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第一章 聖劍山莊     位於江南的一座大宅院內,門上懸著一塊喏大的匾額,提著「聖劍山莊『四字,正顯示著這座大宅在武林中的地位。在宅內的庭院中,一對年青男女鬥得正酣,男的長的俊秀斯文,看似高大世族的公子哥,但身法卻豪不寒糊,一套拳法使得出神入化,讓人很難把這身武功和他的人聯想在一起,更何況他只是年僅十四的少年。而女的看起來和少年年紀相彷,雖然臉上仍脫不了稚氣,但體態玲瓏,膚色雪白,五官標緻,一雙大眼珠子更顯得明耀動人,任誰都可以想見此女將來必定是個絕色美女。   然而少女的手上卻持把和形象完全不符的長劍,劍法精妙亦是令人動容,雙方斗了將近半個時辰,女孩已汗布秀顏,儘管手中的長劍不斷的幻化,點出陣陣劍芒,但少男卻總能在女孩得手前閃過,在順勢回應以長拳,讓那少女不得不回劍自救,而姿態仍是一慣瀟灑自如的模樣,絲毫不見倦意,反而拳法愈來愈快,也愈來愈奇,任誰都看得出那少年終究是技高一籌。   而在旁站著三名男子,二人年老,看似年紀相去不遠,且皆氣度大方,步伐穩健,一看便是內力深厚的高手,另一旁觀戰的男子年約十七,也是一付少年高手的樣子,此刻正全神專注的瞧著二人的比鬥,然而他的目光卻總是停留在那名少年身上居多,只因他正在思索著,這樣的拳法,如是施展在自己身上,自己如何應招?   忽地,那少男左腳一踢,震開了女子迅刺而來的一劍,足勁深厚,女子手中的長劍不禁脫手而飛,而少男趁勢一個回身,欺近女子的身旁,且己右手握拳,揮出如猛虎出匣般的神拳,女孩不禁尖叫了起來。   這時當中一名老者喝道:「青書,還不停手?『   那少年忽地收勢立地,回道:「是,爹爹。『而一旁的少女早因長劍被震飛而滿面俏紅,這時另一位老者笑道:」好!難得,難得,能將名震北嶺的宋氏長拳練到如此境地,己是難得,更難得的是令公子居然是如此的年少,他日必定名動江湖,宋圖賢弟,愚兄可羨煞你啦!』   宋圖拱手做揖道:「鎮南兄過獎了,這孩童只是對武學興趣濃厚了些,起步較早而已,要說將來能有什麼成就,尚還在未知數呢?更不要說能否及得上令公子的十一?試問」劍聖「林至缺的大名,江湖上何人不曉呢?『   忽然兩人臉色都是一變,顯是宋圖提起了不該提起的事,而在一旁的三名少年也是一震,顯是因「劍聖」的名號而提起注意力,林鎮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在旁的少女見著了如此情況,馬上跳出來說道:「爹爹,不公平!我們比的是」幻化劍法「和」宋氏長拳「,青書哥哥使腿震開我的長劍,又不是用拳法擋架開的,他使詐!這次的比武做不得數的。『   林震南撫鬚笑道:「傻丫頭,宋氏長拳講究的可不單是那深厚的拳勁,只要是身法上的運用,不外呼拳法,掌法,腿法以至乎內力的施展等,都是宋氏長拳所深究的地方,而它除招式精妙之外,那深藏的長拳,試問又有幾人能擋架的了?方才要不是你青書哥哥及時收手,這會兒你這條小命還在嗎?還不快向人家道謝。『   在一旁觀戰的少年皺起了眉頭,不曉得在思考什麼?而那女孩卻是氣鼓了俏臉,向著那少年道:「青書大俠,感謝你的不殺之恩,小女子在這裡謝過了。『   那名叫青書的少年一聽女子如此回答,也不禁紅了臉,急忙道:「不敢,不敢。『   而老者卻是挽須笑道:「若璇,還敢胡鬧!『   這時在一旁的少年站出來拱手道:「師父,弟子想向青書師弟討教幾招。『   林鎮南搖手道:「不必了,長風。不是為師在滅你威風,青書雖然比你年幼,但內力的修為己和你相去不遠了,況且他在」浩然長拳「上的功夫,己可在江湖立威而有餘了,以你二重」幻化劍法「的功力,仍是不敵他的。你們可知現在江湖人稱玉面神拳的是何人呢?『   這時鐵長風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貌,玉面神拳是這幾個月才在江湖上傳出盛名的,此人於各地行俠,直至上月在河南大破綠林賊,誅其首腦,便聲名大噪,記得那時師妹因練劍不成氣候,還氣的說要改拜「玉面神拳」為師,棄劍從拳。看能不能練出更好的功夫?她還因此被師父訓了一頓,這時林鎮南笑道:「就是你們眼前的青書師弟,哈哈哈。。。當時我就在猜,此人必定是宋門之後,本以為是賢弟的大公子宋青林,想不到真是英雄出少年,竟是你年僅十四的二公子宋青書,好,很好!看來要一統南北宗不在是夢想了。『   這時宋圖急忙道賢:「賢兄言重了,小時了了,大為必佳,青書這麼小就有如此境地,我固然欣喜,但也怕他因此而托大,反致武學不在有進展,才會帶他出去闖蕩江湖,讓他磨練磨練,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鎮南回道:「這也是為他好,長風,你要多向青書學習學習,將來可以扶佐他完成大業,那就不枉為師教導你的一番苦心了。『   鐵長風面露慎重的拱手道:「是,師父。『   『來來來,宋賢弟,我們到裡面去聊聊,許久不見,可想煞愚兄了。』二人便往內堂的方向走去,留下了三名少年在院子之中,這時林若璇笑道:「你真的是玉面神拳?『   宋青書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吱吱吾吾的回答:「。。殺王玄升的是我沒錯。。。但玉面神拳是不是說我,我就不知道了。這個名號我也是剛才才聽你爹爹提起的。『   林若璇做似下跪狀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這時一直面無表情的鐵長風也不禁笑出聲來,想不到師妹還記得這檔子事。而宋青書卻嚇了一跳,連忙扶著她道:」這。。。這怎麼成呢。。我還這麼小。。況且你還有你爹爹啊!』   林若璇站起來道:「我又不是二師哥,我那套」幻化劍法「練來練去,就是突破不了第一重的境界,真懷疑我是不是走錯路了?所以打算棄暗投明,看換套功夫練練,會不會好一點,喂!年輕師父,你到底收不收我這徒弟啊?『   鐵長風微笑道:「師妹你在這樣胡鬧,小心師父又把你訓一頓。『   宋青書卻正經道:「就算我肯收也不行,宋氏長拳一向是不外傳的,連口訣亦是以口耳相傳,如非親人,實難相授『   林若璇嬌笑道:「這般小氣,能收我這徒弟,可是你三生有幸呢!小心將來絕後,就會後悔這會兒沒收我這徒弟了。或是你爹爹像我爹爹一樣,生了個我這麼不成材的兒子,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一身武藝失傳嗎?『   這時鐵長風忙道:「師妹可別亂說,青書師弟,既然宋家拳法是不外傳的,那你是獨自練功,還是另有親人一起『   宋青書坦白道:「嗯。。。我以前都和我大哥練的,但後來爹爹叫我不要在和大哥練了,沒多久就帶我出來,四處闖蕩。『   鐵長風沉吟道:「顯是你爹爹知道你大哥己經不是你的對手了,在練下去反而害了你,所以才帶你出來見見識面。『   這時一旁的林若璇訝道:「真的!?你連你哥哥都打的贏,那你爹爹呢?你能不能贏他啊?『   宋青書回道:「我大哥只是拳法沒有我熟,他也還年輕,內力也比我深厚的多,將來會凌駕在我之上也說不定。『   林若璇笑著道:「年輕師父你真是太傻了,要謙虛也要找個像樣點的理由啊!招式可以熟練的,但內力可沒捷徑,只能一點一點的累積,你大哥年紀比你大,內力自然比你強啊,但他現在就不如你了,將來更不用說了。『   這時一旁的鐵長風臉色忽然沉了下來,但誰也沒注意到,而宋青書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見林若璇忙挽著宋青書的手,笑吟吟道:「你一個人練武一定悶死了。來來來!我帶你這個大人物去見見我的師兄弟們,我們家的武功可沒什麼不傳之秘,師兄弟可多著呢!『說完便拉著宋青書往御劍堂走去。   鐵長風瞧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醋意,他曉得師妹對武學的興趣不亞於他,一向喜愛武功高強之人。「劍聖」林至缺、「天刀」陸靖、「皇拳」宋逸、甚至是北宗的敵人,「魔刀」王汗,「氣邪」徐邢等人的故事,對她來說如數家珍。   而她的目標,正是當今第一奇女子,人稱玉娘子的徐幻玉,也正因她的急功,反而阻礙了功夫的進展。一直以來在師兄弟之中,除了大師兄以外,他便是眾師兄弟中武功最高強者,所以師妹總愛跟著他,這時忽然來了個宋青書,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景只是更堅定他了習武的毅力,立誓要一統南北宗,成為日後武林的第一人。。   在聖劍山莊的內堂內,兩名老者正面色凝重的討論著,宋圖首先道:「不知至缺的傷勢如何了?『林鎮南搖頭歎道:」唉,仍是那般沒有進展。當年那役對他的傷害實在太大了,體內真氣大亂,週身經脈錯走,沒有個一二十年,斷難復原。近幾年來他一直在封劍堂內閉關,修練幻化劍法的「重劍訣」。』   宋圖跟著道:「師兄可也別太悲觀了,以至缺的悟性,若能因而悟出」重劍訣「,也可謂因禍得福,到時就是魔刀的敗亡之日了。『   林鎮南也只能報以無奈的微笑,但他想到自己的兒子雖然重傷,但仍有一口氣在,反倒是宋圖的親弟「皇拳」宋逸卻在那役中喪命,比起來,老天還算對他厚愛有加了。宋圖似是知他想起了何事,神色一黯,轉移話題道:「傳聞」魔刀「王汗近年來潛心修練,功力尤勝當年,況且廣納弟子,顯是要對我們南宗不利,而玉娘子雖然武功盡喪,但卻在王汗的扶持下廣植勢力,如今己不容忽視,若是失蹤的徐邢再回來,那我們南宗恐怕危矣。『   林圖之冷哼道:「要是至兒仍無礙,在加上陸靖及令公子,我們又何懼之有?『   話雖如此,但兩人皆心知肚明,當年沒有徐邢,南宗仍要靠三人合力才能制服玉娘子及王汗,況且手段有些不光明,如今又有何抵擋之力呢?   宋圖搖頭道:「仰賴陸靖是不可靠的,他畢竟是王汗的徒弟,當年要不是他阻著至缺,又怎會讓那老賊逃回漠北呢?唉。。。『   提起這件事林鎮南也是後悔,陸靖本是南宗之人,拜林鎮南為師,然而當時其子資質極佳,練就幻化劍法得心應手,而當他收陸靖之時,便發現他是另一個武學奇才,一時心中起了個荒唐的想法,把他送至漠北,拜王汗為師,這等奇才人皆愛之,王汗又其有不收之理?果然一計成功,陸靖盡得王汗真傳,也在北宗南來之際起了作用,成功的擊退王汗,但卻也因十多年的感情,而選擇放走王汗,且陸靖於那日便揮刀立誓,不在插手南北之事,自此音訊全無。若當年林鎮南沒有將他送至漠北,今日也許又是另一番局面?   林鎮南只能無奈搖頭道:「為了一統南北宗,回復玄武門當年的盛況,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想當年祖師爺」天玄聖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不盡武功天下第一,且所創之玄武門亦可和武當,少林三足鼎立。『   宋圖跟著道:「只可惜天玄祖師爺為了要弟子專精,而將畢生武學分其四支,刀劍拳氣四大宗,各留一本秘笈,本是一番美意,卻反倒落得今日玄武門分裂相鬥的局面。『   林鎮南也因這話而若有所思,南北宗之爭,最主要的關鍵,除了要恢復玄武門昔日的風采之外,更誘人的是若可集四家武學於一身,不等若天玄再世。有這等功力,任誰也無法不心動,所以至今玄武門分其四支,己然各自開宗立派,卻也不願公然的脫離玄武門,仍以一統四大派為首要目標,為的便是要得到那四部天玄遺卷──灼鋒刀法、幻化劍法、天罡正氣、及浩然長拳。   而四大派更進而合成南北兩宗,大致以「刀氣相連,劍拳相依」為主,即刀宗和氣宗合作,劍宗和拳宗合作,以壯大勢力,企圖並掉另一宗,許多年來彼此爭鬥不休,曾有一次南宗大勝,北宗不願交出秘笈,而奔走漠北,也在漠北生根,這也正是南北宗名稱的由來。南北宗相傳至今,分支頗多,但劍宗以林鎮南的「聖劍山莊」為主,刀宗以王汗的「震玄刀門」,拳宗則是宋家堡一系為主,而氣宗是當中唯一沒有開宗立派的,向來也代單傳一人,直至今日則是「氣邪」徐邢。   林鎮南沉聲道:「如今南宗危如累卵,不知賢弟可有法子?『   宋圖微笑道:「當年祖師爺的功力,可謂天下無敵,如今一分為四,也因而不復見往昔之威力,現今之勢,只怪我們兩個老頭太不中用,贏不了那老魔頭,反害得這些年輕人去擔這責任。『   說到這林鎮南也感同深受,不住點頭。宋圖續道:「若我們能把劍拳兩家合二為一,雖不及當年天玄聖者的功力,但也可補其彼此的不足。『   林鎮南忽道:「可是宋家祖先留有遺訓,」浩然長拳「是決不能外傳的。『   宋圖搖手笑道:「沒錯,的確是不能外傳。但若我們是一家人卻又如何?『   林鎮南似有所悟,只見宋圖續道:「我那不成才的兒子賢兄剛也瞧見了,不知能否配得上今嬡呢?若能得令嬡垂青,那一切問題皆可迎壬而解。賢兄雖非我宋氏一脈,但我倆既成了親家,賢兄又以」幻化劍法「相授,相信先祖有知,亦不會責怪在下不孝。『   林鎮南哈哈笑道:「好,令公子一表人才,武功更是出類跋粹,我求之不得,如今宋賢弟既然有此意,愚兄當然樂見。『兩名老者便在內堂內笑得合不攏嘴,大暢其懷。           第二章 玄武傳人     「砰!」   一聲巨響,又一名持劍男子應聲飛去,鐵長風忙喝道:「南方補上,回!」   一群男子手持長劍,迅速的站定方位,圍著宋青書旋轉,個個神色凝重,而鐵長風則在一旁指揮著,只要一有人脫陣,馬上使人補上,並換陣式。這是他聖劍山莊所創的獨門劍陣,雖然當中無一高手,但集眾人之力,封住了八個方位,一般人很難從此劍陣中脫困,而漸漸不支倒地。   但今趟卻是個例外,一個又一個守位者被擊飛,雖然在很短的時間補上,但劍陣己經漸漸潰不成形,眼看劍陣的缺口愈來愈大,落敗只是時間上的問題,這時鐵長風狂喝一聲:「擊!」   八把長劍同時刺向宋青書,點出萬點劍芒,旁觀者無不眼花繚亂,只見宋青書氣定神閒,目光如炬,低喝一聲,閃過最先到達的一劍,跟著一個回身,右手握拳,忽地真氣凝聚成點,向來劍者擊出,使劍者眼看不敵,想回劍自救,卻只感到胸口一陣沉痛,跟著整個人便飛了出去。   這時宋青書順勢移位,已踏上先前那人所守的方位,混入劍陣之中,。其它人的長劍因此而撲了個空,一時七把長劍在圓心相擊,發出了鏘的一聲清響,跟著又是碰碰的兩聲,在宋青書旁的兩名守位者又被他使雙掌擊飛,這會劍陣其八缺三,鐵長風見缺口己大,再使人補上也沒用了,而其餘五人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要知劍陣己失,現在等若單打獨鬥的局面,但眾人那裡是宋青書的對手,只能呆在當場看著他。   「哈!我贏了,三師哥,從今天起你那把『子午劍』就是我的了,這樣才對,名劍本來就該配俠女的。」林若璇高興的說著,原來她帶宋青書來見她的師兄弟,並沒說出他就是「玉面神拳」,反而和眾人立了一場睹約,找新進門的八名弟子,立下劍陣,看能不能拿下宋青書,若不行,則三師哥許言的那把家傳子午劍則歸她所有,若行,則她將伺侯眾人早膳半載。   當時大家眼看對敵者是個十四來歲的小鬼,即使擺陣的只是剛進門的弟子,但至少習劍也有一年之久,要對付一個小鬼還不容易,況且他們印象中,只有鐵長風一人能從劍陣中安然離去,要說眼前這小鬼勝過二師哥,那他們斷難相信。   許言亦是這般猜想,因此應了這場賭約,想不到現今竟是這樣的局面,而鐵長風一心想看宋青書的能奈,當然也不點破,只見坐在一旁觀戰的許言,本是一臉錯愕,卻忽然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師妹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這把劍我是輸的心服口服,英雄贈美人,何嘗不是美事一件。」   林若璇吐舌道:「吥!也不害氉,居然枉稱英雄。」   許言油然道:「那我稱你是美人兒,顯然你也不高興囉?」   林若璇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一時為之語塞,這時宋青書走近道:「嗯。。若璇師妹,大家切磋武藝,本是美事一件,但你這樣加上賭注,不是反而使這場比武變質了嗎?取劍一事,我看就做罷吧。」   這時許言淺笑道:「這位小兄弟,常言道願賭服輸,這才是大丈夫的作為啊,況且今日能一見閣下身手,更勝有此劍在手啊。」   林若璇嬌笑道:「你瞧,三師哥都不介意了,你不要在這裡做爛好人。」   宋青書打量了這名叫許言的人,他年約十六,長得五官端正,但眼睛細長,總是透出了邪意,但這雙眼卻不曉得能讓多少女子為之動心,。這時鐵長風安慰眾位師弟道:「師弟們也不要因為輸給這位小兄弟而失志,這位是江湖上人稱『玉面神拳』的宋青書宋少俠,為我南宗同道。各位能有這個機緣和他比武,雖敗猶榮。」   這時宋青書臉上一紅,他實在不太習慣受人稱讚,連忙道過獎。。忽地一陣長喝聲傳來,掌風隨之襲來。宋青書忽覺有異,立刻回身擋架,眼見一掌襲來,宋青書左臂一揮,擊開了襲來的一掌,跟著右拳揮出,來者眼見一招來襲,忙迅移身軀,閃過這一拳,跟著雙拳舞動,氣流充斥四周,但宋青書不為所動,彷彿早識破當中的破綻,直到一拳朝他面門襲來,他側頭一閃,左手順勢捉出,正好擒住了對方的手,跟著右腿踹出,直中對方的膝蓋,對方悶哼一聲,跪倒於地。   宋青書右手化拳,凝聚真氣,正準備一拳揮下,這些事皆發生在一瞬之間,直到此時他才有機會瞧清偷襲者是何人?一見之下不由得吃驚,來的人居然是一名身著華服,長得如花似玉,嬌滴滴的一位姑娘。那女子看來年紀和他相仿,為何出手如此不留情?宋青書跟著想到,這名女子使的招數似是他拳門一系,但卻有些關鍵點相異,這些念頭在腦中閃過,一時右拳懸於半空,不知該否下手?   忽然他發現鐵長風的長劍己欺身到他身旁來,顯然是要來阻止他,鐵長風喝道:「兄弟住手!大家自己人。」   宋青書眉頭微皺,道:「請問姑娘何人?為何下手如此狠毒?」   那少女嫣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一時之間宋青書也看傻了眼,那少女柔聲道:「在下沐水靈,在此拜見少堡主。」   這時林若璇嬌笑道:「水靈姐姐啊!我說你也真是的,要來就來嘛,何必這樣大費周章來吸引宋大俠的注意呢?」這時宋青書感到對方沒有敵意,放開了她的手腕道:「起來再說。」   那女子站了起來,伸手拍去身上的灰塵,鐵長風忙介紹道:「青書師弟,這位是水月宮的少宮主,沐水靈姑娘,他水月宮亦是你拳門一系,想必你剛才也發覺到了。」   宋青書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刀劍拳氣四宗,經數百年的相傳,旁支頗多,拳宗一系,雖以他宋家堡為首,但百年的相傳,也有許多旁支出現,有可能是先人在因緣際會下傳授出去,但因不得「浩然長拳的」的全笈,所以總練得似是而非,更在關鍵處不得要領。   水靈這時笑嘻嘻的道:「知道宋堡主這次來訪聖劍山莊,我們水月宮上下可是高興的不得了,終於有緣一見正宗的浩然長拳。當然也希望少堡主在關鍵處指點我們一下,而前幾月傳出綠林賊被玉面神拳所滅,更讓我們神往,後來探子回報,原來玉面神拳就是少堡主你,小女子一時難以接受,知道少堡主已到來,才斗膽向少堡主討教幾招」   宋青書不禁搖頭道:「你可知你這樣做多危險嗎?若我把你當做綠林餘黨,這時只怕。。。」   此刻林若璇和沐水靈才體會到當中的危險性,她們涉世未深,不知江湖上的險惡,而宋青書卻是己在江湖上闖蕩一番了,更手滅綠林賊,其中當然難免滿手血腥,對來襲的敵人,為防對方使歹招,出手當然不能容情,這也是鐵長風急忙抽劍相援的原因,就怕一個誤會鑄成大錯。   鐵長風微笑道:「幸好青書師弟高明,識破當中的疑慮,大家可謂不打不相識啊。」   許言跟著取笑道:「沐家妹子,你平常心細如絲,這回卻差點栽了個大跟抖,要是青書在你那秀麗的臉龐上留下一兩道傷痕,瞧你以後如何見人?」   水靈現出笑意,反駁道:「言師哥你也不差啊,少堡主才來沒多久,你就把手中的子午劍給輸掉了,這個跟斗可也栽得不輕啊。」   提起此事,許言又是一臉尷尬,這時宋青書瞧了在場的兩名女子,發現她二人皆是不可多得的尤物,生的皆是國色天香,林若璇雖臉上難脫稚氣,但五官標緻清秀,雙眸明亮,膚色雪白,氣質出眾,讓人不由得產生一種距離感。而沐水靈則是予人一種極為親切舒服的感覺,尤其她的一顰一笑,更讓人難以相忘。   林若璇忽地問道:「年輕師父,你在發什麼呆啊!?」   宋青書這時才回過神來,忙道:「沒什麼。」想到剛剛自己的念頭,不禁臉上一紅。   沐水靈跟著問道,:「少堡主,你瞧我剛剛那套水月拳耍得如何?差你們宋家的浩然長拳幾分呢?」   宋青書沉吟道:「沐姑娘那套拳確實厲害,可惜華麗有餘,沉穩不足,真氣渙散,致使拳招絢目,雖可惑敵,然無一殺著,也是無用。況且如在高手對陣時,目光銳利者,當能識破當中的破綻。」   這話確實一針見血,方才水靈的招式華麗,卻實能令人迷惑,但宋青書卻不為所動,一眼識出襲招是向面門的那拳,且因要華麗隱招,始得真氣不得凝聚,自然招式不夠凌厲,才會被宋青書一掌擒住,宋青書跟著微笑道:「還有以後不要叫我什麼少堡主或年輕師父了,咱們都是同輩,叫我青書就好了。」   這句話剛好打斷了正在深思中的沐水靈,她柔聲道:「是了。青書哥哥,不知你可否透露真正的宋氏長拳,其真氣之運轉,是如何達成的呢?」   宋青書面有難色的道:「恕在下不能透露,這是宋門遺訓,決不能將口訣外傳的。」   「嗯,這小妹早有所聞」雖是這樣回答,但仍難掩臉上的失望之色,這時許言笑著道:「若青書就這麼說了出來,豈不成了見色棄孝之輩,但我卻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大家雖然因他胡說而笑了出來,但也好奇他有什麼兩全其美之計,許言笑著道:「只要我們沐大妹子嫁入宋家,成了宋家堡的少夫人,那不是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嗎?」   這時水靈和青書臉上都是一紅,林若璇急忙道:「吥吥吥,三師哥最不正經了,盡會出這種餿主意。」   水靈卻忽道:「只要青書哥哥不嫌棄小妹,這倒也不失為是個好方法。」   這時大家都沉默不語,只因沒有人認為水靈是在開玩笑的,而林若璇與宋青書更是一臉錯鍔,在旁劍門弟子更是露出了欣羨的神色,這時許言首先打破沉默,哈哈笑道:「別聊這些風花雪月的事了,小心師父罵人,咱們還是多聊聊武學的事好了,聽師父說近年來北宗的動作不斷,出了不少年輕高手,我們這些年輕人若不在努力點,小心讓人給比了下去。」   宋青書亦慎重道:「不知至缺師兄的近況如何?」   鐵長風回道:「近年來大師哥一直將自己關在封劍堂內,一邊療傷,一邊修練重劍訣,至於情況如何,卻是誰也不曉得?青書師弟若想見大師兄,我怕是有點困難。」   宋青書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對這位昔日與其叔齊名的劍宗高手,他早景仰之極,跟著向眾人道:「北宗沉潛己久,我想不久必定會在度南來,我實在有點擔心,畢竟天下第一人仍是那魔刀王汗,那老魔頭無惡不做,實是罪該萬死。哼!總有一天我要替我叔叔報仇血恨。」   眾人皆知他所指的正是皇拳宋逸命喪王汗刀下之事,鐵長風跟著道:「青書師弟也不用太過於心急,那老魔頭終有收捨他的一天,當年那役,對他的傷害也不小,相信他沒那麼容易在出來為惡的,但我所擔心的卻是他的弟子們,聽師父說,玉娘子雖是氣宗一派,但近年也在王汗的扶植之下,亦創立了『玄玉門』,負責幫王汗網羅英才,啍!這不是無視我們玄武門嗎?一個叫『震玄』,一個又創『玄玉』,全都犯了忌諱!顯是不把天玄聖人放在眼裡,現下我們所要擔心的不是那老魔頭,反而是他訓練了些什麼鷹爪出來。灼鋒刀法,好個灼鋒刀法,難灼其鋒,我倒真想見識見識。」   這時宋青書的雙目亦現出了鬥志,一旁的林若璇嬌笑道:「這就要問問水靈姐姐了,她們水月宮一向都是消息最靈通的。沒看到青書師兄這才剛到,那頭水靈姐姐己設好了埋伏。」   眾人皆放聲大笑,水靈也笑著回道:「這倒也是實話,我們水月宮和各地皆有生意往來,消息自然也靈通的多,據聞漠北一帶近年來的確出了不少高手,首推王汗的嫡傳弟子『血刀』莫傑,傳聞他的灼鋒刀法己不輸當年的陸靖,其次便是玉娘子的玄玉門,出了一個寇逸仇,但令人好奇的是他非是縱氣而是使刀,還得了一個『荒刀』的名號,這與玉娘子出身氣宗的來歷不合。有一種傳聞是玉娘子武功盡失,無法在使天罡正氣,因她在武學天分極佳,所以王汗反而傳他灼鋒刀法,看能否集刀氣兩宗,會有更強的殺著,以造就更駭人的武功。」   許言不由得笑道:「傳聞玉娘子徐幻玉是當今武林第一美女,不知和我們的手持子午劍的若璇師妹及水靈妹子比起來,又是如何?」   眾人又是一陣笑鬧,宋青書跟著問道:「玉娘子為什麼會功力盡失?如真的功力盡失,那看來王汗是真的把希望放在下一代,因為既然不能使天罡正氣,理該也不能使灼鋒刀法?」   這時眾人驚訝的望著他,林若璇訝然道:「你真的不曉得她為什麼會失去武功?」         第三章 山莊夜宴     宋青書為之一愕,反問道:「難道你們都知曉嗎?」   其實這是南宗極不光采的事,而宋圖自然也不會向宋青書提起,水靈跟著道:「你可有聽聞過『天刀』陸靖嗎?」   宋青書回道:「這個當然,他本為王汗的得意弟子,但卻棄暗投明,幫助南宗,但又基於傳藝之恩,所以在南北宗決戰之後又放王汗回漠北,更在那役之後便不在插手南北兩宗之爭。」   林若璇敲了宋青書的腦袋,淺歎道:「傻瓜,你想的太單純了。算起來他才真的是我的二師兄,是爹爹故意把他送至漠北拜王汗為師,為的就是一探『灼鋒刀法』的秘密,誰曉得弄巧成拙。」   宋青書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跟著又問道:「但這和玉娘子功力盡失有何關係?難不成她的武功是被陸靖所廢。」   鐵長風點了點頭,宋青跟著問道:「傳聞玉娘子的『天罡正氣』也是練就的出神入化,那為何傳聞中陸靖在對決王汗前沒有任何受傷的樣子?反而我叔叔和至缺師兄事後受重創,陸靖卻在那時放走了王汗。」   林若璇瞧著宋青書,低聲道:「傻子,如果你深愛的人向你揮刀,你會還手嗎?」   這個問題倒問倒了宋青書,他雖年幼,男女之事想得不多,但若自己深愛之人向自己揮刀,他是否會還手呢?就這麼一猶豫,正說明了他無法還手。   「正是如此,當年他二人早己情投意合,我想陸靖會放走王汗,有一半是因為玉娘子的緣故吧,由於玉娘子武功被廢而削弱了北宗的實力,你叔叔和劍聖及天刀三人合力對付王汗這老魔頭,三人皆受重創,而陸靖正打算和王汗同歸於盡時,卻是你叔叔挺身替陸靖擋了那一刀,這當中的緣由卻沒有人知道,而王汗雖然沒死,但體內受傷也甚鉅,這時至缺師兄要陸靖上前補上一刀,就在此時陸靖放走了他,並揮刀立誓不在插手南北宗之間的事。」水靈若有所思的道著:「唉。。自古多情空餘恨,這麼一對璧人就這麼給硬生生的拆離了。」   這時鐵長風沉聲道:「為了重振玄武門,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要不是陸靖仍過不了情字那一關,今日的玄武門可能己經大一統了。」宋青書亦似有所悟點頭,這時水靈又歎道:「唉,犧牲又只是他兩人呢,曾有個傳聞,其實陸靖和玉娘子在王汗南下之前就己到過中原了,而且和至缺師兄及宋逸結識,那時天下三大高,天刀、皇拳、劍聖,無一不對玉娘子動心,我想宋逸會去替陸靖擋那一刀,大概和玉娘子脫不了關係。」   眾人聽到這裡,皆沉默不語,任誰都可想見當年在他們之間,不曉得發生了多少動人的故事。林若璇更是一付神往的模樣,而宋青書在知曉宋逸亦對徐幻玉傾心後,一種難明的感受湧上心頭。不久後許言忙道:「嘖嘖嘖,說好了不提風花雪月之事,水靈妹子這毛病怎麼一會兒又犯了。」   水靈亦回笑道:「人家畢竟是女兒家嘛,難免會對這些故事動心。」   鐵長風也跟著道:「現在我們所要做的,該是如何對付北宗那些新起之秀!」   宋青書亦沉聲道:「莫傑,寇逸仇,這兩個名字我會好好記得的。」為了保護南宗一脈,他必須和他們決一死戰。   是夜,在聖劍山莊中舉辦了盛大的晚宴來款待宋氏父子,南宗的許多旁支,如水月宮,御劍門等,也都到場參與。林鎮南更以主人的身份感謝眾人的到場,並一在強調南宗聯合對抗北宗的重要性,席間眾人無不稱讚「玉面神拳」宋青書是如何的行仗義,宰殺綠林賊,英雄出少年,不輸昔日拳皇的風範,更直言北宗王汗死期不遠了。   酒過三尋之後,宋青書獨自離開了席位,來到了庭院之中,他獨自坐在台階之上,抬頭仰望浩瀚無涯的星空,深深的長呼了一口氣,忽然身旁多了一個人,正是林若璇,她也學著宋青書般抬頭望著星空,喃喃道:「怎麼啦青書哥哥,裡面很無趣嗎?」   宋青書沒想到她會跟來,吱唔道:「不是,我只是出來透透氣。」   林若璇嬌笑道:「你太不會撒謊了,有什麼心事說來聽聽,除了功夫方面,其它的或許人家可以幫幫你?」   宋青書搖頭道:「我只是在想,裡面南宗的門派那麼多,但在北宗真正來犯時,又有多少人能挺身而出呢?剛在酒席之間,他們多是對我歌功訟德,但卻沒有任何有用的建言提出,這讓我不禁擔心起南宗的未來。」   林若璇溫柔的笑道:「青書哥哥,你也不要太擔憂了,縱始裡頭沒有人可以出來迎戰,至少我們『聖劍山莊』是決不會逃的,一定和你們並肩作戰的。你若總是把所有責任扛在自己身上,也只是多添幾根煩惱絲而已,別忘了真正的『天玄遺書』是落在你我兩家身上,我們是避無可避的。」   宋青書微笑以對,跟著緩道:「今天水靈姑娘說的那些故事,你有什麼看法?」   林若璇美眸微瞇,現出笑意道:「我就知道你煩惱的怎麼可能是這種瑣事,縱使只有你宋家堡出來迎戰,對你來說又何懼之有?唉,這能這麼說呢?只能說造化弄人,南北兩宗的仇恨不是一朝一夕的,身為玄武門的人,就必須去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但對陸靖和玉娘子來說,一切真的是太不公平了,若他兩就此隱居世事,不理凡間之事,縱然受萬夫所指,對他們亦是最大的幸福。」   宋青書不禁點頭道:「王汗於我有殺叔之仇,這仇我是一定要報的。但其它人呢?難道我也不問理由的將他們殺盡嗎?今天若處在弱勢的是北宗而非我們南宗,我們是否也要北侵呢?你知道嗎?當我殺了綠林賊頭後,回首望去,尚未見到百姓安居樂業的模樣,反而先見到滿地的屍體,我的雙手沾滿了他們的鮮血,那時我心裡好難過,我忽然懷疑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對的?直到瞧見百姓喜聞此訊,我才漸漸忘了這回事。剛在裡頭,那些人不斷的誇我如何宰殺綠林賊,這卻又勾起我不願提起的回憶,我受不了,才會走了出來。北宗的魔頭我是勢在必誅,但其它的人又如何呢?璇妹,如果今天我是北宗的人,我們還能像現在這般談天嗎?」   林若璇嫣然一笑,在月光下顯得嫵媚無限,她柔聲道:「青書哥哥,我們來立個約,不論將來形勢如何改變,你永遠都是我的青書哥哥,我也永遠都是你的若璇妹子。」   宋青書啞笑道:「若你違約了,你那把『子午劍』是否歸我所有?」   林若璇亦回笑道:「人家跟說真的,你還胡鬧。」   宋青書搖頭苦笑,跟著說:「也許是水靈的故事才勾起了我這麼多的想法,不過當前的情勢是我們南宗危在旦夕,我無法去顧慮這般多無謂的念頭,我決不允許我叔叔的悲劇一再的發生。」   這時後頭突然有個聲音說道:「大家正在好奇我們的大英雄怎麼不見了?原來是躲在這兒談情說愛那。」   兩人回頭一望,卻見水靈正站在他們身後笑吟吟的道著。   宋青書不由得尷尬道:「水靈妹子可不要胡說。」   林若璇亦是俏臉微紅,啐道:「是啊,在胡說我可不理你了。」   水靈聳聳香肩道:「就當我是胡說好了。宴席快要結束了,你們倆也該回去準備送客,難不成要我這個客人替你們送客不成?」說完三人便笑著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回到酒席,林鎮南和宋圖己喝得滿臉通紅,臉上滿是笑意,忽然瞥見三人到來,連忙道:「來來來。。青兒、璇兒、快到爹爹這邊來。」   二人互望了一眼,皆不知所謂何事?僅能依言走向前去。林鎮南清清喉嚨,振聲道:「各位貴客,首先鎮南先在這裡感謝諸位的到訪。現在我有件大事要宣佈!」笑吟吟的瞧著宋圖,續道:「宋兄弟,還是你說說吧!」   宋圖也跟著站了起來,對著眼前數百位賓客,撫鬚長笑道:「小犬青書,今年雖然尚年幼,但我和林兄弟年紀都大啦,實在不想在為兒女的終身大事操心。既然今日得此良緣,我便於此正式向鎮南兄提親,希望能取鎮南兄的掌上明珠,若璇姑娘過門,做我們宋家的兒媳婦。」   話一說完,宋青書和林若璇皆是驚愕,不由得呆在當場。跟著全場隨即響起一陣喝采,人人稱道郎才女貌,門當互對。但一旁的鐵長風卻是臉色難看,他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他身後一些劍門子弟也是人人面有難色,他們一心認定師妹的夫婿,便該是二師兄,雖然他們也鍾情於小師妹,但畢竟她和二師哥正是天生的一對,想不到現在居然許配給一個才來不到一天的人。   二人身旁的水靈則是抱住了林若璇,強笑道:「若璇妹子,恭喜你!」但臉上亦是有不捨之情。而林若璇則仍未反應過來,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見宋圖跟著拿出一個六尺長的木盒,將蓋子掀開,從裡面取出一把長五尺四寸的長劍,劍身鋒利,隱現金光,眾人一見即知此器乃絕世好劍,宋圖說道:「這是小犬大破綠林賊時所獲得的長劍,名為『紫青』。這劍有一『青』字,正如小犬之名,我現在便將他當做是聘禮,請林大哥笑納。」   林鎮南笑嘻嘻的收下了長劍,跟著也揚手道:「既然收了宋賢弟,不不不,該叫宋親家。既然收了宋親家如此重禮,小女的嫁妝當然不能含糊,我現在鄭重宣佈,小女的嫁妝,即是我聖劍山莊的『幻化劍法』」   這時全場又是一陣驚呼,要知「幻化劍法」,其正訣唯有聖劍山莊才有,其它的劍門旁支對其可說是極為渴求,多少人欲取之而枉顧性命,過去也曾發生旁門來盜幻化劍法之事,所幸聖劍山莊守護嚴密,才不致被盜。現在居然被拿來當嫁妝!   然心思細密者早便看出這當中的端睨,這一切正是要因應北宗近來的強大,而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能結合劍拳兩宗的武學,或許能創出對付北宗的武力,而這點北宗也早在進行了,單看王汗傳玉娘子「灼鋒刀法」即可略知一二,但眾人也在想,當年天玄聖人何其厲害,是人所皆知的,雖說四宗武學同出一門,但這樣任意結合兩家,會不會出什麼亂子,卻也尚在未知之數?就算行,能創出多驚人的武藝,也端賴他們的悟性了,這時人們不禁想到宋青書,這個重擔肯定要落在他身上。若真的成了,此子將來,必定不可限量。   不久便有人舉杯喝道:「好!南宗本是一家,如親上加親,強中增強,何愁大事不成呢?來來來,讓我們敬這對準新人一杯。」   眾人跟著也是一陣喝彩,紛紛舉杯向著宋青書和林若璇,而兩人卻仍是呆在當場,也不敢瞧對方,直到水靈幫他們倆拿起了杯子,並推了兩人一把,兩人才回過神來舉杯回敬眾人,但腦子卻是一片混亂。。。。   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種場面,然林若璇卻一眼瞥見她的師兄弟們,人人都是面有難色,而她心中也大致明瞭怎麼回事。但事己至此,她也不曉得該如何行止?跟著偷眼望向宋青書,此時宋青書也正好回頭望向她,兩人目光甫一接觸,便旋即分開。兩人皆紅透了臉龐,這時有人便笑道:「哈哈哈,咱們的小新人害臊了呢!」   眾人又是胡鬧了一陣,席後,鐵長風和眾師弟們在門口送客,而林若璇卻是宴席一結束後便溜回房內,宋青書則被林鎮南和宋圖找到了內堂去,林鎮南首先開口道:「青書,你林伯伯和你爹爹這個決定不會令你感到為難吧?」   宋圖卻跟忙著賠笑道:「若璇長得如花似玉,將來不曉得多少王公貴族的子弟搶著要?嫁給這青書還怕委屈了她,這傻小子那說得上什麼為難呢!」   宋青書不由得苦笑了,然心中卻是一陣混亂,他不禁猜想:「爹爹的話確實沒錯,若璇妹子長得何其標緻,嫁與我為妻這實是。。。但我和她相識的日子尚淺,就這麼成親,卻也。。。卻也有點說不上的怪。」   林鎮南瞧他若有所思,己知他心意,便道:「青書,我明白就這麼定了你們兩的親事,確實有點太倉促了,但現今情況危己,為了不違你們宋氏的遺訓,我和你爹爹才不得不怎麼做。」   宋青書聽聞此言,一時之間完全明瞭了,這不正和日間許言對水靈所提到的妙計有異曲同工之妙嗎,想到水靈,心中又是一陣躊躇,跟著道:「只要若璇妹子不覺得委曲,我宋青書又何憾之有呢?」   宋圖亦道:「只要你們小兩口沒意見便成,方纔你也聽到了,你林師伯要傳你幻化劍法,為的就是看你能否悟出更深的武學,但此舉卻也過於危險,兩宗之運勁傳力之法,雖出同門,但或許各走異徑,所以我和你林師伯打算先行探究,而我們閉關之時,你也要同行,在旁護法。過程中若有什麼不妥,你亦可提出,但千萬不要親自去試法,定要等我和你林師伯確定不出什麼漏子,這樣才行。」   宋青書忙道:「爹爹,這樣你們倆不是太危險了嗎?萬一走火入魔,那該如何是好?還是讓青兒來試,你和林師伯在旁護法。」   宋圖斷然搖頭道:「這可不成。青兒,我們老了,也不中用了。但你不同,你身上的責任極重,怎可輕易冒此危險,這事休要再提,就這麼說定了。」   林鎮南也道:「對啊青書,你千萬不要一昧的愚孝,若你因練就此法而身有所損,那才是真的是大不孝,你一定要認清你身上的重責,南宗近來人才凋零,除了長風之外,其它可說是不成大器,若連你都失去,那我們南宗實有滅門之危。」   聽到這裡,宋青書也知不該再反駁,只能慎重的道:「爹爹、林師伯,你們定要加倍小心。」   宋圖感動道:「青兒你放心好吧,爹爹會有分寸的。好了,夜也深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下個月我們在閉關,這些日子你先和若璇培養一下感情,順便談談你們的婚事。」提到這宋青書不禁臉上又是一紅,而宋圖和林鎮南卻笑得更加開心。   出了內堂,宋青書往林家為自己安排的房間走去,忽然聽到庭院之中似有吵嘈聲,好奇心驅使下,便走了過去,只見庭院中之人,正是她未過門的妻子林若璇和她的師兄弟們,鐵長風站在一旁,不言一語,而其它的師兄弟們卻是圍著林若璇,東一言西一語的問著,其中一人道:「師妹,你當真要嫁給那個什麼玉面神拳嗎?」語氣儘是不屑。   「對啊,他宋家堡雖然名氣頗大,但比之我們聖劍山莊卻是不如,你嫁到那兒去不是自貶身份嗎?」   「師父居然還要傳他幻化劍法!如果真有兩下子,又何用覬覦我聖劍山莊的劍法呢?」   「啍,那小子雖然手底下確實有一套,但我們的長風師哥可不比他差啊!」   這時鐵長風仍是不言一語,表情也裝做無所謂一般,但宋青書己然聽出話裡的涵意,他們顯是不願林若璇嫁與他為妻,難道是因為日間他出手傷他們的緣故,而使得彼此有了嫌隙?但又搖頭一想,聖劍山莊乃武林名門,怎會如此沒有氣度呢?何況他們劍拳兩家是同氣連枝,又怎會因如此小事而傷了彼此的和氣?   直到聽及他們提到鐵長風,他才驚覺道:「是了!長風師哥長得一表人才,武藝卓絕,更和林若璇是青梅竹馬,若他兩早己情投意合,那我這不是壞了兩人的姻緣嗎?這。。。這可如何是好?」   思忖間,己打算出去解釋清楚,表明不願破壞二人,並去向父親表明不取若璇的心意,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正當他準備現身時,一把小手拉住了他,宋青書回頭一望,拉住他正是沐水靈,這時她將左手指在嘴前,示意他不要出聲。跟著聽到林若璇一聲大叫:「啊∼∼∼」   眾人都被她此舉嚇了一跳,只聽她嬌斥道:「你們好煩啊!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行不行?」這時當中一人道:「小師妹,我們這也是為你好啊。」   林若璇秀顏漲紅,怒道:「你們儘是這樣想,那我爹爹呢?難道他會把我堆入火坑不成?嫁給宋扛書又有何不好?你們當中又有誰能強得過他?日間你們沒聽到水靈姐姐說的話嗎?她相貌武學無一不是上上之選,連她都想嫁與宋青書為妻,我又有什麼好嫌棄的呢?」   這時拉著宋青書的水靈臉上現出一抹紅霞,她可沒想到林若璇居然會提起此事,而宋青書則是一臉尷尬,這時他可落得進退兩難了。   庭院中眾人都是一陣沉默,畢竟林若璇說的沒錯,論身份武功,宋青書實是如今南宗第一人,在場諸人確實沒有人及得上他,且若劍聖不出,天刀不歸的話,將來領導南宗之人,非他莫屬。那小師妹嫁與此人,確實是天大的幸福。   但他們實在為二師哥抱不平,在劍門內見過林至缺的人不多,因此鐵長風才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而鐵長風對林若璇的情意,大家也是看在眼裡,讓二師哥娶師妹,繼承聖劍山莊,是大家認為理所當然之事。想不到今日居然會發生這種事,一時之間眾人當然難以接受,但偏偏對林若璇的話卻是無法反駁。   這時一直不出聲的許言忽地笑道:「哈哈哈,小師妹和宋師弟兩人確實是絕配,但師父這樣突然決定,我想大家都有點難己接受,但決定者還是在小師妹,小師妹啊!你可要想清楚,到底怎樣做對你才是真正的幸福?未來的路還很長,要你現在決定太難為你了。但事己至此,你只好仔細思量,如果決定了,那即使將來有何變故,可都不要感到後悔才是,師妹,你想清楚了嗎?」   許言這人不但善打圓場,而且述說立場中立,他明示林若璇自己去決定,而不是單從一面去聽林鎮南之言,或師兄弟們的建議,意即如果她對鐵長風如果真有情意,那她自然知所選擇,若單純只是師兄妹之情,那他這番話,也正好給她表明心跡的機會,讓師兄弟們不要在誤會。   這時鐵長風也露出了慎重的神情,只見林若璇沉默半晌,美眸儘是迷茫,忽然搖頭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了!」這時她轉身欲走,一名男子卻伸手將他攔住,這時林若璇訝道:「王師弟。。」   宋青書側頭一看,攔下她的那名男子名叫王譽,是劍門新進的弟子之一,今日的劍陣之中,被他出手擊飛的人便是此子,只聽王譽淡然道:「若璇師姐,我只想告訴你,今時今日,南宗之中,那宋青書確實是第一人。但你看著吧,來日方長,將來我定不在玉面神拳之下。」   說完轉身便走,而眾人更是一陣驚訝,他說的這番話,不是向林若璇表明心跡嗎?這些話在場人人都想說,但真的敢當面道出者又有幾人呢?這時水靈將嘴巴湊到宋青書耳旁,嬌柔道:「看來你的情敵還真不少呢?」   宋青書也只能苦笑以對,跟著林若璇呆了一陣,便別轉嬌軀,頭也不回的往她房裡走去。而水靈見機拉了宋青書便走,倆人來到了聖劍山莊的內堂,水靈才停下來道:「青書哥哥,你當真要娶若璇妹子為妻嗎?」   ,宋青書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思緒到了林若璇那唯美的臉龐,他坦言道:「雖說這是父母之命,但不可否認,我對若璇妹子確有情意,只要若璇妹子不覺得委曲,肯下嫁我宋青書,那上天對我真是厚愛有加了。」   水靈的雙眸閃過一絲哀怨,但隋即消去,跟著淺笑著道:「那恭喜你了,像你這樣的夫婿,誰人不愛?若璇妹子又有何委曲呢?你們是佳偶天成,我在這裡先祝你們百年好合。」說完亦轉身離去,只留下思緒混亂的宋青書。         第四章 宋家鐵拳     次日清晨,林若璇一如往常的到庭院中享受這晨間的美好,只是一到了庭院,卻驚見她那「未婚夫」宋青書。只見宋青書神色凝重,體內真氣凝聚,呯的一聲,右拳擊向庭院中的大樹,那樹的枝幹上陷下了一個約二寸的凹洞,且樹枝搖動,落葉滿地。   林若璇吃了一驚,這時她才肯定昨日與他的比試,宋青書定是隱藏了真正的力,若方纔那拳在昨日使出,這會兒她還有命在嗎?跟著宋青書晃動全身,真氣在四周流轉,忽地使出一套迅動的身法,招式之妙,實是前所未見。似假實真,似緩實急,只見在身法之中,不斷的使拳出掌,雖擊於空氣之中,但仍可感覺到四周的空氣因他的招式而疾馳,彷彿整個大環境都被他那空擊的拳掌所波及,林若璇此時腦中只有浮現一句話:「南宗第一人!『   沒錯,有此等武功者,足堪稱為南宗第一人。宋青書一個回身,雙掌下移,運氣收功。這時他才注意到在一旁的林若璇,頓時感到尷尬,隔了好一會才緩緩的道:「嗯。。若璇妹子。。這麼早便起來啦。『   林若璇也報以甜笑道:「是啊,但沒想到你起的更早。『   宋青書摸摸後腦袋道:「這練武的習慣,多年來都是如此,想不到到人家家裡也改不了,讓你見笑了。『   林若璇反笑道:「有這等身手,怎麼可以說是讓我們見笑呢?不知情者瞧見有人在聖劍山莊裡使拳,還以為是來踢館的呢。『   這是兩人自婚約宣佈後第一次交談,雖然都是如往常般調笑,但兩人都可感覺得到,空氣中凝結著一種怪異的氣氛,讓人總不能像以往那般暢所欲言,放聲大笑。   宋青書緩道:「妹子說笑了。『跟著兩人都是一陣沉默,不久林若璇才開口道:」青書哥哥,我們到亭子裡聊聊好不好?』宋青書聞言愕然,跟著連忙道好,兩人到了亭子坐下,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林若璇問道:「青書哥哥。。。你可有想過和我廝守一生嗎?『   宋青書一時語塞,林若璇無奈的搖頭笑道:「算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們都還這麼小,未來的事誰也做不得準,要你的一句承諾只是自我欺騙而己,昨晚爹爹有來找人家談過,我曉得這個決定對我們南宗的命運有著莫大的關聯,也曉得爹爹若傳你」幻化劍法「,對你不見得是種助益,一個不小心,還會害你走火入魔。『   宋青書這才知道林鎮南對著女兒刻意隱瞞實情,要試著融合劍拳兩家的其實是他爹爹和林鎮南,為的就是怕宋青書走火入魔,但為了爭取女兒的同意,不得不改口,但此時他也不能道破,只聽林若璇續道:「唉,若不是為了對抗北宗,你也不用冒這麼大的危險,既然你己無所懼,若我還為了一己自私,而不願過門,不但對不起爹爹,若南宗敗亡,我更要負起責任,這個罪過我可擔待不起。『跟著嫣然一笑道:」況且下嫁名震江湖的玉面神拳宋大俠,可也是莫大的榮幸哩!呵,如果我現在不答應,過些日子搞不好八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願婜我呢!』   這時宋青書忽然跪在林若璇身前,舉起右手道:「皇天在上,我宋青書在此立誓,得婜林姑娘為妻,是上天給我莫大的恩賜,我定好好的珍惜,不論將來是飛黃騰達,抑或顛沛流離,我都將對若璇妹子不離不棄,以我的性命守護她。『   林若璇一聽此言,雙目含淚,抱著宋青書道:「青書哥哥,你閉關修練千萬要小心,我。。。我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安然無恙的出來見我,不能違約的。『   這時宋青書想到的卻是如何護著爹爹和林師伯順利練成。   過了數日,一大早,聖劍山莊的大門便被人敲起,顧門的老頭連忙喊道:「來了來了!真是的,一大早就擾人清夢,好了!別在敲了!這不就來了嗎?『   劍門子弟練劍練到一半,也好奇一大早的是誰會來訪?都跟著過來看了,顧門的老頭開了門不由得嚇了一跳,門口正站著數十名彪形大漢,劍門子弟忽覺有異,連忙提劍留神,這時鐵長風站了出來問道:「請問閣下何人?來訪聖劍山莊所謂何事呢?『   他見來者一群人衣著整齊,顯是出於同一路的,且人人腰繫長刀,功夫底子不弱,為首一人年約二十,並無配刀,長得虎背熊腰,氣宇軒昂,一身黝黑的膚色在陽光下隱隱發光,忽地那人咧嘴笑道:「哈哈哈,閣下必定就是劍門繼劍聖之後,第二位傑出弟子鐵長風了吧!『   這時林若璇冒出個頭來,嬌斥道:「喂,大木炭,人家問你叫啥?你都還沒回答,就對著人指名道性的叫,懂不懂禮數啊!『   鐵長風道:「師妹,不得無禮!『想不到那人不但不生氣,反而笑的更加開心:」哈哈哈。。好!很好!想不到弟妹的火氣竟是這樣的大,也好,這樣才能管得住我那弟弟,哈哈哈。。。有意思!』這時林若璇滿臉通紅,頭低低的不敢抬起來,皆因她己曉得來者是何人,此人正是宋青書的大哥,人稱「鐵拳」宋青林。   許言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宋家堡的大公子,來來來。。快請進來坐。師妹,這可是你未來的大伯呢,還不夠來打聲招呼。『   林若璇滿臉通紅,羞澀道:「宋大哥,你好。『宋青林回道:」嘖嘖嘖,看來江湖上所言非虛,人道聖劍山莊有一位繼玉娘子之後絕世美女,果然不假,嫁給我那傻弟弟可真委曲你了。』   許言也陪笑道:「宋師哥真愛開玩笑,青書一表人才,武藝卓絕,可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呢。『   這時鐵長風面露不屑,仔細的打量著宋青林,他心中想,師父曾說他不是宋青書的對手,那宋青林又如何?這時宋圖和林鎮南從內堂走來,林鎮南首先笑道:「哈哈哈。。。宋家堡果然人才濟濟,不但青書名震江湖,連青林賢侄看來也是氣宇軒昂,功力不凡啊!『   宋青林忙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鎮南師伯了吧。小侄宋青林,在這向您請安。『   林鎮南不住稱好,這時內堂內又衝出一人,手持長劍,大聲的叫道:「哥哥,你來啦。『來者正是宋青書,他聽到大哥到來,連忙從御劍堂內跑了出來。宋青林一見之下,問道:」咦,青書啊,怎麼你不是娶林師妹過門,而是入贅林家。這會兒不在使拳反而玩起劍來啦?』   宋圖不由得笑道:「青林,還在胡說!『   宋青書則是臉上一紅,原來在閉關之前,林鎮南就已把「幻化劍法」的初訣傳與宋青書,為的就是日後閉關之時,能發揮他的武學天分,促進兩宗融合,林鎮南則笑道:「青林賢侄,這事容後在談,來來來,你們父子倆許久未見,咱們先到裡頭去休息一下,若璇,你先到御劍堂內陪青書練劍,讓他盡快把入門的基本功練熟來。『林若璇道了聲是,偕同宋青書入內。   御劍堂內,宋青書揮舞著一把長劍,使的正是幻化劍法的初訣,這些劍招平平無奇,卻是扎根的關鍵,而林若璇則在一旁觀看,忽然她道:「青書哥哥,你在武學的天分真的不是蓋的,這初訣我練了將近一月才熟,想不到你才練了幾天就有如此成就了。『   宋青書停劍道:「妹子過獎了,只是我卻在擔心,這些初訣雖似簡單,但光裡面的運氣使劍之道,就和宋氏長拳的運用不同,這樣的互走異逕,若要融合,實是有點困難,怪了!明明四宗同源,怎麼天玄聖人的這兩套武學卻是互走異逕呢?『   言下之意,若要強練,確實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林若璇回道:「青書哥哥,你也別太心急,這種事急不來的。日後你和爹爹閉關之時,在和他們好好研究,若真的不行,也別太逞強了,就這麼做罷吧。要不一個走火入魔,後果可不堪設想。『   宋青書也點頭表示同意,但他心裡卻在想,當年天玄聖人明明是一身使盡刀劍拳氣四宗的功夫,如此看來四宗的武學本是同源是不容置疑的,但為什麼今日就劍拳兩家來看,卻是完全格格不入,彷彿是兩人所創的武功一般,難不成非要四宗同練才有可能融為一體,這時他又聽林若璇道:「別在發呆了,讓我來使幾招劍法讓你瞧瞧。『   只見林若璇長劍舞動,劍影己重重畫出,幻化劍法,首重幻劍,出招之快,實是另人匪疑所思,只見她一劍快似一劍,不一會重重劍網己然成形,四周都籠罩著劍氣,林若璇置身其中,看來更是彷若天界仙子下凡,一招使盡,林若璇笑著問:「青書哥哥,你瞧這劍法如何?『   宋青書只呆呆的道:「若璇,你真的好美!『林若璇小臉一紅,拿起劍鞘敲了宋青書一下道:」混帳!人家那麼賣力的使劍,你居然心不在焉。』   宋青書亦是摸著頭笑道:「沒辦法,很少有人能不去注意到劍影中的美人的,你也別說我不專心,我可是看的很清楚的,光你剛剛這幾劍,確實讓人難以擋架,幻化劍法初訣上說:」幻化劍法,其劍似幻,虛無飄緲,難覓其跡,首重其速,以速成幻,劍若成幻,劍陣自成。就像你剛舞的這幾招,不正是以快劍成其幻劍,跟著便如初訣上說的,劍若成幻,劍陣自成,當那一陣快劍使出,確實彷如劍陣一般,有數十把劍齊使,一般人若以一擋十,如何能擋,同樣的像之前你師弟們合使的劍陣,人人皆使幻化劍法,人人自成劍陣,又與人合成陣,這一陣劍網,威力實在不小。『   林若璇哼了一聲道:「不要臉,拐了彎來誇獎自己,那日你不是輕易的破解了嗎?『   宋青書回笑道:「話雖如此,但那是你師弟們功力尚淺,其幻劍威力不足,使人可見其跡,又因快慢不一,故能一眼看破殺著,而先一步破解,如果擺陣的是其它人,那要破可沒那麼容易了!『   這時林若璇不懷好意的笑道:「來,宋大俠,咱們比劃比劃,看你的幻化劍法能不能在勝我?『   宋青書笑了笑,以他目前的功力,要贏林若璇,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是欣然接受,此時林若璇丟了一把劍給他,正是那日從許言處得來的「子午劍」,她道:「這把劍從今日歸你啦,人家以後可不是你的小妹子了,那日的約算是違了,現在就把賭債還清。『   宋青書聞言不由得會心一笑,想不到當日之事她還當真,只見此時她取出另一把長劍,正是他宋家的聘禮──紫青劍,這樣一來他要想不輸也難了。   林若璇嬌喝一聲:「看招!『宋青書立即使劍還擊,鬥了數招,宋青書己落下風,只因他雖能看破林若璇的幻劍,但總無法使劍先一步破解,只能一昧的閃躲,林若璇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這樣閃閃躲躲,像什麼樣子!』   宋青書也只能苦笑,不住使劍擋架,想不到一劍擋及,林若璇劍招一回,另一劍招又使出,宋青書不及還擊,鏘的一聲長劍脫手而飛,林若璇還劍立定笑道:「呵呵,看今日你能否在笑得出來?『   宋青書也是舉起雙手道:「林女俠劍法天下無雙,在下心輸的心服口服。『林若璇一臉沒好氣道:」胡說,說你心服口服,但偏偏你那雙拳頭就首先不服。』   宋青書又笑了一陣,跟著問道:「若璇,聽說至缺師哥在修練」重劍訣「,那是什麼樣的劍法?『   林若璇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我劍宗前輩曾有人練到此境界,據說當時無人可敵,北宗也在那時敗走漠北,但近幾代來劍門再無人可窺此境界,南宗也因此而沒落。現在至缺哥哥是聖劍山莊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所有的希望均落在他身上,若他真能練就重劍訣,那我們南宗就無懼於北宗了。青書哥哥,你的浩然長拳己練至何種境地了?『   宋青書沉吟道:「我也是困在一個瓶頸之中,浩然七重我己達致第四重,但始終無法在有突破,或許是內力尚且不足吧,要是叔叔仍在就好了,以他第五重的功力,該可助我悟出第五重」拳似無極「的境界。『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要喝聲,林若璇拉了宋青書便往外走,途中則忙道:「快來!肯定有熱鬧好看。『一到庭院之中,卻見到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畫面,原來鐵長風和宋青林正在比試之中,只見兩人鬥了不下數十招,仍未能分出勝負,鐵長風的幻化劍法威力實在林若璇之上,不但幻劍層層使出,一招快似一招,且劍法凌厲,充滿殺著,令人難己擋架,而宋青林也毫不遜色,一路拳法施展開來,真氣四溢,正抗衡著鐵長風的幻劍,拳招沉穩雄厚,也是另人不敢硬接,兩人愈鬥愈烈,彷彿生死相拚一般。   林若璇這才注意到宋青林的神情,不似先前那般親近和諧,易與人談笑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沉著,頗有大將之風。這時鐵長風長喝一聲,劍招斗變,所有幻劍歸一,直往宋青林的胸膛癡刺而去,這正是幻化劍法第二層的要義,旨在幻劍歸一,殺機凌厲的一劍,宋青林正忙於應付先前的幻劍,忽見此變,一時無法回救,在場的人皆是驚呼。   宋青書急忙躍入場中,浩然身法展開,欺近鐵長風身邊,無視四溢的劍氣,一掌擊開鐵長風的手腕,刺向宋青林的長劍也因此刺偏了。這時宋青書拱手道:「勝負己分!還望長風師兄見諒。『   林鎮南此時也道:「長風,此次比武,乃點到為止即可,何須使如此凶狠之劍法?『   鐵長風彎身做揖道:「弟子知錯。只因見青林師兄功夫非凡,一時鬥到忘我。『這時宋青林恢復往昔談笑的模樣道:」哈哈哈,長風師弟劍法超卓,在下服啦,聖劍山莊有徒如此,實是南宗之幸啊!』鐵長風忙道:「師兄過獎了。『眾人又開始閒聊了起來。   這時一陣銀玲般的笑聲傳來:「哈哈哈,聖劍山莊有徒如此,實是南宗之悲啊,看來不用宗主阿爹出馬,南宗就己注定敗亡了。『         第五章 不速之客     眾人將目光一移,只見在聖劍山莊的屋頂之上,不知何時忽然來了一女子,身著胡服,曲態玲瓏,長得美艷動人,讓人不由得注目而視。這時林鎮南大喝道:「妖女,你是何人弟子?為何偷偷摸摸的躲在一旁偷看。」   那少女蹲了下來,以右手托住了她動人的臉龐道:「林老頭,你還不夠資格問本姑娘的名號,唉。。。你們南宗死到臨頭了都不知道,趕快去把天刀陸靖找回來,如此南宗或許還有一拚之力,否則等到我莫師哥親臨,你們南宗上上下下將無一倖免,難不成你們真以為那黑鬼能挽救你們嗎?連鐵長風那窩囊廢都贏不了,又如何成大器呢?吥!長得那麼黑還稱什麼玉面神拳,真是笑掉人的大牙,還枉費姑娘我千里迢迢的來看你,倒是苦了林老頭你這嬌滴滴的女兒囉。」   眾人均知他因見兩人拚鬥,而誤以為宋青林就是人稱的玉面神拳,這時林若璇笑道:「這位北宗的姐姐,你也真是有趣,口口聲聲說什麼我爹爹不夠資格問你名號,但你自己不是乖乖的報出來了嗎?左一句宗主阿爹,右一句莫師哥,指的可不是魔刀王汗和血刀莫傑?這不等若告訴人家你正是王汗那不受教的女兒王夢雁。」   此言一出,眾人皆恍然大悟,此女正是王汗的獨生女王夢雁,據說王汗晚年得女,將其視之為掌上明珠,對她極為寵愛,也使得她脾氣驕縱,在武學上更是一無所成,只不知她孤身前來有何目的?   王夢雁聽及此言不由得臉上一紅,喝道:「哼!牙尖嘴利的,看招!」   忽地從懷裡取出了一瓶罐子,撒向眾人,這時黃煙四起,在場的人無不劇咳,不支倒地,王夢雁長笑道:「哈哈哈,這點小技倆就把你們給制住了,還說你們南宗不注定要敗亡。快把『浩然長拳』和『幻化劍法』的秘笈交出來!否則我這黃蛛毒一發作,可有你們好受的了。」   此言方道完,忽地她感到一陣拳風逼近,連忙回身擋架,來的人正是宋青書,他一見此女取出毒藥,立即施展輕空躍上屋頂,身法之快,連王夢雁也沒發覺,等她注意到時,宋青書己欺身到她身旁來。此時宋青書施展浩然長拳,氣勢磅薄的長拳一陣擊出,真氣縱橫。   忽地宋青書感到四周的空氣似有異樣,彷彿凝結住一般,有種詭異的感覺,正在克制他施展拳法,和他的拳勁相抗衡,他一眼瞥向王夢雁,見此女正雙手攤開,面色凝重,四周真氣不斷溢出,宋青書沉吟道:「天罡正氣。」   猛運一口內勁,身形一晃,突破了這層氣場,龍躍而出,來到了王夢雁的身旁,一手捉住了她的脖子,提了起了,王夢雁一被提起,忽覺喉頭一緊,正是宋青書在使勁捏她的粉頸,一時痛苦難當,雙手極力掙扎,只聽宋青書冷冷的道:「交出解藥來!」   王夢雁知其不敵,又從懷裡取出另一瓶子,拋了下去,林鎮南爬了過去,撿起瓶子打開,一陣藍煙跟著竄出,眾人頓時感到身心舒暢,咳嗽也停止了,過了一會兒,眼見眾人都回復過來,宋青書一手將王夢雁甩了下去,她剛感到脖子一陣舒坦,跟著又是一痛,整個人摔到了地上去。   劍門弟子紛紛取劍制住她,這時她狠狠的瞪著仍站在屋頂之上,彷若天神般的宋青書道:「小子,你是何人?敢對本姑娘無禮」   這時林若璇嬌笑道:「他就是你千里迢迢趕著來見的人,『玉面神拳』宋青書。」   王夢雁始知自已原來認錯人了,她一開始只見宋青林拳法平平無奇,更贏不了鐵長風,顯是江湖上傳言誇大,才壯了膽子出來羞辱眾人一番,想不到竟是自己看走了眼,這虧可吃的不小,只聽宋青書淡然道::「放她走,給我回去告訴莫傑,總有一天我會和他一較高下的,現在給我滾回漠北去!」   眾人一聽此言皆撤劍讓出路來,王夢雁跳上了圍牆狠狠的道:「宋青書,你給我好好記著,總有一天我會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宋青書只冷冷的道:「滾!」那女子一咬牙,施展輕功而去,就這麼不見人影。   宋青書一躍回到場中,林鎮南問道:「青書,既然知道他是魔刀王汗的女兒,為何還要放她走呢?」   宋青林笑嘻嘻的道:「不會是怕把這美人兒留下來,會惹老婆生氣吧?」   眾人為之一笑,林若璇則是一臉脹紅的道:「宋大哥,你在胡言亂語我可不理你了。」   這時許言也湊上一句到:「都還沒過門咧,就對未來大伯如此無禮,將來過了門   還得了,青書啊!你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了。「這兩人一搭一唱的,著實讓林若璇惱極,宋圖出面制止道:」好了,大家別胡鬧了。青書,你為何放那妖女回去呢?「   只見宋青書面露慎重的道:「若將她擒下,必定惹怒王汗那魔頭,到時他提前南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實在不足以一擋,不如放她回去,這等丟臉之事,相信她也不會任意提起的。」   眾人皆點頭稱是,林鎮南也道:「幸好剛剛青書眼明手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啍!想不到那妖女施點小手段,就把我們搞得如此狼狽,真是丟臉啊!」,鐵長風一聽此言,心中又是一陣不快,只恨剛剛自己沒有提防,又讓宋青書搶盡了風頭。   宋青書跟著道:「此等卑鄙的手段,確實讓人防不勝防,師伯不用太計較,倒是剛剛和那妖女對招時,我彷彿感覺到她所使的是『天罡正氣』,雖然功夫仍未到家,但是其詭異之極,實不在話下,她是王汗的女兒,為何不使灼鋒刀法而縱氣,這可讓人猜不透了?」   宋圖思索道:「傳言王汗對其女兒十分驕寵,從來捨不得打罵一下,看來是王汗自己無法教好自己的女兒,所以才會轉請玉娘子代為管教,若真的讓這妖女練成,那可對我們構成了不小的危脅。」   林鎮南則搖頭歎道:「先有王汗、徐邢,後有莫傑、寇逸仇。現在又出了個王夢雁,不曉得北宗還大多少鷹爪還沒現身?」宋圖亦道:「師兄,看來我們入關之事是刻不容緩了。但在入關之前,我想有幾件事該去辦一辦。」   林鎮南回道:「賢弟直說無訪。」宋圖續道:「首先我們該對門下子弟加強訓練,以便應付將來的變數。」   林鎮南點頭道:「理當如此。」宋圖跟著道:「其次是我們是否該派人去尋訪天刀陸靖?」此言一出,林鎮南露出了深思的面容,而其他弟子也因天刀之名而心中一震,林鎮南搖頭道:「當年放王汗回漠北的人便是他,況且他己立誓不再插手南北宗之事了,不曉得他是否還有此心?」   宋圖道:「說到底他仍是南宗之人,現下南宗危在旦夕,難道他真的如此絕情嗎?況且此時情況特別,正如那妖女所言,只有天刀回來,我們才有一拚之力,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也顧不得顏面了。」   林鎮南點頭道:「好吧,就依賢弟之言。」宋圖跟著道:「第三件事便是設法找到傳說中的古劍青羊,若得此劍,在憑著賢兄的深厚內力,必定能發揮其威力。」   林鎮南露出為難的神色,卻仍點頭道:「事己至此,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林若璇不由得問道:「爹爹,青羊是一把什麼樣的劍?比之這把紫青劍又是如何?」   林鎮南搖頭道:「唉,青羊劍是一把邪劍,怎能和紫青劍相提並論呢?此劍是由太白山上的奇石所造,共造一對,一把名為『青羊劍』,另一把叫『血狼刀』,持有此劍的人內力會被此劍所吸收,雖然可以在使劍時可令其威力大增,但持劍者到最後亦會因內力被汲盡而成為廢人。」   林若璇驚訝道:「這怎麼成!爹爹,這把劍是使不得的啊!」林鎮南無奈道:「只恨我在劍道的悟性不高,事到如今,如不取此劍,實難對付北宗之人,璇兒別擔心,爹爹都己經活到這把歲數了,縱使內力全失,若能因而護住南宗,又何憾之有呢?」   林若璇心知再勸阻下去也是無用,爹爹決定的事一向是難以改變的,更何況此事悠關南宗的存亡,這時宋青書安慰她道:「若璇你也不要太擔憂,若我們閉關修練有成,又何須取此邪劍呢?」但他心裡卻知道,若要成其事,實有說不出的難處。   林鎮南點頭道:「嗯,但願如此。尋訪陸靖和青羊劍之事,就交由長風去辦吧,其餘弟子在我和你們宋師叔閉關之時,可要勤練武功,今日之事你們也見到了,北宗之人手段卑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們若想多活幾年,這手底下的功夫可不能荒廢,青書,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們即刻閉關。」   宋青書點頭應承,跟著林鎮南便和宋圖往內堂走去,眾弟子對今日一事仍心有餘悸,忙起身練劍,因他們直到此刻才曉得北宗來犯已是迫在眉梢,師父說的沒錯,若他們想再多活幾年,這手底下的功夫決不能廢。   這時林若璇忽然問道:「長風師哥,爹爹叫你去尋訪陸靖,你有把握找的到嗎?」   鐵長風沉默半晌,回道:「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若天真要亡我南宗,即使天刀回來,也不見得保得住。」   眾人皆聽出他話裡的涵意,北宗近年人才輩出,除了天下第一人魔刀王汗之外,尚有不輸當年陸靖的血刀莫傑,剛剛王夢雁也道若她莫師哥親來,南宗將無一倖免,讓人不難想像血刀的威名,在加上一個荒刀寇逸仇和王夢雁,實力確實不容忽視,反觀南宗,只有宋青書和鐵長風二人尚有一拚之力,再加上個陸靖,也不見得能挽回頹勢。   林若璇眉頭深鎖的道:「難不成真要去找那邪劍青羊嗎?」跟著望向宋青書,心中不住擔憂,剛剛那妖女口口聲聲的道要讓青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可怎麼辦才好呢?好一會才柔情似水的道:「青書哥哥,以後你一定要萬事小心,不。。。不要忘了你還有我在等你。」   宋青書聽聞此言,心頭湧起一陣暖意,緩緩的點了點頭道:「若璇妹子,我會的。」   而在場的人皆是怒火中燒,縱然方才宋青書救了他們,但對於林若璇下嫁宋青書一事,他們始終不能釋懷。         第六章 意外之失     聖劍山莊,御劍堂內,林鎮南等三人真全神貫注的翻閱著兩大天玄遺卷,「幻化劍法」和「浩然長拳」,林鎮南搖頭道:「唉,這怎麼可能呢?幻化劍法,氣走全身,以其快速之運行致其劍氣縱橫,劍法成幻。但浩然長拳卻是氣沉丹田,深凝長聚,經脈繄於此而內力伺機而出,故成其威拳。」   宋圖也道:「真氣之運行仍一氣呵成,視其內力深厚而高下有分,使劍和縱拳,其真氣明明有不同之運行,該如何融合,難不成當年的天玄聖人的真氣是源源不絕的嗎?」   宋青書此時也露出了深思的容貌,他隱隱約約想到某事,卻又覺得不妥,這時宋圖道:「青書,你有什麼想法直說無訪,你的悟性比我和你林師伯都還要高,說不定你能參透當中的奧妙?」宋青書搖頭道:「青書無能,一時想不出來。」   林鎮南彷彿想到了何事,忽道:「青書啊,今日南宗危在旦夕,你可不能在因顧及當中的危險性而不願說出來,你爹爹和我都老了,一生也無什麼貢獻,現在該是讓我們替南宗出點力的時候了。」   宋青書隔了好一會才道:「青書只是在想,這兩部天玄遺卷最大的差別則是在真氣之運行,既然當年天玄聖人一身使盡刀劍拳氣四家功夫,想來必有解決之道,當日我和王夢雁對戰時,彷彿感到她體內的真氣是源源不絕的溢出,只因功力尚淺,不能深厚,才讓我有突圍之機。這麼說來,難不成集四家的關鍵是在天罡正氣,以刀劍拳為其枝,正氣為其干?」   宋圖微微點頭道:「確有這個可能,若真如此,那北宗的融合可能性比南宗大多了,難道南宗真的注定要敗亡不成?」   宋青書長呼了一口氣道:「若真要達到真氣分流,一則縱其全身,一則深聚丹田,也不是不無可能,但。。。。。但真的太危險了!」   林鎮南急忙道:「青書直說無訪,事到如今,我們也顧不得什麼危險了。」宋青書無奈道:「爹爹和師伯長年練就浩然長拳和幻化劍法,內力有一定的修為在,若兩人合作,在運功之時將真氣輸入另一人體內,確有可能達到真氣分流,分別運於全身及聚於丹田的可能,但萬一體內不接受這道外來真氣而引發排斥,那。。。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宋圖點頭道:「這確實是一個方法,但危險性的確太高。林師兄,您意下如何?」   林鎮南沉吟半晌後道:「我們沒有選擇,這是非試不可。」宋圖也點頭稱同意,宋青書急忙道:「爹爹,這確實太危險了,這個方法咱們先擱著,若真的不能在悟出其它方法,咱們在試吧。」   宋圖搖頭歎道:「青書,你的孝心我知道,但我們己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不如這樣,我們先將少部分的真氣輸入對方體內,如無排斥,我們在慢慢的增加,如能成功,那南宗就有望了。」林鎮南也道:「沒錯,若能成功,那青書可真是功不可沒啊!」   宋青書則是一臉愁態,因他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這樣的練法,實是危矣。   一連數日過去,御劍堂內總沒有一點消息傳出,這時林若璇站在門外,木然的朝門內深望,她心裡只盼望裡面三人能平安出來,至於能否融合劍拳兩家的事,她倒是不放在心上。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道:「若璇妹子,你又在這裡等啦?」   林若璇回頭一望,來的人正是水月宮的沐水靈,林若璇秀眉輕蹙,低歎道:「爹爹他們進去好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真是急死人了。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   沐水靈啞笑道:「你擔憂的不該只有你爹爹吧,你那青書哥哥不也正在裡頭?到底你是擔心誰多一點呢?瞧你日日在這兒等,難不成你是迫不急待的想等青書出來,和你早日完婚嗎?」   林若璇俏臉泛紅,氣詰道:「水靈姐姐,你可別再取笑人家。」   沐水靈仍是回笑道:「好好好,我不說便是。青書他們在裡面的成敗,著實和南宗的命運相系,這可不是我們急得了的,據說那日王汗那刁蠻女來這裡逞殺,可真有此事?」   林若璇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而且那妖女還使毒,幸好青書哥哥早有提防,一舉將她擒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水靈搖頭道:「北宗之人果然心狠手辣,手段卑劣,據說當年他們屠殺南宗之人何其之多,連旁支的門派也不放過,為的就是奪到那兩部天玄遺卷,幸好有你至缺師哥他們在,否則。。。」   林若璇連忙制止她道:「水靈姐姐,不要在說了,聽得我好怕。你可知那日那妖女說要讓青書哥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這可怎麼辦才好呢?不論爹爹他們能否成功,將來還是要面對北宗那些魔頭,誰勝誰負?尚在未知之數。要是青書哥哥有個萬一,這。。。。唉,水靈姐姐,我真的好怕。」   水靈一聽此言,正想開口安慰她時,卻忽然聽到一聲巨響,兩人連忙回頭一望,竟是。。。   在御劍堂內,林鎮南和宋圖正全神專注的運功,兩人對面而坐,左手皆按在對方的胸膛之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煞是可怕,因兩人的真氣正在彼此體內運行著,林鎮南試著將真氣運往宋圖全身,在他體內連續回轉著,而宋圖則是將真氣一股腦的注進林鎮南的丹田匯聚,宋青書則是聚精會神的在一旁護法,因他曉得,這是最關鍵的時刻,之前幾天的嘗試,兩人都是將少量的真氣注入對方體內,在確定不致大礙後,便逐漸的將功力提高,一直到今日,他們將用盡真氣,全數的注往對方體內,這是個關鍵的時刻,三人皆不敢大意。   忽然宋圖一聲爆喝,整個人彈了起來,似發了狂似的全身抽動,而林鎮南也是猛吐一口鮮血,跟著也是手按腹部,痛苦的呻吟著,宋青書一見此狀,馬上奔了過去,捉住宋圖道:「爹爹,你怎麼了!?」   而宋圖彷若不識得他般,只是一昧的抽動,而林鎮南也是連聲的哀嚎,宋青書這時忙把兩人拉到一旁,雙掌分別按住兩人的肩頭,將自己體入的真氣輸入,希望可以穩住兩人體內的異動,但顯然情況比宋青書想像中還嚴重,宋圖體的真氣四竄,正在衝擊著他的週身大穴,如此下去宋圖早晚會經脈俱斷而死,而林鎮南體人的情況也不輕,所有的真氣盡數逆流,直往丹田,情況也是極危急,宋青書的腦子一時之間千百個念頭閃過,不知如何才能解救兩人,跟著他想到了在外頭的林若璇,他曾答應她要讓三人安然的離去,他決不能違約。   忽地一個荒唐的念頭湧起,兩人因真氣互流以致錯走,若將兩人的真氣重新匯聚,或許能阻止此一衝擊,但要在何處匯聚,在任何一方的體內皆有危險,這時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兩人的真氣引至自己體內,讓它們去匯流,但此舉可能會讓他喪命,宋青書心念一沉,這時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雙掌再度按上二人,長呼一口氣,週身穴道逆行,讓這兩股真氣逆流入體。   思忖間,他亦感到不對勁,這兩股互異的真氣己挾帶強大的內力襲來,這不等若兩人用盡全身的內力擊往他身上一般,這個念頭閃過,隨即消去,只因他仍是無所懼,在他心中,兩人的性命遠比自己重要。胸口一陣刻痛,口中猛吐鮮血,宋青書整個人被擊飛,這股強大的內勁,威力確實非同小可,他整個人撞穿了御劍堂的門。   這時門外正好有水靈和林若璇兩人,兩人一聽巨響,連忙奔了過來,林若璇抱著宋青書道:「青書哥哥,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呢?」這時其它的劍門子弟聽到了這一聲巨響,也趕了過來,看到御劍堂厚達三寸的木門竟被這樣擊穿,他們也吃了一驚,這時宋青書用微弱的聲音道:「。。。快。。快。。去裡面。。。咳。。。我爹爹他們。。快。。。。。」   甫聽此言,鐵長風,宋青林及沐水靈都是第一時間衝了進去,一看兩人倒在地上,連忙將兩人扶起,運功施救,林若璇則是抱著滿身血跡的宋青書哭道:「怎麼會這樣,青書哥哥,你答應過我的,怎麼會這樣?」   宋青書本想說些道歉的話,但此時的他實在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過了好一會,水靈走了出來,美目含淚,緩緩的搖頭道:「宋師伯,。。宋師伯他走了。。」此言一出,宋青書只感到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醒。   一連數天過去,宋青書悠然轉醒,發覺他並沒有死,而且躺在聖劍山莊的房間內,這時他感到四肢無力,無法起身,也不知他這一躺躺了多久,隱隱約約的想到,他的父親宋圖,己經撒手人寰了,想起了父親從小對他的呵護教誨,心中不由不陣酸苦,側頭一望,只見林若璇趴在桌上,顯是徹夜照顧他累了便伏案而睡,這時他喚了一聲璇妹,林若璇嗯的一聲醒來,見到宋青書己轉醒,連忙奔至他身旁道:「青書哥哥,你醒啦,你覺得怎麼樣?」   宋青書緩緩的道:「我沒事,只是感到手腳無力,起不了身,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好了。」林若璇忽然想說什麼話,但一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宋青書知道她要說何事,搖搖頭道:「若璇,我己知道我父親過逝的事了,林師伯呢,他有沒有事?」   林若璇眉頭一皺,不知在思量何事?過了半晌後才柔聲道:「我爹爹沒事,你放心吧。青書哥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宋大哥來看你。」跟著雙目含淚,奪門而出。   宋青書隱隱約約覺得不對,既然林師伯沒事,為何若璇仍是那副愁苦的樣子?莫非林師伯也。。只是怕我傷心,所以才不告訴我。想到兩人之所以會出事,全是因為自已的主意而起,心裡不禁又是一陣自責,這時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者正是宋青林,他走到宋青書的身旁道:「青書,你覺得怎麼樣?」   宋青書虛弱道:「我沒事。大哥,對不起,是我害死了爹爹。」   宋青林連忙搖頭道:「你別胡思亂想,沒有這回事!詳細情形我己經聽林師伯提過了,唉。。。爹爹是自己練功出了亂子,和你無關的。那時要不是你及時將兩道真氣引入你自已體內,這時恐怕連林師伯也難以倖免。」跟著又是一陣長歎,續道:「你好好休息吧,爹的後事我會處理。」   宋青書心中感到一陣欣慰,幸好林師伯沒事,可是我爹爹。。跟著道:「大哥,我想去祭拜爹。」   宋青林皺眉道:「可是你現在的身子怎麼起的來呢?你好好休息吧,爹若有知,亦不會怪你的。」宋青書仍是一再的堅持,宋青林只好扶他起身出門。   來到了靈堂,見到了劍門子弟都在靈堂之中,水靈和林若璇也在,只是不見林鎮南,顯是傷勢仍未復原,不能起身。林若璇焦急的跑過來道:「青書哥哥,你這是何苦呢?你的傷還沒全愈呢!」   宋青書搖頭道:「父母之恩,無以回報。何況我爹爹是因我而逝,我怎能不來向爹爹叩頭謝罪呢。」跟著由宋青林扶他到靈堂之前跪下,宋青書看著父親的靈位,想到了往日的恩情萬分,不由得淚如雨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道:「爹爹,孩兒不孝,不能讓您安享晚年,反害的您仙逝,請您原諒孩兒的無能。」跟著又是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在場的人無不動容,水靈和林若璇更是哭得像個淚人兒,宋青書嗚咽了一會後又道:「孩兒日後定會勤練我宋家的『浩然長拳』,將其發揚光大,以報爹爹的養育之恩,更會以身誓死護衛我南宗一脈,決不讓北宗的奸賊得逞,更將手刃王汗,以了爹爹生前之憾。願爹爹在天之靈,佑我宋家,得報此血海深仇。」   林若璇聽這裡,再也按捺不住,忽地雙手掩面,奪門而出。   這時一名劍門子弟站了出來,冷聲道:「哼!說得可好聽,口口聲聲要護衛我南宗,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以為你還有那個能力嗎?你可知道你現在經脈俱斷,終生不能在使武功,早己經是廢人一個了。憑什麼還敢在這裡說大話!要融合兩宗的武功,你自己為何不去試?居然拖我師父下水,現在害得他老人家內力盡失,若不是念在你正臨喪親之痛,我早就一劍手刃你這個仇人了!」   一旁的鐵長風忽地站了出來,重重的打了說話者一耳光,喝道:「混帳!師父是交待的?他老人家和宋師叔是自願代青書去試的,現下青書師弟為了救師父做了這麼大的犧牲,你居然還在這說這種話,給我滾出去!」那人當眾被打了一巴掌,自覺顏面無光,低頭走了出去。   宋青書想到了林若璇那欲言又止,含淚離去的模樣,忽然間一切都明白了,難道他真的己經功力盡失,以後只是一個廢人了嗎?鐵長風跟著轉過身來,向宋青書道:「青書師弟,你救師父的大恩大德,我們聖劍山莊感激在心,只恨有些不肖之徒不能瞭解你的苦心,望你見諒。宋師哥,師弟仍有傷在身,你還是早點扶他回房休息吧。」   宋青林想到場面的尷尬,微微點頭道:「嗯,青書,我們回房休息吧。」宋青書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隋著他回房休息。   過了數日,一早,宋青書己覺得傷勢無礙,獨自走到了庭院之中,兩眼呆呆的望著自己的雙手,跟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地一拳擊向那曾被他擊凹的大樹,這時只見大樹聞風不動,依然矗立者,而他的拳頭卻是感到陣陣的痛楚,但卻沒有沒有心中來得痛,這時一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青書哥哥。。。」   宋青書回頭望去,來的人正是林若璇,只見她緊咬下唇,不再說任何話,顯是因瞭解宋青書的舉動而難過,宋青書搖搖頭道:「罷了,若璇妹子,我這身功夫是真的廢了,將來比普通的凡夫俗子還不如。」   林若璇緩緩的來到了他的身旁,挽起他的手道:「青書哥哥,你不要氣餒,說不定這內傷只是暫時性的,過些日子經脈就會自己復原了,待會我們去找爹爹,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況且。。。在我心目中,你仍是那名動武林的『玉面神拳』。」   宋青書知道這是安慰的話,又想到林鎮南的內力亦是盡喪,淺歎了口氣道:「若璇妹子,我們到亭子那聊聊好嗎?」這話那日林若璇向他表明心跡時曾說過,想不到今日卻換他道出,但情況且是截然不同。   兩人來到亭子之中坐下,宋青書緩緩道:「若璇妹子,今時今日,我己和一般常人無異,我想。。。我們的婚約,就這麼做罷吧,我不想誤了你的一生。」   林若璇正容道:「青書哥哥,你當我是那種貪圖名利的女人嗎?爹爹既然將我許配與你,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記不記得那日你曾發過誓,不論將來是飛黃騰達,抑或顛沛流離,你都將對我不離不棄,不是嗎?怎麼這會兒卻變掛了」?   宋青書想到那日的海誓山盟,心中也是一暖,跟著道:「今昔不同往日,如今我。。。」   林若璇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阻止他在繼續說下去,跟著道:「今日我林若璇也在這立誓,將來不論是飛黃騰達,抑或顛沛流離,我林若璇都將是宋青書的妻子,不離不棄,至死不變。」   宋青書心中感動不己,一手挽著林若璇道:「你這是何苦呢?」林若璇則緩移嬌軀,依畏在宋青書的懷裡道:「那你這又是何苦呢?人家什麼都沒說,你居然敢先不要我,不怕違誓被雷公劈死嗎?」   宋青書無言以對,僅能伸手將林若璇抱緊。一時之間,小亭之中充滿了無限溫馨。         第七章 北嶺拳堡     聖劍山莊的內堂之中,一名老者將手放在宋青書的胸膛之上,正全神專注   的打量宋青書的傷勢,而林鎮南等人則在旁專心的等候答案,不一會那老者道:「唉!可惜。。可惜啊!」   宋青書心中早有準備,淡然道:「一切自有天數,青書己坦然接受,前輩直說無妨。」林鎮南也道:「沐兄弟,直說無妨。」   此人正是沐水靈的父親,水月宮的宮主沐揚天,這時只聽他道:「青書賢侄那日獨自承受了林大哥和宋大哥兩位體內的真氣,因當時真氣逆走,挾帶兩位畢生的功力,全數注入了青書賢侄的體內,現在青書賢侄內力之雄厚,實是世所罕見。」但旋即搖頭道:「但由於當時衝勁過於強烈,以致經脈俱斷,現在縱使內力雄厚,深聚於丹田,無徑引出,也是枉然。唉!我們拳門痛失此英才,實是可惜啊!」   眾人臉色都是一沉,宋青林跟著道:「敢問前輩,難道真的沒有方法可治好我弟弟的經脈嗎?」   沐揚天歎道:「方法是有,但很難辦到。」這時宋青林昂然道:「只要能治好我弟弟的傷,在難的法子我也要試。」   沐揚天低頭深思,跟著無奈道:「天下間能醫好賢侄傷勢的只有兩個法子,一是少林寺的『易筋經』,另一則是氣宗的『天罡正氣』。」   眾人一聽此言,均明白當中的難處,少林寺的「易筋經」若非少林弟子,斷不相授,況且玄武門之爭,向來都是武林的亂源,少林武當皆想平息此一紛爭,然玄武門之四派皆稱這是門內之事,不要外人來干預。因此少林武當也只好立誓不干預兩宗之爭,現在更不可能單單幫助南宗。且若醫好宋青書,免不了又是一陣仇殺,有違少林本意,所以要少林寺出手相助,那是決不可能。   若要強奪,不但少林武功高深莫測,且此舉必定惹得武林同道討伐,若要求助於氣宗,那更是荒唐。這時宋青林道:「那看來只好殺上漠北,設法奪回天罡正氣了。」但眾人均知當中的難處。   只見沐揚天又搖頭道:「唉,就算能取得天罡正氣,也是相當困難,若要能讓經脈重生,氣暢其脈,那非要達到『氣心通明』的境界不可,傳言當年氣邪徐邢也尚未達到此一境界,便隨著秘笈失蹤,如今就算他的女兒玉娘子親來,也不見得能治得了賢侄啊。」   眾人的神色更加難看,皆知宋青書復原無望了。這時宋青書站起來道:「罷了。一切自有天數,林師伯,擔擱了這麼多的日子,我們也該將爹爹的骨灰送回宋家堡了,小侄就在此別過。」   林若璇一聽此言,臉上隋即顯露出不捨之情,林鎮南點頭道:「理該如此,但宋賢侄,你臨走之前你林師伯有幾句話要交代。」宋青書拱手道:「師伯請吩咐。」   林鎮南道:「首先為避免北宗趁你爹爹過逝之時來犯,你受傷之事千萬不得洩露出去,更要對外聲稱你已集劍拳兩家之大成,且內力深厚,這點如不顯露身手,旁人不易知曉,況且你內力深厚則是事實,你不妨讓旁人運氣探知你體內情況,相信對北宗有嚇阻作用。」   宋青書沉吟半晌,之後道:「小侄知如何做。」   林鎮南跟著又道:「其次是你和小女的婚事。」這時鐵長風和林若璇都露出了關注的神情,眾人心想,難不成林鎮南眼見宋青書武功盡廢,欲毀婚不成?只聽林鎮南道:「你爹爹和我有過命的交情,且你於我又有救命之恩,這等恩情,實難回報。」   宋青書拱手道:「師伯言重了。」林鎮南搖手續道:「所幸你和小女的婚事己定,相信宋圖師弟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現在你正在披麻戴孝之際,不便舉行婚禮,如今你將返回宋家堡,若你在此段時間無其他意中人,你林師伯希望在來年舉行你倆的婚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青書偷望了一眼林若璇,見她雙頰飛紅,不敢抬頭望他一眼,想起了今早的誓言,宋青書窩心道:「只要林師妹不嫌棄小侄,小侄願從其事。」   林鎮南撫鬚長笑道:「好!很好!老夫就等你叫我一聲丈人,哈哈哈哈。。。」   夕陽西下,宋家堡一行人在夕陽下自聖劍山莊起程返回宋家堡,林若璇呆呆的站在門口,瞧著宋青書遠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的道著那句話:「不離不棄。。。」   一年後,冬未,大雪紛飛。一行人縱馬來到了靈劍宮的門前,為首一人問道:「就是這兒了嗎?」身一旁名老者拱手道:「是的,堡主,據探子回報,此事發生在兩日前,附近的居民因怕受波及,全都紛紛走避,現在此處可是空無一人,像座死城般。」   那人沉吟道:「哼!想不到這麼快便來了,但為何不直接找上我宋家堡,卻要連累這些無辜的南宗旁支呢?」此人正是宋青林,自宋圖去逝後,他便繼位為宋   家堡的堡主,這時他將雙眼望向他身旁那名年青男子,那男子身著雪白披風,騎在馬上,看起來英姿煥發,但那俊俏的臉龐卻出奇的蒼白,彷彿和四周的白雪一般,宋青林開口問道:「青書,你有什麼看法?」   宋青書沉思道:「這一年來林師伯向武林宣稱我已集劍拳兩家大成,功力在玄武門中僅次於王汗,又說己找到天刀陸靖的下落,在適當的時刻,他將會現身。這兩個假消息使得北宗不敢輕易的挑上我宋家堡或聖劍山莊,但卻不能示弱於人,才會找上臨近我們宋家堡的靈劍宮,昨日我收到林伯伯的來信,信中提到江南的御劍門亦慘遭毒手。看來這兩家的遇害該是王汗讓他們的弟子們試刀來著的,另一方面也是挑釁我們南宗,看我們會有什麼反應?」   思緒到了江南,心中暗自慶幸被挑上的不是水月宮,否則沐水靈等人恐怕危矣。又想到自己一身功夫盡廢,現在北宗來勢洶洶,他該如何是好?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時宋青林點頭道:「嗯,看來若我們這次沒有任何動作,北宗勢必瞧出我們虛張聲勢。」跟著心中暗歎,林鎮南說宋青書己為玄武門的第二人,但事情的真相卻是功力全廢,將來若被揭穿,相信對他的傷害將遠比當初來得大,要他說這種謊實在委曲他了,且他曉得自己的弟弟從小對武學的興趣濃厚,如今變得一無所有,縱使不曾在人前顯露一絲愁苦,但心中的酸楚不言可喻。   跟著振聲道:「咱們進去看看吧!」一行人便這樣進入屋內,只見在大廳陳列著一排排的屍首,只有官方草草的覆上白布,等候下葬,沒有人何人在此處守靈,顯得極為蒼涼。   這時兩人將所有屍首都檢視一遍,宋青林首先道:「看來是錯不了了,全都死於刀傷,且刀法一致,該是同一人所為,只是不知是莫傑下的手還是那寇逸仇,哼!居然能一夜將其滅盡,這功力和心腸可真是可怕啊!」   宋青書也搖了搖頭道:「北宗之人果然是心狠手辣,這些人全是一刀致命,縱使部位不同,但全震其經脈,俱斷而亡,灼鋒刀法,果然名不虛傳。」臉上露出了欲一較高低的神情,但想到自已已是個廢人,神色又是一黯。   宋青林長呼了口氣道:「現在我們沒有選擇了,北宗既然欲趕盡殺絕,我們也只好以死相拚,青書,過幾個月就是你和若璇的婚期了,咱們暫且不動聲色,相信北宗在摸不清虛實的情況下也不敢貿然來犯,到時我們南下和林師伯商討對策。」   宋青書點頭表示同意,憶及遠在江南的林若璇,心中又是一陣溫暖,但他們是否能夠避過此次災難呢?心中亦是一片躊躇。。。   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陣馬啼聲,跟著一名宋家堡的隨從進來拱手道:「堡主,江南聖劍山莊的王公子求見,現下正在堡內相候。」   宋青書點頭道:「好,我知道了。青書,咱們回去吧,不知林師伯派人來有何事?」跟著轉頭向身旁的老者道:「陳老,這些人都是我們南宗一系的,好好的安排他們的後事,不得馬虎!」那人點首領命。   宋青書有感而發,自宋圖去逝之後,宋青林便繼位為宋家堡的堡主,身上的責任變得極重,從江南回來之後,宋青林便極少談笑,讓人感到一種威嚴油然而生,且處事穩重大方,頗有乃父之風,宋青書心中也是一陣欣慰,現下北宗圖謀不軌,相信他一定承受了不少壓力,只恨自己沒有能力輔佐他,思緒又轉道了聖劍山莊的訪客,那人自稱姓王,那會是何人呢?   忽然想到宴客那晚在庭院之中,對著眾人向林若璇表明心跡的王譽,來的人會是他嗎?那日他立誓將來不亞於自已,想不到如今不到一年,他早已遠勝現下的自己了,心中不免一陣自嘲。   宋家堡的大廳內,三人對坐而談,來的人正是王譽,只聽王譽緩緩道:「相信江南御劍門被滅一事,宋堡主己有所聞吧?」   宋青林和宋青書都微微的點頭以示曉得,王譽跟著道:「北宗之人手段確實卑劣,我們不可不防,俗話說合則實,分則虛,師父的意思是希望二位能將宋家堡南移,否則兩位孤身的在此,實在是有危險。」   宋青林沉吟道:「師伯的考量不無道理,宋家的長拳一向不外傳,因此宋家堡內只有我和青書懂得長拳,對於其它門人我們則傳以八掛刀法,但其武學皆在下乘,若敵人前來,實難自保。」   王譽跟著道:「這正是師父要我和宋堡主提的另一件事,如今拳門人才凋澪,實有被滅門之危,雖然宋家祖有遺訓,但師父仍希望堡主為拳門未來深思,盼能考慮與沐家水月宮結盟,他本是拳門一系,若堡主肯授之以『浩然長拳』,練來自是得心應手,相信在抗敵一事上大有助益。且沐宮主為表誠意,願棄水月宮宮主之位,並與水月宮門人投入宋家堡門下,望堡主首肯。」   宋青林不禁皺眉沉思,道:「青書,此事你有何看法?」宋青書回道:「宋家遺訓宋門子弟不敢有所違,但此際拳門有被滅之危,且禍及南宗一脈,為了護及南宗,這不肖子孫我們是非為不可,望宋家列祖列宗能願諒我們的無能。」   宋青林也似有同感的點點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後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希望爹爹在天之靈,能明瞭我們的苦心。」   王譽見了兩人有答應之意,連忙歡喜道:「難得堡主和二堡主能為護及我南宗,做此犧牲,此乃真大孝也,相信宋師伯在天之靈,也會深感欣慰的,」宋青林跟著搖手道:「王師弟,看你容光煥發的,顯然在武學上又有所突破囉?」   王譽點了點頭道:「這要感謝鐵師哥的教導,近日來我始能突破幻化劍法第一重,己練至『幻劍歸一』。」宋青書也跟著道:「王師弟可別太過謙了,你入劍門二年便能入此境界,我深信你於武學的天分是極高的,只是礙於入門尚晚,否則今日成就絕對不止如此。」   王譽忽然深視著宋青書,眾人均不曉得他想及何事?只見好一會兒他才道:「青書師兄過譽了。時候不早了,我想早點將這個好消息回報師父,不知堡主何時會啟程?」   宋青林回道:「過幾月便是青書和若璇的婚事了,我們大概會在下月十五南下,到時一併和沐師叔談談結盟之事。」王譽起身拱手道:「如此在下不久留了,告辭。」   宋青林一路送他出去,回頭向宋青書道:「只盼此次的結盟能真的抵抗北宗的南侵。」   宋青書無奈的點頭,心中不由得思及,北宗南來之際,他能做些什麼。。。。。         第八章 情結難明     嚴寒的冬季己過,現在的江南正是春暖花開之際,宋家堡一行人來到了水   月宮的門前,想不到水月宮的門人早己列隊在門口歡迎,場面擺的極大,一見到宋家堡的人,便響起熱烈的掌聲,宋青林跳下馬來,沐揚天忙著出來迎接道:「宋堡主,感謝你答應這次的結盟,我們水月宮終有機會一睹正宗浩然長拳的模樣了。」   宋青林亦是拱手回禮道:「沐宮主不必過謙,能和你們水月宮合盟,乃我宋家之榮幸。」沐揚天示意大家安靜,跟著振聲道:「相信大家對浩然長拳久仰己久,現在我來為大家介紹,這位便是宋家堡的堡主,宋青林宋大俠。」   現場又是一陣鼓舞歡呼之聲,沐揚天跟著又道:「這位便是宋家二堡主,宋青書宋少俠!」現場的歡呼聲更大了,明顯的蓋過剛剛介紹宋青林的聲音,因為在他們心目中的英雄,除了己逝的皇拳宋逸,便是他們眼前的「玉面神拳」宋青書了。   宋青書低頭向眾人回禮,同時在人群中尋覓,果然讓他瞧見己一年多未見的沐水靈,隔了這些日子,想不到她變的更加的成熟,更俱女人的魅力,只見此時她向自己眨了眨眼睛,彷彿在說等大家散去後咱們在敘舊。   這時沐揚天再次示舉起手來示意大家安靜,只聽他緩緩的道:「現下北宗圖謀不軌,欲不利我南宗,為了保全大家,我斗膽向宋堡主請求,讓我們水月宮入宋家堡門下,以宋堡主為首是瞻,宋堡主也答應了,從今日起,江湖上再沒有水月宮,只有宋家堡的子弟們,我也不再是你們的師父,我們皆是宋堡主的徒弟!」   宋青林一聽此言,連忙阻止道:「前輩,這。。。。」只見此時水月宮的門人皆下跪道:「參見堡主!」   沐揚天也搖手道:「賢侄不必多言。這次結盟攸關我們拳門的安危,你既能為此違祖訓,我這老傢伙又有何放不開的?況且名不正則言不順,必須要由你繼續來領導拳門一系,我們拳門才有出頭的一天!」跟著也是一跪,向宋青林參見。   宋青林長呼了口氣之後,振聲道:「好!既然得大家如此錯愛,我青林定竭盡所能,不使大家失望,在我還沒躺下前,決不容許北宗的奸賊踏進我們宋家堡半步,但沐前輩對各位的教導之恩,晚輩決不敢逾越,他老人家仍是各位的師父,而我們則以平輩論即可。」當場又是響起一陣歡呼。   這時一名年紀和宋青林相去不遠的年青人站出來道:「在下沐震雲,參見堡主。」   沐揚天則忙介紹道:「這是我的兒子,也就是水靈的哥哥。」宋青書瞧了瞧水靈的哥哥沐震雲,果然和沐水靈一般,都是人中龍鳳,只聽他道:「震雲心儀『浩然長拳』己久,聞玉面神拳宋少俠的大名,望能賜教,定受用無窮。」   三人皆面露難色,只因沐揚天沒有把真相告訴他,水月宮中知道此事的只有沐揚天與沐水靈,這時宋青林笑著道:「賢弟不是不把我瞧在眼裡了吧?」沐震雲急忙拱手道:「堡主誤會了,我只是。。。」   宋青林則又笑的更加開懷,續道:「我和你開玩笑的。來!要過幾招讓我來吧,當上堡主後事務繁忙,都怕這手底下的功夫給生疏了。」   沐震雲恭敬的回道:「那麼請堡主手下留情。」跟著身法展開,真氣在體內凝聚,呼的一聲,長拳施展開來,不一會一陣拳勁己襲面而來,宋青林則不為所動,到拳欺近身邊時,身影一晃,閃過了這拳,跟著招隨身動,右臂擋開了這拳,沐震雲挨了這拳,勁道極大,後退幾步勉強站穩,呼了一口氣後又縱身上前,忽地右腿攻向宋青林的下盤,宋青林一躍閃過,跟著也是一腿擊出,銳不可擋,沐震雲勉強擋架,跟著拳影層層擊出。   宋青書暗道:「是了,就是這裡,那日沐水靈之所以敗招,正因這拳影以致真氣渙散,不得凝聚,看來勝負己分」心中也不禁暗喜,這一年來宋青林勤練武功,並且不斷的向宋青書請教,顯是當日敗於鐵長風的劍下,給了他不小的打擊,以他現在的功力,實不弱於當日的鐵長風。轉念一想,那現在的鐵長風呢?他既能助王譽達到幻劍第二重,自己也該有所突破才是。   回望場中,果然宋青林不為拳影所惑,毅然縱身向前,氣凝右拳,一擊出正中沐震雲的胸膛,沐震雲只感到血氣翻湧,正往後倒去時,宋青林急忙將他拉住,笑著道:「賢弟承讓了!」   沐震雲勉強立定,拱手道:「浩然長拳,果然名不虛傳,震雲輸得心服口服,多謝堡主賜教。」現場則是出現一陣喝彩,宋青林則揚聲道:「水月宮的拳法也是精妙,兩家出於同門,然內勁之運用水月家不得要領,只要將此法傳與諸位,相信眾人都將有所突破才是!」   眾人連忙稱謝,跟著宋青林向水月宮的門人說明「浩然長拳」的心法口訣,這時宋青書見到沐水靈向他打了個眼色,示意他溜到外面去,兩人心神領會,就在眾人全神傾聽時開溜了。   到了外頭,宋青書首先道:「水靈妹子,大哥正在傳授浩然長拳心法,你怎麼不去聽呢?」   水靈則是沒好氣的道:「呆子!有你傳我還不是一樣。」跟著神色凝重的問道:「青書哥哥,你。。。的傷勢怎樣了?」宋青書緩緩的搖頭道:「還是那般,一口真氣提不起來,更不要說能練就什麼武功了,現在比常人更不如呢。」   水靈也是臉色沉了下來道:「這可怎麼辦才好,近來你的聲勢如日中天,這紙可是包不住火的,萬一被人揭穿,你會為將江湖人士所不恥的啊!」   宋青書亦是若所有所思的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們也沒其它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也只有這樣才能暫且嚇阻北宗,否則以我們現在的實力,確不能相抗。」   沐水靈則是道:「唉,又能撐到何時呢?御劍門被挑了,靈劍宮也是。都不曉得什麼時候輪到我們水月宮?爹爹正是在這種考量下,才會棄門主之位,毅然投入宋家堡。」跟著又是一笑道:「呵,那我們現在可是師兄妹了?」   宋青書回笑道:「若真的論起輩分,你該稱我做師叔才是。」兩人皆笑得開懷,沐水靈又道:「你去找過若璇妹子了沒?」   宋青書則是面有難色的道:「還沒呢。我們到江南之後便直接來此。」其實他心裡曉得,他有點害怕見到林若璇,只因他實不願見到她為自己傷心的模樣。   沐水靈則是敲了他腦袋道:「討打!你們就快要成親了,難不成你現在還會害羞不成?你要去安慰安慰他,御劍門被滅盡一事,可把她嚇壞了。近日來我看她都是愁眉深鎖的,問她有什麼心事?她也不肯講。怪了,我瞧若璇妹子也不是這種畏懼北宗之人,但為何御劍門被滅之後,她會變成這樣呢?唉,早知道爹爹們去驗屍時就不要帶她去了。」   宋青書則是緩緩的點頭道:「晚點見到她時我會問問她的。」   水靈媚笑道:「那當然啦!老婆是你的,你不問誰要替你瞎操心啊?」   宋青書也為之一笑,思念到了林若璇那唯美的面容,現下她在想什麼呢。。。   聖劍山莊的內堂中,宋青書等人正在和林鎮南深談著。宋青林問道:「林伯伯,尋訪陸靖一事,仍是沒有下落嗎?」   林鎮南則是搖頭道:「唉,仍是沒有結果。江湖上傳言紛紛,有人道曾在西北一帶看到一個持刀男子,孤身滅了馬賊。又有人道山東的知縣貪贓枉法,卻在一日清晨讓人發現死於刀傷之下。眾人皆懷疑是陸靖所為,更有人聲稱見他削髮為僧,入了少林寺。但我皆派人去尋訪過,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宋青林皺眉道:「若少此強援,我們實無力對抗北宗。」林鎮南思量後道:「賢侄也不要太悲觀,只有你們兩位在,他是不會坐視南宗滅亡的。」   兩人都是一陣遲疑,宋青書不由得問道:「此話怎講?」   林鎮南則笑道:「因他欠你宋家一分大人情,那日對抗王汗時,你叔叔宋逸替他擋了那致命的一刀,他才有命活到今日。所以他是不會坐視宋家傳人有絲毫損傷的。」   宋青書不禁眉頭一皺,宋青林問道:「青書,有什麼不對嗎?」   宋青書起身歎道:「那日他揮刀立誓道不再插手南北宗之事,我想不是沒有理由的。若論恩情,王汗和玉娘子對他的恩情可也不小,況且那日我叔叔為何會去擋那一刀,也有人持懷疑的態度,認為其中必有文章。我想若他在見我叔叔慘死之時也仍無動於衷,堅持不再插手,那要改變他的想法,恐怕難矣。」   這時門前有兩人經過,著時讓宋青書吃了一驚,只因路過之人正是鐵長風和林若璇,見到許久不見的她,宋青書不由得心中一動,一年多不見,這會兒她顯得消廋多了,卻仍不失那種美感,一付病容更叫人心疼,林鎮南忙把兩人喝住道:「璇兒,見到宋家哥哥們在這還不進來打聲招呼。這丫頭真是的,都要嫁人了還這麼不懂禮數。」   林若璇回頭望見宋青書,面露難色,但礙於爹爹的話,只好踏進門內支吾的道:「爹,青林哥哥、青。。書哥哥。。你們好」   宋青書則是微微點頭道:「好久不見。。若璇妹子。」宋青林開懷的笑道:「小兩口還真是怕羞了,我說若璇啊,你也別哥哥長哥哥短的,該改口叫我大伯了。至於青書嘛。。。」   林若璇連忙插開話題道:「嗯。。爹爹,我有點事要找水靈姐姐,若沒什麼要事我先告退了。」說完連忙緩移嬌軀,走了出去,鐵長風想喚住她也來不及。   林鎮南則搖頭笑道:「看來這小妮子還怕人家取笑她。長風,我們正在共商大計,你也進來吧。」鐵長風領命入內。   宋青書這才注意到,鐵長風氣度大方,步伐穩健,顯是功力更有突破,心中一陣欣慰,若他和宋青林功力皆不輸莫傑和寇逸仇,那南宗相信仍有一拚之力。宋青林顯然也注意到這點,問道:「看長風師弟氣度不凡,顯是劍法又有所突破。」   鐵長風聞言拱手道:「蒙師父的教導,確實有所增進。但不知比之北宗的奸賊又是如何?」   林鎮南則搖手道:「唉,我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若天要亡我南宗,我們也只好認命。長風,喜帖發的如何了?」   鐵長風回道:「各大派都發出去了,除了一些隱世高人不願來宴,但也都請門下弟子代為致意。」   林鎮南點頭道:「很好!哈哈哈,若璇是我的寶貝女兒,這場婚禮我一定要辦的風風光光的。」跟著目光忽黯,歎道:「只可惜至缺不能赴宴。。。」   宋青書不禁問道:「至缺師哥的傷勢仍無進展嗎?」   林鎮南搖頭道:「唉,不曉得。近年來連我這做父親的也沒見過他,不知是傷勢無法復原亦或練就重劍訣到了關鍵?」聽到「重劍訣」的名字,鐵長風面色一變,顯是希望有朝一日也能練就這劍門至上寶典。   林鎮南跟著又道:「賢侄,過幾日就是你和若璇的婚事了,你先回水月宮,不!該說是宋家堡去準備準備,過兩日我便在聖劍山莊等你來迎娶小女。」   宋青書臉上一紅,但心中卻想到林若璇方纔的神情,不禁猜想她因何事而心煩呢?   回到了水月宮,宋青書一眼就看到了沐水靈和林若璇,此刻兩人並肩坐在樹下,沐水靈不住的談笑,而林若璇僅報以淺淺的笑容,眉頭仍是深鎖,這時宋青書走了過去,沐水靈一見到他,忙向他使眼色,示意他一定要將林若璇為何事心煩給套出來,跟著嬌笑道:「林大妹子,你的情郎來啦!我可不待在這煞風景,我找青林哥哥討教討教去。」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林若璇想拉住她都來不及,宋青書緩緩的在她身旁坐下來道:「若璇妹子,聽水靈說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可否告訴我你因何事心煩?」   林若璇緩緩的搖頭道:「沒什麼,可能是前些日子受了風寒,身子不太舒適,才會這樣。」宋青書明顯的知道她在撒謊,但又不便說破,僅能將手環在她的香肩,淡淡:「若璇,將來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我希望我們能坦誠相見。若你有什麼煩惱?一定要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任何困難,我都會願與你同擔的」   林若璇雙目微紅,將頭靠在宋青書的肩上,緩緩道:「青書哥哥,你瞧,屋簷下的那對燕子又回來築巢了」   宋青書不知她為何提起此事,回道:「是啊,它們渡過了嚴寒的冬季,現下春暖花開之際,正是它們築巢育子之時。」   林若璇跟著又道:「青書哥哥,若那對燕子其中一隻因渡不了寒冬而去,那麼另一隻該怎麼辦呢?」宋青書似有所悟的道:「若我是餘下的那雙燕子,我仍會回到這個巢來,獨自將巢再築起來,縱使身旁不再有人相伴,但這裡的甜美回憶,己足以讓我此身無憾。」   林若璇頓了好一會,方柔聲道:「青書哥哥,你要好好記得我這句話,若那燕子從此孤身一人,便不該再回來這兒了,這兒充滿的只有痛苦的回憶和無盡的相思。若孤身回來,只是讓那受傷的心更加的難堪。你瞧,這世界是多麼的遼闊,何處不能任那燕子遨遊,何必再回到這個傷心地呢?『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苔處。』青書哥哥,你記清楚了嗎?」   宋青書一聽此言,心有所感的點點頭,但心中不禁躊躇,若璇提起這些事,是何用意呢?到底她心中擔擾的是何事?   他著實想不透,這時林若璇起了身,背向宋青書道:「好了,我有事情想找青林大哥聊聊。」跟著轉身嫣然笑道:「傻子,還杵在這做啥?別忘了你過兩日要娶我過門,還不快點去準備准。到時迎娶的牲禮要是少一樣,就別怪我不肯上花轎。」   宋青書不禁長笑,來了這麼久,他到現在才看到林若璇的笑容,跟著也起身道:「若璇你僅管放心,我宋家一定會風風光光的迎娶你過門,不會丟你們聖劍山莊面子的。」   林若璇又是一笑,但那笑容彷彿夾帶著淚水,跟著便轉身離去了。         第九章 成親之日     陣陣的鑼鼓聲響起,來到了聖劍山莊的門前,宋青書一身新郎華服,縱身馬上,等著迎接新娘子出來。就在媒人的祝賀聲中,林若璇拜別了父親,入了花轎,起身到她的新家宋家堡,沿途不斷的燃放鞭炮,一切都是喜氣洋洋的。   聖劍山莊的人馬也在送走新娘子之後起身往水月宮去觀禮,這場南宗為首的兩大門派聯姻,可來了不少大人物,他聖劍山莊怎可錯過如此凝聚力量的機會。鐵長風陪著林鎮南,騎在最前面,身後分別是許言,王譽,之後才是劍門一些功力較低的弟子。   這時一人憤憤不平道:「哼!想不到師妹真的要嫁給那個廢物,師父是不是老糊   塗了?「他說的極小聲,生怕被林鎮南給聽到,但卻仍逃不過許言,王譽等人的耳力,許言連忙回過頭來,示意他們噤聲,不要破壞這大喜的日子。   那人卻仍裝做沒瞧見般道:「我說師妹該嫁給二師哥,那才是天作之合,若在一年前我們還無話可說。但現今他己是廢人了,師妹嫁給他可著實委曲啊!」   唰的一聲,一柄長劍抵在那人的脖子上,拔劍者正是王譽。那人急忙道:「王師弟,你。。你這是幹嘛!」王譽冷聲道:「師父交待過,宋青書功力全廢一事,乃南宗最大的秘密,誰敢洩露,格殺無論!現下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不怕給北宗之人聽到嗎?」   那人一聽臉色也是一變,這事若傳到師父耳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但嘴上仍不甘心的道:「吥!這等事你管得著嗎,不要以為這一年來你功力突飛猛進,就可以目無尊長。我可是你師兄呢?!誰不曉得你對師妹大有情意,當著眾人的面表明心跡,怎麼?這會兒師妹仍不傾心於你就改當起聖人來啦?」   王譽臉上不露痕跡,只冷冷的道:「只要在讓我聽到你談論宋青書的傷勢,我這一劍絕對染血而歸!」這時鐵長風喝道:「後面的人在幹嘛!快跟上,我們快錯過時辰了!」跟著抽動馬鞭,急馳而去。王譽收起劍,也跟了上去,眾人不敢再有怠慢,連忙跟上。   來到了已歸入宋家堡的水月宮前,眾人不由得吃了一驚,場面著實浩大,席開百桌,且置於席上者除了南宗各門各派之外,也來了不少武林嚇嚇有名的白道人物,而少林,武當等清修之地,亦遣弟子前來致意,但在道賀之意傳達後便提前離去。看來「聖劍山莊」和「宋家堡」在武林中的地位確實另人難以想像,這是百年來累積而成,決非一朝一夕。   而南宗旁支向來依附在聖劍山莊和宋家堡之下,唇亡齒寒,對於兩家的事務當然更加關心,況且御劍門和靈劍宮被滅一事,著實讓他們擔憂自己會不會成為北宗下一個目標?他們來參加此宴,便是想看看兩家是否有對策?並且拉攏號稱玄武第二人的「玉面神拳」宋青書,若能和他拉上關係,相信北宗不敢輕易挑上他們。   一看到林鎮南到來,眾人急忙向前道賀道:「呵呵呵,鎮南兄,得此快婿,實是若璇的好福氣啊!」   「對啊對啊,宋少俠自手滅綠林賊以來,聲勢如日中天,不輸乃叔皇拳宋逸,現下更集劍拳兩家大成,將來一統『玄武門』者,必是此子了。光憑這點,就不曉得多少大家閨秀想嫁入宋家,現下娶了若璇為妻,相信夫妻倆將來必定名動江湖,你這老丈人可也沾了不少光啊!」   「這是什麼話!若沒有林大哥的幫忙,宋少俠那有今日的成就,那日林大哥不就說了,『幻化劍法』正是他林家的嫁妝啊,我說兩人該是門當戶對,佳偶天成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不住的對宋青書歌功頌德,林鎮南則是不住的陪笑,但他身後的劍門子弟,則是人人面露憤色,皆因他們曉得事情的真相,但又苦於不能道出,眾人直道林若璇得此夫婿,實是天大的幸運,但他們卻曉得,要她嫁這麼一個廢人,實是天大的委曲。   跟著一陣鑼鼓喧嘩,宋青書偕同林若璇踏入了的大廳,宋青書一身昂然,步伐穩健,身著新郎服,卻仍不失英姿,而一旁的林若璇雖然被紅頭巾蓋住了她那動人的姿色,但體態玲瓏,任誰都不住動心,眾人心中都暗讚,「果真是人中龍鳳。。」   正當兩人跪在祖先牌位前,媒人高喊拜天地時,林若璇忽然站了起來,一手掀掉了頭上的紅頭巾及鳳冠,露出了她唯美的臉龐,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沐水靈急忙道:「若璇妹子,你。。」   只見林若璇不為所動,忽地自袖中抽出一把長劍,正是宋家聘禮「紫青劍」,眾人又是一震,這等大喜之日,她怎可隋身帶劍呢?   林若璇美目帶寒,舉劍直指宋青書道:「宋少俠,人道你集劍拳兩家大成,可否讓我這個做妻子的見識見識,看你夠不夠資格娶我過門?」   林鎮南眼見情況不對,急忙想上前喝止,卻被一人擋下,那人竟是宋青林,只見他緩緩的搖了搖頭,林鎮南一時也猜不透是何事?這時宋青書站了起來,心中不住的淌血,因他隱約掌握到事情的真相。只是,她為何不早說出來?偏要到此時此刻才在眾人面前提出。難道她心中這麼恨他嗎?非要令他身敗名裂不可?這是為什麼呢?   他雙目含淚,緩緩的道:「若璇妹子,你若嫌棄我,這等婚事就此做罷即可。我宋青書決不會有半句怨言,我夠不夠資格娶你,你比誰都清楚。」   這時四周不斷的竊竊私語,議論聲不斷,沐水靈則是雙手摀住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心中則不斷的在盤旋著:「難道這就是她近來不快的原因嗎?她竟是這種人!不會的。。不會的。。。」   只見林若璇臉上不露一絲情感,冷冷的道:「多說無益,接招便是。你接得住我三招,我就心甘情願的嫁你!」   眾人不由得嘩然,要知認為對方連三招都接不住,那可是莫大的污辱,只見林若璇縱劍向前,林鎮南連忙叫住手,但卻仍是不及,幻劍己然畫出,直刺宋青書,宋青書坦然己對,劍招他一目瞭然,但他曉得,以他的身法,決計躲不過此劍。   唰的一聲!林若璇持劍而立,劍尖在滴血,宋青書的右臉頰上,被紫青劍畫出了一道長長的傷痕,讓他俊俏的臉龐,留下了一道難以消去的痕跡。宋青書對臉上的傷痕似無所覺般道:「我輸了。」跟著又像發了瘋似的狂笑道:「哈哈哈!現在我贏不了你,以後也不行,永遠都不行了。。」   眾人都是一陣懷疑,隱約覺得裡面大有文章,這時一名漢子出來道:「格老子的!老子我來試試看。」一腳踢向宋青書,宋青書居然被他一腳踢飛,猛烈的撞上牆壁,嘴角泛著血絲,卻仍是帶著笑意,沐水靈急忙跑過去道:「青書!你沒事吧?」   那漢子卻是一手捉起他領子道:「說!這是不是你的真正實力?!」沐水靈直叫他放手,而宋青書卻仍是帶著笑容,泛著血絲,不發一語。那漢子惱極,眼看一拳又要擊下,沐水靈急忙捉著他道:「別打了,別打了,這是真的,他在一年前早就經脈俱斷,功力全廢了。你滿意了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又一陣嘩然,那漢子狠狠的將他摔在地上,直罵道:「格老子的,原來是耍我們來著!」   說完頭也不回的步出大廳,沐水靈抱著宋青書,眼淚直流,狠狠的瞧著林若璇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林若璇冷若寒霜,一字一字緩緩道出:「這還需要問我嗎?原因你剛不就己經說出來了。大家都有目共睹,江湖上盛名遠播的『玉面神拳』,其實只是一個虛有其名,一身殘廢的偽君子,我林若璇寧可嫁一個無惡不做的真梟雄,也不願嫁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假英雄!宋青書,你走吧,你沒有資格留在南宗。」   這些話,每一句都震驚在場的人,也一句一句刺痛著宋青書的心,沐水靈則是不敢置信的搖頭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偏要用這麼殘忍的方法?」   宋青書緩緩的站了起來,臉上的血仍在流,但他毫無所覺,雙眼直視著冷若天仙的林若璇道:「無情不似多情苦,好個無情不似多情苦!為什麼我那時聽不出當中的含意,若我無情,何來今日之苦,哈哈哈哈。。。」笑聲中帶著無盡的蒼涼,讓人不由得心寒。   這時一名老者出來道:「宋堡主,這事是不是真的?若宋青書真的早己功力全廢,為何你還要謊稱他己集劍拳兩家大成?!若他真的全廢,你宋家憑什麼護衛我南宗?!」   林鎮南正想出來解釋,宋青林卻一手將他攔著,自己則向前道:「各位前輩,這全是小侄的不是,當初我發現青書撒這個謊,便想向各位說明,但青書一再向我保證他會找機會澄清,我才暫且不提。唉,想不到今日居然是如此。」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震怒,沐水靈大喝道:「宋大哥,你為什麼說這種話?」   唰的一聲,林若璇的長劍在度刺出,直指沐水靈的咽喉道:「沐姑娘,我知你和青書很要好,但事到如今,你仍想要替他掩飾這個謊言嗎?」   這時四周不斷的出現辱罵的聲音,都在斥責宋青書沽名吊譽,一些人按捺不住,直接拿起酒來潑向宋青書,大罵道:「奸賊,你是南宗的恥辱!」   「給我滾,我拳門沒有你這種人!」眾人憤怒難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們一直將宋青書視為可解救他們的人,如今好夢成空,心中恐懼不已,不由的將怨氣全出在宋青書身上。   眾人的怒罵,宋青書充耳不聞,心中一直在盤璇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連哥哥都這樣對我。。為什麼。。」心中一直不願去想那人性醜陋的一面,但現在的局面,又如何解釋呢?   自幼他習武天分極高,宋圖自然是對他極為寵愛,難免對宋青林有所疏忽,當他叫宋青書不要在和宋青林練武,怕妨礙他進展,獨自帶他出去闖蕩江湖,那時宋青林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人人只記得「皇拳」宋逸,「玉面神拳」宋青書,就沒有人提起過他這個「鐵拳」宋青林,那日在水月宮,宋青書的歡呼聲明顯高於他這個宋家堡堡主,難道。。難道是因為這樣嗎?   這時宋青林走到宋青書的面前道:「青書,你犯了這樣的錯誤,為兄也不能在幫你了,你走吧!你已沒有資格再留於宋家堡,你不配為南宗的一份子!」眾人亦不住叫喝,沐水靈則是眼淚直流,儘是搖頭。   宋青書長呼了一口氣道:「宋家待我恩重如山,如今我有負於南宗,實無顏在留此地。」跟著轉頭向著宋家祖先靈位跪下道:「宋家列祖列宗,請原諒青書的無能,爹,孩兒走了。望你在天之靈,佑我南宗。」跟著一回頭便往大門走去,沐水靈想去拉住他,卻被林若璇阻止,林若璇呆呆的望著宋青書遠去的身影,口中默默的念道:「不離不棄。。」一直看到宋青書的背影消失在遠處,此時她再也按捺不住,長劍一拋,抱著沐水靈,痛哭了起來。   眾人皆是一陣遲疑,這時一名持劍男子站出來道:「這奸賊騙得我們好苦,宋青林,你該也不會是個空殼子吧?」說完便持劍攻向宋青林,這時他仍在看著宋青書遠去的方向,直到那人攻到身旁,忽地轉身,長拳擊出,直中那人胸膛,呯的一聲,那人向後飛去,倒地時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宋青林昂然道:「諸位請回吧!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各位若擔心我們不敵北宗,儘管投向漠北,我宋家堡決不有半句怨言,將來大家在手底下見真章!」跟著轉頭向林鎮南道:「師伯,請原諒侄兒的自私。」林鎮南長歎了一口氣道:「唉,罷了!這樣對他也好。。。」   宋青書一路奔出,腦中儘是盤璇著方才眾人的辱罵,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宋青林和林若璇的話,這兩人是他最親的人,為什麼會這樣對他?臉上的血己干,但眼眶卻開始泛著淚水,路上的行人看到一個滿身鮮血的人,都嚇的紛紛走避。宋青書也是盡往無人的山區走去,此時此刻,他實在不願見任何人。   就著樣一直漫無目的地走下去,他忽然覺得,世界之大,但卻沒有一個他可容身的地方,一直走著,直到他真的累了,碰的一聲,倒在地上,他才發現天色居然己經暗了,而他根本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轉念一想,算了,反正也不重要了,這時四周的寧靜,又讓他勾起日間痛苦的回憶。   「今日我林若璇也在這立誓,將來不論是飛黃騰達,抑或顛沛流離,我林若璇都將是宋青書的妻子,不離不棄,至死不變。」   「我寧可嫁一個無惡不做的真梟雄,也不願嫁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假英雄!」   回想著昨日之是,今日之非,實是極為難堪。   「我該何去何從?」、「我就這樣了此殘生嗎?」   望著深邃的暗夜,層層烏雲瀰漫在明月之處,一個從來不曾想過的念頭,在他心底湧起,「復仇!」對於兄長的棄義,妻子的違誓,及南宗人無情的辱罵,他絕對有理由這樣做,「寧可嫁一個無惡不做的真梟雄!沒錯,要復仇,我必須   成為這樣的人,你等著看吧,我會如你所願的。。。「   心念一閃,宋青書獃呆的望著自己的雙手,「我又有什麼力量去辦到?我早是個廢人了,若我有資格為惡,他們今日又怎會如此對我。」雙手一攤,他再也無法抵抗自己所面對的現實,緩緩的閉上眼睛,早該滴下的淚,現在終於止不住了。   「哈哈哈哈,長這麼大,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了,從來沒有看過這種鬧劇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陣嬌笑聲傳來,宋青書不由得一驚,雙眼一睜,忽然看到一個身影襲上,跟著脖子一緊,整個人被制住了,他極力的掙扎,在暗淡的月光下,他看清來者是何人了,雖然身上改著淡綠色的中原服飾,但宋青書可以肯定,來者便是那日在聖劍山莊,發誓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王夢雁──魔刀王汗的獨生女。         第二集第十章 伊人再現     這時她左手的勁道加大,讓宋青書更加的難受,但那嬌艷的臉龐卻向地面貼近,直到宋青書的耳旁才停下來道:「我的青郎啊,你想不到你也會有落入我手裡的一天吧,我王夢雁言出必行,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跟著右手撫著宋青書的臉道:「多可惜啊,這麼俊俏的一張臉,偏偏被劃了這麼長的道兒,咦?你哭啦?!嘻,這是何苦呢?人家不要你也是對的,誰想嫁給一個廢物呢?何況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嫁了你沒多久就要替你守寡,那她多委曲啊!你也別難過,等你死了之後,那賤人的命,我也會替你討來的!」   她將右掌高舉,雖然臉上仍帶著甜美的笑容,但宋青書曉得她即將要痛下殺了,緩閉雙目,心中想著:「罷了!此生傷至此,又有何戀?」忽地感到一陣氣流竄入他體內,虛無縹緲,實難捉摸。跟著身體向後一飛,筆直的撞上後面的大樹,宋青書全身劇痛,雙目立張。   王夢雁又飄至眼前,但手中卻多了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道:「小子!給我從實招來,你是否真的功力全廢?為何你的內力如此雄厚?」   宋青書這才曉得那鼓氣流正是王夢雁所發,目的便是要一探他體內的情況。現下她用刀架住自己,正是擔心自己落入他的圈套,若宋青書功力尚在,那使天罡正氣她決無勝算,這才不得不用兵刃。宋青書哈哈大笑道:「王姑娘,顯然你的功夫還沒到家?」   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又貼進了一點,顯出王夢雁真的在緊張,宋青書微微笑道:「怎麼?怕我逃脫將你反擒嗎?」   王夢雁難掩臉上的慌張,連忙道:「少耍花招,為何你要假裝功力全廢?到是何陰謀?」宋青書搖了搖頭,臉上仍掛著微笑,伸出手來抓著王夢雁的左手,王夢雁一慌,刀子正要劃落,宋青書忙道:「別慌,若真發現我有所抵抗,再劃落也不遲。」   跟著握著王夢雁的左手,貼上自己的胸膛,緩緩道:「來,再發一口氣看看,瞧清楚有什麼不對?」王夢雁雖然存疑,但仍吐勁發氣探入,但她仍然肯定在宋青書的丹田聚有雄厚的內力,其功力以她所見,只有他爹爹王汗才足以比擬,宋青書見她仍無所覺,又道:「仍未發現嗎?試著將真氣順著經脈走走看?」   王夢雁依言運行,才發現真氣全然受阻,忽地恍然大悟,原來他內力雖深厚,但塞於丹田,經脈俱碎,無徑引出,仍是廢物一般。她如獲至寶,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左手不斷的運氣窺探。   宋青書舉起雙手道:「王姑娘,你仍未摸夠嗎?」王夢雁臉上一紅,急忙將手縮回,跟著道:「哼,死到臨頭還貧嘴!」   宋青書淡然道:「現在你可以動手了!」   王夢雁立於原地不動,俏臉現出深思的容樣,忽地出手點他的穴道,宋青書心中遲疑,如今我命懸她手,她又何須點我穴道?   只見王夢雁從腰間掏出一瓶藥,讓宋青書強吞了下去,跟著又解開他穴道,道:「你聽好,你服下的是我震玄刀門的慢性毒藥血靈丸,若沒有我的獨門解藥,一年內你必定出血而亡。從現在起你好好跟著我,只要你乖乖的聽我命令,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宋青書心念電閃,不曉得她留住自己性命是何用意?忽地一道念頭閃過,玄武門的武功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標,如今尚未見識過灼鋒刀法,他決不甘心就此死去,況且他還有大仇未報,南宗之人的見利忘義,無情相對,是他難以釋懷的,他一身傲骨,決不輕易受折於人,但此際禍福難明,若能藉由王夢雁而得「天罡正氣」或許。。。   或許自己的傷有全愈的一天,心懸百念,踏出一步微笑道:「只要不叫我去做傷   天害理之事,跟隨王姑娘又有何不可呢?「   王夢雁冷哂道:「啍,也不稱稱自己斤兩,你有什麼資格去做傷天害理之事!」   宋青書雙手一攤,不置可否,但心中卻更加懷疑她到底有何目的?只聽王夢雁道:「咱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本姑娘可不想今晚露宿荒野,還有,你也該去換套衣服,滿身血跡的像什麼樣子!你怕我不能被人發現啊?」   宋青書略感疑惑道:「嗯,難不成你在躲什麼人嗎?你是王汗的女兒,天下有幾人能無懼於你?」   帕的一聲,王雁夢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喝道:「啍!你不就是其中一個嗎?還有,你給我聽好,你只是我的下人,沒那資格對我指東問西的。」   宋青書輕撫臉頰,心中恨恨的道:「這女子真會記仇,這筆帳先記著,日後一併找你算。」   在短短的一年內,他經歷了世間的大起大落,人情冷暖,他自己也不曾注意到,他己不再是那個因手滅綠林賊而懊惱,因人背叛而淚流的宋青書,他己逐漸在蛻變,他的心智日趨成熟,他漸漸懂了何謂「恨」,何謂「仇」,從今而後,他將不在輕易的表露情感,一切唯有在他心中默默盤算著。   那夜,王夢雁偷了兩匹馬,連夜離開江南,直到天微明時才找間客棧落腳,顯是不願宋青書被人發現,這樣也正好合了他的意,他早該遠離那個傷心地了,躺在客棧的房內,他心中一直在懷疑,王夢雁為何這麼重視他?   實在想不透,雙眼一閉,沉沉的睡去,今天對他來說,真的是發生太多事了,他感到好累。   嘩的一聲,宋青書驚醒過來,發現臉上被人潑了水,向外一望,正見王夢雁提著木桶,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著他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主子都起來這麼久了,虧你還睡得下去?」跟著右手一拋,丟了套衣服給他道:「快把衣服換了,那些傢伙追來了,我們又要換地頭啦!」   宋青書這才注意到,自己仍是穿著那套新郎服,且佈滿血跡,昨晚投宿之時還惹得店小二不斷的側目,跟著望向王夢雁,王夢雁發覺到他的目光,罵道:「發什麼呆,還不快換!你以為本姑娘時間很多嗎?」   宋青書笑著道:「王大小姐,難不成你要看著我換?放心!要跑我早就跑了。」   王夢雁這才驚覺自己不該待在這,啐了一口道:「不要臉,」跟著匆匆離去,離去時還聽到宋青書大笑的聲音,小臉一紅,心中暗道:「臭小子!看你能笑到什麼時候?只要大事一成,我一刀要了你的小命。」   宋青書梳洗一番,換上了衣服,長呼了一口氣,想不到他現在居然和他畢生仇人王汗的女兒在一起,人生的際遇實是說不出的離奇。何況如此下去,是福是禍尚未可知?此際他命懸人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他心中也微感好笑,王夢雁明明說是在逃難,為何住偏偏要選在客棧,買衣服還買這麼好的綢段,這不是更惹人注意嗎,顯然追著她的人該對她沒有構成威脅。心念一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傷痕已成為難已消去的疤,思緒到了江南,緩緩的搖了搖頭,就這麼下樓去了。   在客棧的大廳,王夢雁叫了滿桌子的菜,獨自吃了起來,忽然她聽到鄰桌的女子們一陣嬌笑,好奇的望了過去,只見那群女子眼望樓梯處,不住的掩嘴私談,當中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忽然脹紅的臉,低下頭來,但目光卻仍不斷的飄向樓梯處。   王夢雁心中一陣遲疑,也回頭望去,見到的卻是剛下樓的宋青書,這時他換上了新衣,看來面目清秀,英姿渙發,唯臉上多了條不合稱的疤,但卻使他在人群中更加的顯眼,心中不由暗道:「這小子長得可真是俊。。。」   這時宋青書正在人群中尋覓她,一看到王夢雁便向她的桌子走去,王夢雁感到鄰桌那群女子嫉妒的目光,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陣驕傲的感覺,但宋青書卻是一坐下後,二話不說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連正眼都沒瞧上她一下,她心下一陣惱怒,跟著罵道:「喂!你啞啦,我供你吃供你住的,見到我連聲招呼都不用打一下?」   宋青書正低頭吃著東西,一聽此言,抬起頭來望著她,思考了一會道:「王姑娘,你不是說我不夠資格對你指東問西的嗎?那既然不能問,我只好默默的吃囉。」   王夢雁心中更惱,但此言確實出於自己之口,也沒法反駁,只好道:「你還要跟著我一段日子,都不出聲像條啞巴狗一樣,你想把我悶死啊!你想問什麼你就問吧?」   宋青書放下了筷子問道:「我是南宗的人,又曾削你面子,你卻不殺我,反而要我跟著你到處跑,這到底是為何?」   王夢雁道:「這個你不用管,反正你對我還有利用價值,我暫時不會殺你,如果你表現好的話,或許姑娘我心情好,還可以饒你一命,反正放你這個廢人走,對我們北宗也沒有威脅。」   宋青書跟著又問道:「氣邪徐邢到那裡去了?」王夢雁一聽他問起此人,心中也是一震,回道:「你問我,我又要向誰問去?師祖自十六年前失蹤後,就再也沒有人有他的消息,啍!若是當年師公亦參與那役,如今你們南宗還能苟延殘喘嗎?管你們使什麼奸計肯定都不管用。喂!那天我叫你們去把陸靖找回來,你們真沒用,居然音訊全無!」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詳情我不甚清楚,但林師伯說己經和他聯絡上了,在適當的時刻,他將會現身。」這是句謊話,實情則正如王夢雁所言,但宋青書一想此言會危及南宗,雖然他心中恨極他們,但在北宗之人面前,他仍不願吐實。要報仇他只想憑自己的力量,決不是出賣他們給北宗。   王夢雁嬌笑道:「此時此刻,你還想誆我,是不是不想要解藥了?告訴你,對於南宗一切的事,我阿爹可是瞭若指掌,不只陸靖的事,包括林至缺傷重不能復出,你這小子功力全廢的事,我們都一清二楚。」   這句話給宋青書的震驚著實不小,想不到北宗竟皆知曉,這是怎麼回事?心緒一定,仍若無其事的道:「啍!你們怎麼會知道?」   王夢雁露出個詭詰的笑容道:「呵,不相信嗎?如果我沒猜錯,阿爹在你們南宗之內,必定有設下奸細,這可是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啊。」   宋青書知道她指的是陸靖假投王汗一事,心中不禁懷疑那人會是誰呢?跟著又笑道:「你這麼告訴我,不怕我冒死去告密嗎?」   王夢雁雙手一攤道:「要去你就去啊,你不怕死我也沒辦法,何況你以為他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他們這麼背叛你,現在只會認為你是回來挑撥離間的。」   宋青書一想,這話到是不錯,跟著苦笑道:「你沒聽到昨日他們己把我逐出南宗了嗎?現下我早己不是南宗的人,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我不去找他們算帳就不錯了,還幫他們呢!何況我的性命還在姑娘手上,我怎會做如此愚蠢之事。」   王夢雁臉上露出一種懷疑的笑容道:「真的死活都與你無關?若是被害的是你那如花似玉的林若璇,你也這般淡然處之嗎?」   聽到林若璇的名字,宋青書的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悸動,跟著一咬牙道:「我現在最想殺的人便是她。」   王夢雁啍了一口道:「最好你是這麼聽話。」宋青跟著又不解的道:「你是北宗之人,為何這麼希望陸靖回來?你當他『天刀』二字用來騙小孩睡覺的嗎?」   王夢雁高傲的道:「就算陸靖回來,你們南宗也是難以匹敵,除了我阿爹之外,莫師哥亦是刀法出神入化,堪稱北宗的次刀,即是僅在我阿爹之下的意思。再加上我寇師哥,人才備出。反觀你們南宗,就鐵長風一人算的上是個人才,當然這是在你廢了武功之後才做得數。也不怕你知道,我們對『玉面神拳』的評價可是很高的,北宗所有的年輕武者無不把你視為頭號敵手,莫師哥就曾對拳招下了一番苦心研究,該不用我明說他是針對誰了吧?」   宋青書這才瞭解到自己的處境竟是如此的危險,不過現下他己功力全廢,又有誰會把他放在眼裡,隨後又問道:「那你也沒道理要把陸靖找回來啊?少一個可怕的對手,對你們北宗何樂而不為呢?況且這幾年下來,他的『天刀』練就至何種境界,可也難說?」   王夢雁露出嚮往的神色,緩緩道:「天刀。。。。因為我想見見能讓玉娘動心的男人,到底是何模樣?」   一聽此言,宋青書不由得一愕,竟是為了這樣一個女孩子家的心願!王夢雁見到他這吃驚的模樣,仍不以為意的道:「你懂什麼?!你沒有見過玉娘,當然不能瞭解我的感受,世間少有像玉娘這般超凡入聖的人物,姿色絕倫自是不在話下,這全武林皆知。除此之外,她的智慧、絕藝、琴棋書畫,在江湖上我看也是少有人足以比擬,你和玉娘相處過便會曉得,難有人不被她那特有的氣質所感染,我是個女子都難以抗拒,更何況是世間的男子。你沒聽說包括你叔叔宋逸,劍聖林至缺皆對玉娘傾心,但就那個不識相的陸靖,竟敢如此傷我玉娘!我倒要看看他是何人物?」   這個傳聞那日在水月宮宋青書便聽沐水靈說過,心有所感的道:「這倒是實話,傳言玉娘子乃當今第一奇女子,連若璇都不論她北宗的身份,仍把她當自已學習的目標,也難怪你會有一見陸靖的念頭。」   王夢雁臉露不屑的神色道:「林若璇,她算什麼東西!憑她也配和我玉娘相提並論,江湖上盛傳她是繼玉娘之後的絕色美人,吥!相貌倒是過的去,但這等忘情絕義的女子又怎配和我玉娘相比?」   宋青書一聽此言,心中居然湧起一陣不快,但她的話實是為自己說話,心中不禁暗道:「宋青書啊宋青書,她這等傷你,你又何須為她仗言呢?」   這時王夢雁見到宋青書深思的樣子,曉得他是想到了林若璇,莫明湧起自己也說不出的難過感受,冷冷的道:「不過這也怪不得她,要她嫁你這樣一個廢物,確實有辱她聖劍山莊大小姐的身份。」   宋青書臉帶笑容,不置可否。王夢雁看了著實有氣,隨即罵道:「動作快一點,如果不吃我們就啟程,若讓別人追上來,可有你好受了?」   宋青書雖然猜知來者對王夢雁無生命危脅,但仍笑著問道:「那些人是追著你來的,我有什麼好受不好受的?」   王夢雁冷笑道:「如果追上來的是『寇逸仇』,你想你會有多好受?到時你這條小命得不得保就不是我說了算囉。」   這時宋青書雙眼射出灼熱的目光,對這個北宗新一代的高手,他早有想一較高低的心意,奈何命運弄人,他眼中的鬥志,逃不過王夢雁的目光,她本想再羞辱他有何資格一戰?但話說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憐惜之意,她感覺到,若宋青書不是功力盡廢,不論相貌武學,皆是上上之選。不知和莫傑相比又是如何。。   猛然搖了搖頭,止住自已怪異的想法,這個舉動讓宋青書感到疑惑,王夢雁連忙嬌斥道:「瞧什麼!不想吃了是吧,那我們即刻出發。」說完便起身向外走去,宋青書也只好無奈的跟了上去。         第十一章 一刀之差     兩人縱馬連奔數里,直到山邊的一座破屋,王夢雁才勒馬停駐,跳下馬來,王夢雁四周瞧了瞧後道:「嗯。。這個地方夠隱密。小子,咱們進屋去。」   宋青書聞言躍下馬來,心中不禁遲疑,王夢雁帶他到這來是何用意?看來他留住自己性命的目地就快揭曉了,兩人進到屋內,王夢雁忽然道:「把衣服脫了!」   宋青書吃了一驚道:「什麼!」王夢雁喝道:「吥!你以為我想幹嘛,也不稱稱自已斤兩,把上衣脫了就好,然後到床上去坐著。」   宋青書依言脫了上衣,露出他那結實的身材,多年的習武,讓他的肌肉幾近完美,王夢雁小臉一紅,跟著也跳到床上,盤坐在宋青書身後,雙手貼住他的肩頭,就這樣運起氣來。   宋青書感到肩頭一熱,一陣強勁的真氣滲膚而來,直往他的丹田匯去,他隱約覺得那道真氣相當的怪異,挾帶強勁的漩渦,讓他體內一陣翻湧,忽然丹田一陣排斥,王夢雁向後彈去,而自己體內的真氣也頓時消失無蹤,這時王夢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不住喘氣,直罵道:「啍,姑娘我就不信邪!」   這時宋青書心中大約有了個想法,回身笑道:「哈哈!我曉得你為何留我性命了,只因你想要把我體內深厚的內力據為已有,氣宗的武功可真是邪門的緊,難怪你師祖會被人稱做『氣邪』,果然是邪到家了。可惜啊可惜,我體內經脈俱斷,無徑引出,讓你只能憑真氣硬吸,但力道又嫌不足,不然反正我用不到,獻給姑娘你又有何妨?」   王夢雁好不容易止住了喘息,斥道:「啍!你別得意,我就不信我化不出來。」   宋青書搖頭道:「想試你就試吧,不過『天罡正氣』的武學深奧,你這種汲人內力的招數,該屬下乘。若你不急功,慢慢練就,不也可以大成,何又使這種手段呢?到時體內若不能適應,反得其害啊!」   王夢雁聞言,心中不禁同意他的看法,因她曉得天罡正氣練就到最高境界,內力便似無盡藏,氣暢其流,源源不絕,但她用心習武尚晚,功力一直不到家,心急之下,便走偏門,完全遺忘玉娘子告誡她不可習此法,因若不能為己化,則反得其害。但像宋青書這般內力深厚者,世間少有,她實在不甘心放棄,這時外面一陣似鳥啼的呼叫,王夢雁臉色一變,直罵道:「狗腿子,這麼快便來了。」   宋青書聞言知意,笑著道:「看來他們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讓你知曉他們的傳呼方法,難怪每次你都能乘隙脫逃。」   王夢雁冷冷的道:「啍,是他們太笨,居然連改都不改!我們快走!」   宋青書連忙穿上衣服,跟著她奔出門外,但顯然慢了一步,這時門口已站著五個人,嚴密的守護著,其中四人身著青衣,年約二十,皆背長刀,但看來功力不高,另一老者似是管家裝扮,這時他躬身道:「大小姐,你出來己經個把月了,宗主很擔心你,請這就隋老僕回去吧。」說完一眼瞥向宋青書,似是在懷疑兩人之間的關係。   王夢雁站出來柔聲道:「吳老,我都這麼大了,有什麼好擔心的?現下我朋友要帶我去江南玩,過些日子就回去,您也別心急了。」聽到江南,那老者臉色微微一變,跟著道:「敢問這位是?」   未等宋青書答話,王夢雁急忙搶著道:「他是我在路上結交的朋友,是個落榜書生,沒什麼好擔心的,他什麼武功都不會。」   宋青書心想,什麼武功都不會,這倒是實話,反正他現在也使不出什麼武功,但他卻想不透,王夢雁何必在他們面前掩飾自己的身份?   那老者續道:「原來如此,大小姐,江南是聖劍山莊的地頭,況且現在宋家堡的人也南移,若小姐孤身前去,實是危險,還是隨老夫回去吧。」   王夢雁歎了一口氣道:「好吧!」忽然取出一顆彈藥,擊往地上,陣陣濃煙竄出,嗆鼻之極,跟著一躍上馬,喝道:「呆子,快跳上來啊!」   宋青書依言躍上,王夢雁喝道:「捉緊啦,架!」馬兒連馬奔出,隱約聽到那名老者道:「別追了!讓他們去吧!」   一連奔出數里,眼看沒有人追來,王夢雁才將馬兒緩下來,這時宋青書問道:「你為什麼要掩飾我的身份?」   王夢雁不耐煩道:「呆子!若讓他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宋青書,他們還不把你五花大綁回去立功,那我的內力不就飛了。」   宋青書啞笑道:「到現在你還不死心啊?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那老者既然叫他們不要追了,顯然是前頭尚有埋伏。」   王夢雁冷啍道:「要捉我回去,他們還不夠資格呢!只要我臉色難看一點,他們全都會跪在地上求饒了。」   這時宋青書忽覺有異,伸手拉住馬鞭,馬兒脖子一緊,長嗚聲後停下,王夢雁吃了一驚道:「你這是幹什麼?!」   宋青書不發一語?眉頭深鎖,好一會才笑道:「那你看看現在這個人夠不夠資格領你回去?」   王夢雁仍在遲疑道:「人?這會兒那有什麼人?」   一陣破風聲傳來,一道人影忽然竄出,倏地出現在眼前。王夢雁著實吃了一驚,見到來者,整個人臉色大變,不甘願的躍下馬來,宋青書亦跟著跳下,他仔細的打量來者,以他敏銳的觀察力,來者絕非泛泛之輩,王夢雁此時方訝道宋青書雖功力盡廢,但注意力仍是那般高強。只因她一直到來者竄出,才發現「他」己經來了,而自己的旅程也畫下句點了。   王夢雁向前一步,惶恐的道:「寇。。師哥,你來啦。怎麼好意思讓你親自出馬,小妹己後不敢了。」   宋青書心頭一震,來者難道是荒刀-寇逸仇,玉娘子手下的第一高手,眼看著那人身負長刀,長髮及肩,體型健碩,輪廓分明,一付粗曠的樣子,然而一雙眼睛卻帶著深層的憂鬱,彷若道盡人世一切苦難般。宋青書和他昂然而視,只見寇逸仇對王夢雁的話充耳不聞,直視宋青書道:「。。刀疤。。你是何人?」   王夢雁正想替宋青書掩飾,在她心中,不知為何不願見到宋青書命喪人手,這時宋青書一臉無懼,伸手止住她,緩緩的道:「我是宋青書!」   王夢雁驚愕道:「傻子!你怎麼說出來了。」但在宋青書心中,他決不想在自己畢生的勁敵之前藏頭遮尾的。   寇逸仇面露慎重的道:「玉面神拳-宋青書。」   宋青書堅決的點了頭,跟著他反手抽出身後的長刀,橫在胸前,只見那刀顯露鋒芒,任誰都曉得那是把名刀,此時王夢雁不敢發一語,空氣中凝結著一種蕭瑟的氣氛,寇逸仇緩緩的道:「刀名月牙,長三尺八,深海玄鐵所鑄,血不沾鋒。」   宋青書向前踏出一步,直視寇逸仇,毫無所懼道:「好刀,御之以灼鋒,玄武絕藝!」寇逸仇臉露會心的一笑道:「瞧仔細了!」   跟著身形一晃,原地施展刀式,此時破風聲不絕於耳,真氣縱橫,刀法快如迅雷,勢道凌厲,一轉眼刀光層層籠罩,令人目不暇給,且連連鬥變,實難擋架,數招一過,刀法更上一層,一刀快似一刀,招招直劈要穴,夾帶強勁的漩流,四周風起葉落,宋青書面色凝重,心神全融於刀法之中,唰的一聲,寇逸仇負刀而立,問道:「如何?」   宋青書沉吟半晌,跟著又搖搖頭,長呼了一口氣道:「一刀,最後那一招。」   寇逸仇忽地仰天長笑道:「好!難得!居然只有一刀之差,『浩然長拳』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舉動可把王夢雁搞糊塗了,她並不曉得,寇逸仇顯露刀招,就是要讓宋青書去體會,看憑他的浩然長拳,能接得住幾招?   如今高下己分,宋青書敗了。若他功力尚在,遇上寇逸仇,雖可一拚,但仍輸他一招,而成為刀下亡魂。這時宋青書道:「血刀莫傑比之你如何?」   寇逸仇眉頭一皺,冷聲道:「啍!那小子更勝我一籌,但終有一天我會要他嘗到敗跡的!」   宋青書一聽此言,心中暗道:「北宗果然高手眾多,南宗看來勢無可為了,罷了!此時此刻,我與南宗在無任何瓜葛。不,尚有恨!」跟著望向寇逸仇,昂然道:「劃下道兒吧!能死在『灼鋒刀法』之下,我死而無憾!」   王夢雁吃了一驚,心中不住盤旋如何解救?寇逸仇伸手輕撫手中的月牙刀,搖頭道:「要我動手殺你,豈不污辱了我手中的『月牙』,你滾吧!別在出現於江湖上,我這次首度違抗玉娘的旨意,放你一馬。但也是最後一次!」   聽到此言,王夢雁又是一驚,連忙問道:「玉娘要殺青書,這是為什麼,他。。他不能再使武功了啊!」   直到此時寇逸仇才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臉露淺笑道:「玉娘沒有要殺他,但卻是衝著他來的,你難道真的以為憑你這丫頭夠資格讓我南下拿人嗎?」   宋青書直言道:「現下我功力盡廢,對北宗毫無威脅,玉娘子何用擒我?如果她是想要從我口中得知『浩然長拳』,那你還是現在殺了我吧!我雖被逐出南宗,但宋門遺訓,仍不敢違。」   寇逸仇臉露殺機,沉聲道:「吥!玉娘是何等人物,何須覬覦你宋家的拳譜?要不是因為你引得天刀陸靖露了臉,我也不用大老遠的來捉你?」   此言一出,宋青書和王夢雁兩人都是一愕,同聲道:「什麼!」   寇逸仇淡淡的笑道:「你們兩人是逃命逃的急了,江湖上的事全不知曉。那日在婚禮上打了宋青書的那漢子你們還記得吧?」兩人皆點頭表示知曉,他續道:「當婚禮人群散去後,他被人發現身受重傷,倒於荒野,胸前有一道長三吋,淺淺的刀痕,看似連皮膚都未劃破,但體內的經脈也是俱碎,一身功夫盡廢,顯是替這小子報仇來著的,這等以凌厲刀勢傷人,刀及膚,勁己透骨。若他那刀在逼近一點,那漢子早就命都沒了。這等功夫,除了宗主之外,還有誰能使得出來?啍,天刀陸靖,果然名不虛傳,看來這些年他也沒停頓下來啊!哈哈哈。。。好個天刀!這樣才不讓我失望,終有一日我會替玉娘報仇血恨的!」   宋青書心中不禁懷疑:「真的是陸靖嗎?他為何要替自己出頭,難道真如林師伯說的,他欠宋家一分人情嗎?」   這時寇逸仇又道:「這件事不到兩天,己傳得全江湖皆知,玉娘一曉得,便遣我連夜趕來,一是尋訪陸靖,二來就是把你這小子給擒回去,因為要讓陸靖現身,你是最好的誘餌,最後才是順道將這鬼靈精給捉回去。」   宋青書緩緩道:「既是如此,你還是捉我回去吧,現下我雖然己不是南宗的人,但陸靖有負玉娘子一事,實是南宗的恥辱,這件事早該做個了結了!」   一聽此言,王夢雁心中居然湧起一陣喜悅,顯是來自不用和宋青書分開,但她心中卻不斷的告誡自己,可別胡思亂想,這只是因為我捨不得他那深厚的內力而已。   寇逸仇緩緩搖頭道:「你不要以為玉娘不會動手殺你,她曾道她畢生有兩大仇人,不能親自手仞之,實是她一生之憾,一個是『天刀』陸靖,另一個就是你叔叔『皇拳』宋逸,至於為何你叔叔能讓玉娘動怒?這我可不曉得了,但我可以肯定,你若隨我北上,你的性命有九成是保不住了!」   宋青書聽完此言,臉上露出個瀟灑的笑容道:「既是如此,那我更加要去弄清楚了,反正我若就此離去,我大概也活不過今年。」跟著眼角瞥向王夢雁,示意她自己體內仍有她下的毒,若自己這麼走了,也是會毒發身亡的。   王夢雁心有所悟,將頭一偏,當做沒瞧見。寇逸仇長笑道:「好!生死各安天命,宋青書,雖然你功力盡失,但可也沒讓我太過失望,希望你也別叫玉娘失望。」   說完轉身離去,一轉眼己不見人影,這時宋青書轉向王夢雁笑問道:「怎樣,還逃不逃?」   王夢雁心中有氣,敲了他頭道:「還逃!寇師哥一來,我還能逃到那去,呆頭鳥,你知不知道你這一隨我回去,就算玉娘子不殺你,我莫師哥也肯定會找你來試刀,他生性嗜血,可不像寇師哥這麼好說話。哎唷!不管了,你自己多保重。」跟著躍上馬,喝道:「還不上來!想害我趕不上挨罵啊!」   宋青書聳聳肩,無奈的跟上,兩人一馬,便向漠北馳去。   奔馳數里,王夢雁便趕上寇逸仇,這讓宋青書曉得北宗一定有一套特殊的聯絡方式,可讓人輕易碰頭,足可想見訓練之精良。這時只見寇逸仇不在是孤身一人,身旁多了十數名身著紅衣,背負長刀的年青好手,年齡不一,但功力有一定的水準在,本以為是寇逸仇的師兄弟,但看他們對他極為尊敬,又不似一般的師兄弟,他們一見到宋青書出現,紛紛際出長刀,圍到他身旁來。   寇逸仇大喝道:「飯桶!一個廢人也值得你們這麼大驚小怪嗎?全給我撤回去!」   那些人一聽此言,連忙收刀回道:「是,堂主!」   宋青書輕拍王夢雁的背,連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王夢雁知意,低聲道:「噓,我們玄玉門有分三堂,戰堂、暗堂和訊堂,那些是戰堂的人,和暗堂的人一樣,全都神經兮兮的,一天不殺人好像沒吃飯一樣。你瞧,有什麼樣的頭兒就有什麼樣的兵,寇師哥就是戰堂的的堂主,專門負責迎戰立威的。」   宋青書輕輕的點頭,看來玄玉門在玉娘子的領導下,短短的十數年間,己然頗俱規模。相信王汗該在背後出了不少力,跟著又問道:「那暗堂的訊堂又是做何用的呢?」   王夢雁似不理他曾是南宗人的身份般,對他知無不言的道:「暗堂說起來就比較不光採些,是負責搞刺殺任務,見不得光的。暗堂尚無堂主,由玉娘親自指揮,這當然啦,這種丟臉的堂主,有誰想去當啊?訊堂可就好多了,是負責收集情報的,雖不似戰堂般風光,但訊堂的堂主領導有方,仍是做的有聲有色。」   宋青書大致有了個瞭解,又好奇道:「那訊堂的堂主又是誰?」王夢雁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呵,就是我。」   一聽此言,宋青書不由得啞然失笑,這一笑可把王夢雁給惹怒了,直罵道:「混帳,有什麼好笑的?我的確是貨真價實的訊堂堂主啊!」   宋青書心中想到那日在聖劍山莊,她確實是似在刺探情報,但見對方武功低微,便現身嘲弄,反弄巧成拙,不由得忍笑道:「你連誰是宋青書?誰是宋青林都搞不清楚?還有資格負責訊堂,況且天下豈有你這般四處玩耍到要被人捉回去的堂主?」   想到那日被宋青書擒住時的狼狽樣,王夢雁臉上現出一道紅霞,嬌喝:「少囉嗦!我就是不服氣,我一個堂主,居然從來都沒有任何建樹,都是底下的人在動,這叫我威信何存?」   宋青書心中想,這女娃兒雖然行事魯莽,但倒還有幾分骨氣,不虧為王汗的女兒,跟著安慰她道:「你也別太介意了,當主子的本來就是負責統領即可,何必每件事都親自為之。」   王雁夢將臉一偏,冷聲道:「啍,用不著你管!」宋青書也只好將手一攤,示意無奈,心中卻想著:「看來北宗不但瞭解南宗的虛實,且實力雄厚。那為何王汗遲遲不肯動手?看來這次北上,該可略知一二。」   在他功力未廢之前,北宗是他最大的敵人,如今雖然功力不在,但卻仍將希望可探知北宗的情況。         第十二章 震玄刀門     「架!」   一聲急喝,寇逸仇等人疾馳而去,王夢雁也跟了上去,就這麼一連趕了二天的路,眼前的景色己呈現一大片的草原,宋青書心中想著:「看來離目的地不遠了。」   這兩天戰堂的人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但仍明顯的看出有監視的舉動,而寇逸仇則是完全不理會他的存在,只是一昧的趕路,倒是王夢雁嫌無聊,一路上不住和他東扯西扯,這時王夢雁說道:「快到哩!很快就可以見到莫師哥了,這麼久不見,不知他有沒有想著我?」臉上儘是女兒家的思念神色。   宋青書微笑道:「看來莫傑不只刀法一流,這惹相思的功夫可也不馬虎。」   王夢雁橫了他一眼道:「啍,你懂什麼?你功力若尚未廢,或許還可和莫師哥一拚,現在嘛。。。。,我看你那若璇妹子若見到我莫師哥,一顆心可能早忘了你的存在。」   宋青書似不受傷害般的笑道:「她早忘了我的存在了,倒是你要小心點,莫傑若真這麼有魅力,那吃苦的人可是你。」這話似說中王夢雁的心事,只見她臉色微微一變,跟著又低罵道:「這用不著你擔心!」   宋青書仍笑道:「你不是說你莫師哥天生嗜血,這般愛打打殺殺的男子,怎能令女子傾心呢?」王夢雁冷啍道:「做大事的人本就該心狠手辣,否則如何成其威呢?況且莫師哥又不是一天到晚都找人拚命,平時他可風趣的很,不過也不會有人蠢到去惹他。」   宋青書將眼神一偏,問道:「那麼那個傢伙呢?」指的正是趕在前頭的寇逸仇,王夢雁連忙道:「噓,你討打啊,表面上寇師哥和莫師哥似是同一路的,但我看得出來,他們兩人私底下不和,可能是一山不容二虎吧。雖然說大家分別在玄玉門和震玄刀門,但基本上都是在阿爹底下辦事,沒有阿爹也不會有玄玉門了。不過寇師哥不太聽命於阿爹,除了玉娘外,他可是誰的帳都不賣。為了這件事兩人起過幾次衝突,幸好在玉娘的喝止下才沒鑄成大禍。」   宋青書心有所悟,看來北宗之間的關係並不像南宗那般一心,情況複雜多了。跟著又笑道:「那你傾心於莫傑是不是更讓兩人關係惡化?」   王夢雁臉上一紅,低罵道:「別亂說!」跟著用手摀住嘴在宋青書的耳旁道:「我偷偷告訴你,寇師哥根本就是個大木頭,他整天除了練武還是練武,很少看他和什麼人談天過。在門裡有不少女子也對他傾心,但他都似無所覺,我曾見過一個婢女向他訴真情,你猜怎麼著?」   宋青書緩緩的搖了搖頭,示意不知。王夢雁跟著低聲的道:「他居然將刀子架在那婢女的脖子上,叫她滾。你說,這是不是太過分了,我懷疑他根本對女人沒興趣。」   聽到此言,宋青書也是一驚,居然有人能如此無情,當他正想笑著說或許是那婢女長得太嚇人時,一陣急促的馬啼,所有的隊伍都止住了。王夢雁連忙拉繩,差點撞了上去,這時兩人定神一看,才曉得在隊伍的前端,忽然多了一人,孤身立在那,手中的刀,筆直的抵在地上,長髮隨風飄擺,面容雖然俊秀,但雙眼卻透出層層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宋青書心中暗道:「看來是他了!」臉上也露出了殺意,昂然而視。   果然,王夢雁一見到來者,連馬躍下馬,笑吟吟的道:「莫師哥,你來啦!是阿爹叫你來接我的嗎?」   這時寇逸仇不發一語,一個翻身下馬,背後的月牙順勢抽出,立在當前,一時劍拔弩張,這個舉動把王夢雁嚇在當場。   莫傑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殺意頓時消失無蹤。映入眼廉的,只是一個俊逸瀟灑的男子,宋青書心中卻曉得,越是不露殺機的人,愈是可怕,他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一種致命的錯覺。   只見莫傑舉起手中的刀,橫在胸前,輕撫刀身道:「我說逸仇啊,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用刀對著我的人,下場會是如何?為何你總是學不乖,難道你忘了上次我的『奇痕』讓你躺了多久嗎?」   寇逸仇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將手中的「月牙刀」直指他,冷冷的道:「廢話少說!你來這裡到底是何意圖?」   莫傑臉上的笑容一去,神色冷峻的道:「簡單!宗主要這拿小子。」眾人心中明瞭,原來他在此等候的目的,就是要擒宋青書回去,王夢雁心中一驚,她曉得她爹爹若要捉宋青書,那他的下場絕不好過,但她又什麼辦法呢?何況眼前這個問題她就沒法子解決了。   寇逸仇臉上露出冷笑道:「你該曉得,命我南下拿人的是玉娘,可不是宗主。無論如何,我也要先將他帶去見玉娘!」   莫傑似早曉得他的答案般道:「啍!早曉得你不會這麼輕易交人了,否則宗主又何須派我出馬。來吧!我讓你先進招!」   王夢雁急忙道:「莫師哥。。。」莫傑卻伸手止住她再說下去,笑著道:「妹子,等師哥我辦完正事,咱們在敘舊。」話一說完,眼前己一道白光閃出,正是寇逸仇手中的月牙所劃出,莫傑反手一刀,擋架開來,鏘的一聲,兩兵相交,四周彷若一震。   跟著兩人向後分開,不一會又縱身向前,對戰數招,眼前儘是一片刀影,真氣流貫其中,寇逸仇忽然一個立定,雙手持刀,直劈而去,挾帶強勁的氣流,莫傑似無所動,身子一側閃過這凌厲的刀勢,反手回擊,刀子一瞬間己來到寇逸仇的頸前,他連忙回刀一閃,雖避過了致命的一擊,但臉上卻仍出現了一絲淺淺的刀痕,明明閃過了這刀,為何仍受傷?   宋青書卻看得明瞭,寇逸仇是被他的刀氣所傷,灼鋒刀法,果然可怕,莫傑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態,顯是在嘲笑他,寇逸仇不為所動,雙目帶寒,輕拭臉上的血,也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跟著又是一個向前,「月牙」直刺而去,莫傑冷啍一聲,體內真氣運行,手中的刀一指,也蹤身向前,兩人都是以生命相拚的局面,看得王夢雁心驚膽跳的,任何一方受傷都是她所不願見到的。   就在兩人即將接觸的前一刻,寇逸仇的刀卻在身前迅動起來,一陣刀光四閃,真氣縱橫,莫傑不為所動,冷啍了一聲,一刀硬是劈出,非要逼他擋架不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莫傑忽然見到寇逸仇臉上閃過一抹笑容,心中一驚,果然,只見寇逸仇的刀身迅疾的劃了一圈,震開了他的直劈,勁道之大,連他手都是一麻,跟著寇逸仇趁勢挺刀向前,莫傑形勢危已。   他眼見此刀襲來,猛運一口真氣,反手將刀回收,原地劃了一圈,以其人之道還置彼身,但情況卻截然不同,因此時他己無力擋架四溢的刀芒,轟的一聲,兩人分了開來,寇逸仇持刀立在原地,說不出的從容瀟灑,而莫傑卻反退了兩步,身上的衣服己呈現破裂,莫傑不怒反笑道:「好小子,幾天不見功力又上一層了,好,這樣才有意思,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神色一冷,雙眼透出了濃厚的殺機,一時刀氣盈滿了整個場上,讓在場的人都不敢妄動,彷彿所有的人都在他的攻擊範圍內,現在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名符其實的「血刀」莫傑,這時宋青書心有所悟,看來方才莫傑太過於輕敵,以致沒有拿出真正的功夫力拚,險些命喪刀下,不過他居然還能力救,全身而退,果然不簡單,以他現下的氣勢,看來寇逸仇雖可敵,但終須一敗,長呼了一口氣,心中想著,好!身死有命,我便隨他一見王汗又有何妨?反正我這條命我早當它不在了,見誰還不是一樣!反正要我交出浩然長拳,就先要了我這條命吧!   王夢雁似忽也看出了寇逸仇的不敵,忽然長喝一聲:「架!」馬兒一經鞭打,連忙跑了出去,就這樣王夢雁帶著宋青書往一處山丘奔去,回頭道:「莫師哥,我先帶這小子去見玉娘,一會向你請罪,寇師哥,別戀戰,速回玄玉門。」   寇逸仇想不到她居然會使這招,不但阻止了這場生死相拚,還很聽話的帶他回去見玉娘,跟著對著莫傑道:「改日在領教師兄的血刀。」說完便縱身上馬,但卻看見莫傑仍是一付無所謂的模樣,這不似他的作風,他要做的事,不擇手段都會完成的,心中一震,難道另有後著?   果然在王夢雁奔去的小山丘後,忽然湧出一群人,手持長刀,縱身馬上,欺近王夢雁,王夢雁一驚,連忙驅馬回身,卻仍不及,身旁兩騎竄出,其中一人低下身去,一刀斬了馬腿,馬兒向前一撲,宋青書和王夢雁都跌了下去,另一人手中際出長鞭,一把就捆住了宋青書,一聲長喝,便拖著他回頭奔去,寇逸仇眼見不對,連忙道:「追!」   身後的戰堂子弟連忙追上,卻被餘下的人擋了下來,雙方人馬都際出長刀,一場火拚即將展開,這時莫傑喝道:「住手!啍,你以為你的手下能擊敗震玄刀門的人嗎?他們可不似你都是玉娘親傳的,就算行,你以為你們還有那能力追上嗎?還是保留點實力吧,哈哈哈哈。。」   寇逸仇眼望被擒走的宋青書,身影己然消失,顯然追不上了,喝道:「撤了刀子!」跟著望向莫傑道:「卑鄙!」   莫傑雙手一攤,笑著道:「這可怨不得我,若是你我明刀明槍的幹一場,他們也就不會出現了,奈何你戰堂子弟護航甚多,誰曉得你會否一邊拖住我,一邊遣人將他送走。說真的,要我收拾你,確實要花掉我不少氣力,我怎能不防著點呢?哈哈哈哈,寇師弟,我先走啦。」跟著走到王夢雁身前,將她扶了起來,笑著道:「師妹啊,別怪師哥心狠讓你跌了這一跤,實是宗主的命令,你師哥我只能全力以赴啦,走,我帶你回去見宗主。」   王夢雁心著著實氣惱,但又不便當他的面發怒,只好隨他上馬,返回震玄刀門,心中卻不住的盤璇著:「他會不會有事?阿爹會怎麼對付他呢?」   寇逸仇雙眼呆呆的望著他們離去,手中的刀卻不住的發抖,一道血痕緩緩的由手臂上流下,心中想著:「血刀莫傑,果然可怕。啍!終有一天我會要你嘗盡苦頭的!」   原來方纔的力拚,最後一招寇逸仇雖似佔了上風,顯些取了莫傑的性命,但想不到他在自救時,那回擊的一刀勢道竟是如此沉厚,不但及時擋架,而且也傷了寇逸仇手中的經脈,只要莫傑剛才繼續進招,他決對擋不了十招。莫傑,多麼可怕的一個刀者。。   宋青書被那人拖著走,身上劇痛不已,只見馬上那人毫無所覺,只是一味的趕路,直到最後,他實在支持不住,就這麼昏迷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悠然轉醒,身上仍微微感到疼痛,心中不禁問道:「我現在是在那?」   睜目望去,所見的儘是華麗之極的殿堂,和他一路所見的漠北荒蕪景色不符,一震之下,立了起來,卻看到身處某殿的大廳之中,在廳堂之上,坐著一個年約五十,身型雄偉的老者,雖然滿臉鬍鬚,呈現老態,但面色紅潤,雙目烔烔有神,一看便知是內力深厚之輩。   在他身旁豎著一把大刀,刀柄無華,刀身沉厚鋒利,隱見殺性,在老者位置之下,站著一青年,將刀夾在胸前,氣態瀟灑,正笑涔涔的看著他,那人正是血刀莫傑,由此可見,那老者身份自在莫傑之上,宋青書將眉頭一皺,隱隱約約曉得那是何人,低吟道:「王汗。。。」   這時座上那老者露出一個和藹慈祥的笑容,彷彿見著故人之子般說道:「哈哈。。。宋賢侄果然目光銳利,一見便知老夫正是王汗,不虧是宋圖之後。不過你該稱呼我一聲王師伯才是。」   宋青書啍了一口道:「你殺我叔叔,我今日無力取你性命己是不孝,你居然還妄想我尊稱你?」這時莫傑現出刀來指著他道:「宋青書,給我注意一下你的態度,   不得對宗主無禮,否則我不會再對你客氣的!「   這時王汗站了起來,搖了搖手道:「傑兒,撤了刀。唉。。。罷了!你口口聲聲道我殺了你叔叔,難道當時我要殺的是他嗎?我要殺的可是那叛出師門的狗賊陸靖,是宋逸多事擋了我那一刀的,這可怨不得誰?」   宋青書臉露笑容道:「說得好聽,難道你殺了陸靖後會放過我叔叔嗎?真是說笑,南北向來水火不容,可別說你只會尋陸靖一人晦氣?」   王汗緩緩的搖頭道:「宋賢侄,我們南北二宗多年來一直爭戰不休,所謂何事?不就是希冀玄武門能大一統,恢復昔日的盛景,但為何兩宗如今卻本未倒置。你想想,若能一振玄武,那麼由北統南,或是南統北又有何分別呢?」   宋青書不為所動,冷冷道:「啍!北宗之人一向心狠手辣,難保你得了四部天玄遺卷之後,不會滅絕我南宗。」   王汗不動怒氣,仍是平和的道:「我南宗?難道你今日還以為你仍是南宗之人嗎?你想你南宗那些人有沒有再把你視為他們的一分子,你自己應該很清楚,他們不過是趨炎附勢之徒罷了,就連你自己的親哥哥都出賣你,如今你尚有何戀?」   提起此事,宋青書不由心由一痛,往日種種,一一浮現眼前,林若璇的忘情,宋青林的背義,及南宗人無情的辱罵,他心中對他們著實充滿了恨意,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王汗見了他神色,曉得他思及何事,跟著又續道:「宋賢侄,聽師伯一言,玄武門的內鬥也該止息了,若你道出浩然長拳與我,我保證,在一統玄武門之後絕對讓南宗之人毫髮無傷,不止如此,我還會將玄武門的武功傳與他們,讓我們玄武門能在最短的時間恢復到往日的盛況。」   這番話確實給了宋青書不小的震撼,若真如他所言,那麼南宗之人將在不用受於恐懼之中,更可一窺玄武上乘武學,一時之間,心念百動,忽然一個畫面在他心中閃過,那是靈劍宮滿門的屍首,一個不留的慘忍畫面,宋青書心中瞭然,忽地長笑道:「哈哈哈。。。說得動聽,老魔頭,差點著了你的道兒,哈哈哈哈。。。吥!要我道出『浩然長拳』,那就先要了我這條命吧!」   王汗的臉色大變,原來和藹的面容全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猙獰的臉孔,殺機昂然,宋青書為之一驚,名震江湖的魔刀王汗終於現身了,在他心中忽地湧起一陣莫名的恐懼,自他出道以來,未曾受到如此的壓迫,即使面對的是寇逸仇或是莫傑,他都不曾有過如此的害怕。王汗,不虧是當世第一高手,尚未出手,便可使人感到窒息。   此時王汗不發一語,忽地一個向前,身法之快,連宋青書都來不及反應,一掌襲來,挾帶強勁的內力,正中宋青書的胸膛,他體內血氣一陣翻洶,向後飛去,呯!的一聲,直撞廳內的柱子,猛吐一口鮮血,不住喘氣,此時的他己無力再站起了。   王汗恨恨的道:「啍!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老夫。」   莫傑亦站出來道:「師尊啊,我早說這廢人雖然功力盡失,骨子倒還挺硬的,何必在對他浪費唇舌,宰了他便是。」   這時一陣嬌笑聲傳來「阿爹啊!怎麼回事啊,動這麼大的火氣,來!女兒替你捶捶背,消消火。」說話的正是王夢雁,只見她從廳外走來,笑吟吟的瞧著宋青書。   宋青書心中暗道:「啍!北宗之人。此女一路上不住對示好,還一度救我,看來也是別有心機。」   王夢雁忽地一腳踢向他,本己受傷頗重的宋青書,受不了打擊,又滲出一口血來,神色甚是痛苦,王夢雁冷喝道:「混小子,你看什麼看,本姑娘還沒找你算帳,你居然還敢惹得我阿爹生氣,真是嫌命太長了!」   宋青書本想反譏她,但奈何總是說不出話來,只能不住的喘氣,王夢雁跟著蹲了下來,雙手捉緊他的臉道:「啍!逞什麼英雄,你道你是誰?你只是個廢物罷了,我們震玄刀門看門的狗都比你強多了。」   宋青書雙目恨恨的盯著她,王夢雁似有所覺,冷聲道:「你這是什麼眼神!」忽地右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大喝道:「給我搞清楚你的身份地位,你早不是那個『玉面神拳』了。爹爹!殺了這小子,我見著他就心煩!」   王汗聞言冷笑道:「夢兒,別心急。這小子還有利用價值,不急著殺他。來人啊!」   門外兩名弟子進來道:「宗主,有何吩咐?」王汗右手一揮道:「把他給我關進大牢,這他還沒開口說出『浩然長拳』之前,不淮進食,也不淮任何人接進他,啍!看你能撐到何時?」   這時宋青書用微小的聲音道:「。。。不。。。要。。我。。說。。」莫傑聞言大喜,連忙靠過身來道:「說!」宋青書直到莫傑來到眼前,用力一噴,將滿嘴的鮮血噴得他滿臉,跟著狂笑道:「哈哈哈哈。。。老魔頭,殺了我會快一點啊,哈哈哈哈。。」沾滿鮮血的臉龐,著實惹怒了莫傑,他自出道以來還不曾受過這種污辱,舉起刀柄,重重的打了下去,宋青書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醒。         第十三章 脫困之道     宋青書悠然轉醒,一個翻身,全身劇痛,他長呼了一口氣,跟著不由得發笑,心中不禁想著:「想不到現在我真的這麼不中用,才受了一掌,居然到現在都無法痊癒。」雙眼望去,儘是一片漆黑,這個牢房內一道光線都沒有,讓他連現在是何時辰都不曉得,雙眼呆呆著望著,他心中卻思潮洶湧,「王汗。。。果然可怕。。。」   想著王汗露出真正的殺氣時,那令他動彈不得的壓迫感仍是那般的清晰,不知他功力若尚在,可和他對上幾招,不禁又想起,當年的劍聖,天刀,皇拳,都要以三敵一才可制服這個老魔頭,近年來的修為,豈不更加驚人?單憑他未持刀便具有這般的殺性,若他祭出那名震江湖的「魔刀」,自己又妄想能抵住幾招呢?   現在想這些又有何用?自已連王夢雁一人都對付不了,說得好,連他家看門的狗都比我強,哈哈哈哈。。。確實如此啊!哈哈哈哈。。。林若璇啊林若璇,看你們聖劍山莊能抵到何時啊,哈哈哈哈,我此際將命喪於此。也好!黃泉路上也有你們相伴啊,好!很好!哈哈哈哈。。。。   思念一轉,有這等實力,為何王汗仍不肯動手?他到底在等什麼。。。。難道是怕陸靖重現,不可能!以他的功力,絕對沒有懼於天刀之理,那他到底有何目的,。。。內奸。。。。王汗安排在南宗的奸細又是何人呢?。。。刀。。劍。。拳。。。氣。。。難道。。。。王汗是想得到四部「天玄遺卷」,對了!若他硬是血洗南宗,那劍拳二家勢必一戰,也決不肯交出秘笈,那玄武門的武學將再不可能重匯於一。   但他又有何能奈集四家?就算我肯說出浩然長拳,劍宗也不是他可輕易奪得的,何況,天罡正氣理該隨徐邢失蹤而湮沒人間,那他有何把握?猛一搖頭,自嘲道:「啍,宋青書啊宋青書,想這些做啥,你早沒那個資格,沒那個能力再過問兩宗之事了,說不說出浩然長拳,結果都是一個死字,啍,只可惜不能親眼見著南宗被滅的慘況啊。。。」   在他心中,一個念頭隱約浮現,連他自己都不曉得,若是他那日離開南宗,就此隱姓埋名,或許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將付諸歲月而去。但奈何他甫一離開,便遇上了王夢雁,這個曾是他手下敗將的人,卻令他不得不乖乖受制於她,跟著遇上了荒刀寇逸仇,血刀莫傑,直至當世聞名的第一高手,魔刀王汗,他心中那早該殆盡的鬥志又再度復燃,然則實力卻不復在,心中自然百般無奈。   這一切的犧牲,為的是南宗,而如今讓他受辱的,卻也是無情反背的南宗,對於南宗的人,他心中著實有著百般的痛惡,甚至恨意猶在北宗之上,他寧願戰死,也不願像個儒夫般任人宰割!他心中想著:「。。若璇啊。。你最好祈望上蒼不要給我重握武學的機會,否則。。我會如你所願的。。。一個無惡不做的真梟雄。。哈哈哈哈。。你賜與我的痛苦,我會加倍奉還的。。。」   有了這樣的念頭,他卻仍未忘記自己的處境,身陷囹圄,下一刻魂歸何方他自己都不曉得,無盡的恨意使他有活下去的毅力,但面對眼前的局面,他卻決不願向王汗低頭,不但他是自己的殺叔仇人,何況他曉得投向王汗仍是死路一條。思緒仍在蔓延,但他己無力在支持下去,朦朧中又獨自睡去。。。。。   就這樣一連好幾日過去,宋青書在牢裡連滴水都沒得喝,更沒見過一道陽光,原本就負傷的身子,再加上如此的折磨,他早就支持不下去了,想著自已該是劫數難逃,罷了,一切願景成空,也好。。。這時他眼前彷彿見到一個人影,一個好熟悉的身影,啊!那是。。那是若璇妹子。。往事種種,攸地浮現眼前,宋青書心種想著,「據說人死前會夢見自己的一生,難道便是這樣嗎?在我死前,看到的居然是若璇,若璇。。。。」   忽然一束光線射進來,眼前幻像頓時無蹤,多日不見光的宋青書,眼睛著實刺痛,略一偏頭,心中一個念頭湧起,「啍!王汗仍是不死心嗎。。。」   然而耳旁聽到的卻是一陣悅耳的女子聲:「喂!呆子,死了沒!沒死的話快過來吃點東西啊。。。」宋青書曉得這是王夢雁的聲音,心中盤旋著,「這娘們來這裡又有何意圖?」   跟著又聽道門外一陣哀怨聲道:「不會真的死了吧。。。嘖。。早知該早來幾日的,真怪我沒膽。。這下。。」   宋青書勉強翻了個身,滾到了牢房門下,右手從己被打開的缺口中伸出去,低吟道:「。。水。。先。給我水。。。」王夢雁一聽到他的聲音,大喜過望,連忙將水遞了進去,宋青書不假思索便從臉上倒下,他總算可以再活下去!   王夢雁跟著又道:「喂,這裡還有一些雞肉,你先將就著點吃,我要走了,改天再來看你」說完將一包由油紙裹著的雞肉塞了進來,跟著一溜煙的跑了,宋青書心中不禁懷疑,這倒底是她真心救我?還是故意做戲?何用想太多!只要我再活下去,總有知曉的一日。   一連數日過去,王夢雁始終沒有再來過,宋青書也不以為意,一切聽天由命便是,若蒼天要我命終於此,那我便順遂天意,若天不願亡我青書,那麼,該死的便是那些傢伙了。這些日子來他不斷的思考未來的方向,然而,每次念及,總是一次比一次心寒,縱使他能逃出去,那又如何?   他己注定功力全廢了,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在見識到王汗之後,一顆心己被激盪,對武學的狂熱己無法抑止,他不願在甘於平凡,但現實制於此,他尚能奈何?也許,死亡對他是一種解脫,縱始心有不甘,但這卻是他最好的歸宿。   忽地一陣腳步聲傳來,宋青書心念電閃,來者會是何人?王汗?莫傑?還是王夢雁?   牢門呀的一聲打開,強光射了進來,宋青書反射性的低下頭,跟著進來一個彪形大漢,一把將他捉了起來,冷喝道:「跟我來!」宋青書也只能無奈的拖著虛弱的身軀隨他走去,那人將他手綁了起來,置於馬後,駕的一聲,驅馬離開。   宋青書心頭一震,這人要將他帶去那?看這路程,他己離開了震玄刀門,王汗這老魔頭到底在使什麼把戲?奔馳數里,震玄刀門雄偉的殿堂早己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荒蕪的漠北草原,宋青書心中愈來愈懷疑,也不斷的警惕自已,不論自已將處於怎樣的情境,「浩然長拳」決不能外洩,這是他此生唯一的堅持,決不會將長拳傳於北宗之人。   不一會兒那人驅馬上了一險坡,這險坡位於草原上一座孤峰之下,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有著這麼一座孤峰,著實顯眼,馬兒愈跑愈快,不懼山路的顛簸,過了一個彎,驅馬那漢子勒馬停住,宋青書望向到之處,心中瞭然,暗道:「原來。。。我早該猜到才是。」   因那險峰之上,立著一座大宅,門上的匾額寫著斗大的三字「玄玉門。」   那漢子將宋青書趕下馬來,帶著他上前去敲「玄玉門」的大門,門倏地打開,一個腦袋竄了出來,讓宋青書吃了一驚,因為竄出來的正是王夢雁,只見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對那漢子道:「丁總管,謝謝你啦,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那漢子拱手道:「那就有勞小姐了。」說完即轉身離去。王夢雁笑靨如花,連忙把宋青書拉了進來,望著他道:「呵!你瘦了好多,看來牢裡的日子可真不好過。」   宋青書冷笑道:「那正是拜令尊所賜,所幸令尊沒聽信姑娘您的建議,否則今時今日,我可沒這福氣瘦下來了!」   王夢雁曉得他是指那日她口口聲聲要她爹爹殺他一事,她小臉一脹,回道:「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復,我這可是救你呢。若讓爹爹知道我曾想救你,那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你知道嗎?自陸靖叛變後,阿爹可是防門人和南宗之人打交道防得甚嚴,何況我是他女兒?若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如何能劃清界限呢?」   宋青書不置可否,只以冷笑回報,心中卻盤算著,此言是真是假,那日在大牢中確實是她送食物來救自己的,但這也可能是王汗和她串通好的技兩,王夢雁看了他的神情,怒火中燒,直罵道:「信不信在你,我可告訴你,現在爹爹已將處置你的權利交由玉娘,將來你是生是死,全由她一言可決,若你想多活幾年,最好識相點,不要惹怒玉娘。玉娘是個好人,不會亂殺人的,你只需和南宗撇清關係,更說自已一無是處,相信玉娘不會為難你的!」   宋青書心中一陣不快,默念著:「一無是處是嗎?」跟著狂笑了起來,看得王夢雁一頭霧水,好一會宋青書才道:「放過我,可笑!你沒忘了我姓宋吧,皇拳宋逸是我親叔,你想她會放過我嗎?」   王夢雁忽地拍著額頭,大喝道:「哎呀!我怎麼沒思及此項,完了,這。。。這可怎麼辦才好?」跺了一會步,王夢雁抽出隨身的匕首,連忙道:「快!用刀制著我,然後挾持我逃出去。快啊!你在發什麼呆!」   宋青書見到此舉,心中一陣溫暖,難道她是真心想救我?緩緩的搖搖頭道:「罷了!我再逃下去有何義意?如今我倒想知道,當世第一奇女子徐幻玉,她憑什麼恨我叔叔恨之入骨?我可不能讓我叔叔蒙受不白之冤,這個謎,該在今日做個分曉了。對不對,寇逸仇!」   聽到最後一句,王夢雁頓時吃了一驚,身旁一陣人影竄出,正是那荒刀寇逸仇,這時只見他仍是那般冷傲,不帶一絲情感般道:「好小子,難得,居然能從震玄刀門活著出來,但你若在玉娘面前提起此人,我保證你會在度遊走於鬼門關前。告訴你!玉娘是決不會錯的,她說宋逸是罪大惡極之人,為惡猶在陸靖之上,那他就是這樣的人,你也不用多問了!」   宋青書冷啍道:「陸靖確實有負於你北宗,但我叔叔宋逸可沒有,他可是堂堂正正的護衛我南宗,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污蔑他,包括玉娘子在內。」   寇逸仇眉頭一皺,忽地縱身向前,背後的月牙順勢迎出,勢如破竹的一刀祭來,勁道之猛,王夢雁為之一驚,連忙喝道:「不要啊!」   唰的一聲,刀子在宋青書的頸前停下,然而他脖子卻己滲出淺淺的血痕,宋青書疑然無懼,振聲道:「收放自如,果然是刀法大家!」   寇逸仇不為所動,只冷冷的道:「你給我聽清楚,只要在讓我再聽到你污辱玉娘,下回這把刀絕對不在停頓!」宋青書雙眼直視前方,回道:「廢話少說!帶我去見你的玉娘吧!」   寇逸仇收刀負在肩後,喝道:「跟我來!」剛踏出兩步,回頭對王夢雁道:「師妹,下次不要再想使用這招,我是寧可不顧你的性命也不會讓玉娘要見的人逃的!」   王夢雁曉得剛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內,不由得小臉一紅,連忙道:「妹子不敢了。。」其實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她要這麼關心宋青書,只是心裡有一種感覺,不希望見到宋青書出事,心中也在想著,幸好見著此事的是寇師哥,若被莫傑看到,這。。。這可麻煩了。。。   心頭一陣混亂,說不出這是什麼樣的感覺,猛一搖頭,便向前走去。   寇逸仇帶著宋青書步過了內堂,來到了後院之中,院裡遍植各種奇花異草,環繞著一座水池,景色極為優美,在院的一旁,一座小屋,樸實無華,但卻十分的雅致,和先前的華麗建築成明顥的對比,更令人動容的,是從屋內傳來的古箏聲,聲聲長吟,陣陣帶淚,淒瑟哀怨,彷若有訴不盡的相思,又彷若有道不盡的哀愁,宋青書不由得沉緬於當中,心中思及這些日子來的風風雨雨,人情冷暖,諸多的變故,萬般的無奈,都彷若訴諸於琴聲之中,緩緩道盡,「想不到在這蠻荒之地,居然也有如此動人之天籟,彈奏者必為一位高人,同是也是斷腸人。」宋青書心中低喃著。   寇逸仇冷聲道:「玉娘就在裡面,你自已看者辦吧。我雖不屑殺無反擊之力的人,但若玉娘命我動手,我是不會遲疑半分的,跟我來。。」   宋青書瞭然於胸,原來彈奏者竟就是盛名在外的玉娘子,果然是一代奇女子,只見寇逸仇在門前拱手道:「玉娘,我己經將宋青書帶來了。」   門內的古箏聲忽的停歇,過了半晌,一陣悅耳的聲音傳出道:「帶他進來吧!」   寇逸仇應聲帶著他進去,一到屋內,只見擺設簡單,盡有一具桌椅,上頭擺著茶具,在木桌之後,掛著層層的白紗,讓人見不著屋內深處的情況,只隱約可見一名女子背對他們,坐在古箏前。那女子長歎了口氣,跟著柔聲道:「逸兒,你出去吧。」   寇逸仇聞言大驚,回道:「玉娘。。這。。。」   玉娘子輕柔道:「難道你認為我制不了這小子嗎?」   寇逸仇聞言,連忙道:「不敢,玉娘,徒兒先告退了。」說完便退出房間,宋青書心有所悟,玉娘子據聞功力己失,看來寇逸仇是放心不下,才不敢離去。她功力己失,難道自己又是尚存嗎!   這時白紗中的女子站了起來,冷冷的道:「林至缺那傢伙仍是在閉關中嗎?」   宋青書回道:「你們不是在南宗有安插內奸在,何用問我?去問王汗那魔頭不就一清二楚了!」   玉娘子忽然失聲嬌笑道:「嘻。。也該如此才是。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林鎮南,就看那奸細能否像陸靖一樣不忘教養之恩!」   「看招!」         第十四章 絕世奇女     忽地從圍幕中射出一把飛刀,讓宋青書吃了一驚!   宋青書急忙閃避,一個不留神,整個人倒在地上,這時他卻發現那飛刀不但沒有勁道,且不俱準頭,從他身旁三尺的地方穿過,這時他才曉得,原來玉娘子本就沒有要以暗器取他性命的意思,這時玉娘子一邊走出圍幕,一邊嬌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功力盡失,真是天意!宋逸啊宋逸,你沒想到你拳門就起後繼無人。果然是報應不爽啊!」   宋青書此時看到一身雪白的玉娘子,從白紗後走出,著實吃了一驚,江湖上傳言不假,當世第一美人,正是徐幻玉。及腰的長髮,烏黑亮麗,和她那凝脂白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五官標緻動人,尤其一雙眼,深邃的見不著底,彷若可看穿世間一切般,更懾人的是她有種獨特的氣質,一種超凡脫俗,仙化般的感覺,讓一般人在他身旁,很難不自覺形慚。   在宋青書眼中,她是唯一美得過林若璇的女人,除了動人的姿色外,玉娘子更添一種成熟的魅力,一種出世歷練所俱有的獨特眼神,讓人更加難以捉摸,一時之間,宋青書看傻了眼,然而瞧著宋青書的玉娘子,卻是眉頭漸鎖,冷淡道:「瞧夠了嗎?」   宋青書忽覺失態,連忙回神,只聽玉娘子續道:「果然和你叔叔一樣,表面上都是一幅正氣凜然的樣子,私底下卻是豺狼般心思!」   宋青書昂然而視,振聲道:「你憑什麼污辱我叔叔!他是我南宗的大英雄,為護衛我南宗一脈,勇於力戰王汗,這可是合乎天地情理。若你北宗不來犯,他何須以命挺身而出?廢你武功的可是陸靖,要尋誨氣該找他才是,我可想不出我叔叔宋逸有那裡惹得你如此憤怒!」   玉娘子臉露怒色,直喝道:「啍!你懂什麼,陸靖傷我甚鉅,今生今世,我己不能饒他,但宋逸更加卑鄙,他居然。。。。」話說到這裡,她卻停了下來,雙手不住顫抖,但嘴裡卻始終再吐不出一字。   宋青書略感疑惑,直問道:「說啊!有何難言之隱?還是你自知理虧,那就該還我叔叔一個清白,他身守南宗,為友喪命,這情操何等高尚。你們北宗之人,又有誰辦得到?」   玉娘子猛一甩手,冷聲道:「你道你叔叔會去替陸靖擋宗主那刀,是為了救陸靖,啍!你別傻了,他巴不得陸靖死,怎麼還可能去救他?他是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才會選擇自我了斷一途。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的命也不長了,真相對你來說己毫無意義!」   宋青書曉得玉娘子己動了殺機,但他卻無所懼,在入室之前,他時時刻刻都做好了喪命的打算。不過此時他心中卻開始掙扎,當年之事,他並不在場,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實在無從知曉。但今日他見到玉娘子如此的激動,讓他不由得開始懷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他叔叔真如玉娘子所言,是如此卑鄙無恥之徒,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會自我了斷。   不會的。。。。不會的。。。。我叔叔不會是這種人的。。北宗之人詭計多端,這一定是她捏造的。。。   此時屋內一陣沉默,好一會宋青書才打破沉默道:「你要見我,為的就是浩然長拳不是嗎?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若你想從我這套出浩然長拳,我看你了結我的性命會容易些!我宋家的子弟是不會輕易屈服的。」   玉娘子冷啍道:「宋家的浩然長拳,啍!我可不稀罕。我叫你來,只是要問你一個問題?」   宋青書心中遲疑,回道:「問吧!」   玉娘子沉默半晌,美眸儘是憂慮,跟著才淡淡道:「你。。有沒有見過天刀-陸靖?」   宋青書早曉得她早晚會問到這個問題,這才是她令寇逸仇去捉他的原因。這時他回道:「很遺憾,我沒見過他。連他出手重創了那漢子的事,我都不知曉。」   玉娘子的眼神閃過一絲失望,但隋即消去,雖然她極力想掩飾,但宋青書仍是發覺,心中不禁想著,不知她想見陸靖,是真的單純為報仇嗎?其實他心中早有答案,因玉娘子方纔的神情,早己說明了一切。   玉娘子長呼了一口氣,恨恨的道:「這狗賊躲了十多年來,還是不敢現身,好!那我就殺入江南,看你能隱忍至何時?宋青書,我本想放你一馬。但事到如今,你將會是第一個犧牲者,因為陸靖把你看得太重要了!」   宋青書微笑以對,生死之事他看得開了,望著徐幻玉,他心中忽地想起一個人──林若璇,這時他問道:「在我死之前,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   玉娘子聞言亦感好奇,回道:「你想問什麼?」   「若你再見到陸靖,你真的會動手殺他嗎?」   這句話給了玉娘子莫大的衝擊,她這些年來,千方百計的尋他,心中所想的就是要取他的性命,但若現下他真的出現在眼前,她下得了手嗎?往事種種又再度浮現眼前,眼眶不禁的濕了。回望宋青書,心中似有所感。   這時她將衣服上的扣子解開,露出胸口,這個舉動讓宋青書吃了一驚,但更令他驚訝的是在玉娘子的胸口上,有著一道深刻的疤痕,由癒合的程度,不難想見當時力道之猛烈,才能造成這般的傷口,在她那雪白的肌膚上,有著這麼一道傷痕,顯得格外的礙眼。   玉娘子緩緩的道:「瞧著了嗎?這是當年陸靖用他那名震江湖的天刀,在我身上劃出的,我和他自幼一起習武,一起長大,直至相戀,立下不悔的承諾,縱使當年他對我是虛情假意,但多年的相處,我至今仍不相信他會狠心劃下這刀!可惜,這一切都是事實,他的確無情的在我身上造成傷害,之後遠走天涯,音訊全無。想不到今天讓你這麼一問,我居然還要想這麼久,到現在。。我還是無法肯定自己能否狠下心來取他性命,陸靖啊陸靖,你到底在那?你害得我好苦,你知道嗎?」   聽到這句話,宋青書心中一陣激動,他再也抑制不住了,忽地伏在桌上,就這麼放聲大哭起來,口中不斷問道:「為什麼?為什麼?」   玉娘子見著此景,眼中露出憐惜的神色,她在宋青書身旁坐下,用手抱著他,緩緩的道:「你的事我也知曉了,你臉上的疤,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林若璇所劃下的。世間百般無奈,皆為情由,多情不知無情恨,無情不明多情癡,此結終難解,終須永長存。」   宋青書平復心情,恨恨的道:「陸靖傷你,為的是南宗。他自身所受的痛楚,決不亞於你,所以他寧可浪跡天涯,也不願見你一面,那是他無顏,那是他無力,這是讓人難明的無奈痛楚。但若璇呢?她單純只為了一不想嫁一個廢人,一個像我這樣的廢人,沒有真情,沒有真愛,獨留虛名在我兩之間,過去的山盟海誓,只是給玉面神拳,不是給宋青書。你明白嗎?我好恨,為什麼她不能像你一般,為什麼?你殺了我吧!我實在不願在活於這無情的世間。」   玉娘子心中一陣憐惜,同是傷情人,心念一轉,將手覆在宋青書的手腕上,沉思片刻,眉頭漸漸深鎖,宋青書不曉得她是何用意,好一會玉娘子才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傷,除了少林寺的易筋經,就只剩天罡正氣能救得了你?」   宋青書心頭一震,回道:「難道。。。你己經到了『氣心通明』的境界了。」   玉娘子無奈搖頭道:「『天罡遺卷』己隨我爹失蹤了。縱使尚在,我也是功力全廢,如何能練就?」   宋青書早知此事,然親口聽到,仍免不了一陣失落,歎了口氣道:「罷了!此生盡餘恨,然無力為之,生死無異。」   玉娘子站了起來,背對著他,忽地縱聲低笑。宋青書一陣遲疑,玉娘子笑著道:「好!陸靖,我看你能隱身到何時?」跟著轉身向宋青書道:「你有沒有想過復仇?」   宋青書恨恨道:「這些日子來,這個念頭無時不刻盤據在我心中。」   玉娘子嫣然笑道:「那跟我來吧!」說完即轉身離去,宋青書不明原因,只能跟了上去。只見兩人來到一座暗房之中,玉娘子點起了油燈,宋青書才發現滿屋子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心中暗道:「她帶我來這是何用意?」   玉娘子取出一個堆滿灰塵的盒子,將它掀了開來,一陣暗光隱約從盒中現出,取出盒內物,宋青書才發現,那盒子內裝的竟是一把刀,刀身沉厚,不見鋒利,然金光隱現,讓人感覺到充滿邪氣。   在回望玉娘子,發現她的臉色顯得極為難看,似是在忍受著什麼,只見她長呼了一口氣,將那刀拋了出去,唰的一聲,那刀居然入地三分,宋青書著實吃了一驚,想不到此刀看來仍未開鋒,居然如此鋒利,玉娘子緩緩的道:「有沒有聽過血狼青羊?」   宋青書心念閃,回道:「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古刀血狼!」那日王夢雁來襲,聖劍山莊不堪一擊,當時他父親宋圖便曾向林鎮南提出要尋找古劍青羊,據聞此劍乃太白山上奇石所鑄,共造一對,一為血狼刀,另一為青羊劍,玉娘子露了個極美的笑容道:「還算有點見識。」   宋青書不解道:「傳聞中此二器生俱邪性,會汲人內力,雖然可使人用之時威力大增,但持有者也會因內力被汲盡而一身功夫盡廢,你為何要留有此刀呢?」   玉娘子笑著道:「這把刀從今日起歸你所有!望你不要辜負我的苦心。」   宋青書錯愕道:「我經脈俱斷,使拳己是不行,你將此刀給予我又有何用?」   玉娘子不為所動,只淡淡道:「你拿起來便知!」   宋青書雖然疑惑,但仍照她的話去做,右手握上刀柄,突然感到一陣難受,這刀彷彿正等著在吞噬人一般可怕,猛呼一口氣,正想將刀抽出時。   「啊∼∼∼∼」   一聲尖叫,二人皆吃了一驚,宋青書聽出這是王夢雁的聲音,想都不想便拔刀向外奔去,玉娘子也隨即跟出,此時發現王夢雁一人呆坐在玉娘子的屋前,四周仍是無恙,忽地宋青書感到一陣刀勁襲來,反射性的將手中的血狼回擊。   鏘!   來者竟來是寇逸仇,此時兩刀相擊,真氣四溢,寇逸仇似是受了重擊,略往後一步,跟著一個回刀便要再向前,此時玉娘子嬌喝道:「都給我住手!」   寇逸仇連忙收刀躍至玉娘子身旁道:「玉娘,你沒事吧,這小子。。。。」   玉娘子伸手阻止他再說下去道:「都是誤會!」跟著望向宋青書,此時他竟像座雕像般的立在當場,雙眼呆呆的望著手中的血狼刀,玉娘子柔笑道:「如何?感覺到了吧!」   宋青書臉露不可置信的神情道:「我。。我居然可以再運氣了,我的經脈復原了!」   玉娘子回道:「別高興得太早,你之所以能重新運行真氣,是由於這把刀在汲取你體內的內力,藉此徑真氣將不再由經脈運行,全憑此刀吸出,若你沒了這把刀,你將和以前無兩樣。所以從今日起,這把刀將再不能離開你身邊,你要把它視為比你的命還重要!從明日起,我將正式傳你『灼鋒刀法』,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你訓練成一個傑出的刀者,你所要做的,就是去完成你的心願,給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得到他們該有的報應!至於要不要拜我為師,那全憑你心意。」   此言一出,在場三人都是一震,宋青書尤其不能置信,過去所受的羞辱,一一浮現眼前,如今他終於有回報他們的一天了。他要讓他們曉得,背棄他宋青書的下場會是如何?   跟著忽地跪倒在地道:「玉娘待我恩重如山,此恩永難報,請受徒兒一拜!」跟著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玉娘子露出了笑容道:「難得你有此心,不過你也別太感激我。我之所以會這麼做,為的只是要藉由你的復仇來引出陸靖,啍!他可不會希望看見他摯友的侄兒竟反噬南宗。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徐幻玉第三位親傳弟子,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徐子玉』,宋青書這人將暫時在人間湮沒。直到你學成之日,便是宋青書重返之時。」   宋青書聞言,低吟道:「徐子玉。。。這個名字我會盡快讓他成為刀法的代名詞。。。」   玉娘子忽地回頭望向王夢雁,笑著道:「夢兒,你是怎麼了?何事令你失聲大叫,」   王夢雁一臉尷尬,傻笑道:「啊。。。沒有。。。我只是讓只蜘蛛嚇到而已。」   玉娘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希望你不是因為以為這小子被宰了而大叫。」   王夢雁滿臉通紅,忙道:「。。怎。。怎麼會。。」玉娘子依然帶著笑容,卻將手伸到王夢雁身前道:「交出來!」   王夢雁不解道:「交?要交什麼啊?」   玉娘子道:「解藥。你那點小技倆是瞞不過我的,剛我替子玉把脈時就己發現他中毒了,除了你還有誰會使這般技倆呢?」   王夢雁這才想起自己曾在宋青書身上下過毒,連忙從懷裡取出,交給玉娘子道:「徒兒是怕這小子做怪,才會給他下毒的,可不是打不過他喔。」   玉娘子低罵道:「從今天起他就是你師弟了,別小子小子的亂叫,逸兒。。」   寇逸仇連忙向前應聲,只聽玉娘子道:「你和子玉兩人,沒有我的允許,不許私下斗武。要讓我知曉,我決不輕恕,明白嗎?」   寇逸仇聞言應是,這時玉娘子又續道:「夢雁,你帶子玉去南院歇息,明早在後峰等著我。逸仇,你隨我進來,我有話跟你說!」兩人便這麼離去,只留下王夢雁和宋青書兩人。   王夢雁拍了他的肩膀笑道:「你這小子真是福大命大,不但沒死,還能得玉娘親傳,不知是那裡修來的福氣?」   宋青書卻仍無所動,只是呆呆的望著手中的血狼刀,心中默念著:「灼鋒刀法。。。」         第十五章 灼鋒刀法     在玄玉門的後峰上,只有玉娘子和宋青書兩人獨自在那,宋青書雙眼注視著手中的血狼刀,心中想著:「這把刀果然可怕,強大的汲取力量,若沒有一定的內力在,要控制此刀,實是困難!」   這時玉娘子眼望遠方,緩緩的道:「你有沒有聽過江湖上有句傳言『十年學劍,一年學刀』?」   宋青書點了點頭道:「嗯!因自古以來,劍道的內涵,是無遠弗屆的,能將手中的劍操控到出神入化,決不容昒,但刀法卻不同,一般人習刀,能在極短的時間內上手,不出一年即可俱殺性,但一年之後,便是一個極限,刀法上決再難有突破,不似劍招般可無限延伸,永無止盡,但這個道理卻在天玄聖人手創『灼鋒刀法』後被打破了。真是諷刺,如今當世第一高手,正是使刀的王汗!」   玉娘子續道:「沒錯,學劍似悟正道,習刀則入異途,刀走偏鋒,縱刀止於招,隨即大成,然斷難增進,灼鋒刀法一分為二,前卷『刀招』,後卷『刀意』,習刀招易,識刀意難,以你的悟性,要學會灼鋒刀招上的絕技,決不是問題,學成之後,可入刀法大家,但要成為宗匠級的人物,則看你對刀意有多少悟性了?」   宋青書緩緩的道:「刀意。。。」   玉娘子露出會心的一笑道:「你可知魔刀王汗,這『魔』字,可非憑空而來,正因宗主以魔入刀,所成之刀法,才會如此可怕,他在刀意上的領會,正是一個『魔』字,這便是他厲害之處,能以魔道入刀,卻不被魔刀所噬,一般人是斷難做到如此境地的,然刀意上的深究,卻多為性格偏激才能成其威,因刀走偏鋒,也只有在心境處於異於常人的狀態下,才有可能悟出驚人的刀法,你看看莫傑和逸仇就曉得了,一個是天性嗜血,另一個是孤傲冷絕,正因他們生性異於常人,故合於習刀,而你若要能在灼鋒刀法上有所成,也必要將你的心境處於極端狀態,不過,你身上背負的這些仇恨,己足以讓你由極端入刀了。」   宋青書沉思了片刻,跟著才問道:「那麼天刀陸靖呢?」   玉娘子神色一變,顯是不願聽到他的名字,眼神露出緬懷道:「陸靖更是不世奇才,他出身劍門,根基扎於正統,因此他是由正統入其刀,以他的意志,來克服刀天生的血性,一般刀手的招勢,多為迅猛狠毒,然而在他手中的刀,不俱任何極端,也不走偏鋒,招勢沉穩雄厚,正氣貫於其間,昂然而成絕藝。」跟著雙眼望著遠處,癡癡的道:「然一身上乘武學,卻在人間湮沒,音訊沓然,何苦來由呢?」   宋青書曉得玉娘子難過,心中不忍,故意插開話題道:「玉娘,有一事我很好奇,玄武四門絕藝,灼鋒刀法,幻化劍法,浩然長拳和天罡正氣,百年前本是同源,四藝同附天玄聖人身上,為何一分為四,卻反倒彼此格格不入,我曾試圖合併幻化劍法和浩然長拳,但當中運氣使勁之道,完全迥異,是否四宗合併之關鍵,在於天罡正氣?」   玉娘子回過神來,聽到他的見解,臉上露出微笑道:「難得你有此看法,不虧曾為南宗第一人,詳情如何我並不清楚,但我曾聽爹爹說過,四宗之大成關鍵,的確是在天罡正氣,以正氣為其干,刀劍拳則為其枝,如此延展開來,灼鋒,幻化,浩然,三絕得一,皆可雄霸一方,舉世難有匹敵者,但若要將武學昇華到至高境界,那內力真氣的深究是絕不可少,這便是天罡正氣的關鍵處,而四者之中,最難有所成的,便也是天罡正氣,若要能練就到以氣傷人,那絕不容易,同樣程度的研習,相較之下,天罡正氣絕不敵其它三者,但若能夠大成,即能到達氣心通明的境界,那孰優孰劣,仍在未知之數,但若同時進行兩者,不見其利,反得其害,因氣不定則技難成,所以當年天玄聖人會將畢生武學一分為四,也是有道理在的。」   宋青書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跟著道:「玉娘,若真是如此,那。。。。師祖的失蹤,王汗該脫不了關係才是,因他決沒有道理放過天罡正氣才是。」   一聽此言,玉娘子眉頭深鎖,緩緩的搖頭道:「這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但爹爹失蹤之際,正當南北二宗決戰前夕,王汗要下手也不該挑在那時,何況他和我爹爹相交數十年,情逾兄弟,我實在很難想像他會有可能這麼做。啍!不過經由陸靖的反叛,我也不得不懷疑了,這些年來的相處,我並沒有發現他縱氣發勁之道有何改變,若非他真不是主謀,便是他掩飾的太好了,不過當時南北實力相差懸殊,若真要懷疑,南宗之人先下手為強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但那時我和陸靖,正和宋逸及林至缺同在江南,他們決不可能有機會至漠北謀害我爹爹,何況我爹爹的功力,舉世難有人能相抗,唯一的可能是我爹爹自己離去,但。。但為什麼?這可令人費解。」   宋青書緩緩的點頭道:「玉娘你的天罡正氣還沒學全,而秘笈又隨師祖失蹤,若真不是王汗,那沒了天罡正氣,王汗憑什麼有把握能合四宗武學,重統玄武門?」   玉娘子不置可否,只道:「宗主的目的,從來也沒有人知曉,我對一統玄武門沒有興趣,我們玄玉門只是在背後輔助宗主,漠北的形勢不比中原,情況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混亂,盤據漠北的各部落彼此仇殺掠奪,任何一勢力垮台都會危及北宗。所以宗主選擇自已撫植一個控制漠北的勢力。而我們所要做的,便是在背後維持漠北的平衡,不讓任何一方勢力坐大。」   宋青書心有所悟道:「所以我們玄玉門有分戰堂,暗堂和訊堂,然當中只有寇逸仇和王夢雁是你親傳的弟子,其它人都是由王汗暗地裡提供的!」   玉娘子點了點頭道:「沒錯,現在你是我的第三位親傳弟子,我打算讓你接暗堂堂主,負責刺殺任務,由暗殺的過程,來培養你刀中的血性,等你功夫到家了,你也就不用在隱性埋名了,該找誰就找誰吧!」   宋青書露出一個笑容,他心中不不得不承認,這是最殘酷的訓練,但卻也是最好的訓練,一個殺手,一定要冷血,而這種態度,正符合玉娘子剛所說的,以極性入刀,很快的,他將成為最冷血的殺手和最傑出的刀者。   玉娘子看著眼露光芒的宋青書續道:「在漠北,你要記得你的名字叫徐子玉,不是宋青書,現在連宗主也不曉得我收你為徒之事,你要小心不要讓人發現了,在北宗,是人都擔心陸靖的事情會重演!」   宋青書站了起來,眼望玉娘子道:「玉娘,你難道不怕我忘不了舊情,而背叛你嗎?」   玉娘子現出難明的笑容,緩緩道:「難道我沒被人背叛過嗎?我從來就沒有打算要你歸順北宗。你將來要如何,全憑你心意可決,我不會有半句干涉,就算你要相助南宗那也由你去吧。不要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連我自己都答不出來。」   宋青書心中一陣溫暖,一跪道:「或許我不會認同北宗,但玉娘,我決不會違背你的!」玉娘子只是緩緩搖頭道:「相似的話。。。以前也有人跪在我面前說過,但。。唉。。」   這時遠方揚起一陣塵土,直往玄玉門所在的山峰而來,宋青書臉上一陣遲疑,玉娘子緩緩道:「不用擔心,是你師哥回來了。」   宋青書望著那片塵土,綿延數百尺,看來為數不少,該是寇逸仇帶領戰堂的子弟兵們回來,宋青書問道:「不知師哥這次出去,所為何事?」   玉娘子搖了搖頭回道:「還不是老樣子,漠北的蠻子劣根性難除,始終學不乖,一個部落若出了個有為的頭子,整個族群都開始瘋狂起來,四處掠奪,為了避免漠北的均勢被破壞,我們必須給他們嘗點苦頭,不要讓他們目中無人,不過他們運道著實不好,遇到了逸兒,他是最痛恨這種以掠奪為樂的部落,下手往往過重,反倒有違本意了。」   宋青書跟著問道:「若是他們依然固我呢?」   玉娘子回過頭來,笑著道:「這就是你的責任了,我們不會和漠北的部落正面衝突的,若因此而引發部落間的仇殺,那後果可不堪設想,擒賊先擒王,只要宰了他們的頭兒,那自然可以平息紛端了,但必須選擇用刺殺的,這說來極不光采,但我們不得不這麼做,唯有這樣做才不傷害他們的民族尊嚴,在權衡輕重後,他們是不會貿然復仇的,只能默默的接受,但在背後辱罵我們無恥是免不了的。」   宋青書點了點頭,心中釋然,因他曉得要他出手解決的是這等無惡不做的賊頭,那他是決不會留情的,若是玉娘子要他出手去刺殺一個無辜的人,那他一定下不了手,心中想到,王夢雁曾說過,玉娘子不是一個嗜殺的人,看來所言不假,在她要對付這些奸邪頭目時,的確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不知悔改,那可怨不得人。   這時玉娘子跟著道:「不要過於輕敵,雖然漠北乃蠻夷之地,武學不如中原般源博,但有些奇門異教雜處在這些部落之中,其功夫詭譎多變,可也不易對付。當年刀氣二宗移居漠北時,也損傷了不少人,若我猜的沒錯,漠北近來形勢混亂,紛端四起,該是這些傢伙在背後煽動的。啍!他們訓練一個帶頭,我們就教訓一個,看他們能冥頑至何時?」   此時宋青書心中卻有了另一個想法,看來王汗遲遲不肯南侵,該就是被這些漠北異門所擾,才不敢貿然離去,但顧及震玄刀門的威信,才會交由玉娘子所創的玄玉門去處理這些見不得光的事。   玉娘子跟著又道:「這些事你日後自然會知曉,現在你所要做的,是先學好灼鋒刀法上的招式。」   此言一出,宋青書連忙聚精會神的傾聽,只見玉娘子緩緩的道著:「灼鋒刀法由簡御繁,招式僅有八法,擊、回、入、取、突、圓、破、灼。擊之在勁,回之在巧,入之在深,取之在速,突之在忽,圓之在密,破之在威,灼之在武,這八法你一定要牢記在心,等你能體悟當中的奧妙,灼鋒刀法的招式算是大成了。」   宋青書眉頭緊鎖,深思了一會,雙眼直視手中的血狼刀,忽地立起身來,長呼了一口氣,跟著手中的血狼直劈而去,勢如破竹,在虛空中畫下一刀,手勢一換,刀勢斗變,真氣迴盪,彷若起了一陣漩渦,跟著跟著刀鋒直指而去,速度之快,今人目不暇幾,長刀似要一去無返般的祭出,唰的一聲,一切都靜止下來了,宋青書持刀立在原地,刀鋒仍指向前方,眉頭緊鎖。   玉娘子淡淡的笑道:「果然資質過人,聽完刀招口訣便能悟其三,看來要讓你熟練灼鋒刀招該不用半年。」   宋青書收刀立定,報以淺笑道:「玉娘您過譽了,我之所以能有這麼快的體悟,是因為我曾見過莫傑和逸仇的對決,才能悟得當中的奧妙,灼鋒刀法,果然名不虛傳,言簡旨遠,光是前面這三訣,交錯使出,己能在江湖中立威了,想來後面的五訣該是更驚人。」   玉娘子走到他身旁,纖細無瑕的手環在他肩上輕輕的道:「灼鋒刀招上的這八法算什麼呢?不過是名揚江湖的基石罷了,要真能在刀意上有所領悟,才可入刀法大家,但這卻靠不得旁人,唯有自身去心神領會才行。子玉,玉娘對你的期望絕不僅此而已,我要讓你成為名動江湖的傳奇人物,讓人人都知道我玉娘子有你這麼一個好徒兒,相信你不會讓玉娘失望的!」   宋青書心中一暖,不知有多久不曾有過這樣親切的感受,玉娘子彷若當他是至親的人一般,一時哽咽,不知該如何回答,忽地腳步聲傳來,兩人回頭一望,來者正是寇逸仇,這時他身上怖滿了血跡,兩人見到之後都是一驚,但宋青書卻同時注意到,玉娘子一見到滿身血跡的寇逸仇,臉色一變,惶恐之情盡露無遺,但隨即消去。美目一寒,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漠。   寇逸仇向前拱手道:「玉娘,幸不辱命,成功的擊退偷襲鮮族的卑魯韃子,但唯獨不見首腦荒鷹,無法探知功夫底子。」   玉娘子冷啍一聲道:「荒鷹沒有現身,你都能搞得滿身血跡的回來,若他真的現身,這會兒你這條小命還在嗎?」   寇逸仇臉色一黯,回道:「卑魯族彷若曉得我們必會現身一般,在鮮族四周的草原上都設有埋伏,徒兒一時不察,才會著了道,請玉娘賜罪。」   玉娘子右手一揮,冷聲道:「夠了,這事我自有分寸!」回頭柔聲對宋青書道:「你先在這裡習刀,我去吩咐訊堂探察此事,你若練累了便回玄玉門內歇會,明早我依然在此等你。」   說完即轉身離去,留下寇逸仇和宋青書兩人在山峰之上,宋青書心中遲疑,由剛才玉娘子的反應看來,她對寇逸仇的關心是無庸置疑的,但為何要冷淡的對他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這時寇逸仇雙眼直視宋青書,跟著抽出背後的月牙,刀芒四射,宋青書心中警覺,握緊手中的血狼,果然,唰的一聲,寇逸仇猛烈的一刀劈來,宋青書連忙反手抽刀回擊,鏘的一聲,兩兵相擊,宋青書心中思及「回!」,刀勢一去,巧妙的震開沉厚的月牙刀,跟著又是一個回字訣使出,刀鋒在寇逸仇身前劃了完美的一圈,逼他向後退去,猛運一口真氣,刀鋒趁勢襲進,真氣灌於前,正是八法中的「入」字訣。   寇逸仇那冷傲的臉龐忽地露出了難得的微笑,彷若一切皆在他的算計之中,血狼刀鋒逼近,寇逸仇手中的刀卻忽然斗變,在原地層層劃出,刀影四射,宋青書直去的一刀,就這樣被硬生生的震開,力道沉厚之極,宋青書不由得退了一步,單膝跪地,連忙運氣平撫體內翻湧,刀影仍在舞動,卻見寇逸仇己從刀影中躍出,單手持刀,彷若天神般的由上方襲下,此時宋青書己無力持刀回擊,右手持刀跪地,左手反射性的使出浩然長拳向上迎去,此時持刀而落的寇逸仇反倒吃了一驚,身體在空中翻轉一圈,收斂刀勢,於落地時襲出一腿。   碰的一聲!宋青書應聲而飛,撞到山壁才停了下來,不待宋青書回復,寇逸仇已走過去捉著他的領口提了起來喝道:「蠢材,你道你的經脈已復原了嗎!居然使浩然長拳回擊,你給我記清楚,現在能救你的只有你手中的刀,要反擊就把你的刀迎上來!」   宋青書不住的喘氣,好一會才泛著血絲慘笑道:「謝謝你了,師兄!」   寇逸仇聞言,虎目透出寒意,緩緩道:「不要想得太美,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玉娘,她對你有所期望,你就必須竭盡全力的達到她的要求,至死方休,你給我聽清楚,只要讓我發現你有一絲心意違背玉娘,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的,這世間,我不允許再有人傷玉娘的心了!」   手臂一揮,就這麼硬生生的把他甩到地上,宋青書悶墜土,隨即起身道:「師兄,不論你承不承認我這個師弟,但我不得不說,玉娘傳藝於我時,我真的感受到她的真摯情感,雖然我不曉得我何德何能能讓玉娘如此看重我,更何況我是宋逸的至親,但如今我心無他念,只要是玉娘所樂見的,我都會盡力去完成的!」   寇逸仇冷冷的道:「希望你不要忘了今日所說的話!」說完即欲轉身離去,這時宋青書卻將他喚住:「師兄!我可以感受到玉娘對你並不親切,但為何你如此甘心為玉娘賣命?」   只見寇逸仇眼睛望向遠方,思緒彷若到了遙遠的時光般,好一會才回過頭道:「這事你不用管,你只要記得不要違背你今日的承諾即可!」跟著便頭也不回的離去,只留下思潮起伏的宋青書。         第十六章 暗堂子玉     宋青書長呼了口氣,跟著起身,將血狼刀橫在胸前,腦海裡所出現的,儘是方才寇逸仇所使的刀招,口中輕輕的念道:「突之在忽,圓之在密。。。。」   原來方才寇逸仇逼宋青書動手,就是要藉機傳他「突」「圓」二訣,當宋青書以「入」字訣襲入時,他將刀勢斗變,在他身前劃出層層的刀影,形成一個密不可破的網,來阻絕宋青書深入的一刀,真氣隨刀奔走,漩流四起,真氣交錯,縱橫其間,渾然成「圓」,可御八方,挾之以刀勁,因而可震開逼進的刀鋒,當刀影尚舞,身形己由幻境襲出,施以重擊,這不正是「突之在忽」。   心念一轉,那日在聖劍山莊中,林鎮南傳他幻化劍法初訣,「幻化劍法,其劍似幻,虛無飄緲,難覓其跡,首重其速,以速成幻,劍若成幻,劍陣自成」,這口訣正和「圓」字訣相呼應,差別只在於一則以守,一則以攻,玄武四絕藝正是在這虛實之間打轉,但為何我習浩然長拳至第四重,仍未有虛幻層面的招式,忽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口中不住念道:「難道。。這便是第五重『拳似無極』的要義。。」   心念百動,一套套的拳譜又在眼前浮現,「是了,就是這個。。拳似無極!」唰的一聲,宋青書將血狼刀插入地面,原地施展起浩然長拳,數招使過,一式立定,宋青書忽地笑了起來道:「哈哈哈哈。。。一點拳勁都沒有,我真是傻,還練浩然長拳幹啥?經脈俱斷,就算悟通了又有何用?」   回身一望,見到了被自己插入地上的血狼刀,緩緩的搖了搖頭道:「玉娘曾吩咐我,此刀將比我的性命還重要,想不到我今日居然將它棄之一旁,真是該死!」走過去將血狼刀拔起,遙望天際,心中思及聖劍山莊,「若璇。。。她現下在做什麼呢。。。。。。」   一連數月過去,宋青書每日清晨都在山峰之上等候玉娘傳藝,之後獨自留在山上習刀,而王夢雁總會在黃昏時上來找他東扯西扯,宋青書感覺到她似乎己將自己視為她的知已,大小瑣事都和他談,包括對莫傑不滿這等的女兒家心思,但他心中卻始終覺得不妥,因他忘不了王雁夢的父親,是他的弒叔仇人,魔刀──王汗。   今晨,他依舊在山峰之上等候著玉娘子,這些日子來,玉娘子始終當他是親人一般的備加呵護,不住的虛寒問暖,讓宋青書心中感動萬分,他不得不同意王夢雁想一見陸靖的心思,因玉娘子確實是當代的奇女子,能配得上玉娘的男子,到底是有何過人的風采?   但心中卻仍有個難理的結,長期的相處,讓他曉得玉娘子是何等的才華出眾,婉約善良,但他叔叔,宋逸,卻是玉娘深惡痛絕的人,這是為何?而玉娘子又為何會對他這個仇人之侄如此的看重?他可感覺到玉娘子是出於真心,但為什麼呢?這時腳步聲傳來,宋青書心頭一喜,連忙回頭,只見一道雪白的身影飄至眼前,正是玉娘子,當宋青書正想問好時,玉娘子卻將雙手附在他的臉龐,甜笑道:「噓,別動。。」   宋青書感到雙頰被塗上軟綿綿膠狀物,心中不解,望著玉娘子專著的神情,不禁看傻了眼,好一會兒才聽到她輕聲道:「好了!」   宋青書才回過神來,開口問道:「玉娘,這是。。。」玉娘子淺笑道:「這將是日後的徐子玉。」   宋青書疑惑道:「日後的徐子玉?」   玉娘子續道:「近日來你刀招己然大成,要培養你對刀的意念,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實戰,所以我下午打算讓你去正式接任暗堂堂主,過些日子你可要出任務了,方纔我在你臉上敷的是由樹脂特製而成的面模,等它硬了之後,就會變成一隻人皮面具,那就是日後人們心目中,徐子玉的容貌,這樣一來,可省去不少麻煩!」   宋青書心中恍然大悟,他隱居玄玉門的事只有寇逸仇和王夢雁知曉,連王汗都不曉得,但日後若要在漠北行走,難保不會碰上照面,如今有了這只人皮面具,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當徐子玉了,宋青書摸著臉笑著道:「玉娘的巧手所製,相信沒有人可以識破的!」   此言不假,那面具材質摸起來確實是人的皮膚一般,且制做精密,連繫五官,臉上的任何表情皆自然之極,玉娘子回道:「這點小技倆不算什麼,只要你有心學,將來我可傳你的可不只這些而己。」   宋青書忽然好奇道:「玉娘,王汗那邊,你如何處置宋青書的下落?」   玉娘子聳聳香肩道:「我只說我用盡一切逼問手段,你仍不吐實,最後自盡而死,天下間曉得浩然長拳的除了你之外,還有個宋青林,所以王汗並不以為意。」   宋青書點了點頭,心念一轉,吞吞吐吐的問道:「這消息。。南宗的人知曉嗎?」   玉娘子曉得宋青書思及何事,緩緩的道:「你放心,連我們擒你回來的事,南宗都不曉得,更遑論你自盡而死的事了。他們只道你已在南方某處隱姓埋名的過日子了。」   宋青書無奈淺笑,回望玉娘子道:「罷了!他們既已逐我出南宗,我的死活,他們該也無動於衷才是。」   玉娘子拍著他的肩道:「子玉,縱始天下人負你,你也要記得,還有玉娘在關心你,你決不能妄自菲薄。」   宋青書心中一暖,緩緩道:「玉娘。。。我是宋逸的親侄。。你。。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這時玉娘子忽地轉身背對他大喝道:「住口!你是我的徒兒徐子玉,不是宋青書,更不是宋逸的侄子!你給我記著,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否則休怪我無情!」   宋青書見到玉娘子如此發怒,心中充滿歉意,連忙跪下道:「玉娘息怒,徒兒決不再提!」   玉娘子長歎了一口氣,轉身緩緩的道:「再回答我一次,你是何人?」宋青書眼中充滿堅決的道:「我是徐子玉,是玉娘子親傳的第三人!」   在玄玉門的一個小房間內,宋青書正在打理身上的服飾,換上玉娘子為他縫製的新衣服,因他正準備前往大廳,在玄玉門的弟子面前正式接任暗堂堂主,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當日被逐出南宗之時,可曾想過自己會再有如此風光的一日,不但得玉娘子親傳,習得灼鋒刀法,更手握暗堂子弟兵,成為莫北令人懼怕的一方領袖。   持起血狼刀,宋青書不禁呆了一下,他之所以能夠再度恢復武功,全賴這把古刀血狼,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自己終有一日將失去畢生武學,也源於此刀,緩緩的搖了搖頭,淺笑了一下,跟著便踏出房門口,誰知一出門便聽到王雁夢的聲音傳來道:「子玉師弟!快啊,大家都在等你呢!」   宋青書回頭一望,王夢雁倒也吃了一驚,立在原地道:「你是何人,我師弟呢?」   宋青書為之一愕,隨即想通,不由得笑了起來道:「怎麼?你瞧不出來嗎?」   原來宋青書戴上了玉娘子為他所制的人皮面具,顯然王夢雁還不知曉此事,王夢雁望見了他手中持有血狼刀,心頭一震,身形展開,喝道:「說!你是何人,居然到此盜刀,你把我師弟怎麼了!」   宋青書心中著實感到好笑,冷聲道:「想知道就先問問我手中這把刀肯不肯回答你了!」   王夢雁心中一急,身形一晃,就這麼縱身向前,當她逼近時,宋青書忽然感到四周空氣彷若凝結住一般,自已的行動也受阻,正和那日在聖劍山莊的屋頂上,王夢雁所使出的功夫是相似的,只是這份勁道來得強多了,看來這些日子,她功夫也增進了不少,強運一口真氣,突破氣場,血狼刀際出,一式「擊」字訣襲上王夢雁,只見她忽地立地回身,眉頭緊鎖,雙手在身前一轉,一陣漩渦就這麼在宋青書的刀鋒上捲起,刀子的勢頭一偏,準頭己然不對,且刀鋒受襲,刀身隨之迴旋。   宋青書雙臂一麻,眼看刀子即將離手,內力催發,真氣再度逼出,硬是將刀身抽回,隋即施展「圓」字訣,一陣刀影己然畫出,王夢雁卻不趁機急攻,反而身影舞動,圍繞在他的四周,形成內外兩層幻影,令人炫目,宋青書置身影中,卻感到四周的真氣竄流,不斷侵進,自己所劃下的圓彷若要被蝕透一般,不禁暗道:「天罡正氣,果然玄妙!」   臉上忽地露出笑容,跟著狂喝一聲:「破!」此時刀影歸一,四縱的真氣全數回流刀鋒之上,回身向上,鋒芒四溢,突破了王夢雁所置的氣場,此時人懸半空,刀鋒注滿內力,一刀就這麼硬生生的劈下,王夢雁因四溢的刀芒而受了震盪,勢道難在,不由得收氣回退一步,但體內已血氣翻湧,向上一望,卻見一刀迅疾的劈來,不由得失聲尖叫,宋青書見己取得勝利,正想回勁收刀時,一個刀影從右方劃出,讓人感到一股寒氣逼進。   果然一眨眼冷冷的刀鋒己襲向自己的身旁,宋青書連忙回刀擋架,鏘的一聲,宋青書的刀勁竟是不敵來者,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擊落,體內也受了不小的震盪,單膝跪地,抬頭一望,來者卻是寇逸仇,此時他收刀立在一旁,臉上的神情,仍是如往常般的冷漠,一雙眼看不透任何的情感,王夢雁連忙搶到他身旁道:「師兄,他奪了子玉的刀,快將他擒下!救回子玉啊!」   寇逸仇不為所動,冷聲道:「大家都在大廳裡等你,你還要在這玩多久!」宋青書現出笑意,心中瞭然。因他曉得寇逸仇己曉得事情的真相,連忙起身拱手道:「師兄恕罪,我因想見識師姐的天罡正氣,才會出此下策相逼,望師兄師姐見諒!」   王夢雁啐了一口道:「吥!誰是你師姐!」忽然臉色一變,大喝道:「啊!你是青書!」   宋青臉露燦爛的笑容,將手附在唇上道:「噓。。不要忘了玉娘的吩咐,我是徐子玉,可不是宋青書啊。」   王夢雁心中惱極,向前大罵道:「該死!你。。。你居然這樣騙我。。。你。。你害的我急死了。。。。」腳一跺地,又罵道:「我不理你了。。」   說完就轉身離去,宋青書彷彿見到離去的她眼中帶著淚水,心中充滿愧疚,因他曉得王夢雁是擔心宋青書的安危,剛因強敵在前,才勉強壓抑住,這會兒危機不在,急念攻心,眼淚就忍不住的泛出,他心中著實過意不去,正想跟上去向她道歉,卻被寇逸仇一手攔住。   這時他冷冷的道:「子玉,別說我沒有警告你,夢雁是莫傑勢在必得的人,因要得到王汗的認同,日後得以統領北宗,她將是個關鍵,你該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吧!」   宋青書為之一愕,好一會才回道:「師兄你放心吧,師姐和莫傑兩人情投意合,可沒我介入的份。」跟著搭著寇逸仇的肩笑著道:「不過這話由你口中說出確實是令我吃了一驚,因處處和莫傑作對的,不正是北宗的另一位傑出高手,荒刀──寇逸仇你嗎?」   寇逸仇聞言露出了冷傲的笑容,緩緩道:「啍!莫傑這人極俱野心,且心狠手辣,又屢次對玉娘不敬,我沒有放過他的可能,況且他可是我最好的磨刀石,有這麼一個強敵鞭策,可使自已的刀法更為驚人。」   跟著望向宋青書道:「但我不想你學我一般與他正面為敵,你該知道,玉娘很喜歡你,若你有個閃失,那會讓玉娘很難過的!」   宋青書心有所感,在玄玉門的這段日子,玉娘子無時無刻不透露眼中的關愛,但相對於一手撫養長大的寇逸仇,卻總是冷言相向,可是從那日在山峰之上見著玉娘子一閃而逝的神情,宋青書心中早己肯定,玉娘子對寇逸仇的關注決不亞於對自已,但為何她總不願在人前表露,此時又不便向寇逸仇道出,只能回道:「師兄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但莫傑這傢伙曾有辱於我,我也是不可能放過他的!更何況他曾對玉娘不敬,總有一日我會要他知道我們玄玉門不是好惹的!」   寇逸仇見著了宋青書眼中的鬥志,心中不由得同意,宋青書不虧曾為南宗最傑出的年輕好手,一身傲骨,決不輕受折於人。現今雖然兩人身處同門,不致衝突,但他知道,若他一日將和宋青書正面為敵,那他可怕的程度,決不亞於血刀莫傑!   忽然他發現到宋青書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便推開他道:「少和我這麼親熱,對你我可仍未放下戒心,你給我記著,若你一日背叛玉娘,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親自取下你的首級獻給玉娘的!」說完便搶先一步走在前頭。   宋青書在他身後聳了聳肩,心中不禁歎道:「這些日子來,王夢雁是不住的找他談天,但寇逸仇卻仍對他不聞不問,在他心中彷若從不承認他這個師弟,也許和自己的身份背景有關吧,在北宗,很難有人能像玉娘般對他這麼一個南宗的人推心置復。」   但宋青書也注意到,寇逸仇這人正像玉娘所說的,孤傲冷絕,他極少見到他和人談天,在玄玉門內,他唯信任的人只有玉娘,包括王夢雁他也是把持保留的態度,或許該說,除了玉娘,他根本不願與其他人有任何的接觸,是什麼原因會造成他如此孤僻的性格,不過也正如此,才會讓他練就出刀中的孤傲偏性,也才會得到「荒刀」的名號!         第十七章 靈劍之後     在玄玉門的大殿之上,玉娘子獨自坐在殿堂深處的太師椅上,身子微傾,倚在一旁的扶手,嘴邊掛著淺笑,看似庸懶寫意,然一雙美目卻帶著讓人不敢踰越的威嚴,正注視著門下的弟子,在她的身旁,分別站著寇逸仇,宋青書和王夢雁,在大廳的中央,站著數十人,依著衣著分成三排,讓人可明顯的知道為玄玉門三堂的弟子,戰堂皆著紅衣,訊堂著青衣,而暗堂也是清一色著黑衣,宋青書注視著眾人,發覺雖然各堂衣著一致,然身後所背的兵刃卻不盡相同,顯然各懷絕藝,並非出於同一路的,不知王汗從那網羅這些人投入來玄玉門?   但無庸置疑的是,他們身性都充滿了殺性,這也正他們存在的價值,此時玉娘子站了起來,朗聲道:「暗堂弟子聽令!」著黑衣的暗堂弟子同時跪下,齊聲喝道:「在!」   玉娘子將手指向宋青書道:「這人叫徐子玉,是我第三位親傳弟子。從今日起,他將是暗堂的堂主,以後有任何的行動,也將由他領導,眾人只得服從,不得有誤!」   眾人又是一陣應喏,跟著又喝道:「恭迎徐堂主!」   宋青書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心中想著,想當年他帶領宋家堡的子弟們時,雖然有著尊下之分,但彼此間仍如尋常手足般談天說笑,而現在他手中的這群暗堂子弟,人人都是神色木然,彷若沒有半點感情,只懂得依令行事,這可讓他著實不舒服。   這時玉娘子一如往常的尋問各堂狀況,並聽取訊堂所探回的消息,宋青書則是趁機將臉望向一旁的王夢雁,想找機會向她示意道歉,輕呼了幾聲,王夢雁終於注意到他的叫喚,此時宋青書擺出一個內疚的神情,滿臉愁苦,盼望她能原諒自己,王夢雁見著了,只是冷啍一聲,便將頭轉了回去,宋青書吃了個閒門羹,心中低罵自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跟著又不住的低喚,然而王夢雁卻始終沒再回過頭來,他不死心,不知不覺愈喚愈大聲,在一旁的玉娘子也注意到了,轉頭對著宋青書甜笑道:「子玉,有什麼事這麼急,非要在此刻道出嗎?好吧!玉娘給你個機會,有什麼委曲就說來給玉娘聽聽,讓玉娘來替你作主!」   廳下數十人一時之間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害得他一臉尷尬,只能立在當場,啞口無言,而玉夢雁卻在此時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見到他的笑容,宋青書頓時放下心來,這時玉娘子轉過頭來看著王夢雁,臉上仍是帶著笑意道:「夢兒,你笑什麼?難不成讓子玉受委曲的人是你嗎?」   王夢雁掩著嘴笑道:「玉娘,你可別誤會。我只是想子玉師弟該是見不慣這種大場面,一時緊張,才會這般胡亂行止!」   此時一出,頓時讓宋青書紅透了臉,玉娘子為之莞爾,低罵道:「真是胡鬧,好了,你們倆別在鬧彆扭了,師姐弟之間有什麼不能解的結!」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笑聲道:「哈哈哈哈!玉娘啊,他們小兩口偶爾絆絆嘴,可不是真鬧僵,你也別太擔心了!」   眾人皆將目光投向門口,想不到道出此言的,居然會是莫傑,這時他帶著一眾震玄刀門的師兄弟,踏入門內,背上仍背著那名震漠北,令人喪膽的刀──奇痕,俊逸的臉龐帶著一絲的笑意,然一雙眼卻讓人望之心寒,透著濃濃的殺機。   王夢雁見到他來,心中一驚,愕了一會兒才站出來道:「莫師哥,你怎地滿口胡亂語,說什麼我和他是。。。是什麼。。什麼小倆口。。。」   這時莫傑仍是掛著笑容,聳了聳肩道:「就怕我一個亂言,居然弄假成真!」   王夢雁臉上一紅,心中曉得莫傑怕是誤會了,然她心頭卻是亂糟糟的,在宋青書面前,她覺得不該出言反駁,把話說的太死,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顧慮,一見到莫傑到來,寇逸仇和宋青書都是神色一冷,伸手輕觸腰間的刀。   這時玉娘子緩緩的道:「傑兒,怎麼你今日會有這麼好的心思來探望玉娘!」   莫傑向前拱手道:「玉娘生得如花似玉,名動江湖,小侄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賴在玄玉門,相伴玉娘左右,奈何師父督促我們練功,逼得可緊,總是抽不出空來拜會玉娘,總算今日情況特殊,不得不來一趟啊!」   這話說得輕薄,宋青書和寇逸仇皆不禁怒火中燒,手中的刀己由輕觸改為緊握,玉娘子也是眉頭一皺,跟著問道:「喔?此話怎講!」   莫傑露出個毫無所懼的神情,直視宋青書道:「因我聽說玉娘收了第三位弟子,叫什麼來著。。。對對對!好像叫徐子玉吧!且今日將是那小子接任暗堂堂主的大日子,身為北宗的一份子,當然要前來關心關心了。」語氣中儘是不屑,讓在場的人聽了都不是滋味。唯獨宋青書不怒反笑,一付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時莫傑又續道:「徐子玉,徐幻玉,這名字取得倒好,旁人不曉得,光聽名字,還道是玉娘的私生子呢!」此言一出,玉娘子神色一變,用手大力的拍了扶手,站了起來罵道:「混帳!你說什麼!」   寇逸仇見玉娘子發怒,二話不說,伸手拔出腰間的月牙刀,喝道:「找死!」   刀身就這麼直劈而去,莫傑一個回身,也拔出背後的刀,迎了上去,這些動作僅在一瞬之間,兩人的刀隨即相擊,這時卻聽玉娘子喝道:「住手!」   寇逸仇此時正怒視著莫傑,聽到玉娘子的嚇阻,冷啍一聲收刀退了回來,莫傑冷眼瞧了瞧在場的人道:「一個寇逸仇己是如此囂張,不知再來個徐子玉,玄玉門可還會把我們震玄刀門瞧在眼裡!」   玉娘子恢復往常的冷靜,淺笑道:「我們玄玉門一向都是在宗主底下盡力的辦事,是是非非宗主可都瞧在眼裡,一日宗主尚在,就輪不到你這乳臭未乾的小鬼來這裡對我質疑。還是你見著我們子玉和夢雁感情漸篤,心中吃醋,擔心他將來成了宗主的快婿,你反而要在他底下辦事,一時恐慌,才會帶人來這兒生事!」   此言一出,王夢雁頓時紅了臉,她近日來確實是和宋青書走得很近,但這會兒在大庭廣眾下被人提及,可尷尬得緊,猛一咬牙,站出來道:「莫師哥,玄玉門和震玄刀門本是同氣連枝,你這會兒卻來搗亂,是何居心,當心我告訴阿爹,讓他好好的把你們罰一頓!」   這時莫傑身旁一男子站出來道:「大小姐,你這話。。。。」王夢雁未聽他說完己喝道:「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是不是忘了我是何人了!」   那人一臉難堪,退了回去,莫傑冷眼注視她道:「好!王夢雁,算我看錯你了!」跟著轉頭便欲離去,王夢雁卻忽然喚道:「莫師哥!」   莫傑停了下來,但仍未回過頭來,王夢雁緩緩的道:「。。我。。我和子玉師弟是清清白白的,天地可證,你。。你別瞎猜了!」莫傑聽罷不發一語,就這麼離去。   王夢雁呆呆的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好一會才道:「玉娘,徒兒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玉娘子知她難過,便讓她去了,跟著站起來道:「逸兒!沒有我的命令,為何擅自拔刀!」   寇逸仇拱手道:「徒兒見他出言不遜,一時忍不住,」玉娘子喝道:「夠了!為何你總是學不乖,難道你以為你是他的對手嗎?」寇逸仇眼露鬥志道:「總有一日他將不再是我的敵手!」   玉娘子玉容轉為和緩道:「記著你這句話,但只要他還在你之上,我就不允許你和他動手。」跟著轉頭對宋青書道:「子玉,你覺得如何?」   宋青書露了個笑容道:「這小子狂得緊!」玉娘子道:「以他的身手,是有資格狂妄的!」   此時宋青書笑得更開懷的道:「是啊!他的『狂』是有資格,但他會後悔的,因他將遇到比他更『狂』的!」   玉娘子注視著宋青書,露出了會心的一笑,心中敢肯定,宋青書定是有了領悟!   深夜,然玄玉門的一處廳堂之中卻仍燈火通明,堂內可見宋青書一人獨自立於台階之上,雙手負在身後,腰繫古刀血狼,神態昂然的目視階下之人,處於台階之下的,正是一眾暗堂好手,人人神色恭敬,等候宋青書示下,這時宋青書虎目環視眾人。   忽然他發現在暗堂弟子內竟有一女子也在其中,那女子五宮標緻,身形纖細,膚色略顯蒼白,看似有點弱不禁風,但她身上卻穿著暗堂特有的黑裳,讓人明白的知道她是殺手群中的一份子,宋青書心中遲疑,此女子年紀和他相仿,該是身著華服,戲於同儕之間,享受她花樣年華的時刻,為何會出現在冷血的人群之中?   眉頭一皺,跟著他走到眾人的身前,朗聲道:「訊堂回報,荒鷹己經露了蹤跡,現在正群聚於渭水旁,打算打算伏擊下一個部落,我們下一個要宰掉的傢伙,就是他!」這時眾弟子拱手喝道:「是!」   這時一名老者走出來道:「不知這次暗殺行動,堂主有何計劃?」宋青書一見來者,知他叫吳昊,年約六十,但仍是面色紅潤,步伐穩健,一身硬氣功,功夫底子不弱,在暗堂之中,他該是第一人,暗堂名義上在他之前未定堂主,但實際上領導暗堂的便是此人。   宋青書微笑道:「我的計劃就是,你們先把消息放出去,告知荒鷹,我將於後日子時,取他首級!」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劇震。   吳昊連忙拱手道:「稟堂主,我們暗堂的任務,只求生死,不問榮辱!這等言明挑戰之舉,恐怕引起對方防範,望堂主三思!」   宋青書回問道:「那你們之前的暗殺,是如何步署?」吳昊回道:「我們會先由訊堂所探回的消息,判斷敵手的功夫底子,再安排伏擊位置,群起擊殺!」   宋青書笑著道:「這就對了!此次荒鷹未曾露過身手,不知強弱,未避免損傷我暗堂弟子,他就由我一人來解決即可!」吳昊急忙的道:「堂主,此舉風險過高,成敗未知,不可輕忽啊!且豈可挑明時辰,這可太狂妄了,不如。。」   宋青書站起來喝道:「通通給我住嘴!現在暗堂由我徐子玉接掌,玉娘那日所說的話,你們都忘了嗎!」這時眾人皆跪地道:「堂主息怒!」   宋青書笑道:「狂妄,沒錯,我就是要『狂』!哈哈哈哈。。吳老,你們都先起來,聽我說,子時一到,你們先現身引開他身旁護身的韃子,到時我在來和他獨鬥,難道是你們對我沒信心嗎?」   眾人面面相覷,好一會才齊聲道:「尊命!」   這時宋青書注意到吳昊看著他,似有話想說,卻又吐不出口的模樣,宋青書詢問道:「吳老,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看你身手不差,為何會身處暗堂?」   吳昊沉吟了半晌,才拱手道:「回堂主,老夫三十年前,以一身硬氣功橫行江湖,鮮遇敵手,直到敗於『氣邪』徐邢這年輕人的手下,便甘心跟隨其左右,徐爺失縱後,我便服侍小姐。小姐因暗堂實力薄弱,即命老夫來此助拳!方才。。要不是堂主過於年少。。我真把你當成是別人。。」   宋青書心中一陣懷疑,這面具仍玉娘所制,難不成她是依何人模樣所制?便問道:「喔,那麼你錯把我當做何人?」   只見吳昊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可能的啊。。。回堂主。。不知你有否聽過皇拳──宋逸?」   宋青書心頭一震,喝道:「宋逸!」心中思潮起伏,難道玉娘是依著他叔叔宋逸的模樣來製作此面具,但。。為什麼呢?他恨極他叔叔,理該不願在見他才是,為什麼要讓徐子玉貌似宋逸?   強壓心中的疑惑,跟著笑道:「吳老,宋逸仍南宗之人,何況早死於十多年前,你想我會是宋逸嗎?」   吳昊也道:「堂主太年輕,當然不可能,怕是老夫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宋青書回道:「這就是了,吳老,你說你早年曾跟隋師祖徐邢,可否將經過告知我!」   吳昊拱手應諾,身子一直,高手的風範又回到他身上,此時他緩緩的道:「三十年前,我憑著家傳的硬氣功,行走江湖,險遇敵手,江湖上的朋友抬舉老夫,還給了我一個『遙盜子』的名號。」   宋青書微一遲疑,跟著淺笑道:「這稱呼可不大好聽!」吳昊也道:「是了,當年我可不是什麼英雄好漢,我的硬氣功可算是武林中的一門絕藝,出道十多年來,未逢敵手,因而心生狂傲,這打家劫舍的勾當可也幹了不少,但始終沒人能制得了我,那日我和一幫兄弟幹完了一宗買賣,正要回山時,一名年輕人,約莫二十出頭,居然擋在老夫身前,那時我見他年幼,不想和他計較,喝了他幾句要他滾蛋。   想不到那年輕人不怒反笑道:「老頭兒年紀大了點,好在根基扎得夠穩,氣淳容厚,好吧,我勉強收了你當徒兒!『當時我聽到這些話,第一個反應不是發怒,而是狂笑,啍,老夫縱橫江湖數十載,求我收他為徒的多著,但要收我為徒的這還是頭一遭,當下罵道你有何本領收我為徒,那年輕人指著我道:」你的硬氣功的確霸道,可稱得上是我氣宗傑出的一支,然氣居純陽,剛烈不和,經脈時灼,幾近俱焚,如此練就下去,不出十年必定出亂子,你若不信,運勁檀中,膻陰二穴,看是否氣沉大海,一去不返。』   當時我並沒有依言去試,只因我近年來在練功時早已發覺此項,只是並外掛在心上而已,聽他一道出,心中頓時驚恐,但口頭上仍不服氣,硬逼他在手底下見真章,想不到他居然也要以氣功和我相鬥,這可讓老夫大為震驚,江湖中居我之上者仍眾,江南的聖劍山莊,北嶺的宋家堡,皆讓老夫甚為忌憚,但若單就氣學一脈,我自認沒人比得上我,這小伙子居然如此狂妄,我當下不服,便和他斗上,想不到不出十招,我己落敗,他的功夫真的太詭譎了,讓人無從捉摸,當我落敗之後,他將手附在我的肩頭,運了一陣陰柔之勁到我體內,跟著道:「將此勁運行週身三回,如此一來你檀中,膻陰二穴之危自解,江南聖劍山莊己遣人出來對付你了,你還是找個地方避避風頭,這些年來你也賺夠了,就此收山吧!『   說完便轉身離去,老夫因感激在心,在隱居之後四處探訪,才曉得他正是玄武門氣宗最新一代的傳人,氣邪──徐邢,當下動身前往漠北,甘心服侍於徐爺左右近二十年,一直到徐爺失蹤,便改而照顧徐爺的獨生女,徐幻玉。「   宋青書點了點頭,心中不禁想到:「徐邢不虧為一代宗匠,行事居正不揚,他該是要阻止吳昊繼續犯案,但卻不單單在武學上制倒他,非要令他心服口服才是。」   一股仰慕之情,油然而生,這時宋青書又問道:「吳老,照你的判斷,為何師祖會失蹤呢?」   吳昊面露難色,歎了一口氣道:「回堂主,小的也不清楚,那時南北宗決戰在即,然徐爺一日外出後便沒有在回來,就此音訊沓然。」   宋青書又問道:「那他那日出門,是要去何處呢?」   吳昊拱手回道:「徐爺一向行蹤飄緲,旁人不易知曉。」   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跟著道:「我知道了,好了,這裡沒你們的事,你們先退下吧!」眾人應聲離去,這時宋青書忽地站起喝道:「等等,你留下來!」   所喚之人正是暗堂中唯一的女子,那女子回頭拱手,冷冷的道:「堂主,你找我?」   宋青書點了點頭,心有所感,在暗堂之中,唯有玉娘遣來領導暗堂的吳昊尚有點人情,其餘的眾人皆是一付冷血無情的模樣,宋青書的走到她身前道:「你叫什麼名字?入暗堂之前可有門派?」   那女子微一抬頭,拱手恭敬的道:「稟堂主,屬下姓姚,名鹿兒,在入暗堂之前屬靈劍宮,家父正是靈劍宮宮主姚石。」   宋青書聞言錯愕,啞笑道:「靈劍宮?姚石是你父親?」   那女子低頭道:「正是!」   宋青書忽地縱聲大笑道:「哈哈哈哈。。可笑之極!」         第十八章 漠北荒鷹     那女子神色一冷,眼中露出恨意,問道:「不知堂主覺得何笑之有?」   宋青書臉上仍帶著笑意,搖了搖頭道:「你可知姚氏一家在一年多前被滅門,靈劍宮內無一活口,而行兇者正是莫傑,既然你是姚石的女兒,為何還要投於此地?」   姚石一家被滅,正是宋青書親自去驗屍的,那慘不忍睹的畫面至今仍深刻在他腦海裡,北宗為了挑釁示威,在一日之間連滅位於宋家堡附近的靈劍宮及聖劍山莊附近的御劍門,姚石在宋圖過逝時曾來弔唁,宋青書仍有印象,想不到眼前之女子居然自稱是姚石的女兒,這可令人費解?   當日靈劍宮內屍橫遍地,無一活口,這是他親眼所見,若她真是姚石的女兒,如何能避此禍?又怎能投於北宗呢?   宋青書對那女子提出了質疑,那女子神色一黯,回道:「家門遇難時我人正在遠房親威家,是以得逃過此劫,而投身玄玉門正是為了復仇!」   這時宋青書更感疑惑,又笑道:「喔!投身玄玉門是為了復仇,這可怪了!玄玉門和震玄刀門同屬北宗,彼此相依甚鉅,難道你以為你可以在玄玉門中動手宰掉莫傑嗎?」   只見那女子眼中露出仇恨,恨恨的道:「我的仇人不是莫傑,身處玄武門內,對於北宗來襲早瞭然於胸。技不如人,又能奈何!我父女倆可早就將生死之事看得淡了。」   宋青書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你的仇人是誰?」   那女子眼神一寒,緩緩的道:「玉面神拳──宋青書!」   此言一出,宋青書心中劇震,腦中不住思索,卻想不出姚石的女兒為何會對他如此恨之入骨?強自鎮定,仍帶著笑容問道:「那麼鹿兒小姐,我倒想請問你,那宋青書可是你南宗拳門的人物,就算他宋家堡沒有和你靈劍宮沒有往來,但可也沒犯著你們半分,我可想不透為何恨之有?」   那女子一臉慘然,眼眶泛著淚水道:「家門遇難,我姨娘一知道此事,擔心北宗發現靈劍宮尚有傳人在,會加以迫害,便連同我姨丈帶著我遷居蜀郡避禍。等風頭過去,到我在度回到家門時,己過數月,見著的只是一個個沒生命的靈位,孤零零的置於堂內,鄰居們怕受到牽連,早走得一乾二淨,我甚至連我父母葬在何處都不知曉。。。」說到此處,淚水早忍不住奪眶而出,但她仍是一付強行忍住的模樣。   宋青書心中不忍,正想安慰她道她父母的身後事,宋家堡己替她處理好了,正葬在紫蒼山上時,心中忽地驚覺不行!他現下的身份是玄玉門的徐子玉,可不是宋家堡的宋青書,強壓無奈,心中歎道:「只有等我恢復宋青書的身份時再帶她去了。。。」   那女子續道:「當時我悲痛莫名,一心只想報仇,然我一個女子有何能力報此深仇,心中思及宋家堡仍南宗拳門領袖,且傳言中宋二公子宋青書武藝超然,行俠仗義,近年來更集劍拳兩家大成,功力直逼王汗,他宋家口口聲聲道要護衛我南宗,我當時只有向宋家堡求援,望宋青書能替我做主,為我報此滅門深仇,想不到我一至宋家堡,門人卻告訴我宋家堡已南移,為的是能便於和聖劍山莊一同研習玄武遺卷。啍!那時我早該想到,他宋家堡是趕著避禍去了!當時我告知門人,望能轉達我靈劍宮的冤屈,想不到那人不但置之不理,更質疑我是北宗派來的奸細,將我擒住毒打一頓,逼問虛實。」   宋青書聽至此處,心中儘是無奈,那是他大哥宋青林下的命令。任何人在宋家堡南移後想來探知消息,一律嚴加查明底細,想不到那門人居然竟是如此的不察。   只聽鹿兒續道:「想不到堂堂的拳門正宗,居然是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當時我心中恨極,宋青書既然武藝如此高超,為何不願出來為南宗一脈復仇!當時我好恨,恨他宋家如此的欺世盜名,枉為拳門領袖,若不是他們口口聲聲要死守南宗,爹爹也不會要和南宗共存亡!我一定要復仇,莫傑固然可恨,但那棄我靈劍宮於不顧的宋青書更加可恨,當時我知道玉娘子恨極宋逸,便投身玄玉門,望有朝一日,得取宋青書首級,然後我便自盡,以贖我殺不了莫傑的罪!」   宋青書沉默半晌,才緩緩的道:「你大仇己得報,就此離去吧!至於莫傑那傢伙,我會替你解決的。」   鹿兒一聽此言,臉上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顫聲道:「。。堂主,此話怎講?」   宋青書轉身背對著她,道:「宋青書那狗賊,根本沒有集劍拳兩家大成,早在二年多前,他就因練武出了亂子,一身功力盡廢,此一密秘在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的聯姻當中被揭露,南宗群豪恨他欺世盜名,連他的親哥哥和未過門的妻子都不願幫他,將他逐出南宗。哈哈哈哈。。。。他早己身敗名裂了。此刻他的處境,比死還要不如!」   鹿兒聽到了這些話,俏臉轉白,忽地跪倒在地,慘笑道:「哈哈哈哈。。果然是天理昭璋,報應不爽啊,宋青書,你連替南宗戰死的資格都沒有啊。。。哈哈哈哈。。爹。。你見著了嗎。。那狗賊己受報應了。。。」   聽了這些話,宋青書心中著實難過,長呼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對她道:「既然你大仇己報,那麼就此離去吧!暗堂不差你一人。」   姚鹿兒站了起來,強自鎮定的道:「不。。宋青書功力全廢一事,為首的聖劍山莊和宋家堡都該知曉,但他們卻未吐實,害死我一家的,他們全都有責任,我要留在這,我要親手助北宗滅絕南宗!」眼神中露出了無比的堅定。   宋青書搖了搖頭,低歎了一聲:「冤孽!」跟著道:「好,你就留於此處吧!但記著,暗堂由我徐子玉接掌,一切皆聽我號令行事,要是你有一絲違背,休怪我無情!」   姚鹿兒隋即恢復以往的冷漠,拱手道:「是!堂主,」   宋青書搖了搖手,示意她退下,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心中思潮起伏,玄武門之內,實在有太多的恩怨情仇,這一切究竟是何苦來由呢?   他身上負著深仇,一心圖求得報的一日,但想不到南宗之宗也是有人恨他入骨,恩恩怨怨,何時方休?看來暗堂中的人,倒不皆似表示上那般冷酷無情,全因有著傷痛的過往,才不得不逼自已冷漠,心中不由得想到寇逸仇,那他呢,他又為何要將自己封閉住?以冷傲對世事。   想不到才接掌暗堂的第一日,便發生這麼多事,伸手取下覆在臉上的面具,心中不禁思量,這面具居然是依我叔叔宋逸的模樣而制,這是為什麼呢?我該問口問玉娘嗎?一時之間。。。他竟不知所措。。。   沙沙沙沙。。。。被夜幕籠罩的草原,呈現了一片荒蕪孤寂,就在這理該人煙絕跡的地方,一行人忽地出現在此處,來者正是由宋青書領導的一眾暗堂好手,因他們將要再今晚子時暗殺準備伏擊鮮族的首腦──荒鷹,眾人皆是一身深黑勁裝,神色嚴肅。   這時吳昊站了出來,手指著遠處泛著火苗的渭水旁道:「堂主,依訊堂的情報,荒鷹便紮營在那兒,他們正打算明早渡渭水伏擊鮮族,依著火把數來看,看守的人不在少數,顯然他們是收到風聲了!」   宋青書聞言淺笑道:「那就好,我正怕他們沒收到!」眼神仍是冷冷的望著遠方。   吳昊又繼續道:「堂主,請務必小心。這荒鷹的功夫底子絕對不弱,否則便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我玄玉門!」   宋青書搖了搖手,只淡淡的道:「一切依計畫行事!」不經意的看了姚鹿兒一眼,月光下她顯得特別的清綸秀麗,唯獨神色冷然,毫無所懼的模樣。   宋青書心中歎道:「不知是家門深仇使她變成這般,還是身處暗堂,不得不如此寡情。」跟著又望向眾人,冷聲道:「記著我的命令,引開隨從後立刻返回玄玉門,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可在返回此處,違者依門規處置!」   眾人齊聲應喏,宋青書右臂一揮,低喝道:「行動!」   唰的一聲,數十道人影向前竄去,宋青書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伸手抽出背後的血狼刀,望著刀身,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低聲道:「就看你的表現了!」跟著縱身向前,尾隨在暗堂弟子身後。。   「有刺客!」   十多名隨護見著人影竄出,連忙大喝,跟著從帳幕內又奔出數十人,衣著整齊,手持兵刃,大喝向前,這些事宋青書都瞧在眼裡,不由得冷笑了。荒鷹果然收到消息了,在這裡安排了這麼多的好手等候我們大駕,暗堂弟子在四周假意點火放箭,製造混亂,眾人己然對上了招,此時吳昊大喝道:「不敵了!撤!」   此言一出,暗堂弟子紛紛撒了兵刃,向四處竄去。   「不論生死!通通給我拿下!」,   一陣宏亮的聲音傳出,足見內力之深厚,說話者年約四十,體形健碩,手持奔馬刀,黑夜之中看不清臉龐,唯見他蝤髯滿面,眾人一聽此言,連忙驅馬追去,轉眼間營帳只剩荒鷹一人,宋青書隱身暗處,冷眼而視,心中道:「看來該是此人了!」   眼見隨護漸漸散去,他將手中的刀轉了一圈,猛運一口真氣,就這麼向前襲去,破字訣擊出,大喝道:「老賊!納命來!」   荒鷹見到刀芒劈來,冷啍一聲,將手中的長刀揮出,硬憾宋青書的刀,鏘的一聲,兩人隨即分開,荒鷹顯是錯估了宋青書內力的修為,對招時吃了虧,不由得向後倒退一步,而宋青書則是在兩刀分離之際向後躍去,在空中回身,借力使力來化解體內所受的衝擊,落地後便笑道:「老禿鷹,果然有點道行!」   這時荒鷹平息體內的翻湧,也大笑道:「哈哈哈哈。。。難得!難得!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內力之修為,足以想見你的際遇是如何的不凡,玄武門內果然是臥虎藏龍。哈哈哈。。。好。。。哈哈哈哈。。。」   隨即又搖頭道:「可惜你將命喪老夫刀下啊。。。」   宋青書心中暗笑:「若沒有這把血狼刀,我這身內力也是枉然。你可知我未得刀前吃了多少苦頭?」   想到那日在聖劍山莊,就是因為意欲合劍拳兩家大成,導致父親宋圖身亡,林鎮南內力全無,而自已雖引入了兩人畢身的修為,卻也廢了自身的經脈,這般的際遇,他又怎想盼著呢?此事當然不能對荒鷹道出,回道:「老禿鷹,話可別說得太滿,小心一個不留神就讓我給宰了!」   荒鷹仍未動怒,緩緩道:「你叫徐子玉是吧。後生可畏,老夫在江湖上未曾聽過你的名頭,想不到一出道便掌玄玉門暗堂,更放話要宰掉我,還敢言明時辰,你若不是個絕頂聰明的傢伙,就是個不知死活的笨蛋。若你真能宰掉我,我敢打包票,不出三月,你的名字將傳遍整個大草原,但你也肯活不過半年!」   宋青書不禁失笑,問道:「此話怎講?」   荒鷹冷啍一聲道:「這些話你去問閻王爺吧!我可不想拖到我的人回來,讓他們瞧著我的真功夫。」跟著只見他猛運真氣,臉上頓時變得猙獰,還隱現青光,四周的氣氛變得詭異。   宋青書一見之下,吃了一驚,心中暗道:「這荒鷹絕不簡單,看來他是有一套獨門的心法,現下就要使出來了!」連忙提神,心中思及玉娘子的話,熟透灼鋒刀招只是粗淺的造詣,要入刀法大家,則要執念於刀意,這只能在實戰經驗中培養,而眼前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宋青書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事皆忘卻,眼前盡見的是刀,刀走偏鋒,他將要造就的是狂傲,霸道的刀法,這時荒鷹面色猙獰的道:「小子,你有幸可以一見我聖門所賜的『彌若心經』。啊∼∼」   一聲大喝,荒鷹欺身到宋青書的身旁,手中的刀劃出,挾帶強勁的氣流,宋青書一式「回」字訣劈上,兩兵相擊,刀身皆微微一震,想不到荒鷹此時卻將身子一側,左手持刀,右掌擊出,宋青書的肩頭中了沉厚的一掌,身子竟不堪的向後飛去,直摔落地。   宋青書用刀將身子支持起來,不住喘息道:「老傢伙,原來掌法才是你的真功夫!」   荒鷹的臉龐仍是不自然的扭曲,口中道:「猜得沒錯,可惜太遲了。」跟著將刀子一拋,縱身又一掌擊來。   剛才那掌,對宋青書的傷害著實不小,他將到了嘴邊的血硬是吞了回去,心中思及灼鋒刀法的口訣,狂喝一聲向前,將手中的血狼刀欺近荒鷹,刀影層層劃出,完全不護身,近似同歸於盡的打法,逼得荒鷹不得不回身自救,數招一過,刀法更上一層,在不可思議的角度切換直上,招招硬欺荒鷹,一時之間荒鷹不得不被他逼得後退,口中道:「哈哈哈哈,好狂傲的刀法,可惜只是強弩之未!」   身形一晃,臉上的青光在度泛出,擊出數掌,皆在宋青書的刀身之間穿過,直中他胸膛,宋青書悶啍一聲,連忙回刀自救,可惜刀身未到,荒鷹己一腳祭出,將他踢退,宋青書再度落敗。體內血氣翻湧,宋青書跪倒在地,單手持刀,這回他不能在那麼快站起來了,荒鷹狂笑道:「哈哈哈哈。。。小子。。知道厲害了吧!」   宋青書強壓傷勢,冷聲道:「你到底是誰。。。。」荒鷹聞言一愕,回道:「你都敢揚言取我性命,居然還問我是誰?」   宋青書嘴角泛著血絲,卻仍笑著道:「以你這等級數的高手,決不可能單單只是一族之長。從你用計襲我戰堂子弟,挑釁我玄玉門,並且不斷的隱藏真正的實力,誘我出手襲擊你,這背後的文章,絕不簡單,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這時荒鷹臉上的青光盡去,緩緩的走到他身旁,狂笑道:「哈哈哈哈。。。小子,你猜得不錯,今日取你性命,的確是我們所設計的,不只如此,早在玄武門分其四宗,刀氣北移時,我們就開始佈局了,當中的巧妙,絕對遠比你所能想到的還要久遠,還要精密,只要依著我們的計劃走,復興大業必不遠矣啊。。哈哈哈哈。。不是我不愛材,但為了我門的興盛,小兄弟,你就犧牲吧!」   此言一出,荒鷹的臉上青光再現,雙掌驟變,如暴雨狂風般襲來,宋青書心頭一震,正在思考是誰這麼處心機率的想算計玄武門時,想不到荒鷹話鋒一轉,雙掌就這麼擊出,奈何此時體內受傷甚鉅,縱想提刀反擊,卻是不能,眼看雙掌逼近額頭,命懸一際之間,忽地刷的一聲,一陣白光閃出,   「休得傷人!」         第三集第十九章 執意於狂     一把長劍疾刺荒鷹身旁,荒鷹猛喝一聲,回身迎擊,偷擊者顯然見荒鷹功夫深厚,不得硬接其掌,長劍收勢,化做點點劍芒退去。宋青書忽地有種熟悉的感覺,口中喃喃的道:「。。幻。。化。劍。法。。。」   「姚鹿兒!」   「叫什麼叫!還不快來助拳!」   來者正是姚鹿兒,此時她被荒鷹的掌勢猛烈攻擊,正不住的敗退,宋青書猛運真勁,提刀向前,一式「入」字訣向荒鷹劈去,荒鷹感到後方有人襲來,不得不暫緩對姚鹿兒的攻擊,回身擋架,   「帕!帕!」   荒鷹回頭擊出的掌沉厚之極,宋青書雖及時以刀身擋架,卻不由得倒退了兩步,這時姚鹿兒又趁勢使劍欺近,一陣劍網就這麼漫天撒來,一時之間將荒鷹包圍在劍芒之中,只聽荒鷹冷啍一聲道:「啍,彫蟲小技!和正訣可差得遠了!」   回身狂喝,荒鷹一掌向使劍的鹿兒劈去,絲毫不理會四溢的劍芒,宋青書明白荒鷹話裡的含意,也曉得姚鹿兒敗局已定,因若知曉真正的幻化劍法,便知幻化劍法所成的是劍陣,每一處皆是可致人於死地的殺著,而不單單是炫人耳目的劍網,荒鷹正是看出了當中的破綻,才敢這麼無所懼的襲去。   「撤了劍網!」姚鹿兒一聽到宋青書的話,連忙收勢,回劍自守,護住週身要穴,但荒鷹的來勢迅猛,眼見鹿兒即將不敵,宋青書連忙一躍,氣聚胸膛,就在兩人中間落下,荒鷹的雙掌正硬生生的打在宋青書的胸膛,   「碰!」宋青書胸前一陣劇痛,猛吐一口鮮血,向後退去,立在宋青書身後的姚鹿兒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愕,跟著大喝一聲,連忙向前去扶住宋青書,豈知荒鷹力道剛猛,甫一接觸,兩人都不支的向後飛去,最後跌在一起,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這小子還懂憐香惜玉啊。。。」   姚鹿兒不理會荒鷹的譏諷,連忙扶起宋青書問道:「你沒事吧?」   宋青書勉強坐起,示意自身無恙,   「咦?好小子,我真是越來越偑服你了,受了我這麼猛烈的一掌,居然還沒氣絕。好!咱們在來鬥鬥!」   宋青書淺笑了一下,冷聲道:「老子我天生命硬,再受你十掌也不見得死得去!」其實他自己知道自己事,方才要不是事先運勁護住胸膛,兼之以本身內力渾厚,恐怕早己命歸黃土!此時他側頭到姚鹿兒的耳旁輕輕道:「我需要點時間回復,你先去和他鬥鬥,拖延時間,不成的話就自已走吧!他的目標是我,決不會去追你的!」   姚鹿兒心中遲疑,自己很明顥不是荒鷹的對手,難道真要照他說的逃掉嗎?我大仇未報,決不能死在這!可是。。。他是因為我才受傷的啊!。躊躇一會後道:   「堂主你好好休息吧,在我死之前,是不會讓他動你的!」舉起手中的長劍,就這麼立了起來,宋青書看在眼裡,心中一陣感激,靈光一閃,咳了一聲後道:「鹿兒,你的幻劍不得要領,待會你記得,將真氣散於四肢,恣意而為,幻化劍法,其劍似幻,虛無飄緲,難覓其跡,首重其速,以速成幻,劍若成幻,劍陣自成,此刻你不急於搶攻,只要集陣護住自身即可,盡量拖延時間,等我回復之後,咱們在一同宰了這老賊!」   姚鹿兒聞言一震,他怎麼會知曉幻化劍法,且所得比我御劍門還要深入,難道這才是幻化劍法的正訣?。。那。。他。。他到底是誰。。。。   宋青書曉得姚鹿兒的疑惑,卻沒法向他說明,只道:「沒空解釋了!你先設法領悟其中的奧意吧!小心點,這老頭的彌若心經確實有點道行!」   此時荒鷹冷啍一聲道,在度施展心法,縱身欺來,姚鹿兒閉起雙眼,默默的思考宋青書的話,長劍舞動,劍芒四起,幻劍己然成形!   「哈哈哈哈!小Y頭,這招還像樣點!」   姚鹿兒的劍陣已結成,劍影層層幻出,令人目不暇已,雖然傷不了荒影,但確實達到拖延的效果,讓荒鷹一時也搶攻不成,兩人就這麼一內一外的鬥了起來,望著劍影中的鹿兒,飄逸自若,宋青書心中一陣感觸,那日在聖劍山莊,他也曾這麼看著舞在劍影中的林若璇,現下。。她人在何方呢?   忽地,荒鷹臉上青筋爆現,顯是要施展更上一層的心法,宋青書狂喝道:「小心!」果然,荒鷹雙掌迅擊,突於劍陣之中,姚鹿兒受了激盪,不由得敗退,主動落於荒鷹身上,掌法再現,逼得鹿兒亂了劍陣,只能一昧的閃躲,宋青書心中一急,顧不得自身的內傷,猛運真氣,提刀向前,直往荒鷹砍去,   「『破』,『灼』。。」一連使出數訣,來勢兇猛,荒鷹不由得收回一掌,抵往宋青書,鹿兒的危機頓時解開,見到荒鷹正分神抵擋宋青書之時,也縱劍向前,兩人合攻荒鷹,刀劍齊使,一時之間,真氣四縱,玄武門兩項絕藝,灼鋒刀法,幻化劍法,師出同源,相輔相成,兩人合擊,威力倍增,荒鷹頓時陷入危機之中,數招一過,荒鷹己落於敗勢,幻劍再度襲來,荒鷹側身回擊,擋御了鹿兒的劍法,刀芒忽現,宋青書持血狼刀自天而降,直往荒鷹擊去!   「碰!」宋青書和姚鹿兒兩人被震了開了,倒於地上,而荒鷹仍是站立著,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胸前出現了一道深刻的刀痕,鮮血頓時佈滿了整個胸膛,   「哈哈哈哈。。。後生可畏,老夫已多年不曾運行到『彌若心經』至高境界了,想不到如今施展出來,不但不能致你們兩於死地,自已還受了傷,玄武絕藝,果然不同凡響。。。」   宋青書心中一陣沮喪,想不到在兩人用使全力合擊之下,仍不能取荒鷹性命,難道自己真要命喪於此嗎?為什麼自己的刀法總會受制於荒鷹,不能施展自若,執念於刀意,那到底是何等的境界。。。。。   忽地心頭一震,刀走偏鋒,縱刀者亦處於極性,若我要造就狂傲的刀法,也應將自己逼到極端,方才礙於荒鷹的功力,勝負之數早瞭然於胸,那又如何造就必勝的刀法,沒錯,要成其傲然的刀法,自要系念於心,要讓刀法無敵,自要此心無懼,無懼敵我之別,無懼高下之分,心念唯勝,刀法自傑,「哈哈哈哈。。。。荒鷹,你死期到了!」   宋青書再度站了起來,眼神綻放無比的自信光芒,倒於一旁的鹿兒心中不解,為何徐子玉會有如此的自信?   「啍,你兩人合攻老夫,仍不能取勝,現下單憑你一人,你有何自信取我性命,好,就讓老夫見識見識!」   宋青書橫刀身前,心境進入空明,忘卻一切,唯獨必勝的意念,「看刀!」狂喝一聲,縱身擊往荒鷹,刀勢凌厲,荒鷹也變招相敵,一旁的鹿兒卻看傻了眼,因此時的宋青書,居然和荒鷹斗的不相上下,「『回』!」玄妙的刀招,再荒鷹決不可能護及的方位際出,眼見不敵,連忙側身閃出,一退之下,心法再度運行,立即將敗勢挽回,血狼刀再度回劈,荒鷹一掌擊開,縱身襲往宋青書胸頭,此時的宋青書正是破綻百出,眼見即將斃宋青書於自己的左掌之下,刀芒再現,血狼刀現身荒鷹的肩頭,一急之下,掌勢也去了準頭,宋青書中掌後退,而手中的刀卻也重創荒鷹,一看之下,彷若宋青書站了上風,   荒鷹眼露凶光,狠狠的道:「好狂妄的刀法!」宋青書淺笑道:「正是為你量身訂做的,如何,要不要再鬥上幾回?」   「求之不得!啊∼∼」荒鷹再度出招,宋青書回刀自守,隨即又挺刀出擊,刀影層層劃出,完全將荒鷹困於其中,冷啍一聲,荒鷹擊掌突圍。。。。。   宋青書刀鋒斗變,順著荒鷹的掌勢迴旋,相互克制,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宋青書居然將雙眼閉了起來,在心中不斷的思考著,自已一再追尋的刀意,唯有在實戰中,才能切刻的感受到,手中的刀與自己的所繫之處,「心念唯勝,執意於狂,無視敵我,獨刀競物」。。   睜開雙目,所見的正是凌厲的攻勢襲來,荒鷹化掌為爪,朝面門直進!   「哈哈哈哈。。。。」宋青書縱聲狂笑了起來,他現在彿若洞悉一切般的愉悅,收刀迴旋,剎那間又在逼出,荒鷹側身閃過刀鋒,卻仍為刀勁所傷,不顧自身的傷勢,仍是一昧的擊往宋青書,宋青書不及將刀身抽回,握緊刀柄,硬撼荒鷹的右掌,   「碰!」   兩人在度分開,這時二人受傷皆鉅,一時之間都不敢搶攻,宋青書喘著氣道:「呼。。。老禿鷹,自我出道以來,真正和我對上招的,你可是最難纏的,雖然你將命喪我刀下,但我也不得不對你由衷的偑服,你的彌若心經,確實厲害。。。」   「哈哈哈哈。。。小伙子不知天高地厚,還敢口出狂言,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在一瞬之間,居然可入刀法大家,以你方纔的功力,要名動江湖,己是不難,但可惜若這便就是你的壓箱功夫,那你仍是難逃命喪我掌下的命運!」   「老頭子別在硬撐了,方纔你我鬥個不相上下,再比下去就看個人內力的修為了,我就不信你能比我強的到那兒去。。」   「啍,那就要再手底下見真章了,看掌。。。」荒鷹再度施展彌若心經,勁氣四起,一躍襲往宋青書,宋青書冷啍一聲,提刀相迎,兩人再度斗上,荒鷹雙掌迅擊,招招直逼宋青書要害,勢要取他性命,宋青書亦不勢弱,灼鋒八訣使展開來,刀影四起,總是在荒鷹厲掌擊於身之間,硬逼他回身自救,一見之下,宋青書確實落於下風,但若真要分出勝負,決非數招之間可判,或許真如宋青書所言,要以內力分出高下,只可惜荒鷹算漏了一件事,唰的一聲,一柄長劍自他胸膛穿出。。。。。。   「啊∼∼∼」荒鷹身受重傷,不支倒地。。   襲擊者,正是方才受傷臥於一旁的姚鹿兒,她雖不明宋青書未何一時之間刀法大進,但現下兩人確實鬥個不相上下,若自己在使刀相援,必然可助宋青書取勝,連忙運氣療傷,見荒鷹正分神對付宋青書之際,施展幻化法劍相助,居然一劍直穿荒鷹胸膛,顯見宋青書確實將他完全的遷制住,   「鹿兒姑娘,這劍來得正是時候。。。」回刀立定,宋青書從容的道著,走到荒鷹聲旁道:「以你這身功力,若能行俠義,定然江湖地位極高,為何要委身漠北,更助馬賊危害無辜,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荒鷹此時橫臥地上,命在旦夕,卻仍是面目猙獰,慘笑道:「天意當行不知時,聖母若要我命上此刻,我自心甘情願奉上性命,成聖門光大之路,大道行之時,逆教者自當受誅,你們等著吧!」   宋青書聞言遲疑道:「你說什麼?」   只見荒鷹緩慢的自胸前拿出一面令牌,高舉起來,低喃道:「。。吾等不知。。愚若草芥。。自奉聖母。。光明於心。。諸般禍福。。瞭然於心。。勒命致上。。莫無所為。。願大光明。。。臨我聖。。。。。。唔。。。。」猛吐一口鮮血,荒鷹就此氣絕。。。。   兩人走到荒鷹屍身旁蹲下,宋青書緊皺眉頭,望著荒鷹的屍身,好一會才道:「這老頭兒在胡說些什麼?」跟著捨起荒鷹手中的令牌,只見令牌四周鑲著銀邊,中央呈現一片火紅,上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   宋青書淺笑道:「這可真讓人費神,看來只好帶回去給我們神通廣大的夢雁堂主過目過目了,」   姚鹿兒一聽,反道現出一臉的不悅,宋青書疑惑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姚鹿兒本想道出,卻話說到口中又停住了,遲疑了一陣,才緩緩道:「你和王夢雁走很近嗎?」   「我們是同門師姐弟,走得近是很正常的啊!難不成你吃醋不成?」   鹿兒啐了一口道:「少往你臉上貼金,我看你是好人,才不得不提醒你,王夢雁既是王汗的女兒,骨子裡又會好到那去,你還是防著點!」   提到王汗,宋青書也是心中一沉,王夢雁待他好是他可以深切感受到的,但對於她父親王汗,始終是他兩人之間的一個死結,輕歎一口氣後道:「站在我們南宗人的立場來看,北宗又有幾個是好人呢?」   姚鹿兒忽地站了起來,手中的長劍直指他道:「你果然是聖劍山莊的人,我正在懷疑為何你會使幻化劍法,說!你隱身在此是有何目地?」   宋青書心頭一震,想不到自己居然會一不小心說溜嘴,只好順著她的話道:「沒錯,我是和聖劍山莊有點淵源,不過可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現在留在玄玉門的目的和你是相彷的,否則玉娘又豈會傳我灼鋒刀法,更授我掌暗堂,」   姚鹿兒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顯然是猜不透宋青書的身份背景,玄武門南北二宗對恃多時,他居然能在此種環境下身兼灼鋒刀法和幻化劍法兩家的功夫,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宋青書曉得他的疑惑,心想:「若是讓你知曉我還會浩然長拳,包你有三個腦袋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可惜有血狼刀在手,他只能以灼鋒刀法禦敵,若連刀都沒有。。那他將什麼功夫也使展不出來!」   淺笑了一會後道:「怎樣,你還想動手嗎?就算你不念在我和你是站在同一線的,也給我手中的刀幾分薄面吧!」言下之意,單憑她一人,是無法勝過他的!   姚鹿兒小臉一紅,收了長劍道:「啍,看在你剛救過我一命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我看就算動手逼你,你也不會吐實的,那我也懶得問了!」   宋青書站了起來笑道:「多謝姚女俠不殺之恩,咱們快走吧,否則荒鷹的爪牙回來後就麻煩了!」   姚鹿兒點頭同意,想不到宋才走沒幾步,宋青書忽地跪倒在地,哇的一聲,口中吐出一抹鮮血。。。。         第二十章 無極長老     姚鹿兒看了也是一驚,連忙過去攙扶他道:「你怎麼了!」   宋青書一臉難受,低聲道:「啍,彌若心經果然不是蓋的!怪不得荒鷹有恃無恐,方才以刀柄硬撼他的雙掌,已震傷了我的內腑,呼。。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姚鹿兒連忙扶他坐下,自己也坐在宋青書身後,施展內力助他療傷,但宋青書所受的傷遠比她想像中的嚴重多了,雖不致死,但一時三刻間總難動身,心念一轉,居然將宋青書背了起來,   「這。。。這不太好吧!」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婆婆媽媽的!」說完就背著他動身遠去,   宋青書雖覺得這麼讓一名女子背著,極為不妥,但也想不出其它法子,也只好任由她了,奔出數里,直到脫離荒鷹部落的勢力範圍,也確定宋青書該有獨自行走的能力後,才將宋青書放了下來,坐在一旁道:「方纔你還敢恫嚇我,原來你早己外強中乾,我隨便一劍都能取你首級!」   宋青書正在運勁療傷時,聽到她這麼,露了個微笑道:「不這麼說怎知你會不會收手?幸好姚女俠是刀子口豆腐心,否則我這條小命就要隨那老禿鷹去了,倒是江湖上傳了出來,說姚女俠劍法舉世無雙,只使二招,便一劍刺穿了荒鷹,一劍取了徐子玉首級,那我可真死不瞑目了!」   姚鹿兒聞言也笑道:「一張嘴儘是愛胡謅!你也別女俠前女俠後的叫了,你以後就叫我鹿兒就好了,我家人都慣這麼叫我的!」提到家人,姚鹿兒顯是想起了父親姚石,臉色忽地沉了下去。。。   宋青書看了也是難過,連忙轉移話題道:「從掌暗堂到現在,今天是我第一次見著你笑,而且還一連笑了好幾回,老實講,你笑起來的模樣真的是好看極了!」   鹿兒一聽,一張臉蛋又紅了起來,回道:「少在那討好了,難到你以為我還會趁現在取你性命嗎!」心中想著宋青書的稱讚,也不禁欣喜了起來,又道:「講話老是口不對心,誰曉得你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呢?有時真不曉得玉娘怎會找你這油腔滑調的傢伙掌暗堂呢?」   宋青書心中一暖,現在的鹿兒,是如此的平易近人,不似先前在玄玉門般的冷然,想到這該才是她本來的性子,要不是家中遭逢如此慘變,又怎會使她彷若變成另一個人,倘若方才不曾捨命救過她,她該仍不會對他這般交心,回道:「我可不似夢雁那般,我掌暗堂憑的可是真功夫,說到這,你也別堂主前堂主後的了,叫我子玉就成了!」   「我說子玉大俠啊,我不強迫你說出你的來歷,但你可否答允我一件事?」   「說吧!」   「我隱約可以感覺到,你所習的是幻化劍法的正訣,你可否傳我?我是靈劍宮唯一的傳人了,我決不能辱了我門的名頭!」   「可以是可以,但我的道行可也不高!你別以為我是練就到『重劍訣』那級數的,還有你要答應我,我會幻劍一事,你決不可洩露出去,懂嗎?」   鹿兒露出了極美的笑容道:「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傳出去的!爹!你瞧著了嗎?女兒將有緣一悟真正的幻化劍法」   咑!咑。。。。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兩人連忙一避,躲在暗處觀看來者是何人。。只見遠方兩匹馬兒,一前一後疾駛而至,宋青書連忙輕觸身後的血狼刀,伺機而動,一旁的鹿兒也是握緊長劍,屏息以待,暗夜中見不著面孔,等到兩人逼近時,鹿兒心想徐子玉有傷在身,不宜久鬥,不如自己先去搶攻,待兩人分神對付她之時,再讓他來突襲,宰掉兩人,心意一定,長劍唰的一聲際出,宋青書卻在此時大喊:「不要!!」   鹿兒默念劍訣,幻化劍法在黑夜中閃出,一時間劍芒四溢,直攻前頭那人,想不到先頭那人居然似毫無所覺,直到鹿兒欺近身旁時,才從馬上一躍而下,更駭人的是甫離馬身,一道閃光便隨著人影襲下,挾帶強烈的真勁,銳不可擋,直劈鹿兒,宋青書眼見不對,連忙也抽刀相援,一個回身向前去擋架當頭的那刀!   「鏘!」兩兵頓時交會,四周哄然一響,在黑夜中現出火光!   「嘿。。寇師哥!大家自己人,還是先把刀子收起來吧!」   來者正是荒刀──寇逸仇!   「子玉師弟!你沒事吧!」尾隨在後的正是宋青書的師姐,王汗的獨生女王夢雁,她急忙的趕到宋青書身旁,檢視宋青書的傷勢,慌恐之情盡現,   宋青書笑著道:「我說王大堂主啊!你們訊堂這回可擺了我一道,依照以往的情形,一般出來興風作浪的盜匪頭子不都是些三腳貓功夫的角色,怎麼這回一個荒鷹沒查仔細,居然是條這麼大尾的漏網之魚咧!」   王夢雁見他沒事,心中頓時鬆了口氣,跟著低罵道:「啍,誰叫你這麼狂妄,居然獨自對付他,還挑明時辰,這不合暗堂風格你知道的!」   寇逸仇仍是一慣的冷酷,沉聲道:「這小子是故意的,若不是如此,他的刀法怎會有如此大的進展!」   方纔寇逸仇刀勢已出,宋青書人仍在三丈之外,不但即時趕上,引刀相敵,且受刀襲後仍能相抗,不受任何波動,足可見功力大為提升!   王夢雁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神情,跟著又道:「你也別記仇了,沒見著人家一收到消息,馬上連同寇師哥來救你,還害人家。。。」話說到這兒突然又止住了,   宋青書不解道:「還怎樣?」   王夢雁只是低頭不語,卻聽到寇逸仇道:「還害得她和莫傑大吵了一架!這Y頭一收到消息,連忙到處搬救兵,要對付荒鷹這種級數的高手,當然少不名震江湖的血刀──莫傑,只可惜他一聽到要救的人是你,說什麼也不肯幫忙!」   王夢雁感到尷尬,莫傑不肯援手,原因當然少不了對宋青書和王夢雁的關係不滿,但這等事又怎能說分明呢?宋青書心有所悟,淺笑道:「師姐,這就是你不對了,對付這盜匪頭子,光寇師哥一人就綽綽有餘了,你還去找莫傑,豈不是不給師兄面子呢?」   王夢雁紅著臉道:「誰曉得那荒鷹的功夫居然這麼名不符實!」   寇逸仇卻道:「別小覬了荒鷹,要是換做我,也沒有把握可以把他宰掉,就算行,也肯定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小子,老實說你還能活著,實在讓我很驚訝!」   宋青書攤著雙手道:「還說呢!都不曉得在他掌下死裡逃生幾次了!」跟著用手指著鹿兒道:「若不是我們的鹿兒姑娘,施展她的曠世劍法,一招要了荒鷹的命,現在你們遇到的就該是荒鷹的爪牙了!」   鹿兒忍不住笑了出來,低聲道:「胡扯!」,隋即又回復以往的冷然,向前拱手道:「卑職參見兩位堂主!」   王夢雁喜吱吱的道:「好妹子,不必拘禮,荒鷹真的是給你宰掉的啊!」   寇逸仇卻是似無所聞的低聲道:「掌。。。。沒道理啊!」   宋青書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寇逸仇道:「你可知那荒鷹本是何人?」宋青書搖了搖頭,   「他便是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松陽刀』左自成,在聲勢如日中天之際,卻忽然消失,我們一直到方才才知曉他便是荒鷹,他的刀法在江湖中謂為一絕,但為何你會說他使掌呢?」   「我不是開玩笑的,他的掌法可比刀法更加可怕,據他所說是源自一本叫彌若心經的書,說什麼是聖門親傳的。。。。。」   王夢雁此時卻插進來道:「別說了,我們快回去吧!玉娘知曉後擔心死了,我們再不回去,恐怕她要親自出來尋咱們了!」   宋青書想到玉娘這麼的關心他,心中一暖,連忙道:「那我們快啟程吧!」   王夢雁讓出馬兒,讓宋青書和鹿兒共乘一騎,自己則和寇逸仇同騎,正要上馬時,卻見寇逸仇臉色一變,似是發現了什麼事不對勁,不一會兒宋青書也似有所覺,寇逸仇回頭望向身後的宋青書,兩人相視一笑,宋青書攤了攤手,寇逸仇反倒縱聲狂笑,跟著道:「咱們啟程吧!」   王夢雁則是看得一頭霧水,發問道:「怎麼了!你們兩倒是說句話啊!」   寇逸仇拉了王夢雁上馬後,冷啍一聲道:「沒什麼,一些鼠輩罷了!得兒!」一聲長喝,就這麼縱馬奔去,宋青書連忙跟上!   坐於宋青書身後的姚鹿兒問道:「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寇堂主兩人的神色都好奇怪!」   宋青書淺笑道:「沒什麼!有人似我般口不對心罷了!」   「少在胡扯!到底怎麼回事!」   宋青書低聲的道:「你可知方才有人己欺近我們身旁,卻不現身,只待在一旁看著我們揚長而去!」   「是荒鷹的部下嗎?那你們為何不將他們逼出來!」   「哈哈哈哈。。怎可相逼呢!那人可是名震江湖的血刀莫傑哩,逼出來了我們還有命在嗎?哈哈哈哈。。」   「莫傑。。。」鹿兒露出個驚愕的神情,但隋即意會,莫傑顯是曉得王夢雁要來營救宋青書,心中放心不下,又不願明著助徐子玉,才在暗中跟了上來!   「啍!王堂主也不曉得造了什麼孽,居然會看上莫傑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不過她既是王汗的女兒,心眼也不會好到那去,和莫傑倒也是相配得緊!」她一家正是死於莫傑之手,對他自然恨極,   「你。。。你和王夢雁的傳聞是真是假?」   「什麼傳聞?」   姚鹿兒臉上一紅,覺得女孩子家提這等事不大光采,卻又不得不道出:「門內皆在傳,自你拜入玉娘子門下後,王夢雁便移情於你,自此便不再睬莫傑了,那日你掌暗堂的大典之上,那莫傑不正帶人來鬧場,更加證實了這項傳聞!」   宋青書心有所悟,捫心自問,這些日子來,自己對王夢雁也是好感日增,但礙於彼此的身份,總覺得自己和她不該會有結果,因為王汗便是兩人之間的一個死結,何況,自被林若璇傷害之後,自己對感情的事總是變得極危謹慎,回道:「我入門較晚,夢雁只是對我特別照顧罷了!很單純的同門之誼,旁人的瑕想,那也由得他們囉!」   鹿兒露出個懷疑的神色道:「最好是如此,我不得不告訴你!現今之勢,得到王夢雁等若得到半個玄武門,莫傑是說什麼也不會放棄的,若你對王夢雁有任何的企圖,還要先過了莫傑這關才行!」   宋青書笑著道:「怎麼?讓莫傑不能稱心如意該是你最盼望的事不是嗎?」   「啍!我定要親自以幻化劍法手刃他,而不是藉由這些旁門左道!咦!你和寇堂主感情如何?」   「哈哈哈哈。。夢雁曾向我道門內有不少人對逸仇傾心,想不到你也是其中一人啊!」   鹿兒小臉一紅,啐了一口道:「你少胡扯了!我和寇堂主根本沒有任何交情,何來傾心之說,只是門內的人皆道他這人孤傲冷絕,不喜與人打交道!我猜想你會不會是一個例外?」   「很遺憾!他對我不但不熱絡,還充滿敵意,若不是同在玉娘子門下,他可能早動手宰了我了!」   鹿兒神色一黯,緩緩道:「任何人遭逢這樣的變故,都會對他人充滿敵意的!」   宋青書一臉疑惑,問道:「他曾遭逢什麼樣的變故?」   「吳老告訴我,寇堂主生於漠北一部落,奈何在八歲那年,族裡遭馬賊入侵,全族無一倖免,他父母更死於自己眼前,是玉娘出手救了他,他這條小命才保得住!但自那次之後,就極少見他主動開口與人交談!唉,遭遇這種事,任誰性子都會改變!」   宋青書心有所感,鹿兒自己也是家人全死於非命,才會使自已曾變得那般冷漠,更何況事情是發生在年僅八歲寇逸仇身上,淺歎了一口氣,「架」的一聲,驅馬急駛而去!   來到了玄玉門的山峰之上,本該是一片死寂的景色,想不到如今卻是燈火通明,玄玉門三堂的弟子自皆在此處等候,玉娘子也親自站在門口,唯美的臉龐因焦急顯得憔悴,見到宋青書平安歸來,臉上頓時綻放出笑容,宋青書心中過意不去,連忙下馬道:「徒兒無能,害玉娘擔心了!」   玉娘子拉著他的手,低聲道:「子玉,你果然沒讓玉娘失望。。。」   這時寇逸仇環顧四方,大喝道:「逆賊『松陽劍』左自成,己受誅於暗堂徐堂主之手!」   現場頓時現出一陣爆喝,歡聲雷動。。。   玉娘子在宋青書耳旁欣喜道:「玉兒你可知道,荒鷹即是那『松陽刀』左自成一事傳出後,全漠北的人都認定你死定了,這會兒你平安歸來,定然轟動全武林,不過你卻要加倍小心,來,我們到內堂去談,逸仇,夢雁,你們也一道來!」   在玄玉門的內堂中,玉娘子獨自站立著,而宋青書等人則是坐在一旁等候玉娘子示下,這時玉娘子拿出宋青書由荒鷹身上取出的那塊令牌,說道:「你們可否聽過『無極教』?」   眾人皆是茫然的搖頭。   玉娘子續道:「相傳在玄武門分裂,刀氣二宗移師漠北時,整個漠北武林正被這無極教掌控著,當時北宗的高手為了能立足漠北,便和『無極教』對上了,當時犧牲了無數的生命,才徹底的剷除無極教的勢力,許多年來總是沒有他們的消息,但由近年來的事情來判斷,他們該尚未被消滅,只是一直隱居不出,默默的在策動著什麼陰謀!」   宋青書忽然想起,那日玉娘子便曾提醒他莫要小覬了處於漠北各部落背後的異門邪教,看來指的便是「無極教」了。   寇逸仇皺著眉頭道:「這麼說來近年來漠北各部落之間衝突不斷,也該是他們暗中策劃的,領頭者功力一向不高,便是要使我們輕敵,直到這次才遺出左自成來誘殺徐師弟!」   玉娘子緩緩的點點頭,表示贊同,跟著又道:「若照無極教的組織來看,這面令牌該是屬『護教長老』那級數的,而且是功力最低的一位!」   宋青書心頭一震,功力最底的護教長老便己如此難纏,那其它人不更加可怕!跟著問道:「方纔在荒鷹死之前,口中唸唸有辭,一直提到『聖母』,那又是何人?」   玉娘子回道:「無極教教義極端,主張順歸天意,恣意而行,認為人投於世間便是受苦難,唯有不斷的證明自已可受天上聖母所用,方可受聖母寵招,重返樂土,而證明的方法便是入無極教,受命於人間聖母,誅其逆教者,無極教的教徒皆是聽『聖母』指示興教,其下有分『掌教』一人,『護教長老』八人,當中掌教是由聖母所挑選,待聖母歸天後,再由掌教領導無極教,選出下一任的『聖母』,如此相傳下去,護教長老之中又分為『上四端』和『下四端』,這面令牌便是屬於下四端長老的令牌,想不到掌令者竟就是『松陽刀』左自成,當年他忽然失蹤,眾人只道他是遭仇家殺害,想不到竟是入了無極教,如此看來,北宗的強敵又將復甦了!」         第二十一章 玄武三刀     這時寇逸仇不解的道:「若他們真有這樣的實力,為何不直接挑上我玄武門,奪回在漠北的江湖地位?」   玉娘子皺了眉頭,緩緩道:「挑上玄武門是不智的,儘管他們的實力再雄厚,只要『魔刀』王汗仍在,他們絕不敢踩上我們的地頭,所以他們該是將目標放在我們北宗新一代的人物,藉以消弱我們的實力!從他們這麼低調的行事來看,該是怕動作過大,會震怒王汗,若讓他的魔刀重現於武林,那無極教麻煩可大了!」   宋青書心中感歎,世事何其多變,王汗是自己畢生的大仇人,想不到現在居然要在他的名頭下保住性命,魔刀王汗,這武功天下第一的封號可真嚇壞了不少人,他己多年未曾出刀了,不知如今功力近展到何等地步?   心念一動,問道:「那松陽刀左自成是屬護教長老的『下四端』之一,那麼餘下三人,和『上四端』,甚至乎無極教的聖母,掌教,可否有法子探知是何人?」   玉娘子淺歎了一口氣道:「子玉,這正是我所擔心你的事,近數十年來,有許多的成名高手不知去向,當中更包括左自成的結義大哥段府羲,若說左自成入了無極教,那他也該在其中,此人功力尚在左自成之上,極有可能名列『上四端』,如今左自成命喪你手,我看他定會可能會找你復仇,你要多提防點!」   宋青書淺笑了一下道:「難怪那老禿鷹揚言即使我能宰了他,也肯定活不過半年,原來他後台這般硬,好!我就多活幾年讓他瞧瞧!」   玉娘子聽了宋青書的話,也不禁笑了起來,跟著道:「可別大意,這次你能活回來真的是個奇跡,下趟可不見得有這般好運了!」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若不是有鹿兒回來救我,我恐怕早命喪荒鷹的手下了!」   「你是說姚石的女兒?」   「嗯!正是昔日靈劍宮的姚石!」   「她實在是不該留在這兒!子玉,你該知道她仇家是何人吧!」   宋青書歎了口氣,鹿兒的仇家正是自己,「玉面神拳」宋青書,若她曉得自己所搭救的是自已的畢生仇人,不知她是否還會出手相助,此事也不知該如何收捨,只能回道:「玉娘你放心,我會小心行事,不會傷害到她的!」   玉娘子續道:「其實我最擔心的並不是段府羲,而是人稱"隴魔"的石定研,當年他橫行隴外,一身"盡天蝕心"的功夫詭異之極,自以一式之差敗給林至缺那傢伙後,便不知去向,若他也入了無極教,那我們可就真難應付了!」   「劍聖林玉缺!」王夢雁驚訝的道著,玉娘子點頭回應!   「林至缺。。。劍聖林至缺,天啊!那石定研可也真厲害,居然和劍聖唯有一式之差,」言語中禁是女兒家的仰慕之情,忽地大喝:「哎呀!難不成。。。。。」   眾人皆是一驚,不解為何王夢雁為何會突然有這麼大的反應!   「怎麼了?」宋青書不解的問道,   王夢雁看了看玉娘子,吱吱唔唔的道:「沒什麼,我想偏了!當我沒說過吧!」   玉娘子緩緩的道:「夢兒,此際我門正逢大敵,若你有什麼想話,直說無妨,也好讓大家心裡有個底!」   王夢雁猶豫了好一回,才低聲的道:「我。。我只是在想,玉娘不是說許多成名高手如今都不知去向,極有可能入了無極教,會。。會不會。。。。天刀陸靖。。會不會也在其中。。。。。。」   玉娘子神色一黯,顯是因陸靖的名字而觸動了往日的傷痛,沉默片刻,才恨恨的道:「若這人真在裡頭,那我更不能放過他!」   王夢雁感到愧疚,向玉娘道:「玉娘。。對不起,害您動怒了!」   宋青書見著此境,連忙叉開話題道:「玉娘,我不懂為何這麼多成名高手會願侍奉無極教,方纔我忽然想到,寇師哥曾言那松陽刀左自成的刀法自是武林中的一絕,但和我對敵時,非是使刀,而是施展『彌若心經』的掌法,且他曾道那是聖門親傳的,指的該便是無極教,看來無極教內該有不少奇門邪功,借此來引誘他人加入,那隴魔石定研既是敗在林至缺的劍下後便消失匿跡,極有可能因鑒於無極門的邪功而入教,想起荒鷹那滿臉青筋的模樣,可真邪得緊!」   這時寇逸仇道:「除了段府羲,石定研外,無極教還有些什麼人我們仍是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人都不好惹,敵在暗,我在明,處境決不樂觀,啍!擒賊先擒王,先把他們的聖母亦或是掌教給解決了,我看他們還能興什麼教!」   玉娘子點頭表示同意,跟著道:「無極教一向都是聖母和掌教輪番領導,如此代代相傳,若現今領導的是掌教,那該有一名年輕女子正被培育著成為將來的聖母,反之,如今若是聖母掌握大局,那也會有一名年輕男子正被訓練成為將來的掌教,只不知如今到底是何職領導,否則從無極教的傳人下手,事情會簡單很多!總之將來大家在行事時要加倍小心,不要落入敵人的圈套裡,特別是子玉,小心段府羲來找喳!好了,你們也折騰一夜了,回去歇息吧!」   三人出了門口,王夢雁忽道:「子玉,你說陸靖會不會真入了無極教?」   宋青書搖頭道:「我想可能性不大,但這卻讓我想起了另一個可能性,方才玉娘因陸靖而傷神,我不想再提出害她多添煩惱!」   寇逸仇神色一振,沉聲道:「『氣邪』徐邢!」   宋青書點頭道:「沒錯!從左自成的話來判斷,他們算計玄武門己有相當長的一段日子,若真如此,師祖失蹤一事,他們該脫不了關係!」   王夢雁聞言恍然大悟,忙道:「我定要告訴阿爹!」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此事不急,若連石定研那種級數的高手都只能名列『護教長老』,難道說無極教的聖母或是掌教的功力真有那般的可怕嗎?況且若他們真能連氣邪都可以收捨掉,那又何懼魔刀王汗呢?還是查清楚點在說,若太早將你爹逼了出來,恐怕會讓對方有了防範,反道會壞事,」   說著說著來到了王夢雁的房間門口,她甜笑一下向兩人告別離去,這時寇逸仇忽地捉著宋青書的肩頭道:「你在懷疑王汗!」   宋青書笑著道:「寇師哥可真是我的知已,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   寇逸仇不理會宋青書,續著:「你有什麼證據?」   宋青書緩緩道:「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什麼證據都沒有,只是一種感覺,照常理判斷,王汗早可以一統玄武門,卻遲遲不動身,方纔我曾想過可能正是因為無極教的關係他才不能無後顧之憂的南下,但又忽然想到,王汗若要得到四部天玄遺卷,天罡正氣是個關鍵,如今唯一擁有全訣的只有徐邢,我們試想當年的情形,若徐邢尚在,王汗的武功不見得會是天下第一,若不是因為陸靖的背叛,他們便能輕鬆一統玄武門,在那種情況下,天玄遺卷將落入王汗和徐邢兩人手中,王汗極有可能因怕事後敵不過徐邢,又眼見和宋逸及林至缺一役必勝無疑,才會先下手為強,要殺死徐邢固然不難,但礙於天罡正氣的正訣,當然不能痛下殺手,那麼要制住他又不讓他人發現可不容易,最大的可能,便是王汗暗中和無極教勾結,謀害徐邢!」   寇逸仇沉吟了一會,跟著呼了一口氣道:「這沒有道理?這樣做對無極教有什麼好處?何況若王汗真和無極教勾結,那為何無極教又會衝著我們玄武門而來?」   宋青書伸了個懶腰,在一旁坐下道:「無極教衝著的可不是玄武門,是玄玉門!」   寇逸仇眼露殺意,沉聲道:「該死的傢伙!不要命儘管來好了!」   宋青書續道:「師兄息怒,當中疑點甚多,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但我們卻是不得不防,唉,其實我還有個更可怕的想法?」   寇逸仇臉露慎重的傾聽。。。。   宋青書道著:「王汗年事己高,更早己名居天下第一,縱使讓他學全玄武門的武功也無多大的助益,照理說他早該準備傳人,有了陸靖的先例,我很難相信他會完全交付莫傑,可是他膝下無子,而獨生女夢雁武藝也不高超,這倒讓人費神,難道說。。。」   寇逸仇打斷他的話道:「王汗讓自己的女兒成為無極教的聖母傳人!」   宋青書點了點頭道:「我是有過這樣的想法,但隨即又覺得不可能,因為我們都認識夢雁,曉得她不該是那樣的人,況且只要身兼玄武門的武學,又何用去學那無極教的邪功呢?唉,只能怪我被南宗的人無情的出賣,對人再難以交心,不得不從另一面去懷疑?」   寇逸仇露出個深思的神情,跟著道:「那你為何又要如此坦白的告訴我?」   宋青書站了起來,搭上寇逸仇的肩頭笑道:「因為我也認識你,也曉得你不是那樣的人,你從不隱藏對我的敵意,反讓我更加的相信你,坦白說,現在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一個是玉娘,另一個就是你!」   寇逸仇微一措愕,跟著推開他道:「小子,你也曉得我對你深俱敵意,那你就不該和我這般親近,告訴你,下趟在這樣搭著我,當心我一刀要了你的小命!」   宋青書聳了聳肩,笑道:「你這人就是這樣不通情理,我都這般真情相對了,你居然不領情!」   寇逸仇冷啍一聲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回頭道:「你若有空在這和我套交情,倒不如快去練練刀,當心那段府羲今晚摸上你的床!」   說完即頭也不回的遠去,宋青書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一陣感歎,寇逸仇的心中只有玉娘,若沒了玉娘,他便再度陷入了孤獨,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讓他不再這般冷漠,淺歎一口氣,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真該好好休息了。。。   次日清晨,當宋青書仍睡得正酣時,一陣吵嘈聲傳來,他微一驚覺,倏的起身,反手持著血狼刀,破門而出,自玉娘子傳他此刀以來,他時時刻刻皆是刀不離身,即始是入寢後亦然,一到門口倒讓他吃了一驚,想不到在門外聚集了一堆人,人人手持兵刃,恭敬的等候著他,宋青書不解的問著一旁的吳昊道:「吳老,這是怎麼回事?」   吳昊拱手恭敬的道:「稟堂主,這些人是戰堂的弟子們,先前由寇堂主領著他們對戰荒鷹時,中了埋伏,死傷了不少弟兄,如今荒鷹已受誅於堂主之手,他們是特來答謝的!」   宋青書環視四周,站於門口的果然是寇逸仇門下的戰堂弟子,而自己暗堂的弟子則是環繞在四周戒護著,感覺上戰堂的弟子倒個個都是滿腔熱血,頗重情義的好漢子,不似暗堂般冷血無情,心中不禁想著,若讓寇逸仇那傢伙來當暗堂的堂主,倒才相配得緊,   跟著向眾人回禮笑道:「諸位不必多禮,要謝該謝本堂的這位姚女俠,荒鷹可是讓她一劍刺死,我徐子玉只是個在旁搖旗吶喊的的小卒罷了!」   站在一旁的鹿兒頓時雙頰飛紅,荒鷹是讓她殺死一事固然沒錯,但若沒有徐子玉和他扯個不相上下,自己豈有可趁之機,昨夜兩人嬉鬧之言,想不到徐子玉此刻居然當著眾人的面道出,這還了得,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能低頭不語!   這時吳昊笑著道:「堂主真愛說笑,不過答謝只是戰堂弟兄們來此的目的之一,另一個目的嘛,便是來向堂主討教討教,盼堂主能指點他們幾招!」   戰堂中一名身材壯碩的漢子站出來道:「徐堂主斬殺那荒鷹一事,今日己震驚整個漠北武林,早在徐堂主挑明時辰,揚言要殺荒鷹之時,便已聲名大噪,不過當時江湖中人把持的態度是徐堂主過於狂妄,早晚命喪荒鷹的刀下,想不到徐堂主竟真能使那荒鷹伏誅,更令人驚訝的是荒鷹竟就是那失蹤多年的『松陽刀』左自成,此事一傳出,徐堂主的聲勢如日中天,堂主可知如今你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亞於本堂堂主『荒刀』寇逸仇,更直逼『血刀』莫傑。有人稱您為『狂刀』,和震玄刀門的莫傑,敝堂寇堂主,和稱『玄武三刀』,我們眾兄弟更對徐堂主景仰之極,才斗膽想像堂主討教幾招幾招!」   宋青書聞言微一錯愕,心中低喃道:「。。狂。。刀。。,這可貼切的很,我在刀意上所執念的不正是一個『狂』字,心念唯勝,執意於狂,無視敵我,獨刀競物,哈哈哈哈。。。」   宋青書竟就這樣縱聲大笑起來,跟著搖頭道:「江湖傳言總是誇大,不要說血刀莫傑了,就連寇師哥我都還差他一大截呢,怎有資格和他們齊名!」   吳昊跟著道:「堂主,戰堂的弟兄既是慕名而來,堂主不如便和他們過幾招,大家切嗟一下,也無傷大雅!」   宋青笑著走到眾人面前,跟著道:「好!讓我見識見識寇師哥愛將們的本領,也好讓我暗堂子弟們向諸位學著點,你們何人先上呢?」   這時戰堂弟子面露難色,宋青書不解的道:「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一名漢子恭敬的道:「回徐堂主,我們。。我們在和寇堂主對招時,一向都是他老人家一人獨鬥我們全部的,我們皆非自大之輩,曉得和堂主的武學差距,怎敢獨自向前挑戰!」   宋青書聞言笑道:「哈哈哈哈,好個寇逸仇,在訓練你們的同時,也不忘磨練自己,我可真是愈來愈配服他了,好吧!希望諸位手下多留情,我暗堂的弟子皆在,可不要讓我輸的太難看才是!」   眾人拱手道:「堂主過謙了!小心!」   戰堂的弟子們訓練有素,一時之間己集陣團團圍住宋青書,他卻仍不為所動,直到所有的人都同時向他進招時,才將手中的刀劃出,一個「回」字訣施展開了,逼得眾人不得不換招自救,宋青書雙足一踏,搶攻當中一人,其餘諸人眼見此境,紛紛藉機挺進,宋青書爆喝一聲,反手將刀一揮,刀芒四起,眾人一時之間受勁氣所制,不得向前,先前被搶攻那人卻也趁此勢反擊,豈知手中的刀未逼近,宋青書己挺刀回身,手握刀柄擊往那人胸口,受擊者應聲飛去。   眾人眼見宋青書己擊倒一人,連忙使盡全力,合攻他一人,戰堂之中,無一弱者,如此合攻下來,宋青書頓時也陷入困境,猛運一口真氣,揮刀護住要穴,使展「圓」字訣相抵禦,正當眾人以為此時雙方將鬥個不相上下之際,宋青書卻在刀影中立定,只見刀芒仍舞,他人卻己從刀影中竄出,在空中使刀劃出一個圓,硬是逼退當中二人,回首又是一刀迎上他人連忙的搶攻,一時將兵刃相交,發出響亮的交擊聲。   宋青書微露笑容,跟著低喝一聲,迅疾的將手中的刀完美的劃出十字,此招式簡勁深,眾人不住向後退去,回神時發現身上皆受輕傷,心中皆曉得,此擊若是在力道上多加注幾分,就算不死,也定會皮開肉綻,宋青書收刀立定,斗至此時,勝負己分,眾人面面相覬,好一會才由暗堂的弟子中發出喝彩!   「徐堂主果然名不虛傳,戰堂弟子今日受益匪淺,在此銘謝!」   宋青書回禮道:「諸位弟兄過譽了,若我所猜無誤,寇師哥如不留力的話,該在一招之內即可擊退諸位,不知我所言可是?」   「啊∼∼∼∼∼」         第二十二章 捨身相救     正當眾人想回話時,忽然一陣慘叫聲傳來,宋青書忽覺不對,提刀追出。。。。。   奔出堂外,只見地上躺著兩具屍體,正是原本在堂外戒護的暗堂弟子,眾人隨後跟上,見著此景,也是一震,宋青書蹲下檢視屍身,發現兩人皆是一招斃命,致命傷在胸膛,有個似拳頭大的洞口,深達數寸,不難想見行兇者手段之殘忍,宋青書站起來狂喝一聲,他心中難過極了,這分明是衝著他來的,極有可能是那段府羲所為,江湖上仇殺之事時有所聞,再加上自幼便面對北宗強大的威脅,對於生死之事他早瞭然於胸,但這是首趟有人因他而枉死,如此的牽連他人,這是他決難己忍受的!   這時一陣怪喝傳來:「喔∼∼哈哈哈。。。徐子玉啊徐子玉,怕了嗎?明日此時,躺在這的人便將是你,如何?有膽子便似左長老那般接下戰書,這才不負你『狂刀』之名,若是怕了我無極教,明日此時,跪於此地宣誓入我無極教,順奉聖母,我可留你全屍!哈哈哈哈。。」   宋青書緩緩的抽出身後的血狼刀,低喝道:「所有人給我留在此處,嚴加戒備!如有違者,依門規處置!」   跟著向前一躍,大喝道:「我現在就要你的命!!」   那人藏匿於山腰的樹叢之中,憑借內力傳音,本以為宋青書不該發覺,豈知自聲音傳出之後,宋青書便己完全掌握住,眼見他疾奔而來,一時驚慌,連忙竄出,往山下逃逸,宋青書誓言不能讓這人生離此境,猛運心法,緊追在後!   二人相追數里,直至荒漠之中,宋青書心中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儘管自己如何使命的追趕,先頭那人總能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在,況且不斷的變換方位而卻不使速度有所減緩,足以見輕功造詣不凡,   忽然先頭那人停了下來,不住的四處張望,跟著罵道:「該死!不是說好了在這等我的!」   這一停也讓宋青書有機會追上,於那人三丈之外停下,直到此時,他才有機會看清來者是何人,只見那人一頭白髮,身著華衣,卻補滿了五顏六色的布料,不仔細看還分辨不出和路上乞丐有何不同,一張馬臉,卻有著極細的眼睛,顯得非常的不搭,這時那人回頭對宋青書道:「好小子!老子未入門前號稱『千里獨步』,想不到今日居然甩不掉你這傢伙,果然有幾兩功夫!」   宋青書雙目一寒,冷聲道:「廢話少說!要動手就來吧!」   想不到那老頭兒卻舉起雙手直搖道:「喂喂喂喂。。你可別誤會了,今日我只是受人之托來傳話!要和你相拚的可是段長老,你可別錯殺我這糟老頭咧,要不是看在一對稀世古玉的份上,我才不想惹你這連左自成都宰得掉的傢伙!」   宋青書將手中的刀劃了一圈,冷啍道:「那兩人可是你所殺?」   那老頭用手捉了捉頭,笑道:「嘿。。這個嘛。。。要下戰書當然要有點憑借嘛,否則你若來個相應不理,我回去怎麼交待。。。」   宋青書也冷笑道:「那好!把你宰了正是我的回覆!」   一語道畢,宋青書隨即抽刀襲上,一陣勁氣狂捲而來,那老頭兒眼見刀鋒逼近,連忙使招相迎,自腰間抽出長鞭,唰的一聲揮出,那鞭兒似有靈性般,在空中形成數個圓,不一會便將宋青書的刀給捆住,宋青書的攻勢也被擋了下來,宋青書冷啍一聲,猛運真氣,將刀回抽,那老頭也施展內力,緊拉鞭子,兩人一時之間僵持不下,過了好一會兒,那老頭顯是內力不敵宋青書,身子不住前移,直到宋青書將刀一揮,頓時刀芒四起,掙脫了鞭子的束縛,回身立定,隨即右足踏出,施展「突」字訣擊上,那老頭也在兩兵甫一分離,便將長鞭抽回身邊,見著宋青書的刀逼近,連忙再度揮出,然而這次卻是在身旁形成數圈,真氣流貫其中,宋青書一逼近,竟感到四周不住的幻變,且一再的克制著自己的招式,時間一長,自己居然漸漸不能動彈,   此時聽到那老頭笑道:「怎麼?累了嗎?是不是感到呼吸受窒,快支持不下去啦!啍!老子名列『下四端』長老,可也不是好相與的,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還真當老子沒卵!」   話一說完,鞭勁更加催發,不住的旋轉,將宋青書阻於其中,鞭尾更彷若利刃般襲進,逼得宋青書一再閃躲,   宋青書受制於四周的幻影,無法突圍,只能一味的閃躲,卻也感到自己終將支持不住,低喝道:「果然是邪教,魔功邪法層出不窮!」   立身於鞭影中,將血狼刀橫胸前,心境頓入空明,執念於一,獨狂而矣,漸漸的感受到手中的刀存於何處,又將襲於何方,忽地,他看透了那老頭所施的把戲,破綻也現,他再無所遲疑,狂喝一聲。   「『破』!!」   一道光芒自層層的鞭影中閃出,直中那老頭胸膛,勁道之厚,迫得他向後倒去,口中鮮血不住湧出,宋青書瀟灑的收刀,冷眼而視,一字一字緩緩道:「今日你傷我暗堂子弟!我決無饒你的理由。。。」   跟著將刀抵著他的脖子道:「但若你肯道出無極教的陰謀,我此趟可以饒你不死!但只有此趟,你有多遠就走多遠,下次再讓我見著,我手下決不留情!如何?」   當那老頭兒正在遲疑之時,一陣破風聲傳來,有人逼進了!   宋青書回頭一望,卻見那人己現身於一旁,宋青書吃了一驚,因那人身後捆著一名女子,正是姚鹿兒。。。。   宋青書檢視來者,那人虎背雄腰,滿臉虯髯,頭髮己呈斑白,然雙目卻仍烔烔有神,不見老態,猜不出實際年齡為何?顴骨突出,內力看來極為深厚,這時受制於宋青書的那老頭兒急忙呼救道:「段老頭!快來救我啊!你這傢伙搞什麼鬼,說了要在這等我,卻自己跑去捉這Y頭幹嘛!我差點就要去見你義弟了!」   宋青書雙目一寒,冷聲道:「你就是段府羲!」   那人不理會宋青書,將捆於身後的鹿兒放下很道:「殺我義弟的,這娘們也有份!今日我先用她的血來祭自成在天之靈!」   宋青書振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左自成是罪有應得,你要報仇,就衝著我徐子玉來,這麼強押一名弱女子,算什麼好漢!」   這時段府羲才將目光緩緩的轉移到宋青書身上,跟著雙眼露出血絲,一副欲殺之而後快的神情道:「返見天上聖母是早晚的事,自成只是先走一步罷了!但他喪命於你之手,實在是太不值得了,你不夠資格!」   宋青書一腳踏著那「千里獨步」,手中的刀直指段府羲道:「夠不夠資格,你試試就知道!我可以放了這傳話的老傢伙,但你也要放了那女子!要拚命,我隨時奉陪!」   段府羲露了個難看的笑容道:「果然夠狂妄!喝啊∼∼∼」一拳擊下,直往鹿兒面門而去!   宋青書一見大驚,不理會受制於己的那老頭兒,連忙縱身向前阻止,當身子正逼進段府羲時,卻見他那本已擊往鹿兒的拳頭頓時收住,就這麼右拳一回,勢如破竹的反往宋青書身上襲去,碰的一聲,宋青書應聲往後倒去,體內血氣一陣翻湧,勉強支持住道:「卑鄙!」   這時鹿兒悠然轉醒,見著宋青書倒於一旁,驚呼道:「啊!堂主,你怎麼了?」   段府羲狂笑道:「哈哈哈哈。。你功夫底子確實不錯,可惜江湖經驗太淺,一個小計倆就把游老救回來,還重創你這小子,哈哈哈哈,你怎麼罵都行,反正今日你倆休想活著回去!」   宋青書挺刀而立,收斂心神,將注意力提升至極限,因他曉得,段府羲這人不但功力極高,且城府極深,一個不留神他兩人將真的命的喪此地,   這時那姓游的老頭兒一躍至段府羲身旁怪笑道:「嘿嘿。。段長老,你不照約定在此相候,害我吃了這許多的苦頭,可不是一對稀世古玉就說的算了,定要再賠償我一點。。。」   段府羲臉色一臉道:「真是死性不改!要什麼你說!」   游老頭雙眼轉了轉道:「不如就將這女娃兒給了我吧!」   段府羲淺笑道:「游坤啊游坤,自入聖門以來,你仍舊改不了那俗世的壞習慣,既貪財,又好色!好,但事後定要將她殺了以償我義弟!」   「混帳!」   聽到了兩人的污言穢語,宋青書再也按奈不住,血狼刀破勢而出,直劈段府羲,此招來得迅猛,段府羲也不敢托大,一邊運攻護住要穴,一邊縱身迎戰,他微一側身閃避刀身,右手握拳,直擊宋青書胸膛,就在那時,他忽感到肩頭一沉,整個身子陷了下去,連忙收勢立定,然右拳卻仍硬挺,直逼宋青書,黃芒一閃,宋青書急使「回」字訣,身子在半空中硬生生的轉了半圈,順勢收回刀鋒,硬撼襲來的一拳,   「碰!」   兩人倏分,宋青書將刀橫在身前,右足後踏,以立穩身子,段府羲卻是身子微微一震,並無後退,卻發現肩頭己然中招,心中不住盤算,定是先前襲來的那刀,看似閃過,那知宋青書的刀勢後勁無窮,竟能以刀氣傷人,冷啍一聲道:「果然是縱刀奇才!可惜。。。」   話未說完,己開始使展上層心法,眼光泛紅,口中不住的呼氣道:「呼。。可惜。。仍不敵我的『伏韋魔拳』,啊∼∼」   一聲爆喝,雙拳不住狂舞,直攻往宋青書,頓時四周充滿拳影,且招招凶狠!宋青書回刀護身,身隨刀走,也一般的繞起圈子來,兩人竟似是互相追逐起來,宋青書自是不得不避,因他曉得,若看不透敵人拳法中的破綻,硬接下此招實屬不智,兩人相奔數刻,當中動手過了幾招,卻也如蜻蜓點水般不著痕跡,忽然一拳自宋青書面門前竄出,宋青書連忙一閃,正挺刀回攻時,一股駭人的壓力迫身,身子居然漸漸不聽使喚,顯是受了段府羲內勁所襲,縱聲狂喝!一刀斬出,硬逼段府羲相迎,奈何刀鋒未近,已是漫天的拳影竄出,招招結實的擊中自己身軀,但自己卻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時間一長,宋青書竟是不支倒地,段府羲立在一旁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你那麼快死的!我要慢慢的折磨你,直到你嚥下最後一口氣為止!」   宋青書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吐了一口血道:「呸!旁門左道,和玄武門的浩然長拳比可差遠了!」   說到對拳法的深究,世上實在難有幾人能出宋青書左右,他家傳的浩然長拳正是技驚天下的絕藝,自幼修習,根基扎於正統而深植,任何的拳招在他眼內該沒法遁逃,但他想不透,為何他看不破段府羲的招式?難道無極教的魔功竟是這般的厲害,他所使的該是種幻術,但為何明知是虛招,不見殺著,襲於身時居然是如此的痛苦,浩然七重我練就至第四重,而藉由修習幻化劍法也讓我領悟到第五重的「拳似無極」,怎麼會能破不了段府羲的拳路,難道段府羲的功力竟是在這之上?   他心中沮喪極了,也曉得自己決不是段府羲的對手,讓他敗於任何功夫他都不服輸,那正是他「刀意本狂」使然,對手愈強,他愈是狂妄,刀法則更是傑出,然這回的失敗,他卻再無力挽回那信心,因對方是使拳的,那正是他一直在努力的方向,他沒法說服自己在這裡的失敗!名列上四端的長老居然有這種身手,天啊,多可怕的組織,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腦中千萬個念頭閃過,忽然看到被綁於一旁的鹿兒,而她也正眼眶泛紅的望向自己,心意己定,大丈夫死則死矣,但決不能讓鹿兒受辱於這些狗賊!將手中的刀斜指,冷眼環視四方,大喝道:「段老頭,想要替左自成那廢物報仇,就進招吧!」   此言一出,段府羲頓時大怒,狂喝一聲攻來,宋青書卻在此時向旁一躍,一刀直劈在鹿兒身旁的游坤,那老頭先前吃了宋青書的虧,心中怕極,二話不說拔腿就跑,而這正中宋青書下懷,他的目的只是在救鹿兒脫困,至於那往後追來的段府羲,那也由得他了。。。   一刀斜劈,斬斷了捆住鹿兒的繩索,這一切只發生在剎那間,鹿兒還來不及反應時,只聽宋青書大喝道:「快走!!」   然而鹿兒卻走不了,因她看見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畫面,段府羲蓄滿內勁的拳頭,正往宋青書的身上擊去,任誰都想的到,若受了那樣的重擊之後,決無生還的可能了!鹿兒要逃,或許還有機會,但她不能,大喝道:「不要!」   一聲轟然巨響,鹿兒再也支持不住,目眶湧出熱淚,跪了下來,一直不敢去看眼前的景象,待她再度睜眼而視時,卻令她更加的錯愕,宋青書跌坐在一旁,雙眼呆滯,懷裡抱著一個滿身血跡的人,那人正是戰堂堂主,荒刀──寇逸仇,竟是他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挺身救了宋青書!   「咚!」   宋青書的手放開了血狼刀,刀鋒直插入土,那刀自玉娘親授以來,從來不曾離過他的身旁,而此時他卻將刀放下,也證明了他己到極限,自己決非段府羲的對手,本一意救鹿兒脫困,縱使犧牲自身性命也無所謂,然而,情況卻遠比他所想的還要嚴重,不但救不了鹿兒,還累得寇逸仇身受重傷,命懸一線間,而他三人終將同喪於此,宋青書用手抱緊己不省人事的寇逸仇,口中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救我。。。你一向孤傲冷然的!你一向視我如仇的!為什麼要救我?你瘋了不成,你死了,玉娘怎麼辦,你說啊!將來誰來照顧玉娘。。」   宋青書不禁流下熱淚,寇逸仇終於不再冷酷無情,奈何,這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嘻哈哈哈。。段長老,有賺!有賺!這買賣真是賺翻了,不但小娃兒沒跑成,還順道重創了寇逸仇這更難纏的傢伙,永絕後患!一口氣宰了玄玉門的二大堂主,這下聖教可威風了。。。。。」   段府羲雖不似游坤那般興喜,但也臉露笑意,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可趁此機會重創寇逸仇,他會找游老頭來下戰書,為的就是怕到時要獨鬥兩人,那宋青書功力勝過他義弟左自成,而寇逸仇功力顯然更上一層,對上這兩個新一代的傑出高手,他決沒有信心可輕易取勝,但想不到這寇逸仇居然會替宋青書擋了這一拳,這下他可省事多了,縱聲狂笑道:「你也別難過,你很快就可以去見你師哥了!」   心法再度運行,看來段府羲是要在這擊取下宋青書的性命了。。。         第二十三章 共聚後峰     宋青書對段府羲的話充耳不聞,眼神呆呆的望著垂死的寇逸仇,這時眼前一道人影降下,一位極艷麗的貌美女子飄然而至,落在三人身前,這時宋青書為之一愕,這女子又是何人?看她的衣著,五顏六色,布質輕薄,完美的曲線一覽無遺,身上更掛滿了銅鈴,雙足赤裸,似是漠北少數民族的一支,那女子回頭向宋青書拋了個媚眼,跟著向段府羲和游坤嬌笑道:「兩位長老這趟恐怕白忙一場了!」   段府羲向前冷啍道:「臭娘們!你膽敢阻我!」口氣中極是不屑,而一旁的游坤卻出奇的恭敬道:「嘿。。這個。。石長老,這可是除掉我聖教大敵的好機會,怎麼。。。你卻來阻我們呢?」   宋青書聞言一震,此女年紀輕輕,居然也是無極教的護教長老,且由游坤的態度來看,她極有可能名列「上四端」的長老,那她為何要阻止段府羲殺他們呢?   那女子從身後取出一塊令牌道:「這是主宮的命令,聽不聽在你,你若要違抗主宮的命令,我也無可奈何!」   令牌一際出,兩人二話不說的下跪道:「謹奉聖母示下!」   那女子淺笑道:「這樣才乖嘛!聽好,如今聖門有難,大業為重,私仇為輕,兩位速回聖壂參拜聖母,切記主宮有令,今時今時,不得取寇逸仇和徐子玉的性命,如有違者,聖母將親臨論罪!不用我說,你們該知該道這後果有多可怕吧!」   兩人面面相覷,好一回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那女子回身走到宋青書身旁,蹲下撫摸寇逸仇的臉道:「寇郎啊寇郎,今日你命不該絕,也證明了我倆有緣一聚了,呵,希望你尚未忘了奴家啊!」   跟著望向宋青書,淺笑道:「快送他回去,玉娘子的醫術是舉世聞名的!若是遲了半分,神仙也救不了他,記得告訴逸仇,奴家叫白彤,是他的老相好,他若忘了,奴家定不會放過他!嘻,玄武門的郎兒都長得這般俊嗎?」最後一句話顯是對著宋青書道出的,說完縱身一躍,就這麼不見人影,   鹿兒站起來道:「妖女!」   跟著轉身察看寇逸仇的傷勢,宋青書皺眉道:「寇師哥受傷極重,事不宜遲,我們快送他回去!」   玄玉門的一廂房之中,眾人神色凝重的屏息以待,床塌上,玉娘子正坐在寇逸仇身後,一邊施針,一邊運氣替他療傷。   寇逸仇半身赤裸,身上直冒冷汗,臉上的神情痛苦之極,宋青書則是立在床邊,雖然身上也受了傷,但王夢雁在替他包紮時,他卻渾然無所覺,只是兩眼專注的望著玉娘子在替寇逸仇療傷。   他心中難過極了,他永遠忘不了甫送寇逸仇回來之時,玉娘子那倉惶的神色,臉上血色盡去,若不是夢雁扶著她,她差點當場倒了下來。一直以來,玉娘子對寇逸仇總是態度冷淡,談話間也只是命令式的語調,彷若他只是一般的門人那樣,倒是對同為她親傳的自己和王夢雁兩人,寵愛有加。   但今日之事,足見玉娘子對寇逸仇的關注實不在話下,宋青書記起那日在山峰之上,玉娘子見到滿身是傷的寇逸仇回來,眼神中也曾露出關注之情,但卻是一閃而過,似怕他人發現那般,這是為什麼呢?逸仇在乎的人只有玉娘,但玉娘卻為何總是視若無睹那般?一再隱藏自己對他的關心?忽然玉娘子停止動做,扶著寇逸仇躺了下來,眾人連忙上前詢問。   只見玉娘子一臉難過,落下淚道:「拳勁深入內腑,傷及經脈,體內真氣錯走,性命是否得保仍在未知之數?」   眾人聞言一震,宋青書跪下道:「徒兒無能,累得師兄。。。。請玉娘賜罪!」   玉娘子緩緩搖頭道:「錯不在你,起來吧!你們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在這兒陪陪逸兒!」   眾人心知玉娘難過,但又不知從何安慰起,只好應聲出門,來到了庭院之中,王夢雁首先發難道:「這無極教實在太可惡了!若師哥有個萬一,我定要叫阿爹血洗無極教!」   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對王夢雁的話不置可否,一旁的鹿兒道:「我不懂?為何那女子要阻止段府羲殺我們!更奇怪的是居然還以聖母之命下令不得傷我們!」   王夢雁聞言訝道:「真的!」   宋青書道:「當中疑點慎多,那叫白彤的女子道聖門有難,難道除了玄武門,無極教還有其它仇人嗎?」   王夢雁恨恨的道:「啍!這種邪教人人得而誅之!」   宋青書搖了搖頭,續道:「怪就怪在他們無極教有難,和不殺我們有何關係?照理說殺了我們該對他們是百利而無一害才是啊!」   鹿兒道:「那妖女該是識得寇堂主的,居然還說。。。還說什麼是寇堂主的老相好,吥,堂主豈會和這種女子在一起!」   宋青書望著遠方道著:「這恐怕要等寇師哥醒來,才會有答案了!」   三人心中一陣難過,皆因不知寇逸仇是否還有復原之日!   沉默了好一會,王夢雁才忽然道:「這口氣我嚥不下去,我回去找阿爹,要他替我們出口氣!」說完即轉身離去,   宋青書望著王夢雁離去的身影,歎了一口氣後道:「魔刀-王汗,啍!他真會出手嗎!」   姚鹿兒心頭一震,覺得徐子玉定是有感而發,但又有感覺到他不會輕易的對自己吐露,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否宣之於口,對於徐子玉這人的身份來歷,她總是充滿疑惑。。。。   這時宋青書深呼一口氣道:「我想要閉關潛修一段日子,你替我囑咐門人嚴加戒備,若有什麼狀況,隨時通知我!」   正要轉身離去時,姚鹿兒卻將他拉住,滿臉通紅的道:「堂主。。你曾答允我要傳我幻化劍法,卻一直苦無機會,這次你入關,可否帶我一同去?」   宋青書心中忽明她為何臉紅,此番話若是讓旁人聽著了,定會認為姚鹿兒對他大有情意,但宋青書卻曉得實情並非如此,只因他曾說過不得將他會幻劍一時洩露出去,那當然更不能在眾人面前傳與她,這次入關,實是她修習幻化劍法的大好機會。   宋青書點了點頭道:「也好,那段府羲既不能殺我和寇師哥,極有可能找你洩恨傳你幻劍也讓你多點逃命機會!當我入關之時,你就說你在內為我護法!」   鹿兒欣喜的點頭應命!   宋青書走回房間門口,本想再探望寇逸仇,但卻看到玉娘子伏在寇逸頭的身上,不住啜泣,宋青書心中不忍,又走了出去,以前在他心中,北宗的人那一個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但如今呢?他身處北宗,所見所聞又豈是這般?他心中忽然變的很亂,唯一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玄武門的內鬥在根本上就是個錯誤,若不極早解決,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心碎。。。。。   次日清晨,宋青書一出房門,便見著了在門外等候多時的鹿兒,宋青書笑著道:「鹿兒姑娘起的可真早,話先說在前頭,我只能口述傳你劍訣劍招,能領會多少,就看你個人造化了!」   心中暗忖,自己若無血狼刀在手,內力等若全失,又如何能使展劍招給她瞧呢?   姚鹿兒欣喜道:「能一窺幻化劍法己是萬幸,怎敢再麻煩堂主親授,我們該往何處去呢?」   宋青書道:「我們便到玄玉門的後峰上吧,一直以來,玉娘都是在那兒傳藝的!若有人來犯,我們也可快點回到門內!」   姚鹿兒點頭表示贊同,正當兩人步入庭院時,卻見院中聚集了十數人,皆手持兵刃,圍繞著獨坐在院中亭子裡的人,那人神色冷然的注視著他們,鹿兒雙眼露出仇恨的神色,因那人正是「血刀」莫傑,   他身旁的王夢雁見著兩人,連忙跑過來道:「師弟你起來啦!」   宋青書緩緩的點了點頭,冷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夢雁回頭看了身後,領悟宋青書所指何事,回道:「我將無極教的事稟告阿爹,阿爹怕無極教的人來這生事,便派莫師哥他們到這來,護我玄玉門,」   跟著靠近宋青書,輕聲道:「我知你和莫師哥不合,但現下大敵當前,寇師哥又重傷未癒,你就先別和莫師哥起衝突了!」   莫傑冷笑一聲,提刀走到三人旁道:「怎麼?寇逸仇那傢伙還有命挑戰我的血刀嗎?」   宋青書不置可否,只對王夢雁道:「這傢伙留在這也好,我要和鹿兒要上後峰潛修一段時日,玉娘和逸仇就交給你照顧了!」   王夢雁聞言一愕道:「就你們倆?」   莫傑注視著鹿兒,嘲諷道:「玄玉門有這等貌美女子,我居然都不曉得,徒讓徐師弟捷足先登,實在可惜,」   鹿兒心中恨極,正想拔劍時,卻讓宋青書阻了下來,他對著莫傑淺笑道:「莫師哥可別表錯情了,若你識得她是靈劍宮姚石的女兒,就該曉得你不該靠近他的!」   莫傑縱聲狂笑道:「哈哈哈哈。。原來是姚石那廢物的女兒,有趣,真是有趣!小姑娘是否想找我報仇,我可單手讓你!」   未待鹿兒回話,宋青書己搶先道:「莫師哥勿要托大,鹿兒的血海深仇我己攬在身上!若你仍要單手迎戰,我可保證你不能活著回去王汗身邊!」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震,莫傑神色轉寒道:「你是擺明和我對上了!」   宋青書振聲道:「何懼之有?」   兩人皆手握刀柄,戰事一觸即發,王夢雁連忙喝道:「你們兩夠了沒有!無極教正虎視耽耽的,你們不但不能齊心,還要爭個你死我活,是否要我上報阿爹,將你們整治一番!」   莫傑冷啍一聲,向後退去,宋青書則是瀟灑的聳了聳肩,似無所謂,這時王夢雁注視著在宋青書身旁的鹿兒,神情木然,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道:「師弟你放心潛修吧,這兒由莫師哥做主,你不用擔心的!」說完即轉身離去,見著此境,莫傑的神色顯得更加難看,   鹿兒心有所感,在見王夢雁離去後故意道:「她在嫉妒!」   這時宋青書的心思正繫在如何應付莫傑的到來,聞言一愕道:「什麼?」   鹿兒一字一字緩緩道:「王堂主是見著我倆要共赴後峰,孤男寡女的,也難免她會擔心,更害怕我們是真的有了什麼!王堂主離去時的神色,堂主不會看不出來吧?那女兒家的心思可難掩飾!若不是嫉妒,方才何用那般瞧著人家?更不會一氣之下便轉身離去!」   宋青書忽地領悟,鹿兒故意說這番話,主要是為了要莫傑難堪,心中卻也在想,夢雁是否真如她所說那般呢?一時之間自己居然亂了心神!   正要離去時,隨莫傑來的一名弟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那男子淺笑道:「徐堂主請留步!我乃宗主的第二位弟子,人稱『封平刀』劉任,江湖上稱『玄武三刀』,由寇堂主和莫師哥齊名,這兩位我是衷心的偑服的!但至於你,論輩分實力,我實不信我會在你這忽然冒出來的傢伙之下!想不到你居然也名列『玄武三刀』,可否露幾手讓不才我見識見識!」   宋青書回頭望向莫傑,見他不為所動,顯是不願插手,回道:「怎麼?把王堂主方纔的話當耳邊風嗎?震玄刀門的人不是一向不敢違逆王汗的嗎?」   那劉任笑道:「徐堂主此言差矣,大伙皆身處北宗,同氣連枝,偶爾切嗟武藝又有何妨?難不成徐堂主是膽怯嗎?」   宋青書冷啍一聲,回道:「也好!大家點到為止即可,若一個不小心惹怒了王堂主,莫師哥可有苦頭吃了!」   劉任一邊道:「當然當然。。」同時間以抽刀襲出,想趁宋青書疏於防備時以雷鋌萬鈞之勢取勝,強勁的刀氣捲往宋青書,他卻仍不為所動,眼見刀即將及身時,身形一晃,血狼刀己然祭出,眾人皆是一震,想不到宋青書動做如此的快,連莫傑也露出了關注的神情,   「鏘!」兩刀相擊,花火一閃而出!   正當劉任見著奇襲失敗,想要變招再敵時,眼前忽地一陣刀芒劃出,勢道之猛,讓他著實吃了一驚,連忙回身擋架,卻見刀鋒一轉,本是由上劈下的一刀,卻在途中化往不可思議的角度,更駭人的是勁道不但不因變招而轉弱,反而更為猛烈,這正為「突」字訣的變招,宋青書正利用劉任搶先進招的優勢,反施奇襲令他無以回手,勝負之爭,往往只在一個錯誤而倒致全局俱毀!那劉任嚇了一跳,只因此刀任他動做再快,欲擋架也是不行,腦中忽然對挑戰宋青書的舉動感到懊悔,   「咚!」   一柄長刀直插入土,竟是劉任嚇的棄刀,而宋青書的血狼刀正架在他脖子上,再往前一分便足可讓他血濺當場,其餘弟子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因此招取劉任性命不足為奇,但能在這樣的勢道下即時收手,控制著刀不傷劉任半分,這收放自如的功夫才是令人驚訝!   宋青書狂笑道:「哈哈哈哈。。震玄刀門,自莫傑以下再無強手,可笑,可笑啊。。。」   從容收刀,領著鹿兒就這麼往門外走去!   兩人往後峰走去,一路無語的行了好一段路程,鹿兒才忽然低著頭道:「謝謝你。。。」   宋青書不解的望向她?   「謝謝你方才為我做了這麼大的犧牲,現今北宗之勢,除了寇堂主是任何人都不賣帳外,誰人不是極欲巴結莫傑,只因此子是最有可能一統玄武門之人,你卻為了我和他這般公然絕裂,我想這非是你本意,但我仍由衷的感激你!」   宋青書緩緩的搖了搖頭道:「莫傑這傢伙滿手血腥,我對之恨極,和他決裂只是早晚的問題,或許你不信,但我和他終有一人要倒下,由始至終都是如此,這結果是誰都不能改變的!」   宋青書心中暗歎,南宗諸多旁枝,之所以不願投往北宗,只因南宗繼「劍聖」、「皇拳」之後,又出了個他這個「玉面神拳」。這給了南宗弟子一絲的希望,所以他們願支持下去,當年的靈劍宮和御劍門,都可算是在他的蔽護之下,卻被莫傑將之殺盡,這血海深仇早便落在他肩頭,不論他是「玉面神拳」宋青書,抑或是「狂刀」徐子玉,都將不會有所改變!   鹿兒淺歎了口氣道:「自家門慘變後,我活著的目的就只有復仇,任何能幫助我達到目的的方法,我會不惜一切去嘗試,如今你和莫傑勢不兩立,我該樂見你兩自相殘殺才是,可是,現在我的心裡卻好亂,你是好人,我不希望見到你被莫傑傷害!」   宋青書心中感動,回道:「你放心好了,非到萬不得以,我是不會和莫傑動手的,或許該說我還未有那資格,莫傑。。。人反其名,在玄武門新一代的人物中,他絕對是最優秀的,南宗能存活至今,實在是奇跡,嘖。。這反道讓人猜不透王汗居心何在?」   鹿兒淺笑道:「聽你的口氣,彷若你非是北宗的人一般!難道你也不樂見王汗一統玄武門?」   宋青書心中一驚,自己正是站在南宗的角度去思考,也難怪鹿兒會這般嘲笑自己,連忙道:「若讓王汗一統玄武門,繼位者定當是那莫傑,以他嗜血的性子,玄武門內免不了又是一場腥風血雨!我又怎會樂見呢?」   鹿兒走到一旁淺歎道:「你知道嗎?從小我便不愛習武,更不懂爹為何那般堅守南宗?甚至為此連一條命都丟了!玄武門內,最幸福的人該便是宋青書!」   宋青書聞言一愕!         第二十四章 一探究竟     只聽鹿兒續道:「在玄武門內的人,不論北宗或南宗,時時刻刻都要擔心自己下一刻是否會被殺,這是何苦來由?我寧願爹像宋青書那般功力全廢,就此可名正言順退出玄武門的內鬥,大地之闊,何處不能任他逍遙?」   宋青書心中感歎,自己卻是和鹿兒所想的想反,非但不能就此退出,反道更往核心深入,只因當中的恩怨情仇,錯綜複雜,非是他願走即便走的了的,跟著問道:「若有朝一日,北宗真的南侵,你下得了手嗎?」   這是他一直不敢去思考的問題,鹿兒曾同為南宗一脈,因而宋青書更想知道她的想法!   鹿兒搖了搖頭道:「這豈是容得我說?我武藝低微,若真隨宗主南下,要擔心自己會否被殺才是真的!那還有心思去留情呢?何況我靈劍宮只不過是南宗劍門的旁支,和那擁有正訣的宋家堡及聖劍山莊跟本沒什麼交情,如今宋家予我又有負義之仇,啍!在他們眼裡或許根本對我們這小小的旁支看不上眼!只有爹爹才會傻傻的相信他們,誓與南宗共存亡!」   宋青書反問道:「北宗實力遠勝南宗,南宗諸系該結成一氣才是,又怎會對旁枝看不上眼呢?就我所知,江南水月宮就和聖劍山莊走的很近,近年來更與宋家堡結盟,沐揚天還願棄水月宮宮主一職,全數納入宋家堡,」   鹿兒啐了一口道:「那是因為宋家的浩然長拳一向不外傳,若非血脈相親,斷難相受,以致人材凋零,要不是為了對抗北宗,我才不相信他們會願意釋出浩然長拳,反觀聖劍山莊就沒有這樣的問題,旗下門人眾多,有志學劍者皆入其門下,他又怎會對其它劍門看得上?記得我曾隨爹爹上聖劍山莊拜訪,那林鎮南姿態擺得極高,門下弟子更是個個趾高氣昂,鬥劍時欺我門人極甚!」   宋青書心中卻有不同的想法,林鎮南定是擔心靈劍宮暗中投向漠北,才會故意一試,口中卻道:「那聖劍山莊可狂得緊,終有一日要吃苦頭的!」   鹿兒一邊走一邊似無所覺的道:「倒也不是每個人都是這般,林家姑娘待我便極好,在比劍時一再相讓,態度也恭敬的很,還帶我到江南四處遊玩,完全看不出任何大小姐該有的嬌縱之氣!」   宋青書倏地止步,鹿兒吃了一驚,不解道:「怎麼啦?」   宋青書搖了搖手道:「沒事。。。」   跟著不著痕跡的道:「林家姑娘是何人?」   鹿兒緩緩的道:「便是林鎮南的女兒,林若璇,堂主不可能不知道她吧,她劍法或許不著名,但姿色可是名震江南,人道她是繼玉娘子之後的絕色美人,記得那年宋家堡拜訪聖劍山莊,當夜席開百桌,我也在場,林鎮南便是在那時將她許配給宋青書,那時誰人不是讚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誰知世事這般多變,我更難相信她是這種負情絕義的女子,可是事實又擺在眼前!唉,雖然宋青書徒然欺世盜名,我更對他深惡痛絕,但世人皆可惡之,唯獨林若璇不行,畢竟早有婚約在先,又怎可因他功力全廢而不願委身下嫁,這對一女子的名聲可有極大的傷害!」   宋青書聽到林若璇的名字,心中一陣激盪,隨著鹿兒的訴說,往事又一幕幕的浮現眼前,「無情不似多情苦。。唯有相思無苔處!」這是若璇叮嚀他的話,當時他不明所以,如今卻是感受良多,口中卻仍笑道:「要說絕色美人,他們定是看漏了靈劍宮的姚鹿兒!否則又怎會讓那林若璇專美於前呢?」   鹿兒雙頰泛紅,啐了一口道:「你這人除了在練武比鬥時才有高手的風範,其它時刻一概不正經!待會授劍時可別這般不正經!」   宋青書平復心緒,笑著道:「姚女俠的話,小的怎敢不從?」   鹿兒嬌笑道:「你身為暗堂的堂主,更名列『玄武三刀』之一,怎的這般稱呼我,讓人聽著多不好意思!你沒見過林若璇,當然這般隨口胡言,你可知當年我爹爹一直有意將我許配給聖劍山莊的鐵長風,但他不肯,你可知為何?」   宋青書斷然道:「他定是盲眼的!」   鹿兒笑道:「胡扯!他非但不是盲眼,劍法更是超卓,除非閉關中的林至缺現身,否則當今之世,就劍術而言,實在無人能出其右,連林鎮南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他不要我的原因很簡單,因他一直傾心於林若璇!這下不就高下立判了!」   宋青書搖頭道:「姿色過人又是如何?光她那圖名忘情的心思,就叫人不敢恭唯了,」   鹿兒也道:「我也不懂她為何會這樣做,那時我和她相識,很直接的感受到她是那種單純天真的女子,不具任何機心,唉,或許那時大家都還小吧,人長大了總是會變的。。。」   宋青書默然點頭表示贊同,心中卻是思起伏,腳程加快,直往後峰趕去。。。。   玄玉門的後峰之上,宋青書和鹿兒正在那潛心修練,宋青書獨坐一旁,閉目沉思,而鹿兒手中舞著長劍,依著宋青書所傳授的劍訣施展,忽地一式立地,長劍長驅而出,在剎那間又再劃下,招招一氣喝成,勢道凌厲,勁氣觸動了宋青書的好奇心,忽地一個躍身,血狼刀脫鞘擊出,猛往鹿兒的肩頭劈去,鹿兒正醉心於劍招之中,眼見宋青書忽施奇襲,心中吃了一驚,劍招斗變,束往一線迎去!   「鏘!」   「嘖嘖嘖,好個『幻劍歸一』!差點命喪你劍下,」   一劍直取宋青書咽喉,讓宋青書不得不回刀相擊!   鹿兒聽著了宋青書的稱讚,心中高興,手握長劍道:「幻化劍法,果然名不虛傳,劍招似舞,實則迫敵,眩之耳目,襲之於身,那『幻劍歸一』更為驚人之變招!」   宋青書點了點頭道:「你的劍術己大為提升了,但仍缺點火候,同為『幻劍歸一』,我敢保證鐵長風施展起來一定更為駭人!」   自己可是曾親眼目睹鐵長風過人的劍法,當然有此一言!   鹿兒不滿道:「練武那有一蹴可成的,當然要慢慢來啊,那不成像你那般,整天似塊石頭的坐在那,武功就可增進嗎?」   宋青書緩緩的將刀回鞘,笑著道:「這你就不懂了!玄武門的功夫意境遠勝於招式,不但要練武,更要練心!你若只依劍招揮舞,不能隨心之所欲,恣意施展內勁心法,和幼童舞竹又有何異呢?」   這話固然沒錯,但宋青書方才並未在練心,而是在練拳,他一直默默沉思的,便是他宋家的「浩然長拳」,他刀法執意於狂,心中必存勝念,奈何敗於段府羲的拳法,這對自幼習拳的他來說,無疑是沉痛的打擊,他的刀法再也不能狂傲施展,為此,他必須在拳法上更加突破,才可拾回他那執著的刀意!   鹿兒聽了宋青書的話,鼓著臉道:「是啦!謹奉恩師提點,練了大半天,肚子有點餓了,我去弄點吃的來,好報達你的大恩大德。」   宋青書微笑點頭讓她離去,現下只餘他一人,他再無所顧忌,放下血狼刀,閉眼沉思,就地施展起「浩然長拳」的功夫,浩然七重他己臻至第五重「拳似無極」,而實際施展卻只到第四重,如何能突破至第七重,就端賴他的悟性了,他將浩然長拳至第一重開始施展至第五重,這是他自幼修習的上乘武學,早己融匯於心,施展起來得心應手,奈何經脈俱斷,使招縱拳不俱任何勁道,一式接著一式的施展,一層一層的迫進,宋青書早己渾然忘我了,好久不曾這般施展家傳絕學,雖說其威力己不復在,但那感受確仍令他感動,他感受到,那受傷前的宋青書彷彿又回到自己身上一般,那名動江湖的玉面神拳──宋青書!   「啊!」   一聲驚叫,讓宋青書回神過來,見著鹿兒帶回來的糧食散落一地,而她卻仍無所覺,只是張著嘴呆呆的看著他,抬頭一望,發現早己是繁星滿天,宋青書心中暗叫:「想不到我竟然練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方才鹿兒離去時不過才午後時分!」   鹿兒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對他道:「不要告訴我你這套拳法是『浩然長拳』!」   宋青書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不與置答。   鹿兒續道:「天啊!你到底是誰?四部天卷遺卷,你己得其三!」   宋青書呼了一口氣,緩緩道:「恕我保留這個秘密,總有一天你會知曉的,唉!有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誰?」   他到底是「玉面神拳」宋青書,抑或是「狂刀」徐子玉,他自己都答不出來!   鹿兒臉露不滿的神情,但隨即逝去,跟著道:「不說便不說,看你方纔的拳法,招式雖精,但不俱勁道,顯是在內功心法不得要領,我看也沒什麼好稀罕的!」   宋青書心中湧起異樣的感覺,當他是「宋青書」時,絕對沒有人會這樣質疑他的拳法,淺笑道:「你倒說的沒錯,四部天玄遺卷我己得其三又有何用,樣樣都尚未練到家,要不也不會讓段府羲那傢伙打個落花流水了!」   鹿兒底下身子來,收捨剛取回來的食物,秀眉輕皺道:「難道我們真要靠莫傑的保護嗎?」   宋青書自鹿兒那取回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後道:「這倒不是為一個方法,有莫傑護著我玄玉門,我們便可為所欲為了!」   鹿兒心中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宋青書坐到一旁,庸懶的道:「莫傑和我們不同,他的後台可是魔刀王汗,無極教可以對付我們,但他們決不敢動莫傑和夢雁,因若傷了他們,王汗再不出手,那可更讓人懷疑!嘖。。我倒真想將王汗逼出來,看看他的魔刀進展到何等境界!」   姚鹿兒露出深思的神情,緩緩道:「你認為王汗不會出手對付無極教?」   宋青書回道:「你會出手打斷自己的左臂嗎?要控整個漠北武林並不容易,王汗該是使兩面手法,明著有震玄刀門和玄玉門,暗地裡則握有無極教!」   鹿兒搖頭道:「這並不合理,無極教百年相傳,怎會落入王汗手裡,更何況若真由王汗控制著無極教,那為何還要讓無極教對付我們呢?」   宋青書歎了口氣道:「這就是我想不透的地方,他策動漠北各部落的仇殺,該是為了維持漠北的均勢,讓依附震玄刀門的部落不得坐大,這玉娘早先便分析給我聽過,但現在情況可能反了過來,荒鷹的出現,擺明是要取我性命,這該有可能是因玉娘收我為徒一事,出乎王汗的意料之外,他不願見著我玄玉門坐大,因而想借此削弱我們的勢力,但王汗是不可能入主無極教的,他和無極教必定有著某種協議,奈何我想不透協助王汗對無極教有什麼好處?更想不透為何無極教會忽然放過我們,但由這點反而得以想見,他兩人之間必定有鬼!否則那能說殺便殺,說放便放!」   鹿兒沉吟了好一會,才道:「有道理,王汗乃漠北武林的霸主,怎能容得無極教的存在,若不是除之,便是並之,顯然王汗是選擇了後面那法子!」   跟著雙眼望向宋青書道:「真想不到你這人一臉正氣凜然,想法竟會這般黑暗!王汗會聯合無極教對付玄玉門,天啊!這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宋青書聳了聳肩道:「人在經歷了些事後,想法總是會改變的!」   鹿兒瞥了他一眼,似是在說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跟著道:「那你說我們又怎可為所欲為呢?」   宋青書精神一振道:「這幾年來漠北動亂不息,死傷甚多,全因這無極教在背後策動,我是不可能放過這邪教的,既然他聖母下令不得傷我們,那我又何懼之有?現下門內有莫傑護著,不足為慮,我要設法找出無極教的根基地何在?將他們一眾邪人的勢力打擊到最低!」   鹿兒吃了一驚道:「你瘋了不成!他們或許不能主動殺你,但難道被你攻擊也不還手嗎?這是沒有可能的!」   宋青書笑著道:「我可是暗堂的堂主,行事豈容光明正大,你放心好了,無極教足以傷我的,僅有上四端長老那級數的瘳瘳幾人,打不過自然得逃,但若是游坤等人讓我遇著了,我會要他好受的!」   宋青書跟著站了起來振聲道:「我要他們為傷逸仇付出沉痛的代價!」   鹿兒心中覺得不妥,仍想開口阻止時,卻被宋青書止住,只見他靜靜的望著遠方,好一會低喝道:「隨我來!」   鹿兒不明所以的跟著他往山下奔去,只見一路上他都刻意減低身形,似是不願讓人發現,直到山路中的一樹林旁才停了下來,示意鹿兒噤聲,自己則屏息以待!   「沙。。。。」   一陣破風聲傳來,鹿兒吃了一驚,有一人正由玄玉門的方向奔出,其速度之外,實所未見,徐子玉所等待的難道便是此人?   眼見那人即將逼進,宋青書忽地抽刀擊出,暗夜中一道白光閃出,讓那人吃了一驚,勢頭一緩,又迅速的往另一方向奔去!宋青書看似並未傷及他,但宋青書卻不願再追上去,只呆呆的望著那人消失在黑夜中!   這時宋青書忽地笑道:「說曹操曹操便到!」   鹿兒驚道:「難道他便是游坤!」   宋青書點頭道:「除了那自稱『千里獨步』的老頭子外,還有誰有這等輕功呢?」   鹿兒問道:「那你為何不追上去呢?」   宋青書收了刀,從容的道:「追是要追,但不是現在,那老頭的輕功是頂尖的,若硬追只是白費心機,方纔那刀似襲於他身旁,但我敢肯定他己受了內傷而不自覺,奔走的速度必當漸緩,這下該是我們慢慢啜上他的時候了,想要知道無極教還有那些傢伙,就隨我來吧!」   鹿兒這才曉得,宋青書是故意放游坤遁去,好探尋無極教的根基地,兩人便這般隨著游坤遁去的方向奔去,一路上沿著樹叢凌亂的痕跡追循,果然發現了正在前頭髮足狂奔的游坤,正路宋青書所言的,游坤的速度己不如方才奔出時那般敏捷,顯是受了內傷,也正因如此兩人才可輕易的追上!   跟了好半天的路,才見游坤立定於一低丘之上,鼠目四處張望,深怕有人發現,宋青書兩人早有提防,事先掩蔽,只見游坤伸手扭了山丘旁一墓碑,山丘一側竟現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游坤隨即閃身入內,宋姚兩人來到一旁,宋青書來視了墓碑後道:「想不到無極教的藏身處竟這般隱密,你在這等我,若天明時仍不見我出來,便速返回玄玉門,切記!待逸仇傷癒後才將此事道與他知!」   鹿兒神色一冷,振聲道:「你當我姚鹿兒是什麼人?我豈能讓你孤身犯險,要不就一起去,要不就一起走!」   宋青書長呼一口氣,心中感覺道鹿兒己慢慢在改變了,以她投身玄玉門的身份,在大仇未得報前,怎會輕易隨他冒險,但這態度似己隨幾次的生死與共而漸漸的轉化了,緩緩道:「好吧!待會入內一切小心為上!只要讓人發現我們立刻撤出!絕不能戀戰,」         第二十五章 疑竇如雲     鹿兒點了點頭隨他入內,通過了長達數百呎的窄道,忽地眼前一亮,兩人都是一驚。想不到在這山丘之下竟是別有洞天,喏大的宮壂便建築在地底下,這豈是一般人得己想見,兩人迅速閃至宮壂旁的陰影中,洞內昏暗,不仔細觀看並不易查覺,兩人沿著一旁躍入門內,只見壂內四周擺滿了另人難解的石像,似是人形,卻有著別於常人的五宮和四肢,而支持壂堂的圓柱也畫滿奇特的圖騰,四周並有人加以看管。   宋青書環目而視,隨即轉頭示意鹿兒沿著壂上的懸樑潛入內壂,跟著縱身一躍,上了懸樑,宋青書再度示意鹿兒小心,壂內高手林立,兩人刻意收斂心神,且放緩腳步,免得讓人發覺,輕入內堂,宋青隨即止著鹿兒再往前行,因他曉得,只要再多接近一分,便足以讓人發覺,想不到此刻無極教所有的高手皆聚集在此處,宋青書頓時頭皮發麻,若讓人發現了,他們決不可能活著出去!   壂內深處,由圍幕重重罩著,四周皆有無極教弟子在旁守護,階梯以下,一人矗立在那兒,背向眾人,雄偉的身形,彷若峻山般屹立不搖,正像征他「天下無敵」的神話,名震天下的魔刀仍舊斜掛在他身後,隱隱現出殺氣,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那人正是,魔刀──王汗!   宋青書的猜測竟怎麼快便得到印證!   宋青書用手指在鹿兒背後寫了「王汗」二字,後者立即現出驚愕之情,宋青書觀察其餘諸人,在王汗所處的階梯之下,才有五人立在他身後,其中除了段府羲和白彤是他識得的,那游坤竟不在其中,該是尚未到來,不識得的三人中,以一滿頭白髮的男子最令他注目,因他年數看似正值壯年,豈會滿頭白髮?其餘分別為一個矮胖子,做屠夫打扮,還有一個似算命先生的中年男子,這二人皆相貌尋常之極,不似白彤,段府羲及白髮漢子那般氣態過人,但宋青書曉得,這些人決不簡單!應就是無極教八大護教長老,游坤未到,左自成讓他殺了,不知還有一人到那去了?   思忖間游坤才緩緩入內,跪下道:「參見聖母,主宮!」   這時幕內傳出一悅耳的女聲道:「游長老,因何遲來?」   那游坤面露難色,緩緩道:「稟聖母,屬下方才奉主宮之命往玄玉門知會莫傑,豈知在回程遇襲,為了逃避追殺才不由得多費了些時辰!」   這時一旁的白彤冷啍一聲,顯是對游坤的窩囔不滿。   這時王汗沉聲道:「傷你者何人?」   游坤支唔道:「回主宮,這。。小的也不太清楚。。但來者是使刀的,該是徐子玉那傢伙!」   宋青書心頭一驚,想不到王汗竟是無極教的主宮,不知此職在無極教內有何影響力?和聖母比之又是如何?   王汗轉過身來,雙目帶寒,一字一字緩緩道:「你-確-定?」   游坤見王汗神色不善,心中更加害怕,憚聲道:「當時天色昏暗,且對手出刀極快,卑職也不敢肯定,望主宮見諒!」   王汗神色稍緩,向一旁的人點頭示意,忽地那白頭漢子竟自眾人中躍出,雙掌直迫游坤腦門,只見在他掌中似轉起一陣泫渦,跟著游坤的頭隨即爆開,血漿四濺,當場慘死!   宋青書心中低歎,無極教行事實是令人難以揣測,這麼重要的一名長來居然輕易殺之,更何況是為了這麼一個小錯!   那白頭漢子低喝一聲,環視當場,雙目帶紅,滿臉粗曠,讓人感到霸氣十足,只見他伸手舔了舔手中的血漬,便退回原處,完全一付無所謂的模樣,一旁的白彤則是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道:「哈哈哈哈!這廢人若不是輕功見長於世,又豈能列我聖教八大護法,殺了他也好,省得辱我門的名頭!」   這時幕內那女人道:「石長老,你這好見血的習性也該改改了,你大可出手震碎他內腑,何用取其面門?難不成你『盡天蝕心』的功夫還未練到家嗎?這下玷污了我聖門大壂,你該當何罪?」   那白髮漢子微微點頭道:「屬下知錯,望聖母見諒!」   宋青書打量那人,原來他便是玉娘提醒他要小心的「隴魔」石定研,看他的身份,似盡次於王汗,難不成他正名列八大護法之首?   那聖母又道:「王大哥,此事你有何看法?難不成又是你的『高徒』陸靖所為?」   位於樑上的兩人聞言一震,差點叫了出來,天刀──陸靖,他怎會牽扯在其中?   王汗冷啍一聲道:「若是我王某人的徒兒所為,這游坤豈還有命回來!」   白彤這時又笑道:「哎呀!真是冤家路窄,這游坤還真不是普通的倒楣,上次差點死在徐子玉的刀下,想不到這次又給他遇到!」   這時那段府羲發難道:「又是徐子玉,他殺我義弟,我卻不能殺他償命,實是可恨啊!」   石定研也站了出來,沉聲道:「啍!當初要派左長老去殺徐子玉不也是主宮你的意思,等到段長老欲為其義弟復仇時,你卻又命人前來阻擋,這可說不過去,你倒說說,憑什麼饒那二人性命?」   石定研態度極不友善,王汗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冷聲道:「你比之陸靖如何?」   石定研縱聲狂笑道:「哈哈哈哈。。,當年我和林至缺盡有一式之差,如今投身聖門,習得聖門至上寶典『盡天蝕心』!我又懼於何人來?」   王汗不動聲色,淺笑道:「不懼於何人?好個不懼於何人!言下之意你是連我都不放在眼裡囉?」   石定研神色一冷,斷然道:「除了聖母之外,沒有人值得我看上眼的!」   只見王汗的身形鶩地一晃,轉眼間縱至石定研身前!   石定研早有準備,眼見王汗來襲,暗自運起魔功,全身經脈逆行,面目呈現猙獰,滿頭的白髮揚起,神態極是可怖,一掌勢如破竹的擊出,直取王汗面門,宋青書心頭一震,「隴魔」石定研,果非泛泛之輩,此掌聚功力於一穴,精要之極,若要硬撼實是不智,但如閃躲,則先進招的王汗定會因倉促變招而淪為被動,反倒受襲於石定研,高手對決,勝負就只在一瞬之間。   只見王汗不為所動,左臂一揮,竟輕易的擒住石定研凝聚多時的一掌,這時石定研竟忽地發出一聲爆喝!臉上表情痛苦之極,讓王汗擒住的手竟滲出血來,想不到王汗的內力如斯的可怕,足以將石定研逆行之血脈迫出,宋青書心中激盪不己,玉娘一再要自己留心的「隴魔」石定研,此刻竟像個小孩般受制於王汗,其餘長老眼見此竟,深怕石定研不奈受迫而亡,紛紛出手相援!   「碰!碰!」   王汗左手仍制著因受襲而跪倒於地的石定研,右掌卻恣意擊出,輕而易舉的將段府羲,白彤等人逼退,想不到儘是一式,眾人皆是血氣翻湧,無力再向前,王汗順勢回掌,正要往石定研額頭擊落,一道白色身影幻出,鹿兒功力不足,仍不知此人從何而來時,宋青書卻看得一清二楚,無極教的聖母出手了!   自層層的帳幕中躍出,不一會己來到王汗身旁,雙手似圓般迴旋,看似輕鬆寫意的舞動,卻抗衝著王汗正要擊發的勁氣,王汗冷啍一聲,仍要催勁下擊,卻聽到那白衣女子撒嬌道:「王大哥,奴家管教無方,惹得你生氣,奴家在此向你陪罪好嗎?此刻敝門用人之際,望您放石老一條生路!」   口中雖似在求饒,手中的勁道卻絲毫不減,仍不斷的催發以阻止王汗下殺手,功夫實是詭異之極,這時王汗冷啍一聲,左臂一揚,石定研竟是應聲向後飛去,直倒於一旁,久久不能立起!   這時那白衣女子也停下手來,身子微蹲道:「奴家先謝過了!」   宋青書心中遲疑,那聖母口中喚王汗為王大哥,就輩份而論,年紀也該不小了,想不到卻仍是花容月貌,不見老態,該是駐顏有術,無極教可真是邪人層出不窮!   再望向王汗,他仍是一派氣態從容,完全不似剛與人動過手,且是以一敵五,更駭人的是從頭至尾他那名震天下的「魔刀」始終未出鞘!若使將出來,真不知有多麼可怕?   這時那聖母面向眾長老,方才向王汗撒嬌的女兒家神情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姿態,喝道:「護教長老聽令!」   除了倒地不起的石定研外,其餘諸人皆下跪聆聽,只見她冷冷道:「本門上四端長老申太吉,奉吾之命於河北集結教眾,卻命喪於陸靖之手,『天刀』的現身,顯是不利我無極教,當今之世,除了王宗主外,無人可制服他!教眾切不可枉自送命,主宮欲留玄玉門二人之性命,正是要藉徐幻玉和陸靖之予盾,利用她門下二徒以之抗衡,這是我和主宮一致的決定,絕不容任何人再質疑!違者依教規處置,定無寬待!」   眾人連忙點頭應命!   這時王汗忽地縱聲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個陸靖!不虧是我的愛徒,輕而易舉的取了申太吉的性命,功力猶勝當年!真不負王某的教導啊!哈哈哈哈∼∼」   「魔刀」王汗便這麼揚長而去,未留下隻字片語,   這時白彤連忙去扶起石定研,運功替他療傷,段府羲則是向前拱手道:「稟聖母,王汗這般辱我聖門,實沒有道理和他合作下去,望聖母三思!」   一旁的矮胖子卻道:「呼!到今日才知道王汗竟是這般可怕,他確實有本事囂張,沒看他三兩下功夫便將我們打個落花流水,你瞧,石老到現在仍站不起來呢!若不是聖母搭救,段老頭你就可名列八大護法之首了!『天下第一』果不是蓋的!」   那似算命郎中的男子也掐指道:「嘖嘖嘖。。。雖說我們計劃周詳,但王汗畢竟不是好相與的,和他合作真是與虎謀皮,一個不小心我們可會被他反將一軍呢!」   聖母臉露個高測莫深的微笑道:「諸長老儘管放心,我們的著眼處不在現在,而是在將來,早晚整個玄武門都會是我們的,那時可就沒王汗說話的餘地了,現在他要囂張就讓他囂張個夠,男孩子總是多向著娘親的!」   宋青書在心中不斷的思考著:「王汗果然暗中和無極教勾結,啍!雙方皆是不安好心,王汗的目的在得四部天玄遺卷,一統玄武門,但何用無極教的相助呢?無極教又為何要幫助王汗?得到玄武門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就算王汗真一統玄武門,又豈會輕易落入無極教的手中?嗯。。她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諸般疑惑,實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無極教的聖母又續道:「陳長老,古長老,我本命申長老去集結教眾滅漠北的反抗勢力,奈何受阻於陸靖,如今此事便落入你兩肩上,下月十五,傳我令於庫族酋長,若他不奉我無極教,我要讓他們全族就此在大草原上消失,此事再不容有失,我們定要在王汗南下前統治整個漠北!到時入主中原只是早晚的事罷了!哈哈哈哈。。。我聖教沉潛多年,也該是時候揚威於武林了。。。。」   那算命先生和矮胖子紛紛下跪領命,聖母繼續道著:「段長老,現今陸靖不知對我無極教底細知曉多少,為安全起見,你速赴江南知會掌教,囑他萬事小心!」   跟著她退下眾人,盡留下白彤一人,聖母走到她身旁,挽起白彤的手對她道:「那寇逸仇傷勢如何?」   白彤臉上一紅,低聲道:「這。。聖母怎會來問我呢?」   聖母淺笑了一下,對她道:「聖母自幼扶養你長大,你有什麼心事我豈會不知?切記!男女之間的情愛只是光大我聖門的阻礙,你萬不可深陷其中,不過寇逸仇是難得的高手,在玄武門中盡次於莫傑之後,若可以的話,把他掙取過來,以他這般年紀便有如此的身手,將來護教長老之首非他莫屬!」   那白彤攤了攤手道:「就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聖母不知他小時候恨極人家了,啍!誰叫他總不愛睬人家,當然要他嘗點苦頭!」   聖母搖了搖頭道:「這你就不懂了,男人就是有這般的劣根性,高高再上的女人總能挑起他們的興趣,藉由征服難以得到的女人來證明自己!愈是高強的男人愈吃這一套,你只要耍點手段,那寇逸仇還不任由你玩弄於手掌中!」   若說要媚惑男子,白彤絕對有這樣的資格,她露出深思的容貌,跟著臉上泛起甜笑!   聖母歎了口氣道:「瞧你這神情,就知你對他動了真情,你聽聖母的話,萬不可將感情事當真,那不僅會妨礙武道的增進,還會壞我聖門興教大事!若你真愛上寇逸仇,到時我不是殺了他,便是殺了你,別當我是開玩笑,我做了無數的犧牲才讓無極教有今日之勢,我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白彤現出堅決的神色道:「聖母放心,彤兒知道如何做,逸仇若違我無極教之意,不為我用,即為我滅!我會親手宰了他的!」   跟著露出個狡黠的神色道:「不知聖母你可曾動過真情?」   聖母眼望遠方,神色緬懷的道:「曾有個男人讓我對他癡心不己,甚至想放棄尊師所交付的興教大業,就這麼伴他浪跡天涯!」   那白彤明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好一會才道:「不知那人是否為現今武林的霸主,咱們聖門的主宮,魔刀──王汗?」   聖母淺笑了一下道:「王汗確實是個武學的曠世奇才,成就足以震古爍今,為人更是沉著穩重,思慮細密,有做大事的手腕,是個讓任何女子都願托付一身的男人!但很可惜,他卻還沒有那種風采,可足以令我傾心!」   白彤疑惑了一會,才道:「那。。。又會是何人呢?」   聖母歎了一口氣,緩緩道:「那人便是天罡正氣的唯一傳人,氣邪──徐邢。。。」   白彤驚訝的道:「什麼!」   宋青書初聽到徐邢的名字心頭也是一震,但隨即想到若無極教的聖母和王汗同為上代武林中之人,那當代的英雄人物,不出魔刀王汗和氣邪徐邢二人,心中也在感歎,同為玄武門之人,他父親宋圖和聖劍山莊的林鎮南卻始終不能揚名,也形成了今日北強南弱之局面,忽地見著了白彤的反應,又是一陣遲疑,為何白彤聽到聖母所傾心之人是徐邢竟會這般的激動?   只見聖母長呼一口氣,搭著白彤的肩道:「現在你該知道我為聖教做了多大的犧牲,徐邢是我今生唯一傾心之人,但我卻親手毀了他!為了光大無極教,我決不後悔!」   宋青書心中暗道:「徐邢的失蹤,果然和無極教脫不了關係!由她的話來判斷,徐邢恐怕凶多吉少了,我是否該將實情告訴玉娘呢?」   此事牽連甚廣,他也不知該否吐實。。。         第二十六章 刀劍合璧     眼見眾人散去,宋青書和鹿兒飛快的出了無極教的密秘壂堂,為了避免無極教的人歸返時發現他們,兩人迅速離開,奔走數里,才停了下來,鹿兒首先發難道:「我的天啊!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一時之間知曉了這麼多的事,確實令人不知所措。。。   宋青書敲了敲她的頭笑道:「把武功練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鹿兒一臉不滿道,低罵道:「廢話!」   宋青書在草原上躺了下來,伸了個懶腰道:「這非但不是廢話,還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當情況超乎你想像時,任何人都不能相信的!」   鹿兒也學宋青書般躺了下來,雙眼呆呆的望向星空,緩緩道:「至少我還有你可以相信!其實你連懷疑王汗的事都告訴我,就讓我覺得你是真的信任我!那相反的我當然沒有懷疑你的理由!」   宋青書心中暗忖,其實我才是欺你最深的人,口中則道:「你想想,方纔那大壂之中,我兩合力能對付的了誰?」   鹿兒偏頭望向宋青書,忽地甜笑道:「你要我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宋青書也淺笑道:「先說點假話來聽聽?」   鹿兒道:「徐公子您潛力無窮,當日力戰左自成時,本將命喪他手,卻只在一念之間頓悟,刀法臻入上乘,立即將頹勢挽回,大敗荒鷹,若在將來更有突破,方才大壂上你懼得何人來?」   宋青書點了點頭道:「嗯,聽中聽的!那真話呢?」   鹿兒歎了口氣道:「方纔眾人之中,任何一人都足以取我性命,而以你的功夫,對付下四端那矮胖子和邪半仙該不是問題,但只要段府羲之流出手,你恐怕只有逃命的份,就算加上我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更別提那天下第一的王汗和高測莫深的聖母了!嗯,還有那未曾露過臉的『掌教』!」   宋青書笑了笑道:「你分析的一點都沒錯,說不定那兩個下四端的邪人聯手就可以把我宰掉了,這不更證明了我先前的話,除了練武以自保,我們還能做些什麼呢?」   「那你還要去找無極教尋仇嗎?」   「寇師哥的仇可不能不報!」   鹿兒吃了一驚道:「明知沒有勝算,你為何仍要堅持呢?」   宋青書將雙眼閉了起來道:「別望了江湖上人稱我『狂刀』,不這麼做怎顯出我『刀意本狂』的威名呢?」   鹿兒正想要再勸阻,宋青書卻忽地睜眼而視,認真的道:「鹿兒,聽我一句話,現在玄玉門的情況實是危殆之極,你本不是北宗之人,沒必要躺這渾水。若我一斗無極教尚能苟活,自替你了卻心願,報你家門深仇!你就此去吧!」   鹿兒臉露不悅的道:「我自個的事我自個會處理,用不著堂主你操心!」   宋青書道:「你別氣惱,你怪我不當你是自己人才叫你走,其實我正因當你是自己人才不希望你留在這!」   鹿兒站了起來道:「堂主若要我走是絕不可能的,若你有心,便盡力傳我幻化劍法,也好讓我不再示弱於人!」   說罷即獨自兒離去,宋青書只好無奈的跟上,一路上,他的思緒總是未曾斷過,事情真是遠遠超出他的想像,王汗控制著無極教沒錯,但彼此成見皆深,個有盤算,但他始終想不透兩人的目的各是何在?徐邢顯然凶多吉少了,那麼「天罡正氣」又落在何人手裡呢?無極教的掌教何人?   照玉娘的說法,今日掌無極教的是聖母,那麼所謂的掌教便該是被培育為下一代的接班人了,人在江南。。那便不可能是莫傑那傢伙,心中也暗自高興,至少證明王夢雁非是無極教的下任聖母,天刀陸靖。。。他又再度出手了嗎!這回宰了無極教的次席長老,不知是否為了阻止無極教的陰謀,是的話,那他又知曉多少內情呢?若天刀重現於江湖,那玄武門之爭將勢必起風雲了。。。。   次日清晨,兩人依舊在後峰之上修練,在宋青書傳授完幻化劍法第三式「靈劍初動」後,鹿兒便逕自到一旁修練,不再理會宋青書,顯是仍為昨夜之事生氣,宋青書心道這樣也好,這些日子來一連將幻化劍法前三式的劍訣傳與她,她雖在宋青書的指點下明其要領,但幻化劍法意簡旨遠,其內容及變招更是博大精深,光是內勁運通之道便要花上一段時日,要在短期內融會貫通是決不可能,至於有多大的威力也取決於她的悟性和內力的修為了,這段時間她若能靜下來潛修,對她無疑是種幫助!   而自己也正深思於浩然長拳第六重,依他的見解,玄武門的絕藝正是在「真有」和「空無」之間打轉,玄妙之極,他正因由幻化劍法及灼鋒刀法虛幻層面的招式,而悟出了一向紮實的浩然長拳,在第五重終入「空無」境界,造就「拳似無極」,那麼下一步呢?第六重「空拳於始」又該做何解?心中不斷的復誦口訣,奈何總理不出個頭緒,心中煩悶之極,使勁拔出血狼刀,漫天劃下刀影!   「擊──回──入──取──突──圓──破──灼!」   灼鋒刀招恣意的施展開來,一招一招的劃出,勢道猛烈之極,彷若與人生死相拚一般,唯有完全沉溺於武學,宋青書才可讓心情平復下來,忽然,他在刀影中見著了正舞著長劍的姚鹿兒,心念一閃,手中的灼鋒刀法招式仍在施展,腦海卻浮現幻化劍法的精妙劍招,「速劍成幻」、「幻劍歸一」、「靈劍初動」。。。。。   「天啊!」   一式立定,宋青書心中數個念頭同時湧現,過了好一會兒忽然縱聲長笑了起來,鹿兒見著此竟,也不由得停下劍來觀看,想不到宋青書卻忽然將她抱了起來笑道:「哈哈哈哈∼∼現在就是你想走,我也不許啦!」   鹿兒忽然被宋青書抱了起來,雙頰頓時飛紅,連忙道:「堂主。。這。。你這是怎麼了。。。」   宋青書卻似沒聽到對她說的大笑道:「真該死!我早該想到的。。。哈哈哈哈。。。」   跟著才將她放下來道:「天玄遺卷,四部同源,自當相輔相成,互有進益才是!只要有你在,何愁大事不成呢?」   鹿兒仍然不解,望著他道:「堂主,你到底在說什麼?」   宋青書仍笑著道:「當年天玄聖人一身使盡刀劍拳氣四家功夫,縱橫天下,從無敵手,這是你知道的,也正因如此玄武門內之人皆想讓四部天玄遺卷重歸於一不是嗎?」   鹿兒點了點頭,宋青書續道:「現今之勢,南北二宗對立,刀氣相連,劍拳相依,你可知若當中任二門互換,則情況將迥然不同!」   鹿兒道:「你是指若讓刀劍,拳氣互成一宗嗎?」   宋青書沉聲道:「正是!」   鹿兒一臉疑惑道:「我不懂,這有何分別呢?」   宋青書眼露盛光,笑著道:「我曾試圖融合幻化劍法和浩然長拳於一身,奈何二門絕藝在內功心法,完全互走異逕,若強行融之,必將走火入魔,當時我便在想,四部天玄遺卷既是出於同源,何以彼此差異性這般大?唯一的可能便在於未有『天罡正氣』為其枝幹!內不息則外不成,若無天罡正氣造就深厚之內勁,是絕無法同時承受兩門以上的絕藝!但如今我卻有法子合『灼鋒刀法』和『幻化劍法』之大成!」   鹿兒聞言一震,但隨即又道:「你這不是自相予盾嗎?你自個說沒有『天罡正氣』便無法融會天玄遺捲上的武功,現今又如何共承灼鋒刀法和幻化劍法呢?」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你仔細想想,『天罡正氣』和『浩然長拳』仍屬內家深厚之武學,而『灼鋒刀法』和『幻化劍法』卻為外家兵刃之施展,若說要互相融合併使,那刀劍自成一系,拳氣互成一脈的可能性是否高些?若今日北宗乃為刀,劍二門,那自可集兵刃上之大成,而南宗亦可造就內勁身法之極致,則南北互成巔峰,若再次合併,所成之武學非但復其當年天玄聖人之威,更可駕呼其上,造就空前絕後的玄功!這便該是天玄聖人為何要將一身絕藝分成四部之主因,奈何命運弄人?形勢竟演變成今日的局面!」   鹿兒呼了口氣道:「若真如此,上天可真不眷顧我玄武門,竟讓我們因而相鬥了數百年,」跟著又道:「這麼說你能融合灼鋒刀法和幻化劍法囉!」   宋青書斷然道:「不行!」   鹿兒似讓人當頭潑了桶冷水,差點要罵了出來,一臉不滿的道:「那你說這又有何用?」   宋青書攤了攤手道:「正如我先前所言,要合四部遺卷,『天罡正氣』絕對是個關鍵,若無法達到全身經脈改造,氣暢其流,是無以承受所有武學的!但我現在要的不是我一人的成就,而是我們倆共同的成就!」   鹿兒又是一頭霧水,問道:「此話怎講?」   宋青書續道:「方纔我在施展灼鋒刀法時瞥見你所際出的劍招,腦中不禁湧現其心法,卻和我所使之刀招相符,這也難怪,本就是同源的武學豈有格格不入之理!你記否那日我倆合鬥左自成那老頭兒時,雖然我們的武學並無所突破,但合攻時偶有相輔之招式,卻是威力大增,讓那老頭兒受苦極深,現在我們所要做的便是納入『灼鋒刀法』和『幻化劍法』,各自施展我們的招式,但卻要在進招時配合對方,依同源相輔之理,成其『刀劍合壁』!」   鹿兒心頭一震,緩緩道:「刀。。劍。。合。。壁。。」   跟著啊的一聲叫出來道:「那將來只要我們倆聯手,不等若半個天玄聖人親臨!」   宋青書淺笑道:「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情況卻沒有我們想像中那般完美,因你我皆未臻入自家武學的最高境界,我在『刀意』上的領會尚有不足,你也未曾目睹劍門至高心法『重劍訣』,因此無法達到你說的境界,但要對付無極教的邪人,該是綽綽有餘了!」   鹿兒心中欣喜,跟著哂道:「啍!難怪你方說即使我此刻要走你也不讓我走了!」   宋青書則笑道:「你也別得意的太早,若你在幻化劍法上無所成,則我們『刀劍合壁』的功夫定將大打折扣,那我倒不如放棄你,去買通個聖劍山莊的傢伙來助我!」   當話說到這時,心中竟不禁浮現林若璇唯美的臉龐,心中暗歎,這麼久了,自己仍舊無法將她忘懷。。。。。   鹿兒微一聳肩,笑道:「如果你嫌棄我的話,儘管去好了,就怕你尚未到聖劍山莊的大門就被人轟了回來!」   宋青書報以回笑道:「我們倆也別絆嘴了,咱們要把握時間,你盡快習好幻化劍法,我也要想想『灼鋒』和『幻化』之異同處,才能告訴你如何配合?」   鹿兒不解道:「何以這麼趕呢?」   宋青書淺笑道:「你昨夜沒聽他們說下月十五要滅庫族嗎?」   鹿兒恍然大悟,報以會心的一笑!   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全居於後峰之上,潛心武學,宋青書首要的工作是先助鹿兒的幻劍得以入高手之列,也藉由傳藝的過程中不斷的思考著如何成其「刀劍合璧」之式,鹿兒也曾懷疑道宋青書為何始終不願親自施展幻化劍法讓她瞧,宋青書對其領悟明明凌駕自己數倍之上?但他總是含混帶過,鹿兒也不以為異,這日,鹿兒習劍己有小成,宋青書開始讓兩人練習「刀劍合璧」,在宋青書簡要的說出自己所設想的招式後,鹿兒則現出了驚訝之情道:「天啊!你居然能獨創此法,這恐怕連天玄聖人都沒有想過!」   宋青書疑惑道:「這很奇怪嗎?兩人合使兵刃結其陣勢,在江湖上又不是頭一遭了,那聖劍山莊不也讓其下門人修練如何互成劍陣迎敵嗎?我們的特別之處不過是天下間難以找到二個分別會『灼鋒刀法』和『幻化劍法』的人會一同合作禦敵罷了!嗯。。。或許當年的林至缺和陸靖是個例外吧!嘖。。若真如此,那王汗可就更駭人了,因為再加上個皇拳宋逸都頂多和他打平罷了,何況我們兩隻三腳貓呢?」   鹿兒回道:「你真是當局者迷,聖劍山莊之所以練其劍陣只因幻劍初訣即道『劍若成幻,劍陣自成』,而眾人合使不過是順應幻劍的初訣罷了!但你方才告訴我的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我問你,陸靖他會『幻化劍法』嗎?」   宋青書搖了搖頭,鹿兒續道:「相同的,林至缺也不會『灼鋒刀法』,他兩人各自在武學登上高峰,但這和兩人合力應戰是兩回事,因彼此不懂對方武學是走什麼路子,殊不知在何處得以相輔相成,成其殺著!但你不同,天下間也只有你這同時知曉兩門武學的傢伙,才明當中的關鍵處,你不僅知刀,劍兩門招式之別,更通乎彼此運勁使力之道,得以互補而大成!你這己不是在練天玄的武功,你這是在自創武學啊!」   宋青書笑著道:「真有你說的那般誇大嗎?或許這就是天玄聖人要將其遺卷分四部的成就吧!怎是我自創之法,不過你我均明當中的好處,那何樂而不為呢?」   鹿兒也回道:「當然啦,看招!」   話未說畢,己際出漫天劍影襲往宋青書,他淺笑以對,血狼刀應勢回出,兩人便這般鬥了起來,一連數招過去,鹿兒是不斷的搶攻,而宋青書卻一昧的防守,卻未曾讓鹿兒佔盡便宜,眼看鹿兒己斗的珠汗滿額,宋青書一躍而起,「突」字訣直取劍法,白影一閃,長劍應聲而飛,   宋青書將刀回鞘笑道:「姚女俠,還要再鬥下去嗎?」   鹿兒攤了手道:「不比啦,早知你徐堂主武功蓋世,唉,我們在這後峰之上己有好一段日子了,不知門內情況如何,讓莫傑守著玄玉門,我總覺得是引狼入室!」   宋青書也點頭道:「若照那聖母所下的命令,寇師哥他們暫時該不會有危險,倒是不知他傷勢如何?」   鹿兒坐到一旁道:「玉娘精通醫理,寇堂主該不會有問題才是,你也別太擔心了!」   宋青書點頭不語,心中思潮起伏,鹿兒知他有心事,便問道:「你還在想無極教的事嗎?」   宋青書回道:「嗯!我們雖知王汗暗中和無極教勾結,但他們有什麼陰謀我們全然不知,現在我玄玉門或許無恙,但將來的是可誰也說不得准!」   鹿兒恨恨道:「明明知道莫傑是在那裝腔做勢,卻偏偏無法道破,真教人難受!」   宋青書長呼一口氣道:「所以我才想先一步制人,在大家未攤牌前將無極教的勢力打擊至最底點,若一朝王汗明言要聯合無極教一統玄武門,我定然反抗,這種邪教豈能入主武林!」   鹿兒臉露深思的神情,好一會才道:「你想,王堂主知曉實情嗎?」   宋青書回道:「你說夢雁嗎?唉。。我也不知道,真希望她是局外人。。。。。」   鹿兒卻沉默不語,連安慰宋青書的話也不願講!兩人皆是各有所思。。。         第二十七章 心思盡訴     兩人在後峰待了好一段時日,不曾再離開過,因他們所剩的時間不多,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此套「刀劍合璧」的武學習透,這些日子來不住的彼此互鬥拆招,不但是要磨練自身的武學,更是要熟悉對方的劍招刀法,如此才能心意相通的恣意施展,   這日,他們依舊在互鬥比試,鹿兒的幻化劍法己然有一定的修為,長劍不住迅動,織羅成滿天的劍網,層層閃動,完全籠罩著宋青書,然宋青書不以為忤,單手持刀,施展著「圓「字訣護住其身,久攻不下,鹿兒回劍轉出,施展」幻劍歸一「之精意,全身勁氣凝於劍鋒,疾刺而出,宋青書微微一笑,鹿兒的劍術己然成熟,單此式尋常人要擋架己然不易,手中的長刀也撤」圓「擊出,刀鋒直取鹿兒的劍尖,轟然一響,鹿兒向後退去,宋青書則是身子微微一震,倏地又橫刀立定,鹿兒運功平復內習,同時低罵道:」卑鄙!『   宋青書攤手道:「決鬥之中,只有勝負,何來卑鄙?『   鹿兒不滿道:「大家明明是比招式,你卻用內力硬撼,明知我的內力修為不足,那還不是卑鄙嗎?『   宋青書仍笑著道:「你倒說對了一件事,這也正是我要讓你知曉的,你的劍招乃正宗武林絕學,但內力卻連一般的江湖走卒還不如,將來定要勤加習練幻化劍法的內勁心法,才不致空有招式,無制敵之勁!『   鹿兒口中應承著,手中的長劍再次舞動,這次鹿兒手中的劍看似極緩慢的移動,卻在挪移之間現出疊影,真氣不住奔走,宋青書收斂心神,暗道:「殺著要來了嗎?『   長喝一聲,鹿兒再度攻入,只見她雙足疾奔,忽地運勁一擊,數萬道劍芒直刺而出!   宋青書以刀柄為中心,劃出一道圓,內力注於其中,抵禦著鹿兒的萬丈劍芒,長劍一回,萬道劍影聚於一點襲出,宋青書身子一閃,躲過了凌厲的一劍,揮刀上擊,逼開了長劍,順勢後躍,鹿兒心有不甘,縱身向前,劍招不住湧出,卻總是讓宋青書輕易的化解,一連鬥了數回,宋青書總是帶著笑容瀟灑的應付,且只守不攻,看在鹿兒眼裡著實有氣,口中喝道:「別老是閃躲!讓我見識你」刀意本狂「的境界啊!『   話說到這裡,鹿兒也漸漸施展出幻劍第三式「靈劍初動」,看來定是要迫宋青書使展真功夫,宋青書心忖這樣也好,若鹿兒愈是知曉他的實力何在,便愈知該如何配合他,雙目一寒,手中的血狼刀頓時閃出光芒,只見宋青書忽地立定,無懼於正狂捲而來的劍氣,雙手持刀,於四溢的劍影中擒住一點,倏地縱刀斜劈,頓時勁氣四縱,鹿兒正施展內力逼進,想不到卻有種被反噬的難過,手中的劍再不受控制,應聲而飛,她自己曉得宋青書依舊沒有全力施展,否則此刻向後揚去的該是自己,而不單是那柄劍,   『啊!』   鹿兒仍未回神時,宋青卻己繞過她身旁向後追去,鹿兒不解的回頭一望,也是一驚,只因那脫手而飛的劍,正迅疾的刺往登上後峰的小徑,而那時正有一人由小徑而來───王夢雁!   宋青書連忙奔去阻止,但卻是不及,那劍己然要往王夢雁的咽喉刺去,只見她花容一驚,卻連忙運起掌勁,四周彷若一陣氣流湧起,那疾飛的劍勢頭隨即一偏,以些微的距離由王夢雁的粉頸旁穿去!   宋青書此時正奔道王夢雁的身前,只見她一臉不滿的道:「徐堂主,難道這就是久別重逢的見面禮嗎?『   宋青書卻摸著她的頸子,答非所問的笑道:「天罡正氣,果然名不虛傳!『   王夢雁似因讓他摸著頸子,臉上頓時紅了起來,閃到一旁道:「真是的!滿口武功,也不曉得是否真有在這好好修練?『   宋青書將刀回了一圈,淺笑道:「進展是有一點,不過離你莫師哥的嗜血刀法尚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在!『   王夢雁聞言,神色忽然一黯,跟著將眼神望向宋青書身後的鹿兒,口中緩緩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宋青書疑惑道:「怎麼?『   鹿兒則是心有所悟,識相的道:「兩位堂主請在這歇歇,卑職去弄點吃的來!『   說完即一閃而去,宋青書望著她遠去,開口道:「鹿兒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你不用支開她!『   王夢雁走到一旁道:「若我要說的事有關於你的真實身份,她還可以留在這兒嗎?『   宋青書心中一沉,這始終是他和鹿兒的一個死結,跟著道:「逸仇的傷勢如何了?『   王夢雁歎了口氣道:「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此刻仍是昏迷不醒,唉,一直以來玉娘對寇師哥總是冷淡的很,但這回卻不同,或許是患難見真情吧!這些日子來玉娘總是一步不離的守在他身旁,我己不知看過多少回玉娘在他身旁啜泣了。。。『   宋青書緊握拳頭,恨恨的道:「無極教。。。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嘗!『   心中也在想,王夢雁是否曉得這一切皆是他父親王汗在背後主導?   此時王夢雁柔聲的道:「青書,你將面具脫了好不好?我好久沒見著你本來的容貌『   宋青書聞言一愕,隨即笑道:「這有何難呢?『   隨即伸手取下臉上由玉娘子所親制的人皮面具,那「宋青書」的模樣己然呈現眼前,俊美的五官,合著臉龐一道極不合襯的疤痕,形成強烈的對比,卻總能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望著宋青書本來的面目,往事漸漸浮現在王夢雁的心頭,從聖劍山莊的一役,宋青書的模樣早己烙印在她心中,直到毀婚後的相遇,逃難的日子,同赴漠北,拜入玉娘子門下,一直到如今,她心裡清楚的很,宋青書給她的好感正不住的在增加,甚至不再亞於莫傑在她心中的地位,一時之間她竟迷惘了起來,好一會才露個迷人的笑容道:「往日人稱你」玉面神拳「,果然所言不假!那林若璇可真不識貨!『   短短的幾句話,當中卻大有情意,宋青書一時不知該如何以對,笑著道:「這」玉面「和」神拳「當並存才有價值在,少了神拳,空有玉面又有何用呢?唉!你又何必再提她的名字!『   王夢雁走近他身旁低聲的道:「你仍舊忘不了她嗎?『   宋青書遙望遠方,緩緩道:「我不知道,我甚至不曉得該否找她報仇!只盼今生不用再見到她,就當宋青書己死,此世僅餘我徐子玉!一個從來不曾有過去的徐子玉!『   王夢雁的忽地拉著他的手,靠在他身旁道:「青書,你走吧!『   宋青書聞言一愕,問道:「為什麼?『   王夢雁續道:「這是玉娘和我共同的決定,徐子玉這人己然成為無極教的大敵,或許現在他們願收手,但卻決不會放過你的,只要你回復宋青書的容貌,就此遠離,徐子玉這人便會在人間湮沒,再也沒有人找得找你,更別說尋仇了!無極教沒有對付北宗的實力,但若目標只是你一人卻綽綽有餘,寇師哥的事似讓玉娘受了很大的打擊,她不願在見到任何人犧牲了,所以她要你走,剩下的事將由我們來承擔!『   宋青書長呼一口氣,沉聲道:「你也要我走?『   王夢雁點了點頭,跟著道:「我希望你走,卻不是因害怕無極教對付你?『   宋青書一臉不解道:「那又是為什麼?『   王夢雁眼神露出迷惘,緩緩道:「為了莫傑!『   宋青書心中百感交集,略帶不滿的道:「莫傑對我的不滿,不過是懷疑我倆之間的關係,你大可向他表明心跡,何用使我離去呢?『   王夢雁搖了搖頭,淺淺的道著:「因我害怕莫傑的懷疑將成真?『   宋青書聞言一震,王夢雁真對自己大有情意,也不禁反問自己,那麼我對她呢?自己竟也答不出來。。。   王夢雁放開了他的手,走到一旁道:「以前我從未有這種感覺,但最近你和鹿兒愈走愈近,卻使我心中愈來愈難受,我才明瞭自己真正的心情,你和莫傑都佔據我心中極重要的位置,只要一想到有一日你們倆將生死相拚,我心裡就好害怕,莫傑是真的對你動了殺機,今時今日,你也非他的對手,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你知道嗎?或許。。對你的感覺早在莫傑之上了!『   跟著眼眶一紅,滴下淚來道:「其實我也不希望離開你,今日一別,我們可能再沒有見面的機會!『   宋青書見著她落淚,心中難過,走到她身旁道:「夢雁,你和玉娘還有逸仇,對我都有天大的恩情,沒有你們我根本無法活至今日,要我此刻離開玄玉門是不可能的,至於莫傑,若他真要殺我,那也由得他了!我知道你很為難,但同樣的,我也不可能放過莫傑,我們之間只能有一人存活是早注定的事!『   王夢雁望向他道:「為了鹿兒?『   宋青書搖了搖頭,緩緩道:「為了玄武門!『   王夢雁沉默片刻,又支唔的道:「你。。和鹿兒。。。『   宋青書淺笑道:「你別胡思亂想,別忘了我是宋青書,而鹿兒所見所認識的卻是徐子玉,我們之間是沒有結果的!『   王夢雁低下頭來歎道:「我們之間也不會有,只因我是王汗的女兒!『   宋青書心中一痛,王夢雁是對的,王汗終究是兩人之間一個難解的結,他自己對王夢雁也有一定的好感,但自林若璇無情傷害後,他一直不願再將感情的事放在心上,所以從沒想過這方面的事!   王夢雁深呼了一口氣,綻放笑容道:「好啦!將心事說出來舒服多了,既然你不願離去,我便如實回去稟告玉娘,讓她知曉她有個重情重義的好徒兒!『   宋青書也跟她笑了起來,正要送她離去時,王夢雁忽地回頭道:「若我不是王汗的女兒,林若璇也未曾變情,那我們倆你會選擇誰?『   宋青書聞言,一時竟無言以對,只見王夢雁露了個迷人的笑容道:「罷了!人家也不想知道答案,或許會很傷人!『跟著即帶著嬌笑著離去,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宋青書心中百感交集。。。。   這日,宋青書帶著鹿兒踏入玄玉門之內,一門人欣喜的迎上來道:「徐堂主,您回來啦!『   宋青書點了點頭,跟著沉聲道:「傳我令於暗堂及戰堂的弟子,立即到此會合,今日是為寇堂主復仇的日子了!『   那人連忙領命而去,不一會兒玄玉門的廣場之上聚滿了二堂弟子,人人神情激昂,誓要為寇逸仇復仇,這時震玄刀門的人也步入了廣場之中,為首的莫傑首先喝道:「你這是幹什麼!『   宋青書昂然而視,沉聲道:「這還不夠明顯嗎?當然是要復仇!『   莫傑喝道:「笑話!無極教行蹤隱密,你要如何找上他們?何況,你有什麼實力替寇逸仇復仇!就憑這些蝦兵蟹將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憤慨!連聲辱罵!   宋青書伸手止住眾人,跟著道:「如何找上他們休想我會告訴你!至於夠不夠實力就問我肩上這把刀囉!你莫傑若帶種的話就跟上來,一同為我北宗出這口氣,否則就乖乖待在門內,等我們凱璇歸來吧!『   心中也在暗笑,若你莫傑真跟了上來,不曉得你是要幫玄玉門還是幫無極教?   莫傑臉色一沉,那日敗於宋青書手下的「封平刀」劉任站出來罵道:「徐子玉若想送死你自個兒去!沒必有拖累二堂的諸多子弟!『   宋青書大笑道:「好,戰堂暗堂弟子聽命,今日一戰!勝負難料,若有誰不願隨徐某去的,儘管留下,我決不強求!『   只見眾人又是連聲大喝,皆不論生死,定要同行為寇逸仇復仇!   莫傑緩緩的從背後抽出他的奇痕刀,冷聲道:「王宗主命我護住玄玉門,我定當盡責,這兒話事的人是我不是你!誰敢隨徐子玉同行的!休怪我刀下不留情!『   這時一溫柔的聲音傳來。。   『不知我夠不夠資格話事?』   眾人回頭一望,說話者正是正是玄玉門的正主兒,玉娘子──徐幻玉!   玉娘子一現身,莫傑神色顯得難看,心中雖不甘願,卻仍向前拱手道:「玉娘,這徐子玉不知好歹!定要去找無極教生事!『   宋青書見著了多日不見的玉娘,心中欣喜,也是向前拱手道:「徒兒參見玉娘!『   玉娘子望向宋青書,唯美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緩緩的點頭,跟著道:「你二人也不用再掙了,莫傑奉宗主之命護我玄玉門,自不能對此事視若無睹,但子玉也是心繫逸仇,其精神也是足讓我感動!『   莫傑這時插口道:「玉娘,宗主命我護住玄玉門,我絕不能違他老人家所托!若這徐子玉定要貿然前去復仇,損我北宗子弟,那休怪我不顧同宗之誼了!難不成玉娘也要違宗主之命嗎?『   玉娘子笑著道:「宗主護我玄玉門之心,大家有目共睹,我又怎敢有所違呢?莫傑你旨在防他人到此生事,傷我門弟子,不過若是我們弟子自己想不開,獨自去尋死!這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過自不在你,我定當向宗主稟明,還你公道的,方纔你也見著啦,子玉可沒強迫他們,我看該是我門人自己想不開,一意尋死,那只好由得他們啦!『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笑,喝道:「是啊!老子早活得不耐煩啦!『   玉娘子擺明偏袒宋青書,莫傑聞言冷笑,跟著轉身向震玄刀門之人喝道:「我們走!『   玉娘子輕歎了口氣,跟著向宋青書道:「子玉,萬事小心!『   宋青書點了點頭,跟著縱身上馬,大喝道:「兒郎們!咱們走!『   一群人便這麼向草原奔去。。。。。         第四集第二十八章 力戰雙老     宋青書等人立於山丘之上,遙望遠方,漸漸揚起一陣塵土,宋青書心道:「終於來了!」跟著大喝一聲:「兄弟們,咱們上!」   眾人朝著塵土處馳去,漸漸逼近時,宋青書張目而望,只見無極教眾約莫百來人之間,領頭的正是「下四端」長老,那矮胖子和邪半仙,宋青書領人縱至他們前頭,勒馬等候,這時無極教眾迎了上來,那矮胖子伸手止住眾人繼續前進,並喝道:「混帳!敢擋老子的路,報上名號來!」   宋青書自身後抽出血狼刀,在陽光的照耀下,血狼刀閃出陣陣的光芒,沉聲道:「暗堂徐子玉!」   那兩人一聽,神情頓變,那邪半仙隨即怪笑道:「原來是出手宰了敝教左長老的『狂刀』徐子玉。久仰久仰,不知在此相侯,有何貴事指教呢?」   宋青書淺笑道:「兩位長老何用這般客套,你我早己是水火不容的仇敵,在此等候二位大駕何須理由呢?」   那矮胖子際出兵刃,一付欲上前拚鬥的模樣,而那邪半仙卻伸手阻止他,依舊笑著對徐子玉道:「非也,非也!你我雖有仇怨在先,不過那日白長老亦有聲明,敝教將不再追究過往的仇隙,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不若就此相忘,豈非皆大歡喜!」   宋青書跳下馬來,手中的刀同時運勁一揮,轟然一響!在沙地上劃出了一道長達數尺的線,跟著笑道:「只要二位眾老願就此離去,不再搔擾庫族等部落,自是皆大歡喜,否則只要貴教任一人越過此線,休怪徐某刀下無情!」   那兩人的神情更加難看,不但因宋青書擺明不退讓,更因不懂宋青書為何知曉此事?   那矮胖子再按奈不住,大喝道:「咱們跟他拚了!」   雙方戰事展開,那矮胖子和邪半仙皆是攻向宋青書,只因他們曉得,只要解決了宋青書,其它人不足為患,鹿兒也看出了他倆的奸計,拔劍護在宋青書身旁,必要時將使出「刀劍合壁」來迎敵,這時宋青書卻向她笑道:「好徒兒,不必擔心為師的安危,這兩個傢伙還不足以讓我們現出壓箱絕活!」   鹿兒啐了一口離去,心中也正高興,只因她見著露宋青書眼中,綻放出無與倫比的自信,正合他「狂傲」的刀法,宋青書終於自敗於段府羲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那邪胖子用的是長矛,而邪半仙則是使鬼頭杖,兩人一左一右的同時攻向宋青書,他猛運一口真氣,血狼刀亦半月形劃出。。   「鏘!」   宋青書內力深厚之極,只一式便同時震開兩人的猛攻,那矮胖子眼見受挫,長予隨身而動,回轉後又再擊出,然此刻卻是際出點點殺著,直攻宋青書要穴,而那邪半仙也是鬼頭杖微一收勢,又隨即猛逼而出,宋青書雙目一寒,「破」字訣擊出,以雷鋌萬鈞之勢襲往那矮胖子,完全不理會身後逼進的鬼頭杖。   那矮胖子的想不到宋青書的刀竟會後發先至,一轉眼間以層層刀影籠罩己身,爆喝一聲,不顧刀法的玄妙何在,硬是相撼,卻反道撲了個空,正要收勢護身時,刀芒迅如雷電般由眼前閃出,直取咽喉,那矮胖子眼見不及,索性將長矛一橫,擋架這奪命的一擊,想不到力拚之下自身卻是受真勁強攻,體內真氣頓時大亂,向後猛退而去,而宋青書卻仍似鬼神般無所礙,輕易的反手一刀回架了自後背襲來的鬼頭杖,那邪半仙似也吃了一驚。   只見宋青書淺笑了一下,將刀向前一推,迫退了他,跟著一躍而起,身子迅速的逼進邪半仙,然手中的刀卻漸漸橫移,一快一慢間形成強烈的對比,讓人捉不著神,那邪半仙暗道邪門,但自己卻也非省油的燈,猛一定神,鬼頭杖萬點而出,宋青書施展「圓」字訣相迎,在邪半仙一式使盡時,微一閃身,凌厲的刀法再次展現,勁氣萬千,令人不知如何擋架?邪半仙心中湧起瀕臨死亡的感覺,因此刀令自己用盡全力也難以相拚,所幸在電光火石間那矮胖子又再度迎了上來,宋青書暗道可惜,否則此式便可取了邪半仙的性命,隨即回刀相擊!   「鏘!」   宋青書冷啍一聲道:「果然有點道行,不虧名列無極教八大長老!」   那矮胖子使勁支持著長予,深怕一個不留神將被宋青書給震飛,此時他喝道:「邪老,快來助我啊!」   此時那邪半仙非但沒有過來相助,反而趁機逃向遠方道:「胖子!你撐著點,我去給你搬救兵!」   矮胖子咒罵道:「他娘的!你再不回來,就只好給我收屍啦!」   只見他似無所聞般向遠方遁去,留下矮胖子和一群無極教部眾!   宋青書低喝一聲,內力不住催發,那矮胖子終抵禦不住,猛吐一口鮮血倒下!   宋青書環目而視,舉刀大喝道:「都給我住手!」   戰堂,暗堂的弟子聽著宋青書大喝,自當收手,而無極教的教眾眼見領頭者一傷一逃,自也沒有在打下去的鬥志,皆紛紛退於一旁。   宋青書持刀而立,對著那矮胖子道:「現在你該清楚了吧!你所謂的聖門不過是人人尋私利己,毫無情義之邪教!你為虎做猖,我本不該饒你,但念在我未曾見你為惡,這回就姑且饒你一命!但你要立誓退離無極教,並改過向善,只要再讓我見著你有任何歹念,我刀下決不再留情!」   那矮胖子頹然的點頭,宋青書長呼了一口氣,轉身囑咐門人時,只聽門人大喝:「小心!」   那矮胖子己持長予,畢其功力於矛鋒,由背後往宋青書直刺而去,宋青書連忙運勁護其要穴,同時身子向旁一閃,長矛自他的肩頭擦過,鮮血卻不住湧出,宋青書悶啍一聲,反手縱刀上揚,鏘的一聲,長矛應聲而斷,宋青書刀勢一回,猛擊而去,血狼刀硬硬生的穿出矮胖子的胸膛,他干惡一聲,就此倒去!   鹿兒等人連忙趕上來檢視宋青書的傷勢,他縱刀撐住身子,右手握著肩頭,搖頭道:「放心,我沒事!」   那矮胖子倒於地上,看來定是回天乏術了,口中卻還喃喃的道著,宋青書不禁想到那日荒鷹死前也是念了一段無極教的經文,歎道:「這無極教還真是害人不淺!」   鹿兒一臉不悅,對他道:「你既然知道,怎還可留情呢?」   宋青書淺笑了一下,跟著望向眾人道:「把他們放了吧!這些人不過誤入邪教罷了,殺了他們也無助於對付無極教!」   無極教眾你眼望我眼,好一會才慢慢的散去。。。。   鹿身扯下身上一塊衣料,替宋青書包紮傷口,口中喃喃道:「你這種心軟的性子,終有一日會吃虧的!」   宋青書心中卻想到林若璇曾說過的一句話:「寧可嫁個無惡不做的真梟雄,也不願嫁個手無縳雞之力的假英雄!」   看來他連當個梟雄的資格都沒有,臉上不由現出一絲苦笑。。。   深夜,宋青書雙眼呆呆的望著仍躺於床上,昏迷不醒的寇逸仇,心中思潮起伏,自己能存活至今,全因寇逸仇挺身為自己擋架段府羲的拳勁,這份恩情是他永難忘懷的,寇逸仇或許是個相當痛苦的人,他絕非對任何人沒有感情,由他數度出手救自己便可見一斑,但他卻總是將自己摒除於人與人之間的真性情外,以一慣的冷漠看待人世間的情義,只有在玉娘面前,他才會現出自己真實的感情,奈何玉娘卻正好相反,她對任何人都是真誠以待,唯獨對逸仇不露任何一絲的情感,這是何苦來由。。。。   轉念一想,思緒到了宋家堡,那兒的堡主,正是他的親生大哥──宋青林,這些年來他己不曾再去回想,只因那是一個極為沉痛的回憶,對於林若璇的忘情,他可以接受,但對於自己親生兄弟的絕義,他實在無法去面對,只能將一切深埋在心中,奈何,今日望著重傷的寇逸仇,往事又再度浮現,自己的親生大哥居然比不上曾讓自己視為仇敵的寇逸仇,這是何等的可笑啊。。。   這是一道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子玉,你尚未入睡嗎?」   宋青書回頭望去,來者正是玉娘子,宋青書心頭一暖,這麼晚了,玉娘仍到此探視逸仇,足見其感情之深篤,緩緩點了點頭回道:「嗯,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心頭很亂。。。」   玉娘子淺笑一下,步到宋青書身旁坐下,柔聲道:「有什麼事煩悶?來,說給玉娘聽,讓玉娘幫你出點主意!」   宋青書道:「寇師哥的傷勢如何?」   玉娘子神色一黯,輕撫寇逸仇的臉頰道:「你放心好了,性命暫時無礙,但要何時才能轉醒,我也說不得准?」   宋青書心中忽然有股衝動,想詢問玉娘子為何明明對寇逸仇關注之極,卻總不在人前流露呢?奈何話到口中又吞了回去,好一會才道:「玉娘,你知曉一名女子,名叫白彤的嗎?」   玉娘子茫然的搖了搖頭,   宋青書續道:「她名列無極教上四端長老,功夫底子該是不弱,由她的話中,彷若和師哥認識很久一般?」   玉娘子秀眉輕蹙,回道:「你師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向來不愛與人打交道,自入我門下以來,不曾和任何人深交過,這女子若言道和逸仇是舊識,這倒令人費神?」   宋青書沉吟了一會,又道:「玉娘,你相信王汗嗎?」   玉娘子再度展露笑靨道:「早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   跟著神色一冷,緩緩道:「坦白告訴你,我從來沒有一刻相信過他,我爹爹的失蹤,他的嫌疑最大,我假投於他,為的就是一探真相,但多年來,總無半點頭緒,若他真謀害我爹爹,為的便該是『天罡正氣』,但在他身上卻從未發現任何我家傳武學的影子,連夢雁的功夫我也一再試探,仍是一無所獲!難不成謀害我爹的另有其人?」   宋青書長呼了一口氣後道:「玉娘,師祖可能己遭不幸,而害他的人不只是王汗,連無極教的聖母也是幫兇之一!」   玉娘子神色一愕,深邃的眸子露出殺機道:「果然沒錯,我定要為爹爹復仇!」   跟著慎重的問道:「子玉,此事你從何處知曉?」   宋青書回道:「那日我和鹿兒無意間發現了無極教的窩,潛入後發現,那王汗正在其中,不盡如此,他還掌無極教的主宮一職,由他們的談話間,我得知師祖是無極教的聖母所害,而王汗既和他們一夥,自是脫不了關係,他們兩邊皆是各有所圖,王汗的目的很明顯,為的是要一統玄武門,讓四部天玄遺卷重歸於一,但無極教就真讓人猜不透了?但可以確信的是,他們該暗地裡進行一個極大的陰謀,欲不利我玄武門,連王汗恐怕都不能悻免!」   玉娘子露出深思的神色,跟著雙目一寒,道:「無極教是否答應王汗廢掌教一職,由夢雁接掌下任的聖母!」   宋青書歎了口氣道:「無極教並未廢掌教,且己指定人選培育,己知非是莫傑那傢伙,但夢雁是否知情,我並不曉得。。。。。」   玉娘子神色一緩,低聲道:「我不是沒有懷疑過夢雁,但她那真摯的表現,早讓我完全的相信她,若她真和無極教有關係,我定會非常難過,畢竟我是看著她長大的!」   宋青書緩緩的點了點頭,自己心中也不願去懷疑王夢雁,只聽玉娘子又道:「子玉,無極教實力雄厚,且行蹤跪異,兼之有王汗在後頭撐腰,要硬撼實屬不智,我希望你我皆能先將這口怨氣忍下。。。。」   跟著她站了起來,緩緩的道:「現在我們可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宋青書聚精會神的聆聽玉娘子將要說的話,只聽她緩緩的道著:「王汗著我領莫傑,夢雁明日一同返回震玄刀門共商大計,記得你曾說過,王汗在南宗要安插奸細在,我暗中探訪,卻發現近年來王汗不住遣人尋訪陸靖,並探察聖劍山莊,宋家堡的消息,若我猜的不錯,明日王汗該是要和我談一統玄武門之事,唉。。。十多年了,南北宗終於又要再度交鋒了!」   宋青書聞言一震,王汗要一統玄武門的時機己經到了嗎?心中也不住在思量,自己是否要身涉這場戰事之中,若要,那他該如何自處呢?南宗諸人的面容一一浮現在他腦海裡,這當中的恩怨情仇,糾葛之深,他實不知該如何面對?   這時王娘子神色緬懷的述說著:「當年我也是你這般年紀吧,便隨著陸靖一同南下,為的就是要一斗在中原武林響譽之極的劍聖──林至缺和皇拳──宋逸,奈何世事終難料,任誰也不會相信我和陸靖會在機緣巧合下和林至缺及宋逸結識,當年在玄武門的新起之秀中,就我們四人足以代表刀劍拳氣四門絕藝,本該是兵刃相見的我們,居然惺惺相惜,你知道嗎,那年我們擊掌立誓,在一年之間決不動手對付對方,果然雙方都信守承諾,直到爹和王汗決定南下一統玄武門。。。。。」   跟著神色一黯,秀顏現出愁苦,顯是憶起了當年的事,宋青書很想問當年她和宋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她對他叔叔恨之入骨?   但這些話仍舊沒有宣之於口。。。   玉娘子沉默了好一會,才又道:「當時我並不知陸靖其實是林至缺師弟一事,因此當年的決鬥也讓我心中予盾之極,青書,我能體會的心情,當年你拜入我門下時,我曾告訴你,我不會要你為北宗效力,或許現在的你仍未能忘懷當年的仇恨,仍願與我們站同一陣線,但當你真正和昔日同伴相遇時,你的心意或將改變,我依然不會改變我的承諾,一切由你自己決定,縱使將來你要違背我,我也不會怪你。。」   宋青書感受到玉娘的真情,心中感動不己,自入玄玉門以來,玉娘子總是喚他子玉,但方纔卻喚他的本名青書,顯是要提醒他自己本是南宗人的身份,望著躺於床上的寇逸仇,口中喃喃道:「誰人待我好,誰人待我不好,我都是點滴在心頭,不管將來的立場如何?是我的恩人我便知報恩,是我的仇人我便將復仇,一切不因玄武門而由任何的改變!」         第二十九章 平分秋色     次日清晨,在宋青書送走玉娘子等人後,便一直坐在庭院中的台階之上。   鹿兒見著後,心中不解,走到他身旁道:「怎麼?大清早的便在這兒發呆嗎?」   宋青書淺笑了一下,跟著雙目湧現鬥志,直視手中的血狼刀道:「情況不大對勁!」   鹿兒不解道:「怎麼不對勁?」   宋青書回道:「你我皆曉得無極教和誰暗中勾結,我們不久前才宰了那矮胖子,今日那受命要護住玄玉門的莫傑便帶著玉娘和夢雁離去,連同和他一道來的震玄刀門弟子也走的一乾二淨,你說能不讓人懷疑嗎?」   鹿兒聞言知意,右手輕撫腰間的長劍,回道:「啍!看來王汗是擋不住無極教那股復仇的聲浪了!」   不一會四周皆傳出慘叫聲,兩人暗道:「來了!」   忽地出現了三道身影,立在牆頭之上,宋青書抬頭一望,來頭可真不小,段府羲,白彤,和那邪半仙正分立三個方位,一副不讓他們逃出的陣勢!   宋青書站了起來狂笑道:「哈哈哈哈。。。三位長老一同出手,可真給足了我徐子玉的面子!」   那白彤首先嬌笑道:「徐子玉啊徐子玉,你可真不知好歹,聖母基於惜才之心,才一度放過你的性命,你居然還出手擊殺我聖門長老,事到如今若不取性命,如何對得起古,左兩位長老在天之靈!」   宋青書拔刀出鞘,振聲道:「他二人是罪有應得,若他們不殘害漠北眾多無辜部落,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三位若不懂大徹大悟,脫離無極教,恐怕也難逃此境!」   跟著低聲對身旁的鹿兒道:「他們的目標只是我,若你決定要和我一同應敵,我們倆可能都會命喪於此,你要走,現在仍來得及。。」   隻鹿兒抽出長劍,神色堅決的道:「自從你將我家門深仇攬在身上時,我早我的性命交與你了。。。」   宋青書心中一暖,跟著舉刀上揚道:「廢說少說!要動手便來吧!」   那段府羲首先發難,聚勁於拳如拳風暴雨般襲來,而邪半仙也際出鬼頭杖,隨後跟上,唯獨白彤仍不動聲色的於一旁觀戰,   「碰!碰!」   面對段府羲深厚的拳勁,宋青書以刀身硬撼,同時護著身後的鹿兒,身子不由得向後退去,跟著大喝道:「動手!」   鹿兒由宋青書身後躍起,手中的長劍劃出,第一式便取那「幻劍歸一」,聚其內力於劍尖,直往段府羲的胸前刺去,定要重挫他,   段府羲眼見此式凌厲,身子微往旁一閃,宋青書卻在此時將血狼刀迅回,施展「破」字訣,以雷霆萬鈞之勢迎頭劈上,段府羲身子向後一躍,卻仍不免為勁氣所傷,落地後低罵一聲,心中也不禁暗道:「為何今日兩個小鬼如此難應付?」   兩人欲再向前搶攻,那邪半仙的鬼頭杖卻半途殺出,點出萬點杖影圍向二人,那邪半仙本便不是宋青書的對手,只見他勢道一緩,側身一劈,刀鋒深入杖影之中,轟然一響,那邪半仙己然敗去!   段府羲暗自運勁,將週身真氣運轉至極限,臉部又開始呈現僵硬,宋青書心中警惕,看來段府羲要施展「伏韋魔拳」的奧義了!同時望向鹿兒,只見她神色鎮定的望向前方,宋青書心中暗呼:「但願兩人的『刀劍合壁』能派上用場!」   那邪半仙在旁喝道:「段老!一道宰了這兩個小鬼!」   話畢兩人果然一同襲上,宋青書肩頭微觸鹿兒,示意她時候到了,鹿兒點了點頭,將長劍橫在胸前,雙眼現出無比堅決的意念!   宋青書向前跨出一步,右手持刀斜指,緩閉雙眼,將心境登入空明,盡系一念,「心念唯勝,刀法自傑,此心無懼,獨狂足己!」在兩人即將襲於自身之前,忽地狂喝一聲,血狼刀逆向直上,捲起驚濤駭浪,湧向兩人,段府羲似無所覺的向前,右拳己然深聚內力,擊往宋青書面門,邪半仙身子微震,卻也在稍緩後由身後攻入,   宋青書再度施展其狂傲的刀法,刀身迅捷的迫進段府羲,於他身前劃下刀痕,同時側頭閃避他凌厲的攻勢,然而肩頭卻仍重他一拳,不由得向後退去,段府羲心中暗自得意,自己雖受刀傷,然此拳該己該重創徐子玉,正運勁收勢,卻忽見眼前漫天劍網撒下,直取自身要穴,心頭一驚,來不及撫平體之衝擊便再度施展身法躍開!   宋青書受創向後退去,後足一蹬,硬是將身子拉回,跟著取刀敵上邪半仙,刀身仍在迴旋時,宋青書己感到身後數道勁氣射出,嘴角露出微笑,施展「圓」字訣,層層刀影己然劃出,邪半仙心中暗道:「若採取守勢,那便是自尋死路,由我拖住你,段老便可要了你的小命,」打定主意,鬼頭杖直取宋青書!   這時白彤忽地喝道:「危險!」   邪半仙仍不明所以,手中的鬼頭杖卻彷若讓宋青書的刀影捲去,連忙運勁拉回,身子卻反被拖住,忽地眼前一道人影竄出,正是鹿兒持劍自刀影中躍出,長劍忽現光芒,鹿兒自半空中使劍深取,劍勢凌厲之極!那邪半仙爆喝一聲,竟棄杖使掌,猛攻向鹿兒!   唰的一聲,鹿兒從容的持劍立定,而那邪半仙卻跪倒於地,鮮血不住的由胸前湧出,顯是受傷甚鉅。。。   她身後的宋青書卻也在鹿兒持劍劃出後,抽刀回身,一式「擊」字訣硬撼隨後而來段府羲,兩人皆是以內力相拚,轟然一響,段府羲受襲向後退去,而宋青書雖嘴角滲血,卻因身後的鹿兒施掌相援,及時撫平體內錯走之真氣,並無向後退去,仍瀟灑的立在原地。。。   宋青書伸手拭去嘴角的血絲,淺笑道:「靈劍初動!使的可真是漂亮,若方才可以不顧我的安危,縱劍直取,現在那邪半仙恐怕早己一命嗚呼了!」   鹿兒臉蛋一紅,方才挺劍自宋青書身後躍出時,心中仍擔心那邪半仙會攻向宋青書,而仍留有餘力以護其身,想不到反而因此錯失良機,無法如宋青書所願般迎敵,這點卻讓他看出,著實感到難為情,   段府羲此時跪倒於地,不住喘氣,方才欲閃避鹿兒的劍陣,再內息未平時便縱勁躍開,己是吃了大虧,隨即又和宋青書硬拚,他內力深厚之極,己弄得段府羲百般難受,此刻只感到血氣翻湧,腦中也不住在思量方才怎會落敗?   這時白彤緩緩的步入場中,伸手自身後取出一把短劍,劍長不過二呎,卻隱現殺性,這時她緩緩道:「長老們無恙吧?兩個小娃兒使古怪,看來我們三人該聯手了!」   跟著明亮的雙眼轉而望向宋青書,喃喃道:「徐子玉啊徐子玉,玄武門新起之秀中,就屬你最為奇特,從來不曾露臉,毫無過去可尋,奈何一現身即重挫我聖教,功夫也總讓人捉摸不定,好像只要一次殺不死你,就等於是助你更上武學的新境界,今日你二人刀劍齊使,嘖。。這招可帥的很!若今日再不取你性命,將來要殺你肯定沒那麼容易了,唉,我雖不捨,也不能不痛下殺手了!」   宋青書淺歎了口氣,跟著提刀指向白彤道:「那正好,我也不打算讓你們生離此地,玄武門的內鬥己使得門內亂得很,若再加上你無極教來攪和,定會傷亡無數,我決不可能讓這樣的情況發生的!你們一日不脫離無極教,我徐子玉終將會是你們的敵人!」   那白彤搖了搖頭道:「無知的蒼生,願天上聖母寬恕你的無知,讓你得重返大光明。。。」   跟著雙目一寒,忽地一聲長喝,手中的短劍半月形劃出,速度之快連宋青書都吃了一驚,反手持刀相迎之際,段府羲和邪半仙也搶攻了上來,鹿兒靠在宋青書的身後,將劍招迅速的施展開來,在三人逼進前以然形成劍陣,無形的劍氣流貫其中。   宋青書也將灼鋒刀招一併際出,此刻乃他畢身最凶險的一役,他將不再有所顧忌,刀招八訣完美的延展開來,兩人招式間相輔相成,一時之間竟和攻上來的白彤三人扯了個直,段府羲冷笑一聲,彷若識破二人之所以能成其殺著,乃繫於「灼鋒刀法」和「幻化劍法」師出同源一理,才能如此完美的配合,當下喝道:「先宰了女娃兒,再對付這小子!」   呼的一聲,邪半仙的鬼頭杖和段府羲的拳勁皆襲往宋青書身後的鹿兒,而白彤則仍施展快劍拖住宋青書,鹿兒吃了一驚,正要變招相迎時,宋青書喝道:「別亂了章法!」   鹿兒心中暗叫好險,連忙再度撒下漫天劍網,段府羲二人卻毫無所懼,鹿兒眼見鬼頭杖便要砸往自己的額頭,忽地眼前刀芒一閃而出,宋青書己施展「回」字訣擋在鹿兒身前,鏘的一聲,迫退了鬼頭杖,同時對上段府羲!   宋青書同時喝道:「幻劍歸一!」   鹿兒毫不考慮,依著宋青書之言,縱劍影復歸於始,真氣湧上劍尖,便回身刺向本應戰宋青書的白彤,就在幻劍凝真勁於一穴,疾行而出之時,方才宋青書「回刀」之真勁彷若形成一股無形之氣流,沿著鹿兒持劍之處催發,長劍頓時勢道倍增,似弓箭般疾射而去,連鹿兒自己都吃了一驚!   「該死!」   本己提劍攻入的白彤,顯是為此式所驚,硬將身子拉回,被迫出了戰圈之外,回望場中,宋青書正施展他「狂傲」的刀法,孤身迎戰段府羲和邪半仙,逼退了段府羲的拳勢,隨即將刀身一偏,一道完美的半月形弧度劃出,硬生生的劈向邪半仙的鬼頭杖,鏘的一聲,兩兵交擊,宋青書運勁一沉,真氣襲往邪半仙,讓他苦不堪言,狂叫道:「段老!快助我!」   這時鹿兒再度從宋青書身旁躍出,縱劍舞招,倏地劍影層層展開,宋青書臉露滿意的神情,刀勢一回,震開邪半仙,真氣再度運行,「破」字訣施展而出,挾帶幻化劍法的劍勁,狂擊段府羲!   那段府羲不願示弱於人,亦是全數內力湧起,運行「伏韋魔拳」至上層,猛攻宋青書,   「碰!」   兩人身子皆是一震,宋青書無視於自身所受之內傷,心神聚於刀鋒,感受那劍勁之動向,刀身緩緩揚起,段府羲再度迎上前,猛地劈出,段府羲閃身避其鋒,左拳勢如破竹的擊出,宋青書卻在這時露出淺笑,讓段府羲不由得心中一寒。。。。   只見他刀身倏地逆向突起,劍氣卷於其中,破陣而出,段府羲感到身子一沉,整個人向後跌去,肩頭同時受重創,滲出血來,宋青書雙眼現出殺意,縱身躍上,反手一道欲取其首級,忽地感到身後的鹿兒受挫,不由得回身直劈,正中白彤的短劍,雙方內力頓時交縱,宋青書心中一愕,白彤果不是省油的燈,內力修為著實深厚,不在段府羲之下,難怪能名列無極教「上四端」長老!   那白彤綻放笑靨道:「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辦法擋住我『邪靈劍法』的,你算是第一人!」   宋青書也報以淺笑道:「玄武門的絕藝是讓人輕視不得的!」   心中也暗自憢悻,若自己在遲疑一刻,鹿兒恐怕己命喪她劍下,這女子的劍法足以堪稱一絕!   這時段府羲和邪半仙皆再度站起,分立兩旁,將宋鹿二人圍在中心,方纔的搶攻,己然吃了兩人刀劍「同源相成」的大虧,此刻只能呆在一旁,靜候進招時機!   白彤雙目一寒,冷笑道:「的確是讓人小覬不得!若論單打獨鬥,這丫頭決非我們任一人之對手,而你也不可能應付的了段長老,全因這丫頭的幻劍助你,想不到幻化劍法和灼鋒刀法合壁竟有這等威力!讓我們以三敵二也僅能打平!此戰以足以讓你倆的名聲響遍個武林,但恐怕同時也會成為絕響!」   宋青書環視在場諸人,除了白彤外,眾人皆是受了不小的內傷,包括自己在內,笑著回道:「白長老過譽了,我倆力戰你三人,此刻仍能扯平,全賴老天保佑,但若真要再鬥下去,我們定是必死無疑,但我有信心,最壞的情況也能拖你們當中二人一同上路!而餘下一人我也敢保證三年五載間無法再出來為惡!」   此言一出,白彤臉露深思的神情,宋青書說的沒錯,雙方再鬥下去,他倆人定將命喪於此,但若宋青書若決定以死相拚,他們或許三人也會同時陪葬,一時之間竟不知是否該繼續相鬥?淺笑道:「狂刀徐子玉,果然夠狂妄!也只有你敢力戰我三人而無懼!荒鷹死在你手上也算不枉了!」   這時一陣笑聲傳來,三人神色頓時變得難看。。。   「哈哈哈哈。。好傢伙!能以此法融『灼鋒刀法』與『幻化劍法』,確實足以威震武林,不過將來要帶著鹿兒一同行走江湖,可也苦了你啊。。。」   說話者自門內走出,雄偉的身形,粗矌的輪廓,己顯示出他是屬於漠北荒原的人,一個孤傲不群的人,而眼中蒙上的深邃憂愁,更讓人見著心寒,名刀月牙,正斜掛在他身後,來者正是荒刀───寇逸仇!   宋青書刀身一旋,和白彤分了開來,望著寇逸仇笑道:「寇師哥說笑了,有你在這,那輪得到小弟我威震武林呢!」   兩人相視一笑,心中皆是感受良多。。。。   白彤和段府羲仍站在原地,而那邪半仙卻早己退至數丈外,憚聲道:「兩。。位長老。。咱們不敵了,就此撤了吧!」   其實他三人心中皆曉得,光應付宋青書的「刀劍合壁」己是不易,如今再加上寇逸仇,這仗如何能打得下去。。。   寇逸仇神色一寒,振聲道:「都給我滾!」   那邪半仙不待二人回覆,早己躍出牆外,獨自逃命去了,段府羲則是冷啍一聲後,也隨即躍牆而去,唯獨白彤似無所覺得留在原地,雙眼瞧著寇逸仇,兀自出神。   寇逸仇冷笑一聲道:「妖女你還不走嗎?」   白彤忽地噗哧一笑道:「想不到這些年你竟長得這般高了,恐怕我再也打不過你了!」   寇逸仇心中遲疑,問道:「你是何人?」   白彤臉露不滿道:「你忘了人家嗎?告訴你,我是白彤,你師弟沒把我的名字轉告你嗎?」   宋青書心中也暗覺得好笑,這些日子來寇逸仇一直昏迷不醒,自己如何能告知他呢?   只見寇逸仇眉頭一皺,露出深思的神色,白彤收了劍,走到一旁道:「討打!仍記不得嗎?給你點題示,你肩上那二個漢字刺青讓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寇逸仇恍然大悟,縱聲大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你居然還活著,若你真是白彤,那就更加該死了!」         第三十章 群英再會     兩人一問一答,皆讓一旁的宋青書和鹿兒摸不著頭腦,只見白彤歎了口氣道:「想不到一個堂堂的男子漢,竟是這般愛記仇!」   寇逸仇遙視遠方,思緒彷若拉回許久之前,緩緩道:「念在你能性命得來不易,我便讓你去吧,但若你仍要謀害我玄玉門任何一人,我將不再眷顧舊情,那時你也只有死路一條!」   白彤攤了攤手,歎道:「倔脾氣就是倔脾氣,一輩子都不會改的!呵,這倒讓人家欣賞的很!」   跟著縱身躍上牆頭嬌笑道:「今日氣氛不對,不適合敘舊,改日我再來找你傾訴別離之苦。。。」   說完即一閃而去,不見蹤影。。。   望著她離去之後,宋青書和鹿兒皆是不支倒地,方才一戰,早己把兩人的體力耗至極限,本己做好同歸於盡的打算,想不到事情竟會這樣結束,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時寇逸仇也在台階上坐了下來,神色痛楚,此舉反道讓兩人感到好奇?   宋青書心中一驚,連忙站起,神色凝重的走到寇逸仇身旁,此時他卻用手止住了他,跟著微笑道:「師弟莫驚,情況沒有你想像的那般嚴重。。」   宋青書心中本是擔心寇逸仇會否如自己般經脈受損,顯然寇逸仇也曉得他的用意,示意他放心,宋青書坐到他身旁淺笑道:「那還好,不過你放白彤走或許還說的過去,但連段府羲和邪半仙都放過,就知你仍是勉強起身,此刻身子該還不大行吧?」   寇逸仇點了點頭,回道:「的確,若方纔他三人不願離去的話,我不但助不了你,反道還會拖累你們,啍!幸好『荒刀』的名頭還震得住那三個傢伙!」   這時鹿兒也來到兩人身旁,疑惑道:「寇堂主,你識得那叫白彤的女子嗎?」   宋青書也堆滿了笑意道:「那女娃兒親口我向證實她是你的老相好,快說!這是怎麼回事?」   寇逸仇嘴角微傾,露出笑意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   鹿兒在門內己久,深知寇逸仇的性子,他這人孤僻成性,從不與人談論自身的事,對於他的一切全是由看著他入門的吳昊口中得知,心中直覺的認為這回宋青書該也不會例外。。   此時宋青書搭上寇逸仇的肩膀,認真道:「只憑我倆過命的交情,和共同想保護的人!」   寇逸仇沉默片刻,才緩緩道:「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自己早己遺忘,若非白彤提起,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記起!」   跟著挽起袖子,只見在他的左臂上刻有「逸仇」二字,字體己不大成形,顯是伴隨著他有一段時日了。。   寇逸仇緩緩的道著:「我自幼生長在漠北,屬於塔葉族,是遊牧族群的一支,但自我有記憶以來,就知道我並非塔葉族人,而是漢人,只因我背上這兩個漢字,   啍!也因為這樣讓我吃了不少苦頭,全族的人皆當我是奴隸般使喚,包括我的養父母在內,而那白彤欺我更甚,她雖和我一般年紀,但她乃族王的女兒,地位尊榮,全族沒有人敢不聽她號令,果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在我九歲那年,族裡遭狼盜夜襲,一夜之間全族遭滅絕,焚屍者逾百,當時我親眼目睹我養父母死在我眼前,我心中不但不難過,反而有種解脫的喜悅,他們是罪有應得!當時他們總將我關在馬槽內,反讓我得以逃過一劫,   那時我只道白彤也死於那夜,想不到竟然還活著,更入了無極教!「   宋青書和鹿兒聽了他的述說,心中皆是一震,他雖若無其事的道著,但這當中的痛楚可想而知,難怪寇逸仇竟是這般的冷酷無情,這和他自幼的生長環境有著莫大的關係,而他會將這等事道出,更令鹿兒驚訝,顯然寇逸仇是完全的信賴徐子玉了!   宋青書淺歎了一口氣後道:「跟著你便遇到了玉娘,是嗎?」   寇逸仇點了點頭,跟著道:「或許該說是玉娘來找我才是,在狼盜離去後,我仍不敢現身,但那時我便見著一身白裳的玉娘,急忙奔來,更在族人的遺體中尋覓,當時我直覺認為她是來找我的,但我卻不曉得她因何識得我。。。。」   沉默片刻後又續道:「我便自那時開始跟著玉娘,直到現在!如果當時沒有玉娘,我一人孤立於荒原之上,也是死路一條!」   宋青書心中覺得疑惑,仍覺得寇逸仇的話中仍有保留,但不便詢問,跟著笑道:「你有否誆我?若真如此,那白彤豈會當你是個老情人般,對你關注的很呢,她話裡那些情意,你該不會聽不出來吧?」   寇逸仇站了起來,狂笑道:「無極教的人有那個是正常的,這些惑人邪術我若著了道,又如何能立足於江湖上!」   宋青書也跟他站了起來,回道:「的確沒錯,不瞞你說,我無意間得知白彤有意招攬你入無極教,任護教長老,這些甜言蜜語該就是一時的手段,你可不能不防!」   寇逸仇冷啍一聲道:「他們可也太小覬我了!」   跟著轉身對二人道:「你和鹿兒這招『刀劍合璧』確實駭人,恐怕若我孤身一人,也無法破解,但其殺著其實可以再往上提升,你的功夫實遠勝於鹿兒,但基於兩人要相輔成招,你不得不棄絕傲刀法來配合她,奈何門內僅有鹿兒一人會使幻化劍法,因此若要更為突破,鹿兒你的苦心決不可少!」   宋青書面帶笑容,對著鹿兒聳了聳肩,似在說:「看吧!和我當初告訴你的一模一樣!」   鹿兒心中微氣,但偏又無法否認,只好點頭道:「屬下尊命!」   寇逸仇拍了她的肩笑著道:「你既和子玉一同迎敵而無懼生死,便是自己人,以後對我不用這般拘禮!」   二人皆感窩心,寇逸仇己經逐漸改變,不再是以往那冷血無情的荒刀了。。。。   寇逸仇跟著問道:「玉娘到那兒去了?」   宋青書回道:「王汗著莫傑領玉娘和夢雁返回震玄刀門了,據說是要和玉娘共商大計!」   寇逸仇露出深思的神情,跟著道:「鹿兒,麻煩你傳我令於戰堂弟子,嚴加戒備,並遣人前往震玄刀門知會玉娘此事!」   鹿兒領命而去,宋青書心中感慨,逸仇明顯是要支開鹿兒,看來他大概也猜道王汗所為何事了!   正如宋青書所料,在鹿兒離去後,寇逸仇第一句話便問道:「王汗要南下一統玄武門了嗎?」   宋青書緩緩道:「是否要親身南下仍不曉得,但他此次找玉娘過去,該和南宗脫不了關係,據玉娘所說,王汗近年來不住在尋訪陸靖,更查探宋家堡和聖劍山莊之事,該是要有所動作了!」   寇逸仇淺歎了口氣,跟著道:「玉娘有否和你談過『宋青書』的事?」   宋青書點了點頭,回道:「玉娘仍是那句話,一切由我自己決定,若我不願相助北宗,她也不會怪我。。。」   寇逸仇搖了搖頭道:「玉娘仍不願將實話道出,她不會怪你不助北宗,但她也不願見到你幫助南宗,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若你選擇重返南宗,我倆終須一決!」   宋青書心中劇震,不住盤旋道:「難道這才是玉娘的意思。。。」   跟著問道:「我不懂玉娘為何仍要相助王汗,你可知王汗乃謀害徐邢的真正兇手!」   此言一出,寇逸仇也露出關注的神色,宋青書將那夜他和鹿兒在無極教大壂內所得知之事道出。。。。   寇逸仇聽完後沉聲道:「玉娘對一統玄武門沒有興趣,更不會相助王汗,但你該曉得,玉娘深惡痛絕之人,一是陸靖,另一便是你親叔宋逸,那日她收你為徒時便曾道,傳你灼鋒刀法為的正是要將陸靖逼出來!縱使王汗也成為她的大敵之一,但她仍會先借王汗之力挑了你宋家堡和派陸靖假投北宗的聖劍山莊,至於王汗,她也會在事後想辦法對付!唉,這是多年的恩怨,任誰也無法改變!」   宋青書心中難過之極,他可以選擇置身事外,但若見著昔日的夥伴遭毒手,他仍能裝做無所覺嗎?他倘若願不顧昔日之舊怨而重返南宗,那正如寇逸仇所說,他倆終須一決!   只因逸仇將不顧一切的替玉娘完成心願,滅絕宋家堡和聖劍山莊!   數日後,在震玄刀門的大壂之中,聚集了數百人,分別是由莫傑為首,領著他震玄刀門的師弟們,立於大壂的正中央,一旁便是王夢雁和她訊堂的弟子們,在最左及最右才是分別由寇逸仇率領的戰堂弟子及宋青書率領的暗堂弟子,就此排列方式而言,自是在北宗之內,首重震玄刀門,其次是訊堂,此安排很明顯的是因其堂主乃王汗之女王夢雁的緣故,而寇逸仇和宋青書自是被視為尚在王雁夢之下,極不受尊重。。。。   而宋青書此刻卻無暇去注意這等事,因他心中一直在思量,王汗如此大的陣勢,難道他真要南下一統玄武門了嗎?若他的魔刀真重現於中原武林,那南宗勢無可為了。。。   大壂之上,王汗氣態沉著的坐在那,輕撫座旁的魔刀,雙目烔炯有神,環視在場諸人,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讓在場諸人皆不敢輕動,而玉娘子則立於王汗身旁,卻未讓王汗搶去太多的風采,只因她沉魚落燕的姿色,及獨特出眾的氣質,不論在任何地方皆足以成為眾人的焦點!   這時王汗沉聲道:「我玄武門自天玄聖人創立以來,經數百年相傳而不衰,仍因天玄聖人所傳下之四部絕藝,『灼鋒刀法』、『幻化劍法』、『天罡正氣』及『浩然長拳』!奈何門下弟子其心不一,各擁獨訣,致其門內分裂,無法復其當年天玄聖人之威,也種下我南北宗數百年相鬥之禍根,此禍相沿之今,也該有個了結!」   宋青書心中暗道:「看來王汗是真要殺入南宗了!」   只聽王汗續道:「我北宗先烈不幸中南宗劍,拳二脈之奸計,以致流落漠北,就此和中原武林斷絕,相信諸位弟子不得揚威於其中,反倒讓南宗那些庸才敗我玄武門之威名,定皆感到不平,如今該是讓我們平反的時刻了,夢雁,你來向諸位師兄弟說分明!」   宋青書感到遲疑,王汗到底在耍什麼把戲,盡扯些不相干之事,如今又要叫夢雁說些什麼呢?   王夢雁緩緩的步到眾人身前,跟著朗聲道:「南宗分其劍拳二脈,分別以江南的聖劍山莊和北嶺的宋家堡為首,就門下弟子而言,首推聖劍山莊的鐵長風,此子劍術超卓,深得幻化劍法之精要,被譽為是繼林至缺後新一代的劍聖!   其次是宋家堡堡主,鐵拳──宋青林,此子資質不佳,尚遜於其弟玉面神拳──宋青書,但在繼位宋家堡堡主後潛心修練浩然長拳,大敗河北群豪,就此聲名大噪,足見其練拳己有成!   其餘諸人不足為患,但同習玄武遺卷,其實力也不容輕忽,劍門以下有人稱『君子劍』的王譽、『左劍』許言,及聖劍山莊林鎮南的女兒林若璇。。。「   話說到這裡時,眼神不由得望向宋青書,宋青書心中明瞭,報以淺笑,同時也在想,就王夢雁的說法,在鐵長風之下的竟不是門下二弟子許言,而是那王譽,他不是入門最晚的一位嗎?   難道這些年竟有這般大的進展,心中不由得想起那夜在聖劍山莊,王譽當著眾人面前向林若璇表明心跡,更揚言將來定不在自己之下,看來他可是當真的了,不知為何心中竟感到極不舒服。。   只聽王夢雁續道:「拳門一向不將長拳外傳,以致人才凋零,近年才與水月宮結盟,共研浩然長拳,其出色弟子為原屬水月宮之沐家兄妹,沐震雲和沐水靈,但習正訣尚晚,其功夫尚不及方才劍門之弟子!」   聽到沐水靈的名字,宋青書頓時心頭一暖,此女始終待他極好,昔日在江南時即對自己百般照顧,那日在喜宴之上,林若璇無情相對,自己更遭一漢子重創,也是她第一個站出來袒護自己,也是唯一的一個,他對南宗任何一人皆俱仇恨,唯獨她是個例外,這些年不知她過的如何,轉念一想,夢雁不虧為訊堂堂主,對南宗的底細探查的一清二楚,王汗這是擺明要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但將此事道與眾弟子聽又有何用意?   這時忽然聽到莫傑向前拱手道:「不知師父有何打算?」   王汗站了起來,縱聲大笑道:「哈哈哈哈。。。南宗那些不知死活的傢伙,近年來似是膽子愈來愈大了,據聞他們來年要在江南舉行名為『群英會』的比武大典,藉此選出南宗的宗主,來領統南宗!」   宋青書聞言,心中大叫道:「我的天啊!難道這就是王汗要招集北宗高手的原因,他們也太大意了,此舉雖可凝聚南宗諸系之共識,一同抵禦北宗,但若動作過大,便會惹怒王汗!看來王汗是嚥不下這口氣了,嘖嘖嘖。。。南宗的好日子要結束了!」   王汗續道:「啍!看來林鎮南那傢伙也曉得自己己老,不中用了,更別說有統領南宗的本事了,但憑這些不成氣候的小鬼還不值我出手去對付!」   跟著轉身喝道:「眾弟子聽令!你們在漠北沉潛多時,聲名遠不及中原群豪,如今我要你們全都去參與這場『群英會』,且動作愈大愈好,盡可能讓你們的名號響遍整個武林!我要整個武林都知道,真正能一統玄武門的,非我北宗莫屬!哈哈哈哈。。。。」   眾人皆是應聲領命!   王汗長笑後步下階梯,走到王夢雁身旁,道:「莫傑、逸仇、子玉、你們三人到前頭來!」   宋青書不明所以,隨著兩人步上前去,面對當世武林霸主的王汗,一顆心竟是感到坎坷不安。。   王汗虎目環視三人,沉聲道:「你三人被譽為『玄武三刀』。此次南下,自是身肩重責大任,我不論你三人過往有何怨隙,在離開漠北後全給我遺忘,南下後必當相互合作,若因彼此失合而誤了大事,我定不輕恕!」   王汗此番言論,自是就北宗立場來約束三人,對三人皆是好意,但卻讓宋青書心裡直發毛,只因他曉得,王汗暗地裡和無極教在勾結,該是極欲取自己性命才是,怎地今日反令三人捐棄前嫌,這在某種程度上有要莫傑護著他的味道,這並不合常理。。。   王汗轉而望向王夢雁,神色一緩,笑道:「夢兒,以前你總私自到中原去,奈何都讓你師哥捉了回來,這回可稱了你的意,你乃我氣宗唯一傳人,這次南下,爹爹很期待你的表現!」   王夢雁微微點頭,回道:「爹你放心,孩兒定不讓您失望!」   然而神色中卻沒有半點喜悅,反道呈現憂愁,實讓宋青書更感遲疑?自那日重返震玄刀門後,她便不曾再回到玄玉門來,自己更是未曾再見過她,不知這些日子來發生了什麼事?         第三十一章 竟見佳人     王汗隨即遣去眾人,宋青書趁此機會想找王夢雁談話,但她瞧見宋青書朝他步來時,反道轉身拉住莫傑問道:「莫師哥,我和你一同南下。好嗎?」   莫傑自是爽快的答應,跟著回身對宋青書和寇逸仇道:「宗主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我們是不可彼此私鬥的,雖然我真的很想宰了你們,但師父的話我可不敢違背,未避免我倆再起衝突,這次南下,咱們各行各路吧!若你們不幸讓人給宰了,我會很樂意替你倆報仇的!」   寇逸仇雙目一寒,冷聲道:「多謝了!若你讓人給宰了,我也會親自將你的頭顱送回來給王汗的!」   莫傑冷笑一聲,便帶著王夢雁離去,寇逸仇輕輕拍了宋青書的肩膀道:「兄弟!有時也該想想,夢雁到底是玄玉門的人還是震玄刀門的人!」   宋青書淺歎一口氣,心中思潮起伏。。。。   這時玉娘子緩緩由階梯上步下,來到兩人身旁,緩緩的用手環住兩人的肩頭,柔聲道:「此次南下,不單要對付南宗,更可能會對上震玄刀門和無極教,禍福難測,你倆務須珍重萬千。。。。。。。。」   說完亦轉身離去。。。。   數日之後,玄玉門起身南下的只有寇逸仇,宋青書和鹿兒等三人,因三堂的弟子實力不似震玄刀門般皆由王汗親傳,若隨他們南下也只是枉自送命罷了,夠資格南下去參加「群英會」的也盡只有他們三人,   三人奔馳數里,己漸漸離開了漠北荒原,來到了近北嶺一帶,一路上皆由寇,宋二人奔在前頭,鹿兒默默的在後頭跟著,直到歇息的時刻,寇逸仇綁好了馬兒,轉身對打理行囊的鹿兒笑道:「你似忽很怕我?」   鹿兒一聽此言,吱唔了半天不知如何應答。。。   宋青書此時則哈哈大笑道:「寇師哥,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在門內的地位正彷若王汗在震玄刀門的地位一般,鹿兒敢和我沒大沒小,對你可絕對是敝恭敝敬的!」   鹿兒啐了一口道:「我何時對你沒大沒小了!」   心裡也不禁嘀咕,徐子玉說的沒錯,在玄玉門之中,寇逸仇絕對擁有至高的地位,盡次於玉娘子,而玉娘子並不直接處理門內事務,因此玄玉門真正掌事者的正是寇逸仇,在加上他天性冷傲,不苟言笑,門內之人皆對他又敬又怕,儘管寇逸仇曾對她道將她視為自己人,不用對他拘禮,但一時之間仍難以適應。。。   這時她像忽地想起某事般,急忙的從包裹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宋青書後道:「這時王堂主要我叫給你的,她還不斷的囑咐我,定要在離開漠北後才能交與你!」   宋青書心頭一愕,夢雁為何要托鹿兒傳交信件與自己呢?跟著拆掉信箋,只見信上盡有寥寥數字寫著:「身份己揭,速去!」   宋青書見著後如似雷擊,心中不住盤旋著,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王汗己知曉我是宋青書一事!   跟著將信遞給寇逸仇看,且笑著道:「看來我對付無極教的動作是大了點,王汗己遣人查清我的真實來歷了!」   寇逸仇見信後皺眉道:「現在有兩種情況,王汗肯定己曉得你的身份,關鍵處在於他認為我和夢雁事先是否知情?若他認為我倆皆知情,那他將會不顧一切的將你殺掉,可能連我也會一道宰了!若他認為我倆皆不知情,那心中自有另一番盤算,不過不論夢雁知情與否,他都會將此事告訴夢雁,免得他的寶貝女兒泥足身陷!」   宋青書心有同感,王汗該是己將他是宋青書一事告知王夢雁,否則那日她便不用刻意和自己疏遠,為的就是要做樣子給王汗看,不由得想到王夢雁曾言,有了陸靖的先例,王汗極力防止門人和南宗的人打交道,王夢雁愈和自己疏遠,更能減少王汗殺自己的心意。。。   歎了一口氣道:「若真如此,那可真叫人心寒,他明明知情,卻還要我們三人一同去參加『群英會』!還說得冠冕堂皇,要我三人齊心,啍!他不遣莫傑宰了我就該偷笑了,真不知他有什麼陰謀?」   這時一臉疑惑的鹿兒大喝道:「喂喂喂。。。你們在說什麼啊,為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你的來歷又是如何?」   宋青書淺笑道:「請恕我們保密,該讓你知曉的時候,我們自會道與你知!」   鹿兒小臉一嘟,不滿道:「還說是自己人,竟什麼事都防著我!算了!你不想說我也不稀罕!」   宋青書攤手道:「還說你不曾對我沒大沒小,這會兒不就逮個正著了!」   寇逸仇也露出難得的笑容道:「你相信子玉吧,不讓你知曉純粹是為你好,時候不早了,我們快趕路吧!」   三人縱身上馬,又朝南奔馳而去,宋青書心中卻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因他曉得,只要越過了這個山頭,便進入了北嶺一帶,那兒正是他宋家堡的根據地!   這時奔在前頭的寇逸仇忽地將速度減緩,後頭的宋青書趕了上來,也似他般放慢而行,不久後鹿兒也跟了上來,淺笑道:「怎麼?迷路了嗎?這一帶是我老家,需不需我為兩位大堂主帶路啊?」   宋青書心中暗歎,這兒不儘是他宋家堡的地頭,位於北嶺一帶的,還有姚石的靈劍宮,鹿兒對這熟是理所當然的!   寇逸仇舉起手來,示意鹿兒噤聲,且低聲道:「我們被啜上了!」   宋青書也點頭道:「嗯,不過來者功夫底子不高,要不要猜猜是那一方的角色?無極教亦或是震玄刀門?還是路上不知好歹的的攔路匪賊咧?」   寇逸仇冷笑道:「啍!逼出來不就曉得了,鹿兒,這不知死活的傢伙就交給你處理了!好好表現吧!」   鹿兒連忙點頭,只見宋,寇二人隨即又縱鞭大喝,直往山谷方向奔去,鹿兒也趕緊跟上!   三人奔入一密林後,隨即勒馬,跟著縱身一躍,隱身路旁的樹林之上,靜候跟縱者的到來。。。。   只聽腳步聲漸漸逼近,對方顯是見著他們加快行程而也跟著加速跟了上來,才會如此的不察,露了蹤影,寇,宋二人置身事外,等著鹿兒出手,要提升鹿兒的功夫,莫過於實戰了!   人影一現,鹿兒毫不遲疑的拔劍劃出!一時間劍芒四閃,來者似吃了一驚,身子向旁一閃,避過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跟著身法展開,迫至鹿兒身邊,一時之間兩人竟鬥個不相上下。。。   宋青書立在樹上,不由得看傻了眼,只因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昔日和他交情甚篤的沐水靈,她怎麼會在這!!   只見沐水靈施展浩然長拳,勁氣縱之於週身,和鹿兒的劍氣互相抗衡,拳法更顯精妙,不住的攻向鹿兒的要穴,使得鹿兒總不得不回身擋加,劍招亦亂了章法,鹿兒眼看自己完全淪為被動,心頭也是一驚,被迫退一步後,手勁迅回,猛地劃起「幻劍歸一」,凌厲的攻向沐水靈的肩頭。。   唰的一聲,沐水靈己然受創,低喝一聲後,擔心鹿兒繼續搶攻,手按肩頭向旁躍開,鹿兒知她心意,劍勢一回,劍網漫天撒開,攻往她的去路,沐水靈卻在此時猛一立定,雙掌似圓劃出,真氣彷若操控於其雙掌之間,跟著一聲大喝,雙掌先後擊發,真氣應勢旋轉於其中,直往劍網中心破去!轟然一響,鹿兒己敗了招!   宋青書於上方觀戰,心中暗自喝道:「精彩!想不她的浩然長拳己有這般修為,此式『浩勁真續』,確實使的精要之極!」   沐水靈此時卻不搶攻,反道轉身往反方向逃去,顯是不願在鬥下去,而宋青書心頭也是一驚,只因寇逸仇己躍下了!   黃芒忽現,轉眼見只見寇逸仇的月牙刀己橫架在沐水靈的頸前,她纖細的頸子亦現出了淡淡的血痕,在此情況下,她是絕不敢妄動的,只因眼前那人冷漠的神情告訴她,殺她是不值得遲疑的!   沐水靈強自鎮定,喝道:「要殺我儘管出手,只要你敢留下名兒來,我宋家堡的人會替我復仇的!」   寇逸仇雙目一寒,冷聲道:「宋家堡的人還不被我看在眼裡!」   這時宋青書也躍了下來,見著了多年不見的沐水靈,心中不住高興,奈何無法和她相認,想不到這些年來,她長得愈加清秀出眾,不由得想起昔日她那笑靨如花,無邪的姿態,這時看見她頸子己有一道鮮血緩緩滲出,心中不忍,道:「寇師哥!這女子不足為患,還不值得讓你的刀染血!」   寇逸仇聽出宋青書話裡的含意,反手將刀收回,而沐水靈亦同時現出驚訝的神情道:「你就是荒刀──寇逸仇!」   寇逸仇步至一旁,不與置答,而宋青書則同時步至山徑的另一頭,裝出不欲讓她有機會脫逃的樣子道:「沒錯!回去告訴宋青林,寇逸仇來尋他晦氣了,要命的話就快逃吧,哈哈哈哈。。。」   沐水靈冷聲道:「那你是莫傑還是徐子玉?」   宋青書露出淺笑道:「在下徐子玉,難得姑娘你識得。。」   沐水靈低喃道:「。。狂刀。。。徐子玉。。」   跟著面向鹿兒道:「那姑娘你又是何人?為何會使幻化劍法?」   鹿兒振聲道:「我乃靈劍宮的姚鹿兒,家父是靈劍宮宮主,姚石!幻化劍法正是家門親傳!」   這時沐水靈忽地用手狠狠的打了鹿兒一巴掌,同時大罵道:「混帳,身為我南宗的一支,竟背棄同道,為虎做猖!」   出手之快,宋青書欲阻止也是不及,更沒有人想得到沐水靈居於這般劣勢下仍敢出手傷人。。。   宋青書連忙上前去查看鹿兒,而寇逸仇亦在此時用手擒住沐水靈的頸子,怒道:「你真當我不會取你性命嗎?」   沐水靈斥道:「落在你這魔頭手裡,我早沒想過能活下來,我死不足惜,但這背棄南宗的奸人我定要教訓她!」   鹿兒用手撫著臉頰,雙目含淚喝道:「你口口聲聲說我靈劍宮是你南宗同道,我問你!當年我一家數十口慘死時,你南宗有沒有人出來說句話!宋青書那時又到那去了!你們不但沒有為我家門復仇,更急忙的南下避禍,這是身為南宗領袖該有的作為嗎!」   宋青書心中一沉,鹿兒所受的委曲,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更惶論身處南宗的沐水靈能接受了!   沐水靈疑然無懼,美目一寒,回道:「身為南宗的一份子,生死早各安天命,我水月宮都尚無所懼,你靈劍宮憑什麼能背棄南宗!」   鹿兒恨恨的道:「背棄南宗,我靈劍宮之人早死得一乾二淨,又豈能背棄南宗,他們要不是堅持以身死守南宗,又豈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這口氣我嚥不下去,我要你宋家一樣家破人亡!」   沐水靈慾再反駁,卻受寇逸仇催發內勁所阻,讓自己再吐不出一言半語,這時他冷冷的道:「子玉!這女子該如何解決?」   這丟給宋青書一個極大的難題,而也只有他能解決,只因寇逸仇曉得青書同時識得二人。。。。   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他是決不願殺沐水靈的,但要如何才能讓鹿兒信服,這可令人費神。。。   這時卻聽鹿兒淡淡道:「堂主,放她一條生路吧!我要讓她活著,讓她和我一樣感受到家破人亡的痛楚!」   宋青書淺笑道:「放了她是可以,但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問她?」   寇逸仇聞言放了手,沐水靈則隨即回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別癡心妄想了!」   宋青書將血狼刀際了出來,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我說要放了你,但可沒保證你仍可保有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龐回去。。。」   此言一出,沐水靈也是神色難看,對一女子來說,毀她容確比殺了她更加叫人難受。。。   宋青書續道:「放心,我問的問題不會是什麼天大機密的!首先,你宋家堡不是早己南移,你一人在此幹嘛!」   沐水靈振聲道:「宋家堡南下是為了和我水月宮結盟,宋家祖籍北嶺,在事成後自該重返北嶺,省得有心之人又說我宋家堡是避禍去了!」   跟著宋青書又不解道:「你南宗為何要舉行這場『群英會』?」   沐水靈將臉一偏,冷聲道:「這不關你的事!」   宋青書仍是帶著笑容,不以為忤,續問道:「傳聞中天刀──陸靖己現了蹤跡,他可曾和你宋家堡聯繫過?」   一聽此言,沐水靈也露出驚愕的神情,但隨即消去,回道:「啍!怕了嗎?我坦白告訴你,陸靖從未和我南宗接觸過,且對付你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還不用驚動他老人家!」   宋青書緩緩的點了點頭,跟著問道:「宋青書現在人在何處?」   這會沐水靈竟是再安捺不住,神情緊張的問道:「他早己功力俱失,對你們沒有威脅,你們又何必找他!」   宋青書心頭一暖,沐水靈果然是南宗待他最好之人,只見她慌張的神情,便知他對自己關心之極!   跟著大笑道:「他功力雖廢,但『浩然長拳』的口訣該沒能忘記,你說我們為何要找他呢?」   沐水靈大喝道:「你敢!」   寇逸仇坐於路旁,聽聞宋青書竟問他自己現下在何處,也不禁莞爾,笑著道:「在你身前的是漠北赫赫有名的狂刀──徐子玉,出道不到二年,名聲便響遍整個大草原,你說他有什麼不敢呢?」   沐水靈心中思潮起伏,不住盤算該如何阻止此事。。。。   宋青書長呼了一口氣後道:「算了,你去吧!我看以你的身份也是一問三不知!」   這時一陣嬌笑聲傳聲傳來:「嘻,想不到令漠北人人聞之喪膽的狂刀──徐子玉,竟是這般憐香惜玉,輕易的就放了對頭的弟子,而逸仇你竟也不聞不問,這說出去保管沒人肯信!」   宋青書淺歎了一口氣,他們可真是陰魂不散。。   一道人影躍出,來者正是無極教長老──白彤,此時她改著淡黃衫子,一幅中原人士的裝扮,不似之前那異族怪模樣,隨身奇特的短劍依舊繫在腰間,此時正笑涔涔的瞧著兩人。。。   宋青書轉身淺笑道:「白長老別來無恙啊!」         第三十二章 舊地重遊     那白彤拋了他一個媚眼後道:「真是的!叫我白長老顯得人家老多了,你該似中原儒生般稱我一聲白姑娘!」   寇逸仇仍舊坐在一旁,不因白彤的到來而有所警戒,以一貫的冷漠道:「妖女,來這兒想找什麼麻煩!」   白彤露了個不滿的神情,似在罵道寇逸仇竟是這般不解風情,跟著緩緩道:「我是來向你說個好消息,聖母己示下,同意你入我護教上四端長老,不知寇大爺你意下如何?」   這時沐水靈罵道:「蛇鼠一窩!你們和無極教是一夥的!啍,看來徐子玉連殺兩長老一事也是裝模做樣罷了!」   宋青書心中大感冤枉,這誤會可真是不輕,心中也在遲疑,南宗和無極教又有何過節。。。。   白彤嬌笑道:「這位小姑娘你可真誤會了,徐公子這麼重創我聖門,怎會和我們是一夥,若聖母納他入門,只怕不出三日我八大長老全讓他宰個精光了!」   宋青書心中大感吃不消,白彤這般輕鬆敘說,似在談笑一般,然當中所包含的深仇大恨卻是至死方休,只能拱手陪笑道:「白長老過譽了!」   沐水靈仍舊不信,直問道:「既是如此,那聖劍山莊可和你無極教無冤無仇,你為何出手傷林若璇?」   宋青書聞言一震,若璇。。。。白彤為何要出手傷她,這不合常理!論功夫地位,若璇仍不足以讓白彤親自出手對付啊。。。不知她現下情況如何。。。   寇逸仇此時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無極教真是嫌仇家不夠多,惹我玄玉門還不夠,居然連遠在江南的聖劍山莊都踩上去了!」   白彤攤了攤手道:「信不信由你,要不是聖母令我將她除去,我也不願大老遠的跑到江南去,還搞得裡外不是人!」   宋青書心中疑惑愈來愈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聽她滿口胡言亂語的?難道這和無極教的陰謀有關。。。   白彤有點不奈煩的道:「別盡問些有的沒的了,逸仇,你到底願不願意入我聖教?」   寇逸仇站了起來,冷眼而視道:「在我刀出鞘前,你有多遠就滾多遠!若避之不及,也只能怪你學藝不精了!」   白彤正要回話,寇逸仇倏地拔刀劈出,勢道凌厲的襲往白彤肩頭,讓在場的人皆是一震!   只見在那電光火石之間,白彤腰間的短劍也迅疾的迎上,兩兵相擊,發出明亮的交擊聲!   而白彤竟利用寇逸仇深厚之內勁衝擊,迫使自己向後躍去,此法雖然令自身經脈受損不淺,但也唯有此法才可讓自己免於對上寇逸仇的下一招!她深知逸仇的性子,若真動了刀,那是決不留情的!   這時她藉力躍上樹頭,低罵道:「真是的!人家好心來勸你,你竟然說不到三句話就動刀,啍,寇郎啊!奴家改日再來找你。。」   說完即縱身躍去,直隱沒在樹林之間。。。   寇逸仇跟著轉身,將刀指向沐水靈,冷聲道:「你還不走,是不是也要我用同樣的法子趕你走!」   沐水靈冷啍一聲,也朝另一個方向躍去,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宋青書心中感慨萬千,想不到自己首次以徐子玉的身份和她見面,便是如此收場,真不曉得此番南下,又會惹出多少事,同時也不禁歎道,無極教竟也來了,看來這場「群英會」將惹起不少風雲了。。。。   又行了數里路之後,鹿兒忽然步到兩人身旁,緩緩道:「兩位堂主,我有個請求,希望你們能答應!」   這時寇逸仇露出了注意的神色,而宋青書則是微露笑容道:「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鹿兒神色一黯,手往山徑的另一頭指去道:「由此處去,便是我靈劍宮的所在地,我。。。我想回家去看看。。。」   宋青書心頭一沉,暗道:「是了!北嶺不單是我宋家堡的居住之地,她靈劍宮亦在此地啊。。。」   想到鹿兒一家人慘死的沉痛過去,自己心中也不好受,現在那兒該仍無人居住,鹿兒重回舊地,必將再受一次創傷,但自己也沒有辦法拒絕她,不由得望向寇逸仇。。。   只見寇逸仇只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反正離『群英會』的日子尚長,我們便陪你一道去祭拜你父母也無妨!」   鹿兒露出欣喜的神色,點頭道:「多謝堂主,那兩位隨我來吧!」   步入殘破不堪的大門,眼中所見的是一片凌亂荒蕪,庭院之中,雜草叢生,顯是不曾有人到此來整理過,那壂堂之上的匾額,雖己半傾,但「靈劍宮」三字,依然清晰可見。。。   鹿兒眼眶泛淚,昔日和父親及眾師兄弟在此練劍的情境依稀在腦海中,然此刻景物依舊,人事早己全非。。。   鹿兒緩緩步入堂內,堂內的靈位,早己佈滿蜘蛛網,有的更倒於一旁,鹿兒謹慎的將靈位一個個扶正,跟著在靈前一跪,含淚道:「爹,娘,孩兒不孝,到今日才能來祭拜二位。。哇。。」   鹿兒終於按捺不住,大哭了起來,見著此境,寇,宋二人心中都替鹿兒感到難過,宋青書想到鹿兒曾道她連父母葬在何處都不曉得,但事實上靈劍宮諸人的遺體他宋家堡早己安置妥當,葬於紫蒼山上,奈何自己礙於身份,無法向鹿兒吐實,心中暗自決定,待一日能表明自己是宋青書的身份,定將帶她上紫蒼山去。。。。   這時寇逸仇走到她身旁,拍著她的肩緩緩道:「你放心好了,那莫傑不會有好下場的!」   鹿兒咬著牙道:「只可惜那宋青書仍苟活於世間,這等欺世的惡賊,我定不放過他!」   寇逸仇回頭望向宋青書,只見他淺歎了一口氣,自明白他心中也是白般的無奈。。。   那日三人便在靈劍宮渡過一晚,次日清晨,鹿兒醒來後便見宋青書一人獨立在庭院之中,   鹿兒問道:「怎麼只有你在兒,寇師哥呢?」   宋青書緩緩道:「他回去了!」   此話更讓鹿兒疑惑,續問道:「回去?他回去那兒呢?」   宋青書轉過身來,從懷中取出一張字條,道:「他回漠北去尋白彤了,看來白彤不知使了什麼法子?讓寇師哥不得不重回漠北去尋她!」   鹿兒接過字條,只見上面寫著:「為尋白彤,吾己重返漠北,無須擔憂,來年春初,重會於江南!」   鹿兒見心大愕,想不到白彤居然會在半夜又找上門來,更讓人疑惑的是寇師哥竟會捨棄他兩人,就為了回漠北找白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青書看出她的疑惑,淺笑道:「我們也別費心神瞎猜了,雖然不知白彤是有什麼法子將寇師哥騙回漠北?但白彤若妄想能讓逸仇入無極教,那是自討苦吃罷了!還是你擔心少了寇師哥這個強援,單憑我一人照料不了你?」   鹿兒將字條交還與他,同時推了他一把,跟著嬌笑道:「是啊,我怕死了。。」   其實單憑兩人「刀劍合璧」的功夫,力戰無極教三大長老亦可立於不敗,江湖上要同時取他二人性命,實屬不易,鹿兒當然明瞭此事,又何來懼怕,   宋青書回道:「我們倆也別鬥嘴了,還是快點啟程南下吧,可別讓寇師哥一人在那兒瞎等!」   這時一陣破門聲傳來,宋姚二人皆是手按兵刃,回身查看,只見一男子腰繫長劍,挺立在門口,身著華服,似某世族的公子哥,然長相俊秀斯文,氣度出眾,有種攝人的風采,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江湖中人應有的豪氣,取而代之的是翩翩的君子風度,宋青書心有所悟,來者他早就識得,他也是傾心於林若璇之人──王譽!   鹿兒不識得王譽,喝道:「你是誰?闖我靈劍宮做什!」   王譽緩緩的步入庭院中,淺笑道:「靈劍宮?江湖上可還有靈劍宮存在嗎?」   鹿兒神色一沉,拔劍指向他道:「只要我姚鹿兒還在的一天,靈劍宮就還在!」   王譽淺歎了口氣,跟著搖頭道:「不在了。。自你入北宗那日起,靈劍宮便在江湖上滅絕了。。真正的靈劍宮又豈會相助於北宗?更不會和狂刀──徐子玉結成一氣!」   雙目一寒,直視鹿兒道:「你不配用劍!」   宋青書向前跨出一步,長笑道:「哈哈哈哈。。。靈劍宮乃是玄武門的一支,北宗南宗各派亦然,除非你眼裡只有聖劍山莊,而無玄武門,否則就不該說靈劍宮己滅絕!還是你怕姚女俠己得幻化劍法真訣,將來重振靈劍宮,更勝你聖劍山莊!」   此言一出,王譽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但隨即一緩,笑著道:「幻化劍法之精要乃歸『重劍訣』,若無『重劍訣』,又豈能言得幻化劍法呢?你是寇逸仇還是徐子玉?」   宋青書緩緩道:「在下玄玉門-徐子玉,不知如何稱呼?」   王譽仍是那般從容,回道:「喔,狂刀──徐子玉,果然氣度過人,難怪能一出道即掌暗堂,更名列『玄武三刀』之一,在下聖劍山莊──王譽!」   宋青書亦笑著道:「君子劍──王譽,你可也不差啊,入門尚晚,聲名竟更勝許言,這功夫定不馬虎!不知來此,所為何事?」   王譽緩緩道:「看來你對我聖劍山莊的底細倒摸的蠻清楚的,我來這兒,正是奉師兄鐵長風之命,來取南宗棄徒,姚鹿兒的性命!」   鹿兒疑然無懼,振聲道:「啍!背棄南宗的人可不只我一人,回去告訴鐵長風,只要他將宋青書的人頭提來與我,我姚鹿兒大可自盡於他面前!」   宋青書此時笑道:「不知王兄有何把握可取她的性命?難道你不知她乃我暗堂弟子,我豈會容得你放肆!」   王譽搖了搖頭,笑道:「你二人只要合作,使展駭人的『刀劍合壁』尚可力戰無極教,我豈有能力抗之,但我只是在想,狂刀自該不是浪得虛名,總不會連和我王譽獨鬥的能奈都沒有吧!」   宋青書雙目湧現鬥志,振聲道:「王兄若肯賜教,徐某自是求之不得,鹿兒,就算我情況危極,也不得相救!」   其實在宋青書心中早打定主意,要獨自應付王譽,這是他心中一種不服氣的性子,只因他曉得,當年在聖劍山莊,王譽即向林若璇明言,將來定不在宋青書之下,顯然他也修練到他該有的境界,如今自己雖不再使「浩然長拳」,但他仍是宋青書,那彼此之勝負,也該要有個明確的了斷!   王譽拱手道:「盼徐兄手能留情!」   跟著抽出腰間的長劍,神情隨即露出慎重,之前那翩翩風采己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穩的殺性!   見著王譽手中的長劍,宋青書心中更加難受,那把正是昔日許言的「子午劍」,此劍牽連著他和林若璇的過去,現下竟落到王譽手中,心中頓時湧出怒意!   拔出血狼刀,雙目亦現出殺性,跟著縱身一躍,刀招展開。「擊」字訣向前劈出,王譽受勁道所迫,身子微向後傾,右手順勢一回,剎那間漫天劍網撒下,以其速劍成其劍陣!   劍光斗現,不一會己籠罩宋青書週身,他冷啍一聲,亦以「圓」字訣相迎,刀影也是迅出,刀氣四縱,兩人的兵刃始終沒有交擊,但彼此的真勁卻四處交縱,在兩人之間形成密不可分的網,刀光劍影層出不窮,在一旁的鹿兒亦看得混亂!   宋青書內力之盛,當世難有敵者,刀勁亦更勝放王譽的劍氣,身子一回,依刀招之法,正將使展「破」字訣,然而在此時,宋青書卻心頭一震,暗道:「這是怎麼回事?」   在宋青書正要變招之際,他卻瞥見了正分神應付刀氣的王譽,眼神己注視著自己的刀鋒,心中一寒,圓字訣正採守勢,以之抗衡,但刀芒仍盛,以守為攻,而重立主動的關鍵即在於如何「破圓」,而這時的王譽竟盯著刀鋒不放,難道他早知我將「破圓而出」。。。   心中雖這般想著,但愈在此種情況下,自己更要一試,仍依原法使出,一式劃出,勢如破竹,王譽亦在此時使展「幻劍歸一」,但卻似不知宋青書竟這般快速的變招,劍勢回之不及,身子受「破」字訣衝擊,猛往後飛去,亦使得內勁受措。。。   退去後一邊平撫內息,一邊淺笑道:「灼鋒刀法,果然厲害!」   隨即又縱劍而出,凌厲的劍疾刺宋青書的肩頭,宋青書暗道:「幻劍歸一!」   身子亦不停緩,取刀上揚,他將使展真功夫,執意於狂念,因他心中有個疑問,定要藉此來斷定!   刀身似受衝擊般射出,完全不依章法,猛烈的迎上王譽的子午劍,挾帶著無與倫比的真勁,兩兵猛一交擊,宋青書和王譽皆是微震,王譽悶啍一聲,又縱劍上提,變招襲上,劍影斗現,宋青書身子一回,持刀相敵,儘管週身劍氣襲身,他仍無所懼,這正是他刀法的可怕之處,「無視敵我,執意於狂,心念唯勝,刀法自傑!」   爆喝一聲,手中的刀猛烈的回轉,彷若形成一座氣場,足以吞噬萬物,王譽亦受牽引,劍招己然亂了法度,回劍自立,宋青書卻在此時迎上駭人的刀,直往王譽的肩頭劈去!   唰的一聲,王譽竟是怯戰,向後躍去,直落於遠處,氣度又回復先前那自若的神情,拱手淺笑道:「狂刀徐子玉,果然駭人,在下服了,希望將來不用再對上你這縱刀的狂人!」   宋青書回刀入鞘,亦笑道:「怎麼?不願取鹿兒性命了嗎?」   王譽攤了攤手,仍笑道:「你們既沒有為難水靈,我又豈會對付姚姑娘呢?恕我先前撒個謊話!長風師哥根本不曾令我取她性命,他遠在江南,又豈知和你一道南下的是靈劍宮的人呢?只是我人在宋家堡做客,聽水靈道你徐公子大駕光臨,不由得技癢,才斗膽一試!」   宋青書輕撫刀身,瀟灑的回道:「未知對方虛實?更不知是否有獨鬥的機會?仍敢前來挑戰,王譽你也不簡單啊,聖劍山莊有你這種徒兒,也不怕將來不得聞名於當世了!」   王譽拱手笑道:「徐兄過譽了,恕在下先行一步!」   說完即縱身離去,宋青書也不願為難他。。。   鹿兒來到宋青書的身旁道:「很明顯的,他不是你的對手!」   宋青書搖了搖頭,回道:「不!王譽這人不簡單,雖然他劍法不及我,但我卻感到我贏不了他,真不知為何?」   鹿兒聞言大愕,不明宋青書為何會有此言,道:「難得會從狂刀的口中聽到這話,他劍法既不及你,又如何取勝呢?」   宋青書歎了口氣,回道:「我也不曉得,這純粹只是一種直覺,感覺自己我刀法在他眼裡彷若赤裸裸一般,呼!這感覺真難受!」   然而在自己的心中,竟湧起一種莫明的興奮,這次南下,看似南北宗實力懸殊,但他卻感到這次的「群英會」,該可得到令自己暢快的戰事,此役定可助他在武學上登另一高峰。。。。         第三十三章 邪老之行     離去北嶺,便真正進入多采多姿的中原,以沙漠為隔,渡漠之後即入北嶺一帶,那是宋家堡稱雄之地,也是和北宗相敵的第一道防線,躍過北嶺,則又是一個迥異的武林,中原武學相傳數百年,在此己形成諸多的門派,少林,武當,峨媚,崆峒等。。。皆是成名己久之正派名門,而在黑道武林中亦不乏曾稱勝武林之教派。   然而,不論正派邪門,當中皆是高手林立,新秀輩出,奇人佚事層出不窮,這在宋青書年少時游隨其父宋圖闖蕩便有所聞,而近百年來,武林中最大的話題,亦是亂源之根,便屬天玄聖人所創之──玄武門!   「哇!你看,好熱鬧啊!」   宋,姚二人此刻正在一客棧二樓歇息,入中原以來,市集林立,熱鬧之極,瞧得鹿兒高興之極,這時亦指著窗外的人潮叫著。。   宋青書飲了一口茶後淺笑道:「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娃兒般呢?」   鹿兒微露不滿,回道:「你可不知?北嶺那兒悶死人了,除了欲渡沙漠的商旅,何時見過這般熱鬧的景色呢?」   宋青書心有所感,依鹿兒的年紀,其實仍該無憂無慮的享受青春時,卻遭家門慘變,自此埋身在仇恨裡,不曾擁有一般少女的生活,笑著回道:「這次南下,可有的你瞧了!」   忽地見著樓下角落坐著一熟悉的身影,示意鹿兒道:「你看,我們的老朋友在那呢!」   鹿兒依著望去,坐在角落獨飲的正是無極教的邪半仙,冷啍一聲道:「真是冤魂不散,到那兒都瞧得到無極教的鬼影子,要找他算算舊帳嗎?」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未必是衝著我們來的,先看看再說!」   這時門外又有另一群人進到客棧內,為首者宋青書似曾相識,想了好一會才憶到,那不正是沐水靈的哥哥沐震雲,昔日在和水月宮結盟大典時,自己曾和他有一面之緣,相不到今日竟又相見。   當他們入內時,客棧內另一群人隨即起身,向前拱手道:「敢問閣下可是宋家堡的沐震雲沐少俠?」   沐震雲拱手回禮道:「正是在下,不如何稱呼?」   那人堆滿了笑容,忙道:「在下是湖南青風幫幫主──王鋒,久仰宋家堡己久,今日得見,實是大幸!」   沐震雲亦陪笑道:「賢兄過獎了!」   王鋒續問道:「不知沐少俠此番南下是否要去參加那『群英會』?」   沐震雲點了點頭,道:「是的,不過僅是和南宗諸多同門切磋武藝罷了,若說那宗主之位,可不是我等所能擔當的起的!」   王鋒回道:「雖非沐少俠之位,但也必屬宋家堡無疑,傳言宋堡主長拳精妙,招渾勁厚,世上難有敵者,南宗得此一良才,又何懼於漠北那些逆賊呢?」   宋青書心中暗笑:「這恭唯之語可說得太誇大了點,他們忘了聖劍山莊還有個鐵長風嗎?」   果然馬上聽到沐震雲道:「賢兄誇大了,聖劍山莊的鐵師兄可也不俗,是繼劍聖林至缺之後的用劍高手,不過他和敝堡主誰人可勝出,我也不敢斷言,但肯定這會是一場激戰!」   這時一直不動聲色的邪半仙忽地猛擊桌面,喝道:「吥!那兩個廢物能有多大本事,遇到『玄武三刀』,還不一樣被打得落花流水!!」   眾人皆是提神警戒,沐震雲神色謹慎,向前問道:「敢問前輩何人?為何辱我玄武南宗?」   那邪半仙冷啍一聲,隨即出手攻向眾人,鬼頭杖猛烈擊往沐震雲肩頭,只見他不及迴避,便受挫退去,只能勉強的由門人護著,共同對付邪半仙,但顯然支持不了多久。。。   宋青書眉頭一皺,輕聲道:「鹿兒,你去知會那老頭,說我想請他喝杯酒!」   鹿兒小嘴一扁,不滿道:「你要救他?他可是宋家堡的人,我才不願去救呢!」   宋青書淺笑道:「正確來說,他該是水月宮的人,一樣受騙宋家堡所欺,只是你靈劍宮己看破,他仍被蒙在鼓裡罷了!你去把那老頭兒逼到外頭去,順便找宋家堡的傢伙探探消息!」   鹿兒深思了一會,才淺歎了口氣,緩緩的步下樓去。。   此時樓下戰事正烈,宋家堡加清風幫的人也不是邪半仙的對手,動手不過數招,己有數人身受重創,只剩沐震雲勉強可以擋架,但敗亡只是早晚的事,其它的客人和掌櫃怕受波及,早走得一乾二淨。   鹿兒飄然步至眾人身後,沐震雲正使勁應付邪半仙,忽地瞥見鹿兒,忙喝道:「姑娘,你快走!」   鹿兒冷啍一聲,心道:「你自身難保了,還來顧忌我!」   跟著走到邪半仙視線內,往身旁的椅子坐下,微笑道:「邪老頭兒,我家公子想找伙喝杯酒,敘敘舊!」   邪半仙見著了鹿兒,神情頓時顯得難看,跟著抬頭一望,只見宋青書瀟灑的向他舉杯淺笑,   他二話不說,震飛了沐震雲,便往門外奔去,宋青書亦在同時躍窗而出,追了上去!   那邪半仙發了瘋似的狂奔,於大街上亂竄,只因他曉得,若他孤身一人對上徐子玉,那與死無兩樣,偏偏在此時閃入一窮巷內,宋青書亦在此時尾隨而至,邪半仙頓時像爛泥般攤坐於地上,絕望的道:「果真是在劫難逃,南下是死,北返亦是死,想不到尚在猶豫時,死神己降臨身前。。。。。」   宋青書對他滿口胡言感到好奇,淺笑道:「陳長老也不用太喪志,若你願道出你南下的目的,又為何是死路一條?我或許可以考慮讓你自己選擇死法,倒也不一定要喪命於我刀下?」   邪半仙眼中似泛出爍光,隨即又搖頭道:「不成!這等若是要我背叛聖門,你還是殺了我吧!」   宋青書將手中的刀一回,沉聲道:「那我只好從命了!」   邪半仙忽地有伸手止住他道:「等等。。咳。我說,我說!」   宋青書蹲在他身前,輕撫刀身笑道:「你這人既貪生又怕死,在幾次和你照面時我就己知曉,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扮忠膽義士呢?」   邪半仙一臉頹喪,歎道:「你也別急著拿老夫開刀,我這次南下對你玄武北宗也有好處的,我是奉命去殺一個人!」   宋青書眉頭一皺,沉聲道:「何人?」   邪半仙續道:「聖劍山莊的林若璇!」   這時宋青書心中一把無名火起,用手將他提了起來,怒道:「那你更該死!」   邪半仙連忙捉著宋青書的手道:「怎麼搞的!大家都不許我殺她,但偏偏聖母就要我去殺,他娘的!」   宋青書將他拋到地上,平撫心緒,自己也不明白,這麼多年了,為何自己聽到若璇的事還是如此激動呢?   跟著問道:「林若璇有何身份地位?憑什麼值得你一名護教長老動手去殺她?」   邪半仙干惡了幾聲,喘道:「這是聖母示下的,我做屬下的豈有選擇的權利?」   宋青書沉吟了一會,又問道:「那為何你又說這是殺她是死路一條?」   邪半仙現出憤色,道:「這是白彤那賤人告訴我的,她說只要我殺了林若璇,那。。。。。。」   遲疑了一會,又道:「那我也是死路一條,但若我不殺她,回去聖壂後,聖母也不會放過我的,單看你也因林若璇而要殺我,還不證實了白彤的話!去他的!要不是聖母偏袒白彤,這檔事兒又怎會落到我身上!」   宋青書曉得邪半仙仍有保留,但看來無極教是真要取若璇性命,這是為什麼呢?照理說白彤也曾出手傷若璇,但顯然失敗了,不知是否是鐵長風救了她,但若真如此,白彤又怎會輕易放棄,且改由邪半仙出馬,這不符無極教的行事風格啊?   這時邪半仙打斷他的思緒,一臉愁苦道:「徐爺,橫豎我是活不成了,你可憐可憐我這老人家,讓我多活幾日吧!」   宋青書心中一沉,道:「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就此脫離無極教,我將不再找你麻煩,二是立刻北返,怎麼和聖母解釋是你的事,若僥倖活了下來,那我們的帳改日再算,現在快給我滾!」   邪半仙深怕徐子玉忽地改變心意,連忙奔出,一會兒便不見人影,宋青書心中混亂之極,緩緩的步出巷子,但腦子裡儘是林若璇昔日的身影,行沒多久便聽鹿兒從後頭喚他?   「喂!喂!你要到那兒去啊?」   宋青書回過頭來,不解道:「去找你啊!」   鹿兒淺笑道:「上那找我啊,客棧在那頭啊?」   依著鹿兒手指的方向望去,宋青書才曉得,自己因若璇的事而失了神,竟是往客棧反方向走去,隨即笑道:「一時閃了神,怎樣?沐震雲那傢伙有否說要以身相許,以報相救之恩?」   鹿兒啐了一口道:「那有這般不倫不類的,那傢伙還搞不清楚我們是何方人物呢!我自稱劍門一旁系弟子,將他唬了過去,倒是他說『群英會』時要好好答謝你!」   忽地臉蛋一紅,彷若想起何事,隨即又攤手笑道:「不過到時他知曉你是大名鼎鼎的徐子玉,我看這份心意也將長埋心底了!」   宋青書淺笑了一會,跟著長呼了一口氣,對著鹿兒道:「鹿兒,我們可能要分開一陣子了!」   此言一出,鹿兒神情頓時顯得難看,問道:「為什麼?」   宋青書回道:「我有點事要去辦,這些日子你先返回玄玉門去尋寇師哥,再和他一道南下,這樣會安全點!」   鹿兒貌似寒霜,直問道:「有什麼事不能我們倆一同去辦的?」   宋青書搖了搖頭,歎道:「很多事是你不能知曉的,我亦有我的難處,聽我的話好嗎?」   鹿兒完全聽不進去,大喝道:「夠了!你們都口口聲聲說我們是自己人,卻處處都防著我,什麼事都不願讓我知曉!我不要再受你欺騙了,我也不用你替為我家門復仇,復仇一事,我自己來便成了!」   連聲大喝,惹得路人的側目,鹿兒卻似無所覺,目眶一紅,伸手摀住臉,掉頭便走,宋青書很想上前去拉住她,但卻是不能,因他非和鹿兒分開不可,只因他沒忘了自己是「宋青書」!   其實若鹿兒和宋青書只是單純共處於玄玉門,鹿兒自不會為這樣的事而發怒,只因宋青書自己也不曉得,鹿兒對他早己芳心暗許,奈何宋青書防她的態度反造成她的誤會,這等女兒家的心事,終究是讓人難明的。。。   轉身離去,宋青書的心中也不好受,右手不住使勁握著一路伴隨他的血狼刀,他必須繼續前往江南,而狂刀──徐子玉,也隨著他和鹿兒的分手,暫時在武林中湮沒,只因他將重返南宗,並且是以「宋青書」的身份!   獨行數日後,宋青書己抵江南,嚴冬尚未離去,然江南熱絡的人潮卻增添了不少暖意,這些日子來他一直在思量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他告訴自己,對南宗復仇是他一人可為,絕不許無極教來插手,但自己心中不住擔憂那人,卻一再反駁自己的見解,他始終是忘不了林若璇,儘管她是這般無情的對待自己。。。。。   忽地聽著路旁有一老人在哭泣,宋青書心中遲疑,低身向那老人問道:「老伯,為何你哭得這般傷心?」   那老人仍是大哭,慘聲道:「毀了,全毀了。。。。」   宋青書續問道:「什麼毀了?老伯,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幫你?」   那老人頓了頓後,又道:「我大老遠來江南批了這批綢緞,要帶回魯縣去賣,可。。可是這會兒全泡了水,這是我一生的積蓄啊!我。。。我怎麼去告訴我那老婆子?」   宋青書心中盤算了一會,淺笑道:「老伯,你別難過,這批布料多少錢?我跟你買了好不好?」   那老人雙眼瞪大,一幅不相信的神情道:「這全是泡過水的緞子,即使製成衣裳,其質也差,賣不了好價錢。。你。。你還要買?」   宋青書淺笑了一會:「沒錯,但你要告訴我,這綢緞從何而來?你又如何將它銷往山東?在山東又有那些門路?」   那老人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只因他認定宋青書是來搶他生意的,但事己至此,自己又能如何呢?只好無奈的道:「好!但你要依我所批的價格高兩倍給我,我才會告訴你!」   宋青書爽快的答應,在和老人告別後,隨即又入布莊買了一件粗布麻衣,帶著整批泡過水的綢緞,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   宋青書找了個生意冷清的客棧,租了間房,便在房內換上先前所買的粗布衣,再將自己的血狼刀裹在綢緞中,置於最下層,心中暗道:「這寶貝千萬不能掉!」   跟著檢視四周,確定沒有人在窺視後,伸手取下覆於自己臉上那人皮面具,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那被林若璇所劃下的疤痕依然在,宋青書輕輕撫著疤痕,露出笑容,呼道:「南宗的弟兄們,宋青書回來了!」         第三十四章 玉面再現     在一向繁華昇平的江南,近日來卻罩起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氛,當地居民都感受的到,只因攜帶兵刃的外地人士,不住的湧入看似寧靜的古都,他們皆為「群英會」而來,縱使自身並非玄武門的一支,但這百年來的盛事,只要是武林中人,都忍不住欲前來一睹玄武群俠的過人風采!   宋青書置身人群中,頭紮布條,一身粗布麻衣,肩扛著兩大箱的綢鍛,一副批貨商人的模樣,此時,他默默的在等候著。。。   忽地,在巷道的另一頭傳出了喧嘩聲,許多人爭目而望,宋青書不禁現出笑意,他終於等著了。他的親大哥,同時也是北嶺宋家堡的堡主,宋青林來了!   宋家堡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步入街道之中,為首的正是宋青林。數年不見,宋青書心中也是一震,江湖傳言不假,只見他氣態沉著,步伐穩健,即可知近年來修為大進,或許早勝於當年的自己,看來這場南宗宗主之爭,他和鐵長風該是旗鼓相當!   在他身旁的正是日前遇著的沐震雲,而身後則跟著原本屬水月宮的門人及他宋家堡的從屬,但沐水靈卻不在其中,心中疑惑道:「這丫頭又跑到那去了?」   宋青書淺歎了一口氣,湧入了人群之中,口中大喝道:「大哥!大哥!是我啊!」   兩旁夾道爭睹的人極多,喧嘩不斷,宋青書的聲音實難傳達。然為首的宋青林卻忽地止步,身後門人皆感好奇,只見他不住在人群中尋覓,宋青書排眾而出,大喝道:「是我啊!青書啊!」   宋青林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呆滯半晌才向前將他抱住,大喝道:「青書!真的是你!可想煞為兄了!」   被宋青林一把抱住的宋青書心中大愕,當年宋青林使計讓他身敗名裂,逐出南宗,如今見著他,要不裝做不識得,要不也該大吃一驚。怎麼也不該是這般熱情才是,心中疑惑之極,難道他是做戲給旁人看不成?   這時宋家堡的門人也是走到宋青書身旁,喜道:「少堡主,真的是你!老天堡佑,你仍平安無事!」   宋青書心中一暖,這些宋家門人自幼便和他在一起,有些年紀稍長的,更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如今重逢,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然而自水月宮投入宋家堡的人卻是一臉疑惑,站在原地呆望。有一人走到沐震雲身旁道:「少宮主,真的是宋青書,他回來幹嘛?」   沐震雲微皺眉頭,伸手示意他噤聲。   宋青林忽地神色一變,問道:「青書,可有北宗逆賊知你回來了?」   宋青書裝做一臉疑惑道:「北宗?沒有啊。別說北宗了,這些年來就連南宗的人我也沒見著過!」   宋青林神色稍緩,道:「事不宜遲,咱們先到聖劍山莊再說,林師伯見著你定會十分高興的!」   一路上宋青林不住詢問宋青書這些年在那,然宋青書早擬好說詞,說自己離開南宗後便四處流浪,直到這二年才在魯縣落了根,做起批綢緞的買賣。如今正想將生意發展至北嶺,所以欲藉宋家堡在關係打通門路,但想不到至北嶺卻撲了個空。得知宋家南下,正好自己也要來批綢緞,索性便至江南相候,他將由老人處得知的買賣途境全盤說出,宋青林也深信不疑!但對當年害宋青書被逐出南宗一事,卻始終不提,而宋青書也不願破壞這看似和諧的氣氛!   這時沐震雲等人心中皆是極不舒服,宋家堡一行人將要至聖劍山莊,兩方人對此皆極為重視,但宋青書這圖利的商人,卻在此時混入他們當中,一身低俗的打扮,還扛著兩大箱的綢緞,顯得極不大搭調,口中雖不能說出,但心中卻早己暗罵了好幾聲!   行了不遠的路,喏大氣派的莊院映入眼簾,宋青書獃呆望著門上「聖劍山莊」四個大字,心中淺歎:「多少年了,本以為自己一生都不會再到此處的。。。」   當他上一次來到聖劍山莊時,自己仍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先前隨著其父宋圖闖蕩江湖,宋圖的用意是希望宋青書能藉由行走江湖來增加自己的歷練,始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萬不可因稍有小成而自滿。然宋青書資質極佳,使展浩然長拳更是得心應手,帶著青書沖蕩江湖的宋圖更是驚訝,只因連番的挑戰非旦未讓宋青書受到挫折,反使得他聲名大盛,得到「玉面神拳」的封號。   但當時在宋青書的心中,並未因此而感到喜悅,反因手滅綠林賊而心痛,因他不忍見著那慘忍的畫面,那時的他,全然不知江湖的險惡與無情。。。   然而隨著功力全廢,林若璇的無情傷害,宋青林的枉顧親情,及南宗人無情的指責,他在那時蛻變了,他瞭解了人性有可悲可憎的一面,唯有實力可以防止一切悲劇!   「宋青書!納命來!」   一聲長喝,阻斷了宋青書的思緒,也震驚的宋家堡一行人!   劍芒忽現,不一會己欺近宋青書身旁,宋青書心中大愕,是誰在這兒等候自己?該沒有人知曉我在此才是?!   見著了來者,心中大喊無奈,等候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和自己交情甚篤的鹿兒。想不到她竟沒有依自己的指示返回漠北,反倒在這等著向宋家堡的人復仇,她一定很驚訝「宋青書」竟也在其中,更無奈的是她不知這個「宋青書」,正是和她相識的「徐子玉」,若死在她的劍下,可真冤枉了!   血狼刀置於綢緞中,自己等若一個廢人,又要如何應付鹿兒的幻劍,只能無奈的側身閃躲,卻仍是不及,長劍迅疾的刺往咽喉,此時一陣勁氣湧出,宋青林出手了!   自鹿兒出劍到捲往宋青書,皆落入他的眼中,只見他似無所覺,直至鹿兒欺近時才運勁出招,內力催發,名震江湖的「浩然長拳」猛烈的擊出,其勢之猛,也讓鹿兒吃了一驚,長劍斗動,劃出數個半圓形,轉而迎向宋青林,然他卻無所懼,身形一晃,巧妙的避開劍尖,躍至鹿兒的身後,左拳微一收勢,反手拍落,宋青書暗叫好險,宋青林留了餘力,看來他是欲留活口!   鹿兒中招後半傾,身子立不穩,隨即倒於地上,沐震雲也在此時迎了上來,伸手制住了鹿兒,卻又同時訝道:「啊!徐姑娘!」   宋青林神色嚴肅,沉聲道:「震雲,你識得此女子?」   鹿兒輕拭嘴角的血,喝道:「吥!誰姓徐了。我不是別人,正是被你宋家害得家破人亡的靈劍宮──姚鹿兒!」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震,宋家堡的人隨即護在宋青林身旁,神色警戒的環視四周!   鹿兒長笑道:「哈哈哈。。怕了嗎?別擔心,徐子玉沒有和我一道,你們還可多活幾日!」   宋青書這才曉得,原來眾人是擔心「自己」會現身,其實他和鹿兒合使「刀劍合壁」的絕奧功夫,力戰無極教三大長老一事,早己震驚了整個玄武門,眾人心中皆想,若姚鹿兒現身於此,那「狂刀」徐子玉定也在近左!   宋青林沉聲道:「啍!狂刀。。我倒想見見他狂傲的刀法有否如傳言中那般駭人!」   隨即又搖頭道:「唉,你靈劍宮一家慘死,我能體會你心中的恨意,奈何當時我南宗並無相抗之力,自保尚不足,更別談助你復仇,但你也不該因此而相助北宗!」   鹿兒恨恨的道:「只要能助我復仇,任何人我都不介意!」   沐震雲望著鹿兒好一會,才道:「堡主,此女該如何處置!」   宋青林沉吟片刻,道:「我很想放你走,但你若和徐子玉聯手,對我南宗傷害極大,很抱歉,我不得不為大局設想,先將她押起來,待『群英會』後再定奪!」   跟著又回頭問道:「青書,你沒事吧?」   宋青書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無恙,心中卻在盤算,以自己現在的身份,要如何才能救鹿兒出來?逼不得己的時候,只好取出血狼刀,殺入聖劍山莊了!   同時也想到,鹿兒自稱姓徐,難道是因他「徐子玉」的關係。想到分手之前,她提到自己化名時,曾露出靦靦的神情,心中忽地湧起異樣的感受。。。   這時宋家堡一門人向前敲了敲聖劍山莊的大門,隨後大門呀的一聲打開,宋青書長呼了一口氣,心中百感交集。。。   門內一女子探出頭來嬌笑道:「怎麼這會兒才到?」   說說者正是沐水靈,宋青書心道:「原來她早先一步到聖劍山莊來了!只不知為何提前一步?」   宋青林也回笑道:「水靈妹子,你也別生氣,你瞧我把什麼人給帶回來了?」   沐水靈美目朝宋青林身後望去,卻未見著宋青書,只因他的裝扮實不起眼,忽地大叫道:「啊!你們怎麼捉到她的?」   所指的卻是受制於沐震雲的姚鹿兒。   宋青林知她認錯人,卻也回道:「她於聖劍山莊旁伏擊青書,所幸被擋了下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此言一出,沐水靈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再度在人群中尋覓,終讓她尋著多年不見的宋青書,俏臉忽地變得僵硬,好一會才大叫道:「青書哥哥!真的是你!」   身子向前擁住宋青書,讓他頓時感到不好意思,水靈仍是如當年那般無邪,也不忌諱男女之別,他們這會兒可不在是小孩童了,但也因如此,更讓宋青書感到那份真摯情意。   宋青書微微推開她的身子,笑著道:「我有點事要找大哥,碰巧他南下,我也只好順道來江南探探你們了!」   沐水靈神色一黯,搖頭道:「唉,你終究還是回來了,一切也都枉了。。。」   宋青書心中不解,此時沐震雲道:「妹子,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沐水靈綻放笑靨道:「快進來吧!長風師哥可等得傻了!」   眾人進入聖劍山莊的大廳內,沐水靈跟著宋青書想找他敘舊,卻被沐震雲拉到一旁,他低聲道:「妹子,你先帶宋青書進去換件像樣點衣服,他這樣子有損我宋家堡的威名啊。。」   沐水靈微露不滿,顯是對他哥哥這般以貌取人感到不悅,這些話宋青書都聽在耳裡,卻也不以為忤,心中暗道:「你只道我宋青書是欺世盜名之輩,自是瞧我不起!」   水靈走到宋青書身旁,甜笑道:「青書哥哥,我帶你換件體面點得衣服,省得若璇妹子回來見著你這樣,為你這些年在外頭受的苦心疼!」   宋青書微笑以對,心中卻感到無比痛楚,他在外頭受的苦,又那及得上當年她的無情傷害呢。。。。。   沐水靈帶他到客房內,還拿了一件衣裳著他換上,宋青書瞧了瞧,心中感到熟悉,這衣裳極似當日王譽所穿,綢料高尚之極,更勝他自個兒帶回來的,這水靈可也真會挑。   換上衣服,便急忙到大廳去,只因沐水靈囑咐他待會兒大家要共商大計,自己千萬要到。其實他自身早功力全廢,不去又有何妨?但水靈仍堅持要他去,該是不願他被視為一個外人,心中也感到窩心。   緩緩步入大廳,卻和剛進門的兩人遇個正著,宋青書心中劇震,只因入門的二人正是林若璇和王譽!   宋青書獃呆的望著林若璇,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何表情?心中只感到林若璇的姿色更勝當年,更獨俱一種超凡的氣質,讓人產生一種距離感,這感受他只曾在初會玉娘子時有過,然這超凡出世的動人模樣,卻有著讓人心寒的心思,叫宋青書如何不難受。。。。   林若璇忽地見到宋青書,也是驚訝的向後退去一步。美目直視宋青書,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在場諸人皆知他二人的過去,心中不住在思量如何化解,時間彷若僵在那一般。。。。   水靈也是呆望了好一會,才急忙的笑道:「你們三人忤在那幹啥?快過來啊,大伙在等你們呢?」   宋青書將頭一偏,往宋青林身旁走去。林若璇也跟著低頭步入大廳,而王譽卻仍是呆立門口,雙眉微皺,似在思量何事?好一會兒之後才跟著林若璇步入。   鐵長風似無所覺的問道:「若璇,大師可到了嗎?」   林若璇心不在焉的道:「嗯,大師現下正在覺民寺,他說過兩日即到我們這兒拜訪。」   一旁的許言也問道:「大師可有什麼吩咐?」   林若璇緩緩道:「他只道王汗的三名弟子己離開漠北,該是朝江南而來,囑咐我們定要小心行事。。。」   眾人跟著都是一陣沉默,各有所思。宋青書心中暗道,在他們眼裡,我和逸仇都被視為是王汗弟子,倒似和玉娘沒半點關係。也不禁疑惑,他們口中的大師是何人?   宋青林問道:「若璇師妹,這些日子你身子好了點吧?」   林若璇淺笑道:「己無大礙了,多謝堡主關心。」說完話兒,美目不由得朝宋青書望去,宋青書則似毫無所覺。。   宋青林點頭道:「那就好了。這無極教向來只在漠北一帶橫行,這會兒怎會忽地到江南露臉?還出手襲擊若璇,會不會和北宗弟子南下一事有關?」   鐵長風搖頭道:「我們也無法得知,照理說無極教和北宗該是勢成水火,何況傳言中徐子玉還連殺無極教兩名長老,應該不大可能合作。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還是小心點好?」   跟著雙眼望向宋青書,沉聲道:「青書師弟,你。。你身子如何?」   宋青書曉得他是指自己經脈俱毀一事,回笑道:「仍是那般,要說北宗來犯的話,我可幫不上忙!我這次來主要是來。。。」   沐震雲連忙插口道:「長風師哥,我們逮到和徐子玉一道的女子,現下正由我門人制著,麻煩你囑人將她先押下!」   他這般阻止宋青書,自是不欲宋青書商賈那套搬到這兒來。   鐵長風神色變得嚴肅,沉聲道:「傳言她是昔日靈劍宮宮主,姚石的女兒,可真有此事?」   沐震雲點了點頭,道:「沒錯,此事我也是後來才知曉,那當日我在客棧遇著和她一道的,該是狂刀──徐子玉了!」   鐵長風搖頭淺歎,指示道:「先將她關在乘雲軒,切記勿要待慢了她!」   許言則笑道:「命運弄人。姚石一意要將她嫁入我聖劍山莊,豈知她今日入了聖劍山莊,卻是以階下囚的身份。。。」   宋青書不由得放聲大笑,心中思及鹿兒曾和他道,她爹爹一意要將她許配給鐵長風,原來真有此事!忽見眾人皆不解的望著他,心中大感不好意思。。   沐水靈這時吱唔道:「我。。我們。。可不可以放了她?」   沐震雲喝道:「水靈,你胡扯些什麼!」         第三十五章 擲下戰帖     沐水靈解釋道:「那。。。那日他們擒住我時,是她放了我的。如今我們卻將她押下,這可說不大過去。何況哥哥你那日差點被那老頭殺了,也是她救你的啊!」   那日於客棧受襲一事,沐震雲只道與宋家堡的人知,如今水靈卻在聖劍山莊面前提起,自覺顏面無光,心中則更加惱怒。   鐵長風則伸手道:「她若和徐子玉聯手,其功力實是駭人,我們雖不願,也不得不將她押著。待會我和她談談,希望她能明瞭我們的苦衷,就此棄暗投明。水靈師妹,你曾和他三人照過面,可知他們的功夫底子如何?」   水靈攤手無奈道:「我這點技兩,能逼他們使出多少真功夫呢?當日我遇著的不只三人,連那日傷若璇的白彤也在。不過他們和白彤似不是同一路的,徐子玉的功夫我沒有瞧見,但寇逸仇的倒見識到一點,他這人殺人亳不猶豫,那日他出手襲向白彤,我連他拔刀都還沒有瞧著,刀鋒就己經出現在白彤的肩頭了,白彤避之不及,只能藉硬撼之勁向後逸去。那刀若是劈向我的,你們這會兒肯定見不著我了。呼!他那眼神可真駭人!」   聽到最後一句時,眾人皆是不解,也只有水靈自己曉得她心的感受,當寇逸仇持刀迎向她時,那孤寒的雙目實讓她怕極了。。。   鐵長風雙目湧現鬥志,緩緩道:「玄武三刀,可真有傳說中那般駭人嗎?」   許言亦搖頭道:「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三刀之中自是首推血刀莫傑,若寇逸仇那傢伙真有水靈說得那般可怕,那在他之上的莫傑真不知到何境界了?」   沐水靈又道:「那徐子玉我們可也不得小覬,他能連殺無極教兩長老,肯定也有一定的能奈。何況他和姚鹿兒還會合使『刀劍合璧』,這我們可沒法學得來?」   忽地望向王譽嬌笑道:「王師弟,你今個兒怎麼這麼沉默?平日不是話挺多的。若我猜得沒錯,那日在北嶺,你該是去尋徐子玉比試了!」   王譽兀自出神,忽地聽到水靈談論他,正要回話時,卻見一門人慌慌張張的衝進來道:「長。。。風。。師哥,外頭有人求見!」   鐵長風站起來道:「何人?」   那人回道:「她。。她自稱是王汗的女兒。。。」   眾人聞言皆是一震,鐵長風手握長劍,忽地劍氣大盛,儼然俱有高手的風範,沉聲道:「請她進來!」,   宋青書心中暗自吃驚,鐵長風果真厲害。氣華內斂,真正厲害的高手才懂得隱藏自己的殺氣,這點在莫傑身上即看得出來,他笑得愈開心,殺得人愈多!看來鐵長風不虧被譽為新一代劍聖,實遠勝於宋青林!現在的自己也恐怕非他的對手,只不知自己若仍使浩然長拳,和他比之又是如何。。。。。   不一會,王夢雁果真出現在門口,宋青書心中不解,夢雁怎會到這兒來呢?   王夢雁挾帶一陣香味,緩緩的步入大廳,唯美的臉龐及曼妙的身段,讓在場的人都不由得看傻了眼,想不到入門的竟是這般嬌滴滴的姑娘,實讓人很難將她和稱霸武林的魔刀──王汗聯想在一起!   鐵長風氣態從容,拱手道:「敢問姑娘何人?」   王夢雁卻置之不理,眼神望向站於一旁的宋青書,身子微蹲行禮,秀顏施笑道:「宋二公子,好久不見了。」   宋青書心中感受良多,亦拱手回禮道:「是啊!好久不見了!」   眾人皆是不解,宋青書功力全廢,更遭人逐出南宗,再也不是南宗諸人之首,此事早己傳遍全江湖,怎的王夢雁竟會對他以禮相待?皆想王夢雁是存心削聖劍山莊面子的!   一門人出來,捉著她喝道:「妖女,沒聽著我師哥在問你話嗎!?」   王夢雁身子一回,四周忽地湧起一陣漩流,那門人竟向後飛去,直撞於牆上,沒有人見著王夢雁出手,更不明那門人為何會受這般衝擊?世上真有這般詭異駭人的功夫?   鐵長風喃喃道:「天。罡。正。氣。。。。」   宋青書心中也大愕,雖說那門人武藝低微,兼之又受夢雁突襲,但也不該如此不濟,想不到她的天罡正氣己有這般修為了。。。   王夢雁若無其事的望向眾人,忽地又拱手向林若璇笑道:「那麼這位定是宋夫人了。」   宋青書心中暗歎,夢雁也非對他全是善意,她這一說,可真讓自己難堪之極。顯然夢雁是在對他返回南宗表達不滿,或許該說,夢雁是在吃醋,宋青書只能苦笑道:「姑娘誤會了,小弟沒這福氣哩!」   王夢雁故做吃驚狀道:「喔!那可真是可惜了。。。」   林若璇聽到宋青書的話,神情顯得難受,站出來冷然道:「我識得你是王汗的女兒。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王夢雁冷啍一聲,對著鐵長風道:「傳言南宗的諸位師兄弟們將要舉行名為『群英會』的比武大典,我爹爹聽著實感興趣,希望我北宗弟子也能來見識見識,所以著我來向各位知會一聲,比武當天,我和三位師哥也會到場,希望各位手下留情。」   沐水靈嬌喝道:「你這是來下戰書的!我們又豈能有不接之理?」   王夢雁瞥了她一眼,笑道:「這樣是最好,也讓我回去有個交待。其實當日能來赴會的南宗旁系可能不多了,他們既敗於我莫師哥手下,又有何顏面來爭這宗主之位呢?有了我師哥們的參與,也可讓這盛事生色不少!」   宋青書心中明瞭,莫傑顯然在南下的途中,找上幾個南宗旁繫了。以他嗜血的性子,這些人可能凶多吉少。。。。。   鐵長風回道:「好!回去告訴玄武三刀,我鐵長風在此等候他們大駕光臨!」   王夢雁點了點頭,淺笑道:「想不到南宗不只止宋青書一人稱得上英雄好漢,你鐵長風可也算是半個好漢啊!」   王夢雁這般不住稱讚宋青書,南宗諸人聽在耳裡,便等若嘲諷他們一般。宋青書心中卻在想,王夢雁雖是替他討回公道,但若做得過火,反惹得人猜疑。。。   王夢雁隨即拱手施禮道:「那麼我就不再打擾了。」   別轉嬌軀,緩步經過宋青書身前時,又柔聲問道:「宋二公子,此次你該無法代表宋家堡參戰了吧?」   宋青書攤了攤手,示意無奈道:「王姑娘你也該有所聞,我這身子,又如何能赴會呢?」   王夢雁現出難明的笑容道:「喔,那我徐師弟定會十分失望的。。。」   說完即離去,宋青書感到王夢雁實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曝露自己就是「徐子玉」一事。。。   王譽仍呆呆的望著王夢雁離去的方向,沐水靈推了他一把道:「怎麼?見著人家姑娘漂亮,就連魂都給勺去啦?你這君子劍我看該多加個字,偽君子!」   王譽望了林若璇一眼,急忙道:「我又怎會呢?」   鐵長風雙目湧現鬥志,沉聲道:「想不到他們這麼快便找上門了?」   許言長呼了一口氣,回道:「早知他們定會來生事,早晚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王譽則是輕撫劍身,淺笑道:「當初在決定舉行『群英會』時,我們就有赴死的心裡準備了,就讓我們張大眼瞧瞧,王汗的弟子到底有何過人的本領吧!」   宋青書將身子靠在牆上,默默的聆聽眾人的話,以他現在是個廢人的身份,是不足以道任何事的。但心中卻不住思量著,他們早知這「群英會」將使得北宗來犯,為何仍要堅持舉辦呢?難道他們早有應對之計?但若真如此,他們又何必憂愁呢?   轉念一想,王汗在南宗有安插奸細,那又會是何人?若只是尋常劍門弟子,那倒真讓人費神猜測,但若為聖劍山莊的傑出弟子,又有誰最可疑?鐵長風自林至缺尚未受傷時即入門,不可能是奸細。就入門時間而言,王譽嫌疑最大,但他表現太過於傑出,反易招人猜忌,若他真為奸細,就更該隱藏實力才是!許言這人功夫平庸,為人中立,更善打圓場,若說要當一個奸細,這該是最佳的表現,但他入門盡次於鐵長風,豈會真是奸細?   或許王汗所謂的內奸並非是劍門弟子,即使是莊內的長工,只要留神點,也可探出不少消息。。。   林若璇低頭沉思,對眾人的應答彷若充耳不聞。好一會後才將目光緩緩的移向宋青書,柔聲道:「青書哥哥,你為什麼也會到這來?」   眾人皆好奇林若璇怎會忽地提起此事?此時宋青書正兀自出神,被林若璇這麼一問,頓時啞口無言。雙眼迎上她的灼熱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寒。她曾當眾毀自己婚約,此事於她的聲名有莫大的損傷。這時南宗諸派齊聚於江南,若自己亦現身於此,林若璇又該如何自處?她當然不樂見自己回來。。。   無奈微笑道:「說來不好意思,我來江南是要趕一批貨,正好也要找大哥幫我打通點生意上的門路,所以。。嘿。。。就和大哥一起到這來叨擾幾日了!」跟著拍手大叫,似想到什麼事情般道:「差點忘了!我約了人看貨。諸位見諒,我先告辭了!」   林若璇卻在此時站了起來,對宋青書柔聲道:「我陪你去好嗎?」   宋青書為之一愕,不知她怎會有此舉?但隨即覺得不妥,陪笑道:「和我打交道的都是些粗人,沒趣的緊。我自己一人去就行了。」   說完即回房內取出包著血狼刀的綢緞,匆匆忙忙的奔出莊外。。   出了聖劍山莊,果真見到在角落有著王夢雁留下的記號,便依著記號來到一樹林內,忽地頭頂被一小石子擊中,抬頭一望,正見王夢雁一臉不悅的坐在樹頭上道:「怎麼?捨得出來尋人家啦?」   宋青書報以淺笑,也跟著躍上樹頭,坐在她身旁道:「想不到你這麼快便到江南了,莫傑呢?」   王夢雁將臉一偏,緩緩道:「離開漠北後我便和他分手了。他要一路殺入江南,我嚷著無趣,便和他分道而行!」跟著望向宋青書,嬌笑道:「如何?他們對當年這般對你,可有個讓你滿意的解釋?」   宋青書搖頭苦笑道:「我大哥和我故做親熱,我也知好陪他演出骨肉重逢的感人戲碼,他既不提當年之事,我自不會沒趣到以一個廢人的身份向他討公道!」   王夢雁默然不語,跟著憂心忡忡的問道:「那林若璇呢?」   宋青書露出一副早知你會這樣問的神情道:「才剛和她重會沒多久,大名鼎鼎的魔刀之女──王夢雁就到啦。小的還不趕來參見,又豈有時間和她追究當年恩怨呢?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王夢雁彷若想再說什麼,卻又吞回口裡。改口問道:「那鹿兒呢?你重返南宗總不可能帶她一道去吧?」   宋青書攤了攤手,示意無奈道:「我本叫他先回漠北去尋寇師哥,想不到她竟然到聖劍山莊襲擊我,這會兒被關在聖劍山莊內呢?」   王夢雁露出狡黠的笑容道:「這感覺得難受吧?昔日的親密戰友,今日竟然會出手襲擊你!」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一切都是命。有時想想,若我不是宋青書,該可省去不少煩惱。」   王夢雁神色一黯,伸手挽著他,柔聲道:「那你願意做北宗的徐子玉嗎?」   宋青書思及在玄玉門後峰之上,王夢雁曾對他吐露情意,心中感到困惑之極,自己和她之間,實有著許多的矛盾,連自己都難明。緩緩道:「夢雁,自被若璇傷害後,我一直將感情的事看得很淡。今時今日,我以徐子玉的身份仍可縱橫江湖,但以後呢?我這身功夫總有一日會被血狼刀給汲盡,倒時我又將是個廢人,我沒有把握我能再承受一次傷害,同樣的,我又怎敢給人任何承諾呢?」   王夢雁雙手微顫,淒楚道:「有時我也希望我不是王汗的女兒。你說的沒錯,沒有人敢保證在形勢改變後,二人之間的感情仍可依舊完好如初,即使是十多年共枕眠的夫妻,也會有刀劍相向的一日!」   宋青書心中難受,問道:「你怎會有這般想法?」   王夢雁目眶泛紅,強忍淚水道:「因為。。我發現,我娘是我爹爹親手殺死的!」   宋青書驚訝道:「什麼!」   王夢雁滴下淚來道:「這是真的,我最近發現我爹爹另外有了女人,爹爹一人照顧我這麼多年,現在有個女人來照顧他,本來我也是很高興的,但那日卻讓我無意中聽到他們的談話,爹爹早和那女人相熟了,而且是她叫我爹爹殺了我娘的。。。。。。」   宋青書伸手將她環抱,心中卻有個想法,緩緩道:「那女子的額頭上是否點有硃砂?」   王夢雁驚訝的望著他道:「你。。你怎會知曉?」   宋青書淺歎了口氣道:「果然又是他們。那女子不是別人,她正是現今無極教的聖母!」   王夢雁恍然大悟,握緊雙手恨恨的道:「我一定要親自滅了無極教,為我娘復仇血恨!」   宋青書喃喃道:「或許這趟來江南,就可了結我們和無極教的恩怨了。他們不知為何?竟也大老遠的從漠北趕來江南?」   王夢雁美目轉寒,冷聲道:「到時我見一個就殺一個!」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你要小心點,無極教的人可不是好相與的。況且他們和你爹爹有著合作關係,你這麼做不怕惹怒你爹爹嗎?」   王夢雁微皺眉頭,不解道:「我爹爹從未告知我他和無極教合作的事,那我殺無極教他又豈能有怨言。我真的不懂,以爹爹今時今日的地位,他何用去和無極教合作?」   宋青書回道:「這也是我猜不透的地方,無極教效忠的人是聖母,可不是你爹爹,他們正對玄武門進行一個大陰謀,你爹爹又怎會輕易相信他們,這實在是讓人費神!」   王夢雁沉吟了一會,問道:「無極教到江南的有那些人?」   宋青書遙望天際,低喃道:「在來江南的途中我就己遇過那邪半仙,白彤則是刺殺林若璇失敗後又返回漠北,才改由邪半仙出馬。其他人則是仍不知去向?但無極教一直為未露臉的掌教,該早己在江南了!他既能擔任掌教一職,功夫定不可小覬!」   王夢雁不禁問道:「那白彤不是上四端的長老,若連她都無法殺林若璇,那下四端的邪半仙又豈有能辦得到?何況林若璇有何重要,為什麼無極教極欲取她性命!」   宋青書攤了攤手,無奈道:「邪半仙南下彷若自知必死無疑,他曾求我放他一條生路,反正過幾日他也是必死無疑,真不懂無極教在耍什麼把戲?」   在他的回答中並未提及林若璇的問題,不但因他自己也不曉得原因,也怕讓王夢雁曉得擔心林若璇的安危才是他重返南宗的目的!   王夢雁用手托著下巴,美眸露出疑惑的神色,無力道:「莫傑的目的是要繼承我阿爹的位子,一統玄武門,成為武林霸主。呵!他和我相好也有一半是因為我是王汗的女兒,他不可能不知道若得我傾心,等若擁有半個玄武門,嗯。。。。逸仇則古怪了點,他心裡只容得下玉娘,其它人他完全不放在心上。因此替玉娘復仇就成了他人生最大的目標,南宗的那些傢伙就更不用說了,只是為了保命就夠他們頭疼的了。。。」   跟著凝視宋青書道:「那你呢?北宗的徐子玉、南宗的宋青書。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宋青書心中暗笑她繞了這麼大圈子就為了要問這個,回道:「我也不曉得,當我仍是那『玉面神拳』時,我的目標只有兩個,一是一統玄門,這是所有玄武傳人的希望,南北宗皆同。另一則是復仇,只因替我親叔宋逸的死而不平。唉。。但這些年發生了這麼多風風雨雨,我自己也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我唯有保持著一個信念,待我好的人,我決不會讓他們受到傷害!」   王夢雁也歎了口氣道:「若真如此,有一日你終將陷入兩難的局面,到時痛苦的是你自己。。。。」   宋青書隱隱約約把握到王夢雁話裡的含意,心中也不禁湧起一陣異樣的感受。。。。   王夢雁大呼了口氣後道:「別盡說這些悶死人的話,難得到江南來,你陪我四處逛逛好嗎?」   宋青書笑道:「若讓人瞧著我和你走在一起,我恐怕要去和鹿兒做伴了。老實告訴你,在我見著南宗諸人後,發現近年來南宗子弟們成長也不少!王譽我還能應付,我哥哥的話嘛。。。縱刀的我大概和他相去不遠,或許力拚後能險勝一兩招。但鐵長風我敢斷言,現在的我決不是他的對手,他對劍法的悟性可能不在林至缺之下!」   王夢雁敲了他的頭道:「呆子,玉娘給你面具是做啥用的?」   宋青書心中意會,笑道:「好吧!你先到市集那去等我,待我找間客棧換裝後,就去尋你!」         第三十六章 立場迥異     宋青書換回「徐子玉」的模樣,古刀血狼依舊斜掛在身後,和王夢雁一同行走時,不住引起旁人側目。只因大伙都曉得,江南武林的首領正是聖劍山莊,更何況在群英會前夕,這麼敏感時刻,任何持刀的外地人進入這兒,都代表著對聖劍山莊的挑戰,若他們真無所懼,便極有可能來自漠北的震玄刀門,宋青書卻無視這些目光,只因此刻他是狂刀──徐子玉,既是徐子玉,又豈能畏首畏尾的!   王夢雁直視前方喃喃道:「看來他們倆感情不錯,怎地鐵長風這傢伙這麼沒用?」   宋青書不解的往前方望去,發現迎面而來的正是王譽和林若璇,王譽生得俊秀斯文,有儒生氣息,和林若璇並立在一起確實是相配之極,任人看得都不由得讚美佳偶天成。此時宋青書心中湧起一陣不快,來至江南沒多久便己看他倆出雙入對數次,同時也思及王夢雁話裡的含意,鐵長風雖不似王譽般清秀,但亦有過人之形貌體魄,如今更居南宗最傑出的高手,加上和林若璇自幼一同長大,若不論他宋青書,那能得林若璇傾心者該屬鐵長風,怎麼王譽竟能勝過鐵長風?   王譽似是見著了徐子玉,側頭在林若璇耳旁說了幾句話,只見林若璇秀眉輕蹙,跟著點了點頭,兩人便朝他的方向走來!   王譽拱手笑道:「想不到王姑娘才剛走,徐兄這會兒便到了!師姐,我來向你介紹,這位就是玄武三刀之一的狂刀──徐子玉!他狂傲的刀法確實駭人哩!」   宋青書也陪笑道:「王兄弟過譽了,我雖和莫傑、逸仇齊名,然我功夫不及他二人之十一,實不值一提。」   林若璇美目罩著寒霜,冷聲道:「莫傑和寇逸仇該也到了吧!」   王夢雁意有所指的笑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師哥們自是會來,何況對你來說,只要我到了不就成了。」   這是在向林若璇明言挑戰。玄武門曾有個名動江湖的玉娘子徐幻玉,然十多年前那役,己使得她功力俱失。如今玄武門的新秀中,王夢雁和林若璇正代表著南北宗最傑出的女弟子,誰人能勝出正意味著可接替玉娘子在江湖中的地位。。。。   林若璇聽出話裡的含意,報以微笑道:「那就有勞姐姐手下留情了!」   宋青書靈光一現,沉聲道:「聽聞敝門弟子姚鹿兒現今在聖劍山莊做客,不知可否請她出來相見?」   王譽和林若璇皆是動容,徐子玉這擺明是在向他們要人。雙方若是一言不合,極有可能刀劍相向,此時兩人皆是暗自提神,輕撫腰間的長劍,王譽正要回話時,遠方忽地傳來一聲大叫!   宋青書聽著後立刻轉身往聲音所發出的方向奔去,王譽也在同一時間躍過王夢雁追了上去,而林若璇和王夢雁則是見著後連忙跟了上去,宋青書之所以會如此著急,只因他聽出那是沐水靈的聲音!   閃身入巷道另一頭時,發現那兒的路人早避得遠遠的,而立於街道正中心的兩人,實讓宋青書感到錯鍔,怎麼他兩人會在此地拚鬥了起來?   街道之上立著兩人,此刻正提刀相向,刀鋒相連,彼此僵持著。一時之間也不知誰能勝出?宋青對他們倆並不陌生,因他二人正是莫傑和寇逸仇,然而逸仇的肩頭有包紮的痕跡,顯然是受過傷,不知是否是白彤所為?在他身後正是沐水靈,此刻坐倒在地上,雙眼露出恐懼的神情,該是受了什麼驚嚇才會這般大叫?她又怎會和他二人牽扯在一起?   宋青書露出微笑,將身後的刀取出,橫在胸前,緩緩步入場中道:「嘖。。。王汗的得意弟子,怎麼今日竟敢違背他的命令?」   莫傑將刀身一回,和寇逸仇分了開來。縱聲長笑道:「哈哈哈哈。。。好傢伙,我真不得不服了你!想不到你受了那麼重的傷之後,功力竟反能更上一層!難得!難得啊。。。」   寇逸仇以一貫的冷漠回笑道:「少拐著彎捧自己了!你明知道我仍不是你的對手!」   莫傑帶著瀟灑的笑容,不與置答。眼神望向宋青書道:「咦?徐師弟,怎麼不見姚美人兒和你一道?沒有她的幫忙,你不怕讓無極教給宰了嗎?」   宋青書輕撫胸前的刀,笑著道:「若有莫師哥你在這兒,無極教的邪人又豈敢找我麻煩呢?就算不給你手中的血刀面子,也該打聽一下你後頭是誰人在給你撐腰!」   王譽和林若璇心中皆是一震,眼前這人竟就是玄武門最傑出的傳人,王汗的親傳弟子──血刀莫傑!瞧他那幅俊逸瀟灑的模樣,讓人很難將他和一夜殺盡靈劍宮的魔頭聯想在一起。心中也不禁遲疑,既是如此,他又怎會和寇逸仇對上?他們不是同一路的嗎?   林若璇此時站了出來,恨道:「殺盡靈劍宮和御劍門的就是你嗎?」   莫傑見著林若璇動人的姿色,也不禁動容。隨即淺笑道:「你是否就是聖劍山莊的林若璇?江湖傳言果然不假,你確實有和玉娘相較之姿。哈哈哈哈。。宋青書那傢伙也太沒福氣了!對吧,徐師弟?」   宋青書心中明白,莫傑果真知他的真實身份,這會兒正是在羞辱他,自己也不動怒,仍是微笑以對。。。   林若璇似沒聽著他的話般道:「回答我!兇手是否是你?」   莫傑攤了攤手,露出俊逸的笑容道:「我從來沒有否認,也不屑去否認。殺那些廢物並沒有什麼好驕傲的!」   王譽無懼於眼前的莫傑,點頭道:「既然你不否認,那最好!我們南北宗多年的恩怨就在『群英會』做個了斷吧!」   莫傑將刀回鞘,虎目環視在場諸人,揚聲道:「我莫傑又懼於何人?只要是妨礙我一統玄武門的!我都不會放過,即使是北宗的人也一樣!」   這些話也等若說給寇逸仇和宋青書聽,跟著又笑道:「不過美人兒,我會考慮饒你一命的!」   這時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   「莫師哥,怎地離開漠北就變了個人,竟這般調笑女子。。。」   說話者正是王夢雁,此時她正緩緩步入人群之中。   莫傑見著王夢雁後,雙目一寒,神情顯得憤怒,冷聲道:「你既然和徐子玉一道,我也只好找他人來解悶了!希望你沒忘了宗主說過的話,即使你是他女兒,違背他的話,他也不會輕饒你的!」   說完即轉身離去,完全不理會在場諸人,也沒有人敢將他留下,只因血刀──是絕對可怕的!   宋青書見著王夢雁低歎了口氣,曉得莫傑說得很明白,徐子玉就是宋青書,王汗是不可能讓他二人在一起的!   王譽淺笑道:「想不到令人喪膽的血刀莫傑,也不過是個多情種子。徐兄弟你可要小心點了,有這樣的情敵可不好對付!」   林若璇則是平靜道:「我沒興趣見他們見他們爭風吃醋,水靈,我們走吧!」   沐水靈正要走至林若璇身旁時,忽地一把刀橫在她的頸前,持刀者正是寇逸仇,這時他冷漠的道:「誰准你走了?你走了我拿誰去換鹿兒回來!」   宋青書心中明瞭,原來是逸仇制著水靈的。但他又怎會知曉鹿兒被困在聖劍山莊呢。。。。   沐水靈一臉錯愕,急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好心。。。」話說到這兒卻又止住了。   王譽及林若璇兩人紛紛取出長劍,林若璇向前喝道:「寇逸仇,你放不放人!」   寇逸仇完全不理會他二人,對著沐水靈道:「當日你落到我們手裡,是鹿兒替你求情的,你該還沒忘吧?如今你們居然將她擒了下來,枉你聖劍山莊自稱名門正派,竟這般對付一名女子,我不殺你洩恨己是極大的寬容!」   跟著望向王譽二人道:「去把鹿兒帶來,晚一步的話,就準備替這丫頭收屍吧!」   王譽淺歎了口氣,將劍回鞘。林若璇不解道:「王師弟,你。。。」   只見王譽搖了搖頭道:「他說的沒錯,姚姑娘確實曾救過水靈。雖然她企圖刺害宋青書,但我們仍舊欠她一份情,我們實不該將人擒下。這次放了她,就當大家扯了個直。。。。」   林若璇彷若同意王譽的話,也收了劍。向寇逸仇道:「希望你說話算話!」   兩人便這麼離去。。。。   宋青書向前問道:「寇師哥,你肩頭的傷是怎麼回事?」   寇逸仇收了刀,任由水靈站在一旁,只因以水靈的功夫,要逃走簡直不可能。此時他回道:「被白彤那妖女害的。她將我騙回漠北,正是要誘我入無極教,若我不願,她也計劃在漠北將我殺害,我被白彤和石定研聯手攻擊,雖然受了點傷,但所幸還是逃了出來!」   宋青書喃喃道:「隴魔。。。石定研。。。」   寇逸仇雖是平淡的敘說,但對手可是八大長老之首的石定研及上四端的白彤,可想而知當時戰況是何等的凶險,寇逸仇仍能平安脫困,實屬不易。。。。   王夢雁用手托著臉,嬌笑道:「我說寇師哥啊。。。你這是怎麼回事?怎會輕易的讓白彤騙回漠北呢?」   寇逸仇不由得冷笑,並不答話。王夢雁看了著實氣惱,嬌斥道:「真是的!你這孤僻的性子怎麼不改改。。。」   宋青書曉得白彤和逸仇自幼生長在同一部落,白彤既然能將逸仇引回漠北,或許和當年的事有關,然這痛苦的回憶,逸仇只是不願向外人道,跟著不解的問道:「寇師哥,你該是甫抵江南,怎會這麼快便知曉鹿兒被擒一事?」   寇逸仇將手指向水靈,緩緩道:「是她告訴我的!」   宋青書二人皆是驚訝的望向沐水靈,只見她不滿的道:「瞧什麼瞧!我就是看在姚鹿兒那日替我說話,我才想放她出來的,那知你們口裡這個寇師哥竟恩將仇報,把我押著當人質!」   寇逸仇完全不理會她的諷刺,獨自坐到一旁,宋青書走到水靈身前,笑著道:「小女娃也別太生氣,你想想,為什麼要擒住你著他們來換人?」   沐水靈生氣道:「因為你們知道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的人一定會救我的,卑鄙!」   宋青書聳了聳肩,笑道:「是嗎?」   宋青書續道:「方纔你也瞧見了,除了我們三人外,血刀莫傑也來到江南了,雖然要救鹿兒他不一定會幫忙,但若說要殺入聖劍山莊,他絕對是興致高昂。我現在讓你選,一是你留下來當人質換鹿兒回來,二是我們放你走,然後我們再殺入聖劍山莊救人,大家在手底下見真章,你選那一個?」   水靈聞言後,心中劇震,難道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用意?雖然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的人全在江南,然功力屬上乘者也不過寥寥數人,光憑眼前這三人便足以重創聖劍山莊,若再加上莫傑,那南宗實無抵擋之力。他們將水靈擒住來換鹿兒回來,正是不想和聖劍山莊及宋家堡起正面衝突。。。。   宋青書見水靈神色驚疑不定,曉得她己明瞭,淺笑道:「那王譽該是看破此點,才會選擇放人的。我看倒也不是真講什麼江湖道義!」   王夢雁忽地問道:「寇師哥,你又怎會和莫師哥斗上呢?」   寇逸仇冷啍道:「是他存心找我麻煩。我在這兒遇到這丫頭,得知鹿兒被擒一事。豈知她甫一離去,莫傑便啜上她了,看來他是知道這丫頭是南宗的人,裝做欲取她性命的模樣,目的就是要逼我出手救她。否則以這丫頭的道行又那值得莫傑出手對付!如此他才可明正言順的找我拚鬥。啍!他怕王汗追究,我可不怕!要和他對決又豈需挑良辰吉時。。。」   宋青書心中明瞭,難怪方才會聽到水靈大叫,顯然是遭受莫傑的襲擊而受了驚嚇,水靈實應該感謝上蒼保佑,若是寇逸仇來個相應不理,水靈這條小命就枉送在莫傑手裡了。其實以寇逸仇的身份,也確實不該出手相救。   水靈聽著寇逸仇的敘說,心中不住盤旋,怎地玄武三刀彼此不合呢?那他們南下的目的是什麼?直到聽到寇逸仇取笑自己的功夫,忍不住罵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既是南宗的人,莫傑欲取我性命有什麼不對?只有你在那自以為是,當做他欲殺我是要逼你出手,真不知。。。」   寇逸仇望向水靈,深沉的雙目露出殺機,讓水靈不由得吃了一驚,話也頓時止住。。。。。   王夢雁嬌笑道:「你這丫頭就只有嘴上功夫了得,手底下就不見得有多了不起。莫傑自成名以來,便不殺無名之輩,出刀更鮮有不染血而歸,他這次出手對付你,值得讓你驕傲好一陣子了。嘖。。。若不是寇師哥出手救你,這會兒你還能在這撒野嗎?你不向他答謝就算了,還出口反譏,真是嫌命太長!」   水靈心中雖感到不滿,卻同時湧起一種異樣的感受,北宗的人並不像她所想的那般冷酷無情,莫傑無疑是十惡不赦,因他滅絕了靈劍宮和御劍門,手段凶殘之極。   但眼前三人呢?王夢雁是王汗的掌上明珠,但在她身上未見任何驕貴蠻橫之勁,徐子玉雖曾哃嚇過自己,但卻也未曾為難過她,更不住和自己談笑,至於寇逸仇。。。。。三人之中該屬他最為可怖,更從不隱藏自己的殺性,似和莫傑是同一類人。但卻是他出手救了自己。。。。   沉吟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道:「你們。。。南下的目的是什麼?」   這句話卻問倒了宋青書,心中不禁思量,自己南下的目的是什麼?王夢雁則笑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   「復仇!」   寇逸仇冷酷的說著,阻斷了王夢雁的話。宋青書心中微微一震,只見寇逸仇緩緩道著:「你水月宮和宋家堡結盟是個極大的錯誤,只因當年傷害玉娘的人,如今將受最大的報應,聖劍山莊和宋家堡都將不會再有活口,你水月宮既入了宋家堡,也不會例外,要怨就去怨陸靖和宋逸!」   宋青書心中思及當初寇逸仇和他說過的話,玉娘是不可能放過宋家堡和聖劍山莊,而逸仇也會盡全力幫玉娘達成心願,自己可以是個例外,選擇兩不相助,但若自己選擇站在南宗這一方,那和逸仇的戰事將無可避免,寇逸仇這番話,該是因宋青書重返南宗,而刻意說給他聽的。。。。。   水靈先前的好感被一掃而空,只因她認清了這個事實,南北宗的對決是無法避免的,心中則是更加堅決,自己定要和南宗的人共存亡!         第五集 第三十七章 生平憾事     這時遠處一群人趕來,以鐵長風為首,在他身旁的則是宋青林,而王譽等人則是跟在他們身後。。。   宋青林急忙的向前喝道:「水靈!你沒事吧!」   鐵長風則是伸手止住了他,示意他勿要衝動。   宋青書心中感到好奇,他大哥自接任宋家堡的堡主以來,處事一向冷靜而沉著,從未似現今這般慌張,難道他對水靈暗生情意,才會這般亂了方寸?   寇逸仇仍是亳無所覺的坐在一旁,沉聲道:「人呢?」   鐵長風向後微一點頭,鹿兒便由他身後走出,只不知為何?她竟是愁容滿面,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宋青書笑道:「小女娃,你可以回去了。」   水靈聞言後,緩緩往前走,鹿兒亦在此時往宋青書的方向走來。鐵長風伸手握住劍柄,劍氣頓時盈滿當場,只要寇逸仇有任何動作,他的長劍將隨時迎出。反觀寇逸仇仍是悠閒的坐著,雙手握著月牙刀,斜立在身前。眼神則是望向手中的刀,毫無任何警戒的神情。   眼見鹿兒即將走到眾人身前時,她卻忽地跪在地上,雙目微紅,向著三人叩了一個響頭,此舉讓宋青書三人都大感不解。只聽鹿兒難過的道:「三位堂主,感謝你們收留我這一個孤苦無依之人,對我百般照顧。但我始終是南宗的人,如今南北宗決戰在即,身為靈劍宮唯一的傳人,自是不能置身事外。原諒卑職將叛出玄玉門。。。。」   宋青書三人聞言皆是大震,只見鹿兒又向宋青書叩了一個頭,起來後己淚流滿面,續道:「徐堂主,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只盼來世能再相見,以償宿願。。。」   說完隨即起身,欲回到鐵長風身旁。王夢雁按捺不住,過去捉著鹿兒的肩頭道:「你瘋了嗎?!你忘了他南宗是怎麼對待你靈劍宮的?何況你在此時重返南宗,根本是死路一條。你很清楚南宗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才是啊!」   眼見鹿兒沒有反應,王夢雁望向宋青書急道:「子玉!鹿兒最聽你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不解鹿兒怎會忽地諒解南宗,但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淺歎了一口氣後道:「就由她去吧。鹿兒!不管你如今將站在那一方,我說過的話仍然算數!」   鹿兒曉得徐子玉指的是他將殺莫傑替她家門復仇一事,心中感激,含淚道:「多謝堂主。。」   寇逸仇在此時站了起來,虎目環視眾人,跟著縱聲長笑道:「哈哈哈哈。。。好!所有的恩恩怨怨,就在群英會中做個了斷!鹿兒希望你別怪我到時不念舊情,你知我性子,只要玉娘一句話,聖劍山莊和宋家堡都將不會再有活口,若你一意抵擋,也會是同樣的下場。」   鹿兒真摯道:「只要寇堂主到時視我為靈劍宮的傳人,那即使喪命於你的刀下,我也死無而憾了。。。」   說完即轉身步入鐵長風身後。宋青林向前跨出一步,立在眾人身前,雙眼透出濃厚的殺意,沉聲道:「好個寇逸仇,改日再領教你的灼鋒刀法。」   寇逸仇冷聲道:「若說這句話的人是鐵長風,我倒還會感到一絲興趣。至於你嘛。。。還不夠那資格。連當年的宋青書都還比你優秀太多了!」   這時鐵長風深怕情勢惡化,出口止住道:「孰優孰劣,日後自有分明。我們走吧。。。。」   南宗諸人離去後,王夢雁自後頭狠狠的敲了宋青書,搞得宋青書不明所以,問道:「怎麼啦?」   王夢雁俏臉刷白,不滿道:「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   宋青書心想夢雁是指鹿兒的事,無奈道:「這既是鹿兒自己的決定,我們強留也是無用。。。。。」   王夢雁冷啍道:「留不住鹿兒不能怪你。而我所說的不是這事兒,而是你自己的問題!」   宋青書微微皺眉,不解道:「有什麼不對嗎?」   王夢雁回道:「方纔是誰人先趕到這兒的?」   宋青書心中感到好奇道:「是我,這有何不妥呢?」   王夢雁將手橫在胸前,嬌斥道:「這就對啦!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又豈可是第一個趕到的人,而且居然比那王譽還早到一步!」   宋青書心中頓時恍然大悟,方才在街道之中聽聞水靈的叫聲,連忙趕來援手,卻忘了他現今是徐子玉,而不是那宋青書。王譽聽出水靈的聲音,縱身迎上,但自己竟然比他更早一步,徐子玉又豈可因南宗一女子的呼救聲而有所動作,此時只好陪罪道:「一時疏忽,該不會讓南宗的傢伙看出端倪吧?」   王夢雁露出極不滿意的神情道:「若讓他們知曉宋二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狂刀,他們要不就是攏絡你來對付我們,要不就是殺了你。你想要那一種下場?」   宋青書微一皺眉,攤了攤手示意無奈,現在連鹿兒都為了挽回他靈劍宮的聲名而重返南宗,自己在玄武門內的予盾只會日益增加,往後的日子還會發生什麼事,他自己都不敢猜想。。。。   當宋青書離開寇王二人,換回本來的模樣回到聖劍山莊,那時早己入夜。而聖劍山莊內卻仍是燈火通明,裡頭喧嘩聲不絕於耳,宋青書心有所悟,定是南宗群豪皆來到江南,做主人的聖劍山莊自該宴請他們,在當年他和父親宋圖造訪聖劍山莊時也是這般,搖了搖頭正要入門時,卻有一人將他攔住,那人正是王譽!   宋青書暗自警愓,臉上雖無任何異動,然右手早己伸入綢緞之中,緊握血狼刀,內勁頓時運行週身,只因他當初和王譽過招時早己發覺他知覺過人,或許早識破徐子玉的真實身份,此刻他陪笑道:「王師弟,怎麼好意思勞駕你在這兒等我呢?」   只見王譽未有任何取劍的動作,反而拱手道:「宋師哥,這說來不好意思,但鐵師哥有吩咐,你和南宗諸脈仍有誤會尚未澄清,若這樣貿然進入,恐怕會引起糾紛,所以囑我在這相候,咱們由旁門入內吧!」   宋青書心中不平,我宋青書會被逐出南宗又是何人造成?今日非但不還我清白,還為了討好南宗諸人而這般待我。好!我就順你心意又有何妨,回道:「這真是太可惜了,我剛談成一筆大買賣,正想和大哥慶祝一番,不過這既是鐵師兄的命令,我也不便為難!」   王譽神情微露鄙夷,顯是因宋青書這麼容易便屈服而生。昔日南宗之首,玉面神拳宋青書今日竟是這般模樣,心中微感到若和他共同追求林若璇,縱使獲得美人芳心也沒什麼好驕傲的,伸手示意宋青書隨他而去,來到後院後便自行前往大廳招呼客人。。。   望著後院熟悉的景色,宋青書長呼了一口氣,這兒也正是當年他和林若璇立下不悔承諾之處,當年在聖劍山莊的宴會,他是全場注目的焦點,如今重回舊地,自己居然連赴宴的資格都沒有,人生的際遇又是何等的無常呢?心中忽地想起林若璇在這兒和他說過的一句話,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唯有相思無苔處。。。。」   不由得縱聲狂笑,自己若能如她所言般無情,那天地間不正由他恣意而行嗎?奈何自己仍是放不下,依舊回到這傷心地來。正如那喪偶的燕子般,若璇說得沒錯,這兒盡有的只是痛苦的回憶和無盡的相思,這是何苦來由呢。。。哈哈哈哈。。。。   「不知何事令宋二公子這般開心呢?」   悅取的聲音傳來。宋青書回頭一望,頓時不知該如何?只因說話者正是剛重返南宗,代表靈劍宮的姚鹿兒。她顯然也因曾置身北宗,而不便出席於宴會之中。   鹿兒緩緩的步向宋青書,口中則喃喃道:「爹爹,你瞧著了嗎?你拚死護著南宗,視為可一統玄武門的宋青書,今日居然連由大門踏入聖劍山莊都不敢,你的死值得嗎?」   宋青書心中不住盤旋,若鹿兒一意要在此取自己性命,那他該如何?若是呼救,則鹿兒定會被聖劍山莊的人再度關起來。但若自己表明是徐子玉的身份,那她又能否接受呢?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取捨,只見眼前一道劍芒閃出!   鹿兒的劍此時正抵著宋青書的脖子,只要在向前半分,定可教宋青書血濺當場。然而在鹿兒的粉頸上,亦有著一把長劍抵著,而持劍者正是林若璇。。。。   宋青書不解若璇怎會到這兒來?只見林若璇神色謹慎,冷聲道:「姚鹿兒,只要你的劍敢再妄動,我會叫你人頭落地!」   鹿兒疑然無懼,回道:「只要能殺了這惡賊,我爹的深仇就報了大半。至於莫傑,徐子玉自會替我解決,我□使死又何妨。。。」   林若璇神情現出愁苦,柔聲道:「我倆相識一場,你相信我好嗎?青書絕對不是你的仇人。。。。」   三人皆是沉默不言,不久後鹿兒才忽地收了劍,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這時林若璇問道:「姚姑娘,為什麼你靈劍宮會有我『幻化劍法』的正訣?」   鹿兒仍然沒有回過頭來,只是冷冷的道:「這不關你的事!」說完即離去。林若璇則是悠悠的歎了一口氣,轉頭望向宋青書。。   宋青書裝做大吃一驚的神情道:「呼∼方才真是好險,幸好若璇妹子你趕來了,否則我這會兒還有命在嗎?看來老天爺也捨不得我在做了一票大買賣後,還沒享到福就歸西。。。。」   林若璇露出唯美的笑容,柔聲道:「青書哥哥,可否讓我瞧瞧你的綢緞呢?」   這話倒讓宋青書大感糟糕,林若璇或許只是想找個話題,但若自己真將綢緞交與她,那藏於裡面的血狼刀,又豈又不被發現之理?連忙笑道:「這不過是些尋常的料子罷了,甚至還不及你現在所穿的,實不值一哂。。。」   林若璇臉上閃過一絲愁容,但隨即消去。依舊柔聲道:「這些日子。。。。你過的還好嗎?」   宋青書心中暗自感歎,一身功力盡失,更受誣陷而逐出南宗,受盡全武林同道的唾棄,這等日子豈是好得了?若不是在漠北隱姓埋名的日子可讓他暫且遺忘種種羞辱,並重捨對武學的熱忱,他可能早選擇自盡一途,此時他敷衍道:「還不是那般,終日為三頓奔波。但可以遠離武林中的風風雨雨,倒也求得個安樂。。。。」   林若璇緩緩的點了點頭,似是同意他的看法。跟著嫣然一笑道:「隨人家來好嗎?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宋青書不明所以的跟著她進入聖劍山莊的內堂,走了好一段路,才來到一廂房門口。在尚未踏入前,宋青書就己聞到一股濃郁的草藥味,心中不禁遲疑,在這房內的是何人呢?   房門呀的一聲推開,林若璇領著宋青書進入房內,宋青書見到室內擺設簡單之極,除了桌椅外更無其它。而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己熬好草藥,方才在門外所聞到的該就是這些玩意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林若璇跪坐在床沿,低聲道:「爹爹,你醒醒。。你瞧誰人來看你啦?」   宋青書聞言劇震,難道躺於床上的人竟就是聖劍山莊的莊主林鎮南!照這等草藥的數量來看,他定是病得相當嚴重。。。。   宋青書緩緩步至林若璇身旁,往床上望去,那人果真是林鎮南。此時他只是嗯的一聲,仍未轉醒,神情顯得十分憔悴,整個人消廋下去,雙頰幾乎見不著肉,眼眶更是整個凹陷,完全無神,和他當年所見那容光煥發的林鎮南根本判若兩人。。。。。   林若璇又再次低喚道:「爹爹。。。你醒醒啊。。」   然而眼眶中己泛滿了淚水,顯是見著林鎮南這般模樣而難過。宋青書心中也感到難受,林鎮南或許也是當年陷害他的主謀之一,就算不是,當年他未出來澄清事實,也是罪大惡極。但現今他這幅模樣,宋青書對他實提不起任何的恨意,也學林若璇般跪在床沿,喚道:「林師伯,是我啊。。。青書啊。。。」   宋青書的聲音彷若特別有用,林鎮南己轉醒。此時他雙目微張,低喃道:「青書。。。真的是你嗎。。。太好了。。咳。。你回來就好了。。」   這時他瘦得見骨的手將宋青書和林若璇兩人的手覆在一起,繼續夢囈般道:「。。。我把若璇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話說完又逕自昏睡過去。宋青書心中不解,而林若璇的雙頰卻現出了淡淡的紅暈,在燭光下顯得更為迷人。宋青書緩緩將手收回,同時問道:「林師伯怎會病得這般厲害?」   林若璇美目蒙上淒迷,猶帶淚光的道:「爹爹的身子本來就不大好,以前因有深厚的內力支持著,才不出大亂子。但當年練功致內力盡洩,之後再無所憑借,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而你走了之後,爹爹可能因太過憂心,一時之間老症頭全犯上了。大夫說。。。大夫說。。。爹爹的時候可能不多了。。。。。」   說完即伏在床上哭了起來,宋青書心中百感交集,林鎮南可真如若璇所說那般關注他?若真如此,當年又為何眼睜睜看著自己受人誣陷,被迫離開南宗。更何況陷害他的並不是別人,而是林鎮南的親生女兒,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林若璇啊。往事再度浮上,那日在喜宴之上,林若璇突如其來的舉動確實嚇壞所有的人,那時林鎮南確實有想出來解釋的意圖,然卻被一人給阻止了,阻止他的正是宋青林。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若璇哭了好一會,才舉袖拭淚道:「爹爹曾道他生平有兩大憾事,其中一樣就是在有生之年不得見南宗重振聲名,大敗北宗。他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愧,說他無顏見南宗的諸位前輩。。。。」   宋青書心有所悟,回道:「所以你們舉辦了這場群英會,而北宗的人會來生事也早在你們的意料之中。南宗的宗主之位歸誰你們根本不在意,你們的目的只是要和王汗的弟子決一死戰!」   林若璇點了點頭,低咽道:「這是爹爹畢生的遺憾,我們做兒女一定要替他完成心願。就算真的不敵,聖劍山莊遭人血洗,我們也可一道陪爹爹去見南宗先烈,證實我們己盡力了。。。」   宋青書淺歎了口氣,心中對鹿兒為什麼願意重返南宗似能有所體悟。林若璇此時柔聲道:「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的人都做好殉身的打算了,只因縱使一死,也不能讓幻化劍法和浩然長拳落入北宗魔頭的手裡,否則武林將永不得安寧。。。」   跟著將深邃的眸子望向宋青書,溫柔道:「不過能在群英會之前再見你一面,我亦死而無憾了。。。。」   宋青書不禁為林若璇此刻的神情而著迷,她的確依舊動人。而話裡綿綿的情意也讓他感到窩心。但心神隨即警覺,眉頭也不自覺得皺了起來,只因眼前這名女子是曾深深傷害過他的人,縱使她現在話說得再好聽,也不能再令他相信。宋青書也無心再去追究當年的恩怨,只好轉移話題道:「林師伯的另一個遺憾是什麼?」   此舉令林若璇為之愕然,美眸閃過失望的神色,舉止亦頓時顯得不自在。緩緩的搖了搖頭,黯然道:「算了。。看情況。。。那或許再不可能了。夜深了,你也忙了一整天,早點回去歇歇吧。」   出了房門,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那晚一直睡不去,呆呆的躺在床上,思索著這些年來所發生的風風雨雨。他實在是不曉得,自己是否該持血狼刀現身於群英會之上。。。。。。。         第三十八章 浩然真諦     徹夜失眠,著實讓未青書睡不好覺,今日起得稍晚,一出房門即見著沐水靈對著他嬌笑道:「怎麼?捨得起來啦。我和若璇還在猜你來不來得及趕上用早膳呢?」   宋青書微笑以對,然眼神卻望向庭院之中,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的弟子皆起了個大早,這會兒正在庭院裡練武,彼此拆解招式。沐水靈在他身旁輕聲道:「群英會的日子漸漸近了,大伙的心也糾得更緊了。。。」   這時立於庭院之中的沐震雲,見著宋青書在瞧他們練拳,嘴角竟泛起一絲得意的微容,似在說宋青書沒資格站在這一般。   這些事宋青書皆瞧在眼裡,卻不以為意,僅是無言淺笑。然沐水靈竟驚訝的望著他,宋青書不解道:「怎麼啦?」   沐水靈臉兒一紅,吱唔了一會才道:「本來。。。本來人家以為你見著他們練武該會很難過才是,想不到你竟似無所謂。」   宋青書瀟灑的聳肩笑道:「這麼多年了,也早該忘卻那些不如意的事。」   沐水靈卻搖頭道:「可是你方才瞧他們的神情卻不是那般。總覺得。。。總覺得你的眼神充滿自信,有點像當年的你。但又不完全像,這麼說呢。。好像帶點邪氣。。。。」   宋青書心中思及,玉娘曾說「習劍即尋正道,縱刀則入異途」,練刀者在生性上總帶點極端。何況自己的刀意執於狂,無視敵我,也難怪在眼神中會透露異樣。只好陪笑道:「我這人本就不大正經,眼神當然充滿邪氣囉。。。。」   水靈低罵道:「胡扯!」   眼神再度望向場中,不見他大哥和鐵長風,而王譽和林若璇則是無視於身旁的人,全神專注的比試。林若璇將紫青劍漫天劃出,形成密不可分的劍網,完全封住王譽子午劍的去路。王譽也不急著破招,將手中的長劍斗動,點出陣陣劍芒相迎。劍勢一收,在林若璇身旁彷若湧起一陣勁氣,劍網頓時消去無蹤,黃芒忽現,凌厲的一劍自她香肩旁射出!   宋青書微微動容。林若璇這式「靈劍初動」使得可真漂亮,想不到她己有這般修為,鹿兒可能尚不及她。然更令他驚訝的卻是王譽的破招,只見他身子一回,側身迎向疾刺而來的劍,左手劃了個半圓,順勢將子午劍劃向林若璇的劍尖,轟然一響,王譽仍瀟灑的立在原地,而林若璇卻被迫退了半退,這是「幻劍歸一」,在幻化劍法中不算上層,但以簡御繁,注其勁於一脈反得己破解林若璇雷霆萬鈞的攻勢。宋青書心中瞭然,王譽可真出色,難怪聲名更勝許言。   鹿兒此刻獨自坐在一旁專注的瞧兩人比鬥,見著王譽的破招後也是一震,臉上立刻露出思索的神情,方纔那一役可讓她受益匪淺。眼神一瞥,見著了立於走廊的宋青書和沐水靈後,便取劍走自沐震雲身旁,眾人皆不禁停下來,只因此女是徐子玉所看重的人,雖說己重返南宗,但眾人對她仍存戒心,唯獨沐震雲見著鹿兒朝他走來,立刻露出欣喜的神情,拱手道:「姚姑娘,不知有何指教?」   水靈這時掩著嘴在宋青書耳旁道:「哥哥可能看上這妖女了!」   宋青書心中暗笑,看來水靈對鹿兒的氣還沒消,同時也好奇,鹿兒找沐震雲做啥?   鹿兒露出難得的笑容,對著沐震雲道:「我瞧你們的浩然長拳,實不值一哂。聖劍山莊的首徒鐵長風或許可以和宋堡主扯了個直,但其下的許言、王譽和林若璇,無一不是強手。反觀你宋家堡,可有人及得上他們?這場群英會下來,你宋家堡的顏面何存!?」   此言一出,宋家堡的人皆是面有憤色,但又無從反駁。只因他們當中確實沒有人可及得上聖劍山莊的弟子,沐震雲的臉色更顯得難看,回道:「不知姚姑娘可有何良計?」   林若璇反手持劍入鞘,跟著道:「姚妹子,你身份特殊,若此刻還挑撥聖劍山莊和宋家堡,恐怕更惹人閒話。你明知我們群英會的目的何在?又怎會有這番言論呢?」   鹿兒冷啍了一聲,回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我看你聖劍山莊是不想宋家堡的人凌駕於你們之上吧!」   王譽淡然笑道:「姚女俠此言差己,大伙心知肚明,這場群英會真正的敵人是『玄武三刀』,若你有法子助宋家堡的弟子練就武學,我們自是虛心受教!」   鹿兒緩緩的踱步,意有所指道:「這還不容易,我問你們,近年來宋家堡最傑出的高手是何人?」   沐震雲立刻回道:「自是皇拳──宋逸!」   鹿兒搖了搖頭道:「真是杇木不可雕也,一個死人能有什麼作用?」   跟著將持劍的手指向立於走廊的宋青書道:「是他!玉面神拳──宋青書。」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宋家堡的人哄堂大笑。只因宋青書早己功力俱廢,此事全江湖皆知,又豈能是聖劍山莊的對手?   宋青書心中暗歎,鹿兒果然恨意未消,此刻定要讓他顏面盡喪。他身旁的水靈不禁喝道:「姚鹿兒,你這是何居心!?」   鹿兒臉上堆滿了笑意,顯是宋家堡的反應正合她意,這時她續道:「你們可別誤會了我的意思,宋青書武學天份之高,全江湖皆知,縱使此刻不能在使勁,但浩然長拳的精義可沒能忘記,你們何不向他虛心討教一番呢?」   沐震雲頓時知曉鹿兒的用意,她靈劍宮遭人滅門,然宋青書不聞不問,因此她心中對他恨極,此刻為了討好鹿兒,也順著她話道:「既是如此,宋師哥,不如下來陪我過兩招,順道指點小弟。我手頭會留力,不會傷到你的!」   聽及這話,原水月宮的門人笑的更加大聲,似要把剛才所受的羞辱全數轉嫁到宋青書身上。。。。   水靈這時再按捺不住,嬌斥道:「哥哥,你怎能跟著北宗妖女一道瘋!」   宋青書卻止住了水靈,淡然道:「說指點是不敢當,若說是彼此交換練就浩然長拳的心得,倒是無妨。」   宋青書此刻雙目湧現鬥志,似他從未受傷一般,讓在場的人不禁感到當年的「玉面神拳」彷若又回來了,王譽亦在此時露出了注意的神情,宋青書畢竟曾是南宗第一人,此刻他有何法子化解呢?   宋青書緩緩步入場中,微笑道:「奈何我自經脈俱毀後,己不想在和任何人拚鬥。不若由令妹代我出戰,我在旁指點她便是。」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震,沐水靈的功夫不及其兄是眾人皆知之事,宋青書找她代自己出戰,那是必敗無疑的!   沐水靈亦是張大了嘴呆望著宋青書,自己很想替宋青書討個公道,但她曉得自己決不是沐震雲的對手,宋青書緩緩步至水靈身旁,在她耳畔低聲道:「現在聽我說,不要想用你所學的去硬撼你哥哥,你決不是他的對手。記住!將內力自丹田中洩出,運真氣於週身而不殆,心境至於空明,見招徹招,以護其身之勁為首要,當你哥哥使展『空拳於始』之際,就是你反擊的時刻了。除非你哥哥夠高明,否則在那時也該有個勝負了。。。」   水靈雙眼瞪得老大,不能置信耳旁所聽到的話,浩然七重她雖練就未深,但前四重皆旨在聚內力於丹田,長拳伺伏而出,但宋青書卻叫她將內力引出,這。。。這如何能應敵呢?   宋青書瞧出了她的疑惑,將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淺笑道:「將你所學的暫且忘卻吧,照我的話去做便是。。。」   沐震雲心中驚疑不定,拱手道:「好妹子,留神了!」   說完即縱身躍出,使展「浩勁實留」襲往水靈的肩頭,水靈心中一震,內力頓時重凝,正要回招相敵時,卻見著了宋青書搖了搖頭,想到她囑咐自己見招徹招,那即是絕不可硬撼,心中一橫,將內力盡洩於要穴,隨即側身閃躲,沐震雲一式不成,剎時變招,化拳為掌,續往水靈擊去,水靈完全不做反擊的打算,心中不住盤旋著宋青書的話,將真氣運行週身不殆,同時借力閃躲,所幸因面對的是自己的親妹妹,沐震雲在擊發前總留有餘力,避免傷著水靈,也才讓水靈總能尋出空隙閃避,然這也正是宋青書要水靈代自己出戰的原因之一,因沐震雲不能痛下殺手,所以水靈可以和他拖延下去,直到宋青書所說的反擊時機。。。。。   兩人鬥上了數十招,看得旁人皆感到無趣,沐震雲明顯留力不傷其妹,奈何水靈亦是一味的閃躲,兩人始終沒有正面交鋒的機會,也無法在招式上立判高下,戰事因而延長,鹿兒此時冷笑道:「宋二公子,難道你對浩然長拳的領悟就只在如何閃躲避敵嗎?」   宋青書只是微笑不語,心中也暗罵這沐震雲實太過庸才,接連幾個可使展「空拳於始」的時機皆錯過,才讓兩人形成這番局面。   水靈不住的閃躲沐震雲的拳勁,而體內真氣仍散於四脈,不住運轉,自己非但無法凝勁反擊,更感到體力漸漸不支,但同時也發覺到自己的掌心竟感到一種莫明的灼熱,且不住的在加溫,沐震雲心知不得再讓水靈閃躲下去,一式虛招迫得水靈朝左方躍去,然自己卻在同一時間迎向水靈身前,勁氣頓時爆發,使展「空拳於始」攻向水靈面門!   宋青書亦在此時喝道:「凝勁!空拳於始!」   水靈眼見不敵,忽地聽到宋青書的話,立刻將運行之真氣重匯於丹田,同時使展空拳於始襲往沐震雲,然此刻體內真氣竟在經脈中逆行,未返回丹田前便衝擊雙手,一陣灼熱使得水靈無法瞧清楚眼前的景像,只聽到轟然一響,自己仍立在原地,但沐震雲卻己讓她擊飛,直倒於一旁。這讓在場的人皆吃了一驚!   水靈呆呆的立在原地,不能置信眼前的情形,自己竟然能擊飛沐震雲。宋青書緩緩步至兩人中間,對著驚愕不己的宋家堡弟子道:「水靈雖然用的是『空拳於使』,但這卻是浩然長拳第五重,『拳似無極』的變招!」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第五重「拳似無極」在宋家堡內只聞宋青林一人修練至此境界,連當年的宋青書也尚未能登此殿堂,想不到此刻他己悟透當中的關鍵。   宋青書續道:「水靈這式只仿其義,而未達其精髓,但同樣的一招『空拳於始』,卻能令沐震雲落敗,原因何在?」   在場除了宋家堡的人,沒人有資格回答,但卻也沒有人回答的出來,沐震雲更是面如死灰,似未從落敗的打擊中回復過來。。。。   宋青書無奈的搖頭歎息,他決定要提點宋家堡的子弟。只因鹿兒方纔所言確屬事實,宋家堡的弟子中,除了其兄宋青林外,其餘諸人皆不值得和聖劍山莊的弟子相提並論,自己也曾是宋家堡的人,在他心中,實不願見宋家堡示弱於聖劍山莊。   此時他振聲道:「玄武門的絕藝,皆在『真有』和『空無』中打轉,不論是內力之施展亦或招式之繁衍皆同。浩然七重,凝聚於丹田以之為憑借,成其長拳之威名,然前四重是穩扎的功夫,真氣之運行,拳勁之延展,皆賴聚勁而出,然『拳似無極』卻在此重反其道,逆行其真氣,迫其經脈運展,內力注於其間,成其浩勁永續不絕,此後拳招之收放自不可同日而語!」   宋家堡的諸人皆露出深思的神情,顯是宋青書的一席話給了他們莫大的震撼!   宋青書續道:「若你們仍拘泥於前四重之硬生拳招,不得看破引勁而出之精要,終生休想登武學上乘!更別提如何應戰漠北的玄武三刀!」   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哈哈哈哈。。好!說的好!不虧是我宋家的好男兒!」   說話者正是宋青林,而跟在他身旁的便是鐵長風,兩人不知何時來到這兒,此時宋青林走至宋青書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們聽清楚了嗎?浩然長拳絕不是你們所想的那般簡單,青書說的沒錯,你們若無法再有所突破,將來再群英會之上,亦只有丟我宋家堡的臉罷了!從此刻起將青書的話銘記在心,潛心思索其精義!」   眾人哄然道:「是!堡主!」   鐵長風亦在此時步至鹿兒身旁,低聲道:「鹿兒,他好歹是宋家堡的人,別盡找他麻煩,你懂我意思的。。。」   鹿兒冷啍一聲,並不回話。宋青林這時大笑道:「好了,大伙練了一早,也該累了。咱們進去用早膳吧!」   在用餐之際,水靈不禁問道:「堡主、長風師哥,你們倆一早跑那去啦?」   鐵長風依著一貫的沉著,回道:「我和青林兄一道去拜訪大師了!」   宋青書本不應發言,但他還是問道:「你們口中的大師,到底是何人呢?」   眾人忽地驚訝的望著宋青書,林若璇問道:「宋堡主,你沒將這事兒道與青書知嗎?」   宋青林咧嘴笑道:「青書和我相遇之時尚短,還未找機會向他說分明呢。」   林若璇神色中透出異樣,似在思索何事?宋青書心有所悟,他自身是不能參與群英會,若這事和群英會有關,那他知不知道並無多大差異。心中也不禁怪自己多嘴問了這些□事來削自己面子。   鐵長風沉聲道:「我們口中的大師,正是當今少林寺的住持,正圓大師!」   宋青書不禁喚道:「什麼!」   要知少林寺一向乃中原武林的領袖,正派武林中人無一不為首是瞻,若不是少林當年揚言不介入玄武門的內鬥,玄武門之爭恐怕早己平息,王汗雖是名為武學天下第一,然眾人皆知,少林方丈自是不會為爭江湖地位而出手與人相鬥,若他真和王汗比試上,那孰勝孰敗尚在未知之數。宋青書側頭一想,或許還要再加上失蹤的徐邢,三人相爭才可列出天下第一。   隨即問道:「難道說少林寺己決心要介入玄武門之內鬥?」   宋青林淺歎了口氣後道:「少林寺自是不會出爾反爾,當年少林住持既立誓不介入爭鬥,那後代之住持當然不敢有所違,我們之所以會找上正圓大師,主要是為了一探陸靖的下落。」   宋青書不禁喃喃道:「天刀──陸靖。。。」   宋青書雖想一見這名震江湖的縱刀高手,到底有何過人的風采?能得玉娘青睞,但在他心底,寧願陸靖終身不再現身於玄武門,只因玉娘一生痛恨二人,一是他親叔宋逸,另一便是陸靖,然宋逸己逝,或許稍可消去玉娘子的仇念,宋青書一直希望玉娘能忘卻宿怨,放過宋家堡和聖劍山莊,一旦陸靖現身,那逸仇勢必要啜上他為玉娘復仇,則自是無法避免挑上宋家堡和聖劍山莊,這樣一來,他真不知該如何自處。。。。。         第三十九章 用心良苦     鐵長風皺眉慎重道:「關於陸靖的傳聞從未在江湖中消彌過。更有人道他入了少林寺,實則不然,但他確實和少林方丈保持一定的聯繫。或許該說,當今唯一知道陸靖下落的便只有正圓大師,我們己透過正圓大師傳達我們將舉行群英會一事,但至如今仍沒有任何正面回應,現在只盼陸靖能知大義所在,重返我南宗。」   宋青書心中不住思索,陸靖這些年來雖在江湖上失去了蹤跡,但仍在各地行俠,或許這正是他和少林方丈共同的目的,為的是謀求武林的安寧。那日無極教聖母曾道上四端長老申太極被陸靖所殺,難不成正是少林寺己察覺到無極教的陰謀?若真如此。。他一旦知曉王汗己和無極教合作,那是否會重返南宗來阻止這場武林浩劫呢?   跟著問道:「既然陸靖沒有回應,那至缺師哥呢?他的情況又如何?」   許言搖了搖頭道:「至缺師哥將自己關在封劍堂也好幾年了,頭幾年還有他的回應,但近幾年來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甚至有人懷疑他己死在裡頭。然師父堅持不肯入內,他深信至缺師哥定是練就重劍訣到了緊要關頭,才會這般與世隔絕。。。。」   林若璇難過的道著:「爹爹都病成那樣了,大哥他還是將自己關在封劍堂內,我寧可他學不會重劍訣,也不要爹爹在臨終前連他唯一的兒子都見不到。。。。。。。」   鐵長風見林若璇難過,心中不忍,連忙轉移話題道:「方纔我們去拜會證圓大師,他竟告訴我們莫傑那傢伙己找過他了。。。」   眾人皆是震愕,宋青林跟著道:「那小子說的好聽是奉王汗的命令向方丈問好,啍!誰不曉得,他只是想知道少林寺是否要插手這場群英會,看了是稱了他的意!」   水靈無奈的道著:「若天刀不歸,劍聖不出,縱使王汗不親身南下,這場群英會我們仍是毫無勝算,除非。。。。」   王譽此時插口道:「除非青書師哥功力尚在!」   話雖衝著宋青書而來,然眼神卻望向林若璇。在場諸人皆明他的用意,宋青書聽聞王譽的話也是一驚,隨即意會,心中暗道若林若璇仍鍾情於我,當年便不會因我己成廢人而毀棄婚約,你又何必這番試探。回笑道:「恕我直言,平淡的日子我己過得慣了,也厭倦江湖中的恩恩怨怨,這場群英會我非但不能奉陪,也無能奉陪,過些日子我便要重返魯縣,昨日談成的大買賣可讓我忙上好一陣了!」   林若璇淡淡的道著:「這樣也好。。。。。」   宋青林歎了口氣後道:「青書你既己脫了這場內鬥,自不該在涉身其中,好好過你的日子,別擔心大哥的安危。。。」   聽到了這句話,宋青書雖己認定宋青林是在裝模做樣,但也不禁心頭一暖。若當年宋青林不是當著全南宗群豪的面誣陷他,此刻他該仍是決心和眾人同生共死,世事的變遷,總讓人難己料想。。。。。   廳內瀰漫著一陣無言,好一會許言才打破沉默道:「水靈妹子,方纔你指的除非,該不會和王師弟相同吧?」   水靈紅著臉道:「當。。當然不是啦。我只是在想,玄武三刀有沒有可能在群英會之前就先鬥個兩敗俱傷。。。。」   這番話讓眾人皆摸不著頭腦,只有宋青書瞭解其中的奧妙,水靈續道:「那日我讓那寇逸仇給押著,徐子玉和王汗那女兒也在場,從他們的談話中,我發現玄武三刀彼此並不合,寇逸仇和徐子玉似是一路的,兩人皆看莫傑不順眼,寇逸仇還說莫傑對我動刀是故意引他救我。你們也瞧著啦,他們兩確實動起手來了,你說這奇不奇怪,莫傑怎能肯定那荒刀一定會救我?」   宋青書心中卻瞭然,寇逸仇會救水靈原因很明顯,一來是水靈向他透露鹿兒受困一事,逸仇這人一向恩怨分明,水靈雖說不上是對他有恩,但也是出自一片好意,他自不會坐視水靈被莫傑傷害。另一方面是因為「徐子玉」的關係,寇逸仇知道自己並不想傷害水靈,在玉娘下令滅絕宋家堡之前,他仍賣自己面子。這樣說來,莫傑的心態就更可議了,他是在證明寇逸仇是否知曉徐子玉就是宋青書?顯然逸仇的出手正合了他的心意。   許言這時笑道:「想不到寇逸仇這漠北來的蠻人,竟也懂得憐香惜玉,不忍我們水靈美人香消玉殞。」   水靈直罵道:「滿口胡言亂語!」   鐵長風沉吟道:「嗯。。或許我們該把他們分成兩幫人來看待,莫傑是王汗親傳,寇逸仇和徐子玉則是出於玉娘子門下,會不會是這點分歧造成他們的衝突?」   王譽此時笑道:「莫傑和徐子玉不合很明顯,他們兩爭的是王汗的掌上明珠,但寇逸仇為何也會和莫傑有過節?這倒令人費神。。。」   宋青書實在很想跳出來為自己辯解,他和莫傑的恩怨又豈是兒女私情那般簡單,但又偏偏不能,不過莫傑對他的敵意有大半是出自王夢雁,這點倒是不假。。。。   許言順著王譽的話笑道:「我看八成寇逸仇也想爭王夢雁,你想想,得到王夢雁等若坐擁半個玄武門,嘖嘖嘖。。這可令多少人心動啊?」   水靈亦笑道:「只不知另半個玄武門是否也掌握在我們若璇姑娘手上?」   話一出口隨驚覺失言,不禁用手摀住了嘴。只因眾人皆想到,當年宋家堡和聖劍山莊聯姻,正是將整個南宗交付在宋青書手裡。。。。   宋青書裝做無所覺的模樣,依舊笑道:「若你們要玄武三刀起內哄,我看該叫王夢雁在群英會前先來場比武招親才行!」   眾人皆以淺笑來化解這場尷尬,宋青林隨即振聲道:「我看在群英會前這敏感時刻,玄武三刀是不會輕易起衝突的,我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不論勝敗,幻化劍法和浩然長拳是絕不能落入北宗惡賊的手裡!」   眾人皆點頭稱是。水靈又道:「別光想只有玄武三刀會起內鬨,我們自己都快出大漏子了呢!那姚鹿兒也不知是否真的有意重返南宗,看她一天到晚找青書麻煩,也不知打什麼主意?」   沐震雲連忙道:「妹子!你也小聲點,讓姚姑娘聽著多不好意思。」   水靈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我看你滿腦子就只有姚鹿兒,讓她聽著最好,她若想要使詭計,我定要叫她好看!」   鐵長風止住兩人絆嘴,沉聲道:「她對青書充滿敵意,正是為她父親姚石抱不平,單憑此點,便可知她是誠心要重返南宗,以振她靈劍宮的聲名。」   王譽露出思索的神情道:「姚鹿兒和徐子玉使展的『刀劍合璧璧』,擊退無極教三大長老,震驚了整個漠北武林,師哥可曾問過鹿兒是如何辦到的?看看我們可否依樣合併幻化劍法和浩然長拳。」   鐵長風搖了搖頭道:「我問過姚姑娘,她道『刀劍合璧』是徐子玉所領悟出來的,而徐子玉也直言要並『幻化』和『浩然』是絕對不可行的。但原因我看也只有徐子玉自己曉得。。。。」   宋青林沉吟道:「若真如此,那徐子玉可真是個曠世奇才,竟能悟得此法融會玄武門的絕藝!」   水靈亦露出驚訝的神情道:「那徐子玉我看他極不正經,老愛出言哃嚇我,想不到竟這般厲害。那聲名在他之上的莫傑、寇逸仇真不知到何種境界了?」   心中思及寇逸仇那孤寒的雙眸,不禁打了個冷憚。。。。   林若璇忽地問道:「我倒是想知道,幻化劍法的正訣唯有我聖劍山莊才有,她又從何而得?況且瞧她的身手,似練就的日子尚淺。那麼是何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正訣傳與她的?」   鐵長風回道:「這是鹿兒唯一不願透露的,她只道她和某人有個承諾,就是決不能透露幻化劍法的來源。」   王譽則喃喃道:「這倒令人費神。。。。。。」   宋青書心中暗道,鹿兒雖重返南宗,但仍究沒忘了他倆之間的承諾。同時亦想到,若他們得知「徐子玉」其實就是「宋青書」,那麼所有的問題全都迎刃而解了。但這個謎何時該解開呢。。。。。。   宋青書在聖劍山莊內待了好幾日,這些日子來他大都關在門內練就灼鋒刀法,只因隨著群英會的日子一天天的逼進,自己的心也愈加坎坷不安。他對出賣自己的人厭惡之極,當他在入玄玉門之前,一心一意只有復仇,然在聖劍山莊的日子,大伙都當做當年的事不曾發生一般,而自己竟也在這樣的氣氛下意志漸漸瓦解,他感到自己難以想像群英會的情況,他最好的做法是依玉娘所言兩不相助,但他怕自己辦不到,縱使自己能狠下心來復仇,但水靈呢?鹿兒呢?還有其它無辜的人?他難道也這般不聞不問嗎?現在唯有緊握血狼刀,才能平復他的激盪的心緒。。。。。。。   這日,鐵長風和宋青林率領著門下弟子去拜會正圓大師,自己則想趁這個機會去尋逸仇,他一直盼望能聽到逸仇親口說放棄滅絕宋家堡和聖劍山莊,只因他深信玉娘不該是如此殘忍無道之人,事情定還有轉圜的餘地,忽然房門被人敲起。。。   「青書,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竟是林若璇的聲音,心中正好奇她怎麼沒隨鐵長風一道出門?連忙藏起血狼刀,開啟房門果見林若璇孤身一人站在門口,忽地一陣破風聲傳來,宋青書爆喝道:「小心!」   宋青書瞧見那邪半仙正持鬼頭杖,往林若璇身後攻來,一時間心念百動,要回身取血狼刀己是不及,猛地推開林若璇。碰的一聲!鬼頭杖硬生生的擊在自己胸膛,沒有血狼刀運勁護身,宋青書身子受了極大的衝擊,猛吐一口鮮血,整個人往後飛去,直倒於床邊。心中卻仍在擔憂,自己受傷極重,林若璇亦不是邪半仙的對手,這。。。如何是好?矇矓見彷若見到王譽趕到,之後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醒。。。。。。   悠然轉醒,宋青書發現自己尚未死去,只是躺在床上,全身敷滿了膏藥。側頭一看,發現林若璇正凝神望著他,見到他醒來不禁淚流,抱著他哭道:「幸好你沒事。。。。。。」   宋青書腦子一片空白,思索林若璇是如何避過此劫?口中卻問道:「離群英會尚有多久?」   林若璇舉袖拭去眼角的淚珠,嗚咽道:「明兒就是群英會了。」   宋青書整個人驚醒過來,喝道:「什麼!」   想不到自己竟昏迷了這麼久?這不成!他必須要去尋逸仇和夢雁,無論如何他也要知道玉娘給他們的指示是什麼?是否要滅絕宋家堡和聖劍山莊?   林若璇忙道:「青書!你怎麼了?」   宋青書再度躺下,緩緩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了。我覺累好累,想歇一歇,你先出去吧。。。到晚膳時再來尋我便成了。」   林若璇點了點頭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告知宋大哥你己轉醒。」   走到房門口時,又別轉嬌軀,深視著宋青書。沉默半晌後柔聲道:「謝謝你救了我。我一生負你甚多,若明日得以不死。。。我們。。。。」   話尚未說完,便逕自離去。宋青書不解她話中的涵意,也沒有心思去思索。他必須盡快離開這兒,留下了一封信,就只待黑夜來臨之時,他將趁夜色離去,希望那時還能尋到逸仇。。。。   宋青書覆上了人皮面膜,換回了他徐子玉的裝扮,血狼刀再度和他形影不離,一躍而上聖劍山莊的圍牆,這時明月正皎潔的懸在半空之中,宋青書心中百感交集,淺歎了一口氣,正要離去之時卻瞥見林若璇端著一碗湯步入了他的房門,發現房內空無一人後竟嚇得將湯全灑在地上,發出了破碎的聲響,眾人紛紛的趕到這兒。。。。   宋青書伏身一旁,想瞧瞧他們發覺自己離去後會有何反應?只見水靈急忙上前問道:「怎麼了?青書上那去了?」   林若璇默然的望著門口,取出宋青書留下的信箋道:「他走了。。。」   沐震雲冷聲道:「這是當然的,明天就是群英會了,他才不想留下來送死呢!」   宋青書心想那日在鹿兒面前削他面子,看來他是不能釋懷的了。   宋青林連忙將信箋拿了過去,看完後只歎道:「他本來就不該再回來,若他留下來,我們的一番苦心不就枉了嗎?當初在街道和他重逢,我心中自是激動不己,但萬萬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群英會之前回來。當時我只道他己明瞭事情的真相,暗歎上蒼連宋家最後的血脈也要斷絕。所幸他仍無所覺,我亦只盼望他能及早離開,免受到波及。。。」   林若璇忽地身子一震,顫聲道:「難道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宋青林緩緩的搖了搖頭。林若璇晶盈的淚水頓時盈滿眼眶,淒然道:「難怪。。。難怪他會這樣待我。。」   水靈拍了額頭喝道:「該死!我們一直以為青書己經知曉,只道他己另結新歡,忘了若璇妹子,害我們若璇流下這麼多冤枉的癡情淚。。。」   林若璇美眸仍泛著淚光,然嘴角卻現出苦澀的笑意道:「若是如此,也讓我心裡舒服多了。他既然離去,也正合了我們當年的用意。。。他一生己為南宗犧牲太多。。我不想他再受任何傷害。。。。。」   宋青林搭上沐震雲的肩頭道:「震雲,很抱歉瞞了你這麼多年。明兒就是群英會,大家生死各安天命,我不想再守著這個秘密。宋青書不是你所想的那種欺世盜名之徒,他是我南宗的好男兒。當年他因想助南宗而致功力盡廢,己受了莫大的傷害,在他和若璇成親之前,若璇來找過我,她因靈劍宮和御劍門被滅而受了很大的驚嚇,她擔心下一個就輪到聖劍山莊和宋家堡。身為南宗之人,早將生死皆看得開了,我們自當力戰北宗至最後一刻,但青書己功力盡廢,實沒有必要再為南宗白白犧牲。」   長聲歎息後,續道:「當年我也是循一己之私,希望為我宋家留下血脈,但又深知青書性子,縱使他功力盡廢也會挺身而戰,我們愈是勸他遠走高飛,他更會想留下來與我們同生共死。所以我和若璇在喜宴之上合演了那齣戲,陷青書於不義。唯有如此才可令他徹底痛心,而願意棄我們而去。其實隱瞞功力盡廢一事是當年林師伯所吩咐的,為的是怕北宗趁機來犯。唉。。。。我寧可他恨我們一輩子,也不願他為南宗做無謂的犧牲。。。。」   這時水靈大叫道:「啊!」   眾人皆回頭望去,卻見在庭院中立著一人,正是他們明日的大敵。狂刀──徐子玉!         第四十章 君子之姿     沐震雲向前喝道:「混帳,你到這兒來做啥?」   只見徐子玉面無血色,雙目透出令人難解的神色,右手持著血狼刀,然而卻不住抖動,此刻他冷冷的道著:「說!這是不是真的!」   宋青林沉聲道:「什麼是不是真的!」   徐子玉緩緩的道:「宋青書的事是不是真的?!」   水靈連忙喝道:「宋大哥,要小心這傢伙,他曾道要不利於青書。」   宋青林神色頓時變得憤怒,喝道:「這不關你的事!帶種的話大伙明日在群英會上一決勝負,別去找青書麻煩!」   只見名震江湖的狂刀──徐子玉,此刻竟連刀都提不起來,他早己痛徹心扉。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往事再度浮現眼前,喜宴前一天,林若璇曾不明所以的和他道,那喪偶的燕子,不該再回到舊居。這是否就是當時她給自己的暗示呢?   那日她離去時曾告訴自己她要找大哥談事,是否就是為了合演那齣戲?水靈亦和他道,御劍門被滅之後,若璇整個人變得很奇怪,是否當時她就想要迫自己離去以保住性命?   天啊!如果這是真的,那我是否太傻了!我怎會懷疑和自己最親近的人呢?我這些年來習灼鋒刀法為的又是什麼?我該怎麼辦?玉娘、夢雁、逸仇。。。。大哥、若璇、水靈。。我誰都不想傷害啊。。。。。   「啊∼∼∼∼」   爆喝一聲,徐子玉發了狂似的離去,直隱沒於黑夜之中。。。。。   次日,近幾個月來在江湖上話題不斷的玄武門群英會即將展開。在聖劍山莊的校場上一早就擠滿了人,除了南宗的各派外,還有一群趕來湊熱鬧的江湖中人,大伙都在議論紛紛,南宗的宗主主位歸誰?北宗是否會來攪局?魔刀不知會不會現身?   忽然聲音完全止住,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的人馬己緩緩步入校場之中,人人皆是神色凝重,彷若對將要發生的事瞭然於胸。鐵長風首先踏入校場中央,振聲道:「諸位前輩,今日本該是我玄武南宗推舉宗主之日,但魔刀王汗己遣其女捎來信息,指出他門下弟子亦有興趣來赴會!」   此言一出,眾人又再度發出聲響,北宗果然來攪局了!   鐵長風續道:「我想大家心知肚明,誰能當上南宗宗主之位己不再重要,南北宗的弟子如何分出勝負才是今天的關鍵!我玄武門相鬥多年,也該在今日做個了結!」   忽地在校場的一方人群紛紛散開,現出一條路來。走過來的正是令人喪膽的血刀──莫傑,身後則跟著震玄刀門的弟子,沒有人敢出言攔阻,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步入校場,口中則低聲道:「就是他殺盡了靈劍宮和御劍門嗎?」   同時在校場的另一方人群亦同樣的散開,步入校場的正是寇逸仇和王夢雁,雖然只有他們二人,卻有這一股莫明的壓力,讓人不由得讓步。   這時水靈在林若璇耳旁道:「那失心瘋的傢伙怎麼沒來?」   身旁的鹿兒卻冷冷的道:「再讓我聽到你污辱徐子玉,我會讓你和莫傑一樣的下場。」   她顯然己聽聞昨夜徐子玉現身一事,心中正不住擔憂,子玉是受了什麼刺激?怎會現身於聖劍山莊?且又如此反常。。。。   鐵長風取出身後的長劍,眼神透出濃厚的殺機,長劍一抖,劍氣頓時盈滿當場,此時他喝道:「今日南宗的弟子,必將全力以赴。北宗諸位師兄弟當心了!」   王夢雁卻在此時喝道:「等一等!宋青書上那去了?」   這句話讓眾人皆摸不著頭腦,林若璇站出來道:「宋青書早己功力盡失,難道你們不知曉嗎?他是不會出席群英會的。若你們想尋他,我看你們還是省點力氣吧。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任何玄武門的人找得到他了。」   跟著環視眾人,緩緩道:「諸位前輩,我知你們對青書誤解很深,這一切的誤會也是由我一手促成的。但我希望你們相信,他是我南宗的英雄,亦是我林若璇今生唯一的夫婿!」   眾人皆是嘩然。宋青書的真面目是由林若璇在婚宴上一手揭穿的,如今她竟坦承是她故意誣陷宋青書,實是讓人難明。然亦有人猜想出她必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才會說出真相!   王夢雁露出錯愕的神情,林若璇竟這般表明心跡,那是否表示,北宗的徐子玉將就此在江湖中消失。寇逸仇用手搭著王夢雁,露出難明的笑容道:「照這種情況看來,我們定是失去子玉了。忘了他吧!他本就不屬於漠北,現在只希望『宋青書』別持刀現身。說真的,我寧可和你爹爹對決也不願和他做生死相拚。」   王夢雁無言以對,心中思潮起伏。她曾問宋青書若林若璇未曾背棄他,而自己也不是王汗的女兒,那他將選擇誰?如今,林若璇可能真的不曾背棄過青書,而自己卻將永遠是王汗的女兒。。。。。   在另一旁的王譽聽到林若璇的話後,神色頓時顯得難看,只見他狂喝一聲後躍入校場之中,長髮亦隨風揚起,神情顯得有些失去理智,完全不俱君子之風,實有違他「君子劍」的名號,這時他將子午劍斜指,緩緩道:「就由我來揭開群英會的序幕吧!你們誰想先上來送死!」   就在寇逸仇拔刀要步入場中之際,一人緩緩步入校場之中,口中笑著道:「君子劍王譽,就讓我來會會你。若我不成,再由我師哥他們為我雪恥吧。」   王夢雁急忙喚道:「子玉!你上那去了?」   那人正是宋青書,而他依舊以狂刀徐子玉的身份赴會。只見他對著寇,王兩人微微一笑,緩緩抽出背後的血狼刀,在陽光弗照下閃出金芒,他雙目望向王譽,仍笑著道:「在靈劍宮一戰,我總覺得在你眼前我施展不出我的刀法。今日就讓我好好來確認一下吧!」   眾人皆屏息以待。   王譽露出高測莫深的微笑,似對此戰有著無比的信心,子午劍迅疾的出鞘,直指徐子玉。宋青書也是微笑以對,心中對著王譽再度盤算起來,那日在靈劍宮一役,王譽竟是棄戰而去,看似他心知不敵,然嚴格說來,兩人之間亦沒有分出真正的勝負。那日王譽給他的感受很奇特,這純是比試中的一種直覺,毫無根跡可尋,而今日他竟有這般有自信,顯然他的看法是正確的,但他沒有選擇,此役他是非勝不可,而且必須要在沒有傷亡的情形下取勝!   「光明之伺,乃不可見。萬物之一般,似虛還真,似實返無,諸般波若,皆乎天變,重歸聖母,塑於大地。吾等自奉聖母,光明於心,預見超然,歎眾生之淺,不見無極,自獻其身,成大光明。」   一陣莫名的誦聲傳來,眾人皆摸不著頭腦。宋青書卻在此時狂笑起來,喝道:「妖女!又來湊什麼熱鬧!」   果見白彤和邪半仙、段府羲三人亦步入校場之中。白彤對著寇逸仇拋了個媚眼,隨即笑道:「當今武林好手皆聚於此,不正是我無極教宣揚我教義之大好時機,怎可不來此瞧瞧呢?」   宋青書心中卻又不同的想法,王汗既然知曉他的真實身份,那麼無極教也極有可能得知他就是宋青書一事,他們三人這般來會,定欲不利於自己。此時笑道:「邪老頭,看來你是違背當日的承諾了!」   邪半仙呸了一口道:「誰和你有什麼承諾!」   然而目光卻隨即望向另一方,似不敢正視場中央。宋青書回頭一望,果見王譽此刻正怒目而視,心中好奇,那日自己受襲昏倒,前來搭救林若璇的該是王譽。那日他到底讓邪半仙吃了什麼苦頭?竟讓邪半仙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王譽的功夫真有這般駭人嗎?   白彤依著她銀玲般的笑聲續道:「今日我們無極教純粹來觀戰,決不插手玄武門之爭,你們可以繼續比鬥。」   宋青書感受到凌厲的劍氣己盈滿當場,看來王譽早己是蓄勢待發。將手中的刀一回,拱手道:「進招吧!」   唰的一聲,數道劍芒己射至眼前,宋青書微退一步,施展圓字訣相抗,心中亦訝道,王譽素有君子劍之稱,怎的今日這番比鬥竟是這般狠毒?   身隨刀走,反手際出「入」字訣,血狼刀黃芒一現,直往王譽的腰身竄去,只見王譽低喝一聲,長劍亦點出陣陣劍網,剎時震開宋青書的刀,同時以排山倒海之勢襲往他全身,宋青書迅速回刀,於劍陣中立穩身子,「心境念唯勝,刀法自傑」,狂喝道:「破!」   血狼刀斜劈而去,無視層層的劍影,狂捲真勁而出。在此同時,宋青書驚覺自身周圍的劍影己不復再,猛見王譽竟己回收真氣,以「幻劍歸一」相撼!   「碰!」   內力剎時交擊,發出轟然巨響,兩人皆是向後躍去,且身子都受了內傷,這一斗看得旁人心驚膽跳,若不是因兩人刀劍注滿了真氣而引發衝擊,將他們迫了開來,方纔這一拚兩人極可能同歸於盡!   宋青書以刀身立地,喘息道:「好個王譽,你劍法己不俱君子之風,倒是我這『狂』字加諸在你劍法之上還挺相配的!」   王譽亦是將子午劍拄地,以支持自己的身子,他用手輕拭嘴角的血漬,咬牙道:「今日。。。我要大開殺戒,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王譽說話的神色甚是可怖,宋青書心有所感,林若璇方才當眾人表明心跡,定是給了他不小的刺激。。。。。   王譽再度直起身子,口中喃喃自語,手中的長劍卻是橫指,不一會又再度向前,使展幻化劍法的第三層,「靈劍初動!」   宋青書心忖要盡早結束這場拚鬥,若拖的愈久,情勢將越不為他所掌控,只因他可能還要應付逸仇,甚至是莫傑。。。。。   王譽的劍再凌空中舞起,陣陣劍氣直逼而來,宋青書悶啍一聲,全身經脈逆行而起,隨即縱身向前,施展他最狂傲的刀法!猛劈向王譽,那王譽竟也毫無所懼,手中長劍斗動,招招硬撼,兩人竟在此刻扯了個直,似誰也無發擺脫這僵局。   這番斗上數十招過去,王譽顯是因內力不及漸漸不敵,鹿兒忽地喝道:「小心!」   只見一劍剛自宋青書的頸旁穿出,他亦電光火石之間側身閃過,然幻化劍法他瞭然於胸,也自明瞭鹿兒是在喚他留神,果見王譽的長劍竟在他身後轉向疾刺而來,宋青書猛地抽刀回身,血狼刀在他頸旁劃了一圈,震開王譽的子午劍,他亦在同時將身子躍向王譽,用刀柄在他肩頭重擊而去,碰的一聲,王譽頓時向後飛去,直倒於地!   宋青書若在此時搶攻,定可取下王譽的首級,然他卻從容的落地,將手中的刀回了一圈道:「如何?要再進招嗎?」   水靈則對著鹿兒怒道:「你可真大方!竟提醒那惡賊!」   然鹿兒心知肚明,她的幻化劍法是徐子玉所授,她若能看破王譽的高明之處,徐子玉當然也知曉,她這聲提醒實是多餘。   在眾人眼中,皆明瞭王譽不再是徐子玉的對手,卻見王譽身上己怖滿血漬,卻仍是狂笑起身,雙眼透出濃厚的殺機笑道:「哈哈哈哈。。。來!咱們再鬥上!」   宋青書微感不對勁,若王譽仍不認輸,那此役定是至死方休。那是他絕不願見的情況,同時亦想,若南宗諸人皆是這般以死相鬥,那自己該如何化解?   王譽再度挺劍而出,宋青書側身己閃,隨即運行「灼」字訣封住他的劍路,王譽劍身一起,再度劃出劍影,擺脫了宋青書的刀招,一個回身,劍勢再度合擊,凌厲的刺向自己週身要穴,宋青書淺歎一聲,幻化劍法除了「重劍訣」外,皆是他所悟透的,王譽的劍法自是無法超脫此境,始終不是自己的對手。。。。。。   刀影層層劃出,週身湧起一股無形勁氣,宋青書心中己抵定,此式無論如何要讓王譽再無力再起身迎戰,兩人刀劍相迎,宋青書己識破王譽手中的劍路,先一步躍至王譽將踏出之方位,正要回刀砍去,卻在此時一陣漩流捲往他的雙手,同時衝擊他體內要穴,宋青書如受重擊,身子頓時一沉,王譽的身影忽地現身眼前,雙眼泛紅,似己殺性湧上,子午劍硬生刺入自己肩頭,四周亦同時發出驚呼!   宋青書猛地驚覺,連忙運勁排開體內這莫明的衝擊,同時將刀身猛擊子午劍,在傷未及骨之際將他震開,身子亦向一旁滾去。。。。。   一旁的鹿兒失聲驚呼,王夢雁亦急忙喚道:「子玉,你沒事吧!?」   王譽微微向後退去,卻立在那兒狂笑不己,雙眼怖滿了血絲,一付欲殺之而後快的模樣。   水靈也被這樣的王譽給嚇著了,低問道:「若璇。。。你。。你見過王師弟這模樣嗎?」   林若璇的神情和她一般吃驚,並未回話,只是不住搖頭。。。。   宋青書手按肩頭,緩緩立起道:「想不到。。。你的劍法竟是這般詭異,看來我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從不知道幻化劍法竟有這般挫人內勁之玄妙,顯然他以自身所悟去度量王譽的下一式,是大錯特錯了。。。   白彤竟在此時又再度誦起那令人不明所以的經文,宋青書苦笑道:「白長老,要替我誦經超渡還早了些!」跟著長呼了一口氣,他絕不能敗北,否則情勢將無法挽回。。。。。   心境重歸於空明,無視敵我,無懼高下,心念唯勝,獨狂己矣。。   一聲爆喝,宋青書再度縱刀向前,灼鋒刀法在他手中玄妙的劃出,他定要以雷鋌萬鈞之姿徹底擊垮王譽,只見王譽雙手不住舞動,長劍躍於其中,然竟顯得招架不住,鏘的一聲,子午劍脫手而去。。。。   眾人再度驚呼,一瞬間,勝負己明,只因徐子玉的血狼刀此刻正架在王譽的脖子上,而王譽己是手無寸鐵,此刻王譽的神情竟恢復己往的從容,那君子之風重現,他淺笑道:「徐兄果然名不虛傳,早在靈劍宮我就知不是你的對手,今日亦然,給我個痛快吧!」   宋青書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仍和上次比試一般,自己依舊取勝,然整個決鬥卻彷若掌握在王譽手上一般,縱聲長笑道:「能傷及我經脈,己叫我吃了一驚,王譽啊王譽,就看在你夠資格傷我的份上,我姑且饒你一命。」   隨即收刀,往寇逸仇和王夢雁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一章 聲聲呼喚     忽地整個校場上鴉雀無聲,沒有人可料想到事情竟這般發展,宋青書回到寇逸仇身旁,王夢雁連忙上前察看他的傷勢,跟著呼了口氣道:「還好,傷未及骨,僅是皮肉傷而己。。。」   宋青書對王夢雁的話充耳不聞,心中不住思量,要如何化解群英會所可能造成的傷亡?眼神不由得望向林若璇,此刻她正細心的為敗戰的王譽療傷,心中喃道:「這些年,她也承受了不少痛楚。。。。」   莫傑露出詭異的笑容,伸出手來向他豎起大拇指,同時也緩緩的搖頭,宋青書曉得他的用意,只因莫傑曉得自己的真實身份。微笑以對,暗忖縱使自己可以抑住逸仇的復仇決心,但莫傑仍是個問題?何況。。。他是玄武門最傑出的新秀,在整個校場上,沒有人是他血刀的對手。。。。。。   在校場的另一頭,鹿兒的神色露出耽憂,顯是在意徐子玉的傷勢,水靈冷哂道:「若真那麼在意,就過去無妨,我南宗也不差你靈劍宮一支!」   鹿兒似無所覺,林若璇則是連忙止住水靈。在這個時刻,他們南宗是經不起內鬥的!何況若鹿兒和徐子玉重聚的話,那「刀劍合璧」的功夫對南宗無疑是一大傷害。   王譽本想向眾人道歉,然鐵長風卻示意他不必如此,雙目則仍是望著校場的另一頭,眾人皆曉得,他的對手將會是血刀莫傑,而此刻鐵長風亦沒有任何耽憂的神情,反而更湧現鬥志。。。。   一旁的宋青林緩緩步入場邊,向眾人拱手示意,跟著神色嚴肅,沉聲道:「第二場比鬥就由我來代南宗出戰,你們何人出來應敵?」   宋青書握住寇逸仇的手,低問道:「寇師哥,玉娘。。。可有給你什麼指示?」   寇逸仇搖了搖頭道:「恐怕你要失望了。」   跟著步入校場,宋青書如似雷擊,呆立在當場。王夢雁在他耳旁道:「子玉,你該不會想救他們吧?我勸你不要如此不智,就算我和寇師哥願意收手,但莫師哥絕不會善罷甘休。別忘了,是我阿爹命令他出刀的,他決不願無功而返!」   宋青書雙眼無神的望著手中的血狼刀,低喃道:「或許當年我入玉娘門下,就己是個錯誤。。。」   王夢雁露出驚愕的神情,由方才林若璇的話,和此刻宋青書的表現,她似忽己掌握到事情己有何轉變了。   眾人拼息以待,方才徐子玉對王譽一役,南宗明顯的落敗了,然而王譽卻未因此而喪命,這讓眾人吃了一驚,北宗的人豈是這般好相與?何況雙方一直到如今,都未提及整場「群英會」的關鍵,四部天玄遺卷的歸屬如何?   寇逸仇將月牙刀緩緩揚起,斜指宋青林,沉聲道:「宋堡主,在你喪命前我希望你搞清楚,我玄玉門可非覬覦『浩然長拳』而來赴會,今日害你喪命的不是別人,正是你親叔宋逸!」   宋青林冷啍一聲,道:「宋逸乃我南宗之大英雄,其宏大之胸襟甚至在你北宗也無人可及,我等後輩景仰尚有不及,又豈有埋怨之理!我明白你的意思,只因玉娘子曾揚言恨極陸靖和我親叔,而你這番前來,正想替玉娘子討公道是嗎?如今我也要替我親叔吐口怨氣,當年和魔刀的對決,陸靖固然可議,然宋逸可是憑真功夫前去應戰,手段光明磊落,天地可證!玉娘子豈可這般辱我親叔,引人暇思,我倒是問問你,宋逸以身死守南宗,何罪之有?」   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玉娘和陸靖的恩怨情仇早己是眾人皆知,然而為何她亦恨極宋逸,他始終不明,而玉娘也從未提起,似有難言之隱?   而如今狂刀──徐子玉的模樣,正是依宋逸的模樣所繪,若玉娘真恨極宋逸,又為何會制此面具?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寇逸仇緩緩的搖了搖頭道:「玉娘說宋逸仍最大惡極之人,為惡尤在陸靖之上,那麼他就是那樣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宋青林喝道:「既是如此,多說無益。進招吧!」   寇逸仇雙目一寒,冷聲道:「當心了!」   跟著縱聲一躍,手中的刀斜劈而去,只見黃芒閃出,捲往宋青林的肩頭,宋青林爆喝一聲,面額湧現青筋,左掌化拳,直擊寇逸仇的面門,其速更勝月牙刀,迫得寇逸仇不得不回刀自救,然己是不及,身子一蕩,以刀柄震開宋青林的左臂,在場觀戰的人不禁發出喝彩,一方面是因宋青林盡以一式便退敵,另一方面也為寇逸仇在對方重立主動之際,仍能應對從容。   宋青林身子微震,立定後又再迎上,雙掌迴旋,掌間捲起一陣勁氣,宋青書瞧得明白,他定是要運氣補勁,施展「拳似無極」的身法。   果見宋青林在雙掌剎分之際,左掌再度化拳擊出,攻向寇逸仇的胸頭,而右掌置於身後,仍不住的在聚勁。   寇逸仇將刀身向後一收,忽地自下而上凌厲劃出,以「突」字訣硬撼宋青林的拳勁,宋青林身子微側,雖避過刀鋒,卻仍為刀勢所傷,肩頭己然現出血痕,然他卻似無所覺,左拳回收,同時將身影一晃,右拳又再度擊出,此刻聚勁己厚,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語,在寇逸仇刀身未穩之際己猛擊胸口,轟然一響!寇逸仇竟被震開!   宋青林沉聲道:「身子骨倒挺硬的!」   寇逸仇以刀身拄地,以穩住受長拳重擊之身子,此刻的他似無大礙,眾人才明瞭宋青林話中的含意,只見他笑道:「果不虧為宋家堡的堡主,浩然長拳你己得要領。」   宋青林面色沉重,喝道:「進招吧!我知『荒刀』的功夫決不僅是如此而己!」   寇逸仇露出高測莫深的微笑,跟著神色一斂,取而代之的是嚴峻的神情,殺意盈滿當場。。。。   宋青書心中一驚,方纔的幾番過招,全無他荒刀該有的「刀意」,儘是依灼鋒八訣劃出,單純的應對,亳無威力可言。或許是念在和自己的情誼,才故意留手,此刻他神情己變,亦顯示他將不再留力,此次出刀,定盡畢身功力,勢要取青林的性命!   宋青書心中坎坷不安,對於該如何消弰這場拚鬥,他全無頭緒。只見寇逸仇手中的月牙刀己然劃出!   校場上現出一陣閃光,眾人雙目皆是一炫,再次回首校場時,只見寇逸仇橫刀立在當場,而宋青林胸前己現出淺淺的刀痕。。   宋青林冷啍道:「終於要出全力了嗎!」   寇逸仇雙目仍寒,不發一語。宋青林猛地將身子向前一躍,左臂直攻寇逸仇的要穴,他側身閃避,卻見宋青林身子忽地立定,雙手再度劃圓,其速之緩,讓人摸不著頭腦,卻見在他的掌間,似現出層層掌影,亦隨之轉動!   寇逸仇將刀橫在眼前,不一會再度縱刀斜劈而去,剎時間,在宋青林身前湧現無數個拳影,完全分不出虛實,整個籠罩住寇逸仇,他亦同時施展「圓」字訣相抗,但身子卻不住後退,顯是受了勁氣之衝擊,一聲長喝,宋青林忽地現身在寇逸仇的上方,左臂化出一陣泫渦,捲往寇逸仇持刀的手臂。   「碰!」   寇逸仇中招後向後退去,宋青林其勢更銳,搶攻上前,南宗諸人面露喜色,只因宋堡主顯是佔盡上風,然校場的另一端,宋青書卻喝道:「不可!」   正當宋青林直取寇逸仇面門,即將得手之際,寇逸仇卻反手持刀,置於身後,再宋青林逼上之時,抽刀劃圓,真氣頓時交擊,哄然一響,雙方的攻勢皆在那止住,眾人皆是屏息瞧著眼前這奇異的景象,空氣彷若凝結一般,兩人皆立在當場不動。緩緩的,有一人向前了,正是寇逸仇,此刻他的刀不再受真氣所凝,緩慢,卻讓人瞧的明白,它硬生生的穿透寇逸仇的左肩,鮮血忽地湧現!   宋青林終不再受真氣所制,猛地向後退去,右手緊握肩膀,跪倒於地,同時發出低吟,顯是疼痛難當。寇逸仇雙目不見喜色,仍似先前那般孤寒,將手中的刀一回,緩緩向前步去。。。。   宋青書心中明白,灼鋒刀法,其「刀意」更勝「刀招」,他自己以狂性入刀,才足以成如暴雨狂風般的刀勢。然逸仇不同,他被譽為「荒刀」,正因其刀性孤寂,絕非以猛烈之刀勁對敵,相反的,他正常立於被動之角色,引誘著對手逐步踏入他所設下的情境,當對手的攻勢一但為他所制,踏入他那荒無的刀氣,則一切都將化為虛無,對手只能感受到絕望,任自己由人宰割!   宋青林不該敗亡的如此迅速,只因他過於大意,完全錯估形勢,才在瞬間慘敗。宋青書的雙手不住抖動,他將再按奈不住。。。   寇逸仇緩緩向前,直立於宋青林身前,在他身後,南宗諸人皆露出驚愕的神情,宋青林敗了!此刻,眾人皆能想像一幅恐怖的畫面,寇逸仇的刀將取下宋青林的首級!   刀芒一閃!林若璇等人皆是閉目,然而卻未聽聞慘叫聲,緩緩睜開雙眼,竟令她們感到驚訝,狂刀徐子玉現身於校場之中,而寇逸仇的刀,卻是架在他的脖子上。瞧著整個過程的人皆曉得,徐子玉是忽地躍入校場,而寇逸仇卻彷若早知他將前來阻止一般,隨即抽刀迎上!   宋青書緩緩道:「逸仇。。。撤手吧!」   寇逸仇冷聲道:「你不是頭一天識得我,你該知道不可能的。今日仍站在宋家堡這一邊的人全都得死!」   宋青書緩緩搖頭道:「你也該曉得,到了這個時候,我不可能讓你傷他的。」   在場諸人皆是錯愕,徐子玉是由玉娘子一手提拔出來,該似寇逸仇般以誅殺宋家堡和陸靖為志,怎地會反倒出手相救?一旁的鹿兒更是驚訝不己,子玉怎會相救宋青林呢?   一陣長笑傳入場中,那人正是莫傑,只見他撫刀笑道:「我說逸仇啊,你還是省省吧!你們師兄弟的情誼又怎及得上人家的手足之情呢?血濃於水啊!」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嘩然。重傷跪倒的宋青林亦抬頭而望,宋青書長呼了一口氣,緩緩的伸手取下覆於自己臉的的人皮面具,宋青書的模樣隨即現在眾人前。。。。   「啊!」   鹿兒發出驚呼,不敢置信眼前的景像,然而心中卻思潮起伏,為什麼徐子玉會使浩然長拳和幻化劍法?此刻全有了答案。   林若璇亦現出驚愕的神情,怎麼會是他?這不可能!他怎麼會是徐子玉。。。。這。。。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場的觀戰者皆不住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只因此事實懸疑之極,宋青書曾是南宗的領袖,怎地投身北宗?更令人懷疑的是他早該功力全廢,又怎能成為名震江湖的狂刀徐子玉?   宋青林強忍傷痛,低吟道:「青。。書,怎。。怎會是你!」   王夢雁此時再按奈不住,喝道:「青書!別傻了。你。。你這時重返南宗,只是死路一條啊!求求你。。。」話說到這兒,竟忍不住哭了起來。   宋青書對諸般疑問充耳不閒,再他眼中,只看得到逸仇。深深的歎口氣,緩緩道:「逸仇,我絕不想這麼做。但若你要傷他,那除非你先殺了我!」   寇逸仇將刀一回,置於身後,冷聲道:「徐子玉己死。如今在我眼前的是南宗的宋青書。好!我給你個機會,再殺他之前,我先解決你。當然,你若能殺了我,則宋青林的頭顱自然得保!」   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這一切只能說是命運弄人,他決不願動手對付逸仇,但他更不能見自己的親大哥便樣送命,將血狼刀一拋,緩閉雙目道:「殺了我吧!我亦是姓宋的,但願我的死能撫平玉娘的仇恨。」   眾人皆靜待事情的發展,只因一切發生太突然,沒有人有把握出手營救宋青書是否正確?只聽寇逸仇沉聲道:「好!殺了你之後,我會將你的用意傳達給玉娘,只盼她能為你而放下仇恨。」   手中的刀回起,直取宋青書。此時一聲嬌喝傳來:「都給我住手!」   眾人朝向聲音來源望去,同時一呆。只因他們見著了一容貌極美,體態玲瓏的女子,輕盈的步入場中。在這殘忍仇殺的比鬥中,此女的現身頓時令人忘卻此行的目的,心中只想多瞧她幾眼。不少人更是看得癡了。   那女子正是名動江湖的玉娘子──徐幻玉。此刻她一身雪白,步至宋,寇二人身前,王夢雁見著玉娘子現身,心中欣喜,急忙上前欲叫玉娘阻止二人。。。。   「帕!帕!」   玉娘子狠狠的甩了兩人一耳光,嬌斥道:「你們倆太令我失望了!枉我苦心栽培你二人,今日居然如此相鬥!」   寇逸仇持刀而立,不置一語,亦不願解釋一切只因宋青書出手阻撓。這己顯示在某種程度上,他仍在唯護宋青書。   宋青書忽地跪於玉娘子身前,難受道:「玉娘。。你的再造之恩,我永感於心,但今日。。。」   玉娘子纖手一揮,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而此刻她的注意力全不在二人之上,只是將美眸遙望校場旁那片人潮。久久不置一語,似在人群中尋覓什麼似的。。。。   她明亮深邃的雙眸,直瞧得在場諸人如癡如醉。好一會才見玉娘子眉宇間現出怒意,喝道:「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兒!你要躲到什麼時候?難道一輩子就這麼隱世不出嗎?!」   校場上仍是一片沉寂,沒有任何回應。而在場諸人皆明瞭,玉娘子聲聲呼喊的,正是名震江湖的天刀──陸靖,她己尋訪他十數年了,仍是音訊全無。。。。。。   玉娘子恨恨道:「好!你不現身,我便殺光這兒所有人!」   只見校場上仍無回應,眾人心中皆想,或許陸靖根本沒來,南宗諸人這下可枉死了。玉娘子則仍在人群中尋覓,忽地神色一黯,柔聲道:「把你的刀捨起來。我是怎麼吩咐你的,這把刀比你的命還重要,你決不能讓它離開你的身邊。。。」   玉娘子話裡帶著關注,宋青書心中一喜,連忙將刀拾起。只見玉娘子逐步往校場旁走去,口中則道:「逸兒,今日不要讓子玉為難,到此為止便可。但下趟你手中絕不能再留情,你心裡很清楚,你是故意讓子玉上前阻止你的,否則以你的刀法,宋青林早喪命了。」   寇逸仇低頭道:「是!玉娘。」   宋青書曉得玉娘子仍未放棄滅絕宋家堡,但今日己讓事情稍有了轉圜,相信日後定有法子可以化解,緩緩的隨著逸仇步出校場。   「站住!」         第四十二章 勝敗之際     宋青書回頭一望,卻驚見林若璇俏臉慘白,美眸之中帶著難明的的恨意,持劍指著他,她顫聲道:「你。。。你就是徐子玉?」   宋青書無奈的點頭。林若璇的神情顯得難受,又問道:「一。。一直都是?」   宋青書心中難受,他可以解釋一切,但此刻卻是不行。若他這時重返南宗,則和逸仇又將對立,他只能選擇隨著玉娘,並漸漸化解玉娘的仇恨,至於南宗諸人,終有讓他們明瞭的一天。   此刻他淡淡道:「毋須懷疑,由始至終,宋青書和徐子玉都是同一人。」   林若璇雙目含淚道:「那日你回到聖劍山莊,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目的是什麼?替北宗打探消息嗎?」   水靈連忙制住她,在她耳旁道:「若璇,別這樣。是她救了宋大哥的啊!」   林若璇心知肚明,若非宋青書出手相救,此刻宋青林早己喪命。然而她卻無法承受宋青書欺騙她的事實,才會這般失控。   宋青書無力解釋,只好不發一語的走向校場旁,而玉娘子卻仍俏立校場上,凝視林若璇道:「你就是林至缺的妹妹?」   林若璇並未回話,只是默默的瞧著宋青書離去的背影。此時玉娘子喚道:「夢雁!」   王夢雁隨即來到玉娘子身旁,只聽她道:「你去和她分個高下。方纔你也聽見了,今日我們玄玉門是不得傷人的!」   王夢雁點頭示意知曉,步至林若璇身前拱手道:「林家妹子,得罪了!」   語畢隨即展開身法,欺近林若璇。林若璇心中有數,身子退去一步後,隨即舞動長劍,在身前劃出無劍影,真氣流貫其中。   王夢雁卻欺近後而不搶攻,只圍著林若璇繞圈子,但掌中卻散出一股無形真勁,與林若璇的劍氣相抗衡,彼此竟就這樣僵持不下。   王夢雁乃北宗霸主王汗的女兒,而林若璇則是南方領袖林鎮南的愛女,兩人的拚鬥頗俱意義。兼之二女皆有著沉魚落雁之姿,王夢雁的舞招,林若璇的舞劍,儘是美極,直瞧得在場諸人如癡如醉。   忽地林若璇長劍斗動,以「劍歸一」突出劍網之外,直刺王夢雁的咽喉,眾人皆是驚呼,卻見王夢雁不急不徐的將右掌一揚,剎時間林若璇的長劍彷若中了邪術般亦隨著王夢雁手掌之方向偏去,頓時失去準頭,長劍自王夢雁的粉頸旁出。   眾人瞧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天罡正氣」竟這般玄妙,以無形真勁制敵,林若璇長劍受牽引,身子頓失重心,直往王夢雁身上倒去,此時王夢雁左掌正收勢待發,猛往她肩頭擊去,林若璇頓遭擊飛!   這一式使得精彩,震玄刀門之人除莫傑外,皆紛紛發出喝采,然而白彤卻在此時冷笑道:「哎唷,女人家爭風吃醋可真駭人。都明說了不得取人性命,出手竟這般歹毒!」   此言一出,王夢雁的臉上現出怪異的神情。而林若璇受傷極重,卻仍是勉強站起,眼神中透露莫明的鬥志,長劍一揚,又再度攻上。此刻手中長劍注滿了內力,恣意舞動,招招直迫王夢雁,然王夢雁卻仍是從容應對,左掌上翻,拍開林若璇的長劍身子一晃,欺近林若璇,此刻長劍仍未收回,林若璇心中一驚,連忙閃避,卻見王夢雁並無出手的打算,長劍再次迎出,王夢雁仍是身子微閃,一路閃避,一連鬥了數十招過去,眾人心中皆明白,王夢雁若要出手取林若璇的性命,實是易如反掌。。。。。。   劍芒忽閃,林若璇己劃出「靈劍初動」,王夢雁卻是嬌喝一聲,四周似湧入一陣漩流,紫青劍仍受制,完全欺不上王夢雁的身子。王夢雁右掌一翻,狠狠的打了林若璇一耳光後道:「這是替青書討公道的!」   說完便逕自步出校場,眾人皆明白縱使林若璇再次搶攻,仍不是王夢雁的對手。。。。。。   王夢雁緩步至玉娘子身旁,此刻她現出肯定的神情,只因王夢雁是她天罡正氣的唯一傳人,如今能夠輕易的擊敗聖劍山莊的林若璇,確實令她感到欣慰。此時她揚聲道:「很抱歉,這場『群英會』到此為止,恕我玄玉門不得奉陪了。」   然而此刻卻有一人瀟灑的步至校場中,長笑道:「你玄玉門既要離去,我們也無話好說,你們自個向宗主交待吧。震玄刀門可不能相隨,今日若不大開殺戒,如何替宗主立威呢?」   說話者正是莫傑,方纔這三場比試,南宗雖是一敗塗地,但卻無人因而喪命,這實不合他嗜血的性子,更微感到如此一來,不免落了北宗的面子。此刻他銳利的雙眼,正環視南宗諸人,彷若再挑選獵物一般。   眾人皆曉得,南宗實力不及北宗,但此戰是非接不可,而出來應敵的唯一人選,該正是被譽為新一代劍聖的鐵長風。宋青書心中思及,今時今日,鐵長風確實是南宗最傑出的新秀,但對手若是莫傑,恐怕仍難逃命喪血刀的命運。心中不由得嘀咕起來。。。   鐵長風露出個難得讓笑容,讓人心中大感疑惑,今日南宗一敗塗地,他怎地仍無所覺,難道他有把握可勝莫傑?江湖上對莫傑在武學上的評價極高,然其主要原因是他乃當今第一高手,魔刀——王汗所親傳,其次則因他出手狠毒,滅絕人性,人人皆想敢以如此蠻橫之姿縱橫江湖者,自是不弱。然而莫傑長年深居漠北,江湖上真正見識過他功夫的人不多,或許該說見聞者皆己不在人間,此刻見鐵長風如此有自信,心中不免湧起一絲希望,若他能擊敗莫傑,則北宗之寇,徐二人自不能敵,那南宗可贏的光採了。。。。   鐵長風緩步至校場中,先向眾人拱手行禮,然後對莫傑道:「你雙手沾滿我南宗諸位英傑之血,今日該是你授首之日了!」   說話時眼神卻出奇溫柔的望向身旁,直視靈劍宮的最後傳人,姚鹿兒,只因她一家數十口皆是喪命於莫傑的刀下,此刻她亦是直視場中的莫傑,雙目透出濃厚的恨意。   莫傑對鹿兒淺露微笑,然後道:「好!就看你有何本事取我首級。」   玉娘子此刻卻在宋青書的耳旁柔聲道:「青書,我們可是說好了玄玉門今日退出『群英會』,這事我可不准你再插手了,你該曉得,出手相救也是枉送性命罷了!」   宋青書默然不語,玉娘子這番話正阻斷了他心中的念頭,只因若不得「天玄遺卷」,莫傑縱使殺了鐵長風亦不會罷休,但自己決不能任莫傑這般屠殺,此刻他只能靜看場中的變化,只見鐵長風將劍橫在胸前,然劍身仍未出鞘。莫傑揚手道:「慢著!看來今日南宗能話事者該就是你!若這場比試你仍敗北,便將『幻化劍法』及『浩然長拳』雙手奉上,如何?」   鐵長風面色如常,回道:「想取遺卷,等你先取了我項上人頭之後再說!」   莫傑臉色現出興奮,笑著道:「好!我就如你所願!」   語畢手中的奇痕刀隨即際出,在校場中劃出完美的半月,直襲鐵長風,他則是反手將劍身一回,擋架莫傑的刀,然莫傑內力修養不凡,此式硬接之後,身子不由得一沉,鐵長風運足真氣,才將莫傑的刀迫了回去,跟著縱身一躍,以劍尖直刺莫傑左肩,然此刻手中的劍依舊未出鞘,讓眾人瞧得著實疑惑,若不將劍取出,又如何能傷敵呢?   莫傑亦露出微笑,似在對鐵長風的舉動感到無奈,刀身一揚,真氣剎時湧上,鐵長風的長劍隨即一偏,莫傑欺近他身旁,笑道:「縱使你不對我動劍,我能不會放過你性命的!」   說話時刀身斗動,頓時形成無數光圈,將鐵長風整個籠罩住,只見他仍持劍立在中心,靜侯莫傑破圓而出,果見莫傑在眾人注意力仍在刀影時,他己忽地現身鐵長風身後,刀鋒直取鐵長風,此式亦讓鐵長風吃了一驚,隨即回身相抗,卻己是不及。。。   「碰!!」   鐵長風整個人被震飛,但莫傑這時早可取下他的性命,卻反道以刀柄將他擊飛,看來他是不欲太快取鐵長風的性命,定要將他折磨一番,鐵長風今時今日的地位正如當年的宋青書一般,是南宗諸人唯一的希望,若他讓莫傑徹底的擊敗,則南宗各派定曉得勢無可為,便會如潰堤般的投往北宗,   莫傑瀟灑的將刀收在身後,淺笑道:「站起來!我雖不曉得你再玩什麼把戲,但我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對手!將劍拔出來,那我可以給你個痛快,不以真劍對我等若是在污辱我,我會讓你好受的!」   鐵長風輕拭嘴角的鮮血,笑道:「差點錯估了形勢,王汗的愛徒果真有一套,進招吧!」   莫傑神情現出怒意,看來鐵長風以劍鞘對付他實讓他感到恥辱,宋青書瞧著聖劍山莊諸人的神色,皆和他一般不解,看來他們也不知曉鐵長風是何用意?   莫傑刀身迅變,招招硬攻鐵長風的要穴,而他卻是不以正面對敵,采且戰且走的方式,兩人鬥上數十招,實己繞了校場一圈,震玄刀門的人不禁叫喊,直罵鐵長風無能!   莫傑亦是捺不住性子,刀芒一閃,鐵長風身子隨即向右退去,卻驚覺此乃虛招,莫傑此刻己縱身欺近鐵長風,右手將刀直取咽喉,忽地青芒一現,眾人頓時炫了目光,再回首校場時,莫傑早己退了回去,離鐵長風直有十多丈遠,更驚人的是他身前己現出數呎長的傷,鮮血頓時染滿衣裳。。。。。   這變化眾人吃了一驚,寇逸仇亦露出關注的神情,然宋青書卻站直身子,雙眼直視鐵長風,口中則喃喃道:「青羊。。邪劍青羊。。」   王夢雁頓時叫了出來:「啊!你是說。。。鐵長風拿的是青羊劍!」   宋青書緩緩點了點頭,他經脈俱斷,皆賴手持血狼刀才可再度運行真氣,只因血狼刀俱有汲人內力之能,持刀使勁可倍增威力,然用刀者卻也將因內力遭汲盡而成為廢人,此刀由太白山上的奇石所鑄,共造一對,一為血狼刀,另一為青羊劍,正為鐵長風此刻所持,方才青羊劍出鞘時,引起了宋青書身上的血狼刀發出共嗚,因而曉得鐵長風所持為青羊劍,心中亦感歎鐵長風也知不敵莫傑,才不得不取此劍。。。。。。。。   莫傑將手置於口中,吸汲鮮血,神色甚是可怖,跟著笑道:「好傢伙,難怪遲遲不將劍出鞘,怕我瞧出端倪是吧,差點著了你的道!」   鐵長風神色微露不滿,顯是因方才不得取莫傑性命而懊惱,他一路敗走,正是想引莫傑輕敵,趁機取他性命,此時他緩道:「這柄邪劍,正好用來誅殺你這等奸邪!」   語畢隨即向前一躍,長劍自半空中完美的劃出,由此刻開始,鐵長風將真正的將幻化劍法完全施展,以現出他被譽為新一代劍聖的真正功夫!   鐵長風本身內力不弱,劍法亦是精淬,再加上邪劍青羊,無異是如虎添翼,只見場中青芒湧現,在鐵長風身前以結起無數劍影,直往莫傑狂捲而去!   莫傑一聲冷啍,反手將刀回上,其間注滿真勁,刀影閃出隨即劃破劍網,身子迎上,奇痕刀隨即四現,讓人皆不由得訝道莫傑出刀之快,鐵長風身子後揚,以避其鋒,待莫傑自身旁穿出後,立即施展「幻劍歸一」直刺莫傑後心,莫傑以回身際出「灼」字訣,轟然一響,兩兵頓時交擊!   眾人瞧得傻眼,此刻兩人竟是刀鋒劍尖相連,這般巧合在數百回合比試中亦不得見,只見兩兵微震,顯然莫傑和鐵長風皆運勁相鬥,眾人屏息以待,片刻後竟是莫傑向後躍去,而鐵長風卻只後退數步,顯是佔了上風,南宗陣營頓時發出喝采!   莫傑將手中的刀一收,淺笑道:「沒什麼!佔了兵器上的便宜罷了!」   跟著笑容盡去,雙眼現出冷峻,宋青書心中暗歎,莫傑果然留力,此刻情況回變,血刀莫傑將真正現身!   鐵長風緩移青羊劍,於身前橫立,雙目亦是湧現鬥志,雙方皆是凝目而望,無人欲搶攻,不一會後鐵長風出手了,長劍剎時舞出,真氣盈滿劍身,青芒再現,直刺莫傑,這正是「靈劍初動」!   一轉眼見鐵長風以現身莫傑身旁,青羊劍亦同時劃出層層劍影,似虛似實,讓接招者摸不清劍路,卻見莫傑只是將刀身一揚,在身亦湧起刀影,雙方頓時真氣交擊,在兩人身前皆是幻影重重,然兵刃始終未交鋒,似在舞招,但此刻卻以是真氣迸行之關鍵,任何一個閃失皆足以致命!   眾人皆目不轉睛的直視場中,此刻兩人使盡全力相鬥,身子不住迅動,此刻刀光劍影不住劃出!似誰也無法在一時間勝出,然寇逸仇卻在宋青書耳旁喚道:「仔細瞧了!何謂莫傑充滿血性的刀法!」   只見數道閃光迸出,鐵長風的四肢及頸旁頓時噴出鮮血,身子立身不穩,直往後跌去,莫傑卻己現身在這漫天的「血雨」之中,似笑非笑的望著退去的鐵長風!   「啊!」眾人料想不及,不由得發出驚呼!   鐵長風退勢仍在,卻在胸口又迸出另一道鮮血。。。。   「咚!」   眾人呆視,然鐵長風卻己倒於校場之上,一動也不動了,莫傑輕拭臉上的血漬,神情卻現出一種莫明的興奮。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青書不能置信眼前的景像,不由得問道,寇逸仇則緩道:「他出刀比你所見的還要快,且皆鎖住要穴,等你發現時,早己經脈俱傷矣!鐵長風己算是撐得夠久的了!」   不一會林若璇等人皆衝向校場中,急忙運功施救鐵長風,王譽和許言則是分別持劍護在他的身旁,而莫傑卻不以為忤,依舊立在那兒,臉上現出令人心寒的笑容!   「他還有氣息!」   水靈的回應讓場中諸人皆鬆了口氣,然而在旁觀戰的南宗各派,心中卻早己是另一番滋味。群英會進行至今,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無疑是落得個慘敗,如今只能任人宰割罷了,更有不少人心中皆想該如何向王汗示好,以求性命得保!   莫傑緩緩的步向前笑道:「可真難為你了,辛辛苦苦去尋出這柄邪劍來,更枉顧俠名的以『青羊劍』襲我,但很可惜,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跟著雙目透出殺意,冷然道:「把幻化劍法和浩然長拳交出來,我今日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宋青林呸了一口道:「今日就算你殺了我們全部的人,也休想得到『玄武遺卷』!」   莫傑再度長笑,而此時他身後刀門的弟子,紛紛際出兵刃,步至莫傑身旁,只見他搖了搖頭,緩舉右掌,跟著向前一揮,喝道:「把他們全都殺了!」   在同一時間宋青書驚覺右掌一陣令人難明的漩流湧起,血狼刀忽地脫手而飛,只見玉娘子纖手一揚,血狼刀頓時落入她的手中,宋青書正欲出口叫喚時,身子隨即一沉,正是寇逸仇運勁強壓在他身上,此刻他竟是動彈不得,眼見震玄刀門的人己殺出,不由得喚道:「玉娘!」   玉娘子緩緩的搖了搖頭,柔聲道:「不要枉想去救他們,有莫傑在場,任何人前去阻止都是一樣的!」   宋青書心中焦慮之極,看著震玄刀門的弟子,紛紛和南宗諸人鬥上,功力尚弱者如沐水靈之流等,早己現出敗像,此刻正不住使招護住性命,而王譽和宋青林等人雖可抵禦,但一方面對方仰賴人多,另一方面自己又有傷在身,敗亡只是早晚的事,奈何自己失了血狼刀,又為寇逸仇給制住,心中痛苦之極,若他們皆喪命於此,自己必將尋莫傑拚鬥,縱使喪命亦求得和南宗共存亡!   「啊∼∼」   慘叫聲不住傳出,原水月宮之門人功力尚淺,己有數人喪命,更令人心寒的是南宗的旁支除姚鹿兒外,皆退離校場數十丈之遠,顯是不願受牽連。宋青書不由得望向林若璇,只見一刀自她頸旁劃出,她雖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過,退開後步伐凌亂,秀顏己現出汗水,顯是漸漸支持不住。。。。。。。   「啊∼∼啊∼!」   忽地,數道劍芒射出,跟著便是慘叫聲接連的傳出,挾帶著兵器落地的聲響。眾人瞧傻了眼,只因震玄刀門的眾弟子,此刻皆跪倒在地,緊握手掌,鮮血不住由虎口湧出,而隨身兵刃亦落在他們身旁,這是怎麼一回事!         第四十三章 重現江湖     一著雪白華服的男子,自空中瀟灑的落入校場中。手中持把烏黑的鐵劍,長約五呎,比尋常的劍都要長上少許,劍身無芒,卻帶種莫明的殺性。劍鋒染著鮮血,顯然出手相救的正是此人!   宋青書望向那人,那男子年約三十,英氣挺拔,容貌俊俏之極,與王譽的君子風采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耳鬢卻己呈現斑白,深沉的雙目此刻正深視名動江湖的玉娘子──徐幻玉。   林若璇欣喜喚道:「哥哥!」   南宗陣營頓時爆出聲響。眾人聞言大震,卻也暗罵自己早該想到,當今之世,能有如此功力者唯有林若璇的親大哥。聖劍山莊的首徒,劍聖──林至缺!!   莫傑再度步入校場中,雙目帶著打量的意味直視林至缺。他本己在場外欣賞南宗的敗亡,忽見對方有人來援,正要抽刀時,數道劍芒射出,一轉眼己是現今這番景像。他心中不住思量,來者功力高強之極,除了他師父王汗外,他不曾見過何人有如此玄奧之劍法,一個念頭不住在他腦中盤旋。。。。「重劍訣」。   莫傑立身於林至缺身前,緩緩道「厲害。一劍得以敗我門眾多弟子,將整個形式扭轉過來,劍聖果不是浪得虛名。」   林至缺彷若聽不著莫傑的話一般,雙目依舊深情的望著玉娘子,好一會才回頭淡淡道:「你就是莫傑?」   莫傑難得一見的拱手行禮道:「正是晚輩。」   只見林至缺緩緩的點了點頭,跟著道:「資質極佳,果真習武良才,想不到陸靖之後尚有你莫傑。」   莫傑臉上露出笑容道:「有請前輩賜教了。」   語畢隨即將刀劃了一圈,閃出一道光芒,直迫林至缺而去,刀鋒在欺近時,竟忽地轉向,頓時迸出真勁,在眾人目光尚未跟上時,己轉而劈向林至缺的頸子,只見林至缺從容不迫的將劍身抽起,那把烏黑鐵劍僅是低鳴一聲,莫傑整個人的身子便向後退去,身子亦不住晃動,顯是受了極大的沖極,莫傑依舊笑道:「果真不凡!」   林至缺撫劍踱步,淡淡道:「現在就給我滾,不要逼我動手。」   莫傑冷啍道:「休想!」   跟著刀身一回,施展「圓」字訣劃出刀影,層層覆住其身,跟著爆喝一聲,破圓而出,一式「突」字訣直砍而去,林至缺身子一晃,手中的長劍亦同時迴旋,眾人瞧得目瞪口呆,只見那柄烏黑鐵劍似己從林至缺的手中飛出,卻仍依著他的身形,一招一式的演譯出,正不住的在抗衡莫傑的刀招。   在兩人之間兵刃不住交擊,響聲不斷,然莫傑每一式際出後,卻是神情痛苦,似無法控制手中的刀一般,這和他先前的表現完全不同,而林至缺反倒是似舞劍一般,瀟灑的撥動手中的長劍。   「鏘!」   莫傑向後退去,然雙手卻己無兵刃,奇痕刀此刻正立在林至缺身前,莫傑顯然敗了,不但因他失了兵刃,更因他此刻神情難看之極,似不能置信眼前的景像,他雙手不住憚抖。。。。   林至缺長劍一揮,身前的刀頓時飛起,直至莫傑身前才又落地。將劍身置於身後,林至缺淡淡道:「你和你師哥差的可遠了。縱使是當年的陸靖,也不至這般窩齉,我再說一次,現在就給我滾回漠北,別逼我動手!」   血刀莫傑自出道以來,未嘗敗跡,然此刻他卻無法令眼前的男子施展真功夫和他對戰,他自尊心受到極大的打擊,此刻他己無視彼此在武學上的差距,一心只想持刀將眼前的男子殺死。。。   「啊∼∼∼∼∼」莫傑拾刀再度攻向前!   「執迷不誤!」   林至缺將長劍一揚,亦同時躍向前,和莫傑對上,在那電光火石之間,數道劍身黑影自林至缺手中湧出,長劍恣意揮舞,然每式皆緩,卻是劍影重重,宋青書感覺到這有點似幻化劍法初訣那般成其劍陣,但這般緩招理該無法成其劍影才是,唯一的可能是,初訣的劍陣是虛,然重劍的劍陣屬實!   此刻的林至缺彷若手持數十把鐵劍一般,週身盡現烏黑的劍影,莫傑完全不顧當中的虛實,刀身直刺而去。   「碰!」   數十道劍芒自莫傑身後穿出,眾人不由得大駭。一轉眼只見莫傑直倒於地,正如方才鐵長風那般,鮮血直湧,身子卻毫無動靜,眾人想的皆是同一個念頭,「此子定然喪命了!」   宋青書亦受了極大的震撼,身旁的寇逸仇沉聲道:「厲害!他身前那數十把黑劍之影皆俱殺性,每把都足以重創莫傑!」   校場上鴉雀無聲,好一會忽地湧現喝采。   「劍聖無敵!」   「宗主萬歲!」   。。。。。。。。   似這般的歡呼聲不住發出,整個校場上歡聲雷動,氣氛頓時改變。   林至缺長劍一揚,發出漫天聲響,眾人聲音隨即止住。林至缺此舉,似在對方才南宗旁的袖手旁觀表達不滿。   王夢雁飛也似的奔入校場,連忙扶起莫傑,只見他雖受傷甚重,卻仍未死去,這倒令人吃了一驚。   「殺了他!」   一聲驚呼傳入場中,說話者正是姚鹿兒。此刻她身上染滿了方才奮戰的血跡,只見林至缺似無聽見般的對王夢雁道:「把他帶走。回去告訴你爹爹,說林至缺己出關了,他該對南宗的實力重新做一番評估了。」   王夢雁不發一語,正要帶莫傑離開始,鹿兒卻奔入場中,欲取莫傑性命,然林至缺左掌揮出,頓時震開了鹿兒的劍,沉聲道:「群英會到此為止,沒有人可以再動手傷人。」   鹿兒無法置信眼前的景像,咬牙道:「你要放他走?」   林至缺緩緩的點了點頭,鹿兒雙手不住顫抖,跟著將長劍一拋,喝道:「好!原來連大名鼎鼎的劍聖也不敢取他性命。我靈劍宮的仇我自個兒會報,不用你們費神了!」   說話時眼神亦望向宋青書,語畢隨即離開校場。宋青書心中明白,鹿兒仍無法原諒自己隱埋真實身份一事,而林至缺留莫傑一命,卻也是明智之舉,莫傑一死,王汗勢必親自南下討命,現今聖劍山莊最需要的是時間,待林至缺傳下「重劍訣」後,聖劍山莊或許有和震玄刀門一較之姿。   林至缺再度望向玉娘子,神情露出異樣,此刻的他不似個絕世高手,倒似個失意的書生,淡然道:「小玉,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玉娘子亦直視林至缺,美目蒙上淒迷,似憶起了當年的往事,久久不語。跟著神色轉寒,冷然道:「陸靖在那裡?」   林至缺露出苦笑道:「這麼多年不見,想不到我倆再度重逢,你第一句話竟是尋問他的下落?」   玉娘子續道:「他是聖劍山莊的二弟子,亦與你情同手足,別跟我說這些年來他從沒和你聯絡過。」   林至缺搖了搖頭道:「他當日立誓之時,你也在場。我倆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就此脫離玄武門,不在過問兩宗之事,又豈會和我聯絡呢?」   玉娘子陷入深思,沉默半晌後才又道:「恭喜你終於練成『重劍訣』了。」   林至缺露出難明的笑容道:「只不知比之陸靖的天刀,又是如何?」   林至缺這話的用意,眾人心知肚明。昔年當世三大高手,劍聖、天刀、皇拳皆對玉娘子傾心,但徐幻玉只鍾情於陸靖一人,林至缺這番言論,當是有感而發。   玉娘子神情現出愁苦,似不住回憶當年之事,柔聲道:「坦白說,我對陸靖及宋逸皆是恨極,唯獨你是個例外。」   林至缺淺歎了口氣道:「是嗎?我寧願你恨我多些。否則世人只道玉娘子心底有個陸靖,亦有個宋逸,獨漏我林至缺。」   在玉娘子尚未回話時,林至缺又道:「我能明瞭你痛恨陸靖的心情,但為何宋逸亦牽連其中?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你對宋逸恨極,即使他己喪命你仍不能忘卻?!」   宋青書心頭一震,這亦是他最渴望得知之事。只見玉娘子冷然道:「這不關你的事,反正只要是姓宋的,一定得死!」   林至缺無奈道:「想不到十多年後,我倆仍需得敵對。」   跟著神色一寒,高手的風範再度湧現,振聲道:「你仍究要助王汗傷我南宗囉?」   玉娘子微聳香肩,淡然道:「你沒忘了我是徐邢的女兒吧。我會助誰全江湖皆知,怎地你劍聖竟會有此一問?」   林至缺仰天長笑,似有滿腔的悲憤,好一會才道:「好!我林至缺在此等候你們大駕光臨。」   跟著眼神望向玉娘子身後的宋青書,宋青書湧起異樣的感受。只見林至缺振聲道:「宋二公子,方纔你也聽見了,姓宋的一定得死。希望你沒忘了你亦姓宋,更是宋逸之侄,你要站在那一邊?」   宋青書心中思潮洶湧,他無疑要重返南宗,但若此刻表態,勢必要和玉娘子絕裂,則彼此的仇隙將再難化解,他唯有留在玉娘身邊,希望得勸玉娘回心轉意,但話到嘴邊時,竟是難以啟齒。。。   宋青林顧不得傷勢,喝道:「青書!你己明白真相,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難道你忘了爹爹和叔叔為何會喪命嗎!?」   林至缺揚聲道:「青書,你是宋家之後,又是我的妹婿,若你此刻重返南宗,我們當忘卻你曾入北宗一事。將來大夥兒合力對抗北宗的惡賊,縱使一道死了又有何憾?自你叔叔逝世後,我亦重傷入關,這些年來不也是你一肩扛起護衛南宗的責任嗎?當年你尚無所懼,如今又有何慮呢?你好好想清楚,我希望得以重見『玉面神拳』那過人的風采。也只有他才配得上我妹妹,絕不是『狂刀』徐子玉。」   這番話不但動之以情,亦是慷慨激昂,宋青書的心中思潮洶湧。。   在林至缺提到「妹婿」時,林若璇不由得感到雙頰發熱,卻見宋青書向前跨出一步道:「我宋青書本己功力盡失,成為廢人。讓我得以重生的是玉娘,她要到那兒我自當跟隨到底。」   眾人皆是嘩然,林至缺喝道:「好!我南宗就此不再有你這孽徒。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勝負日後自有分曉。」   林若璇不敢置信自己所聽到的話,幾欲掉下淚來。水靈連忙上前安慰她,但自己卻也是目眶含淚。這些事宋青書都瞧在眼裡,但他亦無可奈何,只能默默的承受一切。。。   宋青林爆喝一聲道:「我代爹殺了你這個逆子!」   才剛踏出一步,傷勢隨即受到牽連,不由得又再度停下。身旁的人連忙扶住他的身子,卻見林若璇忽地跪在宋青林身前,落淚道:「對不起,宋大哥,青書今日會這般。。。都是我一手造成。。。」   玉娘子幽幽的歎息,跟著柔聲道:「青書,我們走吧。」   忽地一聲嬌笑傳入場中,正是那無極教的白彤。只見她朗聲道:「精彩啊精彩,得見名動江湖的玉娘子,如今見又瞧著了一代劍聖林至缺。回去稟告聖母,她定會因沒法親來而懊惱。」   林至缺淺笑以對,目光卻同時打量白彤身後的邪半仙及段府羲。兩人心中皆是一般心思,單看方才林至缺出手擊敗莫傑,便知此刻和他動手,唯有死路一條。只見林至缺問道:「石定研呢?他該還活著吧?」   宋青書心中明白,當年隴魔石定研即因以一式之差敗給了林至缺,就此在江湖上消聲匿跡。其實他依舊隱身在無極教之中,更名列八大長老之首。   白彤帶著甜笑道:「當然啦,石老可惦著您呢!若得知你己出關,近日內必定親自登門拜訪。」   林至缺長笑道:「這麼說來,那『盡天蝕心』的功夫他是學全囉?」   宋青書不由得想到那日在無極教壂內,石定研施展「盡天蝕心」的功夫,頓時雙目發紅,白髮長揚,一出手便擊斃了游坤,那頭顱爆裂的情景實在駭人!   白彤回道:「『盡天蝕心』仍我聖門至高無上之寶典,可不輸你玄武門之『天罡正氣』,石老雖得聖母親傳,仍舊是無法一窮全貌,但其功力己臻上層,江湖中罕見敵手。只不過對手是你的話,那可不是我這後生晚輩可輕言斷定的。」   林至缺啞然失笑,搖頭道:「儘是些邪功,豈能登武學上層。回去告訴石定研,若嫌活夠了,就上聖劍山莊來找我。」   玉娘子此刻目不轉睛的瞧著白彤,似在思量何事,忽道:「你無極教數度和我玄玉門作對,更妄想迫逸仇入教,這筆帳是該找個日子算清了。」   白彤笑道:「我說徐前輩啊!我們兩派之間的仇隙可是你們先挑起的。敝門尚有兩位長老喪命於徐堂主。。嗯,該說是宋二公子手上。這樣也好,聖母對你被譽為當代奇女子,心底也不大舒服,終會找上您一較高低的!還有,我欲讓逸仇入教,可是打從心底待他好,你可別誤會了?」   玉娘子綻放難得的笑容道:「是嗎?那幻玉就恭候貴教聖母大駕!恕我們先行一步了。」         第四十四章 南宗契機     群英會己然落幕,卻讓武林中湧起更大的風波。劍聖的復出,頓時讓玄武南宗實力大增,再加上在群英會上出手擊敗莫傑,更確立了林至缺神話般的地位。近日來武林中人談論的話題,總離不開劍聖林至缺和魔刀王汗,唯一能和此事相較的,必屬狂刀徐子玉竟是玉面神拳宋青書一事。眾人始終不解,他如何恢復功力?更習得灼鋒刀法,而他叛出南宗更令玄武門內風雲再現。   這日,宋青書出了客棧內的房間,便見玉娘子和寇逸仇早己起床,此刻正在大廳內用早膳,他來到二人身旁疑惑道:「夢雁尚未起來嗎?」   玉娘子回道:「她一早便起身上街去替莫傑捉藥了。」   宋青書坐下後道:「那傢伙傷勢如何?」   玉娘子露出微笑道:「怎麼?很難過他竟沒死去嗎?」   宋青書攤了攤手,示意無奈。玉娘子續道:「林至缺是刻意要留住他的性命,但也不會讓他太好受,『重劍訣』果真名不虛傳,沒瞧見林至缺尚未出全力,莫傑便傷成那樣。他內腑受了極大的沖極,沒有數月休想復原,此刻他仍是昏迷不醒。此子滿手血腥,仇家不少,你們倆可要做足表面功夫,在此好好保護他。」   宋青書心有所感,自肯定氣邪徐邢失蹤和王汗脫不了關係後,玉娘子便開始著手為父報仇,但王汗決非好相與的,此刻尚不能和他公然決裂,一切只能在暗中進行,但他仍不知玉娘子有何計劃?   宋青書點了點頭,跟著道:「玉娘,你。。。你是否功力復原了?」   那日在群英會上,宋青書僅感到手中一陣漩流湧起,血狼刀便脫手而飛,要知此刀乃奇石所鑄,重達數十斤,尋常人要舉起己是不易,又豈會這般飛去,唯一的可能是玉娘子運勁奪走。   只見玉娘子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道:「這可是陸靖算漏的事,要知『天罡正氣』仍練勁養氣之絕學,登入上層後內外息皆生,真氣便似無盡藏,源源不止。同時在週身成其循環,重塑經脈。當年陸靖故然毀我經脈,但憑我重修天罡後,難道不能再度復原嗎?只可惜十多年來我僅能恢復如當年般的功力,更難悟出『氣心通明』,否則我便可替你療傷了。」   宋青書笑道:「玉娘你得以恢復功力以是萬幸,至於我這身子,就由他吧!我看得開了。」   然在宋青書卻有一種想法,直覺陸靖決非不知天罡正氣的厲害,而是他刻意讓玉娘子得藉暫時失去功力來脫離玄武門之爭。豈知在王汗的安排下,她成了玄玉門的主子,更替北宗訓練出逸仇和夢雁兩個高手,這可和陸靖之願完全相反了。   寇逸仇此刻不發一語,似在思量何事,宋青書不解的問道:「寇師哥,何事想不通嗎?」   寇逸仇搖了搖頭後道:「玉娘,你可有想過傳我倆天罡正氣?」   宋青書不知他怎會有此一問,只見玉娘子神色一變,冷聲道:「不成!我知你心意,夢雁將來與我們是敵是友尚未可知?但我仍是那句話,『天罡正氣』世代皆是獨傳一人,從我爹爹徐邢到我,至乎現在的夢雁皆是如此,我不可能違背先人的遺訓的。」   宋青書感覺到逸仇的問話有更深一層的含義,但卻不明究竟,這時他不禁問道:「玉娘,我們現下該到何處去?要返回漠北嗎?」   玉娘子搖了搖頭,跟著道:「我們先在江南盤桓一陣子,我有幾件事要確認清楚。」   宋青書正要繼續詢問時,忽地見到王夢雁拎著一大包草藥,氣沖沖的從外頭進入客棧,神情顯得相當不悅。   王夢雁不發一語的坐下,宋青書笑著問道:「怎麼啦?是誰這麼大膽敢惹王大小姐生氣?」   王夢雁喝了口茶後道:「你們知我方才抓藥時遇見誰了?」   眾人茫然搖頭,她續道:「是王譽那小子,他這人看起來一幅正氣凜然的模樣,本來我還道他是號人物。誰知實際上卻不是那麼一回事,方纔他竟纏著我胡扯一通,偏偏我又打不過他,真惱人!當天你怎麼不一刀殺了他!」   宋青書不由得吃了一驚,他雖和王譽相識不深,但也知他該不是那樣的人,何況眾人皆知他傾心於林若璇,又怎會來調戲王夢雁呢?心中雖不解,但仍笑著道:「王譽那小子不簡單,可不是我能說殺便殺的角色,你沒瞧見群英會上我也差點著了他的道。」   王娘子淺笑後道:「你們可真要留神了,如今林至缺己然出關,他首先要做的事,一是凝聚南宗諸派的共識,共抗北宗。其次便是將他所悟得的劍術傳下,鐵長風和王譽當是不二人選,過些日子,你們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寇逸仇眉頭一皺,似再思索林至缺那不世的劍法,王夢雁則替他將問題道出:「玉娘,你瞧林至缺他那手法是什麼門道?」   玉娘子思索道:「我也說不得准,你們當曉得早年先師之所以會敗走漠北,皆因南宗有人悟得『重劍訣』,殺敗北宗所致。若不是南宗後繼無人,我們可能早無立足之地,由此便得見『重劍訣』乃劍門至高寶典。莫傑的功夫你們清楚的很,但他和林至缺交手的下場又是如何?林至缺該是真參透重劍訣了,記得我爹說過,劍法不論如何玄幻精妙,最終都會遁入『空』劍一途。即是劍招皆歸真氣所觸發,劍鋒直染無形劍氣,傷人於真勁所聚。可惜那日林玉缺刻意留力,讓我們無法得知他到底厲害到什麼境地?」   宋青書心有所感,獨是幻化劍法的重劍訣己是這般厲害,更遑論合玄武門四部遺卷於一身的天玄聖人,當年功力是何等驚人,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有今日的玄武門之爭。   這時客棧門口進來了十數人,宋青書識得他們是南宗劍門的一支,領頭的漢子正是幫主,想起群英會上他們的袖手旁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厭惡的感覺。而對方瞧見他們四人,先是驚訝,跟著冷啍一聲,露出不屑的神情,一群人便這麼由他們身旁經過。   寇逸仇不發一語,以刀柄猛擊地上,頓時發出漫天的巨響,除了他們的幫主外,其餘諸人皆是猛受衝擊,連忙扶住櫃檯以穩住身子,大伙面面相覬,跟著飛也似的逃出客棧外。   玉娘子美目一寒,冷聲道:「這些傢伙,自以為有林至缺撐腰就可目中無人了!」   王夢雁嬌笑道:「這回可叫他們吃了個悶虧,不過林至缺的現身確實讓整個形勢逆轉過來,南宗不少幫派己公開結盟,共奉林至缺為南宗宗主。當年他們忌憚阿爹甚鉅,可沒這個膽子哩!」   神情中也不禁現出對劍聖林至缺的景仰,這等名動江湖的卓越高手,任誰都會不禁神往。。。。。   玉娘子搖了搖頭道:「他們不過盼能從林至缺身上沾點好處罷了,只要能習得重劍訣,要他們棄自身門派投入聖劍山莊,他們也會心甘情願的。但以現今之勢來衡量,林至缺仍沒有對付你爹爹的能力,除非。。。。。」   王夢雁隨即插口道:「陸靖!」   話一出口便感後悔,只因玉娘子極不願聽見他的名字,只見她神色閃過一絲愁容,但隨即消去,微笑道:「沒錯,除非天刀重歸南宗,才有可能和北宗分庭抗禮,相信你爹爹對自己的愛徒也是十分忌憚,他絕不會樂見當世兩大高手聯手的。尤其在這麼多年後,更不曉得他二人的功力己臻至何等境界?」   宋青書感到玉娘的言論尚有保留,她之所以會認為加上陸靖頂多只能扯平,尚無法勝過王汗,主要的原因是王汗暗地裡還握有無極教,心中也不禁猜想無極教到底有何計劃來謀奪玄武門?   既己開了話頭,王夢雁不諱言的續問道:「玉娘,嗯。。。你想陸靖還有可能重返南宗嗎?」   寇逸仇微露不滿,低喝道:「夢雁!」   只因他曉得玉娘子不願提起此人,卻見玉娘子搖了搖手,示意無礙。她心中也曉得王夢雁和尋常女子一般,對天刀陸靖、劍聖至缺、皇拳宋逸的事跡神往之極,想起自己當年也是這般,雖然那時三人聲名不如今日這般響亮,但同為玄武門新起之秀,自也會有一睹對方風采的希冀。忽地,陸靖那動人的輪廓又再度浮現於眼前,秀眸蒙上淒迷,夢囈般道:「我也不清楚,那日。。。那日的情境我依舊記得,我趕到他們決鬥的地點時,林至缺己重傷倒於地上,宋逸則是早己氣絕,你爹那時亦是身受重傷,跪倒於地,毫無抵抗的能力。。。」   聽到江湖中尚無敵手的魔刀王汗竟會無抵抗能力,宋青書不由得吃了一驚,得以想見三人的功力是何等厲害,同時亦想到當年那場決鬥,肯定是江湖中最驚人的戰役!   只聽玉娘子續道:「那時滿身血跡,孤身立在那兒的身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人便是陸靖。也只餘他有能力取下王汗的性命,我聽到林至缺厲聲喝道:」陸靖!快動手殺了這個魔頭!『那時陸靖回頭瞧見了我,雙目透出令人難明的痛苦,之後他仰天悲嘯一聲,跟著舉刀立誓道由那刻起,他將脫離玄武門,終身不再介入玄武門的內鬥。語畢隨即離去,就此在江湖中消聲匿跡,音訊渺然。。。「   跟著眾人都是一陣沉默,各有所思。   好一會玉娘子才續道:「他雖立下重誓,但我相信在情勢又呈現危怠,天刀必會再度現身。本以為這次群英會他會露臉,但顯然是錯了,反倒是林玉缺出了關,或許他真決意脫離玄武門吧。啍!他道逃避就可以消彌一切的罪過,那可也太天真了!我的仇恨只會隨著時間不住增加,直到將他迫出來為止。」   王夢雁淺歎了口氣後道:「其實他定也相當痛苦,畢竟南北宗皆對他恩重如山,他又如何能取捨呢?」   說話時不由得將美目注視著宋青書,只因他亦將落入和陸靖同樣的處境,宋青書心中亦是思潮起伏。。。。   王夢雁跟著又問道:「玉娘,眾人皆道宋逸是替陸靖擋架爹爹的刀,才會喪命的,真是這樣嗎?他又怎會去替陸靖受死呢?」   玉娘子秀顏忽地刷白,回道:「好了,我回答夠多問題了!夢雁以後休要再拿此等事問我,你知我會不高興的。你們慢用吧,我先回房歇歇。」   王夢雁吐了吐舌頭,滿臉尷尬,而雖然玉娘子並未回答,宋青書卻記得一清二楚,玉娘曾向他道宋逸是因受不了良心的□責,才會替陸靖擋了王汗石破天驚的一刀,難道真是這樣嗎?   看著玉娘子上樓後,王夢雁呼了口氣道:「玉娘口口聲聲說要復仇,其實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她不過是想再見陸靖一面罷了。」   寇逸仇不解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讓兩人皆吃了一驚,只因寇逸仇一生皆聽玉娘之命行事,從不問原因,此趟倒是首次對玉娘子的動機提出質疑?   王夢雁攤了攤手道:「誰曉得呢?玉娘真是得天獨厚,當世三大高手皆為她過人的風采所吸引,你瞧那林至缺無疑是人中之龍,卻仍無法得玉娘芳心,這可真叫人更想一睹陸靖的模樣,唉。。。但這又如何?玉娘仍是這般苦命。」   宋青書不由得泛起林若璇的臉龐,她是否也和玉娘子一般呢?王夢雁忽地起身道:「我去瞧瞧莫師哥?」   說完便拿起草藥往樓上走去,寇逸仇在此刻問道:「你是否想勸玉娘放棄過往的恩怨?」   宋青書心中一驚,逸仇極少和談論起這方面的事,跟著回道:「你知我心意的,只恨我當年不明若璇的用意,如今我既己識得你們,便不可能和你們兵刃相見,只因你們待我皆有莫大的恩情,這是我永生難忘的!」   寇逸仇點了點頭,似在思索何事,跟著才又道:「你隨我來。」   宋青書不明所以的跟著寇逸仇來到後院之中,只聽他道:「瞧清楚了!」   跟著身影一晃,腰間的月牙刀隨即迎出,於漫天劃出閃亮的刀芒,跟著刀招一式一式的湧出,一刀快似一刀,更讓人難明的是在刀影交替之間,挾帶著強大的真氣,溢於刀鋒,在寇逸仇的身旁形成一陣漩渦,刀芒真氣交替迸發,頓時聲響大做,寇逸仇在漠北被譽為「荒刀」,皆因他出手帶種孤寒淒涼的意味,與他對決者皆不明他那玄妙的刀招將發於何境,又會歸於何處,宋青書瞧著他演譯「灼鋒八訣」,刀招仍是無異,但刀意卻早己和昔日不同,似更上一層,宋青書瞧得明白,若在群英會上寇逸仇現出這手功夫,宋青林早己命喪刀下。   一式使盡,寇逸仇回刀問道:「如何?」   宋青書沉吟了半晌,才道:「厲害!想不到你刀法竟又更上一層樓,最明顯的改變在於內勁的施展,精淳渾厚之極,看似隨意的一刀亦有排山倒海之力。」   寇逸仇點了點頭,跟著道:「你記得那日在大街上,我和莫傑動手之後,他說過什麼話來?」   宋青書側頭一想,之後道:「嗯,他明言你在重傷之後,功力竟又更上一層,但仍不是他的對手。」   寇逸仇淺露微笑道:「是了,你有否想過是何緣故?」   宋青書思索良久,卻始終不解,只能茫然的搖頭。   寇逸仇步至他身前,緩緩道:「你既己瞧出玉娘功力己恢復,為何還猜不透?」   宋青書訝然道:「天罡正氣!」   寇逸仇點了點頭道:「嗯,我亦是這般猜想,在我復原之後,便感到體內有股柔和的真氣聚於丹田,且虛無難覓,但每當我功力運行之際,此勁便會忽地擴張,循環週身要穴,更溢於刀鋒。這也是我刀氣昂揚的主因。」   宋青書思索後道:「看來該是玉娘當時為救你性命,才會將真氣注入你體內,你可知當時你昏迷不醒,玉娘可是擔心極了。」   寇逸仇搖了搖頭道:「不是這般,我私下詢問過夢雁,她道天罡正氣有重朔經脈之效,功力登入上層者可內外息皆生,互成循環,使內力似無盡藏。但這是練就天罡正氣者個人所得,若說要替人運氣療傷,僅能以自身真氣替對方行成循環,以行收內腑傷勢之效,對方痊癒後這股真氣亦會消失無蹤,並不能為己所用,我體內這股強大的內力不是療傷所得,而是某人傳功所致。雖我不明天罡正氣如何運萬物之氣為己所收,但我體內這股真氣卻是自行其道,無形中增加我的功力!我若窺探此勁氣歸何方,假以時日,定會對天罡正氣有一定的瞭解。」   宋青書回道:「或許是玉娘見你重傷後難過,才會傳你天罡正氣助你登上層。」   寇逸仇搖頭道:「你入門尚淺,不明白是理所當然。玉娘子早年明言只傳我灼鋒刀法,天罡正氣唯獨夢雁才能修習,皆因氣宗世代皆為獨傳,江湖上絕不會有第二位天罡傳人,似我之前那般詢問夢雁天罡正氣之事,早己是犯了門規。方纔你也瞧見我試探過玉娘,她仍是堅持獨傳夢雁,你能想出是何原因嗎?」   宋青書低吟道:「這倒令人費解,你體內之真氣無疑是玉娘所傳,但她為何要刻意隱瞞此事,縱使她要瞞過我和夢雁,但沒道理連你也不明言,因為無論如何你總會發覺異樣,她又何須否認?」   寇逸仇淺歎了口氣後道:「你覺得玉娘待我如何?」   宋青書直言道:「坦白說,玉娘的表現只說明她視你與一般門人無異,反倒是對我和夢雁關愛有加,但我心中卻清楚的很,在她的心中你的地位絕對比我和夢雁還要重要!我也似你那般不解,玉娘明明對你關注之極,但為何總要刻意掩飾?」   寇逸仇雙眼現出複雜的神色,緩緩道:「這些事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宋青書隱隱約約覺得似掌握到何事,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見寇逸仇忽地橫刀笑道:「咱們師兄弟倆來過幾招如何?」   宋青書難得見到他這般開懷,或許是將心事吐露後感到舒暢,回笑道:「求之不得!但可別讓玉娘知曉,別忘了她嚴禁我們師兄弟私下拚鬥的。」   寇逸仇露出會心的一笑,兩人便這般互相比試,分享在武學上的心得,直至那日黃昏方休。         第四十五章 登門求見     次日。宋青書一早便於江南四處打探鹿兒的消息,那日林至缺不動手殺莫傑,使得她憤而離去。此刻她既不能重回聖劍山莊,又不肯來尋自己,不知現今居於何處?偏偏四處尋訪皆無音訊,宋青書心中不由得擔心起來。。。   剛踏入客棧,便見震玄刀門諸人立身於客棧中,眾人面色難看之極。莫傑的師弟劉任和王夢雁不住的談話,只見她秀眉輕蹙,不知因何事憂心?而寇逸仇則是孤身坐於一旁,月牙刀橫在身旁,似笑非笑的瞧著諸人,宋青書心中遲疑,向前低聲問道:「寇師哥,怎地這些傢伙臉色這般難看?」   寇逸仇淡淡道:「莫傑醒了!」   宋青書微微點頭道:「嗯?底子不錯,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這麼快便復原了。那他們何用這般苦惱呢?」   寇逸仇淺笑道:「只因那傢伙敗於劍聖的手上,心中感到難堪之極,一醒來便嚷著要殺入聖劍山莊,還將刀門的那些弟子狠狠訓了一頓。要不是夢雁極力安撫他,這些傢伙還有的罪受呢!」   宋青書心有所感,莫傑自成名後便橫行江湖,於漠北武林擁有極高的地位,想不到此番南下竟在群英會落個慘敗,心中自是不平,也難怪醒來後會這般不理智。   這時一中年矮胖子踏入客棧,雖是做商賈打扮,但背後卻負刀,宋青書曾在震玄刀門中見過他,只不知是何地位?   只見王夢雁一見到來者,便驚訝的喚道:「啊!師叔,你怎會到這來呢?」   其餘刀門弟子亦是連忙拱手行禮。宋青書心中一驚,不由得望向寇逸仇,只見他低聲道:「他是王汗的師弟謝文京,但功夫底子卻和王汗是天壤之別,震玄刀門內的人大都瞧他不起,但礙於王汗的關係,總對他做足了表面功夫。啍!他和莫傑關係可好的很,該是認定將來繼承王汗位置的必是此子,難怪會極力討好莫傑。」   宋青書打量那姓謝的胖子,行進間氣度尋常,確實不似內家高手,但心中亦不排除他是故意裝出來的可能。他忽地南下,定是奉王汗之命,看來該和林至缺出關一事脫不了關係,果見那胖子笑呵呵的道:「乖侄女,這些日子不見,可想剎師叔啦,你師哥不礙事吧?」   王夢雁神色一黯,緩緩道:「莫師哥不礙事,但。。。那日敗給劍聖,給他不小的打擊,這會兒正在火頭上呢。」   那胖子呵呵笑道:「這會兒我可不是來了嗎!你爹就是囑我來知會莫傑,待我和他談談後,包他心情大為轉好。來!帶我去瞧瞧他。」   宋青書心中疑惑,劍聖復出一事,使得南北宗形勢再變,不知這回王汗有何計謀?難道他要親自動刀對付林至缺!就輩份而論,林至缺算是王汗的晚輩,以王汗今日在江湖中的地位,即使單打獨鬥亦是有失風範。但玄武門內情況複雜,任何事皆不無可能,宋青書心中不禁擔憂起來。   這時腳步聲自樓上傳來,宋青書抬頭一望,便見玉娘子偕同莫傑兩人正下樓,宋青書打量莫傑,見他身子確實無恙,唯獨臉色過於蒼白,顯是受林至缺重創後,氣血尚未回復過來。   莫傑彷若不見謝文京的到來般,雙目狠毒的瞧著宋青書,跟著冷聲道:「林至缺己出關了,怎麼你不用回去助他一臂之力嗎?我北宗可供不起『玉面神拳』這尊大佛。」   宋青書淺笑道:「血刀莫傑敗北可是難得一見的畫面,我怎麼都要來瞧瞧才行!」   莫傑神色迅變,喝道:「你找死!」   正欲拔刀之際,卻聽玉娘子嬌喝道:「住手!」   莫傑冷啍一聲,隨即收刀。謝文京此時乾咳了一聲道:「我說幻玉啊,你這些年行事可真是大大的不對頭了,怎麼可以收南宗的弟子當徒兒呢?你難道不怕他像陸靖那般。。。。。」   玉娘子此刻伸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跟著道:「當年宗主著我創玄玉門時,可明說了由我掌管一切。我想我要如何行事,該還不用向您稟告才是!劍聖己然復出,而青書此刻尚還在這兒,這會兒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謝文京似再想說什麼,卻又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口中卻喃喃自語,似在說看在她父親的份上之類的話,顯然氣邪徐邢雖己失蹤多年,但對他這般不知內情的人尚有極大的震懾力在。宋青書不由得猜想,看來徐邢遇害一事王汗該未曾透漏與他人知。   此刻莫傑沉聲道:「師叔,你此番南下,可有帶來師父的指示?」   謝文京那肥胖的身軀往椅子上一坐,笑著道:「就知你這小子定會詢問,林至缺復出一事宗主己知曉了,他著你立刻返回漠北,並要我囑咐你,假以時日,你將可自林至缺手上討回面子。呵呵。。該不用我明說你也該知宗主有何打算了吧!」   莫傑的雙眼綻放出異采,神情頓時變得興奮,振聲道:「好!我苦候多年,終等到這一刻了!」   謝文京亦陪笑道:「莫兒,你這回可真是因禍得福哩!師兄連他獨門的刀法都要傳你,將來宗主的位子和他的寶貝女兒,可不都是你的了嗎?」   此言一出,王夢雁的雙頰頓時現出霞紅。宋青書心中不禁猜想王汗將傳莫傑何式?同時對謝文京這人打從心底的厭惡,為了討好莫傑,竟連這等話都說得出來!   只見他跟著轉頭對玉娘子道:「幻玉啊,這兒是聖劍山莊的地頭,可不大平靜。既然莫兒己然康復,我看我們還是敢緊返回漠北吧。」   玉娘子神色稍露鄙夷,緩道:「師叔莫怕,林至缺乃以大局為重之人,他劍術固然了得,但可護不了聖劍山莊上下數十條人命。我們不去犯他己是萬幸,他又怎會愚昧到招惹我們呢?我瞧在聖劍山莊根基未紮穩之前,他定不會輕易動手的!」   謝文京搖了搖頭道:「這我當然曉得,單看他不敢取莫兒性命便可見一斑,但我耽心的可不是他,而是陸靖!」   眾人聞言大震,只聽他續道:「陸靖可不似林至缺那般有劍門需護,他向來可是獨來獨往慣了,只要他一個不高興,隨時都可以動手宰了我們的。」   玉娘子神色冷然道:「師叔可否說的明確點?」   謝文京恨恨道:「眾人皆道這叛徒和少林寺的光頭和尚交往甚密,在我們派人明察暗訪下發現確實如此。近年來那無極教在各地生事,帶頭者卻都莫明奇妙的給人宰了,大有可能是陸靖所為。這場群英會,無極教的人也南下湊熱鬧,說來可巧了,那光頭和尚平日深居不出,這會兒竟也現身江南,明眼人皆瞧得出來,那叛徒定是也跟來了。林至缺出關,若陸靖又再現身,我看我們可別想活著回漠北!」   玉娘子此刻露出深思的神情,顯然她亦是猜想陸靖此刻人正在江南,宋青書不由得想起在群英會上,玉娘對著眾人呼喊陸靖的神情,玉娘子跟著道:「那宗主可有何打算?」   謝文京露出興奮的神情道:「我私下問過大師兄,他明言若是陸靖這叛賊現身,他將親自出手對付。只因此子一天不伏誅,我震玄刀門將不能洗清恥辱,幻玉啊,宗主這可也是在替你討回個公道哩!」   玉娘子聞言一愕,跟著才緩聲道:「那就有勞宗主了。」   然宋青書心底明白,玉娘知曉王汗要親自動手對付陸靖,亦是不禁為他耽憂。正如王夢雁所言,明眼人皆瞧的出來,玉娘千方百計尋陸靖不見得是要報仇,而是欲解相思之苦。。。。   謝文京續道:「但你們要曉得,漠北有宗主坐鎮,可容不得陸靖放肆,但這會兒我們可是在江南,卻是不得不防陸靖來襲啊。尤其是莫兒,你若是遇到了你這位『大師兄』,手頭上決討不了便宜。他可不見得在林至缺之下啊!」   莫傑冷啍一聲,謝文京才曉得自己說錯話,莫傑正因敗於林至缺之手而發怒,此刻豈能再提此事。   莫傑沉聲道:「既是如此,我們即刻動身吧。我可是迫不急待想見師父了!」   玉娘子搖頭道:「你和夢雁先行返回吧,我們三人要繼續留在江南,遲些日子再回去。」   謝文京疑惑問:「你難道不怕。。。。」   玉娘子冷然道:「我正愁他不來尋我!」   王夢雁現出不捨之情道:「那玉娘,你們多保重。」   瞧著眾人離去後,玉娘子忽地柔聲道:「青書,你去尋訪鹿兒,可有著落嗎?」   宋青書茫然的搖頭,心中卻不由得煩惱,若真尋著她,該如何向她解釋呢?   玉娘子淺歎了口氣後道:「青書你別怪玉娘多事,有些感情當斷則斷,否則後患無窮。你和夢雁,鹿兒,及林至缺的妹妹皆有著解不開的結,玉娘不知你中意那個姑娘多些?但這三女子立場迵異,你選了任一人必將和另二人勢如水火,望你及早了斷,否則只會徒增痛苦。」   這番話頓時讓宋青書失了方寸,然在他的心中,確實對夢雁及鹿兒皆有好感,鹿兒一家因南宗而慘死,孤身流落至漠北,無依無靠,在宋青書心中實是過意不去,對她愛憐之極。而夢雁雖是畢生仇人的女兒,然卻對他百般照顧,恩重如山,若沒有夢雁也不會有今日的宋青書,因而自己對她的感覺也最複雜,至今仍是捉摸不定。但若論他的摯愛,由始至終皆只有林若璇一人,尤其在他明瞭真相之後,更為林若璇當年的犧牲而倍受感動。   這時他思索到玉娘現今的立場,不由得道:「玉娘,可否聽徒兒一言?」   玉娘子斷然道:「若你想說的是要我忘卻過往的仇恨,我只能說抱歉,有些傷害是一輩子難以消彌的。當日在群英會上,你選擇不重返南宗時我便己明你心意,我坦白告訴你,如今我一心一意欲尋王汗報父仇,而當中尚須仰賴南宗成其事,所以我會暫且放下私仇,待王汗這大敵一去,便是我和南宗了斷恩怨的時刻。那時的你,也將不會再是我玄玉門的弟子,因你無法拋棄家門,我亦無法去恨,王汗一歸天,就是我們分道揚標時。若你到時對我出手,我也不會怪你的。」   宋青書心中難過,哽咽道:「玉娘。。。。」   玉娘子纖手一揚,柔聲道:「此事今後休要再提起。在王汗喪命前,讓我們好好珍惜這段師徒的緣份吧。」   跟著轉頭對寇逸仇道:「謝師叔既然說少林方丈現下正在江南,我們理應去拜訪,待會青書留在客棧,逸仇你陪我去一趟。」   寇逸仇緩緩的點頭,這時門外兩女子入門來,宋青書瞧得心頭一驚,來者竟是林若璇和沐水靈,不由得訝道:「她二人怎會到這來?」   林若璇神情冷若,美眸注視著宋青書好一會,跟著才轉頭望向他身旁玉娘子和寇逸仇二人。   玉娘子露出唯美的笑容道:「怎麼?來這裡討老公嗎?」   林若璇秀眉一皺,身旁的沐水靈卻按奈不住,喝道:「你這。。。」   忽然瞥見寇逸仇深沉的雙眼,心中不由得一驚,話亦在此時止住。   玉娘子繼續笑道:「林家妹子,其實你很討我歡喜。光就你對青書的深情重意,若是我也不敢保證做得到。你確實有名動江湖的資格!」   林若璇淡淡的道:「無奈我有眼無珠,錯付終生。」   宋青書不由得苦笑,他不願重返南宗,顯然己造成若璇的誤解,但自己卻也無力解釋。   林若璇將目光瞧向宋青書,緩緩道:「哥哥要見你!」   宋青書心中數道念頭閃過,不由得問道:「他為何要見我?」   寇逸仇冷啍道:「你南宗對林至缺唯命是從,我們可不吃這一套。青書豈是他可呼之則來,喚之則去的角色?」   林若璇不以為然道:「怎麼?名震漠北的狂刀,連這點膽色都欠缺嗎?」   宋青書心中一沉,卻仍舊笑道:「好!我隨你去見他又有何妨?」   寇逸仇在此刻亦提刀站起來道:「我和你一道去!」   林若璇昂然道:「我哥哥交待的很清楚,他只見宋青書一人,其餘的人可不要去湊熱鬧。」   宋青書心中明瞭,自己當面拒絕林至缺,不願重返南宗,儼然成為南宗的叛徒。加上自己受林鎮南親傳「幻化劍法」,若真投向北宗,其傷害甚鉅。此刻震玄刀門諸人剛離去,林至缺便來要人,顯然大有深意,寇逸仇自是放心不下才要一道前往。   玉娘子此刻柔聲道:「逸仇,讓青書自己去吧。我不信林至缺膽敢傷我徐幻玉的徒兒。」   寇逸仇仍不放心的望著宋青書,只見他輕輕的點了頭,示意逸仇不用擔心,跟著隨著二人步出客棧。   三人步至大道上,宋青書不由得道:「若璇,我有話想跟你說。」   林若璇斷然道:「有什麼話等見過哥哥後再說吧。」   語畢逕自在前頭領路,不曾回頭望過宋青書。水靈亦是沉默不語的跟在宋青書身旁,行了好一段路後才在宋青書耳旁低聲道:「若璇性子較硬,你順著她點。。。我。。我相信你有苦衷的。」   宋青書心中實感窩心,沐水靈自幼即和他交好,即使此刻他公然與南宗決裂,她依舊深信自己。也不由得納悶,為何曾和自己誓言相守終生的林若璇不能明白呢?   三人來到官道旁,此處人煙己是罕見,宋青書瞧見斷崖邊有一人背對著他們,孤身立在那。身型雄偉,腰繫烏黑長劍,兩鬢的白髮迎風飄曳,帶種說不出的孤寒意味,那人正是劍聖──林至缺!         第六集第四十六章 縱論玄武     宋青書來到他身後,行禮道:「至缺師兄,晚輩己到了。」   林至缺沒有轉過身來,眼神依舊望向斷崖的那端,好一會才道:「十多年了。。。。」   宋青書微微一怔,不知林至缺是何用意?只聽他繼續道:「我己將自己關在封劍堂內十多年了,早己忘卻大地這般動人的景色,如今能再得見,實屬萬幸。」   宋青書長呼了口氣後道:「玄武門近百年的相鬥,也彷若個封劍堂,將所有的玄武傳人囚禁在無形的牢籠中,縱然天地動人,亦是無心留戀。」   林至缺沉吟半晌,似在思索宋青書話中的含意,跟著道:「若璇可曾和你道過家父生平有二大憾事?」   宋青書點頭道:「其一是在有生之年不得見南宗大敗北宗,一統玄武門。剩下的我並不清楚。」   林至缺沉聲道:「不錯!我爹將我命名為『至缺』,意即此乃人世事至大的缺憾。玄武門之爭,南宗數十年來始終處於下風,如今我得以出關,則不許此勢再現,只要是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的敵人,我決無容情的可能!」   語畢身形一晃,腰間那把烏黑鐵劍亦同時出鞘,發出龍嗚般的聲響,旋即以雷霆萬鈞之勢刺向宋青書。沐水靈不由得驚呼。林若璇卻在此時持劍護在宋青書身前,口中道:「哥哥!你答應過我的!」   林至缺置之不理,喝道:「閃開!」   劍鋒繞過林若璇,長劍頓時斗變,爆出萬點劍芒,直襲往宋青書的胸口。宋青書連忙退去,反手抽出血狼刀,施展「圓」字訣相抗。   「鏘!」   刀劍交擊,宋青書虎口劇震,猛運真氣才壓制住。林至缺卻似無所覺,只露出冷冷的笑意,長劍回轉,兩人頓時分開,宋青書退去後將刀橫在身前,以護住週身經脈,面對名震江湖的劍聖,任何一個閃神皆足以致命。   心中亦猜想,林至缺是否真要他不得生離此地?若以他身負「幻化劍法」卻投身北宗,則林至缺欲取他性命是無庸置疑的!   林至缺雙目透出深沉的殺機,劍影再現,鐵劍在半空中劃出半圓,頓時爆出爍光,宋青書瞧得眼花瞭亂,反手以「破」字訣回招,真氣頓時交縱,剎那間林至缺的鐵劍緩移,讓人完全摸不著頭緒,平凡無奇的劍招,卻湧現莫明的殺性,宋青書瞧不出破解之道,僅能將血狼刀迎上,以力硬撼。   轟然巨響,宋青書只感到血氣翻湧,身子便向後退去,直跪倒於地,勉強以刀拄地,穩住身子。林若璇此刻躍至宋青書身旁,紫青劍同時劃出劍網,阻止林至缺上前,口中亦喝道:「你快走啊!」   只見林至缺反手持劍揮出,勢道猛烈之極,林若璇手中長劍竟不堪一擊,應聲飛去,她亦是嚇的呆在當場。宋青書心頭一沉,林若璇之「幻劍」雖未臻上乘,但行走江湖絕對入高手之流,世上能一劍斬去她手中長劍之人屈指可數,光憑這手功夫,宋青書便知自己決非劍聖敵手。欲持刀再相抗時,卻見林至缺卻瀟灑的收劍,英俊的臉龐露出笑容道:「內勁刀法的修為俱是不凡,也難怪你在漠北數年即可闖出名堂。」   宋青書亦收刀回道:「至缺師哥這番考校,可真叫晚輩嚇得一身冷汗。」   林至缺斂去笑容,沉聲道:「將你和若璇婚宴後之事詳細道給我聽,不要漏掉任何細節,我正在考慮能不能信任你。」   宋青書心有所感,隨即將自己再被逐出南宗後遇上王夢雁,又是如何拜入玉娘子門下的之事一一道出,同時亦表明自己之所以不願重返南宗,正是想化解玉娘和南宗之間的恩怨。   三人靜靜聽著宋青書的訴說,之後林至缺長歎道:「若你能讓小玉忘卻過往的仇隙,實是美事。但我不得不奉勸你,量力而為即可,有些糾結不是你們這輩人所能理解的。」   跟著雙目望向遠方,淡然道:「當世或許只有陸靖能解得開。。。。」   水靈則是欣喜的道:「我就知道!青書怎會背棄我們呢?你可真壞,當日化身成『徐子玉』時竟不住恫嚇我。」   林若璇依舊默然不語,然宋青書己在她深邃的眼中瞧見喜悅的神色。此刻他問道:「你們怎會認為我有被信任的可能?」   林至缺沉聲道:「群英會後,我便召集聖劍山莊和宋家堡幾名重要的弟子商議你的事。我閉關己久,對你不甚瞭解,唯有從他們的口中來判斷你的真偽。」   宋青書緩緩的點頭,只聽林至缺繼續道:「你或許不知道,南宗內對你的看法竟呈現兩極化,雙方彼此爭論不休。長風和震雲皆是不願再信任你,他們直言道你和王汗的女兒關係曖昧,可能早己為此而叛出南宗,這點對你實屬不利。而王譽及水靈卻堅持你不願重返南宗定有深意。」   宋青書想不到王譽竟會幫自己說話,實讓他大吃一驚,跟著問道:「那我大哥呢?」   林玉缺回道:「他認為不該再相信你,更直言欲親手殺了你謝罪。但你也別太難過,宋堡主不是不信任你,關心則亂,在那種家門的觀念下,他很難接受你有任何理由不得重返南宗。只要你向他解釋你欲化解仇恨的用意,相信宋堡主比任何人都願意相信你。」   宋青書默然點頭,雙眼不由得望向林若璇,心中暗道:「想必她也是一般的心思吧。。。。」   林至缺跟著道:「若我所料無誤,靈劍宮的姚鹿兒,她那手幻化劍法是你傳給她的吧。」   宋青書點頭道:「沒錯。未能請示林師伯,是小侄不是。」   林至缺搖手道:「不用介懷。她靈劍宮為我南宗而慘遭滅門,如今傳她幻化劍法正訣,也得慰姚石在天之靈。倒是你和她那手『刀劍合璧』的功夫,實是一絕,若當年我和陸靖有這般智慧,玄武門豈會有今日之局面。」   宋青書拱手笑道:「師兄過譽了,我是在被無極教的邪人窮追猛打時,才不得不想出這變通的法子。」   跟著問道:「至缺師哥,不知你們可有鹿兒的消息?」   只見林至缺搖頭道:「群英會後我們便不曾再見過她了。也因我甫接任宗主之位,百廢待舉,也無心思顧慮到她,但她既是我南宗的一支,我們自會全力照料的。」   宋青書默然的點頭,心中思索鹿兒現今不知在何方?林至缺跟著問道:「你確定幻玉有心要反叛王汗?」   宋青書回道:「此事不假。只因氣邪徐邢之所以會失蹤,極有可能是王汗和無極教的聖母所為。」   此言一出,以林至缺之能亦露出慎重的神情,口中喃喃道:「無極教。。。。」   跟著沉聲道:「你可知王汗在玩什麼把戲?」   宋青書思索後道:「我也不懂,若論震玄刀門的實力,要在先前的日子裡滅絕南宗實是易如反掌。但王汗卻遲遲不肯動手,更愚昧至和無極教聯手,雖說無極教勢力尚不及他,但絕對是野心勃勃,王汗不可能不曉得這點才是。」   林至缺雙目湧現智慧的光芒,緩緩道:「王汗非是不欲滅絕南宗,而是他顧及到四部天玄遺卷能否重歸於一,若他強行來犯,我南宗勢必以死相抗,縱使毀了『幻化劍法』也絕不許遺卷落入他手裡,因此他在營造形勢。」   宋青書愕然道:「營造形勢?!」   林至缺點頭道:「沒錯!他在營造北強南弱的形勢,目的在徹底打垮南宗的團結與鬥志,只要讓南宗諸脈皆明瞭無法挽回頹勢,眾人皆會產生另一般心思,與其和聖劍山莊及宋家堡共同被滅絕,不如投往北宗,若王汗得一統玄武門,他們仍究可在王汗的手下習得玄武門全訣。只要南宗旁系全數投往北宗,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下一刻便輪到聖劍山莊和宋家堡內產生內鬥,只因有著和旁人一般的心思!在這種紛亂的內鬥下,絕無可能再團結共抗北宗,到最後為了活命,還不乖乖的將『天玄遺卷』獻上。」   宋青書心念電閃,不住思索林至缺話中的含意。林至缺繼續道:「那日你也瞧見了,當莫傑下令殺盡我們時,有多少南宗旁系站出來和我們並肩作戰?你還能說王汗的計謀未能得逞嗎?因此我是不得不復出,還必須在最適當的時機復出。出手擊敗莫傑並不重要,能因此喚回南宗諸脈的共識才是關鍵。」   宋青書不禁思索,林至缺的推斷確有其道理,當年靈劍宮和御劍門慘遭滅門,早使得南宗諸脈人心惶惶,因而生出離異之心。   林至缺跟著道:「但王汗為何要和無極教聯手,這卻讓人猜不透了?」   宋青書沉吟半晌,道:「不論如何我們定要護住南宗,若讓王汗或無極教的奸計得逞,武林將永無寧日。」   林至缺忽地朗聲大笑道:「說得好!這也是我極欲你去辦成的事。」   宋青書不解的瞧著他,只見林至缺拍著宋青書的肩道:「你大哥已讓我遣至各地遊說南宗旁支,過些日子我亦將領著長風和王譽入關修練重劍訣,在這段期間內,我盼望你能暗中護著聖劍山莊,別讓外敵趁此機會亂我南宗。」   宋青書心中恍然,一切正如玉娘所料,林至缺出關後的當務之急,確實是凝聚南宗的共識,並傳下所悟得之「重劍訣」,心中不禁佩服玉娘子的心思縝密,拱手道:「只要晚輩能力所及,必當盡力為之。但我決不能公然和南宗為伍,只因我現下仍處於玄玉門內,若和你們過於交好,定會令王汗生疑,到時將令玉娘置身於險境。」   林至缺親密的勾著他的肩道:「只聽聞這番考量便顯見你是真有意護我南宗。你是我的親妹夫,我們之間有何不可言?我不得不承認,到如今我仍無法完全的信任你。別怪我多慮,只因站在我的立場,必須從南宗存亡去考量。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一旦我知你是真心重返南宗,你將是我『重劍訣』的第三位傳人,到時玄武四部遺卷,你己得其三。我亦將全力助你一統玄武門,將來玄武門之掌門人,非你莫屬!」   宋青書聞言大震,不能置信林至缺竟對他有這般大的期許,口中喃喃道:「這。。這不成,統領玄武門之人該是至缺師哥你啊!」   林至缺搖手歎道:「此事休提。我心意己決,一但玄武門內鬥結束後,我亦將歸隱山林。這些年來。。。我己失去太多了。」   宋青書隱約感受到林至缺話中的蒼桑,縱然「劍聖」名聲再響,也決非他心中所盼望,沉默片刻後道:「可惜我無力擔此重任。」   三人驚訝的望著他,宋青書將手中的血狼刀拋向林至缺,他反手接住,臉色隨即一沉。宋青書曉得他正在運勁抗衡血狼刀那股汲人內力的邪術,林至缺呼口氣後道:「古刀血狼!」   聽聞宋青書竟持此邪刀,林若璇和沐水靈皆不由得發出驚呼,宋青書雙手一攤,淺笑道:「正是此刀!當年我經脈俱毀一事你們己然知曉,而今日我的身子仍是那般,當我施展灼鋒刀法時,勁氣非由經脈引出,全賴此刀吸汲才得以運行。」   林若璇始終默默聽著他哥哥和宋青書之間的對談,此刻終按奈不住,開口道:「但。。。這。。。這樣下去,你的內力終會被汲盡的!」   宋青書注視著林若璇的美目,淺笑道:「沒錯!到時我將再度成為一個廢人,因此我不能接受至缺師哥的美意。」   林至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顯現百般的無奈。沐水靈低喃道:「我們只道是玉娘子以天罡正氣助你療傷,想不到竟是。。。。。」   跟著三人皆是沉默,各有所思。   宋青書笑道:「你們別這般難過,我早己看得開了。我只盼望能在功力喪失前平息玄武門之內鬥。」   跟著忽地憶起某事,直言道:「至缺師哥,我無意中得知王汗在南宗有安插奸細,不知你可有頭緒?」   林至缺神色忽變,緩道:「此事當真?」   宋青書回道:「定然不假,我甫投身漠北,王汗便對你重傷未出,陸靖未歸,及我功力全廢等事皆瞭若指掌。若非在南宗內有人提供消息,他怎會知曉?」   林至缺沉聲道:「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就門下弟子來看,似乎無可疑之人。但我卻是不得不防,所以重劍訣我將不全數傳下,只選擇功力登上層的長風和王譽為繼承人。長風父母早亡,自幼即入我聖劍山莊,出身決不可疑。王譽雖然入門時日尚淺,但若他為奸細,則該隱藏實力,似他表現這般傑出,則反道不可能為奸細。」   宋青書點頭道:「這確實是明智之舉,王譽那小子真不簡單,當年我到聖劍山莊時他不過剛入門,今日再見,功力己勝左劍許言,盡次於長風師兄。我曾和他交手兩次,雖然我皆得以取勝,但仍舊能感受他潛力無窮,假以時日,成就定不可限量。」   林至缺沉聲道:「此子不論在資質亦或天份皆是上上之選,平心而論,他根基不但不遜於長風,更凌駕其上。我劍門有如此人才實是讓我驚訝,荒刀──寇逸仇是怎樣的人?」   宋青書不明他怎會忽地問起逸仇,回道:「我也說不得准,他這人孤傲成性,從不信任他人,也對任何人都不賣帳,甚至是莫傑,他亦敢公然與他為敵。天下間唯一能令他信服的只有玉娘。這亦是我煩惱的地方,若玉娘命他滅我宋家,縱然對我他亦不會留情。他己曾向我暗示過,我唯一的選擇是說服玉娘忘卻過往的仇隙,否則我倆終需一決!」   水靈不解的道:「怎會有這樣的人?他真的只聽玉娘子的話嗎?」   宋青書歎道:「這或許和他的出身有關,據我所知,他自幼居於漠北塔葉族,但卻是漢人,也因此受盡欺凌,直至族內被馬賊入侵,全族被滅盡,他更無所依靠,而收留他的人是玉娘,因此天下間他誰都不服,唯獨玉娘是例外。」   水靈露出驚訝的神情,似是對他過往的遭遇感到同情。林至缺此刻道:「若真如此,他是否有心在玄武門內爭雄?」   宋青書搖頭道:「他在意的人只有玉娘,對他來說,玄武門是否得以一統,他絲毫不放在心上,除非玉娘命他去爭取。但玉娘的心思也是那般,她對其它三部天玄遺卷的歸屬完全不在意。」   林至缺將目光投向遠方,緩緩道:「縱觀玄武門內的形勢,王汗自居首位,但他年事己高,縱然在有生之年得一統玄武門,也隨即需將位子傳下,北宗內論地位能力,自是以幻玉為首選。但她既無心統領,也省了王汗一番功夫,接位者若不是他的愛徒莫傑,便是他的獨生女王夢雁,寇逸仇既無心爭勝,姑且不論。當中又以莫傑最為可能,只因他在玄武門內無人可敵。而我這宗主之位亦坐不長久,只因王汗在他退位前,定會將我除去,我敢坦言,玄武門之爭將決定在你們這輩之中,本我一意助你,只因你是南宗最傑出的新秀,待我傳你『重劍訣』後,四部遺卷你將得其三,以你的資質,玄武門內又有何人得以和你為敵?」   宋青書心中恍然,原來林至缺欲傳他「重劍訣」竟是有這般深遠的考量。只見林至缺歎道:「無奈好夢成空,此刻我不得不重新考量,我南宗內有何人得以和莫傑匹敵?恕我直言,宋堡主此刻雖是長拳蓋世,但尚不及你,且根基不佳,斷難成大氣。則門內尚能和莫傑一敵者盡余長風和王譽二人。長風的『幻化劍法』實己出神入化,但他為求勝竟取邪劍青羊,顯然在練武的道路上己出了亂子。王譽則該是最有可能擊敗莫傑的人,但以他現今和莫傑的差距太過於懸殊,恐怕無法擔此重任。難道我南宗注定要敗亡嗎?!」         第四十七章 往日情緣     林若璇此刻柔聲道:「哥哥你也別太擔憂了,相信蒼天有眼,不會讓我玄武門落入這般惡徒手中的。」   宋青書心中感受到林至缺實不負「劍聖」之名,不但武學己登峰造極,處事亦有過人的手腕,著眼點不局限於當下,甚至思量到最終局面,對玄武形勢剖析極為肯切。只因和北宗這場內鬥,不但是鬥力,亦在鬥智。誰能營造最佳的形勢,便得以一統玄武門!   林至缺緩道:「罷了!此事我們容後在思量,當務之急是盡快傳與他二人『重劍訣』,盼他二人能在武學上更有突破!青書,讓師哥在奉勸你一句,萬一形勢硬迫你做出抉擇,你當需明是非之分,善惡之別!」   跟著轉身對水靈道:「沐丫頭,我倆先返回山莊吧。」   沐水靈不解道:「那若璇。。。」話說到此刻己然意會,林至缺是刻意讓宋青書和林若璇有獨處的機會,瞧著林至缺臉龐露出暗示的笑意,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隨即笑道:「喔。。好吧。我有些心底話想和至缺師哥說,若璇妹子你可別跟上來偷聽啊。」   語畢笑嘻嘻的拉著林至缺往山道走去。林若璇聽聞水靈的嘲笑,羞的滿臉通紅,目光直瞧著地上,待二人離去後,才將美目瞧向宋青書,跟著嫣然一笑,宋青書亦報以淺笑。   林若璇緩步至宋青書身旁,柔聲道:「好多年哩,我倆好久不曾這般心底沒半點疙瘩的談天呢。」   宋青書挽起她的手,緩緩道:「只怪我太愚昧了,不明你當年是這般用心良苦,無情不似多情苦,唯有相思無苔處,這是你當年告訴我的。我只道你是勸我對你忘情,殊不知你是讓我對你無情,而自己卻承受那相思的煎熬,若璇,是我辜負你了。」   林若璇美目含淚,緩搖螓首道:「別說這些了。我只盼你能永遠離開玄武門的風風雨雨。豈知世事這般無常,你不但因而入了北宗,還成了名震江湖的狂刀徐子玉,這諸般變化,總是讓人猜不透。今後的日子還不曉得有多少險阻,你定要當心才是!」   宋青書淺笑道:「不論我身處南宗抑或北宗,想要我性命的人從未少過,我懂如何照顧自己的。倒是你,無極教的邪人三番兩次欲傷害你,你更要留神。」   林若璇雙頰飛紅,低聲道:「你放心好了,有哥哥在,他們不敢再踏入我聖劍山莊半步的。這。。。這也是哥哥為什麼囑你護我南宗的原因。」   宋青書心中恍然,原來林至缺還有這麼一層用意,盼自己能保護若璇,跟著道:「你可知為何無極教不放過你呢?」   林若璇聳肩道:「誰曉得呢?若他們是想挾持我以控制聖劍山莊,則出手不該這般狠毒,招招欲取我性命,這等邪教的行事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宋青書沉聲道:「無極教從不做多餘的事,他們定是有什麼陰謀,在暗地裡進行著。。。。」   林若璇綻放笑靨道:「當初漠北出了個徐子玉,連殺無極教兩長老,這消息可讓我們震驚不己,不知北宗怎會忽地又出了個年青高手?大伙可是不住擔憂,想不到居然是你。唉,你可知在你和哥哥談話前,我內心有多麼恐懼,真怕你真早己背棄我們。。。。」   宋青書微笑道:「我亦是百般無奈,只因現今我顧及之人不只你們,尚有玉娘和逸仇,他二人對我皆天大的恩惠,又因彼此立場迥異,才會生出這般多的誤會。」   林若璇美目轉寒,做出欲拔劍的姿態道:「說!徐子玉和王夢雁的事是真是假?」   宋青書啞然失笑,緩道:「夢雁待我確實恩重如山,若沒有她也不會有徐子玉的出現,我亦不能否認她確有動人的姿色。但王汗是她父親,這終將是個死結。所以我倆間決無可能。何況有待我如此情深義重之妻,我宋青書尚有何求?」   心中卻不由得想到,自己因受林若璇情傷,及認定夢雁和王汗的關係,於彼此之間始終保持同門之誼。然夢雁卻不見得把持的住,她己不只一次的透露情意,這也是莫傑為何會恨極自己的原因。   林若璇雙頰泛紅,嬌羞道:「好啦,人家信你了。」   跟著踱步至路旁,柔聲道:「我想你到江南來或許也聽到了。。。嗯。。。聽到了些傳言。。。」   宋青書明瞭林若璇意指王譽對她的情意,林若璇柔聲道:「但我只想讓你知道,雖我倆未拜堂成親,但甫我踏入宋家堡的門,我就是宋家的媳婦了。不論將來你是否又將功力盡失?我亦守著當年的承諾,『不離不棄』。只要你心底有我,我心底有你,這一切也就足矣。方才哥哥己和你道了爹爹生平的憾事,除了不能見南宗一統玄武門外,另外。。另外就是。。。你知你爹爹和我爹爹交情甚篤,他。。他一直希望我能當宋家的媳婦。」   宋青書心中感動萬千,伸手將她抱入懷中,林若璇在他懷裡,低喃道:「這樣也好。我不盼望你能當什麼掌門,這般多的風風雨雨,我早己厭倦。哥哥欲歸隱山林,我們便和他一道吧,江湖中的恩怨,我們是再也不見了。」   宋青書正欲允諾時,忽地遠方傳來一陣打鬥聲,兩人皆是錯愕,林若璇急忙道:「難道是哥哥?」   宋青書拔出血狼,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林若璇亦跟隨在後,奔入山林間卻見三人不住拚鬥,宋青書心中亦是擔憂亦是驚喜,只因其中二人是鹿兒和沐震雲,兩人正使勁的和另一女子過招,那女子雙手各持把青色短劍,不住迅動,爆出陣陣劍芒,讓鹿兒和沐震雲幾欲招架不住。宋青書自是識得那人,只因這劍法他亦見識過,正是白彤的「邪靈劍法」!   白彤的短劍斜刺,湧起莫明的勁氣,沐震雲悶啍一聲,向後飛去,宋青書將血狼刀揮出,隨即加入戰圈,和鹿兒合力對付白彤,宋青書喝道:「靈劍初動!」   鹿兒聞言知意,劍尖隨即劃出,點出萬千劍芒,完全籠罩住白彤,白彤將雙手的短劍置放胸前,以護其身,忽見宋青書持刀自劍影中竄出,血狼刀凌空劃下,挾帶猛烈的劍氣,發出雷嗚般的巨響,直取白彤肩頭,白彤反手持劍相抗,短劍竟是脫手而飛,眼見血狠刀己殺至肩頭,雙手隨即畫圓,忽地,一陣莫明的氣場凝聚,充滿了詭異的情境,宋青書忽地感到內腑受盡衝擊,不由得回刀聚勁,抗沖這股挫人內息的真氣,白彤亦在此刻脫困,身子向後躍去。   白彤在距他數丈的地方立定,嬌笑道:「該死!怎會剛好遇到你,讓你們倆施展『刀劍合璧』的功夫,可非我能應付的了。」   宋青書回刀笑道:「白長老何用這般自謙,若我所料不誤,你己受貴教聖母親傳『盡天蝕心』的邪功,才會在短劍盡失後尚能從容逃去。」   白彤用一種大有深意的目光打量著宋青書,淺笑道:「好眼力!當世見過我聖門至上心法的不過寥寥數人,想不到你竟會識得?」   宋青書故意問道:「這麼說來,聖母定是命你為的繼承人,才會傳你這心法。」   白彤回笑道:「你這人真可惡,竟想套我的話,你明知下任無極教教主乃敝門正極力培育的掌教,但你想若想知是何人?恕奴家不能告知。」   宋青書攤手道:「你不說我亦猜的到,八成是莫傑那傢伙吧。」   聽到宋青書提到莫傑的名字,白彤不由得神色一變,但隨即斂去,笑道:「都說了不能告知,你還要東問西問的。奴家不和你閒扯了。嘻,你這模樣可比徐子玉還要俊!」   說完隨即隱身於山林間,宋青書心知要攔下白彤實屬不易,也只有任她去了。跟著轉身欲扶起沐震雲,但他卻不領情,推開他的手,站起來到:「不用你幫忙!你這叛徒!」   在一旁照料鹿兒的林若璇不由得道:「沐師兄,你誤會青書了。」   想不到沐震雲竟斷然道:「林姑娘,我敬你是聖劍山莊之人,瞧在宗主的面上,我不欲與你計較。但你若仍執迷不誤,為私情誤我南宗,到時別怪我不講情面!」   林若璇欲再解釋,卻見宋青書向他搖手,不欲她透露詳情,轉頭向鹿兒道:「這些日子你到那去了?」   鹿兒用手按住傷口,神情冷然道:「我的行蹤只須向我堂主徐子玉稟告,你宋青書可沒資格過問。」   宋青書心中難過,緩緩道:「鹿兒,你別這樣。無極教忌憚我倆『刀劍合璧』,決不容此勢再現。然而對我下手不易,他們定將設法你除去,你的處境十分的危險,你若不欲返回聖劍山莊,亦可跟著玉娘,逸仇會照料你的。」   鹿兒美目寒罩,回道:「你又何須擔憂?『幻化劍法』天下間豈只我一人曉得。你大可找林姑娘合璧。她劍術比我高超,定可助你登上層的!」   林若璇微微一愕,似明瞭姚鹿兒為何發怒,只聽她續道:「我的歸依唯有靈劍宮,聖劍山莊亦或是玄玉門的人,我皆不會再信任,我家門的深仇我自個兒會報,也不用宋公子你勞心了。」   跟著向沐震雲嬌斥道:「還有你別再纏著我,我要殺你實易如反掌!」   語畢逕自往山林間隱去,沐震雲聽聞姚鹿兒的話,不由得紅了臉,但仍喚著鹿兒,跟著她一道去了。   宋青書淺歎了口氣,心中感受萬千。。。   林若璇若有所思的道著:「看來你在漠北這些年,可也惹了不少相思。」   宋青書連忙道:「你誤會了,我和鹿兒不是那種關係。」   林若璇歎道:「這等女兒家的心思,你是難以明瞭的。若今日你孤身一人,姚姑娘或許願意聽你解釋。奈何你和我一道現身,這可讓她百般難受,不論你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的。」   宋青書不由得陷入深思。玉娘欲提點他感情上的事,亦談及鹿兒,難道真是如此呢?心中難過,若鹿兒確有此意,那該如何是好?只因她愛上的是根本不存在的狂刀──徐子玉。   林若璇似瞧出宋青書的心意,淡淡道:「你放心好了,我會告訴哥哥好好照料她的。其它的事,也只盼她自個兒能看的開。。。」   宋青書緩緩的點了頭,跟著道:「那妖女竟也得無極教聖母傳受『盡天蝕心』,看來將來要對付她可不再那麼容易了。」   林若璇問道:「無極教乃江湖中最神秘詭異的教派,但看你似對他們瞭若指掌。」   宋青書扼要的敘述自己如何無意間得知無極教的巢穴所在,更探得了天大的秘密,跟著道:「但無極教全力培養的下任掌教,卻始終不曾露面。我至今仍不知是他是何方神聖?」   林若璇不解道:「你不是和那妖女道你己知曉是莫傑嗎?」   宋青書搖了搖頭,跟著道:「不!當年我在漠北時,無極教曾道掌教人在江南,但那時莫傑人可是和我同在漠北,我道出此事只欲讓白彤知曉我們並非不知他們和王汗掛勾。接下來就看王汗如何走下步棋了?」   跟著雙目轉寒,恨恨道:「若那掌教真在江南,欲謀害你一事他定脫不了關係!但這亦有可能是無極教的晃子,王汗可不好相與,若說莫傑非下任掌教,他又怎會甘心和無極教合作呢?」   林若璇沉吟半晌,道:「照你的看法,無極教上四端的長老,你能應付得了誰呢?」   宋青書沉聲道:「當年我連段府羲都不是對手,也因而才和鹿兒共練刀劍合璧以抗敵。但這些日子來除了悟透『浩然長拳』第五層,使得我刀意更通明外,兼之受逸仇的提點,現在那老頭兒該不再是我對手,但白彤和隴魔石定研二人皆獲聖母傳『盡天蝕心』的邪功,恐非我能對敵的。」   林若璇訝道:「寇逸仇竟提點你功夫?」   宋青書淺笑道:「我知在你們的觀念裡,很難接受北宗的人,當年我亦是如此?不過這些年來,我己明瞭不論南北宗,皆有歹毒之人,亦有真心待人之士。或許你不相信,但當年若非逸仇捨命救我,今日我早己喪命,我對他是絕對的信任。」   林若璇似不能苟同,但仍舊開口道:「我信你有知人之明,但玄武門內情況複雜之極,你仍要留神才是。」   跟著嫣然笑道:「陪人家四處走走好嗎?我仍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宋青書欣然答應。兩人共游江南,盡訴分離後的點滴,直至日落後才分手。宋青書動身返回客棧,步至客棧門口,不由得一愕,只見寇逸仇立身客棧門口,月牙刀負在胸前,冷峻的雙眼此刻正凝視著滿天的繁星,宋青書向前問道:「寇師哥,怎麼一個人站在著,玉娘呢?」   寇逸仇雙目仍望向星空,緩緩道:「那傢伙來了,此刻正和玉娘在客棧內談話。」   宋青書不解道:「何人來了?」   寇逸仇沉聲道:「劍聖──林至缺。」   宋青書不禁思量,林至缺日間才和自己談過,怎麼夜間便來找玉娘談話?想起二人複雜的過往,不由得猜想兩人會談論什麼樣的話題?側頭朝客棧內瞧去時,卻見著名震江湖的劍聖,己緩緩步出客棧門口。那把烏黑的鐵劍仍掛在腰間,隱現殺性,雙鬢的白髮,帶種說不出的孤寒意味。   林至缺將深沉的雙目望向寇逸仇,他亦毫無所懼的直視林至缺。二人對望良久,林至缺才緩聲道:「幻玉不虧為當代奇女子,所訓練出來的徒兒毫不遜色於王汗手底下的莫傑,我會記著你這號人物的。來日與你對敵之時,決不容掉以輕心。」   寇逸仇嘴角露出笑意,回道:「多謝前輩美譽。」   林至缺跟著望向宋青書,露出意會的神情,忽地縱聲長笑,往長街的另一頭步去,直隱於黑夜之中。寇逸仇雙目湧現爍光,直言道:「劍聖一旦復出,王汗可真頭大了,除非他親自出手對付,否則江湖上再沒有人足以與此人對敵!」   宋青書點頭表示同意,跟著道:「不知天刀陸靖可否?」   寇逸仇冷啍道:「等那藏頭露尾的傢伙真正現身後再說吧。」   兩人進入客棧內,只見玉娘子一人獨坐窗旁,美目凝視著漆黑的街道,似在思索何事?桌上放著幾瓶水酒,顯然兩人方纔曾舉杯共飲,玉娘子的臉龐也因酒意而略微泛紅,更現出另一種美態。兩人來到玉娘子對面坐下,宋青書開口問道:「玉娘,林至缺找你所為何事?」   玉娘子淡淡道:「沒什麼,敘敘舊罷了。」   二人皆感懷疑,只聽玉娘子續道:「方纔他來找我,只略述我倆過往的情誼及近日之感受。對於玄武門之爭,隻字不提。這或許是我倆之間的默契吧。。」   宋青書心有所感,林至缺受家門之累,終身致力於武道上的追求,更圖南宗的安寧,除此之外,再無它物足以使他分心。唯一的例外,便是玉娘子徐幻玉,只因在這世上,她是唯一能令他動情的女子。   玉娘子幽幽的歎了口氣,道:「你二人今晚早點歇息吧,明早我們便去拜會少林方丈。」   寇宋二人點頭領命,玉娘子兀自出神好一會,忽地嫣然笑道:「正圓大師當年和我爹爹交情非淺,明兒我自是以晚輩的身份前去拜會,再無其它。你二人面對方丈時勿要失了禮節,懂了嗎?今晚我很倦,先回房歇息了。」   跟著起身離去,獨留寇,宋二人在原地,心中各有所思。。。         第四十八章 方丈賭約     次日清晨,宋青書三人來至江南覺民寺門口,寇逸仇向前敲了敲門,一個小沙彌開了門,見著背負長刀,神色冷峻的寇逸仇後不由得吃了一驚,頓呆在當場。玉娘子嫣然笑道:「小和尚不用害怕,我們三人是專誠來拜訪正圓大師,並無惡意,麻煩為我們通報一聲。」   小沙彌點了點頭,跟著跌跌撞撞的跑進去,不一會後又步至三人身前,故作鎮定狀道:「大師有請,三位施主請隨我來。」   宋青書步人寺內後,不由得受這莊嚴肅穆之情境所感染,在大壂的佛像前,一和尚盤膝而坐,眉毛鬍鬚全白,看似極為蒼老,然雙目炯炯有神,太陽穴隆起,顯是內力深厚之極,玉娘子向前拱手道:「晚輩幻玉,拜見大師。」   正圓大師微微點頭,回道:「阿彌陀佛。昔日與施主相見,恐怕距今己有十數個年頭了吧?」   玉娘子雙手合十,道:「是啊。大師可一切安好?」   正圓大師起身道:「托施主的福,這二位是。。。。」   玉娘子介紹道:「這二位是我的徒兒,逸仇和青書。」   二人向正圓大師行禮之際,聽他問道:「嗯。。。這位是否昔日宋家的二公子,玉面神拳宋青書?」   宋青書恭敬道:「正是晚輩!」   正圓大師注視他良久,跟著才望向寇逸仇道:「寇施主,恕老納直言,你的戾氣太重,於習武之途將成阻礙,若施主有心,可參禮我佛,或可消去業障?」   寇逸仇回道:「多謝大師指點,將來有機會,定向大師討教。」   正圓大師點了點頭,跟著向玉娘子道:「不知令尊可有消息?」   玉娘子神色一黯,回道:「自昔年失蹤後,至今仍是音訊全無。我只盼佛祖保佑,得讓我父女團圓。」   正圓大師搖頭道:「令尊昔年乃當世豪傑,忽地這麼失蹤,老納實感婉惜。不瞞施主,當今武林皆道北宗之人危害武林,手段讓人不敢恭唯,江湖上稱他『氣邪』,因其練就天罡正氣,兼之行事詭譎,不為當世所容,故有『邪』名。然老納卻對令尊有另一番見解,三十年前,老納有幸得見令尊,當日和他暢談萬物變遷,世間真理,直至三日三夜方休,深感令尊處世自有一套獨特的見解,雖與老納所習之佛理格格不入,卻皆是真知灼見,老納實是受益良多,故而對他景仰之極,奈何此緣不可再續。。。。。」   玉娘子淺歎了口氣,似在思念其父。宋青書不由得想當年他初掌暗堂,堂內的吳昊曾和他道氣邪徐邢是如何救他,並阻他繼續犯案,兼之少林方丈對他的評論,心中感到徐邢和王汗該是截然不同的人,王汗無疑是野心勃勃,極欲一統玄武門,進而君臨武林。徐邢卻不盡然,他似是江湖間的遊子,玉娘子對於玄武門得否一統不放在心上,其觀念該傳自其父徐邢,若今日徐邢尚在,玄武門或許是另一番局面。。。   只聽少林方丈續道:「施主難得光臨敝寺,不若盤桓數日,讓老納得有弘法之緣。」   玉娘子恭敬道:「方丈既有意賜教,小女自是感激不盡,只是我這兩個徒兒少年心性,要他們待在寺內,恐會悶壞他們。」   寇逸仇此刻問道:「玉娘,難道你不和我們一道離去?」   玉娘子搖了搖手道:「大師欲傳授佛理真意,此乃當世奇緣,我又怎可拒絕呢?」見寇逸仇神色有異,淺笑道:「逸兒不用替我擔心,少林方丈若肯至江湖上立威,其勢定不亞於宗主。有他在此照料我,又有何人能輕易犯我呢?」   正圓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過譽了,既然如此,便讓小徒領你前往廂房。」   那小沙彌隨即站出來道:「施主這邊請。」   在三人正欲離去之際,正圓大師又忽道:「宋二公子,請你暫留片刻,老納想和你私下聊聊。」   三人皆是愕然,不知方丈怎會獨留宋青書?宋青書向前拱手道:「方丈有請,晚輩甚是有幸。」   見著大門關上,廳內只餘方丈和宋青書二人。正圓大師開口道:「不知少俠對玄武門之內鬥有何看法?」   宋青書沉吟半響,跟著道:「玄武門百年相鬥,無疑是江湖之亂源,多少人為此而喪命,仇恨因而累積,此禍一日不除,江湖上決無寧日。」   正圓大師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不知少俠對於消彌此禍,可有何法子?」   宋青書直言道:「所有的玄武傳人皆有共同的目標,盼四部天玄遺卷重歸於一,玄武門得重現江湖,然因四脈共擁其訣,更進而形刀氣相連,劍拳相依之南北對恃局面,以今日之勢而言,欲除內鬥,若非北滅南,即是南亡北。」   正圓大師道:「少俠直言不諱,老納很是欣賞,少俠的想法也是這般嗎?」   宋青書微微感到正圓大師的用意,攤手道:「我自幼居於南宗,受家門觀念頗深,自習武以來,所求無他,力圖振興南宗,更求殺入北宗,手刃殺我親叔之人,魔刀王汗,進而由南宗一統玄武門。然而世事變化難料,這些年我化身為迵然不同的北宗徐子玉,方丈瞧得出來,玉娘及寇師哥對我情深義重,我自是不能忘卻,否則今日我便不會留在玄玉門,現在對我最重要的事,不是領南宗一統玄武門,而是如何消去兩宗之仇怨。」   正圓大師的眼底現出笑意,緩聲道:「阿彌陀佛。施主能有這番見解,實屬武林之福。」   宋青書回道:「玄武門之勢異常複雜,兼之有無極教干預其事,縱然晚輩欲消彌此禍端,仍是力有未逮。」   正圓大師雙目微亮,沉聲道:「少俠竟也曉得無極教欲染指玄武門?」   宋青書點頭道:「晚輩無意中得知,想必方丈對無極教近年來動作頻繁,亦有所覺才是。」   正圓大師長歎了口氣,跟著道:「本以老納之立場,實不該評論外族異教之傳道,然而無極教教義極端,有違我中土民情,兼之入教者不但行事詭譎,更手斷凶殘的屠殺異教者,漠北近年來因而滅族者不在少數。如今他們既欲南下傳教,定會在中原掀起腥風血雨,老納顧及天下蒼生,不得不管上此事。少俠可知無極教為何欲取玄武門?」   宋青書精神一振,這一直是他想不透的地方,此刻揚聲道:「請大師明示!」   正圓大師沉聲道:「我佛教傳入於中土己久,深植於民間,與源自本土之道教實不相上下,老納不想托大,然佛理得以廣傳,少林寺實為功臣。尋常百姓自是受佛理所感召,才會信於我佛,然江湖中人卻不然,他們自有一股傲氣,若非少林自創建以來,數百位住持經年累積,武林中狂狷之士瞧在少林的薄面上,應而相讓,也因而令敝寺有緣為江湖主持公道,藉此我佛法也得以弘揚。」   宋青書淺笑道:「大師過謙了,少林一向是中原武林之首,江湖中何人不以少林為馬是瞻。」   正圓大師緩緩道:「阿彌陀佛。。問題或許正出在這兒。」   宋青書心中愕然,只聽正圓大師續道:「我佛教有少林,道教有武當。恕老納直言,當今武林確實以我兩派最為鼎盛。」   宋青書回道:「這自是不假。天下武學,北崇少林,南尊武當。」   正圓大師問道:「少俠得以想見玄武門一統後之局面嗎?」   宋青書沉吟半晌後道:「當年天玄聖人手創玄武門,眾人皆道其勢直逼少林,武當,實不相瞞,所有玄武傳人皆盼望玄武門得以一統,不少人也是想見那得與少林,武當分庭抗禮的光榮時刻。如今玄武門分其四脈,其勢不復見,卻也使得玄武門人更為廣傳,玄武門若重現於武林,縱使現今南宗北宗之旁系盡有半數欲重返門下,也可達千人之眾。單弟子數實己勝少林,武當,三足鼎立之勢無庸置疑。」   正圓大師點頭道:「少俠果為大智大慧之人,然礙於老納顏面,不便直言,老納心領了。其實你我皆心知肚明,四部天玄遺卷若重歸於一,不但南北宗之旁系欲全數返回,少林,武當乃清修之地,天下有志習武之人皆盡余一選擇,即是玄武門,其勢之盛,當是前所未見。到時少林,武當可不敢說能在與玄武門分庭抗禮。」   宋青書恍然大悟道:「啊!這就是無極教欲奪玄武門之目的,佛教有少林,道教有武當,他無極教若欲傳入中土,自要掌控玄武,兼之玄武門鼎盛之極,門下弟子若全數入教,其勢不容小覬。以無極教容不得逆教者之心態,跟著定會領人滅少林,武當!」   少林方丈欣慰的點頭,跟著道:「然少林武當百年根基,動搖不易。但可以想見一場腥風血雨再所難免,武林勢必再無寧日,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因而枉送性命了?」   宋青書向正圓大師一拜後道:「方丈放心,教我宋青書有一口氣在,決不容許無極教染指玄武門!」   正圓大師笑道:「阿彌陀佛,陸施主果沒看錯少俠!」   宋青書愕然道:「天刀。。陸靖?」   正圓大師點頭道:「眾人皆知天刀陸靖己立誓脫離玄武門,不再涉於內鬥之中,以老納之見,陸施主確有此意,然近年來情勢再變,無極教的染指,使得陸施主不得不插手管上玄武門之事。」   宋青書震道:「難道陸靖欲重返玄武門?」   只見正圓大師搖頭道:「老納曾和陸施主深談多次,他皆道自己在門內予盾極深,實不願在重歸玄武,他主要的目的在阻止無極教的野心,正如方才少俠所言,現今玄武門之勢,若非北滅南,即是南亡北。不論何方勝出,皆免不了生靈塗炭,實非我等所願見,陸施主卻和老納道,若由少俠來掌玄武門,或可免去一切仇殺?」   宋青書大愕道:「什麼!」   正圓大師緩緩道:「玄武門一統乃早晚之事,若由南統北,北宗不服,反之由北統南,南宗不服,然不服者終將被滅盡。唯一可免去此慮者,唯獨少俠一人,只因少俠乃當世除陸靖外,另一位同處南北宗之人。若由少俠掌玄武門,自是對南北宗一視同仁,兼之以老納對少俠的認識,汝乃仁義之士,掌玄武門後,自不會欲一統江湖而起無謂爭鬥,更懂約束門下弟子,那麼武林就此安寧矣。」   宋青書心中己掌握到方丈的想法,若由此點而論,自己確實為最佳人選,回道:「不瞞方丈,劍聖林玉缺亦囑意晚輩為掌門人!」   正圓大師道:「喔?既是如此,也可免去聖劍山莊內之反彈。」   宋青書回笑道:「姑且不論北宗有多少人在虎視耽耽,方丈可知我當年己經脈俱毀,如今全憑古刀血狼才可在運行真氣,但終將廢去,如此之人,又怎能接玄武門掌門呢?恕晚輩辜負大師一番美意了!」   正圓大師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道:「少俠可知天刀陸靖對你的關注實不在話下,當年你功力盡廢時,他便曾上少林求老納運功為你療傷。少俠見諒,一來少林歷代住持皆守承諾,不得介入玄武門之爭,再者少俠的內傷老納或可化去,然俱毀之經脈卻需授以易筋經,由少俠自行重塑經脈,奈何汝非我少林弟子,依門規自不得授以少林武學。何況玄武南北宗世仇多年,老納若助你,也難保你武學大成後,不會殺入漠北,此罪過可非老納所擔待得起。」   宋青書釋懷道:「方丈不必多言,一切自有天數,我早看得開了,我只盼在內力汲盡前能平息玄武門之內鬥,事後我能否再使武功,也不再重要了!」跟著疑惑道:「陸靖為何代我相求於大師?」   正圓大師沉聲道:「少俠該知陸施主本乃聖劍山莊之徒,是林莊主刻以將他送至漠北,假投王汗。」   宋青書點頭道:「此事晚輩確有所聞。」   正圓大師跟著道:「陸靖未赴漠北成名前,即和林莊主之子林至缺,少俠之親叔宋逸相熟,三人皆為不世奇才,自成莫逆之交。當中又以宋逸和陸靖感情最為深厚,兩人雖於輩份上差上一截,然歲數相近,形同手足。之後陸靖投身漠北,習得灼鋒刀法,聞名於世,少俠或許不知,陸靖在赴漠北前己和宋逸結為異姓兄弟,因此陸靖欲助少俠,一來是不願南北宗之均勢潰決,其次乃顧念當年和宋逸的結義之情。再者,對少俠以身守護南宗多年,如今卻致功力盡喪,實感惋惜。」   宋青書憶到當年自己於喜宴中遭若璇誣陷,之後更受南宗一漢子出手重創,誰知數日後傳出那漢子遭天刀陸靖「教訓」,此事轟動武林,若真為陸靖所為,那他確實在為自己不平,思緒一轉,自己全然不知陸靖和他宋家竟有這般深的淵源,若由此論,當年其叔宋逸會替陸靖擋王汗那一刀,自是重情重義之舉,那麼玉娘為何還會存疑呢?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若玉娘不欲透露,不知陸靖是否知曉?   此刻聽正圓大師續道:「當今武林認定少俠己叛出南宗,實是罪大惡極,然以老納之見,少俠亦正亦邪,確非老納所能斷定之人,如今玄武門之爭牽連到武林之禍福,老納欲和少俠立個賭約。」   宋青書不解道:「怎麼樣的賭約?」   正圓大師緩道:「老納盼少俠能在內力盡喪前助玄武門和平一統,若少俠能執掌門之位,自登位後以五年為期,令玄武門為武林造福,老納便斗膽傳少俠易筋經,看可否愈少俠之傷。」   宋青書聞言大震,想不到正圓大師竟肯為此事而違背少林門規,宋青書心中思潮胸湧,好一會才道:「大師美意晚輩心領了,晚輩自是盡力阻止無極教的野心,至於將來何人執掌玄武門?便順其自然吧,非但晚輩無能居之,況且內人和我己有歸隱之心,到得那時,功力盡廢也未嘗不是美事一件。」   正圓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少俠在此番條件下,仍能不為所動,實是難得,也罷!願我佛慈悲,能令武林免去一場浩劫。」   宋青書起身拱手道:「既是如此,晚輩不再打擾,告辭!」   正圓大師起身回禮,在宋青書正欲踏出壂門之際,卻又聽聞正圓大師喚道:「少俠可否再聽老納一言?」   宋青書心中疑惑,跟著道:「方丈請說!」   正圓大師遲疑片刻,才道:「方纔老納曾道,當世曾同處於玄武南北宗的僅陸靖和少俠二人。」   宋青書點頭道:「方丈請明言!」   正圓大師面露難色,好一會才又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但。。或許普天之下,尚有第三人!」   宋青書震道:「真有其事?!」         第四十九章 江南別院     正圓大師沉聲道:「此事至今尚未明朗,老納也不敢斷言。然由蛛絲馬跡來看,或許有這可能。若真是如此,此人確實可怕之極,但願是老納多慮。言盡於此,少俠請去吧!」   宋青書拱手告別,帶著滿腔的疑惑踏出壂門,寇逸仇步至他身旁道:「那老和尚和你說些什麼?」   宋青書將心中的疑惑拋開,笑著道:「這說來奇怪,我曾為南宗棄徒,怎麼這會兒大家都要我去爭掌門之位?」   寇逸仇先是一愕,跟著咧嘴笑道:「當年你乃南宗第一人,若不論各人背後的勢力,則玄武門之主當決定於你和莫傑之間,只是單單要過莫傑那關就不容易了!」   宋青書攤了攤手,隨著寇逸仇步出覺民寺,道:「師哥可想錯了,方丈欲由我掌玄武門乃是看重我於南北宗皆有情誼,當可無私執掌,然玄武門風雲不斷,誰敢明言何人可登位呢?不過方丈倒提了件令人疑惑之事,他道除了我和陸靖之外,尚有一人亦同存於南北宗,不只此事真偽如何?畢竟連方丈皆不敢斷言。」   寇逸仇沉吟後道:「若真有此人,他出身定十分隱秘,現在玉娘正圖反叛王汗,南宗之人我瞧也不見得會相助,恐怕會隔山觀虎鬥,我們可要留神點才是。」   宋青書瞧著熙來攘往的人群,跟著道:「玉娘欲留在覺民寺參佛,我們師兄弟倆該到那裡去打發時間呢?」   寇逸仇沉聲道:「我倒是很想上聖劍山莊去領教林至缺的劍法,『重劍訣』真有傳聞中那般駭人嗎?」   宋青書搖頭道:「那日林至缺見我時,便己對我動手了,不是我誇大,但恐怕他老人家用上半成勁道便能擊敗我,嗯。。。這讓人不由得想見他全力出手時的模樣。」   這時一把嬌柔的聲音傳入道:「啍!北宗的走狗還算有點見識。」   二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瞧去,見三男兩女立身於道旁,年紀和他們相去不遠,身著華服,腰間皆系長劍,似出身於名門之下,說話者該是居中的那名女子,此刻眼露輕蔑的瞧著他們,在那女子身旁一高大男子笑著道:「師妹可誤會了,恐怕尚有一條弄不清楚狀況,直吠著要挑戰劍聖。」   寇逸仇眼露殺機,宋青書向前道:「敢問諸位是?」   居中的那女子朗聲道:「豎起你的賊耳聽好,我們是嶺南劍派的,素來和聖劍山莊交好,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你們這些玄武北宗的狗賊。」   宋青書知曉嶺南劍派乃南方武學名門,當年自己隨其父宋圖遊歷江湖時,曾和其掌門有一面之緣,當世除少林,武當,玄武為全江湖皆曉之門派外,他嶺南劍派也可算的上是地方翹楚,素有俠名。此刻不以為忤,笑著道:「不知幾位是否沒來得及趕上群英會呢?」   居中那女子神色一變,疑惑道:「這。。這你怎會知曉?」   宋青書自是曉得,若他們能瞧見群英會上兩人對敵王譽,宋青林的模樣,此刻決不敢這般無所憚的上前挑釁。宋青書右手一揚,緩道:「幾位請去吧!可不要枉送了性命。」   對方一男子冷笑道:「啍!口氣可真大!」   寇逸仇神色冷峻,沉聲道:「我師弟不欲傷人,我可不同。你們有誰想給我試刀的,儘管上前來。」   這時居最右方的黃衣女子緩步至眾人身前,淺笑道:「呵,玉面神拳宋青書,當年我瞧見你時可是人模人樣的,想不到今日竟淪為北宗的走狗。我怎麼看你都沒半分及的上王大哥,真不知林家妹子怎會看上你?」   宋青書暗道原來他們早識得我,這名黃衣女子自己當年該在嶺南劍派裡見過,奈何全無印象,此刻又聽居中的那名女子嬌笑道:「嘻,這麼說他可是師姐你的大恩人呢。如此一來,王大哥還飛得出你的手掌心嗎?」   宋青書心中暗笑他們口中的王大哥指的該便是君子劍王譽,此子溫文儒雅,長相清秀,兼之身懷絕藝,自是惹得這些姑娘們動心。宋青書不由得歎道:「你嶺南劍派素負盛名,可別於此栽了,諸位還是請去吧。」   後頭那男子喝道:「吥!你這叛出南宗的狗賊,今日我們便代宋堡主清理門戶。」   寇逸仇顯是按奈不住,低喝道:「嶺南劍派的名頭我雖沒聽過,但你們既不愛惜名聲,我便讓你們在此一敗塗地。」   那高大的男子抽出長劍,緩道:「你是莫傑還是寇逸仇?」   寇逸仇冷酷的道:「你還不夠資格知道,你們五個一起上吧。我連拔刀的興趣都奉欠。」   嶺南劍派的五人神色迅變,只因如此無視他們的人尚是首此遇到,宋青書知曉在寇逸仇體內己有玉娘注入之真氣,此刻他該是欲以此勁傷敵,眾人紛紛拔出長劍,喝道:「這是你自找的!」   剎時間劍影四起,嶺南劍派的五人同時挺劍而出,直刺往寇逸仇,宋青書微微一動,嶺南劍派不虧為一方霸主,單瞧五人各自出手,仍能不失法度,劍法從容,或高或低,或緩或急,氣象萬千,然寇逸仇不為所動,身形一晃,躍出數丈外,避過五人這輪猛攻,宋青書瞧出寇逸仇雖在刀法上成大家,然於身法卻不如習過浩然長拳的他,此刻的閃避,顯得有些遲緩,不由得擔憂起來。   那黃衣女子持劍橫挑,刺往寇逸仇的肩頭,身後四人隨即跟上,一人躍至寇逸仇後方,欲斷他去路,只見寇逸仇身子一定,穩如山嶽,左掌拍出,震開迎頭的一劍,回身擊出右掌,正中一男子肩頭,轟然巨響,那男子竟飛也似的向後退去,其餘四人驚恐不己,咬牙後仍縱劍攻入,寇逸仇冷啍一聲,無視劍尖斗動,雙掌猛烈揮出,當中一男一女又飛了出去,宋青書瞧得明白,他曾見過王夢雁施展天罡正氣,若功力施展至某境界時,當以真氣傷敵,似逸仇這般仍需以掌勁逼發,顯是練就尚未得要領。   餘下二人不甘受辱,喝道:「死雜種!納命來!」   寇逸仇湧現怒意,踢飛一人後右掌直擊那出言辱罵者的面門,宋青書暗道不好,這下可會出人命了!   忽地!凌厲的一劍自天際劃出,捲起萬千勁流,寇逸仇驚覺後回身拔刀相迎,轟然一響,刀劍頓時交擊。寇逸仇並未違背自己不使刀對付五人的承諾,只因持劍相救者,卻是君子劍王譽!   受傷的黃衣女子急忙上前喝道:「王大哥,他們。。。」   王譽伸手止住她繼續說下去,此刻他雙目湧現爍光,緩緩道:「你竟會使『天罡正氣』?!」   寇逸仇收刀回鞘,冷然道:「這事你管不著。」   林若璇及沐水靈此刻也趕至,瞧著嶺南劍派的人身負重傷,不由得呆在當場。王譽沉吟片刻,跟著將雙目望向宋青書道:「宋二公子,枉我在宗主前替你說盡好說,想不到你今日竟這般恃強凌弱。」   宋青書攤手示意無奈道:「這事兒的緣由,你問問嶺南劍派的諸位,當可知曉。」   林若璇此刻正扶起那黃衣女子,低聲道:「季姐,這是怎麼回事?」   那黃衣女子面有難色,一時答不出來。沐水靈似瞧出點端倪,但依然站出來對寇逸仇喝道:「縱然是他們先出言冒犯,你出手也不該如此重啊!」   寇逸仇輕撫刀身,冷聲道:「他們沒死己經是祖上積德了。」   沐水靈低喃道:「怎會有你這樣的人。。。」   林若璇緩步至宋青書身旁,低聲道:「青書,你該知曉哥哥還未完全信任你,這些日子裡可別出了亂子才好。他。。。他殺性過重,會拖累你的。」   宋青書心中無奈,他們仍是無法放下對逸仇的歧見和猜忌,然在他心底卻十分清楚,逸仇雖出身於殘酷無情的漠北,以致他有這般不近人情的性格,然在他心中卻有一把度世的尺,何人該殺?何人該救?他從不遲疑,方纔若非嶺南劍派之人辱及他孤兒的出身,他亦不會這般失控,單看他不以刀對敵便知他並無傷人之意。   長呼了口氣後道:「王師弟,這事兒便到此為止。我代寇師哥向各位陪罪,若嶺南劍派的各位依舊不服,自可再向前討教。」   這番話雖有相讓之意,卻挑明了若嶺南劍派的人仍欲生事,他們卻是毫無所懼。只見嶺南劍派諸人面面相覷,無人敢作聲。王譽緩緩道:「宋二公子,今日之事我仍需向宗主稟告,望你能見諒。」   林若璇似想說些什麼,但話欲出口卻又止住。宋青書心有所感,自群英會後,王譽只要見著他和若璇一道,便會失去平日之素養,但在此種情況下,他仍向林至缺明言自己是可信任的,實屬難得。擺手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斷。相信宗主會明瞭的。」   沐水靈此刻站出來打圓場道:「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長風師哥此刻正在莊內設宴等候嶺南劍派的諸位,青書,嗯。。。」心中思及不知該如何喚寇逸仇,跟著道:「你們兩位要否一道前往,我順便為你引薦這幾位武林同道。」   寇逸仇冷啍一聲,逕自離去。宋青書自要相隨,此刻林若璇握住他的手,在他耳旁輕聲道:「爹爹的身子好多了,他很想見你,你若有空,便上山莊一趟。」   宋青書瞧著她嬌羞的臉龐,心中一暖,緩緩的點頭,隨即向寇逸仇離去的方向追去。不一會,卻見寇逸仇隱身大道旁,宋青書來到他身旁後不解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   寇逸仇直指前方一男子道:「那傢伙是誰?我在群英會上見過他。」   宋青書依言望去,道:「咦?那是聖劍山莊的『左劍』許言,本該穩坐鐵長風以下的第二把交椅,不過近年來功力反不及王譽。」   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許言此刻的裝扮,顯是不欲讓人認出來,更讚歎寇逸仇目光何等銳利,對一個僅有數面之緣且刻意喬裝的人亦能識得。   寇逸仇冷笑道:「方纔那丫頭不是說鐵長風正設宴等候嶺南劍派的人,他這麼重要的人怎可不在場?又到這兒來做啥?」   宋青書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低聲道:「咱們跟上去瞧瞧。」   兩人尾隨許言在江南街道中亂竄,看來許言亦是提防有人跟蹤,繞了數刻後才來到座落於河道旁的莊院,此處己是人煙罕見,若非有心人,絕不曉得在江南竟有這麼一個與世隔絕的莊院,只見許言不待通報,直接登門而入,更加深了宋青書心中的疑惑,對寇逸仇道:「你猜這莊子裡的人會是誰?」   寇逸仇冷笑道:「若裡頭的人不是劍聖林至缺,則極有可能是我們的老朋友了。」   宋青書不由得淺歎,多年來,眾人始終懷疑聖劍山莊內有奸細在,依現在的情況來況,許言自是充滿嫌疑,一切皆看莊子裡的主人是誰了?縱身躍上,和寇逸仇一同伏在簷旁,聚功傾聽。。。。   只聽許言的聲音傳出道:「我己經盡力了。但至缺師哥直言習武不得躁進,若勉強為之反得其害,妹子我。。。。」   此刻一女子的聲音傳出道:「不必多說了。若真如此,即表示林至缺認定你這輩子不會有出息。那我跟著這樣的男子又有何用?」   宋青書的心直往下沉去,只因他識得這女子的聲音,那正是無極教長老,白彤!   跟著傳出一陣悶響,顯是許言重擊桌面,跟著道:「好吧!我定在宗主授劍前取得他的信任,你等我的好消息。。。」   說罷即離去。宋青書和寇逸仇互望一眼,兩人皆是一般心思,白彤無疑是極有魅力的女子,許言顯是受到她的蠱惑,而出賣了聖劍山莊,無極教南侵的手段,果真令人心寒。   宋青書正在遲疑是否該追上許言以釐清真相時,屋內卻又傳出另一女子的聲音,當場令宋青書失了心神。   「啍!想不到『左劍』許言,竟是如此的不堪。。。」   白彤嬌柔的聲音傳出道:「你瞧,只要我們女兒家使點手段,玄武門的兒郎還不任由我們擺佈。」   寇逸仇自身後取刀,顯是按奈不住,欲破瓦而入。但宋青書卻制住他,示意他再探清楚,然而他自己卻也是受盡打擊,心下一片茫然,事情怎會演變至此,鹿兒怎會和白彤勾結在一起!   只聽鹿兒冷聲道:「是嗎?寇堂主卻不是你所能掌握的,不是嗎?」   白彤嬌笑道:「他確實是不同於尋常男子,若非如此,又怎能得奴家傾心。話說回來,那宋家堡的沐震雲不也被你迷得團團轉,你既入我聖門,不若也用計令他入教,你們倆可一道成為我聖門下四端長老。這定會樂壞他了。」   鹿兒淡然道:「那傢伙武藝低微,入你聖門又有何助益?」   白彤回道:「雖然功夫不到家,但他所習的『浩然長拳』可是正譜,實不相瞞,我聖教欲得玄武的四門絕藝,最棘手的便屬『浩然長拳』,其全訣天下間只有宋青林,及宋青書知曉。但這兩人不易對付,先由沐震雲身上套點初訣來也是好的。」   宋青書心念電閃,這怎麼可能?難道除了他宋家堡的「浩然長拳」外,無極教對其他三部玄武遺卷皆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灼鋒刀法」或許可由王汗傳入,但「幻化劍法」和「天罡正氣」無極教又從何得知呢?   只聽鹿兒續道:「相信你該沒忘記我入無極教的條件吧?」   白彤嬌笑道:「這個自然!我們不會逼你去對付你的情郎的。」   屋內沉默好一會,才聽鹿兒的聲音傳出道:「你們到底要將何人捉至漠北?」   白彤回道:「你入門日子尚淺,這可不能透露給你知道。」   宋青書正思忖無極教欲捉何人時?身旁卻有一蒼老的聲音傳來:「兩個小娃兒在這做啥?」   寇,宋二人忽生驚覺,連忙拔刀躍起,立於簷頂。要這般無聲無息欺近兩人身旁,實無可能,來者定不容小覬!   只見三人分立三個方位,將兩人圍在中心,當中二人分別是段府羲及邪半仙,正前方那人滿頭白髮,雙目泛紅,宋青書心中微震,那人正是無極教八大長老之首,隴魔──石定研!         第五十章 臆敵之意     宋青書將血狼刀橫在胸前,全神戒備,邪半仙不足為患,但段府羲自己卻曾在他拳下吃過苦頭,今日的他刀法雖己大進,但若石定研亦加入戰局,他和寇逸仇決討不了便宜,此刻仍淺笑道:「石長老不去找劍聖決一死戰,又在這兒做什?」   石定研沙啞的笑聲傳出道:「至缺小兒欲傳下『重劍訣』於聖劍山莊,老夫又豈無成人之美?待他了卻心事後再送他上路。倒是你們兩個小鬼,於漠北數度壞我聖門大事,今日決不容再生離此地!」   宋青書心中遲疑,林至缺若傳下「重劍訣」,對震玄刀門亦或無極教,皆是傷害頗鉅,怎麼他竟能泰然處之?   寇逸仇向前跨出一步,大喝道:「姚鹿兒!給我出來!」   只見下方兩道人影現出,正是白彤和鹿兒,宋青書瞧見鹿兒的雙眸,她亦冷冷的瞧著二人,宋青書心直往下沉去,她為何會入無極教?   白彤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道:「你們兩個可真厲害,我聖門於江南的據點居然也能讓你們知曉。不過今日有石長老於此做主,任你們有何通天本領,也插翅難飛哩。」   寇逸仇振聲道:「鹿兒,你乃我玄玉門暗堂弟子,今日竟改投無極教,這叛門之罪,可非你擔當的起!」   宋青書曉得寇逸仇心中的憤怒不在他之下,只因他能理解鹿兒為何重返南宗,但他決不能接受鹿兒入無極教。   鹿兒垂下螓首,淡淡道:「鹿兒身負家門深仇,不得不行此路,兩位堂主。。。保重。」   說罷逕自離去。宋青書心中儘是疑惑,震玄刀門擺明和無極教勾結著,那莫傑自涉身其中,鹿兒欲取他性命,又豈能入無極教?   白彤瞧著兩人好一會,跟著笑道:「石老,我急欲前去拜見掌教,這二人交由你們收捨,該沒有問題吧?」   石定研冷笑道:「替我稟告掌教,我定獻上這兩個小鬼的人頭。」   白彤點了點頭,跟著向寇逸仇媚笑道:「寇郎,盼我兩有緣再會了!」   說罷亦尋門離去,宋青書注意到白彤昔日腰間那兩把短劍己不知去向,那是她「邪靈劍法」的獨門兵器,怎地捨棄不用?忽然瞥見白彤的秀髮己由黑轉灰,想起石定研的模樣,心中瞭然,白彤定是己練就無極教的鎮教秘典──「盡天蝕心」,當年游坤慘死的情境浮現,宋青書不由得握緊刀柄。   寇逸仇疑然無懼,大喝道:「你們誰想先上來送死!」   石定研狂笑道:「年紀輕輕,口氣卻。。。」   話未說完,石定研卻忽地欺進寇逸仇身旁,右掌朝他面門擊去,寇逸仇暗罵卑鄙,月牙刀掃去,迫得石定研不由得變招退去。   這時段府羲和邪半仙亦圍攻宋青書,宋青書連忙收斂心神,執意於狂,灼鋒刀法頓時際出,剎時屋簷上聲響大做!   段府羲使出伏韋魔拳,招招硬撼宋青書,宋青書因曾敗於此法之下,而下過苦心研究,更因而悟出「浩然長拳」第五重,此刻段府羲的拳招對他己不再是威脅,然而每欲傷及段府羲之時,邪半仙的鬼頭杖便迎上,迫得宋青書不由得回刀自救,雙方一時分不出勝負。   寇逸仇刀法更勝宋青書,然而對手是隴魔石定研,卻是他所能對敵,「盡天蝕心」確實詭異之極,寇逸仇感到週身怖滿令人窒息的氣場,不住抑制他的刀法,此刻盡能施展「圓」字訣護住自己,若非他體內有「天罡正氣」運行,恐怕早己倒地。   宋青書亦曉得此點,自己若無法擊退段府羲去施救,今日他二人定命喪此處,狂傲的刀法不住施展,殺得段府羲及邪半仙不住向後退去,宋青書打定主意,要擺拖二人的糾纏,定要先取邪半仙性命,才有辦法獨鬥段府羲。   身子一晃,劃出「灼」字訣襲往段府羲,他冷啍一聲,雙拳猛烈回擊,震開宋青書的刀鋒,宋青書故露敗相,身子向後飛去,邪半仙自認為機不可失,鬼頭杖由宋青書身後欺了上來,段府羲自是曉得宋青書詐敗,連忙喝道:「不可!」   邪半仙現身宋青書身後,正欲取杖擊下時,豈知宋青書早留有餘力,真氣剎時逆轉,真氣湧上,回身縱刀劈去,正由邪半仙胸前劃下,鮮血狂湧,只見邪半仙慘叫一聲,由屋簷上跌了下去。   宋青書回頭見段府羲迎上,刀身劃了半圈,轉刺往段府羲,勢道之猛,逼得段府羲硬是將身子退去,此刻己無邪半仙相援,自己無疑站了上風,連忙往寇逸仇的方向躍去支援,然他心中曉得,光是隴魔石定研一人便可獨鬥自己和寇逸仇,更遑論有段府羲在旁助拳,如何突圍而去,才是關鍵。   此刻寇逸仇和石定研正陷入苦戰,無論他灼鋒刀招如何的凌厲,刀身一旦欺近石定研身旁,勁道便去的無影無蹤,彷若被汲去一般,自身經脈反受石定研的邪氣衝擊,體內一陣翻湧,盡賴「天罡正氣」來撫平內息,若無法弄清楚石定研的門道,這仗必敗無款.   宋青書將手中的血狼刀由朝石定研的身後掃去,硬逼他回身擋架,正好解救了處於下風的寇逸仇,此時石定研雙掌齊發,勁流似怒濤般湧現,宋青書的刀中雖注滿真氣,卻變得極難駕馭,忽地週身經脈衝擊四起,一口鮮血到了喉頭硬是嚥了下去,再次拔刀攻入,段府羲卻在這時欺近。   宋青書心中暗罵無極教之人果真不顧同門之誼,方纔他砍中邪半仙那刀,刻意留力不取其性命,為的就是希望段府羲前去施救,讓他和寇逸仇有空暇合力對付石定研,此計顯然失效,看來無極教定要他二人今日命喪此地。   「走!」   宋青書忽地感道身子一揚,自己竟己被拋離屋簷數丈之外,回頭只見寇逸仇收刀於身後,左掌揮出,正和石定研的右掌相擊,石定研身子微震,寇逸仇則是借此沖極之勁亦宋青書的方向奔來。段府羲欲追上兩人,卻見石定研立身不動,他自問無法獨力對付兩人,只好任由寇,宋二人遠去。。。。   兩人沿河道逃入一隱蔽的樹林內,方才立定,寇逸仇便吐出一抹鮮血,宋青書連忙扶他坐下。   直到寇逸仇原本蒼白的臉恢復些許血色後,宋青書才放下心來,攤於地面道:「石定研真不虧為可和劍聖較量的人物,那手『盡天蝕心』的功夫,確實屬武林一絕!」   寇逸仇深呼了口氣,忽地縱聲狂笑道:「枉我倆的名號於漠北令人聞之喪膽,這趟來到江南,竟然合力出手仍被打的落荒而逃。。哈哈。。真可謂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宋青書也不由得笑道:「嚴格來說,隴魔石定研也是長年深居於漠北,可不能算是江南的角色,這下我們可更該慚愧了,若非他隱世不出,漠北那輪到我們稱雄?」   寇逸仇冷笑道:「若他早幾年現身於漠北,今日我們的功力決不止於此。」   宋青書曉得寇逸仇的意思,於他習刀的過程,前頭總有個「血刀」莫傑在,正是砥礪他專研刀意的最佳途境,寇逸仇的刀法是由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累積而成的孤寒招式,莫傑自是助他提升的不二人選。   宋青書點了點頭道:「不過方才石定研為何不繼續追擊?以我倆的傷勢,他要擒殺我們該是易如反掌。」   寇逸仇強壓傷勢,嘴角露出笑意道:「那是因為他中了我的計。」   宋青書不解道:「何計?」   寇逸仇解釋道:「方纔和他數度交手我便知曉他的功夫亦是走『硬氣功』一脈,只是更加詭譎,練氣之人最忌內息受阻,我一路施展『灼鋒刀法』和他過招,顯然刀勁不足己突破他的氣場,但卻也得以讓他不發覺我體內有『天罡正氣』運行,我倆若要逃出那莊院,定要設法斷後,因此我刻意讓他以為我只會使刀而不懂運氣,在他體內邪氣全力催發時,我則出乎意料的出掌和他硬撼!以『天罡正氣』硬拚他的『盡天蝕心』,這便阻了他的內息。」   宋青書點頭道:「所以石定研不是不追,而是不能追。只因那時他體內真氣錯走,若不立刻運功撫平,定會走火入魔,只能眼睜睜看我們揚長而去。不過今趟乃是他過於自大所致,下回若在遇上他,可沒那麼好運了。更何況你的內傷恐怕也不比那老傢伙輕,沒有休息個十天半個月的,斷難復原。」   寇逸仇眉頭微皺道:「只盼這段日子無極教不會找玉娘麻煩。」   宋青書回道:「石定研尚要和林至缺一決勝負,以雪當年之恥,在內傷未完全復元之際,我看他也不敢出來為惡才是,咱們索性在這兒療傷,過二日再赴覺民寺接玉娘。」   寇逸仇點頭同意,二人各自運功療傷,然宋青書心中卻不由得憶起魔刀王汗是如何輕而易舉的擊敗石定研,甚至連刀都不曾出鞘。如今他們慘敗於石定研手下,又如何能擊敗威震武林的王汗呢?   數日後,覺民寺內,玉娘子靜坐床上,纖細的右掌搭在寇逸仇肩上,真氣不住湧入,顯是在替他療傷,宋青書則是立於一旁,靜候玉娘指示,只見寇逸仇忽地惡出一口黑血,跟著於床旁不住喘息,玉娘子的秀顏佈滿汗珠,跟著起身怒斥道:「真是不自量力,自己『天罡正氣』的修為才多少?竟敢以內力和石定研硬撼!這次沒死只能算你命大,半個月內絕不得擅動內息,否則遺禍無窮。」   宋青書暗道玉娘終於承認寇逸仇的護體真氣是她所注入的是「天罡正氣」,此刻連忙解釋道:「玉娘,寇師哥是不得不出此下策,否則若讓石定研的魔功施展至上層,我倆可能沒命回來見您老人家了。」   玉娘子怒容稍去,美目湧現爍光道:「那日白彤道她聖門的『盡天蝕心』可不輸『天罡正氣』。好!改日我便來會會她無極教的寶典有何過人之處?」   跟著於身後取出一封信箋道:「這是我方才接到的,由夢雁自漠北遣人送來,她道玄玉門內最近不大平靜,數人無端而亡,她正招集三堂代堂主以查明真相,逸仇!」   寇逸仇聞聲後拱手道:「徒兒在。」   玉娘子續道:「夢雁雖為訊堂堂主,但眾人皆知,除我之外,在門內能號令者捨你之外再無他人。你明日便重返漠北坐鎮,若有什麼異狀,隨時遣訊堂弟子向我回報。」   寇逸仇面有難色道:「玉娘,無極教之護教長老現今皆在江南,圖謀不軌,徒兒擔心。。。」   玉娘子揮手道:「難道你怕我無法照料自己?何況以你現今的傷勢,留在江南只會令無極教欲除之而後快,反倒會拖累我和青書。這是我最後的決定,你明早便速返漠北。」   這番話雖得斬釘截鐵,令寇逸仇只能無奈接受,宋青書心中卻感到玉娘正因現今江南形勢險惡,才刻意將寇逸仇遣離這是非之地。   玉娘子跟著秀眉微蹙道:「林至缺己攜其師弟鐵長風、王譽再度入關傳授重劍訣,快則數月,慢則半年,定會重出江湖。到時聖劍山莊有多少實力對抗漠北則需再重新評估。但令人好奇的是,無極教怎會在這個時候由漠北傾巢而出?江南有什麼值得他們出手相爭的呢?」   寇逸仇雙目湧現殺機道:「難不成是衝著我們來的!」   玉娘子搖頭道:「不。。以無極教多年來隱密行事的態度來看,若真要對付我們,大可等我們重返漠北時再出手,沒必要讓他們的行蹤曝露在江南,更何況當中尚有隴魔-石定研,若讓人知曉他現身江南,定會引起不小的風波,這樣的做法並不明智。」   宋青書心中同意玉娘子的看法,此刻忽地想起某事道:「玉娘,據徒身所知,無極教的掌教一直隱身於江南,難道這次無極教現身江南與此人有關?」   寇逸仇微微點頭道:「若不能將此人揪出來,我們對無極教的陰謀便一無所知,這將使我們身陷險地。」   玉娘子若有所思的道:「林至缺己再度入關。。。正圓大師亦返回少林。。。江南還有何人值得無極教這般重視呢?」   寇逸仇沉聲道:「難道是天刀──陸靖!」   此言一出,玉娘子的神色顯得奇怪,不知是憂是喜。宋青書低喃道:「這確實有可能,一場群英會讓閉關十多年的劍聖再度現身,以陸靖和他的交情,極有可能到江南相見,甚至兩人可能早己見過面,林至缺再度入關,更將聖劍山莊的登上層之弟子一併帶走,此刻聖劍山莊等若不設防,若陸靖有意赴江南暗中保護,亦屬常理。無極教定是從何處探得陸靖的行蹤,才會齊聚於江南。」   忽地拍手大叫道:「對了!那日鹿兒曾問白彤欲將何人擒回漠北?難道便是陸靖?」   玉娘子神色凝重的道:「若真如此,尚要如此大費周張的將他生擒,顯然是要將他綁回漠北去見王汗。看來王汗對著一手訓練出來的叛徒己是忍無可忍了。」   跟著美目望向窗外,獨自思量,纖手一揚,示意寇宋二人離去。。。。。         第五十一章 劍門之慮     次日,在寇逸仇啟程返回漠北後,宋青書獨自來到聖劍山莊前,有件事他必須親自確認。   「青書!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探出門的正是沐水靈,見著來者是宋青書,不由得放聲大叫,跟著回頭道:「若璇!你快瞧瞧是誰來了!」   宋青書踏入莊內,只見聖劍山莊的弟子正於院內練劍,林若璇也在其中,見著宋青書到來,連忙拭去額頭的汗珠,露出唯美的笑容。   宋青書報以淺笑,跟著朝她身後望去,其餘弟子見著他來訪,皆是驚愕,不知該做何反應?嶺南劍派的人也在其中,然卻對他是怒目而視。   林若璇提劍步至他身旁,柔聲道:「你是來探望爹爹的嗎?」   宋青書點了點頭,然而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卻是左劍─許言,為的是弄清他是否為聖劍山莊的間細!   跟著轉移話題道:「如今宗主和長風師哥皆不在莊內,林師伯亦臥病在床,那麼門內事宜由何人定奪呢?」   水靈嬌笑道:「當然是許師哥啦,嘻!瞧他接著代莊主之位,可也有七分像樣。」   宋青書微笑以對,跟著道:「許師哥現下人在何處,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林若璇微感疑惑,將手指往門內一指道:「許師哥此刻正在內堂,你可以直接進去找他。」   宋青書依言步入內堂,許言瞧見他道來,連忙站起來迎接,臉上堆滿笑意。。。。   「鏘!」   宋青書忽的拔出腰間的血狼刀,黃芒湧現,刀身此刻正架在許言的脖子上,許言臉上儘是疑惑,只聽宋青書一字一字冷冷道:「說!你和無極教是何關係?」   許言不虧為聖劍山莊之成名人物,此刻疑然無懼,左手微碰腰間的長劍,緩緩道:「青書師弟,我不懂你的意思?」   宋青書雙目一寒,直視道:「江南河道旁的隱世莊院,你該很熟悉吧!那日你前往會見白彤,很遺憾,本人亦在那兒!」   許言神色迅變,跟著長歎一口氣道:「唉。。真沒想到會在那種情況下讓你發現。」   宋青書續問道:「你和白彤那妖女是什麼關係?」   許言神色顯得難受,緩緩道:「我知道。。。劍門弟子是不得和邪教之人扯上關係的。。但。。但我沒有辦法。。我自第一眼見著白彤便鍾情於她。。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青書微感錯愕,沉聲道:「你是否在告訴我,你出賣南宗是受那妖女所蠱惑?」   許言震驚道:「出賣!這。。這話從何說起?我雖和白彤相識,但我從來不曾出賣過聖劍山莊!」   許言的反應令宋青書感到是出於真心,不由得思及那日的情境,白彤只盼許言向林至缺求授「重劍訣」,他本就為劍門弟子,若他不將「重劍訣」外傳於無極教,也算不上是出賣南宗。思忖間,將血狼刀回收腰間,步置一旁道:「宗主和我皆肯定南宗內定有間細存在,如今以你和白彤的關係,自是惹人猜忌,除非你能提出合理的解釋。」   許言振聲道:「不!我敢立誓,我從不曾透露劍門消息與白彤亦或北宗之人,我和白彤於數年前於江南結識,起初我並不曉得她乃無極教之人,是她親自向我坦承出身,也道她一心想脫離無極教,而這些年來我倆更不曾提及兩派之事。」   宋青書感到白彤媚惑男子之手段實高明之極,自己在許言發現之前先坦承出身無極教,反使得許言對她更加信任,搖了搖頭道:「許師哥,你顯然是中了白彤的道,她無極教圖謀我玄武門久矣,你不過是她當年所埋下的一顆棋子罷了。」   許言神色微怒道:「青書你可有證據?」   宋青書淺歎道:「信不信由你,無極教的手段我見多了,白彤更是箇中高手。我從不信她會為了任何男子而背叛無極教,縱使是對她所鍾情的寇逸仇,亦能為了無極教的利益而曾想將他誘殺於漠北,更遑論你這僅在江南結識的男子。」   許言不能置信般道:「寇逸仇。。荒刀──寇逸仇!白彤所傾心之人是他!」   宋青書能體會許言現今的感受,若白彤的對象是寇逸仇,相較之下,許言等若沒有任何的勝算,宋青書此刻斷然道:「言盡於此,我姑且信任你。但若讓我發現你和無極教尚有其它來往,到時我非但不再替你守住這個秘密,更會縱刀取你首級,小弟這番狂言,望許師哥見諒。」   許言夢囈般道:「這個自然。。。」   這是足音傳來,正是水靈和林若璇,顯然兩人是好奇宋青書有何事要單獨和許言會談,此刻水靈不解道:「你們倆有什麼秘密不讓我們姐妹倆知曉的?」   宋青書連忙笑道:「水靈妹子多慮了,前些日子我發現隴魔──石定研現身於江南,怕他不利於聖劍山莊,才會前來和許師哥商量!」   林若璇雙手環抱,道:「這由什麼好隱瞞的?難不成大名鼎鼎的狂刀,擔心嚇著我們這些弱女子?」   宋青書拱手陪罪道:「不敢,聖劍山莊內可沒什麼異樣吧?」   許言似憶起何時般搶道:「青書,你可有靈劍宮姚鹿兒的消息?宗主入關前特別交待,定要將她帶回聖劍山莊加以照顧。」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我寧願尚未尋著她。就我所知,她己入無極教,任下四端長老,只不知她用意為何?」   沐水靈冷聲道:「啍!我就知道,這女人根本是天生的叛徒,先是叛出南宗入玄玉門,現在又背叛北宗改入無極教!真不懂這種不忠的女人有什麼好?哥哥怎會對她這般迷戀?」   宋青書淡然道:「我相信她此舉定有深意,待有機會我再尋她加以釐清!」   許言回道:「依我的看法,此刻也不是將她這背景不宜之人帶回聖劍山莊的時機。」   林若璇神色一黯,淺歎道:「近日來門內爭議不斷,大伙表面上皆服從哥哥的裁示,也沒人膽敢抗言,私下卻是抱怨連連。。。」   宋青書不解道:「劍聖再現武林,聲名何等響亮。此刻劍門弟子理該士氣大振,眾心歸一才是,怎的竟生異端?」   沐水靈亦無奈道:「唉,說來說去還不為了那兩件事。」   宋青書心中充滿疑惑,只聽許言道:「首先是宗主決定信任於你,這在莊內引起極大的反彈,以長風師哥為首,甚至是部份宋家堡弟子亦極力反彈,說實在話,青書師弟你曾入北宗,更於群英會上出手擊敗王師弟,的確難以服眾。」   宋青書曉得來自宋家堡的反對必是沐震雲等人,聳肩道:「旁人定要疑心,那也由得他了。第二件事呢?」   許言遲疑片刻,才又續道:「便是宗主欲傳王師弟重劍訣,惹得長風師哥極度不滿。」   宋青書望向林若璇及沐水靈,兩女皆露出無奈的神色,宋青書問道:「王師弟資質過人,劍術超卓,宗主欲傳訣助他登上層,不也是美事一件?」   許言搖了搖頭道:「這當中的情由,實不便明說,青書你離開南宗己久,不懂劍門情況亦是理所當然。師父近年來身子欠佳,己有傳下莊主之位的打算,本來長風師哥自是首選,但至缺師哥出關,情況自然迥異,他更執掌南宗宗主之位,旁人自是樂見,然在長風師哥心中,這失落感定是不小。」   宋青書大致明瞭,跟著道:「至缺師哥曾向我道他一心歸隱,如今不過暫代宗主之位,待玄武門之爭平息後,這位子不也落於長風師哥身上,我看他並不似如此短視之人。」   水靈此刻低聲道:「問題出在宗主並不看好長風師哥,你不曉得,群英會後宗主召集南宗弟子與會,於席間曾痛斥長風師哥取青羊劍一事,直言道俠義之輩當有所為,有所不為。這可令長風師哥難堪之極,加上宗主對王譽賞識有佳,長風師哥嘴裡不說,但心底是何滋味,大伙都曉得。而師兄弟們倒有大半是挺長風師哥的,這也使得聖劍山莊近日來內鬥不休。」   宋青書恍然大悟道:「因此宗主欲傳重劍訣於入門最晚的王譽,則更加深了二人之間的仇隙。」   說話間亦注意許言的反應,只因他理該是最不滿之人,許言卻神色無異,接著道:「師兄弟們皆在私下傳言,宗主極可能傳位於你或王師弟二人之中,實不相瞞,眾人和鐵師哥相處較久,這不平之氣亦屬人之常情。」   宋青書暗道林至缺仍替他隱瞞他終將功力俱失一事,恐怕以防有人會不利於他,心中湧起溫暖的感受。。。。   林若璇怒容浮現,嬌斥道:「如今北宗和無極教皆在虎視眈眈,欲滅絕我南宗,真不知他們怎還有心思內鬥?」   沐水靈雙手托腮,微笑道:「呵,這可苦了王師弟,無端捲入這此紛爭。如今他見著鐵師哥,態度比以前更加恭敬,只可惜對方不太領情,其實王譽這人確屬難得,沒瞧見若璇和青書誤會盡釋,兩人重修舊好,他半句怨言都沒有,更在宗主面前替青書說盡好話,真懷疑他是究竟是君子還呆子?」   林若璇臉上現出淡淡的紅暈,宋青書亦是尷尬之極,只好道:「王師弟一表人才,相信定能另覓佳偶的。」   林若璇則連忙道:「青書,我帶你去見爹爹,他一直很想見你。」   林若璇偕同宋青書來到林鎮南房前,甫踏入房門,一股濃郁的藥味便撲鼻而來,和他上次來見林鎮南的情形相同。宋青書心中湧起不祥之感,林若璇跪於林鎮南床旁,輕喚道:「爹爹,你瞧誰來看您啦?」   林鎮南低喃一聲,雙目微張,顯得無力之極,宋青書忙步至身前,恭敬道:「林師伯,小侄青書,前來探望您了。」   林鎮南欲坐起身來,林若璇連忙阻止,只聽林鎮南虛弱的聲音開口道:「青書。。你終於。。回來了。。」   宋青書點了點頭,林鎮南低喃道:「至缺。。。告訴我。。你並無背棄南宗。。。我。。。很是欣慰。。。」   跟著握住林若璇的手道:「我。。我把若璇交給你了,你定要。。好好待她。」   宋青書覆上他父女倆的手道:「林師伯你放心,叫我宋青書有一口氣在,決不讓若璇受任何委屈的。」   林鎮南勉強露出的笑容道:「若璇己有了歸宿。。。至缺又這麼成材,我。。我也可以安心去見你爹爹了。。。」   宋青書憶起其父宋圖,心中一陣難過。林若璇低聲道:「爹爹,你別胡言亂語,大夫說你情況己好轉,過些日子便可下床了。」   宋青書亦道:「是啊!林師伯。您也別盡胡思亂想,只要專心養病,待你身子痊癒後,方可替我和若璇主持婚事。」   林若璇將美目瞧向宋青書,眼底儘是欣慰之情。他亦報以會心的微笑,只聽林鎮南夢囈般道:「很好。。很好。。。」   宋青書瞧著林鎮南深陷的眼窩,心中百感交集,待和林若璇步出房門時便道:「若璇,我現今和玉娘寄居於覺明寺,明日你便偕水靈上那兒找我。」   林若璇不解道:「為何?」   宋青書雙目透出異樣的光芒,沉聲道:「我欲傳你『刀劍合璧』,來日對敵時必有所用,順道提點沐丫頭『浩然長拳』之精義。」   數日後清晨,覺明寺庭院內,宋青書和林若璇正分使「灼鋒刀法」與「幻化劍法」,彼此招式相輔相成,頓時聲響大做!   「唰!」   林若璇此刻由宋青書身旁閃出,右腕轉劍而去,挾著血狼刀所湧出真氣,劍芒頓時爆現!   「漂亮!真是漂亮!我可從沒見過若璇有這般強之劍招。」   一旁的沐水靈不住鼓掌叫好,林若璇臉上亦現出喜悅的神情,宋青書此刻正由「圓」字訣變招,破劍陣而出,忽地回刀立定,身旁頓時真氣四縱,足有睥睨天下之姿,令兩女皆瞧傻了眼。。。   宋青書步至水靈身旁笑道:「你也別儘是叫好,我教你的浩然七重,內息之運轉,都記清楚了嗎?」   水靈攤了攤手道:「記是記起來了,但對敵時能否真的即時施展開來,可是誰也說不得准?」   宋青書眉頭微皺,沉聲道:「這表示你尚未融會貫通,不明當中變招之要領。」   林若璇不懷好意的笑道:「青書,你總該讓水靈喘口氣嘛,這幾天跟著你練拳,吃的口頭可比過去她在宋家堡時大的多呢?」   宋青書亦笑道:「這不可能。大哥練武向來嚴謹,要求甚高,對門下弟子更是恨鐵不成鋼,若你在他手底下傳藝,絕不可能有什麼好日子過的。」   沐水靈俏臉微紅,林若璇此刻意有所指的道:「是啊,水靈姐姐,你水月宮入宋家堡之弟子個個被宋堡主逼至極限,怎的你總是沒半點長進?難道宋堡主待你與其它人不同?」   宋青書聽出話裡的含意,驚訝道:「難道。。。大哥和你。。」   水靈連忙道:「你別聽若璇胡扯,這。。這都怪我爹爹。」   宋青書感到不解,只聽水靈續道:「爹爹一直希望我能嫁入宋家,當年打的是青書的主意,現在則換成堡主啦。真是惱人,他和我哥哥成日在堡主前示意,搞到我倆尷尬極了。。。這樣一來,堡主反而刻意和我保持距離,連授拳時也不敢多說幾句。」   宋青書憶起那日宋青林知曉水靈被寇逸仇所擒,露出的慌張神色,確實大有情意,此刻低聲問道:「那不知水靈你可有意思當我嫂子?做那堡主夫人?」   林若璇不住掩嘴而笑,似愛看水靈這受窘的神色,只見水靈面露難色,跟著才道:「嗯。。宋大哥待我是很好的。。但。。但人家對他卻只有敬重,再無其它。」   宋青書心中感到惋惜,但這等事是勉強不得的,自己也無能為力,卻見林若璇驚訝道:「我還以為你鍾情於宋堡主。。。」跟著不懷好意道:「那麼。。。你近日來神色有異,總是嘴角含笑,定是有意中人了。快給我從實招來!是不是嶺南劍派的師兄弟之一?」   沐水靈雙頰通紅,忙步至一旁道:「你們別瞎猜了。。。。」   宋青書對嶺南劍派之人皆無好感,直覺該非這等人,忽地憶記,在林若璇耳旁低聲道:「會不會是王譽?」   此言一出,林若璇亦現出擔憂的神色,只因王譽只鍾情林若璇,若真如此,那水靈可是空相思了。。。。   水靈似瞧出來他們的猜測,嬌笑道:「別傻了,並不是王譽那呆子。」   林若璇鬆了口氣,正欲繼續追問時,卻忽地住口,只因她瞧見名動江湖的玉娘子,此刻正站於簷下瞧著三人。。。         第五十二章 估計錯誤     就林若璇和沐水靈的立場,玉娘子仍算是他聖劍山莊的敵人,此刻皆是暗自提神戒備,唯獨宋青書親切的笑道:「玉娘,您這麼早便起來啦!」   玉娘子亦報以微笑道:「可不止呢,我瞧你們練武己有個把個時辰了。而且不止我一人而己。」   宋青書朝四周望去,不解道:「尚有何人?」   玉娘子搖了搖頭後道:「方纔鹿兒也在這兒瞧你們練武,不過當我發現她後,她便匆忙離去。你和林家姑娘共練刀劍合璧,她心裡定相當難受。」   宋青書憶起昔日和鹿兒共同練武的日子,心中感到懷念且無奈,淡淡道:「她現在心之所繫唯獨家門深仇,莫傑一日不死,她便無法解脫,無極教定是以莫傑性命相誘,鹿兒才會上當。」   沐水靈冷聲道:「啍!開什麼玩笑,也不想想莫傑是多麼難對付的角色,更何況有王汗在,我就不信有何人敢動他一根寒毛。也只有姚鹿兒那瘋婆子會信。」   宋青書知曉水靈對鹿兒一向沒有好感,此刻出言自是傷人。玉娘子卻反諷道:「這位姑娘說的很好,連劍聖──林至缺都不敢取他性命,天下間又有多少人有這膽量?」   此言一出,沐,林二女皆是尷尬之極,偏又無法辯駁.宋青書怕兩方交惡,連忙打圓場道:「玉娘,這些日子還沒空替你介紹,若璇你己識得。這位是原水月宮的少宮主──沐水靈,現己入宋家堡。」   沐水靈雖不情願,卻仍向前拱手,冷冷道:「晚輩沐水靈,久仰徐前輩大名。」   玉娘子搖手道:「若非出於真意,這禮節尚可免了。」   沐水靈吃了悶虧,不滿之情溢於言表。林若璇知曉再待下去定討不了好,向前拱手道:「徐前輩,若無其它指教,恕我們先行告辭。」   玉娘子不置可否,林若璇向宋青書示意後便偕沐水靈離去。。。   宋青書隨玉娘子至涼亭歇息,玉娘子忽地嬌笑道:「真想不到,瞧見這些年輕的姑娘,我居然會嫉妒,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宋青書微微一愕,跟著回道:「玉娘可知在她們心目中,何人不對您景仰之極,當代奇女徐幻玉,名聲何等響亮。縱觀玄武門新一代的女弟子,個個都把盼望有你這般美名。」   玉娘子報以微笑,回道:「若讓我來瞧,你那髮妻林若璇,可才是當代奇女。姿色絕綸不再話下,出生名門之後,武藝亦臻上乘,而她對你的深情重意,當世又有幾人做的到呢?唉,這可苦了夢雁。。。」   宋青書聽聞此言,神色顯得尷尬,回道:「夢雁的盛情我永難忘懷,但我和若璇己有彼此,實在。。。。」   「咚!」   聲響傳出,兩人皆回頭望去,只見沐水靈去而復返,卻不見林若璇,宋青書連忙奔去,沐水靈不住喘息道:「青書。。。快。。快!」   宋青書扶住她,連忙道:「別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沐水靈仍急道:「快。。若璇。。讓無極教的惡人捉走了!」   宋青書如似雷擊,暗罵自己竟這般疏忽,無極教先前早己多次試圖殺害若璇,此刻自是故技重施,而自己卻誤以為他們的目標是陸靖。   宋青書喝道:「隨我來!」   語畢己縱身向大道躍去。   「碰!碰!」   江南河道旁的莊院,宋青書破門而入,此處乃無極教於江南的落腳處,宋青書唯有至此尋林若璇的下落,奈何莊院裡早己人去樓空。   沐水靈偕玉娘子隨後趕至,只見宋青書茫然的望著空蕩蕩的莊院,沐水靈不由得落下淚來,難過道:「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玉娘子輕撫水靈肩頭,跟著道:「青書,你也別過於憂心,那日你曾道無極教欲生擒陸靖回漠北,如今那人該不是陸靖而是林若璇,若真如此,她該尚無性命危險才是。」   宋青書緊握雙拳,恨恨道:「我定要救回若璇!」   跟著轉身道:「玉娘,那您。。。」   玉娘子搖手止住他道:「難道你擔心我無法照料自己,無須擔憂。我名義上仍在王汗底下辦事,我不信江南有何人膽敢對我動手?」   獲悉林若璇尚無性命之危,宋青書紛亂的情緒平復下來,恢復以往的冷靜,道:「水靈,有辦法聯絡到至缺師兄嗎?」   沐水靈眼眶仍含著淚水,搖頭後道:「唯一知曉他們授劍地點之人唯獨若璇而己。」   宋青書暗忖林至缺亦擔心門內有叛徒存在,因而只透露與親妹知曉,接著問道:「我大哥現今人在何處?」   沐水靈連忙道:「宋堡主現下人在湖北,但我有法子可聯絡到他。」   宋青書沉聲道:「立刻知會他返回宋家堡等候我,無極教實力雄厚,我們定不可貿然闖進。」   玉娘子此刻道:「要赴漠北救人,豈可漏了你師哥逸仇,待我修書一封,囑他前去和你會合。」   水靈心存感激,向前拱手道:「前輩,水靈為先前的無禮向您道歉。」   玉娘子報以微笑,示意無礙,水靈跟著向宋青書道:「青書,我和你一道去。」   宋青書搖頭道:「不!這太危險了!」   水靈卻堅持道:「多個人多分勝算,我絕不能讓你孤身前往。」   宋青書無奈答應,水靈正欲尋許言一道上路時,宋青書卻阻止道:「不了,我們立刻上路,或可在半途中截住他們,遲了恐怕不及,何況聖劍山莊仍需許師哥坐鎮,以防敵人調虎離山。」   其實他心中對許言和無極教的關係仍存懷疑,為避免曝露行蹤,只好找借口推拖,跟著道:「我前去備馬,咱們立刻啟程。」   宋,沐二人分乘一騎,縱馬奔馳數里,己連夜趕了數日,卻仍不見無極教的蹤影,水靈顯是禁不起沿路風塵,此刻己是疲態盡現,宋青書心中不忍,喚住她道:「水靈妹子,我們先在此處歇會吧。」   沐水靈連忙回道:「不!我還受的起。」   宋青書歎道:「你不休息,馬兒也要歇著。何況連日來皆不見蹤跡,對頭定是采隱道而行,咱們既然截不住他們,若要平安救回若璇,定要前往漠北不可,此刻他們或許仍在我們後頭,我們反道要養足精神,方可迎敵。」   沐水靈聞言後點頭同意,兩人於道旁升火,欲於此過夜。。   宋青書獨坐一旁,心中不由得擔憂起林若璇的安危,水靈此刻問道:「我真不懂,無極教為何三番兩次意圖謀害若璇,她對他們該無任何威脅才是。」   宋青書不禁搖頭,這問題他亦想不透,若無極教欲挾林若璇逼迫劍聖交出「重劍訣」,則先前幾次出手則不該招招欲取其性命?而此次卻又為何非生擒不可?   兩人沉默片刻,水靈才又低聲問道:「青書。。你。。你那師哥,是個怎麼樣的人?」   宋青書不解她為何會問起,緩緩道:「或許是因出身的關係,逸仇和他人總保持一定的距離,若你初次見著他,定會被他的冷峻無情的眼神所懾,行事上亦是如此,玉娘從不管事,掌門之務皆由他暫代,其執令甚嚴,我門三堂弟子對他的號令,莫敢不從,兼之率戰堂於漠北滅賊無數,漠北各族族王見他亦畏懼三分。」   水靈丟了一根枯枝到火堆中,喃喃道:「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有誰不怕呢?」   宋青書淺笑道:「那是因他對敵人從不留情,也才令人不敢冒犯於他,但我敢說他刀下的亡魂可沒一個是冤枉的。」   沐水靈曬道:「是嗎?群英會上他可不是舉刀向著我們,揚言將我們殺盡,難不成我們都是該死之徒?」   宋青書搖頭道:「逸仇唯一的死結,便是玉娘的教養之恩,而玉娘的死結便是陸靖及宋逸。若玉娘能忘卻過從的恩仇,那麼我師兄弟倆又豈會有兵刃相見的那天。」   水靈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的瞧著火堆,秀眉緊鎖,似在思量何事?忽地嘴角現出淡淡的輕笑,宋青書此刻方能體會林若璇為何斷言水靈定是有了意中人,她此刻的神情正是沉浸於愛戀之中。。。   女兒家的心願,何人不盼望自己的情郎,是個名聲響亮的人物?況且水靈自幼生長於玄武門內,所見所聞之士皆身懷絕藝,若某人能得她傾心,則此人定非池中物,畢竟連宋家堡堡主──宋青林,這和聖劍山莊莊主齊名之領頭人物,亦不得芳心。   宋青書不由得思索,玄武新秀之中,包括自己在內,足以名動江湖的不過瘳瘳數人。。。。一個荒唐的念頭閃過,難道。。水靈傾心之人,竟是──寇逸仇!   寇逸仇曾為了救出水靈,而與莫傑於大街之中縱刀相鬥,這分恩情,水靈斷難抹滅,由於二人分處南北宗,這感激之情則不能宣之於口,但或許至那日起,她便芳心暗許。   宋青書心中暗道,若真如此,玉娘若不能化解對宋家的仇恨,水靈這想思之情亦只能盡付流水。思念一轉,不由得猜想那冷酷無情的荒刀,是否可能愛上眼前這嬌滴滴的姑娘?   宋青書決意試探,開口道:「水靈。。。」   「沙沙。。。。」   遠方一陣窸窣聲傳來,兩人皆是一驚,宋青書連忙提刀低喝道:「跟我來!」   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奔去,宋青書心中坎坷不安,來者會否是挾持若璇那夥人呢?直到接近後,只見一孤單的身影朝北而去,心中不由得感到氣餒,但此刻竟有人獨自趕路,亦不合常理,仍需一探究竟。   待瞧清楚後,宋青書頓感愕然,水靈亦不由得訝道:「王師弟!你怎麼會在這兒?」   來者竟是君子劍──王譽!   王譽顯是想不到會在此刻遇見他們,神情顯得驚訝。宋青書向前問道:「王師弟,怎的你會現身於此地?你不是應該和至缺師哥一道修練重劍訣嗎?」   王譽神色稍緩,跟著道:「我聽聞若璇被擒的事了。」   宋青書心中明瞭,王譽定是知曉林若璇被擒,顧不得一切便急忙前往救人,跟著問道:「怎麼不見宗主和長風師兄呢?」   王譽沉聲道:「宗主不欲我倆互較高低,而亂了習劍之步調,因而將我和長風師哥安置於不同處,彼此皆不知對方身在何地?他老人家便奔波於二處,各自授劍,我得悉消息時宗主正於長風那,我來不及通報,只好自個先來了。」   水靈搖頭道:「呆子!你孤身前往漠北?又怎知去何處尋若璇?難道你知曉無極教的落腳處不成?」   王譽神色尷尬,顯是未思及此點。宋青書插開話題道:「你怎會知曉若璇被擒一事?」   王譽拱手道:「宋師哥,此事望你替小弟保守秘密,只因為防劍訣得窺,宗主嚴禁我倆透露授劍地點,但是。。。我擔心門內的安危,因此洩露給莊內一相熟弟子,盼他與我保持連繫。」   宋青書點頭道:「這自然不能怪你,若非如此,我們又怎可得你這強援呢。無極教實力雄厚,單憑我的力量也沒把握救回若璇。」   宋青書瞧著望向遠方道:「天快亮了,我們把握時辰歇息,明日午時該可入北嶺,我大哥應己在那兒等候我們了。」   隔日,宋青書三人來至宋家堡門前,敲了門卻無人回應,水靈低喃道:「難道堡主他們尚未回來?」   宋青書回道:「咱們進去瞧瞧便知。」   推門而入,堡內果真空無一人,王譽環顧四周後道:「看來該是傳訊之人誤了行程,宋堡主來不及趕回此處。」   宋青書沉聲道:「時刻拖得愈久,若璇便愈加危險,我們姑且等候半日,若我大哥仍未回來,咱們便直接殺入漠北。」   王譽點頭表示同意。   宋青書步至廳前,朝著他爹爹宋圖及親叔宋逸的靈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後心中感到思潮洶湧,宋家堡是他自幼生長之處,想不到自己竟有這般長的日子不曾回來,思索這些年來的風風雨雨,仍歷歷在目,自己盡能感到人事的無常。   等候數個時辰,仍舊沒有消息,宋青書和王譽此刻卻分持刀劍,互相比試。王譽將手中的子午劍集結成劍網,完全的籠罩住宋青書,宋青書亦施展圓字訣,於劍影中舞招,此刻他喚道:「王師弟,怎的不顯些劍聖親傳的本領來瞧瞧?」   王譽不住催動手中的長劍,爍光四起,其速忽增,逼得宋青書須將刀劃於身前迫退劍芒,王譽淺笑道:「宗主的功夫我尚未學全,使出來怕宋師哥見笑。」   宋青書亦笑道:「那怕是只學得至缺師哥三成功力,也足以將我打得落花流水。」   刀身一回,血狼刀發出清鳴,宋青書喝道:「破!」   刀氣湧現,頓時劃破王譽所成之劍陣,宋青書於劍影中躍出,刀鋒直取王譽肩頭,而王譽亦不為所動,迅速變招,子午劍於他身後回了半圈後忽地直取而出,正迎上宋青書的刀鋒。   「鏘!」   宋青書淺笑道:「幻劍歸一!漂亮。」   跟著回刀慎重道:「接著便是我『刀意本狂』的招式了。」   心境至於空明,系念於狂,無視敵我,刀法自傑。   血狼刀於宋青書手中爆出萬點黃芒,忽地捲起萬千氣流,如狂風暴雨般襲往王譽,王譽施展靈劍初動,然而劍招顯是招架不住,身子頻頻向後退去。   水靈在一旁喝道:「王師弟!撐著點啊,這招擋不下來可就輸定了!」   後足一踏,王譽頓時將身子穩住。忽地!王譽的手中似湧出數十把長劍,全數刺往宋青書,水靈不由得驚呼!   宋青書將刀身回轉,猛擊而去,頓時震開王譽的長劍,回頭望去,王譽手中的劍又復歸於一,然劍招極緩,卻殺意無窮。   宋青書心中明白,這等劍招他亦曾領教過,拔刀劃出半月,旋攻往王譽的劍尖。   「碰!」   王譽身子受盡衝擊,而宋青書卻己向後退出數丈遠,以刀拄地才能勉強站立,此刻他頸旁現出淡淡的血痕,水靈連忙向前問道:「青書!你沒事吧?」   宋青書露出微笑道:「重劍訣不虧為劍門聖典,劍鋒直染無形劍氣,以此對敵,要取我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王譽慎重的拱手道:「宋師兄過譽了,我很明白你無需直取我劍尖,只因你想探知重劍訣有何傲人之處,才襲往最強處。」   宋青書從容收刀,淺笑道:「王師弟不必過於謙讓。蒼天為證,從今日起,狂刀己不再是你君子劍的對手了。」   水靈嬌笑道:「好在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誰強誰弱又有什麼分別呢?」   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來,水靈欣喜道:「定是堡主們趕回來了!」   水靈急急忙忙的趕去開門,宋青書和王譽亦隨後步至,卻見水靈尚未觸及門閂時,大門己轟的一聲讓人撞開!         第五十三章 沿途波折     水靈嚇的向後退去,宋、王二人皆手握兵刃,提神戒備。卻見半開的大門下躺著一人,此刻正痛苦的呻吟。   水靈驚呼道:「哥哥!」   宋青書亦前去查看,問道:「是何人將你傷成這樣?」   沐震雲仍在呻吟,右手卻直指門口,宋青書依此望去,竟見寇逸仇一步一步,緩緩的踏入宋家堡的大門。   在宋青書尚未開口詢問前,水靈竟己步至寇逸仇身前喝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本來還道你是個好人,想不到。。。。」   寇逸仇深沉冷峻的雙目望向她,水靈到口的話卻又忽地止住。只見寇逸仇環顧四周,忽地冷笑道:「宋家堡。。。我這輩子都沒想到。。我竟然會踏進這裡,而沒有打算殺任何人。」   王譽手握腰間的子午劍,劍氣頓時盈滿當場。寇逸仇沉聲道:「怎麼?受林至缺傳授幾招便自認為天下無敵了嗎?」   宋青書曉得寇逸仇欲激王譽相鬥,淺笑道:「寇師哥若想和劍聖傳人比試,待會兒有的是時間,先說說沐震雲是怎麼回事?」   寇逸仇望向宋青書,神色冷漠的道:「讓我先問問你?你怎可將玉娘一人留在江南?」   宋青書聳肩道:「有何人比你更知曉玉娘性子呢?若我不願赴漠北救若璇,她老人家恐怕會將我逐出師門。」   沐水靈正擔心寇逸仇是否和宋青書心生嫌隙,卻見寇逸仇忽地咧嘴笑道:「我知你赴漠北救美人,便欲南下護玉娘,卻見她在信箋中令我助你,若我依然南下護玉娘,定也是同樣下場。」   宋青書心中湧起親切的感受,此刻他眼前的寇逸仇,己和他初赴漠北所識得那人不同,眼前這人,便彷若他出生共死的兄弟一般。   沐水靈扶起沐震雲,低聲道:「我哥哥他。。是怎麼回事?」   寇逸仇冷啍道:「這傢伙於三日前在漠北讓我逮到,他竟不自量力想前去殺莫傑。我明白的告訴他,要殺莫傑,需先能取我性命才行,和我比鬥後,他便是這幅德性了。」   眾人心中皆曉得,寇逸仇等若是救了沐震雲一命,若讓他前去刺殺莫傑,此刻恐怕早己喪命。   沐水靈嬌斥道:「你發什麼瘋!竟從江南跑到漠北來殺莫傑!更別提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王譽此刻問道:「沐兄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沐震雲面露難色,久不言語。寇逸仇卻代他答道:「只因鹿兒告訴這傢伙,誰能殺了莫傑,她便下嫁給誰。」   沐水靈氣得雙頰通紅,罵道:「你居然為了那妖女,連命都不要了,若讓爹爹知道,定有的你瞧的!」   聽到鹿兒的名字,宋青書心中湧起一陣不安,今趟攻入無極教,不知會否遇見她?自己又如何能對她動手呢?   王譽連忙扶著沐震雲回內堂休養,沐水靈則趁此機會步至寇逸仇身前,低聲道:「呃。。寇。寇大哥,多謝你救我哥哥性命。」   寇逸仇冷然道:「這犯我北宗的傢伙我本該殺他了事,只是以他的道行還不配命喪月牙刀下。」   沐水靈忽受這無情嘲諷,心底不是滋味,啍了一聲後轉身離去。這些事宋青書皆瞧在眼裡,不由得暗笑寇逸仇不解風情,卻見寇逸仇又喚道:「丫頭,站住!」   沐水靈回過身來,略帶不滿道:「怎麼?」   寇逸仇問道:「你可有要前往漠北救人?」   沐水靈振聲道:「我南宗皆是重情重義之輩,同門有難,豈又袖手旁觀之理。」   寇逸仇忽地縱聲長笑道:「膽識不錯。可惜手底下的功夫不大夠,別怪我恫嚇你,若赴漠北力戰無極教,我們當中恐怕沒有人可活著回來,更別提誰有心思去護你,勸你若想多活幾年,便立刻帶你那窩囊的兄長滾回江南去。」   沐水靈雙頰飛紅,大喝道:「我死不死是我自個兒的事,用不著你來費神。誰曉得你安的是什麼心?!」   說罷頭也不回的朝內堂去,宋青書心中卻更加肯定沐水靈對寇逸仇大有情意,只是這檔事旁人也插不上手,也只得任由他去。   直到次日清晨,宋青林仍舊未歸。除沐震雲傷重不得成行外,眾人己備齊馬匹欲前往漠北,寇逸仇策馬至前頭道:「一入漠北,咱們更要加緊步伐,那兒到處是震玄刀門的眼線,若讓莫傑知曉你們現身,只會徒增困擾。」   沐水靈冷哂道:「原來大名鼎鼎的荒刀,也不是毫無所懼的。」   王譽緩緩道:「此刻大伙皆在同一陣線,姑且忘卻過往仇隙吧。」   寇逸仇不以為忤,喝道:「走!」   四人策馬奔馳,越過北嶺,瞧著一路上的景色漸趨荒涼,宋青書曉得己身在漠北境內,由此刻起,隨時都可能喪命。   忽地,前方塵土飛揚,三人縱馬阻住他們去路,宋青書識得領頭那人,正是曾敗於他手下的封平刀──劉任,莫傑之師弟!   劉任不懷好意的笑道:「寇堂主,莫師哥欲請您至震玄刀門相見。」   寇逸仇冷聲道:「我和他沒什麼好談的,滾吧!」   劉任正欲說下去,卻驚見他身後宋青書等三人,震道:「這。。這些傢伙不是南宗的嗎?是你將他們擒來的嗎?!」   寇逸仇冷笑道:「這是宋堂主的朋友,你膽敢冒犯?」   劉任打量他身後的宋青書,反諷道:「宋堂主。。我只知暗堂堂主本姓徐,可不知何時換了主子?」   跟著向寇逸仇道:「請恕小的無禮,這些人我將交由宗主發落。兄弟們,動手拿人!」   刀光忽起,轉眼間三人左掌齊斷,血流不止,此刻正痛苦的在地上哀嚎,這變異忽起,除王譽和宋青書瞧的一清二楚外,沐水靈則仍驚疑未定,呆在當場。宋青書驅馬至寇逸仇身旁,皺眉道:「這些傢伙不是我們的對手,打發他們也就是了,下手何必這般重?」   寇逸仇冷眼瞧著地上三人道:「別當我不曉得,他們和莫傑聯手己不知殺我門多少弟子,我早想取他們狗命。這回兒算是討點利息罷了。」   宋青書微感疑惑,忽地想到寇逸仇返回北宗的原因,正是夢雁回報玄玉門內數人無端而亡,玉娘方囑逸仇赴北調查。   宋青書問道:「難道殺他們的是莫傑,這又是為什麼呢?」   寇逸仇沉聲道:「試刀!」   宋青書愕然道:「試刀?」   寇逸仇點頭道:「沒錯,你道莫傑回漠北做什?正因他敗於劍聖手下,王汗欲挽頹勢,以他獨門絕學相授,此刻莫傑己將『刀意入魔』。而我門喪命弟子全死在他的魔刀之下。」   宋青書憶起那日在江南,謝文京帶來王汗的口訊,莫傑那得意的模樣,原來王汗欲以入魔刀意相傳,炫鋒刀法,「刀意」遠勝於「刀招」,此式乃王汗獨霸武林之絕學,如今莫傑習之,將來要對付他只怕愈加困難了。   寇逸仇回頭道:「我們走吧!」   卻見沐水靈仍未回過神來,笑著道:「丫頭,怎麼回事?不過斷幾人手足便把你嚇呆了嗎?這樣又如何救你姐妹回來?」   沐水靈啐了一口,不與回應。寇逸仇咧嘴微笑,跟著對宋青書道:「你是唯一知曉無極教落腳處之人,領路吧。」   眾人繼續趕路,此時己過玄玉門後峰,宋青書曉得無極教入殿墓碑己在附近。   忽地道旁兩匹人馬竄出,喊殺聲震天,將四人圍在中心,領頭那人卻是宋青書昔日手下頭號大將,吳昊。而其餘諸人亦為玄玉門戰堂,暗堂弟子為主。   宋青書勒馬停住,寇逸仇搖頭苦笑道:「這趟行程可真是一波三折。」   只見吳昊瞧清楚來者後,老臉微紅道:「寇堂主恕罪,小的不知來的是您老人家?」   宋青書問道:「吳老,你們為何於此設下陷阱?」   吳昊先是一愕,待瞧見宋青書身後背的是古刀血狼後,頓時明瞭眼前這人正是他昔日堂主──狂刀徐子玉。   拱手向前道:「稟堂主,近來門內數人慘遭謀害身亡,因此王堂主命令屬下於此設襲,緝拿可疑之士。」   宋青書不解的望向寇逸仇,只見他無奈聳肩道:「夢雁怎都不相信兇手是她那可敬的莫師哥。」   馬蹄聲傳來,另有兩匹人一前一後至後頭湧上,宋青書居於馬上瞧去,來者正是王夢雁領著訊堂弟子,後頭跟著莫傑率震玄刀門之人,策馬奔來。   王夢雁此刻身著錦衣,綢緞高貴之極,正符合她宗王之女的尊貴身份,兼之居於駿馬之上,馳騁大漠而來,更顯得英氣挺拔。此刻她望見宋青書,神情顯得驚訝,卻未開口詢問。   莫傑尾隨而至,來到王夢雁身旁,瞧見宋青書後,眼裡隱藏不住濃厚的殺機。   宋青書亦打量莫傑,此刻他神態氣度皆和以往大不相同,顯是功力更上一層,心中不住盤算,劍聖傳人恐怕仍不敵眼前這位魔刀傳人。   莫傑首先喝道:「寇逸仇,我遣去尋你之人到何處去了?」   寇逸仇淡淡道:「我門失蹤之弟子到何處去,他們便到那兒去了?」   聽聞此言,沐水靈不由得笑出聲來,卻招來四周眾人的白眼。   王夢雁淡淡道:「寇師哥,怎的到此刻你仍疑心莫師哥呢?」   眼神刻意迴避宋青書,令他感到好奇。莫傑向前喝道:「你身後帶著這些南宗弟子又是怎麼回事?」   寇逸仇回道:「我們將殺入無極教救人,不過我想你該沒啥興趣才是。」   王夢雁不解道:「何人被擒?」   沐水靈喝道:「是你的情敵林若璇,這下你高興了吧!」   王夢雁臉上閃過複雜的神情,此刻終於將目光轉向宋青書,兩人相視良久,王夢雁方冷聲道:「這就是你返回漠北的原因?這麼勞師動眾的只為救回你的心上人?」   宋青書心中曉得,若今日他至漠北要救的是別人,夢雁非旦不會如此,更會出手相助。然而今日是林若璇,情況自然迥異。淡淡道:「你該曉得,我不可能棄若璇於不顧的。」   王夢雁美目轉寒,冷聲道:「好!祝你早日救回愛妻。」   說罷勒馬回頭,對著莫傑道:「莫師哥,小妹先行返回刀門了。」   隨即遠馳而去,身後訊堂弟子連忙跟上,莫傑此時來到宋青書身前,臉上堆滿了笑意道:「宋青書,若你有能力從無極教安然返回,我再來瞧你有無能力活著離開漠北?」   這話挑明莫傑己有不讓宋青書生離此地的打算,宋青書疑然無懼,報以淺笑,心中卻盤算救出若璇後,如何護住水靈等人離去。。。。   莫傑跟著轉頭望向寇逸仇喝道:「我們的帳改日再算!」   語畢縱聲長笑,領著眾人離去。   瞧著莫傑及王夢雁遠去的身影,宋青書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著道:「咱們繼續趕路吧。」   寇逸仇似在思索何事,忽地問宋青書道:「我雖是你們的師哥,但你們的事我卻始終不清楚?」   宋青書初時不解,跟著才曉得寇逸仇是指他和王夢雁之關係,心中從未想過冷漠的逸仇竟會問他這等事,唯有淡淡道:「我和夢雁互有死結在,永遠也不可能的,彼此心裡也都有數。」   寇逸仇點了點頭道:「也好,你不再漠北這段日子,莫傑極力獻殷情,兩人之間似有點眉目了。只怕將來我們欲取莫傑狗命,還得先過夢雁這關。」   宋青書曉得寇逸仇乃好意提點,淺笑道:「命不由人,罷了。」   四人繼續趕路,不一會己來到無極教入壂墓碑之前,宋青書下馬後沉聲道:「就是這兒了。」   正欲啟動機關,卻忽聞有人喚道:「你們總算到了。」   回頭望去,竟見姚鹿兒由一旁秘林步出,沐水靈隨即喝道:「快將若璇交出來!」   宋青書心中百感交集,問道:「你是前來阻止我們的嗎?」   姚鹿兒神情冷淡,緩緩道:「林若璇被擒一事可與我無關。我在這等候只因擔心你們來的太早,亦或錯過時辰。想不到你們竟在最適當的時刻現身。」   王譽此刻道:「敢問姚姑娘,此言是何用意?」   姚鹿兒動手旋轉墓碑,入壂大門隨即開啟,跟著立於盡容一人通過的門旁道:「今日乃無極教光明祭,聖母偕教眾赴祭壇行禮,此刻門內正彷若空城般,若要救人,此時乃最佳時機。不過是否有護教長老留守,我可不敢保證。同時我亦不會相助你們。」   宋青書曉得鹿兒亦盼眾人救回若璇,向前道:「鹿兒,你為何要入無極教?」   姚鹿兒不與置答,冷聲道:「要救人最好動作快點,若讓教眾們回壂,包你們沒人可逃得出去。」   宋青書淺歎了口氣,將血狼刀出鞘,振聲道:「咱們走吧!」   四人提神步過深邃的暗道,眼前忽地一亮,想不到在這不起眼的古墳之下,竟是別有洞天,諾大的壂堂映入眼簾,四周立著怪異的人像,直有數丈之高。   沐水靈訝道:「這麼大的宮殿,我們該打那兒找起?」   王譽輕撫劍身道:「看來姚鹿兒所言非虛,今日無極教確如空城般,不若我們分頭找,若遇襲時,絕不可戀戰,速喚眾人並退回大壂,共同禦敵。」   宋青書瞧著喏大的地下宮殿,若要逐一搜尋,非要耗上大半日不可,此刻時間緊迫,於是點頭同意道:「咱們姑且兵分三路,但水靈斷不可獨行,需跟隨我們當中一人。」   眾人商議後由寇逸仇及王譽分別搜索左右首,宋青書則偕水靈穿過中堂而去。二人甫踏入後壂,心直往下沉去,光著後壂便有數十道大小不一的洞穴,分別通往不同處。。。   沐水靈秀眉緊鎖,歎道:「希望他二人可別和我們一樣。」   宋青書瞧著這數十道穴門,居中者最大,左右各有四道穴門,其他皆為盡容人通過的小門,跟著開口道:「咱們姑且由這居中穴門找起。」   步過陰暗的通道,眼前又是一亮,此處為一極為富麗之壂堂,廳中置有似祭壇之物,四周瀰漫著異樣的芳香,其後乃數層石階,階頂重紗籠罩,圍繞著一方圓的床鋪。。。   沐水靈搖頭道:「你可真會挑,竟摸到女兒家的房裡!」   宋青書環視著壂堂道:「這該是無極教聖母的居室,若說要囚住若璇,則絕不可能於此處,此道旁的左右四徑,亦該分屬八大長老。看來若璇並不在我們所尋的路上。」   沐水靈拔起門旁的火把道:「帶上這個吧!這裡昏暗古怪,可瞧的讓人心裡直發毛。。。」   忽地聲響傳來,似是巨石滾動之聲,卻見於階上床鋪之後,現出一通道。。。         第五十四章 仇人相見     宋,沐兩人皆是大愕,想不到聖母房內尚有暗門。宋青書沉聲道:「咱們前去瞧瞧!」   二人隨道而去,所見卻讓他們更加驚訝,此暗道的盡頭竟是一斷崖,沐水靈不由得大呼道:「這聖母到底在想什麼?難道給自己留條路自盡嗎?」   宋青書瞧著斷崖處深不見底,若掉落下去,即使功力再高之人亦難活命,心中始終不解聖母怎會給自己留條這樣的暗道?   忽地遠方傳來王譽的叫喚聲,宋,沐二人皆是大喜,連忙朝大廳奔去,果見王譽扶著林若璇,偕同寇逸仇,正在廳內相候。   宋青書瞧見林若璇臉色略為蒼白,然身子卻是無恙,連日來的擔憂總算一掃而空,水靈更是向前摟住林若璇的頸子,哭喊道:「若璇妹子,這可嚇死我了。。。」   寇逸仇此刻沉聲道:「事不宜遲,咱們得快點離開此處!」   「啍!我倒要看你們能逃到那裡去?」   眾人皆是一震,此刻白彤正立身於大門,笑盈盈的瞧著諸人,身後尚有隴魔石定研,段府羲,邪半仙等高手。   白彤緩緩步入大壂,笑著道:「你們這些天殺的小鬼,可真會挑時辰,若我們晚到半分,可真讓你們帶著人遠走高飛了。」   王譽拔出子午劍,怒喝道:「誰膽敢阻我!」   出乎宋青書的意料,包括石定研在內,竟皆神色大變,想不到他們對劍聖的傳人有這般大的畏懼。   寇逸仇和宋青書交換了神色,兩人忽地拔刀向前攻去,口中則喝道:「快走!」   宋青書縱刀攻往白彤及邪半仙,寇逸仇則轉而襲往石定研及段府羲,王譽頓時意會,帶著兩女趁空隙逃出門外。   在這四大長老的圍攻下,寇,宋二人隨即顯露敗相。白彤隨身短劍又再度使上,然攻守間卻溢出異常真氣,逼得宋青書週身經脈受阻,心中不由得訝道:「這等邪功確實罕見!」   宋青書不住盤算脫身之道,忽見方纔所見之怪異人像,皆連著壂頂,該為支柱之物,心中打定主意,刀身一斜,劃出半月迫退二人,隨即躍至寇逸仇身後,猛以刀柄擊柱,巨石碰裂,壂頂的一角隨即塴陷,跟著拉住寇逸仇肩頭道:「快撤!」   二人飛快的逃出門外,只因曉得此舉盡能暫時拖住白彤等人,卻無法將其困住,如今之計,唯有乘馬速離此境。   奔出古墓外,王譽及沐水靈隨即拉二人上馬,長鞭一揮,於大漠中奔馳而去。。。。   忽地,數百名無極教教眾自兩旁湧現,手持兵刃,朝宋青書等人攻來,王譽勒馬停住,虎目環視。宋青書心頭亦是相同念頭,縱使功力再高,在這數百人圍攻之下,亦會落得不支敗亡的下場,更惶論片刻間白彤等人即將趕到,然此刻此境,也只有力戰而己。   宋青書將雙目望向林若璇,卻見她亦望著自己,動人的臉龐現出淒美的笑容。兩人心中皆曉得,經過了這些年的風風雨雨,諸般誤會,使得有情人不得相守,而今得同日而亡,亦感欣慰。。。   跟著翻身下馬,拔刀直指當空,喝道:「讓咱們背水一戰吧!」   數百名教眾將五人團團圍住,神色怖滿殺機。寇逸仇亦下馬拔刀,冷笑道:「這些入教的傢伙皆失了心神,為禍不小,咱們殺得了多少,就算多少。」   林若璇手無兵刃,由沐水靈護在身旁,宋青書,寇逸仇,王譽則將二女圍在中心,分立三個方位迎戰數百位教眾。   喊殺聲起!無極教眾一湧而上,三人皆使畢生絕學,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斬殺敵人,轉眼間己有數十人喪命,滿地皆是屍首。然敵人卻不住湧上前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三人早己體力漸透,身上怖滿大小不一的傷痕。   長劍劃來,宋青書左手覆著傷口,右臂揮刀掃去,此刻以一敵三,情況危殆之極,當前那人至袖口撒出沙狀物,宋青書雖己發覺,但無力閃避,忽地眼前一黑,心中暗道:「糟了!」   敵方眼見計謀成功,三柄長劍同時刺來,慘叫聲跟著傳出,宋青書連忙後退,以刀護身,勉強張開雙目,竟見林若璇持劍手刃三人,原是她自死者身上取出長劍,於電光火石間挺身相救!   林若璇持劍轉身,嬌喝道:「刀劍合璧!」   宋青書頓時領悟,血狼刀向前迎去,兩人合力抗敵,威力大增,轉眼間又取了五人性命。   忽地,南首的敵人陣法忽亂,竟現出通路來,宋青書精神一振,血狼刀掃去,眼前那教徒頓時斃命,回頭拉住林若璇,喝道:「咱們由此道殺出去!」   接連砍殺數人,護著二女奔出敵方包圍,宋青書心中雖喜,卻也懷疑為何無極教教眾會亂了章法,不以圍堵眾人為主?然殺出重圍後,宋青書卻恍然大悟,若非己方有人來援,又怎能破這死局!   在敵陣的那頭,宋青林正領著宋家堡的弟子及數十名劍門好手,奮力的殲滅無極教教眾,此刻教眾死傷逾半,早己潰不成軍,不一會便分往各處逃竄,轉眼間竟走的一個也不剩。   這番死裡逃生,可讓眾人皆呼不可思議。宋青書扶起林若璇,問道:「你沒傷著吧?」   林若璇相視微笑道:「我還是愛看你使長拳的模樣,縱刀的你多了分殺氣,叫人挺難接受的。」   宋青書想不到林若璇在這時刻竟還在意這等事,露出苦笑道:「今日我們能活命,也都仰賴這把刀哩!」   那頭宋青林連忙趕至身前,焦急道:「青書你沒事吧?我一接到消息便領人連夜趕來,卻仍是不及。所幸未釀成大禍。」   宋青書心中湧起一股暖意,那日群英會後兄弟二人決裂,只因宋青林無法接受宋青書仍置身北宗,但此危難之際,卻依舊不顧性命,率眾前來援救。   宋青書握住他的肩頭,道:「不遲!大哥你來的正是時候!」   宋青林咧嘴而笑,忽地瞥見宋青書身後的寇逸仇,神色頓時變得深沉,問道:「這傢伙在這幹嘛?」   沐水靈正幫寇逸仇包紮傷口,聽聞後連忙解釋道:「宋大哥,你別誤會,寇。。寇大哥是來幫青書救回若璇的。」   宋青林冷啍道:「北宗之人,詭計多端,誰曉得他安的是什麼心?若想騙得青書獻上『浩然長拳』,可也太小看我宋家男兒了!」   寇逸仇神色冷峻,淡淡道:「怎麼?群英會上給你的教訓,這麼快便忘了嗎?」   宋青林仍不虧為一方霸主,疑然無懼道:「我正想再討教。」   眼見雙方又將動起手來,宋青書連忙制止道:「石定研等人不一會便追了上來,咱們還是快離開此地。」   回頭望去,卻見王譽正兀自出神的瞧著滿地的屍首,宋青書思及當日手滅綠林賊的自己,向前安慰道:「王師弟,這些人於漠北策動仇殺,皆死有餘辜,你不用太過自責。」   王譽點了點頭,跟著躍身馬上,偕同諸人南下。。。   行了數里路,寇逸仇策馬來至宋青書身旁,低聲道:「你有否覺得不大對勁?」   宋青書微微點頭道:「我們於古墓內破柱,能擋住白彤等人不過半個時辰。然從我倆逃出壂外至我大哥前來救援這段時間內,他四人卻始終沒有現身。這並不合常理。縱使失了我們的蹤跡,若他們盤問那些逃回去的教徒,仍可探知我們下落,兼之方才一戰,咱們三人皆疲,這些邪人該不可能放過這等良機才是?」   寇逸仇表示同意,跟著道:「提神點,一日尚未離開漠北,咱們的性命可仍不算得保。」   忽地前頭勒馬停住,寇,宋二人心中皆道:「來了!」   放眼望去,卻叫他們更加吃驚,不但白彤,石定研皆在,他們身後跟著數十人,皆是震玄刀門的弟子,莫傑立身前頭,輕撫刀身,雙目帶著陰寒的笑意瞧著諸人。   宋青書思潮洶湧,方才無極教教眾大都武藝低微,宋青林等人才可輕易攻破,然來者若是王汗手底下的震玄刀門,情況自然迥異。更何況白彤,莫傑等人亦在其中,這仗。。如何打的下去?   忽地,震玄刀門眾人發出歡呼聲,分往兩旁走去,中間空出條道路來,二人乘馬,排眾而出,宋青書心直往下沉去,思忖此次再無逃生之機會。只因那二人,後頭是王夢雁,而前頭那人,正是稱霸武林數十載,至今尚無人能敵的魔刀──王汗!   只見王汗身著勁裝,置身馬上,白髮隨風揚曳,虎目環視眾人。右手揚起,叫喊聲頓時止住。沐水靈瞧見宋青書及寇逸仇皆露出異樣的神色,低聲問道:「這老頭兒跩得很?是什麼來頭?」   宋青書強笑道:「他正是我們欲除之而後快的魔刀──王汗!」   沐水靈及林若璇皆露出驚愕的神色,而王譽則提劍護身,雙目透出異樣的神采。   王汗將目光瞧向宋青書等人,忽地縱聲長笑道:「哈哈哈哈。。。老夫己有十數載不曾動刀,看來今日可守不住此戒了!」   宋青書暗忖難道王汗欲親自出手對付?只見王汗續道:「群英會時,老夫便想一睹南宗弟子有何過人之處?只可惜無緣南下相會,想不到今日諸位登門拜訪,可讓老夫大為暢懷!白長老。。。」   白彤站出來拱手道:「晚輩在!」   王汗語帶玄機的道:「你無極教冒犯我震玄刀門之貴客,該當何罪?」   白彤神色迅變,顯是心有不甘,卻仍拱手道:「諸位,請恕敝教失禮,驚擾林姑娘,更為惶恐。」   宋青林雙目透出殺機,向前喝道:「王汗!想取我們性命儘管來,少在那裝模做樣!」   眾人皆明白,宋青林及宋青書之親叔,皇拳宋逸即是喪命於王汗之手,這深仇斷難抹滅,今日相見又如何能捺得住?   王汗雙目微瞇,打量眼前這人,跟著低喃道:「報上名號來,讓老夫秤秤你的斤兩。」   宋青林面對王汗仍不失風采,喝道:「宋家堡堡主,宋青林!」   王汗長笑道:「不虧為我玄武四脈之領頭人物,果然有點膽識。不過若你兄弟青書功力尚在的話,你能否執掌宋家堡可也難說?以老夫所見,你氣度身手和當年的宋逸相去甚遠,實在沒有資格擔這堡主之位。你說是吧,狂刀!」   忽地提起這名號,宋青書心有所悟,微笑道:「王宗主有話直言便是,不必挑撥我兄弟倆的感情。」   只見王汗續道:「老夫萬般想不到『灼鋒刀法』竟會傳入你手裡,好!想不到陸靖之後尚有你宋青書,今日就讓老夫瞧瞧幻玉調教出來的徒兒有多高明?」   王汗翻身下馬,同時將佩刀取出,口中則低喝道:「逸仇,你還站在那兒幹嘛?」   心中縱有萬般不願,但寇逸仇仍屬王汗的手下,一日玉娘子未和王汗反目,他便得聽命於此人。此刻拱手道:「是!」跟著步至王汗身後,站在莫傑身旁,心中則盤算著如何救宋青書脫身?   而沐水靈見著此景,神色顯得難受,默默在心中道:「說到底。。他仍究是北宗的人,王汗的爪牙。。」   王汗續道:「年輕人,你又是什麼來頭?」   王譽神色如常,拱手道:「聖劍山莊,王譽。」   王汗神色微動,笑道:「君子劍王譽,林至缺的傳人。想不到你也來了,很好!很好。。。群英會上林至缺以一手『重劍訣』大敗我徒莫傑,老夫正想見識其玄妙?希望你別讓老夫失望。」   伸手拔刀,揚起一陣清鳴,十數年未曾出鞘的魔刀,今日再度現身,眾人不由得緊張,王汗輕撫刀身,笑道:「你們三人一道上吧,若在百招之內無法取你們性命,老夫便放你們走。」   此言一出,雙方陣營皆是震驚,要知宋青林、宋青書、王譽三人,乃當世修練「浩然長拳」、「灼鋒刀法」、「幻化劍法」之佼佼者,王汗竟敢以一敵三,更下這百刀之約,實令人不能置信。   王夢雁於王汗身後低喃道:「爹爹。。。」   王汗啞笑道:「夢兒放心。你爹爹雖十多年為與人動武,但這身功夫可沒擱下了。」   然王夢雁心中卻是另一番心思,只因她曉得,普天之下,除劍聖、天刀外,無人能在王汗百刀之下活命。她出言的目的,只為替宋青書求情,但她同時瞧見宋青書堅決的神色,這話到了嘴邊,卻始終說不出口。。。。   王汗將雄偉的身軀一挺,霸氣頓時湧現,舉刀喝道:「你三人可留神了,定要使出壓箱功夫,若與我相鬥走不出百招,不但你三人沒命,你們身後這些嬌滴滴的女娃們可也難逃一死。」   王譽隨即將子午劍拔出,劍尖斜指,面對當世無敵的高手,全無絲亳畏懼,雙目轉寒,道:「前輩留神了。」   語畢,劍尖爆出萬點金芒,直往王汗胸前刺去。宋青書亦不遲疑,血狼刀隨侍在旁,面對王汗,絕不可留情!         第七集第五十五章 百刀之約     刀身一回,宋青書使出「擊」字訣,劈往王汗肩頭,那頭宋青林正蓄滿拳勁,如猛虎出閘般襲來,只見王汗彷若不見,魔刀迴旋,隨即盪開宋青書的刀,抽刀時攻往宋青林,迫得他回身自救,然由使至終,他雙目始終只注視著王譽手中的長劍。   子午劍劃至當前,劍身反轉,由極快之速度轉而趨緩,令人萬全摸不著頭緒,王汗正遲疑,隨意撥去的一刀立刻被震回,驚覺王譽的長劍早己注滿真氣,其勢不得輕抗,林若璇等人只道王汗不敵,正暗自欣喜,卻在電光火石間王汗再度拔刀攻入,魔刀長揚而去,王譽眼前黑影重重,忽地身子一緊,轉眼間己被逼出三丈外!   宋青書對這些事全然不知,他心境至於空明,系念於狂,要將灼鋒刀法使至極限,便不得受旁務所擾,此心無懼,刀法自傑!   「啊∼∼!」   宋青書狂喝一聲,施展他縱橫江湖的狂傲刀法。   一連數十道快刀猛攻,皆被王汗輕而易舉的化解,且尚有餘力對付宋青林的長拳,一個和狂傲刀意絕不相符的念頭自宋青書心頭湧起,王汗。。確實是個不敗的神話!   宋青林將「浩然七重」逐一施展,卻皆讓王汗封住去路,此刻他揚眉笑道:「該輪到老夫出招了!」   刀芒閃出,眾人皆瞧不清,宋青林己撫胸跪倒,鮮血沽沽而流,見著此境,宋青書早己顧不得護己,血狼刀狂掃而去,王汗回身擋架,與宋青書刀鋒相連,冷笑道:「你的灼鋒刀法在老夫眼前根本不值一哂,看來幻玉可沒把你教好。」   王譽的子午劍再度攻入,迫得王汗棄宋青書而去,轉身擋架重劍訣。   宋青書喝道:「大哥!你沒事吧!」   宋青林勉強站起,咬牙道:「不打緊!咱們快聯手殺了這老賊!」   王譽的手中彷若持有出數十把長劍,且皆劍勢凌厲,於王汗身前集結,狂捲而出,宋青書憶起群英會上,林至缺即以此招敗退莫傑,看來王譽亦知曉王汗功力深不可測,如今唯有以「重劍」的殺著,方有擊敗魔刀的可能!   真氣湧現,王譽手中的劍挾勁攻入,其速之快,宋青書自問擋不住此招,卻見王汗冷啍一聲,魔刀反轉,亦現出黑芒,無所慮般朝子午劍的劍鋒掃去。   轟然一響,王譽只覺虎口發麻,再握不住手中的劍,不支跪倒於地。   宋青書瞧得目瞪口呆,灼鋒刀法其「刀意」遠勝「刀招」,但王汗單以刀招而論,仍可敗江湖中無數高手,方才擊退王譽的刀法,乃「灼鋒」之真諦。   因擔心王汗動手殺人,兩兄弟連忙搶攻救人,引得王汗回身相救,三人鬥上數招,宋青書己曉得王汗隨時皆可突破二人的圍攻,甚至可取其中一人之性命,如今他刻意留力,不過是在瞧宋青林所施展的「浩然長拳」,一部他最難得到的玄武遺卷!   王譽持劍攻入,三人再度聯手,深知無法探得王汗的底限,此刻唯有拚盡全力,不求勝,但絕不可敗。   「碰!」   三人再度敗陣,此刻皆負傷倒地,鮮血染紅了宋青書的胸膛,傷可見骨,王譽持劍拄地,干惡一聲,吐出一抹黑血,顯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宋青林本己有傷在身,此刻更是嚴重。   王汗立於三人之間,昂揚狂笑道:「哈哈哈哈。。小子!老夫如今不過動了一十八刀罷了。尚有七十二招,你們如何承受?」   任何時刻,王汗皆可能動刀殺人,寇逸仇早己手握刀柄,準備隨時攻入救人,王夢雁亦示意一道相救。   王汗沉聲道:「將『天玄遺卷』交出,你們三人連同身後這些女娃,皆可活著離開漠北。」   王汗的目的,由始至終未嘗變過!   三人緩緩站起,相視微笑。宋青林昂揚道:「南宗子弟,寧死不屈!」   王汗再度長笑道:「好!當年老夫獨鬥劍聖、天刀、皇拳,險些喪命。今日就看你三人可有本領令此境重現。」   宋青書不住思量,方才過招,早己證明即使三人合力亦不是王汗的對手,若王譽能和他合使「刀劍合璧」的功夫,或許可令三人戰力再度提升,然此刻卻是不及。。。。   忽地,宋青書驚覺到王譽劍法雖源自「重劍訣」,但仍以幻化劍法為基礎,尚有脈絡可尋,而宋青林的「浩然長拳」自己則早己瞭然於胸,如今對敵,不在求勝,只要能拖過王汗的百刀之約,眾人便可安然離去,心中打定主意,喝道:「咱們上吧!」   王譽,宋青林再度動手攻入,出乎眾人意料,宋青書並無以命相拚的意思,卻是持刀立於二人身旁,為其壓陣。   莫傑冷笑道:「看來他是打算等二人死後,再向宗主求饒。」   王汗刀勢再現,砍往王譽,王譽將子午劍畫圓竄出,宋青書在此刻動刀了!只因他知曉王譽將際出殺著,而王汗亦會全力回攻,此時正是擾敵之良機。   王汗神色微動,似對宋青書的舉動感到驚訝,但他仍是技高一籌,以極快的刀法敗退王譽後,立刻回刀攻向宋青書,而他卻在此刻,向後退去,避開王汗的魔刀,迫使他轉攻宋青林。   莫傑己曉得宋青書的主意,直罵道:「這根本是無賴的打法!」   宋青書知曉三人縱使盡畢生所學,仍是不敵,只因個人各行其招,王汗方可逐一擊破。若三人可相輔相成,彼此互援合攻,雖不可擊敗王汗,但或可拖過百招,因此,王譽即宋青林皆可敗陣下來,宋青書卻不行。他必需自保,方可縱刀相救兩人,也唯獨他才通曉兩人的招式中何為攻?何為守?破綻何在?如此便能出手相援。   宋青林雙掌迸出,使展拳似無極,宋青書瞧定時機,以破字訣自後頭攻向王汗,王汗不得不速戰,一刀劃破宋青林右腕後,再回身迎向宋青書,他亦向後退去自保,王汗不能搶攻,只因轉眼間王譽的長劍己刺了過來!   寇逸仇瞧得清楚,對著王夢雁淺笑道:「青書己承認縱使三人合力仍不是你爹爹的對手,也因如此,他才會用這樣的打法。」   王夢雁的目光從未曾離開過宋青書,此刻她神色擔憂道:「他們。。能擋住爹爹一百刀嗎?」   寇逸仇搖頭歎息,虎目直視眼前正和王汗做生死鬥的三人,道:「關鍵在於。。王譽和宋青林能撐多久?只要他二人當中任一人不能再鬥,他三人便死定了!」   王夢雁轉頭瞧去,王譽和宋青林早己傷痕纍纍,不住喘息,顯然再也知持不久,心下一片茫然。。。   眾人瞧著四人相鬥,各有各的心思。此刻,隨著王譽和宋青林再度攻入的時刻漸長,宋青書則再也不能只求自保,不得不和王汗相鬥,等二人回復過來。   唰!魔刀劃去,宋青林迸出鮮血,就此倒地不起。王汗回身再劃一刀,子午劍脫手而飛,王汗的刀隨即自王譽右肩穿出,魔刀染滿鮮血,戰事己了,三人注定要敗!   王汗轉身瞧著宋青書,此刻的他,亦是滿身傷痕,鮮血不住由持刀的手流下,此刻他以刀立穩身子,心中無悲無喜,淡淡道:「敢問宗主,此刀是第幾招了?」   王汗沉默片刻,忽地仰天長笑道:「好傢伙!能令老夫無暇計算!」   莫傑連忙道:「師父!尚未。。」   王汗喝道:「住口!」   跟著翻身上馬,魔刀亦在同時收入刀鞘中,虎目環視三人,沉聲道:「好!你們夠資格離去了。記著!來日老夫一統玄武門之時,會問你三人,若有意歸降,老夫定當重用。若執迷不誤,則屍骨無存。順道回去告訴至缺小兒,老夫暫不找他麻煩,但只要他膽敢踏入漠北半步,老夫必定親自領教他的『重劍訣』。咱們走!」   莫傑神色難看,恨道:「算你們命大。」   語畢隨王汗離去,宋青書雖想前去探視他大哥的傷勢,豈知甫動身,只感到一陣暈眩,跟便倒了下去。林若璇及沐水靈連忙上前,隨後喝道:「青書你放心,宋堡主和王師弟皆還有氣息。」   宋青書倒於地上,現在總算鬆了口氣。寇逸仇緩緩步到他身旁,朗笑道:「幹得好!今日一戰,雖不如當年王汗和陸靖等人決鬥那般激烈,卻也足以震驚武林,不過手段有些不大光明便是。」   宋青書苦笑道:「若我三人皆命喪王汗之手,也足以震驚武林。」   忽地一胖子湊了過來,卻是王汗的師弟──謝文京。   寇逸仇鄙夷道:「謝師叔,不知有何指教?」   那胖子呵呵笑道:「今日救你的可不是那卑鄙的打法,連我都瞧出來了,你三人之中最弱的便是那宋家堡堡主,大師兄每招都可以取他性命。若真如此,剩下你二人又有何患?不過是大師兄不想失去『浩然長拳』的拳譜,所以今日姓宋的皆不會死,你們能活命可真該感謝宋家祖先。」   寇逸仇冷聲道:「你只為了來說這些風涼話嗎?」   謝文京不懷好意的笑道:「我是來告訴你們不用回去江南了,大師哥己將你玉娘自江南招回,你們可別白跑一趟了。」   說罷搖晃而去,寇逸仇和宋青書心中皆有相同的念頭,王汗為何將她招回?難道玉娘欲反叛的心思己被知曉?   瞧著謝文京遠去的身影,寇逸仇皺眉道:「你怎麼瞧這人?」   宋青書強壓傷勢坐起道:「謝文京嗎?在震玄刀門裡沒人瞧的起他,但這胖子既為王汗的師弟,定有點功夫在身,若他刻意隱瞞,則證明他城府即深,有所圖謀。」   寇逸仇沉聲道:「他或許有圖謀,但他絕不敢在王汗面前耍花樣,或許該說他對王汗又敬又怕,因此就算他有何異常舉動,也絕對是出自於王汗的指示。」   宋青書點頭表示同意,寇逸仇續道:「另外,自我們離開漠北赴群英會,到今日無極教的光明祭,有一個人始終未曾露面。」   宋青書心頭忽地一震,暗道:「對啊!我們始終忘了這人!」   北嶺,宋家堡內。林若璇自內堂走出,瞧見宋青書獨坐案旁,神色憂慮,向前溫柔道:「何事令你憂心呢?」   宋青書淡淡一笑,反問道:「大哥的傷勢怎麼樣?」   林若璇回道:「不成大礙,不過內腑受創甚鉅,恐怕數月間無法下床走動,我會囑水靈好生照料的。」   這時王譽偕同水靈步入門內,宋青書瞧見他肩頭己束了起來,問道:「沒什麼事吧?」   王譽搖頭示意無礙,宋青書續道:「這趟多虧了你,否則我們決躲不過王汗的魔刀。」   王譽回笑道:「正如那胖子所說,救我們的其實是『天玄遺卷』。」   宋青書慎重道:「那日我師哥向我提點,我才憶起,由使至終,無極教的掌教從未現身過?」   水靈問道:「掌教是何人物啊?」   宋青書回道:「據玉娘所言,無極教現由聖母執掌,但尚有一位掌教正被培育著,一旦聖母歸天,便由掌教主掌大權,同時培育下一位聖母,如此交替下去。但縱使是無極教的光明祭,這位掌教亦未曾現身,實令人懷疑之極,況且我所得到的消息,前些日子這位掌教人便在江南,若璇被擒一事極有可能和他有關?」   王譽沉聲道:「你在懷疑內間?」   宋青書搖頭道:「我也曾想過這種可能性,但群英會後,我南宗上下險被滅門,若真有掌教在內,又豈會甘冒這等風險,不過自若璇被擒後,我不得不向你們透露,聖劍山莊內確有人和無極教來往!」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震驚,宋青書續道:「我不知事情真偽,但許言和白彤確實相熟,但他向我表明從未出賣過聖劍山莊,而如今他亦認清白彤的真面目,決心與她斷絕關係。」   林若璇訝異道:「許師哥。。不可能的,他絕不是叛徒!」   宋青書沉聲道:「我亦認為他不是,但我卻擔心他受白彤所誘,因此你們日後定要留神他,免他誤入歧途。」   王譽點頭表示同意,跟著道:「青書,我知你和荒刀師出同門,感情甚篤。但同樣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亦要對他有所提防。」   林若璇皺眉道:「荒刀寇逸仇,我不喜歡這人,一付冷血的模樣,和莫傑像極了,那日王汗一聲令下,他不也棄我們於不顧。」   宋青書注意到水靈露出異樣的神色,心中暗歎,跟著道:「他亦有他的苦衷,若他公然不服王汗,定會危及玉娘,但那日我三人不敵時,他亦撫刀,伺機而動。」   林若璇問道:「青書,你要隨我們返回江南嗎?」   沐水靈嬌笑道:「若璇你想的可美,現今宋堡主身受重傷,震雲又被那妖女迷得失了神,堡內無人主持大局,此刻青書當然要坐鎮宋家堡,豈能和你至聖劍山莊相守。」   林若璇雙頰現出紅霞,只因她確實不想和宋青書分開,不料竟被水靈識破,而宋青書注意到王譽神色有異,想到他始終傾心於若璇,心中不由得感歎,搖頭道:「不!我必須待在玄玉門。」   眾人感到驚訝,宋青書續道:「玉娘近日便會重返漠北,她和王汗之間的關係極有可能生變,我必須隨恃在旁。另外王汗既未打算找宗主比試,表示南宗暫無危險,不過你們放心,宋家堡地處北嶺,由此至漠北不過半日路程,一有變異,我定趕回來!」   林若璇神色微黯,淡淡道:「既然如此,青書你定要留神,漠北欲取你性命之人,決不在少數。」   宋青書感到窩心,回道:「放心吧!不過在我離去前,我會將『刀劍合璧』,就幻化劍法部分之精要書寫下來,讓你返回江南後可以修習,當然你幻劍的領悟愈多,此式威力則愈強。」   沐水靈連忙道:「青書,我可否至玄玉門隨你學拳?」   宋青書微微一愕,跟著意會到她是想見逸仇,微笑道:「待大哥傷勢好轉後,你得以分身前往,順道可向我告知堡內情形。」   水靈欣喜之極,宋青書跟著道:「王師弟,可否借一步說話?」         第五十六章 心意己決     兩人步至宋家堡前院內,宋青書首先道:「宗主恐怕己知你私赴漠北了吧?」   王譽淺笑道:「嗯,回到江南後,這責罰恐怕是免不了的。」   宋青書回道:「宗主若知你是前去救若璇,又豈會責難於你。」   王譽微笑以對,跟著道:「你可知方纔若璇神色難看,可不是擔心你又將身赴險境,而是擔心你和王夢雁又會朝夕相處。」   宋青書當場啞口,忽地又覺得此言不假,歎了口氣後道:「這正是我要和你談的事,你對若璇的心意,昭然若揭。或許以我的身份來說這話並不適當,但我不得不提,縱觀玄武南宗,新一代之領頭人物,當推你和長風師兄,但就我所知,宗主並不看好他,直言他於習武之徑己入邪道,相反的你確叫宗主又驚又喜,如獲至寶。若將來南宗得一統玄武門,則你定為掌門最佳人選。」   王譽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放棄若璇?你便助我登位?」   宋青書微笑道:「不!感情的事一旦兩情相悅,誰也無法改變,若將來若璇轉而傾心於你,我亦感欣慰,這並不是風涼話,我經脈俱毀,這身功夫終有喪失的一天,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得准。但那日群英會上,我與你相鬥時感到你劍法己微入邪道,待思量後認為,若璇是你習武的心障,此刻你正處修練『重劍訣』之關鍵時刻,若有不慎,易走火入魔,定當看淡兒女之事,方能大成。」   王譽神色稍緩,拱手道:「多謝提點,我必銘記於心。」   宋青書回道:「明日我便返回漠北,而無極教是否還有其它手段,亦不得而知,若璇便囑你多照料了。」   王譽神色堅定道:「放心吧!只要我還活著,便不許人欺悔她。」   宋青書心想,以王譽今日的身手,天下間能傷得了他的己無幾人,由他護著若璇返回江南該不成問題,點頭後道:「那便有勞你了,希望下回見到你時,己是神劍蓋世,所向披靡。」   次日,宋青書返回玄玉門內,甫入門便見三堂弟子齊聚,壂堂上立著寇逸仇,出乎宋青書意料,王夢雁竟也在此。宋青書來到他們身旁問道:「怎麼?玉娘還尚未到嗎?」   寇逸仇沉聲道:「今早便到了,不過讓宗主請往相見。」   宋青書避開王夢雁的目光,向寇逸仇示意,只見他表明亦不明王汗的目的,但玉娘子甫抵漠北便招見,這並不尋常。   這時王夢雁忽地問道:「你赴無極教救人,可有見到鹿兒?」   宋青書回望她,只見她身著錦衣,風采依舊。憶起前幾日於大漠上的怒斥,此刻倒似未曾發生一般,搖了搖頭後道:「她相助我們入內救人,但仍表明不願重返玄玉門。」   王夢雁神色微黯,歎道:「她的心神早讓仇恨給蒙蔽,不論是對你或是對莫師哥,真不知該如何化解?」   宋青書訝道:「難道你認為她不該恨莫傑?」   王夢雁淡淡道:「恩恩怨怨,何時方休?今日若莫師哥有心悔改,不也該給他個贖罪的機會嗎?」   宋青書冷笑道:「就不知他是否出自真心!」   宋青書心中隱隱感覺到,眼前的夢雁似變了個人,想起寇逸仇曾和他提點的話,看來莫傑不知使了什麼技倆,竟令夢雁相信她己痛改前非。   忽地眾人紛紛拱手行禮,原來是玉娘子己返回門內。只見她纖手揮去,退下眾人,跟著坐到椅子上淡淡道:「夢雁,你爹爹囑你返回刀門,他有要事交待。」   王夢雁聞言後拱手道:「那徒兒先行告辭了。」   直至夢雁的身影消失,玉娘子忽地拍案喝道:「混帳!」   寇逸仇和宋青書皆是疑惑,連忙詢問。只見玉娘子美顏漲紅,怒道:「王汗那傢伙,方才不住和我論及往事,暢言他和我爹爹情逾兄弟,結伴共闖江湖。啍!誰不曉得他的用意,他主要是在看我的反應,欲刺探我是否知曉我爹爹失蹤的真相!所幸我早有準備,完全不露痕跡,那老賊該未識破才對。」   寇逸仇沉聲道:「嗯。。看來林至缺出關己將玄武門對立的形勢逼至極限,王汗現今要拿捏清楚,在他手上何人可用?何人該防?他絕不會讓當年慘遭陸靖背叛的事件重演。」   王娘子強壓怒火,秀眸靈動,沉默片刻後道:「王汗如今獨霸武林,當世除陸靖及林至缺外,無人值得他動刀。這次他出手對付青書三人己有欺少之嫌,也難怪他不取其性命,若他欲謀奪玄武門,手底下有多少高手是成敗關鍵!」   宋青書聳肩道:「光他暗地裡握有無極教,這等邪派便可幫他幹盡多少壞事了。」   玉娘子點了點頭,續道:「若我們要反抗王汗,自己實力亦需重估,夢雁不可能站在我們這邊,而我們要對付的人可得加上她,不過最棘手的便是莫傑。」   聽到他的名字,寇,宋二人皆神色微動,玉娘子緩道:「不瞞你們,方纔我在震玄刀門時,己和他過了幾招。」   兩人愕道:「什麼!?」   玉娘子微笑道:「那小子倒會討好,先恭賀我重修天罡大成,接著藉考較武功為由,與我動起手來,他的魔刀己得王汗精髓,連我出手時亦要出盡全力才險站上風,假以時日,定將大成。」   宋青書瞧見寇逸仇目露凶光,顯是因莫傑冒犯玉娘而大怒,同時思及玉娘和莫傑初交手竟能佔得上風,該是當年的功力己恢復七八成,兼之天罡正氣以奇招著稱,方能令莫傑無法施展,玉娘子乃氣邪徐邢親傳,當年聲名亦不亞於劍聖等人。   玉娘子續道:「不過有件事倒令人費神,王汗方才與我長談,所下的指示你們可知為何?」   二人搖頭以對,玉娘子回道:「廣納群英。」   寇逸仇不解道:「這是什麼意思?」   玉娘子起身道:「王汗直言來日一統玄武門,然四宗無能人存在,不足以威震武林,意即不論是聖劍山莊或宋家堡,只要有願效忠者,皆留其性命,納入門下。」   宋青書驚覺道:「是了!那日與王汗相鬥,他離去前亦說過相似的話,說是一統玄武門後會問我們是否願為其效命?」   寇逸仇皺眉道:「這老魔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玉娘子續道:「王汗的考慮不無道理,玄武門既合『刀劍拳氣』四脈,門下又豈能獨有使刀高手。他向我提起此事動機也很明顯,他想藉我留住青書,再由青書去收攏南宗諸人。」   宋青書微笑道:「他可太小看南宗的人了。」   玉娘子意有所指道:「這就是問題的所在,首先他諸般舉動不似往昔霸道的作風,反倒似在怖局,他意圖網羅玄武群英,為的是在輔佐他所任命之繼承人。」   寇逸仇冷笑道:「要我們聽命於莫傑,這可是天大的笑話!」   玉娘子跟著道:「其次,他憑什麼有這般自信得以一統玄武門?以武力稱勝並不可行,若要一統玄武門,定要得到四部『天玄遺卷』。如今『重劍訣』在林至缺手裡,『浩然長拳』亦只有青書和他大哥通曉,而我亦不相信隨我爹爹失蹤『天罡正氣』落在他手裡,否則他便不用令夢雁入我門下。」   宋青書思索後道:「無極教欲謀奪玄武門,王汗不可能不曉得才對,而王汗欲一統玄武門亦是困難重重,無極教又怎會相信依著王汗便可得逞,這當中充滿矛盾,實令人猜不透玄機。」   寇逸仇沉聲道:「看來尚有不少陰謀我們仍未參透。」   玉娘子淡淡道:「這般淪於背動,對我們相當不利,但我們亦是無計可施,唯今之計,只有靠你倆多爭氣,絕不能落於莫傑之後!明早你二人赴後峰尋我,我要再瞧瞧你二人的刀法。」   二人點頭領命,然宋青書心中卻湧起一陣不安的感受,自己得以再使武功,全賴血狼刀汲取內力所致,然此法總有反噬的一天,到得那時,自己又將成為廢人,只盼這天能撐到玄武門之爭平息。。。   次日清晨,宋青書欲赴後峰時,卻聽見有人自後頭叫喚,回頭望去,竟是王夢雁,只見她問道:「這麼早,你上那去啊?」   宋青書回道:「玉娘囑我赴後峰,她要考較我和逸仇的刀法。」   王夢雁點頭道:「難怪我去寇師哥房裡,人己不在了。」   跟著甜笑道:「我和你一道去吧,玉娘回來到現在,我還未向她請安呢。」   宋青書無奈讓她同行,一路上兩人皆不曉得該談些什麼,好一會王夢雁才忽地道:「林姑娘己返回江南了吧?」   宋青書想不到她竟會問起此事,道:「嗯,由王譽護送她回去的。」   王夢雁不懷好意的笑道:「喔,由他護送佳人回去,你真的會放心嗎?不怕他橫刀奪愛?」   宋青書報以微笑道:「她己對我付出甚多,若真如此,我亦沒什麼好怨的。」   王夢雁低喃道:「確實如此,當年她為了保你性命,寧願讓世人認為她是個愛慕虛名的女子,這情操比與你相守更加難得。」   宋青書心中湧起怪異的感受,不由得問道:「夢雁。。你和莫傑。。」   王夢雁微聳香肩道:「林若璇既然未曾變心,我有怎能負莫師哥呢?」   宋青書歎道:「莫傑刀下不知慘死多少無辜之人,你又怎可將自己的終身托付這樣的人。。」   王夢雁神色如常,淡淡道:「我問你,玄武門內鬥,凡是天玄傳人皆想平息,你也不例外吧。」   宋青書點頭道:「這個自然。看看鹿兒,她便是南北宗互鬥下的犧牲者,這樣的悲劇不該再發生。」   王夢雁續道:「那就你看來,誰最有資格一統玄武門?」   宋青書淡然道:「若以現今實力而論,定屬你爹爹王汗。」   王夢雁美目望向遠處,道:「沒錯,我知你極不願見,但這是事實。不過爹爹年事己高,則下任掌門人你說會是何人?」   宋青書隱約感到王夢雁的用意,斷然道:「莫傑!」   王夢雁笑道:「這就是了,南北宗的仇恨在我爹爹手裡不可能化解,但我相信莫師哥可以。他亦向我保證,絕不會濫殺南宗任何一人,只要大伙皆放開心胸,則玄武門內將不再有悲劇發生。」   宋青書冷聲道:「只怕你所托非人,莫傑的天生嗜血,殺性不亞於你爹爹。若他執掌玄武門,首先會肅清門內反對者,待大勢抵定後,則會策動武林紛爭,意圖一統江湖。」   王夢雁神色堅定道:「不!我相信他不會的!」   宋青書回道:「你可知我玄玉門多位失蹤弟子,全命喪莫傑的刀下?」   王夢雁低聲道:「我知道。」   宋青書訝道:「你曉得?逸仇只道你仍讓莫傑瞞住!」   王夢雁淡淡道:「就在我發現真相後,便親赴刀門尋莫師哥,那時我心意己定,決心要為死去的弟子討公道,但你猜怎麼著?」   宋青書示意不明,王夢雁續道:「豈知莫師哥並不否認,還向我坦承他殺那些弟子。。。是因為憎恨你的緣故!」   宋青書聞言錯愕,莫傑確實因王夢雁而恨極自己,但他並不像這般感情用事之人。   王夢雁若無其事的道:「那時我才明瞭,自己對他的影響這般大,而他竟。。竟下跪明志,只要我肯回到他身邊,他凡事皆依我,更不會濫殺無辜。」   宋青書震驚道:「所以。。。你想到這是個可以化解南北宗仇恨的機會,而甘願從他!」   王夢雁凝視宋青書,跟著笑道:「這樣說並不公平,別忘了在你來到漠北之前,我一直傾心於莫傑,而今後也將是如此。」   宋青書急道:「夢雁,這麼做太傻了!」   王夢雁忽地止步,柔聲道:「在我心中只有過兩個男人。一個是莫傑,另一個是『徐子玉』。而如今徐子玉己不復在,難道我的抉擇還不夠明智嗎?」   這番話對宋青書有著怨懟的意味,令他不由得啞口。王夢雁己表明若宋青書願選擇她,則她不可能和莫傑在一起,然而自己卻不可能離開若璇,此事己無挽回的餘地,好一會才道:「盼你想清楚,莫傑不會如你所願的。」   王夢雁神色堅定道:「他會的。你或許不知,他練就爹爹的魔刀得心應手,功力猛進,己非你所能抵擋。那日你赴漠北救人,他隨時可以動手殺了你,但他並沒有,這便是他實現承諾的表現。」   宋青書長歎了口氣,自知無法改便她的心意,也唯有如此。然心中卻不由得思量,若莫傑真如夢雁所說般改邪歸正,自己能否放過他呢?那對鹿兒的血海深仇又如何交待?         第五十七章 氣宗傳人     兩人不再言語,直至玄玉後峰上,卻見玉娘子和寇逸仇分立兩端,宋青書微感好奇,只聽玉娘子叫喚到:「我叫你動手!」   寇逸仇面有難色道:「玉娘,若不小心傷著你。。。」   玉娘子止住他道:「放心,你是我教出來的,你有多少底子我還不曉得嗎?」   寇逸仇將刀一橫,長呼了口氣後,忽地刀芒湧現,轉眼間己劈至玉娘子肩頭,王夢雁瞧著此景不由得驚呼。   然玉娘子卻面露微笑,掌中湧現勁道,一個回身,忽地立在三丈之外,寇逸仇的刀也因此而撲了個空。   玉娘子收勢喝道:「繼續搶攻,若輪到我出手,可由的你瞧了!」   寇逸仇將刀身回轉,施展他以孤寒著稱的灼鋒刀法,一連十八刀揮去,皆勢道凌厲,宋青書瞧在眼裡,也不住思量如何抵架這陣快刀,卻總有不及,非得力拚不可,但玉娘子卻輕揚身法,舞身於刀影中,不盡輕易化解寇逸仇的刀招,姿態更是美極!   王夢雁輕歎道:「若換做是我,定會以硬氣功逼退刀鋒,然玉娘更是高明,以柔勁化解諸般險招。」   宋青書曉得,王夢雁亦修習「天罡正氣」,也唯有她才明瞭玉娘子功夫的高明之處。   玉娘子現身到寇逸仇身後,推了他一把後道:「留神,該輪到我出手了。」   寇逸仇退去後猛劃刀陣,施展「圓」字訣護身,見著玉娘子尚未出手,忽地破圓而出,奇痕刀自天際劃下,直取玉娘子肩頭。。。   宋青書不住思量此式如何化解,只見玉娘子緩移雙掌,於刀鋒欺身時出手,寇逸仇只感到手中的勁道一空,刀子無力的砍去,此時玉娘子己縱身他左首,四周滿是勁流,纖手一推,正中寇逸仇胸膛,力道看似不大,然寇逸仇卻被逼退數步,以刀拄地才免於倒下,此刻喘息道:「厲害!」   王夢雁欣喜的拍手叫好,步至玉娘子身旁道:「玉娘,我都不知您的天罡正氣竟這般高明,三兩下便擊退寇師哥。我定要好好學學!」   玉娘子微笑後道:「這儘是我當年的八成功力,舊傷仍未完全復原,才使得不順暢,但也別小看了你們莫師哥,玉娘知道,他怕傷著我,所以亦不敢出盡全力。」   跟著前去運氣撫平寇逸仇體內錯走的真氣,對著王夢雁道:「你瞧清楚當中的門道了嗎?」   王夢雁側頭思索道:「你運氣抗衡住寇師哥的刀勁,但接下來如何敗退他,我就不曉得了。」   玉娘子淺笑道:「你只答對一半。我確實抵住他的刀勢,但非是使勁而出,而是藉其刀勢反攻其身,他刀上的真氣己為我所用,全數回到他身上去了,這就是敗退他的關鍵。」   宋青書完倒摸不著頭緒,但想到寇逸仇的刀勢竟被玉娘子所奪,反攻而去,不由得大歎「天罡正氣」的玄妙。   王夢雁拍手喝道:「這是否就是卷首上所寫的『真勁自收,內湧而出,週而復始,似無盡藏』!」   玉娘子搖頭笑道:「不!還差得遠呢,方纔那招不過藉逸仇的真氣反攻其身,並無收為己用,你所言的境界連我都尚無法達到,要收天地之氣入體,非得自身經脈重塑才行,這便是『氣心通明』的境界。」   聽到這裡,宋青書心中一動,當年沐揚天亦道,自己經脈俱毀,天下間便只有「易筋經」及「氣心通明」可救,只因唯其有法重塑經脈,令其重生。   只聽玉娘子歎道:「不過那最後兩章,我爹爹尚未傳我,便失蹤了。」   語畢瞧著王夢雁的反應,試探她是否知情,只見她歎道:「這真是太可惜了,師祖現今又不曉得人在何方呢?」   宋青書瞧著王夢雁的表情,心中感到她對他父親的所作所為,該全然不知才是,若她曉得這一切,又不知做何感想?   忽地玉娘子上前低喝道:「逸仇,跪下!」   三人不明所以,但寇逸仇仍恭敬的跪在玉娘子跟前,只見玉娘子將手溫柔的按在他頭上,緩緩道:「逸仇聽好,當年我爹爹徐邢囑咐我,擇傳人當以忠孝為先,資質次之,以不辱我門聲名為首要,能否名揚四海則任由機緣。我收你入門十多年,深知你行事為人,今日決意傳你『天罡正氣』,為我氣宗下一代傳人,但願你能如為師所期盼,若有朝一日,違我今日之言,吾必親取你性命!」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震驚,寇逸仇直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王夢雁拍手叫好道:「這可好了,寇師哥變我師弟了!」   然宋青書心中卻曉得,氣宗傳武比之他宋家堡更為封閉,「浩然長拳」非宋氏男子,斷不相授。而氣宗雖無此律,然世代獨傳一人,由氣邪徐邢至玉娘子,到今日的王夢雁,皆為獨傳,今日寇逸仇得授「天罡正氣」,顯然在玉娘心中,己不再認定夢雁為傳人。   寇逸仇慎重磕頭道:「多謝玉娘,徒兒定不負所托!」   宋青書忽地的瞧見玉娘子深邃的眼裡泛著淚水,似欲哭泣道:「天曉得。。我有多麼盼望這天的到來。。。」   只見她平得心緒後道:「青書,你經脈俱毀,除刀法外無法在練就其他功夫,所以為師無法傳你。」   宋青書明白這番話是說給夢雁聽的,拱手道:「徒兒明白。」   玉娘子點頭後道:「自明日起,青書勤練刀法,而逸仇在練刀之前,則隨我練氣,我定要你二人不輸玄武群雄。」   數月後,玄玉門前院內,宋青書和寇逸仇正持刀互鬥,雙方皆是刀法精湛,一時分不出勝負。。。   「堂主!我人帶回來了!」   聲音止住二人的拚鬥,宋青書回頭望去,來者正是吳昊,身後則跟著數月未見的沐水靈,宋青書擦汗道:「吳老辛苦了,您可以下去歇息了。」   吳昊行禮退下,沐水靈則不滿道:「為何要叫這凶巴巴的老頭去接我,難道你怕我迷路不成?」   宋青書微笑道:「漠北可是王汗的地頭,你一個南宗弟子獨行,若遇上震玄刀門的人可麻煩了。」   沐水靈恍然道:「原來如此,虧你有這番心思。」   忽地瞧見一旁的寇逸仇,持刀昂然而立,帶種說不出的過人風采,心緒忽地亂了起來,不由得茫然而視。宋青書暗笑道:「原來這才是你此行的目的。」   沐水靈驚覺宋青書正瞧著她,羞的雙頰泛紅,宋青書開口問道:「大哥的傷勢如何?」   沐水靈回道:「不礙事,堡主己能下床行走,但氣血仍是不足,我己囑他多休息調養,堡內大事有震雲擔著呢。」   宋青書續問道:「他曉得震雲私赴漠北的事嗎?」   沐水靈聳聳香肩,似無所謂道:「本來是不曉得,但我出賣他了。堡主當眾將他痛斥了一頓,可真讓他顏面無存呢。」   宋青書不解道:「他是你親大哥,你又何必這般待他?」   沐水靈啍道:「只告訴堡主算寬厚了,若讓我爹爹曉得,定少不了一陣毒打。他嘴裡直嚷著一時受那妖女迷惑,啍!誰不曉得他仍是死性不改,私下在打聽姚鹿兒的下落。」   宋青書跟著問道:「南方可有什麼動靜?」   沐水靈不懷好意的笑道:「話走不出三句,就忍不住打聽若璇的消息啦。」   宋青書尷尬道:「我可是在問正事呢。」   沐水靈嬌笑道:「饒了你啦。南方最近可熱鬧的很,鐵師哥和王師弟仍在練劍,但宗主則受各方門主之請,出山滅匪,連日斬殺各方大盜,為民除害,聲勢如日中天。現在到江南行走,只要端出『聖劍山莊』的名號,在大道上橫著走都行呢!」   宋青書點頭道:「至缺師哥這次出關,理當重振南宗聲名。」   沐水靈跟著道:「還有個好消息,若璇他爹身子轉好,現己可親理劍門事務。我這次來漠北,他還囑我定要叫你找機會回去見見他。看來這做丈人的比女兒還想見女婿哩!」   宋青書憶起當年隨其父宋圖赴江南,林鎮南便一直待他極好,更將愛女下嫁,直至今日,仍對他不住關心,感動道:「林師伯身子得以康復,這實在是太好了。」   沐水靈笑道:「當然好啦,如今他老人家可以親自主持你和若璇的婚事,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好的呢?」   宋青書搖頭笑道:「真不知你在胡說什麼。」   沐水靈忽地向寇逸仇的方向道:「你那師哥真不懂禮數,見有客來訪,也不懂得過來打聲招呼,只顧自個兒練刀。」   宋青書豈會不懂水靈用意,笑著道:「這又有何難?」   跟著起身喚道:「寇師哥,沐姑娘欲來此向我學拳,但在這之前,想先向你討教幾招?」   此言一出,水靈急得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見寇逸仇提刀緩緩走過來,沉聲道:「小丫頭,想找死嗎?」   沐水靈不甘勢弱道:「你荒刀大名在外,難道還怕我一個無名小卒不成?」   寇逸仇將刀指向她道:「不怕挨打就過來。」   沐水靈惱極,依言向前比試,宋青書也趁此機會瞧瞧水靈的拳法練就至何等境界。二人互鬥數十招,水靈雖是拳法精妙,卻連寇逸仇的身子都碰不到,而寇逸仇卻也不反擊,只一昧的閃躲。   玉娘子來到庭院之中,瞧著二人比試,對宋青書問道:「他二人怎會打起來呢?」   宋青書回笑道:「沐姑娘心底埋怨寇師哥不解風情,我便讓她有出口氣的機會囉。」   玉娘子驚訝道:「難道她對逸仇。。。」   宋青書微微點頭,跟著道:「不過玉娘你可得守住這個秘密。」   忽地心頭一驚,暗道:「糟了!玉娘生平最恨的便是宋家堡的人,這會兒不毀了這段姻緣嗎?」   出乎宋青書的預料,玉娘子竟坐到宋青書身旁,仔細打量沐水靈後,嬌笑道:「這姑娘相貌人品皆不錯,不過略嫌刁蠻。但這樣對你師哥卻是恰好,只不知逸仇這木頭能否感受得到?」   只見寇逸仇瞧著她將一套拳法使完,心底認定再無可取之處,正欲出手擊退她時,玉娘子卻喝道:「逸仇,還不住手!」   寇逸仇連忙收刀。玉娘子步至沐水靈身旁,溫柔道:「沐姑娘難得來,讓我帶你四處瞧瞧好嗎?」   水靈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忙拱手道:「多謝前輩。」   兩人相偕離去,寇逸仇不解道:「你可曾見過玉娘這般待人?更難得的是對一個宋家堡的人?」   宋青書啞然失笑道:「我只能確定,玉娘對你實是關心之極。」   寇逸仇雙目透出難明的神色,跟著才緩緩道:「要不要再過幾招?」   宋青書淺笑道:「雖然你刀招中真氣流竄,令人難以擋架,但可不代表我完全無反擊的能力,大伙走著瞧。」   寇逸仇亦笑罵道:「囉嗦!」   拔刀而出,頓時黃芒閃爍,真氣湧現!   宋青書所言非虛,寇逸仇在習得「天罡正氣」後,縱刀進退之際皆合真氣之運行,刀法更上一層,宋青書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今日更不用說,然他毫無所懼,施展傲然刀法迎上。   宋青青謹記玉娘所言,灼鋒刀法,「刀意」遠勝「刀招」!也因此眾人皆習灼鋒刀法,卻各有千秋,他刀法執意於「狂」,施展起來霸氣十足,擅以弱勝強,因此寇逸仇要收捨他,卻也非三兩招之間。   兩人愈鬥愈快,也愈鬥愈狠,一個閃神足以抵定勝負,寇逸仇橫刀掃來,宋青書早己瞧得清楚,反手將血狼刀劈去擋架,忽地胸口一悶,手足之力全無,人就這麼跪倒於地。   這驚變忽現,寇逸仇眼見手中的刀收勢不及,將砍上宋青書的肩頭,連忙運氣逆送,真勁自掌中湧出,手中的刀應聲飛去,方才解去傷及宋青書的可能。   寇逸仇無暇顧慮月牙刀飛向何方,直視眼前的宋青書,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宋青書跪倒於地,雙目直視地上,緩緩道:「難道。。這麼快?!」   寇逸仇神色忽變,連忙將他扶起,振聲道:「再運氣試試!」   宋青書緊握手中的刀,害怕一切如他所預料,猛咬牙後將刀揮出,體內真氣則順勢送出,血狼刀現出駭人光芒。   寇逸仇沉聲道:「看來一切如常。。。」   宋青書皺眉道:「但方纔那一刻,我確實感到四脈真氣一空,無半點內力存在,正如。。正如我功力初廢那時一般。」   寇逸仇搭上他的肩頭,運氣探測後道:「你的內力仍是那般深厚,不似有被汲盡的現像。」   宋青書握刀低喃道:「難道血狼刀在內力未汲盡前,便會開始反噬。。」   寇逸仇搖頭後道:「你休息一會,我去請玉娘來。」   語畢連忙動身,宋青書則於原地靜坐,企圖撫平內息,忽地腳步聲傳來,宋青書睜目望去,不由得擔憂,只因來者是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人,血刀──莫傑!         第五十八章 莽撞之行     莫傑緩步而來,俏俊的臉龐堆滿笑意。宋青書曉得,莫傑每當動了殺機時,所顯現的便是這般神色。無奈自己現在正是入玄玉門以來,最脆弱的時候,只好笑道:「莫師哥別來無恙。」   莫傑意有所指道:「宋師弟你能活到今日,才令我驚訝不己!」   宋青書勉強站起,企圖不露出任何異樣,回笑道:「玄武傳人們,若沒有點本事伴身,又有何人可活至今日?」   未免莫傑動手殺人,宋青書續道:「我和夢雁談過你的事了。」   莫傑神色微變,跟著笑道:「是嗎?對於痛失美人,心底是否有點兒不大舒坦?」   宋青書淡然道:「若一切真如夢雁所期盼,那我接受她的抉擇。」   莫傑忽地長笑道:「哈哈哈哈。。你真以為我會放過你!」   宋青書報以淺笑道:「我從不相信你會放過任何人。同樣的,我也不可能會放過你,這是我對鹿兒的承諾!」   莫傑冷聲道:「這樣最好,你得想法子自保,別在我動手對付你之前,先讓無極教的人給宰了。」   宋青書回道:「多謝提點,不過我不得不勸你三思,今後你的所作所為,皆有可能傷害到夢雁。」   莫傑笑道:「啍!她不過是我奪權的一顆棋子罷了,待王汗一歸天,我定執掌震玄刀門。到時曾逆我者,殺無赦!」   宋青書心直往下沉去,他始終沒有看錯莫傑,此子一日尚在人世,便是江湖中的禍害,只恨夢雁錯付終身。   這時玉娘子偕同寇逸仇,水靈急忙的趕來,見著莫傑時不由得一愕,玉娘子開口道:「莫兒,你到這兒做啥?」   莫傑拱手道:「我來這兒尋夢雁的。」   玉娘子不願他久留,回道:「她在內堂之中,你自個去尋她吧。」   莫傑聞畢後隨即離去,玉娘子確定莫傑不在後,連忙將手搭上宋青書的肩頭,示意他勿要開口說話,讓她專心運氣檢視。。。   隔了好一會後,玉娘子才搖頭,不解道:「一切如常,瞧不出任何異樣之處?」   沐水靈擔憂道:「青書,你還能再使刀嗎?」   宋青書回道:「應該沒問題,只不知方才為何會忽地內勁受阻?」   玉娘子皺眉道:「自古持血狼刀者,皆曉得最後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故無人敢久持,因而我們也不知這一切究竟是你的問題亦或是刀本身的問題?但既有反噬的現像,或許。。你使刀的日子己不多了。」   宋青書雖明瞭這天終將來臨,但如今聽聞,心中卻仍感沉痛,長呼一口氣後笑道:「這樣也好,若有朝一日,與人對敵時忽地內力消去,命喪其刀下,卻也比無能的等待死亡來的痛快。」   眾人皆沉默不語,寇逸仇搭上宋青書的肩頭,淡淡道:「只要我還活著,就絕不許任何人傷你。」   宋青書心中感動,以寇逸仇的性子,能說出這般話己是非常難得,以往在他心中該護著的人唯獨玉娘子,如今則要再加上他宋青書,數年來的相處,兼之共同守護的人,己在他兩之間建起深厚的情誼。   宋青書起身後淺笑道:「生死之事,我早己看得開了,逸仇你不必替我操心,倒是我這小妹子天生便愛惹事,若你能替我多加照料,我便再無所牽掛。」   此言一出,沐水靈又是俏紅了臉,心裡雖想反駁,但嘴上卻半點話兒都說不出來。。。   寇逸仇瞥了沐水靈一眼後,沉聲道:「她可是宋家堡的人。」   沐水靈怒火中燒,嬌斥道:「宋家堡的人便怎樣?難道我們就天生該死嗎?在你眼中可曾把我們當人看待過?」   這連聲怒罵把眾人皆嚇呆了,玉娘子安撫她道:「沐姑娘你也別急著發怒,至少也該聽我徒兒把話說完。」   寇逸仇冷聲道:「該不該死由玉娘決定,不是我說了算。但若宋家堡的人皆像你這般,那可真該死了。」   沐水靈頓時啞口,只聽寇逸仇不理會她續道:「我指的是宋家堡自有你大哥照料著,又豈輪得到旁人來操心?」   玉娘子美目靈動,笑道:「喔,我可不知宋堡主在你眼中評價竟是這般高?我更極少聽你稱許過何人。」   寇逸仇冷笑道:「我可不曾將他放在眼裡過。倒是那日他三人和王汗相鬥,我方才注意到他長拳自群英會後,又更上層樓,其進展快到令我吃驚,他確實有領導宋家堡的資格!」   宋青書點頭道:「我爹自幼便向他明言其資質不佳,若非勤以補拙,難以立足江湖,因此他從不間斷的磨練自己,群英會敗於你手上可能又給了他更大的刺激。」   寇逸仇眼露光芒,笑道:「是嗎?」   玉娘子接著道:「今日練武便到此為止,青書你好好歇息,不要太勉強自己,你二人先領沐姑娘至客房吧。」   三人聞言離去,途中宋青書開口道:「你知莫傑方才和我說啥?」   寇逸仇搖頭,宋青書續道:「他直言夢雁只不過是他奪權的棋子,待王汗一歸天,他將殺盡曾犯他者。」   寇逸仇訝異道:「這小子膽子倒大了,竟敢說這等忤逆之言。看來他是自認為己習得王汗的畢生絕學,不久便可大成,到時則不用再看王汗臉色過日子,啍!他也太小看王汗了,他得以稱霸武林,靠的可不只是那口魔刀。」   宋青書點頭道:「當然,論權謀和手段王汗亦是一等一的高手,只看我們至今尚猜不透他和無極教結盟的用意,便可見一斑。莫傑大概也曉得,所以在王汗面前仍擺低姿態,只要他能如願令夢雁下嫁,日後這宗主之位捨它其誰呢?」   寇逸仇歎道:「唉,夢雁天生機靈,怎會在終身大事上如此糊塗呢?」   宋青書憶起和王夢雁的談話,心中更是一片茫然。卻聽沐水靈淡淡道:「這事兒豈有糊塗可言,若愛上了錯誤的人,只要自個兒是真心喜歡,縱使旁人有千言萬語,亦難改其心。」   這番話當是有感而發,以水靈出身南宗,愛上北宗的寇逸仇,這一開始便是個錯誤,更何況逸仇所在乎的玉娘子,一生最痛恨的便是宋家堡的人,這令水靈的處境更為難堪。   寇逸仇聞言忽地止步,深沉的雙目直視沐水靈,瞧的她不知該做何反應,急忙道:「怎。。。怎麼?」   宋青書亦感好奇,只聽寇逸仇皺眉道:「我真不懂,玉娘恨極宋家堡的人,為何對你卻是例外?縱然你是青書的摯友,或可對你置之不理,但決不可能如現下這般禮遇?」   宋青書自是曉得玉娘對水靈特別關注的原因,但卻陪笑道:「這話倒不假,就連若璇到這兒來,玉娘也不見得會這般禮遇?」   沐水靈聳肩嬌笑道:「可能我得她緣吧。」   寇逸仇淡淡道:「若你真有法子,便勸玉娘忘卻和宋家堡的恩怨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語畢逕自離去,餘下二人心中皆有數,玉娘子欲滅絕宋氏早己全天下皆知,若情勢真這樣發展,以寇逸仇忠於玉娘子,宋青書出身宋家堡,二人終有敵對的一天。   沐水靈茫然道:「當年宋逸到底對玉娘子做了什麼事?他都己逝世十多年了,玉娘子卻仍要滅絕宋家?」   宋青書淺歎道:「這也是我極欲瞭解之事,宋逸是我的親叔,更為我南宗的英雄,我根本不願去相信他會做任何惡極之事。若是因當年那役而起,為何獨恨宋家?陸靖是由林鎮南遣去漠北的,但玉娘卻對聖劍山莊無那般強烈的恨意?甚至和林至缺亦能把酒暢談。」   沐水靈秀眉微蹙,道:「這倒令人費解。那玉娘子為何待我那般好,難道她仍認為我出身水月宮,不算是宋家堡的人?」   宋青書不懷好意笑道:「只因她明白你的心意。」   沐水靈雙頰泛紅,吱唔道:「什。。什麼心意,你又在胡說什麼?」   宋青書仍笑道:「你我相識多年,何須再有隱瞞?若璇早明言你定有意中人,當時我便猜想是那位年青高手可以得沐姑娘芳心?而方纔你在逸仇前發的那頓脾氣,可更確定我猜測無誤。」   沐水靈呆了半晌後,忽地嬌笑道:「若璇還說你只懂習武,完全不懂女兒家的心思,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宋青書先是一楞,跟著才道:「這麼說你是承認囉?」   沐水靈望著寇逸仇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我有什麼好否認的,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宋青書雖心裡有數,但親自由水靈口中道出,仍感驚訝道:「我一直認為你的意中人若非像大哥那般的沉穩之士,便該如王譽那種擁有君子風采之人。想不到我們的水靈妹子竟會看上出身漠北的殺手!」   沐水靈迷惘道:「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是北宗的人,又有殺我們的企圖,怎麼說都該不可能。但自從群英會前,他在江南將我由莫傑手中救回,我的腦海裡總有他的容貌在,之後每次見著他,便不由自主緊張起來,都不曉得自己怎會這般沒用?」   宋青書淡淡道:「逸仇對南宗充滿敵意,全因玉娘而起,若此恨不在,又何來困擾呢?」   沐水靈問道:「玉娘子對他有何恩情?竟能令他以命相守。」   宋青書回道:「我盡知逸仇自幼居漠北塔葉族,所以和白彤識得,但因他為漢人棄嬰,所以受盡欺凌,直至其族人讓狼盜滅盡,他便為玉娘收養,他孤僻的性子該和出生有關。」   沐水靈點頭道:「有這種慘痛的過去,個性當然會較極端。」   宋青書笑道:「然這種偏激的性格,卻正合他習刀之途,也才會造就今日漠北的『荒刀』!不過有件事倒令人猜不透?」   沐水靈疑惑道:「怎麼?」   宋青書續道:「其實我們皆曉得玉娘對逸仇關心至極,但她彷若刻意不顯露,在眾人面前視他與一般門人無異,反倒待我和夢雁極佳,這便成了明顯的對比,直至前幾年逸仇因我而受重傷,那時玉娘擔憂的神情,令我深信她絕非不在意逸仇。」   沐水靈側頭道:「這倒奇怪。你三人皆為她親傳的徒兒,縱有私心,一般人反而要裝做無私的模樣,怎的玉娘子卻刻意讓人認為她不喜愛逸仇,這實在說不過去。」   宋青書沉思道:「不只如此,自我入玄玉門,玉娘便對我極加關愛呵護,這也令我不解,縱使我當時被若璇所傷,立場和她一致,視南宗為仇敵,但她也不該待我這般好,連絲亳的防備之心皆無。你可知由玉娘一手打造的『狂刀』徐子玉,其貌似何人?」   水靈茫然的搖頭,宋青書續道:「皇拳──宋逸!」   此言一出,水靈驚愕不己。宋青書點頭後道:「此事不假,我暗堂手下吳昊,實為江湖之前輩,他直言我貌似當年的宋逸。」   水靈不能置信道:「這。。這怎麼可能,玉娘子恨極宋逸,為何還要讓自己的徒兒像他的模樣?」   宋青書淡然道:「這些事唯有玉娘自個才知曉了。。。」   次日清晨,宋青書正於院裡練刀,沐水靈步至他身後嬌笑道:「你可真是習武良才,從當年的『玉面神拳』到今日的『狂刀』,其功力始終不落於人後。」   宋青書拭汗回笑道:「若想多活幾年,這手底下的功夫可馬虎不得。」   沐水靈朝他身後望去,疑惑道:「怎麼你們師兄弟兩不一道練武的嗎?」   宋青書笑道:「想見意中人嗎?別急,寇師哥正聽門人稟報,過一會便來,玉娘很少管事,逸仇雖僅為戰堂堂主,但實際上和身為玄玉門的地下掌門沒啥兩樣。」   說話間寇逸仇已提刀自後頭走來,宋青書瞥了沐水靈一眼,果見她雙頰飛紅,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暗笑,而寇逸仇的神色則比往昔更為冷酷,步至宋青書身後沉聲道:「方纔訊堂回報,陸靖似乎現身江南了。」   宋,沐二人皆是驚訝,宋青書思量後道:「難不成他是去見林至缺?」   寇逸仇回道:「該不是,因為據報林至缺人並不在江南,不過亦有可能是欲見他,卻失之交臂。」   沐水靈低聲道:「天刀陸靖,這絕跡己久的高手,若真重現江湖,可會捲起不小的風波。」   寇逸仇搖頭道:「我現在只擔心玉娘,若陸靖那狗賊消聲匿跡也就罷了,玉娘大可認為他己死。如今他既露了個臉,以玉娘的個性,定會千方百計將他逼出來,我擔心玉娘會挑上宋家堡。」   宋青書心直沉下去,寇逸仇所言不假,所有人皆知宋逸對陸靖有恩,若他宋家有難,陸靖極有可能出手相助,但群英會時眾人亦認為他會現身,事實上卻不然,他當年立誓不再插手玄武門之爭,極有可能是他不相助的原因。   見著宋青書的神色,寇逸仇知他所擔憂,淡淡道:「這件事我打算將它壓下去,不讓玉娘知曉,我所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   這時兩道人影出現,寇,宋二人立即提刀警戒,卻見兩女立身簷上,來者竟是姚鹿兒及白彤!   寇逸仇冷聲道:「妖女,又來找什麼麻煩?」   白彤媚笑道:「真是的,人家大老遠的跑來瞧你,不陪人家說幾句心裡話解解悶,還這樣大呼小叫的。」   忽地瞧見沐水靈,白彤續道:「咦,你玄武南北宗何時結盟了?這宋家堡的丫頭怎麼在這兒?」   白彤先前的話己惹得水靈不快,此刻她喝道:「這事兒輪不到你這妖女來管!」   宋青書瞧著鹿兒,心中感慨萬千,問道:「鹿兒,你怎會到這兒來?」   姚鹿兒神情冷若,淡淡道:「我只是來告訴你,那女娃的大哥自北嶺捎信給我,明言近日內必取莫傑狗命。不用我說你該知道這是什麼意吧?」   寇逸仇啞然笑道:「這傢伙死定了!」         第五十九章 一家團聚     宋青書鎮靜道:「若他真打算來漠北刺殺莫傑,你們又為何前來通知我們?宋家堡和你無極教向來是勢不兩立的。」   白彤聳聳香肩笑道:「信不信由你,姚妹子見他一片癡心,不想見枉死,才來通知你們,人救不救隨你囉?」   姚鹿兒冷聲道:「啍!我不過不想讓莫傑稱心如意罷了。」   寇逸仇沉聲道:「鹿兒,你知我是如何處置叛徒的,你若執迷不誤,總有一天會慘死我刀下。」   姚鹿兒目光望向遠方,淡淡道:「死?早在靈劍宮被滅絕那晚,我就該死了。。。」跟著望向宋青書道:「如今徐子玉亦不在了,我留在這世間又有何意義呢?」   語畢縱身離去,白彤嬌笑道:「宋青書啊宋青書,鹿兒栽在你手上也算不枉了。」   宋青書心中湧起異樣的感受,鹿兒會入無極教,一方面是仇恨所致,另一方面則是被他所逼,眼見白彤也將離去,連忙喝道:「站住!」   白彤回身媚笑道:「宋公子,不知又有何指教?」   宋青書喝道:「你無極教為何三番兩次的傷害林若璇,她對你們該無任何威脅才是!」   白彤嬌笑道:「怎麼?心疼美人兒嗎?你也別對我發火,一切都是聖母所裁示,我們做下屬的也只能依令行事,別了。」   語畢縱身躍起,忽地一道人影閃出,往白彤直襲而去,白彤心頭一驚,身子雖在半空,卻仍運勁取出腰間短劍,直刺而去,豈知手腕忽地一緊,似讓人所制,手法之快,實讓白彤駭然,轉眼間那人己現身白彤身後,右掌揮出,力道雖弱,然白彤腑內卻早己血氣翻湧,此刻再無長揚之勢,身子直往下墜去。   那人長袖舞動,緩緩的落在簷上,姿色絕綸,彷若天仙,那人正是玉娘子──徐幻玉!   白彤於落地前猛一翻身,方得以雙足踏地,此刻她面色蒼白,似受傷不淺,緊握手中的短劍罵道:「賤婆娘!你。。」   話尚未說完,寇逸仇的月牙刀己架在她脖子上,令她不由得止住,玉娘子神色冷若,淡淡道:「今趟是給你點教訓,我玄玉門可不是你要來便來,要走便走的。回去告訴你們聖母,我幻玉在這兒恭候她的大駕。」   寇逸仇聞言知意,曉得玉娘不欲留人,從容收刀,白彤恨恨道:「前輩教誨,吾必銘記於心。」   語畢亦轉身離去。   玉娘子來到眾人身旁,宋青書笑道:「玉娘的『天罡正氣』實是出神入化,轉眼間便可敗上四端長老。」   玉娘子回笑道:「今趟是攻其不備,方能輕易得手,白彤那手『邪靈劍法』可不簡單,若真要收捨她絕非數招內可成。」   沐水靈此刻焦急道:「哥哥該不會真為了那姚鹿兒而做傻事吧?」   宋青書搖頭道:「論實力他怎麼也不是莫傑的對手,這點他該心知肚明。我只怕他自認為可伏擊莫傑,這可錯了。縱使設陷對付莫傑,也難以取他性命的。」   沐水靈心急如焚,幾欲哭出來道:「這。。這怎麼辦?」   玉娘子安慰她道:「小姑娘你也別太擔憂,漠北怎麼說都是我們的地頭,要攔阻某人可是輕而易舉。」   寇逸仇淺歎了口氣後喝道:「來人啊!」   一名門人立刻上前拱手道:「屬下在!」   寇逸仇回身道:「傳令於訊堂,於入漠北要道看守,若發現沐震雲的蹤跡,務要將他止住,並迅速回報。」   宋青書見著沐水靈仍舊擔憂的神情,笑著道:「水靈妹子,不若我親返宋家堡去教訓你那大哥,讓他做不成這傻事如何?」   沐水靈訝道:「可是。。。」   玉娘子莞爾道:「若你認為我玄玉門要青書護著,這你可就太小看我首徒逸仇了,倒是我們護著青書才像話,你瞧不出莫傑有多想取他性命嗎?」   宋青書回笑道:「這倒是實話。水靈你暫留這兒,我速返宋家堡,順便瞧瞧大哥的傷勢,這段時間你也別閒著,浩然七重的口訣要記熟點,待我回來後可要考較你。」   這時寇逸仇將宋青書引至一旁,低聲道:「你孤身前往成嗎?別忘了昨日你才內力忽失。」   宋青書拍了拍寇逸仇的肩膀笑道:「放心,『狂刀』這名頭該還能唬住些鼠輩,若是石定研之流找上門來,則我內力存在與否並無太大的差別。」   語畢向眾人告別,隨即備馬直奔北嶺,希望可以在沐震雲起身前止住他,然心中卻不由得愉悅起來,只因他提出欲返宋家堡時,玉娘子並無任何遲疑或不快,宋青書心中微微感覺到,或許隨著時日的增長,玉娘可以消弭過往的仇恨,只盼陸靖的現身不會將過往的仇恨再度挑起。。。。   躍過大漠,終來至北嶺境內,令宋青書感到好奇的是,路上竟多了許多平常不易見的江湖人士,且人人交頭接耳,似在討論何事?心忖無空閒去探究,馬鞭揮出,直往宋家堡馳去。   來到宋家堡外,宋青書敲了敲門,門隨即被開啟,裡頭那人訝道:「青書!你怎會在這?」   宋青書亦大吃一驚,來者竟是林若璇,她不應該在江南嗎?宋青書正欲開口詢問時,林若璇卻拉著他往內堂去,口中則喜道:「你回來得正好,爹爹!你瞧誰來啦∼」   宋青書恍然大悟,竟是林鎮南親訪宋家堡,這也說明了為何大道上會聚集這麼多的江湖中人,該是前來一睹風采的。   步入內堂,更叫宋青書驚訝,不只林鎮南偕愛女同來,連當今南宗宗主,名震武林的劍聖林至缺亦在其中!   這時林至缺的臉龐現出笑意,撫劍道:「爹爹,你瞧這女婿多乖巧,知道你這做泰山的來訪,連忙從漠北趕來。」   宋青書拱手恭敬道:「小侄拜見林師伯。」   林鎮南撫鬚笑道:「怎的這般見外。來來來。。讓老夫好好瞧瞧你,這些年來可苦了你啦。。。」   宋青書瞧著林鎮南大病初癒的神色,心中無限感動,由始至終,林鎮南一直視他如己出,更將愛女下嫁,他老人家本以為大限己到,此生無緣再會,如今得再見宋青書,這欣喜之情不言可喻。   林鎮南握著宋青書的肩頭,哽咽道:「你可知老夫有多盼望宋圖兄弟也在這,讓他曉得他有個多成材的兒子。」   林若璇嬌笑道:「爹爹,你這樣說大哥可要吃味囉,別忘了你自己的兒子表現可也不俗啊。」   林鎮南長笑道:「哈哈哈哈。。沒錯,沒錯,爹爹今日痛快極了。至缺得以出關,威震武林,青書又大難不死,更習得上層武學。如今我們一家人得以重聚,蒼天實是待我們不薄啊!」   在林鎮南提及一家人時,林若璇雙頰微紅,只因林鎮南言下之意,早認定宋青書是他的賢婿了,宋青書中亦有種莫明的感受,直覺若無南北宗之仇殺,玄武門內便該是像眼前這般快樂。   宋青書跟著問道:「我大哥呢?」   林至缺回道:「宋堡主有傷在身,我們本己知會他不必親迎,但他仍堅持,現正在後堂囑咐酒菜。」   言談間宋青林己步入堂內,見著宋青書後訝道:「青書!你怎會在這?」   宋青書瞧著宋青林,面色己好轉許多,感到放心,跟著道:「我有點事要找沐震雲,他人在嗎?」   宋青林回道:「水靈前往漠北後,他便被我遣至河北辦事,有什麼要緊事嗎?」   宋青書擔心沐震雲會改道赴漠北暗殺,但此事不宜道出,謊道:「沒什麼,水靈有幾句話要和他交待,不足道哉。」   跟著向林至缺道:「至缺師哥,今早我得到消息,指出陸靖現身於江南,不知你可否知情?」   林至缺神色忽變,沉思道:「陸靖。。他終於現身了嗎?」   林鎮南亦神色凝重道:「至缺,你認為他是前來見你的嗎?」   林至缺搖頭道:「我也不敢肯定,當年他立誓不再插手玄武門之爭,就此絕跡十數年,門內再沒有人見過他,但若他改變心意,則群英會時便該現身,但他始終沒有,讓人不由得猜想他是真的信守誓言了。」   林鎮南長歎道:「說來也是老夫害了他。。。」   宋青書知曉陸靖本為林鎮南的徒兒,是由他送至漠北,假投王汗,如今當會有此感歎。   宋青書跟著道:「不過少林方丈曾和我道,無極教插手玄武門之爭,使得情況改變,陸靖極有可能為阻止無極教的陰謀而現身。」   林鎮南若有所思道:「若他願重返南宗,則我們得此強援,自是勝算大增,但若他決心淡出武林,亦是美事一樁。」   林至缺雙目透出殺意,沉聲道:「無極教。。。他們竟敢擄走若璇,總有一日我要將他們滅盡。啍!群英會上那妖女直言隴魔石定研會向我約戰,我於江南苦候數月,他始終不曾現身,這老傢伙太沒種了!」   跟著望向宋青書道:「對了,我還沒謝你將若璇救回來呢。」   宋青書回道:「若沒有王譽相助,我也無法成此事。」   林至缺露出笑意道:「王譽,這小子行事真是出人意表,怎麼都想不到他竟會孤身前往漠北救人,我雖斥責他未等我同去,但倒是打從心底偑服他的勇氣。」   宋青書感到林至缺的確欣賞王譽,將來的傳位人也即有可能是此子,但這卻造成鐵長風的不滿,聖劍山莊因而引起內鬥,此刻不知是否該提點此事,但因茲事體大,仍舊不得宣之於口。。。   宋青書續問道:「至缺師哥授劍之事進展如何?」   林至缺自信的笑道:「長風和王譽資質皆屬上乘,只要再過數月,定有所成,然能否使展出『重劍』的威力,全看他們的悟性了,漠北的情況如何?」   宋青書皺眉道:「王汗己將獨門絕學『魔刀』傳與莫傑,這是我見過最可怕的刀意,非是我長他人志氣,但我輩之中,除了至缺師哥你之外,恐怕再沒人收捨得了他。」   宋青林目光湧現鬥志,沉聲道:「有機會定要見識見識。」   林至缺神色自若道:「王汗乃當世武林宗匠,經他欽點的弟子絕無弱手,昔年是陸靖,今日則有莫傑。也好!敵人愈強愈能激發我門弟子的鬥志,青書,那日你三人合鬥王汗,竟能全身而退,這事可真轟動武林,足讓人稱頌多年。」   宋青書感受到林至缺那種過人的風采,即使對手再可怕,對他來說亦是此心無懼,仍能侃侃而談,彷若只要「重劍」在手,便有無比的求勝信念。此刻他回笑道:「那日我們使的是無賴的打法,主要是為了拖過王汗的百刀,若非大哥及王師弟武藝過人,得以對抗王汗,今日我們無一人可活命,此役和當年你偕同陸靖,宋逸合鬥,可真是天差地咧。」   林至缺搖頭笑道:「此言差矣,十年前的王汗和十年後的王汗絕不可同日而語,你們能從他刀下活命,便表示有一定的能力在,實不必過於自謙。」   這時一名弟子前來稟報,宋青林聽完後爽快的笑道:「酒菜己備妥,今日諸位來訪,加上青書歸來,我們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眾人笑著步入廳內。   宴後,宋青書獨坐後院之中,不一會林若璇來到他身旁,臉上仍帶著酒意,在月色下顯得更為動人。宋青書緩緩道:「林師伯己經就寢了嗎?」   林若璇點點頭,跟著甜笑道:「爹爹今天可能因心情大好,所以多喝了幾杯,若不是我囑咐他大病初癒,不可貪杯,恐怕到現在都還在喝呢。」   宋青書亦笑道:「連我大哥這不好杯中物之人都破了戒,更遑論你爹爹了。今日我有種感覺,若無玄武門的內鬥,人生便該像這般。」   林若璇淡淡道:「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只要享受到一刻的快樂,便算是多得的,若非哥哥出關,我們決無今日這般歡聚。。」   宋青書點頭道:「嗯,劍聖──林至缺,如今無疑是支撐南宗的唯一力量,只因他帶給眾人希望。」   林若璇伸出纖纖玉手,輕撫宋青書的臉龐,溫柔的笑道:「沒錯,正如當年的玉面神拳一樣。」   宋青書搖頭笑道:「拿我和至缺師哥比,不怕污辱了『劍聖』二字。」   林若璇躺入宋青書的懷裡,美目遙望星河道:「我多麼希望以後都能像今日這般,沒有仇恨,沒有死別,唯有談笑,唯有言情。。」   宋青書心有所感,淡淡道:「放心吧!這天終會來臨的。」   林若璇似憶起何事,問道:「水靈怎沒和你一道回來?」   宋青書笑道:「她現在眼裡只有心上人,又怎會記得回來呢?」   林若璇忽地起身愕道:「心上人?!」   宋青書聳肩道:「誰也無法猜想的到,我們的沐家妹子會看上我師兄──寇逸仇。」   林若璇神色驚訝道:「荒刀──寇逸仇,怎會是這人?」         第六十章 深情重意     宋青書回道:「事情的起因該於群英會前,他將水靈由莫傑刀下救出,因而產生情愫,跟著便芳心暗許了。」   林若璇不能置信般道:「難怪群英會後,水靈一度和我提起,若非寇逸仇待你出手相救,宋堡主早己亡命了。天哪!愛上北宗的人,這注定會是場苦戀的。」   宋青書淺笑道:「你似乎忘了在你眼前的,也是半個北宗人。」   林若璇搖頭道:「情況不一樣,你本出身於南宗,入漠北也是因緣際會。但寇逸仇本就是北宗培養出來的殺手,想法上會有很大的出入,更何況他的主子徐幻玉更揚言要將宋家堡滅盡。你說,在這種情形下水靈該如何自處?」   宋青書沉思道:「這倒令我很驚訝,玉娘知曉會竟沒有任何相阻之意,還待水靈極好,似樂見其成。」   林若璇秀眉微蹙,擔憂道:「這更令人害怕,若要報復,取其性命還一了百了,最怕是用計騙得水靈相守,再狠心遺棄,令她彷若置身人間煉鐵般。別忘了當年玉娘子亦是遭陸靖欺騙,如今大有可能是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   宋青書搖頭道:「我知你們對北宗有一定的敵意在,但我相信玉娘不是這種人。」   林若璇問道:「你那師哥有何反應?」   宋青書笑道:「仍一無所知,但我很難想像以他這孤傲成性之人,如何去對待水靈這嬌滴滴的姑娘。」   林若璇冷啍道:「人在福中不知福,『水月宮沐水靈』,這六字不知令多少英雄豪傑日思夜盼,魂牽夢縈。真不知他何德何能?」   宋青書回笑道:「這六字又怎及得上『聖劍山莊林若璇』這七字呢?她才是真正名動江湖的奇女子,沒看連遠在漠北的第一高手莫傑,亦是聞名心盼,見人動容!小弟才真是何德何能?」   林若璇羞得雙頰飛紅,低罵道:「滿口胡言亂語,看來你在漠北除了習得刀法外,更練就了油腔滑調的本領,這些話當年的『玉面神拳』可說不出口。」   宋青書不由得咧嘴而笑,林若璇續道:「當世第一奇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你的恩師──徐幻玉。劍聖、天刀、皇拳皆為其心醉,足見其靈秀。她實是令我們這些後輩心儀,只可惜立場不同,想到這我便不由得替水靈擔心。。。」   宋青書笑道:「幸好令她傾心的是逸仇,若是莫傑的話,我們才真要擔憂,只因此子是非殺不可!」   林若璇輕歎道:「你不是向哥哥道,今日他己得王汗真傳,又豈是你可輕易對付的呢?」   宋青書點頭道:「不只是我無法收拾他,就連王譽恐怕也非莫傑的敵手,至於鐵長風該和王譽相去不遠,或勝出幾招,但仍是不足,何況現今的情況更加複雜,要對付他決不容易。」   林若璇不解道:「怎的複雜呢?」   宋青書回道:「只因夢雁己與莫傑交心,更認定玄武門之爭將於莫傑手中結束,因此我們若要對付莫傑,非得先過她這關不可,這可真令人頭疼。」   林若璇美目轉寒,冷冷道:「她本為王汗的女兒,位高權重,怎可能眼睜睜瞧著我們將他爹爹的江山毀掉。和莫傑相好更是理所當然,此舉方可令他順利繼承王汗的大位,進一步獨霸玄武門,我們要對付的人,或可少去寇逸仇,但這兩人卻是非面對不可,若宋公子你捨不得美人香消玉殞,我代你出手便是。」   宋青書微一錯愕,跟著感受到林若璇的妒意,向前摟住她的肩頭道:「夢雁待我有恩,若沒她便沒有昔日的徐子玉,今日的宋青書,這份恩情我斷難抹滅。但我倆之間始終止於同門之誼,決無其它,何況今日我宋青書有待我如此情深義重之妻,又怎會妄求其它呢?命運己捉弄我倆甚久,今後無論何事,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林若璇露出甜笑,香軀倒入宋青書懷內道:「你可知全江湖的人皆在猜你的動向?有人道你是假投北宗,只為求遺卷。亦有人道你受王汗之女所惑,早己背祖叛門。諸般耳語令人心驚,不過人家仍選擇相信你,那日你將我從漠北救回宋家堡後,我曾在宋家祖先靈前磕頭立誓,我林若璇今生今世,都將是宋家的媳婦,死後亦將列位於此堂之上。」   宋青書心中感動,低聲道:「若璇。。。」   林若璇止住他後續道:「但我亦立誓,若你向我所言皆是違心之論,實己叛出南宗,則我仍為宋家媳婦,但必以此身份持劍取你性命,若無力成其事,則反劍自刎於此堂前!」   宋青書緊抱林若璇,堅定道:「你放心好了,今日我所言若有半字虛假,教我受千刀萬刮,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聲音傳入道:「我看不是千刀萬刮,而是萬劍穿心!」   兩人一驚,連忙起身望去,卻見林至缺自門內緩緩步出,右手輕撫烏黑鐵劍,瀟灑的向兩人微笑。   只見林至缺笑容依舊,道:「青書你聽好了,我妹妹自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可不會讓她傻傻的自盡於宋家靈位前,只要你有負於她,不論你藏身天涯海角,吾必千里追殺,直至你喪命於我劍之下。」   不知林至缺聽到多少兩人之間的對話,林若璇此刻嫩臉泛紅,嬌斥道:「哥哥,你怎可在旁偷聽!」   林至缺從容的笑道:「我可是有正事要找青書,豈知方踏入院內便聽見你要幹那傻事,我才不得不出來說幾句狠話,好教青書這小子知曉你娘家後台硬,方不敢有任何壞念頭。」   此言一出,林若璇更加羞怯。宋青書則只能尷尬的回道:「這個自然。。。」   跟著問道:「不知師哥你找我,所謂何事?」   林至缺來到兩人身旁坐下,緩緩道:「我是來問你可有要事,非得趕回漠北不可?」   宋青書回道:「唯有水靈尚在玄玉門等我回去授拳,但玉娘會代我照料她,若至缺師哥有要事交待,則可吩咐無妨。」   林至缺點頭笑道:「很好。我要帶你去與人決鬥!」   此言一出,兩人皆是愕然,林若璇現出憂慮道:「該不會有危險吧?」   林至缺大笑道:「我豈會害你的情郎,不怕妹子你冤我一世嗎?」   林若璇雙頰再度紅起,宋青書回笑道:「放心吧,有『劍聖』在我身旁,天下間敢傷我者屈指可數。」   林至缺跟著道:「長風和王譽近日修練『重劍』便可初成,獨缺強敵試劍。我打算找你和他二人比試,分個高下。」   宋青書聳肩笑道:「恐怕師哥要失望了,當日赴漠北時,我便與王師弟於宋家堡內互鬥,那時成敗己立,我尚不及君子劍──王譽。」   林至缺搖手道:「這不是我找你的主要用意,全天下皆知,足與我門匹敵的唯有北宗的『灼鋒刀法』,將來他二人要面對的亦是此一絕學,如今你身懷灼鋒絕藝,和他二人比鬥方可令他們知曉『灼鋒刀法』的駭人之處,亦可思己而得改進之道。」   其實以宋青書今日之身份,林至缺大可勸宋青書獻出「灼鋒刀法」,以表明心跡,但他並不願這麼做,一方面是對宋青書師承玉娘子的尊重,另一方面則是基於出身「劍門」的驕傲。要滅北宗,當憑手中的鐵劍,光明正大的擊敗對手,而非是再尋此左道。   宋青書點頭道:「既是如此,晚輩自當相隨,希望我的刀法仍有可取之處,助二人更登上層。」   林至缺淺笑道:「如此甚好。」   跟著轉頭對林若璇道:「爹爹明日便由宋堡主遣人護送回江南,若璇你可要一道回去?」   林若璇心中只想和宋青書相聚,此刻謊道:「我好久沒見著長風及王譽了,更想瞧瞧我門的『重劍訣』在他倆手裡會變成什麼模樣,不若我和你們一道前往吧。」   林至缺嘴角透出笑意,似看出林若璇的用意,此刻卻不點破,緩道:「既是如此,我便去和爹爹說一聲,夜也深了,你二人也早點歇息吧。」   待林至缺離去後,林若璇輕輕吻上宋青書的臉頰,此舉讓宋青書大吃一驚,想不到林若璇竟這般大膽,只見她露出唯美的笑容道:「這次誰也沒法將我倆分開了!」   語畢別轉香軀而去,獨留仍兀自出神的宋青書。。。。。   次日,宋青書捎信給寇逸仇,告知去處,另請他務必留神沐震雲,免他私赴漠北暗殺,跟著隨林至缺而去。   一路上皆尋山徑而行,非是平坦官道,宋青書不解道:「為何我們要走如此偏遠之路呢?」   林至缺微笑不語,林若璇則哂道:「還不是礙於『劍聖』的鼎鼎大名,若哥哥就這麼尋官道而行,一路上嚷著要他露一手劍法的慕名之輩,足可將整條街都給堵住。」   宋青書憶起赴北嶺前街上的模樣,心想此言道是不假,跟著問道:「長風等人現今在何處呢?」   林至缺回道:「我本是分別授劍,如今則己知會他們相會後前往相見,你可知我找你前去比試尚有另一個用意?」   林若璇不解道:「還有什麼用意?」   林至缺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道:「山莊內因長風和王譽而分成兩派互鬥,內耗甚鉅,我不得不借青書來點醒他們,真正的敵人是在漠北,而非是門內的手足同袍。」   宋青書恍然大悟,原來林至缺對這一切並非一無所知,林若璇亦訝道:「原來你早就知曉,我們還道你讓人蒙在鼓裡。」   林至缺瀟灑的笑道:「若連這點都看不透,我南宗又有何與王汗爭勝之力,他二人若互不相讓,於習劍之途亦有所助益,因而我刻意任其為之,但若淪於惡鬥,則非我等所願見,因此青書你與他們比武時定要出盡全力,縱然落敗亦要令他二人吃盡苦頭,教他們不敢小覬你身後的寇逸仇與莫傑。」   宋青書點頭道:「我必盡力為之。」   林若璇喃喃道:「其實問題該出在長風身上,因王譽完全沒有相爭之意,不過他因受哥哥的青睞,其地位甚至在許言之上,也才會讓人不由得猜想其有爭位之能。」   林至缺笑道:「若璇你這般為王譽說話,不怕青書吃味?」   林若璇羞怯道:「哥哥你在胡說什麼?」   林至缺回笑道:「若以入門先後,長風自該接這宗主之位,當然還得要宋堡主同意才行。但我不得承認,此位當以能者居之,只因此人不但要能統領南宗,更要能迎戰漠北,進而一統玄武門,本我囑意青書為繼承人,只因『玄武遺卷』他己得其三,誰人可與其爭鋒?奈何事與願違,如今方有二人之爭。」   宋青書不由得問道:「既是如此,至缺師兄不若長居這宗主之位,一來眾望所歸,二來也可免去門內諸端紛爭。」   林至缺眼神現出異采道:「只因我認清事實。王汗不可能任由我們坐大,他終將會有尋上我的一日,本我認為『群英會』後他便該南下約戰,但他卻遲遲不行動,這倒令人好奇他有何陰謀?但這場『刀劍決』終會到來,我此心無懼,只因成敗無繫於心。得以敗退王汗自是可喜,但若毀於他魔刀之下,我亦打定主意與他同歸於盡,到那時,玄武門之爭便決定於你輩之中,因此我必須交付傳人。」   林若璇神色難過,挽著林至缺的手柔聲道:「哥哥。。你好不容易得以傷癒出關,卻又。。。。」   林至缺安慰她道:「生又何哀,死又何苦?只要你們得以遠離這些腥風血雨,犧牲我一人又算得了什麼?」   宋青書這才明瞭那日林至缺指他欲歸隱山林不過是托詞,實則是他早有和王汗同歸於盡之意。也因如此,他才會急於傳下「重劍訣」,心中不只對其劍法心儀,更受他無比的信念而感動!   只聽林至缺續道:「但如今尚有三樣變數令我甚為憂心,若能加以掌握,則玄武門之爭方可平息。」   宋青書道:「願聞其詳。」   林至缺沉聲道:「首先是幻玉的態度,她雖有反叛王汗之心,但對南宗亦是恨極,此仇若不能消弭,以其高明及一手『天罡』絕藝,甚至其徒兒荒刀──寇逸仇,亦有獨步武林之姿,若一意與南宗為敵,恐會成為玄武門的第三勢力。則撂倒王汗後玄武門仍不得安寧。」   林若璇淡淡道:「玉娘子待青書這樣好,難道真會與他為難嗎?」   宋青書淺歎道:「這我也不敢保證,玉娘曾向我提及,王汗敗亡之日,就是我師徒緣盡之時。她真正的心思誰也猜不透,為何她會如此憎恨我宋家?我一直盼望能玉娘能忘卻往日情仇,但逸仇說得對,陸靖若再現身,恐怕會將玉娘逼上復仇之路。」   林至缺雙目透出緬懷的神色,似憶及當年之事,跟著緩道:「當年幻玉教陸靖所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三人一陣沉默,各有各的心思,好一會後林若璇才問道:「那另外兩件事呢?」   林至缺回道:「其次便為莫傑的能奈?在你輩之中,此子無疑是第一人,兼之得王汗魔刀真傳,其厲害的程度得以想見。且其心狠手辣,若得王汗之位,於漠北無人敢逆其意,他必挾此之勢率眾血洗南宗,王譽和長風能否應付此人尚在未知之數?若是莫傑與寇逸仇聯手,則縱使加上青書,亦非他二人之對手。」   宋青書知曉以南宗的立場,對寇逸仇這人很難交心,不由得思及水靈的處境。此時林若璇望向宋青書,顯然思量到相同之處。宋青書淺笑道:「這般情境該不致於發生,只因逸仇素來與莫傑不合,如今玉娘欲反叛王汗,則二人勢成水火。」   林至缺點頭道:「但願如此。最後掌握玄武門成敗關鍵者,便是──無極教!」   宋青書忽地止步,訝道:「無極教!?」         第六十一章 玄武重劍     林至缺回道:「沒錯,此邪教於漠北沉潛多年,如今重現江湖,更與王汗結盟,定有所圖謀。」   宋青書不解道:「無極教之首當推隴魔──石定研,然當年他全盛之時尚不及劍聖您,如今又有何一較之姿?」   林至缺啞笑道:「這老頭兒我可不曾放在眼裡,我疑慮者乃無極教聖母。」   宋青書沉思道:「聖母,我倒不曾思量過此人。但曾見過她與王汗鬥上一手,手法高明之極。」   林至缺點頭道:「沒錯。無極教眾長老之武藝皆出於此人之手,得以想見其深厚底子,而『盡天蝕心』更為武林中最神秘之典籍,沒人曉得練全後會可怖到何等境地?若我所料無誤,聖母若不是未嘗出世與人爭鋒,否則其聲名或許及不上『氣邪』與『魔刀』,但亦是相去不遠。」   林若璇愕然道:「這妖女真有這般能奈?」   宋青書沉思道:「這確實有可能,畢竟連徐邢亦毀在她手裡,但若非有王汗相助,也難以成其事。」   林若璇不解道:「有這等功力卻隱世不出,這又是何緣故?」   林至缺回道:「皆因理念不同,我玄武傳人因彼此相爭,不得不於江湖中闖蕩,然這等邪人一心只為傳教,因而不在意武林中之風風雨雨,他們只藏於身後,靜候一個可廣傳教義的機會。」   宋青書沉聲道:「而如今這機會己經出現,便是玄武門之爭。」   林至缺露出微笑道:「沒錯。想必少林方丈亦曾和你提及無極教奪玄武門的用意,就為了要蠱惑武林豪傑入教。」   林若璇恍然大悟道:「因此聖母才會與王汗合作,為的就是藉玄武門傳教,而我們就算解決了魔刀──王汗,尚有無極教的聖母在,要對付她亦是棘手。」   林至缺緩道:「這便是我所謂的第三個變數。」   宋青書皺眉道:「若讓這等邪教掌控玄武門,則天玄聖人傳下之百年基業可算是毀了。而少林、武當、玄武,三派之爭將成為江湖上的新亂源,到時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玄武門之爭似己到了決勝時刻,如今有四方勢力,林至缺所率領的南宗諸派,王汗的震玄刀門,玉娘子的玄玉門及聖母的無極教,各有各的盤算,但誰人能勝出,卻仍在未知之數。。。   行了半日路程,來到一客棧旁,林至缺沉聲道:「他二人該早己到達了吧。」   步入客棧內,果見鐵長風及王譽正在裡頭,兩人連忙站起,恭敬的拱手道:「宗主!」   林至缺揮手道:「不必多禮。」   忽地瞥見鐵長風肩頭負傷,問道:「長風,你這是怎麼回事?」   鐵長風沉聲道:「那日前往與王師弟相會,途中遇人襲擊,所幸不成大礙。」   三人皆是微愕,以鐵長風的身手,何人可傷及他?宋青書問道:「師哥可有見著那人模樣?」   鐵長風斜眼瞧了宋青書一眼,似在說誰是你師哥?宋青書憶及林至缺曾道聖劍山莊內也因他宋青書而分成兩派,鐵長風便是為首那人,堅信宋青書己叛出南宗,當取其性命。此刻亦不以為忤,微笑以對,只聽鐵長風緩道:「是個老頭兒,走的似是氣功的路子。但卻有點詭譎,令人摸不著頭緒?」   林至缺忽地拍桌,怒道:「該是石定研那老傢伙,他不敢親赴山莊挑戰,竟尋上長風!」   王譽此刻道:「宗主息怒,顯然他是顧忌『重劍訣』的威力,因而先找鐵師兄摸清楚『重劍』的過人之處。」   宋青書沉思道:「這倒奇怪?怎麼我玄武門的傳人不論走到那,都不能擺拖無極教的鬼影?」   這番懷疑,令眾人又不由得思及內間的可能,鐵長風冷聲道:「這又有何難?在我身前這人不也遊走於南北宗,何事不曉呢?」   言下之意,便是在懷疑宋青書,林若璇氣惱道:「師哥,怎麼你到現今仍在懷疑青書呢?」   林至缺止住眾人道:「青書固然可慮,但洩露你倆行蹤之人決不可能是他。只因這些日子他皆在漠北,就此揭過吧。」   這番話說得中肯,不偏坦任何一方,實際情形亦是如此,只因宋青書仍無力證明自己未叛出南宗,若林至缺一意信任,反易致鐵長風等人的不滿。   鐵長風沉默不語,王譽則微笑道:「宋二公子,你又怎會到這來?」   林若璇忙笑道:「是哥哥找他來的。。」   話尚未說完,鐵長風便道:「宗主該不會要傳這小子吧!」   宋青書心想鐵長風對他的誤會還真深,反倒是王譽仍相信自己,這才令人不解?照理說最恨自己的人便該是他,他這「君子劍」果非浪得虛名。   林若璇微怒道:「哥哥找他來,是要叫你倆瞧清楚『灼鋒刀法』,別以為學了『重劍訣』便自認天下無敵。」   林至缺現出微笑,意有所指的道:「你們該沒忘了莊主所說過的話,那日他將若璇許配給青書時,便明言『幻化劍法』即為若璇的嫁妝,這當中自包括我手中這部『重劍訣』。我出關後莊主便令我將此訣傳他,因此青書本就為我的第三位傳人,如今是我尋一己之私而暫緩,有朝一日證明青書仍為我南宗子弟,則此訣仍歸他所有。」   林若璇想不到林至缺竟在眾人面前提起此事,不由得雙頰緋紅,垂下螓首。然此言屬實,當日林鎮南病危之時,便喚他兄妹二人於床前,只交待了兩件事,一是林若璇將依當年之約下嫁宋青書。另一便是囑林至缺將「重劍訣」的劍譜交與宋青書。   王譽和鐵長風二人神色難看,然心中的念頭卻大不相同,鐵長風是恨極宋青書得劍譜,而王譽則是思及林若璇。。。   宋青書心中亦在思量林至缺為何提及此事?忽地心中恍然,林至缺出關日子雖淺,然對南宗的情況卻瞭若指掌,不單是王譽及鐵長風二人相鬥之事,連王譽傾心於林若璇他亦有所悉,今日道出此事,便是勸王譽不可再用錯情,盼他迷途知返。   忽地外頭有聲音喝道:「至缺小兒,給老夫滾出來!」   林至缺冷笑道:「終於敢露臉了嗎?」   眾人來到門外,果見隴魔──石定研站在那兒,白髮迎風揚起,雙目惡狠狠的瞧著林至缺,神色甚是恐怖。   宋青書依此望去,石定研身旁站著兩人,正是邪半仙及段府羲,後頭立著一女子,年約四十,然容貌仍是極美,額間點有硃砂印記,心頭一震,他見過此女,她正是無極教的聖母。   宋青書僅於地下宮殿見過聖母一面,其後無極教於各地生事,始終不見她現身江湖,如今卻為了「劍聖」而再現蹤跡,足可見無極教對此役之看重。   林至缺瀟灑的笑道:「老頭兒,你大可上聖劍山莊挑戰,我定給你個痛快。如今你傷我門人,卻是何用意?」   石定研沉聲道:「廢話少說!今日老夫定要洗刷當年的恥辱!」   林至缺搖頭笑道:「若你當年於敗陣後得痛改前非,必能安享晚年,豈知你仍執迷不悟,為虎作倀,今日再不容你生離此地。」   這時聖母嬌笑道:「林公子此言差矣,敝教石長老當年名聲之盛,人皆畏懼。卻因敗於你這出初茅廬的年輕人手上,以致一世英名盡付流水,反造就了你『劍聖』之名,此仇不報,我瞧石長老定死不瞑目,又豈能安享晚年?」   林至缺回笑道:「你無極教數度傷我妹子,這仇我亦是不能不報。敢問閣下可是無極教的正主兒?」   聖母媚道:「難得林公子識得奴家,這主子二字倒不敢當,奴家不過受前任掌教之命,代理教務罷了。」   宋青書微感好笑,聖母雖看似年輕,然歲數實比林至缺大上一截,與王汗等人同屬上代武林的人物,如今居然仍這般與林至缺調笑,難怪白彤會是她的徒兒,兩人皆是狐媚之極。   林至缺長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總之今日你們無人可活命!」   段府羲雖懼於林至缺,但此刻仍罵道:「啍!好大的口氣!」   聖母依舊媚笑道:「別急,待你勝過石長老後,到時再決定要取我們性命與否也不遲。」   林至缺忽地抽出烏黑鐵劍,遙指天際,於日光下隱現黑芒,此刻朗聲道:「不必多言,進招吧!」   石定研爆喝一聲,雙掌劃圓而出,撲向林至缺,他卻不急於回攻,身子一晃,側身閃避。   石定研撲了個空,跟著連忙變招,忽地風聲大作,掌中似湧起漩渦,忽地猛烈的劈出,林至缺長劍斗動,於身前劃出劍陣,抗衡著石定研的掌勁!宋青書瞧得明白,這是幻劍之「靈劍初動」,林至缺仍未使出重劍的功夫。   只見石定研愈攻愈猛,一掌快似一掌,勁氣四竄,然林至缺卻仍輕撥手中的長劍,逐一化解,口中則笑道:「石老頭,怎的你苦練多年的『盡天蝕心』,就這點能耐?」   石定研冷啍一聲,不與理會,然手中的掌勁卻不斷催發,聲勢愈來愈駭人,在場諸人皆想,在這般猛烈的攻勢下仍能從容應對者,當世不出幾人,而林至缺正名列其中。   宋青書曾與寇逸仇合鬥石定研,卻仍在他手下吃足了苦頭,如今見著此景,心中不由得對林至缺超然的劍法感到偑服。   忽地,林至缺手中的劍勁加快,點星而出,只見兩人身前皆是黑影重重,似是劍芒又是掌勁,鬥個不相上下,誰人也不知何者高出一籌?   石定研面色一沉,雙目露出凶光,頂上白髮四散,似在運行上層心法,宋青書憶及當日他擊殺游坤時,便是這副模樣,看來他快使出殺著了!   長劍清嗚,現出閃光,林至缺身子躍起,挾真氣破劍陣而出,落於石定研身後,回身將鐵劍刺出。   石定研身法迅變,於林至缺破劍陣而出後亦收勢迴旋,爆喝一聲,掌中勁道捲往林至缺的劍尖。。   「碰!」   兩人招式相擊,各退數步而去,林至缺將劍身一轉,橫在身前,淡然自若的笑道:「果然不同以往,當年這招『幻劍歸一』己將你重創,令你遠遁漠北,十多年不得再出江湖!」   石定研狂笑道:「若以為老夫會敗陣於同一招之下,可將老夫瞧得小了!」   宋青書此刻瞧著無極教諸人,卻見他們完全不在意石定研的模樣,雙目僅注視著林至缺手中的長劍,極有打量的意味。。。   林至缺撫劍道:「是嗎?那再進招吧!」   石定研冷笑一聲,身子不住抖動,似魔功己施展至上層,忽地身影一晃,轉眼間己撲至林至缺身前,猛攻而去,林至缺將鐵劍橫掃而去,迫退石定研,跟著身子躍出,手中的劍跟著迅變,再度和石定研斗上,一連刺出十多劍,皆不著石定研的身子,但卻令他左右為難,招式完全無法施展開來。   王譽雙目現出爍光,歎道:「宗主果為當世奇才,光一手『幻化劍法』的初訣即可使得這般出神入化,我輩當中實無人能及。」   林至缺從容用劍,忽地將招式放緩,笑道:「你『盡天蝕心』號稱武林絕學,怎不盡數施展開來瞧瞧。」   聖母此刻冷聲道:「石長老,若有辱我聖門,縱然得以不死,這頓責罰卻是免不掉的。」   石定研心中一急,向林至缺喝道:「找死!」   勁流爆現,四散於兩人週身,林至缺暗道:「來了!」   他有意要瞧「盡天蝕心」的招數,故緩招逼其施展,忽地四周的空氣彷若凝住一般,帶種令人說不出的詭譎感受,鐵劍揚起,卻不得其法,這才驚覺己著石定研邪功所制。   石定研面目猙獰,狂喝道:「今日教你這小賊命喪於此!」   數掌拍出,林至缺縱身閃避,然身子骨卻極為遲緩,若非及早識破石定研所擊之處,恐己遭數掌襲身。   宋青書等人皆擔憂起來,難道劍聖不及隴魔?!   石定研愈攻愈猛,週身氣場亦愈聚愈密,林至缺早受制於其中,此刻處境危殆之極。   聖母搖頭歎道:「江湖傳言過於誇大,『劍聖』二字名過於實。」   段府羲及邪半仙見獵心喜,來到二人身旁為石定研壓陣,只要宋青書等人敢妄動,立即前去阻止,兩人心中皆是一般的念頭,只要石定研解決了林至缺,剩下四個小鬼又有何患?   眼見林至缺落在下風,宋青書早己準備拔刀相救,見著段府羲等人擋在身前,不由得思及該如何突破二人的阻撓?   眼見石定研魔功愈施愈深,林至缺己亳無招架之力,只能一昧閃避,待真氣耗盡,唯有敗亡一途。。。   忽地聽見林至缺笑聲傳出,道:「老頭兒,玩夠了嗎?」   眾人心頭一驚,只見林至缺身子一穩,手中的鐵劍現出黑芒,劍鋒真氣凝聚,剎時間石定研所集之氣場似一掃而空,石定研感到愕然,念頭方轉,眼前卻己是劍影重重,數十把烏黑鐵劍直刺週身而來,然卻無力還擊。。。   「碰!碰!」   變異忽起,宋青書等人皆瞧不明白,回望而去,只見林至缺狀若天神般的立於中心,對著眾人微笑,而地上卻躺了三人,分別是石定研,段府羲及邪半仙,此刻皆是神色痛苦,似受傷極深。   原來是林至缺忽地突圍而出,際出重劍殺著,攻往石定研,段府羲二人己瞧出石定研不敵,連忙向前搶救,豈知林至缺更為高明,頃刻間一人一劍,連敗無極教三名好手!   勝負轉眼立判,連聖母亦是動容,此刻忽地喝道:「撤!」   林至缺揮劍喝道:「休想!」   躺於地上的三人雖傷重,但仍咬牙起身,林至缺己決意不讓他們生離此地,長劍正欲刺出時,卻見聖母揮掌攻向林若璇,宋青書等人本己要前去阻止三人逃離,但聖母忽地偷襲林若璇,眾人皆是一驚,連忙護在她身旁,林至缺亦顧不得三人逃去,連忙回身搶救。   聖母於林若璇身前忽地止住,身子向後轉去,迎向自後頭攻來的林至缺,雙掌劃圓揮出,攻向林至缺。他亦揮劍擋架,氣流交錯,令林至缺受阻而不得再向前,然聖母卻藉其勁遠飛而去,轉眼己俏立客棧屋頂,對著林至缺笑道:「劍聖──林至缺,果真名不虛傳,今日石長老敗得心服口服,來日有機會,再讓奴家來領教。」   語畢一躍而去,連同石定研三人皆逃得乾淨。         第六十二章 偶遇別離     王譽持劍歎道:「這聖母可真攻於心計,假襲若璇,實則相助無極教的邪人脫身。『   林至缺回劍入鞘,搖頭笑道:「不礙事,終有再相會的一日。『跟著瞧著自己的手腕道:」這聖母確實有一手,方才亦是施展「盡天蝕心」的氣勁將我止住,然功力卻比石定研更為純厚。』   林若璇笑道:「想不到這老頭兒苦練十多年,卻仍教哥哥輕易擊敗。這次回去可不知又要閉關多久哩?『   林至缺搖手笑道:「石定研或許真以為可以取我性命,然聖母卻早瞧出他不是我的對手,也因此才會事先設好逃離之計,更不會在我詐做不敵時感歎劍聖名過於實,她此番前來該只為瞧清我的底子。『   林若璇佯怒道:「方纔你為何要假裝不敵,害我們擔心極了。『   林至缺回笑道:「她想瞧我的」重劍訣「,我又何嘗不想弄清楚她那手」盡天蝕心「的邪功呢?『   宋青書不由得思及,站在他眼前這氣魄動人的男子──林至缺,無疑是王汗心頭最顧忌之人!這也證明林至缺猜想的沒錯,王汗定會將他除去。   之後數日,眾人皆聚於客棧後,林至缺一方考較王譽及鐵長風之劍法,另外令宋青書與其互拚比試,期間宋青書始終落於下風,但王譽數度與其鬥個不相上下,而鐵長風若不出盡全力,亦無法止住宋青書狂襲而來的刀勢,只要稍有大意,定會落敗。   這日,宋青書和鐵長風斗的正酣,林至缺等人則在一旁觀戰,兩人皆是出盡全力施展,不留餘地,令一旁的林若璇瞧得心驚膽跳,美目直視宋青書,只見他右臂迴旋,將血狼刀翻轉,一連砍出三刀,鐵長風悶啍一聲,長劍斗動,恣意撥開刀鋒,宋青書心中暗道:「自和鐵長風相識以來,從未與之相鬥,直至連日來的相拚,方驚覺此子劍術超然,悟性之高,儼然有林至缺當年的風範,難怪江湖上譽其為新一代的劍聖,果不負盛名!『   心境一沉,將思緒散去,唯視手中的刀,宋青書面對劍聖的傳人,縱然明知不敵亦不可輕易敗退,他定要施展駭人的刀法重站上風,這皆仰賴其狂傲的刀意。   黃芒隱現,狼刀際出,灼鋒八訣再度施展開來,宋青書刀勢一斜,施展「入」字訣攻其肩頭,鐵長風側身閃避,變招間順勢將長劍遞出,直刺宋青書心口,卻驚覺宋青書忽地抽刀劃圓,跟著喝道:「破!『   勁流湧現,刀鋒汲滿真氣,氣像萬千的劈向鐵長風,此式來的突然,眾人皆是一震,相不到宋青書有這般能奈,鐵長風倉促間將右足一踏,硬是將劍身抽回擋架。。。   『鏘!』   兩人刀劍相連,宋青書淺笑道:「高明!『   鐵長風不與理會,迫退宋青書後再向劍尖迎上,宋青書亦轉刀向抗,只見鐵長風連劃三劍,宋青書避之不及,只能側身閃去,跟著數道劍影閃出,劍鋒直染無形劍氣,宋青書曉得此乃「重劍」殺著,咬牙將刀揮出。。。   『止住!勝負己分。』   說話者正是林至缺,他己瞧出鐵長風技高一籌,宋青書此刀揮下也不過令二人互拚內勁,於武學之道無所增益!   鐵長風收劍入鞘,退往一旁,宋青書亦收刀置於身後,瞧著自己週身己佈滿不少的傷口,該是受劍氣所襲,雖無大礙,卻己顯現不敵,林若璇此刻取劍而出,俏立宋青書身旁,眾人皆感愕然。。。   只見林若璇黛媚一揚,於身前抽出子午劍,嬌斥道:「鐵師哥仗著「重劍訣」欺人,這對青書不公平,不若讓其以一敵二,我們用「刀劍合璧」的功夫和他鬥鬥,看誰技高一籌?『   林至缺啞然失笑,只因他曉得林若璇這幾日瞧著宋青書連敗於王譽及鐵長風的手下,雖早知會有這般的結果,但見著宋青書受挫,心中始終不忍,此刻搖手道:「妹子你不必多此一舉,青書雖不及二人,但與其相距不遠,兼之」刀劍合璧「乃青書自創之絕學,威力驚人,只要你二人聯手他們決不是你倆的對手。『   這番話對宋青書多所推崇,林若璇這才做罷,林至缺跟著納悶道:「青書,你的灼鋒刀法乃受之於幻玉,是嗎?『   宋青書點頭道:「沒錯。『   林至缺沉思道:「嗯。。。你的刀法其實該可更上一層,我不會使刀,因而不大理解,但由莫傑至你,或許寇逸仇也是這般,刀勢凌厲不再話下,尋常人難以擋架,但總感到有所局限在。『   宋青書沉思後道:「玉娘曾道縱刀者心境總置於極端,也才能造就絕世刀法,灼鋒刀法的」刀招「不足為奇,其」刀意「才是過人之處,因此雖同習一套刀法,然卻各有千秋,如莫傑刀性嗜血,逸仇則充滿滿孤寒意味,而古今最駭人的便是王汗的」刀意入魔「,不知師哥怎會忽地有這種感觸?『   林至缺笑道:「只因我瞧過陸靖的」天刀「。他的刀法才真令人偑服,或許正如你所言,用刀者心性皆極端,而陸靖的刀法卻毫不俱極性,渾然天成,也因與你們相異我才感到好奇。『   宋青書點頭道:「師哥所言甚是,玉娘亦曾說過相似的話,她認為因陸靖出身劍門,根基扎於正統,也才會練就應天道而生之刀法。『   林至缺點頭道:「這就是了,你的刀法若要再突破,則心境上必要有另一番轉折,但這樣易墮入魔道,且終有窮盡時,不為武學正宗,陸靖出身劍門,你不也扎根於長拳,他辦得到你自然也行,或許你該改改你練刀的路子。『   林至缺乃武學大家,見其刀法便得見其缺憾,這番提點令宋青書沉思良久,不禁思索問題所在之處。。。。   林至缺跟著轉頭對王譽,鐵長風道:「你二人近日來的潛修,於」重劍訣「確有相當程度的體悟,但仍顯不足,當須明瞭劍勁源自何處?又將攻至何方?人劍必要合一,這和初訣上的劍法巧招是截然不同的,幻劍為虛,重劍為實!前者空而後者明,以人御劍,以劍破敵,今日你們連青書都這般難應付,別忘了」玄武三刀「他僅名列第三,身後尚有荒刀──寇逸仇與血刀──莫傑,他二人亦不斷在刀法上提升,若你們無法參透,又有何相較之姿?!『   二人面色凝重,慎重拱手道:「是!宗主。『   宋青書明瞭林至缺雖為他二人之師兄,然實際上與師徒無異,林至缺這番話實是愛深責切,非刻意令其難堪,而他二人對其言亦是受益良多,莫敢不從,宋青書本身亦通曉幻劍初訣,此刻聽聞林至缺的話,亦思索其道理,直感到重劍之深不可測,妙不可言。   眾人跟著起身返回客棧,期間林若璇步於宋青書身旁,刻意放緩腳步,落在眾人身後,此時以手掩口,輕柔的在宋青書耳旁道:「今晚於後院內相會,我有樣東西要交給你。『   宋青書不解道:「什麼東西?『   林若璇嫣然一笑,故做神秘道:「到時你便知曉。『   跟著攜著宋青書的手,向前走去,回到客棧內,卻驚見客棧內坐著兩人,正在用膳,宋青書想不到竟會在此見,裡頭那兩人見著亦驚訝的回望,其中一人面帶慌恐的瞧著林至缺,右手連忙緊握刀身,然左掌己斷,此刻早纏了起來。那人是封平刀──劉任,莫傑的師弟,他左掌正是給寇逸仇卸下來的!   另一人著淡黃衫子,容貌秀麗,美眸深切的望著宋青書,似若有所思,正是王汗之女──王夢雁。   劉任神情緊張,支唔道:「大小姐,是。。是劍聖。。林至缺,咱們該怎麼辦?『   王夢雁充耳不聞,依舊瞧著宋青書,跟著見著他身旁的林若璇,雙目透出恨意,卻忽地消逝,神情顯得憔悴。   劉任正不知是否該起身離去時,王夢雁卻拱手行禮道:「林宗主,久違了!『   林若璇刻意挨近宋青書的身子,低聲道:「怎會在此遇見她們?『   宋青書聳肩,示意不知。林至缺則爽快的坐到二人面前,俊容現出笑意道:「人生何處不相逢,不知王姑娘是特意來訪,亦或真是巧遇?『   王夢雁淡然自若道:「這豈還有假的,晚輩受家父所托,前去恭賀河北許老爺子大壽,順道轉呈書箋一封。『   林至缺微愕道:「許老爺子?可是」洪陽派「的掌門許溫?『   王夢雁回道:「正是。『   林至缺長笑道:「這倒奇了?」洪陽派「為我南宗劍門旁支,與刀門勢不兩立,怎的王汗還遣愛女前往賀壽?『   王夢雁亦笑道:「晚輩不敢過問家父之事,然前往河北確是實言,若林宗主仍要疑心,晚輩亦是無能為力。『   林至缺雙目現出異采,笑言道:「你不說我亦猜得出來,南北宗此刻正面對峙,你爹爹當用盡心計,破壞南宗團結,削弱我方勢力,這信的內容不外乎威逼利誘,若許溫從他,則滅絕南宗後可留他一命,為王汗效力,否則定教他上下無一活口,是吧?『   王夢雁聳肩道:「晚輩己說過對信箋的內容一無所知。但林宗主此言有失,眾人皆知不論南北宗各脈,皆為天玄聖人所傳,門人亦心盼一統,此刻彼此該泯去恩仇,若強分南北,只是徒增困擾,則內鬥將難以休止,平和之日永難到來。『   王夢雁不虧為王汗之女,一旁的劉任己是嚇得心驚膽跳,而她卻仍不失風采,與林至缺侃侃而談。這時林若璇冷聲道:「啍!你漠北不乏大奸大惡之徒,我們豈能與之為伍!『   王夢雁瞧了她一眼,跟著嘴角輕笑道:「林姑娘可別急著劃清界線,你身旁這位宋公子尚在玉娘子門下。『   林若璇玉容霜罩,嬌斥道:「你。。『   王夢雁不待她說完,續道:「更何況各門各派中雖不乏俠義之輩,但亦有敗壞門風之徒在,你聖劍山莊雖是俠名滿天下,但莊內這位人稱」君子劍「的王公子,曾於江南調笑與我,這雖非大奸大惡之行,但和」君子「二字大異,不免有欺世盜名之嫌。『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訝的望向王譽,只見他神色自若,卻不加以否認。這事宋青書曾聽王夢雁道出,但直覺不可能,今日她在眾人面前重提此事,王譽既不否然,即是默認了,心中不由得猜想王譽為何要去招惹王夢雁?   林至缺此刻笑道:「我南北宗世代仇恨累積,多少人因而喪其摯親,這段恩怨斷難善了,如今南宗勢弱,我更不相信你爹爹會放過我們。不過我可奉勸姑娘一句,這河北之行倒可免了,如今擁有」天玄遺卷「者乃聖劍山莊與宋家堡,勝負亦決於我倆之間,於旁系無干,就算僅餘聖劍山莊獨力抗北,我們亦無所懼,決不屈於王汗之下。『   王夢雁淡淡道:「既然劍聖不顧門人性命,一意相拚,晚輩亦無可奈何,恕晚輩先行一步。『   起身離去,來到宋青書面前,柔聲道:「宋二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宋青書依言前去,兩人來到客棧外,王夢雁遣開劉任後轉身嬌笑道:「我道你到那裡去了?想不到竟是與佳人有約。我找你出來私下談天,林若璇恐怕恨極人家了。『   宋青書搖頭笑道:「我南下是受水靈之托,來這兒更是應林至缺所請,可再無其它。『   王夢雁面露懷疑道:「真是如此?那可苦了林若璇,意中人竟像個木頭般不解風情。『   宋青書憶起那日林若璇於他頰上的輕吻,不由得心中一蕩。王夢雁跟著道:「近日江湖上劍聖的名頭大盛,傳言不斷,他是否真如傳言般厲害呢?『   宋青書回道:「林師哥劍法超卓,到何境界恐怕當世唯有你爹爹探得出來,但那日無極教三大長老聯手攻向他,轉眼間俱敗。可恨的是聖母用計相救,讓他們逃個乾淨。『   王夢雁訝道:「果真這般駭人?嗯。。不知和陸靖比之又是如何?『   宋青書心知雖然立場迥異,但王夢雁心中對昔年三大高手極為神往,尤其是「天刀」陸靖,只因他是唯一讓玉娘子傾心之人,此刻道:「林至缺因悟出」重劍訣「而出關,當不可同日而語,若非陸靖再有所突破,否則恐怕尚不及劍聖。『   王夢雁緩道:「若非他二人親自比試一番,否則天下間無人可論高低。不過今趟倒是替我們出了口惡氣!『   宋青書不由得問道:「你心知無極教和你爹爹勾結,日後又該如何自處呢?『   王夢雁冷聲道:「啍!無極教的邪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莫師哥亦答應我,門內事了後定將其滅盡。『   宋青書心中暗歎莫傑的話豈能相信,回道:「但願如此。。『   王夢雁跟著道:「不知你是否曉得,你宋家堡的一名弟子暗襲莫師哥,己教他給擒住了。『   宋青書驚道:「沐震雲!『   王夢雁點頭道:「就是這傢伙。不過你放心,莫師哥己應承我不會取他性命,但他明言要你親自去要人他才肯放。這事兒可以私了,你千萬不可讓林至缺知曉,爹爹己明言只要他踏入漠北,便和陸靖一樣,他老人家會親自出手對付。『   跟著嫣然笑道:「其實我倒挺偑服這人的,竟為了鹿兒連命都不要了,世間多少女子可得這樣為其捨命的男子?『   宋青書暗道莫傑可真會做戲,直言不殺沐震雲,正合夢雁希冀南北宗免去仇殺之願,其實沐震雲武藝低微,莫傑根本不放在眼裡,今天明言他親去才肯放人,擺明不懷好意,忙道:「我要馬上趕回漠北!『   王夢雁黯然道:「我亦要啟程前往河北,免得錯過壽宴。相不到我倆於此偶遇,竟又要倉促分別。。。『   跟著在宋青書耳旁溫柔道:「方纔見著你和林若璇一道,人家心裡亂得很,直到告誡自己早是莫師哥的人,方得以平靜。但我要你知道,這滋味絕不好受!『   語畢轉身離去。宋青書瞧著她遠去的倩影,心中湧起莫明的感受,夢雁始終以真情相待。淺歎一聲,步入客棧內。         第六十三章 表明心跡     進入客棧內眾人皆好奇的望著他。宋青書此刻身份特殊,和王汗之女的對談也更引人暇想。宋青書無奈笑道:「林師哥,恕晚輩不得再隨行。漠北有變,我當下即要策馬趕回。」   林若璇美目轉寒,嬌斥道:「那妖女和你談話不過半刻鐘,便讓你捨得不顧我們,連忙前往漠北!」   鐵長風冷笑道:「看來宋公子站在那一邊,這會兒可是一清二楚。」   林至缺搖手止住道:「別妄下斷語。」   王譽則打圓場道:「既是如此,我們也不便強留,在下先謝過宋師哥連日來的賜教。」   宋青書微笑以對,然心裡卻感到林若璇的發怒並非亳無來由,拱手道:「實有要事在身,望諸位見諒。」   跟著瞧向林若璇,盼得到她的諒解。只見她雖是千萬個不願,卻仍柔聲道:「漠北危機四伏,你可要當心點。」   宋青書點頭表示感謝,隨即轉身離去,驅馬直奔漠北。   數日後,來到震玄刀門前,宋青書遣人去知會莫傑,不一會他便現身眼前,奇痕刀仍舊斜掛於腰間,臉上堆滿笑意,對著宋青書道:「真是稀客,你來漠北這些年,這恐怕是首趟親自登門拜訪吧。」   宋青書打量眼前這人,莫傑的神色氣度己大不同以往,似內斂許多,這表示其在心法上更上層樓,得以將殺氣隱而不現,此刻直言道:「廢話少說,要怎樣才肯放人?!」   莫傑聳肩笑道:「人?這會兒那有什麼人?」   宋青書冷聲道:「少裝蒜,宋家堡的沐震雲己叫你擒住了,這是夢雁親口告訴我的,此言不假吧。」   聽聞王夢雁和宋青書於漠北外相遇,莫傑雙目頓時現出濃厚的殺機,但仍舊笑道:「這不自量力的傢伙,膽敢冒犯於我,若不是急於討好夢雁,我早將他分屍,再遣人送回宋家堡去。」   宋青書淡然道:「眾人皆知你嗜殺成性,夢雁雖一步差池,但終會將你看清,莫再多言,人呢?」   莫傑忽地長笑道:「你這小子什麼都不成,唯獨運道好,也別向我討人,老早就叫寇逸仇給要回去了。」   宋青書微愕道:「真是如此?」   但心想此時此刻,莫傑為掌大位,絲亳不敢有違夢雁的心意,看來沐震雲該己被救回玄玉門內。   莫傑假意笑道:「我和逸仇也算是舊識,他這人一向孤傲成性,今趟首次為你宋家堡的美人兒有求於我,我又怎會與他為難,不過找他試試我初成的魔刀自是難免。」   宋青書猜想該是水靈求寇逸仇前來救人,他與莫傑間定有番惡鬥,此刻不願再久留,道:「既是如此便不再打擾了。」   語畢轉身離去,卻聽聞莫傑於身後喚道:「且慢!」   回身望去,只見刀身襲近,竟是莫傑拔刀攻來。   宋青書連忙向旁躍去,順勢拔出血狼刀,劃出「回」字訣掃向莫傑的刀身,只見莫傑冷笑一聲,刀鋒回收,轉而攻出,兩兵相擊,發出漫天巨響!   此刻刀身向連,宋青書運勁相抗衡,心中則暗道莫傑定要施展王汗的魔刀絕學,可不容小覬。   莫傑似無所覺,漫不經心的迫退宋青書,奇痕刀在身前劃圓而出,轉眼間數道刀氣襲於宋青書,他只感到週身怖滿厲勁,似早己制於莫傑的刀下,心境一空,唯視莫傑手中的刀,靜候他的下一招。   變異忽起,莫傑欺近身旁,宋青書拔刀劈去,挾帶狂旋之氣流,只見莫傑虛晃刀身,跟著直砍而下,勢如千金,宋青書的身子忽地一沉,內腑大受衝擊,顯是莫傑的刀勁早己侵身,此刻欲拔刀再攻,卻是不能,只能任人宰割。   莫傑怪笑一聲,右腳踢出,直叫宋青書的身子向後跌去,猛地以刀拄地,立穩身子,然體內卻仍是真氣錯走,難己撫平,方才過招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全然不知,難道莫傑的魔刀己如斯可怕?   莫傑回刀入鞘,狂笑道:「你的狂刀在我眼裡如廢鐵一般,要殺你實易如反掌,不過我說過你運道好,不但夢雁要你活命,連師尊亦明言留你有用,囑我不得擅殺,今日便給你點教訓便成。」   說罷仍舊長笑,轉身步入門內,宋青書獨留原地運氣療傷,心中則滿是疑惑,王汗真要留己性命?難道如玉娘所言欲藉自己去拉攏南宗諸人,他難道不知自己決不可能順其意嗎?!   來時路途奔波,宋青書拖著疲累的身軀,準備返回玄玉門,然途中不住思考林至缺的提點,自己該如何悟出更上層的刀法?近日他連折於王譽,鐵長風及莫傑等三人,雖功力本就不及,然宋青書天生傲骨,決不甘居他人之下,這亦是習武之人的通性,絕不輕易自滿,終其身都將致力於武道上的追求。   忽地聽聞馬蹄聲,兩人於道旁緩馳而來,宋青書瞧清楚來者正是寇逸仇及沐水靈,此刻似在爭執何事,因而未見著宋青書。   只聽沐水靈嬌喝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人家都對你說心底話了,你卻還是對人家的感受置之不理!」   寇逸仇仍以一貫冷漠的態度,沉聲道:「你這麼做到底是何用意?答謝我救你大哥回來?亦或捨身於我,盼我相助南宗?」   宋青書聞言大驚,他們之間的談話只說明一件事,即是水靈己向寇逸仇表明心跡,這番話要說出口來,實需不小的勇氣,令其感到水靈雖是嬌滴滴的女兒家,卻為敢愛敢恨之人。   沐水靈雪白的臉頰現出紅暈,急道:「你。。你道我是何等女子?豈會這般輕賤自身,你硬要我說出來不成?我。。。我也不知怎會傾心於你這冷血之人。。但事實如此。。。我亦難受的很!」   寇逸仇見著水靈嬌羞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動,暗道眼前這女子確是姿色絕綸,美的不可方物,然思緒一轉,沉聲道:「身在玄武裡,沒人可知能活到何時?我不會替自己增加無謂的負累,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死了倒乾脆,免惹旁人傷心。」   沐水靈不解道:「難道旁人待你好,你亦置之不理嗎?我不相信你是這般冷血無情的人,你絕不是。」   宋青書暗道寇逸仇確實是一個孤僻成性之人,他從不與人打交道,自也無感情負累,他唯一在乎的人只有玉娘,這或許是他幼時看盡人性醜惡,因而心恢意冷,再不願對任何人抱有期待,不由得想起林若璇曾和他說過的話,「無情不似多情苦」,正是如此,人間苦難,皆因有情。若對人世無情,又何苦來由呢?   寇逸仇冷然道:「我勸你還是令覓佳偶吧,在刀鋒裡求生存的人決不會有好下場的。」   沐水靈忽地甜笑道:「好!你愈是不理我,人家愈要你感受到我的好,總有一天你會笑自己今日是這般無知。」   寇逸仇忽地拔出月牙刀,架在水靈的脖子上,劍眉上揚,現出怒意道:「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玉娘恨極你宋家,終有一日我必為其報此深仇,血洗宋家堡。青書是我唯一可放過之人,再無例外!」   沐水靈美眸直視寇逸仇,神色堅決道:「到那日時,我若喪命於你刀下,也心甘情願,決無半句怨懟之言。」   兩人相視良久,皆不發一語,寇逸仇轉身後收刀入鞘,冷啍道:「執迷不悟。」   這時兩人忽地瞧見宋青書,沐水靈吐了吐舌頭,知曉方纔的話他恐怕皆聽著了,微感不好意思,宋青書則裝做似無所覺,步至二人身前道:「你們怎會到此處來?」   寇逸仇似對與水靈之間的爭執完全不放在心上,淡然道:「暗堂堂主殺上震玄刀門,訊堂的手下還不飛報玉娘。」   宋青書翻身上馬,與二人並肩而行道:「遲了一步,不過莫傑倒沒為難我,只是現了一手魔刀,將我打得落花流水。」   寇逸仇沉聲道:「不打緊,放眼玄武門南北弟子,除了林至缺外,無人是莫傑的對手,但日後可說不定。」   宋青書淺笑道:「我知你前去要人時亦和莫傑動上手了,如何?能挨上那傢伙多少刀呢?」   寇逸仇回道:「甫動上手,我便己落於下風,完全攻不破他的刀法,自身亦難施展開來,之後行『天罡正氣』注於刀鋒,方得使刀勢大作,勉強扯平,但長久鬥下去,仍將落敗。」   宋青書驚喜道:「這己是非常難得,我與此子相鬥,方走不出數招,敗跡己現,連莫傑都懶得再動手。怪了,他怎會輕易放人?」   寇逸仇目露玄機道:「他在賣我人情。」   宋青書訝道:「賣人情?這是何緣故?」   寇逸仇續道:「莫傑己做好接王汗大位的準備,之後當然是一統玄武門,然手下無可用之兵,不足君臨武林,更何況劉任那傢伙己讓我打殘,放眼整個漠北,只有我尚可與之為敵,他當然不會將我除去,最好的方式便是將我納入手下,為其賣命。不瞞你說,連夢雁都曾與我長談,盼我摒棄過往的仇隙,全力相助。」   宋青書心想這確有可能,寇逸仇乃莫傑之下的第二高手,連劍聖林至缺亦擔心兩人聯手,回道:「那你怎生答他呢?」   寇逸仇冷聲道:「我和他明言,只要玉娘仍在漠北,我倆便仍在同一陣營之中。」忽地縱聲長笑道:「只是這樣的日子恐怕不長了!」   宋青書點頭道:「這該出自王汗的旨意,先前不也曾與玉娘示意『廣納群英』,他尚告誡莫傑不得取我性命,但我看這只是時間的問題,只要他登上宗主之位,第一個要殺的便是我。」   寇逸仇亦沉思道:「王汗的如意算盤打得好,希望拉攏你之後再藉你勸降南宗。但莫傑恐怕不這麼想,以他的個性,定會血洗南宗以在武林中立威,讓眾人知曉與他為敵的下場。」   宋青書笑道:「這要看莫傑有多大的膽子敢不聽從王汗的計謀?但我存疑的是王汗怎有把握可拉攏我?他難不成忘了皇拳宋逸便是喪命於他刀下,這血海深仇我宋氏弟子怎能相忘。」   水靈忽地嬌笑道:「這還不簡單,別忘了王汗尚有掌上明珠王夢雁,他和『徐子玉』關係曖昧全天下皆知,只要利用她來誘惑青書,一旦成了王汗的快婿,又有何大仇不能化解?他唯獨算漏的是若璇的姿色可更勝他女兒。」   此言一出,宋青書及寇逸仇皆不由得大笑,令沐水靈羞紅了臉,尷尬道:「怎麼?這又有何不對?」   寇逸仇搖頭笑道:「若真如此,則王汗的繼位者大有可能是青書,絕不可能是莫傑那傢伙。」   宋青書亦笑道:「我說莫傑非取我性命不可,正因夢雁的緣故。若王汗囑意莫傑為宗主,則不可能讓愛女下嫁於我,試問莫傑若要統領漠北,又怎甘受這奇恥大辱?」   沐水靈這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念頭,低喃道:「這倒也是。」   宋青書思緒一轉,問道:「沐震雲現下在何處?」   寇逸仇冷笑道:「在玄玉門裡養傷,莫傑擒住了他,雖己答應夢雁不取其性命,但將他折磨一番卻是難免。」   沐水靈俏臉轉白,怒斥道:「哥哥真讓那妖女迷了心神,居然為她幹這等傻事,我就瞧不出那天生叛徒有什麼好的?」   宋青書搖頭笑道:「你也別惱了,若不是鹿兒前來知會,我們又怎知沐震雲將潛入漠北刺殺莫傑,只怪我們無法先一步將他攔住。」   沐水靈仍兀自生氣,嬌喝道:「哥哥也真是的,世間女子這般多,為何偏偏挑上姚鹿兒,他難道不知。。。」   話說至此,卻忽地止住,似憶及何事,美目偷瞧一旁的寇逸仇。只見他仍無所覺,獨自驅馬向前緩行。宋青書自是明白,水靈言下之意是鹿兒曾委身北宗,如今更入無極教,與其為敵對關係,但她自己所傾心之寇逸仇對南宗的威脅尤有鹿兒之上,且敵意更深,她這番話倒反而倒打了自個兒一巴掌。。。   寇逸仇這時雙目透出殺機,道:「鹿兒的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宋青書長歎了口氣,鹿兒身世淒苦,當年投身漠北只為復仇,直到群英會前,鐵長風對其曉以大義,她方願以靈劍宮之身份重返南宗,然卻驚覺「徐子玉」與「宋青書」實為同人,鹿兒對其用情之深,無奈轉眼成空,兼之林至缺不願取莫傑性命,諸般打擊下被誘入無極教。這一切不是她的錯,要怨,只能怨蒼天弄人,如今寇逸仇顯是對其叛門顯是不能諒解,欲取其性命。宋青書沉思道:「鹿兒走上歧路,我必須為此負上一半責任,待我找機會與她深談,盼她能回頭。」   跟著轉頭對沐水靈道:「回去後我必須見沐震雲一面,如今我大哥身受重傷,宋家堡內許多事皆需仰賴他,可不能讓他一錯再錯。」   沐水靈喜道:「最好將他狠狠揍一頓!」         第八集第六十四章 恩怨情仇     玄玉門廂房內,房門忽地讓人打開。裡頭的沐震雲一驚,連忙起身。只見宋青書偕同水靈步入門內,跟著坐於椅上。沐震雲喝道:「你到這兒來幹嘛,專程來瞧我笑話嗎?」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膽敢行刺莫傑者,天下間只怕還無幾人,你這膽識實讓人欽偑,只可惜用錯地方了。」   沐震雲冷聲道:「你反譏我不自量力,當我不知嗎?」   宋青書淺笑道:「你可知我們之所以知曉你將行刺莫傑,皆因鹿兒不忍你枉死,特地通知我們。」   沐震雲臉上閃過喜色,隨即斂去,啍道:「大丈夫死則死矣,又豈需你這等邪人來相救。」   沐水靈氣惱道:「哥哥,你怎仍疑心青書呢?」   沐震雲喝道:「和寇逸仇這種魔頭一道的,又豈會是好人!」   宋青書續道:「沐兄弟可別忘了此人兩次救你性命,這等恩將仇報之舉又豈是大丈夫所為?」   沐震雲仍強硬道:「北宗之人攻於心計,我瞧他也不安好心。」   宋青書聳肩道:「也罷。正如你所言,北宗強敵在前,你卻又怎可因一己之私斷送性命,白白毀了堡主多年來的栽培。」   沐震雲右手一揚,喝道:「這事你管不著!」   沐水靈此刻插口道:「哥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青書乃我宋家堡之副堡主,我們算起來可都還在他手底下辦事,你這麼莽撞亂為,又怎和他不相干呢?」   沐震雲反笑道:「宋家長拳名震武林,可從沒聽過帶頭者是使刀的,這傢伙早叛出師門,我們又豈會聽命於他。」   沐水靈回道:「只要堡主一日未將青書逐出,他便仍是咱們宋家堡之人。」   宋青書止住水靈後,淡然道:「今日不論我宋青書之身份,我只問你,當年令尊領水月宮全數投入宋家堡,所謂為何?」   沐震雲揚聲道:「自是拜於宋堡主門下,得授『浩然長拳』,日後共抗北宗,誅其奸賊!」   宋青書振聲道:「這就是了,如今南北宗形勢驟變,你沐震雲得宋堡主親傳,為我拳門第二號人物,不思圖報,反而沉迷女色,誤其大事,這恐怕非沐揚天老前輩當年的用意吧。劍聖出關,其下弟子無不振作,鐵長風和王譽更光耀門楣,而我『宋家堡』素與『聖劍山莊』齊名,然門下弟子俱不如人,你難道不感羞愧嗎?」   宋青書厲聲喝道,只為點醒此子,只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啞口以對,似明知自己有失,卻不甘就這樣認錯。   宋青書長歎了口氣後道:「言盡於此,盼你日後行事得以三思。」   語畢轉身離去。   數日後,宋青書正於院內與水靈相鬥,只見水靈雙拳迅動,連綿不絕的擊出,但始終欺不近宋青書的身子,他反手將刀斜砍而去,將嚇得水靈花容失色,深怕被血狼刀所傷,連忙退去數步,跟著鼓著小臉道:「你怎可揮刀還擊!?」   宋青書置刀身後,微笑道:「若不攻你,怎能教你習得變招之巧妙呢?方纔若你聚氣右肩,順勢施展『浩勁實留』,我的刀鋒必將偏去,你不但可穩站上風,更可乘機攻我胸膛。」   沐水靈聳肩笑道:「就算打中了又待如何?我內力不足,拳勁渙散,不過讓你叫個幾聲,可不足將你挫敗。」   宋青書點頭笑道:「所以我傳你長拳主要以巧招為先,讓你雖不得敗敵,但自保尚可,但若你能悟出『浩然七重』引勁而出之精要,則拳勢定將大作,那時旁人可不再能輕易擋架了。」   沐水靈嬌笑道:「說得容易,能悟出後三重者當世唯獨宋堡主與你,連我哥哥都沒到那境地。又何時輪到我呢?嘖。。想到堡主揮拳時那勢如千鈞的模樣,可真教人神往。」   宋青書忽地問道:「你大哥該己到北嶺了吧?」   沐水靈側頭想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你對他可真好,他私赴漠北一事,你竟不願向堡主稟報。」   宋青書笑道:「再怎麼說我也出身宋家堡,與他算有同門之誼,便饒他這回吧。」   沐水靈冷啍道:「他對你成見極深,恐怕不會領情喔。」   宋青書搖頭笑道:「對我有成見者又豈是他一人而己,鐵長風對我亦是不願信任,但我能體會他的想法。」   沐水靈淺歎道:「這又有何法子呢?若你於『群英會』後便與北宗斷決關係,當沒有人會懷疑你。但你不但尚和寇逸仇情若兄弟,更與王夢雁關係□眛,如今唯有知你者才信你。」   宋青書仰望天際道:「只能感到人生的際遇是何等離奇。在使長拳的日子裡,我無時無刻不念及殺入漠北,報我家門深仇,不論是玄玉門抑或震玄刀門,皆為死敵。但之後功力俱廢,流落漠北,反受玉娘等人的再造之恩,如今南北宗皆有我關注之人,任一邊我都無法舍下,現在只盼形勢不會逼我做抉擇!」   跟著望向水靈笑道:「不過我現在多了你這個伴,相信你也不願見玉娘遣逸仇殺入宋家吧?」   沐水靈小臉一紅,啐道:「這事兒可不是我能管得著的。」   宋青書來到水靈面前,不懷好意的笑道:「別瞞我了,據我所知,你於習武之後,總往玉娘那兒跑,兩人近日來可是情若姐妹,無話不談,你的企圖明顯的很,我瞧玉娘該也挺喜歡你的,否則以你宋家堡的來歷,她怎會容你放肆呢?」   沐水靈嬌笑道:「玉娘子乃當世第一奇女子,自是受我們這些晚輩景仰。我又怎會有什麼企圖呢?」   宋青書聳肩道:「你不願承認就罷了。不過我真盼玉娘能瞧在我倆的份上,忘卻與宋家的仇隙。」   沐水靈美目靈動,似在思索當中的可能性,忽地聽聞腳步聲傳來,知曉來者定是寇逸仇,連忙轉頭望去,卻見寇逸仇領著一女子前來,竟是姚鹿兒!   寇逸仇將鹿兒向前一推,她立身不穩,直倒於宋青書身前。宋青書一驚,連忙伸手將她扶起,卻見她開口喝道:「放手!」   語畢獨自站起,宋青書見她單薄的身子佈滿傷痕,心中不忍,問道:「寇師哥,這是怎麼回事?」   寇逸仇冷笑道:「這女子叛我玄玉門,今日便是清理門戶的時候,她是你暗堂弟子,便交由你發落吧。」   宋青書這才曉得,寇逸仇連日來召集訊堂弟子,為的就是找出鹿兒的下落。他生平最恨遭人背叛,當初鹿兒重返南宗,他可理解其用意,但也明言日後將兵戎相見,而如今她轉投無極教,寇逸仇勢必再難容她,非取其性命不可!   沐水靈訝道:「她是被你所傷的嗎?對一名女子,你怎能下這般重手!」   寇逸仇沉聲道:「若非青書要見她一面,我早將她一刀了結。」   沐水靈低喃道:「你。。你實在殺性過重。。。」   姚鹿兒將美眸直視向宋青書,冷冷道:「我技不如人,再無話好說。給我個痛快吧!」   宋青書卻是相對無言,腦中不禁回想過往的種種,千言萬語,皆不知從何啟口。身後的寇逸仇見著此景後,拔出月牙刀,沉聲道:「我來替你動手吧。」   沐水靈忽地擋在他身前喝道:「住手!我不能讓你再這般濫殺!」   兩人相視良久,寇逸仇冷峻的臉旁忽地透出笑意,跟著轉身離去,這反應連沐水靈亦吃了一驚,直呆在當場。。。。。   宋青書這時緩道:「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姚鹿兒仍是臉若寒霜,冷冷道:「我孤身一人,好不好自也不用旁人在意。」   宋青書瞧著她,憶及她孤苦的身世,心中一痛,跟著雙膝彎下,直跪於鹿兒身前,兩女皆是驚愕,沐水靈連忙道:「青書,你。。你這是幹什麼?!」   宋青書似無所覺,於鹿兒身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跟著道:「鹿兒,今生我己是對你不起。當年隱瞞功力全廢之事,累你靈劍宮上下慘遭滅門,自此孤苦伶仃,無所依靠,也難怪你最恨之人除莫傑外尚有我宋青書,我實是罪有應得。跟著化身『徐子玉』,出掌暗堂時與你相識,我卻又隱瞞真實身份,以致日後又生出諸般誤會。如今你誤入邪教,我不能怨人,只能恨我自己無能,但我實不願見你就此沉淪。你家門深仇當年『徐子玉』己攬在肩上,今日『宋青書』自也不違其言,莫傑我必將其除之。若這樣尚不能化去你心中恨意,則宋青書的命,亦交由你處置!」   沐水靈聞言驚愕,回望姚鹿兒,卻見她早己哭成淚人兒,身子骨一軟,亦跪在宋青書身前,摟著他肩頭,泣道:「若你不是徐子玉,我今日不會這般恨宋青書。我真的恨你,恨你現身後,我所鍾情的徐子玉就此人間湮沒,你將他還給人家!」   說完埋首宋青書的肩旁,放聲哭泣。自慘遭滅門後,她一直活著仇恨之中,自也無人慰藉,直到遇上了狂刀──徐子玉,兩人並肩抗敵,共研劍法,徐子玉更應承為其復仇,自那時她早己情根深種,總覺得自己於世間不再是孤苦一人。然群英會時驚覺徐子玉與宋青書本是同人,才感到自己原來一直受此人所欺騙,在漠北的日子彷若一場夢般。其後見宋青書與林若璇重修舊好,心中更加難受,對宋青書更是愛恨交錯,復仇的意念也更濃烈,直到方才聽到宋青書這番道歉,所有的恨意忽地消逝,只知道自己將永遠見不到「徐子玉」!   宋青書這才感受到鹿兒的深情重意,心下頓時一片悵然,沐水靈見著鹿兒這般悲苦的模樣,忽地為過往的行逕感到愧疚,向前低喃道:「姚姐姐,人家為過往的無禮向您道歉!」   鹿兒轉過頭來,舉袖拭淚道:「不礙事。」   忽地覺得自己很傻,不由得笑出聲來。兩人跟著起身,宋青書溫柔道:「鹿兒,你便留在玄玉門內吧,再也別回那邪教了。」   鹿兒平復心緒,嫣然笑道:「不!我己取得他們的信任,日後我要留在裡頭為你打探消息。」   宋青書連忙道:「這太危險了!」   鹿兒搖了搖頭道:「我好不容易說服白彤,讓我前往會見掌教,這人身份隱秘,若見著他後說不定可識破無極教的陰謀。」   宋青書見她堅決的神色,知道無法改變其心意,改問道:「白彤怎會找你入無極教呢?」   鹿兒緩道:「她只道聖門人才凋零,盼我入教任下四端長老,她並應承我定將取莫傑性命,我才同意入教。」   宋青書訝道:「無極教與王汗彼此勾結是你我皆知之事,怎麼她竟敢直言可取莫傑性命!?」   鹿兒緩道:「她是以聖母之名立下毒誓,我才會信她。而且就我所見,無極教對莫傑極為輕視,似認定此子難以一統玄武門。更令人好奇的是長老們皆認為莫傑日後必死無疑。」   宋青書皺眉道:「這倒令人費神,日後統領漠北者定是莫傑,無極教自也得聽命於他,我決不相信無極教可取而代之。何況王汗是何等人也?豈會輕易中計。」   鹿兒神色凝重道:「我敢肯定無極教正暗地裡進行一項陰謀,若無法探知,對我們極是不利。」   跟著輕笑道:「好啦,人家也該回去了,遲了怕白彤起疑心。請代我向寇堂主致歉,鹿兒委實對他不起。」   深邃的美眸回望宋青書,似在思索何事,跟著柔聲喚道:「徐堂主,別了。。。」   跟著轉身離去。短短五字,己讓宋青書心中湧起不捨之情,她是徹底愛上「徐子玉」這人,而如今的「宋青書」,不該和她有關聯。她這番輕喚,是真正和「徐子玉」永遠的告別了。。。。。   這日,玉娘子與寇,宋二人共聚堂內,此刻她清秀絕綸的臉龐透出笑意道:「林至缺好大的本事!」   寇逸仇面色沉重,緩緩道:「劍聖單憑手中鐵劍,便能獨自敗退無極教三大長老,其中尚包括為首的隴魔-石定研,這功力我輩之中恐怕無人能及,果真高明!」   玉娘子美目蒙上淒迷,神色緬懷道:「當年我與他初遇時,便認定他是唯一可悟出『重劍訣』者,果不其然。。。」   沉吟片刻,玉娘子的思緒似回到十多年前,與陸靖共游江南,遇見年紀不過十來歲,卻手執輕劍,四地行俠的林至缺,那時在他身旁,尚有一與之年齡相彷的少年,卻想不到他竟就是威震北嶺的皇拳──宋逸,那時宋逸的名頭比林至缺要大得多,且為林至缺的師叔,本以為是一中年男子,想不到映入眼簾卻是這般容貌青澀的模樣。。。   想到這裡,玉娘子不由得現出輕笑,然宋逸的臉龐慢慢浮現,忽地心中一痛,暗道這人卻叫我十多年來心如刀割,如置煉獄般,轉頭望向寇逸仇,心下一片茫然,跟著柔聲道:「那林至缺教出來的徒兒功夫如何?」   宋青書聳肩笑道:「鐵長風我己是遠遠不及,王譽起先倒可扯平,然他劍勁加注後我便是不敵,不過他該尚不是寇師哥的對手!」   寇逸仇冷笑道:「就算鐵長風與我平分秋色,這也表示他們仍不是莫傑的對手,最後仍是難逃一死!」   玉娘子淺笑道:「林至缺劍法縱使再高超,然獨力也無法回天,如今他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找回陸靖,要不就是與我合作。」   宋青書思及林至缺提到玉娘將成為第三勢力的說法,她的意向足以決定玄武門的成敗,若以她和林至缺過往的情誼,兼之王汗謀害徐邢,玉娘極有可能與他合作,唯一的問題便是對宋家的仇恨。   寇逸仇面露慎重,沉聲道:「玉娘你的意思是?」   玉娘子美眸深深的瞧著寇逸仇,跟著轉而望向宋青書,柔聲道:「青書,你該還記得玉娘說過的話吧?」   宋青書知曉她是指待撂倒王汗後,她將全力對付宋家,那時便是他師徒情絕之時,心中難過道:「玉娘。。。。」   玉娘子緩搖纖手,止住他說下去後,淡淡道:「該如何行止,我尚無定案,但只要見過陸靖後,我心中便有底了。。。」   寇,宋二人皆曉得玉娘仍念念不忘天刀-陸靖,她此刻滿胸的恨意,也可能在見著陸靖後全然消逝,但若陸靖依然絕情,則玉娘這仇恨將永難抹滅,與南宗也將永為死敵。   眾人沉默片刻,玉娘子方續道:「最近王汗動作頻頻,不住拉攏南宗旁系,為的就是一統大業,但有件事令人好奇?」   二人疑惑道:「何事?」   玉娘子露出深思的容貌道:「數月前我便遣訊堂弟子察探震玄刀門的動靜,卻發現期間莫傑曾數度私離漠北,連王汗都不曉得!」   二人皆是驚愕,宋青書不解道:「莫傑仇家滿天下,他在別地決討不了好,他這番外出又是為何事呢?」   寇逸仇亦道:「更令人好奇的是為何要瞞著王汗?王汗明顯要扶植他為其繼位人,兩人之間的關係該是大好,莫傑沒必要對其隱瞞任何事,若惹得王汗疑心,他可有苦頭吃。」   宋青書忽地笑道:「難道莫傑在外頭另外有女人?夢雁這陣子不在漠北,正好給了他私會佳人的機會!?」   玉娘子不由得莞爾,笑罵道:「別沒半點正經!」   這時一門人前來稟告道:「稟掌門,外頭有客求見宋堂主。」   宋青書疑惑道:「來者何人?」   那門人仍拱手道:「他自稱是宋家堡派來的。」         第六十五章 不解之謎     宋青書微愕,他自宋家堡返回漠北不過半月,怎的大哥竟又遣人來?向玉娘子示意後前往相見。甫步入大堂,見來者竟是他宋家堡的老僕,宋青書自幼便由此人照料,心中湧起親切的感受,笑道:「陳老,大哥怎捨得讓你老人家行這麼遠的路?」   那老者一見到宋青書,忽地拜倒,老淚縱橫道:「副堡主。。快。快回堡內主持大局,遲了恐怕不及。。。」   宋青書吃了一驚,連忙將他扶起,緩道:「陳老,有什麼事你慢慢說。」   那老者緩緩起身,口中道:「堡主。。堡主失蹤了!」   宋青書聞言一震,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老者續道:「堡主數日前見身子痊癒,心情大好,便出門拜會南宗同道,卻就此一去不回。。副堡主,你也知堡主行事向來穩健,似這般不知去向且數日未歸是不嘗有的,老身只怕有異。。但沐震雲那傢伙卻仍渾然不覺,不願將此事回報宗主。。。」   宋青書心念電閃,直覺此言不虛,大哥若欲行遠門,定會有旁人相隨,且必令堡內之人可聯絡到他,決不可能忽然失去消息,心中一片混亂,跟著道:「我馬上回堡內瞧瞧,陳老你經不起連日趕路折騰,暫且留於此處,水靈會待我照料你的。」   宋青書連忙起程,縱馬奔馳於大漠上,心中不住猜想他大哥是否出事了?!以宋青林今日之地位,兼之長拳蓋世,任何人想要謀害於他絕非易事,若真如此,則行事者來頭定不小,又會是何方人物呢?   半日後己來到宋家堡門前,宋青書二話不說直接登門而入,來到大壂內,心中訝道此刻裡頭竟是聚滿了堡內弟子,眾人見著宋青書後皆露出欣喜的神色,似見著救星一般,沐震雲立身堂上,手上拿著一封信箋,沉聲道:「你怎會到這兒來?」   宋青書揚聲道:「是陳老前往知會我的,他懷疑大哥失蹤了。」   沐震雲長歎了口氣,跟著道:「你來的正是時候,這封信是方才接到的,堡主確實落入他人手裡。」   宋青書心中一驚,連忙問道:「是何方人物?」   沐震雲搖頭道:「信中沒有提及。。」   跟著眉頭一皺,望向宋青書,沉聲道:「但對方要你『宋青書』親赴江南去領人,還明言若是旁人前往,則堡主定將性命難保。另外尚要宋家堡守住這件事,不得透露任何消息。」   宋青書不由得深思,對方是何人?不但實力足以對付宋青林,尚指明要他孤身親赴江南救人,這明顯是個陷阱,但自己亦無選擇,這江南是非去不可!   沐震雲冷聲道:「為顧及堡主的安危,我們只能依言守密,若你能將堡主救回,我宋家堡自是欠你一份情。」   沐震雲這番話,明著視宋青書如外人,事實上被擒者乃是他親大哥,不用旁人言語宋青書亦會前往相救。   步出宋家堡外,宋青書不住思索為何是江南?無極教,震玄刀門的根據地皆在漠北,而江南則是「聖劍山莊」的地頭,對方若將他大哥擒至江南,難道不怕林至缺得到消息而前往相救嗎?亦或宋青書依言前去,但私下知會林至缺,兩人聯手下對方又有何招架之力?似他們這般膽敢在林至缺的地盤鬧事,動機決不單純!   連趕數日路,此刻北嶺那草原風貌早不復見,所見己為平房,市集,河道,宋青書心中暗道再不出二日便可到江南了吧,沿途他特別注意是否有人綴上他?卻使終沒有,這才令人起疑,擄走他大哥的人只要他到江南,卻未指明江南何處?難道對方對自己的行蹤竟掌握的這般清楚!?敵人擺明設下陷阱等他前去,但這到底是何用意?若要殺他,又何用選在江南?   腦中一道線索閃過,宋青書恍然大悟,今日所衝著的正是他與宋青林,兩人唯一的共同處便是擁有「浩然長拳」的全訣,縱觀四部天玄遺卷,「天罡正氣」後半卷己隨徐邢失蹤,但亦有可能落入王汗手裡,則最難得的便是他手頭上這部「浩然長拳」及林至缺手裡的「重劍訣」,對方用的是最古老的計倆,擒住宋青林以逼迫他交出拳譜,用意再明顯不過,宋青書打定主意,即使自己和大哥皆命喪江南,宋家傳下之拳譜決不可落入奸人手裡。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不到竟會在此地與宋公子相見,我這妹子可真是樂壞了。」   一把溫柔的聲音傳來,宋青書不由得一愕,回頭望去,只見街道那頭,白彤臉上滿是笑意,帶著鹿兒,緩緩的走向宋青書,宋青書心中一沉,腰間的血狼刀隨即拔出,黃芒湧現,轉而劈向白彤。   白彤神色一變,卻毫不遲疑的刺出隨身的兩柄短劍,施展「邪靈劍法」,回攻宋青書,只見宋青書刀勢凌厲,白彤勢難擋架,卻將手中的短劍迅動,施展奇招架住血狼刀的刀鋒,二人頓時僵持。。   白彤媚笑道:「宋公子,怎麼數月不見,脾氣竟變得這般大,和姑娘們聊沒幾句便動起手來。」   宋青書冷笑道:「你們心知肚明。說!我大哥人在那裡?」   聽聞宋青林失蹤的消息,鹿兒顯是極為吃驚,而白彤仍是盈滿笑意道:「宋公子可否說得明白些?」   宋青書瞥見鹿兒向他示意,知曉白彤終於肯帶鹿兒去見無極教所培育的掌教,因而此刻不能傷其性命,瀟灑的回刀身後,揚聲道:「有人脅持我大哥,將我引至江南,怎的竟在赴江南的路上與兩位相會,這可真是難得的巧合,你可有何解釋?」   白彤此刻亦收起短劍,緩笑道:「這當中定有誤會,前頭有間客棧,不若大夥兒先坐下喝杯水酒,再讓人家慢慢解釋。」   三人步人客棧,裡頭的人眼睛全亮了起來,主要是為白彤及姚鹿兒的姿色所動,白彤的嫵媚多情及鹿兒的清秀脫俗雖是截然不同的典型,但皆令在場的人如癡如醉,這時白彤柔聲道:「小二,還不快備齊上好的菜色,若怠慢了宋二公子,可有得你瞧了!」   那小二連忙賠笑離去。   三人就近找了位置坐下,白彤瞧了一旁後笑道:「今時今日,林至缺便如南方武林的霸主般,到處皆可見著他的眼線。」   宋青書依言望去,果見於大廳角落,三名持劍男子正交頭接耳,同時不住打量自己,宋青書曉得三人該是劍門旁系的弟子,林至缺今日為南宗宗主,這些人自也算是於其下辦事,若江南有何異狀,當連忙回報聖劍山莊。   宋青書不願累及旁人,沉聲道:「你可有我大哥的下落?」   白彤媚笑道:「等等,讓人家先問你一個問題,林至缺孤身一人敗退敝教石長老等三人,是真是假?」   宋青書聳肩道:「此事我親眼目睹,又豈有假的,若非貴教聖母出手相救,我擔保他三人不可能活著回漠北。」   白彤沉思片刻,跟著長呼了口氣,淺笑道:「我們己盡可能高估林至缺的能奈,卻想不到仍未見深!聖母出手和他硬拚那一記,也是吃足了苦頭,現在仍是內傷未癒呢,言歸正傳,宋堡主失蹤一事,與我們可是一點關聯都沒有,此事我敢以天上聖母之名立誓。」   宋青書望向鹿兒,只見她亦是一臉茫然,顯然確實是不知情,至於白彤是否對其隱瞞,卻也未知,但此刻也無法相詢,淡淡道:「那不知你與姚姑娘遠赴江南,又為何事呢?」   白彤忽地笑道:「姚妹子本與你可是大好,只可惜今日你己非『徐子玉』,而她亦入我聖門,但你倆也不必這般生疏啊。」   鹿兒為免白彤起疑心,冷聲道:「我和宋青書從不曾有過瓜葛!今後亦不會有,宋公子若有不滿,儘管動手。」   宋青書依計笑道:「罷了。」   白彤跟著道:「告訴你也無妨,鹿兒自入我聖門任下四端長老後,極受聖母青睞,如今更獲恩准,得以前往拜會掌教,若能討掌教歡心,授之一兩手獨門心法,改任上四端長老,亦指日可期。」   宋青書雙目一寒,沉聲道:「這麼說貴掌的掌教一直在江南囉?」   白彤竟無所覺般笑道:「掌教近半年來足跡四踏,不過現下人在江南卻是不假。」   宋青書喝道:「你無極教數度欲謀害若璇,此人該脫不了關係,這又是何緣故?!」   白彤托腮淺笑道:「這一切都是聖母所示下,為的正是興教大業,我們做屬下的自也不敢多問。」   宋青書冷啍道:「總有一天我會叫他後悔來到這世間!」   白彤無奈笑道:「其實你和逸仇皆是人家十分欣賞的男子,比起那只愛殺人的莫傑多了幾分人性,可惜你們偏要與我聖門為敵。」   宋青書搖頭笑道:「正邪不兩立,自古皆然!」   白彤淺歎道:「何謂正?何謂邪?又由何人評斷之?」   跟著忽地起身,嬌笑道:「人家奉勸你最後一句,務要將此話也傳達給逸仇,當玄武門的形勢己再無可為時,需摒棄世俗的牽絆,選擇最明智的路走,懂嗎?」   鹿兒見白彤起身欲走,自己也跟著站起,卻聽白彤道:「姚妹子,我知你刀子口豆腐心,反正宋公子亦要前去江南,不若你倆結伴前往,我不在這煞風景了。」   說完步出客棧外,鹿兒連忙追去,豈知到時早不見白彤人影,跟著轉身回到客棧內,對著宋青書道:「她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宋青書皺眉道:「白彤對逸仇仍有一定的好感,因而一再提點,不希望他枉死,她的話只說明一件事,那便是無極教己有萬全的計劃謀奪玄武門,否則她便不會勸我們在勢無可為之時當投誠保命。」   鹿兒回坐宋青書身前,秀眉微蹙道:「我怎麼都想不透,無極教要如何奪玄武門,別說南宗剛得林至缺這個強援,光是在漠北,王汗亦不可能拱手將玄武門讓給聖母統領!」   宋青書歎道:「對無極教的陰謀無法有所掌握,一直是我最擔心之事,如今我大哥又失蹤。。。。」   鹿兒安慰他道:「別擔心,待我見著掌教後,看能否由他那兒套出些話來,但你要知曉,無極教內雖儘是些邪人,但對以『聖母』之名所立下之毒誓卻是莫敢不從,白彤既敢坦言與他們無關,或許這事兒真不是無極教下的手。」   宋青書朗笑道:「是何人所為,待我到江南便可分曉。」   鹿兒忽地垂下螓首,思索良久後低聲道:「我不想讓白彤起疑心,這江南我們還是分道而行吧。」   宋青書自是明白鹿兒實想與他一道前往,但礙於現況不得不分開,方才在她心中必己是幾經思量才決定以大局為重,宋青書感激道:「鹿兒,這一路小心。」   鹿兒的美眸回望,露出令宋青書心悸的笑容,輕聲道:「你也保重。」   語畢步出客棧,宋青書憶起那日鹿兒抱著他痛哭的情景,暗道她的確恨自己,但她所做的一切卻也都是為了自己。   接下來數日,宋青書棄馬改由步行,卻遲遲不入江南,只因他曉得敵方既為他宋青書而專門設了個局,則自己貿然闖入必有所失,如今他未到,他大哥該尚無性命之虞,不如先在江南四周打探消。   但在明察暗訪之下,卻總不見任何異樣,宋青書心中遲疑,若這事真非無極教所為,那對頭到底是何人?雖然他們有宋青林為質,但面對的是宋青書,甚至背後尚有林至缺,武林間絕無人敢等閒視之,照理在江南四周定有不少眼線才對,否則他們如何掌握自己的行蹤呢?然數日所見卻無可疑之人。   眼見再探不出任何消息,宋青書心中打定主意,不若直接入江南,是直是曲,到時便有分曉。   這時破風聲傳來,宋青書心中暗道:「來了!」   宋青書現於一密林之中,因而只得聞聲而不見人影,緩緩拔出血狼刀,嚴鎮以待,聽聲音來者身手不弱!   忽地一道人影閃出,直往他欺來,宋青書拔刀欲攻,卻在見著來者後連忙收勢止住,訝道:「夢雁!」   來者正是王夢雁。   只見王夢雁見著宋青書後卻是神色慌恐,連忙握住他的手腕喝道:「糟糕!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宋青書見著王夢雁的反應後微感遲疑,收刀緩道:「有人脅持了我大哥,指明要我到江南領人。」   王夢雁回望身後,似在找尋何人,跟著嬌喝道:「現在沒空理這些了,快!快跟我走,遲了就來不及了!」   宋青書見她花容失色的模樣,心中感到好奇,王夢雁乃王汗的掌上明珠,自他與此女相識以來,從不曾見過她這般驚慌,是何人有這般能奈?止住她後道:「別急,到底發生什麼事?」   王夢雁見他不走,連忙喝道:「林至缺要殺你!」         第六十六章 逃出生天     宋青書聞言大愕,喝道:「什麼!?」   王夢雁拉著他的手,急道:「莫在浪費時間了,聖劍山莊所有弟子都在找你,咱們得回漠北避避!」   宋青書搖頭道:「不!我得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王夢雁長呼了口氣後道:「昨日聖劍山莊莊主──林鎮南,教人發現慘死於房內,現在整個南宗都認定你是殺人兇手!」   宋青書心中劇震,茫然道:「林。。林師伯死了。。。」   林鎮南對宋青書這位故人之子關愛之極,一直待他甚好,不論他在宋家堡時亦或投身北宗之後,都未嘗有變,在宋青書心中視他也如父親宋圖一般,憶起數月前在北嶺緊握他手,老淚縱橫的神情,想不到今日卻己是天人永隔。。。。   宋青書強忍悲痛,問道:「為何他們認定是我下的手?」   王夢雁見宋青書定要問個明白,心中雖惱,卻忙道:「只因為林鎮南是死於『刀劍合璧』的功夫,普天之下,除了你宋青書,尚有何人通曉這門絕學,這事經林若璇親口證實,你是百口莫辯了!」   宋青書心中更加驚訝,王夢雁所言非虛,「刀劍合璧」的功夫是他所自創,雖然曾傳過鹿兒及若璇,但二人皆不會使「灼鋒刀法」,因而只能理解「幻化劍法」的部份,唯有同時身兼「灼鋒」與「幻化」兩門功夫的人才懂得全訣,而玄武門之中,唯獨宋青書外,再無它人有這樣的資格,因此他是兇手唯一的可能。   思緒一轉,宋青書連忙問道:「刀劍合璧當兩人同使,既然我是使刀者,那縱劍者他們又認定是何人?」   王夢雁低聲道:「是。。是鹿兒。。」   宋青書想到鹿兒此刻亦在江南,連忙喝道:「聖劍山莊的人不會放過她的,咱們得去救她!」   王夢雁神色一黯,美目含淚道:「遲了。。她己讓鐵長風給殺了!」   宋青書如似雷極,怒道:「什麼!」   王夢雁舉袖拭淚,跟著道:「他們下一個要追殺的人便是你,林至缺己昭告天下,南宗弟子若見著了你,格殺無論!現在他正臨喪父之痛,不論你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的,咱們快走吧!」   「走?我倒要看你倆能走到那裡去!」   一男子自宋青書身後緩緩步出,右掌輕撫長劍,雙目透出濃厚的殺意,王夢雁心想這次再難逃離,只因來者是被譽為新一代劍聖,群英會上代表南宗與北宗第一高手莫傑拚鬥的鐵長風。   鐵長風此刻冷眼瞧著兩人,淡淡道:「這整個密林己叫我門弟子依劍陣包圍,只要我長喝一聲,眾人便會趕來,叫你命喪亂劍之下!」   跟著將長劍一鬥,現出陣陣劍芒,冷笑道:「但我不會這麼做,我要親取你性命!」   宋青書心中怒不可愕,忽地拔出血狼刀,遙指天際,狂喝道:「你為什麼要殺鹿兒!」   鐵長風冷啍道:「因為她跟你一樣,該死!」   宋青書己不願再解釋,只因他心中有滿腔的悲憤,極待發洩,爆喝一聲,舉刀劈向鐵長風!   鐵長風不為所動,待宋青書欺近身前時,長劍迅變而出,點出萬點劍芒,每一招皆制住宋青書的刀鋒!   王夢雁知曉習得「重劍訣」後的鐵長風己不同以往,宋青書絕不是他的對手,此刻連忙躍至他身後,長袖飛舞,挾勁攻出!   鐵長風現出笑意,手中的劍勁加大,轉眼間在身前湧出數十把黑劍,全數襲往宋青書。   宋青書暗行「圓」字訣,抗衡著這陣爆雨狂風,然真氣不住襲身,此刻不住退去。   鐵長風瀟灑的回劍轉攻王夢雁,她的「天罡正氣」可也不容小覬,方才自己的劍勁便因她運氣而受阻,此刻長笑道:「無知!那日比鬥便己不是我的對手,今日又如何可敵!」   王夢雁的綿掌不住拍出,止住鐵長風進一步搶攻,嬌斥道:「那日我可不在旁相助,今日叫你瞧瞧『天罡』絕學的厲害!」   此刻宋青書再度揮刀向前,鐵長風連忙回劍擋架,宋青書卻再此時忽地變招,灼鋒八訣恣意施展,然招式間不留空隙,皆勢道猛烈且迅疾,鐵長風這才明瞭何謂「狂刀」,自己若以「重劍」回攻,定可將其敗退,但奈何受制於身後的王夢雁,三人此刻竟是扯平!   連鬥數十招過去,鐵長風以一敵二仍立於不敗之地,但若無法突破僵局,終有力竭的一刻。   心念一轉,鐵長風身形一晃,無視身後宋青書狂劈而來的刀鋒,口中喝道:「先要了你這妖女的命!」   宋青書心中一驚,眼見王夢雁勢必無法獨自應付鐵長風,連忙將刀勢回轉,縱身前去相救王夢雁,這一切鐵長風皆瞧在眼裡,暗暗將真勁凝聚劍尖,在宋青書迎上時忽地回身刺去!   「幻劍歸一!」   長劍硬生生的自宋青書的肩頭刺入,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胸膛,王夢雁這才明瞭原來二人中了鐵長風的詭計,由始至終,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宋青書,此刻懊悔己是不及,見鐵長風長劍仍受制於宋青書肩頭內,連忙凝神聚勁,猛往鐵長風身後擊去!   「碰!」   鐵長風內腑受盡衝擊,此刻真氣錯走,連忙躍向一旁,拄劍立穩身子,喘息道:「天罡正氣,果真厲害!」   然在他心中,卻因這一劍無法取宋青書性命而懊惱。   王夢雁不欲搶攻,連忙扶起宋青書的身子,往密林的另一頭飛馳而去,只聽身後鐵長風長笑道:「你們逃不出去的。。。」   王夢雁右手按著宋青書的傷口,左手扶著他的身子,施展輕功向前奔去,只要能逃出這林子,便有可能躲過聖劍山莊的追殺。   宋青書此刻強忍傷痛,低喃道:「夢雁。。。」   王夢雁明亮的雙眸滿是焦慮,喝道:「別說話!若牽動了傷口,恐怕真將命喪此地!」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方纔鐵長風明言此林子己教聖劍山莊依劍陣包圍,我們此刻逃去的方向正是劍陣中最強處,則在前頭等後我們的定是林至缺,到時再無活命的可能!」   王夢雁恍然大悟,連忙止步,問道:「那我們該往何處去?」   宋青書沉吟片刻,舉手向一旁道:「依幻化劍法所錄,劍陣八個方位中,此方是虛位,把守者武藝該最低微,但旁人相救卻是最快。」   王夢雁連忙依宋青書所言轉向離去,只要在旁人趕來支援前突破這個缺口,則大有生還的機會。   行了半刻鐘皆不見人影,王夢雁此刻正暗喜己逃出聖劍山莊的包圍,卻在一個轉身後見一人風姿綽約的立在前頭,手中的「紫青劍」斜指,宋青書心中暗歎,自己早該想到,居於劍陣之最虛處者當然是她──林若璇。   王夢雁心中數道念頭閃過,宋青書己是負傷在身,而自己在短時間內也無法擊敗林若璇,只要她嬌喚一聲,轉眼間聖劍山莊的人皆會齊聚,這可怎麼辦才好。。。。。   林若璇的姿色仍如往昔般動人,然臉色卻出奇的蒼白,更現出一種楚楚可憐的姿態,深邃的雙眸含著淚水,直視宋青書,手中的長劍不住抖動,此刻她柔聲問道:「為什麼。。。為什麼。。。」   宋青書心中一痛,知曉林若璇己不再信任他,緩緩道:「若璇,你聽我說。。。。」   林若璇緩搖螓首,澀然道:「不用再解釋。這一切己經很明顯了,你瞧我林若璇不起,決意要與王汗的女兒在一起,這我可以理解。但我爹爹一直視你如己出,你怎狠得下心。。。。」   宋青書一意想解釋,然而卻是心中茫然,不知從何說起,林若璇亦通曉「刀劍合璧」,自己的親生父親死於此式之下,旁人或許不識,她卻是一清二楚。   林若璇美目一閉,淚水己然滑落。宋青書心疼之極,只聽林若璇淡淡道:「忽然間,我完全明白了。你怕王汗不願將愛女下嫁,因而要尋樣東西討他老人家歡心,而最好的聘禮便是『重劍訣』,哥哥疑心你投向北宗,遲遲不肯傳你,你等急了,便想智取不行就改由強奪,你認定『重劍訣』定在我爹爹那,便攜姚鹿兒潛入聖劍山莊,在我爹爹房裡搜索,卻教他發現,你倆索性殺人滅口,唯獨算漏我林若璇亦識得『刀劍合璧』,足瞧清這一切,你真該把我也殺了!」   宋青書心中恍然,這便是擄走他大哥之人要將他引來江南的用意,只因此刻他與鹿兒皆現身江南,而林鎮南卻忽地慘死於「刀劍合璧」之下,他二人再難辯解,這陰謀實教人心寒不己。。。   只見林若璇伸手懷內,跟著取出一截卷宗,恨恨道:「你想不到吧!『重劍訣』由始至終一直在我林若璇身上,爹爹說這是我林家的嫁妝,待我倆成親之後,我的人與劍訣便皆歸你所有。」   跟著淒然笑道:「記得那日在客棧,我囑你入夜後至院子相會,那時我便打算將劍訣給你。很難受吧?若非你與這妖女相會後便急忙趕往漠北,劍訣早己到你手了,我爹爹更不會因而枉死!」   王夢雁心知若過不了林若璇這關,宋青書必死無疑。此刻向前緩道:「林家妹子。。。你誤會青書了。。。」   林若璇長劍一揮,嚇得王夢雁忙扶著宋青書向後退去,嬌斥道:「你。。。你這又是做什!?」   林若璇美目轉寒,劍尖遙指王夢雁,冷冷道:「若不是因為你這賤人,青書不會變心,我爹爹亦不會死,我要叫你償命!」   王夢雁不甘受辱,喝道:「你若要發蠻,我又會怕你了嗎?!」   宋青書用手按住傷口,勉強站起,望著林若璇道:「事己至此,我深知不論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但我仍需讓你明白,林師伯不是我殺的,我更不曾想過與夢雁相守,只因在江南,有一位待我情深意重的姑娘,宋青書今生今世,只會與此女。。」   林若璇持劍向迎,喝道:「住口!我不會再為你的花言巧語所欺。這把『紫青劍』是當年你爹爹下聘之物,我在宋家靈位前發過重誓,只要你背叛南宗,我必以宋家媳婦的身份親取你性命,今日此劍便將行此誓言!」   宋青書淡然道:「我倆相識以來,便因諸般誤解仇恨而終不得相聚,若這是天意,我宋青書認命,教我得不到你諒解而獨活,那人生亦無所戀,或許喪命於你劍下才該是我歸宿。」   林若璇持劍的手不住抖動,美眸直視宋青書,然心中卻不住憶起過往的點滴,江南初會比武,夜宴授劍下聘,庭院互許終生,良辰持劍攻之,那人遠走漠北。。。。。   林若璇心中思潮起伏,眼前這人與她當年相守的宋青書,是否真為同一人?這人該不該殺?!   王夢雁見林若璇遲疑不決,暗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連忙扶著宋青書,柔聲道:「青書,我們走。。。。」   兩人緩緩的經過林若璇身旁,然林若璇對這一切彷若視而不見。手中的長劍依舊指著無人的前方,唯獨雪白的臉龐己是佈滿淚痕,心中更是痛苦不堪,喃喃道:「他要與那女人走了。。。我又該如何。。我又該如何。。。」   王夢雁扶著宋青書步至林若璇身後數步,心中喜道林若璇終究沒有動手,亦沒有喚人前來。思緒一轉,似可以想見林若璇此刻悲苦的模樣,不由得回頭望去,卻驚見林若璇長劍迅動,正欲自刎求死,連忙縱身向前,於林若璇劃上粉頸前將長劍拍落!   林若璇倒於一旁,王夢雁驚愕的喊道:「你瘋了不成!」   宋青書見著此景,顧不得自身的傷勢,連忙向前奔去,抱著林若璇哭喊道:「你這又是何苦。。。。」   心中憶起林若璇曾道若無法取宋青書性命,便反劍自盡於宋家靈位前,此刻便是如此。   王夢雁呆呆的瞧著林若璇,見她待青書這般深情,暗忖若我是她,可會做那傻事嗎?不由得對林若璇多了幾分好感與敬偑。   林若璇淒然哭喊道:「你走!你走!我這輩子不要再見著你!」   宋青書緊抱著她,堅定道:「今日若你喪命,我萬死不足以謝罪。相信我!我是受人所害,總有一日會教你明白的。」   這時腳步聲傳來,顯是聖劍山莊的人正趕來相援。王夢雁心中一驚,連忙扶起宋青書道:「快!我們快走!日後尚有澄清的機會,若死在這兒,待真相大白後反會令她自責一生的!」   顧不得宋青書的回應,王夢雁拉著他便走,轉眼見己消失林中。         第六十七章 英姿再現     深夜。山林裡靜得令人心寒,唯可讓人聽見的只有火堆燃燒枯枝的聲音。宋青書緊閉雙目,忽地肩頭一陣劇痛,隨即消逝。王夢雁輕柔的聲音傳入道:「包紮好啦,所幸傷得不深。」   宋青書緩睜雙目,見傷口己覆上王夢雁所採回來的草藥,性命自是得保,然由於失血過多,此刻身子仍是提不起勁來。宋青書長呼了口氣,跟著呆呆的望向天際。   兩人沉默片刻,王夢雁柔聲道:「你在想林若璇嗎?」   宋青書緩緩的搖了搖頭,跟著道:「我在想鹿兒。。。。」   王夢雁微微一愕,跟著安慰他道:「鹿兒誤入邪教,有這般下場也可想見,只是想不到竟來得這般快。」   宋青書長歎道:「你有所不知,鹿兒與我前些日子己盡釋前嫌,她這趟來江南,正是為我打探無極教掌教的消息,想不到。。。」   說到這兒,宋青書不由得哽咽,鹿兒一家因宋青書而死,她孤身流落至漠北,身世甚是淒涼。今日更慘遭鐵長風誤殺,追根究底亦是他宋青書的緣故,她對自己一片癡心,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王夢雁聽到宋青書的話後亦不由得替鹿兒難過,淡淡道:「現在我們要做的,便是查明兇手到底是何人?方可還鹿兒一個公道。」   宋青書不禁思索,兇手這栽贓嫁禍之計實是天衣無縫,只怕全天下的人皆認定宋青書己叛出南宗,他此刻己是人人得而誅之。   王夢雁不禁問道:「你想普天之下,有何人是似你這般同時通曉『灼鋒刀法』與『幻化劍法』的呢?」   宋青書沮喪道:「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少林方丈曾道除陸靖與我之外,尚有一人亦可能同處於南北宗之間,但我們不知是否真有此人存在?縱使有,他又從何習得『刀劍合璧』呢?此式除若璇與鹿兒外,再無旁人見過。」   王夢雁無奈道:「正因『刀劍合璧』是你的獨門絕學,也才會令你深陷此難之中,若我們找不出此人,則冤屈斷難洗刷。」   宋青書思索道:「更另我好奇的是,為何兇手要嫁禍於我?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當我知曉我大哥被擒,心中認定對方要的是『浩然長拳』的拳譜。豈知事實卻和我所想的完全相反,對方不但不想要拳譜,還要置我於死地,但天下間欲取我性命者還怕少了?以他們可無聲無息的擒走我大哥,要對付我自也不是難事,何用這般大費周章,先殺林師伯,再借林至缺之手殺我?」   王夢雁沉吟片刻,卻仍是搖頭道:「不行!我完全理不出頭緒。不論是我爹爹亦或是無極教,都沒有這麼做的理由。若你真的投向北宗,我們反倒要替你隱瞞,藉你來騙取『玄武遺卷』。若以南宗的立場,拉攏你尚且不及,又怎會逼你與林至缺反目?」   宋青書再度望向漆黑的夜空,緩緩道:「這一切究竟為的是什麼。。」   聲音傳來,兩人皆是心驚,宋青書連忙握住身旁的血狼刀,然他心知肚明,此刻的他實無力再與人過招,王夢雁則是暗運心法,護在宋青書身旁。   黑暗中人影慢慢現出,宋青書心直往下沉去,只因來者正是君子劍──王譽,一個與鐵長風同樣難纏的人物。   王夢雁自知不是此人的對手,心下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助宋青書逃過此劫。只見王譽劍未離鞘,神色從容的步至兩人身前,淺笑道:「在我聖劍山莊的重重包圍之下,兼之身負重傷,尚有法子逃至此地。告訴我,你們是如何辦到的?」   宋青書淡然道:「是若璇放我們走的。」   王譽神色微變,跟著搖頭苦笑道:「想不到你殺了莊主,若璇對你卻仍無法狠下心來,宋青書你實是天下第一幸福之人。」   王夢雁嬌喝道:「若你要殺青書,得先殺了我!」   王譽見著王夢雁認真的模樣,俊秀的臉龐透出笑意,拱手道:「在下尚未替之前唐突佳人致歉,實感不安。」   王夢雁微微一愕,跟著嬌斥道:「少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若你真是君子,便不該趁人之危,於青書重傷時取其性命!」   王譽取下偑劍,置於火堆旁,跟著坐下道:「誰說我此番前來是欲取青書性命的?」   王夢雁雖是驚疑不定,卻仍抱一絲希望,坐於王譽身旁道:「那不知王公子來此地又是何用意?」   王譽瀟灑的笑道:「我確實是奉宗主之命前來追殺南宗叛徒──宋青書,但我心底不相信他是兇手,這劍又如何刺得下去?」   宋青書遲疑道:「你不相信林師伯是我所殺?這又是為何?」   王譽搖了搖頭道:「不曉得。一半是憑個人直覺,另一半該可說是愛屋及屋,若璇最不願見兇手是你,我自也不希望是你。但我仍想聽你對此事有何解釋?」   宋青書忽地苦笑道:「真想不到,連若璇都己認定我就是兇手,你我相識不深,竟然仍肯信任我。」   王夢雁亦訝道:「你真是個君子抑或是個呆子,林若璇對青書死心,你便該是最大的受益者,殺了青書後更是永絕後患,想不到你竟會違背劍聖之命而選擇放過他。」   王譽聳肩笑道:「天性使然。我只知道今日若我殺了他,有朝一日真相大白,我終身都將因錯殺一個好人而活在悔恨之中,若璇更會因此而怨我一輩子。宋師哥,你尚欠我一個解釋?」   宋青書搖頭笑道:「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今日所有的證據皆指向我就是兇手,而我只能否認,卻再無辯解之道。」   王譽笑道:「我想也是,若你有澄清你冤屈的法子,若璇便該是第一個知曉的,不論兇手是何人,手段實是高明之極,我南宗多了一位瞧不見的可怕敵人,日後可得更加留神了。」   話鋒一轉,慎重道:「另外宋堡主失蹤一事己傳了出來,武林間流言不斷,有人直言宋青書除了為奪『重劍訣』而殺林鎮南外,更為了想執掌宋家堡而暗地裡殺了親大哥。恕在下坦言,今時今日『宋青書』三字等若十惡不赦的大魔頭,日後於江湖上行走,恐怕困難重重。」   宋青書長歎道:「流言紛紛擾擾,也由得他了。」   王譽跟著起身,緩道:「既是如此,我便不再久留,你二人切記,宗主與聖劍山莊的師兄弟仍在追殺你們,前頭必是險阻重重,盼你二人定要留神。」   宋青書這時忽道:「王師弟,可否幫我個忙?」   王譽回道:「請直說無妨,若能力可及,我必為其辦成。」   宋青書神色黯然道:「可否遣人將鹿兒的遺體送往紫蒼山上,並葬於其父姚石的墓旁。」   鹿兒自家門慘遭滅盡後,一直不知父母葬於何地?事實上他們的遺體由宋家堡所安葬,宋青書早想將此事告知她,然礙於「徐子玉」的身份,遲遲無法轉達,今日她命喪江南,宋青書怎麼也要將她與家人葬在一起,讓她逝世後可不再孤獨。   王譽點頭道:「小事一件,我必為你辦成。」   宋青書跟著道:「另外於碑上提字,夫君──徐子玉謹立!」   王夢雁淚水不由得奪眶而出,只因她曉得宋青書這番話背後的深情重意。鹿兒愛上的不是宋青書,而是執掌暗堂的徐子玉,宋青書這是在告訴己天人永隔的鹿兒,若世上真有徐子玉這人,則他命中的歸宿便是她──姚鹿兒。   王譽搖頭淺歎,跟著轉身離去,直隱於黑夜之中。   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宋青書與王夢雁兩人正緩緩而行,王夢雁嬌笑道:「如何?身子好些了吧!」   宋青書點頭後道:「外傷早己癒合,然鐵長風的劍勁凌厲,現在體內真氣仍是受阻,運行不暢。」   王夢雁不解道:「怪了,聖劍山莊不是傾巢而出,全力追殺我們嗎?怎的連日來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   宋青書亦懷疑過此點,回道:「看來王譽該在暗中使了不少力,他若回報錯誤的消息,便可令聖劍山莊摸不清我倆逃去的方向。」   王夢雁轉而望向前方,欣然道:「只要越過北嶺,便可回到漠北了,有阿爹坐鎮,林至缺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到漠北撒野才是。」   「可笑!」   聲音傳來,宋,王二人連忙回頭望去,卻見前方山巔之上,一人背負長刀,雄踞馬上,此刻馬蹄聲起,那人己緩緩策馬接近,宋青書心中不由得大訝,他們與此人相距百尺之遙,王夢雁說話的聲音又是極輕,怎會一字不漏傳到那人耳裡?   直到那人的馬緩行至身前,宋青書這才瞧清楚,來者年約三十,身著粗布麻衣,卻更顯得豪氣十足,長髮隨風散曳,令人感到他狂傲不羈的性格,容貌雖是飽經風霜,但仍難掩底下那深刻的輪廓與俊美的五官,雙目烔烔有神,眉宇間正氣凜然,宋青書湧起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和初遇寇逸仇時相同,一種出身漠北荒原的感覺,只是眼前這人,更令人感到深不可測。   只見那人勒馬停在二人身前,縱聲長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兩個小鬼定會逃回漠北,林至缺是何等人也,又豈會懼於王汗!」   王夢雁雖是初見此人,但卻有一種莫明的壓迫感襲上心頭,直覺眼前這人定不可小覬,拱手道:「敢問前輩何人?」   那人雙目忽地轉寒,沉聲道:「我從不認為將死之人須知曉太多事。」   宋青書緩緩拔出血狼刀,擋在王夢雁身前,一字一字緩緩道:「不必多問,這人可算是你的大師兄,輩份猶在莫傑之上,更是令玉娘日思夜盼之人──天刀陸靖!」   那人聽見宋青書提起徐幻玉,神色微動,但隨即斂去,縱聲長笑道:「好眼力!不虧是宋逸的親侄。」   來者果真是天刀──陸靖!   王夢雁聞言大愕,美目直瞧著陸靖,心裡暗道這人便是當年背叛阿爹,令玄武門局勢完全改變,更讓玉娘思念十多年卻遍尋不著的陸靖,他隱世不出己有多年,怎會在今日忽地現身!?   思緒一轉,嬌斥道:「既然你是陸靖,又為何要殺我倆?」   陸靖瞧向王夢雁,深沉的雙目現出笑意,緩笑道:「王夢雁?當年我見著你時還只是個小女娃,想不到今日這般大了!」   跟著翻身下馬,淡淡道:「我可放你回漠北,但宋青書是非死不可!」   宋青書面對名震天下的天刀,卻是疑然無懼,淺笑道:「我早知你的來意!宋青書這一生也算不枉了,可得『劍聖』與『天刀』千里追殺。」   王夢雁焦急道:「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青書?」   陸靖忽地狂喝道:「為什麼!?只因他的所作所為!我早年立誓不再插手玄武門之事,如果今日你殺的是莫傑,是鐵長風,我不會有一言半語,但林鎮南早己老邁,功力更因你而盡喪,你為何還要下此毒手!?」   王夢雁這才恍然大悟,陸靖在改投王汗之前,便是在林鎮南門下,此人可算是他的啟蒙恩師,如今慘死,而行兇者更是他視如己出的宋青書,也難怪陸靖會這般不平。   王夢雁忙道:「嗯。。大師兄,青書是被人陷害的啊!」   宋青書搖了搖頭,淡然道:「夢雁不必再多言,連若璇都不願再信任我,天下間再無旁人認為我宋青書不是兇手!」   他說這話,心底實是萬分的悲苦。   陸靖右臂緩緩的拔出身後的長刀,於炎日下現出陣陣閃光,跟著沉聲道:「瞧在宋逸的份上,我會給你個痛快!」   宋青書見著陸靖手中的刀,刀身己鈍,不俱偏鋒,更無半點殺性,笑問道:「這就是名震天下的『天刀』?」   陸靖俊逸的臉龐亦現出笑容,緩道:「此刀自與王汗對決後,便不再磨過,如今己然是鈍了,但十多年來,喪命於此刀之下者,可也有百來人。」   宋青書回笑道:「這當中尚包括無極教上四端長老──申太吉,對吧?!」   陸靖微微一愕,跟著笑道:「我殺申太吉一事極為隱密,想不到你竟會知曉,果真有點能奈。」   宋青書淺笑道:「前輩過獎。」跟著轉頭對王夢雁柔聲道:「今日我再無活命的可能,你也不必出手相救,讓我好好的體會與『天刀』對決的感受,人道落葉歸根,我死後便將我葬於北嶺,並轉告若璇,『今生我負她良多,但願有來世得報』。」   王夢雁心中難過,不住搖頭道:「不。。不會的。。」   宋青書跟著回身立定,橫刀身前,道:「前輩該不介意我先進招吧?」   陸靖仍是帶著笑意,將刀身上揚,似在對宋青書說無所謂。   宋青書將心境置於空明,執念於狂,面對刀法超然的陸靖,更能激起他強烈的鬥志,刀鋒一轉,捲起萬千勁氣,猛烈的揮向陸靖!   陸靖為所動,刀身緩移,不聚任何真氣,似是平平無奇的招式,令人摸不著頭緒,只見他一刀斜劈,正中血狼刀所擊之處,宋青書感受不到任何真勁衝擊,卻是渾身劇震,直往後退去數步。   陸靖此刻遲疑道:「咦?你受傷了?」   只是一刀,便令宋青書感到陸靖那化繁為簡,樸實無華的刀招有多駭人,此刻嘴角己滲出血來,勉強笑道:「我的確身負內傷,但對手是你,我受不受傷又有何分別呢?」   陸靖似在思量何事,跟著笑道:「好!再來鬥上!」   宋青書將刀身一回,跟著縱身向前,施展他聞名於世的「狂刀」,一連揮出數十刀,卻皆叫陸靖輕易的擋架,這感受實令人難受之極,彷若自己的下一招皆在陸靖的預料之中。   陸靖此時從容應付,口中笑道:「近年來『玄武三刀』的名頭可是響遍了整個武林,但我瞧也沒什麼,亦或你只是濫竽充數的?」   宋青書自覺受辱,雖是不甘,卻仍笑道:「待你殺了我再行此言也不遲!」   刀身疾行,於陸靖身前劃出數道半月刀影,只見陸靖輕易的反轉刀身,竟全數破去,宋青書這才驚覺,陸靖所使的是「灼鋒八訣」的「圓」字訣,唯獨他巧妙的將刀招縮小,如此一來雖是盡失可守之地,卻反而可聚真氣,兼之看準宋青書所攻出,方可輕易將他敗退,心中不由得暗道陸靖對刀法悟性實無人能出其右。   宋青書刀勢己盡,陸靖一個回身,刀柄正中宋青書胸膛。         第六十八章 內憂外患     「碰!」   宋青書遭此重擊,不由得重跌於地,王夢雁驚喚道:「青書!你沒事吧!」   宋青書只覺胸前痛楚不堪,朝上望去,見陸靖的天刀正懸於半空,凝住不發。陸靖笑言道:「我見你有傷在身,己是刻意留力,怎的你仍這般不重用,若我這招是以刀鋒相擊,你還有命在嗎?」   宋青書握刀咬牙道:「乾脆點,趁現在殺了我!」   陸靖搖了搖頭,退後數步後笑道:「站起來!我近年來求一激戰而不可得,今日怎可輕易放過你?」   宋青書拄地起身,只見陸靖疑惑道:「看來小玉對『灼鋒刀法』的領悟可不夠透徹,才會教出你這樣窩囊的徒兒。」   王夢雁見他辱及玉娘,心中不由得惱極,想不到眼前這狂妄自大的男子,竟會是玉娘所鍾情之人,陸靖雖是相貌過人,然言行氣度俱不如劍聖──林至缺,實不知玉娘看上他何點?   陸靖抱刀胸前,笑道:「你師父可有跟你提過『灼鋒刀法』的『刀意』遠勝於『刀招』?」   宋青書猛地揮刀,昂然道:「廢話!」   陸靖續笑道:「你被譽為狂刀,所執之刀意便該是個『狂』字,但方纔相鬥全不見任何狂傲之氣,該不會是懼於我『天刀』二字,因而不敢狂妄吧!」   宋青書忽地長笑道:「只因我本想喪命於你手,也算是留其名,但情況不同了,我現在是真心想殺了你!」   爆喝一聲,宋青書再度揮刀向前,刀鋒回轉而出,凌厲之極,陸靖微微一動,笑言道:「有點像樣了。」拔刀而出,一一擋架宋青書的刀法,宋青書此刻己然忘卻一切,想的是「此心無懼,刀法自傑」八字,這正是他刀法中的真諦。   兩人連鬥數十招過去,只見宋青書不住搶攻,而陸靖只一昧的擋架,兩人身前早己是刀影重重,在旁的王夢雁完全瞧不出勝負。   「鏘!」   兩人皆停下招式,陸靖迎風而立,手中的天刀滴著鮮血,身後宋青書則緩緩跪倒於地,右手緊覆著腰,其間鮮血湧出,此刻他強忍傷痛笑道:「你終於還刀了。。。。」   陸靖此刻神色冷峻,沉聲道:「不錯!也該到你喪命之時了!」   王夢雁心中滿是焦慮,宋青書己命在旦夕,這該如何是好。。。   忽地瞥見陸靖所乘之馬,腦海中一道念頭閃過。   陸靖對著王夢雁笑道:「想趕赴漠北喚救兵嗎?儘管去吧!我敢保證待你回來時只能見到此子的屍首。」   王夢雁的念頭頓時打消,她不能獨留青書於此地。   陸靖跟著轉身對宋青書道:「方纔你可有見著我動刀?」   宋青書仍跪坐於地,緩緩的搖了搖頭。   陸靖長笑道:「這就是了,你瞧不出我手中的刀,不是我高明,而是你太過無用!」   宋青書勉強笑道:「你這算是自謙嗎?」   陸靖搖了搖頭道:「你會瞧不清我的刀法,只因你的心智早己給蒙蔽,方看不出當中的端倪,真正超然的刀法,便該如『天中圖,水中字』,轉眼而逝,即生即滅!」   宋青書茫然道:「即生即滅。。。」   陸靖緩緩道:「萬物中莫不有數,由一而始,亦由一終。武道上的追求亦是相同,招式有始自會有終,都將歸於無形,端賴你如何施展於起始之間。」   見著宋青書的模樣,陸靖歎道:「你還不明白嗎?灼鋒刀法直言『刀意』的重要,後輩之人卻校枉過正,刀性入極端,走偏鋒,反與天道漸行漸遠,正如你執意於『狂』,得使刀勢大作,殊不自你自以為見到了一切,事實上反而是劃地自限,這便是佛家金鋼經裡提到的『如人入暗闇,則無所見』,玄武三刀當中,唯獨莫傑己突破此境,因而在你二人之上。」   宋青書雖不知陸靖何出此言,卻感到他的話如醍醐灌頂,甚是受用,不由得問道:「莫傑受王汗親傳,將刀意入『魔』,不也是入其偏鋒,心性置於極端,與我二人又有何異?」   陸靖知曉他的話己勾起宋青書的興趣,笑道:「情況截然不同,你現下的刀法是住於一法,而行佈施,而王汗自悟的魔刀是在『不住法』的境界,他所掌握的是『空』的本質,也就是心境上不再執著於刀意,目空一切,方纔我言萬物皆有始終,然此道中人卻認為何來始終?蒼海桑田,無一物曾經存在過!」   頓了一頓,續道:「這便墮入了魔道!只因心性是悲觀消極的,習此法者大多憤世嫉俗,也因此個性乖舛邪惡,殘暴不仁。」   宋青書心中思潮洶湧,問道:「那『天刀』呢?」   陸靖聳肩笑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宋青書不解道:「這是什麼意思?」   陸靖瀟灑的撫刀笑道:「你若能體會在刀法上『即生即滅』,我接下來的話才有意義,你們看的是『實』,王汗看的是『虛』,你以真有攻其虛無,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我所在乎的是曾經存在的事實。手中這一刀揮出,縱使傷人再深,對過去是不曾有過,對外來亦是再不存在,那由何處可見刀呢?」   宋青書不禁跟著思索道:「刀在何處?」   陸靖長笑道:「在你的心之中,眼前的刀招如何?與你無關,下一招由何處而發之?亦無從顧及,唯有繫於其心,一切依天道自然而生,自然而滅,不用去思量成敗榮辱,生死與否?當刀揮出的那一刻,那刀即是滅了!以此為繼,將再難逢敵手。」   宋青書不住思索依天道而生,即生即滅的真諦,卻見陸靖翻身上馬,己準備離去,不由得訝道:「你不殺我了嗎?」   陸靖故作驚訝,笑道:「殺你?若殺了你,日後我又有何面目去陰間見我那兄弟宋逸。」   王夢雁這時愕然道:「既然你不殺他,又為何要傷他?」   陸靖縱聲長笑道:「本我想將他逼至絕境,令其在最短的時間內習得我這手『天刀』的絕技,可惜他身受重傷,恐怕我再出個三招,他己一命嗚呼了!」   宋青書心中滿是疑惑,問道:「你又為何要將天刀傳授於我?」   陸靖啞然失笑道:「我以為這應該是很明顯的。只因為林至缺要殺你,該不用我再提醒你『劍聖』有多厲害吧!林至缺這人很好相處,唯獨在遇著大事時他會特別固執,只要他心中己認定,旁人的話他再聽不進去,殺父之仇便是其中一項。」   宋青書這才明瞭陸靖的用意,跟著問道:「你不認為是我殺了林鎮南?」   陸靖搖了搖頭道:「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只做我認為該做的事。就算你此刻得悟『天刀』,仍究不是林至缺的對手,我僅盼望你擁有最起碼的相抗之力,至於能否逃過林至缺的追殺?全看你的命了。」   正欲離去,王夢雁卻擋在馬前,問道:「你會去見玉娘嗎?」   陸靖神色忽地一黯,先前那瀟灑自得的模樣己不復在,此刻的他,倒似個失意的浪子,只能孤獨的遊蕩於天地之間。久久不再言語,好一會後才淡淡道:「這輩子,我是再無顏再見她了。」   宋青書這時亦開口問道:「為何玉娘恨極我親叔宋逸?」   陸靖露出深思的神色,思緒似回到以往,神色痛苦道:「我也不清楚,在南北宗決戰之前,我們四人仍是彼此惺惺相惜,縱然立場不同,但幻玉對宋逸及林至缺皆無任何敵意,直到那晚我向她揮刀,令她不得赴戰,之後的事你們己曉得了,我放了王汗。」   說到此處,陸靖忽地停住,似仍在思量當年的決定是否正確?跟著仰天長歎道:「幻玉恨我自是應該,只因我是『聖劍山莊』的臥底,但宋逸,我實不知他何處得罪幻玉了?」   宋青書本想陸靖該是唯一可解此謎之人,如今看來亦是無法。心中不由得憶起當年與玉娘相會的情景,那時她直言宋逸為惡猶在陸靖之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陸靖不再言語,縱馬緩馳而去,轉眼間在遼闊的草原上,僅存他孤單的身影漸漸遠去。王夢雁美目癡癡的瞧著他離去的方向,淡淡道:「我終於明白,玉娘為何會鍾情於此人了。」   片刻後,馬蹄聲再度傳來,竟是寇逸仇與沐水靈共乘一騎,由遠方馳來,王夢雁連忙呼喊,怕二人錯過。   寇逸仇縱馬來到二人身前,忽地瞧見遠方的身影,問道:「那人是誰?」   王夢雁淡淡道:「天刀──陸靖。」   此言一出,寇逸仇頓時現出怒容,於身後拔刀而出,喝道:「來的好!」   身後的水靈連忙阻止他道:「不。。別去啊。。」   出乎宋青書的意料,水靈的話竟能令寇逸仇的憤怒頓時消去,這時宋青書才發現水靈明亮的雙眼仍帶著淚痕,心中不由得感到好奇,口中則仍道:「寇師哥可別去惹他了,瞧瞧我現在的模樣,僅是一刀,我便承受不起。」   寇逸仇瞧見宋青書腰間受重創,此刻仍淌著血,雙目透出殺機道:「是他傷你的?」   王夢雁嬌笑道:「可以這麼說沒錯,但他這麼做可是待青書極好,若非這一刀,青書又如何能窺見『天刀』的奧妙。」   寇逸仇聞言訝道:「他竟將『天刀』傳授於你?」   宋青書苦笑道:「沒錯,其用意是希望我不會在林至缺的重劍之下死得太難看。」   寇逸仇啞然失笑道:「那日你不告而別,我們還道你到那去了,想不到竟是遠赴江南殺人,還惹得聖劍山莊全力追殺,不容易!」   王夢雁反駁道:「青書是遭人陷害的!」   寇逸仇淺笑道:「我自然曉得,只是我怎麼也猜不透,天下間又有何人可使出『刀劍合璧』?」   王夢雁無奈道:「這也是我們極欲想知曉之事。」跟著問道:「你二人又怎會到這兒來?」   寇逸仇回道:「宋青書叛出家門,殺害林鎮南一事,早己傳得天下皆知,我們這番南下還不是奉玉娘之命,將你這胡做非為的小子給擒回來。」   宋青書無奈搖頭,跟著問道:「水靈你又是怎麼回事?怎哭得像個人淚人兒般?」   沐水靈嫩臉一紅,卻不知如何回答。寇逸仇搖頭笑道:「聖劍山莊全力追殺你,這丫頭便堅持要去宋家堡搬救兵。」   宋青書恍然道:「於是你們便發現我大哥失蹤了。」   寇逸仇笑道:「豈是如此而己,情況遠比想像中的精采多了。宋家堡現在可亂得很,只因有人傳言宋青林的失蹤與你有關,水月宮的門人堅持要與聖劍山莊一道追殺你,原宋家堡的門人則堅持不但要救你,更要讓你回宋家堡暫代堡主之位,雙方激鬥數場,死了不少人,最後由水月宮贏了,沐震雲暫代堡主之位。」   宋青書暗道沐震雲對他自是恨極,水靈這趟求援定討不了好,笑道:「你們此次前去,可吃了不少苦頭吧。」   水靈忽地雙目又紅了起來,低泣道:「我想不到。。。哥哥他居然不願意救你。」   宋青書安慰她道:「你也別難過了,我這會兒不是活得好好的。」   寇逸仇竟笑道:「她的眼淚可不是為你流的。」   這會兒連王夢雁都感到好奇,問道:「那又是怎麼回事?」   寇逸仇續道:「那沐震雲真不是東西,他不願救你也就罷了,竟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懷疑,直言她己被北宗奸賊所誘,叛出師門。」   宋青書心中暗笑,這北宗奸賊指的自是寇逸仇。   只聽寇逸仇接著道:「他給這丫頭兩條路走,一是留在宋家堡,二是跟著我去救你。」   王夢雁大有深意的嬌笑道:「看來沐姑娘是選了第二條路了。」   沐水靈更加羞怯,連忙將臉藏在寇逸仇身後。寇逸仇似無所覺,跟著道:「接著那傢伙便嚷著要大義滅親,因此我殺了幾個人,帶著她逃了出來,自此沐水靈與宋青書同為南宗叛徒了。」   宋青書感到水靈自幼生長於南宗,家門觀念頗深,如今遭人逐出,這傷痛之情不言可喻,當年自己亦曾在林若璇用計下遭逐出南宗,自是能感同深受。想起林若璇,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痛。   拍著水靈的肩頭,笑道:「是非曲直,總有明白的一天,此刻掛念只是多餘的。」   寇逸仇沉聲道:「既然青書己找到了,咱們快回漠北吧,可別叫玉娘擔心了。」         第六十九章 煙消雲散     半月後,宋青書的傷癒己然復原,此刻他立在玄玉門的後峰之上,當年玉娘子傳他「灼鋒刀法」時,便是在此峰之上,因此於此地練刀,對他是別俱意義,只見他雙目直視手中的血狼刀,腦海裡浮現的則儘是陸靖對他說過的話。   心境一沉,宋青書閉目潛思。忽地,手中的刀揮出,劈於虛空之中,竟仍發出漫天巨響,宋青書不再思索下一招該取「灼鋒刀訣」之中的何者,只想到「應天道而生,即生即滅」,真氣尚在運行之際,忽地一個回身,跟著連續數十刀斜劈而去,宋青書只聽聞風聲,而刀法亦依著此勁,恣意揮舞,心境置於何處,刀鋒便隨之襲去,人刀此刻彷若合一,這感受竟是如斯的痛快。   「啊!」   一聲輕喚,止住了宋青書的刀鋒,睜目望去,見來者竟是沐水靈,不由得笑道:「怎麼?居然有這逸致來瞧我練刀?」   沐水靈訝道:「這是否就是『天刀』的境界?」   宋青書從容收刀,回笑道:「是不是我可不敢斷言,只是練刀的法子和以往大不相同,有種令人驚喜的奇妙感受,你瞧如何?」   沐水靈低頭沉思道:「說不大上來,以往你刀勢凌厲的感覺不見了,似不再駭人,不過刀招渾然天成,奇著橫生,若與你對敵,實不知該由何處攻入?若你舉刀揮來,又不知該如何擋架?」   宋青書笑道:「若這話是由逸仇所說,則這『天刀』可學得有七分像了。」跟著問道:「你到這兒尋我有何要事嗎?」   沐水靈拉著宋青書到一旁坐下,嫣然笑道:「怕你在這孤峰頂上閒得慌,前來陪你說說幾句閒話成不成?」   宋青書回笑道:「自是可以,不過你有空暇不去黏著寇師哥,卻跑來和我說閒話,這可奇了?」   沐水靈俏臉一紅,低罵道:「沒半點正經。」   宋青書不由得問道:「你和寇師哥之間如何了,可有點眉目?」   沐水靈暗自低笑,跟著柔聲道:「你還記得那日我被逐出宋家堡的模樣嗎?」   宋青書點頭表示知曉,只聽水靈羞怯道:「那日他將我帶出宋家堡後,我伏在他肩頭一直哭,你也知道人家從不曾被人這般指責過,更何況又是叛門這般的重罪,我實是無法抑制,淚水是停也停不住的。也不知哭了多久,你那師哥竟開始安慰我,說了幾句心底話,讓人家聽著了,心裡很是受用。」   宋青書聞言大愕,這和印象中冷酷無情的寇逸仇判若兩人,笑著道:「他和你說些什麼?」   沐水露美眸帶著笑意,嬌笑道:「你道我是何等女子,這些話怎可與旁人道。」   宋青書笑道:「你當我是你閨中密友不就成了。」   沐水靈笑罵道:「胡來,要說也不會跟你說,我的閨中密友可是。。」   沐水靈本想道出「若璇」二字,卻忽地想起他二人現在的情況,這話不由得止住,此刻略帶歉意道:「你和若璇的誤會仍無法化解嗎?」   宋青書無奈的搖頭道:「只怕全天下的人皆認定我殺了林師伯,若無法澄清此冤,若璇一輩子都不會諒解我的。」   沐水靈安慰他道:「林師伯忽地逝世,若璇該是一時承受不起這個打擊,才會失了心神,只要日子久了,她再細細思量,便會曉得錯怪了你,那時你倆又可合好如初了。」   宋青書淡淡道:「但願如此,其實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我大哥的安危。」   沐水靈難過道:「堡主是個好人,相信老天會保佑他的。」   宋青書緩緩道:「兇手既懂得陷害於我,目的該和『玄武遺卷』拖不了關係,大哥是浩然長拳的傳人之一,對方定是極為看重,若未得手之前,他該尚無性命之虞,只是這皮肉之苦怕是免不了的。」   這時玉娘子亦上此峰來,見著二人後淺笑道:「我只道你現在應是埋頭苦練刀法,原來在這山上竟藏了個嬌滴滴的姑娘。」   沐水靈連忙道:「玉娘,你可別胡說。。我和青書自幼識得,感情較深厚,但也僅此而己。」   玉娘子帶著笑意道:「這麼急著表明心跡,我那傻徒兒可不在這兒哩。」跟著轉頭對宋青書道:「你可有突破『狂刀』的法子了?」   宋青書心中暗歎,眾人自返回漠北後,便將陸靖的事隱而不談,然而此刻,卻也得說這明白,回道:「玉娘,你瞧瞧這刀法如何?」   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刀隨即迅變而出,似不帶任何勁道,但卻隱含無限的殺機,平平無奇的招式有如斯的威力,早令在場的兩人動容。   宋青書使不到三招,玉娘子己忽地縱身向前,捉著宋青書的肩頭,美眸現出既驚訝又憤怒的神情,嬌喝道:「陸靖在那裡!?」   宋青書默然不語,玉娘子惱極,舉袖喝道:「快說!若不告訴我他在那,我即刻殺了你!」   在旁的水靈不由得吃了一驚,只因她想不到玉娘子見著陸靖的刀法,竟會有這般激烈的反應。   兩人相視兩久,玉娘子緩緩的放下手來,柔聲道:「青書,你知曉為師己尋訪那人十多年了,你可別瞞我,我自幼陪著他練刀,我瞧得出來,你這刀法正是他名震武林的『天刀』。」   宋青書長歎道:「那日與寇師哥相遇之前,我見到了他。」   玉娘子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茫然道:「他。。他終於現身了。」   不待宋青書說下去,玉娘子急著問道:「他現在如何?人在那兒?可會到漠北來?」   玉娘子現在的神情,便彷若古時夫郎出征塞外,在家的妻子只能苦候,並由過往的旅人間打探消息,倘有一言半語,便足以安其心。   宋青書淡淡道:「他是特地來尋我,只為將『天刀』傳下,之後仍舊遠走天涯,坦言這輩子再無面目見你。」   玉娘子不由得落下淚來,哀戚道:「難道他一直躲著我,便能叫我倆心中都好過些嗎?」   宋青書亦感難過,但他心中尚有一個疑問,非問明白不可,緩緩道:「玉娘,那日我問過陸靖,他亦不明為何你會恨極宋逸?」   聽到宋逸二字,玉娘子美目頓時轉寒,喝道:「你為何要問他此事?」   宋青書淡然道:「只因我和水靈皆是宋家堡的人,若玉娘此恨不能消弭,我倆始終難受。」   玉娘子恨恨道:「我不會說的,再我尚未復仇前,我不會叫任何人知曉此事的,你只要記得我說過的話,待王汗一歸天,便是我出手滅絕宋家的時刻,那時任何人相助,便是我徐幻玉的敵人,我決無容情的可能。」   沐水靈難過道:「玉娘,難道沒有別的法子可以化解嗎?」   玉娘子深深的注視著沐水靈,似在思索何事?跟著搖頭道:「宋逸傷我極深,我不可能放過宋家的,我要叫他在陰間仍兀自悔恨。」   宋青書正欲再相勸,這時一名訊堂弟子前來,拱手道:「稟掌門,寇堂主請二位速返門內,有要事急報。」   宋青書等三人進入玄玉門的大堂內,只見寇逸仇孤身立在那兒,神色甚是凝重,玉娘子開口問道:「這麼急著找我們回來,有何要事嗎?」   寇逸仇沉聲道:「無極教讓人給挑了。」   「什麼!」   無極教作惡多端,危害武林,聽聞此消息三人自是欣喜,然震驚的感受卻更甚於此,無極教盤踞漠北,實力雄厚,數度與玄武門相鬥卻仍屹立不搖,又有何人能將其滅之?   宋青書思緒一轉,問道:「是否是王汗所為?」   寇逸仇搖頭道:「不是,訊堂回報,一男子孤身闖入無極教於漠北的總壇,殺其教眾者逾百,屍橫遍野,慘不忍賭。」   玉娘子蹙眉道:「那護教長老呢?」   寇逸仇緩緩道:「石定研、段府羲、邪半仙全被殺了。甚至連無極教的聖母亦不能悻免,唯獨白彤不知去向?」   宋青書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些人當中,每一個的功夫皆足以橫行江湖,怎會輕易的教人殺了,更何況是同一時間全數滅盡。   心念一閃,宋青書己猜到是何人所為,沉聲道:「林至缺終於到漠北來了!」   寇逸仇點頭道:「就探子所描述,該是此人沒錯,無極教數度傷害林若璇,且殺林鎮南的兇手尚有姚鹿兒在內,和他無極教也拖不了關係,林至缺會將他們殺絕亦不是沒有理由。」   宋青書沉思道:「劍聖──林至缺,自此再無人敢質疑他的功力,連無極教這百年大業,也毀在他手裡了。」   玉娘子美眸一轉,低喃道:「林鎮南的死,己教他徹底瘋狂,他的屠殺還不會結束,下一個便是我玄玉門。」   這時外頭聲音傳來:「宋青書,出來領死!」   林至缺終於來了。   眾人奔出門外,只見林至缺孤身立在那頭,深沉的雙目佈滿殺機,手持烏黑鐵劍,劍尖兀自滴著鮮血。   宋青書從未見過這樣的林至缺,以往在他眼裡,林至缺皆是一副從容瀟灑,自在寫意的模樣,其風采比之王譽的君子之姿,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此刻在他眼前,是個不折不扣的殺手,一個為報不共戴天之仇的可怕殺手。   玉娘子淡然笑道:「林至缺你好大的本事,只憑手中的長劍,便可將無極教給挑了,人家先謝過你了。」   林至缺神色冷酷,緩緩道:「不用再多言,今日來此我只殺一個人,旁人若妄自相救,則是死有餘辜。」   沐水靈急道:「林師哥,青書是讓人陷害的啊。」   林至缺冷啍一聲,鐵劍揚起,直指宋青書道:「好!拿出證據來,只要能證明你的清白,我便奉上『重劍訣』再向你賠罪。」   宋青書緩緩向前,直視林至缺道:「我無力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我確實不是殺害林師伯的兇手。」   林至缺寒聲道:「宋青書,我早將你當成我的親妹夫,只要大事一了,我連玄武門的掌門亦想傳之與你。只恨自己無識人之明,瞧不清你的狼子野心,今日,我將不再因心軟而誤事了。」   寇逸仇忽地拔刀而出道:「讓我來領教劍聖的高招!」   玉娘子將他止住,跟著嬌笑道:「任何人想要傷我徐幻玉的徒兒,可得先問過我。」   林至缺沉聲道:「幻玉,我不想傷你,但若你一意相阻的話,就別怪我痛下殺手了!」   玉娘子嬌斥道:「讓我瞧瞧你有無這膽量!」   語畢縱身躍出,攻往林至缺,左手揮出,長袖隨即挾勁飛舞,直圍著林至缺的週身,林玉缺不為所動,劍尖一轉,破陣而出,完全不顧玉娘子的氣勁,直往宋青書攻去。   忽地,一陣莫明的漩渦在林至缺身前湧起,轉眼間己侵入內腑,林至缺的真氣運行頓時受阻,猛一回身,落於玉娘子身前。   玉娘子此刻亦緩緩飄落,長袖仍在飛舞,姿態實是美極,落地後一個轉身,對著林至缺嬌笑道:「如何?若非陸靖的阻撓,早在十多年前便可叫你見識到我氣宗的厲害。」   林至缺俊臉現出笑意道:「原來你功力復原了。」   玉娘子露出極美的笑容道:「只怪陸靖當年那刀砍的不夠深,十多年前,玄武門的年輕高手中,眾人只記得『劍聖』,『天刀』,『皇拳』,獨漏我氣宗的徐幻玉,若不討回此名,怎對的起我爹爹氣邪──徐邢呢?」   林至缺現出難明的笑容道:「我三人之中,又有何人是你的對手呢?」   這話當中似含有無限的情意,當年林至缺,陸靖,宋逸皆傾心於徐幻玉,林至缺言無人是她的對手,指的自是不敵她過人的風采。   跟著長劍一鬥,長笑道:「好!當年那役,徐邢本該也在場,奈何無緣相會,今日便讓『幻化劍法』與『天罡正氣』分個高下吧。」   玉娘子欣然道:「我就等你這句話。」跟著轉頭對寇逸仇等人道:「這是我倆之間的事,你們可千萬別插手。」   纖手揮出,直擊往林至缺的胸膛,林至缺側身閃避,玉娘子亦隨即變招,欺往林至缺的身旁,轉眼間林至缺鐵劍點出,身前劃出現出重重網,玉娘子則巧手靈動,凝聚萬千氣場,與林至缺的劍陣相抗衡,兩人的身子皆不住的迅動,若由旁人瞧見,男的俊逸瀟灑,劍招精奇,女的姿色絕綸,身形曼妙,彷若神仙眷侶般,殊不知此刻二人正在生死相拚。   宋青書這才曉得,為會玉娘子會與昔日三大高手齊名,只因她的「天罡正氣」亦為武林中的一絕,和林至缺相鬥,至今尚可立於不敗之地,只是後人提起玉娘子徐幻玉,總把她的容貌姿色擺在第一位,而忘了這位絕世美女武藝亦登上層。   林至缺見雙方僵持不下,而徐幻玉的氣勁卻不住的襲身,暗道若不施展重劍殺著,恐怕兩人短時間內仍無法分出勝負。   鐵劍現出黑芒,於劍陣中擊出,穿破玉娘子的氣場,她心中一驚,連忙回身擋架,右掌輕拍劍身,豈知林至缺凝勁於劍身,此刻真氣貫穿鐵劍,玉娘子這下輕拍反道自傷其身,猛然受擊,身子向旁偏去,而林至缺的劍招尚在揮舞,劍氣劃破玉娘子雪白的臉龐。   玉娘子向後退去,右手輕撫自己的臉頰,此刻己現出淡淡的血痕,這對一容貌姣好的女子來說,是何等難受之事,只見玉娘子似無所覺,淡淡的笑道:「劍聖此名不虛也。」   林至缺收劍立定,搖頭道:「別在做無謂的掙扎,我方才己說過,今日只殺宋青書一人,對其他的人我不想動手。」   玉娘子俏立一旁,笑言道:「別以為向我討好便可免去此戰,這是你『劍宗』與我『氣宗』的對決,與其它事可不相干。」   身形一晃,又再度向前攻去,林至缺不願再傷她,只想亦最強的殺著逼其知難而退,烏黑的鐵劍現出一聲清嗚,如劃破天際般刺出,勢道凌厲之極,劍尖直染無形劍氣,此刻全數捲往玉娘子。   玉娘子身子一穩,雙掌畫圓而出,林至缺的劍尖於她身前二丈忽地止住,再難向前刺去,只見玉娘子輕吐一聲,林至缺忽地身子劇震,長劍立刻回收,擋在自個身前,此刻四周仍是勁氣大作。   直到風暴過去,林至缺才持劍淺笑道:「妙極,竟能取其劍氣反攻其身,天罡絕學實是詭異多變。」   玉娘子嬌笑道:「可不止如此而己。」   心法運行,玉娘子體內的真勁再度流轉,面對林至缺,她不得不施展全數的功力,此刻她身形飛舞,雙掌不住拍出,雖皆不著林至缺的身子,但其以氣傷人,林至缺只感到莫明的疼痛不住襲身。   林至缺心中暗歎,徐幻玉的功夫不弱,與無極教的聖母比之不遑多讓,自己再無相讓的餘地,劍身迴旋,殺性頓時湧現,玉娘子這才驚覺林至缺若全力相抗,根本不受勁氣所影響,劍法仍可施展如流,只見長劍劃出,轉眼間眼前己是一黑。         第七十章 伺機而動     「碰!」   玉娘子的嬌軀猛受衝擊,向後飛去,直倒於地上,寇逸仇心中一驚,連忙向前將其扶起。   林至缺從容收劍身後,轉身向宋青書道:「輪到你了」   這時玉娘子由寇逸仇扶起,嘴角己帶著血絲,顯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只見她勉強道:「等等。。還沒結束。。。」   說這話時己有氣無力,又何來再相鬥的能奈。   寇逸仇拔刀喝道:「我來對付他。」   玉娘子勉強站穩身子,低聲道:「不。。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旁人莫要插手。。。」   林至缺見著她的模樣,心中不忍,勸道:「小玉,別在做傻事了,你明知不是我的對手,這麼做又是何苦呢?」   玉娘子美眸深視,強笑道:「氣邪的女兒可沒那麼容易認輸。」   其實在她心裡,早知不是林至缺的對手,她刻意提起當年之事,並以兩宗對決來比擬彼此之間的拚鬥,就是要讓林至缺無法避免此戰,只要自己以死相抗,那林至缺再殺宋青書之前,非得要將她殺了才行,念在過往的情誼,林至缺或許會一時心軟,放過宋青書。   林至缺癡癡的望著玉娘子,心中一片茫然,憶起當年在江南初遇徐幻玉,那時她正值妙齡,言笑間仍脫不了稚氣,然自己卻被她那動人的神情給深深吸引,往事歷歷在目,再回首己是十多個年頭,這當中又是多少恩怨情仇。。。。   忽地,胸前一陣劇痛,林至缺左手緊握咽喉,神色甚是痛苦,哇的一聲,竟吐出一抹黑血,跟著倒下,這情境叫在場諸人皆嚇住了。   眾人連忙奔向前,玉娘子扶起林至缺,置於懷內,急忙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林至缺似受盡痛楚,然雙目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喘息道:「原來。。。我早就中毒了。。。」   玉娘子聞言心驚,隨即搭上他的手,檢視其脈象,跟著面色慘白,茫然道:「竟。。竟己侵入週身要穴了。。。」   宋青書心中劇震,問道:「可有法子解救!?」   玉娘子緊摟著懷內的林至缺,淚水己然滑落,搖頭道:「來不及了。。。一切都太晚了。。。」   宋青書不由得跪倒,水靈則早己泣不成聲,寇逸仇不住在旁撫慰她,   宋青書痛哭道:「是誰下的毒手。。。」   林至缺此刻呼氣多,入氣少,口中的黑血仍不住湧出,自知命不久矣,卻仍慘笑道:「直到。。此刻。。我才感到。。我爹不是你殺的。。。。」   宋青書心中更加悲痛,咬牙道:「我必定會尋出兇手,報此深仇!」   林至缺雙目漸漸失神,緩緩的握住宋青書的手,緩道:「代我。。好好照顧若璇。。。爹爹與我皆走了。。。她就此再無所依靠。。一個人孤苦零丁。。。你定要好好待她。。。」   宋青書緊握林至缺的手,澀然道:「我會的。」   林至缺跟著望向玉娘子,深情道:「幻玉。。我這輩子只愛過你一人。。。如今上蒼讓我死在你懷裡。。我很是感激。。。」   玉娘子哭得更加厲害,只能不住的搖頭,似無法接受眼前這一切,林至缺露出俊逸的笑容,跟著緩閉雙目,一代劍聖,就此殞落。   玄玉門大堂內,宋青書與寇逸仇分坐一旁,兩人皆是面色凝重,各有所思,這時沐水靈緩緩的步入堂內,神色亦顯得哀戚,宋青書見著她,淡淡的問道:「若璇回去了嗎?」   沐水靈點了點頭,跟著柔聲道:「由王譽護送她及至缺師哥的遺體回江南,她仍然不願意見你,事實上,她連我都不想見。」   宋青書可以想見林若璇此刻的悲苦,父親與大哥相繼而亡,她心中認定的夫郎又與二人的死脫不了關係,這一切叫她如何承受?宋青書心中雖不願承認,但所幸此刻尚有王譽陪在她身旁。   沐水靈來到寇逸仇身旁,低聲問道:「玉娘呢?」   寇逸仇長歎了口氣,回道:「仍待在房內,她連日來皆是愁容滿面,食不下嚥,看來林至缺的死給了她很大的打擊。」   沐水靈美眸轉黯,柔聲道:「縱然分立南北宗,關係敵對,但玉娘與至缺師哥畢竟是十多年的舊識,交情甚篤,何況至缺師哥對其一往情深,失去這麼一個待自個兒好的人,又有誰能不難過呢?」跟著別轉嬌軀,瞧著神情冷漠的寇逸仇道:「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會這般的難過,是嗎?」   寇逸仇神色堅定道:「我不會讓你先我而去的。」   僅是短短的一句話,己是情意無限,令水靈直感窩心。   宋青書此刻緊握血狼刀,恨恨道:「這一切到底是何人所為?」   寇逸仇虎目現出殺機,沉聲道:「自你大哥失蹤,林鎮南被殺,到如今劍聖遭人毒害,我敢肯定這背後定有個可怕的陰謀在進行著,只恨我們不僅猜不出是何人所為?連其用意亦無從知曉。」   宋青書沉思道:「所有謀害玄武傳人者,目的皆只有一個,就是『玄武遺卷』。我大哥的失蹤便因他是『浩然長拳』的傳人之一,但陷害我又是何動機?毒害林至缺更沒有道理,除非行兇者己有把可奪得『重劍訣』。」   寇逸仇皺眉道:「林至缺己然將『重劍訣』傳與王譽及鐵長風,欲得劍譜可從兩人下手,而林至缺一日不除,終究是個阻礙,也因此才會用毒將其殺害,玉娘道林至缺是中了一種名為『急攻心』的劇毒,此毒無色無味,入於人體後,也可輕易將其逼出,但中毒者本身亳無異樣,即使內力再深厚也難以察覺,直到中毒者施展武功,真氣猛烈運行之際才會忽地發作,林至缺正因先滅無極教,之後再與玉娘激鬥,才會毒發身亡,行兇者的心思實是縝密之極。」   宋青書暗忖當世除王譽及鐵長風外,尚有林若璇擁有「重劍訣」,憶起那日她自懷內取出劍訣時的痛心模樣,不由得暗恨自己的無能,轉念一想,回道:「這麼說行兇者不可能是出自震玄刀門,只因以王汗的自負與手中的魔刀,沒必要用這種手段對付林至缺,且其與林至缺無交集,又如何能下毒?」   寇逸仇點頭道:「林至缺如何中毒,這亦是令人費神。」   宋青書搖頭歎道:「我本知曉無極教有一套謀奪玄武門的詭計,若這一切都是無極教所為,則林至缺有能耐殺入漠北,誅其首滅其教,恐怕是出乎他們意料的結果,害人害己的情形下或許所有的疑問都將隨無極教的覆亡而就此煙消雲散。」   寇逸仇點頭表示同意,跟著道:「但若不是他們所為,則這幕後的行兇者實是高明,我們恐怕都將在他的算計之下而喪命。」   水靈不由得暗自心驚,連忙道:「或許我們將所有的事歸納起來,瞧瞧誰是終的獲益者,便可猜出誰是幕後的指使者。」   寇逸仇沉聲道:「林至缺一死的結果,便是南方大亂。」   宋青書緩緩道:「沒錯,劍聖己然是南宗唯一的希望,如今逝世,南宗諸派頓失依靠,據訊堂回報,劍拳二宗己有大半向王汗投誠,宣誓效忠,他該是至今唯一的獲益者。」   沐水靈愕然道:「怎麼會這樣?」   寇逸仇冷笑道:「這就是人性的醜陋面,這些南宗旁支肯躺這淌混水,為的不就是『玄武遺卷』,如今投身王汗門下亦可得之,又有何人願與聖劍山莊及宋家堡並肩作戰呢?現在南宗還有多少本錢,全看王譽及鐵長風的能耐了。」   宋青書淺歎道:「我擔心的是王汗會如何因應?劍聖一去,南宗再無屏障,王汗或許會趁機殺入南宗,順道一吐無極教讓林至缺給挑了的冤氣。」   沐水靈心中更是焦急,忙道:「那你定要回去相助!」   寇逸仇不由得啞笑道:「相助?恐怕青書尚未踏入江南,己是劍影重重,狂襲而來,別忘了你倆現在的身份都是南宗叛徒。」   宋青書淡淡道:「我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王汗將魔爪伸入南宗,你放心吧,只要鐵長風等人表現出無比的決心,寧願毀了劍訣也不讓它落入王汗手裡,投鼠忌器,王汗在動手前也會三思。」   這時王夢雁飄香而來,身旁跟著一人,令宋青書等人不由得皺起眉頭,只因那人正是王汗的繼位者──莫傑。   只見他臉上帶著令人憎恨的笑意,右手輕撫刀身,對著眾人道:「真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劍聖──林至缺,竟會栽在你們手裡,看來玉娘所統領的玄玉門比之聖劍山莊,無極教可高明許多。」瞥了沐水靈一眼,續笑道:「更別提那群龍無首的宋家堡了。」   沐水靈立刻露出不滿的神情,宋青書冷聲道:「只不知比起王汗手下的震玄刀門,又是如何?」   莫傑縱聲長笑道:「玉娘在宗主手下辦事,又何出此言呢?」跟著假意對宋青書問道:「方纔我瞧見江南的美人兒林若璇,身旁跟著君子劍王譽,你怎的這般不小心,竟令她移情別戀,莫非有什麼誤會不成?」   王夢雁秀眉微蹙道:「莫師哥,別欺人太甚。」   寇逸仇神色冷酷,沉聲道:「有話快說,別拐彎抹角的。」   莫傑瀟灑的笑道:「我是來問,林至缺到底怎麼死的?」   宋青書冷然道:「這事與你何干?」   莫傑續笑道:「只因他本該命喪我刀下,如今竟讓別人先該宰了,我心裡氣不過,當然要來問個明白。」   怒不可遏,宋青書猛地拔刀而出,劈向莫傑,只見他似早料到宋青書將出手般,身子迅回,奇痕刀亦隨之出鞘,轉眼間刀芒閃出。   「鏘!」   兩人刀身相連,彼此僵持不下,莫傑冷笑道:「想動手嗎?我可是樂意的很,只要把你殺了,江南那些傢伙會對我感激不己。」   王夢雁再按奈不住,嬌斥道:「夠了!你們見面非得要弄這般兵刃相向嗎?大伙都是玄武傳人,為何不能和平共處?」跟著對莫傑道:「莫師哥,希望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莫傑聳了聳肩,跟著從容收刀。王夢雁平復心緒,柔聲問道:「劍聖孤身一人滅絕無極教己是令人震驚,但之後竟死於玄玉門前,江湖上傳言紛紛,有人道他是在殺盡無極教的奸人後,體力不支,被你們圍攻而死,有人則傳言他是不願對玉娘動手,而甘心死於她手下,更有人道是阿爹親自出手對付,至於真相如何?我想只有你們最清楚。」   寇逸仇面色如常,淡淡道:「他是中毒死的。」   二人不由得愕然道:「中毒?」   宋青書特別注意莫傑的反應,只見他在聽聞後亦是震驚,心中暗忖難道這事真和震玄刀門沒半點關係?   寇逸仇續道:「沒錯,若非他毒發,我們和玉娘合力也不是劍聖的對手,至於下毒者是何人,至今仍然不明。」   莫傑似在思索何事,這時王夢雁對他道:「莫師哥,你便依此先回去向阿爹稟報。」   莫傑冷冷的瞧了眾人一眼,跟著轉身離去。   待他出門後,王夢雁緩緩的垂下螓首,跟著輕柔道:「爹爹。。己經將我許配給莫師哥了。」   以寇逸仇對世事一向冷漠的態度,亦不由得現出愕然的神色,宋青書雖知早晚有這麼一天,但由王夢雁口中道出,仍是驚訝不己,心中暗道:「她終於要下嫁那嗜殺成性的傢伙了。」他深知夢雁看錯了莫傑的本性,但事己至此,再說什麼都只是多餘。   王夢雁轉頭望向宋青書,忽地嫣然一笑,令宋青書心中湧起異樣的感受,只見她淡然道:「莫師哥日後便是我的夫郎,將來繼承阿爹位置的也必定是他,現在沐姑娘也在這兒,我便說個明白,玄武門之爭己造成太多悲劇,非要止住不可。」   宋青書打斷她道:「若你認為玄武門之爭可在他手中了結,那可真是所托非人,由莫傑掌玄武門只會生靈塗炭,武林就此不得安寧。」   王夢雁無奈的搖頭道:「我沒有選擇,莫師哥是如今我唯一可寄托之人,他亦應承我若非不得己,他不會枉殺南宗任何一人。」   沐水靈忽地嬌斥道:「你竟然信他?靈劍宮、御劍門的血案你難道忘了是何人所為?要我們聽命於此人是決不可能的。」   宋青書緩緩道:「夢雁,我知曉你用心良苦,盼能兵不血刃化解這場紛爭,但鹿兒的家門深仇我非報不可,我與莫傑只能獨活一人。」   王夢雁美眸現出哀怨的神色,淡淡道:「為何你們皆不能忘卻過往的仇隙呢?我爹爹亦殺你親叔,這仇你也是非報不可。事後我是否也該替我爹爹報仇呢?如此下去,又何時方能休止?」   宋青書為之啞口,只因他心知肚明,王汗始終是他與王夢雁之間的一個死結。   只聽王夢雁續道:「林至缺己死,南宗再勢無可為,被平定是早晚的事,近日來阿爹及莫師哥皆私下密會了不少人,不用我說你們該能猜到是為了何事吧?」   寇逸仇沉聲道:「王汗要殺入南宗了嗎?」   王夢雁聳聳香肩道:「詳細的情細我並不清楚,但我敢肯定的是他們己有一統玄武門的計劃了。」   寇逸仇此刻振聲道:「要一統玄武門並不容易,首要便是四部『天玄遺卷』需重歸於一,若做不到此點,爭鬥仍不會停止。」   王夢雁回道:「相信這亦在他們的盤算之中,莫師哥昨日向我笑言道,他將成為下一個『天玄聖人』,我從不曾見過他這般有把握,因此我敢肯定他們己將一切都計劃完備。」   寇、宋二人不由得沉思,王汗到底有何手段可輕易奪得這四部遺卷?他過去數十年仍辦不到的事,何以今日可以成之?         第七十一章 一語道醒     王夢雁神色忽黯,柔聲道:「阿爹己將一統玄武門,莫師哥亦會繼承掌門之位。不論何人皆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我勸你們別再做無謂的爭鬥了,我不想見你們喪命。」   寇逸仇虎目現出殺機,沉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夢雁難過道:「別以為我皆不知曉,玉娘早有反叛之意,相信我爹亦起了疑心,那日玉娘將『天罡正氣』傳於寇師哥時,我便瞧出了端倪,氣宗世代皆是獨傳,玉娘這麼做只說明她己不再視我為傳人了,我不怪玉娘,只因徐邢的失蹤確實和我爹拖不了關係,但若你們執意要報仇,則最後終將命喪其刀下。」王夢雁美眸泛著淚光,柔聲道:「就這麼算了吧,我不想失去你們。」   寇逸仇淡然道:「你的話我會轉告玉娘,而我亦將依她的的決定辦事,任何人皆該變不了。」   王夢雁淺歎道:「既是如此,我不再久留。」   語畢轉身離去,宋青書能感到王夢雁道出此事的深情重意,她是真盼自己能忘卻過往的仇恨,只因她曉得與王汗作對的下場會是如何?可惜這一切都將不會如她所願。   寇逸仇沉吟片刻後開口道:「這事你怎麼瞧?」   宋青書搖頭道:「我實在猜不出王汗到底有何法子取得四部『天玄遺卷』,若他真能辦到,其計策謀略實非我等所能及。」   寇逸仇雙目一沉,道:「記得玉娘曾道莫傑數度私離漠北,他會否是我們所猜的幕後行兇者?」   宋青書心念電閃,回道:「若真如此,我大哥很有可能在他手上,這也說明了王汗如何可得『浩然長拳』,但卻有兩個問題?」   寇逸仇不解道:「什麼問題?」   宋青書緩緩道:「首先,我大哥的功力亦臻上乘,或許和莫傑相拚仍是不敵,但要逃去卻非難事,至少也可引起旁人注意,要像現今般無聲無息將他擒住,實是困難。」   寇逸仇點頭道:「沒錯,何況事情發生在北嶺,到處皆有宋家堡的眼線,旁人又豈會不知曉?」   只聽宋青書續道:「其次,他為何要殺林鎮南來嫁禍於我?『刀劍合璧』更是他無法施展的。」   寇逸仇沉思道:「這的確令人猜不透其用意,但若不是莫傑干的,王汗又從何而得『浩然長拳』呢?」跟著忽地搖頭笑道:「我看咱們和王汗翻臉的日子不遠了。」   「的確是不遠了。」   嬌柔的聲音傳來,正是玉娘子緩緩的步入堂內,只見她動人的姿色依舊,然面色卻出奇的蒼白,眉宇間似帶著哀戚,宋青書等人連忙起身相迎,只見她搖手道:「且坐,我有話和你們說。」   玉娘子緩坐眾人身前,跟著淡淡道:「夢雁方纔的話我皆聽見了,這丫頭此刻仍在為我們著想,不枉我與她師徒一場,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對王汗和莫傑來說實是可笑之極,玄武門之爭豈有法子能輕易化去,家門深仇更是不共戴天,至死方休。」   寇逸仇沉聲道:「玉娘己決意和王汗相抗到底了嗎?」   玉娘子點了點頭,緩聲道:「自林至缺出關後,我一直在思量是否要與他合作對付王汗,奈何自己因過往的仇恨尚無法釋懷,也才會令情境發展至如此,一切都晚了。。。」   宋青書知曉玉娘所言的過往仇恨,自是指陸靖與宋逸二人,心中暗忖若玉娘與林至缺聯手,不但二人皆是武藝超然,手下更是高手齊聚,王譽,鐵長風加上自己和寇逸仇,連同己失蹤的宋青林,以這般的實力硬撼王汗,縱使他暗地裡握有無極教,仍是不敵。只恨蒼天弄人,自己不但與南宗反目,彼此仇恨加深,再無合作的可能,兼之失去劍聖,無人再是王汗的對手。   王娘子黯然道:「那日林至缺死在我的懷裡,令我湧起萬念俱灰的感受,人世間的仇恨是何苦來由,若我早一步忘卻這些恩恩怨怨,又何來日後諸般苦難呢?」   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寇逸仇,跟著轉而望向宋青書及沐水靈,續道:「宋逸己死,當年他帶給我的痛苦也該隨之煙滅,實不該再讓你們承擔我們所造成罪過,否則只會徒增遺憾,我不能讓林至缺的悲劇再發生,由此刻起,宋家再非我的仇敵,青書自是我出身宋家的好徒兒,而水靈。。」說到此處,秀顏透出淡淡的笑意,道:「若有緣的話,我也希望有你這位出身宋家的徒媳。」   沐水靈俏臉頓時飛紅,宋青書心中則是欣喜若狂,連忙拜倒,感動道:「玉娘,您的大恩大德,徒兒今生今世,永難忘懷。。。」   玉娘子連忙將他扶起,美目含淚道:「自我收你為徒那天起,彷彿就注定了今日的到來,一切皆是天意。」   十多年來的仇恨,終在今日得以化解,宋青書心中的激動實是不可言喻,只因玉娘子待他恩重如山,而她畢生的仇人卻正是宋家堡,宋青書己不知思量過多少次,若玉娘真的出手對付宋家,他又該如何自處?兩邊皆是他心之所繫,他又如何能抉擇?所幸這一切都將成過去,雖不知宋逸當年如何傷及玉娘,但這對他來說己不再重要。由此亦可想見林至缺在玉娘子心中的地位,他的死竟可令玉娘子多年來的怨恨,瞬間化為烏有。   玉娘子跟著握住寇逸仇的手,柔聲道:「逸仇,你師弟及水靈皆是宋家堡的人,你切記玉娘所說的話,日後行走江湖,見宋家有難,當挺身相救,若非萬不得己,決不可傷及宋家任一人,切記。。。否則定會抱憾終身。」   寇逸仇點頭道:「徒兒明白。」   玉娘子仍癡癡的注視著寇逸仇,似想再說些什麼,卻總是開不了口,淺歎一聲,之後轉身道:「如今王汗己對我起了疑心,我們定要想法子對付他,否則終將命喪魔刀之下。」   水靈這時支唔道:「玉娘。。既然你己能忘卻過往的仇隙,不若將天刀-陸靖尋回,有他相助,我們又何用懼於王汗?」   玉娘子似憶起陸靖的容貌,遲疑片刻後搖頭道:「不可能的,當年他揮刀立誓不再插手玄武門之爭,可不只是為了我,陸靖自幼便讓林鎮南遣至漠北,由王汗一手扶養成人,王汗不僅是他的恩師,兩人更是情同父子,也正因如此,當年王汗身受重傷,命懸人手,而陸靖這最後一刀,卻始終砍不下去。」   宋青書心有所感,陸靖與他皆為同處於南北宗之人,試想今日若是要他出手對付玉娘,自己又如何下得了手?陸靖亦是處於這樣兩難的困境,縱然王汗做惡多端,但畢竟是將他扶養長大之人,更授之與「灼鋒刀法」,若沒有王汗,也不會有今日的「天刀」,這份恩情又如何能磨滅?在宋青書心中,似能感受到陸靖當年揮刀立誓時所承受的折磨。   寇逸仇此刻沉吟道:「王汗欲一統玄武門,這『天罡正氣』自也要到手才行,雖然夢雁曾為玉娘所傳授,但畢竟仍未學全,因此王汗所算計的人當中,定包括玉娘在內。」   玉娘子淺笑道:「這點你我皆心知肚明,只不知他會如何向我索討?但隨我爹爹所失蹤的後半卷,極有可能己落在他手裡。」   宋青書皺眉道:「尚有『重劍訣』及『浩然長拳』,若我大哥真在他們手裡,以他的個性是寧死也不會吐露拳譜,至於王譽及鐵長風,兩人忠於南宗,王汗又不知會如何對付他們?」   心中不由得思及林若璇,她手中亦持有「重劍訣」,不知王夢雁會否道出此事?若真如此,則她的處境只怕是同樣的危險。   沐水靈沮喪道:「只恨青書遭人陷害,至缺師哥又不幸逝世,如今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皆視我們如敵寇,再難以合作。」   玉娘子問道:「南宗現在的情況如何?」   寇逸仇沉聲道:「林至缺死後南宗便整個崩潰了,己有半數的旁系向王汗投誠,鐵長風如今即位聖劍山莊的莊主,以穩定人心,並試圖喚回南宗的鬥志,而宋家堡則由沐震雲那傢伙暫代堡主之位,這兩人對青書皆是敵意頗深,我看不大樂觀。」   玉娘子回笑道:「我也不盼望他們能相助,只求他們可以自保便成了,所幸無極教己讓林至缺給滅,我們不用再分神應付,如今留心王汗即可,咱們走一步是一步,瞧瞧王汗有何詭計再伺機而動。」   跟著轉頭對宋青書道:「如今你得『天刀』真傳,當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悟透,我看王汗近日內便會有所動作。」   寇逸仇長笑道:「可惜方才夢雁止住你與莫傑的拚鬥,否則『魔刀』與『天刀』何者技高一籌?此刻我們便知曉了。」   宋青書報以淺笑,心中亦湧起鬥志,玄武門之爭己到了決勝關鍵,自己決不會讓王汗這魔頭得逞。   這日,玄玉門的前院內只見刀影重重,風聲四起,勁氣大作。宋青書置身其中,不住揮灑刀招,血狼刀急劈而出,挾著駭人的氣勢,彷若足以吞噬萬物般。然而,這一切卻在極快之間忽地轉為極緩,刀鋒斗變,閃出數點黃芒,宋青書一個回身,己是收刀立定。   「帕。帕。。。」   一旁的水靈不住鼓掌叫好道:「真是妙極,我從未見過這般靈活自如的刀法,招式間似蘊含無限的可能,令人防不勝防。」   宋青書亦露出笑容道:「那日與陸靖對敵,我僅見著他使出一刀,雖是如此,卻帶給我莫大的震撼,這幾日來我不住揣摩他的『天刀』,始終不得要領,忽地我才發覺,這並不是他刀法中的真諦,應天道而生,即生即滅,又豈能去模仿旁人的刀法,當憑所見所學,依心之所向,刀法自成。」   沐水靈用手托著嫩臉,淡淡的笑道:「依此練就下去,或許你終將繼王汗,陸靖之後成為下一個刀法名家,到時『玄武三刀』的排名或許得改一改了。」   宋青書回笑道:「怎麼?怕我勝過你心上的那把『荒刀』嗎?」   沐水靈現出唯美的笑容道:「在我的心目中,玄武三刀的第一人終將是荒刀──寇逸仇,不會是你宋青書更非是那莫傑。」   宋青書啞笑道:「一個姑娘家,說這些話也不覺得害臊。」跟著搖頭,淡然道:「我這身功力終有被血狼刀汲盡的一日,又如何成刀法名家呢?更何況在我心中,最想練就的並不是『灼鋒刀法』,而是我家傳的『浩然長拳』。」   沐水靈知宋青書心中難過,安慰道:「逸仇悟性過人,雖無天罡正氣的後三章,但或許仍可憑借前頭瞧出點端倪,習至『氣心通明』的境界,到時便可助你療傷了。」   宋青書長笑道:「話說不出三句又再誇著寇師哥了。」   沐水靈雙頰飛紅,嬌嗔道:「人家和你說正經話,你怎地又取笑人家。」   宋青書聳肩笑道:「饒了你啦,玉娘上那兒去了?」   沐水靈回道:「今早王汗便遣人請她至震玄刀門相會,逸仇放不下心,也陪之一同前往。」   宋青書正思量王汗這次請玉娘前去,又不知為了何事?忽地見到王夢雁急忙的奔入,神色驚慌的喚道:「青書,快!快!」   宋青書連忙向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王夢雁焦急不己,幾欲哭出來道:「爹爹要殺玉娘!」   宋青書聞言大震,喝道:「這是為什麼?」   王夢雁試著平復心緒,跟著忙道:「爹爹欲逼迫玉娘交出『天罡正氣』,玉娘不肯,兩人便動起手了,我瞧得出來,爹爹是預謀的,他早想取玉娘性命。」   宋青書狂喝一聲,持刀往震玄刀門奔去,沐水靈擔心寇逸仇的安危,亦隨行在後。   縱身奔行於荒漠之中,宋青書不住暗罵自己怎這般疏忽,那日王夢雁便道王汗早對玉娘子起了疑心,而他一統玄武門的陰謀也正暗地裡如火如荼的進行著,首先是宋家堡,之後是聖劍山莊,如今,便輪到他玄玉門了。   忽地,數人現身於荒漠之中,擋住宋青書的去路,他識得來的皆是震玄刀門的弟子,而為首那人正是血刀──莫傑。王汗果然早將一切皆盤算好,玉娘由他親自出手對付,而其下的弟子,便交由莫傑來解決。   緊跟在後的王夢雁及沐水靈亦來到宋青書身邊,見著莫傑於半途攔路,心中皆是一震。   宋青書拔刀而出,狂喝道:「讓開!」   莫傑抱刀胸前,深沉的雙目佈滿殺機,仰天長笑道:「師父的猜錯果然沒錯,夢雁定會前去知會你來救人。」   王夢雁向前踏出一步,柔聲道:「莫師哥,放過青書吧。玉娘更是罪不至死啊。」   莫傑大喝道:「住口!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竟仍掛念著宋青書。如今你爹爹的大位己注定是我的,我再顧不了你的婦人之仁了。」跟著雙目竟透出難明的喜悅,狂笑道:「哈哈哈哈。。。只要待師父解決了徐幻玉,玄武門便全在我們掌握之下了。」   宋青書心境一沉,咬牙道:「我大哥果然在你手上!」   莫傑搖了搖頭,續笑道:「宋青書啊宋青書,你怎的仍是那般天真,擄走你的大哥的不是別人,正是聖劍山莊的鐵長風。」         第七十二章 真相大白     宋青書聞言愕然,舉刀喝道:「休想挑撥離間!」   莫傑聳肩長笑道:「你還不明白嗎?林至缺認定君子劍王譽為傳人,他這位入門己久的師兄心底自然感到不是滋味,這也怪不得他,本來可穩坐南宗宗主之位,卻忽然殺出個林至缺,而林至缺之後竟是那入門最淺的王譽,他又如何甘心屈於此人之下?群英會後他便暗中和我接頭,坦言習得『重劍訣』後願投入我北宗,條件是在一統玄武門後,他除了要得『天玄遺卷』外,在我即位後需給他副掌門的位子,且原南宗諸派將盡歸他靡下。」   宋青書如似雷擊,不住猜想莫傑所言是否屬實?但就王汗有這般信心得四部天玄遺卷,「重劍訣」顯然早是他囊中之物,若鐵長風真叛出南宗,則這一切都將合理。   只見莫傑笑道:「恐怕這個時候,鐵長風己經以聖劍山莊莊主的身份,正式宣佈向我北宗投誠,可別小看鐵長風的影響力,就我所知他早和南宗諸派領袖說好,就此奉王汗為玄武門掌門。」   宋青書心念電閃,暗道這便是王汗的一統大計,聖劍山莊一投降,宋家堡亦無相抗之力,便會跟著屈服,南宗再無領導,就此瓦解,而那時王汗己由鐵長風處得「幻化劍法」,接著便是自玉娘及他大哥身上奪得「天罡正氣」及「浩然長拳」。想到宋青林的處境,不由得擔憂,喝道:「我大哥現在怎樣?」   莫傑長笑道:「別擔心,鐵長風視他為籌碼,當然不會取他性命,但師父要我將你生擒,便不用再受鐵長風的威脅。」跟著將手中的刀緩緩抽出,雙目透出殺機,冷聲道:「不過我並不打算這做,我要你命喪此地,反正鐵長風再交出『浩然長拳』後,仍是難逃一死。」   宋青書恍然大悟,他大哥之所以會讓人無聲無息的擒住,正因為下手者是鐵長風,他若約宋青林私下密談,宋青林自不會起疑心,更會覺事關重大而不道與旁人知,孤身前往,如此便中了鐵長風的詭計。思緒一轉,宋青書再按捺不住,身子因憎恨而不住抖動,緩緩道:「那林至缺的死。。。。」   莫傑將刀在身前回了一圈,笑道:「不錯,那日得知林至缺是中毒而死後,我便向他求證,確實是他下的手,我實在想不到他竟有這般的膽量,不過他若不這麼做,又如何向宗主表達其投靠的誠意呢?」   宋青書心中悲憤交集,若下毒者是鐵長風的話,便再無可疑之處,只因他於林至缺授劍之時朝夕相處,自是可以從容的找機會下手,而林至缺亦難對他起疑心,王汗之所以可輕易奪得玄武門,鐵長風當然是個關鍵的人物,此子實是罪該萬死。   宋青書緊握刀身,喝道:「那林鎮南的死也是你們所為吧!」   莫傑略帶驚訝的笑道:「你在胡說什麼,『刀劍合璧』天下間就你一人通曉,兇手除了你還會有誰?那老傢伙早一無是處,我們何用殺他?」   宋青書不知莫傑是故意諷刺抑或真不知兇手是何人?此刻顧及到玉娘的安危,不欲再多言,身子一躍,揮刀向前攻去。   只見莫傑笑意盈滿俊臉,似因終可取宋青書性命而興奮,手中的奇痕刀猛揮而去,正中宋青書狂攻而來的一刀。   「碰!」   宋青書向後退去,虎口隱隱發麻,莫傑手中的刀似有著莫明的勁道,交擊後便襲之於身,難道這便是傳言中的魔刀?   王夢雁及沐水靈連忙向前相助,但莫傑卻是右臂一揮,喝道:「將她們止住,別擾了我殺宋青書的興致。」   身後數十位震玄刀門的弟子隨即奔出,與二女斗上。   莫傑跟著轉身,對著宋青書笑道:「再來,我要慢慢的折磨你至死。」   宋青書知曉自己若與莫傑多斗一刻,玉娘及逸仇便多一分危險,此刻再不遲疑,手中的刀再度劈出,連揮數十刀。   只見莫傑輕易的擋架,似宋青書的刀完全不著勁道,跟著一個回身,刀鋒畫圓而出,轉眼間黑影重重,整個將宋青書籠罩其中,這刀影漫天灑下,帶種說不出的壓迫恐,宋青書只感到身子不住受襲,真氣流轉不暢,胸口一陣鬱悶,幾欲吐出血來。   宋青書咬牙回攻,直劈向莫傑的肩頭,在刀身欺近時只見莫傑的刀勢猛地回收,於身前集結,跟著疾飛而出,轟然一響,宋青書直退去數步,身上早佈滿大小不一的血痕。   莫傑見著宋青書的模樣,神色顯得更加的興奮,血刀莫傑,自是嗜血如狂,宋青書神色愈加痛苦,他刀法愈加凌厲。   宋青書此刻渾身劇痛,再難支持下去,魔刀果真難以擋架,但念及玉娘的安危,此刻他是非擊倒此人不可。   莫傑刀身再度揚起,宋青書完全瞧不出當中的門道,只感到莫傑己一招一招的劈在自己身上,自己卻是茫然揮刀,完全無可抗之勁,身上的傷勢逐漸加重,看來莫傑正是要這般折磨他至死。   宋青書腦中一個念頭浮現,那日陸靖曾和他道王汗的魔刀是不住法的境界,自己若以真有攻他虛無,豈有不敗之理,眼前莫傑的刀法正是如此,當中毫無脈絡可尋,卻是招招足以致人於死地,這是使刀者將自己逼入另一種極端的境界,莫傑不是以人縱刀,而是刀反制於人,依其殺性而為。   宋青書心中暗道,若有攻破此法,自己必須要做到陸靖所言的「天刀」境界,唯有以順應天道而生之刀法,方可克制莫傑恣意妄為的刀招。   猛運一口真氣,宋青書再度還招,「灼鋒八訣」依序施展而出,抗衡著莫傑的刀身,宋青書此刻不再關注莫傑手中的刀如何襲向自己,只因那是空無的境界,無法可尋又豈能破之?他唯一能做的是反求自身,自己依其心而恣意揮灑,忘刀招而得真刀,方能破敵。   血狼刀斗變,於宋青書身前不住迴旋,刀氣頓時盈滿當場,莫傑冷啍一聲,舉刀向宋青書的肩頭劈去,在那一刻,宋青書完全掌握到兩人間拚鬥的主動地位,只因莫傑欲傷他,他便得見其破綻。   一個回身,震開莫傑的刀鋒,只見他收刀欲再攻出時,宋青書己揮刀至身前,莫傑連忙抽刀擋架,卻見招式再此刻己然消逝,唰的一聲,宋青書竟己躍至身後,反手揮刀,斜劈而去。   「鏘!」   莫傑硬是將刀身一回,擋住身後這刀,心中則是驚疑不定,怎的宋青書的刀法這般詭異,與以往大不相同,自己是再難以摸清。   宋青書不因此擊受阻而沮喪,只因他曉得「即生即滅」的要義,不論成敗與否,皆不住心,陸靖說得對,重要的是你揮刀的那刻。   現在在他眼中,莫傑週身無一不是可乘之機,刀鋒急轉,跟著一招接著一招的揮去,之間行雲流水,渾然天成,莫傑此刻不知如何還招,只能一昧以內力相拚,心中卻仍在懷疑宋青書的刀法怎會忽地迅變,就這麼一個閃神,成敗立判,眼見即將迎向宋青書的刀鋒,忽地刀芒閃出,莫傑只感到胸口猛地劇痛,身子跟著不支倒地。   宋青書刀招仍在揮舞,轉眼間己連殺三人,解救王夢雁及沐水靈的危機,跟著喝道:「走!」   二女見著宋青書竟能敗退莫傑,心中皆是大訝,只見莫傑跪倒於地,胸口染滿大片鮮血,雙目無神,茫然道:「天刀。。。」   莫傑本不該如此不濟,以他的「魔刀」絕學和宋青書相拚,一時三刻間也難以分出勝負,只因他過於輕敵,自忖憑宋青書的狂刀,怎麼也不是自己的對手,豈知宋青書己得「天刀」真傳,今昔不同往日,於方纔的決鬥之中忽地變招,自己便受他重創。   三人自莫傑身後遠去,宋青書這一走,便奠定了他在刀法上的地位,「玄武三刀」間的高下如何,則仍在未知之數。   三人往震玄刀門的方向急奔而去,行了不遠的路,便驚見寇逸仇左臂抱著玉娘子,右手持刀和一胖子相鬥,那人正是王汗的師弟謝文京,只見他使的是一把刀身寬厚的長刀,招式亦源自「灼鋒刀法」,且功力似不弱於莫傑,寇逸仇此刻早己顯露敗相,逐漸不敵。   宋青書望向玉娘子,只見她面色慘白,胸前鮮血直流,似受了重傷,宋青書再無他念,揮刀向前攻去。   謝文京見三人到來,肥臉大笑道:「好!今日便將你們皆了結了。」   長刀揮向宋青書,他亦回招相擊,跟著身子猛然一震,心中暗道這胖子於震玄刀門中沒人瞧得起他,眾人只道他武藝低微,若非是王汗的師弟,又豈能置身刀門之中,想不到他竟是刻隱藏身手,沉潛多年,其功力實在莫傑之上,不虧為王汗的師弟。   王夢雁眼見玉娘子受傷極深,若不立刻施救,定難活命,此刻全力攻向謝文京,招式完全不留餘地。謝文京暗道他是大師兄的愛女,可不能傷著半分,無法對其痛下殺手,便反受制於人。   王夢雁將天罡正氣完全施展開來,真氣籠罩著謝文京,令他無法再攻向宋青書等人,口中則喝道:「快帶玉娘走!」   寇逸仇知曉王夢雁的用意,連忙抱起玉娘子,往另一頭飛奔而去,宋青書亦帶著沐水靈連忙跟上。   三人帶著玉娘子連奔數里,直到逃離了震玄刀門的勢力範圍,才於一山崖旁將玉娘子放下來加以施救。   寇逸仇急於幫玉娘子止血,卻見鮮血仍不住的由傷口湧出,心中焦急不己,不知該如何是好,虎目不由得湧出熱淚。   宋青書見著此境,亦是不能置信,茫然道:「怎麼會這樣。。這麼會這樣。。」   玉娘子美眸漸漸無神,虛弱的喘息道:「罷了。。一切自有定數,死對我來說,或許是種解脫。。。」跟著勉強的舉起手,輕撫寇逸仇的臉龐道:「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們。。。」   寇逸仇眼淚己然滴下,雙手仍緊覆玉娘子的傷口,哭喊道:「不會的!玉娘你不會有事的!」   水靈緊依著寇逸仇,早己是泣不成聲,不住的搖頭,宋青書亦落下淚來,不能相信待自己恩重如山的玉娘竟將喪命,蒼天為何如此不公,竟讓這樣的悲刻一再發生。   聲響自山下傳來,顯然是謝文京己帶人追了上來,然三人卻是亳不再意,只覺得此時此刻,萬不能離開玉娘身邊。   玉娘子強忍著傷痛,低喃道:「別管我了。。你們快走吧。。」   此言一出,宋青書心中更加難過,滿腔的悲憤不知從何發洩,只覺讓他們殺上來也好,自己此刻正需以殺戮來撫平傷痛。   忽地慘叫聲接連傳出,顯是有人正動手對付謝文京等人,轉眼間竟再聽不到任何聲響,何人如此厲害?可瞬間將眾人逼退。   片刻後,一人上到此崖來,玉娘子本己虛無的美眸忽地現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顫聲道:「陸。。師哥。。」   那人正是陸靖。   陸靖連忙向前跪倒,抱起玉娘子,將她緊置於懷內,難過道:「小玉。。。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玉娘子面露欣喜的神色,淒然道:「不晚。。。你來得正是時候,在我死前能再見你一面。。我死而無憾。」   陸靖將玉娘子抱得更緊,深邃的雙目泛滿淚光,低聲道:「早在十多年前我便該現身,讓你苦候了這麼久,我陸靖罪該萬死。」   玉娘子輕咳數聲,美眸直瞧著陸靖,柔聲道:「不。。你肯現身見我,我。。我心裡很是快活。。」跟著伸手握住寇逸仇,對陸靖道:「陸師哥。。。答應我一件事。。。」   陸靖眼見玉娘子目光漸漸迷離,知她命不久己,哽咽道:「你說,不論是什麼事,我定為你辦到。」   玉娘子聲音漸弱,緩緩道:「那日你向我揮刀。。。我知你心底難受之極。。。怕見我受傷的模樣。。。因而囑宋逸照料我。。。但。。但他卻在那晚。。強要了我。。。」   宋青書聞言劇震,玉娘為何會恨極宋逸?即使他己喪命亦不能忘懷,這當中的疑惑己然明瞭,宋逸是南宗的英雄,更是宋青書自幼景仰的對象,想不到竟會做出這般禽獸的行為,忽地憶起玉娘曾道宋逸是受不了良心的□責,才會替陸靖擋王汗那致命的一刀,如今真相大白,玉娘所言句句屬實。   陸靖聞言亦是震驚,只聽玉娘子續道:「但。。他替你擋了那刀。。因而喪命。。我雖是恨他的作為。。卻也該感激他救你性命。。這仇也早該做罷。。。可是之後我發現自己竟有了身孕。。。這孩子身上流著宋逸的血液。。。我自是又羞又怒。。竟將所有的仇恨全數報在那孩兒身上。。。他自出身後。。便讓我棄於漠北。。。由塔葉族人拾去撫養。。。」   寇逸仇聞言大震,雙目直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玉娘子將寇逸仇拉近身子,對陸靖道:「他。。便是你兄弟宋逸的骨肉。。。我一生負他良多。。。你答應我。。。代我好好照料他。。」   寇逸仇再按奈不住,向前抱住玉娘,熱淚直湧道:「娘。。」         第九集第七十三章 細細思量     宋青書忽然間完全明白,為何玉娘明明對逸仇關注之極,卻又要裝做漠不關心的模樣?只因她恨極宋逸,對逸仇的感覺則更為矛盾,盼他受苦而能讓自己有報復宋逸的感受,但為人母親的天性卻又令玉娘對逸仇萬般的不捨,身心便在這樣翻覆的折磨下受盡煎熬。當年玉娘子一手打造的徐子玉,其容貌酷似宋逸,這正是玉娘的移情作用,把化身徐子玉的宋青書當成了自己的親兒,也因此自宋青書來到玄玉門後,玉娘便對其關愛有加。寇逸仇的名字本身就是個玄機,正代表著對宋「逸」的「仇」恨。   只見玉娘子神色悲苦,難受道:「逸兒。。。為娘對不起你。。你可知我想聽你喚我這聲。。苦等了十多年。。」   陸靖轉頭望向寇逸仇,見他抱著玉娘子不住哭泣,心中茫然道:「想不到橫行漠北的荒刀,竟是宋逸的骨肉。」跟著柔聲道:「你放心吧。日後逸仇的事,便是我陸靖的事。」   玉娘子轉而望向水靈道:「沐姑娘。。。逸仇性子較孤僻。。日後相處。。。盼你多忍讓些。。你是個好姑娘。。。逸仇有你。。我很是放心」跟著緩緩的自懷內取出一塊玉珮,續道:「王汗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將『天罡正氣』刻在這玉珮之中。。如今我把它交給你。。當是日後逸仇取你過門之聘禮。。」眼見玉娘子的聲音漸虛,知她大限己到,沐水靈珠淚盈滿臉龐,伸手握住玉偑,再說不任何話。   玉娘子最後露出淺笑,道:「青書。。。我實感謝上蒼。。沒讓你有與逸仇敵對的一日。。。只因你倆實為兄弟。。。若骨肉相殘。。。會令我終生懊悔。。。」   宋青書虎目熱淚直流,心中暗恨道:「若上蒼真可見憐,便不該令玉娘得此境地。」   玉娘子目光漸煥,神色己黯,對陸靖呢喃道:「陸師哥。。我好冷。。再抱緊一點。。。」跟著緩閉美目,就此香消玉殞。   眾人再按捺不住,放聲大哭。   那夜,宋青書帶著痛楚沉沉睡去。直至天明,他雖己醒,卻仍不願起身,只因他隱約感到玉娘己與世長辭,這是他難以接受的事實,他寧願活在睡夢中,不願面對這殘苦的世界。   打鬥的聲音傳來,宋青書不由得睜開雙目,跟著起身,只見水靈仍在睡夢中,秀麗的面容仍掛著兩行淚痕,再向前望去,竟見陸靖與寇逸仇各持刀刃,分立兩旁,陸靖神色凝重,舉刀不發,而寇逸仇卻是不住的喘息,似再站立不穩,顯然方纔他己強攻陸靖數招,但「天刀」仍是不為所動。   陸靖這時跨出一步,大喝道:「站起來!宋逸的兒子不該這般窩囊。」   寇逸仇將月牙刀於身前一揮,喝道:「我不是他兒子!」   陸靖現出怒容,斥道:「你昨日沒聽著你娘所說的話嗎?不論你接不接受,你身上流著宋逸的血液是難己磨減的事實。」   宋青書心有所感,自逸仇入玉娘子門下,便以代玉娘子復仇為人生的目標,而宋家自是頭號敵人。如今自己仇視十多年,幾欲將其滅絕的宋家堡竟是他的出生來歷,而他深惡痛絕的宋逸卻又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真相只怕他在短時間尚難己接受。更何況宋逸的手段,實是令人髮指。   陸靖將天刀揮出,喝道:「我代宋逸教訓你這不孝子。」   宋青書知曉陸靖雖怒寇逸仇不願承認宋逸,但他找寇逸仇比鬥的目的,實是將其視為繼宋青書之後,天刀的第二位傳人。他定將以畢生絕學傾囊相授,只因眼前這人是他生死之交與心中摯愛的親骨肉。   宋青書心中打定主意,於一旁靜候,待兩人習刀休止時,宋青書緩步至寇逸仇身旁,摟著他的肩頭道:「逸仇,你記牢我所說的話,浩然長拳一分為七,名為『浩然七重』,前四重當深聚內力,那是基本的拳招,後三重則需引勁而出,方可令拳勢大作。」   寇逸仇伸手將他止住,沉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青書長呼了口氣,跟著緩緩道:「浩然長拳世代皆不外傳,非宋氏子弟,斷難相授。傳男不傳女,傳子不傳婿。你該明白我的意思。」   宋青書此舉的用意,正是要告訴寇逸仇他實是宋家傳人,盼他能接受這個事實。   寇逸仇深視著宋青書好一會,兩人皆是默然不語,跟著寇逸仇忽地搖頭道:「你還記得玉娘願放下對宋家堡的仇恨時,說過什麼來著?」   宋青書憶起玉娘子,心中又是一痛,點頭表示知曉,只見寇逸仇忽地啞笑道:「那時她要我瞧在你與水靈的份上,日後行走江湖,對宋家堡當挺力相助,非到萬不得己,不得枉傷一人,否則定會抱憾終身,那時她話裡的含意,我至今才明白。」   宋青書沉吟片刻,憶起玉娘過往的言行點滴,跟著瞧向眼前這名粗獷的男子,他正是自己的堂兄「宋逸仇」。   寇逸仇忽地仰天長笑,道:「我這麼多年來的所作所為,如今回想起來,皆是一念之差,便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宋青書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寇逸仇搖頭道:「那日群英會時,若我不等你向前相救,而一刀將宋青林給殺了,你說如今又會是怎樣的局面呢?」   宋青書思及手足相殘的局面,亦不由得冷汗直流,玉娘確實恨極宋逸。因此她刻意栽培寇逸仇這把刀,全力對付宋家堡,殊不知這刀卻是兩面刃,既傷人,且傷己。   宋青書拍著寇逸仇的肩頭道:「所幸未鑄成大錯,咱們是自家兄弟,這些恩恩怨怨,日後也不用再提了。」   寇逸仇神色緬懷的道:「其實我早知玉娘是我親娘。」   宋青書訝道:「怎會?」   只見寇逸仇若有所思的道:「記得在群英會前,白彤將我引回漠北嗎?」   宋青書點示意知曉,跟著問道:「但這和。。。」話說到此處忽地止住,跟著訝道:「難道白彤是以身世之謎誘你回漠北?」   白彤與逸仇自幼皆居於塔葉族,然逸仇是棄嬰,而白彤卻是族王之女。以其父之身份,大有可能知曉逸仇的出身來歷。   寇逸仇點頭道:「沒錯。那時她便告訴我狠心將我棄於漠北者,正是玉娘。」   宋青書憶起群英會後寇逸仇總是神色有異,除了詢問玉娘天罡傳人之事外,更質疑她復仇的原因?更向宋青書坦言玉娘子對他的態度實有蹊蹺,原來他自那時便懷疑自己的身世。   只見寇逸仇茫然道:「只是我再怎麼猜想,也想不到我爹竟是宋逸。」   跟著搖頭苦笑,似再也認不清是是非非。宋青書知曉這一切來得突然,寇逸仇對自己的出生來歷實是難己接受,如今更深陷錯綜複雜的情緒之中。   陸靖持刀身後,緩步至二人身前,淺笑道:「你兄弟二人還有閒情談天,難道不曉得這山下有多少人想要你們性命嗎?」   寇逸仇冷啍一聲,宋青書則回笑道:「有『天刀』在此,又有何人膽敢上此山來呢?」   陸靖聳肩道:「我能顧得你倆一時,可顧不了一世,何況玄武門至今形勢劇變,是該到有點作為的時候了。」   寇逸仇心中疑惑,皺眉道:「你不早己立誓不再插手玄武門之爭,如今又想幹什麼?」   陸靖取出那早己鈍去的刀,在寇逸仇身前回了一圈,道:「等你這小子能擋住我的天刀,我再回答你。」跟著轉頭笑道:「丫頭,我去出溜溜,你替我盯著這他們倆練刀。」   兩人依言望去,原來水靈早己起來,此刻正站在一旁,忽地聽聞陸靖的吩咐,心中一驚,連忙點頭允諾。   直到陸靖轉身離去,水靈緩緩來到二人身旁,寇逸仇沉聲道:「你何用聽那傢伙的吩咐?」   水靈嫩臉現出紅暈,低喃道:「人家也不曉得,只覺他是我們唯一可依靠之人,對他的話也就自然依從。」   宋青書緩道:「陸靖嗎?或許你不願承認,但若非『天刀』現身,我們確實是孤立無援,而玉娘亦將你托付給他,對陸靖來說,他或許真不想再插手玄武門之爭,但他絕不能容忍任何人傷你。」   寇逸仇無奈道:「我一生只有兩個仇人,一個是宋逸,另一個是陸靖,想不到如今前者是我生父,後者則允諾要代玉娘照料我。」   水靈望著陸靖離去的方向,柔聲道:「別瞧他方才談笑風生的模樣,最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懷裡,他的痛楚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昨夜他趁你們皆熟睡時,獨自起身到玉娘的墳前,在那兒哭了一整夜,直至天明才回來。」   宋青書沉默片刻後,道:「陸靖前半生皆活在南北宗的矛盾之中,最後被迫揮刀離去,然在他心中,卻仍有兩個死結在,一個是玉娘的深情重義,另一個恐怕便是王汗教養之恩。」   寇逸仇虎目透出濃郁的殺機,緊握刀身道:「王汗。。。」   水靈依傍在他身旁,神色擔憂道:「逸仇。。。你可別衝動。。。我們尚無對付王汗的能奈啊!」   宋青書長呼了口氣,望向遠方道:「我們要殺的人可多了。」   水靈心中更加緊張,忙道:「你二人定要謀定而後動,可別枉送了性命,玉娘也不願見如此。」   寇逸仇則沉聲道:「你尚想取何人性命?」   宋青書咬牙道:「鐵長風。」   寇逸仇聞言愕然,宋青書解釋道:「若莫傑所言屬實,王汗奪玄武門計劃之中,最關鍵的棋子便是鐵長風,而連日來所發生的悲劇,也皆因此子而起。」   寇逸仇不禁動容道:「難道他己向王汗投誠?」   宋青書點頭道:「沒錯,且早在群英會後,他即因不滿劍聖偏袒王譽,而與王汗私下達成協議,日後莫傑接掌玄武門,他便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位。」   寇逸仇心念電閃,跟著道:「這麼說林至缺的死,便是他所下的毒?」   宋青書點了點頭,寇逸仇續道:「這樣一切便合理了,否則以劍聖之能,若非他所信賴之弟子所為,又怎能輕易得手。」   宋青書淡淡道:「不只如此,我大哥亦是被他所擒,也難怪可不引起旁人注意,只因若我大哥是得他知會私下見面,當然無防備之心,更不會將消息洩露出去。」   寇逸仇沉吟片刻,跟著道:「他確實該死,王汗正因得他投誠,才會連忙進行這一連奪取『玄武遺卷』的計劃,林至缺一死,王汗便著手對付玉娘,逼其交出『天罡正氣』,若玉娘不從,他便依計將其殺害,只因他認定玄武門即將一統,任何違背他者皆將除之。」   沐水靈茫然的瞧著玉娘子留下的玉珮,思忖道:「長風師哥擁有『重劍訣』,兼之擒住宋堡主,這兩部遺卷等若皆落在王汗手裡,『灼鋒刀法』自不用論,如今王汗獨缺『天罡正氣』便可一統玄武門。」   寇逸仇沉聲道:「不,夢雁早從玉娘那習得『天罡』,而隨徐邢失蹤的部份也可能早在他手裡。」轉身瞧著二人,緩緩道:「我們必須面對一個殘酷的事實,王汗的計謀實是厲害,他可能己將四部遺卷重歸於一了。」   宋青書搖頭道:「他的詭計尚有一個缺漏,便是『浩然長拳』,依大哥的性子,他是寧死也不會交出拳譜的。」   寇逸仇冷笑道:「鐵長風可真是無知,他以為王汗在得到『重劍訣』後還會留他性命嗎?」   宋青書回笑道:「王汗想廣納群英,或許真會將他收為己用,但莫傑絕對不會,一旦他登上掌門之位,鐵長風便是第一個要死之人。」   寇逸仇忽道:「難道殺林鎮南的亦是此子?」   宋青書搖頭道:「這仍是我想不透的地方,鐵長風或許可從若璇那窺見『刀劍合璧』,但我不相信他是同時身兼『灼鋒』及『幻化』兩門絕學在身之人,因此他絕對無法施展出來,更何況嫁禍於我對他有什麼好處?惹得林至缺起疑心,反會令他功虧一簣。」   水靈蹙眉道:「或許我們是中了莫傑的離間計,長風師哥也可能根本不曾叛出南宗。」   宋青書長歎道:「但願如此,否則以他今日貴為聖劍山莊的莊主,若真投向漠北,後果不堪設想。」   然在他心中,浮現的卻是林若璇動人的姿色。   寇逸仇不禁皺眉道:「王汗這的計謀實是陰狠,但我總覺得事情不該如此簡單,他己盤算玄武門十多年之久,豈會輕易的將成敗關鍵放在鐵長風身上?另外無極教早有謀奪玄武門之計,這該是王汗與其結盟的主要原因,鐵長風的投誠該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結果。」   宋青書沉思道:「這亦不無可能,玉娘道莫傑曾數度私離漠北,連王汗都不曉得,如今推測他去見的人極有可能是鐵長風。莫傑與他皆各懷鬼胎,但己定下協議,事成後共分玄武門,而莫傑該是直到林至缺逝世後才將此事稟告王汗,也才有他逼害玉娘之事。」   寇逸仇續道:「或許因林至缺滅了無極教,而將王汗的計劃全盤打亂,所幸這時又得鐵長風投誠,啍!這老魔頭果真有點運道。」   沐水靈淺歎道:「難道玄武門注定要落在王汗手裡。」   三人一陣沉默,劍聖己死,魔刀再無敵手,一統玄武門將成為事實,而宋青書等人更是勢孤力薄,至今淪落被人追殺的命運,心中不由得想起水靈說的話,「天刀」己是他們唯一的依靠。   水靈遲疑道:「你們覺得陸靖會如何行止?」   宋青書搖頭道:「如今的情況便如當年那般,陸靖對王汗始終無法狠下心來,更別提王汗的功力可能尚在他之上,縱使陸靖願與王汗為敵,只要他無法專注於刀招,一意致王汗汗於死地,則根本毫無勝算。」   水靈微感沮喪,跟著道:「那他如何面對玉娘的承諾呢?」   寇逸仇冷聲道:「他不正將『天刀』傳與我倆嗎,這該是他唯一能做的事,當年他無法下手殺王汗,至今亦難辦到。」   宋青書歎道:「我們得己想見他的難處,今日若是宋家堡要我出手對付玉娘,我又如何下得了手?最終的抉擇可能便如陸靖那般遠走天涯,兩不相助。」   寇逸仇拔出月牙刀,沉聲道:「陸靖不願對王汗動刀,那也由得他了,除死之外再無大事,咱們早晚都要替玉娘報仇的!」   宋青書亦拔刀淺笑道:「勝負將決於手中的刀之上,咱們兄弟倆來過幾招,早一日練成天刀,便早一日復仇。」         第七十四章 取刀磨石     兩人連鬥數個時辰,直至午後方歇,寇逸仇這時收刀笑道:「我終於明白你為何可以敗退莫傑而去,現在你的刀法,連我都沒有無法將你攔下。」   宋青書收刀笑道:「師兄過謙了,我亦無法突破你的刀法,咱們頂多不分軒至,比起莫傑可尚仍差了一截,當日若非他輕敵,又豈會敗陣於我刀之下。」   寇逸仇不由得點頭道:「但陸靖卻可輕易將他收捨,莫傑即使連同謝文京也奈何不了天刀。」   宋青書思忖道:「那謝胖子果真深藏不露,不虧為王汗的師弟,手底下的功夫可不馬虎,這反令人好奇為何多年來始終刻意隱藏?」   寇逸仇回道:「該是不想惹得莫傑猜疑,莫傑若曉得謝文京有這般身手,足可與他爭王汗的大位,恐怕早先一步將他了結。」   這時陸靖正回到此山上來,神色甚是凝重,宋青書開口問道:「外頭有何消息?」   陸靖搖頭道:「情況很不樂觀,鐵長風確實叛出南宗了,如今他領聖劍山莊上下,正式宣佈向王汗投誠,南宗旁支也連忙跟進,莫敢不從,如今江湖上再無玄武南北宗之別了。」   三人驚訝道:「什麼!」   寇逸仇跟著道:「想不到鐵長風這麼快便展露真實面目了。」   沐水靈不由得憚聲問道:「那宋家堡呢?」   陸靖啞笑道:「若今日堡主仍是宋青林,我敢斷言縱使失去聖劍山莊,他仍是獨力抗北,這傢伙武藝雖不驚人,但脾氣卻是硬得很。無奈如今執掌宋家的是沐震雲,還不被鐵長風牽著鼻子走。」   沐震雲乃水靈的親大哥,聽他被陸靖這般嘲諷,亦不由得感到羞愧,宋青書連忙問道:「那聖劍山莊裡頭的情況如何?」   陸靖歎氣道:「鐵長風以莊主的身份投降王汗,門下弟子又有幾人膽敢出來直言,說不定心中仍暗笑逃過一劫,唯獨那左劍-許言還有點膽色,堅決不降,可惜讓鐵長風給殺了。」   宋青書咬牙恨道:「鐵長風這傢伙真是罪該萬死!」   心中憶及當初尚懷疑許言是聖劍山莊的內間,誰知全然不是這麼回事,板蕩識忠臣,宋青書內疚當初錯怪許言,可惜一切都是晚矣。   沐水靈訝道:「那王譽呢及若璇呢?」   宋青書心中亦不由得擔憂,林若璇決不可能讓鐵長風將她爹傳下之聖劍山莊毀掉,定會力抗到底,難道也不幸慘遭毒手。。   陸靖搖頭道:「這事亦令人好奇,在鐵長風決意入王汗摩下後,他二人便不知去向。」   宋青書心中一片茫然,不知究竟發生何事。。。。   陸靖這時揚聲道:「時間不多了,你二人定要加緊練刀,之後我們便南下,我不願插手,一切由你二人做主。」   寇逸仇不解道:「南下是何用意?去取鐵長風性命嗎?」   陸靖長笑道:「鐵長風我可管不著,他為了活命而向王汗效忠,這也怪不得他,更何況你大哥尚在他手裡,你們敢輕舉妄動嗎?」   宋青書暗道陸靖仍堅守當年的誓言,不願介入玄武門之爭,當日他亦明言若自己殺了鐵長風或林至缺,他亦不會有一言半語,只因那是玄武門內的恩怨,他決不過問,跟著問道:「那南下是為何事?」   陸靖欣然道:「虧你二人是宋門之後,沐震雲將你宋家堡給葬送,難道你二人不該給他點教訓嗎?如今有資格掌堡主之位者不是你,便是逸仇,決輪不到那姓沐的傢伙。」   水靈連忙道:「別。。別取他性命,他仍是我大哥啊。」   陸靖啞笑道:「這就看兩位宋公子如何取捨了。」   水靈擔憂的望向二人,見寇逸仇心不在焉,似在思量自己是否該承認是宋逸之後,宋青書則緩聲道:「我們當堅守宋家堡與王汗誓不兩立的立場,但你大哥無重大惡跡,罪不致死。」   寇逸仇這時忽道:「你不是不願介入玄武門之爭,為何對此事又這般熱心?」   陸靖搭著寇逸仇的肩頭,長笑道:「只因你爹宋逸與我有過命的交情,我不會讓他宋家覆亡的。」   「碰!碰!」宋家堡的大門就這麼硬生生讓人給震飛。   沐震雲等人神色驚慌,雙目不住打量眼前四人,跟著喝道:「宋青書!你這叛徒居然還有膽回來?」   宋青書緩緩步入堂內,欣然道:「叛徒?如今你我之間,不知誰才是南宗的叛徒?宋家數代以來未嘗降北,怎的你暫代堡主之位,竟就將宋家堡送到那魔頭手裡。」   沐震雲冷啍道:「這是棄暗投明。」   宋青書笑道:「好個棄暗投明!」   沐水靈按捺不住,站出來道:「大哥,你還弄不清是非嗎?若你投靠王汗,待宋堡主回來後你又如何向他交待?」   沐震雲大喝道:「水靈,那日你與這姓寇的狗賊殺堡內數名弟子,我本念在手足之情,不願再追究,想不到你今日竟還帶他們回來鬧事,啍!也罷!如今宋家堡己在王宗主的靡下,我就不信你們膽敢待我如何。」   寇逸仇不由得笑道:「若我們懼於王汗,只怕比你更早投誠,且地位決不在鐵長風之下,更別提你這小子了。」   沐震雲為之啞口,雙目滿怖殺機,思忖寇,宋二人皆是刀法高超,自己早己不能敵,轉念問道:「你身後這傢伙又是何人?」   陸靖本立於三人身後,獨自抱刀觀看,眼見沐震雲忽地問起自己的來歷,瀟灑的笑道:「在下姓陸名靖,荒野過客,不足掛齒。」   宋家堡內不由得發出聲響,眾人不住交頭接耳,沐震雲心中的驚愕更是不在話下,茫然道:「天刀。。。陸靖。」   縱使僅有宋青書一人,沐震雲己是不能敵,何況來者尚有失蹤己久的天刀陸靖,他本想仗著己方人多,圍攻二人或可險站上風,但陸靖的名號一響,只怕在場己有半數以上的人怯戰,此刻強自鎮定,道:「你們到這兒來到底是何用意?」   宋青書跨出一步,揚聲道:「簡單!宋家堡決不能降。」   沐震雲冷然道:「南宗之首聖劍山莊皆投向漠北,我們若不依從,也將淪落覆亡的命運,這事我決不能答應。」   寇逸仇笑道:「你以為事到如今,宋家堡還是由你做主嗎?」   這時沐震雲身後一老者喝道:「他水月宮仗著人多,硬拱這傢伙暫代堡主之位,堡內早有許多門人不服,今日既然少堡主回來了,我們當奉其號令辦事,宋家堡絕對不降!」   沐震雲身後亦有數十人跟著喝道:「對!宋家堡絕對不降!」   宋青書緩緩的抽出血狼刀,沉聲道:「沐震雲,瞧在水靈的份上,我不想傷你,你若願留下與宋家堡共存亡,我自是歡迎,若你沒這膽量,儘管離去,只是下次再相見,我刀下便不再留情。」   跟著對著眾人喝道:「其它人也是一樣,宋家堡的立場是絕不屈服於王汗之下,當然,這將有招致覆亡的可能,在座若有人想多活幾年,還是趁早離去吧。」   眾人你瞧我我瞧你,皆是默然不語,好一會沐震雲開口道:「好,今日叫你稱心如意,待我回報宗主後,定將你們皆給殺了。」跟著向門口離去,身後亦有十數名水月宮門人跟著。   直到眾人離去後,先前說話那老者連忙拱手喝道:「恭迎堡主!」   餘下諸人跟著拱手,宋青書連忙將他們止住,轉頭對寇逸仇笑道:「我大哥既然不在,如今論輩份,該由你這位年長的表兄暫代堡主之位,靜候大哥回來執掌。」   寇逸仇雙目直瞧向堂內,臉上透出難明的笑容道:「宋家堡素來以浩然長拳聞名於世,又豈是我這縱刀者能居之。」   宋青書啞笑道:「難道我如今又能使拳不成?」   寇逸仇搖了搖頭,苦笑道:「你自幼便居於宋家堡,在眾人心目中你才是堡主之選,決非我這外姓人。」   宋青書微感遲疑,依著寇逸仇的目光望去,才知寇逸仇一直注視的,竟是堂上宋逸的靈位,心中百感交集,知曉逸仇仍難接受自己的身世,淺歎了口氣,跟著遣退眾人。   水靈亦知曉寇逸仇心中的矛盾,這時溫柔的挽起寇逸仇的手,嬌笑道:「當年林師伯將若璇許配給青書時,我爹爹懊惱極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寇逸仇茫然的搖頭,水靈雙頰通紅,柔聲道:「因為爹爹一直希望我能嫁入宋家堡,而如今這心願或許仍能達成。」   宋青書憶起當年與她在江南初會,那時宋家堡與水月宮尚未結盟,水靈便曾表達想嫁自己的心意,當時或許是玩笑話,但兩邊結盟後,她爹亦不住撮合他大哥與水靈,可惜水靈並無此意,豈知天意如此,水靈最終的情郎,仍是出身宋家堡之後。   寇逸仇呆了半響,跟著笑道:「原來這才是你與我相好的原因。」   眾人不由得笑了出來,宋青書跟著道:「我們今日這麼一鬧,定會惹怒王汗,相信他不久後便會找上門來,咱們得盡早防範才是。」   陸靖來到眾人身前,將「天刀」置於桌上,欣然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替我找塊『磨刀石』來,所有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宋青書心中疑惑,瞧著身前那己鈍的「天刀」,笑道:「你不是自信滿滿的道此刀雖鈍,卻仍足取百人首級,而事實也證明的確如此,又何用磨刀石呢?」   陸靖雙目透出難明的鬥志,沉聲道:「若對手是魔刀王汗,我可不敢再托大。」   三人聞言大愕,宋青書跟著問道:「你。。你要對付王汗?」   陸靖聳肩長笑道:「如今放眼武林,除了我之外,又有何人堪與王汗為敵嗎?此事捨我其誰。」   寇逸仇不解道:「你不是立誓不再介入玄武門之爭,況且。。。王汗是你的恩師,你又如何下得了手?」   陸靖神色微黯,之後勉強笑道:「若是在數月前,我敢斷言今生今世,我陸靖都不將再對師尊動刀,但如今情況己變。」   宋青書皺眉問道:「是何事令你改變主意?」   陸靖雙目透出堅定的神色,緩道:「王汗犯下最大的錯誤,便是殺害小玉,我陸靖一生最受不起的便是她的恩情,以往南北宗於我均有恩,一邊是師尊及小玉,另一邊則是林至缺及宋逸,我不知如何取捨,唯有兩不相助。但如今王汗殺了她,己將這平衡破壞,孰可忍,孰不可忍,我縱是萬般不願,也非取此道而行不可。」   水靈喜道:「既然有陸師哥相助,我們或許尚有與漠北相抗之姿,首先找回王譽及若璇,眾人合力先誅王汗的鷹爪,殺莫傑及那叛徒鐵長風,之後再對付王汗。」   陸靖搖頭道:「不!我不想枉殺其他人,逸仇雖是我摯友之子,但莫傑可也算是我師弟,鐵長風手段雖是陰毒,但身在玄武裡,為求活命,誰人不是無所不用其極呢?眾人立場不同,我難斷是非,當年如此,今日亦然。你們之間成敗如何,我己不再過問。我所求的唯有與王汗的一場決鬥,了結我師徒間的恩怨與幻玉的深仇。」   聽聞陸靖竟是要與王汗一決勝負,眾人皆是大訝,宋青書轉念問道:「你有多少勝算?」   陸靖長笑道:「試問天下間,何人對上魔刀有勝算可言?我只求問心無愧,必要時便替林至缺完成心願,你們若不想玄武門落在莫傑手裡,可要自己爭氣些。」   宋青書茫然道:「劍聖的心願?」   陸靖笑道:「林至缺不曾與你提過,若形勢逼人,他不得不與王汗同歸於盡。」   宋青書暗道原來陸靖亦有此意,續問道:「你怎知林師哥有這打算?」   陸靖神色緬懷道:「只因在他毒發身亡前,我見過他一面。他與當年的形貌相去不遠,唯獨兩鬢添了幾許白髮。」之後啞笑道:「你一定很好奇我匿跡十多年,又怎會去與林至缺相見。」   宋青書點了點頭,陸靖的俊臉透出笑意道:「傻小子,是在林鎮南死後,林至缺全力追殺你時,我在江南與他相會的。」   宋青書心中湧起一陣暖意,只因他心知肚明,陸靖會現身與林至缺相見,為的正是自己,盼林至缺能不再追殺他,顯然林至缺是不答應,陸靖才會趕赴漠北,將「天刀」傳與他,盼他能在劍聖的手下活命。   陸靖跟著笑道:「快替我取塊磨刀石來吧,咱們的時間可不多,早在南下之前,我便向王汗送上戰貼,只怕這個時候,消息己傳遍整個漠北了。」         第七十五章 師徒恩仇     一望無際的荒漠之上,陸靖與宋青書,寇逸仇三人緩緩而行,而他們的目的地,正是陸靖自幼生長的「震玄刀門」。   一路上三人皆是默然不語,宋青書心中明白,漠北這些熟悉的景物,足令陸靖憶起過往在漠北習刀的日子,而如今,將與他決鬥者正是他的恩師,這當中的矛自,旁人實難理解,僅能怨這世間有太多的事皆是身不由己。   行了不遠,見震玄刀門前早己集結數百人,旌旗飄揚,聲勢甚是浩大,莫傑神采飛揚的立於眾人身前,輕撫刀身,似在期待即將發生的決鬥,而一旁的王夢雁則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見到陸靖到來,人群間立刻發出陣陣私語,謝文京那肥胖的身軀排眾而出,直指陸靖喝道:「陸靖!你這忘恩背義的傢伙,大師哥可苦候你多時了。」   陸靖面容現出淡淡的笑意,緩聲道:「謝師叔,許久不見,怎的年紀愈大火氣反而更多,當年的你可謙卑得很,連句重話都不敢說。」   謝文京冷啍道:「待會瞧大師哥怎麼收拾你。」   莫傑怪笑一聲,踏出數步,仔細打量陸靖道:「你就是天刀陸靖?」   陸靖回笑道:「你身後那姑娘,雖是王汗的愛女,見著我也懂得喚一聲大師兄,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無禮,不過也罷了,玄武傳人這般多,大伙若都以禮相待,動起手來也挺不方便的。」   莫傑臉上堆滿笑意,然雙目卻是佈滿殺機,緩緩抽出腰間的奇痕刀,淡淡道:「那要看你夠否資格當我師兄了,師父尚未到,不若我倆先來過幾招如何?」   陸靖搖手笑道:「你練就的『魔刀』確實是出神入化,但比之王汗還差上一截,我身後這兩個小子和你鬥鬥倒還差不多,若要與我陸靖相拚,只怕讓世人笑話我以大欺小。」   莫傑臉上現出怒容,喝道:「大言不慚!」   正欲揮刀向前之際,卻聽一沉厚的聲音傳來道:「莫兒!你師哥說得沒錯,你不是他的對手,讓為師親自來收拾他吧。」   陸靖神色忽地一變,虎目透出複雜的神色,只因他識得這正是他恩師王汗的聲音。   眾人連忙分立兩旁,一雄偉的身形緩緩步出,滿頭白髮,卻是氣度出眾,雙目烔烔有神,直盯著陸靖。   只見陸靖呆了半響,之後恭敬拱手道:「徒兒拜見師父。」   王汗雙目微閉,沉聲道:「啍!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嗎?當年若不是你叛出師門,老夫早己一統玄武,君臨武林。」   陸靖依舊拱手,歉然道:「師父的教養之恩,徒兒不敢相忘,實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刻相見,仍是惶恐。」   王汗忽地縱聲長笑道:「好個不敢相忘,那你今日送上戰帖,又是何緣故,難道這就是你報達老夫的方式嗎?」   陸靖這才直起身子,雙目直視王汗,沉聲道:「我只想要個交待。幻玉於漠北輔助你多年,為何你仍要取她性命?」   王汗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哈。。。她既因徐邢的下落而疑心老夫,意圖反叛,有了你這個先例,如今老夫當要先下手為強,先一步將她除去。」   陸靖沉聲道:「這麼說徐師叔的失蹤,確實是師父所為囉?」   王汗回笑道:「徐邢素來與老夫齊名,一統玄武門後定將與我爭掌門之位,我又豈容得他活下去。」   陸靖搖頭道:「氣邪一向獨來獨往,若他有意與師父你爭掌門,不若獨自開宗立派,聲勢定不下於震玄刀門,這您老人家早就知曉得,你謀害他為的只是他手中的『天罡正氣』。」   王汗撫鬚長笑道:「陸靖你不虧我的愛徒,為師的心意你皆一清二楚,我殺徐幻玉尚有一個用意,不知你能否再猜透?」   陸靖仰天長歎,道:「師父將一統玄武門,勢不能再容任何玄武傳人於外作亂,成其隱憂,所以你殺幻玉的另一個目的,便是將我陸靖給逼出來。」   王汗雙目透出殺機,右掌握住刀鞘,喝道:「老夫正有此意!」   陸靖沉默片刻,之後雙膝及地,跪於王汗身前,向他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王汗冷笑道:「好,由此刻起你我師徒情絕。」   陸靖直起身子,面色沉著,緩緩的將腰間的天刀抽出,於烈日下現出陣陣黃芒,淡然道:「進招吧!」   當世兩大刀法名家,將正式對決。   王汗迅疾的拔出腰間的刀,刀鞘隨之揚棄,立現不可一世的駭人霸氣,之後身形一晃,舉刀向陸靖劈去。   宋青書曾聽陸靖分析過王汗的刀法,然此刻他才感到王汗魔刀的可怕之處,刀方出鞘,駭人的氣勁隨之襲來,直叫人喘不過氣。   只見陸靖不為所動,橫刀身前,直到王汗迫進身前才連揮三刀,劃出半月擋架,此時聲響大作,在場諸人皆是心驚,兩人此刻刀身相連,似瞧不出誰穩居上風。   王汗跟著將刀身一回,魔刀跟著上揚,直取陸靖肩頭,他亦側身閃避,只見黑芒閃出,轉眼間刀影重重,全數捲往陸靖,他被刀勁所襲,身子不住向後退去,手中的刀則茫然揮舞,卻不著王汗要穴,顯是擋不住此勢,震玄刀門內連忙爆出喝采。   陸靖忽地右足一踏,立穩身子,刀身迴旋,以疾馳之速劈去,卻見眼前己是一空,方纔的狂風爆雨般的刀勢己然消逝,而王汗正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後,道:「怎麼?連為師這『灼』字訣都看不破嗎?」   陸靖瞧著身上的血痕,淺笑道:「確實是慢了半晌。」   跟著將天刀斜指王汗,透出陣陣殺氣,直鎖著王汗,王汗冷啍一聲,將魔刀橫在身前,嚴陣以待。宋青書一個閃神,竟見陸靖己攻至王汗身前,兩人皆以快刀相拚,在旁諸人實難瞧清門道,但王汗刀勁沉厚,兩兵每一交擊,陸靖的身子皆不由得一震,似難以擋架,忽地真氣四溢,王汗不住猛揮手中的魔刀,刀勢凌厲駭人,宋青書不住思量若這刀是劈向自己,又如何能擋架?   但陸靖畢竟刀法異於常人,在王汗連番的猛攻下卻仍能進退自如,刀身遊走於其間,逼得王汗不得不回刀自救,但始終無進一步搶攻的機會,寇逸仇雙目直盯著二人,只因這是習刀者千載難逢的機會,過了半響後忽對宋青書道:「怪了,兩人的刀法竟然有點相似。」   宋青書此刻亦瞧著二人相鬥,點頭道:「只因他二人皆突破了『刀意』,陸靖曾道那是『不住法』的境界,雙方的刀法皆是渾然天成,恣意而發,兩人的對決,勝敗僅可能在一線之間。」   寇逸仇皺眉道:「王汗畢竟是陸靖的恩師,有如此心障在,恐怕是凶多吉少。」   宋青書心中亦擔憂,緩道:「最後極可能會兩敗俱傷。」   寇逸仇歎道:「不!王汗技高一籌,陸靖是死定了,現在只看他能帶給王汗多大的傷害。」   寇逸仇說的沒錯,只因此時王汗一刀劃出,直中過陸靖的肩膛,他連忙將回身擺脫,之後退去數步。   見著陸靖這般狼狽的模樣,王汗不由得大笑道:「陸靖,看來你在外頭這十多年,功夫可沒半點長進,讓為師失望透頂。」   陸靖強笑道:「但你不可否認,這麼多年來沒人可將你逼至這樣的境地。」   王汗啞笑道:「沒錯!今日老夫痛快之極,相對的老夫也會給你個痛快。」   再度揮刀向前,宋青書終明瞭王汗為何能居武林第一人,只因此刻他手上的魔刀不住幻化,真氣溢於刀鋒,殺性無窮,王汗的身住不由得抖動,似再控制不住魔刀的殺戮,這正是刀役於人的境界。   接連數十招過去,眾人己瞧得明白,陸靖完全落於下風,他的刀法雖亦是精奇,在場諸人無人可敵,但偏偏對手是王汗,這樣的招式在他眼裡亳無作用可言。   寇宋二人此刻皆是相同的念頭,自己該否前去相救陸靖?   風聲再起,王汗手中的魔刀己施展至極限,真氣不住凝聚,陸靖此刻己被逼至死地,傷口不斷劃下,鮮血不住湧出,雖然手中的天刀迅變,但眾人皆曉得,再不出十招,陸靖定將敗亡。   刀氣一再聚縮,完全將陸靖籠罩其中,此刻再無法可施,宋青書緊握血狼刀,只因他曉得勢無可為,僅管陸靖一再囑咐他們不可插手,但此人與他們雖無名份,卻有師徒之實,他不能眼睜睜看他喪命魔刀之下。   剎那間,陸靖手中的天刀似消失般,宋青書瞧不明白,轉眼間連陸靖的人亦消失,再回望時,宋青書驚覺陸靖己現身王汗身後,反手持刀,而王汗此刻竟是全無防備,宋青書在那一刻,彷若見著了陸靖眼中現出遲疑的神色,但隨即消逝,只見刀芒一閃,在場諸人皆是驚愕不己,宋青書心中只想到陸靖曾說的話,應天道而生,即生即滅。   莫傑神色震愕,王夢雁則是雙手緊覆在口上,美目亦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只因王汗此刻雖是立於荒漠之上,然卻有一把刀,硬生生的自後頭穿至他的胸前,鮮血緩緩流下,陸靖此刻在王汗身後,神情甚是漠落,黯然道:「師父。。。你安息吧。。。」   王汗干惡一聲,以極緩的動作慢慢倒下,震玄刀門數百人,似無一人能接受眼前發生的景像,直呆在當場。   陸靖回首望去,見著宋青書及寇逸仇亦露難以置信的神情,緩緩道:「若非王汗一意要將我逼至死境,我便不會得到突圍之機,這便是刀役於人的缺憾,我要對付的不是他的刀,而是他的人,懂嗎?」   宋青書這才明瞭,王汗與陸靖的激鬥,實是「魔刀」與「天刀」的對決,以王汗的自負,定要在刀法上徹底將陸靖擊敗,這便是刀凌駕於人之上的缺陷,只因陸靖不求在刀法上勝出,縱使落於下風,他所求的仍是取王汗性命的機會,王汗只顧施展矌世的刀法,卻完全沒思量到回刀自救,也才讓陸靖在突破刀氣後,能輕易的殺死王汗,且是一擊致死。   直到陸靖至王汗身上將刀抽出,王夢雁才忽地向前,直伏倒於王汗的屍首前嚎啕大哭,陸靖心中不忍,緩道:「小師妹,將師父的屍首帶回去,好好安葬,我陸靖終生對你不起。」   王夢雁不住哭喊道:「你殺了我爹爹。。你殺了我爹爹。。」   震玄刀門之人皆你望我,我望你,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情況,陸靖既能將王汗擊敗,在場諸人包括莫傑,謝文京在內,又有何人是他的對手?天刀陸靖,自此取代「魔刀」成為武林第一人。   莫傑這時緩緩向前,不住安慰王夢雁。之後遣人將王汗的屍首帶回震玄刀門,臨去時對陸靖恨恨道:「終有一日我會替師父報仇的。」   陸靖默然不語,只一再的搖頭歎息。   轉眼間原於荒漠上的數百人,此刻竟走的一個也不剩,陸靖持刀而立,刀鋒仍兀自滴著血,寇逸仇緩緩向前,對陸靖道:「想不到你居然能取王汗性命,玉娘的深仇也算是報了。」   陸靖彷若充耳不聞,虎目直仰望天際,淡淡道:「宋逸在十多年前便走了,他該是最幸福的一人,再見不到玄武門內的諸般苦難。」   宋青書微感遲疑,低聲問道:「陸師哥,你沒事吧?」   陸靖依舊不與理會,續道:「我獨自痛苦的活了十多年,玄武門的人我是一個都不敢見,包括我最心愛的女人,我知道她亦痛苦的很,但我沒辦法,這世間的是是非非我己不想再探究,或許南北宗都沒有錯,錯在我身為陸靖。」   宋青書望向寇逸仇,見他亦是疑惑。   陸靖忽地仰天長笑道:「想不到我陸靖遠走天涯,卻仍避不了一再發生的悲劇,林至缺走了,幻玉也跟著走了,他二人現在該可至那遙遠的彼岸,與宋逸一道了。一切便如當年那般,大伙都是同門師兄弟,再無恩怨情仇牽絆。但為何獨留我陸靖?我們四人不該一起嗎?為何獨留我一人來面對這些苦難?抑或。。。當年宋逸根本不該替我擋師父那刀,應死之人或許早該是我。」   陸靖跟著垂下頭來,直視手中的「天刀」,刀鋒尚在滴血。陸靖茫然道:「今日我陸靖終於幹下那弒師的濤天大罪,這世間在容不得我,也罷,宋逸,至缺,幻玉都走了,我獨活於這世間又有何意義?」   宋青書心有所感,安慰道:「陸師哥,王汗滿手血腥,殘害武林,若你不殺他,他亦會取你性命,他有今日的下場實是罪有應得。」   陸靖緩閉雙目,沉思片刻後對寇逸仇道:「逸仇,答應我,今後你將改姓宋,縱然當年宋逸有千萬個不是,但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幻玉在死前亦原諒他了,你不該再有恨意。」   寇逸仇沉吟片刻,之後緩緩的點頭道:「今後我便是『宋逸仇』,皇拳宋逸及玉娘子徐幻玉的親兒。」   陸靖現出笑意道:「很好。。。很好。。」然雙目卻漸漸失神,宋青書驚覺陸靖手中的「天刀」竟仍在滴血,心中一驚,見刀上的鮮血居然是源自陸靖的手臂,喝道:「糟了!他自絕心脈。」   寇逸仇聞言劇震,卻見在宋青書道出後,陸靖身子一搖,就這麼倒下,兩人連忙向前施救,卻己是不及,天刀己逝,玄武門昔年名動江湖之士,氣邪,魔刀,劍聖,天刀,皇拳,玉娘子,如今皆不復在,獨留動人事跡令後人追憶。         第七十六章 劫後重逢     這日,宋青書與寇逸仇合力將陸靖葬在玉娘子的墓旁,之後二人於碑前盈盈拜倒,心中一陣倀然,他二人與陸靖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早為他那過人的風采所攝,景仰不己。宋青書更彷若痛失一位親人般,只因他曉得自他被逐出南宗後,這些年來陸靖一直默默的照料著他,不但出手傷辱及宋青書者,更赴少林求方丈授經相救,且在林至缺全力追殺之際不住相阻,更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而如今,一切彷若過往雲煙,再無可見。   兩人緩緩起身,宋青書緩緩注視著陸靖所遺留下的刀,茫然道:「想不到這把『天刀』甫經開鋒,他的主人便跟著與世長辭。」跟著轉頭望向寇逸仇道:「陸靖受玉娘之托照料你,而他亦依言將武學傳授於你,如今天刀的傳人便是我倆,你是他兄弟宋逸及玉娘的兒子,他早己視你如己出,這刀。。便由你保管吧。」   寇逸仇緩緩取下天刀,沉默半響後道:「陸靖一生深陷矛盾之中,他生性雖是豁達,但在好友相繼辭世,兼之親手殺了自己的恩師,終就還是受不了良心的□責,選擇自盡結束一生。」   宋青書搖頭淺歎道:「我們誰也猜不到他有擊敗王汗的實力,更想不到在王汗死後,他竟會在聲名達至頂峰時選擇自盡,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寇逸仇取下「月牙刀」,以「天刀」取代之。之後輕撫刀身道:「林至缺一死,南宗大亂,如今王汗亦死,北宗恐怕也是群龍無首。玄武門統一不到數日,又隨即分裂,只不知這次的內鬥會持續多久。」   宋青書長呼了口氣,淡淡道:「恐怕不會太久,別忘了莫傑與鐵長風己結成一氣,兩人分立南北宗最傑出的高手,以如此姿態蕩平所有反對勢力,指日可期,我倆便是他們最想殺之人。」   寇逸仇雙目透出殺機道:「我最怕他們不來,不過鐵長風最想殺的人該不是你,恐怕是君子劍王譽,你說這小子到那裡去了呢?」   宋青書搖頭道:「我也不曉得,聖劍山莊投降後他便與若璇一道失蹤了,但以他的功力,除莫傑及鐵長風外該沒人可傷得了他,所以我深信他仍健在,只不在身在何方罷了。」   寇逸仇遲疑道:「王譽不似那種會隱世避難之人,更何況今日王汗己死,玄武門情勢再變,他更沒有藏匿的理由。」   宋青書點頭道:「他這般消失匿跡,定有原因。如今無極教己滅,王汗亦死,正如劍聖所言,玄武門之爭將決定於我輩之間,如今莫傑與鐵長風己結盟,兩人的功力皆在我們之上。。。」沉默片刻後,宋青書續道:「尚有夢雁站在他們那邊,說實在話,這樣的敵人可不好應付。」   寇逸仇聞言知意,陸靖殺了王汗,王夢雁無論如何是再也不會與宋青書等人同路了,回道:「玄武門之爭發展至今日的局面,是任誰也猜想不到的。不過那日你前往相救玉娘時,不也曾將莫傑擊敗,我只道你習得天刀後,功力尚在他之上。」   宋青書搖頭道:「那是因他不知我功力大進,心中大意,我忽地變招,方能將他擺拖,若來日再與莫傑對敵,只怕凶多吉少。」跟著淺笑道:「這傢伙在我輩之中,由始至終皆是最傑出者,虧他名叫莫傑。」   寇逸仇亦回笑道:「我實在不相信今日我會說出這話,不過水靈是對的,如今我倆極需『君子劍』王譽相助,這小子的『重劍訣』可不容小覬。」   宋青書望向天際,緩緩道:「我也想知道他現在人在何方。」   然在宋青書心中,最想見的人莫過於林若璇,玄武門連日來異變四起,甚至鐵長風亦叛出師門,不知如今她是否仍懷疑自己是殺害她爹之兇手。   寇,宋二人跟著啟程,準備離開漠北,返回宋家堡,行了約莫半日,卻在路途上與王譽不期而遇,宋青書訝道:「王師弟,你怎麼會在這兒?」   王譽此刻孤身一人,獨行於荒原之中,見著宋青書後不由得露出喜色,道:「我本至宋家堡尋你,但水靈告知我你與陸靖赴漠北與王汗相拚,我便連忙趕來,想不到竟會在此地相遇。」   宋青書疑惑道:「若璇呢?怎麼她沒有與你一道?」   王譽回道:「長風師哥出賣聖劍山莊,我怕他會對若璇不利,己將她藏身在隱秘之處,另外方纔我至宋家堡時,見堡內傷亡慘重,竟是鐵長風偕沐震雲至堡內生事。」   寇逸仇聞言心驚,連忙問道:「水靈沒事吧!?」   王譽瞧了他一眼後道:「沐姑娘尚安好,不過受了不小的驚嚇,如今鐵長風等人己至漠北去見莫傑,看來他們此舉的目標是你二人,而不是宋家堡。」   宋青書沉聲道:「我們定要趕回北嶺。」   王譽竟止住他道:「宋師哥,此事不急,我來尋你的目的正是要帶你去見若璇,順道思量該如何應付莫傑及鐵長風這叛徒。」   宋青書望向寇逸仇,見他並無異議,回道:「好吧!如今宋家堡該尚無危險,我倆便與你一道前去。」   只見王譽冷眼瞧著寇逸仇,斷然道:「不!我只想與宋師哥一道前往。」   宋青書聞言知意,笑道:「逸仇是自己人,王師弟不用多慮。」   王譽雙目深沉,冷聲道:「自長風師哥出賣我們後,我對人己不再推心至腹,望宋師哥見諒。」   宋青書再度望向寇逸仇,只見他淡然道:「也罷,我極欲想知曉水靈的情況,你二人便獨自去吧。」   宋青書點頭道:「既是如此,那麼事不宜遲,咱們快出發吧。」   兩人策馬迅疾奔馳,出乎宋青書的意料,王譽竟是領著他往北而去,不由得問道:「你將若璇安置在何處?」   王譽現出笑意道:「一個任何人皆猜想不到的地方。」   宋青書不解道:「何處?」   王譽沉聲道:「無極教內。」   宋青書恍然大悟,心中亦不由得暗歎王譽的高明,只因無極教己讓林至缺給滅盡,然他們的巢穴隱秘之極,實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諒鐵長風再高明,也想不到王譽會將若璇安置於此。   不一會來到一墓碑旁,王譽輕拍墓碑,秘道隨即出現,兩人跟著縱身入內,步過昏暗的地道,忽地眼前一亮,兩人此刻己來到無極教的大壂之中,宋青書張目望去,果見林若璇坐於壂內支柱之下,心中一喜,連忙趕至她身前,卻見林若璇此刻手足被縛,口中塞著有棉布,不能言語,不由得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然林若璇美目卻露出恐懼的神色,不住搖頭,宋青書心中微感遲疑,正欲轉身詢問王譽時,忽地背後一陣劇痛,宋青書體內血氣翻湧,猛吐鮮血,跟著倒於林若璇的身上,林若璇更加激動,被縛住的雙手不住掙扎,淚水亦不禁滴落,宋青書只感到頭痛欲裂,然卻有一陣狂笑聲不住由後頭傳來。。。。   宋青書勉強起身,坐臥於林若璇身旁,胸前滿是鮮血,只見王譽立身兩人身前,不住狂笑,神色甚是可怖。   宋青書見王譽劍未離鞘,顯是以右掌猛擊自己的背心,想不到他的一掌竟有如斯的威力,咬牙道:「王師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譽仍不住大笑,跟著道:「你仍不明瞭嗎?我帶你到無極教的聖壂來,正是要讓你死在若璇面前,好讓她死了這條心。」   宋青書喘氣道:「想不到你竟會為了若璇,而要取我性命。」   王譽冷啍道:「難道我不該這麼做嗎?我為若璇付出這麼多,絕非是你可以比擬的,但她卻依舊不動情,一心一意只念著你,即使在認定你是殺林鎮南的兇手後,仍無法將你忘卻。那我這一番苦心不就又枉了嗎?」   宋青書聞言劇震,緩道:「難道。。。林鎮南是你殺的?」   王譽再度狂笑,神情氣態均不同以往,現在在宋青書眼前的不是個翩翩君子,倒似個殺性十足的瘋子,只見他笑道:「當世除了我之外,又有何人可殺林鎮南,又順利的嫁禍到你身上?」   宋青書強忍傷痛,問道:「但。。你不可能。。。」   王譽假笑道:「怎麼?好奇我如何習得『刀劍合璧』的嗎?你這點技倆又有何難,只要通曉『灼鋒刀法』及『幻化劍法』,在瞧過你留給若璇的精要後,要比擬個七八成相似,又有何難?再加上白彤相助,還不叫林鎮南死在『刀劍合璧』的功夫之下。」   宋青書心中滿是疑竇,懷疑王譽是否真的瘋了?他怎能習得灼鋒刀法?白彤又怎會助他?白彤更不明玄武門的任何一樣絕學?兩人又如何能合力施展「刀劍合璧」?   王譽來到宋青書面前,恨道:「宋青書啊宋青書,我真瞧不出若璇看上你何點?論相貌你不如我,文采不值一哂,論武功你更是遠遠不及,若說是因你出身名門之後,但我王譽的背景亦在你之上,為什麼若璇偏偏鍾情於你?」   宋青書心念電閃,卻仍理不出頭緒,緩道:「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王譽雙目滿是殺機,卻仍是笑逐顏開道:「如今尚又證明,你智識亦是不堪,給你個提示,當日我倆一道來這宮殿救若璇時,我為何要主張分頭搜尋?又為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若璇?」   宋青書驚訝道:「原。。原來你便是無極教的掌教!」   王譽仰天長笑道:「沒錯!這兒便是我自幼生長之地,要找出若璇被擒於何處又有何難?不過我的身份來歷你只猜對了一半。」   宋青書試圖拔刀,然體內受傷極深,別說對付王譽,恐怕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此刻他不住思索,跟著問道:「但你若真是掌教,又為何令無極教數度取若璇的性命?」   王譽搖頭道:「我對若璇又愛又敬,怎捨得傷她呢?這事可不是我的主意,只因我娘瞧出我因若璇而動了真情,恐有礙我興教大業,才不得不令人將她除去,所幸皆讓我阻止下來。」   宋青書訝道:「你娘原就是無極教的聖母!」   王譽撫劍笑道:「當然,所以我是掌教的唯一人選。」   宋青書心中思潮洶湧,忽然間一切都明白了,為何當日邪半仙會道他若殺了林若璇,也是死路一條,只因王譽是日後無極教的掌教,到時他定不會放過邪半仙。而群英會上,白彤忽地現身,更念了一段令人難明的咒文,其用意無他,正是在提醒王譽興教之業為重,不可因林若璇而誤了大事,也因此王譽本己失控,卻又忽地冷靜下來,拱手向宋青書認輸,若那時王譽克制不住,宋青書未必是他的對手。   環視眼前這宮殿,宋青書再度憶起,那日在此處與石定研等人對敵時,他們見著王譽,皆露出慌恐的神色,當時宋青書只道他們是看重劍聖的傳人,然實情則是王譽乃居掌教之尊,石定研等人又豈敢冒犯!而王譽再殺了數十名無極教教眾後,露出的痛苦神色,並不是殺人而內疚,而是因死者皆是他門下的弟子。   宋青書暗罵自己早知掌教人在江南,卻沒想到他是聖劍山莊內間的可能性,心念一閃,問道:「那你又從何習得『灼鋒刀法』?我不信王汗會將玄武遺卷傳給無極教的人。」   王譽聳肩笑道:「怎麼不會?我早說過我的出生背景遠勝於你那不中用的宋家堡。我叫王譽,我親妹叫王夢雁,你猜著了嗎?」   宋青書驚愕不己,雙目直露不能置信的神色,寒聲道:「你。。。你是王汗的兒子。」         第七十七章 風雲再起     見著宋青書吃驚的神情,更叫王譽痛快,縱聲長笑道:「想不到吧!當年陸靖假投震玄刀門而習得『灼鋒刀法』,我當然也可以假投聖劍山莊來學『幻化劍法』,當中的差別只在於陸靖會因舊情而下不了手,但我絕對不會,只因我是王汗的親生兒子。」   跟著緩移數步後續道:「本我想刻意隱藏功力,但因為若璇逼得我不得不現出真本事來討她注目,所幸林至缺反因我表現的太傑出而不會懷疑我是內間,更將『重劍訣』傳授於我,這真是令我始料未及,哈哈哈哈。。。你們心中早認定接王汗大位者定是莫傑,錯了!我王譽才是繼位者,將來玄武門亦在我掌控之下,就此我無極教便得以振興了。」   宋青書漸漸明瞭當年他與鹿兒在此處偷聽到聖母的談話,那時他們胸有成足的道可奪玄武門,唯一的疑慮便是王汗不會助他們振興無極教,那時聖母說了一句令人難明的話來安其心,「男孩子總是多向著娘親的。」此言宋青書百思不得其解,然今日在知曉王譽的真實身份後,卻再無疑惑,王譽為王汗及聖母二人所生,此子不但身為無極教掌教,日後王汗一統玄武門,這掌門之位自也將傳於王譽,而無極教的興教大業便由王譽著手進行。   這也正是為何王汗肯心甘情願與聖母合作的原因,只因二人的目的皆同,都是想將王譽培育成日後武林第一人。無極教的「盡天蝕心」與玄武門的「灼鋒刀法」,皆是王譽的家傳絕學,他又豈有不識的道理,而當年二人謀害徐邢,若曾得「天罡正氣」,王譽自也是傳人,兼之令其拜入林鎮南門下,這雖是兵行險著,但其成效令人出乎意料,不但習得「幻化劍法」,連林至缺的「重劍訣」亦落入他手裡,宋青書愈想愈心寒,暗道這才是王汗的統一大計,北宗早在他掌控之下,一日王譽得劍訣拳譜,玄武門自然落在他父子倆手裡,這計謀實是令人難以防範。   宋青書忽地笑道:「那日在漠北,我與你並肩共抗王汗,他對你的劍法實是讚譽有加,原來繞了半天,他竟是在誇獎自己的親生兒子,可真不害臊。」   王譽聳肩笑道:「以我今時今日的成就,我爹這番誇耀並不為過?只要把你殺了之後,跟著踏出這個門口,謝文京便會召告天下我的真實身份,到時整個漠北便盡歸我靡下,聖劍山莊與宋家堡自也無相抗之力,早晚歸降,哈哈哈哈。。。。真想瞧瞧鐵長風在見我即位後的模樣,他叛出師門只為不想居我之下,想不到最終仍是得臣服於我。」   宋青書強笑道:「你以為莫傑會讓你稱心如意嗎?」   王譽冷笑一聲,跟著道:「莫傑算什麼東西,他枉居我輩第一高手之名己久,他根本不配!早在多年前我便有殺他的能奈,更別提你和寇逸仇,包括那不自量力的鐵長風,你們當中無一人是我的對手,要殺你們實易如反掌,若不是為了玄武遺卷,我又何用屈就於你們之下?如今大事己成,我要讓全江湖知曉誰才是玄武門第一高手!」   宋青書此刻命懸人手,不住思索該如何對付王譽,假笑道:「你想一統玄武門,可別忘了尚有一部『浩然長拳』未到手?」   王譽長笑道:「別以為我會為此饒你性命,別忘了擁有拳譜者尚有宋青林,雖然他如今在鐵長風手裡,但我早晚也會將他收捨,此子城府極深,連我都差點著了他的道,自是留他不得。」跟著向宋青書示意道:「鐵長風先擄走你大哥,跟著毒害林至缺,聖劍山莊便歸他所有,他再與莫傑結盟共分玄武門,你說?這計策是否陰毒的很?莫傑那傢伙有勇無謀,早晚也會被他害死,順道告訴你,他領人攻入宋家堡,可不是為了殺你和寇逸仇,他要的可是玉娘子留下的玉珮,現在『天罡正氣』也落在他手裡了,這事莫傑當然不曉得,若非我爹早伏下我這個暗棋,恐怕真讓鐵長風給得逞。」   宋青書暗運真氣療傷,口中則道:「而你由王汗那得知我大哥在鐵長風手裡,便用計將我誘至江南,再殺林師伯嫁禍給我。」   王譽再度長笑道:「沒錯!我先指示白彤領姚鹿兒前往晉見掌教,讓你二人同時現身江南,這計策實是天衣無縫,連劍聖林至缺皆在我擺佈之中。」   想不到宋青書這時亦縱聲長笑道:「確實是天衣無縫,只是你想不到林至缺這般厲害,不但無懼王汗而入漠北,更將你無極教上上下下給殺盡,連你親娘亦不例外。」   此言一出,王譽臉上滿佈怒容,右掌猛擊壂內支柱,發出漫天巨響,跟著喝道:「啍!若非鐵長風多事,我早親自取林至缺性命報此深仇,以慰我娘在天之靈。」   宋青書忍著傷痛,續笑道:「哈哈哈哈。。。那王汗亦死在陸靖的刀下,可惜你這殺父之仇亦不報了了。」   王譽再按奈不住,狂喝道:「住口!」   宋青書此刻正加快真氣運行,撫平內傷,忽地全身劇痛,口中又吐一抹鮮血。   王譽見著此景後,笑道:「想運功療傷嗎?你中的可是我聖門的無上心法——盡天蝕心。此掌貫透你肌膚,在你體內留下餘勁,若你妄動真氣,我所種下的勁道便會捲起,侵入你週身要穴,叫你痛苦不堪,這才是『蝕心』的真諦啊!」   宋青書體內真氣錯走,實是苦不堪言,暗道今日真將命喪此地,忽地瞥見一旁的林若璇,珠淚盈滿臉龐,雙目滿是關注的瞧著自己,宋青書忽地露出笑意,只覺至少在死前可讓若璇明瞭真相,自己再得見她這般關注的神情,也死而無憾了。   王譽見著後心下更是惱怒,步至二人身旁,將林若璇抱起,跟著行至入壂大門處,對宋青書淺笑道:「今日是我無極教出土的大好日子,而你。。。將永埋於這黃土之下了。」   林若璇不住掙扎,試圖想阻止王譽,卻仍是不及,只見王譽扭轉門旁一暗扣,跟著抱著林若璇長笑而去,大門隨即被巨石堵住,壂內樑柱接著忽地斷裂,整個宮殿不住震動,轉眼間將崩塌,而宋青書此刻受傷極重,又被困在壂內,只能眼睜睜瞧著石塊不住落下,終將他活埋。   數月後,震玄刀門內,王汗的喪期己過,門下弟子皆齊聚大廳之上,莫傑此刻神采風揚,只因他曉得,今日便是他即位之日,而一旁的王夢雁仍穿著素衣,神色甚是哀戚,顯是未從喪父之痛中回復過來。   謝文京那肥胖的身形緩緩步入廳內,直行至壂上王汗昔日的座椅旁,跟著轉身面向眾人,王汗己死,震玄刀門內便以他的地位最尊,這時他清清喉嚨,之後朗聲道:「掌門於數月前不幸逝世,如今正值一統玄武門之際,當另立掌門繼位,領我門繼續揚威武林。今日我便依大師哥生前交待,傳掌門位於──君子劍王譽。」   眾人本以準備替莫傑喝采,忽地止住,眾人面面相覷,莫傑忍不住喝道:「謝胖子,你在胡說什麼?!」   這時一人自廳後步出,腰繫子午長劍,身著錦衣,緩緩的走到謝文京身旁,跟坐於王汗的座椅之上,笑涔涔的瞧著莫傑,那人正是王譽。   謝文京開口道:「莫師侄,我可沒有胡說,大師哥身前明白交待我,他老人家若仙逝,其繼位者當然是他的親生兒子──王譽。」   王夢雁美目直露不能置信的神情,憚聲道:「他。。。他是爹爹的兒子?」   王譽這時淺笑道:「夢雁,咱們雖是同父異母,但我心底對你可沒有任何歧見,今日我們骨肉重逢,本該敘敘舊情,奈何此刻正是為兄即位大典,待此間事了,我再與你一道前去祭拜父親。」   莫傑這時拔刀大喝道:「休再胡言亂語,這胖子勾結外人,企圖奪我震玄刀門,可饒他不得,就算這傢伙真是師父的兒子,只看他腰間的長劍,便不配居掌門之位!」   王譽面色一沉,冷聲道:「莫傑,我即此位己成定局,若你順服,我日後定將重用你,但你若一意相抗,我只好痛下殺手了。」   莫傑揮刀喝道:「吥!憑你也想命令我,想當掌門也行,先問過我手中的刀!」   王譽緩緩的搖了搖頭,淺歎道:「不知好歹。」   忽地身形一晃,眾人皆是驚呼,只見廳下一弟子手中的刀忽地飛去,轉眼間在莫傑身前己是刀影重重,其勢道之凌厲,除王汗外他們未嘗再見過這般可怖的刀法,唯獨莫傑不為所動,手中的刀不住揮出,此刻正與王譽相鬥。   「碰!碰!」   兩把長刀相繼飛出,跟著直刺於牆上,入土三分,令人得以想見其擊發之勁的深厚,再回望廳上,更令人心驚,王譽此刻不住狂笑,而其右臂高舉,此刻正緊縛莫傑的咽喉,莫傑雙足離地,完全無反抗之力,此刻神情甚是痛苦。   王譽一邊催發手中勁道,一邊緩緩道:「如何?我的灼鋒刀法是否攻得你無法招架?虧你還枉稱居『玄武三刀』之首。」   王汗與陸靖相繼辭世,江湖上用刀第一高手便是血刀莫傑,然王譽以刀相對,頃刻間竟將他制服,眾人實是不敢相信。   「住手!」   眼前莫傑命懸人手,王夢雁連忙出言止住,王譽瞧了她一眼,跟著轉頭對莫傑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服是不服?」   莫傑強忍痛苦,喘息道:「休。。。想。。。」   王夢雁心中焦急不己,連忙握住王譽的手道:「別。。別傷他,爹爹己將我許配給他,他。。他算是你的親妹夫啊!」   王譽冷啍一聲,跟著將莫傑放下,正當王夢雁鬆了口氣時,卻驚見王譽雙掌不住拍出,招招皆硬生生的擊於莫傑的身上,轉眼間莫傑全身鮮血直湧,跟著倒於地上。   王夢雁連忙將莫傑扶起,見其尚有氣息,轉頭對王譽恨道:「你。。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王譽輕拭手中的鮮血,淺笑道:「瞧在妹子你的份上,我留他一條性命,但己將他全身經脈震碎,今後他便是廢人了。」   王夢雁聞言大愕,她心知莫傑素來心高氣傲,如果轉醒後知曉自己功力盡廢,不知能否承受這一切。   王譽跟著轉身對眾人喝道:「還有何人不服的?」   只見眾人你望我我望你,默然不語,之後同時跪下,拱手齊聲道:「恭賀掌門即位!」   王譽瞧著諸人,跟著放聲大笑,似發狂般,直叫人心底發毛。   玄武門至此,風雲再起。         第七十八章 白衣羅剎     二年後,冬未。   一男子雄踞大壂之上,容貌年輕俊逸,然髮色己蒼,此刻半臥於座位之上,虎目沈沉的瞧著壂下數百名弟子,在他身後,高懸著一塊匾額,寫著斗大的「玄武無極」四字,這兒是昔年漠北的震玄刀門,而這名男子,正是繼承王汗大位者──君子劍王譽。   王譽這時開口道:「有何要事稟告?」   壂下一肥胖男子站了出來,正是謝文京,此刻他拱手道:「回掌門,段長老奉令至湖南傳教,卻被鐵長風派人阻撓,雙方動起手來,死了不少弟子,段長老亦不幸罹難。」   王譽揮手笑道:「那姓段的沒什麼用處,死了也罷。鐵長風想玩,我便奉陪到底,遣一匹弟子,再挑劍門旁系任一支,將其殺盡,記得!可別讓鐵長風下不了台,我要他這宗主坐穩點。」   謝文京點頭領命,跟著遲疑道:「掌門,那鐵長風愈來愈不像話,老是與我們作對,為何掌門不直接殺入聖劍山莊,取他狗命。」   王譽冷笑道:「啍!你懂什麼,這鐵長風挾持著宋青林,若我去犯他,他定把宋青林給殺了,到時我『浩然長拳』找誰討去?別忘了,宋青林可是當是唯一擁有拳譜之人。」   見謝文京面有難色,沉聲道:「怎麼?對我的決定有什麼不滿嗎?」   謝文京連忙拱手道:「屬下不敢,只是。。只是少林寺的正圓大師又再度放話,盼我雙方能為武林安寧,彼此節制一下,別再相互仇殺。恕手下斗膽直言,這少林一向是武林之首,若真振臂一呼,集結正道門派,圍剿我震玄刀門,可不容小覬啊。」   王譽搖頭笑道:「少林寺算什麼東西,和我無極教比其來可差得遠了。待我一統玄武後,首先要滅的便是少林,謝長老可也別擔心,你想鐵長風若真有種,為什麼不直接殺入漠北?而偏要在我派弟子至南方傳教時才動手阻撓?」   謝文京拱手道:「屬下愚昧,實不能明白。」   王譽長笑道:「他只是在做做樣子給那些南宗同道看罷了,其用意在宣誓他是玄武門的正統,當年他自沐水靈那得到了玉娘子所傳下的玉珮,上頭可是刻有『天罡正氣』,現在鐵長風定苦心修練,自以為大功告成後能擊敗我。天真!謝老你也別窮著急,我和鐵長風早己定下決鬥的日子,明年春初將再起一場群英會,到時玄武門歸何人所統領,便有分曉,這正是我要他穩坐宗主之位的原因。」   原來當年王譽即北宗宗主之位,引起江湖上一陣嘩然,而他更明言入玄武門者必入無極教,更讓不少南宗門派反彈,鐵長風因不願屈於王譽之下,便自立南宗宗主,同時喚回不少昔日己降王汗之旁系門派,共抗漠北,而他自己便以「浩然長拳」威脅王譽,令其不敢輕舉妄動,雙方便在這樣的情勢下,開啟了新一代玄武門的南北宗對決,但如今雖仍是北強南弱的局面,但王譽的勢力比起當年的王汗,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二年來王譽和鐵長風始終無正面交鋒,但門下弟子卻不住彼此相鬥,死傷慘重,而武林也就此紛亂不己,這正是少林方丈極欲介入的原因,只因如今的玄武門之爭,比之當年更為殘酷血腥。   謝文京沉吟半響,之後又拱手道:「呃。。。稟掌門,其實膽敢傷教內弟子者,並不只鐵長風一人,據說有一名白衣女子,不住偷襲我無極教於各地的據點,雖是死傷不多,但教內兄弟卻皆人心惶惶。。。」   王譽不耐煩的搖手道:「別拐彎抹角的,我知道你說的是林若璇,她要殺便讓她殺好了,我教眾這般多,她又能殺得了多少?」跟著雙目轉寒,冷聲道:「但若有人膽敢傷她,我決不輕恕!」   謝文京心中一驚,連忙回道:「屬下明白。但。。。但此女始終不順從掌門你,不若我囑弟兄將她擒來,逼她做那掌門夫人。」   王譽猛拍椅旁扶手,謝文京方知失言,連忙下跪求饒,王譽喝道:「混帳!若要擒她的人,又有何難?我要擒的是她的心,現在她雖不願從我,但只要我一統玄武門,跟著君臨武林,到時她便會回心轉意,心甘情願的從我。」   王譽跟著起身,道:「我問你,我叫你去找寇逸仇的下落,可有結果?」   謝文京仍跪於地上,發抖道:「回。。回掌門,尚無消息。。」   王譽揮袖喝道:「都是一群飯桶!」忽地似發狂般笑道:「哈哈哈哈。。。昔年名震江湖的『玄武三刀』,如今一死,一殘,一失蹤,實是可笑之極,只怕那時全武林都沒有想到,玄武門之爭竟會決定於兩個劍門弟子手上,哈哈哈哈。。。」   謝文京似想再說些什麼,卻又忽地止住,王譽見著後斂笑道:「你起來,還有什麼事?」   謝文京緩緩起身,顫聲道:「尚。。有一個消息,屬下不知是否屬實,但江湖上卻早己傳得沸沸揚揚。」   王譽淡淡道:「什麼消息,直說無妨。」   謝文京續道:「江湖上傳言,。。氣邪徐邢,重現江湖了」   王譽震驚道:「什麼!?」   直至此刻,王譽才露出恐懼的神色,只因以他今日之功力地位,足以獨霸武林,根本不懼於任何人,唯獨徐邢是個例外。   王譽低喃片刻,之後揮手喝道:「不可能!徐邢早死了,江湖上的無稽之談,理他做什?好了,今日到此為止,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拱手離去,然王譽卻仍獨坐椅上,思索徐邢重現江湖的傳言。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木門呀的一聲開啟,忽地勁氣大作,一女子自門內竄出,雙掌化拳,猛攻來者,敲門那人亦連忙回招,抽出腰間長劍,劃出漫天劍網,兩人鬥了數招,卻倏地止地,使拳那女子訝道:「若璇!?」   來者正是林若璇,此刻她身著雪白衣裳,姿色仍如以往般動人,這時的她己不再是妙齡少女,面容全無稚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成熟女人的美麗恣態,面容清秀絕倫,然深邃的雙目卻隱約可見淡淡的憂愁,緩緩收劍入鞘,林若璇現出笑意,道:「可不是我嗎。水靈你怎這般無禮,還沒瞧清出來者何人便動起手來。」   沐水靈美目直視著她,跟著向前一躍,雙手緊摟著林若璇的肩頭,喜不勝收道:「你怎到現在才來,可想剎人家了。」   林若璇拍了拍她,跟著柔聲道:「我一得知你們的所在,便巴不得馬上趕來,但實在有太多人盯著我的行蹤,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將他們擺脫的。」   水靈嬌笑道:「我們也快兩年沒見了吧,快進來,讓咱們姐妹倆好好敘敘舊。」   不待林若璇回話,便連忙將她拉入屋內。   林若璇緩坐於椅上,有感而發道:「這些年來我在各地遊走,其間不住打探你們的消息,卻始終沒想到你倆竟一直在江南。」   水靈回笑道:「這才是高明,王譽和鐵長風都想找到逸仇的下落,兩人皆猜想我們定遠離其勢力範圍,卻沒想到我們竟反其道而行。」   林若璇環視屋內,淺笑道:「雖是在江南,然此屋居於深山之中,人煙罕至,的確叫旁人不易發現,連我都找了好久才尋到此處來。」跟著謹慎道:「但你們仍需留神,我知道王譽仍不住遣人打探你們的消息。」   水靈現出怒容道:「啍!我怎麼也沒想到,聖劍山莊的內間竟是王譽那小子,叫人吃驚的是他不但為無極教的掌教,更是王汗那魔頭的兒子,這招實是狠毒。」   林若璇淺歎道:「只怪我們無識人之明,不但看不出鐵長風的狼子野心,更瞧不清王譽的真實身份,他倆可害得我們好苦。」跟著神色微黯道:「若不是因為如此,我又怎會錯怪青書。。。」   水靈心中亦是一陣難過,低聲問道:「青書。。。是否真的。。」   林若璇雙目一紅,幾欲滴下淚來,跟著緩緩的點了點頭道:「他真的死了,屍首長埋於無極教的宮殿之內,這是我親眼所見,說到底仍是我害死了他。」   水靈安慰她道:「若璇你可別自責,害死青書的是王譽,就算青書不是因你而誤入陷阱,王譽仍會找其它法子殺害他的。」   事實上王譽會殺宋青書,正因林若璇之故,若非她始終鍾情於宋青書,王譽更不會痛下殺手,然這一切有如何能說分明呢?   林若璇緩緩的搖了搖頭,跟著道:「王譽以為青書一死,我便會甘願從他,真是癡心妄想,我早將自己當做宋家的媳婦,如今也以青書遺孀的身份獨活於世間。」   水靈這才明白林若璇為何始終著白色素衣,緩道:「原來王譽仍不死心,也難怪你殺了他門下這麼多弟子,他仍是似無所覺。」   林若璇美目現出恨意,道:「他無極教正是害死青書的兇手,我不可能會放過他們的,這些年來我見一個殺一個,他們礙於我的身份,竟不敢出手對付我,可笑!我就看王譽能隱忍至何時。」跟著問道:「怎麼不見逸仇呢?」   沐水靈神色黯然,低歎道:「他去練刀了。」   林若璇不解道:「練刀?」   沐水靈難過道:「我與他雖隱居於此處多年,但我曉得逸仇無時無刻皆想著要復仇,我真的好害怕,我寧願在這破屋中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也不願再見他縱刀殺入血腥的江湖之中,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林若璇心有所感,不由得問道:「他的傷己經復原了嗎?」   沐水靈點頭道:「王譽當年那掌實是深厚,逸仇他沒死己是難得,但所受之內傷沒十年八年,斷難復原。豈知逸仇曾得玉娘親傳天罡正氣,逸仇便依此勁療傷,終在半月前得以痊癒。」   水靈說出此話時,臉上毫無喜色,顯是念及逸仇的復仇決心。   林若璇亦蹙眉道:「王譽今日之功力比之當年的王汗,更為駭人,逸仇是難有勝算的。」   水靈垂下螓首,柔聲道:「這我心知肚明,也因此才不由得擔憂,何況。。。我己有了身孕,卻不知該否告知他,我不想令他為難。」   林若璇聞言吃驚,忙道:「如此一來,你更不能讓他前去復仇,若有個萬一,你母子二人日後該怎麼辦?」   水靈無奈搖頭,林若璇似能體會她的難處。   兩人沉默片刻,林若璇才又開口道:「我實恨自己有眼無珠,全看錯了人。王譽、鐵長風自不用論,世間沒幾人瞧得清他們的真面目,但青書是與我相守之人,我竟會疑心他殺了我爹,而至於逸仇,我始終不信任他,一直認為他是覬覦青書的『浩然長拳』才與其交好,而如今卻證明,只有他才真待青書如手足般,誓死也要替他報仇。」   沐水靈忽地嬌笑道:「這你有所不知,他二人本就是兄弟。」   林若璇不解道:「何出此言?」   沐水靈將玉娘子臨終前的話道出,林若璇才驚覺寇逸仇竟是皇拳宋逸的親生兒子,之後沉思道:「原來如此,也難怪玉娘子會恨極宋逸。」   沐水靈笑言道:「你瞧,今後咱們可要以妯娌相稱了。」   林若璇微笑以對,而心中卻隱約浮現宋青書的面容,不由得又是一痛,這時寇逸仇回到屋內,右手緊握著陸靖傳下之「天刀」,見著林若璇後訝道:「林姑娘!」   林若璇嬌笑道:「你是青書的堂兄,又是我好姐妹的夫郎,怎的對人家的稱呼這般見外,叫我若璇便成了。」   寇逸仇聞言知意,來到桌旁與二女同坐,笑道:「近年來江湖盛傳一白衣女子,連殺無極教數十人,是否就是你?」   林若璇微聳香肩道:「怎麼?瞧不出當年那嬌柔的姑娘,竟會在今日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女羅剎嗎?」   寇逸仇長笑道:「幹得好!也不枉青書與你相識一場了。」         第七十九章 青袍怪傑     林若璇神色堅決道:「他們的死還不足以替青書陪葬。」   寇逸仇眼露凶光道:「但王譽可以!」   林若璇沉吟後道:「逸仇,我知你與我一樣,皆想替青書報仇。但我盼你三思而後行,王譽絕不是好對付的。」   沐水靈心知林若璇此刻正是在替她說服寇逸仇。   寇逸仇搖手道:「事到如今,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青書的深仇一日不報,我便寢食難安,自覺對不起這位死去的兄弟。」   林若璇柔聲道:「逸仇,失去青書的痛苦我實難言喻,我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在水靈身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寇逸仇深情的望向水靈,見她眼裡滿是關懷,兩人相視良久,寇逸仇卻仍歎道:「我沒有選擇,盼你們能體諒。」   林若璇望向水靈,見她亦茫然回望,兩人皆心知寇逸仇的性子,此事再難轉圜,無奈道:「你有何法子對付王譽嗎?我可以全力助你,實不相瞞,王譽至今仍不想殺我,若由我攻向他或許可以牽制他的魔功,讓你有取他性命的機會。但你要向我保證,若仍殺不了他,你萬不能戀戰,總之定要活著回來。」   寇逸仇不解道:「你何以肯定王譽仍不想殺你?」   林若璇淡淡道:「只因我早刺殺過他十多次,他每次皆是將我制服後又放走。」   寇逸仇長笑道:「這王譽真是個瘋子,竟還想欲擒故縱。」   林若璇亦冷笑道:「他可能真因練就『盡天蝕心』而走火入魔了,青書和我爹皆死在他手裡,他怎會對我還抱存期望。」   寇逸仇沉吟道:「他不早己身兼數家玄武絕藝,又為何要練無極教的邪功?」   林若璇回道:「真正原因我並不清楚,但我知曉他所得的天罡正氣是有缺漏的,天玄聖人所傳下的功夫,其要義在以刀劍拳為其枝,正氣為其干,若無天罡,是無法融四家於一身的,王譽正因此,而想要以『盡天蝕心』來補『天罡正氣』之不足。」   水靈亦沉思道:「白彤那妖女亦曾道『盡天蝕心』亦是練氣絕學,不輸玄武門的『天罡正氣』,或許這正是王譽取此法練就的原因。」   寇逸仇忽道:「說到天罡正氣,江湖近日謠言四起,傳說氣邪徐邢再度現身江湖,可真有此事?」   林若璇點頭道:「這我亦聽聞過,據說有一男子施展『天罡正氣』的武學,橫行於江湖,至少有十數起案子證實與此人有關,但那人一身青袍,臉覆面具,從來沒人瞧得清他的真面目,也不知是否真是徐邢?」   水靈沉思道:「當年的徐邢正因行事異於常人,也因此而得『邪』名,那人的行跡這般詭異,極有可能真是徐邢。」跟著拍手喝道:「若真是他,那可就好了!」   林若璇不解道:「這樣一個邪人,又有什麼好的?」   水靈嬌笑道:「若璇你仍是以南宗的立場思量,當然不樂見此事,但你別忘了,徐邢可是玉娘他爹,更是逸仇的親祖父,若得他相助,我們又何用懼於王譽或鐵長風?」   寇逸仇沉思道:「徐邢己失蹤十多年,又怎會忽地現身?更不用刻意掩飾其面容,因此我深信此人並非真是徐邢?」   林若璇亦思索道:「若他不是徐邢,其出身來歷實是令人費神。」   沐水靈憤恨道:「難道是鐵長風,玉娘傳與我之玉珮叫他給奪去,他己修練多時,或許真己習得『天罡正氣』,因而可假扮氣邪。」   林若璇搖頭道:「不大可能,只因被那人所傷者尚有聖劍山莊的弟子,若是鐵長風所扮,又為何要這麼做?何況我明察暗訪下得知,鐵長風對這消息亦是十分震驚,啍!他奪走玉娘子的玉珮,聽聞氣邪現身的消息,又豈有不害怕之理?」   寇逸仇沉聲道:「在對付王譽前,我打算先解決掉鐵長風,不過宋青林尚在他手裡,令人難以下手。」   林若璇雙目透出仇恨的神色,咬牙道:「我大哥對他這般好,他竟只為討好王汗,而對我大哥下毒,其心比王譽更為惡毒。」   寇逸仇沉聲道:「正因他夠狠毒,也才有與王譽相較的本事,這兩人我們都是非殺不可!」   沐水靈緊張道:「不若我們先想法子救出宋堡主,之後再著手報仇。」   寇逸仇點頭表示同意,水靈心中則暗道總算可緩住寇逸仇,跟著輕撫腹部,思索肚裡的孩兒出世時,能否見著父親一面。   寇逸仇沉聲道:「宋堡主是鐵長風威脅王譽的重要棋子,定會將其困在隱秘處,並遣人嚴加看管。」跟著冷啍道:「若不是以宋青林為人質,王譽早將聖劍山莊給蕩平,鐵長風雖自立為南宗宗主,看似和王譽平分秋色,其實明眼人皆瞧得出來,他根本不是王譽的對手。」   林若璇沉吟道:「我這才憶起,在大哥當年閉關的封劍堂之下,暗設有一地牢,然自我爹爹執掌聖劍山莊以來,便未曾再用過,莊內弟子皆不曉得其存在,不過在我年幼時和鐵長風嬉戲,兩人曾誤入牢內,事後還讓我爹嚴斥了一頓,若說鐵長風想暗地裡囚住宋堡主。。。」   沐水靈拍手道:「宋大哥定在那兒。」   寇逸仇雙目迸出異采,右掌隨即覆上天刀的刀鞘,喝道:「咱們這就去聖劍山莊討人!」   林若璇將卻止住他,柔聲道:「此事不急,首先我們不敢肯定人是否真在那兒?這麼貿然闖入極可能會無功而返。何況鐵長風得我大哥親傳『重劍訣』,逸仇你雖未和他較量過,但兩人的功力該在伯仲之間,近年來他更潛心修練『天罡正氣』,可能早己凌駕你之上。更別提聖劍山莊內弟子眾多,我們若遭圍攻,不但救不了宋堡主,可能連我三人都將落入他手裡。」   寇逸仇皺眉道:「不然我們該如何行止?」   林若璇瞥了水靈一眼,跟著嫣然一笑道:「我的主意是,你和水靈姑且留在這兒,讓我一人先去瞧個究竟,若宋堡主真在地牢之內,咱們再設法相救。」   寇逸仇斷然道:「不成!這太危險了。」   水靈心知林若璇正因她而不想寇逸仇身陷險境,感激道:「若璇,此事萬萬不可,若你有什麼不測,我們怎對得起青書呢?」   林若璇嬌笑道:「你們待我說完,首先地牢所在之地唯有我曉得,因此我是非去不可。而我三人若一道前去,恐會徒增風險,叫旁人容易發現。另外若我真的失手被擒,我與鐵長風畢竟自幼同門,相識己十多年,我想他不會取我性命的。」   水靈神色擔憂道:「他是殺害你大哥的兇手,又怎會留你這仇人活命呢?」   寇逸仇忽道:「不!鐵長風決不敢殺若璇,只因她若死了,定會震怒王譽,到時聖劍山莊將再無活口。鐵長風表面上雖是與王譽為敵,但這二年他始終不敢真正激怒他,只因他想拖延時間。」   水靈仍舊道:「但他定會待你如宋堡主般,以之為人質。」   林若璇聳肩笑道:「但至少我尚能活命,你二人也還可設法救我出來。這正是我不想你倆與我同去的原因。」   寇逸仇沉思良久,之後才緩道:「好吧!但你定要留神。」   林若璇回笑道:「放心吧,這世上只怕再沒人比我更熟悉聖劍山莊內的情況。」   語畢起身告辭,兩人送她至門口,瞧著林若璇遠去的身影,寇逸仇有感而發道:「林若璇彷若變了個人,不但心思細密,行事謹慎,而且無懼於王譽或鐵長風,仍公然與之為敵,更難得的是她接連被兩人欺騙而落得家破人亡,待人卻仍是推信置腹,方才亦不住為我們著想,真不虧是青書生前的紅顏知己。」跟著忽地笑道:「當年江湖上皆道玄武門『先有徐幻玉,後有林若璇』。這雖是僅以其姿色而言,但如今看來,林若璇確實有與玉娘齊名的資格。」   沐水靈挽著寇逸仇,美目亦瞧著林若璇的身影,柔聲道:「在不到數月的時間內,林師伯遭人謀殺,至缺師哥亦毒發身亡,跟著連最後的依靠,她心上人宋青書,亦因她而死,若是尋常人,又怎有活下去的勇氣。我隱約感覺到,若璇會變得這般堅強獨立,是因她曉得,自己是青書的未亡人,她想替青書完成他生前未了之事。」   寇逸仇仰望天際,淡淡道:「不知這一切,青書是否有瞧見?」   黑夜,林若璇縱身奔馳於樹林之間,忽地前方傳來數十人的腳步聲,林若璇連忙止步,伏身一旁,暗自運功聆聽。   只見一肥胖的中年男子,大喝道:「大伙聽清楚了,掌教有令,要殺盡前頭那些南宗弟子,記得!決不能有一個活口,要讓鐵長風那傢伙知曉我無極教可不是好惹的。」   林若璇暗道:「好啊,又是無極教的邪人。」   跟著縱身一躍,腰間的紫青劍亦隨之出鞘,劃出漫天劍網,於暗夜中現出陣陣令人心驚的閃光,慘叫聲接連傳出,林若璇轉眼間己連殺數人。   無極教弟子連忙取出兵刃,圍攻林若璇,然那中年男子卻大喝道:「住手!」   眾人止住攻勢,回望那男子,只見他惡狠狠的道:「林若璇。。。」   林若璇將劍身一回,俏立眾人身前,冷笑道:「怎麼?這會兒就想求饒了嗎?」   那中年男子大喝道:「可笑!我謝文京會怕你這丫頭?」   林若璇聞言心中一動,想不到來者竟是王汗的師弟,如今居無極教護教長老之首的謝文京,跟著嬌笑道:「不過殺幾個南宗弟子,竟也要謝長老你親自出馬,你道來者是鐵長風不成?」   謝文京冷聲道:「老夫正是猜到你會來生事,才親自前來壓陣,我掌教數度饒你性命,你卻仍執迷不誤,濫殺我教弟子。」   林若璇將劍尖斜指,疑然無懼道:「你無極教向來皆是武林的禍源,人人得而誅之。」   謝文京臉色難看之極,怒道:「今日老夫來此,勢不容你再撒野,你決不是我的對手,若想活命還是快快離去。」   林若璇冷然道:「是不是王譽又下令不得傷我?」   謝文京默然不語,林若璇隨即長劍斗動,又殺了離她最近的兩名教眾,只見謝文京咬牙切齒,虎目滿是殺機,卻仍舊沒有動手相拚之意,林若璇緩緩道:「看來是了,王譽到底有多駭人,竟令你們在性命垂危之際,仍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好!我就一個一個的殺,等殺到你老身上時,看你能否再忍下去。」   謝文京爆喝一聲,跟著拔出身後那寬厚的大刀,猛向林若璇劈去,但除了他之外,其他教眾竟仍是不敢向前一道對付她。   林若璇身子靈動,縱劍閃身於謝文京的大刀之間,然自己卻心知肚明,光憑他甫出手的頸道,便知眼前這人的武功實在她之上,不由得盤算該如何多殺幾個無極教的邪人,再想法子離去。   思忖間,卻見謝文京的刀勢斗變,灼鋒刀法己全然施展開來,此刻駭人的刀氣不住湧現,將林若璇完全籠罩在其中,她以幻劍絕學相抗,卻對謝文京起不了任何作用,身子不住受挫,漸漸立身不穩,眼看一刀又將殺至,林若璇暗笑今日終將喪命。   「碰!碰!」   莫名的勁氣湧現,眾人只感到一股寒意,跟著見謝文京那肥胖的身軀長飛而去,直落於一人掌上。   林若璇見機不可失,紫青劍再度刺出,又殺了數名無極教弟子,其餘諸人眼見謝文京受制於人,林若璇又不住殺向自己,早顧不得尚未完成的任務,連忙四散逃去。   林若璇持劍欲再追上,欲忽地感到體內真氣翻湧,自己竟因而動彈不得,而身後一陣怪笑傳來道:「讓他們走吧,我還要他們來宣揚今晚所發生的事呢!」   林若璇回頭望去,這時她才驚覺來者功夫之詭譎,以謝文京的灼鋒刀法,在江湖中足登上層高手之流,但來者不知施了什麼妖術,竟令這胖子得以棄刀投降,此刻他跪倒於地,身子不住抖動,臉上的神情則似痛苦至極,僅能低聲哀號,而在他的背心之上,正被一臉覆駭人面具,身著青袍的男子,以右掌抵著,看起來謝文京似是被這人給「吸」住一般。   林若璇將劍橫在身前,緩緩道:「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殺他們?」   那青袍男子緩緩的搖了搖頭,啞著嗓子道:「這胖子本不想殺你,你又為何一再咄咄逼人?更連殺這麼多名不敢傷你的教眾,似非要趕盡殺絕不可。你何時變得這般心狠心辣了?」   林若璇嬌斥道:「無極教殺的人難道又少了嗎?你沒聽見他們聚集於此,正也是要將過路之南宗弟子給殺絕,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罷了。」   那青袍男子淺歎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些教眾武藝低微,極可能是被誘而入教,給他們個己過自新的機會不好嗎?」   林若璇美目轉寒,冷聲道:「我親夫正是讓無極教給害死的,令我受盡這相思之苦,又有何人給過我們機會了!?」   那青袍男子的掌勁催發,謝文京發出極為淒厲的叫聲,跟著倒於地上,竟是己死絕。林若璇暗自心驚,來者滿口仁義道德,想不到下起手來卻也是絲毫不留情。   那青袍男子緩移數步,來到一旁道:「我真不敢相信,聖劍山莊的林若璇,今日竟這般嗜殺成性,這和當年的血刀莫傑又有什麼分別?」   林若璇冷笑道:「血刀縱使再心狠手辣,還不是毀在無極教手裡。對這種邪教,絕無容情的可能。」跟著緩緩道:「你是否就是江湖上盛傳,己重出江湖的氣邪──徐邢?」   那青袍男子聳肩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若璇淡淡道:「若你真是徐邢,就不會怪我出手太狠毒,只因你女兒徐幻玉亦是讓無極教給害死的。」   那青袍男子似憶起何事,沉默不言,跟著無奈搖頭道:「無極教於創立之初,本也是稟著造福世人的宗旨,其教義亦是在勸人為善,只不過後代掌教者令它走向極端,誅殺逆教者,也才會有今日這般惡名。」   林若璇喝道:「不管你是不是徐邢,我沒空聽你再胡言亂語,若你不滿我殺這些教眾,僅管取我性命便是,不然我可要走了。」   那青袍男子忽地啞笑道:「我便似那王譽,縱使你殺再多的人,我也無法動手取你性命,即使你要殺我,也是一樣。我能負天下千萬之人,唯獨不能負你。」   林若璇遲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青袍男子緩緩取下面具,林若璇手中的長劍忽地脫手,直落於地上,她美目此刻盈滿淚珠,身子不住顫抖,激動道:「從沒有一天。。。從沒有一天。。。我不曾想過再見你的可能。。。天可見憐。。。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那青袍男子緩緩走向林若璇,伸手輕撫她動人的臉龐,柔聲道:「你不是在做夢,真的是我──宋青書。」         第八十章 無極壂內     那日宋青書受困無極教內,只見樑柱己斷,巨石不住崩落,轉眼便將他活埋於此處。宋青書緩閉雙目,靜候死亡的到來,而腦中不住浮現自己這一生的經歷,無奈都將成空,唯一可恨的是大仇未報,宋青林讓鐵長風給囚住,林若璇亦讓王譽給擒走,而逸仇,水靈等人,勢必也將慘遭他們毒手,自己竟是這般無能,對即將到來之悲劇全無抵抗的能奈,最可笑的是他自以為無極教己讓劍聖給滅絕,豈知自己不但尚被其所害,今日更葬身此壂之中,他曾數度入此宮壂,皆得以安然離去,但此次只怕再難有例外。   忽地,心中一道念頭閃過,宋青書連忙強壓傷勢,扶壁起身,往壂內深處緩緩移動,就在這時,宋青書方纔所在之地己讓落下的巨石給擊中,宋青書暗道自己若再遲個半刻,只怕這時己命歸黃泉。他以刀拄地,支持自己受傷的身軀,左掌扶著牆壁,勉強蹣跚前進,身後傳來的漫天巨響,他絲毫不在意,只因他曉這,無極教這地下宮壂,並非是完全封死,尚暗藏一條生路,自己定要在完全崩塌前趕到那兒。   宋青書喘息著來到聖母的房內,這時地搖牆動,此處顯然亦支持不久,宋青書必須加快步伐,伸手拔起門旁之火把,果見在聖母重紗籠罩的床後,現出一缺口,宋青書心中一喜,自己的猜想果然沒錯,那日他與王譽等人來此壂相救林若璇,水靈與他曾誤入此房之內,那時水靈因裡頭陰暗而欲取火把照明,竟誤觸機關,而無意間發現此路,那時宋青書尚在遲疑聖母未何要安置此機關?但想不到今日救自己的,便是這此著。   但危機仍未過去,此徑的盡頭是一深不見底的斷崖,這點宋青書心知肚明,但此刻若不跳下,亦將慘遭活埋,此刻聖母的房內己塌,宋青書再顧不得那麼多,雙足一踏,身子直墜而下。   不知過了多久,宋青書悠然轉醒,忽地胸前一痛,整個人讓人給提了起來,宋青書張目望去,驚見眼前一身形雄偉的老者,滿臉虯髯,白髮蒼蒼,然雙目卻是烔烔有神,身著破爛的衣裳,手上腳上皆被鐵鐐扣著,身後更有兩道鐵煉,直刺入背心,極是恐怖。   宋青書掙扎道:「你。。你是何人!?」   那老者重重的將宋青書摔在地上,跟著揮舞雙手,引得鐵鐐不住發出聲響,喝道:「給老夫報上出身來歷!」   宋青書向四周望去,見自己與那老人身處一洞穴之中,而此穴居於峭壁之上,往下仍是深不見底,而往上更無可攀爬之處,暗道自己這會不將被困於此處?   宋青書回望那老者,見他仍是惡狠狠的瞧著自己,聳肩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告訴你。」   那老者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不說也成,老夫自有法子試出來!」   忽地右掌揮出,正中宋青書的胸前,他感到體內湧起一陣難明的衝擊,整個人的身子跟著便向後飛去,所幸那老者讓鐵煉給囚住,無法再向前搶攻,那老者啞笑道:「內力深厚,然經脈俱碎,不過是個廢人,高明!這樣便不會讓老夫瞧出身份?」   宋青書不知他在胡言亂語什麼,勉強起身,雙目不住探尋,那老者自身後取出一把刀,長笑道:「在找這把刀嗎?這刀本為老夫之物,怎會落到你手裡?但你既使古刀血狼,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人?說!是否紀蘭派你來的?」   宋青書暗道血狼刀在那老瘋子手裡,自己全無相抗之力,搖手道:「什麼紀蘭,江湖上從沒聽過這號人物?」   那老者冷笑一聲,跟著道:「你是否為玄武門之人?給老夫報上名號來!」   宋青書淡然道:「我乃宋青書,出身宋家堡,自為玄武門的一支。」   那老者恣意把玩血狼刀,似不受它汲人內力之勁所影響,緩緩道:「宋家堡有個皇拳宋逸,那傢伙有點本事。宋青書?老夫從未聽聞。」跟著語帶玄機道:「宋家堡的人又怎會使刀呢?」   宋青書淺笑道:「我習得『灼鋒刀法』,使刀又有何奇?」   那老者冷啍道:「喔!這麼說王汗真的一統玄武門了,而你是在他門下習得刀法的吧,宋家堡若真有你這子孫,可也沒什麼出息。」   宋青書喝道:「吥!王汗那魔頭又怎配當我師父。」   那老者沉吟道:「難道你的刀法是陸靖那小子傳給你的?」   宋青書不住思量如何可奪回血狼刀,緩緩道:「他確實曾指點過我的刀法,但我的啟業恩師可不是他。」   那老者面露疑惑的神色,沉聲道:「小子,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現今玄武門之掌門是何人?」   宋青書啞笑道:「這掌門人人都想當,但玄武傳人們至今仍分不出個高下來。」   那老者震驚道:「什麼?!王汗尚未一統玄武門?這是不可能的!縱使宋逸及林至缺兩人合力,也不會是王汗的對手,更何況尚有靖兒在。」   宋青書訝然道:「老瘋子,你到底關在這兒多久了?當年三大高手決戰魔刀一事,轟動武林,全江湖皆知,怎的您老完全不曉?」   「碰!碰!」   勁氣大作,聲響四起。那老者不住揮舞著雙掌,掌勁凌空逼出,雖未擊中宋青書,但他卻感到胸膛不住劇痛,只能一昧閃避,但此穴狹窄,他若想避開,唯有朝懸崖跳下,但這一下去,豈還有命在?   「哈哈哈哈哈。。。。」   那老者止住攻勢,不住的發狂大笑,跟著道:「你道老夫還會著你的道,這定又是紀蘭的詭計,給老夫從實招來,否則我久居於此,未嘗食肉,今日便將你這小子生剝活吞。」   宋青書無血狼刀在手,不能運氣療傷,只能忍著痛楚道:「你口中不住喊著紀蘭,這又是何人?我不曾識得此人,又怎會受她所使?」   那老者冷笑道:「你連自己教內聖母的本名皆不曉得嗎?」   宋青書沉思道:「教內?難道你說的紀蘭便是無極教的聖母!」   那老者緩緩點頭,宋青書恨恨道:「他無極教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又怎會受她所使?我今日陷於此地,便是無極教所害。」   那老者長笑道:「你可繼續扮作忠良,但老夫可不會再信你,回去告訴紀蘭,除非讓我見我女兒一面,否則老夫寧死不屈。」   宋青書無奈聳肩道:「這恐怕難矣,只因你口中的紀蘭,早己不在人世了。」   那老者微微一愕,跟著冷啍道:「休在誆我,若紀蘭死了,你又怎麼尋到此處來?」   宋青書聳肩道:「若不是為了活命,我又怎會陷於此地,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信不信也由得你了。」   那老者白眉上揚,雙目微閉,沉聲道:「你自稱出身北嶺宋家堡,又得陸靖指點天刀,但你恩師卻又另有其人,那又是誰?只要老夫認定你話裡無半點虛假,將此邪刀還你又有何妨。」   宋青書昂然道:「我師父是玉娘子-徐幻玉。」   「碰!」   宋青書身子再度受襲,此次整個人往前飛,那老者此刻右掌正緊握著宋青書的脖子,且掌勁不住催發。   那老者狂笑道:「哈哈哈哈。。。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居然假冒我徒孫,你不若自稱是幻玉的兒子,計謀或許較容易得逞。」   宋青書驚訝的喝道:「你是『氣邪』徐邪!?」   徐邢見著宋青書驚訝的神色,不由得遲疑,暗道難道他真不知我的真實身份?狠狠的將宋青書摔回地上,冷冷道:「可笑!你若是幻玉的徒兒,又怎不會縱氣而是使刀?」   宋青書輕撫頸子,跟著緩道:「師祖你困於此地己久,玄武門的變異自然不曉,我的『灼鋒刀法』確實傳自玉娘,而玉娘則是得王汗親傳,他更扶植玉娘成立玄玉門,門下弟子尚有他親生女王夢雁,這一切皆是為得玉娘信賴。」   徐邢沉吟道:「你先回答我,王汗為何未能一統玄武門?」   宋青書淡淡道:「只因陸靖叛變,他本是聖劍山莊的弟子,是林鎮南令他假投漠北,拜於王汗門下習刀,為的正是『玄武遺卷』。」   徐邢面露震驚的神色,喝道:「什麼!靖兒竟是林鎮南遣來的。但憑他也不可能對付得了王汗才是。」   宋青書回道:「他是與林至缺及我親叔宋逸聯手,三人合攻王汗,最後仍落得宋逸慘死,林至缺重傷,但王汗亦是命在旦夕,然陸靖念及舊情,而放走了王汗,南北宗至此相安無事的過了十多年。」   徐邢這時舉手止住他,沉聲道:「那玉兒呢?你為何未提及她?」   宋青書緩緩道:「只因陸靖在與王汗對決之前,便先令玉娘傷重而不得出戰,她亦因此功力喪失十多年,直至近年才復原。」   徐邢心中大怒,右掌猛擊牆壁,震得洞內發出轟然巨響,喝道:「混帳!枉我待他如親子,他竟這樣對付我女兒。」   宋青書淺歎道:「他向玉娘揮刀時,心中的痛楚也是難以言喻,否則他更不會為此遠走天涯,隱世不出,但也所幸有他阻撓王汗,王汗的奸計才未能得逞,無奈十多年後,我們仍慘遭他毒手。」   徐邢虎目現出異采,緩道:「王汗是我兄弟,你若想在我面前中傷他,勸你還是省省氣力吧。」   宋青書神色忽黯,淡淡道:「若你曉得,玉娘正是死於王汗的魔刀之下,你今生都將悔恨有他這個兄弟。」   徐邢爆喝道:「胡說!」   雙掌猛拍,正中宋青書肩頭,他體內經脈似著火般灼熱難奈,只聽一聲慘叫,他己痛暈了過去。   再度轉醒,宋青書昏昏沉沉的瞧著洞內,這時竟己入夜,洞內漆黑的不見五指,唯可隱約見到徐邢雄偉的身型立在洞口,抬頭仰望著天際,崖間的落風不住呼嘯,令人感到說不出的孤寒意味。   徐邢低吟一聲,跟著緩緩道:「你醒了?」   宋青書忽地不知該如何與他應答,日間與他談話不到半刻鐘,己遭他連擊數掌,更因此而暈了過去。徐邢生性異於常人,故得邪名,此刻他更被困於此穴長達十多年之久,其心態更難揣測,若是再有一言不合他老人家心意,恐怕真被他誤殺而死。   徐邢見他不再言語,沉聲道:「別怕,我只問你幾件事,這次保證不再傷你。」跟著將血狼刀拋向宋青書,道:「我將此刀還於你護身,你不用再猶豫了吧。」   宋青書捨起血狼刀,置於腰間,跟著來到徐邢身旁,問道:「這崖壁如此陡峭,我們可有法子回到上頭去?」   徐邢長笑道:「若施展老夫的氣功絕學,要逃出這山崖又有何難?」   宋青書望著懸崖邊,驚訝道:「此地如此險峻,若有個失足,恐將粉身碎骨,天下間只怕唯有你一人辦得到。」   徐邢緩緩的搖了搖頭,跟著蒼老的聲音緩道:「不,紀蘭也辦得到,她鎮教寶典『盡天蝕心』亦是練氣絕學,這也是她將老夫囚於此地之用意,只因唯有她可到此地來。」   宋青書奇道:「既是如此,你為何不逃出去呢?」   徐刑長笑道:「沒瞧見我手上及身後這兩道鐵煉嗎?這是紀蘭所精心打造的,直穿透我琵琶骨,若我掙脫此練,只怕尚未踏出此洞,便氣絕身亡了。」   宋青書暗道原來如此,徐邢跟著長歎道:「玉兒是否真的死了?」   宋青書點頭回道:「玉娘確實仙逝了,只因玉娘在得知師祖您的失蹤與王汗有關後,便起了反叛之心。那時王汗己將一統玄武門,再容不得任何反對勢力,所以先一步將玉娘除去。」   徐邢雙拳緊握,虎目透出深沉的殺機,緩道:「原來如此。這些年來我不住思量,當年與紀蘭相鬥,怎會不敵?現在我方明瞭,原是有人在我背後補上一刀,而那人正是我結義兄弟王汗!哈哈哈哈。。。好個王汗,老夫服了你了。」   宋青書欲安慰他,開口道:「師祖。。。」   卻見徐邢揮袖喝道:「住口!誰是你師祖,老夫可尚未取信於你。更何況你非是我氣宗傳人,就算你真是幻玉的徒兒,也不配當我徒孫,我徒孫是不可使兵刃的。」   宋青書無奈聳肩,淺笑道:「當年在宋家堡時,我亦是長拳使盡,可也沒想到日後會拜入玉娘門下,更以『灼鋒刀法』護身。」   徐邢沉吟片刻,之後撫鬚笑道:「你經脈俱斷,唯有古刀血狼可將真氣引出,虧玉兒想得到此法。」跟著沉聲道:「告訴我,玄武門如今是何情況?」         第八十一章 重生之道     宋青書緩緩將近年來之事道出,只見徐邢露出深思的容貌,直到宋青書談到陸靖時,徐邢才忽地狂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真想不到!靖兒居然有能力殺掉王汗,果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他只為玉兒報仇而肯扛那弒師罪行,也不枉老夫當年將愛女托付給他。」   宋青書黯然道:「但陸靖因受不了良心的□責,兼之好友相繼辭世,在殺了王汗後,亦自絕經脈而死。」   徐邢微微動容,長歎道:「這或許是他命裡的歸宿。」之後緩緩道:「如此一來,劍聖,天刀,皇拳皆不在人世,玄武門內再無強手,便由得無極教橫行非為囉?」   宋青書搖頭道:「不!林至缺在毒發身亡前,己孤身將無極教給滅盡,包括你口中的那位聖母紀蘭在內,這正是為何我不可能是那妖女派來的原因,只因她早死在林至缺的劍下。」   徐邢沉吟道:「想不到悟出『重劍訣』後的林至缺,有如斯的威力,老夫當年可看走了眼。也難怪紀蘭這般久未到此處來瞧我,原來她早就死了。」   宋青書隱約憶起當年在無極教內,聖母親口對白彤說她今生唯一傾心之人,唯有徐邢。這或許是紀蘭將徐邢囚於此處的目地,只因她無法狠下心來殺他,徐邢至今仍活在世上,恐怕連王汗都不曉得。   宋青書跟著道:「但玄武門仍舊在無極教的計算之中,無極教雖己煙消雲散,但其掌教仍活於世間,更長年隱身於聖劍山莊內,得林至缺傳授『重劍訣』,而更為駭人的是他竟是王汗與紀蘭的親生兒子,不但刀劍二宗的功夫皆為他所得,連無極教的邪功他亦身兼,只怕江湖上再無人得與他為敵,玄武門自也落入他手裡。」   徐邢這時將他止住,緩道:「你道王汗與紀蘭育有一子?」   宋青書點頭道:「沒錯!此子姓王名譽,人稱君子劍。」   徐邢又再度狂笑道:「原來是他!原來是他。。。」   宋青書不解道:「嗯。。難道徐前輩識得王譽?」   徐邢止笑道:「當我被囚於此處約莫十年後,紀蘭曾帶一幼童來此,向我道他是幻玉及陸靖所生,紀蘭假意道見我獨居此處,孤寒淒涼,才將他擄來與我作伴,如今看來那孩童該是你口中的王譽。」   宋青書聞言知意,喝道:「這定又是無極教的詭計,用以騙取你手中的『天罡正氣』。」   徐邢冷啍道:「沒錯!我確實將『天罡正氣』傳於那孩童,但他在尚未學全前便叫我識破身份,那王譽更因此差點死在我手上。」   宋青書這才明瞭為何自己在表明來歷後,徐邢會這般懷疑,只因他曾教紀蘭欺騙過,當然難再取信於人,此刻他不解道:「那時洞內僅有你與王譽二人,何況那年他不過十來歲,你若要取他性命,他又豈能逃生?」   徐邢面色一沉,整個人顯得更加蒼老,緩緩道:「只因我心中尚存僥倖,希望只是我疑心過重,他或許真是幻玉的兒子。因此我放走了他,但如今看來,此事再無可能。」   宋青書感到徐邢話中的孤苦,他被囚於此處十多年,不見天日。如今玉娘亦死,他於這世間再無親人,縱使可以逃出生天,又有何用?   宋青書淺笑道:「前輩你不認我這徒孫,但有一人你卻是非認不可。」   徐邢長笑道:「若你指的是王汗的女兒,那大可免了。他爹殺我愛女,與叛出師門又有何異?我氣宗寧可再無傳人,也不願承認有這種不肖的徒孫。」   宋青書淡淡道:「前輩可誤會了,夢雁在得知王汗欲殺玉娘時,不但前來知會我同去救人,更出手阻撓,她這知曉大義的舉止,實是你氣宗難得的傳人。但玉娘在得知王汗是謀害您的兇手後,便不再認她這個徒兒,改立他人為氣宗傳人。」   徐邢雙目一寒,然嘴角卻透出淡淡的笑意,冷聲道:「若你要告訴我,玉兒立你為傳人,我會毫不猶豫的將你殺掉。」   宋青書欣然道:「我知曉前輩仍究不信任我,所幸我確實非玉娘所立之傳人,她選擇的是我師兄寇逸仇。」   徐邢懷疑道:「你二人為同門師兄弟,玉兒為何不立你,而立那姓寇的小子?」   宋青書淺笑道:「我若說出真相,恐怕您老人家立刻會取我性命,但我既有血狼刀在手,也不必懼於你了。只因我師哥本姓宋,真名為『宋逸仇』,乃皇拳宋逸與玉娘兩人所生。」   徐邢聞言震驚道:「什麼!」   宋青書將事情的經過道出,亦說明為何玉娘子會恨極宋家堡,卻又收他為徒兒,只見徐邢聞言後不住搖頭,滿是愛憐的道:「宋逸辱及幻玉的清白,幻玉實該恨極宋家,但孩兒是無辜的,又怎可利用他為復仇的工具呢?唉。。。這可苦了逸仇那孩兒。」   宋青書好奇道:「怎的前輩你這會兒卻不再存疑呢?」   徐邢仰天長笑道:「只因你若要誆我,定會捏造個合情合理的故事,然你所言之事這般離奇,令人難以置信,卻反增其真實性。」   宋青書喜道:「這麼說前輩是相信我了。」   徐刑卻仍搖頭笑道:「幻玉或許真有個兒子,但這並不代表你足以令人信任,我怎知這事是否全江湖皆知,而你只是轉述罷了。」   宋青書無奈道:「你信不信也由不得我,我只想早日離開此地。王譽若以真面目現身武林,定會大肆屠殺,我必要快點回去警告他們。」   徐邢大笑道:「我身後這兩道鐵煉,己注定讓我無法生離此地,我既然走不了,你也休想離去,不論你是善是惡,留於此處也總讓我有個伴。」   宋青書大怒道:「玄武門形勢危殆,你居然還這般不明理!」   徐邢仍舊笑道:「我可沒有阻你離去,你若有法子離開此崖,儘管走便是。」跟著右掌於胸前揚起,掌中氣渦迴旋,似凝聚萬千真勁,冷笑道:「老夫空有一身絕世武藝,然無人得以領教,實是可惜,你既身陷此地,咱倆可要好好鬥一鬥。」   宋青書心想所言確實不假,環顧洞內,竟也不由得發笑道:「氣邪徐邢,果真異於常人,晚輩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兩人於此崖間居住了一年,期間僅能以野果為生,徐邢依舊喜怒不定,唯有在向宋青書詢問寇逸仇的相貌行止時,才會給與好臉色,兩人共處的日子裡,每日皆動過不少次手,且皆是鬥到宋青書力竭才罷休,宋青書雖氣詰徐邢仍不信任他,但這一年來的相處,除互相拚鬥外,卻也相安無事。   這日,宋青書自崖間採集果實,返回洞內,大喝道:「邪老頭!快來瞧瞧我帶什麼好東西來教敬您老人家了。」   鐵煉聲響起,徐邢緩緩現身洞口,然面色卻出奇的凝重,宋青書笑言道:「怎麼?不合胃口嗎?」   徐邢現出深沉的笑意道:「你這小子對我極是無禮,我早該取你性命才是。」   宋青書伸手握住身後的血狼刀,淺笑道:「若想動手,不若等吃飽後再來吧!」   徐邢直啞笑道:「你雖得陸靖傳授『天刀』,但有多少斤兩老夫早秤足了,與你相鬥只感乏味,老夫正在考慮是否還要留你於此處?」   宋青書深知徐邢的功力似無盡藏,縱使在與王汗對敵時,也不曾有過這種無力感,他的氣功毫無脈絡可尋,且掌勁源源不絕,宋青書連想欺近他身子都要費足功夫,若徐邢執意要殺他,他除了自崖邊一躍而下外,再無生路。   宋青書強笑道:「邪老,你我雖合不大來,但每日這般相鬥,也可打發這些無所事事的歲月,不是嗎?」   徐邢冷聲道:「我己說過你的刀法再引不起我的興趣,若把你殺了,老夫亦可省去遭人算計的疑慮。」   宋青書不由得猜想,徐邢的情緒變化莫測,兩人常是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宋青書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但今趟徐邢的神色有異,令人難辨真偽,回道:「我早將身份來歷如實稟告,你心中一直存疑,我也沒有法子。」   徐邢大笑道:「老夫正是不想再猜忌了!」   語畢雙掌擊出,湧起一陣氣漩,於宋青書身前爆發,宋青書側身閃避,跟著抽出身後的血狼刀,猛揮向徐邢的肩頭,只見徐邢雙目一寒,身子抖動,週身似有無形真氣護體,宋青書這刀劈至當空,竟再無法揮下。   宋青書連忙收刀,卻見徐邢勢如猛虎般的撲向他,右掌化爪,劃向宋青書的胸膛,他避之不及,硬生生挨了這記。   宋青書向後退去,回刀身前,此刻他胸前己出現了淡淡的血痕,宋青書暗道若在遲個半分,這爪陷入內腑,他定命喪當場。   徐邢昂然而立,大笑道:「小子,我敬你刀法超然,實為武林名家。你可以選擇自盡,為自己留點尊嚴。」   宋青書將刀身斜指,長笑道:「若自以為不敵便自盡,我早不知死過千百回了,非到氣絕那刻,勝負未定。」   徐邢劍眉一揚,振聲道:「這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老夫。」   徐邢身形猛晃,兼之氣勁充斥其中,令人目炫神迷,宋青書瞧不清楚,只能茫然揮刀,卻總是無法牽制住徐形的身影。   「碰!碰!」   一道黑影疾飛而出,直掠過洞口,往懸崖下墜去,那正是宋青書的「血狼刀」,此刻他兵刃己失,再無與徐邢相抗的能奈,徐邢則雙掌緊抓著宋青書的雙腕,令其動彈不得。宋青書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涼意,徐邢確實要他性命!只因徐邢若只為比武打發時間,便不該連血狼刀亦擊落谷底,只因沒有這把刀,宋青書再沒半點功力存在。   徐邢一聲長嘯,掌中真勁不住催發,宋青書不由得放聲哀號,只因徐邢的真氣己侵入他內腑,此刻他週身經脈似被火灼燒般疼痛不堪。   「啊∼∼∼∼」   爆喝一聲,宋青書再無法思考,如今他腦中只想著如何掙脫徐邢的折磨,右臂一甩,果真逃離徐邢的束縛,機不可失,縱知傷不了徐邢,宋青書仍將右拳猛揮,直中徐邢的胸膛。   「碰!」   出乎宋青書的意料,他雖受徐邢的護體真氣所襲,身子向後倒去,但徐邢竟也似支持不住,身子向後退去三步,方才立定。   宋青書強壓體內錯走的真氣,正想乘徐邢尚未回神之際,設法將他制住,卻見徐邢身子一直,湧現令人怯步的霸氣,宋青書不由得躊躇,只聽徐邢大喝道:「坐下!你經脈甫癒合,若再枉動,恐怕會延誤完全復元的時機。」   宋青書大訝道:「什麼!」   徐邢伸手按住宋青書的肩頭,令其盤膝而坐,跟著掌中一股暖流緩緩注入宋青書體內,令其舒暢不己,宋青書卻仍驚愕道:「你。。。你說我經脈己復原?!」   徐邢大笑道:「這豈還有假的,方纔你揮向老夫這拳,不正是北嶺聞名的『浩然長拳』。」   宋青書茫然的瞧著自己的雙掌,緩緩道:「我。。。我居然能再使拳了?」跟著暗自運行真氣,果真暢行無阻,再無以往那制礙不前的感受,徐邢收回右掌,啞笑道:「難道你不知當世可助你復原的,唯有少林『易筋經』及我氣宗的『天罡正氣』。」   宋青書連忙磕頭道:「多謝師祖再造之恩!」   徐邢不奈煩的搖手道:「早說過老夫可不是你師祖,我雖打算將『天罡正氣』傳給你,但可非是視你為我門弟子!」   宋青書納悶道:「那前輩你的用意是。。。」   徐邢雙目透出緬懷,緩緩道:「我要藉你之手,將我氣宗的不世絕學全數傳給逸仇。」   宋青書恍然大悟,跟著又問道:「但你何以會信任於我?」   徐邢長笑道:「只因你肯在這在陪我這孤僻的老頭兒長達一年之久,老夫便深信你是真的受困於此。再者近月來若非你將崖邊的野果采進這洞內,我亦活不成,說起來你雖對老夫不敬,卻也算是老夫的救命恩人,三來老夫不住思索你所言之事,更不住的相詢,反覆推敲,均覺你所言全無破綻,因而老夫終決定信你,若再將你困於此地,只怕我那寶貝孫子會思念你這兄弟。」   宋青書神色一黯,淡淡道:「我陷於此處以有一年之久,外頭不知是何種境地,也不知眾人是否仍然安好?」   徐邢揮袖笑道:「別擔心!若真是我徐邢之後,可沒那麼容易死絕。」   跟著轉頭對宋青書道:「你聽清楚了,老夫要再最短的時間內傳你『天罡正氣』,往後的日子可不比從前輕鬆啊!你可以撐著點。」   宋青書微笑以對,然心中卻湧起異樣的感受,人生的際遇,實是有說不盡的離奇。         第十集 第八十二章 人世無常     林若璇美目不眨,直視眼前的宋青書,柔聲道:「想不到你竟會遇上氣邪──徐邢,更因而習得『天罡正氣』。」跟著問道:「那如今徐邢人在何方?尚困在洞穴之中嗎?」   宋青書搖了搖頭,跟著道:「他死了。」   林若璇微愕道:「怎。。。怎麼會呢?」   宋青書長歎了口氣,道:「我與他共研『天罡』數月,雖己達他八成功力,卻始終無法突破『氣心通明』的境地,那時我倆愈來愈心急,只因拖得愈久,對你們愈是不利,一日,徐邢運功助我,我只感到體內經脈似己與萬物相通,得收天地之氣為己用,這正是氣心通明的境界,那時我心中大喜,連忙回望徐邢,卻見他早己氣絕身亡,那時我才明瞭,他竟用竭真氣助我,只盼我得以早日離去。」   林若璇難過道:「他心知有鐵鏈穿過他的琵琶骨,今生再無法離去,也只好將一切寄望於你,說到底,他仍是盼你離去後得以相救逸仇,這恐怕是他老人家最後的心願。」   宋青書點頭道:「我不僅要相救逸仇,當我將徐邢安葬之後,便立誓要讓武林中人明瞭氣邪的厲害,令其聲名得以不墜。」   林若璇恍然道:「所以你才假扮徐邢於江湖上行走。」   宋青書淺笑道:「不只如此,我尚要令王譽坐立難安,此子若得知徐邢重現江湖的消息,定會疑神疑鬼,擔憂不己。只因他差點死在徐邢的手下,我敢斷言,他今生最懼怕之人便是氣邪──徐邢。」   林若璇花容忽黯,不知在思量何事,跟著問道:「徐邢所傳下之『天罡正氣』你學全了嗎?」   宋青書緩緩的點頭,然身後樹林中卻忽有一爽朗的笑聲傳來道:「哈哈哈哈。。。若璇啊,你可小看青書了,他不僅學全『天罡正氣』,更藉此內家心法悟出『浩然七重』,其成就更勝『皇拳』宋逸,不是老哥我自誇,但在宋家堡歷代武者中,最傑出的便是你眼前這位『玉面神拳』了。」   隨著聲音傳來,樹林裡的人影輪廓慢慢浮現,那是一健碩男子,待其走近,林若璇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訝道:「宋。。宋堡主。」   那人正是失蹤己久的宋家堡主──宋青林。   他仍時如昔日般硬朗,膚色仍是黝黑,唯獨眼眶微陷,雙目略微失神,顯是長年囚禁令其面色消廋,這時他搭上宋青書的肩頭,大笑道:「好弟妹,可不是我嗎?青書得以不死,重現江湖後首先要做的事,當然是將我這親大哥給救出來囉。」   林若璇驚喜道:「是你將宋大哥給救出來的!你怎知他被囚於何地?」   宋青書淡淡道:「我伏身聖劍山莊內,暗中監視鐵長風的舉動長達半月之久,天可見憐,終讓我發現大哥的下落。」   林若璇嬌笑道:「因此你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給救了出來,真不虧得徐邢真傳,邪門得很。」   宋青林搖手笑道:「什麼神不知鬼不覺,我說該是驚天地,泣鬼神才是,青書一發現我的下落,當下再無疑慮,連忙現身大殺四方,聖劍山莊死傷逾半,最大快人心的是鐵長風那奸賊終於伏首,他死前才發現殺他的是青書,你沒瞧著那奸賊驚駭的模樣,我看他定死不瞑目了,哈哈哈哈。。。日後江湖上傳了出來,青書孤身一人便足以將聖劍山莊給毀了,這事跡大可比擬劍聖當年滅盡無極教啊!」   宋青書見林若璇神色有異,連忙道:「大哥。。」   宋青林這才想到林若璇亦是出身聖劍山莊,尷尬的笑道:「妹子你可別誤會大哥的意思,今日的聖劍山莊己被鐵長風所把持,和當年林師伯所統領的聖劍山莊可大不相同,與其讓鐵長風令聖劍山莊殘害武林,倒不如大義滅親,將其除盡。」   林若璇緩緩道:「我明白,只是想到鐵師哥自幼與我一道長大,情誼深厚,縱然他壞事做盡,但如今知曉他有這般的下場,仍是不免為其感到難過。」   宋青林長歎道:「善惡到頭終有報,這是避不了的。方才於聖劍聖莊內,青書己盡力將傷亡減至最低,只是莊內仍有多名弟子執迷不悟,青書也不得不痛下殺手了。」   林若璇這才明瞭為何宋青書見著自己濫殺無極教的弟子,會這般反感,只因他正親身經歷了一場無情殺戮,不免有些感歎。   林若璇輕呼了口氣,之後柔聲道:「青書,一切到此為止吧。我倆就此與水靈一道隱居山林,塵世間的爭鬥我們是再也不見了。」   宋青書堅決道:「不!尚有王譽還未對付。」   林若璇心中最大的恐懼終於成真,此刻她擔憂道:「青書,我知道這麼做很自私,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你不曉得王譽的實力,他不僅四部『天玄遺卷』以得其三,更有無極教的魔功在身,連少林方丈都未必是他的對手,你是難有勝算的。」   宋青書挽起她的纖手,溫柔道:「若璇,難道你爹爹的仇我們能不報嗎?」   林若璇的臉上現出複雜的神色,回道:「但若真的失去你。。。」   宋青書止住她道:「我這一生受盡許多人的恩惠,林師伯、玉娘、至缺師哥、陸靖及徐邢,他們在將畢生絕學傳與我的那刻,便注定了我無法逃避對玄武門的責任。」   林若璇陷入深思,半晌後,忽地嫣然一笑,道:「我早該知曉我這麼做只是白費力氣。」跟著於懷間取出一卷宗,柔聲道:「但你要答應我,未悟得此卷前,決不可登門尋仇。」   宋青書取過卷宗,疑惑道:「這是。。。」   林若璇嬌笑道:「你怎的忘了,我爹爹囑咐我要將此訣傳於你,然這中間生出諸般誤會,因而一再延誤,直至今日終歸你手,我的擔子也就此輕了。難道你對人家近年來劍法大進的原因不感到好奇嗎?」   宋青書沉聲道:「重劍訣!」   宋青林不由得拍手喝道:「妙極!玄武門百年分裂,如今終有一人得將四部遺卷重歸於一,『天玄』就此重現。」   林若璇忍不住提醒道:「縱使可得天玄聖人之功力,但王譽己用『盡天蝕心』補其『天罡正氣』之不足,有這三部遺卷,再加上無極教本身的魔功,你二人的勝負尚未可言。」   宋青書點頭道:「我會留神的。」   宋青林思索道:「鐵長風的死訊恐怕明日便會傳遍整個武林,外頭的人仍將以為是徐邢所為,我們此刻該如何行止?」   宋青書仰望星河,意有所指道:「我想先見見老朋友。」   半月後,漠北。   宋青書偕同林若璇,兩人縱馬緩馳於荒漠之上,炎日當中,令林若璇的粉頰現出淡淡的紅暈,此時她拭汗道:「你近來不住修習『重劍訣』,可有何進展?」   宋青書露出難明的笑容道:「不怕你說我誇大,但早在數日前,我便己參透卷宗上所錄之劍道真諦。」   林若璇訝道:「真有其事?你可別為了急於尋王譽復仇,便出言誆我,當年大哥亦花了十數年的時間才得以參透。而我自個兒修練亦是進展甚緩。」   宋青書回道:「至缺師哥是因本就有傷在身,才延長了出關的日子。我坦白告訴你,早年我們皆以為天玄聖人傳下這四部典籍雖為各方武學的翹楚,但彼此之間難有關聯。不過如今我得悟四部遺卷,這才明瞭天玄聖人是何其高明,我輩中人實是望塵莫及。」   林若璇不解道:「此話怎講?」   宋青書續道:「天玄遺卷一分為四,『灼鋒刀法』、『幻化劍法』、『天罡正氣』及『浩然長拳』,江湖中人得其一可橫行武林,難逢敵手。但非要聚四部遺卷集其大成,方可達當年天玄聖人的境界,四部遺卷看似各自獨立,實則環環相扣,互通有無,其脈絡更是顯而易見。」   林若璇美目一轉,沉思道:「但為何當年我爹爹與宋師伯試圖合『幻化劍法』與『浩然長拳』卻是這般不易?」   聽聞此言,宋青書不由得憶起其父宋圖,長歎了口氣後道:「確實如此,當年我同研二卷,『幻化』明言散真氣於四脈,『浩然』則反深聚真氣於丹田,彼此格格不入,爹爹因而走火入魔,焚脈而亡。然其關鍵正在於真氣正運行。。」   林若璇嬌喝道:「天罡正氣!」   宋青書點頭笑道:「沒錯,玄武門的絕藝正是以刀、劍、拳外其枝,正氣為其干。若體內真氣得如意運轉,則各家武學雖是淺習,卻是見微知著,極易通曉,『浩然七重』正是這般悟得的。」   林若璇恍然道:「正因玄武遺卷本是同源,所以大哥需花十數年悟透的劍訣,你數日即成。」   見前方塵土揚起,林若璇嬌笑道:「他們倆總算來了。」   一匹黑馬急馳至宋青書身前,馬上乘著兩人,正是寇逸仇與沐水靈,只見寇逸仇沉聲道:「你這小子果然天生命硬,在那樣的絕境之下竟仍能存活下來。」   宋青書回笑道:「逸仇你仍在這塵世間受苦,我又怎能捨你而去,獨自向閻王報到呢?」   兩人相視良久,忽地皆仰天長笑,跟著相擁在一起,水靈亦挽上林若璇的手,美目盈滿淚水道:「若璇妹子,想不到。。想不到青書真的還活著。」   言談間珠淚己然滑落,林若璇連忙輕拍她的香肩。   待拭去淚水,水靈又問道:「怎麼不見宋大哥呢?」   林若璇嬌笑道:「你也知堡主性子,素來以大局為重。他脫身後當然是即刻重返宋家堡,整頓門風。」   水靈不由得緊張道:「那我大哥。。。」   宋青書欣然道:「水靈你放心吧,瞧在你的面子上,大哥會饒他不死的。但他與鐵長風一道投靠王汗是事實,我想這責罰定然不輕,恐怕得廢去武功,逐出堡外。」   水靈喃喃道:「他罪有應得。」   宋青書跟著望向寇逸仇,笑道:「大哥亦撂下狠話,待此間事了後,定要將逸仇給押回去認祖歸宗,之後在宋家堡內替你二人辦場風風光光的喜事,他老人家要親自主婚。」   水靈羞得滿臉通紅,嬌斥道:「堡主真是的。」   寇逸仇則是微笑以對,他與宋青林素來不合,兩人幾次照面皆是兵刃相向,想不到今日卻需認這大哥,這當中的滋味實難言喻,但卻有種窩心的感受直湧上心頭。   四人緩緩而行,片刻後來到一山峰之下的別院,門上的匾額寫著斗大的「玄玉門」三字,宋青書與寇逸仇皆不由得憶起玉娘子昔日的過人風采,只恨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寇逸仇首先開口道:「如今整個漠北皆在王譽的魔掌之下,以昔日震玄刀門為其根據地,這玄玉門只怕是給廢了。」   宋青書緩緩道:「玄玉門的戰堂、訊堂、暗堂組織健全,是早年王汗控制漠北的利器,在玉娘死後,難保王譽不會收為己用。」   林若璇瞧著其後的山峰,淡淡道:「不若咱們進去瞧瞧,看現在此地是由何人居住?」   沐水靈拍手叫好道:「青書你以徐邢的身份誅殺鐵長風,救出宋堡主,己讓江湖中人誤以為『氣邪』掌控了聖劍山莊及宋家堡,如今再拿下玄玉門,定會教王譽那小子如坐針氈,芒刺在背。只因他曉得下一個就輪到他震玄刀門了。」   宋青書微笑道:「咱們先進去看看再說。」   眾人推門而入,甫踏進屋內,便傳來一女子的叫聲,宋青書依聲音望去,亦不由得大吃一驚,只因那女子正是多年不見的王夢雁。         第八十三章 刀法名家     這時的王夢雁姿色更勝當年,足叫任何男子心醉,唯一令宋青書感到突兀的是王夢雁此刻的穿著不再似以往般雍容華貴,而是做尋常農婦的打扮。她亦以不能置信的神色回望宋青書,顫聲道:「青。。青書,真的是你!」   宋青書迎上她的美眸,緩緩的點了點頭,王夢雁再按奈不住,向前緊緊的摟住宋青書的身子,柔聲道:「我只道你讓王譽給。。。」   話說到這兒己幾不可聞,宋青書不由得憶起上次相見的情景,那時她正伏在王汗的屍首上嚎啕大哭,那惹人憐的模樣足叫人心碎,過往的點滴不住浮現,宋青書欲開口亦是無言。   然這一切瞧在林若璇眼裡卻極不是滋味,她心知王夢雁對青書有莫大的恩情,當年若非她相助青書,自己與青書也再無重逢的可能,說來她也該感激王夢雁,但此景映入眼簾,心中仍不免惱極此女。   王夢雁仍緊摟著宋青書,然當她瞥見寇逸仇時,卻忽地將宋青書推開,神色慌恐的問道:「你們到這兒來是何用意?」   寇逸仇開口道:「小師妹,該由我們問你怎會在此處?」   王夢雁神色稍緩,回道:「王譽執掌爹爹的位子後,便將我安置於此處,但震玄刀門的事,他從不讓我知曉。」   水靈嬌斥道:「休想騙我們,你與王譽實為親兄妹,他又為何要防你?你是否心懷不軌?」   宋青書淡淡道:「夢雁,我也不想瞞你,我們這次到漠北來,正是要找王譽討命。我不想傷及無辜,但你若要相助王譽,便轉告他江湖上盛傳己復出的『氣邪』徐邢便是我宋青書,近日內更會親赴刀門與他決一死戰。」   王夢雁竟對宋青書所言之事毫不在意,只見她搖頭道:「我所言句句屬實,王譽與我既無恩亦無仇。你們若要找他討命,只管去吧。恕我不能留客,諸位請去吧。」   見著王夢雁這麼快便下逐客令,與方才見著宋青書時的表現判若兩人,令眾人不由得感到好奇,這時一男子自外頭進入屋內,宋青書與寇逸仇頓時殺機大起,喝道:「莫傑!」   莫傑見著宋青書等人亦是震驚,寇逸仇二話不說,隨即拔出身後的「天刀」,向莫傑揮去。   「不!」   寇逸仇的刀此刻懸於半空,凝住不發,虎目直視王夢雁,只因她此刻正護在莫傑身前,容不得任何人傷他。   宋青書這才明瞭,王夢雁為何忽地神色驚慌的問明眾人的來意,更急欲迫他們離去,只因她曉得莫傑即將歸來,若讓他們與莫傑相會,兩人之間只怕再難善了。   寇逸仇雙目滿是殺機,寒聲道:「夢雁你別礙事,玉娘之所以會死,此子難辭其疚,今日我非取他性命不可。」   宋青書亦來到寇逸仇身旁,體內真氣暗自運行,週身頓時怖滿莫明的殺性,這時他沉聲道:「莫傑你惡貫滿盈,今日終該俯首認罪。我們不會以多欺少,我與逸仇你挑一人與你相鬥。」   王夢雁仍護在莫傑身前,惶恐道:「不。。不要。。」   莫傑環視二人良久,忽地狂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玄武三刀』竟會在這樣的情境下重會。」   寇逸仇早己不耐煩道:「拔出你的刀來!」   只見莫傑仍兀自笑道:「當年有資格一統玄武門者,便是我們三人。但今日呢?我們三人又有誰能立足於江湖之上!哈哈哈哈。。。」   宋青書舉起右掌,沉聲道:「任你裝瘋我們亦要取你性命。」   王夢雁連忙喝道:「別。。別傷莫師哥,他早己功力全失,如今只是一個廢人。」   寇、宋二人聞言大愕,只見王夢雁流淚道:「真的。。。當年王譽掌阿爹的位子,莫師哥不服,兩人便動起手來,之後莫師哥。。便連刀亦提不起來了。」   沐水靈站出來斥道:「縱使莫傑功力己喪,仍不足以彌補他所犯下的罪行,你可知有多少人喪命在這魔頭的刀下!」   王夢雁忽地跪下,低咽道:「我求求你們,放了莫師哥吧。自阿爹死後,我於此世間再無依靠,唯有與莫師哥相依為命。我倆於此處過著平淡的日子,江湖上的恩怨在與我倆無關,我求求你們,就這麼算了吧!」   宋青書心下一片茫然,他尚欠鹿兒一個承諾,便是親取滅她家門的莫傑性命,此子也確實罪該萬死,但眼前這般景像,他又如何下得了手?   瞧著王夢雁的模樣,林若璇心中著實不忍,向前欲扶起王夢雁,卻見她堅持不起,林若璇回望宋青書,柔聲道:「青書,自你流落漠北至如今,王姑娘一直待你極好,若非她我倆亦沒有今日,莫傑己無法再為惡,咱們就應承他們,讓他們得於此處過著安寧的日子吧。」   宋青書望向寇逸仇,見他亦回望自己,淺歎了口氣後道:「罷了!恩恩怨怨,何時方休?」   莫傑雙目直視宋青書,似在思量何事,跟著狂笑道:「我『血刀』莫傑從未向任何人求饒過,今日也不例外。」   寇逸仇橫刀身前,喝道:「執迷不誤!」   宋青書伸手止住他,跟著對莫傑道:「好好待夢雁,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忠告。」之後轉身望向眾人道:「我們走吧。」   莫傑卻置之不理,大喝道:「站住!」   王夢雁連忙拉住莫傑,哭喊道:「莫師哥。。。不要啊。。」   宋青書等人停住腳步,回望莫傑,卻見他將王夢雁推開後狂喝道:「將我的奇痕刀取出來!今日我要將我失去的聲名討回來!」   宋青書心有所感,莫傑多年來被譽為玄武門最傑出的新秀,在王汗逝世後,他亦有十足的信心一統玄武門,豈知半路殺出個王譽,將他垂手可得的勝利奪走。自己則落得功力盡喪,宛若廢人般,他本己死心,選擇與王夢雁於玄玉門內了此殘生,然今日重見宋青書與寇逸仇,這兩個昔日在他之下的刀者,心中的憤恨不由得宣洩出來。   宋青書長歎道:「你今日有這般下場,皆是過往的罪孽所致,怨不得人。如今尚有夢雁肯陪在你身旁,你該知足了。」   莫傑彷若充耳不聞,整個人似發狂般怒道:「我是令人聞之喪膽的血刀莫傑!沒有人可以將我擊敗,我要將你們都給殺了,之後再殺那可恨的王譽,讓震玄刀門的人知曉背叛我的下場!」   宋青書不禁搖頭,淡淡道:「我們走吧。。。」   「不∼∼∼∼」   眾人正欲離去時,身後忽地傳來王夢雁的喊叫聲,宋青書連忙回望,然所見的景像卻足令他永難相忘。   莫傑呆立當場,雙目無神,胸前佈滿了鮮血,而一隻手掌正硬生生的穿過他的胸膛,其狀之可怖,令人觸目驚心。一旁的王夢雁跪倒於地,雙手摀住口,美目透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此刻正專著的瞧著即將氣絕的莫傑。   在莫傑身後,一男子冷笑道:「要殺我?啍!也不瞧瞧自己有多少能耐。」   宋青書舉起右掌,示意身後的人勿要向前,免遭受波及,而虎目卻透出深沉的殺機,此刻他沉聲道:「王譽。。。。」   王譽身子一回,順勢將右掌回收,獨留莫傑胸前拳頭般大的窟窿,只見他干惡一聲,跟著倒下,王夢雁淒厲的哭喊聲隨即傳出。   王譽此刻髮色蒼白,雙目泛紅,全無半點人樣,顯是練就魔功所致,他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令人感到說不出的寒意。   腳步聲傳來,數百名震玄刀門的弟子,手持兵刃,將玄玉門給團團圍住,眾人皆待王譽一聲令下,即可上前取宋青書等人的性命。   宋青書疑然無懼,淡然道:「想不到你打著無極教的旗幟,統領漠北,居然也可號招這般多的門人,聲勢更勝昔年的王汗。」   王譽透出難明的笑意,道:「宋青書。。。當今之世唯獨你可叫我信服,我曾猜想過數百種可能,但怎麼想皆想不到假扮徐邢的人竟然是你,你何以為之呢?」   宋青書笑著回道:「若來者是真正的氣邪──徐邢,只怕你的驚恐更勝於此吧。」   王譽仰天長笑道:「這決不可能,只因徐邢早死在我娘手下。」   宋青書亦笑道:「你怎能肯定呢?你可有親眼目睹徐邢的屍首?你難道不好奇我這身『天罡正氣』從何而來嗎?」   直至此刻,王譽方現出慎重的神情,面色微緩,沉聲道:「難道說徐邢根本沒死,更叫你給遇上了。」   宋青書聳肩笑道:「正是!萬物無常,然冥冥之中亦有主宰,這或許真是天意使然。」跟著舉起右掌,做勢道:「他老人家更咐囑我,數年前有一男子謊稱是玉娘的兒子,從他那兒騙得『天罡正氣』,若日後於江湖上讓我遇著了,定要將功夫討回。」   眾人心知肚明,宋青書口中的男子,正是王譽。   王譽一聲怪笑道:「僅管你學全了徐邢的功夫,也難逃命喪我掌下的命運。」   宋青書亦回笑道:「我此生僅與你做過兩次生死相拚,兩次皆由我取勝,首趟是在北嶺靈劍宮內,那時我感到你目光銳利,彷若瞧透我的『灼鋒刀法』般,如今想來自是理所當然。魔刀──王汗的兒子又豈有不識刀的道理。」宋青書頓了頓,續道:「其次是在群英會上,那時你似失了心瘋般的攻擊我,全無你昔日溫文儒雅之貌,我起初亦被打得無招架之力,之後在白彤刻意的『提點』下,你棄劍認輸。但事實上你早就有取我性命的能奈,不是嗎?你能隱忍這般長的時間,的確叫我打從心裡佩服。」   王譽雙目閃爍著異采,咬牙道:「若非為了興教大業,我決不可能教你這傢伙活於世間。」跟著一聲爆喝,伸手指著林若璇道:「但你這個女人,我苦候你數年,你卻始終無動於終。難道我王譽就真比不上宋青書嗎?!」   沐水靈嬌喝道:「若說是當年的君子劍王譽,或許還有一較之姿。但看看現在的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有誰肯甘心從你呢?」   王譽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哈。。。很好!事己至此,我再無所顧忌,你若要與宋青書相守,便到陰間去吧。」   宋青書向前踏出一步,擋在眾人身前,以防王譽忽施偷襲。然腦海裡不住浮現過往的點滴,一股莫名的仇恨湧上心頭,宋青書從未如此般想取一人的性命,此刻他握拳道:「林師伯、鹿兒及玉娘的死,皆與你脫不了關係,今日。。。我再無容情的可能。」   王譽啞笑道:「我倆三度對決,只怕這趟你再無過往的機運了。」   「碰!碰!」   在眾人皆未瞧及前,宋青書及王譽兩人早己縱身向前,出掌互擊,轉眼間勁氣四起,連以寇逸仇之能亦不由得讚道:「好快的身法。」   兩人此刻近身互搏,雙方你來我往,瞧不出何人居於上風。宋青書暗運心法,將天罡真氣流竄週身,只感到體內的真氣源源不絕,內不息,外不止,掌勁應勢而發,足有石破驚天之姿。   然王譽亦不落於宋青書之下,兩人以掌互拚,竟鬥個不相上下,宋青書暗道王譽雖未學全天罡,但以其過人的姿質,得聚無極邪功補天罡之缺,實是駭人。   兩人愈鬥愈快,也愈鬥愈奇,王譽一個回身,風聲四起,宋青書亦趁勢擊其肩頭,卻驚見王譽右掌化爪,攻向自己的面門,宋青書憶起昔日游坤頭顱爆裂的可怖景像,深知此爪不可硬接,連忙側身閃避,右掌亦化拳,同樣向王譽的面門揮去,兩人的招式相近,如同歸於盡的打法般,唯獨王譽化「爪」,宋青書化「拳」。   「碰!碰!」   宋青書退去數步,胸前現出了三道血痕,王譽亦退至一旁,撫胸而立,不住喘息。兩人在玉石俱焚前皆退縮,本該施展在對方面門的招式因顧及自身的要害而紛紛失准,也因此兩人才可同時活命。   宋青書運氣撫平內息,跟著強笑道:「白妖女不住推崇『盡天蝕心』,我只道是你無極教敝帚自珍,想不到竟這般厲害,與十足的天罡正氣相拚亦是不遑多讓。」   王譽緩緩的直起身子,冷笑道:「你宋家的浩然長拳亦是不同凡響,僅此一式便足叫我內息俱塞,久久不能回復。」跟著神色一黯,沉聲道:「看來內家武學我倆是不分軒至,到頭來仍將以玄武門的絕藝定生死了。」         第八十四章 大義滅親     宋青書心有所悟,長笑道:「有意思!」   王譽舉取右掌,喝道:「取劍來!」   一震玄刀門的弟子連忙送上寶劍,宋青書見著後無奈搖頭,只因那把劍正是他與林若璇的定情之物──子午劍。   王譽迅疾的抽出劍身,橫在胸前,揚聲道:「該你了。」   宋青書將手伸向寇逸仇道:「逸仇,煩請將陸靖之『天刀』借我使一使。」   寇逸仇依言取下佩刀,丟給宋青書,宋青書將天刀在身前回了一圈後拔刀出鞘,欣然道:「此刀得誅王汗,今日當可再滅你這傳人。」   此言一出,王譽頓時現出怒容,雙目滿是殺機道:「當年我爹誤中陸靖的詭計,方才落敗,今日我便將為其討回公道。」   青芒閃出,轉眼間劍影重重,將宋青書籠罩在其中,他亦不急於突破劍網,只因他曉得王譽的殺著未出。   忽地,劍勢趨緩,重劍殺至。   「鏘!」   宋青書瞧準時機,將刀身注滿真氣,猛擊劍尖,發出轟然巨響。王譽的攻勢因而止住,宋青書跟著身形一晃,施展「天刀」絕學,即生即滅。   王譽將手中的子午劍恣意抖動,劃出萬點劍芒,招招皆正中宋青書的下刀處,兩人便這般僵持不下,彼此刀劍相連,互相牽制著。這是個微妙的局勢,只因宋青書的灼鋒刀法,王譽的幻化劍法,對方皆熟稔不己,彼此的招式再無驚人之處,倆人的真氣亦是彼此相抗,難致成敗。   兩人相鬥良久,在場諸人皆是暗自心驚,只因雙方皆是奇招殺著不斷,但偏偏另一人總有法子抵擋下來。隨著時間拖長,宋青書及王譽皆無法再控制手中的兵刃,雙方刀鋒劍尖交擊,迸出火花,兩兵抵不住衝擊,雙雙脫手而去,懸於半空之中。   手無兵刃,兩人再度揮掌相向,身子劇震後皆吐出一抹鮮血,然兩人無停下運功療傷的機會,十數掌又接連拍出,皆正中對方要穴,眾人心中皆有相同的念頭,若連中這十數掌後又有何人可再活命?   但宋青書及王譽皆練就上層氣功,自有相抗的本事。隨著兵刃落下,兩人皆是一躍,取兵刃再度相鬥,只是這回宋青書接到「子午劍」,而「天刀」則反落入王譽手頭。   「啊∼∼∼∼」   王譽不待真氣回復便取刀揮向前,刀氣似狂風暴雨般襲來,宋青書後足一踏,立穩身子,跟著施展「靈劍初動」,於身前集結劍陣,抗衡著王譽的刀勁。   兩人不住揮舞手中的兵刃,真氣運行其中,彼此交縱,宋青書不由得笑道:「好傢伙!王汗的『魔刀』你倒是學全了。」   王譽恣意施展灼鋒八訣,招招皆硬逼宋青書,此刻他狂笑道:「只可惜你無緣通曉幻化法劍,否則成敗尚未可言。」   聽及此言,便知王譽奪得天刀後己有可取宋青書性命的自信。只因他曉得「灼鋒刀法」在他手裡仍是無人可敵,然宋青書取劍後所施展的「幻化劍法」卻是遠不及他。   「唰!唰!」   王譽劃出的「灼」字訣,差點將宋青書的左臂給削下來,這時宋青書無力回招,僅能不住向後退去,王譽又豈肯放過這個良機,刀鋒再回,捲起萬千刀勁,跟著猛掃而去,宋青書亦施展「幻劍歸一」相迎,卻被他昂揚的刀氣逼退,劍尖不自主的向王譽身旁刺去,此刻宋青書再無法護身,眼見王譽不住法的魔刀殺至,連忙逆行真氣,以天罡正氣襲身,硬迫自己向後退去,以避開王譽凌厲的刀法。   寇逸仇不禁皺眉,只因他曉得宋青書敗跡己露,當今之世果然無人可收拾得了王譽這個魔頭。這時他低聲向沐水靈道:「設法向震玄刀門的人弄把刀給我,王譽己殺紅了眼,完全沒防備我等可能相援,只要一招,我就可要了這小子的性命。」   沐水靈聞言知意,正欲取刀時林若璇卻將她止住,沐水靈不由得問道:「若璇。。你這是。。。」   只見林若璇緩緩的搖了搖頭,然美目卻透出堅決的神色,柔聲道:「我知青書的用意。相信我,青書不會落敗的。」   然眼前所見的景象卻絕非如此,宋青書的劍法己到了窮盡,再無應付王譽的能耐,只見王譽爆喝道:「納命來!」   正當王譽手中的天刀將揮落前,宋青書的手中卻湧現數道黑影,直透過王譽的身子。在那一刻,一切彷若靜止。   「咚!」   王譽放下了手中的天刀,直插入土。跟著身子向後退去數步,眾人皆目不轉睛的瞧著他,只見他仰望天際,忽地吐出漫天血霧,跟著緩緩的倒下,口中卻仍喃喃道:「怎。。怎會。。。」   宋青書回劍身後,蕭灑的走向前,面色平靜如昔,令人難以想像半刻鐘前他正身陷險境,命懸人手。   宋青書瞧著倒於地上的王譽,淡淡道:「你想不到吧。最後取你性命的竟會是聖劍山莊的『重劍訣』,我早告知你一切皆是天意,當日你殺害若璇她爹時便注定有此報應。」   原來在宋青書及王譽以「灼鋒」、「幻化」相鬥之時,宋青書便知曉他與王譽的功力在伯仲之間,兩人這番鬥下去唯有同歸於盡的下場。因此他在對決時暗運「天罡正氣」於刀鋒,當刀劍相擊時便以真氣役於天刀及子午劍之上,迫兩方兵刃彈至半空,目的便是在奪得王譽手中的子午劍,在得手後更刻意施展幻劍初訣上的功夫,讓王譽瞧不出宋青書實己悟得「重劍訣」,待王譽自以為可殺宋青書之時,便是他敗亡之日。   重劍,無形劍氣溢於劍尖,透體而過,經脈俱毀。   宋青書長歎了口氣,淡然道:「玄武門百年相爭,至今日終告休止。王譽你篤信無極教,但願一切真如你所言,在你死後得見天上聖母,讓她洗滌你滿身的罪孽。」   宋青書緩緩的將劍身舉起,待要再刺下,卻聽見王譽勉強哭喊道:「不。。。不要。。。夢雁。。救我。。我是你親大哥啊!」   王夢雁這才放下莫傑的屍首,舉袖拭淚後來到宋青書身旁,宋青書深視著她,默然不語。王夢雁畢竟對他情深意重,莫傑己死,若王譽也跟著喪命,則她於此世間將再無親可依,若她開口向自己求情,自己是否該放過王譽?   思忖間,只見王夢雁柔聲道:「別了,哥哥。」跟著纖手一揚,向王譽的額頭拍落,玄武門自分裂以來,最可怕的霸主,君子劍王譽──就此氣絕。   王夢雁跟著起身,環視在場的數百名震玄刀門的弟子,嬌斥道:「聽好!王譽己死,莫師哥亦不復在,如今震玄刀門便歸我王夢雁所號令,誰敢不從!?」   眾人面面相覬,之後紛紛下跪,王夢雁揮手遣退眾人,之後轉身對宋青書黯然道:「待人家剷除門內不肖弟子後,便會將震玄刀門交到你手裡。玄武門分裂相鬥的悲劇不該再發生了。」   寇逸仇來到二人身旁,淡淡道:「這樣也好。玄武門重立之後,過往的恩怨便就此消弰吧,我們三人仍舊是師兄妹。」   沐水靈沉吟片刻,才緩緩的開口道:「王。。王師姐,盼你原諒我方纔的無禮,咱們日後都將是好姐妹。」   王夢雁對沐水靈微笑致意,跟著緩搖螓首道:「不了,我只想將莫師哥安葬,之後在他墓旁築軒而居,終老此生。」   眾人聞言皆不由得感到難過,莫傑本己遠離玄武門的爭鬥,夢雁將與他於此安樂的過完後半生,若非宋青書等人的到來,事情也不致此。   林若璇挽起王夢雁的手,真摯道:「王姑娘,我與青書終生都將欠你這份情。」   王夢雁淡然一笑,美目卻仍深情的望著莫傑的屍首,憶起與莫傑一道生活的點點滴滴,她自幼便傾心於此人,若當年不曾遇上宋青書,這一切是否會改變?自己又能否令莫傑改邪歸正呢?其實她心中早有答案。莫傑確實深愛著王夢雁,在他功力盡喪後,見王夢雁仍肯伴他身旁,心中早己忘卻江湖上的爭鬥仇殺,只願與此女偕老。而今日宋青書的到來,令莫傑再度不安,深怕當年在漠北的情況重演,自己又將失去王夢雁,也因而有幾近瘋狂的舉動。   王夢雁仍舊深視著莫傑俊秀的面容,然雙目早己無神,她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再難對他傾訴。   數日後宋青書與寇逸仇一道為莫傑立碑,提字:「玄武三刀之首──莫傑之墓。寇逸仇、宋青書謹立。」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林若璇回到聖劍山莊去執掌莊主之位,王夢雁則依言統領震玄刀門,兩女皆將門下弟子去蕪存精,非俠義之輩斷不留用,而宋青林則仍接掌宋家堡堡主一位,期間公告武林,替寇逸仇認祖歸宗,改姓宋氏。而「寇逸仇」亦在改名「宋逸仇」後取沐水靈為妻,兩人於十月後產下一子,取名宋思玉,以追憶其娘親「玉娘子」徐幻玉。   當林若璇統領聖劍山莊時,宋青書則於北嶺宋家堡內,將四部天玄遺卷傳給宋青林,為的正是日後由宋青林執掌玄武門,自己方可與林若璇一償宿願,歸隱山林。   一年後,也正是沐水靈產下宋思玉後數月,林若璇領著聖劍山莊,王夢雁領著震玄刀門,與宋青林所執掌的宋家堡,在少林方丈的見證之下完成了一統玄武門的壯舉,由宋青林出任掌門。設址於北嶺原靈劍宮所在地,以之為總舵。   其時門下弟子以達千人之眾,宋青林於典禮上定下門規,凡玄武傳人,皆需先後至江南的「聖劍山莊」練就劍,北嶺的「宋家堡」練拳,漠北的「震玄刀門」練刀,及「玄玉門」後峰練氣,如此方可通過考驗回玄武門內。並且每三年於總舵舉行名為「群英會」的比武大典,以切磋武藝。   王夢雁於典禮結束後便消失匿跡,知情者皆曉得她己回漠北與莫傑相守。待大事抵定後,宋青書偕林若璇歸隱山林,而宋逸仇亦攜沐水靈母子雲遊四海,不知去向。然江湖間卻仍不時傳出這四人的事跡,據聞他們於各地行俠,並暗中輔佐宋青林統領「玄武門」。         後 記     十年後,一對年輕夫婦攜著一個小女童來到北嶺驛站旁,那女童開口道:「爹爹,雲兒累了,能不能歇會?」   那女童的父親約三十來歲,正值壯年,容貌俊逸清秀,身型出眾。此刻他現出笑意道:「由漠北至北嶺,不過才半日的路程,怎的就喊累了呢?」   那女童知父親有意取笑,忙撒嬌道:「娘∼∼」   女童的母親忙將她抱起,對著丈夫笑道:「青書你也真是的,你自恃內力深厚,禁得起漠北荒原的折騰,雲兒可還沒這本事,反正前頭便有個驛站,咱們於此歇歇也無妨。」   這對夫妻正是宋青書與林若璇,而她手中抱的正是她們的孩兒宋怡雲,林若璇此刻雖己嫁為人婦,然動人的姿色如昔,一顰一笑仍足以令宋青書心醉,此刻嬌妻有求,宋青書豈敢有半點違拗。   宋怡雲坐下後問道:「爹爹,我們去祭拜的這位姚姑姑,到底是何人?」   不待宋青書回答,林若璇己溫柔道:「她是你娘和你爹的大恩人,若沒有這位姚姑姑便沒有今日的你,明白嗎?」   宋怡雲雙眼瞪得老大,訝道:「真的!?大伯不老是誇說以爹爹今日的本事,武林中沒人耐何得了他。想不到這位姚姑姑本領比爹爹還大,連爹爹亦需她來相救。」   宋青書不禁莞爾,笑道:「你大伯說幾句好聽話哄你爹開心,雲兒你又怎能當真?武學之道難有止盡,唯有不斷精益求精,方可不落於人之後。切記!沒人堪稱天下無敵手。」   這番說教宋怡雲彷若未聽及般,只不住嬌笑道:「這麼說姑丈的功夫比之姚姑姑又勝出一籌囉?」   這回輪到兩人大感疑惑,宋青書搖手笑道:「你這丫頭古靈精怪,那裡又跑出一位姑丈來?」   宋怡雲卻堅決道:「有的!姚姑姑的碑上不寫著『夫郎──徐子玉謹立。』這人我可識得,思玉哥哥告訴我,這徐子玉外號『狂刀』,當年手持一把血狼古刀,縱橫整個漠北。方才見著姚姑姑的墓時我便在猜想是否為同一人?如今看來定是了,唯有姚姑姑這般武藝高強的女俠,才配得上有這般大本領的夫婿。」   宋青書無暇去猜想宋思玉是故意誆他堂妹,亦或真不知「徐子玉」的真實身份?只因他如今腦海中浮現的是鹿兒的容貌,憶起當年自己以徐子玉的身份,與她並肩在漠北闖蕩,共戰無極教三大長老的往事。如今過了十多個年頭,而伊人卻早己不復在。。。   耳旁傳來林若璇向女兒述及徐子玉與姚鹿兒的事跡,例如兩人如何共研出「刀劍合璧」的功夫,至今仍為玄武門內的一門絕學。宋青書曉得林若璇正是深知自己的心意,要讓徐子玉這人,永遠陪著己逝的姚鹿兒。   宋怡雲露出嚮往的神色,跟著又問道:「那我們這番南下,又要到那兒去呢?去見思玉哥哥他們嗎?」   宋青書笑道:「你又不是不知你二伯那一家人素來行蹤成謎,只有他來尋你爹爹,你爹可沒法子找到他哩。」   宋怡雲現出失望的神色,林若璇知女兒欲見玩伴,淺笑道:「雲兒也別著急,咱們是要去大伯家助他舉行『群英會』,順道瞧瞧玄武弟子們的功夫可有長進?這可是玄武門的大事,你二伯他們定也會到場。」   宋怡雲隨即綻放笑靨,林若璇微笑以對,跟著對宋青書道:「你可知咱們這趟南下,尚有件大事要辦?」   宋青書搖頭示意不解,林若璇不懷好意的笑道:「大哥自執掌玄武門以來,事務煩重,總沒機會識得那家的姑娘,好締結良緣。」   宋青書點頭道:「是啊,何況以大哥掌門人的身份,兼之木訥的個性,就算有意中人,也定不敢開口。」跟著訝道:「難道你有何法子不成?」   林若璇哂道:「你又好到那兒去?若不是爹爹們做主,難道當年你會對人家開口?」宋青書不由得感到難為情,只聽林若璇續道:「你也別小看大哥,水靈偷偷捎信告知我,大哥早和一位姑娘相好,如今己有成家的打算。咱們這趟南下不只要參加群英會,更要前去喝大哥這杯喜酒。」   宋青書聞言大喜,拍手道:「這可好極了!是何家的姑娘?」   林若璇笑嘻嘻的道:「這便是個難題了,非要宋大俠你來親自排解不可。你可記得當年你曾在江南得罪一位姑娘,如今這位姑娘便將是你日後的嫂夫人,可有印象了嗎?」   宋青書不住思索,卻總理不出頭緒來,不禁搖頭笑道:「不成!你也知我在江南識得的人不多,更別提姑娘了。若真要說得罪過的姑娘,恐怕也只有你了。」   林若璇嬌笑道:「討打!都當爹的人了,還這般不正經。給你個線索,那位姑娘姓季,也是使劍的,明白了嗎?」   宋青書恍然大悟道:「啊!是嶺南劍派的那位姑娘。」   當年宋青書與寇逸仇拜會少林方丈後,於覺民寺外和嶺南劍派的人起了衝突,寇逸仇更傷了不少人,若非王譽出手制止,雙方恐怕難以善了,宋青書隱約記得當中有一位姑娘姓季。   林若璇回笑道:「這就是了,雖然是她們不對在先,但當日之事壞了嶺南劍派的名頭,亦傷及兩家的和氣。若要季姑娘的爹爹答應這門親事,恐怕你要費心點了。」   其實以宋青林今日居玄武掌門的地位,又有何人不樂見這門親事呢?但宋青書仍苦笑道:「為了大哥的幸福,提親之日我也只好一道前往,登門磕頭認錯了。」   兩人相視微笑。忽地遠方一陣哭威聲傳來,宋青書轉頭望去,原是一群孩童在嬉戲,幾個男童圍著一位小姑娘,不住大笑,那女童禁不起嚇,因而哭了起來。   林若璇秀眉微蹙,道:「這些娃兒也玩得過火了點。」   宋怡雲連忙跳起,取出隨身的木劍,喜吱吱的道:「讓我去教訓教訓他們。」   宋青書微笑道:「去吧。切記,點到為止即可。」   宋怡雲點頭應承,跟著以木劍連擊數人,解救了那位小姑娘。她雖是初練「幻化劍法」,但要對付幾名鄉間孩童,卻仍是綽綽有餘。   這時一名男孩大喝道:「不敵了,快去叫師父來!」   幾名孩童一溜煙竟跑得精光,連方才不住哭泣的女童亦乘隙逃回家。   當宋怡雲正自得意滿得回到父母身旁時,一男孩領著先前讓宋怡雲擊退的人來到三人桌旁,喝道:「喂!方才是否是你這野娃兒欺負我的徒弟!」   宋青書向林若璇望去,見她亦是微笑以對,想不到這群孩童不過十來歲,竟也學人拜師學藝。帶頭的那名男童身著破布短衣,看起來比他身後的那群男童還要窮酸些,但竟居人師之尊。   只見宋怡雲嬌笑道:「是我又怎樣?!難不成你想替這些窩囊廢們報仇不成。」   那帶頭男童裝做老氣橫秋的模樣,回道:「大丈夫不與女流之輩計較,你向他們認個錯,這件事便就此算了吧。」   宋怡雲氣得雙頰俏白,喝道:「想要我低頭認錯,先問過我手中的劍。」   那男童瞥了宋青書一眼,道:「你二人聽清楚了吧,是這丫頭自找的,我瞧她是姑娘家,便赤手空拳與她鬥鬥,你們可不許插手。」   宋青書訝道這孩童年紀雖輕,但對江湖上的行話卻是一清二楚,顯是己有一番歷練。心想對方不使兵刃,兩人相鬥該不致大礙,點頭笑道:「只要你信守承諾,我們便不插手。」   宋怡雲扔下木劍,嬌斥道:「誰要你討好,你不用兵刃我也不用!」   那男童笑道:「好!禍福無門,唯人自招。」   跟著向前一撲,將宋怡雲推倒在地,坐於她身上不住揮拳,宋怡雲喝道:「你竟使這無賴的打法!」   那男童喝道:「管你什打法!」   宋怡雲出身武學世家,唯獨歷練不足,方才中招。這時她不甘受辱,右膝一撞,己將那男童踢離身上,跟著身法運行,施展「浩然長拳」,拳頭上雖無勁道,但拳法精妙,己打得那男童難以招著,只能不住閃避,但鼻樑上仍是中了一拳。   林若璇擔心愛女又中那孩童下流的招數,喃喃道:「該快了結了吧?」   宋青書卻笑道:「我看尚未,尋常孩童挨了雲兒這一記,那有不倒地的。但這孩童不但沒有,還有勁還招,似有點內功底子。你在瞧瞧他的身法,似有脈絡可尋,可不含糊啊。」   眼見宋怡雲的「浩然長拳」在臨敵時己逐漸熟稔,招式愈出愈快,那男童又吃了幾拳,顯是快招架不住。這時他所謂的弟子都在旁觀戰,不住叫喊,那男童心想:「這面子可不能掉!」當下打定主意,身子向後躍去,宋怡雲只道退方欲逃跑,亦飛向前道:「想溜嗎?」   「唰!唰!」   那男童竟暗地裡自身後取出兩柄短劍,待宋怡雲向前時忽地揮出,她受這奇襲,不由得亂了手腳,秀髮己讓那男童削落一截。   那男童正欲再攻,宋青書卻早己來到他身旁,雙掌輕拍,兩柄短劍便落入他右手裡,左手順勢將那男童提起,笑道:「娃兒,這可與你方纔的承諾不大相符?」   林若璇吃了一驚,連忙向前抱住愛女,檢視其是否有受傷?宋青書瞧了瞧短劍,心中湧起熟悉的感受,放下那男童後笑道:「小娃兒,你這手『邪靈劍法』使得可挺妙的?」   那男童拍拍身上的灰塵,回道:「你可是個行家,眼力高明的很呀!我娘還與我道當世識得這劍法的只怕沒有幾人。」   林若璇聞言亦是吃驚,訝道:「難道。。這兩柄劍是。。」   宋青書緩緩的點了點頭,道:「記得那日劍聖滅絕無極教時,連同聖母及長老皆死絕了,唯獨她不知去向,甚至是王譽掌權那幾年亦無現身。」跟著轉聲對男童道:「你娘在那兒?我想見見她。」   那男童笑道:「你要尋我娘?我瞧以你這年紀,恐怕得花上個二三十年才可尋到她。但若你一再護著這丫頭,或許沒幾年便可尋著了。」   宋青書聞言微愕,跟著才恍然笑道:「好傢伙,拐著彎咒我死。」   林若璇亦問道:「那你爹呢?」   男童聳肩道:「我娘就是要與我爹一道,才會拋下我。你們二人可是識得我爹娘的?」   宋青書暗道這孩童原來失了雙親,也難怪有些許江湖歷練,只因他定孤身在武林中胡混過一陣子,跟著笑言道:「若我所料無誤,你娘定是白彤。至於你爹我們識不識得,那要看是何人了?」   那男童似極欲想知道爹娘之事,連忙道:「我爹姓許名言,江南人士。」   林若璇不禁訝道:「你爹是許師哥!真的!?」   那男童皺眉道:「你是我爹的師妹?我不記得我娘提過我爹有什麼師兄妹的。」   林若璇美目泛著淚水,柔聲道:「當然有啦!你爹外號『左劍』,在聖劍山莊裡頭可是大有名頭的。」跟著轉頭對宋青書道:「青書,他是許師哥的孩兒,我們不能讓他流落於此。」   宋怡雲不滿道:「娘!難道你要帶著野孩子一道上路嗎?」   林若璇斥喝:「雲兒!不得無禮。」   宋怡雲從未見母親這般極嚴厲色,不由得嚇住。   宋青書心念電閃,似得以想見當年的情境。林至缺欲赴漠北滅絕無極教,許言定也得到了消息。因他念及舊情,而趕緊在林至缺到漠北前先一步知會白彤,令其悻免於難。許言不顧背叛家門而前去相救,定打動白彤,之後許言被鐵長風所殺,白彤便獨自撫養這孩兒。宋青書猜想在白彤在跟了許言後,或許己大徹大悟,不願在回無極教,也因此在王譽統領漠北時她亦隱世不出。   林若璇向前輕撫那男童的額頭,溫柔道:「好孩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童仍裝老成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許無仇。」   林若璇喃喃道:「無仇、無仇。沒有仇恨,是個好名字。」   宋怡雲則在旁冷聲道:「什麼無仇,你和我可結下了大仇。」然見著母親的神色,又連忙噤聲。   宋青書緩緩道:「無仇,方纔你也聽見了,你是許師哥之後,自也是我玄武門的傳人。不若我收你為徒,盼你日後能成才,得為武林造福,當不負許師哥的英名。」   林若璇喜道:「這是個好主意!」   然許無仇卻滿是不屑的道:「玄武門?名頭是挺響的,但真的有多少本事可也難說。光憑幾句話就想要我拜師,想得美!」   殊不知這世間有多少人想入玄武門而不可得,更有多少人盼望拜宋青書為師?然眼前這孩童竟嗤之以鼻,宋青書心中感到有趣,這時他將短劍拋還給許無仇,跟著往他身前一站,笑道:「看來不現點本事,你是不會甘願從我的。來!你大可持劍攻向我,我身子不動,拳腳亦不相向。」   許無仇好奇道:「真的?!你就像根木頭一樣的站在那讓我刺?」   宋青書負手身後,欣然道:「真的。刺到你收手為止。」   許無仇回劍竊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哩!」   雙劍齊施,一連刺出十多劍,但劍尖每欺近宋青書身子前,便有一道莫名的勁道捲起,令許無仇手中的短劍失去了準頭,十多劍皆刺在虛空處,宋青書則仍安然的立在那兒,聞風不動。只因他早己暗運天罡正氣護身,以許無仇的功力根本破不了氣場。   直到滿身是汗,許無仇才肯收手,不住道:「真邪門!真邪門!」   宋怡雲不禁嘲諷道:「知道我爹爹的厲害了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話一出口,才驚覺失言,只因許無仇若真的偑服而拜宋青書為師,那她日後便要天天與這傢伙相處在一起。   宋青書攤手笑道:「如何?」   那知許無仇仍是搖頭道:「還是不成!」   宋怡雲雖鬆了口氣,卻也不禁感到好奇,宋青書亦不解道:「又有什麼難題?」   只見許無仇咧嘴笑道:「因為你有這個蠻橫的女兒。」   宋怡雲心中不服,喝道:「你拜不拜師,又干我什麼事?!」   許無仇侃侃道:「因為做師父的大都有私心,定會留一手給自己孩兒,我若和這丫頭成了師兄妹,日後還不給她打著玩。」   宋青書不禁搖頭大笑道:「看來我要再查查你的來歷,你和許言實在是不大相像。」跟著道:「這樣吧,我引薦你入玄武門,再幫你找個沒私心的師父,這總成了吧。」   許無仇搖手道:「那也不必麻煩,我心裡己有人選了。」   宋青書好奇道:「何人?」   許無仇回道:「我娘說過有個叫『荒刀』──寇逸仇的很有本事。不如我就拜他為師吧。」   宋青書暗道原來你這小子早就心有所屬,卻又來和我瞎混時間。仍舊笑道:「成!但你要答應我,『邪靈劍法』你可以繼續練,但『盡天蝕心』的內功卻得棄之。這門邪功練到最後會慘遭反噬的。」   許無仇皺眉道:「你知曉的事可還真多,好吧!我就答應你。但典籍是我娘的遺物,可不能交給你。」   林若璇嬌笑道:「你這娃兒才多大,打起交道來卻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等你見識了真正的上乘武學,可不會再想練就那邪功了。」跟著摟著許無仇,柔聲道:「來,讓師姨帶你去買幾套體面的衣服,好讓你在拜師時稱頭點。」   這時在旁瞧戲的孩童都紛紛跑來,不捨道:「師父,你真的要走。。」   許無仇搖手喝道:「那有這般婆婆媽媽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不會忘記你們的,待師父跟未來師祖學點技倆後,再回來耍給你們瞧瞧。」   站在他們身後的宋青書搖頭苦笑,心想不知逸仇能不能應付得了這頑童?跟著將宋怡雲抱起,在她耳旁輕聲道:「答應爹爹,在這小子還沒拜師前,可別跟他說你二伯亦有個兒子。」   父女倆相視微笑。宋青書抱著女兒,挽起林若璇的手,瞧著許無仇把玩手中的兩柄短劍,四人有說有笑的往「玄武門」的方向走去。   江山代有才人出。   宋青書不知他將許無仇帶回玄武門,正造就了一個自玄武門創立至今,百年來最傑出的弟子,「天玄」──許無仇。   後人譽其為「天玄」,正是歌頌他武功正如同當年的天玄聖人般驚世駭俗。然事實上許無仇的武功更勝百年前的天玄聖人,只因他違背了與宋青書的承諾,私下練就「盡天蝕心」。   那時他己成年,一日翻閱母親白彤的遺卷,頓時明瞭宋青書的用意。只因他發現練就「盡天蝕心」後將被植入心魔,人亦將發狂。但他苦研多年,終悟出融「天罡」以護其心,方可不被魔功所反噬。依尋此法而練,一個集正邪最玄奧武功於一身的高手就這樣產生。   許無仇接著娶相戀己久的宋怡雲為妻,更在「群英會」上打敗了他師兄宋思玉,繼任玄武門第二代掌門。   在他的統領下,玄武門的聲勢達到頂峰,真正與少林、武當齊名。至此他始得「天玄」的封號,然玄武門的風雲,卻不因此而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