘴唇微微張開,然後又閉上,表示停頓。   「真相是不會被一時的迷煙永遠籠罩的,這點我想在座的諸位和我一樣堅信。但是,這對現在的我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棠離侯爵已經為了藏蘭與通海兩國的和平大業獻身了……」   說到這裡,海葛王子的聲音緩緩低沉了下來,他垂下頭顱,默默地望著主席台,整個會場的氣氛再次凝重起來。   良久之後,海葛王子帶著堅定的眼神抬起頭來,他的右手緊握成拳頭,舉在自己的耳前約五分之一米遠的地方,用力地小幅度擺動,隨著這種擺動,他彷彿獲得了巨大的力量,聲音陡然高亢起來,「而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邪惡的力量可以消解我們通海國與藏蘭國和解的決心,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們通海國與藏蘭國走到一起,成為最真誠的朋友的堅定步伐和良好願望!」   海葛王子情緒激動地講完這一切之後,又安靜了一陣之後,才平緩地說道:「我的聲明完了。」   說完,他吞了口口水,顯得有些過於興奮地坐了下去。   當他坐下去不久之後,全場的記者們紛紛以集體鼓掌的形式對他的聲明表示了崇高的敬意。   這是真誠的掌聲!因為在場的記者們並沒有誰知道這是個早有預謀的陰謀,也沒有誰以為這個尚且不滿十八歲的少年其實是個極富有表演天賦的政客。   全場突然響起的熱烈掌聲讓海葛王子愈發地興奮,他興奮得差一點站起身來,微笑著向所有的記者們舉手示意,就像他一直夢寐以求的那樣。   不過,好在他的興奮並沒有完全沖昏他的理智,他極力控制住自己繼續保持哀傷而激動的樣子,而沒有站起來微笑示意。   好久之後,掌聲才漸漸平息下來,熱烈的掌聲讓佛勒度勳爵也從黑暗的恐懼中稍微得到些解脫,起碼他可以正常的履行他的主持人的職務了。   「下面是十五分鐘提問時間,請大家抓緊時間。」   他的話一說完,台下幾乎所有的記者都舉起手。   然後,佛勒度勳爵偷偷看了一眼放在掌心的一張小小的名單。   這張名單是在進會場前,由工作人員遞給他的,毫無疑問,這張名單的撰寫者也是雲修。   「風宇國《核心週刊》。」佛勒度按照名單念道。   《核心週刊》的記者站了起來,朝著海葛王子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後問道:「王子殿下,從發生刺殺案到現在為止大概是五個小時。這五個小時裡,我在索蘭斯特的每一個角落都聽到有傳言在說,這次刺殺是由我國主導。剛才佛勒度勳爵的發言,似乎也在重申這種觀點。不知道王子殿下本身以及通海國對這一觀點有何看法,是表示贊同,還是覺得不以為然,因為這次刺殺行動實在顯得過於明顯,而太有陷害的意味了。」   海葛王子還沒有答話,就聽到有個通海國的記者小聲地在台下說:「按照你這麼說,那麼這個陷害的手法也很明顯,從而可以確定這不是個陷害了。」   他的話剛一說完,會場裡響起一陣輕笑。   這時候,海葛王子開始回答這名記者的話,他說:「在真相調查之前,我本人以及通海國相信所有的人都是無辜的,我們不會無端去猜忌任何人,我們會靜待結果的出現。至於佛勒度勳爵的發言,確實是過於激動,但是這是因為他跟棠離侯爵是至交好友的關係,我在這裡請大家對他的發言表示諒解。同時,我要強調,佛勒度勳爵的發言並不代表我或者通海國的立場。」   《核心週刊》的記者還想問點什麼,但是這個時候佛勒度勳爵已經念到第二個名字了,「藏蘭國《藏蘭通訊》。」   藏蘭國是個民主國家,並不存在什麼貴族的尊卑概念,所以這名記者並沒有像風宇國的記者那樣恭敬地鞠躬,而是站起來就直接問道:「我想知道這次刺殺案對於藏蘭國和通海國的談判會有什麼影響?這個事件是不是會增加通海國對藏蘭國的疑慮,並且懷疑藏蘭國會談的誠意呢?」   海葛王子想了想,答道:「這次的不幸,除了讓我們通海國更加堅定了和藏蘭國走向友好的決心以外,什麼影響也沒有。因為在我們通海國看來,這次的不幸只證明了國際上那股邪惡的力量是多麼畏懼我們這兩個偉大的國家走在一起。」   海葛王子精彩的回答,讓在場的藏蘭國籍與通海國籍的記者們共同鼓掌起來。   鼓掌結束之後,佛勒度勳爵繼續念道:「阿里亞斯《海洋特刊》。」   阿里亞斯是大陸最大的自由城市,是專制國家和民主國家外第三陣營中輿論的第三個中心點,因此雲修特別注意為他們留了個問問題的機會。   這名記者站起來之後,問了一個極為尖刻的問題,「我在跟我的同行交流的時候,有人說,這次事件可能是通海國上演的一出苦肉計,目的是為了促成和藏蘭國的談判,不知道王子殿下對這個問題有什麼看法?」   這是雲修對海葛王子特別囑咐過的一個問題,並且在事先已經演練過許多遍。   海葛王子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先是好像很突然地微微站起來一點,然後又坐下,在伸出右手放在桌面上,目光望向門邊。   在場的記者們都看出來海葛王子已經激動,氣憤到了極點,但是他還是竭盡全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過了一會,海葛王子才伸出手指,指著這個記者說道:「按道理我不應該回答你的問題,因為你不止污辱了一個國家,而且污辱了一個剛剛去世的人。」   在海葛王子指著這個記者的時候,在場的許多記者也紛紛向他投去不屑的目光,這讓那名記者感到有些侷促。   「但是為了讓所有的記者朋友更真切的瞭解到事實的真相,我想我可以在這裡跟大家公佈一些不應該公佈的事實。這次我們來到藏蘭國最主要的議題就是討論兩國的邊境問題,在我父王與藏蘭國領導人的巨大政治勇氣和高度政治智慧的引導之下,我們已經達成了突破性的進展。」   「我們雙方已經初步形成了一個共同的方向,那就是我們認為可以考慮將兩國邊界處有爭議的地區,全部獨立劃分出來成為特別邊境貿易區,由兩國共同所有,共同管轄。至於具體的實施方案和一些細節我們正在進一步討論中。相信不久後,就會有一個詳細的方案公佈給大家。」   說到這裡,海葛王子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將右手划拳為掌,從上而下,用力地大幅度揮動著,「在這樣一個有望突破歷史的關鍵性時刻,我身為通海人,我無法想像我的國王以及我的國家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犧牲一個為國家鞠躬盡瘁數十年,屢立奇功的外交大臣來實施什麼苦肉計。而我也無法理解記者先生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去聽信和理解這樣一個荒謬之極的猜測。」   海葛王子說著,犀利的目光直視那名記者,而在場的大多數人在聽聞海葛王子的這一番話之後,也紛紛望向這名來自阿里亞斯的記者,那眼神中似乎都在問, 「你丫是不是間諜啊?」   「對……對不起,王子殿下!」在一陣慌亂中,這名記者有些尷尬地這樣說著,坐在了位子之上。   他坐下之後,海葛王子才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最後一個提問,通海國《洛克拉新聞》。」   記者站起來之後,像先前那名風宇國記者一樣,恭恭敬敬地朝著海葛王子行了一個大禮,然後問道:「請問王子殿下,此次遭逢如此大不幸之後,王子殿下是否也為自己的安全擔心,是否會敦促藏蘭國方面加強警戒?」   「我並沒有特別關照,但是藏蘭國方面已經加強了警戒。在這裡,我想特別申明的是,身為此次出使藏蘭國的代表團團長,如果我能夠為兩個友好和平而死,那麼我海葛正是死——得——其——所!」   最後幾個字,海葛王子咬得特別地重。   然後,佛勒度勳爵宣佈記者招待會結束,在記者們集體起立鼓掌聲中,海葛王子略有遺憾地帶著意猶未盡的心態,大步離開了會場。   而在紅色幕布之後的雲修則不禁搖搖頭,心裡想道,即使是自己,在台前大概也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吧。 第六集 第三章 輿論旋風     記者會結束之後,海葛王子就一直在普多蘭國賓館,以過於傷情,無法見人為由,在房間內閉門不出。海葛王子的性格是放蕩不羈的,平生最受不得束縛,但是這次卻是心甘情願地關在房間裡。   因為他在房間裡可是一點也不無聊,每天都有從大陸各地通過各種渠道送來的報刊供他閱讀,而這裡面的許許多多的頭版都是他海葛。   「哈哈哈哈,雲修,我給你念這一段。」   當看到風宇國《風雲通訊》的一段文章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海葛王子終於忍不住對站在窗邊,沉思著未來的局勢的雲修得意地笑道。   雲修轉過身,笑著看著得意洋洋地海葛王子,然後海葛就開始得意地念了起來,「……如果在索蘭斯特的刺殺案真是政府所主導,那麼就證明政府的行動策略是多麼的愚蠢,如果在索蘭斯特的刺殺案並非政府主導,那麼就證明政府的外交與宣傳是多麼失敗。無論刺殺案的真相究竟是怎樣,我們都必須承認這一點,風宇國在這一個回合中已經完全敗給了以海葛王子為首的通海國外交使團。雖然身為敵國,但是我們還是不得不對尚未滿十七的海葛王子表示崇高的敬意,他將一個充滿激情的愛國者與一個高度職業化的外交官的身份完美的融合於一身。如今,他已經當之無愧的成為了全大陸最傑出與聲名卓著的外交官與政治家,這是我國的大不幸,卻是通海國的大幸……」   「這傢伙文采倒是不錯,用詞比較貼切,有機會可以挖他來給王子殿下做書記。」   海葛王子一念完,雲修就趕緊奉承道。他知道,即使只是遲疑一秒鐘奉承,也會讓這位對自己擁有極高評價的王子感到悶悶不樂的。   海葛王子看著雲修笑了笑,又重新重讀了其中一些讓他很喜歡的句子,「雖然身為敵國,但是我們還是不得不對尚未滿十七的海葛王子表示崇高的敬意,他將一個充滿激情的愛國者與一個高度職業化的外交官的身份完美的融合於一身……他已經當之無愧的成為了全大陸最傑出與聲名卓著的外交官與政治家……這是我國的大不幸,卻是通海國的大幸!」   讀完之後,他很滿意地點點頭,「嗯,說得對,他的文采確實不錯,是個人才啊!」   「這裡還有一份呢,寫得也不錯,我念給殿下你聽聽。」   雲修說著,撿起手邊一份報紙,海葛王子則雙手抱胸,情緒飽滿地聆聽起來。   「……在本刊所舉行的數百年的諸國王室魅力評比中,風宇王室以其風度翩翩,洛水王室以其浪漫多才一向霸佔王室魅力頭兩名。而《男子魅力》全體編輯都一致認為,風宇與洛水兩國的排名將不再是不可挑戰的了。而原因正是因為這次通海國二王子海葛的橫空出世。這名年齡尚不滿十八歲的少年,在不久前的記者招待會上從容得體而不失大國風度的揮灑自如,仿若最絢麗的流行一般劃過天空,讓所有在場的記者們癡迷不已。從全大陸範圍內堆積如山的有關於海葛王子的新聞來看,絕大部分都是充滿毫不吝嗇的溢美之詞,只有少部分是別有用心的惡意攻擊。雖然,因為王子殿下優於棠離大臣的死,而不願意接受任何報館採訪,使我們我們的畫家無法接觸到王子殿下本人,無法為他畫像。但是,即使在缺失畫像的條件下,在我們所進行的調查中,依然有百分之九十三的讀者表示對海葛王子擁有著高度的好感,據悉,有些狂熱的愛好分子,甚至正在籌備成立海葛王子的王子後援會,以聚集起大量海葛王子迷,並毫無條件地支持海葛王子的任何行為……」   雲修王子念到這裡,停了下來,笑著搖搖頭對海葛王子說道:「殿下,你現在已經是這個大陸最受少女們歡迎的王子了。」   「是嗎?拿來,讓我看看。」   海葛王子並不像讓自己在雲修面前顯得欣喜若狂的樣子,他極力壓制著自己,想讓自己表現得不在乎一點,但是事實上,他做得失敗到家了。   雲修笑著將報紙遞給了海葛王子,而心裡則情不自禁地對海葛王子的這種表現啼笑皆非,「從娛樂報紙大而無當,言過其實的新聞都可以獲得如此之多的成就感,我們的海葛王子殿下還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啊!」   陪著海葛王子一起在報紙裡翻找了許多有關於海葛王子的報道,並且找出其中的精彩段落念給海葛王子聽,這就是雲修這五天以來的全部工作內容。   雲修已經感到極度厭倦了,但是海葛王子依然樂此不疲。   於是,雲修也就只好無可奈何地奉陪。   到了這一天晚上大約九點的時候,這個讓雲修煩惱不已的問題才終於得到解決。   「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   雲修對著門說道:「進來。」   走進來的是佛勒度勳爵,「報告王子殿下,調查結果出來了。」   「哦。」海葛王子答了一聲,但是腦子卻依然埋在報紙堆中。   看到王子殿下在聽到如此之大的消息之後,卻依然鑽在報紙堆裡,佛勒度勳爵有些不解地問道:「王子殿下,你在報紙裡找什麼呢?」   這個時候,雲修趕緊走上前,對佛勒度勳爵鞠了一躬,然後替海葛王子答道:「勳爵閣下,王子殿下正在對大陸的各種報紙的新聞進行資料整理,從而瞭解大陸各國對於這次事件的觀點,以便於我們用最恰當的方法解決這次危機。」   雲修說完後,海葛王子才反應過來,趕緊從報紙堆中站了起來,一臉沉重地對佛勒度勳爵點點頭,「特斯裡說得沒錯,我認為外交並不是只要瞭解到兩國的態度就行,還要瞭解到各國的態度才能做出最優秀的外交工作。」   佛勒度勳爵連連點頭,「王子殿下教訓的是。」   不過,他心裡納悶,「海葛王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通外交事務了?」   「對了,你剛才說調查結果出來了,是什麼結果?」   「王子殿下,我早就說過,不用查都知道是誰。現在調查結果和我的想法完全一致。」   海葛王子假裝不知道地對佛勒度問道:「真的是風宇國?」   因為佛勒度在太子與他們姐弟的爭鬥中,是屬於中立派,而這次行動完全是他們姐弟自己作主,並沒有得到國王的授意和許可,所以在得到成果以前,還是避免讓他知道得太多比較好。   所以,整個行動過程都是瞞著佛勒度的,當然,已經死去的棠離就更加是了。   「沒錯,就是風宇國。那個刺客的身份已經確認,是風宇國的一個百騎長。」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冷靜一下。」海葛王子沉重地點點頭,對佛勒度揮揮手,說道。 第六集 第四章 大捷     目送佛勒度勳爵從外面把門關上以後,海葛王子沉重的表情馬上變得無比歡躍,朝著雲修愉快地聳聳眉毛,「又該是我們表演的時候了。」   看著海葛王子調皮地對自己做著調皮的表情,雲修突然覺得自己很像是他的長輩。   這種感覺讓雲修覺得鬱悶極了,明明是同齡人,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真是淒涼啊!   「事情的進展完全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但是王子殿下可不能掉以輕心,還是小心謹慎為好。」雲修說道。   海葛王子走到雲修身邊,笑著拍了拍雲修的肩膀,說道:「如果說小心謹慎,算無遺策,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誰是你雲修的對手嗎?有你在,我自然可以高枕無憂了!」   雲修聽了海葛王子這話,原本還想勸說幾句,但是轉念一想,為什麼要提醒他?又不是真的是他爸。他越是這樣飄飄然不是對自己越有利麼?   於是,他對著海葛王子笑著鞠了一躬,說道:「能夠得到王子殿下如此賞識,雲修願為殿下效盡死力。」   聽到雲修如此表白,海葛王子笑得更加暢快淋漓。   看著海葛王子笑得忘乎所以的樣子,雲修覺得自己很難將他和碧月風華聯繫在一起。   眼前這個人,真的跟那個連自己都要忌憚三分,時時刻刻思考著她到底在想什麼的女人是親姐弟嗎?上天造物,還真是千奇百怪啊!   不過,同時,雲修也為碧月風華感到一陣的悲哀,耗盡所有心裡,就是為了要扶持這樣一個志大才疏的弟弟坐上王位。   「夜深人靜的時候,公主殿下一定曾經無數次怨恨自己的父母給予自己的性別吧。」雲修一邊看著海葛王子得意的笑臉,一邊在心裡冷冷地想道。   雖然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已經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群眾以及議員都相信這次刺殺時間幕後的主使者就是風宇國,但是可以想見的是,調查結果正式宣佈出來,並且傳遍大陸之後,必將會在全大陸範圍內引起軒然大波。   屆時,各國那些持審慎態度的各個重要報章,都必將紛紛撰文抨擊風宇國的卑鄙。   在預知到這種情況之後,藏蘭國高層也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   這種壓力並不只是來自於這些國際上的輿論壓力,更來自於在付出了如此之巨大的代價卻依然堅持談判之心的通海國。   雖然,有許多高明的政客的目光早已洞穿了通海國這種所謂的誠意,只不過是懂得如何抓住最好的時機而已。但是,這是不能明白說出來的事情。   即使是虛假的誠意,在目前這種情形下展示出來,它依然是動人之至的。   有鑒於此,在調查結果正式宣佈之後,藏蘭國卡蘭奇召集了各部首長,在八百人會議擁有重要影響力的一些資深議員以及三大政黨的黨魁在普多蘭王宮舉行秘密會議。   會議進行了五個小時,最後,主宰著藏蘭國前進方向的政治精英們認清了一個現實,那就是無論對國際還是對國內,現在都是個必須做個交代的時候了。   而能夠交代得過去的交代,只有一個——跟風宇國走遠,向通海國靠近。   最終,就是這樣,在這出突如其來的外力的推動下,藏蘭國原本稍微傾向於風宇國國的天平,一下子完全地倒向了通海一邊。   藏蘭國的這邊已經得到統一之後,剩下來的自然就只剩下一些技術性的程序問題了。   在第二天,海葛王子終於開始見人,他所見的第一個人便是國民會主席風依。   用官方的話來說,雙方就各自關心的問題交換了意見,會談雙方都獲得了各自需要的答案,會談十分順利和成功。   新聞界盛傳,風依是為海葛王子與卡蘭奇進行的最後的會談進行預先的安排。   果不其然,第四天,藏蘭國以卡蘭奇親自領銜的代表團開始跟海葛王子進行最後一輪的談判。   談判為期三天,結束的時間是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八月二十七日。   在這一天,海葛王子和藏蘭國卡蘭奇並且站在一起,接受了來自大陸各國記者的訪問,並且發表了一個《通藏聯合公報》!   在公報中,主要提到五點:   第一,通藏兩國自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八月二十七日始,正式重新建立大使級外交關係,並致力於建立面向和平和繁榮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   第二,通藏兩國達成了解決邊界問題的指導性原則,決定將兩國所有爭議邊界區域全部化成為特別邊境貿易區,為兩國共有。在最初五年,免征任何商業稅,以促進該地區的繁榮,之後在貿易區內兩國都平分該地區的商業稅。   第三,兩國政府通過了發展貿易合作的五年計劃,目前正在建立加強彼此經濟合作的相關機制。   第四,在通藏文化交流方面,雙方確認明年將是「通藏友好年」,並將舉行一系列文化交流活動。   第五,通海國承認藏蘭國對普他行省的合法統治權,並無條件支持藏蘭國在與其他絕大多數國家在邊境爭端問題上的立場。   由兩國副代表團長共同讀完聯合公報之後,海葛王子和藏蘭國卡蘭奇一起接受了記者們的訪問。   通海國和藏蘭國恢復外交關係,並且共同建立邊境特別貿易區,這一切都說明藏蘭國和通海國的關係恢復到了有史以來最好的時期。   而這一切自然而然就讓在場的記者們聯想到了另外一個國家的處境,因此第一個記者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請問,卡蘭奇閣下,在通海國和風宇國現在是交戰國。而藏蘭國現在宣佈致力於和通海國建立戰略合作夥伴關係,那麼我很想知道,藏蘭國將如何處理與風宇國的關係?」   藏蘭國卡蘭奇笑了笑,簡短地答道:「現在是通海藏蘭兩國使團的聯合記者招待會,所以我希望記者們都只問我們兩國之間的事。至於你所說的這個問題,等到這個記者招待會結束之後,我們藏蘭外交部會有一個宣言,到時候你只要仔細聽,我相信就可以找到你的答案的。」   大約是半個小時候,藏蘭國卡蘭奇和海葛王子一起退席,但是記者們都沒走,因為藏蘭國的外交部宣佈要在原地發表一個重大聲明。   這個聲明是這樣的——「經過審慎客觀的討論,藏蘭國八百人議會認為在此次索蘭斯特刺殺案件中,風宇國難以洗清嫌疑。為了表示我國的清白,並對這種罪惡的行徑表示最高的譴責,我國宣佈與風宇國中止聯盟關係。我們希望風宇國能夠就這一事件給出讓國際社會可以接受的處置結果,而我們也將視風宇國的態度而決定我們下一步的外交計劃。同時,我們也對不得不風宇國與斷絕同盟關係表示我們的遺憾,希望我們的立場能夠得到風宇國的理解,不至於影響我們最基本的邦交關係。藏蘭國外交部,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八月二十七日。」 第六集 第五章 又一個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   風宇國外交大臣仰河從襲萊洛王的御書房出來的時候,剛好遇到了迎面而來的王子天機,連忙施禮道。   天機王子還有一個月就要滿十七歲了,他是襲萊洛王唯一的兒子,風宇國的王位當然繼承人。一看他的容貌就知道是正宗的風宇王室血統,舉手投足間,都隱然一股王家風範。   「仰河大人好。」天機對著仰河伯爵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襲萊洛王的御書房,說道,「母后讓我來跟父王商量一下五天之後壽辰的安排。」   如果是別國的王子,一定是大喇喇地點點頭,然後逕自走進去,決不會說這麼多話的。   而這也就是天機比那些別國的王子更得大臣們愛戴的原因了。   天機王子從來不會因為自己身為王子,就表現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他在任何時候都是盡力顯得很平易近人。天機王子很願意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將他們平等對待。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君臣之間是永遠不可能平等的,但是大家還是為天機王子的這種姿態深表感動。   因此,風宇國的大臣以及百姓們都對這位王子充滿愛戴之心,人們都相信這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年輕人,很有機會成為風宇國百年一遇的名君,最起碼他的成績將超過他的父親。   在風宇國內,如果像那些民主國家一樣舉行一個公平選舉的話,襲萊洛王說不定要輸給他的親生兒子。   「臣下是來通知陛下一個不幸的消息的。唉,一時心急,竟然忘記了陛下的壽辰即將到來,還用這種不好的消息去刺激陛下,臣下實在是罪過啊!」   仰河說著,臉上露出很後悔的樣子。   見到仰河這個樣子,天機笑著開解道:「因為喜慶的日子即將到來,就拒絕聽到壞消息的君王是亡國之君。為了讓君上高興,就故意隱瞞不好的消息,這是亡國之臣才做的事情。而仰河大人今天所做的一切,正是每一個忠君愛國的大臣所該做的份內之事。我倒沒有看出來,仰河大人有哪裡不對。」   仰河聽到天機王子這般說,趕緊行了一個大禮,說道:「是老臣糊塗,多謝殿下提點。」   天機笑著扶起仰河,笑道:「仰河大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多禮節了,滿朝文武除了禮儀官長薩摩以外,就屬仰河大人你最多禮了,不過,到底是什麼不好的消息呀?」   「藏蘭國與我國中止盟國關係了,說起來,當初之所以能夠和藏蘭國建立同盟,還是在王子殿下的指導下,現在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臣下給王子殿下丟臉了。」   「到底還是發生了這種事。」天機王子收起笑臉,認真地點點頭,點頭之後,他又問道,「海葛王子是個志大才疏的人,他不可能主導這麼漂亮的外交戰。仰河大人認為這次通海國的外交戰是由誰在幕後指揮?」   「根據我們的情報,應該是通海國的碧月風華公主。雖然還很年輕,但是那可是個不容小覷的女人啊!」仰河答道。   「碧月風華公主嗎?」天機王子嘟了嘟嘴巴,「如果是女人的話,那就沒有什麼比賽的慾望了。好吧,仰河大人,早點回去休息吧。」   「臣下告退。」   仰河鞠了一躬,退了下去。天機王子邁開步子,走進了御書房,朝著坐在書桌旁發呆的襲萊洛王,笑著問道:「父王,在發什麼呆呢?」   看到天機王子走進來,襲萊洛王難得地露出一個微笑,「是你啊,怎麼不去陪你母后?」   「正在陪啊,是母后讓我來找父王的。」   「哦,有什麼事嗎?」   「難道父王忘記了嗎?很快就是父王的生日了,母后正在張羅,特地要我過來問父親有什麼特別的心願沒有。」   天機王子說著,走到襲萊洛王旁邊,坐了下來。   襲萊洛王伸出手,摸了摸天機王子的頭髮,說道:「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夠成為一個好國王,將風宇國的將來帶向更加美好的方向。」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此時此刻的襲萊洛王都是個標準的慈父,從他的身上一點也看不出雲修所認為的那種比惡魔還要可恨的特性。   天機王子笑著咧開嘴來,「這個心願也未免太簡單,太容易實現了。我將來一定是個比父親還要偉大的國王!」   襲萊洛王笑了笑,給天機王子打了個手勢,讓他靠得離自己更近,「天機啊,父王是一個過於平庸的國王,父王將太多的精神浪費在一些別的地方了,所以你不該以父王做為對比的對象,而應該以歷代賢王們做為比照對象。」   「父王怎麼了?看上去有些頹喪的樣子,難道是因為藏蘭國單方面撕毀盟約的事情麼?」天機王子看了看襲萊洛王,問道。   襲萊洛王搖搖頭,「跟藏蘭國的盟約原本就是脆弱的,被中止也不是什麼特別意料外的事。」   「那父王在憂愁什麼呢?」天機王子問道。   襲萊洛王看了看天機王子,用手撐著額頭,「不,沒什麼,只是有點精神不好。」   天機王子疑慮地將目光將眼睛從襲萊洛王身邊移開,然後他就看到桌上正擺著一份報告,這份報告的標題很醒目,讓天機王子一下子就看到了——「雲修現身索蘭斯特確認報告」。   雲修?就是那個表哥嗎?   雖然僅僅在小的時候見過幾次面,但是天機王子卻對這個表哥印象十分深刻。從他的眼光看,那是個人世間少有的絕頂聰明的人。   少年時代的他,還一度有過要在文學上跟這位表哥一爭長短的想法,可惜隨之而來的庫倫造反案,讓天機王子喪失了這個興致。   「父王是在憂慮雲修表哥的事嗎?」天機王子把目光收回,看著他的父親,問道。   襲萊洛王有些詫異地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然後又看了看桌上的報告,不著痕跡地將這封報告塞進一堆報告之中,「不要亂想,他只是個小孩子,哪裡值得我去替他煩惱,我只是不忍心讓你姑姑斷了這根香火,才沒有繼續追查他而已。」   襲萊洛王的這些敷衍話能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他的兒子,天機王子笑了笑,說道:「父王不要不承認,如果我想得沒錯的話,這次通海的外交戰,背後的真正策劃人說不定並不是那個什麼碧月風華公主,而是雲修表哥。」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襲萊洛王歪過脖子,問他的兒子。   天機王子指了指他的腦袋,笑道:「是我的直覺告訴我的。」   襲萊洛歎了口氣,說道:「天機,你可不能過於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樣容易犯大錯誤的。」   天機王子不以為然地反駁道:「父王,如果連自己的感覺都無法相信,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相信的東西呢?」   襲萊洛王看了看天機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良久之後,才長長地歎出一口氣來。   之所以這樣,並不是襲萊洛王真的被他的兒子駁得啞口無言,而是因為在內心深處,他其實有著跟他的兒子同樣的猜測。   那個還有十四天就要滿十八歲的年輕人,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呀?   襲萊洛王有些頭疼地在心裡想道。 第六集 第六章 天機的預謀     從襲萊洛王的御書房出來之後,天機王子始終無法擺脫對他表哥的巨大的好奇心。   這種巨大的好奇心源於天機王子與雲修小時候的一段對話,那時候天機只有十歲,而雲修只有十一歲,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自那之後,雲修就離開流雲城四處雲修,再之後就進了屈白文學院。   這段兩個早慧少年之間的對話,雖然時隔將近七年,但是天機王子依然記得十分清晰。   「表哥,聽父王說,你再也不要練武了,是嗎?」   「是啊,以後終於可以睡懶覺了。」雲修說著,身子倒在天機房間的躺椅上,開心地笑了起來。   「表哥你為什麼不練武啊?如果不練武,那將來要是有人欺負你怎麼辦?」   雲修搖搖頭,「天機,如果想讓自己真正的強大起來,光靠練武是沒有用的。」   「那怎樣才能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啊?表哥。」天機不解地問道。   雲修躺在躺椅上,輕鬆地搖著,「我也是最近才領悟到的,我發現一個真正強大的人,並不是依靠肉體的強大。你想想看,如果只是肉體的強大就有用的話,那麼為什麼世界上有那麼多凶狠的動物,甚至還有那些可怕的魔獸和蛟龍,但是它們全都沒有能夠統治這塊大陸?而是讓我們人類來統治呢?」   天機想了老半天,說道:「大概是因為我們人類比較多吧。」   雲修搖了搖腦袋,「不是,我們人類之所以能夠戰勝一切生物,成為這塊大陸的主人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擁有超過這一切生物的意志和思想。」   「意志和思想?」   「對啊,就是意志和思想。只有永遠強大意志和深邃思想的人,才是擁有真正強大力量的人,而我從今往後就要求追尋這兩樣東西了。」   「這麼說,只要將意志和思想修練到最高境界,就可以成為最強大的人嗎?」天機撓了撓腦袋,問道。   「沒錯啊,表弟!」雲修坐了起來,看著天機,高興地笑了起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話的。」   「嗯,表哥,我將來一定會超過你的!」天機朝著雲修捏起來小拳頭。   「嗯!」雲修笑著點點頭,「如果是天機表弟的話,說不定有機會哦。」   「意志和思想。」   天機王子再次念到這幾個字,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在他的心中,他始終把這段記憶深藏在心中,當成是他和雲修之間的秘密與約定。   如果,不是赫連勃大將軍家發生了如此之劇變的話,說不定他們兩個表兄弟現在正在一起促膝長談呢,他們兩個的品性與相接近的智慧,原本是最適合成為摯友的。   可惜,不該發生的一切偏偏發生了。   對於赫連勃大將軍以及庫倫造反事件,天機王子其實一直心存疑慮。但是,襲萊洛王從來不讓他接近與之有關的檔案,甚至在雲修回到流雲城的時候,都沒有讓他見一面。   這就讓天機王子完全無從去調查這件事,而他在內心深處也不願意去懷疑自己的父親。   現在突然又有了雲修的消息,天機王子突然有一種衝動,想去找他這個表哥。   天機王子從三歲開始練武,至今已經十四年,風宇王室當年馬上得天下,祖傳「裂天劍式」是在大陸至今排名前三的武技秘籍,自然是不容小覷。   而且,天機王子還曾經得到雲遊經過風宇的,號稱大陸第一劍的「碎星劍」星塵的指點。   風宇王宮大內裡更是珍藏了無數的武學典籍,任他閱讀。再加上天機王子天性聰明伶俐,在練武上的天賦也比一般人要高上不止一層,因此他目前在武技上的造詣,即使是宮廷衛隊長西洛也不是其對手。   再者,天機王子雖然在國內聲名很好,但是這都是從大臣以及身邊人的口碑向外傳的,他本人極為低調,從不接受任何報館的訪問,畫像之類的更是完全沒有。   因此,天機王子在國際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聲譽,外界也幾乎沒有誰知道他的相貌。即使是雲修,現在見到他,恐怕也是完全認不出來了。   身上有這樣的武技功底,又是如此的低調,就安全而言,天機王子倒也不至於有太多的顧慮。   問題只是,現在根本無法確定雲修到底在什麼地方。人海茫茫,到哪裡去找啊?   想到這裡,很快天機王子就想到了一個人,襲萊洛王的心腹,宮廷衛隊長西洛。   於是,天機王子沒有馬上回到他母親的寢宮,而是轉了個彎,找到了正在執勤的西洛。   一見到天機王子,西洛趕緊彎腰行禮,「王子殿下。」   「西洛隊長,我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幫忙。」天機王子揚揚手,開門見山地說道。   西洛抬起頭,看著天機王子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我有什麼可以幫到殿下的?」   在天機王子很小的時候,西洛曾經客串過他的劍術教練,再加上西洛與襲萊洛王的親近,因此跟天機王子的關係十分密切,並不像外人那般拘禮,直接就以我自稱了。   天機笑著對西洛說道,「這件事情,只有你才能幫得到我,你可一定要答應才行。」   西洛正想點頭應諾,但是轉念一想,他既然這麼說,那一定是難辦的事,可不能這麼隨便答應,於是便答道:「王子殿下先說是什麼事。」   「西洛隊長就是狡猾。」天機王子仰起頭,笑了笑,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讓你幫忙找找我表哥的下落。」   西洛一聽,原來是這件事,怪不得要自己幫忙,自己除了是王廷衛隊長之外,而且還是暗中的王廷情報機關的主管。   按說,找一個人,對西洛來說只是小事一樁,但是這件事情……   「殿下,其他的事,即使是一萬件我也是答應的,但是這一件還請殿下恕罪。」西洛拱拱手,說道。   「這是為什麼?」天機不解的問道。   「陛下已經下令,赫連勃大將軍一家,僅剩下這一根獨苗,我們不能再去傷害他。」   西洛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隱有憂慮之色,看得出來,他對襲萊洛王的這個決定並不是完全贊同的。   天機王子又笑了笑,「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我並不想傷害表哥,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裡而已,這不算違背父王的命令吧。」   西洛愣了一愣,好像確實如此。   天機王子又接著說道:「西洛隊長,我想你應該知道,表哥對父王是心懷怨恨的。不管怎麼說,一個像表哥那樣聰明,而又對父王懷有敵意的人,還是知道他的動靜更安全一點,你說呢?」   西洛睜大眼睛看著天機王子,良久之後,他默默無語地點了點頭。   天機王子見目的達到,便笑著說道:「既然西洛隊長明白了這個道理,那我就走了,有好消息要記得告訴我哦。」   「殿下慢走!」西洛拱了拱手,彎腰道。   「嗯!」天機王子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我建議你多派點人到通海國都城洛克拉城去,我想在那裡或許會有發現。」   「殿下怎麼會突然想到洛克拉城?」西洛不解地問道。   天機王子神秘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直覺!」 第六集 第七章 絲綢投機的報酬 (上)     「殿下,你看,這是給普薩侯爵的,這是給樺靈夫人的,這是莎隸公爵的……」   站在堆積如山的禮品前,雲修一個一個向海葛王子介紹道。   儘管出身王家,見慣大場面,但是當看到雲修瘋狂採購回來的這座禮品山的時候,海葛王子還是禁不住瞠目結舌。   這是真正的禮品山,而這座禮品山都還只是一些希奇名貴的部分,其他的土特產什麼的,就更是比這還要多十倍了。   看這情形,光是這所有的禮物,沒有個兩三百人是弄不回去的。   「我說你這些天怎麼總不見人,原來就忙著買這些東西去了?」   海葛王子走到禮品山前,伸出手隨意拿出一個禮物,一邊端詳,一邊問道。   雲修笑著走到海葛王子身邊,說道:「是啊,殿下。」   「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買一點給姐姐和父王就好了啊。」海葛王子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   雲修笑著解釋道:「屬下想,這是殿下第一次出國,雖然立下了如此的大功,回去自然少不了萬千歡呼。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無論是多麼大的功勞也會漸漸褪色的。殿下要想讓那些大臣們真的站到您這一邊來的話,靠的並不是那些天大的功勞,恰恰是這看似不重要的微風細雨。」   「因此,屬下在離京之前,已經將朝中各個大臣及其家屬還有一些重要的朋友的愛好都調查了一遍,並記錄在冊。這次採購的禮品也是完全按照他們各自的喜好來購買的。雖然都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但是看到這些為他們精心選購的禮品之後,相信他們在心裡多少都會感念殿下對他們的掛念的。這對殿下日後的佈局有著絕大的好處啊!」   聽完雲修的解釋,海葛王子高興地點點頭,笑著對雲修說道:「雲修你想得實在是太周到了,未來通海國宰國的位子看來是非你莫屬了。」   雲修笑著鞠躬道:「只要殿下記得雲修為殿下的這點誠心就好了。」   海葛王子點點頭,又問雲修,「這麼多禮品一共花費了不少錢吧?」   雲修笑了笑,搖頭道:「金錢這方面殿下不必擔心,全都由雲修一力承擔。」   海葛王子聽到這話,便說道:「這不好,還是有使團出吧,你去讓書記官記一下,把有關費用都報了。」   「雖然錢不多,呵呵,但是使團恐怕拿不出這麼多錢來。」雲修微笑道。   「哦?」海葛王子有些驚訝地張圓了嘴巴,「那麼,一共花費了多少錢?」   「總數不足三億奇亞幣。」   雲修說這話的時候是一臉淡定,卻把海葛王子嚇了一跳,「這麼多錢?」   「王室宗親,文武百官,處處打點完畢,這個數字已經是省之又省了。」雲修說道。   「這麼說,使團確實拿不出這麼多錢,這樣吧,回國之後,向國庫報帳,讓國庫報銷你的費用吧。」海葛王子想了想,說道。   雲修連忙搖頭,「殿下,萬萬不可。」   海葛王子問道:「為什麼不可?」   「如果殿下這麼做,那麼必定會有人指責陛下假公濟私,以國庫之財為自己拉攏關係,這個把柄住在太子手裡,那可就麻煩了。」   「嗯,這倒也是,但是……這麼大的數目讓雲修你墊付,我心裡總覺得……」   海葛王子說著,皺了皺眉頭,有些於心不忍的樣子。海葛王子的這種情緒倒決不是偽裝,而是出自真心。   一個像他這樣高傲的人,居然要讓自己的部下為自己墊付錢款,這多少讓他覺得有點傷自尊。   雲修笑了笑,對海葛王子說道:「殿下,這方面你倒不用擔心,這次我在藏蘭國絲綢投機上小小的賺了一筆,即使是把這些禮物的錢款扣掉,剩下的錢也足以讓我奢靡得過上一輩子了。」   「哦?」聽到這裡,海葛王子的情緒稍微高漲了一些,「我早就聽姐姐說,你要做藏蘭絲綢的投機,據說可以賺很多錢,不知道你賺了多少錢?」   「因為碧月風華公主讓通海銀行提供了五億貸款的緣故,這次我賺得不少,全部加起來,差不多已經有十億了。」雲修說著,咧開嘴,開心地笑了起來。   「十億?」   海葛王子聽到這個數字之後,高興地點點頭,心裡頓時覺得沒有剛才那麼鬱悶了。既然自己的姐姐幫他賺到了十億,那麼讓他拿三億出來到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想不到雲修你不但在政治外交上精通,而且還知曉商賈之道,雲修你真是全才加天才啊!」海葛王子笑著讚道。   雲修笑著搖搖手,「殿下過獎了,其實這全是一個朋友給我的建議,我只是照著他說的話去辦的而已。對於經營,其實我並不是非常在行的。」   「不在行已經一次賺到十億的巨額利潤,如果在行,雲修你豈不是要把整個藏蘭國都搬回家去?」海葛王子說著,暢快地大笑起來。   雲修站在一旁,也跟著笑起來。   與海葛王子把禮品的事情安排好之後,雲修便借口安排挑夫運回通海,坐馬車離開了普多蘭國賓館。離開了普多蘭國賓館之後,雲修的馬車很快便來到了賽盧斯下榻的酒店。   駕輕就熟的找到了賽盧斯下榻的房間之後,雲修敲了敲門,門內響起一陣腳步聲,賽盧斯走過來把門給打開。   「你的眼睛怎麼那麼紅?」   乍一見面,雲修就看到賽盧斯的眼睛變得血紅血紅的,於是便問道。   賽盧斯笑著答道:「每天都是數以十億計的交易,我哪裡敢睡覺?每天都蹲在藏蘭交易所盯情況,這才剛進門躺下,你就來了。」   「這麼說,所有的合約都已經平倉了?」   「嗯,終於平倉了,這麼大筆交易,還著實費了一番功夫。」賽盧斯高興地笑道。   雲修走進房間,拍拍賽盧斯的肩膀,「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辛苦是辛苦,不過也實在是過癮啊,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做過這麼大的生意。幾十億,幾十億的資金在自己手裡出出進進的感覺真是太刺激了!」   賽盧斯說著,還有些激動地揮了揮拳頭,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他確實是足足地過了一把癮。 第六集 第八章 絲綢投資的報酬(下)     看到賽盧斯累得都快要虛脫了,但是居然還這麼興奮,雲修不由得對他搖頭道:「你真是個天生做生意的。我要是累成你這樣,不要說幾十億,就是一萬億我也不去賺它。」   「你不會理解這種感覺的,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成就感。不喜歡經營的人是體會不到這種快樂的。」賽盧斯搖頭道。   「好吧,說說,你的成果吧。」雲修坐在床邊,問道。   「平均平倉價格大概是十萬奇亞幣左右,各項稅務處理之後,利潤大約是六十五億,除去給你的三億,再掉通海銀行的貸款之後,我們現在已經擁有高達七十七億奇亞幣的現款。」   說到這裡,賽盧斯又忍不住用力地揮揮手,「天啊,真是不敢相信啊,七十七億現款,放眼整個大陸,能夠擁有我們這麼多現款的人也屈指可數啊。」   「當初你不是還懷疑我嗎?」雲修好整以暇地笑道。   「唉,你說得對,我只是個小商人。我今後一定要向雲修你學習,努力瞭解政治,成為一個偉大的大商人。」賽盧斯點點頭,服氣地說道。   「我相信你能行。」雲修說著,笑著站了起來,「明天你就返回洛克拉城,歸還十五億給我那位在苦森城的朋友,其他的六十二億放在這裡,由你經營,不久之後,我會再跟你拿十五億,你要做好準備。還有,記得把現金匯票簿留一本給我,我說不定什麼時候要用錢。」   「哇,一下子就沒了三十億?」賽盧斯掰了掰手指,頗為心痛地說道。   雲修不禁笑了起來,「我走了,早點睡吧,如果累死了,再給你一千億也沒用。」   見完賽盧斯之後,雲修又馬不停蹄地去見另一個人,那個人早就在天羽美亞酒店等他。   「安排得怎麼樣了?」跟秘翼,雲修比較習慣直接了當地說話方式。   「藏蘭軍官這方面已經組織得差不多了,分別安置在一些民宅裡。使團回國的時候,讓他們按照你所安排的,以挑夫的身份混出邊境。」秘翼答道。   「嗯,使團是不會被檢查的,所以問題不大。剩下的那些軍官呢?是不是已經離開了藏蘭國了?」雲修又問道。   「是的,有約一半多的軍官在這段時間裡,已經經我們安排紛紛離開了藏蘭國,現在在周邊各個國家。我們給了他們足夠的經費,相信不久後,就可以他們就可以繞道抵達通海國。」   「那就好。」雲修點點頭,然後又特地問道:「還有那些家屬呢?」   「家屬人數很多,迄今為止只安排了不到三分之一。」   雲修皺了皺眉頭,「這個速度可不行,必須在藏蘭國當局對他們採取措施前,讓他們全部離開藏蘭國,分散到周邊的各個國家避難。」   「這樣也不是辦不到,只是經費的需求恐怕會更大。」秘翼想了想,答道。   「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速度。」雲修想也不想,就答道。   有了八十億以後,人說話的口氣就是不同啊!   「好,那我會加快進度。」   「另外,你還要特別注意,這些家屬不是說把他們送出藏蘭國就算了。你們還必須留下他們具體的聯繫地址,幫助他們安排好工作,如果無力工作的要給他們一定的補助,讓他們可以良好的生活下去。同時,你們要盡量詳細地掌握他們的資料,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控制在手裡。因為這些人對我的用處不是短時的,而是長久的。當然,最好的辦法是,最大限度的在這些人中間發展你所需要的間諜人員。」   秘翼吸了一口涼氣,「這可是一項大工程,需要的資金十分浩大啊!」   「永遠不要浪費錢,同時,永遠不要擔心錢。」雲修鄭重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讓金錢方面的因素拖慢我們行動的步伐,這一點請你對我充滿信心。」   秘翼看了看雲修,最後用力地說道:「如果可以給我兩億現金,我保證可以將這一切都辦得完美無缺。」   雲修笑了笑,輕鬆地對秘翼說道:「我給你四億。」   第二天,雲修從賽盧斯那裡又拿了五億,然後才放賽盧斯離開索蘭斯特城。   在離開索蘭斯特城的時候,賽盧斯已經全然沒有了昨天的興奮,他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心有不甘地對雲修嘟囔著道:「先是三億,然後三十億,現在又要五億,我還以為八十億有好多,現在才知道恐怕還不夠你花一個星期。」   看到賽盧斯這副心疼的樣子,雲修不禁笑了起來,拍了拍賽盧斯的肩膀,「好了,不要再埋怨了,剩下的四十二億,如果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我不會再動它的了,你留著好好生利吧。」   「那可是你說的哦?」聽到雲修說這話,賽盧斯才顯出高興的樣子,「你要是把錢放在我這裡啊,要不了幾年,我就可以讓它翻一倍的!」   「幾年?」雲修看了看賽盧斯,微微搖搖頭,「幾年以後,再多的錢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了。」   「怎麼這麼說?你今年才多大啊?還有那麼多好時光呢!錢可是個好東西,有了錢,你做什麼都方便得很,怎麼會說沒有意義呢?」   雲修淡淡地笑了笑,望向窗外,說道:「我還有大把時間,可是有一個人,他等不及了。」   「有一個人?什麼人啊?」賽盧斯好奇地問道。   雲修轉過臉,笑著看了看賽盧斯,說道:「仇人。」   就連雲修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這一刻,他的笑容是多麼的殘忍。   而這笑容讓賽盧斯甚至都不敢直視,更不要說繼續問下去了。   於是,兩個人的對話到這裡結束。   賽盧斯給雲修的五億奇亞幣分成兩張泛大陸銀行的匯票,一張是四億奇亞幣,一張是一億奇亞幣。   在離開賽盧斯,見到秘翼的時候,雲修在他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將四億奇亞幣的匯票遞給了他。然後將一億奇亞幣貼身收藏,以備不時之需。 第六集 第九章 國字親王     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九月十四日這一天,海葛王子領銜的通海使團圓滿地完成了在藏蘭國的出使任務,在藏蘭國民眾的夾道歡迎之中,滿載而歸。   這裡的這個滿載而歸,除了表示通海使團在藏蘭國的外交成果以外,也指他們臨走所採購的禮物。完成這筆總價值將近三億奇亞幣的各項禮品的搬運,一共需要二十多輛馬車,近三百名搬運工。   整個使團一行近七百人浩浩蕩蕩的從索蘭斯特城出發,歷時十六天之後,抵達通海國首都洛克拉城。   在這裡迎接他們的是比藏蘭國的歡送儀式更加浩大的歡迎儀式。   無數的民眾夾道歡呼,數不清的鮮花伴隨著熱烈的歡呼聲扔進使團,而最讓使團成員們陶醉的則是那些少女們充滿崇拜色彩的笑容。   這些美麗綻放的笑容讓使團的所有成員們都情不自禁地調整自己的座姿或者站姿,以達到最佳的視覺效果。   毫無疑問,這華麗的歡迎儀式是由碧月風華一手操辦的。而這也是由國王親自下令舉行的。   因為確實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並且碧月風華早就已經在通海國內做了足夠的輿論工作的關係,所以民眾們對於參加這次歡迎儀式也是充滿熱忱。   毫不誇張的說,在這一天,索蘭斯特都完全地沉浸在王室與民眾彼此合作地營造出來的歡樂到忘情的氣氛中。   而在被榮耀和喜悅完全沖昏頭腦的使團中,有一個人卻是懷著一種警惕和冷眼旁觀的態度冷冷地面對這一切。這個人就是雲修。   對於民眾的熱情,雲修已經見識過許多次了,他深深知道民眾這種看似盲目的熱情的力量是多麼的巨大,如果稍加牽引,就可以對敵人形成致命的打擊,而對手如果能夠運用得比自己更好,那麼自己也將受到同樣程度的損傷。   民意的確是可以唆使,但是卻不是那麼容易控制的,民眾過於高漲的熱情就像一把舉世無雙的利刃,可以成為擊殺敵人的利器,也可以成為將自己送進墳墓的凶器。   而此時此刻,面對著那些高呼萬歲,滿面笑容的民眾,雲修的心中正是抱著這樣的念頭。   民眾歡呼的聲音越大,在別人沉浸在榮譽的海洋中越深的時候,他心中的警惕則越發地深重。   按照通海王路西原本的意思,奉命出來迎接的應該是他的大兒子依度,但是依度竟然氣呼呼地告病在家,拒絕了這個差使。   一個離國王寶座只有半步之遙的人連這點氣量都沒有,這就不僅僅是胸襟的問題,而是毫無政治智慧的問題,更直接的說,簡直就是弱智!   如果有人能夠直言不諱地對依度這麼說,說不定他會受到刺激改變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問題就在於沒有人夠膽對未來的國王說這樣的話,只是委婉地勸說。   結果則是,毫無用處。   既然依度不願意來,那麼碧月風華自然就是當仁不讓,雖然身為女兒身的她在通海國並沒有任何實職,但是眾所周知,無論是身份的尊貴,還是權勢的龐大,除了國王和太子,就是她了。   所以,碧月風華這次不但成為了這次迎接儀式的總導演,而且還成為了其中的一個重要主角。   當外交使團前進到王宮一公里外的內城樓的時候,雲修和海葛王子都看到了笑得春風滿面的碧月風華正帶著文武百官站在城樓之下等著他。   而站在碧月風華背後的那個人則赫然就是伊爾莎女伯爵,她的笑容並不比碧月風華收斂多少,所不同的是,她的笑容更多的是看向了雲修。   經過索蘭斯特外交戰這一役,她終於開始意識到雲修是一個以她這樣聰慧的女人照樣無法想像的人物。她之所以無法想像他,是因為她沒有他那麼大的野心,她也無法像他那樣站得那麼高,看得那麼遠。   這樣的現實使他們兩個人之間必然會有一些距離,然而伊爾莎很享受這種距離。   野心家這種動物,伊爾莎這輩子沒有少見,準確地說,她的身邊好像儘是這種動物,沒有野心的倒反而鳳毛麟角。   但是像這樣不但有野心,並且擁有實現野心的能力,而且還如此之年少英俊,光是以外表就足以讓自己動心的男人卻是獨此一家,別無分店了。   「這才是我伊爾莎真正想要的男人吧。」伊爾莎笑著看著雲修的時候,這樣想著。   但是伊爾莎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她不可能真的會努力去得到雲修,她有自知之明,雲修這樣的男人是不可能屬於任何一個女人的。   雲修同時看到了碧月風華和伊爾莎的笑容,他先是在馬上對著碧月風華的笑容恭敬地彎腰鞠了一躬,然後便抬起頭來對著伊爾莎淡淡地笑了笑。   而這個時候,在隊伍最前面的海葛王子坐在馬上得志意滿,臉上笑得都變形了。   要不是雲修催馬上前,輕輕地提醒他應該下馬步行的時候,說不定他就要這麼騎著馬帶著他的使團直接衝到他父王的榻前去。   海葛王子下得馬來,朝著碧月風華興沖沖地走上前去,而雲修則夾在使團中跟著往前走。   走到碧月風華身邊,海葛王子就得意地對碧月風華挺起胸膛,說道:「姐姐,怎麼樣?索蘭斯特這件事情我辦得不錯吧?」   碧月風華也高興地對著海葛王子重重點點頭,「弟弟,這次你是真真正正地立了個大功,父親決定大大賞你!」   海葛王子眉毛一樣,問道:「父王想賞我什麼?」   碧月風華朝著海葛王子,笑了笑,「想聽賞?還不跪下?」   海葛王子於是單腿點地,聽碧月風華宣讀起路西王的旨意來。   在世界各君主國中,上下級之間,尤其是君臣之間,都是要行跪禮的,只不過有的地方是雙腿跪,有的地方是單腿跪。   路西王的旨意很長,首先當然是照例一堆套話,說大家不辭辛勞,勤勉有加,功在國家之類的,然後就是宣讀封賞令。使團各個主要的成員都得到了封賞,死去的棠離侯爵更是被追封為公爵。   當然,這其中封賞得最重的還是海葛王子,不但賜給了各種寶物,器皿,最重要的是,賜給了他建國親王的封號。   即使是依度太子在被確定為太子之前,最大的封號也不過是護天明王。   按照通海制度,只有王室血脈才可以封王,而王的級別分為五個,親明賢勤和,親王最大,和王最小。而王又分三等,國字王,護字王,鎮字王,國字王最大,鎮字王最小。   一般來說,國字王只有自己的親生兒子才有機會,自己的兄弟護字親王就打頂了,如果是長輩,比如叔叔什麼的,那麼最多也就是鎮字親王,至於遠房一點的,基本沒有被立為親王的份。   親王不止是在級別上比其他四王要高,最重要的是,除了太子以外,親王擁有順位繼承權。也就是說,如果國王和太子都掛了,那麼繼承王位的就是地位最高的親王。   在通海國的歷史上,只有過三位國字親王,這三個人後來都被立為了太子,繼承了王位。而海葛王子現在被封為通海有史以來第四個國字親王,而且是最年輕的國字親王,在他前面的那三位,受封為國字親王的時候最小的也有二十六歲。   這其中的韻味實在是讓在場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在心中久久地琢磨了一番。   要知道,在離開洛克拉城之前,海葛王子還只不過是右鎮明王,現在一下子連跳六級,直接升到頂,即使外有藏蘭國的大功托底,內有碧月風華公主的極力爭取,如果不是路西王自身的想法有了一些比較大的變化的話,這種程度的封賞還是不大可能出現的。   碧月風華宣讀完路西王的旨意後,海葛王子笑著直起身子,對碧月風華說道:「姐姐,看來你在洛克拉城下的功夫不比我在索蘭斯特少啊!」   碧月風華笑了笑,說道:「那是當然,海葛,你現在可是通海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字親王了,不要太得意哦!」   海葛王子笑著搖了搖頭,不屑地輕聲說道:「這算什麼……」   接下來,他就差一點要把「我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這種話給說了出來,好在碧月風華立馬沉下來的臉給他做了個剎車,要是真說出來,不知道當場會有什麼效果。   而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雲修也是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心想,如果自己要是真心輔佐這樣一個人的話,二十五歲以前,鐵定為了他鞠躬盡瘁,吐血身亡。   「好了,走吧,父王還等著你呢。」碧月風華見海葛王子即使剎住話頭,便笑著拍了拍海葛王子的肩頭,笑道。   海葛王子有些尷尬地點點頭,跟碧月風華並肩站著,向前走去。   在走進城門的時候,碧月風華側過身子,小聲對伊爾莎說道:「姐姐,去跟雲修說一聲,晚上到我府上來,我親自設宴給他這個大功臣慶功。」   說完,她又轉過頭,小聲地責備起海葛王子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勝利,後面還有大把的事情需要努力,你不要現在就得意忘形。」   自知理虧的海葛王子連連點頭。   這個時候,歡迎的文武百官和使團已經混成了一團,大家紛紛找到自己的熟人,三五成群的湊到一起結伴而行。通海國不比洛水國那麼禮儀森嚴,所以這種顯得有些混亂的局面倒也沒有讓誰覺得不對勁。   伊爾莎走到雲修身邊,笑著側過臉對他說道:「一手締造一位國字親王的感覺怎麼樣?」   雲修伸手將帽子拉得更低,然後抬頭看了看伊爾莎,有些無奈地說道:「感到責任更加重大啊。」   伊爾莎禁不住笑起來,「怎麼,海葛王子很難伺候麼?」   雲修搖搖頭,「別的倒沒什麼,只是自信這個優點顯得過於突出了一些。」   伊爾莎看了看雲修,低下頭輕輕笑了一下,「你們還會繼續合作下去吧?」   「走到這一步才散伙我未免太划不來了。」雲修看了看伊爾莎,無奈地說道。   伊爾莎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第六集 第十章 意外的逃亡     在使團前往王宮的途中,雲修在伊爾莎的掩護下,悄悄地脫隊了。爾後,他便和伊爾莎一起乘上一輛馬車前往伊爾莎的府邸。   「事情已經完成了,怎麼還是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坐在馬車上,滿以為雲修終於會鬆一口氣,誰知道他自始至終依然是雙眉緊鎖,伊爾莎於是忍不住問道。   雲修轉過頭,看了看伊爾莎,「完成?還早得很呢。」   「好吧,那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伊爾莎又問道。   「很多。」雲修答道。   「那你想的很多事情當中最重要的一件是什麼?」伊爾莎不甘心地繼續問道。   「今天晚上碧月風華公主會給我吃些什麼。」雲修笑道。   伊爾莎也跟著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在想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原來……」   伊爾莎的話說到這裡的時候,發現雲修的笑容好像不大對,頗有冷笑的味道,於是她腦筋一轉,臉上頓時變色,「你的意思是?」   「沒錯,正像你所想的那樣。」雲修點點頭。   「怎麼可能?你幫了他們那麼大的忙,而且他們以後還需要你的智慧的啊!」伊爾莎不敢相信地說道。   雲修搖著頭笑了笑,「你雖然遊歷各國,心計過人,但是說到底還是沒有真正瞭解政治。對於碧月風華公主這種人來說,過去的恩惠並不是讓一個人生存下去的好理由,只有未來可能的好處才是。」   「現在一切都按照原來的計劃順利進行著,今晚在王宮的宴會之後,海葛王子就會中毒,不出一個月,輿論和猜疑就將迫使原本就三心二意的路西王中止太子依度的預備登基。雖然還不至於馬上廢掉他的太子之位,但是在碧月風華公主看來,這樣一來,她就勝券在握了。這就好像兩個牌手在打牌,在連輸三局的情況下連扳三局的一方自然會覺得自己比對方更有勝算。在這樣利好的環境下,碧月風華有自信沒有我也可以擊垮依度太子。」   「這樣一來,我就顯得多餘了。而碧月風華也深知她不可能駕馭得了我,在她心目中,我的威脅也許只是比依度太子少那麼一點而已。既然是這樣,那麼在現在這個情況下,乘著我羽翼未豐,趕緊把我除掉,以免日後成為她的掣肘,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伊爾莎眨了眨眼睛,還是難以理解地說道:「我還是不明白,你不是通海國人,那麼你就不可能登上通海國的王位,他們所要的只不過是通海國的王位而已。從這個角度來說,你無論多麼厲害,也只能成為助力,不可能成為對手,那麼,他們為什麼還這麼急於除掉你呢?」   雲修搖搖頭,「你錯了,碧月風華姐弟追求的終極目的是權力,王冠只不過是個圖騰而已。他們可以慷慨地賜給別人地位和財富,但是絕不希望任何人分享他們手中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而在碧月風華的心中,我很有可能充當這樣一個角色。」   「那麼,為什麼不稍微等一等?等到局勢再穩一點,最好是等到海葛王子正式登上王子之位之後,再動手來除掉你,那樣不是更好嗎?」   雲修笑了笑,「借用我的智慧幫助海葛登上王位,然後馬上處死我,理論上這當然是最理想的狀態。但是碧月風華公主沒有那個信心。」   「信心?什麼意思?」   「從現在到海葛王子登基之間會有一段時間,她沒有信心在這段時間內能夠自始至終地控制住我。她認為我很有可能在這段時間裡獲得比她更大的權勢,從而反過來控制住她。簡單來說,她怕我!」雲修說著,笑著轉向伊爾莎,「通海國第一女強人在我面前卻一點信心都沒有,怎麼樣,我是不是該得意一下?」   伊爾莎苦笑了一下,「確實值得得意一下,不過我想眼下你更值得考慮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就算你今晚不去找她,如果她下決心要殺你的話,那麼只要你在通海國,那你就跑不了,除非你離開通海國。」   「你說得對,眼下只有離開通海國一條路可以走了。」雲修點頭道。   「離開?不是吧?你在這裡苦心經營這麼久,難道就這樣放棄了?那你幹這麼多到底是為什麼呀?」   雲修看著伊爾莎,笑道:「你不要那麼緊張,我只是暫時離開而已,並不是永遠不回來。今天大踏步的後退,正是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進啊!」   伊爾莎被雲修逗得微笑起來,「看來,一切你早就成竹在胸了。」   「最起碼碧月風華的招數我是遭遇料到了。」雲修打開馬車的窗簾,看向窗外,「好了,我到了。」   「啊?現在就要走嗎?」   「難道要等到碧月風華派殺手來才走?」   「不是,只是剛剛見面就……」伊爾莎說著,有些傷感的垂下頭來。   雲修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面頰,笑道:「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見面的。」   「真的嗎?那就是幾時?」伊爾莎趕緊問道。   此時,馬車已經停了下來,雲修對伊爾莎笑著說道:「春暖花開的時候,就是我們重逢的時候。」   說完,他一把推開馬車的門。   伊爾莎在他伸手伸出手抱住了他,雲修於是轉過身,「伊爾莎,怎麼了?」   伊爾莎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雲修,看了好一陣之後,終於鼓起勇氣說道:「親我一下才許走。」   雲修笑了笑,轉過身在伊爾莎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用力地把馬車門關上,「車伕,走吧!」   馬車伕馬鞭一甩,馬車再次在洛克拉城的大道上奔馳起來。   伊爾莎撩開車窗簾,回首望向迅速沒入人流之中的雲修的背影,在心裡自言自語道:「為什麼你不大十歲?為什麼我們不早十年相遇?」   感慨良久,直到馬車轉彎,完全看不到雲修的背影之後,伊爾莎才終於將腦袋收了回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口袋裡有一封信,信封上寫著——「伊爾莎女伯爵轉呈碧月風華公主親啟」。 第六集 第十一章 在暗中崛起     離開伊爾莎的馬車之後,雲修就趕緊趕去跟秘翼會合。   秘翼和他的間諜們中除了一半人員繼續留在藏蘭負責處理藏蘭軍官們家屬的後續事務之外,其他一半人員都已經在棠離刺殺案之後,紛紛離開藏蘭,來到通海集合。   而秘翼也在十天以前,潛回了洛克拉城,並開始組織通海國內的間諜網絡。   就目前來看,秘翼所掌握的間諜人員一共有三百多名,其中有四十多名是這幾個月來秘翼招來的許多從前曾經搭檔或者認識,瞭解的職業間諜,這些人是這支隊伍的中堅力量。   而另外的兩百多名則是通過各個渠道挑選而來的,雖然挑選過程極其嚴格,但是畢竟是幾個月裡找來的人,始終不是那麼放心,要成為完全可靠的情報人員,恐怕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的考驗才行。   在回到通海的十天裡,秘翼已經按照通海國的行政區域將他的情報隊伍進行了詳細的區域與職權劃分,那些已經回到通海的間諜已經有百餘人紛紛抵達了自己的工作區域,開始工作起來。   而另外的近五十餘人則留在洛克拉城,成為雲修私人情報總部的成員。他們在洛克拉城所進行的第一項大任務,就是負責接收那些百餘名的藏蘭軍官。   雲修之所以選擇首先與秘翼會合,就是為了知道這批藏蘭軍官的接受工作做得如何?   見到秘翼的地方,是在裡洛克拉城東區治安中心不遠處的一間餐廳,這是雲修和秘翼相約見面的地方。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一見到秘翼,雲修就直接問道。   「因為是早就謀劃以久的事情,而且通海國也沒有絲毫的防範,所以行動進行得十分順利。」秘翼說著,掏出一張紙,「按照你所吩咐的,我已經將這些軍官分別安排在洛克拉城內的三十九家旅店,相信不久之後他們應該都會被我的人領到各自的房間裡去。這是與每個藏蘭軍官名字相對應的旅店的名字,以及他們各自的房號。」   雲修把秘翼的紙張接了過來,揣在懷裡,然後遞給秘翼一個小小的水晶球,並對秘翼說道:「我會再次離開通海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我們之間用精靈族的水晶球聯繫。」   秘翼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將水晶球接了過來。   「在今晚六點之前,我會把收購各大報館的資金,收購方法,每家報館的收購價格以及適合負責這個項目的會計所的名單全都列給你,你到時候按照我所佈置的一切去執行就好了。之後,你一定要在半年內給我在通海國建立起一個真真正正像模像樣的情報網。」   秘翼看了看雲修,鏗鏘有力地說道:「只要三個月,你就可以看到全大陸最有效率的情報網。」   「我很期待。」雲修對著秘翼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然後站起來,「晚上六點我來找你,給我準備好一輛最好的馬車,晚上見完你我就要離開洛克拉城。」   「是!」秘翼重重點點頭。   跟秘翼交待完之後,雲修便離開了這間餐廳,往香格拉裡酒店走去。在離開藏蘭之前,他就已經和波蒂羅約好了在那裡見面的。   波蒂羅一看到雲修,就高興地笑了起來,「財神爺,你終於來了,我正缺糧呢,這世道沒錢真是難辦事啊。」   在見波蒂羅在前,雲修已經預料到他見到自己的第一面,一定就會說這句話,他於是笑著問道:「你花了那麼多錢,都幹了些什麼呀?不會是全都貪污了吧?」   波蒂羅趕緊連連搖手,「你可不要能冤枉就冤枉,為了傭兵團,我可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連自己的私房錢都貼了出去。」   「哦,這麼慘?都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啊?這麼花錢?」雲修好整以暇地問道。   「藏蘭軍官到位的已經差不多兩百名,雖然其中有將近一半都是沒有辦法畢業的軍校生,但是他們的糧餉可不便宜啊,有些高級一點的,在藏蘭已經有了軍職,當了尉官的,甚至還跟我要簽約費,光是這一筆就將近千萬,還有,我們找了一千名士兵,這也要錢,還有,我現在在中部省份克薩城租了一塊空地做為我們的練兵場所,這也要錢,還有裝備……」   雲修聽得都有點頭暈了,趕緊搖搖手,「好了,好了,不要跟我列細項,就跟我說你還有多少錢剩吧?」   波蒂羅眼睛一瞪,「哪裡還有錢剩哦,花得一分都沒有了,還背了幾百萬的外債。」   「我就知道會這樣。」雲修苦笑了一下。   看到雲修這副苦臉,波蒂羅頓時有點慌了起來,「你不是說很快就要來錢了嗎?不要告訴我沒有錢啊,沒錢的話,好不容易整起來的傭兵團骨架可馬上就要散了。」   「放心吧,錢已經到了。」看到波蒂羅額頭冒汗的樣子,雲修就覺得好笑,「就你這點定力,也能當大將?」   波蒂羅大鬆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說道:「打仗我不怕,可是受窮我可是真怕了,這不是一碼事。對了,你弄到了多少錢?」   「不多,但是足夠分配給你十五億。」雲修想了想,說道,「哦,不對應該是十四億四千萬,因為之前已經給了你六千萬。」   波蒂羅先是興奮地雙拳緊握,過了一會,又馬上不滿地說道:「哎喲,你這個大富翁,怎麼那麼小氣,十四億都給了,哪裡還在乎這六千萬?這麼斤斤計較幹什麼?錢多,軍隊就可以用最好的裝備啊,最好的訓練設施,最好的訓練教官,成長得才快啊,不要那麼小氣了,十五億,十五億好不好?」   看到波蒂羅貓著身子討好的模樣,雲修終於笑著同意了,「好吧,好吧,十五億,這筆錢會劃到傭兵團的賬上,但是你不能碰這筆錢。這幾天就會有個人來跟你匯報,這個人以後就是『天空之翼』傭兵團的總財務官,以後超過一萬奇亞幣以上的財物往來,全都要經過他簽字才行。」   「啊?不是吧,一萬塊?」波蒂羅豎起一個指頭,不敢相信地大聲叫道。   「要不這樣,把這個財務官撤掉好了。」   「好,好,好,好,你放心吧,我一定為廉潔奉公,一心為你的。如果我貪污腐敗,我就腸穿毒辣,被年糕噎死。」波蒂羅看雲修鬆口,趕緊手指指天,賭咒發誓。   這時候,雲修才把下半截講完,「不過,跟著這個財務官撤掉的還有百分之九十的經費。你想怎麼辦?決定在你手裡。」   這一下,波蒂羅像被雷擊一樣,蔫了下來,「我要財務官。」   「這可是你說的哦,我沒有逼你。」雲修高興地笑了起來,「我會盡快讓他跟你見面。」   雲修說著,掏出秘翼的那張紙條,「這是最後一批藏蘭軍官藏身地點,你可以按照這上面寫的旅館和房號,去把他們找來,這樣你要的三百名藏蘭籍的軍官我就全部給你配齊了。」   「呵呵,好,好。」波蒂羅笑得合不攏嘴。   看著波蒂羅笑得樂開花的樣子,雲修的臉色便開始嚴肅起來,「波蒂羅,你要的錢,人我都給你找來了,半年之內,不能建立一支精銳之師的話,我沒有放過你的理由。」   雲修這個人就是這樣,平時的時候,給人感覺是隨和得不得了,但是一旦板起臉來,卻會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威嚴和壓迫感。   對於這些,在精靈族的幻境中,親眼見到雲修在暴風雨中發狂的波蒂羅更是感受至深。   因此,當他看到雲修嚴肅起來之後,條件反射般地立正,敬禮,莊嚴地說道:「我以一個軍人的榮譽向你擔保,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嗯,我相信你。」雲修說著,一臉嚴肅地伸出手,按在波蒂羅的肩頭。   這一按,使波蒂羅不禁有一種沉重的責任感。   雖然面對的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但是波蒂羅卻有一種從前輩手裡接過重大責任的感覺。   「還有什麼困難麼?我今晚就要離開這裡了,不久之後,就要離開通海國,有一段日子不會回來了。如果有什麼要求你趕緊提,不然恐怕就有一段日子沒機會提了。」   「離開?現在一切發展得這麼順利,你為什麼要離開?」波蒂羅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我幫了碧月風華公主一個大忙,結果把她給嚇壞了,她覺得我太可怕了,所以打算除掉我。」雲修想了想,還是把事情的部分真相告訴了波蒂羅。   雖然不知道雲修到底幫助碧月風華做了什麼,但是波蒂羅還是說道:「那個女人瘋了嗎?她居然想除掉你?她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只有做你的合作夥伴才有可能獲得最大的利益,做敵人只有死路一條。」   雲修笑了笑,「我想,我們需要時間,讓她想通這件事。」   波蒂羅搖了搖頭,「真沒辦法,全天下的女人都那麼自以為是。」   「好了,不要評點她了,你還有什麼要求嗎?沒有的話,我就要走了。」   「有!」波蒂羅想了一下,說道。 第六集 第十二章 賽盧斯的朋友之約     「什麼要求?」雲修問道。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你解決我們的駐地問題。」波蒂羅說道。   雲修不解的問道:「駐地問題?你不是已經租了塊空地麼?」   「那只是權宜之計,如果我們真的想發展狀態,那塊空地是不行的,準確地說,如果我們真的想齊裝滿員,成為可以跟正規精銳軍團相媲美的傭兵團,那麼我們就不能在通海國內尋求駐地。」   「為什麼?」雲修又問道。   「目前我已經是二級傭兵團,理論上可以擁有的人馬上限是一萬五千人。但是目前全大陸一共有二十三個二級傭兵團以上的傭兵團,但是真正能夠滿員配置的只有五個。除了財政方面的因素之外,各國的壓制是最大的原因。一般來說,國家對於境內傭兵團的數目超過三千人的,就會重點關注,超過五千人就會開始控制。除非戰爭狀態,又需要境內傭兵團的支持,否則就不會允許傭兵團的人數到達一萬。」   「我明白了。」雲修想了想,「你剛才說有五個傭兵團可以齊裝滿員,那麼這五個傭兵團又是怎樣做到呢?」   「全大陸目前只有三個一級傭兵團,而這五個傭兵團就包括這三個一級傭兵團。這三個一級傭兵團,兩個有王室血統,受到所在國家國王的庇護和支持,另一個一級傭兵團則是因為在大陸戰爭中為所在的國家屢立奇功,所以……」   「我知道,你說的是風宇國的野狼傭兵團。」雲修插嘴道。   對於這支傭兵團,雲修還是很有印象的,他的父親在世的時候,就曾經多次提及這支傭兵團,稱讚它的戰鬥力驚人,並且多次想將它吸納入風宇國成為正規軍團。   但是因為野狼傭兵團團長是個桀驁不遜的人,號稱「無法在任何國王面前屈膝的人」,所以赫連勃不得不放棄。   「那麼另外兩個二級傭兵團呢?他們是有王室血統,還是戰功卓著?」   「他們兩個都不是。」波蒂羅搖頭道。   「那他們是怎麼存活下來的呢?」雲修好奇地問道,他的本能告訴他,駐地問題的解決之法就在這裡。   「很簡單,他們分別跟幾個小自由城市簽署了合約,他們負責提供給這些自由城市武力保護,而這些自由都市負責提供給他們軍費。這樣,駐地和財政問題就都得到了解決。」   「你的意思是我們也要這麼幹?」   波蒂羅點點頭,「眼下看來,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雲修想了一陣,又眨了眨眼睛,「你儘管在這裡擴軍 ,先盡快擴到五千,把兵練起來,駐地問題我會盡快給你解決的。」   聽到雲修應承,波蒂羅馬上喜笑顏開道:「好!要快哦!」   「拜託,這麼難辦的事情就不要逼那麼急好不好?」雲修沒好氣地說道。   波蒂羅笑著說道:「別人不敢說,但是你是誰啊,你是無所不能的雲修大人啊!」   雲修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有時候給人的印象太好還真不是件好事,起碼就給自己更多的壓力了。不管無論怎樣,離開通海國的這段時間裡,總算又有件重要的事情可以去做了。   從香格拉裡酒店出來之後,雲修便馬不停蹄地趕往第三個會面地點,那就是賽盧斯名下的一個茶葉店的辦公室。   當雲修進門的時候,賽盧斯看了看桌邊的沙漏,笑著說道:「我不得不佩服你啊,誤差永遠不會超過三分鐘。」   雲修抬眉看了賽盧斯一眼,坐到他對面,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熱開水,又抓了把茶葉放進了進去,說道:「三分鐘的誤差我已經很不滿意了,你要知道,三分鐘裡面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賽盧斯聳聳肩,「是啊,你是大人物,時間對你來說很寶貴的,好吧,那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這是你要的所有的關於報館的資料,裡面有我們認為合理的價格,收購方法,合適的會計所,還有一些細節的談判技巧以及各個報館以及報館股東的資料。最重要的是,裡面有收購這些報館需要的現金匯票。」   雲修把賽盧斯遞過來的牛皮紙資料袋放進懷裡。   「這是你要的十五億現金匯票,至於你的朋友需要的財務總監,我一共有四個人選,各有長短,具體要誰,要你自己親自指定。我現在給你介紹一下……」   雲修伸出手打打住了賽盧斯的話,「不必介紹了,我改變主意了。」   賽盧斯揚起上眼皮,看了看雲修,「你的意思是?」   「我決定由你親自出任我的這個朋友的財務總監。」   賽盧斯眨了眨眼睛,有些猶豫地問道:「這……合適嗎?」   雲修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我覺得合適。」   賽盧斯再次認真地看了看雲修,眼睛比剛才更快頻率地眨起眼睛來,但是沒有說話。   「不用我說,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給你介紹的那些我的朋友之中,其大多數和我之間都保持著就像你和我之間一樣的友誼。我保障他們的利益,社會地位和財富,同時他們在我需要的時候,按照我的建議去行動。」雲修說著,端起杯子,試圖喝口茶,結果嘴唇被燙了一下,他於是趕緊把杯子放下,敲了敲杯壁,咬了一會嘴唇之後,才繼續說道,「在一般情況下,我並不希望我的朋友之間有太密切的交往,最理想的狀況是他們之間互相不認識。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不是很自信的人,我沒有什麼安全感。」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讓我直接和你的傭兵團團長朋友打交道呢?是你現在的自信增強了?還是你想試探一下我對你的忠誠?」賽盧斯說話的時候,眼睛緊緊地盯著雲修,微微露出一些不滿的意思。   雲修笑著搖搖頭,「都不是,首先我的自信沒有任何增強,我還是像從前那樣不自信,但是我也不是為了試探你。因為我沒有時間來玩這麼多心計,同時我也沒有愚蠢到認為這麼簡單的伎倆就可以試探出你的忠誠度。」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別的事情我可以不知道,但是這件事我一定要弄清楚,不然這次我要拒絕你的提議了。」賽盧斯說著,別過臉去。   「很簡單,我想通了。這樣人為地阻隔我的合作夥伴們的正當交流,雖然可以給我增加一點安全感,但是同時也大大降低了我的辦事效率。在別的方面,我倒還可以忍受,但是『天空之翼』傭兵團對我來說,是非常核心的力量。為了讓它更快的組建,訓練,壯大,我認為我絕對需要你的參與。你一定比你提供的那四個人選更可靠,更有能力。這就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已經跟波蒂羅說好了,你去之後,由你來掌控整個傭兵團的財政權,無論是薪資,獎勵還是戰利品的分配等等,只要超過一萬奇亞幣,全部都要你簽字負責。我之所以要你這麼做,一是希望我們的錢能夠用在刀口上,二嘛……」雲修笑著看賽盧斯一眼,「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波蒂羅不犯錯,不論是經濟上的,還是心理上的,或者其他任何方面的錯。」   對於雲修這番飽含深意的話,賽盧斯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垂下眼簾,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如果我去了,你不擔心我跟你的波蒂羅團長聯手嗎?他手裡有人,我手裡有錢,我們完全可以合力背叛你。」   雲修眼睛定定地看了賽盧斯一陣,笑了起來,「這就說到問題最關鍵的地方了……」   雲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顎,有些尷尬地說道:「剛才說了那麼多爾虞我詐的話,現在突然這麼說連我都顯得突兀,但是這確實是我的心裡話,那就是因為我相信你。在我所有的夥伴中,我最相信的就是你。因為你是他們之中最善於控制自己的慾望的人。如果說有一天連你都背叛我的話,那麼我也無話可說,因為那是我的失敗。」   賽盧斯看了看雲修,又垂下頭來眨眼睛。   「我可以坦白的跟你說,你是我所有的朋友之中對我的各種關係瞭解得最多的人之一。而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正是因為我對你的信任超乎我所有的朋友。」雲修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笑道,「我並不是想說服你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真相,就是這麼簡單。」   過了一會,賽盧斯終於抬起頭來,以非常鄭重的表情和語氣對雲修說道:「說句良心話,因為你太不可捉摸了,所以我對你的話並不敢完全相信。但是我願意按照你說的去做,這不僅僅是因為我當初跟你許下的諾言,更是因為我現在當你是一位真正的朋友。我並不害怕受到欺騙和傷害,身為商人,對這一切我已經熟視無睹,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個人永遠都不會是你……無論將來的形勢怎樣發展,我希望我們這種友誼可以一直延續下去。」   雲修微微有些錯愕地看了看賽盧斯,然後垂下眼簾,呆坐了一陣。   好一會之後,他再次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我會把你這番話永遠記在心裡的。」   說完,他拿著牛皮紙袋,轉身離開了茶葉店的辦公室。 第六集 第十三章 雲修的信     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九月十四日晚上六點十分,雲修便坐在了離開洛克拉城,前往苦森城的馬車上。洛克拉城的一切都安排好了,雲修的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些。   一放鬆,雲修就開始感到渾身疲憊,他於是靠著車壁,開始小憩起來,在半睡半醒之間,他不由得又記起了賽盧斯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   這番話讓雲修感到有些慚愧,在自己所有的合作夥伴中,賽盧斯確實是最為忠實的一個,他的這種忠實並不是出於對自己的畏懼或者有什麼圖謀,而是純粹對自身操守的一種堅守。   「操……守?這個單詞怎麼現在念起來顯得那麼陌生?」雲修喃喃地念著,然後自我解嘲地笑了起來,「沒辦法,實在是離得太遙遠的原因啊。」   在雲修昏昏沉沉地坐著馬車剛好離開洛克拉城的時候,伊爾莎才來到了碧月風華的悠然宮。   一見到伊爾莎,碧月風華就趕緊問道:「雲修呢?他怎麼沒來?」   伊爾莎笑著看了看碧月風華,「公主殿下,在中午的時候,他就跟我分開了,說去給公主殿下買一些禮物。他說他晚上會自己趕過來。哦,對了,他還有一封信要我交給公主殿下,好像是有些話不好意思當面跟你說,要我轉呈跟你。」   說到這裡,伊爾莎笑了笑,「也許他是故意遲一點,想等公主殿下看完他的信才出現呢。」   「信?」碧月風華疑惑地伸出手去接過伊爾莎遞過來的信,心中本能地有些不安的感覺。   這種不安並不沒有維持多久,因為信一打開,她就知道事實正如她所擔心的那樣發生了。   在發生之前,雖然會感到不安,但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了之後,就反倒踏實了。   在這封信中,雲修寫道——   「尊貴的公主殿下:   在開始的這一部分,我原本打算用大約一千到兩千字的篇幅來跟你客套一下,但是我想了想,覺得對聰明如公主殿下這樣的人做這樣的事,除了浪費你的時間以外,毫無意義,所以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首先,我很遺憾我不能夠享用你這一頓晚餐。   我並不是一個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漂亮些,而每天在鏡子面前花上四五個小時的男人,但是我依然無法接受自己七竅流血地倒斃在餐桌上,這不符合我的審美觀。   其次,我絕不會倒向太子一方,也絕不會將我們之間合作的任何事向任何透露。   我已經在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身上傾注了大量的賭注,我不會輕易放棄這些已經投下的賭注,除非我覺得我在你們身上完全看不到獲利的希望,當然,我相信以公主殿下之明,不可能會讓我有這種感覺的。   再次,如果你真的殺掉了我,那麼我想不久之後,在某些時刻,你也許會隱隱約約的有些後悔的。因為事情還遠遠沒有到勝負已分的時候,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所以我今天的作為,除了滿足我的審美觀以外,其實也是為公主殿下著想。   我非常樂於相信,公主殿下你只是一時衝動,我更堅信,在未來的日子裡,我們一定可以攜手寫下更多華美的篇章,並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溫馨而深刻的痕跡。   再再次,在你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乘著我早在使團出使之前就準備好的馬車離開了洛克拉城。雖然如此,但是我會在這個大陸的某個角落關注著公主殿下的,並且,我將會隨時出現在你的身邊,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   最後,我有一個叫做莫裡的朋友,他現在在苦森城當治安官,不久之後,我會讓他來京城找你。他是個精明能幹的人,並且對通海國有著無上的忠誠,希望你可以善用他。   在某些時候,如果你實在太想我的話,你就把他當做我的替身,將你的煩惱傾訴給他聽,我相信一般程度的難題,他都可以給予你良好的意見。   當他的意見也無法處理您面對的問題的時候,我就將出現在你的面前。   還有,請公主殿下轉告海葛王子殿下,我很高興能夠跟他一起出使藏蘭,他的心胸寬廣給了我很深刻的印象。   對了,順便幫我向伊爾莎女伯爵道歉,我向她說了個小小的謊言。   你永遠的朋友:雲修」   看完信之後,碧月風華把信紙夾在手指中間,搭在腰間,呆了一陣之後,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伊爾莎原本以為碧月風華一定會大怒,誰知道碧月風華反而大笑起來,她於是便趕緊裝傻地問   道:「公主殿下,他在信裡都寫了些什麼,您看完怎麼突然大笑起來?」   碧月風華笑著搖搖手,「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越來越覺得這個雲修很有意思。我是真的開始有點喜歡他了。」   伊爾莎陪著笑了笑。「這些話等一下公主殿下可以親自跟他說,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今天晚上他不會來了,看來只有我們兩個人吃了。」碧月風華笑著說道。   「不來?為什麼?我已經跟他傳達了公主殿下你的邀請的啊,他怎麼敢不來?」伊爾莎故作驚訝地問道。   「這世上恐怕沒有什麼事是這個男人所不敢幹的了。」碧月風華說著,將信遞給伊爾莎。   其實,碧月風華不給,伊爾莎也能夠猜到這信裡的大概,但是她沒有想到,碧月風華居然會拿這封信給她看,這讓她在心裡吃了一驚,有點摸不清碧月風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個時候不看又顯得太做作了,於是伊爾莎一臉好奇地接過信,通讀了一遍,然後便馬上大聲說道:「這個人實在是太不知所謂了,居然……」   「沒什麼,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碧月風華端起酒杯,笑著抿了一口,若無其事地說道。   「啊?」這一下,伊爾莎更傻了,她沒有想到碧月風華居然會當著她的面承認這些,「但是,公主殿下你……」   「沒什麼,只是我犯了一個錯誤,一個……不小的錯誤。」碧月風華把杯子放回桌面,右手依然握著杯壁,身子微微後傾,「雖然我已經對他提起前所未有的重視,但是我到底還是小看他了。我知道這個男人是不可能被駕馭的,只是我沒想到他真的可以冷靜、理性到如此地步。」   碧月風華說完之後,伊爾莎想了好一陣,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對碧月風華說道:「如果雲修真像公主殿下說得這麼厲害,那麼……也許成為他的朋友,是最好的選擇。」   「朋……友?」碧月風華斜著眼睛,看了看伊爾莎,眨了眨眼睛,然後點點頭,「嗯,也許你是對的。」 第六集 第十四章 激動的莫裡     雲修回到苦森城的時候,是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九月十六日中午。他的馬車所停的地方,正是苦森城治安府門前,在離這不遠處就是雲修的書店。   但是,這次雲修並沒有去書店,而是直接往治安府走去。   雲修身上此時穿著的還是通海國外交使團的衣服,這一身衣服使他在治安府內暢通無阻,直到他準備上樓去找在三樓辦公的莫裡的時候,他才被路過的一個中隊長攔住,「你不是雲修嗎?」   雲修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中隊長,笑著答道:「先生,你認錯人了吧?我是你們府長的朋友,我叫特斯裡。」   「呃,你來這找他事先跟他說了嗎?」那個大隊長又問道。   「我只是路過,沒有時間打招呼,我馬上就要出國去訪問,請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好嗎?治安官先生。」雲修看從容的笑容沒用,便擺出一副不耐的樣子說道。   在最後的稱呼上,雲修還用了洛水語來說。   這個中隊長又看了看雲修的穿著,又打量了一陣,最後,終於還是點點頭,「嗯,府長在三樓二號辦公室。」   「謝謝。」雲修對這個大隊長彎彎腰,笑著邁著優雅的步伐向三樓走去。   在他的身後,那個中隊長還在琢磨,「嗯,世上怎麼有這麼像的人?」   按照那個中隊長所說的,雲修來到三樓二號辦公室敲響了莫裡的辦公室。   「進來。」屋內傳來莫裡的聲音。   「府長當久了就是不同,說話中氣都足了許多。」雲修一邊嘻笑著,一邊走進莫裡的辦公室。   當聽到雲修的聲音的時候,莫裡的腦袋條件反射般地馬上抬了起來,「怎麼是你?」   「怎麼就不可以是我?」雲修笑著把門關上,好整以暇對莫裡說道。   「不是說要秘密聯繫的嗎?」莫裡不解地問道。   「現在不必了,因為你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   「什麼意思?」莫裡的有些興奮起來,他站了起來,大步走到雲修身邊,「我是不是要陞官了?這次給我弄的什麼職位?」   「你發問的時候怎麼那麼溜啊?」雲修笑著看著莫裡,「我說,你每天坐在辦公桌後面,是不是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盤算著我給你弄了個什麼職位啊?」   莫裡笑著打了雲修一拳,「你這傢伙就不要再逗我了,趕緊告訴我吧。」   雲修搖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職位。這要你親自面見碧月風華公主之後才可以決定。」   「啊?面見公主殿下?」這一下可把莫裡嚇得不輕。   在此之前,他所見過的最大的官也不過是在授勳的時候見到通海國治安總監而已,現在一下子就要面見公主殿下,這也太……太那個什麼了吧。   「你……你是說真的嗎?」莫裡有些半信半疑地問道。   「怎麼?你覺得我沒有這個能力麼?」雲修反問道。   「不,不,不。」莫裡趕緊搖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一切實在是太突然了。我沒有想到我竟然這麼快就有機會跟王室成員打交道,這種感覺實在是難以形容啊。」   莫裡說這話的時候,嗓音都開始有點變調了。   他這樣的表現讓雲修開始感到有些擔憂,平時看莫裡還是挺胸懷大志的樣子,怎麼在最高權力面前卻會表現得如此惶恐呢。   僅僅是聽到要被接見就如此之受寵若驚,若是真的見了,那還不是得馬上誓死效忠?   雲修的心裡開始微微有點後悔,他覺得自己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不應該讓莫裡這麼早就接觸到最高層。   身為一個剛剛從最低層升起來的基層官員,突然讓他爬到這樣的位置,有這樣的表現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是自己失策,高估了莫裡啊。   但是後悔歸後悔,現在木已成舟,反悔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但願莫裡這種表現只是一時,適應一段時間之後便會恢復常態。   但是,在此之前敲敲邊鼓還是必要的,於是,雲修站起身來,走到莫裡的辦公桌後,扯開窗簾,一邊看著不遠處的屬於自己的書店,一邊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 「這次去見碧月風華公主,對你的來說來說,是一個考驗,我希望你的頭腦能夠保持清醒。」   莫裡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雲修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知道雲修這句話飽含深意,所以他剛才激動得嗓音都變調的情緒被調整了過來,他筆直地站著看著雲修,等著他下面的話。   「我記得在幾個月前,你的夢想還只是有生之年能夠坐上你現在的位子,但是之後沒多久,你終於開始像我所說的那樣,開始期待有朝一日能夠坐上治安總監的位置。而這正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那就是你永遠會根據現實的狀況,規劃自己的人生目標,不會不切實際的空想,也不會妄自菲薄的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不過,現在看來,光有這一點好像還不夠,我想我有必要教給你另一樣東西。」   雲修說著,半拉上窗簾,轉過身看著莫裡,「那就是獨立的精神!我希望你能夠有真正獨立的精神,不在任何人和事面前覺得自己理所應當的低人一等。只有擁有了這種精神之後,你才真正有資格踏入最高權力中心。否則,你即使做到再高的職位,也只是一個奴僕而已。」   莫裡低下頭,沉默了好一陣,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讓你失望了,是嗎?」   雲修毫不隱諱地點點頭,「坦白說,當我看到你聽說能夠面見公主殿下,就激動得全身發抖的時候,我確實有些失望。即使全世界的國王現在一起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覺得有絲毫的惶恐和不安,因為在我的心中,我跟他們是平等的。這就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而莫裡,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夠擁有同樣的想法,因為只有擁有了這種想法,我們才有可能攜手書寫嶄新的歷史。」   莫裡沉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反省的。」   看著一臉深思的莫裡,雲修心中稍感寬慰,但是卻又有了些別的憂慮。不過這個憂慮卻不再是可以跟莫裡直言的憂慮了。   唉,人類啊,真是矛盾的動物。 第六集 第十五章 開心三人組     跟莫裡把一些細節的東西交代完之後,雲修懷著有些複雜的心情走出了治安府的大門。   治安府大門數十米開外就是雲修的書店,站在門口的雲修看到他,心中那許多複雜的思緒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他故意把帽子拉低,走到書店門口,結果他正皺著眉頭,伏在桌案上痛苦地記著帳的可多。   雲修走上前去,輕輕在他身邊拍了拍桌子,「老闆,你們可以這裡打折嗎?」   「老弱病殘可以打折,你是哪一種啊?」可多先是點著頭條件反射般地答道。   但是當他剛答完,他就馬上把腦袋抬了起來,一把把雲修的帽子給掀開,「雲少,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傢伙!」   可多的聲音第一時間驚動的就是正在書堆中整理的絲繞。   絲繞叢書堆中站起身來,插著腰走到雲修身邊,笑著問道:「雲少今天怎麼這麼有空,有時間到我的店裡來觀光啊?」   雲修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說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好像我才是這間店的老闆吧。」   「是老闆又怎麼樣?像你這樣一臉好幾個月都不來看一眼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這間書店的主人?書店也是有感情的,只有天天關懷呵護它的人才有資格稱為它的主人。」絲繞說著,還撿起一本書輕輕敲了敲雲修的腦袋。   雲修皺著眉頭承受了這一敲,然後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好吧,我是這件書店的老闆,你是它的主人。」   「嗯,這才像話!」絲繞說著,得意地笑了起來,   雲修於是馬上轉過臉,看著可多,說道:「可多,可不要說我沒有教你哦,看見沒有,女人就是要這麼哄的。」   雲修話音剛落,絲繞捧起一堆書便朝他砸來,縱使他眼明手快,也只是接住了其中不到一半的書,被其他一半砸得滿頭包。   雲修忍著痛將地上的書一本一本撿起來,齜牙咧嘴地對絲繞說道:「拜託,這些可都是我的血汗,拜託你尊重一下我的產業好不好?」   「產業!產業!我讓你產業!」絲繞拿起一本厚厚的,重達數公斤的大開本的《大陸通史》狠狠地砸在了雲修的頭上,一砸,兩砸,三砸,再砸,一直砸到雲修眼冒金星,腳步虛浮地奪門而出。   而絲繞還不依不顧地追了上去。   「絲繞小姐,你打死我不算什麼,可是請你注意你的形象啊!」雲修雙手合十,舉過頭頂,高聲吶喊道。   絲繞這時候環顧四周,這才看到四周的顧客,行人都瞠目結舌地往這邊行注目禮,他們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平時那麼溫柔,典雅的絲繞小姐竟然會在某一天拿著數公斤的凶器當街追殺一位青年吧。   「哼,讓你產業!」絲繞還是照樣走上去,用盡全身力氣,照著雲修的腦袋狠狠地砸了一下,才恨恨地走進書店去。   這個時候,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可多才笑嘻嘻地走上去,輕輕摸著雲修的腦袋,關懷地問道:「疼吧?」   「我要告她謀殺!」雲修哭喪著臉,用控訴的語氣對可多說道。   「從法律上說,書不能算是凶器哦。」一向以大老粗形象出現在雲修面前的可多居然在雲修面前拽文。   而他緊接著還說道:「這個故事就告訴人們,不要自作聰明啊!」   「你有種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雲修紅著眼睛對可多地喝道。   「我說啊!做人啊,要厚——道,自作聰明是不會有好下場……」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雲修的手就朝他的腦袋敲去,但是卻馬上被他的手擋住了,「拜託,這麼多年了,還是這一招,有沒有新鮮點……」   他的這句話還沒說完,就馬上雙手摟著襠部,痛苦地蹲在地上,「我靠,你是讀書人,居然也用這麼下流的招數!」   「讀書人?我早就轉職做流氓了,你不知道嗎?」雲修說著,又恨恨地在可多頭頂敲了一下,「這個故事就是告訴人們,沒事不要幸災樂禍!」   三人如此這般地打鬧了好一陣之後,就把店子交給了店裡的夥計們,一起上街逛去了。   三個人好不容易才重新聚在一起,所以絲繞顯得特別開心,而可多則是顯得更加開心。   在這世上,雲修要說跟什麼人在一起完全沒有壓力和算計,只有開心和恬淡的話,那就一定是絲繞和可多了。   所以,此時此刻跟他們兩人在一起的玩鬧的雲修的心情也是無比的開朗和開心,恍然間,甚至有回到校園的感覺。   他們先是在街上的攤販到處買各種小玩意,然後再陪絲繞在商場裡購買各種她所想要的漂亮衣服,做完這一切之後,就是黃昏了,三個人一起把苦森城的小吃街給掃蕩了一遍,然後挺著個撐得只差松褲帶的大肚子走到一件飲品館裡,開始喝起動起來。   玩鬧了大半天之後,可多的情致絲毫沒有削弱,他興致高昂地說道:「我給你們說個笑話吧。」   「好啊,你說啊。」絲繞很感興趣地說道。   「拜託,說笑話是需要高智商的,你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就不要獻醜了。」說著,他還轉過臉對絲繞說道,「我跟你打賭,他說的笑話一定不好笑。」   「可多都還沒有講,你怎麼就知道不好笑?不要亂打擊人。」纏繞給可多打抱不平道。   「就是,不要小看人!」可多忿忿不平地說道。   「好吧,好吧,你讓他說吧,不過我可是事先聲明了,一定不好笑。」雲修一遍用調羹攪著杯子裡的飲品,一邊懶洋洋地說道。   可多不服氣地哼了一生,開始講起他的笑話來,「這個故事是這樣的,話說有一對夫婦一直沒有辦法生育,兩夫妻於是關係很不好,經常吵架。後來,妻子突然有一天居然懷上了孩子,十個月以後把孩子生下來了,但是丈夫從接生婆手裡接過孩子以後覺得這個孩子跟自己一點都不像,他於是跑去問他的妻子,『說老實話,你是不是背著我偷男人了。』她老婆笑呵呵地抬起頭來,對他說道,『這次沒有。』」   說完,可多就自己哈哈大笑起來,絲繞剛開始沒笑,後來也跟著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給可多面子,還是真的覺得好笑。   而雲修則是張大嘴巴,發出「哈——哈——哈——哈——」四聲長音,然後板起臉來,「一點都不好笑。」   「哪裡不好笑了?明明很好笑!」可多不服氣地說道。   雲修嘴巴一癟,說道:「趣味低下,扣三分,懸念膚淺,一聽你講前面,就知道結尾是什麼,哪裡有什麼好笑的,扣三分。最重要的是,一聽這個故事就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一點原創性都沒有,扣五分。最後總得分是負一分!都跟你說了,講故事是高智商的人才適合幹的事嘛,唉,某些人啊,就是喜歡自曝其短,自取其辱,唉……可悲,可憐,可歎啊!」 第六集 第十六章 棒槌的笑話     「誰說不好笑,我就覺得好笑。」絲繞看雲修說得那麼刻薄,忍不住出言襄助道。   雲修搖搖頭,用一種憐憫的語氣對可多說道:「唉,智商不好就是有這個好處,容易被女人同情啊!」   「有本事你講個比我好笑的笑話,高智商的雲少!」可多惡狠狠地說道,「要是不好笑,我今天跟你沒完。」   「好吧,我就來給你示範一個笑話。話說有一天我約了一個朋友去飲品店,我們剛一進門,剛坐下沒多久,我就看到我旁邊有一根棒槌。我看到這個棒槌的第一眼,我就發現這個棒槌不同凡響,它不像是一根普通的棒槌,果不其然,還沒一會,你猜怎麼樣了?」   雲修說著,雙眼睜得大大地看著可多和絲繞,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可多馬上就上鉤了,他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棒槌居然會說話哦!」雲修說著,不敢相信地不停點著頭,「這不是開玩笑,是真事哦!」   「啊?棒槌會說話?它說什麼了?」可多又趕緊問道。   就連絲繞也忍不住問道:「是啊,它說什麼了?」   「它說——」雲修把說字拖了老長之後,才繼續說道,「我給你們說個笑話吧。」   他的話剛說完,絲繞就忍俊不止地笑了起來,笑完之後才發現好像對可多不大好,便強忍著沒有大笑起來。   而可多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臉頰憋得通紅,「你這個可惡的傢伙,這麼多年來,就知道欺負我這個老實人!」   「老實人就是用來欺負的嘛,不然老實人豈不是一無是處了。」雲修不假思索地說道。   這時候,絲繞笑得差不多了,才對雲修說道:「可多好在現在和我在一起,要是跟著你還不知大受多少氣呢。」   「你怎麼不說他跟著我智商提高了多少。」   「哼,我遲早要把這一起都告訴西魯芙的,讓她來治你。」可多嘴巴一順,就自然而然的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從前每次被雲修戲弄了之後,可多都會說這句話。   頓時,雲修和絲繞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這段時間裡,絲繞已經從可多嘴裡聽到了很多關於西魯芙的事情了。   很快,雲修就調整了自己的表情,重新笑著看了看兩人,「我沒事,你們不要一副嚴肅的模樣好不好?沒什麼都被你們影響得沉重起來了。」   絲繞和可多於是馬上笑了起來,三個人繼續談笑起來,但是氣氛卻無論怎樣也無法回到剛才那種無拘無束的快樂的氣氛了。總是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怪怪的東西在起著攪局的作用,讓氣氛始終無法自然。   過了一會,雲修去了一趟洗手間,可多於是對絲繞說:「我看我還是先回去了,你跟他說點什麼吧。我和雲少雖然親,但是這種事情只有女人說才有用。等一下如果他醉了,你就送他回我住處吧,沒有醉的話,就讓他自己回來。」   絲繞看了看可多,看著他五大三粗的樣子,怎麼也沒有想到可多居然還有這麼細膩的一面,她於是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會送他回去的。」   可多於是走了。   等到雲修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可多已經不再了,「囈,可多那傢伙呢?」   「他說他困了,要回去睡了,要你等一下玩累了,自己回去找他。」   雲修看了看窗外,估計道:「現在大概十點了吧,這個傢伙一到十點就困得厲害,非睡不可,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   「這就是為什麼他身體這麼好啊,只有好的生活習慣才可以造就好身體啊!」絲繞說道。   「這我不可不大贊同,讓這個傢伙身體健康的是他簡單的頭腦。即使是火燒眉毛,只要困了,他還是一樣睡得著的。」   「其實簡單有什麼不好呢,想得多未必就是真正的智慧啊。你一向崇敬的屈白先生不就說大巧若拙,大智若愚麼?」絲繞說道。   雲修有些驚訝地看著絲繞,「嗯,這個書店老闆沒白當,學問長了不少。」   絲繞嗔笑著拍了雲修的肩膀一下,「什麼跟什麼,這些沒有去書店之前我就知道好不好。」   雲修笑著看著絲繞,沒有再跟她鬥嘴,而是說道:「很感謝你替我照顧可多,看得出來,他跟你在一起很開心。」   「這有什麼好謝的,他現在可是我的弟弟,我照顧他是應該的。」   「總之謝謝你,真的。」雲修看著絲繞,認真地點了點頭。   絲繞柔軟的右手彎曲著托著下顎,看著雲修,「你這個時候很像是個好人。」   「好人?」雲修低下頭,有些嘲諷地笑了笑,繼續攪動著手裡的調羹。   「看得出來,可多對你很重要。」   「如果說,現在眼前有一個機會,我只要馬上死就可以得報大仇,而我在臨死前還有一絲猶豫的話,那麼就只有一個原因——我還不能完全放下可多。」   雲修說著,喝了一口飲品。   絲繞靜靜地看了雲修好一陣之後,才又問道:「那我呢?」   「你比可多堅強,我相信沒有我,你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所以我也就不打算為你擔憂什麼了。」雲修答道。   絲繞有些失落地笑了笑,「看來你對我還真是有信心啊。」   雲修看著絲繞,說道:「你本來就是個強者啊!」   「我是嗎?」絲繞反問道。   「當初你來到書店跟我和好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如果一個可以控制自己的執念和情緒,而又用於面對現實的人都不算是強者,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人可以被稱為強者?」   絲繞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她不知道怎麼反駁了,她端起飲品,默默地喝了起來。   又過了一陣,絲繞到底還是懷著複雜的心情問道:「那……西魯芙呢?」   絲繞的問題讓雲修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我現在已經忘記這個人了。」   絲繞停了一停,終於還是追問道:「真的已經完全忘記了嗎?」 第六集 第十七章 醉生夢死     絲繞的這一問,讓雲修有被逼到牆角的感覺,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開始漫無目的地望向窗外,好一陣之後,他才說道:「這個世界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不公平的,但是它在某些時候卻又是無比公平的。比如想要得到一件東西的時候,就必須失去一樣東西,在這個一點上,世上所有的人就都是公平的。而做為獲得復仇的權力的代價,我就必須喪失愛一個人的權力。」   「愛一個人和復仇之間會有必然的邏輯衝突嗎?」絲繞不解地問道。   雲修沒有正面回答絲繞的話,而是低下頭輕輕地攪動杯中的調羹。   「即使是在戰場上廝殺的戰士,在商場上爾虞我詐的商人,在政壇上彼此中傷的下流政客都可以去愛一個人,那麼為什麼你不可以呢?這是誰規定的呢?」   雲修仰起頭來,直視著絲繞,斷然道:「我。」   雲修的話音裡充滿斬釘截鐵的味道,這讓絲繞的氣勢頓時受挫,她低下頭悶了一陣,才抬起頭來說道:「你這不是作繭自縛嗎?」   「書店老闆確實沒有白當,你的學問確實很有長進,用詞越來越準確了。」雲修笑道。   而絲繞卻怎麼也笑不起來了。   又過了一會,她說道:「如果有一天,她找到了你,站在你面前,要你跟她走,那你怎麼辦?」   雲修揚起眉毛,看了看絲繞,說道:「我不會讓她找到我的。」   這一下,絲繞真的是無話可說了,她悶著頭一口氣把杯子裡的飲品喝光,然後站起身來說,「真沒勁,我回去了,你付帳,喝夠了自己叫馬車去可多家。」   說完,絲繞轉身就走了,雲修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人就已經走掉了。看著空空如也的門口,雲修自顧苦笑了一聲,扭過頭繼續看著自己的杯子。   過了一會,雲修輕輕敲了敲桌面,把侍者召喚過來。   「先生,你需要點什麼?」穿著綠色制服的女侍者走過來問雲修道。   「給我來瓶醉生夢死。」雲修說道。   「是。」侍者點點頭,走了下去。   過了一會,女侍者端著醉生夢死走了過來。大陸上的烈酒大部分都產自北方諸國,但是這醉生夢死卻產自南方海蘭國。   傳說中,海蘭國曾經有一位國王迷戀自己親弟弟的妃子,這位妃子的名字叫做蝴蝶,到最後甚至提出以自己的王位換這名妃子這樣荒謬的要求。   這名國王的弟弟拒絕了他的提議,從此以後,這名國王就借酒澆愁,他所喝的正是這種南方少有的烈酒。不久之後,他就因為酗酒而死去了。   後來,有一位海蘭詩人曾經作詩感慨這位癡情的帝王,詩中有這麼一句,叫做「醉生夢死戀蝴蝶」,他這裡所說的醉生夢死原本是比喻喝醉酒之後的狀態,而不久之後,這位帝王所喝的這種烈酒也就由此得名,被命名為醉生夢死了。   多年來,醉生夢死一直被認為是三失人員(失意,失戀,失勢)居家旅行的必備之品。   「小姐,可以坐下來陪我喝一杯嗎?」   接過酒瓶之後,雲修抬起頭,對侍者說道。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是沒有這項服務的。」侍者想了想,回頭望了望走來走去四處巡視的主管,說道。   雲修有些慘然地笑著點點頭,然後低下頭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說道:「是我冒昧了,只是突然之間很想有個人陪著喝杯酒而已。」   雲修這副落寞的模樣看在侍者的心裡,讓她都不由得一陣心酸起來。世上大概沒有什麼女人可以抵擋雲修眼下這副柔弱的樣子吧?   「如果先生不嫌棄的話,我就站著陪你喝幾杯吧!」侍者終於還是說道。   雲修有些訝異地抬起頭,問道:「這樣方便嗎?」   侍者笑了笑,「沒什麼不方便的,等一下我就埋怨說是先生強求的,那樣主管也沒有責罰我的理由。」   雲修笑著點點頭,說道:「你這樣說倒也不是錯。」   說著,雲修就給侍者倒滿了一杯酒,然後再給自己倒滿,舉杯碰了侍者的杯子一下,「我乾杯,你隨意。」   說完,他一仰脖子,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之後,他又一連這樣喝了好幾杯。   看他喝得這麼猛,侍者都不由得替他擔心起來,「先生,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盡快說出來才是,像你這樣喝酒很傷身的。」   「傷身?」雲修看著侍者,笑著搖搖頭,「要是真的可以一死了之,那倒反而好了。」   「先生相貌堂堂,衣冠楚楚,怎麼說這麼喪氣的話,世上哪裡還有比生命寶貴的東西,先生怎麼可以輕言生死呢?」那侍者勸道。   這侍者的話雖然不算是什麼至理名言,但是也算是合情合理,但是雲修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又喝了一杯,然後問侍者,「如果西魯芙真的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要我跟她走,我該怎麼辦?」   「啊?」侍者被雲修問得傻了,她哪裡知道西魯芙是誰。   「你看,連你這事外之人都不知道怎麼答了吧?」雲修指著侍者笑了一陣,又自顧說道,「更何況我這局中之人呢?」   接下來,雲修便和這侍者一杯一杯的碰,那侍者喝了兩杯不到,他卻已經將整瓶酒喝完了。   那侍者以為他還會要,正要勸他不要再喝,雲修卻對那侍者點點頭,「麻煩你算帳吧,再喝我就真要醉在這裡了。」   算完帳,雲修又多給了這侍者一千奇亞幣做為小費,這大概將是這名侍者有生以來所收到的最大的一筆小費了。   如果是從前的雲修,三杯醉生夢死便足以讓他倒地不起了。   但是這兩年來一直勤奮修練武功,同時又領悟了不動明王刀的雲修已經今非昔比,一整瓶醉生夢死下肚,雲修的腳步依然可以保持沉穩。   而他的腦袋則更加是無比清醒,事實上,他是越喝腦子越清醒,喝完一瓶之後,他發現他的腦子比他沒有喝酒的時候還要清醒得多,簡直是從所未有的清醒。   這也正是雲修為什麼不繼續喝下去了,原本喝酒就是為了能夠謀一醉,誰知道越喝越清醒,那繼續喝下去就沒有意義了。 第六集 第十八章 狡兔三窟     「你喝酒了?」雲修剛一到家,可多就馬上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這讓可多很是吃了一驚,要知道從前的雲修最討厭幹的事情之一就是喝酒。屈白文學院裡那些學員每次逃出去聚眾玩樂的時候,雲修什麼都跟著一起玩,惟有賭博,狎妓,喝酒三樣是堅決不來的。   「都半夜了,你怎麼還不睡?」雲修看到可多連外套都沒有脫,便反問道。   「是啊,等著你回來,所以沒有睡。」   「我有什麼好等的,絲繞給了我鑰匙,我自己會進門啊。好了,快去睡吧,我看你眼睛都紅了。」雲修對可多揮揮手,說道。   「我想跟你再聊聊,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可能很快就又要再次離開這裡了吧。」可多說道。   雲修看了看可多,點點頭,「好吧,去你房間談。」   「說吧,你想聊什麼?」在可多的房間坐下之後,雲修便問道。   「我知道不應該再跟你提這些,但是我想跟你談談西魯芙。」可多有些侷促地說道。   可多的話題讓雲修有些意外,他眨著眼睛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是說道:「你說吧。」   「我問你今天是什麼日子?」可多問道。   「今天是九月十六日啊……今天是屈白文學院的畢業日。」   可多點點頭,「對,今天是屈白文學院的畢業日。」   「是又怎麼了?」雲修問道。   「你還記得上次我安排你看到西魯芙嗎?在那次會面的時候,西魯芙就跟我說,她在畢業之後就要四處去找你。」   雲修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西魯芙的脾氣我想你應該知道,她看上去雖然是個柔弱的女孩子,但是她認準了的事,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沒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想了好久,雲修才終於說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你打算就這麼任由西魯芙一個人滿世界地去找你嗎?」可多問道。   「好了,我們可以不談她嗎?拜託你了,隨便說什麼都好,除了西魯芙。」雲修有些疲倦地按著額頭說道。   「雲修,這是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你這樣逃避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不要,不要再說了,拜託了。」雲修皺著眉頭,伸出食指在眼前用力地點著,   「雲修……」   「夠了,不要再說了!」雲修怒吼起來。   但是這次可多沒有像平常那樣妥協,而是同樣怒吼起來,「這麼多年來,無論什麼事情,我都一直站在你這邊。但是這件事,我不能站在你這邊,西魯芙對你一往情深,我想你自己有眼睛看。無論你有多少苦衷,我都無法贊成你現在這種做法。無論你有多少理由,眼睜睜看著一個深愛你的女孩孤身一人滿世界的去找你,都不算是什麼光榮的事。」   「那照你的意思,我該怎麼辦呢?」雲修的眼睛充滿血絲,但是語氣卻出奇的平靜。   「我覺得你應該去找西魯芙,跟她在一起。只要能夠在一起,無論將來將面對什麼,我相信西魯芙都會勇敢地和你一起承受的,我相信她。」   「我同意你說的每一個字!」雲修用力地點頭,「那麼接下來呢?接下來會怎麼樣?還有三年,那個人就會死掉,而我必須在他安祥地自然死亡之前,讓他死在我的手裡。而他死的那一天,我也不可能會有生機。」   「三年!讓她跟著我一起過著現在這種漂泊四方,擔驚受怕的三年!然後再讓她去給我找裁縫把我被千刀萬剮的屍體縫起來,埋在地底下,然後給我守喪一輩子,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才是對的?啊……?」雲修伸出手用力推了一下可多,整個人激動得站了起來。   可多臉頰憋得通紅,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還是最好的,最美好的情況。更可能的情況是,她跟著我隨時都可能被綁架,暗殺,等我死之後,還很可能因為我的關係被全大陸地四處追捕,一生都無法過上安寧的日子。難道這就是她應該過的日子嗎?」   可多跌坐在床上,說不出話來了。雲修也閉上眼睛,平靜了一下情緒,然後坐在了床上。   過了好久之後,氣氛稍微緩和些,雲修才擠出一點笑容,他拍了拍可多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說點開心的事吧,你這段日子跟絲繞相處得怎麼樣?」   可多點點頭,「絲繞姐姐對我很好,我們相處得很愉快。」   雲修笑了笑,「我看得出來。」   「說起來,絲繞姐姐也很關心你,她對你真的很好,很多你沒有想到的事情,她都幫你想到了。你這個傢伙就是這樣,走到哪裡都招女人喜歡的。」   可多說著,打了雲修一拳,臉上終於也有了一點笑容。   「幫我想到很多我沒有想到的事?什麼事?」雲修問道。   「絲繞姐姐說你很聰明,算無遺策,但是唯獨從來不給自己安排後路,所以她要為你佈置狡兔三窟。」可多答道。   「狡兔三窟?」雲修眨了眨眼睛,問道,「怎麼個狡兔三窟法?」   「在這幾個月裡,絲繞姐姐和我其實沒有一直待在苦森城,我們常常分別外出。」   「外出?去幹什麼?」雲修又問道。   「去踩點啊。」   「踩點?」   「是啊,絲繞姐姐在物色一些地方,這些地方用來讓你一旦遭遇到重挫的時候可以用來藏身。絲繞姐姐跟我說,至少要有三個地方,一個是偏僻的地方,很難有誰發現,一個是熱鬧的地方,不但要藏身,還要可以方便聯絡,一個是邊界,適合隨時出入境。邊境的藏身處我們已經幫你選好了,就在苦森城。不過具體地方還不能告訴你,絲繞姐姐說過,任何人都不能告訴,包括你。」可多一臉認真地答道。   聽到可多這麼說,雲修心中頓時一股暖流流過,他緩緩地將身子靠向牆壁,不禁笑了起來,「狡兔三窟?難為她想得這麼周全,不過我雲修永遠不會有當兔子的一天。」 第六集 第十九章 控制全通海黑幫的計劃     苦森城西城區裡禾馬幫的老巢,現在是烏塞曼的居所了,他就是在這裡控制著整個苦森城的黑幫局面。而現在這個被整個苦森黑幫視為至高無上的存在的人,卻規規矩矩地筆直站立著。   「雲修大人,沒有想到真的是你回來了。」   每次見到烏塞曼的時候,雲修都有些不自然的感覺,他並不是很喜歡別人對自己這樣畢恭畢敬的樣子,但是烏塞曼從來都堅持如此,他除了適應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是啊,因為回來得比較突然,所以時間沒有特別通知你。不過我想以你的耳目,知道我回來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雲修說著,抬起頭看了看烏塞曼,「把你保護絲繞的人撤掉吧,有可多保護她就好了。」   「是,我會照辦的。」   「洛克拉方面匯來的錢你已經收到了嗎?」   「收到了,突然來了這麼一大筆錢,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雲修笑了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錢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說說看,你現在有多少錢?不要跟我說細項,說總數就好了。」   「加上洛克拉匯回來的十五億現金,現在的現金存底一共有差不多二十億奇亞幣,在固定資產方面大概是這個數目的四倍。」烏塞曼言簡意賅地報告道。   「這麼說,確實算得上是一筆龐大的資產了。」雲修點點頭,自顧說道。   過了一會,他又問道:「這是我們可以完全使用的財產,還是禾馬幫的總財產?」   「是整個禾馬幫的總財產,但是目前我已經完全地控制住了禾馬幫的形勢,所以剛才說的數目也是可以供雲修大人隨意使用的數目。」   「很好,現在苦森城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在過去的時間裡,我們已經立足於對整個禾馬幫會眾的重組工作。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進行了會員重新註冊運動。這個運動在上個月底已經完全結束。原本這個運動的目的是為了加深對禾馬幫的控制和瞭解,但是沒有想到帶來了一個很好的隨帶作用,那就是促使其它各小幫派以及零散的流氓都到我們幫會來進行註冊了。現在整個禾馬幫的正式註冊人員已經有六萬人左右。從這個月開始,我打算對這些會員實行半軍事化的管理,六萬個人分成六個萬人隊,設大隊長一名,下面設五個中隊長,每個中隊長,每個中隊長下設五個小隊長,每個小隊下面設五個坐堂,每個坐堂下面下面設五個巡街,每個巡街帶十六個小弟。」   「另外,我們還設有執法處,負責幫中所有的紀律處分,有財政處,負責分配財務以及各種經營,有外聯處,負責與其他各省的黑幫進行聯絡,有公共關係處,專門負責官方的行賄以及社會各種關係網的組建……」   聽到這裡,雲修忍不住捲起嘴巴笑了起來,「公共關係處,這倒是個很好聽的名字,很有創意。」   「而最重要最核心的就是我們的行動處。現在行動處一共有四千名行動員,他們實際上就是過去的所謂專業打手。只是稱呼,訓練以及管理跟以前完全不同而已。這些人如果拉出去跟過去的那些黑幫分子干,四千人打垮兩萬人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雲修點點頭,「這個我相信,那麼其他幫派呢?」   「這次重新註冊對其他各種小幫派形成的傷害他們,他們許多精銳的人員都選擇加入禾馬幫。而在這幾個月裡我們也一直致力於打擊流動犯罪,那些不是本地的流竄犯以及一些單干戶基本上都被我們趕出了苦森城,當然苦森城治安府也抓了不少人,據說監獄裡已經都滿了。」   「目前那些小幫派和流動戶一共還有多少人?」   「小幫派全部加起來一共有差不多八萬人左右,流動戶和單干的基本上跑光了,最多也就是剩下幾百人了。」   「嗯,我這次回來看到市面上確實比從前要太平很多了。我陪絲繞逛街的時候一個扒手都沒有看見,看來你的打擊還是很有效的。不過小幫派還要給壓力,據我所知,現在苦森城依然還有一百多個幫派,最少的居然只有二十幾個人,我看他們跟單干戶沒有什麼區別,這種人的投機心理還是很大,幾乎沒有責任感可言。我看……」雲修想了想,「這樣吧,把話放出去,在十月一日以前,所有的幫派都必須到我們這裡來註冊,凡是沒有註冊的幫派要麼退出苦森城,要麼我們去掃平它。而幫會在我們這裡註冊的最基本條件就是成員不得少於五百人,不得高於兩千人。少於五百人的不予以註冊,高於兩千人的必須壓縮人數。就我看,雖然號稱是黑幫之城,但是苦森城能夠有五百個成員的幫會也就四五十個而已。再加上有些拉人來湊數的,我估計不會超過六十個。這樣一來,小幫派的人數就可以壓到四萬人左右,那些太小的幫派被掃除之後,整個苦森城的局面基本上就穩住了。我們對治安部門壓縮掉苦森城一半黑幫人員的承諾也達到了。」   「是!」烏塞曼用那種標準的軍人的腔調說道。   「還有,那個外聯部我覺得你應該抓緊。現在你已經有了大量的現金,這是一個很好的基礎。另外,我這方面的準備也漸漸開始成熟了,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實施我曾經跟你說過的大幫派聯盟計劃了。」   烏塞曼眨了一下眼睛,問道:「你想要我們怎麼做,雲修大人?」   「我看你可以這樣,從現在開始,在全通海國範圍內選擇二十個左右最有影響力的城市或者地區,在那裡成立你的辦事處。開始對這個地方進行調查,如果這個地方已經有某個黑幫勢力完全地控制,那麼你就用各種方法拉攏他,金錢,美女,關係,什麼都可以。如果這個地方還處於紛亂的爭鬥期,那麼你就扶持其中比較有希望的一派對這個地區進行控制,實在不行,就直接派遣你的行動隊去處理那裡的問題,扶持自己的勢力。」   「我想,這些事情不可能像我們想得這麼順利,但是你只要能夠在其中十個地區建立起堅實的盟友網絡,那麼我們就可以成立大幫派聯盟。有了這個聯盟之後,我們就可以以這個聯盟的身份來發號施命,統治全通海國超過一百七十萬人的黑幫。到那個時候,就不會再那麼溫柔了,凡是不聽從號令的幫派,就合大幫派聯盟之力,讓它從通海國的土地上消失,只要干個一兩次,其他幫派就會乖乖聽話了。當然,那是正式建立大幫派聯盟之後的事了。在此之前,你的行動要快,但是要盡量低調,不要引起官方的注意。」   「那麼建立起大幫派聯盟之後,我們跟官方的對抗幾乎是不可避免的,這對我們的發展……」烏塞曼有些疑慮地說道。   「這方面就是我的問題了,我會處理好的,你只要把你該做的事做好就行了。」   「好的,我完全清楚該怎麼做了。不過,我想知道,我有多久時間來達成這個目標?」烏塞曼又問道。   「一年!」雲修想了好一會,答道。   烏塞曼也想了好一陣,答道:「我會用盡我的全部力量來完成這個任務的。」   「你已經擁有了通海國最龐大的黑幫派系,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雲修看著烏塞曼笑了笑,突然,他的腦子一個念頭閃過,他又對烏塞曼說道, 「行動隊方面,可以再擴充一倍,另外如果條件成熟的話,可以在其他選擇的二十個城市或者地區也培養自己的行動隊。」   「嗯……」想到這裡,雲修又沉吟了一陣,「也許可以不只限定在這二十個地方,別的地方如果方便的話,也可以建立自己的行動隊,以各種名義,幫派,武館,甚至礦場,什麼樣的名義都好,只要可以掩飾身份。總之,就是要盡全部的力量在整個通海國範圍內建立起全國性的,最大規模的行動隊,當然前提是不可以引起官方的注意。」   「雲修大人的意思是?」烏塞曼皺著眉頭問道。   「統合整個通海國的黑幫最終需要的還是武力,我們必須擁有足夠的武力才能真正的把我們的影響力擴展到整個通海國去。另外,我在某些時候還需要用到這些武力。」   「那麼……你認為這支行動隊的人數擴展到多少比較恰當?」烏塞曼又問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是十萬以上!」雲修說著,認真地望著烏塞曼,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聽到雲修這麼一說,烏塞曼眉頭猛地一跳,說道:「你想要的是一支軍隊。」   雲修點點頭,「沒錯,我就是要一支隱形的軍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倒有一個更好的建議。」   雲修很感興趣的抬起頭來看著烏塞曼,「說!」 第六集 第二十章 隱形的軍隊     「我覺得在那些城市或者人口眾多的地區組織行動隊,無論多麼小心,總是很可能會引起那些治安官的注意的。另外,在城市裡參加黑幫的人都是一些小市民出身,即怕死又心眼多,身體素質也不好。所以,我認為與其在這些城市裡組織行動隊,倒還不如派我們的行動隊扮成傭兵團去攻擊一些小盜賊團伙,然後佔住山頭,以這個小盜賊團伙的名義在這個山頭活動。然後以這個山頭做為根據地吸取流民加入我們的隊伍。」   「我們上山之後,偶爾出去劫掠一下那些聲名惡劣的富豪,其他時候則在山上安分守己的訓練,依靠我們從城市裡獲取的金錢來供養他們。這樣一來,只要我們每個山頭規模都控制在五千人以下,那麼那些貪生怕死的士兵也就沒什麼心情來去剿滅我們了。」   「而且我們還可以往負責這一片地區治安的治安部門進行情報工作,凡是他們出兵來剿滅我們的時候,我們都可以事先得到情報,並實施對策,從而保存實力。」   「五千人?是不是太多了?」雲修有些疑慮地問道。   烏塞曼搖搖頭,「通海國境內有許多山脈,一座山脈裡隱藏上五千人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的。」   「這樣的話,我們只需要二十個山頭就可以擁有十萬之眾?」   「正是這樣。與此同時,我們在城市建立的行動隊方面的努力也可以不放棄,不過我坦白說,強盜的戰鬥力不是流氓所可以比擬的。在真正刀刃相見的白刃戰的時候,城市的行動隊的戰鬥力是值得懷疑的。」   「你說得對,好的,一切就按照你說的去辦。在城市以及山區同時進行行動隊的建立。這件事情是根本,你把你所有的精力都放到這塊來,其他的方面可以交給別人的就交給別人。」雲修說到這裡,頓了頓,繼續說道,「還有,這件事情一定需要用到大量的金錢,但是在這方面,我請你不要有絲毫的擔心。我可以這麼跟你說,無論你需要多少錢,我都可以雙倍的提供給你。所以你不要想與錢有關的問題,只需要想著如何最快最好的完成這件事。禾馬幫的錢你可以隨便用,一旦不夠用你馬上告訴我,我會把你需要的數目開匯票給你。」   烏塞曼看著雲修好像很胸有成竹的樣子,雖然他對雲修一向很有信心,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如果真的要達到你所說的標準以上,而且要合大幫派聯盟的工作同時進行的話,那麼所需要的金錢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底的。」   雲修看了看烏塞曼,自信地笑了笑,「以後你就會發現,我的錢袋也是深得沒有底的。不過,你剛才那句話說得很對,這件事情要跟大幫派聯盟分開來進行。城市裡的行動隊的實力可以稍微讓其他的幫派知道一點,達到震懾他們的作用,而山上的行動隊則是絕對不可以洩漏給任何人。」   「我知道了,我會盡全力去做的,行動隊的期限也是一年嗎?」烏塞曼問道。   雲修點點頭,說道:「有什麼困難麼?」   「有了雄厚資金的支持,我們可以採取收買、分化的手段來控制盜賊團,就可以省去很多攻打的時間,也沒有那麼多收尾工作要做。不過,我現在倒是有點擔心情報方面。現在我手裡還沒有職業的情報人員,對這一塊我也不是非常精通,臨時組織的話,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是如果沒有各種情報的支持的話,各種盜賊團的資料我們就很難得到,沒有詳細的資料,那麼我們無論是攻打,收買還是分化都會多花很多時間。而且,我們就算成功的佔住了山頭,沒有情報的支持,我們依然很難知道附近的治安官,駐軍以及傭兵團的圍剿情報,這對我們也是很大的威脅。」   「總的來說,你就是擔心情報工作拖你的後腿?」雲修總結性地問道。   「沒錯,就是這樣。」   雲修眨了眨眼睛,想了一陣,「半個月內,我會安排一個人跟你見面。你只要把你所需要的所有的情報單列給他,他會盡快把你所需要的資料提供給你。為了方便你們的通信,我會想辦法給你們弄一隻梭鳶。」   烏塞曼有些感歎地搖了搖頭,「雲修大人,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超人!這世上彷彿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得倒你。」   雲修看著烏塞曼,笑著打趣道:「不用懷疑,我就是超人!」   烏塞曼聽到這裡,難得地笑了起來。   雲修之所以突然有心情開玩笑,是因為他為自己突如其來的這個主意感到很滿意,他放鬆身體,靠在椅子上,笑著自言自語道:「隱形的軍隊,真是了不起的創意啊!」   正當雲修在座椅上得意的時候,烏塞曼湊上前來,問道:「雲修大人,我還有一個問題。」   又是雲修大人,雲修聽這個稱呼聽得都有些厭煩了,但是他一抬頭看到烏塞曼一本正經的樣子卻又不好說什麼,只能不滿地嘟嘟嘴巴,問道:「什麼問題?」   「據我所知,目前在通海國內革命黨十分猖獗,這些革命黨有很多人採取的是我們剛才成立全國行動隊的方法,他們也在全國範圍內成立會黨,並且拉攏各地盜賊團。如果我們這麼做的話,那麼我們到時候難免會跟他們打交道。我想請你指示我們對待他們的總方針,是對抗還是合作,或者盡量避而遠之?」   「革命黨?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雲修皺了皺眉,站起身來。   他在房間裡踱來踱去踱了三個來回,最後對烏塞曼重重的說了兩個字,「利用!」   烏塞曼低著的頭翻起眼睛看了看雲修,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好了,工作時間結束了,你不要那麼拘束了,好嗎?」雲修說著,走回到烏塞曼身邊,拍拍烏塞曼的身邊,「我依稀記得,你就是在我的父親面前也不像現在這般拘束啊!」   「這是因為雲修大人是比赫連勃大將軍更加偉大的人物。」烏塞曼依舊保持著畢恭畢敬的態度。   烏塞曼這句話按說應該算是奉承話了,但是雲修聽在心裡卻不是那麼舒服,他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比我的父親要可怕得多,是嗎?」   烏塞曼仰起頭來,看了看雲修,然後又重新低下頭去,「從某個角度說,是的。」   雲修無語地看著烏塞曼,這位擁有一頭藍色頭髮的年輕的將軍老大,是他的團隊中唯一一個是因為他的目的而跟他走在一起的人,也是對他的認知最深刻的一個,同時也是最害怕他,最希望跟他保持距離的一個。   「我真的這麼可怕嗎?」雲修在心裡捫心自問。   良久之後,雲修歎了口氣,「你的氣色不大好,拜託你保重身體吧,目的達到之後,希望你能夠擁有恬淡自由的日子,至少,你不必再為一個自己害怕的人做事。」   說著,雲修有些淒涼地笑著離開了烏塞曼的房間。 第六集 第二十一章 自由都市與玫瑰傭兵團     從烏塞曼那裡離開之後,雲修回到了房間,這個時候可多已經到書店裡去工作了,所以家裡沒有人。雲修掏出水晶球,用一種特定的水晶球的通信用語念出了一陣密碼之後(其實就是唸咒語了),秘翼出現在了水晶球裡。   「喂,喂,聽得到我說話嗎?」秘翼有些疑慮地伸手敲了敲水晶球,把嘴巴貼著水晶球說道。   結果,展現在雲修面前的就是一張畸形的大嘴和變形的臉,把雲修給嚇得夠戧。一看這就是從來沒有用過水晶球這種高級用品的嘴臉。   「不用靠那麼近的,你稍微遠一點,我光看到你的一張大嘴,好像一口把水晶球吞下去一樣。」雲修伸手按著額頭,哭笑不得地說道。   不過,雖然水晶球如何用是雲修教秘翼的,但是其實雲修自己也只是在書本上以及水晶球附贈的說明書上才瞭解到這個水晶球該怎麼樣。實際操作的話,他自己也是第一次。   剛才他自己也差點把嘴巴湊到水晶球邊,現在看到秘翼露出這副醜惡的嘴臉,在心裡也是暗自捏了一把汗,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自己就也要變成這副醜惡的嘴臉了。   「你真的看得見我,聽得到我說話嗎?」水晶球中秘翼的臉稍微離遠了一點,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在水晶球面前比劃。   「看得很清楚,聽得很清晰,你放心吧!」雲修對著水晶球點點頭。   秘翼有半信半疑地試驗了各種姿勢,表情,聲調,發現對方都可以接收之後,秘翼才終於相信這個小球確實可以百分百的將一切都傳輸給對方。   「嗯,真是不可思議啊!世上居然真有這麼神奇的東西。」秘翼難以置信地感歎道。   雲修笑著站著等秘翼試驗完,感歎完之後,才開始談及烏塞曼的事。   雖然隔著一個水晶球,但是托精靈族巧奪天工的魔法的福,兩人實際上跟面對面沒有太大分別,因此沒有多久,他們就將這件事情的有關細節給安排好了。   談完烏塞曼的事情之後,雲修就開始問一些別的事情,「秘翼,你做了那麼久的自由間諜,有沒有特別熟悉的自由城市?」   秘翼想了想,答道:「我在璀璨星空工作過一段時間,對那裡比較瞭解。」   「璀璨星空?它應該是屬於自由城市聯盟的成員之一吧?」   大陸的歷史和地理,這可是雲修的長項,所以他只是稍微一想,便想起來了。   在大陸的北部生長的都是些桀驁不遜的民族,這些沿海的民族最開始都是些獵人和漁夫,他們人數不多,但是卻擁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不願意屈服於任何人,所以都喜歡組成只屬於自己民族的城市,這種城市被稱為自由都市。   後來,隨著大陸形勢的發展,大量的商人湧進這些稅率低,盤剝少的城市建立商會。   這些商會在數百年的時間裡,通過聯姻以及過繼等各種形式,逐漸地跟這些城市中原先的權貴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特殊的權貴商人階層。這些人以權貴的身份統治著這個城市,同時又以商人的身份控制著這個城市的財富。   當一個自由都市形成了這麼一個階層之後,他們就開始壟斷整個都市的商業,抗拒後來的商人的進入,對於貿然進入者進行極盡所能的打壓。   最後,他們成功地成為了整個都市政治上和經濟上的至高無上的統治者,並且以血緣為紐帶,將這種統治地位傳承下去。   自從權貴商人階層形成數千年來,除了以阿里亞斯為首的少數自由都市之外,其他的城市都被這個階層完全掌握。   數千年來,整個北部數十個自由都市中,全部加起來的內亂也不足十件,因此雖然這種政經合一的統治方式雖然被無數的史學家以及政治家抨擊過,但是卻一直完好無損的傳承下來了。   而在他們統治之下的自由都市並沒有像那些史學家和政治家們預言的那樣,將因為政治上和商業上缺乏足夠的活力而漸漸死去。剛好相反,對內,權貴商人支配著的自由都市變得愈發有秩序和穩定,對外,他們也善於使用賄賂和外交關係保持著自己的存在。   所以在數次大陸戰爭中,南方的許多自由都市紛紛被吞噬,而北方沿海的這些自由都市的數目卻幾乎沒有減少。從而使大陸北部沿海成為了大陸上自由城市最多的地方,大陸上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自由城市都集中在這一帶。   但是漸漸的,北部自由都市的商人們已經不再滿足以依靠外交和賄賂來維持自己的安全,他們希望有一種更加穩定的安全保障。   於是,在大約三千多年前,北部都市中的二十三個自由都市簽訂了《自由都市聯盟合約》。   按照這份合約的設計者,偉大的政制設定者馬約最初的設想,這份合約的目標是希望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後,將二十三個自由都市聯合成為一個強大的聯邦制國家。   馬約口中所謂的聯邦制國家的設想是這樣的,二十三個自由都市聯盟成為國家,聯邦擁有最高議會、行政機關和最高法院,有統一的憲法、法律和國籍與軍隊。而各個都市也擁有自主的的行政權、立法權、財政權,也可以在不與聯邦衝突的前提下擁有外交權。但是聯邦政府是國際交往中的主體,統轄著統一的軍隊,而且聯邦擁有最高和最終的國家權力。   不過這種最高,最終權力的賦予卻必須由各個都市的代表通過來決定。   「聯邦制國家」,這是馬約之所以被稱為偉大的政制設定者的原因,因為他創建出了一種全新的國家制度。他為這種制度做了各種詳細的規定,對聯邦和自由都市之中的各種權力的分野也做了詳細的分解。   但是最終因為這個政制的過於繁雜與各個都市的心懷鬼胎,他的這個設想成為了泡影。甚至於《自由都市聯盟合約》中的許多條文也漸漸的形同虛設。   自由都市最終成為了一個鬆散的聯盟,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戰亂危及到他們生存的時候,讓他們坐在一起開會,商量該怎麼辦。   不過,歷史學家們一直相信,如果這塊大陸上出現一個偉大的強有力者可以將這二十三個自由都市統合起來的話,那麼他就可以在北方再次建起一個新的夢澤國,   「是的,它正是自由都市的立約國之一。」在水晶球那邊的秘翼答道。   「它擁有屬於自己的軍隊嗎?」雲修問道。   「沒有,整個自由都市聯盟只有卡蘇爾和北方之塔這兩個城市有自己的軍隊,其他城市都是請的傭兵團守護的。至於璀璨星空,它一共僱傭了十四個傭兵團,總兵力在兩萬人左右,這在自由都市中算是比較大的軍力了。現在北方已經基本沒有什麼大戰了,沒幾個城市還養這麼多僱傭兵。它的軍力在自由都市聯盟的都市中大概可以排在前五位。」   「十四個傭兵團?這麼說來,都是小傭兵團,那他們為什麼不乾脆雇一個大型傭兵團那?這樣指揮起來也方便,戰鬥力也強。」   「同時也很方便被人家奪權啊!」秘翼答道。   「哦……」雲修頓時醒悟過來,「昏了頭了,居然沒有想到這些。這麼說來,這些自由都市大部分都是僱傭一個一個小的傭兵團咯?」   「正是這樣的,然後再由某個權貴商人做為軍事指揮者總體指揮這些傭兵團。一旦發現那個傭兵團不對頭或者戰鬥力不行就馬上解約,驅逐出城市,換新的傭兵團。」   「這倒是簡潔方便的辦法。但是……我怎麼聽說有兩個二級傭兵團在北方的自由都市中做僱傭軍團呢?他們可都是擁有一萬五千人之眾啊,這些自由都市不怕嗎?」   「你說的是玫瑰傭兵團和海洋傭兵團吧?海洋傭兵團保護的都市不是自由都市聯盟的,是另外三個小都市。海洋傭兵團的三個正副團長分別是這三個小都市中最具有權勢的權貴商人的兒子,所以沒有誰擔心他們亂來。」   「我說呢,原來又是血緣關係。那那個玫瑰傭兵團呢,不會又是誰的兒子吧?」雲修苦笑道。   聽到這裡,秘翼笑了起來,「玫瑰傭兵團的團長是個女人,聽說還是個美女,怎麼會是誰的兒子呢?」   「美女傭兵團長?」雲修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玫瑰傭兵團的前身是北方小國穆爾的一個小軍團,當時它的人員配置大概是四萬人,這個軍團是穆爾國全國的軍力。在大概一百多年前,穆爾被攻滅,這支軍團經過死戰之後只剩下來兩千多人。這些人就由一個女將軍組成了傭兵團,後來這支傭兵團一連好幾任團長都是女人,漸漸的,女人當團長竟然成為了這支傭兵團的慣例,而且這支傭兵團也是唯一一支擁有女性成員高達三成的傭兵團,因此這支傭兵團就被人戲稱為玫瑰傭兵團,而它最初叫什麼名字反而漸漸地不為人知了。」   「原來是這樣。三成?那豈不是說這支傭兵團有四千五百個女性團員?」   「事實上有超過五千個女性團員。而這也是為什麼玫瑰傭兵團會被自由都市的兩個都市聯合僱傭了。因為這兩個都市的權貴商人都很迷戀這位女團長的美色。而據說她的兩個副團長也是國色天香,手下許多女性團員中也不乏美色。」   聽到這裡,雲修啞然失笑,「原來如此!」 第六集 第二十二章 初識玫瑰傭兵團     跟秘翼說完之後,雲修決定先去璀璨星空,到那裡打聽一下情況之後,再決定該怎麼在自由都市裡行動。   主意一定,雲修就馬上動身了,反正他的隨身行李永遠都只是一個小小的箱子,背起就馬上走,也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因此,很快雲修就再次坐上了馬車。   當馬車伕聽到要去璀璨星空的時候,嚇了一大跳,竟然說太遠不去。結果,雲修扔給他五十萬奇亞幣,他就馬上閉嘴了。二十萬奇亞幣就可以買一輛全新的高檔的三駕馬車了。   雲修特意讓馬車伕從他的書店門口走過,在路過門口的時候,雲修偷偷從車內往門內看到可多和絲繞微笑著忙碌的樣子。   很快,馬車就從門口過去了,可多和絲繞的笑容也很快就從雲修的眼前過去了,但是卻深深地印在了雲修的心裡。對於此時的雲修來說,這世上最美好的景色,大概就是這兩個人的笑容了吧。   雲修沒有選擇下馬車去跟他們告別,因為雲修不喜歡告別的場面,更討厭送別的場面,他討厭任何用儀式化的形勢將痛苦拖長地表現出來。   對於雲修來說,在他們的笑容中這樣坦然的離去,就是最好的送別了。   「在這樣的笑容中離去,就是死在前往的路上,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吧。」在前往璀璨星空的途中,雲修在馬車上這樣自言自語道。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雲修離開這兩個人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再也不能相見的預感。雖然每次懷著這樣的預感離開之後,依然可以重新見到他們,但是每次再次離開的時候,這種不良的預感卻依然揮之不去。   大概,是因為在一起相處的時候過於歡樂吧。   對於美好的,歡樂的時光,雲修已經本能地覺得恐懼了,他總是覺得,對他來說,美好的意義就是在於毀滅。   在這種即歡樂又哀傷的情緒中沉湎了一天之後,雲修恢復到了常態,在中途路過一個城市的時候,他下馬車買了一堆關於北部自由都市以及權貴商人的書。在之後的旅程中,他就是依靠著閱讀這些書籍打發時光。   當馬車到達璀璨星空的時候,他已經對於整個北部都市以及他們的支配者們有了更深刻的認識。這無疑為他在自由都市達成自己的目標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經濟上控制著璀璨星空的是四家權貴商人家族,而政治上控制著璀璨星空的也正是以這四家權貴商人家族為核心的璀璨星空城市協商會團,會團一共有三十九名成員,其中三十四名出自四大家族。   而這四大家族中有個家族叫做夏洛克家族,他的家主名叫雪萊,今年四十六歲,是個纖細的男人,一個藝術愛好者,在繪畫上頗有造詣,而在詩歌方面更是享譽整個自由都市聯盟。   總之,是個在自由都市聯盟文藝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在一向被認為大陸最腐朽的權貴商人階層誕生出這樣一位風雅的人物,應該也算是不大不小的異類了。   雲修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選擇求見他,他想也許可以通過他引薦認識一些人,以幫助他盡快的打開局面也說不定。   「你好,我叫特斯裡,是二級傭兵團『天空之翼』傭兵團的外事官,求見雪萊大人。」來到雪萊的門前,雲修對看門人說道。   因為雲修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關係,那個看門人遠遠地看到便做出恭恭敬敬的樣子,沒有辦法,在商業味很濃的自由都市裡,人人都是這麼勢利的。   在聽完雲修的自我介紹之後,看門人趕緊鞠了一躬,說道:「很抱歉,特斯裡大人,能麻煩您先到偏房去等一下嗎?大人他正在會見玫瑰傭兵團團長妮娜莎小姐。恐怕要等一下才能跟您會面。」   「玫瑰傭兵團團長妮娜莎小姐?」聽到這個名字,雲修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陣強烈地好奇心,他很想看看這個美女團長到底是一副什麼模樣,但是眼下這個情形,總不好就這麼闖進去,所以他也只好在看門人的指引下,來到偏房。   誰知道到偏房一看,這房裡竟然已經坐了一個人,而且是個美女。   看她的年紀應該是約莫二十六七歲,留著精神的烏黑短髮,明眸皓齒,皮膚光滑似水,身材也是恰到好處,不會太纖細,也不會粗壯得過分。渾身上下就是給人清爽而又精明能幹的感覺。   一身戎裝穿在身上更讓人覺得她英氣逼人,這種英氣與她自身所具有的女性特性糅合在一起,便產生了一個精緻的,個性張揚卻渾然天成的女子。   雲修注意到她肩頭上所繪的圖案正是一朵紅玫瑰,於是對這女子的身份便有了幾分底,心裡暗自歎道:「秘翼果不欺我,玫瑰傭兵團果然多美女啊。怪不得那兩個自由都市會那麼不管不顧的僱傭他們。」   在站在門口的時候,突然看到對方的出現,雲修與這名玫瑰傭兵團的女子都自然而然地彼此打量了一番,然後幾乎同時在心裡讚歎對方相貌不凡。   進了房間,在離那女子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之後,那看門人便離開了。除了站在一旁伺候的幾個傭人之外,整個屋子裡就只剩下雲修和那名女子了。   坐下來之後,雲修很想與那名女子搭腔,因為他確實也很想從這女子身上稍微瞭解一下玫瑰傭兵團的情況。   只是一下子,他又不知道改跟這女子說什麼,如果說得不好,被人家以為是輕薄她那就糟糕了,不然,被當作是無聊的搭訕然後置之不理也是滿尷尬的事情。   正當雲修在心裡琢磨著該如何開口的時候,那女子卻主動說話了,「帥哥,你是做什麼的?」   雲修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女子說話竟然會這麼直接,不由得一愣,脫口而出道:「啊?」   那女子看到雲修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便掩著嘴巴笑了起來,「怎麼,我好像把你嚇壞了?」   「哦,沒有,只是沒想到小姐說話竟然會如此直接。」雲修笑了笑,答道。   那女子揮揮手,說道:「不要叫我小姐,聽著彆扭,叫我川美吧,我是玫瑰傭兵團的副團長,你呢?」 第六集 第二十三章 美女妮娜莎     按說,雲修遇到的女子已經不在少數了,但是直爽到川美這個程度的還真是第一人,一時之間,雲修還真是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不適應也得適應,人家的話你還是得答啊,不然豈不是失禮於人,於是,雲修答道:「鄙人特斯裡,是『天空之翼』傭兵團的外事官。」   「鄙人,呵,你們讀書人說話實在是斯文得過分,卑鄙,可鄙,鄙視,這個鄙字就沒有一個好意思,謙虛謙到罵自己,這有什麼好的麼?」   啊?居然還有這種說法?雲修聽得是瞠目結舌,有些尷尬地笑道:「川美團長說話真有意思,詞語這個東西就像人一樣,一旦拆開來,就變成了死物,和合起來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回事。」   川美眨了眨眼睛,點點頭,「嗯,你這話倒是說得很通俗易懂。你確實很會說話,不愧是外事官。」   雲修笑了笑,謙虛地擺擺手,「口舌之力,算不得什麼,哪裡比得上團長真刀真槍那般威風。」   「刀?你腰下不是也有刀嗎?」川美看了看雲修腰間的墨玉刀,說道。   雲修心中又是微微已經,一般人看見他這刀都很難看出這是刀,怎麼她卻一眼就看出來了,想到這裡,他便問道:「小姐你怎麼知道我腰間的是刀?」   川美笑了笑,說道:「因為你腰間的那個東西有血腥氣,看不出你這麼斯斯文文,卻也殺過人啊!」   他這麼一說,雲修心裡卻更是驚訝了,看這女子大大咧咧,彷彿沒有什麼頭腦的樣子,想不到在這方面卻有如此之深的造詣,這種功力,自己真是只有望洋興歎的份了。   「川美團長好眼力。」   雲修剛稱讚完,川美便站了起來,一邊繞著雲修,一邊開始仔細打量起來,將雲修上上下下,各個角落、空隙都看得是清清楚楚,仔仔細細。   雲修被她這麼看著,心裡無端地都有些發毛了,於是問道:「川美團長,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那川美並不理他,自說自話道:「我看你身上應該還是藏著些本事,雖然不算高強,但是也算是差強人意了。再者,我看你說話文縐縐的,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人,這樣一來,也算得上是文武雙全了。」   接著,她又重點看了看雲修的相貌,「嗯,長得也實在是俊俏,我看著都覺得很順眼。不過……你在房事方面能力如何?」   「啊?」這是雲修自進門以來的第二聲驚歎了。   天啊,這遇到的是什麼人啊?難不成玫瑰傭兵團是玉蘭幫的分部?也專門干販賣人口,推入火坑的勾當?嗯,實在是太有可能了,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女性團員呢?   想到這裡,雲修忍不住心中一陣毛骨悚然,起初對川美的好感是徹底地消散無蹤了。   「川美團長,男女之間,不方便談這些事情,還請你自重。」雲修板起臉,正容道。   川美先是一愣,過了一會她彷彿發現了什麼大事一般,直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是處男,是不是?」   雲修幾乎要一口鮮血噴出三丈遠,天啊,什麼世道啊!現在的女人都開放到這個程度了嗎?   「對不起,無可奉告!」雲修氣得都用起外交辭令了。   不過川美卻好像完全看不出雲修正在生氣,自顧說道:「嗯,年輕人,我看你不錯,我看這樣吧,等一下我們團長來了,你跟我們團長聊一聊,要是我們團長看上你,你就跟我們回玫瑰傭兵團吧。你只要跟我們團長結婚,你馬上就是玫瑰傭兵團的主人了,比你當這個什麼外事官強多了。」   雲修先是一陣訝然,原來這個川美是在為她的上司物色丈夫啊?   但是隨即,雲修又有一種噴血的衝動,忍不住再次在心裡長歎世道變了,像川美剛才這種台詞從前不都是惡霸跟那些柔弱的女子說的麼?   「你只要從了我,讓你衣食無憂,錦衣玉食。」類似這種台詞,怎麼現在改成由這樣的美女來說那?難道天真的變了?   正在雲修被這個川美弄得生氣不是,不生氣又不是,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從門外響起一陣清喝:「川美,你又在胡鬧什麼?」   雲修轉頭看去,饒是以他見慣美色,也不禁有一種驚艷之感。   雲修從前所見過的美女之中不是溫柔文雅,就是嬌艷嫵媚,但是眼前這女子卻是幾分英氣,幾分雍容華貴,又有幾分端莊雅致,尤其是那一雙明珠般的眼睛,清澈見底之中又帶有幾分剛毅之情,直教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   「妮娜莎妹妹,我這可不是胡鬧,我這是關心你啊。我看你都快二十一了,但是連男人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所以一心幫你選擇個好男人啊。你看我一番苦心,好不容易今天才……」   這番話縱使是男人說出來都已經算是粗俗了,更何況是由女人說出來,更是讓雲修覺得刺耳之極。好在這個時候,妮娜莎聽不過去,竄上前去,一把把川美拖到門邊,「川美姐姐,算我求求你了,你看看人家都怎麼看你!」   這時候,川美才發現站在屋內的那兩個傭人忍笑都忍得臉都變形了,她於是對她們清喝道:「笑什麼笑?男歡女愛,天地人倫,有什麼好笑的?難不成你們都一輩子都不找男人啊?」   她這一番話倒好像是義正詞嚴的樣子,喝得那兩個女僕全都不敢再笑,老老實實低下頭來。   這時候,妮娜莎走上前對雲修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先生,真是抱歉,川美姐姐她從小就在軍旅之中長大,所以對於人情世故並不通達,還請見諒。」   雲修原本確實是被川美逼得有幾分生氣的,但是如今看到大美女親自給自己道歉,那點閒氣也就消散無蹤了,便也拱拱手,笑道:「哪裡,川美團長說話雖然直爽,但是卻是性情中人,在下並沒有生她的氣,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答她的問題而已。」   他剛說完話,就看到妮娜莎的眉毛微微地皺了起來,「先生,你身上的死氣好重。」   「死氣?」雲修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詞。   「這是我們傭兵團的職業術語。在傭兵之中有許多人是根本不怕死的,他們非但不怕死,而且簡直是在求死,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參與最危險的戰鬥。這些人每時每刻都準備著去死,將死亡當做是回家。我們傭兵稱這種人所散發的氣息為死氣。」   雲修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但是他的心中卻是震撼不已。看來這個玫瑰傭兵團還真是不簡單啊!一個團長,一個副團長,眼睛全都這麼毒。   這個時候,妮娜莎原本是打算跟雲修的對話到此為止,告辭走人的,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地問道:「不知道先生貴姓,又是從事什麼職業?」   川美趕緊插上來,「這位帥哥叫特斯裡,是『天空之翼』傭兵團的外事官。怎麼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妮娜莎轉過臉,無奈地狠狠瞪了川美一眼,川美趕緊閉上嘴巴。   雲修苦笑一聲,說道:「川美小姐所說的正是實情。」   「『天空之翼』傭兵團是幾級傭兵團啊?」妮娜莎重新轉過臉來,有些隨意地問道。   「二級。」   雲修這話剛一說出來,妮娜莎和川美的表情馬上就變了,兩個人眼中頓時露出警覺的目光。這種明顯的變化,雲修當然是很清晰地感受到了。   他於是問道:「兩位,有什麼不對嗎?」   妮娜莎轉過臉看著川美,川美搖搖頭,「我沒有聽過這支傭兵團。」   「『天空之翼』傭兵團是哪個國家註冊的傭兵團?怎麼會派你到璀璨星空來?」妮娜莎問道。   「我們是在通海國註冊的,到這裡來是因為我私人有一些事務想要咨詢雪萊大人,請兩位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傷害到玫瑰傭兵團的利益的。」雲修現在知道這兩人的警覺正是出於對同等級的傭兵團的競爭心理,他於是解釋道。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你們這個傭兵團,你們怎麼一下子成為二級傭兵團的?」妮娜莎不解地問道。要知道,玫瑰傭兵團升成二級傭兵團可是用了將近百年的時間啊!   「我們是因為僥倖的獲得了阿巴特王冠的關係,所以才可以一下子晉級成二級傭兵團的。我們還沒有執行過真正像樣的任務,我們的成員也不過幾百名,有的只是一個二級傭兵團的虛號而已,我們沒有能力威脅到玫瑰傭兵團。而將來即使我們強大了,我們也永遠不會主動去傷害別的傭兵團的利益。我們會基於平等互助的基礎與所有的傭兵團相互幫忙,相互合作,所以請兩位完全地放心。」雲修細心地解釋道,他希望自己的話可以散去這兩個人對他的本能的敵意,這種敵意對他接下來的工作沒有好處。   聽到雲修這麼細緻的解釋完之後,妮娜莎對著他笑了起來,「特斯裡先生,我很欣賞你!」   雲修有些驚異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很認真的人。」   雲修笑了笑,「只是因為如此嗎?」   妮娜莎聳聳肩,「這已經足夠了,我覺得認真的人很可愛,即使認真地作惡也比虛偽的行善要可愛得多。」   雲修點點頭,「我也喜歡認真的人,同時希望自己可以做到。」   妮娜莎也跟著點點頭,「嗯,其實我也希望自己能夠越來越認真。即使是痛苦,也希望可以一絲不苟地承受,不可以虛度人生啊。」   雲修的笑容愈發地燦爛,「妮娜莎團長彷彿有許多心事啊?」   妮娜莎看了看雲修,問道:「如果我邀請你來給我做外事官,你會答應麼?」   雲修搖搖頭,「目前的話,恐怕不行,同時接受兩家傭兵團的聘請可是不合規矩的。」   「好的,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希望可以和你這樣的人共事。」妮娜莎說著,對雲修揮揮手,「再見了!」   然後就帶著川美離開了。   這就是「邪惡軸心」的操縱人云修與玫瑰傭兵團團長妮娜莎的第一次會面。   在與這差不多的時候,遠在洛水國的西魯芙終於處理完了屈白文學院的各種事情之後,終於背起行囊,開始了尋找雲修的旅途。   這兩件事情都將以不同的角度影響著雲修的人生,而凡是能夠影響雲修的人生的人,就等於在間接地影響大陸的進程。   因為,往後數十年的大陸進程,實際上都被雲修以一人之力改變。 第七集 本集簡介     雲修前往自由城市聯盟中的璀璨星空,原本目的只是為了替天空之翼尋找到一個合適的發展地點探路,但是因緣機會的遇上了璀璨星空內部傭兵團的暗潮湧動。   同時,他也機緣巧合地遇到了另一個二級傭兵團--擁有數千名女性成員的玫瑰傭兵團。而通海最年輕的軍團長切諾與革命黨的關係也是在不經意間被發現。   無數的偶遇走在一起,無知無能的人只知道坐而論道,而雲修卻可以利用它們引導整個奇亞大陸的方向。   狂熱的革命黨、暗潮湧動的璀璨星空、美麗熱情的妮娜莎團長,這一切雲修當如何面對? 第七集 第一章 西魯芙的決心     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十月四日,在雲修與妮娜莎首次見面的時候,辦完了最後的畢業手續的西魯芙來到思行院長家裡辭行。   儘管屈白文學院並不大讚賞男女學員在就讀期間戀愛,但是對於在整個屈白文學院聲名遐邇的雲修和西魯芙這一對,學院的教員們卻幾乎是一致地在心裡為他們祝福。   即使是屈白文學院一向以嚴肅著稱的訓誡主任,在巡校的時候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親暱,都會自動自覺地繞道而行,以免破壞他們的氣氛。   能夠得到教員們這種破格地對待,當然不可能只是因為他們對雲修的欣賞,西魯芙在教員們心中優異的形象也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西魯芙在古老的普洛撒語中的意思是純潔的精靈。而西魯芙本人和她的名字極為貼切,她是個善良而又充滿同情心的人。   她聰明、文雅,禮貌,說話總是輕聲細語,但是她善惡分明,對於任何人和事都有自己的觀點和想法,決不會因為別人的影響而隨便變化。   在面對錯誤與邪惡的時候,她會堅強地像個不屈的鬥士。   這就是西魯芙,在美麗的外表下,擁有著更加深沉而優雅的靈魂的女孩。   「打算去哪裡?是回到海蘭國去,還是去更高的學校繼續進修呢?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願意推薦你給孤明城洛水文明府的莫爾頓教授,你可以給他當研究生,我想他會很高興的接受的,他現在很需要在海蘭文學史上有一定認識的助手。」西魯芙剛一坐下來,思行院長就笑著對她說道。   思行院長原本就很喜歡西魯芙這個孩子,而因為她跟雲修的關係,思行院長對雲修的感情部分地也移植到她的身上,因此對她也就格外地照顧。   西魯芙笑著向思行院長致謝道:「謝謝院長的關係,但是我暫時沒有繼續進修的計劃,我還有些別的事情要做,等到做完這件事情之後,我也許會考慮繼續在文學方面的進修吧。」   「你有什麼事情要做?不會是素戈伯爵要你給他當秘書吧?」思行說著,笑了起來。   海蘭國素戈伯爵正是西魯芙的父親,海蘭國最大的經濟收入之一就是旅遊,而他正是海蘭國風光規劃部的副部長。   雖然是個副部長,但是公務卻是格外地繁忙。因此他每次來看他從前的老師思行院長的時候都會不停地抱怨他的幾個秘書幫不上他的忙。   因此,思行才會有此一說。   西魯嘟了嘟嘴巴,笑著搖搖頭,「我可受不了那些圖紙還有那些規劃師。為了增加收入,他們總是喜歡把一塊好好的風景給割得支離破碎。我要是去那裡工作的話,說不定會一把火把那些圖紙給燒得乾乾淨淨。」   思行院長仰起脖子笑了起來,「那倒是,一個東西不管多好,只要用它來牟利,那麼總是只能把事情越高越糟。不過,不進修也不回家的話,那你有什麼打算呢?」   「我想去遊學。」   「遊學?」思行摸了摸鬍子,眨了眨眼睛,「嗯,如果想要成為有成就的大學者的話,遊學確實是不可缺少的一個環節。但是,現在大陸上並不是那麼平靜,你一個女孩子四處遊學,好像不是很方便吧?」   「所以,我這兩年都在學院的健身部努力練習啊,現在一般的男人已經沒有辦法近我的身了。」西魯芙說著,擺出一個摔跤的姿勢,「院長,你要不要試試看?」   思行趕緊笑著搖手,「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你這一摔非把我的骨架摔散不可。」   「呵呵,院長現在不用擔心我的安全了。」   思行笑著點點頭,然後就微低著頭沉默起來,他的眼睛不停地眨著,慢慢地,他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淡去,顯得有點嚴肅起來。   西魯芙見狀,便問道:「院長,你怎麼了?」   「你是不是想去找雲修?」思行抬起頭,看了西魯芙一眼,單刀直入地問道。   西魯芙翻起眼睛看了看天花板,然後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什麼都瞞不過院長。」   「但是你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何年何月才能找得到他?」思行問道。   西魯芙輕鬆地聳聳肩,「我打算先去風宇國打聽他的消息,然後再根據線索慢慢找,我相信只要堅持下去,一定會有找到的一天的。而且,我相信雲修他一定也在找我,我們彼此尋找著,終有一天我們會見面的。」   「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需要花很多時間,大陸那麼大,要想找到雲修,很可能需要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光陰才可以。」   「沒有關係啊,反正尋找的時候也不是無所事事,我會一直都堅持遊學的,這樣也就不算是浪費光陰了。」   「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了,是嗎?」思行問道。   西魯芙抿起嘴巴,笑著點點頭,「是的,院長,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你的父母知道你的決定嗎?」   「雖然很對不起他們,但是我已經十七歲了,這件事情我想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有沒有做過最快的打算?」   西魯芙搖搖頭,「我一定可以找到雲修的。」   這下,思行院長終於知道,西魯芙是真的已經徹底地下定決心了。   倘若是別的十七歲的女孩跟思行院長說決心這種東西的話,思行院長只會覺得可笑,十七歲的孩子哪裡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決心?   但是西魯芙不一樣,她是一個不會輕易下決心,而下定決心之後就會不顧一切地去實施自己想法的人,在這一點上,她跟雲修實在是太像了。   既然阻擋已經沒有意義,那麼就只有對她說一些對她達成目的有所幫助的話了。   於是,思行院長歎了口氣,終於說出實話來了,「幾個月以前……雲修他……來見了我。」   西魯芙彷彿被雷擊中般,整個人僵在了座位上,表情也被完全定格。   良久之後,她才終於艱難地開口問道:「那他為什麼沒有來找我?」 第七集 第二章 西魯芙的愛情     「他……應該是不喜歡連累到你……」   「連累?」對於這個詞語,西魯芙無比地敏感,她激動地差一點就要跳起來,但是她控制住了自己,她通過用力地攥緊拳頭來控制自己的情緒,「院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修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思行院長於是不得不將赫連勃大將軍的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是這樣,雲修他是被風宇宮廷的人給帶回去了,那……那他現在怎麼樣?他現在人在哪裡?」西魯芙又趕緊問道。   「我不知道,他沒有說,他只是說他現在好像在做生意,類似邊境貿易什麼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他看上去精神不錯,你不用替他擔心。」   「他既然來了,為什麼不來找我?難道他不知道我在等他嗎?」西魯芙說著,傷心得別過臉,眼珠子紅了起來。   「雖然他現在安然無恙,但是我在風宇的朋友說,風宇王室對他的迫害並沒有停止,他現在每時每刻還是在危險之中,他不接近你,正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   「安全?難道在他看來,我是個只能承受寵愛和呵護,一有危險就會趕緊跑開的無恥女人嗎?」西魯芙說到這裡,忍不住流出眼淚來,她的情緒很激動,發洩般地對思行院長說道:「愛情,什麼是愛情?難道只能躺在花前月下談情說愛的那種東西也可以稱之為愛情嗎?」   「不!不!不!不!愛情就是把對方當成自己,把自己當成對方。愛情是兩個人完全地融合在一起,喜怒哀樂,愛恨悲傷全都融合在一起,愛情不僅是要求自己毫無條件,毫不猶豫地,隨時隨地為對方奉獻自己的一切,愛情也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方應該無條件地為自己奉獻一切,心安理得地承受對方所付出的一切而沒有絲毫內疚。愛情是可以熾熱得燒燬一切,是瘋狂到可以不惜一切的!」   西魯芙的淚水像泉水一樣噴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她的身子激動地抖了起來,「當初,我們當初就是這樣約定的,我們早就這樣約定了的!他怎麼可以毀約?他怎麼可以?」   西魯芙彷彿大雨傾盆下的海棠,在雨中哀傷地婉轉,但仍不失堅強。   自見到西魯芙以來,思行院長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哭,軟心腸的他看到這情景,幾乎忍不住要一起哭了起來,他於是趕緊站起來,將西魯芙抱在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西魯芙,西魯芙,不要哭,不要哭。」   「院長,他憑什麼懷疑我?憑什麼認定我是個沒有能力承受苦難的女孩?我不是!我不是!我願意跟他一起面對苦難,一切苦難!我有將苦難當成幸福來面對的勇氣,我有這個勇氣!」撲在思行懷裡的西魯芙像個少有的用一種任性的女孩子的語氣哭著嚷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思行一邊點頭,一邊柔聲說道,「西魯芙是個堅強的孩子,是個勇敢的孩子。」   經過思行院長一番好生安慰之後,西魯芙終於漸漸地從激動的情緒中穩定了下來。   這時候,思行院長便對她說道:「西魯芙,如果你真的要去找雲修的話,那你不要漫無目的地找,我建議你先去風宇國打聽一下消息。」   「風宇國?院長你不是說風宇王廷在迫害他嗎?那他現在怎麼還可能會停留在風宇國?」西魯芙擦了擦眼淚,說道。   「雲修是不在風宇國,可是你在風宇國可以找到尋找雲修的線索啊。我在風宇國有個同學,風宇國的荷西公爵,這個人為人正直,還有副熱心腸,從學生時代開始,就很喜歡幫別人的忙,而且他對於赫連勃大將軍一家也抱著同情心理。你帶著我的信去風宇國找他幫忙,我想只要他力所能及的,他一定會盡力幫你的忙的。有他的幫忙,總好過你一個人到處亂撞。」   西魯芙點點頭,「謝謝院長。」   思行院長摸了摸西魯芙的頭髮,感慨地說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你們應該有幸福的生活才對的,但是沒想到……不過,西魯芙,你要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你們受到多少磨難,將來一定會有同等的幸福來回報給你的,所以你一定要挺過去。」   西魯芙重重地點頭,「院長,我會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幸福的。上天不可能總是那麼殘忍的。」思行院長低下頭,飽含深情地說道,這句話中所包涵的深情已經不再只是對於他的兩個弟子的感歎了,更包涵了思行對於自己曾經的一段歲月淡淡的感慨和唏噓。   思行說這句話的時候,西魯芙的腦子突然閃起一個情景,然後她便騰地一下跳了起來,大聲說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什麼?你想起了什麼?」思行院長看到西魯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趕緊問道。   西魯芙懊悔地按著自己的額頭,「我應該走上前去看看的,我應該去看看的。我當時一進門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是他,是他,那個人就是他,我為什麼不走上去呢?啊……西魯芙,你真是笨死了!」   「怎麼了?怎麼了?」思行被西魯芙搞得都有些糊塗了。   西魯芙將手從額頭上移開,難過地看著思行,「雲修他來見過我,他來見過我。」   「見過你?什麼時候?」   「也是幾個月前,應該就是跟院長你見面前後不久。他……他當時戴著一個大斗笠,中央有面紗擋住臉頰的那種,他還戴著大鬍子。」西魯芙咬著嘴唇,伸出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我當時一進餐廳,就有一種奇怪的感應,但是我沒有在意,我以為只是因為我太想他了。我沒有想到是他。我真是蠢極了,他就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可是我居然不知道。」   「那天可多的眼神很散亂,總是沒事往我身後看,說話也無法集中注意力,經常說錯話,後來,後來,他還突然在我的面前哭起來了。啊……」西魯芙懊惱得無以復加了,她輕輕地咬了咬牙齒,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有這麼多奇怪的跡象,我居然還沒有發現,天啊,我真是無可救藥了。」   突然,西魯芙的聲調又一變,「我要去找可多,他一定知道雲修在哪裡,他一定知道。」 第七集 第三章 與雪萊的相投     西魯芙說著就站起來,向門口走去,而思行則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不用去了,雲修一定把可多帶走了。我想你應該瞭解他,他做事情是很嚴謹的。」   走到門邊的西魯芙聽到思行這番話,便站在門邊停住了,過了一陣之後,終於還是走回來,坐在了思行的面前,「院長,給我幫信吧。」   大約半個小時後,西魯芙拿著思行寫給她的信,離開了思行的房間,端著奶茶的幽蘿便笑著出現在了思行的面前。「怎麼?好像想到了很多東西?」   「是啊,想到了從前的一些事情。」   閉著眼睛躺在椅子上的思行難得地露出有些感傷的表情說道。   「能被年輕人的情感所感染對你來說,是件好事情,最起碼說明你還沒有老到完全麻木。」幽蘿插著腰,笑著思行說道。   思行長舒一口氣,從椅子上慢慢坐起來,看了看幽蘿,「你說得對,對於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來說,懂得傷感是件好事。」   「雪萊大人,你好,我叫特斯裡,曾經在屈白文學院就讀,現在是『天空之翼』傭兵團的外事官。」   妮娜莎離開之後,雲修就見到了雪萊,和許多有名望的藝術家一樣,這個男人的個子並不高,但是長得很勻稱,身材就像傳說中一樣纖細,不過並沒有骨瘦如柴的感覺。   他的表情是自然的微笑著的,並沒有那種掌權者居高臨下的氣勢,也沒有商人的那種勢利的味道,雲修見了,頗有一種親近的慾望。因此他自我介紹的時候也難得地露出謙卑的表情。   在雲修看來,這種表情是只有遇到那些知道謙卑的價值的人才可以展現出來的。如果面對那些自以為是的權貴們,這種高貴的態度只會讓他們以為別人在對他們獻媚。   「你好,特斯裡先生,請坐下來說話。」雪萊笑著走到站在客廳中央自我介紹的雲修身邊,一隻手握著他的手,另一隻手指著身旁的椅子,說道。   「謝謝雪萊大人。」雲修對雪萊行了一禮,同雪萊一起坐了下來。   「特斯裡先生剛才說你是在屈白文學院就讀?」坐下來之後,雪萊笑著問道。   「是的,我在那裡讀的是洛水文學研究。」   「喔?那可是屈白文學院裡最好的系別了,怪不得特斯裡先生風度翩翩,想來洛水文學果真是滋養人的氣質啊!」   雲修沒有虛偽地說什麼過獎的話,只是微微笑著擺擺手而已。   「對了,你們思行院長身體可好?」雪萊又問道。   雲修笑了笑,說道:「還是那樣,跟個老頑童一樣,每天埋頭做學問,其他一概不理。」   雪萊笑著點點頭,有些感慨地說道:「人生一世,如果可以能夠像思行院長那樣,忘情於書卷之中,實在是人生至樂啊,只可惜我受出身所累,不能有這樣的機會。」   雲修聽了雪萊的話,便笑著答道:「雪萊大人,我突然想到了先賢屈白所說的一句話,但是卻不知道該不該說。」   雪萊擺擺手,說道:「我看你年紀還輕,應該是從學院裡畢業剛不久,不要這麼早沾染那些庸人的虛文偽禮,免得人生一世了無趣味。」   雪萊這番話讓雲修對他好感又多了幾分好感,於是便直言道:「先賢屈白說,一個學者的心態,興趣會因為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那就是因為心智還沒有真正鍛煉成熟,所以心神才會那麼容易被擾亂。一個真正忘情於學問的學者,即使是在斗室之中,一樣可以感覺到天高海闊的情景,即使是在驚濤駭浪裡,也能看到波恬浪靜的風光。所以,外界的一切都只是過眼雲煙,並不能擾亂我們的思緒,真正能夠擾亂我們的思緒,讓我們感到忙碌,煩亂,疲倦的,只有一個心字。」   雪萊聽到了雲修這一番,先是看了雲修一陣,爾後微笑著點點頭,「果然是思行院長教出來的學生,不同凡響,我這做長輩聽你這麼一說,倒不禁有幾分慚愧了。」   雲修笑著低頭道:「晚輩班門弄斧,還請雪萊大人不要見怪。」   「不見怪,你跟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現在我想找個跟我說真心話的人不知道有多難,我高興還來不及,又哪裡會見怪。」雪萊笑著拍拍雲修的肩,繼續說道, 「年輕人,我看你頗有慧根,如果能夠潛心鑽研,將來必定可以成為一代大賢,可是你卻為什麼要去當什麼外事官呢?」   雲修笑了笑,將這話鋒輕鬆地避了過去,「晚輩那些瑣碎之事,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   雪萊見他不肯說,也就不再追問,「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你這樣的人才不去追求學問,實在是可惜之至啊。」   雲修低下頭,微笑著不說話。   雪萊見狀,知道雲修不想再談這個,便話鋒一轉,「那好吧,我們現在談你的正事吧。你我今天一見投緣,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會盡力的。」   雲修見終於談到正事,便說道:「我這次來是奉我們波蒂羅團長的指示,希望得到一塊駐守地的。」   「駐守地?」雪萊想了想,最近好像協商會確實打算要擴招一兩個小型傭兵團來參與城市的防守,以應對目前因為通海與藏蘭的大轉折外交而帶來的大陸局勢的變動,他於是問道,「你們傭兵團是幾級傭兵團?」   雲修伸出兩個手指,「二級!」   「啊?」這卻讓雪萊吃了一驚,「二級?」   「正是,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雲修問道。   雪萊拍了拍額頭,「二級傭兵團的話,我們璀璨星空恐怕很難僱傭啊,我們的財力。」   聽到這裡,雲修笑了起來,「雪萊大人多慮了,我這次來並不是想讓璀璨星空僱用我們,我們只是想在自由都市聯盟的都市裡找一個落腳地而已。如果有哪個都市願意接受我們的話,我們將為他們負起守城的責任,而且不用它出一分一文的費用。條件只有一個,他們必須允許我們最大限度地擴充我們的隊伍。」   「不要錢?」這個說法讓雪萊又吃了一驚,傭兵不要錢? 第七集 第四章 可怕的憑風     雲修見雪萊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便解釋道:「我們天空傭兵團是個新傭兵團,因為得到了阿巴特王冠才被破格提升的。雖然到達今天這樣的級別,多少有運氣的成分,但是我們團長卻是個有著鴻圖大志的人,他希望能夠建起在大陸排名第一的傭兵團,所以他需要將他的傭兵團齊裝滿員。他出身藏蘭,有許多優秀的藏蘭軍官可以成為他的傭兵團的骨架,而他自己也有著一些從事商業的朋友的支持,所以他在資金及人才方面都沒有太多困難,唯一的困難就在於各國的控制。因此他急需一個自由的落腳點來讓自己發揮自己的才能,所以他才會派我到來到自由都市聯盟。他希望在這裡尋找到可以信賴的夥伴」   聽完雲修的解釋之後,雪萊點了點頭,飽含深意地說道:「這麼說來,你們團長倒是個很有志向的人咯。」   雲修笑了笑,說道:「的確如此,我們團長最大的志向就是建立起大陸第一傭兵團,建立赫赫戰功,然後再帶著這支傭兵團光明正大地回到藏蘭國,成為一個聲名赫赫的軍團長。至於佔據領地,自立為王這樣的事,他是不可能去做的。因為他身為藏蘭人,身上卻背負著叛國的罪名,有家不能回。為了洗清身上這層恥辱,他已經打定主意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了,其他的事情對他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吸引力了。」   「是這樣啊?」雪萊看了看雲修,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語道。   過了一會,他抬起頭來,對雲修說道:「我們璀璨星空負責軍事方面的是特雷西,他是比昂家族的家長,我明天找他去談談,看看他的想法,然後再給你回音,你看怎麼樣?」   雲修趕緊行禮道:「那就太謝謝雪萊大人的幫忙了。」   雪萊搖搖手,「先不要忙謝,這事我估計八成是不成,我只是幫你問問而已。」   雲修說道:「無論成於不成,雪萊大人能夠有這個心,我們『天空之翼』就已經是感激不盡了。而且,我此次前來,原本也沒想到璀璨星空能夠收留我們,如果能成,自然是意外之驚喜,不能成,我們也只有滿懷感激。不過,到時候,我大概還要再麻煩雪萊大人幫我們參謀一下,看看哪個都市有可能收留我們。」   「嗯,這種心態最好,我問的時候也不會有壓力,對了,你們現在有多少人?」雪萊又問道。   雲修略想了想,「嗯,我們傭兵團最近以來一直在招賢納士,人數在每天增加,我離開通海國已有一段時間,所以準確數字我也不能把握,不過我估計目前大概有三四千人吧。」   「三四千人?這樣的話,再增加個一兩千人,就會令到通海政府對你們警惕了。」   雪萊雖然醉情文藝,但是倒也不至於荒廢政務,所以該知道的事情他倒還是知道的。   「正是如此,所以我們團長才希望盡快找到可以彼此信賴和依靠的夥伴。」   雪萊想了一陣,終於點點頭,「好吧,我盡力而為。」   第二天,雪萊便坐馬車前往特雷西家。   特雷西三十四歲,個子也不是很高,大概與雪萊差不多,他的體重是雪萊的一倍半左右,而表面上看上去,卻不顯得比雪萊胖多少。這是因為特雷西和雪萊不同,他對文學藝術之類的事完全不感興趣,倒是對武技十分癡迷,因此把身體練得十分之結實。   特雷西的武技在整個自由都市聯盟都是首屈一指的,在璀璨星空城中,更是絕對的第一。   他精通的兵器是長槍,自由都市聯盟的人都說,特雷西的手裡拿著長槍的時候,即使是鬼神也難以近他的身。在與鄰近的城市發生的小規模戰鬥的時候,他曾經創下十分鐘內連續斬殺三十餘人的傲人戰績。   在璀璨星空城內,雪萊和特雷西被稱為「文武雙絕」。   但是特雷西在城內的評價卻遠遜於雪萊的評價,這是因為他的品行和性格與雪萊相比,幾乎是完全相反。   雪萊謙遜,特雷西傲慢,雪萊隨和,特雷西張狂,雪萊節制,特雷西貪婪,雪萊慷慨,特雷西吝嗇,雪萊寬容,特雷西霸道……   總之,人們一說起雪萊和特雷西兩個人的時候,都會禁不住的搖頭,同樣是有本事和聲譽的人,為什麼品行卻會有這麼大的差異呢?   不過特雷西儘管猖狂,甚至於在另外兩位家長面前都是不假辭色,但是在見到與自己齊名的雪萊的時候,倒還不至於太過分。   雪萊一走進房間,他就站了起來,走上前去給雪萊來了個狠狠地,讓雪萊差一點斷氣的熱情擁抱,「雪萊家長,我說昨天怎麼一個勁的打噴嚏,原來是你在想我呀。」   雪萊苦笑著將特雷西推開,「想你的人多了,哪裡輪到我想,我今天找你來是有正經事的。」   「正經事?什麼正經事?」特雷西鬆開雪萊,問道。   四大家長中,雪萊管文教,另外兩個分管外交和內政,他做為四大家長之首,獨攬軍事和財政。雪萊對於軍事一向沒有興趣,難道……?   想到這裡,特雷西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踱著步子走開來,「雪萊家長,你不會又是來要錢的吧?如今天下局勢還沒有穩定下來,我們在軍事上必須多投入一些,文教方面應該稍微再推遲一些,我們璀璨星空的文學館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建了吧?」   「你這個人,一輩子都是這樣,一說到錢就擺起臭臉,我今天來找你不是來跟你要錢的。」雪萊沒好氣地說道。   特雷西一聽,臉上馬上撥雲見日,「你不是來要錢的?那你早說嘛,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會像那兩個傢伙那樣不識大體。那你說吧,有什麼事?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幫你辦。」   雪萊無奈地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是來跟你說傭兵團的事的。」   「傭兵團?」特雷西奇怪地看了看雪萊,「怎麼?難道我們的大學者對舞刀弄槍的事感興趣了?」   雪萊搖搖手,「不是,是關於一個『天空之翼』傭兵團的事。」   於是,雪萊按照雲修所說的,將事情娓娓道來。   雪萊說完之後,特雷西的眼睛飛快地閃著,過了一會,他問道:「他們現在有多少人?」   「有大約三四千人。」   「三四千人?」特雷西掐著指頭算了算,「好了,我要了。」   特雷西這麼痛快地答應讓雪萊很驚訝,「他們可是二級傭兵團,完全擴充完畢之後,可就是一萬五千人啊,難道你不擔心嗎?」   「哈哈,你放心,有我在,沒事。到時候他們一來,我先趕走兩個小傭兵團,這樣就可以省下一大筆錢了。至於他們嘛,我最多讓他們擴充到五千人,然後我就會想辦法讓他們擴充不了。到時候我們可以捏造出種種的理由,比如宿舍緊缺了,比如訓練場地不足了,比如其他傭兵的不慢了。總之辦法很多,拖上個一年一點問題也沒有。」   說著,特雷西得意地笑了起來,「然後,我們就可以免費將這支苦力用一年。一年後,如果他有異動,我們城內還有三倍於它的兵力,制服它輕而易舉。如果它想要續約,還要我們付錢,那就一腳把他們踢開。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免費使用五千傭兵整整一年啊!多划得來的買賣啊!」   雪萊看到特雷西的眼睛裡彷彿都閃爍著金幣的光芒,頓時無話可說。   對於特雷西這種惟利是圖的品性,雪萊一向是不齒的,只是因為同在一城,不得不彼此維護而已。因此,他聽了這番話之後,便對特雷西說道:「好吧,我回去跟他們說說看,看他們什麼意思。」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卻是想,「回去趕緊讓那年輕人找別處去吧,這種言而無信的罵名,我雪萊是絕對不背的。」   特雷西看雪萊眼現猶豫,就知道他心裡一定對自己的說法並不贊同,於是便要開口繼續說服雪萊。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打開,有個人闖了進來,頓時整個房內的氣息為之大變,一陣濃烈的殺氣充斥著整個大廳。   雪萊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在這殺氣之中竟然被震懾得一動都不能動。   而特雷西則趕緊往後躍上一大步,隨手操起放在一旁的長槍,厲聲問道:「憑風,你想幹什麼?」   那名被稱為憑風的男子身材高瘦,臉色蒼白,一副重病在身的樣子,他的雙手形同鷹爪,讓人見了不禁駭然。   「你失信了。」那男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垂首道。   「我說過,你再給我一段時間,我會幫你達成心願的。」特雷西看上去對眼前這名男子十分駭怕,以至於說話的時候全然沒有平時那般的驕橫,倒反而顯得十分驚恐。   憑風搖搖頭,「你的信用已經破產了。」   說完,他便不再多說,長手一拂,身形便隨著手中長劍一起出鞘,像利箭一般朝著特雷西射去,身形快到一旁的雪萊的眼睛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動了。   「喝!」但是特雷西習武數十年,還不至於那麼不濟,他於是大喝一聲抄起長槍,朝著向自己激射而來的憑風刺去。電光火石般短暫的時間之後,雪萊看見特雷西的腦袋中央一陣渾濁的東西噴湧而出。   在剛才的一瞬間,雲修的長劍就刺穿了特雷西的喉嚨,並順勢上挑,從喉嚨開始將特雷西的腦袋化成了兩半。   堂堂璀璨星空第一高手,在一招之間,便被眼前這個叫憑風的可怕男子奪去了性命。 第七集 第五章 影武士     殺了特雷西之後,憑風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將劍尖的鮮血和濁物擦去,然後低著頭從容地離開了房間。整個過程他看都沒有看雪萊一眼,彷彿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好一陣之後,雪萊才從這個男人可怕的遺留下的讓人窒息的氣息中醒轉過來,邁著有些虛浮的步伐走出房門,想要大聲叫救命。   但是他走出房間之後,他才知道外面已經變成了修羅煉獄。特雷西的三個老婆,三個兒子,四個女兒,三十餘名僕人,四十餘名護衛全都死在了他家的各個角落。   而不久前他剛踏入特雷西家的時候,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還是活生生的,這也就是說,就在他跟特雷西對話的那段短短的時間裡,特雷西的全家上下數十口就已經全都死在了這個男人的手裡,而且整個過程是悄無聲息的。   天啊,這個人是不是傳說中的妖魔啊!   目睹這一切,雪萊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當場幾乎暈眩,但是害怕倒在鮮血中的恐懼使他控制住了這種衝動,他踉踉蹌蹌地往外跑,在門口看到守門人已經死在了門內,於是不得不跨過他們的屍體才能跑出特雷西家。   而他的馬車正停在門口,馬車伕正躲在車內睡覺,全身都在發抖的雪萊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打開車門,鑽進馬車。爬進馬車之後的雪萊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輕輕地推推身邊的馬車伕,「快……快離開這裡。」   次日,特雷西全家上下被一下子全部滅族的消息就迅速傳遍了整個璀璨星空城。之所以會這樣,正是因為自由都市一向引以為豪的新聞自由。   此時此刻,城內的報館記者們連夜趕製的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傳說和演義已經通過連夜加印的報紙,在整個璀璨星空城內鋪天蓋地了。   而一些別的地方的大報館駐紮在璀璨星空的通訊員們,也根據隻言片語的傳說,以及那些以訛傳訛的報紙上的新聞薈萃成了一篇篇精彩絕倫的巧妙文章。這些文章現在也已經通過各種渠道被送往大陸的各個角落。   估計不要半個月,整個大陸就都將知道「神奇的特雷西全家家秒殺案」了!   和璀璨星空城內絕大多數的人一樣,雲修也是在無意中看到報童們沿街叫賣的報紙之後,才知道璀璨星空竟然發生了如此之劇變。看完報紙之後,手中拿著報紙的雲修,站在璀璨星空最豪華的璀璨之星酒店門口,整個人呆住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究竟是件什麼性質的事?為什麼會發生?是偶然還是必然?這件事對『天空之翼』傭兵團將會發生怎樣的作用?」   雲修的腦中條件反射般地彈出一長串問題來。   就在他想著這些問題的時候,他身邊突然想起一個聲音,「特斯裡先生也被特雷西家長的不幸給震驚了嗎?」   雲修抬起頭來,看到站在面前跟他說話的,正是妮娜莎,她的手裡也跟他一樣,正拿著一份報紙。想來她應該和自己住在同一間酒店,所以才會這麼巧地暈倒。   「不知道妮娜莎團長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雲修也不繞圈子,直接問道。   妮娜莎笑了起來。「特斯裡先生還真是個直接的人啊,招呼都不打一個,就直接問問題了。」   雲修愣了一下,趕緊點了點頭,說道:「對不起,我剛才想得太入神了,一時之間忘了禮數,還請妮娜莎團長原諒。」   妮娜莎笑問道:「特斯裡先生既然想得這麼出色,想必一定是想出些什麼東西來了吧?」   雲修搖了搖頭,「我從前一直在風宇、通海、洛水三國之間遊走,從來沒有來過璀璨星空,就連自由都市聯盟也是第一次來,雖然來之前,稍微做了些文本上的研究,但是對於這件事,我卻是毫無頭緒,只感到震驚不已。」   「你震驚什麼呢?人都是會死的,不是嗎?」妮娜莎笑道。   「但是特雷西一向以武技稱雄,號稱璀璨星空第一高手,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殺掉呢。而且這報紙上說,他一家數十口幾乎是在幾分鐘的時間內被全部悄無聲息地殺掉,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雲修不解地說道。   「看來,你真的對璀璨星空不是很瞭解啊!」妮娜莎看了看雲修,說道。   雲修拱了拱手,「還望妮娜莎團長賜教。」   「聽過『影武者』嗎?」妮娜莎問道。   「『影武者』?」雲修眨了眨眼睛,「產自映月國的神秘武者?」   「嗯。」妮娜莎笑著點點頭,「看不出你年紀輕輕,見識倒是不少。」   雲修在心裡想,「你也只是比我大三歲而已吧?」   「沒錯,影武者是只有島國映月國所特有的一種武者。傳說中,影武者們所修練的法術,可以讓他們有能力控制別人的影子,使敵人的影子與他的本體作戰,然後他們從旁出手協助。影子的戰鬥力與本體的戰鬥力基本上是一模一樣的,招數也是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影子不會受傷,本體卻會。再加上影武者們本身的武技也十分強大,所以有光的地方,影武者幾乎是無敵的,不管他的敵人是多麼強大的高手也好。」妮娜莎說著,頓了頓,「我從前不相信這傳說,但是現在看起來應該是真的了。」   雲修想了想,問道:「如果影武者真有這麼厲害,那麼只需要五百這樣的影武者就足以縱橫大陸了,那為什麼映月國還是只能龜縮在一些小島上,不敢上岸與各大國爭雄呢?」   「五百個?要是真有五百個影武者,那麼映月國取代風宇國成為大陸霸主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但是你知道整個映月國只有多少個影武者嗎?」妮娜莎問道。   「多少個?」   「五個!」   「五個?」   「啊?對,只有五個,那就是東南西北中五大影武士。這五個人都是映月國的掌權者鐮幕大將軍的貼身武士。正是由於五大影武士的存在,才使鐮幕大將軍家族在映月國的統治維持了將近七百年。但是五大影武士也只夠用來保護鐮幕大將軍的安全以及偶爾用來暗殺政敵,要是用來充分陷陣的話,那可就不夠用了。」   「為什麼只有五個這麼少?」雲修又問道。   「因為要想修成影武者,就必須服用產自映月國琉璃島上一顆名叫斷魂樹所結的果實。而這顆斷魂樹六十年才結一次果,每次結果只有五顆果實。」   「原來如此。」雲修額首道,「大千世界,果然是無奇不有。但是,這些與特雷西的謀殺案又有什麼關係?難道……」   「沒錯。」妮娜莎點點頭,「根據我們的情報,殺死他的就是傳說中的影武士。」   「怎麼會?難道特雷西得罪了鐮幕大將軍?」雲修不解地問道。   妮娜莎笑著搖搖頭,「特斯裡先生,我已經告訴你夠多了,剩下的就該你自己去探索才對。過於依賴別人的情報,可有礙於自我的智力成長啊。」   雲修聽妮娜莎這麼說,笑了笑,「那特麗思就多謝妮娜莎團長的提點了。」   這時候,川美從不遠處走過來,看到兩人正在說話,於是便大聲說道:「哎喲,團長你還真是兩面三刀也,在我面前一副貞節烈女的正經模樣,我一轉身,你就自己跑過來勾搭小帥哥了,難不成你還怕我跟你搶不成。」   妮娜莎原本是從容淡定,被川美沒頭沒腦闖過來一陣搶白,頓時整個人臉上都紅了起來,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雲修於是趕緊解釋道:「川美團長你不要誤會,我們是在酒店門口偶然遇到,我順便向妮娜莎團長打聽一下特雷西慘案的情況。」   川美搖搖手,說道:「是啊,是啊,我知道了,璀璨之星這麼大一間酒店,每天出出進進的人才數千個,你們剛剛好在門口碰到也是正常的。放心吧,放心吧,我們團長只是碰巧勾搭一下你而已,不是刻意的,這個我知道,不會誤會你們的,回到團裡,我也不會全團都去通報的,你們放心吧。」   川美這一番話不但說得妮娜莎直羞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就連雲修也是尷尬得全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有些不自然地乾咳起來。   「行了,你這個花癡,不要再在這裡發瘋了。」妮娜莎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川美,拖起她就走。   川美還一副不情願地轉過頭來對雲修說道:「帥哥,來我們玫瑰傭兵團當團長夫婿吧,待遇可比這個什麼外事官要好多了。」   雲修看著川美,無奈地苦笑著搖搖頭,她還真是個百折不撓的紅娘啊!   妮娜莎和川美兩人離開之後,雲修的思緒從剛才暫時的混亂中清醒過來,又重新回到有關於特雷西慘案的思考中。   臉色重新沉鬱的雲修站在璀璨之星的門口思考良久之後,最後決定,再去見一次雪萊,因為那是他唯一一個可能接近事情真相的地方了。 第七集 第六章 財務窟窿     雲修所想找的雪萊此時正和其他兩大家長一起處於焦頭爛額的狀態中。讓他們焦頭爛額的是璀璨星空的城市帳目。   「這個傢伙留給我們的就是七十多億債務嗎?真是死不足惜!」   「光是積欠傭兵團們的各項費用就有十幾億,但是銀庫裡卻只有不到兩億的現款,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天啊,竟然已經虧空成這個樣子了,怪不得他都不准我們過問帳目,一直要大權獨攬,原來帳目已經壞到這個程度了。」   「這個蠢貨只會耍刀弄槍,還自作聰明地去做什麼貿易?害得我們賠掉這麼多錢。」   「只有不到八十萬人的璀璨星空,在自由都市聯盟二十三個城市裡,規模排在第十六位,但是卻擁有跟排名第六,人口有三百多萬的龍空城擁有同樣數目的傭兵,真是窮兵黷武。每年全城財政收入不到六十億,居然要有三分之一用於軍事,那個傢伙的腦袋是用什麼做的。」   「我早就說我們應該在城市協商會發動動議去查賬。我三年前就懷疑他的帳目是做假,可是你們居然坐視不理。現在好了,市民們對我們失望透頂,現在還有這麼大一個窟窿,你們看怎麼辦?」   「光知道說,你怎麼不首先發動動議?」   「我想啊,但是你沒看到他有那個跟怪物一樣可怕的影武者嗎?」   「那前兩年呢?你怎麼不發動動議?」   「你還有臉指責我,如果你們霍頓家族不是那麼厲害地偷稅,特雷西再怎麼揮霍我們璀璨星空的財務狀況也不至於這麼糟糕。」   「切,說得你們克力家族多乾淨似的,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幹得那些醜惡勾當。你們連阿里亞斯海盜們的贓物都銷,偷稅漏稅對你們來說,簡直是高雅的行為了。」   雪萊一直坐在一旁,看著他的兩位同僚你來我往的互相攻擊,看到這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摩西家長,多隆家長,都到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彼此指責還有什麼意義嗎?現在我們應該想辦法處理眼下的問題才是,不是嗎?」   摩西和多隆聽到雪萊這麼說,這才沒有繼續爭辯。   摩西說道:「雪萊家長,你的品行我是一向敬佩的,眼下只有你主持大局了。」   多隆也跟著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現在作威作福的特雷西那個傢伙終於死在了自己引進來的怪物的手裡,該是你這樣的有德長者帶領我們走下去的時候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推舉自己讓雪萊感到有些意外,意外之餘也有些得意。   不過他的涵養夠深,倒不至於喜形於色,只是搖搖手說道:「誰來主事我們倒不必急,到時候召開城市協商會討論就好了。」   「眼下我們三個要合計的最重要的就是這個虧空該怎麼辦?我們查了帳目,也可以知道這一切都是特雷西自己一人胡作非為,跟他的家族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不好去跟比昂家族清算。而他自己個人也沒有留下多少財產,總共加起來不過上億,即使全部抄沒也無補於事。何況我們也不可能真的去抄沒他的家產,怎麼說他都是我們城內第一家族的家長,比昂家族在城市協商會有將近三分之一的席位。所以,眼下這個財務大窟窿就成了當務之急了……」   雪萊的話還沒有說話,摩西和多隆就異口同聲地說道:「現在既然是雪萊家長主事,那麼這一切自然都是聽雪萊家長的調度了。我們能力微薄,能管好份內之事就不錯了。」   雪萊抬起頭,掃了兩人一眼,心中頓時跟明鏡似的,原來這兩個傢伙在這裡演雙簧,到頭來想讓自己一個人來背這個苦差使?   「哼,我是老實,可是我不傻。」雪萊在心裡冷哼道。   「既然兩位這樣說的話,我也沒有什麼好法子想了,那麼也只好召開城市協商會了,讓大家一起來商量了。」   摩西,多隆有些失望地互看了一眼,然後只能點點頭,「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離開議事廳,回家的一路上,雪萊的心情都不好。特雷西在的時候,正是因為三大家族不團結,所以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胡作非為。現在特雷西死了,三大家族還是怎麼不團結,這實在不是璀璨星空之福啊。   而最讓雪萊憂心的無疑是積欠各傭兵團已經近一年的各項費用。   特雷西在的時候,他以及他身邊的那個影武者足以震懾住所有人,但是現在特雷西死了,而殺掉他的正是那個影武者。   這樣一來,傭兵團所畏懼的對象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他們都是刀口舔血之輩,可沒有一個善男信女,現在情況已經夠亂了,如果不趕緊把他們的費用付清,誰也保不齊他們是不是會趁勢將璀璨星空給翻過來。   越想,雪萊的心中就越擔心,但是他也只能擔心而已。對於醉心文藝的他來說,這種千頭萬緒的政務並非他的擅長。從前光是文教方面的一些政務已經讓他覺得疲於應付,現在軍政財各種政務一股腦全部塞進他的腦袋,直讓他覺得頭疼愈裂。   「特雷西,從前總是覺得你活著討厭,沒想到你死了我更心煩,早知道這樣,你還是不要死好了。」最後,雪萊無奈地自言自語道。   煩惱了一路之後,雪萊終於回到了他的家。   一進家門,看門人就對他說道:「大人,那個『天空之翼』傭兵團的外事官又來找你了。」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哪裡還有心情跟他談那些瑣事。讓他走吧,過一段時間再來。」雪萊心情正是鬱悶之極的時候,所以言語間也就不是那麼客氣了。   「小人也是這麼跟他說的,但是他說他是來給雪萊大人分憂的,所以……」   「分憂,他能跟我分什麼憂?」雪萊沒好氣地問道。   「小人也是這麼問的,他說他什麼憂都可以為大人分。」   看門人這番話讓雪萊進門初的浮躁之氣淡了許多,心裡寧靜了些,再想想雲修這個人,半晌之後,他對看門人說道:「好吧,待他來客廳見我。」 第七集 第七章 雲修獻計     「真是對不起,你們『天空之翼』的事恐怕沒戲了,最近發生的事我想你也應該都知道了,還請你見諒。」雲修一現身,雪萊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雲修笑了笑,走上一步,行禮道:「特斯裡雖然少不更事,但卻不至於不懂事到在這個時候還拿這件事來麻煩雪萊大人。」   「不是為這件事,那你為什麼事而來?」   「特斯裡是為大人分憂而來。」   雪萊抬頭看見雲修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問道:「分憂?你知道我心中有什麼憂嗎?」   「塵世間,能令人憂慮者,無非情慾,權勢與金錢。前兩者對於雪萊大人來說,早已不在羈絆之中。那麼,大人所憂慮的,大概就只有金錢了吧。」雲修雙手交後,在雪萊面前踱出兩步,緩緩笑道。   雲修話音剛落,雪萊就不禁眉目一展,「你怎麼知道我在擔心錢的事?難不成你在洛水不但學了洛水文學,還學了占卜之術?」   雲修仰首笑了一陣,快步走到雪萊身邊,坐了下來,「雪萊大人,你雖然比我要年長許多,但是我見了你卻是份外的親切,我也就不跟你賣什麼關子了。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判斷,是因為在路上聽到三三兩兩的傭兵們都在議論,璀璨星空已經拖欠了他們將近年餘的費用。」   雪萊看了看雲修,苦笑著擺擺手,「你雖年少,但是眼力卻早已勝過常人了。唉,反正這事沒多久就要公佈於眾了,我也就不妨跟你明說了,特雷西留下的只有一大堆債務。光是各傭兵團的年費就已經有十幾億了,但是我們的銀庫裡的現款卻只有區區兩億,我正是為這個煩惱啊!」   雲修心中慶幸自己猜中的同時,也在心中將各種情況轉了一遍,之後,他嘖了一聲,對雪萊說道:「雪萊大人,你所說的反正這事就要公佈於眾了是什麼意思?」   「我們很快就會召開城市協商會來公開討論這些財務問題。」雪萊答道。   雲修問道:「城市協商會一開,這些財務問題就會解決,各傭兵團的年費就會馬上召開嗎?」   雪萊苦笑著搖頭,「哪有那麼容易?照我看,沒有半年時間這事不可能有結果。羊毛出在羊身上,璀璨星空的產業十之八九都在我們四大家族手裡。要想處理這個財務問題,說到底還是要各大家族湊錢。半年之內,能夠討價還價完畢就已經算是很有效率了。」   「這也就是說,這些傭兵團半年內都沒有希望能夠領回被拖欠的年費?」雲修又問道。   「不要說拖欠的,就是這半年的費用都不知道在哪裡呢。」   雲修沒有再問什麼,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皺起眉頭,一副正在深思的樣子。   好一會之後,雪萊見雲修都不說話,於是忍不住問道:「特斯裡先生,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四千零一十六年發生在當初的自由都市聯盟第三大都市蒙比城的事情。」雲修不動聲色的說道。   「四千零一十六年?」雪萊想了一陣,眼睛猛地睜得老大,「你是說傭兵叛亂事件?」   「我想雪萊大人應該知道這次動亂的後果。」   雪萊當然知道,這次傭兵動亂之後,蒙比城五百多萬人口有十分之九逃逸該城,控制城市的各大權商家族幾乎被屠戮殆盡,各項公共設施及房屋都被燒燬。   從此之後,蒙比城一蹶不振,數十年來一直每況愈下,再也不復當年的繁榮。   現如今,蒙比城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三十萬人口,成為自由都市聯盟二十三個都市中最小,最貧弱的一個。   「事情不至於嚴重到這個地步吧?」雪萊自我安慰地說道。   雲修嘟嘟嘴,說道:「當初的蒙比城的權商們所想的,大概就跟雪萊大人所想的差不多呢。」   「你來這裡就是想提醒我四千零一十六年發生的事嗎?」雪萊問雲修。   雲修笑了笑,「如果只是這樣,我又怎麼敢說,我是來為大人分憂的呢。」   「你有什麼辦法嗎?」雪萊盯著雲修,問道。   雲修點點頭,「辦法我確實有幾個,但是我卻不是怎麼方便說。」   「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儘管說就是了。」   「我說出來倒也可以,但是雪萊大人要答應我,我說出來我的辦法之後,你心中不要有任何芥蒂,有什麼想法,直接跟我說就好了。」   「那是當然。」雪萊應承道。   「事情很明顯,傭兵團一年多以來,之所以一直老老實實的最大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他們互相制衡,二是因為特雷西的強力壓制。現在特雷西已經死了,他們就不可能這麼老實了。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不要說你們給不出錢給他們,就算你們能夠給錢給他們,他們也不會這麼善罷甘休,因為特雷西的死使他們已經不再滿足於僅僅要回拖欠的年費那麼簡單,他們一定會團結起來以滯納金的理由要求更多的金錢。一旦得不到滿足,他們就有可能懷有異心。」   「而一旦十四個傭兵團中,只要有任何一個首先出手,形勢馬上就會混亂起來。如果不能及時制止的話,混亂會越來越大,即使擴大到毀掉整個璀璨星空也不一定。」   「你不是說你有對策嗎,說來聽聽。」   「我們現在有上中下三策。上策就是現在就馬上補發所有的年費,讓傭兵團的頭頭們來不及串聯反對,然後清除一部分心懷詭異的傭兵團,重新招一些新的傭兵團入駐。中策是過一段時間等到他們提出要求之後,把他們要求的費用以及滯納金都交給他們,並且好生安撫,等到他們之間串聯鬆散之後再分而制之。下策則是一旦他們發動叛亂,馬上動用一支武力將最先動手的傭兵團平定,震懾全場,將混亂局面控制下來,然後再各個擊破。」   雲修說完,雪萊想了良久,問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雲修搖搖頭,「就我的能力而言,我所能想到的只有這些了。」   雪萊又想了好久,長歎一聲,頹然道:「特斯裡先生,我知道你說的都是金玉良言。可是事情不是由我一個人主宰啊,我覺得是對的沒用,要大家都認為是對的才行。你的這些話我都會跟他們說的,但是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啊!」   雲修在心裡暗笑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第七集 第八章 星野憑風     原本,雲修很想跟雪萊說,在這件事情當中,「天空之翼」傭兵團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也正是為了這個做鋪墊,他才說了要雪萊不要心有芥蒂的話。但是一直到他離開雪萊的家,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這句話來。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是多麼真誠,在這個時候提出無償幫忙總是讓人起疑的。   而他之所以沒有說出這句話,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有另外一層更深的用意。   憑心而論,在剛剛離開璀璨之星酒店的時候,雲修都沒有想過要利用眼前這混亂的局勢,即使是在遇到那些牢騷的傭兵,對於璀璨星空的混亂局面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之後,雲修依然沒有打算利用眼前這混亂的局勢。   但是當雲修離開了雪萊的府邸,走在璀璨星空的街上的時候,他這兩年來已經習慣了自動運轉的大腦卻讓他幾乎是本能地想到了眼前這種局勢大有利用的價值。   因為雪萊確實算是個忠厚長者,所以雲修在想到其實自己在某個程度上也是在利用他的時候,心裡稍稍有些不安,但是這種不安並沒有對雲修下決心形成多大的阻力。   回到璀璨之星酒店之後,雲修便伏在案上,給波蒂羅寫了封信。   在信中,他寫道:「……根據我的判斷,璀璨星空大多數當權者根本就沒有真正意識到危機的存在,更遑論解決。即使他們真有心解決此事,以璀璨星空現有之凋零人才與鬆懈機構也不大可能迅速有效地處理問題,以至於問題被消滅在萌芽狀態,而無法形成危機。有鑒於此,我認為我們大有可能在這裡遇到一個絕大之機會。這個機會極為難得,所以絕對不可放過。所以我決定,讓你率領麾下主力迅速化成為零,進抵自由都市聯盟,其中之一大部潛入璀璨星空,其他一部分則潛入在璀璨星空附近之城市,另外你還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招募一支騎兵隊伍,人數在四百到六百人,以你的兩百名藏蘭軍官為這支騎兵的主力,以執行任務之形式盡可能地接近璀璨星空……所有這一切之完成都必須在十二月一日以前完成,切記……」   信一寫好,雲修馬上找到最近的郵政驛站寄了出去,剛一驛站裡出來,都還沒來得及叫馬車,居然又遇到了妮娜莎。   他一邊在心裡想,這也未免太巧了,一邊說道:「啊,真巧。」   妮娜莎衝他笑了笑,「一點也不巧,我是看到你從郵政驛站出來,所以跟上來的。」   妮娜莎這話讓雲修的內心馬上就有了些緊張和戒備之意,不過臉上自然還是絲毫不露的,「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所以我寫封信回去報告一下。」   「真是盡責的外事官啊。」妮娜莎笑著點點頭,說道,「不過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這裡吧,這璀璨星空城恐怕要大亂了。現在不走,再過一段時間就走不了了。」   雲修眉毛一挑,「妮娜莎團長的意思是?」   「不要問了,雖然我承認你是個聰明人,但是很多事情你一下子也弄不明白,還是趕緊離開吧。」   雲修腦子裡一轉,反問道:「難道妮娜莎團長也要走嗎?」   「是啊,我現在就是來跟你辭行的啊,順便來邀請你,什麼時候你想通了,就可以到玫瑰傭兵團來。我們很需要閣下這樣的人才,你如果肯來,我們一定不敢慢待的。」   雲修眨了眨眼,繼續問道:「玫瑰傭兵團是擁有一萬五千人的大傭兵團,如果璀璨星空城真有什麼動靜的話,說不定會對你們有利,妮娜莎團長怎麼……」   妮娜莎笑著搖搖手,「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趁人之危的事,我們玫瑰傭兵團不屑於做。好了,話就說到這裡了,很高興認識你,希望還有見到你的機會。」   妮娜莎說完,轉過身,挎著腰間的指揮刀,離開了。雲修站在原地,琢磨著那句「趁人之危的事,我們玫瑰傭兵團不屑於做。」   想了許久之後,雲修仰起頭,表情複雜地發出一陣笑聲。   這天下午,雲修一個人來到離郵政驛站不遠的一個酒館,在裡面喝了一個下午的悶酒。一直到半夜,才被打烊的酒館給請了出來。   雲修喝悶酒並不是那種玩命地大碗大碗地狂灌,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他恐怕撐不到半夜,就醉死在酒館中了。雲修喝悶酒的時候,是一杯一杯慢慢地,細細地咀嚼,直到那酒中的辛辣與苦澀全都被搾出來為止。   所以,雲修喝的酒雖然仍然算很多,但是他還是可以勉強自己站著離開酒館。   離開酒館之後,雲修沒有坐馬車,而是晃晃悠悠地在馬路上走著。   他一路走,一邊大聲地背誦著那些早已爛熟在胸的洛水古老詩篇——「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愚者愛惜費,但為後世嗤。仙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   「近來無限傷心事,誰與話長更。從教分付,綠窗紅淚,早雁初鶯。當時領略,自盡斷送,總負多情。忽疑君到,漆燈風颭,癡數春星。」   如此這般背了一首又一首古老詩詞之後,雲修的聲音漸漸地輕了下來,到後來終於變成了喃喃自語。這喃喃自語雖然小聲,但是卻比起初大聲背誦時充斥著更加濃烈的感情,以至於近乎如泣如訴之境界。而這個時候,你若湊在他的身邊,你就會發現,這個時候他嘴巴裡所喃喃的,已經不再是什麼古老詩篇了,而是一個人的名字——「西魯芙,西魯芙,西魯芙,西魯芙……」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空中響起,「看來,你真的很傷心。」   雲修起初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是當他抬起頭之後,他才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的幻覺,因為他的面前不到一米開外,正站著一個男人。   在月色的照耀下,雲修看到他高瘦的身材,比月光還要煞白的臉色,紅得發亮的眼珠充滿血腥、殘酷的味道,但是他的表情卻是淡淡的微笑。   乍一看上去,他似乎重病在身,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雲修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幾乎不可匹敵的強大氣勢。   「和我乾一杯,如何?」那人一隻手伸過來,遞一個裝滿酒的竹杯給雲修,這時候雲修才發現他的手上幾乎一點肉也沒有,簡直就跟鷹爪一般。   不過對於眼前之人,雲修並沒有絲毫恐懼,準確地說,這世上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雲修感到恐懼了,無論對方多麼強大,又或者氣勢多麼強盛,他一臉平靜地問道:「為什麼而喝?」   「為我們的心中都埋藏著別人難以理解的深情。」   那人看上去對雲修平靜的表現很滿意,一般人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一定會嚇得驚叫著轉身逃走吧。   雲修看了這人一陣之後,伸出手將這杯酒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那人笑了笑,也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喝完之後,他笑著對雲修說道:「現在,我們是朋友了。」   說完,那人轉身離開,他剛一轉過身,他的嘴角就有一條深紅的長線流了出來,這條長線從他的嘴角一直延伸到他的胸前,久久都沒有斷線。   在這個時候,他的身體最忌諱的就是喝酒,可以說,剛才他喝下去的已經不是一杯酒,而是一杯至毒的毒藥。但是他一點也沒有後悔自己幹了那杯酒,而是在心裡笑著說:「想不到今生今世還可以遇到一個值得幹一杯的人。」   雲修覺得這個人簡直奇怪極了,但是他本能地很喜歡這個人,他於是大聲問道:「連名字都不知道算什麼朋友?」   那人聽了雲修的話,站在原地,說道:「星野當空,憑風飛翔,我的名字是星野憑風,家鄉的人都叫我憑風。」   「我叫雲修。」雲修回道,「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那人說完,並沒有回身,而是繼續往前走著,不過雲修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欣慰之情。   不久之後,那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雲修的視野之中。然後,雲修也有些懵懵懂懂地回到酒店。躺在床上睡了好一會,在快要天亮的時候,雲修突然從床上翻了起來,「星野憑風,這種名字的語法,難道……他就是那個影武士?」   這一醒之後,雲修再也睡不著,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跑到樓下大堂去問侍應生,一位名叫妮娜莎的小姐退房沒有。   那侍應生先頭說這是客人秘密,打死也不能說,但是雲修塞給五千奇亞幣之後,他馬上答道:「妮娜莎小姐明天才退房,和她一起的還有七個人,分別是川美小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坐著等著,等會那位妮娜莎小姐退房的時候,你就叫醒我。」雲修搖搖手,打斷他,坐在了大堂的沙發上。   雲修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他被人推醒了,「嘿,你怎麼在這睡呢?是不是特地來跟我們團長送行啊?嗨,我看不必送了,跟我們一起一起去得了。」   不需說,說這話的自然是川美。   雲修也沒精神跟她磨蹭,直接走到妮娜莎身邊,問道:「妮娜莎團長,那個來自映月國的影武士的名字是不是叫做星野憑風?」   妮娜莎愣了愣,隨後笑了起來,「特斯裡先生果然是不同凡響,我們那麼辛苦才得到的情報,你竟然這麼快就弄得一清二楚了。」 第七集 第九章 天機王子的出逃陰謀     「天機王子,一個人坐在這裡幹什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世上哪有那麼多事情值得煩惱啊!」   說話的人叫做西蒙,荷西公爵之子,風宇王廷一等侍衛,二十五歲,已婚,有一對兒女。和他的父親一樣,他的品行是出了名的敦厚,善良的。雖然有著年齡等種種差距,但是他跟天機王子卻依然十分投契,是天機王子唯一的朋友與最親近的人之一。   獨自悶坐在王宮中一個亭子的天機靠著柱子,看了看西蒙,百無聊賴地說道:「我真是羨慕你,可以在外面自由地來來去去,可我呢,我活了十七年,出王宮的機會全部加起來都只有四五次,而且每次都是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監視著。唉,我簡直連那籠中鳥都不如啊。」   「其實外面也不像你想得那麼好,在外面有外面的苦處。」西蒙不以為然地說道。   「也許吧,不過就算真是如此,我也想去嘗試一下,即使是遭受痛苦也比現在這樣被悶死要痛快。啊……」天機王子抬起頭哀號了一聲,「西蒙,我快要瘋了,要悶得發瘋了。」   「怎麼會呢?你可以練劍啊,可以讀書啊,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練劍和讀書的嗎?」   「要說書和劍確實都是好東西,但是要我天天對著,我也煩啊,我簡直煩死了。」天機王子說著,愁眉苦臉的抱著柱子。   「要不……」西蒙想了想,臉上浮出有些邪惡的笑容,「我給你物色點美女,你現在十七歲,也是時候……」   「行了,打住!」天機王子還沒等西蒙說完,就伸手把他的話攔住了,「美女?天啊,我光是想到她們矯柔造作的樣子,我就要吐了,更不要說天天對著……」   「可是……大家都是這麼過的啊!別人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樂子了呀,可是……都過得好好的。」西蒙撓了撓腦袋,說道。他真是不明白天機王子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煩惱?   「他們都是一堆石頭,木頭,可是我不是啊!……我不要像他們那樣……天啊,可憐可憐我吧,我就要死了!我天機王子是不是要做第一個悶死的王子啊!」天機王子躺倒在亭子的延邊上,仰天長歎道。   「那你究竟想怎麼樣啊?」西蒙最看不得就是天機這樣一副天崩地裂的樣子。   「西蒙……不瞞你說,我有辦法,可是我需要你幫忙。」天機王子早就知道西蒙一定會這樣問,於是趕緊一個鯉魚打挺,雙眼放光地對西蒙說道。   「你……你想幹什麼?」西蒙一看到這雙精力過剩的眼睛放光的時候,他就害怕得不得了。作為深受其害的人,他最知道這雙眼睛發光意味著什麼。   「西蒙,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好兄弟?」天機王子無比真摯地問道。   「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西蒙無比驚恐的轉過身,拔腿就想跑。   七年來,每當天機王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西蒙就要遭殃。即使是傻如西蒙也從七百年血的教訓中得到了這個規律。   「西蒙,我們做了七年的兄弟,你就這麼對我?不會吧?我記得你不是這樣的人啊?……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啊?你一定是有什麼苦衷的!……有什麼苦衷你就要跟我說出來嘛,你跑什麼?」天機王子一邊緊緊地扯著西蒙的衣服,一邊裝作無辜狀地說道。   「天機王子,你放過我吧。我已經結婚了,還有個孩子。我再也經不起折騰了。」這回輪到西蒙哭喪著臉了。   「我又不是要你做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你怕成這個樣子做什麼?」天機王子喜洋洋地走到西蒙身邊,說道。   「說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西蒙知道在劫難逃了。萬般無奈之下,不得不問道。   西蒙雖然腦子不大靈光,但是記性還是不差。他記得上次被天機王子騙去偷看宮女洗澡的時候,天機王子也是這麼說的。   結果,可憐的西蒙被當作替罪羊被痛打了一頓,在溫泉裡泡了整整半年才全好了。   「唉,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就是到外面去逛個幾年,幫嫂子買點大白菜,要是碰到合適的姑娘,說不定順便再談個小戀愛什麼的。」天機王子輕鬆地說道。   「啊——」西蒙殺豬般的驚叫一聲,「你想偷溜出宮?」   「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天機王子趕緊撲了上去,摀住了西蒙的嘴巴,生怕被別人聽見。但是   他嘴裡卻是一點也不松勁,「被人家聽見了笑話,就這麼一點小事就把你嚇成這樣。」   「天機王子,我求求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你可不能對我這樣。現在和以前不同了,我結了婚,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我很愛他們,他們也很愛我。他們要是沒有了我會死的!」西蒙聲淚俱下道。   「西……蒙,你怎麼說都是我天機的好兄弟,有點出息好不好?這有什麼?不就是出宮逛個一兩年嗎?不會有什麼事的,你放心啦!」天機王子依然是笑盈盈地說道。   「天機王子,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好不好?你看,生活多美好!好花好草好空氣,好兒好女好老婆。你完全可以像我一樣的啊……外面有什麼好?環境污染那麼嚴重,交通那麼堵塞,人心又那麼險惡!」西蒙明知道天機王子是不可能對他心軟的,但是仍然苦口婆心道。   「西蒙,你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我一定要去!」天機王子堅持道。   「好吧,既然我勸不了你,那你就好自為之吧。但是你……你拖著我做什麼啊?」西蒙可憐兮兮地說道。   「唉,西蒙,這就是你不對了。你當我天機是什麼人?我怎麼可能自己一個人走,把你一個人丟下呢?我是那樣的人嗎?不可能的啊!七年了,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天機是個多麼講義氣的人!」天機王子義正詞嚴地說道。   「救……」西蒙慘叫的後半聲還沒有喊出來,就被天機王子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讓他發不出聲音來。   「西蒙,好兄弟,我天機是個講民主的人。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從現在開始,我給你一分鐘,只要你說你不想去,我就自己一個人去。」天機王子轉過身,決然地說道。   但是他的雙手依然死死地堵住西蒙用來說話的嘴巴,西蒙使勁全身力氣卻不能動起分毫。   一分鐘後,天機王子轉過身,熱淚盈眶地抱著西蒙,無比感動地說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跟我生死與共的!」   「救——命——啊!」在西蒙的心裡,這一聲慘叫已經叫了千百萬遍了。   同時,西蒙也在心裡對自己罵了不止千遍。有時間為什麼不去找溫柔體貼,青春貌美的妻子呢?或者呸呸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一雙兒女呢?   實在不行,就是找自己門前的那只白眼狼也好啊!   為什麼要來找這個多情多義的「好兄弟」呢?   三個小時後,宮內某個小房間內。   「天機王子,你打消這個念頭吧。……不可能的!你就聽我一回吧,真的是不可能的。你平時不是這麼固執的啊?你平時什麼都好商量的啊,今天你這是怎麼了?」西蒙依然在做著明知無望的努力。   「我知道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你是誰啊,你是堂堂荷西公爵的虎子,王宮一等侍衛,有什麼事是你辦不到的呢?」天機王子全然當沒有聽到西蒙的話,一個勁地吹捧道。一邊吹捧,還一邊伸出手去勾搭西蒙的肩膀。   「不要這樣,天機王子,你不要這樣!你真的不要這樣!」西蒙一邊盡力撥開天機王子伸過來的手,一邊無力的哀鳴道。   這個時候要是有人在外面的話,一定會對屋內發生的事情產生無限的想像。   「說吧,你有什麼好辦法,我等著呢。」天機王子笑瞇瞇地坐在位子上,說道。   「知難而退吧,天機王子!你想想看,就算我能幫你離開王宮,那又怎麼樣?陛下只要發現你不在,一個指令發下去,把你找出來不就是兩三天的功夫?到時候,你玩沒玩好,回來以後還要被禁足,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西蒙這次說起話來也是從所未有的利索,而且還難得的邏輯嚴密,真是急中生智啊!   「嗯,你說得有道理!光是出宮還是很容易被父王抓回來。」天機王子幾乎被西蒙五百年一遇的機智所震撼,鎖眉沉思起來。   「天機王子,你想通就好了。」西蒙長舒一口氣,頗有成就感的說道。自己能說服以智慧著稱的天機王子,這可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所以,我決定……」天機王子抿住嘴巴,久久都沒有說出下面的話。   「放棄!」西蒙很高興的代替天機王子說了出來,「唉,像你這樣聰明的人總是要面子,不好意思說出認輸的話,還是我代替你說吧!」   「改變計劃!」天機王子終於將下面的話說了出來。   「啊……」西蒙驚得倒在了地上,「改變計劃?你還有計劃?」   「嗯,我有了一個萬無一失的新計劃!」天機王子慢慢抬起頭來,笑盈盈地說道。   「你什麼時候有的?是真的嗎?」西蒙又有想哭的衝動。為什麼有些人可以這樣浪費自己的聰明?上天真是不公平啊!   「剛剛!」天機王子道。   「這麼快?」西蒙問道。   「這算慢的了!」天機王子昂起頭,笑道。   「那你的新計劃是什麼?」西蒙問道。他終於認命了,一定是前世欠了這個傢伙的。   「你把耳朵伸過來!」天機王子對著西蒙得意的眨了眨眼睛,說道。   「你這副擠眉弄眼的樣子真是可恨啊!」西蒙恨恨的說了一句,不得不將腦袋伸了過去。   「啊……什麼?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要是被發現,至少是關一年禁閉啊!」西蒙聽完天機王子的所謂新計劃之後,一聲尖叫,手忙腳亂的就要往門外逃。   「關一年禁閉還是被我騷擾一輩子,西蒙,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這一次,天機王子倒沒有攔他,只是在後面好整以暇的說道。   此話一出,西蒙馬上站住了。但是他一言不發。過了好一陣之後,西蒙終於緩緩轉過身來,咬牙切齒地對天機王子說道:「認識天機王子真是我西蒙一生的幸……運!」   「果然是好兄弟!」天機王子感動萬分的擁抱了他的好兄弟西蒙。 第七集 第十章 荷西公爵的安排     在西蒙又一次被他的王子兄弟狠狠地拖下水的時候,西魯芙已經到了他的父親荷西公爵的家門口,「你好,我想見荷西公爵,麻煩你通傳一聲。」   守衛看西魯芙相貌清麗,言語之中也不卑不亢,所以雖然並不認識,卻也不敢造次,趕緊彎腰道:「是。」然後一溜煙小跑著通傳去了。   「西魯芙?」不一會,正坐在書房讀書的荷西公爵就聽到了這個消息,他拿著書本想了一陣,始終想不起自己認識這麼個人,但是他還是說道,「讓她進來吧。」   當西魯芙聽到守衛的讓她進去的話時,她才終於完全相信了思行院長的話,這個公爵確實是個熱心腸的人。出身官宦之家,西魯芙最知道那些公爵、侯爵們的排場了,如果沒有引薦或者是自己也有著同樣顯赫的身份的話,那麼想要見到他們簡直比登天還難。而這個荷西公爵看來全然不是如此,光是這種不擺架子的作風便已經難能可貴了。   懷著這樣的心情,西魯芙在守衛的帶領下,來到了荷西公爵的面前。   荷西公爵看到西魯芙之後,眨了眨眼睛,又拍了拍腦袋,有點難為情地說道:「姑娘,我完全記不起來你是誰了。」   他這副模樣讓西魯芙禁不住笑了起來,「公爵閣下,您並沒有見過我,自然記不起我是誰了。」   「喔——」荷西公爵頓時也跟著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我真的老糊塗了呢。」   「我叫西魯芙,我是屈白文學院的畢業生,是思行院長推薦我來見您的。」西魯芙說著,把思行的信遞給荷西公爵。   荷西公爵接過信,高興地說道:「思行這個老頑童,答應了我這麼久,直到現在才終於給我推薦了個秘書。我那些秘書啊,都不頂事,什麼東西都弄得跟公文一樣,弄得我的稿子也變得呈報一樣。這下你這個屈白文學院的高材生來了就好了,我可以輕鬆多了。」   西魯芙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公爵,你還是看信吧。」   「好,好,好,你不必叫我公爵,直接叫我荷西爺爺就好了。」荷西公爵說著,戴上眼鏡,抽出信封中的信讀了起來。   過了一會,荷西公爵將思行的信看完,表情頓時凝重起來。   他摘下眼鏡,將信折疊好,重新放回信封,望著地面沉默了一陣之後,將表情稍微放輕鬆些,抬起頭來,對西魯芙說道:「你是為雲修的事而來的?」   「嗯!」西魯芙重重地點點頭。   「但是他已經不在風宇了。」   「這個我知道,我來公爵這裡,是想知道有關他的線索的。」   「雲修這個孩子是個好孩子,只是命運多桀啊。」荷西公爵說著,眼眶中便不自覺地盈滿了淚水。人類之中最富悲天憫人特質的正是身為弱者的老人,而這種特質在荷西公爵得到了更加充分的體現。   「好吧!」荷西公爵輕拍了拍大腿,站了起來,「這件事我管了,我會盡力幫你的。」   「謝謝荷西爺爺。」西魯芙心中一喜,頓時稱呼也變了。   荷西公爵有些感慨地點點頭,溫暖的手按在西魯芙的頭髮上,說道:「按說,像你和雲修這樣的年輕人,正應該是享受大好青春的時候,卻偏偏要忍受這麼多無端的痛苦,上天真是薄情!」   「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雲修,我就一點都不難過了,我只覺得高興。」西魯芙笑著抬起頭,對荷西公爵說道。   荷西公爵皺了皺眉頭,說道:「孩子,我會盡力幫你,但是能不能很快地見到雲修,這還要看你的造化啊。」   「啊?這是怎麼……」西魯芙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問道。   「孩子,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如果雲修真的那麼容易被發現行蹤,恐怕早就死在了王廷的手裡了……我的兒子布斯裡是第七軍團的軍團長,他所負責鎮守的那一帶與通海國接壤。在一年以前,我們發現他在苦森城生活。布斯裡他將這個消息按下,在上報的呈報中說苦森城並不見雲修的蹤跡。但是在我們發現他不到一個星期之後,他就突然從苦森城消失,我們也就此失去了他的影蹤。」   「前不久,我又聽說藏蘭國與通海國之間被成為『大轉折外交』的外交行動的身後也有他的身影。風宇國駐藏蘭國的外交人員甚至差點把他抓住,但是最終還是讓他走掉了。現在,很多人都相信他已經過通海王廷走得很近,他的人應該在洛克拉城。但是,據我所知,無論是王廷的情報機關,還是軍隊的情報機關或者外交部門的情報機關都沒有在洛克拉城找到他的消息。」   「那……那我該怎麼去找他?」   「不要急。幾天前,布斯裡寫信告訴我,不久前,他的情報人員發現可多現在出現在苦森城,在一家書店工作。我們查了一下,這家書店的註冊人正是可多,而與他一起經營這間書店的是一名叫做絲繞的女子。這名女子在雲修在苦森城期間,與他關係比較密切……」   荷西公爵說到這裡,看了看西魯芙,看到她果然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不悅之色,便笑著說道:「就布斯裡掌握的情報而言,他們之間並沒有超越朋友關係的舉動。」   西魯芙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剛才的表情有些不妥,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起來。   荷西公爵笑了笑,繼續說道:「所以布斯裡認為這間書店很可能就是雲修在苦森城的聯絡點,而可多和絲繞就是他的聯絡人。至於其他的,我們就無法知道更多的了。」   「荷西爺爺,你趕緊送我去見他們兩個吧。」西魯芙急不可耐地說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我要跟我的布斯裡安排一下,你暫且在我這裡住幾天,沒事就去流雲城四處走走。往後,你要是有機會跟雲修在一起,那麼說不定,就再也不能來這裡了。」   「嗯,我會的。」西魯芙點頭應道。 第七集 第十一章 一切都是孽緣     兩人談到這裡,西蒙剛好回家。   荷西公爵於是跟西蒙介紹道:「這是西魯芙,屈白文學院的高材生。」   西蒙趕緊笑著拱拱手,「西魯芙小姐好,我是西蒙,是我爸的兒子。」   剛一說完,頭上就響起一聲脆響,「都是當父親的人了,還說這種蠢話。」   西魯芙看到這對父子這副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掩面笑了起來。   「幫西魯芙小姐找個安靜點的房間住下。」荷西公爵招招手,對下人說道。   下人於是走過來,接過西魯芙的行李,西魯芙對荷西公爵和西蒙行了一禮,便跟著那下人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這姑娘就是思行院長推薦給父親大人的新秘書?」西魯芙走後,西蒙就問荷西公爵道。   荷西公爵搖搖頭,「不是。」   「那她是誰啊?」西蒙又問道。   「你就不要問這麼多了。」荷西公爵搖搖手,說道。   「哦。」西蒙嘟嘟嘴巴,然後開始在心裡琢磨著該怎麼跟荷西公爵把天機王子教的話給說出來。   「對了,你來得正好,我有些事要你去辦。」   「什麼事?」   「你這幾天出去採辦一些物品吧,就是流雲城的一些特產之類的。」   「啊?父親大人要送禮嗎?」   「不是,我要派人把這些東西送到你哥哥那裡去。」   「啊?怎麼這麼巧?」西蒙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大聲叫道。   荷西公爵反問道:「什麼這麼巧?」   「哦,沒什麼,沒什麼,我是說,我剛好也想買點什麼給大哥呢。」西蒙拚命地搖搖手,掩飾道。   好在荷西公爵也不是那種很精明的人,再者心中也正裝著事情,所以沒有看出西蒙的不對來,「沒什麼就快去辦吧。」   「好,我馬上就去。」西蒙點點頭,趕緊快步跑出去。   跑出大門之後,西蒙才站在門邊不可思議地說道:「難道真的是天意要讓天機王子逃出去嗎?」   五天之後,所有的物品都準備好了,裝了整整六大箱,而來自布斯裡的回信也已經飛到了荷西公爵的手上。   荷西公爵於是告訴西魯芙,第二天她就將和幾個他的可靠的下人以護送這筆物品的名義到布斯裡那裡去。到了那裡之後,一切就都有布斯裡安排了。   西魯芙點著頭歡喜地答應了。   西蒙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則一溜煙地跑進宮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天機王子。   「不會吧?竟然這麼順利?真是天助我也。」聽到西蒙的報告之後,天機王子喜得手舞足蹈,「到了你哥那裡之後,離邊境線就是咫尺之遙了,到時候只要你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我可以馬上溜出去,然後就自由了。」   想著,天機王子忍不住偷笑起來。但是西蒙卻趕緊連連搖手,「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麼不行?」天機王子問道。   「通海國是敵國!你是風宇國的王子,人家想抓你還抓不到,你居然自投羅網,這……這要是讓陛下知道了,就不是一年禁閉,而是全家死光光了。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能依你。」   「我要去的就是通海國,只有到那裡去才可能有我表哥的線索,你以為我真是出去玩啊?」天機王子心想,但是這話當然是不能明說的,他於是點點頭,「好吧,那你說怎麼辦?」   「你到了我哥哥的駐地,也就是望風城的時候,你就自己從箱子裡爬起來,然後到望風城去找一間叫做羅門賓館的地方,再到裡面去找一個叫做殺情的人,把我的信給他,他就會把你裝在貨物裡,將你偷渡到洛水國。他的商隊是一個月一趟,你在洛水國玩上個把月就可以跟著他的商隊再回來。」西蒙說著,苦著臉拱手, 「我的爺爺,你一定得答應我,玩上個把月,頂多,頂多兩個月你就回來,好嗎?」   「唉,我也就去嘗嘗鮮,沒準撐不了就像回來呢。」天機王子奸詐地笑著安撫西蒙道。   西蒙想了想,歡喜地笑著點點頭道:「有道理,嗯,那就好,你要是想提前回來,你可以去找他,頂多多花點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好,我這就去。」西蒙說著,轉身就走,走出幾步,他走回天機王子的身邊,「王子,我突然想起有個事很麻煩,不對,應該是有兩件。」   「哪兩件?說吧。」   「你要是走了,你爸爸,不對,是陛下他,一定問我你去哪了,那……那我該怎麼答?」   天機王子幾乎暈倒,「西蒙,從前你說你笨,我以為你是謙虛,現在我才知道你是真笨啊!當然是說不知道了。」   「那陛下要是再問呢?」   「當然還是不知道啊!」   「那……那他要是不信呢?」西蒙又問道。   「總之你死咬著說不知道就是了。你想想看,你一向那麼老實,誰都沒想過你會說謊啊!再者說了,荷西公爵那個人那麼老實本分,誰都不會想到他會成為將我送出流雲城的幫手啊。」   「是被動幫手,我父親是不知情的。」西蒙說道。   「是了,是了,你們父子都是好人,就我是壞人,行了吧?總之你相信我,沒人會懷疑你的。你就不要做賊心虛了!說不准父王連問都不問你呢。」   「好吧,我聽你的,但是還有一件事,明天車隊就走,可是今天不是我當班啊,我怎麼幫你出去?」西蒙又問道。   天機王子實在忍不住了,跳起來敲了西蒙的腦袋一下,「你怎麼那……麼笨啊,要是今天是你當班才糟糕。在你當班的時候我跑掉了,你就要負責任,傻瓜!」   西蒙頓時醒悟過來,「對呵!但是……你怎麼跑啊?」   「怎麼跑?你以為我真的從來不出宮啊,啊哈哈哈,我都偷跑出去千百回了!」天機王子在心裡樂呵呵地想道。   「唉,這個你不要擔心,總之我有辦法就是了!」   「真的有辦法嗎?」   「你放心吧,總之你把我出宮之後的接應工作安排就好了。」   「好,那我們就約在……」   接下來,兩人就是商量一切出逃的具體細節了。   第二天晚上,當荷西公爵家的車隊已經離開流雲城近百里之後,王廷衛隊長全身流著冷汗出現在了襲萊洛王面前,「陛下,王子殿下不見了。」   「什麼?」襲萊洛王忽地一下站了起來。   「需不需要封閉所有都城城門,全城搜索?」修各問道。   襲萊洛王站在燭光之中癡癡地想了好久,最後歎了口氣,「天機,你竟然真的去了。」   襲萊洛王在房間裡左左右右地踱起步子來,又踱了好一陣之後,他猛地一甩手,「好吧,去吧,去吧,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孽!去吧!去吧!隨他去吧!隨他去吧……」   發狂似的大喊了一陣之後,襲萊洛王頹靡地坐了下來,幽幽地說道:「孩子,但願你真的可以化解一切孽緣。」 第七集 第十二章 清風妙語     跟臨走的妮娜莎確認了星野憑風的身份之後,雲修回到自己的房間,拿起那個竹杯,看到這竹杯上刻著「清風妙語」四個字。   「清風妙語?」雲修喃喃自語地念了念這個詞,然後想了起來,這種字樣自己在洛水曾經見過,是在一間叫做「忘情閣」的酒肆中。這「清風妙語」四個字所指的是該酒肆的一種酒。   難不成這酒杯是星野憑風從洛水國帶來的?真是這樣的話,要查起來可就難了。   接著,雲修轉念又記起一件事,這「忘情閣」是洛水國最著名的連鎖酒肆之一,這個酒肆以酒的品質好而聞名全國,會不會是業務已經擴展到了這裡,在這裡也開了分店?   這樣想著,雲修馬上就找到酒店裡的侍應生,問道:「璀璨星空這個地方有沒有一間叫做『忘情閣』的酒肆?」   侍應生一聽,就說道:「知道,當然知道。那是洛水人開的酒肆,那裡的酒的品質很好,只是價格太高,地方裝修得又不華麗漂亮。在璀璨星空,喝酒的窮人是真的喜歡喝酒,但是他們買不起那裡的酒。有錢人喝酒大都是應酬,那裡排場不好,所以也沒多少人願意去,因此生意不大好,聽說過不了多久就要關門了。」   「好,謝謝了。」雲修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大喜過望,跟侍應生問明地點,就趕緊出門坐馬車往那地方趕去。   「忘情閣」酒肆到了之後,雲修看了這地點,一不是繁華地段,二不是當街大巷,而是在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巷子裡。   也沒有什麼指引路人走到這裡來的標誌,只在門口斜斜地打出一個「忘情閣」的幌子,一點也沒有尋常酒肆那樣張燈結綵,熱鬧非凡的氣息。   一般人路過,或許都不知道這「忘情閣」是做什麼的。   「怪不得生意不好,原來還是一點沒有改掉洛水人清高的脾性。」雲修見到這光景,笑著搖搖頭,感歎道。   感歎完之後,雲修進入酒肆,直往櫃檯走去。那老闆看他衣著不凡,相貌堂堂,便率先問道:「先生,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雲修笑著用洛水語回道:「我是隔壁城的,在洛水的時候,就是你們『忘情閣』的老顧客。昨天晚上聽朋友說你們在這裡也有開分店,所以就特地趕馬車過來了。」   老闆聽雲修說得一口流暢的洛水語,又是老顧客,便馬上對手下的夥計們招招手,「給這位先生開個單間!」   說完,笑盈盈地走出櫃檯,對雲修拱手道:「先生貴姓?」   雲修拱手回禮道:「姓雲名修。」   「雲先生,我來這裡這麼多日子了,難得遇到您這麼一位真正好酒的,今天你無論如何得讓我敬你幾杯。」   這就是洛水人的脾氣了,遇到了看不上眼的,鼻子比眼睛還高,遇到對脾氣的,二話不說,馬上就可以把心肺都掏出來。洛水有句俗話,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恭敬不如從命!」雲修微微一笑,行了一禮,說道。   進了單間之後,雲修先是使盡渾身解數,跟這老闆詩詞歌賦,文史政哲地大侃特侃了一陣,直讓那老闆把他當做神人,佩服得只差當下裡跪下來拜做老師。   雲修一看這火候差不多了,於是便從懷裡掏出那個杯子,遞給那老闆,說道:「昨天晚上,我遇到一個朋友,我們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喝得很投緣,說得也很投緣。只可惜我當時喝醉了,一覺醒來,便不見了他的蹤影,只見到這個杯子。人生一世,知己難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出點蛛絲馬跡,也好讓我有機會跟他再痛飲一次。」   那老闆接過這杯子,只看了一眼,便說道:「使這杯子的人不多。」   「哦?」   「『清風妙語』是我們忘情閣最好的酒,全都是二十年以上的佳釀,品質甘醇,喝完後口齒留香,但是價格不菲,一壺要一萬六千奇亞幣,不要說尋常人家,就是一般的有錢人也是喝不起的。而這酒杯正是隨著這酒奉送的。」   雲修眼睛一眨,「你的意思是這種酒很少人買?」   「極少,我們一個月也就買個三四壺而已。」   「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想想,最近以來,都有什麼樣的人賣過這種酒?」   老闆笑了笑,「一點也不麻煩,半年以來,買過這種酒的也不超過十個人。大部分都是當地有名氣的商人,一看就是買去送禮的。只有一個人,我看他買的樣子像是買回去喝的。不過他這個人有點奇怪,每次來買酒都戴著遮面斗笠,從來不見他拿下來。無論什麼天,手上都喜歡帶著一副白手套,喝酒的時候也不取下來。」   聽到這裡,雲修脫口而出道:「就是他了!」   「就是他?」老闆有些驚訝地看著雲修。   「對,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是你說的這幅打扮。」雲修掩飾道。   老闆笑了起來,「這種奇特之士,也只有像雲先生這種才高八斗之人才可以折服他啊!」   按照常理,雲修這個時候應該說過獎過獎之類的謙虛話,但是這個時候雲修沒心情謙虛,他直接問道:「馮先生,不知道你說的這位奇特之士他一共來買過幾次酒?」   「這個說不準,快則十天,慢則一個月,他就會來買一壺酒。現在想起來,我們這酒肆的『清風妙語』倒有將近半數是給他一個人買了去。他每次來這裡都是買一壺『清風妙語』,走到單間裡喝上三杯,然後其他的帶走。啊……說起來,他好像有些日子沒來買酒了。」   聽完老闆的講述,雲修坐著想了一陣,對老闆說道:「馮先生,不知道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相見投緣就是朋友,不要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只要能辦到的,我自然盡力。」   「好,謝謝了。」雲修說著,看了看四周,這『清風閣』裡每個單間裡都有筆墨紙張,以便那些有了雅興的人即興寫點什麼。他拿起筆墨,在紙上將自己的酒店和房號寫寫了下來,遞給老闆,「如果下次你還遇到這個人來買酒,那就麻煩你把這個酒杯和這張白紙交給他。」   老闆接過白紙,笑了笑,「舉手之勞。」   「另外……」雲修從懷裡掏出一張泛大陸銀行匯票填上一百萬的數額遞給老闆,「我替我這個朋友買上一百萬的酒,以後他再來拿酒,不要收錢,就說是我請的。」   雲修的學識廣博以及翩翩風度老闆都是見識過了的,卻沒有想到他原來還是這麼一位豪富的恩客,頓時驚得呆住了,許久之後,才答道:「能夠見識雲先生這樣的人,馮某真是……真是三生有幸。」 第七集 第十三章 憑風來訪     「我要一壺『清風妙語』。」一雙戴著白手套的手拿著十六張千元奇亞幣放在了桌上。   老闆都不用抬頭看,只聽那冰冷的聲音,就知道是是來了。   老闆從酒櫃裡拿出一壺「清風妙語」以及附贈的一套酒具擺在桌上,再將那一萬六千奇亞幣遞了回去,「兩天前,你有一個朋友在我這裡放了一百萬,說用來請你喝酒。」   那人沒有接錢,只是拿起酒壺,冷冷地說道:「我沒有朋友。」   「這個我就不知道,不過,他好像是當你是朋友。」老闆說著,將那個竹杯和白紙也拿了出來,「除了請你喝酒,他還叫我把這個給你。」   那人正待轉身走到單間去,看到這個竹杯以及這張白紙,他便站住了。   站了好一會之後,他把那杯子和那白紙都收了下來,塞到懷裡,然後轉身離開了「忘情閣」,這是他第一次買了「清風妙語」而沒有在「忘情閣」自斟自酌三杯 ——因為他終於找到了可以對飲的人。   「咚!咚!咚!」   緩慢而均勻的敲門聲響起,雲修頓時長身而起,「請問是哪位?」   「一個來跟你喝酒的人。」門外的人說道。   雲修一聽到這聲音,馬上便知道門外的人是誰了,於是趕緊走上前去把門打開,一看,雖然門外的人依然戴著遮面斗笠和白手套,但是雲修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正是星野憑風。   「我就知道你會來。」雲修說著,笑著將星野憑風讓進房間,然後把門關上。   星野憑風逕自走到房間內的一張桌子邊,將斗笠和手套都取了下來,然後別過臉問雲修道:「你不介意吧。」   「我覺得你說這話的時候應該笑著才像話。」雲修說著,坐在了星野憑風的對面。   「我笑起來很可怕。」星野憑風眨了眨眼睛,將尚未開封的「清風妙語」和喝酒的酒具放在了桌上。   「只有看不懂你的笑容的人才會覺得你的笑容可怕,在我看來,你的笑容比絕大多數人的笑容都要可愛。」雲修笑了笑,說道。   「我笑的樣子我在鏡子裡看過,確實很可怕。」   「那是因為你自己也不懂得你自己的笑容。」   星野憑風抬起頭來,看著雲修,問道:「難道你覺得你比我更瞭解我自己嗎?」   雲修聳聳肩,答道:「至少,我比你更懂得你的笑容。」   星野憑風眨了眨眼睛,打開了酒瓶,說道:「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有趣。」   說著,他已經將兩個竹酒杯都斟滿,他自己端起一杯,然後說道:「這個杯子是你上次用的杯子,我想你應該比較習慣。」   雲修笑了笑,端起杯子,「看不出你還是個這麼心細的人。」   星野憑風看了看雲修,笑了一下,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猙獰,尋常人見了估計嚇得暈過去都有份。   不過,雲修倒是真心覺得這笑容很可愛,「乾杯。」   星野憑風將酒杯端到嘴邊,毫不猶豫地一口全干了下去,喝完之後,他的眉毛輕微地皺了一下之外,就不再有任何的表情了。   但是雲修卻看出了不對,「你有很嚴重的內傷。」   星野憑風眉毛都沒抬的繼續給兩個人倒酒,「你眼力不錯。」   「眼高手低型。」雲修笑著說道。   「你不是尋常人吧。」星野憑風問道。   「你真的不是尋常人啊。」雲修說道。   星野憑風停下手,看著雲修,「你知道了什麼嗎?」   「不多,我只知道你是『影武者』星野憑風。」雲修也抬起頭,看著星野憑風。   星野憑風的手微微顫了一下,但是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做,「你是權商的人嗎?」   雲修仰起頭大聲笑了起來,「你就這麼看不起我?」   星野憑風怔了一下,再次笑了起來,端起酒杯,「我向你道歉,自罰一杯。」   他正要喝,雲修身手將他攔住了,「以你現在的內傷喝酒跟喝毒藥沒有區別,還是便宜了我吧。」   雲修說著,拿過星野憑風手中的酒杯,杯中酒喝得一乾二淨。   喝完這杯酒之後,雲修便說道:「我的名字叫雲修,今年十八歲,我是風宇國大將軍赫連勃之子,我的父親以及弟弟都是因為襲萊洛王的陰謀而死於非命。在我手裡抱著我弟弟的頭顱的時候,我就發誓我要為他報仇。兩年來,我在通海國苦心經營,終於積攢下一些實力,復仇稍微有些希望了。這次我來到璀璨星空就是為了能夠在自由都市裡找到一個都市收留我控制的一個二級傭兵團。在我的計劃中,這支一萬五千人的傭兵團將成為一支舉足輕重的軍事實力。」   雲修說完這番話,過了好一會,星野憑風才問道:「跟我說這個幹什麼,有什麼想要我幫忙的嗎?」   雲修搖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在我想別人說出他自己之前,我必須真實地把自己說出來。」   「你為什麼那麼想知道我的事情呢?」星野憑風問道。   「因為好奇。」雲修答道。   雲修的答案讓星野憑風啞然失笑,笑了一陣之後,他終於如雲修所願,講出了他的經歷,「我的名字叫星野憑風,今年二十八歲。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是映月國數一數二的劍客。那個時候我還沒有修煉影武術,我的相貌也不像現在這般可怕。但是我那時候的脾氣跟現在一樣壞,所有我所遇到的所有人都怕我。但是有一天,當我受邀在某個地方官的家中小住的時候,我遇到了她,她叫做洋子。她不怕我,一點也不怕,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把我逗得氣得暴跳如雷,而一點也不害怕的人。」   「後來,我才知道她之所以不怕我,是因為她知道我愛她。在從前,我的心中除了無限的武道之外,別無他物。但是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除了武道,我還需要女人的愛。我立下誓言,要成為映月國最偉大的武士。於是,我前往琉璃島競爭仙果,我爭到了。然後,我跟其他三個人在一起在這個島上修練影武術。第一年,有一個人練成,走了,第二年,又有一個人練成,走了,第三年,第三個人練成,走了,第四年,除我之外的最後一個人走了。而我一共用了七年才修練成功。」   「為什麼你會要那麼久?」雲修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們的師父告訴我們修煉影武術有個快速修成的法門,那就是吸食人腦。按照這個法門修練成功之後,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吸食人腦,不然功力就會衰退。他們都這麼做了,但是我沒有。因為我是個武士,不是禽獸。」   「修練成功之後,我去見洋子,結果發現她已經成了鐮幕大將軍的兒子的小妾。我去見她,但是她沒有讓我進門,我於是在門外等了三天三夜,等來的是其他四個影武者對我的聯手攻擊。那是個狂風暴雨的晚上,我經過生死之戰,受了重傷,但是總算逃了出來。」   星野憑風說這話的時候,是一臉的平靜,他抬起頭看著雲修,平淡地說道:「離開映月國之後,我就發誓會盡我一生的時間殺掉鐮幕大將軍的兒子,因為他奪去了我愛人,沒有他,洋子本應該在那裡等我的;還要殺掉他的父母,因為他們養育出了這樣一個兒子,並且庇護他的罪惡;並且要殺掉他所有的兄弟與姐妹,因為他們與他相處,卻沒有好好地教育他不該奪人所愛,另外我還要殺掉阻擋我完成這件事,以及承諾幫助我完成這件事而失信的人,因為他們讓我失望。而特雷西就是屬於因為言而無信而死去的那種人。」   聽著星野憑風用平淡的語調說完這歇斯底里的話語之後,雲修總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星野憑風竟是個為情所困的多情種子。怪不得那天晚上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想來正是被自己那幅癡情模樣所感染到。   皺著眉頭想了一會,雲修問道:「你會不會因為有橙汁喝就再也不喝水了?」   「不會。」   「你能不能因為喜歡潛水,而永遠不呼吸空氣?」   「不能。」   「知道愛是什麼嗎?」   「是什麼?」   「愛就是水和空氣,它是生命中最平常又最不可或缺的東西。它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沒有人可以捨棄它,否則他就無法生存下去。」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如果可以被捨棄,那麼就說明那並不是真正的愛,最多不過只是一時空洞的迷戀而已。一個女人之所以捨棄一個男人,可以有一萬個理由,但是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並不是真的愛他。她之所以捨棄他,不是因為有新的男人,而是因為她已經不再愛這個舊的男人,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星野憑風手中的酒壺應聲而裂,「清風妙語」灑滿了整個桌面,他的臉上佈滿了痛苦得扭曲的表情,嗓子裡發出低沉而悲憤的聲音,「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這八年都在為誰而活?」   雲修笑了笑,「當然是為你自己而活。」   「不,我是為她而活!我這八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愛著她!」   「沒錯,這八年來,你都在為愛她而活,但是這愛是你自己的,她絲毫沒有感受到,所以你還是在為自己而活。如果你真的為她而活,你就該微笑著看著她快樂的生活,因為你所愛的人現在正過得很幸福!」   「但是他背叛了我!」星野憑風說罷,右手一張,桌上的酒竟然被蒸發了大半。   雲修愈發放肆地笑了起來,「你終於知道,我說得沒錯吧!」   雲修笑完,星野憑風突然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昏厥了過去,這一昏就是十天十夜。這十天十夜雲修一直除了偶爾出去打探消息之外,一直在看著他。   十天之後,星野憑風醒過來了,他第一句話就是問雲修,「我該怎麼辦?」   「如果真的是愛她,就拋下並忘卻自己的愛,讓她過她自己選擇的生活。如果恨她,就去殺掉她!」雲修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之所以投靠特雷西,也只不過是想讓他幫你組織人馬幫你殺鐮幕大將軍一家。如果只是殺洋子的話,區區鐮幕大將軍之子的一個小妾,對你來說就易如反掌了。所以,你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煩惱的了。」   星野憑風想了一陣,閉上眼睛,良久之後,長歎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第七集 第十四章 朋友     「雲修。」星野憑風歪過頭喊了雲修一聲。   雲修抬起頭看著星野憑風,「什麼事?」   「在我離開映月國的土地的時候,我發過誓,如果誰能幫我達成復仇的心願,那麼我就將終生侍奉他。你雖然沒有幫助我達成復仇的心願,但是你解開了我心中的心結,這與幫助我達成心願並沒有區別。所以,我願意兌現我的諾言,從今往後,我就把這條命交給你了。」   雲修看了星野憑風一眼,仰首大聲笑了起來,笑了好一陣之後,他將手按在星野憑風肩上,「你要是這麼隨便地就把命交給別人,那你這一輩子一條命可遠不夠用了。」   「怎麼?我看起來那麼沒有利用價值嗎?」星野憑風有些錯愕地問道。   「能夠在十分鐘內殺光特雷西全家的人你說有沒有利用價值?」雲修反問道。   「那你為什麼……」   行了,雲修有些粗暴地打斷了星野憑風的話,「利用價值,利用價值,你可以不要動不動就跟我說這句話嗎?」   雲修顯得有些過激的反應讓星野憑風愈發地奇怪了,就雲修給他的感覺而言,不像是這樣一塵不染的正人君子啊,怎麼會對這個詞語這麼反感。   在一陣平靜中,雲修別過腦袋,看了窗外一陣,等到心情稍微平復了些,他才回過頭來看星野憑風,「現在我的生命裡幾乎沒有與利用價值這四個字無關的東西,能不能讓我在你這裡讓我找到一個空間?」   「什麼意思?」星野憑風不解地問道。   雲修將腦袋後仰著靠在椅子上,說道:「我們做個朋友吧。做真正的朋友,最普通的那種。」   「在你看來,什麼是真正的朋友?」星野憑風又問道。   「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和思想,相互尊重對方的生活和思想。閒暇的時候通通信,說說近況。有機會就見見面,喝酒,聊天,一起到馬路上去看美女。如果對方死了,會去給他送花圈,給他掃墓,會告訴別人,自己有一個朋友死了……」雲修頓了頓,「暫時就想到這些。」   聽了雲修的話,星野憑風好久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之後,他蒼白的臉上顯出笑容,「你很孤獨,是嗎?」   雲修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吧。」   星野憑風問道:「你背負著這一切痛苦,只是為了報仇嗎?」   「我不知道,也許吧。」雲修答道。   又是一陣沉靜,之後又是星野憑風開口,「半年之後我去一趟風宇國吧。」   「你去那裡做什麼?」雲修問道。   「影武術是一種強大的能力,但是這種能力的獲得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在使用這種武術的時候,我們自身的身體也會受到巨大的傷害。別的影武者可以通過吸食腦髓快速復原,但是我不行,我得慢慢恢復。照我目前的傷勢,起碼要半年才能恢復。」星野憑風說到這裡,看了看雲修,「恢復之後的我,除了沒有影子的生鬼和其他的影武者之外,沒有人可以擋住我的殺機。」   雲修明白星野憑風的意思了,但是他搖搖頭,「不用了。」   「為什麼?」星野憑風奇怪地問道,「你不是想讓襲萊洛王死嗎?」   雲修緩緩地搖搖頭,「可不止是死那麼簡單。」   「明白了。」星野憑風點點頭,「那我就不多事了。」   說完,星野憑風皺了皺眉頭,重新躺倒在床上,彷彿在考慮著什麼。   雲修於是問道:「你在想什麼?」   「原本已經想好了,以後跟著你就好了,那樣就什麼都不用想了,一切聽你安排就是。」星野憑風答道,「但是現在不行了,我又得重新想想,該去哪裡了。」   雲修脫口而出道:「到海蘭去吧,那裡可是著名的旅遊勝地,我從前一直想去那裡定居,可惜……」說到這裡,雲修突然停住,彷彿自己說錯了什麼似的。   星野憑風見狀,問道:「怎麼了?」   雲修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什麼。」   星野憑風眼珠子轉了轉,問道:「西魯芙的故鄉是海蘭國?」   「你怎麼知道西魯芙?」雲修詫異地問道。   星野憑風笑道:「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看到你一個人在路邊失魂落魄地念著這個名字,我們就不會認識了。」   「哦。」雲修點點頭,他記起來了。   「她真的是海蘭人?」星野憑風又追問道。   「嗯。」   「你們為什麼分開?她不愛你,還是不愛她?」   雲修長歎一聲,「我們沒有分開,我們只是無法相見而已。」   「你們之間有什麼障礙嗎?我幫你除掉他。」   「自從我決定走上這條路,我就知道我不會有好下場,既然如此的話,何苦拖著她受累呢。」   星野憑風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星野憑風笑著對雲修說道:「好吧,決定了,就去海蘭國,我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才能養育出讓你傾心的女人。」   雲修說道:「一定要去水鏡湖,聽說在那個地方許願會很靈驗。」   星野憑風抬眉瞧了雲修一陣,「你也會相信許願這種東西?」   雲修笑了笑,低眉眨了眨眼睛,「沒有什麼信不信的,許一個願雖然不一定會靈驗,但是至少可以心安啊。」   「那好吧,我去,你有什麼心願要我替你去許嗎?」星野憑風問道。   雲修看了看星野憑風,又想了想,最後說道:「還是不必了。」   星野憑風看了看雲修,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個像短笛一樣的東西,遞給雲修,「這是我們映月國的召喚笛,你隨身帶著。以後如果有緊急的事,無論你身在何方,只要你吹響這支笛子,我就會馬上找到你。」   雲修接過這個短笛,問道:「要是相隔千里的話,你怎麼聽得到笛子的聲音?」   星野憑風笑了笑,「召喚笛是神木所製,具有特別的靈性,有認主之能。一旦成功成為它的主人之後,即使是相隔萬里,只要吹響它,主人都可以感應得到。」   雲修看了看手中的短笛,「這麼說起來還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星野憑風沒有對雲修的好奇做任何評論,而是突然說起另一件事,「要是能夠在海蘭國見到你的西魯芙那就好了。」   「為什麼這麼說?」雲修問道。   星野憑風挑起眉毛笑了起來,「沒什麼,只是突然很好奇你喜歡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第七集 第十五章 奔向自由的王子     「先生,苦森城到了,接下來你想去哪兒?」馬車伕勒住馬韁繩,對著車內問道。   從車內探出一個腦袋,驚喜的表情佈滿了臉頰,「哈,就到了嗎?」   馬車伕回過頭,看了看這個長相英俊的少年,問道:「是的,先生,接下來您想要去哪兒?」   雖然口裡恭恭敬敬地喊著先生,但是馬車伕心裡卻在想,「還先生呢,肯定是那個大戶人家的小屁孩偷跑出來玩的,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像話,玩什麼不好玩,居然玩偷渡。」   這個被馬車伕在心裡稱為小屁孩的少年,正是前不久還在王宮中對可憐的西蒙軟硬兼施的天機王子。這一路以來,天機王子都十分緊張,挎在腰間的劍始終抱得緊緊的,他擔心的就是那些偷渡份子耍什麼花樣。   不過,不知道確實是信譽良好,還是因為看到天機腰裡挎著劍覺得忌憚,總之從風宇國廬邊城一路過來,雖然途中換了好幾輛車,也有些波折,但是並沒有出什麼大的狀況就已經到了通海國境內了。   「我終於出國了嗎?」天機那表情像極了一個一輩子都沒有進過城的鄉下人,他激動得幾乎要哭出來了,「我自由了!天機,你自由了!現在這個世界是你的了……」   天機就這麼一直激動地自言自語,完全忘卻了馬車伕的存在,於是這個時候,馬車伕不得不提高嗓音,提醒他自己的存在,「先生,我們現在該去哪裡啊?你在這裡有認識的人嗎?」   「有個親戚。」天機雖然激動,可是頭腦還是清醒的,如果說沒有,說不定這傢伙又會想要玩什麼花樣。   聽到這個回答,馬車伕看起來有些失望,「那麼,我現在送你去你的親戚家吧。」   天機搖搖頭,「還是不要了,先帶我去個好玩的地方吧。」   一聽這個,馬車伕的精神馬上來了,稱呼都變了,「好啊,少爺,我帶你去城郊的賭場怎麼樣?我看少爺你紅光滿面,正走紅運,一定會發大財的,我有好幾個兄弟從前都是趕車的,在那裡走了幾次運之後,都自己開酒館去了。」   「你就扯吧,十賭九騙,你以為我不知道啊。」天機心中想道,於是他說道,「賭場什麼的以後再說吧,有沒有別的好玩的?」   那馬車伕皺著眉頭想了一陣,答道:「如果不去賭場的話,那就只有去夜總會了,那是除了賭場之外最好玩的地方了。苦森城的夜總會可是全通海都是有名的。」   事實是,介紹一個客人到一個高檔夜總會,可以得兩百奇亞幣,雖然比介紹去賭場要少上那麼一百奇亞幣,但是也算是一筆不小的外快了。   「夜總會?夜總會是什麼東西?」饒是天機聰明絕頂,但是他畢竟從小長在深宮,沒有跟民間接觸過,雖然也有老師和同伴們會時常跟他講些民間的人情世故,但是哪裡有人敢教他什麼是夜總會啊?   那馬車伕聽到這裡,不禁有些輕蔑地一笑,心想:「看你穿得也像模像樣,還以為是見過世面的,弄了半天還真是個屁事不懂的小屁孩啊!」   「哎呀,一下子說不清楚,不過那絕對是個好地方,只是比較花錢,不知道少爺你……」馬車伕訕笑著試探道。   天機想了想,揮揮手,說道:「你先不要管錢,真的好玩的話,你儘管帶我去就是了。」   馬車伕聽到天機這麼說,再仔細打量了天機一番,越看越覺得應該是富貴人家的不肖子孫,於是不再說什麼,馬鞭一甩,直往苦森城最富盛名的夜總會——天上人間夜總會。   地方到了之後,馬車伕走下駕座,為天機打開車門,指著富麗堂皇的夜總會說道:「少爺,這就是天上人間夜總會了。」   他原本因為天機一定會露出目瞪口呆的癡呆像,誰知道天機看了一眼,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點點頭,「好。」   然後,天機走下馬車,看到門邊掛了一個大廣告牌,上面掛著一幅超大的美女畫像,那美女有一頭漂亮的淡藍色長髮,鼻樑有點高,但是很自然,和瓜子臉襯起來顯得很美。   畫像下面寫著一排字——苦森城第一大眾情人,擁有動人心扉嗓音與穿越靈魂目光的絲繞小姐受本夜總會特邀於今日內部特演一場,故今日營業暫停一天,敬請各位顧客原諒。   「啊!絲繞小姐又重返舞台了嗎?」看到這塊招牌之後,馬車伕馬上迫不及待地對那站在門外的招待問道。   「不是,是我們老闆面子大,請了好久,絲繞小姐才答應友情出演一場。」那招待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掛面驕傲的表情,彷彿絲繞是看在他的面子才同意演出一樣。   「哦,原來是這樣。」馬車伕點點頭,轉過臉對天機王子說道,「少爺,我們還是轉別家吧,這裡今天不營業。」   天機王子不解地指著另外一個正走進去的人,問道:「不營業?那他進去幹什麼?我聽到裡面也很熱鬧啊!」   「哎呀,這不是營業,這是內部特演。」馬車伕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   天機王子又問道:「什麼叫內部特演?」   「跟你一下子說不清楚,總之就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的,必須是這裡的老顧客,而且還要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去看的。你以為絲繞小姐的表演是誰都有機會看到的麼?我這輩子要是能親眼看絲繞小姐表演一場,我就死而無撼了。」   馬車伕說著,有些失落地重新走回馬車駕座。   對於到天上人間裡去玩,天機王子原本是抱著可去可不去的心態,但是聽到馬車伕這麼說,卻真是撩起了他的興趣,他轉過身,對那馬車伕揮揮手,「好了,沒你的事了,你去吧,我就去這裡玩。」   說完,他就朝著天上人間的大門徑直走去。   當他走到門口,那兩個招待便朝著他鞠了一躬,然後問道:「先生,請您出示貴賓卡。」   天機看都不看這招待,高昂著頭,說道:「把能管事的叫來。」   那招待打量了一下天機的氣度與衣著之後,覺得自己得罪不起,於是陪著笑臉說道:「您稍等。」   過了一陣之後,那夜總會經理走了過來,在遠處的時候,他就上下仔細打量著天機,憑著他多年的待客經驗,他一眼就看出天機絕對不是尋常人。   而尤其是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這個年輕人身上穿的那一身衣服居然是「雕龍服」。   這是產自洛水的一個超級服裝品牌,它的工藝水準是全大陸第一,是大陸唯一一個純定製品牌。這個品牌不僅造價極為高昂,而且它對自己的顧客有非常高的標準,必須是在某個領域有這突出成就與貢獻的人士才有資格穿上。   目前來說,這個品牌最大的客戶群集中在全球的各大王室以及一些頂級富豪。這個少年既然能夠穿得上這個品牌,那麼他的身份肯定是不同凡響。   這樣打量完之後,夜總會經理剛好走到天機身邊,他馬上露出笑臉,鞠躬道:「先生,我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   「我沒有什麼貴賓卡,但是我很想進去看看絲繞小姐的演出,請問有沒有問題?」天機問道。   「呃……」夜總會經理笑了笑,說道,「我們今天是內部特演,按規矩只有持有貴賓卡的人才能進去,但是……像先生這樣有身份的人,自然是不用守那麼多規矩的。」   「啊?」天機略微有些驚訝地揚了揚眉毛,他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唇舌才行,卻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容易,「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當然!」夜總會經理彎著腰側過身子,說道。   見到他如此恭敬的樣子,天機忍不住點點頭,說道:「怪不得你們這個地方會這麼有名,你的眼力確實不錯啊!」   說完,他便在招待的引導下,走進表演大堂去了。   當天機選擇在某個角落的位子坐下來之後,主角絲繞還沒有出場,台上是一些舞者在跳舞熱場,而台下的眾人也正在紛紛交頭接耳,一個個滿臉興奮的樣子,並沒有什麼人在認真看台上的表演。看來,唯一能夠引起他們興趣的就是即將到場的絲繞了。   「先生,請問你要喝點什麼?」侍者走上前來,問道。   「來杯『圖蘭朵』吧。」天機答道。   「啊?」侍者愣了一下,「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沒有這種酒。」   圖蘭朵是風宇王廷的御用釀酒師釀製出來專門供王族享受的御酒,這天上人間夜總會雖然豪奢華麗,無奇不有,但是又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酒呢?   「哦。」天際眨了眨眼睛,說道,「那你隨便上點什麼上來吧。」   正說話間,台上的舞者已經紛紛退了下去,全場的竊竊私語聲消失了,起先熱烈的音樂聲也消失了去,隱在幕後的樂師們開始演奏著一種淡雅中略帶傷感的音樂,侍者們紛紛將牆壁上的一些大燈蓋熄,只留下幾盞籠罩在彩色燈罩下的燈依然亮著。   就在這樣淡然的音樂與燈光中,絲繞登場了。   她淡藍色的長髮滑過她左邊白皙的皮膚垂在胸前,一身與頭髮同樣顏色的高領緊身長袍貼在身上,將她的曼妙身材最大限度的嶄露出來。   她沒有開口,淺笑著站在幕布前,右手自然地輕握著左手腕,她的臉上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化妝,卻在淡淡燈光的襯托下泛出一陣迷人的光,而她最讓人沉醉的卻是她的那雙眼睛,彷彿只是百無聊賴地隨便轉動著,卻閃爍著致命的動人魅力。   在場的觀眾們紛紛被絲繞的華麗出場給弄得有點窒息,就連天機的身子也不自覺地坐直了起來,原本滿不在乎的神情陡然變得無比專注起來,「人間竟有如此尤物?」 第七集 第十六章 在歌聲中沉淪     在淡淡的燈光,淡淡的音樂中,她帶著淡淡的笑容,淡淡地歌唱——「十萬里的茫茫戈壁灘 ,從來不是最遙遠的迷途。」   她邁出步子,從幕布邊緩緩向著舞台中央走來,「數百萬年匆匆的過往,沉默的大地記得誰曾煩憂?」   她微微地歪著腦袋,人們這時候才看清楚她那淡淡的笑容中充滿的是包容與悲憫,「所有的回憶加在一起,是燦爛的笑容掛滿淚珠……用一億年的目光看去,一切只是塵埃……」   「《安樂曲》。」天機喃喃道。   這是屈白所寫的一首詞,是在他臨死前送給他的妻子的,這是天機第一次聽到,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曲子,他第一次聽到,居然會是在這樣風花雪月的場合。   而在場的所有人也彷彿被絲繞的歌聲中所洗滌,在這一刻,心中充滿的只有對塵世的看透與解脫,腦中再也沒有半點猥褻的念頭。   在絲繞的歌聲中,天機的身體漸漸重新柔軟起來,他靠在躺椅上,右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緩緩閃爍著的眼睛全神貫注地看著台上的絲繞。   絲繞閉上眼睛,雙手交在胸前,繼續唱道:「再見,再見……讓新生兒在我死去的床上誕生……再見,再見……願我的屍骨上長出的鮮花,被歡樂的少年採摘……再見,再見……」   一首《安樂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唱罷,但是包括天機在內的眾人卻還沉浸在剛才的意境之中,難以自拔。   好一陣之後,才有第一個人帶頭鼓起掌來,於是大家紛紛醒過來,紛紛鼓掌,不過大家都不敢把掌聲拍得太響,只是輕輕地兩掌相擊,就是生怕破壞這種淡雅的氣氛。   「謝謝。」絲繞彎腰向大家行了一個禮,「接下來,我想唱一首老歌,我想從前經常來看我的演出的老顧客應該都知道,這首歌是我每場必唱的,那就是這首《愛情線》。」   說完,絲繞又再次彎腰行了一禮,大家也都一起輕輕擊掌回應,整個氣氛始終維持在一種優雅的熱情範圍內。   絲繞唱道:「你的馬車中途停在我的面前,微笑著向我伸手作別,我揮手在雨中回應你的笑臉……」   絲繞唱道:「在雨中,緩緩沖淡你的臉,我的掌中愛情線……」   絲繞唱道:「在雨中鬆開你的手,讓你帶走我手掌心的愛情線……」   絲繞唱道:「在雨中攤開手,看不見愛情線……」   絲繞唱道:「多年以來,一直在雨中等待著你的臉,等著我的愛情線出現……等待著你笑著站在我面前……」   唱完《愛情線》,接下來就是《水鏡湖邊》,然後是《來生緣》,《水調歌頭》……   如此這般一首一首唱下來,每唱一首,絲繞都會微笑著彎腰致謝,而眾人也都會一起輕輕擊掌表示敬意。   不知不覺中,十三首歌曲已經唱罷,絲繞在台上笑著深深鞠了一躬,向眾人道了聲謝,就退到幕後去了,任憑眾人如何大聲喝采,鼓掌都不再回到台上來。   良久之後,當侍者挨著桌子開始給大家算帳的時候,眾人才知道絲繞不可能再返台。於是不得不紛紛付清帳目,依依不捨地逐漸散去。   「先生,你這一共是一萬四千奇亞幣。」以為穿著低胸侍者服的女侍者走上前來,彎著腰,故意露出深奧的乳溝道。   「哦。」天機也有些餘興未了的應了一聲,然後朝自己口袋中取去,這個時候才發現口袋裡的居然一分錢都沒有了,怎麼會這樣?   在風宇邊境的時候明明還有幾萬塊的啊!啊,一定是在換車途中,被誰給偷了去,真是丟人啊!練了那麼多年武,居然還被人偷錢,實在是太丟人了。   早知道這樣,就該帶些匯票在身上,現在可怎麼辦?   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無奈之下,天機只能抬起頭對侍者說道:「我身上的現金被人給偷了,我又沒有來得及辦匯票,現在天也晚了,銀行不開門。這樣,你們先幫我記在賬上,我明天去泛大陸銀行把匯票辦好,取了錢就來給你們,如何?」   聽完天機的話,女侍者馬上收起她的乳溝,冷冷地站起身,轉身離開了。   不久之後,夜總會經理帶著幾個壯漢出現在了天機的面前,他不敢相信地打量了天機一番,用還算客氣地口氣說道:「先生,今天這場演出本來就是只有貴賓才可以進來的,我已經為你破了例,請你就不要再跟我們開這種玩笑了,好嗎?無謂讓我們難做。」   「我沒有想讓你們難做,我只是讓你們把錢記在賬上,我明天馬上還給你。」天機一臉無辜地說道。   「對不起,我們這裡沒有記帳的規矩。」   天機笑了笑,「又是規矩,你們這裡的規矩比王宮還多。」   大概是天機這種不以為然的態度讓這位夜總會經理感到不滿,他上下打量了天機一番之後,最後終於毅然決然地轉過臉對身後的幾個壯漢說道:「把他的衣服扒下來。」   聽到這個,天機頓時臉上變色,扒衣服?簡直是開玩笑,為了一萬四千塊,竟然敢扒我的衣服?反了你們!   頓時,右手按在劍柄上,見勢不好就要拔劍,就在這個時候,正要離開的絲繞剛好看到,她隱約看到這名男子長得有點像雲修,於是招呼人過去問問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那人回來報告道:「那個人沒錢付帳,所以他們正打算扒他的衣服。」   「我看他不像是那種故意欠錢的無賴啊。」絲繞又望了望,說道。   「據他自己說,是錢被偷了。」   絲繞想了想,問道:「他欠了多少錢?」   「一萬四千奇亞幣。」   絲繞打開包,從裡面拿出一萬四千奇亞幣,遞給手下人,「拿過去給他們吧,叫他們不要為難那年輕人了。」   手下人接過錢,便走過去把錢交給夜總會經理,夜總會經理點頭哈腰地拿了絲繞的錢,當然是趕緊把天機給放了。天機聽說是絲繞救的他,馬上伸手拖出那手下人,「絲繞小姐在哪裡?我要當面去見她。」 第七集 第十七章 安心等待的地方     手下人於是帶著天機出現在了絲繞的面前。   絲繞打量了他幾眼,越看越覺得他像雲修,於是問道:「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我是夢澤人,叫……雲夢。」天機想著自己的名字有點招搖,於是謊稱道。   「雲……夢?」絲繞喃喃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又問道:「你是夢澤人?」   「是的,絲繞小姐。」天機答道。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雲修的人?」   「雲修?」天機先是在心裡一驚,然後本能地答道,「不認識,這個雲修是你什麼人?」   「沒什麼,我的一個朋友,因為你們的名字裡都有一個雲字,而且你很像他,所以我有這麼一問。」絲繞說完,轉身就要走。   天機追了上去,「絲繞小姐慢走。」   「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只是這次多虧你幫忙,我不知道要怎樣報答你。」   「不用了,看你的衣著談吐應該不是那種無賴之徒,報答就不必了,以後小心點吧。」   絲繞說完,又要走,天機趕緊攔住,腦子裡也轉得飛快,一下子就想出了一個主意,他裝作有些難為情地皺了幾下眉頭,說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是因為和家裡不和,所以負氣跑出來的,但是現在我的錢都被偷了,我都不知道有哪裡可以去,所以……」   絲繞點點頭,從包裡又拿出兩萬塊,遞給天機,「拿著這些錢回家去吧,不要跟家裡賭氣,父母哪有故意為難兒女的。」   「不,不,不,已經麻煩你一次了,不可以再無端要你的錢,不然的話,我豈不是真的成了無賴了。」天機趕緊搖搖手,說道。   絲繞拿著錢愣了一下,問道:「那你想怎麼樣呢?」   「嗯……剛才在欣賞絲繞小姐的歌藝的時候,我非常的震撼,這種精彩絕倫的表演實在是我生平僅見。所以,我願意為絲繞小姐這樣的人工作。」天機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一是可以還絲繞小姐的人情,二來我既然出來了,總要有所得才行,跟著絲繞小姐,我起碼可以在這裡立足,這樣就有體驗人生的機會了,總是憋在家裡,我都快要憋出病來了。」   聽了天機的話,絲繞笑了笑,問道:「那你都能做些什麼?」   「啊,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文的方面,我會做文書記錄,還會做一些簡單的帳務,另外,我對法律也有一定的研究,可以做法律方面的事情,實在不行,我身上還有一點武技,可以為絲繞小姐你做保鏢。」天機一口氣說道。   「你懂的東西倒是滿多的。」絲繞笑道。   「只可惜從來就沒有實踐的機會。」   「嗯……」絲繞想了想,說道,「我有一間書店,不是很大,需要一個人做些簡單的出納會計方面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天機趕緊點頭,「沒問題,沒問題,只要包吃包住,幹什麼都行。」   絲繞笑了起來,「你的要求倒是滿低。好吧,那就這麼決定了,我錄用你了,包吃包住,一個月兩千五百塊,怎麼樣。」   「完全沒問題。」天機滿意地笑道。   「那好吧,你現在跟我回去吧。」絲繞笑著說道。   「嗯!」   絲繞轉過身,往門口走去,天機跟在她身後,往門外走去。走在前面的絲繞不知道為什麼,隱約地覺得彷彿回到當初被雲修跟在身後的感覺一樣。   而她之所以這麼爽快地答應錄用天機,也正是因為她在天機身上找到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馬車載著絲繞和天機一起離開,前往可多的住處,那是絲繞打算安置天機的地方。   在車上,絲繞便順便問了天機一些他的具體情況,天機的臨機地一個一個回答著,往往是一個謊言就要兩個謊言的幫助才能圓起來。   不過也算天機本事,問來問去,居然始終都沒有露出什麼大的馬腳來,而絲繞對他原本就沒有什麼戒心,所以對他更加不會有什麼疑心,只當他說的全是真的。   於是,天機搖身一變,成了夢澤國某個農場主的兒子,從小到大一直被關在莊園裡讀書練武,根本就沒有接觸外界的機會,這次偷跑出來就是為了看看世界。   一路說著,馬車到了可多的住所。   「這裡是我們的副店長可多的住處,以後你就跟他住在一起。」下車前,絲繞對天機說道。   「可多?」天機心頭又是一跳,他記得很清楚,雲修有一個貼身護衛不就是叫可多嗎?難道絲繞所說的那個雲修,真的就是表哥?   兩人一起下了車,走進房間,結果看到房內正有一男一女。   那女子留著一頭剛到肩頭的漂亮的黑髮,容貌雍容、典雅,頗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味道,越望越覺得美麗,彷彿那悠遠深沉的大海一般。   還不等絲繞開口,可多就走過來,對天機說道:「這是西魯芙,他是來找雲修的。」   望著西魯芙期盼的眼神,絲繞什麼都不用問,就什麼都知道了,西魯芙跟雲修的故事她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很久以來,她一直很想見見這位西魯芙,很想看看她到底長得什麼模樣可以讓雲修死心塌地。她一直以為,當她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一定會嫉妒的。   但是當她真的見到西魯芙本人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的內心無比平靜,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雲修會選擇愛這樣一個女孩了——這是個無法讓人產生忌妒心的女孩啊!   「我想你大概要跟我們在一起生活好長一段時間了。」絲繞對西魯芙笑了笑,牽著她的手坐了下來,「其實,我和可多也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方。和你一樣,我們都在等他。」   西魯芙垂下頭,沒有說話。   「你不要難過,雲修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到這裡來,你安心在這裡等,他一定會來的。」絲繞拍拍西魯芙的手,柔聲道。   西魯芙抬起頭,看了絲繞一會,燦爛地笑了起來,「我沒有難過,我只是覺得安心。知道他一定會來的感覺,真……好。」   絲繞伸出手摸了摸西魯芙柔順的秀髮,跟著笑了起來,「是啊,安心等待的感覺,真好。」   在這兩個女人彼此心懷著不同感動的時候,站在一旁的天機王子在心裡自言自語道:「嗯,看來真的要在這裡長待了。」 第七集 第十八章 人生五十年     而另外一邊,做為等待的對象的雲修,此時此刻正在給他新認識的朋友星野憑風送行。   「從今往後你就要到海蘭去逍遙快活了,而我還要在這個骯髒的塵世繼續混下去,就為了這個,該罰你三杯。」雲修端起酒杯,對星野憑風說道。   星夜憑風蒼白的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這讓他的臉看起來漂亮了很多,一個人,無論是多麼難看或者可怖的人,只要他真心的笑,他的臉都會好看起來的。   「好,我認罰!」星野憑風笑著接過酒杯,一仰脖子喝了個乾淨,喝完之後,他皺了皺眉頭,「怎麼是水?」   「你的身體還沒好,就以茶代酒吧,你真要有心,以後時常找我來喝酒就是了。」雲修道。   星夜憑風不悅地擺擺手,「不行,現在這樣的情境下,喝水太掃興,無論如何要喝酒。」   「喝什麼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和什麼人喝,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去喝。如果真是肝膽相照的朋友,即使只是一杯白水,也可以把胸膛燒得火熱,如果只是虛偽敷衍的矯情,那麼即使喝上十瓶『清風妙語』,心肝也是涼的。」雲修說著,看了看星野憑風,「憑風你能夠在武技上有如此之高的成就,應該有著相當的悟性才行,不可能連這種事情都想不通吧?」   星夜憑風被雲修這一番話堵得無話可說,他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頭,「你是讀書人,要說嘴皮子,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但是此情此景,我總是想喝上一杯。人生在世,能夠遇到一個可以喝一杯的朋友,卻只能喝水,這也未免太掃興了。」   雲修看他不甘不願的樣子,心裡面也活動了起來,「你……真的要喝?」   「要喝。」   「但是你的身體……」   「我的傷勢雖然還沒有好,但是我這次前往海蘭之後,就不會再跟什麼人動手,可以安心養傷,喝一杯不會死的。」   「真的沒關係嗎?」   「沒有說沒有關係,只是不會死。可是現在不讓我喝,我生不如死。」星野憑風鄭重抗議道。   雲修想了想,「嗯,這樣的話,那就陪你喝一杯,不過我們可得事先說好,就一杯!」   「好,好,好。」星野憑風忙不迭地點頭,「就一杯!」   從酒櫃拿了瓶「清風妙語」回來,雲修給憑風和自己各滿上一杯,然後對星野憑風說道:「這幾天來,我一直很高興,因為你是我這兩年來所交的唯一一個單純的朋友,我們之間是真正的性情之交,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很舒服,這是很久沒有過的舒服,就為了這個,來,咱們乾一杯。」   「你雖然比我年輕十歲,但是你是我這一生當中唯一一個能夠開解我的人。能夠遇到你,我覺得很幸運,也覺得很高興。來,為了我們之間永恆的友誼,我們乾一杯。」   「好,為了永恆的友誼,乾一杯!」   兩個酒杯碰在一起,然後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甘醇,火辣的「清風妙語」在舌中流過的感覺真是棒極了。   儘管內臟本能地有股鮮血往上湧,但是星夜憑風還是興致高昂地叫道:「來,再來一杯!」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好了只有一杯的。」雲修趕緊把酒瓶藏了起來,不再讓星夜憑風喝,因為他看到星野憑風一杯酒下去,連脖子都變得血紅血紅的,這顯然不是醉酒,而是嚴重內傷的關係。   星野憑風倒也乾脆,一把把酒杯放下,「好,不喝就不喝,我來給你唱個我們故鄉的民謠吧。」   雲修點點頭,「好啊!」   星野憑風於是站了起來,挽起袖子,將腰間的刀拔了出來,一邊緩緩地舞動著,一邊高聲唱了起來,「人生五十年,輪轉變化中,短促如夢幻。天地之萬物,無有不死滅……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一度得生者,豈有不滅者乎?   人生五十年,往事宛如夢幻,去天下事,豈有長生不老者?」   這首歌乃是映月國一代雄主上杉博弈在在臨死前,對伏地哭泣的妻兒以及眾臣所唱的歌謠,其歌聲高亢遒勁,悲而不哀,卻有一番激人鬥志的作用。   這首歌雖然是映月國的歌謠,可是雲修卻也曾經讀到過,因此也隱約記得,如今在星野憑風激昂的歌聲的激發下,竟也忍不住站起來,一邊撫掌打著拍子,一邊高聲跟著一起唱了起來,「人間五十年,與天相比,不過渺小一物……看世事,夢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人生五十年,去世恍如夢幻,天賜生命僅一度,應做不滅長壽仙……」   在這悲傷激越的歌聲中,兩人陶醉得如癡如醉,一曲高歌唱罷之後,星野憑風收刀回鞘,對雲修說道:「此時此刻,你我肝膽相照,心意相通,正是離別的最好時刻!」   說完,他竟然扭頭就離開了單間,逕直朝門外走去,只留下雲修一個人站在房中,目送他的身影漸漸淡去。   等到星野憑風的身影都消失了好一陣之後,雲修才從剛才的意境中清醒過來,他重新坐回座位,拿出酒瓶,給自己倒上酒,自斟自酌起來。   喝了一陣之後,一瓶酒就喝了個乾乾淨淨,而雲修也已經有了幾分醉意,於是他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下,邁起步子就要離開,而就在他將要走出單間門的時候,他看見有兩個人出現在了酒館的門口。其中一個正是當初在伊爾莎家中見到過的人,通海國最年輕的軍團長——切諾。   雲修看他走的方向,好像是要進自己隔壁的那個房間,他看這個切諾的神情顯得有些警覺,所以本能地覺得這兩個人的見面不是那麼簡單,於是趕緊重新躲回房間去,關上門。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雲修有些納悶地想道。   正這麼想著,雲修就聽到隔壁房間關門的聲音,應該是切諾和他的同伴進房了。   「神情那麼不自然,又特意選擇這樣隱秘的地方,應該有什麼秘密的事情要商談吧。」   雲修這樣想著,走到牆邊,將耳朵貼在牆壁上,這酒館並不是什麼高檔場所,隔音設施一般,而且對方應該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偷聽,所以沒有特意的壓低嗓音,因此他們的對話便一字不落地落在了雲修的耳中。 第七集 第十九章 意外的發現     「軍團方面的工作怎麼樣?布拉他們是不是可以升上去了?」   最開始說話的不是切諾,而是他的同伴,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迫切。   「還算順利,布拉他們的升職報告我已經報上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下個月委任狀就可以下來了。」   「好,好,好!布拉他們這一批升為千騎長以及百騎長之後,第三軍團裡的萬騎長,千騎長以及百人隊長中有四分之三以上是我們的人了。」   切諾的同伴聽起來有些激動。   「沒錯,留根,正是如此。」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們革命黨人終於有了一支真正屬於自己的軍隊,這是偉大的勝利,偉大的勝利,如果革命成功,那麼你——切諾就將是最大的功臣之一。切諾,我給你透露一個好消息,如果革命政府得以成立,那麼軍政部長的職位一定是你的,同時,你將被定為最高代表的第二繼承人,這是最高委員會的決定,最高代表托我轉告給你。」   「謝謝最高委員會和最高代表的栽培,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為推翻通海王朝的事業服務的,通海民主共和國萬歲!」切諾小聲的歡呼道。   一直保持著理智,冷靜的聲音的切諾在這個時候的情緒稍微顯得有些激動,不過相對他馬上跟著一起歡呼「通海民主共和國萬歲!把國王的頭顱砍下來!」的同伴來說,他的態度依然算是相對冷靜了。   「切諾,總得來說,委員會對你的工作很滿意,這次特地約見你,就是想徵詢你的意見。現在看來,大陸戰爭應該已經不能持續多久了,如果我們不能夠盡快發難,而讓通海王廷騰出手來的話,那麼到時候吃虧的就會是我們。」歡呼了一陣之後,那個被稱為留根的人說道,「所以……我們必須盡快發難,但是在具體的時機上委員會要要徵詢你的意見,畢竟你在敵人的內部打入最深,而且你的軍隊也將會成為我們唯一一支成編製的正規軍,到時候一旦起事,你的部隊將毫無疑問地起到核心部隊的作用。」   切諾靜了一陣,答道:「我原則上支持最高委員會的指示,我也贊同最高委員會的戰略,那就是必須在第七次大陸戰爭結束之前發難。但是就敵我對比來說,除了我們第三軍團之外,通海王廷還有六個忠於他們的軍團,其中第一第二軍團的戰鬥力跟我們第三軍團戰鬥力不相上下,其他四個軍團略差些,但是他們六個軍團加起來,實力最少也是我們的四倍。」   切諾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我現在的部隊在邊境,如果我突然回師,那麼我還沒來得及衝回洛克拉城,我就可能被消滅在路上。」   「我們在各個地方已經準備了一些部隊,總的人數加起來也大約有十五到十八萬。」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那些人都不是真正的軍隊,他們都很有熱情,是很好的革命者,但是他們畢竟還不是優秀的戰士,他們的戰鬥力很弱,而且他們分佈在數十個城市以及山頭,打打游擊戰,騷擾一下地方,造成一些政治影響還可以,但是真的大戰起來,他們的戰鬥力是靠不住的。」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最高委員會要想盡辦法把我的部隊調入洛克拉城,不然我這點兵力不起作用。洛克拉城的衛戍部隊有十五萬,但是我有把握能夠擊垮他們。只要佔據了洛克城,消滅了通海王廷,那麼通海國必然大亂,到時候我們再各地一起響應,大事就成了。」   「嗯,你的意見很重要,我要盡快向最高委員會報告!你還有什麼別的要說的嗎?」   「沒有了,就是這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必須起事,而我們成功與否的關鍵就在於我的第三軍團能夠進駐洛克拉城。我們的勝利不大可能從洛克拉城以外的地方開始,我希望留根你能夠向最高委員會特別強調這一點,洛克拉城,一切的關鍵都在洛克拉城!」   「好的,我知道的,我會向最高代表以及最高委員會嚴重申明這一點的,好的,那你先走吧,我在這裡坐一下,等到你走了一陣之後,我再走。」   「好的,那我走了,有什麼事情再通知我。」   「好的,小心一點,切諾,你現在是革命黨的支柱之一,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你也是,留根!你也要小心點,據我所知,碧月風華為了討好她的父親已經在秘密佈置對付我們了。」   「大家都小心。」   切諾站起來的聲音,房門打開,切諾的腳步聲,不久之後,腳步聲消失了。   這時候,雲修才坐回座位,此時,他的酒已經完全地醒了。   「原來這個整天嘴裡對革命黨深惡痛絕的軍團長竟然是個革命黨。」雲修覺得有些好笑地小聲喃喃自語道。   雲修有一種衝動,那就是走過去見見那個留下來的革命黨人留根。   但是最終他還是抑制住了這種衝動,因為他知道現在不是這麼幹的時候,他和革命黨之間還沒有到需要見面的時候。   但是無論如何,知道了革命黨和切諾的關係對於雲修來說,是件非常有價值的事情。   雲修的腦子於是又飛快地轉動起來,他坐在房間裡,拚命地想著該如何去應對這個突然知道的狀況。   他在房子裡想著,想著,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之後,他聽到隔壁房門再次響起被打開的聲音,然後是那個留根的腳步聲,不久之後,那個留根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雲修於是走出房間去,看了看隔壁,已經空無一人了。   接著,雲修馬上回到房間寫了兩封信,一封信給烏塞曼,他給他指示了一個重要原則——和革命黨保持高度接觸,並且可以給予他們相當程度的幫助,盡量擺出同情革命者的態度。有一些城市的幫派以及山頭的成員甚至可以成批地滲透到革命黨中去。   一封信給秘翼,在信中他向秘翼發出了兩個指令——第一,嚴密監視革命黨的一舉一動。第二,嚴密監視第三團長切諾的行動。   有任何重大發現,隨時報告! 第七集 第二十章 波蒂羅的苦楚     在從「清風閣」前往郵政驛站的路上,雲修一直在思考切諾跟革命黨的事。   在瞭解到這個情況之前,雲修對革命黨的概念是模糊的,他對他們的估計是可以造成一些麻煩,但是無法從根本上動搖大局。   不過,在瞭解到切諾也是革命黨,而且第三軍團已經完全在他們的控制之中的情況之後,雲修就不敢在這樣認為了。   一支十萬人的精銳軍團,這樣的籌碼在任何一個時候都是不可以被忽略的重量級籌碼,更何況是在目前這樣混亂的情況下。   「看來,通海國的情況要重新評估了。」雲修皺著眉頭想到,「不知道波蒂羅那邊進行得如何了,騎兵部隊應該快要到了吧。」   在一片複雜而有序地的思考中,雲修將寄給烏塞曼和秘翼的信都通過郵寄了出去。   原本,與秘翼的通訊是可以用水晶球的,但是因為內容比較細緻煩雜,所以還是採用信件的方式,這樣可以相對詳實許多。   滿懷心事的雲修剛從驛站走出來,就有一個人突然從背後竄出來,用一把硬物頂住雲修的腰際,冷冷地威脅道:「不許動,動一動我就殺了你!」   聽到這聲音響起,雲修的反應是微微一笑,然後迅速回身,一個大旋腿踢了過去。   「哎喲!」隨著一聲慘叫,背後那人往後疾退幾步,彎著腰齜牙咧嘴起來,「用不用這麼狠啊?要人命啊!」   這慘叫的人正是「天空之翼」傭兵團首任團長波蒂羅。   「誰叫你裝神弄鬼?」雲修笑著走上去,好整以暇地對波蒂羅說道。   「雲修大人,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可是你擺明了是玩命的招數啊,你這人真是忒狠了。」波蒂羅按住被踢得幾乎要裂開的屁股,控訴道。   「能不認真嗎?要是你真是刺客怎麼辦?」雲修繼續裝傻充愣。   「你就閉著眼睛瞎扯吧你,我就不信你感覺不到抵在你腰上的東西是木棍。」   「那可難說,萬一是什麼奇門兵器呢。」   「雲修,聽你這意思,是不是想就這麼白踢了,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波蒂羅鄭重聲明。   「那你想怎麼辦?」   「很簡單,讓我也替你屁股一下,或者請我海吃一頓,兩項你選一項。」   「好吧,我就請你海吃一頓吧。」雲修笑著說道。   波蒂羅一聽雲修這話,屁股也不疼了,扯起雲修就跑,「那趕緊的!」   不一會,波蒂羅就帶著雲修來到了璀璨星空裡最知名的餐館「望江樓」。   一看這招牌,雲修就吸了口涼氣,回頭對波蒂羅說道:「我怎麼覺得我被你算計了?你是不是早有準備啊?」   「不要那麼多話,趕緊的,跑了一天,我都餓死了!」波蒂羅說著,拽著雲修就往樓上跑。   點菜的時候,波蒂羅拿起菜譜輕車熟路,一口氣點了十八個菜。   「點這麼多,你吃得完嘛你?」雲修瞪著眼睛質問道。   波蒂羅右手一揮,「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畢竟是名餐館啊,裝修好,服務態度好,侍者也漂亮,最重要的是上菜也快,沒多久十八個菜就都上桌了。然後,波蒂羅就一句話都不跟雲修說了,開足了馬力,海吃了起來。   「我說你慢點,你別噎著。」看著他著吃相,雲修真擔心他把他自己的舌頭都給嚼進去。   波蒂羅壓根沒什麼說話,只是晃了晃手,就又繼續開始大吃特吃了起來。   吃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後,十八個菜,十二熱四冷兩湯,除了兩個湯以外,其他十六個菜還真被波蒂羅給吃得乾乾淨淨,渣都不剩,看得雲修是目瞪口呆。   傻了好久之後,才記起問道:「波蒂羅,你……你怎麼了?」   此時的波蒂羅臉上掛著無比幸福的表情,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一連打了也不知道多少個飽嗝之後,他才終於能夠緩出口氣說話了,「不好意思,坦白說,琢磨你這頓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你在星空摧殘之後,我馬上就托人打聽到這裡最著名的館子,把這裡最好的菜色我都背了下來,日思夜想的,我就等著一頓呢!」   「你不至於吧?」雲修笑道。   「沒辦法,這一陣子實在饞得……慌啊!」   「怎麼會呢?你怎麼說也是堂堂一團之長,至於到這步嗎?」雲修不解地問道。   說到這,波蒂羅苦大仇深地歎了口氣,對雲修說道:「這都是你給我派的那個財政總監的功勞啊……他奶奶的,手裡攥著幾十個億,可是為人怎麼那麼扣?怪不得人家說手裡錢越多的人越小氣,這話一點都不假。」   「怎麼說?他剋扣你們的工資了嗎?」   「這倒沒有,但是像我們這些當軍官的,哪裡有什麼錢的概念呀,早就習慣了吃什麼,用什麼都公家算帳了……」說到這,波蒂羅這才發現自己漏嘴。   「哦……我知道了,我給你發的工資你不夠揮霍了,然後跑去問賽盧斯要,人家不給,你就懷恨在心吧。」   「不是這麼回事,我那些從藏蘭來的弟兄們過來投奔,一個個在這都是他鄉異地的,也沒什麼樂趣,無非是時不時地出去聚聚餐。我身為團長,又怎麼好意思不買單呢?」波蒂羅痛心地敲敲桌面,說道,「這一買倒好,沒到十幾天,我半年的工資都給這幫傢伙被吃光了。原本想讓賽盧斯通融一下,先預支一點薪水來應急,誰知道他不但不借給我,還跟我要帳,害得我把我給你當保鏢的老本都賠給他了,嗚嗚嗚,我現在可是真正的窮光蛋了,雲修,你就可憐可憐我,賞我個千兒八百萬零花吧。」   聽完波蒂羅的哭訴,雲修滿意地點點頭,「嗯,能把你整成這樣,看來賽盧斯幹得不錯,我得想想怎麼獎勵他。」   「你不是吧?這麼喪盡天良的話你都說得出來,虧我還為你誓死效忠,給你鞍前馬後的伺候……」   雲修揚揚手,打斷波蒂羅的話,說道:「行了,行了……不要鬼扯了,說正事,進駐璀璨星空的事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第七集 第二十一章 再見妮娜莎     「嗯,已經基本妥當了。」波蒂羅見雲修要談正事,馬上端正姿態,正色道,「在你發出指令之前,我已經組建了一支小騎兵部隊。一共四百人左右,其中一百三十多名是原來的藏蘭軍官,他們的素質最高,技戰術很高,紀律性也強,還有一百六十名是北方一些國家的遊牧民,這些人的騎射技術很高,但是紀律性和組織性相對差些,但是在藏蘭軍官的帶領下問題不太大。」   「至於另外的差不多一百名,其中絕大多數是老傭兵,雖然有些圓滑,但是指揮得當的話,還是很有戰鬥力的。」   雲修點點頭,問道:「這樣說的話,那麼這應該算是一支已經基本成熟的騎兵部隊了。」   「可以這麼說。」   「其他的呢?」   「到現在為止,我們在步兵方面的編制差不多是騎兵的十倍,大約是四千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一些退役老兵以及一些久經沙場的老傭兵,要價都很高,但是戰鬥力絕對沒話說。這段時間,我以兩百名藏蘭軍官做為核心稍加訓練了一下,很快就形成了戰鬥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嗯,你這個思路是對的,在開始的時候,直接高薪招聘那些擁有豐富戰鬥經驗的老戰士比重新找那些新人重新訓練對我們有利得多。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時間,不是金錢。對了,你的人現在在哪?」   「四百名騎兵今天剛剛全部進入璀璨星空,我就是在驛站那邊安置人員的時候看到你,才跟上來的。」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我們是喬裝成商隊以及馬販子混進城的。進來得相當容易,好像盤查不是很嚴的樣子。」   「這是因為璀璨星空的權商裡真正懂軍事的只有特雷西一人,他一死,璀璨星空裡就沒人震得住這些傭兵團們了,他們當然懶得幹活。」   「這麼說的話,對我們倒是相當有利的。」   「這是當然,你的四千步兵呢?」   「步兵的大部隊要趕到的話,大概還有三到四天。如果盤查真的那麼松的話,我們進城的人數是否可以放寬一些?」   「嗯,我覺得不需要,在目前這個情形下,並不需要那麼多人數進城,來得太多,說不定還會造成不好的負面後果。步兵方面的話,先進來一千五百人左右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人還是在附近都市等候,隨時準備跟進。」   「嗯,好的,不過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這麼謹慎,就算正面對抗,我也有信心能夠擊潰城內這一萬四千烏合之眾。」   雲修搖搖頭,「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我們所要達到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要消滅這些傭兵團,而是為了在這裡取得立足點。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行為都必須為這個目的服務。如果忽略了這個最初的出發點,那麼取得的勝利越大,很可能只是讓我們走向更遠的歧途而已。」   「嗯!」波蒂羅想了想,點點頭,「是我欠考慮。」   「好了,你去準備吧。我估計得不錯的話,這幾天,雪萊就該來找我了。」   果不其然,四天之後,當「天空之翼」的人馬佈置得差不多的時候,雪萊的使者來到了雲修所住的飯店。雲修於是坐上馬車,跟著使者來到了雪萊的府邸。   一進門,雲修第一眼看到的正是前不久剛從璀璨星空離去的玫瑰傭兵團團長妮娜莎。而當他剛一進門的那一剎那,本來正在與雪萊進行交談的妮娜莎也馬上看到了他。   在彼此意識到對方的出現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些驚訝。   這時候,雲修心裡想的是,「居然把玫瑰傭兵團也拉了進來,看來雪萊也不傻呀。」   而妮娜莎所想的是,「不是告訴他這裡危險了嗎,怎麼還在啊?」   「雲修,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玫瑰傭兵團團長妮娜莎。」看到雲修進來之後,雪萊馬上站了起來,向他介紹道。   妮娜莎正要說他們已經認識的時候,雲修已經快一步走上去,握住妮娜莎的手,「妮娜莎團長,你的威名我早有耳聞了,今天能夠親眼見到,真是十分高興。」   妮娜莎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睛,但是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隨口附和道:「哪裡,哪裡。」   「妮娜莎,這位就是『天空之翼』的外事官雲修,他不但精通文藝,而且頗有應變之能,是如今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   「你好。」妮娜莎有些不自然地對雲修笑了一下,說道。   雲修微笑著點頭致意。   「好了,情況緊急,我們沒有時間寒暄了,直接入正題,好嗎?」雪萊看了雙方各一眼,問道。   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是這樣的,在我們璀璨星空所僱用的傭兵團中,有一個傭兵團叫做碎冰傭兵團,雖然人數只有一千三百餘人,但是戰鬥力卻是我們璀璨星空十四支傭兵團之冠。他們的首領叫做殺情,是個很驍勇的人,從前當過正規軍官,因為犯下罪行,被解去軍職,所以才變成傭兵。」   說到這裡,雪萊頓了頓,「他這個人對於行軍打仗頗有心得,而且籠絡人心也很有一套。所以他離開軍隊的時候,麾下有數十名軍人跟隨他一起轉職成為傭兵。現在,他看著璀璨星空形勢混亂,便又打算渾水摸魚。」   「我們已經收到情報,他現在正在暗中串聯那些傭兵團的首領,準備向我們發難。據可靠情報,目前接受他串聯的傭兵團已經有四個,而且還在增加之中。如果繼續這麼發展下去,形勢真的爆發的話,那可真就是不可設想了,所以我才特意找兩位來商量,看看能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聽完了雪萊的話,妮娜莎想了想,說道:「這些傭兵團之所以想鬧事的話,我想無非是因為自己的報酬被拖欠而已,如果歸還給他們佣金,我想一切就可以消弭於無形吧?」   「要是這筆錢這麼容易給出來,那早就沒事了。」雲修在心裡笑道。   當然,在嘴上,雲修還是裝傻地應和道:「是啊,給錢的話,應該就沒事了吧。」 第七集 第二十二章 雪萊的建議     「事到如今,我跟兩位說實話吧,我們並不是不願意給,而是手上真的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啊!」雪萊苦笑著搖搖頭,說道。   「不會吧?堂堂璀璨星空連十幾億都拿不出來?」妮娜莎難以置信地問道。   「特雷西倒是省心,一死了之,可是卻丟給我們七十多億的債務,而其中最大的一筆債務是泛大陸銀行的貸款,一共是二十一億,我們做商人的,最怕得罪的就是銀行。所以我們大家東拼西湊的湊足了二十一億還給了泛大陸銀行。現在不但都市銀庫是空的,我們許多權商的銀庫也是空的啊!」   「以璀璨星空權商的財力,即使是付出二十一億之後,應該還是有能力付清這十幾億吧。」妮娜莎說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在還給泛大陸銀行的貸款前……」雪萊說到這裡,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說下去,但是如今這形勢已經由不得他不好意思了,「不久前我們眾權商跟阿里亞斯達成了一項為期五年的貨物銷售協議,為此,已經付給了他們四十五億的現款。」   聽到這裡,雲修和妮娜莎頓時心知肚明。   貨物銷售協議?阿里亞斯城裡全是海盜,還能有什麼貨物?說白了就是銷贓,這可是利潤超高的行業,標準的大肥肉。   怪不得這幫傢伙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捨得花如此重金,不過,在現在這個情形下,還只想著賺錢,他們也真夠利害的。   「所以……所以我們現在實在拿不出十幾億現款。」   「那你們要什麼時候才能還清傭兵團的欠款?」雲修問道。   「三個月。」雪萊伸出三個手指頭,「只需要三個月就好了!」   相對前不久來說,這個速度已經算很快了,看來傭兵團長們的串聯對權商們的影響還是滿大的。   雲修點點頭,「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妮娜莎看到雲修不說話,於是也不說話,低著頭沉思起來。   「你們兩位有什麼高見嗎?」雪萊見兩位都不說話,於是 有些慌張地問道。   妮娜莎畢竟是女兒家心軟,看不得雪萊這忠厚長者難為的樣子,便說話了,「不知道我們可以幫上你們什麼忙?」   雪萊又看了雲修一眼,雲修看到妮娜莎都說話了,他也不好再繃著,便說道:「有什麼吩咐您就說吧。」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天空之翼』傭兵團應該有五千人是吧?」雪萊問雲修道。   雲修點點頭,答道:「差不多。」   「嗯,我們的意思是這樣的,我們希望你們兩個傭兵團能夠各出五千人馬,為我們協防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們將付給你們正常佣金的百分之一百二十。你們看,怎麼樣?」   雲修眨了眨眼睛,在心裡笑了起來,「多給百分之二十,璀璨星空的權商們,你們真是大方啊!」   而對於璀璨星空們的意圖,妮娜莎也是心知肚明的。   璀璨星空的意思就是要讓他們兩個傭兵團各出五千人,鎮壓住城內這十四支傭兵團,使他們不至於異動。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一定會將逐漸地將那些不老實的傭兵團驅逐出城,並對城內的傭兵團進行大壓縮加大換血。   當三個月後,一切完成,璀璨星空的傭兵秩序重新確立之後,他們兩家傭兵團也就該走路了。   除了把兩家傭兵團的首領想得過於白癡以外,倒還算是個滿精明的計劃。   妮娜莎正要開口拒絕這個方案的時候,她身邊的雲修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爽快地答應了雪萊的條件,「沒有問題,我們『天空之翼』很願意協助璀璨星空渡過這個危機。不過,希望到時候璀璨星空能夠優先考慮跟我們續約。」   妮娜莎難以置信地望向雲修,她怎麼也想不到雲修居然會同意這樣的條件。   「難道他發傻了嗎?」僅僅一秒鐘,妮娜莎就否決了這個猜測,「那麼……他一定有什麼不可預知的計劃吧。」   「真是太好了,實在是太感激你這個時候伸出援手了,我保證我會盡力向城市協商會推薦你續約的。」雪萊高興地握著雲修的手,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激動。   很顯然,他也沒有想到雲修會這麼爽快地答應他的同事們擬出來的條件。   不過,和妮娜莎不一樣的是,他並沒有因為雲修爽快地答應而馬上考慮到雲修是否有更深層次的預謀的可能。   激動了一陣之後,雪萊又滿心期待地望著妮娜莎,「妮娜莎小姐,那你呢?」   妮娜莎看了雲修一眼,轉過頭對雪萊說道:「好吧,我也答應你!」   這一下,雪萊真是笑得合不攏嘴了,他開心地不停鼓掌,「好,好,好,有你們兩位襄助,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就像剛剛雲修答應雪萊的時候,妮娜莎不敢相信地看著雲修一樣,在妮娜莎答應雪萊的時候,雲修也同樣奇怪地看著妮娜莎。   從雪萊的府邸出來之後,雲修便忍不住問妮娜莎,「不知道妮娜莎團長想在璀璨星空幹什麼?」   妮娜莎看了看雲修,笑著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看看你想在璀璨星空幹什麼。」   雲修苦笑了一聲,說道:「真沒想到妮娜莎團長竟然是一個這麼有好奇心的人。」   「反正不是什麼特別虧本的事,又有多餘的百分之二十佣金可以拿,我為什麼不答應呢?」妮娜莎攤開說,好整以暇地說道。   「哦。」雲修點點頭,「那好吧,很高興能跟你共事一城,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這時候,妮娜莎的臉色卻是一變,變得有些慍怒的樣子,「我想我們以後合作不會怎麼愉快的。」   「怎麼說?」雲修問道。   「因為最開始的時候就不愉快!」妮娜莎說著,有些生氣地盯著雲修。   雲修頓時明白妮娜莎的意思了,「妮娜莎團長在怪我妨礙你抬價了,是嗎?」   「知道就好,如今這樣的情勢下,這樣的價碼根本就不公平,最起碼也應該是平時價格的雙倍才對。只要我們一起繃一繃,肯定可以到這個價碼的,結果你倒好,充好人,一口氣應承下來,害得我們玫瑰傭兵團無端端少了這麼一大筆錢。」妮娜莎團長氣呼呼地說道。   雲修這下終於確定妮娜莎確實是因為不滿意自己不和她一起抬價而生氣,於是他一邊輕鬆地笑了起來,一邊在心裡想道:「還真是個單純的人啊,我所為的哪裡只是幾個金幣?」 第七集 第二十三章 地獄烈焰     「你不要笑,你跟我解釋清楚,你到底在搞什麼?」妮娜莎不依不饒地質問道。   「我沒有想搞什麼,只是我們『天空之翼』和妮娜莎團長率領的玫瑰傭兵團不同。你們已經是齊裝滿員,而我們卻只有不足五千人馬。而這都是因為我們無法尋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發展自己的原因。在通海國,我們的規模受到嚴格控制,根本難以發展。璀璨星空是我們目前唯一的機會,我們絕不可以放棄。雖然只有三個月,但是已經足以讓我們壯大起來,所以雖然條件不是那麼理想,但是我們還是答應下來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妮娜莎想了想,這個道理倒好像也說得通,「就算你說得對,但是這並不大代表你不可以繃一下,最起碼把價格抬到百分之一百五十也好啊!」   看來妮娜莎對損失的金幣始終耿耿於懷啊。   不過,不當家不知油米貴,身為團長,深深知道每一個金幣都是那麼重要,現在突然丟掉了這麼幾大箱金幣,難受也是理所當然的。   「妮娜莎團長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我也承認如果我們繃一下,絕對可以拿到更好的價錢。但是,我不知道妮娜莎團長有沒有想過,以權商們的吝嗇本性,他們是絕對不會那麼爽快地答應我們的條件的。到時候,肯定又少不了要來一番拉鋸戰。而目前的形勢根本就經不住這樣拖,隨時可能全面爆發。」   雲修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對於玫瑰傭兵團來說,這當然算不了什麼,大不了不做這單生意好了。但是對於我們天空之翼傭兵團來說,卻完全不是這樣。一旦璀璨星空的權商們真的都被暴怒的傭兵團們給幹掉了。那麼就不會有人僱用我們,而在沒有被僱傭情況下,擅自進入別人的領土,我們就將違反傭兵條例,從而被處以降級,甚至更加嚴重的懲罰。」   「這不是我們所可以接受的事實,所以我們拖不起,我們寧願損失這些金幣,也不願意損失這個機會。」雲修說著,認真地看著妮娜莎,「現在,妮娜莎團長,你終於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雲修一番滔滔大論說下來,妮娜莎被說得啞口無言,這一番辯白簡直是絲絲入扣,一絲不苟,天衣無縫啊!   於是,妮娜莎又想到另一個細節,「好吧,就算你說得對,那你最初進門的時候,又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   聽到這個,雲修有些狡黠地笑了笑,說道:「以妮娜莎團長之明,不可能會連這點小手段都看不出來吧?」   「行了,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說吧,到底是什麼原因?」妮娜莎不耐煩地說道。   雲修嘖了一聲,說道:「這其實是很清楚的事情。妮娜莎團長你想想看,璀璨星空的權商們為什麼要同時請我們來協防呢?是為了防止那十四家傭兵團作亂。可是他明明請一家就可以基本穩住局勢,為什麼又要請兩家呢?說穿了,就是要咱們互相牽制,彼此制衡而已。」   「如果,在剛才,我跟你表現得很熟絡的話,那麼璀璨星空的權商們肯定心裡又會犯嘀咕,他們兩家這麼熟,是不是靠得住啊?到時候說不定又要生出什麼變故。與其如此,那倒不如裝作不認識,好讓他們放心,你說是不是?」   妮娜莎眨了眨眼睛,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有道理,「嗯,看你年紀輕輕,怎麼肚子裡的花花腸子那麼多?」   雲修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兵法,怎麼能叫花花腸子呢?你這麼說,只能證明你的兵法還沒有到家。」   妮娜莎被雲修這麼一說,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你這也算是兵法,確實是我兵法不精。」   妮娜莎雖然只是一名年輕女子,但是畢竟是聲名赫赫的二級傭兵團的一團之長,居然這麼輕易地就認錯,這倒是讓雲修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   同時,在心裡對妮娜莎的評價也提高了那麼一層。   「嗯,孺子可教也。」雲修笑著學著鄉間老師的樣子,搖頭晃腦地說道。   「少得意了。」妮娜莎伸手敲了雲修腦袋一下,笑著說道,「走,我請你去喝酒,以感謝你教我兵法。」   「非去不可嗎?」雲修問道,「我可還有一大堆公務要做啊!」   「少來了,說得你跟國王似的,我堂堂一個團長陪你喝酒,你還擺什麼架子,走!」妮娜莎說著,拉起雲修的胳膊就走。   雖然相對起川美來說,妮娜莎已經算是十分之斯文了,但是畢竟是軍旅出身,和一般女兒家那種嬌羞作態是截然不同的,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雲修於是也就半推半就地跟著妮娜莎來到了一個酒館。   「先給我們來兩瓶『地獄烈焰』。」剛一坐下,妮娜莎就以一種極為平常,極為自然,極為輕鬆的與其對侍者說道。   但是坐在她對面的雲修卻是有些傻了,「地……獄……烈……焰?」   天啊,那可是傳說中一瓶就可以把身體稍差的人喝死的頂級烈酒啊!   「是啊,怎麼了?」妮娜莎不以為然地反問道,她不覺得自己不正常,倒覺得雲修不正常。   「這種酒好……好像有點太濃了,咱們是不是小酌怡情……隨便喝點什麼『小刀紅』之類的就好了?」雲修說著,臉色愈發地白了,聲音也開始有些抖了。   「地獄烈焰」的厲害,他不是沒有嘗試過,當初在苦森城的時候,有一種跟摩頓陪一個北方來的客人,不得不硬著頭皮喝了三杯,結果當場翻身倒地,在床上躺了兩天,醒來的時候也是頭痛愈裂。現如今,雖然說身體好了許多,興許能多撐幾個回合。可……可沒事幹嘛這樣折騰自己啊?這不是花錢買罪受嗎?   「『小刀紅』哪叫什麼酒?淡的跟水一樣,喝不出味道,我們團裡的人都只喝『地獄烈焰』。」妮娜莎不以為然地說道。   看來,她是鐵了心不管雲修的死活了。 第七集 第二十四章 妮娜莎的酒品     「來,為我們以後共事愉快先幹這第一杯。」   妮娜莎將兩個酒杯倒滿,然後高高端起自己的酒杯,高聲道。   雲修苦著臉拱手,「妮娜莎團長,這酒太烈,我身子虛,扛不住,你就饒了我吧,這頓酒我請,你隨便喝,行嗎?」   「把酒杯端起來,怎麼跟個小媳婦一樣!」妮娜莎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大聲喝道。   妮娜莎那是何許人,堂堂傭兵團團長,手底下怎麼會沒有幾分真功夫,這一掌拍下去,整個桌子都跳了起來,於是全場目光都注視了過來。   而妮娜莎卻是絲毫不以為然,只是對雲修怒目以對。   「靠,波蒂羅那傢伙說得沒錯,看人不要看平時,要看得看賭品和酒品。瞧她平時還挺端莊的,怎麼一上酒桌就這麼撒潑啊!」雲修在心裡恨恨地罵道。   罵雖然是罵了,但是酒還是得喝啊。於是,可憐的雲修懷著對過去往事的無限陰影,苦著臉將杯子裡的「地獄烈焰」一股腦倒進了自己的嘴巴裡。   「地獄烈焰」,酒如其名,這酒進了雲修的嘴巴裡,就像一把火進了他的嘴巴裡一樣,從舌頭到喉嚨,再到腸胃,一路燒下去,燒得雲修簡直感覺到肝腸寸斷了。   雲修難受得想哭,妮娜莎卻是高興了,她笑顏如花地拍了拍雲修的肩膀,「還說不會喝,我看你喝酒的氣勢很好嘛!不要謙虛了,來,再來一杯!」   說著,妮娜莎又給他和自己各倒上一杯。   「啊,不必了吧?喝酒這種東西盡到心意就好了,何必喝得這麼絕呢?」雲修哭喪著臉,說道。   「行了,是男子漢就給我幹了這杯!」妮娜莎說著,碰了一下雲修的杯子,率先干了。   女人都干了,身為男人,沒有理由不幹啊?雖然從喝酒的角度來說,對面這個生物實在一點也不像個柔弱的女人。   於是,雲修萬般無奈地再喝了第二杯。   「嘖!好酒啊!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地喝過酒了!」妮娜莎心滿意足地瞇著眼睛享受著「地獄烈焰」給她帶來的快樂感覺,「來,今天我們不醉無歸。」   說著,妮娜莎又給雲修倒了一杯。   雲修真是下跪的心都有了,「妮娜莎團長,我……我真是……」   「放心吧,我不會灌你的,喝了這杯,然後你隨意,好了吧?」妮娜莎和顏悅色地勸慰道。   「好吧,那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雲修咬牙切齒地喝了第三杯。   緊接著,妮娜莎又拿著酒瓶要給雲修的酒杯倒酒,雲修這時候很警覺,馬上把酒杯藏起來,驚駭地望著妮娜莎,「你想幹嘛?」   「給你倒酒啊!」妮娜莎眨著無辜的眼睛,說道。   「你不是說讓我隨意嗎?」   「是讓你隨意啊,可是我給你倒,不一定要你喝啊!」妮娜莎說道。   三杯下肚的雲修腦子已經不是那麼清醒了,所以他想了想,覺得好像確實是怎麼回事,於是乖乖地把酒杯放了回來,被妮娜莎倒滿。   妮娜莎又是率先喝了一杯,然後就一言不發地看著雲修。   「你看著我幹嘛?」雲修問道。   「我在看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一種男人,臉皮可以厚到女人都乾了杯,他卻一滴都不喝。」   這話真是噎人啊。   「那……那我喝半杯……半杯」雲修無可奈何地端起酒杯,以就義的心情喝了半杯。   然後,再緊接下來,再再緊接下來……一直到不知道到多少個緊接下來,雲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了,只知道自己基本上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全身軟趴趴地趴在桌上。   「我說……妮娜莎……你這麼灌法……是不是……誠心想灌醉我……然後迷姦我呀?」雲修結結巴巴地說道。   「廢話,女人能迷姦男人嗎?」   「那……那可難說……保不準……你有……什麼奇門兵器呢。」   很顯然,這兩個人已經開始說醉話了!   「啊!」妮娜莎張嘴哈出一口酒氣,剛好飛過的蚊子正好被噴中,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魂飛天外了,「爽啊,好久沒有……喝酒喝……得這麼爽了!」   「你倒是……爽了……可是我好像……就要……死了!」   「你知道嗎?我從前也曾經跟一個男人喝成現在這樣。」妮娜莎說這句話的時候比前面要吐字清晰得多,彷彿在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比前面清醒得多。   「然後呢……你迷姦他了?」不過雲修倒還是那樣迷迷糊糊。   「要真是那樣就好了,可惜沒有!」   妮娜莎說著,眼淚不期然地啪嗒啪嗒地就開始往下掉。   「哭什麼呀?下次……再約他出來……喝過,喝完迷姦了……他不就好了?」   「他死了!」妮娜莎說著,一把竄起來猛地抱住雲修,哇哇地大聲哭了起來。   雲修呆了一陣,喃喃道:「那……那你也不……能盤算……著迷姦我……呀!」 第八集 本集簡介     璀璨星空城前軍事指揮長特雷西,在慘遭影武士滅門後,留下巨額負債及人心浮動的傭兵團,而不通軍事的雪萊家長在接管遺留下的重任不久,馬上被圖謀不軌的革命黨人和別有用心的傭兵團,聯合發動了城市叛亂,指揮者是誰?終極目的是什麼?   面對突如其來的戰鬥,以及可與雲修相抗衡的強大對手,雲修和玫瑰傭兵團又會製造出怎樣險象迭生的故事呢? 第八集 第一章 幻月河邊     在璀璨星空的黑夜中,一輛馬車在已經杳無人跡的街道上呼嘯而過。   駕車的馬車伕的表情驚恐,顯然是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驚嚇。而原本應該坐在馬車內的兩位乘客,正高坐在其中馬車的頂部。   準確的說,應該是一位坐著車頂,一位癱在車頂。   「向著幻月河,衝啊!」在車頂揮舞著長劍,在黑夜中大聲呼喊的正是玫瑰傭兵團的團長妮娜莎小姐。平時總是顯得端莊穩重,舉手投足處處得體的她在黑夜和酒精地雙重保護下,終於毫無顧忌地顯露出了自己真正的一面——一個肆無忌憚的超級女狂人!   而癱在一旁的自然就是璀璨星空這天晚上最可憐的男人云修了。   他被妮娜莎一直灌酒,從白天一直灌到半夜,雲修已經不知道去了多少次廁所,翻腸倒肚地吐了多少回,但是妮娜莎卻還是不放過,一直狂灌不止,直到雲修神志不清為止。   瞧她那氣勢,酒館的人都以為她是想謀財害命,所以趕緊以打烊為名,千辛萬苦地將妮娜莎勸出了酒館。   至於璀璨星空城今晚第二倒霉的男人,也就是載他們兩人的馬車伕,他是在他們兩人從酒館走出來的時候,很不幸地,剛好駕車經過。   他依照自己的職業感覺,覺得眼前這兩人似乎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所以勒轉韁繩,打算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這時候,妮娜莎一聲怒喝,拔劍上前,三十六劍揮出,馬車伕的左手袖子被撕成無數碎片,驚恐之極的他於是只好乖乖就範。   「居然敢拒載本團長,難道想取消駕駛執照嗎?」妮娜莎夾著雲修躍上車頂的時候,還不忘對又害怕又驚訝的馬車伕恐嚇道。   「怎麼突然停下來了?」一路上都很肆無忌憚地拉風的妮娜莎突然感覺到馬車停下來了,於是低頭怒視著腳下的馬車伕,喝道。   馬車伕戰戰兢兢地轉過頭,對著頭頂的妮娜莎說道:「小……小姐,幻……幻月河已經到了!」   「啊?就到了嗎?」妮娜莎抬起頭來,看到展現在眼前的正是在月光下照耀下,顯得波光粼粼的幻月河水,她於是頗有些遺憾地說道,「哦,真的到了,怎麼這麼快?」   可憐的馬車伕老老實實地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一副你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淒涼模樣,讓妮娜莎看到都不禁生出些惻隱之心,「嘿,你這麼害怕做什麼?難不成我會吃了你麼?」   「小人不敢!」對於妮娜莎的質問,馬車伕條件反射般地迅速回答,只是顯得有點辭不達意。   看他的反應,妮娜莎的惻隱之心應該是起到了反作用,於是她改變表達方式,「你的駕駛技術不錯嘛,就是來我們傭兵團的駕車也夠格了。」   「小人不敢!」馬車伕似乎只會說這句話了。   妮娜莎見狀,知道幫助眼前這個可憐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他走。她於是夾著雲修跳下馬車,然後遞給馬車伕一塊金幣,「拿去吧!」   馬車伕老鼠覓食般迅速從妮娜莎手裡接過金幣,然後趕緊一甩長鞭,駕著馬車以比來時還要快上一倍的速度落荒而逃。   代替雲修受難的馬車伕順利大逃亡之後,唯一一個在妮娜莎身邊的人類,就只剩下雲修了。但是雲修這時候已經基本上喪失神志了,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連肝都吐出來了。   「嘿,醒醒,你醒醒!」妮娜莎捏了捏雲修的臉頰,喊道。   雲修毫無反應。   妮娜莎於是加重了一些力量,雲修的臉被他捏得都白裡透紅了,但是雲修還是不省人事。這個時候,妮娜莎才後悔起來,「看起來,好像真的是灌得有點過分的樣子。」   「不過,看你長得那麼好看,怎麼喝酒那麼不中用啊?」妮娜莎一邊說著,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好像就沒有想過,長得好看跟好酒量之間好像並不存在什麼必然的邏輯關係。   「唉,真是無聊啊!」妮娜莎有些無聊地和雲修一起倒在了河邊的草地上,仰首看著天上閃亮的星星。   過了一會,妮娜莎突然聽到一陣悅耳而又有些傷感的淡淡音樂在耳邊響起,聲源來自雲修那邊,妮娜莎於是側過頭去看,然後她就驚奇地發現,雲修掛在腰間的墨玉刀黑色的刀鞘外閃出一層薄薄的綠光,這層綠光像泉水一樣從刀鞘身上一點一點的往雲修身上湧去。   妮娜莎雖然只有二十幾歲,但是畢竟是二級傭兵團的團長,一眼就看出了雲修腰間所挎的東西決非凡品。仔細端詳了好一陣之後,妮娜莎心想:「應該就是那柄精靈族的遺物吧。」   得出結論之後,妮娜莎就對雲修腰間的墨玉刀失去了興趣,側過身子再次倒在了雲修的身邊。這個時候更能吸引她注意力的,是墨玉刀發出的那淡淡的傷感的樂聲。   在這悠揚的樂聲中,許許多多以為已經淡忘的往事彷彿戲劇般一幕幕重現在眼前,直叫人欲罷不能。   好一陣之後,妮娜莎對著滿天繁星的天空喃喃自語道:「雲修,有沒有想過去死?」   「我現在就想去死。」   聽到雲修的回答,妮娜莎轉過頭去看,才發現原本昏死過去的雲修已經擁有一些微弱的神志了,但是看他扭曲的表情,應該是醉得很痛苦。   雲修很清楚地知道,醉成這樣都能醒過來,全靠墨玉刀的保佑!不過,他現在有些後悔把墨玉刀帶在身邊,與其醒得這麼痛苦,還不如醉得不省人事。   「 你醒了?」妮娜莎看著雲修,有些內疚地問道。   在大半天的狂飲以及剛才一路的狂奔中,妮娜莎剛才已經發洩得差不多了,所以她現在的情緒十分沉穩,沉穩得都有些低沉了。   雲修有些艱難地眨了眨眼睛,「真難得,這樣都被你看出來了。」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灌你的。」妮娜莎抱歉地說道。   「為已經發生的事情道歉沒有什麼實際意義,所以還是免了吧。」雲修呼出一口氣,又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問道,「剛才為什麼問那種問題?」   「沒什麼,只是因為自己曾經有過這種想法,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相同的經歷而已。」妮娜莎有些傷感地對雲修笑了笑。   雲修看了看妮娜莎,又問道:「怎麼突然會想到要說這些?」   「不喝那麼多酒的話,實在沒有勇氣跟別人說這些話。而平時又不大可能有這種暢飲的機會,今天遇到你,算你倒霉。」妮娜莎說著,看著雲修笑了起來。   雲修也笑了笑,「但是為什麼選擇跟我說?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們認識應該不算太久吧。像你這樣能夠成為一團之長的人,也這麼容易信任別人嗎?」   妮娜莎搖搖頭,「這跟信任什麼的沒有多大關係。正是因為你是陌生人,所以我才會找你。在熟悉的人面前,我是他們的領袖,是他們最後的依靠。我必須堅強得像城牆一樣,才能讓他們有安全感,又怎麼能夠在他們面前露出軟弱的樣子呢?但是你的話,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在陌生人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可是很危險的話,如果我是你的敵人的話,那麼很可能利用你的這個弱點。」雲修含笑說道。   「我知道你不會是我的敵人。」妮娜莎瞄了雲修一眼,轉過臉繼續看著天上的星河。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雲修問道。   「因為你的心中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目標,你打算用一生的時光去達成它。所以除非將你逼到最角落,否則你都是盡量選擇和對方成為朋友,而不是敵人。」   雲修有些詫異地抬眉看著妮娜莎,隨後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怎麼?很驚訝嗎?」妮娜莎專注地看著天上的星河,問道。   雲修答道:「有點。」   「特斯裡先生,你應該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雲修吧。」妮娜莎彷彿無意地隨口說道。   雲修原本微弱的神志一下子無比清醒起來,但是他的表面卻是波瀾不驚,只是淡淡地說道:「我現在很驚訝。」   妮娜莎側過頭問道:「想知道為什麼嗎?」   雲修點點頭。   「因為這聲音。」妮娜莎轉過頭指了指雲修腰間的墨玉刀,「我曾經在黎素和夫人的房裡聽到過這聲音。那時候這個東西就掛在黎素和夫人的牆上,而我還只有十六歲,跟我一起的蘇逸撒和你現在一樣大,十八歲……」   說到這裡,妮娜莎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看著星空的目光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充盈了淚水。   雖然妮娜莎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雲修已經明確地感受到了兩件事。   第一,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去見母親,但是做為母親舊識的妮娜莎對自己並無惡意。   第二,這個蘇逸撒對於妮娜莎來說,是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妮娜莎想為他去死。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那名使妮娜莎抱著雲修號啕大哭的,已經死去的男子吧。 第八集 第二章 回憶     為了不讓接下來的氣氛陷入不必要的哀傷,雲修打岔道:「你是怎麼認識我媽媽的?」   當雲修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就隱約有些後悔了,因為當他的嘴裡吐出「媽媽」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裡就禁不住一陣輕痛,痛苦的味道彷彿黃昏的炊煙一樣無法控制的,淡淡的,無所不在的瀰漫起來。   「想起媽媽了嗎?」   妮娜莎這句話屬於無心,正是因為無心,所以沒有顯得很莊重,有點輕描淡寫的樣子,這讓雲修感到有些難以接受。於是,他帶著些報復心地回答道:「你呢?想起蘇逸撒了嗎?」   多年刀光劍影的軍旅生涯讓妮娜莎不可能像普通的女孩一樣,對類似這種細微的情緒和感覺,保持高度的敏感。   但是在這個時候,妮娜莎還是從雲修的話中感覺到了雲修心中的不快。   她於是看了看雲修,然後有些傷感地垂下頭,「是啊,突然想到了蘇逸撒。」   看到妮娜莎這副哀傷的模樣,雲修才想起自己未免有些過於睚眥必報,他於是有些抱歉地說道:「對不起。」   「沒事。」妮娜莎抬起頭,強力撐著微笑著看著雲修,眼中卻是淚光流轉,難以自抑。   雲修想說些什麼,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而這時候妮娜莎的頭已經轉過去了,右手手指在左右兩邊臉頰不著痕跡地輕刮了兩下,將掉下來的淚水彈在了旁邊的草地上。   然後,她雙手抱膝,看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幻月河,看了好一陣之後,她又轉過頭來,笑問雲修,「知道今天為什麼要灌你喝酒嗎?」   雲修想了想,想出一個理由,但是他沒有說,搖了搖頭。   「今天……是他的忌日。」妮娜莎眨了眨眼睛,身子依然對著雲修,腦袋卻歪過去,看著那發光的水面。   「果然。」雲修在心裡想。   「蘇逸撒他是桑亞人,他是個了不起的學士,他是我這輩子所見過最博學,最風度翩翩而又最體貼溫柔的男人。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只有十四歲,而他只有十六歲。那時候他剛好遊學到錦源國,而我們正在那裡執行任務。我是在一場公開的辯論會上看到他的,當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要愛的就是這種男人……」   身子朝著雲修,而腦袋歪過去看著發光的睡眠,妮娜莎就這樣一直保持著這種姿勢進行著她的敘述。她看起來,有點像是在向雲修傾訴著,但是更多的,卻像是在自言自語著。   而雲修則是一言不發的,一直坐在草地上,靜靜地聽著妮娜莎呢喃般地傾訴。   「……我愛他……,我們彼此都知道今生今世在此之前,從來不曾這樣全心全意地去愛過一個人,而在此之後,也決不會再有……你的母親黎素和夫人因為你的關係,十分愛好詩文,在蘇逸撒和我路過流雲城的時候,還專程邀請我們兩個去你的家中讀你的詩文……你的母親黎素和夫人是個很好的人,她很善良,包容,但是我對她的印象只是一般,因為我的蘇逸撒正是見完她之後,在回到旅舍的路上,淋上了一陣暴雨,然後……」   妮娜莎說著,終於改變了起初的姿勢,將整個身子轉了過去,面向水面。她再次雙手報膝,將整個腦袋放在兩個膝蓋之上,彷彿一隻惶惶無助的迷路孩童一般。   「我早就勸他練練武,可他總是說暴力不能解決問題……」妮娜莎放在膝蓋上的腦袋輕輕地擺了擺,「不是說要你練武去跟人打架,最起碼可以讓身體結實些,不至於一場暴雨就要了你的命去啊……」   妮娜莎說著,淚水又情不自禁地落滿了膝蓋。   雲修坐在妮娜莎的右後側,一言不發地看著看著水面流淚的妮娜莎。   妮娜莎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無法清楚看清楚雲修的表情,只是眼角的餘光看到他大概在自己的右後側,她於是說道:「這麼大的人還當著人掉眼淚,很好笑吧?好笑你就笑吧,我不會怪你的。」   雲修眨了眨眼睛,輕歎了一聲,說道:「我沒笑,因為一點也不好笑。」   妮娜莎在膝蓋上流了一陣淚之後,緊緊閉上了眼睛,平靜了一陣之後,伸手使勁抹乾了臉上的淚痕,將雙腳伸直,後仰著笑著問雲修,「你呢?說說你吧。」   雲修的心情很沉重,但是他看到妮娜莎刻意地笑了起來,便不想破壞這種節奏,於是跟著一起笑了起來,「我嗎?嗯,我也有過一個喜歡的人。」   妮娜莎聽到這個,馬上坐直身子,然後轉過身笑著推搡著雲修,「快說,快說,我說了,該你說了,這樣才公平。」   雲修笑了笑,說道:「她叫西魯芙,是我在屈白文學院的師妹。她很溫柔,很體貼,說起話來總是輕聲細語,但是其實內心一旦有了主意,誰也改變不了。」   「還有呢?」   「她……」一個她字說了好久之後,雲修才彷彿終於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很美。」   「看來,你該很愛她。」妮娜莎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雲修。   雲修轉過頭看著妮娜莎亮閃閃的眼睛,緩緩地點點頭,「嗯,很愛很愛。」   「既然那麼相愛,為什麼還要離開她呢?」妮娜莎問道。   雲修看了看妮娜莎,沒有說話。   妮娜莎於是又問道:「為了報仇,付出這樣的代價,真的值得嗎?」   「如果世上的事情都可以簡單地分成值得何不值得這兩種,那這世上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雲修苦笑著搖搖頭,說道。   妮娜莎也搖搖頭,說道:「其實事情原本就是那麼簡單,只是被你搞得那麼複雜而已。」   雲修看著草地的眼睛眨了眨,「也許你是對的吧。」   「你有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或者說,又沒有想過,如果重選一次,要重新來過?」妮娜莎問道。   雲修沒有回到妮娜莎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對了,你最開始問我什麼?」   「什麼時候?」   「就是你還以為我醉著的時候。」   妮娜莎想了好一陣,說道:「是不是『有沒有想過去死』那句?」   雲修點點頭,「想過去死,不止一次。」   說完,雲修就站了起來,「該回去休息了,明天我們彼此都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然後,雲修就頭也不回離開了幻月河。   在他身後的妮娜莎看到,雲修離開幻月河的步伐是堅決的,但是他的背影在月色之中卻顯得格外蒼涼。 第八集 第三章 突如其來的叛亂     當雲修滿身疲憊地轉身離開幻月河,向著璀璨之星酒店的方向走去。走了沒幾步,他就聽到身後的妮娜莎一聲驚呼——「火光!」   雲修於是舉目往遠處看去,看到遠處,大約是在市中心的某個地方,果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雲修皺了皺眉頭,神色微變,「不可能,怎麼會這麼快?」   「叛亂!一定是叛亂!」妮娜莎一個箭步,躍到雲修身邊。剛才柔弱的兒女情態瞬間消失無疑,臉上顯現出的是一個高素養的傭兵所特有的冷靜與堅毅。   她一把扯過雲修,「現在城中局勢已經大亂,不是發呆的時候,我們要趕快去跟我的衛隊匯合,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雲修輕輕掙脫了妮娜莎拉著他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們已經答應了雪萊大人,成為璀璨星空的傭兵了。」   雲修的反應讓妮娜莎稍微愣了愣,她倒沒有想到雲修會這麼義正詞嚴,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有時間想那麼多了,「就算要執行我們的承諾,也需要實力才行,我現在手裡只有不足五十名的衛隊成員,即使加上你我,也就五十人左右。可是對方是足足兩萬名訓練有素的傭兵,我們留在這裡,除了送死以外,毫無意義。惟今之計,只有迅速與我的衛隊匯合,然後突出城去,與我們玫瑰傭兵團的主力聯繫上,才有可能穩定局勢。」   雲修雙眉緊縮,雙手不停地攥成拳頭,爾後又鬆開,然後又攥成拳頭,然後又鬆開。   過了一會,他用堅定地語氣轉過頭對妮娜莎說道:「不行,我不能走!」   說完,他不再跟妮娜莎說什麼,扭過頭就衝著熊熊大火燃燒的方向衝去。   「你怎麼這麼冥頑不靈啊?」   妮娜莎看著雲修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腳,最後又不得不跟上前去。   兩人一路狂奔,在路上遇到一個搞不清楚狀況,正準備駕車去看熱鬧的馬車伕。兩人於是趕緊跳進車去。一路上,雲修看到從房子裡走出來,馬路上到處是四處張望的表情茫然的市民。這次傭兵叛亂是璀璨星空建城以來,第一次大的叛亂,所以市民們都沒有什麼經驗,有些莫名其妙,當然,有些年輕人則是覺得莫名的興奮。   「你看,看到那些傭兵沒有?」   雲修一直撩開窗簾,密切地關注著車外的形勢,偶然間,他看到一隊全身戎裝的傭兵穿戴整齊也參雜在人群之中,有些茫然地望著著火的地方,彼此之間還在竊竊私語。   妮娜莎點頭道:「看來,並不是所有的傭兵都參與了叛亂。」   雲修微微有些鬆了口氣的說道:「這才正常,按照正常的軌跡,矛盾不應該這麼快爆發,一定存在著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原因或者背後的黑手才對。」   「你是說碎冰傭兵團團長奔風?」   雲修搖搖頭,「他已經是站在檯面上的人,算不上黑手,而且我不認為這次叛亂是他主導的,他的傭兵團戰鬥力雖然強,但是現階段別的傭兵團不會那麼輕易地聽從他的煽動。他沒有能力,也不該有勇氣,這麼快地煽動起如此之大的叛亂。」   妮娜莎想了一想,覺得雲修說得很有道理,她於是問道:「那照你看,幕後黑手該是誰?」   雲修皺著眉頭,眨了眨眼睛,「形勢發展得有點奇怪,我事先準備的資料不夠用,所以現在我也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聽到雲修這麼說,再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妮娜莎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覺得很好玩,她於是笑了起來,「哎呀,原來聰明絕頂的雲修殿下也有想不到的事情呀?」   雲修別過臉看了看妮娜莎,對她在這個時候的幽默做出一個苦笑的表情。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只聽車外說道:「此路不通,你們回轉吧!」   「為什……」馬車伕的問題問到一半又卡在了肚子裡,似乎是受到了對方某種程度的恐嚇。   於是,坐在車內的兩人便發現馬車開始調頭,這時候,妮娜莎一把推開車門,看到馬車對面站著數十米身著傭兵服飾的全副武裝的男子。   妮娜莎於是站在車門口,大聲說道:「為什麼不能過去?」   那領頭的正要走上前來搭話,突然他身邊一個人走上前來,將一幅小畫卷伸到那領頭的人面前。隨後那領頭的便臉上換作一副和氣的面色,拱手道:「原來是玫瑰傭兵團的的妮娜莎團長,久仰,久仰。」   就在他說話的當兒,坐在車內的雲修透過車簾看到他身後幾個人的手已經悄悄朝身後摸去,心想有鬼,於是大喝一聲不好,墨玉刀出鞘,一刀將車壁砍開,朝著那準備施放機關的人直撲而去。   這時候,妮娜莎也是一個翻身躍開馬車,在空中的時候便抽出了腰間的長劍,一朵劍花正花在人群之中。   兩人並沒有事先招呼,但是這一合擊卻是極為默契,一擊之下,數十個傭兵男子便被撕得七零八碎,六七名傭兵都已經倒在了他們的劍下。   而其中有兩名,手中還抓著原本準備用來擒人用的金絲網的一角。   瞧到這東西,雲修頓時心知肚明,看來今晚的一切決非偶然,而是一場刻意安排。而這場計劃中,他和妮娜莎也是被執行的對象。想也不用想,就該知道那畫卷中要麼是自己,要麼是妮娜莎,其中是妮娜莎的可能性更高。   這樣想著,雲修的墨玉刀和妮娜莎手中的長劍卻是絲毫不停息。兩人刀劍合擊之下,又再殺傷六七人,殺出了重圍。目前搞清楚事情真相要緊,也無謂多造殺孽。   兩人逃遁之後,剩下的那些傭兵卻也不敢追,只是將某種奇特的信號煙花放上了天。   「煙花傳令?」雲修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對妮娜莎說道,「這是通海軍方的聯繫方式!」   妮娜莎納悶地答道:「難不成通海國人介入了這場叛亂當中。」   雲修想了想,也有些納悶地說道:「應該不會吧?」   宮廷裡大王子和風華姐弟正鬧得不亦樂乎,邊界還有和風宇國的戰事,國內還有革命黨,通海國哪裡……   想著,想著,雲修的腦中突然閃出一個名字——切諾! 第八集 第四章 狹路相逢     他堂堂一個通海國的將軍,為什麼不遠千里來到璀璨星空?難道真的就只是為了避人耳目,和革命黨人見面嗎?   就算真是這樣,又為什麼偏偏選在璀璨星空?   而且偏偏是在他造訪的時候,這裡又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傭兵大叛亂。   而這些傭兵居然事先就已經被人安排攔截妮娜莎和自己。   攔截失敗之後,還使用了通海國軍方所特有的煙火訊號通訊。   這一切的現象加在一起,未免巧得有點過分了吧?   「但是……切諾為什麼要干預璀璨星空的事?他為什麼要支持奔風叛亂?這對他……不,應該是對革命黨有什麼好處?為了讓奔風控制整個璀璨星空嗎?不,這不可能,他應該知道奔風沒有這個能力。為了讓革命黨控制這裡?不可能,革命黨現存唯一的有效的軍事實力只有切諾的軍團,而這個軍團在風宇與通海的邊境上,不可能來到這裡。沒有武力,革命黨憑什麼控制這裡……」   無數的假設在雲修的腦中翻騰著,但是由於事情過於突然和紛亂,他一下子也無法完全理清思緒,唯一比較肯定的就是切諾應該有參與到這場叛亂當中。   而他參與到這場叛亂當中,應該與通海革命黨有關。   一邊想著,雲修一邊朝著雪萊家趕去,那裡正是數堆大火中燃燒得最為旺盛的一處。   在突破那幾十個傭兵的攔截之後,兩人一路所經過的地方都是璀璨星空最繁華富庶之地。這一路走來,到處都看到傭兵們在為非作歹,入室搶劫,一片哀號遍地。   不過,兩個人在這個時候都顯得有些鐵石心腸,就連看一眼這些可憐人的心情都沒有,心裡只想早點去見到雪萊。   在整個璀璨星空中,最為混亂的是中心區,東城區和南城區有所波及,而西城區以及北城區則是處於一種不安與莫名其妙中的氣氛之中。   而在東城區的某個房間裡,被雲修懷疑的切諾正坐鎮在一座地下室內,他的身邊坐著的正是海洋傭兵團的三個團長以及碎冰傭兵團團長奔風。   「雪萊已經落入我們傭兵團的手中了。」一個情報官面帶喜色的從門外走進來,對五人說道。   聽到這人報告之後,除切諾以外的四人全都露出欣慰的笑臉,很顯然,他們認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   只有切諾依然保持著森嚴的表情,問道:「他們往哪個方向而去?」   「報告指揮使先生,他們現在正向我們的方向而來。」   正如雲修所想的那樣,切諾之所以專門來到璀璨星空,並不只是為了跟革命黨見面,而是奉了革命黨的命令,前來指揮這場叛亂。   不過,為了不洩漏身份,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本名,而是稱呼指揮使。   「不行,不能讓他們從這邊而來。」切諾站起來,看著牆上的城區地圖,搖搖頭,說道,「發指令,讓他們從南城區繞過來。」   「為什麼?南城區繞過來可要遠很多。」海洋傭兵團第二副團長羅多不解地問道。   「從雪萊家到我們這裡,最快的路線是這裡……」切諾說著用手指在的圖上劃了一道直線,「而這正是突破攔截的妮娜莎所要走的路線。」   「就算撞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海洋傭兵團第一副傭兵團穆阿笑了笑,輕鬆地說道,「妮娜莎衛隊的人全部被我們安排人圍了起來,她現在是一個人單槍匹馬,我們帶走雪萊的是團裡最精英的四十餘勇士。如果真的遇到的話,那敢情好,一起捉回來好了。」   「你們沒有聽到嗎?她不是一個人,她的身邊還有另一個男人。」切諾搖搖頭,說道。   「那又怎樣?報告不是說這個男人的武功並不會比妮娜莎好嗎?就算加上兩個妮娜莎也不怕,何況只是加一個不如她的人。」穆阿又說道。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妮娜莎不顧一切地衝進去的目的很明顯,那就是要去救雪萊,如果在這個時候真的對上,那就是毫無疑問的攤牌了。妮娜莎身為堂堂的一團之長,決不可能被生擒,那我們只有除掉她,你們有做好跟玫瑰傭兵團全面火並的準備嗎?」   切諾說著,看了海洋傭兵團團長培頓一眼。   感受到切諾有些不耐煩的目光之後,這個三十六歲的獨眼男人撓了撓耳背,說道:「讓他們繞南城區吧,也要不了多久時間。」   「後面追捕的人馬上跟進妮娜莎兩人的位置,務必盡快將其困住!」切諾加言道。   很快,命令特別行動隊按照繞道南城區的信號放了出去。   然而,一切已經為時已晚,就在海洋傭兵團的兩個副團長跟切諾爭論的當兒,特別行動隊已經跟妮娜莎和雲修遇上了。   由於路上到處都是亂像,四處都是哀號聲和為非作歹的傭兵,所以雲修和妮娜莎差點跟數十人組成的海洋傭兵團特別行動隊的人擦肩而過。   是雪萊「妮娜莎團長,特斯裡先生」的叫喚聲才避免了這種事實的發生。   兩人這時候側身一看,看到雪萊正置身在數十個穿著尋常服飾的人的保護下,看上去很安全的樣子。   「這些人身上本身都不低,小聲點。」看到雪萊之後,妮娜莎先是一喜,但是她馬上就注意到了這些看似普通人身上的不普通之處,他們手中的兵器精良,步伐整齊,眼光有神,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之輩。   雲修輕輕點點頭,回應妮娜莎的警示,「我知道。」   「哎呀,終於看到你們了!有了你們和海洋傭兵團的幫助,我們璀璨星空總算可以倖免遇難了。」不過,雪萊看上去倒是完全沒有這些顧慮,只是因為自己的城市即將得救而激動地都快哭出來。他沒有注意到,他所信賴的這些將他從火海裡救出來的海洋傭兵團的勇士們已經擋住了他繼續走向前的通路。   「怎麼辦?」一個人側身問特別行動隊的隊長。   隊長看了看妮娜莎和雲修警戒的模樣,又皺了皺眉,最後突然揮刀率先躍出人群,嘴裡大聲喝道:「庫瑪帶五個人保護雪萊大人,其他人給我殺掉煽動傭兵團叛亂的罪人!」 第八集 第五章 突如其來的戰鬥     「哎呀,你們弄錯了,他們兩位是來幫助我們的!」   在雪萊這樣徒勞的吶喊聲中,海洋傭兵團特別行動隊四十餘人散成一個圓陣,將雲修與妮娜莎兩人團團圍住。   在出手之前,特別行動隊的隊長又高叫一聲:「男的格殺勿論,女的最好生擒。」   他這樣叫是因為他明白如果殺掉了妮娜莎,那麼海洋傭兵團就不得不冒著跟玫瑰傭兵團火並的風險,這顯然不是海洋傭兵團所希望的。   他們只是不想讓他們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來,可從來沒有想過要與這樣一支以驍勇善戰知名的二級傭兵團全面對敵。   聽到為首的人這樣高喊之後,雲修一邊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四周的情形,一邊笑著對與他背靠背的妮娜莎說道:「本來想說很抱歉,將你拖進了這種局面的話,但是現在看來,好像是不必了。」   妮娜莎可沒有雲修這麼好興致,她手中握緊長劍,冷冷道:「玫瑰傭兵團只有戰死的團長,沒有被生擒的團長!」   「無論怎麼樣,還是……」說話間,四十餘人已經蜂擁而上,兩人被壓縮在了最小的空間內,只一剎那,雲修身上已經有了七八處輕傷,他一邊勉力抵擋,一邊繼續將這話說完,「活著比較好。」   因為收到首領的命令的關係,所以那些特別行動隊的人對妮娜莎有所顧忌,並不敢全力進攻,所以在一開始的突擊下,妮娜莎身上只有一處輕傷,幾乎是毫無影響。   正是因為有相對雲修來說較為寬鬆的環境,所以妮娜莎才有比雲修更大的反擊空間。   只見她奮不顧身地將手中長劍遞出,挑翻一名特別行動隊的隊員,然後再順勢右斬,又有兩名隊員被斬傷倒地,喪失了戰鬥力。   這樣一來,全場用於進攻他們兩人的隊員就不足四十名了。   但是,這種程度的戰績對於目前整個戰局來說,似乎並無大益,而雲修的壓力也絲毫沒有減輕。就在妮娜莎幹掉三名隊員的時候,雲修身上有挨了十數處刀傷,都是砍傷或者削傷,全都不致命,但是雲修全身上下已經是滿身是血。   照這個打法打下去,雲修恐怕撐不了幾招就要這些累積起來的輕傷把他的命給取了去。   「這可不行!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死在這種地方?」在這個時候,雲修在心裡這樣想著。   但是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與如此之狹小的空間裡,他那無往而不利的智謀並沒有多大發揮的餘地。在這種刀槍相向的時候,只有實力才是最大的話語權。   「不該這麼魯莽地闖進來。」雲修在心裡微微有些懊悔。   不過,無論是感慨也好,懊悔也罷,在雲修心中都只是電光火石般的念頭,他想得最多的還是如何破解眼前的危機。   在又挨了七八次輕傷,全身上下的輕傷累計到二十餘次的時候,雲修終於想到了一個對策。   只聽得他大叫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下滾,雪萊,突破!」   叫完這話之後,雲修的身子突然硬生生地矮下去半個身子,幾乎是與此同時,妮娜莎迅速撲前,躲過了那些原本朝著雲修砍去的武器。   而因為忌憚首領的命令,這些隊員不但不敢窮追猛打,還不得不往後用力,將手中的兵器給控制住。這樣一來,他們的身形就自然而然地為之一滯。就在這一滯之間,剛才硬扎一字馬將身形矮下去的雲修獲得了一個極為短暫的機會。   他於是在地上順勢打了滾,滾進隊員群中之後,就地再滾了個圓,手中的墨玉刀也沿著身子在地上畫了個圓圈,並在途經的數十雙腿上留下了血淋淋的永恆記憶。   這一招突擊極見功效,一時之間,十幾名隊員的身子都突然從空中矮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剛開始,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看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跟雙足分開之後才駭然地哀號起來。   這種情形超乎雲修之外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妮娜莎。   事實上,在雲修實施這招突擊的時候,妮娜莎正在與對付她的隊員鏖戰,根本就不知道背後的雲修到底發生了什麼。   甚至連雲修剛才說了什麼都完全不知道。之所以會突然往前撲,只不過是因為感覺到背後的戰友突然消失而採取的本能動作而已。   但是她對面的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卻是看得仔細,他們甚至被著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得攻勢為之一滯。妮娜莎的武技要比雲修高得多,所以這一滯對她來說,就顯得久得多。   趁這空當,妮娜莎趕緊回頭看了看背後,結果看到十幾名殘疾人士坐在地上痛苦地哀號,而雲修居然已經衝出重圍,直撲那守衛著雪萊的五個守衛。   在這個時候,妮娜莎也來不及驚訝了,她趁著身後的人因為突如其來的襲擊而有些手足無措的空子,雙腳蹬在對面一個人身上,騰上空中,再一個後空翻躍出了特別行動隊的包圍圈。而她所選擇的落點,正是那五個守衛的頭頂。   於是,在前一刻還抱著看戲的心情的五個特別行動隊隊員,在這一剎那卻突然同時遭受到上下合擊的猛烈攻擊。在傭兵中,他們雖然堪稱精銳,但是他們的武技比雲修都還有一段距離,離妮娜莎就更是差著三千六百里了。   於是,在雲修和妮娜莎兩人的這一擊之下,五個守衛雪萊的隊員當場有三個喪生,兩個重傷。死的三個是從天上進行攻擊的妮娜莎的傑作,重傷的那兩個則是渾身是血的雲修的成績。   幹掉這五個人之後,兩個人二話不說,一人一隻手,扯起雪萊就飛奔起來。   在這個時候,最初的四十幾個特別行動隊隊員,還有戰鬥力的已經不足二十人了。也就是說,在不足兩分鐘的時間裡,已經有二十幾個人失去了戰鬥能力。而剛才的戰鬥打得也不算慘烈,這……這簡直就是詭異!   尚且站著的隊員們面面相覷一眼之後,又不由自主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隊員,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鼓不起勇氣去追擊那逃竄的兩個人。   「追!」最後,還是身為特別行動隊隊長的人發出了這樣的號叫聲。   在再次面面相覷之後,隊員們終於還是跟在他們的隊長的身後,朝著逃跑的兩人追奔而去,但是在他們的心中,有一種無法解釋的詭異的陰影卻始終揮之不去——明明毫無懸念的圍殲戰怎麼會打成這副樣子? 第八集 第六章 險象迭生     「老實說,你剛才是不是打算犧牲我?」一邊拖著有點神經短路的雪萊狂奔,妮娜莎一邊不忘質問剛才採取突然措施的雲修。   雲修側過臉做出無比無辜的模樣,「沒有啊,我事先不是警告你了嗎?」   「我怎麼沒聽到?」妮娜莎想了想,好像確實有個什麼聲音響了起來。   雲修見妮娜莎露出些微迷惘的表情,趕緊打蛇隨棍上,反問道:「那你怎麼躲開了,而且還那麼快的跟我完成了合擊之勢?」   「我那是本能。」妮娜莎惡狠狠地瞪了雲修一眼,很顯然,雲修反咬一口的企圖被妮娜莎看破了。   於是,雲修又馬上轉成一副天膩的笑容,「呵呵,這就是所謂心有靈犀了。」   「少來!」妮娜莎白了雲修一眼,說道,「我算是看透你個傢伙了。只要有危險的時候,一定讓你的同伴墊上。」   「我承認我這麼做對你是有一定的風險,但是我這麼做是因為他們事先聲明不會要你的性命,所以你沒有性命之尤啊。」雲修又辯解道。   「刀劍無眼,這個時候誰還會記得什麼事先聲明?」   「哎呀……我們現在不是都好好的嘛?」   「那是因為我反應快!」妮娜莎對著雲修大聲嚷道。   雲修回頭看了一眼,海洋傭兵團的人已經快要追了上來,他於是說道:「好了,關於我剛才有沒有犯投機主義錯誤這個問題,等過完這一關,我們開個研討會慢慢研究,現在拜託你跑快一點!」   「我已經跑得很快了!」妮娜莎沒好氣地嚷道。   「那為什麼我們還這麼慢?」雲修同樣沒好氣地質問道。   雪萊哭喪著臉聲明道:「我……是我拖累了你們!」   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在跑,而是在被兩個人狂拖!   可憐雪萊一個好好的飽學之士,雖算不上英俊瀟灑,卻也算是風度翩翩,可現如今竟然陷入了麻布袋的待遇,真正是欲哭無淚啊!   不過,這個時候,雲修兩人也沒有心情去照顧他的淒慘情緒。   如果讓後面的人追上,少不了又是一陣惡仗,剛才能夠幹掉那麼多人,純粹是雲修一時急智。現在他們吃了一次虧,想得手就沒那麼容易了。   妮娜莎還好說,現在這點人,全身而退還是不在話下,但是雲修的話,這條小命分分鐘有可能留在這裡做紀念。   縱使兩人已經傾盡全力在跑,但是畢竟有雪萊這個拖累,總快不過後面輕裝上陣的海洋傭兵團的人。不多會,兩人眼看就要被追上。   這時候,妮娜莎一跺腳,對雲修說道:「你帶著雪萊大人先走,我斷後!」   妮娜莎原本以為雲修怎麼都會說句「讓你一個人留下不好吧?」之類的話,誰知道雲修沒有這麼說。好吧,就算你喪盡天良,那你最少也該說句「自己小心!」吧?   但是,雲修也沒有這麼說。   在聽到妮娜莎提出斷後的建議好,他只是簡單快捷地說了個「好」字,然後就一步也不停的將雪萊背在身上,用盡全力逃跑起來。   「雲……修!你不得好死!」在妮娜莎咬牙切齒地痛罵聲中,後面的追兵已經追了上來,妮娜莎於是不得不乘著他們還沒有完成合圍,迅速主動出擊,爭取盡量多的消滅先衝過來的人。   每出一劍,妮娜莎都咬得牙齒蹦蹦響,嘴巴裡惡狠狠地念道:「刺死你!砍死你!劈死你!捅死你!」   而這個被妮娜莎親切地一直掛在嘴邊的「你」其實一點也沒有像妮娜莎所想的那樣,迅速地逃之夭夭。   當然,這肯定不可能是因為雲修良心發現,而是因為身為逃跑者的他遇到了比妮娜莎更大的危機——在他逃跑的路上出現的,正是一大群不知道是哪個傭兵團的傭兵。   這堆傭兵的人數大概有上百人,從他們的表情和眼神來看,他們顯然不是那些叛亂的傭兵。而看他們對搶劫的傭兵熟視無睹的樣子,也不可能是平亂的傭兵。   看到這情形,再在心裡一琢磨,雲修心裡馬上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們一定是海洋傭兵團的人。」   正如雲修所想的那樣,這些人正是切諾為防萬一,特別調過來幫助支援特別行動隊的百人隊。他們雖然不如特別行動隊的隊員那般精銳,但是百餘人對付一個雲修,那是綽綽有餘再綽綽有餘了!   「他們這次的行動目標主要是妮娜莎,應該不認得我才對。」雲修這樣想著,對雪萊說道:「把腦袋壓低。」   雪萊大概也被這些人陰沉的臉色給嚇倒了,趕緊按照雲修所吩咐的那樣,將腦袋壓低。   然後,雲修便裝作害怕的樣子,大聲嚷道:「救命啊,傭兵造反了!救命啊!傭兵造反了!」   一邊嚷著,一邊發狂般地朝著海洋傭兵團的人跑去。應該說,雲修還是具有相當的表演天賦的,最起碼他的這一表演得到了在場傭兵的認可。   所有的海洋傭兵團的人都以為雲修是個被嚇破膽的璀璨星空的市民,背著自己的父親在逃難。   不過,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就在雲修幾乎就要和海洋傭兵團的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路邊一個叛亂傭兵在搶劫一位市民的時候,失手將一個大包袱扔了過來,正打在雪萊的頭上。   包裹裡大概有金幣之類的硬物,這一下敲得雪萊兩眼昏花,五星流轉,竟然應聲從雲修的背上掉了下來。   儘管雲修最短的時間裡撲過去,遮住雪萊的臉,痛哭道:「爹,你沒事吧?」   但是,雪萊的臉終於還是暴露在了海洋傭兵團的人的眼前。   當雲修重新背起雪萊的時候,他發現所有的海洋傭兵團的人都已經站在了原地,將自己團團圍住,並惡狠狠地看著自己。   「這大概就是和妮娜莎一起的那個臭小子。」一個人小聲的對另一個看上去像是首領的人說道。   在這樣的情境下,雲修只能一動不動地繼續裝瘋賣傻,「你們幹嘛?我身上已經沒錢了,都讓別的傭兵給搶了!」 第八集 第七章 包皮手術     而在裝瘋賣傻的同時,雲修的腦子也沒有閒著,而是以比平常更快上十倍的速度瘋狂運轉著,「海洋傭兵團這麼幹,不可能是為了毀滅璀璨星空,這對他們沒有任何益處。對他們最有好處的是合法地將璀璨星空成為他們的勢力範圍。」   「這樣的話,就可以確定了,叛亂是由海洋傭兵團支持和煽動的,但是叛亂者只是被海洋傭兵團利用的工具。在適當的時候,他們會站出來平叛……勝利之後,他們就需要一兩個比較有聲譽的權商來成為他們的傀儡,用於簽署聘用合約……現在看起來,雪萊應該是被最優先選擇者。」   「之所以不敢動妮娜莎,是因為害怕要跟玫瑰傭兵團正面對決,而雪萊是他們選定的傀儡……」當想到這裡的時候,雲修陰暗的心理促使他將背上的雪萊抓得愈發緊了。   「真的打起來,我就用雪萊當擋箭牌,他們一定不敢亂來。」雲修在心裡這樣想道。   在雲修心裡揣著這樣卑鄙的念頭的時候,雪萊反倒在心裡對雲修感激涕零,他還滿以為雲修將他緊緊地抓在肩上,是對他不離不棄。   不過,雲修這卑鄙戰略到底還是沒有使用的機會。   就在他準備依托著背上的人體盾牌主動出擊,殺出血路的時候,這個百人隊的外圍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   雲修接著搶劫者的火光一看,為首者正是他的前任保鏢,「天空之翼」傭兵團團長——波蒂羅。   與此同時,高坐在馬背上的波蒂羅也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央的雲修。   於是二話不說,策動座騎向著海洋傭兵團的這個百人隊衝去,而他身後的數十名騎兵當然是惟他馬首是瞻,也跟著一起衝了過去。   在這氣勢洶洶的騎兵的衝擊下,這個百人隊在一瞬間就被瓦解得七零八碎。有些成員很不甘願地想在被衝散之前砍死雲修,無奈何,這個傢伙把雪萊用得太盡了,自己縮成一團,剛好用雪萊的身體將他自己的要害部分遮得嚴嚴實實。   他們都接到命令,絕對不能殺死雪萊或者妮娜莎,所以這個時候投鼠忌器,也只好恨恨地看著波蒂羅幾乎是毫無阻力地就衝到雲修面前。   「雲修,上馬!」波蒂羅說著,一把將雲修背上的雪萊拉到自己馬背上。   然後,雲修也一個翻身,躍上了波蒂羅身後一個騎兵的馬上。   「看不出來,你的身手,還是滿敏捷的嘛!」波蒂羅笑著說道。   雲修答道:「我這騎術全靠從那麼多次倉皇逃竄的實踐中鍛煉出來的。好了,不要廢話了,趕緊去救援妮娜莎團長。」   波蒂羅不滿地說道:「好像你的話比我還多!」   然後,這數十騎在雲修的帶領下,往妮娜莎與那十幾名特別行動隊隊員鏖戰的方向趕去。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他們看到這裡的戰鬥好像剛剛結束,那十幾名隊員全都已經被妮娜莎放倒在地,而她自己也是傷痕纍纍,氣喘吁吁,看起來傷得不輕。   「看來我走得果然沒錯,沒有了我這個累贅,妮娜莎團長大顯神威,輕而易舉就把這十幾個小角色給解決了。」看到這情景,雲修心中鬆了口氣,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情。   可是他的奉承,妮娜莎一點也不受絡,「我憋著不死,就是要親手砍死你這個烏龜王八蛋!」   說著,妮娜莎揮刀就要砍。波蒂羅見狀,趕緊帶人把她攔住,「妮娜莎團長,有什麼咱們以後再說,先過了這關。」   「就是啊,雖然我是無恥的逃跑者,你是英勇的殿後者,可是我傷得不比你輕啊,妮娜莎大人。」雲修說的全是實話,可是他輕鬆的口氣,就連他的部下都難以對他生出哪怕一絲的同情之心。   不過,眼下也確實不是計較的時候,妮娜莎不得不吞下這口氣,跟著波蒂羅一起行動。   「現在該怎麼辦?」安撫好妮娜莎之後,波蒂羅就轉過頭來問雲修。   「你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條街上?」   「我見到火光四起,所以馬上把最近的幾十個人集合起來,在城內四處找你,所以才會在那裡剛好救了你。」   「那剩下的人都在哪?」雲修問道。   「按照事先的約定,一旦發生突變,無法聯繫,那麼我們就要在西城區和南城區交界處的郵政驛站附近集合。」   「好,那現在趕緊去那裡,先匯合剩下的部隊。」雲修想了想,馬上說道。   「好!」波蒂羅點點頭,同時補充道,「一路找來,西城區和北城區的傭兵團還沒有參與叛亂,城防還算健全,中心區和東城區以及南城區已經天下大亂,南城區和東城區的城防已經名存實亡。你……你……你……」   波蒂羅一口氣指了十幾名騎兵,「分別從東南兩個城區出城,迅速召集那些潛伏在周圍城市的人馬迅速進行,全部在西城郊區的埃米爾別墅區集合。」   「是!」十幾名騎兵領了命令馬上騎馬跑了出去。然後,剩下的數十人就跟著波蒂羅和雲修一起往著郵政驛站跑去。   在前往郵政驛站的路上,在兵荒馬亂之中,雲修看到有一個正在搶劫的傭兵看上去好像是個百人隊長之類的角色。於是讓波蒂羅帶幾個人去把他擄上馬來,然後繼續前進。   因為波蒂羅的手快,也因為當時的情形確實過於混亂,所以這個百人隊長的被擄竟然都沒有被他的下屬以及同事們發現。   這個時候,所有的叛亂傭兵都只想著如何大發橫財,哪裡還想得到那麼許多。   於是,在前往匯合的路上,雲修和波蒂羅還同時完成著審訊逼供的任務。   「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你們發動叛亂的?」雲修問道。   那百人隊長乾脆地答道:「我不知道。」   「你是百人隊長,屬於核心人員,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會不知道?」波蒂羅反問道。   不過,雲修倒好像是一點質問的心情的都沒有,只見他雙手極為利落地一把將那百人隊長的長褲,短褲,內褲一起給拖了下來,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和黑乎乎的中央地帶。   「流氓!」妮娜莎不經意中看到這一幕,羞得滿臉通紅,趕緊別過臉去。   「啊!」隨著雲修手起刀落,那百人隊長發出一生震徹雲霄的淒厲慘叫。   「這下只是包皮手術,還不說就動你的根本。」雲修在百人隊長眼前伸出帶血的刀,惡狠狠地威脅道。血刀隨著馬匹的前進而有規則的一上一下地在百人隊長面前閃爍著。   在胯下的劇痛,血刀的光芒,雲修猙獰的面孔的三重威脅下,百分隊長終於崩潰了,將什麼都和盤托出,「是海洋傭兵團叫我們幹的!他說等我們搶完了,他們就會以受邀者的身份和我們一起攻滅西城區和北城區的傭兵團,然後誣陷他們是叛亂者。這樣,我們就即發了財又升了傭兵積分!」   聽到這些,坐在波蒂羅背後的雪萊憤恨而又痛苦地緊咬牙關,心中直歎人心真是險惡!那海洋傭兵團的人面對他的時候,一個個都那麼彬彬有禮,恭恭敬敬,沒想到,竟然掩藏著如此之險惡的用心,而自己居然一無所察!   「特雷西,你真不該死啊!」雪萊不禁又在心中緬懷了一遍自己曾經最鄙視的同事。   「讓叛亂者消滅非叛亂者,然後栽贓到非叛亂者身上?」雲修眨了眨眼,看著波蒂羅,說道,「真是高明的詭計啊!這種高招就連我一下子都沒有想出來。」   「你這個表情讓我覺得很奇怪!」波蒂羅笑著說道。   「奇怪什麼?」   波蒂羅張開了嘴巴,但是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算了,沒什麼。我覺得無論是不是身為你的下屬,都是不得罪你比較好。」   不過另一個人卻是毫不怕他,「就你這種人渣,敗類也有資格說別人陰謀詭計?你肚子裡的陰謀詭計要是全拿出來,足以把整個奇亞大陸都給滅亡了!」   對於妮娜莎的惡意攻擊,雲修倒是全然不以為意,「但願我真像你所誇讚的那樣偉大吧,哈哈哈!」   正對話間,郵政驛站已經到了,其他三百餘名騎兵早已隱藏在這附近各個角落。當看到他們來臨之後,便紛紛從各個角落,巷子裡鑽了出來和他們彙集在一起。   「人馬已經收攏,我們現在趕緊去西城郊和大部隊匯合!」波蒂羅站在馬上鼓舞道,「雖然數目上有一定的劣勢,但是擁有完整的戰力之後,我們完全可以在海洋傭兵團大規模進城以前打敗那些叛亂者。」   雲修本能地覺得事情好像不會這麼簡單,但是他一下子也想不到比波蒂羅更好的主意來,所以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任憑波蒂羅指揮。   不過,這個時候有一個人不幹了,那就是妮娜莎,她大聲抗議道:「不行,你們要先去把我的衛隊救出來才行。」   既然敵人能夠針對性地攔截她,那麼她的衛隊被圍也就不是什麼很難推測的事情了。   雖然從剛才對自己的手下留情看來,海洋傭兵團並沒有打算跟玫瑰傭兵團全面開戰的意思,那麼他們主觀上也就不會想要消滅她的衛隊。但是衛隊成員遲遲不見妮娜莎,情緒激動起來,背水一戰,形勢一旦不可控制,死不死人就不是任何一方所可以控制得住的了。   波蒂羅沒有答話,而是抬頭看著雲修,他是想讓雲修來拒絕妮娜莎的請求。   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雲修看著妮娜莎期待的眼神,呆了一陣之後,竟然點了點頭,「既然大家是同盟,那出手襄助也是應該的,馬上朝璀璨之星出發!」   聽到雲修這個命令之後,妮娜莎馬上把剛才所有的冤仇都給忘得一乾二淨,感動地朝著雲修點點頭,「謝謝!」   雲修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妮娜莎騎上一匹快馬,急匆匆地走在了最前面。 第八集 第八章 兵行險著     波蒂羅策馬走到雲修旁邊,不解地問道:「現在這種關鍵時刻,怎麼還浪費時間去救她的衛隊?」   「我打算走一步險棋。」雲修說道。   「險棋?什麼險棋?」波蒂羅問道。   「現在的局勢表面看上去很混亂,但是實際上卻完全不是如此,而是有著縝密的計劃和全盤控制。從有計劃的攔截我們,到半路百人隊的支援都證明了這一點。而天上那些時不時冒出的煙花也是先進的通海軍方的通訊方式。」   「能夠實現如此之及時的調度,敵人的指揮部一定就在城內某個地方。我們現在擁有四百騎兵,硬打肯定不行,但是用來突擊指揮部卻是綽綽有餘了。」   「但是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哪裡啊?」   「妮娜莎的衛隊十分精銳,一般人根本防不住,所以海洋傭兵團一定會派遣重要人士親自壓陣。我們只要抓到他,就可以將一切知道得一清二楚。」   「嗯……」波蒂羅想了一陣,「我覺得和大部隊匯合之後再進擊會比較穩妥一些!」   雲修擺了擺手,「在現在這樣混亂的情形下,穩妥只是一個虛妄的詞。就這麼辦了!救出那幾十名衛隊之後,讓部分騎兵兩人合乘一匹馬,讓他們上馬充實戰力,然後直撲對方的指揮部!」   波蒂羅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點點頭,「是!」   「他們的指揮部應該是在東城區。」這時候,波蒂羅背後的雪萊突然插言道。   剛才經歷的一幕幕已經讓海洋傭兵團的陰謀顯露無疑了,雖然內心對於天空之翼傭兵團和玫瑰傭兵團同樣不能完全信任。   但是目前來說,也只有他們可以依靠了。所以,雪萊才會在這個時候提供這個寶貴情報。   雲修和波蒂羅疑問的眼神同時投向他雪萊,雪萊不等他們發問,便主動說道:「海洋傭兵團的人擁著我出去的時候,就說要帶我去東城區,他說他們的頭領就在那裡等我。」   「這麼重要的情報怎麼不早說?」波蒂羅有些憤怒地大聲斥責道。   雪萊自知理虧,沒有辯駁什麼,只是略帶些不滿地眨了眨眼睛。   不過,雲修卻是心知肚明,他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實讓雪萊終於決定站在自己這一邊了,這是個不錯的利好消息。在現在這個時候,不宜於去刺激他,於是,雲修皺了皺眉頭,斥責波蒂羅道:「波蒂羅,你怎麼跟雪萊大人說話的?還不快給雪萊大人致歉?」   波蒂羅看雲修的表情很嚴肅,只好乖乖地轉過頭,對雪萊說道:「我常年處身軍旅,不識禮節,還望雪萊大人見諒。」   雪萊一邊笑著搖手說沒事,一邊偷偷地打量著怒視著波蒂羅的雲修。   這個時候,他總算是徹底明白過了,真正控制著「天空之翼」的並不是這個凶神惡煞的團長,而是雲修這個溫文爾雅,俊美非常的「外事官」。   「雪萊大人,現在已經知道了敵人的巢穴大概所在。接下來,我打算去營救妮娜莎團長的衛隊同時抓一個高階一點的人物,訊問出他們指揮部的具體位置,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搗敵人指揮部,不知道雪萊大人意下如何?」本來是早就已經決定了事情,但是雲修這一番話問出來,倒真像是在誠懇地咨詢雪萊的意見一般。   但是,如果要說風花雪月,詩詞歌賦雪萊自然在行,行軍打仗,突擊佈陣這種東西,他哪裡懂得這些?也只能點點頭,表示沒有意見了。   「好,既然雪萊大人已經同意,那麼我們就這麼決定了!波蒂羅發令吧!」雲修看著波蒂羅,說道。   波蒂羅點點頭,對雪萊大人恭敬地說道:「雪萊大人,等一下到璀璨之星後,一定會有一場一仗,我身為團長,自然要身先士卒。雪萊大人你是千金之軀,不可輕易涉險,還是和特斯裡外事官一起在後方觀戰比較好。」   波蒂羅的恭敬讓雪萊大人對他的觀感一下子好了很多,他也沒有怎麼謙讓,利索地從波蒂羅的馬上跳下來,乘上了空出來的另一匹馬,跟在了雲修的身邊。   波蒂羅又佈置了十幾個騎兵保護他們兩人之後,拔出腰間長劍,指著璀璨之星的方向,大喝道:「全軍聽令,一級急行軍,目標,璀璨之星!」   說完,胯下一夾,馬匹如箭一般竄在了最前面,而他身後的數百騎士也一起拔出武器,嘶吼著跟隨著他朝著璀璨之星疾馳而去。   這一路過來,一輩子沒上過戰場的雪萊真是給嚇得半死,但是此時四週一片鏗鏘有力的激越之聲激發了雪萊骨子裡那特屬於詩人的浪漫氣質。以至於他竟然也拔出波蒂羅給他的防身軍刀,大叫著要跟著隊伍瘋狂往前衝。   好在雲修及時出手,一把扯住了他,「雪萊大人,打打殺殺這種事情讓他們這些粗人去幹就好了,我們這些知識分子在後面掠陣就好了。」   看到雲修的笑臉之後,雪萊的神志才稍微清醒些,他訕笑著收起戰刀,「特斯裡言之有理,術業有專攻,我們……還是在後面掠陣比較好。」 第八集 第九章 切諾的迷惘     「報告指揮使大人,西城區和北城區那邊也開始出現零星的傭兵搶劫事件了。兩個城區的七個傭兵團都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不穩現象。」   「哼,傭兵就只是傭兵,到底是一群烏合之眾。」聽了情報官的報告,切諾輕蔑地淡笑著說道。   他的這一個鄙視,在座的三位海洋傭兵團團長以及碎冰傭兵團團長也全都被包括在內。所以,當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這四個人都不同程度上的表現出不滿之意。   但是,他們又不得不承認,無論是行動的策劃還是兵力調配與運用上,切諾都與他們不在同一個層面上。不然,他們也不會以支持通海國革命黨做為代價,邀請切諾參與到這次的行動當中來。   「要是雪萊沒有邀請玫瑰傭兵團的話,那麼事情就真是輕而易舉了。」切諾繼續感慨道,「可惜啊,雪萊還沒有傻到我們所需要的程度,弄得我們不得不為之多費周章。唉,世事為什麼總是讓人那麼不順心呢?」   「當前戰情緊急,不是感歎的時候,還請指揮使大人趕緊佈置任務才好。」奔風終於無法忍受切諾這種目中無人的高傲模樣,站起來,忿忿地說道。   切諾懶洋洋地抬頭看了奔風一眼,輕蔑地說道:「戰情緊急?這種程度也算是戰情緊急?奔風團長大概還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戰爭吧?在我的軍隊裡,如果只是眼前這種程度的軍情,我的副官根本就不敢叫醒我。」   奔風被切諾憋得手到開始往腰上摸了,這個時候,培頓不得不站起身來打圓場,「指揮使大人,我們都知道你是高人。不過這次行動,無論是我們還是奔風團長都是將整副身家投入的豪賭,還請指揮使大人體諒我們的心情,盡快做出安排,以讓我們心安。」   切諾雖然心高氣傲,但是培頓他還是要給點面子的,「現在不要急,我們再等一等,等到西城區和北城區的傭兵團受到叛亂狂潮的感染,也開始在城內進行搶劫的時候再開始行動,那時候他們的部隊全部都將自動分散,我們行動起來事倍功半。只需要一個早晨,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   奔風聽了切諾的話,馬上抬腿要離開指揮所。   切諾見狀,馬上問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通知其他的六個團長,讓他們把人馬收攏來,準備行動。」奔風沒好氣地答道。   「不行,如果你現在讓他們把人馬收攏,那麼叛亂的氣氛就會削弱,西、北兩個城區的傭兵可能就不會動搖,到時候我們行動起來會很麻煩。」   「但是如果我們現在不收攏人馬,那麼我們自己的人馬也是混亂的,我們怎麼去打他們?」奔風質問道。   切諾再次輕蔑地笑了笑,「在我的計劃裡,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讓你們來打他們。」   「你什麼意思?」奔風一聽話音不對,馬上問道。   「海洋傭兵團成編製的大部隊現在已經埋伏在東南兩個城門之外,以這個兵力,足以在付出微小的代價消滅璀璨星空城內所有的叛軍。」   「所……有的叛軍?」奔風愣了一愣,眼睛猛地睜大,他知道切諾這話是什麼意思了,他於是馬上望向培頓,「培頓團長,這是什麼回事?不是說好了,是大家以平叛之名聯合對付另外七個傭兵團,然後共主璀璨星空的嗎?怎麼……難道現在……你們連我們都要對付?」   獨眼龍的培頓聽了奔風的話,憨厚地笑了起來,「不是我們對付你們,而是我們對付他們。」   「培頓團長是什麼意思?」   「碎冰傭兵團一千多號人大部分事先都已經被奔風大人收攏,出去的只是少部分人,即使這些人全部損失掉,碎冰傭兵團的精銳仍在。另外,這次如果能夠一口氣將兩萬人的傭兵叛亂完全平定,那麼我們海洋傭兵團在傭兵工會的評級就將穩升至一級傭兵團,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多五千人的編制,需要增加一個副團長。我覺得這個位置奔風團長很適合。」   培頓的這一番話就是標準的軟硬兼施了。   此情此景之下,奔風總算是明白了,聰明反被聰明誤,算計來,算計去,自己到頭來還是掉到人家的圈套裡去了。   「能不能容我跟我的副團長商量一下?我們兩個人是碎冰傭兵團的共同註冊人。」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奔風還是忍不住這樣試探道。   「成大事者,就要當機立斷,怎麼可以那麼猶豫哪?」培頓的獨眼笑瞇瞇地說道。   而奔風看到他身後的兩個副團長,以及周圍的衛兵卻開始把手往腰間伸,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從的話,那麼今天是肯定不能活著走出這個指揮所了。   「能夠一躍成為一級傭兵團的副團長,也算不錯。那些傢伙……就算他們倒霉吧。」在很多的時間裡,奔風的腦子裡就轉念這樣想道。   他的為人本就不是什麼真正忠義之人,在這樣的環境下馬上見風使舵,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主意一定,奔風就給培頓行了個半跪禮,「屬下見過團長大人。」   培頓趕緊笑呵呵地伸手扶住奔風,「海洋傭兵團能夠得到奔風團長這樣的高才,實在是我們眾兄弟的福分。以後不要分什麼正副,大家平起平坐就是了。」   接著,培頓又對奔風好生撫慰一番,然後奔風又見過另兩位副團長。   正當指揮所內上演一出其樂融融的將帥和的戲碼的時候,情報官又再次衝了進來,一口氣說道:「報告指揮使大人,妮娜莎以及跟她一起的那個男人將我們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全殲,並且擺脫了跟進的百人隊的追擊,目前具體為止不明。在戰鬥過程中,有數十名騎士突然衝出,加入戰局,改變了整個形勢。」   「怎麼可能?」培頓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叫了起來。   「數十名騎士?」切諾也是吃驚不小,他轉身對第一副團長穆阿怒目而視,「你不是說璀璨之星那邊你已經安排了數百人圍困嗎?」   「沒錯,是我親自安排最曉勇的中隊長執行這個任務的。」穆阿馬上答道,「這些人決不可能是妮娜莎的衛隊。」   「這些騎士都是男子,應該不是妮娜莎的衛隊。」情報官也補充道。   「那……這數十個騎士是從哪裡來的?」切諾眨了眨眼睛,問道。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他這個問題問傻了,是啊,從哪裡突然鑽出數十個不知根底的騎士? 第八集 第十章 璀璨之星前的速戰     「大概有多少人?」   「大概有四百多人,消息是困在裡面的我們的人傳出來的,應該準確。這是大致的兵力分佈圖。」波蒂羅說著攤開一張圖紙,上面是潦草的幾筆表示璀璨之星的平面圖,然後上面某些地方畫了大小不等的圈圈表示兵力,「我們裡面的人都被困在各自不同的地方,所以都不能完整地知道情況,各自只能知道部分情況,這是幾個人傳出來的消息合成的圖紙。」   「每個房間都被反鎖,房客都被鎖在各自的房間,以免走漏消息。妮娜莎衛隊的人被分成十個房間各自看守。就是這十個房間……」波蒂羅指了指圖紙上的某個位置,「地形對我們非常有利,因為她們剛好都在一樓。」   「莫非妮娜莎團長對眼前的局勢有先見之明,所以特地把衛隊的房間都安排在一樓?」雲修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開起玩笑來。   妮娜莎皺了皺眉頭,忍住沒有發作,「只是因為一樓房間比較便宜的關係,所以才在這裡包了十個房間。」   「雖然是差一點的一樓,但是衛隊全都可以住白金級的高級飯店,妮娜莎團長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全大陸最慷慨的傭兵團長之一了。」   「我個人覺得目前最當務之急的事情,是如何救出我的衛隊,而不是討論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傭兵團長。不知道雲修大人您認為小人的這個意見如何?」妮娜莎實在忍不住,板著臉諷刺道。   雲修知道妮娜莎又生氣了,於是嘟了嘟嘴巴,「開個玩笑而已,不必這麼認真。」   說完,他把目光轉向波蒂羅,「你怎麼看?」   「從兵力上來看,他們與我們相差無幾,但是他們因為要控制整個酒店的關係,被分割得較散。主要的兵力集中點,就在一樓的這十個房間外的走廊,大概密集地聚集著一百六七十人左右。我們現在擁有整整四百名騎兵,無論是速度還是戰鬥力上,都佔有優勢,而且又是攻其不備,所以我認為可以強攻。」   耐著性子聽完了波蒂羅的話,雲修眨了眨眼,說道:「這麼簡單的局面不需要分析這麼多,衝進去把他們全部幹掉就是了!」   波蒂羅笑了笑,再次舉起了戰刀,整個騎兵隊一起握緊馬韁,跟著舉起了戰刀。   然後,波蒂羅的戰刀便朝著數百米外的璀璨之星揮去,當戰刀完全指向璀璨之星的那一刻,四百名騎兵,就像黑色的長箭一樣,呼嘯著朝著璀璨之星狂衝而去。   而在這支長箭的最前面的箭尖,正是波蒂羅與妮娜莎。   「雲修大人,我們真的就在這裡看嗎?」過了一會,在親眼目睹雲修面對亂局,鎮定自若,揮灑自如的風範之後,從來未經戰陣的雪萊不禁從心裡對雲修生出了許多崇敬之心,不知覺間,連稱呼都換成大人了。   雲修轉過頭看著雪萊,笑著說道:「怎麼?雪萊大人也想要試試萬軍之中奪上將之首的滋味麼?」   「當然不是,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雪萊的浪漫情懷在這一路上已經被騎兵們的狂嘯聲嚇得消散無蹤,「我去的話,大概只能滿足別人萬軍之中奪上將之首的滋味吧!」   看著雪萊愁苦的樣子,雲修心中興起了對他的一絲蔑視之心,推而廣之,竟然不自覺地對所有手縛雞之力的書生生出了輕視之心,「詩詞歌賦?那只不過是風花雪月的時候裝飾品而已,真正決定這個世界的,原來只有刀劍而已!」   如果是在兩年以前聽到別人這般說,雲修一定會對這個發言的人嗤之以鼻,但是兩年後的他卻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身為局外人自然可以將雲修這種巨大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而身為當事人的雲修對於自己的這種轉變卻是毫無自察之心。   「此情此景,想必雪萊大人一定是豪情滿腹,不妨賦詩一首如何?」   雲修明明看到雪萊被嚇得臉色蒼白,卻依然這般說,心裡多少總是存著些戲弄之意的。而這正是此時潛藏在他內心的對文士的輕視之心所引發的行為。   雪萊苦笑了一下,搖搖手對雲修說道:「現在眼前到處是刀兵之相,腦子裡嚇得一片空白,哪裡還有什麼詩?真要做的話,恐怕只能寫出逃命兩個字了。」   雲修聽了雪萊的話,不禁大笑起來,雪萊的話說得雖然沒有多慷慨激昂,但是卻也顯得真摯貼切,沒有絲毫的裝腔作勢,這裡就顯出文人的可愛了。   「雪萊大人,你儘管放心,我們『天空之翼』傭兵團既然答應了你的邀請,即使戰至最後一人,也誓將保護雪萊大人的周全。」   雖然一聽就知道是過於浮華的漂亮話,但是在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聽到這種話,雪萊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地緊握雲修的手,「雲修大人,一切都拜託給你了!」   兩個人剛剛說到這裡,波蒂羅和妮娜莎就已經帶著人馬從璀璨之星出來了。   「這麼快就解決了?」雲修看到奔到自己面前的波蒂羅額頭的汗都顯得十分稀薄,忍不住問道,「如果這就是海洋傭兵團的精銳,那麼海洋傭兵團也不過爾爾了。」   波蒂羅驕傲地一仰頭,「這些傭兵都是些富家子弟,再精銳也有限。不過,有些人我還是留了活口,特地讓他們給他們的指揮部報信,干擾他們的頭腦。」   「幹得好,我要的情報呢?」雲修又問道。   「在這。」妮娜莎說著,催馬上前,在她的身前橫放著一個已經被反綁的傭兵,看上去應該是個中隊長之類的級別。   雲修坐在馬上,笑瞇瞇地問道:「你們的指揮部在哪裡?」   那中隊長中氣十足地大聲喝道:「不知道!」   話音剛落,雲修就拔出波蒂羅腰間的劍,一劍將他的左手斬下,鮮血噴得妮娜莎半身都是。   妮娜莎於是對雲修怒目相視,雲修卻全當沒看到,依舊笑瞇瞇地看著那痛得嗓子都幾乎喊破的中隊長,「你們的指揮部在哪裡?」   中隊長艱難地喘著氣說道:「在……西城區……」   雲修拿著波蒂羅的長劍輕輕按在他的左腿上,「你就那麼討厭你的四肢嗎?」   「我沒有騙你!」中隊長仰起頭對雲修怒吼道。   在他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笑著的雲修的長劍毫不猶豫地斬了下去,「啪嗒」一聲,中隊長的左腿掉在了馬腿下,這次把馬都驚得直揚起前腿。   妮娜莎好不容易穩住馬身,但是中隊長卻是掉在了地上。妮娜莎乾脆趁機不管,低聲罵了聲「變態」便策馬走到自己的衛隊中去。   而原本很想對雲修表示好感的衛隊隊員們見到雲修如此之血腥的逼供手法,也都紛紛表示出鄙夷之意,再也提不起表示好感的興趣。   不過,那些波蒂羅老傭兵油子倒有許多在心裡暗暗對這個年輕人給予了極高的評價,這是因為無數的經驗告訴他們,對敵人越殘忍的人就有越大的可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東……城區第三……大街……三零五號地下室……」   這次中隊長終於說真話了,他的真話一說話,就昏死了過去。   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這個人,雲修的笑臉卻依然不改,他讚賞地對昏迷中的他笑道:「很不錯,知道在說完情報之後才昏過去。你,送他去治療所。」   雲修說著,用馬鞭指著一個傭兵,那傭兵在馬上侷促地點點頭,趕緊催馬上來,把這個人拖上馬背,然後快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緊接著,雲修絲毫不浪費時間地說道:「現在情形已經明朗得不能再明朗了。今晚的一切決不是什麼偶然的叛亂,而是海洋傭兵團處心積慮的陰謀。他們要通過這次叛亂,掌控整個璀璨星空。在現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大部隊一定就在城門外。因此,我們的部隊很容易就會與他們遭遇,並發生遭遇戰。」   「我也是剛剛想到這一點。而且就目前的情況看,海洋傭兵團最可能在東、南兩個門。」波蒂羅贊同地點頭道,說著,他對自己的通信官喊道,「馬上讓人發出信號,讓所有的部隊在西城門集合,在我的命令下達之前,不得行動。」   通信官得令之後,騎著馬,拿著信號煙火跑開了。   波蒂羅又對妮娜莎說道:「妮娜莎大人,請你帶著你的衛隊從西城門衝出去,盡快接觸到你的部隊,同時也拜託你指揮我們『天空之翼』的四千人。我和特斯裡一起速攻敵人的指揮所,以瓦解他的指揮體系。一旦我們成功,就會放出訊號煙花,到時候就拜託你指揮發動進攻。」   「不,玫瑰傭兵團離星空璀璨有一段距離,現在一切最核心的是速度。真打起來,首當其衝的是『天空之翼』的四千人,這些人是你一手練成,你親自指揮會更得心應手,所以你跟妮娜莎一起去。」   「那突擊怎麼辦?」波蒂羅問道。   雲修笑了笑,「你還真以為沒你我就不能打仗了嗎?我讀的兵法可不比你少。」   波蒂羅著急地說道:「兵法和打仗是兩碼事。」   兩人爭執的時候,妮娜莎湊上來說道:「我留下來一起指揮進攻指揮所吧,玫瑰傭兵團那邊,只要我的衛隊帶著我的信物去,川美就會指揮大軍來援的,她的指揮力並不在我之下,所以不必擔心。」   雲修看了看妮娜莎,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   「你放心吧,我不會喜歡你的,所以不必特意在我面前裝出凶神惡煞,無惡不作的模樣。」妮娜莎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然後就策馬走到離雲修遠一點的地方。   雲修呆了一陣,低下腦袋笑了笑,然後又歎了口氣,用力拍了拍馬背,「行動吧!諸位!」 第八集 第十一章 突變     儘管內心裡其實還是不放心讓從來沒有正式指揮過部隊作戰的雲修指揮這次事關重大的突襲戰,但是波蒂羅從來不曾忘記雲修是他真正的,永遠不可以輕視和忤逆的終極老闆。   所以,當雲修說出了下定決心的話之後,波蒂羅便不再廢話,帶著部分妮娜莎的衛隊朝著西城門而去。   而雲修則轉過頭看了看雪萊,笑道:「雪萊大人,不知道你對璀璨星空的地形是否熟悉?」   「嚮導的事情,就交給我了。」雲修的話剛一說完,雪萊就馬上接口道。   畢竟是知識分子,領悟力比普通士兵強得多,雲修只是稍微旁敲側擊一下,雪萊馬上就領悟到他的意思了。   「多謝雪萊大人了。」雲修在馬上對雪萊行了個禮。   和波蒂羅的風格完全不同的是,在部隊正式出發的時候,雲修並沒有拔出刀大喝著激勵士氣,而是微笑著跟在嚮導雪萊的馬後,在他的側邊不遠處的正是玫瑰傭兵團的團長妮娜莎。   雲修平靜地笑臉讓這四百餘人的騎兵隊頓時感受到了一種從戰場中脫離出來的感覺,彷彿現在要去做的並不是去打一場生死未卜的突襲戰,而是美麗的凱旋。   雖然是在這樣輕鬆的心情之下,但是騎兵隊的行進速度並不比剛才突襲璀璨之星的時候要慢多少。從璀璨星空的天空往下看,這支四百餘人的騎兵隊就像一片沉默的黑色洪流在璀璨星空街道上急速向前翻滾,而它最終要淹沒的,正是東城區第三大街三百零五號。   「報告指揮使大人,剛剛收到消息,璀璨之星放出煙火,表示被突襲,圍困目標喪失,具體情況還在等待進一步的報告。」   「不!這絕對不可能!我在那裡佈置了整整一個精銳中隊!怎麼可能這麼突然地被突破?」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羅多又驚叫著站了起來。   而從聽到數十個騎士突然出現的消息之後就不再坐下的切諾,在這個時候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的樣子,只是原先就皺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們的情報有問題。」想了一陣之後,切諾以一種下決定的論調說道。   穆阿馬上問道:「什麼意思?」   「除了十四個傭兵團以及海洋傭兵團的人以外,這個城市裡還隱藏著第三股力量,而你們忽視了它。」   「不可能,璀璨星空所有的情形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過去的這段時間裡,我們並沒有發現有大量武裝人員進入的跡象。」奔風馬上站起來說道。   「我懷疑你們的監控能力。」切諾毫不留情地駁斥道,緊接著,他又說道,「我幾乎可以肯定,璀璨之星的這次突襲與那數十名騎兵之間有著莫大的聯繫。」   切諾說著,在指揮室裡踱起步子來,一會兒後,他轉身問奔風:「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任何販賣馬匹的商人進城?」   奔風想了一下,說道:「大宗的沒有,三三兩兩的有,最多的也不過四五十匹。」   聽到這裡,切諾就自顧點點頭,「我猜的沒錯,就是騎兵,有另一方勢力在這個城市裡擁有了最少以百為單位的騎兵隊,並且巧妙地將他們以馬幫的形式分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一旦有事,就可以馬上召集起來。」   「在如此混亂的局勢下,能夠如此之快的集合在一起,並且快速突襲璀璨之星,這說明對方不僅是早有預謀,而且還擁有高度的組織和戰鬥力。」切諾已經開始有點自說自話,完全不顧忌身旁人的感受了。   這樣彷彿自言自語般念叨了一陣之後,切諾突然大聲喊道,「培頓大人!」   正皺著眉頭端坐著的培頓被切諾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嚇得蹭的一下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指揮使大人,請問有什麼事?」   「請你馬上帶人趕往東、南城郊,組織好你們的部隊。」   「在那裡已經有得力的大隊長,應該……」   「不,如果事情像我想像中一樣惡劣的話,說不定海洋傭兵團的部隊現在在城外已經被圍攻。」   「有這麼嚴重嗎?」   「在戰場上,悲觀主義者往往活得較長些,對於這一點,不知道培頓大人是否贊成我的觀點?」   培頓想了想,自己也覺得眼前的局勢有點乖張,所以他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吧,羅多,你和我去,穆阿你留下聽指揮使大人的調遣。」   「是!」培頓指令一下,羅多,穆阿馬上行了一個標準的傭兵禮,然後羅多就跟隨著培頓離開了指揮所,而穆阿則走到切諾的面前,問道:「既然團長嗒然已經吩咐了,指揮使大人有什麼差遣儘管說,我一定堅決執行!」   「給我留下五十個有馬的人,其他人由你和奔風團長帶領,到各個混亂的街上去收攏那些正在街頭胡來的傭兵們,讓他們開始進入戰鬥狀態。」   「指揮使大人,這似乎跟我們起初的計劃有所區別,我們原來……」說到這裡,穆阿顧及奔風的立場,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後面的很清楚,那就是我們的原計劃是要連這些麻煩的造反傭兵也一起幹掉的。   「如果原原本本地按照既定的作戰計劃作戰就可以勝利,那麼戰爭也未免是件太簡單的事情了。」切諾說著,看了穆阿一眼,「目前的情況十分危急,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需要這些叛亂傭兵的兵力。」   穆阿看切諾似乎下定決心要改變原計劃,所以也顧不得什麼奔風的立場,終於直言不諱道:「但是,留下太多的傭兵團會給平叛之後的海洋傭兵團帶來很多後遺問題。」   「在完全的失敗與勝利後的後遺問題之間,我想你應該知道該選擇哪一個。」   「你憑什麼認為事情嚴重到這個地步?」   「直覺!」   「直覺?」穆阿不可思議的笑了笑,「難道指揮使大人就是靠這個東西來指揮大戰的嗎?」   「事實就是如此。」切諾直盯著穆阿,「而且我還要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出過錯。」   「這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我必須向培頓團長報告。」   切諾輕蔑地看了穆阿一眼,說道:「去吧,我想培頓大人應該還沒有出發。」   穆阿出去之後,奔風馬上笑著對切諾致謝道:「多謝指揮使大人出手襄助。」   奔風的謝意可是出自真心,因為他覺得切諾幫助他獲得了更多的籌碼,而他的熱情沒有得到切諾絲毫地回應,他只是冷冰冰地轉過臉,看著他,「你還站在這幹什麼?還不快去整隊?」   熱臉貼了冷屁股的奔風訕訕地笑了笑,出門去整隊去了。   過了一會之後,穆阿帶著培頓同意改變計劃的指令回來了,然後在切諾無比蔑視的眼神中,怏怏不樂的和奔風一起去收攏那些叛亂傭兵去了。   當這些人全都走了之後,切諾也穿戴整齊,帶領著麾下五十名騎兵,迅速離開了東城區第三大街的指揮所。   「指揮使大人,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西城門。」   「去哪裡幹什麼?」   「偵察。」   「偵察?指揮使大人,你覺得那裡會有敵人嗎?」   「敵人不在西城郊就在北城郊。」   「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下面的中隊長去做吧,派個通訊官就好了。」   「呵呵。」切諾看了看他身邊的那位給他發出建議的海洋傭兵團的帶隊官,輕笑了一聲,「看來你們團長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得還是很過硬啊,在出現了如此之多的低級錯誤之後,你居然還能夠對你們的情報系統保持信心。」   說完,切諾用力一甩馬鞭,喝了一聲「駕」,策馬沖在了最前面,後面的海洋傭兵團的五十名騎兵愣了一下之後,趕緊也趕著胯下的戰馬追了上去。   當海洋傭兵團有關的一切人馬剛剛撤離之後,雲修帶領著的四百名突襲騎兵便出現在了東城區第三大街三百零五號。兩幫人馬幾乎是擦肩而過。   「報告雲修大人,屋內空無一人,似乎是剛剛離開。」   當聽到情報官這樣的通報之後,端坐在馬上的雲修和妮娜莎習慣性地面面相覷。   一會兒之後,妮娜莎皺著眉眨了眨眼睛,「真快啊。」   雲修苦笑了一下,答道:「從今往後,我要好好記牢切諾這個名字了。」   「海洋傭兵團的團長不叫切諾。」妮娜莎糾正道。   「沒錯,但是在幕後指揮這場叛亂的是切諾。」   「切諾是什麼人?」   「通海國最年輕的軍團長,一個從某個角度上來說,與我是同類的人。」   「同類?」妮娜莎飽含深意地瞄了雲修一眼,說道,「這麼說來,也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冷血動物咯?」   「沒錯,正是如此。」雲修看了妮娜莎一眼,毫無心理障礙的答道。   雲修如此之坦誠的承認自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冷血動物,讓妮娜莎多少有些措手不及,她原本以為雲修會反唇相譏的。   「不說這些了。」妮娜莎眨了眨眼睛,「還是商量一下眼下該怎麼辦吧。」   雲修看著妮娜莎笑了笑,「現在這個時候可沒有時間停在這裡慢慢商量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說著,雲修扯了扯馬韁,朝著北城區跑去。 第八集 第十二章 算無遺策     「沒有商量好怎麼可以盲動呢?」妮娜莎一邊策馬跟上,一邊沒好氣地質問道。   雲修側過臉再次看了妮娜莎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 「眼下的情形已經再清楚不過了,海洋傭兵團的人很快就將將在城內的內應之下,不費一兵一卒進入璀璨星空。然後他們就會夥同叛亂的傭兵團對其餘的傭兵團進行清理,這些傭兵團要麼被裹脅,要麼被殲滅。在切諾的計劃裡,這一切一定都要在天亮之前完成。爾後,傭兵團就會以平定璀璨星空的功臣的身份霸佔整個璀璨星空。」   「一切的計劃都很完美,他們只是沒想到我們會半路殺出來,將雪萊大人給搶了出來。沒有雪萊大人的授權,他們的謊話編得再漂亮也是會被戳破的。所以,我們現在只需要作一件事,那就是保護雪萊大人的安全。只要雪萊大人在,勝利就穩在我們這一邊!」   「那為什麼不從西門走,你的部隊不是都在那邊集合嗎?」   「正是因為在那邊集合,所以一定會引起海洋傭兵團的注意,說不定現在這個時候人家已經大軍壓上,在進行攻擊了。這個時候跑過去,亂軍之中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還是從北門走比較安全。」   「你的意思是只要跑出北門,我們就穩操勝券了?」妮娜莎問道。   「是不是覺得有點太簡單?」雲修看了看妮娜莎,搖著頭笑了笑,「但是事實就是這麼簡單。」   妮娜莎本能地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但是她也想不到有什麼破綻,所以也沒有再說什麼。   就在雲修鎮定自若地跟妮娜莎分析著形勢,而妮娜莎半信半疑的時候,率領著三十個左右妮娜莎衛隊成員的波蒂羅在衝往西城門的一條街道上與另一個宿命中的人相遇了。   因為彼此都是騎兵,所以並沒有任何一方事先發覺了對方的馬蹄聲的靠近,彼此都以為那是自己這一方的馬蹄聲。   結果,從兩個巷子裡衝出來的馬隊在街道的中央差一點撞在一起,而身為各自騎兵隊的首領以及衝在最前面者,波蒂羅和切諾也差一點飛身撞在一起。   兩個人好不容易剎住馬以後,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切諾又看了看波蒂羅的身後,看到那些人都是女兵,頓時知道這是敵人。   但是在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波蒂羅的刀已經拔出來了。   其實就武技來說,波蒂羅跟切諾是不相上下的,很可能切諾還要稍微高那麼一點。之所以波蒂羅能夠更快,只是因為波蒂羅想得很簡單——在眼前這種形勢下,只要不認識的人就都可以砍!   而切諾卻還要分辨一下到底是敵是友,所以當然要慢一些。   波蒂羅拔出刀來之後,切諾的手都還沒摸到刀把,根本就來不及揮刀格擋。   於是,切諾趕緊身形一彎,伏在了馬背上,然後右手從身下繞過去摸到腰間的刀把,用力往下一按,腰間的刀扁馬上翹了起來,剛剛好擋在了波蒂羅砍過來的刀把上。   波蒂羅這一刀力道很大,切諾的刀鞘都被砍開了,所以反彈的力道也很大,兩人的馬匹都不禁後退了幾步。   在這空檔之間,切諾趕緊也把刀拔了出來,然後揮刀跟波蒂羅站在了一起。這時候,波蒂羅後面的衛隊以及切諾帶來的騎兵隊也全都湧了上來,戰成一團。   就人數來說,當然是切諾這邊佔優,但是就戰鬥力來說,妮娜莎的衛隊一個可以頂三個,所以波蒂羅這邊是佔絕對優勢的。   雙方混戰了一陣之後,切諾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心想不對,於是衝著波蒂羅虛晃一刀,馬韁一扯,轉身逃跑起來。   他這個主將一跑,那些海洋傭兵團馬上就崩潰了,跟著一起逃跑起來。雖然他們逃得也都很快,但是他們始終還是無法追上切諾,因為切諾可曾經是通海國軍內騎術亞軍啊!   衛隊們策馬就要追趕上去,但是被波蒂羅攔住了,「眼下有要緊事,就先放他們一馬。」   說完,波蒂羅狠狠地拍了一下馬背,轉頭繼續朝著西門走去。跑了一會兒之後,切諾就停了下來,並且攔住了那些潰逃的騎兵。   「不要跑了,他們不會追來了。」切諾滿意地笑著說道。   潰兵們紛紛停了下來,圍著切諾,「指揮使大人,我們現在該去哪兒?」   「偵察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跟我一起去東城郊跟培頓團長他們一起匯合!」   「指揮使大人?你說什麼?我們的偵察任務完成了?」   「沒錯,我們的偵察任務圓滿地完成了,敵人的集合點在西城郊!」   切諾說完,雙腳一夾馬腹,朝著東邊跑去,臉上始終掛著有些奇怪的笑容,「這樣的敵人才有點意思啊!」   在穿過一個又一個惶惶不安的傭兵團的防區之後,雲修的四百人隊很輕鬆地就來到了北城門。   當看到近在眼前的北城門的時候,原本充滿樂觀的雲修彷彿被臨頭澆了一盆冷水,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   「百戰閘?」雲修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所謂的百戰閘,實際上就是一塊重量超過萬斤的渾鐵。它的作用就是在城門將破的時候放下來攔在城門之前的。有了這個東西擋住,那麼即使是千軍萬馬一時半會也別想弄開城門。   「去,看看開百戰閘的機關如何了?」妮娜莎吩咐身邊的一個傭兵道。   雲修沒有阻止妮娜莎這麼做,但是他知道這是徒勞的。   那傭兵領命去檢查機關之後,雲修轉過臉,對妮娜莎說道:「你說得對,我太輕敵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是趕緊想辦法吧。」   雲修坐在馬上低頭想了一陣,重新抬起頭來,「馬上搜集繩索,從城牆上撤出去。」   「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全都撤出去?」妮娜莎問道。   雲修對著妮娜莎輕聲說道:「只要雪萊大人撤出去就好了,其他人都是無關緊要的。」   「你真自私。」妮娜莎看了雲修一陣,小聲罵道。   「我很高興你終於開始瞭解我了。」   雲修看了看妮娜莎,然後馬上轉過頭開始指揮起來。 第八集 第十三章 變化,變化,再變化     四百人在混亂的北區四處搜索,好不容易終於弄出兩根差不多可以將人吊到城下的繩索。   於是,雲修趕緊帶人走上城樓,他將一根繩索綁在雪萊身上,然後又將另一根綁在妮娜莎身上,「你們兩個先走。」   對於雲修的安排,妮娜莎有些愕然,在她看來,雲修應該是迫不及待地先帶著對他至關重要的雪萊逃跑才對,怎麼會……   但是轉念一想,妮娜莎又覺得現在的這個時候的雲修才是真正的雲修,無論如何強求自己,對面的這個男人終究不是一個可以做到完全自私的人。   心裡這樣複雜的想著,眼睛同樣複雜地看著雲修,妮娜莎的心中思緒萬千。   在這樣的時刻,有這樣的情緒實在是有些不合情理,不過女人這種動物本來就天生是不合情理的。   就在妮娜莎腦子裡有點漿糊的時候,她身旁的傭兵已經幫她把繩索繫好,然後馬上就要安排他們下去。這個時候,雲修無意中抬頭看了看天空,看到天上的月亮,他發現今晚的月亮實在是圓得有些過分。   突然,他腦子一閃念,趕緊伸手攔住就要將妮娜莎和雪萊放下去的傭兵,「停!」   然後,他馬上讓人把這兩個人的繩子都解下來,換成另外兩個普通傭兵,「你們先去。」   兩個傭兵彼此看了一眼,不知道雲修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還是乖乖地聽從了雲修的命令。   很快,他們的繩索就綁好了,然後被放了下去。當他們剛剛被放到一半的時候,就聽到一陣羽箭破風之聲,然後是兩個傭兵的慘叫聲,城樓上的人趕緊把他們拉了上來。   當他們被拉上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屍體,每個人身上都插著十幾支長箭。很明顯,敵人在這裡埋伏了一支不大不小的弓箭隊,專門射殺企圖從城牆上逃跑的人。   而他們之所以特地選擇今晚行事,也就是因為知道今晚是月圓之夜,有利於他們狙殺試圖從西、北兩個城門逃逸的任何人。   看著腳下這兩具冰冷的屍體,在某一個瞬間,雲修幾乎絕望了,對手實在是太精明了,簡直是算無遺策。但是這只是一閃念之間的衝動,瞬間之後,這種消極思想馬上就被雲修拋出九霄雲外。   他站在城牆上,看著混亂不堪,喧囂震天的璀璨星空,然後緩緩閉上眼睛。   過了一陣,雲修睜開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心再次歸於寧靜。   他繼續看著烽火連天的城內,隱約聽到東城門和南城門傳來的喊殺聲,平靜地對妮娜莎說道:「依靠雪萊收攏北城區的傭兵隊伍,然後從東門殺出去,你覺得如何?」   皎潔的月光下,妮娜莎看到雲修的表情平靜如水,他的眼睛也顯得格外的清澈動人,這是讓她無法拒絕的表情,她於是點點頭,「就這麼辦吧。」   雲修和妮娜莎帶著城樓上的傭兵走下城樓,重新跨上馬背,和留在城牆邊的人匯合在一起。   「北城區一共有幾個傭兵團?」雲修問雪萊。   「四個吧?呃……好像是三個,不過,也許是五個。」   「那雪萊大人知道他們的指揮所分別在哪裡嗎?」   「大概知道,但是北城區是新城區,我不是很熟路。」   雲修終於忍不住,調轉過頭看著一臉慚愧的雪萊,看了好一陣之後,雲修到底還是忍住了,什麼也沒有說。   然後,他和妮娜莎就帶著四百騎兵四處去搜尋傭兵。   很快,他們就找到幾個零散的傭兵,他們都認得雪萊,所以很配合地報告了自己傭兵團的指揮所所在地。   雲修於是馬上帶人趕到了第一個指揮所——風雷傭兵團指揮所。   風雷傭兵團是北城區最大的傭兵團,擁有三千兩百人,和許多傭兵團一樣,這個傭兵團的團長出身行伍。   他的名字叫做克雷多,從前在弋遠國服役,因為沒有後台以及文化水平不夠的關係,並沒有能夠成為軍官,以一個老兵的身份退伍了。退伍之後,他便投身到當時還只有百餘人的風雷傭兵團中擔任傭兵,至今已經二十餘年,終於登上了團長的寶座。   今年五十四歲的克雷多並不算是個很出色的兵法家,也並不是很有人格魅力的領袖。但是他行事中規中矩,從來不做任何越軌的事情,也不追求超越本身能力的目標,再加上為人寬厚,所以無論在風雷傭兵團內還是在傭兵中都擁有一定的名望。   雲修見到他之後,用最簡短的語調將整件事情跟他講清楚。   克雷多原本就覺得整件事情極為蹊蹺,正在疑心中,如今聽到雲修這般說,又有雪萊在一旁作證,便乾脆利落地對雪萊說道:「雪萊大人,雖然璀璨星空拖欠我們的糧餉,但是只要我們還沒有解約,你們就會是我們的僱主。我們風雷傭兵團絕對不會做反噬僱主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的。雪萊大人,你吩咐吧,我們聽你的命令。」   這一夜以來,雪萊猶如一隻喪家之犬,如今終於見到一個仍然對自己忠心的人,當下時,眼眶一熱,眼睛止不住地就往下掉。   他走上一步,緊緊地握住克雷多的手,熱淚盈眶地說道:「疾風吹勁草,危難時刻才能知道誰是君子,誰是小人啊!」   雲修站在一旁聽著雪萊感慨了一陣,當他發現雪萊還有繼續感慨的趨勢的時候,他笑著拍了拍雪萊的肩膀,「雪萊大人,大敵當前啊!」   雲修這一句提醒,讓沉浸在感傷氣息中的雪萊頓時醒覺過來,趕緊右手一指雲修,「這位就是雲修大人。」   然後他又指著身旁的妮娜莎,「這位是玫瑰傭兵團的妮娜莎團長。」   克雷多笑著與他們兩個一一點頭致意,兩人也點頭回禮。   「你……」雪萊看了看雲修,又看了看妮娜莎,最後還是指著雲修,「一切聽雲修大人的吩咐吧。」   克雷多不愧是個真正敬業的職業傭兵,當他聽到雪萊這麼說以後,馬上就對雲修說道:「雲修大人,請你指揮吧。」   這時候雲修也沒有時間跟他客氣什麼,直接說道:「克雷多團長,馬上你盡快召集你的核心人員,然後將指揮權交給妮娜莎團長,然後跟我們去其他傭兵團指揮所進行遊說工作。」   雲修是想著雖然克雷多這麼聽話,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其他的傭兵團也一樣這樣聽話,說不定別人看情形不對,對他們下黑手都有可能。   不過,要是帶上克雷多那又不同,有他的存在就意味著北城區最大的武力已經服從指揮了,這對其他傭兵團多少都是個震懾。   雲修這麼吩咐完之後,克雷多馬上照辦,幾個中隊長就站在屋內,根本就不用召集什麼。克雷多只需要正式宣佈一下指揮權的出讓就好了。   然後,風雷傭兵團的一切,收攏兵卒也好,組織進攻或者佈置防禦也好,全都交給妮娜莎來處理。   之後,雲修又跟妮娜莎商量一下其他傭兵團的集結點之後,就帶著雪萊和克雷多以及一百個騎兵迅速離開了。   在西城門,波蒂羅遇到了跟雲修完全相同的場面,然後他也是跟雲修一樣眉頭緊鎖,然後他同樣是找來繩索,準備從城牆上吊下去。   和雲修那邊不同的是,他是身先士卒先下去。要不是他反應快,他說不定就跟北城牆上那兩個傭兵一樣成為了一具屍體。   不過,縱使他手腳再快,他的手腳上還是挨了七八處箭傷,有一支箭還射穿了他的左手臂,不過好在只是皮肉之傷,並沒有傷及骨頭。   吃了這個虧之後,波蒂羅又採取了和雲修同樣的手法,那就是籠絡西城區的傭兵,往東門殺去。   此時此刻,兩個人都已經準確地估計到了形勢,但是兩個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改變局勢。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是拼盡全力將自己這一塊的局面維持在好於崩盤的局面而已,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波蒂羅最先找到的是追雲傭兵團,這支傭兵團擁有大概一千四百人,是個小傭兵團。波蒂羅迅速找到他的指揮所,然後以雪萊特使的名義向他調兵。   這個傭兵團的團長叫做莫伊爾,是個銀匠出身,膽小如鼠,為人極為吝嗇。原本他只是這支傭兵團的註冊人,並不是這支傭兵團的團長。   後來,因為剋扣隊員工資的關係,導致原來的團長跟他關係不合,不久前退團出走了。於是他臨時跑來客串團長過過癮,誰料沒幾天竟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當波蒂羅去找他的時候,他害怕得縮在衣櫃裡不敢見人,還是波蒂羅派人把他從衣櫃裡揪出來的。   而對於波蒂羅調兵的要求,莫伊爾也是曖昧不清,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苦著臉在那裡一個勁地說:「天啊!天啊!」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被嚇成這樣,還是心裡有別的鬼點子。   最後波蒂羅終於受不了了,拔出刀一刀把他的桌子劈成兩半,厲聲喝道:「身為傭兵就該有傭兵的職業道德,僱主有危險,你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他這一刀把莫伊爾嚇得頓時癱在地上,一股淡黃色的尿液就從褲子裡流了出來。   雲修看到他這樣子,簡直是哭笑不得,只得走到他身邊,一把將他的印信扯了下來,走出去指揮人馬,他剛一出門,就聽到房內莫伊爾的哇哇大哭聲。 第八集 第十四章 當機立斷     「整個北城區已經有四家傭兵團,約赫傭兵團是最後一家了。他們的人不多,只有一千五百人,但是戰鬥力很強。只是正副團長之間似乎一直不合。很多人都說這是因為副團長薩巴尼對正團長喬安門不服氣。」克雷多說著,對雲修笑了笑,「不過我看這都是因為兩個人都是急性子的關係。」   這一路上,雲修都盡量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聽著。   包括在遊說前面兩個傭兵團的時候,雲修也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任憑雪萊和克雷多搭檔著去遊說。結果,他們的遊說效果很好。在他們的遊說之下,兩個傭兵團都乖乖地聽從雲修的命令,趕往約定的集合點去了。   進到約赫傭兵團的指揮所以後,接待他們的是正團長喬安門,薩巴尼坐在較遠的地方,臉色很紅。一進門,雲修就感到這裡的氛圍有一種淡淡的火藥味,看來外人所言非虛,剛才兩個團長一定是大吵過一次了。   克雷多於是將剛剛跟前面兩個傭兵團團長都說過的話重新說了一遍,無非是說海洋傭兵團策動那些傭兵團叛亂,然後要反過來反咬,將這些沒有叛亂的傭兵團當成叛亂傭兵團鎮壓,現在大家都是危如累卵,不團結在一起就要被消滅之類的話。   喬安門一直耐心地聽著,一邊聽著,還一邊給雲修等人倒茶,看上去很鎮定的樣子。   到最後,克雷多說到關鍵問題,「現在,雪萊大人要調用你的傭兵團去進攻入侵的海洋傭兵團以及叛亂傭兵團,只要撐到天亮,城外的玫瑰傭兵團以及天空之翼傭兵團數萬人馬就會來援。到時候,我們大家就都是璀璨星空的功臣,傭兵工會的積分上肯定要大大寫上一筆了。」   聽到克雷多委婉地要求自己交出部隊的提議之後,喬安門微微一笑,問道:「不知道克雷多大人的部隊有沒有上去?」   克雷多趕緊點頭,「那是當然!第一個交出指揮權的就是我自己啊!」   「那麼,北城區其他兩個傭兵團有沒有交出指揮權?」   「已經都前往集合點了,現在說不定都已經參與戰鬥了。」雪萊搭道。   「這三支傭兵團的人馬加起來已經將近六千,而且都是精銳之輩,有他們在,就足以撐到天亮了。我們約赫傭兵團兵不滿千,而且戰鬥力也不強,上去也沒什麼大用場。我看還是留做預備隊比較好。我想諸位都知道大戰時刻,預備隊的作用吧?」   聽到喬安門這麼一說,雲修的眉頭皺了一皺,終於說話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現在情形已經萬分緊急,一絲懈怠,就可能導致滿盤皆輸,到時候輸家可不只是我們,也包括約赫傭兵團。」   「那是,那是。」喬安門笑了笑,說道。   「如果你想保存好實力,中途倒向海洋傭兵團,那我勸你打消這個主意。海洋傭兵團這次行動的目的已經很清楚,那就是要控制璀璨星空。即使是那些已經跟他合謀的傭兵團,都有可能在混亂之中被他們幹掉,更何況是你們呢?」   雲修的話剛說完,坐在遠處的薩巴尼就大叫著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我同意你的想法!」   一邊說,一邊大踏步地走了過來,「喬安門……團長,你太自以為是了。」   被自己的屬下當眾這樣駁斥,喬安門的笑臉馬上陰沉了下來,他用力一拍桌子,霍得一下站了起來,對薩巴尼喝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也敢在這裡大聲說話?給我滾出去!」   如果說薩巴尼只是當眾駁斥,那麼喬安門這就是完全地當眾羞辱了。   薩巴尼低著頭站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兩隻手握得緊緊的,全身都發起抖來。   喬安門見薩巴尼遲遲不走,又喝道:「還不快給我滾出去?不要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雖然喬安門是如此大喝,但是薩巴尼依然站在原地沒有走,整個氣氛瞬間僵硬起來。   「混蛋,你還敢造反不成?」喬安門氣得伸出手指著薩巴尼的鼻子,大聲罵道。   克雷多和雪萊互相看了一眼,正想要上前去勸架的時候,突然,一陣刀光閃過,喬安門的人頭落在了地上。   兩個人霎時間都呆了,薩巴尼也呆了,好一陣之後,當喬安門的屍體倒在地上,發出聲響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喬安門已經死了,死在站在他身後的雲修的刀下。但是雲修的表情很平靜,沒有絲毫殺過人的感覺。   他跨過喬安門的屍體,走到薩巴尼的身邊,看了看薩巴尼由憤怒轉為鎮靜的臉,然後向著薩巴尼伸出手。   薩巴尼幾乎是本能地後退,然後將要見的長劍拔了出來。   不過,雲修並不以為意,他再走上一步,輕輕拍了拍薩巴尼的肩膀,然後說道:「薩巴尼團長,請你盡快收攏部下,前往集結點。」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克雷多和雪萊兩人撫慰了薩巴尼幾句之後,也趕緊急匆匆地追上雲修。   「雲修大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追上雲修之後,克雷多有些生氣地問道。   「因為形勢緊急,我沒有時間浪費在說服他身上。」雲修一邊策馬往集結點趕,一邊答道。   「可是,你覺得有必要採取殺他這麼激烈的措施嗎?」克雷多又問道。   雲修答道:「或許還有更好的辦法,可是我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想這種問題。」   「雪萊大人,你看他……」雲修過於平靜的樣子讓克雷多有點生氣,他轉過臉對雪萊說道。   雪萊偷偷瞄了雲修一眼,然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克雷多的肩膀,撫慰道:「克雷多你宅心仁厚,這個我是瞭解的。但是現在大敵當前,屬於非常時刻,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讓他們年輕人去做的。」   克雷多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換作一聲長歎。   毫無疑問,在克雷多的心中,雲修殘忍好殺的形象已經被深深烙印上去了。 第八集 第十五章 培頓的野心     「培頓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跑到東門的時候,切諾奇怪地看到海洋傭兵團只有部分人馬進城,還有更多的人則是無所事事地待在城門之外。而那震天的喊殺聲,更多的則是由那些叛亂的傭兵團喊出來的。   「既然已經決定在未來的星空璀璨中為他們留下一席之地,那麼就該讓他們發揮更多的作用。」獨眼的培頓端坐在馬上看了切諾一眼,答道,「反正他們在事先都早有策劃,收攏部隊,形成戰鬥力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一聽培頓這話,雲修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既然不能獨吞璀璨星空,那就讓那些叛亂的傭兵團去流血好了,至於海洋傭兵團嘛該保存實力的時候還是要保存實力的。   「但是現在不是保存實力的時候,我們現在必須盡快地除掉那些傭兵團。一旦他們反應過來,聯合起來,那將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   培頓笑了笑,「即使僅從兵力上來說,奔風團長帶領的七個傭兵團也是與剩下的傭兵團平分秋色。如果再算上碎冰傭兵團的驚人戰鬥力以及奔風團長的戰鬥力,對付一盤散沙的觀望傭兵團,實在是綽綽有餘了。恐怕,我們即使是派這三千人參戰,奔風團長都會在心裡怪我們搶奪了他的戰功呢。」   「培頓大人,請你不要忘記,雪萊現在還在玫瑰傭兵團的人的手裡,他們可以用雪萊的號召下,將那些傭兵團迅速組織起來,一旦因為我們的作戰不力,給他們贏得了這樣的機會,我們今晚的局勢就危險了!」   「我也正是在擔心這個問題,所以特意將大部隊都留在東門和南門,就是害怕雪萊會從這兩個門趁亂逃走啊!一旦雪萊逃脫的話,那麼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你說是嗎,指揮使大人。」   切諾知道培頓的主意已定,自己再說什麼已經是多餘,於是,他說道:「既然培頓大人堅持如此,我也沒有辦法,現在,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   「我剛才帶隊去西城區偵察的時候,遇到了正要前往西門的玫瑰傭兵團親衛隊,為首的是一名女子。」   培頓眨了眨眼睛,「這意味著什麼呢?」   「很簡單,這意味著,敵人在西門會有大量的兵力集結,那裡將是他們的突破口。」   「玫瑰傭兵團的人現在還是數十里外的拉亞撒和愛河城。」   「我想提請培頓大人不要忘記,除了玫瑰傭兵團還存在著第三股神秘勢力。」   「你的意思是,這股勢力會在西門部屬大量兵力?」   「這已經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培頓大人。」   培頓皺了皺眉,問道:「那……他們會有多少人?」   他的這一問終於讓切諾生氣了,「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這應該是培頓大人你回答我的問題!」   培頓的臉微微紅了一下,然後問道:「那麼指揮使大人,你覺得你需要多少人來來對付他們?」   「如果要絕對把握的話,我需要五千人馬!」   培頓笑了笑,「我們留了一千人在守護我們自己的城市,原本城內就有一千人在潛伏,剛才又進去了三千人。我這裡現在只有五千人,如果全部給你,那要是那幾百個幽靈騎兵突然出現在這裡,我不要說抓住雪萊,恐怕就連自己都要成為俘虜呢!」   「那就給我四千!」   「三千吧,以指揮使大人的能力,三千人應該就足夠了。」   切諾想了想,說道:「好吧,就三千。」   「我這裡給你一千五,然後我再讓人傳令,讓羅多也馬上派出一千五百人往西門跟你匯合。到時候就請指揮使大人指揮這三千人馬蕩滌西門的隱患。」   「你不相信在西門外會有敵人?」   培頓搖搖頭,「我當然完全相信指揮使大人的話,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對大人的指揮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   切諾冷笑著點了點頭,「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然後就拉轉馬頭跑開了。   他走遠之後,培頓的副官悄悄地問培頓大人,「如果西門真的有大股敵人的話,那這樣安排會不會不妥?」   培頓舉起馬鞭指著烽煙四起的城內,說道:「真正對我們有意義的,是城內,而不是城外。我們最重要的任務是仔細觀察城內的戰局,並最終決定我們該如何面對我們那些盟友。」   培頓的盟友兩個字咬得特別准。   「團長的意思是?」   「在離天亮一個小時前,如果並沒有出現指揮使先生所說的可怕局面,那麼我們就依然維持我們的原來計劃。」   「除掉除碎冰傭兵團以外的所有傭兵團?」   「不,計劃改變了,天亮的時候,除了海洋傭兵團以外,璀璨星空不能有任何一個拿著武器的人活著!」培頓的獨眼在火光中放出冰冷的光芒。   「但是……」副官猶豫了一下,但是最後還是說來出來,「萬一被指揮使言中的話,那……」   培頓轉過頭看了副官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只是西門而已,並不是西海,一有異動,我們隨時可以趕過去。」 第八集 第十六章 鬼知道在搞什麼     「已經收攏了四支傭兵團了,奔風大人,你趕快進攻西城吧,我這就去組織另外的三支傭兵團,帶領他們進攻北城。」   奔風冷冷地看了穆阿一眼,用僵硬得像機械聲一般的聲音說道:「不必麻煩穆阿大人了,其他三個傭兵團,我早就已經派人去聯絡了,我們將會在十分鐘後在中心城區匯合。」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離天亮只有幾個消失了,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必須馬上進攻,必須馬上全面進攻,馬上!」穆阿著急地說道。   奔風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剛才在指揮所時候的那種謙恭表情了,他傲慢地仰起頭,指著北城區,說道:「我們負責進攻北城區,至於西城區,就麻煩穆阿大人通報一聲,那裡就拜託貴團了!」   說完,奔風理也不理穆阿,馬鞭一甩,縱馬奔馳而去。   穆阿在原地咬牙切齒地望了一陣,最後也只能無能地調轉馬頭,往東城門而去。   在北城區與東城區交界的一個廣場上。   「報告妮娜莎大人,其他三個傭兵團都已經被克雷多大人和雪萊大人說服,答應參加戰鬥,他們已經開始往集結點集結。」   「好!」坐在馬上的妮娜莎聽到這個報告之後,點點頭。   然後,她就開始馬上部屬,部屬相當簡單——除留下五百人佈置在與中心城區接壤的幾條街道上進行狙擊以外,剩下的三千餘人,馬上向東城區突進。   「下面上來的三個傭兵團,每個傭兵團留下三百人幫助狙擊中心區方向過來的敵人,其他的部隊全部跟進,目標東門,全力進攻。」   說完,妮娜莎策動坐下馬匹,率領著最前面的數百名天空之翼傭兵團的騎兵,箭一般射了出去。   妮娜莎的三千餘人剛剛往前突進沒有到五分鐘,就遇到了剛好從東門懶洋洋地走過來的海洋傭兵團的團員們。他們收到的命令是趕往中心城區待命,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東城區遇到敵人,更何況是如此的敵人。   事實上,當他們最初妮娜莎率領的人馬向著自己疾馳的時候,還以為他們是叛亂傭兵團的人馬,沒有半點防備,一個個還自動自覺地走到路邊,給他們讓路。   妮娜莎此時也沒有精神跟他們糾纏,於是也就一聲不吭地衝了過去,她身後的那些天空之翼傭兵團見妮娜莎一聲不吭,於是也一聲不吭地跟著衝了過去。   跟在再後面的風雷傭兵團則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稀里糊塗地跟著前面的衝了過去。   就這樣,非常不可思議地兩支敵對的數千人馬在東城區的街道上擦肩而過。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帶隊的兩個中隊長才彼此嘀咕起來。   「他們去東城門?」   「不知道,大概是老大叫他們去東城門會合吧。」   「會合?不是說要把所有的城內傭兵團都幹掉麼?」   「傻瓜,剛剛在城門的時候團長不是說已經改變計劃,說觀望一陣再說嗎?」   「但是,我聽團長的意思,好像還是要消滅那些傭兵團的樣子。」   「哎呀,管那麼多幹什麼,團長的命令是讓我們開進到中心城區觀望,我們執行就好了。因為執行命令犯了錯,那就是團長的問題。所以不要亂想了!」   「好像也是,呵呵,混碗飯吃而已,繼續走吧!」   三千人馬繼續向遊蕩東城區和中心城區變境遊蕩。   「團長,奔風那個王八蛋耍花招!」   一路狂奔的穆阿終於跑到了東城門,見到了培頓。   「發生了什麼事?」   「他命令七個叛亂傭兵團在中心城區會合,然後共同進攻北城區。」   「那西城區呢?」   「他說讓我們自己解決!」   「媽的!」培頓恨恨地在空氣中猛甩馬鞭,「我早就知道這個王八蛋肚子裡花花腸子多。」   眼珠子紅了一會之後,培頓對穆阿說道:「你馬上帶領一千五百人去中心城區馳援,另外,我會再讓羅多那邊出一千五百人過去,這樣中心城區就會有六千人,你親自坐鎮指揮。一切情況,你見機行事!」   穆阿看著培頓陰狠的目光,點了點頭,「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完,穆阿就帶著一千五百人,趕往中心城區去了。   而在這個時候,波蒂羅又說服了西城區中一個傭兵團的合作,合併一處,共三千五百餘人,另外一個傭兵團,波蒂羅沒有時間去理會它了。   因為這個時候,妮娜莎散往西城區的數十位信使中的一位已經找到了他。   妮娜莎給波蒂羅的信極為簡單,「東門突出,西郊匯合。」   看完妮娜莎的心之後,波蒂羅一刻也沒有耽誤的,馬上選擇最近的路線,揮兵往東城區攻去。   五分鐘後,奔風率領的叛亂傭兵團開始向北城區發動進攻,已經增至八百人的北城區聯合傭兵團傭兵對他們進行了狙擊。   因為事先沒有預料到會在這麼近的地方受到早有準備的狙擊,所以叛亂傭兵團的損失比較大,死傷百餘人。於是,奔風不得不收攏部隊,將各種兵種的行進次序進行調整,以期進行更加有效和有序的進攻。   當他的部隊調整剛剛調整完畢,北城區的剩下兩個傭兵團的人已經紛紛趕到,並且按照妮娜莎所命令的,在邊界處留下三百人,然後迅速向東門進發。   這樣北城區留下來狙擊的人數就增長到了一千四百人。   儘管人數上來說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在面對奔風重新調整好之後的進攻之後,這一千四百人卻反而感受到了比剛才要高上數倍的壓力。   而就在奔風終於開始趕到自己重新控制了戰場的時候,從西邊突然殺出一支軍隊。這正是波蒂羅率領的三千五百人。   剛開始,波蒂羅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是敵是友,並不敢亂行動。而對方也搞不清楚波蒂羅帶領的到底是人馬。   於是,兩方面都派出一個人,在陣前互相瞭解了起來。   說了幾句話之後,波蒂羅看到對方的人突然把刀抽了出來,於是二話不說,戰刀一揮,大喊一聲,「殺!」然後,這三千五百人就加入了戰團。   這樣一來,叛亂傭兵團雖然有著將近九千人的優勢兵力,但是在地理上,卻受到了來自北面和西面的同時進攻,頓時戰局又重新變得有些混亂而不可捉摸起來。 第八集 第十七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穆阿率領著一千五百人離開東城門不到五分鐘後,海洋傭兵團的情報官突然報告,「團長大人,有一支約三千人的部隊正在衝過來。」   「啊?」聽到這個消息,培頓幾乎都傻了,「還有多久到?」   情報官正要答,培頓的目光已經從他的身上移開了,情報灌順著培頓的眼光看去,正看到密密麻麻的部隊向這邊湧了過來。   「報告團長大人,已經到了。」   聽了情報官的話,培頓轉過頭有些麻木的看那了看他,然後聲嘶力竭地大叫道:「馬上去把穆阿追回來!」然後,他又通知另一名情報官,命令羅多馬上馳援。   發佈完這兩道命令之後,妮娜莎率領的部隊就已經快要衝到他的面前了。   很快,兩支部隊又纏鬥在一起。   而就在這時,璀璨星空的第三個戰場也開始展開了。這個戰場就是早在切諾預料中的西門外的戰場。   已經率領一千五百人到達西門外,並且剛剛將部隊部屬完不久,切諾就看到了他預料中的部隊在明亮的月光中出現了。   他們看上去有些匆忙,並沒有形成像樣的隊形,人數也不是很多。看來,對方也同樣失算了,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會決定這麼快動手,所以準備也很倉促。   他們的部隊應該是在周圍的各個城市潛伏著,接到某種信號後,紛紛趕來吧。這樣正好,有利於自己各個擊破。   這樣想著,切諾微微右手,然後輕輕往前一揮,身後的一千五百人就馬上向著那些倉猝而來的天空之翼傭兵團的人馬衝了過去。這是天空之翼在周邊的六支潛伏部隊之一,一共只有不足七百人。他們是最早趕到這裡來的。   就像切諾所說的,一切都顯得很倉促,天空之翼的團員們都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也沒有想到會在西城郊如此快的遭到狙擊。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們處於絕對的劣勢。   儘管已經接受了最好的軍事訓練,但是在這樣突如其來的襲擊之下,他們的表現依然不如人意,並沒有展現出波蒂羅最看重的軍人勇敢的特質。   不過,他們至少還沒有潰散,他們只是在退卻。   正當切諾的進攻進行得順風順水的時候,奔風卻遇到了極大的麻煩。   北面和西面的兩面同時作戰讓他疲於奔命,更要命的是,隨著戰鬥的發展,他越來越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把最精銳的部隊都投入了北面,以便於盡快擊潰那些北面的狙擊者,但是事實上,真正給到他壓力的,卻是西面那莫名其妙的敵人。   如果說在北面,他是屬於絕對的攻勢,那麼在西面,他就是屬於絕對的守勢。   「團長大人,我們蒙得羅團長說如果我們十分鐘內再不援助的話,他的傭兵團就要崩潰了。」   「我很想援助他,可是我的人全都在北面,在跟那些隱藏著房屋中,黑巷裡放暗箭的傢伙們作戰。我拿什麼去援助他?」   「可是你手裡還有兩個傭兵團,整整三千五百人在做預備隊。」   「這兩個傭兵團絕對不能動。」   「為什麼?我們已經撐不住了。」   「現在只是你們完蛋,但是如果我動用他們,那麼很可能就是我們大家一起完蛋,明白嗎?」   「奔風,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竟然想要犧牲我們嗎?」   奔風無奈地搖搖頭,「請你們顧全大局,事情的發展出乎我們每一個人的預料。」   「好的,我明白閣下的意思了。」蒙得羅團長的使者行了個禮,快步離開了奔風的指揮所。   「穆阿團長!穆阿團長!」   穆阿帶著一千五百人剛剛抵達中心城區,跟在這裡觀望的三千人匯合,培頓派來的情報官也剛好追上了他。   「怎麼回事?」看到神情惶恐的情報官,穆阿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好。   「突然有數千人馬出現在東門,團長命你馬上回軍東門。」   「啊?」剛剛下馬的穆阿驚叫一聲,趕緊跳上馬,「東門!東門!」   於是,剛剛抵達中心區準備執行觀望任務的四千五百人又急匆匆地趕去往東門進發,而這個時候,羅多也見到了培頓派來的情報官。   他於是趕緊派人去追回,剛剛從這裡出發前往中心區的一千五百人。而他自己等不及那一千五百人的回歸,就帶著兩千人火速向東門進發。   應該說,就這兩人的反應速度來說,已經是很快了。不過,這對於事實似乎有點於事無補。因為在他們兩個調轉馬頭,向東門進發的時候,北城區的最後一個傭兵團也已經抵達東門了。   這樣,在東門地帶跟培頓進行鏖戰的北城區傭兵聯盟的人數就增長到了將近六千人。   三比一的兵力對比,再加上四百個天空之翼精銳騎兵的衝擊力,再加上妮娜莎卓越的指揮能力。在這樣強力的對手面前,培頓依然能夠在經過最初的驚慌之後,沉著地佈置應戰,這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當雲修護著雪萊剛剛抵達東門的時候,他就看到今晚最為重要的一幕——妮娜莎策馬上前,在培頓十數米外投出一支投槍,投槍準確地穿過空隙傭兵之間的空隙,扎進了培頓唯一一隻依然可以看見東西的眼珠上,然後從他的後腦勺穿透了出來。   培頓一死,依然存活著的東門海洋傭兵團的成員們的士氣頓時完全崩潰,四散而逃了。   而妮娜莎並不追趕,趕緊帶著所有人馬衝出東門,然後往西郊衝去,所有的過程都猶如水銀洩地,暢快淋漓,沒有一絲地遲滯。   在亂軍之中護著雪萊的雲修見到這一幕,也不得不在心裡暗自讚歎妮娜莎高超的指揮力。   在這個時候,穆阿和羅多的援軍還在路上,他們還有三分鐘就將趕到東門。   而天空之翼的傭兵團已經來到了第三批,共兩千多人,但是他們已經被等到了羅多那一千五百人的切諾消滅了將近一半。   而切諾的損失不足百人。 第八集 第十八章 千年烏龜王八蛋     在中心城區,鏖戰在繼續進行著,奔風同時聽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在中心城區監視著他的海洋傭兵團的人馬突然全部撤走,壞消息是蒙得羅的火馬傭兵團投降給了西面的敵人,剩下的近千團員加入到了他們的陣營中,開始對他反戈一擊。   對於蒙得羅的背叛,奔風並沒有憤怒,只是感到無奈。   奔風是個自私的人,但是他並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他完全可以理解蒙得羅的背叛。   正是因為他不憤怒,所以他很冷靜,他開始敏銳地發展戰局或許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真正的戰場應該在西面,而不是北面。   於是他馬上命令兩個預備傭兵團之一馳援西面。   同時,他僅給北面留下一千人左右,並且命令背面進行防守,而將其他的尚有戰鬥力的一千餘人調往西面,加入到西面的進攻去。   這樣一來,他在西面的兵力差不多有五千人,而他所不知道的敵人波蒂羅還有三千五百人,他在剛才的戰鬥中喪失戰鬥力的人數剛好跟加入的火馬傭兵團的人數相近。   於是,北面的戰鬥突然完全停滯下來,而西面的戰鬥則進行得更加劇烈。   應該說,就局部的戰鬥來說,奔風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但是這並沒有多少真正的意義,因為他最開始的時候,就是錯的。   「團長!團長!」   穆阿比羅多先到東門,看到他所敬愛的團長的屍體正被一堆海洋傭兵團的潰兵圍著。   穆阿簡直難以想像自己那麼崇拜的團長大人居然會在這麼完全沒有難度的戰鬥中喪失,而且還死得那麼難看,臨時還把最後一支眼睛給扎瞎了。   當他不知所措地抱著培頓的屍體剛哭一會之後,羅多趕到了。   他的反應跟穆阿一樣,也是抱著培頓的屍體大哭了起來。   哭了好一陣之後,他們才記起要為他們的團長報仇,於是合兵一處,得到六千五百人,再收攏些殘兵約七千人,在潰兵的指引下,往西城郊奔去,誓要把殺死他們偶像的那個被士兵們形容為女死神的女人碎屍萬段。   他們從東門出發了一陣之後,北部傭兵聯盟的五千餘人就趕到了西城郊。   這個時候,天空之翼已經有五支潛伏部隊抵達,擁有戰鬥力的兵力已經高達兩千四五百人左右。與切諾不相上下,而且他們已經擺脫了最初的恐懼和兵力劣勢,正在與切諾展開對攻。   而因為海洋傭兵團的成員與天空之翼的成員的素質要差上不止一點半點,所以切諾其實已經出於劣勢。而這個時候。切諾還看到妮娜莎突然帶著一支大軍攻了過來。   這個時候,切諾馬上意識到兩面作戰的自己必敗無疑。   「看來大勢已去了,培頓那些無能的傢伙會有這種下場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而我切諾如果為了這樣無聊的爭鬥犧牲性命,那就實在是太不知所謂了。」   切諾心裡這樣想著,便索性丟下部隊,自己趁亂逃了出去。以他的武技和聰明,要想逃命實在是件太容易的事。   沒有切諾指揮的傭兵團只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在面對絕對優勢的部隊的進攻下,迅速地崩潰了,四散逃命,除了被殺掉的人以外,全都逃命了。而天空之翼最後一支為數八百人左右的部隊也終於趕到了。   這個時候,再看看天邊,啟明星已經升了起來了,不久之後,太陽的第一絲亮光就該照耀整個大地了。   整個夜晚都處於莫名其妙的廝殺之中,一直到這個時候,妮娜莎才終於稍微停了一下。   雲修帶著已經被嚇得快虛脫的雪萊走到妮娜莎身邊,對著她伸出大拇指,「不愧是二級傭兵團的團長,果然兵法高超,跟你比起來,我也只能紙上談兵而已了。」   「現在沒有時間說這些,我們馬上退到我們玫瑰傭兵團的守備區去吧。只要和玫瑰傭兵團會合,我們就真正地穩操勝券了。」妮娜莎說道。   雲修笑著搖搖頭,「不,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好不容易殺出來,城裡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我們這一路衝過來,全靠一陣血氣,到現在這股血氣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如果現在不走,等一下他們追出來,我們能不能走就是問題了。」   「你帶幾百精銳,護著雪萊大人趕緊趕到玫瑰傭兵團的守備區吧。」   「那你呢?」   「我們天空之翼傭兵團的人除了戰死的以外,現在已經全部到齊了,他們不會允許我就這樣拋棄他們的團長的。」   「你要回到城裡去?」   「對。」   「我們勝在突襲,但是海洋傭兵團並沒有傷元氣,你這樣衝進去,吉凶難卜啊!」   「不要說這裡還有近八千人馬,即使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是要回去的。」雲修說著揮揮手,說道,「你不必說了,快送雪萊大人走吧,你聽馬蹄聲,他們馬上就要到了。」   妮娜莎低下頭想了一陣,抬起頭來說道:「好吧,既然如此,你指揮不如我指揮。你帶著雪萊大人到川美那裡去,讓川美馬上發兵。我這裡有七千人馬,不說一定可以打敗他們,撐到川美趕到,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你說得對,加油!」雲修飛快地說完,馬上就把雪萊放在自己的馬上,然後帶著幾百人,一溜煙地跑了。妮娜莎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連影子都不見了。   一直到穆阿和羅多率領的六千多人趕到的時候,妮娜莎才終於反應過來,「雲修,你這個千年烏龜王八蛋,我又被你騙了!」   事實上,就像妮娜莎所想的那樣,雲修自打一開始就是想讓妮娜莎帶人去救波蒂羅,而他自己則帶著雪萊跑回玫瑰傭兵團去。   當波蒂羅後來就這件事質問雲修的時候,他一臉坦誠地回答道,「如果是我指揮的話,你或許已經死在璀璨星空了。」   這句話噎得波蒂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他不得不承認,在當時的情況下,從客觀角度來說,雲修這樣的安排無疑是最合理的。妮娜莎確實比他更適合擔當戰場指揮官。   至於在做出這種安排的時候,心裡有沒有類似切諾那樣的嘀咕,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八集 第十九章 陰謀者的覆滅     罵歸罵,罵完之後,妮娜莎還是不得不照樣幹活,「克雷多團長,拜託你率領所有的璀璨星空傭兵從南門馬上趕回城內。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叛亂傭兵團現在正在中心區與北城區交界處進行作戰。請你在那裡攻擊,並且抽派兵力去東城區方面幫助搜尋我在那裡的衛隊以及天空之翼傭兵團的波蒂羅團長。」   「但是,妮娜莎團長……」克雷多看了看就近在眼前的海洋傭兵團的成員,有些猶豫地說道。   「請克雷多大人只要擔心城內的事就好了,城外的事我自有辦法!」   妮娜莎說著,舉起長劍,大喊道:「所有天空之翼的勇士們,我是妮娜莎,我受你們的團長的委託,在今夜的戰鬥中指揮你們。請你們和我一起,將這個夜晚變成我們的光輝之夜!為了我們的名譽,衝啊!」   說實話,傭兵所嚮往的只是金錢和權勢而已,所以妮娜莎的這個口號其實並不是那麼吸引人。但是她說完,自己率先策馬沖在了前面,那些天空之翼的傭兵們自然也只好跟著吶喊著一起衝了過去。   克雷多見狀,也只好按照妮娜莎的命令,帶領著約五千人左右的軍隊朝著南門進發了。   在城外一片狹長的平原上進行的戰場上,為數約三千五百人的天空之翼傭兵團與兩倍於他們的海洋傭兵團在這裡展開了一張殊死搏殺。   在這樣狹小的空間和時間裡,什麼戰略戰術之類的東西,幾乎沒有絲毫意義。在這個時候,唯一有意義的就是勇氣。   而這正是軍事訓練最重要的課程。從整個戰鬥過程來說,天空之翼傭兵團在這一課程上,無疑比海洋傭兵團要勝上不止一籌。   雖然,海洋傭兵團的人數要多上一倍,但是他們的聲勢卻反而不如比他們少上一倍的天空之翼傭兵團。這支主要由身經百戰的老傭兵們雖然肚子裡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花腸子,可是他們打起仗來也是毫不含糊。   面對他們,已經多年沒有大戰經驗的海洋傭兵團的傭兵們就相形見絀了。   最值得一提的是由天空之翼的數百名騎兵,這支主要以藏蘭失意軍官為主的騎兵隊伍,在這次戰鬥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他們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一樣,所到之處,都將海洋傭兵團狠狠地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正是因為他們勇猛地穿插,才使得海洋傭兵團的部隊被切割得七零八落。以至於整個戰場上出現了一個頗為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人數多一倍的海洋傭兵團發現他們在自己這一塊的戰鬥區裡似乎總是要比天空之翼的人要少。   就是在騎兵隊伍的穿插切割下,天空之翼那些殺人如麻的老油條們,才能夠向老鷹吃蛇一樣,一截一截地將海洋傭兵團吞了下去。   而這整個過程,包括騎兵與步兵的完美配合以及步兵各兵種之間的互相支援,除了妮娜莎的嫻熟的指揮外,還因為他們只見已經有一種幾乎順其自然的默契。而這也就是波蒂羅花費這麼多時間和心血的訓練成果。   以至於妮娜莎都感到指揮這支軍隊竟然比指揮玫瑰傭兵團還要順暢。這也讓妮娜莎在心裡練出這支精兵的人生出由衷的讚歎。   當人數處於優勢,但是在戰局上卻被對手壓得幾乎喘過起來的海洋傭兵團在埋怨自己今天的運氣很糟糕的時候,他們在城內的盟友叛亂傭兵團則迎來了一個惡夢。   當奔風指揮著麾下的人馬在西面和波蒂羅進行生死鏖戰,拉鋸戰進行到最為關鍵的時候,從它的身後,也就是南面,突然殺出了一支為數五千之巨的人馬,而這正是克雷多率領的北城區聯合傭兵團。   在這個時候,即使是一根稻草也很有可能改變戰局,而這個時候克雷多帶來的,是一顆千鈞之石。克雷多指揮的部隊幾乎是毫無阻擋地直插叛亂傭兵團的後方,叛亂傭兵團後方頓時一片大亂。   最先意識到這種混亂的,是波蒂羅,當他發現對方的攻擊弱了許多,然後又聽到他們的後方傳來巨大的喧囂聲的時候,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決定,那就是不顧一切地全軍壓上,包括一支被留做預備隊的一支為數八十餘人的騎兵隊。   於是,驟時間,西面和南面的兩支軍隊就像惡魔的兩隻手一樣,快速地向叛亂傭兵團推去,似乎要一直把他們推出地獄才肯罷休。   這時候,奔風將所有北面的部隊都調往南方,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在同時來自兩方的強大壓力下,戰鬥了一夜,已經有些疲憊的叛亂傭兵團迅速崩潰了。   他們完全不聽奔風,不,應該是不聽任何人的指揮,抱著頭向北方和東方逃去。   當看到第一批潰兵發了瘋一樣向自己衝來的時候,有點搞不清楚情況的北方留守的北城區聯合傭兵們還以為對方終於要放手進攻了,於是嚇得紛紛往東狂奔。   在他們狂奔了一路上之後,他們才發現在這條路上最多的是自己的同事。於是紛紛追上去問了一大通之後,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勝利的一方。   於是,又紛紛有些頭暈腦脹的,撿起武器,加入到了追擊的行列當中的。波蒂羅的部隊與克雷多的部隊在叛亂傭兵團崩潰之後,很快便匯合了。   雙方都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回事,差一點就要打起來,好在克雷多看到最前面的妮娜莎的女親衛隊,高聲問道:「我們是妮娜莎團長的盟軍,對面是什麼人?」   對面趕緊答道:「我們就是妮娜莎團長的衛隊。」   然後,兩支部隊匯成一支,一起向東門追擊而去。   在追擊過程中,克雷多跑到妮娜莎的衛隊中,問道:「哪位是波蒂羅團長?」   眾衛隊同時將手指指向了不遠處殺得兩隻眼睛都紅了的波蒂羅。因為追殺得太興起,所以波蒂羅一直衝在了隊伍的面前。   他跑得很快,克雷多一直追到城門口,正要告訴他不要再追了的時候,波蒂羅自己停了下來,馬頭一轉,向西而去。   為了璀璨星空的叛亂而處心積慮,謀劃良久的海洋傭兵團最後的戰場是在璀璨星空西郊。   原本就被妮娜莎逼得喘不過氣的海洋傭兵團,在波蒂羅與克雷多的聯合軍從它的後方出現的時候,他們就注定只有被覆滅的命運了。   事實上,海洋傭兵團在西城郊的這最後一首輓歌唱得一點也不悲壯,也不轟轟烈烈。當他們兩倍於敵人的時候,他們絲毫不佔優勢。   但是當他們的敵人兩倍於他們的時候,他們卻在十分鐘內便全面崩潰,然後便被兩面同時毫無顧忌的殘殺,整個西郊只有不足五百個海洋傭兵團的成員逃脫,而這其中並不包括羅多以及穆阿這兩個副團長。   這兩個副團長的死法甚至還不如他們的團長——他們死於亂軍之中。   那些殺死他們的傭兵甚至還沒有搞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就一窩蜂地把他們從馬上揪下來,然後刺成了蜂窩。   至此,我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海洋傭兵團因為自己的陰謀而被完全地覆滅了。這正是應了那句自由都市聯盟裡的人們所信奉的那句老話——「往土地裡種下什麼,你就將獲得什麼。」   戰鬥結束之後,所有的傭兵們都累壞了,全部就地躺著休息了一起。不過,沒多久,太陽就從地表線上緩緩升了起來,晃得他們兩隻眼睛發花,他們於是不得不再高層指揮官的驅使下,不情願地打掃起戰場來。   因為一下子搞不清楚誰是叛亂者,誰不是叛亂者,所以他們只好統一將屍體堆在同一個地方。   在收容屍體的時候,他們發現了這場叛亂中另一個關鍵人物——奔風。   他死了,死得很淒涼,腦袋完全開裂了,腦漿撒了一地,但是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傷痕,據有經驗的傭兵介紹,他的死因應該是被自己受驚的馬掀了下來,然後被鐵蹄踩開了腦袋。   太陽收拾得再高一點的時候,戰戰兢兢了一整夜的市民們才紛紛上街,鼓起了好大勇氣之後,才敢向那些傭兵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傭兵們有些不耐煩地根據他們自己的經歷大概敘述了昨晚的經過之後,市民們便一個個討好般地接過傭兵手上的工具,開始主動幫助著整理市容了。   那些傭兵們也不客氣,大部分都一個個放下工具,跑去睡覺了。   而唯一一個沒有任何一個人在休息的,正是波蒂羅一手操練出來的天空之翼傭兵團。從四千多人減員到只有三千多人的他們,在波蒂羅的親自帶領下,全副武裝的在整個城市內巡視起來。   看得出來,他們都戰鬥得很累,但是沒有一個人敢露出疲態,全都強打精神,跟隨著波蒂羅巡城,沒有任何人發出哪怕一句怨言。   這一切,妮娜莎看在眼裡,佩服在心裡。   她不得不承認,最起碼,從練兵而言,這個波蒂羅在自己之上。 第八集 第二十章 錢啊錢     當整個星空璀璨的清理市容的工作正進行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哪裡傳來一聲淒厲的驚叫聲:「大軍來襲!」   波蒂羅馬上率領著麾下團員,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奔去。   當他們到達之後,才知道這支來襲的大軍正是雲修和川美帶來的三千騎兵,而累得兩眼幾乎翻白的雪萊也在軍中。   看到玫瑰傭兵團的人到了之後,波蒂羅所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天空之翼傭兵團的所有人馬上自己找地方休息。   然後,波蒂羅率先堅決地執行了自己的命令。幾乎只是一瞬間,就沒有人能夠在街上找到任何一個天空之翼傭兵團成員。   「妮娜莎,辛苦了。」坐在馬上的雲修看著兩隻眼睛發紅的妮娜莎,似乎完全不記得不久前他對她所做的一切般,一臉無辜地笑著問候道。   激戰了一夜,妮娜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力氣跟他鬥嘴了,只是冷冷地罵了一句,「王八蛋!」然後就找地方休息去了,川美於是趕緊把部隊交給雲修,跑去陪她的團長去了。   「你不是吧?不會是要讓我巡城吧?我昨天晚上也折騰了一晚上啊!」雲修無比委屈地對川美喊道。   川美正要答話,只見妮娜莎轉過臉,用赤紅的眼睛,狠狠地盯了雲修一陣,雲修於是馬上耷拉著腦袋,「好吧,我巡城,你們休息。」   「雲修大人,辛苦你了。」聽了雲修這話,雪萊趕緊伸手拍拍雲修的肩膀,然後趕緊從馬上爬了下來,在別人的幫助下,步履蹣跚地找了個最近的可以睡覺的地方休息去了。   這一天的白天,幾乎所有的璀璨星空市民都在清理市容,而幾乎所有的昨夜參戰過的傭兵成員都在睡覺。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可憐的雲修還不得不帶著玫瑰傭兵團的人巡城。   不過,讓人感到很奇怪的是,雖然從一開始就顯出一臉疲態的樣子,但是雲修卻是確確實實地坐在馬上,巡了一整天,絲毫沒有懈怠,一直到晚上八點,波蒂羅帶著休息得差不多的天空之翼的團員來接班。   「把部隊交給別人,我跟你有點事情談。」看到來接班的波蒂羅,雲修說道。   「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嗎?」波蒂羅看雲修的神色,怎麼看怎麼像馬上就要昏死過去的樣子,於是有些擔心地問道。   雲修搖了搖頭,「這麼久都熬了,不在乎多這一刻。」   波蒂羅看雲修一臉嚴肅的樣子,只好依了他,兩人於是走到一個角落。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人?」雲修問道。   「全部加攏來,大概還有三千五百人。」   「那就是說這次損失了將近一千人?」   「是啊,損失比我想像中要嚴重,不過昨天晚上的形勢確實有點過於混亂,不純粹是戰鬥力的問題。」   「騎兵方面呢?損失如何?」   「損失了四十騎左右,其中還有幾個藏蘭軍官。」波蒂羅說著,有些難過的樣子。   雲修見波蒂羅這樣,便問道:「打仗就會死人,難道你連這點都還沒看透麼?」   波蒂羅有些唏噓地搖了搖頭,「雖然已經看透,但是他們到底是因為我才身死異鄉的,心裡多少會感到有些難過。」   雲修看著波蒂羅眨了眨眼睛,又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我們還是說說將來的事吧,城內的傭兵團還有多少人?」   「詳細數字不知道,不過大概還有六到七千人左右吧。」   「城內傭兵團六到七千人,我們三千五百人,玫瑰傭兵團三千騎兵。」雲修的嘴巴裡唸唸有詞了一陣,又自言自語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選擇其中一些傭兵團進行兼併,這有利於我們迅速擴大。」   「這些傭兵團嗎?」波蒂羅搖了搖頭,「他們的戰鬥力不行,打打海洋傭兵團這次二流傭兵團還行,真打硬仗,不行!招進來只是累贅。」   雲修抬起頭看著波蒂羅,「他們真的這麼差嗎?」   「就我的標準來說,不是差,而是爛。」波蒂羅答道。   雲修又問道:「那你有什麼高見?」   「很簡單,我們現在總算是在璀璨星空站住腳了,我想短期內雪萊是不好意思趕我們走了……」   「這方面的問題你已經不用擔心,我已經跟雪萊達成了協議,我們將為他們協防三個月。雖然說好了是五千人進駐,但是今天和昨天已經完全不同。如果我們現在改成一萬五千人進駐的話,相信他也不會有什麼不同意見吧。」   「不是一萬五千人,而是兩萬人,能夠鎮壓住這麼大型的叛亂。只要讓雪萊幫我們提出申請,我們晉級為一級傭兵團是理所當然的事。」   「喔……」雲修點點頭,「我差點把這個給忘了。那麼好吧,就是兩萬人。我要你在三個月內,將天空之翼擴充到兩萬人,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波蒂羅笑了笑,說道:「你給了我那麼多預算,我要是還說不行,那豈不是讓你懷疑我貪污。當然可以了,不過……」   「不過什麼?」   「跟那個財務總監要錢實在是太麻煩了。再說了,他現在人也不在璀璨星空,我以後不如直接跟你要錢,然後再從我的預算裡扣如何?」波蒂羅討好地問道。   「不行!」雲修斬釘截鐵地答道,「你的每一分錢都必須經過賽盧斯的預算。如果我說的沒錯的話,賽盧斯雖然沒有親自來,但是在你這裡應該有他的全權代理人吧?」   「有是有了,但是畢竟隔了一層,我覺得不是很可靠啊,你說是吧。」波蒂羅擺出一副為雲修著想的樣子。   但是雲修一點也不領情,「我相信賽盧斯,也相信所做的一切事。總而言之,錢方面的事,你以後不要再跟我提了。」   「好吧,好吧。」波蒂羅無奈地耷拉著腦袋,「那你私人贊助我一點怎麼樣?我現在可真是窮瘋了,連請人吃頓飯都吃不起。璀璨星空的東西可太貴了!你總不能讓我這麼掉份吧?」   「工作交際可以吃工作餐。」雲修瞟了波蒂羅一眼,幸災樂禍地說了這麼一句之後,開心得左搖右擺的找地方休息去了。   「我靠,什麼人啊!」終於,原本鐵了心要忍辱負重的波蒂羅忍不住罵道。 第八集 第二十一章 給烏塞曼的信     雲修找到一個地方剛剛躺下之後,唯一一個依然存活著的璀璨星空叛亂的主謀者切諾,也終於趕到了離璀璨星空不遠的佛倫斯城內。   通海民主革命最高委員會的代表留根正在這座城內等著他的捷報。   「怎麼樣?大局已定了嗎?」撐著兩隻眼睛一夜沒睡的留根看到切諾出現的時候,馬上像只河蝦一樣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衝到切諾身邊,用那種陰謀者慣有的語氣問道。   切諾站在離他大約一米遠的地方,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喘著粗氣,全身上下都被倉猝地逃跑過程中累出的汗水歲浸透。   當留根看清楚自己眼前的切諾之後,他的理智讓他意識到現實似乎並不像自己所期待的那樣美好,「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可以給我一杯水嗎?」切諾沒有回答道他的問題,而是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留根皺著眉頭看了看切諾,有些不情願地轉過身,從茶几上倒了一杯茶遞給切諾。   切諾接過杯子,咕咚一聲就把整個杯子裡的水喝了個精光,然後他又把杯子遞回給留根,「可以再給我一杯嗎?」   留根有些不滿地看了切諾一眼,但是還是再給切諾倒了一杯。喝完兩杯水之後,切諾大踏步地走到一張床邊,整個人倒了下去。   這下,留根終於忍不住了,「切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海洋傭兵團不是個好的合作夥伴,他們的高層全都是豬頭!」切諾躺在床上答道。   「這次與海洋傭兵團的合作,是最高代表親自佈置的。」留根陰沉著臉說道。   切諾原本就不喜歡留根這個純粹靠著溜鬚拍馬混最高代表助理的傢伙,他一直認為最高代表自從接觸到這個人之後就日益昏庸起來。   平時的時候,他還勉強與他敷衍。而如今,他剛剛輸了一場窩囊的仗,深深感到自己的軍隊自尊被刺傷了,所以也就懶得再跟這個傻不拉幾的小人對付了,他在床上打了個轉身,說道:「就算是偉大的留根先生親自佈置的,也不能改變海洋傭兵團的首領都是豬頭這個事實。」   「切諾,你竟然敢公然質疑最高代表的決定,你太狂妄了!」留根被切諾刺激得忘形地大叫起來。   「如果你想練嗓子,可不可以麻煩你到院子裡去?我只是想睡個安靜的午覺。」切諾不耐煩地說道。   留根搖著手,高聲威脅道:「我要給最高代表寫信,我要控訴你,你想背叛偉大的通海民主事業,你想背叛最高代表。」   「去吧,去吧,最好告訴最高代表,我其實是國王的私生子,是受國王之命潛伏在革命隊伍裡的間諜!」   切諾說著,站了起來,一把把留根推到門外,然後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在床上躺了大約兩個小時,精神稍微恢復之後,雲修就馬上從床上爬了起來,馬上給遠在通海的烏塞曼寫信。   「……從昨天到今天,我在璀璨星空經歷了一場傭兵叛亂,整個過程倉促而劇烈。我在處理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但是最終還是處理好了。當然,如果這件事情只是如此的話,我就沒有必要給你來這封信。   我給你寄這封信的目的,是想告訴你一個我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所得出的一個結論,那就是通海國的革命黨並不像我們所想像的那樣簡單,他們有著超乎我們想像的影響力,他們的手裡有一些非凡的人才。這次璀璨星空的傭兵叛亂,並不是城內的傭兵團叛亂那麼簡單,附近都市的二級傭兵團海洋傭兵團直接參與了這次叛亂。而隱藏在所有人背後的正是通海國的革命黨。   我很願意相信,整個叛亂的策劃以及指揮都是由通海國的一個將軍在幕後敲定的。就我個人看來,這個將軍恐怕是通海國內最卓越的將軍了。而他,屬於通海國革命黨。   通海國革命黨至少完全控制了一支軍團,而我相信在他的軍團他們也有著不同程度的滲透。另外一方面,他們在山裡以及城市黑幫中都有著龐大的勢力。就目前而言,他們在這兩塊的勢力都比我們要強。   有鑒於對形勢的新的認知,我在這裡給你發出全新的指令——馬上聯繫上通海國革命黨,以你的真實身份向他們投誠。投誠的條件是,他們勝利之後,必須幫助你向風宇國復仇。   這個理由即使無法讓他們完全信任你,但是至少可以讓他們接受你,因為就我所知,他們現在急需要新的力量加入。就目前的情形來看,第七次大陸戰爭已經接近尾聲,時間對他們不利。   投誠之後,你必須在保持自身實力不被滲透的情況下,盡最大努力去配合到他們的工作,並取得他們的信任。   在與革命黨的合作大城之後,你可以對原先的計劃進行跳躍,直接進行軍團的建設,我期望你能夠建立至少兩個成建制的野戰軍團。其中一個軍團的建設可以在他們的合作下完成,而另一個軍團的建設則必須完全獨立自主的建設。   在建設軍團的過程中,我想你一定會遇到一個困難,那就是關於中下層指揮官的問題。有關於這個問題,革命黨也許會給你很多不錯的建議。但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接受這些建議。   我個人建議你在各國退役以及失意軍官中招募,至於具體的解決辦法,則由你自己定奪。   與此同時,你也可以適當地幫助他們建設一到兩個野戰軍團。   至於資金方面,你除了自身的費用以外,可以應革命黨的要求,而向他們適當的捐獻,在必要的時候,我將會給予你充分的支持。   另外,就我所得到的一些信息,通海革命黨的最高代表是個完美的偽君子,此人最大的弱點就是貪財。在去晉見的時候,如果攜帶一筆巨款賄賂,相信將會受到奇效。   至於具體數目,你就自己的經濟狀況,自行衡量。   這個指令你必須在接到此信之後,立刻堅決、完全的執行。……」 第八集 第二十二章 面見碧月風華     說完了幹得熱火朝天的璀璨星空,我們也是時候提一提表面上看起來一片平靜,但是其實比璀璨星空要熱火朝天得多的洛克拉城吧。   就在雲修和妮娜莎一起答應雪萊的請求的時候,並沒有收到王室或者治安部召喚的苦森城治安府長卻出現在了通海國首都。   「你找哪位?」侍者那閱人無數的眼光一邊本能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一邊問道。   那男人說道:「我想見伊爾莎女伯爵。」   這個男人衣著很尋常,不是很好,也不是太差。當他不開口的時候,外人很難看出他的深淺,似乎很有可能是最尊貴的人,也很可能是最平常的人。但是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卻有一股自然而然的沉靜態度,讓人對他情不自禁地會尊重和禮貌起來。   本能告訴這個侍者,這個男人不是個普通的男人,即使現在普通,也終有一天會是個不普通的男人,他於是禮貌地鞠了一躬,笑問道:「請問方便知道你的名諱嗎?」   「莫裡。」男人笑著說道。   過了一會,侍者將莫裡的名字通傳到了伊爾莎的耳朵裡。   正在讀《精靈情緣錄》的伊爾莎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先是抬起眉毛看了侍者一眼,然後是眨了眨眼睛,靜了一陣,彷彿在想著些什麼。   好一會兒後,她才放下手中的書,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終於來了嗎?」   數分鐘後,莫裡出現在了重新換裝完畢的伊爾莎面前。   見到伊爾莎,莫裡本能地感到眼前一亮,不愧是名揚天下的女人,確實有著一股勾人魂魄的非凡魅力。倘若是從前的莫裡,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要失態了。   但是這個時候的莫裡絲毫沒有失態,對伊爾莎他只是驚鴻一瞥,然後就自然而然地垂下眼睛,彎腰給伊爾莎行了一禮,說道:「伯爵大人,你好。」   莫裡之所以能夠做到這樣,全都是因為當初雲修在他的辦公室對他說的那一番話。   從那個時候開始,莫裡就發誓這一輩子永遠不被任何權威、身份以及誘惑折辱,永遠都要保持著絕對的自尊和自矜。   平心而論,就各方面的資質而言,莫裡只不過是中人之資,但是他之所以有資格被雲修選中,而成為「邪惡軸心」成員中最被後世爭論的成員之一,正是因為他這種高度的自制能力。   一個錯誤,一旦覺悟,就用不再犯,僅僅是能夠做到這一點,就已經不是凡人了。   見到眼前這個男人雍容得體的樣子,伊爾莎笑了笑,說道:「果然。」   莫裡揚起眉毛,望著伊爾莎,眼中是無言的疑問。   「雲修能夠看上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莫裡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坐下說話,好嗎?」伊爾莎指著對面的一個座位,說道。   莫裡點點頭,「謝謝。」   然後走到那個座位上,坐了下來。   伊爾莎看了不遠處的一個侍者一眼,那侍者馬上走上前來,給莫裡倒了一杯噴香的洛水茶。   「嘗嘗看,這是風華公主最愛喝的茶。」   莫裡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只是個粗人,不懂得品茶。」   伊爾莎略微有些失望地咬了咬嘴唇,她相對來說,還是更喜歡那些風雅的男子,而眼前這個男子看來是個完全的務實派,「像你這樣的人,我想公主殿下一定會欣賞的。」   「我很樂意為通海國以及公主殿下貢獻我的微薄之力。」莫裡答道。   「你跟雲修認識多久了?」伊爾莎又問道。   「不算太久。」   「那為什麼雲修會把你推薦給公主殿下呢?」   「有關於這一點,我也並不是很清楚原委,我只知道雲修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既然是他讓我來這裡找伯爵大人,讓你帶我去見公主殿下,那我只管來就好了。至於其他的,我想雲修有自己的道理。」   聽到這裡,伊爾莎饒有興趣地繼續問道:「你真的那麼相信雲修?」   「是的。」   「無論他讓你幹什麼,你都會去做嗎?」   「毫不猶豫地去做。」   伊爾莎感興趣地笑了起來,她瞇著眼睛問道:「為什麼呢?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相信他?」   「就因為他是雲修。」   伊爾莎想了想,問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莫裡也想了想,答道:「好朋友。」   伊爾莎嘟了嘟嘴巴,又想了一會,最後問道:「如果有一天,公主殿下和雲修站在了對立面,那麼那個時候你將站在誰的一邊?是公主殿下還是雲修?」   起初,莫裡微微愣了一下,因為他沒有想到伊爾莎居然會問這種問題。   過了一會,他反問道:「請問,這是一道必答題嗎?」   他這一反問,把伊爾莎也弄得愣了一下,愣完之後,伊爾莎笑著搖搖頭,「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好奇,跟你聊聊天而已,可不是代表誰向你提問。」   莫裡笑了笑,沒有說話。   「真是個無趣的人啊,這種人大概只有男人才懂得欣賞吧。」   伊爾莎在心裡失望地感歎了一陣,站起來說道:「我們走吧,我想公主殿下會很樂意盡早見到你。」   看到伊爾莎站起來,莫裡也跟著站了起來,鞠了一躬,說道:「麻煩你了。」   伊爾莎禮節性地笑了笑,走在了前面,莫裡跟了出去。   在馬車上,伊爾莎因為無法忍受兩個人都不說話那種氣氛,所以時不時地向莫裡介紹車窗外洛克拉的種種風土人情,而莫裡的臉上則始終笑容可掬地面對伊爾莎的講解。   而實際上,莫裡是情願伊爾莎不要說那麼多,可以讓他靜下來想些事情,更重要的是,可以不用強迫自己笑。   好在伊爾莎的寓所離碧月風華的宮殿並不是很遠,沒有多久就到了。   當馬車抵達碧月風華的宮殿的時候,莫裡和伊爾莎兩個人心裡都暗暗鬆了一口氣,終於到了!   因為有伊爾莎帶著,所以莫裡並沒有像很多他這種級別的官員那樣,至少要等五個小時以上才有可能獲得面談三分鐘的機會。兩人幾乎是即傳即入。   「伊爾莎姐姐,你怎麼才捨得來看我?」一看到伊爾莎,碧月風華就笑著走過去,握著她的手,說道。   而與此同時,她已經注意到了那個跟在伊爾莎身後進來的那個男人,但是她故意裝作沒有看到。不過她的心裡卻已經在猜測著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上一次伊爾莎帶進來的,是一個雲修,而這次帶來的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正當碧月風華一邊笑著握著伊爾莎的手,一邊在心裡揣測著莫裡究竟是誰的時候,他已經跪在了地上,「臣莫裡參見公主殿下。」   「莫裡?」碧月風華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你就是苦森城的治安府長莫裡?」   莫裡跪在地上答道:「正是微臣。」   碧月風華別過臉,看了看伊爾莎,伊爾莎點點頭,「沒錯,他就是雲修介紹來的莫裡。」   碧月風華重新調轉頭,大量正跪在地上的莫裡。   碧月風華發現這個跪在地上的男人的姿勢必恭必敬,但是自己卻無法從他身上找出多少奴僕的味道。而這種味道是她整天都從她的麾下官員身上聞到的。即使是已經身為治安總監的多桑身上也有濃濃的這種味道,而這個小小的治安府長身上卻幾乎完全沒有。   「凡是跟雲修接近的人,是不是都向他一樣桀驁不遜呢?」碧月風華在心裡自言自語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樣的人就不可用了,除非他像雲修那樣厲害,但是這個世界似乎沒有什麼可能誕生第二個雲修那樣的人才。   想到這裡,碧月風華於是腦子一轉,問道:「雲修先生對我說,說你是個大才,你自己認為呢?」   莫裡答道:「微臣所能做到的,只是凡事盡心盡力而已,別無所長。」   「好,那你想做什麼?」   「微臣願為公主殿下分憂。」   「具體呢?」   「微臣願完成公主殿下吩咐的任何一件事。」   「好!」碧月風華笑了笑,說道,「去幫索巴洗澡吧。」   莫裡眉毛一樣,抬起頭看著碧月風華,而伊爾莎也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碧月風華。   「索巴是我的一條摸蘭,這可是阿里亞斯買來的名貴品種,你要好好伺候才行。」碧月風華指著不遠處一條黑色的摸蘭,說道。   摸蘭是各國貴族都甚為喜歡養的一種寵物,其大小比貓略大,比狗略小,牙齒是淡藍色,舌頭有點像水銀的感覺。   莫裡明白之後,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走向那條摸蘭,解下它的繩索,然後在宮廷侍者的幫助下,找到一個地方去給這條摸蘭洗澡去了。   「公主殿下,你這是?」看到莫裡抱著摸蘭離開之後,伊爾莎不解地問碧月風華。   「雖然只是洗摸蘭這麼一件小事,但是卻可以知道這個人到底可不可以用。」碧月風華說著,笑了笑,「伊爾莎姐姐,你只陪我等上一會,一切就見分曉了。」   伊爾莎腦子依然有點糊塗,但是她沒有再問什麼。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莫裡抱著摸蘭重新出現在碧月風華的面前,跪在地上說道:「公主殿下,索巴已經洗好了。」   碧月風華對一向負責這條摸蘭為生的衛生的侍女說道:「去檢查一下。」   侍女走過去,將摸蘭抱了過來,各個角落都看了一下,檢查了好一陣之後,她走回到碧月風華身邊,附在她耳邊,說道:「不但洗了,而且還好好地弄乾,梳好了,簡直做得比奴婢還周全。」   聽完侍女的悄悄話,碧月風華的臉上顯出了滿意的笑容,她站了起來,走到莫裡身邊,拍了拍莫裡的肩膀,說道:「先去洛克拉治安府當個第一副府長鍛煉一下吧。」 第八集 第二十三章 妮娜莎的夢想     叛亂之後的第八天,璀璨星空城市協商會終於再次召開了。協商會主要是為這次叛亂事件善後。他們的調查結果是這樣的。   擁有三個小都市的海洋傭兵團一支垂涎璀璨星空的財富,但是無奈自身的實力不足,所以一直以來,也只是垂涎而已。一直到因為特雷西剋扣軍餉,引起了璀璨星空內傭兵的人心浮動之後,他們的這種垂涎才有單純的想法變成了行動。   他們暗中串聯城內的傭兵團,開始了發動叛亂的準備,而做為內應最為配合的就是碎冰傭兵團的團長奔風。按照原計劃,他們是準備刺殺特雷西,然後發動突然襲擊的。   不料,映月人提前的刺殺反而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因為特雷西的死,讓雪萊想到尋找玫瑰傭兵團以及天空之翼傭兵團的支持。   天空之翼傭兵團名不見經傳,海洋傭兵團不放在眼裡,但是玫瑰傭兵團卻讓海洋傭兵團忌憚不已。不得已之下,他們不得不提前觸發叛亂,同時派遣人馬,圍困妮娜莎以及她的親衛隊。   好在妮娜莎那天晚上沒有回酒店,躲過一劫。   海洋傭兵團原計劃是挾制雪萊做為傀儡,然後趁亂剿滅所有的叛亂與非叛亂傭兵團,順利升級為一級傭兵團,同時控制整個璀璨星空。   而最終的結果是,他們所有的陰謀最後被他們所忽視的天空之翼傭兵團給毀滅了。   在宣佈了調查結果之後,協商會通過了以下幾項決議:   第一,馬上補清所有傭兵團的欠餉。   第二,幫助眾傭兵團申報傭兵經驗,而其中天空之翼傭兵團為首。   第三,邀請天空之翼傭兵團及玫瑰傭兵團進駐,璀璨星空負責兩支傭兵團各五千人馬的費用。如果兩支傭兵團中之任何一支或者兩支要在璀璨星空駐紮超過此人數的人馬,則一切費用自理。   第四,邀請天空之翼傭兵團團長波蒂羅為璀璨星空最高軍事指揮官助理,最高軍事指揮官為雪萊。   又過了一個星期,傭兵工會派使者帶著一級傭兵團的徽章來到了璀璨星空,天空之翼傭兵團正式躋身為奇亞大陸最高級別的傭兵團之一。這也使天空之翼傭兵團成為奇亞大陸有史以來晉級最快的傭兵團之一。   天空之翼傭兵團接到徽章的這一天,雲修來到了妮娜莎的營帳。   「謝謝你。」雲修對妮娜莎說道。   妮娜莎瞟了雲修一眼,問道:「謝我什麼?」   「這次傭兵工會的評級,如果不是玫瑰傭兵團將許多功勞讓給了我們天空之翼傭兵團,我們是不可能評上一級傭兵團的。」   「這次評亂,天空之翼傭兵團確實功勞最大,沒什麼讓不讓的。」   雲修說道:「但是最得力的指揮者是你啊,而你是玫瑰傭兵團的團長。」   妮娜莎看了看雲修,說道:「好吧,你的謝意我接受了。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雲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雲修先生,你還有什麼事嗎?」妮娜莎沒好氣地問道。   「沒什麼,我來道謝其實只是借口,我來這裡的真正的目的……」   「哼,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雲修大人怎麼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呢?」妮娜莎冷笑著說道。   雲修沒有反駁妮娜莎的話,他只是說道:「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   他這話讓妮娜莎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她有些奇怪地看了雲修一眼,然後又趕緊收起這種驚訝的神情,冷冷地說道:「你少裝模作樣了,鬼知道你腦子裡又在盤算著怎麼算計我。」   「沒錯,我的確是個自私的人。」雲修垂著眉頭點了點頭,歎了口氣,站了起來,「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   妮娜莎見雲修要走,又趕緊說道:「有什麼話你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雲修轉過身,看了妮娜莎一眼,又眨了一下眼睛,最後還是重新走回妮娜莎面前,坐了下來,「我來這裡,只是想問你,你有沒有什麼夢想。」   「你問這個幹嘛?」妮娜莎不解地問道。   雲修答道:「沒什麼,只是想看看我有沒有能力幫你達成。」   聽到雲修這話,妮娜莎一直繃著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會這麼好人?」   雲修見妮娜莎笑了,於是也跟著笑了起來,「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繃起臉來不好看。」   「你要是被人三番四次坑,你能笑得起來才怪。」妮娜莎重新繃著臉,但是雲修知道,這個心胸豁達的女孩子其實早就已經不生自己的氣了。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所以才來問你有什麼夢想,想幫你達成,用來彌補你啊!」雲修說道。   妮娜莎盯著雲修,問道:「我不信,你不是會白幹的人,你一定又是想要撈什麼好處。」   「我並不是白幹,我只來還你的人情的。當然,如果完成你的夢想要大於你付出給我的人情的話,那我就要有點別的考量了。」   「別的考量?什麼考量?」   「就像你所說的那樣,撈——好——處!」   「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會這麼說。你說,你又想從我這裡撈什麼好處?」   「這個……還是聽聽你的夢想再說吧。」雲修笑了笑,說道。   「我的夢想?」妮娜莎撓了撓腦袋,想了好久,都沒有想出來。好像,自己並沒有什麼事情特別想要完成呢。   想了好一陣之後,妮娜莎搖了搖頭,「我暫時好像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不如先欠著,什麼時候我想到了,再跟你討怎麼樣?」   雲修搖搖頭,「不行,你必須現在提,過期作廢。」   「為什麼?」妮娜莎不滿地問道。   「因為我就接下來會有一點時間幫你去完成這個夢想,以後我就沒空了。」   妮娜莎知道雲修這話的意思,於是眨了眨眼睛,又想了起來,想了好久之後,她說道:「我想到了一個夢想,但是我想你是沒有辦法幫我完成的了。」   「什麼夢想?你說。」   「我的夢想就是玫瑰傭兵團的夢想,我們想要復興穆爾國,你能夠做到嗎?」   「復興穆爾國?」雲修彷彿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盡力。」   說著,他就站了起來,對妮娜莎說道:「明天我們就出發。」   「去哪裡?」   「去幫你完成夢想。」雲修走出帳外,大聲說道。   「啊?」   妮娜莎驚詫地叫了一聲,然後,不知道怎麼地,妮娜莎又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那就是自己又一次跌入了雲修預設的圈套之中,只不過,這個圈套與從前的圈套不大一樣而已。 第八集 第二十四章     通海國摩卡行省卡拉亞城,通海國革命黨活動中心。   「主人,切諾的報告來了。」一個半邊臉已經被火焰毀掉的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拿著一封信走向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他說話的聲音沙啞,刺耳。   這名老者對於這名男子的相貌已經聲音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看了這男子一眼,接過他手裡的心,有些複雜地笑道:「事發半個月後終於來了報告,現在切諾大人的架子是越來越大了。」   「我想,這大概是因為他要著急趕回駐地,所以才這麼晚給您寫報告吧。」那男子說道。   老者搖了搖頭,「事情沒那麼簡單。」   「主人,切諾是您一手帶大,他的性子您應該知道,他雖然桀驁不遜,但是怎麼說也比留根那傢伙要可靠得多啊!」   「留根的話自然是偏激的,不可以全信。但是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徹頭徹尾的謊言。所謂的謊言都只是以另一個角度和方法來展示真實而已。」   「主人,你已經不相信切諾了嗎?」   「不,我依然很相信他,正是因為我相信他,所以我要開始防範他。我是時候適當地控制一下他的權力和優越感了,不然的話,這兩種東西會最終把他和我都給毀掉的。」   「是,主人。」疤臉男子謙恭地彎腰道。   「昨天那個人呢?他還在嗎?」   「主人,你是說那個叫做烏塞曼的男人嗎?」   「沒錯,就是他。」   「他現在就在門外,主人。」   「讓他進來吧。」   「是!」   接到雲修的信的第二天,就有人寄送匿名情報給他,告訴他通海國革命黨的最高代表在哪裡,情報裡還有相關的暗語等內容。   接到情報之後,烏塞曼馬上準備停當,快馬趕到了卡拉亞城。結果,第一天烏塞曼吃了個閉門羹。這在烏塞曼的預料之中,他知道革命黨最高代表不可能隨便接見一個不知根底的人。   所以他耐心地在卡拉亞城等待,他做好了在這裡等上半個月的準備,直到對方把他的底摸清為止。   出乎他意料的事,他並沒有等上半個月,而是僅僅第二天,就被革命黨的最高代表接見了。這種速度讓烏塞曼暗暗吃了一驚。   看來,雲修說得沒錯,通海國革命黨的能力不可小覷。   出現在烏塞曼面前的是個矮小的老人,他看上去七十上下,毛髮均以花白,全身上下也都穿著白色的長衫,一臉慈祥和藹的樣子,讓看了就忍不住親近。   「烏塞曼將軍,我想告訴你,在你之前,我還從來沒有這麼輕率地決定接見一個人。你要知道,我接見任何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都可能給我帶來滅頂之災。」   看到烏塞曼出現在自己面前,老者笑著說道。   「感懷大人的恩賜。」   「不,不要說大人。」老者走到烏塞曼身邊,握著他的手,說道,「我們都是生而平等的,我們誰也不必叫誰大人。」   「那麼,我該稱呼您什麼呢?」   「你叫我老師好嗎?我曾經當過三十年的教師,我一直以這為榮。」老者笑容可掬地說道。   「是的,老師。」   「我可以叫你烏塞曼嗎?」老者一邊拉著烏塞曼坐下,一邊問道。   「當然可以,老師。」   「烏塞曼,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接見你嗎?」   「請老師教導。」   「因為我從你的歷史中看到了一顆光潔的靈魂。」老者說著,攤開雙手,一臉虔誠的樣子,「如果整個世界都是像你這樣高貴的靈魂,那麼我們這個世界就是天堂了。」   「老師過獎了。」   「不,不過獎,一點也沒有誇獎,你的行為用怎樣的語言誇讚也不過分。」老者說著,似乎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我知道,你因為赫連勃大將軍的不幸,而毅然拋棄所有的榮華富貴,孤身逃到通海,不惜寄身盜賊,以達成自己伸張正義的願望,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便開創了一番了不起的事業。實在是堪稱大仁大義,大智大勇!」   「老師說得我慚愧了。」烏塞曼紅著臉說道。   「擁有這樣的成就但是一點也不矜傲,烏塞曼,你是可以成大器的人啊!」老者誇讚道。   聽到這裡,烏塞曼當即跪在了老者面前,「烏塞曼此生別無他求,只願能為赫連勃大將軍血洗仇恨,請老師幫我。」   「好,好,好,好,你如此忠義的要求,我即使是孤身一人,粉身碎骨也會去幫你達成。更何況我們現在有千千萬萬個同志團結在一起呢?你為了這樣的要求而下跪,這是在辱罵我們啊,快起來,快起來。」老者說著,趕緊伸手將烏塞曼扶了起來。   「老師,只要你願意幫助我將來替赫連勃大將軍報仇雪恨,我願意為老師效犬馬之勞,死而無撼。」烏塞曼說著,眼淚就嘩啦啦地往下掉,這眼淚掉得半真半假。   半真是因為想到赫連勃的冤屈,半假是做戲給這老者看。   「我們革命黨不止是要求民主,更重要的是,我們要追求人間的正義,所以你的願望我們所有的同志都會盡力幫你達成的。你先不要激動,坐下來慢慢說。」   老者等烏塞曼坐下來抹乾眼淚,平靜了一陣之後,才再次小心翼翼地問道:「烏塞曼,你現在大概有多少實力?」   「我現在能夠控制的全通海黑幫成員大約在五十萬左右。」烏塞曼答道。   「喔……」老者點點頭,「不少,不少,那你在經濟方面……?」   「我手裡控制有一些產業,每個月大概會有五千萬到一億奇亞幣的收入。收成好的時候有一億,不好的時候五千萬。」   老者的眼睛頓時放光,當初之所以同意跟海洋傭兵團合作,就是因為對方答應事成之後,每個月贊助兩千萬奇亞幣。現在,革命黨不缺人,最缺的就是資金啊!   老者的表情烏塞曼全看在眼裡,於是將手伸到懷裡,拿出一張泛大陸銀行的匯票,遞給老者,「我起事不久,並無多少積蓄,這是我僅有的一點,現在獻給老師,希望能夠給老師的偉業帶來一點幫助。」   老者接過支票一看,頓時整個人都呆了,因為這上面赫然是——十億奇亞幣!   「烏塞曼,你有一顆比我所想像的,還要高貴得多的靈魂!」老者按著烏塞曼的肩膀,顫抖著說道。因為說的時候過於激動,甚至連聲音都沙啞起來。 第九集 本集簡介     在璀璨星空城的叛亂中,玫瑰傭兵團團長妮娜莎與敵人殊死戰鬥,最終挽救了搖搖欲墜的璀璨星空城。   為感謝妮娜莎的幫助,雲修決定替她完成她一生中最大的夢想,這個夢想是什麼呢?一向不節外生枝的雲修又有什麼打算呢?   而在另一端的苦森城,出逃的天機王子與絲繞、西魯芙相遇,年輕的王子又會在此發生什麼樣的情緣呢? 第九集 第一章 好奇而聽到的談話     奇亞歷四千零八十九年十二月十四日,通海國苦森城。   這一天,剛剛從書店的帳簿中脫身出來的天機,好不容易在書店附近找了個飲品店。   和往常一樣,他點了一杯清水,在王宮裡被養壞了習慣的他實在無法忍受飲品店師傅低劣的調配技術。   在大概離他兩三桌靠裡的地方,是從治安府剛下班的兩個文職人員。他們兩個在說話,事實上,他們是在竊竊私語。   剛開始的雲修看著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覺得很好小,他以為這兩個人和所有可憐的上班族一樣,養成了竊竊私語的習慣,即使下班還是改不了。   但是過了一會,他就不再關心這個,因為他們好像在說點聽起來有點意思的事情。   雖然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因為飲品店顧客除了他們之外就只有天機的關係,所以天機還是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們的對話。   「府長走了多久了?」   「不知道,不過最少有半個月沒有見到他了。」   「是啊,我逃過副府長辦公室那些文員的電話,好像副府長們對於府長的行蹤好像也不是很確定的樣子。」   「你說府長會不會是有什麼經濟問題被上面軟禁起來了?」   「不會吧?據我所知,我們給上面送的錢可是越來越多,而且苦森城的治安最近以來簡直是有史以來最好,上面沒道理要整府長。而且,上面也沒有派什麼調查組下來瞭解情況。」   「嗯……那就是升職了。」   「升職?並沒有看到任何公文下達啊,而且,你見過這樣靜悄悄地升職的嗎?」   「你說得也是,那你說……府長究竟去了哪裡呢?」   「呃,也許是秘密召見也說不定。」   「秘密召見?」   「是啊,京城經常會召集一些地方的府長進京,然後將他們集中起來秘密開會。」   「幹嘛?」   「還能幹嘛,當然是佈置搜捕革命黨啊!」   「喔……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了,這樣說的話,苦森城從此之後恐怕要多事了?」   「這個應該是不可避免的了,無論怎樣平靜,苦森城畢竟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咱們這裡有革命黨活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府長被特地召喚過去交待,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嗯,嗯,確實,有黑幫的地方就有革命黨,咱們這裡幾乎是黑幫控制,革命黨猖獗也不奇怪。好了,咱們不說這些,管他是誰,咱們喝酒……」   說到這裡之後,那兩個人就開始聽別的,天機也就沒有聽下去了。   「集中全國的治安精英搜捕革命黨?通海國的形勢已經惡劣到這個地步了嗎?」天機一邊在心裡想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喝著清水。   如果事情到此結束的話,那麼就只不過是讓天機心裡對通海王室增添了一絲蔑視。但是事實上,事情遠沒有結束。   當聽完這兩個人的談話之後,天機的目光無意中看了看吧檯,然後他就看到吧檯上一個抹檯的侍者裝作漫不經心,但是其實自始至終都在全神貫注地偷聽這兩個人說話。   天機再看了看他的眼神,深沉而複雜,他於是本能地覺得這個人並不簡單。他的好奇心開始促使他觀察他。他一邊假裝喝水,一邊偷偷地觀察這個年輕的侍者究竟想幹什麼。   那個年輕侍者因為全神貫注地在觀察那兩個治安人員,所以並沒有察覺到天機的觀察。   過了一會之後,當年輕侍者確定這兩個人不會再說出什麼更有意義的資訊之後,他笑著轉身跟身旁的同事說了個理由,然後就迅速離開吧檯,朝著門外走去。   這段時間以來,被帳簿工作弄得了無生趣的天機頓時覺得自己遇到了件有趣的事。他於是馬上付帳,也離開了飲品店。   因為正是下班時間,所以街道上的人流很多。所以那個年輕侍者並沒有察覺到天機的跟蹤,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人跟蹤他。   穿過兩條街之後,這個年輕侍者拐進了一條街道,天機於是躍上不遠處的一個屋頂,偷偷觀察。站在門前的年輕人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人之後,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人開門,看見是他之後,就趕緊把門關上。   這種神秘兮兮的氣氛,讓天機感到越發有趣了,他於是趕緊從自己所在的屋頂,朝著那個年輕侍者所進去的房子的屋頂而去。   雖然隔著有四五個屋頂那麼多,但是對於天機來說,只是幾個縱身而已,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來到這個屋頂之後,天機便將耳朵貼在屋頂的瓦片上,然後,屋內的對話,就馬上傳到了雲修的耳朵裡。   「你說什麼?莫裡已經被叫到京都去了?」   「是的,我是聽兩個治安員說的。」   「你確定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我不能確定,但是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莫裡已經半個多月不在治安府,這是絕對的事實。而且他沒有留下任何有關於他行蹤的話。」   「你想告訴我的是,苦森城已經被通海王室定位重點監控地區嗎?」   「我想是這樣的,我們必須早做打算,形勢很危險,我們……是不是考慮讓部分人員撤離?比如……比如我,我是獨子,我沒有吃過苦……」年輕侍者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點抖。   「好了,好了,孩子,別擔心,事情不會有你想得那麼壞。不會有任何事的,我可以透露給你一個秘密,這個城市真正的主宰者已經是我們的人了,所以整個通海國再也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你就在這好好工作吧,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你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我們都看好你,你要好好幹!」   「真正的主宰者?你是說烏塞曼嗎?」   「我可沒有說,是你自己猜到的。」   「真的嗎?是真的嗎?烏塞曼已經加入我們了嗎?」   「我什麼也沒說,孩子,我只告訴你,你好好幹就行了,這裡很安全。」   「天啊,如果這是真的話,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這裡安全得很,禾馬幫的人甚至可以把所有的治安人員趕出苦森城。」   「好了,知道這些就好了,好好幹吧。你會很有前途的。」 第九集 第二章 苦森城真正的主宰     「真是不可思議,身為情報人員,說著,說著,居然聊起阿里亞斯時裝來……真是無能啊,堂堂通海王室居然連這種程度的對手都對付不了……真是可恥啊,我們風宇王室居然連這種對手都對付不了的對手都對付不了!」   在這種不滿而又感慨的嘀咕中,在屋頂上趴了老半天,弄得都有點兒腰肌勞損的天機踏著夜色走上了歸途。   當他離房子還有數十米遠的時候,他就被一陣濃郁的香味給勾引得腸子叫春不斷了,「哈,差點忘記了,今晚是大聚餐啊!」   天機說著,笑著飛快地朝著住處衝去,一推開門,就看到絲繞,西魯芙和可多三個人正在狼吞虎嚥桌上的火鍋。   「哇,不是這麼沒人性吧,居然背著我偷吃火鍋?」天機一邊嚷著,一邊趕緊拿著筷子加入到狼吞虎嚥大局中去。   「什麼叫背著……明明……是你自己晚回來,餓死活該。」絲繞一邊毫不顧淑女形象地猛往嘴巴裡塞東西,一邊說道。   這時候,西魯芙停下筷子,笑著插嘴道:「雲夢一定是在路上看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路跟蹤,走得迷了路,所以才這麼晚回來。」   「就是,就是,一定是這樣!」可多也跟著嚷嚷,「比火鍋大餐還有吸引力的,就只有美女了!」   天機趕緊停下手裡的筷子,大聲辯解道:「胡扯,胡扯,根本就不要那麼回事,你們不要亂說。」   「哈哈,你看看他,臉都紅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可多起哄道。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天機用力地放下筷子,「誰再這麼說,我可生氣了!」   可多還想再起哄,但是被西魯芙使眼色制止了,因為她看出來天機好像真的很介意這個話題。然後,她又看到天機再辯解的時候,目光不自覺地往絲繞那邊飄去。   而絲繞則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不停地在吃東西,於是,西魯芙朦朦朧朧地有了點感覺,她轉過頭來催促懵懵然的可多,「吃東西!吃東西!再不吃,可就沒有了!」   「誰最後吃完誰洗碗。」剛才唯一沒有參加到起哄隊伍中的絲繞這個時候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於是,馬上四個人又重新全情投入到火鍋大戰中去了。   結果,最後一個吃完的是絲繞,但是洗碗的是天機。   因為絲繞耍賴不洗碗,西魯芙和可多要法辦她,但是天機不參與,所以最後只能用剪刀石頭布來決定是誰來洗碗,第一輪西魯芙和可多就勝出,只剩下雲修和絲繞決戰,然後雲修輸給了絲繞,於是乖乖地洗碗去了。   看著雲修乖乖地走進廚房之後,西魯芙忍不住看著絲繞說道:「絲繞姐姐……」   絲繞抬起眼看著西魯芙,問道:「什麼事?」   西魯芙眨了眨眼睛,又瞟了一眼正趴在地上快樂地剔牙的可多,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麼,嗯……只是想問問你是用什麼護膚的,真的保養得很好。」   「是嗎?」絲繞有些興奮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開心地笑了起來,雖然自己的美貌已經被人稱讚了很多次,聽得都有些麻木了,但是被西魯芙誇獎,還是會忍不住高興起來,「我是用的阿里亞斯產的深海海泥呢。」   「那可是很貴的喔。」   「沒關係,我存了很多,今晚我們回家後,我拿一些給你吧。」   「那就謝謝絲繞姐姐了,真是讓你破費了。」對於深海海泥,西魯芙興致其實不是很高,但是她卻不得不假裝很興奮的樣子回應道。   「沒關係的,全都是別人送的,我還有好多呢。」絲繞笑著說道。   「謝謝。」西魯芙抿著嘴笑著,瞄了在廚房的洗碗的天機一眼,剛好看到他正在開心地笑著看著正在開心地笑著的絲繞。   絲繞於是垂下頭,又眨了眨眼睛,默默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天機的碗洗完了,趕緊衝出廚房,「你們剛才說什麼護膚是嗎?」   「怎麼,雲夢你也想要護膚啊?」絲繞笑著打趣道。   天機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不是,只是這種話題常聽我媽媽說,所以很熟悉。」   「是嗎?你對這個還真有研究啊。」絲繞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研究倒說不上,只不過我聽我媽媽說過,在蘭溪國有一種叫做玉容膏的東西,是美膚聖品,比阿里亞斯的深海海泥效果還要好上許多。」   絲繞不解地問道:「玉容膏?那是什麼東西?」   「是煉金術士們從我們那邊的河水裡的一種水藻裡提取出來的東西,在我們那裡的本土售價也很高,十日裝的一小瓶也有五百奇亞幣,運到國外據說價格就更是十倍以上了。」西魯芙出言解釋道。   絲繞關心地問道:「喔,是呵,西魯芙妹妹是蘭溪國人。不過,玉容膏的效果真的那麼好嗎?」   「還可以,我隨身還帶了幾大瓶,是不久前我的父親寄給我的,到時候拿給絲繞姐姐試試,你就知道了。」   「啊,那就太好了,謝謝西魯芙妹妹了。」絲繞說著,笑了笑,「那你剛才還問我怎麼護膚,想找姐姐開心啊!」   西魯芙笑著搖了搖頭,「不是,只是想知道多一點知識而已。」   說著,西魯芙就站了起來,向廚房走去,「我去檢查一下雲夢洗的碗是不是乾淨。」   西魯芙走到廚房去的時候,可多還趴在地上快樂地剔牙,絲繞於是轉過頭問天機,「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天機答道:「在飲品店裡聽別人聊天,聽得入神了,所以晚回來了。」   「聽聊天聽得入神?」絲繞睜大了眼睛,「聊什麼讓你聽得這麼起勁?」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兩個治安員說治安府長好久不來上班,猜他幹嘛去了……另外……」天機拍了拍腦袋,「還有人說苦森城真正的主宰者是個叫做烏塞曼的人,這個人好像是個黑幫老大。」   「烏塞曼?」絲繞多少有些不屑地笑了笑,「他沒有能力主宰整個苦森城。」   「那是誰?」天機下意識地問道。   「很有可能是……」在廚房裡的西魯芙看著絲繞的腦袋不自覺地垂了下來,聲音也在陡然間變得柔軟,「一個叫雲修的男人。」   西魯芙再看了看坐在絲繞身邊,正全神貫注地傾聽絲繞說話的天機。   過了一會,在廚房裡的西魯芙搖著頭笑了起來,她之所以笑,是因為她想起了從前在屈白文學院的時候,跟雲修之間的談話。   「你這個傢伙,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招女孩子喜歡?」   「哎呀,這怎麼能怪我,我也不想的啊。」   笑了一陣,西魯芙的笑臉緩緩地停住,然後,眼角突然有幾滴眼淚流了下來。   「雲修,我想你了,你在想我嗎?」 第九集 第三章 坦誠的對話     「雲修,有句話我想問你很久了,不知道該不該說。」剛剛吃完大餐的波蒂羅,打了個飽嗝,說道。   雲修搖了搖手中裝著清水的杯子,答道:「說吧。」   「叛亂的那個晚上,你是否曾經想過要犧牲妮娜莎?」波蒂羅咂了咂嘴巴,「或許應該這樣問,如果那個晚上的情況危急到你必須犧牲妮娜莎才可以挽救整個局面的話,你會犧牲她嗎?」   雲修揚起眉毛,看著波蒂羅,反問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波蒂羅聳聳肩,「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想更瞭解你一點。」   雲修垂下眼簾,又眨了眨眼睛,答道:「會。」   「妮娜莎可是個美女啊,而且她對你印象好像一直不錯的樣子。」   「這都不是關鍵。」雲修說著,喝了口水。   「那什麼才是關鍵?」   「問題的關鍵是,她不是我的朋友。」雲修看著波蒂羅,答道。   「朋友?」波蒂羅張大眼睛呆了一陣,當他理解到雲修所說的朋友這兩個字的含義之後,繼續問道,「要想不被你犧牲,就必須成為你的朋友嗎?」   「沒錯,我的能力有限,只夠保護我的朋友。」雲修說著,目光飄向窗外。   「真的是這樣嗎?」波蒂羅追問道。   雲修反問道:「什麼真的是這樣嗎?」   「你真的像你所說的這樣絕對冷酷嗎?」   「這不是冷酷,這是理性,做成任何一件事情都必須付出代價,這個代價有時候是物,有時候是人。那麼偶爾一些人被我犧牲,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你為什麼要陪她去他利國,實現她的什麼夢想?」   「因為從妮娜莎的身上,我看到一些可能性,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值得我為之去努力。所以我才會陪她去他利國。」   「一點也沒有愧疚的成份在裡面嗎?」   「有一點,但是不多,至少不是最主要的。」   「我知道了。」波蒂羅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他向雲修舉起杯子,「很高興你能夠這麼坦誠地回答我這麼多問題。」   雲修舉了舉杯子,答道:「沒什麼,雖然我們之間不可避免的會有些秘密,但是我還是希望我們之間能夠擁有最大限度的坦誠。」   波蒂羅笑著點了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雲修見他這副模樣,於是問道:「在想什麼呢?」   「我在同時想兩件事。」波蒂羅答道。   「哪兩件?」   「第一件是我很慶幸我成為了你的朋友,正如你所說,這確實是我這一輩子所下的最英明的決定之一。」   雲修笑了笑。   「第二件是我在想,你跟妮娜莎之間有沒有可能發展一些超越朋友關係的關係。」說到這裡,波蒂羅的目光揶揄了起來。   雲修認真地看了波蒂羅一陣,然後用很乾脆的口氣說道:「沒有可能。」   波蒂羅有些奇怪地反問道:「為什麼沒有?」   「因為沒有可能,所以沒有可能。」   波蒂羅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為什麼呢?妮娜莎是堂堂的傭兵團長,人也長得很漂亮,而且我看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勁,為什麼不可能呢?難道你對她真的一點都不動心嗎?」   雲修端起杯子,舉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然後輕聲說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聽到這個,波蒂羅頓時興奮起來,「她是誰?」   「你不認識。」   「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波蒂羅又問道。   「一個值得過去的我用盡一生去愛,而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去愛的女孩,一個那蘭花一樣美好,純潔的女孩……」雲修這樣說著,彷彿整個靈魂都脫離了肉體一般,頓時目光都有些游離起來。   波蒂羅於是沒有再說什麼了。太陽就在這靜悄悄中漸漸地消失在西邊,當它重新升起來的時候,雲修已經整好了出發的行李。   「你這邊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騎在馬上的雲修問波蒂羅道。   波蒂羅對著雲修揮揮手,「放心吧,三個月後,你就將擁有奇亞大陸最強大的傭兵團。」   「雖然明知道你是在說大話。」雲修說著,笑了笑,「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你說話的這種口氣。好了,臨別就不再打擊你了,總之努力吧,我會期待你的成績的。」   雲修說完,就策馬離開了天空之翼的駐地。不久之後,他便來到了璀璨星空的東門,妮娜莎正在這裡等他。   「你怎麼遲到了?」一看到雲修,妮娜莎就輕輕拍了一下馬背,走過去指責道。   雲修笑著搖搖頭,「不,是你早到了。」   看著雲修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妮娜莎也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指責的正當性來,她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然後她就愈發不確定到底是自己早到還是雲修遲到。   「不用看了,是你早到了。」雲修進一步腔調道。   「你憑什麼說我早到?」妮娜莎沒好氣地反問道。   雲修笑著答道:「因為我是永遠不可能遲到的。」   妮娜莎癟了癟嘴巴,說道:「自大狂。」   「我至少是一個可以幫助你實現夢想的自大狂。」   「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做到,就不要胡亂吹牛好不好?」   「好了,妮娜莎,不要再鬥嘴了,我們得趕緊趕路。他利國可不近,起碼最快也要一天,如果我們不抓緊一點,我們可能就要在路上過夜了。」雲修說著,策動馬匹,走在了前面。   這時候,妮娜莎得意地笑了一聲,說道:「只有你這種二流騎兵,才需要一整天才能到達他利國。」說著,妮娜莎馬鞭用力在馬身上一甩,她胯下的馬的話頓時像箭一般衝出去了,像旋風一般經過雲修旁邊,衝到了他的前面。只留下妮娜莎得意地笑聲,「自大狂,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一流騎兵,駕——!」 第九集 第四章 天機的失落     雖然並不喜歡財務工作,但是自從來到苦森城之後,天機一直很認真地在書店裡進行著這份工作,絲毫不敢馬虎。無論是多麼不喜歡的事情,但是只要承諾下來,就會用最負責任的心去完成,這就是天機的性格。   但是這幾天以來,天機對他的工作卻很難像從前那樣沉下心來。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幾天以來,他的腦子裡總是會浮現出同一句話——「很有可能是一個叫做雲修的男人。」   天機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這句話,是好奇?是驚訝?更多的是一種醋意吧?   醋意?我嫉妒了嗎?我嫉妒表哥了嗎?   天機在心裡不敢相信地自我詢問著,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有嫉妒別人的時候。   但是現在,他好像正在這麼做,這感覺……還真是不大好呢。   「雲夢,在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正在收拾被顧客弄亂的書架的絲繞走過天機身邊,看到他耷拉著腦袋目光呆滯的模樣,於是問道。   「沒什麼。」   「你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不用了,我可以繼續工作。」   「真的可以嗎?」   「沒問題,你放心吧。」   「那你自己小心哦。」   絲繞說著,轉過身要繼續整理書籍,這時候,天機突然抬起頭,問道:「可以跟我單獨聊一會嗎?」   絲繞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天機,然後又掃視了整個書店一遍,結果剛好碰到西魯芙投射過來的支持的目光,她於是笑了笑,對天機說道:「好吧,不過不要太久,傍晚生意會忙些的。」   兩個人走到最近的飲品店,也就是運修上次喝東西的那間飲品店。   「雲……修是個什麼樣的人?」剛一坐下,天機就問道。   絲繞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天機,「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   從前為了不讓絲繞他們疑心,天機都是盡量不提雲修的,以免她們起疑心。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因為那天晚上我聽你說完,覺得他好像是個了不起的人。」   「沒錯,他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想知道他究竟有多麼了不起。」   絲繞垂下眼簾,眼珠子在眼眶裡緩慢地轉了一陣,抬起頭來,「這個問題很空泛,我不知道該怎麼答。」   「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天機有些侷促的擺了擺手,「我的意思是你對他的感覺是怎樣的?」   「嗯……」絲繞想了想,答道,「他長得很俊美,美到有時候我都覺得沒有他漂亮,但是他的性格和內心跟他的外表一點也不相稱。他的內心比他的外表要強大上一萬倍,你只要真的瞭解他之後,你就會發現即使是世界末日也無法壓跨他,他的內心能幫助他戰勝一切他想戰勝的東西。」   絲繞抿了抿嘴唇,「不過,他也會有些壞習慣。比如,他有時候會喜歡裝得像個無恥的流氓,有時候又喜歡裝成一個無情的壞蛋,但是,其實他的內心是細膩而又敏感的,他有一顆善良的心!他的堅強而鋒利只是對待敵人,對待他所愛的人,他是可以心甘情願地奉獻一切的。」   「你們經常在一起聊天嗎?」   「他很忙,從我見他第一天起,他就很忙。我那時候總是覺得很奇怪,不知道他為什麼看起來總是那麼忙,好像比全世界的人都要忙。不過,我現在知道了,因為他要做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所以他才會那麼忙。」   「你的意思你們其實並沒有太多時間在一起聊天。」   「是的,但是這沒有妨礙我們之間的友誼。」   「友誼?」天機的眼睛睜大了開來,「你們只是朋友嗎?」   「你想知道什麼?」   「呃……」天機準備了好一陣之後,才終於有勇氣問道,「你愛他嗎?」   絲繞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   「我是指那種愛……」天機有些慌張地揮著手,「就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愛,不是朋友……」   「當然!」絲繞沒有等天機說完,就點頭道。   天機感到胸口不輕不重的一陣抽搐,雖然早就有這種準備,但是當親耳聽到的時候,天機還是覺得很難過。他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試過去在乎誰,或者在乎什麼東西。   從小到大,他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以也就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特別在乎。而絲繞,正是他十幾年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很在乎很在乎的人,   而這個人卻很在乎很在乎另一個人。此中滋味,天機但願此生不再有機會品嚐。   兩人安靜了好久之後,天機低著頭用像蚊子般大小的聲音問道:「你會嫁給他嗎?」   「不會。」絲繞的回答就像剛才一般乾脆。   「為什麼?」   「因為有一個女人比我更愛他。更重要的是,在這個世界上,他所真正愛的,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西魯芙。」絲繞說著笑著仰起頭,「其實我也想過要去爭取一下,但是我知道我不可能贏,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那你以後還會去愛別人嗎?」   「也許有,不過我想機會不大,我已經覺得很累了。」   「那你允許別人愛你嗎?」   聽了天機這個問題,絲繞的眉毛揚了起來,驚訝地看著他,但是並沒有說話。   天機等了好久,不見絲繞說話,便站了起來,「你說得對,我好像真的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回去休息了。」   說完,天機急匆匆地離開了飲品館。   看著天機匆匆逝去的身影,絲繞的身體緩緩地靠在靠椅上。她的表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保持著一種近乎呆滯的狀態。隔了好久之後,她搖了搖頭,臉上突然浮現出一陣孩童般的可愛笑容。   「表哥,真想不到,我們已經成了情敵了嗎?」   從飲品店出來之後,天機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百無聊賴的一個人在街上晃蕩了一整個下午。午後之後是黃昏,黃昏之後是黑夜,天機一直在街上晃蕩,始終鼓不起回家的勇氣。   因為他不知道回去之後應該以怎樣的心態面對絲繞,又應該以怎樣的心態面對整個世界。   就在他在這種迷惘的情緒中徘徊的時候,他無意中走進了一條小巷,然後就有一個粗壯的身影從一旁竄了出來,粗聲粗氣地用低沉的聲音對他喝道:「把你身上的錢還有值錢的東西全都給我!」 第九集 第五章 天機被打劫     「我憑什麼要把錢都給你?」心情很不好的天機抬起頭,沒好氣地衝著黑影反問道。   黑影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天機居然會突然問這麼高智商的問題,所以有些措手不及。   「我是流氓,我現在在打劫你。」冷靜了一陣之後,黑影好不容易想到了答案,他很鄭重地向天機答道。   這回,輪到天機發楞了,他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一本正經地回答他。他張大嘴巴,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是你,當你面對一個這麼認真的打劫犯的時候,大概你也會慚愧得不知道說什麼吧。   原本天機肚子裡塞滿了一肚子的悶氣,但是現在,當遇到這個愚笨正經的打劫犯之後,他發現他肚子裡的這些悶氣不知不覺跑了個精光,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於是,他也就有了逗這黑影玩的心情,「為什麼要做打劫犯呢?以你的智慧,完全可以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一份對社會有建設意義的工作,一份低風險,高收入,福利也不錯,而且還受人尊敬的工作。為什麼不呢?我覺得以你的智慧,完全可以的。」   天機這話說完了之後,黑影安靜了好一陣,看得出來,他在很認真地思考天機的話。   好一陣之後,黑影終於說話了,「我覺得你說得不錯,很有道理,但是……我是一個流氓。流氓的話……當然要靠作奸犯科,敲詐勒索為生,怎麼能去找工作呢?」   天機終於慚愧地低下了頭顱,「你好理直氣壯喔!」   「沒什麼,我很高興跟你討論,現在像你這樣喜歡跟別人交流已經不多了。隨著物質生活的富裕,   我們的靈魂越來越空虛,彼此越來越漠不關心。我昨天還看到一條新聞,說東城區有個人死了半年,他的鄰居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呢?就是因為我們缺乏交流。所以交流是件好事,人類需要交流,任何人之間都可以交流,我對每個人都這麼說。」   天機眨了眨眼睛,「你看起來很喜歡跟別人講話?」   「不,不是講話那麼簡單,而是交流。交流,你知道嗎?這根講話是不同的。交流是是雙方的,是互動的,而江湖很可能只是單方面的表達。交流是越多越好的,但是講話太多,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厭煩,你理解嗎?」   「我覺得你很有點羅曼學派的味道,你知道羅曼學派嗎?」   「哦,當然,我知道,羅曼學派是演講辯論學派裡最偉大的學派。不瞞你說,我對羅曼學派有點研究。」黑影聽起來有點興奮,「流氓只不過是我的工作,而我的事業是研究演講和辯論。你明白工作和事業的區別嗎?」   天機點點頭,「我明白。」   「雖然我一直努力做到最好,但是我知道在我的工作上不會有很大的成就。我不大可能是一個很出色的流氓,我在這方面天賦有限,我太容易替別人著想,而且我的專業技能也不是很足。我現在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寫一本有關於演講和辯論的專著。」黑影有些無奈地牌了拍手,「沒辦法,說到底,我還是只是個知識分子。」   天機簡直覺得有意思極了,他還從來沒有試過在巷子裡跟一個搶劫犯聊得這麼開心。天機覺得他簡直太有意思了,整個大陸大概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麼可愛的搶劫犯了吧。   「我想請你去喝點東西。喝完之後,我身上還剩下錢的話,就全部都給你,你看怎麼樣?」天機提議道,「你看,我們站在這黑黑的巷子裡,這樣交流是不是有點缺乏氣氛?」   「你說得對。」黑影想了想,點點頭,「這樣吧,你把錢全部給我,完成打劫與被打劫的過程,然後我就下班,請你去喝東西,你看怎麼樣?」   「好,這樣也好,你不愧是個盡職的流氓。」天機說著,把裝著大概一千多奇亞幣的錢袋遞給了黑   影,這個錢袋的價值是裡面的錢的一百倍不止,所以天機提醒道,「這個錢袋很值錢,千萬不要丟了。」   黑影接過錢袋,「好了,現在下班了,我們去喝東西吧,我知道個好地方,那裡的洛水茶正宗極了。」   黑影說著,搭著天機的肩膀,離開了巷子。不久之後,他們來到一間裝修得很洛水風味的茶館店。   坐下之後,天機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跟自己說了這麼久話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他的個子大概跟天機差不多高,身材稍微比天機肥一些,嘴唇很厚,鼻子和耳朵都有點大,脖子很短,而他最特別的地方是有一對大大的眼睛,已經眼睛上方濃得像潑墨上去的粗眉毛。   當第一眼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一般人都會馬上想到一個詞,那就是智障。   不過,如果你真的用這個詞語去形容他,天機大概會覺得有點過分,他只是比較與眾不同而已。   「我叫雲夢,我是求知書店的財務,我剛滿十七歲。」   「你可以叫我索嘎,我的職業我想你已經知道,至於年齡,我比你大兩歲,已經十九了。」   「你是單干還是有幫派?」   「當然是幫派,苦森城現在幾乎已經沒有單干的人了,這些人都被禾馬幫清理出苦森城了。因為這些人總是喜歡為了一點小事搞出人命,這會破壞大家的生存環境。雖然是流氓,可是也在某些時候,也是有必要照顧一下市民的安全感的。」   「那你是什麼幫派?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也是禾馬幫吧。」   「不,我不是。」索嘎有些不快地搖了搖頭,「我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幫裡混。」   「你為什麼不入禾馬幫呢?」天機有些奇怪地問道,看索嘎的神情,好像對自己的處境也不是很滿意的樣子,「難道你得罪禾馬幫了嗎?」   「當然沒有,要是得罪了禾馬幫,那你怎麼還能看到活著的我。」   「既然如此,那你……?」天機不解地問道。   索嘎難過地搖了搖頭,「他們每個月都會招新人,我已經考了好幾次了,但是都落榜了。沒辦法,他們出的那些智力題實在是太難了。走後門我又沒有足夠的錢,即使有錢也不一定用,我沒有過硬的關係,有錢都不知道該往哪裡送。」   「進黑幫還要考試?」天機感到腦子有那麼一點點短路。   「當然,禾馬幫入幫的考試題比公務員考試的都要難。現在苦森城賣得最好的就是禾馬幫入幫考試的教輔了。那些有關係拿到料的出版商,真是發了大財了。」   天機開始發現原來這個世界跟他想像中還真是大有差別,他不可思議地問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想入禾馬幫呢?」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只要入了禾馬幫,那可就是捧上金飯碗了。禾馬幫光是明面上的產業就有好幾個大集團,有貿易集團,有物業租賃集團,還有娛樂集團。你只要入了禾馬幫,即使不分派工作給你,每個月也照樣發三千五百塊的底薪。如果分派給你工作的話,就會給你漲工資,工作得好還會有獎金,晚上十點以後以及節假日工作的話,還會有三倍工資的加班費。據說年底還會有年終獎,至少是當年工資的三分之一。」   「還有,他們夏天有防暑補助,冬天有溫暖補助。生病了,或者受傷了的話,還會有醫療報銷。如果是因為執行任務受傷或者喪命,就會有巨額的撫恤金。如果你有孩子的話,那麼幫會還會給你發特別的兒童教育補助。如果分數線不夠,也不可以通過幫會出面,免交贊助費。總之,在苦森城,再也沒有比加入禾馬幫更有前途的事了。你知道嗎?現在全苦森城有至少三分之一的治安員在偷偷溫習禾馬幫的教輔,並且悄悄參加入幫考試。」   天機已經詫異得有些麻木了,這個世界還真是什麼千奇百怪的事都有啊。   不過,這種奇怪的現象倒反而讓天機感到有些感興趣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這裡之所以會出現這麼奇怪的局面,跟他的表哥曾經在這裡待過有密切的關係。   而絲繞的那句話則更堅定了天機的這個看法。   稍微想了一下以後,天機便決定了,他要去瞭解這個禾馬幫,他要看看這個禾馬幫到底是怎麼回事,從而瞭解他的表哥都幹過些什麼,而他以後又打算幹什麼。   而他瞭解禾馬幫的突破口,正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智障,但是其實只是比較與眾不同的索嘎。   「你很想入禾馬幫嗎?」天機問道。   「當然很想,不止是想,這簡直是我的夢想啊。」索嘎說道。   「那好,如果我有個辦法可以幫助你考試過關,但是需要你付出一點點小代價,你願不願意?」   「什麼代價?」索嘎有些緊張地問道。   「我剛來苦森城沒有多久,我對你所說的禾馬幫很感興趣。我很想瞭解他但是我不能加入,因為我的家人還有我身邊的朋友都不會願意我進黑社會。所以,如果我幫你進入禾馬幫之後,我會經常找你聊天,到時候你就要把你在幫內知道的東西統統告訴我。偶爾我也會有些特別想知道的東西要你打聽,你也要幫我打聽,可以嗎?」   索嘎一聽,不用少一塊肉,又不用付錢,馬上答道:「這有什麼不可以?」   「那就好。」天機笑著點點頭。   「那你趕緊告訴我,你要怎樣幫我入幫。」   「很簡單。」天機又笑了笑,「幫你補習。」   「但是距離下次考試只剩下五天不到了。」   「足夠了。」 第九集 第六章 破滅的夢想     「你到底能不能確定這裡就是當年的穆爾國啊?」   騎著馬在他利國卡拉楊行省來來回回跑了一整天之後,雲修終於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應該是這裡沒錯,但是這裡跟我們的前任團長所描述的情形完全不同。」妮娜莎拿起馬鞭指了指四周,「我們前任團長說,這裡應該是廣袤的草原,遍地都是牛羊,人們高興地唱著牧歌。可是現在,你看,這裡全是房子,商舖還有煙囪。」   「駕。」雲修夾了夾馬背,走到妮娜莎身邊,「你不要告訴我,你一天到晚念念不忘要復國,但是你自己居然從來沒有回來看過。」   「呃……」妮娜莎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一下,「我確實是第一次回來。對於故鄉的一切,我都是從前任團長那裡聽來的。」   雲修抹了抹汗水,「我懷疑你的前任的情況不會比你好多少。」   「好像真的是這樣。」妮娜莎想了想,說道,「這麼多年,我們玫瑰傭兵團一直四處征戰,根本就沒有閒暇的時候。」   雲修很不想笑,因為他不想流露出自己跟妮娜莎來這裡的意圖,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笑了,他揚了揚馬鞭,身子後仰,「這就是你們的夢想嗎?一個寄托在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地方的夢想。」   「我不喜歡你笑的樣子。」妮娜莎看到雲修的笑以後,感到受到了侮辱,所以她說道。   雲修別過臉,「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說復興穆爾國是你的夢想,可是你從來沒有來看過這片國土,也從來沒有接觸過這裡的人民。這種所謂的夢想,多多少少都顯得有些可笑吧。」   「這不止是我的夢想,還是我們整個玫瑰傭兵團的夢想,以及我們存在下來的理由,所以我不准你用這樣的態度說話。」   雲修聳了聳肩,「對不起,我收回。」   妮娜莎之所以會那麼亢奮,就是因為她隱約覺得雲修的話多多少少有些對的成分,所以才會那麼迫不及待地反對,因為她不願意承認那是對的。   然而,雲修這一道歉,妮娜莎就再也找不到抗議的目標了,頓時瀉下氣來,坐在馬上目光黯淡地掃視著四周,不知道做什麼,說什麼才好。   「我們四處逛逛吧。」最後,還是雲修提議道,「四處瞭解一下情況。」   妮娜莎無語地點了點頭。   於是,兩個人騎著馬在整個卡拉楊行省閒逛起來,他們從繁榮的城鎮走向恬靜的鄉村,再從恬靜的鄉村走向靜謐的深山。一路上,他們看到的是城鎮裡人們滿足的笑容,在優美的田間勞作的農民,在深山裡樂天知命的伐木工以及守山者。   而這一切跟妮娜莎一直以來所聽到的簡直是毫無相同之處。   在她的想像中,故國的百姓應該是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每天都像嗷嗷待哺的嬰兒般等待著他們的   拯救,但是眼前這一切……   在妮娜莎陷入這樣的疑惑的時候,雲修下馬,走到田埂邊,問一個正在田間勞作的農民,「老兄,請問這裡是穆爾國嗎?」   那農民抬起頭,站了起來,看著雲修,臉上一臉的迷惘,「什麼?」   「這裡是不是穆爾國?」雲修又重複一遍。   「這裡是他利國。」農民大聲答道。   雲修笑著點了點頭,「謝謝。」   然後,在回去的路上,雲修沒事就找人問同樣的問題,而絕大部分人都是同樣的答案。   到最後,他們在深夜在旅館住宿的時候,雲修又去問一個看上去很有學問的老先生,「老先生,這裡是不是穆爾國。」   老先生笑著答道:「穆爾國已經是歷史了,這裡是他利國。」   「謝謝。」   雲修道完謝,回頭看著妮娜莎,她正在喃喃自語地重複老先生所說的那句話——「穆爾國已經是歷史了,這裡是他利國。」   雲修牽著她,送她回到房間。回到房間之後,妮娜莎坐在桌子旁,兩眼呆滯,一句話也不講。   而雲修也一句話都不講的陪在她的身邊。   良久之後,妮娜莎問道:「你早就知道會是這副局面的,所以才會要我來,是嗎?」   雲修毫不諱言地答道:「是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想幫你從虛幻的夢想中走出來。」   雲修從懷內掏出一本書,放在桌上,這本書名是《完美的融合——他利國與穆爾國之間》。   「這本書是十一年前完成的,他的作者是我在屈白文學院的一個老師,叫做墨西哥,他的血脈跟你一樣,也是穆爾國人。但是他現在跟別人介紹,都是說自己是他利國人。他在這本書裡,詳細介紹了這一百多年來,他利國是如何竭盡全力地將原來的穆爾國融入進來,從征服穆爾國第六年起,他們就發佈法令,宣佈全體穆爾國民與過去的他利國民一切平等。而且,他們還下大力氣支持原穆爾國地區的經濟發展,給予相當大的政策傾斜。在整個過程中,有許多阻礙和挫折,但是最終他們成功了。穆爾國的百姓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他們不再有什麼復國的願望。」運修看著妮娜莎,「他們覺得現在的一切已經很好了,他們不願意為了一個虛幻的夢想而去冒失去這一切的風險。」   「但是他們是亡國奴,難道他們就沒有這種羞恥感嗎?」妮娜莎有些憤怒地纂進了拳頭,她開始有些   恨自己的同胞不爭氣了。   雲修笑著搖了搖頭,「海蘭人幽爾坦說過一句話,我不知道你沒有聽過——國因人而存在,而不是人因而國存在。」   雲修的這句話讓妮娜莎猛地抬起頭來,看得出來,她受到了很大的震動,「國因人而存在,而不是人因而國存在?」   「無論是多麼了不起的理想,經過一百年的光陰之後,就會變成很私人的東西,即使是復國也不例外。」雲修說著站了起來,指向窗外,「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支持你復國,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他利國的軍力並不強,天空之翼和你們聯手,再僱傭一些傭兵團,再加上你和波蒂羅出色的指揮才能。只要我們揮軍來襲,那麼我有把握可以讓他利國割出卡拉楊行省,恢復你的穆爾國。如果你真想這麼做的話,就不要再想著什麼為了故國的人民而戰之類自欺欺人的話。擁有這種衝動的感情因素,會使你的辦事效率大大降低,這可是很危險的。」   妮娜莎安靜了一陣,歎了口氣,「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做得到。」 第九集 第七章 時裝跟女人     「那就……放棄吧。」   「放棄?一百多年的堅持可以這麼容易就放棄的嗎?」   「即使是一千年的支持,只要發現是錯的,也應該斷然放棄。世界上最愚蠢的事,莫過於堅持錯誤了。」   妮娜莎沒有再辯駁,她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望著天上閃亮的星星,一臉迷惘地喃喃自語道:「放棄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可是以後呢?我們該怎麼辦?」   雲修也走到窗邊,跟妮娜莎並排站著,「感到迷惘了嗎?不知道將來該如何帶領玫瑰傭兵團繼續走下去?」   妮娜莎轉過臉,看著雲修,於是,雲修看到了妮娜莎臉上的淚水,「這樣說雖然顯得有點愚蠢,可是我真的寧願我沒有跟你來這裡。其實,夢想就是夢想,即使是欺騙又有什麼關係。現在,我什麼也沒有了。」   看著妮娜莎哀絕的臉龐,雲修知道自己低估了真相對妮娜莎造成的刺激。   一個人自從出生開始就被灌輸,並且一直堅持的信念,突然在某一天被人輕而易舉地完全毀滅,想來,這確實是一件頗為殘忍的事。而作為承受這個結果的當事人,其心中所受到的震撼也完全可以想像。   在某一刻,雲修有點後悔自己不該帶妮娜莎到這裡來,但是這種想法只是在那一剎那。   很快,雲修便將這種想法從心中抹去,他必須帶她到這裡來,必須毀掉她的夢想,因為他的事業需要他這樣做。   雲修伸出雙手,捧住妮娜莎流滿淚水的臉頰,在這一剎那,妮娜莎的整個身子為之一震,本能地想有躲開的想法,但是她並沒有這麼做。   「沒有誰可以一輩子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存下去。生活本身就是個為了得到一些東西而不得不失去一些東西的過程。很多我們看來很重要的東西,最後都不得不變成被我們捨棄的東西。我們已經是成年人,我們必須學會面對這一切。」   雲修看著妮娜莎晶瑩剔透的眼神,溫柔地說道。   妮娜莎從未見過雲修有如此溫柔的時刻,她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太不真實了,但是不可否認,她確實很享受這時候的氣氛,她甚至都忘記繼續流淚了。   雲修看到妮娜莎已經停止流淚,而且眼中已經開始閃現某些異樣的東西,於是他趕緊收回雙手,將目光也投向窗外。   而妮娜莎也馬上從剛才有點意亂情迷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她快步地走回房內,侷促不安地坐下,心裡撲通,撲通直跳個不停。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先不想那麼多,四處去玩玩,你看怎麼樣?」雲修轉過身,看著忐忑不安地坐在桌子旁的妮娜莎,笑道。   妮娜莎低著頭微微點了一下,「好啊。」   「那麼,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來找你。」雲修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毫無疑問,無論從哪個角度講,妮娜莎都沒有辦法好好休息了——整個晚上她都沒有睡好,在房間裡翻來覆去,腦子裡塞滿了各種奇怪的思慮和想法。   一直到很晚的時候,她才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了沒有多久,天就亮了,而雲修也就闖了進來,完全不理會她正睡得香的現實,一把把她從床上抓了起來,「太陽都已經曬到屁股上了,居然還在睡懶覺,這就是玫瑰傭兵團的風範嗎?」   「哎喲,你搞什麼,我現在在休假好不好?」妮娜莎坐了起來,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不滿地說道。   「假期就該痛痛快快地玩才對,怎麼可以躺在床上荒廢呢?諾,這是我幫你找來的一套衣服,換上吧。」   妮娜莎接過雲修遞過來的衣服,是一件紅艷的長裙,開領是V字型,開到很低,另外,還有一件火紅色的帽子。   「這種衣服居然怎麼能穿?」一看到這套衣服,妮娜莎馬上想到自己穿上之後的後果,於是嚇得半死,趕緊把衣服丟在床上。   「怎麼不可以,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穿上看看,我好不容易才給你找來的。」   「真的要穿嗎?」妮娜莎看到雲修緊繃的樣子,頓時軟了下來,可憐巴巴地問道。   「你先穿上試試,要是不喜歡,那就不穿。」   妮娜莎看了看雲修,又看了看床上的衣服,「哦……那你出去一下。」   過了一會,雲修聽到門內傳來妮娜莎有些生澀的聲音,「換好了,你進來吧。」   雲修把門一推開,換裝完畢的妮娜莎的形象頓時撲面而來,雲修於是待住了。   雲修終於知道服裝設計師的偉大了,明明是同一個人,但是換裝之後的妮娜莎與之前的妮娜莎卻有著天壤之別。   平時的妮娜莎總是一身戎裝,即使脫下戎裝也是穿著一身勁裝,彷彿隨時都準備著戰鬥一樣。那些勁裝雖然可以很好的展示她的身材,但是那種粗糙的線條與色彩,卻將她真正的美完全的埋沒掉了。   而換上這套火紅的長裙之後,連雲修這種定力的人都禁不住發起呆來。   這長裙看上去似乎完全是為妮娜莎度身定造,每一寸,每一個角落都剛好緊密地貼著她的皮膚,將她的曼妙身材毫無遺漏地展現出來。   更要命的是,妮娜莎的臉上露出的是雲修從所未見的羞澀不已的表情,她輕咬著嘴唇,有些緊張,又有些羞澀地微微低著頭,偷偷地觀察雲修的臉色。雙手有些不自然地纏繞著垂在胸前的深棕色的長髮。臉頰透出一種妙不可言的淡紅。   妮娜莎看到雲修看得都呆了的樣子,便知道這身衣服確實展示出了自己平時被掩藏的一面。   雖然明知道如此,但是她卻還是問道:「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很難看?」   如果是平時的妮娜莎,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這種明黑暗白的話的,她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但是現在,妮娜莎卻是確確實實這麼說了。看來,真正的服裝是女人身體的一部分,這種話並不只是一種空話啊。   「我覺得你當用兵團長有點浪費人才,其實你最適合的是去做時裝模特。」   雲修帶著不可思議的笑容,讚歎道。 第九集 第八章 女人的本性     「怎麼樣,你自己喜歡這身衣服嗎?」雲修走過去,扶著妮娜莎的肩頭,讓她面向明亮的鏡子,問道。   剛才已經在鏡子裡看過了,但是此時跟著雲修一起注視鏡子裡的自己,妮娜莎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她發現自己原來這麼美,簡直是天生尤物,為什麼自己從前就從來沒有意識到過呢?   「怪怪的,但是好像還可以。」   「那我們進城去吧。團長大人,今天就忘掉自己的身份,做一個完全的女人吧。」   「怎麼樣才算是完全的女人?」妮娜莎別過頭,問雲修。   「首先當然是要學會逛街,不會逛街的女人不能算是真正的女人。」   「啊?逛街?穿著這身衣服嗎?」   「當然,為什麼不,我敢肯定你會被所有的人矚目的。」   雲修的話讓妮娜莎的腦子裡馬上閃現出那些明星們在舞台上,被萬種矚目的樣子,那種感覺應該是滿不錯的,但是妮娜莎卻又本能地有些緊張。   只要穿著軍服,即使是對這一千萬人,妮娜莎都不會有半點緊張,但是穿著這身衣服……   「這樣好嗎?」妮娜莎不確定地問雲修。   「身為絕世美女,就應該有被大眾欣賞的覺悟,這是你的職責,好了,不要想那麼多了,現在跟我進城吧。」雲修說著,拉著妮娜莎的手就往外走。   「這……這身衣服怎麼騎馬呀?」在被雲修拽出門的時候,妮娜莎慌張地說道。   「騎馬這麼粗魯的事,美女怎麼可以做呢?」   「那美女要出遠門該怎麼辦?」   「當然是坐馬車!」雲修說著,對著旅館外一輛豪華馬車一指,「我已經準備好了。」   來到馬車邊,妮娜莎說著就要自己蹬上去,好在雲修及時拉住了她。   然後,被妮娜莎的眼光給晃得兩眼昏花的馬車伕趕緊小跑過來,伸出胳膊,「女士,我很榮幸可以為您駕車。」   妮娜莎於是按著馬車伕的胳膊,踏上了馬車。   沒有多久,馬車就到了卡拉楊省的蒙越城,這是卡拉楊省最大的城市之一,擁有四十多萬人口,是他利國最為重要的交易城市之一。   「我有點緊張。」馬車停下來之後,妮娜莎挑開車簾,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點害怕地對雲修說道。   雲修笑著看著妮娜莎,說道:「那你閉上眼睛。」   妮娜莎聽完的閉上眼睛,然後她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再然後,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被雲修完全地抱了起來,妮娜莎正要睜開眼睛,便聽到雲修說道:「閉上眼睛。」   妮娜莎於是不得不繼續閉著眼睛,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這麼聽話。   過了一會,她聽到雲修的聲音,「可以睜開了。」   妮娜莎於是睜開眼睛,然後她就看到馬車已經離開,而她和雲修正站在蒙越城最繁華的商業馬路上,身邊幾乎所有的人群都停了下來,用驚訝與垂涎並具的目光望向他們這一對美得有點過分的男女。   「你看,一切不都是很好嗎?」雲修笑著對妮娜莎說道。   看著路人羨慕而景仰的目光,妮娜莎隱約感受到了一種自豪感,這種自豪感與她身為玫瑰傭兵團團長的自豪截然不同。這種自豪感是最原始的,因為自身的條件而感到由衷的歡欣。   她頓時覺得整個人的心胸都開闊了許多,原來除了征戰之外,這個世界還有許多更有意思的東西,當領悟到這些之後,妮娜莎開心地轉過頭,看著雲修,「我們現在要去哪裡玩?」   「逛街,買點小東西。」   「要買什麼?」   「你們女人喜歡的東西,小挎包,髮飾,手飾,頸飾之類的。」   「那豈不是有很多東西要買?」   「是啊,我也是說完之後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女人每天花那麼多時間在逛街上,因為她們真的有好多東西要買。」   「啊,糟了,我沒有帶錢。」妮娜莎這時候才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知道為什麼最漂亮的美女服裝上面從來都是沒有口袋的嗎?」雲修笑著問道。   「為什麼?」   「因為美女的身邊總是會有自願為她們付帳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今天要幫我買單嗎?」   「我很榮幸。」   「那我可就不客氣咯!」妮娜莎開心地笑了起來。   雖然一開始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妮娜莎真的開始逛起街之後,雲修還是發現自己有點吃不消。從抵達蒙越城開始,妮娜莎就一直不停地逛街,幾乎每一間商舖都要停下來看看。   首飾店,服裝店,寵物店,小商品店,寵物店……什麼店都去。   妮娜莎看起來是完全進入狀態了,就像所有的女人一樣,她似乎對這個世界所有的商品都感興趣,而且還很擅長用自己可愛的笑容讓老闆給她最好的價錢。   當看到在路邊買了零食,一邊走一邊用最隱諱的吃相狼吞虎嚥的妮娜莎的時候,雲修意識到,她   已經跟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女毫無區別了。   「什麼嘛?還說什麼改造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分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女人嘛。」被拖著逛了好幾個小時的雲修在心裡嘮叨道。   沒錯,妮娜莎本來就是個真正的女人,只是平時沒有機會發揮自己的天性而已,只要一有條件,這種本性就會馬上展現出來。   然而,讓雲修頭疼的是,妮娜莎又不僅僅是個女人那麼簡單,她還是個受過十幾年系統訓練的超級傭兵,這也就是說她在體力上要比一般女人堅韌得多。   換而言之,別的女人最多逛幾個小時,就多多少少要休息一下,而妮娜莎即使連逛三天三夜不休息,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而已經背著三十幾個購物袋的雲修顯然做不到。   他已經好幾次想讓妮娜莎停下來休息一下,但是她卻始終不同意,正在購物興頭上的女人,可是什麼話都聽不下去的。   「雲修,你真是隻豬啊!」雲修於是不得不一邊在內心哀鳴自己的失策,一邊邁著沉重的步伐跟在妮娜莎的身後,充當無限付款機與游動購物袋容器。 第九集 第九章 泛大陸保險公司     當接近黃昏的時候,妮娜莎突然發現雲修不見了,當她回過頭去,她才發現,不堪重負的雲修終於在第一百零八個購物袋壓下來的時候,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雲修,你怎麼了?」妮娜莎走回雲修身邊,不解地問道。   「你沒……看出……來,我……奄……奄……一……息了……嗎?」雲修艱難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儘管妮娜莎意猶未盡,但是在這種現狀下,她也不得不萬分遺憾地結束了她的逛街活動,轉而到餐廳裡吃東西。   因為剛剛吐完白沫,所以原本就過於白皙的臉龐顯得過於蒼白,這樣一來,整個餐廳唯一一個可以跟妮娜莎媲美的人也沒有了。   於是,妮娜莎成為了整個餐廳最矚目的明星,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如果這些焦點全部集中在一點的話,說不定,妮娜莎會當場燃燒起來。   不過經過一天的被矚目之後,對於這種現象,妮娜莎已經完全的熟視無睹了。   「謝謝你,我今天過得很開心。」妮娜莎高興地對趴在桌子上的雲修說道。   雲修伏在桌面搖了搖手,悲鳴道:「不要再說這種話刺激我了,我正後悔莫及呢。」   妮娜莎笑著伸出手,摸著雲修黑亮的頭髮,有些心疼地說道:「對不起哦,沒有照顧到你的感受。」   「沒什麼,你開心就好了。」雲修換過一口氣,說道。   「我開心,我很開心。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妮娜莎說著,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我以前覺得拚命地逛街是只有那些無聊透頂的女人才會去幹的事。現在我才知道,不是這樣。女人的天性裡,就有將好東西買回家的衝動!」   「我很高興我能讓你認識到這一點。」   「更重要的是,你讓我得到的,不止是這些這麼簡單,今天我想到了很多東西。也想通了很多東西。」   「你想通了什麼?」   「生活並不像我原來所想的那樣只有一樣東西,這個世界是多姿多彩的,我們不可避免的會失去很多東西。但是我們有機會得到的,永遠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聽到這裡,雲修強打精神坐直身子,「你終於想通了,那我的口吐白沫也算是值回票價了。」   「不過……」妮娜莎說著,又有些為難起來,「雖然我明白了,但是玫瑰傭兵團的姐妹們,還有那些這麼多年一直在努力奮鬥的將士們,我還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如果失去了這個信念,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樣。也許玫瑰傭兵團從此就要散了,沒有信念的話,這些人很難聚集在一起。雖然可以重新招收成員,彌補那些離開的人。但是那樣的話,玫瑰傭兵團就會變成一個跟所有的傭兵團毫無區別的普通傭兵團了。這是我難以接受的。」   剛剛還笑得很開心的妮娜莎此時又露出有點難過的表情。   對於這個,雲修早有準備,他笑了笑,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   「什麼辦法?」妮娜莎趕緊問道。   「我問你,如果一個人失戀了,那你認為幫助他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妮娜莎想了想,答道:「讓他一個人靜一會。」   雲修幾乎暈倒,看到妮娜莎在感情方面,還真不是一般白目啊。   「不,不是。」雲修搖搖頭,「最好的方法是幫他尋找到一段新的戀情。舊戀情的創傷只有擁有新的戀情才可以治癒。」   「那你的意思是?」妮娜莎隱約明白了雲修的意思。   「沒錯,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給玫瑰傭兵團重新確立一個目標。」   「什麼目標?」   「這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們的問題,具體是什麼目標,應該由你們自己去選擇。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建議,可以讓你們稍微參考一下。」   「說來聽聽。」   「大戰雖然快要結束了,但是畢竟還是沒有結束。整個大陸還是在一片混亂之中,到處都是盜匪和流民。戰亂雖然給那些商團帶來了囤積居奇的機會,但是同時也增加了他們的貨物運輸時的風險。很多有實力的商團會聘請傭兵團保護貨物,這種行為所花費的資金是巨額的,而且很多時候還是照樣被搶。至於小型的商團,甚至於散商的話,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這就是整個大陸商業界的現狀了。」   「沒錯,正是如此,但是這跟我們的目標有什麼關係。」   「在這種現狀之下,所有的商人最需要的是什麼呢?是安全感。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向他們出售安全感的話,那麼他就將獲得暴利,而且這也算是造福人間,不是嗎?」   「確實如此,然後呢?」   「而我就想創造出一個可以出售安全感的實體,我需要你以及玫瑰傭兵團的幫忙。」   「你到底想幹嘛?」妮娜莎不解地問道。   「我想開辦一家企業,我將這間企業的名字命名為泛大陸保險公司。」   「保險公司?」妮娜莎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名詞,「這是什麼公司?」   「事實上,在我之前,整個大陸還沒有人想到過要開這種公司。簡單的說,這是一間出售安全感的公司。」   「它有什麼業務呢?」   「暫時來說,會有幾大塊,暫時只有貨物保險,生命保險這兩種,以後的話,可能會擴展到其他領域,比如健康保險,養老保險,失業保險,醫療保險等等,總得來說,應該是什麼都可以保險。」   「貨物保險?生命保險?這是什麼業務?」   「簡單的說,貨物保險就是別人付錢,我們保證貨物的安全,生命保險就是別人付錢,我們保證顧客不會非正常死亡。」   妮娜莎想了想,說道:「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如果投保的人很多,那我們哪裡有那麼多兵力每批貨物,每個人都去保護?」   「我們不派兵保護。」   「那我們拿什麼保障別人的安全?」   「信譽。」   「信譽?」   「對,我的想法是,將天空之翼以及玫瑰傭兵團聯合起來,大家共同建立這家公司,同時我們僱用大量零散傭兵團兼職。他們平時依然會進行著各自的工作。但是當我們的顧客的生命以及貨物被傷害了之後,我們就要出兵去消滅傷害者。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集團,甚至是一個國家,我們都要不惜一切去攻擊,直到對方滅亡為止。」   「你的意思是,讓每一個盜匪都因為害怕遭受到我們的報復,而不敢進攻在我們這裡保險了的商團?」   「沒錯,就是這樣。」   「但是,有些很強大的盜賊團,他們來無影,去無蹤,戰鬥力也很強,即使是國家也拿他們沒有辦法,那我們又能怎麼辦呢?」   「很簡單,收買他們,每年付給他們固定的費用,使他們不攻擊我們的商團。同時,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出錢邀請他們消滅那些騷擾我們的盜賊團。」   「那可是要很多錢啊!」   「我算過了,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的業務範圍只有十九個國家,這些國家裡值得收買的盜賊團一共只有三十餘個,每年只需要不到一百億的賄賂就夠了。」   「一百億???」妮娜莎的眼睛睜得比月亮還大,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多錢。   「你放心吧,這筆錢由我出。」   「原來你這麼有錢。」妮娜莎驚訝地咋舌道。   雲修笑了笑,繼續說道:「對於一些過於強大,我們無力圍剿,而又不願意接受我們賄賂的盜賊團,我們只能抬高路過他們地盤的保險費。實在不行,就只能放棄這一地區的保險收益了。目前來說,我最有把握的還是在通海國。在那裡,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大量的利潤。」   「你為什麼那麼有把握?」   「因為我有信心。」   「你有錢,有計劃,看起來又很有關係的樣子。」妮娜莎沉吟了起來,「成功的機會應該會有,好吧,說說看,如果我們加入,我們會有什麼好處,又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我需要你們做的,第一,這件公司的註冊人是你,對外宣傳的目標人,也是你。在初期,我們天空之翼會協助你們,但是不久之後,我要調他們去做別的事,到時候你們就要獨自成為這間公司的主力。當然,在此之前,我們會調整好各大盜賊團的關係。至於好處的話,你們每年都將相當於你們現在收入三倍左右的年金,同時還可以分享百分之十的公司紅利,而你們連一毛奇亞幣,也不用投資。」   妮娜莎眨了眨眼睛,開始思考了起來。   「沒有什麼好想的了,這是你們最好的機會。有了這個機會,你就可以帶領著你們的團員們國殤幸福的生活。讓整個玫瑰傭兵團的人都走向幸福,這才是真正有價值的夢想啊!」   「好吧,我同意你的邀請,什麼時候開始?」妮娜莎想來想去,都覺得這是門合算的生意,於是她最後終於決定了。   雲修笑了笑,「事實上,一切已經開始了,資金方面你可以不用擔心,隨時可以到位。而至於盜賊團的聯繫方面,我已經讓我在通海的一些朋友們開始動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一個月以後應該就可以開業。雖然剛開始我們的業務範圍還只能在通海境內,但是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迅速拓展開來的。我的目標是一年之內,將月利潤拓展到五十億奇亞幣以上。」   「月利潤?我記得那些公司都是算年利潤的。」   雲修搖了搖頭,「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他這話剛一說完,整個氣氛立馬轉變,妮娜莎頓時一言不發了。   良久之後,妮娜莎幽幽地問道:「你所做的一切,還是為了復仇嗎?」   「當然,那是我活著的唯一理由。」   「你為什麼一定要復仇?」   「為了讓死者能夠安息,」雲修說著,轉過頭看了看妮娜莎,補充道,「只有施暴者的鮮血和淚水才能夠令讓他們安息。」   這快樂的一天,終究還是沒有獲得一個快樂的結尾。 第九集 第十章 禾馬幫入幫選拔考試     「啊……六點了!」   在房間裡,看著沙漏的刻度表的天機猛地跳了起來,然後馬上撲進洗漱間。   「雲夢,你到底在搞什麼?每次都那麼晚回來,這麼早就出去,已經好幾添了。西魯芙和絲繞一天   到晚都問我,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可多打著哈欠坐了起來,「要不是看到你這副生龍活虎的樣子,連我都會覺得你有問題也。」   「不是說好了?我要幫一個朋友補習。」   「補習?哪有你這樣全職補習的?」   「沒辦法,他就要大考了。」   「大考?」可多撓勒撓腦袋,「通海國不是這個時候大考吧?」   「不跟你說了,我要出門了。」洗漱完的天機哧溜一下跑出門去了。   「搞什麼?補習?鬼才信,一定是勾搭MM去了。不過,長得這麼好看都要這麼努力去勾搭MM,唉……」可多說著,仰天長歎一聲,他似乎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一個MM了。   其實,所謂的大考,就是禾馬幫每個月招收新成員的考試,今天就是這個日子,時間是早上九點三十分,考試地點是特別借用苦森城最大的教育機構苦森城自然科學研究府的大禮堂以及所有的教室。   考試對外宣稱的名目是禾馬企業員工考試,而其實全苦森城人都知道這個考試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一天參加考試的人數突破了禾馬幫開考以來的最高紀錄,一共有一萬五千六百多人之多,他們當中只能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有機會通過比試進入面試,這些人中又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可以通過面試,正式成為禾馬幫的正式成員。   現在離考試還有將近三個小時,但是就和許多心懷憂慮的考生一樣,索嘎早早的就來到了考場,站在苦森城自然科學研究府的大門外徘徊。   「雲夢,你終於來了。」正當索嘎緊張得手掌心都捏滿汗水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他期盼的天機出現了,他於是趕緊衝上去,說道,「你知道我多怕你不來啊。」   「怎麼會呢?我答應了你,當然一定會來。」天機喘了口氣,「准考證呢?」   「在這裡。」索嘎將一張淡藍色的紙遞給天機,上面寫著天機編造出來的名字,年齡以及性別,「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放心吧,我從四歲開始研究作弊,即使是在三個考官同時監視下,也曾經成功作弊,眼下這點局面,根本就不夠看,你只要按照我這幾天傳授給你的方法,一定可以成功的。」   「哦,好吧,囈,你怎麼把你臉上弄成這樣。」索嘎這才注意到天機的臉被故意弄得有點蠟黃,而且還多了幾道難看的傷疤,要很仔細辨認,才能認出來這是人為製造出來的。   「因為我不想考官對我印象太深,我又不想入禾馬幫,要是到時候看我長得漂亮,硬拉我入伙,豈不是很慘?」   「那倒也是。」   「好吧,我們現在抓緊時間再來溫習一下作弊的環節。」   「好。」   「首先,你坐在哪裡?」   「我在的十一排第三桌。」   天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准考證,「我在第九排第四桌,嗯,有一點距離,不過難不到我,執行我們的第六套計劃……」   天機正要說下去,索嘎突然苦著臉插嘴道:「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在第九考場。」   天機再看看自己的准考證,上面赫然寫著——「第十九考場!」   天啊,這距離未免也有點太遠了吧。   「雲夢,這下可怎麼辦?」索嘎慌了,「這麼多天的苦練,難道又要泡湯了嗎?」   不過,天機並沒有像索嘎那麼慌張,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並且做出了決定,「現在看來,只有用最後的辦法了。」   「什麼辦法?」索嘎趕緊抓住天機的衣袖,問道。   「偷梁換柱。」   「可以用個通俗點的詞語嗎?」   「通俗的說,就是冒名頂替,再通俗點,就是等一下你的考卷寫我的名字,我的考卷寫你的名字。這樣的話,我的成績就會算成是你的了。」   「哦,我明白了,但是……」   「還有什麼但是?」   「如果你也不過的話,那怎麼辦?」   「那就去死!」天機沒好氣地說道。   開玩笑,我堂堂天機王子連個黑社會的選拔考試都考不上,那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   索嘎看到天機有點不爽的模樣,趕緊陪笑道:「呵呵,對不起,我有點過於緊張了,你一定沒問題的。」   「知道就好,我肚子餓了,我要去吃早餐了。」   「但是,很快就要考試了。」   「拜託,還有兩個多小時,站在這裡等兩個多小時會變成柱子的。」   天機說著,逕自走開,索嘎見狀,趕緊跟了上去,「我請,我請。」   找到餐館,美美地吃了個早餐,然後又打了個盹之後,天機才在索嘎的催促下,走向了考場。完成了奇亞大陸有史以來最傳奇的一幕之一——堂堂超級大國的王子參加黑社會的選拔考試。   發下來的考題讓天機覺得簡單得有點侮辱他的智商,他不大明白,為什麼世上會有索嘎那種笨蛋,連這麼簡單的題都通不過去。   僅僅是開考十分鐘後,天機就做完了所有的題目,但是為了不讓自己過於注目,他不得不坐在位子上辛苦地熬時間。   他就這麼一直坐在位子上發呆,一直到熬到屁股都生疼,打瞌睡的腦袋都被撞青了,主考官才宣佈停筆,收卷。   一出門,倦容滿面的天機就看到索嘎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考得怎麼樣,考得怎麼樣?」   「好難考,好難考。」天機有點疲倦地搖了搖頭。   「是啊,我也覺得題目有點難,好像比前幾次難度都提高了。」索嘎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天機強忍住吐血的慾望,說道:「我說的難考不是說題目難答,而是說考一個跟你的智商相稱的分數很難。我每看到一道題就要想想,這道題讓你答出來,是不是有點太不可思議。考到最後,我還要算一下,一共會得多少分,太高了,很容易被人戳穿,太低了,又不會過關。這樣來來去去,搞得我花了整整十分鐘才把所有題目答完。」   「十……分……鍾?」索嘎臉上露出苦色,「雲夢,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什麼時候公佈成績?」   「三天後!」   「唉,看來我還要花三天培訓你怎麼面試了。」天機揚起腦袋,痛苦地長歎,「神啊,我雖然跟你不是很熟,可是我媽整天都在念叨著你,我自己也從來沒有得罪過你,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第九集 第十一章 禾馬幫入幫面試     三天後,天機終於熬不住了,他趴在房間裡扎扎實實地睡了一大覺,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才去到跟索嘎約定的地方見面。   一看到天機出現,索嘎居然當場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天機一看,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你怎麼了?不會吧?我算得很好,讓你剛剛過關的啊,難道……出了什麼問題。」   「我居然……通過……比試了。」索嘎好不容易收住哭聲,抬起鼻涕眼淚一大把的臉,感動得不成人形地對天機說道。   天機差點暈過去,同學,你只是有機會成為一個有穩定收入的黑社會成員而已,用不用感動成這樣。不過,天機在嘴巴上當然是不能這樣刺激他的,他只能笑著拍拍索嘎的肩膀,「我早說過沒問題的了。」   「我該死,我居然懷疑你的智慧。雲夢,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我跟你跟到底,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是我的星星,你是我的月亮,你是我的太陽……」索嘎一邊說著這種肉麻到幾乎擊倒天機的話,一邊撲在天機身上,感動得直擺頭。   天機僵硬得像快雕塑一樣,任憑他撲在自己身上折騰,這一刻,天機的眼眶也終於隱隱約約有明亮的東西在閃動了,因為他深深地意識到,索嘎滿臉的鼻涕和眼淚都將擦在自己雪白的上衣上,「我的衣服再也不能穿了!那是我媽媽親自幫我縫的啊……」   第二天,索嘎穿上了天機送給他昨天穿的那一身衣服,帶著無比神聖和虔誠的心,來到了禾馬幫的入幫面試現場。面試現場設在上次鄙視的學校,一共有三十五個面試教室。   面試依然是早上九點鐘開始,上午的面試一直到十二點。今天上午預定要面試的人一共是一千個,也就是說,每個面試人只有大約五分鐘的面試時間。   索嘎的號碼是九百七十六號,接近最後一個。   當抽到這個號碼的時候,索嘎感到有些沮喪,這個號碼太靠後了,到這個時候考官們都只想著早點吃中飯,已經沒有什麼心情認真聽考生的陳述了。   原本有些亢奮和激動的索嘎在這種情形下,反而冷靜下來,他靜靜地坐在自己的等號位上,默默地背誦著這些天來天機教給他的那些面試問答。   就這麼默默地背誦著,時間很快就過去,很快,叫號員就叫到了他,「一千一百三十六號,索嘎,一號面試教室。」   索嘎趕緊快步跟著叫號員,走到一號面試教室。   教室裡一共有九名考官,七男兩女,坐在最中央的主考官是名三十多歲的清秀男子,棕色眼瞳和藍色頭髮的搭配使他顯得很打眼。   「先介紹一下你自己。」索嘎坐下之後,主考官說道。   「我叫索嘎,是禾馬幫外圍組織沙魯幫的成員,今年十九歲。」索嘎遵循天機所教授的,介紹自己是盡量言簡意賅。幾分鐘就要面試一個人的考官們厭惡自以為是的冗長自我介紹。   「你為什麼要加入禾馬企業?」   「因為這是我的夢想。」   「夢想?」原本有些不是很精神的主考官聽到這句話,猛地抬起頭來,有些詫異地看著索嘎,「你的夢想就是加入禾馬企業?」   「是的。」索嘎皺了驟眉頭,然後開始背誦天機給他安排的台詞,「或許你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甚至不相信我。但是這確實就是我的夢想。我不是個很聰明的人,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有大多數人那麼狡猾。我好像幹什麼都會吃虧,我想來想去,好像只有當流氓最適合我。因為我沒有別人那麼狡猾,我講道理從來講不過別人,所以我選擇當流氓,因為當流氓不用跟別人講道理。」   索嘎一說完,全場都被他逗笑了起來。   主考官笑著看了看他,直言不諱地說道:「即使是做流氓,也要聰明才能夠混得更好。我所說的聰明就是你所說的狡猾,這是一回事。」   「我知道,所以我不滿足於只在一個小幫派裡混。我認為我適合像在禾馬幫,不,是在禾馬企業這樣的大地方混。因為我覺得,如果一個單位,無論是什麼單位也好,如果它變得很大的話,那麼它需要最多的,並不是聰明人,而是那種不大能夠動腦子,但是會很忠心地去完成上司的指令的人。論狡猾,不,應該說是聰明,我不如大多數人,但是,在這方面,卻是大多數人不如我。至少,像我這樣心甘情願一輩子做底層人物的人並不多。」索嘎流暢地將天機教得這一套理論背完之後,暗舒一口氣,停下來,看著台上的考官們。   聽完索嘎的陳述之後,主考官和其他考官目光接觸了一下,大家都面帶笑容。   然後主考官轉過頭來,看著索嘎,說道:「你沒有必要那麼妄自菲薄,最起碼從你剛才的那番話來說,你並不像你想像中那麼傻。」   靜了一陣,另一名考官說道:「好了,你的面試結束了,下一個。」   索嘎站了起來,恭敬地敬了一個禮,離開了現場。   當他離開現場之後,主考官身旁的考官笑著問主考官,「老大,你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原來這個主考官正是禾馬幫明面上的最高首領——烏塞曼。   烏塞曼笑了笑,答道:「我覺得他很有意思,雖然不會有什麼大的用處,但是我們禾馬幫偶爾也需要進一點像這樣有意思的人。」   考官跟著笑了笑,他明白他的老大的意思了,「既然老大這麼喜歡他,那就把他安排給老大做隨從吧。」   烏塞曼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吧,我身邊確實需要幾個老實人。」   就這樣,在最不經意的情況下,鬼使神差的,天機的間諜無比簡單地,就直接臥底到了烏塞曼的最身邊。 第九集 第十二章 又上旅途     在烏塞曼給自己招了一個間諜放在身邊的時候,雲修和妮娜莎已經回到了璀璨星空。   妮娜莎原本以為,向她的團員們解釋新的目標會有點難度,但是事實證明,一切比她想像中要順利   得多。原來,那些團員們早就厭倦了活在那種莫名其妙的夢想裡。只是因為多少代以來,玫瑰傭兵團的團長們都無比強調這個夢想,他們才不得不在嘴巴裡也跟著這樣說。   現在團長突然改弦更張,他們自然是樂得其所。   玫瑰傭兵團這邊沒有問題之後,接下來的,就是雲修的事了。   雲修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會見了璀璨星空的權商們,向他們闡述了自己的泛大陸保險公司的理念和運作方法。原本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讓這些權商們捨棄他們對自己以及妮娜莎的戒心,同時也希望可以允許他們在這裡註冊,並且允許他以定額稅的形式交納稅款。   誰知道,當他一把這些道理講述完之後,那些權商們卻全都一下子撲了上來,要求入股。   很顯然,他們被雲修這個天才的概念給弄得有點熱血沸騰了。對於利潤的味道特別有嗅覺的權商們聞到了這個計劃裡所蘊藏著的巨大利潤。   這個概念是完美的,而天空之翼傭兵團與玫瑰傭兵團在璀璨星空平亂中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而雲修這個人從上到下都散發出一種深不可測的的魔力。尤其是雪萊,看到雲修,簡直就像是看到安全感一樣,格外放心。   一個完美的概念,加上一個完美的執行人,那就是一個完美的項目。   在具有這樣的認知之後,從前對雲修以及他的傭兵團的猜忌頓時馬上煙消雲散了。身為商人的他們,深深知道一個擁有賺一千億計劃的人是不會去在乎區區十億的利潤的。   現在,他們滿腦子所想的,就是如何在這個驚天動地的大項目中分一杯羹。   為了分取利潤,他們毫不吝嗇地拋出了無數個優惠條件。   「不要談什麼定額稅,只要你願意讓我們入股,我們可以發給你免稅證。」   「自由都市的商人們是全大陸最了不起的一群商人,他們在全大陸都有著生意。我們也是自由都市的人,我們不但可以率先投保,而且我們還可以盡我們的關係,拉攏所有自由都市的商人們來投保。」   「我們可以為泛大陸保險公司在璀璨星空設立總部實行最為優惠的政策,我們將在全城每條大道上,為你們專門劃出專用郵道,我們可以從我們的人中挑選出最精英的部分供你使用。」   「我們用璀璨星空的名義為你們做名譽擔保。」   「人壽保險,健康保險之類的不必以後再開發了,我們可以發動全城的人來參加你們的個人保險計劃,並且幫助你們在全自由都市範圍內推廣。」   最後,雲修終於無法抵擋熱情的權商們的轟炸,讓步了。   「好吧,好吧,既然我的老闆已經全權授權給我,那麼我就代表我的老闆讓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你們。允許你們的人加入董事會,並參與到具體的經營決策。但是我也要代表我的老闆提出三個條件,第一,我們的公司註冊人必須是妮娜莎。第二,所有的股份結構必須絕對保密。第三,在有關於經營方針問題雙方爭執不下的情況下,我們擁有最後決定權,另外,總裁官必須是我方派出。」   權商們異口同聲答道:「沒問題!」   接下來,雙方很快就討論決定,整個泛大陸保險公司的註冊資本為一百億奇亞幣,其中璀璨星空的權商們投入四十億,一家在阿里亞斯城註冊的新公司遠洋公司投資六十億。   根據阿里亞斯的規矩,如果沒有獲得當事人的允許,即使是官方,也不得洩漏公司註冊人以及股份結構。而且註冊人以及股東都可以使用假名。一旦發生糾紛,就用決鬥解決問題。這種決鬥可以是單打獨鬥,也可以是集團對攻。   總而言之,是很符合阿里亞斯特色的公司註冊方法。   阿里亞斯之所以這樣做,一是因為阿里亞斯大部分人都是海盜,他們中有很多人不喜歡別人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財產,二是為了吸引全大陸各地的非法投資,這些人也不會喜歡別人知道他們是誰。   因此,無論是在場的權商們,還是以後的整個大陸,都沒有誰知道遠洋公司的註冊人以及真正的老闆是誰。   但是對於眼前的權商們來說,這並不重要,他們都是生意場上的老手,幾乎從來沒有在生意場上摔過跟頭。另外,他們也相信雲修不會欺騙他們,因為他實在是太沒有必要這麼做了。   跟這些權商們敲定之後,雲修就回到了天空之翼的軍營裡,把璀璨星空的一些遺留問題交待了一下之後。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時候,他看到烏塞曼的信鴿已經來到了他的窗台。   烏塞曼詳細向他報告了自己跟革命黨的接觸,並且告訴雲修,自己接受了革命黨最高代表的命令,馬上就要出發去到通海國南部執行一個任務,在跟南部山區的幾個大頭領談判,爭取把他們吸納進來。   看到這封信後,雲修馬上給烏塞曼回信了,信上寫得很簡單,「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一月九日,在   通海國南部邊境卡特爾城見,新年快樂。雲修。」   第二天,也就是在回到璀璨星空的第三天,雲修就悄然離去了。   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包括妮娜莎。   當川美很驚訝地告訴妮娜莎,雲修離開了的消息之後,妮娜莎並沒有顯得特別詫異,她只是有些淒婉地笑了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了。」   按照雲修的原計劃,他原本是打算先去通海國首都洛克拉城,見一下塞盧斯以及秘翼,將與泛大陸保險計劃有關的一些事情佈置一下,然後再回苦森城去跟烏塞曼會談,順便看看絲繞和可多。   但是由於烏塞曼臨時的事情,雲修也就取消了回苦森城的計劃,於是,雲修就這樣與西魯芙還有天機失之交臂了。   雲修是在一月五號的時候,抵達洛克拉城的,他沒有在這裡過夜,只是上午會見了塞盧斯,下午會見了秘翼,聽取了他們的匯報,並且佈置了相關工作之後。   然後,就在夜色中匆匆離開了洛克拉城,趕往卡特爾。   在秘翼的嘴裡,雲修知道莫裡已經抵達了洛克拉城,並且擔任了洛克拉城副府長。但是雲修沒有去見他,理由和沒有見伊爾莎一樣。   他不想讓任何跟碧月風華有接觸的人知道自己來過洛克拉城,即使是再親密的朋友也不例外。 第九集 第十三章 烏塞曼的失誤     在與烏塞曼約定的前一天,也就是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一月八日的時候,雲修抵達了卡特爾城。雖然同為邊境城市,但是卡特爾完全沒有苦森城的繁榮,它只是一個擁有十餘萬人的小城。   在數十年前,卡特爾可不是今天這個樣子,它是完全可以跟苦森城媲美的一座大城。但是因為在卡特爾的附近到處是連綿不絕的山脈,那些山脈裡到處藏滿了盜匪。   而因為毗鄰國力弱小的摩爾公國,這一帶相對來說是最平靜的邊境,因此忙於參加大陸戰爭的通海國也沒有在這裡駐紮多少軍隊。因此,那些強盜日益強大,甚至擁有攻城的實力。   在十年前,就曾經發生過一次各盜賊團伙在光天化日聯手進攻卡特爾,而當地駐軍居然棄城逃跑,當地居民被洗劫一空,被殺者無數。   雖然駐軍的指揮官因為這件事情而被誅滅了整個家族,但是遭受到劫難的卡特爾城的居民對政府以及軍隊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   他們中大多數都選擇了遠走他鄉,還有一部分選擇加入盜賊團成為強盜,另外,還有一部分人,加入了革命黨,矢志推翻這腐朽的政府。而現在,革命黨的願望,就是將這些強盜與革命黨合流。   而留下來的,絕大多數是無法捨棄家鄉,以及沒有勇氣出去闖蕩的人。   所以,這裡不像苦森城那樣有一大堆高級酒店和賓館,在這裡,住宿最好的地方,是一間叫做水月館舍的地方。   這是烏塞曼跟雲修約定好見面的地方。他早就已經在這裡為雲修訂好了房間,所以雲修只要進去亮出身份,就可以拿著房牌上去休息了。   走進房間之後,雲修四周看了看,這個地方雖然裝修得並不是很富麗堂皇,但是倒也別有一番風味,所以雲修住起來也頗為愜意。   一連好幾天的奔波之後,雲修終於在這裡睡了個好覺。   在啟明星剛剛升起的時候,雲修便起床了,這麼久以來,他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無論是多麼勞累,他在啟明星升起的時候,就會自動醒來。   雲修洗漱完畢,就端坐在窗前,泡了一杯茶,看著窗外不遠處黑色的,綿延不絕的山脈,腦子裡想著出了他自己之外,誰都沒有辦法理得清楚的許許多多的事情。   而在這許許多多的事情裡,他想得最多的,是他在藏藍國無意中遇到的那個女孩——幽紗。   這個女人原本並不在自己的計劃當中,但是既然她自己主動地走了進來,那麼自己就實在沒有理由錯過了。就像烏塞曼,就像妮娜莎,就像塞盧斯,就像秘翼,甚至於就像波蒂羅,這些人在一開始的時候,都並不存在於自己的計劃中,而最後他們全都成為了自己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事實上,雲修的計劃從來就不是一個死板的、封閉的東西,它是個隨時歡迎新加入者的開放的東西。雲修的所謂計劃,其實只是尋找到一個起點,然後根據時局的變化,所遇到的人的變化而隨時隨機應變。   從某種角度來說,雲修很像是一個藝術家,他所在進行的,是創作一個比任何藝術品都要複雜和立體的藝術品。   在這思緒當中,時光飛逝,敲門聲響起,烏塞曼來了。   「進來。」雲修轉過身子,看著門的方向。   門被推看了,雲修看到兩個人,一個是烏塞曼,另外一個是雲修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烏塞曼對那人說了一聲,「你在樓下等著。」然後就走進來,把門關上了。   門剛一關上,他還沒有來得及走到雲修身邊,雲修就說話了,「站在門外的人是什麼人?」   烏塞曼似乎還沒有注意到雲修對這件事情的重視,他很自然地解釋道:「他是索嘎,你放心,他是個老實人。」   他的話剛一說完,雲修就有一連串的問題丟了過來,「你跟他接觸多久了?你調查過他的背景嗎?   你對他絕對的瞭解嗎?」   看到雲修自始至終一動不動地問出這一連串問題,烏塞曼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站直了身子,用匯報的語氣答道:「他是禾馬幫的新人,進幫還沒有幾天。我還沒有來得及調查他的背景,對他也沒有絕對的瞭解。因為我感覺他人很老實,而且他是卡特爾人,對於這裡的情況比較熟悉,也會說這邊的方言,有利於我執行革命黨的任務,所以我帶他來了卡特爾。因為我們就住在樓上,所以剛才是順便下來,我不是特意把他帶來的。」   「一個只見面幾天的新人,就能夠讓你放鬆警惕到如此程度,以至於你居然會讓他看見你跟我會面。你居然還可以叫我放心?」   隨著雲修低沉的質問聲,烏塞曼的額頭滲出了密密的汗珠,雲修的話讓他知道自己犯了多麼巨大而愚蠢的錯誤,簡直是愚不可恕,這就是沒有情報工作經驗的弊病啊。   在這種情況,認錯就顯得很多餘,因此,烏塞曼什麼也沒說,只是筆直地站立著。   雲修看到烏塞曼一臉自責的模樣,也就不好再繼續指責下去,只能放軟語氣,說道:「我知道你不容   易,身邊沒有什麼可靠的人,你很想找個可靠的人跟著,方便幫你做些事情。這些我都理解,我也贊成你這麼做。但是你不可以這麼草率。你在用一個人之前,必須對他有深刻的理解和把握,如果只是憑表面的感覺去判斷的話,是很容易犯大錯的。」   「我知道我犯了大錯。」烏塞曼緊張地吞了口口水,說道。   「從這裡出去之後,要記得對這個索嘎進行調查,看看他究竟是什麼背景。」   「是。」烏塞曼點頭,答道。   「好了,不用這麼緊張,事情也沒有那麼嚴重,坐吧,我們談談正事。」   「是!」烏塞曼說著,邁著標準的軍步走到雲修身邊,坐了下來,態度比從前愈發恭敬。 第九集 第十四章 女人的怨恨     接下來,烏塞曼就將他這段時間以來跟革命黨接觸的全部過程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完烏塞曼的匯報之後,雲修點了點頭,「你已經知道那個將軍是切諾,從這一點來看,你確實已經   開始接觸到他們的核心了。不過我覺得有些詫異的是,為什麼他們沒有讓切諾或者他的什麼人來聯絡南部山區的這些盜賊?據我所知,這裡的盜賊十分強大,總數甚至高達數十萬,整個通海國有將近三分之一的盜匪集中在這裡。」   「似乎是最高代表那老頭子已經開始有些感到切諾的威脅了。」   「按照你所說,切諾是他的養子,難道他連一手帶大的孤兒都不信任了嗎?」   烏塞曼有些不屑地笑了一下,「在骯髒的權力鬥爭中,即使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也有可能刀劍相向,更   何況他們只是撫養關係而已。」   「你說得對。權力鬥爭這個漩渦,是足以淹沒一切人性,甚至獸性的。」雲修沉吟了一聲,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革命黨已經開始準備扶持你來對抗切諾嗎?」   「目前還不能確定,我想應該只是人選之一,不過如果我可以成功地完成這次任務的話,那麼一切就不是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你說得對,依靠自身的實力比依靠上位者的信任要可靠得多。只要你能夠拉攏南部山區的這些盜賊,你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建立兩支甚至三支有戰鬥力的軍團,再加上你現有的實力,革命黨就沒有本錢不信任你了。」   雲修的話剛一說完,烏塞曼突然「刷」的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汗水。   雲修先是不解地看著他,想了一陣,他才想到烏塞曼這麼做的原因,他於是對烏塞滿笑了笑,「你不要那麼敏感,我從沒有懷疑過你的忠誠。而且,我的目的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並不想獨霸一方,或者稱雄天下,我只想報復。一旦我的報復完結,也就是我的死期。所以無論你心中懷有什麼樣的想法,我們之間都不存在任何衝動。因此,我完全沒有道理懷疑你的忠誠。」   「我永遠不會違背我對你的誓言,無論我們雙方是生還是死。」烏塞曼低聲,但是堅定地說道。   雲修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真的給到你這麼大壓力嗎?為什麼我每次見到你,都覺得你像是見到魔鬼一樣?」   「沒有,我只是一種本能的恐懼而已。」   「本能的恐懼。」雲修看了看烏塞曼滿頭大汗的臉,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了,他歎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拿過一堆看上去至少有十一二公斤的資料,放在桌子上。   「這是通海政府所有關於南部山區盜賊們的資料。」然後他又拿出一份大約數十頁的資料放在上面,「這是我們從其中精心挑選出來的資料,裡面還有一些屬於我們自己特有的。希望這些東西能對你的任務有用。」   烏塞曼驚訝地看著雲修,有點不敢相信地翻開這些資料,全部正是他最急迫需要的資料,各個盜賊團的人數,戰鬥力,形成歷史,隊伍組成成分,領導層結構,關鍵領導的個人資料,裡面全部一應俱全,全部都是最新的。   相對這些資料來說,革命黨提供的那些資料就顯得又勞又過時了。   如果自己記得不錯的話,雲修知道自己要接受這個任務只是不到十天的時間,居然就可以找到這麼多資料,天啊,真是不可思議。   烏塞曼驚歎地搖了搖頭,「雲修大人,你又一次讓我瞠目結舌了。」   「這次見你,除了瞭解你的進度以及給你情報之外,我還有另外的事情要通知你。」   「請吩咐。」烏塞曼的身軀又繃得筆直。   「不久之後,在北方的璀璨星空城將會成立一個泛大陸保險公司,我們第一個重點業務範圍是通海,我需要你全面的合作。」   「泛大陸保險公司?」烏塞曼也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新鮮的名詞。   於是,雲修又不得不費了一番口舌,向烏塞曼解釋保險公司到底是幹嘛的。   當聽完雲修的解釋以後,烏塞曼又只能瞠目結舌一回了,他真的很有些好奇,雲修的腦子究竟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為什麼總是會有這麼多出人意表的念頭冒出來?   「整個情況就是這樣,你這邊有沒有問題?」   「完全沒有問題。」   「好吧,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裡,有什麼事情隨時跟我聯繫。」   「是!」烏塞曼行了個禮,然後離開了房間。   就在他正要踏出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好像想到什麼事情一樣,轉過頭來,對雲修說道:「對了,我還聽到一個不是很確切的消息。」   「什麼消息?」   「好像是不久前,切諾迷上了一個叫做萊朵的女人,她是希爾頓公爵的親戚。這個女人好像對雲修大人你不是很友好。」   「萊朵?」雲修眼前閃出那個性慾旺盛的小女孩的面孔,頓時那被整得幾乎虛脫的一晚再次展現在眼前雲修的鬢角,不自覺地流出些冷汗,「你是在什麼時候知道這個消息的?」   「就在前天,我剛剛來到這裡,跟這裡接待我們的革命黨的人接觸之後,閒聊之際談到的。說萊朵因為被一個長得很漂亮的男子拋棄,所以心中滿懷仇恨地投向了切諾的懷抱。」   「你怎麼知道那個男人是我?」   「因為那個人曾經在切諾家中撿到一封被撕爛的畫像。那個好事者將它放在家裡,我於是看到了,那畫裡的人跟雲修大人簡直如出一轍。」   雲修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在心裡心裡自問,「居然恨我到這種程度?為什麼呢?」過了一會,他想起了自己在藏蘭國當著幽紗的面,對萊朵的信所做的一切。   想必,回國之後的幽紗一定是經不住她的表妹的糾纏,將一切實情向她全盤托出了。就一個嫉妒心與佔有慾都很強的女人來說,這種程度的侮辱已經足以讓她做出任何事了。   就算從那時候開始算起,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   萊朵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勾引到像切諾那樣心計深沉的男人,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看她了。   不過眼下,雲修也沒有心情去想她了,即使是天神,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隨她去吧。   這是雲修這幾年來第一次對一件事情掉以輕心。 第九集 第十五章 綺麗天堂     「你叫什麼名字?」   「特斯裡。」   「哪國人?」   「他利國。」   「你前來本國,想要做什麼?」   「會友。」   「你的朋友名字叫什麼,住在什麼地方?」   「一個女孩,我不方便說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不過,我想我很快就可以找到她,因為她有很明顯的特徵。」   摩爾公國邊境審查官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雲修,然後又繼續問道:「因為你辦理的是臨時簽證,所以你在本國最多只能逗留三個月時間。在此期間,你不能從事任何商務及勞務活動。」   雲修笑著聳了聳肩,「我是來這裡訪友兼度假的。」   邊境審查官又再次打量了一下雲修,怎麼看也覺得眼前這名面貌俊美,氣質高貴的年輕男子不像是那些暴發的黑市商人,更不像是那些什麼活都干的地下勞工。   於是,他舉起右手的圖章,在雲修的文件上用力地蓋上了一個大大的金印。   「歡迎你來到繁榮與和平之地摩爾公國,希望你在這裡玩得開心。」   雲修笑著站起來,接過審查官遞過來的文件,「我相信我會的。」   「麻煩你在後面接受一下行李檢查。」   「好的,謝謝,我對你的工作態度很滿意,你使我對貴國留下了第一個好印象。」雲修對邊境審查官笑了笑,走進行李審查室。   不久之後,通過行李審查的雲修就從邊境管理處走了出來,站在了摩爾公國的大地上。   經過了在通海國邊境七天的簽證等待,又在摩爾公國邊境管理處排了整整三天的隊以後,雲修終於來到摩爾公國了。   金黃色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遍了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所有跟他一樣通過審查的人都高興地在廣場上歡呼雀躍。因為,能夠來到摩爾公國,是許多人一生的夢想。   就連一向高傲的洛水人,也曾經在詩中這樣讚歎——「摩爾公國,五千年和平與繁榮之地。」   近五千年來,無論是在什麼樣的國際糾紛當中,包括第七次大陸戰爭中,摩爾公國都始終恪守中立原則,不參與到任何一方。   正是由於這種完全符合自身身份的外交原則,使摩爾公國在幾千年的時間裡,都保有和平。   持續,穩定的和平不可避免地使摩爾公國繁榮起來,數千年來,他鄉的戰火使無數的帶有特殊技藝的工匠,以及文人雅士,還有帶著資金的商人們紛紛逃難到這裡。   在數千年的時間裡,這裡從只有一萬多人的不毛之地變成了如今擁有人口三百餘萬的繁榮之地。   摩爾公國只有一座城市,城市的名字就叫做摩爾城,這座城市在全大陸來說,並不算是最大的,但是絕對是規劃的最好的,交通,衛生,醫療,環保,地下水交流系統,一切都是大陸最好的。   摩爾城集中了摩爾公國百分之八十的人口,約有兩百五十萬人。   圍繞在摩爾城周圍的,是大片的鄉村,這裡的農民依靠供應摩爾城的主糧,蔬菜,水果以及肉類、蛋類以及其他一些農產品為生。   因為摩爾城的經濟頗為繁榮,所以這些農民們的收入相對大陸其他地方的農民來說,要高得多。   事實上,他們生活得比城裡人還要愜意,他們每年只有大約八到九個月的時間在照顧他們的莊園,其他的時間他們要麼背著包裹,四處旅遊,要麼就總是聚在一起,沒事就舉辦狂歡宴會。   總而言之,無論是摩爾公國的城裡人,還是鄉下人,都是值得大陸其他地方的人羨慕的。   因此,才會有那麼多人奮鬥一生,就為了拿到在這裡的居住權。   「孩子,要努力奮鬥,然後你和你的後代就可以去摩爾公國,過上幸福的日子了。」幾乎所有的大陸平民都是用這種話激勵他們的後輩們。   站在廣場上,看著那些終於夙願得以實現,欣喜若狂地和親人抱在一起的場景,雲修突然想道:「如果能夠和西魯芙在這裡定居的話,那麼想必一定會擁有美好的時光後。」   這個念頭閃出後,雲修的心中頓時充滿了沉悶的失落感,因為他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擁有單純夢想的文學院學士,而是全大陸最有成就的陰謀家之一。   雲修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讓裡面的那些軟弱的成分徹底消失。   然後,他穿過那些沉浸在美麗的夢想的人們,走到大道上,攔住了一輛馬車。   「先生,您要去哪?」雲修上車後,馬車伕問道。   「麻煩你送我去酒店。」   「你要去哪間酒店?我們摩爾城可是有很多很多酒店的。」馬車伕驕傲地說道。   「隨便,不過最好離公爵府近一點。」雲修不想馬車伕有什麼誤會,所以補充道,「我這幾天,有點事情要去見公爵大人。」   馬車伕一聽,頓時覺得車廂裡的人不是普通人,於是馬鞭一甩,大聲說道:「像先生這樣高貴的人,自然是要去綺麗天堂了。」   不久之後,雲修從馬車裡走了出來,然後,他就看到矗立在他面前的綺麗天堂。   雖然貴為大將軍之子,見慣世面,但是當親眼見到綺麗天堂的時候,雲修還是不得不為它的富麗堂皇,奢華之極而感到驚歎。   就跟許多大酒店一樣,綺麗天堂的最前面是一個大大的噴泉,中央有一個雕塑,不過與眾不同的是,這只飛馬雕塑由純金鑄成。   大門的支柱由經營的北方水晶做成,大門的上方是一道彩色的彩虹,雕刻得美輪美奐,簡直就像是真的一般,大門的門是由最純正的藏蘭光焰石所製。這種光焰舌的售價是以每公斤計算的。   在大門的外面有三個大燈塔,在高高矗立的大燈塔頂端,是采自南海的角田,角田是海裡一種魚的屍體累積而成的,只要在接受太陽的照耀之後,就可以在黑暗發出光芒,其發光時間與其接受陽光照射時間相同,是一種極為昂貴的照明物。   除這些之外,整個綺麗天堂還有許許多多令人咋舌的奢華之處,就不再這裡一一贅述。   「這裡是摩爾城最好的酒店了吧?」看到綺麗天堂光是一個大門就已經奢華鋪張到如此地步的雲修,轉過頭問馬車伕。   馬車伕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答道:「先生,這裡是全大陸最好的酒店!」 第九集 第十六章 可怕的專用服務生     「先生,很高興可以為您服務,請問你要什麼房間?」   「你們這裡有什麼房間?」   「我們這裡有頂級王子套房,高級貴族套房,國際商務豪華間,普通豪華間,以及普通單人間房,   普通雙人間。另外,我們還有特地為情侶打造的浪漫情侶套房,恩愛夫妻情趣套房。另外,如果有女士入住的話,我們還有專門的女士商務房,女士休閒房,女士情趣房。」   聽完前台小姐的介紹,雲修不由得連連點頭,想得還真是周到,他想了想,覺得不能太差,也不能太好,於是挑了個中間的房型,說道:「那就給我來個國際商務豪華間吧。」   「好的。」小姐低下頭開始填表格,「請問您要住幾天?」   「嗯……」雲修想了想,「先住十天吧。」   「好的。」小姐繼續低頭填表格,過了一會,她填完表格,抬起頭來,笑容可掬地將表格遞給雲修,「房間押金兩萬奇亞幣,住宿費用每天一萬兩千奇亞幣,十天是十二萬奇亞幣,一共是十四萬奇亞幣。我們酒店規定,住宿超過一個星期,會有特別禮物贈送。請您簽完單之後,跟我去抽獎間。」   「多少?」雲修眉毛輕輕一跳。   「先生,是十四萬。」   天啊,香格拉裡的頂級套間住十天都只需要十萬。雲修頓時感到背上冒出絲絲涼氣,真貴啊!   「我沒有這麼多現金,請問匯票可以嗎?」   「可以,我們這裡一共接受三十七家銀行的匯票,請問您是哪家銀行?」   「泛大陸銀行,可以嗎?」   「那當然沒有問題。」   雲修掏出匯票本,頗為肉痛的寫了一張匯票,寫下了十四萬,簽好名,遞給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接過匯票,依舊笑容可掬地說道:「先生,請您等一下,我們要確認一下您的匯票。」   「好的。」雲修點點頭,「不過……我很想知道你們怎麼確認我的支票?」   「我們酒店購置了三個精靈時代遺留下來的通訊水晶球,專門用於與各銀行總部聯絡。」小姐笑著點點頭,「請問還沒有什麼問題嗎?」   「呃……請問你們的高級貴族套房是多少錢一晚?」   「八萬。」   「頂級王子套房那?十八萬。」   「如果我要在這裡長駐,我的意思是超過一個月,那麼有沒有折扣?」   「我們有很多客人在這裡長包超過一年,但是一樣是沒有折扣的。因為無論你住多久,我們的服務都永遠不會有折扣。」   雲修點點頭,「我沒有問題了。」   「那請您稍等一下。」小姐笑著鞠躬,然後快步離開了。   雲修走到大廳裡的沙發坐了下來,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是不是全大陸最好的酒店就不知道,不過最貴的酒店應該是跑不掉了。」   緊接著,雲修那陰謀家的慣性心理,開始使他想到另一個問題——那個馬車伕究竟拿了多少回扣?   就雲修所知,所有載客到酒店的馬車伕都可以拿到回扣的。   「起碼有一千塊吧。」雲修在心裡恨恨地想。   沒有多久,前台小姐就回來了,然後幫所有的雲修辦好所有的手續。   之後,她帶著雲修來到一個小房間,房間裡有一個小輪盤,輪盤一共有二十四格,每格都貼著一張黑紙,小姐遞給他一支銀鏢,「先生,請您抽獎。」   雲修看了看小姐,隨便將這支鏢扔了出去,扔在第九格。   小姐走過去,將鏢拔起來,然後撕開第九格的黑紙,下面寫著——「洛水手工項鏈!」   「先生,恭喜你,你獲得的是洛水手工項鏈。」小姐說著,走到小房子後面,接過裡面的人遞出來的盒子,遞給雲修,「送給女孩子最好了。」   雲修點點頭,「謝謝。」   心想,「剛好,我正愁沒有什麼可以送給幽紗,就騙她說,這個是我在洛水買的好了。」   接著,雲修跟著前台小姐回到打聽,小姐走到大廳一側的一個檯子上,拿起台上的一個小銀錘子,在懸掛在上方的一個小鍾上輕輕敲了一下。   然後,就出來一個穿著制服的女人走了過來。一看到這女人,雲修頓時眼前一亮,這大概是他所見過的最漂亮的服務人員了。   「隨便一個服務生都請這種級別的美女,怪不得這麼貴了!可是我根本不需要這麼漂亮的服務生啊!」因為心痛高昂的房費,雲修這時候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道。   「帶這位先生去一零二七房。」   美女接過接待人員的房牌和鑰匙,對著雲修迷人的嫣然一笑,「先生,請跟我來。」   「好的。」雲修正要拿行李,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個清秀的男生,「先生,我可以幫您提行李嗎?」   雲修點點頭,「謝謝。」   雲修看到樓梯在右邊的角落裡,於是向那邊走去,誰知道那美女又轉過身來說,「先生,是在左邊。」   雲修有些不解地說道:「但是樓梯明明在右邊啊。」   「我們這裡使用人力梯。」美女轉過身,笑著對雲修說道。   雲修很想有些迷惑地看著美女,但是他擔心那樣做被美女歧視,所以只能故作知道人力梯是怎麼回事的點點頭,「哦——」   然後,雲修就跟著美女來到一個地方,雲修看到這裡有兩排門,這些門都只有下半身,有點像酒館裡的門。這種門一共十二個,門裡只有大約一個儲物間那麼大小的地方,但是裡面卻什麼都沒有。   也不知道美女在什麼地方找到根繩子,輕輕一拽,兩排就頓時響起一片清脆的鈴鐺聲。   過了一會,雲修就看到有一個房間裡被一個東西從上而下的塞滿,再一看,是一個籠子,一個做工很精緻的籠子,但是還是一個籠子。   籠子裡站著一個男人。   「先生。」美女笑著看著雲修,說道。   雲修終於忍不住迷惑地問道:「幹嘛?」   「請上樓。」美女指著籠子,說道。   雲修於是知道美女是在讓他上樓,「不會是整我吧?難道這裡在過什麼節日?」雖然雲修在心裡是這樣嘀咕,但是他還是硬著頭皮走進籠子去。   他進去之後,美女和那男服務生也跟著走了進來。原來在裡面的人走過來,把籠子關上,然後拽了拽籠子一旁的鈴鐺。   過了一會,籠子突然開始往上升,雲修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頓時心裡一陣慌,手不禁摸到腰間。然後左右打量著這三個人,並考慮著必要時候的擊倒次序。   在雲修這種高度警惕中,籠子越升越高,越高雲修越緊張。   當升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雲修看了看下面,背上冷汗狂流,「天啊,這麼高的話,我就是把他們處理掉了,也得摔死啊!」   就在雲修懷有這種高度恐懼的時候,美女對他甜甜的一笑,「先生,十樓已經到了。」   然後,原來籠子裡那人就打開籠子的門,雲修看到門外就是走廊,於是趕緊走了出去。當雙腳踏在地板上之後,雲修的心裡總算是踏實了,在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   「人力梯雖然是用人力拉上去的,但是我們採取了各種安全措施,所以在人力梯裡,是絕對安全的,這點請您放心。」美女早就看出雲修的緊張心情,所以她對雲修笑著解釋道。   雲修強做笑臉地點點頭,「沒什麼,我只是有點不適應,我有一點幽閉恐懼症,不是很喜歡在狹小的空間裡。」   美女聽了,恍然大悟地趕緊鞠躬,「那真是對不起了,這是我們的疏忽。我的工號是二七一,你可以向我的任何一個主管投訴。」   美女的反應反倒讓雲修不好意思起來了,「呃,沒什麼,我沒跟你說,不是你的錯。」   「謝謝您的理解。」美女再次鞠躬。   真是禮貌到讓人鬱悶啊!   過了一會,三人來到了一零二七房,那男人在幫雲修將行李放到他指定的地方之後,就走了。但是那美女卻沒有走,反而轉身把門關上,然後站在雲修身邊。   雲修看了看她,以為她要小費,於是從錢袋裡拿出一千奇亞幣遞給美女,「辛苦你了。」   那美女趕緊伸手拒絕,「對不起,我們酒店規定不能接受顧客的饋贈。」   雲修眨了眨眼睛,「哦」了一聲,到底還是沒有好意思問,那你還待在這裡幹嘛?   「先生,請問你是要休息,還是要洗澡,還是要吃東西,還是別的什麼?」那美女問道。   問這個幹嗎?雲修有點糊塗了,「我不知道,我還沒有想好,不過,大概會先洗個澡吧?」   「我去幫你從儲物箱放水。」美女說著,走向洗手間。   雲修開始覺得有點蹊蹺了,這個服務生好像不是很正常,住了那麼多酒店,還從來沒有這樣的服務生啊。   雲修有些納悶地走了進去,「小姐,你在這裡待這麼多時間,難道你們的主管不會怪你嗎?」   美女一邊打開儲水箱的閥門,讓裡面的水流進浴缸,一邊轉過身笑著對雲修說道,「先生,我是您的專用服務生。」   「專用服務生?」   「是的。」   「你的意思是,你只為我一個人服務嗎?」   「在您想更換服務生之前,是這樣的。」   「難道……你要二十四小時跟著我嗎?」   「是的,我們的任務就是二十四小時照顧您,滿足您的一切要求。」   「滿足我的一切要求?」   雲修開始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了。 第九集 第十七章 再次被強姦     「呃……」雲修愣了好久,才終於有恢復說話的功能,「但是我不需要任何服務。」   「一切服務都是免費的,這點請您放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很喜歡被人服務,我比較喜歡自己做自己的事。」   「先生,你不喜歡我嗎?」美女臉上露出難過的樣子。   「不,不,不。」雲修連忙搖手,「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大喜歡被人伺候而已。」   雲修的話一點也沒有起作用,美女的眼淚眼看著就要掉下來,「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的話,你可以換   掉我。但是我還從來沒有被人退過。」   「好吧,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有病,醫學上稱這種病為獨立強迫症。得了這種病的人什麼都要   自己做,如果他讓人伺候的話,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雲修的胡說八道讓美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世上哪有這種病?」   「好了,不要哭了,我不換你,你就在客廳休息吧,有什麼事我會叫你的。」   「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洗澡嗎?」美女怯生生地誘惑道,「我洗澡很好的哦,客人都誇我手藝好呢。」   雲修苦笑著搖搖頭,「我不用人幫忙洗澡已經很久了。」   「好吧,那我在客廳等你,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好吧。」   好不容易把美女勸了出去,雲修好好泡了個澡。   水質非常的好,水溫也剛剛好,泡在身上真是無比愜意。水質的話還比較好說,只要找到好的山泉   就可以,只是這水溫是怎麼保持得這麼好的,這倒是讓雲修有點鬧不懂。   不過,他要是知道,這個樓層總儲水箱裡的水,每隔一個小時就會全部重新換一遍的話,他大概就會覺得自己的房費是物有所值了。   泡了個舒服的澡出來,雲修覺得全身上下都舒坦了,撲通一下就倒在軟綿綿的床上,埋頭大睡起來。   正當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突然感到好像有什麼東西進了房間,雲修頓時心中警戒聲高起,他伸出手摸到房間窗角的墨玉刀。   等到那東西剛剛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身子猛地一滾,墨玉刀一刀揮了過去,只聽得「啊」的一聲女人的慘叫聲,一個女人從床上倒了下去。   雲修這一刀一半是主動,一半是本能,但是當他的刀揮出去的那一剎那,他記起這套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於是連忙收力。但是他的刀法並沒有練到收放自如的地步,因此他雖然稍微滯了一滯,但是刀終究還是揮了出去。   雲修感到自己的刀尖劃到了什麼東西,但是並沒有遭到很大力地阻礙,這就是說應該沒有刺到很深才對。但是雲修的刀法修為有限,他對自己的感覺實在是沒有多少信心。   因此,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老半天都不敢去看那美女的傷勢。   過了好一會,雲修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過去看看,床的那一邊開始響起輕輕的飲泣聲。雲修於是趕緊過去,一看,那美女正蹲在地上委屈的哭泣,她的雙手捧在胸前,看樣子好像是受傷了。   「你……你沒事吧?」雲修心虛地問道。   「我……我不知道。」美女哭得妝都化開了。   「讓我幫你看看。」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但是眼下這個情況,雲修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只能伸出手去把美女的手輕輕格開,然後看看她到底傷得怎麼樣。   結果,那美女的雙手剛一鬆開,胸前衣服頓時就斷成兩截,披了下來。於是,她圓潤、白皙的胸部就一無所愚地暴露在雲修面前。   不過,此時雲修的心中並無邪念,他只是很想看清楚美女的胸前有沒有刀痕,因為他知道墨玉刀非常鋒利,很可能會有很細很細的傷痕。   於是,就出現了一個頗為滑稽的場面,一個俊美的少年一本正經趴在美少女的胸前,以一個治安員的專有態度認真觀察著。   看了好久之後,雲修終於確定美女的胸部沒有受傷,看來自己剛剛那一刀很巧的,只是把她胸前的衣服劃破而已。   於是,雲修鬆了一口氣,一邊抬起頭來,一邊說道:「嗯,你放心,你沒有受傷。」   當他抬起頭來,看到美女的臉龐的時候,他才看見原來美女的臉龐已經緋紅得不能再緋紅了。   「先生,你是不是該為你的行為付出歉意?」那美女紅著臉,咬著嘴唇質問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雲修這時候才發現一直趴在美女的胸前,這才想起不好意思來,趕緊轉過身看著窗外,「好吧,你想我怎麼道歉?」   「我要你接受我的服務。」   雲修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美女就已經撲在了他的身上。   「幹嘛?你幹嘛?」雲修驚惶地叫道。   「我要……我要為你服務!」   「可是,我不……我不喜歡被服務。」   「我不管,你劃破了人家衣服!你就要付出代價!」美女一邊用最專業的脫衣速度將雲修身上的睡衣脫得一件不剩,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我……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遇到像你這麼……好看的男人……我一定要服務你,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話剛說完,美女輕輕一拉背後的某根繩子,然後她全身的衣服就一下子全部掉在了地上。   看來,這套制服為了方便脫下來是煞費苦心了。   「不要!不要!」   「要!要!」美女在堅持著自己的意見的同時,也熟練地使用全身每一個器官挑逗著雲修的情慾。   沒有多久,經過專業訓練的美女就將雲修弄得全身都軟趴趴,只有一個地方硬了。然後,她就在雲修身上為所欲為了。   這是雲修有生以來第二次被女人強姦,而且又是摩爾人!區別只是第一個比較簡單粗暴,第二個是專業粗暴。   怪不得全大陸的人都說昇平日久的摩爾除了是和平之都外,這裡還是名副其實的性都了,這裡的女人果然比他處的要開放許多。 第九集 第十八章 了不起的內廷總管     雲雨過後,雲修精疲力盡地趴在床上,而美女則依然顯得很興趣盎然的樣子,她伸出指頭在雲修的背上輕輕地劃著,自我介紹道:「我叫小雲。」   「小雲,你好。」雲修含糊地問好道。   「為什麼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服務呢?難道……」小雲的臉上突然露出可惜的神色,「你喜歡男人。」   「拜託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當然不是。」   「那你為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不喜歡被強迫而已。」   「對不起,你不要難過了,我實在是忍不住,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情緒的。」小雲憐惜地摸著雲修的頭髮,柔聲說道。   嗯,整個對話都很正常,如果說話對像調過來的話。   「好了,我已經接受你的服務了,你現在可以安心地去客廳休息了吧?」   「不要,我要在這裡繼續為你服務。」   雲修悲鳴道:「拜託,你還想搞什麼?」   「我要給你按摩。」小雲說著,笑著坐在了雲修身上,然後用專業手段開始給雲修按摩起來。   雲修原本還想抗拒,但是背上被小雲那麼一拿捏還真是很舒服,於是也就不說什麼,閉著眼睛閉目養神起來。   「嘿嘿,我的功夫不錯吧。就連希爾頓公爵也誇我手藝好,他每次來這裡都要找我呢。」小雲見雲修不再抗拒,乖乖地接受她的按摩,於是得意地自誇道。   「希爾頓公爵?」小雲的這句話,讓閉著眼睛的雲修頓時眼睛大張,「你跟希爾頓公爵很熟嗎?」   「是啊,他經常跟公爵夫人吵架,一吵架就搬到我們這裡來住。每次他都會特別點我去為他服務。雖然頂級王子套房有十二個服務生,但是公爵每次都誇我按摩手藝最好,簡直是全摩爾城第一。」   「十二個服務生?」雲修咋了咋舌,「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希爾頓公爵應該已經快七十了吧?」   「不止哦,已經七十一了。」   「那他怎麼還……他吃不吃得下啊?」雲修不敢相信地嘀咕道。   「你可不要小看公爵大人哦,雖然年紀已經很大了,但是他在那方面可是很強呢。他從前每次來住,都要把我們十二個姐妹折騰個遍才罷休。只是從三個月前開始才稍微好一點,每次都只能折騰一半姐妹了。」   「人人有份?不是吧?」雲修愈發不敢相信了,這還是人嗎?   「真的是這樣,要是聽別人說,我也不信,但是我是親身經歷,所以再清楚不過了。不過,我聽別   人說,公爵大人之所以老而彌堅,是因為內廷總管黑雲地的關係。據說,是他給公爵大人進貢了丹藥,才使公爵大人這麼厲害。」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公爵大人的身體應該已經快要崩潰了吧?」雲修在心裡想道。   對於煉丹,雲修稍微有所接觸。他知道有許多世界上有許多煉金術士,他們煉製出的丹藥,雖然能夠幫助人類在某一方面變得特別強,比如公爵大人的性能力,但是同時在對人類整體健康上卻是有害無益的。歷史上死於煉丹術的國王簡直是數不勝數。   照小雲所說的症狀來看,希爾頓公爵的健康應該已經被透支得差不多,撐不了幾天了。   「這個黑雲,你對他瞭解嗎?」   「不認識,他不大喜歡在外面照耀,不過據說是個其貌不揚的矮個子,不過,你可不要小看他,現   在在摩爾公國裡,除了公爵大人,就屬他最有權威了。就算公爵夫人恨他入骨,也拿他毫無辦法。」   「哦……」雲修沉吟了一聲,對於未來的計劃又稍稍做了些修正。   雖然被迫接受了小雲的服務,這讓人心裡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總的來說,跟小雲的交流還是給他   帶來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最最起碼,他知道希爾頓公爵的陽壽應該已經差不多了。   毫無疑問,這是個好消息,因為希爾頓公爵意思,接掌摩爾公國的就將是他唯一的女兒幽紗女公爵   了。   第二天,雲修特別去各個地方調查有關於內廷總管黑雲的消息。一天下來,雲修對於這個黑雲就有   了個大概的印象。   六十歲以前的希爾頓公爵是個老實人,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才能,並不能做出什麼了不起的功績,   但是總算是努力在為摩爾公國的百姓謀取幸福。   在家庭方面,他的妻子由他的父親指定,所以感情並不算是十分身後,但是他對自己的妻子保持著十分禮貌的尊重,在私生活方面也盡量檢點。而對自己的女兒幽紗更是疼愛有加,百依百順。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希爾頓公爵都是一個不錯的人,人們也都將他視為一個善良的好人。   但是情況在他六十歲的時候發生了變化。   六十歲的希爾頓公爵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他幾乎每天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裡有某種鮮活的氣息正   在悄悄離他遠去,他感到生命正在拋棄他。   這種恐懼感迫使希爾頓公爵感到害怕,於是他決定要開始過上奢華糜爛的生活,就像那些在他的國   度裡生活著的那些巨富一樣。但是他顯然不是一個善於揮霍的國王,除了搜羅幾個美女,飲食、衣著豪華奢侈一點以外,他找不到其他的更有意思的樂趣。而他這種程度對於摩爾公國數千年的積累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之一毛。   為此,希爾頓公爵深感憂慮,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將自己迫切地想要糜爛到頂的想法訴諸於他身邊的大臣。他們都是通過自己能力一級一級升上來的精幹大臣,都是勤勤勉勉做事的人。   若是將自己的想法公諸於眾的話,一定會讓他們陷入恐慌的。   正當希爾頓公爵為自己揮霍財富的無能感到鬱悶的時候,他幸運擁有了一個精明能幹的內廷總管。他的出現,讓希爾頓公爵驚歎,原來世上還有這麼多花樣繁多的享受。幾乎每一天都有不同的新鮮東西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心情愉悅。   「黑雲,自從你來了之後,我才覺得做一國之主是這麼有意思。」他這樣親暱地稱讚他的內廷總管。   不到三年,這個原本默默無名,衣衫襤褸的黑雲,便在摩爾公國內建立了令人驚詫的權威。   毫不誇張的說,這屆內廷總管是摩爾公國乃至整個大陸首個可以將這個卑賤的職位的權力發揮到如此地步的人物。內廷總管在他的手裡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職位應有的權力的極至。   最客觀的說,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他似乎已經不僅僅是希爾頓公爵的管家,而且是他的朋友。公爵已經完全信任他,凡事只要他一發言,其他任何與之稍有不同的言論就會引起公爵的強烈反感。   在摩爾公國那些原本慣於高傲的貴族中,也不得不紛紛承認,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內廷總管都不是個簡單的人。   這是當然,任何一個能在三年內在一個國家範圍內建立驚人權威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更何況他在此之前還只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落魄人物。   除了這個黑雲,雲修還瞭解到另外一個人物,那就是摩爾公國的執政賽尚,他是個六十多歲的老   人,從小就是希爾頓公爵的摯友,對希爾頓公爵絕對忠誠,並且對他有著非凡的影響力。   雖然這種影響力隨著黑雲的到來以及威勢的加強,已經漸漸開始淡化,但是整個公國內,在黑雲發表意見之後,還有能力提出相反意見,並且讓希爾頓公爵不得不考慮的,就只有他了。   畢竟六十年的友誼不可能那麼容易被完全銷蝕。   瞭解到這一切之後,雲修重新回到了綺麗天堂,將小雲趕到客廳去之後,便開始伏在桌案上寫給幽紗的便條。   稍微想了想之後,雲修在便條上寫道:   「可敬的幽紗小姐:   藏蘭一別後,一直怪念,只是因為商務繁忙,一直沒有時間聯繫。我總是這樣,每天都在忙,忙,   但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為什麼而忙。對於這種狀態,我已經感到厭倦了,所以我終於下定決心,在不久前結束了自己的生意。我終於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然而當我真的這樣做之後,我卻感到無比的空虛了,因為我發現如果我的生活中刨除掉工作的部分以外,竟然什麼也沒有。   想起來,真是有點失敗。不過這種苦惱只是困擾了我三分鐘,因為我很快地就想到了幽紗小姐你。於是,我便決定要來到摩爾公國來打擾你。   希望我的決定不會對你造成困擾。   藏蘭國的小偷」 第九集 第十九章 幽紗小姐的愛     便條雲修抵達摩爾公國的第三天上午送到公爵府的。   在晌午的時候,幽紗小姐已經不顧身份地親自來到了綺麗天堂,「我要找一位叫做特斯裡的住戶。」   「對不起,幽紗小姐,我們酒店有規矩,顧客資料不能洩漏。」前台接待人員有些抱歉,又有些害怕   地答道。   「廢話。」站在幽紗身邊的妹兒正要發作,被幽紗攔住了,「不要亂來。」   然後她轉身對那接待人員說道:「我理解你們的難處。這樣吧,你們派人去聯繫一下特斯裡先生,我   相信他現在應該在房間裡等著我。獲得他的同意之後,你再領我們去,怎麼樣?」   「是!」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於是接待人員趕緊答道。   然後,服務生飛快跑上樓,敲響了雲修的門。此時的雲修正在床上接受小雲技藝高超的按摩。   「進來。」雲修有些不悅地說道。   「特斯裡先生,幽紗小姐來找你了。」   「啊?」雲修趕緊從床上跳了起來,再看看了自己,「不會吧?這麼快?」   「她就在樓下。」服務生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馬上請。」雲修趕緊說道。   服務生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趕緊往樓下跑去。   雲修轉過身對小雲說道:「除了幫人脫衣服受過專業訓練以外,你們幫人穿衣服有沒有受過專業訓   練?」   小雲搖了搖頭,「這不屬於我們的專業內容。」   「那算了我,自己來。」   雲修趕緊打開行李箱,然後選出一套衣服,撲進了衛生間。過了一會,雲修就穿戴整齊地出來了。   雲修剛一出來,就差點被小雲的話給噎死,「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原來是幽紗小姐的情夫,真是   了不起啊!不過,我連幽紗小姐地情夫都服務過,真是死而無憾了。」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呀,你們摩爾女人的心裡難道就只有這些東西嗎?真是不可思議,我們只是比較好的朋友而已。」   「您就不要裝了,怪不得幽紗小姐在國內這麼安分守己從來沒有傳出半點緋聞,原來是因為早就心有所屬。不過,為了特斯裡先生這樣的男人守住貞操,倒也值得。不過,以後特斯裡先生要是偶爾覺得無趣了,可一定要找我哦,無論你在那裡,我都可以去為你服務的。」小雲笑著說道,看上去沒有半點吃醋的樣子。   雲修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們摩爾的女人真是……」   正感歎間,門又再次背敲響了,雲修於是緩步走過去,將門打開,站在門外的正是幽紗和妹兒。   幽紗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白色長裙,這套衣服是她的母親專程從洛水國為她買回來的。只有重大   節日或者慶典的時候,她才會捨得穿。今天,她為了見雲修而特地穿上了這身衣服,因為在幽紗的心中,世上再也沒有重見雲修更重大的節日了。   「好久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看著站在門外的幽紗,雲修笑著說道。   雖然上午就收到了雲修的信,但是一直到見到雲修之前,幽紗還始終覺得一切都那麼不真實,好像是夢一樣。所以她才會顯得那麼緊張和倉促。   現在,雲修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一切都被證明確實是真的了。   然而,這一刻的幽紗卻沒有像雲修一樣笑出來,也沒有歡呼雀躍,而是突然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良久之後,才突然爆發出一聲哭泣聲,倒在了雲修的懷裡,「你這個傢伙,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雲修先是驚訝地看了妹兒一眼,妹兒說道:「這一段時間以來,幽紗小姐天天都在想著你,可是又不知道你的聯繫方式,完全沒有辦法找到你,所以只能幹等著你來。有好幾次幽紗小姐都想衝到藏蘭國去找你,都是公爵夫人攔著,才沒去成。」   聽完妹兒的話,雲修再次笑了起來,他輕輕抱著幽紗,用手輕拍著她的背,「不要哭了,我現在不是   來了嗎?要是把妝哭化了,那可就慘了哦。」   幽紗可不管那麼多,只管自己哭了個高興再說。   哭了好一陣,幽紗終於發洩得差不多了,於是她從雲修的身上起來,用手蒙著臉,對妹兒說道:「跟我去洗手間補妝。」   然後,兩個人就急匆匆地趕到洗手間去補妝。雲修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哭完之後,馬上衝到洗手間去補妝的,於是忍不住再次輕笑了起來。   笑完之後,雲修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這時候,一直躲在臥室的小雲走了過來,敬仰地對雲修說道:「這個世界上能夠讓幽紗小姐這麼動情的人,大概只有特斯裡先生你這樣有魅力的男人了。」   雲修看了看小雲,答道:「我跟幽紗小姐確實是很要好的朋友。」   「可不是朋友那麼簡單,甚至不是情人那麼簡單,這種程度的情感,恐怕只有愛人才能夠形容。」   雲修看著小雲,沒有說話。   「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幽紗小姐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特斯裡先生你啊。絕不是普普通通的   愛,二是為了特斯裡先生,即使喪生命和靈魂也在所不惜的那種愛哦。」   雲修笑了笑,轉過頭去,看著桌上的大理石茶杯,一言不發。   讓幽紗愛上自己,正是自己來到這裡的目標之一。現在自己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這一步已經達成   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太多了。   按理說,雲修應該感到開心才對。   但是事實上,雲修一點也不開心,相反,他的胸口好像被壓上了一塊千斤大石,使他每呼吸一下,   都感到格外地沉重。   雲修真有一種就快要被窒息而死的感覺。   過了一個多小時,在洗手間補妝完畢的幽紗才重新以完美的面容出來面對雲修。而在這一個小時   裡,雲修的內心也經歷了慘烈的內心煎熬。在幽紗出來的時候,他好不容易才將內心那種強烈地罪惡感勉強壓了下去。   「現在,為了懲罰你這麼久不理我的罪惡,罰你一個星期內,什麼都不准想,用所有的時間陪我玩!」幽紗站在雲修面前,開心地指著他的鼻子大聲說道。   「是,幽紗小姐。」雲修笑著將身子站得筆直,大聲答道。 第九集 第二十章 陰謀者的疑慮     當幽紗和雲修一起走進山頂飯店,準備在這裡享受美味的晚餐,並且觀賞美麗星空的時候,她的准   親戚,也就是萊朵的情人切諾受到革命黨的召喚,正在前往一間旅舍。   他敲了敲門,裡面響起依然是那討厭的留根的聲音,「進來。」   切諾於是有些不耐煩地推門走了進去,但是當他一進門,他的身子便馬上挺得筆直,因為裡面正是他的養父,革命黨最高代表。   「父親,您怎麼來了?」切諾筆直地行了個禮,然後趕緊走上前去,站在老人的身前。   「上次在璀璨星空的事情,是我的安排失當挫傷了你的銳氣,所以我這次特地來安慰你的。」老人慈祥地笑了笑,伸手抓著切諾的手,指著身邊的位子,「坐吧。」   切諾生氣地瞪了留根一眼,怒斥道:「父親年紀這麼大,你怎麼可以讓父親四處奔波,你這個助理是幹什麼用的?有事你不會傳達嗎?」   切諾的搶白把留根的臉色憋得通紅,「是最高代表執意要來見你的。」   「好了,你不要說留根了,是我堅持要來的,不要怪他。」老人拍了拍切諾的肩膀,「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太久不見你了,想來看看你。」   「我也想念父親大人,只是這邊軍務繁忙,又要防範洛克拉城的間諜,所以我無法抽身。」   「我知道,我知道。」老人說著,對留根揮揮手,「你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切諾單獨說。」   留根於是快步離開了房間,留根走後,老人就按著切諾的手,搖了搖頭,說道:「這個留根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培養了這麼多年,還是一點頭腦都沒有。」   「這種只會耍嘴皮子的人,父親怎麼可以留在身邊。如果父親真的需要人幫忙的話,我隨便推薦一個人都比他強。」   老人的眉毛微微跳了跳,笑道:「不必了,我也幹不了多久了,隨他去吧。」   切諾眉毛一皺,「父親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老人笑了笑,「外面的人都說,老頭子一天到晚只知道說切諾,切諾,這個也問切諾,那個也問切諾。老頭子要是沒有切諾,不但一件事都辦不成,就連把一件事情想好都難。這話雖然粗糙,但是仔細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老人撫摸著切諾的腦袋,說道:「切諾你就是父親的手,是父親的腦啊!」   「孩兒不敢,孩兒只想為父親鞠躬盡瘁。」   「孩子,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老人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我年紀已經大了,不可能再做多久了,該考慮接班人的問題了。雖然你只是第二接班人,但是誰都知道我心目中的接班人就是你。再過兩個月,委員會就要舉行最高代表選舉了。到時候,我會幫助你成功當選,而你也一定要替爭口氣啊!」   聽了這話,原本坐著的切諾趕緊站了起來,「父親,兒子不敢,兒子資歷短,經驗淺,難以服眾。」   老人搖搖頭,「其實,我也想過讓第一接班人曼度接班,但是我想來想去,他只適合做輔助角色,做不好第一把交椅。曼度做事踏實,是個不錯的守成之主,但是要指望他把我們革命黨發揚光大,奪取政權就沒有什麼希望了。他的缺點,你都沒有,你有魄力,有想法,遇事有主見。雖然你年輕,但是你現在手中握有我們革命黨唯一一支正規武力,沒有你,我們革命黨就無法城市。」   「所以,這次只要你參加競選,即使沒有我的支持,也不會有人是你的對手。說不定,就連父親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啊,哈哈哈……」   老人說著,開心地笑了起來。   但是切諾卻是背上冷汗直流,他剛開始還真的以為養父是因為年紀大想培養接班人,但是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才在心裡大罵自己蠢材。   他於是趕緊說道:「父親,兒子年紀尚輕,根本就不能擔任高位,能夠有現在這樣的地位已經很惶恐不安了。我雖然一向知道父親比較厭煩會務瑣事,日日有隱退之意。但是父親,如今革命黨正是要大有作為之際,如果父親突然隱退,恐怕就要分崩離析,多年來的努力就要毀於一旦了。」   「多年以來,父親對革命黨已經是神一般的存在,您的號召力是無力能比的。我難以想像,慣於在父親手下行動的同志們假如得知父親退隱會是如何的頹靡。身為上位者的責任,便是即使明知事之不可為,也不得不勉力維持。這是我入革命黨第一天時,父親您跟我說的話,我如今依然記得十分清晰。所以,兒子請父親無論如何疲憊,也一定要領著大家一起幹下去。」   說完,切諾還很激動地猛一甩手,「說句不負責任的話,要是父親真的退隱的話,兒子第一個跟著不幹。」   老人瞇著眼睛看了看切諾,然後笑著搖搖頭,「哎呀,我的兒啊,你非得我把這把老骨頭累垮才甘心啊!」   切諾嚴肅地鞠躬道:「請父親以黎民蒼生為重,勉為其難!」   「看來我一時半會是說服不了你了。這樣吧,你集中精力先把軍團再說吧。過一段時間,我們再好好談談,我是很希望你能夠挺身而出,成為革命黨新一代的領導人的!」   「怎麼談還是一樣,父親撂挑子,兒子也不拉磨了。」切諾態度堅決。   老人倒在椅子上,無奈地指了指切諾,「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太固執了。」   過了一會,切諾從老人的房間出來後,被寒風一吹,全身發寒。   切諾此時才發現,原來內衣竟然全都濕透了。思想到剛才那看似一團和氣的情景,切諾依然心有餘悸。   「看來,老頭子已經開始有點不相信我了。」切諾在心裡沉吟道。   這種發現讓切諾的心情變得很糟糕,他覺得冤枉極了,因為他對老頭子確實是忠心不貳的。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解釋,因為在政治上,從來沒有說得清的東西。   很多事情都是越說越亂的。   這樣一來,切諾的心情越發糟糕了,而每當心情不好或者辦事不順的時候,切諾就會去找萊朵。這世上,只有這個年輕女人熱情的肉體可以拯救他處於看似驕傲、極端,其實時刻處於恐懼與悲哀中的靈魂。 第九集 第二十一章 紅顏禍水     萊朵跟切諾的交往其實早在萊朵在洛克拉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只不過,那時候萊朵並沒有把心思放在切諾身上,她只是比較喜歡切諾行房起來很努力的樣子而   已。也就是說,她只是覺得他是個不錯的性伴,並沒有絲毫情感上的瓜葛。   正是因為如此,萊朵才會在切諾面前肆無忌憚地袒露自己放蕩與對一切男人都不以為然的一面。按照正常邏輯來說,男人們對於這種女人一般都會一邊很愉快地跟她上床,一邊在心裡鄙視和唾棄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麼下賤的人類。   然而切諾並不屬於正常邏輯下的男人,所以他所想的和普通的男人們完全不一樣。剛好相反,他在沉迷於萊朵青春的肉體的同時,更加完全被萊朵這種不屑的人生態度給深深吸引。   以切諾的智慧,他完全知道這只是個膚淺,無知,只是仗著有點姿色就任意妄為的女人。但是他就是喜歡她。   這不只是因為在他所遇到的所有的女人當中,這個女人能夠讓他獲得最完美的性高潮;也不只是因為這個女人似乎有著永無止境的性慾,而他恰好是個有著無窮征服欲以及相當性能力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切諾在這個膚淺的女人身上,感到一種靈魂的安寧。   跟她在一起,切諾只需要想著如何進行性事,如何使雙方獲得最大的性愉悅,不需要太多對話,也不需要什麼虛偽的溫存,安慰,一切都歸屬於最原始的狀態,肉體的交流是一切。   切諾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女人,因為童年的不幸,他始終有一種全世界人都要傷害他,迫害他的妄想症。所以,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在跟整個世界搏鬥。   而這個女人給了他完全不同的感覺,她不想從他這裡得到任何東西,她只是需要他的身體,這是無形中對切諾最本質的肯定,肯定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存在。而這種肯定是完全脫離於外物的。   換句話說,切諾的內心深處其實是個極度自卑的人,而萊朵給了他自信。這種自信使他得以偶爾從那無盡的受害強迫症中解脫出來,獲得片刻靈魂的安寧。   這種安寧對於切諾來說,是極為難能可貴的,在萊朵之前,他幾乎從來沒有獲得過這種安寧。因此,他極為迷戀這種感覺,逐漸地,他從迷戀這種感覺到迷戀萊朵,徹底的迷戀。   對於極端的人來說,迷戀和愛其實就是一回事,因此,切諾愛上了萊朵。   他的這種愛就跟他的性格一樣,充滿了極強的極端性,隨著他愛上萊朵開始,他這一生就注定要跟萊朵緊緊地聯繫在一起,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這種聯繫都不可能被割捨。   正是因為如此,當萊朵回到摩爾公國去的時候,切諾成年一年,第一次偷偷流下了眼淚,並且在自己的辦公室發狂,用刀在大腿上割了二十幾刀也完全不能緩解這種痛苦。   就在他準備不顧一切地去摩爾公國找回萊朵的時候,萊朵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非常坦白地告訴他,她並不愛他,她只是當他是一個工具,她要利用他去報復一個人。他必須在她認為恰當的時間裡,用盡全部的手段幫助自己去完成這個報復,而作為代價,她將留在他的身邊,一直到到死為止。   萊朵的條件讓切諾感到有點有傷尊嚴,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的條件,因為他已經愛她愛得無可救藥了。   切諾跟他的養父見面的城市離他駐紮的城市,正常情況下,騎馬大概要兩個小時。   但是在切諾瘋狂地鞭策下,他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從這座城市回到了他的駐地,並且找到了萊朵的房間。   當他撲進萊朵的房間的時候,她穿著一件薄薄的紗衣在沙發上看時尚雜誌,除了這件紗衣之外,她什麼也沒有穿,所以她赤裸的身體被氣喘吁吁的切諾一覽無餘。   切諾的突然闖入造成的巨大聲,並沒有讓萊朵有多大的反應,她已經習慣了切諾這樣的進門放聲。她只是隨手把雜誌丟在地上,然後用挑釁的眼神冷冷地看著切諾。   全身滾燙的切諾也是一言不發,他扯下自己的褲帶,赤裸著下身一步跨上前,一手將沙發上的萊朵翻了過去,然後抬高她的屁股,用力地深深地進入萊朵的身體。   一切的過程都顯得簡單粗暴,但是雙方似乎都很享受,兩個人都毫不掩飾地重重喘息,就像森林裡的兩隻野獸一般。   激烈的性行為結束之後,滿身汗水的切諾終於疲倦地倒在了萊朵的背上。萊朵轉過身,用自己的舌頭和嘴唇幫助切諾進行了最後的清理之後,笑著將筋疲力盡的切諾抱在了自己的懷裡,「發生了什麼事了?」   「我有點害怕,恐怕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切諾伏在萊朵雪白柔軟的乳房上,有一種另類的安全感。   「害怕?」萊朵放縱地大聲笑了起來,「想不到這個世上還有什麼事可以讓我的小老虎害怕?來,說給我聽聽。」   「最高代表已經不信任我了,他剛剛還試探了我。」切諾吞了口口水,「雖然我覺得我剛才的表現還算不錯,但是我知道我跟他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可能像從前那樣了。他已經不再那麼相信我了。」   萊朵輕蔑地說道。「你不是說他只是個隨時都會死去的老頭子嗎?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有什麼好怕的?」   「不,萊朵,你不明白,有的人就像毒蛇一樣,就算再怎麼蒼老,但是他只要一出手,一樣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你置於死地。最高代表他就是比世上最毒的毒蛇還要毒十倍的毒蛇啊。」   「我倒覺得你把他想得過於可怕了,難道是他童年對你的性侵犯造成了你心中的這種陰影嗎?」   「你說什麼?」切諾猛地暴怒地從萊朵的身上跳了起來,他難以相信萊朵居然會跟他說這種話,他在最軟弱的時候將這段歷史傾訴給她聽,絕不是讓她在這個時候用來刺激自己的。   然而切諾狂暴的怒火對萊朵毫無作用,她肆無忌憚地浪笑了一聲,然後伸手輕輕撫摸著切諾的胸膛,說道:「連我都會知道你在內心深處其實恨他,難道他會不知道你恨他嗎?他不是現在不相信你,而是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你。難道你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知道嗎?」   萊朵的話讓切諾的怒火在瞬間熄滅的一乾二淨,他跌坐在萊朵的身邊,喃喃道:「你說得對,那我該怎麼辦?」   萊朵站了起來,走進洗手間,一邊舀起水缸裡的水沖洗自己的身子,一邊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該問你自己才對。」   切諾點了點頭,「沒錯,我確實該做點什麼了。」 第九集 第二十二章 晚宴邀請     雲修和幽紗快樂的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   這一個星期裡,雖然在某些時候,雲修內心還是不自覺地會冒出些罪惡感來,讓他心裡壓抑非常,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雲修還是盡力將自己投入進去,盡情地玩樂。   就這七天的總結來說,他的成績很勉強,不過幽紗卻是玩得不亦樂乎,要不是雲修勸她,她簡直是連回家睡覺都不樂意。   雖然公爵夫婦對於幽紗這個唯一的女兒一向放縱,但是這七天裡,看到自己的女兒天不亮就出門,三更半夜才回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覺得有必要管一管了。   於是在第七天晚上,當幽紗回來之後,幾年來一直不合的公爵夫婦終於難得地坐在了一起。   希爾頓公爵板著臉問道:「幽紗,你這幾天都到哪裡去了?」   公爵夫人也說道:「是啊,幽紗這幾天公爵府裡連你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幽紗甜甜地笑了笑,「我正要跟你們說呢,沒想到你們倒先找我了。」   公爵和公爵夫人面面相覷,「你要找我們說?」   「是啊,我在藏蘭國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很好的男孩子,他不久前到摩爾來找我。我這幾天就是在陪他玩?」   「男孩子,他是什麼人?你對他瞭解嗎?」因為丈夫的關係,對於男人已經沒有多少期待的公爵夫人趕緊問道。   「他叫特斯裡,是他利國的子爵,一直在經商,生意做得很大哦,但是因為厭倦了經商的生活,想開始從事一直熱愛的藝術創作,所以結束了所有的生意,到這裡來找我。」   「只是一個子爵嗎?這樣的身份有點低了?」公爵輕聲嘀咕道。   原本公爵夫人也想勸幽紗謹慎些,但是當她聽到自己的丈夫這般說後,馬上就說道:「如果真的是個好男孩子的話,爵位什麼的根本不重要。自古以來,位高權重的男人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公爵尷尬地看了他的妻子一眼,只要訕訕地閉嘴。   「媽媽,你放心吧,他是個好男孩子,我明天就讓他來見您,您要是看到他的話,您一定會喜歡他的。」幽紗自信滿滿地說道。   坐在一邊的公爵甕聲甕氣地說道:「明天我有空,我也要參加。」   「呵呵,當然少不了父親大人了。」幽紗抱著希爾頓公爵,撒嬌著笑道。   第二天,幽紗就去綺麗天堂邀請雲修。   「什麼?你的父母要跟我共進晚餐?」   「是啊,他們都很期待想看看我讚不絕口的男人是個什麼模樣呢?」   「但是……我只是個子爵,他們會不會介意?」   「沒有關係的,爸爸媽媽不會計較這些,你放心吧。」   雲修裝作想了想,點點頭,「好吧,那你回去告訴公爵大人,還有夫人,我今晚一定會準時赴宴的。」   「好哦。」幽紗開心地鼓掌,「你可知道我多害怕你不去嗎?那我的面子可就丟光了。」   「怎麼會呢?公爵大人的邀請可是很難得的,我怎麼會拒絕呢?」   「你少來了,我還不知道你嗎?」幽紗癟了癟嘴巴,「你這個傢伙眼高於頂,驕傲得不得了,心情不好的話,國王的面子都不會賣的。」   雲修笑了笑,「我現在要開始準備了,你可以不要再打擾我了嗎?幽紗小姐!」   幽紗行了個變形的軍禮,笑道:「是,特斯裡大人。」   說完,就笑著跟妹兒離開了房間。   幽紗剛一出門,雲修就趕緊翻出塞盧斯給他的那本小冊子,再次溫習起來。這本冊子上寫的是有關於特斯裡子爵的全部資料。   在上次離開洛克拉的時候,雲修就特地讓塞盧斯去安排落實特斯裡子爵這個身份。塞盧斯很快就找到了他利國一個膝下無子的落魄伯爵,然後以每年五百萬奇亞幣的價錢,請他當雲修的假爹。   於是,雲修就成為了這個破產伯爵的私生子,名字正是叫做特斯裡,按照他利國慣例,他被賜予了子爵爵位。   另外,這些資料上還寫著特斯裡子爵詳細的學習履歷以及經商履歷,有關方面的資料以及文件,塞盧斯也都使用大筆的金錢全部打點好了。就算是他利國王室親自去查,這個特斯裡子爵也是絕對貨真價實的了,雖然他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仔細地再次將小冊子溫習一遍,然後再選購了一些禮物之後,剛剛好是晚飯時間,雲修趕緊攔了輛馬車,來到了公爵府。   雲修一下馬車,就看到幽紗正焦急地在門口等。幽紗一看到他來,趕緊小跑著上前,挽著他走進公爵府。因為是家宴,所以相對比較隨意,並沒有弄得多奢華,場地也很簡單,就在公爵府的花園上。   雲修跟著幽紗走到花園,看到花園有圓形桌子,上面已經坐了三個人。因為幾天來對公爵以及公爵   夫人已經有了專門的瞭解,所以雲修一眼就能認出有兩個人是公爵以及公爵夫人,而另外一個人云修則一下子認不出來。   「除了公爵大人和夫人還有別人嗎?」雲修問道。   「那就是賽尚叔叔啊,他是我們一家最真摯的朋友,我們每次家宴都會叫他的。」幽紗笑道。   「哦,原來如此。」雲修點點頭,又問道,「據說,公爵大人跟內廷總管黑雲大人的關係也相當好,怎麼不見他出現?」   「別說那個人,我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就煩。」幽紗不耐煩地擺擺頭說道。   雲修於是知道,一定是幽紗和公爵夫人都反對的原因,所以比賽尚更受寵的賽尚才不能出席這次家宴。   離桌子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幽紗就高興地揮手喊道:「爸爸,媽媽,特斯裡來了。」   於是,原本在桌上交談著的三個人就同時把目光投射了過來,盯在雲修身上。隔著這麼遠,雲修也不好高聲問候,只能微笑著彎腰行了個禮。   「這男孩漂亮得未免有點太過分了吧?」希爾頓公爵有些嫉妒地嘀咕道。   賽尚笑了笑,說道:「確實長得很俊美,但是看上去還是滿正氣的樣子。」   「就是,我看這孩子挺一表人材的,我就喜歡。」公爵夫人也沒好氣地說道。   希爾頓公爵原本也只是順口說說而已,並沒有認真的意思,見兩個人都這麼說,便訕訕地閉上了嘴巴。 第九集 第二十三章 晚宴對答     雲修走到桌邊,向三人再次行禮,然後他發現希爾頓公爵對於自己好像並不是很熱情,再看了看公   爵夫人彷彿有些熱情得過分,於是在心裡大概猜到應該是老夫婦在習慣性慪氣吧?   三個人中,賽尚對他的反應是最正常的,熱情,但是有度。   剛開始的時候,無非是一陣寒暄,主要是公爵夫人問,雲修答。公爵夫人所有的問題,雲修都是一   五一十地按照小冊子上的回答,也不敢多說什麼,免得多說多錯。   於是,十幾分鐘後,在座的人對特斯裡子爵都有了個基本的認知——因為童年很清苦,所以十四歲就致力於經商,希望給自己的母親創造好的生活環境。近五年來,已經賺取了數億奇亞幣的財富,但是母親卻已經過世了。倍感哀慟的特斯裡也因為這件事悟到了人生的道理,金錢可以換得很多物質,但是並不能賺取幸福。於是特斯裡子爵結束了所有的生意,決定重新拾起童年時代成為一個文學家的夙願。   「這麼說,你很喜歡文學,是嗎?」賽尚笑著問道。   幽紗插嘴道:「賽尚叔叔不但是我們摩爾國的執政,而且還是我們摩爾公國有名的大文豪哦,特斯裡你可遇到對手了。」   雲修趕緊恭敬地向賽尚彎腰行禮,「我只不過是個空懷文學之夢的青頭小子,怎麼敢跟賽尚大人這樣的大文豪相提並論,幽紗你說話太不知輕重了。」   雲修這番謙虛態度讓賽尚和公爵夫人對他的觀感都愈發的好了,而公爵也慢慢地發現雲修的處世之道頗為圓潤,頗有些少年老成的風範,跟那些只知道穿衣打扮的小白臉並不一樣。   「你最喜歡的文人是誰?」賽尚又問道。   「從才情而言,晚輩最喜歡的是先賢屈白,然而從文骨而言,晚輩最仰慕的則是沈文先生。」   「哦?」聽到雲修這麼說,賽尚頓時提起了興趣,「怎麼講?」   「先賢屈白著有美文一千零八千卷,無論是詩詞歌賦,敘事小記,具有涉及,而且無一不是才情並茂,登峰造極,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在是人類數十萬年才情之第一人,晚輩對他的才情高山仰止之餘,也仰慕不已。」   「至於沈文先生,雖然才情不可以與先賢區別相比,但是他心懷天下,憂慮蒼生,每每下筆從不為自己而作,均為天下人而做。拳拳之心,字裡行間,流露無遺。數萬年來,凡是心繫百姓的文人,無不是以沈白先生為楷模。就這一點來說,即使是先賢屈白,也不能與沈文先生相比。不過,文學之道,千變萬化,至高境界應當是無拘無束,無形無我。沈白先生的高尚品德雖然值得仰慕,但也正是因為他執著於描述塵世間的悲歡離合,所以他才會在才情上始終無法到達先賢屈白的高度。」   聽完雲修這一番闡述之後,賽尚輕撫雙掌,讚歎道:「妙!妙不可言,你這樣的年紀能夠有這般感悟,實在是難能可貴,將來必成大器,必成大器!」   說完,他還意猶未盡地對幽紗說道:「幽紗,你的眼光不錯哦。」   幽紗笑著看了雲修一眼,害羞地說道:「賽尚叔叔你不要胡說,我們兩個只是好朋友而已。」   「幽紗,你能夠交到特斯裡這樣的好孩子做朋友,是你的緣分,以後要好好跟特斯裡多多學習才是。」雲修的那一番話既然連賽尚都可以鎮住,那麼公爵夫人就更加不在話下了。   「媽媽,你放心,我會的。」幽紗開心地笑了笑,然後看著雲修,「聽到沒?以後要好好教我哦。」   希爾頓公爵在心裡其實也開始喜歡眼前這個美少年,但是大家都在誇他,他就不好再誇了,只是問道:「特斯裡,你往後有什麼打算?」   雲修笑了笑,「沒有具體的打算,只是打算找個清淨的好地方潛心學文而已。」   「哦。」希爾頓公爵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到我這裡來,我這裡雖然不大,但   是清淨的地方倒也有一兩處。你來的話,也可以幫我好好管教我這不聽話的女兒,省得她老是沒事往外跑。」   雲修趕緊站起來,行了個禮,說道:「承蒙公爵厚愛,特斯裡實在不敢打擾。」   「特斯裡,你既然是幽紗的好朋友,就不要說那麼多見外的話,搬進來就是了。」公爵夫人笑著招招手,說道。   幽紗也跟著說道:「是啊,搬進來吧,我還有好多東西要跟你學呢。」   雲修有些慚愧地看了一圈,最後只能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三天之後,雲修住進了公爵府。   進入公爵府的第五天,雲修就接觸到了傳說中的黑雲,和他想像中完全不同的是,黑雲是一個矮矮   黑黑的男子,看上去一副敦厚的面相。無論你說什麼,他都是諾諾稱是,從不駁嘴。說話也是無比的和氣,而且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彷彿你只要稍微大聲一點說話,他就會嚇得趴在地上哭一樣。   但是雲修知道,這一切只是表面,這個人絕對不會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不過,雲修並沒有急於採取行動,他將一切都隱藏在心裡,一邊在希爾頓公爵給他安排的書房裡潛心學文,每隔幾天,拿一兩篇漂亮文章出來讓公爵夫婦高興高興,一邊暗暗地觀察整個摩爾公國高層的情況。   在這種沉靜的觀察中,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二十多天了。   而在這二十多天裡,通海國發生了很多事,這所有的事終於在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二月二十六日來了一個小小的爆發。 第九集 第二十四章 歷史的一個關鍵時間     「最高代表,切諾已經叛亂了。」   在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二月二十六日這一天,灰頭土臉的留根出現在了老人的面前,他的身上佈滿   傷痕,看得出來,他遭到了切諾的人的鞭打,雖然還不算嚴重,但是已經夠他受了。   看到他這副骯髒的樣子,老人的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厭惡,有著潔癖的他,討厭骯髒的東西。他有些厭煩地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了,我已經收到了切諾的信了,你下去吧。」   「最高代表,你要相信我,他已經叛亂了,我們許多在軍團裡的人都被他逐出軍隊了。」一向很懂得察言觀色的留根在這個時候犯了大錯,他沒有發現老人眼裡充滿了厭惡,依然不識時務地大聲申訴道。   「人都死了嗎?趕緊把他給我……弄出去!」老人終於無法克制地往大腿上用力地拍了下,大聲地叫道。   這時候,一直站在他旁邊的下人,趕緊撲上去,把留根扶了起來,拖出了房間。   留根被拖出去之後,疤臉人就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老人問道,「主人,您看……需不需要我去把切諾處理掉?」   老人搖搖頭,「不必了,他這次趕出來的只是留根安插進去的人,我親自命令安插的人一個都沒有動。所以我認為他只是在向我示威而已,還沒有到翻盤的時候。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好好安撫他,而不是除掉他。」   「唉……」老人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真是被留根這個混蛋把我給弄糊塗了,我怎麼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呢?居然會親自去試探他。這不等於告訴他,我已經開始懷疑他,逼他開始自保嗎?」   「主人不必自責,我想他既然只是動留根的人,那麼說明他對主人你還是忠誠的。」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很多東西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的切諾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切諾了。他已經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經不可能像過去那樣任我們驅使了。真是可惜啊,狼終究是狼,雖然會偶爾變成一條狗,但是終究還是會成為一條狼的。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能高枕無憂了。」   歎息完,老人又轉過頭,問疤臉人,「南邊呢?烏塞曼那邊有沒有消息?」   疤臉人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老人,「這是剛剛到的,」   老人將信封拆開,看了起來,快速讀完之後,老人先是陰沉地看了地下一陣,然後笑了起來,「上天是公平的,給你一個壞消息,就一定會還給你的一個好消息。」   「主人,南邊有好消息嗎?」   老人點點頭,「是的,烏塞曼已經基本上摸清楚了那邊的情況,和那些盜賊首領也談得很投契,大致的合作原則已經定了下來,下面就是一些細節問題了。有了這些人,我們就可以馬上組織兩個軍團,不,是三個軍團。有了他們,切諾就不再是我們的唯一了。」   聽了老人的話,疤臉人的眉毛皺了皺,「雖然從人數上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他們畢竟是沒有受過系統的正規訓練的烏合之眾,他們的戰鬥力是很可疑的。」   老人笑了笑,「這個我也知道,但是你不要忘記烏塞曼曾經是超級大國風宇國最好的萬騎長之一。我相信他能夠有能力訓練好這些人。另外,他自己也在信中說,他已經查看過這些強盜的營地以及那些強盜的素質。他們的身體都非常好,而且因為長期露營野外,有很好的野戰素質。只要稍加訓練,這些人就可以成為悍勇善戰的虎狼之師。他還說,等到一切稍微穩定些,他就會回來向我匯報情況,並且向我呈報他的訓練方略。」   「主人你已經決定要用烏塞曼這個人了嗎?」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由不得我們不用他了。前面派了好幾個人去收編這些強盜,但是他們根本就不買帳,只有這個烏塞曼,只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取得了重大突破。他現在已經跟這些強盜首領們建立了良好的關係,現在換人已經不可能了。而且我們的隊伍裡,像他這種級別的軍事指揮官,除了切諾以外,就只有他了。我們根本就無人可用。」   「但是,就連切諾都會有異心,主人您就不擔心他出問題嗎?」疤臉人擔心地問道。   老人自信地笑了笑, 「我其實並沒有多少過人的本事,而我之所以能從一個普通的鄉間教師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完全是因為我的一個長處,那就是看人。那天,我見烏塞曼的時候,我仔細看過他了。他看上去雖然氣宇軒昂,頗為不凡,但是他的眉宇之間隱約有一股頹靡之氣。這種人是不可能有雄霸一方的野心的,他充其量頂多只能做一個優秀的將領。」   「另外,我們已經深入調查他了,而且已經知道了他的確切身份。你想想看,如果一個人真的醉心名利,那他又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上司的冤死,而憤然棄官,甚至於逃亡呢?從各個角度來看,我都有信心認為烏塞曼不會有異心,因為沒有野心的人是不會有異心的。他和切諾之間有著本能的不同,如果說切諾是條狼的話,那麼烏塞曼就是世上最好的獵犬。」   老人說著,開心地笑了起來。   「主人說得當然都是對的,但是南部山區的那些軍團一旦建立的話,就將會成為我們革命黨最主要的軍力。烏塞曼在那裡的成功,當然也有他個人的能力,但是更主要的是因為我們在那裡經營多年積攢下的人脈。如果我們這樣毫無顧忌地將這最重要的軍力交到烏塞曼一個人身上,那麼一旦生變,後果將是毀滅性的。」   老人輕鬆的點點頭,「你放心吧,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在派他前往南部之前,我就已經跟他做好了約定,以後,他每個月要向我們革命黨繳納兩億奇亞幣的贊助費。」   「每月兩億?」這個數目把疤臉人也嚇了一大跳,這可是個很恐怖的數目,革命黨從來沒有得到過這麼多錢。   「對,兩億,我已經派人算過了,以烏塞曼在苦森城的收入來說,這差不多是他每個月全部的利潤。這首先是說明烏塞曼對我們確實是一片忠誠。更重要的是,烏塞曼已經沒有餘錢了。而那些強盜們雖然講關係,但是更重要的是看錢。手裡沒有錢,烏塞曼是什麼也幹不成的。」老人說著得意地笑了笑,「而且一旦有了切實的成果,我們馬上就會派人開始進入這些盜賊團中,迅速接管有關權力。烏塞曼最多,也只不過是其中的軍團長之一兼總訓導員而已。所以,你就儘管放寬心吧,一切都讓烏塞曼去盡力施為吧。」   儘管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憂慮,但是他能夠說得出來的憂慮,老人全都已經解決了,所以疤臉人也只能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二月二十六日這一天,不僅是烏塞曼開始取代切諾在革命黨最高代表心目中地位的一天,也是索嘎   回到苦森城的一天。   一回到苦森城,索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的大恩人,許久不見的天機。   當索嘎出現在書店門口的時候,天機意外極了,不過他並沒有露出聲色,而是跟絲繞打了聲招呼,   就裝作若無其事的出去了,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他不想讓絲繞知道自己在跟黑社會的人打交道。   天機在前面若無其事地走著,索嘎在後面若無其事地跟著,等到走到書店裡的人看不到的角落。天   機才猛地轉過身,打了索嘎一拳,「你這個傢伙上哪去了?這麼久都沒有看到你。」   「哎呀,我現在可是大忙人,現在來見你都是抽空呢!」索嘎得意洋洋地挺著胸脯說道。   「得了,別吹牛了,快說吧,到哪裡鬼混去了。」   「可不是鬼混,我是去辦大事去了。」   「什麼大事?」   「老大說不能告訴別人。」   天機惡狠狠地瞪了索嘎一眼,「你不會是想翻臉不認人吧?」   一看到天機這副模樣,索嘎頓時就軟了下來,「好吧,別這副凶巴巴的樣子,我告訴你就是了。」   索嘎咳嗽了一下,「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去面試。面試完以後,我當然就回家咯。可是,就在我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把我留住,說老大找我有事。我也不知道老大是誰,但是看他是禾馬幫的工作人員,所以就待了下來。到了晚上,我才知道那個帶我回來的老大原來就是禾馬幫老大烏塞曼!他就是面試我的主考官。」   「我不瞞你說,在考場上我見到他的時候沒什麼,可是一知道他的身份以後,我的腿都軟了。不過烏塞曼老大不愧是大人物,不怎麼有架子,笑著安慰了我幾句。等到我不是那麼緊張以後,他就讓我回家收拾一下,然後跟他出差。」   「出差?面試完就馬上帶你出差?」天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說道。   「是啊,我當時也不敢相信。後來再路上,我才知道老大是看我老實可靠,所以帶上我。後來,他就問我是哪裡人,我就一五一十的答了,我是卡特爾人。老大知道以後,很高興,因為他要出差的地方正是那裡,正想著身邊沒有瞭解那邊情況的人,而且我們是要去收編那裡的強盜。他們說得都是山裡土話,他擔心聽不懂。沒想到我剛剛就是卡特爾人,呵呵,巧吧?」   「你剛才說什麼?你們老大收編強盜?」   「是啊,我們卡特爾有幾十萬強盜,是著名的盜賊之家啊!」   「你們老大收編強盜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大概是想開拓地盤,想要他們幫忙吧,我跟你說烏塞曼老大可是個雄才大略的人物,不會只局限在這小小的苦森城的。」   天機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他知道烏塞曼這次前往南部山區收編強盜一定跟通海國的革命黨有著密切的聯繫。   這麼看來,革命黨大概是打算武裝暴動了。如果真的成功的話,那對我們風宇國可是大大有利哦。   「那你怎麼回來了?你們老大不是很需要你嗎?」   「老大可利害了,一個多月時間不但跟那些強盜頭子稱兄道弟,而且連山裡土話都學會了,我就沒   什麼用處了,所以就回來了。」   「哦……還有什麼別的有意思的事沒?」   「沒了,哦,對了,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哦。」   「什麼事?」   「我們在卡特爾住宿的時候,有一天我跟著老大下樓去吃飯。然後老大突然拐到樓下一個房間去。   我是跟班,自然也是跟著去了。我看到老大在進門之前,很小心地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敲門的時候也顯得特別恭敬,真是奇怪。想不到老大那麼了不起的人,也會有那麼小心翼翼的時候。」   天機的眼睛猛地放亮,「你看清楚裡面那個人是什麼人沒有?」   「沒大看清,老大很快就把門關上了。但是我隱約看到是個長得非常漂亮,而且很年輕的男人,我看頂多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天機心裡咯登一聲,「表……哥?他突然出現在那裡幹嘛?」 第十集 本集簡介     妥善安排好玫瑰傭兵團後,雲修開始了他的下一站,摩爾公國之旅。   與此同時,遠在通海國的莫裡火速得到碧月風華公主的信任,出任鎮反部總監。   苦森城的天機也在掌握到一些情報後,終於明白了一些真相──表哥雲修正在強大的崛起,他的觸角如密網一樣,籠罩著整個奇亞大陸。   而在摩爾公國內,欲將垂死的希爾頓公爵、圖謀叛變的寵臣黑雲,以及對雲修一往情深的幽紗,將會把雲修的這段旅程推往怎樣一個高潮? 第十集 第一章 公主殿下的哀思     碧月風華正要開口叫侍女增加燈油的時候,抬頭看到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天已經亮了。   「唉,又是一個通宵。」   碧月風華疲憊地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我去睡一下,莫裡來了的話,馬上通報。」   「是,公主殿下。」   「海葛啊,為什麼你那麼不生氣?」   碧月風華一邊不滿地小聲嘟囔著,一邊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自從在藏蘭國成功地完成大轉折外交,並且獲得了國王的盛大嘉獎之後,海葛王子開始變得比從前   更加跋扈了。   他簡直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儲君,處處僭越只有儲君才能夠擁有的東西。他的服飾,車馬,稱呼全都   開始按照儲君的規格來制定。碧月風華已經勸過他多次,海葛王子卻總是陽奉陰違,表面上諾諾稱是,背地裡卻依然按照自己的荒唐想法繼續進行。   「在父王的心裡,我才是真正的儲君。我只是預演一下,讓那個不知羞恥地霸佔著這個位子的人知道到底誰才更適合做儲君。」每當碧月風華逼他逼得緊的時候,海葛王子都用這句話來應對。   碧月風華氣得要死,但是又毫無辦法,最後只能派人在海葛王子的府邸門口緊盯,除非他穿著符合他身份的服飾,使用符合他身份的車馬,裝飾,不然就不許他的馬隊出門。   碧月風華的屬下毫不打折地執行了她的命令,海葛王子雖然暴跳如雷,但是除了殺掉以外,他沒有任何辦法趕走這些碧月風華派來攔阻他的馬隊的人。   海葛王子是不可能殺掉他的姐姐的人的。於是最後他採取了一個既暴烈又消極的作法,那就是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府邸中,再也不出門了。   這樣雖然總算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海葛王子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府邸裡不出門。正在碧月風華躊躇不安,想著該怎麼處理這個問題的時候,局勢很快就發展到了碧月風華所擔心的地步。   當海葛王子驕橫跋扈,得意忘形的時候,太子依度一派的人馬卻反常地悄無聲息,他們之所以會如此,並不是因為真的被海葛王子的淫威所懾,而是在悄悄地收集海葛王子僭越的證據,以及期待著他做出更加過分的舉動。   然而,當碧月風華及時制止了他的行為之後,這些人眼看期待海葛王子更出格的希望破滅了,於是馬上在依度太子以及王后的糾集下開始瘋狂地反撲。   彈劾的行為剛開始還只是通過暗中遞交奏折,但是很快就發展到了公開的地步。以至於到了出現數百貴族齊聚一堂,聯名彈劾海葛王子無君無父,目無法紀的狂妄僭越行為。   雖然碧月風華及時地安排海葛王子將所有僭越的物證全部銷毀,以至於王宮派來的搜查者並沒有獲得任何有說服力的物證,但是海葛王子確實曾經明目張膽地僭越過,這是不容忽視的現實。   因此,就算沒有確鑿的物證,無法將海葛王子定罪,那些太子派也有太多的方法可以讓路西王知曉事情的真相。而事實上,路西王確實也已經完全相信了太子派的進言,宣佈將大轉折外交中所有的物質賞賜收回,並且罰他在家自省半個月,不得出家門。   就海葛王子而言,他覺得這個懲罰過於嚴厲了,但是對於那些太子派來說,這樣的懲罰就未免過於寬鬆,簡直有些不痛不癢了,因為海葛王子最關鍵的頭銜建國親王並沒有得到削弱,而這才是對太子依度最大的威脅。   而這毫無疑問,之所以能有這樣的結果,自然又是碧月風華在其中起著關鍵性的作用。   「要是沒有碧月風華的話,海葛現在已經是階下之囚了,竟然還可以保住建國親王的頭銜,這個女人真是太厲害了。」太子派的人幾乎都這樣恨恨地說道。   「要是我也有這麼一位姐姐就好了。」依度也不得不這樣哀歎道。   這位被整個洛克拉注目的公主殿下,此時正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   當她的眼睛剛一閉上,黑暗迎面襲來的時候,就像往常一樣,她又被孤獨無援的可怕感覺困擾不休。女人,無論是多麼堅強的女人,骨子裡都是柔弱的,都有依賴的慾望,而碧月風華公主卻因為自身過於出色的能力而完全找不到一個可以被她依靠的人。   因此,表面風光的碧月風華其實很可能是整個洛克拉城最淒涼的女人。   懷著這種不可解脫的淒涼,在孤立無援的感受中,碧月風華公主禁不住像個鄰家女孩一樣,躺在床上輕聲飲泣起來。當她極力壓制的哭泣聲在她自己的耳邊響起的時候,她的腦中不自覺地閃現出一個男人的影像。   他年輕,俊美,總是好像什麼問題都不存在地微笑著。   他有禮而又驕傲,所有的難題只要遇上他,都會被迎刃而解。   他不會輕易向你許諾什麼,但是只要他許諾,那麼無論是多麼艱難的事,他都一定可以保質保量地按時完成。   他好像總是處於揮灑自如的輕鬆狀態,但是卻可以於無形之中將一切都掌握在手心當中。   碧月風華開始發現她有些想念那個男人了,準確的說,碧月風華開始發現她是多麼地需要那個男人了,那是她一生之中唯一一個她完全無法控制,而且很可能被他完全控制的男人——雲修!   碧月風華的血液裡充滿了權力慾,她喜歡控制別人,但是她現在發現,偶爾被別人控制一下,其實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永遠保持二十四小時都做一個聰明人,可是一件很容易讓人身心憔悴的事情啊!   碧月風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看了看窗外,樹上的葉子已經綠了。   「春天,春天已經來了啊,雲修,你在哪裡呢?」 第十集 第二章 盜賊的威脅     「公主殿下,莫裡府長已經來了。」   好不容易甩掉所有的思緒,剛要好好休息一下的碧月風華就聽到門外有侍女通報。這讓碧月風華感   到一陣本能的煩躁,她有些神經質地猛一揮手,「讓他在外面等著。」   「是,公主殿下。」   侍女應了一聲,作勢要走,但是其實並沒有動,因為她知道碧月風華公主很快就會有新的指示。果   不其然,才過一會,碧月風華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算了,去告訴他,我馬上來。」   「是,公主殿下。」   侍女這才下去了。   碧月風華疲憊不堪而又無奈透頂地按著自己的腦袋,「碧月風華,你每天都在過著什麼日子啊。」   哀歎完,碧月風華又不得不趕緊收拾好心情,起床梳洗。   過不了多久,微笑著的,風光而又堅強的公主殿下就出現在了莫裡的面前。   「臣下拜見公主殿下。」   一見碧月風華出來,莫裡趕緊站了起來,下拜道。   碧月風華也不著急,緩緩走到高處的位子,坐下來之後,才輕聲道:「起來吧,坐下說話。」   莫裡站了起來,斜斜地坐在位子上,問道:「不知道公主殿下召喚臣下前來,有什麼吩咐?」   「也沒什麼特別的大事,隨便聊聊。」   莫裡看了看公主,然後又趕緊垂下頭來,「哦……」   這位公主殿下跟雲修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兩個人都是一樣,你完全不知道她們究竟在想什   麼。   「你最近有見到雲修嗎?」   「雲修?臣下沒有。」   「那你跟他有聯繫嗎?」   「也沒有,他這個人行蹤不定,四處飄泊,自我們相識以來,就是他找我,我從來找不到他。自從   我來到洛克拉以來,他就沒有找過我,所以我也沒有辦法聯繫上他。」   「原來是這樣。」碧月風華說著,點頭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說道,「不愧是個年輕有為的世外高人   啊。」   「不知道公主殿下為什麼突然垂詢雲修,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找他?」   「就算是,你能找得到他嗎?」碧月風華看了莫裡一眼,問道。   莫裡趕緊低下頭,「如果雲修刻意不想讓人找到他的話,那麼就沒有人可以找得到他。」   「那就是了。」碧月風華伸出手,有些無奈地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茶杯,「就算我們真有什麼事要   他幫忙,也找不到他啊。」   「怎麼,公主殿下有什麼事情想要倚重雲修嗎?」   「那倒也不是,只是這個人很有意思,總是會有些出人意表的想法讓人耳目一新。所以想見見他而   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要找他。」碧月風華吸了口氣,看著莫裡,「你呢?在洛克拉治安府待得怎麼樣?還適應嗎?」   「臣下初來此地,剛剛弄清楚周圍情況,往後必當加倍努力,以報效公主殿下知遇之恩。」   聽了莫裡的話,碧月風華揚起頭笑了笑,「莫裡,你過謙了,你這一段時間在洛克拉的工作情況我   全都知道。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你已經破獲了好幾宗特大案件,非但如此,你還將洛克拉各種地下勢力全都重新整頓了一遍,使他們全部都完全置於治安府的控制之下。就連父王都誇獎說,最近一段時間,紛紛聽大臣們說,洛克拉城的治安比幾個月前要好多了,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這一切都是陛下與公主殿下洪福,臣下只是盡忠職守而已,不敢邀功。」   「好了。」碧月風華搖了搖手,「你我之間,這些客套話就不必說了。我這次叫你來,是有件事要   跟你商量。」   「但請殿下吩咐,臣下萬死不辭。」莫裡說著,跪在地上,頓首道。   碧月風華也不再叫他站起來,只是問道:「你從事治安工作這麼長時間,對於革命黨,應該有所了   解吧?」   「臣下略有耳聞。這些亂臣賊子趁著大陸戰爭期間,王室無力內顧的時候,大肆發展勢力,近幾年   來,日益猖獗,頗有愈演愈烈之勢。」   「現在的形勢已經不是猖獗那麼簡單了。」碧月風華搖了搖頭,說道:「而只能用危如累卵的局面   來形容了。王室的權威隨時都有被顛覆的危險。」   「公主殿下,事情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了嗎?」   「革命黨人現在已經滲透到我們的各級軍隊中去了,具體深入到什麼層次,我們目前還無法完全查清,但是我肯定已經有一批相當級別的軍官已經是革命黨的信徒了。而且,革命黨多年來一直致力於收編各地盜賊團與黑幫,目前他們手上控制的各種武力加起來恐怕有二十萬不止。」   莫裡吸了口冷氣,「革命黨竟然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了嗎?我還以為他們只會在偏僻的地方喊喊口號,發發傳單而已。」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我剛剛得到一個情報,革命黨跟南部山區的盜賊們已經達成了初步合作協議。由革命黨提供資金,軍官以及精良的裝備,將這些盜賊們武裝起來,成為革命黨的主要武力。我想你應該這意味著什麼。」   「這……」莫裡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次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局勢惡化到這個地步了,他無法想通,窮得丁當響的革命黨拿什麼去收編那些南部山區剽悍善戰,桀驁不遜的盜賊。   「這意味革命黨很快就將會在南部山區擁有四到五個軍團。」 第十集 第三章 鎮反部     莫裡眉頭一皺,不解地問道:「公主殿下,既然形勢已經危機到如此程度,我們何不派兵進剿?」   「我們無兵可用,除了守衛首都的十萬近衛軍團以外,我們所有的部隊都是邊境作戰。我們在卡特   爾只有區區一萬兵力,根本不可能消滅得了那些盜賊。進剿只能催促他們加快跟革命黨的聯合而已。」   莫裡想了想,說道:「大陸戰爭打到現在已經毫無意義,和議之說已經在民間流傳許久。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當機立斷,馬上議和,回兵剿殺這些盜賊團?南部盜賊雖然人數總多,但是畢竟是烏合之眾,只要一支精銳軍團就可以將他們剿滅殆盡。」   「我也曾經這麼想過。」碧月風華搖了搖頭,「但是父王不答應,他說眼前這個時候,大陸戰爭的雙方都在拼耐力,誰先撐不住,先求和,就等於戰敗,這個責任是誰也擔不起的。而且,軍方也不可能接受這種現實。到時候要是引至前線軍隊嘩變,那就不可收拾了。」   莫裡沒話說了,自己想得到的,碧月風華好像都已經想過了,自己實在是沒什麼高招了,他只能頓首道:「臣下無能,不能為公主殿下分憂。」   「不關你的事,不要說你,眼下的形勢,即使是我也想不出什麼萬全之策。」碧月風華說著,歎了口氣,「如今我們也只能鞠躬盡瘁,勉力為之了。你看看這個……」   莫裡站起來,走到碧月風華身邊,接過碧月風華遞給他的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只見這本小冊子的封面寫著「鎮反部」三個大字。   再翻開來,裡面是一排排的名字,而為首第一個就是「鎮反部總監,莫裡。」   看罷之後,莫裡便抬起頭,疑問地望著碧月風華。   「這是我跟父王還有宰國大人商量後的結果。眼下,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來對付南部的盜賊,所幸的是,他們現在滿足於在南部山區稱王稱霸,危險當然也還是有,但是總算是在控制之內。眼下,最關鍵的是革命黨,他們那些蠱惑人心的口號很容易煽動人。一旦盜賊們和革命黨的聯合真的成功,那形勢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所以眼下,我們應該從革命黨入手。」   「因此,我們決定成立『鎮反部』這樣一個特殊部門,專門用於鎮壓革命黨。你這個部門擁有比別的部門更大的權力,你可以在不經國王的批准下逮捕任何副總監級以下官員,也可以隨時傳訊國王之外的任何人配合你們的調查。一旦發現有異動,有當機立斷之權,文官中副總監以下官員,武將中副軍團以下,可以先斬後奏。」   聽完碧月風華的陳述之後,莫裡震驚不已,他深深知道這個職位的權力可大可小,如果不顧後果,全力施為的話,那即使是是宰國恐怕也無法抗衡。   雖然知道自己一定會升,但是莫裡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升得這麼快,於是腿下一軟,又跪倒在地,「鎮反部權柄過大,責任過重,臣……臣下恐怕無力擔當。」   「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你就不必推托了,而且這次我之所以讓你擔當此任,也不全是因為你的忠心,還有別的原因。」   莫裡抬起頭,看著碧月風華。   「你知道這次前往南部山區聯絡盜賊的革命黨人叫什麼名字嗎?」   莫裡的腦子裡閃出的第一個名字就是——雲修。   「此人正是在你任內飛速崛起的苦森城黑幫大佬烏塞曼。」   「啊?」莫裡這一震驚可是貨真價實,居然是烏塞曼?   「雖然我沒怎麼下過基層,但是治安官和黑幫的關係,我還是知道一二的。烏塞曼能夠那麼快的崛起,並且一統整個苦森城黑幫,我想不會跟你莫裡毫無關係吧。」   莫裡的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屬下該死,誤交匪類。」   「這不怪你,我們調查過了,烏塞曼跟革命黨搭上線的時候,你已經在準備離任,你對他的革命黨身份確實不知情。」   「臣下感懷殿下明鑒。」   「不過,你既然跟這個烏塞曼曾經過往甚密,我想你應該就可以從他那裡入手,將整個革命黨連根拔起!」   莫裡想也不敢多想,趕緊下拜道:「臣下萬死不辭!」   「我知道你跟雲修非同一般,早已將雲修視為領袖。雖然雲修的過去,你我都明白,我想他跟我之   間不會有什麼衝突。不過,一個人是不可能同時忠於兩個主人的。如果此事能成,你就有望成為通海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宰國。」碧月風華看了伏在地上的莫裡一眼,「事情的輕重,我已經給你說得很明白了,到底該怎麼做,你自己好好掂量,我會好好看著你的。」   「臣下明白,臣下定會深思熟慮,以不辜負公主殿下厚恩。」   跪在地上的莫裡深深感到了碧月風華這番話裡沉甸甸的份量,這幾乎是把話挑白了。   我知道你跟雲修是一路的,但是現在我打算重用你,以至於可以讓你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國。而你跟著雲修能得到什麼呢?莫裡,孰輕孰重,你要想明白了!   接受完碧月風華的敲打之後,渾身大汗淋漓的莫裡戰戰兢兢地離開了碧月風華的宮殿,回到家中依然心有餘悸,整晚的翻來覆去,完全沒有辦法睡著。   他感到自己就想一個水晶球,正被兩面巨大無比的鐵牆望中間擠壓,他真有一種隨時都會爆裂的感覺。   不過,當三天之後,王室的任命書正式下來,洛克拉的貴族們紛紛來朝賀的時候,在這些帝國最頂層的一群人眾口一詞地祝賀聲中,莫裡的腦子好像稍微好過了一點。 第十集 第四章 希爾頓將死     「老闆大人:   我們在自由都市的行動進展得很厲害。因為你的保險公司計劃的原因,璀璨星空的權商們格外賣   力,我們天空之翼現在已經是齊裝滿員了,清一色最好的裝備,訓練場地和設施也是最好的,跟通海完全不能比。   至於兵員,也是從各大傭兵團中挑選的精銳,璀璨星空還剩下的那幾個傭兵團裡最好的兵全部跑到我們這裡來了。他們都很大意見呢。可是沒有辦法,現實是殘酷的,我們的薪金比他們高整整一倍。最讓我滿意的是,我們現在擁有了整整一萬千騎兵,兩千重騎兵,八千輕騎兵,天啊,我在藏蘭的時候,做夢都想擁有這麼一支部隊啊,現在終於夢想成真了,真是唏噓啊!   現在,軍隊訓練情況的進展比我想像中要好得多,現在已經基本上是一支有一定戰鬥力的部隊了。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場大戰,因為只有一場大戰,才能讓你知道你的投資全都沒有白費啊!   至於大陸保險公司,已經註冊成立了,各種業務好像也正在開展中。一個月前,塞盧斯已經到了璀璨星空了,這個傢伙真是個天才啊,那麼多的表格,數目他居然可以輕鬆自如的一一應付,真是了不起的人,我自愧不如,老闆你看人的眼光果然有一套。具體的業務開展計劃,塞盧斯已經讓我附在信件裡了,你可以看看。   不過,當繞看到那個傢伙皺著眉頭喃喃自語說『半年之內,怎麼只有不到五十億的利潤』的時候,我真的很想揮刀砍死他!老闆,我強烈,強烈要求加薪!   至於你的傭兵聯合計劃,我也和塞盧斯開始做了。自由都市這裡集中了幾乎全大陸百分之七十的傭兵兵力,總數高達五十萬。就我們目前跟他們接觸的成果來說,還算是不錯。他們都不是什麼大傭兵團,面對我們一級傭兵團沒有什麼架子好擺。而且我也已經按照你的說法,在給他們一定固定酬勞的同時,給他們按照保險公司的業績分取紅利。他們的熱情都很高漲,我們現在還需要一段時間整合。   我們按照你的指示,將逐步將泛大陸公司變成保護傭兵利益的組織。不久之後,我們這個公司就將保障各城市保證遵守與我們公司所屬傭兵團簽定的僱用協議,中途解除合約,必須交納高昂的毀約費,不然就要遭到我們整個公司的制裁。   我相信,再過個半年,等到整合結束,當泛大陸保險公司的實質成為自由都市聯盟傭兵聯合體的時候,他們一定會為我們幹任何事的。至於那些在我們這裡投注了巨額保險費的自由都市以及大陸各地的商人們,也一定會為了他們的利益而全力支持我們的。   這樣一來,我們其實等於事實上就控制了整個自由都市,天啊,說到這裡,我不得不再次感歎一下,老闆,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真的好崇拜你,開心吧,趕緊給我加薪。   最後,你告訴我這個地址只能用一次,那麼你在回信中可千萬不要忘記告訴我新的寄信地址,不然你就不能從我這裡收到源源不斷的好消息了。」   雲修在摩爾城一個小公寓裡讀完了波蒂羅的這封信後,高興地笑了笑,提筆寫道:「……泛大陸保險公司的事情,你盡量不要查收,交給妮娜莎和塞盧斯去磨合,我相信他們會幹得很好的。你的主要精力還是訓練好天空之翼傭兵團,讓它成為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師……在不久的將來,我可能會讓你指揮一支大概是目前兵力十倍的兵團,也就是二十萬以上。這支兵團的核心將會以天空之翼傭兵團為主,你現在好好謀劃一下。最重要的是,要多多準備優秀的中下層指揮官……」   寫完信之後,雲修又翻開塞盧斯隨信帶來的報告。   結果剛一翻開,雲修就看到一堆一堆的數字撲面而來,閃得雲修頭暈腦脹,雲修於是趕緊關上,「天啊,塞盧斯你自己搞定就好了。」   然後,雲修就將這份報告還有波蒂羅的信燒掉,信步走出公寓,在郵政驛站裡將這封信寄了出去。   之後,便回到公爵府,剛一進門,就聽到裡面的僕人驚慌地問道:「特斯裡大人,您上哪兒去了?」   「我在書房裡待得有點悶,出去散了散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幽紗小姐正四處在找你呢?」   「發生什麼事了?」   「公爵大人他好像身子很不舒服。」   「啊?」雲修嘴巴微張,腦子早已轉了千百回,「馬上帶我去見幽紗小姐。」   不一會,雲修終於見到了幽紗,她正在公爵的臥室中,屏聲靜氣地看著自己躺在床上的父親,她的左邊是憂心忡忡的賽尚,右邊是哭得跟個淚人似的黑雲。   公爵夫人則坐在公爵的床邊,照顧著公爵。   雲修靜靜地走過去,站在幽紗身邊,用疑問的眼光看了看幽紗。幽紗扯了扯雲修的衣衫,然後兩個人都走了出去。   走到門外,雲修小聲問道:「公爵大人他怎麼了?」   幽紗有些難過,又有些生氣地說道:「他昏倒在綺麗天堂了,是讓人抬回來的。」   雲修頓時知道怎麼回事了,於是也就沒有細問這方面的事,只問道:「公爵大人他要緊嗎?」   「醫生已經看過了,說父親的身體如果好好休養,不要再……」幽紗不好意思說下去,轉折道,「醫生說父親的身體底子很好,只要好好靜養,就不會有大礙。」   雲修聽了幽紗的話,心中存慮,從小雲的口中,他知道希爾頓公爵這樣的荒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會沒有大礙呢?   想來,一定是受到了黑雲的威脅或者賄賂,所以才故意說這種假話吧。   雲修雖然並不是醫生,但是洛水人卻是精於醫術的,他在洛水國待了那麼多年,耳濡目染,對醫學多少有些瞭解。剛才瞄了公爵一眼,就他的氣色而言,已經是元壽將盡之相,恐怕撐不過三個月了。   但是,這話卻是不能跟幽紗明言的,他只能輕輕拍著幽紗的肩膀,「以後好好看著公爵大人,注意照顧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   嘴巴裡這樣說著,雲修的心裡卻在想,現在應該是開始動手的時候了。 第十集 第五章 天機的疑慮     見完索嘎的第二天,從書店下班以後,天機湊過去問正趴在地上看黃色書刊的可多,「可多,你是雲修的隨從,是嗎?」   「是啊,怎麼了?」   可多一邊試著用各種角度看書上畫著的裸女,一邊答道。   「既然是隨從,你怎麼沒有跟他在一起啊?」   「我怎麼知道?」   「廢話,你是直接當事人,你怎麼會不知道?」   「哦,那我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什麼?」   「是啊,我知道什麼捏?」   天機簡直要瘋了,他衝過去,一把把黃色書刊搶在手裡,「老看,老看,你難道看不煩嗎?」   可多坐了起來,看著天機說道:「男人喜歡看裸女不是很正常嗎?難道你想我看你啊?我要是喜歡看你,那你可就慘了。」   「你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我是說,起碼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不要看,少看一會又不會死吧。」   「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你問吧。」雲修懶洋洋地坐直了些,問道。   「我問你,你既然是雲修的隨從,為什麼沒有跟他在一起?」   「我是他的隨從是他讀書時候的事,他現在有大事要辦,我又幫不上什麼忙,當然就在這裡待著好了。」   「大事?他要辦什麼大事?」   「你問那麼多幹嘛?不會是在吃雲少的醋吧?」可多說著,詭異地看了天機一眼,接著笑道,「不要吃了,我跟你說,你沒戲了。凡是喜歡上雲少的人,那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只要跟雲少稍微沾點邊就注定要孤老一生了。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多說得興起,走到天機身邊坐了下來,拍著他的肩膀,同情地說道:「雖然你長得比我帥那麼一點點,人也比我聰明那麼一點點,才華也比我多那麼一點點。可是那依然是沒用的。因為雲少他比你帥很多,比你聰明很多,才華就更加比你多很多很多了。所以啊,你就死心吧。沒事跟我一樣,看看裸女就好了。」   說完,可多撿起地上的黃色書刊,又要繼續閱讀起來。   天機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撲上去,緊緊掐住可多的脖子,「問你問題,你就老老實實回答,哪兒那麼多廢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跟你玉石俱焚!」   「信……我信!」可多伸出手打出投降的手勢,艱難地說道,「你……趕緊鬆手!」   天機見可多投降了才終於放開手,惡狠狠地看著可多,「我問你答,不許多說一句廢話,不然我就跟你拼了。」   「好了,好了,你問吧,我回答就是了。」可多後怕地摸了摸脖子,然後又小聲地加了一句,「吃醋的男人簡直比吃醋的女人還可怕。」   「說,雲修幹什麼大事去了?」   「呃……」可多想了想,「我也不大清楚。」   天機用力一拍地板,「老實交代。」   「我是真的不知道,雲少只告訴我,他在做生意,具體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他還帶我去洛水交易所看過,還很認真地跟一個商人聊,聊什麼來著,好像是絲綢。」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呃……去年下半年。」   天機頓時馬上想到了,去年通海國和藏蘭國的大轉折外交,就他所知道的情報,那件事情跟雲修有著直接的關係。   然後,天機又想到了去年知名的絲綢投機事件,有一個不知名的神秘人在通海和藏蘭大轉折外交公報公佈前,在交易所賣出了大量絲綢,然後在兩國公報公佈後,又買進了大量的絲綢平倉,一進一出,賺取的利潤據說高達百億,成為了去年十大商業新聞之一。   現在看來,這件事情應該也跟雲修不無聯繫。   「表哥,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什麼方面的大事都跟你有關?」天機在心裡嘀咕道。   「那還知道雲修什麼?只要關於他,什麼都好,告訴我!」   「我真的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了,該告訴你的,我全都告訴你了。」可多無奈地垂著頭,「你放過我吧,雲夢大大,你的情敵又不是我。你有氣,也該找到雲少去撒,不該來恐嚇我啊!」   天機見可多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了,於是也就不再逼了。   第二天,天機又去問絲繞,想從她嘴巴裡知道一些關於雲修的事,誰知道絲繞卻是一點口風都不漏,一句「太八卦的男人可不討女孩子喜歡哦」就把他的嘴巴給徹底塞住了。   之後,天機又去西魯芙那裡打聽。   和可多一樣,西魯芙以為天機是在吃雲修的醋,所以很同情他。因此回答起他的問題來,也格外地配合他,但是西魯芙所知道的東西比天機知道的還少得多,所以並沒有獲得任何進展。   天機想來想去,越想越覺得疑點太多,而且他隱約覺得雲修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針對他的父親,同時也是在針對整個風宇王室與風宇國。雖然在內心深處對表哥的遭遇充滿了同情,但是如果他要損害風宇王室乃至整個風宇國的話,他是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的。   這樣想到最後,天機終究還是決定主動聯繫風宇國的情報機關。   他用自己的簽名給離苦森城的不遠的風宇國第七軍團軍團長布斯裡寫了封信,要求他派人調查苦森城禾馬幫老大烏塞曼的身份,並且盡快將情報傳達給他。此事事關重大,要迅速進行。   然後,他又在信中跟布斯裡約好了跟情報人員接觸的方式和暗號,暗語,然後才用專用信鴿將信件寄了出去。   信件上午寄出,下午就到了布斯裡的時候,布斯裡於是馬上抽調處一個特別行動組,專門調查烏塞曼的情況。   第二天,遠在洛克拉城的秘翼就收到密報——「有人正在調查烏塞曼!」   雲修早就給秘翼交待過,要對烏塞曼、絲繞以及可多進行密切保護,一旦有任何人對他們採取不利或者調查的行為馬上採取措施。所以秘翼一直在苦森城佈置了相當重的兵力。   秘翼對於這條密報的恢復非常簡單——「苦森城全體人員馬上全力調查任何調查烏塞曼的人,有必要的話,可以向總部要求支持。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查出主謀,相關人員一律滅口。」 第十集 第六章 莫裡上任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二月二十八日,這一天是莫裡前往通海國政治的心臟——輔君院上班的第一天。   早上五點鐘的時候,莫裡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對著鏡子將自己好好地收拾了一番。在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著裝,都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妥之後,他就坐在房間的小凳上,極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莫裡今年只有二十六歲,就已經是通海國一個部門的總監,而且這個部門還相當的機要,屬於絕對的核心部門。他不僅是通海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監之一,同時也是通海國當今最有成就的年輕人之一。   而一年前的莫裡,還只不過是一個地方府長的隨從,一生最大的夢想,只不過是能夠混上一個府長,就心滿意足了。   如果是旁人,在一年之內,經過了如此之大的變化之後,很容易就會因為狂喜而變得極度驕狂。如果沒有遇到雲修的話,那麼莫裡現在說不定已經變成了一個驕狂到變態的年輕人。   但是遇到雲修之後的莫裡不會,因為雲修讓他看到的世界比他想像中的世界要大得多。雲修就像一扇窗,通過他莫裡才得以窺探到整個世界的全貌,才能夠以全大陸的眼光去看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一年之內,就能夠獲得如今這樣的成就,在別人眼裡,莫裡已經近乎天人,但是他知道,他所獲得   一切在那個比他小七歲的年輕人看來,只不過是唾手可得的小小玩藝。每當莫裡感到有些得志意滿,不可以一世的時候,莫裡就會這樣提醒自己。   此時此刻,坐在凳子上的莫裡再次地在用這個事實提醒自己。   莫裡在凳子上一直這樣冥思,一直到早上八點鐘的時候,莫裡才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向門外。   不久之後,莫裡來到了輔君院,給門衛看過證件之後,就馬上有人趕緊跑出來點頭哈腰地將他領到宰國堪摩的辦公室。   堪摩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從政五十年以來,他從未遲到過,但是他也不會太早到,每次都是在上班時間之前三分鐘才趕到辦公室。   而莫裡到的時候,大概只是八點三十一分,離他上班還有二十六分鐘。   於是莫裡就坐在堪摩的辦公室等,他自從進入堪摩的辦公室起,就開始始終保持筆直的座姿。一直到堪摩走進辦公室。   看到堪摩走進辦公室,莫裡馬上站了起來,習慣性地行了一個軍禮,「報告宰國大人,鎮反部總監莫裡前來報道。」   堪摩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的頭髮全部白了,但是他的身體很好。和佝僂,肥胖,狡詐的公務員形象不同的是,堪摩看上去很矍鑠,清瘦,臉上滿是慈祥的微笑。   看到莫裡軍營,堪摩笑著搖了搖手,「現在不是在治安府,你不用再行禮了。」   莫裡於是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請宰國大人原諒,我當治安員的時候,每次見到長官都會行禮,已經習慣了。」   堪摩走到莫裡身邊,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說什麼長官不長官的,從今往後,我們大家就都是陛下的臣子,還應當和衷共濟,互相扶持才是。你這個部門十分機要,以後我還要許多地方要多多仰仗你,你可要多多支持我的工作才行。」   「屬下不敢,只要是宰國大人吩咐,屬下一定堅決執行。」   「不要這麼見外。」堪摩說著,走到一旁坐了下來,然後又指了指身邊的椅子,「你也坐呀,站著幹什麼?以後大家共事的時間還長著呢,你總是這樣拘謹可不行,你也累,我也累。來,來,來,坐,放鬆些,隨便些。」   「是!」莫裡點點頭,邁著軍步走到椅子邊,坐了下來。   「菲莉,來點喝的。」堪摩對坐在一邊抄錄的女秘書說道。   女秘書點點頭走到門外去沖了兩杯洛水茶,堪摩自己拿了一杯,又親自遞給莫裡一杯,莫裡趕緊惶恐不安地接過茶,口稱不敢。   堪摩喝了一口茶,然後像聊天般問道:「莫裡你今年多大了?」   「屬下今年已經二十六了。」   「嘖!嘖!嘖!」堪摩讚歎地搖了搖頭,「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只不過是個地方書記員,而你卻已經是堂堂的總監了,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莫裡微微彎著腰,低下頭,「承蒙陛下和公主殿下提拔,屬下才能有今天,不敢自以為能。」   「莫裡這話過謙了,公主殿下乃是一代女中豪傑,眼光一向很準,陛下更是千古聖君,他們兩個都能看中你,說明莫裡你確實有過人之能。」   「屬下不敢。」   「莫裡平時可有什麼愛好嗎?」   「屬下是個無趣的人,並無什麼愛好。」   「好,這樣好,玩物喪志,青年人就該把所有的心力放在事業上才是。」   接下來的,又是一堆囉囉嗦嗦的寒暄。   好一陣之後,堪摩看了看沙漏,才笑著說道:「哈哈哈,老朽跟你一見如故,一聊起來居然忘記了時間。我們現在談工作吧,不然你我就都要成為薪俸的竊賊了。」   莫裡也跟著笑了笑,並不說話。   「根據陛下和公主殿下的指示,你的這個部門很特殊,要全部由你自己籌建,你可有自己的方略?」   「屬下略有想法,但還沒有確實的計劃,正要跟宰國大人請教。」   「這個籌建部門啊,無疑是最難辦的事,因為人事無疑是政治工作中最為麻煩的事。一旦用錯人,那麼後患就無窮無盡了,所以一定要慎重。」   「宰國所言甚是。」   「你在輔君院可有什麼相熟的官員可以調用麼?」   「屬下來到洛克拉不過是月餘時間,又從來沒有在輔君院工作過,所以並無相熟的人。」   「公主殿下應該已經為你安排了一些人員吧?」   「是的,但是遠遠不夠,我現在正在為人員頭疼。」   「這可就麻煩了,尋常情況下,即使是在輔君院工作多年的人,要想籌建一個新的部門,至少也有一兩年,慢的話恐怕就要三烏年。即使是在戰爭時期,也得半年以上。」   莫裡皺起眉頭,「這可如何是好?公主殿下特地囑咐,鎮反部要盡快動作起來,不要說半年,就是半個月也等不得啊!」   堪摩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這麼辦吧,我在輔君院工作時間比較長,對這裡的人和事都比較瞭解。我今天讓秘書列幾張名單,明天給你,你可以先從這名單上挑選一些人員,盡快把工作開展起來。等到你有合適的人選,再可以慢慢替換。這樣的話,你十天之內就可以開始工作了。」   莫裡心裡一笑,「嘮叨了這麼多,無非是想把自己的人安插在我這裡而已。」   但是他嘴上卻忙不迭地道謝道:「實在是太感謝宰國大人的支持了。」 第十集 第七章 無形的網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三月三日。   「雲夢,你的信。」上班的時候,絲繞遞給天機一封信。   天機道了聲謝,接過信。   可多忙不迭地湊過來,問道:「雲夢,是誰的信啊?」   絲繞拍了拍他的腦袋,「可多,不要多事。」   天機笑著看了看絲繞,說道:「是一個在風宇工作的朋友的信,他們家的莊園離我們家只隔一條河。」   可多一聽,頓時沒了興趣,「我還以為是美女的情書呢?」   「你沒看見這是男人的字啊。」天機沒好氣地瞪了可多一眼,走到旁邊去,把信打開。   當他看到信中的內容之後,他的臉色頓時大變,只見信上寫道:「……行動失敗,情報員全部失蹤,苦森城危險之極,請王子殿下速速離開……」   「怎麼會這樣?」   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出天機的意料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種結果。幾天之內,一隊專業的情報人員居然會全部突然失蹤。   這意味著什麼呢?這意味有一個強大的間諜與反間諜部門在保護著烏塞曼。   烏塞曼只不過是一個黑社會頭子,他自己不可能擁有這種能力,那就是說保護他的是別人,但是這個別人是誰呢?是通海國革命黨?還是……   天機的眼皮禁不住地狂跳不止,「但願是通海革命黨吧。」   「天機,你怎麼了?怎麼臉色突然變得這麼難看?」西魯芙看到雲修臉色大變,所以走過來,關心地問道。   天機抬頭看了看西魯芙,從西魯芙關心的目光中,他才知道自己剛才的臉色是多麼難看,於是他趕緊編了個謊話,「哦,沒什麼,只是我的朋友在信裡說他的情人離開他了。」   過了一會,他又顯得有點感慨地補充道:「他們在一起都已經三年了,我真是想不到,唉……」   說著,天機悄悄將信塞進自己的袋子裡。   「你要去風宇國看他嗎?」絲繞也走過來,關心地問道。   「不用了。」天機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應該想自己一個人待著吧?」   只有可多不以為意地笑著說道:「天機自己都只正在失戀呢,他要是去的話,只有抱在一起哭的份。」   絲繞和西魯芙幾乎同時怒視著可多,眼裡好像都在說,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可多嘟嘟囔囔地轉過身,「失戀有什麼嘛,我可多每個月起碼失上一次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心情不好的話,就出門散散心吧,今天生意也不是很忙。」絲繞說道。   天機點點頭,「嗯。」   然後,天機就出門去了。   在路上,天機的腦子裡被各種各樣的揣測與猜想給塞得滿滿的,越想他越覺得害怕,他覺得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在一點一點地朝著他的父親,他的家族,他的國家籠罩上去。   那是一張無比可怕的網,它充滿了憤恨和力量,等到被它箍緊的一天,那就只有等死一途了。   最可怕的是,很可能直到那一刻到來之前,被箍緊的人們都不知道這張網在哪裡存在,又是如何存在。   「不行。」天機自顧搖了搖頭,然後又抬起頭來,看著湛藍的天空,「無論表哥你究竟有多麼神通廣大,我都一定要摸清你的底細。表哥,我要阻止你的仇恨,我不能讓你的仇恨毀掉你自己和整個風宇國。」   懷著這樣的念頭,天機馬上回到家中,拿起紙筆寫了一封信,給他的父親襲萊洛王,「……首先,請您原諒我的任性……我在通海國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表哥已經在通海擁有了可怕的力量。除了知道這力量是完全直接針對父王您以及整個風宇國以外,我現在對它並沒有更深入的瞭解……相信大轉折外交與絲綢投機這兩件事情全都是表哥一手操縱,這就意味他在政治和經濟上都擁有了強大的實力……他還可能擁有一個強大的情報機關……非但如此,他還很可能在城市黑幫中具有強大的影響力……另外有跡象表面,他還很有可能正在跟通海國的革命黨聯合,並且有奪取政權的野心……我請求您派遣一隊『血衛』來到苦森城,目前,恐怕只有他們才能夠控制住這裡的局勢……」   寫完這封信之後,雲夢趕緊通過專用信鴿的方式寄給了布斯裡,請他將這封信轉交給他的父親襲萊洛王。   做完這件事以後,雲修又馬上去找到了索嘎。   「找我找得這麼急,有什麼事啊?」   被天機急匆匆地找到酒館來,索嘎摸不清楚頭腦地問道。   「我有事要你幫我去打聽一下。」   「什麼事啊?」   「我想知道你們老大烏塞曼的背景。」   「啊?」索嘎嘴巴長得老大,「你幹嘛?不會是想要搶我們老大的位子吧。」   「去你的,我堂堂一個知識分子,會去混黑社會嗎?」天機心裡琢磨了一下,「只不過最近生活拮据,我打算寫本有關於黑社會的小說,我想你們老大會是個不錯的原型。所以想跟你瞭解一下。」   「是真的嗎?很不錯的想法哦,那我呢?你有沒有給我安排角色?」索嘎興沖沖地問道。   「有是有,不過具體是什麼角色,我還沒有定下來。」天機說著,裝作深思的樣子。   索嘎著急地問道:「還沒定下來?有什麼沒有定下來呀?」   「具體給你安排什麼角色,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現了。如果你提供資料得當的話,那你的角色就是一個武藝高強,忠肝義膽的好漢,最後你還接了你們老大的班,成為了大陸最大的黑社會老大。」   「哇,不錯哦,我就要這個,就要這個。」索嘎歡喜得臉都變了形。   「如果你的資料提供得不好或者不完善的話,那麼你就只能做一個第一天上班就被敵對幫派幹掉的黑幫成員甲了。」   「不是吧?這麼狠毒?」   「命運在你自己的手中,就看你怎麼選了。」天機陰險地笑了笑。   「我配合,我當然配合。反正我對老大也好奇極了,沒事就喜歡跟幫裡的人聊老大的事,他們都知道好多老大的事。但是……」索嘎皺了皺眉頭,「如果你寫的主人公完全跟老大一模一樣,那那些治安官不是很容易抓到老大的把柄,這對老大豈不是很不利?不行,不行,我索嘎是忠肝義膽的豪傑,怎麼能幹這種事呢?」   天機用力地拍了索嘎的頭,「白癡,藝術創作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你們老大只是原型而已,又不是傳記。到時候東西寫出來,主人公只是感覺很像你們老大,具體事情都會虛構的!」   「哦,是哦。」索嘎釋然地笑了笑,「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第十集 第八章 一個口誤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三月五日正午。   正要午睡的雲修突然感覺到手指上的戒指上有一陣輕微的顫抖,於是他趕緊走到門外看看有沒有人,確定沒有人之後,他便關緊門窗,然後輕搓了搓手上的戒指,一個通訊水晶球就出現在了他的手裡。   水晶球上面是一排黃金色的符號,這是精靈文,思隱院長曾經教過雲修,這排精靈文的意思是你有一個新留言,請問是否要瀏覽?   雲修將手掌輕輕按在水晶球上,在心裡默念了一段類似於密碼的禱文之後,水晶球上就出現了秘翼的臉龐。   「雲修大人,有一個重要消息要向你報告。有來自風宇國第七軍團的情報人員在調查苦森城黑幫老大烏塞曼。他們的全部情報人員都已經被我們清楚,但是相信還會有更加強大的情報隊伍將會進入苦森城,我們將會盡力維持。不過,如果風宇國出動『血衛』的話,那麼我們就沒有把握了。   另外,因為革命黨在南部山區與盜賊的聯合行動,引起了通海王室的高度緊張。目前他們已經成立了專門針對革命黨的鎮反部,這個部門的權威非常之大。而它的部門總監正是不久前任苦森城治安府長的莫裡。相信雲修大人已經跟他打過交道。   因為促成南部山區盜賊與革命黨的聯合的人正是烏塞曼,所以相信不久之後,莫裡領導的鎮反部就將對烏塞曼進行調查和監視。形勢對烏塞曼極為不利,因為根據組織原則,我不能直接聯繫烏塞曼,所以請雲修大人轉告。   完畢!」   「莫裡這麼快就升到總監?」雲修先是一愣,隨後又笑了笑,「那個女人還真是有手段啊。」   思考了一陣之後,雲修對這水晶球說道:「莫裡那一方面,我跟他有一定的交情。我將會修書一封,你通過你的渠道替我安全、秘密地將信遞交給莫裡。另外,我贊成你的意見,在苦森城方面,將毫無疑問的,會有更加強大的情報戰,所以你必須在苦森城增加更多的人手。同時,我也會提醒烏塞曼,讓他增加自我防範意識……」   剛說到這裡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特斯裡……」   正是幽紗的聲音。   「來了。」雲修伸手在水晶球面前一晃,它就進入到雲修的手掌中去了。   一打開門,幽紗就對雲修說道:「你在跟誰說話呢?」   雲修笑了笑,說道:「沒有,我只是在背誦屈白的一些詩篇而已。」   「午休的時候都在背誦詩篇嗎?怪不得你才華那麼高,原來是這麼努力啊!」幽紗慚愧地說道。   雲修有些尷尬地再次笑了笑,「有什麼事嗎?」   「媽媽和賽尚叔叔在商量事情,我想讓你也一起去聽一下。」   「公爵夫人和賽尚大人在商量的一定是大事了,我怎麼說也是外人,我去合適嗎?」雖然雲修想去的不得了,但是嘴裡還是推辭道。   聽了雲修的話,幽紗的嘴巴馬上嘟了起來,不滿地說道:「這麼多天了,我們這裡誰把你當外人了?是你把我們當外人吧?」   雲修趕緊陪笑道:「好,好,好,是我錯了,不過公爵夫人和賽尚大人商談的事情,我貿然出現確實是不大合適。」   「哎呀,沒關係,賽尚叔叔和媽媽都同意了,你就去吧。」   「哦?」雲修故作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公爵夫人和賽尚大人在商量什麼事情,我也可以參加。」   「這幾天,爸爸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而公爵府又到處都是黑雲的人,媽媽擔心萬一父親有什麼,控制不住局勢,所以……」幽紗說著,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起轉來。   雖說她的父親近年來日益昏庸,而且經常在外面胡來,很多時候連她這個女兒都看不過去,但是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而且從出生開始到現在,無論怎樣變,父親對她的疼愛卻是從來沒有變過半分的。此時此刻,想到父親隨時都可能從這個世上永遠消失,她又怎麼能不難過。   雲修看到幽紗如此淒楚可憐的樣子,心中不僅泛起一陣憐意,於是自然而然地伸出雙手,想要去擁抱這個可憐的小女孩。   但是當他正要這麼做的時候,他的心裡猛地打了一個激靈,「理智,雲修,要理智!不要感情用事!」   這個閃念想起之後,雲修於是伸到半路的手也停了下來,只是溫柔地拍了拍幽紗的肩膀,「不要哭了,我們走吧,公爵夫人和賽尚大人還在等著我們呢。」   許久以來,襲萊洛王一直沉浸在一種沉悶的死寂中,但是今天的襲萊洛王卻似乎顯得格外的高興。午後,陪著襲萊洛王在御花園裡散步的西洛,看到襲萊洛王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不住地抿嘴微笑,於是忍不住問道:「陛下,有什麼特別高興的事嗎?我看您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襲萊洛王沒多解釋什麼,只是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西洛。   西洛一看,原來是天機王子的來信,但是一看信件的內容以後,他的臉馬上就嚴肅起來,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他也不理解襲萊洛王為什麼會高興。   襲萊洛王看了看西洛,又掃了一眼天邊耀眼的太陽:笑道:「天機他確實長大了,他的母親說得對,無論是哪一方面講,武技,才華,性格,心胸朕都不如他。朕所贏他的只不過是一點心計而已,而這封信告訴朕,天機他並不是沒有心計,只是他的心計只在關鍵的時刻才會閃現出來。」   襲萊洛王頓了頓,說道:「天機他……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君王,你說是嗎?」   西洛笑了笑,「微臣早就這樣想的呀,只是因為害怕你吃醋,所以才一直不說出來。」   「哈哈哈哈!」襲萊洛王高興地大笑起來,他衝著天空用力地握緊拳頭,「我們風宇王室的血脈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朕的兒子全都是好樣的!」   西洛微微皺了皺眉頭,都?陛下您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嗎?不過,西洛並沒把這話說出來,因為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口誤而已。   「陛下,那我們是不是要遵照王子殿下的吩咐,派一隊『血衛』過去?」   原本高興的襲萊洛王聽到這話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起來,換成嚴肅的模樣。   好一陣之後,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你去辦吧。」 第十集 第九章 雲修的圈套     「特斯裡來了。」   賽尚看到雲修來了之後,禮貌性的對他笑了笑,打了聲招呼。   雲修趕緊彎腰行禮。   「坐吧。」   公爵夫人也勉強對他笑了笑,讓他坐了下來。   然後,公爵夫人和賽尚兩個人又自顧談了起來。眼下這個危急關頭,他們實在沒有心情再跟這些後輩客氣了,還是得解決問題要緊。   雖然公爵夫人和賽尚對雲修都很信任,不然不會同意幽紗把雲修帶來。但是他們並不覺得這個在文學上很有才華的年輕人能夠幫上什麼忙。   之所以讓他來,只不過是因為幽紗堅持要,而又覺得沒有什麼壞處而已。   「黑雲這一陣子表面上每天都為公爵大人傷心難過,無心管事,可是事實上,他的手下卻在滿摩爾城活動,四處拉攏。從前我們都以為他只是靠著公爵大人的威嚴,才得以在摩爾城胡作非為。但是以現在的情況看,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他這十年來,在摩爾城苦心經營,已經有了很深厚的實力,甚至於有些貴族都已經成為了他的走狗。」賽尚憂心忡忡地說道。   公爵夫人輕蔑而又難以相信地問道:「貴族們也會聽從這個奴才的話嗎?」   「有一些不肖子弟平時就只知道聲色犬馬,跟黑雲正是沆壑一氣,久而久之,混在一起去倒也不奇怪。但是有些從前頗為正直的貴族最後居然也跟這個賤奴才狼狽為奸,實在是可恨之極。」   「我聽說亞塞伯爵也成了黑雲的黨羽了,這是真的嗎?」   賽尚不情願地點點頭。   「天啊,怎麼會?我跟他認識二十多年了,我從小看著他長大,我瞭解他,他是個正直的人,他怎麼也會成為黑雲的黨羽?」   「據說,黑雲擁有一種神奇的藥物,使用之後,可以使人精神百倍,並且可以進入到欲仙欲死的境界。亞塞伯爵正是使用了這種藥物之後,沉淪於這種藥物之中,才淪為黑雲的黨羽。」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藥物?這藥物叫什麼名字?」   賽尚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種藥物叫做五魂逍遙散。」這時候,雲修插言道,「它是由南海裡一種叫做莫須臾的海藻與阿羅米山上一種叫做多靈草的植物混合而成。它的製法非常奇特,必須找到剛斷奶的毫食,將這兩種原料配成一定的份量塞進它的嘴裡,等到它咀嚼吞下之後約三分鐘,就馬上剖開它的腸胃,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取出來,在陽光下烘乾,研磨成粉末,然後就成為了五魂逍遙散了。不過,成功的幾率只有半成而已。因為這兩種原料都很難找到,而且製作成功的幾率又很難得,所以世上罕有。」   雲修這一番解釋,讓在座其他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種東西雲修居然也懂。   看到三人奇怪的眼光,雲修紅著臉說道:「這些東西我是在公爵府的書庫借到的一本叫做《散靈經》的書上看到的。」   這下三個人才轉疑為笑。   賽尚讚歎道:「果然是書非借不讀啊。」   幽紗母子自然也是欣然地看著雲修。   「既然我能夠在書庫中看到這本書,想必黑雲也在書庫中看過這本書。五魂逍遙散這種東西原本是止痛奇藥,對於戰場上受到重創的將士止痛非常有效。但是如果要嚴格控制劑量,不然就會上癮,變成對這種藥物具有極強的依賴性。」雲修說著,悲天憫人地歎息了一聲,「我讀到這篇文章的時候,只為此藥可以救助那些苦難的重傷之人,而歡心雀躍,卻想不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會用它的壞處來貽害人間。唉……」   「如果世間都是特斯裡你這樣宅心仁厚的君子,世上就太平了。」賽尚感歎道。   雲修臉上依然繼續裝作很唏噓的模樣,心裡卻在說:「如果世上真是全是雲修,那就不是人間,而是地獄了。」   過了一會,雲修又說道:「賽尚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賽尚看向雲修,「什麼事?」   「古往今來,無論是怎樣形式的政治鬥爭,歸根結底都要用到暴力,也就是軍團或者親衛。但是我剛才聽賽尚大人說了很多,卻並沒有聽到有關這方面的談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特斯裡你說得有道理,但是在這方面,我們並不擔心。因為我們摩爾公國自古以來就是和平之國,在歷次大陸之爭中,都是保持絕對中立地位。所以我們摩爾公國只有象徵性的三千部隊,這些人對公爵大人都是絕對忠誠的,而且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也在我的絕對控制之下。」   「那麼,摩爾公國的治安如何維持?」   「我們有五萬治安員……」賽尚笑了笑,讚賞地說,「特斯裡你果然心思縝密,不過這個你也不用擔心,摩爾公國的治安監督是個家世淵源的貴族,也是我的好朋友,他這種人是不會跟黑雲同流合污的。而治安監督一下,五個治安長官也都是可靠的忠誠之士。」   「賽尚大人才高八斗,我想一定讀過《權臣傳》吧?」   賽尚點點頭,「讀過。」   「其中夢澤國曾經一度由一個叫做和浪的閹臣掌權,而他掌權的過程,我想賽尚大人一定記得吧?」   和浪,是六百多年前夢澤國的一個權臣,在六十多歲的時候奪取了夢澤國的控制權,一直活到九十多歲,控制了夢澤國整整三十年之後才死去。   他二十歲出頭就獲得夢澤王的寵愛,而權傾一時,但是因為出身卑賤,那些高級貴族都看不起他,不願意理會他,於是他轉而尋求下級貴族與平民的支持。   最後,他用了整整四十年的時間,獲得了大多數千騎長以及部分萬騎長的支持,最後終於在沒有一個副軍團級以上軍官支持的情況下,成功政變,將他服侍的第三個夢澤王軟禁起來,奪取了夢澤國的控制權。   賽尚的眉毛皺成了一團,良久之後,他點點頭,「這個可能性很大。」   「還有一個小問題,不知道公爵夫人和賽尚大人是否注意到?」   公爵夫人趕緊問道:「什麼問題?」   「在不久前,給公爵大人診斷的醫生還說公爵大人只需靜養,就不會有大礙,但是這一段時間,公爵夫人和幽紗小姐,一直都認真地在照顧著公爵大人。而公爵大人也一直老老實實地在修養,可是身體卻是日益衰弱,難道這不可疑嗎?」   「我也早就在疑心這個問題,已經派人去查了。」賽尚說道。   雲修說道:「我想不必調查了,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去查這些醫生是不是有問題,只要他們存在有問題的可能性,我們就要全部處理掉,防患於未然。所以我建議一邊將公爵府的醫生全部軟禁起來,嚴加審問,在事情搞清楚以前,一個也不方出來,一邊延請一批醫術高明的醫生進來,重新給公爵大人診斷病情。」   「他知道一旦公爵大人的身體有變,公爵夫人和賽尚大人就絕對容不下他。因此,我們從他這段時間如此這麼猖狂,就可以推斷出他是因為已經知道了公爵大人真實的身體狀況,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要狗急跳牆了。因為……」雲修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   公爵夫人堅定地對雲修說道:「特斯裡,不要有顧忌,說下去。」   「公爵大人的時間可能已經不多了。」   幽紗對雲修一向心存崇拜之心,所以對雲修的話也從來都是深信不疑,因此聽到雲修這番話,簡直覺得父親已經被判了死刑,頓時就哭出聲來,「怎麼會呢?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乖女兒,不要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公爵夫人側過身子,將幽紗抱在懷裡,自己卻也忍不住流下來淚來。   好一陣之後,兩人的情緒才稍微平靜了些,公爵夫人於是對賽尚和雲修說道:「現在整個摩爾公國除了你們兩個以外,已經沒有誰值得絕對信任了,你們兩個趕緊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解決辦法。」   「我會發動所有的關係去挽回那些基層治安長官的心的。」賽尚說道。   雲修搖搖頭,「賽尚大人,恐怕來不及了。自打一開始,黑雲就處心積慮的等著今天,他所下的功夫絕對不是我們這麼短的時間內化解得了的。」   賽尚其實自己心裡也知道,剛才那話只是寬慰公爵夫人而已,「那……特斯裡可有什麼可行的辦法?」   「為今之際,只有僱請傭兵了。」   「傭兵?」   「對,僱請一支一級傭兵團,就將會有兩萬的兵力,戰鬥力很強的兩萬傭兵,加上三千衛戍部隊,戰勝五萬各自心懷叵測的治安員應該問題不大。」   「對!這是個好辦法。不過,問題也不少。但是倉卒之間,我們該怎麼聯繫那些一級傭兵團?而且那些傭兵團一向關於拖拖拉拉,以推高價錢,這樣的話,他們是否來得及前來呢?就算他們及時趕來,那麼我們又怎麼讓黑雲不知道他們的行蹤,以免他狗急跳牆,提前發動叛亂呢?」   「我在通海經商的時候曾經跟一個叫做波蒂羅的人結為生死之交,他現在是一級傭兵團天空之翼的最高長官,我只要給他去信,他應該就會立刻來救。另外,我從前曾經跟自由都市璀璨星空做過生意,跟那裡的權商有些交情。我可以讓他們以護送一批珠寶的名義,委託天空之翼護送一批假貨物前往海蘭,然後在路過摩爾公國的時候,進行突然襲擊,相信應該可以一擊而成。」   「為了避免最可怕的局面,我們現在就要將三千將士以保護公爵大人的命令全部調入公爵府,全力保護幽紗小姐和公爵夫人,一旦黑雲提前發動,我們只要誓死保護幽紗小姐和公爵夫人衝出去,等到天空之翼到來,便可以以正統名義反攻,勝利應該不成問題。」   賽尚又思慮了許久,終於說道:「時不我待,公爵府有一直梭鴛,你趕快寫信,然後讓梭鴛送去。」 第十集 第十章 給莫裡的建議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三月六日清晨,璀璨星空。   剛剛梳洗完畢準備去跟雪萊等權商議事的妮娜莎迎面碰上剛好來找她的波蒂羅。   「妮娜莎團長,早上好。」   「波蒂羅團長,早上好,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呃,我接到雲修的信,所以要離開這裡,前往摩爾公國,特地前來跟妮娜莎團長告別。」   在臨走前,雲修已經跟波蒂羅交待過,妮娜莎知道他的身世,所以有些事情不必隱瞞她,因此他才會跟妮娜莎說出雲修的真名。   妮娜莎聽上去有點驚訝,「天空之翼也要離開了嗎?」   「是啊。」波蒂羅點點頭,「雲修說,以後璀璨星空以及泛大陸保險公司的事,就拜託你跟塞盧斯總裁官了。」   「這次一去,是一去不復返,還是馬上就會回來?」妮娜莎又問道。   「表面上是護送璀璨星空的一批珍貴珠寶去海蘭,但是實際上……」波蒂羅說到這裡,抱歉地笑了笑。   妮娜莎點點頭,「我明白了。」   過了一會,妮娜莎又問道:「雲修他恐怕沒什麼機會回璀璨星空了吧?」   「如果有什麼要緊的事的話,他隨時都會回來的,這點請你放心。」   「我的意思就是說,如果沒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的話,雲修再也不會回璀璨星空來了,是嗎?」   波蒂羅雖然是個軍人,神經比較粗,但是當他看到妮娜莎滿臉憂鬱的時候,也知道妮娜莎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他天生不大會騙人,所以照實答道:「恐怕真的是這樣。」   妮娜莎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就知道……你們幾時出發?」   「因為事情很緊急,所以明天清晨就要出發了。」   妮娜莎點點頭,一會兒之後,她又伸了一下懶腰,裝出無所謂的樣子說道:「那就這樣吧,快去準備吧,你們出發的時候我去給你們送行。」   波蒂羅笑了笑,轉身就要離開,這個時候,妮娜莎又突然把他叫住,「等一下。」   波蒂羅轉過身來問道:「妮娜莎團長還有什麼事嗎?」   「見到那個傢伙的時候,幫我問聲好。」妮娜莎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波蒂羅笑著點點頭,「我一定會的。」   妮娜莎於是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子,緩緩地離開了。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三月八日中午,洛克拉城。   此時的莫裡正在桌頭拚命地看文件,什麼工作都還沒有展開,但是已經要看的文件卻已經堆積如山了,而且份份都是十分重要,非他親自查看不行。以至於即使是午餐時間,他也不得不在這裡加餐。   「什麼總監,根本就是簽字機器嘛。」莫裡一邊這樣不滿地嘀咕著,一邊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繼續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文件。   「咚,咚,咚。」   正當莫裡被這些該死的文件折磨得幾乎要虛脫的時候,門響了。莫裡趕緊站起來,迅速整理了一下著裝之後,快步走到門邊去。   莫裡現在已經是堂堂的一部總監,即使是同級的官員,要想見他,也得通過他在外面的秘書,才能進來。而至於他經常接觸的那幾個手下,雖然可以直接進來,但是在門外的時候都會大聲地報告。   沒有通報就直接敲門進來,就只有宰國堪摩了。因此,莫裡才會如此謹慎。   莫裡準備好臉上的笑容後,才打開門,說道:「宰國……」   話剛說道一半,他的笑容和話就都停止了,因為門外站著的並不是宰國堪摩,而是他的一個書記官。這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很有活力,什麼時候臉上都是掛著歡快的笑容,但是這個時候他的臉上卻是無比嚴肅的樣子。   莫裡頓時本能地後退三步,做出防禦的姿勢。   「請總監大人不要緊張,我是轉交你在苦森城時候的一位朋友給你的一封信的。」書記官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伸到莫裡面前。   莫裡在幾米外一看那字跡,正是雲修的字跡,於是有些疑慮地接過了信件。   這時候,他的秘書已經用餐回來,正出現在莫裡辦公套房的外面,於是那個書記官趕緊大聲說道:「是,大人!」   然後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莫裡仔細打量了他的背影好一陣之後,將門關上了,然後半信半疑地打開了信件。   「……首先,祝賀你升為鎮反部的總監,雖然你坐上這種級別的位子是在我意料之中,但是如此之快地陞遷,還是讓我感到驚訝。這對你來說,或許是好事,也可能是壞事。一切就看你自己怎麼處置了。人生目標過早實現的你,要麼變得更加深沉,要麼在這瞬間到來的成就面前迷惘。我希望你選擇的不是後者,因為我們還有更遠的路要走……   ……事到如今,我想是時候告訴你一些你大概早就猜到的事情了。跟你一樣,烏塞曼也是我的『朋友』,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在我的建議下進行的,包括跟革命黨之間的事情……   南部山區的事情讓碧月風華以及整個通海王室都感到害怕,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他們反應能夠如此之迅速倒是又讓我意外一次了。不過,這是一件好事,無論對你還是對我,都是如此……我希望你能夠跟烏塞曼之間通力合作,為你我最大限度的製造出共同利益……   ……我認為你和烏塞曼有必要見一個面,這方面我可以來安排。至於具體的時間你可以在你的回信中回復給我,以便我為你們安排會面……我還要提醒你的是,風宇王室也已經盯上了烏塞曼,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動用你的能力來保護他……你們的會面地點應該是在苦森城,你在苦森城有根底,在那裡,你可以更自由……   我要給你的建議就是這麼多了,祝你早日建立大功,更上一層樓……」   讀完雲修的信之後,莫裡還看到信封背面貼著一張小紙條,仔細一看,上面寫著,「這位書記官是我們的朋友,以後有什麼東西可以由他代為轉交。」   把這一切都讀完之後,莫裡便點燃火爐,將這些信件全部丟了進去,出神地盯著他們在火爐裡燃燒。   當信件徹底變成灰燼之後,莫裡依然出神地看著這火爐裡的紙屑,好久之後,他才緩緩抬起頭來,走到門邊,半打開門,看著門外又恢復了平時總是歡樂地笑著的書記官。   看了好一陣之後,他緩緩把門關上,然後整個身子靠在門上,望著窗外,目光中儘是無奈和無力。 第十集 第十一章 天機的頓悟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三月八日黃昏,苦森城。   幾天以來,索嘎一直在跟許多過去的老禾馬幫成員,以及自稱是烏塞曼老大最元老的跟隨著們聊天。因為索嘎是曾經單獨跟烏塞曼出差過的人,而且他看上去也很老實憨厚的樣子,所以並沒有誰懷疑他。大家都很熱情地跟這個老大喜歡的人喝酒,吆喝,吹牛。   所以幾天以來,索嘎的腦子裡充滿了各種各樣有關於烏塞曼的傳說與事跡,越聽越令索嘎對烏塞曼崇拜不已。於是乎,越聽越入神,越聽越沉迷,每天除了找人吹噓自己和烏塞曼的事跡以外,什麼都不願意做了。   如果不是天機主動來找他,他差點都要忘了自己是因為天機的關係才會四處打聽的。   「怎麼樣?有什麼成果沒有?」   「有,簡直太有了,我這幾天瞭解到了很多很多老大的事情,真是太了不起了。」索嘎說著,不禁手舞足蹈起來。   「你不要激動,快告訴我,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很多,很多,我什麼都知道,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老大的人。」索嘎紅光滿面地說道,「我決定要為老大寫本書,專門歌頌老大的偉大事跡,到時候我的書一定暢銷,因為老大他絕對是大陸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黑幫老大。」   「什麼時候變成你寫了?不是我寫麼?」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自己寫!」   「那我呢?我怎麼辦?」   「我不管,反正我要寫!」   「我寫!」   「我寫!」   「我寫!」   「我寫」   天機發現不對頭,自己爭什麼爭啊?自己又不是真的要寫小說,真是的,被這個白癡傢伙給氣暈了真是。   「好,好,好,你寫,你寫,行了吧?」天機終於妥協道。   「嗯,這才像話嗎?這個世界上最瞭解老大的人是我,他的傳記當然要由我來寫。」索嘎心滿意足地說道。   「好吧,未來的暢銷傳記作家,現在你總該把你知道的你老大的事情告訴我了吧?」   「你都不寫了,你還要知道幹什麼?」索嘎喝了口酒,興奮地問道。   「誰說你寫我就不寫了?你寫的是傳記,我寫的是小說,我們不衝突的。」天機說著,使出絕交,一個擒拿手掐住索嘎的脖子,「快點把你們老大的事情告訴我,不然就跟你玉石俱焚——」   這招果然奏效,索嘎馬上投降,「好,我說,我說。」   天機這才鬆開手,開始認真聽索嘎講。   「話說當初老大初初上山落草的時候,選的是當初名震天下的天火盜賊團。當時天火盜賊團的老大名叫洛登,那也是一代英雄豪傑,他身高八尺,腰寬也是八尺,力大無窮,生氣起來,一個小山頭都能拔起來。但是就是這麼英雄的人物在見到我們老大的時候,也馬上就被老大折服……」   嘩啦嘩啦講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索嘎才說到烏塞曼是如何英勇地在山上用一支沒有箭簇的箭一箭射死一隻千年大蟒,「只見那大蟒被老大射死之後,陰魂不散,半夜還到老大房間去騷擾,結果老大大喝一聲『畜生,現出真身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頓時,嚇得那……」   天機終於受不了了,他伸出擒拿手,惡狠狠地掐住索嘎的脖子,「說重點。」   「老大很能喝酒,當初在天火盜賊團的時候,每天幾乎都是睡在酒桶裡!」   「還有呢?」   「他那時候在營帳裡都不穿衣服的,這個可不要寫進去喔,不然老大會砍死我的……」   天機幾乎要抓狂了,「就沒有什麼比較特別的,比較隱秘的,比較有意義的東西嗎?」   「嗯……」索嘎想了很久之後,說道,「聽說老大居然曾經哭過。」   「哭過?」   「是啊!」   「什麼時候?為什麼哭?」   「時間是十月四號,因為他哭的那天正是他手下一個掃地的小傢伙的生日。就是那個小傢伙告訴我這個秘密的。至於為什麼哭嘛,我倒不知道,那小鬼說是因為老大嫉妒他過生日,我才不信,老大怎麼會嫉妒他過生日呢?老大最討厭吃蛋糕了,油膩……」   「十月四號?」天機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睜得渾圓,「十……月……四……號!」   索嘎被天機突然變化的表情給嚇了一大跳,「十月四號怎麼了?你怎麼跟見了鬼一樣?」   「沒事,我先走了。」說完,天機飛快地離開了酒館。   「喂,你還沒有買單啊!」索嘎在身後揮舞著拳頭憤怒地說道。   「烏塞曼!烏塞曼!烏塞曼……」自從聽到那個日期以後,天機的腦子就突然覺得這個名氣很熟悉,但是一下子卻始終想不起來這個人究竟是誰。   於是,走出酒館,走在街上的時候,一直不停地念著這個名字,以希望自己可以盡快地記起這個人。念了也不知道多少遍以後,天機突然記起曾經在王宮的一幕。   那時候,天機正要去給自己的父王請安,結果看到西洛在門外,於是就站在門外等候,然後就聽到西洛對父王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是什麼來著?對了,是——「曾經在赫連勃手下服役過的烏塞曼萬騎長失蹤了!」   「烏塞曼,烏塞曼,我為什麼早沒有想起來?」天機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個烏塞曼就是那個烏塞曼啊!」   沒錯,就是這樣,要不然他為什麼會在十月四號這天痛哭呢?就是因為十月四日這一天,正是姨父在戰場上戰死的那一天啊!   這樣看來,烏塞曼一定是完全受表哥的控制了,他跟革命黨的聯繫也一定是表哥的指使,讓他去南部山區收編盜賊也一定是表哥指使。   表哥要軍團幹什麼?進攻風宇國嗎?應該不會,那點軍團對風宇不起作用,風宇各地軍隊全部組織起來可以有四十個軍團。   應該是要和革命黨聯手推翻通海王室,同時他又在通海王室那邊長袖善舞,獲得信任和資訊,天啊,真是可怕,無論形勢怎樣發展,對他都是有利的啊。   對了,他還有一個可怕的情報系統,又有強大的經濟實力。   如今的通海王室本來就已經風雨飄搖,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真的……真的有可能成功地攫取到通海國的最高權力。   但是他所作這一切只是為了通海國的主宰嗎?不,決不是,他是為了傷害風宇國。   只不過是幾年的時間,他就已經有了如此的實力,如果給表哥十年,天啊……表哥,你到底要幹什麼?難道你非要讓你的仇恨把所有人都給吞沒才肯罷休嗎?   表哥!   天機痛苦地抱著頭顱,不敢再想下去。   在無比的痛苦與悲哀中,天機一步一步地走在漸漸西落的斜陽光輝中。   他開始發現一個很無力的事實,表哥跟他的父親實在是太像太像了——乍一看上去都是柔弱而又隨和的好人,但是一旦確定了一個主意之後,卻是天使加上惡魔的力量都無法挽回了。   「天使加上惡魔都無法挽回,我竟然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天機在內心無比毒辣地嘲笑著自己,「天機,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為這世上什麼人都是你可以改變的嗎?」   在街上晃蕩許久之後,夜色漸漸降臨,而天機的心意也終於決定了,他要回去,回到風宇王廷去,幫助自己的父親,幫助自己的國家抵擋中可怕的表哥的進攻。   雖然父親有錯,但是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自己不能接受別人用殘忍的手段來裁決他。至於風宇國的臣民,他們更沒有理由因為風宇王室家族的仇恨而承受磨難。   決心已經下定之後,在苦森城,天機就只剩下一件事情去做了——在朦朧的黑色中,天機朝著天機的住處走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起風了,初春的風吹在人的臉上很是愉人,卻又有一些微微的涼意。   在這初春的風中,天機來到了絲繞的家門前,他聽到屋內傳來絲繞和西魯芙開心的說笑聲。   不知道為什麼,雲修突然有一種錯覺,彷彿這薄薄的一扇門,就像是天神所下的禁制一般,無論自己使多大的力氣也無法推開。   看起來,絲繞好像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說話,歡笑,顯得那麼近。   「但是其實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許用盡我一生的力量也無法跨越。」   終於,天機還是沒有勇氣敲響絲繞的門,他只是將自己的臉,將自己的身子輕輕地伏在絲繞的門上,在嘴巴裡喃喃地說道:「我渴望幸福……渴望永遠幸福……渴望你幸福……渴望成為你的幸福!絲繞,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說到後來,天機的聲音變得哽咽。   最後,終於有兩道晶瑩的淚線,在初春帶有微微涼意的風中淡淡地滑過天機憂傷的臉龐。   第二天,絲繞沒有在書店看到天機上班,問可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可多說道:「也許是上哪玩去了吧?」   「不。」絲繞搖搖頭,「也許是離開了。」   「你怎麼會這樣想?」在一邊收拾著的西魯芙問道。   「因為我昨晚好像夢到天機在哭。」   絲繞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黯然。 第十集 第十二章 回到故鄉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三月十八日清晨,苦森城在有些重的霧水中迎來了它的前任治安府長。   莫裡一行並不像其他的總監那樣,喜歡浩浩蕩蕩,他這次來這裡是來辦事,並不是來巡遊的,所以他所帶的人並不多,一共只有十餘人。而且個個都輕裝簡行,所以行進速度飛快,而且也沒有給沿途帶來什麼騷擾了。   一直到他們的馬匹衝到苦森城治安總部門口,掏出證件給門衛看的時候,苦森城的官僚們才知道總監大人已經光臨此城了。   莫裡在這個地方已經辦公多年,所以一切都是輕車熟路。   他徑直走到自己原來的辦公室,讓人將門打開,走了進去,除了多了一些花花草草,還有些裝飾物以外,整體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重新坐回在原來的位子上的時候,莫裡突然覺得彷彿這幾個月來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一般。相對於總監辦公室的位子來說,他更喜歡坐在現在這個位子上的感覺。   因為當他坐在現在這個位子上的時候,他的心裡感到無比的踏實,而坐在洛克拉的那個位子上,他的心裡卻始終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也許,我的理想並沒有錯,治安府長才是最適合我莫裡的位子。莫裡在心裡這樣想道。   但過了一會,他又自顧搖了搖頭,時光已經匆匆而去,一去不回頭了,而他莫裡也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莫裡在位子上坐了一會,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在有些不耐煩的撥開那些窗台上的花花草草,並且嘀咕了幾句自己的繼任者花裡胡梢之後,他開始認真欣賞起窗前的景色來。   站在窗前看到這早已看得爛熟的景色之後,莫裡禁不住仰起頭,深吸了一口這窗前清新的空氣,「苦森城真是比洛克拉美麗太多了。」   「咚!咚!咚!」   正當莫裡沉浸在這種重歸故里的感覺中的時候,門被不適時宜的敲響。   莫裡於是有些不耐煩地喝道:「誰啊?」   門外響起他的繼任者誠惶誠恐的聲音,「苦森城治安府長維亞向總監大人報道!」   莫裡這才想起好像是自己在霸佔別人的辦公室,「進來吧。」   「是!」   維亞邁著軍步走了進來,莫裡一看,是個三十四五歲的壯年男子,長得奇高,身子也很肥胖。一看到他,莫裡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很像我的在苦森城的前任。」   「多謝總監大人誇獎!」維亞敬了個禮,大聲說道。   莫裡很想說我沒有誇你,我是在罵你呢,但是他到底還是沒有這麼說,下屬也有尊嚴的嘛!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職責吧。」莫裡重新坐回曾經屬於自己,現在屬於眼前這個又肥又胖的維亞的位子。   「知道。」   「那你說,我是來做什麼的?鎮壓革命黨。」   「很好,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嗎?」莫裡又問道。   「屬下不知。」   「因為在我在任的時候,我還要花心思滿城去找到底誰是革命黨,但是我離任現在才幾天,就已經要到了,我要滿城去找不是革命黨的人了!」莫裡伸出手指,用力地敲著桌面,訓斥道。   「屬下……屬下……屬下該死。」維亞說著,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肥肥的雙腿砸在地上發出巨響,把莫裡嚇得好生一跳,生怕他把地板砸穿。   維亞自己知道,最近革命黨確實在苦森城活動得很猖獗,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來之前好好地,自己一來,討厭的革命黨也就紛紛蜂擁而至了。   最要命的是,那些黑幫成員好像也跟這些革命黨有關係,處處維護他們,而自己手下這些治安員也都懶懶散散,無論自己怎樣催促,都沒有辦法起勁工作。   維亞其實心裡知道一定是禾馬幫跟革命黨有聯繫,不然不至於如此。但是維亞又不敢真的下令將禾馬幫一網打盡,因為這是不可能的,現在的苦森城已經是禾馬幫的天下,幾乎所有的治安員以及各級官員都收受禾馬幫的賄賂,就連維亞自己也在禾馬幫那裡享受著十倍於他的工資的賄賂。   如果維亞真想動手,首先就有可能被他的手下給暗地害死。   這樣一來,維亞也就無計可施了,唯一能做的,除了拚命向上面隱瞞苦森城的實情以外,就是想趕緊找禾馬幫老大烏塞曼談一談。可是烏塞曼這個傢伙不知道搞什麼鬼,最近一段時間都長年累月在外面出差,根本就不見人影。   現在,當今通海國主管抓捕革命黨的最高直接領導直接撲到他面前質問,而且這個領導就是他的前任,他對苦森城的情況比他自己還要清楚,他又怎麼能不怕得跪在地上呢?   莫裡見他這樣,揚了揚手,口氣稍微放鬆了一點,說道:「算了,都是自己人,苦森城的難處,我也知道,我也不為難你,不過你得好好幫我辦事,不然新帳舊帳一起算!」   維亞聽得這話,頓時淚流滿面,只差喊乾爹,當場指天劃地道:「屬下從今往後一定誓死效忠總監大人,如有半點違背,就叫屬下五馬分屍,萬箭穿身,斷子絕孫,挫骨揚灰……」   莫裡聽他越說說不像話,趕緊打住,「好了,好了,不要廢話了,站起來,我有正經事要跟你談。」   維亞趕緊站了起來,「請總監大人吩咐。」   「我想你應該明白,苦森城之所以會突然間湧入這麼多革命黨,跟我們苦森城內部多多少少是會有些關係的。而以當今的苦森城來說,所謂的內部,其實就是禾馬幫。」   維亞一聽,趕緊彎腰道:「總監大人英明。」   「我已經約好了烏塞曼,他大概今晚就會到。我要你絕對保證他的安全。」   「是!屬下一定辦到!」   「我還要提醒你一件事,據我們的情報,近期內可能會有風宇國的間諜滲入我國,你要當心。」   維亞先是瞪大眼睛,然後又忙不迭地說道:「是!是!」   「還有我那些洛克拉來的同時這幾天跟著我勞碌奔波,都很疲憊了,你馬上給他們安排地方休息,晚上的時候,除了三個公主的人外,給其他人找個地方好好玩一下。還有,我要從你這裡調幾個人到我身邊工作,即調即用。」   維亞聽到莫裡說這個,趕緊腆著臉湊上前,媚笑道:「總監大人,你看我怎麼樣?」   莫裡看了他一眼,低下頭,說道:「我們經常要出差,你這體形不適合。」   「我……我可以減肥,我馬上減肥!」   「等你減肥成功再說吧,這是我列的名單,你把這些人給我叫來,從現在開始,他們就是我的部下了。」 第十集 第十三章 兩個同伴的會面     當夜,跟著莫裡從洛克拉跟來的堪摩的人通通被維亞帶著前往禾馬幫的產業野馬夜總會。   起初,還有人在問莫裡總監在哪,但是當富有苦森城特色的色情表演,色情遊戲、色情宴會紛紛上演的時候,很快的,這些盡忠職守的鎮反部官員們就紛紛在酒池肉林中淪陷,簡直連莫裡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而與此同時,莫裡帶著幾個當初在苦森城的同事,則出現在距離野馬夜總會不到三百米遠的豪園夜總會的一個包廂內,這同樣是禾馬幫的產業。   而禾馬幫老大烏塞曼自然是早已候在房內。   「幾日不見,府長大人就已經是總監大人了,莫裡大人升得未免太快了些,真是讓人眼紅啊!」看到莫裡帶著人走進來,烏塞曼慢悠悠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朝著莫裡笑了起來。   莫裡笑了笑,走到烏塞曼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當宰國也沒有你這土皇帝舒服啊,酒池肉林,聲色犬馬,真是賽過神仙。」   哈哈打完了,莫裡便帶著人坐了下來,但是烏塞曼卻沒有坐下來,他冷冷地看了看莫裡的幾個隨從,問道:「莫裡大人是來會友還是抓人啊?」   「當然是會友。」莫裡笑道。   「但是我看你怎麼像抓人的樣子?」烏塞曼說著,伸手在自己身邊摸了摸,「我身邊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但是你身邊好像很多人的樣子。」   莫裡看了看左右,然後又看了看烏塞曼,最後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們都到隔壁去玩吧,完了我再叫你們。」   「但是……」一個公主派來的總監助理有些猶豫地正要說什麼,但是卻被莫裡柔和但堅決的「出去」給鎮住了,最後所有的人不得不離開。   等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莫裡才和烏塞曼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會心地笑了起來。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肯定是雲修的人,不然怎麼可能升那麼快?」烏塞曼打開一瓶紅艷酒,給莫裡倒滿一杯,說道。   「你就更不用說了,天火事件是雲修一手策劃,而我就是最直接的當事人。我太清楚了,禾馬幫其實就是雲修的產業。所以,我早就知道你跟雲修非同一般,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居然已經是『朋友』的級別了。」說到這裡,莫裡想到一件事,「對了,天火事件你也有主動參與吧?」   「嗯。」烏塞曼點點頭,表情有些不自然。   烏塞曼的微妙表情被莫裡看在眼裡,他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有點對不起洛登?」   「雖然沒有必要,但是多少覺得有那麼一點。」   莫裡又笑著問道:「如果我告訴你,洛登是我親自射下馬的,你會不會有點討厭我?」   烏塞曼搖了搖頭,「不會,我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不過洛登確實是個好漢,不知道雲修那時候心裡……」說到這裡,莫裡打了打嘴巴,「我們不能評論雲修。」   烏塞曼倒是沒有多少顧忌地接過話頭,「我可以肯定他那時候一定很不好受。」   「你好像很瞭解雲修?」   「可以這麼說吧,我從前曾經在風宇部隊中服役過,赫連勃大將軍曾經是我的上司。」   「赫連勃大將軍?就是雲修的父親嗎?」   「是的。」   莫裡點點頭,長吟道:「哦——難怪。」   「在跟隨大將軍服役的時候,大將軍對我講的最多的,除了兵法和做人,就是他的大兒子雲修。」   「那雲修的父親是如何評價他的兒子的呢?」   「他說雲修的身上具有磅礡得不可思議的力量,是他平生僅見。但是雲修的本質是一個高尚的人,所以他在這股力量外面鑄造了一座巨大的堤壩,一般情況下,這股力量只會存在於他的身體內,而不會流露出來。所以,只要這個世界不要過於劇烈地去刺激雲修,那麼他就會以一個幸福的文學家而沉默於世上。這是雲修體內那股力量的不幸,但是卻是雲修的幸運,也是這個世界的幸運。」   烏塞曼歎了一口氣,「但是一旦雲修遭受到外界某種劇烈的刺激,促使他內心的那道堤壩崩潰的話,那麼這股力量就將會從雲修的內心深處噴湧而出,反作用於這個世界,以至於改變這個世界。這是這股力量的幸運,但是卻是這個世界的不幸,同時更是雲修的不幸。因為雲修的本質是純真、善良的,他並不是擁有野心的人物,而這股力量勢必將他拖進種種殘酷的漩渦中去,甚至要作出許多他自己的靈魂都無法接受的事情。而這對於雲修來說,無一不是巨大的痛苦。」   聽完烏塞曼的話,莫裡呆了一陣,說道:「雖然隱約有點瞭解,但是我對雲修的內心從來都毫無把握。他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座現實中的神,簡直是毫無弱點可言,我除了服從與跟隨之外,實在很難有什麼別的想法。不過,今天聽你這麼說,我才知道原來雲修……也實在滿淒涼的。」   說著,莫裡一口氣將杯子裡的酒喝乾,深有感觸地說道:「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痛,這話真是一點沒錯。不管在外人看來多麼風光,神秘,但是做一個自己都不喜歡的自己,實在是一件太淒涼的事情了。」   「所以每次看到雲修的時候,我心裡都會很擔心,我知道他內心裡的痛苦正在一點一點地積壓,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發洩的出口,總這麼下去,我真怕他哪一天會崩潰啊!」   聽到這裡,莫裡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這個你大可放心,雲修的心可以裝下大海,這些痛苦雖然沉重,但是對於雲修來說不會是問題。我雖然不如你瞭解他,但是我知道最起碼的一點,雲修他是個在到達目的地之前,絕對不會倒下的人。」   「是啊,但是到達目標之後呢?他該怎麼辦?」   「我覺得我的能力能夠幫助他走到終點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那麼遠的事,我實在沒有能力去想。」   「沒錯,眼下幫助他盡快走到終點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以後再說吧,來,我們乾一杯。」   烏塞曼給兩人倒滿酒杯。   「好,乾一杯!」莫裡大笑著喝完一杯,攬著烏塞曼的肩膀,說道,「兄弟跟你說句真心話,自打跟著雲修以後,兄弟我陞官那就跟飛一樣。但是我心裡始終有種空空落落的孤獨感,心裡頭感覺到真是怕啊!現在好了,我終於知道我還有一個同伴了,哈哈哈,這心裡呀,頓時覺得莫名其妙地踏實多了。」   「坦白說,我也是,呵呵,再來一杯。」烏塞曼也笑了起來。   在兩人觥籌交錯之間,氣氛重新熱烈起來,兩人的笑聲也越來越大。   開心地喝了好一陣酒之後,烏塞曼搖搖手,說道:「不行,不行,再這麼喝下去,我們兩個人就要暈在這裡了。還是趕在趴下之前,我們趕緊把正經事給交待了。」   「也好。」莫裡點點頭,「大原則雲修都已經定下了,我們把一些細節的事情商量一下好了。」   「革命黨最高委員會開會是什麼時候?」   「五月三號,這是他們的建黨日,每年開會都是這個時候。會議會一連開一個星期,前六天十八位最高委員會輪流到會,每天只到六位,直到最後一天,也就是五月九號的時候,十八位最高委員才會同時出現。」   「那你呢?你是不是最高委員?」   「雖然我貢獻不小,但是我入會時間太短,資歷不夠,所以還沒有進入最高委員會,不過最高代表已經命令由我負責警戒。」   「那就是說你也會在現場?」   「是的。」   「那就難辦了,雖然說鎮反部我是老大,但是這種重大行動,什麼宰國啊,公主啊,說不定國王老大都親自出馬。到時候,他們要是突然一翻臉,把翻然悔悟的反賊一起抓起來幹掉,那我可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這個你放心好了,到時候會議地點肯定會選擇地形比較複雜的地方,並且預先好逃跑路線。而我則會選擇另一條逃跑路線,到時候你們抓那些最高委員的時候,我早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你有準備就好,我也是擔心出事,媽的,別看我是什麼破總監,遠沒有在苦森城當府長的時候快活。做什麼事情都掣手掣腳的。」   「高官嘛,都是這樣。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公主殿下那邊,你打算怎麼說?」   「這方面你放心,雲修理由都已經幫我安排好了。當然了,也還需要你這裡做一點配合,這個我想雲修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   「雲修已經說了,就是關於南部山區那群強盜的問題嘛。」   「對,就是這個。」莫裡點點頭,哈哈大笑起來,「好了,正事談完了,我們喝酒吧。」   「好,乾杯!」 第十集 第十四章 傳說中的操夢師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三月二十日黃昏,雲修收到了來自波蒂羅的信——「三日日,大軍可抵達摩爾城!」   「還有四天,那個討厭的傢伙就要完蛋了。」跟雲修一起看信的幽紗高興地鼓掌道。   雲修對著歡欣雀躍的幽紗說道:「還不趕快把信給公爵夫人還有賽尚大人拿去,他們等消息都等得很著急了呢。」   「好,我這就去。」幽紗開心地接過信,小跑著跑走了。   當幽紗離開之後,雲修跌坐在床上,半天都緩不過氣來,只感到內心一陣一陣的疼,「終於到了要動手的時候嗎?」   雲修就這樣一臉迷惘地坐在窗前,過了一會,去跟幽紗一起吃晚飯,勉強陪著他們母子歡聲笑語。   吃完飯又回來繼續坐在窗前,看著天色,一直到夜色降臨,再變成深黑之後,他終於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這麼久以來,雲修從來都是刀不離身,每有閒暇便要拔出墨玉刀舞上一陣。   再加上與墨玉刀日夜相處,兩者之中似已經有性靈相通之感,所以雖然練武已不似從前般勤奮,但是武技卻是沒有絲毫拉下,反而還有大步躍進,已隱約有窺探一流刀手之態了。   站起身後,雲修手中拿起一卷書,緩步走出房屋,在花園裡散起步來。   因為特別寵愛黑雲的緣故,所以希爾頓公爵特地為他在自己的隔壁建了一座府邸,迫於輿論壓力,所以住宅建得並不是很寬廣,只是內部裝修豪奢之極。   而這宅邸與公爵府相連的地方正是這花園。   雲修一路走來,都盡量避開那些巡夜的士兵,雖然被他們見到也不會有大礙,但是凡是小心些總是沒有壞處的。   走到花園之後,越過花園矮矮的圍牆,雲修已經隱約可以看到黑雲宅邸裡房間裡發出的微微亮光了。   雲修再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便打開手中的書卷,只見其中藏有一枚最普遍不過的錐形鏢,在它的後尾綁著一團半頁大小的紙張。   雲修將這錐形鏢拿在手中,瞄準那房中亮光之一處,運轉手勁,使盡全力甩了出去。過了一會,只聽得房中一陣聒噪之聲,想來是房中人看到這鏢了。   雲修見計劃得逞,就趕緊從花園處遁去,然後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間,睡起覺來。   再說黑雲那邊,被鏢甩進房間的,正是黑雲的第十三個小老婆。   她天生膽子小,此時本來正躺在津津有味得觀摩春宮畫,突然看到春宮畫裡那男人的男根消失了。起初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仔細眨了眨眼睛發現真的不見了。   過了一會,她才發現自己的左腿上竟然出現了一道血絲,而一團黑糊糊的東西悍然地戳在她的兩腿之間,她於是又驚又羞地大聲叫道:「哎呀,被戳到了!」   黑雲聽得她的慘叫,趕緊從第十六個小老婆的床上爬了起來,跑過來查看,鬧了大半天才知道是窗外飛進來一支鏢。   黑雲用兩根焦木棍將這錐形鏢夾了起來,然後再將這鏢上的小紙團取了下來,展開一看,這好像正是某本書中的一頁——   「當時國王身患重病,延請了無數的醫士也毫無作用。最後,國王感到心灰意冷,但是又心有不甘。要生存下來的渴望,與很快就要死去的現實之間產生的衝突使國王產生了巨大的痛苦和憤怒,但是他的憤怒沒有發洩的地方,他已經軟弱得只能躺在床上,連說話都顯得艱難,於是他只有以大聲地咳嗽來發洩他內心的痛苦和憤怒。   摩挲婆見到此情此景,頓時感到無比歡樂,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好機會。於是他悄悄來到國王的身邊,對國王說道:『陛下,我有一個方法可以很快治好你的病。』   『摩挲婆,你有什麼方法可以救朕?快說,朕重重有賞。』   『陛下的病非常特殊,只有世上最聰明的人可以救你。』   『怎麼救?』   『將他們的七竅玲瓏心獻給陛下。』」   文字到這裡就沒有了,但是黑雲既然能夠在十年內混到今天這步,當然不可能是傻子,他馬上就知道發射這個鏢的人的心意。   「這個人究竟是誰?他為什麼要幫我?」   黑雲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了一夜,但是還是沒有想出來,究竟這個在暗中幫助自己的人是誰?不過黑雲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人緣沒有好到會讓人半夜跑來暗中幫助他。   不過,不管對方究竟是出於什麼用意,但是他的這個提醒對他實在是太有用了。   十幾天前,賽尚突然將所有的軍隊都調進公爵府,這讓感到了巨大的威脅。要不是因為協調那些討厭的貴族要花太多時間的話,他簡直恨不得馬上攻進公爵府去。   如今,有了這個麼好主意的話,賽尚那個討厭的老頭子就要馬上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   這樣想著,黑雲不禁得意地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走進了自己的密室當中。   黑雲剛進密室沒多久,重病中的希爾頓公爵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他來到了一個美麗的島嶼,這裡四處都是奇花異草,珍禽走獸,還有許多長著翅膀的很像傳說中的精靈在其中飛舞,把希爾頓都給看得入神了。   過了一會之後,一個全身發著柔和的光,長著美麗翅膀的美女走到了他的面前,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在這裡?」   「我是摩爾公國的希爾頓公爵。」   那美女想了一會,說道:「不對啊,你怎麼這麼快就來到天堂了?你應該還有十年才能來啊。」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這裡挺好,早點來就早點來吧。」希爾頓笑道。   那美女又看了看自己的翅膀,然後點頭道:「喔,我知道,因為你的晚年過於淫穢了,所以天神罰掉你十年的壽命,並且讓你永墮地獄。」   說完,美女一揚手,希爾頓公爵就發現自己的身子猛地往下一沉,迅疾地往無底深淵摔去。   「不要,快救我!快救我!」希爾頓公爵恐懼地大叫道。   「兩日內,你必須獲得你的國內最有美德之名的人的心,當他的美德之心進入你的體內,洗清你的淫穢之罪以後,你才能重新獲得十年壽命,並且重回天堂,否則你就將永墮地獄,不得超生。」   這個聲音在希爾頓公爵耳邊,一遍又一遍地縈繞著,一直到他從夢中驚醒。   驚醒之後的希爾頓公爵猛地從床上坐起,原本就虛弱之極的身軀被這樣突然一衝擊,頓時一片紊亂,於是希爾頓公爵又馬上昏厥了過去。   而在密室之內,黑雲也累得滿頭大汗,趴在地上,久久都不能起身。   即使是雲修也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操夢師這種人的存在。而黑雲之所以可以一直獲得寵愛,與他的這項技能有著必然的聯繫。 第十集 第十五章 六十年的友誼     第二天一早,希爾頓公爵剛剛一醒轉過來,就馬上命人把黑雲找來。早有準備的黑雲聽到希爾頓公爵的召喚之後,趕緊一溜煙地跑進公爵府,來到希爾頓公爵身邊,摸著眼淚悲慟地問道:「公爵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黑雲,我問你,我們摩爾國最有美德之名的人是誰?」   「大人,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你不要問我,你答我就是。」   黑雲想了一會,裝作很不情願的樣子說道:「是賽尚。」   希爾頓公爵笑了一下,仰首歎息道:「他們個個都說你是我身邊的小人,個個要我早點除掉你。但是其實我最清楚,你雖然好色、貪財,但是你對我卻自始至終都是忠心耿耿,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假話,遠比那些陰奉陽違的偽君子們要好千百倍。」   黑雲馬上跪在地上,愈發悲慟地號啕大哭起來,「大人,您是摩爾公國之內唯一一個瞭解奴才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保護奴才的人。如果您一旦有什麼閃失,那麼奴才就是想求一具全屍,恐怕也不可得。請大人念在奴才十年來忠心侍奉您的份上,一定要好好地替奴才活下去啊!」   希爾頓公爵被黑雲感動得眼淚流了不停,他伸手拍了拍黑雲的腦袋,顫聲道:「你放心吧,我希爾頓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   「謝謝公爵大人,公爵大人您洪福齊天,一定會康復的。」   「承你貴言,你出去吧。」希爾頓公爵臉上依然掛著淚珠,但是卻淡淡地笑了笑,微微揮了揮手,說道。   但是黑雲並沒有走,一直在希爾頓公爵面前哭成個淚人之後,才被人給攙扶了出去。   黑雲走後,幽紗母女就趕緊走了起來,他們一進來,希爾頓公爵就輕聲對他們說道:「把賽尚老弟給我叫過來。」   於是,幽紗趕緊派人去通知。   不一會,賽尚就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賽尚到來之後,希爾頓公爵就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跟賽尚老弟單獨聊聊。」   公爵夫人以為希爾頓公爵在臨終的時候,終於把事情給想明白,知道賽尚才是真正的忠誠,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要跟他交待,於是趕緊帶著人離開了房間,只留下賽尚和公爵。   賽尚眼淚汪汪地跪在希爾頓公爵床邊,顫抖著說道:「公爵大人。」   「都到現在這個時候了,還叫我什麼公爵,我們還是像從前年輕的時候那樣稱呼吧。」   「是!」賽尚叩了個首,「希爾頓老哥。」   希爾頓笑了起來,「賽尚老弟。」   看到希爾頓笑了,賽尚也跟著帶淚笑了起來。   「你還記得我們認識多久了嗎?」希爾頓問道。   「記得,整整六十二年了。」   「呵呵,想不到你還記得,我是記不大清了,我只知道我第一次認識你的時候,就是你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居然敢從我手裡搶我的糖果。」   「呵呵。」賽尚笑了笑,說道,「虧你還好意思說,明明是你先從我手裡把糖果搶過去的,我才會搶回來的。我那時候才幾歲,你已經十幾歲了,居然還好意思搶我的糖果,我不教訓一下你怎麼行。」   「你呀,幾十年這個破脾氣都還是沒變,凡事都喜歡爭得明明白白。其實,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真黑真白,黑和白總是混在一起的,什麼東西分得太清楚,最後就會一團糟的。」   「唉,我也是最近才明白這個道理,正打算慢慢糾正呢。」   「哦?你這個老古董怎麼突然開竅了?」   「全都是因為那個年輕的特斯裡啊,這一段時間來,經常跟他談話,感覺獲益匪淺呢,這個年輕人要是能好好留住的話,將來一定會是我們摩爾公國的棟樑之材呢。」   「嗯,我同意。」希爾頓點點頭,轉過頭對賽尚笑道,「我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我其實也是越來越希望這個年輕人的,他年輕,聰明,處事有度,心胸寬廣,偏偏又長得這麼俊俏,怪不得我那個眼高於頂的女兒居然會看上他。」   「幽紗小姐要是嫁給他的話,也是一樁美事。」   「是啊。」說到這裡,希爾頓公爵的臉色陰鬱起來,「可惜我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希爾頓,你年輕的時候可是很好強,什麼都奮力爭取的,現在可不能輕易放棄啊,不然我會看不起你的。」   「沒有用的,我現在最多只有兩天壽命了。」   賽尚聽到這裡,臉色大變,「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天使說的。」   「天使?」   「是啊……」希爾頓笑了笑,將昨天的夢講了一遍。   聽完希爾頓的話,賽尚這次是真的臉色凝重起來了。   希爾頓見到他這臉色,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會那麼臭屁,覺得你自己就是那個最有美德之名的人吧?」   賽尚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好了,好了,只是個夢而已。」   賽尚突然給希爾頓磕了三個頭,然後丟下一句,「希爾頓,你等著我。」就走出門去了。   看著六十年的好友匆匆離去的身影,希爾頓猛地覺得一陣揪心的疼,不知道怎麼地,他突然擁有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使他能夠發出強大的聲嘶力竭的聲音,「賽尚,不要啊!」   喊完之後,希爾頓公爵便撲在枕頭上,在劇烈的咳嗽聲中瘋狂地號啕大哭。   幾分鐘後,坐在房間裡的雲修聽到門口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雲修於是走到門邊,將門打開,結果讓他吃了一驚,「賽尚大人,你怎麼……?」 第十集 第十六章 希爾頓之死     雲修這吃驚絕不是裝出來的,他確確實實是沒有想到賽尚在這個時候居然會出現在他的房門口。   「有點事想跟你談談,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哦……當然,當然有。」雲修說著,趕緊讓開身子,讓賽尚走進去。   這麼久已來,賽尚還是第一次走進雲修的屋子,他進屋之後,抬頭四處看了看,問道:「你住在這裡,怎麼有沒有弄點裝飾?」   「我定力不夠,所以沒有擺放什麼裝飾物,害怕自己讀書的時候分心。」   賽尚讚賞地看了看雲修,額首道:「你是我六十多年來所見過最不可思議的年青人,你身上簡直沒有弱點。」   「賽尚大人過獎了。」雲修行了一禮,說道。   賽尚長舒一口氣,說道:「我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有些事情我就直話直說吧。」   雲修心裡微微一提,但臉上還是沒有露出絲毫聲色,「大人請講。」   「有件事情我要向你道歉。」   「大人何出此言?」   「我暗地派人調查過你,我還派人去了他利國。」   雲修笑了笑,說道:「賽尚大人對公爵大人忠心耿耿有這種行為也是情理之中,何罪之有?」   賽尚感慨地拍了拍雲修的肩膀,「世上像雲修你這樣的謙謙君子已經寥寥無幾了,可貴的是你不但心胸寬廣,而且處變不驚,胸懷大略,實在是難得的大才。」   「大人過獎了,我只不過是讀了幾頁書,偶爾在您面前狂言幾句而已,怎麼大人居然當了真?」   「沒錯,我當了真,全部當了真。不但只是當真,而且現在我還要用真。」   「用……真?」   「是的,這一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用心觀察你,同時也在調查你。我之所以這麼用心地觀察你以及調查你,都是因為一個原因,那就是我認為放眼整個摩爾公國,能夠有資格接任我執政之位的,只有你。」   雲修揮揮手,笑道:「大人開玩笑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初通人事的毛頭小子,哪裡有這個能耐?」   「這也是我的疑慮之一,所以我原打算,是請公爵大人將你調到我身邊,調教個三五年,然後再讓你擔任執政之位。但是現在,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從明天開始,就請你接掌執政之位。」   雲修聽到賽尚這般說,頓時兩眼放大,「大人,你在說些什麼呀?發生什麼事了?您居然說出這麼不可思議的話。」   「具體的事情你暫時就不要過問了,往後你會明白的。還有……」賽尚從懷裡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的暖玉,「這是他利國產的暖玉,是幽瑟侯爵送給我的,我們兩人之間是摯友。我死之後,公爵府中的軍士必然軍心浮動,屆時你就拿著這個去給幽瑟侯爵。幽瑟見了這個,就會明白你是我信任的人,你們兩人定然要齊心合力,將局面穩住,等到天空之翼的到來,斬奸除惡,重現我摩爾公國琅琅乾坤。」   「死?大人,你在說些什麼呀?」   雲修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極不自然。這完全是因為內心難以自安,所以才會有這種不自然的表情,因為他最知道賽尚的死究竟是誰造成的。   然而,此時的賽尚腦中思緒萬千,根本就沒有看出來他所托付的人其實心懷叵測。   「好了,話就說到這裡了,你忙吧,我還要回家把許多事情一一交待清楚。」   說完,賽尚便急匆匆地離開了雲修的房子。   雲修追出去數米之後,又神情黯然地回轉過來,坐在床邊,先是呆了一陣,然後便輕蔑地冷笑了幾聲,再之後便是面如死灰了。   傍晚時分,賽尚之子和敦一襲白衣,捧著一個黑漆盒子走進了公爵府。   他不等通報,一路直闖公爵臥病的地方,然後將黑漆盒子放在希爾頓公爵的窗邊,冷冷說了一聲,「我父親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欠你什麼了?」   和敦的性格和他父親不同,他為人謙和之極,從不與人爭吵,也不與人生氣,從小到大什麼事情都是依著別人,出了名的好脾氣。   但是此時的他的臉上卻是一臉悲憤至極臉色的表情,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半滴淚珠,因為所有的淚都在父親剖刀挖出自己的心臟的那一刻,流乾了。   但是他悲憤的表情以及冷冷的話語,希爾頓是全都沒有辦法感受到,因為他現在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   這個時候,原本哭得跟淚人似的黑雲趕緊湊上前去,一手捧起盒子,一手把公爵大人叫醒。一旁的幽紗母女見狀,怒目以視,「你幹嘛?」   黑雲根本就不理會她們,只是一個勁地推公爵,在他的大力推搡中,公爵終於醒轉過來。   看到公爵醒過來,黑雲連忙得意地笑著把黑漆盒子高舉起來,「大人,大人,賽尚的心來了。」   「什麼?」希爾頓公爵先是有點神智不清,等到他明白黑雲的話之後,他居然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雙眼睜得如銅鈴一般,「賽尚他居然……」   「大人,有了賽尚的美德之心,您可以不用下地獄了,您就可以上天堂了!」黑雲簡直有些得意忘形了。   「地獄?天堂?」忽然之間,希爾頓公爵什麼都明白了,他轉過頭,難以相信地看著黑雲,黑雲則是毫無恐懼地直面著他的直視,臉上始終掛著笑嘻嘻的面容。   希爾頓一把搶過黑雲手中的黑漆盒子,高叫一聲,「賽尚啊……」   然後就從喉間噴出一陣黑紅黑紅的鮮血,倒在了床上。   「父親!大人!」   房間裡的幽紗母女、所有奴僕全都一起高叫起來。   黑雲卻顯得很鎮定,他趕緊把手伸到希爾頓鼻子邊,當他確定希爾頓公爵已經斷氣後,就趕緊溜出房間去,迎面正碰上聽到聞訊趕來的幽瑟侯爵。   「裡面怎麼了?」   黑雲趕緊擠出幾滴眼淚,「公爵大人走了……」   然後,就低著頭,趕緊一路小跑,逃出公爵府。   幽瑟見到他這模樣,心中總覺得可疑,但是房內哭聲越來越大,他也就來不及想那麼多,趕緊快步走進房間去。   就這樣,摩爾公國內部的人錯過了最後一個抓住黑雲的機會。 第十集 第十七章 處驚不變     雲修正坐在房內備受良心煎熬之時候,突然聽到公爵病房那邊哭聲震天,那邊的人紛紛高喊公爵大人,雲修於是知道希爾頓公爵已經死了。   這早就在雲修的意料之中,相對對賽尚的內疚來說,希爾頓公爵的死,雲修反倒顯得沒有什麼負擔了,他已經七十餘歲,而且享盡天下美女,死也算是值得了,唯一能讓雲修稍微覺得心有不安的,只是他是幽紗的父親而已。   才過了一會,雲修又聽到那邊傳來更加劇烈的大哭聲,接著便傳來夫人,母親之類的大聲喊叫。   「什麼?公爵夫人她……?」   雲修再也坐不住了,於是趕緊站起身來,往公爵病房那邊走去。當他跑到那裡的時候,看到病房內已經亂成一團糟,希爾頓公爵已經死了。   而公爵夫人竟然也已經撲在希爾頓公爵的屍體上,兩眼緊閉,看來凶多吉少。形勢極為混亂,一直到半夜時分,醫生終於宣佈公爵夫人也逝去了。   而幽紗也已經哭昏過去,不省人事了,一時之間,整個摩爾公國竟然已經沒有一個可以主事之人。   形勢的發展完全超乎雲修的意料之外,他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如此之快。他只料到賽尚會死,但是他沒想到希爾頓公爵這麼快就會死,更沒有想到希爾頓公爵夫人居然也會死。   此時此刻,公爵府上下已經亂成一鍋粥,個個人心惶惶,那負責守衛公爵府的三千軍士也頓時軍心浮動。而原本應該負起鼓舞軍心的主官幽瑟侯爵此時卻因為賽尚的死而心灰意懶,根本無心管事。   等到公爵府的內應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早就躲到安全地方的黑雲馬上問道:「公爵府裡怎麼樣了?」   「大人,公爵府已經亂得沒天沒地了,公爵大人走了,公爵夫人也走了,小姐暈了,就連那個管兵的幽瑟侯爵也不知道哪兒去了,現在整個公爵府已經沒有人可以作主,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都盼著黑雲大人去主事呢。」   聽完奴僕的介紹,黑雲頓時臉上笑開了花,局勢比他所預料的還要好。   聽到好消息之後的黑雲,一直以來提著的那顆心,終於完全放下了,他現在已經有摩爾公國一國之主的感覺了,「先不必忙,先讓他們亂著,亂完一個晚上再說,省得他們以為我這個總管那麼好當。明天上午我再去,至於現在……我要去好好快活快活!」   說完,黑雲大笑著站了起來,往隔壁房間走去,那裡面正有十幾個美女在等著他。   另一邊,在公爵府,雲修見局勢混亂以極,自己再不出手就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於是便停止繼續裝扮不知所措狀,開始佈置起來。   他先是安排公爵夫人旁邊的幾個侍女,將公爵夫人的屍體和希爾頓公爵的屍體並排放在床上。掃清房間,點上清香,清空人群,幾個侍女在門外守候,讓逝去之人安靜下來。   接著,他又安排幽紗尋常要好的幾個侍女,讓她們在幽紗的房間,好生伺候幽紗,哪裡都不得亂動。再之後,他把一直在照顧幽紗的妹兒找了出來。讓她叫人緊鎖大門,然後又召集起所有公爵府內的奴僕,讓他們在花園集合。   妹兒出身貴族,而且一直都是幽紗的近侍,跟幽紗形同姐妹,因此在公爵府地位很高。   經過她的召喚,很快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的奴僕們絕大部分都在花園集合,全部加起來大約有千把人。   再之後,雲修命令各塊管事的人都站出來,交叉點數,也就是管飲食的人點管衣著的人的數,管衣著的人點管飲食的人的人數,以免他們作弊。   很快,數目出來了,一共是九百七十二人。   「公爵府的編制一共是多少人?」雲修問妹兒。   「一共是九百八十四人。」妹兒答道。   「再加上病房那邊以及照顧幽紗的人,一共是九百八十人,還有四個人不在,你趕緊把這些人名給我查出來。然後,你再找幾個可靠的人去看住門口,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還有,從現在開始,所有的府中奴僕,全部就地坐下,除非你或者我命令,否則誰都不准亂走亂動,亂發出聲音,否則當場杖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辦得到嗎?」   「沒問題,我在府中這麼多年,和大部分管事的都很相好,我們大家一起來,一定可以管好的。」   「好,那這裡就交給你了。」   經過雲修這麼一整,短短半個小時之後,整個公爵府就陷入了一片平靜之中,再也沒有起初的倉猝,喧嘩之聲。就連在旁邊巡邏的那些士卒們,經過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之後,原本有些惶恐的心都定下來不少。   雲修弄完奴僕這邊以後,馬上走到那剛好巡邏經過花園的小隊長那裡,然後問道:「你們的主官幽瑟侯爵呢?」   「不知道,好像在假山亭子喝酒去了。」   「喝酒?這個時候他喝酒?他在哪座假山,你知道嗎?」   「我剛剛巡邏的時候經過。」   「那你現在帶我去。」   「是。」   不一會,雲修就跟著這小隊長,找到了正在小亭子裡醉酒的幽瑟侯爵。小亭子裡的桌子上擺著的正是裝著賽尚心臟的黑漆小盒子。   幽瑟一邊喝酒,一邊對著那盒子喃喃自語,「賽尚,你說你怎麼那麼傻,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就是做狗,侍奉主人也最多是幫他看看門而已,哪有像你這麼較真的。你看看你,忠心耿耿一輩子又怎麼樣?還不是被人家把心都給挖出來了嗎?」   「你回去繼續巡邏吧。」雲修回頭對那小隊長說道。   小隊長趕緊稱是,然後轉身走了。   雲修走過去,站在幽瑟侯爵身邊,說道:「侯爵大人,軍隊軍心惶惶,需要你去給他們鼓舞士氣。」   「鼓舞個屁,全部都死光光拉倒。反正我……反正我已經年近六十,死了也不虧……」幽瑟侯爵指著兩鬢斑白的頭髮,發酒瘋一般大叫道。   「你可以不去,但是我想知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幽瑟侯爵瞪了雲修一眼,說道:「你瞎了嗎?你沒看到我在跟我老朋友聊天嗎?」   「好像是你瞎了,你明明是在自言自語。」雲修冷冷道。   「我的好朋友在這裡。」幽瑟侯爵用力地指著黑漆盒子,「他就住在裡面。」   雲修頓時知道這個盒子裡所裝的是什麼了,他彷彿渾身被電擊一般,一連往後退了數步。   這裡面就是賽尚大人的心臟?   雲修又驚又駭,整個臉都被嚇得變了色,心中竟然泛起一股拔腿而逃的勇氣,倘若不是幽瑟伯爵傷心之極,根本無心觀察他,否則雲修恐怕非被看穿不可。   過了好一會,雲修才勉強克服對賽尚的心臟的恐懼,費力地吞了一口口水,顫著腿走到幽瑟侯爵身邊,從衣袖裡掏出那塊暖玉,放在他的面前。   一看到這塊玉,幽瑟侯爵頓時臉色大變,他一把抓住雲修的手,「你怎麼會有這塊玉?」   「是賽尚大人今天離開公爵府之前交給我的。」   「他為什麼會把這個給你?」   「因為他有一番話要我代為轉告?」   「什麼話,快說?」   「他說,他一生忠義,不想他死後被你這個好朋友連累他好不容易成就的清名。因此,要我在發生變故的時候,將這塊玉交給你,並且提醒你一定要繼續對公爵大人忠心不貳,才不枉他交你這個知己。」   幽瑟侯爵聽完雲修的話,當場放聲大哭起來,一把抱住那黑漆盒子,大哭道:「你這老糊塗,臨死還要講什麼狗屁忠義,你真是呆到家了。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人啊!」   雲修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幽瑟侯爵號啕大哭,他的臉上一臉平靜,什麼也看不出來,但是在他的內心卻是萬千滋味在心頭——慚愧,自責,恐懼,痛苦,這種種感覺糾纏在一起,使雲修生出了強烈的嘔吐的慾望。   但是,雲修一直強行忍住。   一直到幽瑟侯爵終於哭完,擦乾眼淚,回到軍隊之後,雲修才終於忍無可忍的找到一個角落,哇的一下吐了個肝腸寸斷,而此時天邊正是啟明星升起的時候。   第二天一大早,當黑雲帶著數百個治安員大搖大擺地回到公爵府的時候,他發現,公爵府門居然已經關了。   黑雲的手下於是趕緊走上前,用力拍打大門,「快開門,黑雲總管來了。」   「我馬上去通報。」這聽得裡面傳來一聲高亢的回音,然後是一陣腳步聲。   「通報個屁啊,黑雲總管還需要通報嗎?趕緊開門。」昨天那四個通風報信的奴才之一,走上前,喝道。   「對不起,沒有幽紗小姐和幽瑟侯爵的命令,我們不能開門。」另一個人說道。   「這不是原來的守門人。」黑雲聽出來這個聲音並不是他所認得的聲音,「難不成現在是那些當兵的守門,原來的那些看門奴才呢?」   黑雲心中一陣生疑,天生謹慎的他,一旦發現不妥之後,馬上多了個戒心,於是馬上帶著一眾手下,掉頭就跑。   在門內看到黑雲逃跑身影的幽瑟侯爵恨恨地跺了一下腳,「唉……居然讓這奴才跑了!」   站在他一旁的雲修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不必急,賽尚大人生前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黑雲這小人沒幾天蹦頭了。」 第十集 第十八章 公主與宰國的秘密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三月二十二日,洛克拉城,碧月風華府邸悠然宮。   每隔一段時間,宰國大人堪摩就會來到碧月風華府邸拜訪她,跟她在書房裡談一談國家大事。   就像往常一樣,堪摩又來到了碧月風華的書房。但是相信除了兩個當事人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想到房內竟然會是那樣一幅情景。   只見平時一樣顯得精幹,高貴的碧月風華公主如今正躺在她碩大的辦公台上小心翼翼地嬌喘著,只見她雙目緊閉,臉色潮紅,雙手緊緊地抓住正在她身上努力動作著的男人的胸膛。   而這個被他抓住的男人,正是頭髮已經白掉一半,比她的父王還要大上好幾歲的堪摩。此時,他正站在辦公椅的方向,努力地讓自己的臀部向碧月風華一下一下地靠近。   此時的堪摩完全不像是個老人,倒更像是是個初嘗性事的年輕人,臉上泛滿精力過剩的紅光,動作的頻率與力度足以讓洛克拉城百分之九十五的男子感到自卑。   處於高度快感中的堪摩,兩隻像鷹爪一樣的手,用力而又有技巧的揉搓著碧月風華的乳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碧月風華上身的衣服並沒有除去,下身也只是撩起裙子,退下褻褲而已,動作起來確實多有不變。   「把衣服脫下來吧。」堪摩一邊用力地挺進腹地,一邊哀求道。   「不要,等……一下……萬一……有人……敲門……來……來不及……」因為身體被堪摩的身體極大得過於厲害,也因為此時正是春情湧動的最高時刻,所以碧月風華說起話來都是顫抖著的。   「不怕,誰敢進來……」   堪摩說著,就要掀去她的上衣,碧月風華趕緊伸長手,一把把緊緊堪摩摟在懷裡,不給他動作的機會,氣若游絲地說道:「好親親……不要!安……全……第一!」   堪摩見不得手,只得歎了口氣,繼續加快動作,不多時,只聽得他一聲低沉地悶哼,身子顫了幾下之後,終於軟在了碧月風華的身上。   碧月風華見事情完畢,恨不得馬上就起身,但是卻顧及堪摩的心情,所以只得耐著性著等了一陣,等堪摩稍微緩過氣來,她才笑著將堪摩扶了起來,放在辦公椅上。   然後趕緊找早已準備好的濕手帕將堪摩的下身清理乾淨,再將自己的下身也清理乾淨。   緊接著,便一邊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一邊對堪摩說道:「快把衣服穿好吧。」   堪摩此時已經面如死灰,全身沒有半點力氣,嘴上應著,「嗯!」手上卻完全沒有辦法動作。最後,碧月風華公主不得不在把自己整理好之後,還幫堪摩把褲子也穿好。   一切弄好之後,碧月風華端起一杯水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剛坐下,堪摩就有氣無力地問道:「你的藥還有多少?」   「還有十幾粒吧。」   「怎麼只有這麼點了?我記得不久前剛給你一瓶啊。」   「我每次都吃五粒。」   「五粒?」堪摩睜了睜眼睛,「怎麼吃那麼多?每次吃兩粒就好了。」   「我每次之前吃兩粒,之後吃三粒。」   「是藥三分毒,多吃對身體不好的。」   「那也好吧,懷上你的孩子被發現,然後大家一起死要好。」   「唉……」堪摩長歎了口氣,「為什麼我不年輕四十歲,不,即使二十歲也好啊!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你了。」   「不可改變的事情就不必去想了,我們還是想些可以被我們改變的事情吧。」碧月風華笑了笑,走到辦公桌邊,給堪摩倒了杯水,然後媚笑著餵給堪摩,「好親親,你真的好厲害,害得人家整天想著你。」   碧月風華光顧著說話,餵水的速度稍快了些,堪摩於是被嗆到,咳嗽了起來,碧月風華於是趕緊把杯子收住。   堪摩咳嗽了一陣,慘笑道:「我每次都是吃了藥來的,能不厲害嗎?只是最近我發現我的身子是越來越虛了,色這東西真是刮骨鋼刀啊。」   「那你還要來?」碧月風華嗔道。   堪摩趕緊笑著賠不是,「每跟你做一次,我就感到生命又少了一些,但是如果不讓我跟你做的話,我情願去死了好。」   碧月風華這才轉嗔為笑,拍了拍堪摩的腦袋,說道:「你這老色鬼。」   說著,碧月風華坐回沙發上,問道:「說正事吧,太子那邊怎麼樣了?」   堪摩輕蔑地搖了搖頭,「沒什麼新鮮的?就他那點胸襟和他那鄉下佬媽媽能有什麼花樣?」   說完,堪摩又歎了口氣,「你那個弟弟要是有你一半聰明,他們母子倆早就被打入冷宮了。」   「唉。」碧月風華無奈地跟著歎了口氣,「我也知道海葛不爭氣,可是我有什麼辦法?他怎麼說也是我的親弟弟。我的未來就全靠他了。」   碧月風華身子一軟,躺在沙發上,「我只恨我是女兒身,不然這個王位早是我的了,為什麼我們通海不能像海蘭國那樣可以有女王啊?」   「要是我年輕一點的話,說不定也可以繼承王位。」堪摩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碧月風華瞟了堪摩一眼,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過她沒有點破,只是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過了一會,堪摩說道:「對了,莫裡跟烏塞曼會面了,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這很好啊,這可以幫助我們快速解決革命黨。」   「談判當時,我的人根本沒有在現場,你的人也被清到隔壁去吃喝玩樂。有人想要在門外守候,都被他在苦森城的老下屬硬拉走了。」   「這些莫裡都已經跟我報告過了,他說跟烏塞曼是私交,如果帶上我們的人去,會讓對方覺得警惕,那就沒有辦法讓對方敞開心扉,談好事情了,我覺得有道理。」   「他是怎麼跟你報告的?」   「他說烏塞曼之所以接觸革命黨,並不是因為信仰革命黨的什麼信念,只是想借助革命黨的勢力擴展他的地下勢力而已,他的夢想是成為地下國王。莫裡答應了他這個條件,答應他只要協助王室將那些革命黨骨幹一網打盡,就可以容忍他利用剩下的革命黨勢力成就他的地下王國。我們將不會公佈他背叛革命黨的事實,而任憑他以復仇的名義利用剩下的革命黨勢力。不過,這個王國要隨時接受我們的監督。」   「你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嗎?」   「這不是個好辦法,但是眼下,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類似烏塞曼這種黑幫頭子,是不會跟革命黨一條心的,他心懷鬼胎是我早就預料之中的。現在,跟南部山區接觸的人是他,談判成功的也是他。如果我們除掉了他,那麼就只會讓更頑固的革命黨直接接收他的談判成果。到那個時候,南部山區那些盜賊就會馬上變成反叛軍團了。」   「但是你有把握烏塞曼不會組織反叛軍團嗎?」   「莫裡跟他已經談好了,烏塞曼將會阻止革命黨順利組成軍團,並且允許我們派遣情報人員進入南部山區,監控他在南部的行動情況。而在反叛軍團組織之前,他必須幫助我們剷除整個革命黨的中堅。」   「原來如此……」堪摩點點頭,「我們先在烏塞曼的幫助下,將那些革命黨一網打盡,然後等到國際形勢一穩定,馬上就可以抽出手來處理掉烏塞曼這個超級黑幫頭子。」   碧月風華轉過身,笑著看著堪摩,「知道我為什麼喜歡跟你做愛嗎?」   堪摩曖昧地看著碧月風華,「為什麼?」   「因為我們一樣聰明。」   碧月風華的話說完,兩人就同時各懷心事地笑了起來。 第十集 第十九章 天機回轉     在碧月風華與堪摩在書房共赴巫山的同一天,天機王子終於回到了他不久前才剛剛逃離的王宮。   他的母親在聽到宮人說天機王子終於回來了之後,歡喜得頭髮都顧不得梳,就趕緊跑出來看他。但是此時的天機王子心亂如麻,根本沒有多少心情聆聽母親的關心,只是勉強撐著,在這裡應付。   說了好一陣之後,他的母親確定天機王子一切安好之後,才終於放他去見他的父王。   「你父王在書房,你這次出走,他雖然嘴巴上沒說什麼,但是我想他心裡已經很生氣,見到他之後,你要乖巧一點。如果他罵你,你也要老老實實聽著,不要嘟著嘴,更不要頂嘴,知道嗎?這次是你錯!」   「是!」   「好吧,那你去吧,你父王肯定也很想你呢。」   從母親的寢宮走出來,天機王子就往他的父親的書房走去。但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卻又鼓不起勇氣走進去,只是在門口踱來踱去。   正躊躇間,書房內響起襲萊洛王的聲音,「連逃出王宮這麼大的事你都有膽子,難道還沒有膽子面對父王嗎?」   天機聽到是父王的聲音,於是趕緊拔腿走了進去。   和他以及他的母親所想的不同的是,看到他的出現,襲萊洛王並沒有很生氣,反倒是滿臉笑容地問道:「怎麼樣?出去逛了一圈,覺得好玩嗎?」   天機王子怎麼聽都覺得這是反話,頓時嚇得兩隻腿微微有些發軟。   他最知道他父親的脾氣了,前一刻還笑嘻嘻的,下一刻就可以痛下殺手。正因為如此,天機王子才會覺得他父親這笑容比任何痛斥都要可怕。   不過,天機王子也不是等閒之輩,為了避免接下來襲萊洛王排山倒海而來的怒火,趕緊岔開話題道:「兒臣這次在外面待了一段時間,瞭解到許多重要情況,所以才特地回來向父王當面稟報。」   襲萊洛王看著天機王子,柔聲問道:「朕平常對你是不是過於嚴厲了?」   這回天機王子是真的摸不著頭腦了,父王這是怎麼了?   「沒……沒有啊?」   「那你為什麼跟朕說話都發抖呢?」   「因為兒臣做了錯事,所以心中有鬼。」天機王子耷拉下腦袋,說道。   「你是說出宮這件事吧?」襲萊洛王笑著搖了搖手,「其實這沒什麼,朕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做得比你荒唐的事多了去了。」   說到這裡,襲萊洛王眉頭一皺,彷彿想起了什麼往事,臉色沉鬱下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天機王子見襲萊洛王臉色不對,於是走到他父王身邊,輕輕幫他錘著肩膀,問道:「父王,你想到什麼了?」   「沒什麼。」   襲萊洛王說著,用力地甩了一下腦袋,似乎是要將什麼記憶甩去一般,其幅度之大,以至於差點把天機都給撞開。   天機王子雖然明知道他父親一定是想到了什麼不太好的回憶,但是他又不好再問下去。   為了讓自己的父王不再被過往那段他所不知道的記憶糾纏,天機王子說道:「父王,這次在外面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是越來越理解你了。」   「哦?」襲萊洛王聽到天機這麼說,笑著轉過頭,看著天機,「怎麼說?」   「我是說表哥,我從前始終覺得我們有能力勸回表哥,完全可以將他拉回來,但是現在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一種力量可以控制到表哥。他實在是個太可怕的人了。他現在不僅擁有巨額的資金,他還擁有龐大的地下黑幫網絡,甚至於還有一流的情報機關。再過一段時間,他還可能會有強大的軍團,而這一切都是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真是太難以想像了。」天機王子到這裡,歎了口氣,「現在的表哥已經不再是一個值得同情的人了。因為他已經強大到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雖然在宿倫的事情上,我並不同意父王的作法,但是如果表哥要因為父親的這個錯,那麼即使是有情可原,我也不可能允許這件事情出現的。」天機說著,緊緊地抓住襲萊洛王的肩膀,「父王,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傷害風宇王室,傷害風宇國的!」   「好兒子,你真的長大了,有能力要保護父王了。」襲萊洛王輕輕抓住天機放在自己肩頭的手,攥在手心,滿目淚光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還是天機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父王露出如此軟弱的模樣,這讓他大吃了一驚,「父王,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父王只是覺得很感動,我的兒子終於長大了。」襲萊洛王說著,攬著兒子坐在身旁,摟著他的肩膀,說道,「兒子,你要記住父王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你以後一定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君王,知道嗎?父王曾經有過這樣的機會,但是父王錯過了,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兒子錯過,你知道嗎?」   天機覺得很奇怪,他不知道他的父王到底怎麼了,但是他又不好問,只能點點頭,「父王,我會的。」   襲萊洛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後問道:「出去這麼久,有沒有遇到什麼可以共渡一生的女孩?」   天機不知所以然地看著他的父王,「父王,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朕問這個一點也不奇怪,一個男人一生能夠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是一個男人成功的一半。如果沒有做到,那麼即使成為全大陸最偉大的君王,也只是成功了一半而已。」   聽到父王這般說,天機深有感觸,頓時頗為惆悵地長歎一聲,「我也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   「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她很美,很溫柔,總之,就是完美,我很喜歡他,要是能跟她共渡一生,我寧願上山去做農民。」天機說著,有些難過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以免自己的眼淚流下來,「但是人家根本就不喜歡我。」   「什麼?」襲萊洛王睜大眼睛,「什麼女人這麼了不起?居然連我的兒子都看不上?」   天機抬起頭來,難過地看著他的父親,「她喜歡的是表哥。」   天機這句話剛一說出,就看到襲萊洛王面如土色地張大嘴巴,啞口無言。   「父王,你怎麼了?」   襲萊洛王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天機說話一般,繼續面目癡呆地呆坐著,一直到天機連續喚了好幾聲之後,才慢慢清醒過來,無力地搖了搖手,「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往事。」   「往事?什麼往事?」天機王子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沒有必要知道。」襲萊洛王簡單乾脆地斷絕了天機想要進一步深入瞭解的願望。   天機心裡滿是疑惑,但是路已經被襲萊洛王堵死了,也只好把疑問憋在心裡。   過了一會,襲萊洛王大夢初醒般猛地抬起頭來,然後看著天機,問道:「你想要說什麼?」   天機被他的父王突然這麼一問,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想了好一陣之後,他說道:「我想找父親商量一下怎麼控制表哥的行為。」   「哦。」襲萊洛王看上去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樣子。   「我的想法是這樣,我們必須盡快與部分地結束大陸戰爭,也就是說,我們要盡快開始與通海國進行單方面和議。雖然主動提出和議,總是會吃點虧,但是以目前的形勢來說,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而且就我對通海國的這段時間的瞭解來看,通海國自身也已經到了極限,我們吃的虧很有限。另外……」   「你已經長大了!」襲萊洛王站了起來,拍了拍天機的肩膀,步履闌珊地往自己的寢宮走去,「一切你看著辦吧。你只記住一個原則,絕不可以殺掉雲修。」   說完之後,襲萊洛王就離開了書房,留下天機一個人在書房納悶半天,「怎麼好像我跟父王調了個個啊?」   鬱悶完之後,天機把西洛找了來,問:「父王最近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反常?」   「其實已經不是最近了,你在的時候就已經反常很久了,只是你不覺得。」西洛說著,聳了聳肩膀,「至於原因,我也不知道。」   天機摸著下顎,緊鎖雙眉,努力地思索著,想記起些父王轉變的蛛絲馬跡來,但是想了半天之後,還是一無所獲。最後他只能放棄,轉而問西洛,「『血衛』派出去了嗎?」   「派出去了,不過,當知道你回來之後,陛下就要我把這些『血衛』全部調回來。」   天機瞪大眼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當初陛下之所以同意我派『血衛』去,就是為了讓他們保護你而已,並不是要執行你所說的調查任務啊!」   「啊?」天機又吃了一驚,自打回到王宮以後,別的東西沒什麼吃,驚倒是吃了不少,「怎麼會這樣?」   「那你看,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西洛問道。   「命令那些『血衛』在苦森城原地待命,在我的命令到達之前不得有任何行動。」   「但是陛下他……」   「我已經決定了!」   天機王子說話的時候,眼睛直視著西洛,此時表情與從前和善的形象已經完全不同,眉宇之間隱然一股不容忤逆的王者之氣。   西洛看了天機王子一陣,最後跪了下來,頓首道:「是,殿下!」 第十集 第二十章 演戲者的最終幕     從公爵府門口跑掉之後,黑雲馬上重新跑回到經營多年的老巢,城東的一棟別墅中,在調集數千個治安員對自己進行保護之後,黑雲心中那莫名的恐懼還是揮之不去。   他甚至有一種衝動,馬上讓治安部隊攻進公爵府,把該死的幽瑟伯爵還有他的部隊全部殺光。至於幽紗,黑雲暫時倒不敢想要下黑手。如果黑雲殺害了幽紗,那麼他就完全喪失了道義的立場,手下的那些平民治安員們也都會統統倒戈,到時候他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過,黑雲並沒有真的攻打公爵府,因為他知道這樣做對他並沒有好處。   自己並不懂軍事,指揮能力完全不能跟幽瑟侯爵相提並論,手下的五萬治安部隊又是各自心懷鬼胎,根本不可能完全跟自己一條心。而幽瑟手下的那三千人全部都是職業軍人,訓練和裝備都比治安部隊要精良不止一倍。真打起來,自己贏面雖然較大,但是輸的幾率也不是沒有,畢竟人心叵測啊!   不過這都不是黑雲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現在希爾頓公爵還在公爵府內屍骨未寒,如果自己這個時候揮兵攻打公爵府,那麼就將會使他在全公國人面前露出陰謀家的醜惡嘴臉。   到那個時候,平民們就會和那些一向討厭他的貴族們站在一起,那他在摩爾公國就舉步維艱了。   而且,那樣做還有可能因為引起內亂而給一向對摩爾公國垂涎不已的周邊諸國以借口,領兵進犯,將這個自己苦心經營的美好天堂瓜分一空。   種種思量之後,黑雲只能派人去公爵府,說自己突患重病,不能面見幽紗小姐,請幽紗小姐原諒。同時,他還就希爾頓公爵的葬禮以及幽紗小姐的繼位問題寫成了一封書面文字,讓自己的手下人面呈幽紗。並且要求幽紗小姐派人與他商議。   看完黑雲的信後,因為哀傷過度,導致身體極度虛弱,正能躺在床上的幽紗問,歪過腦袋看著坐在床邊的雲修,「該怎麼辦?」   「我去跟他談。」   「不,你不要去,黑雲那個混蛋心黑手辣,太危險了。」   「沒有關係,黑雲並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他不至於傷我。」   「不,不行,我不讓你去。」幽紗說著,緊緊地揪著雲修的衣袖,「我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我不准你離開我,一分鐘也不許。」   看到幽紗滿臉憔悴的模樣,雲修心中不禁泛起陣陣憐意,「好,我不去,但是黑雲那邊怎麼辦?」   「就讓幽瑟侯爵過去吧。」   雲修搖了搖頭,「如果他去的話,那就必死無疑了,黑雲最想的,就是把他騙過去。」   「那怎麼辦?」   「這樣吧,黑雲的信裡所說的無非是如何舉行公爵大人的葬禮以及你的繼位典禮。」雲修沉吟了一聲,「那我們就按照他說的意思吧,把公爵大人的靈堂設在市中心跑馬廣場,讓所有的百姓一起憑弔。」   「把靈堂設在廣場,是因為他害怕我們把靈堂設在公爵府,然後在府中把他給殺了。」   「我知道,不過現在為了穩住他,我們一切都依他,反正很快天空之翼的大軍就要來了。」   「好,我聽你的。」   「行,那我這就用你的名義寫一封回信,由妹兒送過去。讓他馬上開始佈置靈堂,三天後正式將公爵大人以及夫人入殮。」   「好。」幽紗說著,又想要哭,只是這天眼淚實在流了太多,眼睛腫得厲害,實在是沒有眼淚可以再流出來。   於是,就這樣,兩邊將希爾頓公爵夫婦的葬禮給定了下來,並於第二天,也就是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三月二十三日清晨,在全城公佈,並宣佈允許全國百姓屆時前往跑馬廣場憑弔。   公佈完之後,為了在百姓面前顯示自己對希爾頓公爵的忠心,黑雲將自己的臉畫得蒼白浮腫,然後佝僂著身軀出現在了跑馬廣場,一邊大聲劇烈地咳嗽著,一邊指揮著各種工匠開始佈置靈堂。   一些不知內情的平民還被他這行為頗為感動了一把。   在黑雲在廣場演戲的時候,雲修將幽瑟侯爵叫到了幽紗房間,向他正式通報了有關於天空之翼的事情。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幽瑟顯得非常興奮,「他們現在人在哪裡?」   雲修拿出一封信給幽瑟,「他們現在已經抵達了通海國南部卡特爾城,離此地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了。」   「那我們趕快去接應他們啊!」   「對,我找侯爵來,正要商量此事。現在整個摩爾城都已經在黑雲的控制之中,整個公爵府都被控制得很嚴密,連這封信都是我使用公爵府中的梭鴛才沒有落在黑雲的手中。所以大量人馬出現計接應顯然是不可能。」   幽瑟侯爵點點頭,「你說得對。」   「所以我決定這樣,我會親自潛出城外,找到在卡特爾城駐紮的天空之翼傭兵團。等到我們抵達城外之後,我就釋放這種通海軍方的聯絡煙火。你就留下一千人護衛幽紗小姐的安全,然後馬上帶兩千人馬上前往離公爵府最近的北門,衝散那裡的治安員,幫我們打開城門,你看如何?」   幽瑟侯爵琢磨了一陣,點點頭,「好,就這麼辦。」   之後,黑雲繼續在廣場盡心盡力地演戲,而公爵府裡的人則在府中枕戈待旦,準備著晚上的戰鬥。   天色一黑,雲修馬上換上幽瑟伯爵給他準備的黑色勁裝,在那些慵懶的治安員的眼皮子地下,悄悄地潛出了摩爾城外。   出了摩爾城,雲修馬上朝著卡特爾城發足狂奔,不到四十分鐘之後,他就找到了早就自卡特爾整裝待發的波蒂羅以及兩萬齊裝滿員,裝備精銳的傭兵團。   「怎麼樣?摩爾城那邊準備好了嗎?」一見到雲修,波蒂羅馬上問道。   雲修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擦了擦臉上的汗,右手用力一揮,「出發!」 第十集 第二十一章 女公爵時代     在離摩爾城還有大約五分鐘的路程的時候,雲修命令傭兵團放射出數十個燦爛的煙火。   瞬時間,摩爾城的市民們都看到在北方出現了幾十朵燦爛的煙火,紛紛好奇地出門觀看,而正在廣場忙碌的黑雲也不禁奇怪地抬起頭看著這些突然冒出來的煙火。   黑雲並沒有經歷過軍旅生涯,所以他並不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煙火,而是軍用聯絡煙火。   看到煙火升起之後,準備了一整天的幽瑟侯爵,馬上帶著府內的兩千士兵呼啦一下全部衝了出來,其氣勢之盛,把那些偷偷在角落裡監視著公爵府的間諜們都給嚇了一跳,撒開腿丫子,就趕緊往廣場跑去。   「不得了了,總管大人,幽瑟伯爵那老匹夫帶兵殺出來了。」   「什麼?」黑雲嚇得差點跌倒在地,「這老匹夫居然這麼大膽?他……他不知道我有五萬人馬嗎?我有五萬人馬啊!」   黑雲戰戰兢兢地這麼說完,就趕緊找了一匹馬,朝著老巢那邊逃去,一邊逃跑還一邊大叫,「快,讓所有的治安員全他媽給我從妓院裡爬出來,到別墅來保護我,你們全都給我快去通知。」   當黑雲剛剛跑回別墅,重新歸入數千治安員的保護,再看到還源源不斷有治安員從全城各個角落跑來,加入保護的行列,這才心裡稍安。   但是當他剛剛覺得心安的時候,突然又有一個渾身是血的治安員跑進他的別墅,仆倒在他的面前,「軍隊衝散了我們,打開了北城門,一支數量不明的大軍已經進入城內。」   「什……麼?」黑雲這一下真是嚇得靈魂出竅了,騰的一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想不到啊,想不到,這些自命忠誠的王八蛋,居然勾結通海人,居然勾結通海人……老子,老子……」   黑雲老子了半天,都沒有個所以然,因為他實在沒有勇氣說老子跟他們拼了。   就在他在別墅內躊躇不決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大地一陣猛烈地抽搐——在未來五百年內一直以風馳電掣的速度享譽整個大陸的天空之翼傭兵團騎兵隊已經來到了。   他們幾乎是在瞬間,就以黑雲的別墅為核心,組成了一個扎扎實實的包圍圈,包圍圈裡被包圍的大約要兩萬多名的治安員,至於其他的治安員,不是已經死在了北門,就是見聲勢不對,趕緊找地方多起來了。   每個騎兵背上都背了一個大型火把,頓時將整個包圍圈都照得通天透亮。   於是,那些在包圍圈內的治安員們就看到有無數把弓已經拉圓,而那即將要射出的箭所指著的方向正是自己。這些自出生以來,就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治安員們頓時個個嚇得六神無主,連哭都不敢。   「他們是幽瑟那個敗類勾結來的通海國入侵者,兄弟們,保家衛國的時候到了,你們快衝啊!」這時候,黑雲從窗子上探出頭來,大聲叫嚷道。   話音剛落,只聽波蒂羅輕輕地一聲,「放!」   就只聽一陣陣的嗖嗖聲,無數支羽箭將整個別墅都紮成了個刺蝟,而別墅附近的治安員們也全都成了小刺蝟。即刻,黑雲正義昂然的話杳無聲息,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躲起來了。   這時候,波蒂羅策馬上前,對那些治安員說道:「我們是天空之翼傭兵團,受幽紗女公爵之邀請,特地前來平定妖人黑雲之亂。只要稍等片刻,幽紗小姐就到了,到時候她會向大家說明一切。在此之前,我們大家都不要動手,保持和平狀態,怎麼樣?」   他的話剛一說完,就聽到治安員隊伍裡一堆一堆的人忙不迭地答:「好!好!好!好!好!」   不多時,幽紗小姐終於在雲修,妹兒以及幽瑟侯爵的陪同下,坐著馬抵達了現場。   「大家看清楚了,這就是摩爾公國的新主人,幽紗女公爵!」站在幽紗小姐旁邊的幽瑟侯爵大聲叫道。   其實,哪裡用他說,火把已經把幽紗小姐照得清清楚楚了。大家一看到幽紗出現,頓時心裡一片輕鬆,就盼著幽紗趕緊說,同志們,辛苦了下班吧!   實在不行,即使說,啊,我們打敗了,大家投降吧也好啊。   總之,不管怎麼多好,只要給個理由讓我們趕緊從這個該死的包圍圈跑掉就好了。   「天空之翼傭兵團是我請來的,他們是我們的朋友!」幽紗策馬上前一步,強打精神,大聲說道,「你們都是被壞人蒙騙的好人,我不會怪責你們的。」   頓時,所有的治安員們徹底鬆了一口氣,好了,不用死了,存在酒館裡酒沒有浪費!   就在他們一陣鬆懈的時候,幽紗的一句話又讓他們馬上熱血沸騰了,「凡是能夠抓獲黑雲的,無論生死,重賞三千萬!」   於是乎,原本還是在保護黑雲的治安員們,在幽紗三千萬的引誘,以及天空之翼黑森森的箭林的威脅中,潮水一般湧向了那已經被射得像個刺蝟的黑雲。   結果,可憐的黑雲的屍體被切成了兩百多塊,分別被兩百多名治安員獲得,最後,幽紗只能將三千萬賞金分成兩百多份,分給各人。   之後的事情就是些技術上的小枝節了,安葬公爵夫婦,讓他們入土為安,同時安葬執政賽尚,並且賜予他摩爾護國者的最高榮譽,從洛水眼前最好的史學家為他撰寫傳記,並將他的事跡篆刻在跑馬廣場上的牆上。   再之後,就是審問各個治安員,將與黑雲勾結最深的治安員拖出來治罪,嚴重的當街斬首,輕的罰苦役,再輕的開革出治安員隊伍,一口氣處理了將近一千人之多。   同時,全城範圍內清查所有與黑雲曾經有勾結的人員,無論是貴族或者平民,一視同仁,按照其罪行深淺進行懲罰,這前後也是一千多人。   而這兩千多人當中被斬首的大約佔到其中三分之一,也就是約七百人,雖然就政治的角度來說,這個數目的殺戮是適當的,也是必須的,但是這對於從未見過鮮血的摩爾公國的人民來說卻是駭人聽聞了,他們終於第一次意識到了公爵府的權威是如此之重,個個都重新恢復了幾千年前那種民眾對公爵府的虔誠和敬重。   殺戮過重,會引起決死的反抗,殺戮過輕,不能引起民眾的警醒,好的政客都善於把握殺戮的份量。因為他們最知道適度的殺戮在使別人敬重自己方面,有著多麼明顯的好處。   這一切都是在雲修的指導下,在波蒂羅以及幽瑟侯爵的配合下,在幽紗的過目與批准下,高速,有效地進行的。   這種高效的清楚黑雲在摩爾公國的殘留影響的雲修,一直延續到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四月三日。也就是說,黑雲被殺的第十一天後,黑雲之亂就被徹底的平息了。   而摩爾公國也正式從希爾頓公爵時代過渡到了幽紗女公爵時代。接下來要操心的,就是女公爵大人的即位問題了。 第十集 第二十二章 三巨頭     在十一天雷厲風行的平亂過程中,摩爾公國新的核心逐漸地浮現出來——幽瑟侯爵負責審決,波蒂羅負責抓人,殺人,幽紗負責簽字。   在這十一天的時間裡,幽瑟伯爵和幽紗的威信在整個摩爾公國抖升,現在整個公國人幾乎已經沒有誰敢正視他們了。   而波蒂羅雖然因為並非摩爾人的原因,多少都被摩爾公國的人有些排斥,但是在背後支持著他的是幽紗小姐,所以人們也只敢在心中腹誹,並沒有誰有勇氣在當中表示對波蒂羅的不滿。   因為沒有人有勇氣面對這個藏蘭人身後兩萬戰鬥力驚人的部隊,更沒有勇氣面對他那血淋淋的雙手。所能做的,也只能是祈禱這個殺人如麻的傭兵頭子快點領錢走人而已。   而至於雲修,當今摩爾公國真正的主導者,就像他過去所慣常做的那樣,悄無聲息地躲在幕後,策劃著讓整個局勢按照他所想像的變化。   雖然偶爾會有點小波瀾,類似被抓貴族的婦孺擋在軍隊面前撒潑,但是波蒂羅又不能對婦孺下手,所以被這些人堵在路中央,以至於交通堵塞之類的事情,但是總得來說,平叛過程,異常順利。   在雲修看來,這也是理所當然,一個區區三百多萬人的小國,處理這樣的問題用十一天時間已經夠長了。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四月三日,摩爾公國最重要的四個人重新坐在了公爵府中。   從名義上來說,幽紗是最高首腦,但是在事實上,雲修才是真正的主事者。波蒂羅自不必說了,雲修原本就是他的老闆大人,至於幽紗,這些日子以來,她簡直已經把雲修當成了再生的父親,已經完全對他形成了依賴心理,無論什麼事情都指望著雲修決定。   凡事只要雲修一點頭,她就馬上歡快地在文件上簽字,而雲修一旦沉吟了起來,她就馬上把文件丟到窗外,任他風吹雨打。   至於幽瑟侯爵,他在十天以前,就已經看到了賽尚的遺書,賽尚在遺書中盡力推薦這個年輕人接任自己的職位。起初的時候,幽瑟侯爵還擔心雲修年紀過輕,能力不足。   但是隨著這十一天時間的過去,幽瑟侯爵卻開始擔心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萬一雲修變成一個權臣怎麼辦?如果他真的要那麼做的話,那可是比一百個黑雲都要可怕。   不過幽瑟侯爵轉念一想,如果雲修真的想要這麼做的話,他即使是粉身碎骨,恐怕也無法阻擋他。再者,幽紗對雲修的感情,他也是看在眼裡。雲修如果真的想要篡奪摩爾公國的話,只需要把幽紗抱上床就好了,哪裡還需要這麼多名堂?   這樣想來,幽瑟也就釋然了,只管按照雲修的策劃,去安心做事好了。   事實證明,做雲修的屬下是一件很令人愉悅的事情,因為他總是懂得如何讓你輕鬆地完成看起來很難完成的事。   「特斯裡,接下來該怎麼辦?」   雖然仍然處於雙親突然過世的痛苦中,但是由於雲修的陪伴,幽紗現在看上去已經比十幾天前好了許多。所以,一直以來一直沉默著的幽紗今天才會有心情第一個講話。   「接下來就該是你的即位典禮了。」雲修答道。   「對。」幽瑟侯爵點點頭,「如今全國上下都沉浸在悲痛與惶恐之中,所以這次幽紗小姐的即位典禮一定要搞得隆重些,以振奮國人精神。」   說著,幽瑟侯爵望向幽紗,「還望幽紗小姐振奮精神,以國事為重。」   「我知道,我會的,幽瑟叔叔。」幽紗微微點頭,說道。   幽紗又是習慣性地問雲修,「特斯裡,你對即位典禮這種事有經驗嗎?」   雲修笑了笑,「我們不需要重新做了,早就有人重新幫我們安排好了。」   「誰?」三人一起驚訝地問道。   雲修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這正是當初黑雲躲在別墅寫給幽紗的信。   「黑……雲?」三人再次發出驚訝地的聲音。   「沒錯。」雲修指了指桌上的信,「雖然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但是他在典禮方面卻是頗有經驗。我仔細看了一下,他的即位典禮安排得很好,威嚴、隆重而又得體。即使是我,恐怕也沒有他安排的好。」   「想不到這個傢伙生前是天下第一號烏龜王八蛋,死後倒為幽紗小姐做了一件好事了。」波蒂羅笑道。其餘三人於是一起笑了起來。   這樣的話,即位典禮的事情就已經決定了下來,接下來就是最重要,也是最有實際意義的政府高層名單了。   在公爵的即位典禮上,所需要公佈的一共有十一個名單,分別是——執政,副執政,軍總,治安監督,財賦典長,驛站典長,工商典長,組織典長,外交典長,民政典長,法務典長。   而其中份量最重的,當然是執政了。   就摩爾公國目前的情況來說,這個位子當然是非一個人莫屬了,所以幽紗才會笑著說:「我已經想好了,這次平亂中,你們三個都立了大功。特斯裡功勞最大,當執政,幽瑟叔叔功勞第二,當副執政,波蒂羅的功勞也很大,又是特斯裡的生死之交,就委屈委屈,當第三把手,做軍總。」   幽瑟侯爵和波蒂羅對於自己的職位都很滿意,趕忙向幽紗謝恩,只有雲修默不做聲。   看到雲修這副面色,幽紗不由得問道:「特斯裡,你怎麼了?」   「對不起,我恐怕不能擔當這個重任。」沉默良久之後,在三人的連聲催促中,雲修終於說道。 第十集 第二十三章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為什麼?」幽紗和幽瑟同時失聲問道。   波蒂羅因為早就知道雲修心裡有別的打算,所以並不吃驚,但是他又不善於做戲,所以只能裝作呆若木雞狀。   「幽紗,對不起,我並不像你所想的那樣好。」雲修說著,霍的一下站了起來,離開了會客廳。   「特斯裡!特斯裡!」   無論幽紗在身後是怎樣的叫,雲修卻是始終不回頭。   「波蒂羅,你跟雲修最熟,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幽瑟侯爵別過頭去,問波蒂羅。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能告訴你嗎?真是的!」   波蒂羅在心裡這樣埋怨道,他平生最不擅長的就是說謊了,所以這個時候也沒有能力做出什麼高超的表演,只能毫無表情的聳聳肩,做一無所知狀。   「幽瑟叔叔,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幽紗看著幽瑟,難過地問道。   「幽紗小姐,請你不要亂想,特斯裡閣下一定是有些難言之隱,不方便當眾明言,我想他應該是想單獨對你說。」幽瑟說道。   波蒂羅趕緊連連點頭,「對啊,幽紗小姐,我也是正是這樣想的呢。」   「對,一定是這樣的。」幽紗也自言自語地點點頭,然後突然站了起來,向著雲修的房間走去。   很快,幽紗就走到了雲修的房間門口,然後輕聲說道:「我可以進來嗎?」   過了一會之後,門內響起雲修的聲音,「你進來吧。」   幽紗輕輕把門推開,然後他就看見雲修正神情憔悴地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樹葉發呆。   「你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是嗎?」   雲修坐在位子上,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   幽紗急了,小跑著走到雲修的身邊,用手勾著他的脖子,「你說話呀!」   雲修依然是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地,呆呆地坐在凳子上。   「特斯裡,你不要嚇我,你快說話呀。」幽紗說著,伏在雲修的背上就抽泣了起來,多日以來,無論從哪一方面講,雲修都已經完全成為了她的支柱,她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雲修這個樣子。   對於幽紗來說,沒有雲修的笑容的日子,跟地獄又有什麼區別?   「我是一個騙子,我是無心的,但是我確實從一開始,就在騙你。」雲修終於說話了。   「沒關係,沒關係,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你告訴我,告訴我。」   「你真的想聽嗎?」   「嗯!」幽紗拚命地點著頭。   雲修轉過頭,將幽紗伏在對面的椅子上,然後開始說了起來,「我並不是叫特斯裡,我的真名叫做雲修,我父親是風宇國大將軍赫連勃,因為風宇狗王襲萊洛忌憚他的威望,而將他加害。非但如此,他還害死了我的母親和弟弟。所以,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理由,就是為他們報仇。」   幽紗忙不迭地替雲修解釋,「怪不得你要用假名,有你這樣的身世,是誰都不會有真名的。我理解,我一點也不生氣,真的,一點也不生氣,我覺得你這麼做是應該的。」   「還有,我在藏蘭的時候就在騙你,我並不是在那裡做生意,我是在那裡替通海國與藏蘭國之間進行外交活動,也就是後來所謂的大轉折外交。」   「啊?這件了不起的事情是雲修你做成的嗎?」幽紗說著,抱著雲修的脖子笑起來,「雲修你好棒!」   「我到這裡來,並不只是因為我想來看你,而是因為我想通過你說服公爵大人,使他支持我的復仇活動。」   「哦——」幽紗撅起嘴巴,「你想利用我。」   雲修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哇,你真沒有人性。不過……看在你表現優秀的情況下,算了,不追究了,不過以後不能再犯。」   「但是現在我的主意已經改變了,摩爾公國是希爾頓公爵以及夫人留給你的最後的東西,也是你唯一擁有的東西,我不能為了我的仇恨而將你最後所有的東西捲入這個漩渦之中。我打算明天就走,我與通海王室有良好的關係,而且他們是風宇國的敵人,我相信我可以從他們那裡獲得支持的。」   一聽到這個,幽紗馬上急了,「什麼?你要走?」   「是的。」   「再也不回來了?」   「也許。」   「不行,我絕對不會讓你走,你不許離開我!」幽紗站了起來,用力搖著雲修的肩膀。   「幽紗,我也很想多陪陪你。」雲修抬起頭,看著幽紗,「但是……對不起,我無法放下我的家族的仇恨,我發過誓,要用盡我一生的力量去為我的家族洗清冤仇和恥辱。」   「沒有關係,我可以嫁給你,這樣摩爾公國就是我們兩個共同所有了,你可以用摩爾公國全部的力量去為你復仇。即使……」幽紗一咬牙,「即使為了這個目標,讓整個摩爾公國覆滅,我也沒有關係,只要你願意一直在身邊陪著我。」   「幽紗,謝謝你。」雲修伸手摸著幽紗的頭髮,「但是我不能娶你,我有另外一個女人要娶。」   「誰?」雲修的話讓幽紗的神情頓時黯然下來,「是那個你最喜歡的女人嗎?」   「不,是另一個女人,一個很有權勢的女人。」   幽紗頓時明白了雲修的意思,「為了復仇,你甚至願意將自己給出賣嗎?」   「毫不猶豫!」雲修看著幽紗的眼睛,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娶我呢?我也是個有權勢的女人。」   「摩爾公國的國力不可能對抗風宇國。」   幽紗站在原地,久久地不說話,良久之後,她才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對不起……」雲修再次說道。   「不用,你沒有什麼對不起的。」幽紗抬起手,阻止雲修繼續說下去,「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雲修垂下眼簾,不再說什麼。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對坐著,過了一會,幽紗抬起頭來,問道:「我可以為你做點什麼嗎?雖然我的權勢並不像你所需要的那樣大,但是應該還是可以為你做點事吧?」   雲修看了幽紗好一陣,「我會把我的朋友波蒂羅留在這裡,請你給予他的傭兵團軍團的冊封,這樣他就可以擁有軍團的編制。我將會讓他在短期內將部隊擴充到二十萬。根據第六次大陸戰爭定下來的規矩,公國的兵力最高是可以到達二十萬的。所有的經費,人員我都將自己想辦法,我只需要一個名義。」   「簽一份冊封令,這就是我對你的全部價值嗎?」幽紗淒涼地笑了一下,看著雲修。   沒錯,這就是雲修之所以來到摩爾公國,之所以做這麼多事情的唯一目的,那就是擁有正當的,不被他人干涉的擴軍權力。   他真的很想很想讓自己有勇氣對幽紗說,是,我就是為了這個才來找你的。但是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無語地低下了腦袋。   「我即位的時候那一天,天空之翼傭兵團就會成為摩爾公國的神聖大軍團。」幽紗說著站了起來,走向門外,又忍不住轉過身來,顫抖著對雲修說道,「你知道……我是多麼……多麼想在即位……的那一天,看到你……站在我的身旁。」   說著,幽紗掩著面,哭著跑出了雲修的風中。   望著幽紗漸漸消失的背影,雲修在心裡默默地說道:「幽紗,我之所以忍心看到你現在哭,是因為我不忍心讓你一輩子哭!有朝一日,你終究會明白我的想法的吧?我是在用我最後一點良知保護你啊,幽紗!」   而與此同時,哭著狂奔而去的幽紗卻在心裡大聲地大喊:「父親!父親!父親!你為什麼不留給我一個有十萬萬人的王國?為什麼?」   當天晚上,雲修將波蒂羅叫到了房間。   「你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   「你的意思是,我將要成為軍團長了嗎?」波蒂羅的兩眼發光。   「正式的稱號將是摩爾公國神聖大軍團。」   「大軍團?」波蒂羅兩眼圓睜,「那豈不是有二十萬的編制?」   「沒錯,正是這樣。」   「感謝天神!哦,不,感謝老闆!」波蒂羅笑嘻嘻地說道。   「資金方面,我會請塞盧斯給你調度,人員方面我會讓人跟你配合,從南部山區那些剽悍的盜賊中。總之,無論是錢,還是人,或者是什麼其他的東西,都盡量要對摩爾公國秋毫無犯。不然的話,要是引起當地的貴族們反彈,那就不好辦了。」   「這個我知道,我會小心處事的。」   「現在摩爾公國有權威的人都已經過世了,沒有人會給你在這裡造成阻礙,但是你要保持絕對低調。跟各個貴族要和睦相處,對幽瑟侯爵要尊重,對幽紗小姐要服從,在我有命令之前,你就好好執行摩爾公國軍總這個職務,一絲不苟地執行公務。」   「嗯,我會一切照辦的。」   「對幽紗小姐一定要忠心!一定要好好保住她,維護她的權威,絕對不能擾民,不能給摩爾公國的人民帶來任何影響。」   「你說了好多遍了。」   波蒂羅終於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雲修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婆媽了。   雲修抬起頭,奇怪地看了看波蒂羅,「我有嗎?」   並沒有等到第二天,在跟波蒂羅的會面結束之後,他就匆匆離開了摩爾公國。   之所以要這樣做,是為了避免跟幽紗告別。   他這次的最終目的地不是苦森城,但是他決定在那裡停留一下,見見絲繞和可多。在摩爾公國的這些日子沉澱下來的感覺,真讓他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四月四日清晨。   在摩爾公國雲修曾經的住處前,是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默默流著淚的幽紗。   在通海國苦森城雲修的書店中,是西魯芙剛剛微笑著打開書店的大門。   她們兩個人之間連成的這條線,是雲修正在艱難跋涉著的旅途。   而同時懸掛在他們頭頂的,是那默默無語的蒼天。 第十一集 本集簡介     離開摩爾公國後,雲修回到了苦森城,他和西魯芙這對苦戀已久的人終於相見了。   但快樂是短暫的,雲修終究是這場爭端的終結者,他身上肩負著無比巨大的歷史使命。於是他不得不再去面對這些面孔──對他有著強烈情慾的伊爾莎女伯爵、對他愛恨交加不可自拔的萊朵,以及心計陰沉的碧月風華公主。   而老謀深算的政壇陰謀家勘摩的出現和通海國海葛王子的斃命,將整個局面徹底改變,雲修也在這場鬥爭中離奇死亡。   到底事態如何發展,雲修死亡是真是假,請看第十一集「星辰墜落」。 第十一集 第一章 久別的相逢     離開摩爾城公國後,雲修在卡特爾城停留了一下,跟在那裡的烏塞曼見了一面。將配合南部山區強盜中的精華前往富庶的摩爾公國參軍的事情交待一下。   把事情大概講完之後,雲修問道:「會有什麼問題嗎?」   烏塞曼搖了搖頭,「我這邊不會有什麼問題,摩爾公國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要是告訴強盜們,他們可以去摩爾公國,他們一個個非得全都樂瘋了。我只是擔心摩爾公國那一邊,他們的簽證一向很嚴。他們會願意發放十八萬個簽證給這些強盜嗎?」   「只是半年的短期簽證而已,這些人不會在摩爾公國久待的,而且他們不會進城,會在待在鄉間。」   「可是即使只是半年,但是這些人畢竟是強盜,而且都是些剽悍的強盜,人數又有十幾萬。對他們來說,半年時間已經可以做太多事了,即使是把整個摩爾公國鬧個底朝天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這一點你放心吧,摩爾公國未來的神聖大軍團的軍團長會有辦法整頓這些剽悍的強盜,讓他們乖乖聽話的。」   既然雲修都已經這麼說了,烏塞曼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大概什麼時候需要?」   「越快越好,再過三天,摩爾公國女公爵的即位典禮就要開始了,到時候就會宣佈神聖大軍團的成立。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迫切需要兵員了。」   「好的,那我馬上去辦。」   交待完之後,雲修繼續上路,並在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四月十一日抵達苦森城。   當雲修站在馬車下車階梯上的時候,苦森城剛好迎來了這一天第一縷陽光。   雲修伸出右手壓著自己的眉頭,微微瞇著眼看著天邊明亮的太陽,深深呼吸了一口苦森城的空氣,感到整個人都輕鬆快樂了起來。一種溫馨的感觸不自覺地從心裡升起。   到這個時候,雲修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將這個地方當成自己的家了呢。   雲修笑著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拿出兩個金幣塞給馬車伕。   「先生,你的車錢早就付過了。」老實巴交的馬車伕趕緊說道。   「這是給你的清晨的祝福啊!」   雲修笑了笑,轉過身,背著行李,邁著輕快地步子朝著書店走去。   「我也祝福您,先生!」馬車伕也高興地朝著雲修揮手。   「謝謝,我們都會幸福的。」雲修轉過身,衝著馬車伕笑了笑,說道。   說完,雲修又繼續朝書店走去。   這個時候,書店剛剛開門,絲繞、西魯芙和可多都在忙著整理書店,打掃衛生,並沒有人看見雲修正在往這邊走來。   一會兒之後,雲修來到了書店側邊,然後突然躍了出來,用力一拍櫃檯,「員工們,你們的老闆回來了!」   雲修的拍打的櫃檯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把正蹲下來的櫃檯都給嚇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當她正要張大嘴巴,習慣性地「啊」的一聲的時候,正看到了雲修的臉,然後她就只是張大嘴巴,卻無論怎樣也「啊」不出來了。   而當看清楚她的面容的時候,站在她對面的雲修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誰也說不清楚雲修現在這表情究竟是什麼表情,總之十分古怪。   兩人就這樣互視著,過了好久,雲修才極不自然地喊道:「西……魯……芙!」   西魯芙咬了咬嘴唇,將抹布扔在了桌上,抬腿就跑了出去了。   「西魯芙!」雲修望著西魯芙的大叫起來。   正當絲繞要說「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去追?」的時候,雲修就已經將心裡扔在了地上,然後撒開腿就追了上去。   看到這一幕,絲繞是有歡喜,又落寞,眼睛裡不知不覺也熱了起來,「果然不用我提醒。」   「絲繞,姐姐,你怎麼眼睛都紅了?」可多轉過頭,看見絲繞的眼睛通紅通紅的,不解地問道。   「廢話,當然是感動的。」絲繞敲了一下可多的腦袋,然後轉過身,「幹活!」   當大家真的全都認真地繼續幹活的時候,絲繞卻又禁不住停下來,有些癡癡地望著雲修追趕西魯芙的方向。   西魯芙拋出去的步子看上去很快,但是其實是踉踉蹌蹌,所以,雲修三步並兩步就把她給追到了。   不過,追到之後,雲修卻也不敢做什麼,連句話也不敢說,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跟著西魯芙的步伐亦步亦趨。   於是,就出現了有點頗為不協調的一幕——一個哭泣著的女孩子踉踉蹌蹌地在街上奔跑著,一個滿臉緊張的男孩快步地在她身邊跟隨著,但是卻沒有通常這種情況下,發生的拉扯,勸說或者爭吵之類的事情。   這種奇怪的過程保持了約有二十分鐘之後,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人們的目光也紛紛投向這對在大路上奔走的男女。   一方面是因為這一對男女都長得很養眼,不看白不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倆之間的情形真是很特別,讓人忍不住要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   這個時候,西魯芙吃不住勁了,她停下步子,轉過身,沒好氣地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雲修心中有愧地低下頭顱,一句話也不敢說,這樣子簡直像極了甘心伏法的罪人。   「說啊,你到底跟著我幹什麼?」西魯芙又問道。   雲修依然是一副甘心伏法的樣子,慚愧地低著頭,一句話不說。   雲修這副模樣把西魯芙都快給氣死了,她恨恨地一跺腳,「既然沒話跟我說,你就不要跟著我。」   說著,西魯芙轉身繼續往前走。而雲修又趕緊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西魯芙於是又轉過身,又問道:「你為什麼跟著我?你說啊!」   雲修又低下了頭。   這一下,西魯芙真是再也忍無可忍了,她重重的一拳砸在雲修的肩上,「你這個混蛋,你給我說話!說話!說話!說話!」   雲修老老實實地像根柱子一樣站在原地,任憑西魯芙打了個痛快,打到她都累得喘氣的時候,他才溫柔但堅決地將西魯芙擁在了懷裡,「因為我愛你。」 第十一集 第二章 世間有多少事值得痛哭     雲修這句話剛一說完,西魯芙就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一邊輕輕地錘打著雲修的胸脯,一邊哭道:「混蛋!混蛋!混蛋……」   過了一會,西魯芙發現有點不對勁,抹乾眼淚一看,圍著他們兩個人看熱鬧的人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居然還有人專門鑽了進來,在人群裡推銷瓜子和飲品。   西魯芙一看清楚,頓時羞得恨不得有條地縫可以鑽進去,她於是用力將雲修推開,然後帶著意猶未盡的哭腔說了聲,「回家再說。」   西魯芙於是轉過身,撥開人群,朝著她和絲繞的家走去。   而雲修自然是乖乖地跟著去了。   不久之後,他們就到了,西魯芙打開門之後,明明知道雲修就在背後,還故意把門給關上,摔得震天響,雲修嚇得愣了一下,又輕輕地推開門,跟了進去。   西魯芙氣呼呼地把鑰匙扔在一旁,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擦得乾乾淨淨的地板上。   雲修跟個小媳婦似的,澀生生地看了看西魯芙的臉色,然後在離她不遠不近地地方坐了下來。   兩個人又這麼靜了一會,又是西魯芙先熬不住,轉過身子,看著雲修,「怎麼又不說話了?說話啊,你又啞巴了?」   雲修搖了搖頭,但是沒有說話。   「沒有啞巴,你怎麼不說話?」   雲修稍微等了一下沒有說話,西魯芙就突然跳了起來,一步竄到雲修身邊,雲修趕緊趴在地上,「不要打臉!」   西魯芙被他這一下動作弄得又好氣,又好笑,她一把揪住雲修的耳朵,「你說你該不該打?」   雲修忙不迭地點頭,「該!」   「算你識相,老老實實把臉伸過來。」   雲修長歎一聲,把眼睛閉上,然後皺著眉頭,朝著西魯芙把臉轉了過來。他的臉上微微帶著些驚惶的表情,彷彿一個做錯的小孩一般。   看著這張臉,西魯芙伸出的手是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了,兩人就這樣對峙了一陣之後,西魯芙的手終於落在了雲修的臉上,不過不是並不是打,而是輕輕地撫摸。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西魯芙說著,眼淚嘩啦啦地止不住地往下滴,哭得比在街上的時候還要厲害。   聽到西魯芙的哭聲,雲修趕緊睜開眼睛,結果看到捧著自己的臉的西魯芙差不多都已經哭成個淚人兒了。雲修於是連忙伸出手,幫西魯芙把臉上的淚水給擦去。   不擦倒好,這一擦,西魯芙哭得是更加厲害了,一把撲在雲修懷裡,這下反正四周沒人了,那還不得哭個震天響,哭回本才算數。   於是,西魯芙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大哭,一邊控訴著雲修的罪惡。   這一控訴可就是長篇了,最開始的時候,西魯芙就以兩句強烈的設問句開頭,「你是不是人?你說你是不是人?」   雲修趕緊答道:「是,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愛情就是把……對方當成自己,把自己當成對方;愛情是兩個人完全地……融合在一起,喜怒哀樂,愛恨悲傷全都融合在一起;愛情是要求自己……毫無條件,毫不猶豫地,隨時隨地為對方奉獻自己的一切;愛情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方應該無條件地為自己奉獻一切,心安理得地承……受對方所付出的一切而沒有絲毫內疚……愛情是可以熾熱得燒燬一切,是瘋狂到可以不惜一切的!這些都是你說的,是你首先跟我約定的,是不是?」   「是!」   「那你為什麼這麼久已來,一直都杳無音訊?難道在你眼中,我是個只知道花前月下,一點也不能同甘共苦的庸俗女人嗎?」   「當然不是。」   「你憑什麼懷疑我?憑什麼認定我是個沒有能力承受苦難的女孩?就因為覺得我長得柔弱嗎?我告訴你,我願意跟我所愛的承擔一切苦難!我有將這苦難當成幸福來面對的勇氣,我有這個勇氣!就是死,我也不會有一絲後悔……你憑什麼毀約?你憑什麼毀約?就憑你自以為是的為我著想嗎……要說苦難,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讓我跟你分開更大的苦難嗎?為什麼你連這麼簡單的事實都想不清楚。」   「對不起。」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苦楚,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磨難,我知道你很危險,但是你為什麼不把這一起都告訴我,都跟我分享。難道你不知道我每時每刻都在等你嗎?難道你不知道我生存著的意義,就是為了和你分享生命一切喜怒哀樂嗎?難道你不知道,就是一起下地獄,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跟你一起去嗎?」   「西魯芙,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雲修緊緊地抱住西魯芙,一遍又一遍地說道,他的整個身子都在不停地顫抖,眼淚也開始噴湧而出,將西魯芙的整個肩頭都濕透了。   於是乎,兩個人就再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只是抱在一起抱頭痛哭而已。   兩人縱情地大哭了好久,具體多久不知道,總之是很久,哭得兩個人的肚子都開始咕隆咕隆地叫了起來。   於是,雲修率先停住哭聲,心疼地揉了揉西魯芙的肩膀,說道:「西魯芙,不要哭了,我們吃飯吧,你好像餓了。」   「好!」西魯芙也哭得差不多了,終於肯鬆開手,抹乾眼淚,說道。   經過剛剛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轟轟烈烈的大哭之後,雲修和西魯芙兩個人的眼睛都變得紅腫,但是卻覺得神清氣爽,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服。   於是,兩個人又笑了起來。   「明明是自己餓,還說是別人餓,我都聽到你的肚子在響。」西魯芙一邊把手帕遞給雲修,一邊取笑他道。   雲修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說道:「好,好,是我餓!」   說著,他緩緩站了起來,「你在家等著,我去買點菜,回來給你做飯吃。」   「你還會做菜?」西魯芙的表情要多驚訝,有多驚訝。   雲修有些得意地看了看西魯芙,「做得還不錯哦!」   「那你要教我。」西魯芙趕緊跳了起來,撒嬌地攬著雲修的腰,說道。   「好,我買完菜回來就教你。」   「我也要去。」   「可是你眼睛哭得很腫哦,你不怕這樣出去破壞形象嗎?」   「不怕,我戴帽子去,帽簷壓低一點,他們就看不到了。」西魯芙開心地笑著說道。 第十一集 第三章 短暫的歡樂時光     因為從來沒有下過廚房的西魯芙在廚房幫忙的關係,原本就廚藝一般的雲修,也被搞得有點手忙腳亂。譬如,鍋裡著火,佐料罐被打翻等事情真是層出不窮。   鬧騰了大半個中午之後,四菜一湯的豐盛午餐終於給弄了出來。雖然味道實在一般,但是畢竟是兩個人親手炮製的,吃起來倒也是津津有味。   吃完飯,雲修便將他與西魯芙分別以來,所經歷的一切都大致地講了一遍。   當然,有些過於血腥以及雲修覺得西魯芙無法接受的事情,以及他不想讓西魯芙知道的事情,他都是點到即止,或者乾脆忽略過去。   雖然,雲修覺得自己這樣做是為了西魯芙好,但是每當講到要隱瞞西魯芙的地方的時候,雲修的心裡就感到一陣深沉地悲哀——自己竟然連西魯芙也需要隱瞞。   聽完雲修的講述之後,西魯芙沉默了一陣,問道:「你現在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復仇嗎?」   雲修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道:「我不可能放棄復仇的,假如我放棄,我就沒有資格自稱是我父母的兒子,也沒有面目面對死在我面前的宿倫。」   西魯芙又問道:「復仇之後的人生呢?你想過沒有?」   雲修搖搖頭,「沒有。」   「你對你的復仇行為並沒有信心,你沒有多少成功的把握,是嗎?」   雲修沒有說話。   「你所做的一切,實際上只是拼盡全力去讓自己滅亡,然後心安理得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雖然,我沒有成功,但是我已經盡力了,父親,母親,弟弟,請你們原諒。你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能夠讓自己擁有這種心情去死,是嗎?」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比誰都清楚,你只是在欺騙自己,你只是不願意面對而已。」   雲修皺起眉頭,深呼吸,但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西魯芙於是沒有再說話,她端坐在雲修的對面,良久之後,她伸出手,捧住雲修的臉,「怎麼樣都好,雲修,怎麼樣都好,即使是下一秒就要下地獄,雲修,你都要答應我一件事。」   雲修抬起頭看著西魯芙。   「帶上我,無論你去哪裡,永遠帶上我。對我來說,我唯一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地獄也是天堂。如果你真是為我好,為我著想的話,那你一定要記住,永遠不要再拋下我。」   雲修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一陣之後,他伸手握住了西魯芙的手,然後說道:「我答應你,無論我身在何方,我的精神和心靈都將永遠和在一起;我答應你,等到一切結束之後,無論是怎樣的結果,我都要回到你的身邊;我答應你,我從現在開始,我會珍惜的生命,因為我的生命裡有一部分屬於你。」   雲修說著,喘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又說道:「但是,在復仇的過程中,我不能帶你一起走。」   「我可以,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我知道,我正是因為知道如此,我才不願意帶著你。我不願意你和我一樣被污染,我不願意你變成那樣的西魯芙。天使的翅膀應該是潔白的,我不願意她沾有污漬。對你來說,在我的心靈裡注入力量比在事實上幫助我更重要。西魯芙,請你原諒我的自私,請你為了我,暫時忍受這離別的痛苦。請你就在這裡,和絲繞待在一起,靜靜地等待著我。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回到你的身邊,今生今世再也不跟你分離。」雲修說著跪倒了西魯芙的懷裡,「西魯芙,西魯芙,我請你原諒我,原諒我的自私。」   西魯芙歎息了一聲,伸出手將雲修溫柔地抱在懷裡,「好的,好的,一切都聽你的,我一切都聽你的。只要你覺得好,我一切都聽你的。」   到此為止,雲修和西魯芙終於重新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波折之後,他們對愛都有了各自全新的體悟。最後,雲修決定在苦森城逗留十天,好好陪陪西魯芙。   他們就像所有熱戀中的男女那樣,一起逛街,看戲,看星星,吃不同的餐館,但是他們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情還是聊天。   這是他們之間唯一和普通熱戀男女不同的地方,他們所說的都不是那些肉麻的甜言蜜語,而是一些已經超脫了簡單的男女之愛的高尚的交流。   他們在一起分享各自這些年來對人世的感悟,對自我的反省,對這滾滾紅塵的觸覺,在這些交流的過程中,那淡淡的卻熾熱的情感在兩人體內流動著。   這正是雲修和西魯芙與那些普通男女之間最大的區別,他們對對方的愛,不僅僅是某一個方面的癡迷,而是整個靈魂完全的契合。   對普通的熱戀男女來說,他們的戀愛對象,事實上只不過是個被他們迷戀的標的物而已。之所以選擇他,只是因為他恰好可以承載自己的迷戀而已。一旦失去之後,雖然會因為失落和不習慣而感到一段時間的痛苦,但是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很輕鬆的重新找到一個新的標的物,來承載他們的這種迷戀。   但是對於雲修和西魯芙來說,他們的靈魂完全地融合在一起,彼此都成為了對方的一部分,他們已經完全沒有辦法再分開。   他們之間就像兩朵綺麗的花,經過嫁接之後,已經變成了一朵新的花朵,如果有誰強蠻地將他們分開,那麼就像用刀劈開一朵花一樣,花兒雖然變成了兩半,但是它依然只是一朵花。   歡樂的時光總是易逝的,這是世上所有的情人都深有所感的事實,雲修和西魯芙也不例外,對於完全沉浸在幸福中的他們來說,十天的時間彷彿只是一剎那間。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四月二十一日,雲修準備離開苦森城,絲繞和可多為了不打擾雲修和西魯芙最後相處的時間,都早早地起身,去書店上班了。   而在分別的時刻,兩人也只是默默地互相注視,並沒有什麼好說的。   最真摯的情人之間,只要用眼睛,就可以看到對方心底裡的一切,語言,只是多餘而已。   「你走吧,早點回來!」好久之後,西魯芙好像一個送丈夫出去上班的家庭婦女一樣,笑著站了起來,把行李雲修塞在了雲修的手裡。   雲修接過行李,看了西魯芙一眼,跨上了馬車。   當馬車的輪子發出前進的響聲的時候,西魯芙的眼淚就好像聽到了號令似的,馬上排山倒海地衝了出來。   馬車開了一陣,突然停了下來,雲修從馬車上衝了下來,衝到西魯芙身邊,一把將西魯芙抱在懷裡,不顧一切地和西魯芙深情地吻了起來。   吻了好久好久之後,雲修才終於抬起頭,對西魯芙說了他離開苦森城的最後一段話,「記住,無論將來的一段日子裡,發生什麼事,永遠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 第十一集 第四章 懷春的伊爾莎小姐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四月二十七日,正在庭院中的泳池裡游泳的伊爾莎看到一個僕人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伯爵大人,伯爵大人……」   伊爾莎緩緩游到岸邊,扶住岸邊的扶手,問道:「什麼事情這麼慌慌張張的?」   「特……特斯裡子爵來了。」   「雲……修!」伊爾莎一聽,兩隻眼睛馬上放光,雙手攀著扶手,從泳池裡就爬了起來,然後拿起一張白色的浴巾圍在身上,就赤著腳往客廳跑去。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您還沒有穿好衣服呢,還有……鞋子,鞋子……」   伊爾莎彷彿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不管不顧地繼續往客廳跑去,不一會兒,她終於來到了客廳,然後,她就看到一名男子,正氣定神閒地坐在客廳,他的坐姿看上去有些慵懶,身子微微往後靠,他地目光淡淡的望著門外淡藍的天空,彷彿正在思考著什麼似的。   當他聽到伊爾莎闖進來的聲音時,他微微轉過頭,看了過來,然後,他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讓所有女人都無法逃脫的可愛笑容。   「雲修,真的是你?」伊爾莎喘著氣,臉上泛出因為過於興奮而顯得有些緋紅的光芒。   伊爾莎一直都以為她這一生最被情愛所擾的日子,就是當雲修站在她的面前的那些日子。但是在分別的七個多月裡,伊爾莎才發現自己錯了。   她這一生最被情愛所擾的日子,不是雲修站在她身邊的日子,而是雲修在她身邊,然後又從她身邊離去的日子。   在分別的七個多月來,雲修的音容笑貌無一日不在伊爾莎腦中縈繞。   剛開始的時候伊爾莎還可以勉強安慰自己,就像自己從前所遇到的許許多多的男人那樣,只要再過一段時間,自己就會將他漸漸淡忘,只消一兩個月,最多兩三個月,一切就會恢復到從前的樣子。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伊爾莎對雲修的思念非但沒有漸漸消失,卻反而是日復一日熾烈地燃燒起來,以至於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回到了懷春少女的時代一樣,時時刻刻都被思念之火燒得週身發燙。   七個多月以來,伊爾莎的生活越來越單調,從前她覺得有趣的玩樂現在全都變得索然無味了,對雲修的思念幾乎將她的生活完全覆蓋。   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過的。而且,她也不止一次在心裡惡毒地嘲笑,諷刺,打擊自己這種思念。她千萬次的告訴自己,雲修是個正當花樣年華的俊美少年,而自己卻是個成名已久的交際花,他們兩人之間是不可能有任何結果的。   但是事實上,這一切都絲毫不起作用,伊爾莎對雲修的思念依然不可遏抑地日益朝著越來越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以至於伊爾莎甚至會在深夜因為對雲修的思念,而情不自禁地在床頭飲泣起來。   總之,伊爾莎的一切的一切,都越來越趨向於同一個目標,那就是想早日看到雲修。   現在,時隔七個多月,忍受了七個多月的相思之苦之後,那個永遠氣定神閒,永遠慵懶地微笑著,永遠好像若無其事的樣子的雲修終於又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但是她卻突然之間,發現自己不知道做什麼才好,伊爾莎很想哭,但是她沒有這麼做,她用盡全身力氣忍住了,因為她知道只有所愛的女人的淚水才能令男人們歡喜,而那些他們所不愛的女人的淚水,只能讓他們感到隔閡,害怕與逃跑的慾望。   雖然已經被情愛將整顆心都燒得火紅,但是伊爾莎早就已經過了被愛情完全蒙蔽神智的地步,她很清楚地知道,在雲修心目中,她自己是屬於哪一種女人。   所以,她沒有哭,但是不哭的話,伊爾莎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說說什麼,可以做什麼。   所以,她只能像個雙手抓著浴巾,手足無措的站在客廳的中央,任憑水珠和汗珠從自己的身上流下來,無聲息地敲打在藏蘭石地板上。   雲修笑著看了伊爾莎一陣,見她不說話,於是率先開口道:「早就想到你的身材一定很好,但是現在才知道你的身材比我想像中還要好。」   伊爾莎硬壓著自己心中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激動,輕輕地說道:「回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好為你準備一下啊!」   雲修搖了搖頭,笑道:「如果事先通知了的話,我就看不到你現在這副出水芙蓉的動人形象了,那豈不是損失很大?」   「你還是嘴上不饒人,一點都沒有變。」   「你這話怎麼好像我們已經分別了七十年一樣,只是七個多月而已,不用說得那麼誇張吧。」   「我確實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伊爾莎點點頭,飽含深意地說道。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伊爾莎歪著腦袋,裝出可愛的樣子,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這次要在洛克拉待多久?」   「大概……幾天吧。」   「這麼短?」伊爾莎心中說不完的失望,「你真的有那麼多要緊事嗎?」   「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再次回來以後,說不定我會考慮在洛克拉長住一段時間。」   伊爾莎高興地笑了出來,「真的嗎?」   雲修點點頭,「這幾天走得太累了,是時候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了,人又不是木頭,可不能永遠保持統一種狀態生活。」   「好,那就好。」伊爾莎不停地點著頭,臉上止不住地不停微笑,「我以後會經常為你召開宴會,幫你介紹很多有力人士,我相信他們都可以幫到你的忙的。」   「謝謝。」雲修笑著點點頭,指了指伊爾莎,「你現在這副打扮雖然迷人,但是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趕緊去換件衣服,春寒可還沒有退盡啊,伊爾莎小姐。」 第十一集 第五章 公主殿下的驚訝     聽了雲修的話,伊爾莎趕緊跑回到自己的梳妝室,找出自己最喜歡的衣服穿上,然後又細細地打扮了一番,才重新回到雲修的面前。   「怎麼樣?好看嗎?」伊爾莎在雲修面前轉了一圈,問道。   雲修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我覺得通海國政府允許你留下來,實在是個大失誤,因為你是在是個超級危險人物。」   「為什麼?」伊爾莎有些奇怪地問道。   雲修癟著嘴打趣道:「穿成這樣的你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會讓所有的男人喪失理智,一不小心,可就要演變成大型暴亂哦。」   雖然明知道雲修是開玩笑,但是聽到雲修誇自己,伊爾莎的心中還是說不出的高興,「就你會說話。」   雲修又端詳了伊爾莎一陣,問道:「你真的要穿這身衣服嗎?」   伊爾莎這回是真的奇怪了,「真的不可以嗎?」   「我倒是沒什麼,但是如果你穿得這麼漂亮去見碧月風華公主,我可不敢保證她不會嫉妒你哦。」   哦,原來他來這裡,是為了讓我帶他去見公主。想到這裡,伊爾莎的心中說不出的落寞。   但是她還是強打精神,笑道:「沒關係,我們是好姐妹,她不會介意的。因為我們之間已經達成了共識,那就是我比她漂亮一點點,她比我聰明一點點,所以我們彼此之間都沒什麼好嫉妒的。」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出發吧。」   雲修說著,向著伊爾莎伸出臂彎,伊爾莎於是笑著伸手挽了上去。   「對了,麻煩你叫僕人幫我把行李送到香格拉裡酒店去,我在那裡有個長包房。」   「為什麼要住酒店呢?我這裡有很多空房間啊!」   雲修仰起頭,揶揄地笑道:「不用了。我只要在你這裡住一夜,說不定明天就被你那些仰慕者給分屍了,為了安全期間,我還是住酒店好了。」   「那……我去酒店陪你。」伊爾莎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話剛一說完,伊爾莎就覺得後悔了,因為她知道雲修這種人是不可能答應的。   她如此直接的話把雲修也給嚇了好生一跳,過了好一會,他才笑著說道:「我今晚有很多朋友要見,會很晚回去,所以……」   伊爾莎趕緊笑著打了一下雲修的背,「緊張什麼,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啊!」   雲修趕緊裝作拍拍自己的胸口,「哎呀,你真是嚇死我了,我差一點就說好啊!」   伊爾莎知道雲修是在做戲,所以只笑了笑,並沒有再說什麼,不過內心裡卻覺得分外的悲哀。因為她感覺到,她跟雲修之間,永遠有著無法穿越的隔閡。   不久之後,雲修和伊爾莎來到了碧月風華公主的府邸悠然宮。   因為伊爾莎在洛克拉城人脈極光的原因,所以碧月風華對伊爾莎很好,一直以姐妹相稱,她還對特別吩咐手下人特別吩咐過,伊爾莎前來不必通報。   因此,伊爾莎只問了一聲公主殿下在哪裡之後,就帶著雲修像回到自己家一樣,逕直向著碧月風華的書房走去。   為了讓公主事先瞭解到自己馬上要來,以給她充分的時間讓她處理一些不想讓自己看到的東西,比如機密的文件,或者中止機密的談話之類的事情,伊爾莎每次都會隔著老遠就歡笑著大聲說:「公主妹妹,我來找你了哦。」   然後,她就帶著雲修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伊爾莎姐姐。」房內是碧月風華聽起來滿高興的聲音。但是當她伊爾莎身後的雲修的時候,她的臉上滿是愕然,「雲……修?」   「看到我出現很奇怪嗎?」雲修笑著將門完全推開,然後閒庭信步地擦過伊爾莎的肩膀,走了進去。   「你們聊,我去花園逛逛。」伊爾莎知道她的使命已經結束,再待在這裡只會礙事而已,所以這樣說道。說著,伊爾莎就退了,然後將門關上。   這樣,整個書房裡就只剩下雲修和碧月風華了。   看著滿臉不可思議的碧月風華,雲修笑著問道:「公主殿下,我可以坐下嗎?」   碧月風華有些木然地抬頭看了看雲修,「哦,當然。」   雲修笑著走到碧月風華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將右手放在桌子上,問道:「是不是對你的情報機構覺得很失望?」   碧月風華表情複雜地看了看雲修,沒有說話。   「我覺得你是時候換一個情報主管,或者給他們追加資金。就我個人的感覺而言,他們的活動能力好像僅限於苦森城,我一離開之後,就馬上把他們甩得一個不見了,要知道,我為了照顧他們的工作業績,還特意放慢了腳步呢。」雲修笑著說道。   其實,事實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之所以雲修的行蹤能夠保密,全都是因為秘翼的情報機關全力保護的關係。但是這些,雲修當然不會傻到跟碧月風華直說。   碧月風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好像總是喜歡出人意表。」   「嗯……」雲修假裝沉思了一下,「我好像的確是有這麼一個小愛好。」   「好在我們不是敵人。」碧月風華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只能這麼自我安慰了,你要喝點什麼?」   「不介意的話,我和你一起喝你喝的這杯茶就好了。」雲修看了看碧月風華手邊的一杯茶,說道。   「怎麼?你難道還害怕我向你下毒不成?」   「沒有,我只是想沾染一點公主殿下的王室之氣而已。」說著,雲修笑著端起碧月風華的茶,抿了一口,很享受地嘖了一下,「公主殿下品過之後,這茶都顯得格外的芳香宜人。」   碧月風華禁不住被雲修逗得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可真有本事,硬是可以好像一下子從世上消失了一樣,整個大陸都找不到你的身影。」   「我並不是故意要抗拒公主殿下的關心。」雲修放下茶杯,聳了聳肩,「只是我有一個不大好的習慣,就是不喜歡在別人的注視下生活。所以我就想了一些小辦法,避免被別人注視。坦白說,我滿注重個人隱私的。」   碧月風華看著雲修,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應該有一個很強的情報機構。」   雲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慵懶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然後說道:「打哈哈真是件很費腦筋的事,不如,我們進入正題吧。」 第十一集 第六章 微笑著的威脅     碧月風華點點頭,對雲修的提議表示贊成,「好吧,交流效率高一點才算得上是聰明人。」   「首先,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說吧。」   「烏塞曼……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哪個烏塞曼吧?」   碧月風華點點頭,「大概知道,就是那個想要成為地下國王的黑幫頭子。」   「他是我的人。」雲修說道。   「什……麼?」碧月風華愣了一下,然後彷彿被電擊一般站了起來,「烏塞曼是你的人?」   雖然碧月風華的表現顯得很驚訝,但是雲修卻從她誇張的表現中看出,她的驚訝是裝出來的。   而這不禁讓雲修驚訝起來,「她怎麼會知道我跟烏塞曼的關係?」   但是表面上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你真的那麼驚訝嗎?」   「當然!」碧月風華面色鐵青地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朋友,可是你居然讓你的人去跟革命黨勾勾搭搭。」   「首先,如果這件事真的讓你感到這麼驚訝的話,那我就真的向你提議,你盡快更換你的情報主管,或者加大對情報部門的投入了。因為就我個人所知,你們的情報部門在苦森城可是投入了重兵。可是,你們那麼多人。居然就沒有查出在那裡的烏塞曼曾經是風宇國萬騎長,並且曾經在我的父親麾下服役過嗎?」   碧月風華馬上搶白道:「我們和風宇國之間正處於戰爭狀態,我們很難從他們那邊調查到這些資料。」   事實上,碧月風華這時候最應該做的是保持沉默,因為她這句話剛一說完,雲修馬上就知道烏塞曼與自己的關係是從風宇國透露過來的。   再聯想到那批被秘翼處理掉的,曾經在苦森城調查烏塞曼的風宇國情報人員,雲修頓時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轉頭一定要讓秘翼馬上調查這件事。」雲修心想。   在心裡這樣想著,雲修嘴裡繼續說道:「至於和革命黨勾勾搭搭這件事,我想我是有必要跟你抱歉一下。因為瞞著你和他們打交道,確實是我的不是。但是我想我的實際行動已經證明了我並無意真心跟革命黨合作。」   「你有什麼實際行動?」   「我讓烏塞曼配合莫裡的行動啊,相關的方案我想你應該早就看過了吧?」   碧月風華眼睛眨了眨,臉上露出深沉的表情,「莫裡和烏塞曼之間彼此知道他們都是你的人嗎?」   雲修笑了笑,「你也是老闆,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員工總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你的意思是莫裡並不知道烏塞曼是你的人?烏塞曼也知道莫裡是你的人?」   「莫裡不知道烏塞曼是我的人,而至於莫裡,他不是我的人,他只是我的朋友。」   碧月風華笑了笑,「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這無關緊要,我只是向你闡述事實而已,信不信是你該煩惱的問題。」   碧月風華想了一陣,有點疲憊地問雲修,「雲修,你到底想幹嘛?」   雲修歪著腦袋,笑著看著碧月風華,「公主殿下,你就不可以對我坦誠一點嗎?」   「我很坦誠!」   「那我把事情都講清楚到這個地步,為什麼你還裝作一點也不知道我要幹什麼的樣子?」   「是的,我確實有許多許多你所做的片斷,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把這些片斷全部聯繫在一起,然後看出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雲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四周之後,重新轉過頭來看著碧月風華,「好吧,就讓我當一會自以為是的傻瓜吧,我現在來告訴你我想要做的一切。」   雲修頓了頓,繼續說道:「波蒂羅,我想你應該已經記得這個人吧?」   「知道,當初阿巴特王冠的獲得者,從前天空之翼傭兵團的團長,如今摩爾公國神聖大軍團的軍團長。」   「當初你去要那個阿巴特王冠的時候都要不到,但是我卻輕而易舉地拿到了,這件事你還記得吧?」   「記得,我至今還覺得奇怪呢。」   「那是因為波蒂羅是我的人。」   「又是你的人?」碧月風華笑了笑,「你的人還真多阿。」   「沒辦法,我這個人人緣確實不錯,不過我們還是說回重點。在我給烏塞曼的指示中,我讓他向通海政府承諾,我們將阻止革命黨在南部山區成立軍團的企圖。而我所採取的辦法,就是將南部山區中最剽悍的強盜全部招募到摩爾公國去。我想這些事實,你應該都知道吧。」   「這個我知道,不過我以為這只是新任女公爵的想法,想不到竟然是你的幫忙。這樣的話,真是謝謝了。」   「我想公主殿下應該很清楚,你所最擔心的,就是南部山區那些盜賊被革命黨編組成叛亂軍團。只要喪失了這些叛亂軍團,革命黨就不過是只能在街頭髮發傳單的好事之徒而已。而現在,我已經幫助你解決了這個問題——這就是我用來向你表明我的立場的實際行動。」雲修說著,看了看碧月風華,「怎麼樣?我的這個實際行動夠有誠意吧?」   「但是烏塞曼向我們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在革命骨幹被處理之後,要求我們讓他接管剩下來的革命黨,並且將他們演變成龐大的地下王國。這應該也是雲修先生你的指示吧?」   「沒錯。」   「你不覺得你的要求有點過分嗎?」   「我所要做的很簡單,那就是盡量建立起強大的武力。」雲修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我已經跟摩爾公國達成了聯合的協議,他們將全力支持我。我在通海國建立的所有的地下勢力都是為了支持建立更多的軍團。這些軍團最終都將會以各種形式駐紮在摩爾公國,而最後我將會以這些軍團的實力,會合與風宇國作對的所有國家,對風宇國發動全力進攻。我保證,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損害通海王室對通海國的統治,你必須相信我不是個蠢人,我沒有愚蠢到四處樹敵。」   「話是怎麼說,但是你建立軍團的兵員以及資金全都來自我們通海國,在你的計劃中,流血最多的是通海人,犧牲最大的是通海國。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你個人的仇恨,你覺得我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嗎?」   雲修笑了笑,「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   碧月風華看著雲修的目光格外犀利,「你好像話中有話。」   「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我希望在這次打擊革命黨的行動中,你能夠按照我的計劃來做。尤其是……」雲修說著,伸出頭,變得離碧月風華公主更近一些,「不要動烏塞曼!」   碧月風華有些憤怒地皺著眉頭,「你這算是在威脅我嗎?」   雲修笑著將身子靠後一些,「不要說這種傷感情的話,我只是不希望我們之間發生衝突而已。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兩個都會一起毀滅的。」   雲修的話讓碧月風華感到一絲恐懼,因為她瞭解雲修的實力,雖然她並不知道雲修有什麼辦法讓她和他一起毀滅,但是她相信他有這個實力。   不過,在表面上,她卻毫不示弱地質問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想用什麼方法將我毀滅。」   「可以不說嗎?如果說出來的話,就真的有點威脅的味道咯。」   「但說無妨,我們之間的友誼受得起這種程度的打擊。」   雲修笑了笑,伸出手輕浮地觸摸著碧月風華的臉龐,碧月風華趕緊後退,躲開雲修的手,難以理解地看著雲修,「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感覺一下看看,你的肉體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因為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一具什麼樣的肉體,竟然可以讓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人煥發出勃勃生機。」   雲修這話一出,碧月風華頓時勃然大怒,「你都在胡說些什麼?」   「表面上看起來一直在宮廷之中保持著中立立場的堪摩大人,其實暗地裡一直是公主殿下最忠實的盟友。這種現狀讓我一度很迷惑,我可是在換了七八個情報主管,然後又連續十三次追加了經費之後,才能解開這個讓我疑惑的謎團呢。」   這一下,碧月風華真是無話可說了,她臉色蒼白地跌坐在位子上,過了一會,她突然臉露凶光,「伊爾莎……」   「你太不相信你的姐妹對你的忠誠,卻又太相信你的情人的保密能力了。」雲修搖了搖頭,「如果不是他在與你見完面之後,將塗滿你們兩個交媾之後的愛液的手帕帶回家,並且不小心落在地上,被他一個不可靠的僕人撿到的話,我恐怕至今也不會知道你們之間的秘密。」接著,雲修笑著抿了抿嘴,「當然,如果不是公主殿下喜歡在自己所有的手帕上都印上同樣類型的那蘭花圖案的話,我大概也不能像現在這般確定。」   碧月風華面如死灰地靠在椅子上,她知道,這一回合,自己是徹底地敗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什麼,我只是希望你把我當成一個知心的朋友,在某些事情上,按照我好心的建議去做。比如烏塞曼這件事。」   「好吧,我盡力。」碧月風華沉默了好一陣,歎了口氣,說道。   「謝謝,我會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的,我希望你也是。」雲修說著,站了起來,「我現在要去看一下陞官比跳樓還快的莫裡。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儘管吩咐,我會盡力為你做到的。」   「請你馬上離開這裡。」   「這個忙有點侮辱我的智商,不過我還是很樂意完成。」雲修說著,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外,雲修又轉過身來,笑著對碧月風華說道,「請你讓你的人不要再那麼無微不至地關注著我了,我可是個很重視個人隱私的人,再見。」   輕輕的,門關上了。   又過了一陣之後,躺在椅子上的碧月風華才從嘴巴裡喃喃吐出一句,「惡魔!」 第十一集 第七章 莫裡的疑惑     莫裡面前的沙漏眼看就要漏干了,這也就是說,下班時間快到了。   輔君院的人個個都已經將所有的工作收拾好,就等著沙漏裡該死的沙子全部漏光,然後趕緊逃離這陰森的,讓人窒息的辦公室。   而莫裡卻彷彿完全沒有去關注沙漏的情況,只是埋著頭鑽在比他的人還要高的文件裡。他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光是五月三日圍剿革命黨最高會議的事情就已經忙得他幾乎要瘋掉了,哪裡還有什麼時間去看什麼沙漏。   就在他忙得不知道世間是何時的時候,門敲響了。   「進來。」莫裡也不抬地說道。   「總監,有位叫做修雲的先生的人要找你。」   「什麼修雲,不見!」莫裡揮了揮手。   「是。」秘書轉過身,就要關上門。她剛要跨出門,莫裡就蹭的一下站起來,「你剛才說什麼?」   「一位叫做修雲的先生要見你。」   莫裡聽清楚之後,就像他每次要見堪摩一樣,馬上整了整制服,然後問道:「他人在哪裡?」   「我讓他會客廳等著。」   「讓他進來。不……」莫裡伸出手快速地搖了搖,「我去見他。」   說著,莫裡快步離開了辦公室,朝著會客廳走去,他那一臉恭敬以及匆匆忙忙的樣子把他的秘書給鬧得滿頭霧水,「長得帥就這麼有面子嗎?」   因為心裡很急,所以莫裡跨出的步子特別大,沒有幾步,就走到會客廳,剛一進門,就看到雲修坐在沙發上,微笑著向著門這邊看過來。   「雲修,真的是你?」莫裡有些不敢相信地走了上去。   雲修笑了笑,「難不成這世上還有假的雲修嗎?」   莫裡笑著走到雲修身邊,他很想像過去那樣,輕鬆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講些詼諧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怎麼也沒有這個勇氣,只好在離雲修不遠的地方聳聳肩,笑了笑。   同樣是從前的雲修,同樣是隨和自然的笑容,同樣是端正但慵懶的坐姿,但是如今的莫裡卻有著和過去的莫裡完全不同的感覺。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隨著莫裡的位子越來越高,所遇到的人越來越多,所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就越來越感覺到雲修是多麼可怕。   從前的時候,莫裡還曾經真的把自己當成與雲修平等的夥伴,然而現在當他再想到那時候的想法的時候,只覺得像個童年時候的笑話一般。   他現在非常深刻地認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從一開始自己就只是雲修棋盤上的一個棋子,只不過是為了照顧他的尊嚴而已,所以雲修才會使用夥伴或者朋友之類的字眼。   而說到底,還是只是一顆棋子。   正是因為有了這種自覺之後,莫裡才會意識到自己和雲修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距離,這距離就彷彿人類和天神之間的距離一般。   因此,莫裡再也沒有勇氣像過去那樣,自然地走上前去,拍著雲修的肩膀,說些玩笑話。   「你怎麼了?沒見幾個月,怎麼拘謹了那麼多?是不是當官當得有點智商下降了?」   雲修見莫裡這副不自然的模樣,於是笑道。   「你說得沒錯,真的是當傻了。」莫裡笑著歪了歪頭,「說真的,我覺得我最適合的位子還是做苦森城的治安府長。這個位子實在是太累人了,腦袋上又是一大堆大爺,各個都得罪不得,一不小心,就要人頭落地。哪裡有我在苦森城的時候快活。」   雲修站了起來,走到莫裡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這麼說,慢慢就習慣了,走,我們去你辦公室談。」   不一會,兩人便來到了莫裡的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一坐下來,雲修就馬上開門見山地問道:「說說看,有關於革命黨最高委員會的事情,你們鎮反部是怎麼安排的?」   雲修那架勢,簡直比堪摩還像宰國,比路西還像通海國王。   在自己的辦公室問這麼直接的話,莫裡還真是嚇了一跳,他有些擔心地看了看門那邊,小聲地說道:「在我的辦公室裡談這些,好像不是很方便吧?」   雲修抬起頭看了莫裡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說道:「沒有關係,你這裡很安全。」   莫裡先是摸不著頭腦,我的辦公室,你怎麼知道安全不安全?   但是只是過了片刻,他就知道雲修這句話的真是含義了,頓時背上的冷汗浸濕了裡面的內衣。   「哦,好吧,我拿文檔給你看。」莫裡說著,吞了口口水,站了起來,走到文件櫃裡,拿出最裡面的那一份,遞給雲修,「就是這一份。」   雲修接過文件,看見首頁上寫著「獵狐計劃」,他於是皺了皺眉頭,「這名字真俗,不會是你取的吧?」   「不是,是陛下親自取的。」   「世上居然會有這麼庸俗的國王。」雲修嘟囔了一句,然後翻開文件,看了起來。   不一會,他就將文件看完,還給莫裡,「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到時候會完全按照這個來執行嗎?」   「這個計劃是國王陛下已經審閱過了的,各項安排都已經在按照這份文件準備。除非主管這件事情的碧月風華公主提出異意,不然的話,就會完全按照這個東西來執行。」   「這樣的話,那就不錯。一切順利的話,烏塞曼就將成為地下國王,你就有機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通海國宰國了,而至於碧月風華公主,她也將因為剿滅革命黨的偉大功勞而愈發得到庸俗的路西王的賞識,這樣一來,她那志大才疏的弟弟戴上王冠的機會又多了一分。」雲修讚歎地擺擺腦袋,說道,「一切真是完美極了。」   「不過……」莫裡臉上露出一點憂慮的樣子。   雲修轉過頭看著莫裡,問道:「不過什麼?」   「我擔心碧月風華公主會對烏塞曼不利。」   「碧月風華?」雲修眨了眨眼睛,站了起來,「不用擔心她的問題。」   莫裡奇怪地看著雲修,不過沒有說話。   「好了,你工作吧,我還有點別的事情要辦,晚上一起吃飯。」   雲修說著,在莫裡反應過來之前,就離開了莫裡的辦公室。   莫裡在辦公室裡愣了好一陣之後,才終於望著門口,自言自語道:「難道雲修也會有犯錯的時候?碧月風華公主,可能是一個可以被控制的人嗎?」 第十一集 第八章 神秘的行動     離開莫裡的辦公室沒有多久之後,雲修特別留意了一下,發現還是有一些影子不遠不近地緊緊跟在自己的身後,不禁搖了搖頭,「還真是死不改悔。」   於是他轉身拐進一間妓院,然後又迅速從妓院裡走了出來。當他從妓院走出來的時候,身後的影子就一個都不見了,他們不是被留在了妓院,就是被擋在了妓院那邊的門口。   站在門口的雲修回頭笑了笑,「碧月風華,你是真該增加點情報經費了,情報員的訓練度也太低了吧。」說罷,就在那些情報人員的注視中,大搖大擺地消失了。   從妓院出來,再拐了幾個彎之後,雲修從某一個巷子口冒了出來,在那裡有一輛黑色的馬車正停在那裡。   「夥計,開工嗎?」   「那就要看你去哪裡了?」   「無可奈何橋去不去?」   「無可奈何橋不去,只去似曾相識樓。」   「好,那就去似曾相識樓吧,我剛好有個乾弟弟在那裡。」   暗號對上了,那馬車伕趕緊打開車門,沉聲道:「快上去。」   雲修於是快步跨進車廂,然後馬車伕馬鞭一甩,「駕」,馬車便在洛克拉城的大道上飛快地奔馳起來。不久之後,馬車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又經過好幾道周折之後,雲修終於見到了久違了的情報主管秘翼。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兩人見面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很隱秘的地方,而是在洛克拉第三大報館的館長辦公室。   「你實在是夠謹慎的。」雲修笑著關上門,走到秘翼辦公桌邊,說道。   「只有最膽小的人才是一個好的情報人員。」看到雲修走進來,秘翼馬上站了起來,恭敬地答道。   秘翼這個動作讓雲修感到有些不自然,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每一個同伴現在看到他,都會顯得格外的恭敬?   即使是雲修自己也不知道,雖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是終於開始大展拳腳的他,因為漸漸習慣於釋放出自身那種勢壓一切的風格。這對他自己來說,沒有什麼,但是對於他們的夥伴來說,卻是倍感壓力,因此每次見到他,都會不自覺地生出敬仰之心。   雲修一邊坐在秘翼的對面,一邊揮揮手,「坐吧。」   秘翼於是也坐了下來。   兩人坐定之後,雲修就直接問道:「革命黨那邊怎麼樣?」   「一切都按照你跟他們約定的那樣在發展。」   「他們在京城的人都已經佈置好了嗎?」   「好像還沒有,不過大部分人都到位了。」   「嗯。」雲修點點頭,「這件事情讓革命黨自己去佈置好了,我們只是從旁稍稍協助一下就好了,不要暴露出我們自己的真實實力。我們現在還沒有到跟他們坦誠相見的時候。」   「這一點我早就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我的人基本上沒有參加這次的行動。至於烏塞曼那邊是什麼情況,我就不大清楚,因為按照你的吩咐,那是我的調查禁區。」   「他那邊不可能沒有人參與,但是也只是少部分。」雲修說著,眨了眨眼睛,「我們眼下最重要的是,準備好在行動成功之後控制局勢。」   秘翼有些擔心地皺了皺眉頭,「我有點擔心我們將來是否可以控制住局勢。我稍微接觸過一些革命黨人,他們都是些很狂熱的分子,一心夢想著成立民主共和國。如果這次行動真的完全成功,那麼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也會要成立民主共和國的,」   「你說到問題的關鍵了。」雲修笑著敲了敲桌面,「這次我將在洛克拉城親自坐鎮。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要讓革命黨這次的行動成功,但是決不能讓他們完全成功,最起碼,有一個人不能死,那就是碧月風華,她對我們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說到這裡,雲修停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指,加重語氣道:「對我們最有利的形勢是通海國變成君主立憲國,而不是民主共和國。」   「是,我記住了。」   「好了,切諾那邊呢?情況怎麼樣了?」   「革命黨最高代表打算用切諾的副手替代他,這個人絕對忠於最高代表。」   「那切諾呢?他們打算怎麼辦?」   「老頭子打算剝奪他的軍權後,將他調到身邊去。」   「呵,還真是聰明的主意啊。剝奪切諾的軍權,他就是只沒牙的老虎。這樣的老虎養在身邊一點危險也沒有,但是為了這畢竟是隻老虎,一旦烏塞曼有什麼不對頭,馬上就可以放出去護主。」說到這裡,雲修笑了一下,「但是切諾會這麼乖乖地就範嗎?他的軍團長可不是老頭子封的,而是通海王室封的,他會那麼輕易就範嗎?」   「老頭子也正是顧忌這個,所以還沒有將這個構想付諸實現,只是暗地籌劃和安排而已。要不是烏塞曼幫我安插人進去革命黨的機要秘書處,我也無法知道這個消息。我想,他大概是想等這次行動結束之後,再來對切諾動手吧。」   「不,革命黨可以等,但是我們不能等。我們不能允許革命黨有一個像切諾這樣優秀的軍事指揮官,這對我們實在是太危險了。無論出於什麼考量,我們都必須除掉他,必須在行動開始之前除掉他。」   「但是……」秘翼有點為難地皺起眉頭,「雖然早有佈置,但是現在時間這麼短,我沒有絕對把握……」   「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會親自去辦,你把那邊的人交給我親自指揮。」   「啊?你親自去?」   「是的,我要親自去解決他。雖然這不可避免會引起革命黨的一些反彈,但是眼下這個關鍵時刻,他們不敢跟我們翻臉。沒有我們的合作,他們就無法完成這次革命黨建黨以來最大的行動,他們還不至於蠢到因為切諾的死而讓這個行動胎死腹中。他不但不會在這個時候幫我們翻臉,還會自動幫我們隱瞞切諾的死,以免對通海王室造成刺激。而等到行動過後,一切就由不得他們了。」   秘翼默默無語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好吧,一切就這麼辦吧,你好好準備一下。一旦革命黨的行動成功之後,你就要想辦法馬上控制住局勢,最重要的,是要保護好碧月風華公主。」   說著,雲修站了起來,就要離去。   在他即將離去的時候,秘翼問了一個問題,「萬一革命黨的行動失敗的話……」   雲修轉過身看了秘翼,竟然呆了一下,他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通過烏塞曼親自參與了這次計劃的制定,他覺得這個計劃一切都算得很精確,不大有失敗的可能。   但是……世上唯一一件絕對的事,就是世上不會有絕對的事。   因此,雲修想了一陣之後,答道:「按兵不動,保存實力,你和烏塞曼都是如此。」 第十一集 第九章 突然降臨     離開秘翼的辦公室,雲修就回到了酒店,剛剛坐下,莫裡就來敲他的門。雲修走到門邊,打開門的時候,裝作剛剛睡完一個好覺的樣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然後,兩人共進晚餐。在晚餐的時候,雲修並沒有提及太多五九行動的事情,只是一直在跟莫裡聊當初在苦森城的一些趣事。剛開始還頗有些心事的莫裡,漸漸地被雲修感染,也開始放鬆起來。   整個晚餐,兩個人都聊得很愉快,一直到凌晨一點多才各自盡興而返。   回到酒店之後,雲修睡了一覺,在天還濛濛亮的時候,他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提上行李,踏上了前往切諾軍團的駐地——雅馬城。   雲修抵達雅馬城的時間是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二日正午。抵達雅馬城之後,雲修盡快聯繫上了秘翼在雅馬城早就佈置好的人。   跟情報人員接頭總是一件麻煩的事,所以雲修在經過兜兜轉轉之後,一直到這一天的深夜才終於跟這些人接上頭了。   接上頭之後,雲修從他們的嘴裡知道了萊朵的住址,並且知道切諾將會在明天上午召開一個重要會議,這個會議從早上八點一直到下午一點,也就是說在這五個小時內,切諾絕對不會出現在萊朵的房間。   五個小時,雲修有五個小時跟萊朵單獨見面,而這是他最好的的機會。   「萊朵的那邊保鏢,你們有把握可以搞定嗎?」   「那些人不用搞定。」   雲修眨了眨眼睛,奇怪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們已經是我們的人了。」對方說著,得意地笑了笑。   雲修於是也跟著笑了笑,「幹得不錯。」   在跟這些特別行動隊的人分手之後,雲修找到一個普通的旅館住了下來。   這個晚上,他努力讓自己什麼也不要想,好好地睡一覺,因為他希望第二天看上去能夠氣色好一些。   早上六點三十分,雲修從床上爬了起來,洗了個澡,刮了鬍子,然後從行李袋裡拿出他認為對女性最有吸引力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並且小心地整理了自己的頭髮。   這一切做完之後,雲修又對著鏡子前後照了照,確定一切都已經達到完美程度。   這時候,已經來到七點十六分。   雲修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外,敲門,然後又推開門,走進門內,然後把面前的空氣當成萊朵,開始說話,動作。這種模擬演練一直維持了十四分鐘。   在七點三十分的時候,雲修出發,前往萊朵的住處。當按照約定的黃金色的馬車出現在萊朵住處門前的時候,萊朵的兩個保鏢就自動自覺地離開了他們的崗位,找個地方開心地喝一杯去了。   就像往常一樣,萊朵在早上七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就已經起床了。這是她的美容師給她的建議,她告訴她早上七點四十五分的時候起床對身材最好。   雖然給她這個建議的美容師自己擁有著一百四十斤的傲人身材,使萊朵對她的建議多少都感到有些疑慮,但是她還是不折不扣地按照她的建議行事了。   自從跟著切諾以來,她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因為她要保持對切諾的吸引力。每天起床之後,萊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脫光衣服,在洗浴間洗個澡。   有時候,切諾在這裡過夜的時候,總是喜歡跟她一起洗澡,那是她最討厭的事情,因為每次洗澡都變成了浴池性愛,到後來又要重新洗一次,真煩人。   今天,當她正舒服的泡在溫水中,愜意地享受著這溫水對她的肌膚的滋潤的時候,她聽到了「咚咚咚」聲的敲門聲。   「真該死,一大早的怎麼就來了?」萊朵有些不滿地嘟囔著從水裡站了起來,也不穿衣服,就這麼赤裸著向著門走去。   自從萊朵來到這個房間開始,能夠進入這個房間的男人就只有切諾一個,所以萊朵在房間裡隨時都保持著性感的狀態。因為她知道,切諾每次進來的時候,都很可能是需要她的肉體的時候,她必須隨時做好取悅他、配合他的準備。   既然需要他幫自己復仇,那麼她自然應該相對地付出一點心機才對。   「早上發春夢……」萊朵一邊調笑著,一邊慵懶地打開門。   但是當她打開門,看到門前所站的男人的時候,她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好久不見。」   雲修問好的時候,就像他第一次見到萊朵那樣,依然是彬彬有禮到幾近完美的地步。他的表情讓萊朵不禁懷疑自己此時並不是完全的赤身裸體,而是身著最高貴的盛裝。   在這一刻,萊朵的腦子猛地一片空白,她有點搞不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怎麼可能?他居然會出現在這兒!   兩人無言地對峙了好一陣之後,雲修見萊朵一臉麻木的樣子,知道她是完全傻了,於是笑著說道:「我的突然到來,是不是讓你覺得有點意外?」   這一下,萊朵終於開始確信眼前所出現的並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確確實實的雲修了,於是她恨恨地說了一句,「你給我滾!」   「既然是萊朵小姐的吩咐,我當然是馬上照辦,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有五分鐘時間解釋一些事情。」雲修說著,晶瑩透亮的眼睛無辜地望著萊朵,「可以嗎?」   萊朵真是很想一把把他推出去,然後把門砰的關上,或者馬上大叫,讓保鏢來馬上把他綁起來。(她好像沒有想過,雲修既然能夠這麼順利地來敲他的門,那麼那兩個保鏢的問題,雲修自然已經解決了。)   但是,萊朵最終兩者都沒有選擇,雖然她很想這樣做。她沒有辦法將這個男人推出門外,也沒有辦法目睹他被捆起來。   一直到現在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無論多麼恨這個男人,她都不可能抗拒他,更不可能傷害他,因為她的恨正是因為她是如此地愛她。   她越是恨得入骨,越是恨得不顧一切,就說明她愛她愛得越入骨,愛得越不顧一切。   無論是曾經多麼刻骨銘心的決定;無論是曾經多少次帶淚,帶血的誓言;無論是曾經多麼深入骨髓的怨念,在這個男人一臉無辜的笑容中,全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了。   最後,萊朵什麼也沒有做,她只是全身赤裸地站在門口,半開著門,呆呆地站立著。   「早上風太大,門開著會著涼。」   雲修說著,走進門,將門關上。 第十一集 第十章 萊朵之宿命     萊朵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雲修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把將萊朵抱起,將她放到有些凌亂的床上。   雲修坐在床邊,對著她說道:「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為什麼恨我。」   說著,雲修歎了口氣,「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解釋什麼。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事情,就是解釋了。我這次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我就要回到故鄉了。我離開家鄉的時候,我曾經答應過我的父親,我會帶一個女人回家,從今往後,跟她一起安心地在家鄉過著平淡的日子。」   萊朵冷笑著眨了眨眼睛,她沒有說話,但是她在心裡說道:「雲修,你竟然我會相信你嗎?」   雲修轉過身,看了看萊朵,他看到萊朵冷酷的笑容。他於是不再說話,他只是伸出手,輕輕按在了萊朵柔軟的乳房上。   萊朵的身體頓時有電流通過的感覺,她感到全身一陣麻痺,她的身子禁不住直挺挺地伸得筆直。   雲修的緩緩伏在了萊朵的身上,他的性經歷並不多,他的經驗也生疏得很,他只知道用兩自己的臉頰在萊朵的胸前輕輕地摩娑,雙手也很不熟練地在萊朵的身上四處遊走著。   如果讓那些在風月場上的老手們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不屑不已吧。   但是就是這樣拙劣的動作對於萊朵來說卻比世界上最優秀的性技巧專家的動作更為撩人。   起初的時候,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地羞辱雲修一番,無論他對自己怎樣的動作,都要作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然後在他沮喪的表情中緩緩坐起身,驕傲地對他說:「雲修,我對你已經不感興趣了,你給我滾出去吧。」   如果真的能這樣做的話,萊朵這麼多天以來所做的一切就沒有白費了。因為她以十倍的羞辱奉還給了這個不可一世的傢伙。   然而,她偏偏無法做到。   只是片刻之後,她便感到全身滾燙,儘管她已經用盡全力壓制,但是最後她的身子依然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如果說這個時候只是最低層的無意識與潛意識已經被雲修征服的話,那麼當雲修的舌頭開始緩緩地,生疏地攀上萊朵的乳峰的時候,她的一切抵抗力就真的是在瞬間完全地崩潰了。   她的身子已經顫抖到痙攣的地步,最後,萊朵終於悲哀地哀嚎了一聲,伸出手將雲修緊緊地抱在了懷裡,整個身子像蛇一樣將雲修緊緊地抱在懷裡。   接下來,就完全是萊朵對雲修的性表演了。   她將雲修的臉拖到自己的面前,然後貪婪地伸出舌頭,深入到雲修的口中,將自己口中芳香的液體源源不絕地送入雲修的口中。   然後她哭泣著,在痛苦與快樂的難以言喻的交集中,將雲修的衣衫盡解。   當萊朵用力地坐在雲修挺起的身體的一部分的時候,她仰頭「啊!」的哀鳴了一聲,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地大哭起來,她的哭聲中是數不清的委屈,怨憤與淒涼,還有數不清的沉迷,不可解脫,更多的是完全無法把握自己的無力感以及被完全征服的無可奈何。   萊朵在完全不可自制的號啕大哭中,將自己自始至終都在顫抖著的身體一下一下地與雲修交合著。   當她的身體和雲修的身體正完全地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她垂下腦袋,用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躺在身下依舊是一臉無辜地望著她的雲修的臉龐。   通過這張臉龐,萊朵同時看到了兩張臉龐——一張是天使,一張是惡魔。   然而,無論朝著自己伸來的是天使的翅膀,還是惡魔的血盆大口,萊朵除了將整個身心獻出去之外,都已經不再有第二個選擇了。   這是當雲修微笑著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就已經注定的使命。   「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嗎?」當雲雨過後,萊朵無力地倒在雲修的懷裡的時候,她喘息著在雲修耳邊問道。   雲修伸出手溫柔地攬住她的腰,「說吧。」   「馬上殺了我。」   萊朵的話讓雲修感到吃驚極了,他眨了眨眼睛,看著萊朵,「你說的笑話真好笑。」   「我沒有說笑話。」萊朵吞了口唾液,在雲修耳邊歎息了一聲,「我知道你是騙我的。」   「我沒有騙你。」   「呵。」萊朵青春的臉上露出蒼涼的笑容。   接著,她從雲修的身上坐了起來,兩眼緊閉著,神情沉迷地坐在雲修腰間,「啊……真想讓你的身體一輩子都留在我的身體裡面……可是我知道……」   萊朵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又顯得淒楚起來,「這是不可能的。」   說著,萊朵依依不捨地皺著眉頭將坐了起來,她和雲修的身體分開了。   然後,她翻過身,和雲修並排坐著,「其實最好的方法是,我們在這裡一直做,一直做死為止最好,可是我知道這也是不可能的。當然了,做到我們兩人同時達到高潮的時候,被人闖進來一起殺掉也不錯。但是我知道,這也是不可能的。」   萊朵有些慵懶地坐直身子,拿起被子將雲修赤裸著的身子蓋上,「不是一起被殺掉不可能,而是我們兩個不可能一起達到高潮,因為我們的心不是同步的啊!」   這一段時間,一直是萊朵一個人在說話,雲修一直都在保持著沉默。   他發現自己低估了萊朵的智慧,她比自己想像中要有智慧得多。其實,雲修這回是真的錯了,他不是低估了萊朵的智慧。而是低估了女人的智慧。   這世上沒有傻女人,只有心甘情願去傻的女人,當看破情感之後,女人們的頭腦要比男人們清醒太多,太多。因為世上有太多東西可以迷惑男人們的心,而能夠迷惑女人的心的,只有情感而已。   「說吧,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事?」   喃喃自語了好久之後,萊朵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笑著問雲修。   雲修想了一想,覺得這個時候再裝腔作勢已經沒有意義,他於是直接說道:「我想知道讓你幫我約一下切諾。我想跟他聊聊。」   「你想殺他。」萊朵又一次直接道出了雲修的心聲。   不過,真正讓雲修感到驚訝的,是萊朵的冷靜和自然。在萊朵的這種鎮定面前,雲修反而發現自己顯得有些侷促了,他點點頭,「嗯。」   「為什麼?」   「因為他會阻擋我完成一件事。」   萊朵誇張地笑了起來,「是個天經地義的好理由。」   笑了一陣之後,萊朵看了看雲修,說道:「我很感謝你能夠在最後的時刻,跟我這樣坦誠。」   「應該的。」   此時,雲修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落入了被動,他這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想不到竟然會是在面對著萊朵的時候。   「明天晚上,我會約他來這裡,到時候我會在他的酒裡放些藥,讓他沒有抵抗能力。」萊朵彷彿敘述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那樣尋常。   雲修覺得很迷惑,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萊朵說的是真話,思慮了好一陣之後,他點點頭,「謝謝。」   「真滑稽。」   萊朵說著,玩世不恭地笑了笑。 第十一集 第十一章 瘋狂之愛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四日下午,萊朵的保鏢突然跑到軍營來找切諾,告訴他,切諾要他晚上過去共進晚餐。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切諾有點吃驚地抬起頭,「什麼?萊朵叫我過去?」   「是的,將軍。」   切諾有些手足無措地愣了一陣之後,有點激動地再次問道:「真的是她叫你來讓我去的嗎?」   「是的,將軍。」   切諾停下手裡的一切工作,站了起來,腦子微微揚起,想了好一陣之後,問道:「萊朵小姐還有說別的嗎?」   「沒有,萊朵小姐說你只要去了,就會知道的了。」   切諾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們這就走。」   說完,把手裡的工作全都丟下,帶著保鏢就趕緊趕往萊朵家去了。   因為心裡很著急,想知道萊朵究竟有什麼話要說,所以切諾一路上都趕得很急,沒有多久,他就來到了萊朵的家中。跟往常一樣,他沒有敲門,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一打開,就看到萊朵笑著站在他的眼前。和往常不同的是,萊朵並沒有穿平常那樣性感的若隱若現的衣服,而是根本就什麼都沒有穿。   當切諾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萊朵就踮起腳尖,雙手緊緊地勾著切諾的脖子,將嘴巴湊了上去,貼在切諾因為一路狂奔而被風刮得有些開裂的嘴唇上。   然後,她又主動將自己的舌頭伸到切諾的嘴裡去,挑逗著切諾。   切諾還是沒有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已經不想去管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是本能地將馬鞭摔在地上,然後雙手緊緊摟著萊朵的腰,和萊朵擁吻起來。   吻了一陣,切諾被萊朵吻得慾火焚身,伸手就要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但是卻被萊朵伸手擋住,「我來。」   然後她將嘴唇下移,從嘴唇到下顎,再到喉結,一點一點地問下來,然後再滑到胸口,輕輕咬開胸前的扣子。   「不……要,有汗水,髒……」切諾趕緊想要阻止萊朵。   「抱……緊……我。」萊朵一邊繼續吻著,一邊含糊地說道。   切諾有些心疼的看著萊朵,同時那種美妙的感覺卻又讓他享受不已,而最讓他心醉的是萊朵這種連他的汗水都一點一點吻掉的奉獻精神。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一直到腹部,將所有的扣子都咬開為止。   萊朵將所有的扣子咬開之後,重新站了起來,輕輕地吻著切諾的胸前,將他胸前的每一個角落都吻了個遍。   「天神啊,如果是夢,千萬不要醒!」一向都顯得孤傲而冷酷的切諾在這萊朵這突如其來的溫柔中,禁不住仰起頭,咬緊牙關,在心裡默默地吶喊道。   將切諾胸前的每一寸皮膚吻過之後,萊朵又重新蹲下身子,輕輕咬開切諾的褲帶,將切諾的褲子全部除去。她又開始從上而下的開始吮吸,從上而下,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往下移,當大腿內側的時候,切諾的身體不停地一陣一陣地顫抖著。   而當萊朵的嘴唇離開這個敏感帶,去到膝關節,以及小腿的時候,切諾的整個頭腦裡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肉慾,而只有無窮無盡的感動和幸福感。   不知不覺間,這個以冷酷著稱的男人的眼眶中,居然流出一滴一滴晶瑩的淚水,打在萊朵赤裸,光滑的背上,「萊……朵……你這是幹什麼?」   「不要……說話……好好……享受。」   萊朵感受到了切諾流在自己背上滾燙的淚水,她的眼睛也不禁濕潤起來,但是她還是繼續著自己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對於今晚,她決心一下,不可能再回到,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給予切諾最完美的性愛。   「這是我唯一能給的了。」萊朵在心裡蒼涼的笑著,「像我這樣的女人……」   切諾還想說什麼,但是這時候,萊朵從小腿又漸漸往上,小腿而大腿,外側而內側,到最後終於回到了切諾的男根處。   她先是輕輕地舔了一下,切諾便馬上一陣一陣的痙攣。以切諾來說,他所經歷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而擅長舌功的女人也是不計其數,男根對於嘴唇的刺激並不是這麼敏感。   但是此時此刻,切諾卻是彷彿初經人事的處男般,對於萊朵的嘴唇完全沒有抵抗力。   之所以會如此,只是因為萊朵是他這一生所唯一愛的女人,而這是她第一次用嘴唇碰觸他的男根。從前,在最亢奮的時候,他曾經要求過多次,但是萊朵從來沒有答應過,每次都嫌太髒,味道難聞之類而拒絕。   而現在,她卻是主動用嘴唇碰觸了。雖然只是輕輕的一下,但是已經讓切諾感受到了上天堂的感覺。而他看到在舔了一下之後,萊朵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切諾於是馬上說:「對不起!」   說著,就要彎下腰,把萊朵扶了起來,但是萊朵卻輕輕打開了她的手,然後將嘴巴張開,將他的男根容納進了她本就不大的嘴巴中。   切諾頓時感到整個身子都要融化了,但是他並沒有沉迷在這種感覺中,而是大叫一聲,「萊朵,不要!」然後身子就要往後縮,因為他知道萊朵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是萊朵沒有停止,她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摟著切諾的腰,阻止切諾繼續往後退。   一下子吞進去太多,萊朵有些不適應,很有嘔吐的慾望,她於是稍微停了一下,等嘔吐的慾望稍微減弱之後,又繼續前進,再感到要嘔吐便再停一下,然後再繼續前進。   就這樣,一點一點,萊朵終於將切諾所有的男根都吞入了嘴中。   然後,她學著她曾經經過的女人那樣,一下一下的前後動了起來,她的技巧實在一般,而且嘴巴又太小,經常會用牙齒碰到切諾的男根。   從快感上來說,應該只是一般,但是對於切諾來說,卻完全不是如此,因為他知道這麼久以來這是他與萊朵所進行的都只是交媾,而這一次卻是完完全全的性愛了。   因為,萊朵真是將自己的全部交了出來,投入到了這場性事當中。   所謂的快感,衝動,高潮什麼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知道這個事實,切諾這個世界上對而言最重要的東西,這不僅不是一次高潮,所不可比的,也不是一個軍團長,一個最高代表的職位,甚至就是國王的寶座,大陸霸主的稱號也完全不能與之相比。   這種滿足,是足以切諾甘願用自己的全部地位,榮譽,情感,生命甚至於靈魂去交換的。   在萊朵生疏的動作中,切諾的身子顫抖了幾下,而萊朵不躲不避的將他所有的分泌物都一點不剩的吞了下來。   之後,她站了起來,將切諾牽到了床上。   她將切諾的身子翻了過來,開始吮吸切諾的背部,就像剛開始吮吸切諾的胸前一樣,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無微不至。   在萊朵的吮吸中,切諾再次昂起,萊朵於是爬上了切諾的身軀,坐了上去。   然後,她開始溫柔地搖擺著腰軀,再然後,她開始瘋狂起來,然後她主動翻下切諾來到自己的身上,配合地讓他進入自己的身體。   萊朵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的姿勢,所以可以取悅男人們的辦法全部一樣不剩地使了出來。   他們之間瘋狂的擁吻,做愛,一次,兩次,三次,一直到所有的花樣都被徹底玩遍,一直到兩個人全身上下在沒有半點力氣為止。   這個時候,黃昏已經悄悄地過去,黑夜漸漸降臨了。 第十一集 第十二章 幸福     在床上躺了一陣,身體稍微有些精力之後,萊朵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從床上爬了起來,同時將切諾爬了起來。   兩個人在洗浴間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以後,萊朵起身,從衣櫃裡拿出她最珍愛的一套天藍色服裝穿在了身上。與此同時,她遞給切諾一套漂亮的禮服,「上午的時候去幫你買的。」   「好。」切諾微笑著接過了萊朵的衣服,他已經確定今晚會有事情發生,而且不是不好的事情。但是他完全沒有去想。   兩人都盛裝之後,萊朵將屋內所有的蠟燭都點燃,然後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來,陪我喝幾杯,怎麼樣?」   「好!」   兩個人坐回桌面,萊朵給兩個人倒滿酒,然後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然後切諾卻是笑著一口氣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   看到切諾喝得如此之快,萊朵的眉頭微微一皺,這一幕清晰地看在切諾的眼中,這使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預感。於是,他自己拿起酒瓶,給自己滿滿倒上了一杯,然後笑道:「在今天這個晚上之前,我記得最深的,就是我們曾經在香格拉裡酒店裡的一晚。那時候,窗外不知道是什麼人在開宴會,那個樂團奏起了你最喜歡的《彩雲邀月》。於是,你一下子蹦到我的懷裡,你撒嬌著對我說,切諾,切諾,跳舞,跳舞!」   切諾又一口氣將杯子裡的酒喝乾,再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我於是抱著你,跳了一陣,你說不喜歡地上毛毯的感覺。結果是我想出了個辦法,讓你踩在我的腳上。於是你高興地踩在了我的腳上。因為害怕跌倒,你緊緊地勾著我的脖子。腦袋放在我的肩上,我聽到你輕盈的呼吸聲,還有你在我耳邊咯吱咯吱的歡笑聲。我那時候,就在想,萊朵,我親愛的萊朵,你是我的天使……」   切諾說著,聲音已經帶著些哭腔,他再次喝乾一杯,然後看著瓶中酒已經不多,於是一把將瓶子抓了過來,用力喝了一大口,「我那時候……我就想……萊朵……萊朵……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為你去死吧!」   說著,切諾一口將瓶中酒喝了個乾淨,然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帶著淚對著一直默默無語地坐在他對面的萊朵笑了笑,右手一鬆,握在手上的酒瓶「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這個聲音一響起,一直在外面守候著的雲修和特別行動隊的人就馬上嘬開門,闖了進來。   當切諾看到雲修出現的時候,他頓時明白了些什麼,他笑了起來,聲音從小到大,越來越淒厲,彷彿茫茫草原裡受傷的野狼在哀嚎。   笑了一陣之後,切諾看了看萊朵,臉上泛出淡淡失望的神情,然後他深吸一口氣,跪在了地下,將頭也垂了下來,將雙手交在身後,像極了一個束手就範的死刑犯。   他如此之主動的配合反倒讓雲修感到有些意外了,他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像切諾這種人不可能會束手就範的啊。   正當雲修驚訝的時候,切諾卻又哭了起來,他哭得很可憐,就像被媽媽拋棄在街頭找不到的小孩一樣,他哭著說道:「萊朵……在酒店裡,你踩在我的腳上舞蹈,你在我的耳邊忘情地歡笑,我們……我們所曾經擁有的一切……一切歡愉,這一切,這一切都只是虛假的偽裝麼……都只是虛假的偽裝麼?一切……一切,剛才的一切,從前的一切,你全都是騙我的,全都是騙我的嗎?」   萊朵坐在座位上,整個人彷彿已經變成了一座被風化的雕塑,完全沒有知覺,也無法反應。   「萊朵……我就要死了——我求求你,就跟我說一句實話吧——」藥物在切諾的身體內發生效用,他的身體內的力量正在飛速地消失,但是他還是用盡全力猛地仰起頭,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   他的臉上,是孤獨而絕望的表情。   萊朵沉靜地站了起來,從一個人手裡搶過一把刀,然後走到切諾的面前,跪了下來,「沒錯,我是騙你的,一切都是騙你的!在酒店裡是!剛才也是!切諾,虧你還自負足智多謀,心機深沉!我告訴你,在我眼裡,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我從一開始就是要利用你,我自始至終就是在利用你。你這個傻瓜!」   萊朵說著,將刀丟在地上,雙手用力地甩在切諾的臉上,「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傻瓜!你真是瞎了眼,瞎了眼,你居然會愛一個像我這麼卑鄙無恥,下賤淫蕩,無知膚淺,除了葬髒的身體以外,什麼都沒有的,一個狼心狗肺的女人!你真蠢!你真蠢!」   萊朵一連在切諾的臉上打了數十個耳光,每一個都用盡了全力,打得切諾嘴巴裡都不住地往外冒血。而這個時候,切諾卻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打得好,打得好,萊朵,打得好!」   萊朵終於累了,她靠在切諾的懷裡,伸手將地上的刀撿了起來,握在了手裡,「你和我都是天下最大的傻瓜,我們剛好是一對。」   說著,她就用力把刀往自己的胸口插進去,但是插了一點,她就插不進去了,她喘息著對切諾說:「我沒有力氣了,你幫幫我!」   切諾點點頭,將整個身子貼著萊朵,然後伸出雙手,握住握著刀柄的萊朵的手,和萊朵一起用力。   鋒利的刀順利地穿過萊朵的心房,然後進入到切諾的心房,再從他的背上露了出來。   「切諾,我們終於在一起了,這下是真的在一起了,怎麼分也分不開了。」   萊朵的身子本能地禁臠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萊朵,你說得對……我們都太傻了……在這世界我們是混不下去了……真是太累了……讓我們一起去另一個世界吧……我們在那裡實現我們的夢想。」   「切諾,切諾,跳舞,跳舞。」萊朵一邊咳出鮮血,一邊歡笑著說道。   「好,跳舞,跳舞。」切諾靠著桌角,支撐住兩個人的身體,然後抓著萊朵的雙手,輕輕地在空中飛舞。   不久之後,萊朵不再有聲音了,但是她臉上幸福的笑容卻依然如舊。   這時候,切諾抬起頭,看著雲修,驕傲地笑了笑,「我比你幸福。」   再過了一陣,切諾就跟隨著萊朵,到另一個他們共同期待著的世界去了。   剛才這一幕,全部都在包括雲修在內等人的注目下。   對於切諾和萊朵的底細,在場的所有人都深有瞭解。因此,當他們剛開始行動的時候,內心裡並沒有絲毫的障礙,只是覺得要去除掉一個野心勃勃的將軍以及一個淫娃蕩婦而已。   但是當親眼目睹這一幕之後,所有的人,都被深深觸動,不禁從心底對這一對男女產生了由衷的敬意。於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對他們行了一陣沉默禮。   靜了一陣之後,這些特別行動隊的成員才發現他們的首領的表情已經完全變成了呆滯狀態。   「大人!大人!大人!」   經過好幾個人叫了好一陣之後,雲修才稍稍清醒過來,滿臉迷惘地看著他們,「什麼事?」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要趕緊離開才是,切諾的屍體,革命黨方面會自己處理的。」   「你們先走,我想在這裡待一陣。」   「大人!」   「好了,你們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大人,這裡是切諾的勢力範圍,萬一……」   「我知道了,你們走吧。」   「大人!」   「出——去!」耐心被耗盡之後的雲修終於忍不住衝著他們歇斯底里地號叫了起來。   特別行動隊的成員面面相覷了一陣之後,不得不乖乖地退出了門外。   不過他們並沒有走,而是老老實實地分散在四周警戒起來,因為秘翼跟他們吩咐過了,「這個人很重要!比我還重要!」   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三個人,一個活人,兩個死人。   雲修繼續看了切諾和萊朵一陣之後,他的眼睛開始流淚,一邊流淚,一邊緊緊地咬著自己的牙齒,雙拳握緊,然後又鬆開。   然後,他又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來踱去,眼淚不停地在流,牙齒幾乎要被他自己咬碎,雙手緊緊地捏成拳頭,全身抖個不停。   最後,他顫抖著低聲說著重複一句話,「我在幹什麼?我在幹什麼?我在幹什麼?我在幹什麼……」   「我他媽到底在幹些什麼——」 第十一集 第十三章 片刻的懈怠     雲修離開萊朵的住所,是在第二天凌晨五點多。   離開之後,他前往一下酒館,但是世界上很少有這麼早開門的酒館,於是雲修用力地一腳將酒館門踢開,然後在老闆恐懼的目光中,大口大口地灌著最烈的酒。   要不是特別行動隊的人及時趕到,將他送上了返回洛克拉的馬車,說不定雲修真有可能就這樣醉死在那間酒館。   因為知道時間緊急,所以三人一路狂奔,但是因為雲修的精神一直很萎靡,沿途不得不住了一兩個晚上。所以,雖然一路緊趕慢趕,然而抵達洛克拉城的時候,仍然已經是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八日的黃昏了。   在將雲修送進了香格拉裡酒店的長包房之後,兩個特別行動隊的人馬上去找秘翼,一直聯繫不到他們的秘翼也正在心急如焚地等待著他們道理。   見到他們之後,就馬上聽取了他們的報告。特別行動隊人向秘翼詳細報告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以及這件事情造成他一路上都精神萎靡不振的現狀。   「真是糟糕,這個時候大人的精神狀態可千萬不能出問題。」秘翼著急地自言自語了一番,然後馬上喬裝打扮了一番,冒險進入到了雲修的長包房。   到了雲修的長包房之後,秘翼發現雲修的門居然是虛掩著的,頓時知道那兩個人的報告是完全真實的了。從前的雲修無論多麼細節的地方都極為謹慎,凡事都要做到滴水不漏的程度。但是現在居然會犯洞門大開這樣的大錯誤。   他於是也不敲門,直接就將身子閃了進去,進門以後,他故意咳嗽了幾聲,但是雲修居然還是毫無反應。秘翼於是走進房間去,結果看到雲修正滿臉憔悴地躺在床上大睡起來。   秘翼簡直不敢相信,雲修的警惕性竟然會弱化到如此地步,以至於被人登堂入室都絲毫不查。   「雲修大人,雲修大人。」他於是不得不走上前,推了推雲修。   連推了好幾下之後,雲修才騰地一下突然躍了起來,伸手去抓放在床頭的墨玉刀,「什麼人?」   秘翼苦笑了一聲,「我如果真是刺殺你的人,你已經死了十次了。」   雲修這才意識到進到他的房間的人是秘翼,他於是有些疲憊地放下了刀,靠在床邊,問道:「你進來我怎麼不知道?」   「你的門沒關緊,我進來咳嗽了好幾聲,你居然還毫無反應。雲修,你到底怎麼了?就為了切諾和萊朵?」   雲修搖搖手,打斷秘翼的話,「不要再提那些了,我只是有些困而已,沒你想得那麼嚴重,你有什麼事?」   「我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向你匯報。」   雲修強打起精神,說道:「說。」   「我今天早上剛剛得知,切諾已經投向了碧月風華,而且切諾軍團的所有革命黨的名單,都已經落在了碧月風華的手裡。」   「這不重要,切諾已經死了。切諾軍團本來就不歸我們控制。」   「不,這太重要了。」   「為什麼?」雲修不解地問道。   「雲修,你不會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沒有想到吧。」秘翼是真急了,「在首都暴動的計劃,革命黨之前曾經討論過很多次。切諾身為最高委員之一,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很有可能將這方面的計劃跟碧月風華提起過。」   「但是他所知道的應該只是皮毛,他根本不知道革命黨在洛克拉城的真實實力。老頭子早就防著他,全國範圍內的許多事情都沒讓他插手,洛克拉城的很多事情都尤其格外瞞著他。至於這次具體的暴動計劃以及確切的執行時間,他更加不知道,因為這是最近才決定下來的東西,老頭子完全沒有告訴過他。」   「是的,但是他最起碼可以使通海國政府引起足夠的重視,這樣一來,這次行動的成功率就不是原來想像中的那麼高了。最重要的是,切諾對於洛克拉城的革命黨實力的瞭解有多少,整個暴動計劃與從前革命黨自己內部討論的暴動計劃又有多少不同,對於這一切,我們根本就毫不知情。這種無把握的仗,實在是太危險了。」   雲修開始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但是他想了一想,笑了起來,轉過腦袋,問秘翼,「現在是什麼時候?」   秘翼看了看窗外的夕陽,說道:「五月八號下午五點半左右。」   他是個專業的情報人員,通過看天色知道時間是基本的能力。   「如果想解決你的憂慮,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馬上聯繫到老頭子,告訴他全部的情況,然後馬上停止或者改變革命黨的計劃。但是我要告訴你,這行不通。首先,現在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將我們所知道的所有的情況告知在幾千里外的老頭子,然後再等待著老頭子在幾千里之外下令所有的革命黨調整部署。其次,即使能夠做到,我們也不能這麼做。因為切諾的背叛,已經使革命黨在洛克拉城乃至全國的實力暴露了出來,即使不是全部,也是很大的一部分。」   「碧月風華之所以引而不發,就是為了通過這次暴亂,讓全洛克拉城的革命黨都冒出頭來,然後好一網打盡。而如果革命黨停止暴動的話,那麼失去這個希望的碧月風華就會按照切諾提供的情報大肆搜捕革命黨,到時候牽連之下,革命黨的勢力必然元氣大傷。那我們從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費力氣了。與其如此,我們不如讓革命黨放手一搏。你要知道,革命黨控制了整個洛克誠衛戍部隊的三分之一!」   「但是這樣做失敗的可能性太大了!」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只能是聽天由命了。」雲修歎了口氣,閉上眼睛,「這次行動你全權指揮吧。還有,馬上派人通知切諾軍團的革命黨,告訴他們真實情況,讓他們馬上響應暴動。」   「好!我會注意保存實力。」秘翼看了看雲修,站了起來,正要離開的時候又轉過身,問道,「那你呢?住在這裡真的沒有問題嗎?」   雲修笑了笑,「我又不是革命黨,在天亮之前不會問題的。」   秘翼有些疑慮地站了一陣,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離開了,實在很緊,他有太多事情要去佈置。當秘翼離開之後,雲修重新回歸一個人之後,一陣倦意又不禁迎頭襲來。倘若是從前,雲修一定會克制住自己的疲憊,讓腦子轉得飛快,考慮著面前的局勢。   但是因為切諾與萊朵事件對他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他這時候心中生起了一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聽天由命的念頭。這種念頭並不算很強烈,但是卻已經足以讓雲修在這個夜晚稍有懈怠,而這一懈怠將給雲修帶來致命的後果。   當雲修閉著眼睛,在床頭漸漸睡過去的時候,外面的世界正在等著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十一集 第十四章 公主殿下的慌亂     在輔君院的宰國辦公室裡,碧月風華和堪摩正在徹夜指揮著明天將要在通海國第二大城市上虞城圍剿革命黨全體最高委員的計劃。為了能夠盡快瞭解到第一現場,他們甚至調用了王宮的通訊水晶球。   所謂的指揮,其實只是坐在水晶球邊,關注著整個上虞城的整個局勢。   當然,除了觀察以外,他們多多少少還是會討論一些問題。   比如,這個時候堪摩就突然問了碧月風華一個問題,「為什麼要放過那個烏塞曼?我記得先前的計劃是準備瞞著莫裡逮捕他的。」   「我有我的理由。」碧月風華看了堪摩一眼,不冷不熱地答道。   碧月風華對堪摩有著極為深刻的認識,她知道他這個人內心極為謹慎。他雖然無法忍受自己身為公主對他的肉體誘惑,但是當他知道他跟自己之間的事情可能暴露的話,那麼天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事情呢。為了保守秘密,毀滅證據,就是毀屍滅跡他也做得出來,儘管兩個人已經都發展到了肌膚相親的地步,但是真要動起手來,這個老傢伙可是毫不手軟。   而自己偏偏卻不能對他這樣做,因為目前的現狀是,自己需要他,而他可以一點也不需要自己。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碧月風華才會將雲修威脅的事實,完全的隱瞞了起來。   碧月風華不冷不熱的態度多少讓堪摩覺得有些掃興,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眨了眨眼睛,眼睛望向了別處。   就在兩人的處境稍微有些尷尬的時候,有人敲門進來,他是個情報人員,他帶來的消息讓碧月風華感到極為震驚,「什麼?特斯裡子爵重新回到了香格拉裡酒店?」   通海王室的情報人員發現這個事實,是在秘翼離開之後大約三分鐘。   「是的,殿下,我們的人是在接到酒店人員的舉報之後,前往核查的,結果發現一切屬實。」   「好了,知道了,你出去吧。」堪摩看上去倒是比碧月風華要鎮定得多的樣子,他不動聲色的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只是對這情報人員揮揮手,說道。   「是!」情報人員敬了個禮,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你好像很忌憚這個年輕人。」   堪摩曾經聽碧月風華提到過雲修,不過碧月風華語焉不詳,只是讚歎雲修是個近乎天才的謀略者。   因為碧月風華為了保護自己的勢力圈的關係,堪摩自始至終都沒能細緻得瞭解到雲修所做的任何具體事情,只是聽到碧月風華泛泛的讚歎而已。堪摩甚至不知道雲修的真實姓名以及身世,因為碧月風華禁止他對他進行調查。   因此,堪摩對於碧月風華的論調並不是很贊同。身為老年人的自傲,使他自始至終對年輕人保持著一種輕視。就像所有的老人一樣,他的心裡總是抱著類似「你們這些年輕人自以為真的瞭解這個世界嗎?」的念頭。   對於莫裡,他有著這樣的輕視,對於雲修,他也同樣有著這樣的輕視,甚至於對自己的情人,碧月風華公主,在他的內心深處也有著這樣的輕視。   在他看來,如果沒有他的幫忙,恐怕到現在為止,碧月風華對於通海政治的影響力也只是稍微比零高那麼一點點吧。   數十年的宦海沉浮,讓他見慣了政治世界的爾虞我詐,鉤心鬥角。而在堪摩所經歷的一切殘忍到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政治鬥爭中,堪摩都是最後的贏家,從而被人稱為「政壇不倒翁」。這樣的經歷造就了堪摩的輝煌,同時也將造就他的毀滅,因為這早就了他內心自以為是的高傲。   碧月風華轉過頭,用非常認真的語氣對堪摩說道:「因為他絕對是個值得我們忌憚的年輕人。」   「但是你從前不是說,他跟你是站在一邊的嗎?為什麼你現在又要忌憚他呢?」   「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可以很容易成為永遠的敵人,卻很難做永遠的朋友。」   堪摩飽含深意地點點頭,「你這句話很經典。」   「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他回到洛克拉城究竟是什麼目的。」   堪摩微笑著坐在位子上,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只是覺得有點好玩,彷彿看到一個小孩子裝作大人在認真思考問題一樣。當然,堪摩不說話,不等於他沒有在想事,他不但在想事,而且在想一件他認為那才是真正大事的事。   「我們要派人馬上監視他,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回到洛克拉城。」   碧月風華有些焦慮地在辦公室走來走去,她總是覺得雲修一定是有什麼陰謀,但是她又搞不清楚雲修具體有什麼陰謀,這種感覺真是讓他煩透了。   「就算你不這麼說,情報部門也會這麼去做的。」堪摩看到碧月風華急得火急火燎的,忍不住插了一句。   碧月風華搖了搖頭,繼續絞盡腦汁地推論著,「不對,他如果是光明正大地住進香格拉裡的話,那就是意味著,他根本就不擔心被我們發現。他應該知道,他這麼做一定會被我們監視的。難道,他這麼做,就是要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嗎?但是他這樣做,能夠分散我們多少注意力呢?這有意義嗎?還有,他為什麼要分散我們的注意力,他到底想做什麼?」   堪摩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站了起來,牽著碧月風華走回座位,然後將她按了下去,「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這個特斯裡真的讓你覺得那麼害怕嗎?」   「堪摩,我敢向你發誓,無論輕視誰,你都不可以輕視這個人。如果你瞭解他,你就會知道我所說的不假了。」   「好吧,好吧,我們就當他是神靈轉世。但是你現在這樣胡思亂想,對於事實並沒有任何幫助。眼下可以做的,就是讓人監視他,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其他的,我們就沒辦法去管了。我們這裡還有很多很多大事需要我們去考慮,我們不能把太多心思花在一個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的年輕人身上。」   「對。」碧月風華歎著氣點點頭,「眼下我們只能這樣了。」 第十一集 第十五章 革命黨會議     在碧月風華和堪摩在宰國辦公室商議著的時候,在通海國的另一個角落,通海國革命黨也正在開著會議。   在烏塞曼向莫裡通報的情報中,最高委員會的全部委員應該是在五月九日的早上十點左右才會全部齊聚會場,然後在三個小時後,就馬上各自回到自己的領導區域去。   然而在事實上,在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八日深夜十一點的時候,最高委員會的會議就已經開始了。十八個最高委員除了切諾之外,全部到齊。   當時間來到十一點十五分之後,最高代表才在疤臉人的攙扶下,出現在了會場,他的眼睛通紅,看上去彷彿是痛哭過的樣子。   最高代表坐上座位,依然是一臉慈祥的樣子。   「首先,我要公佈一個消失,十八最高委員之一——切諾他……已經被處死了。」   老頭子這話一說完,整個會場頓時就炸開了,他們都知道切諾不僅是最高代表的樣子,而且還是革命黨中唯一一員位居軍團長,手掌十萬雄兵的實權派人物,怎麼會……   站在老頭子身後的疤臉人冷酷的眼神掃視了整個會場一圈,於是整個會場便馬上安靜了下來。革命黨內部的人都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的疤臉人究竟有多麼可怕。整個革命黨高層對最高代表一半的敬畏都要歸功於這個永遠默默地站在老頭子身後,只要老頭子一個眼神,就可以馬上將對方撕成碎片的疤臉人。   見大家都安靜下來之後,老頭子才繼續發言,「切諾的死最傷心的人就是我,不僅僅是以為他是我的養子,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們革命黨最重要的成員之一。處決他,是我這一生最痛心與最難下的決定之一。但是……我不得不下這個決定。最近的一段時間以來,切諾的行動極為詭異。為了保護全黨的安全,我下令立案調查他,並且剝奪了他參閱機密文件的權力。在幾次思量之下,這次最高委員會的會議我也沒有讓他參加。一直以來,我都希望我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說著,老頭子擠出幾滴眼淚,「但是……在五月四號晚上,我們終於查明,原來萊朵就是潛伏在他身邊的通海王室的間諜。這幾個月以來,切諾一直通過她與通海王室暗通曲款。雖然雙方還處於談判的階段,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他有大量出賣我黨信息的。但是這種投敵行為已經對全黨同志的安全形成了重大威脅。有鑒於目前我黨即將舉行有史以來最大之行動,絕不可以有我不得不下令當天晚上將他與他的情婦萊朵一併處決……」   說著,老頭子還痛心地搖頭不已。   「對不起,請大家原諒我退席一陣。」說著,老頭子站了起來,在疤臉人的扶持下,走下座位,在快要出門的時候,最高代表回頭說道,「大家繼續談。」   然後,他就走出門,走到不遠處的一個暗示之後,老頭子才終於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他憤怒地揮著手,額頭直冒青筋,「混蛋,居然沒有我的指令,擅自殺我的人。即使切諾該死,也應該由我來動手。烏塞曼怎麼可以派人去動手?這不是要造反嗎?這個人比切諾還要可怕!可怕!」   「主人,需不需要我去處理掉他?」   老頭子搖了搖頭,「處理他是早晚的事,但是不是現在。越是現在這個時候,我們越是要顯得心平氣和。我們一定要穩住他,同時盡快派更多人到南部山區去,我們不能再忍讓,不能再讓他在南部山區一手遮天。我們要搞清楚,他到底在幹什麼,他到底把南部搞成什麼樣子了,我對他很不放心,很不放心!」   老頭子的表情顯得憤怒以極,彷彿是被人嚴重傷害了一般,但是他好像忘記了,不久以前,極力支持把南部山區的一切事務交給烏塞曼一個人主管,不要干涉他,讓他放手做事的人正是他自己。   老頭子畢竟年紀大了,發了一陣脾氣之後,就開始覺得身子發虛,他氣喘吁吁地坐了下來,「要不是念在他幫助我們策劃洛克拉的暴動,我真恨不得現在就讓你殺了他,這種人,實在是該殺!自以為是,比切諾還要自以為是。在我面前裝得像條狗一樣,其實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真可怕!」   「主人不要生氣,等到暴動一成功,我們控制住局勢以後,就可以回過頭來對付他。現在,我們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我們在表面上還是必須表示對他一如既往的支持,如果讓那些委員們知道主人您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後果可能會很嚴重。畢竟,現在十八個委員都在,做出任何決議就是最高決議,我們必須謹慎。」   聽到疤臉人這麼說,老頭子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他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我也是這麼想。我們現在必須忍讓他,他對我們還有利用價值。他現在還沒有到死的時候,等到他該死的時候,我會給他應得的死法。到時候,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應該有野心的。」   老頭子說著,眼中放射出像毒蛇一樣陰險的光。   發洩了一通之後,老頭子又靜靜地坐了一陣,讓自己平息了一下心情,繼續走回會場。重新走回會場的老頭子,又顯出一副悲傷過度的樣子,背部佝僂,臉色憔悴。好不容易在疤臉人的扶持下在坐上自己的位子。   見到他這個樣子,委員們全都信以為真了,紛紛出言安慰他。   他於是裝作一副強打精神的樣子搖搖手,「我沒事,時間緊迫,大家繼續開會,接下來……」老頭子看了看擺在前面的稿紙,「我們要討論的是關於候補最高委員烏塞曼的升任最高委員的問題。」   老頭子抬起頭,說道:「烏塞曼這個年輕人入黨以來的表現,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知道了,他不但捐獻自己的全部家產來贊助革命,而且還發動了打量先進團體加入到我們的革命隊伍中來。另外,南部山區的盜賊們在他的引導下,也表現出了強烈的革命興趣。更重要的是,馬上就要進行的洛克拉城暴動,也是在他的倡議下確定發動的,他本人也是暴動的主要策劃者之一。」   「雖然他入黨的時間還短,資歷並不深,但是當今如今我們革命黨是用人之際,我認為像烏塞曼這樣有作為的年輕人值得我們吸收到我們的領導層來。我們革命黨只有不斷吸收這種新鮮的,有活力的新血液,才能夠永不停止地向前發展,才能將民主,自由的理念推廣到奇亞大陸的每一片大地和海洋。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現在,大家開始舉手表決吧。」   老頭子說著,率先將手舉了起來,大家看老頭子舉得這麼積極,於是也就紛紛地將手舉了起來,最後烏塞曼升任為最高委員的提議被全票通過。於是,烏塞曼就取代死去的切諾成為了通海革命黨最高委員新任的第十八位最高委員。   烏塞曼的任命問題結束了之後,會議繼續進行,一直到五月六日凌晨兩點三十多分的時候,會議結束,然後各個委員分別乘著馬車,在夜色中紛紛離去。 第十一集 第十六章 華麗的騙局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九日凌晨三點十一分。   在辦公室守了大半夜之後,碧月風華公主都感到有些疲憊了,她揉了揉眼睛,對著水晶球問道:「莫裡,你這邊情況怎麼樣?」   「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昨天剛開完會的委員們都待在樓房裡沒有離開,我們現在正在等其他的委員以及最高代表的前來。」   「烏塞曼那邊怎麼樣?」   「他每隔一個小時會派人和我們聯繫一次,一切正常。」   「好,這次行動事關重大,你要當心點。」   「是,公主殿下。」   跟莫裡對完話以後,碧月風華有些慵懶地轉過頭,開始打起盹來。她已經想通了,雲修的事情反正無法揣測,就乾脆不揣測好了,杞人憂天沒有絲毫意義,所以她此時才會有這麼濃重的睡意。   而坐在她身邊的堪摩,卻是兩眼放著精光,一副精神矍鑠,毫不疲憊的樣子,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緊張,彷彿在緊張地等待著什麼事一樣。   突然,走廊裡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當聽到這腳步聲響起的時候,堪摩馬上站了起來,目光銳利地看著門口。   「咚!咚!咚!」門被敲響了。   「進來。」   一個穿著黑色骷髏裝的男人出現在堪摩的身邊,這是通海情報部最為精英的一部分——骷髏情報搜集隊的標誌。   「怎麼樣?」   「革命黨發動暴動的時候,是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九日凌晨七點,也就是三個多小時以後。這是他們的暴動計劃。」   堪摩趕緊伸出手,一把將他手中的計劃搶了過來。   「因為時間倉促的關係,我們只知道他們的部分計劃。」情報員補充道。   「發生什麼事了?」此時已經處於半睡半醒狀態的碧月風華公主睡眼朦朧地問道。   而堪摩根本就沒有時間理會他,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情報員角上來的革命黨的暴動計劃上。一邊看,他一邊激動地顫抖著喃喃自語,「果然,果然,一切和我所想像的完全一樣。什麼五九計劃,什麼烏塞曼,什麼莫裡,一切都是革命黨騙局的一部分。這一切的最終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今天在洛克拉城的大規模暴動!」   「什麼?暴動?」堪摩說到後來,聲音變得很大,所以碧月風華被他驚醒了。   「你看看這份東西。」堪摩說著,將手裡的計劃遞給碧月風華。   碧月風華不知所以然地接過這幾頁紙張,她只看了不到五秒鐘之後,就驚訝地跳了起來,「不可能,這不可能,切諾根本就沒有跟我提到過這件事!」   「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嗎?一切都是假的,五九計劃,烏塞曼和莫裡的配合,還有什麼切諾的投誠。一切都是革命黨那個老狐狸的陰謀詭計!他們所做的這一切,就是讓你調動兵力前往上虞城,以便他們在首都發動暴動。我幾乎可以向你肯定,上虞城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革命黨的委員!一個也不會有!」   「不,不可能,切諾的投誠是真的,這一點我也可以確信。」   「就算是如此,他也只是個首鼠兩端的傢伙,因為他是革命黨的最高委員,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次這麼大型的行動。」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碧月風華有些感到窒息,時局完全按照她所預測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沒有時間跟你討論了。」堪摩說著,轉過身,大聲叫道,「來人!」   他的話音一落,頓時走廊裡響起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過了一會議之後,宰相的辦公室裡擠滿了人,大約有三四十個。   「該發生的一切終於發生了,你們準備了這麼久,就是為了今天。今天晚上將會是我們與革命黨決一死戰的時候,你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為你們日後建立功名最堅實的基礎。」堪摩說著,炯炯有神的雙眼掃視了這些人一眼,「多餘的廢話,我就不說了,一切按照原計劃馬上行動!一定要趕在革命黨暴發之前,將局面控制下來。有任何情況,馬上向我這裡報告。」   「是!」這些人一起敬了個禮,然後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堪摩的辦公室,奔赴各自的崗位。   而在堪摩的辦公室裡的數十個早就準備在這裡的工作人員,也馬上開始按部就班的開始工作起來。而堪摩所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馬上讓各部長官全部到輔君院集合!」   為了今天,堪摩可是等待了好久好久了,什麼狗屁鎮反部,堪摩從來不相信這些東西。   「你以為就憑你們的道行,就可以跟那個老狐狸打交道嗎?」堪摩在看了看一臉迷茫的碧月風華,在心裡笑道。   碧月風華還不甘心地馬上回到水晶球旁,「莫裡,馬上行動,不要再等什麼最高代表,馬上行動,馬上衝進去,將全部的人都抓起來,全部的人都抓起來!」   水晶球那邊突然聽到這個命令,頓時感到愕然,「但是……」   「不要給我說什麼但是了,馬上執行,這是我的命令!」   雖然並不知道碧月風華這是什麼意思,但是莫裡還是敬了個禮,響亮地應了聲是。   回答完碧月風華之後,莫裡轉過身,對他手下的指揮官們說道:「公主有令,現在就全部出擊,將這裡的會場範圍內的所有人全部抓起來,一個也不許放過。」   「但是革命黨的最高代表還沒有出現啊!」指揮官們紛紛質疑。   「這是命令!」莫裡生硬地說道。   就像莫裡無法抵抗碧月風華的命令一樣,他手下的指揮官們,一樣無法抵擋他的命令。   於是各個指揮官們不得不提前從指揮部裡走了出來,帶著各自的人馬殺向了那些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寂靜的革命黨會場。   當他們衝進會場之後,出乎他們的意料的是,他們並沒有遭到任何抵抗,也沒有任何逃跑的腳步聲與驚叫聲。他們進入整個會場之後,根本就沒有看到一個人,不,準確的說,是沒有遇到一個活人,要說死人的話,這裡倒是有那麼大概百人個。   從他們的面相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他們全都是中毒而死,而他們中比沒有一個通海革命黨的高層。   這也就是說,這幾天來在這裡進進出出佯裝開會的,根本就不是通海國的什麼革命黨委員會,而只不過是一群或許被騙來,或許自願前來的,一開始就注定要被一個不剩的犧牲掉的犧牲品。   用一百多條人命來設一個騙局,這個騙局也算是豪華了,但是就目前來說,它似乎是成功了。無論是莫裡,還是碧月風華都完全地陷入了騙局當中。 第十一集 第十七章 覺悟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九日凌晨三點四十九分。   水晶球裡終於再次出現了莫裡的臉。   「怎麼樣?情況怎麼樣?」碧月風華趕緊撲上去,問道。   莫裡沒有說話,但是他面如死灰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說話!」碧月風華有些精神失控地大聲喝道。   「我們都上當了,革命黨的委員會召開地點根本不是在上虞城,這裡只是一個騙局而已。」說著,莫裡閃開身子,讓碧月風華看到了身後的百餘具屍體,「這些人全部是中毒而死,裡面有革命黨成員,但是沒有任何一個高級人員。」   「那烏塞曼呢?他現在在哪裡?」   「我們最後一次碰頭是前天晚上,到現在為止,我們完全無法發現他的蹤影。殿下,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是騙局的一部分?」   莫裡淒涼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邁開步子,離開了水晶球。   「洛克,你相信莫裡嗎?」碧月風華公主馬上問仍然留在水晶球旁邊的那個人,也就是她推薦給莫裡的副手。   「殿下,我誰也不信,但是我覺得在這件事上,莫裡應該也是受騙者。」   「好,那你馬上跟他一起率兵火速返回洛克拉城,參加平亂。」   「什麼了?首都動亂了?」   「不要問那麼多,馬上返回!馬上!」   碧月風華說完,右手無力地按在水晶球上,整個身子跌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一切正如堪摩所說,只是一個騙局,目前只有一個可能的偏差,那就是莫裡也是被騙者之一,但是這並不重要,這只是枝節,真正重要的是,自己被完全地陷入到這個騙局之中。   「天啊,我怎麼這麼蠢?」碧月風華的頭腦一片空白,她緊緊皺著眉頭,臉上顯出痛苦不堪的樣子。   而在五百里外的上虞城,有著另一個比碧月風華還要失魂落魄數倍的人,那就是莫裡。   在當初與雲修約定的時候,雲修所說的那一番話,他現在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我知道我這麼說顯得有點貪心,但是我要你男人最珍貴的東西,那就是忠誠。我要你發誓對我永遠忠誠,無論你將來到達什麼樣的位子,苦森城最高治安府長,甚至亞奇省治安監督,甚至通海國治安總監也好,我都要求你對我永遠忠誠。如果你違背你的誓言,那麼我的靈魂以及我的生命都將在你的有生之年,永遠地盡其所能的向你報復。」   「雲修,想不到率先破壞諾言的,竟然是你。」莫裡有些頹唐地走到那群屍體旁,然後蹲下來,看著這些臉色紫青的屍體,表情怪異地笑了笑,「果然,在你心目中,我只是一顆棋子而已嗎?而且還是一顆被拋棄的棋子。」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決定不再相信我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決定拋棄我呢?是不是當你將我推薦給碧月風華公主的時候,你的心裡就已經將我當成了一枚棄子。」   莫裡自言自語著又站了起來,踱起步子來,「仔細想起來,我們都沒有破壞誓言。你讓我當上了總監,而我自始至終都向你保持著忠誠。儘管我的忠誠在動搖,但是我一直到最後都保持著對你的忠誠。因為你在我的忠誠結束之前,就將我拋棄了。」   在心裡想了如此之多之後,莫裡仰起頭,笑道:「是啊,真好啊,一切都很完美。」   「總監大人,公主殿下要我們馬上回師,洛克拉城發動了叛亂。」   聽到這個消息,莫裡並沒有露出很驚訝的神色,他只是點點頭,「出發吧。」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切都是他的計劃!一切都是!」坐在沙發上的碧月風華突然跳起來,大聲叫道。   聽到碧月風華突然大叫大嚷,堪摩錯愕地轉過身,「你明白什麼了?」   「我知道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誰了,根本就不是革命黨的最高代表,也不是最高委員會,而是雲修,對,就是雲修,就是雲修,一定是他!就是他主導了一切,他在知道莫裡成為鎮反部的總監之後,然後就決定利用莫裡的這一職位,於是他馬上讓烏塞曼跟莫裡接洽,商討所謂的五九計劃。但是實際上,他暗地裡卻和革命黨約定了要在今天發動暴動。這一切不僅瞞著我,而且還瞞著莫裡,所以一切才會進行得那麼隱秘。暴動一旦成功,通海國就要大亂了,然後他就可以渾水摸魚,和革命黨一起篡奪我們的政權。說不定,革命黨已經和他妥協,讓他成為新的最高代表,那群瘋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碧月風華公主因為過於激動的關係,言語組織有些混亂,但是堪摩還是聽到了最關鍵的部分,他馬上問道:「雲修是誰?莫裡和烏塞曼都是他的人嗎?」   「是的,他們都是他的人,但是他拋棄了莫裡,他早就打算這麼幹了,他要在今天晚上毀掉整個洛克拉。所以,他才會這麼大搖大擺地回到洛克拉,因為他確信他能夠勝利,他要在一覺醒來之後,就接管整個通海國。」   「雲修呢?」堪摩似乎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他就是特斯裡,他是風宇國赫連勃大將軍的兒子,他是我們與藏蘭國大轉折外交的真正策劃者,是摩爾公國神聖大軍團的真正主導人,是一個擁有百億資產的富翁,是一個惡魔!」   碧月風華的情緒激動得有些過分了,被雲修完全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讓她極受刺激。   碧月風華這樣臆說,堪摩頓時全明白了,但是明白之餘,他又有些愕然,「為什麼天機王子不向我通報這些情況呢?」   「去抓他,去抓他,馬上把他抓起來!」碧月風華瘋狂地大叫道。   堪摩於是轉過身,馬上叫來一個相關部門的人,下令道:「馬上去香格拉裡酒店,找到特斯裡子爵,就地處決!」   「不!不可以!」碧月風華馬上站了出來,反對道。   堪摩不解地轉過身,「為什麼不可以?」   「你出去。」碧月風華對那進來接命令的人說了一聲。   那人敬了個禮,馬上出去了,整個房間又只剩下碧月風華和堪摩。這個時候,碧月風華才驚惶地犧牲說道:「他已經知道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堪摩在瞬間放大,驚疑不已地望向碧月風華。   「出問題的是你自己的僕人。他把你從我這裡帶走的一條絲帕出賣給了雲修的情報機構。」碧月風華深吸一口氣,「他在洛克拉城有著龐大的情報網絡。如果我們殺了他,我們不知道他的人會幹些什麼。他們很可能在憤怒之至的情況下,把我們的事情給宣揚出來。到時候,通海王室得救了,但是我們兩個就要去下地獄了。」   堪摩憤怒地捏著拳頭,「你為什麼早不告訴我?」   「我也是剛剛知道不久,而且在這個緊要關頭,我不想讓你分心。」碧月風華有些心虛地辯解道。   這一下,堪摩也心神大亂了,他皺著眉頭,在房子裡踱了好一陣步子之後,才終於重新把那人叫了起來,「馬上逮捕他,我要活的,可以傷,但是決不能死!決不能!」   「是!」   那人敬了個禮,邁著正步離開了辦公室。 第十一集 第十八章 激發首義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九日凌晨四點十八分。   「大人,大人,大人。」   正在睡夢中的雲修突然聽到有人在急促地呼喚著他。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四周都站滿了人。這些人都是秘翼派來保護他的特別行動隊的成員。   雲修打著哈欠往窗外看了一下,然後說道:「還沒有天亮,公主殿下應該沒這麼快動手啊。」   「大人,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了,我們已經獲得情報,通海政府的鋤奸隊已經往香格拉裡酒店這邊開動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他們的反應居然這麼快?」   這一下,雲修意識到有點不對了,他晃了晃腦袋,從床上跳了起來,將放在床頭的刀別在腰間,然後馬上跟著所有的特別行動隊離開房間。   當他們走出酒店大堂的時候,就看到大堂裡坐著的數十個人全部都站了起來,全都注視著他們。   雲修他們微微停頓了一下,對方中走出一人來,正打算要講話,就看到雲修隊伍裡射出一支短劍,穿透了他的喉嚨。對方一陣驚呼之後,一部分人趕緊迎接雲修一行人突如其來的攻勢,另外一群人則馬上跑到門口去,封住門口。   從察覺到敵人的最終意圖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倒不愧是訓練有素。但是他們這麼做,犯了一個致命的大錯誤,那就是分散兵力。   在雲修的率領下,特別行動隊在付出一人的代價之後,迅速處理掉了在大廳中央的十幾人,然後他們轉過身,就是一陣短劍,飛鏢,暗器朝著守在門口的通海政府的監視人員射去。   秘翼的這些行動隊被派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要打惡仗,所以心理準備以及武器裝備的準備都極為充分。而這些監視人員則只是接到監視的命令,並沒有接到有可能發生大衝突的警告,所以兩方面的準備都極為不足。   有心算無心之下,前後不到五分鐘,他們就全部被雲修給處理掉了。但是,這些人的死並不是毫無價值的,最起碼他們拖住了雲修,給予了鋤奸隊趕到的時間。   當雲修等人收拾掉這些人,奔向馬廄,剛剛騎上馬背的時候,數百名鋤奸隊的人已經趕到了香格拉裡酒店,並且將香格拉裡團團圍住。   雲修一行人幾乎是在擦著鋤奸隊的肩膀下才勉強逃出香格拉裡酒店。   而一旦衝出香格拉裡酒店之後,雲修發現情況愈發不樂觀,因為整個洛克拉城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軍隊,甚至於連王室親衛隊都已經被派到了街上。   他們一行人十幾人馬,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不被發現,但是偏偏他們又不能停,因為後面就是吶喊著追上來的鋤奸隊。此時此刻,正是所謂的前有堵截,後有追兵,而且此時幾乎沒有轉圜餘地。堵截與追兵之間的距離不過是數百米而已。   目睹如此情景,雲修在心裡禁不住後悔莫及起來,昨天晚上就該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怎麼可以大喇喇地躺在香格拉裡酒店呢?真是糊塗!   但是此時此刻,已經沒有後路可退,雲修只能硬著頭皮,帶著特別行動隊朝著那些軍隊衝去。   在往前衝的時候,雲修隱約看到前面的部隊中有很多人並不是主動地上來迎擊,而是有些疑慮地觀望著。這個時候,雲修才記起一件事,革命黨在洛克拉城衛戍部隊中擁有著雄厚的實力,這些人當中說不定也有一些是革命黨。   革命黨預定的時間是凌晨七點,而現在只有四點多,看現在這情形,應該是通海政府已經意識到了革命黨的意圖。想到這裡,雲修便決定賭一把,他抽出腰間的墨玉刀,高聲大喊出了革命黨的造反口號,「民主共和!自由萬歲!」   他這話一說完,就看到對面的部隊中有許多頓時臉上露出驚異之色,雲修見狀,心知得計,於是便繼續高聲大叫道:「革命黨的同志們,叛徒已經將我們的起義計劃出賣了,最高代表命令我們提前革命!」   事實上,正如雲修所猜測的那樣,在前面堵截著他的這支部隊中的大多數人正是革命黨成員。他們在看到雲修等人背後免得鋤奸團追趕的時候,就心中感到驚疑不定,懷疑正在逃亡的正是自己的同志。   現在,雲修這般一叫,心中便更加確定了。   這時候,這支部隊的軍官們就開始發現自己麾下的士兵望向自己的目光已經大不相同,他們於是大聲呼叫著讓其他的士兵去捉拿這些人。   但是當那些被他們命令去捉拿的人衝上來之後,並不是去捉拿那些叛亂軍,卻反而是一刀把他們給殺了!   殺了幾個軍官之後,革命黨的士兵們便一起手持武器,高聲齊喊道:「民主共和!自由萬歲!最高代表有令,即刻革命。」這聲音響徹雲霄,小半個洛克拉城都可以聽到,其聲勢之壯,嚇得那些原本無心革命的士兵們,都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一起附和起來。   而更重要的是,這一聲呼喊,提前點燃了革命黨在洛克拉城的暴動之火,而這個時候,堪摩的佈置並沒有完全結束,即使是他已經知道的叛亂單位,都還沒有完全處理完畢,更不要說他根本就不知道的那些單位。   在士兵們大聲呼喊革命口號的時候,雲修心中略鬆一口氣,率領著麾下人馬和這些士兵們融合在了一起。雲修看到這些首義之兵大約有三四百名,於是便對他們說道:「局勢已經很明白,通海政府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並且部署了應對的策略。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改變計劃,馬上進攻輔君院,因為那裡是整個洛克拉城軍事指揮的中心。我們只要攻佔了那裡,整個洛克拉城的軍隊就會變成一片混亂,從而無法形成有效的組織,這樣一來,我們革命之功必成。」   雲修的話其實很有道理,但是參加革命的大多數是下層士兵,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雲修這話到底是好是壞,其中一個士兵說道:「先生,你的話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們不知道那麼多,我們只知道我們的任務是進攻武器庫,佔領那裡,給我們的同志們分發武器,然後會兵進攻王宮。這就是我們接到的全部命令。」   「不,這樣不行,既然通海政府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像武器庫這種地方絕對是會派重病把守,至於王宮,那個地方我們現在還不用去理。只要我們控制了整個洛克拉城,那麼整個通海國的其他地方一定會紛紛響應,到時候整個天下都可以傳檄而定,何況區區一個王宮呢?」   雲修的話終於開始讓一小部分士兵開始覺得他的話有道理,但是絕大部分的士兵還是堅持要按照原來的命令行事。   其中一個士兵問道:「先生,你是什麼人?」   雲修胡謅道:「我是情報員。」   「哦,那你的級別就是我們這裡最高的了,不如你們帶領我們前往佔領武器庫吧。」   雲修知道已經不可能說服這些認死理的革命士兵了,只能搖了搖頭,「我還要去通知其他單位,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雙腿一夾,策馬揚鞭往而去東南門而去,那是洛克拉八個城門中,唯一一個被革命黨控制住的城門。 第十一集 第十九章 海葛王子之死     雖然方向已經非常明確,那就是東南門,但是事實上雲修的步伐前進的非常緩慢,這是因為現在整個洛克拉城到處都是部隊,這些部隊全部都是奉命上街戒嚴。   上頭並沒有告訴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讓他們上街戒嚴,遇到任何一個在街上走動的人都抓起來。雲修一路走去,每走一點點路就會遇到有人喝令他們停下來。這個時候,雲修就會故伎重施,高喊革命口號,宣佈提前起義。   但是這一招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用的,有很多時候是對方聽到口號後,馬上揮兵衝上來,要抓捕他們。有的時候是對方陣營裡確實會有一些混亂,但是因為革命黨人數很少的關係,很快就會被鎮壓下去,或者是那些革命黨分子根本不敢吭聲。   在這種情況下,雲修就不得不掉轉馬頭,老老實實地倉皇逃竄。   而每次喊口號成功之後,雲修都會竭盡全力地試圖勸說這些人跟他去攻打輔君院,但是卻幾乎一次也沒有成功過。革命黨士兵們都堅決執行早就佈置下來的任務。   到後來,雲修學聰明了,他不再說去攻打輔君院,而是說去東南門與革命主力會合。果然,這個主意得到了部分士兵的響應,有人開始跟著他走了,但是人數很少。   不過這沒有關係,事情發展到這個時候,雲修對革命黨暴動成功,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他只想快點逃出洛克拉而已。所謂的去東南門和主力會合,只是一個借口,雲修真正的用意是讓這些士兵保護自己衝到東南門。   事實上,整個洛克拉的形勢已經混亂到沒有任何一個人搞得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就連自以為最能掌握局勢的堪摩也被部下傳送過來的信息而頭疼不已。   「蠢貨,伊萬萬騎長怎麼可能叛亂?他的父親是親王!」   「叛軍很可能高達二十萬?整個洛克拉城都沒有二十萬部隊,他們從哪裡找出來二十萬部隊?」   「什麼?王宮可能被攻下了?那你自殺好了!」   「你問我哪個部隊是革命黨,哪個部隊不是革命黨?你問我?這是我該問你的問題!」   「什麼?你搞不清楚你自己現在到第是革命黨還是鎮壓革命黨的人?馬上給我回來領死!」   「……」   無數個亂七八糟的報告讓堪摩簡直覺得要瘋了,天啊,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天神難道都死光了嗎?為什麼會允許塵世這麼混亂?   而碧月風華所關心的問題卻始終只有一個,「雲修呢?抓到雲修沒有?」   堪摩沮喪地搖了搖頭,「現在局勢一片混亂,那個傢伙趁亂逃跑了,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這麼說,我們讓他逃掉了?」碧月風華突然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她還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瞭解雲修,但是她最起碼確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得罪雲修的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不要擔心,他現在還在洛克拉城,他不可能出得去,八個城門都已經關閉了,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只要等到眼下這亂七八糟的形勢塵埃落定之後,我們就可以知道他到底藏身在什麼地方了。」   「你不是早有準備嗎?為什麼現在還會這麼混亂?」   「我們早有準備,他們也早有準備啊,我們有計劃,他們也有計劃。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旦事情開始運轉,那就什麼計劃都會被證明毫無意義。」   碧月風華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是怎麼知道革命黨的行動的?」   「我一直在關注,不過,我的確切的情報是從風宇國天機王子那裡來的。」   「是風宇國通報你革命黨會在今天叛亂?」   「沒有說今天,只是說最近。」   「你居然擅自和風宇國來往?」   「這是經過陛下同意的,事實上,我們已經準備跟風宇國簽訂和約。」   「簽定和約?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因為這是最高機密。」堪摩說著,笑了笑,「只有陛下和我知道,即使是太子和王后也是毫不知情的。」   「你不知道是這是最高機密。」   堪摩的這一句話,讓碧月風華覺得就像是狠狠摔在自己臉上的一個巴掌。她於是無言地轉過身,坐回了沙發上,一股深刻的恥辱之感從她的頭頂直貫腳心。   就在雲修拚命地搜集亂兵,準備保護自己衝到東南門,在碧月風華將堪摩的羞辱深埋心中的時候,海葛王子遇到了他這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有人來要他的命。而這正是拜眼下這混亂的局勢所賜。   整個洛克拉城已經亂得不能再亂了,每一個在街上的人互相見到的時候都會問對方你是不是革命黨,然後對方都會說不是,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但是走了幾步,兩人又幾乎同時殺了回來,跟對方殺成一團。因為他們都懷疑對方是自己的敵人。   殺了好久之後,他們很可能會發現原來自己和對方都是革命黨,或者發現自己和對方確實都不是革命黨。   革命黨在追殺鎮壓反革命,反革命在鎮壓革命黨,革命黨部隊在攻擊反革命部隊的同時,也在錯誤的攻擊同樣屬於革命黨的部隊,而反革命部隊在攻擊革命黨部隊的同時,也在慌亂中無差別地攻擊自己的部隊。   這就是今晚整個洛克拉城形勢的高度概括。   就是在這樣混亂的形勢下,一支約數百人的亂兵來到了海葛王子的府邸前。而這個時候所有的部隊要麼在保護武器庫,要麼在保護王宮裡的國王和太子,還有少量部隊駐紮在輔君院,其他的部隊則不是守在城門,就是一個不剩的全部被派上了街頭去鎮壓革命黨。   至於剛剛被國王申斥,在家閉門思過的海葛王子,則根本沒有哪支部隊想過要去保護他。   如果在等一段時間的話,那麼洛克拉城被組織起來的十萬治安員應該會有一部分人被分來保護他,可惜海葛王子還沒有等到那個時候,數百個亂兵就已經來到了他的府邸前。   當看到這些人出現在自己的庭院的時候,海葛王子憤怒地站了起來,以一股帝王之姿,毫無懼色地高聲叫道:「你們是什麼人?居然膽敢擅闖此地?」   「你是什麼人啊?」一個士兵看這人這麼囂張,於是便好奇地問了一聲。   這時候,海葛王子身邊的手下人便驕傲地吼道:「瞎了你的狗眼,見了建國親王海葛王子還不趕緊下拜!」   「哈?」眾士兵們面面相覷,「你就是海葛王子?」   然後,士兵們之間迸發出歡快的笑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部費功夫,要殺的就是王公貴族。   然後,海葛王子就死了,死狀極慘,無數個革命黨成員蜂擁而上,將他看成許多許多塊,大部分被搶走,只有少部分散落在地上。   最終,通海國王室也是在撿到這些散落的骨肉,毛髮之後才確定海葛王子並不是被綁架,而是被幹掉了。 第十一集 第二十章 天機王子的思慮     風宇國,流雲城,王宮。   早上五點鐘的時候,天機王子就已經起床,並且開始在辦公室工作。   之所以會如此之勤奮,是因為天機王子抱著「表哥已經準備了那麼久,我必須更加努力才能趕回來」的想法在努力工作著。   這一段時間來,他的「國家安全特別辦公室」的工作十分之出色,不但完成了與通海國關於和約的初步接觸,而且還偵察到了革命黨與雲修合謀在近期內將要在洛克拉城發動暴動的信息。   不過,為了遵循父王的意思,天機王子並沒有特別提及雲修的身份,也沒有將雲修與革命黨之間的密切聯繫告知通海政府。   當天機王子這一天的工作剛剛進行到十一分鐘,也就是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九日凌晨四點五時十一分的時候,西洛急匆匆地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王子殿下……」   天機王子提起頭來,看到西洛一副很激動的樣子,於是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根據我們潛伏在洛克拉城的血衛報告,就在現在,洛克拉城正在發生著通海國建國以來最大的暴動。情況十分混亂,甚至有傳言,連海葛王子都已經死於非命。」   聽到西洛的話,天機王子馬上站了起來,「我們的情報果然沒錯。」   「殿下英明,要不是殿下及早調配珍貴的通訊水晶球給洛克拉城方面,我們根本不可能快就獲得這麼重要的訊息。殿下,你看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現在形勢更有利於哪一方?」   「就目前來看,形勢更有利於通海政府一面,因為革命黨成員並沒有攻佔任何一個武器庫,而軍隊方面的暴動也顯得很散亂。很顯然,通海政府在他們暴發暴動以前就率先動手鎮壓,但是他們的行動似乎並不是那麼有效。特別是因為軍隊中革命黨分子的人數出乎意料的多,所以通海政府在組織軍隊方面也顯得有些無力,所以暴動還是爆發了,而且演變到了如今這般混亂的局勢。不過現在,十萬治安員已經開始紛紛奔赴崗位,相信形勢會馬上扭轉過來。」   天機王子搖了搖頭,「我已經跟通海國通報過,革命黨多年來使盡各種辦法,將自己的人安插到洛克拉城的駐守部隊中去,多年累積,已經有了相當龐大的實力,應該盡早防範,為什麼還是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據說是因為首都衛戍部隊對於宰國堪摩的調查行動十分之不滿意,認為在這是對他的公然蔑視和不信任,所以在太子和王后面前控訴。因為他是王后的表弟的原因,王后為此事專門將堪摩訓斥了一頓,之後堪摩就不得不將調查轉入地下,以至於進展緩慢。」   「在這種國家大事面前,居然還有這種婦人發言的空間,在如此危急的關頭,居然還會被人事上的無聊瑣事所困擾,我們竟然和這樣的敵人打了這麼多年,而不能戰而勝之,真是恥辱啊!」天機感慨地說道。   西洛遲疑了一下,但是最終還是說道:「其實以國力論,風宇國是絕對的大陸第一強國,我們一共擁有十八個軍團,比夢澤國加上通海國的軍團還要多。如果全力施為,我們應該可以在第七次大陸戰爭中獲取勝利才對。」   天機王子問道:「那為什麼我們會輸哪?」   「一、陛下心灰意冷,多年無心國事,導致戰況急轉直下,二、陛下猜忌赫連勃,多加限制,甚至導致他戰死疆場,使我風宇國再無可以統御全國兵力之人。」   西洛的這話說出來之後,倒是讓天機王子,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你這話跟父王說過嗎?」   「臣曾當面跟陛下坦言臣的觀點,君不勤,有能臣,國可興,臣無能,君有為,國可興。而我們風宇國君不勤國,卻又自毀長城,那麼國勢衰微就是必然了。」   「西洛叔叔是真正的忠誠啊。」天機王子點點頭,「父王聽了你這番話之後,說了什麼。」   「陛下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長歎了幾聲。」   「當初姨父的死,到底與父親有沒有關係?」   西洛眨了眨眼睛,答道:「這件事請殿下親自去問陛下。」   天機王子心想:「要是敢去父王那裡問,我還回來問你嗎?」   不過,他知道西洛這意思就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於是他也就不再問了,「馬上傳信給與通海國接壤戰區的長官,全軍積極備戰,準備發生任何應變。」   「我們需要往通海方向增兵嗎?」   「不,是我們首先向通海國發出和平邀請,大國行事,要言之有信,朝令夕改,只能讓讓我們在國際上失去信譽。更重要的是,連續多年的征戰,不僅讓通海-夢澤聯盟流盡了鮮血,同時也讓我們風宇國流盡了鮮血。我們的臣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勝利,而是和平。」天機王子說著,看著西洛,「如果不順應民心,通海國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   「殿下英明。」   「這件事就這樣吧。雖然曾經經歷了數十年的戰爭,但是我們現在要習慣不再以敵國的心態去看待他。雖然他們有點磨難對我們來說不算是什麼壞事,但是我們也沒有必要再去火上澆油,讓它們順其自然吧。」天機王子說著,想起一件事,「對了,表哥呢?這件事情他才是真正的策劃者,這麼重要的行動,他應該會躲在洛克拉城的某個角落指揮才對啊。」   「他沒有躲起來,而是大喇喇地住進了香格拉裡酒店,不過不久前剛剛從那裡逃出來,現在已經不知所蹤。」   「大喇喇住進酒店?」天機王子摸不著頭腦的眨了眨眼睛,「表哥他又有什麼可怕的想法?」   無論是碧月風華還是天機王子都沒有想到,這一次並不是雲修的什麼計謀,僅僅是他精神的一次疲憊而已,這種疲憊雲修經常會有。   只不過這一次的精神疲憊來得特別重,而且又特別不是時候,導致的後果也特別嚴重而已。 第十一集 第二十一章 公主殿下的絕望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九日凌晨四點五時五十八分。   這個時候,天邊已經微微發亮,治安員們也開始越來越多的回到自己的崗位,叛軍和仍然終於王室的部隊已經開始漸漸涇渭分明。   在這種情形下,形勢開始逐漸朝著有利於通海政府的方向發展著,革命黨的氣焰正在北逐步壓制,有的區域的叛亂者甚至被完全肅清。   總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著。堪摩躊躇滿志的要在全城上班時間來到之前,完全結束掉這種通海國建國以來最大的暴動。   而碧月風華的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一些,畢竟,自己的失誤並沒有帶來毀滅性的後果,一切終究還是在可控制的範圍之內。雲修的問題,以後再慢慢去想好了。   就在宰國辦公室的氣氛開始漸漸轉向樂觀的時候,他們收到了一個消息——「海葛王子已經死了!」   最初的時候,堪摩還劈頭蓋臉的痛斥了一頓報告這個消息的可憐傢伙。   但是當這個人的身後閃出已經嚇得完全沒有臉色的,海葛府邸中唯一一名逃得性命的奴僕出來作證的時候,原本就神情緊張的碧月風華馬上跳了起來,指著僕人,張大嘴巴,但是就是說不出話來。   「你認識他?」堪摩看到碧月風華這麼驚訝的臉色,於是問道。   碧月風華面無血色的點點頭。   這一下,堪摩才終於開始意識到,與前面那些荒謬而不可信的消息不同的是,眼前這個荒謬的消息卻是確確實實的現實。   「怎麼會這樣?叛軍怎麼會去進攻海葛王子的府邸呢?」堪摩不敢相信地皺著眉頭,「沒有理由啊,他們在武器庫跟我們打得那麼激烈,怎麼還會想到分兵去進攻海葛王子呢?進攻他沒有任何意義啊。」   「你沒有派兵去保護我弟弟!」碧月風華看著堪摩難以相信的臉色,突然明白過來。   堪摩看了看碧月風華,沒有說話。   因為他確實沒有派兵去保護海葛王子,表面上看起來是,他手裡沒有足夠的兵力,他不可能面面顧及,他不得不放棄一些,他看起來不是很重要或者不會被進攻的目標,而海葛王子的府邸在他看來是屬於不會被進攻的目標。   然而,其實隱藏在潛意識裡的最真實的想法卻是——他根本就不在乎海葛,他甚至也不在乎碧月風華,他根本從來沒有想過這兩姐弟,他只想著如何在這場驚天動地的政治鬥爭中最完美的去表現,從而建立他政治生涯中一個新的高峰。   就算海葛真的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對他又有什麼損失?無論是誰登基,也不可能缺少他堪摩這樣的人輔佐,他是通海國的「政治不倒翁」!   當初之所以選擇暗地支持海葛王子,只不過是因為無法抵抗身為公主的碧月風華青春肉體的引誘而已。而這是堪摩一生之中所犯下的唯一的一次紕漏。   在背地裡,堪摩不止一次懊悔自己的這個選擇,如果沒有這個缺憾的話,他就是整個通海國最完美無缺的政治家了。   現在,海葛王子死了,王位之爭結束了,碧月風華再也沒有想頭了,也再不用逼迫自己做許多自己並不想去做自己的事了。而為了在路西王死後獲得庇護,她就只能乖乖地成為自己的性玩物,一切不是很好嗎?   想到這裡,堪摩的心裡開始高興起來,這麼美妙的結局為什麼自己就從來沒有想過呢?   堪摩雖然心裡高興,但是他在表面上卻是不敢有絲毫的顯露,因為站在他面前的碧月風華已經憤怒得全身發起抖來。   她臉色發青地,使盡全身力氣指著堪摩,「你……居然沒有派人去保護我的弟弟……在現在這樣混亂的形勢下……你居然沒有派一個人去保護我的弟弟!」   碧月風華此時看上去與其說是像是一國的公主,毋寧說更像是一個輸光了身家的女賭徒。   看到碧月風華露出這麼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用等堪摩發話,那個報告的人以及那個海葛王子的僕人趕緊灰溜溜地跑出了辦公室,並且將門緊緊地關上。   看到碧月風華激動這個樣子,堪摩知道自己不能再什麼也不說了,「風華,我已經派人過去了,可是局勢那麼混亂,他們都在路上耽誤了。我後來還命令了一千名治安員火速去保護王子殿下,可是他們那些傢伙全都沒有及時到位。王子殿下的不幸,也不是我想見到的。」   「你撒謊!你撒謊!你對眼前的一切早有準備。王宮,武器庫,甚至你的輔君院,這所有的地方你都早就安排好可靠的應變部隊。可是我弟弟那裡,你沒有!你沒有!你一個也沒有!」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海葛王子竟然會成為革命黨的進攻目標,就我搜集的情報而言,沒有任何一個情報顯示,革命黨將王子殿下的府邸當成進攻目標。」   「到現在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跟我演戲。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弟弟,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碧月風華因為過於激動,連頭髮都披落下來,整個樣子簡直是失魂落魄到極點。   她一邊指斥著堪摩,一邊哭著蹲下身子來,身子不停地發著抖。   「風華,你不要這樣,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糟,陛下和我會為保障你的以後而盡力的。」堪摩見她這副淒涼的模樣,便彎下腰溫言勸慰道。   然而看到一向高昂著頭的公主殿下,突然在自己面前露出這麼軟弱的一面,堪摩的內心其實充滿了變態的快感。他甚至有一種衝動,很想現在就把碧月風華脫光,命令她趴在自己面前任憑自己恣意淫樂。   如果能夠看到她可憐地哭著在自己身下被自己淫樂……在這種意淫中,堪摩情不自禁地暗爽得搖了搖頭,「那真是除了玩弄權力之外,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而此時,堪摩安慰和意淫的對象碧月風華公主,此時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和思考能力,只懂得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聲一聲地哭泣著。   因為她知道,對於她來說,一切都結束了!完完全全的結束了! 第十一集 第二十二章 雲修的劫難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五月九日上午十一點,路西王在堪摩的陪伴下,走出王宮,向臣民們宣佈通海國建國以來最大的暴亂,在堪摩的主持下已經被全部鎮壓。並且請全城的臣民配合軍隊和治安員進行最後的清查逃亡者的工作。   在報館的社長室的窗戶目睹著漸漸恢復平靜的洛克拉城,以及一具具被拖在街上走的革命黨成員的屍體,秘翼暗自在心裡想,「革命黨在洛克拉城數十年的經營算是毀於一旦了。」   接著,秘翼又暗暗慶幸自己及時得到了情報,讓自己的人盡快地跟革命黨切斷了聯繫,沒有參與到這場叛亂中去,不然自己就要跟這些無能的革命黨一起,成為這被人在街上拖來拖去的屍體了。   不過,對於革命黨的感慨秘翼只是花了很短的時間,他最多的時間是在考慮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雲修現在在哪裡?   自從從香格拉裡酒店消失之後,自己就完全和他失去了聯繫。昨天晚上的局面實在是太混亂了,根本搞不清楚誰是誰,不要說他,就是堪摩要想聯繫到自己部下的主管也是千難萬難。   而現在局面已經基本穩定下來,聯繫是好聯繫了,但是這個時候出去搜集情報無疑是出去找死,你當這街上十幾萬部隊,治安員都是紙紮的麼?   雖然心裡始終忐忑不安,但是秘翼還是不得不忍耐著,期待著什麼時候會從什麼地方冒出雲修的消息了。   到了當天下午大約下班時間的時候,一個神情疲憊的記者走進了他的辦公室。一進門,他就馬上將辦公室的門關上,然後倒在了秘翼辦公室的地板上。   按在傷口上的手也無力地垂在了地板上,傷口處的鮮血從他黑色的採訪服下,汩汩地流了出來。   這人正是派去保護雲修的特別行動隊中的一人。   秘翼打開抽屜,拿出裡面的繃帶和藥品,跑到這人身邊,一邊快速地給他做著最起碼的治療,一邊問道:「大人怎麼樣了?」   「大人他……已經死……」那個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口氣就已經嚥了下去。   「你說什麼?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秘翼用力地搖著這人的身體,輕聲的問道,但是無論他怎樣搖,怎樣問,這個人都不會再醒來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良久之後,秘翼終於認識到了這個現實,他一臉迷惘地坐在了地上,失神地喃喃自語道:「雲修他……真的已經死了嗎??」   時光倒轉到十一個小時以前,天邊已經大亮,在黑夜裡製造混亂的時機已經失去,組織被完衝散的革命黨敗局已定。而雲修在通海城裡兜兜轉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圈以後,終於看到了東南城門。   這個時候,圍在他身邊的亂兵已經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其他的不是中途跑掉參加到其他的行列中去,就是在衝殺的時候,死於仍然終於通海國政府的軍隊手中。   而依然跟著他的特別行動隊的成員只剩下了三人。在過去短短幾個小時裡,他們前後遭遇了大小數十支終於通海王室的軍隊,大小打了數十仗,那些特別行動隊的成員就是在這些時候紛紛死去的。   原本雲修以為只要跑到東南門之後,他就可以順利出城,逃出生天,但是當他真的抵達東南城門的時候,他就發現事情不是這麼簡單——東南門正在血戰,而舉著革命黨旗幟的叛軍明顯的已經不是忠於王室軍隊的對手。   他們已經剩下區區數百人,而圍攻他們的王室軍卻有足足十倍有餘。   在這個時候,雲修產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不如冒險留在城內,依靠秘翼和自己的運氣混過去。但是片刻之後,雲修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現在的形勢和從前的形勢已經完全不同,從前之所以可以輕鬆地隱藏行蹤,除了秘翼的幫助以外,更重要的是碧月風華並沒有傾盡全力來跟蹤他。她還需要做別的事。   但是當意識到被自己欺騙的碧月風華公主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要將自己抓住,在這種情況下留在洛克拉城,只不過是一種比較別緻的自殺方法而已。   而眼前的革命黨雖然處於劣勢,但是城門就在他們背後。只要衝到那裡,打開城門就可以逃走了。   懷著這樣的念頭,雲修用墨玉刀猛地一拍馬背,大聲呼喊了一句,「民主共和!自由萬歲!」然後,就率先騎著馬衝了上去。   原本有些畏縮的革命黨成員們,在他的這一聲大吼下,也喚起了他們內心對於對於革命黨理念的忠誠。於是,他們也悍不畏死地抱著要與在城門的那些同志,與這位俊美的年輕通訊員一起為革命而死的心情衝了上去。   他們從背後突然殺出來,讓忠於王室的軍隊感到很突然,於是引起了一陣騷動,而城門旁邊的革命黨成員在聽到同志的吶喊聲後,士氣大震。   他們高聲喊著「不成功!則成仁!」「為革命而死永垂不朽」等口號來呼應那些從背後衝過來的同志。而雲修這邊的人革命黨成員也以同樣的口號回應著他們。   在這個時候,這些口號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口號,而是這些革命黨發出內心的吶喊。他們是真正對於革命黨的理念信仰和崇敬的一群人。   即使城門就在身後,隨時可以逃生,但是他們卻寧願為自己的信念而死,而不願苟且偷生。即使是那些忠於王室的軍隊也被他們這種氣節所震。   而身處於這些人內部的雲修,卻在這個時候輕聲對緊緊圍繞在自己身旁的三個特別行動隊的成員說了一句一點也不符合現在氣氛的話,「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四個最好不要死。」   說完,雲修就馬上奮力朝著城門殺去,而他身邊那三人自然也心知肚明地跟著衝了上去。   雖然革命黨成員個個悍不畏死,但是以一當十這種說法只是藝術的誇張而已,在現實中是很難真的得以實現的。因此,在激戰當中,因為人數的絕對劣勢,革命黨很快就重新陷入了困境之中。   不過,雲修並不關心這些,他只關心自己離城門還有多遠。   終於,在付出了幾乎全部跟隨著他的革命黨成員的生命以及兩名特別行動隊成員生命的代價之後,雲修終於來到了城門邊。   此時的城門已經半開,雲修於是心中一陣欣喜,躍馬就要逃離。就在這時,他看到背上一連好幾下刺痛。他再低頭一看,竟然有三把劍透過他的身體從他的胸前探出頭來。   他的身後響起怨毒的聲音——「去死吧!叛徒!」   那個特別行動隊的人親眼看到這一幕,然後,他就看到雲修的身體完全軟在馬匹的身上,胸前的劍尖刺得馬匹痛得發狂地往前狂奔。   而雲修的手根本已經無法抓住馬韁,整個人被馬匹顛了下來,但是因為腳被馬鐙纏住的關係,並沒有掉下來,而是整個身體被拖在地上。   這就是那個特別行動隊的成員看到的一切。   之後,他被人擊昏過去,當他醒來之後,發現戰鬥已經結束,只有幾個人在收拾戰場,他於是掏出記者服,裝作採訪的記者,勉強從死人堆裡逃了出來,向秘翼報告了這個消息。   而事實是,事情並不是到他看到那裡就為止。   受痛狂奔的馬匹一直拖著雲修往前走,在大約半個小時後,它躍入了通海國最大的河流——通洲河。   在水中,馬匹終於掙脫了雲修的糾纏,自己遊走了,而雲修的身體則緩緩地在河水中沉淪下去。   在這個時候,雲修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活著還是死去,他只是感到身體裡有許許多多的東西在飛快的流逝,而他的腦中還殘存著最後一點意識——「終於……結束了嗎?」 第十一集 第二十三章 莫裡的變節     叛亂平定之後,按照慣例,自然就是清理整頓。而伴隨著這一切的,就是逮捕,審問,審判,處決,株連!   在這次革命黨的叛亂中,死去的人一共是一萬三千多名。而叛亂平定之後被逮捕,處決以及被株連的人加起來,則數十倍於此數。   就像所有的政治運動中的清理整頓一樣,所謂的整頓,只不過是當權者打擊異己者的最佳途徑。這些被捕的人當中只有大約五分之一是真正與這次叛亂有關,而另外的五分之四則是被當權者有意無意的冤枉,牽連,莫裡也屬於這其中的一員。   當他帶領著麾下人馬從上虞城趕回,剛剛抵達洛克拉城城門的時候,就被早就在那裡等候著他的特別法庭人員逮捕。   「莫裡,我們奉通海國國王之命逮捕你!」當特別法庭人員拿著路西王頒給他們的法令,伸到莫裡面前的時候,莫裡顯得很平靜。他在馬上坐了一陣,然後眨了眨眼睛,從馬上翻下來,配合地伸出脖子,讓特別法庭人員把枷鎖套在他的脖子上。   他那漠然的眼神,彷彿一切都已經與他毫無關係一般。然而事實是,在回來的路上,他早已經將這一幕在他心裡想了千百回,所以才會這麼平靜地接受這一切。   不過,事實到底還是和莫裡所想像的有些差距,那就是他並沒有被押進大牢,而是被帶到了輔君院,被帶進了宰國辦公室。當門一打開,他就迎面看到了自信地微笑著的宰國堪摩。   以這樣一副形象出現在堪摩的面前,讓莫裡多少有些尷尬,因為在不久以前,他還幻想著自己可以取代眼前這個人。而現在對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宰國,而自己卻已經成為了一個身帶枷鎖的階下囚。   此時此刻,在內心深處,莫裡對於自己的前途已經絕望,既然如此,那麼他就不想自己連最起碼的尊嚴也沒有。於是,他進門之後,筆直地站在堪摩的面前,沒有說話,沒有行禮,更沒有討饒和求情,他只是默默無語地筆直站立著。   最終,是堪摩先說話,「枷鎖是不是有點重?」   「還可以。」莫裡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以前在苦森城做治安員的時候,我們所穿的訓練服好像只是比這個輕一點而已。」   堪摩揚了揚眉毛,「聽你這麼說,好像苦森城的治安員訓練要特別刻苦?」   「沒有特別刻苦,我只是按照治安員訓練手冊去訓練而已。」   聽了莫裡的話,堪摩微微皺著眉頭想了一陣,「你十歲就進了苦森城治安員學校,十四歲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畢業。之後,你一直在苦森城治安府服役。雖然你工作刻苦,而且成績卓著,但是因為一無家世,二無背景,而你又不精通攀附之術,所以你一連十年都只是個普通的治安員。之後,你終於好不容易得到了當時的治安府長科爾的賞識,成為了他的侍從。」   莫裡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堪摩的話,並且在腦子裡想著他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如果你的命運沒有出現什麼特別的事情的話,那麼你這一生大概可以升到一個府長,然後就平靜的終老……但是短短一年間,你卻從區區一個侍從升為了一個總監。」堪摩說著,站了起來,走到莫裡身旁,「我很好奇,你可以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我想宰國大人只需要稍微調查一下,就可以從公主殿下以及其他人那裡知道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   「你是治安員出身,我想你應該知道主動坦白出來和被調查出來之間的區別吧?」   「你想給我一個機會?」莫裡抬起頭,看著堪摩,問道。   堪摩笑了笑,「你可以這麼理解。」   莫裡靜了一會,說道:「我想見公主殿下!」   堪摩搖了搖頭,「碧月風華她已經無法再保護你了。」   莫裡吃驚地看著堪摩。   似乎是為了回復莫裡的驚訝,堪摩說道:「海葛王子已經死了,是被革命黨無意中亂刀砍死的。」   堪摩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輕鬆自如的樣子,「我想你應該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碧月風華雖然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但是她畢竟只是個女人。海葛王子雖然是個廢物,但是他終究是個男人。沒有了海葛王子,碧月風華再厲害也是枉然,失去海葛王子的她已經不具有在通海政壇立足的基礎了。即使是自保,她也已經勉強了。」   說到這裡,堪摩搖了搖頭,「好吧,好吧,我不想再繞什麼圈子了,讓我們開誠佈公吧。」   堪摩轉過身,敲了敲莫裡肩膀上的枷鎖,「將你處決對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因為你實在提供給我殺你的太多借口。光是一個叛國罪,我就足夠讓你全家陪你一起上斷頭台,但是……我現在又有個古怪的想法,或許你不需要死,只要我覺得你有對我忠誠的可能。」   聽完堪摩的話後,莫裡仰起頭,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另外一個人的話,他的話跟你很像。」   「誰?」   「一個比我年輕,但是比我可怕得多的年輕人。」   「你說的是那個叫雲修嗎?」   莫裡沒有說話,只是眨了眨眼睛。   「他已經死了。」   莫裡的眼睛頓時發出特別的光,「你憑什麼這麼說?」   「他在亂軍之中被三把劍刺穿了。」   「他的屍體呢?」   「已經沉進了通洲河,餵那裡面的魚蝦了。」   聽到這裡,莫裡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可以肯定,你們錯了,他沒有死。」   堪摩有些奇怪地看著莫裡,「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他不會甘心就這麼死去。」   「如果想不死就可以不死的話,那個奇亞大陸大概不會有什麼死人了。」   莫裡笑了笑,沒有再爭辯什麼。   堪摩看了莫裡一陣,說道:「我知道,你曾經是他的夥伴,但是很可惜,你在最關鍵的時候被他拋棄了。在整個五九計劃中,你也是受害者之一,這一點我都很清楚。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處決你,也可以一手把你保住,甚至可以官復原職,一切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海葛王子死了,儲位之爭已經結束,依度太子登基已成必然。雖然宰國大人這次平亂立有大功,但是你的實力卻被大大的削弱了。因為大臣們會直接去攀附未來的國王,而不會再依附在你周圍搖擺。所以,你需要新鮮的,對你忠誠的部屬。而我這個毫無背景,也完全沒有希望的罪臣,正是你最好的選擇之一。宰國大人的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吧?」   堪摩笑了笑,「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找你了,因為你確實是個聰明人。我再說一次,我們開誠佈公吧,你願不願意加入到我的陣營?」   莫裡靜了一陣,抬起頭來問道:「我想知道怎樣可以證明我的忠誠?」   「首先,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訴我。」   「然後呢?」   「先把這一步做完。」   莫裡想了想,將自己和雲修之間的交往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聽完這曲折離奇的故事之後,堪摩點了點頭,「看來碧月風華對這個年輕人的恐懼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這確實堪稱是一個天才型的人物,只可惜命運不濟。按照你和碧月風華的敘述,這個雲修擁有一個龐大的地下黑幫系統,還擁有一個龐大的情報系統,是嗎?」   「這僅僅是我所知道的,但是我想,雲修還擁有更多的東西。」   「對於我們來說,這些都是最危險的東西。」堪摩皺了皺眉頭,「但是你們所提供的都是些皮毛,我們根本就無法針對這些將他所餘留下來的危險勢力連根拔起。」   「最少,我可以親自掃除苦森城的禾馬幫,這是他的重鎮之一。」   「不過,我更關注的是,怎樣才可以將他所有的實力都找出來?」   「知道雲修全部實力的,只有他自己。」   「可惜他死了,不然倒真可以抓來問問。」   「不,他沒死。」   堪摩抬著頭,奇怪地看了看莫裡。   「我發誓,他一定沒死!」   莫裡眼中的目光無比的堅定,這種堅定甚至大大地感染了堪摩,以至於堪摩都漸漸開始相信,那個叫做雲修的年輕人沒有死,因為他不甘心就這麼去死。 第十二集 本集簡介     受到重創的雲修,因為墨玉刀的保護,所以沉於河底十天而保不死。在海蘭國度假的星野憑風在收到神秘人的點撥之後,找到了沉在河底的雲修,將其帶回海蘭國救治。   傷好之後的雲修重返洛克拉城,拉攏已經失勢的碧月風華,除掉了太子依度,讓碧月風華重掌權勢。爾後兩人聯姻,共同對付其他兩個具有爭儲能力的親王,並設陷阱使沙拉親王與勘摩均死於非難。   之後,雲修又憑借血腥鎮壓革命黨的功績和展現出來的鐵血手腕,震懾了包括另一名王位繼承人競爭者在內的貴族的敬畏,從而順利登上了王位繼承人的身份。   不久之後,路西王死於雲修之手,雲修正式登上通海國王位,大陸的歷史出現了違背歷史步伐的轉折點。   請勿錯過,無憂王精采結局! 第十二集 第一章 與魚聚會的人     在海蘭國,有個位列大陸十大名勝的著名景點,名字叫做水鏡湖。   為了保護這珍貴的旅遊資源不會因為過度開發,而像其他的名勝一樣迅速衰弱,海蘭國政府將水鏡湖一年僅僅開放三個月,至於其他的九個月,則都處於封鎖保護中。   在保護期,除了被海蘭政府特別邀請的國賓以外,任何旅遊者可以靠近水鏡湖。   而現在,正是水鏡湖的保護期,卻有一個並非國賓的人戴著一頂遮陽帽,拿著一桿吊桿幹著即使是旅遊期也不被允許幹的事,那就是——釣魚。   他的長相實在是不敢恭維,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妖魔鬼怪,在晚上見到的話,膽小的人說不定會當場嚇昏過去。但是如果是在白天見到他,卻並不會有誰害怕他,甚至不會覺得恐怖,因為他臉上掛著的滿足,悠然的神情被誰見了都會不自覺地被感染。   「喂,你是什麼人?膽敢在這裡釣魚?你不知道現在保護期嗎?」   就在他在這裡悠然自得地釣魚的時候,有兩個守湖的護湖員巡邏到這裡來了。   「即使是旅遊期,釣魚也是不能允許的。」另一個護湖員補充道。   這人並不說話,也不回頭看他們,只是伸手指了指湖中的釣線,然後將手指伸到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   哇,囂張的人見多了,囂張成你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以海蘭國政府的名義逮捕你。」一個護湖員大聲宣佈道。   另一個護湖員則趕緊從背後掏出一根繩子,走到這人身邊就要將他綁起來。   那個人對他們的呼呼喝喝即沒有顯出擔心害怕的樣子,也沒有出口呵斥或者顯露出自己多麼與眾不同的身份。他依然保持著最開始的那種悠然自得的神情,即使是當那個護湖員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揪住他,要將他抓起來的時候,也是如此。   「你磨磨蹭蹭的在幹嘛呀?」站著的護湖員對自己的同事搞了半天都沒有將這個釣魚的人綁起來,感到很不滿意,他於是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這個時候,他的同事才應聲轉過頭來,然後他就看到他的臉以及他的脖子都完全地紅了,「我……我弄不動他。」   站著的護湖員蔑視地搖搖頭,「都叫你少逛點花街柳巷,你非不聽,現在好了,連個瘦竹竿都扯不動,還是我來吧。」   這名護湖員說著,走到這人的另一側,一隻伸手揪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扯,結果發現彷彿扯在萬斤重石身上一樣,毫無反應。   這護湖員有些驚愕地望了望他的同事,而他的同事此時也同樣驚愕地望著他。   「我就不信了,你還真能有一萬斤不成。」這護湖員說著,兩之後都抓在這人身上,牙一咬,大吼一聲,與他的同事一起,身子一沉,然後使盡渾身力氣往上扯。   結果,被他們扯的這人卻依然是一動不動。   這下,他們終於知道是遇到高人了,趕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打擾了高人的清淨,還請您見諒。」   「是啊,是啊,魚嘛,就跟美女一樣,活著都是用來釣的,哪有世上的魚不讓釣的事,您隨便釣,隨便釣。」另一個護湖員也隨身附和道。   而這人卻是依然悠然自得坐在湖邊,一手按在膝頭,一手平持釣竿。   兩個護湖員見狀,面面相覷了一陣,然後慢慢地爬了起來,正要悄悄溜走的時候,這人突然長歎了一聲,站了起來,頓時嚇得這兩個護湖員又馬上老老實實地跪下。   這人歎息間,將水中的釣線收了上來,這時候這兩名護湖員才看見釣線的最下端並不是魚鉤和魚餌,而是綁著一顆淡紫色的影月蘭。   「好好的一場聚會,就這樣被你們攪了,真是掃興啊。」這人說著,搖了搖頭,收起釣竿緩緩地移步離開了,而這個時候,兩個護湖員才發現這人竟然沒有魚籠。   這人走了一陣之後,離水鏡湖越來越遠,當他走到那兩個護湖員已經完全看不見的地方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只見他身著一件長長的黑色龍紋大衣,將他整個身子都遮住。他的露在大衣外的白色長髮一直披到腳跟。最特別的是他的相貌,明明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但是卻完全無法確定年齡,也無法辨別美醜,甚至就連他的表情也是朦朧的。   能夠無聲無息的在自己這個級數的高手面前出現,這人絕對是個絕世高手。   當心裡這樣想著的時候,拿著釣竿的這人便本能地想要在心裡生出警惕心,但是當他真這麼幹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無法對面前這人生出敵意。   「你是雲修的朋友嗎?」那人問道。   「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我只想問你,你是雲修的朋友嗎?」   「是。」   「我是專門來告訴你,你的朋友在水裡已經泡了十天,如果你不在七天之內趕到通海國通洲河去救他的話,他就要死了。」   這人的眼睛馬上暴出凌厲的精光,「他在通洲河什麼地方?」   「難道你忘記了他身上的召喚笛了嗎?」   「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笑了笑,轉過身,說道:「我如果是你,就抓緊時間馬上出發,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身子竟然就神奇地消失在虛空之中。這麼神奇的情景,即使是這個見慣詭異事情的人也不禁瞠目結舌。   片刻之後,他馬上將手中的釣竿扔在了地上,然後右腳輕輕在地上一點,向著通海國的方向發足狂奔起來。   他要去救他這一生唯一一個朋友。 第十二集 第二章 雲夢重現     洛克拉城的大規模暴動已經過去了十天了,形勢已經完全被控制下來,只剩下零星的幾個革命黨逃脫。因此,關於這場暴動的報道也終於解禁,全通海國各各大報館紛紛將自己關於這場暴動的報道登了出來。   到這個時候,洛克拉城發生暴亂的消息才終於傳遍了整個通海國以及整個奇亞大陸。   無論是在璀璨星空的妮娜莎、塞盧斯,在摩爾公國的幽紗、波蒂羅,還是在苦森城安心等待著的絲繞、西魯芙、可多,所有的這些人也都通過早就知道消息,但是直到現在才將信息放出來的報館知道了發生在洛克拉城的事。   至於做為當事人的烏塞曼以及秘翼、伊爾莎自然是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於是,在璀璨星空城牆上,玫瑰傭兵團的團員們看到他們一向以堅強、剛毅的團長雙手按在城牆上,深沉地遙望著南方。而某些細心的女傭兵則從她那美麗的瞳孔裡,看到了她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東西——一絲淡淡的驚惶,「發生了什麼事嗎?」   於是,在泛大陸保險公司的總部,被稱為工作機器的總裁官卻意外的放下來手中的筆,走到窗前,垂下頭來,右手無規則地摸著自己的額頭,「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於是,在摩爾公國公爵府裡,萬眾景仰的女公爵坐在雲修曾經睡過的床頭,手指輕輕地拍著床沿,「雲修,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於是,摩爾公國神聖大軍團的軍營裡,站在高處俯瞰著遍地雄兵的軍團長,強迫自己微微笑了起來,「老闆大人那樣狡猾的傢伙,是不會有事的。」   於是,在南部山區藏匿著的地下王國的首領,革命黨的最高委員靜靜地望著赫連勃大將軍的畫像,「大人,你說過,他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他一定可以保護自己的,是吧?」   於是,在洛克拉第三大報館的社長室,數十間的報館的主人,大陸最卓越的情報系統的主管者,臉色蒼白,眼布血絲的秘翼無力地靠在辦公椅上,「那是一個錯誤的情報。」   於是,在伯爵府中,整個洛克拉城最有人脈的女人默默地坐在花園,癡癡地望著地下掉落的花瓣,「雲修,你現在在哪裡?」   而在苦森城,雲修所最愛護的三個人在看到報紙之後,絲繞率先笑著說道:「肯定又是雲修那個傢伙倒的鬼。」   西魯芙嘟了嘟嘴巴,「他現在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雲少本來就很厲害啊!」   「這麼看來,應該算是了結了一件大事了,這個傢伙應該回來看我們一次才對。」絲繞又說道。   可多點頭附和,「是啊,這樣才像話。」   「應該已經在路上,還有幾天就要出現在我們眼前了呢。」西魯芙笑了笑,「他有給人驚喜的習慣。」   絲繞和可多一起笑著點點頭。   三個人於是一起笑著互相看著,好一陣之後,他們紛紛垂下頭來,看著地上,笑容漸漸地消失。   過了一會,絲繞正想要哭的時候,看到西魯芙已經流淚了,於是她強忍住,裝作取笑的樣子,指著西魯芙,說道:「哎呀,可多你看,西魯芙居然哭鼻子了哦。」   「是啊,沒有什麼好哭的,雲修他一輩子都沒有吃過虧,這次也一定是佔了大便宜才對。」可多說著,聲音卻自顧顫抖了起來,讓他的話顯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話剛一說完,他自己也跟著緩緩地流起眼淚來。   絲繞看他們兩個都在流眼淚,於是不再強忍著,也跟著默默地流起眼淚來。   好一陣之後,西魯芙率先擦乾眼淚,仰起頭來,笑著說道:「哎呀,我們都在幹什麼呀,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在這裡瞎哭什麼。要是被雲修那個傢伙知道,一定又要笑我們白癡。」   絲繞和可多趕緊連連點頭,擦乾眼淚,抬起頭來,「嗯,你說得對,不能給他機會。」   「好吧!」西魯芙跳了起來,伸出手,喝道,「新的一天開始了,我們要開始工作了,求知書店,加油!」   「加油!」絲繞和可多一起站了起來,輕輕用手在西魯芙手上拍了一下,笑道。   當他們終於把書店收拾好,在門上掛上「正在營業」的牌子的時候,他們就迎來了今天的第一個客人,這是一個他們所熟悉的客人。   第一個發現他的人是可多,只見他開心地跳了起來,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雲……夢!」   他剛一喊完,店裡的其他人就都紛紛站了起來。   「真的是雲夢。」西魯芙笑道。   而絲繞則是插著腰,問道:「這麼久到哪裡去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害得大家替你擔心!」   「對不起,害大家為我擔心了。」天機勉強笑著向點內所有的人鞠了一個躬。   西魯芙和店員們紛紛笑著搖搖手,「沒有什麼,回來就好了。」   這時候,天機已經走到了絲繞的身邊,他輕聲問道:「可以找個地方單獨談談嗎?」   聽到天機這麼問,店內包括可多在內的所有男人全都揶揄地看了看絲繞,齊聲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而店內感覺到天機的聲音有些不對勁的,只有西魯芙和絲繞這兩個女人。   「好吧。」   絲繞點點頭,然後走在了前面,天機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這個時候,氣氛的凝重甚至就連那些感覺遲鈍的男人們也都感覺到了。紛紛有些摸不著頭腦地互相望著。   就在絲繞和天機剛剛離開之後,西魯芙就走到可多身邊,說道:「我覺得好像大對勁,你跟上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嗯。」   可多點點頭,跟了上去。他在軍中曾經隸屬情報組,雖然已經退役多年,但是基本的跟蹤能力還是沒有喪失。   所以當他悄悄跟在身後的時候,即使是天機這樣的高手也不沒有發覺到。當然,這也跟他此時此刻心神有些紊亂很有關係。 第十二集 第三章 噩耗     絲繞以為天機又會帶她去從前他們經常去的那間飲品館,所以一直都朝著那個地方走去。但是,就在他們走到離書店較遠的某個角落的時候,天機便停了下來,說道:「絲繞,就在這裡說吧。」   「啊?」絲繞有些驚訝地轉過身,看著天機,「在這裡嗎?」   「是的。」天機點點頭,「我只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說完我就走了。」   「什麼消息?」   天機抬起頭,看著絲繞,張開嘴巴,卻又合上,因為他知道這個消息對絲繞來說,是一個多麼沉重的打擊。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絲繞不解地問道。   天機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終於再次抬起頭來,平靜地說道:「你們不用再等雲修了。」   「為什麼?」   「因為他已經死了。」   絲繞彷彿被誰重重地在頭頂敲了一下一樣,身子微微一歪,差點倒在地上,但是她馬上伸手扶住牆,保持了身體的平衡。   她有些憤怒地搖了搖頭,「雲夢,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這個玩笑。」   「這不是玩笑,這是事實,雲修確實已經死了,他是死於洛克拉城的內亂中……」   「你閉嘴!閉嘴!」絲繞用力地揮著手打斷了天機的話,然後她輕蔑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接下來想要說什麼,你一定想說,絲繞,跟我走吧,你喜歡的人已經死了,現在你沒有希望了,你何必再等他呢。你跟我走吧,我會給你幸福的。哈……」絲繞仰天冷笑了一下,「我從前怎麼沒有看出來,你竟然是這麼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呢?」   「你說對了,但是你又說錯了,因為在我的內心深處,我確實想這樣跟你說。但是我不會真的這麼做。」天機說著慘淡地苦笑了一聲,「因為我知道,假如雲修活著,那麼我或許還有一線機會。但是當雲修死後,你對他的愛卻已經完全凝固,我就是半分機會也沒有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到我這裡跟我說這種瘋話?」絲繞瞪著雲修,大聲道。   「這不是瘋話,這是事實。」天機垂下頭,平靜地說道,「我也不喜歡這個結果,我和你一樣不希望雲修死去……但是我們必須得接受這個事實,他已經死了!」   「你胡說!你胡說!」絲繞的情緒已經開始有些失控起來。   「在暴動發動之前,雲修住在洛克拉城香格拉裡酒店。然後宰國堪摩突然派人去酒店襲擊他,他一番血戰,逃了出來,剛好碰上暴動暴發。他在暴動中一直衝殺,最後他身中三劍,在東南城門的時候已經摔下馬來,被馬匹一直拖到通洲河裡,雖然還沒有發現屍首,但是他不可能還活著……」   「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絲繞揮動著手,拚命地推開天機。   「絲繞,絲繞,你聽我說,我現在要馬上帶你離開這裡。」天機說著,伸出手攙著絲繞,「你要跟我走,堪摩現在正在全面清洗革命黨以及雲修在通海國的實力。具體操作這個計劃的就是雲修從前的一個手下,他對雲修瞭解很深,而且他知道你跟雲修的關係,你必須馬上給我走,不然的話,我擔心他會對你下手。」   「我哪裡也不去!我哪裡也不去!」絲繞此時頭疼愈裂開,已經完全不能想東西了,她只是拚命地動手推開天機,同時拚命地搖著腦袋,「我們跟雲修約好了,我們就在這裡等他,我們哪裡也不去。」   「雲修已經死了!」天機急了,衝著絲繞大聲喊了起來,「沒有人可以在身中三劍,再被烈馬拖走十數里還活著的……」   「我不聽!我不聽!」絲繞塞住耳朵,大哭著說道,「你是個騙子,你是個騙子。」   「絲繞,我沒有騙你,你必須給我走!你留在這裡有危險!」天機說著,將絲繞扛在背上,「不行,你必須給我走,只要離開通海國,隨便你去哪裡,我都不攔你,但是你不能留在這裡,你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混蛋!混蛋!放我下來,放我下來!」絲繞哭著用力地錘著天機的肩膀,但是天機置若罔聞。   就在這個時候,面無表情的可多從另一個角落緩緩地走了出來。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把她放下來。」   在這一刻之前,天機從來不知道可多竟然也可以有如此之冷酷的表情。瞬時間,天機甚至完全被可多這種表情所震懾,有些呆呆地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天機王子搖了搖頭,「不行,我要保護他的安全。」   「那你就去死吧。」   可多說著,撿起旁邊的一塊木棍。而天機王子也伸手摸到了腰間的劍,他並不想拔劍,他只想用劍鞘將可多擊暈。   就在兩個人一觸即發的時候,絲繞突然張開口,在天機的頸項處狠狠地咬了一口,一陣鑽心的疼讓天機不禁皺起眉頭來。然後,他就感到汩汩的鮮血不停地從自己的脖子裡流了出來。   他於是無力地歎息了一聲,輕聲問道:「你真的這麼想留下來嗎?」   「我求求你,你把我放下來吧!我們跟雲修約好了,我們要在這裡等他的。」絲繞此時哭的嗓子都已經沙啞,她的聲音就像是一個經歷了塵世無盡洗刷之後,已經完全喪失了未來和希望,僅僅依靠著心中的回憶與夢想生存著的老人一般。   天機閉上眼睛慘然一笑,眼角墮下兩顆淚珠,「好吧,我讓你留下來。」   說完,天機將絲繞輕輕放在地上,然後轉過身,身形踉蹌的離開了。   他的脖子間依然有鮮紅的鮮血在汩汩的洶湧而出,然而他完全感覺不到,與內心的痛比起來,脖子上的痛又算得了什麼? 第十二集 第四章 殺情     通海國,通洲河。   從早上開始,人們就看到一個帶著黑色斗笠的漁翁,拿著一根黑色的釣竿,沿著通洲河邊在走,但是一直走到黃昏的時候,人們都沒有看到他下竿。   於是,在黑夜即將降臨的時候,終於有一個有奇的人忍不住走上去,問道:「為什麼一走了一天都不下竿呢?」   戴斗笠的漁夫笑了笑,「我在尋找我想釣的魚。」   好奇的人又問:「你想釣什麼樣的魚啊?」   戴斗笠的漁夫答道:「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魚。」   好奇的人以為自己碰到了個傻子,搖了搖腦袋,離開了,就在他離開後不久,這個戴斗笠的漁夫就站住了,他喃喃道:「這就是我要的魚了。」   於是,他坐了下來,撒出釣線,端坐在河邊釣起魚來,人們都覺得這人真是太奇怪了,哪有這個時候釣魚的。於是,他們就像那個好奇的人一樣,以為自己遇到了個傻子,紛紛搖著頭走開了。   他們全都離開之後,天也黑了下來,這個時候,漁夫見四周無人,便站了起來,取下頭頂的斗笠,露出醜陋的臉龐。   然後,他一個縱身,躍入滔滔的河水之中,徇著召喚笛與他之間的感應,他緩緩地朝著河中間游去。到了一個方位之後,他意識到自己所要的那條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魚就在自己的下面。   他於是往下游,一直往下游,當他游到河的底部的時候,他看到了他想要的那條魚——一個被三柄劍當胸插過的雲修。   「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當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所有的店員都已經離開,只剩下西魯芙一個人的時候,他才看到絲繞和可多兩個人回來了。   她於是隱約趕緊迎了上去,「囈,雲夢呢?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   儘管已經跟可多說好了,回來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並且已經在外面花了整整一天時間用來整理情。但是,當看到西魯芙站在眼前的時候,剛剛受到雲修之死劇烈打擊的絲繞還是無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但一句話說不出來,而且臉上還露出痛苦的樣子。   而站在她身邊的可多,雖然將謊話準備了好幾百遍,但是當事到臨頭的時候,從未撒過謊的他也支支吾吾了起來。   西魯芙有點糊塗了,但是過了一會,她就明白了,她看著可多,然後輕聲問道:「是不是雲夢跟絲繞她……」   可多知道西魯芙是誤會絲繞的傷心,是因為雲夢的關係,所以趕緊附和著點頭,「嗯!嗯!」   西魯芙於是趕緊把絲繞攙進書店,給她泡了杯茶,然後卻又不知道該什麼安慰,因為她知道這種事情只能自己想通,外人是幫不上什麼忙的。於是,她只能手足無措地坐在絲繞身邊,看著她喝水。   而絲繞看到西魯芙這樣關心的看著自己,於是便越發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忍不住嘩啦啦地流了下來。而西魯芙看到絲繞這麼傷心的樣子,則越發的替絲繞難過越發的手足無措起來。   站在一旁的可多,看到這一幕,心裡也稍稍安慰了些,她們兩個人之間互相照顧的話,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吧。   這樣想著,可多走上前去,對西魯芙說道:「西魯芙,你好好勸勸絲繞吧,我在這裡不方便,我先回去了。」   說著,可多又拍了拍絲繞,絲繞於是抬起頭來看著他,他看著他,笑著飽含深意地說道:「你自己要想開些哦,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絲繞含淚點了點頭。   然後,可多便最後一次朝這兩人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書店。   回到家,可多將他的行李箱打開,將上面所有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找到了最下面的一個東西,一把由純白的洛水絹包著的長劍。   可多恭敬地將這把劍捧了出來,放在了房間的中央,然後跪在了地上拜了三拜,才伸出手將這劍上的絹一層一層的揭開,所有的絹匹都被揭開之後,露出裡面淡紅色的劍體,這就是可多家家傳的寶劍——殺情!   劍有兩種功能,一是讓敵人死,二是讓自己生。所以,劍不但會有鋒利的劍刃,也會有堅韌的劍鞘。   但是,殺情是一把沒有劍鞘的劍,從某種意義上說,殺情只是半把劍,因為它只具有一半的劍的功能——那就是讓敵人去死。   殺情是只有擁有必死之心的人才能使用的一把劍!   可多將白色的絹撕下一塊,綁在自己的頭上,再舉起路上買的酒,喝了一大口,然後均勻的噴在殺情之上。頓時淡紅色的劍身立刻開始變得血紅血紅,彷彿剛剛從人的身體裡拔出來一樣。   可多如此這般在劍身上一連噴了九口酒之後,殺情的劍身已經比真人的血液還要紅上十倍,而且這鮮紅色並不是靜態的,而是彷彿沸騰了一般,在劍身四處亂竄起來。   頓時,一股凌厲的殺氣從殺情的劍身不可遏抑地噴湧而出,激盪得整個房間都為之變色——殺情活過來了。   活過來的殺情充滿殺性,它無時無刻不在渴求著鮮血,它越是飢渴,對敵人的傷害性越大,同時,對主人的反噬越多。曾經使用過殺情的人中,有將近一半並非死於敵人的劍下,而是死在了殺情的反噬之下。   可多用自己的手指輕輕碰了殺情一下,結果,就有一股鮮血從他被割破的指尖朝著劍身激射而去,而殺情也頓時血光大盛,殺氣愈發凌厲。   可多迅速收回手指,但是仍然感到一陣暈眩,他於是趕緊閉上眼睛,穩住了身形。   在閉目養神了好一陣之後,可多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用白絹將殺情包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背在了肩上。   然後,他長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打開門朝著通往的洛克拉城的馬路走去。 第十二集 第五章 可多的瘋狂     六天之後,宰國府前出現了一個人,他頭頂上飄著一根白帶,背上背著塊白絹包著的東西,面如枯槁,形銷骨立,走起路來也踉踉蹌蹌,看上去就像馬上就要死掉的人一樣。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擅闖宰國府?」當看到這人竟然還想進一步靠近宰國府的時候,守衛凶神惡煞地衝了下來,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請問這是堪摩大人的宰國府嗎?」這人並沒有絲毫可憐或者憤怒的表情,他只是平淡地問道。   「廢話,通海國還有第二個宰國不成?」守衛昂著頭,神奇地叫道。   這人點點頭,「那我就沒有來錯了。」   說著,他伸手握住了背上的白絹裡包的東西,大喝了一聲,身形暴起。   守衛只看見那人背上的白絹也頓時被一股沖天殺氣撕得粉碎,白絹的碎片飛得滿天都是。   這是他這一輩子所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   在他看到這幅畫面的時候,他的同事們所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幅畫面,他的身體被一片血紅色悔過,然後他的身體就爆裂開來,骯髒的身體撲滿了整個地面。   那些剩餘的站在門口的守衛們,見到這一幕,嚇得腿都硬了,硬生生地戳在地上,連逃跑都不會。   於是,可多一步一步走了過去,他的手已經被劍把處的倒勾完全地插入進去,和殺情完全地融為一體,而他體內殘存的鮮血,也正源源不斷地被殺情吸食。   毫不費力地解決掉門口的七個守衛之後,留下幾堆肉團之後,最後一個守衛終於突破了恐懼的極限,大笑著朝門內跑去,「啊哈哈哈哈哈,真好玩,真好玩,好多肉團團,好多肉團團。」   當可多走進大門的那一刻,他用雙手將劍杵在地上,然後閉著眼睛休息了一陣,再次大喝一聲,原本孱弱之極的身軀突然青筋直暴,全身上下泛著紅光,氣勢極為駭人。   而與此同時,已經有數十名宰相府的家兵全副武裝的聚集到了離大門約幾米遠的地方,一個個拿著武器指著可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有勇氣衝上去。   就在他們彼此催促著對方衝上前去的時候,可多已經衝了下來,他的速度快到驚人。   在家兵們意識到他已經出發的時候,他已經殺進了人群之中,血紅色的殺情在人群中瘋狂飛舞,沒有任何一把武器可以阻擋住飢渴之極的殺情,而每一具肉體在碰到殺情之後都會在瞬間被吸光鮮血,然後爆裂開來,變成一堆難看的糊肉。   只是片刻之間,已經有近十名家兵死於殺情之下,而他們的死狀讓其他的家兵駭人之至,一個個再也沒有什麼抵抗意志,撒開腿就四散奔逃。   而可多也不追趕,只是筆直地朝住廳而去,可多出身貴族,在豪門大宅裡也經常出入,他知道主人一般都在什麼地方。   就在可多從大門朝住廳一路殺過去的時候,堪摩正在和莫裡談論著有關於清剿革命黨以及查清雲修潛伏勢力的問題。   堪摩聽到大門那邊傳來喧囂的吵鬧聲,剛開始還只是皺了皺眉頭,但是過了一陣見聲音越來越多,於是在終於有些不耐煩地對門口吼道:「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站在門口伺候著的下人答了一聲,正要出去查看的時候,一個嚇得失魂落魄的家兵衝了進來,「宰國大人,宰國大人,大事不好了,您快逃吧!」   堪摩看到他這副模樣,即惱火又莫名其妙,「你這混帳東西,你都在胡說些什麼。」   「鬼!鬼!大人,有鬼!」   堪摩聽他越說越不像話,又看到莫裡就站在身邊,頓時覺得顏面盡失,走過去一腳將這家兵踢翻在地,「你這無能的東西,說句話都說不清楚。還不快領我們去看個究竟。」   雖然是堪摩盛怒之下的嚴令,但是這家兵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聽了,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不要去了,您快逃吧,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堪摩這下是真氣極了,轉過身,一把拿起掛在牆上的弓箭,就要射死這跪在地上的家兵,莫裡見狀,趕緊走過去,將他攔住,「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莫裡一邊攔住堪摩,一邊回過頭對那家兵說道:「蠢東西,有什麼話還不趕緊說清楚?」   不過,只過了片刻之後,莫裡以及堪摩都不必再聽這家丁的解釋了,因為殺戮了近百名家兵之後的可多終於從主廳前面的假山後衝了出來。   站在門口護衛的十幾名家兵見狀,趕緊揮舞著武器撲了上去,但是只見可多一劍一個,每一劍便是只見一個肉身迎空爆裂,然後變成一堆模糊的骨肉攤在地上。   雖然一生中見慣政治場上的驚濤海浪,但是如此之血腥的場面,堪摩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頓時嚇得幾乎暈了過去。   而莫裡身為治安員,雖然親歷戰鬥也有很多次,但是像今天這般血腥的場面也還是頭一次見,當是時也是覺得血氣上湧,腳步輕浮,很有嘔吐的慾望。   而此時,可多已經看到那個害怕的縮在莫裡身後的老頭,他知道那個人就是害死雲修的堪摩。只需要解決掉眼前這些人之後,衝上幾步,就可以一次把他和那個背叛雲修的莫裡一起處理掉。   只差幾步,只差幾步而已!   可多在心裡這樣鼓勵著自己,然而他的肉體其實早已透支,在剛才慘烈的戰鬥中,雖然敵人看似都是被他輕而易舉地全部殺掉。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戰鬥的時候,他付出了多麼慘重的代價。   當他衝到這裡的時候,當他殺戮了近百名家兵之後,他的精血已經被這手中血光沖天的殺情吸食殆盡。如今的他已經再也沒有精血供殺情吸食,現在握在手中的,已經不再像是殺情的劍柄,而更像是在握著劍刃在揮舞,每揮舞一下,都要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可多的肉體的承受力早就已經超越了極限,他現在僅僅是憑藉著他的精神在作戰。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無論是多麼痛苦都不重要,即使是靈魂墮入地獄受地獄之火的燃燒也不重要,只要能夠將眼前這兩個人殺掉就可以了。   「就差幾步!就差幾步!」可多開始發現自己的世界漸漸開始變成一團黑暗,但是他依然不停息地揮舞著手中的殺情,心裡依然不停地這樣喃喃念著。   當可多手中的殺情將撲上來的十幾個家兵殺得只剩下最後一個的時候,莫裡也終於收拾起了一點勇氣,他意識到這是他獲得新主人的最好時機,於是他轉過身,一把撿起堪摩掉在地上的弓箭。   「嗖!」只聽一陣風雷之聲響起,莫裡鼓起勇氣射出的一箭,在穿越長空之後,準確地定在了可多頭頂的白絹上。   可多並沒有太多的感覺,他只是感到自己的頭部被重重一擊,然後整個身體在空中輕飄飄地飄了起來。當身體離開地面的那一刻,可多感覺到從所未有的安寧,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道:「雲少,我會飛了!」 第十二集 第六章 預備登基之議     可多刺殺發生的第二天,路西王召開了一次御前會議。被授命參加這次會議的有各個王室親族以及政府各個部門的總監,一共三十七人。   整個通海國最有權勢的人基本上全部聚集於此,只有堪摩缺席。他因為受到可多的驚嚇,當場生了大病,躺在床上全身發冷,看樣子沒有一兩個月是沒有好轉的可能了。   這次御前會議,碧月風華公主原本也是不想來的,因為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國家的權勢已經喪失殆盡,參加這個會議突然遭到太子與王后的羞辱而已。但是最後她還是不得不來了,因為太子和王后就是想羞辱她。   和往常一樣,路西王和往後並排坐在最高處,在比他們的椅子低半個台階的右側是太子依度,而碧月風華公主則坐在左側矮上一個半台階的地方。   他們一家人坐定之後,宮中侍從才讓那些大臣以及那些王室親族們魚貫而入。   跪拜禮行過之後,這些大臣們便趕緊朝著太子依度大拋媚眼,而對於碧月風華卻只是輕輕地點點頭而已,即使是那些由碧月風華公主親自提拔的人也不例外。   儘管對於這一幕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真的看到這一幕在眼前出現的時候,碧月風華公主的心裡還是止不住地滴血。但是她不能有任何憤怒的表情,她還必須微笑著一一點頭致禮,因為她知道隨著海葛王子的死,她已經喪失了在通海國的權力基礎。如今的她只不過是一個任人魚肉的柔弱女子而已。   因為莫裡是最新任的總監,而且在洛克拉叛亂中錯估形勢,犯了大錯,要不是堪摩力保,現在應該已經淪為階下囚。所以,他今天是站在最後一排行禮的人。   當莫裡站起身之後,他前面的人紛紛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這個時候莫裡就有機會看到高高在上的王室一家了。   跟別的大臣沒有區別,當看到依度太子的時候,莫裡是一樣謙恭的鞠躬,而當他轉過臉,看到碧月風華公主的時候,他的目光剛好與碧月風華的目光相遇。   這個時候,碧月風華看破紅塵般笑了笑,表示理解地輕輕點了點頭。而莫裡這個時候做了一個和其他的大臣們完全不同的動作,他不是點點頭而已,而是像對依度太子一樣,深深地鞠了個躬。   莫裡的動作讓碧月風華先是一驚,爾後是安慰地閉上眼睛,一連點了好多下頭。   莫裡的這個舉動頗為贏得了在座部分的敬佩,也讓其他曾經受到過碧月風華的提拔與恩惠的人感到慚愧,不過卻也讓太子依度對他的印象大為惡劣。   當坐回自己的座位的時候,莫裡眼角的餘光察覺到了太子依度以及王后對他的恨意。不過,莫裡裝作沒有看到,他輕聲地咳嗽了一聲,將身上的制服整理了一下,將身子坐得筆直。   他在心裡想道:「我莫裡可以是別人的下屬,但是不會是任何人的奴才。」   過了一會,路西王開腔了,「今天朕召眾卿來,主要是想討論依度太子預備登基的事情……朕的身體一向不幸,朕的第二個王子海葛王子橫遭不幸之後,朕深受打擊,愈發覺得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對於國事,朕實在是無力再管,因此,我打算重新舉行預備登基之禮,不知眾卿以為如何?」   路西王剛一說完,太子依度就笑容滿面地馬上接話道:「是啊,大家今天都不要有所顧忌,儘管暢所欲言。」   太子依度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來的感覺讓路西王心中頗感不快,但是他也沒有說什麼,畢竟他只有一個兒子了。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還能怎樣?難不成把王位交給外人嗎?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人品貴重,文韜武略,天縱英才,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登基之後必然是一代聖君。陛下如今聖體欠安,俗心已失,正是將國事交付太子,安享天倫之樂的好時候。」   太子的話剛一說完,禮儀部的總監馬上就站起來奉承道。   這一番話說得太子好不開心,但是他的開心還沒完,文教部的總監就馬上跟著站了起來,「太子之才空前絕後,曠古絕今,更重要的是太子心胸廣闊,有海納百川之量,未來一旦登基,必然可以成為名載史冊之千古一帝……」   哎呀,這下更好,太子小的臉都有裂開了,於是馬上又有一名王族站了起來,高聲奉承,「我夜觀天相,發現太子殿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玉樹臨風、傾國傾城……」   接下來,幾乎所有的大臣以及王族們全都一個一個站了起來高聲奉承,到後來基本上什麼肉麻說什麼,大家一邊說一邊雞皮疙瘩掉滿地,估計回去之後集體都要瘦上十斤。   路西王坐在王座之上,不禁微微搖頭,按說這些大臣已經王族們並不是個個都是飯桶,怎麼好像突然之間全部變成了白癡一樣呢?說出來的簡直已經不像是人話了。   但是當他別過頭,看著開心得臉上肌肉都抽筋的太子依度的時候,路西王便在心裡輕輕歎息了一聲,「什麼樣的君,便有什麼樣的臣,這樣喜好逢迎的君,底下又怎麼能有剛諫之臣呢?」   歎息完,路西王轉過頭看著另一邊自始至終默默無言地坐著的碧月風華公主,又不禁在心裡感歎道:「風華啊風華,為什麼你要是女兒身啊?」   經過好一輪馬屁攻勢之後,太子依度看到幾乎所有的大臣王族都表了態,只有坐在最末處的莫裡依然端坐著一動不動,便指著莫裡,問道:「莫裡總監,你沒有什麼看法嗎?」   莫裡見太子點他的名,便站了起來,對著太子依度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如今太子殿下已經是我通海王室唯一正宗血脈,臣下贊成預備登基,早定朝綱,以定天下臣民之心。」   說完,莫裡便重新坐回了座位中。   聽了那麼多馬屁,突然聽到一句這麼沒有文采的,太子依度頓時覺得很掃興,正要說些難聽話為難一下莫裡的時候,他聽到他的母后輕聲地咳嗽了起來。   於是趕緊轉過頭去,結果看到路西王正不滿地看著他,於是也就只好乖乖地閉上嘴巴,但是在心裡卻說道:「莫裡,別神氣,等到本太子登基之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就這樣,依度太子預備登基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當離開議事廳的時候,碧月風華公主率先走在了前面,而那些大臣以及王族們便趕緊停了下來,以免和她走在一起,讓太子依度引起誤會。   只有莫裡一人並沒有減慢步伐,繼續按照正常速度往前走。走了一段之後,大臣以及王族們就被他們兩人拋在了身後。   這個時候,碧月風華掉過頭來,問莫裡,「你和我走在一起,就不怕被太子嫉恨嗎?」   莫裡苦笑著搖搖頭,「我不介意彎下腰來辦狗,但是要我學狗叫,我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雖然只是一步之遙,但是我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   碧月風華揚起眉頭,認真地看著莫裡,看了好久之後,她才說道:「今天才知道莫裡你原來是個剛直君子!」   莫裡沒有答碧月風華的話,只是仰起頭,長歎了一聲,「這幾天以來,我一直在懷念雲修,在他手裡當一枚棋子,即使只是一枚被拋棄的棋子的感覺也比現在要好。」   「因為他會照顧到你的尊嚴。」   「還有安全感。」 第十二集 第七章 可多的夢想     二十天後,也就是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六月二十一日,在海蘭國的某一個鄉村裡,雲修終於緩緩地張開了眼睛。但是他馬上又閉了上去,因為許久不見陽光的眼睛無法適應這麼強烈的光線。   過了好一會之後,他又微微睜開,然後又趕緊閉上,如此往來十數次之後,他終於把眼睛睜開了,雖然眼睛還是被刺激得拚命流淚,但是總算是能夠勉強看得到東西了。   「我是在天堂還是在地獄?」睜開眼睛之後,雲修第一件事就是問自己。   當他正懷有這樣的疑問的時候,就看到一張醜陋的臉從房門口走了進來,雲修於是喃喃地說道:「原來是地獄。」   誰知道這個地獄裡的人在聽到雲修說話之後,馬上撲了過來,「雲修,你終於醒了嗎?」   雲修伸手抹了抹眼睛,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原來這張醜陋的臉正是星野憑風,於是有些神智不清地問道:「憑風,你怎麼在這裡?難道你也死了嗎?」   「不是我死了。」星野憑風搖了搖頭,「是你沒死。」   雲修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被三把劍穿胸插過還能不死?你就不要安慰我了。」   星野憑風忍不住笑了笑,「這有什麼好安慰的,你本來就沒有死啊!說起來,你手裡的那柄刀可真是個了不得的寶貝。要不是有它,你不被流血流死,也會在河裡被淹死,或者被魚蝦吃光。」   雲修這時候才記起來,好像在他徹底失去知覺之中,彷彿是看到手中的墨玉刀隱隱約約地發出淡淡的綠光包圍著自己。   「這麼說,我真的沒死?」   雲修說著,就要站起來,結果只是輕輕一動,就全身都一陣劇烈的疼,直讓他疼得齜牙咧嘴。星野憑風於是趕緊伸手將他扶在床上,「拜託,這種事情還能作假不成?」   「看來,我是真的活著了,痛的感覺實在是太真了。」雲修皺著眉頭說道。   「活是活著,可是你的傷還早得很呢,不過傷成你這個樣子還沒死已經是奇跡了,就不要再埋怨了。」   雲修躺在床上,輕輕摸著自己的胸膛,結果發現傷口處已經全部結了疤,手指摸過的時候有點癢,不過裡面可真是痛得鑽心,「憑風,像你們這樣武者應該是沒事就會重傷的吧?」   「那是自然,年輕時候四處找人比武的時候,重傷得差不多死掉是常有的事。」   「那你看我現在這程度要多久才能好?」   「像這種完全的外傷,如果是我的話,大概個把月就差不多可以好了。」   「那我呢?」   「如果是你那就難說了,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   「差別這麼大?你這話有沒有水分啊?」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體,你的體質能跟我比嗎?我跟你說,你這還是有你的寶貝刀護體才會有這種痊癒速度,不然的話,我看你光是在床上躺著就得半年。」   聽了星野憑風的話,雲修轉過頭看到墨玉刀正放在自己的手邊,它放出的淡淡的綠光正投射在自己的手掌上,這綠光一點一點地朝著自己的身體其他部分散落而去。   「這麼說,我最大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這把刀了。」   「應該是和我並列第一名的救命恩人。」星野憑風指了指自己,笑道。   看著星野憑風得意的樣子,雲修也不禁笑了笑,「你笑起來真的很難看。」   「胡扯,你以前還說我笑起來才好看。」   「那是因為你不笑的時候更難看。」雲修說著,禁不住呵呵地笑出聲來,結果馬上就觸及到了內傷,咳嗽起來。   星野憑風趕緊用手掌輕輕按住雲修胸前某個部位,雲修頓時覺得胸腔好受了許多,咳嗽頓時輕了許多。   「真沒看出來,就你這樣的,居然還粗通醫道。」稍為好一些,雲修就忘不了跟星野憑風打趣幾句。   「你沒聽過久病成醫這話麼?我當年被人重傷那麼多次,要是沒有一點醫術傍身,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你說得有道理,出來闖江湖,沒點醫術傍身確實不行,我得找個時間跟你好好討教才行。」   「等你病好了再說吧。」星野憑風笑了笑,說道,「好不容易給你找了個空氣這麼好的地方給你養病,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才行,不然可就辜負我一番心意了。」   「我還以為你是圖省錢才讓我待在鄉下,原來是因為空氣好,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開玩笑,你以為這裡便宜嗎?這裡可是海蘭國空氣最好的村落,附近還有溫泉和許多名勝,最適宜於度假和養病。我們住的這間房子一個月麼三萬多塊,可不便宜哦。」   「哇,那這裡的農民豈不是很有錢?」   「這裡的人都不喊自己叫農民,個個自稱莊主。」   「……」   在醒來的第一天,雲修就和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的朋友快樂的聊著天。   而在之後一連一個月,他都是這樣快樂的和他的朋友聊著天。   從某個角度來說,他重傷在床的這段日子裡,正是他這幾年來最開心的一段日子之一。   在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七月二十號的時候,雲修終於能夠從床上走了起來,勉強走到門外去散步。   他一邊走出門,一邊不滿地嘟囔道:「什麼人啊,我只是稍微好一點,就把我一個人丟下,自己跑去釣魚,真是慘絕人寰啊!」   但是當他走出門外,感受到自然的陽光、和煦的微風灑在自己身上,當他呼吸到最甘純的空氣,當他看到那些自由散漫的農民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悠閒的聊著天的時候,他便完全忘卻了抱怨,整個身心都完全地沉浸到這種美好中去。   好一陣之後,他不禁感歎地說了一句粗話,「活著真他媽的好啊。」   正當沉浸在這種幸福中的時候,他看到有一個小孩,拿著一個風箏正開心地在空地上放風箏,他於是饒有興趣地走過去,看那小孩放風箏。   那小孩放風箏的技術實在是一般,只是在天上飄了一會,便掉了下來。   雲修於是忍不住對那小孩說道:「風箏……不是這樣放地!」   那小孩望向雲修,問道:「那你說風箏是怎麼放的?」   雲修得意地笑著站了起來,「來,讓叔叔給你示範。」   他說著,走到那掉在地上的風箏旁邊,將那風箏撿了起來。   當他把風箏撿起來之後,他的目光就完全集中在風箏上,而他臉上的笑容則在慢慢消失著。過了一會,他手裡拿著風箏,緩緩地離開了。   當他走回家門口的時候,看到星野憑風正坐在門口等著他。   他於是走過去,對星野憑風說道:「走,陪我去逛逛街吧。」   「但是你現在身體不適宜騎馬哦。」   「沒有關係。」雲修說著,走進門,將風箏放在桌上,「騎慢一點就好了。」   星野憑風走進屋子,看到雲修正在將外套穿上,然後他的目光又停留在風箏上,這頂風箏是由海蘭國的《大陸文摘報》的報紙所做成,而在風箏的正面,正是一條轉自《通海國訊》的報紙的文章。而它所報道的,正是當初可多襲擊堪摩的事件,文章並且非常詳細的敘述了當時的經過,並且清晰的點明了已經死去的襲擊者的身份已經被查明,是個名叫可多的風宇人。   星野憑風雖然還不能確切地知道這篇報道究竟跟雲修有什麼關係,但是他隱約已經知道這個死者跟雲修的關係非同一般。   於是,他不再多說什麼,走到外面去找了兩匹馬來。然後,跟雲修一起來到了城裡。   雲修表現得很開心,他買了很多東西,幾乎是遇到喜歡的東西就買下來,也玩了很多東西,只要覺得好玩,就會停下來玩。   他是真的很開心,以至於星野憑風都懷疑自己的感覺是不是錯誤的。他們從清晨一直玩到快要黃昏的時候,才騎著馬重新回到了村莊。   雲修將馬拴在一旁,輕輕地躺在大樹之下,用手支撐著腦袋微微仰起,他看著遠處金黃色的麥田,聽著頭頂樹葉沙沙的響,輕輕地自言自語道:「可多,我們去逛街吧。」   他的聲音輕得就像微風拂面,然而坐在他身旁的星野憑風卻能感受到雲修此時的心中那凝重得無法解開的情感。   「可多,你有沒有什麼夢想啊?」   「夢想啊?嗯,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只要能夠每天看著雲少開開心心地逛街,開開心心的玩,我就心滿意足了呀。」 第十二集 第八章 雲修復生     也就是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八月十九日。   三個多月過去之後,儘管在整個通海國境內,革命黨和通海政府還在進行著全方位的抗爭,但是洛克拉城卻又重新回到了從前歌舞昇平的日子。革命黨暴動對這個城市的影響似乎已經被淡化到了似乎不曾發生過的地步。   而洛克拉城的各種監察也完全地放鬆了下來,按照依度太子的特別指示,情報機關的人員的行動不可以過於密集,以免影響市民的正常生活以及損害國家尊嚴。   在這樣寬鬆的環境中,秘翼曾經多次派人前往通洲河搜尋雲修的屍體,但是始終一無所獲,他於是強迫自己相信雲修應該還活著。   每天早上來到辦公室上班的時候,他都會在嘴巴裡念三遍「他還活著!」之後才開始工作。   八月十九日的這天早上也是一樣,秘翼坐上辦公椅之後,習慣性地開始念「他還活著!」,當他念到第三遍的時候,他聽到門口響起敲門聲,他於是坐直身子,「進來。」   門開了,一個人低著頭推開門進來,轉身將門關上,然後再將身子靠在門上,抬起頭,若無其事地微笑起來。   當這個人進來的時候,秘翼的身子就莫名的一陣,當他抬起頭裡,露出臉上的笑容的時候,秘翼就禁不住霍地一下站了起來,然後張著愕然地望著雲修,久久都不能說話。   「你放心,我可不是什麼鬼魂。」雲修笑著眨了眨眼睛,說道。   這時候,秘翼才發現雲修的臉比從前愈發蒼白了,而他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疲憊之感。   秘翼於是趕緊走過去,「你的身體怎麼了?」   「沒什麼。」雲修搖搖手,「只是馬車坐得太久,身子有點發虛。」   說著,雲修自顧走到一個沙發上,坐了下來。   「天神保佑,我還以為……」秘翼這時候才記起高興地笑起來,他難以相信地走到雲修身邊,坐了下來,搖著腦袋,欣喜地說道。   「以為我已經死了嗎?」雲修看了看秘翼,笑了起來,「我其實也曾經這樣想過。就連我自己現在都還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   雲修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三把劍一起插進來,居然沒有一把插到心臟,這些革命黨能不失敗嗎?」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只要你還活著,我們就什麼都沒有失去。」秘翼彷彿中了大獎一般,不可思議而又欣喜萬分地搖頭笑道。   「嗯,這正是我關心的,我來這裡就是想瞭解這些,情況現在怎樣了?」   「至於我們自己這邊,我自己的系統因為早有準備所以毫髮無損,烏塞曼方面,在苦森城的勢力已經被一掃而空,但是烏塞曼在其他許多地方還有勢力,雖然都受到了大小不等的打擊,但是遠沒有到苦森城那樣的地步。而苦森城中許多對他仍效忠的人也分散到那些地方去了。另外,南部山區大約有二十萬盜賊越過國境,進入摩爾公國,成為摩爾公國神聖大軍團的成員,尚有約三十萬留在南部山區。因為流失的二十萬是最精銳的部分的關係,包括許多強盜首領也因為摩爾公國的優厚條件而投靠過去,再加上現在革命黨又受到重大挫折,所以現在留在南部山區的盜賊們已經呈現出一盤散沙之勢。不過,應該還有大約十萬名盜賊在烏塞曼的控制之內。」   「應該說,烏塞曼方面的勢力削弱很重,但是從全局看,也只是削弱了百分之三十之百分之四十,並沒有到毀滅性的程度。」   「至於莫裡他,現在已經是宰國堪摩的人了,因為……」   雲修微微揮了揮手,「這個我知道,海葛王子的死讓碧月風華徹底失去了在政壇立足的基礎,莫裡尋找新的政治依靠點也是正常的事。」   「你已經知道了嗎?」   「我也有看報紙。不過,剛看到的時候……」雲修笑了笑,「還真是覺得有點難以相信,想不到他竟然會是這樣的死法,我還以為只有我有這個榮幸呢。」   「不過,莫裡似乎跟依度太子不是很合得來。」   「為什麼?」   「據說是因為在預備登基廷議的時候,當眾對碧月風華公主表示尊敬,讓依度太子很不滿。」   「嗯。」雲修點點頭,「他確實是個有點骨氣的傢伙。」   「不過……」秘翼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雲修接過他的話,說道:「是他在宰國府親手射殺了可多。」   秘翼抬起頭,看著雲修,「你已經知道了?」   「我說過,我有看報紙。」雲修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茶壺,「可以幫我泡杯茶嗎?」   秘翼於是趕緊起身給雲修泡了杯茶,斷給雲修,雲修喝了口茶,然後繼續說道:「殺掉可多的不是莫裡,而是我,是我的仇恨,大意與衝動。至於莫裡,他只是很不幸的剛好站在那裡而已。如果是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那麼做的。無論是誰,都有渴望生存下去的權力。」   雲修的話讓秘翼感到心裡一陣溫暖,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終於開始明白我為什麼要向你效忠了。」   「你的話讓我覺得我剛才的話是在籠絡人心。」雲修說著,笑了笑,「不過沒有關係,或許真是這麼回事也說不定,我有時候也不大搞得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雲修笑著靜了一陣,又問道:「苦森城絲繞和西魯芙那邊呢?怎麼樣了?」   「我們的人始終潛伏在苦森城保護著他們,從目前來看,她們並沒有受到任何牽連。我想這多多少少跟莫裡主持苦森城的清剿工作有關。」   雲修點點頭,「我明白了。」   又休息了一陣之後,雲修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秘翼,「用你的渠道把這封信交給碧月風華公主,要絕對保密。」   秘翼接過了雲修的信,然後略略有些疑慮地看著雲修,「現在這個時候……這合適嗎?」   雲修點點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合適的時候。」 第十二集 第九章 公主殿下的希望     這一天,碧月風華正在花園裡澆著花。碧月風華從前就喜歡看花,但是她並不大喜歡養花,尤其是親自伺候,那就更不喜歡了。   但是這段日子以來,碧月風華漸漸地開始喜歡上伺候花了,因為它可以幫助她的心情稍微平靜些,讓她不用去想外面那殘酷的世界以及同樣殘酷的未來。   三個多月來,已經幾乎沒有人來到她的宮殿了,就連那些太子的探子們也全都撤退了。因為在太子看來,他的妹妹已經沒有了監視的必要。   堪摩僅僅來過兩次,還是在深夜暗地裡偷偷的來。   每次來的時候都是迫不及待地把她捧上辦公室,然後脫光她的衣服,恣意淫樂一番之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就連多一句話都沒有。   想到這裡,碧月風華就禁不住淒涼地笑了起來,自己現在已經墮落成一個高級妓女了,而且還是免費的那種。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想著怎麼活下去。   在這三個月來,在剝去權勢的保護之後,碧月風華開始發現自己原來竟是如此的脆弱,這麼久已來,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哭,哭得早上起床看這個世界都變得朦朦朧朧的。   對了,莫裡也曾經來過幾次,不過每次都沒什麼話好說,最後是碧月風華叫他不要再來了。伊爾莎也來過幾次,也被碧月風華勸說不要來了。   雖然看到他們兩個人來,碧月風華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安慰,但是她不願意讓這最後兩個對自己還有一絲情誼的人因為自己受到牽連。   從前的碧月風華可是從來不會這麼想的,那個時候的她只想著如何讓自己的弟弟登上王位。而現在的碧月風華卻這樣想了,也許,這就是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公主殿下。」正當碧月風華一邊澆花,一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一個侍女走到她的身邊,輕聲說道。   「什麼事?」碧月風華轉過身,問道。   這段時間以來,碧月風華的脾氣好了許多,說話的聲音也請了,接人待物也很客氣,不像從前那樣總是有些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的感覺。   「您有一封信。」侍女說著,將一封信遞給碧月風華。   碧月風華微微皺了眉,看了侍女一眼,原本就心虛的侍女趕緊把頭低下,碧月風華於是知道這封信不尋常,但是她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已經沒什麼好怕了。   於是,碧月風華接過侍女的信,打了開來,只見裡面寫道——   「……我曾經說過,我會在這個大陸的某個角落關注著公主殿下,並且將會隨時出現在你的身邊,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還記得我的諾言。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安排一次見面……」   看完簡短的信後,碧月風華的心頓時砰砰直跳,嘴巴裡喃喃自語道:「那個人居然還沒有死!居然還沒有死!」   三個多月以來,幾乎已經徹底枯萎了的碧月風華的信心在這個時候又陡然間膨脹起來,因為雲修的出現,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雲修就像她在無邊無際的大海裡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雖然不知道雲修到底打算怎麼辦,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可以想出辦法的,因為他是個永遠出人意表的人!   碧月風華一把將手裡的水壺扔在了地上,然後快步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那個侍女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她推開書房的門,重新坐在辦公椅上,三個多月來,除了為堪摩的淫樂提供方便外,她從來沒有進過書房。如今,她重新坐回辦公椅,隱隱約約又有了回到從前的感覺,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她興奮得連身體都輕微地顫抖起來。   不過,她強迫自己冷靜,「慢著,慢著,這可能是個陰謀,為了證明我跟革命黨,跟雲修有聯繫而故意引誘我的陰謀。這封信可能在到達我的手裡已經被什麼人看過,所以,他們會知道裡面的話。至於筆跡,找個專家應該就可以模仿了吧……」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害怕的?還有什麼好失去的?」碧月風華這樣想著,從辦公椅上用力地站了起來,指著侍女說道,「讓他今晚就來。」   「今晚嗎?」   「對,就是今晚!我會在書房等他。」   「是,殿下。」侍女說著,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等一下。」   「公主殿下,還有什麼事?」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為他們工作的?」   「從進來第一天開始,殿下。」侍女老老實實地答道。她看上去一點也不慌張,看得出來,她的上頭一定是給了她什麼安全保證,或者是為她的家人安排了很好的出路。   「那沒事了,你去吧。」碧月風華點點頭,說道。   三個多月以來,碧月風華每一天都度日如年,然後卻沒有一天像今天這樣度日如年,簡直已經不再是度日如年,而是度日如十年了。   在這樣近乎煎熬的等待中,黑夜終於降臨,然後,坐在書房裡的碧月風華就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向著自己這邊走來。   在聽到這慵懶的腳步聲的時候,碧月風華忍不住從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她又趕緊讓自己坐下。只是,始終有些手足無措的緊張感。   當雲修走到門邊,正要敲門的時候,就聽到門內傳來碧月風華的聲音,「進來。」   雲修笑了笑,直接推門而進。   當看到雲修一如既往地笑著靠在門上,碧月風華的心中一陣狂喜,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透亮了,但是她強迫自己不將這種心態表現出來,於是她臉上的表情反而變得過於冷冰冰了,「你真的沒死?」   雲修知道碧月風華的表情是因為克制過度才會那樣,不會他還是裝作有些不快地聳了聳肩,「你好像很失望。」   雲修的話把碧月風華一下子給噎住了,愣了好一陣之後,才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很驚訝而已。」   「我今天走了很遠的路,有點累,公主殿下可以賜我坐下嗎?」雲修指了指座位,問道。   「當然可以。」碧月風華這個時候才發現雲修的臉比他過去還要蒼白,她於是趕緊擔心地問道,「你的身體怎麼了?」   「沒什麼了不起的。」雲修搖了搖頭,坐在座位上,深呼吸了一口氣,「只是剛好被三把劍同時插破胸膛而已。」   「你現在身體……」聽到這個,碧月風華頓時心裡一陣緊張,雲修可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啊,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   「多謝公主殿下垂詢,我的身體還好。」雲修點點頭,說道。   見到雲修自始至終都擺出一副必恭必敬的樣子,碧月風華就知道雲修是在對自己的裝腔作勢表示抗議,她於是便趕緊軟了下來,歎了一口氣,問道:「你一定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嗎?」   「怎麼?對公主殿下保持尊敬也是錯誤嗎?」雲修故作無知的問道。   碧月風華頹喪地搖了搖頭,「什麼公主殿下,我現在的處境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時候,雲修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碧月風華這才知道雲修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如果是以前她說不定就勃然大怒了,但是經過這三個月的磨煉,她已經怒不起來了,只能無奈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如果你到這裡來,只是為了看我的笑話的話,那你現在應該已經滿意了。」   雲修搖了搖頭,「我沒有這個嗜好。」   「那我們能說點有意義的事嗎?」   「這正是我來的真正目的。」   碧月風華重新坐直身子,精神抖擻地問道:「那你有什麼計劃?」   「我的計劃很簡單。」雲修說著,用手在身前輕輕一揮,做出一個砍頭的動作,「這是最先要做的事。」   「你要殺誰?」   「第一個是太子依度。」   「啊——?」儘管自己也曾經動過這個念頭,但是當有人真打算這麼做的時候,碧月風華還是禁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你不要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想過要這麼做。」   「我確實動過這個念頭,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真干。」   「為什麼不呢?」   「這不可能辦到。」   「世界上沒有不可能辦到的事。」雲修說著,眼睛直直地盯著碧月風華,堅定不移的心態表露無疑。   好久之後,碧月風華終於平靜了下來,「你打算怎麼動手?」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一定會成功就好了。」   「你這麼有把握?」碧月風華猶疑不定地問道。   「在正常情況下,我都只做有把握的事。」   碧月風華覺得雲修的話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但是這話是雲修說的,所以她又不敢不信,因為這個人實在是個不可以以常理來猜度的人。   「那……你打算在什麼時候動手?」   雲修走到窗邊,抬頭看了看天上月亮的高度,然後說道:「應該已經開始了吧。」 第十二集 第十章 刺殺依度     路西王有個一個寵妃,名叫媚贏,蘭溪國人,年紀只比依度大上一兩歲,正是虎狼之年。   不久前,海葛王子死後,路西王的身子就一發不可收拾地衰弱了下來,只幾個月間,便好像已經老了十歲一般。因此國事管得已經很少了,至於宮廷之內的事則更是完全無心理會。   而宮廷裡的那些奴才們欺他年老體衰,時日無多,全都跑去使勁阿諛太子依度,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會跟他說什麼真話。   晚膳剛剛用過之後,太子依度便滿王宮的逛了起來,當他逛到一個小院子裡的時候,正好看到裡面的媚贏正在伏案看書,太子於是不聲不氣地走到她身後去,悄悄看她在讀什麼書,竟然讀得這麼起勁,連自己進門了都不知道,結果發現竟然是傳自映月國的春宮畫。   太子依度再看這媚贏,已經看得面色緋紅,春波流轉,分明是春心難耐的模樣。   太子依度頓時色心大起,恨不得馬上就將她按在桌上,狠狠地大戰三百回合。只是路西王雖然已經時日無多,但是畢竟還沒死,而這裡離他的寢宮只不過是咫尺之遙。   於是,依度不得不暫時按耐住心中的慾火,後退幾步輕輕咳嗽了一聲。   那媚贏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手忙腳亂地將春宮畫藏到抽屜裡,然後站起身,回頭一看,原來是太子。   「剛才在窗外的時候,看到母妃好像正在讀書,不知道是什麼書,竟然讀得這麼入神。」   「沒什麼,沒什麼……」媚贏趕緊連連搖頭,「只是覺得悶,隨便翻翻一些無聊雜誌而已。」   「哦……什麼雜誌這麼有意思,母妃看得這麼入迷,可否借給兒臣一閱?」依度說著,笑著走上前。   「都是些女人美容的雜誌,不適合太子殿下的。」媚贏趕緊連連搖搖頭,她見依度依然不依不饒的樣子,於是趕緊岔開道,「殿下,今天天高氣爽,月圓星美,不如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依度知道媚贏是心虛,便也不再逼她,點了點頭,便和媚贏一起走出門外。   媚贏原以為只是到她院子裡走走,誰知道依度卻一直朝著門外走著,媚贏於是不解地問道:「殿下,你這是要去哪裡?」   依度笑道:「這裡的月亮不夠美,我帶你去一處月亮特別好的地方。」   媚贏不解地問道:「天下的月亮難道不是一樣的麼?」   「那可是完全不同的月亮哦。」依度說著,開心地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曖昧的味道。   媚贏是何等精巧之人?聽到依度這麼笑後,心裡便多多少少有了些領會。不過,臉上卻是裝作一點也不懂的樣子,「好吧,就跟殿下去看看那不同的月亮。」   於是,兩人就坐上坐輦,過了一陣,媚贏下了車,抬頭一看,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這裡正是太子的寢宮,於是便故意問道:「殿下,這哪裡有不同的月亮?」   太子指著房內,笑道:「好月亮在就在裡面。」   「房間裡怎麼會有月亮?殿下可不要調笑奴婢。」   「母妃進去之後就知道了。」   說完,兩人就並肩走進房內,剛一進門,大門就被關上。此時此刻,媚贏對於今晚的結果已經是心知肚明了,正要繼續裝傻的時候,依度便一把將她抱起,扔在了床上。   「殿下,你這是幹什麼?」   「你不要再裝傻了,都走到這裡來了,我要幹什麼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太子說著,一把將媚贏的外衣扯了下來。   媚贏一個翻身躲開,說道:「太子如此用強,我不從是不可能了,但是奴婢怎麼說也是陛下的妃子。我們之間總是要守些倫理道德的。」   「那你說要怎樣?」   「奴婢的身體任憑太子享受,只是太子殿下不可以進入,這樣我們就不算是亂倫了。」   依度聽完這話,只覺得這個女人有病,但是此時他已經慾火焚身,就是要他吞炭,他也說不定回答應,所以便趕緊火氣火燎地答道:「好吧,好吧,隨你。」   媚贏見太子依度答應了,便不再躲閃,主動粘了上來。   不時間,兩人便已經赤裸相對。   這時候,依度的性慾已經到達頂峰,他於是掰開媚贏的大腿,就要長驅直入。   然而,這個時候一直極為配合的媚贏卻緊緊地拔腿給夾住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為什麼不要?都已經這樣了?你居然跟我說不要?」   「你說好了不進去的。」   「廢話,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居然說不進去?難不成你要我脫光光在門外罰站?」   「要不然,殿下,我幫你用手吧。」   「難道我沒有手嗎?」   「那……那……」   「那個屁,趕緊給我把腿張開。」   「但……但是……陛下他……」   「陛下,我就是陛下……」   「嗯……」   媚贏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於是便裝作猶豫的樣子,雙腿力氣微微一鬆,依度王子順勢腰間一挺,終於長驅直入,一下直頂到最深處!   媚贏思春多日,卻不得慰籍,而太子正是少壯之年,正是最好的慰籍品。剛開始為了吊依度的胃口,所以不得不假裝矜持,其實內心裡她比依度還要飢渴。   因此,在太子終於不管不顧地衝進她的身體之後,她也沒有什麼精神再裝矜持了,雙手緊緊地抓住依度的背,嬌喘著呻吟道:「陛……陛下……將來可……可不要辜負……啊……」   而那依度此時哪裡有什麼心情說話,只顧著埋頭在媚贏兩腿之間拚命抽插。   就在兩人都交歡得最動人的時候,他們都沒有發現,在燭台照耀下的依度太子自己的影子的動作已經和他的本體的動作不是那麼協調了。   只見這影子緩緩爬到床邊,拿起媚贏散落在床邊的髮簪。然後,突然暴起,拿著髮簪在依度的背後心用力插了下去。   只聽得悶哼一聲,太子依度的身體就軟在了媚贏的身體上。   媚贏此時正是情動時分,兩眼微閉,全身顫抖,根本就不知道太子依度已經死了,只感到依度趴在自己的身上,便以為太子是累了,所以趴在自己身上休息。   她於是雙手緊抱著依度的腰,呻吟道:「快點……快點……陛下……快點!」   但是她呻吟了老半天之後,都發現依度沒有反應,於是有些不快地張開眼睛,然後,她就驚悚地大叫了起來。   再接下來,王宮內就亂成了一團,而在這一片混亂中,穿著宮人服飾伏在太子寢宮房頂的就趁亂逃走了。 第十二集 第十一章 雲修與公主的協議     「如果刺殺太子失敗,那怎麼辦?」碧月風華坐在辦公椅上,望著站在窗前的雲修,問道。   雲修搖搖頭,「不會有失敗的可能。」   「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有把握,不然我無法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清晨的時候你只要相信事實就好了。」   雲修說著,轉過身,看著碧月風華。   「接下來呢?你要做什麼?」   「殺掉堪摩。」   「殺他?」碧月風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為什麼要殺他?」   「原因很多,簡單的說,就是他的勢力在通海國盤根錯節得太深,不除掉他我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碧月風華與堪摩本來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彼此之間不可能存在什麼真正的感情,而且他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又讓碧月風華分外的失望和嫉恨,因此讓他死掉,碧月風華並沒有什麼心理障礙。   「你到底想要什麼?如果說只是施恩於我的話,那麼殺掉太子我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要殺掉堪摩呢?我雖然很討厭他,但是你殺掉他我並不會感到感激。」   「我很少會為了討一個人的歡心而去做一件事。」   「那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雲修笑了笑,說道:「那當然是不可告人的目的。」   「到底是什麼目的?」   雲修的笑容沉了下來,變成肅穆的樣子,因為肅穆得有些過分,以至於有了重重的冷酷的味道。碧月風華還是第一次看到雲修擺出這種氣勢,整個人都在瞬間感到被一種陰冷的氣氛包圍。   「我要成為通海國的國王。」雲修一字一句地說道。   碧月風華聽到雲修的話,整個人都呆了,好久之後,她不可思議地笑著搖搖頭,「你瘋了。」   「我沒瘋。」   「如果你沒瘋,你怎麼會說這種話?」   「因為我可以做到。」雲修說著,走到碧月風華的身邊,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當然,我需要你的配合。」   雲修的手很細膩,摸在臉上的感覺很愜意,但是碧月風華的心裡卻覺得毛骨悚然之極,彷彿自己正在被魔鬼觸摸一樣,整個身體都不禁駭怕地顫慄起來,「你……你到底想怎麼做?」   「海葛死了,依度也死了,路西王的兩個王子全都已經死了,你現在是他唯一的血脈。但是可惜,你不是男人,所以你不能繼承王位……」雲修說著,冰涼的手捧著碧月風華的臉,「但是你可以幫助我成為通海國的國王。」   「我沒有辦法幫你成為國王,我沒有決定權,通海國沒有公主決定繼承人的權力。」   「不,你有,只要你成為我的妻子,就可以了。按照通海國的規矩,王子死光之後,和其他的親王一樣,公主的夫婿擁有同等繼承權。」雲修抽回手,重新走回座位,揮了揮手,「只要擁有平等競爭的機會,你們家的那些廢物我就是單槍匹馬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全部打倒。更何況我還有你的幫助。」   碧月風華坐在位子上想了很久,很久之後,她終於意識到一件事,就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這一次她又成為了雲修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她感到有些憤怒,但是並不是很嚴重,三個月來的艱難生活讓她的脾氣好了很多。   所以,她沒有拍案而起,而是冷笑著說道:「原來你殺掉堪摩是為了除掉你的競爭者。」   「競爭者?」雲修揶揄地看了看碧月風華,「你可以換個方式侮辱我嗎?堪摩,他憑什麼成為我的競爭者?就因為你曾經趴在這張桌子上跟他交媾過幾次嗎?」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雲修這話都顯得太刻薄了,他的話剛一說完,碧月風華的臉便立馬氣得一陣紅一陣白。   「我告訴你,公主殿下,你錯了。我之所以除掉堪摩,是因為他會成為我們共同的障礙,而不是因為他會成為我的什麼競爭者。」雲修說著,略為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指著碧月風華,「如果你認為堪摩也可以通過成為你的丈夫,從而成為通海國國王的話,那麼我告訴你,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堪摩的本錢在於他在行政系統的聲望以及人脈。但是如果一旦你們的姦情顯露出來,那麼他的這種聲望和人脈就會土崩瓦解。更重要的是,你的父親路西王第一個無法容忍這種情形發生。沒有哪個國王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比自己還老十幾歲的臣下,沒有!如果你們真這麼做,那麼你們兩個將注定會成為王位競爭中第一對被拋棄出局的可憐人!」   說到這裡,雲修稍微平靜了一下,又笑了起來,「當然,後世說不定會有因為搞不清楚真實狀況的文學家會寫詩歌頌你們倆之間真摯的愛情。」   「就算真是這樣,我也不會嫁給你!我不會嫁給一個引發暴亂,害死我的親弟弟的人,一個三番五次踐踏我的尊嚴的敗類!」碧月風華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大聲駁斥道,「只要依度死了,我在通海國就沒有生存危機。我可以發言支持任何一個擁有親王頭銜的親戚登基,他們一定都會為此感謝我,讓我過上幸福的下半生的。我不會嫁給你的,我告訴你,我不會嫁給你的。」   「不,你會的。」雲修的聲音出奇的冷靜。   「自信的男人卻是很吸引人,但是狂妄的男人只讓人覺得可笑。」碧月風華冷笑道。   「我再說一次,我可以肯定,你會嫁給我的,一定會!」   「你憑什麼這麼覺得?」   「因為你愛權力,而我可以把這些給你。」雲修說著,喝了口水,重又走到窗邊,「首先,我將取得通海國的王位……但是不止是通海國那麼簡單……」接著,雲修開始按照他事先所排演的那樣,滔滔不絕地描繪了一幅偉大藍圖,「……我將會給你整個大陸……這是堪摩不能給你的,你的弟弟不能給你的,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能給你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可以給你……」   在雲修的描繪中,他大略地闡述了他將如何獲取王位,更重要的是,他讓碧月風華彷彿看到整個大陸是如此清晰的一步一步的變成了她的掌中之物,這種感覺,讓她比十次高潮加在一起還要亢奮。   她感到口舌發乾,於是趕緊喝了一大口水,然後才說道:「民眾不會接受你的,你是一個外國人。」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碧月風華,在民眾的眼裡,你也只不過是個外國人。但是這不要緊,我們加在一起,就同時擁有正統名位和最強大的暴力,智慧的暴力以及武力的暴力全都是。儘管那些民眾們一定少不了會聒噪,但是只需要給他們狠狠地一巴掌,他們就全都會乖乖地閉上嘴巴,匍匐在我們腳下的。」雲修說著,走到碧月風華身邊,伸手按著她的肩頭,「碧月風華,你需要一個丈夫,一個強悍有力的丈夫,他必須勝於這世界上一切男人,因為他需要幫你鎮壓住這世上的一切男人,而這個男人就是我。」   碧月風華思慮良久,心中已經傾向於聽從雲修的方案,但是卻始終沒有點頭,眉宇間隱約有些憂慮。   雲修見她這個樣子,便輕鬆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一張毫無意義的結婚契約卻可以換來世界上最偉大的權勢,世上還有比這更划得來的交易嗎?公主殿下,你大賺了一筆了!」   碧月風華抬起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那個男人,最後說道:「讓我們等到清晨再決定,怎麼樣?」   事實上,他們還沒有等到清晨,只在啟明星剛剛升起的時候,就有侍女急匆匆地來敲碧月風華書房的門,「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急急忙忙的,有什麼事?」   「殿下,宮廷的使者來了,看上去很急。」   聽到門外侍女這麼說,碧月風華當即站了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雲修,而雲修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若無其事地望向窗外。   「去告訴她,我在穿衣服,馬上就來。」碧月風華一邊盯著坐在沙發上的雲修,一邊說道。   「是!」侍女應了一聲,急匆匆地跑走了。   等到侍女的腳步聲遠去之後,雲修才站了起來,「看來是需要提前做決定了。」   碧月風華看著挺拔地站在自己面前這個俊美的男子,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掙扎的感覺。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她沒有辦法,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對付面前這個人。她所唯一能做的,就是她所最討厭做的——那就是屈服!   這是當一個人在遇到一個絕對的強者的時候,所唯一能做的事。   「你真的沒有騙我嗎?」碧月風華問道。   雲修笑著搖搖頭,「這個答案應該由你自己慢慢去發現,還沒開始玩,就把謎底說出來,我最討厭做這樣侮辱彼此智商的事了。」   「我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嗎?」   「你最好是快一點……我倒無所謂,不過你的父王恐怕要等不及了。」   「和我結婚是你一開始就計劃的,還是迫不得已的一步。」   「在最初的計劃裡,娶你就是必須的一步。只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沒有想到會是這麼關鍵的一步。」   「想不到,你也有出乎意料的時候。」   「這是最後一次。」   話說到這裡,兩個人突然靜了下來,一陣之後,碧月風華走到雲修的身邊,牽著雲修的手,笑著說道:「很早以前,我就有一種預感,我們兩個說不定會在一起。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們都是世間少有的人渣。」   碧月風華笑著點點頭,「我的答案與你完全相同。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應該說我們的人生完全地糾纏在一起,讓我們除了在一起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我有預感,我們會是最忠實的盟友,因為我們的利益完全地合而為一了。」   雲修笑著點了點頭,「我很高興你終於能有這樣的預知。」   「為了配合我們的婚姻,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培養點感情?」碧月風華說著,就要去吻雲修。   雲修沒有接受她的好意,他別過腦袋,走向門邊,把門打開,「我們還是培養點別的東西更有經濟價值。」   說完,雲修就緩步離開了碧月風華的書房,在領他進來的那個侍女的牽引下,從另一個門離開了悠然宮。   雲修離開書房之後,碧月風華的心情並沒有雲修躲避自己的吻而感到不開心。   剛好相反,她現在的心情簡直只能用燦爛兩個字來形容。   她知道從現在開始,她將在這個世界上無往而不利,再也不會遭受任何挫折和屈辱,因為她擁有了一個最強大,最忠實的盟友。   她突然想起莫裡對她說的一句話,「跟雲修站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確實啊,這種感覺只能用安全感來形容了吧?   懷著這樣愉悅的心情,碧月風華快活地走出書房,走向正在焦急等待著他的宮廷使者,走向正在焦急等待著她的路西王,走向正在焦急地等待著她的數千萬通海臣民。 第十二集 第十二章 公主與宰國的交易     在跟宮廷使者表演了一番之後,碧月風華坐上了前往王宮的馬車。   馬車進入宮城之後,並沒有按例停下來,讓車上的人下來行走,而是一路奔馳,一直到在太子的寢宮前為止。   馬車到達之後,碧月風華推開車門,看到太子寢宮外已經密密麻麻地圍滿了武士,而路西王以及王后的車輦也都停在宮外。   「殿下,請趕緊進去吧,陛下正在等著你呢。」坐在對面的使者催促道。   碧月風華看了看車門外的情形,裝作驚慌不安的樣子,在使者的攙扶下,才慢慢地走下車來,走向宮殿。   門一打開,碧月風華就看到在地上擺放著一具由白布遮著的赤裸的身體,不消說,在那底下的就是曾經不可一世的太子依度的屍體。   王后早已經哭昏在旁邊,而路西王也垂著頭坐在屍體旁邊,他比從前愈發蒼老了,遠望過去,簡直就像極了一個看到所有的莊稼都被洪水淹沒的絕望老農一樣。   見到路西王這副模樣,碧月風華又禁不住有些心中不忍,無論怎麼說,這都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於是,碧月風華緩緩走到路西王的身邊,輕輕按著他的肩膀,「父王……節哀。」   路西王看著地上依度的屍體發了好一陣呆之後,無力地搖了搖頭,雙手撫面,哽咽著說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麼對我?」   碧月風華很想好好安慰她的父親一下,但一是因為她心裡實在是太高興,害怕一不小心說錯話,流露出來,二是因為實在是不知道有什麼好說。   所以,最後碧月風華只是坐在路西王身邊輕輕地歎息了幾聲而已,然後就什麼都沒有做的靜靜地坐著,一直到堪摩急匆匆地走進來。   「陛下……」一進入房間,堪摩趕緊跪在了地上,驚惶地問道,「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嗎?」   路西王並沒有說話,只是繼續雙手撫面,一臉頹喪的樣子。這時候堪摩的目光便移向了坐在路西王旁邊的碧月風華。   此時此刻的碧月風華在內心裡,真的很像甩個冷若冰霜的表情給堪摩看看,一解多日來心中之氣。但是她知道這是不可以的,最起碼現在不可以。   於是,碧月風華在看到堪摩向自己這邊看來的時候,便小聲答道:「王兄他……確實遇害了……」   碧月風華已經盡量將自己的語調顯得哀傷,不過還是顯得不那麼誠摯,不過現在似乎也沒有誰有心情去計較這個。   「太子他……」堪摩難以相信地爬了過去,來到屍體身邊,但是卻沒有勇氣翻開屍體上的白布,「陛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路西王沒有回答他,碧月風華也沒有回答他,整個房間裡都沒有人回答他,整個房間裡一片寂靜!   這種死寂的感覺維持了好久,一直到路西王放下撫著臉的雙手,轉過頭來,看著堪摩,問道:「接下來,你看該怎麼辦?」   「按照祖制……應該……應該馬上召開親王會議……以定國是。」堪摩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   「好吧,這件事情就由你去辦吧。」路西王說著,站了起來,默默無語地離開了依度的寢宮,他的背影在蒼白的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落寞與悲傷。   等到路西王離開之後,碧月風華也跟著站了起來,向著門外走去,這個時候堪摩趕緊跟了上去,問道:「公主殿下,你看明天這事該如何是好?」   「這種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碧月風華不痛不癢地說道。   「但是明天的親王會議一定會討論到王位繼承人的問題,難道公主殿下一點都不關心嗎?」   「就算是關心那又怎樣?難道我還能決定什麼不成?」   「公主殿下是陛下唯一的血脈,對於王位繼承之事當然有很大的發言權。」   「我的話現在還有人聽嗎?」碧月風華裝傻道。   「風華,你現在就不要鬧脾氣了,現在我們說的是國家大事。」堪摩見四處無人,便將碧月風華拉到一個角落,犧牲說道,「依度一死,通海王室肯定一片大亂。現在那些大臣以及王親貴胄們肯定是各懷鬼胎,就憑我一個人根本就鎮不住他們。」   「那你說該怎麼辦?」   「只要你跟我步調一致,那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這三個月來,那些大臣們對我怎麼樣,你又不是沒有看到,我說話真的有用嗎?」   「哎喲,我的公主殿下,此一時,彼一時也。今晚之前,你是未來國王的眼中釘,肉中刺,誰敢靠近你?但是今晚之後,你就是通海王室唯一一道正宗血脈,再加上你多年來在政界的多年經營以及你對陛下的影響力。不誇張的說,未來的王位繼承人究竟是誰,有一多半掌握在你的手裡,你說你的話有沒有用?」   「照你這麼說,我現在又可以重新掌握通海國的權柄了?」   「不是重新掌握那麼簡單,而是可以獲得更大的權勢,只要你跟我好好配合。」   碧月風華看了堪摩一眼,問道:「你要我怎麼配合?」   「明天召開親王會議的時候,我們兩個要步調一致。」   「步調一致?」碧月風華疑惑地看了看堪摩,「你的意思是說,要一起支持同一位親王?」   堪摩點點頭,「沒錯正是如此。只有我們兩人合力,才可以避免通海國發生內亂,同時也可以使我們兩個人的權勢得到進一步的鞏固。」   碧月風華想了想,說道:「如果我記得沒錯,擁有繼承權的鎮親王一共有四位,你決定選哪一個?」   「波慶親王已經七十八歲,比陛下還要老,自然是不在考慮範圍之內。沙拉親王四十六歲,年富力強,孔武有力,為人果決,但是可惜他嗜酒好色,一旦醉酒就會失控,將來必定是個酒色國王,所以也不行。約合親王三十九歲,他弟弟最近剛接管被清洗完的切諾軍團,手裡控制著一個精銳軍團的兵力,而且他自己無論是在文韜武略方面都算是中上之姿,原本是四個親王裡最應該成為繼承人的,但是他生性好戰,而且為人殘暴,登基之後,誰也難保他會不會成為一國暴君。」   聽到這裡,碧月風華就不禁在心裡說道:「果然被雲修猜到,這個老傢伙果然是選先拿這個智障。」   「至於先拿親王,雖然天資一般,但是他只有三十三歲,是四大親王中最為年輕者,還有很大的進步空前。最重要的是他宅心仁厚,謙虛謹慎,樂於納諫,將來一定會是個好國王。」   堪摩說完之後,碧月風華笑了笑,直言道:「直接說先拿親王最好控制就好了,何必說那麼多廢話?我又不是史館紀錄員。」   堪摩聽了碧月風華的話,抬起頭來,笑了笑,說道:「其實就是這麼回事。」   碧月風華想了想,說道:「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必須配合我將莫裡調任為王成近衛軍軍團長。」   堪摩先是略為有些吃驚的「啊」了一聲,但是很快之後他就理解碧月風華的心意。在最困難的歲月裡,滿朝上下唯一一個曾經當眾向她表示尊重和敬意的,只有莫裡一人。   現在碧月風華重新得勢,想要提拔他到關鍵位置,屬於情理之中。   而莫裡同樣也救過堪摩的命,一向也是惟他馬首是瞻,倒也算是個自己人,所以堪摩略微沉吟了一陣之後,點點頭,說道:「好。」 第十二集 第十三章 會見莫裡     堪摩和碧月風華在宮廷裡待了一夜,第二天天亮之後,四個親王就紛紛趕進宮廷,參加親王會議。   路西王因為身體欠安,所以沒有參加。會上只有堪摩,碧月風華公主以及四位親王六人,波慶親王已經行將就木,坐在位子上拚命地咳嗽,一不小心就會吐出一大口血來,所以對於權勢自然是已經沒有多少依戀了。   而先拿雖然白癡,但是起碼還知道自己是白癡,所以也不敢癡心妄想,只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一句話也不敢講,只是一個勁地流口水。   於是,整個親王會議就成為了沙拉親王與約合親王的對台戲。兩個人吵到後來,甚至要拔刀相向,要不是堪摩伸手攔住,搞不好還真要出人命。   當兩個親王在宮廷裡為了王位繼承人而大打出手,堪摩勸架勸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莫裡正在家裡休息。因為依度太子不爽他的關係,這段時間他的實權基本上都被依度王子安插進來的副總監搶奪殆盡。所以,他乾脆請了病假,樂得在家裡輕閒。   當他剛剛端起僕人送來的禾旒奶,準備享用早餐的時候,他的僕人突然走了進來,「大人,有人想要見你。」   「什麼人?」莫裡喝了一口奶,問道。   「他戴著遮面斗笠,奴才看不出是什麼人。不過他給了奴才一張紙條,說您看到之後就會知道他是誰了。」僕人說著,將紙條遞給莫裡。   莫裡接過紙條,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五個字——苦森城故人。   看到這字條,莫裡頓時覺得眼熟,於是馬上就想到一個人,「雲修?不可能,他已經死了……一定是烏塞曼模仿了雲修的筆跡……不過,他來這裡幹什麼?難道已經走投無路到要殊死一搏了嗎?……」   見還是不見?莫裡站起身來,在房間裡踱起步子來,思量了許久之後,他最後還是決定,見!   得到他的首肯之後,僕人就連忙走下去。   僕人一離開,莫裡就招來十幾個護衛,讓他們隱身在暗牆之後,聽他摔杯為號,一聽到聲音就馬上撲出來。   一切佈置好,僕人剛好領著那人往客廳走來。   坐在客廳中央,看見僕人將那人引到快到客廳門口的時候,莫裡就覺得不對頭,這人身形怎麼與烏塞曼有點不像,而且走路的步伐也不盡相同,難道是僱請的殺手?   想到這裡,在那人剛剛走到門口,就要踏進來的時候,莫裡握劍站起來,道:「站住。」   那人聞聲,便停了下來,立在門口,抬頭望著莫裡。   雖然隔著遮面面紗,但是莫裡還是隱約能夠感受到門口這人給自己的沉重壓力。   「你不是烏塞曼……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人立在門口,好久不說話,彷彿是在看著莫裡,良久,他歎息一聲,道:「如果要殺你,就不是我來了。」   聽到這句話,莫裡頓時瞳孔放大,渾身劇震,「你……真的是?」   「讓你的人退下去吧。」那人說著,抬起步跨進了門檻,「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莫裡看著這人與自己參見而過,然後坐在了一旁的交椅上,愣了好一陣之後,才拍了拍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於是,暗牆裡後的十多名護衛全都跑了出來,全都離開了。   那人瞄了那些護衛一眼,說道:「你的這些護衛全都是從前的苦森城治安員?」   「在這個鬼地方,也只有這些老兄弟可靠些了。」莫裡歎了口氣,說道。   那人點點頭,「這裡說話方便嗎?」   莫裡想了一想,說道:「還是到書房去吧。」   不久之後,兩人走到莫裡的書房,莫裡將門關上之後,那人才終於將遮面面紗取去,正如莫裡所料,此人正是應該已經死去了的雲修。   就這麼看上去,他和從前幾乎完全沒有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臉上已經不像過去那樣,擁有笑容,而是平靜如水的表情。   「真的是你?」   「這麼難得才見到面,就不要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了。」   看到雲修這麼平板的表情,莫裡才發現自己的高興似乎有些沒有道理,他已經不再是雲修的「朋友」了,甚至很可能已經成為了敵人。   想到這裡,莫裡的神情黯然起來,他走到雲修不遠處的凳子坐了下來。   兩個人只見保持了長長的一段沉默,最後,還是莫裡先開口,「我這邊的事情,你應該都瞭解了吧?」   雲修點點頭,「基本上是的。」   「那……你想怎麼樣?」   「聽你的口氣,你似乎已經把我當成敵人了。」   「不!我只是以為你已經死了……」莫裡趕緊抬起頭來解釋,但是他剛說完,又覺得這解釋很沒有意義,於是便垂下了腦袋,「雲修,對不起。」   「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雲修歎了口氣,「如果要說對不起的話,首先應該是我。從我決定讓你來到洛克拉城的那一天起,我就決定要放棄你。因為我認為,在面對權勢的誘惑面前,你的抵抗力並不強。」   「結果,一切正如你所料。」莫裡苦笑了一聲,說道,「我現在是轉手好幾道的走狗了,而且還隨時可能被人宰來吃。」   「你沒有做錯。」雲修說著,搖了搖頭,「儘管你幫助通海政府鎮壓了我好不容易在苦森城培養的勢力,甚至於你親自射死了我親如兄弟的隨從,但是我依然說要,你沒有錯。每一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權力,也有為了生存下去而不擇手段的權力。」   聽到雲修這番話,莫裡默默無語,但是他的心裡有一種被理解而尊重的感受,這感受讓他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而我之所以來這裡,並不是因為你沒有做錯。對於我來說,這並不重要。我想你應該已經意識到了,我是個自私的人,我不大喜歡去照顧別人的情緒。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在我首先破壞約定之前,你沒有破壞約定。雖然,我幾乎肯定只要我肯等下去,你就一定會破壞約定,但是畢竟你沒有。」雲修頓了頓,看了看莫裡,「所以,我打算跟你續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續約?」莫裡猛地抬起頭,驚愕地望著雲修,雲修所做的完全超過他的想像。他原本以為雲修最多只是不咎既往而已,沒想到,竟然……   「你可以考慮一下,適當的時候,我會再讓人聯繫你。」雲修說著,就要站起來。   這時候,莫裡趕緊站了起來,攔住了雲修,「不用考慮了,我這輩子已經注定要賣身混日子的了,竟然非得如此如此不可,那還是賣給你最好,我續約!」   雲修抬起頭,看著莫裡,「你肯定嗎?」   莫裡點點頭,「比在苦森城城的時候還肯定。」   雲修也點了點頭,重新坐了下來,一句廢話也不再多說,直奔主題,「一個星期之內,你會轉任王城近衛軍軍團長。」   「啊?」莫裡先是一驚,然後又釋然地點點頭,「好!」   現在的莫裡對於雲修已經近乎是一種信仰了,他絕對不會再懷疑雲修的任何一句話,即使雲修告訴他,他明天就要當國王,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好。   「太子已經死了,接下來就是親王之爭,到時候你這個職位會變得十分重要。堪摩和公主都當你是自己人,所以在這個時候,讓你坐上這個位子是最合適的了。」   「太子已經死了?什麼時候?」莫裡眨了眨眼睛,「我怎麼不知道?」   「昨天晚上死地,你要知道大概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最快晚上你可以收到消息。」雲修看著莫裡,鄭重其事地說道,「你一定要緊緊地把洛克拉城的軍權抓在手裡,不僅是軍隊,你從前也在洛克拉治安府工作過,你還要通過你的關係,讓那些治安府的人也站到碧月風華公主這邊來。」   「如果太子死了的話,我想這不難做到。」   「那就好,其他的就沒什麼了。有什麼具體的事,我會再跟你聯繫。」雲修說著,站了起來,「晚上堪摩應該會跟你親自談一次,你要裝作不知情,不要露出馬腳。」   「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從莫裡的家出來之後,雲修的馬車就從來到悠然宮的偏門,從偏門進去到了悠然宮裡面,然後直奔書房。   敲了敲門之後,碧月風華就親自走過來,將門打開,然後把雲修拉了進去。   「你看上去很興奮。」雲修看著碧月風華笑得很燦爛的樣子,於是說道。   「當然。」碧月風華開心地笑著點點頭,「你難道沒有看到門口現在堆滿了馬車嗎?那些該死的大臣們終於又開始重新知道誰才是真正主導通海國的人了。」   雲修笑著反問道:「你覺得我會蠢到在眾目睽睽下走進你的宮殿嗎?」   「哦……我忘了你現在還不能公開。」碧月風華聳聳肩,走到桌邊,「不過這沒有關係,很快你就可以公開了。」   「來!」碧月風華倒滿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雲修,「為了我們的勝利乾杯。」   「你已經犯過一次這樣的錯誤了,那就是在勝利還沒有真正到來之前,過早的慶祝勝利。」雲修接過酒杯,微微晃了晃,「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激動。」   碧月風華略微有些掃興地放下酒杯,拍了拍手,「好吧,那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不會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沒有想到吧?」   「如果非要想的話,當然可以想到。但是有你在的話,我就樂得蠢一些,說吧,該怎麼辦?」   「當然按照最開始計劃的那樣,繼續死人了。」雲修說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血紅的紅艷酒。 第十二集 第十四章 一箭雙鵰     上午吵了一上午架,下午把將莫裡調任王成近衛軍軍團長的交了上去,一邊裝作悲痛欲絕的一樣子,一邊哄路西王簽了字。   傍晚的時候,拿任命令給莫裡看了一下,跟他大談了一番自己對他的賞識和信賴,並且將自己在路西王面前是如何幫他說話的情景大大吹噓了一番。弄得莫裡感動得涕淚俱流,指天劃地大表忠心。   好不容易把這些都弄完之後,堪摩回到家剛坐下,就說聽到僕人道:「宰國大人,悠然宮來人已經等你好一段時見了。」   堪摩皺了皺眉頭,「有事情上午怎麼不當面說,這個時候派人來?」   等到見了侍女之後,接過她轉交的碧月風華的信後,堪摩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古人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不假。這小妮子碰到開心事,竟然開心得都情不自禁地春心蕩漾了。」   原來,碧月風華在信上寫道:「……來人太多,書房多有不便,今晚八時,空雲酒店一三七二房……多吃點藥……」   空雲酒店是洛克拉城最好的酒店之一,裝修頂尖,裡面的服務也是頂尖,更重要的是出了名的口風緊,而且保安嚴密,又不用登記身份證明,絕對保護客人隱私。所以成為了洛克拉城貴族名流們的鬼混聖地。貴族們在自己家裡不方便的時候,都會讓僕人先在那裡隨便用個什麼假名開個房間,然後再悄悄潛進去快活。   收到信後,堪摩心中全無半點懷疑,喜滋滋的將信收了,賞給那婢女幾枚金幣,笑道:「回去告訴公主殿下,我一定照辦。」   然後,堪摩轉到書房,像往常一樣,將這信燒了,便馬上轉身,迫不及待地小跑衝到浴室洗澡去了。而得意洋洋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間酒店現在已經在雲修的控制之中。   當堪摩衝往浴室的時候,沙拉親王的府上也來了以為訪客。   「什麼?是莫裡的僕人?」   當沙拉親王知道這位訪客是誰之後,他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雖然他跟莫裡怎麼說也是在一個地方混的,面還是見過,但是並沒有多少交往,要說交情就跟談不上。   雙方也從來沒有到到對方的家裡來拜訪過,現在他的僕人怎麼突然到自己家裡來,這是怎麼回事?   想了一會,沙拉親王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碧月風華最艱難的時候,莫裡依然對她保持尊敬。   「這樣說來,莫裡也算是碧月風華公主的親信了。那麼這次一定是受碧月風華公主想透過他有什麼想對我說……不然他的僕人怎麼會無緣無故來呢?對,就是這麼回事!」   這麼想著,沙拉親王趕緊對僕人說道:「快請!快請!」   莫裡的僕人見到沙拉親王之後,便讓他屏退左右,沙拉親王心想,如此大事,確實不該讓太多人聽到,於是便馬上屏退左右。   等到這些人都走後,這僕人才說道:「我家大人約親王殿下七點在天堂鳥酒莊見面,有要事相商。」   沙拉親王聽了僕人的話,鄭重地點了點頭,「好,我一定到。」   七點時分,沙拉親王按時趕到天堂鳥酒莊,當他剛一進酒莊,就被人帶進了一間包房。包房裡所坐的人正是莫裡。   兩人見面,一陣寒暄之後,莫裡直切主題,「是公主殿下叫我來與親王殿下會面的。」   沙拉親王故意裝傻地問道:「不知道公主殿下有什麼吩咐?」   「都現在這個時候了,我們就不要打啞謎了。」莫裡笑著說道,「現在誰都知道,有實力競爭繼承王位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沙拉親王,一個是約合親王。為了自己的前途,所有的人都必須在兩位親王之間下注。而碧月風華公主更傾向於把注下在沙拉親王這邊。不過,任何支持都不會是無代價的,公主殿下當然也會有一些小小的條件。」   沙拉親王見莫裡把話說白了,也就無謂裝瘋賣傻了,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公主殿下的條件,只要我可以辦到的,我當然盡力而為。」   「其實也沒有什麼,公主殿下只是希望親王殿下在繼位之後,能夠在人事安排以及封賞上,盡量照顧一下對公主殿下忠誠的人。」   「請說。」   莫裡於是鄭重其事地將開始將一些人名,還有一些官爵名以及一些微妙的細節處一併講了出來。因為早有準備,所以莫裡講得很簡潔,沒有多久,就全部講完。   故作深思地考慮了一陣之後,沙拉親王點點頭,「我可以接受。」   聽到這話,莫裡頓時露出笑意,有些奴媚地說道:「另外,小人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沙拉親王一聽就知道莫裡想說什麼,拍了拍莫裡的肩膀,「如果我果真能登基,又怎麼會忘了莫裡你的擁戴之功呢?」   「多謝殿下,臣下敬殿下一杯。」莫裡將早就斟好的酒遞給沙拉親王。   「干!」沙拉親王一向海量,對於杯中之物也是極為迷戀,所以二話不說,一口就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   莫裡給沙拉親王再倒上一杯,笑道:「親王殿下可不是要喝醉了,八點半的時候,公主殿下會抵達空雲酒店。到時候公主殿下還有一些最終細節給親王殿下確定一下。」   沙拉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知道空雲酒店是什麼地方,這種事情怎麼在那種地方談。但是很快他又釋然了,如今碧月風華重獲大權,宮殿門口一定塞滿了人,也只有到空雲酒店這種誰也想不到的地方,才會不被人知曉。   心裡這樣想著,沙拉親王笑了笑,對莫裡說道:「無妨,只喝兩三瓶就不喝了,不會誤事的。」   莫裡笑著讚歎道:「殿下海量。」   於是,兩人就這般一直在天堂鳥酒莊痛飲,到八點的時候,戴著面紗斗笠的堪摩出現在了空運酒店。他讓僕人在前台交涉了一下以後,就直奔碧月風華預定的房間而去。   當看到他出現的時候,空雲酒店裡馬上就有人跑去向治安官報告,說空雲酒店有巨額資金失竊。   走到房門口,堪摩敲了敲門,門「吱呀」一下開了一半,堪摩往裡面一看,裡面是一片漆黑。然後就聽到一陣輕靈的女人笑聲朝房裡跑去。   出門的時候,堪摩已經吃好了藥,所以此時早已是慾火中燒,聽到這笑聲之後,頓時血氣上湧,腦子再也沒有了平常的冷靜,伸手將門推得全開,然後一下子撲了進去。   當他剛剛走進去之後,就聽到門後的門自己「啪」的一聲關上,然後就感到有雙手蒙住了自己的嘴巴,背上猛地一陣劇痛。   這個時候,堪摩終於意識過來,他中了圈套,不過這個時候覺悟已經晚了點,因為他已經死了。   將堪摩的屍體擺放好,整個房間佈置好之後,房間裡的兩個人就馬上離開了。   當他們離開不久之後,七個治安員趕到了空雲酒店,在酒店護衛的帶領下,前去查看失竊的銀庫。   與此同時,有個人敲了敲莫裡與沙拉親王的門,然後走到莫裡耳邊耳語了一陣。   莫裡於是笑著對沙拉親王說道:「殿下,公主殿下已經來了,請你趕緊去吧。」   沙拉親王點點頭,站了起來,身形頓時踉蹌,感到渾身無力。不過沙拉親王此時也不疑有他,問莫裡道:「你這是什麼酒?」   「洛水國著名的三杯倒。」   「怪不得。」沙拉親王眨著眼睛,搖了搖頭,「這酒後勁大。」   「親王殿下看上去有些醉了,用不用我陪您上去?」   沙拉親王豪邁地笑了笑,大聲說道:「這點酒我還不在話下,我自己去。」   說著,自己便踉踉蹌蹌地推開門,往外走去,因為一路推倒不少東西,所以酒莊裡有許多人都看到了沙拉親王醉酒而出的樣子。   不多時,沙拉親王踉踉蹌蹌地來到了事先約好的房間門口,發現自己此時已經頭昏腦脹,好像隨時都要昏倒在地。他於是用力打了打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稍稍清醒一些,才伸手敲了敲門,結果一敲,悶就開了,原來門是虛掩著的。   沙拉親王於是搖晃著走了進去。客廳裡一個人都沒有,沙拉親王有些納悶地喊道:「公主殿下?」   沒有人應,沙拉親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看到書房裡有亮光,於是徇著書房走去,當他走進書房,就看到堪摩正坐在房裡的一把交椅上,坐姿非常奇怪,好像隨時要摔下來一樣。   「宰國大人,你怎麼在這裡?」沙拉親王醉眼朦朧地走過去,問道。   堪摩一聲不吭。   「喂,你怎麼不說話?不會是睡著了吧?」沙拉親王說著,走過去拍了拍堪摩。   結果他一拍,堪摩就從交椅上劃了下來,倒在地上,而背上赫然是一把跟沙拉親王的佩刀一模一樣的短刀。   就在沙拉親王猛然驚醒的時候,走廊裡響起一聲驚慌的慘叫聲,「殺人了——!」 第十二集 第十五章 沙拉親王的冤枉     當聽到驚叫聲的時候,沙拉親王終於開始有點意識到整個情況根本就是個預謀的陷阱,他於是趕緊奪門而去。雖然他已經用盡了全力,但是因為他喝的酒裡摻雜了大量的慢性迷藥,因此他的步伐始終不算太大,不過他逃跑的姿勢已經完全符合倉皇逃竄的標準了。   就在他逃到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因為聽到驚叫聲,而從銀庫方面趕過來的治安員們。   當看到這些治安員站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沙拉親王第一句話就是使勁地搖頭,「堪摩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   原本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治安員們,頓時知道了,眼前這個人是一個有嫌疑殺死宰國大人的嫌疑犯。於是沙拉親王被留了下來,一直到洛克拉治安府長趕了過來。   治安府長認出這是沙拉親王,再一看死者是宰國堪摩,頓時知道這件案子不是自己能夠管得了的,於是將沙拉親王請到治安府,在自己的辦公室坐下。   然後,他火速將案情飛報王廷,請求路西王定奪。   於是,在半夜時分,路西王就知道了他最得力的助手死於空雲酒店的事。接連經歷喪子之痛的路西王現在已經完全麻木了,對於世上的任何事情也提不起興趣。   在聽到堪摩的死訊時,他只是躺在床上打了個轉身,「讓碧月風華會同幾個人一起去審理此案吧。」   雖然堪摩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但是畢竟是驚天大案,當天深夜,王廷的使者就傳達到了碧月風華以及幾個王族還有法務總監的家裡。   第二天,堪摩被殺案專案組馬上成立,曾經是最有機會成為國王繼承人之一的沙拉親王下獄。   然後,專案組開始火速審理案件,被傳喚的與本案有關的人分別是,空雲酒店的服務人員,天堂鳥酒莊的酒客,當時在場的治安員,莫裡,堪摩的僕人,沙拉親王的僕人也要求作證,但是被拒絕,因為與沙拉親王關係過密,必須避嫌。   第一批被審的是空運酒店的兩個工作人員。   第一個服務員,也就是在走廊驚叫的服務員。   「你當時看到了什麼?」   「堪摩大人說口渴,要我送些酒給他,我於是回去拿酒,等到我會來的時候,我聽到房裡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其中一個人的聲音醉醺醺的,聽起來很不開心。好像那個喝醉酒的人隱約說什麼『老傢伙……你到底要怎樣……』。我知道裡面的是大人物,所以不敢進去,一直在門口等,想等他們爭吵聲小些再進去。過了一會,爭吵聲果然沒了,我於是端著酒走進去,然後我就在書房裡看到……」   第二個是前台經理。   「開這個房間的人是什麼人?」   「我們不知道。」   「開房不是要身份證明的嗎?」   「大人你上次來不就沒給我身份證明嗎?」   「嗯……下去。」   接下來是天堂鳥的酒客。   「你是在什麼時候見到沙拉親王的?」   「大概是八點十幾分左右。」   「你當時看到的是什麼情形?」   「我看到沙拉親王喝了很多酒,他看上去已經醉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但是他使勁說自己沒醉,還把許多東西碰到在地,我也是因為被這些聲音吵到,所以才會看到他的。」   再接下來還有治安員。   「你是在什麼情形下遇到沙拉親王的?」   「我們是在大約八點零三四分鐘的時候收到空雲酒店報案,說他們銀庫丟失了一批款項。我們於是一行六個人在最短時間趕到。大約是在十幾分的時候趕到,當我們進入銀庫沒有多久之後,就聽到一聲驚叫聲說殺人了,我們本能地馬上衝出銀庫,往聲音發出的地方奔去。結果,剛好碰到沙拉親王從樓上衝下來。」   「他有對你說什麼嗎?」   「有,他說『堪摩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說的。』」   還有就是堪摩的僕人。   「宰國大人是什麼時候離開府邸的。」   「七點多。」   「當時他的心情怎麼樣?他跟你說了什麼嗎?」   「在去的路上宰國大人並沒有特別的情感流露,他這個人一向比較不苟言笑的,我們做下人的很難猜出他的心思。他也沒有跟我說什麼特別的話。」   「事發當時,你在哪裡?」   「我在樓下。」   「你為什麼沒有上樓?」   「宰國大人說他要上去談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我在樓下等著就好了。」   「他有具體說見什麼人嗎?」   「沒有。」   最後一個被傳喚的證人是莫裡,由碧月風華親自問話,幾位王族與法務大臣一邊旁聽。   「莫裡,事發當天,你跟沙拉親王在一起喝酒,是不是?」   「是的。」   「你們關係一般,為什麼你們會一起喝酒?」   「沙拉親王中午的時候派人傳話給我,說要請我喝酒。我當時也很奇怪,因為正如公主殿下所說,我們關係並沒有深到如此程度。所以我就有點猶豫。結果,接近黃昏的時候,我從堪摩大人那裡聽到了太子殿下的小時之後,我就猜他大概是想拉攏我為他說話。我原想拒絕,但是他畢竟是親王之尊,我想來想去,還是派僕人回話,說答應赴約。」   「你們見面之後發生了什麼?」   「當時他就勸我支持他。因為是國家大事的關係,我不敢隨便應承,便給他周旋,不斷跟他喝酒。喝到後來,他似乎有些醉了。我說要送他回家,可是他卻跟我說,他還有一個比我重要十倍的人要見。說完,就有些不滿地離開了。」   「他當時有跟你說具體要去見哪個人嗎?」   「沒有。」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昨天黃昏的時候,堪摩大人曾經很隱諱地向我表示了對沙拉親王酗酒,而且酒後就經常行為失態的習慣表示了憂慮。」   「還有別的嗎?」   「還有沒有別的?」   「沒有了。」   一天下來,最主要的幾個目擊者以及證人全都審訊完畢。   晚上,碧月風華和幾個王族還有法務大臣共進晚餐。   「對這間案子,大家有什麼看法?」碧月風華看了看大家一眼,沒等大家接口,就說道,「我看是沒什麼疑問了。」   那幾個王族哪裡懂什麼審案,聽到碧月風華這般說,便紛紛點頭,附和道:「我也是這麼覺得。」   法務大臣雖然覺得案情還是有些疑點,比如堪摩既然不支持沙拉親王,為什麼又會去酒店和沙拉親王秘密會面?但是總的來說,這件案子對沙拉親王不利的地方太多了,而且幾乎每一個都是鐵證,沙拉親王基本上是死定了,自己犯不著為了他去得罪約合親王,於是便也點點頭,附和了幾句。   「雖然如此,但是我們明天還是要提審沙拉親王,看看他自己會有什麼說法?」碧月風華笑了笑,說道,「據說,他現在還在牢裡喊冤,我就沒看出來他冤在哪裡。」   「唉,為了王位,竟然喪心病狂至此,真是不可思議。」一個王族感慨道。   另一個王族馬上接口道:「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酒後誤殺的僕人已經有四五個了,每次醒酒之後,他都完全不記得自己幹過的事。」   「總之是酒色誤人啊。」   眾人一起點頭感慨。   第二天,提審沙拉親王,碧月風華主審。   碧月風華首先問道:「你承不承認你殺了宰國大人?」   「當然不承認。」   「那你的佩刀為什麼會在宰國大人的背上?」   「那不是我的佩刀。」   「那你的佩刀呢?」   「當然在我身上。」沙拉親王伸手去摸腰間,但是卻發現只有刀鞘,他於是傻了。   「治安府長,你有收繳沙拉親王的佩刀嗎?」碧月風華問坐在下面的治安府長。   治安府長站了起來,「沒有。」   碧月風華重新望著沙拉親王,「那你的佩刀呢?」   「我……我……」沙拉親王頓時說不出話來。   事實是,在他拚命豪飲的時候,莫裡偷偷拔出了他腰間的佩刀,並且讓人交給了在酒店房間裡準備行兇的刺客。然後那個刺客就是用這把偷出來的佩刀殺掉堪摩的。   沙拉親王不要說當時沒有發現,中了迷藥的他,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刀只剩下了刀鞘。   「治安府長,沙拉親王被你請到辦公室的時候,他的佩刀也是只有刀鞘嗎?」   「似乎……是的。」   「肯定的回答。」   「是!」   「你確定嗎?」   「確定!」   「沙拉親王,到這個時候,你還要狡辯嗎?老實交待吧,你為什麼要殺害宰國大人?是不是因為宰國大人沒有表明支持你成為王位繼承人。」   「我沒有殺他!我當時去到,他就已經死了。」   「那你說,你為什麼要約宰國大人見面?」   「我沒有約他。」   「你沒有約他?那你為什麼去空雲酒店?」   「因為公主殿下你約了我呀!」   「混帳,當時公主殿下一整夜都在王宮之中陪伴陛下,怎麼會約你?」一個王族勃然大怒道。   「啊?」沙拉親王傻了,這下是扎扎實實的傻了。   三天後,會審的幾人一起,寫了一封審案報告遞交給路西王,報告上說的是,沙拉親王因為堪摩不屈從他的威脅,不肯支持他成為王位繼承人,所以被他酒後憤然殺死。   路西王批示,將沙拉親王貶為庶人,永久圈禁。   在聽到這個審決之後,沙拉親王大哭了一夜。   第二天,獄卒們看到了在獄中自盡的沙拉親王的屍體。   毫無疑問,整件事情中得益最大的就是約合親王,因為兩個最有機會登基的親王之一死去了一個,而他是另一個。   乍一看起來,通海未來的國王似乎已經沒什麼懸念了。 第十二集 第十六章 瘋癲的君王     現在,雲修已經住在了碧月風華的悠然宮裡,一步不出了。毫無疑問,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現在最安全,最隱蔽的地方,當然就是悠然宮了。   但是雲修並沒有閒著,每天都會有大量的信件由一些神秘的人傳遞到悠然宮內來。所以,雖然足不出戶,但是雲修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親眼目睹到這一切之後,碧月風華對雲修的敬畏又多了一層。   因為她知道雲修的強大和她的強大是完全不同的。前面三個多月的經歷,讓碧月風華深深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的權威實質上是源自於她的血脈和身份,假如這一切被剝奪的話,那她並不比那些市井女人要強多少。   而雲修的權威卻是完全源於他靈魂深處的力量,無論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讓許許多多的人和事按照他的意志運轉起來。   這是一種近乎魔力的東西,之所以還不能完全說成是魔力,是因為它比魔力更神奇。   正是因為內心深處有著這樣的認知,所以每天晚上,碧月風華都會自動自覺地將一些重要的事情跟雲修匯報,並且徵求他的意見。   沙拉親王死去的那天晚上,碧月風華也是如同往常一般,徵詢雲修的意見,「好了,沙拉親王死了,堪摩也死了,現在政府的大權已經牢牢抓在我的手裡,首都軍隊在莫裡手裡。接下來,你看該怎麼辦?」   雲修坐在沙發上,右手手指輕輕點著額頭,想了一陣之後,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說道:「我是時候去見你的父王了。」   「你已經準備好了嗎?」碧月風華問道。   「我已經準備好太久了。」雲修說著轉過身,臉上露出深沉的笑容。   碧月風華喝了口酒,將酒杯放在桌案上,「你想什麼時候去見父王?」   「就在今晚。」   「今晚?是不是太快了些?依度太子的葬禮還沒有舉行呢。」   「不會快,你的父王他在經歷這兩次打擊之後,已經形同枯槁,不會在意這些的。」雲修說著,看了看碧月風華,「換個說法,你的父王現在已經有些神經錯亂,他已經不能再以常理推論了。」   雲修的話讓碧月風華的臉上慢慢變色,「你怎麼知道這些?」   雲修笑了笑,「無論你告訴或者不告訴我,我會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難道,你在宮廷裡……?」   「這應該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吧?宮廷裡一個人都沒有的情報機關不算是個合格的機關。」雲修輕描淡寫道。   而碧月風華心中微微升起一陣寒意,有些後怕地對雲修說道:「好在我們現在已經完全結成同盟了,不然我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一個好覺。」   雲修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晚上,雲修在碧月風華公主的陪伴下,進入了通海王宮,兩人一直走進路西王休息的寢宮。雲修在門外等候,碧月風華率先走了進去。   「父王,你還好嗎?」碧月風華走過去輕輕地對臥在床上的路西王問道。   路西王睜開眼睛,看到是碧月風華,便問道:「是風華啊,你有什麼事?」   看來,他現在的神智還是清醒的。   「父王……」碧月風華跪在了地上,「請恕女兒欺瞞之罪。」   路西王撐著身體站了起來,「風華,什麼事情那麼嚴重?」   「兒臣……已經有了一名心愛的人。」   「心愛的人?」路西王完全地坐了起來,靜靜地看著碧月風華,許久不說話,一直到碧月風華有些驚愕地抬起頭來,他才笑了笑,說道,「既然注定當不了國王,那麼就是當王后也不錯。這才是你真實的想法吧?」   一般來說,路西王的智慧只屬於市民水準,他對通海國最大的功績就是沒有犯什麼大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智慧去犯大錯。犯大錯是很需要想像力和勇氣的。   但是在這個時候,碧月風華卻發現路西王的笑臉中充滿了洞察一切的智慧感,也許是因為多重的打擊,他的神經完全突破了過去思維的範疇,所以他一下子變得洞察一切了,當然,同時也有神經錯亂的問題。   碧月風華看著自己的父王,彷彿完全認不出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必解釋,把那年輕人叫進來吧。」通海國說著,垂下頭來。   碧月風華愣了好久之後,才記起到門外去把雲修叫進來。   雲修進來之後,路西王對碧月風華揮了揮手,讓她出去,碧月風華看了雲修一眼,雲修點點頭,她於是出去了。   碧月風華離開之後,路西王並沒有跟雲修說一句話,只是端起燭台,走到雲修旁邊,然後像狗一樣縮著鼻子聞了起來。   聞了好久之後,他笑著指著雲修,像個孩童般跳著叫道:「陰謀,陰謀,你是個陰謀家。」   聽到路西王突然這麼說,雲修頓時心中一驚,頓時打醒十二分精神,直瞪瞪地看著路西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神經錯亂髮作,還是真的知道了些什麼。   「不過,我喜歡陰謀家。」突然,路西王的笑容又嘎然而止,變成一副無比嚴肅的模樣,「通海國需要陰謀家。」   雲修真是被路西王搞得有點摸不清頭腦了,大叔,你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啊?   路西王放下燭台,重新坐回床上,像坐在大殿上一樣,威嚴地右手用力一揮,「去吧,通海國需要真正優秀的陰謀家!你去爭吧,去和你所有的敵人爭吧,讓所有的人都去死,只讓你自己一個人活下來,然後你才有資格成為君王。」   「父王怎麼說?」雲修剛一從寢宮走出來,碧月風華就趕緊問道。   雲修有些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我不是很清楚你父王到底在說什麼。」   「啊?」碧月風華愣了,世上還有人能說出雲修也不懂的話來,「我父王他是不是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胡話啊?」   「確實很莫名其妙,但是似乎又不像是胡話,倒像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能想得出來很有哲理的話。」   「那就是什麼話?」   雲修將路西王剛才所講的話,大致複述了一遍,然後碧月風華也傻了,「我父王他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啊?」   雲修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他說的是瘋話還是正經話?」   「似乎都是。」   「暈,我有點頭暈。」   「我也是。」 第十二集 第十七章 荒謬的婚禮     在雲修和碧月風華懷著忐忑的心情離開了王宮,並且度過了一個不是那麼安心的夜晚之後。第二天,王廷侍者降臨悠然宮。   這次可不是尋常來,而是帶著國王的敕書前來。碧月風華穿戴整齊之後,趕緊跑出去迎接國王的敕書。   但是當碧月風華跪在地上之後,使者卻沒有宣讀敕書,而是左右看了看,問道:「不知道親王殿下在不在?陛下規定要親王殿下一起迎接敕書。」   碧月風華抬起頭,有些奇怪地問道:「親王殿下?」   使者彎下腰,悄聲道:「就是公主殿下的未來夫婿。」   「啊?」碧月風華吃驚地眨了眨眼睛,「是父王點名要的嗎?」   「是的。」   「那請使者鞘等片刻。」碧月風華說著,趕緊讓侍女去找雲修。   當聽到侍女說路西王點名要自己去迎接敕書的時候,雲修不禁愣了一下,「你確定是這樣嗎?」   「是的,大人,是公主殿下命我來叫您的。」   「到底在搞什麼?」雲修嘟囔了一句,整了整衣衫,跟著侍女走了過去。   走到大廳,雲修不情願地半跪在地上,看了碧月風華一眼,碧月風華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搖了搖腦袋。   這時候,使者走到雲修面前,笑著問道:「能麻煩您簽一下你的姓名嗎?」   雲修有些奇怪地站了起來,「簽在哪裡?」   使者翻開敕書,文中有幾個空白處,「就填在這個些白處。」   「啊?讓我填敕書?」雲修還真是第一次聽到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事,敕書居然還搞填空。   「是的,這是陛下親口對我說的。他說,昨天忘記問您的姓名,所以讓你自己填上。」   使者說著,掏出一枝蘭溪樹筆遞給雲修。   「你確定真的是在敕書上寫嗎?」雲修拿起筆,難以相信地再次問使者。   「是的,大人,就填在這些空處。」   結果,在使者的指引下,雲修猶猶豫豫地花了好長時間才將敕書上的幾個空處都填上了「雲修」兩個字。   填完之後,雲修重新跪下,然後,使者開始宣讀敕書。一般來說,敕書都會由專門的文學士撰寫,所以通常都會顯得很文采飛揚,但是這封敕書看來很像是路西王親手撰寫的樣子,所以文筆就……   「風華,朕很高興,你終於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了。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原因結合在一起,朕祝你們成功。括號,朕之所以祝你們成功,而不祝你們幸福,是因為朕知道成功對你們來說比幸福更重要。括號。好了,廢話,朕就不說了,朕同意你們的婚事,並且會讓御用禮儀官親自為你們舉行典禮。至於你們的新婚禮物,朕為你們選擇了你們最喜歡的東西。那就是,雲修,朕封你為鎮陰親王。雲修,朕為你做的就是這麼多了。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了,你必須自己證明,你有資格爬到我的權杖邊來,無論你用什麼方式。雲修,雖然朕對你瞭解並不多,但是朕對你有信心,因為朕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朕的女兒的眼光。朕睡了,朕睡醒了之後,要去釣魚。釣魚是很好的,釣魚是個好運動,你們有時間要多釣魚,釣魚最重要的在於釣,而不在於魚,釣魚的技巧……」   雲修和碧月風華剛開始還只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以為只是一個鋪墊,下面要講什麼道理,但是聽了這麼一大段之後就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不是在做鋪墊,而是……真的在講釣魚。   於是,兩人面面相覷,從彼此的臉上讀出了同樣一句話,「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啊?」   接下來,兩個人又不得不老老實實地繼續跪在地上,聽著路西王通過敕書向他們傳達釣魚的技法,以及古代一些關於釣魚的趣事,前後大約三千多字左右,使者念得臉都發紅之後,敕書才終於來到了結尾,「……朕決定盡快給你們操辦婚禮,嗯,就定在明天吧,不好,這樣倉促了一些,還是後天吧,嗯,就這樣了,後天吧。對了,明天是幾號?三十一號?好吧,那你們的婚禮就定在這個月三十二號吧。就這樣吧,朕真的要去睡了。」   使者宣讀完敕書,氣喘吁吁的走後,雲修和碧月風華站在原地許久,一動不動,腦子裡始終還是在想同一個問題,「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啊!」   他們的呆還沒有發完,宮廷來的禮儀官就已經來到悠然宮了。接下來,就是開始進行跟他們進行有關於的婚禮如何進行的探討。   即使是以雲修之明,在這些突然到神鬼莫測的突然面前也顯得束手無策,只能乖乖地坐在一旁,聽著禮儀官的安排。至於碧月風華那就更不在話下,坐在那裡一個勁捏自己的小指頭,想搞清楚到底是不是在做夢。想了好久,碧月風華才確認,這不是做夢。   第一,做夢的話,捏手指頭不會疼。   第二,她做不出這麼有創意的夢。   儘管兩人都已經處於半癡呆狀態,但是在聽到禮儀官說「……原本公主殿下的婚禮車隊是要巡遊全城的,但是因為當天太子殿下的葬禮同時舉行的關係,所以要有所調整。按照陛下的聖意,以依飲相思樓為中軸線,中間開闢一個三百米左右的中間地帶,然後由公主殿下巡遊南城,太子殿下的靈柩巡遊南城,以免互相碰撞的時候……」的時候,雲修還是禁不住插了一句,「禮儀官大人,你剛才說什麼?」   「因為公主殿下的婚禮和太子殿下的葬禮剛好是同一天……」   「什麼?和葬禮是同一天?這是誰定的?」碧月風華有些惱火地問道。   「是陛下。」禮儀官答道。   雲修和碧月風華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面面相覷了。良久之後,雲修歎了口氣,「禮儀官大人,請繼續說吧。」   經過數個小時的商討之後,禮儀官將一些大略細節都跟雲修和碧月風華報告完畢,然後馬上駕著馬車開始安排。   經過一天兩夜的安排之後,雲修和碧月風華的婚禮開始舉行。原定的是,公主的車隊由國王親自帶領,巡遊南城,而太子的車隊由王后親自帶領,巡遊北城。   但是在這一天,也就是傳說中的八月三十二號這一天,笑呵呵地國王卻跳上了太子的車隊,而哭得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則被帶到公主的車隊。   禮儀官向路西王表明錯了的時候,路西王笑呵呵地說,國王是不會錯的,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違反者斬。於是,路西王便帶著太子的靈柩踏上了巡遊南城之路,而王后則帶著公主的婚禮車隊走向北城。   按照事先的佈置,北城的民眾都要穿上白衣素服,哀聲震天,而南城的民眾則要穿上節日盛裝,手執鮮花,喜笑顏開。   結果,路西王率領的太子車隊一路都接受到民眾們高興地熱烈歡呼,而王后帶領的公主車隊,則在一片淒涼慘淡的氣氛中前進。   「父王他真的是瘋了。」當看著車窗外那些一邊痛哭流涕,一邊莫名其妙的民眾的時候,碧月風華有些不滿地拉上窗簾,說道。   雲修笑了笑,「也許只有瘋子才是最清醒的。」 第十二集 第十八章 幾人歡喜幾人憂     婚禮結束之後,雲修就成為了通海國的四個現存的鎮親王,因而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王位繼承人的有力競爭者。   這一狀況讓剛剛因為沙拉親王之死而欣喜若狂的約合親王大發雷霆。   他拚命搜集關於雲修的一切資料,結果他發現雲修是風宇人,這讓他高興了好一陣,因為風宇是敵國,這是個很好的攻擊的理由,誰會讓敵國的人來當自己國家的國王呢?   但是當翻到資料下一頁的時候,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資料顯示他是風宇國大將軍赫連勃之子,因為父親蒙受不白之冤,而矢志與風宇為敵。   再接下來,約合親王又看到雲修曾經在洛克拉與切諾的情婦萊朵有染,但是這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洛克拉城與萊朵有染的男人可以組成一個近衛營。   還有就是,雲修曾經潛伏在通海國使團中,幫助通海國完成「大轉折外交」……   靠,這也算是黑材料嗎?約合親王憤怒地將這份材料扔在了地上。   還有就是,雲修曾經有嫌疑利用大轉折外交,而在交易所進行絲綢貿易,贏取大量利潤。不過,這是在完全沒有傷害通海國國家利益的前提下。這份材料只能讓世人知道雲修的智商是多麼高。   接下來,還有一份材料就是說,雲修行蹤不定,神秘莫測,鬼鬼祟祟,整天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很可疑。   媽的,如果拿這些東西就可以扳倒雲修,那我要花錢養你們這些白癡!   一直到最後,約合親王親王才發現了一份相對有意義的材料,那就是有關於五九計劃的材料。這個計劃由莫裡與革命黨的烏塞曼聯合策劃,並通過通過國王的審批,進行執行。而執行的後果卻是差一點讓革命黨在洛克拉城的暴動成功。   材料上寫道:「……有許多跡象表明,莫裡以及烏塞曼都與雲修保持著某種微妙的關係,而五九計劃的陷阱以及五九暴動與雲修之間也都有著莫大的聯繫,我們完全有理由認為雲修很可能就是革命黨在幕後的重要首腦,而他通過同時策動五九計劃和五九暴動來試圖掌控通海國……不過,一切都是推測,我們沒有任何實際證據。而所有與這些有關的文檔都已經在最近被完全銷毀!」   雖然最後的那段話有點讓人掃興,但是無論怎麼說,這都是這麼多垃圾材料裡唯一一份比較有意義的材料。   於是,約合趕緊如獲至寶地將這份材料好好地收了起來。然後馬上跑去找那些對於讓外國人當國王擁有強烈逆反心理的貴族們商量。   三天之後,貴族們向路西王請求召開在京子爵以上貴族召開貴族會議,討論王位繼承人問題。   碧月風華力阻此次會議,因為她知道那些貴族們對他以及雲修都沒有好感,但是最後路西王批准了這次會議。而雲修則從一開始就沒有花費任何力氣去阻止這場會議的召開,而是專心致志地做些其他的工作,那就是聯絡他所有的人,烏塞曼,妮娜莎,還有波蒂羅,塞盧斯,還有就是準備在貴族會議上的發言。   當得知貴族會議被批准的時候,碧月風華來到書房,靠在門口,看著在書房專心致志工作著的雲修,問道:「你好像一早就知道貴族會議不可阻擋。」   「你只是被你自己的立場遮蔽了目光,不然你也會知道的。」   「我還以為我可以勸阻父王,誰知道他現在已經完全不能說正常的話了,整天跟我說些我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的東西。」碧月風華說著,懊惱地搖了搖頭,「不過你卻好像依然能夠看透我父王的心思。」   雲修笑著指了指腦袋,說道:「沒錯,我現在發現我開始有點可以代入到瘋人的思維模式了。」   「我真是幸運啊。」碧月風華說著,走到雲修身邊,俯下身子,伏在雲修背上,「可以嫁給這麼天才的男人。」   雲修一邊繼續埋頭工作,一邊說道:「我通過關係又幫你弄了好幾個帥哥進來,他們天生條件都非常好,長得很好看,身材也不錯,最重要是技巧一流,全都經過專業訓練,懂得充分考慮用戶的感受。去試試看,很不錯的,比上一批還好。」   「本宮今晚不想要他們,只想要你。」碧月風華說著,用手輕輕揪著雲修的頭髮。   雲修坐了起來,回轉身子,看著碧月風華,「好了,別鬧了,去房間玩吧。」   「我只是想討你歡心而已,為什麼你好像總是很討厭我的樣子?」碧月風華有些不悅地說道,「怎麼說,我們現在都是夫妻啊!」   「知道女人對男人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什麼?」   「神秘感。雖然我們結婚了,但是你對我依然保有神秘感,如果我們之間有了親密接觸的話,那麼這種神秘感就要很快消失了。那麼接下來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可是我們之間,搞不好要在一起過上五十年。為了日後的歲月,你就稍微忍耐吧。」   「這只是借口。」   雲修點點頭,「沒錯,但是這也是合理的解釋,不是嗎?」   「我真懷疑你喜歡的是男人。」碧月風華說著,有些無聊地站了起來,離開了書房。   等到碧月風華離開書房後,雲修停下手中的筆,全身靠在座椅上,縹緲的目光穿過窗外黑色的天空,一直朝著某個邊境城市飛躍而去。   而在那個邊境城市,西魯芙和絲繞剛剛得知了雲修和碧月風華結婚的消息。   剛剛知道消息的絲繞簡直欣喜若狂,因為她沒有想到雲修竟然沒有死,但是高興完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那就是西魯芙在自己的身邊。   「我沒事的。」西魯芙看到絲繞尷尬的樣子,笑著說道,「這些我早知道,我們早就說好了的。」   絲繞看著西魯芙,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表情才好。   晚上,西魯芙提議出去吃夜宵,絲繞欣然同意。吃夜宵的時候,西魯芙顯得格外的輕鬆,跟絲繞說了很多與雲修在學院時候的趣事,一點也看不出來,有因為雲修的婚事而受打擊的樣子。   但是這才讓絲繞更加擔心。   吃完夜宵之後兩人各自回到房間,絲繞一直睡不著,縮在牆邊,想聽聽西魯芙有沒有在哭。但是她一直沒有聽到西魯芙的哭聲,一直到她有點受不了,昏昏迷迷地睡過去了之後。   隔壁才響起西魯芙喃喃自語的聲音,「這些我早就知道,我們早就說好了的。」   伴隨著這聲音的是輕聲的啜泣聲。   苦森城的這個黑夜顯得格外寧靜。 第十二集 第十九章 貴族會議     貴族會議最終召開的時間是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九月五日,與會的貴族一共三百九十七名。   按道理,主持這次會議的應該是路西王,但是因為路西王經常處於現在處於人類智慧很難理解的狀態,所以不適宜主持這次會議。   最後,這次會議由已經宣佈放棄競爭王位繼承權的波慶親王和先拿親王聯合主持。   這樣一來,王位之爭,就非常簡單地限定在了雲修和約合親王一對一的局面之中。就全局來說,即使不算上雲修自身擁有的地下勢力,擁有碧月風華支持的雲修無論是在軍團的支持上,在行政系統的支持上,都要略勝於約合親王。   不過,要是說在貴族會議的話,那麼雲修的處境恐怕就不是那麼美妙了。儘管有碧月風華的盡力遊說,但是在貴族會議上,支持雲修的人數還是只有大約四成的樣子。   儘管利益關係才是決定人類社會的主要因素,但是在某些時候一些無聊的偏執所暴發出來的威力其實也滿嚇人的。   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中,針對王位繼承人的特別貴族會議召開了。   雲修坐在了西邊的首座,做為雲修的妻子,碧月風華坐在了雲修旁邊。約合親王坐在東邊的首座,兩人剛好對視。   波慶親王和先拿親王一起坐在北面主席台,貴族們各自根據自己的陣營和身份分坐在橢圓形的會場內。   等到人都到齊了之後,大家就都望向主席台,看著波慶親王和先拿親王,等著他們倆敲響桌上的響板,就可以開始會議了。   因為波慶親王是長者,所以開始會議的這一下,理當是他敲。不過,波慶親王今天早上已經昏過一次了,這次來開會是被人抬上桌的,光是坐著已經累得他奄奄一息了,還要他拿起一兩多重的木槌來敲響響板,實在是有夠為難他的了。   可是這種事情,別人也實在不好幫忙。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可憐地波慶親王使盡全身力氣,緩緩地坐直身子,在經過艱難險阻,歷經五分多鐘後,他終於坐了起來,就在大家稍稍替他鬆了一口氣之後,他開始舉起手。   此時的波慶親王神情堅毅,目光如炬,將全身的力氣都聚在了右手之上,但是他的手猶如有千斤之重,每舉起一點都彷彿要耗盡波慶親王全身的能量。   但是,可敬的波慶親王依然堅持住了,在他讓人不可思議的堅持之下,他的手終於一點一點舉起來了。   三分鐘,舉起來了!   五分鐘,舉起來好多了!   七分鐘,舉起來更多了!   十分鐘,就要接近木槌了。   十三分鐘,哎呀,幾乎摸到木槌了!幾乎摸到木槌了!   就在大家都準備為波慶親王的偉大功績而歡呼的時候,波慶親王的身子突然猛地一硬,舉起來的手嘩的一下做自由落體狀垂了下來,然後是做鐘擺狀。   眾人先是一愣,一陣之後,一片嘩然,可敬的波親親王死了!   在一片混亂之中,被波慶親王折磨得都已經有些視覺神經疲勞的雲修卻轉過頭,對碧月風華說了一句不是那麼厚道的風涼話,「這算是因公殉職嗎?」   混亂持續了好一陣之後,波慶親王被抬下去之後,會議才繼續進行。   這下,終於輪到先拿親王敲板了,他這輩子還沒敲過,所以顯得很興奮,捏著木槌的時候,兩眼放光,手心都捏出汗來。   然後,他又把玩了許久之後,踩在眾人不滿的噓聲中,用力一敲,「吵架會開始!」   雖然有點不雅,但是這倒是很適合這次會議的精髓。   會議剛一開始,約合就馬上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開始向雲修發動攻擊,「雲修,你在通海國待了多久?」   「在我明確的認識到這個問題對通海國的意義之前,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要試圖繞過問題,你在通海國定居的時間前後加起來不足一年。」約合親王說著,環顧四周,「是問,難道一個在通海國住了不到一年的人也可以成為通海國的最高主宰嗎?通海國人民會願意將他們的命運交付在這個人手中嗎?」   「我覺得約合親王好像進錯了會場,因為他更像是在競選那些無聊的民主國家的頭目。」   雲修的話讓他身後的貴族們發出一陣笑聲,即使是約合親王身後的貴族們也有不少發出這樣的笑聲。   雲修接著掏出一份材料,放在桌案上,「這是我整理的三千年來,由外國人和平接任國王權力的案例,如果大家有興趣,可以向我的秘書處查閱。這些資料表明,在三千年內,有不少於五十例從未在該國住過一天,但是也可以繼承王位的案例。而其中六成,是跟我一樣,以公主的夫婿身份接任王位。」   「約合親王指責我在通海國定居的時間過少,無法帶領通海國民走向幸福的生活。那麼我想請問約合親王,你在通海國定居了數十年,但是你這輩子除了去姚河遊玩打獵以外,你什麼時候出過京城?你沒有,你哪裡也沒有去過,你只是在你自己冬暖夏涼的豪宅裡享受,在貴婦們的沙龍裡高談闊論。你瞭解通海國嗎?不,你甚至連你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洛克拉城都不瞭解。」   「我當然瞭解!」約合親王馬上起身抗議。   「那好,我問你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洛克拉城的失業人口是多少?」   約合親王頓時語塞,「我又不是洛克拉行政長官……」   「正式在冊的失業人數為三十七萬,而實際數字約為兩倍。這是任何關心洛克拉城政治的人都知道的事。我相信在座的諸位也沒有幾個人不知道。而我們偉大的約合親王,就憑他對國家,對政治的關心程度,居然也有信心認為他可以帶領數千萬通海臣民走向幸福!這難道不是世上最大的笑話嗎?」   雲修此時的氣勢之盛,不要說約合親王,即使是坐在他們身後的貴族們都有一種被逼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你與風宇國有世仇,一旦你登基,必將導致風宇與通海兩國之間本來已經趨向於平緩的軍事衝突重新回到激烈。這是通海國的臣民們所不想看到的局面,也是陛下所不想看到的。」   約合親王見勢不妙,趕緊轉移話題。誰知道他這話剛說完,雲修就馬上憤怒地拍案而起,「兩國未和之前言和者,是為叛逆。現在,陛下還沒有批准和議,我國與風宇國還是敵國,約合親王卻居然當中散播這種動搖軍心的言論,是問,你是何居心?」   約合親王再次被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個時候,不出絕招也不行了,於是約合親王終於拋出了他自認為最有殺傷力的殺手鑭,「我有充分的材料表明,你是五九暴動的主使者,是五九計劃的策動者,兩者都是你一手製造。而你的目的,就是篡奪通海大權。」   「你有什麼證據?」還未等雲修發話,碧月風華就站起來質問道。   「革命黨重要首領烏塞曼跟他關係密切,原鎮反部總監莫裡也是他在苦森城時的舊相識。他本人也很可能是革命黨的幕後主使者。」   「莫裡跟雲修的關係,我一向都知道,但是這能證明得了什麼。我跟莫裡的關係也很密切,那你是不是要說我也是革命黨?至於烏塞曼,你有什麼實際的證據,證明雲修跟他有關係?如果你無法證明這一點,那麼你後面關於雲修是革命黨的指控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污蔑。」   「證據會有的!」不要說雲修,即使是碧月風華,約合親王都對付不了,以至於他甚至說出來這種簡直不成體統的話。   頓時,會場一片嘩然,這是什麼話,這不是簡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嗎?不要說雲修後面的貴族,即使是約合親王后面的貴族也因為他這一句話而大搖氣頭。   見到這副情景,雲修笑著站了起來,他說道:「針對於約合親王這個可笑的指控,我毫無辯駁的慾望。我只想提出一個事實,那就是革命黨在通海國的歷史已經超過了一千三百年,而我來到通海國也不足三年。當然,這不會是我想要說的重點。在我說出這個重點之前,我想問約合親王一個問題——如果讓你登基成為通海國王,你是否可以在三年之內將通海革命黨全面剿除?」   「我會努力去做。」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以為你行嗎?」   雲修等的就是這句,他笑了一下,「我在這裡有個提議,那就是將這個貴族會議暫時休會,在三個月後再召開。而在這三個月裡,我將讓通海革命黨的最後一滴鮮血流盡,讓他們花上三千年的時間也無法恢復元氣。如果我的成績無法令到大家滿意,那我將不會出現在這個會場上。如果我的成績令大家滿意,那麼大家再回到這個會場上來繼續討論,諸位以為如何?」   這次,會場爆發出巨大的嘈雜聲,不僅是約合親王和貴族們,即使是碧月風華也被雲修的承諾給震驚了,「你瘋了嗎?三個月,怎麼可能?」   「代入你父王的腦袋久了,似乎是有一點,不過還不會影響到事情的進展。」雲修輕鬆地笑著對碧月風華說道。   既然雲修這麼說了,碧月風華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也只能接受既成事實了。   喧嘩了好久之後,只聽到主席台上響起了重重的響板聲,大家於是紛紛看往台上,這個時候,先拿親王不滿地大聲說道:「本座搞不懂你們在幹什麼,我回家了。」   說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眾人目瞪口呆了好久之後,才開始有點混亂的商議起來,最後大家決定就按照雲修的來辦。   就這樣,轟轟烈烈的貴族會議在有點莫名其妙的氣氛中結束了。 第十二集 第二十章 暴風行動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九月六日,兩大王位繼承人候選人之一雲修開始在妻子碧月風華的幫助下,雲修入主鎮反部,暫時執行鎮反部總監職權,並且在各部配合之下,執行所謂的「暴風」行動。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要像暴風一樣,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革命黨剿除。   因為烏塞曼是革命黨的高層,而且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暴露出來,尤其是切諾死後,他作為革命黨內唯一的高級軍事指揮人員,憑借其自身在各省的地下實力,以及對南部盜賊的影響力,他在革命黨內把握住了相當的實權,並且有權力參閱內部機密文件。   因此,他手中掌握了大量革命黨的內幕,人員配置,聯絡點等,大部分都相當清楚。而這一切,烏塞曼都整理成了材料,寄給了雲修。   雲修接到這份完整材料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十日。   有了這份材料之後,雲修心中的信心愈發充足。   九月十一日,鎮反部「有關於剿除革命黨的具體指示」密令往各省發出。   九月九日凌晨,通海國南部山區內的盜賊們突然衝進卡特爾城,清剿一些革命黨的秘密據點。一天之間,該城十六個秘密據點被拔除。   自此開始,掀開了通海國史上最大的剿除革命黨的行動。   九月十日,治安部隊突襲通海國革命黨總部,但是因為革命黨事先收到消息,已經提前逃走。因為逃走得極為倉促的關係,有許多餘留人員以及機密文件都被繳獲。   九月十一日至九月二十日,全通海範圍內十四個省相繼發生空前的剿除革命黨行動,這一系列的行動都演變成了大屠殺。十天之內,通海國被殺的人數蹤跡超過二十萬,其中包括大批革命黨骨幹。   十八最高委員中的九名被殺或者被捕。   九月二十三日,各民主國家登報發表聲明,譴責通海國的行為為喪心病狂的迫害人民行為,但是通海國政府置之不理。   九月二十五日,僥倖逃走的革命黨最高代表派人給通海國內外投送聲明——《打倒萬惡的反人民人類通海國王室政府》!   九月二十七日,革命黨經營多年的遠方省摩挲城舉行了十萬人的反政府遊行。與此同時,多個省份的農民召開反政府機會,遠方省有數萬有組織的農民衝擊各地治安所。   九月三十日,革命黨在佑波省一個鄉村召開緊急大會商討應對局勢的辦法,出席代表二十三人。   十月五日,在中央的強力壓力下,游雅省治安監督出動三萬治安員在游雅省行政中心波特城發動新一波的攻擊,襲擊游雅省革命黨的各個據點以及嫌疑據點,並且大肆捕殺一切與革命黨有關的人物。一天之內,就殘殺數千人,其中就包括治安監督自己的侄子。他僅僅是因為無意中參加過革命黨的一次集會,就被處以死刑了。   殺戮很快被泛化了,已經不再是剿除革命黨那麼簡單,而是剿除與革命黨有關的一切人。   十月十日,各地治安首長齊集洛克拉城,參加全通海鎮壓革命黨總協調會。   在會上,雲修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一句話——「不僅要讓革命黨流盡每一滴鮮血,要讓他們三千年也無法恢復元氣,而且要讓任何一個同情革命黨的人,讓任何一個想要成為革命黨的人都夜不能眠。」   十月十三日,新一波的屠殺開始,遠方省,游雅省,啟動省,全國十四個省都參與到了這一夜之中。因為通海政府針對舉報革命黨擁有重獎的關係,所以全國範圍內都開始掀起舉報革命黨的熱潮,甚至出現父親舉報兒子,丈夫舉報妻子,哥哥舉報弟弟這樣的事情。   而通海政府對這種舉報的處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旦舉報,馬上逮捕,稍加審訊,略有證據之後,馬上處決!   十月十八日,禾馬省三千餘治安員暴發兵變,被鎮壓。   十月二十日,克仁省數千名革命黨分子暴發武裝暴動,被鎮壓。   十月二十一日,河原,東方,沒森,農可等城市發動革命黨分子武裝暴動,被鎮壓。   十月二十二日,第一軍團數千名官兵發動兵變,亂軍殺死副軍團長一名之後,被鎮壓。   十月二十三日,洛克拉城郊發動革命黨分子暴動,一度衝擊洛克拉城,被鎮壓。   十月二十四日,第六軍團六千餘名官兵在革命黨的指導下發動兵變,脫離第六軍團陣地,佔領了望山城。   十月二十五日,第六軍團餘部進擊望山城,革命黨軍隊在遭受重創之後,撤離望山城,轉戰羅山。   十月二十六日,羅山數百名革命黨分子及幫會分子發動暴動,裡應外合革命軍隊之進攻。但是因為雲修早就已經料敵先機,並且做好安排,所以第六軍團起義官兵在此被全殲。   十一月一日,革命黨在陽汗城再次召開秘密會議,解除了最高代表的職務,選舉了另一名最高代表。會議召開的下午,烏塞曼才得知此次會議,馬上進行舉報。結果此次會議參與人員,被伏擊,新任最高代表死亡,三名最高委員死亡,原任最高代表負傷逃遁,烏塞曼的身份暴露。   十一月二日,烏塞曼公開始反對革命黨的,並且公開發動手頭一切力量開始對革命黨發動進攻。烏塞曼麾下的地下力量在每一個街頭,每一個山頭,開始對革命黨發動攻擊。   十一月六日,由昂特伯爵領銜,大量開明貴族及文教界的人士,正式發表聲明,譴責政府兩個月來過激的屠殺行為,並稱迄今為止,遭受屠殺的人數已經高達四十萬,其中半數屬於無辜之輩。並要求通海政府收斂這種過激行為。   十一月八日,洛克拉城舉行和平遊行,數十萬人參加,其中包括許多開明貴族。而被軟弱的通海國政府行事作風給弄得有點失去信心的大多數貴族,在被雲修雷厲風行的手段所震懾,也對他敢下如此之黑手深表讚賞。   「我們需要一個敢拿刀指向革命黨的將軍國王,而不是一個只懂得發言的文人國王。」   這種論調在洛克拉的貴族沙龍裡十分流行。   雲修在強硬派貴族那裡受到了巨大的歡迎,這些人大多都擁有軍權,他們一向對通海政府的軟弱無力感到厭倦,他們期待著一個強而有力的國王。   而這些人從前大多都是站在約合這一邊的。   十一月十三日,革命黨最高委員昂素博投降。   十一月十四日,第一軍團軍團長在接受報紙訪問時,公開表示他個人認為雲修更適合成為通海國的國王。   「因為他的手拿得住刀,這對於處於混亂中的通海來說很重要。現在的一切都處於混沌當中,只有用刀才可以劈開一個嶄新得世界。」   十一月十六日,革命黨最高委員亞克撒投降,革命黨開始掀起投降狂潮。   十一月十六日至十一月二十日止,五天內,總共有一萬多名革命黨分子表示投誠,通海政府一律歡迎,並且讓他們帶領繼續清除其他頑固派。   十一月十八日,十九日,二十日,第二,第四,第五,第六軍團長分別在報刊上發表言論,或明或暗地支持雲修登上地位。   十一月二十一日至十一月二十六日,五天之內通海國總共有五萬名革命黨分子被捕或者被殺。   十一月二十二日,一向低調的王城近衛軍軍團長莫裡發表了「對雲修登上王位之後表示審慎樂觀」的言論。   到此為止,全通海各大軍團長,除了約合的弟弟任軍團長的第三軍團長以外,全部表示站在雲修這一邊形勢已經呈一邊倒趨勢。   十一月二十七日,革命黨原任最高代表被捕。   十一月二十九日,革命黨最後一個最高委員被擊斃。   十一月三十日,雲修發佈《剿除革命黨行動掃尾令》,宣佈剿除行動進入掃尾階段。   十二月六日,雲修交出鎮反部總監職權,「暴風」行動宣佈結束。   革命黨最高委員會十八最高委員要麼被殺,要麼投降,無一漏網,全通海國範圍內,一共有三千兩百多個革命黨據點或者嫌疑據點被毀滅,一共處決四十五萬餘革命黨分子,在押的只有三萬人不到。各地革命黨分子基本被清除殆盡,在此後的三百多年時間裡,通海國革命黨不再有任何作為。   正如雲修事先所說的那樣,這次行動「讓革命黨流盡了最後一滴鮮血!」 第十二集 第二十一章 最後的遺囑     奇亞歷四千零九十年十二月十日,貴族會議重開。   而這一次,眾貴族的態度已經截然不同,他們都親自見識過雲修這三個月來的鐵血手腕。他們已經不再認為雲修只是個依靠長得好看,獲得公主歡心,才獲得目前這樣地位的人。他們已經開始意識到這個人身上隱藏著多麼可怕的力量。   他從不會在言語上去威脅什麼,他也不屑於用激烈的舉動來表達自己的憤怒。他永遠是淡淡地若無其事地微笑著,但是當他沉下臉來時,便要有屍山血海的準備。   開會的這一天,雲修來得很晚,他是在碧月風華的陪同下,走進會場的。當他走進會場,環顧一周之後,在場的所有貴族都馬上起立,對他表示尊敬之意。即使是雲修的對手,坐在東邊首座的約合親王的身體也同樣站得筆直。   這一刻,站在雲修旁邊的碧月風華感到無比的自豪,雖然雲修對她並無多少感情,但是能夠與他站在一起,分享這種來自貴族們發自內心的尊敬,還是讓碧月風華覺得風光無比。   雲修幽雅地對著會場內的貴族們望了一圈,笑著點頭致意之後,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眾貴族們才紛紛坐了下來。   眾人坐下來之後,先拿親王好像也被場內嚴肅的氣氛所震懾,今天沒有玩什麼花樣,而是老老實實地敲響了桌上的響板,「會議開始!」   響板敲響之後,約合親王再次站了起來,他先是環顧了一周,然後說道:「諸位,我之所以為了競爭王室繼承人的身份,是因為我相信在我領導下,通海國可以有更好的明天。我想,這是人之常情,每一個有自信的人,都會這麼認為的。但是這三個月來,我想你們與我一樣,目睹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用他超人的智慧,鋼鐵般的意志,將我們的國家從革命黨的危險中徹底挽救出來。是他使我們這個國家不用再害怕墮落到像那些沒有道德和倫理的民主國家的地步;是他使我們不用再害怕革命黨在某個夜晚闖進我們的房子,用小刀割破我們的喉嚨;是他幫助我們除去了威脅和污穢之物,只留給我們光榮和安寧。」   約合親王說到這裡,頓了頓,指著雲修,大聲說道:「我想在座的諸位一定和我一樣,意識到一個非常明顯而簡單的事實,那就是我們通海國需要這個了不起的人來領導,他——就是雲修親王!」   說著,約合親王走到雲修身邊,說道:「請你原諒我曾經對您的不敬,除了天神以外,沒有人有資格和您這樣了不起的人競爭。」   約合親王的這舉動讓雲修稍稍有些意外,他原以為約合親王還會反抗一下的,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轉舵轉得這麼快,看來他在這群貴族當中,算是聰明的了。   不過贏得這麼順利,未免有點太隨意了,還有那麼多後招都沒有使出來呢。   雖然心裡想著這樣不近人情的話,但是雲修面上還是謙虛的笑了笑,向約合親王伸出手,說道:「約合親王過謙了,您也是個同樣了不起的人。」   「在這裡,我宣佈,我放棄王位繼承權,我願意終生為雲修殿下效忠。」說著,約合親王高舉起雲修的手,大聲叫道,「未來的國王萬歲!」   在約合親王的帶頭呼喊下,在場的貴族們紛紛一起歡呼萬歲!   碧月風華公主簡直被這場面給弄得有點感動了,她使勁地揉著雲修的肩膀,說道:「你看到沒有?你聽到沒有?他們都在向你歡呼萬歲呢!不是千歲,是萬歲啊!」   然而雲修卻並沒有像碧月風華公主那樣樂觀,他不僅看到了激動地帶頭高呼萬歲的約合無意間流露出來的不甘和失落,他還看出來了在座的那些貴族中有許多是不甘願的隨身附和,而在這歡呼聲的背後,誰知道又有多少陰險的目光看著自己呢?   「碧月風華,無論裝得多麼真誠,這都不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只是弱者的恐懼而已,對一個可以在三個月內,毫不猶豫地殺掉四十萬人的人的恐懼。」雲修默默地在心裡說,「如果我真的相信他們希望我萬歲的話,那我恐怕甚至活不過今晚了。」   正是因為依然保持著這樣的冷靜和洞察力,所以被掌聲和歡呼聲包圍著的雲修一點也不感到開心和驕傲,他只是感到愈發陰冷和恐懼,他知道他現在已經進入了藏滿野獸猛禽的原始森林,還有許許多多致命的毒蟲,只要他稍有一個懈怠,它們就會衝出來要他的命。   「蟻蟲們,我不會給你們任何機會的。」   歡呼聲持續了許久之後,終於在雲修的笑容重漸漸平息下來。然後,雲修就被貴族們要求對他們講些什麼。   雲修再推辭了幾次之後,終於站上了主席台,「首先,我要感謝約合親王的謙讓。他的這種高貴品質讓我深感慚愧,在往後的日子裡,我一定不會辜負親王殿下,以及諸位對我的期待,做到你們希望我做的事。」   雲修頓了頓,「嗯,我記得古時候夢澤國曾經有一會了不起的國王。有一天,他在花園裡散步,他的兒子跑過來問他,『父王,什麼是信任。』這位一手將夢澤國推向頂點的國王聽了之後,歎息著說道,『兒子,不要和我提這個詞,因為這個詞讓我傷感。』……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講這個故事呢?是因為我想說表達一個觀點,那就是信任是很難得的。一時的信任是很容易做到的,而永遠的信任卻是難以做到的。」   「你們今天站在這裡對我歡呼,我全都聽到了,我不僅聽到了,並且感受到了你們發自內心的真誠,我很感動。但是我在這裡卻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希望你們的這種信任不止是在現在,而是可以永遠的保持下去。我希望在未來的時光裡,可以和大家一直保持這種可貴的信任。我們有理由相信,只要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麼我們將贏得整個大陸!我所要講的,就是這些!國王萬歲!通海國萬歲!」   雲修說完之後,會場靜了好一陣之後,才開始響起巨大的掌聲,而在那些貴族的臉上卻分明可以看到他們陰晴不定的表情,那是被人看破心事的表情。   而這對雲修來說,並不重要,他不需要所有人的忠誠,他也從未想過要擁有所有人的忠誠。   他所想要的,只是毀掉自己想毀掉的東西,即使在之後,馬上要毀掉的,就是自己也無所謂。   貴族會議之後,決議當天晚上就轉呈給路西王。   這天深夜,路西王召見了雲修,雲修到達是啟明星剛要升起。   當雲修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看到路西王已經盛裝坐在床上,彷彿坐在大殿上一般。   「陛下!」雲修跪在地上之後,行禮道。   路西王莊嚴地坐在床上,看了雲修很久之後,說道:「阿巴特王冠是你找來的?」   「啊,正是臣下。」雲修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著路西王,這個時候怎麼說這個?   「不過,我也不用感謝你了。你給我一頂稀有的王冠,然後從我這拿走一個王座,我沒有欠你的。」   雲修跪在地上,沒有說話,只是覺得不對勁。   路西王安靜了好一陣之後,歎息了一聲,說道:「我說過,你要殺掉所有的人才能登上王座,我就是最後一個,來吧,動手吧!寢宮的警衛我已經全部斥退了,沒有人會知道的。來吧,殺了我,你就是通海國國王了。」   雲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趕緊退後,顫慄著說道:「臣不敢!」   「你不敢?」路西王冷冷的笑了一聲,「這世上會有你不敢的事嗎?」   「臣不明白陛下的話。」   「我可什麼都明白,我的海葛是因你而死,我的依度也是因你而死,我的得力助手堪摩也是因你而死,所有的人都因你而死!」路西王突然站起來,用令人恐怖的眼光看著雲修,嚇得他幾乎跌坐在地。   「難道,他什麼都知道?」   「就是因為你想成為國王!就是因為你的這個慾念,改變整個世界!改變了一切!你是地獄裡出來的惡魔,不毀掉一切你不會甘心的。我聞到了,你就是地獄裡的惡魔!」路西王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指著雲修,淒厲地控訴道。   雲修這下知道他並不知道一切,心裡稍安,但是路西王的手指,目光,已經昏暗的燈光,陰森森的氣氛,讓他沒有辦法不感到毛骨悚然。   「好啊,既然你是惡魔,那你就來毀掉我吧,讓我和我的兒子們到一起去。來啊!來啊!來啊!」路西王扯著雲修的手,大聲叫道。   「不!不!不!不!」雲修趕緊躲開路西王的手。   「哈哈,你這個惡魔還是怕我這個天使,我是天使,我果然是天使!」路西王突然又狂笑起來,「不然你怎麼會怕我!好……」   說著,路西王突然走到牆邊,拔出牆上的劍,走到雲修身邊,揮劍就砍。   雲修被他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躲開,但是並不是只砍一下,而是拚命地追著砍,一邊砍,還一邊大笑,「哈哈哈哈,天使斬惡魔!天使斬惡魔!」   雲修不得不伸手抓住了路西王的手,試圖奪下他手中的劍。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已經病入膏肓,隨時可能沒命的路西王的力氣居然大的出奇,甚至把自己還要大些。   兩人於是這麼爭執著一直來到床邊,雲修眼看就要不支,於是勾了路西王一下,將他絆倒在床,劍於是掉在了地上。   於是,雲修趕緊彎腰去撿劍,想把劍丟開,這個時候路西王卻又爬了起來,一隻手勾住了他的背,一隻手要去搶劍。   雲修這下是真的被逼急了,他一把將路西王晃倒在床上,然後伸手拿起一個枕頭,重重地摁在路西王的頭上。   不久之後,路西王就停止了掙扎。這個時候,雲修拿開按在路西王頭上的枕頭,看到路西王已經停止了呼吸。   雲修有些緊張地擦了擦汗水,吞了口口水,不可思議地搖搖頭。   平靜了一會之後,雲修將路西王的屍體好好地放在床上,然後蓋上被子,再把劍放回原地。把各種被弄亂的地方都重新整理好。   整理完這一切之後,雲修站在原地閉了好一會眼睛。   然後,他朝著大門走去。   當他打開寢宮大門的時候,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好照射在他的臉上。   在這一刻,雲修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他已經是通海國王了!   (完)   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