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來自www.520doc.com 我愛小說下載網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520doc.com 上卷--書起緣 第一章 志不在江湖 玉,指的是一對玉鐲--藍紫光鐲,顧名思義,一個光鐲會發出淡淡的藍光,一個會發出幽幽的紫光,故而得名。相傳藍紫光鐲本是兩塊會發光的奇石,唐朝時期,西域回鶻將其作為供品進貢朝廷,當時的皇帝唐玄宗命人將其雕琢成一對玉鐲,送給了寵妃楊貴妃,博得美人芳心。可是好景不長,安史之亂爆發,叛軍攻陷長安,這對稀世珍寶從此消失無蹤,有人說此寶物被叛軍所得,進獻給安祿山,後唐軍平定叛亂,此寶再經顛簸,輾轉落入北胡之人手中。但這只是傳說,總之自安史之亂之後,沒人再見過這對稀世珍寶。不過,由於此寶的主人曾經是唐玄宗和楊貴妃,而這兩人最後又落得可悲的下場,於是有人說,這對藍紫光鐲是不詳之物,其發出的藍紫光是災禍之光,能給一個國家帶來滅頂之災。 劍,指的是一對寶劍--烏血劍、赤血劍,烏血劍劍身呈烏黑色,赤血劍劍身血紅。有人覺得烏血、赤血這兩個名字太難聽,於是就給這兩把劍改了個好聽的名字,黑色的叫黑日劍,紅色的叫紅霞劍。相傳烏血、赤血都出自中國北方古老的部族鮮卑族,據說烏血、赤血分別屬於鮮卑的兩個氏族部落所有,而這兩個部落世代結仇,互相仇殺,然而偏偏這兩個部落的一對青年男女卻真心相愛,如此他們自然受到部落眾人的指責和阻撓,最後兩人受不了世俗的強大壓力,又捨不得彼此分離,於是兩人用自己部落的神器--烏血劍和赤血劍雙雙自刎徇情,臨死之前,兩人集聚的怨氣難消,於是對著雙劍發下詛咒,今後凡是使用這兩把神器而又相愛的青年男女,都要受到他們在天之靈的詛咒,一生一世永不能結成良緣。從此他們的冤魂就如同附在雙劍上一般,世世代代詛咒著使用這兩把劍的情侶。 玉是玉,劍是劍,本來兩者互不相干,但是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人物、特定的情形下,兩者聯繫在了一起,兩者的結合又會產生出怎樣的故事呢?無人知曉!唯一可以知曉的是,這玉和劍的結合,首先要從一本書說起…… ………… 宋仁宗天聖八年夏六月的一天,仁宗正在後宮欣賞歌舞。一太監入殿啟奏,說兵部尚書張士遜請求面聖,仁宗聽後大為不悅,說:「這班臣子,總不讓朕安靜一會,傳朕旨意,不見!」太監得命後退下宣旨。不一會兒,那傳話的太監又回來稟報,說張士遜說此事事關重大,非要見到陛下不可,宋仁宗只好摒退歌舞,傳張士遜進見。 不一會兒,兵部尚書張士遜來到。宋仁宗問:「張愛卿,何事如此緊急啊,連讓朕休息一會都不行。」 張士遜回答:「不是萬分緊急之事,都不敢打擾聖上清休。」 宋仁宗問:「何事奏來?」 張士遜道:「臣斗膽問聖上,聖上是否暗中派兵馬埋伏在西平王世子李元昊返回河西的路上,意圖殺之呢?」 宋仁宗聽後心裡一驚,心想這事非常秘密他是從何而知的,不過還是不動聲色地對張士遜道:「愛卿多疑了,絕無此事,你恐怕只是道聽途說的吧,何人膽敢散佈此等謠言?」 張士遜急切道:「聖上,事態緊急,您就不要在瞞臣下了!臣已得確切消息,陛下已經下令如此,臣冒死啟奏陛下且不可派兵殺害西平王世子!」 宋仁宗見他說得如此動情,心中也有些動搖,連忙叫起跪下的張士遜:「愛卿不必如此,起來說話!」 張士遜道:「陛下不對老臣說實話,老臣就長跪不起!」 宋仁宗沒法,只好承認:「沒錯,朕是派人埋伏兵馬準備殺西平王世子,你先起身說話,告訴朕有何不妥?」 張士遜道:「臣斗膽問陛下一句,為什麼要殺死那李元昊?」 宋仁宗面帶怒氣道:「那李元昊不識我天朝禮儀,舉止傲慢無禮,絲毫不把我大宋放在眼裡,故而朕覺得留下此人始終是個禍害,故欲殺之。」 張士遜道:「恕臣直言,那李元昊久居番邦,番人一向野蠻無知,不懂我天朝禮儀也是情理之中,而且那李元昊年少氣勝,見識淺薄,有無禮之處也無可後非。聖上一向寬仁待人,天下萬民無不稱讚,如今為了一個番人就要開殺戮,豈不辱沒了聖上仁愛的名聲?」 宋仁宗不快:「照你如此說來朕豈不是要放任李元昊那番人胡來?」 張士遜道:「聖上恩澤天下,今能以得抱怨,必能四海歸心,萬邦來朝。而且,臣認為伏擊殺害李元昊一舉甚為不妥,臣斗膽問一句,這伏殺李元昊此舉,必是呂宰相為陛下所謀的吧?」 宋仁宗答:「沒錯,呂愛卿深明朕意,而且他也認為李元昊他日必反,所以為朕獻計除去此人,張愛卿難道認為此計不妥?」 張士遜道:「陛下啊!呂夷簡此人身為一國宰相,行事卻不以國之厲害出發,而盡使吹風拍馬的本事,只為討聖上歡心,全不顧社稷安危,實在可惡!」 宋仁宗聽後緊皺眉頭道:「愛卿是否言之太過了,朕素知你與呂愛卿政見不合,但你等畢竟同殿為臣,應該同心協力為朝廷出力,不該在背後暗自較勁!」 張士遜道:「陛下明鑒,臣與呂宰相政見不同是事實,但是這都是為朝廷出某獻策,臣也不敢說自己的見解比呂宰相獨到,大家各抒己見也是合情合理,因此臣與呂宰相並無私怨,現今也是就事論事而已。那李元昊將來繼承王位反不反我大宋臣不得而知,但是,臣敢說,如果今天陛下採用了呂宰相的計策謀害李元昊,那李德明必反。當然,如果陛下已經做好御駕親征的準備,老臣也無話可說!」 宋仁宗一驚,急切問道:「愛卿何出此言?」 張士遜回答:「陛下,那李德明一向對我大宋臣服,沒有二心,如今李德明也自知自己遲早撒手而去,王位必然要由李元昊繼承,這次派世子元昊入宋朝見陛下,其意思是乘朝拜的機會讓陛下與李元昊君臣見面,目的就是向陛下表達永遠臣服我朝的誠意,也讓那李元昊見識我天朝的威儀,以生敬畏之心。西平王用心之良苦然令臣敬佩。而那李元昊年少輕狂,不能理解其父的用心,言語冒犯了聖上,固然可惡,但是聖上不彷想一想,那李德明就這麼一個兒子,如果陛下因為這點過失就殺了李元昊,那李德明愛子心切,必然遷怒於宋朝,而據臣所知契丹一直想拉攏黨項,只是那李德明對其若即若離,如果因為這事讓他們連成一線,連手向我進攻,臣只怕到時陛下就算親征也未有勝算!」 宋仁宗聽後覺得張士遜說的很有道理,抱怨道:「還是張愛卿想得深,看得遠,這個呂夷簡,盡為朕出些叟主意,朕看他是越老越糊塗了。哼,遲早朕要把他這個宰相給罷了!」 抱怨完後,宋仁宗又緊張起來:「不行,朕要馬上下令停止這次行動。傳令擺駕御書房!」 說完君臣等人急急忙忙趕到御書房,宋仁宗急忙下旨取消這次伏殺行動,派人快馬送出。下旨之後,宋仁宗還不放心,問張士遜:「張愛卿,萬一趕不急阻止如何是好?」 張士遜歎口氣道:「這正是老臣所擔心的,不過陛下請放寬心,老臣在得知此事之後,自知危急,在沒有請示陛下的情況下,已經暗中增派兵馬保護西平王世子安全,還請陛下恕罪!」 宋仁宗聽後大為不悅道:「大膽,你敢善自作主調動兵馬,你知罪嗎?」 張士遜連忙跪下道:「臣自知有罪,但臣為保國家社稷之安危也顧不了這麼多了,請陛下現在就降臣的罪吧!」 宋仁宗和顏了一些,言道:「罷了罷了,張愛卿你做得對,朕也不再追究了,以後有人查起這件事,你就說是奉了朕的密旨,這樣也不會有人為難你了,你先平身吧!」 張士遜自然千恩萬謝。 宋仁宗仍然不放心,問道:「張愛卿,你派去的那些人夠保護西平王世子的安全嗎?」 張士遜很有信心的回答:「陛下放心,那班人都是武功了得的好手,特別是老臣的女婿李玉凌,更是有萬夫莫敵之勇,如果他們都沒法保護得了世子的安全,那就是上天要我大宋承此災禍,天意如此臣也無能為力!」說完便長長的歎一口氣。 宋仁宗現在才知道「慌」字怎麼寫,急忙道:「他們一定要保世子沒事,事成之後朕一定給他們加官進爵。」 但是現在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事到如今,宋仁宗只得坐在那焦急地等待消息,一邊等一邊心裡還在盤算著萬一真的出了大事該怎麼辦,總之,就是寢食難安。 就這樣,白石坡--這個陝州與河西交界的丘陵地帶,成為決定河西黨項和宋朝命運的關鍵。但是,由於這件事件的絕密性,沒人知道白石坡一戰的具體情形,世人只能從那些參與了這次行動的、在喝酒時醉酒說漏嘴的士兵口中略知一二,這次埋伏在白石坡的宋兵大概有五千人,而張士遜暗中為世子元昊安排的親兵護衛有五百人,比例是一比十。當然那些伏兵也不會公然打著宋朝的旗號,而是喬裝打扮成土匪山賊的樣子。但是,鬼才相信區區山賊竟然人數會多達五千人,黨項人稍有點頭腦都會猜到是宋朝所為。 聽說那李玉凌在此戰中驍勇非常,一人斬殺了伏兵二百多人,而他自己也全身多處受傷,世子元昊自己的隨從也全力奮戰,拚死保護世子的安全,僅十幾人的隊伍就斬殺宋兵五六百人。 世子元昊就是因為得到這些人的誓死保護,最後才死裡逃生,回到河西。而那李玉凌,據說此戰之後身受重傷,性命危在旦夕,但是因為其誓死保衛世子元昊,世子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將其一起帶回河西,並吩咐要用盡一切辦法將此人救活。黨項人的確用盡了辦法,最終將這位解救了他們世子的英雄救活,李玉凌雖然被救活,但是還是傷勢很重,在河西一呆就是半年,方完全恢復。 據說,待李玉凌康復之後,世子元昊以及西平王李德明用盡了一切辦法,企圖將這位勇士留在河西為黨項效命,然而李玉凌對宋朝生死不棄,不願身侍異族,西平王等人拿他沒有辦法,只得放他回歸大宋。 李玉凌回到大宋之後,江湖上的人都看見他身邊多了一把奇異的佩劍,這把劍劍身寬廣且狹長,與中原的劍很不同,而且整把劍呈烏黑色,很是奇特,有人問李玉凌這把劍的名字和來歷,李玉凌只告訴別人這把劍叫「黑日劍」,至於來歷一概不提。人們紛紛猜測,這是西平王為感謝他對世子的救命之恩而特地贈送給他的,不過李玉凌對此說法不置可否。但是人人都看得出來,李玉凌很愛惜這把劍,與它形影不離,甚至可以說他對它比對自己的生命還要珍惜。這點眾人難以知曉箇中原因,不過這把的確是把寶劍,劍鋒犀利,削鐵如泥,江湖上的人提到這把劍都要畏懼三分。 而那李玉凌,自從從河西回來之後,突然對在朝為官沒了興趣,無論其岳父張士遜怎麼勸,他都下定決心辭官不做,氣得張士遜聲稱要與他脫離關係,好在他的妻子張芸沁對他的決定表示了極大的理解和支持,最終夫妻兩人離開京城來到洛陽西郊隱居起來,張士遜雖然氣這個女婿不爭氣,但是還是心疼自己的女兒,於是出錢為他們在洛陽西郊添置了一處房宅,張芸沁將其取名叫「凌芸山莊」。 至於那個死裡逃生的李元昊,自然不會與宋朝善罷甘休,宋朝的那次刺殺行動在他的心中埋下仇恨的種子,李元昊繼位之後,征服了西北各部族。八年之後,李元昊正式稱帝,國號大夏,即西夏國。隨即發動了宋夏戰爭,致使宋夏邊境狼煙四起,生靈塗炭。 此事對李玉凌打擊很大,自己當初為朝廷盡忠,誓死保護李元昊,結果卻救了大宋的敵人,最終禍國殃民。李玉凌因此而引咎自責,於是決心不讓自己的兒女再重蹈覆轍,涉及這紛亂的朝政。 李玉凌雖然救了大宋的敵人,但是江湖上的人還是對他表示理解,畢竟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為朝廷盡忠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再加上李玉凌一心要彌補自己的罪過,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武林眾人無不尊敬他的為人,於是為他取了個名號叫「玉林神君」。 …………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間十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宋仁宗慶歷八年春,洛陽西郊凌芸山莊後山小樹林,此時正是陽春三月,凌芸山莊的後山山花爛漫,草長鶯飛,到處都是春的氣息。 樹林深處,一對青年男女正在比劍。只見那女子手中的長劍像長蛇一般,靈巧飄逸,相反那男子的劍法確要遜色很多,只是生硬的擋架。漸漸不是那女子的對手,握劍的手突然被女子木劍擊中,刺痛之下,手中木劍跌落地下。輸贏已經分曉,那女子收回劍勢,停住手腳。但是卻一臉失望得樣子道:「哥,你又輸了,你整天都輸,你不覺得丟人嗎?」原來,這一男一女是李玉凌與張芸沁的兒女,男的是李玉凌的二兒子,名叫李皓賢,女的是李玉凌的小女兒,名叫李希茹。 李皓賢聽到妹妹這樣說,卻並不生氣,只是不屑道:「輸了就輸了,有什麼好覺得丟人的?」 李希茹較真道:「哥,你怎麼這麼沒有志氣,連我一個小女子都打不贏,將來你怎麼在江湖立足啊?」 李皓賢不在乎道:「我從來就沒想過做一屆武夫,立足不立足又有什麼關係?」 李希茹輕責道:「哥,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們生下來就是江湖人,你不立足江湖,你還想幹嘛?你身為男子漢,將來我們李家在武林中的聲望,就要靠你來打拼了,你這樣說,爹聽到了一定氣極了!」 李皓賢道:「我們李家又不是只有我一個男丁,事實上,爹早就知道我難以承繼他的事業,所以一早就視焰飛大哥為我家的希望,從小就把他送上太白山學藝,既然爹都把我們李家的前程都給安排好了,我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李希茹為他打氣道:「正因為如此,哥你就更應該自強不息,以你的努力告訴爹他看小你了呀!」 李皓賢道:「他也沒有看錯我呀!我自幼就對學武沒什麼興趣,我也沒有志向做什麼一代大俠,我的願望是考中進士入朝為官,以求將來能夠封候拜相,就像我們的外公一樣,這才是遠大的志向。我真的不明白,當年爹放著好好的官不做,非要辭官在江湖闖蕩?」 李希茹不悅道:「哥,我看你真的無藥可救了,成天發這種白日夢。可恨我不是男兒身,否則我一定努力學好武藝,將來為李家爭光!」 李皓賢嘻笑道:「就是因為你不是男兒身,所以你應該少點舞刀弄劍的,你看看你自己,哪裡像個女兒家,我真擔心你將來會嫁不出去!」 李希茹聽這麼一說,臉上紅了起來,道:「你笑我!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我聽說你那個未婚妻賀鼎儀可是武林世家之後,我怕你這點武功將來怎麼迎娶她過門!」 李皓賢不屑道:「我願不願娶她還是個問題呢!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是也與賀家的賀鼎鋒訂了親嗎?怪不得你這麼努力練功,原來你是怕武功不好被婆家嫌棄呀!」 李希茹臉更紅了,羞道:「哥,你整天來取笑我!看我不刺你幾個窟窿!」說完提劍與李皓賢打鬧起來。 兩人追逐了一陣,停下來休息一下,李皓賢感歎道:「其實,我們倆與賀家兄妹的婚事,都是我們很小的時候爹娘替我們與賀家定下的,並非出自我等的意願,我不知道那賀鼎儀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我想她不大會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子,將來我遇到了我的心上人的話,我一定會努力推掉這門親事!」 李希茹詫異道:「哥!你不會真的這麼想吧?這可是爹娘為我們定下的親事呀!」 李皓賢解釋道:「就因為這門親事非我自己所選,所以我不喜歡呀!我們一生下來,爹娘就為我們準備好一切,為我們指定了將來的路,為我們定下了各自的婚事,總之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為我們做好了他們自認為是最好的打算。但是,我們的心裡不一定就是這樣想的呀,現在我們已經長大了,應該自己為自己考慮了!」 李希茹疑惑道:「可是,那時我們都還小呀!根本不能自己做決定呀!況且,爹娘說到底都是為我們好啊,我相信他們的抉擇也是不會錯的!」 李皓賢道:「現在我們都已經長大,可以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了,我有自己的志向和追求,哪能因為爹要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我呢要走自己的路!」 李希茹不解道:「也許我還小了點吧!哥你所說的我還不大明白!不過你是我哥,你要做什麼我做妹妹的一定支持你的!」 兩兄妹一邊聊一邊走出樹林。 ………… 凌芸山莊書房內,李皓賢的母親張芸沁正在看書。 李皓賢與妹妹練完劍,趕來書房,為了不打擾母親看書,所以輕聲叫道:「娘!」 張芸沁見李皓賢來了,放下手中的書,言道:「賢兒,把昨天的功課背給我聽聽!」 李皓賢立即朗口道來。張芸沁聽後,滿意道:「好!果然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李皓賢道:「有出息!可是有人不想讓我這麼有出息啊!」 張芸沁問:「為何這麼說,誰不讓你有出息了?」 李皓賢道:「還不是爹,自小他就將這些書視作洪水猛獸,不讓我碰,要不是娘你為我爭取,我現在還大字不識一個呢!」 張芸沁道:「你別怪你爹,你爹有他的苦心,他是不想讓你有做官的念頭而已!」 李皓賢不服道:「做官有什麼不好啊?外公當年不就是朝廷的大官嗎?我就是想像外公那樣,為朝廷出謀劃策!」 張芸沁歎氣道:「唉,你又怎知朝政的凶險!做官並不像你想的那樣自在的!」 李皓賢道:「有什麼不自在的?娘,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爹這麼反對我考取仕途,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張芸沁想了想,歎了口氣道:「好吧!這件事告訴你也好!……」於是,張芸沁將當年李皓賢之父李玉凌誓死保護西夏王元昊的事情告知李皓賢。 李皓賢仔細的聽著張芸沁講其父的這段往事,聽完之後,想了想說:「原來如此!我覺得外公當年的做法並沒有什麼錯的地方,試想那李德明就李元昊那麼一個兒子,如果殺了他的兒子,他不造反才怪呢!今天宋夏造成這個局面,並不是殺或放李元昊的過錯,據我所知,早在李德明的父親李繼遷時開始,黨項已經不大服我大宋的管制了,再加上我大宋在澶淵之盟時向遼國示弱,黨項人看在眼裡早生反心,就算沒有李元昊這個人存在,黨項的其他首領一樣會反我大宋。所以我認為爹完全不必為此事而自責!而且如果他真的對當年那事感到不安的話,更應該讓我走上仕途,我自幼就好讀兵書,希望將來能成為一朝將帥,我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率領我大宋的軍隊與西夏的李元昊和遼國名將耶律仁先交手,可惜李元昊已經死了,我連與他交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張芸沁聽後道:「好了好了!別在這吹牛了!娘教你讀書認字,也並非期望你能做什麼大官,只是希望你能夠修德養心,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李皓賢道:「安安穩穩?爹不是希望我成為一名江湖俠客嗎?如果我真的按照他的意思的話,在這是是非非的江湖,也不見得能安穩的過日子呀!」 張芸沁道;「又在耍貧嘴了!娘不希望你涉足朝政,也不想你捲入這紛亂的江湖,娘只希望我的兒能夠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李皓賢壯志滿盈道:「那我豈不是要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大丈夫處世,不能建功立業,那與枯木腐草何異?我李皓賢一定要成為翱翔九天的蛟龍,不過蛟龍不在淺水游,我也不願做個江湖武夫!在我看來,江湖實在太渺小了,只有天下才是任我馳騁的地方!」 張芸沁聽後,默不作聲,面對這個志向遠大的兒子,她不知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擔憂。 李皓賢見母親並不為他的大志所悅,一腔熱血立刻涼了半截。眼見她默不作聲,又開口道:「娘!其實這次我是有事來求你的!」 張芸沁道:「你說吧!」 李皓賢道:「三年一度的恩科考試就快要舉行了。我已經考得舉人,已經具備資格上京參加會試了,所以我想…我想…!」 張芸沁一聽不悅道:「說了半天,你還是想上京趕考謀求做官啊?」 李皓賢說:「嗯,這是我的志向嘛!」 張芸沁問:「你認為你爹會同意嗎?」 李皓賢道:「就是因為知道他會不同意,所以我想求娘去替我說服我爹!」 張芸沁鐵面道:「娘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向你爹說!」 李皓賢苦著臉道:「娘,爹哪聽得進去我的話,還是你幫我去說好了!」 張芸沁道:「你自己不敢說,怕挨罵,就找為娘去替你挨罵呀?」 李皓賢乞求道:「娘!爹哪會罵你!你就幫我這個忙吧!如果外公在的話,他一定極力贊成的!」 張芸沁道:「你少拿你外公來壓我!不讓去就是不讓去!」 李皓賢眼珠一轉,道:「娘,你別說得我好像一赴考就能高中似的,也許我此次是落榜而歸呢!幹嘛不讓我去試試,如果考不中也好讓我死心啊!這樣好了,反正這幾天爹不在家,就由娘做主讓我上京赴考吧!到時等爹回來時已經米以成炊,那我想他也不會再說什麼了!」 張芸沁道:「好哇!你又打這種歪主意,你這不是讓娘去當替死鬼嗎?你別說了,怎麼說都不成!」 李皓賢見怎樣說都不成,發起脾氣來:「我現在不過是想上京赴考,又不是去殺人放火,這樣你們也要反對?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兒女成龍成鳳,為什麼娘和爹竟然怕自己的兒子有出息,我真是想不通!」 張芸沁聽他這樣說,發火道:「放肆!這樣跟娘說話,你反了不成?爹娘做事自有爹娘的道理,你照做就是了!現在罰你回你書房閉門思過去!」 李皓賢一臉不服,不過也不敢再頂嘴,悶悶不樂的回自己書房。 張芸沁待自己的兒子走後,輕聲哀歎道:「唉!孩子!不是爹娘狠心阻你前途,朝廷朋黨間明爭暗鬥的殘酷你又怎會明白,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明白爹娘的苦心!」 ………… 李皓賢挨了釘子,但心裡並不服氣,悶悶不樂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滿屋子的書,李皓賢有感而發,心想:「爹不願做官,憑什麼連我也不給做官?我好不容易才獲得個舉人的名額,讀這麼多年的書為的是什麼?難道只是為了在無聊的時候可以看兩本書解悶嗎?」 想來想去,李皓賢覺得不去考科舉的話,多年的苦讀也就白費了,所以李皓賢想:「不行,我非上京考試不可!不給我去,我就自己偷偷去!」想到這裡,李皓賢也為自己這個大膽的決定而吃驚,不過再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這樣做雖然膽大了點,但是也沒錯,金榜題名、封侯拜相,這不就是天下的讀書人一生的夢想嗎?他李皓賢有沒本事達到這樣的理想先不說,但是起碼也要去試上一試,否則這輩子都會遺憾的。 李皓賢拿定主意,急忙關上房門,仔細思索上京的有關事宜。李皓賢在房內左右踱步,思前想後,覺得考試臨近,須趕快出發,而這幾天爹不在,比較好溜出家門,等爹回來了,那就更加難了。最後李皓賢決定擇日不如撞日,乾脆今晚深夜就出發,趁自己現在膽大又熱血沸騰時,比較有決心做這樣的事,否則過到明天膽子沒了又瞻前顧後的,這樣就去不成了。 要上京,首先就要有盤纏,而家裡的錢都在其母張芸沁那管著,要拿的確是個難題。明著問她要那是不可能的了,好在他母親通常都在書房看書,於是李皓賢決定等到下午偷偷溜進父母的房間拿錢。 李皓賢此時已經是熱血沸騰,不上京誓不罷休了。到了下午,李皓賢看準機會,溜入父母房中,取了一百兩銀子以作盤纏,獨自上京,確要多帶點銀子好防身。取好錢之後,李皓賢偷偷的溜出房門,四周張望片刻,沒人發現。這回有了銀子,可以安心了! 當晚晚飯時,李皓賢見母親並沒有什麼反應,估計還沒發現銀子被竊一事。吃過飯之後,李皓賢趕回房中暗自收拾好行李和盤纏。深夜時分,李皓賢見家中眾人皆已熟睡,於是在桌子上留下一張紙條說明一切,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門,藉著月光小心謹慎的走出家門而去。 深夜時分李皓賢也不敢趕路,不過他早已計劃周詳,先在後山小樹林那個他與妹妹李希茹搭建的小茅屋內休息了半晚。臨晨時分,李皓賢準備好了一切,向洛陽城進發。 終於跑出了家門,李皓賢覺得自己就像是只自由飛翔的鳥兒,現在已經飛入空中了。李皓賢呼吸著早晨的新鮮空氣,不由情不自禁地大叫一聲:「自由了,終於自由了!」 李皓賢知道洛陽雖然離京路程不算太遠,但是如果步行的話還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所以先進洛陽城的集市買了匹馬來代行。用過早點之後,李皓賢正式啟程,出了城東門,一路行進,到了下午,來到了洛陽東邊的地界,李皓賢看著洛陽的地碑,心想:「過了這裡就算出了洛陽的範圍了,也就是說離開家越來越遠了!」李皓賢從小到大也沒獨自出過遠門,心裡不禁有些猶豫,問自己此行是對還是錯,不過轉念一想:「還說要闖天下,連洛陽地界都不敢出,從何談起?要面對的遲早要面對,還是下定決心吧!」想好之後,李皓賢策馬通過洛陽地碑,走出洛陽地界。 李皓賢一路東行,行使了一日,傍晚時分,來到一個小鎮,找了間客棧歇息。次日,繼續上路,行至第二日,李皓賢已經適應了很多,又經過一日的趕路,到了滎陽城以西的柳園村。此時天色已晚,繼續往前的話李皓賢不敢肯定前面是否有小鎮,如果沒有的話要在野外露宿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於是李皓賢決定在村裡找一戶人家借宿一宿。很快,李皓賢就找到了一戶姓趙的人家。鄉野之人雖說沒讀過什麼聖賢之書,但是卻也深知待客之道,這戶人家對李皓賢倒是很熱情招待,並準備晚飯招待李皓賢。 到了吃飯時間,李皓賢來到飯桌前,看看那些菜,素菜淡湯,比起在家裡差得遠了,不過李皓賢也知道出門在外不能這麼挑剔,而且鄉下人平時吃的就是這些,不是他們不熱情招待,但是一戶貧苦人家能拿得出什麼,所以李皓賢也不計較,盡量吃,但是這些粗茶淡飯的確難合他的胃口,所以李皓賢硬撐了兩碗飯之後,就再也吃不下了,只好與主人家說自己飽了,主人家自然客氣的叫他再吃一點,但是既然客人不想吃了也不會勉強。吃完飯之後,李皓賢走出屋子去看晚霞,落日伴晚霞,的確是美景。很快天就全黑了下來。 鄉下人家的夜晚沉悶而又無聊,李皓賢又不想看自己帶來的那些書,那些書已經看了這麼多年了,倒著都可以背出來了,看也沒什麼意思。李皓賢在屋子裡踱步了一陣,無意中發現這戶人家的飯桌下壓著一本用布包著的書,李皓賢好奇,想看看是什麼書,拿來解解悶也好,於是問主人:「主人家,這壓在飯桌底下的是什麼書啊?」主人家答道:「大概是本佛經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公子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自己拿來看看!」 李皓賢拿起那本佛經,小心的解開包在上面的布,那本書看來已經很舊了,不過由於上面包著布保護,也還挺完整,沒有破爛。李皓賢看了看書面的字——玄相心經。看來真的是本佛經。 主人家這時補充道:「這本書其實不是俺們的,我記得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嗯,大概是十年前,一個匆匆忙忙的過路人來到我這裡也是投宿,當晚他對我說他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這本佛經是他買來送給他家老母親的,他怕在路上丟失了,所以先放在我這,他過陣子就來取。」 李皓賢問道:「那後來他沒有回來取嗎?」 主人家道:「沒有,也許那位大哥已經忘記了此事,總之俺們一等就是十年,也不見他來!俺們又不識字,恰巧這桌子缺了一個腳,就拿來墊墊桌子了!呵呵!」 李皓賢想:「佛經就佛經,怎麼也得找點東西來看看!」於是說:「主人家,能借我看看嗎?」 主人家道:「公子你請便,這些書就是該讓你們這些讀書人去讀!」 於是李皓賢翻閱起那本佛經,讀著讀著,發現書的內容不像是一本佛經,而像是一本內功心法。李皓賢心想:「這本怎麼寫得好像是一本內功心法的書,而且看起來還是挺高深的內功心法!奇怪!真是奇怪!」 李皓賢見這本書有異,於是更加仔細參詳,越看越想是本內功心法,而且李皓賢粗略看過之後,發現這本書分為兩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內功的基本理論,第二部分是具體的內功心法,記載了九套高深的內功心法。 李皓賢心想:「這樣的書應該拿回家給爹研究一下,說不定真是一本武功秘笈哦!」於是對主人家道:「主人家,我娘也是個修佛之人,我見這本佛經著實不錯,不知能否贈給我,到時我拿回去讓我娘參讀?」 主人家道:「也好!這本佛經本來就不是俺們的物品,我看那位大哥也早忘了此事,這本書放在俺們這也是浪費,就乾脆送給公子你吧!」 李皓賢聽他這樣說心中歡喜,連忙道謝,主人家不知就裡,只道他是為得到一本佛經孝敬母親而高興。 李皓賢再看了一陣之後,就把書收入書囊中,然後歇息了。 第二日,李皓賢拜別那戶人家繼續上路,臨行之前,李皓賢給了他們幾兩銀子當作是住宿費,以多謝他們提供借宿。主人家開始堅決不受,但李皓賢非要他們收下不可,因為他真的十分感謝他們的熱情招待,而這點銀子對他們這些鄉下人家來說也是筆不錯的收入,可以讓他們添置一些用具。主人家見李皓賢一番盛情,於是收下,然後舉家上下一起送李皓賢出村,讓李皓賢十分感動。 出了柳園村,李皓賢繼續趕路,中午十分,來到鄭州以西的滎陽城。李皓賢找了一間酒館,在馬槽裡綁好馬,然後進酒館吃了一頓飯。 酒足飯飽之後,正要去馬槽取回馬匹,看見一名女子從馬槽牽著一匹馬出來,李皓賢也沒多注意,兩人擦肩而過。誰知李皓賢去到馬槽一看,竟然找不見自己那匹馬,這才想起剛才那牽著一匹馬出去的女子,她牽的那匹馬好像是自己的,難道她是偷馬的?李皓賢急忙跑出去尋找那人。 跑到大街上,只見那女賊騎著李皓賢的馬揚鞭而去。李皓賢見此大為惱火,嘴裡嘀咕道:「豈有此理,簡直目無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偷我的馬!」 於是,李皓賢走到一個正在牽著一匹馬的行人前,取出一錠銀子言道:「這位大哥,你的馬賣麼,我出十五兩銀子買你的馬!」十五兩銀子買匹馬的確是令人心動的價格,那人自然動心,但是天下有這麼好的買賣嗎,那人有所懷疑,疑惑的望著李皓賢。李皓賢見他有疑惑,解釋道:「小弟有急事需要馬上啟程,來不及去市集買馬了,這位大哥願不願意行個方便給在下?」那人接過李皓賢的銀子咬了咬,是真的,於是點頭應允。李皓賢謝過那人,騎上馬朝剛才那女賊走的方向追去。 李皓賢心中憋著一股氣,想追上去找那女賊評理。緊跟之下,只見那女賊騎著馬跑出城門飛奔而去,李皓賢也快馬加鞭跟上。那女賊並沒有跑得很快,所以李皓賢追了一段之後就被李皓賢追上,李皓賢縱馬越過她的前頭然後拉緊韁繩使馬橫向擋住那女子的去路,口中嚷道:「慢著!」 李皓賢喝住那女子,趁機看清了她的樣貌,這女賊十八九歲上下,身著繡花布衣,打扮倒是甚為普通。再看面容,臉形圓潤,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只是還未脫去娃娃模樣。 那女子見有人攔住去路,甚為疑惑,問道:「你是誰,為何擋我的去路?」 李皓賢仔細看了看她騎的那匹馬,果然是自己的無疑,於是憤憤道:「你這個偷馬的小賊,還問我為什麼擋住我的去路,我自然是逮你去見官了!」 那女子明白了大概,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這麼小的事情也值得你這樣大動干戈斤斤計較,我看你也不是那種缺一匹馬就不能成行的窮漢,你現在不是又買了一匹了嗎?既然如此你這一匹借我一用又如何呢?」 李皓賢氣憤道:「你還挺有理的呀!沒錯,我是有錢再買一匹馬,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一定要接濟你這種盜賊呀,照你這麼說的話,這天下還有賊嗎?誰犯事被抓了之後都可以找這樣的借口推脫了!」 那女子不屑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是那麼為富不仁,明明有多餘的東西卻不願意幫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李皓賢諷刺道:「你以為你是誰呀?那種劫富濟貧的女俠呀,也不照照自己的樣子!別說這麼多,跟我去見官!」 那女子無俱道:「見官,你以為見官就可以治我的罪啊?你有什麼證據說我騎的這匹馬是你的,小心我反告你搶我的馬?」 李皓賢氣憤道:「好你個無恥的小賊,還惡人先告狀是吧!今天我就跟你去公堂上評評理,我就不信黑的能變成白的!」 那女子不耐煩道:「本姑娘才沒你這麼好閒情上公堂,你要拉我去見官,先抓到我再說!」 李皓賢見此賊竟然如此猖狂,於是想出手將她逮住抓去見官,誰知那女賊的武功甚是了得,李皓賢哪是她的對手,出手擒賊不但沒擒住,反而被那女賊三兩下手腳打落馬下。那女賊見如此,甚是得意,笑道:「就你這樣的身手也想抓我,真是笑死人了,你回去再練十年再說吧!」說完得意洋洋的策馬離去。李皓賢無奈,只得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眼睜睜的看著那女賊離去。 誰知不一會兒之後,那女賊突然去而復返,李皓賢自然不會認為她是良心發現,所以很是奇怪,仔細看那女賊有些慌張的樣子。待那女賊騎馬報到他跟前時,那匹馬突然四腳一軟,馬失前蹄,整個重重的摔一跤,那女賊見馬摔跤,連忙從馬背躍起,穩穩的落在地上。李皓賢不由讚歎:「好敏捷的身手!」 李皓賢問:「你又回來幹什麼,該不會是良心發現了,特意趕回來賠罪的吧?」 邊說邊仔細打量那匹馬,只見那匹馬經過剛才的重摔,雙腳已經折斷,口吐白沫,李皓賢正奇怪怎麼會這樣,發現馬的臀部好像中了兩枚暗器,看來像是飛鏢之類的東西,而且,從傷口流出來的血竟然是黑色的,看來那兩枚暗器上面還餵了毒。 李皓賢正在詫異之時,從那女賊剛才跑過來的方向出現了兩個人影,仔細看去,來人騎著馬飛奔而來,李皓賢這時明白了幾分,幸災樂禍道:「看來你好像遇上了很厲害的對頭哦!哼哼!真是蒼天有眼啊,你的報應竟然來得這麼快!」 李皓賢的估計看來沒有錯,那女賊見那兩個人朝這趕來,慌張不已,突然望著李皓賢眼露凶光的樣子,李皓賢立即打了一個寒戰,問:「你想幹什麼?」 那女賊冷笑道:「哼哼!死書獃子,看來又要借你的馬一用了!」李皓賢知道了她的圖謀連忙揚起馬鞭想策馬逃離,那女賊哪容他離開,猛然躍起一腳將李皓賢踢下馬背,然後伶俐的躍上馬背,雙腿一夾,策馬逃去。 李皓賢又再一次被她踢下馬背,重重的跌了一跤,心中憤慨萬分,破口罵道:「死女賊,你必定不得好死!」 那女賊哪聽得到這些,早已經騎馬飛奔了好遠,此時那後面策馬追來的兩人趕到,李皓賢看清原來這兩人一個是中年婦女,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姑娘。那兩人並沒有理會倒在地上的李皓賢,快速的通過他身邊,繼續追趕那女賊。 李皓賢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陣才站起身來,雖然摔了一跤,但是好在只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及脛骨,一天被人搶了兩次馬,李皓賢只能自認倒霉是了。 好在臨行錢在家裡帶了足夠多的錢,再買兩匹馬也不成問題。不過要買也得趕回市集才行,所以李皓賢整理好東西,往回走趕回滎陽城。 剛往回走了一會,突然見到前方剛才那追著那女賊的兩個人朝他這飛奔而來,李皓賢正在納悶,不知道她們追上那女賊了沒有? 只見那兩人策馬來到李皓賢跟前,突然停住馬,這時那中年婦女開口問李皓賢道:「小子,你是不是與那姓韓的丫頭是一夥的?」 李皓賢不解的問:「哪個姓韓的丫頭?」 中年婦女道:「就是剛才跑了的那個!」 李皓賢才明白她說的是那個女賊,於是憤憤地說:「誰會和她這種女賊一夥呀!」 中年婦女問:「那你把馬給她幹什麼?」 李皓賢一提這件事就覺得冤,辯駁道:「什麼給她?那死女賊光天化日搶我的馬,你應該看得很清楚呀!真是倒霉!」 中年婦女旁邊的那位女子發話了:「娘!我看他並不像與那姓韓的是一夥的!」 誰知那中年婦女說道:「卓寒,江湖上的人狡詐得很,我看他多半是裝給我們看的!」 李皓賢一聽大為不滿:「喂,大嬸,我那樣看起來像是與那毛賊有關係的樣子?」 那中年婦女任他怎麼說仍是不信:「不管你是不是,先把你抓起來再說!卓寒,動手!」 李皓賢聽她這樣說氣得半死,斥駁道:「喂,你們到底講不講理呀!你……」還未待他說完,那卓寒姑娘的長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就這樣,李皓賢只得乖乖的跟著這兩母女走。 ………… 這兩人將李皓賢帶到一處破廟內,此時已漸漸日落西山。那卓寒姑娘在附近的小河邊抓了幾條魚,現在正忙著生火煮食,而她母親則開始審問李皓賢。 李皓賢一再告訴她們自己不認識那姓韓的女賊,更與她毫無關係,但是卓寒母親似乎不相信他的話,罵道:「小子,你還敢嘴硬!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瞧瞧是不行的了!」說完,猛然朝旁邊的土牆一掌拍去,待她收回手來時,那牆上已經印了一個深深的掌印。 李皓賢見她使出這一手,心裡一驚:「哇!好厲害的掌功,要是她往我這頭顱上這門一拍,那我還有命嗎?」 但是,就算他想招也實在不知道怎麼招,因為他確實跟那姓韓的女賊沒有任何關係。李皓賢只得哭喪著臉道:「前輩,你的功夫這麼厲害,要是我真的與那姓韓的有關聯我也不敢不招啊,但是我確實是不認識她,你叫我怎麼招啊?總之我今天就是倒霉透了,竟然碰上你們三個人!」 李皓賢這麼坦白,本應能讓卓寒姑娘的母親相信了,但是她就是認死理,非得認為李皓賢一定與那姓韓的女子有關係,只聽她言道:「好小子!你的嘴還真硬,為了保護那姓韓的丫頭,竟然連死也不怕,她是你的心上人吧?」 李皓賢聽她這樣亂說,真是氣得哭笑不得,說道:「這世間真是黑白顛倒了,說真話沒人信,說假話反而能弄假成真,既然你早認定我與那姓韓的女賊必有關係,那我在怎麼辨白也是無濟於事的了!算了,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卓寒姑娘的母親自然不會被他這些言詞所打動,心裡暗想:「這死小子,嘴比石頭還硬,看來的得用軟的手段對付他才行!」於是道:「小伙子,年紀輕輕的就為了個小丫頭而送命值得嗎,何況我瞅那姓韓的丫頭長相也一般,你就算要找媳婦也找個好一點的嘛!我看我家的卓寒就比那姓韓的丫頭漂亮多了,你覺得呢?這樣吧,只要你告訴我們那姓韓的丫頭的下落,事後我就作主將卓寒許配給你如何?」 李皓賢不由仔細打量了一下卓寒姑娘,這卓寒姑娘雖然不是那種絕色美女,但是面容清麗,體態婀娜,也算是個小美人,只是一身素裝將其俊美全然遮蓋,若是好好打扮一番,絕不是現在這等模樣。卓寒見李皓賢朝她上下打量,不由覺得渾身不自在,扭過臉去。 秦母見李皓賢似乎垂涎女兒的美色,於是繼續誘惑道:「怎樣?小子,這筆交換值得吧?」 李皓賢聽她為了從他口中套得那姓韓的女賊的下落,竟然可以以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作為交換條件,真是吃驚不小。雖然他也知道這只是誘餌而已,如果自己真的說出什麼,她也不會履行諾言,但是即便如此,這種承諾也不應該是一個稱職的疼愛自己女兒的母親所忍心開出的,李皓賢猜想那姓韓的女賊手中必有讓這位母親很想得到的東西,但難道世間的寶物有比自己的親女兒更珍貴的嗎?想到這些,李皓賢不由得好奇的問:「你為什麼這麼處心積慮的要找到那姓韓的女子,你想從她那裡得到些什麼?」 卓寒的母親見他這樣問,以為他對於自己開出的極具「誘惑」的條件有所動心了,心中大喜,答道:「沒錯,她手中的確有我十分想得到的東西,看來你還是對她念念不忘呀,到這個時候仍然擔心她的安危!這樣好了,我只要她的那樣東西,只要她乖乖地交出來地話,我不會傷她分毫,至於我的卓寒,時候我依然會許配給你。我得到我想要得,而你則得到兩個美嬌娘,這樣的條件夠優厚的了吧?你好好考慮一下!」 李皓賢聽後冷笑道:「這樣的條件何止是優厚,簡直是優厚之極了!」 卓寒的母親聽他這樣說,以為事成了,高興的問:「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李皓賢不慌不忙道:「別急!我還有個問題弄不明白,想向前輩請教一下!」 卓寒母問:「什麼問題,說吧!」 李皓賢伸出手指著那位卓寒姑娘然後對她母親道:「前輩,她一定是你的養女吧?」 卓寒母聽他這樣問,心中已有不悅,皺眉道:「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裝瘋賣傻道:「前輩你哪會捨得把親生女兒拿來跟我做交易啊!所以我想她肯定是你的養女!怎麼樣,我猜得對不對啊?」 卓寒母聽到這樣的話怒不可遏,但又不好向李皓賢發火,唯有雙眼冒火地瞪著李皓賢:「你……」 卓寒姑娘受不了他這樣胡說八道,罵道:「你胡說些什麼!什麼養女?我是我娘親生的!你要再敢這樣說我對你不客氣!」 李皓賢連忙向卓寒姑娘賠個理,然後對卓寒母親道:「前輩,既然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又怎麼能拿她來跟我做交易呢?那姓韓的手裡的東西再重要,也不會比你親生女兒重要吧?不過我也知道,這只是你放出的一個誘餌而已,就算我真的可以講出那姓韓的下落,你難道真的會實現你的諾言嗎?恐怕這只是鏡花水月吧!我還沒這麼傻,別說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因為告訴了你,我得到的不是兩位美嬌娘,而是頭顱上的一掌吧!」 卓寒母見他盡知自己的用心,又被他斥責一頓,大怒道:「好小子,你非要跟我嘴硬到底是吧!好,我就看看你的嘴可以硬到幾時!」 卓寒姑娘一直在默默地聽著他們倆的對話,並沒有插嘴,不知道她聽完兩人剛才的言語心中有何感想。此時,氣氛凝固起來,卓寒姑娘才開口,告訴她母親食物已經燒好了:「娘,東西可以吃了!」 卓寒的母親一肚子火,沒甚胃口。李皓賢卻餓得很,上前伸手向卓寒姑娘要一份食物,卓寒母親一手將他推開,惡狠狠道:「你吃什麼?你既然都不想活了,還吃東西幹什麼?乾脆餓死你算了!讓那姓韓的丫頭給你收屍好了!」 李皓賢小聲反駁:「我沒說不想活啊!是你們不讓我活而已,不吃就不吃,反正餓死我那姓韓的也不會出現的!」 此時已經夜幕降臨,李皓賢見沒東西吃,只得獨自呆在一旁藉著微弱的火光翻他那些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 李皓賢正在迷迷糊糊的睡覺中,突然被人推醒,睜眼一看,原來是那位卓寒姑娘,她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暗中將兩條烤魚遞給李皓賢。夜色朦朧之下,微微的火光照在秦卓寒清秀的臉上,再映襯上她那長長的秀髮,顯得更加嬌美。 李皓賢愣了一會,馬上明白了什麼回事,連忙感謝道:「多謝卓寒姑娘!」 卓寒姑娘示意他說話小聲點,然後冷冷道:「卓寒是你叫的嗎?趕快吃吧!」 李皓賢餓得要命,一邊啃一邊道:「可是我只知道你叫卓寒呀!」 卓寒姑娘道:「我姓秦!」 李皓賢念道:「哦!秦卓寒!很美的名字!還有,謝謝秦姑娘的烤魚!」 秦卓寒道:「本來你得罪了我娘,理應餓肚子的,不過我看你也是無辜的,所以才不讓你挨餓!」 李皓賢解釋道:「秦姑娘的心地真好!不過我確實是無辜的,我真的不認識那個姓韓的,至於我對你娘說得話,我覺得我也沒說錯啊!她的確不該拿你做交易品!」 秦卓寒聽後很不高興的樣子,猛然搶過他手上的魚,沉下臉道:「那你就別吃了!」 李皓賢見她生氣了,連忙陪理道:「好好好!我錯了行了吧!秦姑娘你大人大量,別要計較好麼!還有,你就讓我填飽肚子吧,我確實很餓了!」 秦卓寒見他肯道歉,才又把魚遞給他,然後什麼也沒說,冷冷的離去。 李皓賢心想:「秦卓寒,名字起得真貼切,果然夠『寒』的!」 秦卓寒給李皓賢送完食物,然後輕輕的回到自己歇息的地方,誰知突然身後一把聲音道:「卓寒,你為什麼要偷偷地給食物給他?」 原來秦母沒有睡著,秦卓寒吃一驚:「娘,原來你沒睡呀!我只是覺得他不像是認識那姓韓的女子的樣子,我們可能真的是冤枉他了!」 秦母歎了口氣,並沒有追究她這件事情,而是談論另一個話題:「你們剛才的談話我都聽見了,卓寒,你是不是怨娘不該那樣說話?」 秦卓寒搖頭道:「沒有!我沒有怨娘,娘這麼說自有娘的道理!」 秦母又輕歎一聲道:「傻孩子!別騙我了,娘這樣對你,你又怎會不怨娘呢!只是你把委屈都埋在心裡而已!」 秦卓寒此時已經激動得啜泣起來:「娘,我真的沒有!」 秦母慈祥地安慰道:「好了好了,你怨娘,娘不怪你,自幼娘就帶著你東奔西跑,沒讓你過上幾天安穩的日子,娘實在對你不住啊!」 秦卓寒滿臉淚痕:「娘,快別說了,卓寒知道娘有娘的苦衷,如果不是為了為爹報仇,娘也不必這樣奔波了!」 秦母感歎道:「可不是嗎?這一切的苦都是為了報仇而受的!」 秦卓寒問:「但是娘,你的幽冥鬼手已經那麼厲害了,難道還無法戰勝那個秦旻陽嗎?」 秦母搖頭道:「那秦旻陽不但將我們的絕技幽冥鬼手練得爐火純青,他還不知道受了什麼高人指點,自創了烈風劍法和追風掌,其威力還在幽冥鬼手之上,娘現如今雖然已經練成幽冥鬼手,但仍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娘才這麼急於找到那姓韓的丫頭,以便從她手中搶得那玄相秘笈,只有練成玄相秘笈的武功,娘才有把握戰勝秦旻陽,為你爹報仇,這樣也可以讓你過上安穩的日子!「 秦卓寒道:「娘的苦心卓寒明白,可是娘,那玄相秘笈的武功真的有這麼厲害嗎,我看那姓韓的武功也不是很高啊!」 秦母道:「那玄相秘笈的武功是如此的高深莫測,又豈會隨便就被人練成,那姓韓的丫頭雖然手中有秘笈,但是其自身的武功修為太低,而且無人指點,我猜想她也只能像只盲頭蒼蠅一樣亂撞亂練,始終不得要領,武功才會只有現今的水平。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有機會從她手中搶過秘笈來啊!」 秦卓寒明瞭道:「哦!原來是這樣!」 秦母慈祥地說:「好了,夜深了,你快睡吧!」 秦卓寒點了點頭,到一旁歇息去了。 ………… 第二天早上,秦母仍然堅信李皓賢與那韓的女賊有關聯,繼續逼問。不過李皓賢仍然是如此「嘴硬」,秦母一時拿他也沒辦法,想來想去,秦母決定押著李皓賢去滎陽城逛逛,如果被姓韓的丫頭看見了說不定會設法解救李皓賢,那這樣就可以引蛇出洞了。 吃過中午飯後,母女兩人押著李皓賢向滎陽城進發。三人正走在城郊的小道上,突然母女兩人覺察到不遠處有一大隊人朝這邊急行而來,秦卓寒立即警惕起來,對母親說:「娘,好像有人來了!」 剛說完,一隊人馬就殺氣騰騰的來到她們面前。而且那幫人見到秦卓寒母女就圍了上來,似乎是衝著她們來的。 那群人個個凶神惡剎,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只聽為首的一人問他身邊的一個小嘍囉道:「是她們嗎?」 那人回答:「沒錯,堂主,就是她們!」 那堂主於是對秦母等人喝道:「臭婆娘,我聽說你們在新鄭附近一帶殺了我神風堂的幾個弟兄是吧?」 秦母說:「沒錯!這些人都該死!」 神風堂堂主喝道:「你好大膽,我丹陽教的人你也敢殺!」 秦母說:「就是因為他們是丹陽教的人,所以該死!給我見到你們丹陽教的人,見一個我就殺一個,誰叫你們瞎了狗眼替秦旻陽賣命!」 神風堂堂主說:「大膽!你不但得罪我們神風堂的人,還敢直呼我們秦教主的名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兄弟們,給我上!」 說著,就指派一班小嘍囉一哄而上。秦母對這幫兇神惡剎的人根本不屑一顧,待那班人快衝到身前時,猛然迎了上去,用她那令人生畏的掌功拍擊眾人,丹陽教眾人被其擊中的部位骨骼裂碎,發出『卡卡』的令人寒心的聲音。很快,那班人就慘叫著一個個倒下,秦母使出這門陰毒的武功殺敵,真是慘叫聲不絕於耳,聽得李皓賢毛骨悚然,可偏頭望見秦卓寒仍是那副毫無表情冷若冰霜的臉,看見這種場面臉上一點反應也沒有。 秦母一口氣殺了十幾人,有五六個小嘍囉怕死不敢上前才僥倖保住性命,紛紛躲在他們堂主後面不敢上前,那堂主此時也很害怕,想使喚手下上前拚命也使不動了,連忙想辦法開溜,但是逃也不能丟了面子,於是自找台階下似的說:「臭婆娘,你有種,今天本堂主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改日如果再給我碰見你決不輕饒!」說完領著那五六個殘兵敗將掉頭就逃。秦母倒也並不追趕,她才懶得為這種膽小鬼多費力氣。 然而,縱然秦母不出手,那臨陣脫逃的神風堂堂主還是躲不過死神的召喚,不知從哪裡跳出一人,朝那堂主的天靈蓋上就是一掌,那堂主當場斃命,數名逃跑的嘍囉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全部定在那裡一動不動。只見那掌斃神風堂堂主的身披一件披風,體形高大,冷峻的站在那兒。那數名嘍囉中到底有見過世面的,打量了那人幾下後連忙跪倒行禮道:「舵主!舵主饒命啊!」那人「哼」的一身說道:「丹陽教的臉都讓你們給丟光了!」眾嘍囉一聽是舵主駕到,連忙跪倒,身子不停的顫抖,戰戰兢兢的等候他發落。 秦母見此人來頭似是不小,於是問:「你是誰?」 那人一臉傲氣的回答:「丹陽教滎陽分舵舵主柴峻達!」報完名號以後,柴峻達問:「你剛才所使的武功是不是幽冥鬼手?」 秦母道:「你總算有點見識!知道我的武功路數!」 柴峻達道:「幽冥鬼手是我們教主的獨門絕技,你怎麼會這們武功?你與我們秦教主到底是什麼關係?」 秦母道:「哼!什麼他的獨門絕技,說出來也不怕別人笑話!當年他秦旻陽為了學得這門武功,還不是像條狗一樣跪在我爹面前苦苦哀求我爹傳授給他,如今我這們家傳絕學竟然成了他秦旻陽的獨門絕技了!」 柴峻達道:「這麼說,你是我們秦教主的師姐或是師妹羅?」 秦母道:「我呸!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有血海深仇!我一定要他親手死在我幽冥鬼手之下!」 柴峻達道:「這麼說,你是我們秦教主的死對頭?」 秦母道:「沒錯!我誓要手刃秦旻陽!」 柴峻達道:「那也就是說,只要你活在這世上一天,就要想辦法對我們秦教主不利?」 秦母不甚耐煩,只回復一個字:「對!」 柴峻達道:「既然這樣,那我今天就要為秦教主除去你這隱患不可!」 秦母不屑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完,兩人就打了起來。雙方的武功倒是半斤八兩,一時間大家都佔不了便宜。打了一陣,雙方都不敢再輕視對方。秦母停下手道:「轟雷手!想不到秦旻陽身邊竟然藏龍臥虎,以你這等身手,為什麼甘心居於秦旻陽之下,為他賣命呢?」 柴峻達說:「你少挑撥我與秦教主的關係,我與秦教主名為主屬,私下裡卻是與兄弟相稱。想當初我丹陽教在武林只不過是個默默無名的小幫派,自從秦大哥繼任教主之後,帶領我們弟兄打下一片天地,現今武林中一提起我丹陽教,誰人不敬畏,秦大哥身為我教教主,英名神武,教中眾人歸心,沒有二心,誰不齊心擁戴?」 秦母道:「真是冥頑不靈!今天我就先除去你這絆腳石,免得他日我與秦旻陽決戰之時在那礙手礙腳的!」說完又向他攻來。 柴峻達的武功之所以叫轟雷手,顧名思義,出拳剛猛,力道強勁,拳擊中身體會發出『轟轟』的巨大聲響,猶如轟雷一般,所以叫轟雷手。而秦母的幽冥鬼手也是一派狠毒的武功,其主要用掌擊人,除了掌力強勁外,其運氣擊掌時掌心還會有一團黑氣凝聚,中掌者除了身受內傷之外,中掌部位還會中毒,就如被厲鬼的手碰到一樣,所以叫幽冥鬼手。這門武功與鐵砂掌一類武功很類似,都是給對手雙重的打擊。 兩人使的都是看家本領,其威力也旗鼓相當,柴峻達出拳剛猛而令人畏懼,而秦母的出招陰險而不得不讓人小心提防。打著打著,柴峻達暗想:「想不到這個死婆娘武功竟然也這麼高,看來要勝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但是如今這麼多人看著,我如果輸了,那今後就再沒面子在江湖行走了,這仗我還非取勝不可!」 於是,柴峻達想到了用他的絕技,柴峻達的這個『絕技』,並不是什麼厲害的武功招式,而是他與對手相持不下時取勝的『竅門』,說白了就是那種卑鄙無恥的陰招。原來柴峻達凡與人打鬥時都要戴上一對皮手套,很多人不明就裡,以為這只是他的一個特殊的癖好,其實那手套上大有奧妙,原來那一副手套上每個都鑲著一塊光滑的小鐵片,不過這塊小鐵片可不是用來增強防禦用的,而是另有『妙用』。 只見柴峻達打鬥中突然後退少許,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然後抬起右手不知道在弄些什麼,秦母一時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只得小心戒備。 突然,秦母覺得眼前被強光一刺,只得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什麼回事,心想大事不妙!原來柴峻達那手套上的鐵片竟然是用來當鏡子用的,趁對手被反射的太陽光照至目眩而閉眼之機,柴峻達猛然出拳,秦母防備不及,被一拳打中腹部,整個人被震開,摔落地上口吐鮮血,秦卓寒見母親受傷,慌忙過去看其傷勢。 柴峻達一招得逞,得意忘形,笑道:「哈哈哈!臭婆娘,你的武功雖然不錯,但是與本舵主相比還遜色的很!」 秦母由秦卓寒扶起,看上去傷勢不輕的樣子,憤怒的指著柴峻達罵道:「你……你竟然用這麼卑鄙的招式!」 柴峻達道:「江湖打鬥本來就是爾虞我詐的爭鬥,有什麼卑鄙不卑鄙的?怎麼樣,你還是跟我回去見教主,看他如何發落你吧!」說完走到她面前。秦卓寒見強敵畢竟,慌忙全力戒備,準備一戰。 柴峻達未將秦卓寒這等小丫頭放在眼裡,得意洋洋的來到秦母面前,誰知背靠秦卓寒的秦母突然借力躍起,猛然一掌擊向柴峻達,原來秦母知道此戰如果敗了自己和女兒的性命都將不保,所以拚死全力一擊,以求反敗為勝,柴峻達對她這樣拚死相搏一時措手不及,雖然向後退迴避卻避無可避,胸部中了秦母一掌,但是柴峻達也以牙還牙,回敬秦母一拳,擊中秦母的右肩,秦母本來已經身受重傷如今又受重擊,倒地之後一動不動。 秦卓寒見母親又受重擊,萬分擔心,急忙上前將母親扶起,口中關切的喚道:「娘!娘!娘!你怎麼樣了!」秦母吃力的睜開眼睛,用微弱的聲音道:「娘沒…沒…事,你…不用……擔心!」 秦卓寒見母親受重傷至此,悲憤交加,輕輕的放下母親,然後『呀』的大喊一聲,執劍衝上前向柴峻達猛然刺去,柴峻達剛才被秦母奮力一擊傷勢也很重,此時已經沒有多少抗擊之力了。但是柴峻達畢竟是老江湖,面對這種情況仍然臨危不懼,看準秦卓寒那劍的來勢用左手貼住其握劍的右手順勢一帶,將攻勢化開,然後右手緊握猛然朝秦卓寒的右肩猛擊一拳,『崩』的一聲一拳將秦卓寒震開。這拳勁力很大,秦卓寒左肩被震至重傷,摔落地上時還口吐鮮血,可見傷得不輕。 柴峻達雖然將秦卓寒擊傷,但是剛才那一拳他自己也耗費了不少氣力。秦母剛才的那奮力一擊已將他打成重傷,如今還要奮力傷敵,其氣力消耗甚大,雖然傷了秦卓寒,但是自己也幾乎氣力耗盡,此時已經再也發起不了進攻。 不過既然對手都已經傷了,柴峻達心想也不必自己出手了,吩咐手下將她們拿下就行了。於是柴峻達對那班定在那裡看的小嘍囉喝道:「現在她們都受了傷,你們還不上去給我將其捉拿,難道還要本舵主親自動手嗎?」 那班人被柴峻達一喝,回過神來,執劍就想上前,千鈞一髮之際,李皓賢突然大聲喝住他們:「慢著!你們傷了我娘,我還沒找你們算帳,你們反倒還要過來送死是吧?」說完,衝到秦母面前,假裝關切問道:「娘,你的傷勢要不要緊?」 秦母已受重傷,神志已沒這麼清醒,無法回答他的提問。李皓賢見此,惡言對那班小嘍囉罵道:「你們這班混蛋!竟然把我娘傷成這樣?我跟你們沒完!」 幾個小嘍囉突然聽李皓賢說他是這中年婦女的兒子,一時摸不清他的武功有多強,心裡害怕而又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下手。 李皓賢心裡明白,自己已經與秦卓寒兩母女的命運聯繫在一起,如今秦母和秦卓寒都負傷沒有還手之力,而那柴峻達看來也身受重傷,如今就看這幾個嘍囉的動態了,如果他們覺察到秦母與秦卓寒此時都再無力氣打鬥,壯起膽來上前拚命,那她們母女倆都難保性命,而且連他李皓賢也不能倖免,因為不管他之前是否與此事有關,此時他都已經捲入了這場是非之中。 此時,李皓賢只得演戲以求自救,希望自己能以言語嚇住這班人,然後趁機脫身。所以他又轉過頭來對秦卓寒說:「姐,這班人竟然將娘傷成這樣,我本來想將這班人殺個乾淨,但是現在看來娘的傷勢不清,急需治療,我們趕快將娘帶去療傷,以後再跟他們如何?」 秦卓寒突然見李皓賢這樣說話,雖然覺得奇怪,不過也大致明白他的意思,點頭假裝表示贊同。 李皓賢轉身對柴峻達那班人喝道:「你們聽著,今天你們傷了我娘和我姐,這筆帳他人我自會向你們討還!」說完扶起秦母,並向秦卓寒使個眼色,然後準備離開。 聽到李皓賢信誓旦旦的說要對他們以牙還牙,那班小嘍囉還真是以為李皓賢的武功不弱,如果不是為了要替他娘療傷,自己這班人必定性命難保,心裡都在暗自慶幸,哪還有膽上前拚殺?眼看李皓賢就要計謀得逞,求得脫身了,誰知那老江湖柴峻達卻不為所惑,喝住他們道:「慢著!臭小子,你隨便說兩句就想溜,你想得真美!」說完對旁邊的小嘍囉說:「你們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給我將他們拿下!」 那班人被喝了一頓,又圍了上來,李皓賢無奈只好手握長劍繼續演戲道:「好,既然你們想來送死,那就一起上吧!」 總之,李皓賢表面上是擺得要多冷傲有多冷傲,但是其實內心緊張得要命,心想:「老天啊!千萬別讓這班人真的殺過來啊,否則我定要被大解八塊!」 以李皓賢的這點武功,對付一兩個還勉強行,要對付這麼多人,無非只有死路一條。好在李皓賢武功雖差,演戲的伎倆到是很高超,在那班小嘍囉面前,他算是成功的塑造了一個傲視群雄的俠客形象,那班人剛才領教過秦卓寒兩母女的厲害,現在見李皓賢說他是秦母的兒子,又顯得那麼有自信的樣子,料想此人的武功也不弱,一時間沒人敢上來冒險。 柴峻達見那班手下竟然這麼沒用,被氣得要死,罵道:「你們怕什麼,這小子要有本事,早就出手了,我看他只有嘴上功夫而已,你們馬上動手把他宰了!」 李皓賢哪容柴峻達把這些人那微小的膽量給鼓動起來,喝道:「柴峻達,既然你這麼本事,你自己為什麼不出手,你自己怕死,卻要手下先賣命,你可真會盤算啊!」 說完對那班嘍囉道:「不想死的就讓開,讓我領教一下柴舵主的武功!」 那班人見李皓賢指名要挑戰柴峻達,那自然最好,反正讓他們兩個去廝殺去吧,於是乖乖的讓開一條路。 有這麼不爭氣的手下,柴峻達真是氣得快嘔血了,罵道:「你們這班廢物,竟然被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嚇成這樣,丹陽教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那班人並不在乎他怎麼罵,反正保命要緊。李皓賢見這班人真的被自己嚇住,心中竊竊歡喜,不過那柴峻達好像知道自己並無什麼本事似的,不肯罷休,有他在這繼續發號施令的話,那班人遲早會壯起膽來,看來眼下之計只有把他結果了方能安全脫險。 一個未受傷的柴峻達就算給十二個膽給李皓賢也不敢做打敗他的美夢,但是現在柴峻達受了秦母全力一擊,看來傷勢不輕,否則也不會靠他那班怕死的手下去為他抓人。 李皓賢料想柴峻達必是受了重傷,否則他自己出手就可以將他們三人斃了,既然是重傷,那打敗他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不過李皓賢也拿捏不準柴峻達的傷到底有多重,是毫無還擊之力還是仍然可以勉強應敵,所以自己挑戰他也是一種冒險,不過沒有辦法,誰叫這傢伙老是不肯罷休。 柴峻達見倚仗那班沒用的手下是沒指望了,看來只有自己出手了,好在經過一陣休息氣力恢復了一些,於是道:「好,臭小子,本來我不想再出手了,不過現在看來非得我親手斃了你不可了,你放馬過來吧,讓我看看你手上的功夫有沒你嘴上的功夫高!」 李皓賢反駁道:「誰斃了誰還說不准呢!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李皓賢嘴上雖然這麼說,不過自己也明白這完全是硬著頭皮死撐著,自己有幾斤幾兩他自己清楚。眼下之計,李皓賢覺得必須看準機會才出手,一出手就必須一擊即中,否則在這班人面前露了底就麻煩了。 李皓賢心裡在算計:「等下我衝上前去就一陣亂砍,我就不信他招招都躲得過,只要把這傢伙給結果了,那班怕死鬼必然會溜之大吉,生死存亡在此一舉了!」 想好之後,李皓賢緩步提劍而上,走了幾步正想發力向前猛衝,突然一個人縱身跳入他和柴峻達中間,只聽那人發言制止到:「住手!」 李皓賢定眼一看,來人也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子,一副青年俠客的打扮,雙手翹起,懷中抱著一把長劍,一副冷傲的樣子。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李皓賢暫時鬆了一口氣,心想:「這回該不會給我遇到個行俠仗義的大俠了吧,看來我有救了!」 誰之柴峻達一發話,把李皓賢嚇得半死。只聽他道:「蕭旭鳴,你不好好的呆在秦教主身邊,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李皓賢心想:「慘了!原來他們是一路的,這回鐵定被宰了,都怪自己任性,偷偷跑出家門,現在連京城都沒去成,就要成為這些江湖匪類的刀下亡魂了!」 只聽那蕭旭鳴說道:「義父差我到安陽分舵辦點事情,誰知在半路就見到柴舵主大顯神威大敗勁敵,故而停下來觀賞一下!柴舵主,既然她們這一老兩少已經為你所敗,那又何必苦苦相逼,非要致人死地不可,不如放她們走吧?」 柴峻達道:「這三人傷我丹陽教數人,怎能說放就放?」 蕭旭鳴道:「江湖上是非打鬥多得很,難道什麼事都要追究到底?也許是我們得罪她們在前也說不定。僥倖取勝還要欺負老弱病殘,難道今天我們丹陽教的臉還沒丟夠嗎?」 蕭旭鳴這樣說,是人都聽得出話中有刺,那柴峻達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得出。果然柴峻達聽完之後怒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你這分明是在恥笑本舵主!」 蕭旭鳴笑著說:「我可沒這樣說過,如果我的話讓柴舵主覺得帶有這種意思,那我也沒辦法!」 柴峻達聽完喝道:「姓蕭的,別以為你是秦教主的義子就可以翹起你的狗尾對我無禮,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若不是看在秦教主的面上,我早就出手把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兒給斃了!」 李皓賢本來知道蕭旭鳴與柴峻達是一路的之後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聽完他們這幾段對話之後心中反而竊喜起來,心想:「哦,原來這兩個傢伙平日裡就互相看不順眼,眼下看來如果他們再這樣鬥嘴的話,只怕還沒收拾我他兩人自己就先打起來了!哼哼!打吧打吧,要是鬥到同歸於盡那就最好了!」 蕭旭鳴聽柴峻達這樣說,也不動怒,還是微笑著說:「也難怪柴舵主看不起在下的,論到以『智』退敵,晚輩真的要好好的向柴舵主多多學習!」 柴峻達一聽,真是火冒三丈,怒道:「黃毛小兒,你算是哪根蔥,竟敢取笑我!今天不剎剎你的氣焰,你以後更加肆無忌憚了!」 蕭旭鳴不屑道:「來就來,難道我會怕你不成,我是看你負傷,不想乘人之危而已!」 柴峻達道:「哼,笑話,對付你這種黃毛小兒我難道還需全力不成,你不怕死的話就來吧,否則馬上滾出我的視線範圍!」柴峻達雖然嘴硬,但是心裡清楚此時自己負傷,斷然不是與蕭旭鳴交手的好時機,他本來也不想與蕭旭鳴一般見識,可是那小子實在太過囂張,讓他氣憤不過,故而才出此言。 蕭旭鳴自然也不會不戰而逃,既然他柴峻達開口說要教訓自己,那他只有應戰。於是他拔出長劍,指向柴峻達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皓賢見這兩個本應是「同道中人」的傢伙翻臉比翻書還快,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巴不得他們早點打起來。而丹陽教那班小混混可不想看到兩位頭頭內鬥,出言勸阻道:「兩位舵主,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幹嘛動刀動槍的?」 兩人早已劍拔弩張,哪會聽下屬的勸告,只聽柴峻達喝道:「閉嘴,這裡哪有你們說話的份,是他自己要找死而已!」 蕭旭鳴回敬他道:「誰找死鬥過方知,你看好了!」說完人到劍到,蕭旭鳴是丹陽教教主秦旻陽的義子,自然也得到秦旻陽的真傳,他的烈風劍法威力不可小看,柴峻達也知道蕭旭鳴之所以敢這麼猖狂也的確是有些實力的,故也不敢怠慢,提劍迎敵。 接了幾招,柴峻達就知道自己受傷之時與蕭旭鳴交戰實在是大大的不妙,因為受傷的關係,柴峻達的出招慢了許多,而蕭旭鳴的烈風劍法顧名思義就是又快又猛,如烈風一般。要是平時,柴峻達倒也不懼他的劍招,但是如今自己的動作明顯慢半拍,這樣自己就十分被動,打著打著,竟然只有守勢無攻勢了。 柴峻達心知這樣鬥下去難免會敗於蕭旭鳴之手,心裡漸生罷戰的打算,然而剛剛是自己大嚷著要教訓人,如今自己又突然說不打了,豈不是臉面盡失。蕭旭鳴也看出柴峻達此時力不從心,停住攻勢道:「看你傷得不輕的樣子,今天就算勝了你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改日再戰吧?」 蕭旭鳴是在找個台階給柴峻達下,讓大家有個理由停止爭鬥。無奈柴峻達平生最在意的就是面子,如果此時他罷戰只怕在下屬面前要丟臉,所以他不願領情。此時柴峻達心中正在盤算:「今天給蕭旭鳴這黃毛小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羞辱,不教訓一下他的話只怕今後我在丹陽教威信無存!不行,今天非要他向我道歉不可,否則我咬著牙也要戰上一戰!」 柴峻達還存著這樣一種想法,就是自己畢竟是本教的前輩,蕭旭鳴這小子再猖狂也不至於膽大到打傷自己,估計他也是逞逞口舌之利,想乘自己受傷佔點便宜,只要自己死不讓步,他最後也奈自己不何,肯定會找個借口溜之大吉,鑒於如此,所以柴峻達仍然嘴硬道:「小子,你打不過我就明說,我會給你『滾』的機會的!」 蕭旭鳴一聽惱怒起來,心想:「我見你受傷不宜打鬥,故而給你個台階下,誰之你非要跟我決一勝負不可,真是自尋死路,如果今天我連個受傷的人也打不贏,那今後我還怎麼在江湖上行走?」 想好以後,蕭旭鳴道:「既然你非要分出個高下,那休怪我不客氣了!」說完,又攻了過來。 柴峻達只能硬著頭皮應戰,又過了數招,柴峻達越來越招架不住,而那蕭旭鳴似乎也沒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柴峻達心中暗想:「這死小子,不是想跟我玩真的吧?難道他真的敢傷我這個本教前輩!這姓蕭的真是個混帳東西!」 又過了數招,蕭旭鳴提劍直刺柴峻達胸口,這招來勢又快又狠,柴峻達勢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出殺招,一時遂不提防竟然躲避不及,被一劍穿胸。柴峻達臨死仍然睜大眼睛盯著蕭旭鳴,不肯相信這蕭旭鳴真的會對他下殺手。「你……」柴峻達只吭了一聲便斷氣而死。 蕭旭鳴見到這樣的結果也大吃一驚,他本意之想教訓一下柴峻達,省得他整天自恃是與教主一起打天下的兄弟狗眼看人低,孰料自己過分全力以付,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柴峻達身受重傷,武功已大打折扣,剛才那一劍要是平時可能他柴峻達不會避不過,可是如今他重傷之下心有餘而力不足,結果自己真的失手殺了他。 蕭旭鳴愣在那一動不動,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真的殺了柴峻達這個事實。不僅他如此,在場的眾人也沒人料到他真的會殺了柴峻達,大家都以為他們兩隻是鬥鬥嘴皮子,出手相鬥也只是為了在下屬面前能下得了台,誰知蕭旭鳴竟然來真的,連李皓賢都為這意外的結果而在心裡暗自偷笑。 蕭旭鳴愣了一會,清醒了一些,心想:「事以至此,再怎樣人也不會活過來了,為今之計只有不讓這件事傳出去,否則義父追究起來我也難逃一死!」想好之後,蕭旭鳴拔出仍插在柴峻達屍體上的長劍,猛然向那些仍呆在一旁看熱鬧的小嘍囉們砍去,那班人對蕭旭鳴的進攻始料不及,被蕭旭鳴像切菜似的一個個結果掉。 蕭旭鳴結果完丹陽教眾人,然後轉身執劍走近李皓賢他們。李皓賢剛才見蕭旭鳴斬殺在場的下屬,就已隱約猜到他想幹什麼了,眼下見他提劍逼進,心知他要殺掉在場的所有人以掩蓋他殺害柴峻達一事,緊張得連忙執劍戒備,心想:「真是前門拒虎後門入狼,看來今天免不了一死了!唉,我近來怎麼老是這麼倒霉啊?」 誰知蕭旭鳴走到他們面前就停了下來,連正眼也不望一下李皓賢,只是拱手對秦卓寒道:「姑娘,你的傷沒大礙吧?在下蕭旭鳴,希望他日還有機會見到姑娘,後悔有期!」說完運起輕功飛奔而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樹林之中。 這場危機竟然這樣戲劇性的結束,李皓賢真是大感意外,不過仔細想想,他蕭旭鳴只要殺了那些丹陽教的小混混就已經不會有人告密了,也犯不著連他們一起殺,如今這樣還可以賣賣人情泡泡妞,真是一舉多得。 想起剛才那種驚險,李皓賢真是嚇出一身冷汗,不過如今已脫險,李皓賢忍不住多嘴多舌起來,只聽李皓賢對著蕭旭鳴的背影出言諷刺道:「呵,這傢伙還以為自己是風流劍客啊?真是不知羞恥!」 罵完之後,李皓賢走過去扶起秦母問:「前輩,你的傷沒大礙吧?」 秦母此時幾乎已經無力說話,一字一句都要慢慢吐出:「沒事,快去看看……看看卓寒傷…得怎樣了!」 李皓賢聽後連忙過去看秦卓寒的傷勢,秦卓寒被柴峻達傷了肩部,整個肩都痛得要命,左手整個都動不了了,看來這轟雷拳果真厲害。不僅如此,她的心肺也被震傷,現在呼吸都很困難,全身也無力的樣子,爬都很難爬起來。 李皓賢想扶她起來,但是她不肯。秦母見如此,勉強提起一口氣大聲道:「卓寒,別…別耍性子了,快點過來……娘這,娘有話對你說!」然後又對李皓賢道:「小子,快……快扶我女兒過來!」 李皓賢見秦母此時氣息孱弱,猜想她受了那麼重的傷有可能支持不住了,怕是要對她的女兒交代遺言了,於是照她的話做,扶秦卓寒起來。秦卓寒也發覺此時母親的處境已經很不妙,於是不再說什麼,讓李皓賢扶著到秦母身邊。不過秦卓寒的左肩一碰就疼痛異常,所以李皓賢只得扶她的右肩。 李皓賢扶著秦卓寒到了秦母面前。秦卓寒萬分關切地問:「娘!你的傷勢如何?」 秦母首先盯了盯李皓賢,然後道:「唉!跟你說…實話吧!娘與那姓柴的一……一戰,被他打……打傷了經脈,恐怕…命…不久已了,現在娘是強……強…提一口氣方能與你說話!」 秦卓寒一聽,自是淚流滿面,傷心道:「不會的,娘!這不是真的!」 秦母繼續道:「卓寒,娘沒幾…口氣了,現在只有把後事托……托付給你了!你先不要…傷心,聽娘把話……說完!」 秦卓寒淚眼汪汪地點頭道:「娘,你說吧!」 秦母緩緩道:「娘一心想的就是……報仇,可是天意弄人,我還沒等到與…與…秦旻陽一戰,就這樣撒手…而去了,老天對我真是…不公…不公!如今,娘的這個心願…只有靠你…靠你來完成了!娘知道…知道要完成它…對你來說…來說很…艱難,但是無論…無論多麼艱難…都好,你一定…一定要親手…手刃…手刃秦旻陽,否則…否則娘…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秦卓寒道:「娘,我會的,你放心吧!」 秦母仍不敢放心,道:「不是娘不……相信你,但是……但是,娘要聽到你…確定…確定的回答……,你在我面前…發誓……發誓吧!」 秦卓寒於是向天起誓,勢要手刃仇人秦旻陽,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李皓賢一直在一旁看著,覺得秦母臨死還要報仇真是太過執著了。 秦卓寒發誓以後,秦母總算滿意了,問:「你…你傷勢…怎樣了?跟娘說……說實話!」 秦卓寒道:「娘,我的左肩全都麻木了,而且心肺都很痛,看來傷的不輕,不過娘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秦母吃力地點了點頭,突然對李皓賢道:「小子!你…現在看到……看到我們母女……都身負…重傷,心裡…一定……一定很…得意吧?」 李皓賢道:「前輩這是哪的話,我是這種幸災樂禍的人嗎?」 秦母道:「你少…少……裝蒜了,你別以為……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在…在打卓寒…卓寒的……主意了吧?你看到……看到我現在……奄奄一息,而卓寒……身負……重傷,你一定……一定很歡喜……是吧?等我死…死……死了以後,你準備對……對卓寒干……幹什麼?」 李皓賢真是苦笑不得,沒想到他會這樣想自己,連忙辯解道:「前輩,你想哪去了,我哪是這種人,我不會起壞心的,你放心吧!」 秦母哪會相信他,繼續道:「不打……自招!也罷……罷,我知道…你…你一早就看上……看上…卓寒了,只是沒……沒…機會下手,如今……如今…終於有…有了機會!卓寒……命…命苦,注定是……是……你的…人…人,我乾脆……乾脆……將她許…許配給你,你…你…一定……一定…好好待她!」 這樣的「艷遇」倒真是讓李皓賢苦笑不得,無所適從。他本來就沒打什麼歪主意,可秦母偏偏認定他就是這樣的人,弄得他尷尬萬分,連忙推脫道:「前輩,你真的誤會我了,我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 秦母沒有理會他的辨白,接著道:「好了好了!我……沒…沒氣看你…演戲了,你…你迴避…一下,我跟…卓寒…還有…幾句話……說!」 李皓賢順她的意,離開她們一段距離。待李皓賢走開以後,秦母連忙小聲的對秦卓寒道:「卓寒,別怪……怪……我將你……許配…給他,這是……這是……保護你…你…的唯一…辦法,你受……受……重傷,無還手……之力,我…我…死後,他必……必對你起……起不軌……之心。如果他……起……獸心,將你……將你強暴……之後…必…必將你…將你殺死,那…那就…報仇……無望……無望了,所以……我假意……將你許配…許配給他,那他就……就…不會……急於……對你動手,那……那你就……可以……可以等傷……傷好了……再殺他!」 秦母越講越吃力,估計大限快到了,所以稍事休息一下之後,拼盡全力將最後的話講完:「在此之前,你……一定要想盡辦法……辦法跟他……周…周旋。如果最終你……還是…還是…不幸被……被…他玷污,你也千萬……千萬…不要做……傻事,要忍辱…負重,待…待你傷好…之後……再將他……千刀萬剮。要是他真的……真的……與那姓韓……韓丫頭…有勾…勾結,你還可以……利用你……的美色…從他那騙……得秘笈,然後再將……他倆除去。」 秦卓寒聽著一一點頭記下,秦母交代完,已經力枯氣竭,要緊牙關說完最後的話:「娘所能替你……考慮的都……考慮了,之後的日子………就要你……自己去面對了!唉……我可憐的…孩子,娘要走了!…………娘不想走……你要我怎麼………怎麼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世間………孩子………娘對…不起你!」說完斷氣而去。 秦卓寒悲痛交加,哭得死去活來。李皓賢在一旁看著也不禁眼圈泛紅,替她心酸起來。 ………… 哭完一陣之後,秦卓寒拼盡全力抱起母親的屍體,吃力的一步一步走到附近的小山坡上,李皓賢不知道她想幹什麼,跟上去一看究竟。原來秦卓寒要找塊地方葬母。只見秦卓寒選好地方,然後將母親放在旁邊,用劍挖起地來。李皓賢暗想:「她不會就想著這樣掘墓葬母吧?這樣要挖到幾時啊!」於是勸秦卓寒道:「秦姑娘,你這樣挖法要挖到幾時啊,我看不如去附近的村莊雇幾個人來挖吧?」 但秦卓寒不領情,冷冷的說:「不用你管,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李皓賢聽後心中不快,心想:「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們把我抓來,我也沒怪過你們,現在好心幫你出個主意,你還裝什麼冷傲啊?不要我幫就算了,那你就自己慢慢挖吧!」 想好之後,李皓賢決定告辭,於是言道:「既然沒有我的事了,那我就告辭了,秦姑娘自己好好保重!」 秦卓寒不理他,李皓賢自討沒趣,轉身離去。 數次受到冷落,李皓賢心中難免又有些怨言,但是走開之後,心裡想到秦卓寒的遭遇,心中又難免覺得她可憐,再看看天色,已經快要日落西山了,於是自言自語道:「太陽快要下山了,她一個姑娘家露宿野外怎麼行?唉,人家一個姑娘家,剛剛喪母,心情自然不好,我應該體諒她才對。男子漢大丈夫,不應該這麼小氣。她現在孤苦零丁,正是需要幫忙的時候,我怎麼可以熟視無睹,說走就走呢?不行,我得回去幫幫她!」 考慮好之後,李皓賢轉身返回,秦卓寒還在那挖著。李皓賢回到她身邊,好言撫慰道:「秦姑娘,聽我說,你這樣挖挖到明日都未必能夠挖好,還是去請人來幫忙吧!」 秦卓寒冷冷的瞄了他一眼,說:「你不是已經走了嗎?還回來幹嘛?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再不走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皓賢聽她這樣說,心裡暗笑:「說得這麼盛氣凌人幹什麼?現在就算我湊個脖子給你砍,恐怕你也沒這個力氣了!唉,好人難做啊!好心幫你你還不領情,你不要我幫,我就偏要幫你!」 想好之後,李皓賢不理她的威嚇,繼續言道:「什麼叫不關我事,秦姑娘你難道忘了,你母親臨死之前已經將你許配給我,那你母親就是我的岳母,我自當盡盡孝道,你這樣草草將她安葬,怎麼對得起她,我已經決定了,明天找個風水先生為她選塊福地好好安葬!「 秦卓寒聽到他這樣說,憤恨的狠狠地盯著李皓賢,心想:「娘說得真是沒錯,這個惡賊見我無依無靠了就想打我主意,要是我不是被打傷了,我一定將大解八塊,可是現在我真的沒什麼力氣跟他鬥,看來只得跟他盡力周旋,穩住他再說!」 於是秦卓寒冷冷地問:「那照你所說怎樣做才好呢?」 李皓賢說:「我明天替你找塊山青水秀的地方,再請人擇一塊風水好地,將你母親下葬,然後還要請人為你母親做場法事超度亡魂,這樣你母親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 秦卓寒問道:「你說得好聽,我那有這麼多銀子辦這些事情?」 李皓賢說:「你沒有,我有啊!只要你願意的話,我為你出錢打點一切,保證讓你母親體體面面的下葬!」 秦卓寒聽後心想:「你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取得我的好感而已,然後趁機對我下手,惡賊,我就姑且對你許下些承諾,讓你信以為真,等我傷好些了,定要狠狠的整治你!」 於是,秦卓寒強裝歡笑道:「你對我真好!好,就按你說的辦,等你幫我母親下了葬,我一定遵照娘的許諾,委身與你,不過在這之前,你一定要對我規矩一點,你能答應我嗎?」 秦卓寒這麼牽強的演技又這麼能騙過李皓賢,李皓賢心想:「真是的!你要演戲也演得像一點,一下子能轉變這麼大嗎?傻瓜才會相信你!怎麼辦才好,眼下這冷美人一定以為我對她有什麼不軌企圖,先說好話來穩住我,等她恢復氣力再把我宰了!真是好人難當,不過看來她沒這麼快恢復,等明天我幫她辦完下葬的事就馬上離開,否則這像毒蜘蛛一樣的女人不知道何時就會扎我一下,置我於死地!」想好之後,李皓賢牽強地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對你秋毫無犯!天快黑了,我們馬上到前面找個村莊投宿一宿吧!」 秦卓寒默不做聲,只是點頭以示答應。就這樣,秦卓寒抱著她的亡母跟著李皓賢上路。 ………… 兩人趕了一兩個時辰的路,終於來到一個小村莊,李皓賢走上前去跟村民交談。不一會兒,李皓賢趕回來,對秦卓寒說:「秦姑娘,我打聽到了,這村後面有一處荒廢的破廟,今晚我們就在那裡留宿一宿吧?」 秦卓寒聽後生疑起來,厲聲問道:「你剛才不是對我說去找個人家投宿的嗎,現在為什麼又改去破廟投宿,你到底想幹什麼?」 李皓賢解釋道:「秦姑娘,我拜託你用腦子想一想,你現在抱著個死人,哪戶人家願意留我們投宿啊?除非你願意將你娘的屍體暫放在那破廟一晚,那我們就可以找戶人家投宿了!」 秦卓寒連忙搖頭道:「不行,我決不離開我娘!」 李皓賢說:「所以我們今晚就只能在破廟投宿啦!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秦卓寒搖搖頭,表示沒有疑問了。 於是兩人來到那破廟,那破廟荒廢很久,自然是髒亂不堪,灰土厚積。李皓賢看到如此情景,覺得有些不順心。不過出門在外也沒得挑剔這麼多,於是放下行囊之後,就下山向村民買了些食物然後回到廟內生火煮食。 秦卓寒從始至終都是抱著其母的屍體默默的坐著,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也沒有流淚。不過李皓賢知道她其實內心是十分悲痛的,只不過是在忍著淚水。不過李皓賢覺得她其實哭出來會好受一點,李皓賢見秦卓寒如此悲慘的遭遇,心中不免有憐憫之心,心想明天好好的請人幫她母親做場法事然後將其下葬,也算是稍微寥慰一下她受傷的心吧。 到了夜裡,李皓賢翻來覆去難以睡著,也難怪,這麼惡劣的環境怎麼睡著,再加上附近還有一個死人,在白天李皓賢還不會很害怕,但是到了夜晚又不同了,更可怕的是那秦卓寒整天望著其母又不睡覺,李皓賢擔心她是不是已經因受太大打擊而瘋了,再加上她那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在夜色下看起來真是分外恐怖。李皓賢看了幾眼之後就不敢再望她,提心吊膽的躺著又難以睡著。 次日,李皓賢出錢請村裡的土道士為秦卓寒的母親擇一風水好的墓地,然後僱人挖好墓穴,再請土道士為其母做了場法事,然後埋土下葬,到此,死者總算是略為體面的入土了。秦卓寒到了這個時候終於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大哭起來。李皓賢聽到她那悲慘的哭聲,心中大為觸動,眼角也有了些淚水。李皓賢心想:「我總算做了件好事!可惜我能幫她畢竟有限!」等到新墓立成,李皓賢親筆為秦卓寒之母題寫墓碑,李皓賢問秦卓寒:「秦姑娘,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秦卓寒回答:「我母親姓丁名鳳藍。」 於是李皓賢在墓碑提上:「秦丁氏鳳藍之墓」 立好墓碑之後,那秦姑娘又在墳前叩了九個頭,而李皓賢則看了看自己所帶的盤纏,好在自己出門之前帶了許多錢以備路上不時之需,現在自己的錢還很富餘。 於是李皓賢走到秦卓寒面前,將部分銀子遞給她,秦卓寒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道:「我要走了,這些銀子你拿著吧,你自己一個人漂泊江湖總要帶上些銀子防身,我帶的銀子也不多,只能給你這麼多了,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多保重!告辭!」說完就轉身離去。 秦卓寒突然聽到李皓賢這樣說,一時間不敢相信,愣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李皓賢緩緩離去,突然秦卓寒喊道:「慢著!」 李皓賢聽到後轉身問:「秦姑娘,你還有事嗎?」 秦卓寒柱著木杖緩緩來到李皓賢身旁,問:「你要去哪裡?」 李皓賢答道:「我要上京參加今年的恩科考試!」 秦卓寒疑惑的問:「你就這樣走了嗎,你不是說要和我……?」秦卓寒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李皓賢道:「你是說與你成親!其實,你也很清楚你娘在我面前做出這樣的許諾是為了保護你不受到傷害而已,並不是真的想將你許配給我。既然你我都知道這其中的原由,那我們又何必當真呢?」 秦卓寒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娘的意思,那你還要幫我安葬我娘?」 李皓賢道:「我是看見你們兩母女真的很可憐,所以真心幫你!對了,秦姑娘,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秦姑娘堅定的回答:「報仇!我一定要手刃仇人!」 李皓賢憐憫道:「報仇是一定要的,但是你暫時去何處安身呀,你總不可能一個人漂泊江湖吧,你應該有親戚可以投靠吧?」 秦姑娘默默搖頭道:「沒有,我和我娘一直是相依為命,那有什麼親戚?」 李皓賢聽說這秦姑娘在這世上已經是孤零零一人,心中可憐她,很想幫她,但是自己能力有限,又能幫她什麼呢,但是要對自己對她置之不理,又於心不忍,於是長歎一口氣。 秦卓寒這時將李皓賢剛才給她的銀子拿了出來用手拿到李皓賢面前,李皓賢詫異,問:「你這事要幹什麼?「 秦姑娘依然倔強:「你收回你的銀子吧!我說過我從來不受別人的恩惠的,今日只是為了我的母親,我才接受你的幫忙,現在家母已經安葬,你不必再幫我什麼了,我也不會接受了!」 李皓賢開解道:「秦姑娘,這個時候你還是這麼倔強,你現在兩手空空,還沒找到仇人報仇,就得餓死路上,還談什麼誓死手刃仇人,你既然不願意受人恩惠,這些銀子你可以當作是暫時借我的,將來你大仇得報,再還我也不遲呀,到時你就不再欠我什麼了,這些銀子你還是收下吧,就當還是為了完成你母親要你替她報仇的心願!或者,這些銀子也可以當作我感謝你那一飯之恩好了!」 秦卓寒也知道沒有銀子寸步難行的道理,縱然她再倔強,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只好接過銀子,問道:「那一頓飯並不算是什麼恩惠,說到底,是我兩母女無緣無故把你抓來,那只能算是對你的一點補償而已!這些銀子就當是我借你的,將來我一定償還給你!我們母女這樣對你,你為什麼還要對我們這麼好,你希望我將來怎麼報答你?」 李皓賢笑道:「你又來了,也許你真的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好人吧,不過我還是要對你說,我幫你決不是為了要報答,而且我能力也有限,實在幫不了你的大忙,你也不必介懷!不過,我還是從你們母女身上悟出了一個道理!」 秦卓寒問:「你悟出了什麼?」 李皓賢道:「我以前只知道寒窗苦讀,然後上京趕考以求高中而為官,但是卻不知道將來真的做了官的話應該做些什麼。不過從今天開始我算明白了一些,江湖上的私鬥仇殺實在是害人害己,有多少人因為如此而家破人亡,如果他日我真的能夠會試高中,而朝廷派我去做地方官的話,我一定要在我的轄區內嚴令禁止執械私鬥,對違反者要重罰,這樣才能杜絕類似你和你娘的悲劇再次發生!才能保一方百姓過上安寧日子!」 秦卓寒聽完,點頭道:「聽上去很有道理!但願你將來真的能做到如此!」 李皓賢道:「好了,我也要繼續上路了,江湖凶險,秦姑娘你好自珍重!告辭!」 李皓賢說完轉身離去,那秦姑娘突然在後面叫住了他:「站住,你叫什麼名字,我日後去哪還你錢?」 李皓賢轉頭說:「我叫李皓賢,家住洛陽西郊的凌芸山莊!」 那秦姑娘回答:「他日我一定會還你的錢,到時我就不再欠你什麼了!」 李皓賢微笑道:「好的,那我就恭候秦姑娘的大駕了!」 李皓賢告別秦卓寒上路,一路上還在想著那身世可憐的秦卓寒,李皓賢想:「她孤身一人怎麼在這殘酷的世間生存下去,更別說還要報仇了!可惜我自己也是自身難顧,更別說幫她了。不過說到底,都是這個混亂的江湖造成這樣的悲劇。昔日韓非子曾經著有五蠹這一名篇,說得就是當時社會上有五種人無益於耕戰,就像蛀蟲一樣危害社稷,這種人其一為儒家學者,其二為說客,其三為執劍者,其四為趨炎附勢者,其五為工商業者,其中韓非說的第三類人,就是秦卓寒母女和丹陽教這班執械私鬥的人,這些人不僅自己以命相拼,而且弄得一方百姓不得安寧。如果我真的能夠入朝為官,那我一定要盡自己的力量禁止這種無聊的江湖私鬥!」 ………… 李皓賢告別秦卓寒之後,又繼續趕路,經過一天的奔波,逐漸淡忘了此事。第二天,李皓賢繼續趕路,太陽高照,走在路上有些酷熱難耐。突然,一名女子騎馬追上前來,一把聲音喊道:「傻書生,站住!」 李皓賢轉頭一看,原來又是那個偷了他馬的那個女賊,心中不由無名火起,黑口黑臉道:「又是你!你又想來幹什麼,還要搶我的馬麼?」 韓倩兒見到他卻好像異常興奮的樣子,樂道:「我終於找到你了,我追了你幾天了!你放心,這次來我不是要搶你的東西的!」 李皓賢沒好氣的問:「那你找我幹什麼?」 韓姑娘問:「你一路過來,是不是曾經經過柳園村?」 李皓賢仔細想了想,答道:「沒錯,我是路過了柳園村!」 韓姑娘又問:「那麼,你是否在一家姓趙的人家投宿過?」 李皓賢好奇道:「這個你也知道?沒錯,那天天色以晚,於是我就在一家姓趙的人家出投宿一宿!」 韓姑娘連忙追問道:「然後你就拿了那戶人家壓在飯桌底下的一本書是吧?」 李皓賢見他這麼清楚這件事,心中狐疑起來,問:「你難道去過柳園村嗎?」 韓倩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焦急地說:「你莫要理我有沒去過!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拿了人家的書?」 李皓賢點頭道:「嗯!的確拿了!」 韓姑娘聽後高興極了,笑道:「太好了!那本書是我的東西,你馬上交給我!」 李皓賢聽她這樣說,心中不快,暗想:「當我是小孩子呀?什麼都說是你的,以為自己是皇帝不成?真是霸道!」 其實,李皓賢本來是不在乎一本書的,要是換作別人,李皓賢肯定爽快的交出來,但是眼前這個韓姑娘實在太可惡,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填麻煩,上次不但偷馬搶馬,還害得他被秦卓寒兩母女誤抓起來,這股怨氣李皓賢正愁找不到人發洩,現在她還好意思上門來向他要書,要書也起碼言語客氣一點,這種態度讓李皓賢看了真是火不打一處來,於是李皓賢暗想:「死丫頭,你要那本書,我就偏不給你,看你怎麼著!」 李皓賢想好後,不動聲色的試探那姓韓的丫頭:「韓姑娘,那本書對你很重要麼?」 韓姑娘急切的回答:「當然,趕快給我!」說完伸出手向李皓賢索要。 李皓賢假裝惋惜道:「唉!你為什麼不早些來向我要,前幾日我在郊外進食,用來生火用了!」 韓姑娘一聽李皓賢這樣說,用大得嚇人的聲音質問道:「什麼?你怎麼可以用它來生火,你……你……」說完激動起來,緊握佩劍劍柄,大有拔出來之勢。 李皓賢見她這種陣勢被她嚇一大跳,連忙做個手勢要她冷靜下來:「韓姑娘,你先冷靜一下,不要激動嘛!我怎麼知道那本書對你如此重要,只不過是本佛經而已嘛!」 那韓姑娘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閉上眼睛冷靜了一下,可是閉了一陣還是難以平靜,又睜大著眼睛望著李皓賢,好像要吃了他的樣子問:「那你用了多少頁來生火,馬上把剩下的部分給我!」 李皓賢繼續撒謊道:「韓姑娘,你是知道的,生火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我用了整本書才總算把火給升旺起來!所以,那本書現在一頁紙都沒剩下!」 韓姑娘聽他這樣說,眼中的怒火像要噴出來般,猛然拔出手中長劍對李皓賢咆哮道:「你這混蛋!你生火不能用別的東西嗎,非要拿那本書不可?氣死我了,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李皓賢見把她耍出火來,心中不免害怕起來,連忙爭辯道:「你不會為了本書就殺人吧?這世間又沒有哪條律法規定不能用書來生火的,我到底犯了什麼法呀?你殺我也要給我個合理的理由吧!」 韓姑娘氣得臉紅紅的:「你,你,本姑娘殺人從不講理由!」 李皓賢繼續爭辯道:「你就算殺了我那本書也不會再完好的出現在你面前了!我雖然是個讀書人,但是也不想為一本書而枉送性命,你要殺我也要給我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否則我死了也要化成厲鬼一輩子纏著你!」 韓姑娘氣道:「死到臨頭還嘴硬!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你!」聽到她這麼說,李皓賢反倒沒這麼慌了,看來她也只是想嚇嚇自己出出怨氣,沒有真的要殺人的打算。 果然,那韓姑娘嘴上口口聲聲說要殺了他,但是卻遲遲沒有行動。的確,她也覺得為了一本書就殺人實在有些過分,雖然那本書對她真的很重要,但是她也知道事以至此殺了他也無濟於事。 李皓賢見那韓姑娘遲遲不動手,知道她口硬心軟,心中大定。眼看她氣得臉頰紅撲撲的樣子,甚是可愛,李皓賢不由覺得有趣。 韓姑娘靜下來考慮應該怎麼辦,但手中長劍還是架在李皓賢的脖子上,不過也只是做個樣子而已。韓姑娘想了一會,突然收起長劍冷笑道:「你這個狡猾的傢伙,本姑娘差點上了你的當!我問你,你既然是個讀書人,應該很愛惜書本才對,就像我們劍客愛惜自己的佩劍一樣,怎會捨得用書來生火呢?」 李皓賢心想:「這賊丫頭也不算很笨嘛,猜到我可能是騙她!莫管你怎麼說,反正我是不會讓你如意的!」於是繼續撒謊道:「韓姑娘分析得甚是有理,對於聖賢之書,我們這些讀書人自然是奉若神明,不敢怠慢,但是那只不過是本佛經而已,而且已經是殘破不堪,我用來生火也是合情合理的呀!」 韓姑娘不信他的狡辯之詞,指著他的書囊道:「我不信,你讓我徹底檢查一下,如果真的沒有那本書,那我就放你走,如果被我找到的話,那你也就是在耍我,你應該知道戲弄本姑娘是什麼下場!」說完揮了揮她手中的長劍。 李皓賢聽她說要搜他的書囊,不由心慌起來,心想:「糟糕,被她搜到的話我不就完了!」 韓姑娘見他神色有異,更加確定自己的猜疑,於是問道:「怎麼,你不敢讓我搜,莫非心裡有鬼不成?」 事到如今,李皓賢只好硬著頭皮搏一搏,於是點頭同意道:「那你就搜吧!」 李皓賢提心吊膽的讓韓姑娘搜他的書囊。韓姑娘翻來翻去,每本書都仔細查閱,很快便翻到那本「佛經」,李皓賢心跳加速,驚恐萬分,心想這下完蛋了。誰知那韓姑娘照樣只是仔細翻閱之後又將其放到那堆已經被她翻閱過的書當中,這讓李皓賢大感意外。李皓賢仔細琢磨到底是為何,心中嘀咕道:「她這樣仔細查看應該會被她發現那本佛經的啊,為什麼她會看走眼的呢?」 反覆想了一陣之後,李皓賢終於明白所以:「喔…原來她不識字!嚇死我了!」 明白之後,李皓賢心中又升另一疑問:「奇怪,她既然不識字,要那本佛經又有何用?」 不過聰明的他很快就猜到了幾分,原先李皓賢就覺得那本不大像是一本佛經,而是一本記載內功心法的武功秘笈,現在看到這大字不識的韓姑娘卻對此書苦苦搜尋,正好驗證了他先前的懷疑,看來這個韓姑娘是一心想得到這本武功秘笈了。李皓賢還估計,這韓姑娘一定以為那本武功秘笈上面一定畫有武功圖解,所以她一本一本的尋找有帶圖示的書。 李皓賢的猜測的確十分準確,那個大字不識的韓姑娘的確是在試圖通過找圖示來找到那本秘笈。本來可能她也想到那本「佛經」長期壓在桌底一定非常殘舊,所以希望通過找殘破的書來找到那本書,但是誰知李皓賢所帶的那些書也是經過多年反覆翻閱苦苦參讀,其殘舊程度也與那「佛經」不相上下,所以那「佛經」混入其中那韓姑娘沒法分清。 那韓姑娘無論使用何種辦法都無法分清哪本是秘笈,只見她將那堆書從頭翻到尾,從尾翻到頭,翻到頭都快暈了,還是翻不出她想要的東西。李皓賢在一旁看到她這副欲求不得的痛苦樣,心裡暗暗偷笑,心想:「死丫頭,這回有你好受的,誰叫你偏偏得罪的是我,哼!」 那韓姑娘搜來搜去仍是一無所獲,猛然抬頭看見李皓賢幸災樂禍的樣子,喝道:「你好得意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書藏了起來,怪不得你不怕讓我搜!」說完打量了一下李皓賢的衣服,狐疑道:「你該不會是藏在衣服內了吧?」 李皓賢見她懷疑,於是解開長衫,敞開衣袋讓她過目,裡面自然不會有她想要的東西。李皓賢見她仍然不死心,於是說:「韓姑娘,你實在還是懷疑的話也可以來搜我的身!」 那韓姑娘又怎會不懷疑,不過讓她去搜身她倒也不敢,畢竟男女有別。李皓賢料到如此方這樣有恃無恐。 那韓姑娘見如此情勢不知如何是好,李皓賢見她猶豫不定,於是收拾好他那堆書裝入書囊,然後背起來轉身對韓姑娘道:「韓姑娘,既然你在我這找不到你要的東西,那我就告辭了,我還要繼續趕路呢!」 韓姑娘一心想要得到那本秘笈,而且又猜測那書很有可能在李皓賢手中,又怎肯輕易罷休,如今見李皓賢要走,連忙上前問道:「你這麼急著走幹什麼?你要到哪裡去?」 李皓賢回答:「我趕著上京赴考呢!怎麼,韓姑娘也想上京不成,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也去上京趕考吧?」 這句話明擺著話中有刺,那韓姑娘又怎會聽不出。李皓賢這樣說無非是告訴那韓姑娘少胡亂找個借口纏著他。韓姑娘雖然心裡明白,不過在她眼裡秘笈最大,才不管你李皓賢怎麼說。 於是她將計就計道:「不錯,我是要上京,不過當然不是去考試了!既然我們同路,不如我們做個伴吧?」 李皓賢問:「哦!你上京去幹什麼?」 韓倩兒乾脆的回答:「去遊玩啊!我長這麼大還沒見識過京城是什麼樣子的呢!」 李皓賢聽後暗想:「遊玩?簡直是胡說八道,我看你遊玩是假,想纏著我要回秘笈是真!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受人要挾,你跟我對著幹,我就死都不給你那本書,看你能怎樣!」 於是李皓賢推辭說:「我們雖然同路,但是畢竟男女有別,一起上路不大方便,我看韓姑娘你還是自便吧!」 韓姑娘不依不饒道:「有什麼不方便的,有人說閒話你就說本姑娘是你姐姐不就行了!」 李皓賢聽後不滿道:「你少佔我便宜了,就你這歲數做我妹妹還閒你小呢!」 韓姑娘笑著說:「好吧!我就吃虧一點做你妹妹得了,這回可以一起上路了吧?」 李皓賢乘機諷刺道:「我都還沒說要不要收一個做賊的妹妹呢!」 韓姑娘一聽火冒三丈,又一副要拔劍的架式道:「喂!你別開口閉口就是賊,我有名字讓你叫的,我叫韓倩兒!反正今天你願也好不願也好,我就跟著你一同上京了,你再多言我就送你去閻王殿考試去!」 李皓賢聽她這麼說,暗自小聲嘀咕:「真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還非跟著別人不可!」 韓倩兒好像聽到了什麼,喝道:「喂,你在小聲嘀咕什麼呢?」 李皓賢連忙笑臉盈盈的說:「沒有!我在說這一路有你這個韓妹妹相伴真是有福啊!」 韓倩兒白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韓倩兒死纏著李皓賢,李皓賢也奈她不何,只能與她一起上路。 ………… 一路上,李皓賢都在想著怎麼擺脫這個討人厭的韓倩兒,而韓倩兒則是想著如何試探出李皓賢到底有沒有私藏秘笈,總之兩人各打各的算盤。 兩人走了不遠,來到一座小鎮。兩人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於是來到一家酒館進餐。兩人走入酒館,擇一位置坐下。酒館掌櫃見有客到來,自然鑲著笑臉似的迎上前來:「兩位要點什麼?」李皓賢從不放過任何讓韓倩兒難堪的機會,企圖以此將她氣走,故意道:「不是兩位,只是我一人而已。這位姑娘我與她素不相識,她要什麼與我無關!我只點我自己的!」 那老闆聽他這麼說很是詫異,問:「原來兩位不是一起的呀!」 李皓賢答:「我根本不認識她,是她自己要坐過來而已!」 老闆很是納悶,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的話好,韓倩兒見到如此,氣呼呼的對老闆道:「老闆,既然這位公子說要各點各的,那你照辦不就得了,在這發什麼呆呀?有人以為世上就他有錢的樣子,好像沒了他的接濟就活不了人似的,真是荒謬!本姑娘有的是錢,難道沒人請客就會餓死不成!哼!」這些話明擺著是對李皓賢說的,那酒店老闆又怎會信他們兩人不認識,心中暗自猜想此兩人多半是對小夫妻,不知為了何事吵嘴了,現在還在互相慪氣呢! 酒館老闆並沒有閒情去理會他倆為什麼鬥氣,打開門做生意,你客人只要有錢,愛怎麼點菜就怎麼點菜,反正點兩份菜還更賺錢,所以隨他們的意,讓他們各自點菜。兩人各自點好菜之後,那老闆退下吩咐廚房去做去了。韓倩兒等那老闆走後,自然要發洩一下自己的不滿,白了李皓賢一眼道:「哼!真是小氣!」 李皓賢聽後只是微笑也不言語。自從李皓賢知道韓倩兒奈他不何之後,說話變得大膽了許多,總是有意無意的要藉機嘲諷韓倩兒一下,而且到了那種不說她一下心裡反倒不舒服的程度。而韓倩兒脾氣本來就不是很好,現在為了探知秘笈的下落才對李皓賢一忍再忍,但是她天生就受不了氣,每次李皓賢故意撩鬥她都會把她氣得半死,無奈又不好發火,最終只有自己受氣。 菜很快就上來了,不過韓倩兒氣都氣飽了,哪有什麼心機吃飯,隨便扒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碗筷。李皓賢就是想這樣耍弄她,希望以此讓韓倩兒忍不住負氣而去,到時自己就自由了。 用完飯之後,天色已晚,兩人找了間客棧投宿,李皓賢走到客棧櫃檯,對掌櫃道:「掌櫃的,我要間客房!」掌櫃見有客人上門,自然熱情招待,幫他安排房間。在李皓賢一旁的韓倩兒此時也開口道:「掌櫃的,我就要他隔壁的房間!」那掌櫃聽完,打量了他們一下,然後一臉壞笑道:「這個,好的,好的!」韓倩兒見他這樣笑,知道他心裡肯定想著什麼壞東西,厭惡道:「你笑什麼!腦子放乾淨點!」那掌櫃被她這樣一喝,馬上收斂了笑臉,假裝正經的為他們安排房間。 李皓賢見到這樣的場面,感到好笑,於是那口上愛找韓倩兒麻煩的壞毛病又犯了,開口小聲道:「不要臉!」韓倩兒聽他這樣說,自然又怒目相向,呵斥道:「你說誰呢?」 李皓賢見又把韓倩兒惹毛了,立即閉嘴不再言語。韓倩兒正想教訓他一下,恰好客棧夥計走過來領他們兩個看房,一時不好發作,只好作罷。 兩人的房間在二樓,夥計領著他們上樓後,打開各自的房間讓他倆過目,兩人看過沒有什麼問題之後,夥計把房間鑰匙交給他們,然後轉身離開。還未待那夥計走下樓去,那怒氣未消的韓倩兒就氣沖沖的一腳踢開李皓賢房間那還未緊鎖的房門,衝了進去,李皓賢見她猛然衝了進來,不知何故,問道:「你想幹什麼?」韓倩兒二話不說,抬手就給李皓賢兩巴掌,然後才發話:「姓李的,別給點顏色你就開染坊,我忍你不代表我怕了你,你以後小心點,再在我面前胡亂說話,本姑娘就把你剁了!」說完憤憤地掉頭離開。 李皓賢平白挨了她兩巴掌,自然心裡不舒服,但是又打她不過,能奈她如何,只好忍耐。韓倩兒這回總算是發洩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間歇息,在走道上看見那正準備下樓的夥計見這裡有事,呆呆的站在那看,韓倩兒瞪他一眼,罵道:「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快滾!」那夥計自然不敢理這些閒事,被她一罵匆匆溜下樓去。 李皓賢剛挨一巴掌,自然耿耿於懷,雖然其中也有他自己的不是,但是他心裡早就十分討厭這個韓倩兒,現在更是火上澆油,心想:「一定要想個辦法甩了這死丫頭才行!否則以她這種暴躁的脾氣,我的小命遲早要斷送在她手裡!」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二章 汴京迷魂陣 李皓賢挨了韓倩兒一巴掌之後,忿忿不平,不想再讓韓倩兒監視自己,漸生逃意。想來想去,決定明天一早,乘韓倩兒還在熟睡時就溜。 到了夜晚,李皓賢早早入睡,以備明日早起。睡覺倒是沒什麼問題,經過一路的奔波,的確是很累了,但是要一早起來確有難度。雖然在睡覺之前,李皓賢不斷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一等雞叫就起身,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等到第二天早晨李皓賢猛然醒過來之時,太陽光已經從窗外照了進來。李皓賢連忙罵自己貪睡誤事,眼下只有希望那韓倩兒比自己更懶,到現在還未起身了。於是李皓賢慌忙收拾了一下,下樓準備結帳離開。 誰知一下樓,那韓倩兒已經坐在座位上喝著早茶了,這下李皓賢也不必這麼急著結帳了,只得無奈地走了過去坐下打招呼道:「韓姑娘早啊!你真是有雅興呀,一大早就在這獨自品茶了!」 韓倩兒懶得搭理他,打了個哈欠然後伸伸懶腰,繼續喝她的茶。李皓賢見她一臉疲倦的樣子,猜她肯定是為防自己逃跑,早早起身守在樓下,看來她昨夜也是密切注意自己房間的動靜,她這樣用心良苦也不知道整個晚上睡著過沒。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李皓賢無論起得有多早也溜不了。 李皓賢雖然沒跑成,但是看到那韓倩兒為了提防自己逃跑弄得寢食難安,心中倒也幸災樂禍。李韓兩人用過早點以後,繼續上路。兩人來到一條寬闊的大河處,被擋住了去路。兩人見河面上有條擺渡的小船相這邊駛來,待船靠近之後,兩人上前詢問船夫。 「大叔,如果走陸路繞過這條河要走多遠啊?」李皓賢問。 那船夫回答:「那要到上遊方能繞過去,要花一天的路程呀!我看兩位還是坐船吧!很多人來到此處都是坐我的船過河的!」 韓倩兒插嘴問道:「這河上就你一條船擺渡嗎?」 那船夫笑著回答:「是呀,僅此一家,別無分店呀!呵呵!」 既然如此,韓李兩人只得坐船渡河。但是那船並不大,只能容下一人一馬,這下問題來了,一次渡過韓李兩人是不可能的了,因為他們每人都牽著一匹馬。想要找其他的船一起渡過去,但是又沒有其他船隻。 李皓賢笑著問韓倩兒:「韓姑娘,我們誰先過去呀?」韓倩兒一見他這副嘴臉,就知道他心裡又打逃跑的鬼主意了,心想:「讓你先過去不等於給機會你跑嗎?還是我先過去,你遲早還是得過去的,我先到對面守著,就不信你不過來!」於是道:「自然是我先過去,要是你先過去了,那你一到對岸還不立馬就溜了!」 李皓賢心想:「隨便你,反正誰先過去我還不是要溜,你以為先到對岸守著就萬無一失了,我就不能不走水路走陸路呀?只要能擺脫你這討厭的傢伙我花多一天時間又如何!」 想好之後,李皓賢笑道:「既然韓姑娘想先過河,那你就先請吧!」 就這樣,韓倩兒先乘船過河去了。李皓賢見那渡船載著韓倩兒朝對岸駛去,也不急著跑,等到韓倩兒上岸之後,朝她大喊道:「韓姑娘,我忘了告訴你,我怕坐船的,我還是走陸路過河好了!」 等到別人渡過河了才說自己怕坐船,韓倩兒聽到這樣說,當然怒不可遏,這李皓賢分明怕坐船是假,有意耍弄她是真。李皓賢故意先不走,就是想看看韓倩兒那氣急敗壞的樣子。果然,韓倩兒雖然火冒三丈,但是也只能望河興歎而已。只見她在對岸指著李皓賢在大發雷霆,然而河岸太寬,李皓賢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但是,一會兒之後,那韓倩兒突然奪過船夫的木槳,用力朝河中心扔去,李皓賢見她如此舉動覺得奇怪,以為她氣瘋了。只見那韓倩兒拋完船槳後退後數十步,猛然發動向河岸直衝,李皓賢以為她想要游回過來覺得好笑,但是韓倩兒跑到河岸邊後並沒有跳入水中而是臨空躍起,不知為何韓倩兒的身子就好像只風箏似的輕飄飄的直飛河中心,然後正好落在剛才被她拋在河中心現在浮於河面的木槳上,木槳正好讓她可以借力再次飛躍起來,直衝這邊河岸而來。 韓倩兒猛然露出一手如此超絕的輕功,讓李皓賢大吃一驚。李皓賢感到情勢不妙,連忙揚起馬鞭策馬想逃,韓倩兒到岸之後,再次躍起撲向李皓賢,於空中伸腿將其踢落馬下。 李皓賢踉蹌落地,那怒氣沖沖的韓倩兒已經拔劍而上,李皓賢連忙求饒:「韓姑娘,我知道錯了,我向你道歉,下次決不敢了!」 韓倩兒強行收住劍勢,走到李皓賢面前『啪』的又給了他一巴,然後什麼也沒說,掉頭招呼那船家擺渡過來。 ………… 自從韓倩兒露了那麼一手絕技之後,李皓賢再也不敢妄動逃跑之心。但是,李皓賢也是倔強脾氣之人,三番五次給韓倩兒羞辱,他又怎能忍受,就更別提乖乖交出那本書了。 兩人又趕了一日的路,一路上大家再沒多少言語。到了晚上,又在一家客棧投宿,這回李皓賢倒也安份了許多,不再打逃跑的主意了,反正也跑不了。 第二天起身,韓倩兒仍是早早守在樓下喝早茶。李皓賢早料到如此,也見怪莫怪了。兩人用過早點之後,啟程出發。 一路上,兩人仍是沒什麼言語。到了中午,來到一家鄉間飯館用餐,韓倩兒這兩天好像一直沒什麼胃口似的,總是匆匆扒了幾口飯就放下碗筷了,李皓賢以為她吃不慣這一路上的粗茶淡飯,也沒有多問。 兩人用過飯之後,繼續趕路。一路上,李皓賢漸漸發現韓倩兒好像不是很舒服,臉色越來越難看,而且有意讓馬走得慢些。李皓賢於是問道:「韓姑娘,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啊?」 韓倩兒矢口否認:「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李皓賢見她這樣說,也就不再多問。又走了一段路,韓倩兒在馬背上突然俯身嘔吐起來,吐完之後全身無力的樣子,扶不住馬鞍要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似的。李皓賢見此大吃一驚,連忙拉住韁繩縱身跳下,扶住韓倩兒。 李皓賢關切地問:「韓姑娘,你沒事吧?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韓倩兒此時臉色蒼白,全身發軟,聽了李皓賢的建議,也覺得需要休息一下,於是停住馬,下馬休息,不過不讓李皓賢攙扶。 韓倩兒跌跌蹌蹌的走到一棵樹下閉目休息。李皓賢大膽地探了一下她的額頭,韓倩兒以為他要乘機佔她便宜,睜開眼睛盯著他喝道:「你幹什麼?」 李皓賢連忙縮回手去解釋道:「你的額頭好燙啊!我看你是發高燒了,看來要好生休養一下!」 韓倩兒倔強道:「我沒事,只不過小毛病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少在這裝好心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又想溜了是吧!」 李皓賢連忙否認:「沒有啊!我真的沒這麼想!」 韓倩兒惡言道:「哼!信你才怪!」 李皓賢見她不識好人心,心裡自然不悅,不過這韓倩兒看來真的病得不輕。也難怪,連日來不斷趕路,在加上她為了提防李皓賢逃跑不能很好地休息,一大早就起來守著可能又著涼了,八成是發高燒了。 韓倩兒稍事休息了一陣,就對李皓賢道:「我們繼續上路吧!」 李皓賢關切地問:「韓姑娘,你這個樣子能不能繼續趕路呀!你還是再休息一會再說吧,反正又不急!」 韓倩兒不耐煩道:「我說行就行,你這麼多廢話幹什麼,走吧!」說完起身走到馬旁上馬。李皓賢見她執意要趕路,也拿她沒辦法,只好順她的意。 兩人繼續趕路,一路上李皓賢看得出韓倩兒很是辛苦的樣子,心想:「這麼倔強幹什麼,到頭來還不是苦了你自己!」 到了傍晚,兩人快趕到一個小鎮,經過一路的奔波,韓倩兒終於支持不住,跌下馬來。李皓賢連忙下馬去看,韓倩兒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了,李皓賢見到這樣,責怪道:「我早讓你好好休息再上路,不必著急,你非要如此,現在好了,弄得自己病成這樣!」 韓倩兒現在沒力氣跟他駁嘴,全身一點力也沒有,站都站不起來。李皓賢眼見快到小鎮,決定再堅持一下去到小鎮上的客棧就可以休息了。但是韓倩兒病的馬都無法騎了,想來想去只能背她一程了。 於是李皓賢對她言道:「韓姑娘,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你忍一忍,只要到前面的小鎮上就可以投宿休息一下了!」說完把書囊綁在馬背上,然後背起她來。韓倩兒見她要背自己,迷迷糊糊的反對道:「你要幹什麼,快放我下來!」李皓賢道:「我知道,男女有別嘛!你以為我很想背你啊,但是現在你連走路都走不動了,有什麼法子?」說完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就背起她來。李皓賢就這樣背著韓倩兒,牽著兩匹馬走向小鎮。 終於趕到小鎮,李皓賢扶韓倩兒進一家客棧休息,對店家說韓倩兒是他妹妹,然後找了個大夫給她看病,大夫看過之後說她寒氣入體,再加上水土不服,導致發病,不過不算嚴重,只要靜心調養就沒事了。然後給韓倩兒開了一副藥。李皓賢請店家為其煲好藥,然後讓韓倩兒服下。 第二天,李皓賢來到韓倩兒的房間看望她,韓倩兒經過一夜的休息之後好了些,但是還是全身無力,李皓賢問:「韓姑娘,你好些了嗎?」 韓倩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為什麼不趁我病的時候逃跑,昨夜你本可一走了之,我那時也追不上你!」 「韓姑娘,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嘛!昨夜你病得很重,我那個時候摔下你一走了之豈不有些太混帳了嗎?」 韓倩兒冷笑道:「是嗎?我看你是因為上次沒跑成,這次沒這個膽量吧?」 李皓賢不理她怎麼說,回應道:「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不過韓姑娘,你最好趕快好起來,恩科考試快要開始了,我必須盡快趕到京城報到!」 韓倩兒問:「你真的要到京城去考試?」 「韓姑娘你何出此言?難道我騙你不成?對我們這些學子來說,寒窗苦讀十年不就是為了一朝能夠金榜提名,光大門楣嗎?」 韓倩兒道:「一開始聽你這樣說,我還以為你只是為了甩開我而想的借口而已!」 「看來韓姑娘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表示懷疑啊!不過你懷疑歸懷疑,先把這藥喝了吧,不用擔心,我沒在裡面下毒喲!」李皓賢邊說邊從桌子上把藥捧給韓倩兒。 韓倩兒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一時不肯喝藥。李皓賢見她這樣,知道她必定還是信不過自己,於是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再遞給韓倩兒。 韓倩兒見如此,方肯用藥。 韓倩兒喝完了藥,又繼續休息。韓倩兒舒舒服服的休息,李皓賢卻越來越急的樣子,隔幾個時辰就問韓倩兒病好些了沒有,李皓賢自然不會這麼好心關心韓倩兒的病情,韓倩兒心裡也清楚,他無非是急著上京報到,所以明著是探視病情,暗裡是催她能趕路就不要再休息了。 這樣問了幾次,韓倩兒不煩也給她弄得煩了,到了晚飯時間,李皓賢過來叫她去吃飯,見面又來一句:「韓姑娘,你的病好些了嗎?」 韓倩兒一聽火冒三丈,罵道:「你煩不煩啊?今天你已經問了我七次了,你巴不得我快點病死是吧?」 「韓姑娘,我哪敢啊!你也知道,再過四天就是恩科考試的日子了,我必須在近兩日內趕到京城報到嘛!我也知道你大病初癒,不能趕路,但是時間緊迫,我不得不著急嘛!」 「說了半天,你是在嫌我拖累你是吧?」 李皓賢道:「我可沒這麼說過!」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想:「本來就是嘛,真是個害人精!」 「要怨就怨你自己,如果你早乖乖的交出我要的東西,我也不會阻你的光明前程!」 李皓賢聽完心想:「哼!我現在交給你死得更快,如果給你知道我一直在耍你,你這瘋婆還不立馬就把我宰了!」於是矢口否認道:「韓姑娘,我已經跟你說過好多遍了,那本書已經不在我這了,你為何總是要懷疑我呢?」韓倩兒仍然不相信,怒道:「好,你要跟我慢慢耗是吧?那我就奉陪到底,反正這幾天我正好好好的休息一下,京城嘛,什麼時候去都是一樣的,你說是不是?」 李皓賢聽她這麼說真恨不得狠狠的罵她一頓,不過自己技不如人,也只好忍氣吞聲,這回輪到李皓賢沒胃口吃飯了,只扒了兩口就回房而去。 ………… 三更時分,客棧天字五號房的窗台上,一個人影正在爬窗,此人正是李皓賢,原來李皓賢見那韓倩兒死都要逼自己交出那本書才肯放自己走,可是他又不肯服輸,於是只有出此下策,乘半夜跳窗而逃,李皓賢一邊小心的站在窗台上一邊再心裡罵道:「死丫頭,害得我要三更半夜的爬窗,真是混帳!唉,也不知道那傢伙睡著了沒有,等下給她聽到聲響就麻煩了,我得小心點!」 窗台本不高,李皓賢要跳下去的話不是什麼難事,但是這樣一來勢必發出聲響,被韓倩兒察覺,為了避免如此,李皓賢只好小心奕奕的一點一點往下爬,費了好一陣功夫之後,李皓賢終於輕手輕腳的落地。落地之後,李皓賢也不急著馬上就走,而是呆在原地查看附近的情況,確定沒有什麼異常情況後,李皓賢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離開客棧一段距離之後,李皓賢料想又什麼動靜韓倩兒也聽不到了,於是急速跑向小城的城門。那知剛跑到城門一望,心裡馬上晾了半截,原來韓倩兒已經在插著雙手靠在城門邊等著他了。韓倩兒見他走近,開口道:「李公子好興致啊,這麼晚了還跑出來看月亮!」 李皓賢也只有苦笑著解釋道:「韓姑娘,我不是有意逃跑的,確實是恩科快開考了,我急著上京才一時出此下策,你千萬不要見怪!」 韓倩兒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有說過不給你上京考試嗎?你就算要走,也不需要三更半夜啟程吧,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不成嗎?這麼晚了怎麼趕路啊?回去歇息吧,明天一大早你再啟程吧!」 李皓賢那會相信她有這麼通情達理,心裡疑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鬼點子收拾自己,於是求情道:「韓姑娘,你別再挖苦我了,我不走便是了,你想什麼時候上京我就什麼時候上京,大不了我不考了還不成麼?」 「那怎麼成,不讓你考你不是這輩子都恨死我,說不定到時天天咒我死呢!」 「韓姑娘放心,我絕對不敢對韓姑娘不敬的!」 韓倩兒蔑了他一眼道:「口是心非!夜了,本姑娘沒這麼好心情陪你在這吹涼風,你愛回不回,總之我困了,我回客棧了!」說完掉頭便走。 李皓賢心想:「簡直是廢話,這種態勢我敢不回客棧嗎!」無奈,只好跟著她返回客棧,一邊走一邊想:「這死丫頭沒理由這麼輕易放過我的啊?可能是現在三更半夜,她懶得收拾我,等明天一早再跟我算帳!唉,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死是活明天再說,先回去睡會吧!」 ………… 第二天清早,李皓賢正在迷迷濛濛之中,突然聽到有拍門聲,猛然驚醒,真的有人拍門,連忙起來打開門,一看是韓倩兒,立馬嚇出一身冷汗,問:「韓姑娘,有…有事麼?」 韓倩兒道:「你不是要上京趕考嗎,還不收拾一下上路?」 李皓賢聽她竟然這樣說,心中大感不妙:「慘了!這瘋婆終於要找我算帳了,這次更恐怖,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相與?難道她要把我騙到荒郊野嶺把我宰了!」李皓賢越想越怕,連忙哭喪著臉求情道:「韓姑娘,你就饒了我吧,我以後再、再、再也不敢逃跑了,再跑的話你就把我的腳砍下來好了!求你千萬別殺我,我雖然對你言語上有所冒犯,也罪不致死吧!」 誰知韓倩兒聽完之後絲毫不為所動,反倒對他喝道:「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瘋啊!誰要殺你啊,你不是整天嚷著要上路嗎?現在讓你上路你又不走了是吧?我沒空跟你瞎耗,快點收拾東西!」 李皓賢無奈,只得乖乖的撿好東西,跟著韓倩兒走。兩人走過韓倩兒的房間時,李皓賢見韓倩兒絲毫沒有停留徑直而過,連忙問道:「韓姑娘,你難道不用收拾包袱上路嗎?」 韓倩兒搖頭說:「不用了,快走吧!」 李皓賢聽她這樣說真是嚇的要命,心想:「慘了,看來這死丫頭真的對我起了殺心,如果上路的話她哪會什麼也不帶啊!分明就是騙我出去宰了我!好你個韓倩兒,你的心腸真歹毒啊!看來等下我只有跟她拼了,總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等下到了荒郊野地,我先稱她不備從背後襲擊她,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啊!哼,這是你逼我的,別怪我!」 想著想著,兩人已經來到城門,韓倩兒突然停下來道:「好了,我就送你到這裡了,你自己上路吧!」 李皓賢聽她竟然這樣講,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啊?韓姑娘你不跟我一起上路嗎?」 「我沒這閒情,我的病剛好,我先在這呆多一天再說!」 李皓賢不大相信地問:「你真的肯放我走?」 「什麼放?說得這麼難聽,這裡有人拿鐵鏈鎖著你了嗎?」 李皓賢不解地問:「但是韓姑娘你不是說一定要從我那得到那本書才肯讓我走嗎?」 「我是一直以為那本書在你那,不過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你這人雖然滑頭一點,到也不像那種處心積慮的騙子,如果那本書在你那的話,那那天我生病的時候你一定溜之大吉了,所以我現在相信那本書確實已經不在你那了!」 李皓賢心想:「你能這樣想就最好啦!這死丫頭真是喜怒無常難以捉摸,一時凶得像隻老虎,現在又大發善心肯放我走,真懷疑她是不是病到糊塗了!不過理得她糊塗不糊塗,有得走就趁早溜吧,等下她又反悔那就麻煩了!」於是恭維道:「韓姑娘真是明察秋毫,事實就是你猜測的那樣!」 韓倩兒道:「好了好了,我現在很討厭見到你,見到你就頭疼,你快走吧!」 看到韓倩兒突然這麼好說話,李皓賢反倒有些內疚,心中萌生告訴韓倩兒那本書的確在她這的事實,但是轉念一想:「不對不對,這死丫頭今天一反常態很是可疑,難道她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騙我上當。看來還是不能告訴她事實,否則等下硬的沒中計軟的被她得逞了那我豈不是傻瓜一個!」 但是不給她的話李皓賢又覺得有些不安,萬一韓倩兒真的是想放自己走那自己豈不是很混帳,於是李皓賢想到了個折中的辦法。 李皓賢突然從書囊中翻出了那本韓倩兒一直很想得到的『佛經』對韓倩兒說:「韓姑娘,雖然那本佛經已經被我燒掉了,不過我這裡還有一本佛經,你既然這麼喜歡佛經的話這本書就送給你吧!」 李皓賢此舉有兩層用意,一是想試試韓倩兒的真實企圖,二是如果她真的真心實意放自己走得話,就送她這本她一直想得到的『佛經』。誰知韓倩兒眼中只有那本書,對其他的書根本沒興趣,推辭說:「既然那本書已經不在了,我要這本佛經又有什麼用,不要了,你自己帶著吧!」 李皓賢見她真的是真心放自己走,於是想勸服她收下那本書,繼續說:「反正都是佛經嘛!既然那本書沒了你就拿這本去看吧!不都一樣嗎?」 韓倩兒有些激動的說:「怎麼會一樣,你不知道那本書……唉,算了,總之我不要了,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走吧!」韓倩兒把到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李皓賢見韓倩兒真的真心實意放自己走,心中不免內疚,正想開口告訴她其實這本書就是她要的那本,不過轉念一想:「不行啊,雖然說她現在大發善心,但是她的脾氣我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給她知道我一開始就在耍她,她還會對我這麼好嗎?等下她又發起瘋來我豈不是小命不保?」所以想來想去,李皓賢覺得還是不能對韓倩兒說實話,反正現在她也以為那本書已經不在了,那我就將錯就錯好了。李皓賢還找個理由安慰自己道:「得不到的時候你苦苦的找尋,現在送到面前你卻不要。是你自己與這本書無緣,怪不得我了!」於是將那本書收回,然後告辭道:「既然如此,那我走了,韓姑娘你自己要多保重!」 韓倩兒懶得再理他,只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於是李皓賢告別韓倩兒繼續踏上赴京的路途。 ………… 李皓賢擺脫了韓倩兒,來到汴京準備參加朝廷舉辦的三年一次的科考。 說起汴京,就要提提北宋畫家張擇端所畫的風俗長卷——《清明上河圖》。城郊的農田、村舍和酒肆,汴河的船隻、岸上的縴夫,汴河兩岸熙熙攘攘的行人、騾馬,最熱鬧的還是要數宛如飛虹一般的「虹橋」一帶:橋上橋下人頭攢動;橋頭有用席棚搭成或用大傘遮陽的小吃攤、雜活鋪、刀剪攤;臨河而建的茶館、酒店;逆水而上的大客船正在與橋洞下的激流搏鬥;城門的門洞裡一隊載貨的駱駝正在緩緩前行,城內街道兩側分佈密集的店號;各行各業的人物……。以上這些,就是圖中所繪的北宋首都汴京(開封)的熱鬧景象。 這一切自然盡收李皓賢眼裡,但是景色雖好,李皓賢也沒忘記此行為何而來。自隋朝確立科舉制度以來,每當鄉試翌年,即丑、辰、末、戍年春季,舉人彙集京城,先由禮部舉行的會試,又稱「禮闈」、「春闈」,考三場,每場三日。取中者為貢士,第一名稱會元。會試後貢士再應由皇帝親自御殿覆試、決定取捨、等第的殿試,試期一天,依成績分甲賜及第、出身、同出身,然後釋褐授官。殿試第一甲第一名,初稱「榜首」,亦稱「狀元」,第二名稱「榜眼」,第三名稱「探花」。 因此一到會試之年,各地的舉人齊聚汴京,準備參加科考。朝廷為了安頓這些學子,故每到臨近會試之時,就會特開數所會館以供來到京城的各地學子住宿之用。李皓賢剛好趕在會試前兩天來到汴京,此時會館的房間已經分外緊張,各地學子已經紛紛報到入住。李皓賢來京之後,忙著廣結各地學子為友,並一起出遊見識京城的繁華,也無甚心機專心看書。 很快,兩日之後,科考開始進行。考試倒是比較順利,沒有什麼意外發生。考完之後,李皓賢與眾學子呆在會館等候放榜之日。期間,李皓賢自然又少不了結交各地學士,出遊散心,把酒言歡。 很快等到放榜之日,眾學子都心急如焚,想知道自己能否高中,一大早眾人就圍在朝廷放榜的地方等候消息,終於今科中貢生的名單出來了,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優,而李皓賢很不幸也是那憂愁之人,李皓賢找來找去,始終無法在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好生失落。看著這幾天與他把酒言歡的眾人之中,竟有不少中榜之人,心中更是心酸。 當日夜晚,會館內燈火輝煌,歡笑聲不絕於耳,諸位中榜之人在把酒言歡,大聲商議著明日金鑾殿前面試應該如何表現,像李皓賢這種落榜之人,自然只能躲在屋內收拾行裝,準備返回故里。 次日,李皓賢睡至響午方才起身,用過便飯之後,覺得呆在會館裡心中不快,於是決意出去開封城外的金明池逛逛,欣賞一下風景並散散心。 金明池其實是開封城外的一個大湖,湖附近風光倒是十分優美,但是此時再美的景致自己也無心欣賞。 李皓賢來到湖邊,靜心想起自己此次悄悄離家出走上京赴考,無非想的是能夠高中進士衣錦還鄉,誰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在天下學子面前,自己還略顯不足,落榜而歸,眼下都不知道如何回家面見父母。想到傷心處,李皓賢不由長歎一聲:「唉……」 正在鬱悶之時,突然聽見一人道:「這位兄台因何事在此長嗟短歎的?」 李皓賢定眼望去,只見一位年輕公子走了過來行禮道:「在下是來此處賞景的,見兄台在此歎氣,好奇固來詢問,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李皓賢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年輕公子,此人與自己年齡相仿,身穿一件藍灰色長衫,頭頂青巾上鑲著塊白玉,衣衫青雅,手中握一折扇,風度翩翩的樣子,好一個富貴人家子弟。 不過李皓賢細看之下,此人雖然身形高立,面貌俊秀,但是所散發的完全不是男子的那種陽剛之氣,而是女子的媚態,而且他的面形也過於俊秀,這種俊秀非英俊男子所能比。李皓賢眼睛銳利,看出面前此人分明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心中好生奇怪。 雖然知道她的真實性別,但是好不容易自己在失意的時候有人願意與自己聊聊,李皓賢也不想戳穿她,以免把她嚇跑了,而且現在他也懶得理會這位姑娘如此裝扮是為何,於是假裝全不知情道:「哪裡哪裡,是在下讓公子見笑了!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那年輕『公子』道:「在下姓廖,兄台貴姓?」 「原來是廖公子,在下姓李!」 「原來是李公子,在下有禮了!」 李皓賢連忙還禮:「廖兄太客氣了!」 廖『公子』問:「李兄為何在此長歎,不知可否說給小弟聽聽,縱然小弟幫不上忙,也可為李兄開解開解!」 「多謝廖公子關心!只因在下今科落榜,自覺無顏面見家中雙親,故而感歎!」 「原來如此!李兄真是孝子啊!其實李兄也不必太過在意,科考三年一次,此次雖然失意,正可振奮鬥志,相信李兄經過一番寒窗苦讀之後,下次一定能金榜提名,光宗耀祖的!」 李皓賢有些喪氣道:「只怕我三年之後仍然落榜而歸,可能是在下天資愚鈍,不是讀書的材料吧!」 廖『公子』安慰道:「李兄何以如此沮喪?試問世間何人沒有失意之事,李兄怎可因一時只挫折而自暴自棄,你也飽讀詩書,必然讀過『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的名句吧,想當年漢高祖劉邦數敗於項羽,但最終卻能得天下,靠的就是不捨不棄的鬥心,是問成大事著誰能一部就成功的。小小挫折就灰心喪氣,又怎能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廖兄所言極是,我的確太過灰心喪氣,讓廖兄見笑了!我此番會去一定立志再發奮圖強,來科再大展拳腳,力求高中!多謝廖兄贈言!」李皓賢聽了之後心情平和了許多。 「李兄能夠這麼想自然是最好不過了!小弟也是略盡微言而已,實在幫不上李兄什麼忙!」 「廖公子之言如雷貫耳,讓在下茅舍頓開,這怎能說是微言呢?哦,對了,聽廖公子的口音,不像是開封人士,不知廖兄何故來到汴京?」 「在下與李兄一樣,也是來上京趕考的!」 李皓賢聽後,心中暗想:「分明是在騙我,你一個女兒家,怎麼會是來考試的呢,如果真是的話,讓朝廷查出來那還了得!算了,看來她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必去拆穿她!」於是繼續假裝不知,問道:「不知廖兄這次可否高中?」 廖『公子』答道:「慚愧慚愧!在下也跟李兄一樣,落榜而歸,李兄不會笑在下吧?」 李皓賢客氣道:「哪裡哪裡,我怎敢笑廖兄呢?廖兄別忘了,在下還不是落榜的可憐書生一名嗎?」說完兩人笑了起來。 廖『公子』微笑道:「李兄不嫌棄在下就好!」說完指了指湖中心的涼亭道:「李兄,我看那景色不錯,不如我們到那邊去聊吧?」 「好的,廖兄請!」 於是,李皓賢與那位廖『公子』朝湖中涼亭走去,李皓賢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位廖『公子』,心想這位姑娘到底是什麼來頭,看上去像是京城中大戶人家的千金,看來她是呆在深閨中覺得厭煩了,女扮男裝跑出來透透氣。李皓賢不禁佩服這位姑娘的膽大,敢一個人跑出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也是偷偷跑出家門來到京城,也許大家都是那種敢作敢為的人,所以他們談得還算投緣吧! 李皓賢與廖『公子』來到湖中涼亭,清了清涼亭中石桌和石凳的灰塵,相對而坐,閒聊起來。廖『公子』問李皓賢:「敢問李兄是何方人士?」 李皓賢答:「在下家居洛陽,不知廖兄家居何處?」 廖『公子』答道:「在下家在黃河以北的一個荒夷之地,不提也罷!對了,李兄,不知你準備何時離京返家?」 李皓賢歎道:「落榜之人,呆在此地也只能圖增傷感,還是早日回家繼續苦讀為好!在下準備多留兩日便走!」 廖『公子』安慰道:「李兄倒也不必走得如此匆忙,如果李兄一心求官,也不一定非中進士不可!「 李皓賢不解道:「廖兄此話怎解,不中進士又何以有資格入朝為官呢?」 廖『公子』問:「不知李兄聽過『舉才金印』的事沒有?」 李皓賢仔細想了想,然後答道:「在下孤陋寡聞,還請廖兄賜教!」 於是廖『公子』便對李皓賢說起「舉才金印」的事。說起舉才金印,先要說說當今皇上的最寵愛的侄女景陽郡主。景陽郡主名叫趙曦顏,是當今皇帝的堂弟景王爺之女,據說其自幼便才思敏捷,能文能武,是難得一見的才女,深得皇帝的喜愛。據聞景陽郡主愛好為朝廷挖掘人才,為朝廷舉薦了不少的人才,當朝天子為了表彰她對朝廷的貢獻,御賜其一枚「舉才金印」,並賜她三品以下的文官的舉薦任命的特權,凡她舉薦的人才無論什麼出身,只要拿著蓋有金印的薦書,吏部便無需審核直接錄用。因此她的門第門庭若市,許多不得志的學子都來拜訪,希望能得到景陽郡主的舉薦。 李皓賢心想:「當今皇上還真是糊塗,竟然給一個小丫頭這麼大的權利,歷朝歷代都沒聽說過這麼荒唐的事,如果那景陽郡主持寵生嬌,胡亂舉才,將自己的親信安插入朝中做官,那豈不是致使朝剛混亂,更甚者如果這幫人結成朋黨,豈不更是為害無窮。而且她養這麼多門客,無非是想讓自己聲明遠播,就像戰國時期的戰國四公子,府上養門客數萬,名聲聞達諸侯,故此天下人只識四大公子,不識他們的國君,一個臣下的名聲蓋過一國之君,這是對王權的極大挑戰!當今皇帝這樣弄法實在是在自種禍根!」 廖『公子』見李皓賢想得入神,喊道:「李兄…李兄!」李皓賢回過神來,說:「哦,兄台切莫見怪!」 「李兄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 「在下只是在想廖兄剛才所說的事!」 「那李兄覺得如何,我覺得李兄也是個有才學之人,只是時運不濟,如果李兄肯去投靠景陽郡主,並得到她的賞識,不就一樣可以入朝為官,光宗耀祖了嗎?」 李皓賢搖頭道:「在下雖然不才,但畢竟是堂堂七尺男兒,怎能依靠討好一女子而謀得一官半職,我寧願返家奮鬥三年以搏來年科考高中,這才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所為!」 廖『公子』開解道:「李兄的鬥志真是可嘉!但是,李兄未免也太過迂腐,無論怎樣走上仕途,只要能為國為民做事的,就是好官,就能百世流芳,誰又會計較你的出處呢?李兄寒窗苦讀,無非是為了謀得一官半職以便能夠一展自己所學,為國為民造福!無論是科考高中還是經他人舉薦,只要李兄他日做官之後能不負聖賢的教誨,做一個好官,那就無愧於心了,不是嗎?」 李皓賢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更加對她有所懷疑起來,因為一早知道她是女扮男裝,現在她又極力鼓勵自己去拜見景陽郡主請她舉薦自己做官,這不得不讓李皓賢懷疑面前這位姑娘有可能就是景陽郡主。 李皓賢將廖『公子』仔細打量一番,心中暗想:「聽她說話的語氣好像我見到了景陽郡主就一定會受重用似的,難道她就是景陽郡主?如果是的話,那我豈不是大走好運了?不過,世上真有這麼好的事嗎?不如試探她一下!」 李皓賢仔細盤算,決心弄個明白,於是有意試探道:「廖兄說得有些道理!那依廖兄看,如果在下去投靠景陽郡主的話,能受到她的賞識嗎?」 廖『公子』輕輕搖頭道:「這在下就不清楚了,我又不是景陽郡主,怎知道她會怎麼做呢?李兄就姑且就當一試羅!」 李皓賢見廖『公子』有拐彎抹角的意思,於是將問題挑明說:「恕我冒昧,如果廖小姐你不是景陽郡主的話,那你又是誰呢?」 廖『公子』一聽李皓賢這樣說,略感吃驚,不過很快就回復鎮定,笑道:「原來李公子早知道我是女扮男裝,真是好眼力!不過呢,李公子真的誤會了,我真的不是景陽郡主!不怕告訴李兄,在下姓廖,廖楚靈!」 李皓賢見她告訴自己真名,客氣地回應道:「原來是廖姑娘,在下在此有禮了!在下李皓賢,見過廖姑娘!」 廖楚靈笑道:「李兄何必這麼客氣?讓小女子感到有些不自然!」 李皓賢問:「不知廖姑娘是何家的小姐?」 「小姐愧不敢當,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難道李兄在意在下的出身?」 李皓賢連忙否認:「廖姑娘誤會了,我只是想瞭解一下,既然廖姑娘不好說明出處,在下不問便是了!」 「這樣最好,不知李兄對我剛才所提之事考慮得如何?」 李皓賢為難道:「在下還是難以下定決心向景陽郡主求官!」 「這也難怪,一下讓李兄打定主意的確有難處!在下到有個建議,不如你先去見見這個景陽郡主,看她是否真如所說惜才愛才,再做決定不遲。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其實我一直也很想見見這個景陽郡主,不如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拜見她如何?」 李皓賢興奮道:「廖姑娘這個提議不錯,可惜我過兩天就要走了,如果姑娘有時間的話,我們就明天一起去拜見景陽郡主如何?」 廖楚靈歡喜地答道:「在下正有此意,那就明天辰時,我們在此會面如何?」 李皓賢自然樂意,應承道:「好,一切按廖姑娘說的行事!」 廖楚靈聽後開心道:「李兄果然爽快!那我們就明天在此再見吧!在下還有點事,想向李兄先行告辭!」 「廖姑娘既然有事那李某就不再打擾了,我們明天見!」李皓賢也向耶律楚靈告辭。 廖楚靈點了點頭,向李皓賢拜別離去。李皓賢望著她的背影發了一陣呆,然後起身離開金明池回會館。 ………… 一路上,李皓賢一直在想那個女扮男裝的廖楚靈,最大的疑問就是她到底是不是景陽郡主,雖然李皓賢嘴上說不希望靠女人的扶持而走上仕途,但此行來到汴京總不願空手而歸,要是真能做官的話,那也不是什麼壞事。 李皓賢自從見了廖楚靈回來之後,一直在猜想她的真實身份。他仔細回憶今早廖楚靈的一言一行,希望可以從中猜出她的身份。但是那廖楚靈像迷一樣神秘,李皓賢從早想到晚,依然無從推斷。就這樣想到深夜,李皓賢才迷迷糊糊睡著。 次日,李皓賢早早起身,來到金明池中心的涼亭等待廖楚靈。李皓賢雖然昨夜胡思亂想,到三更才得以睡著,但是今日的精神卻仍然不錯,因為李皓賢知道自己的所有疑問很快便有了答案,無論這個答案是否他意料之內,但都應該是很刺激的,到了這個快要解開謎團的時候,李皓賢自然是十分興奮,所以精神抖擻的等待廖楚靈的到來。 然而李皓賢的興奮只是一時的,他太早到了涼亭,離與廖楚靈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多時辰,廖楚靈顯然沒有提早到的打算,所以李皓賢等著等著便覺無趣起來,由於昨夜睡眠不足,眼下又沒這麼快等到人,李皓賢漸漸覺得困了起來,於是用手撐著頭靠在石桌上小睡一會。迷迷糊糊之間,突然發現有人在推他,猛然驚醒過來,睜眼一看,廖楚靈已經站在他面前。只見廖楚靈依舊一身男裝打扮,這不禁讓李皓賢多少有些失望。不過自己等人的時候竟然睡著了,李皓賢覺得有些尷尬,連忙道歉說:「廖姑娘見諒,我來得太早了,等著等著覺得有些困就睡著了,別見怪!」 廖楚靈微笑道:「你記錯時辰了嗎?來這麼早幹嘛?看你昨晚好像沒睡好的樣子。難道會館中的那些學子慶祝高中,吵得你睡不著?」 李皓賢答道:「那倒不是,只是我想到今天要與廖姑娘去拜見景陽郡主,心中有些興奮,所以睡不著而已!不過,現在見到了廖姑娘,卻又有些失望!」 廖楚靈好奇地問:「哦,我有什麼不妥之處嗎?你失望什麼?」 李皓賢開玩笑似的說:「因為今天廖姑娘還是一身男裝打扮啊!」 「原來你一大早起來的真正目的,就是想看看我身著女裝是什麼樣子!好你個李皓賢,我本想你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好色的登徒浪子,真是令我好生失望!」廖楚靈聽後笑了起來。 李皓賢嘻笑著說:「廖姑娘未免將李某貶得太低了吧!」 「難道不是嗎?」 李皓賢狡辯道:「廖姑娘本來就是女兒身,我想見見姑娘的真面目又有何不可?難道想見識一下廖姑娘的真面目就叫做好色?世人皆想見識一下自己所不知的東西,這是世人的本性,難道廖姑娘可以說世人皆好色嗎?」 廖楚靈聽完微微一笑,責備道:「你還真是伶牙俐齒啊!你也不想想,我今天要是一身女裝打扮,怎麼跟你去拜見景陽郡主啊?」 李皓賢恭維說:「其實能見一見廖姑娘的真面目,這個景陽郡主見不見也倒罷了!」 廖楚靈不買帳:「你少在這裡捧我了,我廖楚靈自己長什麼樣難道自己不清楚,我自知自己不是什麼美貌女子,你見了肯定會失望的!如果你真的想見佳人,那你就應該跟我前去拜見景陽郡主,據說她不僅是大宋第一才女,還是大宋第一美人哦!」 李皓賢不屑道:「沒有這麼厲害吧?這多半是那些吹風拍馬之人的虛華之詞,就算這景陽郡主真是什麼美人,我看也是靠綾羅綢緞、胭脂水粉裝扮而成的!」 「這我就不知曉了,你等下見見不就知道了嗎?說了半天,你到底去是不去,不去的話我一個人去好了!」說完假意要動身不再理會李皓賢。 李皓賢連忙攔住她道:「當然去啦!如果不去,我一大早起來幹什麼?」 廖楚靈嘲笑道:「說了半天,你還是想去看美人啊!那我們就走吧!」 「隨你怎麼說!聽廖姑娘把景陽郡主說得那麼好,我倒要看看那個能令廖姑娘自慚形穢的景陽郡主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廖楚靈聽完,瞪了李皓賢一眼,假裝生氣的樣子,不理會李皓賢。於是兩人出發去景王府。 ………… 李皓賢與廖楚靈來到景王府正門,得知景陽郡主為了接見各地學子專門開了一處偏門。兩人問明方向,朝偏門走去。 來到偏門,李廖二人吃一驚,原來來拜見景陽郡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眾人排成一條長隊,隊伍直通偏門之內,而尾部則排到了大街之上,這可真算是「門庭若市」了。李廖二人無奈,只得像眾人一樣排隊進入偏門。好在那隊伍移動的很快,不一會兒,李廖二人就隨著隊伍進到偏門之內。 這偏門之內原來是王府的一處別院。景陽郡主為了接見各地學子,但又不願放人隨意入王府,於是專門開放這處別院以供接待之用。這別院雖然在王府之內,但自成庭院,與王府其他內院僅有一條小路相連,而小路的入口處由兩名衛兵把守,閒人不得隨便通過。 隊伍的頭部延伸到這別院之內的正廳,看來此廳是專門接待各位學子的接待廳。李皓賢見隊伍前頭的人都是來到廳前向廳內的一名綠衣婢女遞交一份東西以後就告辭而去,心中不免疑惑,於是問排在自己前頭的一位學子:「這位兄台,請問這些人在幹什麼?」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那些剛遞交完東西然後告辭的人。 那位學子回答道:「當然是為了見郡主啊!」 李皓賢更加不解:「既然是要見郡主,為什麼他們還沒等到郡主的接見就匆匆離去?」 那學子聽後打量了一下李皓賢,然後說:「看來這位兄台是頭一次來,也難怪不懂得這裡的規矩!」 李皓賢問:「這裡有什麼規矩?」 那學子回答:「郡主乃金枝玉葉,試問普通人又哪能想見就能見得到呢?你看看這些排隊等候之人,他們那個不想能有幸一見郡主芳容!如果郡主真的全部接見在場的各位的話,那她哪能忙得過來?」李皓賢表示贊同。 那位學子又接著解釋道:「所以,郡主親自定下規矩,讓前來拜見她的學子先遞上自己的文章,待她親自過目之後覺得滿意的話,才會接見!」 李皓賢聽後想了想,又問:「那假如在下今天遞上文章,而此文又僥倖得到郡主的垂青,那最快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得到郡主的接見?」 那學子想了想,言道:「最快也要兩天!」 李皓賢一聽起碼也要兩天,大感失望,把廖楚靈拉到一邊說:「廖姑娘,眼下怎麼辦?最快也要等兩天,何況我們就算寫了文章那郡主也未必看得上,我看不如就此算了,這個郡主我們不見了,我們回去吧?」 廖楚靈仔細思考了一陣,然後道:「兩天的確不成,最好能夠今天就能見到她!」 李皓賢見廖楚靈並不死心,繼續勸道:「今天我看是不太可能的了,我們還是走吧?」 「誰說的?你跟我來,我自有辦法見她!」廖楚靈倔強得很,不肯放棄。 李皓賢無奈,只得跟著廖楚靈出了偏門,走到大街上。廖楚靈來到一檔代人寫書信的檔口前,那檔主以為廖楚靈要關顧他,連忙笑臉迎客:「公子要我代寫書信嗎?」 廖楚靈搖搖頭,從衣袋中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面道:「我要用一下你的紙筆,這是你的報酬!」 有錢收那檔主自然樂意,連忙為廖楚靈備好紙筆。廖楚靈故意支開檔主:「我寫的東西你不便過目,麻煩你迴避一下!」那檔主應允。 李皓賢湊過頭去看廖楚靈寫些什麼,只見廖楚靈在紙上寫道:「有心求才,就當以誠相待,故弄玄虛,莫非只為求名?良玉劣石,豈可一視同仁?自古皆伯樂找馬,安有馬找伯樂之事?」寫完之後,收入信封之中,然後在信封上提上「拜貼」兩字。李皓賢見她這樣做,心中擔憂,問:「廖姑娘,你不會想將此上呈景陽郡主吧?」 廖楚靈道:「你怕什麼,只有這樣才能見得到那景陽郡主!」 「你這激將法好是好,但是萬一那景陽郡主是心胸狹窄之人,那你這不是自找麻煩?」李皓賢依然擔心。 廖楚靈自信道:「放心!如果她心胸狹窄的話,也不會開門求才了!」 李皓賢見拗不過廖楚靈,只好順著她。 李廖二人回到王府別院,那裡排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大多數學子已經遞交文章而後離去了。李皓賢緊緊注視著廖楚靈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弄出什麼事端來。那廖楚靈倒是不急於遞交她那所謂的「拜貼」,而是在一旁看著眾學子繼續遞交文章。 很快,那隊伍越來越少人,最後終於再沒有人上前遞交文章了,那綠衣婢女望望眾人,說:「還有那位公子要交上文章?沒有的話小的就要面呈郡主了!列位如果還有的話馬上遞來,否則過了時辰之後唯有等到明天來了!」那綠衣婢女說完,眾人沒有回應。於是綠衣婢女再抬高聲音說一次:「還有哪位公子要呈交文章嗎?」仍然沒人回應,於是綠衣婢女收拾好那些收來的文章,然後抱著向內院走去。 廖楚靈見狀連忙跟了過去,李皓賢見廖楚靈有所行動也急忙跟上。那綠衣婢女來到衛兵守護的通往內院的小路旁,廖楚靈突然在後面叫住她:「姑娘請留步!」 綠衣婢女聽後停住了腳步轉身望望廖楚靈以及緊跟後面的李皓賢,然後走過來問:「兩位公子有事嗎?」 廖楚靈詭異地說:「請姑娘借一步說話!」說完指指旁邊一處偏僻的走廊。 綠衣婢女會意,隨廖楚靈來到走廊內,然後問:「不知公子有何事?」 廖楚靈問:「難道要見郡主非要先遞上文章不可嗎?」 綠衣婢女回答:「沒錯,這是我們的規矩,公子必需先遞上文章,如果郡主看中才會接見你!」 廖楚靈指著李皓賢對綠衣婢女說:「在下與這位兄台都是慕郡主之名,從很遠的地方來到京城,不過我等留京日子有限,可能等不到兩日之後,不知能否通融通融!」 綠衣婢女沉著臉道:「對不起,兩位公子,所有人都要按規矩辦事!」 廖楚靈突然緊緊抓住那婢女的手,綠衣婢女大驚,問:「你想幹什麼?」 廖楚靈不慌不忙,從衣袋中取出一根金條,放在那綠衣婢女手中,笑臉盈盈道:「麻煩姑娘關照一下!」 綠衣婢女明白了她的意思,冷冷地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郡主府裡的丫鬟是這麼容易被你收買的麼?如果個個都像你們這樣遞上幾個臭錢,然後我們就讓他們面見郡主的話,那試問郡主豈不成了賣笑之人了嗎?收回你的金條,你們有本事的話就遞上你的文章讓郡主賞識,否則的話就不要妄想見到郡主了!」 廖楚靈見如此連忙作揖賠罪道:「姑娘請見諒,都怪小生太過無禮了!其實在下並沒有要褻瀆郡主的意思,只不過我等求見郡主心切,一時對姑娘和郡主有所冒犯,真是罪該萬死!但是在下還是希望姑娘體諒一下我等跋山涉水遠道而來,目的就是親自瞻仰一下郡主絕世的芳容和驚世的才華,如果不能得見,那對我等來說實在是非常遺憾的事,所以肯請姑娘幫在下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說完,又往綠衣婢女的手上放多一根金條。 李皓賢一一都看在眼裡,暗想:「這個廖楚靈真是厲害啊,為了見景陽郡主她還真捨得花本錢,這兩根金條足夠小戶人家用半輩子了!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個女子,我還真以為她貪戀郡主的美色或是求官心切呢!」 天下沒有不見錢眼開之人,縱然那婢女再「高風亮節」,也被這兩根金條的金光照得有所動心了,不但她的臉色沒有剛才那麼難看,連說話的語氣都客氣了許多。只聽那綠衣婢女為難道:「這位公子誠心求見郡主之心在下可以理解,但是這規矩是郡主親定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只有按照主子的意思執行,我也幫不了你,你還是按規矩辦事為好!」 廖楚靈才不會輕易放棄,繼續給那位婢女使用軟骨法,連稱呼都叫得甜了很多,只聽她道:「這位姐姐說的甚是有理,我等也明白姐姐的難處,既然不能直接去見郡主,不如這樣好了,請姐姐幫我等遞上拜貼,我又信心郡主見了拜貼之後一定會見我們的。這樣應該不算很為難姐姐是吧,請姐姐萬萬幫我等這個忙!」 那綠衣婢女有些動心,猶豫道:「這、這恐怕不好吧!」 「別這呀那呀的了!求姐姐看在我等一片誠心的面上,幫個小忙吧!如果郡主見了拜貼仍不動心,那我倆立即掉頭就走,不會給姐姐添麻煩的!」廖楚靈狡猾得很,見她已經有所鬆動,連忙再加二成力,又往那婢女手上放多一根金條。 都出動到三根金條,哪有不幫忙的道理,那綠衣婢女內心早已心花怒放,只是不好表露出來而已,假裝再仔細考慮了一下,終於鬆口道:「好吧!看在兩位公子一片誠心,我就幫你這個忙吧!」說完接過廖楚靈手中的拜貼,往內院而去。而那三塊金條自然收入她的衣袋之內。 李皓賢見那婢女走遠了,對廖楚靈說:「廖姑娘真是捨得花本錢啊,在下佩服!」 廖楚靈笑道:「要想見到佳人,自然要有所付出啦!怎麼了,你不捨得嗎?」 「金子是你自己的,你都不在乎,我又怎會計較呢?我只怕你花了這麼大的代價,仍然不能如願而已!」 廖楚靈瀟灑地說:「成不成功,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李皓賢有些擔憂的問:「如果來的是一隊士兵怎麼辦?」 「怕什麼,我自有辦法應付!」廖楚靈氣定神閒,一副無所懼怕的樣子。 李皓賢心想:「你真的有才好,我可不想無端受罪!」 兩人等了一會兒,那綠衣婢女從內院返回,對他們說:「兩位,郡主有請!」 就這樣,李廖二人由那綠衣婢女帶領,穿過別院後的小路,來到景王府的內院。王家的居所果然非一般大戶人家可比,雖然這景王府還比不上王宮氣派,但也大得讓人歎為觀止,亭台樓閣相映成趣,走廊過道縱橫交錯,假如沒人帶路,很容易迷失其中。 綠衣婢女領著李廖兩人穿過幾條走廊和過道,來到一處別院的前廳,然後對兩人說:「兩位請先在此用茶,郡主很快便到!」 於是兩人入坐等待。一會之後,一位婢女進來通報:「兩位,郡主到了!」李廖二人連忙起身朝廳外望去,見不遠處一位身著青色衣裙的女子向這邊走來,身後還跟著兩名婢女。 待那青衣女子走進大廳後,李皓賢仔細觀看,只見此女頭戴蝶形的珍珠頭花,兩耳垂著藍寶石耳墜,一頭烏黑的才發披肩而蓋,身著青素絲衣,下身連著青紗長裙,整套衣裙繡上綠色的荷葉和白色的蓮花點綴,顯得甚為清麗脫俗。再看其臉部,臉形上寬而下窄,天庭廣闊而下顎尖尖,一對鉤月細眉,配上一對水汪汪的眼睛,鼻樑略微高挺再加上一副櫻桃小嘴,果然是一個標緻的美人。 不用說此人便是景陽郡主,從她這身裝扮來看,景陽郡主比較偏好素色衣裝,也不喜歡濃妝艷抹。雖然她這身名貴的衣服在小戶人家來說已經是奢侈之品,但對於她這些王宮貴族而言則甚為普通。而郡主的臉上也沒有上什麼胭脂水粉,全然一副自然之態示人。不過李皓賢覺得這樣裝扮更加能顯出她的清麗,景陽郡主本就正值青春年少,根本不需要用濃妝艷抹來修飾自己,如果她身著那些大紅大紫的衣服反而會將她自然之美給抹殺。 李皓賢一直認為別人言景陽郡主美貌過人完全是那些人的吹捧之詞,今日親眼所見方知所言非虛,這景陽郡主果然面容嬌美,非一般的庸姿俗粉。不過與廖楚靈比較來看,面容方面廖楚靈自然不及景陽郡主靚麗,但是身段上廖楚靈則更為誘人,因為廖楚靈比景陽郡主要高一些,且體形也不像景陽郡主這般纖瘦而更為豐滿。 再說景陽郡主進入大廳之後,李廖二人連忙作揖行禮。景陽郡主招呼他們坐下然後坐上主人的上座。景陽郡主坐定之後,先詢問李廖兩人的姓名,李廖兩人如實告知。 景陽郡主聽後亮出那張廖楚靈剛呈上的「拜貼」道:「原來是李公子和廖公子。我瞭解到本郡主定下的面客規矩似乎讓兩位貴客覺得受到了怠慢,在此我向兩位賠罪,還望兩位不要見怪!」 廖楚靈答道:「哪裡哪裡,是我等冒犯了郡主才是。我等仰慕郡主的美名,卻又一時無以得見,只好鋌而走險,故意以言語相激,以求得見郡主,還望郡主贖罪!」 景陽郡主客氣道:「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怠慢了兩位才子,才遭此非議之言,兩位又何罪之有?其實,本郡主一向好交天下有才之士,但是無奈來求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本郡主無法一一接見,再說這些人良莠不齊,既有飽含才學之士,也有欺世盜名之徒,故本郡主無奈只好設置關卡,先讓諸位學子遞上自己的文章,然後再擇有才之士接見,其目的是為了將那些無甚所學之人拒之門外,而接待那些有真才實學的人。當然這樣一來的確讓一些才子覺得本郡主有意怠慢了,其實本郡主也有難處,望兩位能夠明白!」 廖楚靈恭維道:「郡主真心求才,其心令我等欽佩!郡主的做法也是情理之中,無可厚非,本來我等也應該依照規矩行事,無奈我等留京的時間實在不長,深怕耽擱下來無緣見到郡主,那勢必成為終身之憾事,故而才出此下策,故意以言語相激,以求得見,實在是無禮之極,多得郡主寬宏大量,不計較我等冒犯之罪,我等在此謝過了!」 「哪裡哪裡,不知兩位才子今天拜訪本人,有什麼要賜教於我的呢?」景陽郡主問。 廖楚靈繼續吹捧:「賜教實在不敢當,何人不知郡主乃當世才女,舉世無雙,我等何得何能,敢賜教於郡主。我等此次前來,目的再簡單不過了,郡主的美名散佈華夏,我等皆是仰慕以久,可恨一直無緣得見,此次有機會來京,自然要來瞻仰一下郡主的風華,否則只怕此生皆存遺憾,故而想盡辦法都要見郡主一面,當然如此一來勢必打擾了郡主的清靜,還望郡主不要見怪!」 世間誰不願聽到讚美之詞,廖楚靈不停的給景陽郡主戴高帽,景陽郡主自然心中歡喜,表情也沒有剛才那麼嚴肅,和顏道:「那你今日得見本郡主,心中有何感想?是否覺得名不副實啊!」 「哪裡哪裡,今日一見,郡主果然不負盛名!在才華上郡主自然是當仁不讓,傲視天下之人,就連容貌上也是天資國色,讓天下女子汗顏!」廖楚靈自然不會說個『不』字,又錦上添花地恭維景陽郡主一番,說完了還要掉頭問李皓賢:「李兄,我早跟你說郡主花容月貌,你卻總是不信,今日一見,你無話可說了吧?」 李皓賢突然被她這樣一問,尷尬萬分,連忙作揖答道:「在下鄉野之人,沒見過真正的鳳凰,故而妄自斷言,實在愚昧之極,今日之後,再也不敢妄自評論天下女子的容貌!」 景陽郡主聽完笑著對廖楚靈道:「廖姑娘又何必一再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我看姑娘你若是一副女兒身打扮,必然也是美艷動人吧!」 廖楚靈聽了有些愕然,不過很快便回應道:「郡主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小女子是男裝打扮!至於說到容貌方面,山雞又怎敢與鳳凰爭輝,在郡主這樣的鳳凰面前,哪有廖某立足的地方!」 景陽郡主笑道:「廖姑娘也未免將自己貶得太低了吧!一直以來,來求見本郡主的都是一些文人墨客,像廖姑娘這樣的女子我還是頭一次接見,那些才子見我都是為了要我舉薦其做官,不知廖姑娘見本郡主是為了什麼,難道你也想做官不成?」 廖楚靈答:「其實在下這次來,是為向郡主送禮來的。我主人向來仰慕郡主的才華和美貌,但是一直無緣得見,所以常向我表露遺憾之意,這次我主人知道我要來京,臨行前特地托付我帶上她的禮物親手送到郡主手裡,借此也僚表其傾慕之意!」 說完,從衣袋中取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上前說:「這是我主人托付我帶給郡主的禮物!」 景陽郡主大感意外,吩咐身邊的婢女接過盒子。只見那婢女接過盒子以後,先行打開檢查,以免有危害郡主的東西在裡面,檢查無誤之後,將錦盒交給景陽郡主過目,景陽郡主親自打開一看,是一顆寶珠,景陽郡主從錦盒中取出寶珠細看,頓時大吃一驚。原來這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所這寶物價值連城,一點都不假,這種夜明珠不是普通的寶物,據說這種寶物是用產自西域的一種會發光的奇石雕琢而成,而這種奇石是非常稀有之物,要在浩瀚的戈壁大沙漠中方能尋得,異常珍貴。至於珍貴到什麼程度?大宋皇宮裡珍藏珍寶無數,每年各邦國進貢的珍奇不計奇數,然而即使如此,這種稀有的夜明珠大宋王宮寶庫裡也只有一顆,那是西域的甘州回鶻進獻大宋天子之物,當初聖上見到此等至寶,廣邀群臣來觀賞,眾臣無不稱奇,景陽郡主就是在那時有緣一見此物,之後聖上將此物供奉起來,派專人守護。據說皇上的寵妃龐貴妃對那顆夜明珠愛不釋手,想要皇上賞賜給她,但是皇上捨不得而拒絕了她的請求,為此龐貴妃還生了皇上好久的氣。而現在廖楚靈送給景陽郡主的這顆竟然比宮中珍藏的那顆還要大一些,這怎能不令景陽郡主感到吃驚。 廖楚靈見到景陽郡主如此驚奇的臉色,十分得意,問:「不知郡主對這樣的禮物還滿意嗎?當初我主人也為送什麼禮物給郡主而大傷腦筋,我問她何必如此在意,她說郡主非等閒之人,太俗氣的禮物郡主也不會看得上,為了表達她對郡主的仰慕之心,故而忍痛割愛,將此夜明珠相送,我主人說,只有這顆夜明珠才配得起郡主!」 景陽郡主問:「你主人就是這位李公子嗎?」說完指指李皓賢。 廖楚靈連忙否認:「郡主誤會了,這位只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主人此次並沒有隨在下來到汴京,否則我想她也斷然不會錯過此次面見郡主的大好機會!」 「敢問廖姑娘的主人是誰?」景陽郡主追問道。 「我家主人只不過是普通大戶人家的子弟,她囑咐我說如果郡主見到了她的禮物要致謝而問其姓名,那就大可不必了,她只是略贈小禮而已,郡主肯收下她已經很開心了,致謝就大可免了!」 景陽郡主微微一笑:「小禮?當今天下能送得起這『小禮』的恐怕寥寥無幾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主人必是大富大貴之人,甚至連本郡主都不及,我說得沒錯吧,廖姑娘?」 「郡主所言差異,我聽說在陝州有一個地方叫藍田,那裡是玉石之鄉,出產的都是上等的美玉,在那裡,縱使一位普普通通居民,走在路上都能隨意拾到未經雕琢的玉石,只要加工一下,賣到洛陽、開封這些大城市來都會賣個大價錢。然而在藍田那個地方,這種玉石卻是隨處可見。如此說來,能夠獲得珍寶的人不一定就是大富大貴的人。我主人也是一樣的,可能是我主人住的地方離這種夜明珠的產地很近,所以才能僥倖得寶,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不知郡主認為如何?」 景陽郡主不依不饒的追問:「據我所知,這種夜明珠產自西域,難道你的主人居住在西域不成?廖姑娘,你這個謊話也說得太露骨了吧?」 廖楚靈狡辯道:「西域只是產地之一而已,還有其他地方也出產這種夜明珠!」 景陽郡主笑著說:「喔?我到很有興趣知道出了西域之外還有哪個地方也出產這種夜明珠,還請廖姑娘相告!」 「這個……在下就不便相告了,郡主見諒!」廖楚靈似乎不願回答。 「說到底廖姑娘還是把我當小孩子一樣哄呀!」景陽郡主不悅道。 廖楚靈說:「在下不敢,只是主人吩咐而已!好了,現在我已經將我主人的心意帶到,也是在下告辭的時候了!」說完站了起來。李皓賢見此,連忙跟著也起身。於是兩人一同向景陽郡主行禮拜別。景陽郡主那會讓她這麼容易就走出去,連忙揮手向手下示意,數名婢女立即站成一排堵住大廳出口。 廖楚靈轉身問道:「郡主這是何意?」 景陽郡主不慌不忙道:「兩位遠道而來,連茶都沒喝幾口就要告辭,難道閒我招待不周嗎?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天下人會以為我不懂待客之道的!我看兩位還是暫且留下,待我設宴款待之後再走吧!如果兩位樂意的話,甚至在這裡住上幾天我也是無任歡迎的!」 「郡主盛情挽留,我等受寵若驚。無奈我等還有事在身,實在不便再打擾!我等區區小民,更是不敢讓郡主設宴款待!郡主的心意,我等心領就是了!」廖楚靈婉言推脫。 景陽郡主很是不悅:「兩位執意要走不成?」 廖楚靈肯定的回答:「實在是不敢再打擾郡主!」 「既然兩位閒我這裡的廟小留不住大仙,我也不便挽留,但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我收了廖姑娘主人的禮物,就要向他回禮。勞煩廖姑娘相告你主人的住址及姓名?」景陽郡主問。 廖楚靈答:「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主人說什麼就要做什麼,我主人在我來之前千叮萬囑她自知身份卑微,所以吩咐在下不用將她的姓名告知郡主,以免郡主為區區小禮而勞師動眾的還禮。主人既然是這樣吩咐的,那我也只得這樣做,望郡主體諒。如果郡主非要問個明白的話,那就只好叫人將在下關起來嚴刑逼供了!」 「廖姑娘未免說得太嚴重了吧!既然廖姑娘有難處,那我就不在追問了!」景陽郡主拿她沒辦法,只得示意眾人退開,然後指示一名婢女送兩人離開。 待兩人走後,景陽郡主身邊的一位心腹侍女問道:「郡主,難道真的就這樣放他們走嗎?」 景陽郡主說:「她既然不肯開口,難道我真的要把他們關起來審問不成?」 那名侍女點頭回答:「也是,郡主犯不著為這種小民大費周折!」 景陽郡主默默的搖頭道:「不對,他們絕對不是普通人!只有王侯將相方能送得起這樣珍貴的夜明珠。那姓廖的女子我倒是不是很擔心,畢竟她只是一個替人辦事的下人,真正可怕的是她的主人,她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那名侍女獻言道:「既然郡主想知道她的底細,可以暗中派人去跟著他們呀!」 景陽郡主點頭道:「我早有此意,不過立即派人跟蹤怕被他們發覺。現在估計他們已經快出王府了,你馬上挑選精幹之人去跟蹤他們!」那名侍女於是領命而去。 ………… 李皓賢與廖楚靈告別景陽郡主出了王府,已經是中午時分。李皓賢剛想問問廖楚靈接下來要幹些什麼,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但還未開口廖楚靈突然詭秘的對李皓賢說:「跟我來!」李皓賢點頭答應。 廖楚靈領著李皓賢穿插於繁華的街市之中。李皓賢見那廖楚靈領著自己在街市中左轉右轉,一開始還以為她想與自己一起上街遊玩。誰知她雖然有時會在小攤檔面前選一下商品,不過總是看兩眼就離開,一點都不像想買東西的樣子,而且有時還故意叫李皓賢加快腳步,有時又要他慢下來,李皓賢覺得好生奇怪,問廖楚靈道:「廖姑娘,你帶我左轉右轉的到底是想幹什麼?」 廖楚靈湊到李皓賢面前低聲說:「有人跟著我們,我想把她們甩開!」李皓賢會意,不再多問什麼,而是緊跟廖楚靈,照著她的指示做。 汴京的商業街上人山人海,異常繁華,景陽郡主派出的手下雖然緊緊的盯著李廖二人,但是無奈那個廖楚靈太過狡猾,領著李皓賢左躲右閃,景陽郡主死死跟著他們數條街之後最終還是失去了他們兩人的蹤影,無奈只好會王府稟報。 廖楚靈與李皓賢終於擺脫了跟蹤之人,不過也花去大半個下午的時間,兩人的肚子都餓得咕咕直叫,等甩開追兵之後,急忙找了一家酒樓進餐。兩人邊吃邊聊,待結帳離開之時,太陽已經緩緩下山了。 吃過飯之後,李皓賢想告辭廖楚靈回會館歇息,但是又捨不得就此別過廖楚靈,想打聽她的住址,於是問道:「廖姑娘,我回會館去了,不知姑娘你住在哪,明天我去找你好麼?」 「你這麼早回去幹什麼,現在正近傍晚,我聽說汴京的夜市很是熱鬧,不如我們一起去見識一下吧?」廖楚靈一副餘興未了的樣子。 李皓賢笑道:「也好!我也想去見識一下!」於是兩人朝夜市方向走去。 一個大城市是否繁華,從其夜市的規模就可以體現出來。在一個繁華的大都市中,最美的時刻應該是夜晚,華燈初上之際,才是精彩時刻的開始。 北宋的都城汴京,是當時全國最繁華的城市,城內大街小巷店舖林立,熱鬧非凡,到了晚上,汴京城內更是燈火通明,美不勝收。據史書記載,北宋的夜市「通曉不絕」,更有專門的娛樂場所「瓦肆」,那裡有戲曲、雜技和武術表演,令人流連忘返。 李皓賢與廖楚靈都是頭一回見識如此熱鬧繁華的街市,大開眼界。李皓賢雖然家居洛陽,而洛陽也是幾朝名都,但是仍然不及開封繁華。李皓賢漸漸陶醉於這美麗的夜色之中,心想自己此番來京赴考雖然未能高中,但是一路上趣事不斷,來到汴京之後更是大開眼界,還結交了廖楚靈這樣一個「古怪」的朋友,又見識了聞名天下的景陽郡主的風采,真是不枉此行了,什麼落不落榜已經不太在乎了。總之這幾日李皓賢感覺自己身處夢境之中,這個夢有開心的時候,也有失落的時候,但是還是開心的時候多一些。 李皓賢與廖楚靈在夜市之中盡情玩樂,忘呼所以,到了很晚才回去。廖楚靈隨李皓賢返回會館,在路上,李皓賢才有些清醒過來,回想起今天廖楚靈那眾多的異乎常人的表現,心中疑雲滿佈,於是婉轉地問廖楚靈:「廖姑娘,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不知你可否相告!」 廖楚靈打住他的話說:「你想問我到底是什麼人?」 「對!」 廖楚靈反問:「你認為我會回答你這個問題嗎?」 李皓賢搖頭說:「大概不會!」 「既然你知道,何必再問!」 李皓賢有些自討無趣,岔開話題道:「那我明天還可以見到廖姑娘嗎?」 廖楚靈仔細思索了一陣,答:「不知道,如果有時間的話,我自然會去找你!」 「我後天就要離開汴京了,我希望明天還有機會見到姑娘你!」 廖楚靈有些心煩的樣子道:「都跟你說了,如果我明天有時間的話,自然會來會館找你的!」說完又詭秘地加多一句:「不過……」 李皓賢忙問:「不過什麼?」 廖楚靈笑道:「不過如果我有時間的話,我還是會身著男裝的!」 李皓賢聽後高興地說:「不管你穿男裝女裝,只要你能來就好了!」 兩人走到會館附近,廖楚靈向李皓賢告辭而去。李皓賢望著她的背影,心想:「她明天到底會不會來的呀?不會是隨便敷衍我一下吧!信她還不如信自己,乾脆我暗中跟著她看看她住在哪裡,這樣明天我自己去找她好了!」 打定主意以後,李皓賢悄悄地跟在廖楚靈的後面,他知道廖楚靈此人很是精明,所以不敢跟得太近,以免被她發覺。好在廖楚靈一路好像在思考著什麼,沒有怎麼注意有沒人跟蹤自己。 李皓賢一路小心翼翼地跟著廖楚靈,見她沿著街道來到開封城西,這裡是條商業街,店舖林立,不過這麼晚了,大多數店舖都已關門。廖楚靈走到一間布紡前,此店舖早已收鋪關門了,不過廖楚靈並沒有理會,走上前去用手敲門。 李皓賢大感奇怪:「現在店舖已經關門,她不大可能現在來買布吧?難道這裡就是她的家?」廖楚靈敲了一陣門後,店舖裡有人開門,裡面的人先是開了一條縫,見來人是廖楚靈,將門敞開讓她入內。 李皓賢眼見廖楚靈走進布莊,心中有所疑問:「不會吧?難道她的家就住在這裡?」不過想了想這也不足為奇,可能她就是這家布店老闆的女兒。李皓賢悄悄上前記下這布紡名字--華榮布紡。心滿意足,轉身離去,心中盤算著如果明天她不來找自己的話就親自來找她,想到她突然見到自己的樣子一定十分吃驚吧! 李皓賢正想到得意之時,突然回想起早上他見到的那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突然停住了腳步,心想:「不可能!一個布紡老闆的女兒絕對拿不出這樣的夜明珠,這個廖楚靈絕對不是一般人物,我先不要急著回去,再觀察一下再說!」 等了一會之後,果然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原來一會之後,那布紡的門再次敞開,一個女子從布紡走了出來。李皓賢定眼一看,那人不就是廖楚靈嗎?這回她終於恢復了女裝打扮,不過她身穿的那套衣服令李皓賢很是熟悉,李皓賢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仔細想了想後,終於想起來,這不是景陽郡主府中丫鬟的裝扮嗎? 李皓賢突見廖楚靈打扮成這副模樣,心中漸生疑團:「她打扮成這樣想幹什麼?難道她是郡主的人,應該不會吧?」 只見那廖楚靈不但一身婢女的打扮,出布紡時手中還拿著一個麻袋,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些什麼。李皓賢也來不及猜想,因為那廖楚靈又離開了華榮布紡動身而去。 李皓賢連忙更加小心地跟著她,只見廖楚靈穿街過巷之後,來到景王府附近,不過她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繞過大門沿著王府的圍牆走到一個偏僻陰暗的角落,然後停了下來仔細的觀察起面前的牆壁。 李皓賢見附近沒人,悄悄走上前去,廖楚靈正在全神貫注的思考,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李皓賢到她面前輕輕地拍拍她,廖楚靈始料不及,嚇得全身猛然一陣,猛然轉頭一看,原來是李皓賢,才大鬆一口氣,馬上劈頭罵道:「你想嚇死我呀?」 李皓賢仔細看著恢復女裝打扮的廖楚靈,長長的頭髮,修長的身段,雖然面相比不上景陽郡主俏麗,但是也別有一番韻味。 李皓賢嘻笑著說:「我終於還是見到廖姑娘身著女裝的樣子了,不過廖姑娘這身打扮讓我有些奇怪喔!不知廖姑娘打扮成這個樣子想幹什麼?」 廖楚靈一副不大想見到李皓賢的樣子,不耐煩道:「不關你的事,這裡也不是你呆的地方,趕快回你的會館去吧,別多管閒事!」 李皓賢見廖楚靈這種態度,心中不滿,鬥氣道:「回不回去那就不需要廖姑娘來管了,我倒是很好奇廖姑娘一個人在這打算幹什麼,難道你想進景王府偷東西?」 廖楚靈不甚耐煩,黑口黑臉的說:「你既然知道了還問?你不想找麻煩的話就別在這裡呆著,回你的會館去吧!」 李皓賢聽後吃驚不小,關切地問:「廖姑娘,你不是真想進景王府吧?你瘋了嗎,不要命了?」 廖楚靈不大理會李皓賢的關心,觀察了王府的牆壁一陣然後對李皓賢說:「我自有自的道理,你就別多問了,趕快離開這裡吧!別妨礙我辦事!」 說完伸手入那布袋內取出一套繩索,將繩索拋過高牆,然後往回拉繩索,使繩頭的鐵鉤鉤住牆頭,再徹底檢查一次,確定繩索是否結實,鐵鉤是否固定,以備翻牆時不出意外。 一切都檢查完之後,廖楚靈回頭一看,見李皓賢還呆在那裡望著她的一舉一動,又劈頭罵道:「你怎麼還不走,留在這裡幹什麼?」 李皓賢見她玩真的,大感吃驚,心中暗道:「她不會是什麼女飛賊吧?難道真的想進王府偷盜不成?既然如此我就不妨礙她了!」 李皓賢轉身離開,但是走離不遠之後,李皓賢還在想著廖楚靈的事情。心想:「就她今早送出的那三根金條和那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就已經夠她用幾輩子的了,她還需要偷盜嗎?難道她是那種專門劫富濟貧的女飛賊,如果這樣的話她的輕功應該很高才是呀,還用得著繩索來翻牆嗎?這個廖楚靈,真是滿身都是迷!」 李皓賢左想右想,還是想知道廖楚靈到底進景王府搞什麼鬼,而且他還很是擔心廖楚靈的安危,於是決定回去與廖楚靈一起潛入王府,看看能不能幫忙。李皓賢做了這個大膽的決定,自己都感到吃驚,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很是在意廖楚靈的安危,如果廖楚靈有危險的話他的內心會很壓抑,這種感覺是從心底發出的,但李皓賢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李皓賢打定主意,於是回到廖楚靈翻牆的地方,此時廖楚靈和她用來翻牆的繩索都已不見蹤影,大概是被廖楚靈潛入王府之後收起來了。不過這還難不倒李皓賢。雖說李皓賢自幼對練武三心二意,陽奉陰違,但是爛船總還有三根釘,他李皓賢的武功的確是很爛,但也是從小到大練習,還是有一點根底,起碼對於應付翻牆這種小事還是綽綽有餘的。不過李皓賢那十分「爛」的輕功卻不能漂亮的直接跳過城牆,只能做到跳躍起來抓住牆頭,然後用比較「醜陋」的姿勢翻過去,不過怎樣都好能翻過去就成。 牆的那邊是一處小樹叢,廖楚靈的確很會選地方,此處易於隱蔽起來不被發現。李皓賢翻過牆後連忙躲入小樹叢之中,李皓賢躲入樹叢後欣喜的發現廖楚靈也在那裡還沒走,不過廖楚靈顯然不太樂意見到李皓賢,一見面就罵道:「你進來幹什麼,來送死嗎?」 李皓賢才不理會她怎麼罵,笑著反駁道:「廖姑娘你一個人跑來送死,我進來看看能不能幫你收屍呀!」 「你…」廖楚靈聽他這樣說,被氣得要死,不過現在身處險地又不敢大聲斥責他,無奈只好忍氣吞聲。 李皓賢輕聲問廖楚靈:「廖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三更半夜跑來景王府到底想幹什麼?」 廖楚靈懶得再理他,對他的問題不予回答。李皓賢自討無趣,只好也默不作聲。 廖楚靈一直在仔細的觀察樹叢之外的環境,一會之後廖楚靈突然輕聲囑咐李皓賢:「我現在要出去了,我把繩索放在這裡,你留在這裡幫我看著,等我回來。千萬不要亂跑,我現在是一身婢女打扮不容易被人發覺,但你不同,如果你冒險出去的話一定凶多吉少!清楚了嗎?」 李皓賢心裡清楚廖楚靈講的都是事實,自己這身衣著的確不能被人看見,於是輕聲應允:「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廖楚靈見他答應,望了望四周,然後離開樹叢而去,留下李皓賢一人呆在樹叢之中。一個人清靜下來之後,李皓賢望望四周這陌生而又危機四伏的環境,後悔起來,心中自責道:「我無端端的跑來這裡幹什麼,真是發瘋了,萬一被人抓住豈不冤枉,那個廖楚靈於我無親無故,幹嘛要老是跟著她跑呀?我真是糊塗!」 李皓賢將自己自責一輪,但不來也來了,自責也無濟於事,唯有等廖楚靈回來之後早早逃離此地為妙。 李皓賢等了一會,突然聽見遠處有腳步聲,李皓賢以為是廖楚靈返回,心想:「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被人發現了?」連忙探出頭來看看,不遠處只見一人提著燈籠向這邊走來,不過來人不是廖楚靈,而是王府的一名家丁。李皓賢嚇得連忙縮回樹叢中,不料緊張了少許,發出一些聲響,李皓賢大驚,連忙默默祈求上天保佑那名家丁不要注意這邊。誰知那家丁偏偏聽力了得,聽到這邊有聲響好奇起來走過來一看究竟。 只聽那名家丁一邊走近一邊喊:「何人在此?」李皓賢當然不敢回答,那名家丁見無人回應,猶豫了一下,可能在考慮過不過來看好。李皓賢此時當然是希望他不要過來,誰知老天好像有意與他作對,那名家丁考慮一陣還是提著燈籠走了過來。李皓賢心想大事不妙,情急之中彎下身來蹲著隱蔽自己,並雙手握拳做好應變的準備。 那家丁越走越近,抬起燈籠往樹叢中探視,突然發現一人蹲在樹叢中,大吃一驚,連忙往後退。李皓賢見已被人發現,無可選擇,躍起身來衝上前去用手刀劈擊那家丁的後腦,只聽「崩」的一聲,那人應聲而倒。 李皓賢經過剛才那驚險的瞬間,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探探那名家丁,還好還有氣息,看來只是暈倒而已,李皓賢這才暫且安心下來。不過轉念一想,萬一他等下甦醒過來那如何是好?總不好殺了他吧,李皓賢還從來沒殺過人呢,而且殺王府的家丁可是不小的罪名,反正呆在這裡肯定會出些麻煩事,為今之計,只有親自去找廖楚靈,然後找另一條路逃跑。李皓賢打定主意,先將那家丁拖入樹叢之中隱蔽起來,然後脫下他的家丁衣服給自己換上,再用廖楚靈的那條繩子綁住他的雙手,在撕下原來那衣服的一塊布堵上他的嘴。一切打點好之後,李皓賢也離開那小樹叢,拾起剛才跌落地下的燈籠,向有房子的地方走去。 王公貴族住的宅院的確不是普通大戶人家可比,就拿這個景王府來說,真的是很大,李皓賢走入這裡,就像到了迷宮一樣,不知向哪裡走好。雖然白天來過這裡,不過現在已是夜晚,亭台樓閣都面目全非了。李皓賢正在思考該走哪兒時,突聞遠處傳來一陣清幽的琴聲,李皓賢雖然飽讀詩書,但是對樂理知之甚少,不知道現在所聽的是哪首曲子,不過還是覺得此琴聲清新優雅,讓人聽了有放鬆心情的功效,李皓賢原先又急又怕,不過聽到此琴聲之後內心鎮定了許多。 不過再好的琴音,李皓賢此時也無心欣賞,因為他此時身處險地,更急著找到廖楚靈,但是他就像一隻無頭蒼蠅,在景王府這個大迷宮裡到處亂撞。李皓賢雖然換了一套家丁的衣服,但是還是懼怕被人看出不是王府中人,於是有意避開有人的地方。 李皓賢找來找去仍然不見廖楚靈蹤影,後悔起來,心想早知呆在原地等她還好,現在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李皓賢決定先找到回去的路再說,然後在那乖乖的等廖楚靈好了。想是這樣想,不過現在他想找路回去都難了。此時李皓賢走到一條長廊處,這條長廊真的很長,不知盡頭是何方,李皓賢決定去一探究竟。李皓賢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剛才那優雅的琴音不知何時已經聽了,不過他也來不及想這麼多。李皓賢走在長廊上,突然覺得很奇怪這條長廊為什麼會一個人也沒有。 李皓賢剛想著這長廊為什麼會沒人,遠處就見一人向此走來。李皓賢突見有人,心中不免害怕起來,想馬上掉頭原路返回,但是又怕這樣反而引人懷疑,還不如自然一點與來人迎面而過,反正自己已經是家丁打扮,來人應該也不會懷疑。 於是李皓賢繼續前行,與來人越行越近,李皓賢仔細向前一看,來人好像是一名婢女,雙手好像還抱著什麼東西,不過距離還太遠,看不太清。李皓賢正在想來人會不會是廖楚靈,雙方的距離又拉近了一大節,這回李皓賢可以看清來人的臉,怎料一看之下更是心驚肉跳,原來來人哪是什麼婢女,就是今早他們面見的那個景陽郡主,不過此時她已經換了一套天藍色的衣服,雙手還抱著一架古箏,原來剛才彈琴的人就是她。不過很奇怪的是她此時只是一人,身邊並沒有婢女侍侯左右,大概因為她彈琴時不希望有人打擾。 李皓賢見迎面走來的是景陽郡主,又驚又怕,正在猶豫等下到她門前時行不行禮好,行禮的話怕引起她的注意,不行禮的話更怕引起她的懷疑。再說那景陽郡主,一路走來像是略有所思的樣子,反倒是沒有怎麼注意李皓賢。 李皓賢終於來到景陽郡主面前,心想:「搏一搏吧!」於是向景陽郡主行禮道:「小的向郡主請安!」景陽郡主仍然在沉思之中,沒有怎麼注意面前此人,只是「恩」了一聲算是回答。 李皓賢見並未引起她的注意心中大喜,心想:「你不留意就好,我還怕你注意我呢!三十六計走為上,趕緊溜吧!」於是小心翼翼的從景陽郡主身邊穿過。眼看一切順利,可以安全渡過此關了,誰知走了幾步那景陽郡主突然發話:「站住!」李皓賢當下就嚇一跳,心想還是被她看出點什麼來了,這下麻煩了。不過眼下只有死馬當活馬醫,於是李皓賢低頭轉身恭敬的問道:「郡主還有什麼吩咐嗎?」 景陽郡主問:「你是新入府的嗎?」 李皓賢戰戰兢兢的回答:「對,小的是新入府的下人!」 景陽郡主責備道:「你入府時沒人教過你這裡的規矩嗎?此處是我的別院,只有婢女可以出入,男侍是不能進來的!」 李皓賢聽後有些慌張起來,心想:「真倒霉,亂闖竟然闖到這種地方來了!我已經夠小心的了,到頭來還是出錯!」李皓賢連忙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道:「小的無知,誤闖禁地,望郡主贖罪!」 景陽郡主倒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平和地說:「算了,你以後注意點就好了,好在你今天碰到的是我,否則一旦此事被我父王知曉,你必然要挨一頓板子!快回去吧!」李皓賢連忙道謝:「多謝郡主大恩,小的這就告退!」說完轉身就想走。 誰知那景陽郡主又叫住他:「慢著!」李皓賢無奈只好又停下來轉身面對景陽郡主聆聽「教誨」。只聽那景陽郡主又說:「你又走錯了,那個方向是去湖邊的!」原來一心只想早點溜走的李皓賢慌亂之下竟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還在往錯誤的方向走。李皓賢只好又暗罵了自己一頓,責備自己在這種緊要關頭竟然接連犯錯。 李皓賢連忙改變方向向景陽郡主這邊走來,走到她面前正想擦身而過時,景陽郡主突然伸出左手攔住李皓賢的去路,厲聲問道:「我看你不大像景王府的人啊!連這麼基本的規矩都不知道?」 李皓賢知道她終於對自己起了疑心,心感不妙,戰戰兢兢地回答:「小的是新來的,規矩一時記不熟,望郡主贖罪!」 景陽郡主用懷疑的眼神盯著他看,問:「你為什麼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難道怕我認出你來嗎?」 「郡主聖顏,小的不敢冒犯!」 「那我今天就贖你無罪,你抬頭讓我看看我們王府新來的家丁是什麼新面孔!」 李皓賢哪敢抬頭,深怕被她認出,還是低著頭說:「小的不敢!」 景陽郡主不依不饒的追問:「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麼比個小女子還怕醜呀?你是不敢還是心中有鬼呀!」 李皓賢被景陽郡主問得內心更加緊張起來,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為好,全身也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這樣失常的狀態只能讓景陽郡主更加起疑,問道:「你為什麼抖得這麼厲害,覺得很冷嗎?」 「是…是…小的有點冷!」突然,李皓賢轉過身拔腿就跑。 景陽郡主見此情景先是一征,馬上明白了什麼回事,暗自言道:「果然是心中有鬼!」說完連忙放下懷中抱著的古箏,提步追了上來。 李皓賢拚命逃竄,跑了一段距離之後,轉頭看看後面的情況,一看嚇一大跳,那個景陽郡主竟然緊緊追了上來。李皓賢心想:「這個死郡主,竟然比我還能跑!」急忙加快速度,雙方很快跑到長廊盡頭。長廊那邊連著一個小花園,花園中小路縱橫交錯,還有一座假山,李皓賢竄入花園左跳右躍的,希望借此擺脫緊緊追來的景陽郡主,誰知那景陽郡主的輕功竟然比他還好,他這樣左竄右竄,非但甩不開景陽郡主,反而幾次差點被她擒住。李皓賢感覺情況不妙,又改變策略向前直行。 沿著之路向前而行,李皓賢很快發現這條路的前面是一個大湖。這條路竟然是通去湖中小島的路。李皓賢一看心涼下半截:「這不是死路一條嗎?我怎麼會這麼倒霉啊?」但是走死路總比束手就擒要好,李皓賢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要前面還有路就要繼續逃。但是,最終李皓賢還是到了無路可逃的地步,現在他跑到了湖心的小島上,此島並不是很大,島中有一座涼亭,整個小島只有一條路通向岸邊,這條路就是他剛才逃過來的路,現在路的那邊景陽郡主正在緩緩逼進。 那景陽郡主見李皓賢自走絕路,反倒不急著逮他,而是慢慢逼進過來。李皓賢深知自己已經無路可退,心想眼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制住這個景陽郡主,然後再謀退路。 於是李皓賢待那景陽郡主來到小島上以後,奮身衝了過去出手想擒住她。不過李皓賢很快發現這完全是癡心妄想,原來這個景陽郡主竟然也會武功,而且比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強多了,李皓賢心中暗暗叫苦:「什麼世道呀?連個嬌嘀嘀的郡主的武功都這麼高強,我還有活路嗎?怪不得她這麼大膽敢一個人追過來,原來是有恃無恐!」李皓賢到現在才來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好好學武功,不過現在後悔已經為時已晚,景陽郡主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把李皓賢制住,還用右手掐住了他的咽喉。 只見景陽郡主冷笑著對李皓賢說:「你的膽子不小呀!就憑你這點武功,也敢來景王府放肆!」 李皓賢只得求饒:「郡主饒命啊!」 景陽郡主厲聲問:「說,你到景王府來到底想幹什麼?」 李皓賢為難,心想:「我怎麼說呀?難道我告訴你我進來是為了找廖姑娘的嗎?」李皓賢一時不知道怎麼招供好。景陽郡主見他不肯說,用力掐住他的咽喉,讓他喘不過氣來:「你到底說不說!」李皓賢連忙回答:「說…說!」 景陽郡主於是又鬆手讓他呼吸,李皓賢心想:「我怎麼跟她說好呢?唉,我好歹也是個男子漢,今天竟然栽在一名女子手裡,還要被她威脅,真是丟臉!士可殺,不可辱,我乾脆跟她拼了!」 想好之後,望了望四周環境,剛才與景陽郡主打鬥之時,被她逼到水邊然後被她制住,現在兩人都在水邊,而此島周邊並沒有護欄防止人失足落水,李皓賢於是計上心來。 景陽郡主見李皓賢還是不說,於是又掐住他的喉嚨,李皓賢情急之下把心一橫,出手摟住景陽郡主,然後全身猛然一扭,以身體將景陽郡主往水中一推,景陽郡主萬萬沒有料到他會來這手,猛然失去平衡掉落水中,不過由於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的身體緊貼在一起,景陽郡主落水連帶也將李皓賢拉入水中。 只聽「撲通」一聲,兩人雙雙落水。李皓賢早有準備,落水之後很快擺脫景陽郡主游向岸邊,而那景陽郡主落水之後反而慌亂起來,在水中拚命掙扎,左扒右扒,最後還喊起救命來。李皓賢這才發現原來這個景陽郡主不會游泳,這也難怪,這個景陽郡主自幼生在帝王之家,嬌生慣養,最重要的是很少接觸外面的世界,不會游泳也是情理之中。 李皓賢心想:「真是天助我也,你不會游泳更好,這下我可以溜了!」於是連忙爬上岸邊。上岸之後,突然發現仍在水中的景陽郡主突然沒了動靜,連划水聲也沒了。李皓賢開始有些害怕起來,自言自語道:「慘了!她該不會是溺水了吧?謀殺郡主可是要滿門抄斬的,最倒霉的是這個還是當今聖上最溺愛的侄女,到時聖上發起火來判我凌遲極刑都有可能呀!」 李皓賢越想越心寒,連忙跳入水中將那溺水的景陽郡主救上岸來,其實湖水本不是很深,只不過到咽喉的位置,只不過那景陽郡主頭次下水過分慌張,才自亂陣腳導致溺水。 李皓賢將景陽郡主抱上岸,那景陽郡主已經昏了過去,跟具殭屍差不多。李皓賢用手探探她的鼻子,還有微微的氣息,不過隨時有斷氣的可能。李皓賢沒料到事情會弄至如此田地,嚇得全身顫抖,心想今天拼了老命也要把她給救活,否則的話自己也不用逃了,直接跳下湖去自殺算了。 李皓賢下定決心,連忙對景陽郡主展開施救。李皓賢先按住她的人中穴,按了一會,終於有了反應,景陽郡主從口中吐出一口水來,李皓賢意識到她可能因為吞了不少水堵住了呼吸道,於是扶起景陽郡主的上半身將其翻過身來用手拍打她的背部,此招有點效果,那景陽郡主又吐了幾口水出來。 李皓賢又將她翻過身來抱在懷中繼續按住她的人中穴,然後仔細觀察她的氣息,此時從她鼻中透出的氣息好像強了一些,不過她仍然昏迷不醒,而臉依然沒有什麼血色,想白紙一樣白得可怕。 李皓賢用手拍拍她的臉部,並在耳邊喊道:「郡主,郡主,你醒醒!郡主,你快醒醒呀!」景陽郡主依然毫無回應,李皓賢又恐慌又焦急,說:「你可別嚇我呀!你不會這樣就一命嗚呼了吧?你振作一點,千萬不能死呀!」 景陽郡主給李皓賢的回答仍然是死一樣的寂靜,李皓賢此時頭腦一片空白,但是仍然沒有放棄救活景陽郡主的希望,繼續按住她的人中穴,然後在她耳邊不斷的呼喊,希望喚醒她的神智。這樣又過了許久之後,景陽郡主又從口中吐出一口水,然後咳了幾下,嘴中發出細微的聲音,那聲音是伴隨著她口的呼吸發出的。有聲音也就是告訴李皓賢她還有得救,李皓賢此時聽到這種微弱的呻吟比聽到世間任何激揚的樂曲還要大受鼓舞,繼續一邊按著她的人中並探視她的氣息一邊在她耳邊不斷的呼喚。 又過了一會,景陽郡主那久閉的雙眼突然睜了開來,不過像是翻白眼的樣子,緊接著嘴邊發出的聲音變得大了許多,而呼吸也隨之變得大了起來。一陣子後,景陽郡主那兩個翻白的眼珠開始轉動起來,而嘴邊發出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嘴巴也閉合起來。李皓賢連忙探探她鼻中的氣息,已經平和了許多,看來她已經不需要用口來幫助呼吸了。 李皓賢此時已不在按住她的人中穴,而是讓她自己慢慢恢復,不過仍然守在她的身旁,不敢離開她,生怕她一時又被水卡住了喉嚨又呼吸不過來。這樣又等了好久,景陽郡主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慢慢變得有神起來,不過李皓賢對她說話她仍無回應,估計仍然沒有恢復神智。 李皓賢起身將她抱入涼亭中靠著長凳而臥,繼續在旁邊觀察她的情況,又等了許久,那景陽郡主終於恢復了一點神智,李皓賢連忙問她:「郡主,你感覺好些了嗎?」景陽郡主翻了翻身子側身而臥,迷迷糊糊的望望李皓賢然後說:「我的頭好暈!」說完又閉起眼睛休息,李皓賢又在她身邊靜守了一陣,突見景陽郡主又睜開眼睛,很是奇怪的望著李皓賢,緩緩張開那蒼白的小嘴說:「你是誰?我現在在哪?」 李皓賢見她慢慢恢復了神智,心想:「她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是時候逃了,趁現在她半昏半醒的時候趕快走吧,否則等她全部恢復過來一定饒不了我,因為我差點讓她做了水鬼!」 於是李皓賢說:「郡主你終於好些了!剛才你不小心掉到水裡去了,我真怕你會沒命了!現在我終於放心了!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在這裡休息一會,先恢復了體力再說。在下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景陽郡主迷迷糊糊的答道:「好!你走吧!我要休息…」說完又閉上眼睛。李皓賢再望望景陽郡主,確定她真的沒有什麼危險了,於是縱身離開。 ………… 李皓賢從原路返回,再次穿過那個長廊,但很快又迷失了方向。李皓賢此時全身濕透,更是不敢讓人瞧見。走著走著,李皓賢便來到一處別院,突然看見前面有人,李皓賢連忙隱蔽起來,然後探頭望去,那人像是一名婢女。李皓賢發覺此人的背影有點像廖楚靈,於是悄悄跟了過去,發現此人也是鬼鬼祟祟,東張西望,一點也不像王府中的普通婢女,於是李皓賢猜想此人八成是廖楚靈無疑。 只見那名「婢女」悄悄的打開別院中一間房間的們然後溜了進去,但進去之後卻並沒有掌燈,李皓賢見此更加確定是廖楚靈。於是也跟過去打開門進入那間房子。剛進入漆黑一片的房內,李皓賢就被人制住,脖子上還架一把小刀,然後一把聲音從後發出:「別出聲!」李皓賢早知此人是誰,言道:「廖姑娘,是我!」 那人一聽,鬆開制住李皓賢的手,收回小刀,原來此人真是廖楚靈。廖楚靈責問道:「是你?我不是叫你呆在原地的嗎?你跟過來幹什麼?」 「我不小心被人發現了,所以過來通知你快離開這!」 「你被誰發現了?」 「一個王府的家丁,不過已經被我打暈了,還有就是…就是…」李皓賢說到這兒,覺得有點尷尬,臉紅起來,不敢再說下去。 廖楚靈急切地問:「還有誰?」 李皓賢回答:「還有那個景陽郡主呀!」 廖楚靈一聽大驚,呵道:「什麼,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呀?現在被她發現了,怎麼辦才好?」 李皓賢安撫她道:「那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她暫時也不會派人來捉我們的,不過我們要趕快跑就是了!」 廖楚靈不解,問:「為什麼她暫時不會捉我們,難道你連她也打暈了?」 李皓賢想到剛才湖邊的情景,尷尬的笑道:「呵呵,差不多吧!」 廖楚靈又問:「你為什麼全身濕淋淋的,你剛才去幹嘛去了?」 李皓賢有些著急,拉住她的手說:「這個等我們出去後我再告訴你,現在我們趕快跑吧!」 廖楚靈猛然甩開他的手說:「不行,既然暫時沒有危險,那我先找到我要的東西再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來的,怎能隨便就走呢?」 李皓賢好奇地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廖楚靈回答:「這裡是景陽郡主的書房!」說完房間突然有了微弱的火光,原來是廖楚靈燃起了隨身攜帶的火器,這種火器就像點香一樣,點燃後之後會慢慢內燃,到用的時候將其吹著,它就會燃燒起來,像蠟燭一樣可以照明。 廖楚靈藉著微弱的火光在郡主的書房內四處搜尋,好像要找些什麼的樣子。李皓賢不明白她到底要幹什麼,只好站在旁邊看。廖楚靈仔細的檢查書房中的書架,忽然發現一部書則怎麼挪也挪不動,於是上前仔細觀察,然後慢慢將其旋轉起來,緊接著書房的一塊牆壁上開了一個口,原來這裡有一個暗格。李皓賢見到此情此景大為好奇,而廖楚靈則興奮的走了過去,只見她從暗格中取出一封信函,然後打開來看。看過之後,一副甚為歡喜的樣子,將信函收入懷中,然後關上暗格。一切恢復原樣之後,廖楚靈眉開眼笑的對李皓賢說:「大功告成,我們可以走了!」 李皓賢滿臉疑惑,想問問是什麼回事,不過一想現在還身處險地,一切都等出去再說。於是兩人離開書房。李皓賢告訴廖楚靈不可以再從原路放返回,以防萬一,廖楚靈贊同。兩人小心翼翼的來到另一處圍牆處,準備翻牆而出。 然而廖楚靈面對高牆突然皺起眉頭:「沒有繩索怎麼翻牆而過呀?」 「廖姑娘不用擔心,我在下面撐著,你踩著我的肩膀就可以翻過去了!」 廖楚靈想想然後點頭道:「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但是我過去了你怎麼辦?」 李皓賢拍拍胸脯道:「這就不需要廖姑娘擔心了,我自有辦法。事不宜遲,你馬上翻過去吧!」 ………… 廖楚靈踩著李皓賢的肩膀翻過牆壁,而李皓賢則再次施展那「醜陋」的輕功像剛才進來時一樣翻牆出去。 終於逃出景王府,李皓賢大鬆一口氣。但是回頭看看廖楚靈,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李皓賢不禁感歎這世上竟有這麼膽大妄為的女子。 走在路上,李皓賢想起剛才的驚險場面,不由發表一下感慨:「唉,終於跑了出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廖楚靈微笑著罵道:「你這人真是膽小,這麼點場面就嚇成這樣!」 「廖姑娘你是不知道剛才我遇到的驚險場面,自然會這樣說!對了,廖姑娘,你剛才從郡主書房那找到的是什麼東西來的?」 廖楚靈不願回答這個問題,有意岔開話題道:「你還問我?我還沒問你為什麼弄的全身濕濕的呢?」 李皓賢尷尬地說:「我剛才不小心掉進王府的湖裡了,所以就弄成這樣了!」 廖楚靈似乎不太相信,不懷好意的笑道:「是嗎?這麼大個湖你怎麼好端端的就不小心掉了進去,我看你在騙我吧?你剛剛不是對我說你被那景陽郡主發現了,然後又說你把她也給打暈了,我看你該不會誤闖誤撞,跑到她洗澡的地方去了吧?」 李皓賢不滿的抗議道:「廖姑娘,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好麼!事情沒你想得那麼骯髒,不過…」 廖楚靈問:「不過什麼?」 李皓賢想到自己差點讓景陽郡主做了水鬼,心中害怕道:「不過我的確得罪了景陽郡主,她一定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的。為今之計,我只有回去收拾好東西連夜出城,方能確保安全,對了,廖姑娘,你又有什麼打算?」 廖楚靈反問:「你真的要連夜出城?」 李皓賢肯定的回答:「對,事不宜遲!」 廖楚靈想了想說:「今天我們是一起面見郡主,雖然剛才夜闖王府雖然她沒發現我,不過那景陽郡主必然也要找我的麻煩,其實我也早有出城躲避的意思,乾脆我跟你一起出城好了?」 李皓賢歡喜道:「那也好!不過我現在要回會館拿包袱,廖姑娘你是跟我一起去還是也回去收拾?」 「我不用怎麼收拾了,我與你一同回會館!」 李廖兩人急忙回到會館,李皓賢連忙回到自己房間收拾包袱,會館眾人見他一身濕淋淋的,又穿著古怪,都奇怪的望著他,不過李皓賢也懶得理會。換了一件衣服,準備背上書囊離去,轉念一想,現在是在逃命,背著這麼多書怎麼逃,於是只帶上銀兩和那本在桃園村獲得的佛經匆匆上路。 李廖二人一起來到城門口,卻見城門緊閉,原來已經過了關城門的時間,要出城只能等到明早。想走也走不了,李皓賢考慮是否能夠再在會館將就一晚明天馬上出城,但是想到萬一景陽郡主派人來會館抓拿他,那他豈不要束手就擒。 李皓賢正在想要不要回會館,突然見大街上跑來一隊官兵直往會館方向而去。李皓賢見狀,心知不妙,急忙對廖楚靈說:「一定是那景陽郡主派人去抓我們來了,我們該怎麼辦?如果一旦全城戒嚴,我們到何處藏身?」 廖楚靈鎮定自若,默不作聲的仔細想了好一陣,突然又拉了拉李皓賢的手說:「跟我來!」李皓賢越來越怕,更是六神無主,只能像匹聽話的馬,廖楚靈將他往哪拉他就往哪走。 廖楚靈領著李皓賢穿街過巷,來到一戶官宦人家的宅院附近。廖楚靈將李皓賢拉到一處陰暗的角落處,囑咐道:「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我沒回來之前,一定不要走開,記住,一定要等我回來!」 李皓賢點頭應允。於是廖楚靈離開李皓賢向那大宅院走去,李皓賢偷偷的從角落裡露出頭來看廖楚靈到底去幹些什麼,只見廖楚靈來到那大宅院門前,對守門的下人說了幾句,並拿出一樣東西給守衛過目,那名守衛連忙入府稟告。李皓賢見此覺得有些詫異,不過離得太遠,看不清廖楚靈拿出的東西是什麼。不一會兒,那名入府稟告的守衛返回,請廖楚靈入府。廖楚靈先是警覺的望了望四周,然後走了進去。 由於離得太遠,李皓賢無法看清那是何人的府第,於是李皓賢大膽地離開藏身的那塊地方,偷偷走近查看,走近以後,那大門外的燈籠上的字漸漸清晰可見,李皓賢定眼一看大吃一驚,原來燈籠上面寫的是「太師府」三個字。 從早上見完景陽郡主之後,李皓賢就知道這廖楚靈不是普通人物,但是沒想到她與當朝首輔龐太師也有關聯,這真令李皓賢吃驚不小,李皓賢心想:「這個廖楚靈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怪不得她的膽子這麼大,原來不是等閒人物,只不過她此時去見龐太師不知會商議些什麼,難道請龐太師出面化解這場危機,又或者說龐太師就是她的主人?」 李皓賢想來想去還是猜不透廖楚靈的來頭,只覺得自己對那廖楚靈所知甚少就與她相交實在是失策之舉,萬一她心存歹心不是會害死自己,不過她又不像是那種人。 李皓賢看清了那大宅院就是太師府之後,就退回到先前那個角落靜靜的等待廖楚靈從府中出來,就這樣等了好久,仍然不見廖楚靈的身影,李皓賢不由為她擔心起來,心想:「她該不會遭到什麼不測了吧?如果龐太師真是她的主人的話,那老傢伙會不會為了避免此事被他人知道而將她殺人滅口呢?唉,可惜我的武功太差,否則進太師府探探也好!」在緊要關頭,李皓賢才發現練就一身好武藝的重要性,可是現在才來後悔已經太遲了,現在李皓賢只得在那陰暗的角落望眼欲穿的等待。 又等了好久,廖楚靈終於從太師府出來,向李皓賢這邊走來,李皓賢終於鬆一口氣。廖楚靈走近以後,李皓賢連忙迎上前去說:「廖姑娘,終於又見到你了,我真怕你進了去就出不來了!」 廖楚靈笑道:「有什麼好怕的,那老傢伙敢對我怎麼樣?我現在不是完好無損的出來了麼!」 李皓賢問:「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廖楚靈果斷的回答:「出城!」 李皓賢問:「可是城門已經關了呀?」 廖楚靈自信地說:「關了也可以再開呀!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辦法!」說完,望了望李皓賢,又說:「不過,你要打扮一下!」 李皓賢不解地問:「你要我怎麼扮呀?」 「也不需要太過複雜,只需配把劍即可,總之不要讓人覺得你是個讀書人!」 ………… 兩人先去弄了兩把佩劍,然後來到城門口。李皓賢見廖楚靈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方靜了少許,不想剛才那麼慌亂。廖楚靈與李皓賢走到城門口,守城衛兵攔住他倆,告訴他們城門已關,要明天才能出去。 但是廖楚靈並沒有返回的意思,而是大嚷道:「你們這誰是守城官?」 一個滿臉鬍子的人聽到後斜眼望了望他們倆,然後回答:「我是!你們有什麼事嗎?」 廖楚林走到他面前說:「我們是太師府的人,太師有急事要我們辦理,需要今晚出城,希望這位大哥行個方便!」說完,拿出一塊牌子給守城官過目。 那守城官連忙接過令牌,仔細過目,確定無疑,馬上就轉成一副笑臉說:「原來兩位是為太師辦事的人,小官在此有理了!」 廖楚靈不耐煩道:「不用了,你馬上打開城門,放我們出城!」 那守城官有些為難道:「可是,上面規定關城門之後除非有兵部公文方能出城,不知兩位有沒有?」 廖楚靈厲聲道:「此事甚急,太師來不及向兵部要公文。不過,有沒公文其實還不是一樣嗎,你以為太師要向兵部索要的話兵部會不給嗎?」 那守城官連忙恭維:「那是那是,不過這讓下官很難做呀!」 廖楚靈從衣袋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到那守城官手裡說:「這有什麼難做的,凡事都有特例嘛!這個意思意思,拿去給各位兄弟買些酒喝!」 那守城官見到銀子自然笑逐顏開,不過還是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放行,廖楚靈不甚耐煩,連一沉說:「我好話已經說的夠多了,現在說些不好聽的。今天我們非出城不可,你得罪我們事小,得罪太師你自己想想後果吧!現在你給我們方便就等於給太師方便,如果非要勞動太師去兵部要行文,那你這個守城官也恐怕當不長了吧!」 廖楚靈軟硬兼施,那守城官最終招架不住,只好吩咐打開城門放行。廖楚靈臨出城前,又往那守城官手中放一錠銀子,吩咐道:「此事甚密,今晚我等出城之事不要對人提起!」 那守城官連忙回答:「這點小人明白,兩位大可放心!」 就這樣廖楚靈與李皓賢最終得以出城而去。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三章 烏雲壓頂來 李皓賢與廖楚靈出了開封城,來到附近的小山上,虎口脫險,廖楚靈長舒一口氣,正要發表一下感慨,不料脖子上突然架著一把冰涼而鋒利的長劍。原來竟是李皓賢拿著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廖楚靈詫異地問:「你這是幹什麼?」 李皓賢嚴肅地說:「你是時候告訴我你的真正身份了吧?廖小姐!」 廖楚靈定了定神,狡辯道:「你說什麼啊,我不太明白?」 「你不要把我當傻子,你今晚所做的事情,哪件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幹得出來又敢幹出來的?我想你這次來汴京,本身就是懷著某種目的而來的吧?那麼我想你今晚一定已經達到目的了是吧?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廖楚靈想了想,說:「我也知道你遲早會這樣問的,告訴你也無妨,廖楚靈不是我的真名!」 「那你的真名是什麼?」 「所謂『廖』者,『遼』也。我不是宋人,而是遼人。我姓耶律,而楚靈是我的真名!」 「耶律楚靈!原來你是遼國人?」 「沒錯!」 「你此次來我大宋,是為了什麼?」 耶律楚靈答:「我這次奉我主人的命令,一是來向景陽郡主送禮,二來是要來探查一下她!」 李皓賢詫異道:「探查?你們想探查她什麼?你的主人是誰,遼帝還是南院大王?」 「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得那麼清楚比較好!」 「這次你行動,為什麼要把我拖下這個陷阱之中,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耶律楚靈辯駁道:「我沒有要拖你下陷阱的意思啊,我是看你一個人悶悶不樂交個朋友而已。我又沒有叫你跟我去夜探景王府啊,你自己跟著來的而已!」 李皓賢憤恨道:「你這個狡猾的耶律楚靈,我看你打從認識我開始就早存歹心了,你的心腸還真毒啊,我又沒招惹過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耶律楚靈駁斥道:「好你個李皓賢,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呀?我當初只不過是見你落榜之後心情不好,於是好言相勸,順便陪你去見識一下景陽郡主,僅此而已。至於夜探景王府,是你自己跟著來的,事先我還苦苦勸你不要管我的事,誰知你自己不聽非要來趟這片渾水,現在你自己自找麻煩,反倒來怪罪於我!」 李皓賢聽她這樣一說覺得說得也是事實,是自己自找麻煩也怪不了她,不過還是對她有所埋怨,更不願承認自己是自找麻煩,於是氣憤地盯著她說不出話來:「你…你…」 耶律楚靈看見他那既氣自己卻又奈自己不何的樣子,得意道:「算了,既然我說我無心害你你又不相信,那我索性做個大惡人也沒有什麼所謂了!」 李皓賢憤憤道:「還在狡辯!說,你這次來大宋到底有什麼陰謀?」 「無可奉告!」耶律楚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李皓賢冷笑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我看所有的謎底都可以從那封密函中得到答案吧,把密函交出來,否則我要對你搜身了!」 耶律楚靈不屑地說:「你要搜就搜,我怕你不成!」 李皓賢聽她這麼說,被她氣得哭笑不得:「好你個耶律楚靈!你以為我會忌諱男女之嫌,不敢搜身是吧?好,我就搜給你看,你自找的,別怪我!」說完真的要動手。耶律楚靈見他說搜真的要搜,反而害怕起來,連忙用雙手護住自己。她雖然不是宋人,沒有漢族女子那麼講究禮節,但是也不代表她能讓男子在她身上亂摸,剛才她口口生生說不怕,只不過是料想李皓賢應該會有所顧忌男女有別,所以不會對她動手。誰料李皓賢不上她的當,說搜真搜,她自然要保護自己,不讓李皓賢有不軌的行徑。 耶律楚靈一邊用雙手死死護住自己,一邊在嘴上罵道:「你來真的呀!無恥!」 李皓賢懶得理會她怎麼罵:「反正你都卑鄙在先了,我無恥就無恥羅!你到底是自己交出那封密函呢,還是想勞我動手啊?」 耶律楚靈見奈何不了李皓賢,只得乖乖從身上取出那封密函,交給李皓賢。李皓賢得意道:「你早這麼合作不是不用這麼麻煩了羅,跟我耍無賴,那我只好用無賴的辦法對付你了!」 李皓賢接過密函,從函內取出一封信,但是四周暗淡無光,只好又問耶律楚靈索要火器,然後走到一邊去觀看。 透過微弱的火光,只見那信上寫著:「皇侄,你上次來函問我錢糧兵馬準備得如何,為叔現可以對你說一切皆已準備妥當,但吾認為此時時機仍未成熟,當前要務,你須速將朝中眾臣的意向探明,特別是龐氏一黨的意向,因龐氏一黨在朝中勢力龐大,若其奮力保皇,我等大事難成,故皇侄須速速查明這老狐狸的真實想法,然後來函告知!」 李皓賢看完大吃一驚,對耶律楚靈道:「怪不得耶律姑娘看了這封信之後這麼開心,原來這個景陽郡主竟然與手握重兵的王爺私下書信往來商議造反之事。這個景陽郡主真是的,有好好的郡主她不當,非要密謀造反,難道她還想做皇帝不成?」 耶律楚靈笑道:「她不能做皇帝,但是她的父王可以呀!」 「這樣做值得嗎,就算她的大業成功,她也只不過由郡主的名位上升為公主,而她所獲得的榮華富貴與現在相比也不會多多少,但是如果她一旦失手,就只能成為階下囚,那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就會煙消雲散,難道一個公主的名位值得她如此冒險嗎?」 「燕雀焉知鴻怙之志,一個公主的名位當然不值她這樣冒險,但是如果她能成功幫助她的父王坐上龍椅,那她就能名垂千古,我想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李皓賢諷刺道:「耶律姑娘說得在理!不過這景陽郡主野心再大,也不及你們大遼吧?無論景陽郡主一黨與當今皇上誰勝誰負,最大的得益者還不是你們大遼!大宋君臣鬥得越厲害,你們大遼不就越開心嗎?現在耶律姑娘你獲得如此重要得情報,回去稟報你的主人我想他一定很開心了是吧,我在此就先祝賀耶律姑娘你立得大功,這下可以陞官發財了!」 耶律楚靈明知他話裡有刺,不過不予計較,反唇相譏道:「這是當然的了,難道李公子你妒忌嗎?」 「耶律姑娘立下大功,不過我就倒霉了,現在景陽郡主密謀造反的秘密被我所知,她一定不會讓我有命活著,一定要將我滅口不可。耶律楚靈呀耶律楚靈,為什麼我這麼倒霉要認識你呢?」 耶律楚靈聽後笑道:「你現在才來後悔是不是太遲了,本姑娘也沒要你知道得這麼多,是你自己自做孽,非要去瞭解一些不該瞭解的事情,這可是你自找的!」 剛聽她說完,李皓賢就發現耶律楚靈乘著黑暗悄悄拔出長劍指著自己的咽喉了。只聽耶律楚靈冷冷的說:「其實你也不用考慮怎麼去應付那個景陽郡主了,因為你已經不會再有命見到她了!李皓賢,你實在知道得太多了,不光景陽郡主不會放過你,連我也不得不殺了你!臨死之前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的嗎?」 李皓賢感歎道:「我感歎自己實在太霉了!竟然碰上這些本不該碰上的事,如果問我死前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的話,那一定是認識了耶律姑娘你,我有眼無珠,誤交歹人,才落得如今的下場!事以至此,我也無話可說了,你動手吧!」說完閉上眼睛,等待死亡。 耶律楚靈繼續冷笑道:「你現在才來後悔是不是太遲了!你為什麼不向我求饒呢,也許我會放過你呢?」 李皓賢不懼道:「如果耶律姑娘決意放過我,我不用求饒你也會放過我,如果耶律姑娘決心殺了我的話,我再求饒也是死路一條,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耶律楚靈笑道:「你這人還真有意思!如果我今天真的大發慈悲饒你一命,那你有何打算?」 「當然是逃了,逃得越遠越好!這世上要殺我的人又不止耶律姑娘一個,那景陽郡主也不會讓我活在世上,我只有馬上逃離開封地界,找個地方躲起來,希望等到風頭過去之後,那景陽郡主實在找不到我的行蹤,就此作罷!那我還有活命的希望!」 「你還真會打算啊!我都還沒說會不殺你,你就已經想得那麼長遠了!」 「本來我也擔心這個問題的,但是現在反而不是挺擔心了。如果耶律姑娘不是已經發慈悲想放了我,也不會跟我說這麼多廢話了!耶律姑娘現在仍然身處險境,如果要殺我早就動手了,跟我囉嗦這麼多難道會有好處嗎?」 耶律楚靈微笑著說:「你倒還挺自信的嘛!好!我就看看你到底能不能逃過景陽郡主的追殺!」說完,放下指著李皓賢的劍。 「多謝耶律姑娘不殺之恩!」李皓賢死裡逃生,連忙致謝。 耶律楚靈不理他,轉身向山道那邊走去,李皓賢正在想跟不跟上去,耶律楚靈突然轉過頭來說:「你跟我來!」 李皓賢連忙跟了過去。耶律楚靈領著李皓賢翻過幾個山頭,只見前面的一棵大樹下竟然綁著一匹馬,而耶律楚靈則加快了腳步朝大樹那邊走了過去,李皓賢則心中暗想:「原來她早就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連逃命的馬都準備好了,看來她一早就準備好今晚走了,準確的說,應該是今晚夜探景王府之後,她就會離去了,怪不得剛才在會館前我問明天我還能不能見到她時,她要模模糊糊的說如果有時間的話自然會來找我,原來只不過是跟我放煙霧,其實無論如何明天我也見不到她了!」 耶律楚靈走到樹下先檢查了一下那匹馬和馬鞍,然後解下綁在樹幹上的馬繩,牽著馬來到李皓賢面前,說:「你真的能擺脫景陽郡主的追殺嗎?」 「不知道,那要看看那景陽郡主到底有多厲害了!」 「不如……」耶律楚靈剛想說出口來又猶豫了一陣,然後才說:「不如你一起跟我回遼國吧?那景陽郡主縱使有天大的本事,只要出了宋境她也奈你不何!」 「遼國……」李皓賢眉頭深鎖,陷入沉思中。想了一會,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對耶律楚靈道:「不了,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要留在大宋!」 耶律楚靈不解地問:「為什麼?你留下來這麼危險?你怕去到遼國我會對你不利嗎?」 李皓賢幽幽道:「不是,要害我你剛才就動手了,只是要我離開家國,去一個如此陌生的地方,實在不願!與其流落異鄉,風雨漂泊,不如留在大宋死中求生!」 「我也沒叫你永世不回大宋,等這件事平息之後,你不是就可以回來了嗎?」耶律楚靈還想努力勸服他。 李皓賢堅持道:「算了,我意已決,耶律姑娘就不必再勸我了!」 耶律楚靈大為失望的樣子,生氣道:「不去就不去,那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多謝耶律姑娘的一番美意,你也要多保重!」 耶律楚靈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告辭了!」說完騎上馬背,用手拍拍馬背,那馬立即緩緩向前而行。耶律楚靈雖然嘴上說不再理李皓賢的死活,但是其實還是嘴硬心軟,從她騎馬前行的樣子就可以看得出來。她有意將馬的速度放的很慢,那匹馬只是在漫步而行,可見她還是有點依依不捨的意思,但是她沒有回頭去望李皓賢。而李皓賢則是站在小山頭上目送她離去。耶律楚靈慢行了一會,最終還是揚起了馬鞭,策馬前行,很快她的背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皓賢送走了耶律楚靈,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正準備靜心想想逃離開封的具體打算,誰知忽聞遠處傳來馬蹄身,而且這馬蹄聲是由遠而近。李皓賢連忙起身,定眼望去,臉上不由露出歡喜的笑容,原來是耶律楚靈從原路返回,李皓賢此時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連忙迎了上去,耶律楚靈策馬回到李皓賢面前,拉起韁繩停住坐騎,望著李皓賢說:「你真的不跟我去遼國嗎?」 李皓賢此時心情複雜,思緒凌亂,嘴上欲言又止,與耶律楚靈對望了半會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不了,我已說過死也要死在大宋的!」 耶律楚靈縱身下馬,斥責道:「你這人有時真是迂腐得要死!」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塊銅製的牌子,交給李皓賢道:「拿著,你去不去大遼是你的事!如果有一天你在大宋實在呆不下去了,而你李公子又肯『屈尊降貴』來我大遼的話,拿著這塊令牌,到遼國幽州城交給守城的衛兵,對他說你要找我耶律楚靈,他們就會知道怎麼辦了!」 李皓賢接過令牌,心中百感交集,本來他仍然心中埋怨耶律楚靈害他掉入這泥潭之中,但此時聽到耶律楚靈的一番話,知道耶律楚靈還是真的關心他的,所有的埋怨都化作流水,流逝而去,此時此刻他心中對耶律楚靈已經沒有埋怨,只有一絲感動。李皓賢帶著有些激動的聲音說:「我又不會契丹語,怎麼對守衛說啊?」 「也對!」耶律楚靈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說完從馬背上的包袱中取出筆和紙,用火器點亮枯葉和樹枝,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鋪開紙,藉著微弱的火光用筆在紙上寫了一些字,然後折好交給李皓賢,說:「你連帶這張紙和令牌交給守衛,他就會明白了!」 李皓賢接過一看,上面寫的是契丹文字,他看不懂,不過還是將其收入衣服中。耶律楚靈又想到一些話,補充道:「如果你實在是很凶險,急需人幫忙的話,你也可以帶上令牌和這張紙去開封城西的華榮布紡找老闆求救,他會將你的情況告知我,我會考慮一下幫不幫你!」 李皓賢一一記下。耶律楚靈仍在思考還有什麼要囑咐李皓賢的,李皓賢則靜靜的望著她,可惜夜色朦朧,難以看清她的臉和臉上的表情。李皓賢卻希望自己能永遠記起這張臉,日後也能清楚的回憶起來。耶律楚靈想了一會,覺得該囑咐的都已經說了,於是問:「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沒有我就走了!」 李皓賢依依不捨道:「沒有了,多謝耶律姑娘!你一路上好自珍重!」 耶律楚靈也不再說什麼,再次騎上馬背,掉轉頭準備離開。李皓賢突然叫住她:「等等!」 耶律楚靈連忙拉住馬,轉頭問:「還有什麼事嗎?」 李皓賢快步走到她面前,從身上取下一塊玉珮,交給耶律楚靈:「不管我李皓賢將來是死是活,恐怕此生都再沒有機會再見到耶律姑娘你了,這塊玉珮送給你,就當是大家相識一場留個紀念,希望耶律姑娘能夠收下!」 耶律楚靈定眼望了望他,收下那塊玉珮,然後從身上取下一把小刀說:「我們遼人不像你們宋人那樣喜歡飾物,在我們遊牧民族的眼裡,刀是最親密的夥伴,我就把隨身佩戴的小刀送給你,當是還個禮!」 李皓賢很珍惜的收下這把小刀,放入衣袋中。耶律楚靈問:「還有事嗎?沒事我真的要走了!」 李皓賢傻笑著說:「應該沒有了!」 耶律楚靈再次揮動馬鞭,長馳而去,誰知剛跑出幾步,李皓賢突然大聲喊:「耶律姑娘,再等等!」耶律楚靈無奈,只好再次掉轉馬頭返回,不過這次她真的有些不耐煩了,呵斥道:「你到底有完沒完啊?有什麼事情一次說完不行嗎?」 李皓賢尷尬的笑了起來:「這次絕對是最後一次了,我的盤纏不夠了,你能不能借我一點?」 耶律楚靈從包袱中取出三塊金條,言道:「這麼多夠你逃到天涯海角了!你別再煩我了,再叫我我就回來一刀殺了你!」說完又調轉馬頭飛馳而去。 這次李皓賢真的沒有再叫住她,她也沒有再回頭,因為大家都清楚,再怎麼不捨最後還是要各奔東西。李皓賢望著耶律楚靈離去的那條路,發呆了好一陣,心想:「也許這一別我們真的是無緣再見了吧!這個耶律楚靈,害得我也真夠慘的,不過說來也怪,我反而不是很恨她,也許我根本就沒怪過她吧!其實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還是瞞開心的,可惜她是遼人,我是宋人,這就是天意弄人吧!這世間為什麼要分遼宋呢,想當年大唐盛世的時候,我漢人王朝疆土是何等的廣闊,周邊民族與我等親如一家,四海之內安享太平,這有多好啊!」 ………… 景王府的郡主別院大廳,景陽郡主一臉怒氣的坐在案台上,桌上擺放著一件長衫,廳中站立數名持劍的婢女,幾個學子打扮的人跪在廳內,戰戰兢兢的等著問話。 「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發話的是景陽郡主。 一名書生回答:「是,小的說的句句屬實!」 景陽郡主接著問:「按你這麼說,那李皓賢當晚回到會館時是一身家奴打扮羅?」 「是的,他全身還濕淋淋的,當時全會館的人見了都覺得奇怪,我還特地過去問他,但是他什麼都不說,匆匆忙忙的回房換了件衣服就又離開了!」 景陽郡主再問:「那之後呢?」 「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他回來!」 「他回會館時就一個人嗎?有沒有跟一個年輕公子或小姐一起回來?」 「回郡主,沒有!我看到他是一個人回來的!」 另一名書生這時插話道:「回郡主,那李皓賢回會館時我看見他在街角與一名女子在談話!」 景陽郡主一聽連忙問:「哦,你說的可是實情,可有其他人也看見了?」 在剛才發話的書生旁邊的一人說:「我與這位張兄當時在一起,我可以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景陽郡主十分滿意這個回答,此時心裡已經知道闖進王府推她下水又盜走密函這一切發生的事情都與這個李皓賢有關,不過她還是要再確認一下,於是指著台上的長衫說:「你們來認認,這件是不是李皓賢的衣服?」說完,吩咐下人拿給眾人看。 眾學子看了一會,七嘴八舌道:「沒錯,就是他的衣服!」「對,我也見他穿過!」「肯定是他的!」 景陽郡主已經將此事確認無疑,於是打發那些人說:「很好!現在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走了!」說完又吩咐下人:「給他們每人發些銀兩!」 眾學子連忙致謝:「多謝郡主!」 「不過!」景陽郡主突然轉口風道:「今天我見你們的事,所問你們的話,不許向任何人提起,更不許私下議論此事,否則……」說著向一旁的侍女使個眼色,那侍女猛然拔劍一劍砍向旁邊的一張長凳,那長凳立即被劈成兩半。景陽郡主厲聲道:「否則,你們的下場就跟它一樣!」 眾學子被她這樣一嚇,自是不敢多言,連忙應允而去。 待那班學子走後,一名侍女上來稟告:「回郡主,已經查到那李皓賢的來歷了!」 景陽郡主聽後甚為歡喜道:「哦!馬上報上來!」 那名侍女如實稟報:「那李皓賢是洛陽人士,家居洛陽城西郊。」 景陽郡主問:「具體的地點還查不到嗎?」 那名侍女說:「暫時還查不到,不過請郡主放心,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景陽郡主說:「好!你退下繼續查,一定要速速查明詳細地址!」那名侍女領命而退。景陽又吩咐道:「傳七色花使!」 很快,七名身著各色衣服的婢女來到大廳內跪拜景陽郡主。所謂七色花使,是景陽郡主秘密培養的七位女殺手,景陽郡主依照七種顏色和七種花的名稱分別給她們起了七個好聽的名字,她們是紅芍、黃芸、橙菊、綠芙、青蓮、藍葵、紫娟,合稱七色花使。 這七色花使是景陽郡主專門為執行極其特殊的任務而培養出來的殺手,其武功是景陽郡主重金娉請各派高手傾囊傳授的,這七人聯手的話,能令江湖上的任何高手都望而生畏,可以說她們是景陽郡主手中的王牌部隊。 此時,景陽郡主為了拿住李皓賢和「廖」楚靈,不得不精銳盡出了。七人跪在大廳中,景陽郡主卻遲遲不發話,而是在一邊品茶一邊苦思的樣子。七人見到主子這樣,很是奇怪,但是不敢隨便多問。那景陽郡主想了好一會,才「唉」的哀歎一聲道:「你們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嗎?」 七人自然不知,答道:「請郡主明示!」 景陽郡主憂愁道:「我在想事情是否嚴重到一定要動用你們的程度!你們是我最精銳的手下,不到萬不得已,我都不捨得隨便差遣你們,但是,我想來想去,如今不動用你們恐怕不行了!」 七色花使為首的紅芍答道:「我等一直深受郡主的大恩,卻沒有報答郡主的機會,一直於心不安。如今見郡主煩惱至此,想必定有大事發生,只要郡主願意差遣,我等姐妹願意為郡主分憂!」 景陽郡主聽到這話十分欣慰,不過並沒有直接交代任務,而是先拉拉家常道:「你們覺得這些年我待你們如何?」 黃芸代七人答話:「這些年來,我們與郡主雖然是主僕相稱,但是郡主待我們情同姐妹,我等一直感恩不盡,唯一所恨是無以報答!」 景陽郡主聽後自然十分滿意:「好!你們果然沒讓我失望。眼前我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不得不動用你們,你們可願意為我奔波?」 紅芍道:「郡主有事儘管吩咐!郡主要我們上刀山,我們就上刀山,讓我們下火海,我們就下火海,決不皺一下眉頭!」 待紅芍說完,其他六人同聲道:「一切任憑郡主吩咐!」 景陽郡主點頭表示讚許,這下她不再賣關子了,叫下人拿了兩幅畫展開在她們七人面前,然後說:「這兩人偷了我的一封密函,此密函十分重要,如果此信到了皇上手中,那景王府就大禍臨頭了,你們務必為我找到此二人,並秘密捉拿然後帶到我面前,不到萬不得以都必須抓活口,特別是左邊這個人,一定要生擒他,他叫李皓賢,現已經查明他是洛陽人士,家居洛陽西郊,而右邊此人姓『廖』,是女扮男裝的姑娘,你們追捕的時候她可能會恢復女裝打扮,所以你們一定要眼利一點,不要讓她從你們眼皮底下逃脫。」 景陽郡主停頓了一下,接著佈置任務道:「藍葵、紫娟,你們兩人速速趕到洛陽查明李皓賢的確切住址,然後埋伏在附近捉拿,其他五人沿路層層追堵,記住,一定要將此兩人生擒,抓到之後馬上飛鴿傳書通知我!」 七人領命出發。 ………… 話說那李皓賢自從告別耶律楚靈之後,知道自己還身處險境之中,當前的關鍵是先逃離開封地界。然而此時已是夜晚,四周更是荒郊野嶺,想找匹馬也難,李皓賢只有依托月光趕路。經過了一夜不停的行走,來到一個小鎮,終於可以買匹馬騎了,李皓賢雖然一夜未睡,但是此時他還不敢停下休息,而且現在就算讓他睡他也睡不著,匆匆用過早點之後,立即起程朝洛陽方向奔去。 經過兩天的趕路,來到鄭州地界,眼看還有一半路程就到洛陽了,李皓賢心想景陽郡主的追兵再快也不會這麼快追來了吧,何況李皓賢還存一種僥倖心理,認為景陽郡主未必會這麼快查到他是洛陽人士。總之,疲倦令李皓賢開始放鬆警惕,進了鄭州城後,他決定找間客棧投宿,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再上路。 李皓賢牽著馬來到一間客棧,在馬圈綁好馬後走近客棧。客棧的掌櫃很熱情的接待了他。很快,老闆就為李皓賢安排好了房間,招呼夥計帶李皓賢上樓歇息,臨上樓前還添了一句:「客官是由京城趕來的吧?」李皓賢有些奇怪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從京城來,不過眼前困得要死,也懶得理他是怎麼知道的,隨便答了一句:「對呀!老闆你的眼真利!」說完跟著夥計上樓而去。 到了自己的房間,李皓賢連忙放下包袱,躺在床上舒服地伸個懶腰,真舒服!李皓賢閉上了眼睛,準備進入夢鄉,誰知眼睛一閉上,腦海中就閃過另一雙眼睛,這雙是那客棧老闆的眼睛,李皓賢回想起這雙眼睛,覺得那老闆剛才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剛才那老闆好像在不停地打量他,而且他還問自己是不是從汴京來的。「奇怪!他怎麼知道我是從汴京來的,難道……」李皓賢馬上警覺起來,覺得這個老闆大有問題,李皓賢正在逃難之中,對周圍的事物都十分的敏感,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的警覺。 李皓賢連忙起身悄悄走出房間來到樓梯處,隱蔽起來探頭觀望下面的動靜,只見那老闆焦急地望著店外,好像在等著誰的到來,更令李皓賢感到奇怪的是,有客人想來投宿,那老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告訴他們已經客滿了,打發走那些人後仍是望向店外,這怎麼像是開門做生意的樣子。 李皓賢越發的覺得這老闆一定在打自己的主意,難道景陽郡主的追兵已經來了,該不會有這麼快吧?很快,李皓賢的懷疑就有了答案,兩名持劍的女子匆匆來到客棧,那老闆立即迎了上去,一名黃衣女子一見老闆就問:「那人真的在你這裡?」老闆笑著回答:「沒錯!」另一名綠衣女子問:「你真的瞧仔細了,該不會錯吧?」老闆說:「絕對不假!跟畫裡畫的一模一樣!」那名黃衣女子又問:「他是一個人還是兩人一起?」老闆答:「只有一人!」綠衣女子聽後問黃衣女子:「黃芸姐,怎麼辦?只有一個人!」 那黃芸答道:「先逮住他再套另一個的下落!」然後問老闆:「他現在在哪?」那老闆警覺地朝樓上望望,李皓賢見狀連忙隱蔽起來,只聽那老闆說:「他在天字三號房!兩位,你們許諾的銀兩真的會兌現嗎?」 黃芸答:「兩百兩,絕對不會少你的,不過我們要先看過人再說!」 天字三號房,這不就是李皓賢的房間,現在已經再清楚不過了,景陽郡主的追兵已到,而且早就跟客棧老闆打好招呼,只要一見人就通知她們,唯一令李皓賢不明白的是,他已經很急的趕路,照理應該領先她們很多時間才對,為什麼景陽郡主的追兵會來得如此迅速?其實是李皓賢自己忽略了一點,他那匹從集市中買來的劣馬又怎能與景陽郡主派出的七色花使所騎的日行幾百里的駿馬相比呢?被她們追上一點也不奇怪。原來,這黃衣綠衣兩名女子,就是景陽郡主手下的七色花使的黃芸和綠芙。 李皓賢知道敵人已經殺到來了,十分恐慌,連忙打探四周,看哪裡可以溜,突然想到房中有一扇窗,於是連忙逃入房中,扣死房門,一手抓過包袱,然後來到窗前。窗外就是大街上,還好不是太高,這次李皓賢那十分「爛」的輕功又可以發揮一下作用了。很快,李皓賢就聽見有人在敲房門了,這無疑是告訴他敵人已經逼近,李皓賢當機立斷,從窗台上跳了下去,一個不十分完美的落地,卻也毫髮無傷,李皓賢一到街上,連忙拚命的跑。 不過很快,李皓賢又一次認識到武功不高是多麼的痛苦,跑了一會,那黃芸和綠芙就從後面「飛了」上來,兩人一前一後包圍了李皓賢。這回真是插翅難飛了!李皓賢後悔剛才為什麼不選擇騎馬逃跑,但是就算真的讓他騎上馬,在這人群熙攘的大街上,他又能跑多快呢? 李皓賢正準備束手就擒,有人卻來攪和了黃綠花使的好事。原來鄭州城上的一位富家公子正提著個鳥籠帶著家丁在城內閒逛,突然見到街上突然飛出兩位「仙女」,立即起了色心,這個富家子弟本來就是個無賴,平常就喜歡到處調戲良家女子,城裡的人因為懼怕他家的財勢,故敢怒不敢言,如此一來他就更加肆無忌憚,眼下見到這一黃一綠的妙齡女子,毛病又犯了,竟然走到綠芙跟前調戲道:「哎呀!兩位姐姐真是仙女下凡呀!看得我眼都直了,要是能讓我親親你們的小嘴,那我真是死都值了!」他這樣說無異於找死,只見那綠芙冷冷道:「那你就去死吧!」說完噌的一下拔出劍,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然後又插回劍柄。那富家公子一動也不動的定在那裡,眾家丁馬上上前看出了什麼事,誰知一碰他,他整個就倒下,脖子上多了一道劍痕。 李皓賢一見如此,心中驚歎道:「好快好準的劍法!」那眾家丁見主人被殺,這還了得,連忙圍住綠芙要抓她去見官,綠芙心想反正殺一個是殺,殺一群也是殺,於是手中長劍再次出鞘,唰、唰、唰的揮動幾下之後,那些圍上來的家丁全部倒下,剩下一兩個怕死的僥倖避過此劫,連忙逃之夭夭。 街上的人原本見這邊有熱鬧可看,都圍過來觀看,眼下見出了人命,連忙四散而避,誰也不想惹上事端。 綠芙收拾了一干人等後,威風凜凜的對李皓賢說:「李公子!你還打算逃跑嗎?」 「逃,我也要逃得了才行啊!你們輕功這麼厲害,我能飛不成?」李皓賢心中暗想。 既然不能飛,李皓賢只好準備乖乖的跟她們回去,誰知此時突然又跑出個「好事之人」。只聽一把聲音道:「住手!」聲到人到,一個人來到李皓賢跟前護住他,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素衣女子。 綠芙問:「你是誰?跟他是一夥的嗎?」 那中年男子說道:「在下只是路過而已,看到兩位姑娘持劍臨街追捕這位年輕公子,故停下來看看。剛才見姑娘出手,覺得兩位下手是否過分殘忍了!」 黃芸喝道:「不關你的事,你少管閒事!」 那中年男子又問:「不知兩位想對這位年輕公子怎樣?」 黃芸怒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讓你少管閒事,你沒聽到嗎?」 那中年男子說:「在下看這位公子並不像壞人,而兩位卻執劍追逼,似是要對這位年輕公子不利,所以此事我不得不管管!」 黃芸道:「那你也即是找死!」說完,迅速衝向前出劍向那中年男子攻去。那中年男子不慌不忙,沉著應戰,將黃芸的攻勢一一化解,黃芸劍招變換的速度很快,但那中年男子以慢打快穩如泰山,似乎還未盡力全力的樣子。 黃芸看他的劍招路數,驚呼道:「玄天劍法,你是玄天劍派的人?」 那中年男子回答:「沒錯!在下龍立鈞!」 黃芸吃驚不小:「你與這小子到底是什麼關係?他也是你們玄天劍派的人麼?」 龍立鈞否認道:「我與這位公子素不相識,今日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黃芸道:「我等今天只是要抓拿這小子而已,並不想與你玄天劍派為敵,既然你與他並無關係,那就請你站在一邊,不要妨礙我們!」 龍立鈞堅持道:「姑娘既然要捉拿這位公子,那請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如果這位公子真的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那龍某自當讓開一邊不妨礙兩位,但是如果兩位不能給龍某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這件事龍某非管不可了!」 綠芙此事按耐不住插嘴道:「你以為你是誰,敢管我們的事情,我們只是不想與他人多糾纏而已,並非怕了你。今天我等勢必要逮住此人,誰敢擋路我們就殺無赦!」 龍立鈞道:「既然兩位執意要如此,又不能給龍某一個理由,那這位公子龍某也是保定了!」 說完,對跟在他身旁的一位素衣女子吩咐道:「欣兒,你先帶這位公子離開這裡,這裡由我來應付!」 那欣兒姑娘點頭應允,對李皓賢說:「公子,跟我來!」說完領著李皓賢欲離開。 黃綠二花使又怎會輕易讓快到手的獵物就這樣逃脫,那綠芙搶先一步擋在她們面前:「想走,沒那麼容易!」說完出劍想逼開欣兒姑娘然後逮住李皓賢。 欣兒姑娘見此不敢怠慢,正欲拔劍相抗,龍立鈞搶先一步,替她化解了綠芙的攻勢,然後喊道:「趕快走!」 欣兒姑娘會意,連忙拉著李皓賢的衣袖疾步而行退出險地。黃芸綠芙急欲追捕,不料龍立鈞擋在面前,雙方劍拔弩張,準備一決高下。 ………… 李皓賢被欣兒姑娘拉著急步而行,開始李皓賢還能跟得上,跑了一會就體力不支,李皓賢只好停了下來邊喘氣邊道:「不行了,姑娘!你先讓我歇一歇吧!」 欣兒姑娘關切而又焦急地說:「你跑不動了嗎?堅持一下好嗎?我怕等下追兵上來了!」 李皓賢見她跟自己好商好量的,對她頓生好感,再想想自己一個大男人連個女子也跑不過,真的很丟臉,於是咬咬牙對她道:「好吧!」 欣兒姑娘領著李皓賢繼續急行,直到跑出了鄭州城外才再歇息。李皓賢此時再也跑不動,連站都覺得困難了,也不管丟不丟臉了,坐在地上拚命喘氣。欣兒姑娘警惕的望著四周,以防有敵人跟來。 李皓賢漸漸把氣喘順了,欣兒姑娘於是準備告辭:「好了,公子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我該回去看看我爹了!我很擔心他的安危!」 李皓賢聽後安慰道:「欣兒姑娘不用太擔心,我看依你爹的武功,那兩人聯手也未必能夠佔得便宜,而且她們的目標是我,也不會與你爹多糾纏,所以你爹應該是安然無恙的!」 欣兒姑娘聽後點點頭說:「公子說得對!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公子,我就此告辭了!」 李皓賢見她要走,連忙止住她:「姑娘慢走!」 欣兒姑娘止步調頭問:「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李皓賢道:「我與姑娘你一同去吧!」 欣兒姑娘聽後大為不解,問:「你剛逃離險地,為什麼又要回去,你不怕再被那兩人逮住嗎?」 李皓賢連忙解釋:「我也很擔心恩公的安危,再說我想親自向恩公道謝救命之恩。我猜想那兩人一定不會與恩公糾纏太久,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我一個人上路,反而有可能再次落在她們手裡,跟著你們,我才能保證安全!」 欣兒姑娘聽過贊同:「也好!有我爹保護你,你應該安全些!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要抓你?」 李皓賢猶豫道:「恕我不能相告,不過請欣兒姑娘放心,我絕對不是壞人!」 欣兒姑娘點頭道:「我當然相信你,不僅是我,我爹也是,否則他就不會出手救你了!那兩個女子出手凶殘,根本不像是什麼好人!好了,我們走吧!」於是,李皓賢跟著欣兒姑娘返回城內。一路上,欣兒姑娘問李皓賢:「對了,公子怎麼稱呼?」 「在下李皓賢!」 「原來是李公子!我姓龍,叫龍俏欣!你以後不要叫我欣兒姑娘好嗎,只有我爹才叫我欣兒的,你這樣叫好像親密了一些!」說完臉紅起來。 李皓賢連忙答應:「那我叫你龍姑娘好了,你也不要叫我李公子,聽起來太客氣了,你直接叫我李皓賢好了!」 「這樣不成!要不這樣吧,我就叫你李大哥好了!」 李皓賢滿意道:「這也行,我真的很高興認識龍姑娘你!」 龍俏欣聽後報以微笑並沒有說什麼。李皓賢這一路上遇到的女子都是喊打喊殺的,像龍俏欣這樣溫柔可人的倒是沒見著,李皓賢覺得與龍俏欣這樣的女子交往真是心裡舒坦多了,那韓倩兒一副母夜叉的樣子,秦卓寒冷若冰霜,而那耶律楚靈又狡猾得要死,沒一個比得上這位龍姑娘讓人發自內心的喜歡。 李皓賢跟著龍俏欣回到剛才打鬥那裡,此時也不見龍父以及黃綠二花使,只有一群官兵在調查現場,而那富少和家丁的屍體仍然橫在大街上,周圍則是一群人在看熱鬧,其中還在竊竊私語的議論。 龍俏欣見此處不見其父,倒是還放心一些,她真的很怕回來時看到其父的屍體也橫在那裡。眼下龍俏欣見有官兵在場,而她與李皓賢又都是當事人,要是被人認出必定被帶回官府調查,為了避免惹上這些麻煩,龍李商量過之後離開去城中其他地方尋找其父。 不過為免再碰到黃綠二花使,李皓賢建議兩人稍事裝扮一下,於是由李皓賢出錢買了兩頂草帽戴在頭上以作掩飾。 找來找去仍然不見龍父,龍俏欣開始焦急起來,李皓賢見此安慰道:「龍姑娘你先別急,你爹不會有事的。我想你爹現在一定與我們一樣,在到處尋找我們,只是因為鄭州城太大,一時大家都找不著而已!」 龍俏欣苦著臉道:「李大哥說得有道理,可是見不到我爹我的心裡就不踏實!可惜與爹分開那時情況緊急沒事先約好一個回合地點,弄得現在不知如何是好!」 李皓賢自責道:「都是因為我連累了龍姑娘你!」 龍俏欣寬慰道:「李大哥別這樣說,我爹常對我說作為一個江湖劍客就要以行俠仗義為己任,今天眼見李大哥你有難,我們父女兩都是義不容辭的!」 兩人在城內到處尋找,但是如同大海撈針,仍是一無所獲。當晚,兩人不敢住在城中的客棧,在城郊找了一處人家借宿一宿。 次日,兩人又繼續尋找,如此在鄭州城一連找了兩天,仍然一無所獲。 ………… 龍俏欣越找越急,很擔心她父親的安危,李皓賢見此,心中不安,極力開解。 李皓賢問龍俏欣:「對了,龍姑娘,你這次與你爹是打算去哪?」 「我們原本打算去安陽,因為我爺爺要舉行六十大壽,我和我爹負責去安陽的賀家遞請帖請他們赴宴!」 李皓賢提議道:「既然是這樣你不如趕赴安陽賀家,在那等你爹,說不定他已經到了那裡了!」 龍俏欣想了想,覺得李皓賢這個也是個好提議,就算到了安陽仍然見不到她爹的話,也可以請賀家的人幫忙尋找,這樣總好過自己在這兒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於是龍俏欣說:「李大哥這個提議也不錯,既然這樣,那我就動身去安陽找我爹吧!」 李皓賢問:「龍姑娘,那你帶有銀兩嗎?」 龍俏欣搖頭道:「銀兩都在我爹那!」 「安陽離這這麼遠,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上路,又無銀兩,那怎麼成?」 「說的也是,那我該怎麼辦才好?對了,不知道李大哥有否多餘的銀兩,借我一點上路好麼?」 李皓賢有所猶豫,默不作聲。李皓賢當然不是捨不得銀子,只不過他想與龍俏欣多呆一會,不想就此就告別。 龍俏欣見李皓賢在尋思,以為李皓賢有所為難,於是說:「既然李大哥手上的銀兩也不多,那就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好了,李大哥,我們就在此拜別吧!」 李皓賢一聽龍俏欣要走了,連忙道:「龍姑娘不必這麼急,不如這樣吧,我跟你一起去安陽,大家路上有個伴,你覺得怎樣?」 龍俏欣問:「李大哥你也要上安陽去嗎?」 「我本來要去洛陽的,不過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我的那個對頭已經料到我要去洛陽方向,必定已經在前路上佈置好將我捉拿了,未免落入她們之手,我只得改道而行,現在龍姑娘要去安陽,那我就正好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做個伴,有龍姑娘你在也好保護我的安全!」 李皓賢能與龍俏欣一起上路,別提有多開心了,甚至忘了自己還在被人追捕當中。但是李皓賢還是有些防備之心,想到龍俏欣會不會是景陽郡主的臥底,她與二花使故意演場戲好讓李皓賢信以為真然後從他口中試探出耶律楚靈的下落,於是在龍俏欣一時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突然問龍俏欣:「龍姑娘,郡主近來可好?」 龍俏欣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滿臉狐疑的問:「什麼…主啊?李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再說一遍好嗎?」李皓賢見龍俏欣不像是景陽郡主的人,於是放心下來,辯解道:「哦,沒什麼,剛才我一時間把你當成另一個朋友了,說錯了話而已!」龍俏欣見此,也沒有特意追問的意思,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李皓賢以為自己改了行走方向會讓七色花使撲個空,說不定現在她們在為失去自己的蹤影在發愁呢!所以他現在並不是太擔心自己又被逮住,他目前唯一擔心的是景陽郡主會不會找到他家的住址而連累他的家人。不過縱然他再擔心,看到龍俏欣那俏麗的臉蛋也把那些瑣事拋到一邊去了。 這幾日與龍俏欣相處下來,李皓賢覺得龍俏欣溫柔善良,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讓李皓賢很是傾慕。一路上比較沉悶無聊,龍俏欣就講一些趣事給李皓賢聽,那多是龍俏欣在玄天劍派與師兄妹們生活嬉鬧的趣事,無論她講什麼,李皓賢其實都願意聽,有時李皓賢聽得入神起來,兩眼發直地盯著龍俏欣看,弄得龍俏欣紅起臉來尷尬萬分。當然李皓賢也不是只會做個聽眾,他也會講一些這一路上京趕考所碰到的趣事,不過在汴京認識耶律楚靈和得罪景陽郡主那段卻不敢跟她說,免得連累她也惹上麻煩。 李龍兩人過了黃河,來到新鄉一帶。李皓賢與龍俏欣在客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李皓賢與龍俏欣出了新鄉繼續上路。沿路走到一片小樹林附近時,龍俏欣突然發覺有些不妥,警惕道:「李大哥,這裡好像有人!」剛說完就從樹林中蹦出五個人來,原來又是那陰魂不散的景陽郡主的追兵,只不過這次加上上次已經見過面的黃芸和綠芙,這次的追兵一共有五人。這五人正是七色花使中的紅芍、黃芸、橙菊、綠芙、青蓮。 五人中的橙菊見到李龍兩人,高興地說:「一男一女,看來這次可以交差了!」聽她的語氣,這次有十足把握似的。也難怪她們如此囂張,就憑龍俏欣的武功遠未達到可以一挑五的程度。 黃芸潑她一盆冷水道:「你先別這麼高興,這個女的似乎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姓寥的女子。」 橙菊一臉疑惑:「不是的話那她是誰?」 綠芙說:「管她是不是,抓到問問不就清楚了!」這五人把李皓賢和龍俏欣當成端上來的菜一樣,吃定了他們似的,絲毫沒有想過他們會有機會逃走似的。 龍俏欣見到黃芸她們,首先擔心的是她爹的安危,於是問黃芸道:「你們將我爹怎麼樣了?」 黃芸答:「你是說那個好事的傢伙,也沒怎麼樣,我們才鬥了幾個回合,那班討厭的官兵就來了,我們只好各自離開。也算那傢伙運氣好,沒等我們好好教訓他一下就讓他溜了!」 龍俏欣聽聞其父沒事,放下心來,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可以放手一戰了。龍俏欣小聲地對一旁的李皓賢說:「李大哥,等下我們打起來的話你見到機會就跑,這裡有我纏著她們,你可以放心!」 李皓賢見這次的對手有五個,知道憑龍俏欣之力難以應付,心裡擔心她的安危,不肯離去,關切地說:「怎麼成,這次對手這麼厲害,龍姑娘你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了?」 龍俏欣本來想說你就算不走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啊,不過又覺得這樣說太傷人,於是說:「反正我們大家見機行事就是了!」 ………… 一對五,李皓賢與龍俏欣根本毫無勝算,才打了一陣,龍俏欣就被五花使制住,打鬥期間龍俏欣的左手臂還被綠芙割傷。李皓賢見龍俏欣受傷,也顧不得想現在已經是階下之囚,跑過去關切地問:「龍姑娘,你的傷沒大礙吧?」 龍俏欣搖搖頭道:「一點小傷而已!」 綠芙看不過眼,說:「一點皮外傷,用得著要死要活的嗎?哪這麼嬌貴啊,真以為自己是皇親貴族啊?」李皓賢聽完很是不悅,狠狠的瞟了她一眼。 紅勺是七色花使之首,此時見李皓賢已被抓拿,對其他四人道:「好了,如今人我們已經抓住了一個,應該馬上飛鴿傳書告知主人,請她指示我們下一步的行動!」眾人點頭同意,於是紅勺吩咐說:「我們先將這兩人押回新鄉!」 五花使正要成行,李皓賢卻賴死不走,說:「慢著,到了新鄉城後,你們必須先找個大夫給龍姑娘療傷!」 綠芙不滿道:「你一個階下囚哪來的這麼多要求,沒一劍結果了你就已經萬幸了!」 李皓賢倔強道:「階下囚又怎麼樣?我想你們的主人除了對我的命感興趣之外,最主要的是想知道她那件重要的東西的下落吧?如果到時我不高興,發起脾氣來,死也不說出那東西的下落,我看到時是誰比較急?」 綠芙不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嚴刑之下你能嘴硬多久,你不是要療傷嗎?我現在就在你身上劃上幾刀,讓你們一起去療傷吧!」說完就作拔劍狀。紅勺連忙制止道:「綠芙,不要亂來!該如何處置他主人自有定奪,你不要擅自動手。既然他要給這位姑娘療傷,那就順順他的意思,量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樣!」 綠芙雙眼冒火的盯著李皓賢,把不得一劍把他宰了似的,不過還是克制住自己收回長劍。李皓賢得勢不賣乖,小聲嘀咕道:「還沒見過像你這樣脾氣暴躁的女人!」 綠芙聽了馬上又來火,又想拔劍而出:「你……」橙菊見此馬上按住她,開解道:「好了好了,一個快要死的人,你跟他生什麼氣啊?」綠芙這才作罷。 橙菊的話倒是一語中的,明確的告訴李皓賢他現在是什麼處境,李皓賢聽了她的這句話,也沒心情與綠芙鬥氣了,心想:「唉,這回真的玩了,那景陽郡主一定恨不的把我千刀萬剮了,其它的不說,就單我推她下水差點把她淹死這條罪已經夠要命的了!」 ………… 五花使押著李皓賢和龍俏欣回到新鄉城。在李皓賢的強烈要求下,五花使不得不帶著他們來到一間醫館請郎中為龍俏欣療傷。那大夫檢驗了一下龍俏欣的傷口,然後找來草藥敷在龍俏欣的傷口上,然後用布包紮起來,李皓賢擔心龍俏欣的傷勢,忙問那大夫:「大夫,龍姑娘的傷勢如何?」 大夫答道:「公子放心,這位姑娘只是皮外傷而已,傷口不算很深,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 李皓賢關切地問:「不過什麼?」 大夫回答:「不過你們以後要小心一些,你看這位姑娘的皮膚白白嫩嫩的,留下個傷疤多礙眼啊!」 李皓賢聽他這樣說,自責起來,望望龍俏欣,然後說:「多謝提醒,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謝謝你了,大夫!」 大夫幫龍俏欣包紮完之後,又撿了一包草藥,囑咐李皓賢他們要每天給龍俏欣換藥,這樣三五天內傷口就可癒合了。李皓賢自然千恩萬謝。 取好藥後,五花使押著李皓賢和龍俏欣從醫館出來,準備返回客棧然後飛鴿傳書給景陽郡主。一路上,青蓮突然發現忙大街的人都在盯著他們這班人,於是警惕起來,對眾人道:「姐姐們,你們有沒發現這條街上的人老是在盯著我們?」 紅勺等人也發現有些不妥,緊張起來,誰知橙菊卻說:「大家不用這麼緊張,我看主要是因為我們穿的衣服的關係,你看,我們穿著各色的衣服,這樣五顏六色的他們自然會好奇多看我們幾眼,有什麼好奇怪的?」 眾人想了想,覺得橙菊說得也有道理,這七色花使不僅名字上帶著五顏六色,連穿衣景陽郡主也要求她們穿著與自己名字相符的色彩的衣服,這多半是那景陽郡主愛好附庸風雅的產物。這樣穿衣在景王府當然沒人會覺得奇怪,但是這是在外地,自然引起眾人的好奇。 不過李皓賢卻不這麼認為,提出不同的看法道:「橙菊姑娘,你的猜測雖然看似很有道理,不過還是沒有猜對真正的原因!」 橙菊感到好奇,問道:「哦,這麼說你知道真正的原因?那你姑且說說看,到底是為什麼,那幫人會整天望著我們?」 李皓賢道:「其實原因很簡單,橙菊姑娘,你動腦子想想,我一個男子身邊跟著六個年輕姑娘,這班人不覺得奇怪才怪呢!你說是不是?」 橙菊聽完之後望望眾人,想想覺得李皓賢說得也對,於是笑笑說:「你說得也對,真想不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李皓賢又接著說:「他們看看也就罷了,你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我就慘了,這幫人肯定把我當成那種採花淫賊。我呢,勸你們還是快些會客棧為好,不要在大街上招搖過市了,否則等下那個黑心的傢伙妒忌起我來,偷偷跑到官府去告我拐賣良家婦女,把官兵引來那就麻煩了!」 紅勺覺得李皓賢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這樣引人注目肯定會引來些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吩咐眾人道:「他說的對,我們還是快些趕回客棧,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煩找上門!」 其他四人點頭贊同,眾人明顯加快腳步,回到客棧。 ………… 紅勺速速寫好書信,然後將信鴿放飛,五人在客棧等候景陽郡主的指示。李皓賢自知自己在劫難逃,為今之計他想的不是自己怎樣逃走,而是怎樣先救龍俏欣脫險。 李皓賢對紅勺道:「紅勺姑娘,這位龍姑娘與這件事情毫無瓜葛,那天只不過是她與其父碰巧路過仗義相助而已,如今你們已經將我逮住,我自是插翅難飛,但是請你們發發慈悲,放了龍姑娘吧,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想連累別人!」 綠芙此時插嘴道:「她與這件事情有無關係還很難說,哪能說放就放?只有我們主人才見過那位寥姑娘,她是不是姓廖的那位姑娘自然要等我們主人的法眼來辨認,你小子少耍這種滑頭,萬一她改名換姓,那我們草率的放了她豈不是讓她從眼皮底下白白溜走?」 「李公子,我們只負責帶人回去,至於放與不放,我們主人自有定論,我們不敢擅自做主!如果這位龍姑娘真的不是那位寥姑娘,那麼估計我們主人也不會為難她,你大可放寬心!反倒是你李公子,在主人面前應該聰明一些,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們主人的問題,要不是你自己應該清楚你會有怎樣的後果!」紅勺身為七色花使之首,講話比較大方得體。 李皓賢答道:「多謝紅勺姑娘提醒,我會自有分寸的!」 讓她們放走龍俏欣已經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李皓賢只好動腦筋想想怎麼應對景陽郡主的問題。不過李皓賢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力保龍俏欣的平安,使她不至於無端遭此橫禍。 眾人等了幾個時辰,到了傍晚時分,紅勺放出的信鴿返回,紅勺連忙取下信鴿上帶的字條,橙菊等人焦急地問:「紅勺姐,主人到底有什麼指示?」 紅勺答道:「主人吩咐我們將李皓賢帶往鄭州,她要親自趕往鄭州審問李皓賢!」 綠芙聽完冷笑著對李皓賢道:「李公子,你的面子可真大,竟然要勞煩我們主人親自出馬來『招呼』你,這下你即使是被千刀萬剮,也死得值了!」 李皓賢聽到自己如此被『重視』,也只得苦笑,心想:「唉,不知道那景陽郡主會讓我怎麼個死法,是一刀一刀的割還是直接把我扔下油鍋炸!」 ………… 由於天色已晚,五花使只好先在客棧休息一晚,等第二天才押李皓賢和龍俏欣上路。不過多呆一晚並不代表李皓賢他們有機會逃跑,五花使輪流『值班』,像看寶似的整晚盯著李皓賢和龍俏欣,以李皓賢和龍俏欣的那點武功,真是插翅難飛。 第二天清早,五花使押著李皓賢和龍俏欣上路,眾人很快來到黃河渡口,紅勺等人定眼朝河面上一望,整個河面只有一條擺渡的小船,覺得有些奇怪,青蓮開口問道:「紅勺姐,怎麼這麼奇怪,整個河面才只有一艘渡船?」 紅勺道:「把那船夫叫過來問問就知道,不過你們幾個提高戒備,以防有變!」眾人點點頭。 紅勺揮手招呼在湖面上游戈的渡船過來,那船夫見到有客上門連忙滑動雙槳將船靠了過來。待船靠近,眾人定眼望去,越來擺渡的竟然是個年輕的船家女。紅勺走上前問道:「船家,為什麼今日河上的渡船這麼少?前兩日我們過河時還見有四五艘渡船的啊?」 那船家女回答:「哦,平時這兒是有四五艘渡船,可是不巧,今天新竹村的老張家辦婚事,在這裡擺渡的那幾家都去賀喜去了,所以就只剩我一家啦!」 綠芙生疑道:「哦,怎麼什麼事都這麼巧啊?既然人家辦婚事,那你為什麼不去賀喜啊?」 那船家女微笑著說:「這位姑娘問的也真是奇怪,我是很想去看熱鬧啊,但是我還要養家胡口,不擺渡的話,上那去弄錢過日子啊?今天他們都不擺渡,我正好乘這個機會多賺幾兩銀子嘛!我還想掙點錢換套新衣衫呢!」 紅勺見她說得合情合理,安下心來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姑娘你這麼勤快,既然是這樣,只要你把我們安安穩穩的送過河去,那我們多付給你些渡費也成!」 那船家女聽說可以多賺銀子,當然歡喜,不過還是有些將信將疑地問:「客官你說的可是真的?該不會是逗我開心吧?」 黃芸這時插嘴道:「既然已經許諾給你,自然不會食言。我想問你一下,你這船一次可以渡過去幾人?」 那船家女答道:「我的船小,一次只可以渡兩人!你們要分幾次過河了!」 紅勺聽完皺了皺眉頭,然後問:「可不可以擠一下,一次渡三人過去?」 那船家女開玩笑似的說:「可以啊,如果你們不怕到了河中心突然翻了,那我為了客官你們的渡費也敢於一試啊!呵呵!你們為什麼非要一次過三人呢,為了省些銀子嗎,這你們大可放心,無論你們分幾次過河,我都只收你們同樣的價錢,這下你們大可放心了吧?」 五花使自然不是心疼那些銀兩,而是如果一次只能渡兩人的話,那要押李皓賢和龍俏欣過去的話,那只能派一個人在船上看住他,這樣可能會讓他有逃跑的機會。不過現在聽那船家女說一次渡三人的可能負荷過重容易翻船,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眾人只得請紅勺做決定,黃芸問:「紅勺姐,那我們該怎麼辦?是一次渡兩人還是一次渡三人?」 紅勺說:「一次渡三人太危險了,等下真的出些什麼事更加麻煩!這樣吧,由我先押著李皓賢過對岸等你們,有我親自押送你們大可放心,這小子雖然滑頭我就不信他有三頭六臂,能飛了不成!」 由老大親自押送眾人自然不敢說不放心,於是其他四人點頭應允。黃芸是七色花使中的二把手,辦事也很是沉穩,臨行前還是忍不住叮囑道:「紅勺姐,你一定要小心看住這小子,他太狡猾了,不能讓他有機會溜了!」 紅勺點頭道:「放心,他跑不了的!」然後押著李皓賢上傳,那船家女見客人已經上了船,於是蕩起雙槳將船划向對岸。在船上,李皓賢倒是規規矩矩的,不見有什麼異常企圖。 船划到河中心,速度變慢了一些,不過紅勺沒發現有異,仍是萬分警惕的盯著李皓賢,誰知道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不過這次令人意外的不是出自李皓賢。紅勺正全神貫注的盯著李皓賢,誰知突然自己身後突然刮來一陣勁風,還伴著一些水滴,紅勺正在驚異發生何事,突然自己的後背被什麼厚重的東西拍擊一下,勁力過猛致使她真個身子受力傾斜整個人失去重心掉入河中。 這場突如起來的變化令眾人都呆住了,只有李皓賢除外。紅勺到下水了仍不知道到底發生何事,但是在河岸上的四花使看得清楚,原來竟然是那船家女突然用船槳偷襲紅勺的背部,將其打落水中。 眾人都不明白那船家女為什麼突然這樣做,只有李皓賢早料到似的,待紅勺被打落水之後,李皓賢高興的對那船家女說:「秦姑娘,想不到竟然在這會碰見你!」原來那哪是什麼船家女,竟然是秦卓寒喬裝假扮而成。 原來五花使在新鄉『招搖過市』時,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這其中也包括碰巧路過新鄉的秦卓寒。秦卓寒開始也奇怪李皓賢為什麼會跟這麼多年輕女子在一起,於是好奇起來暗中跟蹤。後來發現李皓賢好像是被人挾制住了,於是進一步探查,果不其然。秦卓寒本來不想管李皓賢的閒事,但是想到李皓賢曾經出錢為其母下葬,也算對她有恩,於是決定幫他一把,救他脫險。於是秦卓寒搶在五花使之前來到黃河渡口,恐嚇那些船夫,使得沒人敢出船擺渡,然後化裝成船夫擺渡以伺機解救李皓賢。待五花使要過河之機,借口船一次只能渡兩人,使得紅勺不得不單身一人押送李皓賢渡河,秦卓寒乘其不備之際將她打落河中,救得李皓賢脫險。 ………… 秦卓寒並沒有回答李皓賢剛才的問題,而是將船再劃幾丈,遠離紅勺落水之處。李皓賢此時心裡十分好奇,忍不住又問:「秦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秦卓寒似乎不願回答這個問題,岔開話題道:「她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挾制你?」 李皓賢歎了口氣說:「唉,說來話長,我在汴京得罪了朝廷的權貴,她們是我的仇家派來抓我回去的!好在遇到了秦姑娘你,要不然我就要被她們押解上京了!」 秦卓寒問:「你怎麼到處得罪人?」 這句話倒是說得切題,弄得李皓賢尷尬萬分,唯有苦笑道:「這個我也不想的,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倒霉遇上那些事!」 秦卓寒道:「好了,現在你已經逃離虎口了,我送你到對岸你就快些跑就是了!」 李皓賢環顧四周,行於河上的小船、落水的紅勺、岸上焦急的四花使、還有那個仍然在她們手中的龍俏欣,見到龍俏欣,李皓賢那虎口逃生的喜悅全部煙消雲散,因為龍俏欣還在她們手中。李皓賢想:「沒錯!我已經自由了,但是龍姑娘還在她們手中,我逃走之後,她們會怎麼對待龍姑娘呢,把她抓去見景陽郡主?她並不是景陽郡主要抓的人,她們必定會逼問她我和耶律楚靈的下落,可是龍姑娘是無辜的,她對此事又一點不瞭解,如果她們從龍姑娘口中套不出什麼出來,會不會嚴刑逼供?他們父女在自己有難的時候挺身相救,惹上不該惹的麻煩,可我呢,眼下竟然一個人開溜而去,拋下那個無辜的龍姑娘,如果真的這樣做,那還算是個人嗎?」想到這些,李皓賢已經下定決心,不能拋下龍俏欣不管。待秦卓寒將船渡到對岸之後,李皓賢卻並沒有下船。 秦卓寒問:「到岸了,你還不下船快走?」 李皓賢搖搖頭說:「不了,我決定了,我還是不走了!」 秦卓寒聽聞大為詫異:「你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走?現在你已經到岸,她們一時追不上你的,你還不乘這個機會趕快逃?」 「我要逃當然不成問題,但是,我的朋友還在她們手上,我怎能獨自逃跑呢?」 秦卓寒急切地說:「你現在還考慮這多幹什麼,逃得一個算一個嘛,你的朋友可以另想辦法解救嘛!」 「沒用的,如果我這次成功逃跑,那她們一定會嚴加防範,那她就再沒有機會逃了,我不能夠只想著自己!」 「她逃不逃得了是她的事,你現在別管這麼多了,逃了再說吧!」 「不成,她本來就是被我拖累的,現在要我拋下她逃命,如果到時她出了什麼意外,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秦姑娘,你自己走吧,我等下自己划船過去!」 「什麼?你還要去自投羅網,那我花這麼多功夫救你幹嘛?」 「秦姑娘,謝謝你出手相救,但是我的確沒辦法這樣離去,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秦卓寒見自己到頭來白忙一回,真是氣憤不已,苦苦相勸那李皓賢竟然還不聽,發火道:「好好好,你要回去送死我也不攔你,反正我是因為你出錢替我娘下葬的關係才出手幫你,如今我已經還了這個人情,你以後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我最後再問你一句,你到底走不走?」 李皓賢還是搖頭,秦卓寒很是生氣,一句話不說掉頭就走。不過還是吩咐了一句:「那船是我向張漁夫借的,你用完之後記得還給人家!」李皓賢點頭應允。 待秦卓寒走後,李皓賢自己擺渡過河,將船使到落水的紅勺附近,對她說:「過來上船吧!」紅勺很是疑惑,但是還是游向小船,李皓賢伸出手將紅勺拉上船。紅勺此時全身濕透,狼狽不堪,但是上船之後還是忍不住問李皓賢:「你為什麼不走?」 李皓賢道:「我不想走還不行嗎?」 紅勺當然不會信他的胡言亂語,心中已經猜到幾分,說:「是為了那個龍姑娘?你這人還瞞重情意的嘛!」 李皓賢不理她怎麼說,只顧自己划船。船很快到了對岸,剛才四花使還在為讓李皓賢跑了而焦急不已而又望河興歎,眼下李皓賢竟然自動跑了回來,讓四人大感意外。綠芙想上前教訓一下李皓賢,被紅勺制止。 紅勺問李皓賢:「剛才那個船上的女子是誰?」 李皓賢道:「你問也沒用,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黃芸插嘴道:「你不說我們也能猜到幾分,看來,那個才是我們真正要找的廖姑娘是吧?」 李皓賢突然想:「如果她們真的認為秦姑娘就是耶律楚靈,那也不是壞事,那她們就不會對龍姑娘有什麼危害了!」於是,李皓賢故意閃爍其辭的說:「不是,絕對不是,她不是廖姑娘!」 綠芙說:「哼!此地無銀三百兩,我看明擺著就是了!」 青蓮問紅勺:「紅勺姐,怎麼辦,還有一人在逃,我們該如何是好?」 紅勺答:「主人已經在等著我們了,我們先將這兩人押回去覆命,然後請示主人下一步的行動吧!」 黃芸歎口氣道:「也只好如此了!」 青蓮看著李皓賢,大為不解道:「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剛才明明有機會逃跑,確又主動返回呢,難道他有什麼陰謀?」 黃芸笑道:「這你還不明白,只要有這位嬌滴滴的姑娘在我們手上,就算拿棍子趕他他也不會走的!」說完,斜眼望望龍俏欣。 青蓮會意地笑笑說:「哦,我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紅蓮道:「不管他是因為何種原因而放棄逃跑,此次事件已經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我們一定要提防他的救兵將他救走!」 數人渡過黃河之後,紅勺由於剛才被秦卓寒打落水衣服濕透,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於是對眾人道:「姐妹們,我剛才被那名女子偷襲落水,現在全身的衣服濕透,穿在身上好不舒服,我想找個地方換一下!」 黃芸道:「好吧,我們在前面找片樹林,然後你進去換吧!」 於是眾人來到一片樹林前,紅勺走入樹叢之中換衣服,其他人在外面等著。誰知紅勺進去之後好久都不出來,大家感到很奇怪。黃芸對青蓮說:「青蓮,你進去看看紅勺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久都不出來。 青蓮領命道:「是,黃芸姐!」說罷,青蓮慢慢走入樹叢,邊走邊喊:「紅勺姐,紅勺姐,你到底換好了沒有啊?」叫來叫去仍聽不見紅勺回應,青蓮警惕起來慢慢深入樹叢,突然眼前猛見一人,青蓮心中一驚,不過定眼望去原來是紅勺,只見紅勺正做著個披上衣服的動作,卻一動也不動,青蓮感到奇怪,走近問:「紅勺姐,你這是怎麼了?」待她走近紅勺身旁,突然發現紅勺的眼睛不斷的在眨,好像要暗示她什麼,青蓮馬上意識到她被人點了穴道,正想幫她解開,突然發覺背後一陣微風,意識到有人在她身後,連忙拔劍想轉身回刺,可惜太遲了,自己也被人制住穴道,如此被人偷襲,青蓮頓時打了個冷顫,對手的輕功好高啊,竟然可以不動聲色的到她背後襲擊。 樹林外,剩下的黃綠橙三花使見青蓮進去之後也突然變得無聲無息,大為恐慌,猜想紅勺和青蓮必是遇到了什麼強勁的敵人,不然的話以她們並不弱的武功起碼應該能聽見打鬥聲才對,黃芸是七色花使的首領之一,還能沉住氣,可橙菊和綠芙兩人已經開始焦躁不安起來,綠芙做事最是衝動,眼見紅勺、青蓮兩人久久未歸,必是出了意外,姐妹有事要她這樣等下去當然不成,於是拔出手中長劍對黃芸和橙菊道:「兩位姐姐在此看守這兩人,我去看看!」說完也不管黃芸、橙菊反不反對,疾步上前。黃芸想開口勸住她要她不要這麼衝動,不過知道就算勸她也不會聽的,只好改為提醒她說:「你一定要小心點,有什麼事馬上通知我們!」 綠芙進了樹林之後,不久裡面隱約傳來刀劍搏鬥聲,黃芸擔心入樹林的姐妹遇到了武功高強的對手,急忙想進去幫忙,於是問橙菊道:「橙菊,我想進去幫幫綠芙,你一個人在這能看得住他們兩個嗎?」 橙菊點點頭說:「黃芸姐,你放心,只管進去好了,我自有辦法做到萬無一失!」 黃芸得到橙菊的保證,連忙提劍跑入樹林增援綠芙等人。橙菊待黃芸進入樹林之後,拔出長劍架在龍俏欣的脖子上,讓後對李皓賢說:「小子,你最好別跟我耍什麼花樣,否則休怪我對你這嬌滴滴的小情人不客氣!」 李皓賢見她如此,真是又好笑又好氣,心想:「這傢伙也不蠢嘛!懂得用龍俏欣來要挾我!」 龍俏欣聽她竟然說自己是李皓賢的情人,真是又羞又氣,罵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罵完後又對李皓賢說:「李大哥,你別管我,趁這個機會快走吧!」 說是這樣說,不過李皓賢當然不會走。李皓賢不得不承認,橙菊等人早已摸清自己的軟肋,那就是只要龍俏欣還在她們手上,他李皓賢無論有多麼好的逃跑機會也不會走的。 雙方正在僵持時,突然又殺出個『程咬金』,李皓賢見到此人,真是萬分詫異,開口道:「秦姑娘,怎麼又是你?」原來此人就是剛剛渡河時差點救他脫離虎口的秦卓寒。李皓賢還以為她剛才生他的氣會一走了之,誰知道她這個關鍵時候又對自己施以援手,真是如雪中送炭般的令人感激倍至。 橙菊見李皓賢又來一幫手,真是大為緊張,眼見自己的姐妹在樹林那邊遇到了強敵,吉凶未卜,而自己此時也遇到難纏的對手,能不能看得住李皓賢和龍俏欣兩人還是未知之數。只見秦卓寒執劍對著橙菊說:「剛快放了這位姑娘!」 橙菊當然不會任你說放就放,喝道:「笑話,我們姐妹這次來就是來抓你們來的,哪會這麼容易讓你們溜了。我看你們還是放聰明點,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你們逃不了的!」 秦卓寒冷笑道:「你現在孤身一人,還敢這樣信口開河,你就不當心你的小命不保嗎?」 橙菊將劍身緊緊的貼著龍俏欣的脖子,然後說:「你別輕舉妄動,否則我就先殺了她!」 秦卓寒不屑一顧地說:「我跟她素不相識,她死不死於我何干?你要的話就快點下手,然後與我大戰一場!」 橙菊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起初還以為他們三個是一夥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李皓賢這時比橙菊還要緊張,因為龍俏欣此時凶險萬分,而秦卓寒她與龍俏欣素不相識,根本不會在乎她的生死,等下把橙菊逼得太緊的話,一位佳人就要命喪黃泉了。 不過,龍俏欣可不是李皓賢,她畢竟是玄天劍派的弟子,並非如此不堪一擊。龍俏欣見此時正是逃跑的大好時機,於是放手一搏,突然用右手直插橙菊的『精促穴』,此穴為肋部要穴,有大小神經線和動脈相通,擊打此穴直接影響到肝臟和脾臟,使人疼痛難忍,這是玄天劍派擺脫敵人挾制的招數之一,橙菊沒想到龍俏欣在脖子架著鋒利的長劍的情況下竟敢這樣冒險,不留神中招腹部一陣劇痛,龍俏欣趁機擺脫她的挾制並轉身朝她肩部猛擊一掌,將她遠遠推開,然後衝到李皓賢和秦卓寒那裡。 秦卓寒這時見對方已無人質在手又不小心中招,連忙趁機向她攻去,迅速制住她的穴道。至此李皓賢和龍俏欣在秦卓寒的幫助下終於逃脫了五花使的控制。 ………… 秦卓寒帶著他們倆遠遠的逃離那片小樹林,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停下來稍事休息。 龍俏欣開口問李皓賢:「李大哥,這位就是你所說的那個身世很可憐的秦姑娘嗎?」 秦卓寒一聽就扳起臉來對著龍俏欣道:「你說誰身世可憐?」 龍俏欣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連忙做道歉狀對秦卓寒說:「對不起,秦姑娘,我口不擇言了,請你見諒!」 秦卓寒瞪了她一眼,然後轉頭不理會她。李皓賢見氣氛突然變得這麼緊張,連忙岔開話題稱讚秦卓寒道:「秦姑娘,想不到你竟然這麼聰明,這調虎離山之計使得如此妙,連我都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秦卓寒卻說:「你不用佩服我,在樹林的那個人不是我!」 龍俏欣奇怪地問:「不是秦姑娘你的話會是誰呢?」 秦卓寒說:「我也想知道是誰,這個人好厲害,可以將她們一一收拾掉!」 李皓賢原來以為樹林裡的人是秦卓寒,現在秦卓寒卻說不是她,大為詫異道:「奇怪,不是秦姑娘你的話會是誰呢?」 秦卓寒說:「那就要問你自己了,你還施捨過誰恩惠,或者她也是來向你報恩也說不定呀!」 李皓賢想著想著口中突然道:「難道是她,不可能的呀!」李皓賢在猜想會不會是耶律楚靈,但是不大可能,因為她此刻應該在回遼國的路上。龍俏欣見李皓賢好像想到了什麼,好奇地問:「李大哥,你想起樹林中的人有可能是誰了嗎?」 李皓賢回答:「我倒是想起一個朋友,不過不太可能是她。誒,對了,龍姑娘,會不會是你爹在暗中幫我們呢?」 龍俏欣想了想,說:「也有可能,不過,如果是我爹的話,他應該會光明正大的與那幫人決鬥救人,應該不大會使用這種偷襲的手段吧!」 李皓賢想想也對,龍立鈞畢竟是江湖成名的大俠,應該不會使出這種暗中偷襲的卑鄙手段。但是秦卓寒卻不這麼認為:「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明著來勝算不大的話,用偷襲這種辦法也是合情合理的呀。可能你爹又想救你們,又怕用這種手段救人傳出去會不好,所以故意躲起來不出來相見吧!」 龍俏欣聽後堅定地搖頭道:「不可能,我相信我爹絕對不會這麼做的,樹林裡偷襲她們的人絕對不會是我爹!」 秦卓寒不屑地說:「是不是你到時見到他的時候親自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龍俏欣見秦卓寒好像認定樹林裡偷襲五花使的人就是她爹似的,心中不快,但是又不好說什麼,只好沉靜下來一言不發。李皓賢見兩人講著講著又弄得雙方不快,只好再次岔開話題,問秦卓寒:「對了,秦姑娘,我還以為你在渡口和我分手之後就不再管我了呢,真是太謝謝你了!」 秦卓寒道:「你不要以為我關心你,我是因為想起你上次借我銀子的人情還沒還清,所以才決定再救你一次,這次我們真是兩不相欠了,以後你再遇上什麼麻煩我也不會再出手相救了!」 「以後我也不敢再勞煩秦姑娘你了,總之就是十分感謝就是了!對了,秦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的?」 「其實我也是在逃難之中,恰巧來到這個地方見到你有事,所以順便出手相救還清你的人情!」 李皓賢驚異地問:「逃難,秦姑娘你也被仇家追殺嗎?」 「對,我在躲避丹陽教的人!」 原來秦卓寒自從母親死後一心想找丹陽教的秦旻陽報仇,於是暗中潛入許昌丹陽教的總壇打算伺機報仇,不料被人發現,雖然給她殺了幾個丹陽教的小嘍囉但卻陷入丹陽教眾人的包圍之中,秦卓寒拚力死戰才逃出包圍。但是丹陽教的人當然不會就此罷休,從許昌一直沿路追殺她,秦卓寒也是在逃往新鄉的途中,正好遇見李龍二人被人追捕。秦卓寒感激李皓賢出錢為其母下葬的恩德,也顧不上自己也還處在危險之中,暗中跟蹤五花使等待時機出手相救,終於救得二人脫險。 ………… 李皓賢聽說原來秦卓寒也是在逃避仇家,心裡暗自盤算:「呵,原來同是天涯逃難人啊!秦卓寒的武功比龍俏欣好,如果有她的幫助的話再遇到景陽郡主的追兵起碼也有得放手一搏,不至於束手就擒。我看乾脆邀她一起同行好了,這樣我的小命又有了多一重的保障!」 想好以後,李皓賢對秦卓寒道:「秦姑娘,既然你也是在逃避仇家的話,不如我們大家一起上路怎樣?這樣一來大家路上有個照應,總比一個人孤身上路要好!」 秦卓寒蔑視地望著李皓賢笑著說:「照應!?你們兩個能照應我什麼,你這文弱書生就跟廢人似的,打起來還要靠別人去救,至於這位龍姑娘,武功也是一般般,到時遇敵的話只怕你們不但幫不了我還要給我添麻煩!」 李皓賢聽她這樣說到是不生氣,嬉皮笑臉地說:「秦姑娘說得也有道理,我李皓賢打架的確是不行,不過我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說不定我還能幫秦姑娘很大的忙哦!」 秦卓寒好奇地問:「此話怎解?」 「秦姑娘你可知對於一個逃難者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你別賣關子了,有什麼就快說!」 李皓賢不慌不忙地說:「對於一個逃難者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銀子啦!有了錢,我可以買最快的駿馬逃到天涯海角,任仇家再有能耐,也奈我不何,反之,如果一邊逃難一邊還要為銀子而發愁的話,那可不是件好事!」 李皓賢這些話直衝秦卓寒的軟肋,這秦卓寒現在還真是為銀子的事情而發愁,上次李皓賢給她的那點錢,她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偏偏這種時候她還要躲避丹陽教的追殺,真是甚為頭疼。而李皓賢一眼就看穿她現在所面臨的難題,剛才的那番話一針見血,秦卓寒不得不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李皓賢見秦卓寒突然陷入思索之中,知道自己已經猜中秦卓寒的心思,於是從衣袋中取出一根耶律楚靈送給他逃命用的金條,送到秦卓寒面前道:「秦姑娘,我知道你現在的盤纏已經不多了,這樣好不好,我想請你做我們的保鏢,事成之後,這根金條就是你的了。我知道你跟丹陽教仇深似海,但是,這段仇恨不是一兩天就能解決得了的,你可能要與丹陽教長期對抗,既然要長期對抗,沒有一點銀子做底怎麼成,如果連日子都過得朝不保夕,那就更談不上報仇了。而這錠金子,夠你使上個一年半載的了,這就叫你幫我,我幫你,大家各取所需,怎麼樣,你考慮一下吧!」 說是考慮,實際上還能怎麼考慮,秦卓寒到現在突然發現,李皓賢的這雙眼睛實在是太厲害了,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是透明的一般,什麼都被他看個透徹。秦卓寒這人雖然脾氣倔強,但是現實卻總是逼著她不得不低下頭來,而且為李皓賢做保鏢也不是什麼令她為難的事,先前李皓賢沒給過她銀子,她也心甘情願的救了他兩次了,更何況現在還有能解她燃眉之急的報酬。 於是,秦卓寒一手接過那根金條,然後爽快地說:「好,我就跟你做這筆交易!」 秦卓寒肯同行,李皓賢自然高興,不過龍俏欣比他更加歡喜,因為之前都是她和李皓賢上路的,雖然大家一路上相敬如賓,但是孤男寡女的,很容易引起別人的閒言閒語。現在多了秦卓寒這個伴,那些閒言閒語自然會少很多。於是龍俏欣歡喜的說:「太好了,有了秦姑娘一起上路,那我就可以多個人說說話了!」 就這樣,三人又渡過黃河朝安陽方向而去。李皓賢自作聰明的認為有了秦卓寒的保護自己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障,然而他忽略了一點,他與秦卓寒兩人都是在逃避仇家,現在他們聚在一起是可以互相照應,但是他們所面對的仇家也不再只是一班人了。 ………… 李皓賢等三人過河之後,繞過新鄉城直奔安陽。到中午時分,三人來到一家路邊的飯館吃午飯,點過菜後,秦卓寒環望四周,突然覺得飯館內的氣氛不對,於是輕聲對李皓賢和龍俏欣說:「你們有沒發現這裡的氣氛不太對頭,你看旁邊的那些桌上的飯菜,都沒怎麼被人動過,如果這些人是普通的趕路人,一定是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怎會飯菜就在眼前都不動呢?」 李皓賢聽秦卓寒這樣說,連忙向四周望望,果然如秦卓寒所說,旁邊幾個桌子上的飯菜都幾乎「完整無缺」,而且在他望向眾人的時候,眾人也在偷偷的望著他。李皓賢看了一下然後就轉過頭來輕聲對龍俏欣和秦卓寒說:「秦姑娘說得很對,這間店肯定有問題,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說完之後突然揮手招呼店小兒過來,那夥計連忙過來詢問有什麼吩咐。李皓賢說要加一道菜,夥計問他要加什麼菜,李皓賢眼珠子一轉,然後說:「你在給我上一道脆皮雞吧!」這脆皮雞是汴京著名食府福滿樓的名菜,這是李皓賢上次與耶律楚靈在那進餐時嘗到的,這種路邊的小飯館,又怎麼會有?於是那夥計對李皓賢說:「對不起客官,我們這兒沒有這道菜,你點點別的行不?」 李皓賢一臉不滿道:「這麼有名的菜你這竟然沒有,這是怎麼做生意的,我倒是沒有什麼所謂,但是我這兩位妹妹在外用餐向來都要點這道菜不可,你現在跟我說沒有這道菜,那我這個做哥哥的該怎麼跟她們說好?」 那夥計見客人耍起性子來,連忙向龍俏欣和秦卓寒兩人求情道:「兩位姑娘,請你們體諒一下小店的難處,我這確實沒有這道菜,你跟這位客官商量商量,看能不能點其他菜代替?」 龍俏欣本性善良,一時不明白李皓賢為什麼要突然為難起這位夥計來,剛想開口叫李皓賢還是算了,不要計較了,誰知秦卓寒突然拉住她的手,好像在暗示些什麼,龍俏欣覺得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於是就不再發話了。 秦卓寒這時也附和起李皓賢起來,不滿的呵斥道:「換什麼換,連這麼有名的菜也沒有,還做什麼生意?」然後對李皓賢說:「哥,我看我們還是換一家吃吧,找家有脆皮雞的去吃!」 李皓賢點頭贊成,於是拿出一小錠銀子說:「這就算是我們的茶錢了,這飯我們不吃了!」然後對秦卓寒和龍俏欣道:「我們走!」 龍俏欣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李皓賢和秦卓寒合夥演戲無非是為了找個借口離開這個地方。三人正要走出飯館,那些周圍的『客人』卻不想放他們走。只見那幾桌的人見李皓賢他們要走,急忙起身制止道:「慢著!你們以為還逃的了嗎?」 李皓賢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班人,青一色全都是男的,心裡嘀咕道:「難道景陽郡主閒那幾個女的辦事不力這次專門派些男的來抓我?」 秦卓寒此時也在打量這班人,突然道:「你們……難道是丹陽教的?」 那班人一個為首的答道:「沒錯,是你在許昌殺了我丹陽教數位弟兄是吧?」 秦卓寒冷笑道:「哼,想不到你們這麼快就追到這裡來了!」 那頭頭道:「笑話,我丹陽教的勢力何其廣闊,你以為你逃到了這裡就沒事了嗎?」 秦卓寒眼見敵人眾多,對旁邊的李皓賢和龍俏欣道:「我們先退出門口再說!」 秦卓寒與龍俏欣執劍退出飯館,誰知丹陽教的人早有準備,一早就把外面也給圍住了,三人陷入包圍圈中。 李皓賢已經是好多次見到這樣的驚險場面了,反倒不是很懼怕,而且就算害怕又能怎樣。此事李皓賢正在想,自己武功最弱,看來是在劫難逃了,但是絕不能讓龍俏欣和秦卓寒落入這班壞人手裡,等下自己一定要拚死拖住這班人,讓兩位姑娘脫險。 想好之後,李皓賢對旁邊的龍俏欣和秦卓寒說道:「龍姑娘、秦姑娘,等下打起來你們不用管我了,你們務必拚死衝出去,我雖然笨手笨腳的,但是還是能幫你們拖住他們一會!」 龍俏欣道:「這怎麼成,這樣你豈不是很危險?」 李皓賢歎氣道:「唉,事到如今逃得一個算一個了,怪只怪我自己沒用,一直一來都是你們在保護我,如今也讓我為你們做點事吧!」 秦卓寒呵斥兩人:「你們別吵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惹上他們的是我,所以他們由我來對付,等下你們兩個只管跑,我來斷後!」 丹陽教的頭領說:「你們幾個商量好了沒有啊,我看你們都不用跑了,都留下來好了,特別是這兩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丹陽教眾人一陣壞笑。 正在這時,突然從不遠處跑來五匹快馬,三人定眼一看,原來是五花使。秦卓寒和龍俏欣見到五花使又追到來,都大為發愁,心想:「一班人已經夠難對付的了,現在還要來兩班對頭,難道這次真是在劫難逃了!」 只有李皓賢看見五花使,不憂反喜,心想:「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這回又有救了!」 五花使很快就來到眾人面前,李皓賢連忙對她們道:「五位姑娘來得正好,這班兄弟想問我要那件東西,我一時為難不知道給不給好,現在你們來了就好了,既然你們都要同一樣東西,不如你們大家就商量一下看該給誰好吧!」 李皓賢的這番話丹陽教的那班人自然是聽得糊里糊塗,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不過五花使確明白他的意思。五花使見這場面,對李皓賢的話信以為真,以為真的有另一幫人要劫走李皓賢以獲取景陽郡主的秘密,於是紛紛拔劍準備廝殺。 眾人請示紅勺道:「紅勺姐,我們應該怎麼辦?」 紅勺想了一下然後冷笑說:「哼!我們主人要的東西也敢搶,真是活膩了,殺!」 眾花使得到命令,連忙執劍縱身下馬然後向丹陽教的人進攻。丹陽教的人見這班人一來到還沒說幾句就向他們進攻,還以為她們是秦卓寒的幫手,慌忙接戰。 七色花使是景陽郡主訓練出來的精銳殺手,當初訓練她們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這班人能夠以一當十,而在飯館的丹陽教教眾雖然有二三十人,但是這些是只不過是丹陽教新鄉分舵的一些小嘍囉,雖然看上去人數眾多,但哪裡是五花使的對手。五花使對付他們就像切菜一樣一劍一個,不一會兒就殺倒了十幾人。 這兩班人混戰之時,李皓賢卻在那暗自得意,不過得意歸得意,當務之急是要趁亂盡快逃離這裡。李皓賢連忙對龍俏欣和秦卓寒說:「此處不宜久留,趁他們混戰之際,我們快走吧!」 秦卓寒和龍俏欣點頭贊同,於是三人趁飯館門前一片混亂之際偷偷逃離。丹陽教的那班人沒有多久就被五花使殺個七零八落,那些勉強保住一條小命的都紛紛逃離。待殺退這班人之後,五花使突然發現李皓賢等人不知所蹤影,眾人又問紅勺應該如何是好,紅勺說:「那滑頭八成是趁我們打鬥之時偷偷溜走了,不過沒關係,就他那點能耐能跑得了多遠?姐妹們,我們施展輕功定能追上他們!」眾人點頭贊同。 ………… 再說李皓賢他們,出了飯館之後拚命奔逃。跑了一陣,李皓賢心想那五花使再厲害也沒這麼快追來吧,應該可以休息一下了,誰知調頭一看,那五人正施展輕功提步追來。李皓賢心想:「這五人實在太厲害了,即使加上秦卓寒也不是她們的對手,與其被她們一鍋端,還不如由我引開她們讓兩位姑娘逃走好了,唉,反正我是在劫難逃了,但是決不能把那些無辜的人也拉下這潭渾水裡!」 李皓賢對龍秦二人說:「你們兩個快跑吧,由我來引開她們!」 龍俏欣說:「可是……」李皓賢焦急萬分:「都這個時候了還可是什麼,快走吧!他日見到你爹,替我向他說聲謝謝!」說完把龍俏欣推到秦卓寒面前道:「秦姑娘,趕快帶她走!」秦卓寒明白李皓賢的心思,現在這種環境也不到她選擇,於是拉著龍俏欣繼續向前逃。 李皓賢見她們走遠,暫時放心下來,眼見五花使越來越近,李皓賢從另一個方向逃走。五花使見李皓賢和龍俏欣她們分開而行,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都望著紅勺等她指示。紅勺不愧為七色花使之首,臨場指揮睿智果斷,只聽她吩咐道:「那小子是最關鍵的人物,我們首要任務就是要將其抓拿,綠芙橙菊,你倆跟我一起去追他;黃芸和青蓮你們去抓拿那兩個丫頭!」眾人領命分道追趕。 五花使死都要將其抓拿不可,李皓賢自然是插翅難飛。沿著小路一路急行,李皓賢還是在一處鄉間茶潦被三花使追上。李皓賢心想:「次次都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一個大男人也太沒面子了,這次一定要拚死抵抗一回,就算被擒也算是『三貞九烈』過了!」 想好之後,李皓賢衝入茶潦,這種鄉野之地來喝茶的本來就少,此時更是無客上門。李皓賢衝入茶潦,是想借助一下那些台檯凳凳的阻擋來應付三花使。三花使把這個茶潦包圍,紅勺道:「你這滑頭,事到如今你還想逃?」 李皓賢才不理她說什麼,順手拾了一根長棍當作劍來迎敵,三花使根本沒當這是一回事。綠芙道:「抓他一個人就夠了,兩位姐妹你們在外面等著,讓我來收拾他!」 茶潦的老闆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此時見他茶潦內將有架要打,生怕打壞了他的桌椅檯凳,連忙出來勸道:「諸位少爺小姐們,老頭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仇怨,不過你們要是要打的話請換個地方行嗎?我的這些桌椅檯凳可經受不起你們這樣折騰!」 綠芙脾氣一向暴躁,聽了這位老伯的哀求不但不同情,反而嫌他礙手礙腳的,喝道:「死老頭,這沒你的事,快給我滾開!」 老伯哭喪著臉哀求道:「姑娘,你行行好,體諒一下老朽的難處,這些都是我來以生存的傢伙,你們今天要是弄壞了,叫老朽以後何以為生啊!」 李皓賢見這位老伯這麼可憐,心想:「自己倒霉也就算了,不要再連累無辜了!」於是對那老伯說:「老伯你放心,我們絕對不在這裡打鬥了!」然後對綠芙說:「我們出去打吧,別弄壞了老伯的東西!」說完自己自覺的走出茶潦。 李皓賢都如此了,那綠芙本也不應該跟那老伯計較了,誰知她竟越看那老伯越不順眼,臨出茶潦之前竟然出劍一劍將旁邊的桌子劈成兩半,然後說:「死老頭,我就是要為難你,你能耐我何?」 紅勺見綠芙如此,也覺得她做的有些過分,取出些銀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道:「老伯,這些銀子你拿去買個新的桌子吧!」綠芙的行徑連李皓賢也看不過眼,說道:「綠芙姑娘,你這樣做也太過分了吧,這位老伯又沒得罪你!這世上也不是有了銀子就什麼都可以做的!」 綠芙聽後蔑視道:「怎麼,李公子還想行俠仗義打抱不平不成?我過分你又能怎樣?」 真是死可殺,不可辱。李皓賢覺得這個綠芙實在太囂張了,非得挫挫她的氣焰不可,於是李皓賢執起那長棍當作劍猛然向綠芙攻去。李皓賢畢竟自幼就被逼著習武,就算武功再爛也有些根底,執起長劍使出招式倒也不可小看。綠芙沒料到他真的會些武功,一時間被打個措手不及,被逼得連連後退,無奈李皓賢後勁不足,綠芙穩下陣腳,立即強勢反攻,這回輪到李皓賢被逼得手忙腳亂,疲於招架。很快,綠芙就把李皓賢手中的長棍打飛,然後衝上前去伸出右手就要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將李皓賢擒住,誰知突然右手一陣刺痛,綠芙不明就裡,慌忙縮手。綠芙停下來看看四周,才弄明白剛才竟然是那老伯用手指彈出什麼東西擊中了她的右手所以導致一陣刺痛。看來那老伯也不是等閒人物,但是即便是眼見如此,那綠芙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還要憤怒對那老伯呵斥道:「老東西,你活膩了嗎?竟敢傷我?」 那老伯一改剛才那膽小怕事的樣子,摸了摸自己那花白的鬍子,然後說道:「現在的年輕一輩真是越來越不懂得尊老敬老了,看來老朽今天不給你上上一課,你今後也不會有所長進!」 以綠芙的這種性格聽到他這樣說哪能善罷甘休,猛然提劍向那老伯攻來,誰知她快那老伯更快,綠芙幾乎不敢相信這種速度竟然出自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綠芙還沒攻出劍招,那老伯已經飄近她身旁,將綠芙嚇一大跳,那老伯趁她一時慌亂,猛然出手朝她臉上就是兩巴掌,然後又飄開。 紅勺和橙菊在一旁見剛才老伯與綠芙交手的情景,已知此人武功極高,不可小視,連忙上前助陣,將那老伯圍了起來。老伯見這陣勢到時無所畏懼,悠然自得道:「怎麼,見我這副老骨頭難對付,於是就想一起上嗎?也罷也罷,今天我就陪你們這些後輩活動活動筋骨吧!」說完又向三人攻來。 七色花使這班人一直以為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了,漸漸也有些驕傲自滿的情緒,直到今天,她們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老伯的速度、身法、功力、招式都遠遠強於她們,在他面前,紅勺這班人就好像是三、五歲的小孩子一樣,跟本連碰都碰他不到,眾人就被打得一敗塗地。紅勺知道就憑她們三人難以戰勝這老伯,為今之計,只得與黃芸和青蓮她們會合再來一戰。於是紅勺指揮橙菊、綠芙兩姐妹狼狽退走。 又一次死中逃生,李皓賢感慨自己福大命大,不過最該多謝的還是那位老伯。於是李皓賢上前作揖行禮道:「感謝老前輩的救命之恩!」那老伯又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李皓賢,然後說:「那班人不會善罷甘休,必然去而復返,你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李皓賢想了想,覺得當前跟著才能保自己安全,於是跟隨那老伯離開茶潦。 ………… 另一方面,黃芸和青蓮對秦卓寒和龍俏欣緊追不捨,最終追上她們,執劍一前一後的將她們包夾起來。只聽黃芸笑著說:「二對二,倒也很是公平啊!」誰知還沒待秦卓寒等人回答,後面就有一把聲音插嘴道:「不是二對二,是三對二!」 黃芸和青蓮聽後大吃一驚,連忙朝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又是一個年輕女子手持長劍迎面而來。秦卓寒見到此人,大感意外,原來此人不是別人,就是那個之前自己與母親一路追殺的韓倩兒。秦卓寒不知道她這個時候出現到底幫的是哪一邊,心想:「她不會藉機來找我報仇吧!」 誰知黃芸見到韓倩兒,卻說:「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在樹林裡偷襲我們姐妹的人!」韓倩兒笑道:「沒錯,跟你們姐妹玩捉迷藏真是有意思啊!」原來那個在樹林中偷襲五花使的人竟然是韓倩兒,這個韓倩兒,恃著自己超卓的輕功再加上樹林的掩護,將五花使一個個戲耍一番。 秦卓寒聽說原來在樹林之內暗中幫她們的人竟然是韓倩兒,大感意外,不明白韓倩兒為什麼會幫她們,不過此時青蓮的話語給了她一點啟示。只聽青蓮此時則破口大罵道:「真想不到那姓李的混蛋竟然會有這麼多紅顏知己!」秦卓寒聽後,總算明白了一些,原來韓倩兒之所以出手,要幫的不是自己,而是李皓賢。 青蓮這句倒也是有感而發,當初景陽郡主要她們捉拿一男一女,男的就是李皓賢,而女的是那所謂的『廖』楚靈,誰知男的她們已經認定了目標,而女的她們卻越捉越多,剛開始她們以為龍俏欣就是『廖』楚靈,後來又冒出個秦卓寒,等到她們以為秦卓寒是『廖』楚靈的時候,現在又串出個韓倩兒,弄得如今她們也搞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廖』楚靈了,總之,這就好像捅了馬蜂窩一樣,一抓抓出一批人來。青蓮她們還不曉得,如今在她們面前的三人都還不是真正的『廖』楚靈,如果給她們知道的話,真不知該做何感想! 不過不管她有多少,反正主人下了命令,有多少就抓多少。於是黃芸和青蓮打算將這三人一網打盡,不過很快她們就發現實現這一目標有些困難,原來韓倩兒和秦卓寒的武功都不弱,與黃芸和青蓮可以說是旗鼓相當,而她們那邊還有一個龍俏欣,加在一起形勢對黃芸她們很是不利,打著打著,黃芸覺得二對三實在難以取勝,為今之計,只能去紅勺那裡搬救兵,想想現在紅勺那應該已經將李皓賢手到擒來了,於是黃芸拉著青蓮撤退而去。 待敵人走後,秦卓寒問韓倩兒:「韓倩兒,你為什麼出手相救?」 韓倩兒說:「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三人離開剛才打鬥的地方,找了塊安全之地歇息,秦卓寒按奈不住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韓倩兒打量了一下秦卓寒身旁的龍俏欣,然後指著秦卓寒說:「我要與你單獨談談!」 秦卓寒不知道她搞什麼鬼,不過還是應允,兩人離開龍俏欣一段距離,找了塊僻靜的地方。秦卓寒又問:「這回你可以說了吧?你為什麼會出手救我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韓倩兒解釋道:「我不是想救你們,我是想救回我的那本秘笈而已?」 秦卓寒聽完此話大為不解,問:「秘笈?它不是一直在你手上嗎?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那本秘笈不在我手上,而在李皓賢那滑頭手中,你會相信嗎?」 秦卓寒聽她這樣說真是大吃一驚:「怎麼會?為什麼秘笈會在他手上,你與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韓倩兒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我與他什麼關係這點我無需告訴你!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們母女一直要找的那本秘笈就在那小子身上,那混蛋一直跟我裝瘋賣傻,連我都著了他的道,被他耍的團團轉,他日如果給我見到這小子,我一定要將他大解八塊方解我心頭只恨!」 秦卓寒聽後有些震動,略帶悲傷地說:「怎麼會?他竟然是這種人!」 「有什麼不會的?他本來就是這種人,你一定是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你想想,他為什麼會一路被人追殺?還不是因為那班人也想得到他身上的秘笈嗎?我剛開始還覺得我被那滑頭耍了挺冤的,不過現在看到被那傢伙騙的竟然還不止我一個,心裡倒是踏實了許多,說真的,現在我也挺同情你的!」 聽到韓倩兒說得有模有樣的,秦卓寒不相信李皓賢是那種人都不行了,想到自己一直以為他是好人一個,盡全力幫他脫險,現在方知她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李皓賢可能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她,想到她慘死的母親,秦卓寒現在真是又悲又恨,巴不得馬上找李皓賢問個明白,然後再在他身上刺上幾個窟窿。 秦卓寒問:「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跟你合作!你也見到了,現在爭奪那本秘笈的不止一家,而且對手還很強,以我一人之力恐怕不能成事。我希望你能跟我合作,作為報酬,事成之後我倆共同分享那本秘笈,怎麼樣?你和你娘不是一直都想得到那本秘笈嗎?」 秦卓寒猶豫道:「你讓我想一下,然後再答覆你好嗎?」 「隨你的便,不過你最好想清楚,這可是個好交易哦!對了,怎麼不見你娘?」 秦卓寒傷悲地回答:「我娘已經去世了!」 韓倩兒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連忙安慰她道:「我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對不起,秦姑娘!不過你也不要傷悲,我也算得上是半個孤兒了,我爹已經離我而去了!」 秦卓寒想了想,說:「好,我決定跟你合作,不過事後你必須履行承諾,將那本秘笈公開讓我倆一起研究,而且,我還要增加一個條件!」 韓倩兒問:「什麼條件?」 「事成之後那李皓賢一定要交由我來處理,如果他真的一直在騙我,我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韓倩兒想了一下說:「好吧!雖然我也很想宰了那小子,不過既然你有此要求,那我就讓給你吧!不過,你如果要宰了他的話,一定要叫上我在一旁觀看哦!」 秦卓寒伸出手道:「好,一言為定!我們擊掌為誓!」 韓倩兒也伸出手與她擊掌道:「好,一言為定!」 就這樣,韓倩兒與秦卓寒私下商議好了謀奪秘笈和『屠宰』李皓賢的有關事宜!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四章 巧遇長水鎮 話說那李皓賢被那位奇怪的老伯救了之後,為逃避五花使的追捕,跟著他走進一片竹林。這竹林倒是很大的樣子,李皓賢跟著那老伯左拐右拐,越入越深。在那竹林深處,有一處用茅草搭起來的小屋,估計這就是那老伯住的地方。李皓賢見到竹林的優雅環境,又想到剛才老伯與紅勺她們打鬥時所用的超絕武功,心想:「看來這位老伯是一位退隱江湖的武林高手,真沒想到我還能有幸與這種人打交道!」 老伯問李皓賢道:「年輕人,剛才我看你與那綠衣姑娘交手時所用的劍法很是熟悉,你是不是七星劍派的弟子?」 李皓賢詫異他能看得出自己的武功路數,原來李皓賢的父母李玉凌與張芸沁,都是太白山七星觀玉清道人的徒弟,這玉清道人乃是一派武學宗師,其手下弟子多以劍法見長,由於玉清道人乃七星觀的道長,所以江湖上的人稱他的門派為七星劍派。 李皓賢心想自己的父母都是七星劍派的人,那自己也算是了,於是答道:「前輩你的眼睛真利,晚輩的確是七星劍派的人!」 那老伯歎息道:「唉,想當年你的祖師玉清道人的劍法獨步天下,他的弟子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可是為何只過了十多年,其門下就沒落至此。你既然身為七星劍派的人,為何武功會如此之差,你派的七星劍法是何等的精妙,可是在你的手中使喚起來,卻如同江湖上的那些流氓草寇一般粗俗不堪,如此就不怕辱沒了你祖師玉清道人的名聲嗎?」 李皓賢聽他這樣說,面紅耳赤,無言作答,想了一會才自我開脫道:「晚輩剛入七星劍派不久,基本功還沒練得很扎實,所以武功如此低劣不堪,讓前輩見笑了!」李皓賢不敢說他是『玉林神君』李玉凌的兒子,怕辱沒了他爹的威名。 那老伯說:「我見不見笑那還是其次,只是你以這樣低劣的武功行走江湖,天下人都會以為七星劍派的武功不過如此,那江湖上的人豈不是將你七星劍派當成笑柄!」 李皓賢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武功這東西不是我想高就能高的,我日後自當勤加修練,以求能有所提高!」 那老伯沉思了一陣,然後道:「也罷也罷!我與玉清道人總算相識一場,又怎麼忍心讓他的徒子徒孫將他的名聲毀於一旦,我決定將你這個不中用的弟子調教調教,然後再送還給玉清老道!」 李皓賢聽老伯說要調教調教他的武功,心中不願,他本來就對學武沒多大興趣,而且就算武功不好也不是說就沒法活了,天下人中不會武功的人多如牛毛,不照樣活得好好的麼?而且此時他心繫的是龍俏欣的安危,哪有這等閒功夫讓他指點,於是推辭道:「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但是眼下晚輩還有很重要的事去做,恐怕沒有這個福分受前輩的教導了,不過在下還是很感激前輩的搭救之恩,晚輩在此再行謝過,另外晚輩也是時候向前輩告辭了!」 那老伯聽他這樣說,好像不很相信的樣子,問:「年輕人,我沒聽錯吧?當今武林之中,又多少人希望能拜入我的門下向我求教武功,我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眼下老夫我願意指點你,而你竟要告辭而去?」 李皓賢答道:「前輩說得沒錯,以前輩這樣超絕的武功,當今江湖之內必有很多人渴望拜入前輩門下學成絕技,但是,也並非人人都是如此!人各有志,我對武學並不是太感興趣,如果我這身卑劣的武功真的有損七星劍派的顏面,我自當告訴別人我並非七星劍派的弟子便是,至於成為武林高手,更是想都沒想過的事情,晚輩自知不是學武的材料,不敢勞煩前輩費心指點,就此告辭了!」 老伯見他不賣自己的帳,感歎道:「老夫行走江湖幾十年,竟還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也罷,你要走也可以,如果你有本事走出這片竹林,那老夫也就不再為難你了!」 李皓賢聽他這樣說,覺得奇怪,走出一片竹林有什麼困難的?不過眼下也懶得想這麼多,既然已經向那老伯告別過了那自己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所以李皓賢轉身朝竹林外走去。 ………… 走著走著,李皓賢才發現這竹林的確有些蹊蹺,走來走去,竟然仍是找不到出口,盡在竹林裡打轉,看來這個竹林並非天然生成,而是有人按照某種陣法栽種而成。不過李皓賢認為要走出去問題還不大,可以依照天上的太陽來辨別方位,於是他望了望天上的烈日,然後對著太陽的方向前行,本以為這樣就可以出去了,誰知道依然是在竹林裡打轉,李皓賢這回開始慌亂起來,心想:「糟糕,如果一直找不到出口的話,那我豈不是要餓死在這?」 不過此時的李皓賢已經比剛出家門那時成熟了很多,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李皓賢知道自己就算急也是沒用的,要走出這片『鬼』竹林,就要動動腦子。李皓賢自我分析到:「既然這片竹林是依照什麼古怪的陣法布成,那照著已有的路走的話,肯定要受到迷惑,不如我亂走一通,不理前面有路沒路,只管向前走,這樣走出去的機率大些。」於是李皓賢不再管眼前有路沒路,自己想怎麼走就怎麼走,如此又走了一兩個時辰,仍然走不出去,李皓賢這時已經不是慌亂,而是恐懼,天下間真有這麼厲害的陣法嗎?這裡該不會有鬼怪作祟吧?李皓賢覺得自己必須趕快想個辦法走出此地,否則等到太陽落山之後呆在這將更加恐怖! 李皓賢不由想到了那位古怪的老伯和他剛才說的話,『如果你有本事走出這片竹林,那老夫也就不再為難你了』,看來這片鬼竹林就是那位老伯的傑作,他既然能帶我進來,那就一定有辦法帶我出去。事到如今,只好向他求救了! 於是李皓賢大聲喊道:「老前輩……老前輩……老前輩,你在哪啊?請出來一下,晚輩有事相求啊!」喊了一陣,沒有回應,李皓賢心中暗罵道:「該死的,竟然不理我!」停頓了一下,李皓賢又喊:「老前輩……老前輩……老前輩……」還是沒有任何回應,李皓賢不由火上心頭,對這片竹林心生厭惡,盤算道:「該死的,竟然不理我!好,不理就不理,我就不信天下能有難道我的事情!說到底,罪魁禍首都是這些竹子,是你們這些竹子迷惑了我的視線,讓我弄不清方向,分不清東西南北!既然堂堂正正的我走不出去,那我就來邪的,管你什麼古怪陣法也好,妖魔作祟也罷!既然你們擋我的道,那我就放把火把你們燒光,我就不信,燒了你們還找不到出路!」 李皓賢下定決心,連忙在附近拾了一堆枯黃掉落的竹葉,然後生起一把火,很快,火就越燒越旺,將那些竹子燒得劈劈啪啪的發出爆裂的聲響。看到火勢越來越大,李皓賢不盡笑道:「哼哼!任你陣法再厲害,等我燒了這些竹子我看還有什麼可以擋我出這片鬼地方!」不過李皓賢也警告自己要小心點,因為這一片竹林燒起來可不是好玩的,到時引起大火的話對自己也是挺危險的,不過只要自己小心躲避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火越燒越大,李皓賢正準備待燒開一條道就衝出竹林,突然一把聲音憤怒的喝道:「小子,你幹嘛要燒我的竹子?」 聲到人到,原來是那個老伯。李皓賢暗想:「你這老頭,終於捨得出來了麼?跟我玩些奇門陣法,以為我就奈何不得了!哼!天下還沒我李皓賢解決不了的問題,連那個號稱大宋第一才女的景陽郡主,雖然對我恨得咬牙切齒,還不是抓我不到奈我不何!」 那老伯見自己的竹子被燒,連忙在旁邊折下一段竹子,當作撲火之用,上前奮力撲滅大火,好在李皓賢點火不久,火勢不是很大,給這老伯三下兩下就撲滅了。 李皓賢見那老伯如此愛惜這些竹子,生怕自己這樣放火一燒會激怒那老伯,連忙賠禮道:「前輩,晚輩無法走出這片竹林,情急之下,方想到出此下策,想著用火燒開一條通路,一時竟然沒有想到這些竹子是前輩所栽,得罪之處望請見諒!」 那老伯見自己用心栽種的竹子被燒,自然動怒,罵道:「小子,看你相貌堂堂的,為什麼總是不走正道?好好的路你不走,非要往些岔路上鑽,幸好老夫來得快,否則我這整片竹林豈不是讓你給燒光了嗎?」 李皓賢知道他心裡積憤難平,所以任他罵也不還口,不過心中卻想:「切,要走正路的話我走到天黑也走不出去,有的時候呢,還是走走邪路好,你看,我這把火一放,你就不是坐不住了嗎?」 李皓賢待那老伯罵完,才懇求道:「前輩,晚輩也是一時糊塗,幸好前輩來得及時,才未鑄成大錯,望前輩念在晚輩離去心切的份上,不要跟我計較!眼下前輩來了就好了,晚輩無法走出這片竹林,還望前輩為我帶路,把我領出這裡!」 誰知那老伯卻不買賬,推辭道:「帶你出去?你我非親非故的,我為什麼要幫你?原本你如果肯受我的指點的話,也算得上我半個徒弟,但是偏偏你又自命清高,不屑請教老夫,那我又何必自尋煩惱!老夫不懂得怎麼出去,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好了!」 李皓賢聽他這樣說,心中不滿道:「你這明擺著是睜眼說瞎話嘛!不曉得怎麼出去,那你又曉得怎麼進來?說到底,你是怨我不肯受你的指點,所以故意為難我而已!真是的,都這把年紀了,還要像個小孩子一樣斤斤計較,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是嘴上還得客客氣氣的說。李皓賢急於走出竹林,不敢得罪老伯這個帶路人,客氣的說:「老前輩,你這樣說明擺著是怨我不識好歹,不肯受你的指點是吧!晚輩我的確是有眼無珠,得罪了老前輩,但是老前輩大人有大量,斷不會與晚輩我一般見識,如今在下真的是急於走出這片竹林,還望老前輩成全!」 那老伯又摸了摸自己那花白的鬍子,想了想然後說:「好吧!你跟我來!」 李皓賢聽他這樣說,以為他真的願意將自己帶出這片竹林,滿心歡喜的跟著他走。誰知走了一段之後,那老伯帶他去的地方不是竹林出口,而是他住的那小茅屋。 李皓賢大感詫異,問那老伯:「前輩,你不是說要帶我出竹林的嗎,為什麼又將我帶來這裡?」 那老伯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疑問,而是說:「這竹林也不是全部都是老夫栽種而成,原來這裡就是片天然的竹林,幾年前,老夫偶然經過此處,發現這裡景色怡人,所以決定在這裡隱居下來。但是老夫在江湖上仇家不少,未免那些人在老夫退隱山林之後還來打擾我的清休,於是我請教一位至交好友,他為我設計了一套奇門陣法,老夫我就按照他給我的圖將這片竹林改造一番,將奇門陣法佈於這竹林之內,目的就是防止外人闖入竹林。」 李皓賢聽完這竹林的來歷,心想:「哦,原來如此!哼!也難怪你要佈個奇門怪陣來躲避仇家,就你這種斤斤計較的性格,在江湖上肯定得罪了一大堆的人!」李皓賢也懶得理會那老伯在江湖上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反正估計也不少了,現今他最想的事情是盡快離開此地,然後去找龍俏欣和秦卓寒,說到底,還是為了龍俏欣。李皓賢好不容易見到了龍俏欣這樣的令他心動的女子,自然想多些呆在她的身邊,博得她的好感,無奈那五個該死的七色花使對他們窮追不捨,令他們不得不分開,眼下危機已經離去,李皓賢很是擔心龍俏欣和秦卓寒的安危,也希望能夠盡快出去與她們會合,因為一旦時間拖久了那人海茫茫,肯定再難有機會見面了,李皓賢擔心如果自己不繼續留在龍俏欣身邊,過不了幾天,自己就會被她淡忘,那時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龍俏欣這隻眼看就要下鍋的『天鵝』又飛了! 誰知偏偏在這種時候,這煩人的老伯偏偏要指點他什麼武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如果讓他指點個三五天,那到時自己恐怕連根『天鵝』毛也碰不著了!所以自然極力推脫,誰知這老伯竟然有意刁難,故意出難題讓他不能離開,李皓賢這時對這老伯真是恨得咬牙切齒,不過眼下得罪他自己更是難以走成,所以李皓賢也不敢在他面前發火。 李皓賢聽他講完這竹林的來歷,有些不耐煩道:「老前輩,你跟我說這些與我走出這片竹林有什麼關係啊?你不要再耍我了好麼!」 那老伯見他已不甚耐煩,於是指了指那間茅屋說:「我那友人給我的陣法全圖就保存在這茅屋之內,只要你取到了那幅圖,那你自然知曉怎麼離開此處!」 李皓賢眼中只有『離開』二字,既然那老伯說裡面有竹林地圖,於是慌忙就像入內去取。誰知那老伯攔在他面前說:「慢著,你取是可以,不過不能讓你這麼輕鬆!」 李皓賢不耐煩道:「那你到底想我怎麼樣?」 那老伯不慌不忙的入屋取了一把長劍,又走出屋子在地下拾起一枝竹條,將長劍遞給李皓賢,然後說:「你用手中的這把長劍做兵器,而我就用手上的這根竹條做兵器,我們比試一場,你能贏得了我,那你就可以入屋取圖!」 李皓賢聽到他竟然開出這樣的條件,大為不滿道:「老前輩,你這分明是有心為難在下嘛!我雖然手執利器,但是前輩你武功這麼高,縱然只手執竹條,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你這不是在耍我嗎?」 那老伯反駁道:「這已經很是公平了,你正直壯年,而我已經是夕陽西下,力有不濟,況且你又手執利器,而老夫我只是手執竹條,這樣你都無法贏我的話,那你還有什麼好怨的!眼下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走,一是將我擊敗,入屋取圖離開,二是乖乖的跟我學武,等你的武功進步到令我滿意了,我就放你離開!」 李皓賢思前想後,覺得他說得也對,自己的確已經佔了很大便宜了,如果這樣都贏不了他,那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要自己乖乖的跟他學武是萬萬不成的,眼下只有盡力戰勝他,然後入屋取圖離開。李皓賢見這老伯三番四次對自己出竹林橫加阻攔,不由無名火起,心想:「豈有此理,你擋著我出竹林,也就是擋著我去見龍俏欣,擋著我去見龍俏欣,也就是要破壞我這段天賜良緣,這還了得!今天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離開這片鬼竹林,擋我者休怪我不客氣了!」 於是李皓賢對那老伯道:「好!我就與你比鬥一場,不過你要是輸了可不許抵賴!」 那老伯道:「老夫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今天我輸了給你而不讓你出林,那就咒我讓那些仇家都找上門來,餘下的日子都不得安寧!」 李皓賢見他都這樣說了,也不再懷疑,接過長劍準備比鬥。 ………… 李皓賢急於離去,接過劍之後二話不說,拔劍就向老伯攻來。李皓賢武功雖差,但是還不蠢,知道自己在兵器上佔了很大優勢,眼下最主要的就是怎麼將這種優勢發揮。李皓賢盤算著先用手中的利劍將老伯手上的竹條切斷,這樣他手上沒了兵器,就等於空手斗白刃,這樣自己的勝算就大了許多,於是李皓賢的出招都不是攻向老伯,而是攻向他手中的那竹條。老伯也清楚李皓賢的打算,將手中的竹條迴旋而舞,避開李皓賢的劈、砍等招式,然後抓住空擋用竹條刺、挑、抽擊李皓賢執劍的手,可憐那李皓賢砍來砍去,都碰不了他的竹條半分,但每出一招,握劍的手就挨他一擊,那竹條在那老伯手中使喚起來,像鞭子一樣柔韌。李皓賢握劍的被他抽得青一條紫一條的,被他這樣抽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首先由於那竹條柔韌,抽起來就像鞭子打在身上一樣,在加上那老伯內功深厚,運起內力抽下來那真是痛得要人命了。 李皓賢被他抽了幾下,就已心生畏懼,不敢在上前搶攻。那老伯見他怕了自己,微笑道:「怎麼樣,年輕人,這回你該服氣了吧?」 李皓賢脾氣倔強,死不服氣,嘴硬道:「都還沒打完呢!服什麼服?」 這回李皓賢被這老伯給惹毛了,發起恨來改變策略,不再打什麼切斷竹條的注意了,而是執劍直接攻向老伯的身軀,且招招都是殺招,李皓賢知道那老伯武功高,不會被自己輕易傷著,所以也無所顧忌,出招又狠又毒。 老伯見他突然變換套路,如同狗急跳牆一般拚命相搏,不由失望的皺了皺眉頭。李皓賢一招攻來,那老伯突然身法變得飛快,躲過劍招然後又一竹條抽來,這回李皓賢發現那老伯的手勁又加大了幾分,如今被他的竹條抽擊,不是像被皮鞭抽擊,而是像被一根鐵條狠狠的抽擊一般,痛得李皓賢眼淚直流。 李皓賢連忙後退以求穩住陣腳再行進攻,這回那老伯可不再跟你這麼客氣,緊貼上來朝他握劍的手又是一擊,『啊』的一聲,李皓賢痛得叫出聲來,執劍的手因為痛楚整個鬆了下來,於是手中長劍『匡啷』一聲掉落地上。 老伯見勝負已分,才收住陣腳不再攻上來,李皓賢握著自己那受傷的手痛得眼淚直飆。那老伯問:「怎麼樣?這回你無話可說了吧!」 李皓賢此時恨得他要死,不過也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一時間難奈何他。為今之計,只得履行承諾,先跟他學住點武功再說。 李皓賢只得無奈地說:「既然我輸了,那我也無話可說了!不過不知前輩準備讓晚輩跟你學多久的武功?」 那老伯答:「我先前已經說了,那主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學得好,那兩三個月就成了,如果你三心兩意不肯用功的話,那可能要一年半載甚至更長的時間,總之要學到老夫我滿意為止!」 李皓賢一聽可能要一年半載,整個心都涼了,心中歎道:「我的天啊!一年半載,我等得了那龍俏欣能等得了麼?到時恐怕早就不記得我是誰了,說不定等我學完武功,她已經嫁作他人妻了!這死老頭、老匹夫、老混蛋、老不死的,非要逼著人跟他學功夫不可,真是氣死我了!」 任他怎麼罵都好也於事無補了,總之,李皓賢覺得遇見這樣一個不講理的傢伙,真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自己又打不過他,為今之計只好乖乖跟他學劍。不過李皓賢才不會想著跟他學幾個月這麼久,他心裡還有另一個打算,就是趁這些天將這片竹林的路探清楚,並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偷到那張陣法圖,不過就算偷不到也不怕,李皓賢猜測,這竹林裡的食物和用具,都必須通過外界的供給,也就是說這老伯遲早要出去買糧食等東西,到時自己悄悄的跟著他就知道怎樣出竹林了。 所以,李皓賢此時表面上裝出一副願賭服輸的樣子,對那老伯道:「好吧!晚輩一定刻苦用心,一定讓前輩盡早滿意的!」於是那老伯在茅屋的一個角落用竹子搭了一個架子,然後鋪上些茅草,做為李皓賢歇息之用,然後生火做飯去了。李皓賢見他一時也沒有指教自己的意思,也不急於學武,而是趁他做飯的時候仔細打量屋內的環境,猜想這那張圖會在哪?不過看了半天仍是沒有頭緒。 ………… 第二天清早,李皓賢正在呼呼大睡,突然被某人推了幾下,猛然驚醒,原來是那老伯所為。李皓賢睡眼朦朧的問:「原來是前輩,有什麼指教嗎?」那老伯話語倒是很簡短:「趕快起身,跟我去打坐練功!」 大清早的就要跟他去練功,李皓賢自然心中頗有微辭,暗道:「真是不可理喻,一大早的就把人拉起來練功,我都不急你急什麼?」不過說是這樣說,李皓賢也不敢說不去,起身跟著老伯來到茅屋外頭。 清早時分空氣很是清新,舉目而望,竹林內輕霧瀰漫,真是有點身處仙境的感覺,李皓賢不由心裡歎道:「這死老頭還真是會選地方隱居啊,待我也七老八十了,也要弄片這樣的竹林隱居起來,假若還有龍姑娘相伴的話,那真是夫復何求了!」 一想到龍俏欣,李皓賢的火就不打一處來,就是這老伯的千般阻撓,弄得這眼看很大機會到手的『天鵝』就這樣飛了,此時他真是千般愁緒在心頭了! 那老伯自然不會瞭解李皓賢此時在想些什麼,開始傳授向李皓賢他的練功心得:「清早,是修練內功的最佳時機,因為在此時,天地之靈氣都聚於地表,如果待旭日高昇時,強烈的陽光就會將這些靈氣趨散,那練功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老伯停了一下,又說:「修練內功,首先就是要學會聚氣,所謂聚氣,就是將天地之靈氣匯入丹田集聚起來,這就好像水滴一滴一滴的集聚起來,然後就變成溪流,再聚多一些,就成了江河,等到了那種程度,你就可以成為絕代高手了!」 李皓賢聽著聽著,覺得他說得簡單明瞭,道理也很有說服力,不由有些興趣起來,於是認真地聽下去。 修練內功有三大要素,第一是調心,是指意識的訓練。就是說,通過練功使人體大腦安靜下來,排除一切雜念,專心致志的練功。第二是調息,就是調整呼吸,練內功主要是通過調整呼吸來調動人體的內氣,使之可聚可發。第三是調身,是指調整好練功時的姿勢。老伯首先教他打坐練功的姿勢,這看似簡單但是也很有講究,馬虎不得,李皓賢先前也從爹那裡學了些基本內功心法,但是總是無心去練,所以此時如同剛開始學內功一般,連姿勢也學了一段時間才令老伯滿意。然後,老伯正式傳授他內功心法,李皓賢剛開始還能認真聚氣運氣,但是一大早起來,不由有些睏倦,而練功恰好又要閉上眼睛,所以練著練著就昏昏欲睡起來。 正在迷迷糊糊之際,李皓賢覺得被人用東西抽了一下,痛得猛然驚醒。不用說又是那老伯所為。只聽那老伯教訓道:「年輕人,做事情要專心致志一些,不要整天想著偷懶!子不教,父之過;徒不學,師之過!今天我就要好好的調教調教你,你再敢偷懶,休怪我不客氣!」說完揚了揚手中的竹條,以示警告。 有這樣的嚴師,李皓賢再不敢偷懶,乖乖的打坐運起功來。這樣練了一個早上,用過午飯之後,稍事休息,然後老伯又帶著李皓賢去練劍。老伯首先叫李皓賢將整套七星劍法使出來給他看看,李皓賢照做,待李皓賢打完整套七星劍法之後,老伯看著直搖頭。李皓賢知道自己武功差,他看完不搖頭才是怪事,於是請教道:「前輩認為晚輩應該如何改進呢?」 那老伯說:「你的劍法最致命的缺點,就是出招太慢了,前一招和後一招的轉換時間太久了,這樣會給對手很大的反擊空當!」 李皓賢自我分析道:「那是因為我劍法練得不熟所致!」 老伯搖頭道:「非也非也!你派的七星劍法雖然奧妙,但是劍招套路之中,仍然有很多可以改進的地方,就好像你那招『飛星刺閃』,為什麼一劍刺出之後又要將整個劍身回收回來才使出下一招『披星斬月』呢?倘若你只是小幅度回收然後旋轉一下劍身就可以直接出『披星斬月』了,這樣出招的速度豈不是快了很多嗎?」老伯一邊說著一邊用劍比劃。 李皓賢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贊同道:「說得也是,那依前輩所見,我該如何改進七星劍法的出招呢?」 老伯道:「我會幫你將七星劍法種那些無用的動作盡量減免,你現在將七星劍法再使一遍,讓我再看清楚一些,這回可以使得盡量慢一些!」 李皓賢聽後一一照做,待李皓賢使完之後,老伯馬上一招一招的跟李皓賢分析,這招應該減少哪些動作,那招又應該減少哪些動作,一邊分析一邊現場教學,這樣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老伯將改進後的出招方法全部教給李皓賢,李皓賢一一將他記下,到了晚上,老伯又讓李皓賢打坐練功。這樣到了第三天,也跟第二天的安排差不多,早上練內功,下午練劍,晚上又練內功,第三天的下午,李皓賢依照老伯改進後的出招方法又將七星劍法整套使了一鞭,這回整套劍法出招快了許多,出招也更加連貫。 那老伯見如此,不由讚歎道:「很好,年輕人,你學武的天分很高嘛!其實你只要在習武上投入點恆心和毅力,那成就必定不可小看!」 李皓賢受了他的讚揚,不由對學武有了些興趣,漸漸不再想離開一事,而且都過了這麼多天,就算出去也難找到龍俏欣了,所以現在他老實了很多。 就這樣到了第四天,老伯又說他的七星劍法還是使得有些慢,然後又傳授他些改進的竅門,那就是左右手互換攻擊,也就是說但右手出招出到盡頭時,你不得不回撤一些才能再出另一招,但是如果這時將劍換至左手的話,那就免了回撤這一步,將攻勢更加連貫起來。這樣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是有難度的,不過好在李皓賢在學武方面的確是有些天分,再加上那老伯的悉心教導,很快就掌握了這套方法。如此到了第五天,李皓賢已將七星劍法舞得虎虎生威。老伯見自己的眼光的確不差,這小子的確是塊學武的材料,心中自然歡喜,越教越有盡,而李皓賢見自己在武功上還是有些天分的,也漸漸對習武興趣漸濃。 到了第六天,老伯決定教他新的劍法,首先,老伯進屋內取了一副圖展開在他的面前,李皓賢定眼一看,原來是一副九龍圖,正在奇怪老伯為什麼要叫他看這些東西,那老伯給他解釋道:「這張九龍飛天圖,是我一位至交好友所收藏的,一次我去拜訪他時,無意中看到此圖,被它的磅礡氣勢所吸引,上面畫的九條龍,每條的姿態各有不同,當時我就想,可以創出一套劍法來模仿龍的各種姿態,於是向好友請求以此圖相贈,讓我回去照圖研究,好友欣然應允,於是我得到這副圖後回來廢寢忘食的研究,終於創出一套劍法!」 李皓賢聽到這,不由欽佩道:「前輩真是厲害,通過一副圖也能創出一套劍法!」 那老伯又繼續說:「我見你領悟力甚高,可以將我這套劍法融會貫通,所以今天將這套劍法傳授給你!」 李皓賢拱手謝道:「那晚輩先在此多謝前輩了!」 那老伯點了點頭,然後將此劍法大概內容講述給李皓賢:「這套劍法一共分為九套,每一套代表了這圖上一條龍的姿態,而每套劍法又分為九招,全套加起來就是八十一招!今天老夫就先教你第一套!」 那老伯執劍開始比劃,然後又說:「每套劍法招式雖然不多,但是每招之間又可生成不同的變化,你一定要細心的聽我講解劍招要訣,否則只能形似不能神似!」李皓賢點頭應允。於是那老伯開始教他第一套劍法,這套劍法叫潛龍出水,寓意在深海的神龍猛然從水中躍起攻擊敵人,這套劍法的要訣就是攻擊的突然性和無形性,讓對手摸不清你到底想幹什麼。 如此又教了一個下午,李皓賢基本領悟了這套劍法的要訣,那老伯見孺子可教,自然滿意。鑒於李皓賢領悟力強的特點,那老伯決定每天教他一套劍法,而無需教完一套劍法之後讓他融會貫通再教第二套,因為他接受力強,基本上一天就能領悟一套劍法的要訣。 就這樣等到第七天,老伯又教他第二套劍法,如此一連教了五天,李皓賢已經學了五套劍法,老伯覺得又必要停下來一下,讓李皓賢先將前五套劍法融會貫通,然後再教餘下的四套。所以第十一天,老伯並沒有教他新的劍招。等到第十二天,老伯才又將第六套劍法交給李皓賢,這樣又過了四天,李皓賢已經將整套九龍劍法都學會了。於是李皓賢想:「既然我已經將劍法都學會了,那應該是時候離開了,即便出去之後已無法見到龍俏欣,也要回去見見家人了,自己離家已經很長時間了,再拖的話爹娘豈不是擔心死了!」 所以李皓賢對老伯道:「前輩,既然我已經將整套劍法都學會了,那應該可以出師了吧?我離家已有一段日子了,我再不回去的話爹娘會擔心的!」 誰知那老伯卻不依道:「年輕人,做事情要有始有終,不可半途而費!你雖然將劍法的劍招學會,但是並不代表你已經將劍法學會,你要真正學會整套劍法,還必須懂得『以氣御劍』!」 李皓賢問:「什麼叫『以氣御劍』啊?」 老伯解釋道:「所謂『以氣御劍』,就是將內力運到劍身之上,如此則可以做到披荊斬棘,無堅不摧!而能做到這樣,你才可以算是真正學會整套劍法!」 李皓賢點點頭表示明瞭,然後問:「那老前輩你準備什麼時候教我『以氣御劍』?」 那老伯想了想,然後說:「跟我來!」於是李皓賢跟著那老伯來到一顆樹幹有碗口那麼粗的樹前,老伯指著它對李皓賢說:「練『以氣御劍』必須有一定的內功根基做基礎,你什麼時候能將這樹幹一掌折斷,那我就什麼時候教你『以氣御劍』!」 李皓賢望望那樹幹,心裡立即涼了半截,心想:「哇!我的內功什麼時候才能有這麼厲害啊?」李皓賢這陣子每天早晚都依照老伯傳授的心法修練內功,內功修為已有所提高,但是還遠為達到可以一掌擊斷樹幹的程度。 李皓賢於是問那老伯:「老前輩,如果我按照你教我的內功心法勤加修練,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將這樹幹擊斷啊?」 那老伯想了想說:「如果你勤加修練的話,那三到四個月之後應該有這樣的內力!」 李皓賢一聽竟然要三到四個月的時間,不由得整個心涼了下來,以李皓賢這樣的急性子,怎麼可能等三到四個月的時間,但內力這些東西不是你想提高就能提高的,那老伯已經說得很明白,依照他教自己的內功心法勤加修練的話要三到四個月的時間方有那種內力,這是比較快的速度了,如果他李皓賢想要再快一些,那就必須修練另一種內功心法才行,本派七星劍派的內功心法是不大可能的了,李皓賢他爹教他的那些只不過是入門的基本功法,練那些還不如練老伯教的快,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那本『玄相心經』上記載的內功心法,於是李皓賢決定當晚要好好研究一下那本『玄相心經』。 ………… 到了晚上,李皓賢偷偷翻看那本『玄相心經』,這本『玄相心經』全書分為兩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內功的基本理論,其主要說的內容與老伯講的大同小異,都是說修練內功就是將天地之靈氣匯入丹田集聚起來,如同水滴一滴一滴的集聚起來一樣,聚積多了,就成了江河。李皓賢已經基本明瞭了這些道理,再看也無用,於是翻到書的第二部分,這裡記載了幾套內功心法,也即是聚氣的心法,這些內功心法雖然也是教人聚氣,但是與老伯教的有些不同,李皓賢翻著翻著,翻到一章記載著一門玄妙內功的章節,這門內功主要講的是如何讓人在一段時間之內將內力提升數倍的心法,李皓賢就是想要這種可以速成提高內功的方法,大喜過望,認真閱讀起來。 這一門內功記載的是如何讓人在一段時間之內將全身的內力快速集聚起來,從而提升內力,以達到數倍於先前內力的效果。不過這樣內力的快速變強是有時間限制的,也就是說一段時間過後就要換口氣,然後再重新集聚內力才行,而持續時間的長短就要看你修練此功的時間的長短,修練越久,則加強內力的時間就越久。 李皓賢見此心法能達到自己快速挺高內力的要求,當晚便瞞著老伯偷偷修練,練了一兩個時辰之後,覺得自己聚氣比以前快了許多,心中竊喜。 第十六天的清晨,李皓賢與老伯又早早起來修練內功,李皓賢自從昨晚試練了『玄相心經』裡記載的那麼功夫之後,感覺良好,乾脆暗中摒棄老伯原來教的心法不練,專心修練『玄相心經』的內功。就這樣一連修練了七日,李皓賢感覺每天自己的內力都在提高,而且聚氣越來越快,越來越強。 第二十二日下午,李皓賢趁老伯出竹林賣糧食用具之機會,決定試試自己的內力達到什麼程度,於是來到那棵樹幹有碗口那麼大的樹前,運氣內功將全身的內力聚於掌心,然後猛然朝樹幹擊出一掌,那樹幹啪的一聲應聲而斷,李皓賢見此大為吃驚,想不到原來要三個月才能辦到的事情改練『玄相心經』的武功之後只用了七天就辦成了,看來這本『玄相心經』記載的武功真的非同小可,怪不得那韓倩兒死活都要得到它不可。 李皓賢歡天喜地的等待著老伯回來,然後將他帶到樹前將成果展示給老伯看,那老伯自是不肯相信,以為李皓賢趁他離開期間做了什麼手腳,李皓賢見他不信,自信道:「前輩懷疑我不要緊,你可以再找棵這麼粗的樹讓晚輩再試試!」 老伯贊同,將李皓賢帶入竹林之中,左拐右拐之後,來到一個小山坡前,山坡上長滿了樹幹有碗口般大小的小樹,老伯將李皓賢帶到一棵樹前,要他再打斷它試試。李皓賢於是又運起內功,將全身內力聚於掌心,然後一掌下去,那棵樹又應聲而斷,那老伯見到李皓賢真能做到如此非常吃驚,仍是不敢相信的樣子,李皓賢又說:「前輩還是不相信的話,再找棵樹讓晚輩試試也行!」 老伯於是又找了棵樹,這回他先仔細檢查樹幹,然後又檢查了一下李皓賢的手掌,以防他做什麼手腳,一切看好沒問題之後,才讓李皓賢出掌。同樣的,這回那棵樹依然是被李皓賢一掌擊斷,這回老伯不信都不行了,但是他還是想不通為什麼李皓賢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有這樣的內功修為。 想不通是想不通,那老伯也並不食言,答應明天就教李皓賢『以氣御劍』。當晚,李皓賢與那老伯吃完晚飯,閒聊起來,李皓賢很想弄清楚那本『玄相心經』的來歷,於是問:「老前輩,晚輩心中一直又一個疑惑,不知道前輩可否魏晚輩解答?」 老伯爽快的說:「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前輩有沒有聽過一本武功秘笈叫『玄相心經』的?」 老伯摸了摸鬍子想了想,然後道:「『玄相心經』就沒聽過,但是『玄相神功秘笈』倒是很有印象!」 李皓賢心想:「只不過是叫法不同而已,既然都有個『玄相』二字,那麼應該就是了吧!」所以接著道:「哦,晚輩願聞其詳!」 於是那老伯將此書的來歷道來:「這本玄相武功秘笈,原出自少林武學高僧『玄相』大師之手,全書分上下兩冊,上冊是玄相大師獨自編撰而成,記載的都是絕妙的內功心法,而下冊則是玄相大師與自己的至交好友共同編撰而成,他的這些好友來歷也非同小可,都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下冊主要記載著拳掌刀劍等的外功招式,拳掌主要由玄相大師主編,而刀劍方面由於玄相大師是出家人,對此不是很有研究,所以主要由他的有人編寫!」 李皓賢聽完玄相秘笈的來歷,暗自揣測道:「原來是這樣,那麼,我手上拿到的這本玄相秘笈應該是上冊羅!」 那老伯又接著說:「玄相神功圓寂之後,那部書一直保存在少林藏經閣之中,孰料十年之前,少林弟子之中有個人心術不正,潛入藏經閣盜得秘笈逃出少林,如此一來,江湖上人人都起了貪念,為了這部秘笈你爭我奪起來,一時間江湖上血雨腥風,不得安寧!」 李皓賢插嘴問:「那最後這部秘笈落入何人之手?」 「不要急,關於這部秘笈的是非多著呢,聽我一段一段的慢慢道來!」 李皓賢點頭應允。老伯接著說:「後來,少林寺的高僧『至空』大師眼見江湖中人為了祖師的秘笈你爭我奪,紛爭不斷,感到這是佛門的罪過,於是親自出馬將那部秘笈又奪了回來!」 李皓賢又插嘴道:「那看來這位『至空』大師的武功一定也很高羅?」 「沒錯,至空大師的武功也是出神入化,江湖上難有敵手!聽說,他後來是從丹陽教教主秦旻陽手上搶得秘笈的!」 李皓賢不由歎道:「那秦旻陽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他這樣搶不等於是虎口拔牙嗎?」 「差不多!當年那部玄相秘笈落到了『黑白雙刀』兩夫婦手裡還沒幾天,就被丹陽教的秦旻陽得到消息,追殺過來,『黑白雙刀』不敵,雙雙戰死。那秦旻陽剛在自得秘笈到手,誰知一陣風飄過他手上的秘笈就不翼而飛!」 李皓賢驚歎道:「哇!誰這麼厲害啊?」 「還能有誰,不就是少林的至空大師用極快的身法趁秦旻陽沒注意的時候將秘笈奪去!那秦旻陽見至空大師竟然身法這麼快也大吃一驚,不過到嘴的肥肉怎能讓它這麼容易溜走,於是秦旻陽打算與至空大師比鬥重新奪回秘笈。那至空大師卻說,何必打打殺殺的這麼血腥,這樣好了,我就站在原地,任你擊我十掌,十掌之內都傷不了我的話,那這部秘笈就歸我了!」 李皓賢聽到這,不由不對至空大師寫個服字:「那至空大師真是藝高人膽大啊,秦旻陽的這十掌可不是誰都敢受的!」 「不只是你佩服他,老夫我對他也佩服得五體投地!那秦旻陽見至空大師開出這樣的條件,也認為不錯,於是應允。結果,那秦旻陽奮力擊了至空大師十掌,至空大師果真毫髮無傷,秦旻陽自然是大吃一驚,不過事以至此,秦旻陽自知自己不是至空大師的對手,於是只得履行諾言,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 李皓賢又問:「那最後那部秘笈是不是一直都存放在少林呢?」 「事情哪有這麼容易結束,雖然至空大師將秘笈奪得,但是由於這部秘笈上記載的武功太過誘人,江湖上的鼠輩仍然打這部秘笈的主意,喬裝打扮潛入少林偷書的大有人在,弄得少林雞犬不寧。至空大師眼見如此,於是跟師弟主持方丈至明大師商量,決定召集各武林人士齊聚少林,讓大家比武爭奪秘笈,由勝者奪得這部秘笈,這樣可以讓眾人心服口服,不再起事端。」 老伯聽了一會又接著說:「於是江湖上各路高手齊聚少林,準備為了那部秘笈一爭高下!誰知丹陽教的教主秦旻陽卻提議說,那些江湖上的武藝低劣的鼠輩就沒必要上來獻醜了,這樣只會浪費大家的時間,今天這秘笈的爭奪注定了是高手比試的舞台,不如大家推舉一些江湖上的成名高手上台比試,那些武功差的就在台下做個看客好了!」 李皓賢心想:「這秦旻陽還真是氣焰囂張啊,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老伯又道:「眾人覺得秦旻陽的這個提議也很合理,所以贊同。於是大家公推玄天劍派的龍嘯天、七星劍派的玉清道長、少林的至空大師、鼎陽神拳賀允之、飛霞劍紫雲道長、逍遙劍客趙無軒,七星劍派的玉清道長卻說自己已經無心參與這些爭鬥,推薦他的二徒弟李玉凌代替他,而少林的至空大師也說自己無心奪得秘笈,所以推薦自己的師弟至清大師代替他。眾人推舉完之後,丹陽教的教主秦旻陽不服,自薦自己也算一個,眾人也知秦旻陽武功高強,只不過對他看不過眼才沒人推薦他,既然他現在說也要參加,也沒人說不。如此上場比試的就變成了七個人,這樣不好編排,所以大家決定再推舉一人,可是在場眾人中沒人敢說自己的武功能與上場的這七人相比,受推舉的人都借辭推脫,不敢上場獻醜。正在僵持未果時,突然一人自薦上場比試,原來此人是特意趕來觀看這場比試的景王爺,這景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堂弟,也是一個武癡。王爺說要上場比試,誰敢說個不字?不過那景王爺卻指名要挑戰七星劍派的李玉凌,於是最後由秦旻陽與紫雲道長比第一場,景王爺與李玉凌比第二場,賀允之與至清大師比第三場,趙無軒與龍嘯天比第四場!」 李皓賢不解那景王爺為什麼非要指名挑戰他爹爹,好奇地問:「前輩,那景王爺為什麼放著其他高手不挑戰,非要指名挑戰李玉凌呢?」 老伯答:「箇中原因我也是聽江湖同道閒談中得知,原來那李玉凌的妻子張芸沁,是兵部尚書張士遜的千金,當初景王爺曾經傾慕於她,想納她為王妃,誰知那張芸沁偏偏愛上的是自己的師兄李玉凌,最終與李玉凌結成伉儷。此事景王爺雖然沒有怎麼去追究,但是心裡畢竟不是滋味,自己堂堂王爺,卻比不上一個平民百姓,所以景王爺無非是想趁這次比試的機會,向天下人證明我是比李玉凌強的,是你張芸沁沒有眼光而已!」 李皓賢聽完暗自嘀咕道:「哦,原來爹和娘與景陽郡主的父王景王爺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啊,看來我與那景陽郡主成怨家也是上天的安排羅,唉,爹娘上一輩欠景王爺的債,要我這輩來還給景陽郡主,真是苦啊!」 李皓賢又問老伯:「那他們最後比試結果如何?」 「最後李玉凌以一招『劍追七星』勝了景王爺。至於其他幾場,龍嘯天以他的絕技『一劍玄天』勝了趙無軒,賀允之以自己的祖傳絕技鼎陽神拳勝了至清大師,秦旻陽以烈風劍法勝了紫雲道長!」 李皓賢心想:「我爹雖然說與景王爺幾乎打成平手,不過估計是因為他是王爺的關係有意相讓,否則那景王爺必定輸得很慘!」 李皓賢轉轉腦筋,又問那老伯:「前輩,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也是那上場的八人之中的一人吧?」 那老伯微笑道:「年輕人,你很是聰明!沒錯,我就是那個輸給龍嘯天的趙無軒!唉,當年我的武功也不弱了,可惜遇到的是絕代高手龍嘯天,也輸的心服口服,真所謂既生瑜,何生亮呢?」 李皓賢又問:「那趙前輩,剩下的那四人比試的結果又如何呢?」 趙無軒道:「後來,由龍嘯天與賀允之比試第一場,李玉凌與秦旻陽比試第二場。第一場,龍嘯天與賀允之都是一派武學宗師,他們之間的比試可以算的是萬人注目,最後龍嘯天用他的玄天掌勝了賀允之的鼎陽神拳,而第二場,李玉凌和秦旻陽都是當時江湖之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兩人的武功也難分高下,雙方都了近百回合仍然平分秋色,最後秦旻陽僅以一招險勝!」 李皓賢聽到自己的父親惜敗於秦旻陽,也替他感到可惜。 趙無軒接著又道:「最後,由秦旻陽對陣龍嘯天,那秦旻陽雖然武功也算高強了,但是還不是龍嘯天的對手,沒多久就敗下陣來,就這樣,龍嘯天贏得了最後的勝利!而且這個結果江湖上眾人皆服!」 李皓賢問:「那那部秘笈最後是不是落到龍嘯天的手裡?」 「別急!戲還沒完呢!那龍嘯天勝了之後,當眾表示自己無意將秘笈佔為己有,欲得到之後當場將其付之一炬,以免江湖上再起爭端!」 李皓賢讚歎道:「那龍嘯天還真是君子坦蕩蕩啊!」 趙無軒道:「少林的至空、至明兩位大師也對龍嘯天讚歎有加,於是領著他去取那本秘笈,誰之到了存放秘笈的房間一看,只留下一個空殼,秘笈不翼而飛!至明方丈大吃一驚,不過他畢竟智慧過人,發現守衛這間房間的少林武僧突然多了一人,立馬明白是什麼回事,於是他歎氣道,『韓施主,你又何苦如此呢?』」 李皓賢暗自嘀咕:「韓施主,韓倩兒,難道是韓倩兒的父親?」於是問:「那姓韓的是何人啊?」 「那姓韓的,是江湖上的神偷韓竣,原來他為了盜得秘笈,半個月之前就將自己的頭髮剔光,潛入少林與眾僧混熟,然後趁機下手。那韓竣見自己被至明方丈識破,立即施展輕功落荒而逃!韓竣的輕功在武林上是一絕,施展起輕功起來沒人抓得到他,就這樣『玄相秘笈』又被人盜走!」 李皓賢聽完由玄相秘笈引起的恩恩怨怨,心中有感而發:「江湖上的這班人真是無聊,為了部秘笈用得著爭成這個樣子嗎?最無聊的是那韓竣,竟然自己把頭剔光了跑進少林做假和尚,真是犯賤!」 想到韓竣,李皓賢不由想起那個賊丫頭韓倩兒,心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我說這人好好的為什麼跑去做賊呢,原來是祖傳的,怪不得那死丫頭與他爹一樣這麼賤!」 李皓賢又問趙無軒:「那麼,那部秘笈最後怎麼樣了?」 趙無軒答:「那部秘笈自從被韓竣盜走之後,從此在江湖上就不知所蹤,據說當時有不少人為了奪得秘笈而追殺韓竣,但是很快江湖上就沒了韓竣和那部秘笈的消息,一切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樣,可能那韓竣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修練秘笈,不過近十年來也未聽說韓竣練成秘笈重出江湖的消息,真是好生奇怪!」 李皓賢聽完暗自想:「照目前這樣看來我手上拿的是『玄相秘笈』的上冊,那下冊會在哪裡呢?從之前秦卓寒母女對韓倩兒的百般追捕來看,下冊應該在那韓倩兒手裡。但是奇怪的是為什麼韓竣要把我這本上冊放在柳園村呢?難道是因為當年韓竣被人追殺得太急,覺得將整部秘笈帶在身上很不妥,被人抓到的話就整部書都沒了,於是決定將上冊暫時放在柳園村一個不識字的鄉下人家裡,然後到時過了危險再來取,這樣即使失手被人抓到也不至於兩冊書全失!嗯,沒錯,一定是這樣,他這樣打算也甚為精明,但是為什麼後來他又一直沒來取呢,他離開柳園村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李皓賢縱使再聰明,也不可能猜到十年之前韓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想了一會覺得是自尋煩惱,於是不再想他。趙無軒講完了十年前由那部玄相秘笈引起的恩恩怨怨,夜色已經漸濃,是歇息的時候了,兩人滅了篝火,入屋歇息去了。 入屋之前,李皓賢偷偷的將懷中的『玄相心經』取出來看了看,然後暗自得意道:「哈哈,江湖上眾人拚個你死我活都想得到的玄相秘笈,卻被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這真是天意啊!那幫人個個心術不正,想奪了秘笈練成神功稱霸武林,只有像我這種與世無爭的人才是這本秘笈的最好歸宿,怪不得上天要將它賜給我!」暗自高興完,李皓賢將書收入懷中,然後入屋歇息去了。 ………… 次日下午,趙無軒終於開始向李皓賢傳授『以氣御劍』的訣竅,趙無軒說:「天下的劍法,縱然招式再繁多,也無非就是挑、刺、劈、砍、提、撩、削等這些招式組合而成,所以你只要學會了這些基本招式的運氣方法,自然就能融會貫通於劍招之中。今天我先教你『刺』的運氣方法!」 說完,趙無軒就比劃起來,一邊示範一邊將要訣教給李皓賢。有了內功作基礎,這些運氣方法並不難學,李皓賢很快便上手了,趙無軒原本只打算一天教他一招運氣竅門,眼見他學得這麼快,也改變了初衷,一口氣教了他三招。於是,不出三日,李皓賢就學會了全部劍招的運氣方法,剩下的那幾天,李皓賢在趙無軒的指導下,將所學融會貫通,這樣到了第三十天,李皓賢的武功已經今非昔比,與趙無軒真刀真槍的打鬥起來也可以斗上個八九十招。 趙無軒對此十分滿意,比完劍之後,對李皓賢道:「很好!事到如今我已經再沒什麼可以傳授給你的了,今後一切就要靠你自身的修行了,今晚你收拾好行裝,明天我就帶你出這片竹林!」 李皓賢聽說自己終於可以離開了,自然歡喜,但是也有些不快,自己畢竟與趙無軒相處了一段日子,現在突然說要離開了,還真有點捨不得,自己剛開始是對他沒什麼好感,但是李皓賢不得不承認趙無軒無私的傳授給他一身好武藝,所以先前對他的埋怨早就煙消雲散,如今剩下的只有感激,在李皓賢心裡,早就將趙無軒當成師父了,雖然自己一直沒有叫他一聲『師父』。 為了彌補這個遺憾,李皓賢決定在明天走的時候正式叫他一聲『師父』,然後鄭重的向他鞠三個躬,以表示弟子感謝師父的教誨。 第二天,李皓賢收拾好行裝,跟著趙無軒來到竹林的出口處,趙無軒簡要地說:「你可以走了!」但李皓賢並未急於離去,而是對著趙無軒鞠了三個躬,然後說:「師父請保重!」 趙無軒大為驚異,問:「你剛才叫我什麼?」 李皓賢答:「師父啊!」 趙無軒微笑著搖頭說:「不要這樣叫我!我先前已經說過,把你調教好了,就還給七星劍派,七星劍派才是你的師門!」 李皓賢問:「師父教我一身武藝,我不叫你師父該叫什麼?」 「你就叫我前輩好了!本來呢,老夫也沒有打算教你這麼多東西,只是想指點你改進一下七星劍法,孰料發現你天資聰慧,是個學武的料子,於是就情不自禁的將自創的九龍劍法和『以氣御劍』的訣竅都傳授給你了,不過老夫也很高興,自己的劍法終於有了傳人!」 「無論師父認不認我這個徒弟,在徒兒心中都已經把你當成師父了。只是徒兒有一事不明,師父就這樣將絕技都教給徒兒,就不怕徒兒我心術不正,用它來為非作歹嗎?」 趙無軒微笑道:「這老夫我倒不是很擔心!強中更有強中手,如果他日你為禍武林,自然會有人出來收拾你,而我只管傳授武功而已,其他的我一概不予過問!不過你出去行走江湖,千萬不要對別人說你是我的徒弟,老夫我已經退隱江湖多年,那些名名利利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是不想有人打擾我平靜的生活,我想江湖上的那些人也已經忘了有趙無軒這個人了,那就不要再讓他們記起來了!」 李皓賢點頭應允:「徒兒謹尊師命!」 就這樣,李皓賢告別了趙無軒,又回到了這是是非非的江湖之中。 ………… 李皓賢出了竹林,一時間不知該去哪好,本來李皓賢擔心龍俏欣的安危,想去安陽賀家問一問他們父女到底會合沒有,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好歹也和賀家的賀鼎儀有婚約在身,這樣冒冒失失的跑到准岳父家打聽別的女人的下落這成何體統,所以還是作罷!眼下已經過了一個月,想找到龍俏欣和秦卓寒已經不大可能,人海茫茫的怎麼找?李皓賢想到自己已經離家一段日子了,是時候回去看看了,於是朝洛陽方向而行。 趕了兩天的路,李皓賢終於又回到洛陽,在返家的路上,李皓賢正在琢磨該如何向爹娘解釋自己離家怎麼久的問題,想來想去都想不到一個比較好的借口,正在發愁時已經到家了,李皓賢於是決定先偷偷遛進去找妹妹李希茹探探爹娘的態度,再想個好的借口。 李皓賢悄悄溜進凌芸山莊,直奔李希茹的房間,誰知進了山莊一看,一個人都沒有,妹妹和爹娘都不知去向,李皓賢大為詫異,心想:「奇怪!怎麼不見爹娘他們?難道……」 李皓賢一想到會不會是景陽郡主的殺手已經找上門來,心中立馬慌了起來,連忙又在山莊裡找了一遍還是見不到一個人,李皓賢此時又慌又怕,擔心自己已經為家人招來了災禍,眼下不見一人,擔心家人的安危,急得差點要掉出眼淚來。正在焦慮萬分之時,突然聽見後面一把聲音道:「二少爺,你終於回來了啊!」 李皓賢連忙轉頭一看,原來是他家的老管家福伯,終於見到一個人,李皓賢急得開口就問:「福伯,怎麼不見我爹娘啊?他們都到哪去了?」 福伯答道:「哦,老爺接到玄天劍派送來的請貼,說龍嘯天六十大壽,邀請他們去赴宴,所以老爺夫人帶上少小姐去參加壽宴了。本來夫人打算等你回來帶上你一塊去的,誰知道二少爺你遲遲未歸,最後老爺發起火來說不理二少爺你了,夫人無奈只好帶上少小姐出發了!」 李皓賢聽說爹娘和妹妹安然無恙,大鬆一口氣,拍拍胸口道:「唉!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 福伯笑道:「二少爺,瞧你說的,能出什麼大事啊!」 李皓賢又問:「對了,福伯!我離家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上門來找過我啊?」 福伯想了想,然後說:「沒有啊!二少爺有朋友要登門拜訪嗎?這些日子也不見有人來啊!」 李皓賢聽完心想:「看來景陽郡主的人還沒能找到我的真實住址,真是太好了!當初為了瞞著爹報名考恩科,所以在官府備案的住址一欄隨便填了地址,想不到現在卻成了救命的良藥,景陽郡主那班人如果按照那上面的地址找我,那真是要費上不少功夫了!」 李皓賢見一切都安然無恙,於是對福伯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去歇息去了,趕了一天的路,累死我了!」 「好,那二少爺你歇息去吧!」 ………… 李皓賢睡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起身用過晚飯,然後在山莊內散散步,想到這一個月來的經歷,真是如同發了一場夢一樣,江湖凶險萬分,還是在自己家裡安逸。可惜的是此時身邊沒有佳人相伴,要是此時龍俏欣在這就好了!一想到龍俏欣,李皓賢突然想到:「對了,爹娘他們不是要去玄天劍派參加龍嘯天的壽宴嗎?龍俏欣不就是玄天劍派的人嗎?龍嘯天、龍俏欣,曾經聽龍俏欣說過,她這次與她爹出來是為了到安陽賀家去送請貼,因為她爺爺要辦六十大壽!那龍嘯天不就是她的爺爺了嗎?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也趕去玄天劍派豈不是又可以見到她了嗎?唉!怎麼我先前沒想到這一點呢?真是笨死了!」 李皓賢急忙跑去找到福伯,問:「福伯,我爹娘他們走了多長時間了?」 福伯答道:「不長,他們前天剛走,要是二少爺你早回來兩天就好了!對了,老爺夫人他們是與賀家的人一起上路的?」 李皓賢大為詫異:「賀家?安陽賀家?他們來過這嗎?」 「對呀,他們也是接了請貼趕去玄天劍派參加壽宴的,因為二少爺和少小姐與賀家都有婚約的關係,所以這次他們順路來我們這看看,還住了好幾天呢!」 李皓賢聽說賀家住在這,大為驚喜,連忙問:「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們人數也不少,總之有賀家的賀允之和他的一對兒女!」 李皓賢又問:「對了,玄天劍派的龍立鈞是不是跟賀家一起來的!」 福伯想了想說:「少爺你還真厲害,我還真是記得來我們家的人之中有這個人!」 李皓賢聽說連龍立鈞也來了他們家,大為歡喜,接著問道:「那你記不記得賀家來我們家作客的人之中,來了幾位姑娘?」 福伯想了想,然後道:「少爺你問得也真奇怪,賀家還能有幾位姑娘,就來了一位啊!」 李皓賢大覺奇怪,又問:「真的是只來了一位?」 福伯笑著說:「對呀!就是你的那個未婚妻賀鼎儀嘛!長得還是很漂亮的啊,二少爺你真是有福了!」 李皓賢聽後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後暗想:「奇怪,既然連龍立鈞都來了,那龍俏欣應該會來的啊?難道他們父女還沒會合?如果還沒會合的話,那龍定鈞會這麼好耐性在我家作客,還不把他急死了,難道說龍俏欣怕見生人沒跟他父親來我家作客?真是想不通!」 想不通也就想不通了,反正李皓賢已經決定要趕去玄天劍派見龍俏欣,於是又問福伯:「福伯啊,你知不知道龍嘯天的壽宴什麼時候舉行啊?」 福伯又想了想說:「大概是三四天之後吧!」 李皓賢想了想,還有時間趕去,於是對福伯說:「福伯,我想明天趕去玄天劍派,與爹娘會合,然後一起參加龍嘯天的壽宴,現在我先跟你打個招呼,我明天一招就出發!」 福伯聽後一臉壞笑道:「呵呵,老僕明白了,二少爺見不到自己那漂亮的新娘子,所以心有不甘,想追上去看看!也好也好,老僕擔保二少爺你看了之後,一定會滿意的!」 李皓賢聽到他這樣說,尷尬的笑了笑,心中暗想:「這個福伯,人老心不老啊,竟然這樣說我,真是的!我才懶得理那個賀鼎儀長什麼樣呢,反正我想見的是龍俏欣!」 第二天清早,李皓賢收拾好行裝,又離開凌芸山莊朝洛陽以南的熊耳山玄天劍派劍派所在地而去。李皓賢買了匹快馬,急速而行,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趕到熊耳山北端的洛寧縣,在那歇息一日,次日繼續出發,又趕了一段路之後,到中午時分,來到長水鎮北郊。 ………… 長水鎮北郊官道邊的一個小飯館,這幾天飯館的生意格外好,這也是托龍嘯天六十大壽的福,江湖上的人都往熊耳山玄天劍派趕,希望見一下龍嘯天的壽宴的熱鬧。因為龍嘯天在武林中威望極高,江湖上的各路都會給他面子來向他賀壽,而這些人,在平時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所以江湖上的小輩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長見識的機會。 如此人來人往,自然就要住店吃飯,而此時又是中午時分,這路邊的小店的生意又怎會不好呢?眾人正在吃飯之時,突然店內走入七位年輕女子,一下近來這麼多年輕姑娘,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見這七人每人手握一把長劍,看來也是來參加龍嘯天的壽宴的。 店小二見有客人來,馬上上前招呼道:「七位客官好,歡迎光臨小店!今天人比較多,可能會比較擠,還望幾位能將就一下!」 七人中為首一人對店小二道:「你們的老闆呢,把他叫過來,我有大生意照顧他!」 店小二聽這些人說有大生意,不敢怠慢,馬上叫來了老闆,那飯館老闆過來恭敬的行禮道:「不知幾位客官找我來有什麼關照的?」 那為首的女子從懷中掏出一錠大銀元寶,然後對老闆道:「你看好了,這是一百兩銀子,今天你這我們包下了,現在請你將店中的客人,不論上了菜沒上菜的都把他們請走!」 那老闆見有大生意,自然歡喜,但是一下子將全部客人都轟走的確有些難度,只得為難地說:「列位關照我大生意我自然歡喜,但是一下子將這些客人趕走似乎有些難度啊!」 那為首的一名女子又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對老闆道:「這是五十兩,你照價陪給他們飯錢就行了,這筆生意你到底做是不做?」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老闆見來客這麼豪爽,自然沒什麼不行的,於是接了銀子然後對著店內眾人鞠躬賠禮道:「各位客官!今天本店已經被這幾位客人包下了,恐怕不能再為諸位服務了,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各位見諒,不過各位不用擔心,今天各位的飯錢小店雙倍賠償,還望各位能通融通融,體諒小店的難處!」 吃吃下飯就被人趕出來自然有所不滿,但是別人畢竟是開點做生意的,自然要照顧那些大主顧,何況又有雙倍賠償,眾人抱怨了幾句領了錢也就紛紛離開了。但是有一桌的客人卻沒有半點動靜,既不去領錢,又沒有離開的意思! 那老闆見如此,生怕他們不離開的話會得罪了大主顧,於是親自上前賠禮並請他們離開:「幾位客官,本店已經被這幾位客官包下了,還望幾位能行個方便!」 那桌的客人是兩男一女,三人都很年輕,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其中一個男的對那女的說:「賀師叔,既然這店已經被人包下了,那我們還是走吧!」另一個男的也開口道:「對呀,賀姑娘,我們就不要為難這老闆了,還是走吧!」 誰知那女的卻說:「不成,有錢就了不得啊?我們比她們先到,又事先付了飯錢,那你這間店就要做我們的生意,憑什麼來了大主顧就要把我們趕走啊?」 那老闆見客人不依,陪著笑臉道:「這位客官,我知道是我們的不是,但是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最多飯錢我們三倍退還給你!」 那姓賀的女子還是不依道:「不成,誰希罕你那幾個錢,要走也可以,等我們吃完了飯,自然會走,到時你想留也留不住!」 那老闆見此,為難道:「客官,你這不是成心為難在下嗎?」 那七人中一人見此,走上前來對那姓賀的女子喝道:「要你走你就識相一點趕快走,賴在這裡有什麼意思?難道要讓本姑娘來招呼你不成!」說完拔出手中長劍以示警告。 那姓賀的女子見此絲毫不為所動,反倒是那老闆緊張起來,上前制止道:「這位客官請息怒,我會再勸勸這位客官,切莫為了點小事傷了和氣!」 那七人中為首的一人也出言制止自己的姐妹道:「綠芙,不要妄動,你別忘了我們此行來的主要目的,在這節骨眼上不要多生事端!他們留下也好,這飯館就留下我們七人的話反倒容易惹人懷疑,多他們一桌看起來自然一些,你別忘了我們的獵物十分狡猾,這次我們要小心應付,不能有半點閃失!」原來,這七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景陽郡主手下的七色花使。這幫人現在已經不敢穿那種大紅大紫的衣服,怕引人注目,而是一身素裝。而他們要等的所謂獵物,自然就是那個滑頭李皓賢。 綠芙聽了老大的囑咐,不敢不從,只好收回長劍,對那姓賀的女子『哼』的一聲以示藐視,然後回到她那幾個姐妹當中。那老闆見大主顧肯放寬一步,這樣自己就可以兩邊不得罪,自然歡喜,開口道:「多謝這位客官這麼明白事理,讓在下不必兩邊做人難!」 紅勺走上前去對那桌人道:「趕是不需要趕諸位走了,不過我奉勸各位,大家行走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等下這裡無論發生何事,都望諸位不要插手,只管安心吃你們的飯就行了!」 那姓賀的女子答道:「你放心,我們只管吃我們的飯,其餘的事我們一概不過問!」 紅勺有了她的保證,微笑道:「那自然最好了!」 黃芸此時走上前來對紅勺說:「紅勺姐,獵物估計就快要上門了,我們還是趕快準備一下吧!」 紅勺點頭應允,然後將老闆叫來身邊,然後吩咐道:「老闆,等下無論任何客人都不要給他進來,這裡今天不做其他人的生意,只有畫中的這位公子除外,你等下去門口候著,如果見到畫中的這位公子,一定要請他進來飯館,這件事如果做好了,事成之後我們還有重賞!」紅勺一邊說,一邊將一幅畫交給老闆。 那老闆接過畫看了看,心中難免有些詫異,暗自猜想這七個人到底想幹什麼?但是客人吩咐道,自然要照做,反正銀子都已經收了,自然要盡心盡力為她們辦好事,於是答道:「客官請放心,在下一定替你們辦好這件事,只是不知能不能在等下遇見這位公子!」 紅勺道:「這你大可放心,他要去熊耳山,就必定要經過這裡,只是你眼睛放利一點,不要讓他從眼皮底下溜了!」 那老闆答道:「客官請放心,等下我將本店所有的夥計都站在店門口張望,一定要認出這位公子不可!」 紅勺聽後滿意道:「好,那你去佈置吧!」 那姓賀的女子聽到這幫人的對話,小聲對那兩個同伴道:「這幾個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發春了,竟然跑到這來等情郎來了,女人我也見了不少,還沒見過這麼賤的!」 其中一個男同伴道:「賀姑娘,你小聲點,被她們聽到了可不得了!」 另一個男同伴說:「賀師叔,那等下我們該怎麼辦?」 那姓賀的女子答道:「人家來會情郎,關我們什麼事?我們只管吃我們的飯,其他的莫理!不過我倒是很想看看她們等的那位情郎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們盡量吃慢些吧!」 ………… 紅勺等人佈置好了一切後,七人分兩桌而坐,紅勺此時言道:「姐妹們,這次我們一定要將那小子擒住,我們是主人最精銳的手下,主人這次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可見對我們的信任,但是我們卻三番四次讓獵物逃脫,上次我們見到主人,她雖然沒有責怪我們,但是我們自己應該感到心裡有愧!」 黃芸插嘴道:「紅勺姐說得對,上次我偷偷的問主人身邊的侍女主人近來的情況怎樣,她告訴我說主人為了那件重要的東西弄得食不甘味,夜不能寢,我們本來是主人最信賴的人,卻不能替她分憂解愁,真是令我等自覺汗顏!」 綠芙此時憤憤道:「姐妹們,別再說了,一切都是我們不是,我們沒臉去見主人,這次一定要成功,否則我們就不用回去見主人了!」 眾人正在議論之時,突然聽到店外的老闆大聲叫道:「這位公子,裡邊有請!」 七人聽到如此,知道獵物已經上門,於是紛紛地下頭以作掩飾,以防李皓賢一眼認出。來人正是李皓賢,趕了一個上午的路,李皓賢已經餓得要命,眼見有飯館可以吃飯了,開心都來不及,怎會料到已有人早早的布下陣勢等著他的到來。 李皓賢進到飯館,見有三桌人在吃飯,也沒有懷疑,安心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準備點菜。要是在一個月之前,李皓賢斷然不會這麼不留意周圍的環境,只是經過了一個月在竹林遠離世事的生活,此時李皓賢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仍在七色花使的追捕之中。 李皓賢正準備叫店小二上來點菜,誰知一把熟悉的聲音道:「李公子,別來無恙吧?」 李皓賢一聽馬上警覺起來,不過此時才警覺已經太遲了,七色花使已經將出口封住,然後將李皓賢包圍起來。李皓賢心中暗自後悔自己為什麼現在會變得這麼不小心,不過眼下後悔也沒有,李皓賢緊握手中的佩劍以作防備,然後強裝笑臉的說:「原來是眾位姐姐,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想不到在這種荒郊野店也會碰見熟人!」 紅勺笑著說:「你李公子身邊紅粉佳人一大把,自然不會記得我們幾姐妹!但是,我們眾姐妹可不敢不『惦記』著李公子你啊,在不把李公子這貴客請回去,我們主人可是要大發雷霆了!」 李皓賢道:「唉!想不到一個月不見,紅勺姑娘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說完用手指點了點眾人,然後又說:「紅黃橙綠青藍紫,七色全齊,看來你們這次是全軍出動羅!」 藍葵和紫娟先前並沒有見過李皓賢,此時見到要捕捉的獵物,不由仔細打量起來,藍葵打量完李皓賢,然後對眾人道:「眾位姐姐,這個就是李皓賢?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看他也沒什麼過人之處啊,怎麼會數次讓他溜走呢?難道他有三頭六臂不成?」 此時那另外一桌的三人聽藍葵說來人是李皓賢,也大為驚異的樣子,一時間停住碗筷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不過此時七色花使已經沒有什麼閒情去注意旁邊這些閒人的一舉一動了,只聽青蓮插話道:「藍葵妹妹,你別小看了這小子,雖說他沒長三頭六臂,但是他有三個紅顏知己很是難纏啊,個個為了就他脫險都可以豁出性命似的!」 橙菊見李皓賢如今只有單身一人,也忍不住問道:「對了,李公子,怎麼不見了你那三位紅顏知己相隨啊?」 李皓賢一直不知道韓倩兒也暗中幫過自己,以為她們說的那三人包括耶律楚靈,於是歎氣說:「唉,還不是因為你們主人的『盛情邀請』,弄得我與佳人都失散了!」 綠芙很是懷疑道:「是嗎,沒這麼巧吧?該不會又躲在那個角落裡,到時又上演一出美妾救情郎的好戲吧?」 李皓賢不大喜歡搭理這綠芙,反唇相譏道:「唉,想不到才一個月沒見,綠芙姑娘說話可是越來越刻薄了啊!」 綠芙又被李皓賢言語激怒,喝道:「李皓賢呀李皓賢,你除了會在嘴上討點便宜之外,你還能幹些什麼,打起架來還要女人來救,真是個廢物!」 李皓賢聽完心中暗道:「那可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現在你打不打得過我還很難說呢!」不過李皓賢嘴上自然不會告訴她們自己的武功已經今非昔比了,於是道:「如果我李皓賢真的是什麼事都幹不了的話,那你們主人也不用勞煩七位跋山涉水的來相請了,綠芙姑娘你說是吧?」 要說鬥嘴,綠芙哪是李皓賢的對手,正想上前教訓李皓賢一下,又被紅勺拉住。紅勺對李皓賢說:「李公子,我們主人可是久候了,怎麼樣,現在就跟我們走吧?」 李皓賢卻說:「眾位姐姐何必這麼急呢?我李皓賢一路跋涉,到現在還沒吃午飯呢!就算去上斷頭台,也該讓人吃飽了再說嘛!」說完揮手招呼老闆道:「老闆,來幾樣小菜,別讓諸位姑娘等急了!」 那老闆見李皓賢是眾位大主顧的熟人,自然熱情招待,不敢怠慢,應聲然後吩咐廚房準備。橙菊對李皓賢喝道:「臭小子,你不會又在耍什麼花招吧?難道你想等你那幾位紅顏知己趕上來解救?」 「橙菊姑娘,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一個月之前就失散了,我到哪去等她們啊?」 青蓮道:「哼!你這滑頭的話誰信啊?」 紫娟此時插嘴道:「姐姐們,我看就依著他吧,這次我們七人出動,就算他有救兵也只不過三人,怕他什麼?不讓他吃飽等下長途跋涉還真怕他會受不了!」 橙菊道:「紫娟妹妹,你少在這充好人了,你敢確定他的救兵就只有三個,說不定等下他又冒出第四第五個相好來,那可真是頭疼了!」 紅勺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不成樣子,於是發話說:「好了好了,別爭了,就讓他吃吧!吃完了我們就上路!」然後又對李皓賢道:「李公子,這次你可別再耍什麼花招,我們主人上次已經說了,等下次你再弄些小動作,就把你的腿砍下來,看你還怎麼逃!」 李皓賢苦笑道:「唉,這倒像是你們主人說的話!得了,我吃完飯自然就會乖乖的跟眾位姐姐走的!」 李皓賢嘴上說吃完飯就乖乖的跟著她們走,但是心裡自然不會這樣想。李皓賢自從被趙無軒傳授了武功之後,此時已經具備與七色花使鬥上一鬥的實力,但是李皓賢摸不清自己此時的武功到底已經達到什麼水平,如果只是對付一兩個花使,自然不會畏懼,無奈眼前自己的敵人是七人,雙拳難敵四手,所以李皓賢打算以智取勝。 此時李皓賢盤算著:「紅黃橙綠青藍紫,這七人是按照年齡和武功的強弱來排序的,紅勺自然是七人之中武功最為高強的一個,那麼那個紫娟也就是武功最弱的一人羅,那我從她的身上下手比較容易成功,等下我就出其不意的制住她,然後就可以用來要挾她們趁機溜了!」 想好之後,李皓賢安下心來先用餐,然後再下手。店小二很快就把香噴噴的飯菜呈了上來,李皓賢的肚子早就咕咕叫,菜一上就狼吞虎嚥起來,吃著吃著,李皓賢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放慢了速度,這也難怪,那七色花使想看賊一樣看著他吃東西,能自然嗎?李皓賢眼見如此,開口道:「眾位姐姐,我李皓賢身上又沒長翅膀,用得著這樣盯著我嗎?如果你們吃飯的時候被人這樣盯著,你們會覺得很舒服嗎?要不這樣好了,叫那老闆再上幾個菜,大家一起吃好了!」 紅勺等才沒這份閒情,回絕道:「省了,我們已經飽了,你自己快點吃吧!」綠芙更是沒好臉色道:「你那這麼多廢話,給你吃你就快點吃,難道還要叫幾個美女侍侯你吃不成!」 紫娟倒是對桌上的菜有些興趣,微笑的回應道:「你這個提議倒是不錯,我呢最討厭呆在一旁看著別人吃東西了,這樣好了,我陪你一起吃吧!」說完對老闆吩咐道:「老闆,再給我添個碗筷!」老闆應聲而道:「好勒!」 紫娟又對藍葵道:「藍姐姐,你也陪我一起吃吧!」藍葵搖頭道:「不了,你自己吃吧!」老闆很快就把碗筷添上,不過紫娟只是夾菜而沒有添飯。 很快李皓賢就填飽了肚子,而紫娟只夾了幾味菜嘗嘗就放下了碗筷。李皓賢吃飽之後,放下碗筷然後對紫娟微笑著說:「紫娟姑娘,很感謝你能給我面子陪我一起用餐,不過我現在還想求你幫我個忙……」說完趁紫娟還未反應過來之際突然拔出長劍猛然靠在她的身前,然後將還未完全拔出鞘的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將其制住。 其餘六花使見此突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想上前解救紫娟時,李皓賢大喊一聲將她們鎮住:「住手!」 鎮住了六花使,李皓賢才稍微放低一點音調說:「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這手中長劍可不會憐香惜玉!馬上給我退開,讓出一條路給我!」 五花使見此,紛紛望向紅勺,請示她該如何是好?紅勺見姐妹被李皓賢挾持,一時也沒有好的辦法,於是說:「姐妹們,先退開一條道給他吧!」 眾人只得讓開一條路給李皓賢,李皓賢謹慎小心的挾著紫娟一步一步往飯館門外退,而六花使雖然讓開一條路,但是還是緊緊的跟著李皓賢,並且紛紛抽出手中長劍準備戰鬥。 雖然出手挾持住了紫娟,但是能不能成功逃脫李皓賢心中也沒底,因為六花使怎會與他善罷甘休,所以此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李皓賢挾著紫娟退出飯館,六花使也跟著出到外面,並將李皓賢包圍起來。 ………… 此時飯館內的第三桌人也坐不住了,其中一個男的對那姓賀的女子道:「賀師叔,現在該怎麼辦才好,我弟弟李皓賢看來有危險?」 原來,這個稱呼姓賀的女子為師叔的,正是李皓賢的大哥,那個從小被李玉凌送去太白山學藝的李焰飛,而那個被李焰飛叫做師叔的姓賀的女子,正是與李皓賢有婚約的賀鼎儀。 賀鼎儀與李焰飛年齡相仿,為什麼李焰飛卻要叫她師叔呢?原來賀鼎儀的父親賀允之與七星劍派的玉清道人交情甚厚,而丹陽賀家的祖傳拳法鼎陽神拳剛猛異常,不適宜女子修練,於是賀允之請求玉清道人收他的女兒為徒,傳授她劍法之類的比較輕柔的適合女子修練的武功,玉清道人本來不想再收徒弟,但是礙於賀允之的情面,只得答應。而李焰飛的師父是玉清道人的徒弟黃石道長,也即是李玉凌的師兄,所以按輩份,李焰飛自然要教她師叔。 而三人中的另外一人,是玄天劍派的弟子程長風,此次奉了師命去七星劍派遞請貼,本來是要邀請玉清道人來赴宴的,可是玉清道人去了雲遊四海,探訪故友去了,而七星劍派的掌門黃石道人一心想潛心修道,不想去參加這些江湖上的應酬,於是修書一封向龍嘯天表示祝賀,然後派遣小師妹賀鼎儀代表七星劍派去賀壽,而李焰飛離家多年,想趁此機會去見見自己的父母,於是請求與賀鼎儀同行,黃石道人應允,所以這三人就一起向熊耳山進發,誰知來到長水鎮北郊,意外的見識了這樣一場好戲,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再說程長風聽了李焰飛的請求,也插嘴道:「對了,賀姑娘,我看皓賢兄弟真的有危險,我們要不要出手幫幫他?」 賀鼎儀剛才聽到李皓賢與七色花使好像很熟似的,你來我往的說了一大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是此時不好發作而已。不過李皓賢好歹也是自己的未婚夫,雖然見他行為不是很檢點,但總不能說見死不救,於是發話道:「別急,看清楚態勢再出手,對方人多,我們先摸清她們的武功強弱再說,我們現在靜靜的跟出去看看!」 三人起身跟了出去,李皓賢此時正在與六花使僵持,只聽他發話道:「你們馬上給我牽匹馬來,快些!」 被李皓賢挾持的紫娟此時也發話道:「姐妹們,不要理我,千萬別答應他!這次絕不能讓他跑了!」然後又對李皓賢說道:「臭小子,你這次跑不了了,別再做抵抗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李皓賢笑著說:「紫娟姑娘視死如歸的『氣節』真是讓在下佩服啊,不過我就不相信以你們七姐妹的深厚感情,她們會棄你的生死於不顧!」說完又對六花使喊道:「馬上給我背馬,否則我大不了跟你們的好姐妹一起同歸於盡!」 眾人聽李皓賢這樣說,又望著紅勺讓她拿主意,紅勺一時也沒什麼辦法,只得吩咐藍葵道:「藍葵,你去幫他牽匹馬來!」 藍葵無奈只得應允。待藍葵離開去牽馬時,大路上迎面跑來兩匹快馬,李皓賢與七色花使定眼望去,這不望則已,一望則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那喜的自然是李皓賢,憂的是那五花使。原來來人是秦卓寒和韓倩兒。 只見秦卓寒和韓倩兒策馬衝入人群之中,然後拉住韁繩將馬停住。秦卓寒此時伸出左手對李皓賢喊道:「快上馬!」 李皓賢見有救兵來到,連忙將紫娟朝五花使那猛力一推,然後向秦卓寒那衝前兩步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借力縱身一躍,靈巧的上了馬背,秦卓寒也奇怪李皓賢的身手變得這麼敏捷,不過此時情勢危急也顧不上想這麼多,待李皓賢上馬之後,立即揚起馬鞭與韓倩兒一起策馬衝出包圍,揚長而去。 青蓮眼見又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把李皓賢救走,氣得破口罵道:「又是這兩個賤女人,我早說要防著這臭小子的紅顏知己半路殺出來救人,誰知還是著了她們的道,真是氣死我了!」 紫娟見這次因為自己的緣故又讓李皓賢溜了,自責道:「姐姐們,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失手被擒才讓那小子有機可乘!」 紅勺安慰她道:「紫娟妹妹,別這樣說,錯不在你!那小子本來就十分狡猾,我們姐妹們也多次著了他的道,你初次見他,對他一時沒有提防那也是有情可原的!」 黃芸也安慰紫娟道:「紅勺姐說得對,那小子從我們手上溜走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要追究起來的話,我們姐妹也難辭其咎就!你剛才也見了,有這樣不怕死的紅顏知己相救,我們要逮住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綠芙此時發話道:「這個混蛋,下次如果讓我再見到他,首先我就把他的雙腳給跺下來,看他還怎麼逃!」 橙菊此時問道:「紅勺姐,又讓他跑了,我們該怎麼辦!」 紅勺歎口氣說:「還能怎麼辦?他跑到哪,那我們就追到哪,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要將他逮住!我們還是別說這麼多了,馬上騎馬去追她們吧!」 眾人點頭同意,於是七色花使紛紛上馬,朝李皓賢逃跑的方向追去。 七色花使眼見到手的獵物又溜了,自然氣憤異常,不過此時有人比她們更加生氣。這個人就是李皓賢的未婚妻賀鼎儀,賀鼎儀眼見自己的未婚夫李皓賢與一堆女人打成一片,不來火才怪呢,特別是又『觀賞』了剛才那一幕精彩的『好戲』,此時她早已氣得七竅生煙,雙眼冒火了。 待七色花使走後,賀鼎儀對著李焰飛劈頭就罵:「李焰飛!這就是你弟弟李皓賢啊?好,很好,想不到你弟弟在江湖上還真是『交友甚廣』啊!有人為了你弟弟,竟然無恥到說要追他到天涯海角,真是『交情』深厚啊!看來我還是識相一點,到時找你們李家推了這門親事,省得阻礙了你弟弟的無邊艷福啊!哼……」 李焰飛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尷尬萬分,慌忙解釋道:「賀師叔,你先別生氣,我與弟弟已經好多年沒見面了,我也不敢肯定剛才那人就是我弟弟,可能他只是與我弟弟同名同姓而已,待日後查明一切你再計較不遲!」 程長風此時也幫忙說好話道:「對呀,賀姑娘,世上同名同姓的事也不是沒有,可能今天碰巧給我們碰上一樁,你先別這麼快下結論,待我們查明真相之後再做決斷!」 賀鼎儀怒氣難消,問道:「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嗎?如果給我查到那個真是你弟弟,我定要將他大解八塊方解我心頭之氣!」 李焰飛說:「如果那真是我弟弟的話,那一切都隨賀師叔你好了!對了,賀師叔,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賀鼎儀冷笑道:「這還不好辦,既然我們有幸看了這場好戲,那自然是跟上去看看那小子到底是什麼真實身份!」 於是,賀鼎儀等三人也騎馬朝李皓賢逃跑的方向追去。 ………… 再說那秦卓寒,將李皓賢拉上馬,然後與韓倩兒策馬而去。兩人三騎一路狂奔,將七色花使遠遠甩在了後面,然後尋了塊隱蔽之處,停下馬來。 將馬停住以後,秦卓寒冷言冷語地對李皓賢說:「現在可以放開你的手了吧?」原來李皓賢因為馬跑得太急不得不雙手扶著秦卓寒的纖纖細腰,其實李皓賢於是無奈,剛才那馬跑得那麼快,如果不扶著秦卓寒的話很容易就會喪失平衡掉落馬下。不過此時李皓賢被秦卓寒一說,也覺得自己太過失禮,連忙縮手並賠禮道:「對不起,秦姑娘,剛才馬跑得太急,我也是怕跌落馬下才不得以有所冒犯,希望秦姑娘你不要介意!」 秦卓寒既沒有說原諒他,也沒有說不原諒他,只是又冷冰冰道:「給我下馬!」 李皓賢被她這麼一說,才覺察到自己現在仍然與秦卓寒是共騎一馬,實在有失禮數,連忙乖乖的躍下馬來。秦卓寒與韓倩兒見李皓賢下了馬,也躍下馬來手持長劍殺氣沖沖的樣子,不過李皓賢一時間還未發現有些不妥,只是以為她們是為了戒備追兵到來。李皓賢見到秦卓寒雖然沒有見到龍俏欣那樣興奮,但是也很開心,開口問道:「對了,秦姑娘,怎麼會在這兒見到你啊?」 秦卓寒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韓倩兒猛然拔出長劍,劍尖冷冷地對著李皓賢。李皓賢見此大為詫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韓倩兒喝道:「李皓賢,別再裝蒜了,馬上把那本秘笈交出來!」 李皓賢明白大概,心中暗想:「哦!弄了半天還是為了那本秘笈!」此時李皓賢已經知道那本秘笈是本好東西,哪還捨得乖乖交出來,於是繼續裝傻道:「韓姑娘,我已經跟你說了好多遍了,你要的那本書根本不在我這!」 韓倩兒哪肯相信,繼續逼問道:「你少來這一套,如果你手上沒有秘笈的話,那你為什麼這一路上都被人追殺?」 「韓姑娘,原來你指的是這件事啊!那是因為我在汴京得罪了朝中的權貴,所以他們派人來追殺我!」 韓倩兒連半個字都不信,斥駁道:「呵!你還真會編啊,這樣的謊話也編得出來!你這種滑頭的話誰信啊?」 「韓姑娘,你實在不相信的話,大可以搜我的身!」 韓倩兒眼中只有秘笈,也懶得顧忌男女授受不親了,說搜就搜,而且這次搜得很仔細,幾乎想把李皓賢拔光似的,不過還是一無所獲。 韓倩兒當然不會搜到什麼,原來李皓賢知道他手中得那本秘笈江湖上很多人想得到,如果自己一直把它帶在身邊的話會為自己帶來災禍,所以將此書放於家中自己的書房內,而自己只是用紙抄了一些要訣隨身攜帶以便修練之用,這些紙上抄的東西並不是完整的內功心法,而只是一些概要、重要穴道名稱等而已,就算別人拿到也看不明白,所以他很放心讓韓倩兒搜。 韓倩兒雖然沒有搜到,但並不死心,對李皓賢道:「你這樣乖乖的讓我搜,肯定是事先已經把秘笈放在其他地方了!說,你把秘笈藏在哪了?」 「韓姑娘,你到底講不講理啊?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呀?我沒有就是沒有,難道我還能變出一本給你啊?」 秦卓寒見此,終於插把嘴道:「李皓賢,你別在我們面前耍花招了,馬上把秘笈交出來,否則我與韓姑娘對你不客氣!」 「秦姑娘,連你也要懷疑我?」 秦卓寒道:「李皓賢,你別在我面前裝了,韓姑娘已經將你的為人都告訴我了,以前只怪我有眼無珠,錯看了你,現在我不會上你的當了,你還是乖乖的把那本書交出來吧!」 李皓賢狡辯道:「什麼,她告訴你什麼了?秦姑娘,她說的話你也信啊?她是什麼人啊?一個小毛賊,而且以前你和你母親還與她結了怨,這種人的話你也信?我與你相處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我是什麼人難道你不清楚嗎?你現在竟然相信仇人也不相信我的話?」 韓倩兒見李皓賢又想騙人,於是斥駁道:「李皓賢,你又想來騙秦姑娘,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拿了秘笈不說,還要將我們兩個當猴子耍!」罵完又對秦卓寒說:「秦姑娘,你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話,他現在又在故伎重演,又想騙人了!」 秦卓寒點頭道:「放心吧!我不會再信他的了!」 李皓賢見如此,假裝長歎一聲道:「好,連你也不相信我……」說著將手中的長劍掉轉過來,將劍尖對著自己,然後將劍柄部分遞給秦卓寒,然後說:「既然你認定我是個大騙子的話,那你乾脆就用這把劍殺了我好了,就當是為武林除害!」 秦卓寒一時沒有料到他會來這一招,愣住不知所措,韓倩兒見秦卓寒有些動搖,於是拔劍而上說:「你想死還不容易嗎,本姑娘今天就成全你!」說完揮劍向李皓賢刺去。李皓賢見此,慌忙後退躲避,誰知秦卓寒突然出劍擋在李皓賢前面,將韓倩兒的劍擋開。 韓倩兒見此,大為驚異,問:「秦姑娘,你這是想幹什麼?」 秦卓寒沒有回答她,將劍擋開以後,突然轉身劍尖直指李皓賢,然後冷冷地說:「你真的不肯交出秘笈?」 李皓賢一搏搏到底,矢口否認道:「我從來沒有拿過秘笈,怎麼交,你不相信的話就殺了我吧!」 「好,我相信你!」秦卓寒聽後突然笑了笑,然後將劍收起。 韓倩兒見秦卓寒的舉動,大為意外,對她道:「秦姑娘,你該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吧?」 秦卓寒轉過頭來對韓倩兒道:「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韓倩兒見秦卓寒轉變的這麼快,大為不滿,罵道:「好你個秦卓寒,剛才你才口口聲聲的說不會再相信他了,誰知剛一會你就維護起他來,我看你是被這小白臉迷得鬼迷心竅了,連誰是誰非也弄不清楚了!」 秦卓寒沒有理會她怎麼說,只是執劍對著韓倩兒道:「韓倩兒,你趕快把那本秘笈交出來吧!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韓倩兒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那李皓賢只說了幾句話她的盟友秦卓寒就倒戈相向,不過眼前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無奈只得執劍備戰。 不過韓倩兒還是不死心,問:「秦卓寒,我沒有聽錯吧?你真的要為了這個傢伙與我為敵?」 秦卓寒只是簡短地說:「是又怎樣?」秦卓寒的回答把韓倩兒氣德七竅生煙。 韓倩兒眼見事實已經擺在面前,不相信都不行,只聽她氣憤道:「你真是無藥可就!」說完就執劍向秦卓寒攻來。韓倩兒與秦卓寒的武功半斤八兩,但是秦卓寒的武功偏向陰險歹毒一類,所以殺傷力更大一些。這也難怪,她練武就是為了找秦旻陽報仇的,對著仇人自然是越狠越歹毒越好,所以鬥了一會,韓倩兒就覺得現在就與她拚命實在不智,特別是她現在看起來已經被李皓賢迷了心竅,隨時可能為了保李皓賢連命都不顧了,與這樣的瘋女人打實在太過冒險,待日後再與她和李皓賢計較不遲,於是韓倩兒打了一會就與秦卓寒退開一段距離,然後對秦卓寒喊道:「姓秦的,你有種,今天我暫時不與你計較,等他日你發現被他騙了的時候,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完施展輕功躍上馬背策馬而去。 李皓賢見秦卓寒竟然幫自己打跑了韓倩兒,真是又驚又喜,連忙多謝道:「秦姑娘,真是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如今,連李皓賢也以為秦卓寒已經對自己深信不疑,心中竊喜。 其實,此時秦卓寒並未完全相信李皓賢,只是半信半疑而已。她之所以要氣走韓倩兒,其實有著自己的打算,原來此時她在想,假如那半本秘笈真的在李皓賢手上的話,那就算她與韓倩兒搜出了那本秘笈,事成之後韓倩兒會不會與她分享秘笈還是未知之數,雖然事先她們有過約定,但是利益相關的東西難保韓倩兒她不會違約自己獨吞秘笈,既然這樣的話,不如乾脆她假裝被李皓賢迷惑,將韓倩兒轟走,然後自己就可以慢慢的跟在李皓賢打探秘笈的下落,如果秘笈真的在他手上,他不可能不露出絲毫馬腳,特別是此時連李皓賢也對她放鬆戒備的情況下,只要一探明秘笈的下落,自己就可以用計從李皓賢手中奪得,這樣自己就可以獨享秘笈,這樣總好過與他人分享,所以秦卓寒就演出了剛才的那一幕。 李皓賢自然不會想到連秦卓寒現在也變得如此陰險,還以為她已經被剛才自己的『演技』征服,還在暗自得意。李皓賢見秦卓寒此行並沒有與龍俏欣一起,擔心她的安危,問道:「對了,秦姑娘,怎麼不見你與龍姑娘一起,她去哪了?」 秦卓寒答道:「上次我們與你失散之後,我與龍妹妹在那附近找了你幾天,仍然沒有你的下落,龍姑娘擔心她爹的安危,於是向我告辭獨自一人去安陽找她爹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對了,秦姑娘,你怎麼會與韓倩兒那女賊在一起的?」 「也是上次我們與你失散之後,那五人中的兩人對我和龍妹妹緊追不捨,最後我們被她們追上,正準備與她們拚死一搏的時候,韓倩兒突然出現與我們一起合力將她們打退,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在樹林幫我們忙的人竟然是她。打退追兵之後,韓倩兒找我單獨說話,然後就對我說那本秘笈在你手上,我一時間不明所以,所以相信了她,於是我們兩個一直在到處尋找你的行蹤,終於在這兒碰到了你!」 李皓賢問:「現在你已經知道了秘笈不再我手上,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秦卓寒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對了,你這是要趕去哪裡?」 李皓賢答:「我聽說玄天劍派的龍嘯天要舉行六十大壽,故想去湊湊熱鬧,順便要向龍姑娘的爹感謝搭救之恩!」 秦卓寒奇怪道:「龍嘯天的壽宴是武林中人的事,你一屆書生對此也會感興趣?也好,反正我也想去看看熱鬧,不如我們一起上路吧!」 李皓賢聽秦卓寒說要與自己一起上路,心中暗想:「我這次是去找爹娘他們啊,要是給他們見到我與一個年親女子在一起,到時我該怎麼跟她們說好啊?看來這次不成!」於是對秦卓寒說:「秦姑娘,我們孤男寡女的,一起上路恐怕不大好吧!」 秦卓寒一聽馬上翻臉道:「哼!既然李公子覺得與我這種江湖女子一起上路有失臉面的話,那我告辭便是了!」 李皓賢沒料到她會發這麼大的火,連忙轉口道:「不是不是,秦姑娘你別生氣,我只是說不大好,也沒說不行啊!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一起上路好了!」李皓賢心想:「既然與她同行的話,大不了不去見父母了,等過完了壽宴與秦姑娘分開了再去見家人吧!」 秦卓寒聽到他這麼說,臉上才轉陰為晴,只見她走過去將馬牽了過來,然後對李皓賢道:「這裡離長水鎮內還有一段距離,走路過去的話也很累,不如我們一起騎馬過去吧?」 李皓賢搖頭道:「不了,剛才是為了逃避追兵,我才不得已與秦姑娘共騎一馬,眼下追兵已去,我怎麼好再如此呢,這樣吧,我走路就行了,秦姑娘你騎馬吧!」 秦卓寒想了想,然後說:「那我們一人騎一段怎麼樣?」 李皓賢又搖頭道:「不成,讓姑娘家走路,我來騎馬,那成何體統,我步行進長水鎮就好了!」 秦卓寒見他執意如此,也不再說什麼,躍上馬背,策馬慢行,與李皓賢一起朝長水鎮方向行進。 ………… 大約行了兩個多時辰,李皓賢與秦卓寒來到長水鎮。長水鎮是熊耳山以北的一個小鎮,小鎮的規模並不是很大,大概也就是百來戶人,平時小鎮上平平靜靜,也就是這幾天江湖上的人要到熊耳山賀壽,鎮上才人來人往起來。 小鎮上客棧並不多,而現在住宿的人又源源不斷,客房很是緊張,所以李皓賢與秦卓寒到了小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找間客棧定好房間,誰知問了幾家都沒有房間剩下,找來找去,李皓賢越發茫然起來,心想:「難道今晚又要睡在荒郊野地?」 真在發愁之時,突然鎮上一人大聲喊道:「哥!」 李皓賢隨聲音的方向望去,原來竟然是他的妹妹李希茹,只見李希茹蹦蹦跳跳的朝她這邊跑來,不過她好像不是一個人,後面還跟了一個年輕女子。李皓賢見到妹妹,自然歡喜,不過最令他歡喜的還不是見到了妹妹,而是見到了跟在他妹妹後面的年輕女子,原來那女子不是別人,就是他十分掛念的龍俏欣。 李希茹跑到李皓賢面前,然後高興地問道:「哥,怎麼會在這見到你啊?」 李皓賢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對著她後面的龍俏欣興奮道:「龍姑娘,想不到在這會遇到你!」 龍俏欣見到李皓賢和秦卓寒也很高興,開口道:「李大哥、秦姐姐,想不到在這會見到你們啊!」 李希茹見自己的二哥見到了漂亮姑娘連老妹也不理了,大為不悅,嘟氣嘴來道:「哥,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認識龍姑娘嗎?」 龍俏欣聽李希茹叫李皓賢叫哥哥,大為驚奇道:「原來李大哥竟然是玉林神君李大俠的兒子啊?真是做夢也沒想到!」 秦卓寒對這句最為感『興趣』,馬上陰著臉問龍俏欣:「你說什麼?他是玉林神君李玉凌的兒子?」 龍俏欣不知道她這樣說會給李皓賢惹來麻煩,繼續微笑道:「對呀!秦姐姐,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李姑娘是李大俠的女兒,她管李大哥叫哥哥,那李大哥自然就是李大俠的兒子了,我猜得對不對呀李姑娘?」 李希茹笑道:「對呀!龍姑娘真是聰明!對了龍姑娘,原來你認識我哥哥呀!」 秦卓寒聽到這樣的消息,可不會有什麼笑臉,只見她猛然出手,右手掐住李皓賢的脖子,左手制住李皓賢的雙手,李皓賢也沒料到事發會如此突然,被秦卓寒一下制住。 龍俏欣見秦卓寒突然如此,大為吃驚道:「秦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秦卓寒沒有理她,而是憤怒地對李皓賢道:「你竟敢騙我!」 李皓賢見秦卓寒怒不可遏,慌忙道:「秦姑娘,你先別激動,你聽我說!」 秦卓寒怒斥道:「還有什麼好說的,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你一直一來都在耍我是不是?」 李皓賢辯解道:「秦姑娘,你先給我個解釋的機會,我……你先鬆開我的脖子好嗎?」 秦卓寒不理他,繼續掐著他的脖子,兩人正在僵持之時,突然又有一群人走了上來。人群中的一位中年婦女見到李皓賢,連忙開口道:「賢兒,你這是在幹什麼?」 李希茹見到那婦女,叫道:「娘,你和爹快來救救哥哥,他被這個凶女人挾制住了!」 秦卓寒見李皓賢的父母都在這裡,大為驚慌,連忙拉著李皓賢後退幾步。張芸沁見自己的兒子被人制住,自然擔心,問秦卓寒道:「這位小姑娘,我兒子到底得罪了你什麼,你要這樣對他?」 秦卓寒見這個陣勢,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不過見到張芸沁一副慈母的樣子,也不忍不回復她,於是怒道:「你自己問你的兒子好了!」 這樣說了等於沒說,那群人中有一位大概四十多五十出頭的老者此時見到這種態勢,也發言道:「小姑娘,我這準女婿到底得罪了你什麼,你要這樣對他?你給我們一個理由,我們自然會為你主持公道,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的話,那老朽對你可不客氣了!」 秦卓寒問:「準女婿?你是誰?」 那老者答道:「老夫賀允之!」 秦卓寒一聽原來來人竟是賀允之,大為吃驚,李玉凌夫婦已經夠難對付的了,現在還要加多個賀允之,這些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如果真要鬥起來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 秦卓寒眼見形勢對自己極端的不利,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能挾制住李皓賢與他們對峙起來。 賀允之見秦卓寒依然不肯說出個所以然來,又警告道:「小姑娘,老夫給你最後的機會,你再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那老夫可對你不客氣了!」 秦卓寒還是不肯說個理由,只是緊緊的制住李皓賢,然後道:「你們別亂來,否則我對他不客氣!」 龍俏欣見事情弄成這樣,也很是意外,出言勸秦卓寒道:「秦姐姐,你與李大哥到底有什麼誤會啊?你們先前不是還相處得好好的嗎?有什麼事情不可以說出來,幹嘛要弄成這個樣子呢?秦姐姐,你還是先放了李大哥吧!」 誰知秦卓寒不領情,喝道:「住口,我的事不用你管!」 賀允之見秦卓寒既不肯說出事情的緣由,又不肯放人,於是不再多說什麼,突然隔空朝著李皓賢和秦卓寒擊出一拳,雖然是隔空出拳,但是李皓賢和秦卓寒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強勁的氣流從他的拳上發出,李皓賢見此不由暗自驚歎道:「好強的內力啊!」 此時,從賀允之拳上發出的那股氣流形成強大的推力,將李皓賢和秦卓寒往後猛的一推,由於兩人靠在一起,所以一同向後倒,秦卓寒為了保護自己不頭部著地,不得不撤回挾制住李皓賢的雙手向後支撐著自己。這樣賀允之的拳力就迫使她與李皓賢分開,賀允之見此,連忙上前護住李皓賢,有了賀允之這樣的高手保護,李皓賢的安全有了萬分的保障。 但是,秦卓寒還是不死心,站穩以後又想衝過來制住李皓賢,賀允之哪容她在自己面前放肆,抓住空檔一拳擊中秦卓寒的腹部,將她震開老遠。要是賀允之真的全力出擊的話,秦卓寒中這一拳早就可以要了她的命了,不過賀允之只是想給她一個警告,讓她不要上前,所以這一拳發力很散,雖然說是一拳擊中秦卓寒的腹部,其實就相當於一掌將她推開一樣,沒有怎麼傷到她。但是李皓賢一時不知就裡,心想賀允之拳力如此厲害,可以將人震開這麼遠,那這拳被他擊中那還了得,於是不由擔心起秦卓寒來,慌忙跑上前去看秦卓寒的傷勢,秦卓寒被賀允之拳力震開倒在地上一時沒有起身,李皓賢以為她已經重傷不治,一時間也顧不得眾目睽睽之下,衝上前去扶起秦卓寒然後探她鼻中的氣息,誰知秦卓寒突然發力將他退開,李皓賢正在奇怪她為什麼還有力推開自己,不過見她並未傷得很重的樣子也放下心來。 秦卓寒起身,然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對賀允之道:「鼎陽神拳果然厲害,今天晚輩算是領教了,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說完,又對李皓賢說:「李皓賢,今天你有這麼多厲害的幫手,我一時奈你不何,不過這筆帳我遲早要跟你算個清楚!後會有期!」說完轉頭就走。 李皓賢見此,心想:「此時如果不跟她說個清楚那以後還有機會嗎?」於是連忙追上前去攔住秦卓寒然後說:「秦姑娘,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說是要解釋,可是現在李皓賢也不知道一時間該如何向她說明整件事情的經過,一時間啞口無言。 秦卓寒見此,突然朝李皓賢臉上刮了一巴,然後有些顫抖地說:「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從一開始,你就在戲弄我和我娘是吧?可是我竟然傻到會相信你,相信你是個好人!呵,我真是很蠢,不是嗎?」 李皓賢見她說著說著,眼圈紅紅的,眼角濕濕的,有種欲哭又止的感覺,讓人看了很是憐惜!李皓賢心中很是內疚,但是自己確實一開始並沒有騙她,只是此時有口難辯。 秦卓寒見李皓賢被自己一頓痛罵之後無言以對,對他真是徹底絕望,不再發一言,轉身而去。李皓賢望著她的背影,也沒有再追上去,現在追上去也說不清楚了,此時李皓賢在想:「慘了,她一定把我當成是那種花花公子,故意玩弄她,這回她肯定恨死我了!」 要說慘,李皓賢慘的事情還不止是這一樣,他還要動腦筋想想怎麼跟父母和賀家的人解釋一下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有就是那個龍俏欣,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會不會與秦卓寒一樣看待自己,把自己也當成那種花花公子。總之,現在李皓賢的麻煩多著呢,而且件件都讓他很頭疼。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五章 精彩的壽宴 李皓賢望著秦卓寒的背影發了一陣呆,馬上清醒過來,既然秦卓寒的事情一時已經無可挽回,眼下最要緊的是向父母和賀家的人解釋一下這一切。李皓賢經過了這麼多風風浪浪,現在已經能做到處變不驚,只考慮了一小會就已經想好了借口。 李皓賢首先來到自己那准岳父賀允之面前,拱手道:「多謝賀世伯出手相助!」 賀允之仔細打量了一下李皓賢,然後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李皓賢知道他這樣說多半是恭維的話,誰知道他看了剛才那一幕會怎麼想自己呢?不過還是客套道:「多謝賀世伯誇獎!」 張芸沁急於弄清楚剛才那一幕是什麼回事,問:「賢兒,剛才是怎麼一回事,那位姑娘是誰?」 李皓賢指指龍俏欣,然後不慌不忙地答道:「剛才那位秦姑娘是我和龍姑娘的朋友,不過剛才我們發生了一點誤會,秦姑娘一時不明底細所以才會遷怒於我!」 張芸沁又問:「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張芸沁知道此時親家賀家的人在場,這樣追問李皓賢與秦卓寒的關係真的不是太好,萬一問出他們之間真的有曖昧的關係那實在令兩家都不好收場,但是張芸沁認為既然剛才賀家已經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那勢必要馬上解釋清楚才行,如果一位遮掩的話反而會令賀家認為他們心裡有鬼,這樣更不好辦。 李皓賢此時又輕描淡寫的答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這件事要從我偷偷上京趕考說起,我上京趕考的之時,在半路不小心得罪了丹陽教的人,於是他們一路對我追殺不休,娘你也知道我這點武功,怎麼是丹陽教眾人的對手,所以一路逃竄,很是狼狽,幸好後來一路上遇到了龍姑娘和她爹龍大俠,還有剛才那位秦姑娘的相救,我才僥倖脫險。由於我一路上都是書生打扮,又沒有表明身份,所以那位秦姑娘一直以為我是個弱不禁風的書生。孰料剛才我與妹妹碰面,秦姑娘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以為我身懷武藝卻一路隱瞞,是存心戲弄她,所以就發起怒來。秦姑娘脾氣本來就不好,再加上剛才是盛怒之下,做出了一些過激的行為也是情理之中,我也不怪她!此事龍姑娘可以為我作證!龍姑娘,我說的沒錯吧?」 龍俏欣聽李皓賢說完,連忙附和道:「沒錯沒錯,李大哥說的都是實情,他這一路上的確是被人追捕不休,我們還有幾次差點落在敵人手裡,幸好上天保佑我們才得以脫險!此事不僅我可以作證,我爹也可以!我原先也沒有想到李大哥竟然是李世伯的兒子,至於秦姐姐,她的脾氣的確不是很好,不過這也是她的性格所致,我想她剛才這樣對李大哥,是因為一時想歪了,所以才會發這麼大的火,還希望李世伯和伯母不要計較!」 李皓賢早知道以龍俏欣這善良無邪的性格,一定會附和自己的,所以才又無恥的編了一套真假參半的借口,眼下又有證言又有證人,李賀兩家那尷尬的場面才緩和下來。 此時李皓賢見到了人群中的龍立鈞,連忙上去作揖行禮道:「龍世伯,上次真是感謝你出手相救,本來一直向你道謝,但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現在終於可以向恩人道謝了!」 龍立鈞見他行如此大禮,連忙微笑著上前扶起他道:「莫需如此,莫需如此!我也沒有想到上次救的竟然是李兄的兒子,真是大為意外啊!呵呵!對了,上次為難你的竟然是丹陽教的人,真是奇怪!不知丹陽教什麼時候開始收了一些女殺手了!」 龍俏欣插嘴道:「對呀,爹!追殺我和李大哥的殺手多半是女的呢,不過她們的武功真的好厲害啊,我們能夠死裡逃生也真是萬幸!」 張芸沁見連龍立鈞都為李皓賢作證,那李皓賢說的都是事實了,這下總算給賀家有個交代了,不過聽說李皓賢得罪了丹陽教的人,又皺起眉頭起來,問道:「賢兒,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竟然招惹上了丹陽教的人?」 李玉凌也開口斥責道:「逆子,我早告誡你不要到處惹是生非,現在好了,竟然招惹上丹陽教的人!還有,我早就要你勤練武功,不要偷懶,可你總是不聽,結果現在被人追殺的狼狽不堪,要不是多得龍兄等出手救你,你早就客死異鄉了!」 賀允之連忙為李皓賢說好話道:「李賢弟,莫要動怒!此事我看並不大關賢兒的事,那丹陽教在武林中行事一向囂張過人,很多時候不是別人去招惹他們,而是他們主動惹上門來,老夫其實早就對他們的所作所為看不過眼了,只是與他們河水不犯井水,所以也想著與他們計較,只是他們這次太過分,竟然欺負到我的準女婿頭上,實在太可惡,有機會我一定要為賢兒出出這口惡氣!」 李皓賢見賀允之左一個賢兒右一個賢兒的稱呼自己,心中暗道:「這個賀老頭,真是個老精鬼,剛才我與秦卓寒糾纏不休的時候,他對我是不冷不熱的,現在見我解釋清楚了,覺得我這個女婿要得了,就把我叫做賢兒,也不怕別人聽了覺得肉麻!」 賀允之稱李玉凌為賢弟,因為賀允之比李玉凌大八、九歲,現在已經快五十出頭了。原來賀允之到了二十八九歲的時候,才得子得女,所以雖然賀允之大李玉凌八、九歲,但是賀鼎鋒和賀鼎儀與李皓賢兄妹的年齡一般大。 氣氛緩和過來之後,李玉凌與父母等人一起上路。李玉凌他們比李皓賢早出發兩天,而洛陽到熊耳山如果騎快馬兩天就到了,但是由於李玉凌他們不用趕時間,再說他們想借此機會讓賀家的賀鼎鋒與李希茹多親近親近,所以每天就行進那麼十幾里,如同遊山玩水一般,結果被李皓賢趕了上來。 李皓賢見這一行人中竟然沒有賀家的賀鼎儀,很是奇怪,不過這樣更好,這樣可以與龍俏欣多相處一會,更讓他興奮的是龍俏欣竟然住過他家,李皓賢真恨自己那時為什麼不早回家幾天。 眾人在長水鎮的客棧歇息了一宿,第二天,大家一起出發前往熊耳山。一路上,李希茹並沒有過多的與賀鼎鋒交談,可能是因為怕羞的關係,而是一直與龍俏欣在一起,這可讓李皓賢不大樂意。李皓賢巴不得多與龍俏欣單獨相處一會,不過這麼多人看著也很難有這樣的機會。不過李皓賢並不死心,有事沒事的湊過去找龍俏欣搭一訕,龍俏欣大概是因為其父以及眾多前輩同行的關係,不大敢與李皓賢說太多,這讓李皓賢很是鬱悶。 ………… 到了下午,眾人來到熊耳山。熊耳山在豫西陝縣之東澠池之西鄰。山不高而突兀,山不大而名著。玄天劍派位於熊耳山山麓,其『玄天』源自龍嘯天的玄天劍法,整個武林也只有龍嘯天敢用這樣的名稱,配用這個名稱。 龍嘯天是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他的壽宴江湖上誰敢不給面子來賀壽。李賀兩家一行人來到玄天劍派所在地玄劍山莊,此時龍俏欣忙著向李希茹和李皓賢介紹玄天劍派,而龍立鈞則先入山莊向其父龍嘯天稟報。 李賀兩家也算是武林中的兩大世家,特別是賀家,龍嘯天即使在武林中威望再大對這兩家也要特別照顧,親自出山莊迎接。賀允之見到龍嘯天,也迎了過去,走上前笑道:「龍大哥,好久不見了,身體可好?」 龍嘯天笑道:「還好還好,不過自然是沒賀賢弟這麼硬朗了!」 李皓賢此時不由打量了一下龍嘯天,只見他留著長長的白鬚,一副仙風傲骨的樣子。雖然滿頭白髮,但卻臉如冠玉,無甚皺紋,看來是因為修練了高深的內功韜光養晦的緣故。雖然已經到了花甲之年,卻仍神采飛揚,眼中神光炯然,凜凜有威。果然是一派武學宗師的樣子。 龍嘯天與賀允之又寒磣了幾句,龍俏欣此時因離家日久,好久沒有見到爺爺了,眼下不由不上去撒起嬌來,只見她興奮的跑上前去叫道:「爺爺,欣兒好想你啊!」 龍嘯天慈祥的抱住自己最疼愛的孫女說道:「欣兒啊,爺爺也很想你啊!這次你們出去辦事怎麼去了這麼久啊,可把爺爺給盼壞了!」 龍俏欣嬌柔的眨眨眼道:「是嗎?我們這次出去路上遇到了些麻煩,所以耽擱了一些時日,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龍立鈞對女兒道:「欣兒,當著這麼多武林前輩的面還要向爺爺撒嬌,你也不怕人家笑話!」 龍嘯天笑道:「莫怕莫怕,誰叫欣兒是爺爺最疼愛的乖孫女呢!」 眾人見此也笑了起來。 龍嘯天招呼客人來到大廳中用茶,待大家坐定之後,龍嘯天對李玉凌說:「玉凌啊,老夫可是好久沒見到你師父了,唉,也不知他近來怎樣?如今想見一見玉清真人都難呀!」 李玉凌道:「師父他老人家喜好雲遊四海,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別說龍老英雄見他不著,我這個做弟子的也有幾年沒有見過他了,說起來真是慚愧!」 賀允之插口道:「我想這次龍大哥的壽宴,玉清道長應該會來會會故人吧!」 龍嘯天道:「如此甚好!老夫派了弟子長風去七星劍派送請貼,可是現在也不見他回來,也不知道他這次能不能請到玉清真人?」 說著說著,突然有弟子來報,大師兄程長風已經回來了。龍嘯天見此,於是對在座眾人說:「長風回來了,我要親自去看看他有沒把玉清真人請來,列位先在此用茶,我出去看看!」 賀允之此時開口說:「龍兄莫急,我也好久沒見過玉清老道了,我與你一起去!」 李玉凌此時也說:「我也想去見見師父,我也一起出去迎接他吧!」 於是,眾人一起出去迎接七星劍派的人。 大家出去都是為了見玉清道人,怎料出到去只見到三個年輕人,不用說,那三人就是與李皓賢一起在長水鎮北郊的飯館裡用餐的賀鼎儀、程長風和李焰飛了。 眾人見此自然是大為失望,只有龍俏欣見到程長風,高興地跑過去叫道:「大師兄,你終於回來了,好久不見你了呀!」 李皓賢見到這一幕,自然是大為不悅,心想:「想不到龍姑娘還有個這麼要好的大師兄!師兄師妹,青梅竹馬,哼!這小子果然是艷福不淺啊!」就這樣,李皓賢第一眼見到程長風,就對他產生了敵意,的確對於李皓賢來說,程長風真是一個很大的敵手。 龍嘯天見程長風只帶來了兩個人,大為奇怪,問:「長風,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程長風連忙解釋道:「回稟師尊,玉清真人去雲遊四海去了,不在七星觀,而掌教黃石道長因為要閉關練功,所以也不能來參加師尊的壽宴。黃石道長特別派了他的師妹賀姑娘代表七星劍派來賀壽!」 說完指了指賀鼎儀然後說:「這位就是黃石道長的師妹賀鼎儀賀姑娘,而旁邊這位是黃石道長的大弟子李焰飛!」 賀鼎儀拱手向龍嘯天行禮道:「晚輩賀鼎儀見過龍老英雄,這是本派掌教師兄托鼎儀給龍老英雄的賀信,信裡還交代了他這次無法來向龍老英雄賀壽的原因,希望龍老英雄不要見怪!」 龍嘯天接過賀信,拆開來仔細閱讀。賀鼎儀則走到賀允之和賀鼎鋒身前,然後叫道:「爹,哥哥,鼎儀好想你們啊!」 賀允之微笑著點點頭,然後道:「還不會去向你的師兄師姐行個禮!」 賀鼎儀於是走到李玉凌夫婦身前行禮道:「鼎儀見過師兄師姐!」 李玉凌點了點頭以示回禮,張芸沁則微笑道:「我和玉凌哥已經聽你爹說過了,你就是師父他老人家新收的徒弟!唉,我們還以為師父他老人家不會再收徒弟了,想不到我們現在還會有個小師妹。看來小師妹一定很得師父他老人家喜歡了,不過小師妹果然是靈氣逼人啊,他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賀鼎儀答道:「讓師姐笑話了,鼎儀只不過是運氣好,才萌師父他老人家不棄收為弟子,又怎敢與師兄師姐相比,師父他老人家經常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就是師兄和師姐了!」 張芸沁笑道:「小師妹可真會說話,賀大俠,恭喜你生了一個好女兒呀!」 賀允之客套道:「哪裡哪裡,賢伉儷看得上我這閨女就好!」 張芸沁道:「怎麼會看不上,這是我們家皓賢的福氣!」 李希茹此時見又可以捉弄一下李皓賢,上前嘻笑著對賀鼎儀道:「原來賀姐姐竟然拜了太師父為師,真是厲害!哥,你還不上來拜見你的小師叔?」 李希茹孩童之氣還未全消,見到此時又可以抓弄二哥一下,於是就耍起小陰謀來,她覺得讓李皓賢叫自己的未婚妻賀鼎儀叫師叔時間十分有趣的事情,不過她似乎忘了賀鼎儀不僅是李皓賢的師叔,也是她李希茹的師叔。 張芸沁此時也附和道:「對呀,賢兒,快來見見你的小師叔!」 李皓賢聽後很不情願的上前給賀鼎儀拱手行個禮:「賀師叔!」其實李皓賢一早就在打量自己這個未婚妻賀鼎儀了,不過令他失望的是,這個賀鼎儀長相很是一般,既沒有龍俏欣的嬌柔,又沒有秦卓寒的清麗,甚至也不及韓倩兒的可愛,身段上也沒有耶律楚靈那般誘人,就更別提跟那絕色美人景陽郡主相比了。總之,在李皓賢的眼中看來,這個賀允之可謂一無是處,所以李皓賢漸漸萌生退婚的念頭。 此時雖然李皓賢嘴上乖乖的叫她師叔,心裡卻很是不服,心想:「唉,真是的,論年齡她可以叫我哥哥了,可是現在卻要我叫這個丫頭叫師叔,真是沒天理!」 李皓賢對賀鼎儀沒有什麼好感覺,賀鼎儀也對李皓賢沒有什麼好映像,只見她受完禮之後,冷眼打量了一下李皓賢,然後問:「真的是你啊?怎麼不見你那兩位紅顏知己啊?」 李皓賢斷然沒有想到她會爆出這樣一句話,真是又是吃驚又是尷尬,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張芸沁聽見賀鼎儀這樣說,也大為詫異,問道:「小師妹,原來你已經見過賢兒了呀?」 賀鼎儀似笑非笑的回答:「對呀,我們早在長水鎮北郊的飯館之內就見過面了,只不過那時李師侄忙著與一幫朋友『敘舊』,所以沒空理我們,而我們也沒去打擾他而已!」 張芸沁自然不會明白賀鼎儀剛才說的話是話中有話,對李皓賢責備道:「賢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見到了賀師叔,就該與他們打個招呼,然後一起上路,怎麼能顧著與其他朋友聊天,就不理人家了呢?」 李皓賢此時真是無言以對,只得應付似的答道:「是是是,是我怠慢了賀師叔!」 賀允之此時插嘴道:「賢妹這樣說就錯了,我們行走江湖,多結交朋友是對的,特別是他們這些年輕人,多交朋友多長見識對將來是有很大幫助的,賢兒剛出江湖就能結交一大堆朋友,那是他的福氣!」 賀鼎儀又冷嘲熱諷道:「對呀,說起來,李師侄的『交友』本領真也可算是高超了,讓我等都自歎不如啊!」 李皓賢被賀鼎儀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的尷尬萬分,此時心裡很是惱火這個賀鼎儀,暗罵道:「這個該死的賀鼎儀,一見到我就冷嘲熱諷的,盡讓我難堪!還說是什麼未婚夫妻,現在都已經是這樣,那我們將來成親之後還了得,定是天天吵架終日不得安寧,看來我要想個辦法推掉這門親事才行!」 總之,李皓賢和賀鼎儀這對未婚夫妻頭一次見面就互相沒留下什麼好印象,這回賀李兩家聯姻的美夢看來真是好夢難圓了。 李賀兩家正在聊家常之時,李焰飛走到父母面前請安道:「爹娘,孩兒好想你們啊!」 張芸沁定眼一看,然後有些激動地說:「你是……焰飛,我的好孩子,娘也好想你啊!這些年你在太白山過得可好?」 李焰飛此時見到久別的爹娘,眼圈也有些濕潤,顫抖地答道:「還好,師父和眾位師弟對我都很照顧,就是特別想爹娘!」 張芸沁埋怨道:「都怪你爹爹太狠心,把我們母子分開!」 李玉凌安慰妻子道:「沁妹,不是我狠心,我也是為了焰飛將來的前程,這些年我也很掛念他,但是一想到他能在太白山跟隨大師兄學藝,心裡就很是安慰,正所謂玉不凋,不成器嘛!」 李焰飛也附和著說:「爹說得對,焰飛也知道爹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好!」 張芸沁此時伸手招呼李皓賢和李希茹過來道:「皓賢、希茹,過來!見見你們的焰飛大哥!」 李焰飛在李皓賢和李希茹還很小的時候就被其父李玉凌送去太白山七星劍派學藝,雖然兩人都知道世上還有個大哥存在,但是隔了這麼久未一起相處過兄弟、兄妹之間也顯得很生疏,大家見面之後也只是打個招呼點點頭,遠不及李皓賢與妹妹李希茹的感情深厚。 此時,龍嘯天已經閱讀完黃石道人給他的信,看完之後龍嘯天歎氣道:「唉,本想趁這次辦壽宴的機會見見玉清真人和黃石道長,只是無奈他們兩人都無法前來!」 賀鼎儀解釋道:「師父和掌教師兄都是因故而不能前來,並非有意怠慢,我想龍老英雄不會怪罪我們七星劍派失禮之罪吧?」 「哪裡哪裡,老夫只是辦個小小的壽宴,又怎敢說勞動眾位英雄必來出席,這也太自以為是了吧!呵呵!也罷,既然玉清道人和黃石道長有事在身,那老夫只有他日再去登門拜訪了,也還望賀女俠他日見到你師父和掌教師兄,待龍某轉達這番心意!」龍嘯天和顏道。 「龍老英雄太客氣了,晚輩自當代為轉達!」 龍嘯天又招呼眾人道:「列位也不要站在這外面了,大家一起到客廳用茶吧!」 眾人又回到客廳之中閒話家常。 ………… 時間一轉到了傍晚時分,眾人在玄天劍派用過晚宴,李皓賢與妹妹李希茹一起在玄天劍派內散步。兩人正準備圍著玄天劍派繞上一圈,突然李皓賢見到不遠處龍俏欣正在與一位師兄弟在談話,李皓賢隱約聽到龍俏欣在問她的師兄:「二師兄,你有沒見到大師兄啊?」 二師兄回答:「大師兄啊?我剛才好像看見他與玄天劍派的賀姑娘去練武場練劍去了!」 龍俏欣聽後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嘀咕道:「他怎麼會跟賀姑娘走在了一起?」嘀咕完,然後又對二師兄說:「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到練武場找他去了!」 二師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了。李皓賢此時喊道:「龍姑娘!」邊喊邊加快腳步走了過去。龍俏欣一見是李皓賢,微笑道:「是你啊,李大哥!」 「對呀,我與我妹妹正在散步,我們打算在玄天劍派內逛上一圈,不知龍姑娘有沒興趣帶我們參觀一下?」 龍俏欣聽完有些猶豫,想了想然後說:「對不起,李大哥,恐怕現在不成,我正要去找我大師兄呢!」 李皓賢那又這麼容易讓她離開,又說:「你大師兄現在在練武場嗎?那我們與你一起去吧,我們就從你們玄天劍派的練武場看起吧!」 龍俏欣見他這樣說,也不好說不行,只能不大情願地點頭道:「那好吧!那你們隨我一起來吧!」 於是,李皓賢與李希茹跟著龍俏欣來到練武場。剛走到練武場附近,就聽見那邊傳來刀劍相碰的叮叮噹噹的聲音,三人走近一看,程長風和賀鼎儀此時正在比武場上切磋起來。 李皓賢仔細看了看兩人的劍招,程長風是龍嘯天的徒孫,賀鼎儀是玉清道人的徒弟,而龍嘯天與玉清道人的武功應該說是不相伯仲,所以自然來說,賀鼎儀的武功要比程長風的武功要強,事實也確實如此,賀鼎儀的七星劍法在玉清道人的指導之下可說是小有所成,其以快捷靈巧見長,而程長風雖然所使的是玄天劍派,但是與他的師尊龍嘯天和師父龍立鈞比起來還差很多,雖然劍招打開大合之間有那麼幾分玄天劍法的氣勢,不過在高手看起來,其武功還幼嫩的很。其實,如果賀鼎儀拿出真功夫的話,很快就能把程長風擊敗,不過看她的樣子到不是很想盡快結束戰鬥的樣子,反倒想是有些希望這場比試拖得越久越好。 李皓賢得到了趙無軒的真傳,現在僅憑眼觀就可以判斷出一個人武功的強弱,也正因為如此,此時他看到賀鼎儀有意在讓程長風,心中罵道:「這兩個傢伙,這哪裡是在比劍啊,分明就是在借比劍為名在眉目傳情嘛!看他們郎情妾意的樣子,看來這對狗男女早有勾搭了!這個死賀鼎儀,還說我在外面行為不檢,我看她也好不了多少!哼!」 李皓賢看出賀鼎儀和程長風關係有些曖昧,反倒不是很生氣,相反還有些高興,因為他早就沒有什麼娶賀鼎儀的打算,相反如果自己的對手程長風要是與賀鼎儀搞在了一起,對自己追求龍俏欣實在不是什麼壞消息。 儘管賀鼎儀已經是有意相讓,不過那個程長風還是不爭氣,打著打著突然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破綻,賀鼎儀雖然沒有趁機給他一擊,不過程長風也知道這招實在出得很爛,要不是賀鼎儀讓他的話自己肯定敗下陣來,所以自己識趣的收劍認輸道:「賀姑娘不愧是玉清真人的高徒,我這仗輸得心服口服!」 賀鼎儀安慰他道:「這只是大家切磋武藝而已,你也勿須將勝負看得太在意!」 程長風答道:「當然不會,今天與賀姑娘比試,讓我看到了自己武功還很幼嫩,今後我更要勤加苦練,迎頭趕上!」 賀鼎儀微笑著讚賞道:「你有這樣的志氣很好,我相信你只要再下點苦功必定會有所成的!」 龍俏欣此時見他們倆聊得這麼投緣,心中也很是不悅,出言打斷他們的談話:「大師兄!」 程長風回過頭來應道:「龍師妹,有事嗎?」 龍俏欣嘟起嘴來責備道:「大師兄你下午不是答應我傍晚的時候要指導我一下劍法的嗎?怎麼現在忘得一乾二淨了?」 程長風經龍俏欣這麼一提才記起有這回事,撓撓頭然後尷尬的笑道:「我竟然一時間把這件事忘了,真是對不起了,龍師妹,不過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我看還是等明天在說吧?」 龍俏欣此時聽見他這樣說,很是不悅地說:「算了,我的武功自然是不能與賀姑娘相比,大師兄不屑教我也是情理之中,既然如此那我回去了!」 說完轉身就走,程長風一時沒有料到她會生氣,不知所措:「誒,龍師妹……」說著的時候龍俏欣早已經走遠了。不過程長風並沒有追過去,而是對著眾人笑了笑圓場道:「各位不要介意,我龍師妹有時候還是小孩子脾氣,愛耍性子,希望大家不要見笑!」 李皓賢見到剛才的這一幕,心裡暗笑道:「哼哼!這個程長風真是蠢得跟豬似的,放著美玉他不揀,偏偏要去揀那些鵝卵石,這樣也好,這樣我倒是省心很多!」 李希茹見到賀鼎儀,恭維道:「賀姐姐這是我們七星劍派青年一輩當中的佼佼者,以後我還要向賀姐姐請教請教,還望賀姐姐不嫌棄!」 賀鼎儀道:「怎麼會,希茹妹妹肯請教我,那是給我賀鼎儀面子啊!」 李皓賢聽後對李希茹道:「希茹,你好狡猾啊!憑什麼我叫就要叫賀師叔,而你叫就叫賀姐姐啊?」 李希茹嘻笑著說:「這有什麼辦法,誰叫賀姐姐樂意我這樣叫她呢?賀姐姐,你說是不是啊?」 賀鼎儀笑道:「對!個個都叫我賀師叔,把我都給叫老了!而且希茹妹妹將來嫁了我大哥,我還要叫你一聲嫂子呢!」 李希茹臉紅起來,輕聲罵道:「好你個賀姐姐,膽敢取笑我,你將來嫁給了我哥,我還不是要叫你一聲嫂子!」 就這樣四人又聊了一會,程長風又領著眾人繞著玄天劍派逛了一圈。 ………… 第二天,就到了龍嘯天六十大壽的日子,玄天劍派將壽宴安排在下午進行,因為有些賓客要趁早上的時間趕來。像李賀兩家這樣的貴客,自然是玄天劍派提供客房讓他們歇息,而對於江湖上眾多的賓客來說,只能是在長水鎮的客棧歇息第二天才趕來玄天劍派,所以壽宴安排在下午也是為了照顧這些人。 龍嘯天的大壽好不熱鬧,眾武林人士都來賀壽,算起來大概有一、二百人,玄天劍派不得不開了二、三十席宴席。席間,眾人忙著與結交各位武林同道,所以與其說這是一個壽宴,不如說是一次武林的大聚會。 宴席結束後,一派宗師賀允之覺得大家都是在忙著應酬實在無趣,所以對大聲對眾人道:「列位英雄,今天是龍老英雄的六十大壽,我覺得大家就是吃吃飯聊聊天實在太沒趣了,應該增加一點精彩的節目為龍老英雄賀壽,大家說對不對啊?」 眾人附和道:「賀老英雄說得在理,不過不知應該上些什麼節目啊?」 賀允之提議道:「我們是武林中人,自然是以武會友啦!我建議來場比武助興,不過嘛,我們這些老一輩的就不要在下場獻醜了,眼下是年輕人的世界了,我們應該提供一個機會讓年輕一輩在江湖上露露臉,所以我提議讓在座的青年俠客上來比試,為龍老英雄祝壽,大家說好不好!」 眾人又齊聲附和道:「好,這個主意好!」 賀允之見大家贊同,請示龍嘯天道:「龍大哥,你覺得怎樣?」 龍嘯天答:「賀賢弟這個提議不錯,不過要找個場地才行,這樣吧,叫大家前去我玄天劍派的比武場切磋吧!」 當下,眾人一起來到玄天劍派的比武場。難得有機會在江湖上露露臉,眾年輕俠客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大家爭相出場。於是,比武場上一個接一個的上場,十分踴躍。李焰飛血氣方剛,自然也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比到中段時,李焰飛終於也忍不住上場一展拳腳。李焰飛畢竟是黃石道人的弟子,武功自然也不弱,所以上場之後連敗了幾人,一時間沒人再上場挑戰他。 李焰飛此時也頗為得意,拱手叫道:「還有哪位少俠上場賜教?」問了一聲沒有人應,再問第二聲,還是沒有人應,李焰飛正以為自己今天能夠技壓群雄之時,突然一人喊道:「我來吧!」 眾人定眼望去,原來出場的是賀家的賀鼎鋒。李希茹見此,問旁邊的李皓賢:「哥,你說這場比鬥是大哥贏還是鼎鋒哥贏呢?」 李皓賢詭異道:「我哪知道?不過這還要看看希茹你是希望哪邊贏了!」 李希茹見他又笑話自己,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李焰飛見出場的是賀鼎鋒,也不敢小視。對賀鼎鋒拱手道:「焰飛兄,還望多多賜教!」 李焰飛還禮道:「哪裡,是鼎鋒兄多多賜教才是!鼎鋒兄以鼎陽神拳為一絕,那今天我也不用兵刃,以徒手領教鼎鋒兄的鼎陽神拳!」於是李焰飛解去長劍,擺好架式。 賀鼎鋒表示感謝:「多謝焰飛兄照顧!那在下就得罪了!」說完就立好架式,猛然一拳攻來。賀鼎鋒無疑用得是他們賀家的絕技鼎陽神拳,而李焰飛則以七星掌迎擊。 李皓賢剛與賀鼎鋒拳掌相碰發現不妙,原來這賀鼎鋒似乎已經得到其父的真傳,其內力要強於自己,剛拳掌相接,李焰飛就感到掌心受力痛得難受。不由慌亂起來,連忙退開半步,不敢接賀鼎鋒的第二拳。 這樣,剛一交手,李焰飛的氣勢上就處於下風,賀鼎鋒得勢不饒人,將鼎陽神拳舞得虎虎生威,將李焰飛逼得狼狽不堪。 李希茹見此,讚歎道:「鼎鋒哥的鼎陽神拳真是厲害,看來大哥就快要頂不住了。 李皓賢此時卻只是冷笑,並沒有讚歎之意。 李希茹見他如此,有些不滿,問:「哥,你笑什麼,難道你覺得鼎鋒哥不厲害嗎?」 李皓賢冷笑說:「大哥的武功不怎麼樣,但是賀允之也一般而已,他賀家的鼎陽神拳的確厲害,可惜他還未掌握鼎陽神拳的精髓!」 李希茹不服道:「何以見得啊?」 「你有沒發現賀鼎鋒沒打出一拳都會發出一些聲響?」 「對呀,這正說明了鼎鋒哥的拳風犀利啊?」 李皓賢搖頭道:「非也非也!這說明了賀鼎鋒的發力很散,所以造成一種虎虎生風的假相,實際上他的鼎陽神拳只是形似而非神似,他這樣發力法的話會浪費很多內力,而且對對手也造成不了太致命的威脅,他現在之所以把大哥逼得那麼狼狽,是因為大哥武功也不高,如果今天賀鼎鋒遇到的是高手的話,必然要慘敗而歸!我雖然沒有練過鼎陽神拳,不過我想鼎陽神拳的訣竅在於將全身的氣力擊中於拳面一點,這樣才能對對手造成最大的傷害!」 李皓賢雖然說得有理,李希茹卻並不信服:「哥你這是在亂猜測,我認為鼎鋒哥的鼎陽神拳已經得到了他父親的真傳,威力無比!」 賀允之一直都與李家的人在一起,剛才聽到了李皓賢兄妹的對話,此時忍不住對李皓賢讚歎道:「難得難得,剛才聽到賢兒對犬子武功的評論,可見賢兒的武功修為也非同一般了,賢兒說得沒錯,鼎鋒出拳的最大毛病就是發力太散,他這個毛病的確很成問題!」 李皓賢見被賀鼎鋒聽到了他們剛才的談話,連忙過去賠禮道:「賀世伯,晚輩剛才口不擇言,冒犯了鼎鋒兄,還望賀世伯不要見怪!」 賀允之慈祥地說:「怎麼會,你能看到鼎鋒出拳的弊端,我不但不生氣,還替你高興,這說明你的武功修為已經非泛泛之輩了!」 李希茹見賀允之對李皓賢大加讚賞,不服氣道:「什麼非泛泛之輩啊?我看他這是瞎貓撞到死耗子,我哥那點武功我還不清楚,他連我都打不贏,能高到哪去?賀世伯你不要被他騙了!」 張芸沁此時止住李希茹道:「希茹,在賀世伯面前不得無禮!」 李希茹被母親一說,很是不服,嘟起嘴來不再吭聲。 而賀允之只是對此一笑了之,並沒有說什麼。 李皓賢兄妹剛打完嘴仗,場上李焰飛就敗下陣來。不過李焰飛也敗得無話可說,賀鼎鋒剛開始就佔有明顯的優勢,不過李焰飛當著這麼多人落敗,心裡自然受了些打擊,只見他垂頭喪氣的對賀鼎鋒說了聲:「鼎鋒兄的確武藝高超,在下甘拜下風!」就灰溜溜的下場來到父母面前請罪道:「爹娘,孩兒沒用,讓你們出醜了!」 李玉凌見他輸一場就垂頭喪氣,於是教訓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看你像什麼,只輸了一場就灰心喪氣至如此,哪像個男子漢!堅強一點,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就應該努力改進!」 李焰飛被父親當頭痛罵,清醒了一些,點頭道:「多謝爹的教訓,孩兒今後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 賀鼎鋒打敗了李焰飛,在場上等待著下一個挑戰者上場。果然,又有一人來到場上,不過賀鼎鋒看到此人,不由有些詫異,原來挑戰者竟然是自己的妹妹賀鼎儀。 賀鼎鋒見自己的妹妹上來與自己比試,覺得有點尷尬,問:「妹!你上來幹什麼?我們誰上場還不是代表賀家嗎?兩兄妹有什麼好打的,你也不怕武林同道笑話?」 賀鼎儀道:「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別忘了我是玉清道人的徒弟,今天你欺負了我的師侄,我這個做師叔的怎麼能不出手相助啊?我今天要為七星劍派爭回面子,告訴大家七星劍派的武功也不是花拳秀腿。哥,比武場上沒有什麼親兄妹,我不會留情的哦,你自己小心點!」 「妹,你就算是七星派的弟子,但更是賀家人,你非要幫七星劍派打敗我賀家不成!」 「哥,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既然拜了玉清道人為師父,那我就是七星劍派的人,七星劍派的榮辱就是我賀鼎儀的榮辱,我又怎能不為之出手呢!今天我就用七星劍派的拂塵手來領教你的鼎陽神拳,你不要讓我,我也不會讓你,出手吧!」 賀鼎鋒惱怒道:「好你個賀鼎儀,好,今天為兄就見識一下你在七星劍派學了什麼,看招!」說完就發拳攻擊起來。 李希茹聽到賀家兩兄妹的對話,心中好生敬佩賀鼎儀,對李皓賢道:「這賀姐姐真是大義凜然啊,為了我們七星劍派的榮譽,不惜與自己哥哥一戰,真是個女中豪傑!」 李皓賢不屑地說:「什麼大義凜然啊,我看是他們兄妹在演雙簧,今天無論他們兄妹誰勝,他們賀家都在武林中威望大增了!」 李希茹抗議道:「哥,那個好歹是你未來的娘子耶,你怎麼能這樣說她呢?你這麼本事的話,那你上場贏了他們,為我們李家爭回面子啊!」 「我才不會為了個虛名打來打去,真是無聊!」 李希茹嘟起小嘴說:「又在吹牛,你是不敢上去吧!對了,哥,你說你那個秦妹妹與賀姐姐比起來,哪個武功高?」 「說話小心點,什麼我的?我哪裡知道,你不要把我當成神仙才行啊!」 「哼!我看那姓秦的怎麼會是賀姐姐的對手!」 李皓賢聽完後一笑,不予理會。李希茹得勢不饒人:「你不服?不服可以叫你的秦妹妹上去跟賀姐姐比比,那不是一清二楚了!」 李皓賢道:「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現在哪裡知道秦姑娘在哪?」 李希茹冷笑著說:「你會不知道,騙誰啊?你看看那邊!」說完用手指指了指,李皓賢隨著她指的方向望去,一望還真是喜出望外,原來秦卓寒也來了參加龍嘯天的壽宴。 李皓賢心想:「太好了,這回有機會向她解釋清楚了,等下壽宴完了,我就找她去!」 李氏兄妹在場下打嘴戰,場上賀氏兄妹在真刀真槍的比試。賀鼎鋒的鼎陽神拳屬於外家一類的功夫,剛猛異常,招式並不奇特,主要是以力道取勝。而賀鼎儀的拂塵手則是一種以柔克剛的功法,招式舞弄起來就像是手上握著道家的拂塵一樣,以柔力化去敵人的攻勢,以韌力對敵進行反擊。這套功法正好與賀鼎鋒的鼎陽神拳針風相對。 賀式兄妹的武功其實相差無幾,但是賀鼎儀深知自家鼎陽神拳的套路,而賀鼎鋒對於拂塵手的奧妙一無所知,所以賀鼎鋒難以從賀鼎儀身上討得什麼便宜。而且,做哥哥的再怎麼說都要讓妹妹三分,對著賀鼎儀,賀鼎鋒又不敢全力猛攻,所以招招都被賀鼎儀克制,這樣兩人鬥了百來招,賀鼎鋒就敗下陣來。 賀鼎鋒很不服氣的樣子道:「也罷也罷,妹,今天為兄就讓你贏了吧!」 賀鼎儀不領情:「哥,輸就是輸,贏就是贏,你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敗了就當承認才是,怎能說是讓我呢!」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我認輸就是了!」賀鼎鋒只好認輸。 賀鼎儀得意地笑道:「這才像話嘛!」 賀鼎鋒敗下陣來之後,又上了幾個對手挑戰賀鼎儀,都敗下陣來。眾人皆贊玉清道人又收得一個好徒弟。 程長風見賀鼎儀為七星劍派搶盡風光,大有喧賓奪主之勢,想為玄天劍派爭回些少面子,於是上場對賀鼎儀拱手道:「賀姑娘,我已經是你的手下敗將,本不該再上場挑戰,但是今天是我師尊大壽的日子,眼見眾位年輕俠客都上場一展拳腳,我身為本派第三代的弟子之首,也不好不上場露露臉,此次挑戰不求勝負,只是為了圖個喜慶!不過,還望賀姑娘能對我手下留情!」 賀鼎儀笑著還禮道:「好說好說,今天我們上場比試本來就是為了給龍老英雄祝壽來的,勝負倒也還是其次,我們就當是大家切磋一下武功吧!」 程長風昨日剛敗給賀鼎儀,縱使武功進步再快,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內就達到反敗為勝的程度,事實上他的武功與昨日相比也無甚提高。只不過這次賀鼎儀依然有意相讓,一來是怕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果把他打至慘敗會大大的打擊他的自信心,二來今天是龍嘯天的壽宴,自然要給他玄天劍派幾分面子,不能讓程長風這個玄天劍派弟子在比試上出醜,否則玄天劍派臉面上過不去,所以賀鼎儀這次又拖個百八十招才小勝程長風。 程長風敗下陣後,眼見年輕一輩中已經沒人敵得過賀鼎儀,不料這時卻又衝出一人來。李皓賢見到此人,有些詫異,原來此人竟然是韓倩兒。 李皓賢心想:「這個賊丫頭也跑到這裡湊熱鬧,看來如今這個壽宴是越來越有趣了!」 賀鼎儀見上來挑戰自己的竟然是韓倩兒,也很是吃驚道:「是你!」 韓倩兒見賀鼎儀好像認識自己的樣子,有些奇怪,問:「怎麼,你認得我麼,不過我對你好像沒有什麼映像啊!」韓倩兒自然不會記起在長水鎮北郊飯館那三個看熱鬧的人的容貌。 賀鼎儀見韓倩兒上場來挑戰自己,心中暗罵道:「李皓賢這王八蛋,他在外面與其他女人勾勾搭搭也就算了,現在竟然無恥到叫他的小情人上來與我打擂台,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賀鼎儀認為韓倩兒的上場是李皓賢有意讓她出醜,所以遷怒於韓倩兒,見她擺好架式,就二話不說猛攻過來,韓倩兒沒料到她剛開始就攻得這麼猛,慌忙執劍抵擋,並閃身迴避。 韓倩兒退開幾步,破口就罵:「一出手就像拚命似的,何必這麼較真呢?剛才對著那個小白臉也不見你這樣,是不是因為我是女子,你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賀鼎儀被她這樣一說,更是火上澆油,還口道:「呸,狗嘴吐不出象牙!對你這種人就要這樣打!」 韓倩兒見她這麼無禮,不由也火冒三丈,怒道:「好,打就打,怕你不成!」 說完回身出劍與賀鼎儀對攻起來。賀鼎儀將七星劍法舞得即快捷又不失靈巧,可見她已經將七星劍法練得很嫻熟,看得眾人眼花繚亂,而韓倩兒也不甘示弱,她的劍法雖然舞得沒有賀鼎儀嫻熟,但是勝在劍招變化極多,不像賀鼎儀舞來舞去也就是那七星劍法,所以讓人防不勝防,這主要也是由於韓賢兒所修練的玄相秘笈下卷記載了各派的劍招的緣故。總之,這回兩人真是棋逢對手。 李希茹見賀鼎儀突然間與對手拼得這麼凶,大為不解道:「奇怪,賀姐姐為什麼突然間與這位姑娘好像有仇似的,拼得這麼凶呢?不過這位姑娘的武功看起來也不弱的樣子,哥,你說這樣打下去的話會鹿死誰手啊?」 李皓賢仔細想了想,然後說:「難說,我看她們兩人旗鼓相當,不過韓倩兒的輕功很是厲害,如果她將這個優勢發揮出來的話,應該能夠取勝!」 李希茹聽完,蔑了一下李皓賢道:「哥,你好像跟那姓韓的很熟的樣子啊!不但知道人家的名字,還知道她輕功了得!看來賀姐姐說你在江湖上『交友甚廣』,真的沒說錯啊!」 李皓賢連忙辯解道:「不是,我只是在路上碰巧見過她出手而已!」 賀鼎儀與韓倩兒大斗百來回合,仍然不分勝負,在場賓客無不讚歎武林中竟然出了這兩位武功了不得的後起之秀,不過讚歎之餘也有些感歎現在的後輩竟然是陰勝陽衰。 賀鼎儀雖然對韓倩兒沒有多少好感,不過對她這身武功倒也佩服,心想既然大家難分高下,也不必非要鬥個你死我活不可,乾脆算個平手這樣圓場,圖個高興,畢竟今天的比鬥主要是給龍嘯天賀壽。 所以賀鼎儀突然退開幾步,然後道:「這位姑娘,你的武藝在下很是佩服,我看今天我們兩人難分勝負,不如就當作打平如何?」 韓倩兒一心想出彩,平分秋色她覺得不過癮,非要比出個勝負來,不依道:「既是比武就應該分個孰高孰低,怎能就這樣輕易下場,我倒有個辦法可以讓你我一決勝負!」 賀鼎儀見她還要打,無奈只得奉陪,問:「哦,你有什麼辦法?請講!」 韓倩兒轉身朝龍嘯天拱手道:「龍老英雄,不知我能不能向你們借樣東西用來比試?」 龍嘯天道:「但說無妨,只要我們拿得出的,一定借與你!」 韓倩兒道:「我也不要什麼貴重的東西,只要你們借我一條十丈長的細繩就行!」 龍嘯天點頭應允,吩咐弟子照韓倩兒的要求找條細繩來。 眾人皆不知道韓倩兒要條繩子意欲何為,不過見比試越發有趣,也樂意看下去。玄天劍派的人很快弄來了一條細繩交給韓倩兒。只見韓倩兒將這條長長的細繩繫在比武場兩邊的兩棵大樹上,然後突然施展輕功跳上繩上,然後趾高氣揚的對賀鼎儀道:「賀姑娘,我們就在這繩上比試,落地為輸,怎麼樣?」 韓倩兒施展這麼一手輕功絕活,在場眾人無不驚歎她卓越的輕功本領,賀鼎儀見她來這麼一手,心裡也大吃一驚。賀鼎儀自知自己的輕功遠不如她,如果跳上繩上去比的話必定不是她的敵手,而且還會在眾人面前出醜,與其這樣的話還不如現在認輸面子上還好看一點,於是賀鼎儀拱手道:「佩服佩服,在下自認沒有如此高的輕功,甘拜下風,這一場姑娘你勝了!」 ………… 韓倩兒技壓群雄,得意洋洋,對著場下的眾人拱手道:「還有哪位英雄上來賜教?」沒人敢上場,韓倩兒又喊了一次,還是沒人上來比試。韓倩兒一時找不到敵手,正在自我陶醉之時,突然,玄天劍派的弟子慌忙前來報告龍嘯天,丹陽教的人來了。 眾人聽說丹陽教的人來了,都知來者不善,因為丹陽教向來與玄天劍派水火不容,今天挑龍嘯天六十大壽的日子來玄天劍派,無非就是來搗亂來的。很快,丹陽教的一行十幾人來到比武場,為首的正是他們的教主秦旻陽。 李皓賢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在江湖上橫行無忌,結怨甚多的丹陽教教主秦旻陽。只見此人四十出頭,身形高大魁梧,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是面容仍帶幾許清俊之氣,看來此人年輕之時是也是個俊朗的青年。雙眼威嚴有神,眉梢眼角之間卻微帶些傷感之態。秦旻陽此時雙手捧著一副靈牌,眾人見到他手上的靈牌,都臉色大變,今天是龍嘯天的六十大壽,他秦旻陽卻帶個靈牌而來,這分明是有詛咒主人家的意思。 玄天劍派眾人見到秦旻陽如臨大敵,紛紛執劍戒備。一時間氣氛異常緊張。 龍嘯天見此,問:「秦旻陽,你今天來我玄天劍派,所為何事?」 秦旻陽道:「我是來向你拜壽的!」 龍嘯天的大弟子穆文清喝道:「笑話,你少裝善人了!你來給我師父賀壽,賀壽有帶著靈牌來賀壽的嗎?我看你這分明就是來搗亂來的!「 賀允之也厲聲對秦旻陽道:「秦旻陽,你說這樣的話也不怕別人笑話,你會來真心誠意給龍大哥拜壽,真是說來也沒人信!」 秦旻陽道:「你不相信這也難怪?不單是你,就連這在場的眾人多半也不會相信。沒錯,我秦旻陽是斷然不會向龍老頭拜壽的,不過我今天代表的不是我自己,而是紫竹。紫竹生前最敬重的人就是她的師父,今天我為她的在天之靈來向她的師父賀壽!龍老頭,我今天就替她來向你祝賀!」 秦旻陽口中所提的「紫竹」全名叫聶紫竹,是龍嘯天的弟子,也是龍俏欣的母親。 聶紫竹的丈夫也即龍俏欣之父龍立鈞,一見秦旻陽就咬牙切齒,喝道:「閉嘴,你不配提紫竹!」 秦旻陽聽後也怒道:「不配的應該是你,你根本配不上紫竹,如果不是你們玄天劍派逼迫她,她應該是我秦旻陽的妻子!」 龍立鈞怒吼:「秦旻陽,不准你這樣製造謠言玷污亡妻的名節。我與紫竹自幼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紫竹是自願嫁給我的,我龍立鈞也感謝上天能讓我成為她的丈夫,可惜,她福緣太斷,就這樣撒手而去,但是我絕對不能容忍你這樣侮辱她的名節!」 秦旻陽蔑視道:「什麼兩情相悅,這是你欺騙天下人,欺騙你自己的說法,其實你心裡應該最清楚,紫竹愛的人不是你。她曾經親口對我說過,她對你這個師兄只有敬,沒有愛!」 龍立鈞聽到他這樣說,怒火攻心,吼道:「你胡說!」 旁邊龍立鈞的二師兄方秋白火上澆油似的說:「師弟,少跟他廢話,我看他根本就是來搗亂來的,讓我來教訓一下他!」 秦旻陽不屑道:「就憑你們想教訓我?」 龍立鈞見到秦旻陽伊始,就已經想把他生吞活剝,此時他秦旻陽還要出言挑釁,真是忍無可忍,連忙找旁邊的弟子要了把長劍,猛然拔劍出鞘,對方秋白道:「二師兄,你不用出手,這是我與他的私人恩怨,我自己來解決!」方秋白擔心他不是秦旻陽的對手,想出手相助,穆文清制止他道:「二師弟,讓他去,他與秦旻陽的這場仗遲早要來,你就讓他爽快的應戰吧!」 龍立鈞道:「謝謝大師兄!」說完又走到龍嘯天面前,跪下來拜了一拜道:「爹,今天是你老六十大壽,本不應該動刀動槍,但是有人欺人太甚,我不得不教訓他一下,孩兒在這先向爹賠罪了!」 說完,轉身提劍就向秦旻陽衝過去。眾人也知道他與秦旻陽這一戰難以避免,於是紛紛讓開一條路給他,而丹陽教眾人也知道教主要一對一決戰,連忙退後讓出地方。 秦旻陽今天來此無非就是來搗亂龍嘯天的壽宴來的,眼下見龍立鈞這麼激動,正合他意,於是將聶紫竹的靈牌遞給一旁的義子蕭旭鳴,然後接過長劍上前迎敵。這兩個人原本就為了聶紫竹爭得水火不容,如今又是氣頭上,對抗的激烈程度自然大於賀鼎儀和韓倩兒剛才的比鬥。 李皓賢一邊聚精會神的看著兩大高手的比鬥,一邊想:「想不到這兩個人都人過中年了,還要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以死相拼,而且這個女人都已經去世這麼久了,在他們的心中的地位還是那麼的重要,可見這個聶紫竹是多麼的有魅力!不過也難怪,看龍姑娘的模樣,就可以猜想的到她母親也必然是個美人,只可惜紅顏薄命而已!」 李希茹見一場喜喜慶慶的壽宴被秦旻陽一手破壞,大為不平道:「這個秦旻陽實在太過分了,這分明就你想讓人家難堪嘛!哥,你上次說你得罪了丹陽教,我看你得罪的好,他們丹陽教真是太囂張了!」 李皓賢此時正在專心致志的看著兩大高手的比武,沒有理會李希茹的話。李皓賢越看越投入,原來龍立鈞和秦旻陽所使的很多招式都與趙無軒交給他的九龍劍法大同小異,原來當初趙無軒創九龍劍法之時,就是吸收了眾家之長,各派之中好的招式趙無軒甚至直接收用,化為自己的劍招,只不過在名字上改了改而已,所以此時龍秦兩人相鬥,無疑又是給李皓賢上了一堂現場教學課。 賀允之見李皓賢看兩人相鬥看得這麼入迷,知道李皓賢必定是又有所領悟,於是開口試探道:「賢兒,你覺得他們兩人的武功孰高孰低啊?」 李皓賢邊看邊搖頭道:「不妙不妙!」 賀允之微笑著問:「何人不妙?又何以見得呢?」 李皓賢歎氣著說:「龍大俠的處境大大的不妙!雖然龍大俠已經做到了將氣運於劍上,但是他還不能做到隨心所欲,收發自如。在劍招的收發自如上,他比秦旻陽略遜一籌,所以他的出招總是略慢於秦旻陽。這樣的話總是讓秦旻陽佔得先機,我很是擔心這樣打下去的話龍大俠會輸!」 賀允之聽完李皓賢的評論,滿意的點了點頭。李玉凌和張芸沁見李皓賢剛才能夠說出這樣的見解也很是吃驚,特別是李玉凌,他本來擔心賀家會嫌棄李皓賢武功低,但現在賀允之好像對李皓賢甚為滿意,這也讓他大為安心下來。而賀鼎儀見自己的父親對李皓賢的印象越來越好,自然很不悅,不過一時也不好說什麼。 此時,李皓賢心裡其實是希望龍立鈞能戰勝秦旻陽的,因為龍立鈞一來是自己的恩人,二來他又是龍俏欣的父親,她父親如果打敗的話那龍俏欣自然會不開心,而龍俏欣不開心的話自己就更不開心了。 不過,李皓賢的分析確實很有道理,龍立鈞的武功在整體上要略遜於秦旻陽,所以他在交手中漸漸處於下風。龍立鈞也漸漸感到以這樣的形勢對自己很不利,在這樣下去自己會敗北。不過,他決不能輸給秦旻陽,特別是今天這麼一個特別的日子,於是,龍立鈞決定放手一搏,加強攻勢。龍立鈞的玄天劍法雖然還比不上其父龍嘯天,但也不可小視,玄天劍法在他的手中使喚出來初顯出此套劍招的霸氣,劍身臨空而動,發出嗡嗡的聲響,這是氣御劍上的表現。 李皓賢此時心中歎道:「武林高手與普通劍客的差別就在這裡!為什麼大家都使用同一套劍法,龍大俠使出來就比程長風使出來有聲勢百倍呢,師父總結說,因為一流的劍客都懂得以氣御劍,就如現在的龍大俠和秦旻陽一樣,他們的比試不但是在比招式,也是在比內力,此時雙方的劍身之上都附著著很強的內力,而相反剛才登場的武林年輕一輩,個個都是在單純的比招式,甚至連賀鼎儀、韓倩兒這樣的好手也是如此,不能夠氣劍結合,這就是她們與高手之間的差距所在!」 龍立鈞的玄天劍法氣勢如虹,秦旻陽的烈風劍法更是咄咄逼人,烈風烈風,本意就是又快又猛,事實上這也是這套劍法的特色,而龍立鈞的劍招,李皓賢剛才已經分析過,就是運氣發招太慢,而秦旻陽的劍法又快又急,雖然如此卻還可以在劍身上保持強勁的內力,可見秦旻陽的武功已經達到收發自如的境界。所以即使龍立鈞突然加強攻勢,但是面對秦旻陽攻守均衡,無甚破綻的劍法來說,依然是處於下風。 最後,龍立鈞只得放手一搏,聚積全力,猛然向秦旻陽猛攻一招,這招就是玄天劍派的絕招『一劍玄天』,此招的姿勢是使用者凌空躍起,轉身直刺。其要訣是將內力擊中於劍尖一點,利用凌空轉身從而附上腰力的輔助,這樣一劍刺出穿透力很強,可以直刺入堅硬的岩石之內。通常被人見到對手出這招,都不敢正面去擋,而是側身躲避。而他秦旻陽確實也是藝高人膽大,並不閃避,而是也將內力聚於劍尖,也是一個轉身向龍立鈞刺去,他是想劍尖對劍尖,針鋒相對。這樣危險頗大,因為劍尖是很小的一點,萬一大家的劍尖碰不上,那就會變成互相刺向對方的身軀,這樣很有可能兩敗俱傷,不過秦旻陽不愧為一代高手,出劍準確的讓人吃驚,真的讓他對準了龍立鈞刺來的長劍的劍尖,這樣劍尖對劍尖,那就是比誰的內力強了。因為誰的內力強,就可以震開對方的長劍。 最後的結果,秦旻陽的內力勝過龍立鈞,此兩劍相交,龍立鈞的長劍被震的脫手而落。龍立鈞被當眾擊敗,實在是奇恥大辱,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龍俏欣見其父不敵敗北,關心地上去攙扶,關切地問:「爹,你怎麼樣了?」 秦旻陽聽她這樣叫龍立鈞,大為詫異,問:「爹?你還有個女兒,我怎麼不知道!」 龍立鈞依然憤怒道:「笑話,我有沒女兒還要通知你不成!」 秦旻陽問:「她是紫竹的女兒?」 龍立鈞道:「沒錯,她是我和紫竹的女兒!」 秦旻陽打量了一下龍俏欣:「像,果然很像!」說完仰天長笑兩聲說:「呵呵,上天真是不公平,你龍立鈞不論在才智還是武功方面,都如此平庸,憑什麼能娶到紫竹這麼好的妻子,還擁有這麼水靈的女兒,這一切,本來都應該是我秦旻陽的……」說著說著,秦旻陽好像越來越激動,最後幾句簡直是發瘋似的大喊:「為什麼,為什麼?」 突然秦旻陽好像想到些什麼,指著龍俏欣問:「說,你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龍俏欣被他這氣勢嚇了一嚇,然後才道:「我娘是生我的時候難產死的!」 秦旻陽一聽,似乎有些情緒失控道:「原來是為了生你這個孽種而死!孽種,我今天非結果了你不可!」說完就要上前對龍俏欣不利。 此時龍立鈞的兩個師兄見狀,衝上前來護住龍俏欣,並且準備與秦旻陽一戰的樣子。雙方劍拔弩張,秦旻陽不屑道:「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大師兄穆文清罵道:「真是囂張無比,上就上,對付你這種人我們根本不需講什麼江湖規矩!」 正欲執劍而上之時,龍嘯天突然出言制止道:「住手!」 兩人聽師父發令,只得停下手來。龍嘯天對秦旻陽道:「秦旻陽,你今天能來向我祝壽我自然感謝,不過我們玄天劍派與你丹陽教素無來往,今天你壽也賀了,武也比了,是時候打道回府了,老夫在此就不送了!」 秦旻陽見擾亂龍嘯天的壽宴的目的已經達到,既然現在龍嘯天已經下了逐客令,那自己再賴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於是說:「好,那本座就在此告辭了!」 說完秦旻陽領著丹陽教眾人就想走,誰知此時一人道:「秦教主請留步!」 秦旻陽回頭一看,叫他的竟然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李皓賢一見也大為吃驚,原來叫住秦旻陽的竟然是韓倩兒。 這個韓倩兒為什麼突然叫住秦旻陽呢?原來剛才韓倩兒在比武上出彩,本想這這回自己在武林上的聲望可以大增了,然而秦旻陽的突然到來,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沒人再理會她的存在,令她大為不快,此時見到這樣的情景,覺得可以乘機大做文章,如果今天能夠替玄天劍派出頭的話,那自己今後在武林中的聲望必然大增,正是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韓倩兒才吃了豹子膽,叫住秦旻陽。 只聽韓倩兒對秦旻陽道:「秦教主,你今天如此做法似乎沒有將玄天劍派和天下人放在眼裡啊!」 韓倩兒竟然敢當著眾人的面這樣說秦旻陽,真是讓眾人大吃一驚。李皓賢見到此幕,心想:「這韓倩兒是不是發瘋了,竟敢這樣對秦旻陽說話!」 其實韓倩兒就是想讓眾人吃驚。韓倩兒也知道她的武功還不是秦旻陽的對手,不過經過剛才的比武和聽到眾人的稱讚令她信心大增,甚至有些飄飄欲仙了,心想秦旻陽縱使武功再高,自己與他過上幾十招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屆時縱使敗北,也功成名就了。韓倩兒就是在打這樣的小算盤,才敢公然挑釁秦旻陽。 秦旻陽一聽竟然一個乳臭為干的黃毛丫頭敢這樣說他,怒道:「就你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也敢這樣說話?」 韓倩兒不示弱:「你秦教主都不怕引起公憤,我這個毛孩說你兩句有什麼不可?」 秦旻陽也想不到韓倩兒竟然不怕死,不由又打量她幾眼,然後問:「那你想怎樣?」 「你應該向玄天劍派道個歉!」 秦旻陽笑道:「笑話,連玄天劍派的人都沒讓我向他們道歉,你一個小毛孩竟然敢管我的閒事?」 韓倩兒毫不示弱道:「秦教主既然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情,就該向人家道歉!今天本來是龍老英雄六十大壽的日子,大家本來都是喜氣洋洋的,可是經過你這麼一鬧,現在弄成這個樣子,難道秦教主不應該向人家表示道歉嗎?」 秦旻陽聽後怒道:「無知小輩,你有幾斤幾兩,竟敢教訓我?」 韓倩兒還是不知死活的反駁道:「有幾斤幾兩你試試就知道了!」說完猛然出劍就向秦旻陽攻來。秦旻陽根本未把韓倩兒放在眼裡,韓倩兒剛出招,他就已經閃身到韓倩兒面前,這使韓倩兒大吃一驚,秦旻陽未等她反應過來,就制住她,然後突然將她整個人舉起,向旁邊重重一甩,好在秦旻陽甩的位置是向著江湖眾人,韓倩兒身子整個飛入人群之中,正是如此,有人替她做墊背,才將秦旻陽那股力道化去大半,方使她未受重傷。不過她飛入人群之中,那些被他碰到的人接連倒下,一下子倒下一片人。 此番慘敗無疑是在韓倩兒臉上重重的刮了一巴,韓倩兒一直以為自己修練了玄相秘笈下卷,自己的武功已經與高手相差不遠了,誰知秦旻陽只是用了一招就將她打至慘敗,這的確很傷她的自信心。 秦旻陽剛甩開韓倩兒,秦卓寒突然向秦旻陽猛襲而來。秦卓寒見到仇人秦旻陽,早就想出來找他算帳,可是知道自己的武功還不是他的對手,才強行按住自己報仇的衝動,但是眼見連韓倩兒都敢與挑戰秦旻陽,自己與他深仇大恨反倒畏縮不前,豈不讓死去的娘失望,在加上秦旻陽竟然如此囂張,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終於按耐不住,出手向他進攻。然而秦卓寒的武功比韓倩兒也高不了多少,又是被秦旻陽一招制住。然後,秦旻陽又像扔韓倩兒一樣將她重重的甩出去,只不過這次秦卓寒沒有這麼好運,沒有人群為她卸去猛力,所以被重重的摔在堅硬的地板上。 龍俏欣見秦卓寒被摔傷,心中擔心,跑上前去攙扶道:「秦姐姐,你怎麼樣了?」 李皓賢自秦旻陽來到壽宴之時起,就特別留意秦卓寒的反應,因為他知道她與秦旻陽有血海深仇,眼下仇人就在眼前,她必定要有所行動。李皓賢就怕她有所行動,因為他深知秦卓寒不是秦旻陽的對手,貿然出手的話可能她會有危險。果然,秦卓寒最終還是克制不住自己報仇的慾望,出手與秦旻陽相拼。 眼下,李皓賢見秦旻陽重重地將秦卓寒摔倒在地,李皓賢十分擔心這樣一摔會將她的頸椎摔斷,心急起來,竟也顧不上是眾目睽睽之下,連忙上前去看。秦卓寒被秦旻陽重重的摔在地上,其所受的痛苦可想而知,她痛得直想掉眼淚。但是眼下仇人就在面前,她不想在仇人面前表現出懦弱的一面,所以強忍著淚水。 李皓賢看到她這個樣子,擔心地問:「秦姑娘,你傷得怎樣?嚴不嚴重?」秦卓寒也不想在他面前丟臉,咬牙強忍痛苦輕輕搖頭。李皓賢見她咬牙硬撐表情以及那因痛楚而變得蒼白的臉頰,就知道她現在一定很痛,李皓賢很是擔心剛才的重摔會傷及她的頸椎,如果這樣的話有可能造成她的殘疾。李皓賢不由想起秦卓寒本來就已經很可憐的身世,現在她已經是孤苦伶仃的了,眼下如果又摔斷了頸椎的話,以後她還怎麼活。這個秦旻陽,本來就已經害得她家破人亡,現在還要這樣殘忍地傷害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想到這些,李皓賢不禁怒火中燒,輕輕地拾起秦卓寒掉落地上長劍,心中暗想:「這個秦旻陽實在太過分,今天無論是為了龍姑娘,還是秦姑娘,我都要出出這口惡氣!」 於是,李皓賢對秦卓寒說:「秦姑娘,我今天就為你出這口氣!」說完,提劍猛然衝向秦旻陽。 ………… 李皓賢執劍一路衝向秦旻陽,劍尖直刺向秦旻陽的身軀,此招出招迅猛,但是意圖過於明顯,當初趙無軒在傳授此招的時候就對李皓賢說,此招要是對付一般的小混混的話,的確非常有用,但是對付的是高手的話,他一定會待你攻過去的時候突然掃你的腿,由於你是在高速奔跑,必然會跌個踉蹌。所以,趙無軒對李皓賢說,如果對付高手的話,這招不是主要的殺招,而是這招在後面的變化。 此時,秦旻陽見李皓賢高速衝了過來,果然待他臨近之時猛然掃腿,趙無軒真是厲害,他早就為李皓賢算到敵人會出這一招,所以李皓賢在秦旻陽掃腿之前,就已經臨空躍起,側身翻轉,劍身隨著翻轉向右橫掃。 秦旻陽本以為李皓賢必然要被他掃到大跌一跤,孰料他突然來招這樣的變化,大為吃驚,不過這樣的招式還不足以傷到秦旻陽,只見他連忙一個側身躲過,不過也有些狼狽。 李皓賢一招不能得手,心知秦旻陽非等閒對手,如今先機已失,如果此時被他打個反擊的話自己將措手不及。於是連忙後退數步,擺好架式準備應敵。 秦旻陽見後輩之中竟然又幾個膽大的敢跟他挑戰,不由也讚歎一句:「想不到現在的後輩之中到也有幾個有骨氣的人,敢跟本座較量,只可惜只有骨氣沒本事是不行的!」 蕭旭鳴此時上前請戰道:「義父,這些小輩根本不用勞煩你出手,孩兒出手就能解決他們,否則人家會以為我們丹陽教無人了!」 秦旻陽聽後點頭道:「好,今天就讓旭鳴你也露上幾手讓大家看看!」說完將劍遞給他,然後接過聶紫竹的靈牌退到一邊。 李皓賢見對手是蕭旭鳴,突然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蕭旭鳴以為李皓賢怕了自己,也不急於搶攻,而是笑道:「怎麼,為什麼還不出招?難道怕了我不成?既是如此,那你就自己識相一點,向我義父鞠個躬,認個錯,然後滾下場去!」 李皓賢自然不是怕了蕭旭鳴才不出手,原來此時李皓賢正在運起玄相秘笈的心法,將內力彙集起來,提升功力,準備以最強狀態與蕭旭鳴一戰,由於運功的時候,是不能開口說話的,所以給人一種愣在那不動的感覺。好在這個蕭旭鳴自負過高,不屑去擊敗那些沒膽量的對手,這讓李皓賢有了寶貴的運功時間。 過了一會,李皓賢已經聚氣完畢,突然開口道:「哼,鞠躬?可以,不過我只向死人鞠躬而已!」說完,李皓賢將劍尖著地,然後提步向蕭旭鳴猛衝過來。由於李皓賢的劍尖著地,所以移動的時候劍尖與地面摩擦發出蹭、蹭、蹭的聲響。 蕭旭鳴見他的出招這麼怪異,不由有些詫異。李皓賢為什麼要將劍尖著地呢?原來這是趙無軒教他的起劍式之一,當初李皓賢也問過趙無軒,這些氣劍勢有什麼用?趙無軒答說,與對手較量的過程,不單只是雙方武功上的較量,也是一種心理上的較量,特別是對陣那些武功與自己相當或者是高於自己的對手,心理上的優勢就越顯得重要。而這些起劍式,有些是可以自狀聲勢,而有些是可以給對手造成一種心理恐懼。 李皓賢之所以將劍尖著地,就是要通過劍尖與地面發出的蹭、蹭的聲響擾亂對手的心神,這招對於那些老江湖來說可能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對於蕭旭鳴這種江湖經驗尚淺的年輕人來說就很有效。 蕭旭鳴被他這古怪的招式干擾,注意力有些分散,李皓賢衝到他面前,猛然提劍嚓、嚓、嚓、嚓、嚓的一連就是七招,李皓賢的這七招打得又快又飄,蕭旭鳴本來就有些輕敵,再加上剛才被李皓賢的起劍式干擾,注意力不能集中,眼見李皓賢突然攻得這麼猛,大驚失色,連提劍去擋都來不及了,只得急忙幾個轉身向後猛退,真是狼狽不堪。好在他蕭旭鳴武功底子不弱,否則剛才被李皓賢這樣一攻的話有可能就要棄械投降了。 李皓賢的父母與賀鼎儀見到剛才李皓賢打出的這七招,大吃一驚,原來李皓賢剛才使的是七星劍派的絕技『劍追七星』,說明是絕技,自然不是等閒人可以使得出來的,事實上,『劍追七星』對使用著的要求很高,首先是要七劍連環,一氣呵成,其次是劍招要打得漂浮不定,讓對手難以捉摸。整個玄天劍派,也就只有玉清道人和他三個徒弟黃石道人、李玉凌夫婦能夠使用此招,賀鼎儀都還未能領會這招的奧妙,可是李皓賢現在一出手就是伶俐的七招,這怎能不讓李玉凌夫婦和賀鼎儀感到吃驚。最吃驚的還要屬李玉凌,他本來對自己的這個兒子已經徹底絕望,認為他不是個學武的材料,誰知現在這個令他不再抱有希望的兒子卻突然打出這樣伶俐的招式,而且還不是只有個架式而已,事實上李皓賢剛才的『劍追七星』已經領會到了這招的精髓,這對李玉凌來說真是喜從天降了。 張芸沁此時忍不住問李玉凌道:「玉凌哥,賢兒怎麼會『劍追七星』這招的?我們好像從來沒有教過他啊?」 李玉凌也很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不過這個疑惑只能等到等下去親自問問李皓賢才行了。 其實李皓賢剛才的那套劍招在九龍劍法之中叫做潛龍式,寓意著深海的蛟龍為了攻擊海岸上的敵人,所以在水下快速潛行,然後在靠近海岸的地方猛然出水,對著敵人就是一陣狂咬狂爪。由於是在水下快速潛行,龍的鱗片勢必與海水發生摩擦而產生沙沙的聲音,從而給對手一種攻擊逼進的巨大心理壓力,李皓賢用劍尖與地面摩擦就是為了模仿這種聲音。潛龍式的劍招的確是從七星劍派的『劍追七星』引用過來,只不過在一前一後增加了起劍式和收劍式。 李皓賢一招得勢,自然是得勢不饒人,打完潛龍式的九招之後,突然劍勢一轉,原先又快又飄的劍勢變得又急又猛,蕭旭鳴一見這接下來的招數,又吃一驚,不但他吃一驚,在一旁觀戰的秦旻陽也吃驚不小,原來李皓賢接下來的招式,與他們烈風劍法大同小異。蕭旭鳴的武功本來與李皓賢相比也不是相差很遠,只是他開局就被對手佔得先機,而且這個對手遠遠超出他的想像,奇招怪招不斷,此時他對李皓賢是又驚又怕又是好奇,以這樣的心態來比試,自然影響到他自己的發揮,此時他可以說是自亂了陣腳,一時不知道怎麼應對這個對手為好,只是因為李皓賢攻到上來,他才盲目的擋一招算一招,誰知執劍擋架之後,蕭旭鳴又是嚇了一跳,原來李皓賢在劍身上附著的內力極強,蕭旭鳴用劍格擋劍招已經被震的手心發麻,如此一來蕭旭鳴心中又洩了幾分底氣,連擋現在也不敢擋了,只得又是閃身迴避。 李皓賢一口氣出了十八招,將蕭旭鳴逼得有些窮途末路的感覺,眼見再這樣攻下去,蕭旭鳴必敗無疑,誰知李皓賢突然收回攻勢,退後幾步,不再搶攻。眾人眼見李皓賢大好形勢,卻不乘勝追擊,一擊敗敵,都大為不解。也許此時也只有李皓賢自己心裡最清楚發生何事,原來李皓賢剛才攻得太猛,將自己集聚起來的內力耗得差不多了,後力不繼,這是很危險的,眼下只有重新聚氣,方可再戰。不過眼下正是雙方決戰的時刻,他李皓賢停下來重新聚氣,這明顯就是找死,如果敵人此時攻過來,自己必定無法招架。 不過李皓賢也算膽大,此時他心想:「原來這個蕭旭鳴也不過如此,上次我見他殺了柴峻達,以為他很厲害似的,現在看來他也是以為柴峻達有傷在身才會得手。而且他似乎也未領會其義父劍法的精髓,只是一味的求快,而沒有將氣御劍上。以他的實力,我其實無需聚氣都已經可以應付,只是既然已經聚氣了,那就堅持到底好了!等我先擺個姿勢嚇住他,然後再偷偷換口氣!」 於是,李皓賢將雙手都收在身後,挺直腰板,威風凜凜,仿若一代高手的樣子。此時李皓賢將雙手收在身後,無疑是命門大開,如果蕭旭鳴這時攻過來的話,那他就大大的不妙,可是那蕭旭鳴顯然還未從剛才的迷茫中恢復過來,此時他又將李皓賢的實力估計得過高,眼見李皓賢擺出這樣的一副架式,好像是放手讓他來攻的樣子,讓他認定李皓賢必定是胸有成竹,故意佈置一個陷阱讓他鑽,所以蕭旭鳴不敢貿然上前進攻。此時的蕭旭鳴,無疑是怕輸,特別是在丹陽教眾人和這麼多江湖人士的注目下慘敗,這樣的心態讓他在李皓賢的空城計面前畏縮不前,錯失翻盤的大好機會。李皓賢得到充足的時間,很快又將內力重新聚合,此時他頗為自信的笑著對蕭旭鳴說:「這回我要在二十招之內將你打敗!如果不行的話就當是我輸好了!」 李皓賢看上去好像志在必得的樣子,其實他也不是對自己就這麼有信心,這無非又是一種心裡戰術,說是說二十招將他打敗,就是做不到自己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再說如果二十招之後不能拿下來,那他必然又耗完內力,到那時他總不能再聚第三次氣吧,這樣說也是為了為自己鋪一條退路,好讓他既能風風光光的上場,又能體體面面的下場。 蕭旭鳴似乎對他這番話倒是深信不疑,打醒十二分精神戒備。有時候,越怕輸就越容易輸,蕭旭鳴背負著這麼大的心裡壓力,在李皓賢新的一輪猛烈的攻勢面前自然顯得十分脆弱,此番李皓賢的劍招套路又是一邊,出招竟然頗像玄天劍法。 蕭旭鳴接了李皓賢數招,已經是慌亂異常,李皓賢見機會難得,必須盡快取勝,於是猛然使出殺招,只見李皓賢突然三劍連環,最後一招也是凌空躍起,轉身直刺。眾人看到這一招都大為詫異,這就是剛才龍立鈞的『一劍玄天』。原來玄天劍派的一劍玄天原來有三招,只不過玄天劍派的要求是使用者必須三招都要將內力聚於劍尖之上,這樣的確有些難度,天下除了龍嘯天這樣的高手,誰會有這麼強的內力可以連續三招做到這一點,事實上玄天劍派也只有龍嘯天能夠如此,龍嘯天也知道這個要求太高,於是就在傳授給他的弟子和兒子的時候,將前面兩招省略,只保留第三招精華,所以在龍立鈞他們打出來,『一劍玄天』只有一招而已。但是趙無軒則認為省去前面兩招這一劍玄天的威力將大減,不過他也知道要三招都聚合內力到劍尖難度太大,所以他的做法是將前面兩招用作虛招,而第三招為實招,這樣前面打出的兩招作為第三招的掩護。 趙無軒當年就是敗於龍嘯天的『一劍玄天』之下,自然對這招的研究最為透徹,他的這個改動也甚為合理,所以李皓賢如今也是照著這個改動出招。趙無軒當初為李皓賢講授這招的時候,用龍來作比喻,這招就好像龍在出擊之時先用兩個爪子爪傷敵人,即前面兩招,然後在張開嘴一口咬向敵人的咽喉,即第三招。 龍嘯天等人見到李皓賢使出『一劍玄天』,也大為吃驚,而且他還知道已經省略的前兩招,這真是令其大為詫異。蕭旭鳴沒有對付這招『一劍玄天』的經驗,試圖提劍去將它格開,秦旻陽卻深知這招的厲害,連忙出言提醒道:「旭鳴,快避開,不要擋!」但是已經太遲了,蕭旭鳴企圖將李皓賢的劍擋至右邊,誰知這招的穿透性太強,他根本無法將劍身整個擋開,擋架的結果只是將劍刺的位置從胸口移至右肩,電光火石之間,李皓賢的劍刺中蕭旭鳴右肩,劍身穿肩而過,蕭旭鳴立即血流不止,中劍倒下。 秦旻陽見義子受傷,連忙上去查看傷勢,見他傷勢非清,連忙先替他制住穴道,防止大出血,然後怒氣沖沖的向李皓賢猛然擊出一掌。李皓賢由於重傷了蕭旭鳴,一時也有些內疚,不過剛才那劍自己確實也無法收力,眼下正在發愣之時,突然秦旻陽一掌襲來,沒有辦法只得出掌硬接他一掌,『啪』的一聲,兩掌相交,李皓賢被秦旻陽的內力震退數步,李皓賢接了這一掌,不由驚歎道:「高手就是高手,剛才接他一掌,已經將我集聚的內力全部耗盡,而且還要被他震退數步,看來我即使聚氣與他相鬥也未有取勝的把握!」 秦旻陽見自己的義子被傷得這麼重,哪會善罷甘休,李皓賢剛卸去秦旻陽的掌力站穩身子,秦旻陽已經衝到他身邊將他制住,又向扔前面兩個人一樣將他大力甩出去。 眾人見出大歎不妙,李玉凌夫婦早就想衝出去扶住兒子,可惜距離太遠,就算出到去也太遲了,好在李皓賢可不是什麼韓倩兒和秦卓寒,李皓賢此時也不得對他師父趙無軒佩服得五體投地,原來趙無軒當初料到李皓賢將來與人打鬥的時候可能會遇到現在這樣的情況,特意教了他一招自我解救的方法,當初李皓賢學這一方法的時候還對趙無軒表示過疑問,覺得自己有沒可能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啊?現在他已經不再懷疑,只有對自己恩師的感謝。此時李皓賢運用趙無軒教的辦法,臨空側身翻轉,落地之時用左手手掌先支撐一下使身體貼近地面平行飛行,第二次著地之時又用右手樹立一個支點然後繞著這個點旋轉一周,如此將整個力道化去大半,最後穩穩當當的躍起身來,這招就如同龍在地上打幾個滾然後翻身而起一樣。 眾人見到李皓賢以這樣的招式化去秦旻陽的力道,都不盡叫絕。連秦旻陽本都以為李皓賢必定會被摔得很慘,孰料這個小子還有些本事,不由得也要贊上兩句:「小子,你確是有些本事,接我一掌又被我這樣重重的一摔竟然還能翻身站起來,的確非同一般啊!」 李皓賢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多謝秦教主讚賞,晚輩雖然武功低微,不過還未到讓秦教主一伸手就可以打發的程度!」 秦旻陽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傷我義子?」 李皓賢本來想說自己也是一時收不住劍勢才會傷他至此,不過轉念一想:「他丹陽教在武林中素來不講道理,橫行無忌,今天即使我這樣跟他賠禮,難道他就會不跟我計較嗎?反正不得罪都得罪了,那我乾脆得罪到底,他秦旻陽再囂張,今天這裡全場都是武林正派中人,其中不乏像龍嘯天和賀允之這樣的好手,而且還有爹娘在,難道他秦旻陽能把我怎樣,今天我當著眾人壓一壓秦旻陽的氣焰,不但能為我爹娘在武林同道面前長臉,而且還可以在龍姑娘面前英雄一回,何樂而不為呢?更何況我還對秦姑娘說要幫她出口惡氣!」 所以李皓賢挺直腰板反駁道:「刀劍本來就是無眼,他自己技不如人,又什麼好說的?而且,難道你的義子就是人,我的朋友就不是人了嗎?」說完指了指秦卓寒,然後又說:「你把我朋友傷成這樣,這筆帳又該怎麼算啊?」 秦旻陽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秦卓寒,笑道:「原來是執劍為紅顏,倒是有幾分情意啊!你朋友這是自找的,你沒看見她剛才主動與我為敵嗎?」 李皓賢道:「那也是你丹陽教在武林中得罪人太多的緣故!你有沒見到過一個老實人走到大街上會被人拿刀去砍的!這樣的情形也就是你丹陽教眾特有的而已!」 秦旻陽聽他這樣說,自是發怒,又問道:「好小子!我剛才見你所使的是玄天劍派的劍法,你是不是玄天劍派的人?龍老頭和你是什麼關係?他是你師父還是太師父?」 李皓賢心裡想:「什麼關係?我倒是很想做他的孫女婿啊!只不過不知道能不能如願而已!」心裡這麼想,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於是李皓賢道:「晚輩只是一無名小輩,與玄天劍派也沒有多少聯繫!今天只是為了我的朋友出頭而已!」 秦旻陽道:「看來如今江湖上那些不知死活的後輩是越來越多了,好我今天就要你們長長見識!」 說完提劍攻了過來,李皓賢知道對付秦旻陽這樣的高手聚氣是不現實的了,對方不可能讓你有這麼充足的時間,而且他就算聚氣也沒有什麼勝算,所以他決定就這樣應戰。秦旻陽的劍如同烈風一般頃刻襲來,李皓賢連忙將劍劃上幾個劍圈,並且轉身急退,這招叫做『龍退雲海』,是寓意龍遇到強敵糾纏展示鑽入雲層之中躲避起來,是一招守式。 兩人就這樣打了起來,雙方鬥了一會,李皓賢守勢居多,閃避不斷,只是在空隙或者是敵人進逼時才反擊一招,除此之外幾乎是不斷的後退,不過李皓賢是繞著圈蜿蜒有序的後退,就像龍的軌跡一樣。秦旻陽和李皓賢雖然好像實在交手,不過很是奇怪,打了一會依然聽不見什麼雙劍相交的聲音,只是聽到兩人舞起劍來劃破長空的拂、拂聲,賀鼎儀很是奇怪,問其父賀允之:「爹,這李皓賢到底在幹什麼,既然是與秦旻陽相鬥,為什麼卻不與秦旻陽的劍相碰,而只是一味的退後呢?」 賀允之聚精會神的看著兩人的打鬥,然後讚歎道:「難得難得,難得賢兒能夠打得這麼聰明!鼎鋒、鼎儀,如果現在在場上的是你們,你們會這樣與秦旻陽相鬥呢?」 賀鼎鋒回答:「那自然是以硬碰硬,以牙還牙了!即使敗了也輸得光彩,哪像這李皓賢打兩招退幾步,這麼膽小!」 賀允之聽完不禁搖頭道:「唉,這就是你與賢兒的差距了,如果照你這麼說的去打必定是慘敗而歸!你要知道,秦旻陽的烈風劍法非同小可,其運起來劍身會附著著很強的內力,你們不妨想想以你們的內力執劍與他劍身相碰會有什麼結果?」 賀鼎儀想了想,答道:「那樣就會被他震飛了手中長劍!」 賀允之點了點頭道:「沒錯,如果你們這些年輕一輩與秦旻陽以硬斗硬的話,那必定手中長劍很快就被他震飛出去。賢兒在這一點上就很是聰明,他知道自己的內力不是秦旻陽的對手,所以有意避開秦旻陽的劍不與直接擋架,而是以靈活的步法和身法閃避,趁秦旻陽的攻勢稍緩的時候或者逼得太緊的時候,就用挑、刺、斜砍等招式還擊,這樣還是不與其劍身相碰,這樣打是以實力遠勝自己的高手過招最聰明的打法!」 賀鼎儀又問:「可是他這樣打法對體力的消耗很大,這樣下去遲早要輸的呀!」 賀允之道:「沒錯,事實上,對於你們這些年輕一輩來說,要想取勝秦旻陽這樣的高手是不大現實的,就連為父我要勝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賢兒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這樣的打法不是為了取勝,而是為了將比鬥拖得更久一些,好挫一挫秦旻陽的氣焰!最為難能可貴的是他在這麼強大的敵人面前還能保持自己的劍招套路,雖然形勢凶險但卻絲毫不亂!鼎儀啊,現在看起來,你這位小師侄的武功和心智方面都比你要優勝啊,你身為他的小師叔,以後要加把勁才行了!」 ………… 賀允之的分析很有道理,李皓賢的思路就是如此,事實上,李皓賢也知道要取勝秦旻陽實在很難,所以他是採用這種能斗多久就斗多久這樣的思路,只要能頂住他個百八十招,也就是勝利了。實際上,他的這種打法也是趙無軒替他設計的,此方法就是專門對付他秦旻陽的烈風劍法的。 李皓賢運用自己的步法和身法不斷的閃避秦旻陽的劍勢,然後在不碰到他的劍的情況下打上些反擊。當初趙無軒在傳授他這套方法的時候,就告訴他,以後他與高手比劍,就如同他李皓賢剛進竹林與趙無軒比試的情況一樣,他們強手手上就仿若是手上拿著利劍,而對於弱者手上,就如同拿著竹條一樣。如果用竹條與利劍硬碰硬,那敗的肯定是那拿竹條的,對付強手,就要如同他趙無軒那天用竹條對利劍一樣,不要直接與利劍相碰,而是他打他的,你打你的,看似在比試,好像又像各不相干一樣,各自保持自己的套路。最重要的一點,趙無軒風趣的比喻道,那就是竹條與利劍老死不相往來。 李皓賢就是按照這樣的法則來去辦的,無論攻防都好,都不與秦旻陽的長劍相碰,實在是難以避開他的長劍的話,就用劍身粘著對方的劍身,這樣就無需受力。 秦旻陽的烈風劍法雖然威力強大,但是面對李皓賢這樣的應對方式,一時間也奈他不何。雙方鬥了三四十招,秦旻陽停住劍勢道:「小子,武林的後輩之中,能夠與我斗上這麼多招的,你還是第一個。不過你這樣的打法,是絲毫沒有取勝的希望的!」 李皓賢道:「晚輩也沒有打算能贏得了秦教主,以我一個江湖後輩的身份,能與秦教主斗上個七八十招,也就心滿意足了!我想如果我果真能做到如此的話,秦教主也不會再為難我!」 李皓賢話裡有話,無非就是告訴秦旻陽,我以一個江湖後輩的身份與你鬥了那麼多招,你還好意思為難我嗎? 秦旻陽聽完,冷笑道:「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就想起了我年輕時,你與我年輕時一樣,一樣的張狂!如果今天你不是傷了我的義子,我也不想與你計較,只是如今你將我義子傷成這樣,我非得將你刺上一個窟窿方解我心頭之狠!」說完,又猛攻過來。 這次秦旻陽的攻勢更為猛烈,李皓賢漸漸有些體力不支,情勢越發危機,而李玉凌早知自己的兒子不是秦旻陽的對手,一早就執劍準備,隨時下場救自己的孩兒一命。 終於,李皓賢在秦旻陽的攻勢面前招架不住,手中長劍被震飛。秦旻陽猛然提劍,直刺向李皓賢的胸口,情勢萬分危急。李皓賢見其來勢迅猛,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只得盡量躲避。千鈞一髮之計,兩人之中突然衝進了第三人,擋在李皓賢面前,替他擋開了秦旻陽這一劍,原來此人正是李玉凌。兩件相交,『砰』的一聲,秦旻陽的長劍斷開一截。這倒不是李玉凌的內力比秦旻陽強,而是因為他手上的黑日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 秦旻陽見此,問道:「李兄,你這是何意?」 李玉凌拱手道:「小兒無知,誤傷了貴教的人,在下在此向秦兄賠個不是,希望秦兄不要往心裡去!」 秦旻陽有些詫異:「他是你的兒子?」 「沒錯,正是小兒,冒犯秦兄了!」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看來李兄後繼有人了!」 「無知小兒,希望秦兄不要見怪!」 秦旻陽不依道:「他對我無禮我可以不加計較,但是他傷了我的義子,你說該怎麼辦!」 「這純屬小兒無心之失,希望秦兄海涵!」 「你說得倒輕巧,要讓我不計較也行,你讓我也在他身上刺上一劍!」 李玉凌為難道:「這……」張芸沁喝道:「秦旻陽,你別欺人太甚,你以為天下沒人打的過你嗎?今天你如果要傷害我的兒子的話,先將我和玉凌哥打倒再說!」 這時,又有一把聲音插嘴道:「根本不用給他賠禮!」原來說話的是玄天劍派的二師兄方秋白。方秋白出來對李玉凌拱手道:「李大俠,你兒子刺得好,在下佩服得很!」然後呵斥秦旻陽:「秦旻陽,你這是自取其辱!你再不滾下山去,在下也要在你身上刺上幾個窟窿!」 秦旻陽冷笑道:「就憑你,你還沒這個本事!」 方秋白道:「有沒這個本事不是你姓秦的說得算!」說完就要提劍而上。李玉凌止住他,然後對秦旻陽道:「秦兄,我看你義子傷勢不輕,當今最重要的就是馬上找大夫醫治,你還在這裡拖延時間的話非上上之選。今天是小兒不對,他日待貴子傷勢好轉,我自當親自上門賠禮就是!」 秦旻陽看到眼下這種情勢,心裡想:「如果李玉凌沒有手中那把黑日劍,與他單打獨鬥我倒不是很怕,只是如今他利劍在手,那小子又是他的兒子,我要計較的話他必然以全力相拼,這樣我的勝算不大。罷了罷了,還是先替旭鳴療傷要緊!」秦旻陽一來考慮到自己兒子的傷勢急需治療,二來看到李玉凌等人的子女都已經成才,而自己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也有些傷感,所以不想再留在這裡觸景傷情。 「好,今天我是看在我兒的面上,暫時不與你們計較,不過此事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他日待我兒傷勢好轉,我自會再向你們討回這筆債!」說完,轉身對丹陽教眾人命令道:「我們走!」就帶著丹陽教一干人等離開玄天劍派。 ………… 丹陽教的人剛走,李皓賢正想圓場之時,突然聽到一人拍起掌來,李皓賢轉身一望,見到那拍掌之人,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原來拍掌之人竟然是韓倩兒,只見韓倩兒邊拍掌,邊滿臉怒火的望著李皓賢,言道:「好、好、好,李少俠果然是少年英雄啊!小女子剛才見到李少俠的身手,大為欽佩,不知可否向李少俠討教幾招?」 李皓賢見她怒氣沖沖的對著自己,連握劍的手都在顫抖,心虛起來,不敢跟她交手,於是推脫說:「不用比了,這位姑娘的武功這麼高強,李某自愧不如,在下甘願認輸!」 韓倩兒「哼」的一聲道:「都沒比過,你怎知道我武功高強啊?你剛才傷人的時候不是神采奕奕的嗎,怎麼,現在就變成縮頭烏龜了嗎?」 李皓賢打死也不敢與韓倩兒交鋒,極力退避說:「剛才我已經誤傷了一人,實在不想再執劍與人相搏,姑娘,我認輸還不行麼?」 「不行!你好大的口氣,聽你這樣說,好像一定會傷到我似的,那我就更要領教一下李少俠的高招了!」 李皓賢還想推辭,李玉凌發話道:「皓賢,大丈夫豈可畏戰,縱使你不是這位姑娘的對手,只要能全力爭勝,敗了也不丟人!」 李皓賢聽到自己的爹這樣說,也即是不戰都不行了,只好為難的說:「是,爹!」 於是只得拱手對韓倩兒道:「姑娘,還望手下留情啊!」 說是這樣說,李皓賢也心知韓倩兒要對他怎樣,要她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了,眼下李皓賢盤算著等下只要小心應戰,然後故意讓她一招半式,藉機認輸下場,這樣就完事了。 韓倩兒二話不說,像是與李皓賢有十怨九仇似的,一上來就猛攻。李皓賢無奈,只得擋架。只是讓眾人奇怪的是,李皓賢對付韓倩兒,依然像是剛才與秦旻陽打鬥一樣,守勢多攻勢少。賀鼎鋒見到如此,問其父:「爹,皓賢兄弟這樣打法到底又有什麼用意,剛才對秦旻陽就說是因為對手太強的關係,可是現在他還是這樣打,難道這位姑娘的武功與秦旻陽一樣強嗎?」 賀允之此時也看不明白李皓賢到底在幹什麼,搖頭道:「這回連我也不知道賢兒這樣打是什麼意思!」 賀鼎儀卻在一旁冷笑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我看簡單得很!剛才他這樣打,是因為對手太強,他根本贏不了,現在他還這樣打,則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贏!」 賀鼎鋒奇怪道:「鼎儀你是說皓賢兄弟根本在有心相讓!」 賀鼎儀道:「這本來就是明白的事情!要是他使出剛才敗蕭旭鳴的實力,這位姑娘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場上形勢的發展大大的證明了賀鼎儀的推斷,韓倩兒步步進逼,李皓賢招招退讓,漸漸的很多人都看得出來李皓賢明顯是在讓韓倩兒。打著打著,李皓賢見時機差不多了,自己故意一個鬆手,被韓倩兒打落手中長劍,李皓賢趁機倒退幾步,拱手認輸道:「姑娘的武藝實在令在下佩服,在下甘拜下風,我服輸了!」 韓倩兒拾起李皓賢掉落地上的長劍,不依不撓道:「李少俠都未盡全力,我勝之不武啊!也好,李少俠武功這麼高,無須執劍都能勝小女子,既然這樣的話小女子就佔個便宜,我就執劍對李少俠的徒手把!」 說完揮舞起左右兩把長劍,又向李皓賢攻來。李皓賢見此,真是暗自叫苦,心想:「這個韓倩兒,我都這樣了,她還要步步進逼,難道非得要取我性命不可,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於是,李皓賢突然也改變套路,猛然冒險衝近韓倩兒身前。韓倩兒見他突然與自己貼得這麼近,急忙收劍來砍,只是如今她與李皓賢靠的這麼近,兩把長劍變得不大好使,被李皓賢隨意就能躲過。李皓賢使出的這套招式也是九龍劍法的一種,名叫『纏龍式』,寓意著龍像蛇一樣纏著對手,限制它的行動,然後一步一步緊縮,將對手纏死。趙無軒教這一式的時候,特別告訴李皓賢這招可以不用執劍,因為與對手靠得這麼近,長劍反而是個累贅,就如同一個人手握長竹子,用來打遠處的目標自然是威力無比,但是攻擊貼近身前之物,卻顯得笨重不堪一樣。 此時韓倩兒雖然是手握兩把長劍,但是李皓賢就像是貼在她身上一樣,根本就不好攻擊。李皓賢這樣貼著韓倩兒繞著她不斷的轉圈,把韓倩兒弄得手忙腳亂的。李皓賢這樣的打法是很好,只不過他的對手是個姑娘家,這樣貼著她實在讓人看起來有些礙眼,李玉凌夫婦見兒子這樣來出招也都皺緊眉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這樣雙方又鬥了一陣,李皓賢捉住機會制住韓倩兒的左手將其連手帶劍推到韓倩兒的喉嚨上架著,韓倩兒也不示弱,右手執劍劍尖挺著李皓賢的小腹,一時間大家都互相制住對方的命門。 李皓賢終於有機會與韓倩兒面對面說話,連忙抓緊機會道:「韓姑娘,你這樣喊打喊殺的是不是想告訴天下人知道玄相秘笈上下兩卷在你我二人手上?」 韓倩兒一聽他終於承認秘笈在他那,氣憤地說:「你這個混蛋!終於承認了嗎?還不趕快交出來,否則我就送你去見閻王!」 「韓姑娘,這麼重要的東西我當然不會隨身帶著拉!而且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將它給你的話,那豈不是惹人懷疑?你別忘了,武林之中有很多人想得到那部秘笈啊!」 韓倩兒瞪著他說:「你又想跟我耍花樣!」 「怎麼敢呀!我想好了,是我錯了,那本書本來就是你的,我決定還給你,但是如果現在我就拿給你,那豈不惹人懷疑,我偷偷的給你怎麼樣?」 「什麼意思?」 「我們約定一個地點,到時我去到那交給你!」 「你又想耍計騙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到時會赴約嗎?到時你早就溜之大吉了!」 「韓姑娘,我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嗎?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底細,如果我再敢耍你,你在武林上一宣揚,說秘笈上卷在我手裡,那到時天天有人找上門來,我將永無寧日了!」 韓倩兒想了想,說:「也是!好,那我就再相信你一回,說吧,什麼時間,在哪裡?」 「那本書我現在放在家裡,沒帶出來,你等我回到家中,在具體約個時間如何?」 韓倩兒厲聲道:「不行,我限你明日之內交出那本秘笈,否則我就按照你剛才說的方法辦,在武林中大肆宣揚!」 李皓賢為難的說:「一天時間我哪裡趕得急啊?」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李皓賢心想:「先答應她,到時我再想想辦法好了!」所以,李皓賢應允道:「好吧好吧,一天就一天,我們在哪裡碰面,什麼時間?」 韓倩兒想了想道:「我在長水鎮北郊上次我與秦卓寒翻臉的那個地方等你,時間是明天下午未時正,你好自為之!」 李皓賢只想這個麻煩精快點走,現在她說什麼都點頭稱是。韓倩兒見要說的都已經說了,於是道:「好,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不過在我走之前,我先送一件大禮給你這混蛋!」說完提起左腳猛然向李皓賢的小腹揣上一腳,李皓賢被她踢得倒在地上。韓倩兒則對著在場眾人拱手道:「這位李少俠的武功果真了得,小女子輸得心服口服!」說完又對龍嘯天道:「龍老前輩,晚輩還有要事在身,打算先行告辭,還望龍老前輩見諒!」 龍嘯天見她突然要走,有些詫異,不過此人今天也算幫了她玄天劍派一把,所以龍嘯天吩咐弟子送韓倩兒出去。 眾人見到這樣的結果,都難以理解。龍嘯天的壽宴到了這裡,什麼節目都演完了,所以漸漸眾人皆告辭而去。原本壽宴喜喜慶慶的,後來被秦旻陽這麼一攪和,玄天劍派幾乎沒了面子,後來多得韓倩兒和李皓賢等人出頭,大挫秦旻陽的氣焰,這壽宴總算能體面的收場,所以玄天劍派眾人都十分感激李皓賢。至於那受傷的秦卓寒,龍俏欣為其安排了一個臥室,並與師兄弟一起下山請大夫為其療傷。 龍嘯天的壽宴落幕之後已是傍晚時分,李玉凌夫婦一直都對李皓賢武功的突飛猛進存有疑問,此時終於等到壽宴結束,李玉凌夫婦迫不及待的將李皓賢叫到玄天劍派的大廳之內詢問,大廳之內還有賀家和玄天劍派的眾人。 張芸沁開口問道:「賢兒,你的武功為什麼進步了這麼多,到底是受何高人指點?」 李皓賢謹記趙無軒說過不能透露跟他學武的事情,於是又自己編了個半真半家的謊話道:「那位高人的姓名他沒有告訴我,我只知道他是一位老前輩!」 張芸沁好奇道:「哦,那你把整件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 李皓賢侃侃道來:「是這樣的,上次我與龍姑娘和秦姑娘一起被殺手追殺,後來我們失散了,我獨自被殺手追上,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被一老伯相救,後來那位老伯帶我到了一邊竹林,我本來想告辭,他卻說我的七星劍法太差,這樣丟了太師父玉清真人的臉,所以要調教我一下,等到我學到令他滿意了才放我走。就這樣我就跟他學了差不多一個月的劍法,後來他滿意了,所以就把我放了出來。不過由始至終他都沒告訴我真實姓名,我現在也不大記得那片竹林的確切位置了,因為他將我帶進帶出都是蒙著我的眼睛的!」 眾人聽完李皓賢這段神奇的經歷,都為他的好運而讚歎。龍立鈞聽完後說:「原來李世侄還有這樣的一段奇遇,剛才我見到你的身手還在疑惑以你這樣的身手為什麼上次還要我出手相助,現在看來我救你在先,你遇高人在後是吧?」 李皓賢點頭道:「正是如此,龍世伯救我的時候,我的武功還很弱呢!小侄再次多謝龍世伯相救之恩!」 張芸沁疑惑道:「奇怪,當今江湖之內有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將賢兒你一個月就調教成這樣?唉,對了,玉凌哥,師父他老人家不是去了雲遊四海嗎?會不會機緣巧合遇到了賢兒就傳授了他武功?」 李玉凌想了想道:「也有這種可能!」 張芸沁問賀鼎儀:「對了,小師妹,一個月前師父他老人家可在太白山?」 賀鼎儀搖頭道:「師父這幾個月都不在山上!」 龍嘯天此時也插嘴道:「我看定是玉清老道無疑了,剛才我看李少俠的劍法,包含了各派劍法的精要,其中包括了玄天劍法、烈風劍法、七星劍法等,試問江湖之上有誰有這個造詣,對各派劍法瞭如指掌?而且他對我玄天劍法的熟悉程度也非同一般!」 賀允之也斷言道:「定是玉清老道無疑了,這個玉清老道我真不得不服他,他不僅自己武功了得,而且教出來的徒弟個個像模像樣的,你看他只教了賢兒一個月,他就進步至此,真是神了!」說完又問賀鼎儀道:「鼎儀,你在太白山是不是偷懶了,為什麼人家賢兒學了一個月就學成這樣,而你學了幾年還是不如人家呢?」 賀鼎儀自我辯解道:「爹,這能怪我嗎?你知道師父好雲遊四海,特別是這幾年,我見他的日子也很少,如果他能夠定下心來專心教我一段時間,我的武功又何止現在的水平,如果李師侄的武功真是師父他老人家教的話,那下次待師父他回來我要向他討個公道,他這不是偏心嗎?」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賀允之也笑道:「你呀,就會怪別人!」 龍嘯天此時也感歎道:「唉,賀賢弟說得沒錯,玉清真人真的很會教徒弟,他的兩代弟子都是英豪輩出,看到如此老夫心裡有愧啊?要是我玄天劍派的弟子能有這麼長進該有多好!」 龍嘯天的大弟子穆文清聽師父這樣說,連忙拱手賠罪道:「都是弟子無能,才讓師父蒙羞!」 龍嘯天搖頭道:「不關你們的事,主要是我這個做師父的教徒無方啊!」 龍立鈞見其父這樣說,請罪道:「爹,兩位師兄都很長進,不爭氣的是我,是我給爹丟臉了!」 賀允之見玄天劍派人人自責,連忙圓場道:「玉清道人教徒弟厲害,龍大哥也不差,你教出來的三個徒弟,個個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龍大哥又何必自責呢?對了,龍大哥,小弟我準備明天就告辭了!」 龍嘯天挽留道:「賢弟為何這麼急著走,我還想著與你好好的聊上兩天呢!我看你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何不在此小住幾天呢?」 賀允之道:「其實我也想多留一會,只是玉凌賢弟明天就要走了,我想與他一路上好好的談談我們兒女的婚事!」 龍嘯天道:「原來是這樣,難道在我這就不好談了嗎?我看你們還是一起在這裡小住幾天吧,我玄天劍派自當以貴客之禮相待!」 賀允之於是徵詢李玉凌的意思:「玉凌賢弟,既然龍大哥盛情相邀,那我看我們就在這裡住上幾天吧?你覺得怎樣?」 李玉凌答道:「既然龍老英雄盛情相邀,那晚輩遵從便是,只是多有打擾了!」 龍嘯天微笑著說:「唉,玉凌,你這樣說就顯得客套了,你們能留下老夫別提有多高興了,老夫我呆在玄天劍派也很久了,這些年很少見到江湖上的朋友了,這次可是難得有機會啊!」 李皓賢聽其父說要在玄天劍派多留兩天,那正合他意,一來可以多見龍俏欣幾天,二來可以好好的想想怎樣對付韓倩兒,三來也可以照看一下秦卓寒的傷勢。 眾人又閒聊了一會,李皓賢關心秦卓寒的傷勢,獨自離開前往秦卓寒的房間。此時,龍俏欣在長水鎮為秦卓寒請來了大夫,剛給秦卓寒檢查完,開好藥,龍俏欣正送他出去。李皓賢待龍俏欣送走了大夫之後,連忙上前去問龍俏欣:「龍姑娘,秦姑娘的傷勢怎麼樣,有沒有傷及頸椎啊?」 龍俏欣微笑著搖頭道:「沒有,剛才大夫替秦姐姐檢查過了,說她雖然傷得不清,幸好沒有傷及頸椎,只要好好的調養的話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 李皓賢鬆了一口氣道:「太好了,我最怕就是她傷了頸椎,那就麻煩了!對了,龍姑娘,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龍俏欣道:「當然可以!」 李皓賢與龍俏欣一起來到屋內看望秦卓寒,李皓賢走到秦卓寒床前,輕聲問:「秦姑娘,你感覺好些了嗎?」 秦卓寒一看是李皓賢,有氣無力的說:「是你!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龍俏欣想幫李皓賢說些好話,開口道:「秦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對李大哥?他也是一片好心來看你嘛,剛才他還在緊張的過問你的傷勢呢!」 李皓賢知道秦卓寒還在生他的氣,眼下正是她需要靜心修養的時候,未免她見到自己又大動肝火,還是不要再來煩她了。所以李皓賢說:「算了,龍姑娘,秦姑娘受了傷,心情自然不好,不打緊!我看我現在還是不要打攪她了!秦姑娘,待你傷勢好轉了我再向你賠罪!」說完李皓賢離開了屋子。 龍俏欣追出來安慰李皓賢道:「李大哥,你別介意,秦姐姐今天的心情不大好,說話難免傷人!」 「怎麼會!我是怕她動怒影響了傷情!沒有別的意思!龍姑娘,秦姑娘的傷勢就要請你多費心了!」 「這是哪裡話,秦姐姐是我的朋友,現在她受了傷,我自然會盡心照顧她!對了,李大哥,你的武功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高?」 李皓賢知道龍俏欣遲早要這樣問,自己也急於向她解釋這件事情,於是李皓賢就把剛才對大廳眾人說的話對龍俏欣又再說一遍,龍俏欣對此深信不疑,羨慕地說:「想不到李大哥還有這樣的奇遇!真是因禍得福啊!好了,我要去跟秦姐姐煎藥去了,就不奉陪了!」兩人就這樣告別。 李皓賢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思索著明天怎麼應對那韓倩兒。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六章 在劫必難逃 次日下午,李皓賢瞞著眾人獨自離開玄天劍派來到長水鎮北郊。一路前行,李皓賢一路在想,李皓賢昨晚已經拿定主意,自己是不可能一天之內將秘笈給變出來,所以他連夜默寫了一段心法,準備先交給韓倩兒,然後再跟她解釋一下,讓她容自己過些時日再交那本書。 李皓賢一路想著怎麼向韓倩兒交代此事,不知不覺已經來到跟韓倩兒約定好的地點。韓倩兒一早已經到達此處,眼下正背對著李皓賢站在那。李皓賢基本上想好了該怎麼說,上前道:「韓姑娘,我來了!」 韓倩兒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沒有回應,李皓賢又說:「韓姑娘,我來了!」韓倩兒還是沒什麼反應。 李皓賢有些奇怪,心想:「這個韓倩兒,跟我還擺什麼架子!」走過去輕輕拍拍她,故意拉高拉場聲調道:「韓…姑…娘!我來了!」韓倩兒仍然沒有反應,李皓賢立即感到有些不妙,正想往後退,突然聞到一股幽香,腦袋馬上變得昏昏沉沉起來,暈倒在地。 待李皓賢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抬到了一處荒郊野嶺,而自己身邊還躺著三個人,李皓賢逐一望去,原來這三個人是龍俏欣、秦卓寒和韓倩兒。李皓賢大為驚異,見她們仍然昏迷,連忙喚醒她們問個明白。 很快,三人逐一被喚醒,大家一睜開眼睛見是這樣的情景都大為驚奇。李皓賢問龍俏欣:「龍姑娘,你們怎麼也到了這裡?」 龍俏欣一臉迷惑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記得我剛才還在為秦姐姐餵藥,現在一轉眼就來到這樣的地方!哦,我好像想起來,在之前我好像聞到一陣香氣,之後就不省人事了!」 李皓賢聽完龍俏欣的話,靜心回想起自己剛才好像也是聞到一股香氣然後就暈倒被人帶來這裡,馬上問韓倩兒:「韓倩兒,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韓倩兒自己也一臉狐疑道:「我怎麼知道,我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你的時候,也是聞到一股香氣然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眾人正在奇怪之時,突然聽見一人的聲音道:「幾位都醒了嗎?」四人定眼望去,原來是七色花使的紅勺,紅勺的後面,自然是跟著她的眾姐妹。 李皓賢見到紅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弄來弄去,還是這討厭的七色花使與自己過不去。李皓賢對紅勺道:「原來是你?我剛才還在迷惑為什麼我們會平白無故的來到這裡,現在見到你,我就全明白了!你們也真大膽,竟然去到玄天劍派去虜人!」 橙菊不屑道:「管它什麼玄天劍派,我們主人要抓的人,去到哪裡我們也要將他逮著。只不過這次為了將你們一網成擒,我們把我們的特製迷藥七步醉都用上了!」 青蓮氣憤地說:「最可氣的是即便如此還是抓不住那個真正的『廖』姑娘!」 紅勺讚道:「李公子真是聰明,本來我們想這次將你和三位姑娘一起抓住,這下可以一網打盡了,可惜剛才主人看過了卻說她們都不是那位廖姑娘,我也不得不佩服李公子你處心積慮的步下迷魂陣助那位廖姑娘逃脫!」 李皓賢聽到她這樣說,問:「你們主人來了嗎?她在哪?哼,你們想抓那位姑娘只怕沒那麼容易!」 紅勺笑道:「沒關係!只要抓到了你,自然能夠套出那位『廖』姑娘的下落!好了,不說這麼多了,主人已經『恭候』你多時了,跟我來吧,李公子,我們主人要見你!」 韓倩兒插嘴道:「就只見他一個嗎?」 紅勺道:「你們別急,說不定等下主人就會召見你們!李公子,跟我們來吧!」說完吩咐黃芸等人道:「你們小心在這看管,別又讓她們跑了!」黃綠等人點頭應允。 紅勺於是領著李皓賢面見景陽郡主。 景陽郡主此時坐在一個小山坡的涼亭之內。李皓賢定眼望去,涼亭四周用粉紅色的輕紗遮裹,通往涼亭的石階之上,八個侍女兩邊而立。李皓賢見這樣的陣勢,心想:「這個景陽郡主還真愛面子,連在這種荒郊野嶺裡也擺個這麼風光的排場,真以為自己是皇帝出巡啊?」 紅勺將李皓賢帶到涼亭前,告訴李皓賢郡主就在涼亭內,讓他站在外頭,由郡主在裡頭隔著輕紗問話。 李皓賢上前行禮道:「罪民李皓賢參見郡主!」 景陽郡主隔著輕紗道:「李公子可真難請啊!我花了一個多月,才將李公子請到這,這還是頭一回如此!」 「罪民自知罪孽深重,難容於世,然而還是心存僥倖,希望可以避過此劫,然而天網恢恢,罪民最終還是在劫難逃,這些日子給郡主帶來的麻煩,罪民懊悔不以,希望郡主恕罪!」 「恕罪?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嗎?還不把那封密函交出來,再供出那姓廖的女子的下落!」 李皓賢問:「如果我供出了廖姑娘的下落,郡主是不是就能免在下一死?」 景陽郡主冷笑道:「免你一死,你想得到美,你犯下這麼大的罪,還想我能輕易饒過你?本來我考慮慢慢的折磨你,如果你能供出那姓廖的下落,我可以開恩讓你有個體面的死法!」 李皓賢聽完,思索了一會,然後說:「既然是這樣的話……」說到這裡,李皓賢猛然衝入涼亭,景陽郡主和紅勺大吃一驚,紅勺比李皓賢距景陽郡主遠,再加上一時愣了一下,救駕不及,景陽郡主旁邊的那兩名丫鬟又不會武功,只得景陽郡主一人迎敵。本來她們應該對李皓賢多加防範,以防他狗急跳牆,但是景陽郡主和七色花使都認為李皓賢還是那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弱書生,豈不知此一時,彼一時也,李皓賢的武功已經今非昔比,一出手幾招就制住了景陽郡主。 紅勺這時才回過神來,連忙想相救,不過已經太遲了,李皓賢喝住她道:「別動,否則我對郡主不客氣!」 紅芍投鼠忌器,不敢上前。李皓賢此時望了望事別了一個多月的景陽郡主,她還是那樣明艷動人,只不過李皓賢卻不想多見這張美麗的臉,因為美麗的後面隱藏著殺氣。 景陽郡主見李皓賢的武功突飛猛進,驚異道:「原來你一直深藏不露,我們都看小你了!」 李皓賢笑道:「多謝郡主誇獎!郡主難道沒有聽過網開一面嗎?如果我供不供出其他人的下落都要死的話,那我說不說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我非要死不可,那我只好找一個人來賠葬了,郡主金枝玉葉,有郡主陪葬我也不枉此生了!」 「你到底想怎樣?」 「我不求什麼,只想求得一個繼續生存的機會,在下斗膽求郡主賜我一個將功免罪的機會,如果我幫郡主抓到廖姑娘,我希望郡主能饒我一命!我知道郡主是個做大事的人,要做大事就要有做大事的氣量,沒錯,在下是得罪過郡主,不過那時也是狗急跳牆所造成的無心之失,時候在下也悔過萬分,幸得上天保佑,郡主玉體無恙,在下斗膽請求郡主赦免了我的冒犯之罪!」 景陽郡主畢竟不是等閒人物,雖然被李皓賢制住也並不慌張,不輕易對李皓賢妥協,聽了李皓賢的話語只是微微冷笑道:「赦免?你冒犯我已經不只一次了,加上這一次,你已經夠千刀萬剮了,我怎麼赦免你?」 「我剛才已經說了,請郡主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對於郡主來說,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與我計較,而是速速查明你那密函的去向,以做好防範!只要郡主答應給我不過的機會,我立即將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否則的話郡主也可以馬上殺了我,不過我不會透露半個字,不過我相信郡主即使殺了我,也不能安心下來,因為你不知道那隨時會要了你命的密函到底在哪?也不知道何時某人就會將它呈到皇上那裡?看得出近日來郡主為了那封密函已經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寢!難道郡主還要這樣的日子繼續下去嗎?」 李皓賢用盡所有的智慧以求景陽郡主能夠放棄對他的殺心,剛才那番話也是經過一段日子的深思熟慮而成。原來李皓賢自知景陽郡主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自己遲早也要面對她,所以在逃亡期間已經想好了要說的話,眼下只是將它全盤托出而已。 這些話的確很有說服力,景陽郡主聽完之後仔細的想了想,然後點頭道:「好,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把整件事情的經過給我說一遍!」說完對身邊的侍女和紅勺吩咐道:「你們都給我退出去!」紅勺有些不放心,猶豫道:「可是郡主……」 景陽郡主道:「不用怕,他李皓賢是個精明人,知道謀害郡主是什麼下場!你大可放心,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景陽郡主既然這樣說,侍女和紅勺只得退出涼亭。李皓賢見景陽郡主有誠意,也鬆開了制住景陽郡主的手。景陽郡主見他如此,問:「你放開我就不怕我使詐嗎?」 李皓賢笑著說:「用郡主剛才的話說,郡主也是一個精明人,自然知道一個狗急跳牆的人會對他人造成怎樣的傷害,郡主乃金枝玉葉,所以不會輕易冒險!」 景陽郡主讚道:「你果然有幾分精明!怪不得我的手下花了一個多月才抓得到你!」 「如果我早知道郡主這麼好說話的話,也不會弄得亡命奔逃!在下早就知道自己遲早還是要來向郡主請罪!」 「好了,別說這麼多不中用的話!趕快把整件事情的經過告訴我!」說完坐在石凳上準備聽李皓賢道來。 於是李皓賢將自己如何在汴京結識耶律楚靈,然後跟她相處所見的各種奇事怪事一一向景陽郡主道來,並將耶律楚靈交給他的信物給景陽郡主過目。 景陽郡主聽完這類似天方夜談的故事,陷入深深的思索當中。想了一會,景陽郡主才問李皓賢:「你剛才所說的可是事實,該不會是編造出來的騙我的吧?」 「在下知道郡主一時很難相信,不過在郡主這樣絕頂聰明的人面前,我又怎敢說假話,而且我還要借此來將功贖罪。罪民剛才說的句句屬實!」 景陽郡主緩緩道:「這的確讓人難以置信,不過也有些道理!照你這樣說來,那耶律楚靈到底是什麼人呢?她從龐太師府輕易得到令牌出城,那也就是說龐吉那老傢伙早就與遼國暗中勾結了!」 「郡主猜的沒錯,照我的推斷,那耶律楚靈必定是遼帝的使者!」 「有此可能,這麼說,你與這件事情的關係也不是很大了!一切的起因都是由於那耶律楚靈是吧?」 「郡主明察,事情就是這樣!另外,我還特地去請教了一個會契丹文的人,請她告知我耶律楚靈留下的那封信寫些什麼,結果讓我吃驚不小,不知郡主有沒興趣知道?」 景陽郡主急切道:「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信上寫些什麼?」 李皓賢於是將信上內容報來:「這封信是寫給南京留守蕭孝穆的,上面的內容是講:南京留守蕭孝穆,此人是我耶律楚靈在大宋的眼線,如今來遼是有重大情況來報,如見此信速備車馬,將此人護送來上京,不得有誤!」 景陽郡主聽李皓賢讀完信上的內容,小聲嘀咕道:「此人好大的口氣,竟然可以指使遼國的南京留守替她辦事,這是不簡單!」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斷定她是遼帝的使者!」 景陽郡主點頭道:「你說得有些道理,那這樣說來我那封密函現在落於遼帝之手,那你說這對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在下認為此函要是真的落於遼帝之手,對郡主並無損害,不過如今還不能確定,最好的辦法就是能找到那個耶律楚靈問個清楚!」 「她現在身在遼國,如何找她來問!」 「那耶律楚靈臨走之前,給我留下了一個聯絡方法,說如果我有難,可以向她求救,在下可以利用她留下的方法,替郡主將她引出來。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景陽郡主懷疑道:「即便如此,她真的會來大宋嗎?」 李皓賢肯定地說:「應該會來,如果她真的是遼帝的使者的話,遼帝也必然令她再入大宋為以郡主為首一派和以龐太師為首的一派牽線搭橋,讓你們兩派聯合起來勢力更加強大!」 景陽郡主想了想,說:「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要是她真的不來怎麼辦?」 「在下願意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賭那耶律楚靈一定會再來大宋!只是不知郡主會下些什麼賭注!」 「好,如果那耶律楚靈真的如你所說再來大宋,那我就赦免你一切的罪責!」 於是,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又長談了一陣,商議好了如何設計誘捕耶律楚靈。期間,李皓賢請求景陽郡主放過龍俏欣等人,但是景陽郡主為防李皓賢有詐,所以堅持扣押龍俏欣等人以做要挾。李皓賢拿她沒有辦法,只好屈就。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商定了以後,回到龍俏欣她們那裡,向她們說明一切。 李皓賢對龍俏欣她們說:「龍姑娘,這次可能要委屈你們一下了,她們要帶我們一起回汴京!」 龍俏欣還未開口,韓倩兒就插嘴道:「她們為什麼要抓你,是不是為了那本秘笈?」 李皓賢見她大難臨頭還念念不忘那本秘笈,真是又好氣又無奈,說道:「韓姑娘,你要我說你什麼好,你眼裡除了秘笈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嗎?這次劫難與秘笈無關,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我在京城得罪了朝中的權貴,這次就是她們將我抓回去發落!」 秦卓寒此時道:「原來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那你武功突飛猛進是什麼回事?」 李皓賢道:「現在這種時候我沒有心情跟你們解釋這麼多,等我們都保住了這條小命再說吧!你們放心,得罪她們的人是我,與你們無關,即使這次我在劫難逃,我也要拼盡全力救你們脫險!」 說完又吩咐紅勺她們道:「紅勺姑娘,這位秦姑娘與人打鬥的時候傷了腰,現在還在恢復當中,我剛才已經請求過你們主人,她同意對秦姑娘照顧一下,所以望你們在上京的路上對她照顧一下,並且讓她準時用藥!」 紅勺道:「李公子可以放心,主人剛才已經囑咐過我了,我會照看好秦姑娘的!」 李皓賢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就這樣,景陽郡主等人就押著李皓賢一行人等上京。不過李皓賢與龍俏欣等人是分開押送,所以龍俏欣等人一直沒見過景陽郡主的真面目。到了汴京不遠的地方,景陽郡主將龍俏欣等人扣留在離京不遠的一個小鎮上,然後帶著李皓賢上京佈置。 ………… 李皓賢、龍俏欣、秦卓寒三個活人無端失蹤,李皓賢的父母和玄天劍派的人自然不會不聞不問,眾人找了一天,仍然一無所獲。李皓賢他們失蹤的第二天晚上,李玉凌夫婦、玄天劍派中人還有賀家都憂心忡忡的在大廳裡商議此事。眾人自然不知道有景陽郡主的存在,所以都把懷疑的對象放在丹陽教和秦旻陽身上。 張芸沁肯定的對龍嘯天說:「龍老英雄,此時無須再懷疑,我肯定就是秦旻陽所為,賢兒和兩位姑娘都得罪過丹陽教的人,特別是賢兒,他傷了秦旻陽的義子,秦旻陽早說過不會放過他,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我想必定是他的義子傷勢加重,甚至已經不治,所以秦旻陽大發雷霆,派人將他們捉拿!」 龍立鈞也附和道:「爹,李夫人說得對!那秦旻陽定是因為紫竹的緣故遷怒於欣兒,眼下他竟然猖狂到這種程度,實在可恨之極!」 賀允之也道:「是呀!龍大哥,武林中敢做出這種事的,除了秦旻陽,還能有誰?賢兒和兩位姑娘都是初出江湖,除了丹陽教,也沒得罪過誰,即便得罪了其他人,誰又有這麼大膽敢上玄天劍派來捉人,天下也只有秦旻陽能幹出這種事來!這個秦旻陽,三番五次的欺負到我準女婿的頭上,實在可惡,老夫我必定不會與他善罷甘休!」 龍嘯天聽完眾人的議論,思索了一會,也覺得此事多半是丹陽教所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說:「老夫已經一把年紀了,本來想著後半生就呆在熊耳山不在出江湖走動了,可是,眼下為了我最疼愛的孫女,我不得不走這一次,老夫準備親自去丹陽教總舵,當面質問秦旻陽此事!」 張芸沁拱手道:「如果龍老英雄要如此的話,為了我的孩兒,我與玉凌哥也必然陪龍老英雄走上一走!」 龍立鈞道:「爹,欣兒是我的女兒,我也要到丹陽教問個明白!」 賀允之也跟著說:「也要算上老夫一個,我也要為救我的準女婿出一份力!」 就這樣,眾人商議好次日就出發去許昌丹陽教總舵找秦旻陽問個明白。 次日,一行人等出發前往許昌。大家都是心急如焚,所以騎上快馬一天就來到許昌。第二日,龍嘯天攜一行人等來到許昌城郊的丹陽教總舵。龍嘯天怕眾人一起見秦旻陽的話容易引起摩擦,於是提議由他一人去面見秦旻陽,而眾人先在外面等候消息。 龍立鈞不放心其父一人入丹陽教,張芸沁也急於進去質問秦旻陽,不過都一一被龍嘯天勸住,龍嘯天說:「諸位請相信我,我自有辦法讓秦旻陽交人!」眾人見他這樣說,才作罷。 秦旻陽聽說龍嘯天攜一干人等來到總舵找他,也大為驚異,知道此事非比尋常,連忙叫眾人戒備。然後派人請龍嘯天入大廳見他。 秦旻陽見來人真是龍嘯天,大感奇怪,問:「龍老頭,你不好好的在玄天劍派享清福,大老遠的跑到我丹陽教來幹什麼?」 龍嘯天道:「我本來是不想在出來走動,可是,眼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想不走動都不行了!」 秦旻陽問:「哦,發生了什麼大事?你難道想找我來出上次壽宴的那口氣?」 龍嘯天喝道:「秦旻陽,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賣關子,直話直說,是不是你派人綁架了我的孫女和李玉凌的兒子?」 秦旻陽一聽大為詫異,心想:「這龍老頭找孫女怎麼找到我丹陽教的頭上來了?」 雖然詫異,秦旻陽還是照實回答:「沒有,我是很想教訓那小子,不過我並沒有派人綁架他們!」 龍嘯天好像不大相信的樣子,急切地說:「秦旻陽,事到如今你就給老夫一句真話吧,你到底有沒有抓他們來?」 秦旻陽想:「這個龍老頭,說真話他還不信!那我就說假話氣氣他好了!」於是笑道:「沒錯,他們確實在我手裡!」 龍嘯天一聽,激動道:「你終於肯跟老夫說實話了嗎?說,你現在到底把他們給怎麼樣了!」 秦旻陽不慌不忙道:「那小子自然是將他千刀萬剮的跺了,至於你的孫女,我派我的手下弟兄去招呼她了!」 龍嘯天一聽,怒道:「秦旻陽,你知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話嗎?」 秦旻陽問:「我剛才說的是什麼話?」 龍嘯天甚為激動的說:「你剛才說的不是人話!我告訴你,天下人中,唯獨你不可以傷害欣兒,不僅不能傷害她,你還要盡你的全力去保護她,讓她幸福快樂!」 秦旻陽聽龍嘯天這樣說,大為詫異,問:「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龍嘯天仰天長歎道:「唉,也罷,原本我想永遠保住這個秘密,但是如今為了欣兒的安全,我只得將她它說出來了。秦旻陽,你知道欣兒是你什麼人,她是你的親骨肉!」 秦旻陽聽後大吃一驚,不敢相信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龍俏欣是我的親骨肉?」 龍嘯天從懷裡取出一副依然時分破舊的信封,伸手遞給秦旻陽道:「這是紫竹臨終之前托我親手交給你的,你自己看看就全明白了!」 秦旻陽連忙親手結果那信封,取出來看。看著看著,秦旻陽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看到最後,秦旻陽失聲念道:「紫竹絕筆!紫竹絕筆!」猛然,秦旻陽衝著龍嘯天喊道:「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龍嘯天歎了一口氣,緩緩道來:「當年紫竹嫁給了立鈞,很快就有了身孕,不過當時也沒有人懷疑這不是立鈞的骨肉,整個玄天劍派一派喜氣洋洋。可是,我卻發現紫竹有了身孕之後卻並不歡喜,反倒終日苦著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我覺得奇怪,特別是紫竹有孕在身,孕婦在產期最忌的就是心神不寧,於是我抽了一個時間瞞著立鈞單獨找紫竹談。我問她為什麼悶悶不樂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我這個做師父的可能可以幫幫她。紫竹突然跪倒在我面前,淚流滿面的說對不起我和立鈞,我感到這件是不是那麼簡單,就問她怎麼回事,紫竹滿臉羞愧的對我說她懷的不是立鈞的骨肉,而是你秦旻陽的孩子。我當時聽完,大為震驚,而且還有些惱怒。紫竹說她沒面目在做龍家的人,請我這個師父一掌打死她,我當時的確有這樣想過,事關我們龍家的聲譽,這樣的確是一個解決的辦法,可當我抬起掌來,我卻下不了手。紫竹自幼就由我收養,雖然我們是師徒名分,當時暗地裡我卻把她當成親閨女一樣看待,如今怎麼好下手呢!當時我也心亂如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於是我長歎一聲,對她說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這件事我不會向立鈞提起的!紫竹問我,生下孩子又能怎樣,我和立鈞會以怎樣的眼光看待她?我當時被她的這個問題問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我只是要她不要想這麼多而搪塞過去。現在看來,當時紫竹已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我當時應該好言撫慰她,可是我沒有!結果,紫竹在懷著欣兒期間,一直因為這件事情壓抑著自己,終日悶悶不樂,最終導致產下欣兒之時難產而死。臨死之前,紫竹自知自己已經不行了,將事先寫好的信交道我手裡,說如果我嫌棄欣兒的話,就將她交還給你秦旻陽,我那時才感到後悔莫及,於是我對紫竹說,我不會嫌棄欣兒的,在我眼裡,她就是我龍嘯天的親孫女,我會與立鈞一起將她撫養長大,而且我不會讓立鈞和其他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連你秦旻陽我也不會說,我要親自將欣兒教導成人,而不學她的父親一樣胡作非為!紫竹聽完,滿意的離去了!所以,這封信我一直收藏起來,沒有讓任何人過目,今天不是為了欣兒,你秦旻陽也別想見到!」 秦旻陽聽完,已經是熱淚盈眶,對著聶紫竹的信函自責道:「是我害了紫竹,是我沒有遵守自己的照顧她,我該死!我該死!」說完,又猛然對龍嘯天怒道:「龍嘯天,這封信你本該在十八年前就交到我手上,可是你卻瞞了我十八年,你安的什麼心?十八年了,我到現在才知道我和紫竹有個女兒!」 龍嘯天道:「沒錯,我是瞞了你十八年,不過我卻絲毫不覺得慚愧,這十八年來,我與立鈞對欣兒悉心教導,如今欣兒已經長成一個溫柔善良,落落大方的好閨女!試問如果十八年前我把她交給你來撫養,她現在會變成怎樣?還不是想你一樣變成個無法無天的小魔頭!好了,這些恩恩怨怨我暫時不想與你探討這麼多,我問你,你把欣兒她們怎樣了?」 秦旻陽否認道:「我真的沒有派人去抓拿他們,事到如今我也想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秦旻陽,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嗎?欣兒可是你的親骨肉,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麼向死去的紫竹交代?」龍嘯天依然不信。 秦旻陽也火了,罵道:「龍嘯天,欣兒是我的親骨肉,我比你更關心她的安危!我真的沒有派過任何人去抓拿他們。你還有臉來找我來要人,我還要問你呢?這麼大的一個活人,你玄天劍派說丟就丟,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如果欣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與你們玄天劍派不共戴天!」 「既然不是你下的命令,那會不會是你的下屬為了討好你而擅自做主將他們抓拿起來?」龍嘯天見他這樣說,也不得不相信此事與他無關。 秦旻陽想了想,道:「也有可能,如果真是的話,我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說完招呼手下道:「來人,將那天與我一同去過玄天劍派的人一一找來,我有話要問!」 大廳之上很快就聚集了一幫人,這些人都是那天與秦旻陽一起上過玄天劍派賀壽的。秦旻陽一個個嚴厲質問,不過每個人都說沒有私自派人將龍俏欣他們抓拿。 秦旻陽見此,又說:「你們個個都說沒有派人做過這件事情,我就姑且相信你們,回去找你們的下屬查查他們有沒膽大至此,如果有,務必先把他們扣押的人送到我這裡來!」 眾人領命。秦旻陽又吩咐道:「你們先退下吧,我與龍大俠還有事要談!」於是眾人皆退。 秦旻陽問龍嘯天:「龍老頭,你剛才看到了,也聽到了,此時似乎不是我丹陽教所為,目前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龍嘯天答道:「事到如今,只有動用我們兩方面的人馬到處察訪他們的下落,希望這只是虛驚一場而已!」 兩人正在商議,突然丹陽教眾來報,門口的眾人見龍嘯天這麼久都不出來,按耐不住,想要闖進來,目前雙方正在對峙。秦旻陽於是命令道:「將那班人也請進來!」 很快,李玉凌等人也來到大廳之內,眾人見龍嘯天安然無恙,這才放心了一些。張芸沁急切的問龍嘯天:「龍老英雄,問出賢兒他們的下落沒有?」 龍嘯天搖頭道:「還沒有,不過老夫可以肯定,此時不是丹陽教所為!」 張芸沁道:「龍老英雄,此話是秦旻陽對你說的吧!他的話你也可以相信?」 龍嘯天道:「李夫人,我知道你愛子心切,老夫何嘗不是想盡快知曉孫女的下落,不過老夫可以用人格擔保,此事不是秦旻陽所為,他也表示要協助我們找到欣兒他們!」 秦旻陽此時也回應道:「沒錯,我敢對天發誓我並沒有派人去抓拿他們,剛才我也質問過我的手下,他們皆表示沒有做過此事,所以我想這件事情與我丹陽教無關!即便如此,我還是準備命令丹陽教個分舵幫忙尋找他們,直至找到為止!你們放心,怎樣我也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張芸沁道:「既然是龍老英雄為你擔保,秦旻陽,我就姑且信你們一會,不過要是事後發現真是你們丹陽教做的,那我與玉凌哥都不會放過你!」 秦旻陽道:「如果真是我丹陽教手下所為,我定將他們捆綁上門,任你們發落!」 張芸沁厲聲道:「好,這可是你說的!」 龍立鈞問其父:「爹!如果不是他們丹陽教所為,那欣兒他們會在何人之手!」 秦旻陽此時憤憤道:「不論是何人之手都好!此人不僅得罪了眾位,也得罪了我秦旻陽,我敢斷言他必定不會有好結果!」 眾人皆不知秦旻陽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以為他是指那人陷害他們丹陽教,讓人以為這件事是丹陽教所為。 兩幫人又商量了一下如何去探查李皓賢等人的消息。龍嘯天等人本不願意在丹陽教多呆,只是如今找人心切,方來此詢問。如今得知李皓賢不再秦旻陽之手,大家商量了一會,就告辭離開丹陽教總壇。 ………… 景王府郡主別院,夜幕之下,一個黑影在臨近的過道上謹慎前行,此人一身黑衣打扮,黑衣將其掩沒於夜色之中。一看就知道,此人不是景王府的人。原來,此人就是接了李皓賢的求救訊息,特地趕來營救的耶律楚靈。 深入敵穴,耶律楚靈自然萬分小心,深怕驚動任何人。不過今天的景王府似乎有些不同,戒備甚為鬆懈,這郡主別院也看不見幾個人來巡視。這明擺著是景陽郡主有意安排,特地設計讓耶律楚靈入陷阱,不過耶律楚靈一時間並未有發現這一異常情況,似乎她對自己機警的躲過眾人的巡視很有信心。 耶律楚靈在郡主別院仔細的找了一會,終於找到了關押李皓賢的房間。房間外只有兩名執劍的婢女看守。耶律楚靈選好了一個位置,從懷中取出一個細長的竹管,對著那兩名婢女又追猛吹竹管的一頭,從竹管中飛出兩枚鋼針,直刺那兩名婢女。那兩人中了鋼針之後,像是中了迷藥一般,四肢乏力,猛然暈倒,原來那鋼針上餵了麻藥。 耶律楚靈見偷襲成功,連忙上前用劍劈開房門上的鎖頭,然後踢開門闖了進去。李皓賢就被縮在房裡,見到有人闖了進來,吃了一驚。耶律楚靈連忙拉下面巾,對李皓賢說:「是我,別出聲!」 李皓賢看到耶律楚靈,高興地說:「耶律姑娘,想不到你真的來救我來了!」 耶律楚靈止住他道:「別說這麼多了,先出了這裡再說吧!」 耶律楚靈帶著李皓賢悄悄逃出景王府。兩人出去的時候,依然是十分的順利。耶律楚靈和李皓賢翻牆而出,終於逃出了景王府。耶律楚靈興奮地拉著李皓賢來到遠離景王府的大街上,大鬆一口氣道:「總算把你救出來了,也不枉我這幾日沒日沒夜的趕路!」 李皓賢聽到她這麼說,問:「耶律姑娘你這幾天都連續趕路嗎?」 耶律楚靈道:「可不是嗎,我聽說你被她抓了,連忙從上京出發趕到這裡,唉,真是累死我了,等到我們逃出城之後我一定要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李皓賢得知耶律楚靈為了救自己,連夜趕路時,心裡感動而後悔,但事到如今已經於事無補,愧疚地說:「耶律姑娘,想不到你這麼講義氣,跟你比起來我真是很慚愧!」 耶律楚靈見他表情有些不對,於是問:「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支支吾吾,閃爍其辭:「嗯,這……」 這時一把聲音插嘴道:「因為他已經把你給出賣了!」 聲到人到,原來是紅黃橙綠四花使將其包圍。耶律楚靈見狀連忙望著李皓賢問:「你竟然出賣我?」 李皓賢低下頭道:「對不起啊,耶律姑娘,我也是沒有辦法!」 耶律楚靈還想反抗,但是哪是四花使的對手,幾下就被擒住。耶律楚靈難以抑止被出賣的憤怒,對李皓賢吼道:「姓李的,枉我千里迢迢來救你,你竟然出賣我?」 李皓賢自知理虧,不敢辯駁,低著頭。 綠芙道:「好了好了,有什麼話你見完郡主再跟他慢慢算帳吧!」所完幾人押著耶律楚靈往景王府而去。 李皓賢幫助景陽郡主捕獲耶律楚靈之後,就在景王府郡主別院的一處廂房裡等待景陽郡主的發落。 李皓賢正在想著景陽郡主會怎樣對待耶律楚靈,替她擔心之際,突然房門被人一腳揣開,耶律楚靈手執利劍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 李皓賢見到耶律楚靈,高興道:「耶律姑娘,太好了,我還有點擔心你會出事呢,現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耶律楚靈不想跟他廢話,拔劍就向李皓賢刺來,好在李皓賢早料到她會有此舉動,連忙向後一閃,然後制住她執劍的手,出力一扭,將劍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然後道:「喂,你不要一見面就給我這麼大的禮啊,我消受不起啊!」 耶律楚靈怒道:「哼,你這個小人,我真是看錯了你,今天我不殺了你我就不叫耶律楚靈!」 李皓賢不慌不忙地說:「好了好了,你還在生我的氣啊,你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嗎?有什麼好氣的?」 耶律楚靈氣道:「事到如今你竟然這樣說,你是不是看到我人頭落地才合你的意啊?我告訴你,要掉腦袋也是你先掉!」 「好了好了,你少在這裡裝得這麼可憐,你非要我把話挑明才行是吧!我被景陽郡主追殺,本來就是因你而起的,我與你無親無故,憑什麼要我承受這一切,而且這還有可能連累到我的家人,所以我出賣你也是合情合理的!再說,我早知道景陽郡主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所以才放心與她合作抓拿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嘴上說得好聽,這次來大宋是為了救我而來,其實你應該還有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使命的吧,這個使命就是為你主人向景陽郡主傳達聯合的意向!什麼完全是為了救我,這個借口你還是留著去哄小孩子吧!」 耶律楚靈聽完心裡一怔,不過還是怒道:「事到如今你竟然這樣說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李皓賢把劍奪下架在自己脖子上說:「好,你敢不敢對天發誓你這次來大宋純粹是為了救我,如果你敢發誓,那我馬上在你面前自刎謝罪!」 耶律楚靈聽他這樣說,心虛起來,緩了一下說:「我承認我這次來大宋的確是還有其他事要做,但是如果不是為了救你我也犯不著這樣沒日沒夜的趕路!」 李皓賢安撫道:「所以我就在這裡向賠不是行了吧!我可不像你這麼本事,為了保命也為了我家人的安全我只得出賣你!不過反正景陽郡主也不會對你怎樣的,你瞧,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麼?」 「你怎麼知道景陽郡主不會對我怎樣,萬一我被她殺了怎麼辦?」 「少來了,她會殺了你!你我都清楚景陽郡主幹的是反叛朝廷的事,而你們遼國正好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她巴結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殺了你?」 耶律楚靈問:「你真的是這樣考慮後才決定出賣我的?如果供出我真的有危險呢,那你會不會這樣做?」 「那要看景陽郡主拿什麼來要挾我了,如果是拿我家人的生命的話,那我就一定會出賣你!」 「要是她拿的是你的生命相要挾呢?」 「那就難說了,不過就算出賣了你她也不一定會放過我啊!」 「說來說去,你到了關鍵時候還是以保住自己的命為第一,隨時可以出賣我是吧?我真是看錯了人,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小人!」 李皓賢笑道:「想不到耶律姑娘你竟然這樣說我,我只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何必這麼認真。我還不是那種為了苟活可以隨便出賣朋友的人,但是,耶律姑娘你真的當我是朋友嗎,你好像從來就沒跟我講過真話哦?」 耶律楚靈詫異道:「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我只不過是對你隱瞞了一些而已,你竟然就說我從來沒對你講過真話!」 李皓賢問:「是嗎?那事到如今,你應該可以告訴我你的真正身份是什麼了吧?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耶律楚靈想了想說:「好吧,我告訴你也無妨,我是遼國北院大王耶律仁先之女,此次奉了遼聖主的命令,來宋與景陽郡主商議合作事宜!」 李皓賢驚異道:「你是遼國名將耶律仁先之女,想不到,真想不到!」驚歎了一會,李皓賢又說:「你這次來大宋,可謂功德圓滿了吧,如今龐太師和景王爺他們終於連成一線,勢力又壯大了許多了!」 耶律楚靈裝傻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你是不想明白而已吧?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上次你從景陽郡主這裡盜走了一封密函,上面是一位握有重兵的王爺寫給景陽郡主的信,我後來私自調查了一下,當今朝廷的眾位王爺多數都安居在汴京,而且手上並無兵權,只有襄陽王在其封地握有重兵,也即是說景王爺早與襄陽王有密謀。而你上次入太師府輕易要得令牌出城,就說明太師與你們遼國早有勾結。也就是說,龐太師和景王爺這兩幫人馬都早有謀反之心,但是從上次襄陽王給景陽郡主的信中叫她查明龐太師的真實意圖來看,這兩幫人平時都很會偽裝自己,讓他人都看不出他們的真實想法。所以他們兩幫人都急切的想摸清楚對方是什麼想法。現在好了,有了你們大遼從中牽引,這兩幫人都明白過來,原來對方與自己想的是一樣的,這樣還不一拍即合。如今南有擁兵自重的襄陽王,朝廷內有景王爺和龐太師坐鎮,北面又有你們遼國虎視眈眈,這樣的陣勢不可小看,這回我大宋朝廷可謂是危機四伏了!」 耶律楚靈笑道:「李皓賢呀李皓賢,我也不得不佩服你!你猜得沒錯,事情基本上就是你說的那樣!不過,太過聰明不是件好事,知道得太多很容易為你招來殺身之禍!」 「聽耶律姑娘這樣說,你是不是又對我起了殺心了呀?我只不過是小民一個,就算知道你們的全盤計劃,也對你們造成不了什麼影響。即使我滿大街的說,也不會有人相信我,你們又何必在我身上費這麼多功夫呢?我只想明哲保身,遠離這場朝廷的紛爭!耶律姑娘,你已經害了我一次了,難道還要再害我一次嗎?」 耶律楚靈想了想,問道:「那你想我怎麼樣?」 李皓賢討好道:「這好辦,你就在景陽郡主面前為我美言幾句,求她放過我,不要再跟我這個小民計較就行了!」 「要求情,你自己為什麼不去?幹嘛要我替你求情啊?」 李皓賢陪著笑臉道:「你是遼國特使嘛!說的話自然比我有份量多了!你就幫我這一回吧!」 耶律楚靈假裝搖頭道:「唉,難呀,難呀!我剛才去見景陽郡主,她對我說非要把你扔下油鍋不可,我怕我求情也沒法救你啊!」 李皓賢知道她這是故意戲弄他,假裝怒道:「好,你個耶律楚靈!還口口聲聲說與我是朋友,現在明知我死到臨頭也不肯相救,還什麼狗屁朋友啊!罷了,現在我就拿著這把劍,親自去景陽郡主面前自裁去,你滿意了吧?」 耶律楚靈連忙制止他道:「好了好了,我就為你跑上一趟行了吧?」 李皓賢聽她這樣說,才滿意的放下長劍道:「那多謝耶律姑娘了,對了,你替我求情的時候,也順便替我的朋友求一下情,請郡主也把她們放了!」 耶律楚靈不耐煩道:「好了好了,你和你的朋友一起放是吧!在這等著我吧!」 耶律楚靈離開李皓賢的房間,逕直來到郡主別院的後花園涼亭。景陽郡主正坐在那賞花。婢女通報以後,將耶律楚靈帶至涼亭。景陽郡主見耶律楚靈到來,笑道:「耶律小姐終於辦完要辦的事情了,來人,為耶律小姐看座!」 耶律楚靈回禮道:「多謝郡主賜坐!」 「耶律小姐太客氣了,我是郡主,你也是郡主,大家平起平坐,何必這麼多禮!」 「不敢不敢,雖說我爹是北院大王,但是這只是一個朝廷的官職而已,那比得上郡主是真正的皇室血脈。雖然我也可以沽名釣譽的讓人稱呼一聲郡主,不過讓我聽起來很是有愧,所以在下還是寧願郡主你叫我耶律小姐好了!」 景陽郡主此時吩咐一侍女捧上一個精美的盒子,然後對耶律楚靈道:「耶律小姐這樣謙虛,真讓人敬佩!」說完指著那盒子道:「上次平夏公主托你給我送了一枚夜明珠,這讓我感激萬分,結果,回禮就讓我傷透腦筋,我沒有平夏公主這麼雍容華貴,那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這盒子內的珍珠頭冠,算是稍微見得點人的,麻煩耶律小姐替我將它送給平夏公主,並請她不要嫌棄,我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再好的東西了!」 耶律楚靈拱手道:「郡主實在太客氣了!世人皆道『南曦顏,北凝霜』,公主殿下對我說過,她此生最想的事情就是見見南朝才女趙曦顏,與其促膝而聊,可惜她是公主之尊,不能隨便出離國境,所以只能托我為她完成這個心願了!上次她托我為郡主送上夜明珠的時候,就特別叮囑不能收受回禮,她只求能與郡主神交就可以了!對了,我這次來之前,公主殿下還托我帶了一封親筆信給郡主!」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遞給景陽郡主。 景陽郡主接過信函,拆開過目,然後歎了口氣道:「想不到公主殿下對我如此抬愛,這讓我心中羞愧啊!我又何得何能能與凝霜公主齊名?」 「郡主太過自謙了,以在下看來,您與我家公主殿下平分秋色,都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耶律小姐太過抬舉我了,這讓我更加無地自容了!」 耶律楚靈見聊得差不多,也是時候為李皓賢求求情了,於是開口道:「郡主,我還有些事要求你!」 「耶律小姐但說無妨!」 「我想替李皓賢求個情,請郡主赦他無罪,這整件事情與他都沒有太大的關聯,他只是因為我的緣故被扯了進來!」 景陽郡主詫異道:「耶律小姐竟然為他求情!看來你們的交情非淺啊!其實我也沒想要為難他,我們事先已經說好,只要他幫我請來了耶律小姐,我就赦他無罪,只是他對我還不放心,所以才讓耶律小姐再幫忙求求情!」 耶律楚靈笑道:「如此的話那我替李皓賢謝過郡主了!對了,李皓賢還請求郡主能一同放了他的朋友!」 景陽郡主詭異道:「這也沒有問題,不過?耶律小姐知不知道那李皓賢要你為其求情的朋友是些什麼人?」 耶律楚靈答:「在下不知,有什麼問題麼?」 「這是三個年輕的姑娘,據說我追捕他的這段日子裡,這三位姑娘為了保護他,與我的手下惡戰了幾回!她們也算對李皓賢有情有意了,怎麼樣?難道耶律小姐你不介意嗎?如果耶律小姐想的話,我可以替你做這個壞人,讓她們從此從這個世間上消失!」 耶律楚靈聽完,心裡想:「這個景陽郡主,竟然對我這樣『照顧』法,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耶律楚靈對景陽郡主說:「郡主誤會了,我與李皓賢只是普通朋友,這次是受了朋友之托為他求個情而已,並沒有其他的企圖!那三位姑娘,還是請郡主一併放過吧!」 景陽郡主應允道:「好吧!既然耶律小姐這麼說了,我也不必枉作好人,就依你所說吧!」說完,輕聲對旁邊的婢女吩咐了幾句,那婢女領命離開,不一會兒,那婢女手持一個令牌返回並遞給景陽郡主。景陽郡主講令牌遞給耶律楚靈,然後說:「把這個給李皓賢,我手下見到此令牌就會放人了!」 耶律楚靈謝道:「那我替李皓賢謝謝郡主了!」 ………… 廂房之內,李皓賢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突然,門開了,耶律楚靈緩緩的走了進來。李皓賢見到耶律楚靈,劈頭就問:「怎麼樣,耶律姑娘,郡主她怎麼說?」 耶律楚靈有意要戲弄一下李皓賢,愁著臉道:「她只答應放了你的朋友,至於你……」 李皓賢急切地問:「我怎麼樣?」 耶律楚靈搖頭說:「她不肯放過你,還說你非死不可!」 李皓賢聽到耶律楚靈這樣說,猶如晴天霹靂,咆哮道:「不可能的,她事先不是說好會放了我的嗎?不行,我要親自找她問個明白!」說完正要衝出房間去找景陽郡主。 耶律楚靈急忙拉住他道:「你去又有什麼用?你不動腦筋想想,你知道了這麼多不該知道的東西,她有可能放過你嗎?」 李皓賢聽完,整個愣住,全身癱坐在凳子上,腦子裡猶如天旋地轉一般,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苦笑道:「呵,你說的對,我早該料到趙曦顏這賤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事到如今,李皓賢也不理放不放忌諱,直呼景陽郡主的名字,還對她破口大罵。 耶律楚靈暗自忍住笑,假裝傷悲地說:「你就安心的去吧,我會替你安排好後事的!」 李皓賢牽強的笑了笑,謝道:「多謝耶律姑娘,對了,我死之後,你替我留意一下景陽郡主是不是真的肯放了我的朋友,我擔心她可能連她們也不放過!」 耶律楚靈點點頭道:「我會的,我會幫你照看著你的朋友,力保她們安全!」 李皓賢得到耶律楚靈的保證,放下唯一的牽掛,準備赴死,又問道:「那景陽郡主有沒說要我怎麼個死法?」 「她說讓你自己拿主意吧!」 李皓賢悲傷的拿起那把長劍,言道:「那我就用這把劍自裁吧!」 耶律楚靈又止住他道:「唉,那樣太痛苦了!」說完從懷中取出一瓶藥丸道:「這是我們執行任務失手被擒之後,為了不失大遼臉面而準備的,你服它自盡吧!沒有什麼痛苦的!」 李皓賢牽強地笑道:「謝謝你了,耶律姑娘!」說完,真的從瓶中取出一粒藥丸服下,然後準備等死。耶律楚靈此時終於按耐不住,大笑起來。李皓賢見她這樣,大為詫異,問:「你笑什麼?」 耶律楚靈一時笑得喘不過氣來,沒有回答他。李皓賢見她如此,心知她多半在戲弄自己,於是大怒,上前猛力抓住耶律楚靈的雙手,喝道:「耶律楚靈,你耍我是不是?」 耶律楚靈依然大笑不止,一邊笑一邊道:「是又怎樣,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我已經幫你求過情了,郡主答應放了你了!」 李皓賢可沒她這麼輕鬆,大怒道:「耶律楚靈!你怎麼能拿這樣東西來開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難受多絕望啊?」 耶律楚靈安撫他道:「好了好了,你現在不是沒事了嗎?難道這樣也會把你嚇死啊?就當是虎口脫險,小事慶祝一番得了嘛!」 李皓賢仍然憤怒,冷語道:「哼!慶祝,有這麼慶祝的嗎?你也太過分了,什麼不開玩笑,偏偏拿別人最緊張的事情來開玩笑!」說完氣得扭過頭去不理耶律楚靈。 耶律楚靈見他如此,上前將景陽郡主給她的令牌吊在他眼前,然後說:「這個是景陽郡主給你的令牌,你拿著它就可以叫她的手下放了你的朋友了!」 李皓賢正想伸手去拿,耶律楚靈縮回手道:「你別再生我的氣,我才把它給你!」 李皓賢無奈,只好說:「好吧好吧,我不與你計較就是了!」 耶律楚靈於是把令牌交給他。李皓賢拿到令牌,急於去解救龍俏欣她們,於是對耶律楚靈道:「耶律姑娘,既然現在沒事了,那我還要趕去救我的朋友,我就先告辭了!」 耶律楚靈見他要走,急忙攔住他道:「誒!你這麼急著走幹什麼?難道幾天不見你那三位小美人,你就按耐不住了嗎?」 「耶律姑娘,你說什麼呢?她們現在還被景陽郡主押著,我怕到時景陽郡主有變,危及她們的性命!」 「有什麼好怕的!你以為景陽郡主是你啊,說的話說變就變!她既然答應放了你和你的朋友,就不會食言!我好歹也是大老遠的跑過來,你現在只跟我說兩句話就要走,是不是認識了漂亮的姑娘,就不理我了?」 「那你要我怎麼樣?」 「我好不容易來此南朝,今天你就陪我四處去逛逛,明天一早再走吧?」 李皓賢心想:「這耶律楚靈好歹也是千里迢迢的跑來救我,現在不陪她遊玩一下也說不過去!龍姑娘那一邊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如果景陽郡主真的要對我們不利的話就算先跑一步也難逃她的手心!」 想好之後,李皓賢答應了耶律楚靈:「好吧!那我就陪你這位貴客去到處逛逛吧!」 於是,兩人出了郡主府上街遊玩去了。李皓賢他們先在酒樓用過了中午飯,然後下午遊覽了開封附近的名勝,到了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汴京此時又是燈火通明,夜市之內叫賣聲不斷。李皓賢陪著耶律楚靈走了一圈,有感而發道:「唉,真是奇怪,我記得上次來這裡的時候,覺得這裡就像夢境一樣迷人,怎麼這次同樣的街道,同樣的遊伴,卻沒有了上次那種感覺了呢?」 耶律楚靈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我上次來的時候,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一切都覺得新鮮有趣,美輪美奐!可是這次故地重遊,你已經見識過這些玩意了,自然就沒有第一次的感覺那麼興奮,那麼好奇了!」 李皓賢點點頭道:「耶律姑娘說得在理!」其實,除了剛才耶律楚靈說的那個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現在已經有了心上人了,與其他的姑娘同游起來,自然沒這麼興奮了。 陪耶律楚靈逛完夜市,兩人來到汴京最大的酒樓吃晚飯。耶律楚靈想要償遍南朝美食似的,點了一大堆的菜,看得李皓賢直發愁:「耶律姑娘,我們就兩個人,用得著點這麼多菜嗎?」 耶律楚靈不屑道:「你怕什麼,又不用你出錢!」 李皓賢想到她難得來大宋一次,也不再說什麼,順著她的意。很快酒菜就上齊了,李皓賢和耶律楚靈一邊聊著一邊用餐,耶律楚靈問李皓賢:「你這次又見了一次景陽郡主,為何不趁此大好機會向她提出願為其效力?這次可是難能可貴的機會,如果你不好意思開口的話,我可以為你舉薦!」 李皓賢搖頭道:「耶律姑娘說的這些我也有想過,不過我目前沒有此打算!」 耶律楚靈不解道:「為什麼,你寒窗十年,上京趕考,不就是為了有個美好的前程嗎,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你為什麼不把握?」 李皓賢望了望四周,然後湊道耶律楚靈身邊輕聲說:「耶律姑娘你也知道景陽郡主現在幹得是什麼事情!這種改朝換代的事情,雖然他們亂黨現在勢力強大,咄咄逼人,但是將來鹿死誰手還未得而知,如果景陽郡主最終大事成功,當然一人飛昇仙及雞犬,為她效命的人自然榮華富貴,但是如果她最後失敗,她的手下也會被全部清洗,甚至禍連家人!而現在,正是在勝負難料的情況下,我為什麼要急於往景陽郡主這邊下注?這樣貿然將賭注壓在景陽郡主身上並非明智之舉!所以我目前不打算為其效命!」 耶律楚靈想了想,覺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於是說:「原來你是這樣想的,你這樣打算也算是精明!可是,如果她們大事已成,那還要你何用?你只能把握住這時的機會,方有飛黃騰達的可能啊!」 「耶律姑娘說的道理我都知道,但是我怕到時大事不成反而把命賠了進去!而且,我覺得景陽郡主這樣目前這樣做法,即使他們一黨將來能夠得到江山,也輪不到她父王來做皇帝!」 耶律楚靈詫異地問:「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李皓賢小聲地說:「景王爺一黨之中,襄陽王握有重兵,而龐太師也握有京師的兵馬大權,而景王爺有什麼,他手上沒有一兵一卒,他怎麼當皇帝啊?」 「可是景陽郡主不是為她父王在朝廷上籠絡了一批人嗎?」 「我知道,你指的是景陽郡主用當今聖上給她的『舉才金印』提拔了一批心腹入朝參政嘛!這正是景陽郡主做得最失敗的地方!」 耶律楚靈不解道:「為什麼這是她做得最失敗的地方?」 「你想想,皇上對她這個特權是有限制的,一是她舉薦的人只能任三品以下的官職,二是她舉薦的人只能當任文官。從這兩點可以看出當今皇上在賜她這個特權之初已經對她結黨竄政有所戒備。首先,她的人只能任三品以下的官職,也就是說她的黨羽無法掌握朝中的重權,二來,她的人只能當任文官,也就是說她的黨羽無法取得兵權。這一切令得她的黨羽在關鍵時候起不了任何作用。要是在平時,景陽郡主的這些黨羽當然為她的命令是從,但是在改朝換代這樣的大事情上,那幫人會不會聽她的就不得而知了,即使他們對她忠心耿耿,但是一群文官又能有什麼作為,最多只是動動嘴皮子而已!所以說,沒有兵權,景陽郡主只能是為他人做嫁衣而已,即使他們這些亂黨打倒了當今皇上,皇位也只能在襄陽王和龐太師之間產生。可惜的是,景陽郡主竟然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這群沒用的黨羽身上,還竭盡全力去培養他們,實在令人歎息!我想,利用特權培養黨羽,這條計策一定是景陽郡主自己想出來的,可惜,這個景陽郡主雖然聰明,但是她太過依賴自己的聰明了,在她身邊沒有賢人相助,就靠她這點聰明就想幫助她的父王奪取江山,實在太異想天開了!」 耶律楚靈聽後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那你說她怎樣才可以幫助她父王奪取江山呢?」 「如果她真想幫助她父王奪取江山的話,她手上必須有兩樣東西!」 耶律楚靈問:「哪兩樣東西?」 「一是財權,二是兵權!有了巨額的資財,進可以招兵買馬,退可以籠絡朝中重臣,這些人可比她那些無用的黨羽要有用的多。至於兵權嘛,那是顯而易見的,五代時後晉的一個節度使就曾經說過,『天子寧有種乎耶?兵強馬壯者為之耳!』」 耶律楚靈想了想道:「那你說景陽郡主應該用什麼辦法將這兩者握在手上?」 李皓賢詭異地笑了笑道:「如果我把這個也告訴你,那你們這夥人還不無法無天了嗎?」說完一個勁的搖頭。 耶律楚靈見李皓賢不肯說,有些掃興,岔開話題道:「對了,你現在已經是兩次見過景陽郡主了,你覺得她這個人怎樣?」 李皓賢問:「這是指哪個方面?」 「我是說,既然她是佳人,你為什麼不求之呢?」 「耶律姑娘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誰跟你開玩笑?難道你覺得景陽郡主不美嗎?」 「景陽郡主是美啊!不過我自知消受不起啊!再說人家也不會看上我!」 耶律楚靈問:「為什麼呢?」 「景陽郡主對我來說,就好像天上的明月,明月再皎潔,也不是我這種人伸手能夠得著的。人家是金枝玉葉,將來嫁的肯定是將相豪門,我呢,還是找與自己門當戶對的好了!」 耶律楚靈道:「聽你這麼說,看來你已經有意中人了?」 李皓賢微微笑道:「算是吧!」 「是你那三個朋友之一嗎?難道她比景陽郡主還要好?」 「那倒不是,只不過她給我實實在在的感覺,讓我覺得與她在一起能夠有美好的將來!」 耶律楚靈聽後有些失落道:「說的也是,那些不太可能的事情還是不要一味的去追求!」 兩人又聊了一陣。用過晚飯之後,已經很晚了,耶律楚靈為李皓賢在客棧定了一個房間,約好第二天來送李皓賢出城,然後就回景王府歇息去了。 第二天清早,耶律楚靈一早來到客棧,李皓賢收拾好東西,下樓結了帳,然後與耶律楚靈一起來到城門口。李皓賢望了望耶律楚靈,感慨道:「耶律姑娘,此次一別,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方能相見了?」 耶律楚靈歎道:「這就難說了!你將來如果來遼國的話,有空來看看我!」 「耶律姑娘,我沒什麼大事的話,又怎麼會跑到遼國去!這樣好了,我留我家的地址給你,你到時再來大宋,也可以來看看我。至於平時,也可以來封信什麼的!」 耶律楚靈想了想,然後道:「也好!那你留個地址給我吧!」 李皓賢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道:「我昨晚就已經寫好了!」 耶律楚靈會意的笑了笑,然後說:「如果你要給我寫信的話,直接將信送到城內的華榮布紡就可以了,我會給那老闆打個招呼的!」 李皓賢點頭道:「好的,那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耶律楚靈點點頭,將馬牽給他,李皓賢牽著馬向耶律楚靈告辭,然後出城策馬而去。 耶律楚靈送別了李皓賢,回到景王府準備與景陽郡主商議同龐太師聯合一事。景陽郡主此時正在花園內散步,見到耶律楚靈回府,於是緩步迎了上去說:「怎麼,耶律小姐終於送走了故人了?」 耶律楚靈微笑道:「我在大宋也沒幾個朋友,今天送別一下好友也無可厚非!」 「耶律小姐對李皓賢也算好了,不過耶律小姐也是千金之體,何必對一個小混混如此禮遇呢?」 耶律楚靈道:「郡主未免太過小看李皓賢了,李皓賢雖然出身寒微,不過並不是那種不學無術之徒,只是他還沒有一展抱負的機會而已,如果現在我們是在遼國的話,那我一定會向聖主舉薦他!」 景陽郡主不解道:「耶律姑娘有些言過其實了吧?那小混混能有什麼能耐?」 耶律楚靈笑了笑說:「昨晚我們在用晚飯的時候,還談論起了郡主你,不知郡主想不想知道我們說了些什麼?」 「哦,是嗎,那我倒是想聽聽!」 於是,耶律楚靈就將昨晚李皓賢談論景陽郡主有關結黨的失誤的言語一一告知景陽郡主。景陽郡主聽完之後,皺著眉頭想了好一陣,然後怒道:「這個李皓賢,他還真是自命清高啊!原來他是因為怕替我效命沒有前途,所以寧願當一名山野村夫!」 耶律楚靈道:「他這樣想也是情理之中。郡主,雖然李皓賢說的話不是那麼順耳,不過他說的確實郡主目前的不足之處,如果郡主不能將財權和兵權握於己手,那即使將來真的成了大事,也正如李皓賢所說的,那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而已!」 景陽郡主坐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仔細的想了想,歎了口氣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以耶律小姐之見,我應該如何去做才是?」 耶律楚靈搖頭道:「具體的我也沒有什麼很好的辦法,我想,郡主想知道答案的話,最好去問問李皓賢!」 景陽郡主驚異道:「你要我去向那個小混混求教?」 耶律楚靈微笑著說:「郡主要成大事,就要有賢人相助!用李皓賢的一句話說,郡主現在太依賴自己的智慧了,我敢冒犯的說,現在在郡主的身邊,還沒有一個能為郡主謀劃大事的助手,一個人的智慧畢竟是有限的,我個人認為李皓賢能夠幫得了郡主,所以我向郡主推薦他,至於郡主如何認為,那就是郡主的事了!」 景陽郡主點了點頭道:「耶律小姐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說完,又起身繼續漫步向前。耶律楚靈跟了上去,又跟景陽郡主商量了一下聯合龐太師的事宜。 ………… 李皓賢告別耶律楚靈,馬上策馬來到景陽郡主關押龍俏欣她們的那個小鎮。城鎮西面的一處宅第,這就是扣押龍俏欣她們的地方。李皓賢急切地步入宅第,將令牌交給負責看押龍俏欣她們的青蓮、藍葵和紫娟過目,三人看了一會,令牌確實沒有問題,不過青蓮還是長了一個心眼,言道:「令牌是沒有問題,不過我們不能肯定你是怎麼將它得來的,所以我要飛鴿傳書詢問一下主人!」 李皓賢覺得她的要求也合理,於是說:「那請你盡快吧!」 青蓮放出飛鴿請示景陽郡主,過了大概半個多時辰,飛鴿帶來了景陽郡主的指示,青蓮於是帶著李皓賢去到關押龍俏欣她們的地方,李皓賢打開房門入內,終於見到久別的龍俏欣等人。此時秦卓寒的腰傷已經恢復大半,可以自己起身站立行走了。 龍俏欣等人見到李皓賢,也甚為歡喜。李皓賢知道不早些離開這鬼地方就難保安全,所以也顧不上與龍俏欣她們聊上幾句,開口先叫她們離開。所以李皓賢道:「龍姑娘,你們沒事就太好了,我已經把事情解決了,現在她們同意放了我們,你們趕快跟我走吧!先離開這裡再說!」 三人點頭應允,跟著李皓賢離開宅院。終於恢復自由,三人都鬆一口氣。韓倩兒問:「李皓賢,你到底得罪了那個權貴?弄到我們被他拘禁幾天!」 「韓姑娘,你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為好!這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會為你帶來災禍!」 「好,這些事情我也沒有多大興趣知道!不過,我要跟你算算秘笈那筆帳!」 李皓賢見她一天到晚就是嘮叨著那本秘笈,早就不耐煩了,於是道:「有什麼等出了這小鎮再說!除非你還想再被人抓回去!」 韓倩兒聽他這樣說,方不再出聲。秦卓寒一直都在默默地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沒有說什麼,不過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瞪著李皓賢,李皓賢見她這樣,知道她還在生自己的氣,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麼,也默不作聲起來。 四人來到郊外,李皓賢將韓倩兒單獨叫到一邊,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本書,甩給韓倩兒道:「這就是你要的東西,你可以走了,以後不要再來煩我!」 韓倩兒見終於要得自己想要的東西,自然異常興奮,連忙翻開過目。那本秘笈的正本還在李皓賢的書房裡擱著,現在這本書自然不會是原本,原來李皓賢在景王府的這幾天也沒閒著,李皓賢想到不給韓倩兒一個交代,她必然像蒼蠅一樣整天煩著自己,於是決定自己照著秘笈上卷的內容默寫給她,剛開始默寫的時候,李皓賢還是一字一句不差的默寫出來,但是李皓賢終究不是神童,不可能一字不漏的默寫出來,所以到了後來,李皓賢越來越難默寫出來,李皓賢於是就萌生偷懶之心,心想給那個討厭的韓倩兒,何必默得這麼認真,所以記不起來那些子句,就自己想些句子填充上去。再後來,李皓賢連想也懶得想,於是就套用一些七星劍派的內功心法,再加上一些趙無軒教他的內功基本理論。本來,玄相秘笈上卷有兩部分組成,內功基本原理和內功功法,不過李皓賢最後懶到默完基本原理之後就不想再寫下去了,所以乾脆就這樣交差。李皓賢心想,韓倩兒這麼蠢,也不會看得出秘笈有異,真是被她看出來再補默給她好了,於是,李皓賢就這樣將這本殘缺不全的秘笈交給了韓倩兒。 韓倩兒大字不識幾個,自然一時之間看不出有異。不過,韓倩兒還是警告李皓賢說:「好,只要你給我的不是假的,我以後自然不會再來煩你!不過,你好自為之,如果被我發現你騙我,我定饒不了你!反正我現在已經知道你家在哪,想找你算帳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李皓賢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你拿了書就快走吧!我現在見到你就頭疼!」李皓賢套用了韓倩兒上次對他說的話,韓倩兒自然有氣,不過現在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懶得跟他計較,於是告辭而去。 李皓賢見終於把那個麻煩精韓倩兒打發走了,於是走到秦卓寒面前,從懷中掏出幾張紙給秦卓寒道:「秦姑娘,上面所寫的內功心法可以幫助你練成你的幽冥鬼手,這樣你報仇就有望了!」 秦卓寒接過那幾張紙,然後冷冷道:「你真的拿了那本秘笈?」 李皓賢現在說謊已經爐火純青了,張口就來:「不是的,這是我師父教給我的內功心法,有關我武功提高的原因,我已經對龍姑娘講過了,你可以問她!」 龍俏欣言道:「李大哥,我們被關押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向秦姐姐講過原因了!」 秦卓寒還是懷疑,問:「那你剛才給韓倩兒的是什麼東西!」 李皓賢繼續說謊道:「那個韓倩兒,成天以為那本秘笈在我手裡,我不『變』出一本給她,她也不會死心,到時只怕會整天來煩我,所以我就造了一本假秘笈給她!秦姑娘,你相信我,那本秘笈真的不在我手裡!」 秦卓寒冷語道:「你這個人說的話真真假假,讓人分不清,誰敢輕易相信你!」 「秦姑娘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我問心無愧!對了,你的腰傷怎樣了?」李皓賢關心地問。 秦卓寒答:「好了些,再修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秦姑娘!你的傷既然沒好,那就先不要忙著報仇了,在龍姑娘那裡修養一段時間再說吧!龍姑娘,秦姑娘在你那修養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龍俏欣笑著答:「當然不會,秦姐姐肯來我們自然歡迎!」 秦卓寒冷言道:「我還沒說一定去呢!」 李皓賢安撫道:「秦姑娘,你生我的氣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等傷好了,你要怎麼與我算帳都行!」 秦卓寒問:「你真的關心我的傷勢嗎?」 「這是什麼話!我與你和龍姑娘都是患難之交,你受傷了我自然關心!」 龍俏欣附和道:「對呀,秦姐姐,你受傷之後,李大哥不知道多緊張,一見面就問我你傷得重不重,有沒傷及頸椎,我看得出他是真心關心你的!」 秦卓寒聽完,故意轉過身去背對著李皓賢和龍俏欣,嘴角露出一絲的微笑,然後又故作冷傲道:「好吧,那我就先去龍妹妹那裡養好傷,再與你計較吧!」 就這樣,三人一同上路,朝熊耳山進發。 ………… 行了一日,夜晚,李皓賢等人來到一家客棧住宿。深夜,李皓賢正在打坐練功,突然聽見客棧外頭腳步聲不斷,而且還有兵器觸地發出的輕微的『匡匡』聲,李皓賢立即警覺起來,立即微微打開窗戶向外眺望,之間黑夜下數十個黑影在輕輕的移向客棧而來。李皓賢見此,大吃一驚,以為是景陽郡主嫌他知道的事太多,要殺他滅口,心中暗罵道:「這個該死的景陽郡主,我早應該料到她不會輕易放過我的了,可惜還要心存幻想,以為可以逃脫此劫,現在好了,她還是派人殺上門來了。該死的,大不了我拚個魚死網破,就算死我也要拿你來陪葬,你最好不要讓我有命逃脫,否則的話我一定返京找你算帳!」 李皓賢見事態緊急,連忙跑到龍俏欣和秦卓寒的房間,拍門道:「龍姑娘,秦姑娘,快起來!龍姑娘,秦姑娘!」 龍俏欣聽見叫喊,睡眼朦朧地開門問:「李大哥,什麼事啊?」 李皓賢急忙道:「這個客棧被人包圍了,此地不可久留,馬上準備一下,我們速速離開!」 龍俏欣聽他這樣說,知道事態嚴重,連忙與秦卓寒一起收拾好行李,正欲從大門而出。李皓賢止住她們道:「這裡已經被包圍,不可貿然出去,我們先上屋頂,居高臨下看清情況,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龍秦二人點頭應允。三人躍上屋頂,趴下隱蔽起來,然後眺望四周。三人仔細觀察四面八方,發現客棧被團團黑影包圍,那些人見已經將客棧包圍,於是點起火把,很快客棧四周就被火光照亮。李皓賢仔細觀察了這些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心想:「以景陽郡主的習慣,要辦事一定會派上七色花使來抓我,而這次有這麼多人,而且沒有一個女子,看來這些人不是景陽郡主的人!」 李皓賢正在疑惑之中時,那幫人已經佈置好了包圍圈,將客棧圍個水洩不通,客棧老闆也被驚醒,連忙提著一個燈籠出來問道:「眾位大爺,你們這是想幹什麼啊?」 那幫人並沒有理他,而是一把將他推開。只見其中一個領頭的人做了個手勢,那幫人就朝客棧裡衝了進去,踢開一間間的房間搜查。 李皓賢見這幫人如此,大為疑惑,拿捏不準這幫人到底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那幫人進去搜了一陣,突然一間屋子的窗戶『砰』的一聲打開,一個人從窗戶中躍了出來。 那幫人一見到此人,就一哄而上將其團團圍住。只聽那領頭的一人道:「白使者,怎麼連話都不留一句就走了?是不是怪弟兄們招待不周啊?」 李皓賢聽到那人這樣說,才鬆一口氣,原來那幫人是衝著這個姓白的來的。李皓賢自從得罪了景陽郡主,就沒過上幾天安寧日子,天天提心吊膽,草木皆兵的。眼下徒然是虛驚一場。不過李皓賢還是很有興趣看看這幫人到底在搞什麼鬼,而且他們現在也走不了,於是繼續藏起來看熱鬧。 那姓白的此時見難逃敵手,也並不畏懼,對那當頭的喝道:「左賓臣,我為什麼不辭而別你心裡清楚,難道還用得著我廢話嗎?」 左賓臣道:「好,你此次回到總舵,準備向秦教主怎麼交代這裡的事情?」 那姓白的冷笑道:「怎麼交代?自然是將你們許昌分舵暗中替權臣龐太師賣命,暗殺其朝廷政敵的事情如實向秦教主稟告!」 原來丹陽教開封分舵舵主左賓臣暗中與當朝權臣龐太師勾結,充當殺手為龐太師暗殺政敵,不料此事被丹陽教教主秦旻陽覺察,秦旻陽雖然與武林正派為敵,但卻個性高傲,從不願與朝廷扯上關係,也決不允許手下招惹朝廷中人,故派手下白焰果去調查此事,白焰果不辱使命果然將此事查得一清二楚,於是急忙趕回許昌向秦旻陽報告,如果讓他報告秦旻陽,開封分舵眾人都會遭殃,左賓臣當然不會讓白焰果有命回去見秦旻陽,於是左賓臣等人狗急跳牆,準備半路將其截殺。 左賓臣聽完白焰果的話,冷笑道:「好,很好!果然對教主忠心耿耿!」說完對手下命令道:「抬上來!」於是幾人將一個沉甸甸的箱子抬了上來,左賓臣一手將其打開,眾人一見裡面的東西,都大吃一驚,李皓賢也看得瞠目結舌,原來那裡面裝的是整箱金燦燦的黃金。 白焰果見這樣的陣勢,也大吃一驚,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左賓臣笑道:「我之所以帶領弟兄們為龐太師賣命,無非是為弟兄們手頭上能多幾個銀子花,並沒有做出什麼有損丹陽教的事情,而且我們辦事的時候也是蒙著臉,沒人會懷疑到丹陽教的頭上,白使者何必要斷了弟兄們的財路呢?這些是弟兄們孝敬白使者的,只要白使者能為我們在秦教主面前將這件事情掩蓋過去,日後弟兄們還會源源不斷的孝敬白使者!」 白焰果見到那一箱黃金絲毫不動心,只是冷笑道:「哼!你想用這些東西來收買我?你知道你們現在幹的是什麼事嗎?教主他向來告誡我們不要與朝廷的人扯上關係,可你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不但勾結朝中權臣,還替他暗殺政敵。你以為一切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嗎?謀殺朝廷大員是很等的大事,這件事遲早要敗露,到時,不止是你手下的弟兄要陪著你去送死,而且還要牽連到我整個丹陽教!龐太師的這些金子銀子是這麼好拿的嗎?你揣在手上就不覺得這些銀子燙手嗎?你還是跟我一起回去向教主請罪吧,我會在教主面前為你求情,請他從輕處罰!」 左賓臣哪會這麼老實的束手就擒,他見白焰果不為其收買,暗中已下殺心,辯駁道:「龐太師是當朝權臣,即使有事,他也會替我們撐著,能有什麼禍患?說來說去,你還是看不慣我們弟兄手上有錢,非要斷了我們的財路不可!你也不想想,我們丹陽教靠正當行業賺來的銀子,哪夠我們弟兄養家餬口?」 白焰果斥責道:「左賓臣,你真是只要銀子不要命!遲早丹陽教要敗在你們這些人手裡!」 左賓臣聽後不耐煩道:「夠了!我不想再與你這麼多廢話,現在你面前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收下這箱金子替弟兄們辦事,二是留下你的性命,你自己選吧!」 說完,左賓臣的那幫手下劍拔弩張,準備對白焰果下手。白焰果也不愧為一條好漢,面對這樣形勢毫不畏懼地說:「白某此生只懂得替教主辦差,不曉得怎麼替他人辦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左賓臣見他軟硬不吃,知道此人不能留活口,讚歎道:「好!果然是對教主忠心耿耿!」說完吩咐手下道:「弟兄們,動手!」 眾人一哄而上,圍攻起白焰果來。白焰果奮力抵抗,力圖衝殺出去,最終還是寡不敵眾,被亂刀砍死。殺了白焰果之後,左賓臣又吩咐道:「此事神秘,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馬上把這客棧的人全部滅口!」 於是,左賓臣的手下衝入客棧,見人就殺,頓時慘叫聲不絕。李皓賢見此,倒吸一口冷氣,心想:「好在我對危險察覺的早,否則我與兩位姑娘就性命堪憂了!」 很快客棧裡的人就被殺得一個不剩,左賓臣此時將弟兄們召集在一起,然後拱手對眾人道:「弟兄們,我們雖然殺了白焰果,不過只怕這件事情遲早還是要被教主知道!到時教主一定不會放過我們,與其到時連累了眾位弟兄,不如我一人將罪狀攬於自身,這樣可保眾位弟兄無恙!我決定了,明天我就去總舵向教主請罪!」 左賓臣的手下自然是極力阻止,一些人還說禍是大家一起闖的,要死就一起死,怎麼能讓舵主一人受罰呢! 李皓賢看出這左賓臣口不對心,這樣說無非是想挑動手下的情緒,於是輕輕的對趴在他身旁的龍俏欣說:「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如果他有心請罪的話,也犯不著殺了那姓白的了,分明是在做戲給手下人看!」 龍俏欣聽完之後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沒說什麼。李皓賢、龍俏欣和秦卓寒此時是趴在屋頂上,龍俏欣就靠在李皓賢的身邊,李皓賢一邊趴著,一邊可以聞到從龍俏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李皓賢從來沒有如此靠近龍俏欣,此時正是樂不思蜀,才懶得理會屋簷下那幫人在幹什麼,只要不威脅到他們就行了,大不了這樣趴個一整晚也沒有什麼關係。 左賓臣此時在下面還在繼續演戲,又是要生要死的對手下人道:「弟兄們,我身為你們的舵主,有禍自然是我來承擔!不過,我自認為自己做得沒錯,我帶領弟兄們多賺幾個銀子花消,這樣又有什麼錯呢?難道就靠我們正經經營的那點錢來供養眾位弟兄嗎,這怎麼夠弟兄們養家餬口啊?秦教主要怪,就怪我好了,我會一死以求秦教主繞過眾位弟兄!」 左賓臣這樣逼真的演技,自然煽動了手下的情緒,此時群情激昂,都眾人都勸左賓臣不要去自投羅網。李皓賢見此,心中暗道:「這個左賓臣,比我還會演戲,演的還真是像模像樣的!他這種人如果捨得去死,我馬上劈下頭來給他當凳子坐!」 此時,左賓臣手下的一個小嘍囉突然站了出來說:「弟兄們,聽我說兩句!左舵主帶領我們為權臣效力也是為了兄弟們的生計著想,丹陽教的那麼一點收入又怎麼養活眾多兄弟,而秦教主自做教主以來,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與正派為敵,教中弟兄的死活他從來不關心,這樣的教主我們為什麼還要為他效忠,我看我們不如推舉左舵主做教主好了!」 左賓臣聽完他手下的一番言論,假裝大怒道:「放肆,你怎麼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秦教主縱使有千般不是,也是我們的教主,你竟敢出此叛逆的話!來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眾人接到左賓臣的命令,一時都愣在那裡,不知道執不執行好。那個剛才已經放出一番話的手下見此,向著左賓臣跪了下來,又說道:「舵主要殺要剮我沒有怨言,不過即使死,我也還是要說,教主之位本來就是有能者居之,我就是認為左舵主比秦教主更有才能,更適合這個位置,弟兄們,你們認為是不是?」 眾人被這個『以死相柬』之人一煽動,都跪了下來,一齊對左賓臣道:「對呀,這位兄弟說得對,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李皓賢見此,心想:「這幫人終於演戲演到正題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那個所謂的『以死相柬』的人,肯定是受了左賓臣的教唆,這兩個傢伙,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聯手演戲煽動眾人造反,看來這個左賓臣殺了白焰果之後,自知秦旻陽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乾脆一反反到底了!」 左賓臣此時仍然扮作對教主忠心耿耿地樣子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這不是要陷我於不義嗎?我從來沒打算要做什麼教主,只是想帶領手下弟兄過上好日子而已!」 眾人見左賓臣不肯答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此時那個『以死相柬』的人又喊道:「左舵主不肯答應,那我等就長跪不起!」於是眾人又跟著他的話說了一遍。 左賓臣還是再三推辭,以顯示他是『無心』做教主的,只見他突然手執長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說:「你們別再說了,我是寧死也不會背叛教主的,你們再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李皓賢見那左賓臣越演越帶勁,忍不住又對旁邊的龍俏欣輕輕說道:「這個左賓臣其實早就想做教主了,那個勸他做教主的人原本就是他事先安排好的,眼下還要演這一幕,實在可笑,我敢打賭,等下他就會不再推辭了!」 果然,又是那個『忠心耿耿、以死相柬』的人又發話道:「左舵主你這又是何苦呢?弟兄們都知道你一向對秦教主忠心耿耿,只是眼下弟兄們殺了白焰果,已經得罪了秦教主,他早晚都要找眾弟兄算帳,現在我們無疑是死路一條。求左舵主看在眾弟兄的安危份上,帶領我們殺回總舵,將教主之位搶過來,這樣我們的小命才能得意保全!如果左舵主不答應眾弟兄的請求,那我等就一起死在你的面前!」說完也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眾人見他如此,自然也照做。 左賓臣見此,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想了許久,最後才長歎一口氣道:「唉,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為了弟兄們能有條活路,看來也只能對秦教主有所冒犯了!不過,你們既然要我來當這個教主,那我有個條件,你們肯答應,那我就勉為其難,否則我寧願一死!」 眾人問:「舵主有什麼條件儘管說!」 左賓臣道:「我與秦教主畢竟是主僕一場,如果我們真的成了事,我要大家萬萬不要傷害秦教主的性命,如果你們能答應我,那我才答應你們!」 李皓賢一聽,又想:「這個左賓臣不知道是不是看本朝太祖黃袍加身的戲文看多了,學得有模有樣的,連最後還要假惺惺的說句不能傷害舊主,看來他去唱戲更適合一些!」 那些手下見左賓臣『有情有義』,自然不會說不答應,於是整場戲終於落幕,左賓臣這幫人初步商量好了造反的事,於是帶領人馬回開封分舵準備去了。 ………… 李皓賢見那幫人終於離去,大鬆一口氣,對兩位姑娘道:「弄了半天,原來是丹陽教窩裡反了,呵呵,這回有那秦旻陽好看的了!誒,對了,秦姑娘,丹陽教內亂,對你來說可是一條好消息哦!」 秦卓寒想了想,然後嘀咕道:「他們窩裡反的確是間好事,不過,那秦旻陽一定要死在我的手裡!看來我要先去許昌準備準備!」 李皓賢見她又急著報仇,勸阻道:「秦姑娘你無需這麼著急,那幫人雖然已經決定造反,不過也不會輕易的行動,他們肯定要經過周密部署方會動手!所以數日之內他們都不會有所行動,你現在傷還未痊癒,到時惡戰起來對你不利。不如你先在龍姑娘那裡休息幾天,等傷勢好轉了,再去丹陽總舵不遲!而且,那秦旻陽死在誰的手上你也無需太過計較,那秦旻陽作惡多端,與他有深仇大恨的又豈止是你一人,只要他能死於敵手,就是蒼天有眼了,你就可以告慰你母親的在天之靈了!」 秦卓寒聽後,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就算我不能親手殺了他,我也要親眼見到他斃命。不過我會聽你的,先在龍妹妹那休息幾天!我們在走前一點就是滎陽城了,到時我想去拜祭一下我的母親!」 李皓賢道:「這是人之常情,我和龍姑娘一起陪你去祭拜一下伯母吧!」 於是,李皓賢等人只好連夜又趕了一段路,第二日下午,三人來到滎陽城郊外秦母的墳前。秦卓寒買了一些元寶蠟燭,跪倒在母親墳前,流出了兩行熱淚,秦卓寒邊哭邊告慰母親在天之靈道:「娘,女兒沒用,現在還沒有手刃仇人秦旻陽,不過你放心,秦旻陽的報應就要來了,我到時會侍機報仇,希望娘的在天之靈可以保佑我,讓我親手手刃仇人!」 正在說著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十幾匹馬向這裡飛奔而來。三人定眼一看,不看則以,一看大吃一驚,原來來人之中為首的正是秦旻陽,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原來秦旻陽自從得知龍俏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之後,連忙命令各分舵密切注意。一發現龍俏欣等人的行蹤就火速通知他,結果他的手下前日發現龍俏欣等人的行蹤,馬上飛鴿傳書給他。秦旻陽得到消息,激動不已,連夜急行來到滎陽。 李皓賢等人不明就裡,以為來者不善,慌忙戒備。秦旻陽望見了自己的女兒龍俏欣,興奮不已,率先衝到三人面前停住馬躍下馬背,剛想開口叫聲欣兒,突然想到龍俏欣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於是又把正要出口的話嚥了下去。 秦卓寒一見仇人秦旻陽,早就激憤不已,見他下了馬,忙上提劍衝上前去向他刺去。秦卓寒有傷在身,動作稍慢,被秦旻陽一下就制住。 秦旻陽見她老是一副要殺了自己的樣子,大為不解,問秦卓寒:「你為什麼要如此處心積慮的殺我,我到底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秦卓寒冷笑道:「哼哼!我為什麼殺你?你害死我全家,我就算在你身上割上百刀都不解恨!」 秦旻陽不解地問:「你是說我殺害了你父母?你父母是誰?」 秦卓寒回答:「我是秦浩凡的女兒!」 秦旻陽一聽,身子猛然震了一下,不敢相信似的說:「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秦卓寒瞪著眼睛道:「我是秦浩凡的女兒!」 秦旻陽還是不大相信的樣子:「不可能,不可能!」 秦卓寒見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冷笑道:「你終於記起來了嗎?當年你害死我爹,害得我和我娘漂泊江湖,後來你的手下柴峻達又害死我娘,這一筆筆的血債我一定要一一向你討還!」 秦旻陽又問:「你娘是誰?」 秦卓寒指著母親的墳墓道:「我娘就在這裡!」 秦旻陽朝墓碑看去:「秦氏丁鳳藍之墓!」秦旻陽看完大為驚愕:「你是丁鳳藍的女兒?」 「沒錯,你終於記起來了嗎,可惜,我娘在世時沒有等到手刃你的一天就去世了,而我又技不如人,你今天就在我娘面前把我殺了吧!」 秦旻陽並沒有對秦卓寒怎麼樣,而是問道:「你說我殺死你爹?你知道秦浩凡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我爹當年是你的師兄,你因為妒忌他的武功比你好,又想學到師門秘笈,所以使奸計殺了他!」 秦旻陽奇怪地問:「這是誰告訴你的,你娘對你這樣說的?」 秦卓寒憤憤地說:「沒錯,我娘從小就告訴我這些,我娘說我生下來就是為了找你報仇!」 秦旻陽似乎有些內疚的說:「看得出來你娘很恨我,對吧?」 「何止恨你,簡直恨得你要死,我娘臨終之前的最後一句話就是要我寧死也不能忘了找你報仇!」 秦旻陽聽完不但不生氣,反倒有些慈祥的問秦卓寒:「那你呢?你恨我嗎?」 秦卓寒聽他這樣問,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憤恨道:「我?當然恨!是你讓我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我恨不得殺了你!」 秦旻陽一副翻然悔悟的樣子道:「對,你應該恨,是我對不起你們!」說完,秦旻陽突然鬆開了制住秦卓寒的手。 秦卓寒見他一副認罪的樣子,於是說:「哼!你終於敢認你所做的事了嗎?」 秦旻陽突然問:「如果你爹還在生的話,那你肯讓他照顧你嗎?」 秦卓寒大為詫異,問:「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秦旻陽突然蹦出一句讓人吃驚的話:「你爹根本就沒死!」 秦卓寒聽到這句話真是悲喜交加,但是她難以相信從秦旻陽這種大惡人口中說出來的話,問:「你胡說,我娘明明說我爹已經慘死在你手上了,你現在這樣說到底是何居心?」 秦旻陽望了望丁鳳藍的墓碑,然後歎了口氣道:「也許在你娘的心裡,你爹真的已經死了,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他真的沒有死,不但沒死,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秦卓寒現在聽到那個自小就被認為已經過世的爹竟然還有可能生存在世間上,真是百感交集,不敢相信地說:「不可能的,我娘明明說他已經死了,難道娘騙我?」 秦旻陽又慈祥地問:「那你的心願呢?你是希望你爹已經死了還是希望你爹仍活著?」 秦卓寒乾脆地回答:「我當然是希望我爹還在這個時間上,但是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 「你相不相信我不要緊,如果你真想知道你爹的下落的話,你可以去信陽大宏鏢局找屠寄明一問便知。不過他與你爹有些過節,你去問他的時候要小心點,以防他拿你來報復你爹!」 秦卓寒懷疑地問:「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我為什麼要騙你?難道怕你找我報仇?武林中多少高手想取我秦旻陽的性命我都毫不畏懼,像你這種武功我就更加不放在心上!我只是想問你,如果你真的找到你爹的話,你會認他嗎?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照顧過你們母女,他也許不是一個好父親!」 秦卓寒道:「這就不用你擔心了,無論他怎麼樣都好,他始終是我爹,我相信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遠離我們母女,如果我們父女真的能夠團聚的話,我一定會盡兒女的義務,陪伴他直到終老!」 秦旻陽微笑道:「好,你爹有你這樣一個女兒真是他的福氣。不過希望你將來真正見到他之後還能維持這樣的想法!」 秦卓寒道:「我本來要在今天跟你來個了斷的,但是聽你說我爹還在世的話,那我就先找到我爹再說,不過你別以為我會就此放過你,就算我爹沒有被你害死,我娘的仇我也要跟你好好的算,我遲早還會找上門來的!」 秦旻陽爽快道:「好,我將隨時恭候!」說完,拿出一塊腰牌交給秦卓寒:「這是我們丹陽教的令牌,到時你要來找我算帳的話,拿著這個可以直接上到總壇而不會有人阻攔!」 秦卓寒狐疑的打量了一下他,還是收下了令牌。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七章 離奇的身世 李皓賢見秦旻陽沒有拿秦卓寒怎麼樣,大鬆一口氣,心想此地不宜久留,連忙對秦卓寒和龍俏欣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走吧!」 「嗯!」兩人點頭應允。正要離開之際,秦旻陽突然擋在龍俏欣面前說:「不行,她不能跟你們走!」 李皓賢警戒起來,問:「為什麼?她為什麼不能跟我們走?」 「因為她要跟我一起回熊耳山,我答應了玄天劍派的人幫龍老頭找回孫女!所以我要帶她回去向龍老頭交差!」 李皓賢輕蔑道:「你會幫玄天劍派找人,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你不給玄天劍派添麻煩,那已經是謝天謝地了,不行,龍姑娘一定要跟我們在一起!」 秦旻陽不悅道:「我是不是為玄天劍派找人無需向你解釋!你是她什麼人,憑什麼帶走她?」 李皓賢回敬他道:「那你又是她什麼人?你又憑什麼帶走她?」 秦旻陽氣道:「好小子,你總愛這麼多管閒事是嘛,好,你要帶走她也可以,那你跟我打一場,如果你能戰勝我的話那她就跟你走!」 李皓賢拒絕道:「你明知道我的武功不如你,你這樣做分明是耍陰謀詭計!再說,我們這就是準備趕回熊耳山,要什麼你來帶人回去!」 秦旻陽不講理似的說:「你不能去熊耳山!」說完指了指秦卓寒道:「因為她要去信陽大宏鏢局查探他爹的下落,而她此行必有危險,你必須跟著她一起去保護她的安全!」 李皓賢聽他這樣說,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個秦旻陽,簡直把我當成他的手下來使喚,真是氣人!」 李皓賢質問秦旻陽道:「你把我和秦姑娘都支走,想對龍姑娘幹什麼?你是不是想用她來要挾玄天劍派?」 秦旻陽不耐煩道:「這個我沒必要向你解釋!反正今天我就是要帶走她,你不服的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敗我!如果你不敢打?那你就直接認輸算了,何必這麼多廢話?」 李皓賢見他跟自己來硬的,分明就是想搶人,知道今天這一戰在所難免,於是想了想說:「好,打就打,我怕你不成!不過我有個要求!」 秦旻陽乾脆地說:「你說吧!」 「在比試之前,我要一個時辰的時間準備,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再在這裡一決勝負!」 「可以!不過,要是你們趁機逃了怎麼辦?」 「我們就在附近這裡休息備戰,你可以派人在看著我們,不過只能在遠處,不能走近打擾我們!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就在這裡對決!」 秦旻陽答應道:「好,我答應你這個條件,不過你最好不要給我耍花樣,否則我饒不過你!」 李皓賢與秦旻陽商定好條件,然後與龍秦二人來到附近的山坡上,找了棵大樹在下面歇息。龍俏欣見李皓賢為了自己要跟秦旻陽搏鬥,擔心他的安危,勸道:「李大哥,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就乖乖的跟他走吧,你們就不要比了吧!」 李皓賢斬釘截鐵地說:「龍姑娘,你不用再說了,我李皓賢雖然武功低微,不過相信我,我自有辦法戰勝那秦旻陽!」 說完,不再多說什麼,盤坐在地上,對龍俏欣和秦卓寒囑咐道:「我現在要苦思對付秦旻陽的對策,你們不要打擾我,我這個時辰之內也不會與你們說話分心!」說完,就閉起眼睛,不再理會周圍的事物。龍俏欣還想說些什麼,秦卓寒制止她道:「讓他靜一會,我們去旁邊歇息吧!」 李皓賢嘴上說是在冥思苦想破敵之策,其實是掩人耳目,此時他實際上是在按照玄相心經的內功心法集聚內力,以準備等下與秦旻陽放手一拼。 李皓賢安安靜靜的集聚了一個時辰的內力,到功成之時,已感到神清氣爽,功力提升了許多,覺得已經可以與秦旻陽放手一搏。 秦旻陽在山坡下等了一個時辰,終於見李皓賢履約來比試,也放心下來,他最怕的就是李皓賢他們耍什麼花樣,正經的比試他從來不將李皓賢放在眼裡。 李皓賢此時信心大增的來到秦旻陽面前。秦旻陽問:「小子,可以比試了嗎?」 李皓賢笑著回答:「可以了,不過,萬一等下秦教主輸了不認帳怎麼辦?」 秦旻陽冷笑道:「笑話,我會輸給你這個小輩!你放心,我秦旻陽向來是講信用之人,如果我等下真的輸了給你,那自然任你們三人離開!」 李皓賢微笑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那我們現在就馬上開始吧!」 「好,你要與我比劍還是比掌法?」秦旻陽也想快點結束這場比試, 李皓賢答:「我們就比劍吧!」 兩人於是站在場地中央,準備比試。龍俏欣擔心李皓賢會不敵受傷,上前關心道:「李大哥,你不需要為了我拼得那麼凶,等下點到既止就行了!」 李皓賢有她這句話,戰意倍增,點了點頭道:「龍姑娘你大可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龍俏欣見此,退開讓他們比試。李皓賢拔劍之後二話不說,就向秦旻陽猛攻過來,而且用得都是九龍劍法的攻擊招式,基本上沒有什麼守勢,大有只許勝不許敗的氣勢。秦旻陽沒有料到李皓賢竟然會與他打對攻,因為從上次交手的經驗來看,他李皓賢應該是以守為主,侍機反攻才是,所以有些奇怪。 不過雙方交手之後秦旻陽的這種奇怪就消失無蹤。秦旻陽一與李皓賢雙劍交碰,就發現此時的李皓賢與上次交手的那個李皓賢簡直是判若兩人,李皓賢此時在劍身上運起的內力,竟然與他秦旻陽不相上下,怪不得他敢與自己打對攻。秦旻陽見李皓賢的內力突然增強了這麼多,真是大吃一驚。他在江湖上打滾幾十年,也沒有見過那個對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武功提升這麼快。其實,這主要是因為李皓賢運用玄相心經的心法聚了一個時辰的內力的緣故,玄相心經的這門心法,玄妙的地方就在於聚氣越久,其內力提升持續的時間也就越久,也就是說,李皓賢聚了一個時辰的內力,那在一個時辰之內,他所提升的內力就可以持續一個時辰。這樣的時間足夠與秦旻陽一絕勝負了,所以李皓賢才會對打敗秦旻陽信心倍增。 秦旻陽自然不知道有這樣一種奧妙的功法,他現在在懷疑他們的上次交手這個李皓賢是不是有意隱藏了實力,或者眼前的這個李皓賢根本就不是上次那個人。秦旻陽本來自感勝券在握,現在卻不敢再輕敵。況且李皓賢招招拼盡全力,似乎非勝不可的樣子,這種氣勢一時間讓秦旻陽也受到了壓力。 不過秦旻陽畢竟在江湖上打滾了幾十年,不會輕易被李皓賢的氣勢所克制。他見李皓賢急於求勝,於是改變套路,不與其對攻,而是以退為進,放他狂攻一陣,等他消耗了內力之後再行反擊。所以,一時之間場面上看起來竟然是李皓賢佔上風。在一旁觀戰的秦卓寒和龍俏欣見此,大感驚異。 李皓賢此時將九龍劍法中的進攻招式全部使了一編,劍身舞動,劍鋒劃破空際發出『噌噌』的聲音,氣勢凌人。無奈秦旻陽不是蕭旭鳴之流,那有這麼容易被人打敗。與秦旻陽相鬥,不但要鬥武功,更要鬥心智。李皓賢畢竟年輕氣勝,為了救龍俏欣急於求成,結果一步一步落入秦旻陽故意設下的圈套之中。 雙方鬥到七八十招時,李皓賢認為是時候將優勢化為勝勢了,於是使出九龍劍法的絕招『龍哮九天』,也即是從玄天劍派的『一劍玄天』更名過來的劍招。秦旻陽對『一劍玄天』這招並不陌生,當初為了與玄天劍派為敵,對這招曾經做過詳細的研究,所以當李皓賢揮劍直刺之時,秦旻陽很巧妙的避開。連殺招都使了出來仍然不能取勝,李皓賢此時已經成了強弩之末,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再用何種招數對敵。秦旻陽抓住他迷茫的機會,猛然反攻,劍招如同暴風驟雨般的向李皓賢撲了過來,李皓賢慌忙擋架,漸漸覺得內力有所減弱,難以應付秦旻陽的攻勢。秦旻陽知道李皓賢此時已經再難翻風作浪,於是抓緊這個機會以求一錘定音,在烈風般的攻勢面前,與秦旻陽打對攻的李皓賢招架不住,終於被秦旻陽的劍劃傷右臂,敗下陣來。 秦卓寒和龍俏欣見李皓賢負傷,連忙上前來查看他的傷勢。龍俏欣自責道:「李大哥,你沒事吧!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把你弄成這樣!」 李皓賢搖了搖頭安慰龍俏欣:「沒事,一點皮肉傷而已!」說完,氣憤的把手中的長劍朝地下猛力一扔,用以發洩自己的不滿。李皓賢是對自己感到不滿,剛才的那場比鬥,他的招式並不遜於秦旻陽,只怪自己年輕沒有經驗,急於求成,才把大好局面喪失,如果自己再打得沉穩一點,那就有取勝的希望了。 「小子,當今武林的後輩之中,能夠讓我刮目相看的只有你一人!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武功進步這麼快,實在讓我吃驚!不過你畢竟年輕,對敵經驗仍然有所欠缺,不過只要你繼續苦練,他人的成就不可限量!」秦旻陽此時終於爭得了與自己女兒相處的機會,自然興奮不已,也比較有閒情去讚歎李皓賢兩句。 李皓賢忿忿不平地說:「秦旻陽,你雖然贏了,不過也別得意!今天我們有言在先,眼下你贏了,你要帶走龍姑娘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就如你剛才說的那樣,我現在的武功在不斷提升當中,終有一日我會打敗你!所以,我現在警告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像你所說的那樣,把龍姑娘帶回玄天劍派,否則龍姑娘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日我必要你死在我的劍下!」 秦旻陽答道:「好,小子,我會記住你說的話的!不過你大可放心,我可以對天起誓,如果我不能將她安安全全的帶回玄天劍派,那他日就讓我死在你的劍下!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李皓賢見他這樣說,也信他幾成,不過還是放心不下,言道:「我還要對龍姑娘單獨說幾句才讓她跟你走!」 秦旻陽點頭應允,李皓賢將龍俏欣叫到一邊說:「龍姑娘,我沒用!最終還是打不過他!」 龍俏欣搖頭道:「李大哥你別這麼說,看到你為我受傷是我過意不去才對!」 「龍姑娘,其他的我就不說這麼多了,有幾句話你一定要記住。如果這次那秦旻陽真的老老實實的把你送回玄天劍派那就好,如果他說一套做一套,暗中把你扣押在丹陽教做人質的話,那你一定記得把左賓臣他們叛亂的事告訴他,因為我擔心到時他們丹陽教內亂起來會傷及你!告訴了他的話他可以盡量保護你的安全!」 龍俏欣點頭道:「多謝李大哥提醒,我會謹記的!」 李皓賢依依不捨地說:「那你自己小心了,我與秦姑娘去完信陽就會去玄天劍派打探你的下落的!」 龍俏欣點頭道:「好!希望我們到時再見!」 龍俏欣走到秦旻陽身邊,準備跟他離去。臨走之前,秦旻陽突然指著秦卓寒吩咐李皓賢道:「小子,我把她交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好生保護她的安全,否則出了什麼事我唯你是問!」 李皓賢聽到他這樣說,覺得莫名其妙,心想:「這個秦旻陽在玩什麼把戲,竟然要我一定要確保秦姑娘的安全,真是荒唐!」 秦旻陽說完之後,騎上馬帶著龍俏欣離去。李皓賢與秦卓寒見秦旻陽等人走遠,也啟程出發。行了一陣,秦卓寒突然轉身對一直跟著她的李皓賢道:「你跟著我幹什麼?我有讓你跟著我嗎?」 李皓賢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不知怎麼回答好。秦卓寒又問:「你就這麼聽那秦旻陽的話嗎?」 李皓賢解釋道:「不是的,秦姑娘,我不知道那秦旻陽在玩什麼把戲,不過既然他說你此行有危險,那我自然跟上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秦卓寒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 「你為了龍妹妹也算拚命了!如果今天秦旻陽要抓的人是我,你會不會為了我大戰一場?」秦卓寒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秦姑娘,瞧你說的,當然會了,你不記得上次你被秦旻陽那惡人摔傷了,我為了幫你出氣也與他大戰了一場嗎?」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不會是敷衍我吧?」秦卓寒那一直繃緊的臉這才露出了笑容。 李皓賢答道:「當然不會!你別老把我當作是騙子嘛!」 秦卓寒笑著點了點頭道:「好!我相信你,等我們去信陽問明一切,就一起去玄天劍派看看龍妹妹安全返回沒有!」 李皓賢點頭贊同。 ………… 話說龍俏欣跟著秦旻陽離開了李皓賢他們。一路上,秦旻陽並沒有說話,此時他是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反倒是龍俏欣打破了沉默,問道:「秦教主,你準備將我帶去哪兒?」 秦旻陽慈祥地笑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要帶你回去見你爺爺,難道你不想快點見到他嗎?」 龍俏欣回答:「我當然想。可是,你真的是帶我回去見我爺爺嗎?你與我們玄天劍派一向不是一向都不合的嗎?這次為什麼要親自帶我回去?」 秦旻陽柔聲道:「你回去自然就明白了!」 龍俏欣聽完,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哦』的一聲表示明瞭。此時在秦旻陽眼裡,簡直把龍俏欣當寶來看,畢竟隔了十八年才知道自己有個親生女兒,而且自己一直沒盡一個父親的責任。秦旻陽在江湖人眼裡是一個橫行無忌的魔頭,不過此時在自己的女兒龍俏欣面前,是那麼的和藹可親,連龍俏欣都感到有些奇怪。 由於已是下午快接近太陽落山的時分,秦旻陽為了照顧自己的女兒,並不急於趕路,而是在滎陽城找了間客棧先住一宿,明日在出發去熊耳山。自然,秦旻陽為龍俏欣訂了最好的客房,點了最好的酒菜,總之就是要盡善盡美。此時的秦旻陽巴不得把這十八年虧欠龍俏欣的父愛一朝全部灌注給她。 龍俏欣得到這樣的照顧,又不明就裡,自然是受寵若驚。秦旻陽面對江湖上的頑敵時,從來是面無懼色,沉著冷靜,不過此時面對的是自己的女兒,卻顯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好,只能在物質上多滿足她的需求,她看上什麼,秦旻陽就給她買什麼,總之是有求必應。 次日,秦旻陽一行人等出發,秦旻陽決定經洛陽再折傳到熊耳山。因為秦旻陽除了答應了龍嘯天要尋回龍俏欣之外,還答應了李玉凌夫婦要找回李皓賢,眼下有必要先到洛陽替李皓賢向其父母報個平安。龍俏欣自然也樂意為李皓賢向家人報個平安,所以對這樣的行程也沒有什麼異議。 一路上,秦旻陽與龍俏欣的談話多了一些,不過秦旻陽依然難以找到什麼話題,所以多數是問龍俏欣有關她母親的事情。一行人等來到洛陽李家,李皓賢的母親張芸沁自然不會輕易相信秦旻陽的話,不過有龍俏欣在旁作證,張芸沁終於相信自己的兒子安然無恙,不過一日見不到兒子,張芸沁仍然不放心。秦旻陽向她保證,李皓賢如今已經在江湖上有所歷練,足以應付江湖的凶險,所以不用擔心他的安危,不久之後他就會返回家中了。 李玉凌夫婦自然不會留秦旻陽在家中作客。所以秦旻陽等人只有自己去洛陽住客棧,自然而然的,龍俏欣依然享受特殊的待遇。 又行了三日,秦旻陽終於將龍俏欣帶回玄天劍派。玄天劍派見秦旻陽帶著龍俏欣返回,急忙報告師尊。秦旻陽將龍俏欣帶入大廳之內,龍嘯天和他的三個弟子已經在那裡焦急等待。龍俏欣見到爺爺,激動的喊了一聲『爺爺』,然後衝了上去撲入他懷中。 龍立鈞見秦旻陽將龍俏欣帶回,不明就裡,以為是秦旻陽虜走龍俏欣,怒道:「秦旻陽,果然是你虜走了欣兒!」 秦旻陽反駁道:「龍立鈞,你別血口噴人,我是由於手下探得欣兒的下落,所以快馬加鞭趕到滎陽,將欣兒帶了回來,她失蹤這件事情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龍立鈞喝道:「閉嘴!欣兒也是你叫的嗎?」 秦旻陽冷笑道:「笑話!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叫她?」說完轉頭對龍嘯天說:「龍老頭,你也是時候將欣兒的身世共諸於眾了!」 龍立鈞見他繼續『胡說』,就想衝上前去與他相鬥,不料被龍嘯天猛然喝住:「住手!」 龍立鈞轉頭憤憤地叫道:「爹!你難道就任這個狗賊在這胡說嗎?」 龍嘯天道:「他沒有胡說,立鈞,這件事情是時候讓你知道了!」 龍立鈞詫異道:「爹,你在說什麼?」 龍嘯天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子,長歎一口氣,然後原原本本的將龍俏欣的身世對在場的人說了一遍。眾人聽完之後,無不震驚,其中心裡最為難受的,莫過於龍立鈞和龍俏欣了。 龍立鈞聽完之後,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大受刺激地搖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欣兒是我的女兒,欣兒是我的女兒,紫竹不會這樣對我,紫竹不會這樣對我!」 秦旻陽從懷中取出聶紫竹留給他的信函,遞給龍立鈞,有些同情他似的說:「龍立鈞,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這是紫竹臨終之前給我的信函,你拿去看看吧!」 龍立鈞一把奪過信函,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整個癱在座位上,苦笑道:「紫竹啊紫竹,你瞞得我好苦啊?我龍立鈞有什麼對不住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龍俏欣此時見其父看完信函之後的表情,猜到爺爺說的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她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衝過去奪過龍立鈞手上的信函來看,看完之後,龍俏欣握信的手也在不停的顫抖。突然,龍俏欣發狂似的走到秦旻陽面前喊道:「這不是真的,這是你偽造出來的是不是,你為什麼要這樣離間我和我爹的關係!」說著說著,淚水直流。秦旻陽見女兒如此,心裡也痛苦萬分。 龍俏欣見秦旻陽沒有回應,又跑到龍嘯天面前道:「爺爺,你告訴欣兒,這不是真的,這都是假的是不是?」 龍嘯天也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向自己最疼愛的孫女解釋這件事情。龍俏欣平時溫文爾雅,在長輩面前溫順的像只羔羊,可是如今在這樣難以接受的事實面前,也情緒失控,見龍嘯天也不回答,啜泣道:「爺爺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你們為什麼都不回答我?」說完,突然將手中的信撕得粉碎,然後整個人呆坐在地上。 秦旻陽見女兒如此,心中萬分心疼,開口安慰道:「欣兒,爹知道你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是爹對不起你和你娘,我這十八年來都沒有好好的照顧過你,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不過爹會盡力用餘下的時間來好好待你!爹一定會盡自己的所能做個好父親!」 龍俏欣聽完之後,呆呆的想了想,突然猛然起身,大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然後直衝出大廳而去。秦旻陽見此,連忙追了出去。 大廳之內,只留下玄天劍派一班人呆坐在那裡,突然龍嘯天開口道:「立鈞,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追上去安慰一下欣兒?欣兒雖然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但是這十八年的父女親情可以說不要就不要的嗎?就算你不認這個女兒,我龍嘯天也還認這個孫女!」 龍立鈞被其父呵斥了一頓,清醒了一些,慌忙也追了出去。 龍俏欣衝出大廳,一路奔跑來到其母聶紫竹的墳前,大哭道:「娘,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是這樣?」說完抱著母親的墓碑抱頭痛哭。 秦旻陽緊跟過來,見女兒哭得這麼傷心,也心如刀割,一時也不知說什麼來安慰女兒,只得輕輕的喊了一聲『欣兒』。 龍俏欣聽到他的聲音,知道是秦旻陽。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喝道:「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我要與我娘單獨待會!」 秦旻陽見到女兒一時間不能原諒自己,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望著聶紫竹的墓碑,哀歎道:「紫竹,我們的女兒不肯原諒我?你會恨我嗎?」 後面一把聲音道:「當然會恨,紫竹這輩子最大的錯事,就是認識了你這個混蛋!」來人正是龍立鈞。 秦旻陽回頭,看了看龍立鈞,然後道:「哼!紫竹今生最大的悔恨,就是嫁給你。如果他嫁的人是我,現在我們必然是一家人快快活活的過日子,哪會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躺在這裡面?」 龍立鈞道:「胡說!秦旻陽,我告訴你,欣兒是我的女兒,你休想將她從我身邊搶走!即便是你是他的生父,這十八年來你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嗎?」 秦旻陽憤憤道:「那是你們一直瞞著我!否則的話我會放著自己的女兒不管嗎?別說這麼多,是男人的話我們今天就在紫竹墓前做個了結,誰勝了,欣兒就歸誰?」 龍立鈞道:「好!怕你不成!」說完雙方就要動手。龍俏欣見此,罵道:「好了!打、打、打,你們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打,你們有沒理過我的感受!我又不是獎品,要我跟誰我就跟誰啊?」說完起身又跑開了。 秦旻陽見此,又想追上去,誰知被龍立鈞攔住:「慢著,你讓欣兒自己靜一靜!」秦旻陽唯有作罷。 龍立鈞緩緩走到聶紫竹的墓前道:「紫竹,你看見了,欣兒現在是多麼的痛苦!此時我的心也很痛苦,我龍立鈞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秦旻陽開口道:「你現在這樣問又有什麼用?紫竹已經長眠地下,她是不會在起身回答你!龍立鈞,本來我們三人之間的瓜葛,應該由我們三人來承受,現在卻連累到欣兒跟著受苦,我秦旻陽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讓欣兒快樂,如果她真的認為跟著你這個父親才能快樂起來,那我也只有成全她!」 龍立鈞冷笑道:「秦旻陽,這麼久以來,你總算說了句人話!我現在也不想與你計較,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讓欣兒平靜下來,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去考慮吧!」 ………… 龍俏欣離開母親的墳墓,又跑回到大廳之內,此時龍俏欣的心裡很亂,只有在她那慈祥的爺爺的懷裡,她才覺得安穩一些。不過,此時她也不敢保證他的爺爺是否還對她這樣的疼愛。 很快龍嘯天的行動就給了她肯定的答覆。龍嘯天見到自己的孫女,連忙張開雙手道:「我的好孫女,快到爺爺這來!」 龍俏欣像平常一樣又撲入爺爺的懷中,感動的留下淚來。龍嘯天見她如此,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安慰道:「好了,別哭了!爺爺知道你現在很苦,可是,這就是命!再苦的事情,你也要去面對它啊!」 龍俏欣問:「爺爺,現在我已經不是你的親孫女了,你還會像以前那樣疼愛我嗎?」 龍嘯天慈祥的笑道:「傻瓜!無論什麼時候都好,我的欣兒都是我的寶貝!誰敢欺負你的話,爺爺我第一個不放過他!好了好了,別哭了!把眼睛苦腫了,就不好看了!」 龍俏欣點了點頭,問:「爺爺,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龍嘯天說:「他們兩個都是你最親的人,你選擇誰都是對的!如果你決定仍然留在這裡,那爺爺自然歡喜!如果你決定跟著你生父秦旻陽離開,爺爺也不會說個『不』字,不過你走了以後要常回來看爺爺就是了!」 龍俏欣仔細想了想,然後道:「欣兒也很捨不得爺爺!爺爺,那我就留下來好不?可是我怕爹爹不再要我了!」 龍嘯天慈祥的寬慰道:「你是說立鈞?不會的,他也很疼你的!如果他敢對你不好,我一定打斷他的腿!不過,你要仔細的考慮一下,再做決定哦!如果你真的要留在這裡,那你還要跟你的生父好好的談談!」 龍俏欣點頭道:「不用考慮了!有爺爺這句話,我就安心的留在這裡了!至於我的親生父親,我會跟他說的!」 龍嘯天點了點頭,又把這個淚眼汪汪的孫女抱入懷中。 龍俏欣決定留在玄天劍派,所以龍嘯天安排她與生父秦旻陽好好的談談。父女倆單獨相處,雙方都沉默無言。最後還是龍俏欣打破了沉寂,開口叫道:「爹!」 秦旻陽聽到龍俏欣這樣叫自己,真是百感交集,激動道:「欣兒,你終於肯喊我一聲爹了,我真是太高興了!我等這一聲已經等了十八年了!」 龍俏欣緩緩道:「你是我的親爹!我自然要這樣叫你!」 秦旻陽顫抖著說:「好!太好了!欣兒,你跟我回去吧!我會將這十八年來虧欠你的都補償給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做個好父親!」 龍俏欣搖頭道:「爹!我想留在這裡!」 秦旻陽問:「為什麼,難道你不願意與我在一起嗎?」 龍俏欣又搖了搖頭:「不是的!我在這裡已經住了十八年了,爺爺和龍爹爹對我都很好!我不想離開他們!而且,你和娘已經做了對不起龍爹爹的事情,我要為你們補償,我要好好的對龍爹爹一盡孝道。爹,以後我會常去看你的,好麼?」 秦旻陽道:「欣兒,你知道嗎?爹真的好想與你在一起,在你身邊好好的照顧你,盡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但是你既然想留在這裡,那爹也不勉強你!只要我女兒能夠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那我這個做爹也就安心了!不過如果他們知道了你的身世之後對你不好,你在這裡過得不舒心的話,那你就來爹那兒住吧!」 龍俏欣點頭應允道:「嗯!我會的!爹你以後也要自己保重!」 龍俏欣與其父秦旻陽談完話之後,秦旻陽就告辭離開玄天劍派。龍俏欣親自送他的生父出門。臨走之前,秦旻陽依然是依依不捨,再三對龍俏欣說如果在玄天劍派住得不順心的話就來丹陽教找他。龍俏欣點頭應允,秦旻陽最後終於緩緩離去。 龍俏欣送走了秦旻陽,返回玄天劍派內。在回大廳時,碰到了養父龍立鈞。龍俏欣過去叫道:「爹!」 這在平時是普普通通的稱呼現在卻變得意義非比尋常。龍立鈞面對這種場面,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還是開口道:「欣兒,我聽你爺爺說了,你決定留在這裡!你真的不跟他走嗎?」 龍俏欣回答:「我捨不得爹和爺爺,爹是不是不再要欣兒了?」 龍立鈞百感交集,張開雙手道:「爹又怎會不要欣兒!欣兒,快過來,讓爹抱抱!」 龍俏欣聽到這裡,再也抑止不住自己的情感,眼淚奔流而出,撲入龍立鈞的懷中叫道:「爹!」 龍立鈞輕輕的撫慰她道:「好了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爹也一定會像以前那樣疼欣兒的!別再哭了!」 龍俏欣啜泣著點了點頭,龍立鈞則幫女兒擦去眼淚。 ………… 再說李皓賢和秦卓寒,為了查出秦卓寒父親的下落,兩人一起來到信陽。 終於來到大宏鏢局的門口,秦卓寒激動萬分,在門口望了很久。進了這道門,就等於快要找回自己的父親了,對於從小以為自己的父親已經過世的秦卓寒來說,一時還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 李皓賢比秦卓寒更為緊張,因為事前秦旻陽已經說過,這個大宏鏢局的總鏢頭屠寄明與秦卓寒的父親不合,所以等下弄不好有一場惡戰。李皓賢為此早有準備,來此之前,就已經運起玄相心經的心法,集聚了不少內力,準備對敵。 秦卓寒在鏢局門口徘徊了一陣,終於鼓起勇氣請門口的下人進去通報,托辭道是屠寄明故人的兒女上門拜訪。 不一會,下人就返回請秦卓寒他們進去,兩人被帶到大宏鏢局的客廳之內,被告知總鏢頭很快就出來了,先請他們用茶。 過了一會,一個中年男子來到大廳之內。不用說,來人便是大宏鏢局的總鏢頭屠寄明瞭。屠寄明仔細了打量了一下秦卓寒和李皓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們是哪位故人之後。秦卓寒他們分明就是蒙的,屠寄明自然想不起來,只得問道:「不知兩位是屠某哪位故人之後,怎麼我沒有什麼印象!」 李皓賢拱手道:「屠總鏢頭,這位秦姑娘,她的父親是秦浩凡,秦姑娘自幼與他父親失散,聽人說屠總鏢頭知道其父的消息,所以我們冒昧打擾,想向屠總鏢頭打探一下秦浩凡的下落!」 屠寄明聽完,眉頭馬上皺了起來,厲聲問:「你說什麼?這位姑娘她爹是秦浩凡?」 秦卓寒見他真的好像知道其父的下落,連忙道:「對,晚輩正是秦浩凡的女兒!還望屠總鏢頭告知家父的下落!」 屠寄明冷笑了幾下,然後道:「好,秦浩凡這傢伙,隔了這麼多年還沒有忘記我們的恩怨,竟然找晦氣找上門來!」說完,突然大喊道:「來人……」話音剛落,幾十名手下就衝了進來。 李皓賢早知這次拜訪一定難保太平無事,眼下自己擔心的終於發生了。秦卓寒見此陣勢,問道:「屠總鏢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屠寄明繼續冷笑道:「秦浩凡也太不將屠某放在眼裡了,竟然派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兒上門挑釁,實在可惡之極!」說完吩咐手下道:「把他們拿下!」 還未等他說完,李皓賢已經搶先出手攻向屠寄明。李皓賢經歷了這些驚險已經夠多了,所以他知道,凡是這種時候必須擒賊先擒王,首要的就是要鎮住那個發號施令的人,否則他的手下一哄而上,那就難對付了。 屠寄明絲毫沒有把李皓賢這種黃毛小兒放在眼裡,見李皓賢一掌攻來,也出掌還擊,企圖用內力震開李皓賢,給他一個下馬威。誰知雙方一接掌,屠寄明就覺得對方的內力竟然比自己還要強,自己反倒被他震開兩步,扶著桌椅才站穩下來。屠寄明這一對掌真是吃驚不小,整個人定在那裡。李皓賢這一掌能佔上風,主要是屠寄明過於輕敵,沒有運上十成的內力,他以為用上五成就可以對付李皓賢這種黃毛小兒了,而李皓賢早已經有所戒備,此時惡戰難免,自然出盡全力,所以屠寄明剛才這一掌落了下風。 李皓賢見自己已經先聲奪人,馬上大喊道:「都住手!」 屠寄明的那幫手下被他這樣一喝,暫時停下手來。李皓賢抓緊時間道:「屠總鏢頭,我們剛才已經將來意說得很清楚了!這位秦姑娘自幼與其父失散,現在聽人說你知道她父親的下落,所以登門拜訪,求屠總鏢頭能夠說出其父下落,讓他們父女團聚,僅此而已!而屠總鏢頭還沒待我們說上兩句,就喊打喊殺的,這是何道理?難道這就是你們大宏鏢局的待客之道!我不知道你和秦姑娘的父親有什麼仇恨,但是你身為武林前輩,氣量何以如此之小?難道還要跟我們這些晚輩計較嗎?」 屠寄明被他這樣當頭棒喝,才算是冷靜了一些,問秦卓寒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爹的下落?」 秦卓寒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也不用千里迢迢的跑來問屠總鏢頭了!」 屠寄明於是吩咐手下道:「你們退下吧!」那幫手下得到總鏢頭的命令,退出客廳而去。 屠寄明伸了伸手道:「兩位請坐吧!」 李秦兩人見氣氛緩和過來,才安心坐了下來。屠寄明用了口茶,然後問秦卓寒:「這位姑娘,敢問你母親是誰?」 「家母丁鳳籃!」 屠寄明一聽,吃驚道:「原來你就是丁師妹的女兒!」 秦卓寒問:「敢問屠總鏢頭是家母的什麼人!」 「我是你母親的同門師兄啊!」 秦卓寒聽完有些詫異:「哦,此事當真?那我可以叫您一聲屠師伯嗎?」 屠寄明微笑道:「當然可以!世侄女,剛才我對你們有些失禮了,我這個做師伯的在此向你們賠罪!對了,你母親可好!」 秦卓寒略帶悲傷地說:「家母已經過世了!」 屠寄明一聽,大驚道:「什麼?丁師妹何以就這樣過世了?」 秦卓寒憤憤道:「家母得罪了丹陽教,與丹陽教的柴峻達惡戰一場,雙雙喪命!」 屠寄明一聽,握緊拳頭怒道:「原來又是丹陽教的人!混帳東西,敢殺我丁師妹,此仇不共戴天,我定與丹陽教誓不兩立!」 「多謝屠師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回我爹,然後我們父女兩一起找丹陽教算清這筆帳!」 屠寄明一聽馬上皺緊眉頭,問:「世侄女,你真的不知道你爹是誰嗎?」 秦卓寒一聽,奇怪道:「我爹就是秦浩凡啊!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屠寄明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又問道:「你娘從來就沒有對你說起過你爹嗎?」 「有啊!不過我娘說我爹在我小的時候就被人害死了!」 屠寄明聽完,略有所思的樣子,想了一會又問:「你娘這樣跟你說的?那你娘有沒有說你爹是被誰害死的?」 「有!我娘跟我說我爹是被他的師兄,現在丹陽教的教主秦旻陽害死的!所以自幼我娘就告訴我,一定要手刃秦旻陽這惡人!」 屠寄明聽秦卓寒這樣說,似乎在聽天方夜談一樣,滿是懷疑地問秦卓寒:「不會吧!你娘竟然這樣跟你說?這真是你娘說的嗎?」 秦卓寒見屠寄明這樣的表情,很是奇怪,但還是答道:「對!我娘從小就是這樣跟我說的!屠師伯,看來你一定知道我爹的事情,請你告訴我我爹在哪好嗎?」 屠寄明長歎一聲道:「你娘這樣騙你,肯定有她的用意!沒錯,我是知道你爹的下落,而且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爹還或者,可是,我怕你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你會經受不住打擊啊!」 秦卓寒聽完,突然起身跪在屠寄明面前。屠寄明大驚失色,連忙起身過去攙扶道:「哎呀!世侄女,你這是幹什麼?」 秦卓寒輕聲哭泣道:「屠師伯!我自幼就沒了父親,與我娘相依為命!而今娘也撒手而去,只留下我孤苦伶仃的在世間。我好不容易知道我爹尚在人間,我不理他是怎樣的人,我只求父女相認,一盡孝道罷了!難道屠師伯連這樣的願望也不能成全我嗎?」 屠寄明見她如此可憐,哪忍心不成全。連忙扶起她道:「好吧好吧!我就告訴關於你爹的事情吧!你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秦卓寒見他終於肯說了,才止住淚水,聽他道來。屠寄明長歎一聲,說了句:「冤孽啊!冤孽啊!」然後把整件事情的經過緩緩道來:「事情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那時候,你外公,也就是我的師父,收了兩個徒弟,大徒弟就是你爹秦浩凡,我是師父的二弟子,而你娘,也就是師父的女兒,也跟我們一起學藝!我那時年輕,暗暗的喜歡上了你娘,可是,你娘心裡裝的確是大師兄秦浩凡。不過你爹對你娘卻好像若即若離的樣子,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歡你娘還是不喜歡。你爹學武的天分很高,是師父的得意弟子,你外公已經準備將平生所學由他來繼承。為了進一步考驗他,你外公就分派給他一個任務。一切的孽帳就從那一次你爹外出執行任務開始,你爹外出期間,無意中遇上了玄天劍派的弟子聶紫竹,你爹對那聶紫竹一見傾心,從此對聶紫竹苦苦追求。將你娘對他的情意拋諸腦後。我不知道那聶紫竹對你爹的情感如何,不過當時她已經與龍嘯天的兒子,也即是她的師兄龍立鈞有了婚約,雖然你爹對聶紫竹窮追不捨,但是最終,聶紫竹還是嫁給了他的師兄龍立鈞。你爹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大受打擊,覺得他與聶紫竹兩情相悅,是玄天劍派的人強行拆散了他和聶紫竹,所以他發誓與玄天劍派誓不兩立。為了提升自己的武功,找玄天劍派報仇,你爹向師父他老人家懇求,求他將絕學幽冥鬼手教給他!師父他老人家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兒喜歡你爹,為了滿足他女兒的心願,於是開出了條件,只有你爹娶了他女兒,他才會將絕學傳授給他!你爹報仇心切,於是迫不及待的答應了這門親事。我當時知道了這件事情,極力反對,因為我知道你爹他並不是真心娶你娘為妻,他只是想練成幽冥鬼手罷了,這樣的結合丁師妹是不會有幸福的。可是,當時師父他老人家卻認為聶紫竹已經嫁人,秦師兄一旦與丁師妹結婚之後,就會將心收回,所以無視我的反對,堅持要如此。我無奈之下,只好說,秦師兄是師父的徒弟,我也是師父的徒弟,憑什麼師父將絕學傳授給他而不傳授給我,我要求與秦師兄來場公平的比試,勝者就迎娶師妹,並由師父傳授絕學。我是想盡一切努力阻止秦師兄一錯在錯,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由於我的要求也算合理,所以師父他們無話可說,於是我與秦師兄就來了一場比試。無奈我的武功最終還是不及師兄,敗下陣來,於是由師父做主,將師妹許配給秦師兄。我落敗之後,不願在呆在那傷心的地方,於是我就拜別師父,自己闖蕩江湖去了。兩年之後,師父病重,我回去看完師父,順便看看丁師妹過得怎樣,跟我預料的一樣,秦師兄並不愛師妹,丁師妹婚後終日愁眉苦臉的。即使你娘那時生了你,秦師兄對你娘仍是不冷不熱的。我當時氣憤不過,為你娘出頭與你爹吵了一架,可是你爹對你娘的態度仍然沒有太大的改觀。師父最終病重不治,我辦完了師父的喪事,也就告辭離去,從此再沒有見過你爹和你娘。後來,我聽說你爹拋棄了你們兩母女,為了找玄天劍派報仇,投身到了丹陽教,很快,他就坐上了教主之位。你爹後來覺得秦浩凡這個名字太過平凡,沒有玄天劍派的龍嘯天有氣勢,於是,自己將名字改成了秦旻陽!世侄女,說到這裡,你應該很清楚你爹是誰了吧?」 秦卓寒和李皓賢聽到這裡都大吃一驚,誰也不曾想到秦卓寒的父親竟然就是丹陽教的教主秦旻陽。秦卓寒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斷地搖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如果我爹是秦旻陽的話,為什麼娘要我親手殺了他?我娘不可能騙我的,不會的!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為什麼要我殺了我爹!」 屠寄明長歎一聲道:「唉!也許我知道丁師妹的用意!丁師妹個性剛烈,對秦師兄情深一片,可是最後,你爹卻無情的拋棄了你們母女!所為愛之越深,恨之越切,從你娘對你爹深深的怨恨來看,你娘對你爹一定愛得很深!正因為如此,她無法忍受你爹無情的背叛,她要向你爹報復,不僅要報復,還要用最無情的方法來報復。我想,天下最殘酷的報復方法,無異於讓仇人的女兒親手殺了仇人了!」 秦卓寒哪受得了這樣的事實,這樣的打擊。情緒猛然失控,站起身向後猛退道:「不會的,不會的!為什麼連我娘也要騙我,利用我!」一時間,秦卓寒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暈了過去。 ………… 秦卓寒醒來之時,已經躺在大宏鏢局客房的床上,李皓賢就坐在床邊。屠寄明請大夫來替秦卓寒症治過,說她情緒過於激動,所以一時氣血攻心,導致昏迷,只要安心修養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秦卓寒雖然醒了過來,不過情緒還是很低落,整個人呆呆的望著屋樑,一句話也不說。李皓賢也知道她受了很大的打擊,現在是該讓她靜一靜,所以也沒有說什麼。 秦卓寒望了一陣屋樑,突然開口問李皓賢:「你現在會不會覺得我很可笑啊?」 李皓賢搖頭道:「不會,雖然結果有些出人意料,但是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可笑的!」 秦卓寒苦笑著說:「怎麼會不可笑!我千方百計想殺之而後快的仇人,到頭來有可能是我的父親;我在世上唯一相信的母親,到頭來可能一直在欺騙我,想讓我做為報復的工具!」 李皓賢安慰道:「秦姑娘,我知道你聽到這樣的結果內心很混亂,但是你不用太過於介懷,從頭到尾,錯的都不是你,你只是個受害者!」 秦卓寒又問:「你認為屠師伯說的是事實嗎?『他』真是我爹嗎?」 李皓賢猶豫道:「這……」 「你為何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不能說嗎?」 李皓賢謹慎道:「我怕說出來的話秦姑娘你會不樂意聽!」 「有什麼樂意不樂意的!再匪夷所思的我都已經聽過了,還怕聽到什麼不成?」 李皓賢這才道:「從屠總鏢頭所說的和上次秦旻陽對你的態度來看,我認為他很有可能就是你爹!」 秦卓寒茫然道:「那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李皓賢歎口氣道:「你現在說到底只有三條路可以走!」 「哪三條路?」 「第一,遵從你母親底遺願,殺掉你這個拋妻棄女的父親。第二,你們父女相認,拋棄前怨,你承歡膝下,一盡孝道。第三,你即不能恨下心來殺他,也不願意認他,那你只能從此再也不見他,就當你的爹已經死了!」 秦卓寒聽完苦笑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那你說我該走那條路?」 「那得由秦姑娘你自己抉擇了,沒人可以替你下決定!不過,無論你選擇走那條路,都是合情合理的,而我也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要仔細想想!」 李皓賢道:「那好吧!等你想好了,把答案告訴我!」說完,李皓賢就離開了秦卓寒的房間,讓她一個人好好想想。 用過晚飯之後,秦卓寒獨自一人在大宏鏢局的走廊內散步。李皓賢靜靜的走到秦卓寒身邊,小聲叫道:「秦姑娘!」 秦卓寒回頭望了望他,沒有開口。 李皓賢小心翼翼地問:「秦姑娘,你想好了嗎?」 秦卓寒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突然問:「李皓賢,你是可以信任的人嗎?」 李皓賢聽了她這樣問心裡有些驚慌,以為秦卓寒發現了他以前某些欺瞞她的事情,連忙探口風道:「秦姑娘,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我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 秦卓寒望著天上皎潔的月亮,緩緩道:「這個世界上,幾乎人人都在騙我!連我最親的娘,也一直都在欺騙我!你說,我在這個世界上還可以信任誰?」 李皓賢安慰道:「秦姑娘,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的打擊很大,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你無論如何,也只能去面對它!也許過段時間,你就會淡忘掉這傷痛!」 秦卓寒並沒有對這番話做出反應,只是又問:「你別跟我說這些!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可不可信?」 李皓賢總不可能說自己不可信吧,雖然他的確不太可信,但是李皓賢還是給了秦卓寒一個肯定的回答:「當然可信了!」 秦卓寒此時要的就是這樣的回答,幽幽地說:「好,現在這個世間上,我就只信任你一個人了,你可不要像其他人那樣欺騙我,否則的話我一定繞不過你!」 李皓賢聽了她這句話,是又歡喜又害怕,歡喜的是現在秦卓寒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內心急需找個人依靠一下,可是她確實找不到別人了,所以只能在心裡找李皓賢靠一靠,支撐她一下。害怕的是自己也曾經欺騙過她,萬一被她發現了,這可是件要命的事。當然,李皓賢現在並不是怕打不過她,而是怕見到她傷心的樣子。李皓賢自己也解釋不了為什麼,自己對秦卓寒有種無名的懼怕,只要秦卓寒生氣或者是傷心,自己都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 不過,此時這種情況,李皓賢只能是瞞得一時算一時,開口允諾道:「秦姑娘,你放心好了,不一定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的!」 秦卓寒點了點頭,然後說:「你以後不用叫我秦姑娘了,叫我卓寒就行了!」 李皓賢覺得秦卓寒此時把自己做為可信賴可依靠的對象有些可怕,怕她越陷越深,自己將來不能做到像她希望的那樣的話她會恨死自己,所以一時不敢答應,支支吾吾道:「哦,這……這不好吧!」 秦卓寒的臉馬上陰了下來,厲聲道:「你不稀罕?」 李皓賢最怕見到她這個樣子,哪還敢說個不『字』,連忙道:「當然好!當然好!卓寒!」 秦卓寒這才轉怒為笑道:「那以後我就叫你皓賢吧!」 李皓賢摸摸頭道:「你愛怎麼叫我就怎麼叫我吧!」 雙方沉默了一陣。李皓賢問道:「對了,卓寒,你想好了沒有,你到底認不認秦旻陽啊?」 秦卓寒歎了口氣道:「我本來想永遠不再見他,後來想到我那死去的娘,覺得不甘心,我一定要找他替我娘討回公道!不過我不會殺了他,我要重重的刮他幾巴掌,以宣洩我和我娘的怨氣,我也不會認他,我刮完他,掉頭就走,從此不再理會這些恩恩怨怨!」 「你這樣做也好!那等你休息兩天我們就趕去丹陽教吧!」 「不,我們明天就出發!」 李皓賢詫異道:「明天?可是你……!」 「我沒有什麼大礙,明天就可以出發了!」 李皓賢拗不過她,只得順著她的意點頭道:「好吧!那今晚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就出發吧!」 兩人又散了一會步,然後各自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大早,李皓賢和秦卓寒拜別屠寄明,準備出發。 屠寄明極力挽留道:「世侄女!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了?是不是在我這裡住得不順心?有什麼你儘管說出來,我自會責罵那班下人!」 秦卓寒搖頭道:「不是的!屠師伯對我很好!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早些來個了結心裡始終不舒服,所以我要拜別屠師伯,去了結這些恩怨!」 屠寄明點頭道:「師伯明白了!你說的也對,這件事情已經壓在你心裡太久了,你是該讓它有個結果!既然這樣,那師伯也不強留你了!」說完,吩咐下人道:「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下人很快捧了個沉甸甸的包袱上來。屠寄明將包袱遞給秦卓寒道:「師伯也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這裡有二百兩銀子,你拿著路上花銷吧!」 秦卓寒連忙推辭道:「這麼重的禮,卓寒怎麼敢受!」 屠寄明不肯收回,堅持道:「誒,世侄女這樣說就太見外了,你今天要是不收下這些銀子,那就是不想認我這個師伯了!」 秦卓寒只好收下,臨行前,秦卓寒對屠寄明說:「師伯,卓寒即將拜別師伯,有句話卓寒不吐不快。我娘當初沒有選師伯,是我娘有眼無珠,如果上天能讓我選擇的話,我寧願做師伯的女兒!」 屠寄明聽到她的這番話,異常感動,顫抖的說:「好!有你這番話,我感到很欣慰!你雖然不是我的女兒,但是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做我的乾女兒如何?我會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待你!」 秦卓寒聽完馬上下跪拜道:「那卓寒就在此見過乾爹了!」 屠寄明連忙將她扶起,囑咐道:「好!很好!卓寒,你就放心的去吧!等你辦完了事情,記得回乾爹這裡!乾爹我等著你回來!」 秦卓寒點了點頭,然後拜別屠寄明,與李皓賢出發朝丹陽教的總舵許昌而去。 ………… 趕了幾日的路,李皓賢和秦卓寒終於來到許昌,丹陽教的總舵設在許昌東郊,李皓賢和秦卓寒先在附近的小山坡俯瞰了一下丹陽教內的地形,然後決定晚上才潛入丹陽教。兩人正要返回許昌之時,突然看見一人在丹陽教內走動,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一心想造反的丹陽教開封分舵的舵主左賓臣。李秦兩人見到此人在丹陽教總舵之內,都大吃一驚,秦卓寒道:「他怎麼會在總舵這裡,難道他已經將秦……殺了,自己做了教主?」 李皓賢看得出秦卓寒雖然很他這個父親,但是在生死關頭心裡還是關心他的。於是安慰秦卓寒道:「卓寒,你別擔心,我看他只是先來這裡佈置,等時機成熟了他才會下手,他要做教主,手下就要徵得各分舵舵主的支持,否則他即使造了反,位置也坐不穩,我看他現在主要還是要先拉攏各位舵主和教內的人,然後才會行事!」 秦卓寒自然不會承認她是在關心她那個混帳父親,所以駁斥道:「誰說我擔心他,他如果死了,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李皓賢問:「那我們要不要現在就進去探探?」 秦卓寒氣憤道:「不去!我們回去吧!晚上再來!」 李秦二人探視了一陣,策馬趕回許昌。一路上,秦卓寒心事重重,一句話也不說,李皓賢看得出來她還是擔心父親的安危,不過她嘴上定是不認,所以李皓賢也不敢隨便開口招惹她。返回許昌城後,兩人在一個酒樓用餐,然後準備晚上行動。用餐之時,秦卓寒依然思緒萬千的樣子,爬了幾口就不吃了。 兩人剛用完晚飯,正在閒坐,秦卓寒此時定定地望著大街上,看來此時心裡牽掛著其父秦旻陽的安危。突然,秦卓寒突然指著從對面酒樓出來的一人叫李皓賢看,李皓賢定眼看去,此人竟然就是秦旻陽,原來秦旻陽剛從熊耳山趕回。 秦卓寒一見自己的父親秦旻陽,情緒馬上激動起來,只見秦旻陽朝許昌東郊方向策馬而去,秦卓寒當機立斷,對李皓賢說:「我們現在就跟著他!」 李皓賢點頭應允,兩人速速結了帳,策馬跟了上去。李秦二人雖然跟著秦旻陽後面,但是並不敢行得太快被秦旻陽發現,原因是此時秦卓寒還沒有面對秦旻陽的決心和勇氣。李皓賢深知他這一點,提醒她道:「卓寒,我們是現在就上去找他還是等他回丹陽教再說,現在他不在丹陽教,我們比較好說話,否則等他回了丹陽教我們要見他就比較麻煩了!」 秦卓寒搖頭道:「我現在心很亂,你讓我多考慮一回再下決定吧!」 李皓賢也知要她這麼快就拿定主意有些為難她,不再說什麼,讓她自己考慮。想著想著,秦旻陽已經回到了丹陽教。李皓賢見此,只得對秦卓寒道:「秦旻陽可能剛從熊耳山回來,看來左賓臣趁這幾日他不在的時候,已經佈置妥當,估計今晚就要動手了,眼下我們只得潛進去,見機行事了!」 秦卓寒點了點頭,然後從懷裡取出秦旻陽給她的令牌道:「不用怕!我們有這個,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去!」 李秦二人大搖大擺地來到丹陽教門口,守衛連忙攔住兩人查問。秦卓寒拿出秦旻陽給她的令牌道:「我們是教主派出去的密使,現在有重要事情要見教主!」 守衛見令牌不假,於是問道:「原來是替教主辦事的人!失敬失敬!不知你們這次找教主有何事稟報!」 秦卓寒厲聲道:「放肆!說了是密使!自然是些機密的事情,你在教中算老幾,也敢問這些東西?」 守衛連忙賠禮道:「在下冒昧!在下冒昧!兩位需要我們去通報教主一聲嗎?」 秦卓寒道:「不用了!教主對我們說過!有了這個令牌!可以直接去找他!任何人不得阻攔,你們是不是想抗命啊?」 守衛聽她這樣說,連忙道:「不是不是!那兩位使者請進吧!」 李秦二人騙過了守衛,進入丹陽教總舵。李皓賢和秦卓寒悄悄的跟著秦旻陽來到大廳之外。兩人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躲了起來,然後觀察大廳內的動靜。 大廳之內,左賓臣早早已經在候著秦旻陽了。秦旻陽一回來就見到左賓臣,大為奇怪,問:「左賓臣,你不呆在開封處理教務,來總舵這裡幹什麼?」 左賓臣道:「啟稟教主!屬下有件急事需要教主聖斷,所以冒昧來到總舵!屬下已經在這裡等了教主幾天了!今天終於等到教主了!」 秦旻陽詫異道:「哦,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我做主啊?」 左賓臣叫人抬上一個沉甸甸的箱子,然後打開,整箱都是黃金。左賓臣道:「這是當朝的龐太師托屬下送給教主的禮物!」 秦旻陽望了望那箱金子,冷笑道:「左賓臣,你果然跟朝廷中的人有勾結!」 左賓臣道:「沒錯!我是暗中替朝臣辦事!但是教主,我們丹陽教找朝廷中人作為靠山,又有什麼不好?這樣不僅能夠讓弟兄們豐衣足食,而且我們丹陽教的勢力也更為強大!」 秦旻陽怒道:「放肆!你沒有資格來質問我!總之有我做教主一天,我就不允許手下人與朝中的人有來往!」 左賓臣毫不退讓道:「秦教主既然身為一教之主,領導著眾位弟兄,就應該以理服人,既然教主覺得我們不應該與朝中的人來往,那就應該給屬下們一個理由!」 秦旻陽見左賓臣如此無禮,怒不可遏道:「左賓臣,我看你是想造反了是吧?你是不是認為這個教主的位置由你來做比較適合?」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左賓臣已經不再將他奪位的野心遮遮掩掩,而是直截了當的說:「教主這個位置應該是有能者當之,既然秦教主一意孤行,不肯讓弟兄們過得更好,那在下斗膽要秦教主退位讓賢!」 秦旻陽也沒有料到這左賓臣已經囂張到這個程度,連忙吩咐手下:「來人,將這個叛逆之人給我拿下!」 一會兒,果然有十幾個人拿著刀劍衝了進大廳。不過看上去,這班人不是來替秦旻陽捉拿叛賊來的,而是來與左賓臣一起對付秦旻陽來的。 秦旻陽一見這班人,明白了一些,繼續冷笑道:「哼!我說你左賓臣為什麼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膽量造反,原來是一早就有所準備,專門等我回來!」 左賓臣不再客氣道:「秦旻陽,你不要怪我!是你不讓弟兄們過上好日子,弟兄們才不得不把你趕下台!今天你是自動退位,還是讓我們這些弟兄將你『請』下去!」 雖然面對這麼多敵手,秦旻陽還是無所畏懼,不屑道:「你以為就憑你們這幾個廢物就可以把我趕下台!也好,今天本座就親自將你們收拾了,用以警示一下丹陽教眾人,叛逆教主是什麼下場!」 左賓臣已經擺好架式,也懶得再跟秦旻陽說這麼多,吩咐手下道:「弟兄們!不要再跟他浪費時間,把秦旻陽給我拿下!」 那班人立即一哄而上,圍攻秦旻陽。秦旻陽不愧為一代武林高手,雖然面對的敵人這麼多,仍然處之泰然,拔出長劍迎了上去。手中利劍舞動了一陣,就如猛烈的狂風吹過樹林一般,一下就撂倒了十幾個人。 那班殺手見秦旻陽如此神勇,都被他嚇住,圍著他卻不敢上前。秦旻陽手執仍然在滴血的利劍冷冷道:「怎麼,怕了?我念你們都是被左賓臣利用,只要你們能夠迷途知返,繳械投降,我可以對你們從輕發落!」 那班人聽秦旻陽這樣說,動搖起來。左賓臣見此,連忙喊道:「別聽他的,今天他只要不死,我們都休想有活路!」 那班人被左賓臣一嚇,又衝了上去。秦旻陽又是幾劍將數人擊倒在地。正在激鬥之時,左賓臣突然出手將一團粉末撒向秦旻陽,秦旻陽不知這些是何物,連忙後退戒備。 左賓臣這時給手下打氣道:「弟兄們,他已經中了我的『化功散』,很快他就提不起內力了,大家先包圍著他,等下就衝上去將他亂刀砍死!」 那班手下將信將疑,於是先包圍著秦旻陽,再做打算。秦旻陽聽了左賓臣那一番話,暗中提起真氣試了試,果然如左賓臣所說,他漸漸提不起內力,看來左賓臣說的不假,他早知對付不了自己,於是想了這種下三濫的辦法。 秦旻陽知道現在那藥力正在慢慢發作,不過目前自己還可以提起一些內力,眼下只有擒賊先擒王,將左賓臣結果了,方能扭轉危局。於是秦旻陽全力一拼,向左賓臣猛攻過來。左賓臣此人狡猾異常,此時他知道秦旻陽的用意,故意不接秦旻陽的招式,只是一味躲避,因為他知道很快秦旻陽就藥性發作,再也沒有什麼威脅了。 秦旻陽由於強行提起內力,藥性發作加快,攻了一陣就漸漸支撐不住,四肢酸軟起來。秦旻陽只有靠著劍支撐著自己不至於倒下。 正在千鈞一髮之時,突然又殺出兩個人來,此兩人正是秦卓寒和李皓賢,原來秦卓寒見秦旻陽萬分危急,按耐不住,終於出手。左賓臣的人與秦旻陽經過一場激鬥,已經是兩敗俱傷,那些殺手只剩下了六七人,李皓賢他們可以說是撿了個便宜,很快就將那班人結果了,只剩下左賓臣一人在與他們兩對峙。 左賓臣見眼看到手的勝利突然被兩人傢伙給攪和了,真是又氣又驚。雙方正在對峙之時,突然又衝進來一般人。左賓臣一看,原來是丹陽教左護法風無極,左賓臣見此,連忙開口道:「風護法,秦旻陽已經被我傷了,眼下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眼下正是大好機會,你只要將其殺了,教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李皓賢聽左賓臣這樣說,已經猜到這風無極肯定是事先與左賓臣有所串通,否則的話剛才大廳之內打得如此激烈,也不見他帶人來,現在兩敗俱傷了,他就進來無非是想揀便宜。 李皓賢心中暗道:「這個風護法看起來雖然有這個賊心,但是卻沒有這個賊膽。否則他應該與左賓臣一起動手,不會到現在才進來,無非是想先看看大家鬥得怎麼樣再說!現在他見有這麼大的便宜可揀,依然猶豫不決,對付這種人,千萬別讓他的賊膽上來,否則就難以收拾了!」 李皓賢連忙對風無極道:「風護法!左賓臣犯上作亂,幸得教主英明,已經將他們一網打盡,眼下只有左賓臣這個漏網之魚了!你來了正好,馬上將這個逆賊拿下,這便是大功一件!」 左賓臣駁斥道:「風護法,別聽這個臭小子瞎說!現在秦旻陽已經中了我的『化功散』,內力全失,你只要抓住這個機會,教主之位非你莫屬了!」 風無極此時顯然陷入兩難的抉擇之中,不過他考慮了一陣,還是做出了決定。只見他突然拔出長劍,猛然朝左賓臣的腹部刺去。左賓臣做夢也沒有想到風無極會來這麼一手,遂不提防,被一劍穿腹,當場斃命。 李皓賢知道,這風無極定是看到左賓臣大勢已去,幫他沒有什麼益處,眼下他只有兩種選擇,要麼幫助秦旻陽除去叛逆,要麼自己造反將秦旻陽和左賓臣盡數殺去,自己做教主。但是以風無極這樣優柔寡斷的性格,要他在這麼短的時間下定決心造反是很困難的事情,他不但沒有勇氣做這樣的抉擇,而且他就算殺了秦旻陽丹陽教其他的教眾也未必會甘心奉他為教主,這樣只會給其他窺視教主寶座的以可趁之機,到時這幫人以平叛為名爭奪教主寶座就會連他風無極一起殺掉,這樣他得不償失,所以他最終只能選擇前者。 風無極殺掉左賓臣之後,向秦旻陽請罪道:「教主,屬下由於受了左賓臣的調虎離山之計,所以救駕來遲,望教主恕罪!」 秦旻陽自然也看得出這風無極與左賓臣早有串通,根本就是一路的,只是現在看到形勢不妙才倒戈相向。不過此時如果追究他的罪過肯定是不智之舉,等下他鐵了心反叛那就麻煩了,所以也只有裝作不知道:「好,你做得很好!你殺了叛逆左賓臣,為本教立了一大功,日後我定有獎賞!」 秦旻陽這番話無疑給風無極吃了個定心藥,眼下他已經不敢再起反叛之心,拱手謝道:「多謝教主!屬下定當對教主忠心不二,誰敢對教主再有異心,屬下一定向對付左賓臣一樣對付他!」 秦旻陽點頭道:「好了!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我需要休息一下,你們暫且退下吧!」 於是風無極等人領命而退。 待風無極等人走後,秦旻陽望了望秦卓寒,歡喜道:「寒兒,你來了!」 秦卓寒可不領情,厲聲道:「住口,你沒資格這樣叫我!你別以為我是今天來是來救你的嗎?恰恰相反,我是來替我娘向你討債來的!」說完提劍向秦旻陽走來。 秦旻陽見此,歎了口氣道:「唉,是我對不起你們兩母女,你今天要殺了我,我也無話可說,你要動手就來吧!」 秦卓寒見他有所悔意,一時心軟下不了手,不過劍尖還是指著秦旻陽。正在此時,突然一把聲音喊道:「秦姐姐,別殺我爹啊!」 三人定眼一看,原來竟然是龍俏欣。原來龍俏欣知道秦旻陽是她生父之後,一時間心亂如麻,竟然忘了告訴秦旻陽左賓臣叛亂一事,等秦旻陽走後才猛然想起,龍俏欣擔心父親的安危,於是將此告知爺爺龍嘯天,讓他替自己拿個主意,龍嘯天於是讓龍立鈞陪著龍俏欣一起來許昌為秦旻陽報信。秦旻陽臨走的時候,也給了龍俏欣一個通行令牌,所以龍俏欣也毫無阻攔的進到丹陽教大廳來。而龍立鈞則不想再見到秦旻陽,更不想見他們兩父女團聚的場面,所以在大廳外面候著,希望等龍俏欣報完信之後就帶龍俏欣離開丹陽教。 秦卓寒聽龍俏欣這樣一喊,一時愣住。龍俏欣跑到秦旻陽身邊,關切地問:「爹,你沒事吧?」 秦卓寒和李皓賢聽她這樣叫,都大為驚異。秦卓寒問:「你說什麼?你叫她什麼?」 龍俏欣道:「秦姐姐!他是我親生父親啊!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爹吧!」 秦卓寒聽後一怔,然後突然滿臉殺氣的說:「對呀!我怎麼忘了你!你就是那個讓他做出那種拋妻棄女的事的那個賤女兒的女兒是吧,我娘雖然從未跟我提起過那賤女人,但是我想她一定恨你娘恨得要死,今天你在這裡也好,我可以一併解決我們之間的恩怨了!」 龍俏欣見她滿臉怒火,心中一驚,急忙往後退,秦旻陽見此,連忙擋在她前面問:「你想對她幹什麼?」 秦卓寒冷笑道:「我想幹什麼?我要在你面前親手殺了你這個寶貝女兒,然後再挑斷你的手脛腳脛,讓你痛不欲生!」 秦旻陽說:「我知道你恨我,一切就讓我來承受好了,你別傷害她,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龍俏欣一聽,大吃一驚道:「爹你說什麼?秦姐姐原來是我的親姐姐?」 秦卓寒呵斥道:「閉嘴,這只能怪你自己造的孽!」 說完笑臉盈盈的對著龍俏欣,不過這樣的笑臉讓人覺得可怕,龍俏欣見她這樣不由打了個寒戰。只聽秦卓寒緩緩地說:「沒錯,我就是你的親姐姐!我的好妹妹,姐姐我今天就親手送你下黃泉!你說好不好?」 秦旻陽見秦卓寒已經被仇恨迷失了理智,連忙指使李皓賢道:「你趕快跟我攔住她!」 李皓賢連忙攔住秦卓寒道:「卓寒,你冷靜點,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秦卓寒正在火頭上,那會聽他的言語,怒喝道:「你滾開,這是我們的家事,不用你管!」 李皓賢被她呵斥了一下,不由退開半步。秦卓寒沒有再理會李皓賢,執劍朝龍俏欣步步逼進。 龍俏欣淚眼汪汪道:「姐,我知道是我爹和娘對不起你們母女,今天你既然要向我討債,那我就代爹娘還你吧,我死後,你要好好的對待爹就是了!」 秦卓寒不屑道:「哼!死前還要跟我裝高潔,就跟你那犯賤的娘一樣,怪不得能迷得那些男人神魂顛倒的!」說完舉起劍就要向下砍。突然發現劍好像動不了了。 秦卓寒轉頭一看,原來是李皓賢用手抓著劍身,秦卓寒喝道:「你放手,讓我殺了這個賤種!」李皓賢一句話不說,只是定眼望著她,但是手絲毫沒有鬆懈。 秦卓寒說:「你不放手的話我可要拔劍了!」李皓賢還是不答話,定眼望著她。秦卓寒猛然抽劍,鋒利的劍身立即割傷了李皓賢握劍的手,鮮血沿著劍身流了出來。秦卓寒拔出了一點,再也移不動劍身,因為被李皓賢死死的握著。而李皓賢還是一句話不說的望著秦卓寒。 秦卓寒發火道:「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你聾了還是啞了?」 李皓賢仍是不理她,秦卓寒又想繼續拔劍,此時李皓賢的血已經沿著劍身流到劍柄,流到了秦卓寒的手上,秦卓寒的手一觸到這些血,突然趕到心裡一涼,十指連心,李皓賢的手被這樣一割肯定很痛,秦卓寒似乎也能夠感受到李皓賢的疼痛。再望望李皓賢,他仍是一句話不說望著自己,秦卓寒頓時感到他的眼睛裡透出一股寒氣,刺得秦卓寒心裡發涼。 秦卓寒不敢再繼續拔劍,手一鬆,「哼」的一身扭頭便走。三人見秦卓寒離去,才鬆了一口氣,那危機的環境總算過去。李皓賢這才有空理手上的疼痛,連忙在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為自己包紮,龍俏欣則走去看她的父親。 ………… 丹陽教總舵的客房內,李皓賢正在為自己的手重新包紮,敷上草藥。此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李皓賢將門打開一看,原來來人是龍俏欣。 李皓賢連忙將她招呼入屋內,龍俏欣看著李皓賢的手,關心地問:「李大哥,你的傷勢這麼樣?」 李皓賢微笑道:「傷到是沒有什麼大礙,只不過是痛了一點!」 「十指連心嘛!姐姐她也太恨了點,畢竟你也跟她相識一場,她也不手下留情一點!」 「算了,龍姑娘!你姐姐已經夠手下留情的了,要不是我傷的就不會只是手了!」 龍俏欣問:「你不怪她嗎?」 李皓賢搖頭道:「不會,其實你姐姐也挺可憐的,說句龍姑娘你不愛聽的話,你爹真的該死!」 龍俏欣聽後並沒有發脾氣,只是低著頭道:「你說得對,我爹是太對不起姐姐了,也難怪她要那樣對他!可歎的是我們一家人竟然會弄成這個樣子!」 李皓賢安慰道:「龍姑娘你也不必太灰心,你姐最終還是放過了你爹,不是嗎?」 「可是,我還是擔心她會捲土重來!」 「不會的,如果你姐真的要殺你爹,那你爹絕對不會有命過關,既然她先前不忍心殺他,那麼以後也不會!你與其擔心你爹,還不如擔心一下你姐吧!」 龍俏欣問:「我姐,她有什麼事嗎?」 「報仇是你姐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支撐,如今她已經報不了仇了,那她會怎麼想,怎麼做呢?」 「你是說我姐有可能會去自尋短見?」 「以她的個性的確有這個可能!」 龍俏欣擔心地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為今之計我們要馬上找到她!」 龍俏欣焦急道:「可是,我們並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啊?」 李皓賢胸有成竹道:「你認為她還能去哪呢?」 「聽你這麼說,看來你知道她會去哪是嗎?」 李皓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是她的親妹妹,難道你猜不出來嗎?」 龍俏欣慚愧地說:「我也很想我們姐妹能做到心意相通,可惜我做不到!你還是不要讓我猜了,我姐姐她到底會去哪裡?」 「我想,她殺不了你爹,自然是回去她娘墳前請罪去了!」 「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點?還是李大哥比我更瞭解我姐姐!」 「龍姑娘這是在取笑我嗎?不過我想我們要快些趕去勸勸她,否則以你姐姐的性格,說不準會做出什麼傻事出來!」 龍俏欣道:「這正是我所擔心的!」 李皓賢問:「龍姑娘,你想不想你們一家團圓呢?」 龍俏欣答:「我當然想,現在我真的希望我爹與我姐能夠化解仇怨,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那你必須勸服你爹向你姐賠罪,只有這樣你爹才能得到你姐的原諒,這樣你們一家三口才能和和氣氣的在一起!」 「李大哥你說得對,不過我想不需要我怎麼說我爹就會向我姐賠罪的,我爹知道是自己對不起我姐!」 李皓賢道:「那可難說!」 龍俏欣問:「李大哥為何這麼說?」 「你爹和你姐一樣,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向自己的女兒賠罪,你認為他這個秦大教主能做得出來嗎?只有你在他一旁敦促,他才會下決心!」 龍俏欣點頭道:「李大哥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你也把我抬舉得太高了吧?我爹也不一定會聽我的呀!」 「肯定會,因為你爹最疼愛的是你啊!」 龍俏欣笑道:「怎麼會,還有姐姐呢!」 李皓賢道:「龍姑娘,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你爹的心都是偏向你的,不過這也難怪,因為你爹最愛的人是你娘嘛,自然就愛屋及烏羅!不過,你爹將來要是與你姐能夠和好的話,你一定要勸勸你爹不要再這麼偏心,否則以你姐姐的脾氣她一定恨死你的!」 龍俏欣微笑著說:「李大哥說得好嚇人哦,不過我會記住你的話的了!我將來一定會和姐姐和睦相處的,以前我們不是也能夠和睦相處嗎?好了,夜了,我就不打擾李大哥休息了,我們明天再談吧!」 ………… 第二天,龍俏欣由於要留下來與秦旻陽一起處理其姐秦卓寒的事情,所以其養父龍立鈞只得獨自返回玄天劍派。 龍俏欣向秦旻陽提及要他親自出面去找秦卓寒回來,並向她道歉,請求她的原諒。秦旻陽卻怕自己無法得到這個女兒的諒解,猶豫不決。李皓賢見此,幫忙插嘴道:「秦教主,本來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本來不應該插嘴。但是我與卓寒與龍姑娘相交也非淺,現在見她們姐妹倆應為上一輩的事情,弄成這個樣子,也十分揪心。你願意承認也好,不願意承認也罷,你確實對不起卓寒她們兩母女。作為一個虧欠女兒的父親,你難道不應該為自己以前的過失,向自己的女兒道歉嗎?你面對江湖上的凶險的時候,也沒有退縮過,現在卻不敢面對自己的女兒。以前的過錯已經無法擦洗,你現在要做的是在餘下的時間給她細微的關懷和照顧,以彌補以前的愧疚!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龍俏欣也附和說:「對呀!爹!李大哥說得對,而且我也不想與姐姐弄得親姐妹卻不能相認的尷尬!姐姐也不是難種一意孤行的人,只要你拿出誠意,我想她會原諒你的!」 秦旻陽見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都這樣說了,於是歎了口氣道:「好吧!是為父虧欠了你姐姐,她要恨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如今我只有盡力去彌補就是了!我們用過午飯,就出發吧!」 用過午飯後,秦旻陽等人準備出發。秦旻陽將蕭旭鳴和風無極叫來吩咐事情,蕭旭鳴上次被李皓賢刺傷以來,傷勢頗重,不過由於沒有傷及要害,再加上多日的調養,已經可以自己走動了。 秦旻陽囑咐蕭旭鳴道:「旭鳴,我要離開兩三天去辦事,在我不再期間,你和風護法一起處理教務吧!」 蕭旭鳴道:「義父的吩咐,孩兒自然遵命!可是你這一路上要跟他們在一起,我不是很放心!」 秦旻陽問:「我跟我自己的女兒在一起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不是說二小姐,我是說這小子,這小子幾次跟你作對,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秦旻陽望了望李皓賢,然後說:「他你也可以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如果只是作為丹陽教的教主,他也許會對我有所放肆,但是作為寒兒和欣兒的父親,他斷不敢動我半跟毫毛!」 李皓賢聽後笑道:「難得秦教主這麼信任我,在下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啊!」 蕭旭鳴道:「既然義父這樣說,那我就無話可說了!那義父快去快回吧!」 秦旻陽點了點頭,然後與李皓賢和龍俏欣一起出發了。 秦旻陽和龍俏欣急於找回秦卓寒,所以急急趕路,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趕到滎陽。三人策馬飛奔,很快來到滎陽郊外秦母墳旁。果不出李皓賢所料,秦卓寒就跪在她母親的墓旁。秦旻陽急忙躍下馬來,衝了過去道:「寒兒,你果然在這裡!」 秦卓寒見是他來,厲聲道:「閉嘴!你不配這樣叫我!我上次已經放過你了,你還來幹什麼?」 秦旻陽道:「寒兒,為父是來求得你的原諒的!」 秦卓寒聽完,抑止不住自己的眼淚落下,憤恨的說:「你說得倒是輕巧!一句求我原諒,就可以把我們母女十幾年所受的苦一筆帶過嗎?如果能讓我做出選擇,我寧可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寒兒,我知道你們母女兩受了很多苦!過去的已經難以抹去,如今,我只想有個補償的機會,我會盡我所能,在將來的日子裡讓你心中的傷疤癒合!相信我,給爹一個補過的機會吧!」 秦卓寒依然不為所動,冷笑道:「哼!補過,你怎麼補?我娘已經永遠的躺在了這裡,你難道還可以讓她復生嗎?現在你終於良心不安起來,那當初你拋棄我們母女時你的心為什麼又如鐵石一般?」 秦旻陽被秦卓寒質問得啞口無言。李皓賢知道秦卓寒脾氣倔強,肯定不會輕易原諒秦旻陽,眼下見他們父女倆已經陷入僵局,於是走過去對秦旻陽說:「秦教主,你和龍姑娘先退到一邊去,我獨自與她談談!」 秦旻陽應允,拉著龍俏欣走開了。李皓賢走到秦母墓旁,跪下拜了幾拜,秦卓寒冷冷道:「你也要為他來做說客?」 李皓賢搖頭道:「我是為了你能有個家來做說客!卓寒,難道你從小到大,心裡所盼的不是你的爹爹仍在人世嗎?我記得你也曾經說過,只要你爹還活著,無論他是怎麼樣的人,你都會在他身邊以盡孝道!如今,你不但有個父親,而且還有個好妹妹,可是,你卻反悔了!」 秦卓寒啜泣著說:「我是很想有個爹!可是,這樣拋妻棄女的爹你讓我怎麼認?」 「你不想認他,也許有一萬種理由,不過你認他,我只能給你一種理由,那就是你從此有個家。如果你不認他,那你將來怎麼辦?繼續在世間上孤苦伶仃的漂泊,還是去投靠屠寄明做一個寄人籬下的飛燕?你可以永遠也不原諒你爹,但是,還是讓他照顧你吧,這樣起碼你還有個家!如果你爹真能實現他的諾言,好好的照顧你,那你再考慮叫不叫他一聲爹也不遲!」 秦卓寒道:「可是,我娘臨終之前千叮萬囑要我找他報仇!我現在怎麼可以……?」 李皓賢道:「你娘生前已經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所以才會對你說那樣的話!但是,天下沒有哪個父母是不希望自己兒女過得幸福快樂的!我相信你娘的在天之靈,會理解你的!」 秦卓寒止住了哭泣,對李皓賢說:「你讓我想想,我等下會告訴你答案!」 李皓賢只得靜靜的在秦卓寒身邊等著她最後的答覆。 秦卓寒想了好一陣,終於開口道:「要我跟著他可以,不過他必需答應我兩個條件!」 李皓賢問:「什麼條件?」 「第一,他必需在我娘的墓前三跪九叩,以示謝罪!第二,我雖然答應讓他照顧我,但是我不會喊他作爹,至於我什麼時候才這樣叫他,那就要等他什麼時候做得像個稱職的父親再說!」 李皓賢聽完,點頭道:「好!我替你向他傳達你的意思!」 李皓賢向秦旻陽轉達了秦卓寒提出的要求。秦旻陽聽完之後,沉思了一陣。龍俏欣怕父親不肯答應姐姐的要求,連忙插嘴道:「爹!姐姐一時嘴硬,不肯叫你,你也不要過於在意!她肯讓你照顧他,也就是等於原諒了一半了!為了我們一家能夠團聚,你就應允了姐姐吧!」 秦旻陽見二女兒這樣說,點頭道:「好吧!她暫時不肯叫我,這也不是她的錯,是我太對不起她們母女,她要我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李皓賢見秦旻陽答應,急忙跑過去告知秦卓寒。秦旻陽則和龍俏欣緩緩地走到秦母目前,李皓賢幫秦旻陽點燃了香燭,替給秦旻陽。秦旻陽跪倒在墓前,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道:「鳳藍,今天為夫來拜祭你了!我秦旻陽這輩子,虧欠最多的是你們兩母女,可是如今我後悔已晚,過去對你們的傷害已經難以彌補!如今,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好好的照顧我們的女兒,讓她好歹有個家,不再在外飄泊!至於我對你欠下的債,只有下輩子做牛做馬來補償了!今天我在你的墳前三跪九叩,用以表示我深深的愧疚,以此希望你的在天之靈能夠得到些慰籍!」 說完,秦旻陽就對著墓碑三跪九叩。拜祭完秦母之後,秦旻陽問秦卓寒:「寒兒,你的要求為父已經都辦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就跟為父提出來吧?」 秦卓寒只是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其他的要求了。然後開口道:「我還想多陪娘一會,你們先到旁邊歇息一陣吧!」 秦旻陽只得和龍俏欣、李皓賢三人先到旁邊休息。李皓賢突然對秦旻陽道:「秦教主,我有些話想跟你單獨談談,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秦旻陽望了望李皓賢,然後對龍俏欣道:「欣兒,你在這裡看著你姐姐!我們談一會就回來!」 龍俏欣點頭應允。秦旻陽跟著李皓賢來到一旁,問:「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李皓賢看了看秦旻陽,然後道:「你和卓寒的父女關係終於有所緩和!在此我要先恭喜秦教主你了!」 秦旻陽道:「我知道在這件事上你也出了不少力,你放心,將來我定會重重的酬謝你的!」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難道秦教主以為我找你單獨談話是為了討獎賞的嗎?我找你私下談,是因為有些重要的事情要提醒你一下!」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李皓賢問:「在秦教主你的心裡,是否喜歡欣兒姑娘多於喜歡卓寒?」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她們兩個都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是兩個都這樣喜愛!」 李皓賢道:「你這樣說恐怕是言不由心吧!上次你第一次在這裡見到卓寒時,你就已經知道卓寒是女兒,可是,那時你面對這兩個女兒,卻選擇了送你的二女兒回玄天劍派,而讓卓寒去犯險。你知道你這樣做卓寒心裡會怎麼想嗎?」 秦旻陽歎氣道:「我知道是我的不是,當時我也很想告訴她真相,不過你也知道我當時即使說了,她也不會相信的。如果我跟著她一起去找屠寄明,那麼寒兒就會認為是我與屠寄明事先串通好來欺騙她的。所以我無奈只能讓她一個人去問屠寄明,我當時也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我特地囑咐你跟著她一起去,以保護她的安全。自從那次我以你交手之後,我對你的武功還是挺滿意的,有你護著寒兒我想不會出什麼事,所以我才放心下來!」 「秦教主,不論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在你的心裡,你都是喜歡欣兒姑娘多於喜歡卓寒,一來欣兒姑娘溫文爾雅,而卓寒的個性剛強,說話不會討好人,自然不像欣兒那樣討人喜歡;二來你最愛的是欣兒姑娘的母親,自然愛屋及烏。所以,你有這樣的偏向也是情理之中。不過我要提醒你,你即便愛的是欣兒的母親,不過欣兒和卓寒都是你的女兒,無論你對她倆的母親情感怎樣,但是你對這兩個女兒都應該一視同仁,不能對某一個特別偏愛,即使你的心有所偏向,你的行動也不能表露出來。卓寒雖然現在對你的態度有所改觀,不過並不代表她已經徹底原諒了你,以後你還要做一個好父親,才能得到她的諒解,這點你心裡應該十分清楚才行!」 秦旻陽聽後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話的!」 李皓賢接著道:「這只是我要說的第一件事情!至於第二件……現在你已經找回你的兩個女兒,你將來是不是打算讓她們做丹陽教的左右護法呀?」 秦旻陽道:「小子,我知道你話裡有話,不要跟我賣關子,有什麼你就直說無妨!」 李皓賢道:「如今你們丹陽教與武林各派已經結怨很深了!你以前孤家寡人一個,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如今你已經有了兩個女兒,你難道就不怕你那些仇家將對你們丹陽教的仇恨發洩到你這兩個女兒身上?她們兩跟著你是想有個家,不是想跟著你捲入你們丹陽教和武林各派的恩怨當中,可是沒有辦法,如果你們丹陽教和各派真的爭鬥起來,她們能做到袖手旁觀嗎?特別是欣兒姑娘,她與玄天劍派的感情很深,如果將來有一天你們丹陽教和玄天劍派動起手來,你說她應該怎麼做才好?恕我大膽講一句,為了你這兩個女兒,你們丹陽教是時候收斂一下了,否則將來受罪的還是她們兩個!」 秦旻陽聽完李皓賢這番話,沉思了一陣,然後道:「你這番話說得太好了!這是連我都一時沒有想到的問題!小子,看不出你年紀雖小,心思已如此細密!你剛才所說的話,我會慎重的考慮,一定要想個解決辦法才行!」 李皓賢此時將要講的話都講完,開玩笑道:「有時我真想不明白,像秦教主你這樣的惡人,竟然也會有兩個這麼好的女兒!看來這個世界上,做個惡人也不是件壞事情!」 秦旻陽並沒有生氣,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後道:「小子,我知道你對我那兩個女兒有心,她們也對你有意!你放心,等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後,我自會做主去你們家提親的!」 李皓賢沒想到秦旻陽會蹦出這麼一句,聽得心花怒放的,不過在秦旻陽面前,他還是克制住自己,裝作無動於衷的樣子說道:「唉!你先將你的兩個女兒安頓好再說吧!」 ………… 秦卓寒在母親墓前呆了一會,然後緩緩地走到秦旻陽和龍俏欣他們那裡。李皓賢見此時已經告一段落了,是時候回家了,於是對龍俏欣和秦卓寒道:「龍姑娘、卓寒,既然現在你們都有了著落,那我是時候會家去了!」 秦卓寒聽完有些詫異,問:「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龍俏欣也道:「對呀,李大哥,你這麼急著就走了呀?」 李皓賢笑著說:「不急了!我已經離家好些日子了,再不回去我爹娘又要著急了!」 秦卓寒歎口氣說:「你說得也是!那我們送送你吧!」 李皓賢點點頭。於是,秦旻陽父女三人送李皓賢到滎陽城門口,一路上,秦卓寒並沒有太多的說話,不過看得出她還是有點依依不捨的樣子。到了城門口,李皓賢向三人拜別。秦卓寒對李皓賢說:「皓賢,你以後一定要多來丹陽教探我!」 李皓賢點點頭道:「我會的,你也要多保重!」 道別完,李皓賢躍上馬背,策馬離去,秦卓寒等人則目送著他離開。 李皓賢返家心切,只用了一日一夜就返回洛陽。家裡的老僕人見到二少爺終於回來了,連忙跑進去通報。妹妹李希茹連忙跑了出來迎接李皓賢,一見面就問道:「哥,你跑哪去了?害得我們全家都在擔心你!」 李皓賢笑著說:「哎呀!我一時間也跟你說不清楚,不過我現在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嗎?誒,爹娘他們都好吧?爹有沒有生我的氣啊?」 李希茹做個鬼臉道:「你現在才想到爹會發火啊?你問我也沒用,我不告訴你!你自己進去看看吧!」 李皓賢敲敲她的頭道:「你這個小壞蛋!哥哥有難你也袖手旁觀!真是壞死了!」 兩兄妹正在聊著,李皓賢的母親張芸沁趕了過來,一見兒子就連忙叫道:「賢兒!」 李皓賢跑了過去,張芸沁愛子心切,罵道:「哎呀!你這些天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害得我和你爹擔心了這麼久!」 李皓賢說:「哎呀,娘!我一時間也說不清楚,我進屋去慢慢跟你說吧!」 張芸沁道:「好吧好吧!走,希茹,我們進去吧!」 大廳之內,李玉凌和李焰飛正在焦急的等著。李焰飛本來待龍嘯天的壽宴結束之後就要趕回太白山的,可是弟弟突然失蹤,所以只得先返回家中等待弟弟的消息。李玉凌終見自己的兒子平安歸來,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鬆了口氣。 李玉凌迫不及待的問李皓賢:「賢兒,你這些天到底去哪了?是不是被秦旻陽抓去了?」 李皓賢搖頭道:「不是的!爹、娘,我在汴京時不小心得罪了朝中的權貴,所以他們一路派人追捕我,後來終於知道我在玄天劍派,於是把我抓了起來,押送回京!幸好我對他們說我的外公是前兵部尚書,他們大概也與外公有交情,所以才原諒了我,放我回來!」 李皓賢不敢講出自己是得罪了景陽郡主,所以又胡編了一個故事以圖矇混過關。李玉凌夫婦得知兒子好得罪不得罪,竟然得罪朝中權貴,真是嚇了一大跳。張芸沁關切的問:「你到底得罪哪個朝臣?致使他要對你大動干戈?」 李皓賢試圖掩蓋過去,連忙道:「娘,你就別再問了,反正現在我已經沒事了!」 李玉凌怒拍桌子道:「你闖下大禍,還想掩蓋過去!快點老實交代,否則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李皓賢想:「糟糕!我好編不編,編個得罪朝臣的理由,弄得爹娘過分擔憂起來,真是失策!為今之計只有盡量自圓其說了!」於是靈機一動道:「是這樣的!我去汴京的時候,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那的規矩!不小心擋了景王爺的車馬,景王爺的下人於是將我抓了起來,押回王府。後來景王爺覺得這種小事不必打動干戈,於是差人將我放了!誰知我被抓那時,景王府正好進了賊,盜走了王府的東西,於是他們就懷疑到我的身上,於是派人追捕我,後來查到我在玄天劍派,所以將我抓了起來,押回汴京審問。後來我對王爺說我的外公是前兵部尚書,我又怎會做賊呢?王爺聽完之後就把我放了!」 李皓賢自在江湖轉了一圈之後,越來越會撒謊了,李玉凌夫婦聽完,相信了他的話,張芸沁道:「沒想到你竟然惹到景王爺頭上了,真是……!」 李玉凌安慰妻子道:「沁妹無需擔心,從景王爺對賢兒的態度來看,他似乎也念故人之情,沒有過多的計較!否則賢兒也不會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張芸沁點點頭。 李玉凌又對李皓賢罵道:「逆子,我早叫你好好呆在家裡,不要亂跑!這下好了吧?終於闖禍了!我罰你在房內閉門思過三日,沒我的准許不准離開房間半步!」 李皓賢沮喪道:「知道了,爹!孩兒照辦就是了!」 張芸沁又問:「對了,賢兒!上次秦旻陽來我們家說你正幫那位姓秦的姑娘找尋她的身世是怎麼一回事?」 李皓賢於是將秦卓寒和龍俏欣與秦旻陽的關係告知父母,李玉凌夫婦聽完,都大為詫異,張芸沁道:「想不到那秦旻陽竟然有兩個女兒!」 李玉凌道:「賢兒,你好像跟秦旻陽那兩個女兒走得很近是吧?今後你離她們遠一點,上次賀家已經對你有所不滿了!而且我警告你,我們李家絕對不要這種邪教女子做媳婦,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八章 紛爭天注定 第一節 李皓賢聽到他爹說不准他娶秦旻陽的女兒為妻,大為失望,心裡暗道:「我娶不娶得到還是個問題呢?這件事情剛有點眉目,爹就這樣嫌棄人家!完了完了,那我還有什麼指望啊?」 想是這樣想,李皓賢嘴上也只乖乖地說:「知道了,爹!」 李玉凌對張芸沁道:「沁妹,我看我們要趕快與賀家商量一下兩家的婚事問題了!這個逆子,真是越大越放肆了,是時候讓我們的那個小師妹來管管他了!」 李皓賢一聽爹急著要將他和賀鼎儀的婚事辦了,真是大為失落,連忙道:「爹,那個賀鼎儀是我的師叔!師叔師侄又怎可以成親?這樣不合禮法呀!」 張芸沁笑道:「這又有什麼關係!我們是江湖人,何必過多的在乎這些禮教!而且你也跟過你太師父學過藝,較真起來你也可以算她的小師弟了,這樣正好相配嘛!」 李皓賢極力想推辭這門親事,忙道:「哎呀,娘!可是……」 李玉凌喝道:「可是什麼?你難道還想推掉這門親事不成?荒唐!馬上回你的房間給我閉門思過去!」 李皓賢不敢逆父親的意思,極不情願的走回自己的房間。在回房的路上,李皓賢還在想剛才父親的話,一想到要與那個賀鼎儀成親,李皓賢就覺得這簡直是惡夢。李皓賢心裡道:「好不容易那秦旻陽才說將來同意我與龍姑娘的親事,誰知還沒高興兩天就變成這個樣子,真是無奈!不行,我死也不能跟那賀鼎儀成親,要想個辦法推掉它才行!」 李皓賢回到房中,在書櫃裡翻出那本藏起來的玄相秘笈,然後自言自語道:「既然要閉門思過三日,也沒有什麼好幹的,再練練這本秘笈上的武功吧!」於是關起房門,認真研讀起來。 就這樣過了數日,一日早晨,突然有一個陌生人找上門來,指名要找李皓賢,李皓賢去到客廳,打量了那人幾眼,覺得並未見過此人,於是奇怪的問:「這位兄台找我有什麼事?」 那人說:「這位敢情就是李皓賢公子了?我奉我家廖公子之命,帶幾樣東西給李公子!」說完將一個包袱遞給李皓賢。李皓賢打開一看,馬上明白。原來那包袱裡面轉的是幾本契丹文書籍,還有幾本是這些書的漢文譯本。李皓賢知道這些書是他上次拜別耶律楚靈時請她幫忙弄的,因為他希望能夠學些契丹文字。如今收到友人的東西,自然是十分高興。連忙招呼那人用茶,然後問:「你家主人現在可好!」 那人答道:「我只是替主人送東西,至於主人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主人有一封信也托我轉遞給李公子!」 李皓賢接過信,知道裡面必有一些重要內容,不能給其他人看到,於是連忙收入衣袋之內。那人又卸下腰上掛的長劍,遞給李皓賢道:「這把劍也是主人贈給李公子的!」 李皓賢結果長劍,拔開一看,寒光閃閃,果然是吧好劍。李皓賢道:「你家主人這麼盛情,我都不知道回贈什麼給她好了!」 李皓賢想來想去,一時都想不到應該送些什麼給耶律楚靈好,只得暫時作罷,待他日他到洛陽城挑選點東西,再送給耶律楚靈。那信使坐了一陣,也就告辭回去了。 李希茹翻了翻李皓賢的禮物,那些書籍她可沒有什麼興趣,不過對那把寶劍倒是很喜歡,跳著嚷著說:「哥,這把劍送給我好不好?」 李皓賢搖頭道:「這不成,人家送給我的,我怎麼能輕易送人?」 李希茹見要不到想要的東西,嘟起嘴道:「哼!小氣鬼!不給就不給!」 張芸沁道:「賢兒,拿那把劍讓我看看!」 李皓賢將其遞給母親,張芸沁看了看,點頭道:「果然是吧上等的好劍,這可要花不少銀子呢!賢兒,你的朋友既然這麼熱情,為什麼你不回贈點東西給他?」 李皓賢道:「娘,我那朋友是富貴人家子弟,普通的東西她也看不上眼,待他日我去城內市集逛逛,看看有什麼好東西再買來托人捎給她好了!」 李玉凌道:「看來你這次去京城倒是結交了不少朋友,這當然是件好事!不過,你要謹慎識人才好,不要誤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損友啊!」 李皓賢點頭道:「知道了,爹!」說完,就拿著禮物會自己的房間去了。李皓賢回到自己房內,關上門,然後拿出耶律楚靈寫給他的信,拆開來看。耶律楚靈在信中告訴李皓賢,她已經在景陽郡主面前舉薦過他了,不過不知道景陽郡主會怎樣。 李皓賢看完信後,覺得認識了這麼多人,還是這個耶律楚靈對自己最好。可惜她遠在契丹,要見上一面都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又過了兩日,李皓賢家裡又來了一個客人。這次來的是玄天劍派的弟子程長風,原來這次玄天劍派弟子又奉了師尊龍嘯天之命,邀請江湖各派人士到玄天劍派商量要事。李玉凌夫婦大為奇怪,龍嘯天的壽宴才剛過兩個月,怎麼又要邀請眾人上玄天劍派?張芸沁問程長風:「你師尊的壽宴才剛過不久,為什麼這次又邀請武林人士到玄天劍派議事,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程長風道:「這個弟子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既然師尊有命,那弟子只得為師尊跑跑腿,還望李大俠和張女俠屆時能夠光臨本派!弟子還要趕赴太白山給貴派掌教黃石道長送信,就不在此多打擾了!」 李玉凌聽說程長風要到太白山送信,於是道:「既然程少俠要到七星觀送信,那請代我們捎個口信,就說我們在此等候掌教師兄的到來,然後再一起出發!」程長風應允。 於是,李玉凌夫婦送程長風出門。送走程長風之後,李玉凌夫婦回到大廳之內,感到很奇怪,張芸沁道:「玉凌哥,看來玄天劍派出了什麼大事了,否則龍老英雄怎麼會邀請眾人前去商議?」 李玉凌道:「說得是,只是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了?玄天劍派可是武林的泰斗之一,如果他們出了什麼事那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李皓賢插嘴道:「爹娘不用過分擔心,我想我知道龍老英雄這次召集眾人是何意!」 張芸沁道:「哦,你說說!龍老英雄這次召集眾人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道:「娘你也知道,龍姑娘是龍老英雄最疼愛的孫女,也是秦旻陽的女兒。如今秦旻陽自知自己與江湖各派結怨太深,怕將來會報應在自己女兒身上,所以必然是找玄天劍派商量過,請玄天劍派做個調停人,緩解各派與丹陽教的仇怨。那龍老前輩為了自己的孫女,必然是答應了秦旻陽的請求,所以這次召集各派到玄天劍派議事,估計就是為了這件事!」 張芸沁點頭道:「賢兒說得也有道理,看來可能真的是這麼回事!玉凌哥,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到時龍老英雄要我們對此表個態,那我們應該如何答覆他?」 李玉凌道:「龍老英雄這次必然有請掌教師兄出席,到時我們看掌教師兄怎麼說,我們與掌教師兄保持一致就行了!」 張芸沁點頭贊同。李皓賢見又有機會去玄天劍派見龍俏欣,自然是歡喜異常,連忙道:「娘,我也想跟你們去玄天劍派看看!」 張芸沁笑道:「你跟我說幹嘛?問你爹去!」 李皓賢只得謹慎地問:「爹,行嗎?」 李玉凌道:「這次我們是去商量事情,你跟去幹嘛?」 李皓賢很快就編出一個理由,道:「上次我在玄天劍派離奇失蹤,玄天劍派的人為了找我也費了不少勁,我總該向他們道聲謝吧!再說我也要向主人家解釋一下這件事情,這些都是起碼的禮數呀!」 李玉凌點點頭道:「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好吧,那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不過不許搗亂!」 李皓賢見父親應允,大喜過望,連忙道:「知道了,謝謝爹!」 李皓賢又轉頭問妹妹李希茹:「希茹,你這次跟我們一起去嗎?」 李希茹搖頭道:「不了,玄天劍派也沒啥好玩的,我去了一次也就夠了!我寧願留在家裡好了!」 李玉凌對張芸沁道:「沁妹,這樣也好!這次賀家必然也要被邀請前去玄天劍派,我們正好找賀家商量一下兩家的親事!」 李皓賢聽到爹這樣說,又緊張起來,心想:「糟糕!如果這次爹娘真的與賀家談好了,那豈不是麻煩大了!」 又過數日,七星劍派的掌教黃石道長帶著賀鼎儀和李焰飛來到李家。李玉凌一家親自出門迎接,黃石道長見到李玉凌夫婦,也迎了上來道:「師弟、師妹,好久不見了!」 張芸沁笑道:「要不是這次龍老英雄相請,要想見見師兄只怕也難呀!」 黃石道長說:「上次我閉關練功,沒有去參加龍老英雄的壽宴,這次如果再不來,那豈不是要得罪了龍老英雄了!誒,對了,你們知不知道龍老英雄這次召集我們所為何事?」 李玉凌正想說李皓賢之前的猜測,張芸沁搶先一步說:「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不過這次有掌教師兄在,什麼事情都好,我們都與掌教師兄為準就好了!」 李玉凌見妻子這樣說,也就不再說什麼了。黃石道長道:「唉,莫理這次所謂何事,到時去到就知道了!對了,聽賀師妹說師父他老人家傳授了你家皓賢一個月的武功是吧?這些日子賀師妹老是在我面前抱怨師父他老人家偏心啊!」 張芸沁連忙將李皓賢和李希茹兄妹喊來道:「皓賢、希茹,還不給你們的大師伯行禮?」 李皓賢和李希茹連忙給黃石道長和賀鼎儀行禮道:「弟子拜見師伯!拜見師叔!」 黃石道長微笑著看了看李皓賢,然後對賀鼎儀開玩笑道:「小師妹,師父他老人家肯定是怕你將來欺負你這師侄丈夫,所以特地傳授他幾招來防身的吧!」 眾人聽後大笑。賀鼎儀道:「大師兄又拿我來開心了!還幫著他講話!也罷也罷!反正師父他老人家也是這樣偏心了,那我還有什麼法子?」 張芸沁道:「小師妹莫怕,日後皓賢娶了你,如果敢對你這師叔不敬,那我一定替你教訓他!」 李玉凌也道:「小師妹,這次你爹必然也要去玄天劍派,我打算這次見到賀兄,就與他商量一下你兩的婚事!」 賀鼎儀聽李玉凌這樣說,似乎也有不快,只是勉強的笑了笑。 眾人聊了一陣,李玉凌夫婦將客人請入客廳用茶。李希茹倒是與賀鼎儀十分投緣,拉著她跑進屋裡聊去了。而李皓賢則與大哥李焰飛聊聊家常。 黃石道人一行人在李家作客了兩天,然後與李玉凌夫婦一起出發去熊耳山。一路之上,李皓賢與賀鼎儀顯得很生疏,沒有交談過幾句。李皓賢並沒有興趣與她交談,而賀鼎儀自然也不會主動來找他聊。反倒是李皓賢的大哥李焰飛,對他這個小師叔很關心的樣子。 眾人行了兩日,來到玄天劍派。龍嘯天又像上次那樣,親自出來迎接,然後就是互相的寒磣客套。李皓賢對這些江湖上各門派的交往場面沒有多大的興趣。待客廳用茶之後,李皓賢就找了個借口溜了出去找龍俏欣。 龍俏欣又見到李皓賢,也很高興,李皓賢問:「龍姑娘,你知不知道這次你爺爺召集江湖眾人商議的是什麼事情?」 龍俏欣道:「是這樣的,我爹為了我和我姐姐,想與各派和解,所以這次托我爺爺做個調和人,希望借助玄天劍派的在武林的聲望促成這件事情!這次我爺爺就是找各位掌門來商議此事的!」 李皓賢見自己猜得沒錯,興奮道:「你爹能夠為了你和你姐姐這樣做實在很好!對了,你姐姐現在好嗎?」 龍俏欣道:「姐姐現在很好,爹對她照顧有加!只是她還不肯開口叫他!」 李皓賢道:「心中的傷痛哪有這麼容易就能癒合,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一想到這,我就有些擔心這次的議事,正派之人很多與丹陽教結怨甚深,他們恐怕不肯輕易和解啊!你爹在這件事情上有些操之過急了!」 龍俏欣道:「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嘛!爹能這樣做就很不錯了,我和姐姐聽說這個主意是你向他提出來的,謝謝你了,李大哥!」 李皓賢道:「你先別謝我了,等這件事成了再說吧!對了,龍姑娘,我有件要緊事想單獨與你爺爺談談,你可不可以為我向他約個時間!」 龍俏欣詫異道:「李大哥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可不可以告知我一二?」 李皓賢神秘地說:「這件事情關係重大,我一定要親自面見你爺爺!」 龍俏欣見他這樣說,也就不再多問,答應幫他傳達。龍嘯天一整天都忙著招呼客人,知道晚上才有時間見李皓賢。 夜晚,龍嘯天來到李皓賢的客房內,李皓賢連忙招呼他坐下,然後閉上房門。龍嘯天見他如此神秘,知道他必有大事找他商量,於是問:「李少俠,聽欣兒說你有要緊事要與我談,不知是何事?」 李皓賢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遞給龍嘯天,然後道:「這本東西十年之前就應該歸龍老英雄所有,今天我就將它送還給主人!」 龍嘯天結果一看,大吃一驚,原來那本書的書名是『玄相心經』。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八章 紛爭天注定 第二節 龍嘯天終於又見到了十年前與自己失之交臂的玄相秘笈,其驚喜可想而知。龍嘯天仔細的翻閱了一下,然後問李皓賢:「李少俠,這本書你是從何得來的?」 李皓賢於是將整件事情的始末告知龍嘯天。龍嘯天聽完,不大敢相信道:「真是奇事啊!當年韓竣既然盜走了秘笈,為何這部秘笈的上卷會失落與一個小山村中,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李皓賢道:「龍老前輩,我想這是因為當年韓竣被人追殺得太急,覺得將整部秘笈帶在身上很不妥,被人抓到的話就整部書都沒了,於是決定將上卷暫時放在柳園村一個不識字的鄉下人家裡,然後等過了危險再來取,這樣即使失手被人抓到也不至於兩卷書全失!」 龍嘯天想了想道:「也只能這樣解釋了!對了,李少俠,你既然有幸得到這本秘笈,為什麼不留下來自己修練,而要將它歸還給我呢?」 龍嘯天的這句話問得很實在,李皓賢當然不是不知道這本書記載的武功的厲害,但是他卻做出了將此書送還龍嘯天的決定,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原來李皓賢這樣做,無非是想在龍嘯天面前留個好印象,以便將來自己能夠娶到他的孫女龍俏欣。 當然,李皓賢這個『禮物』也送得過於貴重了,但是正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李皓賢認為,如果一本秘笈能換來龍俏欣的話,也算值得。不過李皓賢也不是傻子,他早已準備好了一本副本,即使正本送給了龍嘯天,自己也還有一本副本留著。 李皓賢心裡打這樣的算盤,但是嘴上當然不能實說。於是李皓賢道:「龍老英雄,這本書本來就是你十年前比武得回來的,送還給你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哪能因為一時的貪念,謀奪別人的東西呢?」 李皓賢的這番言語,自然是在龍嘯天面前爭得不少的好印象。龍嘯天聽完這番話,真是對李皓賢另眼相看,微笑著對李皓賢讚歎道:「難得啊!難得啊!想當年江湖上眾人為了這本書你爭我奪,弄得武林之中腥風血雨的!而你一個年輕後輩,有幸得到這本書,卻沒有想著把它據為己有,而是將其交還給我。這樣的胸襟,真是令多少江湖中人感到汗顏。李玉凌的兒子果然非同一般啊,將來在年輕一輩之中,你必然是個領軍人物!」 李皓賢見自己這招果然奏效,得到龍嘯天如此的稱讚,內中也甚為歡喜,於是道:「既然這樣,那龍老英雄你就收下這本書吧!」 龍嘯天卻搖頭道:「不,我暫時不能收下這本書!」 李皓賢大為奇怪,問:「龍老英雄為什麼不肯收下此書?」 龍嘯天道:「此事關係重大,我需要馬上寫封信請少林的至空大師來商議,因為這本書原來是他們少林的東西!在至空大師沒有來之前,這本書還是先由李少俠你代為保管為好!不過你要記住此事千萬不可聲張,否則又會引起江湖上新一輪的爭鬥了!」 李皓賢點頭應允。送走龍嘯天之後,李皓賢回想起龍嘯天剛才的讚賞,心中美滋滋的。眼下龍嘯天已經對自己讚賞有加,而秦旻陽上次也已經對李皓賢許諾。也既是說,龍俏欣她親人這邊已經沒有什麼阻礙了,如今要娶龍俏欣,只要過了爹爹這一關就行了。李皓賢越想越覺得這本書獻得值得,反正有沒這本書,他龍嘯天的武功也已經是天下第一了,得到這本書對他龍嘯天來說並不是意義很大。 李皓賢歡喜異常,久久不能入睡。第二天清早,折騰了一夜的李皓賢突然被『呵、哈』的聲音吵醒,原來是玄天劍派的弟子在做早課,練劍法。李皓賢想去看看他們練劍,這樣也可以順便看看龍俏欣,但是這樣的話有偷學別人武功之嫌,武林中人對這是很忌諱的,所以這種場面必需遠遠避開才行。李皓賢怕為父母添麻煩,所以也不敢擅自行動。不過練武的聲音實在很吵,李皓賢無法入睡,一時無聊,於是又翻了翻那本『玄相心經』。玄相心經記載了九套內功心法,每套心法自成一路,但是又互相關聯。每練成一套心法,也就是代表內功上升了一個台階。李皓賢這段時間已經修成了前面七套心法,如今只剩下最後兩套。 越前的心法自然越是簡單,但是到了後來就需要仔細參詳才能明白其中的奧妙。對於後面兩套心法,李皓賢一時間難以理解其中的奧妙,但是又不敢輕易的請教人,怕惹來災禍。參詳來參詳去,還是一無所得,李皓賢只得將其收回懷中,心想:「看來這兩套心法只有像龍嘯天那樣的高手才能明瞭,如果將來我能做得成他的孫女婿,倒是可以向他請教一二!」想著想著,李皓賢覺得又有些累了,於是躺回到床上睡了起來。 到了下午,安陽賀家的賀鼎之帶著自己的兒子賀鼎鋒趕到玄天劍派。龍嘯天自然又是隆重迎接,不過李玉凌見到賀鼎之要更為歡喜,因為他等著與賀鼎之商量一下兩家的婚事。龍嘯天帶著客人入大廳歇息,一路上與賀鼎之閒聊起來。賀鼎鋒則跑過來向李玉凌夫婦行禮,見不到李希茹,賀鼎鋒開口問道:「伯父伯母,怎麼不見希茹妹子?」 李玉凌夫婦笑了笑,張芸沁告訴他李希茹這次沒來,賀鼎鋒有些失望。賀鼎之見到兒子如此,笑著對李希茹夫婦說:「閒伉儷莫要見怪,我這兒子自從上次見到他的未來娘子,就日盼夜盼的盼能再見上一面!失禮之處還望莫要見怪啊!」 李玉凌道:「哪裡哪裡,這次我們夫婦來,一則是應龍老英雄之邀,二來就是想與親家商量一下兒女的婚事!」 賀鼎之道:「哎呀!李賢弟與我真是不謀而合呀,我們的兒女都不小了,我們兩家是該坐下來商量商量他們的終生大事了!」 李皓賢見父親一心想促成他們兄妹和賀家的婚事,很是沮喪。看到賀鼎之的態度,李皓賢自知此事幾乎難以更改了,悶悶不樂,於是以趁眾人在客廳商談之時悄悄溜出客廳這種方式來發洩自己的不滿。 李皓賢心煩意亂,決定到處走走散散心,走到練武場附近時,見龍俏欣一個人在練武場內東張西望。李皓賢連忙跑過去問:「龍姑娘,你一個人在這幹什麼?」 龍俏欣道:「哦,原來是李大哥啊!我在找我大師兄,有人說看見他和賀姐姐來這邊練劍了,可是我見不到!真是奇怪!」 李皓賢聽她又是在找她的大師兄,心中不悅,不過還是不願就此離開,錯過一個能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於是道:「那我們一起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龍俏欣點頭道:「也好!」 於是,兩人在玄天劍派內四處尋找,可是依然不見人影。李皓賢道:「龍姑娘,他們會不會出了玄天劍派。賀姑娘遠到是客,你大師兄可能帶她出去遊覽一下熊耳山去了!」 龍俏欣聽後十分不悅,不過還是覺得李皓賢的話有道理,於是兩人出派尋找。果然,在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上,有兩個人影在追逐嬉鬧,不用說,那兩人就是程長風和賀鼎儀了。龍俏欣見到這樣的場面,整個臉都沉了下來。李皓賢見到如此,內心的感受十分複雜,一方面,這賀鼎儀好歹掛名也是自己的未婚妻,雖然自己對她沒有什麼愛戀之情,但是她這樣與其他男子打鬧也實在令人動怒。另一方面,賀鼎儀與程長風的這種曖昧關係也必然傷害了龍俏欣的心,也許因為這樣龍俏欣會對程長風徹底死心,這樣對自己又是一件好事。 李皓賢問龍俏欣:「龍姑娘,我們要不要過去叫他們?」 龍俏欣帶著傷心和憤怒答道:「不必了,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李大哥,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龍俏欣再沒有發話,李皓賢也不敢這個時候去招惹她。看過剛才那一幕,李皓賢心中也算起了波瀾,此時李皓賢自己對自己說:「千萬不能娶那賀鼎儀為妻,否則自己恐怕要成為第二個龍立鈞。不過目前賀鼎儀的所作所為還不算太出格,我一時拿不出可以退婚的有利指控,不過這對狗男女必然還會露出把柄,到時我就會讓爹看看,他認定的好媳婦是個怎樣的貨色!哼!」 龍俏欣一路一聲不吭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李皓賢則送她到房門口。龍俏欣雖然又傷心又氣憤,可是也不能怠慢了客人,於是對李皓賢道:「李大哥,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只怕不能帶你到處去逛逛了!」 李皓賢也知道她此時心裡很難受,於是道:「沒關係,那你好好休息吧!」 又過去了兩日,明日就是龍嘯天與江湖各派議事的日子了。一大早,李皓賢還正在睡懶覺,突然有人敲門。李皓賢睡眼朦朧的開門,敲門的原來是個玄天劍派弟子,只見他行禮道:「李公子,師尊請你到大廳議事!」 李皓賢一聽是龍嘯天請他,猜想可能是關於玄相秘笈的事,於是連忙穿好衣服趕到大廳。此時,大廳之內李玉凌夫婦、賀家已經其他門派的一些掌門,而坐在龍嘯天身邊的,還有一位歲數很大的少林和尚。李皓賢見這種陣勢,有些詫異。 龍嘯天指著他身邊的那個老和尚向李皓賢介紹:「李少俠,這位是少林的高僧至空大師!」 李皓賢一聽這個老和尚就是當年打不還手接了秦旻陽十掌的至空大師,肅然起敬道:「晚輩拜見至空大師!」 原來龍嘯天那晚與李皓賢商談過之後,馬上寫了封信,第二天派人火速送往少林呈交至空大師,至空大師收到信後也不敢怠慢,日夜兼程趕來玄天劍派,今早終於到達。在座的各位就是得知了至空大師到來,特地來迎接的。眾掌門不知道至空大師這次到來所為何事,眼見連至空大師這樣得高望重的人都被請來,還以為明天的議事必定有很重要的內容宣佈。 至空大師微笑著回了禮,仔細打量了一下李皓賢,然後問龍嘯天道:「這位就是你信中提及的李少俠吧?」 龍嘯天點頭道:「正是!」 至空大師讚歎道:「難得難得,當今江湖上竟然有這樣傑出的後生!」 眾人不知道龍嘯天給至空大師的信中為什麼要提及李皓賢,也不知道至空大師因何要讚賞李皓賢,只奇怪李皓賢這樣一個年輕後生竟然能受到兩位武林的泰山北斗如此的器重。連賀鼎之此時也覺得招得這樣的女婿,自己臉上也有光。 龍嘯天對至空大師道:「至空大師,我看我們馬上就商量一下這件事情吧?」 至空大師說:「好!」 於是,龍嘯天對廳內的客人拱手道:「各位,我與至空大師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就不奉陪各位了,望各位見諒!各位就在此安心用茶吧!」 眾人皆還禮,然後請主人家自便。龍嘯天請至空大師進入內室,然後對李皓賢道:「李少俠,請隨我們一起來!」 李皓賢點頭應允。 龍嘯天與至空大師議事,不請其他的武林名宿參與,卻單單邀請李皓賢一起商議。在座眾人又是吃一驚。連李皓賢父母也弄不懂自己的兒子何德何能能與兩位前輩一起議事。不過,由於種種怪相出現,一時間人心惶惶,皆擔心武林出了什麼大事。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八章 紛爭天注定 第三節 李皓賢跟著龍嘯天和至空大師來到內室,龍嘯天關好門,然後對李皓賢說:「李少俠,現在你可以拿出那本秘笈讓至空大師鑒定一下了!」 李皓賢將秘笈替給至空大師,至空大師接過以後很仔細的翻看了一陣,然後道:「沒錯,這本就是師祖玄相大師編寫的秘笈!李少俠,你可以將得到這本書的經過再對我說說嗎?」 於是李皓賢又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至空大師聽完,感歎道:「善哉善哉!這真是天意啊!上天最終把秘笈交於你手,大概是師祖玄相顯靈吧!」 龍嘯天道:「至空大師,這本秘笈鬧了十年,老朽還不知道其起源,你可以給我們說說嗎?」 至空大師道:「也好,我就給兩位講講這部書的來歷吧!世人皆知玄相秘笈是我少林祖師玄相大師所作,但是無人得知這部秘笈記載的武功源自一種邪派的魔功!百多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大惡人,其武功甚是了得,到處行兇作惡。玄相大師和他的師弟玄智一起決定為民除害,除掉這個大惡人。無奈這人的武功實在太厲害,特別其所使的魔功『森羅剎氣』,是一門很霸道的內功,玄相和他的師弟玄智加起來,也不是這惡人的對手。被他接連打敗了三次,所幸那惡人自恃過高,只是沒將他倆放在眼裡,只是想羞辱他們一番,並沒有殺了他們。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玄相和玄智也覺得這是奇恥大辱,於是更加刻苦研究對付那大惡人的辦法,最後終於給他們兩師兄弟找到了打敗那大惡人的竅門。在雙方第四次交手時,兩師兄弟合力除掉了這個江湖的一大禍患。殺死那大惡人之後,玄相玄智兩師兄弟得到了那惡人的魔功『森羅剎氣』的心法。本來,這種危害人間的魔功心法應該被立即銷毀才是,但是兩人都是武癡,他們經過幾次交手,深知這套內功心法威力無窮,只是被惡人利用了才會危害人間。於是,兩人商量過之後,決定將這套心法帶回少林研究。經過細緻研究,兩人發現這套心法有個致命的缺陷,而他們倆正是利用了這個缺陷才打敗了那大惡人,兩人都可惜這麼一套威力無窮的內功卻存在這麼大的一個缺陷,於是動了彌補這一缺陷,改進這套內功的念頭。兩師兄弟最後決定大家分開研究,比比看誰能最快完善這套內功。兩人為了能夠比過對方,都廢寢忘食的鑽研起來,不過,兩師兄弟改進這套武功的思路很不同,玄智認為這套心法之所以被稱作魔功,主要是使用的人心存惡念而已,所以只要想辦法彌補了這套心法的不足,就能夠為我所用了。而玄相則認為這套心法的確帶有些邪氣,不根除很容易致使修練者性情大變,走火入魔。所以必須與少林的正統內功結合起來,以去掉其邪氣,並且修補其不足。玄智只是在不變動根本的基礎上進行一些修補,而玄相所做的是將『森羅剎氣』和少林內功結合起來,這樣幾乎等於從新創立一套內功心法,所以進度上孰快孰慢就可想而知了。過了半年之後,玄智已經成功彌補了『森羅剎氣』的缺陷,但是正如玄相大師擔憂的一樣,『森羅剎氣』本身帶有邪氣,而玄智修練時並未將這股邪氣去除,導致其性情大變,越發好鬥起來,而且與師兄弟的相處越來越容易得罪人。玄相知道玄智有些走火入魔了,於是找他談話,勸他停止修練『森羅剎氣』。玄智卻認為玄相這樣說是妒忌自己比他快彌補了這門武功的缺陷,對玄相的勸告不與理睬。最後玄相見事態嚴重,只得向方丈大師反映這個情況,方丈大師覺得玄智已經修練魔功致使走火入魔,少林已經再不能容納這樣的弟子,於是做主將他趕出少林。玄智認為這又是玄相妒忌自己,所以向方丈大師進讒言,臨走之前,揚言與玄相大師誓不罷休。玄智走後,玄相大師繼續研究『森羅剎氣』的心法,並最終將它與少林內功結合在一起,成為一套絕世武功。玄相大師將自己的所得記錄於一本書中,並將書取名為『玄相心經』。後來,玄相大師又與其他武林同道一起作了一本記載拳腳刀劍等武功的書。玄相大師將『玄相心經』和新著的書合在一起,編成上下兩卷,這就是玄相秘笈的來歷。由於玄相秘笈來源於魔功『森羅剎氣』,雖然魔性已經被消除,但是少林的至善方丈還是不放心,於是立下規矩,不准少林弟子修練裡面記載的武功,以免危害人間。所以這本書就這樣一直保存在少林的藏經閣,直到十年之前被人盜走!」 李皓賢聽到這玄相秘笈牽扯到幾代人的恩怨情仇,心裡感觸良多。沉默了一陣,李皓賢問至空大師:「大師,你說那『森羅剎氣』原先是有缺陷的,那是什麼樣的缺陷?」 至空大師道:「具體的老衲也不清楚,也只有修練過此功的人才能知道了!」 李皓賢又想了想,心裡嘀咕道:「看來這所謂的缺陷,是指聚氣一段時間就要換氣,然後重新聚積。雖然修練這門功夫越久,換氣的時間就越快,但是,在與人生死相搏的時候,如果突然要換氣,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龍嘯天此時道:「既然現在已經找回了這本秘笈的上冊,那至空大師就收下,將其歸還少林吧!」 至空大師道:「我少林遵循前代方丈大師的訓斥,弟子不得修練此書的武功。這本書放在少林也是浪費。龍大俠,你十年前就贏得了此書,這本書現在就歸你所有吧!」說完,將秘笈遞給龍嘯天。 龍嘯天接過秘笈,想到當年大家為了爭奪它而廝殺,覺得它是不祥之物,於是對至空大師說:「這本書是好書,可是江湖上人心不正,都想得到它做一方霸主,為了江湖的安寧,我十年前就說過要將它付之一炬,現在是我實現自己的諾言的時候了!」說完,將秘笈點燃,將其整本燒燬。 李皓賢見一本絕世武功秘笈就這樣付之一炬,大覺可惜,心中暗道:「好在我還留有一個副本,否則這樣的好書燒了真是可惜!」 龍嘯天眼見秘笈燒成了灰燼,長歎一聲,然後對兩人道:「兩位,這件事情切莫宣揚出去,就當這本秘笈從未出現過好了!以免又讓某些人的歹心死灰復燃!可惜,如今秘笈的下卷還在韓竣的女兒手上!」 李皓賢道:「龍老英雄不必擔心,那本秘笈的下卷記載的都是刀槍劍棍等的招式,即使修煉之人將下卷的武功全部學齊,但是沒有內功的輔助,她也很難成為一代高手!所以單一本下卷留存並不會惹起什麼大風浪!」 至空大師道:「李少俠說得極是,就憑一本下卷的武功,是難以起什麼大風大浪的!當年韓竣為了這部秘笈也算煞費苦心了,那本下卷就當作贈給他的後人吧!對了,李少俠,不知你有沒修煉過這本上卷的武功?」 李皓賢見至空大師對自己有些不放心,於是道:「不瞞至空大師,這本書記載的武功實在太吸引人了,所以晚輩練了一些!至空大師覺得晚輩這樣偷學不對的話,可以將晚輩的武功廢除!」 至空大師和善的搖頭道:「李少俠請放心,老衲並非這個意思!你也莫需如此!既然你與這本秘笈有緣,修煉裡面的武功也不是什麼錯!上天將這部上卷賜給你,也許是對你的一種眷顧吧!老衲只希望李少俠將來將這些學到的武功用於行俠仗義,不要為非作歹就行了!」 李皓賢連忙道:「大師請放心!晚輩自當謹記大師的教誨!將秘笈上所學的武功用於正途!」 至空大師得到了滿意的答覆,笑著點了點頭道:「其實,我和龍大俠對你都頗為看重,武林年輕一輩之中,就數你的武學造詣最高,龍大俠對你的人品也是讚不絕口!將來的武林就是你們年輕一輩的天下了。我和龍大俠都希望將來你能夠成為武林正派新一代的領軍人物,帶領那些後起之輩剷除奸佞,伸張正義!」 李皓賢見這兩位前輩這樣看好自己,真是受寵若驚,連忙行禮道:「皓賢感謝兩位前輩的抬愛,晚輩必當以兩位前輩為榜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俠客!」至空大師和龍嘯天以微笑以示讚許。 至空大師問龍嘯天:「對了,龍大俠!你這次召集眾位掌門,是要與他們商量與丹陽教和解的事是吧?老衲斗膽問一句,丹陽教的秦旻陽真的誠心與正派和解嗎,這其中不會有詐吧?」 龍嘯天道:「大師放心,那秦旻陽確有和解之心。正因為如此,老朽方願意替他向各派掌門轉達休止干戈的意思!不知大師以為此事如何?」 至空大師道:「既然龍大俠極力保證,看來那秦旻陽真有和解之意。能夠化干戈為玉帛當然是好,我只是擔心武林中有些門派與丹陽教結怨太深,不會輕易與他們和解!」 龍嘯天道:「這正是我所當心的!我只能是盡力而為就是了!這件事還望大師鼎立支持!既然大師已經來到我派,那明天就一起參與議事吧!」 至空大師行禮道:「阿彌陀佛!既然龍大俠有此要求,那老衲明日就與龍大俠一起盡力罷止干戈吧!」 三人商議完,離開內室回到大廳。各派掌門依然在那裡焦急的等待。眼見龍嘯天等人終於出來了,賀鼎之已經忍不住搶先發問道:「龍大哥,這次你連至空大師也請來,怕是有大事發生了吧!我與各位掌門都急於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可不可以給我們透露一下,讓各位掌門心裡有個底!也好極早想出對策!」 龍嘯天想了想,然後說:「也好!那我現在就與諸位先談談!事實上也並無出什麼大事,各位掌門可以放寬心!不久之前,丹陽教的秦旻陽親自來到我玄天劍派,頗有誠意的對老夫說他丹陽教不想在與各派為敵,終日打打殺殺了!他希望能與眾位化解以前的仇怨,從此大家和平相處,不再生什麼事端!他請老夫代為向各位轉達上述這番意思,希望各位能夠接納他的這一提議!」 華山派掌門鍾玉玄首先質疑道:「龍老英雄!秦旻陽與我們各派相爭已十餘載,現在才說要與我們和解!這恐怕其中有詐吧?」 眾位掌門聽鍾玉玄這樣說,馬上你一言,我一語地附和。 「沒錯,這個秦旻陽根本不可信!」 「要和解早就應該和解了,鬥了十幾年他才說不打了,這要人怎麼信啊?」 「就是,我們與丹陽教結怨甚深,哪能說和解就和解?」 龍嘯天見眾人議論紛紛,質疑和反對的人頗多,不由也皺起眉頭。龍嘯天也知這件事並沒有這麼容易辦成,不過為了他的孫女龍俏欣和江湖能長久安寧,他還是力圖促成此事。 此時龍嘯天高聲止住眾人的言語道:「各位!各位!請聽老夫一言,那秦旻陽這次確有誠意與各派交好,這點老夫可以為其擔保!在座的眾位有的與丹陽教結怨甚深,這老夫也知道,可是這樣長久的爭鬥下去,也不是辦法!冤冤相報何時了呢?為了武林長久的安寧,也為了貴派長久的安寧,老夫請各位考慮一下!剛剛我與至空大師談及此時,至空大師也是極力贊成雙方和解!當然,要眾位一時間就下決定有些困難,各位就在今日餘下的時間好好的考慮一下。明天那秦旻陽將會親自來到玄天劍派,與眾位商量此事,我們就等到明天再議此事吧!」 眾位掌門本來還要發表異議,但是見龍嘯天極力贊成此事,礙於主人家的面子,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散去各自回客房休息。 李皓賢跟著父母回到客房,張芸沁問李皓賢:「賢兒,剛才龍老英雄和至空大師找你去商量什麼事情?」 李皓賢答應過龍嘯天不再對他人談起秘笈的事,於是撒謊說:「哦,是這樣的,由於前陣子我與秦旻陽在一起,所以龍老前輩找我詢問秦旻陽是否真心與正派和解!」 張芸沁聽完道:「原來是這樣!玉凌哥,看來這次龍老英雄想極力促成丹陽教與正派和解啊!」 李玉凌道:「沁妹說得是!只是這件事恐怕難以成功啊!唉,現在也不好說,我們還是待明天看看眾派掌門的意思吧!」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八章 紛爭天注定 第四節 次日,李皓賢和龍俏欣約好到玄天劍派門前迎接秦旻陽。秦旻陽這次來,帶了秦卓寒和其他教眾隨行。玄天劍派對秦旻陽也並不客氣,並沒有準備什麼迎接的儀式,甚至連個弟子也沒有派來專程迎接,只是龍俏欣和李皓賢自發出來等候而已。由此也暗示了這次與正派和解之事是萬分艱難。一大早,李皓賢就聽說昨天龍嘯天透了底之後,就有不少門派的人不辭而別,其意思很明白,就是不願與丹陽教談和解的事情。這讓本來就有些拘緊的氣氛更加僵化。 不過,為了兩個女兒,秦旻陽還是願意擱下這張臉,與昔日結怨頗深的正派中人商談和解之事。 龍俏欣此時見到爹爹和姐姐,歡歡喜喜地迎了上前叫道:「爹,姐姐!」 秦旻陽見到自己的女兒自然歡喜,秦卓寒跟在秦旻陽身後,看起來也過得還好。李皓賢走上前問道:「卓寒,近來過得怎樣?」 秦卓寒微笑地點點頭,答道:「我還好!你怎麼樣?」 李皓賢傻笑道:「呵呵!我也還是那個樣子!」 秦旻陽見玄天劍派的冷遇,就知今日的議事必定是艱難的,臉上不由略帶愁容。只聽他此時道:「寒兒、欣兒,我們還是不要在此多說了,今天與各派和解,能成自然是最好,不成也是無奈!總之我們盡力而為吧!想必如今他們都已經擺好陣勢了,就讓我們來會會這個『鴻門宴』吧!」 於是,秦旻陽帶著眾人來到玄天劍派前院。由於江湖人士聚積,人比較多。大廳裡容不下那麼多人,所以玄天劍派在前院擺下桌椅,供眾人圍坐商議。 弟子見秦旻陽來到之後,急忙向龍嘯天通報。經過昨天龍嘯天的透底,不少人已經知道這次龍嘯天召集眾人所為何事,即使不知道的,一大早聽眾人議論也基本知曉了。所以此時見到秦旻陽的到來並不驚奇。 龍嘯天見秦旻陽來到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示意他坐下,待眾人坐定以後,龍嘯天正式對眾人宣佈此次議事的主題:「諸位,相信在座的各位很多已經知道這次老夫勞請大家光臨本派所要商議的事情了!」說著,指了指秦旻陽,然後又接著說:「不久之前,丹陽教的秦教主光臨本派,向老夫表達了希望能與江湖各派修好的願望,老夫被他的誠意打動,決定為他做這個牽線人,今天請各位來,就是希望你們雙方能夠面對面的商議,好達成和解的協議!不知各位對此有何看法?」 龍嘯天說完之後,全場一片寂靜,沒人表態說要支持和解,大家都默不作聲。整個場面立刻僵化起來。龍嘯天見眾人如此,臉上也起了愁容,明知很多人是在無聲的抗議,但是還是擱下這老臉竭力說服眾人。於是,龍嘯天又問眾人道:「眾位對此時不知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讓大傢伙斟酌斟酌!」還是沒人回答。場面正是萬分尷尬之時,突然賀鼎儀拱手發言道:「龍老前輩,晚輩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龍嘯天道:「少俠有話請講!」 賀鼎儀於是滔滔不絕道:「龍老前輩這次極力促成各派與丹陽教和解,其主要是為了停止爭鬥,化解仇怨,其用心是令眾位英雄敬佩的!但是,丹陽教已經與各派結怨十幾年,想一朝化解恐怕有些急於求成了。況且我們各派皆不知秦教主此次和解是真心還是假意,即使是真心,也要在以後的歲月裡慢慢觀其言行,方敢相信他和解的誠意!所以依晚輩只見,今日只怕難以達成什麼和解協議!」 賀鼎儀此言立刻一石驚起千層浪,各派多不願與丹陽教談什麼和解,只是礙於龍嘯天的威望和面子不好與他唱反調,現在賀鼎儀把話挑明,眾人也不再顧忌,一下子想炸開了鍋似的你一言我一語起來。龍嘯天見場面失控,一時也沒有辦法再控制局勢,眼看這次議事就要不了了之了,李皓賢突然站出來對賀鼎儀大聲喝道:「賀鼎儀,你剛才那番話代表的是賀家還是七星劍派啊?」 眾人正在鬧哄哄之時,突然見又有戲可看,又靜了下來。賀鼎儀按輩份是李皓賢的師叔,眼下李皓賢不僅直呼其名,還對她大呼小喝的,心中很是不悅,反問道:「代表賀家如何?代表七星劍派又如何?」 李皓賢道:「如果你代表的是七星劍派,那你好像還不是本派的掌教,這裡哪輪得到你說話!如果你代表的是賀家,那自然是明正言順,但是我就不明白了,你賀家與丹陽教並沒有什麼大過節,可聽你剛才說的,好像與丹陽教有十冤九仇似的,我想請你明示一下到底你這樣說是何居心?」 李皓賢這樣說,也就是在武林各派面前讓賀鼎儀臉面無存,就是普通人都難以忍受,何況他李皓賢還是賀鼎儀的未婚夫。賀鼎儀此時聽到李皓賢這番言論,肺都快氣炸了,罵道:「李皓賢,我好歹也是你的師叔,你竟然在江湖同道面前這樣質問我,你還懂不懂得尊重師長?難道你的父母沒有教過你這些東西?」 李皓賢反駁道:「我父母從來沒教過我多嘴多舌!師叔不是用嘴叫的,而是要用心來叫才行!」 李玉凌怎麼也沒想到兒子會突然放肆至如此,竟然當著眾武林人士的面頂撞賀鼎儀,怒道:「賢兒,你給我閉嘴!不許放肆!」 張芸沁連忙出言安慰賀鼎儀:「賀師妹,賢兒一時糊塗才會頂撞你!你莫要放在心上!賢兒,還不快閉上你的嘴!」 李皓賢迫於父母壓力,不敢再說什麼,賀鼎儀卻不依不饒,呵斥李皓賢道:「李皓賢,聽你剛才那番話,就是說你心裡壓根不服我這個師叔了?我知道你現在武功了得,但是你也不可以放肆到目無師長,今天你既然在眾位武林同道面前對我無禮,那我就要以師叔的身份調教你一下!」 張芸沁見賀鼎儀想要在眾人面前與李皓賢打鬥,擔心會有損七星劍派的面子,連忙上前止住賀鼎儀道:「賀師妹,你師侄他還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計較!」說著,忙吩咐李皓賢道:「賢兒,還不馬上向賀師叔賠罪!」 李玉凌也罵道:「逆子,還不向你賀師叔賠罪!」 李皓賢正想開口牽強地向賀鼎儀賠個理,突然一把女聲道:「沒有錯,要什麼賠罪!」 眾人隨聲望去,原來是跟在秦旻陽旁邊的一名年輕女子所言。眾人見此女子,都覺得有些詫異,上次龍嘯天壽宴上,正是此人出手襲擊秦旻陽,欲殺之而後快,可是現在其卻跟在秦旻陽身邊,讓人弄不懂是什麼回事。 賀鼎儀也有同樣的疑惑,不由問道:「這位姑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上次那個出手襲擊秦教主的人,上次你被秦教主重重的摔在地上,有人還為你打抱不平,怎麼,現在你卻像隻狗似的跟在秦教主後面,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秦卓寒厲聲道:「你嘴巴放乾淨點!秦旻陽是我的親生父親,我跟著他又有何不妥?上次是因為我們父女還未相認,而我們之間又有些誤會,才致如此,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眾人一聽原來秦旻陽還有個親女兒,都大感意外。秦旻陽剛才聽了女兒的話,心裡萬分高興,秦卓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宣佈她是自己的女兒,也就是說已經承認了他這個爹,這怎能不讓他高興。 賀鼎儀自討沒趣,不作聲了。秦卓寒卻得勢不饒人地替李皓賢撐腰道:「龍老前輩剛才已經說了,請客人發表自己的看法,也就是說,無論客人家說些什麼,只要有理就行。難道只是因為是別人的師叔,就可以以勢壓人嗎?」 賀鼎儀本來已經有作罷的念頭,但是眼見李皓賢如今竟然夥同外人來對自己無禮,這口氣又怎麼嚥得下去,厲聲道:「你是他什麼人!本派的事情哪輪得到你來管!」 秦卓寒對峙道:「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難道你怕我說不成?」 賀鼎儀不好拿秦卓寒怎麼樣,只得找李皓賢來出氣,罵道:「李皓賢,你真本事啊!竟然夥同一個外人來教訓我?看來今天我不領教一下你的高招,以後你在本派也不會把我放在眼裡了!拿起你的劍,今天我們在天下英雄面前比比,看看我配不配當你師叔!」 張芸沁見事情弄到這樣的田地,極力想勸阻賀鼎儀罷戰,誰知賀鼎儀止住她的言語道:「師姐,切莫多說了,今天就讓我領教一下你兒子的高招!」 張芸沁還想勸阻,那邊秦卓寒又在火上澆油道:「比就比,難道還怕她不成?」這無疑有使局面更加僵化。眾人見七星劍派眼看就要上演一場師侄與師叔的內鬥,都提起興趣起來,在座的眾人,出了各派的掌門之外,很多人其實是來看熱鬧的,眼下正合他們的心意。 此時作為李皓賢來說,他其實是很想與賀鼎儀鬥上一鬥的,因為如果與賀鼎儀的關係進一步緊張的話,那對於退婚是大有幫助的。而且,今天被她這樣多嘴多舌,攪和了龍嘯天精心佈置和解大局,實在可惡!更甚者,她身為自己的未婚妻,卻與其他男子關係曖昧,自己心中也有些怒火,想教訓她一下。如今李皓賢巴不得立刻下場與她鬥上一鬥,但是礙於父母的壓力和七星劍派的面子,才不得不讓著賀鼎儀。 賀鼎儀這時已經怒不可遏,對李皓賢喝道:「李皓賢,快拿起你的劍,跟我鬥上一鬥!」 李皓賢迫於無奈,只得一臉不服地拱手道:「師侄我不敢與師叔相爭!」 賀鼎儀雖然看到他這樣的嘴臉就可氣,但是他這也算是讓步了,畢竟今天是眾目睽睽之下,如果打起來七星劍派的臉面將無存,所以只得作罷,不過還是冷笑道:「哼!這是你的心裡話嗎?」 局勢剛有轉機,可是秦卓寒卻不忍看到李皓賢受辱,執劍衝了出來,對賀鼎儀喝道:「我代他跟你比試!」 賀鼎儀瞟了她一眼,問道:「你代他?你是他什麼人,憑什麼代他出戰?」 秦卓寒道:「我是他什麼人關你什麼事?哦,我想起來了,原來你是他的未婚妻!」 不提這個倒也罷了,一提起這件事賀鼎儀就火冒三丈,怒道:「好,既然你要打,那我奉陪!」 李玉凌夫婦阻止得了兒子出戰,卻管不了秦卓寒。事實上,秦卓寒代李皓賢出戰的話,與李皓賢自己下場也沒有什麼不同,甚至影響更惡劣一些。眾人見原本是一場師叔侄的內鬥轉眼變成二女互爭,真是越發精彩。本來眾人還以為秦卓寒是因為賀鼎儀破壞了議和的氣氛而找賀鼎儀的晦氣,現在看起來此番爭鬥有著更深一層含義,大多數人都看出秦卓寒在有意護著李皓賢,而剛又聽說賀鼎儀是李皓賢的未婚妻,這下眾人不由不遐想紛紛。 本來李賀兩家的婚事江湖上並不是太多人知曉,誰知今天事情鬧大,弄得盡人皆知李皓賢和賀鼎儀有婚約,這回恐怕江湖上就要有人拿李皓賢和賀鼎儀的婚事當笑柄了。賀鼎儀這才發現這秦卓寒的用意還遠不止找自己的晦氣這麼簡單,她是想讓自己在江湖上臉面無存。這真是何其惡毒的用心。賀鼎儀不由被秦卓寒所激怒,誓要狠狠地教訓一下秦卓寒不可。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八章 紛爭天注定 第五節 龍嘯天見一場和解大會變成了二女爭風的舞台,眉頭大皺。更擔心一旦雙方有所損傷,丹陽教與各派的仇怨又加深一層,所以開言勸阻道:「兩位姑娘!今天找各位來是為了商議事情,如果言語上有什麼不合,應該互相包容才對,何以刀兵相見?望兩位姑娘不要傷了和氣!」 賀鼎儀在火頭上,哪聽得進勸阻,回復龍嘯天道:「龍老前輩,與這種邪教妖女,有什麼和氣可言,今天我誓要給她點教訓不可!」 龍嘯天見她聽不下勸告,望了望賀鼎之,希望他出言制止自己女兒的莽撞,不料賀鼎之卻默不作聲,似乎已經默許了自己的女兒和秦旻陽之女鬥上一鬥。 二女見此戰已經難以避免,雙雙拔劍出鞘,劍拔弩張起來。賀鼎儀從未與秦卓寒交手過,不知對方武功之虛實,也不敢小視對手,擺好架式待機而動。 秦卓寒似乎比賀鼎儀更為心急,搶先攻了過來,賀鼎儀執劍應戰,雙方很快就拼了起來。剛開始,雙方都以試探對方虛實為主,沒有全力搶攻。在劍法上,賀鼎儀要比秦卓寒靈巧很多,但是這並不代表賀鼎儀就一定佔上風。秦卓寒的劍法雖然沒有賀鼎儀舞得精妙,但是她的劍招久經實戰磨練,比賀鼎儀的更為實用。因為在與敵人生死相搏之中,殺敵才是首要目的,所以秦卓寒的劍招招招凶狠異常,對手一不留神就可能性命不保。 兩人經過初始的試探,很快就全力相拼起來。由於雙反都對對方恨得咬牙切齒,所以劍招上絲毫不留情面,你來我往都是全力拚殺。李皓賢在一旁看到兩人相鬥,真是看得膽戰心驚,心想:「卓寒和賀鼎儀似乎勢均力敵,如果她倆再這樣鬥下去,必有死傷!無論何人受傷,都將加重正派與丹陽教的仇怨,實在大大不妙!」 李皓賢正在擔憂之時,二女已經殺得眼紅起來,賀鼎儀的七星劍法靈妙無比,秦卓寒的劍招咄咄逼人,場面上看,秦卓寒似乎略佔上風,這並不是秦卓寒的武功比賀鼎儀高,只是賀鼎儀的七星劍法是道家劍法,道家崇尚的是清靜無為,禁忌好鬥殺戮,所以劍法也是以守為主,先守後攻。自然場面上來看是秦卓寒略佔上風。只見賀鼎儀將手中長劍舞成一個劍圈,秦卓寒再怎麼攻也攻不進圈內。秦卓寒也知曉賀鼎儀這樣是想待自己強弩之末時再行反擊,一擊而中。不由心急起來,又是一陣兇猛的劈砍,賀鼎儀見對方急於求成,攻勢猛增,先稍退幾步逼其鋒芒,暗做反擊準備。 李皓賢見此,漸漸替秦卓寒擔心起來,賀鼎儀一旦反擊,不知秦卓寒能否撐得住。萬一秦卓寒受傷,不知秦旻陽要做何動作。李皓賢不由緊握長劍,隨時準備出手以防傷亡。 秦卓寒一陣猛攻之後,攻勢趨弱,賀鼎儀找準機會,猛然劍鋒一轉,連攻五招。這是七星劍派的絕技『劍追七星』,本來是七劍連環,只是由於賀鼎儀功力未到,只能連出五招。 秦卓寒畢竟久經戰陣,早已料到賀鼎儀必要反擊,待她出招之時,身子就像陣風一般猛然向後退去,賀鼎儀急追而上,眼看就要得手,無奈五招皆已用盡,要是再有兩招的話,秦卓寒必敗無疑,可眼下只得重回對峙狀態。 李皓賢見兩人再打下去必然產生嚴重的惡果,眼見兩人稍停,連忙衝到二女中間,然後對賀鼎儀言道:「賀師叔,此事是我冒犯你在先,你也用不著與他人發脾氣,今天就當是我的不是,我在天下英雄面前給你賠禮也就是了!」 賀鼎儀不依道:「李皓賢,你終於敢站出來了!我打這個妖女你是不是心痛了?今天就讓我領教一下你的高招吧!」說完,絲毫不留情面,出招攻向李皓賢。 李皓賢早料到賀鼎儀沒有這麼容易罷休,他上來勸架是假,找個借口上來爭鬥是真。因為秦卓寒與賀鼎儀半斤八兩,難以取勝,一旦雙方死拼起來惡戰難免。而他李皓賢則有信心乾淨利落的將賀鼎儀擊敗,這樣起碼不會有傷亡之類的事情發生。所以李皓賢見賀鼎儀攻來,拔劍出招一氣呵成。賀鼎儀揮劍砍來,李皓賢則先用劍擋架,然後用劍身貼著賀鼎儀的長劍,持劍撩動劍身,牽引著賀鼎儀的劍勢向右邊化開。握著劍鞘的左手也沒閒著,只見他把劍鞘當劍用,直刺賀鼎儀的小腹。賀鼎儀無奈只得向右旋步退開閃避。 賀鼎儀退後時,李皓賢得勢不饒人,一下猛然使出七星劍派的絕技『劍追七星』,賀鼎儀沒料到他一出手就用絕招,慌忙揮劍旋繞自己構成劍圈防禦,且擋且退,李皓賢七招使完,雖然逼得賀鼎儀步步躲閃,卻並未取得決定的勝利。眼下劍勢已成強弩之末,賀鼎儀心中暗喜:「這回該輪到我了!」 猛然劍勢一轉,劍招想兇猛的豺狼般張牙舞爪地攻來,李皓賢不做任何擋架,只是一味地後退閃避,賀鼎儀見機不可失,全力搶攻,以求取勝。李皓賢退後數步之後,賀鼎儀猛衝而上挺劍直刺,李皓賢突然將左右手的劍鞘和劍互換,用右手手執劍鞘尖端,然後猛然轉身手執劍鞘對著賀鼎儀的長劍直刺,這招似乎就是玄天劍派的一見玄天,只不過此時李皓賢手上握的不是長劍而是劍鞘,眾人不明白李皓賢不用長劍用劍鞘意欲何為。電光火石之間,李皓賢直刺出去的劍鞘毫釐不差地套上賀鼎儀迎面刺來的長劍,由於李皓賢這招直刺所帶的內力強勁,劍鞘套上劍身之後,賀鼎儀手握劍柄的手猛然一陣劇痛,只得鬆開手來。此番交手,賀鼎儀完完全全敗於李皓賢之手,而且雙方只鬥了十數招。 賀鼎儀哪受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惡狠狠地盯著李皓賢道:「李皓賢,你有種,今天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哼!」說完,轉身滿懷屈辱的跑開。 賀鼎鋒見妹妹受到羞辱,憤慨不過,站出來指責李皓賢道:「李皓賢,我妹妹好歹也是你的未婚妻,你何以這樣對她?你在天下人面前將她這個師叔打敗,你叫她將來怎麼面對江湖上的言言語語?」 李皓賢向賀鼎鋒解釋道:「賀兄,我實在沒有冒犯賀師叔的意思,只不過賀師叔剛才攻勢逼近,我不得已才自衛還擊而已!」 李皓賢這裡向賀鼎鋒賠罪,哪裡秦卓寒卻煽風點火似道:「你的妹妹自己無禮取鬧,你這個做哥哥的不但不感到羞愧,還大吵大嚷的,也不怕丟人!」 李皓賢聽到秦卓寒這番話,不覺打量了她幾眼,今天秦卓寒的言行身為古怪,往日她不好過多言語,今天卻連發炮似的說個不停,似乎她秦卓寒十分樂意看到自己與賀家鬧個天翻地覆,今天一言一行都有煽風點火之意。 賀鼎鋒的年少氣勝,衝動莽撞,聽到秦卓寒這番話,哪能不背激怒,指著秦卓寒對李皓賢道:「李皓賢,你如果真的當我妹妹是你未婚妻的話,那你就出手教訓一下這個多嘴多舌的妖女!」 秦卓寒毫不畏懼,走到李皓賢面前道:「李少俠,既然你的小舅子有此要求!那你就出手吧!」 李皓賢瞪著秦卓寒看了一眼,覺得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越來越有心計,她明知自己不敢對她動手,所以故意在他面前說這番話更加挑動緊張。 果然,賀鼎鋒見李皓賢遲遲不出手,按耐不住,對秦卓寒罵道:「無恥妖女,專門誘人向惡,今天我來教訓你一下!」所完,揮動鼎陽神拳向秦卓寒攻來。 秦卓寒就是想把局面弄得難以收拾,賀鼎鋒出招正合她意,連忙以幽冥鬼手禦敵。賀鼎鋒的鼎陽神拳拳勁剛猛,而秦卓寒的幽冥鬼手卻以陰狠見長。本來,秦卓寒應該避其鋒芒,以靈巧禦敵。然而秦卓寒卻以硬碰硬,與賀鼎鋒對攻起來,如此一來,以秦卓寒柔弱的身軀又怎能抵擋鼎陽神拳剛猛的拳勢,漸漸處於下風。秦旻陽在一旁見到如此,連忙出言指點女兒道:「寒兒,鼎陽神拳拳勢威猛,不要與他以硬碰硬,他鼎陽神拳拳勁雖猛,但是由於要運內力驅動,出招必然緩慢。你只要以快打慢,必能勝敵!」 秦卓寒受到父親的指點,馬上更改套路,不再與賀鼎鋒對攻,而是以靈巧的身法左右漂浮,專打賀鼎鋒的空檔。這樣一來,賀鼎鋒漸漸承受不住,秦旻陽一代高手,看招式的缺陷自然比他人透徹,為女兒分析的很有道理,鼎陽神拳由於需要勁力驅動,出招自然略顯緩慢。然而,這並不是不可補救的,事實上,只要賀鼎鋒動動腦筋,靈活應變,不必每招都發盡全力,而是實招中帶上一些虛招,虛虛實實參雜在一起,這樣不僅令對手捉摸不透,而且也可以加快出招的節奏。然而賀鼎鋒就像其父時常教訓他的那樣,學武只有一片死腦筋,不會轉彎,靈活變通一下,打來打去都是這樣的套路,沒什麼變化。這樣遇到精明的對手,賀鼎鋒就不得不陷於苦戰。 李皓賢見到賀鼎鋒如今處於下風,不由發愁起來。如果今天賀鼎鋒敗於秦卓寒之手,那賀家必然臉面全失。李皓賢不由陷於兩難之中,既不能對秦卓寒出手,更不能幫秦卓寒勝賀鼎鋒。但任他們這樣打下去的話,勢必局面難以收拾。李皓賢正在左右發愁之時,突然臨機一動:「既然我不能幫他們任何一方,乾脆就各打五十大板好了!」 想好後,李皓賢突然跳到兩人中間,先轉向秦卓寒這邊,猛然向她出掌。李皓賢的掌法漂浮不定,且一招之中由多掌重疊而成,擋得了這掌接不了那掌。秦卓寒做夢也沒想到李皓賢會對她出手,一時防備不及,再加上李皓賢這樣古怪的掌法她見所未見,一時不知如何招架,擋了幾下就被李皓賢雙掌貼了上來將她猛力向後一推,李皓賢推她的力量很大,秦卓寒不由連退三步,第四步腳跟一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賀鼎鋒見李皓賢突然向秦卓寒出掌,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誰知李皓賢『收拾』完秦卓寒之後,轉身出掌就向他攻來。此舉又出賀鼎鋒的意料,連忙後退立穩陣腳,李皓賢已經揮掌攻了過來,賀鼎鋒連忙運起勁力出拳相迎。雙方拳掌相交,結果賀鼎鋒也好不了秦卓寒多少,被李皓賢的勁力震開幾步,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賀鼎鋒與同輩的青年俠客比試,還從未試過被對方的內力震開幾步這樣的失意,今天李皓賢讓他意識到什麼叫強中更有強中手,原先的自以為是變成了羞愧難當。 李皓賢突然用古怪的掌法將兩人打倒,令在場眾人無不感到意外。除了至空大師之外,竟然沒人看得出李皓賢剛才所使用的是哪門哪派的掌法。而至空大師見到李皓賢的出招則大為吃驚,原來剛才李皓賢使用的,是少林絕學『千手如來掌』。 當年玄相大師寫玄相心經之時,將『千手如來掌』的掌法也記載在玄相心經之內。玄相大師不善畫圖,所以無論內功心法還是拳腳功夫,都是以文字記載,以至於當初韓倩兒搜查上卷之時,因找不到任何圖示而與這本書失之交臂。本來,這套掌法應該記載於下卷書之中,因為下卷記載的正是拳腳刀劍等的武功招式,但是玄相大師認為以這『千手如來掌』來搭配他所創的神功,正是天衣無縫,所以獨自將這套掌法記載於上卷之中。 李皓賢用『千手如來掌』,將秦卓寒和賀鼎鋒擊敗,然後先轉身對秦卓寒道:「你和你爹這次來,是來商議正事的,不是來這裡與人比武的!」教訓完秦卓寒,然後又轉頭對賀鼎鋒喝道:「你賀家的鼎陽神拳是用來維護武林正義的,不是用來與女流之輩相鬥的!你妹妹的事情,我日後自當向她賠罪。可是今天我們都是龍老英雄的客人,主人家都沒有發話,你們倆又怎能擅自動手!你們再這樣莽撞,我就對你等皆不客氣了!」 如此一來,李皓賢將兩邊都教訓一通。不僅讓兩人再無話可說,更封住眾人的嘴,父母也好,賀家也罷,他們這回都不能說他有意偏幫秦卓寒了,不僅如此,李皓賢還在江湖眾人面前威風了一把。 此時,李皓賢心中不由對自己做法大為讚賞,竊竊歡喜。李皓賢也知道,這樣一來以秦卓寒的性格必定會對自己有所怨恨,但是事後找個機會向她解釋一下應該就無問題了。 一場和解大會經過秦卓寒等人的一鬧,已經全然變味。雖然李皓賢鎮住了局面,但是如今秦旻陽和各派掌門都知道,雙方再沒有什麼好談的了。秦旻陽見再談下去場面只會更加尷尬,還不如現在就圓場還落個好聚好散,於是對眾人拱手道:「各位掌門!今天秦某雖然有意與各位化解仇怨,但是各位似乎對秦某的疑慮未消。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今天我等能一起坐在這裡,已經是難能可貴!至於將來我們之間如何相處,那就看我們雙方的努力了!我看今天大家就先談到這裡吧!無論這次結果如何,這次龍掌門願意為我等提供一個商談的地方,我們都應該向他致謝才是!就讓我等好聚好散吧!」 各派早有退場之意,如今秦旻陽把話挑明,那自然再好不過。於是紛紛向龍嘯天打個招呼,告辭而去。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八章 紛爭天注定 第六節 龍嘯天眼見這場和解大會就這樣草草落幕,心裡很不是滋味。然而該做的他也做了,事情弄至這樣也非他所能左右的,只得面對現實目送各位掌門離去。 秦旻陽本也不想在玄天劍派多呆,但是為了看看自己的女兒龍俏欣,所以決議在此住上一天再走。龍嘯天吩咐弟子為秦旻陽及其女兒準備客房,而秦之手下則遵照教主的命令在長水鎮的客棧居住。 客房佈置好了之後,秦卓寒跟著父親歇息去了。由於剛才李皓賢將她推倒在地,秦卓寒怨憤難消,望也不望李皓賢一眼就跟著其父歇息去了。客人基本散去,李玉凌一直對兒子今天的所作所為甚是不滿,只不過剛才眾目睽睽之下不好發作,眼下眾人皆已散去,他終於可以管教一下自己這個兒子了。 只聽李玉凌怒不可遏地對李皓賢喝道:「賢兒,你過來!」 李皓賢見爹發怒至此,心驚膽戰地來到其父面前。李玉凌命令道:「去,給賀伯父磕頭賠罪!」 李皓賢見其父正在氣頭上,不敢不從,走到賀鼎之面前,正要跪下磕頭,賀鼎之一把扶住他,然後對李玉凌道:「李賢弟,這是何故啊?」 李玉凌道:「逆子目無師長,冒犯了賀兄的女兒,實在是可惡之極,今天我就將此子交給賀兄懲治,賀兄要怎樣處罰他,我都不予過問了!」 賀鼎之微笑著對李玉凌道:「李賢弟莫須如此!我那女兒也有不對的地方!今天賢兒當著眾人的面剎剎她的威風也好,我那女兒自從跟了玉清道人學藝以來,漸漸也妄自尊大起來,以為自己的武功已經很是了得了,今天終於有人讓她明白了自己有幾斤幾兩,這是好事啊!」 李皓賢不知賀鼎之這樣說是讚賞還是諷刺,連忙賠罪道:「賀世伯贖罪!是我冒犯了賀師叔,我罪該萬死,請賀世伯責罰!」 李玉凌也道:「對呀!賀兄,莫要縱容了這個逆子!」 賀鼎之並沒有說怎樣責罰李皓賢,而是問道:「對了,賢兒,我剛才見你擊敗賢兒和秦旻陽之女所使的掌法,似乎是少林的『千手如來掌』是吧?」 李皓賢一聽不由佩服賀鼎之見多識廣,竟然能看出他武功的來路,不過如果自己承認的話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因為擅用他派的掌法是武林的大忌,有偷師之嫌,所以李皓賢回答之前望了望少林的至空大師,至空大師似乎明瞭他的意思,微微點了點頭。 於是李皓賢告訴賀鼎之:「賀世伯真是好眼力,沒錯,我剛才使的真是少林的『千手如來掌』!」 賀鼎之一聽不由覺得詫異,問道:「奇怪,你怎麼會少林的『千手如來掌』?」 李皓賢正在為難應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時,至空大師開口道:「賀大俠無須疑慮,李少俠的掌法是老衲傳授與他的!」 李皓賢見至空大師肯出面替自己辯解,心中萬分感激。賀鼎之聽到竟然是至空大師將這套掌法傳授與李皓賢,真是大為意外,問:「『千手如來掌』是少林的秘傳絕學,至空大師何以會將此掌法傳授給賢兒?而且賢兒昨天方與大師見面,何以如此之快就將這套掌法學成?」 至空大師笑道:「賀大俠莫要多慮,李少俠並未將此掌法學成!只是昨日我與李少俠一見如故,無意中李少俠向老衲請教了一些武學上的問題,我一時忘形,與李少俠過了幾招,用的正是『千手如來掌』,誰知李少俠天分頗高,暗暗將這些招式記下,今日現學現用起來!」 眾人聽完,才恍然大悟,李玉凌對李皓賢責備道:「賢兒,你這樣偷偷記下他人的招式是不對的,這與偷學別派武功有何區別,還不趕快請至空大師發落!」 至空大師和顏道:「誒!李大俠多慮了!天下武功本是一家,何必分什麼你我!既然李少俠有此天賦,那老衲就當是將這幾招傳授與他了!他又何罪之有呢?」 賀鼎之見至空大師如此看重自己這個準女婿,心中也甚為歡喜,言道:「難得至空大師也願意指點賢兒兩招,真是賢兒的福氣!玉凌賢弟,老夫一直有個想法,今天興致頗佳,就在大家面前說說吧!」 李玉凌道:「賀兄但說無妨!」 賀鼎之道:「我賀家的鼎陽神拳向來都是一脈單傳,傳子不傳女,更不會傳給外人。只是無奈我兒鼎鋒學武的天資有限,我恐將來到了他這一代,不能將我的家傳絕學發揚光大。這些年來,我一直為這個問題而困擾。如今見賢兒學武天分頗高,更深得眾位前輩的看重,將來成就一定無可限量,待他日賢兒與我鼎儀成親之後,我自當視其為兒子一般,所以我欲將鼎陽神拳傳授與他,希望他能將鼎陽神拳發揚光大,揚威武林!」 龍嘯天聽後笑道:「賀賢弟這個主意甚是不錯!像李皓賢這樣的人才,老夫也想收之為徒呢!不了被賀賢弟搶先一步!」 李玉凌聽到賀鼎之竟有此意思,大喜過望,連忙對李皓賢道:「賢兒,還不快多謝你賀世伯的栽培!」 李皓賢連忙跪下道:「多謝賀世伯栽培!」嘴上是這樣說,但是李皓賢對賀家的鼎陽神拳絲毫不感興趣,反倒是剛才聽了龍嘯天說想收他為徒有心動的念頭,只是不知龍嘯天此語是客套話還是真的有此意思。 ………… 次日,秦旻陽帶著女兒秦卓寒離開玄天劍派,像來的時候一樣,玄天劍派對他很是冷遇,沒有什麼人為他送行。只有龍俏欣獨自送別父親和姐姐。李皓賢本來也想來送行,但是礙於父親的壓力,李皓賢只能默默地在遠處目送秦卓寒離去。 秦卓寒似乎也在等著李皓賢出來送別,左右張望,然而李皓賢始終沒有出現,最後,只得失望地跟著秦旻陽離去。 李皓賢見秦旻陽父女走遠,趕過去向龍俏欣打招呼:「龍姑娘!」 龍俏欣見是李皓賢,問:「李大哥,你是來送姐姐他們的嗎?可惜,你來晚一步了,他們已經走了!」 李皓賢問:「你姐姐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龍俏欣道:「姐姐的性格就是這樣了,你也無須過於介懷,過一陣子她就會氣消了!」 此時正是清早時分,兩人走在熊耳山的山道之中,聞著清晨的空氣,令人倍感清新宜人。四週一片寂靜,沒有行人。李皓賢處於這樣的環境中,身邊就是自己的意中人,不由意亂神迷起來。 龍俏欣此時又道:「對了,李大哥,我還沒向你道謝呢?」 李皓賢詫異道:「哦,你謝我什麼?」 龍俏欣道:「昨天你為了幫我爺爺,不惜得罪了你的師叔賀姐姐,你這回肯定受了不少責罵了吧?」 有了龍俏欣這句話,李皓賢覺得再被怎麼罵也不在乎了,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了,罵過之後,還不是這個樣子,也不見得我會少胳膊少腿的!」 龍俏欣微笑道:「李大哥真是俠義為懷!為了武林的和平,你竟然不惜背上罵名,實在讓我好生敬佩!」 不知道是因為李皓賢一大清早起來腦子還未完全清醒,還是因為早晨的輕霧籠罩之下的龍俏欣更加迷人,此時的李皓賢突然抑止不住自己的情感,猛然蹦出一些大膽的言語:「其實……其實……」 龍俏欣問:「其實什麼?」 李皓賢咬了咬牙,將話脫口而出:「其實,我並沒有你說得這麼高尚。武林中的紛爭,我其實並不想管。我也並不是那種什麼英雄俠義,為武林的太平而戰。我之所以插手這件事,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龍老英雄和秦教主,都是你的親人。正因為你的親人都極力促成這件事,如果這件事不能成功,那龍姑娘你就會傷心失望。我不想看到龍姑娘你傷心和失望,所以我會為了你拼盡全力,只是希望看見你臉上沒有愁容,開開心心而已!可惜我的力量有限,最終這件事還是成不了正果!」 李皓賢說完這近乎表白的話語,眼睛直直地瞪著龍俏欣,希望從她哪裡得到答覆。 龍俏欣猛然聽到李皓賢透露對自己的愛意,一時慌亂異常,低下頭不敢直視李皓賢的目光,更不知如何言語。李皓賢見龍俏欣沉默無言,急於得到她的答覆,心想反正剛才已經將自己的心意透露無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於是猛然抓住龍俏欣的雙手激動道:「龍姑娘,其實我第一眼見到你,就以心存愛慕了?我只願能常伴在你身邊,注視著你的容顏,傾聽你的言語,我就心滿意足了!」 龍俏欣突然被李皓賢握住雙手,驚慌失措,連忙掙脫開來轉過身去背對著李皓賢,仍然低著她的頭道:「可是李大哥,你不是已經和賀姐姐有了婚約了嗎?」 李皓賢慌忙解釋道:「那是我父母操辦的婚事,事實上我對那賀鼎儀並無半點愛戀之情!況且昨天我與她鬧成那樣,看起來這門親事多半要吹了。不過我並不感到可惜,要是能娶到像龍姑娘你這樣的妻子,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 龍俏欣更加六神無主,連忙迴避道:「李大哥!婚姻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很感謝李大哥的錯愛,但是李大哥你還是不要再想這麼多了,我會默默地祝福你和賀姐姐幸福美滿的!我要去與眾位師兄弟一起做早課了,告辭!」說完就想跑開。 李皓賢見龍俏欣如此,激動地喝住她道:「慢著!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只怕只是你的借口吧!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我李皓賢什麼地方做得不對,你可以說出來,我會盡力改到你滿意為止!又或者說,在你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那你告訴我,也好讓我死心!」 龍俏欣欲言又止,避而不答,停滯了一會,然後拋下一句:「李大哥,我要說的已經說了!總之,我衷心祝願你和賀姐姐幸福美滿!」說完起步跑開。 李皓賢看著龍俏欣的背影漸漸消失,這個心都沉了下來,整個心從沸點掉落到冰點般,低落萬分。龍俏欣剛才的表示,實在讓李皓賢傷心透了,看來在她的心中,真正愛的是她的師兄程長風。 李皓賢心中不由對程長風又增添了幾分恨意,他程長風算什麼東西,而且對龍俏欣也不見得情深款款,可是龍俏欣卻對他癡心一片,而自己對她一片癡心,她卻看也不看一眼,真是天不開眼。 就這樣,李皓賢悶悶不樂地返回玄天劍派。李家和賀家準備在玄天劍派用過午飯之後,就告辭離開。龍俏欣自從早上之後,就一直有意躲避李皓賢,這讓李皓賢更加怨憤。 這種心情之下,李皓賢吃什麼都無味。隨便扒了幾口就回房收拾東西去了。由於李家和賀家一起用餐,賀鼎儀誤以為李皓賢是做苦臉給她看,發怒起來,也放下碗筷回房收拾去了。李賀兩家只當是他們兩個耍孩子脾氣,也沒怎麼留意,仍然一邊吃一邊談兩家的婚事。 用過午飯之後,李賀兩家收拾完畢,一起拜別龍嘯天,離開玄天劍派。龍嘯天盡地主之宜,送兩家人到門口,李皓賢左望右望,見不到龍俏欣來送行,知道她又在躲著自己。李皓賢心中不由埋怨起來:「就算對我沒有半點愛意,但是起碼也是相交一場,現在竟然把我視作陌生人一般,難道世間的女子皆是如此無情無義的嗎?」 就這樣,李皓賢抱著傷心和埋怨回到家中。賀家這次也與李家一到同行,李玉凌夫婦和賀鼎之決定乘此次機會將他們兩家的婚事商議妥當。 賀鼎儀得知其父要將她許配給李皓賢,一路上臉色也甚為難看,似乎有千般不願。李皓賢也想推了這門婚事,但是見到父母與賀鼎之都執意要如此,心中無奈,一時也沒有辦法。更則剛被龍俏欣拒絕,現在又要面對此事,更是心煩。 ………… 一行人等回到洛陽李家。李玉凌夫婦正招呼客人用茶,李希茹得知父母回來,跑了出來。賀鼎鋒見到自己的未婚妻,歡喜異常,叫道:「希茹妹子!」 李希茹害羞地點了點頭,然後跑到李皓賢面前,輕聲道:「哥,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李皓賢見她神神秘秘的,有些疑惑,但是還是跟著她跑了出去。 兩兄妹來到大廳外,李皓賢問:「找我什麼事啊?」 李希茹警惕地看了看父母和賀家眾人,又拉著李皓賢到一邊,避開眾人的注視。 李皓賢見她故作神秘,問:「什麼事呀!這麼神秘!」 李希茹道:「誒!你少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這可是為你好哦,如果這件事給爹娘知道了肯定要打斷你的腿!」 李皓賢越發奇怪:「什麼事啊?有這麼嚴重?」 李希茹悄悄的貼著耳邊對李皓賢道:「你在外面的野女人上門來找你了!」 李皓賢一聽,以為她在開玩笑,駁斥道:「胡說八道,我哪有什麼野女人!妹,你要開玩笑也不要這樣開好不好!」 李希茹蔑視道:「你少跟我在這裝正經了,人家都找到我們家來了,我和福伯都是親眼所見,我還跟她聊了一會呢!我是顧全你的面子,才沒在爹娘面前將這件事情抖出來,要是這件事被爹知道了,哼哼!那就有你好看的了!」 李皓賢見李希茹說得有板有眼的,不信都不行,心想:「到底會是誰來找我呢?難道是秦卓寒,除了她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了吧?她又為什麼來找我呢,難道秦旻陽對她不好?」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問:「不會吧,怎麼會有人找我?是不是秦姑娘?」 李希茹道:「你以為是她?哥,我原來以為你上次跑出去一趟只認識了玄天劍派的龍俏欣和那個秦卓寒,想不到的本事這麼大,連我都被你嚇了一跳啊!」 李皓賢一聽,焦急的問:「不是秦姑娘?那會是誰,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到底是誰?」 李希茹笑道:「就是上次在壽宴與賀姐姐交手的人!」 李皓賢如夢初醒,想:「原來是韓倩兒那個麻煩精,難道她察覺到我給她的秘笈是偷工減料的,現在來找我算帳?這傢伙,真是麻煩!竟然找上門來了!」想了一陣,李皓賢連忙問:「她現在人在哪?不會就在我們家吧?」 李希茹一聽他這樣說,抓住痛腳似的指著李皓賢的鼻子道:「好哇,哥,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我以前都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種人,竟然到處去招惹姑娘!這件事我一定要告訴爹,讓他好好的教訓你一下!」 說完裝作要去告狀的樣子,李皓賢連忙拉住她說:「我的好妹妹!你想害死我呀!這件事給爹知道了我的小命還保得住嗎?」 李希茹假裝鐵面無私道:「那是你自找的!」 李皓賢連忙道:「哎呀!好妹妹,當我求你了!我知道你是口硬心軟的,要不是你早就對爹說了,還用這樣折磨我嗎?快跟我說吧,那個女人現在在哪?」 李希茹這回才道:「她見你沒在,坐了一下就走了,不過她好像很急著找你似的,已經來這裡三次了,說不定這兩天還會來哦,你可真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萬一被賀家的人碰上的話,哼哼!我不說你自己都會猜得到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了吧!」 李皓賢聽說這個韓倩兒好像很急著找她似的,心想不妙:「糟糕!她肯定是找我算帳來的,早該知道她不好惹,竟然還要偷工減料,這不是自惹麻煩上身嗎?不過為今之計,先封住希茹的嘴再說,萬一她在爹娘面前吐出隻字半語我就完了!」於是對李希茹道:「妹,你千萬別向爹娘提起此事,否則我的小命不保了!」 李希茹得意地笑道:「想不到啊,你竟會有把柄捏在我手上!不過,有時我也很難控制住我這把嘴哦,萬一到時我一時興奮,說不定就會向爹娘透露一點哦!」 李皓賢突然神秘道:「我相信你不會的!」 李希茹好奇道:「連我自己都沒信心,你怎這麼放心啊?」 李皓賢突然拔出手中長劍,使出一招『一劍玄天』刺向旁邊的一棵樹,劍身立即全部刺入樹幹。李皓賢對看到呆住的李希茹道:「這招就是玄天劍派的絕技『一劍玄天』,只要你能夠幫我保得住秘密,這一招我就傳授給你!」 李希茹見到這麼厲害的招式,早已心花怒放,圍著李皓賢叫道:「哇!哥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些招式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李皓賢道:「這個你莫管!怎樣,這筆交易你做是不做?」 李希茹興奮道:「好,成交!其實如果我要告密的話,哥你現在已經被爹打個半死了!」 李皓賢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妹妹!誒,對了,福伯那會不會對爹娘說這件事啊?」 李希茹道:「這你大可放心,福伯那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他不會向爹娘提及此事的!」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八章 紛爭天注定 第七節 李皓賢用教武功為誘惑,徹底封住了李希茹的嘴。李皓賢這才安心下來,與李希茹一起回到大廳。張芸沁見他們兄妹倆進來,歡喜道:「賢兒、希茹,你們來得正好!我們剛和你賀伯父商量你們的婚事呢?你們也過來聽聽吧!」 李玉凌道:「我們剛與你賀伯父說好,下個月就將你們的婚事辦了!」 李皓賢一聽,心慌起來,言道:「爹、娘,這件事不必這麼急吧!」 張芸沁笑道:「還不急啊!你們已經不小了!是時候把你們倆的婚事辦了!」 李皓賢道:「我又不是家中長子,焰飛大哥都未成親,我和希茹怎能先大哥一步呢?」 張芸沁道:「就是因為你大哥尚未成親,所以我和你爹想把你和希茹的婚事辦了,然後省下心來盡快跟你大哥尋一門親事,否則你三兄妹一起,爹娘可有得操心了!」 賀鼎儀此時少有的與李皓賢站在同一陣線,插口道:「師姐!皓賢他說得對啊!焰飛尚未成親,做弟弟的怎可比哥哥先呢?這不合長幼次序吧!」 賀鼎之笑道:「你看我這女兒,還未過門就夫唱婦隨了!」 眾人皆笑。李玉凌道:「賀師妹,這件事我與你爹也商量過,如今焰飛的親事尚無頭緒,我和你爹都擔心你們的婚事會因此而耽擱日久,所以才做此決定讓你們先成親!」 張芸沁勸道:「對呀!賀師妹,此時雖然有違常規,但是也合情合理!況且我們江湖中人,也不必計較太多!還是先辦你和你大哥的婚事吧!」 李皓賢此時費勁一切辦法拖延此事,對父母言道:「既然如此的話,那也該長幼有序,鼎鋒兄是賀師叔的哥哥,自然是先辦了他的婚事再說!」 李希茹見哥哥拿自己做擋箭牌,不滿道:「不成!你是我哥哥,自然是辦了你的婚事才辦我的!」 賀鼎之見他倆兄妹耍小孩子脾氣,笑道:「你們倆兄妹不必再爭了!我和你們爹娘已經商量好了,兩兄妹的婚事一起辦!」 李皓賢聽到賀鼎之這樣說,心涼下來,雖然自己極力拖延,可是此事還是板上釘釘,著實無奈。 就這樣,兩家人又商量了一下具體的事宜,然後,賀家眾人就到廂房歇息去了。 李皓賢悶悶不樂地與妹妹李希茹一起回到各自的房間。過道上,李皓賢問李希茹:「妹,你說這件事我們該怎麼辦?」 李希茹道:「還能怎麼辦?這件事情爹娘已經與賀家商量好了,我們只有各自準備成親啦!」 李皓賢問:「難道你真的情願嫁進賀家?」 李希茹道:「有什麼不情願的!我們從小就已經知道這門親事了!如今只是將婚約變成現實而已!」 李皓賢詫異道:「你是說你真的願意嫁給賀鼎鋒?」 李希茹害羞地點點頭:「對呀!鼎鋒大哥也沒什麼不好啊!」 李皓賢一聽,更為失望,心想:「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本來還想我們兩兄妹一起抗婚的話,事情還有些轉機!誰知這小妮子竟然真的對那賀鼎鋒動了心,看來她還巴不得早點嫁過去呢!」 李皓賢現在才弄明白在抗婚這件事上,李希茹並不是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也明白了現在自己這種孤立的境地。兩兄妹沒有再說什麼,李皓賢獨自鬱悶地回到自己的書房。 走到書房門口之時,突然覺察到書房裡似乎有動靜。李皓賢大覺奇怪,會是什麼人在裡面呢。打開門一看,並未發現人影,但是書架上的書亂七八糟,明顯是有人翻動的痕跡。 李皓賢連忙將房門關閉,然後喝道:「誰在裡面?快出來,別裝神弄鬼的!」 果然,從屋樑上跳下一人來。李皓賢定眼一看,原來竟然是韓倩兒,不由大吃一驚,問:「韓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韓倩兒道:「我回來自然是找你算帳的!」 李皓賢一聽心裡發虛,但是還是故作不知道:「算帳,算什麼帳啊?」 韓倩兒問:「你老實交代,你給我的這本秘笈是不是假的?」 李皓賢繼續裝傻道:「怎麼會?就是那本書呀?怎麼了?」 韓倩兒問:「如果不假的話,為什麼我看來看去都看不明白?」 李皓賢道:「這個……不會呀!」 韓倩兒見李皓賢閃爍其辭,更生懷疑,喝道:「說,你小子是不是又騙了我?」 李皓賢急中生智:「韓姑娘,冒昧的問你一句,你讀過幾年書啊?」 韓倩兒一聽不悅道:「你問這個幹什麼?和秘笈有什麼關係?」 李皓賢道:「當然有關係啦!韓姑娘,這本玄相秘笈記載的是高深的內功心法,不是普通人能看得明白的,如果你沒有一點文字功底的話,自然不得要領!」 韓倩兒疑惑道:「我是沒讀過什麼書,但是讀書與練武有什麼關係?我練下半部秘笈也不會碰到這種情況,我看一定是你小子騙了我,給了我一本假的秘笈吧?」 李皓賢道:「上下部又怎麼能同論呢?你那下半部記載的是拳掌刀劍,用的都是圖解,而這上半卷記載的內功心法,全部是文字,而且難道你不知道上下部出自不同人之手嗎?」 韓倩兒問:「喔,是嗎?上下部出自不同人之手?」 李皓賢道:「原來你還不知道此事,那我告訴你,秘笈上部全部由玄相大師主筆,玄相大師不善繪圖,所以他記載的功法全部都用文字表述。而下部則是玄相大師與眾多武林高手一起編撰而成,繪圖部分由他人代筆,所以上下卷武功的記載方式有很大的差異!」 韓倩兒聽完道:「喔,原來是這樣!那好,我問你,『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答道:「這一句是講解人的經絡循環。有形者經筋,無形者經絡,前者為體,後者為用,體用一源,無形寓於有形之中,經絡無形,實為先天一元之,以無精為生化之源。經絡這個由元精、元氣、元神合一之物,沿著皮、肉、脈、筋、骨,臟腑及四肢百骸等後天有形之體的特定軌道出入往來,如環無端。」 韓倩兒聽得雲裡夢裡,又問:「那『元和內煉即成真,呼吸外求終末了』呢?」 李皓賢答道:「元氣,指的是元始中和之氣。倘若能在身內運用元始中和之氣,流行不息,就可以成道;倘若在外面呼吸上永久執著,不肯放鬆,則難成正果。」 韓倩兒聽完,獨自思索了一陣,然後道:「看來你倒是沒有騙我!可是,我為什麼一點也看不明白呢?」 李皓賢解釋道:「玄相神功是一門高深的內功心法,練成這門功法,就要做到天人合一。所以玄相大師用了很大的篇幅講解天人合一的具體道理,這些文字要讀過些書的人才能明瞭其中的意思!韓姑娘你看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 韓倩兒焦急道:「那可怎麼辦才好?如果我看不懂的話,那這本書對我來說不就成廢物了嗎?」 李皓賢道:「那就是韓姑娘你自己的問題了,反正東西我已經給你了,練好練不好就靠你自己了!」 韓倩兒較真道:「不行,我一定要練成上面的武功,看來我要想個辦法才行!」 於是韓倩兒左右踱步,仔細想了想,突然指著李皓賢道:「誒,有了,你教我不就行了嗎?」 李皓賢詫異道:「我?不成!我何得何能教你韓姑娘?」 韓倩兒問:「有什麼不行的,我說行就行,你該不會是不肯教我吧?」 李皓賢道:「怎麼會?」 韓姑娘笑道:「那不就成了,以後我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就來問你!」 李皓賢止住她道:「慢著,韓姑娘,你怎麼找我?每次就像這次一樣偷偷的來嗎?」 韓倩兒點頭道:「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李皓賢道:「什麼沒問題?問題大著呢!這要是給我爹娘看見了,還以為我與你在偷偷幽會呢!那我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韓倩兒想了想道:「也對,那要不這樣,我吃虧一點,乾脆正式拜你為師,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向你請教了!」 李皓賢搖頭道:「這樣也不行!」 韓倩兒不解:「為什麼不行?」 李皓賢道:「韓姑娘,你與我年齡相仿,雖說你是為了學武而拜師,但是此事如果傳到了江湖上,那些人可不會這樣想,到時那些人肯定私地裡懷疑你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那時對你對我都不好!」 韓倩兒道:「我們清者自清,怕什麼人家議論,你把他們的話當是耳邊風不就得了!」 李皓賢道:「不行,雖然我李皓賢從來在江湖上就沒什麼名聲,但是我爹有啊!我這個做兒子的總不能敗壞了他的名聲,韓姑娘,你還是另找高人請教吧!」 韓倩兒道:「那怎麼成,江湖上誰人不覬覦我這兩本秘笈啊!我找誰去請教去?我不管,我就找你了,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方正我到時有什麼不明白的就來問你了!」 李皓賢見跟她解釋了這麼多,她還要找自己麻煩,心中不由厭煩起來,在加上本來這幾天心情就不好,發起火來道:「韓倩兒,你到底有完沒完,我已經跟你說了我不會指教你的了,你還纏著我幹嘛?我告訴你,你以後別來找我,我跟你早就互不相欠了!」 韓倩兒見他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氣道:「你,你,你竟然這樣跟我說話?」 李皓賢毫不客氣道:「不行嗎?這裡可是我家,你不請自來,我現在已經算對你夠客氣的了!你別以為我不會發火,你再不走我可對你不客氣!」 韓倩兒氣道:「好,不教就不教,用得著這麼神氣嗎?哼!」說完就想開門離去。 李皓賢連忙喝道:「慢著!你想往哪裡去,從正門出去嗎?你少害我,你怎麼來的,就怎麼走,別讓人看見!我可不想讓人誤會我與你有什麼關係!」 韓倩兒聽他這樣對她大呼小喝的,心裡怒不可遏,不過這裡的確是他李皓賢的地方,再說被人看見了也確實不好,所以才忍氣吞聲,從房間的窗戶躍出而去。 作者:文政(http://www.liwenzheng.comwww.liwenzheng.com) 上卷--書起緣 第九章 好夢總難圓 第一節 李皓賢惡言惡語地把韓倩兒轟走之後,以為可以清靜了。誰知,第二天大早,韓倩兒突然帶著禮物說要來拜見李皓賢的母親張芸沁。 李皓賢不知韓倩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急忙去看。大廳之內,李玉凌夫婦和賀家眾人正在用茶,見到韓倩兒帶著重禮而來,皆覺得詫異。 張芸沁問:「這位姑娘,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韓倩兒道:「晚輩早就聽聞張女俠的威名!在心中仰慕以久,今天我遠道而來,是希望能拜張女俠為師,請張女俠看在弟子一片誠心的份上,收我為徒吧!」 張芸沁一聽大為驚異:「什麼,你想拜我為師?」 韓倩兒跪下懇求道:「是的,還望張女俠不嫌棄!」 李皓賢突然聽說韓倩兒要拜母親為師,知道她拜師無非是想找個正當的理由留下,然後找機會問自己玄相秘笈的問題,不由對她甚是厭惡,不希望母親答應她的要求,收她為徒。 突然有人要向自己拜師學藝,張芸沁有些始料不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問李玉凌道:「玉凌哥,你看這事如何是好?」 李玉凌尚未回答,賀鼎之就在一旁笑道:「賢妹,收徒弟是件好事情!以你夫婦倆的武功,收個徒弟那是理所應當的!」 賀鼎儀知曉韓倩兒與李皓賢早就相識,如今見韓倩兒要拜張芸沁為師,心中大為遺憾,心知這韓倩兒必定還有其他目的。 張芸沁對李玉凌道:「玉凌哥,不如由你來收下這個徒弟吧!你看如何?」 李玉凌對妻子笑道:「沁妹,既然人家是來拜你為師的,那我又怎能搶了你的徒弟,你覺得合適的話,那就做主收了這個徒弟吧!」 張芸沁聽了丈夫的表態,問韓倩兒道:「你叫什麼名字?」 韓倩兒行禮道:「晚輩叫韓倩兒!」 張芸沁思索了一陣,然後道:「此事容我考慮一下,明天我再答覆你好麼?」 韓倩兒道:「好的!那晚輩就明日再來拜訪!希望明日以後,晚輩就能喊張女俠一聲師父了!晚輩就此告辭!」 張芸沁點了點頭,然後吩咐福伯送韓倩兒出門而去。 李皓賢待韓倩兒走後,連忙對母親說道:「娘!此人來路不明!我看你還是不要收她為徒為好!」 張芸沁道:「不會啊!我看她挺有誠意的,再說也甚是聰明伶俐,的確是個好徒弟!」 李皓賢道:「娘!你才看了她幾眼,又怎知道她聰明伶俐呢?」 張芸沁望著李皓賢,問道:「賢兒,娘收徒弟你不高興嗎?」 李皓賢辯解道:「不是,只不過事出突然,我想還是仔細考慮一下為好!」 張芸沁道:「所以為娘準備明天才給她答覆啊!」 李皓賢不罷休道:「娘,如果你收了她做徒弟,她就要住在我們家,我和她男女有別,住在一起恐怕惹江湖上的閒話!」 張芸沁道:「這有什麼好說閒話的,徒弟住在師父家裡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派沒一兩個女弟子?誰會這麼無聊說些這些閒話。好了好了,你讓為娘考慮一下再作決定,這件事就莫要多說了!」 李皓賢聽母親怎樣說,再沒說什麼。 ………… 當天晚上,張芸沁正獨自在書房看書,女兒李希茹來到房中,進門之時,輕輕敲了敲門,喊道:「娘!」 張芸沁見女兒好像有事找她,於是問:「希茹,有事嗎?」 李希茹突然問道:「娘,不知道你對那位姑娘拜師的事考慮得怎樣?」 張芸沁覺得奇怪,為什麼她兩兄妹對此事如此關心,不過還是答道:「我跟你爹商量過了,決定收她做徒弟!」 李希茹嚷道:「啊,你真要收她做徒弟呀?」 張芸沁有些詫異:「怎麼,你覺得不好嗎?」 李希茹反對說:「當然不好啦!那個人來歷不明,拜你為師也不知道是懷有什麼目的,我看娘你在還沒弄清楚之前還是不要答應她為好!」 張芸沁微笑道:「她還能有什麼目的,我們一無財二無權的,我看她的誠意可嘉,所以才決定應允她!」 李希茹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娘,你能不能不收她?」 張芸沁奇怪地問:「希茹,聽你的語氣你好像很不想她拜我為師啊!你到底為什麼要阻止這件事?」 李希茹解釋道:「哦,是這樣的,娘!我看那位姑娘的武功好高,我怕到時你收她為徒之後她會欺負我!」 張芸沁笑著說:「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啊?知道自己不如別人就要加倍努力才是,而不能像你這樣妒賢嫉能排擠人家。至於說她將來欺負你,我看她也不是這樣的人,何況還有娘在這,你怕什麼,到時娘自會為你做主!」 李希茹道:「我看那位姑娘很是討人歡心,萬一將來娘寵愛她把我給忽視了怎麼辦?」 張芸沁聽到女兒竟然說些這麼傻的話,大笑道:「希茹啊!你現在怎麼盡想這些傻問題,你是娘的親骨肉,娘不疼你難道還去疼外人不成?娘是想到你遲早要嫁到賀家去,到時你走了,娘就會無聊好多了,現在娘收個徒弟,正好你們都不在的時候可以打發一下時間!」 李希茹嘟起嘴道:「娘這樣說,是不是等我嫁到賀家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了?」 張芸沁安慰道:「怎麼會,你幹嘛老要這樣想?」 李希茹任性道:「娘如果真的心裡還有我,那就不要收這個來路不明的徒弟!」 張芸沁不悅道:「希茹,做人要講點道理,你既然反對娘收她為徒,那你就拿出能讓娘信服的道理來!說吧,到底為什麼不准娘收她為徒?」 李希茹支支吾吾的說:「因為……因為……」 張芸沁問:「因為什麼?」 李希茹還是在極力想出個理由來,張芸沁見李希茹這個樣子,心中懷疑起來,問:「希茹,你為什麼一定要阻止我收韓倩兒為徒,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希茹實在想不到其他借口,於是只好說:「沒有啊,就是因為剛才我講的那些原因,娘,難道那些原因還不夠讓你改變主意嗎?」 張芸沁突然扳起臉道:「不夠,因為你還沒有對我講真話!」 李希茹聽後慌張起來,心虛道:「娘,你說什麼呀?我聽不明白!」 張芸沁嚴肅道:「我看你不是不明白,而是裝不明白!希茹,你是不是覺得你就要嫁到賀家,就不需要再將為娘放在眼裡了?」 李希茹害怕道:「娘,你怎麼這麼說?希茹怎麼敢不將娘放在眼裡?」 張芸沁厲聲道:「你不敢!你既然敢對娘說謊,還有什麼不敢的?」 李希茹更加懼怕,慌忙辯解道:「娘,我哪有對你說謊呀?」 張芸沁此事心想不嚇嚇這個女兒她是不會說實話的,於是故意發怒道:「住口!你不要再叫我娘,我沒有你這個說假話的女兒!」 李希茹急了,說道:「娘,你不要這樣對我好麼!」 張芸沁誘供道:「想我不這樣對你也行,不過你要跟為娘講實話,為什麼你要前方百計的阻撓我收徒弟?」 李希茹有所為難,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 張芸沁見她猶豫不決,知道她必有其他原因,為了套出口風,繼續發怒道:「好,你不說是吧!你出去,以後就當我沒你這個女兒!」 李希茹被張芸沁嚇倒,防線崩潰,只好實話實說:「好,我說我說,都是哥叫我幹的,其實我並不反對娘你收徒弟的!」 張芸沁一聽大為驚異:「你哥?焰飛還是皓賢?」 李希茹供認道:「就是二哥啊!」 張芸沁大感意外,問:「皓賢為什麼要阻止我收徒弟?」 李希茹不敢明說,支支吾吾道:「因為……因為……因為拜師的是韓倩兒呀!哥不希望娘收她做徒弟!」 這句供詞如此牽強,張芸沁哪會相信,懷疑地問:「你又在騙為娘了是吧?皓賢與那韓倩兒素不相識,他為什麼要阻止她拜娘為師?」 李希茹一時口不擇言道:「誰說他們素不相識,他們早就熟得不得了了!」 張芸沁聽後大驚,問:「你說什麼?你是說他們倆一早就認識了?」 李希茹正想向張芸沁稟明情況,不過轉念一想:「不成,要是讓娘知道了一切,必定會稟明爹,要是讓知道了這件事,豈不是要打死哥了嗎,看來我得要替哥隱瞞一下!」於是李希茹馬上改口道:「哦,不是的,娘,剛才我也是猜想而已,可能哥的確不認識那個韓倩兒的!」 張芸沁何等聰明,怎麼會輕易讓李希茹胡弄過去,責備道:「希茹,你連謊話也不會說也想欺瞞娘,你一定知道你哥和那個韓倩兒的關係是吧?」 李希茹忙搖頭道:「不是,我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 張芸沁猛然怒拍桌子道:「希茹,你是不是要為娘動用家法你才肯招?」 李希茹害怕起來,心想:「唉,反正瞞也是瞞不住的了,這是哥自己惹的禍,幹嘛要我幫他受罪!」於是李希茹道:「娘,不要,我說就是了!」 張芸沁道:「快說,你哥與那個韓倩兒到底是什麼關係?」 李希茹如實招供道:「具體的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哥和爹娘上玄天劍派期間,那個韓倩兒已經來找過哥幾次了,我看她的樣子好像很急著找哥似的,不過哥那時也不在,所以她每次都撲個空!」 張芸沁厲聲責備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沒向我和你爹提起過?」 李希茹道:「娘你別見怪,是哥不讓我說的,哥怕你和爹知道了會嚴厲的處罰他!」 張芸沁道:「所以你們就合起來瞞著爹娘,你們的膽子可真大呀!」 李希茹將罪責都推給李皓賢道:「我也是受哥的指使的!」 張芸沁問:「這件事我先不跟你計較,我問你,你哥為什麼要阻止為娘收韓倩兒為徒,他有跟你提起過嗎?」 李希茹道:「這件事我也問過哥,他說那韓倩兒拜師是假,上門來找他的麻煩是真,所以他要我出面阻止這件事!」 張芸沁問:「韓倩兒要找他什麼麻煩?」 李希茹道:「這哥沒有跟我說!」 張芸沁問:「你說的可都是實情?」 李希茹道:「真的,這次沒有半句假話!」 上卷--書起緣 第九章 好夢總難圓 第二節 張芸沁從李希茹口中得知李皓賢與韓倩兒早就相識,真是大吃一驚。覺得事態嚴重,馬上讓李希茹將李皓賢叫來問話。 李希茹愧疚地來到哥哥的房間,李皓賢此時正在焦急地等待李希茹的消息。原來李皓賢千方百計想阻止母親收韓倩兒為徒,但是自己又不好出面極力反對,怕母親會起疑心,所以就又故技重施,以教武功為條件要李希茹出面幫他反對此事。如今見到妹妹返回,李皓賢急忙問:「怎樣了希茹,娘答應不收韓倩兒為徒了嗎?」 李希茹搖搖頭。李皓賢見她一臉沉重地樣子,急著問:「哎呀!你倒是說話呀!事情辦得怎樣了?」 李希茹慚愧道:「哥,娘已經知道你和韓倩兒的事了!娘現在叫你過去!」 李皓賢一聽,高聲嚷道:「你說什麼?娘是怎麼知道的?」 李希茹愧疚地低下頭,沒有回答。李皓賢看到如此,什麼都明白了,厲聲罵道:「是你告訴娘的是不是?我叫你去勸娘不要收韓倩兒做徒弟,而你卻去告密,你這傢伙,想害死哥是不是?」 李希茹委屈道:「我沒辦法啊!誰叫娘一眼就看出我心中有鬼,我只好向她老實交代了!」 李皓賢氣憤難耐,喝道:「你!你!你!你簡直蠢得跟豬似的,叫你說兩句謊話而已,這你也會被看穿!我真是後悔把這件事交給你來辦!」 李希茹不憤道:「好了好了!我還不是為了你掩飾!現在可好,我被娘罵個半死,以後你的事我還懶得管了!總之我已經將一切都告訴娘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去向娘解釋吧!」 李皓賢更是憤怒,喝道:「好啊!你把事情辦砸了,就什麼都不管了!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真恨不得刮你兩巴掌!」 李希茹本來還想反駁兩句,但是眼見兩兄妹為了此事大傷和氣,心中不安道:「好了好了!就算是我的不是行了吧!我好歹也是你妹妹,你難道真要打我不成?」 李皓賢氣得瞪著李希茹,不過也耐她不何,做哥哥的總不能打妹妹吧。於是只得埋怨道:「好了好了,這事我不與你計較了,總之下次有什麼事情我也不敢勞你大駕了!」 李希茹道:「哎呀,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也盡了力了,誰知道會弄成這樣子啊!」 李皓賢坐在凳子上,仔細思考。李希茹問道:「哥,現在該怎麼辦啊?娘還在等著我們呢!」 李皓賢無奈道:「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 於是,兩兄妹來到母親的書房。踏進房門後,李皓賢戰戰兢兢地叫道:「娘!」 張芸沁此時臉色鐵青,一臉怒容道:「跪下!」 李皓賢一聽心裡發慌道:「娘!」 張芸沁怒拍桌子道:「跪下!」 李皓賢無奈,只得跪下。張芸沁又對李希茹道:「希茹,你也跪下!」 李希茹見母親發這麼大的火,不敢不從,也跟著跪下。 張芸沁指著李皓賢和李希茹罵道:「你們如今都長大了!可以不把我這個做娘的放在眼裡了是吧?」 李皓賢連忙認罪道:「娘!你別生氣!一切都是我的錯!」 張芸沁怒道:「你還知道錯嗎?你自己胡來就好了,還拉著你妹妹希茹一起來撒謊,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李皓賢畏懼道:「娘!孩兒知錯了!」 張芸沁責問道:「說!你與那韓倩兒到底有什麼瓜葛?」 李皓賢否認道:「沒有啊,娘!我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張芸沁斥責道:「沒關係?沒關係人家會找上門來?說,你到底有沒做出什麼喪門敗德的事情?」 李皓賢道:「沒有啊!娘,我可以發誓,我真的與那韓倩兒沒有半點關係!」 張芸沁大動肝火道:「事到如今你還要撒謊,是不是要你爹打斷你的腿你才甘心!」 李皓賢見如此態勢,心想:「看來不說些實話娘是不肯善罷甘休的!只好老老實實的招供好了!」於是李皓賢道:「娘!我說!我全說給你聽吧!事情是這樣的……」李皓賢將自己在柳園村意外得到秘笈,然後韓倩兒就一直纏著自己索要,自己又如何的把秘笈交還給至空大師和龍嘯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對母親道來。但是自己私藏秘笈副本的事李皓賢卻沒有供出。 張芸沁聽完李皓賢的供訴,感到有些意外,問:「照你這樣說,韓倩兒是韓竣的女兒,既然你已經交給了她秘笈,為什麼她還要來糾纏你?」 李皓賢道:「一來,我給韓倩兒的那本秘笈偷工減料,所以她無法修煉,二來,那本秘笈需要文字功底深厚的人才能看得明白,韓倩兒沒讀過什麼書,無法看懂上面記載的東西,武林中人人對這本書垂涎三尺,她又不敢拿出去請教別人。而現在只有我修煉過秘笈上面的武功,所以她就假意拜娘為師,目的在於住在這裡好問我關於秘笈的問題!」 張芸沁覺得李皓賢說的也有道理,再次追問道:「賢兒,你說的可都是事實!」 李皓賢道:「娘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找龍老前輩一問便知!不是我想瞞著娘,玄相秘笈在江湖中已經掀起了不少風風雨雨,我不想我們李家也惹上這些麻煩!況且至空大師和龍老前輩都千叮萬囑要我不要再向其他人提及此事,所以我才瞞著爹娘!」 張芸沁點了點頭道:「好!這次娘就不予你計較,不過下次再出了什麼大事你一定要告訴爹娘,切不可自己擅做主張!」 李皓賢應道:「知道了,娘!那娘你還收不收韓倩兒為徒啊?」 張芸沁道:「收,我當然會收!」 李皓賢不解道:「啊?娘,你已經知道那韓倩兒的企圖了,為什麼還要收她為徒呢?」 張芸沁瞪著李皓賢道:「為娘收她為徒,就是想看住你們兩個!你剛才說的,為娘不能全部相信,我還要觀察你們幾天!如果你真的與那韓倩兒有什麼瓜葛,那我作為她的師父也可以管管她,省得你們兩個胡作非為!」 李皓賢道:「娘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不過娘,這件事你就別讓爹知道了,省得爹又以為我做了什麼壞事!」 張芸沁沒有直接應允兒子,只是道:「這個為娘只有主張!」 ………… 第二天早晨,韓倩兒如約來到凌芸山莊。張芸沁仔細考慮過之後,答應了韓倩兒的拜師要求,韓倩兒大喜過望,在眾人的見證之下,韓倩兒向張芸沁行了拜師之禮,正式叫張芸沁為師父。 張芸沁收了這個徒弟,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她訓言道:「倩兒,如今你已經是我的徒弟,那就要遵守為師所立下的規矩,用心學武,不得心猿意馬,在其他的事情上動太多心思!你明白了嗎?」 張芸沁此言是想暗示韓倩兒今後少去勾搭李皓賢,不過韓倩兒並不明白師父話中隱含的深意,只是草草的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師父!」 韓倩兒剛剛拜師,一時不敢造次去找李皓賢,所以剛開始的日子還算相安無事。就這樣過了兩天,賀鼎之與李玉凌夫婦商定好兒女婚事的有關事宜之後,準備明日清早就離去。當晚,李皓賢在自己的房間打坐練功,李皓賢如今的武功已經是一日千里,玄相秘笈裡記載的九套心法,如今已經被他練成八套了,眼下只剩下最後一套心法,練成之後李皓賢就能徹底彌補原『森羅剎氣』的缺陷,徹底功成圓滿。這第九套心法叫『九元歸一』,要求練功者必須打通全身九大要穴,這樣真氣最終可以收發自如,隨心而動。然而,李皓賢在最後一套心法的修煉上始終不太順利,李皓賢試了幾次,都無法衝開這九大穴道,反而被回擋回來的真氣弄得五臟六腑很是難受。如今,李皓賢又再進行一次努力,端正打坐姿勢之後,李皓賢開始凝神聚氣,然後按照秘笈的運功方法,運行內功,衝擊九大穴道,誰知真氣剛一觸碰穴道,又被衝撞回來,李皓賢心裡一驚,被反噬的真氣只侵肺腑,感覺胸口一悶,空中竟然流出鮮血。 李皓賢大為驚慌,自言自語道:「為什麼我總是衝不開穴道,難道是我的內功修為不夠!唉,還是別再試了,再這樣衝穴道的話必然會導致走火入魔!到時還更麻煩!」於是李皓賢連忙打坐調養氣息,總算把紛亂的氣息調理妥當。 剛運完功,正欲休息一會之時,突然有人敲門,李皓賢以為是妹妹李希茹來找自己,於是起身開門。誰知開門一看,原來是韓倩兒,李皓賢的臉馬上拉了下來,問道:「是你?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韓倩兒鬼鬼祟祟地四周張望了一會,見沒人瞧見,連忙闖入李皓賢房中,然後關起門來,李皓賢見她如此,正想斥責她兩句,韓倩兒搶先開口:「我是來請教你武功的!」說完從懷中掏出秘笈,翻開作了標記的頁數,然後開口問:「什麼是……」 剛開口,李皓賢就喝住她道:「韓倩兒,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會為你解答什麼武學方面的疑問的,如今你已經拜了我娘為師,有什麼問題去問我娘去!」 韓倩兒聽他這樣打發自己,問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原先你說我與你私下往來會惹人非議,於是我就千方百計拜你娘為師,如今你名義上已經是我師兄了,我向你請教武學有什麼不可?」 李皓賢沉著臉道:「那是你一廂情願而已,我有權不回答你任何的問題!再說你三更半夜走入我的房間,讓人看見了那還了得!」 韓倩兒道:「我有什麼辦法!你娘,也就是師父她看得我這麼緊,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來你這!」 李皓賢無情道:「既然如此,那請你馬上離開!」 韓倩兒怒道:「你說什麼?你竟然這樣對我!」 李皓賢鐵著臉道:「我這樣對你又怎樣,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瓜葛,不要老是裝得我與你很熟似的!請你馬上離開!」 韓倩兒氣憤難耐,喝道:「李皓賢,你別逼我!如果你真的不肯教我,那我就告訴全江湖的人知道你修練過玄相秘笈的武功,我看你到時怎麼應對?」 李皓賢無俱道:「好啊!到時我就告訴他們你就是韓竣的女兒,我想到時一定有不少人會向韓姑娘你『借閱』那兩本秘笈吧!」 韓倩兒見這招奈何不了他,氣得臉紅得像柿子一樣,不過她轉念一想,又有新招,只聽她冷笑著對李皓賢道:「好!李皓賢!我知道你狡猾,不過我就不信沒東西可以制得了你,你別忘了你的未婚妻和未來岳丈都還在這做客,只要我在他們面前說你與我有不可告人的關係,那麼你想想你那妻子和岳丈會作何反應?」 李皓賢正為如何退掉這樁婚事而煩惱,現在聽韓倩兒說要出來攪和,正合他意,於是心裡嘀咕道:「好啊!我還求之不得呢!我就讓你去鬧!」李皓賢心裡這麼想,但是面上卻是一種憤怒地表情道:「韓倩兒,你真是無恥!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我警告你,你休想破壞我的好事!」 韓倩兒見他如此反應,以為抓到了他的痛處,於是笑道:「哼!對付你這種無恥的人就要用這樣無恥的辦法!李皓賢,我警告你,如果你不乖乖地教我武功,那你的新娘子你就別想娶了!」 李皓賢見韓倩兒中計,連忙再下一成,故作鬆口懇求韓倩兒道:「韓姑娘!就當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賠禮行嗎?我求你不要攪和了我的婚事!」 韓倩兒見把李皓賢挾制住,笑道:「可以,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幫我解答那些有關武功的疑問就成!」 李皓賢道:「韓姑娘,我實在是有難處,不便指教你,再說我很快就要成親了,成親之後為了避嫌就更加不能指教你武功了,你還是另請高人吧!」 韓倩兒厲聲道:「不成,你必須答應我的條件不可,沒得商量!」 李皓賢見此,轉而怒道:「韓倩兒,你別要欺人太甚,我最討厭就是受別人要挾,我說過不教你就是不教你!你別再妄想了!」 韓倩兒威脅道:「李皓賢,你就不怕我攪和了你的婚事嗎?」 李皓賢喝道:「好啊!我就不信你一個姑娘家敢在眾人面前說這樣的話,你以為嚇嚇我我就會就範嗎?有本事你就去說啊,賀家明天就要走了,別說我不提醒你抓緊時機!」 韓倩兒被他氣得臉上如同著了火一樣,嚷道:「好,李皓賢,你有種!我們等著瞧,大不了來個玉石俱焚。明天我要是不攪和你的好事,我就不信韓!」 李皓賢繼續火上澆油道:「那你今晚就想想以後改姓什麼吧!」 韓倩兒憤怒地打開房門,死死地瞪了李皓賢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李皓賢看著韓倩兒的背影,心中暗自嘀咕道:「她明天真的會對賀家這樣說嗎?我是不是太衝動了呢?如果她真的這樣攪和的話,對我是好還是壞呢?唉,現在想什麼也沒用了,明天見機行事吧!」 上卷--書起緣 第九章 好夢總難圓 第三節 第二日,賀家眾人正要離開,李皓賢一家為其送行。李皓賢昨晚與韓倩兒大鬧一場,今日不由時時盯著韓倩兒,看看她到底會有什麼動作。韓倩兒的表情凝重,似乎在做為難的抉擇,一直沒有吭聲。李皓賢見她如此,心想:「看來她真的只是嚇嚇我而已,根本沒這個膽量那樣說!」想到如此,李皓賢不由有些失望。 賀鼎之等人與李玉凌夫婦再客氣一番之後,準備告辭,臨行前,賀鼎之道:「賢弟賢妹,再過一個月,我們就是真正的親家了!辦了這門親事,我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張芸沁笑道:「可不是嗎!我們這些做父母的為了他們的親事可真是操碎了心了!這下總算鬆口氣了,賀大哥你是徹底解脫了,可我和玉凌哥還要為焰飛的婚事而發愁呢!」 賀鼎之安慰道:「賢弟賢妹放心!焰飛也會找到一門好親事的!我們就不再打擾了,一個月之後喜堂上再會吧!」 說完賀家的人就要離開,韓倩兒突然跑到張芸沁面前道:「師父且慢!皓賢師兄的這麼親事可不可以作罷?」 張芸沁突然聽她蹦出這樣一句,臉馬上沉了下來,心知韓倩兒必要說些令眾人尷尬的言語,連忙阻止她道:「倩兒,你再說什麼呢?在客人面前不可如此放肆,趕快去後院扎馬練功去吧!」 韓倩兒不依道:「師父,皓賢師兄不可以娶賀姑娘為妻!」 韓倩兒蹦出這樣的話,令眾人始料不及,李皓賢也大吃一驚,沒料到她韓倩兒真的敢如此。張芸沁臉色鐵青起來,問道:「倩兒,你再說什麼呢?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韓倩兒支支吾吾道:「因為他……他……我……我……嗚……」韓倩兒才說兩句就哭了起來。 眾人見此場面,全都臉色大變。張芸沁見韓倩兒如此『表現』,不由大怒起來,以為李皓賢對她隱瞞了與韓倩兒的關係,導致如今韓倩兒當著賀家眾人這樣一鬧,李家的臉面幾乎喪盡,於是對李皓賢大喝道:「賢兒,這是什麼回事?」 李皓賢見韓倩兒這樣攪和,心中暗想:「這個死韓倩兒,還真的不蠢啊!她怕多說了會露出破綻,所以就什麼都不說,一哭了事。這樣別人只會更加懷疑我和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李皓賢認為,韓倩兒怎麼演是她的事,反正自己什麼都否認就好。於是,李皓賢回復母親道:「娘,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回事?」說完又質問韓倩兒道:「韓倩兒,你這樣大哭大鬧的想幹什麼?」 韓倩兒邊哭邊望著李皓賢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嗚……」 韓倩兒如此,幾乎沒人不以為她與李皓賢沒有勾搭。李玉凌此時已經怒不可遏,質問李皓賢道:「賢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李皓賢繼續裝傻道:「爹,我哪知道她大清早的在發什麼瘋!」 韓倩兒聽完,瞪著李皓賢道:「李皓賢,你為了迎娶新人,就把對我的承諾忘得一干二盡嗎?」 李皓賢駁斥道:「韓倩兒,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賀鼎儀見李皓賢和韓倩兒關係曖昧,覺得正好趁此良機拒婚,於是也發難道:「李皓賢,你到底與韓倩兒是什麼關係?」 李皓賢堅持自己的策略,一概否認,答道:「我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韓倩兒繼續陷害道:「你……你這樣說,就不怕對不起天地良心?」 李玉凌見此,大怒道:「賢兒,你到底做了什麼敗壞家風的事情?給我跪下!」 李皓賢一邊跪下一邊辯解道:「爹!我沒有啊!」 李玉凌呵斥道:「逆子,事到如今你還要矢口狡辯,看來今天我不打斷你的狗腿,你是不會老實交代的!」說完就要動手,張芸沁一把拉住丈夫道:「玉凌哥,你先別動怒!這件事還要仔細瞭解一下!讓我審問一下他們兩個再說!」 李玉凌這才暫時作罷,張芸沁質問韓倩兒道:「倩兒,你與皓賢到底有什麼瓜葛?從實招來,如果皓賢他欺負了你,師父自然會替你主持公道!」 韓倩兒依舊支支吾吾道:「他……他說過要對我好的!嗚……」 李皓賢駁斥道:「韓倩兒,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行得正坐得正,你說我與你有勾搭,那你就當著眾人的面將這件事情說個清楚,如果我正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自會請爹娘責罰!」 張芸沁此時也很是焦急道:「對呀,倩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啊!」 韓倩兒迴避道:「這些事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我怎麼開口?」 李玉凌聽韓倩兒這樣說,認定李皓賢必是與韓倩兒做了什麼敗壞門風的事情,大怒道:「逆子!看我今天不斃了你!」說完又要出手嚴懲李皓賢。張芸沁見丈夫憤怒異常,怕他一時激動真的把兒子給打死了,死活攔著他道:「玉凌哥,你且慢如此!」接著在李玉凌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李玉凌聽完,又停住手來。 張芸沁轉頭對韓倩兒道:「倩兒,你跟我來一下!」 於是韓倩兒跟著張芸沁來到裡屋。大廳內寂靜無聲,場面十分尷尬。李皓賢突然意識到韓倩兒這樣一鬧確實是可以讓賀家退掉這門親事,不過這樣一來自己的名聲受損,更要命的是爹爹為此大動肝火,萬一爹大怒之下動起手來,恐怕自己的小命也有危險,實在有些失策,眼下這種場面,自己幾乎再難澄清此事,這個惡果只有自己吞下去了。 張芸沁帶著韓倩兒進裡屋一會之後,回到大廳對李玉凌道:「玉凌哥,我仔細檢查過了,倩兒她還是處子之身!」 李玉凌聽到自己的兒子總算還未幹出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小松一口起,不過今天韓倩兒這樣一鬧,在賀家面前幾乎丟盡臉面,怎能輕易饒過李皓賢,對妻子言道:「這逆子雖未做出什麼苟且之事,不過也已敗壞我李家門風,今天我要在眾人面前對他用家法以示懲戒!」說完吩咐李焰飛道:「焰飛,去拿棍子來!」 李焰飛見父親在盛怒之下,不敢逆他的意思,進屋拿棍棒。李皓賢見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恐慌起來,連忙辯解道:「爹!孩兒真的沒有做出什麼敗壞門風的事情啊!」 李玉凌斥責道:「你閉嘴,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今天我定要家法嚴懲!」 李焰飛很快就取了棍棒,遞到其父面前。李玉凌手握長棍,怒目瞪著李皓賢,喝道:「過來給我跪下!」 張芸沁心疼兒子,本來想勸丈夫幾句,但是李皓賢實在太胡來了,弄得今天當著外人的面把臉都丟盡了,不懲戒一下的確不行,所以也沒再說什麼。李皓賢見父親真的要狠狠地懲戒自己,慌張起來,遲遲不敢過去。 李玉凌再次喝道:「快過來跪下!」 李皓賢不敢再逆父親的意思,心想:「唉,挨棍子就挨棍子吧!看來要退婚還真得付出點代價才行!」 想好之後,緩緩地走到李玉凌面前。李皓賢一邊走,一邊想等下父親打自己時要不要運內功抵抗,豈料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無須再考慮這個問題了,因為李皓賢突然覺得丹田內一股強勁的氣流上湧直衝心肺,整個人馬上變得暈暈糊糊起來,四肢麻木失去知覺。 李玉凌正待兒子跪下然後執行家法,突然見兒子腳步浮浮,整個人倒了下去。張芸沁見李皓賢突然倒下,緊張起來,連忙上去扶起兒子,誰知近前一看,李皓賢的嘴角和鼻孔都流出鮮血。張芸沁大吃一驚,連忙叫道:「玉凌哥,你快來看看!賢兒怎麼會這樣?」 李玉凌剛開始還以為李皓賢在裝死,但是見妻子突然如此表情,於是走上前去看看出了何事,看到這樣的情景,也大為驚愕。張芸沁緊張地問:「玉凌哥,這是怎麼回事?」 李玉凌當機立斷道:「馬上把他扶入房間再說!」說完抱起昏迷不醒的李皓賢,匆忙走入內院。 ………… 內房之內,李皓賢仍然失去知覺躺在床上,家人以及賀家眾人都圍在床邊。賀鼎之正在為李皓賢把脈,張芸沁再一旁緊張地問道:「賀大哥,賢兒到底怎麼了,嚴不嚴重啊?」 賀鼎之把了一陣脈,然後道:「賢兒的氣息很亂,似乎是走火入魔之相!」 張芸沁關切道:「走火入魔?那該如何是好?」 賀鼎之道:「我現在就為他注入真氣,穩定內息,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張芸沁道:「那就有勞賀大哥你了!」 賀鼎之點點頭,將李皓賢扶正,然後為他運功。賀鼎之朝李皓賢體內灌輸了一陣內力之後,李皓賢漸漸恢復神智,睜開雙眼。張芸沁見兒子終於恢復神智,連忙關切地問:「賢兒,你覺得怎麼樣了?」 李皓賢迷迷糊糊答道:「娘,我怎麼了?」 張芸沁告訴他道:「你剛才在大廳暈倒了!」 賀鼎之為李皓賢輸了一陣內力,然後再扶李皓賢躺下休息。李玉凌問賀鼎之道:「賀兄,賢兒現在的內息如何?」 賀鼎之道:「他紛亂的內息基本已經調解,只是很是令我吃驚的是賢兒體內的內力很強,竟然可以抗衡我的鼎陽真氣!」 李玉凌道:「真是勞煩賀兄為小兒灌輸真氣!這個逆子,實在不該讓賀兄如此費心!」 賀鼎之道:「賢弟莫要如此,此時還未查明,不可隨便責怪賢兒!」 李玉凌道:「唉,事以至此,我李家已經沒有面目再談小兒與鼎儀的婚事,我想取消婚約,不知賀兄意下如何?」 賀鼎之甚是為難道:「這……」 李玉凌道:「不如我們到大廳再談吧!賀兄請!」 賀鼎之應允,帶著兒子和女兒走出房間,李玉凌對仍在床邊的照看兒子的妻子道:「沁妹,你也一起來商議一下這件事吧!」 張芸沁搖頭道:「不,我放心不下賢兒!」 在一旁的李希茹開口道:「娘,你就放心去吧!哥我會照看好的!」 張芸沁望望李希茹,然後囑咐道:「那好吧,你留在著看著你哥,如果他有什麼事馬上叫我和你爹!」 李希茹點頭應允。 大廳內,李玉凌正式對賀鼎之提出退婚。賀鼎之此時的心情也很是複雜,李皓賢是個學武的材料,他很想他能做自己的女婿,然後將鼎陽神拳傳授給他,讓他發揚關大。但是如今他與其他女子有所勾搭,如果將女兒嫁給他怕毀了女兒的幸福,所以左右為難,沒有馬上回復李玉凌,而是在反覆思考。 李玉凌提出退婚,其實心裡也不是滋味,本來他並不想退婚,但是兒子如此浪蕩,他已經沒面目再提與賀家保持婚約。眼下見賀鼎之不做聲,自己也一聲不吭起來。 大廳的氣氛一時間凝重起來,李焰飛見如此,突然對賀鼎之言道:「賀世伯,晚輩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賀鼎之道:「賢侄有話請講!」 李焰飛道:「二弟沒有福分,不能娶賀師叔為妻,實在令人遺憾!其實,晚輩對賀師叔心儀已久,只是由於賀師叔與二弟有婚約,所以不敢造次,眼下二弟與賀師叔的婚約恐已難維持,所以在下斗膽,向賀世伯提親,不知賀世伯意下如何?」 賀鼎之正在發愁,突然聽李焰飛這樣說,大喜過望,對李玉凌道:「李賢弟,焰飛這個提議倒是不錯,我有意將小女許配給焰飛,這樣我們兩家的婚約仍然沒有什麼太大改動,豈不甚好?」 李玉凌覺得這也是個可行的辦法,於是回應道:「焰飛能與鼎儀結成伉儷,這當然好!只是愚弟怕焰飛配不上鼎儀,讓鼎儀覺得委屈了!」 賀鼎之言道:「誒,李賢弟這是什麼話?什麼配不配得起的,既然李賢弟沒異議,那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 在一旁的賀鼎儀見父親這麼快又將自己許配給李焰飛,心中大為不悅,本來好不容易把自己和李皓賢的婚事退了,誰知還沒高興多久爹爹又匆忙把自己許配給李焰飛,這豈不等於沒退婚一樣。賀鼎儀為了自己的幸福,開口反對道:「爹,你且慢應允這門親事!」 賀鼎之詫異道:「怎麼?鼎儀,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賀鼎儀道:「爹,我對焰飛師侄只有師叔侄之意,並無男女之情,又怎能做他的妻子?此事還是作罷吧!」 賀鼎之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在這種關鍵時刻與自己唱反調,大為不悅道:「鼎儀,焰飛有什麼不好?而且他對你也是真心一片,我看這門親事正合適!」 李焰飛此時也道:「對呀,師叔,我對師叔是一片真心的,如果我李焰飛將來有負師叔,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賀鼎儀不為所動,對李玉凌夫婦道:「師兄師姐,鼎儀不是嫌棄李師侄,只是一直以來,鼎儀只是將焰飛當作師侄般來相處,並無半點愛戀之情,要我做他的妻子,鼎儀實在難以接受,還望師兄師姐見諒!」 賀鼎之見女兒竟然擅自作主,推掉這門親事,怒道:「放肆!婚姻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你自行作主,爹既然認了焰飛做女婿,你應該遵從才是,怎可自行推搪!」 張芸沁見此,連忙道:「賀大哥莫要動氣,婚姻大事關乎一生幸福,鼎儀有所顧慮也是理所應當的,我看這樣吧,讓鼎儀考慮一下再做決定!我們家焰飛如果有此福氣,我和玉凌哥自然高興,如果鼎儀不願意,我們也不便勉強,不如你們就在此再住幾日吧!」 賀鼎之思索了一陣,然後道:「那又要打擾賢弟賢妹了!」 上卷--書起緣 第九章 好夢總難圓 第四節 再說那李皓賢,經過賀鼎之灌輸真氣之後,已經漸漸恢復,妹妹李希茹一直在旁邊照看。李希茹見李皓賢漸漸清醒,問道:「哥,你剛才到底怎麼了,嚇死我們了!」 李皓賢微微笑笑道:「沒什麼大礙,只是一時真氣反噬導致如此!」 李希茹好奇道:「聽賀世伯說你這是練功走火入魔所致,你到底在練什麼功夫啊?」 李皓賢隱瞞道:「沒什麼,只是普通的內功,可能是我急於求成所致!」 兩兄妹正在聊著,韓倩兒突然走了近來,然後對李希茹道:「希茹師妹,我能與師兄說幾句嗎?」 李希茹現在也知道了他們兩個有不尋常的關係,於是知趣道:「那好吧,我出去一會!」說著起身離去。 李皓賢見到韓倩兒,臉馬上沉了下來,問道:「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韓倩兒笑道:「哼!李皓賢,你早答應教我武功,就不至於弄至今天這種田地了!我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李皓賢不耐煩道:「有什麼你就快說!」 韓倩兒道:「你與賀鼎儀的婚約已經取消了,如今賀鼎儀已經快成為你哥的未婚妻了,恐怕將來你還要叫她一聲大嫂呢!」 李皓賢奇怪道:「賀鼎儀怎麼會快成我哥的未婚妻?」 韓倩兒於是將李焰飛向賀家求親一事告訴李皓賢,李皓賢聽後恍然大悟。韓倩兒則幸災樂禍道:「怎樣?這是不是一個好消息啊?」 韓倩兒這樣說本來是想氣氣他,可惜李皓賢現在樂得很,雖然經過一番驚險的過程,不過終於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李皓賢覺得自己這步棋總算走對了,不由笑著對韓倩兒道:「當然是好事啦!韓倩兒,我還要謝謝你呢!」 韓倩兒有些詫異,問:「謝我什麼?」 李皓賢道:「我根本就不喜歡賀鼎儀,一直想著怎樣退掉這婚約,直到昨天晚上,你才讓我恍然大悟,讓我知道可以利用你來實現這一目的,不過可惜我忽略了我爹在這件事上的激烈反應,差點小命不保,不過上天有眼,讓我在關鍵時刻突然蹦出這麼一個怪病,如今總算有驚無險的實現我的全盤計劃,沒了婚約的約束,今後我終於可以娶我心儀的女子了!只是我替你有些擔心,你當著眾人的面說了這麼多無恥的話,你說你今後怎麼嫁人呢?不過,我倒是可以考慮收你做個小妾!」 韓倩兒冷笑道:「李皓賢,你別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娶不到賀鼎儀心中激憤,才故意編出這樣的話來!」 李皓賢起身,微笑著對韓倩兒道:「韓倩兒,你看看我的臉,你有沒看見我有任何傷心的神色?我勸你還是考慮一下我剛才的提議好了!」 韓倩兒不由勃然大怒,掐著李皓賢的脖子道:「你這混蛋,看我不殺了你!」 李皓賢嚷道:「好啊!你殺了看我爹娘不扒了你的皮!」 韓倩兒這才收住手,狠狠地盯著李皓賢。李皓賢看到她這種神情,不由笑道:「你盯著我有什麼用,難道這樣就能殺了我嗎?」 韓倩兒怒不可遏,『哼』的一聲轉身離去。 ………… 賀家的廂房之內,此時父女兩正為了婚事爭論不休。賀鼎儀死活不肯嫁給李焰飛,賀鼎之不由惱怒道:「鼎儀,你是不是以為拜了一個師父就可以不認我這個爹了!你給我跪下!」 賀鼎儀跪下辯解道:「爹!女兒不是想違背爹的意思,可是這門親事實在讓女兒很難從命!」 賀鼎之斥責道:「這門親事爹已經親口答應李家了,難道還能反悔不成?」 賀鼎儀道:「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事先也不問問女兒的意思,就匆匆答應師兄師姐,這不是讓我為難嗎?」 賀鼎之聽到女兒這樣頂嘴,勃然大怒道:「放肆!你現在竟敢責怪爹的不是!你簡直反了!」 賀鼎儀覺得委屈,不由哭了起來,淚眼汪汪道:「爹!反正這門親事女兒死活不答應,你要就打死我好了!」 賀鼎之見女兒如此忤逆,怒舉右掌,真的要一掌拍下去的樣子,賀鼎鋒見次,連忙為妹妹求情道:「爹,鼎儀一時想不通,才會頂撞爹,你讓她再好好想吧!」 賀鼎之將右掌拍在桌上,對賀鼎儀喝道:「你給我滾!」 賀鼎儀擦擦眼淚,倔強地跑開。這一幕,恰恰被剛剛病癒出來散步的李皓賢看到。李皓賢見賀鼎儀傷心的獨自跑去後山,望著她的背影不由計上心頭。 賀鼎儀獨自跑到後山小樹林,一邊哭一邊望著遠處發呆。突然身後一把聲音道:「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賀鼎儀回頭一看,見竟然是李皓賢,不由吃一驚,問:「是你?你來幹什麼?」 李皓賢答道:「我見賀師叔如此煩惱,所以來開解一下你啊!」 賀鼎儀冷笑道:「開解我!你是來做說客的吧,你是為你自己遊說,還是為你來遊說?」 李皓賢道:「我是為你出謀劃策來的!」 賀鼎儀蔑視道:「你!有什麼你就說!」 李皓賢道:「我知道賀師叔你不想與我哥成親,所以特意為你想了一條策略,可以替你更改這門親事!」 賀鼎儀聽完,不大敢相信道:「你!你會為我謀劃?我沒聽錯吧?什麼餿主意,不會是要我恢復與你的婚約吧!」 李皓賢笑道:「賀師叔想哪去了,我與賀師叔一樣,根本就不想恢復我倆原先的婚約!我是真的有幫助賀師叔的法子,難道賀師叔不想聽聽嗎?」 賀鼎儀不由好奇道:「那你說來聽聽!」 李皓賢微笑道:「可以!不過在說之前,我想問賀師叔一個問題!賀師叔如此抗拒與我哥的婚約,是不是已經心有所屬,不知賀師叔可否相告?」 賀鼎儀警覺道:「你問這個幹什麼?你到底有何居心?」 李皓賢開釋道:「賀師叔莫要疑心!我只是想知道賀師叔的意中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而且我想知道他的武功到底行不行!」 賀鼎儀冷笑道:「你到底想玩什麼把戲?我不會告訴你的!」 李皓賢道:「賀師叔不說也行,那我也不會把計策告訴你!眼下這種態勢,賀師叔除了我為你指的第三條路之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賀鼎儀問:「哪兩條路?」 李皓賢分析道:「一是順從你爹的意思,嫁給我哥。二是以死抗婚。選前者那是無奈,選後者那是愚蠢!」 賀鼎儀道:「笑話,難道我就不能再推掉與你哥的婚事嗎?」 李皓賢搖頭道:「不能!你爹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說過的話那就是一言九鼎的事,既然他已經將你許配給我哥,那就難以更改!除非我哥也像我一樣,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但是賀師叔比我更瞭解我哥,他會有把柄讓你抓嗎?」 賀鼎儀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李皓賢分析得有道理,於是道:「李皓賢,既然你有心幫我!那你就說出你的計策,不要在這賣關子!」 李皓賢並不急於道出,而是追問道:「賀師叔還沒回答我你的意中人是誰?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人是玄天劍派的程長風吧?」 賀鼎儀仔細斟酌了一下,然後終於點頭道:「沒錯!是又怎樣?」 李皓賢聽完笑道:「很好!與我事先想的一樣!如果賀師叔的心上人真的是程長風的話,那我想我能夠幫賀師叔達成心願!」 賀鼎儀奇怪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道:「賀師叔莫急,聽我慢慢道來。你要取消這門親事,就必須以毒攻毒,你是女方,你家又是武林世家,所以你有權選擇你的夫婿。你可以對我爹娘這麼說,要你嫁給我哥可以,不過我哥必須經過考核,只要我哥合格了,那你才答應這門親事,如果我哥過不了關,那這門婚事就作罷,這樣不僅我爹娘會答應你的要求,你爹也無法反對。」 賀鼎儀聽完,覺得李皓賢有些道理,於是問:「考核?我應該向你哥提出什麼樣的考核?」 李皓賢接著道:「比武招親!你賀家是武林世家,所選的夫婿自然要求要武功了得,而且我們是武林中人,提出比武招親來選夫婿這是合情合理的!只要程長風上場將眾多挑戰者打敗,那自然就何以與賀師叔你成親了,而且這樣全江湖都知道這件事,你爹就算想反對也無法反對了!」 賀鼎儀聽完想了想,然後冷笑道:「李皓賢,你這個提議看似可行,其實也是個餿主意,比武招親,程長風到時能上場比試嗎?他是玄天劍派的門徒,要守玄天劍派的門規,他能夠專程來比武招親嗎?」 李皓賢笑道:「賀師叔原來擔心的是這個!這其實並不難辦,程長風能不能上場,那就看賀師叔把擂台設在什麼地方了!」 賀鼎儀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道:「如果賀師叔將擂台設在賀家或者其他地方,那程長風自然是不大可能到場比武的,但是如果賀師叔把擂台設在玄天劍派,那程長風就有上場的機會!」 賀鼎儀詫異道:「把擂台設在玄天劍派?這可行嗎?」 李皓賢道:「這有什麼不可行的!玄天劍派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以你賀家在武林的地位和你爹與龍老英雄的交情,向玄天劍派借場設擂台,然後借玄天劍派的號召力叫江湖中人來觀看,讓全江湖都知道你賀家設擂台挑選女婿,這是大長你賀家威風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賀鼎儀仍有顧慮道:「可是縱然我真的在玄天劍派擺下擂台,那程長風真的就會上場嗎?」 李皓賢道:「這就要問賀師叔你自己了?那程長風真的對賀師叔你一往情深嗎?還是只是虛情假意,如果他真的對賀師叔有情意,那麼賀師叔只要對他曉以厲害,他應該會出手的!除非他根本是在欺騙師叔你,或者是他天生膽小,不敢上場比試。如果是前者,既然他對賀師叔沒有情意,賀師叔還向著他又有何用呢?如果是後者,這樣的膽小之輩也不值得賀師叔托付終身!反正屆時程長風不上場的話,那賀師叔乾脆就再挑選一個中意的青年俠客做夫婿好了!」 賀鼎儀聽完,又陷入沉思之中。思索了一陣,又問:「那如果程長風真的肯出手,但是卻有比他武功更高強的人勝了他,那該如何是好?」 李皓賢道:「賀師叔這樣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依我看,當今武林年輕一輩中,沒有什麼武功高強之輩,武功能勝過程長風的男子,除了我和你哥之外,恐怕也沒有什麼人了!賀師叔可以讓程長風等到最後才出場,如果到時真的冒出這麼一個程咬金,那我可以先上場為你將他打敗,然後程長風再行上場,我詐敗與他,不就完結了?這不是什麼問題,我反倒更擔心程長風不敢上場!」 賀鼎儀疑慮道:「李皓賢,你自己也說了,當今武林年輕一輩中,幾乎人能勝過你,萬一你到時說一套做一套,將所有挑戰者都打敗,那我豈不是中了你計了?」 李皓賢笑道:「原來賀師叔對我還是有所懷疑!說句難聽的話,難道賀師叔你認為自己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嗎?憑什麼賀師叔你一定認為我李皓賢對你會動心呢?賀師叔你是否把自己看得過高了?」 賀鼎儀想了想,又問:「那也難保你看上我賀家的其他東西,我爹不是曾經說過,只要你做了他的女婿,他就將鼎陽神拳傳授給你!」 李皓賢聽完,冷笑幾聲,突然擺出一個架勢,然後向旁邊一棵碗口般大的樹猛擊一掌,樹幹馬上被掌力打斷,整顆樹應聲而倒。賀鼎儀不知道李皓賢意欲何為,連忙戒備道:「你想幹什麼?」 李皓賢不慌不忙,收起掌對賀鼎儀道:「賀師叔你也看見了!不是我誇口,以我現在的武功,江湖上已經少有敵手,我為什麼一定要窺視你家的鼎陽神拳。說句老實話,我並不稀罕學鼎陽神拳,如果要學這套拳法還要我處心積慮的話,那我更是不屑!」 賀鼎儀這才鬆一口氣,不過還是不能打消對李皓賢的疑慮,問:「那麼你為什麼要幫我?焰飛是你大哥,按道理你的心應該向著他才對,為什麼你反倒替我出主意!李皓賢,你今天不說個明白,我很難相信你!」 李皓賢長歎一聲道:「也好!看來今天我不對賀師叔說明白,賀師叔始終會有所顧忌。我就實話對你說吧,我喜歡龍嘯天的孫女龍俏欣,但是她卻對她的師兄程長風有所愛戀,所以我要千方百計促成你和程長風,目的就是為了讓龍俏欣死了這條心,這下賀師叔應該明白這一切了吧?」 賀鼎儀一聽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李皓賢,你可真夠花心的,你既然已經有了韓倩兒,還要吃裡扒外,甚至不惜拆你大哥的台!」 李皓賢道:「反正賀師叔你心裡也裝不下我大哥,就算你們勉強成親,我大哥也不會幸福!至於其他的事,就輪不到賀師叔你來操心了,眼下我跟賀師叔你已經說得一清二楚,要怎麼走,就看賀師叔你自己了!」 賀鼎儀考慮了一陣,然後道:「此時關係重大,我需要認真考慮!等我想好了再給你一個答覆!」 李皓賢點頭道:「也好!那我等賀師叔你想好再說吧!」 上卷--書起緣 第九章 好夢總難圓 第五節 當天夜晚,李皓賢正在聚精會神反覆參祥玄相秘笈的最後一套心法,突然又聽到有敲門聲,李皓賢以為又是韓倩兒來找她麻煩,慌忙將秘笈壓在枕頭地下,然後去開門。哪知打開門一看,竟然是賀鼎儀,真是讓他大為詫異。 李皓賢問:「賀師叔,找我何事?」 賀鼎儀道:「我反覆想了想,覺得你的辦法可行,不過我還是有些問題想問問你!」 李皓賢招呼賀鼎儀進屋坐下,然後道:「賀師叔還有什麼不疑惑的地方但說無妨!」 賀鼎儀不再說什麼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問:「我仍然擔心到時擂台上會發生什麼意料不到的變故,比如說當程長風上場之後才出現高手來向他挑戰,屆時他戰敗了那如何是好?或者說焰飛屆時勝了程長風,那又該如何?」 李皓賢仔細想了想賀鼎儀的問題,然後道:「我大哥的武功賀師叔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劍法中的破綻相信賀師叔也瞭如指掌,你只要將這些告知程長風,他就應該能穩勝我大哥,再者如果他程長風真的一心想取勝的話,那不會有太大的困難,除非他左搖右擺,顧慮重重,那神仙也幫不了他。至於第一個問題,比武場上各種難以預料的事情都可能發生,我李皓賢也不是神仙,不能擔保不出差錯,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告知程長風千萬要沉住氣,不到最後不要出場,等那些潛在的敵手都一一現形後方可上場。如果真的遇到強敵將程長風擊敗,那賀師叔你還有最後一招自救招數,就是你親自上場,對手將你打敗,才算是最終獲勝。總之,這一切就是一場賭博,賀師叔你的賭注就是程長風對你的情意,至於要不要賭這一局,那就要由賀師叔自己決定了,這是關係賀師叔你終身的大事,賀師叔你自己要反覆掂量再做決定!」 賀鼎儀道:「你說的也很中肯,容我再三考慮一下。李皓賢,你今天曾經保證過如果屆時有厲害的敵手出現,你會先上場替我將他擊敗是吧?」 李皓賢點頭道:「沒錯!如果真的有事發生,我自然會出場!」 賀鼎儀道:「你的話我不敢全信,我要你發下毒誓!」 李皓賢道:「可以,不過我也要你的一個承諾!」 賀鼎儀問:「什麼承諾?」 李皓賢道:「如果你真的可以和程長風結成伉儷,那麼我希望你保證你的夫君只有你一個妻子!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賀鼎儀爽快道:「好!我可以立刻答應你!其實就算你不提,我也不會讓他再有第二個女人,這你大可放心!」 李皓賢道:「賀師叔真是快人快語,那我也可以馬上立下誓言;我李皓賢對天發誓,我一定盡我所能助賀師叔達成心願,如有違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賀鼎儀慢意道:「好,我再考慮考慮,如果想好了,明天我就找你父母談!」 ………… 次日,賀鼎儀果然趁其父和李家眾人在客廳閒聊之際宣佈自己的決定。賀鼎儀對李玉凌夫婦道:「師兄師姐,鼎儀經過一晚的思量,對我的婚事已經有了主意!要我嫁給焰飛可以,不過鼎儀有個要求,不知師兄師姐可否答應?」 張芸沁見賀鼎儀有所鬆口,大為欣喜,問:「師妹有什麼要求儘管說!」 賀鼎儀道:「我賀家在也算是武林世家,招賢納婿自然也要配得起武林世家的名號,選一個武功高強之人方行。而我也希望我的夫君能成為武林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所以我想以比武招親的方式來選夫婿,如果焰飛師侄屆時能夠將挑戰者一一打敗,那我賀鼎儀便答應嫁給他。」 張芸沁見賀鼎儀提出這樣一個條件,有些為難,望望李玉凌,然後問:「玉凌哥,你覺得如何?」 李玉凌道:「賀師妹巾幗不讓鬚眉,實在讓人欽佩!我家焰飛要想娶到這樣的妻子,的確應該受些考驗才行,如此也好,一切就依賀師妹你的意思吧!」 賀鼎儀見李玉凌答應了第一個條件,心中甚為歡喜,接著道:「至於比武招親的擂台,我想設在玄天劍派?不知師兄師姐意下如何?」 賀鼎之聽女兒說要把擂台設在玄天劍派,大為不解,問:「鼎儀,既然你要比武招親,應該把擂台設在自家才是,為什麼要將擂台設在玄天劍派?真是荒唐!」 賀鼎儀道:「爹爹莫急,切聽我慢慢道來!我賀家選女婿,也算是武林中的大事了,如果將擂台擺在自家,我怕到時來的人太少,這樣反而場面難看,貽笑大方。而且這樣一來,焰飛即使最終獲勝,也難以讓人信服。玄天劍派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如果將擂台設在他們那,正好借助玄天劍派在武林中的威望廣邀武林人士出席,這樣不僅我賀家臉面大長,而且可以召集到更多的青年俠客參加,這樣這場比鬥的勝者才能讓眾人信服!」 賀鼎之見女兒似乎在有意刁難李家,大為不悅,喝道:「你這什麼歪道理!既然你決定嫁人,何須弄這麼多的玩意,還要拋頭露面,弄得全武林皆知!」 李玉凌此時道:「賀大哥莫要責怪鼎儀,鼎儀這樣考慮也甚有道理!我李玉凌的兒子要贏就應該贏得堂堂正正,這樣才配得上鼎儀師妹!既然師妹致意如此,那就按她的意思辦吧!」 賀鼎之仍然有所為難,徵詢李焰飛的意見道:「焰飛,你覺得如何?」 李焰飛滿腔熱血道:「賀世伯,我李焰飛會一定竭盡所能,爭得武魁,將賀師叔迎娶過門!」 賀鼎之見李焰飛不反對,於是道:「也罷也罷!那就這樣定了吧!我馬上寫信給龍大哥,請他借個地方擺擂台吧!如果一切辦妥,那就下月初五舉行如何?」 李玉凌道:「一切就隨賀大哥的意思辦!」 ………… 在賀鼎儀的強烈要求下,賀鼎之唯有寫信向龍嘯天借場舉行比武招親。龍嘯天與賀鼎之交情非淺,再說又是這樣的好事,自然爽快答應,並許諾為賀家廣為張羅。 這些日子,李焰飛則在日以繼夜地練功,為比武招親而準備。李皓賢見大哥的確對賀鼎儀用情頗深,心中有些愧疚。 初五很快就要到了,李玉凌全家出動第三次來到玄天劍派,為李焰飛打氣助威。武林中人聽說賀家擺下擂台選婿,都趕來湊熱鬧,這次來人比上兩次還要多,一些青年俠客更是磨拳擦掌,躍躍欲試。讓李皓賢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這次竟然又見到秦卓寒,看來她也對賀家選婿一事感興趣,特意來觀看。只不過這次她的父親秦旻陽並沒有隨她一起來,而是派了蕭旭鳴來保護她的安全。李皓賢礙於父母在旁,不敢上前與其交談。 這次賀家並沒有專門架設一個擂台,只是在玄天劍派的練武場上用紅繩圈了一個四方的場地作為比武的擂台,圍繞著擂台周邊擺設了不少長凳供觀眾而座。那些來得比較早的人都可以佔到一個位子坐下觀看比鬥,至於那些來的遲些的人,只能站著觀看了。 眾武林人士陸續到來,時辰到了之後,龍嘯天開始主持,他首先對在場眾人拱手致禮,然後道:「眾位,今天本派喜事臨門,鼎陽神拳賀大俠的千金借本派的地方擺下這個擂台比武招親,實在是本派的榮幸,其他的老夫也不多說了,現在老夫講講這比武招親的規矩,凡是年滿十八歲尚未娶親的年輕男子,皆可上場比試,勝者賀家就會將此人招為女婿,但凡上場者都要通報自己的姓名和所屬門派。上場諸位應當堂堂正正比試,不能使卑鄙奸詐的手段獲勝,且應該點到既止,避免雙方有所閃失。好,現在比武大會開始!請眾位少俠上場比試!」 剛開始倒是沒有什麼人上場,這並不是沒人想做賀家女婿,而是因為太早上場會耗費太多氣力,這樣容易給後來者佔得便宜,不過還是有些人自知武功不濟,重在參與,所以也沒什麼顧慮,先發頭疇上場露露臉。 李皓賢在一旁發現大哥李焰飛心急如焚,急於上場比試,連忙按住他道:「哥,你別急,太早上場容易耗費氣力,等這班人打完了再說!」 李焰飛這才平靜了一些。李皓賢對上場眾人這些花拳繡腿根本就不屑一顧,東張西望在場眾人,看看有哪些厲害的角色沒有,好提前做做準備。誰知當他望到一位年輕公子之時,注意力就再也無法移走。此人身著淡藍色的長衫,青布頭巾上鑲綠翡翠,兩手翹於胸前,右手握著一把長劍。左右兩邊各有一名下人站於身後,不時在他耳邊輕聲說上幾句。 李皓賢見到此人大吃一驚,心中不由嘀咕起來:「奇怪,他也會跑來這種地方?難道他也對賀家比武招親感興趣?」 李皓賢不由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由一直盯著那年輕公子的動靜,看他到底要幹什麼。 此時,場上倒仍然沒什麼太精彩的地方,眾位挑戰者如同流水一般上場下場,爭奪雖然激烈,但是打得卻並不精彩。倒是李焰飛終於按耐不住,急急忙忙上場比試。 一切似乎沒李皓賢和賀鼎儀事先顧慮的這麼複雜,李焰飛上場之後,就連敗數人,一路過關斬將。李焰飛得到黃石道人的真傳,在年輕一輩中也算是少有敵手了,再加上今日來在其父李玉凌的指教下用心苦練,故而可以過五關斬六將,沒有多少阻攔。賀鼎儀看到李焰飛這種勢頭,反而有些害怕起來,擔心程長風也不是他的對手,考慮著要不要先自己下場為程長風除去這個障礙。 李焰飛又打敗了幾個對手,一時間再沒有上場挑戰,賀鼎之見到這樣的結果心裡很滿意,對在場眾人道:「還有那位少俠要上來比試?如果沒有的話那就算李少俠最終獲勝了!」 場下還是沒人上場。賀鼎儀不由緊張起來,望望李皓賢,李皓賢見賀鼎儀焦急地望著自己,心裡不由想:「你望著我又什麼用?是你那情郎不敢上場,關我什麼事?難道要我來跟我哥比試不成?」 李皓賢不理會賀鼎儀那求救的目光,而是轉頭望望程長風,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麼。程長風此時站在他師父龍立鈞的身後,右手緊握劍柄,暗自顫抖,似乎很想上場,但是又有所顧忌,猶豫不決。要程長風下決心打擂台也的確不容易,因為他程長風下場就等於要他向天下人表示自己喜歡賀鼎儀,這的確需要很大的決心和勇氣。 李皓賢見到他那窩囊樣,不由心中無名火起,暗道:「你還在這猶豫什麼?再不出場你就別想出場了,真弄不懂像你這樣的怕死鬼龍姑娘怎麼會喜歡你,真是有眼無珠!」 賀鼎之見李焰飛就快成為自己的女婿,心中很是欣喜,不過為免夜長夢多,賀鼎之希望這比武招親快點結束,於是又大聲喊道:「還有哪位少俠上場比試?沒有的話就當李少俠獲勝了!」 正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一人執劍緩緩走上場來,可惜,來人不是賀鼎儀所期望的程長風,而是李皓賢一直在注視的藍衫公子。 李皓賢萬萬沒有想到那藍衫公子會上場,真是大出意料之外。只見那藍衫公子手執長劍,緩緩走到場中,對眾人拱手致意,然後伸出左手做個手勢示意李焰飛可以開始了。本來眾位上場挑戰者都要通報自己的姓名和門派,但是這位公子似乎並不想透露自己的來歷,所以乾脆什麼也不說。李焰飛不明就裡,以為對手輕視自己,不由有些氣憤,言道:「這位兄台既然上場比試,應該先向大家通報個姓名吧!」 藍衫公子仍然不作言語,依然只是揮手示意他可以比試了。李焰飛強忍怒氣,再次言道:「兄台,你不言不語,難道是啞巴不成?」 藍衫公子依然不理睬他,只是用手勢催促他趕快開始比試。李焰飛怒不可遏,認定藍衫公子是在蔑視他,於是道:「好,那就休怪我不留情了!」說完執劍就向藍衫公子攻去。 李皓賢自從藍衫公子上場以來,就變得緊張起來,一直聚精會神地盯著兩人的打鬥,右手緊握劍柄,似乎隨時準備上場。 在一旁的李希茹見李皓賢如此,有些奇怪,不過以為李皓賢是在替大哥李焰飛擔心,所以也沒有多言。 藍衫公子見李焰飛執劍攻來,後退兩步猛然拔劍,長劍出鞘寒光閃閃,『嗡』的一聲清脆利落,看來是把好劍。李焰飛心浮氣躁,加上連勝數人,有些輕敵,急欲強攻,希望速戰速決。而藍衫公子則避其鋒芒,且戰且退,不以其全力相拼,而是以靈巧的劍招將李焰飛的攻勢一一化解。 只見藍衫公子的劍招靈巧飄逸,進退井然,再加上寶劍相襯,寒光閃閃,讓人看了不由為之叫好。李皓賢見藍衫公子應付自如,大哥李焰飛也未必佔得了上風,不由鬆了口氣,沒有先前這麼緊張,看著看著。李皓賢臉上漸漸洋溢起絲絲笑容。 在一旁的李希茹見李皓賢看著場上的比鬥突然發笑,好奇道:「哥,你笑什麼?是不是發現了那位公子劍招的什麼破綻?」 李皓賢連忙搖頭道:「沒有!我一時想到其他事情而已!」 李玉凌看著兩人的比鬥,不由皺起眉頭對妻子道:「焰飛太過急功冒進,這樣打下去我怕他會吃虧!這位少年的劍法靈活多變,劍招飄逸,似乎有點像是紫虛觀宣儀師太的白虹劍法!」 張芸沁仔細觀察了一陣,然後道:「沒錯,劍如白虹,靈光閃閃,確像白虹劍法!」 李玉凌道:「奇怪,聽說宣儀師太只收女弟子,這位少年又是如何習得白虹劍法的?」 張芸沁笑道:「玉凌哥莫用疑惑,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少年』,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家貪玩,竟然女扮男裝跑上場胡鬧來了!只是不要攪和了場面才好!」 李玉凌聽妻子這樣說吃一驚,詫異道:「沁妹是說這個人是個姑娘?」 張芸沁點頭道:「對呀!玉凌哥難道沒有看出來嗎?」 李希茹在旁邊插嘴道:「怪不得哥剛才笑得這麼古怪,原來哥剛才是看出了她是個姑娘家,哥,這樣的趣事為什麼不告訴我知道?」 李皓賢道:「什麼呀?我也是聽到娘說才知道場上與大哥比武的是個姑娘!我剛才又不是笑這個!」 李希茹不信道:「是嗎?我還以為她又是你的什麼朋友呢!」李皓賢不理她,繼續看場上的動靜。 上卷--書起緣 第九章 好夢總難圓 第六節 藍衫『公子』逐漸化解了李焰飛的三板斧之後,控制住了局勢,開始佔上風起來。李焰飛的武功與賀鼎鋒一樣,專靠剛猛取勝,一遇到些以靈巧擅長的對手就難以對付,藍衫『公子』使的白虹劍法,正是靈巧一路劍法中的精品,劍招變化繁多,對手很難摸清整套劍法的套路,各套路間快慢急緩變換自如,能攻能守。藍衫『公子』經過初步的接戰,基本上已經摸清李焰飛到底有多少斤兩,漸漸改變套路,出招加快,向李焰飛猛攻而來。李焰飛緩慢擋架,一陣兵器碰撞身過後,李焰飛和藍衫『公子』各自退開,重新擺好架勢。李焰飛不由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長劍,劍身上已有數個劍口,看來是剛才與藍衫『公子』兵器相搏自時,被她手上的利劍所致。再看藍衫『公子』手中的長劍,依然是寒光閃閃,沒有一點破損。 李焰飛此時心中不覺對藍衫『公子』的利劍有所忌憚,不敢攻得太猛。藍衫『公子』自恃自己武功勝過對方,再加之利劍在手,更加無所畏懼,將手中長劍舞成一堵劍牆,向李焰飛壓了過來,此時藍衫『公子』手中的長劍越舞越快,幾乎密不透風一般,李焰飛漸漸招架無力,連連後退。藍衫『公子』趁其忙於擋架她的劍招之際,猛然飛起一腿踢向李焰飛的小腹,李焰飛連忙躲過,哪知藍衫『公子』一腿踢空跟著又是兩腿連環,李焰飛避得了前兩腿避不了第三腿,被踢倒在地,藍衫『公子』立即執劍逼上前去,制住李焰飛。 勝負已然明瞭,藍衫『公子』收回利劍,退開然後向李焰飛拱手算是致禮,仍然沒有開口說話。李焰飛雖然心有不甘,但是自己的確是計不如人,眾目睽睽之下,能夠說什麼呢?但是眼見快要娶過門的新娘轉眼間就成了他人之妻,心中萬分失落地退下場來。張芸沁見兒子的好事被一個貪玩的姑娘家破壞,正想出頭揭穿她的真實面目,好替兒子爭取回繼續比鬥的機會,誰知正在此時,一人慌慌失失地走了出來,然後對著龍嘯天跪了下來。 龍嘯天見此人如此,大為詫異,問:「長風,你這是幹什麼?」 原來此人就是那個一直在做內心鬥爭,不敢上場的程長風。程長風終於下定決心上場,賀鼎儀和李皓賢都鬆一口氣。張芸沁本來想當著大家的面指出藍衫公子是女兒身,然後把這個貪玩的小姑娘趕下場去,讓李焰飛重新上場,誰知突然又來了這麼一幕,一時不知發生何事,所以暫時作罷。 此時,眾人無不將目光投在程長風身上,看他到底想幹什麼。程長風似乎還有些內心掙扎,不過眼見自己已經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沒什麼好再退縮了,於是拱手對龍嘯天道:「師尊,弟子不才,有事要懇請師尊恩准!」 龍嘯天越發奇怪道:「長風,有什麼事情非要在此時說嗎?」 程長風用緊張得有些顫抖的聲音道:「師尊,賀小姐巾幗不讓鬚眉,長風對其傾慕已久,今天既然賀家在此比武招親,弟子希望也能下場一搏,如弟子學藝未精,從次也好斷了此番念頭。望師尊能夠恩准!」 龍嘯天聽他說要下場比武,一時間始料未及,不知該不該答應,正在發愁之時,賀鼎儀迫不及待地開口道:「今天我在這裡擺下擂台,本來就是邀請天下俊才上來一展身手,只要公子尚未娶妻,上場比試有何不可?公子請吧!」 龍嘯天本來還在猶豫不決,見賀鼎儀明確表態說可以,那自己也不必再反對,因為今日本來就是她賀鼎儀在比武招親。於是龍嘯天點頭道:「既然賀家小姐不反對,那長風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程長風再行一禮道:「多謝師尊成全!」說完執劍來到場上。藍衫『公子』依然一句話不說,做個手勢示意程長風可以開始了。程長風並不像李焰飛那樣冒失,而是先向藍衫『公子』拱手先行一禮,然後才緩緩拔劍出鞘。 張芸沁此時正欲制止他們倆人的比試,然後當著眾人面拆穿藍衫『公子』是女兒之身,替李焰飛爭回比試的機會,李皓賢早看穿母親的心思,擔心藍衫『公子』暴露真實身份之後會讓人以為她是故意來搗亂來的,這樣恐對她不利,於是當母親剛欲走出場時,李皓賢連忙拉住她,然後道:「娘,等我來吧!」 張芸沁突然被李皓賢拉住,不知他要幹什麼,正在疑惑之時,李皓賢已經來到場上。只見李皓賢走到藍衫『公子』和程長風中間,然後伸開雙手制止兩人道:「兩位切慢!」 兩人正準備出手,誰知李皓賢突然插在兩人中間,只得停下手來。程長風問李皓賢道:「李兄有事嗎?」 李皓賢拱手對程長風道:「長風兄且慢動手,這位公子將我哥擊敗,我這個做弟弟的有些不服,想領教一下這位公子的武功。還望程長風兄行個方便,讓我先與這位公子比試,長風兄請下場再上場如何?」 程長風有些猶豫:「這……」 李皓賢繼續懇求道:「還望長風兄能行個方便!」 程長風想了想,覺得先讓這兩人比試一場,自己在一旁摸清兩人的武功套路自己會更有把握,於是應承道:「好吧!那李兄先請!」 李皓賢謝過程長風,轉身面向藍衫『公子』,笑了笑伸手做了個手勢然後言道:「公子請吧!」 藍衫『公子』望了李皓賢一眼,似乎在猜測他上場與自己比武有何用意,想了一小會,然後拔出利劍準備出手。 但是李皓賢不等藍衫『公子』出手就先執劍攻了過來,李皓賢步法極快,一下就攻到藍衫『公子』面前,藍衫『公子』吃一驚,連忙揮劍擋架,一時間,兩人的長劍架在一起,李皓賢趁機將劍身向藍衫『公子』那壓過去,並順勢將身體更加貼近藍衫『公子』,然後突然小聲對她道:「郡主,你怎麼會跑來這種地方?」原來這個所謂的藍衫『公子』,竟然是女扮男裝的景陽郡主。 景陽郡主笑了笑,答道:「我聽說武林世家賀家要舉行比武招親,所以來看看熱鬧!」 李皓賢緊張道:「郡主,你看熱鬧就好了,為什麼要上場比武呢?」 景陽郡主嫣然一笑,然後道:「我本來也不想上來獻醜的,誰知看到這些人的武功實在太一般,一時按耐不住,所以也上來玩玩!」 李皓賢道:「郡主,你這樣實在太魯莽了!要是被人看出是女扮男裝的話,別人會以為你是故意來搗亂來的,到時恐怕對郡主你不利啊!」 景陽郡主不屑道:「怕什麼,誰敢對本郡主無禮?她賀家小姐不就是要個丈夫嗎,到時本郡主為她欽點一個不就成了!」 李皓賢急道:「郡主,你不可以亂插手這些江湖事的!再說你乃金枝玉葉,如今微服跑來這裡,萬一傳揚出去恐怕不好!」 景陽郡主不悅道:「賀家招親關你什麼事?你要理我的閒事?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是想娶賀家的小姐!」 李皓賢連忙辯解道:「沒有的事!只是賀家與我家是世交,我不想他們今天這比武招親有什麼差錯!」 景陽郡主笑道:「李皓賢,你想娶賀家小姐也不必如此狡辯。當年我父王曾經與你爹有過一戰,只可惜父王輸了,今天正好,我為我父王再戰一場,看看誰贏!」 李皓賢還想再說什麼,景陽郡主已經推開他的長劍,然後揮劍向他攻來。李皓賢無奈,只得擋架,一邊接招一邊想:「這景陽郡主平日裡端莊大方,誰知也有叼蠻任性的時候,看來今天不能讓她盡興的話,很難讓她收手。也罷也罷,我就姑且陪她玩玩,等鬥個百八十招的再擊敗她,這樣她也就沒話可說了!」 場下眾人見兩人剛一上場只交手一招就聊開了,誰知聊一陣之後又動起手來,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更奇怪的是那『公子』一直都不說話,有些人以為她是啞巴的時候,她卻開口跟李皓賢說了一大堆,真是令人猜不透。 李希茹見李皓賢一上場就與那姑娘有說有笑的,知道他剛才又在說謊話了,大為不悅地對張芸沁道:「娘,哥真是越來越會騙人了!剛才還說不認識人家,誰知才上場就與人家姑娘聊得這麼歡!」 李焰飛不知剛才與自己比鬥之人是女扮男裝,聽李希茹這樣說,不明就裡,問:「希茹,你說什麼呢?皓賢與哪個姑娘在聊啊?」 李希茹告訴他道:「就是剛才跟你比武的那位姑娘啊!」 李焰飛一聽大驚,不敢相信道:「你說什麼?與我交手的是位姑娘?」 李希茹道:「對呀!你現在才知道啊?哥,你也真是糊塗,對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這點你倒要向二哥學習一下,他那雙賊眼睛可靈得很呢!」說完又對旁邊的韓倩兒道:「韓姐姐,你以後要好好看著二哥才行,否則我真擔心他又幹出什麼不像話的事情來!」 張芸沁見李玉凌臉色有些難看,連忙制止李希茹道:「希茹,不許這樣說你二哥!」 李希茹被母親喝了一下,不再出聲了。 場上,李皓賢和景陽郡主你來我往地的較量起來。李皓賢有意讓著景陽郡主,攻守都未盡全力,招招都是點到為止。景陽郡主剛開始時倒是很想與李皓賢比個高低,所以攻勢凌人,但是李皓賢進退自如,景陽郡主絲毫占不得半點便宜,只是李皓賢守多攻少,況且進攻多是待景陽郡主有些招架不住之時就半路收回。漸漸的。景陽郡主似乎也看出李皓賢有意相讓,也慢慢發現自己不是李皓賢的對手,所以剛開始攻了一陣之後漸漸就緩了下來,不再全力搶攻。景陽郡主本來就對勝負並不是看得很在意,只是想下場顯一下身手,而李皓賢雖然希望自己取勝,但是面對景陽郡主不敢全力相拼,暗中遷就。所以兩人都不將對方逼得太緊,而只是見招拆招而已。這樣本該是一場激烈的比鬥如今卻如同兩位好友在練武一般。 李希茹見到兩人如此,又嘀咕道:「哥在搞什麼鬼啊?這是在比武還是在練劍啊?」 正在說著之時,突然李皓賢退開幾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此時自己的配件已經被景陽郡主手上的利劍砍了十數個劍口,已經破損得不成樣子。本來耶律楚靈曾送了把寶劍給李皓賢,但是李皓賢不捨得用,存放於家中收藏起來。如今手上的這把,只是街市上幾兩銀子一把的便宜貨,自然是不堪一擊。 景陽郡主見李皓賢的劍被她的利劍砍得不成樣子,於是將手中的利劍收於劍鞘,然後緩步走到李皓賢面前,將手中的長劍遞給他道:「用這種破劍實在太寒酸了,你就用我的劍吧!」 李皓賢問:「我拿了那郡主你用什麼?」 景陽郡主笑道:「這樣的劍我多得是!拿著!」說完把手中的劍遞到李皓賢面前。 李皓賢接過劍然後謝道:「那多謝郡主了!」 景陽郡主將自己的利劍給了李皓賢,然後朝場下自己的兩個下人打了個手勢,示意再拋一把劍上來。這兩個下人,正是同樣身著男裝的紅芍和黃芸。紅芍接到主人的指示,於是將自己手中的佩劍拋給景陽郡主。 上卷--書起緣 第九章 好夢總難圓 第七節 景陽郡主接過長劍,示意李皓賢繼續比試。她這回突然改變套路,出招變得快了許多,而且招式精妙,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李皓賢的出招也隨著景陽郡主的節奏而變快起來。兩人的攻防加快,一般人看了會認為這兩人已經開始較勁起來了,實際上雙方依然並無急於取勝的意思,只是將節奏加快一些招式打得優雅飄逸一些。 可是此時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兩人的比武兩人你來我往,招式銜接沒有絲毫的間隙,若是兩人全力相拼,兩人的招式是不會銜接的如此完美,因為很難料到對手下一招應該出什麼,除非是兩人有意配合,才會攻防如此有序。所以,場面上看似乎比剛才激烈了很多,但實際上仍然是換湯不換藥,這兩人像是在舞劍表演多一些。 打著打著,景陽郡主有意將自己的劍法舞得更加飄逸,讓人看起來更加優美。李皓賢為了迎合景陽郡主也算煞費苦心,她想怎麼打,自己就陪著她怎麼打,反正要讓她盡興不可。 趙無軒所創的九龍劍法本來就是仿照龍的各種姿態而成,本身舞起來也飄逸非凡,只是若是與他人相鬥的話也顧不上保持優美的劍姿,如今這種情況卻正好可以派上用場。所以,李皓賢也順著景陽郡主的意,將自己的劍法也舞得靈妙逍遙。這樣,李皓賢和景陽郡主的比鬥看上去既『激烈』又『精彩』,一些武功庸俗之輩看不出其中的奧妙,自然是讚歎聲不斷。 李皓賢這樣比法,賀鼎儀不由緊張起來,不知道這李皓賢到底在搞什麼鬼。程長風見兩人武功如此精妙,不由也心涼起來,心想無論等下無論與誰對陣都很難對付。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就這樣鬥了百多回合,李皓賢見是時候了結這場比鬥了,於是突然用劍身粘著景陽郡主的長劍,然後猛力迴旋起來。如此一來帶動景陽郡主的長劍一起打轉,景陽郡主一時握不穩劍柄,手中利劍脫手而落。 勝負已分,李皓賢對景陽郡主拱手並略微彎腰鞠躬道:「多謝這位公子相讓!」 景陽郡主本來還有些不滿,但是雙方的確已經鬥了很久,再不分出個結果來恐怕眾人會起疑心,所以也就不再計較,拾起長劍準備下場。李皓賢慢慢走到景陽郡主身邊,恭敬地將手中利劍遞回給景陽郡主,然後輕聲道:「多謝郡主借我利劍,現在這把劍就物歸原主吧!」 誰知景陽郡主接過長劍,突然拔劍出鞘,將劍身架在李皓賢的脖子上。眾人見此變故,都大吃一驚,全場頓時靜了下來,眾人皆以為景陽郡主要對李皓賢不利。在一旁觀戰的秦卓寒見李皓賢有危險,猛然拔劍出鞘,衝入場中,用劍指著景陽郡主喝道:「打輸了就應該服輸下場,這樣耍賴算什麼英雄好漢?」 景陽郡主並沒有理會秦卓寒,只是突然對李皓賢微微一笑,然後道:「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今天你要麼收下這把劍,要麼就讓我砍下你的腦袋!」 李皓賢也以微笑回應道:「那謝謝了!」 李皓賢剛說完,景陽郡主就收回利劍插入劍鞘,然後再次將此劍遞給李皓賢,李皓賢這次沒有再推辭,恭敬有禮地接過此劍。景陽郡主將劍替給李皓賢之後,突然靠近李皓賢,輕輕在他耳邊說道:「我住在長水鎮的福夕客棧,這兩日有空來找我,我有事要問你!」說完就撇下一臉疑惑的李皓賢,轉身緩緩走下場去,但是沒有望秦卓寒一眼。 秦卓寒似乎也發現景陽郡主有些怪異,看來是女扮男裝,剛想叫住她問問,不過到嘴的話又嚥了回去。就這樣景陽郡主退下場來,回到她兩個手下旁邊,繼續觀看接下來的比鬥。而秦卓寒見事態平息,也退下場來,不過眼睛自此就一直盯著景陽郡主。在她身旁的蕭旭鳴見秦卓寒如此怪異,問道:「大小姐,你為什麼一直盯著那位公子看?」 秦卓寒冷冷地答道:「哼!什麼公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跑來這裡搗亂!」 蕭旭鳴奇怪道:「怎麼,她是女的,我怎麼沒看出來!」 秦卓寒沒有再理會蕭旭鳴,繼續向看仇人一般瞪著景陽郡主。 李皓賢之母張芸沁此時雖然對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剛才的舉動有些疑惑,不過此時她最關心的是幫李焰飛取回繼續上場的資格,如今見景陽郡主下場,連忙對李焰飛道:「飛兒,娘現在就幫你拆穿那女子的身份,讓你繼續上場比試!」 誰知李焰飛止住母親道:「娘,算了!我不敵一名女子,讓人知道了豈不更加丟臉,再說弟弟已經上場了,賀師叔本來就與弟弟有婚約,如今他上場也不錯,我就不與他爭了!」 張芸沁聽兒子這樣說,只好作罷道:「好吧!那只好這樣了!」 李焰飛不肯再上場,那麼李皓賢下一個挑戰者就是程長風了。賀鼎儀此時又是歡喜又是擔心,歡喜的是如果李皓賢真的遵照雙方的約定讓程長風獲勝,那她的美夢就能成真了,擔憂的是李皓賢萬一臨場變卦的話那局面將難以收拾。 程長風知道李皓賢的武功甚是了得,更經過剛才的觀戰心中更加沒底,但是如今硬著頭皮也要上。只見他緩緩走上場,向李皓賢拱手行禮,李皓賢也還禮致意。 雙方互相致禮之後,就拔劍鬥了起來。雙方過了數招,李皓賢心裡就在嘀咕:「這個程長風,這麼久以來劍法也沒什麼長進,我看就連大哥也可以將他擊敗了,今天若不是郡主出手先打敗了我大哥,這小子也休想能獲勝,要我詐敗給這樣的對手,真是丟人!」 丟臉歸丟臉,既然事先已經許下承諾,那也只好詐敗。雙方鬥了十數招,李皓賢突然對程長風道:「我們換個地方比試,跟我來!」說完就躍出場地,施展輕功跳上旁邊的瓦房的屋頂。 程長風不知道李皓賢到底想幹什麼,不過還是跟著他也躍上了屋頂。躍上屋頂之後,程長風正想繼續出招,李皓賢突然止住他道:「慢著,我有話要問你!」 程長風停止招式,問:「李兄有何事請說!」 李皓賢開門見山道:「你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你對賀家小姐有愛慕之情,我想問你,你說的可是真話?」 程長風道:「在下說的都是實話!不知李兄為何這樣問?」 李皓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問道:「那你師妹龍俏欣呢?假若你今天能夠取勝而娶到賀家小姐,那你日後還會娶你師妹做二房嗎?」 程長風疑惑道:「李兄為什麼要問我這些?」 李皓賢道:「你甭管,只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你娶了賀家小姐,還會娶你的師妹龍俏欣嗎?」 程長風道:「在下待我的師妹就如同親妹妹一樣,哪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如果我真的有幸能娶得賀小姐為妻,自然不會再娶其他女子!」 李皓賢追問道:「此話當真!」 程長風道:「男子大丈夫,講得出自然做得到!」 李皓賢聽完程長風的這番回答,終於徹底放下心中大石,心想:「程長風啊程長風,有你這番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今天我也心甘情願輸給你了!」 想好之後,李皓賢抬起劍,然後道:「好,那我們就比個高低吧!」說完,執劍向程長風攻去。 李皓賢如今已經下定決心故意輸給程長風,所以出招也只是做個樣子,雙方在屋頂上鬥了一陣,然後李皓賢又躍下屋來,重新回到場上,程長風也跟著李皓賢躍回到場中。李皓賢待程長風回場以後,又做個樣子與程長風斗上四五十招,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被程長風打落手中長劍,敗下陣來。李皓賢做戲做到底,臨下場之前還對程長風贊上兩句:「程兄劍法高超,在下甘拜下風!」 程長風自己都對自己能夠取勝感到十分意外,愣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此時最為高興的當然要數賀鼎儀了,此時她巴不得比武招親馬上結束。龍嘯天見到程長風獲勝,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賀鼎儀見他這個主持人不說話,有些心急起來,於是自己站起身來對全場道:「還有那位公子要上場比試?」然後望了望全場,沒有人回答。賀鼎儀望完一圈之後,又繼續喊道:「還有哪位公子要上來比試?」 全場依然一片寂靜,賀鼎儀終於感覺到幸福快要臨近了,又停頓了一下之後,賀鼎儀向場內喊第三次:「還有哪位公子要上場比試?如果沒有的話,那今日的勝者就是這位程公子了!」 依然沒有人再出場,賀鼎儀此時望望龍嘯天,示意他可以宣佈程長風獲勝了。龍嘯天會意,起身喊道:「各位少俠還有沒有要上場比試的?沒有的話那老夫就要宣佈今天的勝者了!」 場下依然再沒有新的挑戰者上場,龍嘯天於是望望賀鼎儀,賀鼎儀點頭示意,於是龍嘯天當場宣佈:「諸位,現在老夫宣佈,賀家比武招親的獲勝者是我派弟子程長風!」 程長風的那班師兄弟們見大師兄獲勝,都歡呼起來,只有龍俏欣笑得很牽強,看得出她心裡很不好受,李皓賢望到龍俏欣如此表情,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她龍俏欣這回可以對程長風死心了,難過的是她竟然對她大師兄如此深情。 賀鼎之沒有料到這件事是如今這個結果,大皺眉頭,但是程長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取勝,自己縱使千般不願也無法反悔,眼下他只得與龍嘯天商議一下這件事情。所以比武招親結束之後,賀鼎之將一干人等邀請入大廳議事,李家也在邀請之列。 李焰飛由於戰敗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參與議事,而李皓賢則覺得自己該做的已經做完了,現在這件事自己已經不想再管了,所以也沒有跟隨父母去大廳議事。就這樣兩兄弟一起四處走走散散心。 兄弟倆正想出玄天劍派去附近的小山丘觀景,剛走出大門口,看見已經散場的武林眾人紛紛離去,李皓賢意外望見秦卓寒和蕭旭鳴急匆匆地往長水鎮方向走,似乎是在跟蹤什麼人。李皓賢感到奇怪,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們似乎是在跟蹤著景陽郡主等人。由於秦卓寒先前曾經見過紅芍黃芸等人,李皓賢擔心秦卓寒這樣跟下去會認出二花使,這樣恐怕景陽郡主會有麻煩,所以李皓賢急忙對大哥李焰飛道:「哥,我瞧見幾位江湖朋友,想過去與他們續續舊,你自己先逛著好麼?」 李焰飛點頭應允。於是李皓賢與大哥分開,飛快跟上秦卓寒他們。到了近前,然後喊道:「卓寒!」 秦卓寒正聚精會神的跟蹤景陽郡主她們,突然被李皓賢叫住,回頭一看,原來是李皓賢,於是停住了腳步,正眼望了望他,不過沒有說什麼。 李皓賢道:「卓寒,上次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怕你有什麼損傷!」 秦卓寒並沒有直接說原不原諒他,而是問道:「你為什麼故意輸給程長風?」 李皓賢詫異秦卓寒看出他是有意輸給程長風,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好,想了想才說:「沒有啊,我是技不如人嘛!」 秦卓寒突然怒道:「既然你不對我將真話,以後就不要再跟我說話好了!」說完氣得扭過頭去。 李皓賢見秦卓寒又動怒,連忙道:「好好好,我說行嗎?我根本就不想贏嘛,所以就輸給他!」 上卷--書起緣 第十章 琴音催心魔 第一節 李皓賢告知秦卓寒自己並不想贏,所以故意輸給程長風。秦卓寒聽完有些不相信,問道:「你的話當真?」 李皓賢肯定地答道:「千真萬確!」 秦卓寒疑惑道:「賀鼎儀與你不是一早就定了親事了嗎?為何突然她又弄個什麼比武招親的?」 李皓賢道:「其實她也不想維持這個婚約,所以就想到了用這樣的辦法來推卻!」 秦卓寒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突然秦卓寒想起了什麼,問李皓賢道:「對了,你認不認識剛才打敗你大哥然後與你比武的那個人!」 李皓賢警覺起來,搖頭道:「不認識,怎麼了?」 秦卓寒這時才記起自己要跟蹤景陽郡主等人,馬上朝大路那邊望去,景陽郡主等人早已不見蹤影。秦卓寒這才疑惑地問李皓賢道:「不認識,那你剛才為何與她交談了這麼多,她還送你一把利劍?」 李皓賢撒謊道:「你說的原來是這件事啊!我就是覺得她手中有利劍在手,這樣比鬥不公平,所以向她指出這件事,她也許覺得我說得有理,就將這把劍送給我,讓我們雙方公平比鬥,僅此而已!」 秦卓寒聽完,似乎相信李皓賢的解釋,對李皓賢道:「我覺得這個人很是可疑,她的兩個手下我似乎在哪見過似的,而且她本人也是女扮男裝!」 李皓賢假裝吃驚道:「不會吧,我怎麼沒有發現?」 秦卓寒抱怨道:「我們本來一直在跟著她們,可是剛才你突然叫住我們,結果現在把人給跟丟了!」 李皓賢心裡鬆一口氣,暗想:「幸好我及時叫住卓寒,否則給她認出郡主身邊的紅芍和黃芸就麻煩了!」於是李皓賢道:「跟丟了也就罷了,我想即使她是女扮男裝也只不過是想來這裡玩玩而已!」 秦卓寒好久不見李皓賢,如今也想聊上兩句,所以對繼續跟蹤景陽郡主等人也沒了興趣,於是作罷。 李皓賢叫住秦卓寒,除了為景陽郡主做掩護之外,其實也確想瞭解一下她的近況,特別是她與秦旻陽現在相處得如何。但是秦卓寒身邊現在跟著一個蕭旭鳴,說起話來沒有這麼方便。秦卓寒也想與李皓賢單獨談談,於是指著附近一處山間涼亭道:「我們去那聊聊吧!」李皓賢點頭贊同。 三人來到涼亭處,秦卓寒故意支開蕭旭鳴,蕭旭鳴看樣子十分不願秦卓寒與李皓賢單獨在一起似的,開始不大願意走開,最後秦卓寒臉沉了下來,對蕭旭鳴喝了幾句,蕭旭鳴無奈才離開涼亭。 等蕭旭鳴走了,李皓賢笑道:「恭喜你了,卓寒!如今你已經貴為大小姐了,可以對僕人呼呼喝喝了!」 秦卓寒聽到他這樣說有些不悅,問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見她有些生氣,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只是替你高興而已,你從今往後再也不用過那些漂泊江湖的日子了!」 秦卓寒這才轉怒為喜道:「是啊!我現在終於不必要吃完這一餐就為下一餐而發愁,也不必想著明天該在哪棲身!」 李皓賢問:「現在你爹對你好麼?」 秦卓寒歎口氣道:「好!看來他是真的想對我彌補!不過每當我想開口叫他一聲爹的時候就想起了我娘,我覺得要是原諒了他好像對不起我娘似的!」 李皓賢道:「你不必這麼背多包袱,你娘身前是之所以恨你爹,是因為你爹拋棄了你們母女倆,如今要是她知道了你爹已經為這件事而萬般後悔的話,那我想她在天之靈也會原諒你爹的!」 秦卓寒點點頭,然後道:「好了!別說這件事了!我問你,你推掉了與賀鼎儀的婚事,那麼你將來有何打算?」 李皓賢感歎道:「打算?我還能有什麼打算?」 秦卓寒似是話中有話地說:「你推掉了與賀家小姐的婚事,那你將來準備娶哪家的姑娘為妻啊?」 李皓賢望了望秦卓寒,很想開口跟她說我想娶的就是你妹妹龍俏欣,卻又覺得當著她的面這樣說不好,所以剛開口說了兩個字「我想……」又把話嚥了下去,改口道:「唉,我現在也沒有什麼主意!」 秦卓寒似乎覺得李皓賢剛才未說出口的話有什麼暗示似的,臉上少有地泛起了紅暈,然後對李皓賢道:「這麼久以來,你怎麼沒有來丹陽教看看我?」 李皓賢心想:「我現在哪還敢跑去丹陽教?讓我爹知道了,還不把我腿給打斷!」可是嘴上不能這樣說,只能模糊其辭道:「嗯,這段日子抽不出時間,下次我一定親自去拜訪!」 秦卓寒聽完開心地笑道,而且有些神秘道:「好的!不過……」 李皓賢問:「不過什麼?」 秦卓寒邊笑邊低著頭道:「不過我希望你下次來能帶些禮物給我和我爹!」 李皓賢奇怪道:「可以啊!不過你要我帶些什麼禮物給你呢?」 秦卓寒紅著臉避而不答道:「傻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要回去了,記著,我等著你的禮物!」說完頭也不回就飛快跑出了涼亭,只留李皓賢一人在那裡發愣。 李皓賢望著秦卓寒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道:「該不會是要我準備聘禮吧?可惜,你不是你妹妹!這該死的老天爺,盡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 賀家與玄天劍派為了賀鼎儀和程長風的婚事就商量了一天,而李玉凌夫婦由於在兩者之間的特殊關聯,也不得不參與此事的商討。所以一整天李皓賢都沒有了父母的管束,中午吃過飯之後,李皓賢一個人躺在客飯的床上,想著下午該幹點什麼。 自從上次向龍俏欣表白之後,龍俏欣就再沒對李皓賢講過一句話,而且時常故意避開李皓賢。就這幾天,龍俏欣就一直跟她那些師兄師弟呆在一起,其目的就是不想單獨見李皓賢。龍俏欣這些絕情的舉動,不能不令李皓賢覺得心酸。躺在床上想著想著,李皓賢不由想到了今早的比鬥和程長風所說的話,李皓賢這才心中稍微有些安慰,心想:「只要他程長風娶了賀鼎儀,我倒要看看你龍俏欣是不是還對我心如鐵石!」 想到今早的比鬥,李皓賢不由又想起那女扮男裝的景陽郡主,然後猛然記起景陽郡主曾經對他說過,這兩天如果又時間的話去長水鎮的福夕客棧找她,她有話要問他。郡主叫到,李皓賢哪敢不從,於是決定趁現在有時間,立刻就去拜會她。 李皓賢主意以定,連忙起身走出玄天劍派,朝長水鎮方向而去。一路上,李皓賢邊走邊想,這個景陽郡主到底找他問些什麼,李皓賢覺得可能景陽郡主想多知道一些關於耶律楚靈的事,所以趁這次機會來問問他。 李皓賢每次見景陽郡主,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既想見到她又不想見到她,李皓賢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總之李皓賢覺得自己有機會多見幾面這樣的佳人也是一種福氣,甚至自己最終死在她的手上也不是什麼很悲慘的事情。 很快,李皓賢就來到長水鎮。出乎意料的是,這福夕客棧並不是什麼大客棧,李皓賢問了半天,才找到這間只有數間客房的小客棧,不用說,景陽郡主和七色花使已經將整間客棧包下,找這樣的小客棧住倒是比較安全,也不易張揚。只是這樣簡陋的客房不知這個嬌貴的景陽郡主住得順不順心。 李皓賢由客棧掌櫃帶領來到景陽郡主等人的客房,第一個見到的人是青蓮,大家都是不打不相識,熟人見面也無須說些什麼了,青蓮把掌櫃的支走之後,把李皓賢帶進房間,房中又見到了紫娟,至於其它人則不知所蹤。青蓮謹慎地關好門,然後告知李皓賢景陽郡主帶著其餘五花使去鎮郊的十里亭散步去了。 李皓賢只得告辭青蓮和紫娟,又趕向鎮郊十里亭。果然,快到十里亭時,就能看見亭內有幾人正在閒坐休息。不用說,那幾人就是景陽郡主和五花使了。李皓賢剛走近一些,就被負責警戒的橙菊和藍葵攔住,李皓賢連忙拱手道:「兩位姐姐,我是專程來拜訪郡主,聽候其差遣的!」 景陽郡主似乎事先也已經向手下打好招呼,所以如今兩人見到李皓賢到來,也不驚奇,只聽橙菊對李皓賢道:「你先在這裡等會,待我先去稟明郡主!」 李皓賢恭敬道:「好的!」 不一會,橙菊就回來道:「你可以過去了!」說完就讓開一條路給李皓賢。 李皓賢對橙菊和藍葵道了一聲謝,然後來到涼亭外,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禮道:「草民李皓賢拜見郡主!」 景陽郡主此時正坐在涼亭之內,見李皓賢來了,於是吩咐身邊的眾花使道:「你們暫且退下,我與李公子單獨聊會!」 五花使領命,退開涼亭之外數步。景陽郡主微笑著對李皓賢道:「你可以平身了!進來說話吧!」 李皓賢領命起身,望了望涼亭內的景陽郡主,然後緩緩走入涼亭內。景陽郡主這回換回女兒裝束,只是穿著甚是普通,就像一般的江湖女子一樣。估計是因為在這窮鄉僻壤的,如果穿的太華麗會引起太多人注意的緣故。不過即使身著布衣衣著,仍然遮不住景陽郡主的嬌美,事實上,一個真正的美人並不需要華麗衣著的裝扮。 李皓賢輕輕來到景陽郡主身邊,問道:「不知郡主這次叫草民來,有什麼要吩咐的?」 景陽郡主並不急於說明這次叫他來是為了什麼,而是招手道:「你先坐下說話吧!」 李皓賢搖頭道:「草民不敢!」 景陽郡主和顏道:「這是在江湖上,你不必事事都依照在王府的禮儀一樣!」 李皓賢道:「金枝玉葉就是金枝玉葉,郡主即使走到哪都是一樣的尊貴!」 景陽郡主聽完,嫣然一笑道:「想不到你李皓賢說起阿諛奉承的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李皓賢道:「在下說得既是奉承話,也是實情!」 景陽郡主站起身來繞著涼亭內緩緩兜圈,邊走邊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在這無聊的問題上費這麼多的時間,李皓賢,我問你,你今天為什麼要詐敗給那程長風?」 李皓賢不由心裡一驚,奇怪她為什麼也知道這事,不過還是否認道:「郡主何處此言,我確實是技不如人敗給程長風!」 景陽郡主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呵斥道:「李皓賢,你好大膽!在本郡主面前你也敢說謊!那程長風的那點功夫連我都能勝得了他,更何況你李皓賢?你分明是有意詐敗,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李皓賢知道這景陽郡主很是聰明,在她面前撒謊實在不是明智之舉,眼下被戳穿,那就更是無法隱瞞,所以李皓賢改口道:「郡主真是眼利,一眼就看出在下是在詐敗!」 景陽郡主奇怪道:「這麼說,你真的是故意敗給程長風,那你為何要如此呢?」 李皓賢覺得在景陽郡主面前沒有必要隱瞞些什麼,於是將自己不想娶賀鼎儀所以詐敗一事如實告知景陽郡主。景陽郡主聽完,笑道:「原來你是不想娶賀家小姐所以詐敗!不過也對,那賀家小姐確實長得不怎麼樣,難怪她難入你李公子的法眼!」 李皓賢道:「讓郡主見笑了!」 景陽郡主又問:「你既然執意推去與賀家小姐的婚事,看來你是有意中人了吧?不知可否告訴我你李公子看上那家小姐,我說不定能夠幫幫你!」 李皓賢猶豫道:「這……」 景陽郡主道:「怎麼,不好意思開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有什麼難為情的!快說說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李皓賢想來想去,覺得就算告訴景陽郡主自己的意中人也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她還真的能幫助自己,於是道:「回稟郡主,是龍嘯天的孫女龍俏欣!」 景陽郡主聽完念道:「龍俏欣?好像沒聽說過,不知道她長得漂不漂亮?」 李皓賢道:「自然是不能跟郡主的美貌相比,只能算頗有姿色吧!」 上卷--書起緣 第十章 琴音催心魔 第二節 景陽郡主聽完,笑道:「那也是美人一個了!不知李公子你什麼時候能夠抱得美人歸呢?」 李皓賢道:「不怕郡主笑話,其實現在八字尚未有一撇呢!」 景陽郡主道:「連八字都沒有一撇你李公子也敢放棄原有的婚約,你也太自信了吧?」 李皓賢慚愧道:「是在下愚鈍而已!」 景陽郡主道:「你也無須妄自菲薄?你遇到了什麼麻煩,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幫你!」 李皓賢道:「這等小事不敢勞煩郡主!」 景陽郡主反對道:「這怎麼能說是小事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怎麼,那龍俏欣的家人反對這門婚事?」 李皓賢答道:「不是!」 景陽郡主道:「婚姻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她父母並不反對這門婚事,那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李皓賢猜不透這景陽郡主怎麼突然對自己的婚事感興趣起來了,一時不知怎樣回答景陽郡主,支支吾吾道:「這……其實……」 景陽郡主見他言辭閃爍,問道:「其實什麼?難道你的父母反對這門婚事?」 李皓賢隱約答道:「這也不是主要的原因!」 景陽郡主望望李皓賢的表情,然後似有所悟道:「那你擔心什麼?看你的樣子,我也能猜到七八分,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吧?」 李皓賢慚愧道:「郡主真是絕頂聰明,在下在郡主面前什麼也瞞不住!」 景陽郡主得意地笑笑,然後問:「敢問李公子,你有沒有請人去向龍家提過親?」 李皓賢據實回答:「稟郡主,還沒有!」 景陽郡主道:「這就是了,怪不得你那龍姑娘會對你這樣冷淡!」 李皓賢不解,問道:「請郡主指教!」 景陽郡主道:「女兒家嘛!自然是害羞一些的了!李公子你雖然傾慕於她,卻不敢光明正大的向她家人提親,而只是私下向她表露心意,她自然會認為你是那種輕薄之人,哪會輕易將心許給你?所以她自然是對你冷淡了!李公子要是真的要抱得美人歸,就應當找個媒人堂堂正正地向她父母提親,這方是君子之舉!」 李皓賢連連點頭道:「郡主教訓的是,是在下太過草率了!」 景陽郡主繼續問道:「那你有沒私下送過什麼禮物給她?」 李皓賢答道:「回郡主,還沒有?」 景陽郡主又說:「這又是你的不是了!女兒家就喜好一些飾物之類的東西,你卻不能投其所好,又談何求取芳心呢?」 李皓賢慚愧道:「郡主所言真是驚醒夢中人,在下實在太過愚鈍了!」 景陽郡主道:「這樣吧!我替你出個主意……」邊說邊摘下頭上的一枝金釵,然後遞給李皓賢道:「我這次出門也沒帶什麼貴重的首飾,這枝鑲珍珠的金釵可是當今皇上御賜給我的首飾,我也沒戴多久,如今就贈給你,你拿去送給那位龍姑娘吧!相信她會喜歡的!」 李皓賢真是受寵若驚,連忙跪下推辭道:「這樣貴重的東西草民怎敢接受?」 景陽郡主堅持道:「本郡主已經說過,我送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再收回的道理,如今我既然說送給你,那就是你的了,拿著吧!」 李皓賢見景陽郡主執意要自己收下,不敢不從,慌忙拜謝道:「多謝郡主天恩!」 景陽郡主將金釵遞給李皓賢,然後道:「只是不知道那位龍姑娘是否會喜歡我這戴過的首飾?」 李皓賢道:「這樣貴重的東西,又是郡主之物,能送給她也是她的福氣,斷然沒有嫌棄之理!」 景陽郡主點頭道:「那倒也是!」 李皓賢接過金釵,心中暗想:「景陽郡主送給我這麼貴重的東西,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我效勞!也罷,只要不是要我參與謀反,其它什麼事情我都願意效勞!」 於是,李皓賢試探道:「郡主,你這次叫我來,不知在下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地方?」 景陽郡主想了想,然後微笑道:「沒有什麼事,這次叫你來主要就是找你聊上幾句而已!」 把自己叫來又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自己,到頭來只是為了聊聊天,李皓賢不是傻子,又怎會相信。李皓賢猜想景陽郡主要他辦的事情一定很是棘手,否則她也不必多加掩飾。李皓賢有些性急,再次發問道:「郡主如果有什麼要在下效勞的,只要在下能夠辦到的,一定會竭盡全力!郡主有什麼吩咐,直說無妨?」 景陽郡主依然否認道:「真的沒有!我手下這麼多人,要辦什麼事用得著千里迢迢來求你嗎?我剛才已經說了,只是找你聊上幾句而已!難道李公子認為陪我閒聊浪費了你的寶貴時間?」 李皓賢連忙否認道:「在下絕沒有這樣的意思!能和郡主說上幾句,是草民的榮幸!」 景陽郡主嬌笑道:「那就好!好了,你出來也很久了,是時候回去了!」 李皓賢滿腹狐疑,難道景陽郡主這次找他來就只是聊幾句而已,不過既然她一再這樣強調,自己也不敢再有什麼疑問,眼下她說自己可以走了,那自己也不便多說什麼,於是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在下就告辭了!」 景陽郡主點點頭,示意其可以離開了。李皓賢就這樣滿懷疑惑地離開十里亭。李皓賢走後,景陽郡主又在那亭中坐了一陣,突然藍葵匆匆趕到十里亭,向景陽郡主稟報道:「稟告郡主,你差人到洛陽置辦的那批東西現在已經送到了!」 景陽郡主聽完,微微地點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了。在一旁的綠芙奇怪道:「郡主,你派人去洛陽置辦這大批東西,不是直接送回郡主府的嗎?為何卻要送來這樣的窮鄉僻壤?」 景陽郡主笑道:「你以為我買這些東西是自己用的嗎?」 綠芙點頭道:「對呀!如果不是的話,那郡主買這麼多東西用來幹嘛?」 景陽郡主道:「你錯了,我買這些東西是為了送人的!」 綠芙更是不解道:「恕屬下愚鈍,郡主買這麼多東西要送給誰啊?」 景陽郡主道:「就是要送給李皓賢啊!本來我以為這次他一定能贏得這次比武招親,所以我特地準備了這些禮物送給他和賀家小姐作為賀禮,誰知他竟然詐敗給那姓程的,差點讓我這些錢白花了,不過現在好了,這些東西又有妙用了!」 綠芙詫異道:「郡主為何對那李皓賢如此禮遇?此人一無是處,實在不值得郡主你對他這麼好!」 景陽郡主聽後有些不悅道:「此人是否一無是處本郡主自有主張,你無須多言!」 紅芍見綠芙惹得景陽郡主有些不高興,連忙岔開話題道:「郡主既然想招李皓賢為己所用,直接對他說就是了,為何要送他這麼多的東西?」 景陽郡主道:「要想一個人能對你誓死效命,就要先對他施點恩典。這就如同釣魚一樣,總要先撒點誘餌出去才行!」 紅芍連忙恭維道:「郡主英明!」 ………… 再說那李皓賢,滿懷疑惑地拜別景陽郡主趕回玄天劍派。一路上,李皓賢一邊打量著手中景陽郡主送給自己的金釵,一邊再想景陽郡主對自己突然這麼好到底有什麼企圖。李皓賢自知景陽郡主絕對不會一時興起才送自己金釵,其對自己必定有所要求,自是自己一時猜不透她到底想自己幹什麼。 太陽就快下山時分,李皓賢趕回熊耳山。夕陽西下,拖著火紅的晚霞,景色分外迷人。不過李皓賢此時卻無心欣賞美景。原來李皓賢趕回玄天劍派之時見到龍俏欣一人低著頭悶悶不樂的向練武場方向緩步走去。好不容易又有了個單獨與龍俏欣相處的機會,李皓賢真是興奮異常,正好景陽郡主剛送了個金釵給自己,自己正好抓緊這次機會將釵送給龍俏欣。 於是李皓賢快步上前,在後面輕輕叫道:「龍姑娘!」 龍俏欣猛然回頭一看,見是李皓賢,急忙想避開他,李皓賢見此,連忙攔住她,然後厲聲道:「難道我李皓賢是洪水猛獸,讓你這樣害怕?」 龍俏欣慚愧地低著頭解釋道:「不是的,李大哥,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李皓賢雙眼銳利地瞪著龍俏欣道:「是你的心裡不舒服吧?我知道你見到你師兄勝了心中不悅,不過這也是事實,你師兄已經當著全武林的面承認他喜歡賀家小姐,我也私下問過他,他對我說只是把你當成妹妹而已!」 龍俏欣聽到李皓賢這樣說,更加傷感道:「李大哥,你別要再說了!師兄獲勝我當然替他高興,我也一直當他是我的哥哥,沒有其它情意!」 李皓賢激動道:「龍姑娘,想你這樣好的女子,天下有多少男子為你傾倒,就算你的師兄對你沒有愛慕,還有我,如果能夠娶到龍姑娘你,是今生最大的福氣!」 龍俏欣心亂如麻,逃避道:「李大哥,你別再說了,我現在心很亂,你能不能讓我靜一會!」 李皓賢無奈,只得歎口氣道:「好吧!這個時候我也不想煩你!對了,龍姑娘,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送個禮物給你!」說完,就將景陽郡主的金釵呈到龍俏欣面前。 龍俏欣見到是一個珠釵,心裡明白李皓賢此舉何意,不肯接受,回絕道:「李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樣的禮物我不能接受,你還是留著將來送給其它姑娘吧!」 李皓賢見龍俏欣執意回絕,心中不悅,心想:「就算硬塞也要塞給她,否則我留一個女子的珠釵何用?」於是猛然抓住龍俏欣的手,然後強行塞入龍俏欣手中道:「我還會送給誰?除了你之外我再不會看上第二個女子!這是我的一番心意,難道你非要讓我難堪不可?」 龍俏欣見李皓賢這樣較真,推辭不過,才勉強收下。正在此時,突然又一把聲音道:「哥,你在這幹什麼?」 李皓賢慌忙把緊抓龍俏欣的手鬆開,掉頭一望,是自己的妹妹李希茹。李希茹見二哥和龍俏欣神情古怪,又問:「哥,你在這幹什麼?」 李皓賢連忙道:「哦!我在跟龍姑娘聊點事情!對了,你跑來幹什麼?」 李希茹答道:「爹娘要我找你回去用晚飯!」然後又古怪地望望龍俏欣的表情,半信半疑道:「聊事情,你們聊些什麼這麼神秘?對了,龍姑娘,你手上抓著什麼?」 龍俏欣被她一問,連忙心虛地將手縮到身後,然後搖頭道:「沒……沒什麼?」 李希茹見她這副表情,更加不肯罷休,猛然衝上前去奪過龍俏欣手中的珠釵,龍俏欣大驚,想搶回,但是李希茹急忙退開幾步,不讓她再有機會,然後在手中細看起來,邊看邊讚道:「哇,這個珠釵好漂亮啊!」 李皓賢生怕李希茹這樣胡鬧會壞了他的事,連忙道:「希茹,不准對龍姑娘這樣無禮,快把珠釵還給人家!」 龍俏欣此時卻道:「不用了,既然李姑娘喜歡,那我就送給你好了!」 李希茹不信道:「真的嗎?你不會哄我開心吧?」 龍俏欣道:「真的,李姑娘你喜歡就拿去吧!」 李希茹又望了兩眼,然後道:「算啦!我要是拿了,有人非恨死我不可!還是還給你吧!」 哪知龍俏欣卻執意不收,說了句:「不用了!李姑娘你喜歡那就是你的了!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辭!」說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李皓賢見好事又被李希茹給攪和了,怒不可遏地瞪著她。李希茹見此,連忙道:「與我無關啊!是她不收而已!你別瞪著我,你以為我不知道這珠釵的來歷,剛才你們的事我都全看到了!哥,你真是偏心,這麼漂亮的珠釵,你什麼時候送過給我啊?」 李皓賢一臉怒氣道:「你說了半天,無非就是看上了這枝珠釵,也罷,既然你有本事從別人手裡搶回來,那就當是你的好了!」 李希茹聽到他這樣說,甚是不悅道:「你這樣說是怪我壞了你的好事了!你就不怕我將這件是告訴爹娘?」 李皓賢冷笑道:「好啊!反正我遲早也會被你這個好妹妹害死,遲來早來也都一樣了!」 李希茹見二哥這回真的發怒了,連忙賠罪道:「好了好了,這枝釵看來我也要不起了,還給你好了!我也不是有意要壞你好事的,你剛才也看到了,我想把釵還給她的時候,她卻不收就走了,這與我無關啊!」 李皓賢仍然怒氣沖沖道:「算了,你要就要吧!省得別人說我李皓賢小氣,連送枝釵給妹妹都捨不得!哼!」說完望也不望李希茹就走了。 上卷--書起緣 第十章 琴音催心魔 第三節 李皓賢氣妹妹破壞了他的好事,一直對她不理不採,李希茹自覺受了委屈,心中很不是滋味。晚飯時,李皓賢對她仍然是黑口黑臉的,讓李希茹很是難受,情不自禁留起眼淚來。張芸沁見女兒如此,感到奇怪,輕聲撫慰道:「茹兒,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李希茹臉帶淚水的搖搖頭,然後低聲道:「沒事,娘!我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一下,爹娘你們自己吃吧,不用管我了!」說完,起身離開。 張芸沁見此,責問李皓賢道:「賢兒,你妹妹到底怎麼了?剛才她還好好的,我叫她出去叫你吃飯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李皓賢現在仍在氣頭上,不過畢竟兄妹情深,見到妹妹這樣傷心,心中也有些不忍,覺得自己也有些過分了,於是道:「可能是我剛才為了點小事與妹妹吵了一架吧!娘你不用擔心,我這就去安慰她一下,希茹就會沒事的!」說完放下碗筷,朝李希茹的客房走去。 來到房前,房門緊閉。李皓賢敲敲門,過了一會,李希茹將門打開,見是李皓賢,輕輕叫了一聲:「哥!」 李皓賢見她臉上仍有淚痕,安慰道:「怎麼,剛才被我說了幾句,覺得委屈了?哥剛才也是在氣頭上,才會對你發這麼大的火,好了好了,現在都過去了,別再哭了!」 李希茹聽完又激動起來,眼中又泛起淚光,啜泣道:「你現在不怪我了?」 李皓賢苦笑道:「我當然還氣你!不過誰叫你是我妹妹呢?好了好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別要再想了!」邊說邊伸手幫李希茹擦去臉上的淚痕。 李希茹委屈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時貪玩而已,我保證下次絕不會再如此了!」 李皓賢點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們都別再計較了!走吧,跟哥回去把飯吃完吧!」 李希茹較真道:「不行,我要你跟我說你不怪我了我才回去吃飯!」 李皓賢對著這個有些小孩子氣的妹妹,真是又氣又憐,點頭道:「好吧!我不怪你了行不?快把你的臉擦乾,跟我回去吃飯吧!」 李希茹這才破涕為笑,找了快布巾擦了擦臉,然後跟李皓賢返回用晚飯。 ………… 另一方面,龍嘯天與賀鼎之經過半天的商討,雙方最終還是承認了程長風作為賀家準女婿的資格,雖然賀鼎之心裡更希望女兒能嫁給李玉凌的兒子,但是這程長風也算出身名門,品行各方面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既然程長風是當著江湖眾人的面獲勝,他也只好默認這個事實。眼下,賀鼎之與龍嘯天等人用過飯之後,在內廳繼續商量兩人的婚事。正在商討之時,突然一名玄天劍派的弟子進來稟報:「師尊,你快去前廳看看吧!」 龍嘯天奇怪道:「發生何事?」 那名弟子稟告道:「賀家送了很多聘禮過來,大師伯叫你去前廳看看!」 龍嘯天聽說賀家送聘禮過來,有些奇怪,問賀鼎之道:「賀賢弟,按理說應該是我們送聘禮給你才是,怎麼你反倒送禮物給我們,這不合乎規矩啊?」 賀鼎之也很奇怪,言道:「我賀家沒有送聘禮給你們啊?是不是弄錯了?」 龍嘯天聽賀鼎之說禮物不是他送的,越發奇怪,於是道:「那我們一起去前廳看看吧!」 待龍嘯天等人到前廳一看,眼前的景象讓眾人瞠目結舌。百餘件裝著各樣禮品的禮盒擺得滿大廳都是,大廳中央還站著三個四十多歲的婦女,一見龍嘯天就喜露眉梢道:「哎呀!龍老爺子,大喜啦!」 龍嘯天一臉疑惑,問:「你們是誰?」 那三人答道:「我們三人都是長水鎮上的媒婆,今天受人所托,專程來貴府說媒來的!」 賀鼎之以為龍嘯天專門請了這三人來說媒,於是道:「龍大哥,為了貴派弟子與小女的婚事,你也不必如此破費!如此有些過於鋪張了!」 龍嘯天連忙問他的三個弟子:「這些是誰請來的?」 龍嘯天的三大弟子穆文清、方秋白、龍立鈞對此事都是一臉疑惑,皆搖頭否認。龍嘯天對那三個媒婆道:「三位媒人,我玄天劍派既然沒人請你們,你們到底是受何人所托前來說媒的?」 三人鬧哄哄地答道:「我們是受了凌雲山莊李皓賢公子的所托來說媒的!」 賀鼎之一聽大驚失色,心想:「李家怎麼又來提親,難道他們又變卦,非要娶鼎儀不成,鼎儀畢竟與李皓賢曾經有過婚約,這樣一來該如何是好?」 龍嘯天聽說是李皓賢托媒人來提親,也滿心疑惑,問道:「你們來向誰提親?」 媒婆中一人走上前來向龍嘯天行禮,然後問道:「這位可是龍嘯天龍老爺?」 龍嘯天答道:「老夫正是!」 媒婆道:「李公子托我們向龍老爺的孫女龍俏欣姑娘提親!」 龍嘯天一聽大驚道:「有這等事?」 三個媒婆你一言我一語道:「哎呀!龍老爺,這聘禮都送上來了,難道我們還是戲弄你不成?」 龍嘯天更加奇怪道:「可是李玉凌他們從來沒有向我提過這件事啊?」 媒婆道:「這我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既然收了人家的銀子,那肯定是要替人辦事了!」 龍嘯天見這場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下才吩咐弟子道:「馬上請李大俠他們全家過來一下!」 弟子領命而去。龍嘯天連忙招呼三位媒婆坐下:「三位先坐下用茶,待老夫找李家眾人過來問個明白再行商量此事!」 ………… 李皓賢剛把妹妹李希茹安撫好,一家人正在用飯,突然玄天劍派的弟子急沖沖地走過來,對李玉凌道:「李大俠,我們師尊請你們全家人馬上到大廳議事!」 李玉凌大為奇怪,問:「不知你們師尊何事如此急著叫我們過去?」 那名玄天劍派弟子支支吾吾道:「這晚輩也說不清楚,你們去大廳看看自然就會明白了!」 李玉凌見此人神色焦急,似乎有重大事情發生,不敢怠慢,領著家人來到前廳。大廳之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這其中包括聞訊趕來的龍俏欣。龍嘯天見李玉凌一家到來,迎面就問:「玉凌啊,你們要提親,只需找老夫商談便是,何必弄得如此鋪張?」 李玉凌夫婦被問得莫名其妙,張芸沁問:「龍老英雄,你剛才說什麼?我們不太明白!」 龍嘯天指著那些聘禮問:「這些不是你們下聘的聘禮嗎?」 張芸沁奇怪道:「什麼?我們送的聘禮?龍老英雄,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那有送什麼聘禮?」 龍嘯天聽張芸沁這樣一說,更加疑惑,指著那三位媒婆道:「可是她們說是你們李家托她們為你們的二公子向我的孫女龍俏欣提親的!」 張芸沁一聽這是大吃一驚,忙問李玉凌:「玉凌哥,可有此事?」 李玉凌比張芸沁更加困惑,對龍嘯天道:「龍老英雄,我們從來沒有請什麼媒婆提親,這事是從何說起啊?」 龍嘯天指著那三個媒婆道:「可是她們說……」 張芸沁連忙問那三人道:「三位,你們到底是受誰所托來提親的?」 那三人又是你一言我一語道:「我們是受了洛陽凌芸山莊李皓賢公子所托來向龍嘯天大爺的孫女龍俏欣提親的!」 張芸沁一聽,以為是李皓賢在胡鬧,連忙質問李皓賢道:「賢兒,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李皓賢此時也是一臉疑惑,答道:「娘,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說完轉過頭問那三個媒婆道:「我什麼時候有請過三位為我求親啊?」 那三人打量了一下李皓賢,問道:「你是誰?」 李皓賢又好氣又好笑,答道:「我就是李皓賢啊!」 三人吃一驚道:「什麼,你是李皓賢?沒有搞錯吧?」說完上下打量起李皓賢來。 張芸沁趁機問道:「三位,你們既然連見都沒見過我賢兒,那又談何為他做媒呢?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那三個媒婆湊在一起商量道:「奇怪啊!托我們辦事的好像不是這個人啊?」 「對呀!難道我們真的弄錯了!」 「可是他說的明明白白,他叫李皓賢,要我們來玄天劍派向龍嘯天大爺的孫女提親啊!」 李皓賢聽到他們的議論,心中似乎有些頭緒,問道:「請問三位,那個請你們來提親的公子長相如何?」 三人又是七嘴八舌道:「那位公子長相十分俊美,而且衣著華麗!」 「對,他看起來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身邊還跟著兩個下人!」 李皓賢仔細想了想,然後又問:「此人頭上是否戴著青布頭巾,頭巾上還鑲著綠翡翠?」 三人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答道:「沒錯,就是這個人!」 李皓賢問:「她告訴你們她叫李皓賢?」 三人異口同聲道:「沒錯!」 李皓賢又問:「她還對你們說了什麼?」 一個媒婆搶先答道:「他說如果我們辦不成此事,就要拆了我們的招牌!」 其它兩人附和道:「沒錯,他也是這樣對我們說的!」 李皓賢聽完三個媒婆的話,大概已能確定是誰了。他又走到那堆聘禮旁,拆開幾個禮盒打開細看,裡面全是珍珠瑪瑙。再看看其它禮物,綾羅綢緞,金銀首飾,這堆禮物足足值上千兩。在他認識的人當中,只有兩個人有這樣的財力送此等禮物,一個是耶律楚靈,一個就是景陽郡主。那耶律楚靈遠在遼國,哪有這等閒情管他的閒事,只有這個景陽郡主自己今天下午才與她見過面,期間還聊起李皓賢的婚事。天下間知道他李皓賢喜歡龍俏欣的又有幾人,聽完剛才媒婆的描述,看來這個『好心人』定是景陽郡主無疑。 李皓賢看著這成堆的禮品,不由發愁起來,心中暗想:「這個景陽郡主在開什麼玩笑!無端端的竟然請人為我說媒,又送來這麼多的禮品,難道想耍我不成?不過這些禮物即使在長水鎮也買不到,除非她一早就已經採購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不像是有意與我開玩笑,看來她確是有什麼事要我為其效勞,所以先給我一些甜頭。怪只怪我今天失言告訴她我喜歡龍姑娘,結果她就馬上藉機來籠絡我!唉,眼下這場面應該如何收場好呢?」 張芸沁見兒子望著那堆禮物略有所思,焦急地問道:「賢兒,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李皓賢沒有回答母親的問題,此時他正在急於想一個解決的辦法,這禮物要退回去也是麻煩,況且景陽郡主一再說過她送的禮物斷然沒有再收回來的先例,但是如果要收下的話那自己應當如何處理呢。想來想去,李皓賢乾脆把心一橫,心想:「事到如今想退也退不了了,乾脆就將錯就錯吧!」 李皓賢突然轉身跪在龍嘯天面前。龍嘯天見此大驚失色,問:「李少俠,你這是幹什麼?」 李皓賢鼓起勇氣道:「龍老前輩,這些聘禮的確與我有關!晚輩猜想,這些聘禮是晚輩的義兄代晚輩送的,晚輩的義兄今日也是來玄天劍派看賀家比武招親的,散場之後,晚輩與他小敘了一陣,期間晚輩無意中與其談起晚輩對龍老前輩的孫女龍姑娘傾慕已久一事,哪知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些聘禮本來是我義兄準備在比武招親獲勝之後給賀家下聘的禮物,可惜義兄見到今天在場的俊傑武功非凡,自知不敵,也就沒有上場比試,如今他就自作主張將這些聘禮轉送給我,然後又請了媒婆來玄天劍派為我說媒,從而打攪了龍老前輩!」 龍嘯天聽完李皓賢的解釋,總算弄清楚個大概,和顏道:「原來如此,李少俠先起來吧!不用行此大禮!」 哪知李皓賢搖頭道:「龍老前輩!晚輩還未說完!既然這是我義兄的一片盛情,加之晚輩確實對龍姑娘傾慕已久,如今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眾人皆知,那晚輩也只有將錯就錯,晚輩現在就向龍老前輩正式下聘,請龍老前輩作主將你的孫女龍俏欣許配給我!」 上卷--書起緣 第十章 琴音催心魔 第四節 李皓賢突然要龍嘯天將許配給他,龍嘯天始料不及,不由沉思起來。龍立鈞此時言道:「爹!李公子一表人才,欣兒能嫁如此夫婿,我們也可放寬心了!不知爹以為如何?」 事出突然,龍嘯天一時也不好拿主意,他又想了想,然後問李玉凌道:「玉凌啊,這門親事你有什麼看法?」 此事已經是眾人皆知,而且連媒婆也請到了,李玉凌即使有些不願,也不好反對。既然兒子執意如此,他也只好默認,於是李玉凌答道:「既然犬兒對龍姑娘有意,那我們做父母的也只有厚著這張臉求龍老英雄成全了!」 龍嘯天見李家真的有意求親,心中也有應允之意。李家在武林中也算是有頭有面,再則龍嘯天也認為李皓賢人品不錯,招他為孫女婿也挺合適,眼下人家聘禮也有了,媒婆也請來了,總要給人家一個回答才是。於是龍嘯天再仔細思索了一陣,然後微笑道:「那老夫只有將這些禮物收下了!」 龍嘯天同意把聘禮收下,也就是同意了李家的提親,李皓賢頓時興奮不已,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竟然真的變成了真實,一切如同做夢一樣。 哪知李皓賢還沒高興多久,龍俏欣見爺爺答應將自己許配給李皓賢,突然反對道:「爺爺且慢!我能夠得到李大哥的錯愛自是十分感激!只是我自認既無才又無貌,實在配不起李大哥,我看這門親事還是作罷吧!」 龍嘯天見孫女竟然公開反對這門親事,大皺眉頭,不知如何是好。那三名媒婆見此局面,自認是自己出馬的時候了,於是又你一言我一語的對龍俏欣遊說起來。 「哎呀!龍姑娘,李公子都沒說要嫌棄你,你又何必這樣說呢?」 「就是,婚姻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龍老爺子已經應允了這門親事,那也就是板上定釘的事情了,你也不要想這麼多了,安安心心地收下這些聘禮,然後選個幾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過去也就是了!」 「對呀!既然你也說李公子好,那其他的就是我們這些媒人的事了!李公子要是不喜歡你,也不會向龍老爺子求親了!」 這三個媒婆都是畢竟都是『久經沙場』之輩,個個的嘴都像刀子一樣利,龍俏欣天性柔弱,就算她長九張嘴也說不過這三人,在她們的『規勸』之下,龍俏欣有話說不出,急得竟然流出眼淚來。 龍嘯天見自己的孫女這副樣子,知道她肯定不大想應承這門婚事。龍嘯天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孫女,既然她不想答應這門親事,他也就只能順從她的意思,於是對李玉凌夫婦道:「賢伉儷,此事來得太過突然,我們都沒有心理準備,我看讓我們先考慮一下再與你們商議如何?」 李玉凌答道:「也好!那就等龍老英雄考慮好再說吧!」 龍嘯天又特意徵求一下李皓賢的意見:「皓賢啊!你對欣兒的情意我們都已經知曉了,你讓我們考慮一下然後給你答覆如何?」 龍嘯天都這麼說了,李皓賢還能說什麼,只能失落地點頭答應道:「好吧!那一切就……」 李皓賢剛從嘴裡吐出幾個字,就發現又不妙了,原來他又像上次那樣,丹田內突然湧起一股強勁的內力,直衝各經脈穴道,李皓賢頓覺全身燥熱,且漲得難受,雙腿支撐乏力,不由彎下身來,半跪在地上,兩手幫著支撐全身重量。臉色發白,額頭汗珠滾滾而下。 李皓賢突然如此,眾人都大為奇怪。張芸沁連忙過去問道:「賢兒,你怎麼了?」 李皓賢下意識的搖搖頭,然後盤起雙腿,打坐運氣,企圖壓住這股內息。過了一會兒,李皓賢的臉由白變青,突然,李皓賢睜開雙眼,恨恨地盯著龍俏欣。張芸沁見兒子有所恢復,又焦急地問道:「賢兒,你到底怎麼了?」 李皓賢似乎聽不到她說的話似的,不理不睬,而是突然站起身來,狠狠地瞪著龍俏欣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沒說兩句,李皓賢猛然大喝一聲,雙掌向著那堆聘禮隔空擊去,頓時從李皓賢雙掌中發出一股強勁的內力,將那堆禮物全數推倒。廳內眾人見此大吃一驚,不知道李皓賢到底怎麼了。李皓賢推倒那堆禮物之後,又轉過頭來繼續瞪著龍俏欣。龍俏欣此時覺得李皓賢的眼光是那麼的恐怖,剛與他眼神相交,自己就不由打起寒戰。 李皓賢瞪了龍俏欣一下,突然向前猛衝,一陣風似的就來到龍俏欣面前,龍俏欣大驚失色,還沒來得急反應,就被李皓賢掐住咽喉。李皓賢又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龍俏欣見李皓賢有些失常,想說安撫他幾句,但是咽喉被李皓賢掐住,一時說不出話來。龍立鈞見此突變大驚,眼下女兒被李皓賢制住,恐怕有危險,也故不得這麼多,猛然就是一掌向李皓賢擊去。 龍立鈞救女心切,掌勢逼人,李皓賢不敢小視,只得暫時放開龍俏欣,迎龍立鈞這一掌。『啪』的一身兩掌相碰,龍立鈞反倒被鎮退兩步。龍立鈞的二師兄方秋白趁李皓賢忙於對付龍立鈞之際,衝到龍俏欣面前,想把她拉開並保護她。李皓賢與龍立鈞對完掌之後,轉身就想方秋白猛然出招,希望將他避開,重新制住龍俏欣。 方秋白無奈只得接招。就這樣,李皓賢同時與方秋白和龍立鈞交起手來,而且雙方都沒有任何想讓之意。李皓賢此時使的是『千手如來掌』,『千手如來掌』這套掌法配合玄相神功威力確實非同凡響,只不過李皓賢這時所用的功法還不能稱作真正的玄相神功,玄相神功是把原來『森羅煞氣』的魔性去除,而去除魔性的功法正是秘笈中記載的第九套心法,也既是李皓賢仍未練成的『九元歸一』。 李皓賢若是只修練前八套心法,那就如同修練『森羅煞氣』一樣,會漸漸走火入魔,迷失心智。此時,李皓賢已經被邪氣入侵,導致性情大變,心智失常。李皓賢突然發狂也是事出有因,今早上場比試已經催動了『森羅煞氣』,再加上面見景陽郡主,送金釵給龍俏欣被李希茹破壞,剛才又向龍嘯天提親,在龍嘯天先應允的情況下又由於龍俏欣的反對而作罷。一天之內,李皓賢歷經了喜怒哀樂,就算正常人心裡也會大起大落,在加上『森羅煞氣』的推波助瀾,李皓賢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所以失去理智。 ………… 方秋白與龍立鈞兩師兄弟聯手想制住大失常性的李皓賢,怎料李皓賢的武功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雖然是以一敵二,李皓賢依然佔據上風。大師兄穆文清見此,心中不免也著急起來,很想上前幫兩位師弟一把。但是玄天劍派以二敵一已經很丟面子了,若是三對一的話,即使獲勝也會被人恥笑。 李皓賢此時邪氣充斥全身,正愁沒地方發洩出去,此時與他交手正合他意。方秋白和龍立鈞漸漸感覺到李皓賢的內力不是越打越弱,反而是越打越強,兩人很快就感難以應付,眼看再這樣鬥下去即使他們兩人聯手也要敗於李皓賢手下。 突然龍嘯天猛然起身,出掌向李皓賢攻去,李皓賢不敢怠慢,馬上甩開方秋白和龍立鈞兩人的糾纏,全力迎擊龍嘯天。『啪』的一聲又是兩掌相交,這回李皓賢被震退三步,只不過龍嘯天也不得不被李皓賢的掌力逼退一步。 李皓賢對掌之後才稍微『老實』一些,站在原地冷笑道:「天下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可惜,你的徒子徒孫們都是一些酒囊飯袋,沒一個成器的!待你百年之後,你這身武功只怕再也找不到傳人了!哈哈哈!」 笑了幾聲之後,李皓賢又突然轉頭怒向龍俏欣道:「龍俏欣,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讓你永遠心碎!」 剛說完,李皓賢又猛然起動,這回他的目標又是讓人始料不及。原來李皓賢這回朝在角落旁的玄天劍派弟子程長風攻去,如果今早不是李皓賢想讓,程長風又哪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此時的李皓賢大失常性,連龍嘯天都未必制得住他,就別說他程長風了。李皓賢根本連與程長風對招都不用,只是衝到程長風近前,然後隔空朝他擊出一掌,那程長風就頓時被震倒。在程長風身旁的師兄弟見此,連忙過去攙扶。李皓賢轉頭對著龍嘯天笑道:「這回你們玄天劍派恐怕要喜事喪事一起辦了!」說完大笑著運起輕功旁若無人似的離開玄天劍派。 這場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很多人不敢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而玄天劍派眾人則忙著搶救程長風。程長風中掌之後已經昏迷過去,龍嘯天解開他的衣衫一看,只見他胸前有一個黑黑的掌印,好在擊中的地方不是心臟,還有搶救的希望。 龍嘯天慌忙封住他的心脈,以防邪氣入侵,然後連忙將其抬入內室,準備幫他運功療傷。李皓賢的家人此時也不敢相信剛才的那一幕,全家都定在那不動,待玄天劍派眾人將程長風抬入內室,李玉凌夫婦才反應過來,張芸沁連忙道:「玉凌哥,我們馬上把賢兒追回來吧!」 李玉凌這才醒悟過來,連忙道:「那我們趕快追吧!」 張芸沁於是對李焰飛和李希茹道:「飛兒,茹兒,我和你爹去追賢兒,你們先會房裡呆著吧!」 李希茹搖頭道:「不,娘!我與你們一起追吧!多一個人比較容易找到哥哥!」 李焰飛也附和道:「爹,娘!我也很擔心二弟,不如我們全家一起去找他吧!」 李玉凌應承道:「那我和飛兒一起,沁妹你和茹兒一起,我們分開去找賢兒吧!」 三人點頭應允,於是,李家全家出動去找李皓賢。 ………… 再說那李皓賢離開玄天劍派之後,朝長水鎮方向一路狂奔。此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那裡,就像在夢境中一樣,有另一個自己在支配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也許,一路狂奔反倒讓他覺得舒暢,除了不停的奔跑,他什麼也不用想,如果聽下來的話,一切的難題更讓他覺得可怕。 很快,他就來到了長水鎮。那些來看熱鬧的武林人士大多在今早看完比武招親之後就打道回府了,所以入夜之後的長水鎮又恢復了山腳小鎮的寧靜,街道山行人稀少,更無什麼武林人士。隱隱約約地,李皓賢聽到遠處傳來陣陣琴音,這琴音悠揚悅耳,又清新脫俗,李皓賢不由被其吸引,朝琴音發出的方向奔去。 漸漸地越離越近,琴音也越來越清晰,這琴音是那麼的熟悉,有種相識已久的感覺。琴音好像是從一個客棧的客房中發出,李皓賢隨著琴音來到客棧前。若是在平時,李皓賢自然是從客棧門口入內,然後上客房追尋琴音的蹤跡,然而現在李皓賢如同在夢中一般,行事玩玩匪夷所思。只見他在客棧前仔細聽了一會,突然臨空躍起,直撲向一個客房的窗戶。『砰』的一聲,整個窗戶被他撞開一個大口子,而他整個人也因此闖入屋內。 一個不速之客以這樣的方式入屋,主人家自然不會拍手歡迎。李皓賢入屋之後,馬上有兩人持劍驚恐萬分地對著他,在兩人身後,坐著一個粉色衣衫的美人,瞠目結舌地望著李皓賢。李皓賢的突然闖入定是破了她的興致,只見她那芊芊巧手此時還按在琴上,看來是準備彈下一個音符的時候被李皓賢這個不速之客騷擾而停頓。 李皓賢入屋之後不言不語,只是眼睜睜地盯著那位美人。那美人稍微定了定心神,然後開口問道:「李皓賢,你這樣闖進來是什麼意思?」 原來這撫琴的美人正是景陽郡主。 上卷--書起緣 第十章 琴音催心魔 第五節 李皓賢此時心智失常,哪裡能回答景陽郡主的問題。不過,他也無須回答了,景陽郡主剛問完,李皓賢就整個倒在地上。在景陽郡主旁邊護架的紅芍和綠芙見此,不知李皓賢到底想幹什麼,見他倒在地上,也不敢馬上過去一探究竟,擔心他使詐。不一會,七色花使的其它五人也趕來景陽郡主的房間,紅芍命令紫娟道:「紫娟,你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紫娟領命,來到李皓賢身邊探視了一番,然後回稟景陽郡主道:「回郡主,他好像暈過去了!」 景陽郡主聽後大為奇怪,親自起身想過去一看究竟,綠芙擔心道:「郡主且慢,此人恐怕會對郡主不利!還是不要靠近他為好!」 景陽郡主無懼道:「有你們七人在此,我有什麼好怕的!」說完緩緩走上前去探視躺在地上的李皓賢。不一會,景陽郡主對七人道:「看來他真的是暈了過去!先把他扶到床上再說!」 黃芸提出異議道:「郡主!這恐怕不好吧!」 景陽郡主不悅道:「有什麼不好的!馬上把他扶到床上!」主人有命,七色花使不敢不從,由黃芸和橙菊合力將李皓賢抬到床上。景陽郡主又吩咐青蓮:「青蓮,你馬上去請個大夫來看看!」青蓮領命而去。 客棧房間的窗戶被人撞爛,客棧老闆又怎會不聞不問,眾人剛把李皓賢抬到床上,老闆就風風火火地走進屋來:「到底發生了何事?這窗戶怎麼變成了這樣?」 景陽郡主安撫他道:「沒事,老闆,你莫用擔心,這窗戶我賠便是,你就將費用記在我帳上好了!」 老闆還是有些疑問:「但是,這……」 景陽郡主有些不耐煩道:「但是什麼?就算你這客棧被人拆了,我也能照價賠給你,何況只是一個窗戶,何必大驚小怪的?你只管記在我帳上便是,無須多言了!我要歇息了,你請回吧!」 老闆見此,也不再追究,說了聲:「那就不打擾客官了!」就退出了房間。 藍葵很快便請來了大夫,跟李皓賢把脈之後,大夫告訴景陽郡主李皓賢似乎是急火攻心導致心緒失常所以暈眩過去,只要開一些安神定氣的藥物給病人服下便是。景陽郡主聽說李皓賢是因為急火攻心而致此,有些難以相信,不過還是謝過了大夫然後派人去領藥。 ………… 李皓賢是被淡淡的幽香和縹緲的琴音喚醒的,當他醒來之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軟綿綿的帶著淡淡幽香的床上,李皓賢很奇怪自己怎麼會突然到了這樣一個地方,當他正在迷惑不解之時,很快就被一陣清雅的輕聲,原來此時屋內除了他躺在床上之外,窗邊還坐著一個正在彈奏古箏的粉衣『仙子』。 李皓賢再定眼一看,原來那不是什麼『仙子』,正是自己下午才拜見過的景陽郡主。自己怎麼到了這裡,李皓賢不由滿心疑惑。當他試圖坐起身來時,突覺頭沉沉的,昏昏漲漲的感覺。李皓賢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剛才那頭沉的感覺才消失。 李皓賢問道:「郡主,我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方?」 景陽郡主停下撫琴的雙手,反問道:「你自己怎麼來得都記不得了嗎?」 李皓賢細細思索了一陣,然後道:「我記得剛才我還在玄天劍派!怎麼會一下子跑到這裡來了?難道我現在是在夢中?」 景陽郡主微微笑道:「是嗎?難道你以前也有夢過我嗎?」 李皓賢模模糊糊地答道:「好像沒有……又好像有過,唉,我記不清了!」 景陽郡主問:「那你記不記得剛才你為什麼要從窗戶裡闖進來?到底發生了何事?」 李皓賢吃驚道:「是嗎?那我真是要好好想想才行!」說完,李皓賢又定了定心神,仔細回憶剛才所發生的事情,邊回憶邊自言自語道:「我記得剛才我還在玄天劍派……郡主你替我送了很多聘禮來……然後我就向龍嘯天求親……」 景陽郡主輕輕問:「那龍嘯天答應沒有?」 李皓賢又努力回憶:「好像答應了,又好像沒有答應……再後來……後來我竟然和玄天劍派的人動起手來……我好像還打傷了程長風……然後我就不斷地跑,不斷地跑……就到了郡主你這了!」 景陽郡主聽完,想了想然後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一定是求親不成,與玄天劍派的人起了衝突,雙方打了起來,打鬥中你又無意中傷了他們的弟子,所以你不得不逃離玄天劍派,跑到這兒來了!」 李皓賢仔細琢磨了一會,答道:「郡主說的有理,只是我怎麼會與玄天劍派的人衝突起來了呢?」 景陽郡主分析道:「看來你這次求親並未成功!一定是龍嘯天拒絕了你,你一時激憤所以做了錯事!」 李皓賢點點頭道:「也許真是這樣!可是我想不通自己會那樣做……」 景陽郡主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你現在感覺怎樣?」 李皓賢答:「頭還是有些沉沉的!」 景陽郡主用芊芊細手摸了摸琴弦,然後說:「看來你神智還未完全恢復,這樣吧!我為你彈奏一首凝神定氣的曲子,你邊聽邊定定心神吧!」 李皓賢謝道:「那在小的先謝過郡主了!」 景陽郡主用她那雙如玉般的巧手撥動琴弦,一曲清雅宜人的樂曲頓時旋繞屋內。李皓賢藉著這淡雅的琴音,運功撫平體內紛亂的氣息。 夜色寧靜,琴音悠揚,李皓賢坐在床上,呼吸著從被褥間散發出來的幽香,這香味既有胭脂水粉的香氣,更有女兒家的體香。兩股味道融合在一起,更讓人心醉神迷。琴音、幽香、如玉美人,一切都近在眼前,縱使李皓賢有再多的幽怨,在此『縹緲仙境』之下,也愁雲竟去,心境平和起來。 李皓賢運了一陣內功,全身氣血已經暢通,再無不適。此時他起身下床,來到景陽郡主面前。景陽郡主停下琴音,問道:「現在你覺得怎樣了?」 李皓賢跪下拜謝道:「多謝郡主!在下現在已經沒事了!」 景陽郡主嫣然一笑道:「多謝!你拿什麼來多謝我!你知道嗎,當今世上,我只為三人撫過琴,一個是當今聖上,第二個是我父王,而現在你就是第三人了!」 李皓賢受寵若驚,慌忙再次拜謝道:「郡主大恩!草民當誓死相報!」 景陽郡主問:「你拿什麼來報答我!你說我這一曲值多少兩銀子,少說也值幾萬兩吧?」 李皓賢惶恐道:「郡主之曲乃無價之寶!承蒙郡主天恩,在下萬幸能竊聽一二!大恩無以為報,如果郡主有什麼吩咐,在下自當萬死不辭!」 景陽郡主見李皓賢一再跪拜,誠惶誠恐,微微一笑,起身將李皓賢扶起道:「平身吧!不必如此,如果本郡主不樂意的話,就算你拿百萬兩銀子我也不會動一動琴弦,不過既然本郡主樂意為你彈奏,也自當不計你什麼報酬!不過,我倒是想問你一些事情,還望你能言而不禁!」 李皓賢答道:「郡主有話儘管問!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據實回答!」 景陽郡主聽完滿意地點頭道:「好!本郡主想問問你,既然你對耶律楚靈說如果我要窺視天下,就要掌握財權和兵權,那我問你,本郡主如何能將這兩樣東西握於己手?」 李皓賢聽完,仔細地考慮了一會。景陽郡主見他似乎有些猶豫,問:「怎麼,李公子不肯賜教?」 李皓賢連忙搖頭道:「不是,其實在下等郡主問我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容在下想一想應當如何向郡主詳細的表述,再行稟告郡主如何?」 景陽郡主聽完大喜道:「好,那你仔細想想!」 李皓賢繞著屋子走了一小圈,然後對景陽郡主道:「回郡主,現在我們可以談了!」 景陽郡主做了個手勢,示意李皓賢道:「李公子請講!」 於是李皓賢對景陽郡主一一到來:「首先我們先談談財的問題,錢糧是養兵之源,無論招兵買馬還是行軍打仗,沒有了錢都寸步難行。五代時混戰不斷,就是因為那些統兵的將領手上既握著兵權,又握著地方的財政稅收,因而敢與朝廷對抗,甚至取而代之……」 景陽郡主聽到這就搭茬道:「這些我都知道,我現在想問你的就是斂財之法!」 李皓賢微微一笑,接著說:「郡主莫用心急,且聽我道來。自古以來,朝廷的各項開支都來源於稅收,而在稅收中,鹽稅又佔了很大的比重,幾乎歷朝歷代都將鹽稅視為一個重要的稅種。而事實上,鹽的本價極低,可是為什麼在市上流通的食鹽價格會如此之高呢?因為鹽價的大部分都用來交納鹽稅上交朝廷了,這就是為什麼鹽稅占國家稅收這麼大的比重的原因。鹽是國民生活的必需品,就算價格再高,老百姓也不得不買,朝廷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在食鹽上征重稅,以填補國庫。所以,要是能將食鹽上的稅款轉移到自己的腰包,那就能很快聚斂大量的財富!不知郡主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景陽郡主臉上洋溢著笑容道:「你想考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要我販賣私鹽對不對?」 李皓賢笑道:「郡主果然聰明,沒錯,現在官鹽價格如此之高,只要你賣的鹽價格比官鹽低上那麼一些,那就不愁沒有銷路了,到那時,大部分的應徵稅款豈不都進了郡主的腰包!郡主還怕手上沒有錢嗎?」 景陽郡主聽完,仔細思索了一陣,然後問:「可是販賣私鹽可是國法不容的事情啊?」 李皓賢答道:「說句冒犯郡主的話,郡主現在幹的這麼多事中,哪件不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何區別!郡主如今與龐太師聯合,有他在朝廷上照應著又有何可懼的!郡主屆時再用銀子封住那些人的嘴便是了!」 景陽郡主覺得有理,笑道:「你說得對,這的確是一條斂財的好辦法,我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李皓賢繼續說:「郡主不是有當今聖上御賜的『舉才金印』嗎?這個印提大官提不了,但是派幾個心腹去鹽產地的郡縣當官還是可以的,這樣郡主就從源頭開始控制整個私鹽貿易了!」 景陽郡主又習習思索了一陣,臉上又再洋溢起如花一般的笑容:「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不錯,你的提議不錯!如果此計可以成功的話,那白花花的銀子自然被我收入囊中!枉我自視才智過人,竟然沒有想到這一招,真是慚愧!」 李皓賢自謙道:「郡主莫虛如此!郡主卻是才智過人,只是以一人之力難以掌控乾坤,所以郡主身邊還缺一些能夠為郡主出謀劃策之人!」 景陽郡主又問:「那麼,兵馬我又應當如何掌握?」 李皓賢答:「兵馬方面就需要你父王出面才行!有了財之後,就可以賄賂那些統兵的將領,投其所好,讓其為我所用!必要時還可以直接招兵買馬,並儲備一些糧食供給!」 景陽郡主皺皺眉頭,問:「我也想替我父王分憂,不知我在這一方面能否有所作為?」 李皓賢思索了一陣,然後道:「郡主可以請求聖上讓你訓練女兵!」 「訓練女兵?這有用嗎?真的打起仗來,她們能上戰場嗎?」景陽郡主詫異道。 李皓賢解釋說:「唐有平陽公主為高祖李淵打天下,本朝有穆桂英掛帥抗遼,可見女子並非不如男子!當然,如果以刀劍相拼,這些女兵恐怕力有不繼,但是如果將她們訓練成弓弩手的話,那其戰力與男子無異!只要郡主手下有五千女兵,那將來天下異動之時,用這些兵士控制京機要地足亦!」 景陽郡主聽完,又陷入深思之中。景陽郡主來到窗邊,靜靜地思量著李皓賢的話,不一會,又是面露喜色地對李皓賢言道:「沒錯!你這個辦法也很好!我可以以保衛京機要衝為名,向聖上提出讓我訓練一批女兵,然後再伺機而動!看來耶律楚靈果然獨具慧眼,你的確有過人之才幹!」 李皓賢拱手道:「多謝郡主誇獎,在下只是有些小聰明而已!」 景陽郡主聽完,蔑了他一眼,然後道:「你這算是謙虛還是算虛偽?李皓賢,你願不願意投身到我的麾下,為我出謀劃策共圖大事呢?」 李皓賢有些猶豫道:「這……在下學識淺薄,恐怕幫不了郡主什麼忙?」 景陽郡主有蔑了他一眼,勸道:「淺不淺薄剛才我已經心裡有數了!李皓賢,我問你,你當初去京城為的是什麼?」 「這……」李皓賢無言以對。 此時景陽郡主臉上變得嚴肅起來:「讓我告訴你吧!你去汴京就是為了參加三年一度的恩科考試!你為什麼要考恩科,不就是希望能考中進士入朝為官,從此出人頭地嗎?難道現在你已經沒了當初的大志,甘心從此只做一名平民百姓了嗎?或者說,你準備回家再苦讀三年,然後再考下一科?試問人生在世,能有幾個三年?你能保證三年之後你能榜上有名?如果再次落榜,你又該何去何從呢?即使你能金榜提名,朝廷剛開始也只會把你委派到地方做一個小縣令,你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入朝堂呢?朝廷有那麼多的官吏,就算要陞遷調任,誰又會記得你一個小縣官呢?只怕你熬到了一頭白髮,也只是牛刀小用而已!當然,如果你去遼邦投靠耶律楚靈的話,或者能得到重用,至於在大宋國境之內,只有我趙曦顏賞識你,只要你能為我效力,我保證你的前程無可限量,若是你依然畏首畏尾,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這輩子必然因不得志而鬱鬱寡歡,怨憤而終。至於說我如今幹的是謀反的事,試問哪朝的開國皇帝不是反賊出身,如果他們不反,天下又怎會到他們手中,正所謂勝者王敗者寇,只要我們是最終的勝利者,史書只會為我們歌功頌德!就算最後失敗,那也總比一世碌碌無為好!李皓賢,眼下就是你最好的機會,何去何從,你自己拿主意吧!」 景陽郡主的一番話字字說到李皓賢的心坎裡,他又怎甘心做一屆平民或是江湖武夫呢?只是如今景陽郡主的勢力弱小,自己一直擔心其最終難以成事,所以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做決定。但是剛才聽到景陽郡主那番肺腑之言,李皓賢不由被其打動,與其終身不得志,鬱鬱而終,不如放手一搏,去驚濤駭浪中闖蕩一番也不枉此生了。 李皓賢經過一番仔細的考慮,終於下定決心,於是向景陽郡主跪下深深叩首然後道:「郡主一陣斥罵讓在下如夢初醒,老實說,在下心中一直認為郡主勢單力薄難以成事,所以不肯相隨,但是剛才聽到郡主說大宋國境之內,只有趙曦顏一人賞識我李皓賢,皓賢萬分感動。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皓賢已經下定決心,捨命賠郡主走上這一遭吧!我只怕我才疏學淺,最終還是不能幫助郡主建立豐功偉業,辜負了郡主的信賴!」 景陽郡主連忙將李皓賢扶起道:「李公子請起,正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莫需行此大禮!只要你肯為我出謀劃策,那我就別無他求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只是盡自己所能望能掌控乾坤而已,至於老天最終會不會保佑,那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就這樣,景陽郡主和李皓賢進一步商討了一下將來的謀劃…… 上卷--書起緣 第十章 琴音催心魔 第六節 玄天劍派方面,被李皓賢打傷的程長風傷勢非輕,賀鼎之正用鼎陽真氣為其趨散體內的邪氣。期間從程長風口中不斷流出黑血,讓人看了越發擔心。運了大約一個時辰的功,賀鼎之停下來,讓程長風躺臥在床上,然後下床休息一會。在床邊焦急等待的龍嘯天忙問道:「怎樣?長風他現在如何?」 賀鼎之答道:「龍大哥可以放寬心,他現在體內的邪氣大部分已經被我驅除,依然沒有性命之憂,剩下的外傷只要敷些藥即可!只是……」 龍嘯天擔憂地問:「只是什麼?」 賀鼎之據實回答道:「他體內的邪氣雖然能夠被我大部分去除,但是仍然又一小部分無法根除,若是讓它長久待於體內而無法清楚,恐有致殘的危險!」 龍嘯天吃驚道:「你的鼎陽真氣是至剛至陽的內功,難道連鼎陽真氣也無法徹底根除長風體內殘留的邪氣嗎?」 賀鼎之困惑道:「我也不知為何?只是覺得長風體內的這股陰邪之氣十分怪異,就連我的鼎陽真氣也無法將其去除!唉,也不知那李皓賢練的是什麼功夫,竟然如此厲害!」 龍嘯天想了想,也長歎道:「想不到『森羅煞氣』當真如此厲害,難道長風真的無法痊癒了嗎?」 賀鼎之詫異地問:「龍大哥,你所說的『森羅煞氣』到底是什麼武功?」 龍嘯天於是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與賀鼎之說了一遍,然後又言道:「我猜想李皓賢一定是在交還玄相秘笈之後又暗地裡繼續修練秘笈上的武功,可是修為又不夠,導致走火入魔!」 賀鼎之贊同道:「龍大哥分析得很有道理,想不到那部玄相秘笈為禍江湖如此之久,當年就已經造成一場腥風血雨,如今又為禍年輕一輩!龍大哥,我看此時關係重大,事到如今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李皓賢,並且封鎖消息!否則此事傳於江湖之上,勢必又引起一場爭鬥!至於長風的傷,我看可以向少林的至空大師求醫,既然少林的先輩可以化解『森羅煞氣』中的邪氣,那他們就一定有辦法醫好長風的傷!」 龍嘯天點頭道:「賀賢弟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我準備明天就親自帶長風去嵩山,求至空大師相救,至於李皓賢的事,還望賀賢弟多多費心,待我將長風送去少林之後,就馬上趕回處理此事,在此期間我會吩咐弟子四處探尋李皓賢的下落,這件事就交由賀賢弟主持,我不在期間,玄天劍派就全權由你代管如何?此時關係重大,還望賀賢弟不要推辭!」 賀鼎之仔細斟酌了一陣,然後應允道:「既然龍大哥有此要求,那小弟自當從命!」 龍嘯天這才放心下來,連忙召集他手下的三大弟子穆文清、方秋白、龍立鈞,當著賀鼎之的面向他們三人宣佈自己的決定,並要三人在他離開期間一切聽從賀鼎之的號令,三人應允。 忙了一晚,龍嘯天總算把離開後的事情交付妥當,不過他還不敢就此歇息,程長風雖然暫時脫離危險,但恐傷情又有變,龍嘯天只得待在他的床邊閉目養神,以備程長風傷勢有變時可以馬上替他運功療傷。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龍嘯天整理了一下行李,用過早飯,準備帶程長風上少林求醫。程長風此時已經清醒過來,只是身體極為虛弱,看來他體內的陰邪之氣不徹底清除恐真有性命之憂。 龍嘯天正準備帶著長風出發之際,有弟子稟報李玉凌帶著家人在本派門前請罪來了。龍嘯天連忙命弟子將其請入大廳。李玉凌雖然全家出動找了一晚,但是仍然搜尋不到李皓賢的蹤跡,考慮到李皓賢傷了玄天劍派弟子,李玉凌決定帶同家人先來玄天劍派向龍嘯天賠罪,並探視程長風的傷情。 方秋白見到李玉凌,不由惱怒道:「哼!李玉凌,你縱子行兇,現在還有臉回來!」 龍嘯天出言責備穆文清道:「秋白休得無禮,此事與玉凌無關!不得為難他們!」 李玉凌愧疚道:「龍老英雄寬宏大量,更是羞煞我等,我管教不嚴,致使逆子行兇傷人,本人身為人父,難辭其咎,今天我厚著臉皮再來拜訪,就是來向龍老英雄請罪來的,龍老英雄就請責罰玉凌吧!」 龍嘯天和顏道:「玉凌不必如此自責,老夫知曉此事與你無關,你也無須過多地責備令公子,令公子之所以在昨日傷人,是由於練功走火入魔,導致心智失常,才幹下那等錯事,此事老夫已知其來龍去脈,故並不怪罪令公子,玉凌你也可以放寬心!」 張芸沁見龍嘯天似乎知道李皓賢為何神智失常,於是擔心地問:「龍老英雄,你似乎知道我兒為何突然發狂,不知可否相告?」 方秋白又冷嘲熱諷道:「真是笑話!你自己的兒子發生何事卻不知曉,反過來還要問我師父?」 龍嘯天見方秋白一再為難李玉凌夫婦,不由動怒道:「秋白,你給我馬上出去!」 方秋白一臉不服,但是師命難違,只得紛紛不平地離開大廳。龍嘯天驅逐了方秋白之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李玉凌夫婦說了一遍。李玉凌聽完自責道:「想不到小兒竟然瞞著我們偷偷練如此陰邪的武功!」 龍嘯天開解道:「非也!玄相秘笈記載的武功其實並非陰邪武功,只是令郎他修為尚淺,故而走火入魔,方會誤入歧途!若是將其找到的話,老夫欲推薦其入少林至空大師門下,帶髮修行,將其武功的邪氣去除,這樣令郎仍然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玉凌感激涕零:「多謝龍老英雄如此眷顧我兒,我等定會盡快找回那逆子,交由龍老英雄發落!」 龍嘯天點頭道:「也好,此事為恐傳出江湖,對令郎不利,為今之際,你們應盡快找到令郎,然後送來我玄天劍派,我已吩咐好手下弟子,要保護好令郎安全,你們可以放心!」 「那就多謝龍老英雄了!」李玉凌夫婦謝道。 龍嘯天見時間不早了,於是對李玉凌夫婦說:「今日就先談到這裡吧!老夫還要趕著送長風到少林請至空大師醫治,就不再奉陪兩位了!兩位有什麼事情可以找賀賢弟商量!」 ………… 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李玉凌夫婦雖然幾經尋找,仍然沒有李皓賢的半點消息。更令他們擔憂的是,不知那個多嘴多捨的人將此事傳揚開去,現今整個江湖的人都知道李皓賢手上可能握有玄相秘笈,各門各派紛紛到處打探李皓賢的下落,龍嘯天所擔憂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陽光明媚的一天,拜入張芸沁門下的韓倩兒獨自一人來到凌芸山莊後山小樹林練劍。她的師父一個月來到處找尋兒子的下落,根本就沒時間也沒閒情教她什麼武功,此時只剩她獨自一人自我修練。 韓倩兒執劍舞了一陣,越發覺得無聊,停下來將長劍對著一棵大樹左劈右砍的打發時間。突然韓倩兒聽到好像附近有人在窺視著自己,警覺起來,喝道:「誰?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 剛說完,不知從哪裡猛然蹦出一人來,站在韓倩兒面前。韓倩兒定眼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原來此人正是李皓賢。 韓倩兒定了定心神,然後冷笑道:「哼!原來是你!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鬼鬼祟祟起來了?不過也是,現在江湖上有這麼多人在打探你的下落,也難怪你要如此隱秘!」 「韓倩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江湖上得到的那些消息,不就是從你這烏鴉嘴裡傳出去的嗎?」李皓賢微微一笑道。 韓倩兒聽完心裡一驚,沒想到他李皓賢竟然會知道這件事,不過還是很快鎮定下來,矢口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李皓賢見她不認帳,也並未發怒,只是談談地說:「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對這件事情也不想計較。如今我只想與你聊點大家都感興趣的事情。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手中的玄相秘笈上卷嗎?」 韓倩兒詫異地問:「你不是已經將那本秘笈交給我了嗎?」 李皓賢笑道:「韓倩兒呀韓倩兒,這你都不明白,如果那本秘笈是真的話,你的武功何以到今時今日還停滯不前?」 韓倩兒聽完怒道:「好你個李皓賢,我早就懷疑你給我的那本秘笈是假的,現在你終於肯承認了!你趕快把真的交出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李皓賢不屑的說:「就憑你!你認為憑你現在的武功可以勝得了我嗎?韓倩兒,這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如果你真的想要回秘笈的話,你就必須拿東西來交換!」 「換?你要我用什麼來換?」韓倩兒開動心起來。 李皓賢冷冷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不怕直話直說,我想用我的上半部秘笈換你的下半部!」 「說了半天,原來你在打我那本秘笈的主意!你想得可真美!」韓倩兒警覺起來。 李皓賢斥責道:「韓倩兒啊韓倩兒,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做獨霸秘笈做天下第一的美夢!我告訴你,不換秘笈吃虧的可是你自己,事實已經擺明,我所掌握的秘笈上半卷的武功比你那下半卷要高深的多。我那上半卷記載的都是高深的內功心法,而至於你那下半卷,我猜想所記載的是各派的拳掌劍法。各派的拳掌劍法雖然精妙,但是如果沒有內功的配合,那就只是花拳秀腿。你現在這身不高不低的武功,就是最好的例證。你不願意換我也不會為難你,我就憑這本上卷記載的內功心法已經足夠馳騁天下!」 韓倩兒依然警惕萬分:「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換我的秘笈?」 李皓賢解釋道:「當你看了一本絕世武功的上卷,那你就會不由自主地想看那本下卷,就像你韓倩兒有了下卷依然對那本上卷念念不忘一樣!」 韓倩兒試探道:「我怎知你是不是又耍什麼詭計來誘騙我的下卷秘笈?」 「韓倩兒,第一次你上了我的當,第二次你又上了我的當,你韓倩兒又不是傻子,第三次自然是對我百般提防,我要騙能有這麼容易得手嗎?這次我是想真真切切地與你做這筆交易,當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不過別說我不提醒你,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得到那本上卷秘笈的機會,你自己好好地想想吧!」李皓賢連哄帶喝,說得韓倩兒越發心動起來,此時韓倩兒陷入猶豫不決之中。 李皓賢補充道:「當然,我們雙方都可以保留一本秘笈的副本,這樣我們可以都擁有整部秘笈。還有,我們還可以互相交換練功心得!」 「你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再答覆你如何?」韓倩兒不敢馬上下決定,所以提出給時間讓她考慮。 李皓賢點頭道:「好,你就認真考慮一下,我相信這場交易我們一定能做成的!那我們就明天這個時候在這裡會面如何?」 「好!一言為定!明天我一定給你一個答覆!」 上卷--書起緣 第十章 琴音催心魔 第七節 次日,李皓賢與韓倩兒在約定的時間地點再次會面,李皓賢迎頭就問:「怎樣,你考慮好了沒?」 韓倩兒答道:「我想好了!與你交換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必須先交你那本給我,待驗過你那本秘笈,然後我再交我這本給你!」 李皓賢笑道:「韓倩兒,你輕功這麼高,萬一你拿了書馬上溜之大吉怎麼辦?」 「你不放心我,我還不放心你呢!要是我與你同時交換,萬一你給我的是假的話那我還能奈你何?」韓倩兒反駁道。 李皓賢想了想,然後道:「這樣好了,讓我先給你也可以,不過你驗的時候我要用劍制住你的咽喉,以防你溜之大吉,這樣如何?」 韓倩兒仔細考慮了一下,點頭道:「好!就這樣吧!我昨晚已經為自己準備了一本副本,現在我可以交換了,你準備好沒有?」 李皓賢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道:「我早就備好了,不過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當年你父親韓竣將整部秘笈盜走,那為什麼這本上卷會落到柳園村那戶人家手上?」 「原來你是問這件事啊!告訴你也無妨!當年我爹雖然在少林成功盜走秘笈,但是那些眼紅秘笈的江湖人士從沒過放棄對我爹的追捕,我爹一路奔逃,有一天路過柳園村,後來他突發奇想,先把一本秘笈藏在這,然後帶著另一本上路,這樣將來不幸被人搶去,也不至於兩本秘笈全失!可惜,我爹最後還是被人追上,爹與他們苦戰,最後僥倖逃脫,不過也因此受了重傷,當他趕回家時,已經是奄奄一息了,他臨死前只留下了句『上卷秘笈在柳……』就斷氣了,開始我不知道『柳』表示柳園村,後來我才想起按照我爹當時逃跑的路線去查,可是查到的時候秘笈已經被你拿了!」 「原來是這樣!」李皓賢終於解開心中的疑問。「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交換吧?」 於是,首先由李皓賢執劍制住韓倩兒,然後將自己那本秘笈交給韓倩兒查驗。韓倩兒總於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秘笈,自然格外激動,但是她現在已經知道李皓賢狡猾異常,所以打起十二分精神細細審查秘笈的真假。這回韓倩兒總於在這本上卷秘笈中找到了她一直想見到的練功圖示,韓倩兒不由問:「你不是說上卷秘笈是沒有圖示的嗎?」 李皓賢答道:「以前我對你所說的都是騙你的,真正的上卷就是這本,其實上面是有圖示的!」 韓倩兒笑道:「果然我懷疑的沒錯,我就說嘛,武功秘笈怎麼可能沒有圖示呢?」 邊笑邊繼續看,書中所記載的運功方法和穴道行氣圖確無虛假,韓倩兒照著行氣圖試了一試,的確可行。韓倩兒不由歡喜異常,看來這次真的得到真秘笈了。 李皓賢在一旁卻等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喝道:「韓倩兒,你到底驗完沒有,我還等著驗你那本秘笈呢!」 韓倩兒經過檢驗,認定這回得到的卻是真秘笈,於是歡喜地將書收入衣囊,然後將自己那本交給李皓賢查驗。李皓賢自然也不敢全信韓倩兒,如同剛才韓倩兒一樣,李皓賢仔仔細細地詳細驗證秘笈的真偽。 不出李皓賢所料,下卷秘笈中,記載的是各派的武功招式,其中包括玄天劍派和七星劍派的劍法,所以李皓賢比較容易查驗其真偽。李皓賢仔細對照了一下,肯定了這本秘笈的真實性。驗完之後,李皓賢也將秘笈收入囊中。 韓倩兒見雙方交易完成,笑道:「李皓賢,今後我還要請教一下你關於練功的問題!對了,現在師父他們到處在找你,你為什麼不回凌芸山莊,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 李皓賢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詭異地笑道:「這些我以後再告訴你,我現在想告訴你的是,韓倩兒,你實在蠢死了,我只不過用了一本假秘笈,就順利騙到了你手上的下卷,你這種腦袋還想做天下第一。真是笑死人了!」 韓倩兒聽後猛然大怒道:「你說什麼?你給我的這本是假的?」 李皓賢嘲笑道:「當然是假的!你以為我會把真的給你嗎?」 韓倩兒怒不可遏,拔出手中長劍猛然攻向李皓賢:「你這個惡賊,竟然騙我!」 李皓賢早料到她有此反應,搶先一步制住她的手腕,然後猛力一扭,韓倩兒痛得長劍脫手。李皓賢用力將她推倒在地上,然後冷笑道:「你還是別發那些白日夢了,你這種資質是做不了天下第一的!」說完大笑著揚長而去。 ………… 汴京景王府郡主別院大廳,李皓賢正坐在那等待著拜見景陽郡主。用了幾口茶之後,婢女過來傳話道:「李公子,郡主請你到湖心亭相見!請跟我來吧!」 李皓賢回禮道:「那有勞姐姐帶路了!」 婢女領著李皓賢再次穿越那府內那長長的走廊。見到這個走廊,不由想到了第一次與景陽郡主碰面的樣子,想到了在走廊內被景陽郡主追得狼狽不堪,想到了最後抱著景陽郡主一起落水,又把景陽郡主救上岸的情景,想到這些,李皓賢心中不禁覺得好笑。在婢女的帶領下,李皓賢來到湖心亭。 婢女通報向景陽郡主通報後就退下了,此時在湖心亭中只有景陽郡主和李皓賢兩人。 景陽郡主此時坐在亭中石凳上,李皓賢緩步過去向其行禮。景陽郡主問:「事情辦得怎樣了?」 李皓賢答道:「托郡主的福,還算順利!」 景陽郡主突然把話題一轉,臉帶羞紅地問道:「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這裡見我嗎?我現在坐的地方,就是上次你將我推下水我醒來之後躺臥的地方。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你上次到底是怎麼把我救上來的?」 李皓賢心知景陽郡主此話的意思並不是想問他上次是怎麼把她救上來的,而是轉個彎問他上次救她上來之時有沒什麼有失禮數的舉動。李皓賢不由心想:「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如果我們沒有肌膚接觸,我能救得你上來嗎?如果我真的老老實實的告訴你上次我是把你抱上來,並且拍了你的背部將水逼出,還按了你的人中穴,你還不馬上宰了我?」 李皓賢深知不能實話實說,於是故意模糊其辭道:「郡主請放心,上次小的不小心令郡主逆水,事後萬分後悔,全力施救,最終托上天的庇佑救得郡主脫險。至於其它的東西,在下當時根本來不及想也不敢想!」 景陽郡主見他似乎明瞭自己剛才所言的意思,故意避實言虛,心知事情已經發生再追究也枉然,自己要麼就殺了他,要麼只能裝作不知,淡忘此事。景陽郡主細細思索了一陣,對李皓賢道:「此事既然已經過去,本郡主也不想再提,我就當此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好了!但是,如果有人多嘴多舌,將此事宣揚出去,我就把他的舌頭割下來,再把他的眼珠挖出來!」 景陽郡主此語無非是警告李皓賢今後不要再提起這件事,否則她定不輕饒,李皓賢又怎會聽不出來。為了讓景陽郡主徹底放心,李皓賢言道:「小人知曉了!小人只記得曾經與耶律楚靈拜見過郡主,拜見完之後,就啟程返家了。那些什麼夜探景王府,純粹是無稽之談,更無將郡主打落水一事!」 景陽郡主聽完滿意地笑道:「好!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通!我們不談這個了,近來朝廷發生了一件大事,我想聽聽你對此事的見解!」 「郡主請講!」 「近來朝中數名大臣接連被人刺殺,皇上震怒,下令嚴查此事,我想聽聽你的見解,你認為此事是何人所為?」 李皓賢聽完,思索了一陣,笑道:「恭喜郡主!賀喜郡主!」 景陽郡主詫異道:「哦!喜從何來?」 李皓賢於是將上次在汴京城郊客棧所見丹陽教開封分舵追殺白焰果一事詳細告知景陽郡主。景陽郡主聽完後笑道:「原來是龐吉這老傢伙在背後搞鬼!只是不知你剛才說的喜從何來?」 李皓賢解釋道:「如今這件事情驚動了聖上,龐太師的政敵自然會將懷疑的目光投向龐太師,我猜想此事龐太師一定是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終日。龐太師既怕被人查出什麼,但是他又不敢明目張膽地派心腹去解決這件事,怕反而因此被人抓住了把柄。太師此時正是左右難行之際,如果郡主此時雪中送炭,派人幫助龐太師擺平此事,不但大大鞏固雙方的合作關係,且還可以就地要價,從龐太師那索取即得的好處。況且,當今聖上震怒,下令嚴查,那幫官吏不敢不賣力,此事很快將查到丹陽教的頭上,丹陽教必然大禍臨頭。如果我們趁此機會解救丹陽教脫險,就可以趁機將丹陽教收為己用。我們在私鹽貿易上僅僅派心腹去地方做官仍然不夠,私鹽的運輸和販賣,都需要有江湖幫派出面運營,如果我們能將丹陽教收為己用,那麼就可以借助他們的勢力幫助我們販賣私鹽!」 景陽郡主聽完連連點頭,稱讚道:「好!你真會舉一反三,這件事情竟然能讓你找到這麼多有利我們的方面!那麼我們具體應該怎樣辦呢?」 李皓賢答道:「具體的容在下仔細想想再稟明郡主如何?」 「也好!那你仔細謀劃一下!」景陽郡主點頭應允。 景陽郡主望著湖邊思索了一陣,又言道:「對了,我準備派人到膠東地區任縣令!如今我已經從向我求官的學子中選定了兩人,你看我該派誰去上任好?這是兩人的姓名,他們兩人你上次也待我接見過了!」說完,景陽郡主將寫著姓名的字條遞給李皓賢。 李皓賢望了望上面的名字,考慮了一陣,然後道:「在下的意思,派這個姓馮的書生去吧!」 「為什麼你不選姓陳的這位呢?我覺得那姓陳的更適宜!」景陽郡主提出異議。 李皓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郡主記不記得上次郡主接見完他們之後,打賞他們賞銀之時,他們兩人有什麼不同反應?」 景陽郡主仔細回憶了一陣,然後道:「那姓馮的迫不及待就收下了打賞,而那姓陳的推辭不受,所以我對那姓陳的印象比較好!」 李皓賢這才解釋道:「陳公子為人正直,事事謹尊聖賢教誨,而那馮公子處世略顯圓滑,相比之下,郡主對陳公子更為欣賞是人之常情,但是眼下我們派他們上任是為了替我們暗中經營私鹽,郡主不妨想想,以陳公子的為人,他會替郡主做這種違法的事嗎?而馮公子則生性貪婪,必然能為我所用,因而在下舉薦馮公子上任!」 景陽郡主聽完,點頭道:「你說得對,我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是,萬一那姓馮的將來出賣了我們,那如何是好?」 李皓賢開解道:「那馮公子是個聰明人,從他上任那天開始,他就與只能與我們共存亡,出賣郡主就是出賣他自己,所以他不敢如此!當然,我們也要在他上任之前提醒他一下!」 「好!那這件事就由你替我辦如何?我明天就派人將他叫來,然後你出面招呼他!」 「屬下願意效勞!」李皓賢爽快地回答。 ………… 次日,景陽郡主命人傳馮書生入府。那馮公子等了許久之後,李皓賢才來到會客廳,向馮公子行禮道:「讓馮公子久等了!實在過意不去!」 馮公子詫異地問:「兄台是?」 李皓賢自我介紹道:「在下姓李,是郡主別院的管事!」 馮公子連忙行禮道:「原來是李管事,小生有禮了!不知郡主何事召見?」 「郡主還有別的事情,所以就托我來招呼馮兄!你直接稱呼我李兄就可以了!」李皓賢答道。 馮公子歎息道:「原來如此,不能再見到郡主芳容,實在遺憾!對了,李兄真是令人項目,能夠在郡主座下辦事!」 李皓賢笑道:「哪裡哪裡!相比馮兄我差遠了,在下只不過是個下人,而馮兄很快就要改稱為馮老爺了!」 馮公子聽完喜道:「這麼說郡主願意提攜在下了?」 「正是,恭喜馮兄了!很快你就能接到吏部的公文了!」 馮公子欣喜異常,對李皓賢拜謝道:「郡主大恩,馮某謹記於心,還請李兄代為傳達馮某的謝意!」 李皓賢細細品茶,緩緩道:「謝當然是要謝的,不知馮兄準備如何答謝郡主?」 馮公子聽完一怔,不知如何作答,但他也算圓滑,想了一陣然後道:「還望李管事指教一二!」 李皓賢微微笑道:「指教不敢!不過有些話還是要提醒馮兄一下。馮兄既然是得郡主舉薦走上仕途,那也算得上是郡主的門人了!郡主向來不缺金,不缺銀,就是缺一些能替她辦事的手下,不知馮兄是不是這樣的人?」 馮公子會意道:「當然當然,我馮某即得郡主提攜,自然就是郡主的奴僕,郡主天恩,在下為之赴湯蹈火不能報其萬一!將來小的如果上任,郡主但凡有什麼吩咐小的一定照辦!」 「很好!馮兄果然是聰慧之人,本來在下就不必再多說什麼了!不過我還是要嘮叨一句,馮兄的富貴既然是郡主所賜,那郡主也可以將其收回。所以,馮兄將來的富貴榮華,就看你對郡主有幾分忠誠了!」李皓賢再次提醒馮公子。 馮公子再表忠心道:「李管事金玉良言,馮某自當謹記!他日馮某若是有什麼對不住郡主的地方,那願馮某不得好死!」 「好!馮兄忠誠可嘉!這封函之內就是你上任之後要替郡主辦的事!切記,只有帶你上任之後方可打開!」說完李皓賢將一封密函交給馮公子。 馮公子會意,恭恭敬敬地接過密函,然後將其收入衣衫之內……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一章 道高魔更高 第一節 丹陽教許昌總壇的入口處,守衛的教眾正提高警戒,因為此時他們的面前站著一名不速之客。一名教眾慌慌張張的跑去大廳通報。不一會兒,又兩人急急忙忙地從總壇內趕了出來。守門的教眾見到其中的一名女子,馬上行禮道:「大小姐!」 原來此人正是現在貴為大小姐的秦卓寒。秦卓寒根本沒有理會那些教眾,只是一個勁地打量那名不速之客,就這樣看了一會,然後冷笑道:「是你!你不回熊耳山找你那位龍妹妹,跑來這裡幹什麼?」 原來造訪之人是李皓賢。李皓賢正欲解釋:「卓寒,我……」 秦卓寒憤怒地打斷他的話語:「閉嘴,不許你這樣叫我!叫我大小姐!」 李皓賢無奈,只得改口道:「大小姐!我找你爹有要事相商!」 「哼!你現在才想起找我爹,是不是太遲了一點!怎麼,東家不打就想打西家?你的算盤還打得真響啊!」秦卓寒繼續冷語道。 「卓寒,你先聽我說……」 「閉嘴!我已經警告過你不要這樣稱呼我!我聽到這個稱呼,只會更加討厭你!你不用再多說什麼,馬上從我的眼皮地下自動消失,今後別讓我再看見你!見到你我就覺得噁心!滾,馬上滾!」秦卓寒越說越激動。 李皓賢還想解釋,在秦卓寒身旁的蕭旭鳴已經搶先一步喝道:「李皓賢,你臉皮還真厚!大小姐已經叫你馬上滾了,你還賴在這不走想幹什麼?馬上滾,否則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李皓賢並沒有理會蕭旭鳴,只是對著秦卓寒哀求道:「卓寒,你非要這樣對我嗎?」 秦卓寒依然冰冷道:「是又怎樣?」 李皓賢聽完只『哼』地冷笑一身,身軀猛然向前移到秦卓寒,秦卓寒正想反抗,已經被李皓賢制住。秦卓寒還欲反抗,李皓賢一手扭住秦卓寒的左手,一手掐著秦卓寒的脖子,兩面用力,弄得秦卓寒疼痛不已,不由老實了一些。丹陽教其他人見此大驚,連忙將李皓賢團團圍住。蕭旭鳴緊張道:「李皓賢,你到底想幹什麼?快放開大小姐,否則我們必將你跺成肉醬!」 李皓賢笑道:「我今天務必要見到秦教主,如果我不能被請入總壇,那我也不在乎殺入總壇!你們馬上給我讓開,否則我就先把你們大小姐的手擰斷!」 蕭旭鳴無奈,只得叫教眾為李皓賢讓開一條路。秦卓寒見李皓賢對自己如此無情,不由罵道:「李皓賢,你這個卑鄙小人,你竟然一點舊情也不念,對我下手如此狠毒!」 李皓賢柔聲道:「卓寒大小姐,是你對我無情在先的,而且我也是被你逼的!你這個暴躁的脾氣也是時候改改了!今天的事我日後再向你道歉,現在我只想見到你爹,我真的有要事與他相商!」 秦卓寒問:「你真的要見我爹嗎?你就不怕他把你抓起來逼你交出手中秘笈嗎?」 李皓賢微笑著搖頭道:「不怕!只要能見到你爹就行!」 秦卓寒似乎不相信,又問:「真的嗎?為了見我爹你真的什麼都不怕?」 李皓賢依然微笑著回答:「我已經說過了,什麼都不怕!」 秦卓寒以為他見其父是為了提親一事,見他心意如此堅決,不由心軟起來,言道:「好吧!你把我放開,我帶你去見我爹!」 李皓賢想了想,真的鬆開了手,把秦卓寒放了。秦卓寒果真守諾言,沒有再為難他,只是對他言道:「跟我來吧!」說完就帶著李皓賢進了總壇。 總壇大廳之內,秦旻陽正坐在太師椅上等著李皓賢的到來,只是廳內多了數名武士,看來大有鴻門宴的味道。李皓賢隨著秦卓寒來到大廳內,李皓賢望望廳中的架勢,無懼地笑笑。秦旻陽見到李皓賢,開口讚道:「小子,你可真有膽量!如今江湖上何人不打你手上那本秘笈的主意,你竟然送羊入虎口,你就不怕我將你宰了,然後奪了你的秘笈嗎?」 李皓賢笑道:「當然不怕!第一,今時今日秦教主要想宰我李皓賢只怕沒這麼容易。第二,你丹陽教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你秦教主難道還有心思惦記著我手上的秘笈嗎?」 秦旻陽不由詫異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教的叛徒左賓臣勾結朝臣刺殺朝廷大員一事已經驚動了皇上,皇上震怒,下令嚴查此事,刑部不敢怠慢,已經查出是你們丹陽教所為,如今刑部和兵部已經聯合發文,下令各州各府調集兵馬,要將你們丹陽教一網打盡!你丹陽教大禍將至,秦教主你還有心思惦記我手上的秘笈嗎?」李皓賢將朝廷即將對丹陽教動手的消息如實告知秦旻陽。 秦旻陽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大為震驚,臉色都變了。蕭旭鳴在一旁言道:「義父,這小子信口雌黃,你莫要被他的言辭嚇倒!我看他是狗急跳牆而已!」 李皓賢冷笑道:「信不信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了!該怎麼應對是你們的事!本來你們丹陽教與我毫無瓜葛,我本無需多管閒事來做這個好人,只是我替卓寒感到不平,她就是因為認了你這個父親,竟然招惹上這樣的災禍,真是上天不憐啊!」 秦旻陽見李皓賢不想說謊的樣子,問:「這個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皓賢答:「消息的來源恕我不能告訴你!如果秦教主你認為我李皓賢是那種拿這些事情當玩笑的人,那你大可對我剛才所言不予理會!但是,我不能看著卓寒跟著你遭殃,如果你秦教主非要等到見了棺材才信佛言的話,那麼我今天就要把卓寒帶走!」 秦旻陽聽完,陷入苦思之中,此時他既不能不信李皓賢的話,又不能全信李皓賢的話,這件事實在來得太突然了,又牽扯實在太大,如果李皓賢所言都是實話,那他丹陽教將會有滅頂之災,他的女兒,他手下成百上千的教眾,都會因此而有性命之憂。但是如果李皓賢說的是假的,自己因此而驚動了教眾,不但造成人心浮動,而且會被江湖中人傳為笑柄。此時他真的不好作出判斷,因為萬一判斷錯誤都將造成重大影響。 秦卓寒見父親猶豫不決,勸道:「爹!我相信皓賢所說的是真的!此事事關重大,爹你一定要仔細考慮啊!」 秦旻陽問:「李皓賢,你說的這件事牽連甚大,在我沒有弄清你所言是實是虛之前,我不能做出決定!你有什麼可以證明你說的是實話嗎?」 李皓賢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揚了揚說:「這是刑部和兵部聯合發給洛陽府的公文,你等下可以仔細查驗其真偽,但是你只有一次過目的機會,因為待你看完之後,我要馬上將公文送回洛陽府。你還要小心不要讓其破損,否則我將有大麻煩!」說完,親自遞給秦旻陽。 秦旻陽接過細細查看了一陣,然後還給李皓賢,長歎一口氣道:「天亡我丹陽啊!」 蕭旭鳴仍然懷疑道:「你與洛陽府的人是什麼交情,為何你可以獲得這朝廷發給洛陽府的公文?」 李皓賢蔑了他一眼,冷冷道:「蕭旭鳴,不該你知道的東西你最好少打聽!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朝廷對你們動手之後你怎麼保住你小命的問題!」蕭旭鳴被他斥責了一頓,心中不滿,但是不好發作。 李皓賢對正在冥思苦想的秦旻陽道:「秦教主,恕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如今是天子發怒,你丹陽教恐怕在劫難逃了!為今之計,你務必替你女兒和手下的教眾考慮,能遣散的盡快遣散,還有你要準備好屆時帶卓寒逃離朝廷追捕的問題!唉,卓寒認了你這父親也不是是福是禍!古人云『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確是真言啊!」 「本座如果孤家寡人一個的話倒是無所懼,我只是不想寒兒和欣兒跟著我受苦!李皓賢,將來萬一我不在了,希望你能替我照顧寒兒和欣兒!」秦旻陽臉上愁雲慘淡,似乎在托付後事似的。 「秦教主放心!我自當如此!只是秦教主你也要保重!我可不想卓寒剛有了個父親又要父女生死別離了!眼下大難將至。秦教主在進一步行動之前,請先替卓寒想好安生立命之路!不要意氣用事才好!」李皓賢囑咐道。 秦旻陽聽完,苦苦地點了點頭。李皓賢見秦旻陽如此沮喪,開解道:「秦教主,貴教雖然遭逢大難,但你也不能如此洩氣!你身為一教之主,身繫著數千條人命,你手下的那些弟兄,還要仰仗你的帶領來度過此危難!如今你必須馬上辦兩件事,一是命令各分舵密切注視官府的行動,二是召集各舵主馬上來總壇商議此事,一起想個完全之策,而不是在這裡坐以待斃!」 李皓賢一言驚醒夢中人,秦旻陽馬上命令蕭旭鳴:「旭鳴,馬上按照他說的辦,選派一些人準備給個分舵送信,挑選好人之後叫他們來大廳,我要訓話!」 蕭旭鳴領命而退。李皓賢見秦旻陽重新振作起來,也替他感到高興,又言道:「秦教主能夠無懼地面對此事,那我就放心了!對了,晚輩還有事要請教秦教主!」 秦旻陽整理了一下情緒,言道:「有話但說無妨!」 李皓賢從衣裳中又取出一大張紙,遞給秦旻陽道:「這是玄相秘笈的最高心法『九元歸一』,晚輩一直無法參透,還請秦教主不要吝嗇,賜教一二!」 秦旻陽簡直不敢相信,吃驚地問:「什麼,你竟然把這心法讓我過目,你難道就不怕我偷練嗎?」 李皓賢微笑道:「秦教主要練的話,堂堂正正的修練便是,何必偷偷摸摸呢?既然有不懂的要請教人,又怕人家偷學,這不是自己為難自己嗎?只要秦教主能解釋我心中的迷惑,這套心法作為禮物那送給秦教主又如何?」 秦旻陽不由仔細地上下打量李皓賢一番,然後歎口氣道:「小子,有時連我也看不懂你,你年紀雖輕,有時行事確實那樣的高深莫測,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就拿你如此大方的拿出心法請教於我來說,這種魄力可不是一般武林中人所能做到的!」 李皓賢依舊笑容燦爛:「秦教主對在下一番讚賞,是否意味著肯指點在下了?」 「就衝著你這樣的氣魄,本座定對你知無不言,你跟我到練功房來!」秦旻陽領著李皓賢準備入練功房仔細參詳,臨走前吩咐女兒道:「寒兒,你替為父去看看旭鳴準備怎樣了!準備好之後你若是為父仍然沒有出來,先不要打擾,叫那些人在廳內等著!」秦卓寒點頭應允。 秦旻陽帶著李皓賢來到練功房內,將房門緊閉,然後仔細參讀李皓賢給的那份心法。待秦旻陽看了一遍之後,李皓賢將自己的理解詳細闡述給秦旻陽聽,請他指正。秦旻陽聽完李皓賢所言,又詳細的閱覽了一次,閉目盤坐,試運了一陣氣息,然後對李皓賢道:「你對這篇心法的理解應該是沒錯的,我剛剛照著心法上所記載的運功路線運了一會氣,但是如同你那樣,無法衝開穴道!」 李皓賢疑惑道:「我以為是我功力尚淺,所以無法衝開穴道,想不到連秦教主你這樣的高手也無法衝開,難道非要像龍嘯天這樣的絕頂高手才能練成這套心法?」 秦旻陽搖頭道:「我看不是!任何人練功都是從低練起的,誰一生下來就能成為像龍嘯天那樣的高手,要達到龍嘯天這樣的境界起碼要修練四五十年才行,難道玄相大師有意讓修練者到了五六十歲才練成這套心法,那你的心魔豈不是要等四五十年才能去除?那玄相大師創立這套心法有何用處?我想這心法一定暗藏了什麼玄機我們一時沒有參透而已!」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一章 道高魔更高 第二節 說完,秦旻陽又仔細地參讀這篇心法,希望能領悟個中玄機。就這樣又看了許久,最後秦旻陽長歎一聲道:「沒可能的,按照這樣的運功方法,除非將你我二人的內力合在一起方能衝破這九個穴道!」 李皓賢聽完,猛然問:「秦教主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次行麼?」 「我說按照這樣的運功方法,除非將你我二人的內力合在一起方能衝破這九個穴道!」 李皓賢聽後似乎已有所悟,默默地思索了一陣,看似已有所得,只是秦旻陽沒有注意到李皓賢表情的變化,只顧著繼續參讀那心法。 李皓賢突然對秦旻陽道:「秦教主,你也不用著急,一時參不透可以慢慢參悟!我還要盡快趕去洛陽,就不便在此久呆了!這心法就留下給你慢慢參悟吧,若是你領悟了什麼,屆時我再登門求教!」 「慢著,你還是拿回去吧!既然我沒有幫你參透,無功不受碌!」秦旻陽連忙將心法遞回給李皓賢。 李皓賢詫異道:「秦教主,你當年不正是為了這套心法到處與人結怨的嗎?現在心法就在你面前你竟不要?」 秦旻陽歎口氣道:「沒錯,十年之前,我為了這本秘笈惹下了不少仇家!那時我因為紫竹的事情怨恨玄天劍派,希望得到秘笈之後打敗龍嘯天一舒怨氣。如今我已找回自己的兩個女兒,對玄天劍派已經再無怨言,更何況如今我丹陽教大難將至,我還哪有什麼心思去參悟什麼絕頂武學,即便我能躲過這次劫難,我也不想再做這個教主,我希望能夠帶著寒兒和欣兒退隱江湖,遠離這是是非非!」 李皓賢見曾經不可一世的大魔頭如今似乎也看破紅塵,只求清靜無為之念,也不知是替他高興還是替他悲哀好。既然秦旻陽堅持不受那心法,李皓賢只得將其收入囊中,行禮拜別。 秦旻陽親自送李皓賢出門。兩人出了練功房,大廳之內蕭旭鳴選派好的人已經聚集在那裡候命了,李皓賢見此,對秦旻陽說:「秦教主,你還是忙你的吧!我自行離去就是了!」 秦旻陽吩咐女兒道:「寒兒,你代我送送李公子吧!」 秦卓寒此時對李皓賢的態度已經大為改觀,不像剛開始進門之時那樣喊打喊殺的,聽到其父的招喚,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就這樣,秦卓寒領著李皓賢出門,一路上,李皓賢並無言語,秦卓寒按奈不住,掉頭問:「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是不屑與我說話嗎?」 「不是,我怕我又說錯了什麼惹得你不高興!」李皓賢低著頭解釋。 秦卓寒歎了口氣,埋怨道:「是啊!你以前總選我愛聽的說,可是你說的沒有一句是真話!你知道,你現在在我面前顯得是那麼的陌生,我幾乎看不清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以前那個你和現在的這個你,哪個才是真實的,也許從一開始你就戴著面具示人!」 「卓寒,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認定我是個大騙子!沒錯,那本秘笈是在我手上,但是這其中有太多太多的巧合和意外,此時就算我再對你解釋你也不會再相信的了!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對你不是虛情假意就行了,我們也算是一路走來,如今為了這些事弄得大家像仇人一樣,我看著實在覺得心酸!」李皓賢動情道。 秦卓寒和顏說:「為什麼我不會相信!一直以來,我對你說的話都深信不疑!聽到你偷練秘笈的武功打傷玄天劍派的人之後,我悲憤不已。我也以為我是恨你一直在騙我自己私藏秘笈,可是剛才我聽到你對我爹說的那番話,知道你還掛念我的安危,就再也對你恨不起來了,如今我只恨你對我妹妹為什麼這麼好!」 李皓賢聽完,默默不語。過了一陣,李皓賢才柔聲說:「卓寒,這次丹陽教大難將至!答應我,你一定要留著你的性命等我回來,我不想當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你的屍首!」 秦卓寒問:「如果你看到的是我的屍首,你會為我流淚嗎?」 「會,我會很傷心!」李皓賢想也不想,堅定地點點頭。 秦卓寒聽後含情道:「好!有你這句話,我一定會拚力保住這條賤命等著你回來,只是你要到哪裡去?」 「我要去幫你們搬救兵!相信我,只要我趕回來的時候,就可以幫你們脫險了!」李皓賢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 秦卓寒滿是疑惑地問:「當今皇上要剿滅我們丹陽教,你能去哪裡搬救兵?」 李皓賢解釋說:「當今皇上只是說嚴查此事,沒有說過要剿滅你們丹陽教,只是下面的臣子想趁機討好皇上,才會如此賣力!」 秦卓寒依然不知所言,正想開口詢問,被李皓賢制住道:「誒,不要再問了,你只要答應我保住你的性命等我回來,其他的由我來處理就行了!」 秦卓寒見他避而不說,也不再追問。兩人很快出了總壇,但是秦卓寒依然依依不捨,又送李皓賢到許昌城兩人才分別。 ………… 數日後,丹陽教總壇大廳之內坐滿了人。這些來頭個個來頭都不小,他們是丹陽教二十五個分舵的舵主。二十五人共聚一堂可沒幾次,若不是重大喜慶或是有大事相商,這二十五人根本無緣聚會。可是眼下,丹陽教確實是大難臨頭了。 很多舵主已經聽到風聲知道大事不妙,此時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此事。不一會,一名教眾大聲吆喝:「教主到!」 眾人連忙起身迎接。秦旻陽滿臉愁容的來到大廳,眾人正欲行禮,被秦旻陽止住:「免了免了!都這個時候了,大家也就不要講什麼禮節不禮節了!」招呼大家就座之後,秦旻陽遣散其他教眾,然後對眾人道:「相信大家都知道這次我叫大家來所為何事!唉,朝廷準備對我們丹陽教動手了,就是因為左賓臣那匹害群之馬,結果我們全教上下一起遭殃。也許是我們丹陽教數十年來的所作所為為上天不容吧,才會將如此的災禍降臨在我們頭上!」 一位舵主問道:「教主,此事能確定嗎?或許朝廷調動官軍有其它目的!」 秦旻陽確定道:「十之八九,凡是我丹陽教各分舵所在地官軍都有異常調動,而其它地區則不見如此。況且我受到確切消息,朝廷準備在七月初十對我們下手!諸位弟兄,本教生死存亡到了關鍵時刻,各位有何良策可為本教免去此劫?」 眾舵主聽完都默不作聲,並不是大家對丹陽教的事情冷眼旁觀,而是大家確實沒有任何的辦法。一分舵舵主激憤道:「秦教主,既然朝廷非剿滅我等不可,那我們就與他拼了!」 「對,與他拼了!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此提議立即得到數人贊同。 另一比較沉穩的舵主反駁道:「你以為這是江湖廝殺嗎?就我們那點人,就算全教出動,每人長十個腦袋,也拼不過潮水一般的官軍!」 「那你說你有什麼高見?」 那名舵主言道:「秦教主,為今之計,我們必須以重金打通關節,最好能請得朝中大臣的相助,求他在朝堂之上為我們美言幾句,事情或許有轉機!」 「你這不簡直是廢話嗎?如果我們朝中認識人的話,也不用在此一愁莫展了!」一些情緒激昂的舵主罵道。 那舵主不理會,繼續對秦旻陽進言道:「秦教主,我們可以與許昌知府取得聯繫,將此事的內情告知於他,希望他能幫我們向朝廷解釋,這樣或許本教還有救!」 秦旻陽聽完點頭道:「你說的很對,事到如今我只有擱下這張臉去求許昌知府薛仁清了,我丹陽教在他的轄區內開設總壇,這十幾年來向來不把他這個地方官放在眼裡,如今竟然要低下頭來求他,真是報應啊!不過,為了眾位弟兄的安危,就算讓我去死又如何,更別說這張破臉了!本座已經決定,如果此劫難逃,本座決定將一切罪責都攬於自身,即便是死也不能讓弟兄們跟著送命!」 眾舵主聽完,異口同聲道:「我等願意生死追隨教主!」 「要死我們與教主一起死!」 「教主在我等在!」 ………… 十天過去了,秦旻陽與許昌知府薛仁清的談判進行的並不順利。如今剿滅丹陽教是朝裡朝外的一致聲音,他薛仁清縱然知道丹陽教眾人有冤,也不敢為丹陽教眾人鳴冤叫屈。七月十日就快臨近了,秦旻陽自知大難難逃,為了不連累更多的人,下令解散丹陽教。命令一下眾人震驚,丹陽教總壇大廳內,二十五個分舵舵主齊齊跪在那裡,請秦旻陽收回成命。 秦旻陽見此,哀歎道:「諸位兄弟,你們這是幹什麼?」 眾人答:「我等請教主收回成命!」 秦旻陽苦笑道:「你們這是何意?丹陽教如今已然大禍臨頭,你們難道想跟著我秦某一起死嗎?」 眾人眾志成城:「屬下願生死追隨教主!」 秦旻陽勸慰道:「你們這又是何苦呢?有你們這句話,我也無怨無悔了!我生為一教之主,又怎能不管弟兄們的死活,你們也是堂堂一舵之主,手下也有百八十號弟兄,難道你們忍心看著他們遭此橫禍?」 眾人被秦旻陽這樣一問,都不吱聲了。一會之後,一名舵主答道:「屬下願意遣散眾弟兄,但是屬下將誓死追隨教主!」 他的提議得到眾人的附和。秦旻陽見此,歎口氣道:「好吧,你們願意追隨本座,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手下弟兄的退路一定要為其安排妥當,你們就領命各自回分舵處理吧!如果你們真的對本座有義,那七月初十趕回總舵與我一起赴難吧!到時不來的,我秦某人也不會怪他,畢竟誰家沒有父母妻兒,為我而送了性命,實在不值!好了,諸位請回吧!」 ………… 另一方面,熊耳山玄天劍派,龍嘯天突然接到一封來自許昌的信函,看完之後,神情凝重,馬上吩咐座下三弟子以及龍俏欣來議事。 龍俏欣很奇怪爺爺怎麼突然找她一起參與議事,但是還是跟著龍立鈞來到大廳,龍嘯天等四人到齊之後,先是歎了口氣對龍俏欣道:「欣兒,你父秦旻陽這次恐怕有大難了,我接到許昌知府薛仁清的信函,他上面說朝廷準備剿滅丹陽教,但是薛大人擔心丹陽教眾人武功高強,恐怕屆時會有多人逃脫,不能一網成擒,所以請我出面召集江湖好手幫助他圍剿丹陽教總舵!」 龍俏欣突然聽到這樣惡耗,自是不敢相信:「什麼?怎麼可能?丹陽教雖然在武林上橫心無忌,但是也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為何朝廷要突然將他們一網打盡?」 龍嘯天答道:「我也很是奇怪!但是薛大人的信上並未說明!」 二弟子方秋白道:「丹陽教向來無法無天,多行不義必自斃,想是他們做的壞事太多,才會遭此報應!」 大弟子穆文清問:「師父,那你打算如何回復薛大人!」 龍嘯天思索了一陣,然後道:「薛大人既然有此托付,我不能不辦!但是秦旻陽畢竟是欣兒的父親,我準備寫封信派人送去丹陽教,告知秦旻陽此事,讓他早準備應對之策。 ………… 在反反覆覆的討價還價之後,丹陽教與許昌知府薛仁清之間仍然沒有達成協議,離朝廷對丹陽教動手的日子原來越近了,秦旻陽已經不抱什麼脫難的希望,如今他所考慮的是如何將大女兒秦卓寒安置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避過此劫。 一日,秦旻陽正在忙於交代遣散眾教眾的事情,突然手下來報二女兒龍俏欣要見他,秦旻陽自從知道朝廷要剿滅丹陽教之後臉上就一直愁雲慘淡,如今聽到二女兒來看他,臉上才露出久違的笑容。 龍俏欣風風火火地趕到大廳,一見秦旻陽就嚷道:「爹爹,不好了,朝廷要剿滅丹陽教!」 秦旻陽很吃驚二女兒也知道此事,不過還是和顏道:「欣兒莫慌!為父已經知道此事了!」 龍俏欣急道:「爹,那你們怎麼辦才好?」 秦旻陽為了不讓女兒擔心,強裝歡笑道:「沒事!爹自會處理此事的!」 兩人正在談話之時,蕭旭鳴來到大廳,秦旻陽一見蕭旭鳴,大為吃驚道:「旭鳴,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不是護送寒兒去信陽的嗎?」 蕭旭鳴支支吾吾道:「義父,大小姐她……」 秦旻陽關切地問:「寒兒她怎麼了?」 「大小姐她半路上看出了義父你讓她給屠寄明送信是有意把她調走避難!她怪義父有意欺瞞她,所以又自己跑了回來!」 秦旻陽斥責道:「糊塗!你為什麼不難住她?只要能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就算把她鎖起來也行!她現在人呢?」 蕭旭鳴答道:「大小姐生你的氣,自己回房去了!」 龍俏欣聽完兩人的對話,更加擔憂道:「爹,你還騙我說沒事,如果沒事的話,那你把姐姐送走幹嘛?」 秦旻陽深深歎口氣道:「唉!爹生為一教之主,在本教遭逢大難之際,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現今唯一牽掛的就是你和你姐,你們是我的命根子,為父絕不能讓如此災禍牽連到你們!欣兒,你來了也好,去勸勸你姐,叫她不要再固執,速速離開這裡避難去吧!」 龍俏欣點頭道:「爹!不如就叫姐姐去我那避難吧!有爺爺在,定能保姐姐無事!」 秦旻陽想了想,贊同道:「也好!你們倆姐妹在一起的話互相有個照應!」 龍俏欣樂道:「那我馬上去找姐姐說去,我們倆姐妹好久沒好好聊過了!」 秦旻陽點頭應允。「那你馬上去勸勸你姐姐,然後你們倆姐妹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一章 道高魔更高 第三節 秦卓寒半路折回丹陽教,然後就緊閉房門,誰也不理睬,正在房間裡生悶氣之時,突然傳來敲門生,秦卓寒以為是其父秦旻陽,怒道:「別敲了,我誰也不見!」 門外傳來一把溫柔的聲音道:「姐姐,是我!我是俏欣啊!」 秦卓寒一聽,大為詫異,連忙起身開門一看,真的是自己的妹妹,秦卓寒奇怪地問:「是你?你怎麼也來了?」 龍俏欣微笑道:「我知道爹爹有難,特來一看究竟的!」 秦卓寒聽完,有些不悅道:「大難臨頭之際,爹把我遠遠支開,卻把你叫到身邊!果然是親疏有別啊!」 龍俏欣沒料到姐姐會這樣說話,一時征住了,過了一會才解釋道:「姐,你怎麼能這樣說爹爹!他把你支走,正式為了要你遠離這場災禍!爹並沒有叫我來,是我得到消息,擔心你們的安危,所以特地趕來看看!」 秦卓寒這才消除了心中的誤解,招呼龍俏欣道:「進屋來談吧!」 兩姐妹入屋之後,秦卓寒言道:「即便是為我好,也不能騙我說叫我去送信啊!我既然認他作爹,自然會與他同甘苦,共患難!」 龍俏欣開解道:「姐姐有這份心確實很好!但是爹爹一定是知道姐姐的心意,又太在乎我們的安危,怕姐姐不肯離去,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秦卓寒問:「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在這個時候離開爹爹獨自逃生嗎?」 「姐,我們當然也在乎爹爹的安危!但是我們能力有限,如今爹爹正為教內的事終日發愁,如果姐姐不肯離去的話,那麼爹還有為你的安危而傷腦筋,豈不是更讓爹爹心煩。再者說,以爹爹的武功,即便到時真的與官兵作戰,爹也能夠保全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姐姐屆時與爹在一起的話,爹還要照顧姐姐的安危,那豈不是束手束腳的,反而不妙?」龍俏欣仔細地分析道。 秦卓寒想了想,覺得妹妹說的也有道理,點頭道:「也對!我沒有想到這一層!」 龍俏欣問:「那姐姐是不是肯離開這裡了!爹剛才已經說了,要姐姐跟著我會熊耳山,這樣我們兩姐妹互相有個照應!」 「好吧!那我就不留在這礙手礙腳的了!」秦卓寒應允、 龍俏欣高興道:「太好了!我馬上告訴爹爹去!」 秦卓寒一把把她拉住道:「誒!你不用這麼急,我們兩姐妹再說說話,姐姐還有話要問你!」 「哦!姐姐有什麼話要問我?」龍俏欣好奇道。 秦卓寒問:「你那個被李皓賢打傷的師兄傷勢怎麼樣了?」 龍俏欣答道:「你說的是大師兄嗎?他開始傷勢不輕,不過好在有賀前輩幫他灌輸鼎陽真氣,後來我爺爺又帶他到少林請至空大師醫治,現在總算沒事了!」 秦卓寒聽完,鬆口氣道:「這就好!」 龍俏欣見秦卓寒如此表情,奇怪道:「難得姐姐如此關心大師兄,我先替師兄多謝你了!」 秦卓寒淡淡一笑道:「我與你大師兄素不相識,他的死活我又怎麼會在乎!」 「那姐姐剛剛問大師兄的傷勢是何意?」龍俏欣不解。 秦卓寒解釋道:「我是替李皓賢擔心,如果他這次把程長風打死了,那玄天劍派就會與他結成仇怨,這對他太不利了!現在程長風沒事,事情總算還未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對了,玄天劍派對李皓賢現在是什麼態度?」 龍俏欣答:「大師伯和二師伯對李大哥都有怨言,但是爺爺說李大哥此舉是因為練功走火入魔所致,所以並不怪他!」 「有你爺爺這句話!我想他應該不會有大事了!」秦卓寒聽完放下心來。 龍俏欣想起這件事來,還有些後怕道:「李大哥那天真的很嚇人啊!那天我差點就被他掐死了!」 秦卓寒問:「妹!你怨他這樣對你嗎?」 龍俏欣搖搖頭道:「開始有點,不過聽爺爺說李大哥走火入魔也是身不由己,而那天李大哥那天確實是神智失常,所以我也不怨了!況且如今大師兄已然平安無事,我替李大哥向大師兄道過歉,大師兄對我說他不怪李大哥,我自然也不怪他!」 秦卓寒贊同道:「對!我相信他但是確實是身不由己的!這件事就別怪他了!」 ………… 七月初十,眾人不願見到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許昌知府調來官兵,將丹陽教總壇團團圍住,丹陽教之前已經遣散了教眾,如今總壇之內除了教主秦旻陽之外,還有百餘人鎮守,這些人大多是各分舵的舵主和那些誓死效忠的手下。這些人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知府薛仁清這次不但調來了官軍,而且托龍嘯天請來了不少江湖好手,這些正派人士多與丹陽教結有仇怨,如今這等大好機會報仇,這些人自然不會錯過。將總壇團團包圍之後,薛仁清派人入內要秦旻陽等人束手就擒, 秦旻陽等人知道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戰死起碼還死的有尊嚴一些,所以拒絕投降。薛仁清只好宣佈在正午之前再給秦旻陽考慮的機會,正午一到,就將指揮官軍衝殺進去。 太陽漸漸移向正空,丹陽教眾人仍然沒有要投降的意思,官兵和眾江湖人士已經等得不耐煩起來,不短催促薛仁清不要再等了,直接殺進去就完了,可是薛仁清仍然堅持自己的原則,說一定要等到正午為止。 眾人又等了許久,終於一官兵跑過來報告薛仁清:「稟大人,午時已到!」 薛仁清長歎一口氣,言道:「唉!天意如此!快去告訴范總兵,可以動手了!」 軍令如山,總兵范大人一聲令下,官軍和眾江湖豪傑一齊殺入丹陽教總壇,一時間四處充斥著喊殺聲和刀劍搏擊聲,丹陽教眾人雖然誓死抵抗,但是官軍人多勢眾,很快丹陽教眾人就招架不住,秦旻陽帶領著剩餘的教眾且戰且退,逃到後山,但是追兵很快就殺到,將數十人團團圍住。 薛仁清等人在官軍的護送下趕到,見秦旻陽等人已被包圍,薛仁清喊道:「秦教主,你們已經走投無路了,還是放下兵器投降吧!」 秦旻陽身邊的忠心下屬提議道:「教主,你不要再理我們了,我等為你殿後,你帶幾個弟兄先行衝殺出去吧!」 秦旻陽拒絕道:「我身為一教之主,大難臨頭之際怎能拋下弟兄自己逃走,要死的話,我們就死在一起!」 薛仁清繼續曉以仁義道:「秦教主,我知道你是條漢子,不怕死!但是你也要為手下這些弟兄想想,你忍心讓他們與你一起共赴黃泉嗎?我勸你還是領著眾弟兄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吧!」 秦旻陽望了望那班隨同官軍一起作戰的江湖人士,這次龍嘯天接受薛仁清的托付領著一群江湖人士來助戰,其中也包括他龍嘯天手下的三個弟子。秦旻陽用劍指著在眾人當中的龍立鈞道:「秦某今天戰死也是死,投降也是死,為何不死得光彩一些!龍立鈞,我與你因為紫竹而相互怨恨了半輩子,天下人之中,最想殺死我秦旻陽的莫過於你了,今天我就給你這個機會,我們就在此做個最後的了斷吧!我寧願死在你的劍下,也好過被擒之後忍受屈辱而死!你動手吧!」說完拋下手中長劍,站了出來。 龍立鈞聽完,回復道:「你說的沒錯,天下最想殺你秦旻陽的,就是我龍立鈞!今天我確實要殺你,但是,我龍立鈞不會殺一個毫不還手的人!拾起你的劍,我們今天來個公平的對決,我要當著天下人的面堂堂正正的戰勝你!」 二師兄方秋白見師弟要與秦旻陽獨自一戰,擔心他不是秦旻陽的對手,勸道:「龍師弟……」 龍立鈞態度堅決,馬上就制止方秋白再說下去:「二師兄不必勸我,我等這一戰已經很久了!」 秦旻陽讚道:「好,果然也是條漢子!就算我死在你手裡也不怨了!」說完轉身拾起剛才拋在地下的長劍,然後對龍立鈞道:「來吧!」 龍立鈞先行走到父親龍嘯天面前行禮道:「爹!原諒孩兒的莽撞!只是這一戰我已經企盼了很久了!」 龍嘯天似乎理解兒子的心情,點頭道:「去吧!自己當心點!」 龍立鈞得到其父的默許,走到秦旻陽面前,用劍止著他道:「出招吧!」 秦旻陽並不急於出手,而是囑托道:「慢著,如果我今天死於你手,日後欣兒就托付給你了,幫我照顧好她!」 龍立鈞回復道:「你放心,我會的!」 秦旻陽於是不再多說什麼,一招直刺就向龍立鈞攻來。龍立鈞自從上次壽宴上輸給秦旻陽之後,視之為奇恥大辱,日夜苦練,望他日能一雪前恥,更加上刻苦研究破解烈風劍法的辦法,已有所得,故武功又比上次精進不少,而秦旻陽這段時間忙著照顧兩個女兒,又忙於處理丹陽教的危急,武功仍然停滯不前,所以這此兩人的對決旗鼓相當,沒有說誰佔有明顯的優勢,再加上這次是生死相搏,只要任何一方半點失誤被對方抓住的話就是死路一條。因此兩人格外小心,龍立鈞在內力上仍然有所遜色,所以他在劍招之中加入了不少凶狠的招式來彌補不足,在這種生死打戰上,內力的高低並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因素,最重要的是看誰率先犯錯被另一方抓住機會。 雙方接戰之後,很快就鬥到白熱化的程度,一時間險象環生。秦旻陽的烈風劍法如同暴風驟雨,龍立鈞的玄天劍法迅如閃電。龍立鈞的出招明顯比兩人上次交手時快了許多,甚至比秦旻陽的烈風劍法還要快,看來他仔細研究過對策,企圖以速度的優勢掩蓋內力的差距。眼下看來,他的改進是成功的,但是,這樣一來,他比對手耗費更多氣勁,在百招之內要是不能取勝的話,那接著下去就很被動。當然,生死比鬥不同於一般的比武,通常在百招之內就能決出生死,而龍立鈞練這套劍法的目的,就是想著有一天能與秦旻陽一決生死,今時今日正是他這套劍法派上用場之時。 斗至七八十招時,龍立鈞又是一招「一劍玄天」,劍破長空,直刺秦旻陽,眾人正要看秦旻陽如何招架,怎料秦旻陽竟然不躲不閃,電光火石之間,劍身已經刺入秦旻陽的身軀,龍立鈞原本並未想到會以此招取勝,按道理秦旻陽應該閃身躲避才是,怎料想秦旻陽已有求死之意,死在玄天劍派的『一劍玄天』之下,也許是他最體面的死法了。 龍立鈞見到自己仇恨了半輩子的情敵終於死在自己劍下,一時愣在那裡。以前發夢也想手刃的人,如今終於倒下了,而且是自己親手殺死的,但是這又如何呢?一切還是沒有多少改變,自己最愛的妻子仍然不能復生,而仇人原本就難逃一死,死在自己劍下和死在刀斧手的刀下一樣沒有區別,也許死在自己劍下他還更稱心如意!自己到頭來似乎做了件很是無聊的事。 龍立鈞正在發呆之時,人群中衝出兩名年輕女子衝到秦旻陽面前,悲哀地喊著:「爹!」 此兩人正是秦旻陽的兩個女兒,秦卓寒和龍俏欣。秦卓寒上次聽從了龍俏欣的勸告,跟著妹妹來到玄天劍派暫避丹陽教的劫難。這次龍嘯天啟程到許昌之前,曾經叮囑過兩人安心留在玄天劍派,她們的爹爹他會想辦法幫其向許昌知府求情輕判。但是秦卓寒到了最後關頭仍然放心不下父親的安危,與妹妹龍俏欣商量之後,兩姐妹獨自離開玄天劍派朝丹陽教奔來。馬不停蹄的趕路之後,見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又怎能不傷心。 秦旻陽在臨死之前見到兩個女兒,心中總算有所寬慰。但是他還有放心不下的事情,強行提起一口氣吩咐道:「快叫……龍嘯天……過來!」 龍俏欣連忙喚道:「爺爺!爹有事對你說!」 龍嘯天聞聲趕到秦旻陽面前,輕聲言道:「秦旻陽,老夫在此,你有什麼要說的儘管開口吧!」 秦旻陽此時已經傷重,靠的是意志力勉強支撐,故而長話短說,只托付了一句:「我死之後……兩個女兒就……托付給你了!」 龍嘯天點頭應允:「你放心,老夫一定待她們如同親孫女一般!唉,秦旻陽,看到你今天的下場,老夫感到深深的自責,當初你與紫竹也算是兩情相悅了,若是老夫能夠胸懷廣闊一些,成全你們,那你也不會走上邪道,落得今天的下場!」 秦旻陽聽完,微笑道:「呵呵……呵呵……龍老頭……這麼多年來……你總算說了句人話……有你……這句話……我可以無怨了!叫……叫龍立鈞!」 龍俏欣連忙喚龍立鈞過來。龍立鈞緩緩地走到秦旻陽面前,默默地看著秦旻陽。秦旻陽言道:「龍立鈞……你我為了紫竹……爭了這麼多年……如今我受了一劍……從此恩怨兩清了!」 哪知龍立鈞突然情緒激動道:「恩怨兩清?這麼多年其實最苦的是我!紫竹雖然嫁給了我,但是心卻不屬於我!我最愛的女兒,到頭來是你秦旻陽所出!這些年我好像什麼都有了,一個溫柔美麗的妻子,一個乖巧的女兒,曾經有多少人羨慕。到頭來,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的,其實,我一直都是一無所有。我其實比你秦旻陽更淒涼!我想不通,我要下去問問紫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說完,龍立鈞突然把那把沾有秦旻陽獻血的劍朝自己的脖子上一抹,整個倒了下來。 這樣突然的變化震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龍俏欣撲上去哀嚎道:「爹,爹,你為何要這樣?」 龍立鈞只留下一句:「爹!替我照顧好欣兒!」就嚥氣身亡。 龍嘯天沒想到這場廝殺竟是這樣的結果,整個人都征住了。而秦卓寒和龍俏欣更是哭得死去活來。眾人正被這樣的結局感到悲哀之時,突然遠處有三人朝這裡直奔而來,三人的武功都那麼的高強,剛看還是隔得很遠,一下就來到近前。大家定眼一看,這三名都是年輕男子,其中一人就是現在江湖上人人到處尋找的李皓賢。在李皓賢身邊的兩人,一人配著一把長劍,一人手上套著一副鋼抓,這兩人似乎極少在江湖上露面,幾乎沒人認識他們。 那班江湖人士見到李皓賢又興奮起來,都蠢蠢欲動。李皓賢來到已經奄奄一息的秦旻陽面前,問道:「秦教主,我是李皓賢,你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秦旻陽似乎正是在等著李皓賢的到來一樣,見到他連忙微微抬起手道:「過來!」 李皓賢走到他近前,握著他沾滿血跡的手。秦旻陽另一隻手拉著秦卓寒的手,吃力的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說了死前的最後一句話:「寒兒就……托付給你了!」說完之後兩隻手一鬆,斷氣而去。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一章 道高魔更高 第四節 「爹!」秦卓寒伏在父親的屍體上撕聲劇烈哭泣。李皓賢向著秦旻陽的屍首鞠躬行了一禮,言道:「秦教主,你放心吧!我會替你照顧好卓寒她們的!」 李皓賢行完禮,對丹陽教眾人喊道:「丹陽教的眾位弟兄,秦教主已經逝世,你們已經對他盡了忠心,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們有事,你們就不要再抵抗官軍了,繳械投降吧!我相信薛大人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審判的!」 薛仁清見來人肯站在自己這一邊,心中不由對李皓賢有些好感,應聲附和道:「這位小哥說得對!你們已經盡了該盡的忠心,如今你們教主已經逝世,而你們現在被團團包圍,走投無路,本官可以對你們承諾,你們可以得到公正的審判,你們就不要再頑抗下去了,繳械投降吧!」 丹陽教左護法風無極向來是牆頭草,如今見丹陽教大勢已去,頑抗只有死路一條,於是率先站出來對眾教眾說:「各位兄弟,教主已死,我們已經為其盡了忠誠,如今我們再頑抗只有死路一條,為了我們的妻兒老母,我們就投降吧!」說完,把手中長劍扔在地上。其它人見此,也相繼跟隨拋下了手中兵器,官軍於是走上前去將眾人綁了起來。 薛仁清看了看秦旻陽的兩個女兒,然後吩咐手下官差道:「來人,將這兩個匪首之女也捆起來!」 龍嘯天見此,連忙求情道:「薛大人,她們倆雖然是秦旻陽的女兒,但是她們從未有做過什麼惡事,薛大人何以要將她們也抓起來!」 薛仁清安撫龍嘯天道:「龍大俠莫要擔心,只要她們沒有做過什麼壞事,自然會被無罪釋放,但是開堂審理之前,我有必要將她們先行關押!」 李皓賢見官兵要押走秦卓寒姐妹,連忙制止道:「且慢!薛大人,我想與她們說幾句話!望大人能行個方便!」 薛仁清點頭答應。李皓賢走到秦卓寒姐妹面前,秦卓寒和龍俏欣此時臉上都掛滿了淚水,像飽受風雨催殘的花朵一樣,李皓賢安慰秦卓寒道:「卓寒,你不要再哭了!你爹過世了,我也很難過,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一定要多加保重!我既然答應了你爹要照顧你,就一定會保你沒事!記得我上次走時對你說過,要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如今我已經回來了,你一切都不用怕了!你暫且在牢裡委屈幾日,過幾日我就來救你出去?」 秦卓寒以為李皓賢準備過幾日去劫牢,連忙勸道:「皓賢,我們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待大人升堂審問過以後,自會放過我們,你不要為了救我們而做傻事!這件事我不想再連累到你了!」 李皓賢沒有解釋什麼,而是望了望龍俏欣,龍俏欣用哭得沙啞的聲音叫道:「李大哥!」 李皓賢聽了這話,心裡不由軟了下來,柔聲道:「龍姑娘,你放心!有我李皓賢在,你們姐妹倆會沒事的,你們不要太傷心了!」龍俏欣默默地點點頭。 李皓賢掉頭問薛仁清道:「薛大人,不知你準備何時審理丹陽教一案?我屆時想來聽判!」 薛仁清想了想,然後答道:「本官還需要點時間收集一些證據!大概五日之後開審吧!屆時官府會貼出通告的,你留意一下便是了!」 說完,薛仁清就命令官軍帶著眾犯人回許昌城了。 李皓賢目送走了秦卓寒和龍俏欣,正想與兩位同伴一起離開。眾江湖人士馬上將他們圍了起來。李皓賢蔑了一眼這些人,問:「你們想幹什麼?」 蒼城派的白掌門搶先喝道:「李皓賢,你還不乖乖的將手上的玄相神功秘笈交出來!」 李皓賢望了望眾人,冷笑道:「交出來,你們這麼多人,我交給誰好,不如你們先商量妥當,每個人分多少頁,我再交給你們如何?」 白掌門斥責道:「姓李的,你少耍滑頭,我們怎麼分是我們的事情,你先老老實實的將秘笈交出來再說!否則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龍嘯天見眾人欲逼李皓賢交出秘笈,連忙為其保駕道:「諸位,且聽我說!玄相秘笈是屬於少林的,我和賀大俠曾經答應過少林方丈,找到李皓賢之後就把他帶上少林,讓秘笈完璧歸趙,所以望眾位不要為難他!」 賀鼎之此時也附和道:「沒錯,我們的確與少林方丈大師有約在先!」 白掌門冷笑道:「哼!你們玄天劍派和賀家想獨吞秘笈,我們堅決不答應!大家說是不是!」 眾人被他一鼓動,都嚷嚷道:「沒錯!休想獨吞秘笈!」 李皓賢蔑視道:「我李皓賢向來獨來獨往,誰我也不跟!龍大俠的好意我心領了!」說完對身邊的劍客道:「冷影兄,那帶頭叫嚷的嘴太臭,麻煩你讓他閉上嘴!」 冷影笑道:「這可有些難,天下間也只有死人會老老實實地閉上嘴!」 剛說完這番話,冷影整個人突然向前急速竄動,白掌門大吃一驚,連忙向退避,誰知腳都還未拔動,脖子上已經多了一道劍痕,冷影一擊得手,很快就退回原地,這一來一會竟是驚人的迅速,當時在白掌門旁邊還有四五個同伴,可是他們待白掌門中劍之後,仍然沒有反應過來,這冷影取白掌門性命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動作快得令人吃驚。 原來李皓賢這次帶來的兩個殺手一個名叫冷影,一個名叫狼牙,是龐太師手下的兩大殺手。景陽郡主這次派李皓賢幫龐太師擺平丹陽教一案,龐太師特意派出手下的兩大殺手助李皓賢一臂之力。 冷影一出手就取了一派掌門的性命,眾人為之一驚。蒼城派十幾人見掌門遇害,紛紛拔劍出鞘,喝道:「姓李的,納命來!」 狼牙此時興奮道:「這回該我出手了!」 李皓賢卻說:「還是三人一起上吧!」說完三人齊動。李皓賢這三人的武功又高,招式又狠,一陣功夫,就將蒼城派十幾人全部屠殺。龍嘯天和賀鼎之見李皓賢如今變得這麼凶殘,心裡好生失望,不由歎息起來。 眾人見李皓賢多了兩個這麼厲害的幫手,三人聯手真是實力驚人,一時不敢上前。李皓賢將蒼城派眾人結果之後,冷笑道:「哼!真是不自量力!這樣的武功也想取玄相秘笈!」停了一會,又對眾人喊道:「擋我者死!今天我沒功夫陪你們玩!」說完對兩位同伴道:「我們不要在此浪費時間,我們三人聯手衝殺出去吧!」 冷影和狼牙點頭示意。於是李皓賢等三人合力向包圍圈發起衝鋒。那班人見李皓賢說幹就幹,又見識過他們的厲害,不敢全力相拼,被三人猛衝一陣包圍圈就露出一個大缺口,李皓賢三人得以衝出包圍,揚長而去。 ………… 三日之後,許昌大牢之內,秦卓寒和龍俏欣被單獨囚禁在一間囚室。龍嘯天得知龍俏欣這幾日傷心過度,茶飯不思,特來探望。龍俏欣與姐姐被囚了三日,籠中鳥的感覺自然不會好受,再加上一天之內就喪失了生父和養父這兩個最親的人,內心的悲痛可想而知。秦卓寒雖然心裡也很痛,但是她比龍俏欣堅強得多,再加上有李皓賢之前對她說的那番話,精神上有個依托。 龍嘯天見到龍俏欣之時,龍俏欣面色蒼白,憔悴不堪。龍嘯天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心酸起來,問:「欣兒,我聽說你在這裡不願進食,是不是這裡的飯菜太差了?」 龍俏欣乏力地搖搖頭道:「不是,爺爺!是我不想吃而已!」 龍嘯天心痛地歎口氣,勸道:「欣兒,爺爺知道你很難過!爺爺何嘗不是呢?但是死者已亦,而我們還要繼續活著!你要愛惜你自己的身體啊!爺爺已經沒了兒子,要是連你也有什麼差池,你讓爺爺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龍俏欣聽後傷心地留下了眼淚。龍嘯天將飯菜從木盒中取出,然後柔聲道:「來,爺爺親自餵你吃!」 就這樣龍嘯天一口一口的喂孫女進食。龍俏欣一邊吃一邊淚珠滾滾而下,不知是感動還是傷心。在一旁的秦卓寒默默地看著,一眼不發。 龍嘯天喂龍俏欣吃了一碗飯,外面牢卒趕過來道:「龍老爺子,時間已經到了!你下次再來吧!」 龍嘯天致謝道:「好!我再叮囑兩句就走,麻煩小哥了!」然後轉頭對龍俏欣道:「欣兒,你一定要自己保重啊!還有兩天薛大人就開堂審理此案了,屆時你們就可以無罪釋放了!」 說完,又對秦卓寒托付道:「秦姑娘,在牢裡就擺脫你照看一下你妹妹了!」 秦卓寒點頭應允道:「龍老爺子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龍嘯天這才收拾好東西離開。 入夜之後,許昌大牢之內突然飄散著一股奇異的香氣,整個大牢裡的人聞到這股香氣,都變得昏昏欲睡起來,不一會,就倒下一大片人。一個蒙面黑衣人趁眾人昏睡之時,悄悄潛入牢中,那人首先拿鑰匙打開了關押丹陽教左護法風無極的牢房,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塞入風無極口中,藥力很快奏效,風無極一會便甦醒過來,睜開眼睛見一蒙面人背對著站在自己面前,而牢內關押眾人全都昏睡過去,不由大吃一驚,問:「你是誰?」 那人轉過身來取下蒙面的面巾,笑道:「我是你的救星!」 風無極看清了那人的臉,驚異道:「怎麼是你……」 ………… 秦卓寒從昏睡中醒來,迷迷糊糊竟然見到李皓賢穿著一身黑衣來到自己面前。秦卓寒閉目定了定神,再睜眼一看,真的是李皓賢,不由詫異道:「皓賢,真的是你,你怎麼會來了?」 李皓賢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秦卓寒神智越來越清醒,見李皓賢一身黑衣打扮,以為他是來劫獄的,不由責備道:「你真的來劫獄啊?你真傻,我不是告誡過你不要幹這種傻事嗎?」 李皓賢微微笑道:「你放心!我才不會幹那種傻事!你現在清醒了嗎?我有幾句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秦卓寒點點頭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李皓賢囑咐道:「過兩天薛仁清審理你們時,若是他問起誰在後面指使左賓臣刺殺朝廷大員,你可照實回答,但是我接手此案後,風無極說什麼你就跟著他說什麼!記住了嗎?」 秦卓寒聽得雲裡霧裡,問:「你說什麼?在說一便!」 李皓賢又重複一次:「過兩天薛仁清審理你們時,若是他問起誰在後面指使左賓臣刺殺朝廷大員,你可照實回答,但是我接手此案後,風無極說什麼你就跟著他說什麼!記住了嗎?」 秦卓寒滿腹疑問,但是還是點頭道:「記住了!但是我不明白你說的意思!」 李皓賢道:「你記住就行了!到時你就明白了!好了,我要走了!你歇息吧!」 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竹管,對著秦卓寒一吹,頓時從竹管中噴出一股香氣,秦卓寒正想問李皓賢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一聞到那股香氣,整個人又天旋地轉,暈眩過去。 兩天過後,許昌知府薛仁清張貼告示,公開審理此案。丹陽教在許昌一帶獨霸一方,幹了不少欺民擾民的事,所以這此開審,引得了不少人來聽審,當然也包括李皓賢。李皓賢又帶著那兩個同伴匆匆來到許昌知府衙門,只是跟著他們後面又跑進來十幾個拿著刀劍的人。薛仁清見此,大皺眉頭道:「你們這是來幹什麼?」 李皓賢笑著答道:「稟大人!我們三個是來聽審的!至於這幫人我就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麼的了!」說著指了指後面那班拿著刀劍凶神惡剎的人。 那群人中一人出來拱手對薛仁清道:「稟大人!這李皓賢拿了我們的東西!我們是找他索要的!」原來這幫人又是圖謀李皓賢手上的那本玄相秘笈,猜到李皓賢今天必來聽審,特地守在衙門前的路口,剛才李皓賢他們強行經過,所以這班人就追了進來。 李皓賢聽完冷笑道:「你們還真是無恥啊!我什麼時候拿過你們的東西!只怕是你們這班匪人要謀奪我的東西吧!」 薛仁清拍案大怒道:「這裡是知府衙門,不是競技場,你們若是來聽審,就老老實實的在一旁聽著,若是來搗亂,休怪本府將你們轟出去!」 李皓賢拱手道:「稟大人,我們三人可是真心實意來聽審的!」 那群人中一人發言道:「各位,這裡是知府衙門,我們不便動手抓人!但是我就不信這小子一輩子都呆在這裡,等他出了這個門,我們再與他計較!」於是,這班人總算安分了一些,不過個個都盯著李皓賢,生怕讓他溜了。而李皓賢則絲毫沒有畏懼,臉上洋溢著笑容。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一章 道高魔更高 第五節 公堂上,薛仁清一拍文案,正式升堂。衙役將丹陽教一干人等押上殿。薛仁清首先審問丹陽教左右護法風無極和雷烈如:「風無極,雷烈如,你們是丹陽教的左右護法,秦旻陽死後,丹陽教就屬你們最大了,本官問你們,秦旻陽生前曾經派人告訴本官刺殺朝廷大員是丹陽教原開封分舵舵主左賓臣私下干的,秦旻陽並不知情,這可是事實?」 風雷兩人答道:「回大人,卻是如此!」 薛仁清又問:「那左賓臣現在在何處?」 「回大人,左賓臣叛嬌謀反,已經被我斬殺了!」風無極答。 「那你們可知那左賓臣背後到底是何人指使?」 風雷兩人互相對視了一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薛仁清斥責道:「你們為什麼不回答,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雷烈如答道:「回大人!背後指使左賓臣的是龐太師!」 薛仁清早已經從秦旻陽那裡知曉了此時是龐太師所為,所以並不感到驚異,他更關心的是能否找到有利的證據證明。 「風無極,雷烈如所說的是真的嗎?」 風無極答道:「是的!」 「你們可有證據證明所言?」 「回大人,只有原許昌分舵的人方知曉此事,我們恐怕無法證明!」風無極言道。 薛仁清皺了皺眉頭,又傳令道:「帶秦旻陽之女秦卓寒、秦俏欣!」 衙役很快將兩人帶上公堂。薛仁清問:「丹陽教左賓臣勾結朝臣一事,你們在秦旻陽生前有沒聽他提起過?」 秦卓寒回答:「稟大人,小女子聽父親提起過!」 「哦,那你父手上有沒有左賓臣勾結朝臣的有利證據?」 秦卓寒道:「回大人!沒有證據,我們只是聽左賓臣等人說過!」 左賓臣已死,這件事等於斷了線索,找不到證據,就不能證明此事,薛仁清不由發愁起來。在一旁的師爺見薛仁清遇到難題,進言道:「大人,刺殺朝廷大員一事證據不足,恐暫時難以審理,這班人大都與此事無關,先定他們其它的罪狀吧!」 薛仁清點頭贊同,又命令道:「將丹陽教一干人等全部押上來!」 一會兒,整個公堂之內都擠滿了犯人,這些人都是被抓的丹陽教教眾。薛仁清從台案上取了一卷紙,對著眾犯道:「你們都是丹陽教的教眾,丹陽教這十幾年來在許昌一帶橫行霸道,本官這幾天派人去搜羅你們的罪證,如今將你們丹陽教的惡行全都列在這張紙上,一共有十條,等下我就讓衙役宣讀一下,你們如果認為這些罪行有冤枉你們的地方,可以上述,本官可以傳召證人與你們對質!如果沒有,你們每個人就在上面簽字畫押!」說完,將那卷紙遞給一個衙役,那衙役接過之後,大聲嚷道:「你們可聽清楚了,第一條……」 衙役念完之後,薛仁清問:「上面所述可是實情?」 眾犯自知理虧,垂頭喪氣地答道:「回大人,皆是實情!」 薛仁清道:「好,那你們簽字畫押吧!」 眾人一一畫押。畫押完畢之後,衙差遞給薛仁清過目,薛仁清過目後宣判道:「丹陽教眾人聽判!由於刺殺朝廷大員一案證人和證據不足,無法審理!此案本官只有上報刑部,由刑部切查此事!經本官明察,你等眾人皆與刺殺朝臣一案無關!而你等也對所列的十條罪狀供認不悔,現本官宣判如下:凡丹陽教一般教眾,各打五十大板,發回原籍,今後當自我反省,切莫再行為惡!丹陽教各堂主、舵主、左右護法,身為一教頭目,不能約束下屬,致使為害一方,今判你等發配充軍,戴罪立功!風無極和雷烈如由於知道刺殺朝廷大員一案的細節,將此兩人上押刑部,由刑部再行審理!」 龍嘯天見薛仁清並沒將明白他的孫女和秦卓寒應該怎麼判,焦急道:「大人!秦旻陽的兩個女兒並沒有做過什麼惡事,還望大人明察!」 薛仁清這才道:「秦卓寒、秦俏欣聽判!你們雖然是秦旻陽的女兒,但是經本官查實你們並未做過什麼惡事,念你們本性為善,故無罪釋放!」 秦卓寒和龍俏欣連忙謝道:「多謝青天大老爺!」 審到這裡,應該算是一個圓滿的結束了,薛仁清正想退堂,誰知一人大喊道:「慢著!」 眾人定眼望去,見叫喊竟然是李皓賢,不由覺得詫異。只見李皓賢走出聽審的人群,逕直走上公堂。薛仁清詫異道:「大膽!公堂重地,你怎能隨便闖入?」 李皓賢站在堂前,絲毫不畏懼,言道:「薛大人,此案不能這樣了結!」 薛仁清不滿道:「本官斷案,你一屆草民在堂下聽著就是了,何以上來干擾本官判案?」 那班衙差見有平民鬧公堂,而且對知府大人不跪不拜,惡言惡語地喝道:「大膽叼民,竟敢來搗亂,還不跪下!」 李皓賢絲毫不理會這班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道:「此案尚有許多疑點沒有查明,我斗膽請薛大人暫緩判案!」 薛仁清怒拍案台道:「大膽叼民,竟敢對本案指手畫腳?你是不是存心來公堂搗亂來的?來人啊,將此人杖打二十,轟出公堂!」 李皓賢忙喝道:「慢著!薛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你就算要打我,也要讓我說完該說的話再打!」 薛仁清問:「好!你說說本官為何不能就此結案?」 「敢問薛大人,朝廷為什麼要剿滅丹陽教?」 薛仁清笑道:「你倒來問我!丹陽教刺殺朝廷大員,舉朝震驚!所以朝廷下了命令,剿滅各地的丹陽教教壇!」 「這麼說,是因為丹陽教中有人無法無天,刺殺朝廷大員,故而朝廷下令追查此事是吧?」 「沒錯!」 「那大人你查到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是誰了沒?」 薛仁清見一屆草民敢用這種語氣來質問自己,不由火冒三丈,不過還是如實答道:「經本官查證,是丹陽教的左賓臣!」 李皓賢又問:「那大人將此人抓拿歸案沒?」 薛仁清喝道:「此人已經死了!你叫本官如何抓拿歸案?大膽叼民,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秦卓寒見李皓賢竟然不知好歹去惹知府大人,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但是李皓賢似乎誰也不理會,仍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追問薛仁清:「那薛大人查出背後指使他的人沒有?」 薛仁清黑口黑臉道:「你剛才不是一直在聽本官審判嗎?指使左賓臣的是龐太師!」 李皓賢質問道:「難道薛大人準備如此上報刑部?」 薛仁清答:「沒錯,有何不妥?」 「薛大人沒有找到證據,又憑什麼說此案涉及龐太師?」 薛仁清終於按奈不住火氣,猛拍公案道:「大膽叼民,本案應該如何審理,自有本官和刑部諸位大人操心,你一屆草民何以過問這麼多?你咆哮公堂,該當何罪?來人,將這個叼民拿下!」 眾衙役正要動手,李皓賢大聲喝道:「慢著,薛仁清,你敢打我?你先問問你自己有多大本事再說?」 薛仁清冷笑道:「李皓賢,本官也聽聞過你武功不弱,但是這是公堂之上,容不得你任意胡來!」 李皓賢同樣冷笑著說:「我為什麼要用武功?也罷,我也不跟你打啞謎了,是時候換個身份與你講話了!你可以先看看這兩樣東西,看完之後你自會明白對我需要客氣一點!」 說完,李皓賢從衣袋中取出一封信函和一個用布抱著的正正方方的小玩意。薛仁清不知道李皓賢在搞什麼鬼,一時沒有行動。李皓賢蔑視道:「怎麼,薛大人不敢看麼?」 薛仁清於是命人取過這兩件物品查看。他首先看了看那封信函,當即變了臉色,在打開那塊布一看,原來布裡包著一枚印章,薛仁清又是吃一驚,不敢相信似的反覆看著信函和印章,李皓賢見此,笑著說:「看來薛大人好像對這兩樣東西的真偽有所懷疑,也難怪,現今的世道有些弄虛作假的事也並不稀奇,不如請你旁邊的師爺幫忙過目一下!」 薛仁清將叫師爺到身邊,師爺疑惑的接過那兩樣東西,看過之後也大吃一驚,反覆仔細的查看。堂下眾人見此情景,都覺得很是奇怪。師爺經過反覆查看後,還是點了點頭,表示這兩樣東西的確是真的。 李皓賢得意地問:「怎麼樣,薛大人,你驗清楚了嗎,這兩樣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 薛仁清疑惑地點頭道:「看來倒是不假,但是……」 李皓賢不耐煩地說:「不用什麼但是了,薛大人,我問你,你做官已經做了多久了?」 薛仁清如實回答:「已有十五載!」 李皓賢猛然指著他喝道:「大膽薛仁清,你做官已經做了十五年,朝廷的禮數難道還不懂嗎,吏部的文書你看過了,我的印洗你也驗過了,既然你知道那都是真的,那麼,你應該知道現在我是什麼身份,難道你對待上級,向來都是如此無禮的嗎?你是不是因為我沒有穿官服,你就可以肆意冷待我,你就不怕我向吏部參你一本嗎?」 薛仁清聽後萬般無奈地走下案台,對李皓賢深深一鞠躬道:「下官見過監察使大人!」 這一變故在場眾人無不震驚,誰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李皓賢竟然是朝廷命官,而且官級還要比許昌知府薛仁清還要大,人人都對此瞠目結舌。 李皓賢繼續高傲地說:「我還以為薛大人忙於公務,已經把朝廷的禮數忘得一乾二淨了!也好,你總算對本官稍微客氣了一點,這次本官先未言身份,所以也對你不予計較,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一下薛大人……」說著李皓賢伸手摸了摸薛仁清頭上的官帽,繼續道:「你下次眼睛最好把眼睛擦亮一點,否則碰到個脾氣暴躁的上司,我擔心薛大人頭上的烏紗帽要不保了!」 薛仁清不卑不恭道:「下官會記住李大人的話的!不知李大人來到許昌所為何事?」 「丹陽教一案牽扯甚大,皇上擔心在審理過程中有人會徇私枉法,所以吏部指派我來監審此案,我覺得丹陽教一案事關重大,若不仔細瞭解恐難以向朝廷回報,故便衣到處察訪線索,由於事情匆忙,事先沒有來得及支會薛大人,薛大人應該不會見怪吧?」 薛仁清牽強地笑道:「那裡!大人細心辦差,是朝廷之福!來人,為李大人看坐!」 衙役這回不敢再怠慢,迅速搬來一張椅子放在案台邊,薛仁清恭敬道:「請李大人就座!」 李皓賢毫不客氣,耀武揚威地走上前去坐下。薛仁清則返回案台,然後拱手問李皓賢道:「請問李大人,你剛才阻止下官結案,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李皓賢道:「此案尚有眾多疑點未明,而且丹陽教到底跟朝廷何人勾結謀殺朝廷命官尚未查明,薛大人就此結案是否有些草率?」 薛仁清說:「本官也知道如今尚未查明暗中指使丹陽教殺害朝廷命官的幕後主使者,但是如今涉案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況且有些案犯並不在本官所轄之地,無法傳召,故本官以為交由刑部審理此案比較合適,因此只得先行結案!」 李皓賢責備道:「既然還有未明之處,應該想辦法查明,哪能如此就結案?如果各地方的官員都把案件推給刑部,那朝廷要你們這些地方官何用?」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一章 道高魔更高 第六節 薛仁清辯解道:「此案涉及面太大,況且涉及朝臣,本官沒有如此大的權限徹底調查此案!況且此案若干犯人已經死去,以現在僅有的線索無從查起,難道一日查不到,本官就一直關押著這些犯人不成?現今堂下眾人皆與刺殺一案無關,故無需再審。丹陽教在本地做惡已久,縱然除去這刺殺朝廷命官這一項罪名也足以對其進行判罪。」 李皓賢斥責道:「荒唐,丹陽教最大的罪狀就是刺殺朝廷大員,你放著這宗大惡不審,只追究一些小惡,豈不是捨本逐末。」 「李大人,丹陽教這數十年來幹盡了那些傷害官民的惡事,難道這些在李大人眼中只是小惡而已?」薛仁清嚴肅地說。 「我只知道替聖上分憂,聖上想知道的不是丹陽教做了多少壞事,而是刺殺朝廷大員的幕後指使者是誰。所以,薛大人今天不能查出幕後指使者,就無法令聖上滿意!」李皓賢毫不退讓。 薛仁清道:「下官自然知道查出幕後真兇方可解聖上之憂,可是如今人證物證皆已毀滅,無從查起,所以下官只能以目前丹陽教之罪定案!李大人,贖下官直言,吏部這次派你來只是監察而已,並非審案,李大人若有什麼異議,可以如實向吏部反映,至於該怎麼判案,仍然由下官決定!」 李皓賢問:「這麼說,只要有了人證物證,薛大人就準備一查到底了?」 薛仁清答:「沒錯!」 李皓賢突然陰險地笑道:「那還不好辦!雖然吏部只是要我來兼審此案,但是本官深知此案干係重大,故早已為薛大人找了一些重要的人證物證!」 薛仁清有些詫異道:「哦,不知李大人找到了什麼人證物證!」 李皓賢吩咐同行的兩個同伴道:「你們去把那些人押上來!」 兩人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一大隊官兵將七八個人押了上來。李皓賢對薛仁清道:「這些人都是原丹陽教許昌分舵的人,自從刺殺一案驚動朝廷之後,他們就藏匿起來,本官費了好大的勁,才幫薛大人將這些人等抓拿歸案!」 薛仁清拱手道:「想不到李大人如此細心,下官在此謝過了!」 「那薛大人就繼續審下去吧!」 薛仁清問堂下眾犯:「你們可認識這些人?」 風無極和雷烈如回答:「稟大人,這些人小人認識!他們卻是原左賓臣的手下!」 薛仁清看著滿堂的案犯,不由皺了皺眉頭,言道:「原丹陽教的一般教眾先行退下!等待發落!」 眾人領命退下公堂,原來擁擠的大堂這才變得寬敞了一些。 薛仁清開始審問原左賓臣手下的人道:「你們是否原許昌分舵舵主左賓臣手下?」 「是的,大人!」 「你們舵主暗中替人刺殺朝臣一事你們可知曉?」 「回大人,我等皆知曉!」 「好,本官問你們,是誰在背後指使左賓臣刺殺朝臣?」 眾人的回答讓薛仁清吃一驚:「回大人!是夏竦夏大人!」 薛仁清臉色突變:「什麼?你們再說一次!」 「回大人,背後指使左舵主的是夏竦夏大人!」 薛仁清似乎不敢相信,追問道:「你們可有證據?」 一人答道:「有,事發之後左舵主曾經寫了一封書信向夏大人求救,後來左舵主覺得先前這封信言辭上有不妥之處,所以另行寫了一封!原信被舵主撕得粉碎,然而當時小人多長了個心眼,知道將來必有大難,於是暗中將這些碎屑拾起重新粘在一起!」說完,從懷中小心奕奕地取出一張紙,呈上道:「這就是我們舵主寫給夏大人的信件!」 衙役將紙張遞給薛仁清,薛仁清仔細查看了之後,又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你們還有什麼證據證明此事與夏大人有關?」 又一人答道:「稟大人,還有!」說完掏出一個令牌道:「這是夏大人為了讓左舵主能夠方便出入夏府議事,特意給他的通行令牌!左舵主叛變在總舵圖謀殺害秦教主之前,將此令牌交由我暫行看管!」 薛仁清又接過那令牌驗了一驗,然後接著問:「還有沒有其它證物?」 「回大人!沒有了!」 薛仁清猛然怒拍案台道:「大膽,你們兩人竟然誣告朝廷命官,可知罪?」 那兩人皆答:「草民所說皆是實情,何來誣告之說?更不知何罪?」 薛仁清斥責道:「還敢狡辯?風無極、雷烈如,你們告訴他,指使左賓臣刺殺朝臣的是誰?」 「回大人,是龐太師!」 「你們聽到了吧!是龐太師,何以變成了夏大人?你們從實招來,是誰指使你們誣告夏大人?」 那兩人仍一口咬定道:「稟大人,我們也不明白!明明是夏大人,何以風雷兩位護法竟然說成了龐太師!薛大人大可問問我們這些弟兄,到底指使左舵主的是誰!」 薛仁清問:「你們從實招來,背後指使左賓臣的到底是誰?」 「回大人,是夏竦夏大人!」 薛仁清不由惱怒起來,喝道:「大膽!是何人指使你們串通一氣,做此假證?還不從實招來?」 那班人依然嘴硬:「回大人,沒有人指使,我們說的皆是實情啊!」 「大膽叼民,看來不用刑你們是不會從實招來的了,來啊!給我先打二十大板!」 「慢著!」眾衙役正要用刑,李皓賢突然制止道:「薛大人,你何以就一口咬定他們說的是假話?沒審兩句就要用刑,難道薛大人要嚴刑逼供不成?薛大人為何聽到指使左賓臣的是夏大人,竟然如此緊張,我聽說薛大人是夏大人的門生是吧?」 薛仁清道:「稟大人!卻是如此!夏竦夏大人是下官的恩師,故下官知曉恩師的為人,恩師一生忠君愛國,斷然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這些賊人明顯是受了人指使,誣告夏大人,故下官對其用刑!」 李皓賢問:「那薛大人可有確實證據證明這些人在說謊?」 「風無極和雷烈如的話就是證言!」 李皓賢呵斥道:「大膽薛仁清,就憑這兩人的言語,你竟放著這些證物而證言不顧,非要咬定這些人說的是假話,你到底是何用心?」 薛仁清堅持道:「李大人,下官自有下官的道理,請李大人不要干擾下官判案!下官剛才已經說了,吏部這次派大人來只是監察而已,並非審案,李大人若有什麼異議,可以如實向吏部反映,至於該怎麼判案,仍然由下官決定!」 李皓賢駁斥道:「大膽薛仁清,你這樣嚴刑逼供,分明是有意偏袒夏竦,你難道就不怕本官向吏部參你一本!」 薛仁清一臉正氣道:「下官行得正,坐得正,不怕被人參,李大人如果認為有這個必要,但參無妨,現在下官要審問此案的疑點,請李大人不要越俎代庖!」 李皓賢大聲怒道:「薛仁清,本官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堅持要這樣逼供是吧?」 薛仁清說:「是的!下官對這些人用刑,李大人何以如此在意?難道李大人怕下官問出點什麼破綻?」 李皓賢聽完,冷笑著起身走到堂中說:「好!薛大人,我聽說有個外號叫『強驢』是吧?」 薛仁清道:「沒錯,那是官場上的同僚的抬愛!薛某辦事講求公證,所以經常得罪上司,故得此『雅號』!」 李皓賢不屑道:「很好,本官今天就要領教一下你如何『強』法!看看本官有沒本事讓你這頭『強驢』低頭!」 薛仁清毫不退讓道:「本官一向憑公義和良心判案,今天這件案疑點甚多,這些人明顯在言辭狡辯,所以本官必須要用刑,如果李大人非要阻撓不可,那下官也決不退讓!」 李皓賢冷笑道:「決不退讓,哼哼!那要看你的本事大還是我的本事大了。俗話說,不見棺材不流眼淚,薛大人,看來你非要逼著我拿出最後的法寶不可!」 「李大人還有什麼招式但請使出來無妨,下官也樂於領教!」薛仁清不懼道。 李皓賢怒不可遏,點點頭道:「好,很好!」說著從衣袋中取出一卷黃色的文卷厲聲道:「薛仁清接旨!」 薛仁清當即變了臉色,無奈地領眾人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丹陽教刺殺朝臣一案,朕深感震驚!此事牽連甚大,恐有朝臣在背後指使,非嚴查此等逆賊不可!酌吏部監察使李皓賢,政績卓著,深得朕心,特令其為辦案欽差,全權查辦丹陽教一案,各州各府之官員,皆受其節制,不得有誤!欽此!」李皓賢將聖旨念完,得意地遞給薛仁清道:「薛大人,你需不需要驗一下聖旨的真偽?省得你有所懷疑!」 薛仁清雖然嘴上不說,但是還是接過聖旨細細查驗,可惜無論他怎麼驗,真的就是真的,薛仁清心中好深疑惑,當今聖上為什麼會委派一個如此年輕的官吏審理這樣重大的案件。原來,李皓賢是得到景陽郡主的金印舉薦,做了四品的吏部監察使,但是即使是監察使要想干涉此案也顯得力量不足,景陽郡主請龐太師出面,向皇帝舉薦李皓賢為辦案欽差,龐太師於是對皇帝說丹陽教一案背後必定牽連朝中之臣,所以辦案人選應當慎重,這朝臣大多都結成黨羽,斷起案來必然有所偏袒,如果選人不當,可能某些人會借此案來打擊政敵,所以最好是選派一個沒有什麼朋黨背景的人辦理此案,這李皓賢剛入朝不久,況且是由景陽郡主選拔上來的,與朝中的眾人沒有利害關係,若是派他去辦案,可以做到公正無私。全國大小官吏成千上萬,皇上不可能人人都認識,既然景陽郡主和自己的寵臣龐太師都力推此人,就算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所以皇上沒有怎麼考慮就准奏了。 李皓賢一日之內從一個江湖小混混搖身一變成為聖上欽定的辦案欽差,薛仁清尚且驚愕,就更別說是其他人了。李皓賢讓薛仁清驗完聖旨之後,輕蔑道:「薛大人,奉聖上意旨,本官現在要全權接管此案!就麻煩薛大人借公堂一用吧!」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一章 道高魔更高 第七節 李皓賢搬出聖旨,薛仁清無力抗拒,只得恭敬道:「大人請便!」 李皓賢吩咐冷影和狼牙道:「把我的官服拿上來!」 兩人領命下去抬上來一個箱子,打開之後,取出李皓賢的官服官帽,李皓賢脫去身上的面衣,披上官服,戴上官帽,威風凜凜地坐到案台上,大喝一聲:「升堂!」衙役們喊了一遍威武之後,李皓賢問風無極:「風無極,你們丹陽教建教已經有多久了?」 「已有二十餘年!」 「哦,已有二十餘年了,那這二十多年中你們一定幹了不少惡事了,是吧?」 風無極推脫道:「大人明察,這多數是教主指使的,我等只是奉命而行!」 李皓賢安撫道:「你也不需要太擔心,本官只是向你瞭解一下!」然後轉頭問薛仁清:「薛大人,你是何時任許昌知府的?」 薛仁清答道:「下官是十年之前任許昌知府的!」 「那也就是說,你已經與丹陽教共處了十年了是嗎?」 「是的,這是下官的失職!」薛仁清聽得出他話中有話,無非是指責他辦事不利,十年了才剷平丹陽教。 李皓賢故作不解道:「那本官就不大明白了,既然你上任之初丹陽教已經為禍一方,那為何你要等到近日方將丹陽教一干人等抓拿審問?是什麼原因令薛大人如此失職?」 薛仁清如實回答:「那是因為丹陽教勢力太大,下官人手不夠,故不敢輕舉妄動!」 「既然人手不夠,你為什麼不上表請求朝廷派兵剿滅呢?」 「下官曾經多次上表請求朝廷調兵,然而朝廷認為這只是小事一樁,用不著大動干戈,所以一直沒有批准下官的請求!」 「所以薛大人就放任他們為惡十年!那麼,現今又是什麼原因令薛大人敢於『輕舉妄動』了呢?」 「丹陽教刺殺朝廷大員一事令聖上震怒,朝廷終於批准了下官的調兵平亂的請求,故下官敢於下決心剿滅丹陽叛逆!」 李皓賢又問:「這次薛大人出了調來了兵,好像還請了一些人來幫忙是吧?」 「沒錯,這些都是下官在江湖上的朋友,下官請他們來助一臂之力!」 「既然已經有朝廷派兵,為何還要請這些人幫忙?」 薛仁清解釋道:「丹陽教眾人武功高強,本官為保萬無一失,故請江湖友人助我一臂之力!」 李皓賢猛拍案台喝道:「大膽薛仁清,你可知罪?」 薛仁清問:「下官不知所犯何罪?」 「我大宋自開國以來,太祖皇帝為了防止重導五代割據之亂,明令文武分職,文官沒有皇命不得私自招兵,而你在朝廷已經撥給你兵馬平亂的情況下,還擅自召集江湖人馬,這跟私自招兵買馬有什麼區別?」 薛仁清說:「下官也知道此事有所不妥,但下官也是為了確保能平定丹陽之亂才出此下策!」 李皓賢駁斥說:「荒唐!照你這樣說,各州各府只要也擬個類似的借口也可以肆無忌憚的招兵了?」 薛仁清道:「李大人未免將此事的輕重誇大了吧?下官只是請些人幫忙剿費而已!縱然下官在此事有不對的地方,我自會向朝廷請罪。李大人,這件事好像與此案無關啊,李大人為何一再在這樣的事上鑽空子?」 李皓賢逼問道:「真的沒關係嗎?薛大人,你為什麼上任十年方剿滅丹陽教?」 「下官剛才已經說過,下官一直人手不足,無法剿滅!」 「是嗎?我看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以李大人之見,什麼才是真正的原因?」 李皓賢言道:「我聽說你的恩師夏大人當初被聖上罷免左丞相之職時,心裡頗有微辭是吧?」 薛仁清為恩師辨白道:「絕無此事,恩師一心忠君愛國,雖然聖上罷了他的官職,但恩師對聖上的忠誠之心從未改變,怎會有微辭?」 李皓賢反駁道:「你當時又不在京中,又怎知道他沒有怨言?」 「恩師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鑒,勿庸置疑!李大人,你問的這些皆與本案無關,你何以一再提及?」 「怎麼會與本案無關,薛大人為何一再懼怕本官問關於夏相爺的事,難道你心中有鬼?我聽說當初夏相爺被罷免時,朝中有不少人為他向皇上求情,請求皇上收回成命,繼續讓他擔當宰相,然而那些被丹陽教殺害的眾朝臣,當時都是一致表態支持皇上的決定的,是吧?」李皓賢誘供道。 薛仁清聽他這樣說,似乎矛頭直指呂相爺,於是問:「李大人此話是何意?」 「你心知肚明,現在就讓本官來告訴你這件刺殺朝廷大員案的始末吧;當初夏相爺被罷左丞相之位,心生不滿,遂將那些向皇上表示支持罷他的人視為仇敵,欲除之而後快,於是夏相爺暗中勾結丹陽教左賓臣等人,指使他們幫自己出去這些眼中釘,肉中刺。豈料東窗事發,此事驚動皇上,下令嚴查,夏相爺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連忙派人將涉事之人全部清除,以毀滅證據。為了做到乾淨徹底,夏相爺想到將丹陽教掃平,這樣就萬無一失了。而你薛仁清,這個夏相爺的好學生,接到恩師的授意後,你那十年來都壯不大的『膽子』立馬壯了起來,連忙處心積慮的佈置將丹陽教一網打盡,為你恩師除去後患。薛大人,你真是個好學生啊!」李皓賢所得有紋有路,似乎就是這麼一回事。 薛仁清聽完後怒道:「李大人,無憑無據的你怎可這樣憑空猜測?你這樣污蔑我的恩師到底是何居心?」 李皓賢胸有成竹的說:「好!本官就審到你心服口服為止!」說完,問風無極道:「風無極,你從實招來,到底指使左賓臣的是誰?」 風無極似乎有些猶豫,李皓賢厲聲道:「大膽叼民,還不從實招來!」 風無極此時突然改了供詞道:「回大人,是夏大人!」 薛仁清見此人突然變供,大吃一驚。李皓賢問:「哦!你剛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為何現在突然又改了供詞?」 風無極道:「回大人!剛才的供詞是假的,有人事先教唆我說的!」 「哦!此人是誰?」 風無極血口噴人道:「就是薛仁清薛大人!」此話一出眾人震驚,在風無極一旁的雷烈如似乎也不敢相信風無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整個人呆呆地盯著風無極。此事雷烈如突然想起今早風無極神秘熙熙地對自己所說的話,他說要想保自己平安的話那等下他在堂上怎麼說自己也就怎麼說。雷烈如是個明白人,很快就看出風無極和李皓賢似乎早有串通,其矛頭直指薛仁清,看來自己在這個時候還是保持沉默為好。 薛仁清受此不白之冤,哪會心平氣和:「你胡說!本官何時有教唆過你?」 風無極反咬一口道:「薛大人,事到如今你怎可以這樣說呢?誣陷朝臣是多大的罪啊!不是事先你給我打了包票,我也不會那樣說啊!」 薛仁清激憤道:「本官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這樣誣陷我?你有何證據說本官教唆你?」 李皓賢問:「對呀!風無極,你有何證據說薛大人事先教唆你造假供詞?」 風無極答:「當時師爺也在場,大人可以問問師爺!」 李皓賢問一旁的師爺道:「師爺,風無極所說可是實情?」 那師爺也支支吾吾的,似乎有難言之隱。薛仁清急切道:「師爺,你倒是說話啊!本官從未有教唆風無極造假供詞!」 哪知師爺答道:「回大人!風無極所言不虛,薛大人事先確有教唆風無極造假口供,小人當時也在場,可以作證!」 薛仁清聽後如晴天霹靂,不敢相信道:「師爺!你……」 那師爺低著頭道:「薛大人,對不起了,小人不得不說真話!」 李皓賢冷笑道:「薛大人,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自己的過錯,還妄想逃避罪責?」 薛仁清似乎明白了什麼,大笑道:「愈加之罪,何患無詞?李大人,想不到你如此處心積慮,要置薛某於死地!只是你污蔑我也就算了,為何還要污蔑到下官的恩師夏相爺身上,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李皓賢喝道:「你反倒審起我來了!鐵證如山,容不得你抵賴!來人,將薛仁清拿下!」 官大一級壓死人,李皓賢現在官階比薛仁清大,又有皇上的聖旨,眾衙差不敢不從,剛剛還在堂上審案的薛仁清,這回卻被當成犯人拿下,這樣的變化真是讓人不敢相信。薛仁清不服道:「李皓賢,你顛倒黑白,陷害忠良,休想有好下場!」 李皓賢笑道:「薛仁清,現在你還要裝得正氣凜然的樣子?來呀,給我除去他身上的官服!」 眾衙役奉命執行。薛仁清一邊反抗一邊又是破口大罵,李皓賢並不理會,待薛仁清的官服被扒了之後,李皓賢又吩咐道:「薛仁清身為知府,知法犯法,判案時暗中偏袒自己的恩師,更大膽妄為,竟然教唆犯人造假口供,其罪非輕,現將此人收監,由於此人還涉及到刺殺朝臣一案,擇日押送大理寺再行審問!眾衙差,先將此人關押起來!」 薛仁清蒙冤受屈,被衙差制住仍然猛烈掙扎反抗道:「李皓賢,你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更非進士出身,你有什麼資格能坐上四品監察使的位置?你如今猖獗致此,還不就是朝中有人替你撐腰嗎!你要把本官押送大理寺?好!本官到了京城,定在列位大人面前控訴你的滔天大罪,到時你和你的主子都吃不了,兜著走!」 李皓賢聽完,笑著走下案台,來到薛仁清身邊,薛仁清怒不可遏,猛然『呸』的一聲,朝李皓賢吐出一口痰,李皓賢閃身避過,朝薛仁清臉上就是一巴掌,然後『正氣凜然』道:「你要告就去告個夠,你以為本官會怕你不成?你說的沒錯,我要是朝中沒人替我撐腰,也坐不到四品監察使這個位置!我告訴你,為我撐腰的就是當今聖上,聖上知人善任,用賢不拘一格,故本官要誓死報答聖上天恩,你等這些逆臣,不思為聖上分憂,反而結黨營私,弄得朝廷烏煙瘴氣,不除不得以平民憤,正乾坤!給我押下去!」 數名衙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又叫又喊的薛仁清押了下去。李皓賢發了一番『大義凜然』的言論之後,回到案台之上,繼續判案。 「師爺,薛仁清謀逆,要上押大理寺受審,在這段期間,暫由你代理許昌知府之位,直至吏部委派新的知府到任為止!」 「原丹陽教許昌分舵眾人聽判,刺殺朝廷大員一案案情複雜,涉及朝廷重臣,你等是此案重要人證,現將你等暫行關押,擇日與案犯薛仁清一起押送大理寺候審!」 「丹陽教眾人聽判,你等丹陽教建教十餘載,不思為善,到處欺壓百姓,弄得民怨沸騰,本官考慮到這主要皆是你們的教主秦旻陽管教不嚴所致,現秦旻陽已經伏法,你們經過這次圍剿也死傷慘重,故不再對你們施重刑,丹陽教一般教眾,無罪釋放,丹陽教各堂主、舵主、左右護法,各打五十大板,以示懲戒!秦旻陽的兩個女兒,與此案並無太大關聯,故維持原判,無罪釋放!」 李皓賢的判刑明顯有利於丹陽教眾人,打五十大板總比充軍要好,故眾人千恩萬謝。李皓賢審完丹陽教眾人,然後突然喚道:「龍嘯天何在?」 龍嘯天見李皓賢喚自己,心中不免感到奇怪,但是還是走上公堂行禮道:「大人,龍某在此!」 李皓賢問:「龍嘯天,本官問你,你這次為何帶領江湖中人參與朝廷圍剿丹陽教一事?難道你不知道朝廷大事你等平民百姓不應該管嗎?」 龍嘯天解釋道:「回大人!這次是許昌知府薛大人寫信託下官召集這些江湖朋友助朝廷一臂之力,龍某一時也沒有想到此事有不妥之處!」 「你跟薛仁清是什麼交情?他為何會寫信託你辦事?」 「回大人!我與薛大人算是相交非淺了,所以薛大人才會托龍某為其辦事!」 「但是,我聽說你這次招來的人中,不少人與丹陽教有私怨是吧?」 「回大人,丹陽教在江湖中橫行霸道,確實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你們就趁朝廷來剿滅丹陽教之際,來報你們的私仇是吧?」 「這……」龍嘯天被李皓賢這一問,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李皓賢繼續道:「龍嘯天,我聽說你們玄天劍派一向以武林群雄之首自居是吧?」 「回大人,沒有此事!我玄天劍派何得何能,敢自認武林群雄之首!」 「你知道就好!這次本官看在你們是受了薛仁清的唆使,方介入此事,故也不與你們計較!但是,有幾句話我也不得不提醒你們!」 「大人請講!」 「朝廷的事,你們以後最好不要過問!還有,如果沒有什麼大事的話,你玄天劍派最好不要動不動就召集一般江湖武夫持械私鬥,本官不管你們江湖上各派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一旦違反了朝廷的法令,一律嚴懲不怠!」 「多謝李大人提醒,龍某會謹記李大人的話的!」 「能記住當然最好!本官聽說薛仁清親自為你們玄天劍派題寫了一塊匾額是吧?」 「回大人,是的,此匾額就掛於本派門前!」 「哼!一個朝廷欽犯,有什麼資格為別人題寫牌匾,你玄天劍派這次妄自糾集一幫人干涉朝政,本官現就將你派門前的牌匾摘去,以示懲戒,此後的三年之內,你派門前不可懸掛牌匾!如此判罰你可心服?」 龍嘯天道:「一切謹尊大人之令!」 上卷--書起緣 第十二章 丹鳳艷朝霞 第一節 李皓賢下令摘了玄天劍派的牌匾,大有報復龍俏欣拒絕之意。但是一屆平民,難與官府對抗,龍嘯天只有忍氣吞聲,接受這一判罰。李皓賢審了龍嘯天之後,起身走下案台,走到剛才一直死死追著他們的那班江湖人士身邊,冷笑道:「你們剛才不是說本官拿了你們的東西嗎?現在你們可以向本官索要了!」 那班人怎麼也沒料到李皓賢如今成了朝廷命官,誰敢再得罪他,都不作聲了。李皓賢呵斥道:「你們都變啞巴了嗎?」 那班人中有幾人陪禮道:「大人,剛才我們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 李皓賢又是一陣冷笑過後,命令道:「來人,將這班叼民給我拿下!」 很快一隊官兵就將這些人包圍起來。那班人見李皓賢不肯放過自己,紛紛拔劍道:「姓李的,你別欺人太甚,把我們逼急了,大不了跟你拼了!」 李皓賢不屑地吩咐道:「冷影、狼牙,將這班人給我拿下!」 冷影和狼牙接到命令,領著眾官兵衝入那班人中,一會就將十數人擊倒擒拿。李皓賢重新回到案台上,喝道:「將這些叼民押上來!」 眾官兵將這十數人押到公堂上。龍嘯天見此,求情道:「大人,這些人有眼無珠固然可惡,但是請大人念在他們是無心之失,從輕判罰!」 李皓賢回復道:「本官自有主張!」說完,判罰道:澳忝欽廡┐鵜瘢o竟俜釷Э現R韃櫚ダ艚桃話福疵ぉ葬L忝僑春峒幼枘櫻祟菺|盜宋業拇笫攏{裉觳桓漵膝B壞憬萄擔ざs愕紉膊換崦靼綴撾X俸撾b瘢≒諮靡郟v嚓[咳爍鞔蛉踙麥玷F里w蠛涑鎏猛猓 ?br /> 於是,衙役將眾人拉出去行刑。很快杖擊聲和慘叫聲響徹公堂,李皓賢又問丹陽教的左右兩護法:「風無極、雷烈如,你們丹陽教經此一難,今後有何打算?」 風無極答道:「回大人,我等將就此解散丹陽教,從此做個順民!」 李皓賢皺皺眉頭道:「朝廷並沒有說非要你們丹陽教從此消失,聖上也沒有這樣的意思!聖上的意思,只是要你們丹陽教從此不再生叛逆之心,老老實實的做個尊崇天子教化的子民而已,你們也不需因為此事就解散丹陽教。眼下你們的教主雖然已經亡故,但是他不是有兩個女兒嗎,我看,你們丹陽教就尊你們的大小姐秦卓寒為新教主,重新整頓教務!你們覺得如何?」 風無極道:「父業女承,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一切就尊崇大人的意思!」 李皓賢微笑著點頭道:「好!我即刻發文至各州府,釋放丹陽教其它分舵被關押的教眾,然後本官自當向朝廷上表,保你丹陽教無事!」 風無極拜謝道:「大人聖明!」 ………… 退堂之後,李皓賢正在衙門書寫發往各州各府的公文,一衙差進來稟報道:「稟大人,丹陽教的秦大小姐求見!」 李皓賢放下手中的文案,吩咐道:「有請!」 衙役很快帶著秦卓寒來到內堂,李皓賢吩咐道:「你等先下去吧!我與秦大小姐單獨談談!」眾衙役退去。 李皓賢微笑道:「卓寒,這幾天讓你受苦了,你還好吧?」 哪知秦卓寒並不回答李皓賢的問題,只是冷冰冰行禮道:「小女子見過李大人!」 李皓賢詫異地問:「卓寒,你這是幹什麼?這裡有沒有其它人,你何必要如此呢?」 秦卓寒依舊沉著臉道:「李大人如今已經是朝廷大員,小女子見到你哪能不行禮呢?」 李皓賢見她如此,心裡已經猜到幾分,這冷美人的脾氣很怪,稍有不順就會把她惹怒,然後她就會對你陰陽怪氣的,李皓賢明白,她無非是見自己突然成了朝廷大員,氣自己什麼都隱瞞她,事先不給她透露半點。 李皓賢撫慰道:「卓寒,我知道你是怪我不告訴你我的身份,可是但是我與你在丹陽教分別之時,朝廷還沒有正式封我的官職啊,否則我當時就可以幫你們了!」 秦卓寒依然發脾氣道:「小女子怎麼敢怪大人,像小女子這等賤民,自然是不配知道朝廷大事,大人不是責罵龍嘯天叫他以後少管朝廷的事嗎,這些話小女子同樣受用,日後小女子自當謹記這些話!」 李皓賢哭笑不得:「卓寒,你何必這樣呢?我向你賠罪行不?」 秦卓寒依舊不為所動,冷冷道:「小女子受不起!如果大人沒有別的事,那小女子告辭了!」說完就要離去。 李皓賢連忙抓著秦卓寒的手,不讓其離開,秦卓寒見此,喝道:「李大人,請你自重!」 李皓賢嘻笑道:「我就不信你秦大小姐來這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話!卓寒,你到底要怎樣才原諒我?」 秦卓寒氣道:「我已經說了,大人的賠罪我受不起!」 李皓賢故意激她道:「那好,我就把你關幾天,等到你秦大小姐什麼時候受的起了,那我就什麼時候放人好了!」 秦卓寒果然被李皓賢激怒,氣道:「李大人如今是大官,要欺壓我這些草民我也無話可說!」 李皓賢無奈,只得跪下道:「好了好了!我這樣行了吧?」 秦卓寒見他如此,連忙緊張道:「你……你這成何體統!你現在是朝廷命官,讓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李皓賢笑道:「那你說我該怎樣才好?」 秦卓寒命令道:「馬上給我起來!我不怨你就是了!」 李皓賢這才笑著起身,秦卓寒見他這樣嬉皮笑臉,想到他一直以來對自己就沒句真話,又氣起來,轉身背對著他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成為朝廷大官的?」 李皓賢答道:「朝廷上有人向聖上舉薦我,所以我才當了這官!」 「你怎麼會認識朝廷中的人?舉薦你的是不是龐太師?」 「不是,不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外公當年可是朝廷的大官,官至宰相,為官這麼多年來,出自他門下大小官吏沒有上百也有幾十,那些人看在我外公的面上,舉薦我當官又有何奇?」 秦卓寒聽完狐疑道:「你外公這麼厲害?你不會騙我吧!如果你外公真是宰相的話,那你父母還用得著在江湖上行走嗎?」 李皓賢解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爹當年可是朝廷的一名副將,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爹後來不願再當官,辭官不幹了!我外公當時氣得半死,但是爹當時執意如此,我娘也堅定地站在爹的一邊,外公盛怒之下,與我娘斷絕了父女關係,不過外公還算心軟,特地造了凌芸山莊給我們居住,否則我們都不知何處棲身了!只是外公仍然不肯認回我娘,所以現在雖然他老人家還在世上,我們一家也不敢去探他!」 秦卓寒這才將信將疑,點點頭。秦卓寒思索了一陣,然後又說:「你真的要拆去玄天劍派的牌匾麼?你這是秉公執法還是公保私仇啊?」 李皓賢問:「卓寒,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秦卓寒道:「你不會是怨恨我妹妹當眾拒絕你,所以趁此機會公報私仇吧?」 李皓賢聽完,臉上略微發紅,但是還是否認道:「沒有這樣的事,我這是秉公辦理!」 「那,你可不可以更改判決,不要拆了他們的牌匾?」 「這怎麼成,我當眾這樣判,現在哪能又更改判決?卓寒,你為什麼會問起這件事?難道是妹妹要你來求情?」 「是又怎樣?如果我妹妹親自來求你,你會不會改判決?」 李皓賢堅定地答道:「不可能,我身為朝廷命官,言出必行,哪能說改就改?」 秦卓寒變臉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小女子告辭了!」 李皓賢又拉住她道:「卓寒,你不要動不動就這樣,你要為我想想,我身為朝廷命官,順便更改判決,這樣會引來其他官員的非議,到時要是有人參我一本,那就不妙了!」 秦卓寒這才順順氣,言道:「既然你真的有難處,那我也不強求你了!對了,你真的打算將薛大人送到京城候審啊?」 李皓賢點點頭道:「沒錯!」 秦卓寒道:「薛大人可是好官啊!你為什麼要這樣陷害他?你心裡很清楚,指使左賓臣的是龐太師才是!」 李皓賢冷笑道:「哼!什麼好官!丹陽教擾民已久,可是他做知府已經十年了,卻對丹陽教的行為聽之任之,他算什麼好官!說到底,他是膽小怕事,苟且偷安,他只知道施些小恩小惠給百姓,卻不為百姓解決大禍患,空有清廉之名,卻無利民之實,就是有太多像他這樣的官吏,才導致整個朝廷昏暮無為,被外邦欺凌!」 秦卓寒擔憂道:「可是,在背後指使左賓臣的是龐太師啊,如今你們非要咬定是那個夏大人,萬一薛大人到京城後大理寺的人為他翻了案,那你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李皓賢不懼道:「你放心,大理寺那邊自有人會打點!薛仁清要想翻案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此事基本是板上定釘了!退一步說,若是真的給薛仁清翻了案,那恐怕天下要大亂了!」李皓賢說的斷然不是危言聳聽,這次景陽郡主派李皓賢為龐太師出頭,若是最後龐太師還是難逃罪責的話,那麼不僅景陽郡主會受到牽連,就連襄陽王也會有兔死狐悲之感。一旦把他們逼急了,這些人狗急跳牆,合心合力謀反,那早已謀劃已久的他們必定將朝廷打個措手不及。 秦卓寒自然不明白這箇中的厲害,奇怪地問:「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迴避道:「這件事情太複雜,我一時與你說不清楚,反正你們丹陽教的劫難已經過去了,你就不必再擔心那麼多了!」 秦卓寒氣道:「我這是為你擔憂,伴君如伴虎,我不知道你的後台有多硬,不過我看得出來刺殺一案背後牽扯到朝臣之間的明爭暗鬥,你捲入其中,我怕你將來難以脫身。我爹當年在江湖上也是橫行霸道,不可一世,最後落得什麼下場你也見到了!我不希望你再步我爹的後塵!」 李皓賢聽完不悅道:「我是我,你爹是你爹!你想得實在太多了!好了,這些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秦卓寒見李皓賢把自己的關心不當回事,憤恨道:「好!李大人的事我不管便是了!」說完掉頭離去,這回李皓賢再也沒有攔住她。 上卷--書起緣 第十二章 丹鳳艷朝霞 第二節 許昌大牢內,李皓賢以薛仁清是朝廷重犯為借口,將原來的牢卒全部撤換成他帶來的人。入夜之後,李皓賢隻身來到大牢,對守衛的士卒吱聲了幾句,然後獨自走到關押薛仁清的囚室。 薛仁清自從被人從堂上押下來就叫罵不止,知道罵到嗓子都啞了,才停住嘴。李皓賢走到牢前,打開門鎖,笑道:「薛大人,坐牢的滋味還好受麼?以前你都是把別人判入大牢,今天你自己也償一回滋味了!」 薛仁清見是李皓賢,破口就罵:「呸!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來自然是看望薛大人你了!」 「呸,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把本官抓進來的不就是你嗎?」 「這不能怨我,要怨只能怨薛大人你自己!誰叫你這麼熱心丹陽教一案呢?自從朝廷要徹查刺殺一案之後,各位官員雖然不敢不照辦,但是都是只查個六七分而已,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誰都清楚此案非同小可,刺殺之人背後必定有朝中大臣撐腰,查到確鑿的證據指控幕後主使者當然是最好了,但是萬一證據不足扳倒主使者,那只會給自己帶來災禍,所以下面各位官員對徹查的命令都是陽奉陰違,適可而止!唯有薛大人你陞官心切,以為可以借此事立下政績,求得陞遷了,硬要去捅破這薄紙,沒有辦法,那只有委屈薛大人你『享受』這牢獄之災了!」 薛仁清聽後冷笑道:「哼!那個主使者不就是龐太師嗎?你李皓賢無非是替龐太師在辦事嗎?就是有不少官員畏懼龐太師的權勢,所以不敢查這件案子,我薛仁清就偏不怕!李皓賢,雖然你現在得勢,把我關了起來,但是我就不信整朝都是龐太師的人,待我上到大理寺,我一定會將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的卑劣行徑抖出來,到時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太師大人有多大的本事?」 李皓賢笑道:「薛仁清啊薛仁清,你要我怎麼說你好呢?你為官已經有不少年月了,朝廷的事你還不清楚嗎?事到如今,你還要發上京告狀的美夢?」 薛仁清聽完臉變色道:「你說什麼,你要對我下毒手?」 「薛大人,從你進入這牢中開始,你就休想有命活著出去了!就算本官不殺你,你以為在押你上京的路上,你就能逃過龐太師手下的那一刀嗎?總而言之,你不會有命上京城的,況且死在本官手裡,你還少些痛苦,而太師大人手下的那些人可不會輕手輕腳的送你上路!」 薛仁清聽完哀歎一聲道:「唉,奸臣當道!把持朝政,此乃國家衰亡的先兆!我死不足惜,只是讓你們這些妖邪誤國亂政,我心有不甘啊!」 「薛大人你有什麼不甘的?如今刺殺一案涉案的重要人證皆已死去,僅憑現在到手的證人證據,是不足以指證你的恩師夏大人的,屆時此案查不下去的話,皇上看在夏大人曾經是一朝宰相的面上,不會對其追究。當然了,這前提是薛大人你徹底閉上你那張嘴。只要薛大人你一上路,那麼這件案就會變成一件『無頭案』,夏大人也好,龐太師也罷,都不會有事,這樣朝廷上也不會動盪不安了!薛大人你以一條命,換得朝廷的安定,實在是功德無上了!」 薛仁清冷笑道:「哼!你少在這挖苦我,既然我難逃一死,那你就動手吧!不過,你們這班逆臣賊子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我先到黃泉路上等著你們,我們大家不見不散!呵呵!」 第二天,監牢中傳出薛仁清畏罪服毒『自盡』的消息,據說忤怍在其衣服內還找到了兩包未用的毒藥,估計這薛仁清自知自己罪大惡極,終有一天難免牢獄之災,所以事先一直藏有毒藥在身,以備『不時之需』。 ………… 丹陽教許昌總壇之內,兩班人正在持械對峙。李皓賢雖然明令丹陽教由秦卓寒接任教主,但是那班人哪會甘心聽一個女娃子擺佈,右護法雷烈如的手下嚷嚷著要雷烈如接任教主之位,蕭旭鳴站在秦卓寒一邊,極力主張由秦卓寒女繼父業,兩班人相持不下,執械對峙。那個在公堂上極力『宣稱』秦卓寒做教主再好不過的左護法風無極,此時卻是冷眼旁觀,似乎這一切與他毫無干係。 保持中立的不止是風無極一人,大戰之後所剩下的十二位分舵舵主似乎也不大願讓秦卓寒來接管丹陽教,也站在那不吱聲。 兩班人正在僵持之時,突然一把聲音喊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 眾人順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原來竟是李皓賢帶著官兵來到丹陽教。風無極一見是李皓賢,馬上笑臉盈盈地迎上去道:「原來是李大人駕到!大人屈尊降貴來到這裡,真是我等之榮幸啊!」 李皓賢不理會他這副嘴臉,問道:「你們在幹什麼?動刀動槍的?」 風無極道:「有些弟兄對大小姐接任教主有些不滿,嚷著要立雷護法為教主,大家就吵了起來,讓大人見笑了!」 秦卓寒見李皓賢來到,開口道:「李大人來得正好!我本來就無心接任丹陽教教主,既然弟兄們也認為我不適合做教主,那我就讓給雷護法來當教主好了!請李大人今天做個見證,我秦卓寒放棄這教主之位!」 蕭旭鳴一聽焦急道:「大小姐,你不可以這樣!教主之位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李皓賢並沒有理會秦卓寒剛才說的話,只是問雷烈如道:「雷護法,你真的想要做丹陽教的教主嗎?」 雷烈如道:「稟大人,並非雷某貪圖教主之位,只是弟兄們擁護雷某而已!雷某認為,大小姐雖然是繼承教主的適當人選,只是大小姐年齡尚輕,對她來說處理教務還是略顯經驗不足,我丹陽教剛逢大難,如今正是重新振作的時候,需要一個能勵精圖治的首領,所以雷某提議由雷某做為代教主,替大小姐管理教務五年,五年之後,我丹陽教恢復了元氣,而大小姐又有積累了經驗之後,雷某再將教主之位奉還大小姐,不知大人覺得雷某這主意如何?」 李皓賢聽後冷笑道:「雷烈如,你果然是老謀深算啊!等五年之後,你在教內排除了異己,扶植了自己的勢力之後,你還會乖乖的把教主之位讓出來?你這個惡僕,竟欺主人年幼,想取而代之!冷影、狼牙,給我拿下!」 冷影、狼牙接到命令,出招向雷烈如攻去。雷烈如早有準備,猛然後退,並將劍舞成一道屏障防備兩人的進攻,然而雷烈如手快,這兩人比他更快,雷烈如的防護劍牆還未成形之前,冷影的利劍和狼牙的利爪已經穿破劍牆,雷烈如在兩人的猛烈夾攻之下,沒對幾招就敗下陣來,而失敗的代價就是性命不保。三人之間的對招實在太快,雷烈如的那班手下根本插不了手,等一下都重新停下來之時,雷烈如已經斃命了。 那班人一下子就沒了頭頭,亂作一團,有些激憤的嚷著要為雷護法報仇,在他們還沒有個行動之前,李皓賢已經命令那些官兵包圍了他們。 李皓賢冷笑著喝道:「哼!秦大小姐做教主,是本官在公堂上就議定好的事情,如今哪容你們反悔?本官既然代聖上來辦理丹陽教一案,那麼本官的意思,就是聖上的意思?你們對本官的決定有意見,那就是對聖上有意見,你們還想造反不成?本官既然可以做主赦免你們丹陽教,同樣可以再行剿滅!秦卓寒繼任教主一事已經是板上定釘的事情,誰再敢說個不字,格殺勿論!」 風無極見秦卓寒背後有李皓賢撐腰,馬上就變了態度,當下對眾教眾道:「丹陽教眾人聽令,如今雷烈如已死,丹陽教就數本護法最大,本護法現在宣佈,堅決奉秦大小姐為新任教主,任何教眾不得再有異議,若是你們不尊新教主,不用勞煩李大人動手,本護法第一個就結果了他!你們這班人還不放下兵器,拜見新教主,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雷烈如已死,樹倒猢猻散,原來雷烈如手下的那班人迫於形勢,只得放下兵器,由風無極領著對秦卓寒跪拜道:「屬下參見教主!」 李皓賢對此甚為滿意,笑道:「這就好,以後你們就要好好的輔助教主整頓教務,重新恢復丹陽教的元氣了!好了,大家也不要站在這裡了,我們一起去大廳內說話吧!」 眾人一起入了大廳,李皓賢命人搬來幾個沉甸甸的大箱子,然後命人打開,丹陽教眾人不由看得瞠目結舌,每箱裝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李皓賢微笑著言道:「這裡是五十萬兩銀子,秦教主等下派人清點一下,然後二十五個分舵,每個分舵領一萬兩銀子,用以安撫那些陣亡的弟兄的家眷。剩下的二十五萬兩銀子由教主支配,十五萬兩銀子用來重新招募人馬,還有十萬兩備做不時之需。」 秦卓寒看見李皓賢突然拿出這麼多銀子扶持丹陽教,擔心這些銀子的來歷,問:「李大人,這些銀子是算作朝廷給我們丹陽教的嗎?」 李皓賢心想:「如果我告訴她這些銀子是郡主給丹陽教的,她一定不肯收下,還是不要告訴她為好!」於是李皓賢順水推舟道:「沒錯,這些是朝廷撥給丹陽教,用以招安之用的!」 秦卓寒皺了皺眉頭,對其他人道:「你們先行退下,我想單獨與李大人談談!」 眾人領命而退,秦卓寒嚴肅地問李皓賢道:「你老實跟我說,這筆銀子到底是何來歷?朝廷不可能對我丹陽教如此關照!你何來這麼多的銀兩?是不是私自調動官銀?」 李皓賢撫慰道:「卓寒,我已經跟你說了,這筆銀子是朝廷撫恤你們的!是我向朝廷奏表,幫你們要來的!」 秦卓寒將信將疑:「真的嗎?皓賢,事到如今你要跟我說實話!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可不想你為了我幹一些要掉腦袋的事!」 「好了好了,你大可放心!這些銀子是安全的,你就放心的用吧!我李皓賢哪會拿自己的性命來討美人歡心呢?」 秦卓寒這才笑了笑:「這就好!有了這些銀子,我們丹陽教就可以恢復元氣了!」 李皓賢進言道:「卓寒,眼下你必須馬上選派一些得力之人填補那些在惡戰中舵主陣亡的分舵的舵主空缺,讓他們重新召集原來的教眾才是!」 秦卓寒點點頭:「我準備今晚就召集風無極他們議定人選!」 「那我到時可不可以在一旁聽你們議事?」 「當然可以,我到時還要李大人給些意見呢!」秦卓寒甜甜的笑道。 上卷--書起緣 第十二章 丹鳳艷朝霞 第三節 汴京景王府,李皓賢正在等著景陽郡主的召見。婢女通報以後,李皓賢被帶到郡主別院的花園,景陽郡主正坐在涼亭內,手中握著一副畫在看。見李皓賢來了之後,景陽郡主吩咐下人:「你們都退下吧!」 眾侍女領命而退。李皓賢正要開口向景陽郡主報告情況,景陽郡主突然詭秘地笑笑,放下畫卷,向李皓賢猛然出手,李皓賢慌忙招架。景陽郡主身法迅捷飄逸,出掌時如風似電,時沉猛強韌,正是少林的絕學千手如來掌。一時間,李皓賢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擊之力。但是頂住一輪進攻之後,李皓賢的態勢趨穩,無論景陽郡主再怎麼攻,都佔不了上風,但是李皓賢並無反攻的打算,只是見招拆招。景陽郡主打著打著,突然發起牢騷,停下手來,像個小孩子似的嘟起嘴來不滿道:「不打了,你們總是在讓著我,不拿出真本事。這樣我哪知道自己的武功去到哪裡了呢,真是無趣!」 李皓賢陪著笑臉哄道:「郡主是千金之體,我們這些下人不敢傷你也是情理之中,就算郡主說不怪罪在下,我等也不敢亂來!」 「好了好了!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說,紅芍她們讓著我,我已經很不快了,本來想著你李皓賢不是那種只會討好別人的人,與你比試可以試出真功夫,可是你也與她們一樣,故意讓著我!」 「郡主莫要動怒,其實郡主如今的武功已經進步很多了,我都沒有想到郡主這麼快就練成了第七套心法,看來郡主學武的天分極高啊!」 「是嗎?又是吹捧之詞吧?你練功練得如何了?還沒有參透第九套心法嗎?」 「其實在下已經參透了第九套心法的奧妙,只是現在仍然無法修練!」 「為什麼?練第九套心法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嗎?」 「因為這套心法是需要兩人一起修練方成!只有將兩人的內力合在一起,方能打通最後九個穴道!」 「那好辦!等我練成了第八套心法,就與你一起合練第九套心法!」景陽郡主甜甜地笑道。 「可是,如果我們倆一起練第九套心法的話,相互傳送內功之時必須要有肌膚之親,在下恐怕會褻瀆了郡主的聖體啊!」 「那怎麼辦?不練第九套,我就擺脫不了這功法的邪氣,難道你想看著我走火入魔嗎?」 「當初郡主要學此功法之時我就勸告過郡主,此功法威力雖強,但是會使人走火入魔,可是郡主就是不聽,以為我吝嗇不肯相授,執意要練,才導致如此!如今之計,只能希望紅芍她們快點練成這套心法,然後與郡主一起練第九套!」 「不成不成,紅芍她們練得太慢了!我都練成第七套了她們才練到第三套,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等到她們與我一起練第九套?」 「這……」 景陽郡主突然羞紅著臉,輕輕地說:「算了算了,反正……反正你也不是沒碰過我,肌膚之親就肌膚之親吧!我們秘密修練,不讓任何人知道就成了,除非你想別人都知道此事!」 「當然不會!只是在下認為郡主還是與紅芍她們修練為好!」 「好了好了!此事就這樣定了,你不要再多言!我過幾天就會練成第八套了!你做好準備吧!對了,你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檢驗一下自己的武功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這……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李皓賢為難道。 景陽郡主聽了,歡喜道:「什麼辦法,你快說!」 「我丹陽教正要兼併一些小幫派以壯大勢力,並打通販賣私鹽的道路,這就需要有人去拚殺,那些幫派我們都是生死相博,一定使出真功夫。郡主若是能化身為我們丹陽教眾,就可以參與此事,一試身手了。只不過,一來郡主的安全難以保障,二來即使郡主要如此,也要換個身份才行,不能用真實身份行事!」 「這個主意不錯!安全的事你不用擔心,屆時我帶上紅芍她們保護,定無大礙!至於說換身份嘛,我要取個在江湖行走的名字才行,取什麼名字好呢?看來我要仔細想想!」 景陽郡主又打開了剛才那幅畫卷,然後對李皓賢說:「你過來看看,這是一位才子送給我的畫卷,上面畫的是一隻鳳凰!這些人為了討好我讓我保薦其做官,真是花樣百出!」 李皓賢走近仔細一看,上面畫的是一隻伴著彩霞的鳳凰,畫工到也不俗,看來天下學子無不想走上仕途的,只可惜要討郡主得一笑方有機會,不知這是可喜還是可悲,李皓賢不由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的,若是與景陽郡主有那特殊奇緣,自己恐怕現在也失意的一名學子。 李皓賢看完鳳凰圖,讚道:「此畫的確不錯!」 景陽郡主樂道:「此話好是好,只是缺了個題詞,你說,我應該在上面提什麼字為好?」 李皓賢仔細思索一陣,言道:「『丹鳳艷朝霞』如何?」 景陽郡主想了想,滿意道:「不錯!就叫丹鳳艷朝霞吧!誒,對了!不如我在江湖上行走,就用『丹鳳』做外號吧?」景陽郡主突發奇想。 「不錯,郡主本來就是鳳凰,用這個名字也挺相稱!」 「那麼,就這樣定了!」 李皓賢急於問有關刺殺一案在大理寺審理的安排:「郡主,關於大理寺審理丹陽教刺殺一案……」 景陽郡主止住他道:「這你不用擔心,龐吉那老傢伙比我們還緊張這件事,大理寺那邊他自然會打理好的,根本不需我們操心!」 ………… 秦旻陽死後,江湖眾人以為這下有太平日子過了,誰知新的魔頭又出現了,大家聽說他們是一男一女,據他們自稱是丹陽教的青龍使和丹鳳使,他們領著丹陽教眾到處兼併大小幫派,據說他們行事的時候都蒙著面,手段凶殘,不肯歸順的幫派一律被滅門,雖然蒙著面,但是還是有人認出那男的就是李皓賢,至於女的,沒人能確定她的身份,不過江湖人士經過猜測,斷定這女的必然是秦旻陽之女秦卓寒。朝廷圍剿丹陽教時,有不少門派參與了此事,如今秦旻陽之女再起風浪,那些與丹陽教結怨的人,皆人人自危,當心秦卓寒為了其父會找他們報仇。 龍嘯天得知武林進來依然不太平,寫信請親家賀允之來商量此事。自從丹陽教一役之後,玄天劍派弟子就與賀鼎儀成了親,本來賀允之覺得龍立鈞剛逝世,玄天劍派不應該在此時辦喜事,打算將婚事往後推一推,然而龍嘯天看得很開,堅持不能因為他兒子的事情影響到這些青年男女,力主速辦婚事,所以程長風和賀鼎儀終成眷屬。 然而,充斥著是非恩怨的江湖並沒有送給這對新婚小夫妻一個平靜的天下,龍嘯天和賀允之正在為新的江湖風波而發愁。雖然龍嘯天此次只邀請了賀允之,但是也有不請自來者,這就是李玉凌夫婦。李玉凌夫婦知道兒子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深感焦慮,主動趕上玄天劍派與龍嘯天商量此事。 龍俏欣聽說姐姐在江湖上到處殺人,也深感不安,一直站在爺爺的身邊聽他們議事。 李玉凌搶先發言道:「唉!龍老英雄,我生出這樣一個逆子,實在是沒有面目再見人。只怪我教子無方,致使逆子如今膽大妄為至此,我真恨不得馬上斃了他!」 龍嘯天和賀允之聽完,默默不語。龍俏欣開口替其姐辯解道:「爺爺,我想李大哥和姐姐一定是一時糊塗,才會幹這樣的錯事!我想這個時候要是有人勸勸他們,一定能讓他們迷途知返的!」 賀鼎儀插嘴道:「對呀!龍老英雄,我看李師侄和秦姑娘也不是那種十惡不赦之人,恐怕他們是一時想歪了,才會胡作非為!這個時候最主要的是有人能勸勸他們,讓他們幡然省悟!」 龍嘯天點頭道:「我也認為這兩個孩子並沒到十惡不赦的程度,趁他們現今剛走上斜路,只要迷途知返,還可以救藥!我的意思也是對他們以規勸為主,只是我的話恐怕他們現在聽不進去,玉凌來了正好,你們畢竟是李皓賢的父母,比較容易勸其改過!至於那秦丫頭,看來只有欣兒去勸她才聽得進去了!」 李玉凌歎氣道:「我也想管教一下那逆子,可是我們至今沒有他的行蹤!我和沁妹都很是著急!」 賀鼎儀安慰道:「師兄師姐莫要著急,既然李皓賢現在與秦姑娘在一起,只要去丹陽教一趟必能打探到他的下落!」 龍俏欣插嘴道:「賀姐姐說的是,我願意與伯父伯母一起同行,有我在相信姐姐不會為難伯父伯母的!」 賀鼎儀也自告奮勇道:「我也與師兄師姐去,此事關係著我七星劍派在江湖中的聲譽,我身為本派的一員,責無旁貸!」 賀允之想了想,言道:「也好!那鼎儀和龍姑娘就隨李賢弟他們去吧!有他們夫婦在,你們的安全也不需擔憂了!我和龍大哥就不隨行了,一切就勞煩李賢弟了!」 李玉凌拱手道:「在下責無旁貸!諸位請放心,我一定將那逆子擒來讓各位發落!」 上卷--書起緣 第十二章 丹鳳艷朝霞 第四節 丹陽教許昌總壇,又來了一班『不速之客』。他們就是李玉凌夫婦,賀鼎儀和他的夫君程長風,還有就是龍俏欣。守門的丹陽教徒不肯讓他們入內,紛紛執械戒備,李玉凌不想與他們動手,還是客氣道:「請你們向你們教主通報一下,就說李玉凌求見!」 那班人不為所動,仍然敵視他們,執械防備。突然,一人跑了出來,喝道:「大膽,這些是教主的客人,你們不得無禮!」來人是蕭旭鳴。 一守門的門衛對蕭旭鳴道:「蕭堂主!風護法吩咐過我丹陽教不招待外人!」 蕭旭鳴斥責道:「放肆!這位龍姑娘是教主的親妹妹,難道她也是外人不成?」 「這……可是風……」 「丹陽教到底誰是教主,秦教主的命令你要不要聽,你們想造反不成?」蕭旭鳴罵道。 那班人被蕭旭鳴一罵,不敢再說什麼,為李玉凌等人放行。蕭旭鳴拱手對李玉凌等人道:「列位客人請隨我來!」 李玉凌等人剛要進門,突然又有一人喊道:「慢著!」 眾人定眼一看,原來是左護法風無極。風無極沉著臉來到李玉凌等人面前,毫不客氣道:「丹陽教剛經歷一場大難,現在正在休養生息,不接待外人,諸位請回吧!」 蕭旭鳴冷笑道:「風護法,現在丹陽教好像還不是你當教主吧?這些是教主要見的人,你也敢阻攔!」 風無極毫不退讓,冷眼道:「我這也是為教主著想,這些人來者不善,我要為教主的安危負責!」 蕭旭鳴駁斥道:「這些人中有教主的親妹妹,難道妹妹會帶人來害姐姐不成?」 風無極依然堅持道:「那就難說了,還是小心為上!」 蕭旭鳴怒道:「風無極,我看你根本沒把教主放在眼裡!」說完拔劍就要動手。 風無極毫不示弱,喝道:「你少動不動就搬教主來壓我!我幹的每件事情都是為教主好!用不著你來教訓我!」 雙方劍拔弩張之時,又一把聲音制止道:「住手!」這回是秦卓寒親自出馬。 風無極和蕭旭鳴見教主親自出來,只得收回兵器,拱手行禮。秦卓寒對風無極道:「風護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些人中,不但有我的親妹妹,還有李大人的雙親,你得罪了他們,恐怕兩邊都難以討好吧?」 風無極被問得無言以對:「這……」 秦卓寒對李玉凌等人道:「客人們請隨我來吧!」 有秦卓寒親自出面,風無極不敢阻攔,只是死死地跟著李玉凌他們來到大廳。秦卓寒見風無極緊跟不放,大皺眉頭道:「風護法,我想與客人單獨談談,你就不用在這侍侯了!」 風無極不肯離去,糾纏道:「可是小人想在教主身邊保護教主!」 秦卓寒發怒道:「夠了!難道我妹妹會帶人來對我不利嗎?這裡不需要你了,你下去吧!」 風無極無奈,只得退下。 賀鼎儀見此,笑道:「哼!秦教主果然威風凜凜啊!怪不得現今江湖上的人都懼你三分,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秦卓寒見風無極走了,沒人再監視他們了,苦笑道:「哼!賀姑娘你這是在恥笑我麼?你們剛剛也看到了,我這個教主只是徒有虛名而已,這幫人根本就不聽我的!」 賀鼎儀疑惑道:「不會吧!秦教主化身『丹鳳』帶領丹陽教眾兼併各幫派之時,你那些教眾可是惟命是從的!」 秦卓寒再次苦笑道:「我也希望那個與皓賢一起並肩作戰的丹鳳是我,要是真的話,我就算背上女魔頭之名也值了,不過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們,我自從做了這個教主,就從未踏出丹陽教總壇半步!」 賀鼎儀聽後驚異道:「難道那個現在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丹鳳』不是你?」 秦卓寒搖頭道:「不是!」 這一回答令李玉凌等人大感吃驚。龍俏欣問道:「姐姐,那個『丹鳳』到底是誰?」 秦卓寒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個恐怕只有去問皓賢了!」 賀鼎儀又問:「秦姑娘說你只是個掛名的教主,那如今丹陽教的實權掌握在何人手裡?是那個風無極嗎?」 「他也只是個聽人使喚的角色而已,如今丹陽教的真正教主,應該是皓賢才對!」 龍俏欣詫異道:「姐姐你說什麼?丹陽教如今掌握在李大哥手裡!」 秦卓寒略微哀傷地點點頭:「他把我扶作傀儡!然後背後暗自由他自己操縱著整個丹陽教!」 李玉凌聽到兒子如此胡作非為,氣得肺都要炸了:「逆子!竟然頑虐至此!秦姑娘,那逆子現在在何處?你馬上叫他出來見我!」 秦卓寒勸慰道:「李伯父不必如此動怒!皓賢他並不再丹陽教總壇,事實上,我也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自從接任教主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 李玉凌等人沒有想到事情竟是這個樣子,秦卓寒原來並不是『丹鳳』,而丹陽教實際上是操控在李皓賢手上。眾人沉默了一陣,蕭旭鳴突然言道:「各位!你們今天來到丹陽教,估計也是為了近來丹陽教吞併武林各幫派一事吧!既然如今你們已經知道實情,我在此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諸位不要推遲!」 賀鼎儀道:「蕭公子有話請講!」 蕭旭鳴突然對著李玉凌等人下跪道:「希望各位能助秦教主一臂之力,剷除李皓賢這個禍害!我們保證,事成之後,丹陽教永不再生事端!」 眾人見此大吃一驚,李玉凌連忙扶起蕭旭鳴道:「蕭公子莫要如此,逆子作惡,我這個做父親的責無旁貸,你起身,我願意助你們一臂之力!」說完,將蕭旭鳴扶起。 賀鼎儀進言道:「蕭公子這個提議不錯,看來一切的事情都必須從李師侄那下手!」 秦卓寒聽完卻並不贊同道:「不行!我不可以出賣皓賢,畢竟我這個教主之位是他一手扶持的,就算他真的要做丹陽教的教主,我也沒有怨言!怎可對他下手呢?」 蕭旭鳴苦心勸道:「教主,那姓李的當初立你為教主時,就不安好心,為的是讓你做他的傀儡,他對你有何情意可言,事到如今,你怎麼還要向著他?」 秦卓寒倔強道:「你不用多說了!做個傀儡就傀儡吧!反正我也沒打算要做這個教主!」 賀鼎儀仔細觀察了一下秦卓寒的表情,然後言道:「秦教主!我能否與你單獨談談!是有關你和李皓賢之間的事!」 秦卓寒疑惑地望了望賀鼎儀,見她臉上誠懇的表情,點頭應允:「那賀姑娘跟我來吧!」 ………… 秦卓寒帶著賀鼎儀來到裡屋,關上房門,然後問:「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 賀鼎儀問:「我只是有些好奇,秦姑娘既然被人當作傀儡,為何不一走了之,反而還要留在這裡受人挾制呢?以秦姑娘的本事,要離開這裡也並非難事!」 秦卓寒苦笑道:「走?我還能夠去哪裡?天下之大,難有我容身之處!再說……」秦卓寒不願再說下去。 賀鼎儀猜測她的意思道:「再說,你也心甘情願受皓賢的挾制!甚至就算他不派人盯著你,你也不會離開!我說得對麼,秦姑娘!」 秦卓寒默默地點點頭。賀鼎儀微笑道:「其實我們都可以看出你對皓賢師侄是有情意的!正因為如此,你才不願對他下手,是麼?」 秦卓寒又微微地點頭道:「沒錯,我不想傷害他!」 賀鼎儀反駁道:「秦姑娘,正因為如此,你這樣做不是在關心他,而是在害他!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爹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如今皓賢正在走你爹的老路,雖然他一時勢不可擋,但是終有一天難逃悲慘的結局,你難道願意看到他這樣麼?」 秦卓寒被賀鼎儀的言辭所動,猶豫道:「這……」 賀鼎儀繼續勸道:「正因為秦姑娘你對皓賢有情深一片,你就更應該想辦法幫他擺脫心魔,讓他重會正道!李伯父他們是皓賢的父母,而我們都是皓賢的朋友,難道我們會害他不成,我們要捉拿他,正是為了讓他重回正途,今後能平平安安地過日子!難道秦姑娘不願意這樣麼?」 秦卓寒立場鬆動,言道:「你先讓我仔細想一想!」說完坐在床邊靜靜思索。經過一陣的內心掙扎之後,秦卓寒開口道:「好!我答應你們,但是你們也要答應我一條!」 「秦姑娘請說!」 「你們要答應我,你們擒住他之後,不得傷害他!」 賀鼎儀笑道:「秦姑娘請放心,就算我們想傷害他,他的父母還不樂意呢!當然了,師兄師姐他們可能一時氣憤,教訓他一下,不過你放心,他頂多受點皮肉傷而已!待事成之後,我會告訴師兄師姐秦姑娘你對皓賢的深情,皆是請他們做主撮合你們!秦姑娘覺得如何?」 秦卓寒聽後,臉頰泛紅,微微笑道:「那一切就有勞賀姐姐了!」 ………… 風無極被秦卓寒轟出大廳之後,一直坐立不安,不知道秦卓寒與李玉凌他們到底商量些什麼,正在煩惱之時,突然蕭旭鳴過來對他說:「風護法,教主有請!」 風無極聽說秦卓寒要見他,不知何事,只得跟著蕭旭鳴來到大廳,入廳一看,李玉凌等人黑口黑臉地對著他,風無極覺得氣氛有些不對,警惕起來。 「參見教主,教主叫風某來不知有何事?」 秦卓寒冷冷道:「風無極,你可知罪?」 風無極心裡一怔,驚惶道:「屬下不知身犯何罪?請教主明示!」 蕭旭鳴厲聲道:「哼!你還說不知何罪?你勾結李皓賢,暗中操控丹陽教,架空教主,借教主的名義幹盡壞事,今天我等就要將你正法!」 風無極一驚,辯駁道:「教主,屬下與李大人見教主新立,難以承受煩雜的教務,故為教主分憂,教主怎可聽信他人的挑撥之言,曲解我和李大人的好意?」 秦卓寒毫不為動,呵斥道:「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伯父伯母,麻煩你們幫我將這個小人拿下!」 李玉凌夫婦應聲而動,拔劍向風無極攻來。一個李玉凌已經很難對付了,更何況是他們夫妻一起聯手,風無極雖然拚力抵抗,但是還是不敵,擋了數十招之後就被制住。 賀鼎儀問秦卓寒道:「秦教主,這個人應當如何處理?」 秦卓寒道:「先把他關押起來再說,我還要親自審問他皓賢的下落!」 上卷--書起緣 第十二章 丹鳳艷朝霞 第五節 秦卓寒在李玉凌等人的幫助下除去了李皓賢安排在秦卓寒身邊的眼線風無極,重新控制了丹陽教總壇,然後按照賀鼎儀的計策向李皓賢發告急書,謊稱丹陽教即將被武林正派進攻,請他和『丹鳳』前來相助。 就這樣,李皓賢風風火火地回到丹陽。回到丹陽教一看,全教上下似乎並沒有如臨大敵那般緊張,不由覺得有些異常。 李皓賢急忙趕到大廳面見秦卓寒,秦卓寒早早坐在那等著他的到來。李皓賢迎頭就問:「卓寒,你不是在信函說丹陽教已經十萬火急了嗎?為什麼我一點都沒發覺丹陽教已經陷入危機的樣子?」 秦卓寒對廳內的下人說:「你們暫且退下,我與李公子有事情要商量!」眾人聽命而退。秦卓寒又對一旁的蕭旭鳴道:「旭鳴,你也退下吧!」蕭旭鳴十分不願的樣子,但還是退出大廳。 李皓賢急切地問:「卓寒,你到底有什麼要於我商量?」 秦卓寒慢條斯理地品著茶道:「我聽說你這次又和丹鳳一起降服了不少江湖幫派是麼?」 李皓賢故作否認道:「你再說什麼,我不明白?丹鳳是誰?」 秦卓寒怒道:「事到如今你還要瞞著我,你真的當我是傻瓜麼?難道你永遠也不會對我說句真話麼?」 李皓賢見秦卓寒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無奈只得承認道:「對,這次之後,現今江湖上的中小幫派再也不敢與丹陽教對抗,都已經唯丹陽教是從了!這對丹陽教來說是個好消息!」 秦卓寒沒有絲毫喜悅,冷淡地說:「是嗎?皓賢,既然丹陽教如今好不容易恢復了元氣,為什麼還要再起干戈,我們就不能與他們和平相處嗎?」 李皓賢笑道:「為什麼要和平相處,一家獨霸有什麼不好?我相信不久之後,整個長江以北都將是丹陽教的勢力範圍,我與丹鳳已經在謀劃控制江北之後我們在控制長江各幫水寨,只要能完成這一步,丹陽教就可以將勢力擴散到長江以南,那丹陽教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幫派了!」 秦卓寒看著李皓賢興高采烈的說著大計,並無半點高興的神色:「就算丹陽教能成為第一大幫派又怎樣?而且這要犧牲多少弟兄的鮮血才可以做到這一點?」 李皓賢繼續興奮地說:「卓寒,你什麼時候這麼有菩薩心腸了,江湖本來就是打打殺殺的世界。天下第一大幫的確不算什麼,我與丹鳳所想做的不盡如此而已,這只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你們還想要怎樣,難道要一統整個武林嗎?」 李皓賢驕傲道:「一統整個武林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其實我們真正想要得到的遠不僅如此!」 秦卓寒不悅道:「你們你們,這次怎麼沒見到那個本教的大功臣丹鳳,難道我這個教主也沒資格見她一面嗎?」 「不是,她有其他事要辦,所以沒能來見你!」 「她為本教倒是不辭勞苦,四處奔波啊!看來我這個教主之位遲早都要讓給她了!」 李皓賢詫異道:「怎麼會,誰敢動你的教主之位?」 秦卓寒冷笑道:「哼!什麼教主?現在全教上下有哪個人真正當我是教主的,還不是全聽你李大人的指揮!」 「原來你在怪我架空了你教主的位置,其實我也是看到教務繁多,生怕你一時處理不來才幫你處理一下,如果你要接管這些的話那我將權利交還給你就是了!」 「你以為教內的那些人會聽我的命令嗎?沒你李大人主持,我管得了他們嗎?其實我也不在乎誰真正掌控丹陽教,的確丹陽教在你的主持下現在已經恢復了以前的實力,但是,皓賢,你現在又在重導我爹的後塵,繼續走與正派對抗的道路,我真怕你會重導我爹的結局!」 「有什麼好怕的,難道你怕正派那些人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如果他們真要這樣的話,那只管來好了,我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難道他們沒看見薛仁清是什麼下場嗎?」 秦卓寒苦口婆心地勸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爹當初也什麼都不怕,不是嗎?」 「你想得實在太多了,有些事情根本不必自尋煩惱,如果你覺得我們與正派為敵不好,那我們以後盡量與他們和解不就行了!」李皓賢有些聽得不耐煩了。 秦卓寒道:「你別在表面上敷衍我,既然你下決心與正派修好,那你在我面前發個毒誓!」 李皓賢沒想到秦卓寒這麼認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秦卓寒沉著臉道:「怎麼,你不敢發誓,難道你剛才說的真的只是在敷衍我?」 李皓賢心想:「發誓就發誓,女人就是這麼奇怪!」 李皓賢迫於無奈,只得發誓道:「我發誓,若是我與武林正派為敵,那就讓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秦卓寒打斷他道:「慢著,我不要你發誓要生要死的,如果你違背了誓言,那上天就懲罰你一輩子得不到你心愛的女人就行了!」 李皓賢一怔,心想:「這個女人,心裡想得真是毒!」無奈,李皓賢只得按照她說的發誓:「我李皓賢發誓,若是我與武林正派為敵,那我一輩子也休想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發誓完,秦卓寒那冷若冰霜的臉突然洋溢著笑容,讓李皓賢覺得很是意外。李皓賢心想:「真搞不懂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發完誓後,秦卓寒滿意道:「我這次叫你回來,其實是想找你商量件事的!」 李皓賢好奇地問:「什麼事這麼秘密?」 秦卓寒說出來的話讓李皓賢大吃一驚:「我想解散丹陽教!」 李皓賢大為震驚,問道:「什麼?你為什麼要解散丹陽教?」 秦卓寒解釋道:「我們丹陽教與武林正派素來不和,如今我們丹陽教重新崛起,他們將我們視為眼中釘,雙方爭鬥摩擦不絕,我想用遠平息這場無休止的鬥爭,所以想解散丹陽教!」 「他們一向都看丹陽教不順眼,不過那又能怎樣,難道他們有本事重新剷平我們丹陽教嗎?我們根本不用懼怕他們。而且我與眾弟兄苦心經營才有今天的局面,怎能說解散就解散呢?」李皓賢反對道。 秦卓寒動情地說:「可是我真的好怕,怕我爹的悲劇會在你身上重新上演!」 李皓賢似乎很忌諱秦卓寒將他和她爹對比,不悅道:「我是我,你爹是你爹,決不會再有什麼重複,有什麼可怕的?當年你爹做教主時,丹陽教即使是全盛時期也只不過有二十五個分舵,可如今丹陽教已經有四十個分舵,整個長江以北都是我們的勢力範圍,就算正派全部糾合起來,也未必是我們的對手,想剷平現今的丹陽教,簡直是白日做夢!」 「難道名利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秦卓寒有些失望。 「這不是什麼名利不名利的問題!如今我們丹陽教家大業大,不是說想解散就能解散得了的,解散之後,數千名的弟兄生計如何解決?還有先前投入丹陽教的幾十萬兩銀子,總不能讓它打水瓢了吧?」 秦卓寒堅持道:「只要我們有決心,一定可以解決這些問題!皓賢,你就當是為了我行嗎?」 李皓賢問:「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秦卓寒突然整個人靠在李皓賢肩膀上溫柔地說:「我整天都發惡夢,夢見你像我爹一樣的下場,我真的好怕!我已經厭倦了江湖上的紛爭,不如我們解散了丹陽教,然後我們找個地方隱居起來,遠離俗世,我願意一輩子伴在你的身邊!」 李皓賢一時沒想到秦卓寒突然會跟他說這些,一時不知所措。想了一會,李皓賢猛然推開秦卓寒道:「卓寒,你瘋了,我們這麼年輕,你竟然說要退出江湖隱居起來,太荒唐了!」 秦卓寒被李皓賢退開,心裡受了重重的打擊,再加上李皓賢竟然說她瘋了,心中又傷又痛,苦笑道:「哼!如果剛才跟你說這番話的是俏欣,你還會這樣對她嗎?」 李皓賢迴避道:「我不知道!卓寒,你近來可能是累了,才會說那樣的話,你還是去休息一下吧!」 秦卓寒見與李皓賢雙宿雙棲的夢想破滅,最後通牒似的說:「你真的不肯放棄你的野心?」 李皓賢答:「不會,我決不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為!」 秦卓寒冷笑道:「好,來人啊……」 剛說完,蕭旭鳴領著一群手下衝入大廳,將李皓賢包圍起來。李皓賢見此陣勢,問秦卓寒道:「卓寒,你這是要幹什麼?」 秦卓寒道:「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為了解救你,只好這樣了!」秦卓寒剛說完,從後堂走出幾個人來,李皓賢定眼一看,原來竟然是賀鼎儀和他的夫君程長風,還有龍俏欣。 李皓賢冷笑道:「程長風,你竟然還沒死,真是福大命大啊!我就奇怪卓寒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挑唆,原來竟然是你們!」 賀鼎儀喝道:「李皓賢,事到如今你竟然還不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難為秦姑娘對你癡心一片,你這樣傷她的心?」 李皓賢呵斥道:「閉嘴!卓寒就是聽了你們的挑唆,才會對我這樣,你還好意思教訓我?」 蕭旭鳴道:「哼!執迷不悟,弟兄們,給我將李皓賢拿下!」 蕭旭鳴法令之後,卻沒人動手,蕭旭鳴大為吃驚,喝道:「你們為什麼還不動手?」 「你這樣叫是不行的,讓我幫你吧!」說完大喊道:「來人,將這些叛逆給我圍起來!」李皓賢冷冷道。 這回那班人立即行動起來。不過,他們包圍的不是李皓賢,而是秦卓寒等人。賀鼎儀見勢頭不對,連忙喝住那幫人道:「你們反了嗎?你們竟敢對教主無禮?」 「哼!教主!誰不知道丹陽教沒了我就沒有今天的聲勢,我可以一手扶起丹陽教,也可以一手毀滅他,秦教主今天竟然要對付我,你認為丹陽教的眾弟兄會答應嗎?你們以為逮住了風無極,就可以重新控制整個總壇了嗎?這裡的風吹草動,哪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卓寒,只要你現在與他們劃清界限,丹陽教仍然奉你為教主!」李皓賢通牒道。 秦卓寒傷心道:「皓賢,你現在變了,變得令人那麼陌生,那麼可怕了!」 「我沒有變,變得是你!你不再相信我了,我讓你做教主,不讓你管教中的事,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你安安心心地做個輕閒的教主有什麼不好,可你卻聽信他們的挑撥,要與我為敵,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李皓賢動情道。 雙方正在僵持之時,突然從內室又走出兩人。李皓賢一看這兩人,大吃一驚:「爹、娘,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李玉凌滿臉怒容道:「逆子,我為什麼會養了你這樣一個兒子,今天我要替天行道,親手結果了你!」 說完怒目走向李皓賢。那班人見李皓賢的父親要親自出手教訓兒子,不敢阻攔。李皓賢見到父親,也無可奈何,只得畏懼地往後退。 李玉凌步步逼近,猛然出掌打向李皓賢,李皓賢不敢阻攔,『砰』的一聲左肩中掌,看來傷勢不輕,李皓賢整個身軀無法站穩,倒在地上。李玉凌不為所動,走上前去就想出掌打向他的天靈蓋。 秦卓寒見李皓賢中掌,緊張地得連忙跑上前去制止李玉凌道:「伯父請住手!皓賢縱然有萬般不是,你對他加以管教便是,求你莫要取他性命!」說完,又對李皓賢說:「皓賢,還不快向你爹爹請罪!」 李皓賢固執道:「我沒錯,要什麼請罪!」 李玉凌聽完怒不可遏:「逆子,你還這樣頑固不化,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說完正要動手,秦卓寒連忙擋在李皓賢前面,不讓李玉凌下手。 上卷--書起緣 第十二章 丹鳳艷朝霞 第六節 正在此時,突然廳外一把聲音道:「住手!」 眾人定眼一望,廳外出現了七位著裝艷麗的女子。那七人一進門,其中四人就擋在李皓賢面前,其他三人扶起受傷的李皓賢。 李皓賢見到七色花使出現,十分詫異,問其中一人道:「紅芍姑娘,你們怎麼會來的?」 紅芍笑著答道:「主人料到你此次會有麻煩,所以親自帶著我們來助李公子一臂之力!」 「什麼,連郡……連你們主人也來了,她在哪?」 紅芍答道:「主人在後面,一會就來!」 李玉凌見李皓賢突然來了幫手,詫異地問道:「你們是誰?」 黃芸道:「我們是江湖上的無名小輩,在此見過李大俠!」 秦卓寒和龍俏欣對這七人卻很有映像,秦卓寒見她們竟然在此出現,大驚道:「是你們,你們不就是以前追殺皓賢的那班人嗎?」 紅芍笑著答道:「秦姑娘果然好記性,沒錯,我們就是之前追捕李公子的人,只是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李公子與我們一樣,都是為我們主人效命,所以如今我們與李公子是友非敵!」 秦卓寒問李皓賢道:「皓賢,你是不是受了她們的挾制,所以才趕出那些事情?現在有我們在這裡,你只要說出來,我們一定幫你對付她們!」 李皓賢搖頭道:「沒有,我李皓賢從來沒有受任何人脅迫!我是自願為她們主人效命的!」 「你……」秦卓寒不敢相信道。 李玉凌對李皓賢失望之極,怒道:「逆子,你已經無藥可救了,我今天要徹底除去你這個武林的禍害!」 說完正要動手,七色花使紛紛拔劍站立在李皓賢周圍,將他保護起來。李玉凌皺皺眉頭道:「我要教訓自己的兒子,與你們何干?你們為何要攔住我?」 紅芍答道:「他已經是我們主人的人!主人叫我們保護他,我們也只有奉命行事,請李大俠諒解!」 李玉凌警告道:「你們非要袒護這個逆子,那我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紅芍一聲令下:「姐妹們!擺七色花陣!」 七人聽聲而動,分七個方位將李玉凌圍了起來。李玉凌見此陣勢,猛然拔劍道:「你們執意要袒護這個逆子,那我不客氣了!」 紅芍又發令道:「姐妹們!動手!」七人先發制人,朝李玉凌攻去。 李玉凌見敵已動,連忙揮劍迎戰。七色花使的七色花陣是類似五行八卦的陣法,利用各成員的方位的不斷變換來組成攻守威力劇增的劍陣,七為一體,一動具動,每個變化每人都有一個對應的方位。 李玉凌被七人圍攻,卻並不慌亂,出招沉穩有序,並沒有刻意地加快攻防節奏,而是將手中長劍舞得剛勁沉猛,七色花使明顯內力不如李玉凌,與他對了幾劍之後就不敢在硬碰硬地對攻,而是不短加速陣法方位的轉換,每次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方位進攻,希望以此打亂李玉凌的陣腳。七色花使的身法越變越快,李玉凌雖然表面上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但是此時心中已經暗暗覺得不妙,畢竟敵人是以七敵一,敵人有失誤可以由同伴來救援,而自己一但失誤就很可能被敵人抓住機會一擊即中。 雙方正在對戰之時,突然又一人闖入七色花陣,原來是李玉凌的妻子張芸沁。張芸沁見丈夫以一敵七形勢不利,於是趕來相助。張芸沁闖入陣法之後,來到李玉凌身邊,言道:「玉凌哥,我們不要理她怎麼變,方正我們擊中打一個,你攻我守!」 李玉凌點頭贊同,執劍專向一個方位攻去,張芸沁則在一旁掩護。七色花使一對一怎是李玉凌的對手,很快七色花陣就被李玉凌夫婦衝散,各自為戰,李玉凌夫婦漸佔上風。正在此時,突然廳外一把聲音道:「住手!」 雙方停住手,各自退開,眾人朝外望去,只見一名粉紅紗巾蒙面的女子,身後跟著數名執劍的婢女朝大廳緩緩走來。 那蒙面女子走到大廳之內,對七色花使道:「他們是李公子的雙親,你們怎能如此無禮,與伯父伯母動刀動槍的,還不退下!」 七人得到主人的命令,退開兩邊,收起長劍。 李皓賢見連景陽郡主也親自到來,連忙上前行禮道:「見過郡……」 景陽郡主連忙止住他道:「唉,在江湖上就用江湖的名號稱呼我!」 李皓賢改口道:「見過丹鳳姑娘!」 李玉凌等人聽到『丹鳳』也來了,大吃一驚,想不到這『丹鳳』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女娃兒。 景陽郡主點頭笑笑,問李皓賢:「你的傷勢怎樣了?」 李皓賢答:「沒什麼,傷了一點脛骨而已!」 景陽郡主對李玉凌責備道:「李伯父,他好歹也是你的種,你養他這麼多年也費了不少心血,現在說殺就殺你難道就不覺得可惜嗎?」 李玉凌道:「你就是丹鳳?不管你是誰都好,請你讓開,我現在要教訓這個逆子!」 景陽郡主笑著說:「我這也是為你們好,你們父子相鬥,無論誰勝誰負,將來傳到江湖,都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李玉凌不悅道:「江湖上的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現在只知道如果不剷除這個逆子,江湖上就會不得安寧,多少無辜的人會被牽連!」 景陽郡主辯駁道:「李大俠說得太危言聳聽了吧?江湖上歷來就不得安寧,以前你們怪秦旻陽為惡江湖,現在秦旻陽死了,你們又賴李皓賢挑起爭端,恐怕你們除掉李皓賢之後,又會跑出什麼讓你們看不順眼,然後又要找個借口把他除去是吧?李大俠,說句老實話,你現在是不是妒忌你兒子的名聲比你大了,所以要收拾他?」 李玉凌怒道:「荒唐!我從來不會為什麼虛名去打打殺殺!」 「你為不為虛名那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今天殺了你兒子,只怕江湖上就會有很多人與我是同一想法!」 李玉凌沒有她這樣牙尖嘴利,被她駁得無言以對:「你……小丫頭,我教訓我的兒子,哪用你來多管閒事,你且給我讓開!」 景陽郡主不退讓道:「他是你的兒子自然沒錯,可是他已經賣身做我的家奴了!這個僕人我用得還順心,他被人欺負,我這個做主人的怎能袖手旁觀?李伯父就算要打狗,也要看看主人嘛!」 李玉凌聽到兒子竟然甘願做人的奴才,怒不可遏,瞪著李皓賢道:「逆子,你竟然墮落至此,去給人為奴為僕!」 李皓賢低著頭,不敢正視父親。景陽郡主笑道:「給我為奴為僕有什麼好丟臉的?當今天下有多少人想替我賣命,我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你兒子要不是有過人的本領,我也不會對他如此器重!你兒子志向遠大,他跟著我,我能保他榮華富貴,前程萬里,這有何不好?」 賀鼎儀插話道:「聽丹鳳小姐的口氣,看來你定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了!在下斗膽猜測,丹鳳姑娘是姓『龐』是吧?不知當朝的龐太師是丹鳳姑娘的何人?」 景陽郡主笑道:「你以為我是那老東西的女兒?笑話,他倒是很想認我做女兒,不過可惜他還不配!」 賀鼎儀見猜得不對,改口道:「就算丹鳳姑娘不是龐太師的女兒,想必也是出自豪門,這江湖之事,恐怕不大適合丹鳳姑娘這種千金小姐過問吧!」 景陽郡主微微笑道:「賀姑娘果然聰明,江湖上的事我的確不想管得太多,可是這件事我不管不成,要是我放手不管的話,我那五十萬兩銀子不就打水漂了嗎?」 秦卓寒這時按耐不住,質問道:「原來那五十萬兩銀子是你的?」 景陽郡主答:「沒錯,是我讓李皓賢送給你們丹陽教的,如果秦教主要重掌丹陽教,那麼先還了我那五十萬兩銀子再說!」 秦卓寒瞪了李皓賢一眼,指著他道:「既然你把銀子交給他,那你就去找他要去好了!」 「那也行,不過他現在還不是教主,恐怕無力還我銀子!這樣好了,秦教主你退位讓賢,將教主之位讓給他,然後他好籌措銀子還給我!」 「你……哼!我早知你看中我這教主之位,今天你來了也好,我們正好做個了結,看看誰更適合做這個教主!你為什麼蒙著你的臉?難道你長得奇醜無比,不敢見人?」秦卓寒對景陽郡主恨的咬牙切齒起來。 「秦教主好像對我的臉特別感興趣啊!秦教主又不是男兒身,如果是的話,那想看看小女子長得是美是醜倒是可以理解,但是秦教主與我同屬女流之輩,難不成秦教主有什麼特別嗜好不成?」 秦卓寒被她激怒:「你……」 賀鼎儀出言幫秦卓寒道:「丹鳳姑娘既然在江湖上聲明遠播,為什麼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其實不光是秦教主,我等也很想看看那個叱詫風雲的丹鳳到底長的是什麼樣?不知丹鳳姑娘是否能以真面目相示?」 景陽郡主微笑道:「賀姑娘還真會說話!也罷,既然你們想見識一下我的真面目,那我就獻醜了!」說完摘下蒙面的紗巾。頓時,一個絕色美人展現在眾人面前。 秦卓寒和龍俏欣也算頗有姿色了,但是在這個『丹鳳』面前就如同山雞見了鳳凰,黯然失色起來。秦卓寒最忌諱的就是這個丹鳳長得漂亮,一直以來,她都暗自希望這個丹鳳容貌一般就好,哪知現在一看這『丹鳳』美若天仙,也就難怪李皓賢願意為她賣命了。想到李皓賢剛才將她冷冷退開,拒絕她的愛,秦卓寒又恨又怨。 秦卓寒此時妒火中燒,冷冷道:「哼!果然長得很妖艷,怪不得有人這麼甘心為你賣命,甚至背祖忘宗都在所不惜!」說完,狠狠的盯了李皓賢一眼。 景陽郡主嫣然一笑道:「妖艷?我還是頭一回聽到別人這樣說我,秦教主果然是與眾不同啊!其實我也告誡過李皓賢不要整天把你架空了,這樣換著是誰都會有所不滿的,可是李皓賢總是說你們交情非淺,不會有什麼問題的。現在好了,弄到要我出手幫他收拾亂局!」 秦卓寒聽她這樣說,早已火冒三丈,狠狠道:「你不是很想當這個教主嗎?我今天就領教一下,看看你的武功有沒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厲害!」說完猛然向景陽郡主攻去。 秦卓寒使出『幽冥鬼手』,首先就一爪向景陽郡主的臉抓去,在秦卓寒的眼裡,最令她惱火的就是景陽郡主的這張臉,因為她過於明艷動人,讓秦卓寒如芒在背。景陽郡主見她出招陰邪狠毒,不禁被其激怒,運起『千手如來掌』全力相拼。景陽郡主與李皓賢一起練習玄相秘笈,武功突飛猛進,再加上『千手如來掌』是少林正宗絕學,秦卓寒的『幽冥鬼手』邪不勝正,雙方一接戰很快景陽郡主就佔得上風,景陽郡主惱怒秦卓寒對她出招如此惡毒,所以與秦卓寒對陣出手也絲毫不留情面,秦卓寒見自己陷於被動挨打的局面,為了扭轉態勢,也為了恨恨打擊對手,猛力向景陽郡主胸前就是一爪,景陽郡主急忙擋架,順勢制住秦卓寒的右手,然後猛力一挫其手腕,『卡』的一聲,秦卓寒右手手腕脫臼,痛得趴在地上,淚珠滾滾直下,此時對她來說,手上的疼痛和心裡的傷痛一樣錐心刺骨。李皓賢見秦卓寒淚流滿面,面色慘白,心痛不已,上前問道:「卓寒,你沒事吧!」 秦卓寒用還能活動的左手對著李皓賢就是一巴,然後眼淚像開了閘一樣洩出。蕭旭鳴衝上前去猛力推開李皓賢,幫秦卓寒將脫臼的手腕復位,然後怒目瞪著景陽郡主道:「妖女,你竟然對我家小姐下如此重手!」 景陽郡主怒道:「那是她自找的,誰叫她對我用那麼狠毒的招式!」 上卷--書起緣 第十二章 丹鳳艷朝霞 第七節 李玉凌見景陽郡主執意護著李皓賢,大皺眉頭道:「小姑娘,今天我非要懲戒這逆子不可,念你年少無知,我不想與你計較,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請你讓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景陽郡主固執道:「既然李世伯非要如此,那我也是保定此人了!這樣如何,我倆比試一場,如果李世伯勝了,那我們就自動放棄對丹陽教的控制,讓秦教主真真正正執掌丹陽教,這樣你們所認為的『江湖紛爭』就可以消除了。如果是我勝了,那請你們帶著秦教主離開這裡,丹陽教由我們來接管!」 李玉凌笑道:「小丫頭!我與你比試,別人會說我以大欺小的!」 景陽郡主同樣報以笑臉:「沒關係!這是我主動要求的!要說,別人最多也是說我自不量力而已!當年白石坡一戰,李伯父一人斬殺伏兵二百餘人,其勇猛令人驚歎!我一直都很想領教一下李伯父的武功,今天總算有這個機會了!不過,我自然是鬥不過你手上那把黑日劍了,所以我特地準備了兩把木劍!來人,把劍拿上來!」 李皓賢見景陽郡主要與父親比鬥,擔心她會有什麼閃失,上前勸道:「丹鳳小姐,你這個賭注太大了吧!萬一輸了的話……」 景陽郡主安慰道:「沒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沒了丹陽教,我們一樣能成大事!」 李皓賢又說:「可是,萬一你有個閃失……」 景陽郡主和顏道:「沒事!不過是把木劍而已,你爹對我下狠手的!」 李玉凌見景陽郡主執意要與他單對單,點頭道:「好吧!小姑娘,我就與你鬥上一鬥!不過這裡太窄了,我們到外面去打!」說完接過木劍。 眾人紛紛退到廳外,李玉凌和景陽郡主擺好陣勢,李玉凌微微一笑:「小姑娘,你可看好了!」說完身影一閃,就快速飄向景陽郡主,景陽郡主大吃一驚,不過她的身法同樣快捷,微微向旁邊一閃,就躲開了李玉凌的攻擊,李玉凌不由吃一驚,暗自驚歎這小姑娘的武功。李玉凌只是片刻驚愕,很快又向景陽郡主迅猛攻來,顯然,李玉凌想快速地打敗景陽郡主,讓這個小姑娘知難而退,不要再理閒事。但是景陽郡主絲毫沒有被李玉凌的陣勢嚇倒,李玉凌的身法有多快,景陽郡主的身法就同樣有多快。李玉凌幾次想以迅捷的身法突然襲擊,但是都被景陽郡主一一避過。 李玉凌見如此奈何不了她,於是劍勢一轉,暗自運起內力附著劍身,緩而沉地向景陽郡主攻去。景陽郡主不敢直接與他雙劍相碰,而是將自己的劍貼著李玉凌的劍身不斷地劃弧線,卸去那股力道。 景陽郡主這樣以柔克剛,又將李玉凌的攻勢化解。李玉凌本來不想與這小姑娘動真格的,只想用六七成力就將她打敗。不料這景陽郡主倒也應對自若。 賀鼎儀一直在一旁仔細觀看丹鳳的劍法,竟然有些熟悉,仔細想了想,才想到這原來是李皓賢所使的『九龍劍法』。賀鼎儀不由對李皓賢諷刺道:「李皓賢,想不到你對你主人真是忠心耿耿啊!連你自己的劍法也悉數傳授給她!」李皓賢不理會她怎麼罵,只是專心看兩人的比拚。 李玉凌見景陽郡主有些本事,不再手下留情,將劍勢舞得又猛又急,這下不但招式迅猛,而且內力也在不斷增強。李玉凌這回使出真功夫,景陽郡主卻絲毫不懼,也突然變換劍勢,將原來輕柔的劍勢突然轉成又猛又急,如同暴風驟雨般地迎向李玉凌。 李玉凌見景陽郡主與自己打對攻,心想:「這小丫頭,你這樣一碰到我的內勁哪能招架得住?」 哪知兩劍相交之下,李玉凌覺得對方的內力也並不弱,基本能與自己勢均力敵,這真是令他吃驚不下。兩把木劍『蹭噌』地相砰了幾下,突然『啪』的一聲,兩劍齊齊折斷。李玉凌雖然附著劍身的內力強大,但是景陽郡主的內力也不弱,在兩股力道相當之下,木劍畢竟不是鋼鐵所製,受不住如此內勁,一起斷裂開來。 景陽郡主望了望手中的半截短劍,笑道:「真是可惜!這木劍畢竟沒有真劍結實!可惜我事先沒想到要多準備幾把木劍!要不,我們就徒手比試吧!」說完,擺開架勢,準備用『千手如來掌』對敵。 李皓賢擔心景陽郡主一時興起,用『森羅煞氣』與父親相拼,這樣兩者必有一傷。所以連忙上前勸阻道:「住手!不用再比了!剛才一戰,你們就算是打平手了!今天弄到這種局面,我也很難受!」說完轉頭對秦卓寒說:「卓寒,既然你不想再做傀儡,那這樣好了,我就將這個丹陽教總舵送給你,作為你的棲身之地,另外我會給你一些教眾,讓他們聽你號令。不過從今往後,這裡就不再是丹陽教的總舵了,丹陽教的三十個分舵,不再受你的管理!你們可以選擇繼續依附丹陽教,做丹陽教的一個分舵,而且事務由你們自己處理,總舵不會干涉。又或者你們可以脫離丹陽教,自樹旗幟!反正以後一切都由你們自己決定了!」 說完,李皓賢又請示景陽郡主的意見:「丹鳳小姐,你認為這樣如何?」 景陽郡主點頭道:「也好!我也不想為了這件事傷了大家的和氣!就這樣決定吧!說老實話,這裡做丹陽教的總舵也太寒酸了!以丹陽教今天的地位,應該換個更氣派的地方做總舵。唉,對了,我在京城西郊有一處大宅院,我在那也沒住過幾次,那樣空置著也挺可惜的,不如就將那裡作為丹陽教的總舵吧!我再撥十萬兩銀子將那裝修一番,要弄得有氣勢一些,對了,京城有個地方做的石獅子很不錯,到時就在門口擺上兩個石獅子,這樣就有氣派了!」景陽郡主說著說著有些興奮起來。 李皓賢言道:「這些等回去我們再慢慢商量吧!」 景陽郡主點頭道:「好,那我們走吧!諸位,告辭了!」說完,向眾人拱手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李皓賢向父母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告辭道:「爹,娘,我走了,你們多保重!」說完轉身而去。 張芸沁有些捨不得兒子,叫道:「賢兒……」 李玉凌依然想逮住李皓賢,正欲追上前去,七色花使擋在他面前。紅芍言道:「李大俠,我們已經做了如此退讓,難道你們還要苦苦相逼不成!」 李玉凌見她們忠心護主,非要追上去免不了一場惡戰,只得作罷,對紅芍等言道:「你們代我去轉告那逆子,就說我李玉凌與他脫離父子關係,今後他是死是活,皆與我無關!」 ………… 李皓賢等人走後,秦卓寒一人躺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此時她已經不再流淚,因為眼淚已經留干了,右手手腕上捆著紗布,雖然已經將關節接回了原位,並且敷上了草藥,但是傷口依然赤痛無比,不過心中的傷痛比手上更劇。秦卓寒一想道李皓賢拒絕她的愛意,為了榮華富貴甘願為那位官家小姐鞍前馬後地效命,心中就刺痛無比。 龍俏欣一直陪在床邊,但是秦卓寒一直默默無言,癡癡地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蕭旭鳴和賀鼎儀此時來到屋內,賀鼎儀問龍俏欣道:「龍姑娘,你姐姐怎麼樣了?」 龍俏欣答:「姐姐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蕭旭鳴向秦卓寒報告道:「大小姐,按照你的意願,我已經將我們的弟兄全部遣散了。」 秦卓寒這才開口道:「好!你辦得不錯,你為什麼不走?我不是說遣散了眾人之後你也自由了,可以離開這裡了!」 蕭旭鳴苦笑道:「我還能去哪?從小我就是孤兒,是義父收養我長大,育我成才!義父是你的爹爹,也是我的爹爹!說句不知輕重的話,我就是你們的兄長!如今妹妹們落難,我這個做哥哥的怎能袖手旁觀!義父臨死之前雖然沒有囑咐過我要照顧大小姐,但是這也是我應盡的義務!我會一直跟著大小姐,保護你的安全!」 秦卓寒並不為蕭旭鳴這番言語感動,而是哀傷道:「是啊!爹爹臨死之前把我托付給他,可他卻……」 賀鼎儀安慰道:「秦姑娘不要再傷心了!唉,沒人會想到李師侄他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卓寒怒道:「我沒有傷心,今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以後我跟他沒半點關係!」 賀鼎儀問:「秦姑娘,你今後有何打算?」 秦卓寒茫然道:「我不知道,天下之大,哪裡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龍俏欣道:「姐姐,不如我們一起回玄天劍派吧!我爺爺當初答應過爹爹,會照顧我們倆姐妹的!」 秦卓寒搖頭道:「不,我不願意寄人籬下!你畢竟給他們養育了十八年,他們對你好是當然的,可是我與他們無親無故,他們必定容不下我!」 龍俏欣勸慰道:「不會的,姐姐!有爺爺在,他們不會欺負你的!」 秦卓寒還是堅持道:「不必了,我乾脆留在這裡過日子好了!雖然我不是教主,但是這裡畢竟還是可以安身的地方!再說爹爹以前也是住在這兒!」 蕭旭鳴點頭道:「大小姐說得極是,我們還剩下不少銀兩,我們可以用來雇幾個下人,然後在附近置幾畝田地,租給農戶打理,每年收取些租金,這樣也基本衣食無憂了!」 秦卓寒苦苦地笑道:「那就有勞你去打點了!」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三章 小妖生禍患 第一節 汴京城郊的一處僻靜的莊園內,一對男女正在一間靜室打坐練功。這兩人就是李皓賢和景陽郡主。景陽郡主事先已經驅散了原來這裡的所有下人,如今整個莊園之內,除了她和李皓賢,就只有在莊園門口守候的紅芍。 景陽郡主在莊園練功這件事情非常秘密,下人中除了紅芍,沒有一人知道此事。此時,景陽郡主和李皓賢在床上相對著打坐,兩人都隻身著一件單薄的衣衫遮體,維持這僅有的男女之禮。兩人雙目緊閉,各伸出雙臂出掌與對方的手掌合在一起,手掌的接合處,不斷有熱氣滲出,看來此時兩人正在互相傳輸內力。兩人正在合力衝破玄相心經的最後九大穴位,只有衝破這九大穴位,才能徹底化除『森羅煞氣』所帶的邪氣,才能徹底彌補『森羅煞氣』在運功中常需要換氣的缺陷,實現內功的隨發隨收,隨心所欲。 當初李皓賢無法獨自衝破這九大穴道,一直都不明白是為什麼,後來無意中聽到秦旻陽所言,才悟出其中奧妙。原來這玄相秘笈的最後一套心法,必須要兩個人一起修練,互相輔助方可成功。當初玄相和玄智兩師兄弟感情很好,兩人從小到大一起練功,一起玩耍,比親兄弟還親,兩師兄弟一起對付那大魔頭之時,更是同生死,共患難。後來,兩兄弟因為練『森羅煞氣』而反目,玄相大師心痛不已,他還幻想著,將來自己研究出破解『森羅煞氣』的辦法事,能再與師弟一同修練,所以這最後一套心法,玄相大師當初創立時,就是用來供兩人一起修練的,只可惜玄相大師一直再也找不到師弟的下落,這個心願他始終無法完成。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運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兩人的臉上都是一陣紅一陣白的,汗珠滾滾而下。此時,九個穴道還剩最後一個了,正所謂百里長跑半九十,最後的就是最難的,之前兩人已經耗費了不少內力,現在衝破最後一個穴道,就是衝破生死玄關,如果一旦失敗,恐有性命之憂。李皓賢已經先一步衝破生死玄關,現在他正在發氣助景陽郡主沖關。景陽郡主畢竟沒有李皓賢內功修為高,沖關更加危險,這一刻,兩人也可以說是同生共死了。 景陽郡主的臉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經過十數次的『變臉』,終於景陽郡主深深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送了開來。李皓賢見此,收回雙掌,氣沉丹田,凝神固氣。 景陽郡主睜開眼睛,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言道:「唉,終於練成了!」 李皓賢此時也睜開眼睛,微笑道:「恭喜郡主!」 景陽郡主這才有閒情在意自己的衣衫單薄,羞紅著臉,連忙披上衣服。李皓賢也著上衣裝,下床行走行走。景陽郡主練成心法,興奮不已,樂道:「太好了,終於練成絕頂的武功了!」 李皓賢坦言道:「郡主,你練成了玄相心法自是不假,但是還不能說是練成了絕世神功!我師父說過,武功與為人處世其實都一樣,一分耕耘才有一分收穫,內力就如山川溪流,丹田就是湖泊江海,大海自所以廣大,是由穿流不息的溪流匯聚而成的,若是停止了溪流匯入湖泊江海,湖泊就會幹枯,江海就會變小。內功心法,只不過是匯聚內力的一種法門,有些內功心法匯聚內力比較快,比較多,所以內力就強,有些則比較慢,比較小,故而內力稍若。其實無論方法的好壞,只要日積夜累,一樣可以成江河湖海,但是若是揚揚自得,從此偷懶放棄積累,那麼內力就難有提高!如今我們雖然有比人優越的聚集內力的方法,但是並不代表我們現在的內力已經可以勝過龍嘯天、賀允之他們,要是想趕上他們,我等還需加倍努力才是!」 景陽郡主點頭道:「你這句話說得在理,不過我還是高興,起碼我們與別人在相同的時間之內,聚集的內力更多,這就是內功心法的優劣之分!有了這心法的輔助,我們就可以事半功倍!相信很快,我們就有龍嘯天等人的能耐了!」 李皓賢見景陽郡主如此興奮,也不好再說什麼話掃她的興,岔開話題道:「對了,郡主,你準備讓誰去做丹陽教的教主?」 「就由你來做如何?」 「不成啊郡主,我現在已經是朝廷命官,如果出任丹陽教教主,必定讓人找到口實,這樣對我對郡主都不好!」 「說得也是,那讓誰來做丹陽教的教主好呢?」景陽郡主為難道。 「不如讓紅芍來做丹陽教的教主吧!」 「紅芍行麼?我擔心她鎮不住丹陽教的那些人!」 「這不用擔心,誰敢不聽號令我們將他除去便是!教主的人選必須要對郡主絕對忠心才行,至於平常的教務,由風無極輔助她就成了!」 「那好吧,就讓紅芍擔任這個教主!」景陽郡主同意李皓賢的提議。 「郡主,我還有一事要與你商量一下,此次賀鼎儀他們慫恿卓寒重奪大權實在可惡!本來我們擴大丹陽教的勢力,主要是想打通各地販運私鹽的道路,並不是為了吞併各大門派,事實上我們與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那些名門正派總是以為我們吞併小幫派是為了對付他們,所以處處與我等為敵,長此下去對我們的大業會有影響,看來我們有必要給他們一些警告才行!」 「說得對,這幫人沒事找事,礙手礙腳的,實在可惡,是時候給他們一些警告了!你有什麼好建議,說來聽聽?」 「其實很簡單,只要那幫人知道丹陽教的幕後支持者是郡主,他們自然不敢再自不量力,輕舉妄動!所以郡主最好能在一個隆重的場合,向眾人展示自己的身份!」 「隆重的場合?怎樣才算隆重的場合?」 「下個月初九就是重陽節了,郡主屆時可以以丹鳳的身份,向少林遞一個拜貼,說九月初九要上少林上香禮佛,然後派人將此消息流傳開去!那幫江湖人士自然會緊張起來,以為丹陽教要挑戰少林,屆時少室山上必然聚集不少看熱鬧的武林人士,郡主就選擇這個時候將身份公開!」李皓賢獻言道。 「也好!不過我倒不想讓他們這麼快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先與少林的高僧比試一下,以試試這玄相神功的威力!」景陽郡主突然來了興趣。 「郡主自己看著辦好了,不過在比試時要多加留意,不要有所損傷才好!」 ………… 江湖上,近來又有一條消息弄得人心惶惶,議論紛紛。原來少林派接到丹陽教丹鳳的『拜貼』,上面說的是丹鳳要在九月初九重陽節那天來少林上香並來求教少林武學。人人都看得出來此人上香是假,求教也是假的,上少林找麻煩才是真的。竟然有人公然敢挑戰武學正宗少林派,江湖上不少人都不敢相信。但是不信也不行,丹陽教眾人到處去散發這條消息,弄得武林上眾人皆知。 少林接到拜貼,自然不敢小視。眾人皆已聽說這『丹鳳』才是如今丹陽教的真正主宰者,而丹陽教近來吞併了不少小幫派,已經令江湖上各門各派有所警惕,如今丹鳳竟然發貼上少林說要求教武學,似乎來者不善。自秦旻陽死後,江湖都認為這丹陽教的新主『丹鳳』似乎要繼承秦旻陽的『事業』,繼續與武林正派為敵,人人都將其視為危害江湖的女魔頭。 龍嘯天和賀允之等人得到消息,發覺事態嚴重,自發來到少林打聽究竟。令他們感到發愁的是,少林真的接到丹鳳的拜貼,武林上的傳言非虛。龍嘯天等人都在猜測,丹鳳來少林到底想要幹什麼。 很快,九月初九來臨了。重陽節是登山的好日子,少室山上就聚集眾多江湖群雄,一時間少林寺這平時寂靜的千年古剎變得人聲鼎沸,不過這些人可不是來登山的,甚至來誠心上香的也不多,這些人來此的目的,是來看丹鳳今日上少林到底要幹什麼,少林又會如何應對。反正江湖上也不乏那些愛看熱鬧者。很多年輕俠客還聽說那『丹鳳』是位美艷的少女,所以特地跑來看美女的。這些人大多神色輕鬆,全當看戲一般,只有少林眾僧和龍嘯天等俠義之輩皺著眉頭,如臨大敵似的。在這些人之中,還有一個人一直沉默不語,眼中帶著哀怨的神色,冷冷地漠視眾人,此人就是秦卓寒,當然,在她的身邊,還有那個忠心的『僕人』蕭旭鳴。秦卓寒雖然嘴上一直說不再理會李皓賢的事情,但是這個『丹鳳』與她有折臼之仇,秦卓寒愛恨分明,她既割捨不下對李皓賢的愛,也丟棄不了對『丹鳳』的恨,而她知道,今天在這裡,她會再見到那對『狗男女』,雖然她很恨見到他們,卻還是忍不住來到少林,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下場,說不定,還有機會抱一箭之仇。除了秦卓寒之外,還有兩個人的心情也很複雜,他們就是李皓賢的父母,如同秦卓寒一樣,他們知道這次在少林一定會再見到李皓賢,只是他們心情也很亂,不知道見到了這個不肖子要如何處置,難道真的要把他殺了不成。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三章 小妖生禍患 第二節 少林眾僧早已在山門前加強警戒,隨時恭候丹鳳的到來。眾人等得略有些沉悶起來,卻仍不見山門那邊有半點動靜,也不見丹陽教一人上山而來,不由開始抱怨丹陽教的人是否有意耍弄眾人之際,突然一僧人急忙跑到正大光明殿,稟報至明方丈道:「方丈,丹鳳她們來到山前了!」 至明方丈連忙領著眾僧趕到山門前。眾江湖豪傑自然也跟著少林眾僧趕到山門一睹『丹鳳』的風采。然而,待他們來到山門前一看,卻見到七個年輕女子,至明方丈不由皺緊眉頭道:「你們到底哪位是丹鳳?」 七人為首一人笑道:「我們都不是丹鳳,我們只是來開道的而已,主人她一會就來!」 剛說完,一名僧人就指著山下嚷道:「方丈,他們來了!」 眾人隨著這名僧人指的地方看去,只見山下兩人正以極快的速度飛奔朝少林寺而來。剛剛看著兩人還在很遠很遠的距離,哪知一會兒之後兩人就已經快到山門之前了,眾人不由驚歎兩人的內功和輕功的造詣非凡。 待兩人來到山門之前,大家定眼一看,來人是一男一女,不用說,男是李皓賢,而女的就是那美艷動人的『丹鳳』景陽郡主了。 景陽郡主這次並沒有輕紗蒙面,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她的廬山真面目。由於此次要上少林『求教』武功的緣故,她不能作太多的打扮,更不能穿上那撩人的長裙展現她那婀娜的身材。不過就她那迷人的長髮,雪白的肌膚和嬌艷的臉蛋已經足以令人心醉。那班特意來一睹丹鳳的風采的青年俠客,無不慶幸不枉此行。 眾人不由覺得奇怪,丹陽教總共只來了九個人,難道她們有恃無恐。 守衛山門的少林棍僧依然不敢怠慢,見到這九人闖山門,紛紛持棍戒備。一時間,山門之前數十名少林棍僧惡目相向。 景陽郡主見此陣勢,蔑視地笑道:「你們少林就這樣對待客人的嗎?」說完,走上前去,向少林的至明方丈行了個禮,問:「至明大師,你還認得小女子嗎?」 至明方丈詫異地笑道:「這位就是丹鳳了吧?今天我們只不過頭一回見面,老衲又怎會認得女施主呢?」 景陽郡主聽後驚訝地說:「不會吧,你真的不認得我了?」 至明大師打量了一下景陽郡主,仍然搖頭道:「贖老衲眼拙,老衲真的不認識女施主!」 景陽郡主又問:「那你的意思是說,在你的印象中是從來沒見過我羅?」 至明大師道:「也許老衲曾在哪裡見過女施主一面,但是老衲真的不記得了!」 景陽郡主聽後冷笑道:「至明大師呀至明大師,我現在才知道你少林寺是只認錢不認人的,我現在只不過換了一個身份與你說話,你就將我忘個一乾二淨,難為我還幫你少林做過那麼多事,看來我真是白忙一場!」 至明大師越發疑惑:「女施主何出此言?」 景陽郡主正想提點他一下,然而又轉念一想:「他不認得我那更好!我這次來本來就是想試試自己的真功夫,如果我告知他們我的真實身份,那他們就不會與我真刀真槍的比拚,那豈不甚是無趣了!如今我以一個女魔頭的身份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對我敵意甚濃,必定使出真本事!這豈不正合我意!」 景陽郡主打消了以真面目示人之念頭,笑道:「算了,既然你們少林不認識我,那也無妨,今天我等上少林,一來是為了上香禮佛,二來是想向少林求教武功。難道你們少林就以如此的禮數來迎接客人的嗎?」 至明方丈雙手合實道:「善哉善哉!既然女施主要上香禮佛,我等也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眾僧聽命,打開山門,迎接客人!」 方丈有令,眾僧不敢不從,很快少林寺的大門敞開,方丈伸手道:「列位施主請!」於是領著景陽郡主等人來到大雄寶殿。景陽郡主倒是像真心實意來禮佛的樣子,對佛祖頂禮膜拜,上香祈福,十分虔誠。然而少林眾僧對其謹慎戒備,不敢有絲毫地放鬆。 景陽郡主禮拜完之後,對方丈大師道:「至明大師,近來我練成了一套武功,我很想試試其威力如何,得聞少林是天下武學正宗,也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所以小女子特地登門拜訪,還望大師能賜教一二!」 至明方丈一聽大皺眉頭,心想:「這女魔頭終於談到正題,看來她是有心來向我少林挑戰來的,只是此次她才帶如此少的隨從,難道她胸有成竹,志在必得?也罷,要來的總是要來,今天不與其打上一場,恐怕她不肯罷休!」 於是,至明方丈道:「佛門本乃清靜之地,不宜在此私鬥!不過既然女施主執意要切磋一下武功,那我等只得奉陪!女施主請隨我來!」 至明方丈領景陽郡主等人來到大殿前的廣場,然後問道:「不知女施主打算怎麼賜教?」 景陽郡主道:「我想向你們少林的高手討教一下,不知方丈大師準備派何人來賜教於我?」 至明方丈正想開口,一人搶先道:「你是什麼身份!也配向少林高僧挑戰,簡直是不自量力!」 景陽郡主定眼一看,原來言語之人是上次被她打至手腕脫臼的秦卓寒。景陽郡主不由冷笑道:「我沒有資格挑戰少林,難道秦姑娘有資格麼?你只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還有什麼面目在此言語!」 秦卓寒憤恨道:「你沒聽說過事隔三日,當刮目相看麼?今天我就要一雪前恥,妖女,你看招吧!」說完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與其動手,就出招向其攻去。 景陽郡主無奈,只得接招。秦卓寒的武功依然是那樣陰狠毒辣,更令人吃驚的是,她的武功的確比上次交手時進步了很多。原來秦卓寒自從上次敗於景陽郡主,一直不甘心,在近段時間內,秦卓寒勤加修練『幽冥鬼手』,由於有李皓賢之前默寫給她的心法,再加上其父生前對她的指點,苦修之下秦卓寒的『幽冥鬼手』又有大的長進,此次來少林,秦卓寒就是抱著一雪前恥的心,希望在天下人面前狠狠地挫敗景陽郡主,以洩她的心頭之恨。 幽冥鬼手練到一定的火候,運功時手掌上就會遍佈一層黑氣,武功越高,手上的黑氣越甚。此時秦卓寒運起幽冥鬼手,手上已經能隱約看到一層淡淡的黑色。 秦卓寒掌勢如風一般,轉眼之間已經『拂、拂、拂』連出數掌,掌風陣陣,可見其掌力頗強。景陽郡主並不與其正面交手,而是運用敏捷的身法將對方的招式一一避過。景陽郡主所用的身法令在場眾人大吃一驚,她是那樣的飄渺而又迅捷,就像鬼魅一樣,秦卓寒縱然出招如此之快,但是這個『丹鳳』躲避起來似乎並不費力似的,秦卓寒雖然看似步步進逼,但是卻連景陽郡主的一根頭髮也碰不著。秦卓寒不由感到驚恐起來,對方的身法為何變得如此之快,上次與其交手之時,也不覺其身法有如此敏捷。秦卓寒的武功雖然進步了不少,可是看來景陽郡主的進步更加驚人,秦卓寒覺得對手就像一個幽靈一樣,更本無形無體,自己怎樣瘋狂出招,都只是對著空氣亂打一通。 漸漸的,景陽郡主的移動越來越快,身影纏擾在秦卓寒的周圍來回晃動,秦卓寒每次想捕捉住她,都撲個空。秦卓寒不由心慌起來,如果此時對方猛然向自己攻來,自己可能根本來不及反應,但是對手似乎還沒有這樣的打算,就如同貓捉老鼠一樣,對手似乎要大大的耍弄自己一番,再將自己擊敗。秦卓寒從沒見過這樣可怕的武功,不知對方用的到底是什麼邪門招數。 這次與李玉凌夫婦一起來看熱鬧的韓倩兒見到景陽郡主使出這套心法,不由大吃一驚,原來景陽郡主這時所使的是玄相秘笈下卷所記載的一門武功『魅影飄』,這是一套輕功心法,但是需要內功修為極強的人才能使用,因為這樣來回的飄動看似飄逸,但是運用起來要費極大的內力。韓倩兒雖然有此心法,但是礙於內力不強,一直修練不成。 眼下這『丹鳳』使出『魅影飄』,不用想肯定是李皓賢教授給她的。一想到李皓賢使詭計從她手中騙走了玄相秘笈下卷,韓倩兒就怨恨不已。如今見秦卓寒其勢不妙,韓倩兒猛然跳出來加入戰團,欲助秦卓寒一臂之力。 景陽郡主正拿秦卓寒試試『魅影飄』功法,哪知又有一人加入戰團,不由退開來問道:「你是誰?」 韓倩兒罵道:「妖女,你自恃練成玄相秘笈的武功,就不將眾人放在眼裡,實在可惡!今天我韓倩兒要領教一下你的秘笈武功!」說完,對秦卓寒道:「秦姑娘,我與你一起並肩作戰!」秦卓寒見韓倩兒願意幫她,心中大快,點頭笑道:「好,我們一起上!」 只要能打倒景陽郡主,秦卓寒甚至已經不在乎別人會說她以多打少了。景陽郡主本來就是想來試試自己武功的威力的,有多幾個人跟她打,倒正合她意,所以也不在乎以少對多,笑道:「好,那你們就使出你們的真本事讓我看看!」說完就向兩人猛撲過來。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三章 小妖生禍患 第三節 韓秦二人與景陽郡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雙方都動起真格來。秦卓寒以幽冥鬼手主攻,韓倩兒以其輕巧的輕功再使出七星劍派的七星掌,為秦卓寒作策應,而景陽郡主著依然身法飄逸,只是不再以兩人繼續『遊戲』,出招如風似電,在兩人當中不斷穿插,將韓秦二人逼得手忙腳亂,疲於招架。 景陽郡主的身法實在太快了,秦卓寒和韓倩兒雖然奮力抵擋,但是仍是力不從心。抵抗了一陣,秦卓寒腹部中了一掌,劇痛無比,攻勢全無,景陽郡主趁機猛攻韓倩兒,韓倩兒招架不住,肩膀和背部各中一掌。 景陽郡主完勝兩人之後,冷笑著退開一邊道:「今天我是來向少林求教武功的,你們卻非要自不量力,與我對決,現在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此戰過後,景陽郡主對自己的武功更加有信心,問至明方丈道:「方丈大師,你們少林準備派誰來賜教在下?」 至明方丈見這『丹鳳』的武功亦正亦邪,十分古怪,剛才聽韓倩兒說這女子已練成玄相秘笈,不由皺起眉頭。 至明方丈的師弟,羅漢堂的首座至清和尚性格好鬥,如今見一小姑娘竟敢公然向少林挑戰,早已按奈不住,急不可待地對至明方丈道:「方丈師兄,我少林的武學博大精深,今天既然這小丫頭要見識一下,那我們就讓她看看,也好讓其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如,就讓我的弟子惠安與她切磋一下吧!」 至明方丈點頭道:「好吧!惠安聽命,你去與這位女施主切磋幾招吧!」 惠安領法旨,來到場內。惠安是至清和尚座下的最得意弟子,在少林除了幾位師叔輩的高僧之外,就數他的武功最高。眼下見景陽郡主年紀輕輕,認為她武功也不會高到哪裡去,如今敢在少林班門弄斧,實在有些不自量力,心裡不由有些輕視她,對景陽郡主雙手合實行禮道:「女施主,男女有別,我也不願與你動手動腳的。小僧練習的是金鐘罩功,如今小僧就站在這裡任憑女施主出招,我決不還手,只要女施主能夠將我打倒,就算女施主你勝了!」 景陽郡主見派這樣的弟子上場,很是不悅,冷冷道:「好,那你準備好了沒有?」 惠安和尚道:「女施主請吧!」說完雙手合實,運功護體,準備承受景陽郡主的攻擊。景陽郡主並沒有急於出招,而是站在原地凝神聚氣,好一陣之後,突然快步上前,向著慧安的身軀就是一掌,『砰』的一身,惠安和尚被震退數步,好不容易穩住陣勢,卻突然口吐獻血而倒。少林眾僧連忙上前攙扶。 景陽郡主呵斥道:「你們少林就拿這樣的人來與我相鬥,實在是太小看人了吧!你們要想贏的話就叫你們少林寺的高手跟我比試!」 至清和尚沒想到自己的弟子如此不堪一擊,這惠安已經是他手下最得意的弟子,練習金鐘罩的他已經把身軀練得如鋼似鐵,即使在少林也少有人是其對手,怎料這『丹鳳』的內力竟然如此之強,硬是用強勁的內力破了其金鐘罩,這樣的內功修為真是非同小可。 至清和尚望著重傷的弟子,心想:「想不到玄相神功真的如此厲害,怪不得當初整個武林為了其你爭我奪,只是沒有想到到了最後竟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練成了!」 至清和尚見自己的得意弟子竟然如此慘敗,臉面竟失,不由有些惱怒,以他的身份本不願與『丹鳳』動手,然而眼下為了少林的顏面,也為了他這個做師父的顏面,不得不親自下場,雙手合實對景陽郡主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練成神功,的確是可惜可賀!然而用其來殘害蒼生,卻是罪孽!今天就讓我來會會施主的神功吧!」 景陽郡主見至清和尚肯出手,大為歡喜道:「很好,我早就想領教一下大師的高招了!大師,請!」 至清和尚能夠做到羅漢堂首座,自然不是浪得虛名,其無論武功招式和內功修為都遠在其弟子惠安之上,景陽郡主要想輕易將其擊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至清和尚苦練的絕技是少林的般若掌,般若掌是至剛至強的武功,與賀允之的鼎陽神拳十分類似,想必賀家的祖先也可能是少林弟子。當初賀允之與至清和尚為了爭奪玄相秘笈,曾經比試過,當時賀允之也只是以微弱的優勢獲勝,如今已經過了十年,這至清和尚的武功必是又精進不少,這些景陽郡主自然是瞭然於胸。 景陽郡主就是想與這樣的高手比試,才能試出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但是,她當然也怕會不敵,所以這次她全神貫注,如臨大敵。 至清和尚身為長輩,不便先行出手,於是對景陽郡主道:「女施主,你先出招吧!」 景陽郡主毫不客氣,先雙手合實胸前,然後雙臂伸開成一字狀,此乃千手如來掌的起勢。千手如來掌,顧名思義,就是如同身上長著千手一般,掌勢漂浮莫測,變化多端,且越變越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眼見景陽郡主的一掌變兩掌,兩掌變四掌,四掌又幻化成八掌,至清和尚無所畏懼,微微蔑視地笑道:「哼!明明是小妖,卻要用我佛家的掌法,實在可笑!」說罷,一招樸實的掌法向景陽郡主迎去。 景陽郡主的千手如來掌看似離奇莫測,但是在至清和尚樸實的般若掌面前,也佔不了上風。再絕妙的掌法也罷,鬥到最後分的還是內力的高下,至清和尚的般若掌雖然沒有什麼華麗的招式,但是招招實而不虛,掌到之處如下山猛虎一般氣勢逼人。近身格鬥總不似比劍,劍法靈巧的話可以讓自己手持的長劍不與對方的兵器相碰,但是近身格鬥卻免不了拳腳相交,只聽『啪』的一聲,兩人第一次對掌,各自退開兩步,看來大家的內力竟旗鼓相當。 雙方都不由吃一驚。至清和尚沒料到一個年輕的女娃的內力竟然可以這麼強,真是令他吃驚不小,景陽郡主則見對方武功高強,身怕自己對敵經驗不足纏鬥下去恐怕要敗於敵手,但是要快速戰勝對手也不大可能,不由有些心虛起來。 雙方初步交鋒之後,更加不敢小視對方。至清和尚原來念在景陽郡主畢竟是女流之輩,所以不願全力相拼,但是如今見這女魔頭年紀雖小,武功卻不弱,擔心一旦手軟的話會不敵,那少林的威名豈不毀於一旦,所以也不再留情。景陽郡主剛練成玄相秘笈,仍不能做到隨心所欲地利用,所以一直想找一些高手來切磋好得到實戰經驗,化身為『丹鳳』去江湖上闖蕩一番之後,對武學方面已經有所得,但是那些小幫派畢竟也缺乏些高手,如今對陣至清和尚,乃是千載難逢的機遇,此時景陽郡主心中一半驚一半喜,驚的是擔心對手太強自己應付不來,喜的是與此等高手交戰實在痛快。 雙方的第二輪交手出招更為緊湊,景陽郡主意識道與至清這樣的高手對決要以強對強,所以不再使那樣紛繁複雜的招式,而改為簡譜而實用的掌法。玄相秘笈內功的確非同凡響,此時景陽郡主的內功修為竟與至清和尚相差無幾,所以攻防之間並無顯出半點弱勢。雙方的招式漸漸越變越快,越變越急,可以看得出來,兩人都在不斷提升自己的功力。就這樣來來回回之間,兩人已經鬥了七八十招,景陽郡主依然與至清和尚鬥成均勢。這樣的場面令在場眾人無不驚愕不止,至清和尚也算是一代高手了,當今江湖之上也沒有幾人打得贏他,如今這『丹鳳』年紀輕輕竟然可以與之相互對攻打成平手,實在非同小可。 景陽郡主與至清和尚斗至百來招,發現至清和尚的掌法稍形緩慢,掌力似有些減弱,心中暗想:「這禿驢似乎內力漸漸難以持久,看來他內力已經有些運轉不暢了!如果照此下去的話看來我獲勝有望了!」 景陽郡主的猜測沒錯,雙方經過一輪拚鬥,內力消耗很大,至清和尚原來以為景陽郡主年紀輕,內功修為尚淺,內力畢竟無法持久,一輪惡鬥之後就會力所不繼,誰知激鬥之下,景陽郡主的內力似是源源不斷,反倒是自己漸漸有些氣息不順,難以再頻繁運氣。至清不由越來越吃驚,驚訝這女娃內功竟如此深厚,連綿不絕。其實景陽郡主也同樣有所耗損,只不過修練了玄相秘笈的心法,內息能夠快速調整恢復過來,所以看似連綿不絕的樣子,而至清和尚則需要停下來,深吸一口氣,調理一下內息方可繼續作戰。 其實若是對其他對手,此時對方恐怕也要稍事調整,方可再戰,則至清和尚也可以趁此時機,喘順內息。但是偏偏景陽郡主修練的玄相神功收發自如,可以邊對敵邊調整內息,根本不需要有所停頓,這樣至清和尚面對對方不斷的進攻,無法進行換氣重新暢通內息,故而內力越來越不支。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三章 小妖生禍患 第四節 至清知道如此下去自己必然慘敗,自己丟了面子事小,少林的臉面無存事大。危急之下,至清和尚連忙急退數步,希望景陽郡主畏懼他使詐,不敢上前,則他好趁機調整內息。此時倒是有些效果,景陽郡主一時不知他這樣急退為何意,一時不敢逼近。至清連忙吐出一口氣,正準備再行凝聚氣息,突然一人提醒景陽郡主道:「逼上前去,不要讓他有時間調理內息!」 言語之人正是李皓賢。李皓賢剛才經過一輪觀戰,也已瞧見至清和尚內息不順,繼續調理。眼下見景陽郡主中計不敢上前,擔心好不容易獲勝的機會被白白喪失,故而急不可待提醒景陽郡主。景陽郡主也是聰明之人,被李皓賢這一喝恍然大悟,連忙催動雙掌朝至清和尚攻了過去,此時至清和尚的內息剛稍稍得到修整,只要再運一小回氣就可以暢通了,哪知景陽郡主被李皓賢提醒之後,馬上攻了上來,至清和尚無奈只得強行運氣再行與之交戰,景陽郡主此次催動雙掌,如急風暴雨般狂撲而至,至清和尚由與之對了二三十招,只見至清和尚的臉色越發蒼白,看來已經內力虛耗過大,有些乏力之狀了。至明方丈見師弟如此,不由為其擔心起來。就這樣再過十數招,至清大師已經有心無力,一退再退,在場觀戰的武林人士都已看出這至清和尚已經明顯處於劣勢。 景陽郡主眼見至清和尚已經無法支持,也不願將其逼得太狼狽,停住手道:「至清大師,勝負已經可以分了吧?你還要打下去嗎?」 事到如今至清明白自己敗局以定,再鬥下去自己恐怕要慘敗,既然如此還不如在眾人面前有點氣度,承認自己輸了罷了。只見至清臉色慘白,說話也有些無力的樣子,雙手合實行禮道:「阿彌陀佛!玄相神功果然威力非凡,今天貧僧不得不認輸了!」 至清只承認自己輸給『玄相神功』,並未言自己輸給景陽郡主,實在也是為自己也為少林找個台階下。景陽郡主也不是那種刻薄之人,既然對方已經承認失敗,自己也沒有必要羞辱他一番,而且對至清和尚的武功,她還是欽佩不已的。所以她微微一笑,對至清和尚行禮道:「哪裡哪裡,只是大師謙讓而已,與大師過招,實在令在下獲益匪淺!」 少林眾僧見至清和尚竟然也敗下陣來,皆臉色大變,至清已經是少林寺的一等一高手,如今他都敗於這『丹鳳』之手,少林武術的威嚴已經大損,看來這丹鳳確實不是泛泛之輩,否則也不敢公然上少林來挑戰。但是人家是一對一地找你公平比鬥,自方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說。 眾僧自然不甘如此就認輸,讓一個女娃欺負到頭上。至清和尚的師兄至善大師向至明大師請戰道:「方丈師兄,就讓我來領教一下這位女施主的高招吧!」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至明大師,看他會派何人比鬥下一場。哪知方丈大師止住至善,滿臉疑惑地緩緩走到『丹鳳』面前,繞著她兜了一圈,仔細地打量了她一陣,而『丹鳳』則笑臉示人,任方丈將其打量一番。 至明方丈看了好一會,突然察覺到了什麼,行禮道:「阿彌陀佛!郡主駕臨少林,為何不以真實身份示人,弄得我等有所怠慢,實在是罪過!」 景陽郡主先是一怔,然後微微笑道:「呵呵!方丈大師總算認得我了!」 至明方丈道:「郡主是我寺的大恩人,我寺的大雄寶殿如果沒有郡主的捐贈修葺,恐怕如今還是破舊不堪!這樣的大恩大德我等又怎會不記得!只是剛才老衲眼拙,一時未能認出,而郡主又不向我等表明身份,鄙寺才會如此怠慢!」 景陽郡主笑道:「大師不必自責,我就是不想太過鋪張,所以並沒有以真實身份示人,大師不知者不罪!」 至明大師問:「不知郡主為何會成了『丹鳳』?」 景陽郡主輕描淡寫道:「丹鳳是我在江湖上的名號,我熱衷武學,欲向江湖上的各路好手求教武功,但是又不便以真面目示人,故化名『丹鳳』!」 至明方丈驚愕道:「原來如今名動整個江湖的『丹鳳』竟然是郡主!」說完,至明大師吩咐眾僧人道:「少林眾僧!快快擺好儀仗,迎接貴客!」 至明大師與景陽郡主在場中獨自言語,其他旁觀之人距離頗遠,兩人的談話又不很大聲,所以幾乎沒人聽得清兩人的對白,眾人只見至明大師與『丹鳳』說了幾句竟然就命令少林眾僧擺列儀仗迎接貴客,都大為不解。 少林僧人也被方丈這一指令弄得雲裡霧裡,不過方丈叫到不得不從,於是眾棍僧撤去,一卷紅地毯全部鋪開在台階之上,眾僧人分兩邊整齊而立,一副迎接貴客樣子。 少林僧人的這一舉動令全場的江湖群雄感到驚異無比,在江湖之上,沒人有享受過少林寺如此禮遇,為何一個邪教妖女,少林寺卻奉若神明。 韓倩兒剛剛吃了敗仗,如今卻見少林竟然如此對待『丹鳳』,氣憤不過,開口問道:「至明方丈,你為何對這妖女如此客氣?她到底是誰?」 至明大師對韓倩兒道:「姑娘,你說話可要有禮貌一些,這位可不是什麼妖女,她是景王爺的女兒,當今聖上冊封的景陽郡主!」 韓倩兒聽說自己剛才與之敵對的人竟然是郡主,眼睛睜得大大的,驚異道:「不會吧!大師你會不會搞錯了,這個人怎麼會是郡主?」 至明大師笑道:「自然不會錯,去年郡主來過我寺遊玩,老衲當時是親自接待的,又怎會不認得,只是剛才沒有想到郡主竟然會化身『丹鳳』來我少林,所以一時未能認出而已!」 眾人猛然聽說這『丹鳳』原來竟貴為郡主,個個都瞠目結舌,不敢相信。景陽郡主則一副天之驕女的駕駛,勝勢凌人地接受眾人的跪拜。行完禮後,景陽郡主請至明方丈等人平身,然後對至明方丈道:「剛才承蒙至清大師賜教,讓我受益良多,不知少林下一場派何人指教與我?」 至明方丈歎口氣道:「郡主的武功已經如此高強,我少林認輸便是了!」 景陽郡主好不容易大展手腳,不願就此便收場,拒絕道:「少林高手如此眾多,哪能只斗兩場就不打了,我還要領教眾高僧的絕技呢!」 至明方丈見景陽郡主還要比試下去,不由皺起眉頭道:「少林乃修佛之地,本就不應在此爭鬥,郡主鞍馬勞頓來此求教武學,我等才與郡主切磋幾下,如今你已連敗我兩人,足見閣下武功高超已勝我們,何須再行比試?」 景陽郡主道:「大師此言詫異!少林乃武學的泰山北斗,少林武功博大精深,又何意輕易言他人武學勝過你們之言,這樣說豈不是有損少林數百年的威名?」 至明方丈道:「如此虛名何必過多計較!少林本是修佛的地方,修佛最忌就是心浮氣燥,招惹紅塵俗事,當初少林先人們創立武學本意是為了強身健體,修身養性,但是一些凡夫俗子修習之後,卻將其用作爭名奪利的工具,扭曲了先祖們創立武學的用心。少林乃是佛門聖地,並不是武士的訓練場,我們從來不奢求武學上能永遠領導群雄,高人一等,天下武學非少林一家獨鳴,何以能妄自尊大呢?且教化世人修德行善方是我等眾僧之責,怎能為了天下武功第一的虛名捨本求末?」 景陽郡主道:「我來少林,並非為了成為天下武功第一,也並不想挑戰少林武學至尊的地位,只是想請諸位高僧賜教,好讓我知曉自己武功之不足而已!」 至明方丈道:「郡主生在帝王之家,何必對武學如此癡迷,非要去爭個長短不可!郡主貴為千金之體,我等又怎敢冒犯?」 景陽郡主不悅道:「這樣說,大師是不願賜教羅!」 至明方丈道:「貧僧不敢!」 景陽郡主扳起臉道:「那我就以『丹鳳』的身份向少林挑戰好了!」 至明方丈道:「丹鳳即是郡主,郡主即是丹鳳,無論用何名號,我少林皆不敢應戰!」 景陽郡主剛剛舒展了一下拳腳,剛起了興致,現在少林卻說不敢與她打,十分不悅道:「我就早知你們知道我身份後會如此,所以才故意不說出來,如今你們避戰,只怕不是我的武功高超,而是你們畏懼我的身份吧?」 李皓賢見景陽郡主如此不悅,於是對至明方丈道:「方丈大師,郡主對武學如癡如醉,可是一直歎息找不到高手與之比試,讓她只得坐井觀天!所以才想到上少林向諸位高僧請教武功,然而如今你們卻不肯賜教,拒郡主於千里之外,又於心何忍?」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三章 小妖生禍患 第五節 至明方丈不由為難起來,不知道她的身份還說不知者不罪,如今明明知道她是金枝玉葉,與其比鬥實在是大大的不敬。無論比贏了還是比輸了,冒犯郡主的罪責他們都承受不起。可是這景陽郡主卻似小孩子脾氣,非要『淘氣』一番過足癮才行,真是叫他左右為難。 至明方丈猶豫了好一陣,然後對景陽郡主道:「阿彌陀佛!既然郡主非要盡興不可,那就由老衲親自與郡主比鬥一場吧!」 景陽郡主聽說至明方丈肯親自出手,真是大喜過望,連忙拱手道:「太好了!方丈大師若肯指教,實在是我的福氣,不知方丈大師打算與我比兵器還是拳腳?」 至明方丈笑著搖頭道:「非也非也,我既不與郡主比刀劍,也不比拳腳!」 景陽郡主詫異地問:「那你準備與我比什麼?」 至明方丈沒有直接作答,而是言道:「郡主莫急,稍等片刻!」說完輕聲囑咐身旁一位僧人,那僧人得令之後急忙跑開,不一會兒,那僧人帶著另外四名僧人返回。只見那僧人手上拿著長長的兩卷白紙,而身後那幾名僧人中,兩人抬著一枝巨大的毛筆,另外兩人抬著一個巨大的墨硯,那毛筆筆桿如碗口般粗,長七尺有餘,非常人所能使用,而墨硯則專門配合這枝筆而制。 景陽郡主不知至明方丈讓人搬出這些東西有何用意,滿是疑惑。至明方丈叫四名僧人分別握住那卷白紙的四角,然後前兩名僧人蹲在地上,後兩名僧人站立,將整張紙斜著當空展開。待一切佈置好了之後,至明方丈接過那枝巨大的毛筆,對景陽郡主道:「今天我就與郡主比比這筆上功夫!」 說完,兩手揮動毛筆,筆尖先在墨硯上沾上墨汁,然後在那張白紙之上刷刷地書寫起來。世上用如此大的毛筆寫書法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是別人都是將紙鋪在地板上然後開始書寫,而這至明大師更技高一籌,竟然如此書寫,那張白紙只是臨空由四名僧人支著四角張開,背面沒有任何依靠,所以書寫的力度要控制得很好才行,力重了筆尖就會捅破紙張,力輕了那麼寫出來的字就顯露不出氣勢。所以下筆要極好地掌握韌勁,方能寫成剛勁有力、飄逸瀟灑的書法。 至明方丈寥寥數筆,一個巨大的『佛』字現了出來。書法中的神采、氣韻、意境,都是無形之物,至明方展通過有形的用筆,以一個『佛』字將這三者表現了出來。看得出來,至明方丈有這樣的成就,必定是經過長年累月的苦練,景陽郡主自知自己沒有這樣的筆功,不得不認輸道:「佩服佩服,至明方丈如此絕技,我自愧不如,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至明方丈謙虛道:「失禮失禮,如此拙劣之技,實在不應拿來獻醜,只是今天貴客臨門,故拿來以娛貴客!」 景陽郡主本來希望至明方丈能與她比試武功,無論最後自己是勝是敗,也能過一回癮了。可惜這至明方丈避而不戰,想出這樣的一個法子來敷衍她,令她很是不快,雖然嘴上說佩服,但是其實心裡有所不甘。景陽郡主此次來少林,就是想找少林高僧驗證其武功,如今少林眾僧知道她郡主的身份,皆不肯與之交手,令其很是無趣。 但是景陽郡主可不願這樣就打道回府,她眼珠子一轉,突然有了主意,問至明方丈道:「方丈大師,我聽說你們少林武功最高的是至空大師是吧?」 「回郡主,正是!至空師兄乃本寺武功修為最高之人!」 景陽郡主道:「我有意向至空大師求教武學,不知大師可否引見?」 至明方丈見景陽郡主仍然不死心,竟要找至空大師比試,不由大皺眉頭道:「郡主,至空師兄今日正在閉關修練,恐怕不能面見郡主!」 「哦,是麼,怎麼會這麼巧,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不敢不敢,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更加不敢欺騙郡主!」 景陽郡主扳起臉道:「我不信,要不你帶我去看看至空大師閉關之處!」 至明方丈為難道:「這……」 「怎麼,方丈大師不敢?哪既是騙我羅!」 「好吧!郡主請跟我來!」至明方丈終於做出讓步,帶著景陽郡主來到至空大師閉關修練的地方,而圍觀的眾人也緊緊地跟隨著他們。 此處離大雄寶殿十分遠,至明方丈帶著眾人左轉右轉,方到達。在熙嚷的人群到達之前,這裡除了偶爾幾隻鳥飛過,嘰喳幾下之外,基本是寂靜無聲,確是個清修的好地方。 至明方丈指著至空大師閉關修練的屋子對景陽郡主道:「這就是至空師兄修練的地方!」 景陽郡主定眼望去,屋門緊閉,屋前有兩名僧人把守,看來至空大師確實在裡面閉關練功。但是景陽郡主卻故作不信道:「屋門緊閉,我哪知屋內是何人,這樣吧,讓我打開屋門看看!」 說完,突然臨空向著屋門平推兩掌,一股強勁的內力猛然從掌心發出,直襲那扇緊閉的房門。那房門受不住如此內勁,被猛然推開,屋內的景象不由現了出來,眾人明明白白地看到一位高僧正在打坐練功,看來此人便是至空大師無疑。景陽郡主強行騷擾至空大師閉關練功,眾江湖好漢是又怒又驚,努的是她倚仗自己是郡主如此胡作非為,驚的是她內力竟然如此深厚。至明方丈沒有料到景陽郡主會這樣做,不由擔心至空大師萬一處在練功的關鍵時刻,這樣被人打擾很容易會走火入魔。 景陽郡主在眾人面前露了這麼一手,正在得意之時,突然那剛剛被推開的房門又猛然閉合起來,眾人明顯感覺到屋子內有一股強勁的氣流反衝了出來。接著就聽到一把聲音道:「何人如此無禮,竟然騷擾老納清修?」 至空大師在屋內發話,景陽郡主連忙答道:「晚輩仰慕至空大師的威名,今天特來拜訪,還望大師能現身一見!剛才多有冒犯,望大師贖罪!」 至明方丈在一旁補充道:「至空師兄,這位是景王爺的女兒景陽郡主,師兄若是方便的話,就出來見見郡主吧!」 那扇閉合的門又再次打開,一位長鬚斑白但卻神清體健的老和尚走了出來,這位就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少林高僧至空大師。 至空大師望了望景陽郡主,然後雙手合實行禮道:「阿彌陀佛!老僧見過郡主,郡主來我少林,不知所為何事?」 景陽郡主行禮道:「人人皆傳至空大師乃是當世武林第一高手,晚輩不才,久聞至空大師的威名,今日特意前來為的就是能有機會向至空大師討教武功,不知至空大師可否賜教?」 至空大師道:「善哉善哉,郡主天生尊貴,金枝玉葉之身,又何必如此癡迷與武學,無論武功之高地,又何必計較?練武無非是為了強身健體,益壽延年!只有那些心存邪念之人才會將武功作為滿足其個人私慾的工具!」 景陽郡主笑道:「你們這些和尚講話都是一套一套的,本郡主年紀還小,聽不懂這些大道理,我只是想向一些超絕的人挑戰,藉以發現自己武功之不足,僅此而已,還望至空大師能夠賜教幾招!」 景陽郡主自從剛才戰勝至清和尚之後,信心倍增,不由有些驕傲起來,覺得即使這個至空大師的武功也未必如盛傳的那麼高超,說不定自己也能將其打敗,所以狀起膽子向其挑戰。 至空大師似乎也覺察到了景陽郡主的驕傲,覺得有必要給她知道一下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所以不再拒絕,只是雙掌合實道:「既然郡主遠道而來,老衲也不願掃了郡主的興致,就讓老衲接郡主幾招吧!但老衲不願與郡主動手,我就站在這裡任郡主打上十掌,如果郡主能將我挪動半分,那我就認輸了!」 景陽郡主見他又來這招,不由有些不悅道:「你們少林也太小看人了吧,剛才你們有位僧人也像你一樣,說站在原地任我出招,只要能傷他毫髮就認輸,結果我一招就將這個自大的傢伙打至重傷!至空大師你武功雖高,但是我奉勸你還是認真與我比試一番為好!」 至空大師只是微微一笑道:「無妨無妨,郡主單管出招就行了!」 「好!既然大師堅持如此,我也不便多說,那你看好了!」景陽郡主不再多言,擺開架勢催動掌力猛然向至空大師擊來,又是『砰』的一身,只是這次被震開之人不是至空大師,而是景陽郡主。景陽郡主的雙掌打在至空大師身上,就如同打在厚厚的石牆上一般,根本奈何不了他半分,自己反而被反彈的內力震開幾步,一時間氣血不順,不得不停下調整內息。 景陽郡主這時才相信一山更有一山高,雖然至空大師和惠安和尚所使的都是金鐘罩功,但是兩人的功力實在不可相提並論。 李皓賢在一旁看見景陽郡主第一擊失敗,不由也吃一驚,心想:「我聽趙無軒師父說當年至空大師空手任秦旻陽擊其十掌,最後卻毫髮無傷,今日一見,果真不是虛傳,這至空大師的武功真可謂當世無雙了!」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三章 小妖生禍患 第六節 景陽郡主一擊便已經知道這至空大師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本來她應該知趣認輸了。但是景陽郡主身為天之驕女,脾氣有時也很倔強,不願這樣就認輸。一擊之後,景陽郡主知曉從正面進攻必定破不了其金鐘罩功,但是她不相信這至空大師能將全身都護得如鐵一般,所以繞著至空大師向其身上的不同方位襲去。 先是腰、背、脖子,但是鐵打不動,景陽郡主又變掌為指,直戳至空大師的幾大穴道,依然不見半點成效,至空大師就如同是鐵人一般,任其怎麼打,都動不了他半分。景陽郡主不由對至空大師暗自佩服起來。眼看著九招已經打完,但是景陽郡主絲毫看不出至空大師有任何破綻,目前只剩下最後一招,景陽郡主不願倉促出手,因為打完這一招自己就不得不認輸了。 景陽郡主不由繞著至空大師又是兜上一圈,眉頭深鎖,苦思破解金鐘罩功的辦法,兜完一圈之後,景陽郡主似乎有了主意,突然徑直走到李皓賢面前,小聲地在他面前嘀咕了幾句,李皓賢聽完,似乎有所為難,望望眾人。 大家見李皓賢這種表情,以為景陽郡主要使詐。賀鼎儀忍不住道:「郡主,比武要堂堂正正,你可別比不過就使詐啊!」 景陽郡主偏過頭來蔑視道:「你怎麼知道我要使詐?」說完,又對李皓賢命令道:「快點!別再磨蹭了!」 李皓賢無奈,只得伸出雙掌,眾人皆好奇景陽郡主到底要李皓賢幹什麼,只見景陽郡主也同樣伸出雙掌,與李皓賢的雙掌互相合在一起,然後兩人定在原地不動。 景陽郡主以金枝玉葉之身竟然讓李皓賢觸碰她的雙掌,在場不少年輕的江湖俠客都對李皓賢的艷福羨慕不已。而那些武學修為極高的人則對此場景不覺羨慕,反而有些吃驚,原來李皓賢與景陽郡主雙掌相交並不是打情罵俏,而是在互相傳送內力。看來是景陽郡主自知自己的內力不足以破解至空大師的金鐘罩,所以要李皓賢傳送一些內力給她,但是李皓賢可能顧忌這是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傳輸內力有些礙眼,所以有所猶豫。龍嘯天等人對李皓賢和景陽郡主竟然能夠互相傳送內力感到吃驚,因為傳輸內力是一門高深的內功,非一般人能夠做到。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就這樣靜靜地站立在原地,掌心出不由有些微微的熱氣冒出,且景陽郡主那迷人的長髮有不少髮絲還微微翹起,而景陽郡主則一直閉著眼睛。就這樣過了一會,景陽郡主才收回玉掌,合實放於丹田處,看來是在將李皓賢傳輸過來的內力凝聚起來,又過了一會,景陽郡主睜開眼睛,信心倍增地對至空大師道:「大師,現在就來接我最後一掌吧!」 說完,又催動掌力向至空大師襲來。『砰』的一身兩掌碰到至空大師的身體,這回終於有所反應,至空大師不由向後退了一小步。 挨完這一掌之後,至空大師從嘴中微微吐出一口氣,然後開口言道:「阿彌陀佛!郡主,你已經將我挪動,這一場比鬥就算是老衲輸了!」 景陽郡主見自己如此猛烈的內力竟然只能將至空大師震退一小步,而且現在他還像沒事一般與自己說話,實在好生失望,垂頭喪氣道:「罷了罷了!這局是我輸了才對,大師的武功深不可測,今天我輸得心服口服,大師只接招不還手已經讓我佔盡便宜,但是我還是不能動大師分毫,實在慚愧!一山還有一山高,少林武功果然名不虛傳,此次我算是領教了!」說完又對李皓賢和七色花使道:「我們走吧!」接著一句不說悶悶不樂地離開。 至明方丈見景陽郡主終於認輸不再糾纏了,大鬆一口氣,連忙帶著眾僧送走景陽郡主。待將景陽郡主等人送出山門之後,突然一名僧人神色慌張地跑到至明方丈面前道:「方丈,不好了,至空師伯他……」 至明方丈一聽至空大師有事,真是吃驚不小,剛才見他力敗景陽郡主之後也沒半點不妥,怎麼眼下突然就出事了,忙問:「至空師兄他到底怎麼了?他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麼?」 那名僧人支支吾吾道:「具體的弟子也不是很清楚,還是請方丈大師親自去看看吧!」 至明方丈急忙來到至空大師修練處探視,只見一群江湖中人正圍著至空大師等人,至空大師則盤坐在地上,明顯的看出他嘴邊有血絲,龍嘯天此時正在為其運功療傷。至明方丈見此,不由問在這的少林弟子道:「至空師兄到底怎麼了?」 「回方丈,至空師伯自從郡主走後,突然口吐鮮血,不支倒在地上!」 至明方丈一聽臉色大變:「什麼,師兄竟然受了傷!」 至明方丈焦急地來到至空大師面前,查看傷勢。由於龍嘯天正在為其療傷,至明方丈不敢發問,只是在一旁候著。待龍嘯天發功完畢,至空大師增開眼睛,至明方丈才關切地問:「師兄,你到底怎麼了?」 至空大師擺擺手道:「沒事,只是讓那兩個小娃傷了經脈,需要調養一段時間而已!」 至明方丈驚異道:「什麼,師兄竟然為郡主所傷!」 賀允之此時過來言道:「方丈大師,能否讓我為至空大師把把脈?」 方丈答:「賀施主請!」 賀允之將手按在至空大師的脈搏處,靜心診斷了一陣,然後突然歎氣道:「至空大師,看來你傷勢並不清啊?你就不要再隱瞞,實話與我們說吧!」 至明大師聽賀允之這樣說,更加擔心,問:「師兄,你到底傷勢如何,就如實相告吧!」 至空大師輕描淡寫地說:「我被郡主的最後一擊震傷了筋脈,恐怕要修養數月才能恢復過來!」 至明方丈可沒他這麼樂觀,見師兄受如此重的傷,大皺眉頭。 龍嘯天也很是吃驚,言道:「以至空大師的武功,竟然被傷得如此重,實在令人意料不到啊!之前我們都以為至空大師已經完勝了,卻不料想……唉!」 賀允之歎道:「想不到玄相神功竟然如此厲害!」 至空大師道:「之前那女娃兒的九掌其實並未傷我,只是最後的第十掌,這兩個娃兒竟然將兩人的功力合在一起,老衲最終承受不住,為其所傷!雖然出手打我的是那女娃兒,但是實際上等同於他們合力向我出招,老衲實際上是敗於他們兩人合力之下!」 至明方丈道:「師兄,你剛負傷,先行進屋歇息一下吧!剩餘的事情,由我來與眾位英雄商量!」 至空大師微微點頭道:「那老衲就先失陪了!」 ………… 佛堂之內,至明方丈招呼眾武林俠客就座,然後發言道:「諸位,今日之事大家也看到了,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眾武林俠客有不少人此次前來是為了希望助少林一臂之力準備將近日來禍害武林的『丹鳳』剿滅於此,怎奈如今得知這『丹鳳』竟然是當朝郡主,誰還敢其一根毫毛。這班人有些人上少林之前喊打喊殺的,似乎非要將『丹鳳』至諸死地不可,可如今全部都啞口無言,無可奈何。 整個佛堂一片寂靜,一時間無人言語。賀鼎儀生性好出頭,見眾人如此,搶先發言道:「方丈大師,如今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這景陽郡主上少林,無非是想一挫我們武林正派的威風,好讓丹陽教日後在武林上行事更加肆無忌憚!」 至明方丈歎氣道:「唉!想不到這景陽郡主竟然是如今丹陽教的幕後主人,只是老衲很是不解,她已經是郡主之身,享盡榮華富貴,可為什麼還要暗中支持丹陽教與我們正派為敵?就算給她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又有何意思呢?」 賀鼎儀道:「方丈大師,以我看,這景陽郡主之所以會如此,其實都是我那墮入魔道的師侄李皓賢挑唆的!那景陽郡主年少貪玩,對學武以及江湖之事皆感興趣,李皓賢正是利用她這一點,投其所好,藉以依附於她,利用她的權勢達到自己的目的!如今丹陽教已經為他們兩人所掌握,而這景陽郡主又來勢洶洶,大有吞併武林之意,我想這恐怕背後都是李皓賢在搞鬼!」 華山派掌門鍾玉玄道:「賀女俠說得很有道理,這景陽郡主只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娃兒,況且她又是金枝玉葉之身,何以會如此熱衷於江湖之事,咎其原因還不是那李皓賢在一旁挑唆所致!這個李皓賢如今已經墮入魔道,我看他似乎要成為秦旻陽第二了!」 至明方丈又歎口氣道:「唉,只怕長此下去,他不止是秦旻陽第二這麼簡單,那李皓賢心機過人,又練成了玄相秘笈,更有景陽郡主為其撐腰,其才智、武功、野心相對秦旻陽來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老衲只怕他對武林之害比秦旻陽更甚!」 上卷--書起緣 第十三章 小妖生禍患 第七節 對於眾人對李皓賢的評論,坐在一旁的李玉凌夫婦一直沉默不語,兒子現在胡作非為,他們身為父母的還能說什麼呢。 賀鼎儀對眾人言道:「各位武林前輩,李皓賢好歹也是我七星劍派的弟子,如今本派出此不肖之徒為害武林,我七星劍派打算清理門戶,以還諸位一個公道,在下提議,此事就由本派單獨處理吧!」 至明方丈問:「賀施主,那李皓賢如今武功不弱,不知貴派打算如何應付?是請黃石道長親自出手嗎?」 賀鼎儀道:「不必勞煩掌教師兄,我派有一劍陣名曰『三清陣』,是由三名弟子列陣而成,此陣威力極大,一經施展武功再高只怕也難以抵擋,我有意以此三清劍陣來清理門戶!」 至明方丈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原來七星劍派還有如此陣法,既然賀女俠堅持此事交由七星劍派清理門戶,那我等其他門派也不便插手,那我們就期待貴派的傳來的好消息了!」 ………… 客房之內,李玉凌夫婦正與賀鼎儀商討要事。 張芸沁問賀鼎儀道:「賀師妹,你剛才在各位掌門面前一口應允要以本派的三清劍陣來對付皓賢,不知你準備讓哪三人來列三清劍陣?」 賀鼎儀道:「三清劍陣列陣的三人必須武功相差無幾,這樣方能充分發揮此陣的效用!這三人其實我早已想好,一個就是我,一個是師姐的弟子倩兒,還有一人她現在還不是本派的弟子,所以還要師姐幫個忙才行!」 張芸沁一臉疑惑道:「要我幫什麼忙!」 賀鼎儀笑道:「請師姐把她也收為弟子,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練三清劍陣了!」 「哦,此人是誰?」 「她就是秦卓寒秦姑娘,她與我和倩兒武功相當,我們三人合練三清劍陣是最好不過的了!」 李玉凌聽完,反對道:「不行,此人也是邪教妖女,怎麼可以讓她拜入本派!」 賀鼎儀替秦卓寒辯解道:「師兄,秦姑娘雖然是秦旻陽的女兒,但是她並無為惡之心,之前你們也對她有所瞭解,她其實心地也是善良的,只是天意弄人,上天偏偏要她做秦旻陽的女兒,這是她的無奈!而且秦姑娘一直對皓賢師侄有情意,只是皓賢如今漸漸入魔,對秦姑娘的一番真情視而不見,這令秦姑娘也很是傷心。師兄,我們都想幫皓賢師侄一把,讓他盡快擺脫心魔,不要再繼續錯下去,本來由師兄出手懲戒於他是最好不過了,但是未免看到你們父子對決,所以我決定以三清陣法來制伏他,師兄請放心,我們決不會危及皓賢師侄的性命,待我們將其制伏,再將他交由師兄師姐處置!」 李玉凌道:「我早已與那逆子脫離關係,你們要怎樣收拾他我不想管,也管不著!既然小師妹認為可以收那秦丫頭入本派,那就隨你的意吧!只不過,我擔心其畢竟出身邪教,邪性難改,日後她入了本派,一定要對其加以督促才是!」 賀鼎儀歡喜道:「那師兄也就是答應羅?」 張芸沁道:「師妹你先別這麼高興,人家秦姑娘願不願意還是個問題呢?」 賀鼎儀道:「師姐你莫用擔心,我剛才已經說過了,秦姑娘對皓賢師侄有情意,她一定會答應的!我這就去找她,要趁她還沒遠離少林之時追上她才行!」說完,賀鼎儀一溜煙似的跑開了。 ………… 景陽郡主走了之後,來少林看熱鬧的人多已散去,秦卓寒覺得留在此處也沒什麼意思,與蕭旭鳴一起悶悶不樂地下山去了,自從秦卓寒知道『丹鳳』竟然貴為景陽郡主之後,已經對李皓賢心死了,知道這個貪慕權勢的李皓賢再也不會回到她的身邊,一路上,秦卓寒沉默不語,而蕭旭鳴也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邊。 兩人正在緩緩而行,突然一匹快馬趕上前來,攔住兩人去路,馬上之人喊道:「秦姑娘慢走!」 秦卓寒抬頭一看,原來是賀鼎儀,有些詫異道:「賀姑娘找我有事麼?」 賀鼎儀縱身下馬,言道:「我想與秦姑娘單獨談談!」 秦卓寒對蕭旭鳴言道:「旭鳴,你幫賀姑娘看好馬,我與她單獨談一會!」 蕭旭鳴上前接過韁繩,將馬拉到一邊。秦卓寒對賀鼎儀道:「賀姑娘,我們去前面談!」 兩人又走了不遠,秦卓寒停住腳問:「賀姑娘這次找我有什麼事?」 賀鼎儀道:「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如今李皓賢為禍日甚,我派準備以三清劍陣制伏他,但是三清陣法必須要由三個武功相若的人修練方成,所以我想邀請你加入我七星劍派,與我和韓倩兒一起習練三清陣法!」 秦卓寒冷言道:「賀姑娘,我與那李皓賢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這件事我也不想理會,如今我只想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賀鼎儀聽完,笑道:「秦姑娘,你這樣說難道不覺得很可笑嗎?」 秦卓寒問:「我哪裡可笑?」 「你如果一心想擺脫江湖恩怨,忘記李皓賢的話,那你此次來少林是為何?既然你已看淡俗事,那此次『丹鳳』上少林又與你何干?秦姑娘總不會是那種好看熱鬧的人吧?」 秦卓寒辯解道:「你別多心,上次我被那賤人打傷,此次我是來找她報一箭之仇的!」 賀鼎儀冷笑道:「沒錯,你是來報仇的!不過你不是報什麼一箭之仇,而是奪愛之仇吧?秦姑娘,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從你對景陽郡主的恨,我就可以看出你對李師侄的愛有多深!」 秦卓寒苦笑道:「那又有什麼用?如今他眼裡只有那郡主!我一個民女,怎麼去與那郡主爭?」 賀鼎儀道:「這不是爭不爭的問題,那景陽郡主只不過是在利用李師侄而已,等到有一天,她利用完了,就會把他一腳踢開,而你,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我相信他終有一天會明白的!現在他如此迷失自己,秦姑娘更應該幫助他!」 秦卓寒被賀鼎儀說動,猶豫道:「可是我如此出身,貴派肯收我為徒麼?」 賀鼎儀道:「這你放心好了,我來之前已經徵得我師姐也就是皓賢的母親的同意,她決定收你為徒,只要你願意,現在就可以與我回去拜見她!」 「你容我思索一下!」秦卓寒思索起來。 秦卓寒似乎陷入兩難之中,考慮了很久,方答道:「好吧!我願意跟賀姑娘你回去!不過我要先對旭鳴交代一下!」 賀鼎儀笑道:「可以!不過你這個『僕人』對你可是忠心一片哦,我擔心他會捨不得離開你!」 秦卓寒道:「賀姑娘,你何以會這麼說!」 賀鼎儀道:「其實,我看得出來蕭旭鳴對秦姑娘你也是愛慕不已的,說句秦姑娘可能不愛聽的話,我覺得他對你比皓賢對你好多了,只可惜秦姑娘的心不是向著他,否則現在應該不會這麼苦惱吧!」 秦卓寒望了望在遠處等待的蕭旭鳴,迴避道:「賀姑娘把話題扯遠了吧!旭鳴是我爹收養的義子,就如同我的親哥哥一樣,我們倆沒有其他的關係!」 賀鼎儀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多嘴道別人的閒事了,秦姑娘你過去與他說說吧!」 秦卓寒應允,走回一直牽著馬在等待的蕭旭鳴那。蕭旭鳴見她們終於談完了,迎上前道:「卓寒,你們談完了麼?那我們繼續趕路吧!」 秦卓寒言道:「不了,你可能要一個人回去了!」 蕭旭鳴大感詫異道:「為什麼?你要去哪裡?」 秦卓寒於是將剛才與賀鼎儀談話的內容告知蕭旭鳴,蕭旭鳴聽完甚為失落的言道:「原來你還望不了他!你這又是何苦呢?他現在已經被那郡主迷得神魂顛倒的,心中又哪會有你!你為什麼還要處處替他設想?」 秦卓寒突然扳起臉道:「我已經決定了,你就不要再說了!家裡的一切就交給你打點了,我可能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了!」 蕭旭鳴見秦卓寒如此堅決,知道再難說動她,只得應承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也不便多說什麼,那你多多保重吧!記住,你還有個家,如果在外面過得不順心,可以隨時回來!」 秦卓寒點頭道:「你也要多保重!」 告別了蕭旭鳴之後,秦卓寒跟隨賀鼎儀回到少林,李玉凌夫婦在廂房內等著他們,秦卓寒連忙上前拜見道:「拜見伯父伯母!」 張芸沁微笑道:「你還叫伯母嗎?應該叫師父了吧?」 秦卓寒道:「我怕我不配做你的徒弟!」 張芸沁笑道:「怎麼會?有這麼乖巧水靈的徒弟,我求之不得呢!過來,讓師父好好看看你!」 秦卓寒緩緩走到張芸沁面前,跪拜道:「弟子拜見師父!」 張芸沁將秦卓寒扶起,仔細地打量了其一番,秦卓寒被其這樣看著,覺得有些不自然,賀鼎儀則笑著對張芸沁說:「師姐,我看秦師侄不僅能做你的好徒弟,還能做你的好兒媳哦!」 秦卓寒不由臉紅起來。張芸沁見此,責備賀鼎儀道:「賀師妹,你怎能這樣開玩笑呢?看把我這徒兒弄得臉都紅了!」 兩師姐妹正在笑談之時,韓倩兒突然跪在張芸沁面前,張芸沁不由詫異道:「倩兒,你這是何故?」 韓倩兒從懷中取出一本書,呈上道:「弟子有其實一直有一事瞞著師父,弟子一直都私自藏有玄相秘笈的下卷,現在我決定將其交出來,請師父處置!」 …………迎新年並多謝各位的支持,將在31號上傳加長版,一共一萬八千字,屆時將休息五日,待1月6號再上傳新章節。特此告知!各位大俠新年快樂! 上卷--書起緣 第十四章 細雨帶微寒 加場篇 韓倩兒突然將玄相秘笈下卷交出,令眾人大感驚異。張芸沁接過秘笈,翻開仔細查看,然後奇怪道:「倩兒,這本秘笈怎麼會在你手上?」 「其實這本只是副本,正本已在李皓賢手上……」韓倩兒如實將當年其父盜走玄相秘笈上下兩卷,然後一路被人追捕,中途將上卷放在柳園村,帶著下卷繼續奔逃,最終被人追上,而身負重傷逃回家中,將下卷交給韓倩兒就氣絕身亡的事一一講給眾人聽,說完之後又將李皓賢如何在柳園村獲得秘笈,之後又一直隱瞞眾人將上卷據為己有,最後更從她手中將下卷也騙到手的事也敘述了一遍。李玉凌夫婦和秦卓寒早已經知道韓倩兒是神偷韓峻的女兒,所以聽完她的敘述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有賀鼎儀有些吃驚道:「原來倩兒竟然是韓峻的女兒,真是想不到!」 張芸沁道:「倩兒,聽你這樣說,那現在賢兒手上已經得到了上下兩卷秘笈了!」 「是的,師父!」 賀鼎儀歎道:「怪不得李皓賢和那景陽郡主的武功會進步如此迅速!不過既然現在倩兒交出了下卷,以上面記載的武功加上本派的三清劍陣我等應該可以制伏李皓賢!」 韓倩兒卻擔憂道:「希望如此,不過上卷秘笈和下卷秘笈記載的東西是很不同的,上卷記載的是內功心法,而下卷記載的武功招式,如果只習下卷而沒有內功做輔助的話,恐怕有些花拳繡腿的感覺!哦,對了,我這還有一本,這本書是李皓賢為了騙得我的下卷秘笈而用來與我交換的假秘笈,雖然是假的,但是李皓賢為了能蒙蔽我,還是將一些真的內功心法也寫了進去,我想我們可以憑借此書探究一下玄相神功!」說完,又將另一本書也拿了出來。 賀鼎儀接過那本書翻了翻,笑道:「太好了,有了這些我們的勝算更大了!」 ………… 凌芸山莊內,賀鼎儀、韓倩兒、秦卓寒三人正手持木劍,分三個角站立,準備合練三清劍陣,張芸沁站在陣中,對三人道:「鼎儀、倩兒、卓寒,此陣的基本變化我已經傳授給你們了,現在是實戰演練,讓你們互相磨合的時候了,記住,雖然你們是三人,但是對敵之時,要一心一意,步調一致,切不可各自為戰,好,現在你們就試著用陣法來攻我!」 賀鼎儀於是發令道:「倩兒、卓寒,佈陣!」 三人圍著張芸沁跑動起來,期間三人的位置不斷互換。這三清劍陣總共有七種陣型,前三種陣型主守勢,後四種陣型主攻,現在三人是初步磨合,所以先由守勢開始練起。 張芸沁待三人啟動劍陣,然後道:「你們注意了,我現在要攻了!」說完,手中木劍揮動起來,首先向韓倩兒攻去。韓倩兒慌忙變位,由賀鼎儀和秦卓寒在一旁側擊張芸沁。張芸沁劍勢一轉,又攻向秦卓寒,秦卓寒退身擋架,韓倩兒回救秦卓寒,賀鼎儀則從後襲擊張芸沁。張芸沁又是劍招一邊,猛然調轉身與賀鼎儀接戰,然後將攻勢轉向賀鼎儀,秦韓二人慌忙側擊救援,張芸沁向賀鼎儀攻了幾招之後,又猛然轉換方位,向韓倩兒襲來,這次張芸沁的速度快了很多,韓倩兒措手不及,一時忘了該如何變位,賀秦兩人的救援又慢了半拍,結果韓倩兒被木劍擊中手臂。 劍陣被破,張芸沁直搖頭道:「不行不行,你們之間的配合實在太生疏了,而且對陣法的變換也記得不熟,這樣打起來你們三人合在一起不是互相配合,而是互相拖累,怎麼應戰?」 三人聽完都低著頭不出聲了。過了一會兒,賀鼎儀開口道:「師姐,你就莫要生氣了,是我們不好,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勤加苦練,將此陣法練成!」 張芸沁平順了氣,和顏道:「可能我也有些操之過急了,你們練這個陣型的時間畢竟還短,磨合不好也是清理之中的!」 韓倩兒道:「師父,都是弟子無能,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將陣法練成,讓師父寬心!」 張芸沁和藹地笑笑道:「好,你們都很懂事,我也不用多說什麼,你們繼續修練吧!卓寒,你新入門,本派的武功你還是比較生疏,雖然你的武功也不弱,但是你的異派武功無法與鼎儀和倩兒她們融為一體,我先督促你將本派的基本功練紮實了再說,你跟我來吧!」 秦卓寒答:「是,師父!」說完就跟著張芸沁離開去別處練功去了。 ………… 景王府郡主別院的花園內,李皓賢與景陽郡主正在比劍。兩人的攻防節奏雖快,劍招卻那樣的瀟灑脫俗,且身影縹緲不定,如同一對神仙眷侶在嬉戲一般。 兩人鬥了許久,依然不分勝負,景陽郡主先行停下手來,走到一邊的涼亭之上,用擺放在石桌上的紗巾擦了擦汗,然後坐下歇息起來。李皓賢緊跟著來到涼亭內,言道:「郡主的武功真是一日千里啊!」 景陽郡主微微笑道:「又在恭維我!不過我的確很開心,如今你終於要用真本事與我相鬥了!」 「郡主如今武功如此厲害,若是我稍有不甚,就要慘敗於你手,在下又怎敢在敷衍了事!」 景陽郡主微微歎氣道:「唉!現在上下兩卷秘笈我們也學得差不多了,眼下沒有什麼新東西學,我覺得有些沉悶!」 李皓賢道:「師父帶入門,修行靠個人,我們的認知總不能永遠只停留在書上所記述的內容!如果要想更上一層樓,就需要靠自己去推陳出新方成!」 「哦!看來你已經有了新的領悟了,說出來讓我聽聽如何?」景陽郡主好奇道。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新的領悟,只是我看到玄相秘笈下卷有一劍術名師的留言讓我有所啟發!」 「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出來讓我聽聽!」 「那位劍術名師說,天下的武功陣法,大多以一種固定的格局展開,施用者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應對方式,來應對不同的情況,主要就是通過施用者不同方位的變化,來牽動這個陣勢或攻或守。按照規定好的套路對陣行進行變換,雖然可以協調佈陣各人,做到協同一致,但是這樣卻顯得過於刻板,在實際對戰中,總會有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讓人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所以這位劍術名師覺得,一個無敵的陣形,不需要有固定的套路,而是依靠佈陣者之間那種親密無間的默契,將整個陣法融為一體,如同一人一般,大家隨興發揮,攻防之間的互補全憑感應,這樣的陣法才能將威力完全發揮出來!他還為這個陣法取了個名字,叫做『無相陣』,即是『無形無相,全然於心』!」 「哦,竟然有如此的陣法,可是我記得秘笈上好像沒有相關的記載啊?」景陽郡主問。 「確實沒有,因為這位名家也只是提出自己的見解而已,可是他一直也無法去驗證。因為他的劍術實在太高了,一直找不到能與他劍術水平相當的人一起創立這樣的陣法!這也是他不小的一個遺憾!」 「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們兩人一起試試創立一個這樣的陣法?」 「在下正有此意,不知郡主對此是否感興趣?」 「當然有,我們正好武功相當,練習這樣的陣法正好合適!」 「那實在太好了,不過能不能成功我也沒有把握!」李皓賢樂道。 兩人正在閒聊之時,一名婢女過來稟報道:「稟郡主,酒宴已經擺好了!」 景陽郡主聽後點了點頭,吩咐道:「知道了,你先去那候著,我等下就來!」 婢女退下之後,李皓賢問道:「郡主,你今天又要宴請客人嗎,不知是哪位才子?」 景陽郡主微笑道:「怎麼,我宴請其他人你心裡不舒服嗎?不用多心,今天這個宴席就是為你準備的,你跟我來!」 說完,帶著李皓賢來到湖中的涼亭處,此時在那裡的石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幾名婢女在那已久久等候。 來到亭子處,景陽郡主招呼李皓賢道:「坐吧!」 李皓賢驚惶道:「郡主賜宴,實在令在下受寵若驚!」 「好了好了,客套話就不必說了,只管坐下便是!」說完,景陽郡主又吩咐下人道:「你們退下吧,有事我會喚你們的!」 眾侍女領命而退。景陽郡主舉起酒杯,對李皓賢道:「來,我們先乾一杯!」 李皓賢舉杯,兩人對視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飲完之後,景陽郡主的臉頰上微微泛紅,言道:「這些酒也只不過是聞起來香而已,喝起來辣辣的,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我父王會那麼喜歡飲酒,甚至一天不飲就食之無味的樣子!要是換作我,我寧願喝清茶更舒心!」 李皓賢笑道:「其實我與郡主一樣,也不太好喝酒!」 「哦,我這些小女子不好飲酒還說得過去,你身為鬚眉之身,不好酒似乎少些男子氣概哦!」 「喝酒能增加男子氣概那只是好酒之人的說法,就如同嗜茶的人將好茶視為人間極品,事實上青菜蘿蔔各有所好,也不好去隨便指責他人之嗜好,但是世間之事凡是過甚就不好,就好像好酒一樣,適量就好,但是貪杯的話就難免傷身,而且會誤事,古時就有不少君王貪杯誤國的典故!」 「你這些話,要是能讓當今聖上聽到就好了,聖上也是一個好酒貪杯之徒!」 「還是不要讓他聽到為好,君威難測,萬一將聖上惹怒了可是要殺頭的!」李皓賢開玩笑似的道。 景陽郡主嫣然一笑道:「你怕什麼,有我保著你,誰敢動你,除非有一天,連我也自身難保了,唉,還是不要說這些喪氣話!」說完,景陽郡主舉起酒壺先為自己斟滿,然後站起來親自為李皓賢斟酒,李皓賢為景陽郡主這一舉動吃一驚,連忙推辭道:「在下何得何能,怎敢勞煩郡主為我斟酒!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景陽郡主制止道:「誒,今天既然是我設宴招待你,那麼我身為主人為客人斟酒有何不可,你就不要再畏手畏腳的,多不自然!」 李皓賢無奈,只得讓她繼續斟酒。景陽郡主斟完酒,然後又坐下微笑道:「自從你投入我麾下為我辦事以來,我們雖然在大業上沒有重大的進展,不過我倒是輕鬆了不少,起碼有個人為我出謀劃策,我不需要像以前那樣事事都要自己冥思苦想了!這杯就算是我敬你的!」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皓賢沒有跟著飲盡,而是問道:「郡主這樣說,是讚我呢還是罵我啊!難道郡主覺得我這個手下辦事不利,致使郡主的大業還無太大進展?」 景陽郡主解釋道:「當然不是,我這是在誇獎你嘛!我也知道,要想大業成功並非易事,且也不能操之過急!」 李皓賢微笑道:「有郡主這句話,這杯酒我就敢喝了!」說完將酒一飲而盡,飲完後又接著道:「郡主說得極是,我們還如此年輕,實在不該操之過急,眼下形勢還未到與我等有利之情況,貿然行動只會功虧一簣,除非我們已經面臨大的災禍,否則還沒必要狗急跳牆!」 景陽郡主歎口氣道:「我當然可以等,只是我怕不知等到何年何月?算了,不談這些煩心事了,其實,這段時間我們一起到處去闖蕩,我也覺得挺快樂的,只是現在丹陽教那邊也沒什麼事了,讓我覺得很無趣!」 李皓賢道:「郡主莫要心煩,我聽說這段時間賀鼎儀她們正在勤加苦練,準備要以七星劍派的三清劍陣來收拾我們呢!屆時郡主又可以大顯身手了!」 「哦,此話當真,三清劍陣,不知此陣威力如何?」 「我也不大清楚,不過看賀鼎儀她們磨刀霍霍的樣子,這個三清陣法也不會太差吧!」 景陽郡主想了想道:「如此說來,我們也要加緊練習陣法方行了!」 ………… 太白山的七星觀內,秦卓寒獨自一人坐在台階之上俯瞰山景,她想東西是那樣的入神,連有人悄悄地從後面走近也沒有發現。來人正是賀鼎儀,見到秦卓寒如此入神,賀鼎儀輕輕拍拍秦卓寒的肩膀道:「在想什麼呢?」 秦卓寒抬頭一看,是賀鼎儀,叫了聲:「師叔!」賀鼎儀俯身坐在秦卓寒旁邊道:「不要叫我師叔了,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在別人面前你叫我師叔,現在就我們兩人,你叫我賀姐姐就行了!」 秦卓寒改口叫道:「賀姐姐!」 賀鼎儀微笑道:「這就好!你在想什麼呢?」 秦卓寒搖頭道:「沒什麼!」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明天就是我們與皓賢比武的日子,你無非是在煩惱這件事吧!」 「還是賀姐姐瞭解我,什麼都瞞不過你似的!唉,我真沒想到我和皓賢會弄至這般田地!」秦卓寒歎氣道。 賀鼎儀安慰道:「世事難料,我們誰也不曾想到會有今天的局面,以前的已經無法改變,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盡自己所能讓皓賢能夠迷途知返,不要再繼續錯下去!所以,明天我們一定要將其打敗,並將他制住!」 「可是,萬一我們敗了怎麼辦?賀姐姐,不是我潑冷水,萬一我們的三清陣法也制不住他怎麼辦?」秦卓寒擔憂道。 賀鼎儀歎口氣道:「如果真到了那樣的地步,我們只好請我師父玉清真人親自出手清理門戶了!」 「太師父他老人家會對皓賢手下留情嗎?」 「不知道,我擔憂的是皓賢屆時會逼得太師父不得不恨下心來不留情面!」賀鼎儀說著說著覺得自己將事情說得太嚴重了,會影響秦卓寒的情緒,對明天的對戰不利,所以連忙寬慰秦卓寒道:「瞧你,我剛才說的是實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實際上我們更本不需考慮得這麼遠,你還是考慮一下明天我們將皓賢制住之後你怎麼在他父母面前為他求情吧!還有就是怎麼促成你們的婚事!」 說到這裡,秦卓寒不由臉紅起來,輕責道:「賀姐姐總是愛拿我來開玩笑!」 賀鼎儀勸道:「好妹妹,你就不要想這麼多了,早點回去歇息吧!養足了精神,我們明天一戰一定要取勝,如果你真的關係皓賢的話,明天一定要與我和倩兒共同進退,將其打敗,這樣才能讓他迷途知返!」 秦卓寒點頭道:「嗯!我明白了,我明天一定會與賀姐姐和倩兒一起,盡最大所能取得勝利!」 「夜了,回去睡覺吧!」賀鼎儀囑咐道。 「好,那賀姐姐夜早點休息!」 ………… 第二日,賀鼎儀、韓倩兒與秦卓寒一早起身,嚴陣以待李皓賢的到來。清晨的紅日破雲而出,漸漸將溫暖的陽光披灑大地。陽光照在秦卓寒的臉上,讓其冰冷的臉頰感到一絲溫暖。 很快,弟子來報發現有人急速向道觀而來,賀鼎儀等人猜想這便是李皓賢,不由各自握緊劍柄,準備迎戰。 當初賀鼎儀料想李皓賢與景陽郡主不可能次次都在一起行動,所以此次只點名挑戰李皓賢一人,為的是誘使其單刀赴會,好制伏他。怎料當李皓賢趕到道觀之時,賀鼎儀不由有些眉頭緊皺,原來李皓賢後面還跟著一人,此人便是那個剛在少林一戰中揚名天下的景陽郡主。此次景陽郡主得知賀鼎儀等人要挑戰李皓賢,擔心其中有詐,所以不放心,跟過來看看,再則她久呆在王府也覺得悶得慌,趁此機會來遊山玩水。然而此次景陽郡主不再讓七色花使隨行。自從少林一戰之後,景陽郡主對自己的武功已經頗有信心,自認已經不需要七色花使的保護也可以行走江湖了。所以此次任性起來,竟然一人跟著李皓賢跑了出來。 再次見面,大家的對立態勢變得更甚。李皓賢見此次只是她們三人前來,並不見父母,奇怪地問:「我爹娘呢?」 韓倩兒道:「哼!你還有臉提你爹娘,他們對你失望之極,已經不想再看見你了!」 李皓賢聽完笑道:「也好!爹娘不在,我也不必對你們畏手畏腳的了!」 賀鼎儀質問道:「李皓賢,我們明明說好是挑戰你一人,你此次與郡主一起前來是什麼意思?」 景陽郡主言道:「你們放心,我此次只是來觀戰的!當然了,我也得提防著點,若是有人使詐的話,那就休怪我出手了!」 賀鼎儀道:「郡主若能如此那便最好,這是本派的內部事務,還望郡主不要插手!」說完,便指責李皓賢道:「李皓賢,你身為我七星劍派中人,卻私自控制丹陽教,吞併武林各派,挑起武林紛爭,為各派所痛惡,令本派蒙休,犯下種種惡行,如今我們三人就要代表本派來清理門戶,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李皓賢不屑道:「賀鼎儀,你別以為以這種語氣就可以嚇著我,什麼吞併武林各派,挑起武林紛爭,如今你大可睜眼看看,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不都完好無損,還在打著招牌到處行走嗎?吞併各派從何說起?沒錯,我們丹陽教是吞併了不少小幫派,可那些又不是針對你們的,你們又何必敏感,自尋煩惱呢?而且那些所謂的幫派,有很多只不過是掛個名而已,實際就是些攔路打劫的綠林土匪,我就不明白,我們滅了這些人,與你們何干?難道你們這些正派也開始與土匪為伍了麼?」 韓倩兒此時插嘴道:「李皓賢,你少說得冠冕堂皇的!沒錯,你們現在的確是還沒對各大門派有所動作,但是你們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你們先吞併那些小幫派,無非是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一旦你們做大做強了,自然就會對各大門派有所行動,上次丹鳳上少林,就已經將你們的野心暴露無遺。我們就是要趁你等羽翼未豐之前,將你這個惡賊剿滅,省得將來禍害武林!」 李皓賢怒道:「哼!說什麼我挑動江湖紛爭,我看挑動江湖紛爭的就是你們這幫人,我們根本沒去主動招惹你們,次次都是你們找上門來,似乎不將我剷除,你們就不能稱心如意!」 秦卓寒見李皓賢依然如此『固執』,加把嘴道:「皓賢,事到如今你還要執迷不悟,你是不是以為有了這個賤女人為你撐腰,你就可以青雲直上了!你以為她真的會看上你?別做夢了,她只不過是把你當作工具而已!一旦有一天你沒了利用價值,她就會將你一腳踢開!你如果還當自己是七星劍派的人的話,就跟我回去向你爹娘請罪,求他們對你從輕發落!」 李皓賢聽得不甚耐煩道:「夠了,將來郡主會怎麼對我不需要你們為我操心,就算我真的被她一腳踢開,這也是我自己的事,與你們無關!」 韓倩兒冷笑道:「你還真是忠心耿耿啊!看來郡主的眼光還不錯,竟然養了你這麼一條忠實的狗!」 李皓賢見大家話不投機,喊道:「好了,多說無異!無論我們怎麼說,看來也是說不到一塊了!沒錯,我算是七星劍派的人,但那是因為我爹娘是七星劍派的人,如果七星劍派覺得有我這種弟子是恥辱,那大可將我逐出師門!讓我離開郡主,回去認罪,我辦不到!你們今天如果非要與我鬥上一場不可,那我奉陪便是了!」 賀鼎儀道:「好,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們也無須廢話了,倩兒、卓寒,佈陣!」 賀鼎儀一聲令下,三人各自站好方位,擺出臨戰態勢。李皓賢見此,冷笑一聲道:「好!我今天就見識一下三清陣法的威力!」說完便執劍向三人攻來。三人連忙開始變換方位,劍陣發動起來。 李皓賢開始也不大將三清劍陣,心想就算賀鼎儀等三人加起來也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一開始就猛攻起來。而賀鼎儀等三人卻臨危不亂,按照演練好的各般變化施展起來,李皓賢的攻勢如同狂風驟雨一般,但是賀鼎儀等人就如同堅忍不拔的松樹,風吹不倒,雨打不折。李皓賢一輪猛攻過後,賀鼎儀等人的陣法依然井然有序,並無任何破綻。 李皓賢不由有些心慌起來,放緩了手腳。賀鼎儀看準時機,又發令道:「轉守為攻!」 三人立即變換陣勢,開始向李皓賢撲了過來。賀鼎儀等人近日來日夜苦練,已將陣法運用得相當嫻熟,三人配合無間,威力倍增,李皓賢一來輕敵,再加上對此陣法不甚熟悉,不知其中之奧妙,無法找到突破口,每次進攻都無功而返,反而將自己弄得更加被動,漸漸地竟然陷入只守不攻的尷尬境地。 李皓賢此時不由暗自嘀咕:「該死的,看來竟然要敗在這三人女人手裡了!其實這三清陣法以我之力還是能夠抗衡的!眼下最麻煩的是我一時之間無法看出其中的破綻,找不到進攻的辦法,所以被她們逼得如此,要是能給我多點時間看個仔細,我一定能破解此陣!」 然而臨陣對敵別人又怎會給你慢慢看仔細的機會,賀鼎儀等三人乘勝追擊,令李皓賢的處境更加不妙。正在此時,李皓賢突然覺得旁邊劍光一閃,有一人加了進來。賀鼎儀見到此人,大吃一驚,停下手來。 原來是景陽郡主見李皓賢被賀鼎儀她們逼得形勢不妙,一時按奈不住,加入戰團。 賀鼎儀等見此,質問景陽郡主道:「郡主,剛才明明說好是我們三人與李皓賢決鬥,為何你現在又做他的幫手?」 景陽郡主喝道:「你們三打一,還好意思問我為何要出手幫他!要打就公平點,我們二對三!」 賀鼎儀話裡帶刺道:「郡主,你金枝玉葉,萬一傷了你,我們可承受不起!」 景陽郡主被其激怒,喝道:「笑話,如果真的輸給你們,那我也認了!廢話少說,動手吧!」 賀鼎儀又是一聲令下:「佈陣!」三人又排好陣勢,準備應戰。 景陽郡主憤憤道:「我就不信憑我們兩人也打不過你們的陣法,李皓賢,動手!」 兩人聯手向劍陣攻來。此次交鋒鬥得更加激烈,然而出乎景陽郡主意料的是,雖然她加入戰團,但是仍然不能佔得上風,賀鼎儀等人的三清陣法依然是那樣堅不可摧,攻防都井然有序,不過由於景陽郡主的加入,李皓賢所承受的壓力減輕了一些,雙方鬥了百來招,竟打成平手。 景陽郡主乘緊靠著李皓賢的機會,小身嘀咕道:「奇怪了,她們這個陣法竟然如此了得,竟然能擋得住我們兩人聯手?」 李皓賢道:「郡主,她們看似三人,實際上當劍陣運行起來已經合為一體,威力倍增,我們雖然兩人聯手,但是實際上仍然是各自為戰,缺少配合,自然難以取勝!如果我們要將她們擊敗的話,也必須雙劍合壁才行!我們就試試這個月一起摸索出來的『無相陣』吧!」 「好,我正想借此機會試試!」景陽郡主點頭贊同。 兩人說做就做,立即一前一後站立開來,李皓賢居前,景陽郡主居後,呈一字型,景陽郡主依靠李皓賢的遮擋,隱蔽於其身後,這樣對手只能看見站在前面的李皓賢,對景陽郡主的舉動無法瞧見。賀鼎儀等人見他們兩人突然擺出這樣的陣勢,不敢小視,對韓倩兒和秦卓寒囑咐道:「大家小心點!」韓秦二人點頭應允。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擺好陣勢,立即揮劍攻來。李皓賢首先攻向韓倩兒,韓倩兒急忙變位,試圖躲避,躲過了李皓賢,怎料在李皓賢身後的景陽郡主突然冒了上來,一劍直刺過來,韓倩兒只得再次變位,在韓倩兒旁邊的秦卓寒則反刺景陽郡主,為韓倩兒解圍。 景陽郡主見秦卓寒的劍刺過來,不閃不躲,繼續追擊韓倩兒,秦卓寒見此,正想直刺過去,怎料突然側邊劍光一閃,秦卓寒連忙一閃,好險,劍風擦臉而過,秦卓寒的幾根細發被攻來的利劍砍斷,飄落到地上。秦卓寒定眼一望,原來是李皓賢出劍掩護景陽郡主,向她攻來。若不是秦卓寒躲閃得快,早被劍身在臉上劃上一道痕,秦卓寒見李皓賢出劍如此不留情面,心裡傷痛不已。景陽郡主由於有李皓賢掩護,沒有去理會秦卓寒的威脅,仍然追著進攻韓倩兒,賀鼎儀見此,連忙與韓倩兒互換方位,出招迎擊景陽郡主。剛與景陽郡主的劍交鋒,側邊李皓賢的劍也攻了上來,賀鼎儀一個人對付不了兩人的夾攻,只得退開。 此番交鋒,景陽郡主和李皓賢互相一直靠得很近,不像剛才一樣兩人的距離拉得很開,各自為戰,而是互相配合,共同進退,儼如一人一般,如此一來,賀鼎儀等人也感受到了壓力,剛才的交鋒,陣法幾乎被衝亂,好在賀鼎儀等三人也情同姐妹,危急時刻沒有考慮過個人的得失,奮力掩護同伴,才致使雙方又鬥個平手。不過如此一來,景陽郡主和李皓賢的信心倍增,景陽郡主更是笑著對李皓賢道:「看來只要我們能夠齊心協力,這三清陣法也不足為懼!」 秦卓寒深深不憤道:「得到點甜頭就口出狂言!」 景陽郡主道:「你這個沒教養的野丫頭,你剛才罵我什麼?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膽了!」 秦卓寒怒道:「我就是罵你這個賤人,那又如何?」 景陽郡主呵斥道:「有本事就在武功上見個高低,關磨嘴皮子有什麼意思?」 秦卓寒憤恨不已,正想動手,賀鼎儀勸道:「卓寒,不要妄自行動,我們現在是三位一體的,你不要因為個人的衝動亂了陣腳!」秦卓寒這才作罷。 景陽郡主冷笑道:「什麼三清劍陣,等下就讓你們成『三屍劍陣』!李皓賢,我們上!」說完,又動起手來。 賀鼎儀等人的三清劍陣是攻守結合的陣法,當防守的時候兩人負責守衛,一人負責進攻。進攻時則是兩人進攻,一人防守。然而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的『無相陣』卻是全功全守,攻時兩人一起進攻,守時一起退守,與三清劍陣比起來,更體現出共同進退的意境。更加難得的是李皓賢與景陽郡主所練的武功一模一樣,且功力相當,所以聯合起來能將陣法的威力更好的發揮。三清劍陣是佈陣三人按照固定的套路變化,而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的『無相陣』卻並無套路可循,靠的是兩人之間自然而然的默契,也既是說兩人的默契越好,陣法的威力就越強,正因為此陣『無形無相,全然於心』,所以叫『無相陣』。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這段時間雖然在不斷的探究『無相陣』,但是由於沒有真正的實戰,所以一直無法領會『無相陣』的奧妙,如今有七星劍派的『三清劍陣』作對手,兩人正可趁此機會悟出『無相陣法』的真意。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漸漸加強了配合,招式連環不斷,一波又一波的襲來,使得賀鼎儀等人的『三清劍陣』承受的壓力大了起來,雙方的攻防節奏大大加快。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經過一輪的配合,漸漸有了默契,兩人劍法上的銜接越來越密,儼然合為一體。賀鼎儀等人只得更加迅速的變化陣型,以抵擋李皓賢和景陽郡主猛烈的進攻。雙方就這樣鬥了兩百來招,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的身法越來越快,兩人的劍招搭配得越來越連貫,幾乎密不透風一般,李皓賢剛攻完,景陽郡主的攻勢緊接而上,沒有絲毫停頓。兩人的配合似乎越來越得心應手,越打越強。賀鼎儀等人則經過一番苦鬥,體力有所不支,只得咬牙支撐。 又鬥了百來招,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兩人簡直就好像心意互通一般,似乎不用看就知曉同伴會出什麼招數,兩人的招式搭配得天衣無縫,精妙無比。賀鼎儀等人已經無法承受住兩人的攻勢,整個劍陣開始亂了起來,李皓賢與景陽郡主抓住機會,分左右兩邊如鉗子一般,將賀鼎儀與韓秦兩人格開,然後聯手夾擊賀鼎儀。在一旁的韓倩兒和秦卓寒欲出招相救,但是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快一步,雙劍連環將賀鼎儀擊敗,並將其制住,韓倩兒和秦卓寒的援救遲緩,致使敗局無法更改。 景陽郡主笑著對賀鼎儀道:「賀姑娘,難得你們一番苦心,花費如此多的時間陪我們練劍,實在令我感激不盡,今日我們就先玩到這,改日有時間,我再與幾位玩玩!」然後又對李皓賢道:「我們走吧!」說完,與李皓賢雙雙離去。 秦卓寒連忙上前問賀鼎儀道:「賀師叔,如今怎麼辦才好?」 賀鼎儀仰望了一下藍天,歎口氣道:「連三清劍陣也制不住他們,事到如今唯有請師父他老人家出手收拾李皓賢了!」 韓倩兒問:「賀師叔你不是說師公他老人家好雲遊四海麼?我們要到哪裡去找他?」 賀鼎儀道:「師父每到一處,總要去拜訪些朋友,我們四處問問師父的故友,定有他老人家的行蹤!」 ………… 賀鼎儀等人的三清劍陣無法收伏李皓賢,只好請玉清道人出手清理門戶,然而玉清道人好四處遊歷,甚少呆在太白山,賀鼎儀發散七星劍派的弟子四處打聽,費了一個月方得到玉清真人正在華山群仙觀作客。 賀鼎儀與李玉凌等商量,決定速速趕往華山請玉清道人處理李皓賢一事。李玉凌覺得自己教子無方,沒臉去見師父,所以不願同往,最後賀鼎儀只得帶上韓倩兒與秦卓寒前往華山拜見玉清道人。 從太白山到華山大概有兩日的路程,賀鼎儀等人從太白山出發,到華山之時已是第二日傍晚時分,只得在山下的小鎮歇息,待明日方登山。 次日,賀鼎儀等三人梳洗過之後,開始出發。華山為五嶽之一,素有「奇險天下第一山」之稱,含落雁、蓮花、朝陽、玉女、雲台諸鋒,鼎峙環抱,渾然天成,如此美景,讓人流連忘返。韓倩兒此行輕鬆不已,全當來華山遊玩一般,如今踏著山道,呼吸著陣陣清新宜人的空氣,更覺得神清氣爽,一路上跑跑跳跳的。而秦卓寒卻與其正好相反,一直沉默不語,似乎總是在想心事。 三人一路直上,快到正午時分,已經來到回心石處,三人稍事休息,用了點乾糧。賀鼎儀對大家道:「過了前面的千尺幢和百尺峽,再走一會就到群仙觀了!」 韓倩兒道:「賀師叔,等見完了師公,我一定要在華山上好好玩玩!」 賀鼎儀道:「好,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韓倩兒望了望一直悶悶不樂的秦卓寒,言道:「卓寒,你不要整天愁眉苦臉的,這回見到了師公,他老人家自會將那李皓賢抓來任你處置,到時你想把他五馬分屍也好,千刀萬剮也罷,隨你喜歡!」 賀鼎儀笑道:「倩兒,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卓寒又怎麼捨得這樣對皓賢!」 「那就更好辦了,我們把他的武功給廢了,到時那個郡主自然會一腳將他踢開,看他還得意不得意!」 三人歇息了一會,賀鼎儀道:「好了,我們出發吧!」 千尺幢實際上是峭壁上的大裂縫,高近一里,頂端如井口,裂縫之中由人工開鑿出一條石階小道,道路狹窄,直能容一人穿行,真乃『一夫當關,萬人莫開』之險。賀鼎儀等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小心奕奕地爬上幢頂。幢頂是一個天然的石台,上面連接著百尺峽,百尺峽也是在峭壁中開鑿出來的石階,其險與千尺幢相當,不過路途沒千尺幢這麼長,賀鼎儀等人剛登山石台,還未喘上口氣,就不得不拔劍出鞘,越來石台上早有兩人在此。見到這兩人,賀鼎儀等人不由變了臉色,原來撞見的竟是李皓賢和景陽郡主。 賀鼎儀質問道:「李皓賢,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李皓賢笑道:「賀師叔,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們上次打不贏我和郡主,就想著找太師父去告我的狀,要他來收拾我,你們這樣做不覺得卑鄙了點麼?」 韓倩兒道:「卑鄙?這個詞用在你身上比較貼切!你不是做賊心虛,又怎會專程擋在這兒阻止我們去見太師父!」 李皓賢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要阻止你們到太師父那裡去造謠生事,你們還是識相一點,自己下山去,不要逼得我在此動手!」 賀鼎儀喝道:「妄想,我們今天勢必請到師父他老人家出手,降服你這個不肖之徒!」 景陽郡主不耐煩地對李皓賢言道:「何必與她們這麼多廢話,待我們將她們一個一個打下崖去,看她們還怎麼去告狀!」 秦卓寒喝道:「該被打下崖的是你們!」說完,搶先拔劍向景陽郡主刺去。李皓賢當心景陽郡主有什麼閃失,急忙揮劍為其擋架。兩劍相交,秦卓寒狠狠地瞪著李皓賢道:「你做狗真是做的越來越忠心了!」 李皓賢並不生氣,只是微微一笑道:「卓寒,你依然是這樣的衝動!」 秦卓寒最討厭的就是見到他這副嘴臉,怒道:「呸,除非你死了,否則我這脾氣怕是改不了了!」 李皓賢無奈道:「我與你有沒有深仇大恨,你何苦非要致我於死地不可?」 「為什麼,你下了地獄去問閻王吧!」說完,又是一招攻來。這石台地方太小,賀鼎儀等人根本沒有辦法擺『三清劍陣』,三人只得各自為戰。李皓賢忙著應付秦卓寒,這邊景陽郡主則笑著對賀鼎儀和韓倩兒道:「我們也來玩玩吧!」說完一件刺向賀鼎儀。賀鼎儀慌忙接招,然後對身旁的韓倩兒道:「倩兒,這裡由我和卓寒頂著,你馬上上山找師父他老人家來!」 韓倩兒應允,急忙衝上『百尺峽』,李皓賢那這麼容易讓她溜上去,連忙出劍避開秦卓寒,急步越上旁邊的峭壁,出劍直刺韓倩兒側身。韓倩兒在狹窄的石階上,難以站穩陣腳接招,只得向下一躍,避開李皓賢的劍招。李皓賢避開韓倩兒,盤踞在石階上,擋住三人的去路。 韓倩兒見此,問秦卓寒道:「卓寒,我們怎麼辦?」 秦卓寒道:「這樣狹窄的石階,能站穩已經不容易,何況據守!在這樣的小道上,再高的武功也難以施展,他如今站在石階上,我們根本無需怕他,我們一起攻上去!」 於是,秦卓寒順著石階而上,韓倩兒緊跟其後。秦卓寒迅速靠近李皓賢,然後對後面的韓倩兒道:「倩兒,等下打起來的時候,你在後面扶著我!」 韓倩兒答:「沒問題!」 秦卓寒有韓倩兒在後面撐著,放下心來猛然向上朝李皓賢攻去。不出秦卓寒所料,在峭壁上狹窄的台階相鬥,李皓賢縱然武功再好也難以施展,唯一的優勢就是據高臨下,不過單這個優勢就已經足夠,可惜的是李皓賢卻不敢發揮這樣的優勢,因為稍下重手,秦卓寒就有可能跌落懸崖,一命嗚呼,所以李皓賢不敢攻得秦卓寒太猛,怕將其打下崖去。這樣只得不斷的向上退,以避開秦卓寒的進攻。 石台之上,景陽郡主與賀鼎儀仍然在相鬥,此處位置太小,旁邊又是懸崖邊,兩人都格外小心,所以施展不開,鬥成均勢。 石階上,秦卓寒拼了命似的一味向上攻,李皓賢反而被她這股氣勢嚇住,只得一步步的向上退,『百尺峽』畢竟沒有『千尺幢』距離長,李皓賢這樣退,不一會就上到了開闊地帶,秦卓寒趁勢又是一陣狂攻,總於爬上開闊地,這裡的道路已經可以容兩人並肩穿過,李皓賢這回想阻擋兩人的去路就更難了。秦卓寒與韓倩兒很快就站穩了腳跟,兩人一起合擊李皓賢,秦卓寒攻李皓賢的上盤,韓倩兒則刺李皓賢的下盤。雖然道路比剛才寬闊了一些,但是李皓賢仍然難以施展,只得一邊擋一邊退。 很快,狹窄的道路就變成一條平坦大道,百尺峽已過,秦卓寒對韓倩兒道:「倩兒,我在這裡纏住他,你上去找太師父!」 韓倩兒應聲道:「好,那你小心,說完從李皓賢側邊抄了上去,李皓賢正欲追趕,秦卓寒的劍已經攻了過來,李皓賢心知自己要阻止韓倩兒就必須先盡快收拾秦卓寒,厲聲對秦卓寒喝道:「卓寒,你不要再這樣逼我!」 秦卓寒跟本不再理會他的言語,只是死死地擋在他的前面。望著韓倩兒施展輕功越跑越遠,李皓賢不得不恨下心來,手持利劍『刷刷刷』一連就是幾招對著秦卓寒攻去,秦卓寒見李皓賢被逼得狗急跳牆,急忙向後退避。此處已經不是剛才那狹窄地帶,李皓賢得以施展武功,秦卓寒當然不是其敵手,但是秦卓寒為了能替韓倩兒爭取時間,拚力抵擋。過了十數招,李皓賢不由讚歎一聲:「卓寒,想不到現在你的武功進步了這麼多!」 秦卓寒冷冷道:「這還不是多虧了你!」 剛說完,李皓賢又攻了上來,這次李皓賢劍法漂浮不已,且招式迅猛,一出手就是七招,正是七星劍法的絕招『劍追七星』。秦卓寒見識過此招的厲害,連忙邊退邊閃,躲過了前面五劍,但是後面兩劍無法閃開,身上被劃了兩道劍痕,好在李皓賢手下留情,只是皮外傷而已,但是即使如此,被利器劃破皮,那股痛楚也不是好受的。秦卓寒見李皓賢竟然真忍心對自己下狠手,不由哀傷道:「你……你竟然對我這麼狠!」 李皓賢見秦卓寒被自己所傷,心中也有些不忍,本想上前去撫慰一下她,但是望望前面的道路,韓倩兒已經跑得不見了人影,形勢緊迫,只得狠下心腸道:「這是你逼我的!不過你傷得也不重,休養幾天就好了!你自己多保重吧!」說完便頭也不會,向前飛奔而去。只留下秦卓寒一人在那裡暗自神傷。 ………… 景陽郡主與賀鼎儀在石台之上斗了半會,突見『百尺峽』上已經沒了李皓賢等人的人影,於是收手對賀鼎儀道:「人都上去了,我們還在這裡打什麼,我現走一步了!」說完,躍上石階,施展輕功迅速攀上懸崖追李皓賢等人去了。 賀鼎儀自然也緊跟不捨,順崖而上。攀上了『百尺峽』,急行了一陣山道,突見秦卓寒一個人愣愣地坐在石階上,身上還有血跡,賀鼎儀連忙走到近前問道:「卓寒,你這是怎麼了?你受傷了麼?傷得重不重?景陽郡主是不是已經過去了?」 秦卓寒對此一概不答,只是失聲痛苦道:「他竟然出手打傷我!他竟然出手打傷我!」 賀鼎儀連忙俯身查看秦卓寒的傷勢。剛要解開她的衣服探視,秦卓寒突然攔住她的手,然後自己出手在傷口旁邊點了幾下,將血脈封住,然後狠狠地說:「我沒事,我們馬上上去幫倩兒,我一定要親眼看看李皓賢的下場!」說完猛然起身向前面奔去。賀鼎儀被她這樣的舉動嚇得愣了一愣,然後才回過神來追了上去。 李皓賢急匆匆地跑到群仙觀,卻左找右找也找不到韓倩兒的蹤影,連忙攔住觀內的一個道士道:「這位師父,請問一下太白山七星觀的玉清真人在何處?我有急事找他!」 那道士道:「你也是找玉清真人的啊?真人今早與故友去朝陽鋒的下棋亭對弈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李皓賢忙問:「在我前面還有一位姑娘,她是不是向朝陽鋒方向去了?」 道士答:「對呀!你們是一起的麼?」 李皓賢匆匆答了句:「沒錯,不好意思打擾了!那我先告辭了!」就衝出群仙觀,又向山上奔去。 一路直上,仍然瞧不見韓倩兒的蹤跡,看來其已領先自己很多了。李皓賢猛然運氣內力,縱身躍起,一躍就是數步之距,這樣快步直衝而上,以圖盡快追上韓倩兒,將其攔住。終於快到蒼龍嶺時,遠遠望去韓倩兒正在小心奕奕地沿著嶺間小道而過。蒼龍嶺兩面乃是萬丈深壑,勢陡如削,二三尺寬的嶺脊,形如龍背。相傳唐代的韓愈至此驚恐失色,將手中的書投下嶺去。 面對又一道天塹,李皓賢也不敢再向剛才那樣又蹦又越的,萬一弄不好,整個人就直接『飛』下崖去了,唯有也小心奕奕地一步一步走過去。這嶺間小道與剛才千尺幢的道路一樣狹窄,兩面就是懸崖,其凶險比起千尺幢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韓倩兒此時領先李皓賢幾十丈,已經快要過到對面,而李皓賢才剛剛開始過嶺。當李皓賢過到快一半之時,韓倩兒已經登上對面的山道。到了平坦之地,韓倩兒自然不會乖乖地等著李皓賢過來,施展輕功又奔向朝陽峰而去,一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李皓賢經過一輪緩步而行,終於過了這條難行的小道。過了蒼龍嶺,又是一望無際的石階蜿蜒向山上延伸,李皓賢不知此處離朝陽峰還有多遠,看見這無盡的石階,也有些煩躁起來,破口罵道:「都是賀鼎儀這班人該死,要不是我也不用沒事來爬山!」 可是現在不爬也不信,若不制止韓倩兒,讓她真的到太師父那告上一狀,也不知那太師父會如何收拾自己。李皓賢從來沒有見過玉清道人,所以心裡沒底,不知道這老人家是怎麼樣的人,更不知道他武功有多高。想到這些,李皓賢不得不又繼續動起雙腿,運起內力,飛奔朝山上而去。 韓倩兒雖然輕功超絕,但是登山畢竟是費體力的苦差事,跑著跑著,就覺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正想休息一下,掉頭看看李皓賢離自己還有多遠,那知一看嚇她一大跳,李皓賢健步如飛,蹦蹦跳跳地衝了上來,與自己雖然還差一段距離,不過以如此態勢,只怕自己稍有鬆懈,就會被他趕了上來。 韓倩兒無奈,只有咬緊牙關,提起一口氣於胸,拔腿奔跑上山。跑了好一陣,已經快到朝陽峰,怎料前面卻又是一道難關。原來上朝陽峰前,還有最後一關,上峰的路到了此處,面對的是一面直直的崖壁,壁上垂下來幾條鎖鏈,行人若是想上峰頂,必須攀崖而上。由於此處絕壁擋道,需攀索而上,猶如登天,故此處名曰『天梯』。 幸好這難不倒韓倩兒,比起跑那長長的山路弄得氣喘吁吁來說,登這樣的崖壁反而是『小菜一碟』,韓倩兒沒有絲毫猶豫,抓住鎖鏈,猶如壁虎一般三下兩下就爬了上崖。李皓賢此時也已經追到,韓倩兒只看了一眼崖下的李皓賢,便轉身直奔下棋亭。 李皓賢爬崖的功夫反倒沒有韓倩兒那樣靈活,費了好一會才爬上崖頂。韓倩兒提起最後一股氣,急匆匆地跑向下棋亭,好在下棋亭離『天梯』並無多遠,拚力跑了一會,終於見到不遠處有一亭子,亭中還隱約有兩人在對弈。韓倩兒這一路跑來,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腳步沉沉,來到亭子處時,實在是堅持不住,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奇怪的是在亭中對弈的兩人,雖然見到有人到來,卻視而不見,只顧繼續下棋。韓倩兒稍微喘順了氣息,定眼望去,只見在亭中下棋的是兩位已年過花甲之年的老人,只是不知哪位才是玉清真人。 韓倩兒帶著那還未喘順的氣息開口問道:「請問哪……哪位是玉清真人?」 沒人回答。韓倩兒又問了一次:「請問哪位是玉清真人?」 那兩人還不不答話。韓倩兒剛想問第三次,突然一人越至近前,定眼一看此人就是稍微落後於她的李皓賢。韓倩兒心想:「你來了正好!看等會太師父怎麼收拾你!」 李皓賢望了望韓倩兒,又望了望亭子中的人,突然上前跪拜道:「弟子拜見師父!」 原來亭中與玉清真人下棋的人竟然是教授他武功的趙無軒。韓倩兒見到李皓賢這番舉動,不明所以,很是困惑。趙無軒沒料到在此處會見到李皓賢,終於放下手中的棋子問李皓賢道:「怎麼是你?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剛開口,玉清真人突然道:「誒!下棋之時莫理閒事,快下子!」 韓倩兒問趙無軒道:「這位老人家可是玉清真人?」 趙無軒答:「不是,這位才是玉清老道!」說完指了指與他對弈的玉清真人。 韓倩兒連忙上前行禮道:「徒孫韓倩兒拜見太師父!」 然而玉清真人彷彿沒聽見一般,只是凝視著棋盤。趙無軒不由道:「誒,玉清老道,你的徒孫上來拜見你,你為何不搭理人家?」 玉清道人道:「紅塵男女來此,無非是為了紅塵事,老道我早已不問世俗,又何必要為了紅塵之人的紅塵事煩心呢?快下子!」 趙無軒聽後,無奈道:「你這個老道,真是拿你沒有辦法,好,我就下在這!」說完,又將精力集中在棋盤上。 韓倩兒此時心急如焚,卻見玉清真人對自己不理不睬,不由有些不悅,又說:「太師父,徒孫真的是有萬分緊要的事情向你稟報!」 玉清道人仍然充耳不聞。韓倩兒急道:「太師父……」 剛叫了一聲,突然玉清道人抓起兩粒棋子手腕一使力,兩子猛然向韓倩兒打來,『啪啪』兩聲,棋子打在韓倩兒腳下的岩石上,整個都凹了進去,韓倩兒和李皓賢都不由吃一驚,暗自驚歎玉清道人非凡的內力。 玉清道人道:「小娃兒,別人下棋的時候莫要打擾!」 韓倩兒被如此一嚇,再也不敢出聲,只得乖乖地站在一邊,想著等他下完了在稟報。李皓賢此時本可以出手擒住韓倩兒,但是兩位師尊在此,不敢造次,只得也靜靜等在一旁。 就這樣等了一會兒,景陽郡主也跑了上來。見到這裡的情景,景陽郡主自然有些不解,見李皓賢乖乖地站在一旁,於是走過去問:「發生什麼事了?他們要對你怎樣?」 李皓賢道:「沒有什麼事!太師父他們正在下棋,不許任何人打擾!」 景陽郡主詫異地看了看韓倩兒,然後笑道:「這麼說,她還沒告狀?」 李皓賢答:「對呀!」 景陽郡主樂道:「有意思,那你就這樣等下去不成?」 「我還能幹什麼?」李皓賢無奈道。 正在犯愁之時,後面賀鼎儀和秦卓寒也跟著上來了。李皓賢見此,連忙過去問道:「卓寒,你的傷勢如何了?」 秦卓寒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乎與他根本不相識。賀鼎儀冷冷道:「哼!你現在會問她傷勢如何,那麼你剛才傷她那時心裡又想著些什麼?」 賀鼎儀見到這裡的情境,也有些詫異,問韓倩兒道:「倩兒,這是怎麼回事?」 韓倩兒道:「太師父他老人家不許我打擾他下棋,我只好在此等著!」 賀鼎儀明瞭之後,上前向玉清真人行禮道:「鼎儀拜見師父!」 一下子聚集了這麼多人,玉清道人這回想專心下棋都不行了,只得放下手中的棋子,轉身問道:「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子跑來這麼多女娃子?」 賀鼎儀道:「師父,我們有要緊事情要請你老人家主持公道!」 「我就說,你們這些小鬼跑上山來,必定有些煩心事要為難老道我,說吧!我聽著呢!」 「本派弟子李皓賢,欺師滅祖,擅自投身丹陽教,並操縱丹陽教為禍武林,經多番勸阻仍然不知悔改,我等無奈之下,希望師父你能出手清理門戶,除去這禍患!」 李皓賢連忙辯解道:「太師父,你別聽賀師叔她歪曲事實,她們根本是妒忌我武功比她們高,故意捏造事端針對與我!」 玉清道人打量了一下李皓賢,然後問:「你就是李皓賢?」 李皓賢行禮道:「弟子李皓賢,拜見太師父!」 玉清道人疑惑地問趙無軒道:「老趙,他剛才不是喚你作師父麼?難道他就是你說的那個讓你教授了一個月武功的弟子?」 趙無軒道:「沒錯,此人就是我上次跟你提及的那個人!」 玉清道人說:「既然是你的徒弟,那調教的事我就不經手了!」 哪知趙無軒推脫道:「誒,玉清老道,我上次已經與你說得清清楚楚了,我只是教授其武功,並沒有說過要收他做徒弟,至於教導的事情,自然是要你親歷親為了!反正你如何處置他,皆與我無關!」 玉清道人笑道:「你這個老趙,總是愛與我鑽牛角尖,你既然教了他武功,還不算他師父麼?也罷也罷,待我處理完此事,我們再繼續下棋,你可不許趁機在棋盤上下手腳哦!」 趙無軒道:「你放心,我才不會如此,我只是擔心你等下要是輸了,會借此抵賴!」 玉清道人笑道:「你呀!」說完,站起身來,走出亭子,問賀鼎儀道:「既然你們都找上們來,那鼎儀你打算讓我如何處置他?」 賀鼎儀道:「請太師父廢了此人的武功,交由我們帶回去!」 豈料玉清道人道:「這樣太麻煩了!我直接將其打下山去,這不一了百了!」 賀鼎儀剛想說『不需如此,此人畢竟是師兄師姐的兒子,還是廢了他武功,讓我們將其帶下山去便是了』,怎料那玉清真人說做就做,還沒等賀鼎儀開口,就出招向李皓賢襲來,李皓賢大吃一驚,急忙閃避,怎料玉清道人之身法宛如仙人一般,一瞬間又飄至面前。李皓賢發夢都沒料到這太師父連讓他辯駁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致其死地,根本就防備不及,眼看就要被他一掌斃命,突然玉清真人又猛然飄開。不過,這並不是玉清真人手軟,而是景陽郡主見李皓賢危急,慌忙一掌攻向玉清真人背後,迫使其暫時避開。 玉清真人問:「小娃子,你是誰?」 景陽郡主見不報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力保李皓賢,這玉清真人就要對他不利,連忙喊道:「我是景王爺的女兒,不許你傷害他!」 玉清真人笑道:「原來是郡主小丫頭,我清理門戶,與你何干,快快讓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景陽郡主喝道:「你敢?」 剛說完,玉清真人就催動雙掌向她攻來,景陽郡主沒料到他說幹就幹,又被打個措手不及,慌亂之下只得硬接玉清道人雙掌,四掌相交,一股強大的內力將景陽郡主退開數步,跌在地上,李皓賢連忙上前扶起景陽郡主,關切地問:「郡主,你沒事吧!」 玉清道人連噓寒問暖的時間也不給他們,又是兩掌撲了過來,李皓賢被逼之下,只得又硬生生地接掌,這次玉清道人的掌力沒有將他震開,但是李皓賢感覺兩掌猛然被吸住一般,再也挪不開,緊接著,一股強勁的內力從玉清道人的掌心湧了過來,李皓賢連忙運盡全身內力,拚力抵抗。然而對方之內勁就如同翻滾的波濤,直衝而來,李皓賢漸漸感到支撐乏力。又是千鈞一髮之時,突然一股真氣從背後湧了過來,與李皓賢的內力合在一起,將玉清真人的內力暫時退了回去。 原來景陽郡主在李皓賢背後發功,助其一起抵抗強敵。李皓賢言道:「郡主,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快點走吧!我今天怕是要命喪於此了,你快點走,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景陽郡主倔強道:「別吵!我就不信兩人合力都不贏這賊老道!」 玉清道人微微一笑道:「小丫頭,你想合兩個人的內力與我鬥,我就偏偏不讓你如願!」說完猛然發力一推,李皓賢受不住向後退去,連帶撞倒了身後的景陽郡主,兩人摔倒在地,玉清真人則藉著反力與李皓賢的手掌分離,向後躍開。 賀鼎儀原先只是想請玉清真人廢掉李皓賢的武功,然後抓他回去讓其父母管教,並沒打算要取他性命,怎料到如今玉清真人竟然要殺了李皓賢,不由愣住了。那秦卓寒雖然一直口口聲聲說要看見李皓賢不得好死的下場,可一到這樣的關鍵時刻,卻早已將恨和怨望得一乾二淨,眼見李皓賢性命堪憂,連忙上前跪倒在玉清真人面前求情道:「太師父,請你老人家饒他一條性命,只廢了他武功就罷了吧!」 玉清道人問:「小姑娘,你是誰?」 賀鼎儀道:「她是張師姐新收的徒弟!還有這個倩兒也是!卓寒、倩兒,你們還不快拜見太師父!」 秦卓寒和韓倩兒立即行禮道:「徒孫拜見太師父!」 玉清道人問秦卓寒:「小丫頭,你剛才要我繞過李皓賢,只廢了他的武功是吧?」 秦卓寒見玉清道人這樣說,以為他要答應了,連忙道:「沒錯,請太師父饒他一命!」 玉清道人問:「他是你什麼人,你要幫他求情?」 秦卓寒望望李皓賢,然後道:「他是我師兄,還望太師父饒師兄一命!」 玉清道人卻搖頭道:「不成不成,一個廢人與一人死人有什麼區別,再說他殘廢了也沒人照顧他!還不如我一掌斃了他算了!」 秦卓寒急忙道:「弟子願意今後好好照顧師兄,還望太師父高抬貴手!」 玉清道人還是不答應:「不成不成,我說的話一向算數,我剛才既然說要殺了他,那他就非死不可,你不要再多說了,看在你求情的面上,我給他留個全屍也就是了!」說完,扭過頭對景陽郡主道:「郡主小丫頭,此事與你無關,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立即離開的話,我也不為難你,若是你執意要護著他,休怪我等下下手不留情!」 景陽郡主怒道:「賊老道,你簡直反了,竟敢這樣對我!你也休要再多說了,本郡主的信條從來只有勝和敗,沒有逃這個字,你要就放馬過來吧!」 李皓賢擔憂道:「郡主,太師父如今看起來是動真格的了,只怕我們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你還是離開吧,不要再管我了!」 景陽郡主固執道:「我說了不走就是不走,今天你是與我一起來的,要走我們也要一起回去!」 玉清道人冷笑道:「好!本道也不願別人說我以大欺小,你們兩個小娃一起上吧!到了黃泉,大家也好有個伴!」 景陽郡主怒道:「死老道!要下去也是你下去,我看你也活得差不多了!該下去享福了!」 上卷--書起緣 第十四章 細雨帶微寒 第二節 玉清道人摸了摸鬍子,微微一笑,然後又猛撲而來。李皓賢與景陽郡主不敢怠慢,深知這玉清道人出招絲毫不留情面,今日若是不奮力抵擋,恐怕就要橫屍於此了,遂將平生所學皆用上,合力擺出『無相陣』。此番由於面對強敵,又是生死相系,李皓賢與景陽郡主所使的『無相陣』,比起上次與賀鼎儀等人的『三清劍陣』又強了許多。然而玉清真人的武功遠不是賀鼎儀等人所能比的,身法快如迅風,出招如同波濤翻滾一樣猛烈,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就如同在巨浪中抗爭的小州,隨時有被吞噬的危險。 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強勁的對手,然而正是如此反而激發起兩人同舟共濟,共赴患難的意志,將『無相陣』的威力完全發揮了出來,拼盡全力與玉清真人抗爭到底,一場絕世武學之間的較量,就這樣驚心動魄的展開了。 電光火石之間,雙方就鬥了百來招。在強敵威逼之下,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已經宛如一體,這場比試儼然更像是兩個絕世高手的對決。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將自身的武功發揮到了極致,雖然玉清真人仍然佔據上風,但是卻也一時奈他們兩人不何。賀鼎儀等人在一旁看著這場較量,不由皆心驚膽戰,雙方如此拼盡全力,只怕兩虎爭鬥必有一傷,且這樣的比試最後只能是以一方受重創才能收場,無論雙方哪方受重創,必然都是一個極壞的結局。 令人有些奇怪的是,在下棋亭與玉清真人對弈的趙無軒卻對於這場爭鬥漠不關心,只是一直盯著棋盤,甚至連望也不屑去望一眼,似乎這樣的爭鬥只是小事一樁。 玉清真人又與李皓賢和景陽郡主過了數十招,突然猛然退開幾丈,然後止住手道:「好了好了!到此為止吧!」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雖然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停下手來。玉清真人笑著對趙無軒喊道:「老趙啊!你就這麼不在乎你這個劍法的唯一傳人,你就不怕我將他一掌打死嗎?」 趙無軒道:「你這老道要在這幫後生面前扮黑臉,我又何必攪和了你的好戲?」 玉清道人又笑了笑說:「原來你早已猜到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對你這個徒兒漠不關心呢?」 李皓賢聽到他們兩人的議論,也有些詫異,一時不知太師父到底是何用意。玉清道人笑著對李皓賢和景陽郡主道:「不錯,你們倆都很有學武的天分,年輕人能有這樣的身手已經很了不得了,真是後生可畏啊!」 景陽郡主喝道:「賊老道,你一下子對我們喊打喊殺的,一下子又讚我們兩句,你到底想怎麼樣?」 玉清真人道:「郡主小丫頭,老道我現在要與你的小夥伴單獨聊聊,你願不願意放人啊?」 景陽郡主滿腹猜疑道:「你明的不行,就要完陰的是不是?有什麼話當著面說,別鬼鬼祟祟的!」 玉清真人皺皺眉頭道:「小丫頭你不肯放人,這倒是讓老道我很為難啊!」 李皓賢對景陽郡主道:「郡主,既然太師父有話對我說,我生為徒孫的哪有不聽的道理,我就姑且與他老人家聊聊吧!」 景陽郡主道:「你別犯傻了,他剛才明明就想致你於死地,只是我們兩人齊心抗敵,他才一時得不了手,如今他故意把你叫過去,只怕要對你不利啊!」 李皓賢撫慰道:「就是因為他要取我的性命,我才要跟他解釋清楚啊!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們就算合力也難鬥贏他,與其雙方這樣以死相拼,不如我向他老人家解釋整件事情,好求得他的諒解!」說完,也不理景陽郡主願不願意,就走了過去。 「唉,你……」景陽郡主見他不聽勸告,也無可奈何,只得緊緊盯著玉清真人。 李皓賢走到玉清真人面前道:「太師父,徒孫願意聽太師父的訓導!」 玉清真人點頭微笑道:「好,你跟我來吧!」 於是,兩人走開不遠,來到一塊大岩石處,玉清真人拍拍石頭上的塵土,然後坐下,卻一言不發。李皓賢見此,開口道:「太師父,你且聽徒孫解釋一下整件事情的始末……」 怎料玉清真人制止他道:「唉,老道我知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這不要緊!關鍵是你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 李皓賢聽完,低下頭不出聲了。玉清真人又言道:「你也不必一副低頭認罪的樣子!江湖本來就是一個是非之地,對對錯錯又有誰能說的清楚!你雖然如今加入魔教,難道這樣就可以認為你就是魔頭了麼?關鍵要看你幹的是什麼事!武林中有些人評判是非的尺度本來就是傾斜的,似乎正派的人就是正人君子,邪派的人就是邪魔歪道,我老道卻偏偏不信這一套,至於你是邪是正,還有待評判!」 李皓賢跪謝道:「多謝太師父如此看待徒孫,不過徒孫確實也有做錯的地方,還望太師父處罰!」 玉清真人卻說:「年輕人,誰又何嘗沒有犯過錯呢?太師父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做過錯事,錯殺過好人,犯錯不要緊,犯了錯知道改就行了!」 李皓賢連忙道:「太師父放心,徒兒今後一定改過!」 玉清真人微笑著搖搖頭。李皓賢不解道:「太師父不相信徒兒能夠改過?」 玉清真人問:「你口口聲聲說要改過,那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知道自己現在錯在哪裡麼?」 李皓賢不由啞口無言。 「你雖然說要改過,實際上你自己都弄不清楚你到底錯在哪裡,又何來改呢?」說完,指了指峰下的小道問李皓賢:「你現在能看得清上山的小道麼?」 李皓賢答:「一目瞭然!」 玉清道人笑道:「你現在登上了峰頂,所以對上山的小道一清二楚,但是你沒登上此峰之前,又如何能對此一目瞭然呢?人有時也是一樣,若是做錯了事,只有到了一個極點,方能看清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如同登上了高峰才看清自己上山的路是直路還是曲路。」 李皓賢聽完,深深的思索了一陣,然後道:「太師父說的有道理,可是要是到了極點才知道自己做錯了,那還有回頭的機會嗎?」 玉清道人指了指毗鄰朝陽峰的落雁峰道:「你在此能看清上山的小道,但是此峰還不是華山的最高峰,那個落雁峰才是,所以說,有時不必非要到了最極端就能知道方向的對錯,也許,你只要登上了半山回頭眺望就已經知曉自己是否走邪了。至於幡然悔悟是早是遲,就要看個人的悟性了,悟性好的人只走了一半就知道自己錯了,悟性差的人非要走到極端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可是屆時縱然悔悟也來不及了!皓賢你對武學的領悟非凡,那麼對自己的過錯也應該能及早的認識,切莫到了最極端才後悔莫及!」 李皓賢聽著玉清真人的這番道理,似懂非懂的,聽得有些迷惑,不過還是點頭道:「太師父的話,我回去自當認真思索一番,好認清自己的過錯!」 玉清真人欣慰地點頭道:「好,你能夠靜心聽我老道一番話,也表明你本性非壞,只是一時間迷失前路,所以老道我也不為難於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自我覺醒,明白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麼!」 李皓賢喜道:「太師父這樣說,既是肯饒恕徒兒的罪過了?」 玉清真人慈祥地微笑道:「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對你怎樣!剛才是不過是想試試你的武功,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弄得江湖上風風雨雨!」 李皓賢慚愧道:「對於太師父來說,我的武功還是彫蟲小計!」 玉清真人摸摸自己的鬍子,笑道:「你能有這樣的武功已經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了,我在你這個年齡,武功也及不上你啊!你要是到了我現在這把歲數,武學上的修為必定高過我許多!而且你比我更有福氣,有兩個女娃子關心你,看到你的哪位同伴,令我想起了當年與我一起闖蕩江湖的故人!年少時,我與你一樣血氣方剛,到處跌跌撞撞的!好在身邊還有位紅顏知己,風雨路上一直相伴左右!」 李皓賢好奇道:「那你們一定是江湖上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的吧?」 玉清真人略為傷感的搖搖頭,歎氣道:「世人就是如此,輕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加珍惜。當年我雖然身邊有紅顏相伴,但是我心裡喜歡的卻是另一個女子,還一直對其苦苦追求,直到有一天,身邊的紅顏離我遠去之時,我才發現自己這輩子不能缺少她,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我為此大病一場,後來更厭倦紅塵,出家當了道士!剛才看見你和那郡主小娃在大難之時雙方不離不棄,使我又看見了數十年前自己的影子!」 上卷--書起緣 第十四章 細雨帶微寒 第二節 玉清道人摸了摸鬍子,微微一笑,然後又猛撲而來。李皓賢與景陽郡主不敢怠慢,深知這玉清道人出招絲毫不留情面,今日若是不奮力抵擋,恐怕就要橫屍於此了,遂將平生所學皆用上,合力擺出『無相陣』。此番由於面對強敵,又是生死相系,李皓賢與景陽郡主所使的『無相陣』,比起上次與賀鼎儀等人的『三清劍陣』又強了許多。然而玉清真人的武功遠不是賀鼎儀等人所能比的,身法快如迅風,出招如同波濤翻滾一樣猛烈,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就如同在巨浪中抗爭的小州,隨時有被吞噬的危險。 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強勁的對手,然而正是如此反而激發起兩人同舟共濟,共赴患難的意志,將『無相陣』的威力完全發揮了出來,拼盡全力與玉清真人抗爭到底,一場絕世武學之間的較量,就這樣驚心動魄的展開了。 電光火石之間,雙方就鬥了百來招。在強敵威逼之下,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已經宛如一體,這場比試儼然更像是兩個絕世高手的對決。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將自身的武功發揮到了極致,雖然玉清真人仍然佔據上風,但是卻也一時奈他們兩人不何。賀鼎儀等人在一旁看著這場較量,不由皆心驚膽戰,雙方如此拼盡全力,只怕兩虎爭鬥必有一傷,且這樣的比試最後只能是以一方受重創才能收場,無論雙方哪方受重創,必然都是一個極壞的結局。 令人有些奇怪的是,在下棋亭與玉清真人對弈的趙無軒卻對於這場爭鬥漠不關心,只是一直盯著棋盤,甚至連望也不屑去望一眼,似乎這樣的s分皇切□亂蛔~?p>玉清真人又與李皓賢和景陽郡主過了數十招,突然猛然退開幾丈,然後止住手道:「好了好了!到此為止吧!」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雖然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停下手來。玉清真人笑著對趙無軒喊道:「老趙啊!你就這麼不在乎你這個劍法的唯一傳人,你就不怕我將他一掌打死嗎?」 趙無軒道:「你這老道要在這幫後生面前扮黑臉,我又何必攪和了你的好戲?」 玉清道人又笑了笑說:「原來你早已猜到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對你這個徒兒漠不關心呢?」 李皓賢聽到他們兩人的議論,也有些詫異,一時不知太師父到底是何用意。玉清道人笑著對李皓賢和景陽郡主道:「不錯,你們倆都很有學武的天分,年輕人能有這樣的身手已經很了不得了,真是後生可畏啊!」 景陽郡主喝道:「賊老道,你一下子對我們喊打喊殺的,一下子又讚我們兩句,你到底想怎麼樣?」 玉清真人道:「郡主小丫頭,老道我現在要與你的小夥伴單獨聊聊,你願不願意放人啊?」 景陽郡主滿腹猜疑道:「你明的不行,就要完陰的是不是?有什麼話當著面說,別鬼鬼祟祟的!」 玉清真人皺皺眉頭道:「小丫頭你不肯放人,這倒是讓老道我很為難啊!」 李皓賢對景陽郡主道:「郡主,既然太師父有話對我說,我生為徒孫的哪有不聽的道理,我就姑且與他老人家聊聊吧!」 景陽郡主道:「你別犯傻了,他剛才明明就想致你於死地,只是我們兩人齊心抗敵,他才一時得不了手,如今他故意把你叫過去,只怕要對你不利啊!」 李皓賢撫慰道:「就是因為他要取我的性命,我才要跟他解釋清楚啊!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們就算合力也難鬥贏他,與其雙方這樣以死相拼,不如我向他老人家解釋整件事情,好求得他的諒解!」說完,也不理景陽郡主願不願意,就走了過去。 「唉,你……」景陽郡主見他不聽勸告,也無可奈何,只得緊緊盯著玉清真人。 李皓賢走到玉清真人面前道:「太師父,徒孫願意聽太師父的訓導!」 玉清真人點頭微笑道:「好,你跟我來吧!」 於是,兩人走開不遠,來到一塊大岩石處,玉清真人拍拍石頭上的塵土,然後坐下,卻一言不發。李皓賢見此,開口道:「太師父,你且聽徒孫解釋一下整件事情的始末……」 怎料玉清真人制止他道:「唉,老道我知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這不要緊!關鍵是你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 李皓賢聽完,低下頭不出聲了。玉清真人又言道:「你也不必一副低頭認罪的樣子!江湖本來就是一個是非之地,對對錯錯又有誰能說的清楚!你雖然如今加入魔教,難道這樣就可以認為你就是魔頭了麼?關鍵要看你幹的是什麼事!武林中有些人評判是非的尺度本來就是傾斜的,似乎正派的人就是正人君子,邪派的人就是邪魔歪道,我老道卻偏偏不信這一套,至於你是邪是正,還有待評判!」 李皓賢跪謝道:「多謝太師父如此看待徒孫,不過徒孫確實也有做錯的地方,還望太師父處罰!」 玉清真人卻說:「年輕人,誰又何嘗沒有犯過錯呢?太師父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做過錯事,錯殺過好人,犯錯不要緊,犯了錯知道改就行了!」 李皓賢連忙道:「太師父放心,徒兒今後一定改過!」 玉清真人微笑著搖搖頭。李皓賢不解道:「太師父不相信徒兒能夠改過?」 玉清真人問:「你口口聲聲說要改過,那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知道自己現在錯在哪裡麼?」 李皓賢不由啞口無言。 「你雖然說要改過,實際上你自己都弄不清楚你到底錯在哪裡,又何來改呢?」說完,指了指峰下的小道問李皓賢:「你現在能看得清上山的小道麼?」 李皓賢答:「一目瞭然!」 玉清道人笑道:「你現在登上了峰頂,所以對上山的小道一清二楚,但是你沒登上此峰之前,又如何能對此一目瞭然呢?人有時也是一樣,若是做錯了事,只有到了一個極點,方能看清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如同登上了高峰才看清自己上山的路是直路還是曲路。」 李皓賢聽完,深深的思索了一陣,然後道:「太師父說的有道理,可是要是到了極點才知道自己做錯了,那還有回頭的機會嗎?」 玉清道人指了指毗鄰朝陽峰的落雁峰道:「你在此能看清上山的小道,但是此峰還不是華山的最高峰,那個落雁峰才是,所以說,有時不必非要到了最極端就能知道方向的對錯,也許,你只要登上了半山回頭眺望就已經知曉自己是否走邪了。至於幡然悔悟是早是遲,就要看個人的悟性了,悟性好的人只走了一半就知道自己錯了,悟性差的人非要走到極端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可是屆時縱然悔悟也來不及了!皓賢你對武學的領悟非凡,那麼對自己的過錯也應該能及早的認識,切莫到了最極端才後悔莫及!」 李皓賢聽著玉清真人的這番道理,似懂非懂的,聽得有些迷惑,不過還是點頭道:「太師父的話,我回去自當認真思索一番,好認清自己的過錯!」 玉清真人欣慰地點頭道:「好,你能夠靜心聽我老道一番話,也表明你本性非壞,只是一時間迷失前路,所以老道我也不為難於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自我覺醒,明白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麼!」 李皓賢喜道:「太師父這樣說,既是肯饒恕徒兒的罪過了?」 玉清真人慈祥地微笑道:「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對你怎樣!剛才是不過是想試試你的武功,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弄得江湖上風風雨雨!」 李皓賢慚愧道:「對於太師父來說,我的武功還是彫蟲小計!」 玉清真人摸摸自己的鬍子,笑道:「你能有這樣的武功已經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了,我在你這個年齡,武功也及不上你啊!你要是到了我現在這把歲數,武學上的修為必定高過我許多!而且你比我更有福氣,有兩個女娃子關心你,看到你的哪位同伴,令我想起了當年與我一起闖蕩江湖的故人!年少時,我與你一樣血氣方剛,到處跌跌撞撞的!好在身邊還有位紅顏知己,風雨路上一直相伴左右!」 李皓賢好奇道:「那你們一定是江湖上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的吧?」 玉清真人略為傷感的搖搖頭,歎氣道:「世人就是如此,輕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加珍惜。當年我雖然身邊有紅顏相伴,但是我心裡喜歡的卻是另一個女子,還一直對其苦苦追求,直到有一天,身邊的紅顏離我遠去之時,我才發現自己這輩子不能缺少她,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我為此大病一場,後來更厭倦紅塵,出家當了道士!剛才看見你和那郡主小娃在大難之時雙方不離不棄,使我又看見了數十年前自己的影子!」 上卷--書起緣 第十四章 細雨帶微寒 第三節 李皓賢聽完玉清真人這傷心的往事,又感而發道:「太師父可能誤會了,我和郡主雖然剛才是同心協力作戰,但是這恐怕是她作為主人對我這個下人的恩典吧!再加上郡主的性格一向不服輸,剛才太師父危言恐嚇,所以惹惱了她,才會與我共同進退。我一屆平民,郡主又怎會對我動情呢?反而是那位姓秦的姑娘,我知道她對我是有情有意的,只可惜我心裡中意的人不是她,所以只好辜負她這片深情了!」 玉清真人問:「那麼,你心裡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是郡主小娃麼?」 李皓賢搖頭道:「不是,郡主乃金枝玉葉,我不敢高攀,我心儀的姑娘是龍嘯天大俠的孫女龍俏欣!」 玉清真人微笑道:「其實你的事情,我早有所聞,聽說你為了那龍姑娘,還大鬧了玄天劍派是麼?」 李皓賢羞愧地低頭道:「弟子對此事也挺後悔!」 玉清真人又大笑道:「年輕人啊年輕人,年輕人做事就是這麼衝動,你簡直與我當年一模一樣!老道我不知道你對那龍姑娘的心意如何,不過從我聽到的可以判斷,那龍丫頭心儀的人必定不是你,否則你也不用這樣鬧了!小伙子,你聽我一句,不屬於自己的就不要苦苦追求,就算最終能給你得到,也只不過是鏡花水月,你還是用點心思珍惜你身邊擁有的一切吧,老道我看得出,你與那郡主小娃倒是很配,我不知道你們倆是如何認識的,但是你一屆平民,能夠有幸有這樣的金枝玉葉陪伴,不用說一定是經過一段奇緣了,這樣的奇緣可是上天的恩賜,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否蟯蛞揮幸惶歟廿z甭衝謠諯w兮洵薸D裎業蹦暌謊洹伝耍?p>李皓賢難為情道:「太師父,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郡主不會喜歡上我的!」 玉清真人道:「你這傻小子,太師父這把年紀了,你們這些小輩的貓膩能瞞得過我嗎?若是她不在乎你,就不會直言不諱的說要保你沒事,若是不在乎你,就不會留下來與你共同進退,但是這小丫頭面皮薄,所以總要找上個借口來掩蓋自己的心意,至於你,也與她差不多,老道我看得出來,你對她的關懷和愛護遠遠不止是下人對主人這麼簡單,可是你挺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一直都壓抑自己的真情感,口口聲聲說對她沒有意思,你們倆啊,都在自欺欺人!老道我剛才不單只是試你們的武功,就連你們小輩們的心思,我也都試得一清二楚!」 李皓賢聽完,就像被人戳中脊樑骨一樣,低下頭,抓抓腦袋,無言以對。玉清真人見到他這副德行,一目瞭然,微笑道:「怎麼樣,被老道我說中了吧!小伙子,聽我一句勸,回去好好的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多留意身邊這些關心自己的人,然後仔細想想今後應該如何做!好了,老道我今天就與你扯住這麼多,你可以走了,我還要繼續下完剛才那盤棋呢!」 說完,留下那個還在反覆斟酌剛才的話語的李皓賢,緩緩走回下棋亭,氣定神閒的坐下對趙無軒道:「來,老趙,我們繼續吧!」 ………… 李皓賢仔細想了片刻,然後走到下棋亭,對玉清真人和趙無軒道:「太師父,趙師父,那徒兒我就先行告辭了!」 玉清真人沒有答話,只是微微點頭。李皓賢於是走到景陽郡主面前,言道:「郡主,我們走吧!」 景陽郡主對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不過也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所以也沒有再問什麼,與李皓賢匆匆離開了。 賀鼎儀見這樣就放走李皓賢,有些不甘,上前問道:「太師父,難道這樣就讓他走嗎?你怎麼也得對他稍加懲戒吧?」 玉清真人擺擺手道:「莫要多說了,為師此舉自有用意!」 賀鼎儀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先與韓倩兒和秦卓寒到群仙觀歇息。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一路下山而去,路上李皓賢一直在沉思玉清真人剛才的話語,默不作聲。景陽郡主卻按奈不住,問道:「李皓賢,你太師父為何突然又饒過你,放你下山而去了?」 李皓賢道:「郡主莫要多疑!太師父其實並沒有要懲戒我的意思,剛才只不過是想試試我倆的武功,所以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景陽郡主狠狠道:「這死老道,原來在拿我們來尋開心!」 「郡主莫要生氣,太師父他老人家也許也是想給我們一點警示吧,讓我們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 景陽郡主心有餘悸道:「沒錯,你太師父他武功真的很高,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對了,那老道剛才與你說了什麼?」 李皓賢望望景陽郡主,覺得還是不要將太師父剛才說他們倆很般配的話說出來,於是模糊其辭道:「太師父主要就是要我節制住丹陽教的人,不要在與這些正派再起什麼衝突了!」 景陽郡主道:「笑話!每次都是他們先惹上我們,還要我們不要起衝突,他為什麼不將這番話對那些人說?」 「郡主說的是,但是有的時候,我們也做得有些過火了,就像上次上少林揚威,可能在那幫人看來,我們此舉是向他們正式宣戰,所以對我們敵意更深了!」 「上少林,不是你給我出得主意麼?到現在你才說此舉不妙?」景陽郡主有些不悅的樣子。 「這件事我應當負責,現在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與這些江湖人士糾纏下去為好,省得惹上紛紛擾擾之事,我們就退一步好了,今後約束丹陽教的人,叫他們少與正派起衝突,這樣郡主也耳根清靜一些!」 景陽郡主思索了一陣,點頭道:「好吧!與這些武夫打交道也實在令我覺得煩心,就讓丹陽教那幫人盡量節制一點好了!」 李皓賢樂道:「多謝郡主,這樣我也省得左右做人難!」 「這麼說,你是後悔為我辦事羅?」 「當然不是,只是我也不希望與親人和故友為敵!」 「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現在全武林都知道為你李皓賢撐腰的是我,就算你現在要『從良』,恐怕也沒人會信了吧!你呀,已經上了『賊船』,沒得回頭了!」景陽郡主開玩笑似的說。 李皓賢笑道:「郡主要做魔頭,那我只好跟著做魔頭了!」 ………… 汴京吏部衙門,李皓賢正在整理一些文卷。李皓賢這個吏部監察使做得實在是空閒得很,所謂監察使,就是言官御使一類的角色,主要工作就是盯著朝廷的各大小官員,看看他們有沒什麼不臣之舉,有的話就上奏折參其一本。除了參人,也沒有什麼其他事情可做,絕大時間都是閒人一個,所以李皓賢有大把的時間陪著景陽郡主到處遊蕩。李皓賢能夠做上這樣的閒官,也與太祖以來朝廷大幅擴充官僚隊伍有關,太祖開國之初,吸取五代時臣下握權過大,致使謀朝亂政的教訓,進一步分散臣下的職權,直接的做法就是將原先一人完成的任務分散給幾個人去完成,這樣臣下的權利是得到了進一步分散,可是卻形成了一個龐大臃腫、辦事效率低下的官僚機構,有人曾經感歎『自古濫官,未有如此之多』,像李皓賢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閒官』,真是比比皆是。 但是身為朝廷命官,整天告假也不成,李皓賢也不得不做做樣子,抽上幾日來吏部當差,幫忙整理一下文案,免得別人在背後多說閒話。 李皓賢正在『認真辦事』之時,突然景王府的一名婢女找上門來,告知李皓賢『郡主相請』,李皓賢知曉景陽郡主一定有什麼要緊事找他商量,所以收好文卷,又繼續『告假』去了。 匆匆來到景王府郡主別院,門前就有一位婢女在急切地等待李皓賢,一見李皓賢就喊道:「李大人,你來了就好!郡主正在發脾氣呢,非要馬上見你不可!奴家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請速速與我來!」 李皓賢聽說景陽郡主大發脾氣,不敢怠慢,馬上來到跟著婢女來到郡主書房,婢女連忙進去稟報道:「稟郡主,李大人已經來了!」 李皓賢在外面就聽到景陽郡主怒氣沖沖地道:「馬上讓他進來!」 李皓賢步入書房,連安都沒來得及請,景陽郡主就遞給他一封信道:「你自己看看!」 李皓賢見其如此生氣,不知發生何事,也有些緊張起來,急忙接過信函打開過目,一看之下才鬆一口氣,原來信是現在的丹陽教教主紅芍寫來的,上面是說最近在運送私鹽途中,竟然讓天龍幫的人半路劫了去,紅芍派人找天龍幫交涉,但是天龍幫的人不知死活,矢口否認此事,紅芍一怒之下,帶上大批人馬將天龍幫徹底剷平,可是卻讓天龍幫的幫主史大奈給逃了,這個史大奈,竟然逃到玄天劍派求龍嘯天庇護,龍嘯天答應了他,將上玄天劍派要人的紅芍打傷了,整件事大概就是這樣。 李皓賢看完後,笑道:「郡主,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這點小事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景陽郡主大嚷道:「什麼,這也叫小事!玄天劍派不但包庇賊人,還打傷我的好姐妹,我怎能與他善罷甘休!」 上卷--書起緣 第十四章 細雨帶微寒 第四節 李皓賢道:「郡主,紅芍也已經將天龍幫給滅了,這樣的懲戒已足夠了,就不要再為此事動干戈了吧!」 景陽郡主不依道:「不行,那史大奈還消遙自在,此事怎能就此了結?我要親自上玄天劍派問他們要人,順便替紅芍出出這口氣!」 李皓賢深知景陽郡主此舉勢必又會引起軒然大波,極力勸阻道:「郡主,此事是由私鹽被搶引起的,若是郡主親自出面,那麼我們販賣私鹽的事情就會暴露,萬一被朝中的人抓到把柄,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景陽郡主堅持道:「朝廷裡的人哪會注意江湖上的事情,再說誰敢惹到我的頭上!你不要再說了,我主意以定,一定要給那幫人一些顏色看看不可,否則人人都敢惹到我的頭上!最低的限度,玄天劍派必須交出史大奈,並向我道歉,否則我就將他玄天劍派也移為平地!」 李皓賢還想勸阻,但是景陽郡主正在火頭上,什麼聽不進去,只是問李皓賢:「這次你與不與我一起上玄天劍派?」 李皓賢為難道:「這……」 「算了,你不去的話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也不必什麼事都依靠你!」景陽郡主不耐煩道。 李皓賢擔心景陽郡主的安危,只得道:「郡主既然決意如此,那我隨郡主一起去好了!」 ………… 景陽郡主得知龍嘯天打傷了紅芍,怒不可遏,帶著李皓賢和七色花使怒氣沖沖地來到玄天劍派。龍嘯天見景陽郡主等人來勢洶洶,也知道來者不善,不過還是親自來到門前相迎,景陽郡主一見面就開門見山道:「龍嘯天,相信今天你也明瞭我的來意!我澳懵砩習涯鞘反竽謂懷隼矗炕r夢葉h鄭?p>龍嘯天不卑不亢道:「老朽敢問郡主,那史大奈犯了何罪,郡主非要親自來抓拿他?」 景陽郡主道:「他搶了本郡主的貨物,本郡主現在要抓拿他治罪!」 龍嘯天道:「既然如此,不知郡主可否出示官府的公文?」 龍嘯天此言一語中要害,景陽郡主手下販運的私鹽,哪敢讓官府知道此事,自然就不要說讓官府發公文抓人了。景陽郡主被人戳中痛處,大為惱火道:「本郡主就是官府,還需要什麼公文?」 龍嘯天道:「郡主這麼說就不對了,天子制定法律,就是讓天下人來遵守的,若是史大奈觸犯了皇法,自然要由官府來懲治他,若是其沒有犯法,又怎能隨意將此人定罪呢?郡主雖然貴為皇親國戚,也不可亂了法度,假若郡主今天能出示官府的公文,那龍某自然不敢包庇史大奈,若是沒有,那恕龍某大膽,請郡主不要再追究此事。此事史幫主也向龍某詳細闡述過,史幫主親口告訴龍某,劫郡主貨物的是他手下人妄自行動所致,他這個幫主事先並不知曉,如今郡主的人已經將他整個天龍幫滅了,這難道還不足以抵消郡主的心頭怒火麼?」 景陽郡主冷笑道:「不知情,那他這個幫主是怎麼做的?身為一幫之主約束不了手下,那他就要對下屬的行為負責,龍嘯天,今天沒那麼多耐心聽你的廢話,我只問你一句,人你交還是不交?」 龍嘯天道:「老夫剛才已經說了,只要郡主拿著官府的公文來拿人,龍某絕不阻攔,若是沒有,那就恕龍某難以從命了!」 景陽郡主咬牙切齒道:「好你個龍老頭,你打傷我手下,現在又一再包庇史大奈,看來今天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肯乖乖就範了!」說完,就準備動手,哪知被李皓賢一手拉住。 李皓賢此次也覺得景陽郡主做得有些過分,不過他認為那史大奈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什麼『全是手下所為,事先全不知情』的鬼話,完全是其推脫之詞,劫貨這樣的勾當沒有他這幫主的授意,那幫手下敢這麼張膽?只不過現在見闖了大禍,就扮成縮頭烏龜,躲起來請別人出面替自己擋災。李皓賢覺得,像史大奈這種貨色,龍嘯天根本沒有必要替其遭災,眼下見雙方劍拔弩張,心中不忍,於是對龍嘯天好言相勸道:「龍老前輩,史大奈自己惹下的禍患,犯得著你替他背麼?我們今天並不是衝著貴派而來的,你也不要令我們難做,你就叫那史大奈出來,與我們當面講清楚,如果此事真的與他無關,那我們就不再追究,你看如何?」 龍嘯天猶豫道:「這……」 龍嘯天還未表態,二弟子方秋白就迫不及待地喝道:「笑話,玄天劍派是什麼地方,你們兩個小娃想要什麼人,我們就交什麼人,那今後我等哪還用在江湖上立足?」 李皓賢根本對他不予理睬,問龍嘯天道:「龍老前輩,你的意思到底如何?」 龍嘯天歎了口氣,答道:「我們武林中人,講的就是一個『義』字,如今史幫主將身家性命交付到我手上,我就要對他負責,請恕龍某不能答應你們的要求!」 景陽郡主不耐煩地對李皓賢道:「不必與他廢話了,今天是非動手不可了!我正想領教一下玄天劍法!」說完正要拔劍。 李皓賢覺得景陽郡主這樣好鬥遲早會受傷,心裡既擔心她的安危,又不想大家廝殺起來將此事鬧大,讓龍俏欣傷心,於是打算代景陽郡主出手,獨自挑戰龍嘯天,所以又拉住景陽郡主道:「郡主,這次我來吧!」 景陽郡主這才作罷。李皓賢對龍嘯天道:「龍老前輩,既然我們的一番好意你不能接受,那我們只好冒犯了!今天我們也不想大家有太多的傷亡,這樣好了,我們單對單,只要你贏了,我們就走,若是我勝了,你們就交出史大奈,我們也不為難玄天劍派,你看如何?」 龍嘯天還未開口,方秋白又破口罵道:「你想挑戰我師父,還不夠資格,讓我來教訓你好了!」 李皓賢對方秋白的這把臭嘴實在難以忍耐,一個人的武功越高,越無法忍受別人的蔑視,如今李皓賢的武功也算獨步武林了,那受得了方秋白這種態度與自己說話,發起火來,喝道:「方秋白,你光磨嘴皮子是沒用的,我有沒資格,你有膽的話可以驗證一下!」 方秋白道:「好,就等你這句話了!」說完,向李皓賢猛攻過來。李皓賢怒火中燒,毫不客氣,拔劍直刺方秋白,李皓賢拔劍出招只是電光火石之間,流暢無比,一看就知道劍法必定造詣不凡,方秋白雖然衝動,但也不敢輕敵,使盡全力。李皓賢如今的劍法又快又猛,頗有當初秦旻陽烈風劍法的風範,威力更是有增無減,方秋白雖然一手『玄天劍法』也造詣非凡,但是高手之間只要相差一絲一毫優劣就看得一清二楚,鬥了一陣,在場眾人就看出方秋白不是李皓賢的對手。 果然,沒多久,方秋白就抵擋不住,身上被李皓賢的利劍劃破幾處,好在李皓賢還算下手留情,只是割破了表皮而已。李皓賢見勝負以分,也不想做得太過分,所以收回劍勢躍開。方秋白還想上前一拼,被龍嘯天叫住:「住手!秋白,你已經敗了,就不要再纏鬥下去了!」 方秋白請罪道:「師父,弟子無能,丟了玄天劍派的臉!」 龍嘯天道:「不要再說了,你先進去養傷吧!」說完,接過弟子遞來的佩劍,對李皓賢歎氣道:「看來今天我不出手都不行了!李皓賢,你如今為何變成這樣?你本來本性不壞,可是如今卻咄咄逼人,令江湖上不得安寧!」 李皓賢道:「令江湖不得安寧的不是我,是你們這些所謂名門正派!自從我掌管丹陽教以來,一直對你們秋毫無犯,但是你們卻總是對我丹陽教的所作所為諸多指責,處處製造摩擦!就拿這次來說,我們事先何嘗招惹過你麼玄天劍派,可是你們為了所謂的『義』字,包庇一個江湖匪類,我們的人上來跟你們交涉,還被你們打傷了,你說這到底是誰無理在先?」 龍嘯天道:「就算史幫主有錯,你們將他們整個天龍幫都滅了,濫殺無辜,難道這還不夠嗎?」 李皓賢道:「就是因為無辜的人死了這麼多,而這個真正肇事者還逍遙法外,所以我們要追究到底!算了,反正我們大家也是說不清楚了,龍老前輩,請出招吧!」 龍嘯天道:「好,既然只能這樣解決的話,那老夫無話可說!」說完,緩緩拔出長劍。 李皓賢深知龍嘯天並不是方秋白之流,當年自己的師父趙無軒都敗於他手下,更何況是自己,縱使自己練成玄相神功,也未必打得贏他,正因為如此,李皓賢要代景陽郡主出手,怕的就是她受傷,一直以來,李皓賢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景陽郡主如此維護,直到上次華山之上被玉清道人一語點破,李皓賢才明白,自己原來是喜歡上她了,其實,當初李皓賢第一次見到景陽郡主之時,已經被她深深吸引,但是李皓賢也深知自己乃一屆平民,自己沒有能力去愛這樣的金枝玉葉,所以他就選擇了與自己同屬平民的龍俏欣去愛,就如同當初他對耶律楚靈所說的一樣,景陽郡主是天上的明月,自己沒能耐夠著,還是追求龍俏欣來得真切,然而上天就是愛開玩笑,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的緣分是扯也扯不斷,而他與龍俏欣卻是無緣難聚合。此時此刻,李皓賢也深知景陽郡主理虧,但是李皓賢還是願意為她爭這個理,也許這就是他對景陽郡主的愛吧,無論她所做的是對還是錯,自己都願意維護她。 上卷--書起緣 第十四章 細雨帶微寒 第五節 龍嘯天被江湖上的人譽為天下第一劍,確實不是浪得虛名,李皓賢與之剛交手,就深深明白,當今世上,能夠與之匹敵的只有自己的太師父玉清道人。李皓賢接了幾招,就感覺到上次華山一戰上面對太師父時的那種無奈和恐懼,龍嘯天的劍招就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而來,所幸的是龍嘯天的招式緩而沉,雖然兇猛但是李皓賢還能躲閃,若是龍嘯天如同上次玉清道人那樣出招如此迅猛,李皓賢恐怕連躲也躲不了。 李皓賢剛與龍嘯天對了幾招,就落於下風,但是李皓賢傾盡全力,也不可小看,雖然面對強敵,但李皓賢依然進退有度,毫不慌亂,已有大家之風,龍嘯天此時心裡也不得不對這個年輕人的武功修為深為讚賞,若不是情勢所逼,龍嘯天斷然不會與這等小輩動手,然而如今自己的勝負關係到江湖朋友的生死,龍嘯天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李皓賢雖然拚力抗衡,然而自己與龍嘯天的差距是實實在在的,畢竟龍嘯天有著數十年的內功修為,李皓賢縱使習得玄相秘笈的武功,仍然難以抗衡。抵抗了一陣之後,李皓賢漸漸只能拚力防守,無力再行進攻。只守不攻,這樣下去毫無勝算,李皓賢也深知這一點,又過了十數招,李皓賢突然拚力一搏,猛然向著龍嘯天直刺七劍,這招又是七星劍派的『劍追七星』,雖然這是七星劍派的絕學,然而龍嘯天一派武學宗師,又怎會被這招難住,只見其微微退後兩步,劍身快速舞動,李皓賢此招雖然快,但是龍嘯天出劍隔擋更是迅速,『匡、匡、匡』七聲利劍碰撞的聲音過後,李皓賢的『劍追七星』全部被龍嘯天化解,李皓賢連絕招也奈何不了龍嘯天,已經是黔驢技窮,一時間竟不知該出什麼招式對敵,高手間的過招不容許絲毫的猶豫,李皓賢正在困惑之際,龍嘯天猛然出劍,劍勢迅猛異常,李皓賢不由一驚,此乃玄天劍法的絕技『一劍玄天』,李皓賢也深知此招的厲害,特別是由龍嘯天這樣的高手使出,更是威力驚人,所以連擋的打算也沒有,連忙向後急退以圖躲避,龍嘯天此招既出,必要敗敵不可,劍招直追過來,李皓賢避過先前兩招,但是第三招實在避無可避,無奈之下只得揮劍抵擋,龍嘯天揮劍直刺而來,李皓賢揮劍企圖將攻過來的劍身向右邊一帶,以化開劍勢,怎料此招以穿透力強而著稱,這樣的擋架是難以奏效的,在學劍的時候,趙無軒就對李皓賢說過這一點,只是李皓賢在如此形勢之下,已經無計可施,只得慌忙招架,才會如此隔擋。 果然在李皓賢的隔擋之下,雖然將刺來的劍身向右偏移了一些,但是還是沒能移開到身體以外的範圍,利劍直刺李皓賢的右肩,一時間李皓賢的右肩鮮血直流。龍嘯天刺中李皓賢之後,明顯是收住了劍勢,否則以此招的內勁,畢竟將李皓賢的肩膀刺穿,而此刻,劍尖只是微微沒入肉身之內。 景陽郡主見李皓賢中劍,花容失色,急忙上前查看李皓賢的傷勢。龍嘯天則將劍收回劍鞘。 景陽郡主見李皓賢傷口鮮血直流,連忙出手將傷口周邊的穴道封住,然後關切地問:「怎樣了,你傷得重不重?」李皓賢搖搖頭道:「沒事!郡主,既然我輸了,我們就別難為玄天劍派了,還是走吧!」 景陽郡主點頭道:「當然,你的傷要緊!」說完,邊扶著李皓賢,邊狠狠地盯著龍嘯天道:「龍嘯天,你有種!今天李皓賢有傷在身,我姑且不與你計較,不過你也別太得意,史大奈我是不會放過的,他日等李皓賢傷癒,我們必定再次登門拜訪!後會有期!」說完,扶著李皓賢匆匆忙忙離去。 龍嘯天看著景陽郡主等人的背影,歎口氣,搖搖頭,一句話也不說地回到內堂。 ………… 龍嘯天挫敗景陽郡主等人的事情很快就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正派』人士人人都對此振奮不已,無不勝贊龍嘯天執劍除妖的義舉。對於李皓賢的傷勢,江湖上也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李皓賢的傷勢不重,很有可能捲土重來,也有人說李皓賢回去之後就已經傷重不治了。而對於李皓賢,根本無暇理會這些流言蜚語,自從他受傷之後,景陽郡主一時間竟然緊張無比,又是請名醫,又是在身邊照顧,甚至還親自喂李皓賢喝藥,這樣的待遇李皓賢簡直樂在其中,雖然被龍嘯天傷得也不清,不過也要不了其小命,一道傷疤換來金枝玉葉的體貼,這生意倒也賺了不少。 一連休息數日,雖然經過名醫的診治,但是李皓賢恢復的卻似乎未近人意。景陽郡主又探視了李皓賢一番,但是李皓賢似乎還是恢復得很緩慢,景陽郡主不由大為疑惑,回寢室的路上,景陽郡主問一旁的黃芸道:「黃芸,你說那李皓賢為什麼傷恢復得如此緩慢,按理說他的傷勢也不算重啊,這麼多天了就算沒全好也應該好了大半了!會不會你請來的大夫不中用啊?實在不行的話換一位!」 黃芸笑道:「郡主,我看癥結不在我請的大夫上,而是在郡主你這!」 景陽郡主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黃芸猶豫道:「黃芸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 黃芸微笑道:「郡主對那李皓賢實在是太好了,自從他受傷以來,郡主對他萬分照顧,三天兩頭又來探視一番,別說是李皓賢那滑頭,就算是我,也捨不得這麼快就好起來啊!」 「你是說,那李皓賢是有意詐的!」景陽郡主不由皺起眉頭。 「黃芸不敢胡亂猜測!」 景陽郡主怒道:「哼!八成就是了,豈有此理,竟敢耍我!」說完,怒氣沖沖地返回李皓賢的房間。 景陽郡主來到門外,吩咐在門口的婢女道:「你們在外面守著,誰也不准進來!」說完,開門進入屋內,李皓賢見景陽郡主去而復返,大為詫異,問:「郡主,你怎麼又來了?有事麼?」 景陽郡主詭異地笑道:「我不放心你的傷勢,所以特意回來再查看一下!你可以讓我看看你傷口的癒合情況麼?」 李皓賢為難道:「郡主,這不好吧!男女有別,我怕傳出去對郡主的聲譽有影響,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景陽郡主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好吧!不過,你老實跟我說,你的傷大概要多久才能痊癒?」 李皓賢答:「大概再過十幾二十日吧!」 景陽郡主聽完,陰沉沉地笑道:「哦,竟然還要這麼久?不過不要緊,今天黃芸請來了一位神醫,他給了我一個藥方,說馬上就能治好你的病!」 李皓賢笑道:「這怎麼可能,那個人一定是個騙子,郡主莫要相信他!」 「靈不靈試試就知道了!」說完,逕直走到李皓賢面前,突然朝著李皓賢的臉上就是一巴,李皓賢被打得莫名其妙,不解地問:「郡主,你這是何故?」 景陽郡主冷笑道:「哼!何故?你自己清楚!你受了傷,本郡主好心照顧你,可你卻貪得無厭,竟然把我當成你的丫鬟一般,故意裝病耍弄我,真是豈有此理!」 李皓賢見被她識穿,連忙求情道:「郡主,我一時昏了頭,才會欺瞞郡主,還望郡主贖罪!」 景陽郡主似乎不肯原諒他,猛然取過掛於床頭的長劍,拔劍出鞘,對著李皓賢道:「你既然想我來照顧你,那也行,現在我就在你身上補刺個大窟窿好了!」 李皓賢見景陽郡主不肯原諒自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景陽郡主拔劍直刺,突然半路又收回長劍,古古怪怪地媚笑道:「怎麼樣,我說這個藥方可以治好你吧!算你走運,要是換作其他人,我一定把他大解八塊!不過你別以為我總是這樣對你,要是下次再敢這樣騙我,休想我會放過你!」說完,轉身離去。臨出門之前還要扭頭嫣然一笑,加上一句:「敢佔我的便宜,貪心鬼!」 景陽郡主這回頭一笑百媚生,一時間讓李皓賢迷戀不已,好久才回過神來。李皓賢猛然啪自己一巴道:「不行,不能對她動情,她是郡主,我只是一個小官,我們是沒有結果的,與其將來痛苦,不如現在便克制住自己,我愛的應該是龍俏欣才對!對,我愛的人應該是龍俏欣!」 李皓賢這樣自我欺騙一番,然後就熄燈睡覺了。怎麼睡得著,李皓賢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景陽郡主,翻來覆去直到二更天才閉上眼睛。 次日,李皓賢正在呼呼大睡之時,突然傳來拍門聲,李皓賢睡眼朦朧地爬起身來,開門一看,嚇一大跳,原來又是景陽郡主。李皓賢連忙打醒精神道:「在下真的不知郡主駕臨,不知郡主有何事?」 景陽郡主道:「這麼晚了你還不起身,難道還要繼續裝病不成,快快收拾一下,陪我去練功!」 李皓賢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就來到後花園的練武場。景陽郡主早在那等得不甚耐煩,李皓賢上前請安並問道:「郡主,今天你打算練些什麼?」 景陽郡主道:「自然是『無相陣』了,不練好它,我們怎麼找龍嘯天算帳?」 李皓賢聽完詫異道:「郡主,你還要找玄天劍派算帳啊?冤冤相報何時了呢,還是算了吧!」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勸我不要再找玄天劍派的麻煩,無非是不想讓你的龍姑娘傷心而已!是不是?」 「郡主,你誤會我了,我勸你不要再上玄天劍派,是不想你受到傷害,那龍嘯天的武功你也看到了,我們還不是他的對手,刀劍無情,萬一動起手來,他將你傷了那該如何是好?」 景陽郡主笑道:「是嗎?那還算你有點良心!就是因為我們單對單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打算我們聯手用『無相陣』對付他,上次我也仔細看了他的武功,他武功雖高,但是比起你太師父來還差那麼一些,所以我們要是聯手的話一定能打贏他!」 李皓賢勸道:「郡主,我們打贏他又能怎樣呢,不就是多數一個敵人!我看這件事就算了吧!」 景陽郡主堅持道:「算?現在我想不計較都不行了,上次你受傷之後,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過我一定不會善罷干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過會捲土重來,那就一定要如此不可!否則我們在江湖上臉面盡失。而且我天性就不服輸,龍嘯天欺人太甚,我一定要將他打敗不可!我知道你不想再打來打去,你放心好了,這次是最後一次了,等我們打敗了龍嘯天,懲治了史大奈,以後我就再不過問江湖事,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李皓賢心想:「你說得容易,除非你把丹陽教解散了,否則想不過問都不行!」李皓賢發現景陽郡主耍起脾氣起來,怎麼勸也勸她不動,無奈之下也只有順著她的意,陪她修練。 ………… 龍嘯天自從上次挫敗了景陽郡主等人之後,就知道其必定不會就此罷休,果然,景陽郡主的挑戰貼很快又遞上山來,此次景陽郡主在貼上說明了到來的時間,看樣子已經成竹在胸的樣子,令龍嘯天眉頭大皺。 賀家雖然遠離玄天劍派,但是親家有事,怎能不趕來相助。匆匆帶著女兒和女婿到來,打算屆時助龍嘯天一臂之力。 上次龍嘯天大敗李皓賢,這次更有賀家來助陣,玄天劍派眾弟子人心大定,料想此次師尊依然能夠將上來挑釁的小妖擊退。 景陽郡主貼上寫的日子很快來到,此時已經是秋末,天氣開始變冷起來,寒冷的風預示著冬天快要到來。在陣陣寒風陪伴之下,景陽郡主又帶著一幫人上到玄天劍派。龍嘯天早已在等候多時,再次見面,景陽郡主開門見山道:「龍老頭子,我們又見面了,怎樣,這陣子你考慮得如何,還是要繼續包庇史大奈麼?」 龍嘯天的回答依舊:「我還是那句話,只要郡主能出示官府的緝拿文書,龍某立即交人,毫不含糊!」 景陽郡主怒道:「看來你真是食古不化!不必多說了,今天我們再比個高低!」 龍嘯天答道:「郡主既然有此雅興,龍某自當奉陪!」 景陽郡主道:「不過,這次我要與李皓賢一起向你討教!」 方秋白喝道:「你們真不要臉,想以多打少不成?」 景陽郡主道:「這有什麼?龍老頭已經六十出頭了,而我和李皓賢加起來也不過四十歲,龍老頭比我們多練了這麼多年的內功,我們單對單自然不是其對手,所以我們兩人聯手,這樣才算得上公平!」 方秋白還想駁斥她,然而龍嘯天止住他道:「秋白,不得無理,郡主也說得有道理,我年長他們這麼多,單對單的確有失風度!既然他們要兩個一起上,那我也樂於奉陪!」 景陽郡主笑道:「好,龍老頭你雖然頑固,但是在這一點上還是令人欽佩!」 龍嘯天道:「不要說這麼多了,你們出手吧!」 景陽郡主毫不含糊,拔劍就向龍嘯天攻來,李皓賢雖然不願與龍嘯天再動手,但是為了景陽郡主的安全,也不得不出手與她一起對付龍嘯天。 李皓賢和景陽郡主經過上次華山一役,對無相陣的領悟又深了一層,施展起來已經儼然一體,顯示出咄咄逼人的氣勢。 龍嘯天也意想不到他們兩人聯手起來竟然如此厲害,不敢怠慢,舞起長劍,大開大闔,勢道雄渾。龍嘯天的玄天劍法乃武林一絕,當世恐怕也只有玉清道人能勝得了他,然而玉清道人已經不問俗事,所以武林眾人將天下第一劍的名號贈與龍嘯天,也是實質名歸。玄天劍法在龍嘯天的使喚之下,攻如巨浪洶湧,氣勢如虹,守如磐石聳立,堅不可摧。李皓賢與景陽郡主雖然聯手,也不敢與之正面交鋒,而是以迅捷的身法環繞在龍嘯天身邊,聯手夾擊,使其腹背受敵。 面對兩人的圍攻,龍嘯天絲毫沒有畏懼,劍勢沉穩,不急不緩,卻又恰到好處,將兩人的招式一一化解。李皓賢和景陽郡主似乎是想以快打慢,只見兩人的身法越來越快,化作兩陣疾風旋繞著龍嘯天,兩人的出招更是快如閃電,就連旁觀者都幾乎看不清每招每式,因為實在是太快了,每招都如閃電般一閃而過,令人驚歎的是兩人雖然節奏如此之快,卻仍然配合得天衣無縫,每招兩人都是同一時刻攻向敵人的不同方向,令人防不勝防。若是其他人,早已經慘敗了,但是奇怪的是,龍嘯天的出招依然不快不慢,但是卻仍然能從容應付這兩個小鬼的進攻。 然而賀允之見到這樣的情勢卻眉頭深鎖,似乎很擔心龍嘯天的處境。此時,無論是龍嘯天沉穩的招式,還是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快如閃電的出招,都在極大的消耗著雙方的內力。雙方一時間陷入膠著狀態,大家都佔不了上風,賀允之擔心這樣鬥下去,會兩敗俱傷。然而雙方正在拚力相搏之時,旁人難以插手。 就這樣雙方很快就鬥了兩三百招,依然難解難分,眾人不由擔心起來。此時,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的速度稍微慢了下來,看來兩人的體力漸漸有所不支,然而龍嘯天似乎也耗費了不少內力,竟也把握不住這樣的機會將二人打敗。雙方又鬥了二百餘招,景陽郡主等人上來玄天劍派之時,乃是正午太陽當空之時,然而與龍嘯天一番惡鬥下來,已經是夕陽西下,傍晚時分了。然而雙方依然不能分出個勝負,可是大家的招式都已經沒有剛開始那樣凌厲,李皓賢和景陽郡主的招式甚至有些走樣了,可見兩人已經相當疲憊,龍嘯天的招式雖然依然大開大合,但是面對兩個小鬼漸漸變弱的攻勢,卻也不能反撲將兩人擊敗,可見其內力的消耗也到了相當程度。 雙方仍然再苦鬥之時,李皓賢突然向後跳開,大聲喊道:「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龍嘯天與景陽郡主這才停下手來,李皓賢對龍嘯天拱手道:「龍老前輩的武功實在令晚輩佩服,今天我們算是打成平手,大家都很累了,不如改日再戰吧!我等就休息兩日,兩日之後,我們再登門求教!郡主,我們走吧!」 景陽郡主雖然不甘心就此離去,不過此時確實耗費了不少力氣,不想再繼續打下去,既然李皓賢提出這樣的建議,也默認道:「好,那我們就兩日後再登門拜訪!龍老頭,你自行保重了!」 說完,景陽郡主帶著眾人離去。在下山的路上,景陽郡主有些不甘心道:「想不到這龍老頭竟也如此厲害,我們大斗幾百回合,竟也還是奈他不何!」 李皓賢在一旁笑道:「郡主莫用擔心,兩日之後,我等必定能夠取勝!」 「哦,你為何如此自信?」 李皓賢道:「難道郡主還看不出來麼?龍嘯天之所以能與我們抗衡,靠的是深厚的內功積累,但是今日一戰,他已經將自己的老本消耗大半,雖然我們倆此戰也耗費了不少內力,但是我們年輕,再加上有玄相神功的輔助,兩日之內恢復大半功力是不成問題的,而龍嘯天若想在這兩日之內重新聚集幾十年的內力,根本是不可能的,剛才一戰,郡主也應該看得出來,龍嘯天已經有些力所不繼了。所以我敢說,待兩日之後,我們養精蓄銳,捲土重來之時,那龍嘯天自然抵擋不住!只是我不願欺人太甚,所以懇求郡主屆時能點到即止,不要傷了他,畢竟他已經一把年紀了!」 景陽郡主聽完笑道:「好!我只求取勝,也不想大家有所傷亡!只要我們取勝之後,他不再包庇史大奈,我自然會派人送些上好補藥與他,讓他益壽延年!」 ………… 夜晚,龍嘯天正在房中打坐運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龍嘯天收起內息,起身開門一看,原來是龍俏欣。 龍嘯天有些詫異,問:「欣兒,怎麼是你?天色不早了,你怎麼還不歇息?」 「我睡不著!爺爺,你沒事吧?」 龍嘯天笑道:「爺爺當然沒事,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麼?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龍俏欣擔憂道:「爺爺,欣兒好擔心!你不要再與李大哥他們比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會出事!」 龍嘯天無奈道:「不是爺爺要與他們糾纏,是他們不肯罷休!事實上,爺爺也不想妄動干戈!」 龍俏欣道:「李大哥他們也並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啊,只要爺爺讓那個史幫主不要再留在我們這,那他們自然也不會找上門來了!」 龍嘯天聽完,不悅道:「欣兒,你怎麼能這樣說話,我不是常教導你們習武之人要俠義為懷,如今史幫主被逼得無路可走,才投靠於我,人家既然將性命交到我手裡,我就要保其安全!」 龍俏欣被爺爺責備了一頓,低下頭道:「爺爺,欣兒知錯了!可是欣兒擔心爺爺的安危,要是再這樣比下去的話,萬一爺爺有個閃失,那該如何是好!」 龍嘯天慈祥道:「好孫女!爺爺會沒事的!在我的孫女找到一門好歸宿之前,我又怎捨得閉眼呢?」 龍俏欣羞道:「爺爺,瞧你說的!若是能保得爺爺長命百歲,我即便一輩子不嫁人陪在爺爺身邊,也心甘情願!」 「傻丫頭,盡說傻話!爺爺一把年紀了,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爺爺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到你高高興興出嫁的那一天!」 龍俏欣臉頰緋紅道:「爺爺就這麼討厭欣兒,急著把我嫁出去麼?」 龍嘯天笑道:「傻丫頭!爺爺最捨不得離開的就是欣兒了,不過能看見你得到真正的幸福,那爺爺就算閉上眼睛也會發笑的!」 兩爺孫正在聊著的時候,突然賀允之登門拜訪,見到爺孫聊得正歡,笑道:「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龍大哥的天倫之樂!」 龍嘯天也笑道:「哪裡,相信賀賢弟很快也有孫報了,只是不知是男是女!」 賀允之開玩笑道:「要是女的話,最好能像你的孫女這樣乖巧,千萬莫要像我那女兒一般刁蠻!」 龍俏欣見賀允之拜訪,知道其必定是有緊要之事找爺爺相商,於是行禮道:「賀伯伯好!你找爺爺一定有事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晚輩先告辭了!」 賀允之微笑著點頭道:「嗯!龍大哥你看,我就說你的孫女乖巧吧,真是懂事!」 龍俏欣離開之後,龍嘯天問賀允之道:「賀賢弟不知找我有何事?」 賀允之道:「龍大哥,你我相交非淺,我也不拐彎抹角,希望龍大哥能告知小弟,今天你與李皓賢他們一戰之後,下次對陣你到底勝算有幾層?」 龍嘯天不由皺著眉頭道:「不瞞賀賢弟,今天雖然我與他們打成平手,但是下次再與其對陣,只恐我要輸給這兩個小娃!」 賀允之發愁道:「看來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龍大哥,經過今日一戰,你認為那兩個小娃的武功到底如何?」 龍嘯天道:「他們倆年紀雖小,但是不可小視!這兩個小娃都是學武的材料,且悟性非凡,只可惜他們不將這樣的天賦用在正道上,實在令人惋惜!今日一戰,我耗費了不少內力,雖然又兩天的時間休養,但是也難恢復到原先的水平,而那兩個小娃年輕,恢復起來必然比我這個老頭子迅速,所以兩日之後再戰,老夫我恐怕抵擋不住!」 賀允之道:「那可怎麼是好?龍大哥,要不要屆時我們一起出手!」 龍嘯天搖頭道:「不好,我們年長他們這麼多,若是一起出手,勝之不武啊!」 「都這個時候了,還管他什麼武不武的!難道真的讓那兩個小娃將你敗了不成!」 龍嘯天依然堅定道:「不成,我龍某一向行得正,坐得正,這樣的便宜,我是不會占的,若是讓江湖中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麼看我龍某人!那兩個小娃打得贏我,那便是他們的真本事,我也無可奈何!」 賀允之見龍嘯天如此堅持,不好再反對,但是心裡卻暗想:「這個龍大哥,都這樣的態勢還念念不忘什麼江湖道義,武林規矩!我才不理這麼多,屆時若是龍大哥有危險的話,我賀某人才不管什麼臉面不臉面,必要出手相助!」 龍嘯天和賀允之沒有料到,他們剛才的這番話語,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進了第三人的耳朵,這個人就是龍俏欣。原來龍俏欣想知道爺爺的真實境況,所以並沒有走遠,而是暗自躲在門外偷聽,聽到爺爺親口承認下場交鋒敗多勝少,龍俏欣心中如同有大石壓住一般,很是難受,滿懷心事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半路上,突然聽見前方不遠處她的兩位師兄正在閒聊,兩人的話語飄入龍俏欣的耳中。 「誒,你覺得下次決鬥我們師尊能獲勝嗎?」 「那是當然!我們師尊是天下第一劍嘛!」 「我看未必!」 「哦,師兄為何這麼說?」 「師尊老了,你今天難道看不出來,師尊有些體力不繼了!」 「哦,是嗎?我怎麼沒有看出來!」 「所以說你,平日不好好練功,今天這高手之間的比試,你自然是看不出玄妙出來了!」 「師兄你是說李皓賢算高手?」 「當然,說句犯忌諱的話,連我們二師叔不也敗在他手上了麼?」 「那倒也是,可是他最後還是敗給師尊了啊!」 「當然啦,我們師尊的武功自是比他高了,不過他與那景陽郡主聯手起來連卻可以與師尊打成平手,你說他們倆厲害不厲害!」 「師兄,我看那李皓賢武功雖然厲害,艷福更是無邊啊!有這麼漂亮的郡主陪著!我記得當初,他還想娶龍師妹為妻呢!」 「你還有臉提那個龍師妹!我看今天江湖上的一切災禍,就是她引起的!你想啊,若是她當初答應嫁給李皓賢,那李皓賢已經是我們玄天劍派的姑爺了,若真是那樣的話,他今時今日就不會對師尊不敬了!」 「說得也是,李皓賢要是成了我們玄天劍派的姑爺,自然會受我們的約束,他也不會成為魔頭了!」 「對呀,我聽說他就是因為被龍師妹拒絕,才一怒之下投靠景陽郡主的!那個龍師妹,簡直就是掃把星,你想啊,當年因為她娘,弄得三師叔與秦旻陽鬥了一輩子,終日不得安寧,如今她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當年秦旻陽因為她母親成為一代魔頭,如今李皓賢也是因為她,又成了魔頭。不僅如此,她還剋死自己的生父養父,現在還要克著我們師尊,總之我們玄天劍派有了這號災星,正是家門不幸啊!我甚至懷疑,連她母親也是被她剋死的!」 「師兄,你說話小聲點,被她聽到了可不得了!」 「怕什麼,你以為如今還像從前,她有三師叔再疼著她,護著她,三師叔也真傻,又不是自己的親女兒,為啥對她這麼好,該將她掃出門去才是!」 這一言一語都如同鋼針一樣紮在龍俏欣的心上,刺痛不已,龍俏欣覺得委屈不已,眼淚直流,但是她不敢哭出聲來,怕被人聽見,只得悄悄地繞路而行,回到自己房中,再也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 兩日很快過去,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經過休整,又是精神煥發,神采飛揚的樣子,與之比起來,龍嘯天似乎蒼老了許多。 再次碰面,景陽郡主知曉其不會退讓,乾脆連問也不問,直接開門見山道:「龍老頭,我們廢話少說了,你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就接招吧!」 雙方擺好架勢,正要大打一場之際,突然一人喊道:「住手!」說完,就衝了出來。大家定眼一看,原來是龍俏欣。 龍嘯天見孫女突然止住雙方,大為驚異道:「欣兒,你這是幹什麼?」 「爺爺,你們不要打了!」說完,又對李皓賢道:「李大哥,你不要再與我爺爺動手了!今時今日,你做這麼多事,無非是為了證明當初我龍俏欣拒絕你的求親是多麼有眼無珠!好,既然如此,我今天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宣佈,我龍俏欣答應嫁給你!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十日之後,你就上來玄天劍派迎親吧!現在,你就下山準備好一切吧!」 上卷--書起緣 第十四章 細雨帶微寒 第六節 李皓賢沒有料到今天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一時愣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景陽郡主對龍俏欣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很吃驚。只見她望望龍俏欣,然後再望望李皓賢的表情,整個臉沉了下來,『哼』的一聲,掉頭便走。 李皓賢聽到龍俏欣終於願意嫁給自己,一時間也不知是喜還是愁好,看她這番表情,似乎是被逼於無奈,並非真心,而景陽郡主似乎很是生氣,理也不理他就帶著眾人下山而去,一時間李皓賢不知該何去何從,定在那左右思量,最後,李皓賢什麼話也不說,望了望龍俏欣,然後轉身離去。 汴京的景王府偏門,李皓賢被兩名婢女擋在門外,但是他一直站在那不肯離去。一名婢女對他道:「李大人,你再呆在這裡也是沒有用的,郡主已經吩咐過我們,她不想再見你!你還是走吧,要不,等過幾天郡主心情好些了再來吧!」 李皓賢深深歎口氣,仍然不願離去,突然,從王府內走出來一人,李皓賢定眼一看,原來是黃芸,李皓賢連忙叫道:「黃芸姑娘!黃芸姑娘!」 黃芸聽到李皓賢的叫喚,逕直走了過來,對攔在門口的兩名婢女道:「放他進來吧!」 兩人為難道:「黃芸姐,可是郡主吩咐我們……」 「你們不用多慮,現在郡主要見他,你們放行吧!」 有黃芸這句話,兩人不再阻攔,任由李皓賢入內。李皓賢跟著黃芸,走向客廳,一路上,李皓賢探口風似的問:「黃芸姑娘,郡主現在還在生氣麼?」 黃芸喝道:「你以為你是誰?郡主會為了你而生氣麼?」 「是是是!那郡主如今心情怎樣?」李皓賢改口道。 「你等下見到她,不就知道了麼?」 李皓賢聽完,心想:「你這不等於沒說嗎?」 兩人來到客廳,景陽郡主已經在那等候了,李皓賢望望景陽郡主,只見其臉上平平淡淡,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似乎就如同沒事發生一般。李皓賢上前請安道:「郡主,你近來還好吧!」 景陽郡主話中有話道:「我又不像李大人這樣,喜事臨門,有什麼好不好的!怎樣,你的婚事籌備得如何?」 李皓賢支支吾吾道:「郡主,關於這婚事,我想還是推掉他算了!」李皓賢心知龍俏欣是被逼與自己成婚,這樣的結合沒有什麼幸福可言,所以不願辦這門婚事,故有退婚之意。 「這哪成?江湖上誰不知道你對龍姑娘早已傾慕不已,如今你們終於喜覺良緣,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何以說出退婚這樣的話?」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是我舉薦入朝做官的,按照規矩,我也算你的恩師了!如今弟子要辦喜事,我這個做恩師想不操心都不行了!我已經吩咐黃芸去為你打點一切,你等下與她商量一下,看有什麼需要添加置辦的!好了,我要說的也就這麼多了,剩下的你自己與黃芸商量吧!」 「可是郡主……」李皓賢還想再解釋一下,景陽郡主把手一揮,下逐客令道:「好了,有什麼事你與黃芸說!你退下吧!」 李皓賢見今天景陽郡主一反常態,說得話讓人琢磨不透,覺得她心裡還在生自己的氣,不願理會自己,無奈只得與黃芸一起退下。 一路上,黃芸在滔滔不絕地向李皓賢講著婚禮的安排,然而李皓賢卻心不在焉,黃芸見此,喊道:「李大人,我剛才說的你有沒再聽啊?」 李皓賢一臉疑惑地問黃芸道:「黃芸姑娘,你說郡主對我這樣安排到底有何用意啊?」 黃芸聽完,笑道:「你不明白麼?」 李皓賢搖頭道:「不明白!還望賜教!」 黃芸道:「你都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 李皓賢恭維道:「黃芸姑娘如此冰雪聰明,又跟在郡主身邊那麼久,怎會不知郡主的用心呢,怕是不肯賜教而已!」 「你少給我戴高帽,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皓賢歎口氣,默默不語。黃芸見他這樣,笑道:「你過幾日就要成親了,怎麼如此愁眉苦臉?唉,算了算了,看來我還是點撥一下你為好!」 李皓賢連忙道:「請黃芸姑娘賜教!」 「郡主的心意我不敢亂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看法!李大人,我勸你還是安安心心地娶龍姑娘過門,好好的過日子吧!你和郡主是不可能的!不要再抱什麼幻想了!郡主剛才對你的態度,無非就是暗示你今後大家還是保持點距離為好!」 李皓賢聽完,深有所悟的樣子道:「黃芸姑娘的話語,我一定會牢牢記住的!」 黃芸道:「李大人是個聰明人,我也不再多說什麼!總之你放心,你與龍姑娘的婚禮,我會辦得妥妥當當的!」 ………… 龍俏欣要與李皓賢成婚的消息一時間傳遍整個江湖。李皓賢本來在江湖上並沒有什麼朋友,但是黃芸辦事利索,將請貼發得滿江湖都是,雖然那些江湖人士與李皓賢素來不合,但是愛看熱鬧的還是大有人在,在加上紅芍動員丹陽教的那幫人出席,來觀禮的人數也頗為可觀。黃芸以玄天劍派商量妥當,由於汴京李皓賢的官邸離熊耳山太遠,所以商定兩人拜堂之後就在玄天劍派洞房,等次日這對新人才返回汴京。一切也算辦得妥妥當當的了,唯一可惜的是李玉凌還在生兒子的氣,不願出席,張芸沁本來想參加,但是李玉凌極力阻止,所以李皓賢全家都未能來出席。 明日就是李皓賢來迎親的日子了,龍俏欣一人獨自坐在梳妝台上,望著新娘的服飾發呆,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龍俏欣打開門一看,原來是自己的爺爺。龍俏欣喚道:「爺爺!」 龍嘯天歎口氣,走近屋道:「爺爺特來看看你!我的孫女明天就要出嫁了,按理我應該高興才是,可是我總是看著心酸!欣兒,你真的想好了麼?你真的要嫁給李皓賢?」 龍俏欣強裝歡笑道:「爺爺,瞧你說的!現在全武林都知道我要嫁給李大哥了,哪還有假?」 龍嘯天道:「若是你真的心甘情願嫁給他的話,爺爺當然高興,可是爺爺看得出你是為了罷止我們雙方的干戈,才答應嫁給他,你為了我這老頭子的安危,卻拿自己的幸福去交換,你讓我這老骨頭怎麼心安啊!」 龍俏欣聽完,眼眶濕濕的,不過還是強忍著道:「爺爺,瞧你說的,李大哥他會好好對我的,你放心好了!明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爺爺你不要這樣愁眉苦臉的,你應該替我高興才是啊!」 倆爺孫正在聊著的時候,突然一名弟子來報:「稟師尊!龍師妹的姐姐來我們玄天劍派了,現在正在大廳裡!」 龍俏欣一聽姐姐來到,高興道:「姐姐來了,我們兩姐妹好久沒說過話了,爺爺,我們一起去看姐姐吧!」 龍嘯天應允,兩人來到客廳之內,秦卓寒與蕭旭鳴兩人正在用茶,龍俏欣見到姐姐,高興地過去叫道:「姐!」 秦卓寒起身向龍嘯天行個理,然後對妹妹笑笑。龍嘯天吩咐弟子道:「你們快去為兩位客人準備好客房!」弟子領命而退。 秦卓寒對龍嘯天道:「龍老英雄,此次我聽說妹妹要成親了,特趕來觀禮,我們兩姐妹好久沒說過話了,我能與妹妹單獨談談麼?」 「當然可以!龍姑娘請便吧!」 「姐!來我的房間談吧!」說完,龍俏欣拉著姐姐的手,向裡屋走去。 來到屋內,龍俏欣關緊房門,秦卓寒劈頭就問:「你真的親口答應了要嫁給李皓賢?」 龍俏欣沒想到姐姐一開口就問這樣的問題,不過兩姐妹不應該有什麼隱瞞,點頭道:「對!」 秦卓寒道:「我一直以為這件事必有蹊蹺,想不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姐姐,你先聽我說,我之所以走這一步,實在是逼不得已!當時的情勢,若是我不這樣說,他們兩方爭鬥下去,爺爺就很可能會有危險!為了爺爺,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哼!你是不得已,還是早就有此打算?」秦卓寒沉著臉道。 「姐,我知道你喜歡李大哥,但是世事弄人,其實,明天做他新娘的人,本應該是你才對,可是……欣兒也很無奈,只怪自己命中注定,無可奈何!」龍俏欣說著說著,情不自禁留下眼淚。 秦卓寒冷冷道:「哼!你這樣說,是說你姐姐比不上你這樣人見人愛是吧?」 「不是的,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是,我承認,我是比不上你,你雖然從小沒了娘,但是你長在玄天劍派,你的養父,你的爺爺,他們把你當成保一樣,給你萬千寵愛,你就像泡在蜜糖裡一般!而我呢,自小跟著娘漂泊江湖,從來沒有過過一天幸福的日子。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就是你娘!長大以後,我們兩姐妹都找回了親生父親,但是,爹他對你的溺愛還是遠遠比對我多,至於李皓賢,我是喜歡他,可是他卻看上你!我不明白,我們是兩姐妹,可為什麼上天卻對你照顧有加?為什麼你總是能輕易得到那些我企盼了好久的東西?為什麼你總是要與我爭?我恨李皓賢,但是我更恨你!」 龍俏欣沒想到姐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含著淚水道:「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你親妹妹啊!」 「夠了!你以為我很想與你做姐妹嗎?是上天非要將我們連在一起!你不要老是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淚眼汪汪、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最討厭就是看到你這樣!我恨你!」說完,秦卓寒奪門而出。 龍俏欣沒有想到連自己的親姐姐都這樣討厭自己,傷心不已,又是淚如雨下。 ………… 次日,就是李皓賢與龍俏欣大婚的日子。有景陽郡主出資,李皓賢的婚禮自然辦得體面無比,只是父母不來出席,讓李皓賢喜悅中略帶傷感。 龍俏欣此時正在閨房中打扮,梳妝台上一套鮮艷的新娘服就擺在那,但是龍俏欣一直愣愣地望著,但是就是遲遲不披上,媒婆見此,焦急萬分,不斷的催道:「哎呀,新娘子,再過一會就是吉時了,你倒是快穿上這喜服啊!唉,你怎麼進來了,快出去!你……」 媒婆突然沒了聲響,龍俏欣不由轉頭一看,原來媒婆竟然被點了穴道,一人就立在龍俏欣眼前,龍俏欣見到此人,大為詫異,喚道:「姐!你……」 喜堂之內,眾人等了很久,終於見到蒙著紅綢的新娘子由媒婆領著出到廳內。此次觀禮的,有龍嘯天的一些江湖朋友,還有丹陽教的人,連景陽郡主也親自帶著七色花使來參加。景陽郡主臉上總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似乎李皓賢的成婚與她不是很大干係。 吉時一到,一對新人交拜天地,正式宣告兩人結成連理。一切都進行得那樣的順利,順利讓人覺得有些不安。拜過天地之後,一群人喜氣洋洋地將一對新人送入洞房。景陽郡主望著李皓賢遠去的背影,今日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臉突然微笑起來,問一旁的紅芍道:「紅芍,你有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紅芍疑惑地搖搖頭,不解道:「沒有啊!郡主!有什麼不對的麼?」 景陽郡主笑道:「你沒發現那媒婆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剛才她領著新娘子出來的時候,手在不停地顫抖!」 紅芍仔細想了想,搖頭道:「郡主,我沒留意,不知道!真的這樣麼,看來這媒婆有些怯場吧!」 景陽郡主否定道:「這媒婆已經主持過多少場婚禮了,又怎會怯場呢!我看其中必有蹊蹺!你沒發現這新娘子有何不妥之處麼?」 「回郡主,我也沒看出來!」紅芍答。 「龍俏欣是被逼嫁給李皓賢的,所以拜堂之時應該是半推半就才是,可是這個新娘子,剛才的一舉一動卻是那樣的配合,絲毫看不出半點不願之意!所以我剛斷定,這個新娘子一定不是龍俏欣!」景陽郡主分析道。 「啊!不會吧!郡主,那這個新娘子到底是何人呢?」紅芍問道。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今天出席的人中,少了一個人的身影!」 「哦,少了誰?還望郡主賜教!」紅芍和眾姐妹都詫異道。 「少了龍俏欣的姐姐秦卓寒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新娘就是秦卓寒!」景陽郡主自信地笑道。 紅芍問:「那麼龍俏欣去了哪裡?」 「紅芍,你和黃芸去龍俏欣剛才梳妝打扮的房間去看看,她應該就在那!如果找到她的話,將她帶來大廳!」 紅芍和黃芸領命,悄悄退出大廳直奔龍俏欣的閨房而去。兩人走在走廊上,黃芸突然問:「紅芍姐,你說郡主得知與李皓賢拜堂的是龍俏欣,為什麼會那麼開心啊?」 紅芍笑著問:「你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 「是嗎!妹妹你明明知道答案,卻要問我,這樣明知故問是為何?」紅芍詭異地笑道。 黃芸笑著否認道:「沒有啊!我哪知道答案?」 紅芍道:「少裝了,這件事情你明白,我也明白,既然大家都明白,何必說出來呢!」 說完,兩姐妹互相會意地笑了笑,黃芸又道:「你說這新娘真的不是龍俏欣,還是郡主一廂情願啊?若是我們去到龍俏欣房中找不到人,那該如何回復郡主為好?」 「當然是照實回復啊!事實終歸是事實,如果真的是郡主的一廂情願,那還是讓她徹底死心為好!」 「紅芍姐說得對!雖然有時真話不那麼順耳,不過總比說假話好!」 兩姐妹說著說著,已經來到龍俏欣的閨房。屋內一片漆黑,屋門緊閉,紅芍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將房門挑開,然後與黃芸進入屋內,掌燈一看,不由吃一驚,原來床上真的躺著一人,黃芸不由驚呼道:「真的是你!看來郡主真是料事如神啊!」 上卷--書起緣 第十四章 細雨帶微寒 第七節 李皓賢高高興興地領著新娘子進入洞房,關上房門之後,望著坐在床邊的新娘,欣喜不已,覺得一切就如同夢幻一般,有些不真實。感歎了一陣,李皓賢想起要與新娘喝交杯酒,於是走到床邊,將紅綢挑開,哪知定眼一看,不由變了臉色:「是你,怎麼會是你!」 新娘子哪是什麼龍俏欣,此時坐在床頭的是身著新娘服的秦卓寒。新娘被掉了包,李皓賢不由火上心頭,怒目抓著秦卓寒的手,質問道:「龍俏欣呢?」 秦卓寒臉上平靜地很,睜開李皓賢的手,起身走到桌邊,舉起酒壺,往兩個杯子裡分別倒上酒,然後轉頭微笑道:「你又何必這麼急,來,我們先喝上一杯酒,我自然會告訴你我妹妹的下落!」 李皓賢這時哪有什麼心情喝酒,勃然大怒道:「是你妹妹親自在眾人面前答應嫁給我,怎麼,她現在反悔了,就讓你這個姐姐來幫她頂著?她既然不願意嫁給我,可以明說,我不會強求,現在當著大伙的面,堂也拜了,她分明是有心耍我,讓我難堪是不是?」 秦卓寒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還是只淡淡地說:「你要想知道我妹妹的下落,就聽我一言,喝下這杯酒,我就告訴你,否則,你今晚別想再找到我妹妹!」 李皓賢急於知道龍俏欣的下落,雖然感覺秦卓寒今天有些怪怪地,不過無暇理會,怒氣沖沖地接過酒杯,將酒一飲而盡。秦卓寒也舉起另一個酒杯,一乾而盡。 李皓賢喝完那杯酒,又抓著秦卓寒的手問道:「這回你可以告訴我龍俏欣在哪裡了吧?」 秦卓寒冷笑道:「哼!事到如今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李皓賢很奇怪她為什麼這樣說,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秦卓寒所說的含義。李皓賢剛問完,就覺得肚子一陣劇痛,鼻中還溢出毒血。李皓賢不由臉色大變道:「你,你竟然在酒中下毒,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秦卓寒冷笑幾聲道:「呵呵呵!沒錯,我是在酒裡下了劇毒,這回神仙也難救你了!你怕死嗎?呵呵,死又何足懼,而且又不是你一個人上路!還有我陪你呢!」說完,秦卓寒嘴角竟也流出毒血,原來秦卓寒為了讓李皓賢服毒酒,不惜在兩杯酒中都下了毒,所以剛才李皓賢無論喝哪杯酒,都一樣會中毒。 李皓賢不得不服秦卓寒的狠勁,急忙封住自己心脈的穴道,以減緩毒侵入到心肺的速度,然後苦笑道:「呵!你竟然為了你那好妹妹,不惜與我同歸於盡,你們真是姐妹情深啊!」 秦卓寒憤恨道:「哼!我才不會為了她這樣做!我恨她恨得要死,她總是輕易的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東西!」 李皓賢問:「既然你不是為了她,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得罪過你什麼,你非要置我於死地?」 秦卓寒哀傷道:「你得罪我的多著呢!你當初就不該為出錢我娘下葬,讓我從心裡感激你;你也不該在龍嘯天的壽宴上為我出頭,讓我開始喜歡上你;你更不應該答應我陪我一起去探尋我的身世之迷,讓我覺得你是可以依靠的人!你在我面前製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幻覺,讓我將這些鏡花水月當成了真正的幸福,等到我真的想跳入其中時,你卻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都是我自以為是的幻想,你這樣做跟在高山上把我推下懸崖又有什麼區別?我恨你,我對你的恨遠遠超過了對我爹和我妹妹!」 聽到這樣說,李皓賢心裡覺得愧疚,無言以對,只能默默的聽。 事到如今,秦卓寒好像不吐不快的樣子,又接著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是瘋了?沒錯,我的確是瘋了,我竟然想把幻影變為真實!可是,無論我怎麼試,幻影就是幻影!所以,我乾脆徹底的毀滅它,我得不到的東西,其他人也別想得到!呵呵呵!」說完,又苦笑幾聲。 李皓賢想不到秦卓寒愛自己會如此之深,心裡十分感動,歎口氣道:「卓寒,你真的很傻!你既然這樣恨我,直接下毒把我毒死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知道,無論哪杯酒,我都會喝的!像我這種魔頭,殺了我是為武林除害,不會有任何人為難你的!」 秦卓寒悲哀道:「娘死了,爹也死了,如今我又毒死了自己最愛的人,那你以為我生存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我寧願與你同赴黃泉,在那裡沒有龍俏欣,沒有景陽郡主,你還能做何選擇?不過你就算不選我也沒關係,我到時就可以回到娘的身邊,娘總不會嫌棄我吧?」 李皓賢苦笑道:「想不到今天我竟然喜事變喪事,難道這是我命中注定的?」 「事到如今,我們都是要進黃泉的人了,你就坦白地回答我一個問題,也好讓我死得瞑目!我問你,在你的心裡,到底愛不愛我?」 李皓賢望著秦卓寒那雙水靈靈的、渴望著答案的大眼睛,心想事到如今人都快要死了,也應該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李皓賢突然將秦卓寒抱入懷中,用手輕輕撫摸她的長髮,柔聲道:「當然愛!只是,我更愛你妹妹而已!可惜,只是我想選自己最愛的人成親,所以才對你如此冷淡!」 秦卓寒一時間不敢相信,熱淚盈眶道:「你說得可都是真的,不會還在騙我吧!求你了,在我臨死之前,你就對我將句真話吧!」 李皓賢繼續將秦卓寒摟在懷裡,然後道:「你沒聽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事到如今,我將的句句都是真話!卓寒,以前我對不起你,你會原諒我嗎?」 秦卓寒啜泣道:「有你這句話,我什麼都不怨了!」 李皓賢道:「我們倆都要下黃泉了,既然我們已經拜了堂,那麼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生前我們成不了一對,在黃泉路上,我們就結為夫妻吧!卓寒,你覺得好不好?」 秦卓寒邊哭邊笑著道:「我當然願意,一直以來,這就是我的心願嘛!只是我怕你覺得委屈而已!」 李皓賢道:「那麼,現在,我們就算是一對夫妻了!」 秦卓寒深情地望著李皓賢,點頭道:「嗯!相公!」 在紅燭之光的映襯之下,秦卓寒是那樣的嬌美。望著此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秦卓寒,李皓賢心想:「這輩子能娶上這樣的妻子,也沒有什麼可怨的了!太師父說的沒錯,假如我早知是今天這樣的結局,又何必花這麼多的時間在龍俏欣身上呢,到頭來冷落了自己的新娘!」 正當兩人準備共赴黃泉之時,突然新房的門被人撞開,一下子衝進一群人來,為首的有龍俏欣、景陽郡主、龍嘯天等人。龍俏欣一衝進來就喊道:「姐!姐!」 秦卓寒本來正陶醉在甜蜜之中,一下子闖入這麼多人,很是不快,還未來得及回答,突然腹部一陣劇痛,暈倒過去。摟著秦卓寒的李皓賢此時也覺得毒性開始發作,站也站不穩,加上秦卓寒突然倒下,他也支持不住,連帶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 李皓賢以為自己這一倒再也不會醒來,可是當其醒來之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景陽郡主和七色花使都圍在床邊。李皓賢逐漸恢復神智,望望眾人,然後問景陽郡主道:「郡主,我不是死了麼?怎麼還可以見到你啊!」 景陽郡主微笑道:「你放心,有我在,就算你想死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中劇毒了麼?」 景陽郡主道:「沒錯,不過你中的毒毒性雖然強,好在也只是普通的毒藥,我身邊隨身帶著宮廷太醫配製的解毒丹,你服下之後,毒性已經得到控制!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 「哦,那謝謝郡主的救命之恩!誒,怎麼不見卓寒,她去哪了?」李皓賢突然發現不見了秦卓寒,擔心地問道。 「她在另一個房間,龍老頭正在為她運功驅毒呢!」景陽郡主答道。 「哦,她情況怎樣了?」 「她的情況比你遭一些!由於她中毒之後沒有像你一樣封住自己的血脈,而且剛才情緒過於激動,毒性運行的比較快!你中毒之後,還算有一點神智,我們餵你吃解毒丹,你雖然迷迷糊糊的,還是能吞下去,可是秦卓寒神智全失,怎麼塞她也無法吞下去!」 李皓賢聽完,不由擔憂起來,連忙想爬起來道:「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景陽郡主見此,大為緊張道:「你剛脫離危險,怎能起身,萬一毒性再擴散的話,那就不妙了!」 「我不管那麼多了,還望郡主成全,讓我看看她!郡主,求你了!」李皓賢乞求道。 景陽郡主見他這副模樣,心軟起來,點頭道:「好吧!紅芍、黃芸,把他扶起來,輕手一點啊!」 紅芍等人扶著李皓賢來到秦卓寒的房間。屋內,只見龍嘯天盤坐在床上為秦卓寒運功排毒,床邊龍俏欣正在焦急地注視著,見到李皓賢來到,龍俏欣這才起身道:「李大哥,你沒大礙了吧?」 李皓賢關切地問:「你姐姐情況怎樣了?」 「不知道啊!爺爺還在為她排毒呢!」龍俏欣此時急得幾乎想哭出來。 李皓賢問:「為什麼新娘會變成了你姐姐?」 「姐姐剛才在我梳妝的時候闖了進來,將我點了穴道,然後要挾媒婆帶她去拜堂!後來,紅姑娘她們發現了我,將我解了穴,我發覺整件事不對勁,所以馬上趕來看你們,等見到你們之時,你們已經中毒了!對了,李大哥,到底是誰在酒中下毒?」 李皓賢哀傷道:「是你姐姐,她想與我同歸於盡!」 龍俏欣聽完,眼裡流出熱淚道:「姐姐真傻,是我害了她!」 「不是,是我害了她才對!」李皓賢自責道。 正在聊著的時候,突然秦卓寒『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龍俏欣等人馬上跑過去,龍俏欣問:「爺爺,姐姐她怎樣了?」 龍嘯天搖頭道:「她的毒性蔓延得太快,快控制不住了,我只好運功先讓她恢復神智,趕快讓她服下解毒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景陽郡主馬上從懷裡取出一瓶藥,交給龍俏欣道:「快餵你姐姐吃下去!」 龍俏欣連忙取出一粒藥丸,送到秦卓寒嘴邊道:「姐姐,快把這藥服下!」 秦卓寒此時已經恢復神智,但是不肯服用,問龍俏欣道:「這藥是誰的?」 龍俏欣天真善良,又怎明白姐姐此問是何用意,照實回答道:「是郡主的!這藥是宮廷的太醫配製的,是解毒的良藥!」 秦卓寒一聽,憎恨道:「你把藥拿開,我決不受她的恩惠!」 景陽郡主見秦卓寒死到臨頭了還要與自己對著幹,喝道:「姓秦的,我知道你討厭我,不過就算你要與我鬥氣,也不能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你有種的就服了這藥,等好了再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秦卓寒依然倔強,毫不理會。龍俏欣此時急得如同淚人一般,苦苦求道:「姐,你就把藥吃了吧!」然而秦卓寒始終不肯吃藥,任憑龍俏欣如何勸,她還是緊閉著嘴巴。 李皓賢見此,拚力來到床邊道:「卓寒,你別再這樣了,趕快把藥吃了吧!」 秦卓寒見到李皓賢,這才開口道:「你……你沒事了麼?」 李皓賢道:「沒事了,你吃了藥也會沒事的,聽我的話,把藥吃了吧!」說完,也不理秦卓寒答不答應,對一旁的龍俏欣喝道:「龍俏欣,你別只顧著哭啊!她不肯吃,你不會硬塞進去,快,救人要緊!」 龍俏欣如夢初醒,連忙翹開秦卓寒的嘴,這回秦卓寒倒是比較配合,沒有怎麼反抗。秦卓寒吞下藥丸,然後對李皓賢一笑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一步了!你記著,我已經是你妻子了,將來我的墓碑上一定要寫上『李皓賢妻之墓』!」說完,突然閉上了眼睛。 龍俏欣連忙喚道:「姐,你醒醒啊!姐,你不要嚇我啊!」 龍嘯天急忙探探秦卓寒的氣息,然後長歎一聲道:「唉,已經太遲了!秦姑娘已經去了!」 李皓賢聽到這樣的噩耗,一時間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已是入冬時節,天氣越來越冷,刺骨的寒風吹得人很是難受。滎陽城郊丁鳳藍墓之旁,立了一個新墳,墓碑上寫著『李氏愛妻卓寒之墓』。龍俏欣身著喪服,在為其燒著紙錢,李皓賢呆呆地站在墓碑旁,一句話也不說。 記得當初,李皓賢與秦卓寒在此處相遇之時,李皓賢就覺得秦卓寒的身世很可憐,不由對其起了憐愛之心,他也曾許下過諾言,今後要好好的照顧她,讓她不再四處漂泊,這點他算是做到了,然而,也許秦卓寒更希望得到的是他的愛,可李皓賢一直都不給她。此時此刻,李皓賢突然發現沒有秦卓寒的日子,他也會覺得很孤寂。秦卓寒,雖然名字帶個『寒』字,其性格看上去也是冷冷的樣子,可是其實她是外冷內熱的人,李皓賢覺得,秦卓寒就像毛毛細雨一般,帶著微微的寒意,輕輕地披灑在大地上,與暴風驟雨那樣猛烈不同,幾乎沒人會注意會在乎這毛毛細雨,可是,若是你發現有一天沒有了她,總是像少了點什麼似的,讓你悶悶不樂。 李皓賢覺得,自己還是愛她的,她的離去讓他感覺到了悲痛,這種悲痛久久難以散去,可惜,現在明白已經太遲了。 景陽郡主一直在遠處看著李皓賢,此時緩緩地來到他身邊,勸慰道:「皓賢,你還是別想這麼多了!秦姑娘已經走了,你縱然再傷心她也不會活過來,你應當趕快振作起來,還有很多大事等著我們去辦呢!」 李皓賢苦笑道:「大事!我記得當初我與卓寒在這裡初次相遇時,我曾經對她說,將來我要是做了官,一定要造福一方百姓!可是現在回過頭來望望自己的所作所為!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幹了些什麼,幹這些又到底是為了什麼?此時我很迷茫,已經看不清前路,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走下去?所以,我已經決定了,我要獨自一人遊歷一段時日,好好地想一想!」 「什麼,你要獨自去遊歷?要去哪裡,你準備遊歷多久?」 李皓賢茫然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或者幾個月,或者幾年吧!」 「你非要如此不可麼?」 「郡主,我們現在還年輕,將來還有很多機會,喪失了一時的機遇不要緊,若是喪失了自己的目標,那就很容易虛度一生,如今我已經迷失了方向,所以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前路給找尋回來!」 景陽郡主聽完李皓賢的一番話語,很是失望,悶悶不樂地掉頭離去。 從此之後,李皓賢消失於江湖間,沒人知道他的行蹤。漸漸的,大家都淡忘了這個人的存在,然而故事遠未就此結束,在遙遠的西北方,一把紅色的寶劍和一對閃閃發光的玉鐲正在等待著李皓賢重新現身,來繼續其未完之旅…… 終於寫完上捲了,感覺好累!中卷的大致劇情已經設定好,但是細節上還要仔細考慮一下,所以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休息並構思中卷細節,待十日之後再行上傳新篇章。 寫書真的很累,而且還要面對讀者的各種評論,支持者當然不必說了,而讀者的批評指正,也是作者所需要的,對於大部分的批評,文政都是虛心接受的,比如說文政在文筆方面還有待提高,這點文政也自認為不足,每當看到金大師的作品,總是自慚形穢,感歎自己之不足,但是此書作為本人第一部作品,有各項的不足是很正常的事情,文政不斷地積累經驗,才能寫出更好的作品來。而且文政也在不斷地修改原來的章節,細心的讀者可以發現前十章已經與剛開始上傳的有了不少改進,當然這還遠遠不夠,接下來文政依然會繼續修改,在劇情已經確定的基礎上對寫法上的眾多不如意之處進行翻新。 但是有時讀者的看法有片面的地方,最典型的就是只看了不到1/3就急急對主角以及劇情下評論,這讓作者有些無奈,上中下三卷所述說的故事有著很大的不同,文政覺得沒有任何讀者能夠看了上卷的劇情就知道中下兩卷的故事,所以急急下評論實在有些以點帶面。 也不排除有些人看書就是為了看主角能泡幾個妞的,這純屬個人喜好,無可非議,但是令人反感的是有個別人(主要是指新藍的極個別人)見主角不能如其所願,就粗言穢語的,罵了人,還不敢留下名號,只打個『匿名』上來,對於這類藏頭露尾的鼠輩的所謂『批評』,文政一律不予理會,而且會毫不手軟的將其刪除。本人免費寫東西給人看,也沒逼他過目,他看了覺得不好,不看就罷了,還要罵人,個人素質實在太差了。最大的危害還在於直接影響作者的寫作情緒,最終吃虧的還是那些真正支持本書的人。 文政很贊成某網友的話,『後宮式的小說不看也罷!』那些想看情色小說的,大可對我的書不予理會,但是不要惡語傷人,覺得不爽可以自己去寫,隨你讓主角怎麼醉生夢死都可以。 本書上中下三卷每卷都有一名女主角壓陣,上卷本來設定的女主角應該是龍俏欣,但是現在覺得秦卓寒才是上卷的女主角,書起緣,秦卓寒就是因為本秘笈才與李皓賢相識的。感覺秦卓寒這個角色還是塑造的比較成功的,有鮮明的個性,她死了文政也替她感到難過,不過劇情需要,沒有辦法!再次感謝各位的支持,不論是一直打氣的,還是能指證不足的!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能繼續得到讀者的擁護! 中卷--劍情傷 中卷劇情介紹 總是讀者向我說主角為何變成這樣,主角現在太衰之類的言語,讓我覺得實在是煩惱,現在將中卷的情節先交代一下,省得各位大俠再問長問短的! 秦卓寒的去世給李皓賢帶來不小的打擊,李皓賢一時間陷入迷茫之中,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也不清楚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到底為何?為了想清楚這一問題,李皓賢決定孤身一人四處遊歷,以參透人生的哲理,一日經過岳州岳陽樓之時,被范仲淹所作的岳陽樓記所吸引,看過之後,深深為范仲淹那股『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氣概所吸引,遂決定遠赴西北邊關,投身范仲淹麾下。范仲淹看中李皓賢的武功出眾,遂將其提升為近身侍衛。 慶歷八年(公元1048年)西夏王元昊逝世,緊張了數年的遼夏邊境終於恢復了寧靜,新繼位的西夏皇帝為滿週歲,且是元昊的私生子,西夏政局不穩,西夏太后自顧不暇,無力再侵宋,只得遣使求和。 慶歷九年,西夏太后為與宋朝修好,將稀世珍寶『藍紫光鐲』進獻宋朝。朝廷見范仲淹定邊有功,且邊境已無戰事,遂將范仲淹召回汴京任事,並順路押送『藍紫光鐲』上京。當年范仲淹因為推行慶歷新政得罪了朝中權貴,被貶到西北守衛邊境,如今他凱旋而歸,朝中一些人擔心其歸朝之後再獲重用,重新推行新政,遂派人將『藍紫光鐲』盜走,給其先來一個下馬威。 與此同時,西夏黨項族少女沒移蘭馨懷著特殊使命來到宋朝,其隨身帶著一把『紅霞劍』,與李皓賢之父李玉凌的配劍『黑日劍』外形一模一樣,於是李皓賢的身世之謎浮出水面。 李皓賢為報范仲淹的教導之恩,在宋仁宗面前以人頭擔保,3個月之內尋回『藍紫光鐲』,遂踏上了尋找光鐲下落的行程,然而半路之上,卻遇到了一個十分厲害的蒙面女殺手,並中了她的毒針,生命危在旦夕。危機中,遇到一位女子名叫柳飄飄,並為她所救。李皓賢雖然得救,但發現自己武功盡失。 柳飄飄一直對李皓賢關懷備至,李皓賢感動之餘終於放棄了對龍俏欣的感情,決定與柳飄飄成婚,然而成婚當日卻發生了令人驚異的變故…… 景陽郡主替李皓賢出了個錦囊妙計,令盜走光鐲之人不得不乖乖地交出光鐲。李皓賢雖然效忠范仲淹,但是卻又捨棄不了對景陽郡主的感情,可惜范仲淹與景陽郡主站在對立的立場上,讓李皓賢左右為難。 襄陽王經過長久的謀劃,終於按奈不住,起兵反叛,龐太師與景陽郡主也暗中動作,準備暗中助其一臂之力。李皓賢心知景陽郡主的居心,處處牽制,致使其破壞不了朝廷的平叛,最終致使襄陽王失敗。 李皓賢勸景陽郡主趁襄陽王未完全失敗之時,秘密趕去襄陽將景陽郡主與襄陽王的密信燒燬,並一路保護。兩人經過一番凶險之旅,終於成功。景陽郡主得知李皓賢的心還是向著自己,之前因為對立而僵化的態度有所改觀,李皓賢趁機勸景陽郡主為了天下蒼生放棄謀朝篡位的打算,怎料景陽郡主告訴李皓賢,她的所作所為並不是為了幫助其父王奪取江山,事實上,她父王一直都不知道她暗中所幹的一切,景陽郡主之所以要謀反,是因為她與宋仁宗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她要他國破家亡。李皓賢聽了景陽郡主的理由,也無話可說。 龍俏欣最終還是覺得李皓賢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最終答應嫁給他,李皓賢卻認為龍俏欣是因為無可選擇所以選擇他,並不是真心愛他,且李皓賢對景陽郡主的愛戀越來越深,甚至勝過對龍俏欣,而景陽郡主對李皓賢也有情。但是景陽郡主畢竟是金枝玉葉,李皓賢非王侯將相,與景陽郡主難成佳偶。李皓賢最終又會如何抉擇,景陽郡主的命運又會如何?雙劍聚合之後,上面的詛咒又會應驗到何人身上?請關注中卷-劍情傷 中卷--劍情傷 第十五章 光鐲失竊案 第一節 洛陽至汴京的官道之上,一大隊官府人馬正在緩緩前行。兩名衙役舉著『肅靜』、『迴避』的牌子走在最前面,緊跟著是兩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前衛,兩名前衛後面的是十幾人全副武裝的護衛,在這些人的後面,一名官差恭恭敬敬地捧著一個用紅綢裹得嚴嚴實實的禮盒,看此人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那禮盒裡一定裝著價值連城的寶物。官差的身後,乃是載著官員的轎子。轎子之後,還有十幾人的護衛殿後。雖然朝廷中的官員出巡帶上護衛是很平常的事,但是,像這位大人一般帶上五六十名衛士的卻是少見,這樣的排場通常也只有當朝首輔重臣出巡方能見到。 一行人等行了一段路,突然官轎的簾布被拉起,轎中之人探出個頭然後喊道:「皓賢,皓賢!」 騎著高頭大馬的兩名前衛的其中一人聽到呼換,連忙調轉馬頭,趕到轎邊,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那官員道:「皓賢!大家已經行了許久了,都累了!你等下看看前面有沒可以歇息之處,我們小歇一陣,再繼續趕路吧!」 前衛答道:「好的,前面有一處樹林,我等再行一段,等到了樹林再歇息一下,大人認為如何?」 那官員點頭道:「好吧!」 於是,那前衛高聲對眾人喊道:「各位,大人吩咐,待我等行至前面樹林之時,就可以就地歇息一陣了,大家再辛苦一下吧!」 這名前衛,這是在江湖上消失了五個月之久的李皓賢。當初秦卓寒死後,李皓賢曾經一度迷茫,一個人隻身漂泊在江湖之上,以圖參悟出人生的哲理,讓自己再次尋回前行之路,一個雪花紛飛的寒冷冬日,李皓賢游至岳州,登上了一片冷清的岳陽樓,立即被刻於樓中的一篇文章所吸引: 「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 這是當朝名臣范仲淹的名作,『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李皓賢反覆地念著這兩句話,深深被范仲淹這種憂國憂民的胸懷所折服,自己當初的志願不也是做一名好官以自己所學造福一方百姓麼,只是後來誤入企圖,以自己的初衷越離越遠。一番悔過之後,李皓賢覺得他應該親自去見見這個范大人,向其求教。 李皓賢遂離開岳州,直奔西北邊關。李皓賢直闖范府,讓范仲淹吃驚不小,還以為是來了刺客,然而范仲淹從這個年輕人的臉上看到了迷茫和困惑,不禁與之細談起來。李皓賢一直以來的一些疑惑在與范仲淹的言談之中得到了解答,心裡不禁對這位師長敬佩起來,遂萬般懇求范仲淹能收下他,讓他為其鞍前馬後效力。范仲淹應允了他的請求,看到李皓賢身手不凡,於是將其收為貼身侍衛。 此時已是慶歷九年春,經過范仲淹和韓琦的努力,宋朝終於抵擋住西夏在邊境的不斷侵擾,特別是去年,西夏王元昊死於內亂,緊張了數年的宋夏邊境終於恢復了寧靜,新繼位的西夏皇帝未滿週歲,且是元昊的私生子,西夏政局不穩,西夏太后自顧不暇,無力再侵宋,只得遣使求和。 此次,范仲淹奉旨進京,一方面是朝廷見范仲淹定邊有功,且邊境已無戰事,為了表彰其功績,遂將范仲淹召回汴京任事,進行陞遷和嘉獎,二是西夏太后為與宋朝修好,將稀世珍寶『藍紫光鐲』進獻宋朝,朝廷讓范仲淹順帶將寶物押運上京。 藍紫光鐲,顧名思義,一個光鐲會發出淡淡的藍光,一個會發出幽幽的紫光,故而得名。相傳藍紫光鐲本是兩塊會發光的奇石,唐朝時期,西域回鶻將其作為供品進貢朝廷,當時的皇帝唐玄宗命人將其雕琢成一對玉鐲,送給了寵妃楊貴妃,博得美人芳心。可是好景不長,安史之亂爆發,叛軍攻陷長安,這對稀世珍寶從此消失無蹤,有人說此寶物被叛軍所得,進獻給安祿山,後唐軍平定叛亂,此寶再經顛簸,輾轉落入北胡之人手中。但這只是傳說,總之自安史之亂之後,沒人再見過這對稀世珍寶。不過,由於此寶的主人曾經是唐玄宗和楊貴妃,而這兩人最後又落得可悲的下場,於是有人說,這對藍紫光鐲是不詳之物,其發出的藍紫光是災禍之光,能給一個國家帶來滅頂之災。至於這對稀世珍寶如何會落入黨項人的手中,沒人知曉詳情,只是這次這對寶物終於回歸中土。也著實讓人欣慰。 ………… 范仲淹等一行人又行了一會,終於來到前邊的一處小樹林,眾人沿著路兩旁散開,就地歇息,李皓賢和另一位前衛卻仍然不敢怠慢,坐在馬上四處警戒。這名前衛名叫狄詠,說起這位狄詠,來頭也不小,其乃是馬軍副部指揮使狄青將軍的兒子,當年狄青將軍受到范仲淹的點撥,成為一員猛將,如今,狄青遂將自己的兒子也投身范仲淹麾下,希望其能得到范仲淹的教導,成為棟樑之才。 李皓賢與狄詠巡邏了一陣,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范仲淹叫道:「皓賢,狄詠,你們一路辛苦了,也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李皓賢與狄詠遂來到范仲淹面前,下馬休息,范仲淹從一名官差處取了兩個水袋,分別遞給兩人道:「來,你們喝口水吧!」 「多謝大人!」 范仲淹道:「此處離鄭州不遠了,看來我們明日就可趕至京城了!」 狄詠點頭道:「越快到京城越好,此番護送供品進京,讓我心裡總是不踏實,總是草木皆兵,生怕會出什麼事似的!」 范仲淹笑道:「狄詠啊!你與你爹一樣,幹起事來總是盡心盡責的,這點讓老夫很是欣賞!」 狄詠受到讚賞,臉紅起來,微笑道:「多謝大人誇獎!家父經常對我說,大人是良師,要我今後為人處世都要向大人看齊,與大人比起來,我還差得很遠呢!」 兩人談話之時,再一旁的李皓賢依然沒有放鬆對四周的警戒,突然,李皓賢臉一沉,小聲對范仲淹言道:「大人,周圍似乎有異動,我們要多加小心!」 說完,李皓賢猛然從袖中掏出數枚飛標,向林中射去。李皓賢一石驚起千層浪,十幾個黑衣人猛然從樹林中衝了出來,官兵們見有匪人伏擊,紛紛拔刀應戰。兩班人立即拚鬥起來。那班黑衣人用的兵器十分奇特,乃是西北民族常用的馬刀,這樣的兵器在中原十分少見,范仲淹與西夏人打了多年的交道,一眼就看出這班匪人有可能並非漢人。 那些黑衣人十分驍勇,然而畢竟人數上與官軍相比還是處於下風,很快就被官軍包圍了起來。正在此時,突然從後面的官道上跑來一匹快馬,馬上又是一個黑衣人,此人肩上掛著長弓,騎的是一匹白馬,這匹馬毛色雪白,沒有一根雜毛,肌肉結實,毛色有光澤。肌肉健壯,毛沒有雜色的馬必是良駒,這類駿馬通常以棕色和赤色居多,如汗血馬,而純白色的千里駒比較少見,而這匹白馬,乃是少見之良駒,看其跑起來迅如風,快如電,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近前,那黑衣人驅馬衝入官軍之中,來到捧著裝著『藍紫光鐲』禮盒的人身邊,趁其慌亂之際,俯身伸手抓住包裹禮盒的綢布,然後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匕首對著那名官差的雙手一刀劃去,那官差一驚之下,只得鬆開雙手避開利刃,就這樣,騎馬的黑衣人將禮盒搶到手,隨即策馬飛奔,衝出人群而去。 李皓賢正在與其他黑衣人拚鬥,見此人來去如同入無人之境,不由被激怒,甩開其他敵人,策馬急追那名黑衣人。開始時,李皓賢的馬還能緊跟其後,那黑衣人見後有追兵,取下肩上的長弓在馬背的袋囊出取出一支箭,拉弓搭箭轉身對著李皓賢就一箭射來,黑衣人的整個射箭的過程都是在一路飛奔的馬背上完成的,在奔跑中馬上騎射本來就是難度很高的事情,而此人發箭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甚至連瞄一下敵人也不用,就直接將箭射出,且飛矢不偏不倚直撲李皓賢而來,單憑這樣的騎射功夫,就讓李皓賢佩服不已。李皓賢待飛箭近身,將身子一斜,伸出右手猛然將飛來的箭抓住,然後將飛箭折斷,僅保留箭頭部分,將其當作飛標使勁朝黑衣人飛去。以李皓賢今時今日的功力,這飛出去的箭頭與拉弓直射的力度是一樣的,只見箭頭飛出去之後,前面的那名黑衣人身子明顯震了一下,但是其還是繼續馳馬狂奔,跑多一會,雙方馬匹上的差距便顯露了出來,那匹白色駿馬越跑越快,如同疾風一般,將李皓賢越拉越遠,一陣之後,李皓賢已經看不見人和馬的影子,在這樣的駿馬面前,李皓賢也只有望馬興歎,想到范大人的安全要緊,李皓賢只得策馬掉頭返回。 中卷--劍情傷 第十五章 光鐲失竊案 第二節 范仲淹那裡,一群黑衣人已經被緊緊圍住,插翅難飛。范仲淹對他們喊道:「你們已經跑不了了,還是投降吧!本官可以對你們從輕發落!」 那群黑衣人互相對望了幾眼,然後竟然齊齊揮刀刺向自己的身軀,自盡而亡。范仲淹見此一幕,不由大驚失色。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吩咐狄詠道:「狄詠,揭開他們的面巾看看這些人是什麼來歷!」 狄詠與幾名兵士上前仔細查看,看完之後,搖頭道:「大人,這些人我們都沒用見過,不知道到底是哪路的?只可惜他們全部自盡,連找個活口問話也不行!」 「你把那班人的兵器拿來讓我看看!」 狄詠於是將刺客兵器呈上給范仲淹過目,范仲淹仔細看過之後,言道:「這明顯不是中原的兵器,只有西北部族和遼人才用這樣的兵器!」 狄詠道:「大人是說這班人有可能是黨項人!」 范仲淹搖頭道:「應該不會,西夏太后剛把『藍紫光鐲』獻給宋朝,藉以表示與我國修好的誠意,如今有怎會派人再把貢品劫回。我反倒覺得這班人有可能是遼人,此次劫供品是想挑撥宋夏兩國的關係,以從中牟利!」 狄詠憤恨道:「遼人竟然如此歹毒,我看他們是為恐大宋不亂,這等惡毒的用心實在可恨!」 「這也只是猜測而已,也不能排除其他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冒充番邦之人以搶奪貢品!」范仲淹謹慎地分析道。 大家正在議論之時,李皓賢策馬返回,狄詠上前問道:「李兄,那名騎馬的賊人抓到沒有?」 李皓賢搖頭道:「此人的馬是匹千里良駒,我追他不上,讓他溜了!」說完,下馬走到范仲淹面前問:「大人,你沒事吧!」 范仲淹道:「沒事,老夫面對西夏人的瘋狂進攻之時,也沒傷著半分,就別說這些毛賊了,只是不知這班人到底是什麼來路。這班黑衣人全都不願投降,自盡而亡了!」 「看來這些人不是普通的毛賊,普通的賊寇不會膽大到劫朝廷的貢品,更不會事敗之後有這等勇氣殺身成仁!」李皓賢分析道。 范仲淹道:「你說得很有道理!只是沒有活口留下,難以得知這些人的來歷!」 狄詠道:「大人,現在貢品被人劫走,我們應該馬上派人去追捕,趁那賊還逃不遠,我們馬上追捕應該還來得及!」 李皓賢道:「大人,那騎馬的賊雖然逃脫,但是其中了我一鏢,估計逃不遠,我只是擔心大人的安危,所以沒有繼續追捕,現在大人既然沒事,那我欲向大人請命,讓我前去追捕此人!」 范仲淹點頭道:「好吧!那你小心點!」 狄詠不解道:「李兄,你一人去追豈不如同大海撈針,貢品被劫非同小可,我們帶上十幾人前去追賊人吧!」 李皓賢笑著搖頭道:「狄兄不必擔心,那被劫的貢品是假的,追捕這等毛賊的工作我一人足以,你還是留在這裡好生保護大人的安全吧!」 狄詠詫異道:「你說什麼,那貢品是假的?」 「詳細的你問大人吧!我先走一步了,記住,好生保護大人的安全!」說完,李皓賢策馬沿路追那黑衣人去了。 ………… 李皓賢策馬奔跑了一段路,終於發現地上的血跡,看來這定是那受傷的黑衣人所留下的。李皓賢見此,不由笑著暗自嘀咕道:「看你還能跑多遠!沒錯,你那匹馬的確是千里挑一好馬,這匹馬能讓你輕易逃脫,不過也會讓你無所遁形,像這樣的好馬,即使走到哪裡都會吸引不少人的眼球,再加上你現在負了傷,更加容易暴露目標!」 得意了一陣,李皓賢繼續沿著血跡追尋,又行了兩個時辰的路,終於望見前方不遠出一匹馬停在路邊,李皓賢立即策馬奔去,只見正是那匹白馬,停在路邊,而它的主人,那名黑衣人,倒在路邊不省人事,背部明顯有一大灘血跡,看來是失血過多所致。 李皓賢跳下馬背,小心翼翼地走到那黑衣人的旁邊,以防有詐,伸腿踢了那人幾腳,沒有絲毫反應,李皓賢這才放心下來,將那人的面巾取下,一看那人的臉,不用吃一驚,竟然是個女的。 準確的說,這還是一個漂亮的女子,只是還顯得有些幼嫩,大概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雪白的肌膚,高挺的鼻樑,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顎,天生就是一個美人胚子,只是由於年齡的限制,還脫不了幼嫩之氣,若是再長兩歲的話,必然是一個大美人。 然而,李皓賢無暇細細品味她的嬌容,如今他只想知道,她到底為什麼要搶『藍紫光鐲』,她的身份又是什麼。 當那美麗的少女醒來之時,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一位長她幾歲的少年正守候在床邊,見她醒了之後,少年開口道:「你醒了麼?你還好吧?」 那少女回答了幾句,但是李皓賢卻一句也聽不明白,困惑道:「姑娘,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那少女見李皓賢一臉疑惑,知道其聽不懂她剛才說的話,於是又開口道:「你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裡?」這次她說的是漢語。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姑娘你是什麼人,為何暈倒在路上,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你好像不是漢人?」李皓賢微笑著問道。其實他們兩已經打過照面了,只是當時在那種萬分緊急的時刻,李皓賢猜想這少女必定不會記得自己的樣貌,所以此時裝作陌生人一般對她發問。 果然,那少女似乎對李皓賢沒有什麼映像,暈暈沉沉道:「沒錯,我不是漢人……」她還想繼續說下去之際,突然望了望自己的衣服,馬上變了臉色道:「我的衣服呢?你……你對我做了什麼?」那少女如同一隻受驚的羔羊一般恐懼地盯著李皓賢。 李皓賢安慰道:「姑娘你不用擔心,我剛才叫了客棧的老闆娘替你上了草藥,換了衣服,你那身衣服滿是血跡,我讓她幫你拿去洗了!」 那少女才鬆一口氣:「哦,原來是這樣!對了,我的盒子呢?」 「你是說這個盒子麼?在這裡!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李皓賢連忙將那禮盒給她看。 那少女又鬆一口氣。李皓賢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叫沒移蘭馨!」那少女答。 「沒移蘭馨,很好的名字,你不是漢人麼?」 「不是,我是黨項人!」沒移蘭馨搖頭道。 「你因為何事而受了傷?」 沒移蘭馨似乎有難言之隱,沒有回答,而是指著那禮盒道:「麻煩你能將它拿過來給我麼?」 李皓賢點頭應允,將禮盒遞給沒移蘭馨。沒移蘭馨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一看,馬上變了臉色,失落道:「這……這不是藍紫光鐲,你……」 李皓賢連忙探口風道:「姑娘,你說什麼?什麼藍紫光鐲啊!」 沒移蘭馨焦急地對著李皓賢問:「你……你是不是拿了盒子裡的東西?」 「姑娘,你在說什麼啊!這盒子我一直都沒動過!怎麼了,你不見了什麼東西麼?要不要我幫你找找?」 「你真的沒有動過盒子裡的東西?」沒移蘭馨滿是疑惑地問道。 「對呀!我路過,見你倒在路邊,所以就把你救了回來!現在你不見了東西,可不能就馬上懷疑我啊!如果我要拿你的東西,那我何必還要救你!」 「這麼說,你是好人羅?」沒移蘭馨問。 李皓賢聽到她問這樣天真的問題,不由心中暗暗發笑道:「這真是個最愚蠢的問題!就算我是壞人,難道我會承認嗎?你真傻!」 李皓賢微笑著答道:「我當然是好人!」 沒移蘭馨點頭道:「嗯,我相信你是好人!」 「姑娘,你遇到了什麼事情,可不可以告訴我聽,我說不定可以幫你!」 沒移蘭馨又望了望李皓賢,然後言道:「這盒子裡的,不是我要的東西!」 「哦,這盒子裡裝得是什麼,可以讓我看看麼?」 「嗯!你看吧!」說完,沒移蘭馨將禮盒遞給李皓賢。李皓賢其實不看也知道,盒子裡是一對假的『藍紫光鐲』,不過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接過來仔細看了一會,然後道:「好漂亮的玉鐲,看你如此緊張的樣子,這對玉鐲一定價值不菲了!」 沒移蘭馨點頭道:「真的的確是價值連城,只可惜這個只是假的!」 「哦,假的?不會吧!我看這對玉鐲做工精細,乃是上品,怎麼會是假的呢?」李皓賢繼續裝傻充愣道。 沒移蘭馨失落地搖頭道:「你不知道,我要的那對玉鐲一個會發藍光,一個會發紫光,這一對只是普通的玉鐲而已,不是我要的那對!」 李皓賢故作不信道:「世間怎麼會有會發光的玉鐲,姑娘一定在騙我吧!難道你想尋我開心不成!」 「不是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對玉鐲是我的家傳之寶!你還不相信我?如果你見過了,就會相信了!」沒移蘭馨極力想向李皓賢證明她說的不是假話。 「那現在這對玉鐲在哪?」 「我也想知道!我千辛萬苦將盒子搶了過來,結果得到的卻是假的!」 中卷--劍情傷 第十五章 光鐲失竊案 第三節 「什麼,這是你搶回來的,你的家傳之寶被人奪了麼?姑娘,你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告訴我事情的經過,說不定我能幫你!」李皓賢不斷地誘供。 沒移蘭馨用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仔細打量了李皓賢一陣,然後點頭道:「好吧!我看這位哥哥也不是壞人,我就告訴你整件事情吧!我的家傳之寶叫『藍紫光鐲』,是一對會發光的稀世珍寶,我西夏的太后為了與你們宋國和解,特地要我家獻出這對寶物,送給宋朝皇帝,太后開口,我們雖然不願意,也只得忍痛交出寶物,後來我娘對我說,這對寶物對我們家族至關重要,覺不能讓其落入他人之手,我們先將玉鐲交給太后,等這對寶物運來宋國,我們就派人將其搶回來,這樣我西夏既送了禮,而我們家族又能保證寶物不失!所以,我與我的族人就一路跟蹤押送『藍紫光鐲』的人,一直跟到這附近,終於被他們發現,我們無奈之下只好動手,然而那些宋朝的官兵太多,我們寡不敵眾,只有我搶了裝寶物的盒子,逃了出來,至於我的族人,也不知是生是死!若是我們此次搶回的是真的『藍紫光鐲』,付出生命也罷了,現在到頭來只搶到一個假的,叫我怎麼辦才好!嗚……」說著說著,沒移蘭溪竟然哭了起來。 李皓賢假裝成陌生路人,本來是想向沒移蘭馨套一點此次搶劫案的口風,不過他也沒有料到能套到這麼多,按照常理,搶貢品這樣掉腦袋的大事誰敢亂告訴別人,這丫頭怎麼都要有所隱瞞吧,所以李皓賢只是希望在言語刺探一點珠絲馬跡,怎料這沒移蘭馨似乎對他沒有半點防備,只被李皓賢問了幾句就將整件事情的始末全盤托出,如此重大的收穫讓李皓賢大吃一驚,心裡嘀咕道:「不會吧!我只問了你幾句,你連我的身份也沒弄清楚,就將整件事告訴我!你這不是找死麼?要是我是歹人,立馬就可以抓你去見官了!你對人如此沒有防備,竟然有膽做搶劫貢品這樣掉腦袋的事,簡直是提著腦袋滿大街跑嘛!我還沒聽說過有你這麼蠢的賊,可惜了,長著這麼漂亮的臉蛋,就要上斷頭台了!」 李皓賢本應馬上將這女賊捆起來,送到范仲淹那裡詳加審問,不過不知為什麼,他卻沒有這麼做,也許他是可憐沒移蘭馨吧,搶劫貢品必是死罪,把她抓起來,那她就必死無疑了,看到她還這麼年少就要斷送性命,李皓賢著實為她可惜。 李皓賢對沒移蘭馨道:「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們西夏太后一片好意,將『藍紫光鐲』進獻宋朝,希望結束兩國的紛爭,和平相處,讓國民受戰爭之苦,可是你們卻因為捨不得這家傳之寶,就妄自行動,潛入宋境搶奪『藍紫光鐲』,這件事要是被朝庭知道了,我朝皇上必定動怒,屆時宋夏邊境戰事再起,豈不又是生靈塗炭!你不覺得你們這種不顧大局的行動太過自私了嗎?」 沒移蘭馨被他說得慚愧地低下了頭,言道:「哥哥你說得也有道理!只是可憐了我那些族人白白丟了性命!到頭來,搶到的藍紫光鐲竟然是假的!真的藍紫光鐲到底在哪裡呢?」沒移蘭馨說到這裡,欲哭無淚的樣子。 李皓賢見她這副可憐相,心中有些不忍,安慰道:「姑娘,我想那些官差一定是事先將貢品掉了包,然後將假的玉鐲放在盒子內,看來他們是早料到有人要打這藍紫光鐲的主意,所以一早就備有一手了吧!」 「哥哥你說得有道理!看來我中了你們宋人的詭計了!」說完,她望了望了李皓賢,意識她剛才的言語有些不當,連忙解釋道:「我說的是那些官差,並不是說哥哥你!」 李皓賢被她這樣哥哥長哥哥短的叫,整個人都軟了下來,真的有些將她當成自己的小妹妹的味道,更堅定了要放她一馬的打算,撫慰她道:「好了,你受了傷!需要靜心調養,就不要考慮這麼多了!對了,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沒移蘭馨道:「既然這次行動失敗!我們恐怕已經搶不會藍紫光鐲了,我打算會合我的族人,然後返回西夏!」 李皓賢聽完,心裡暗自歎息道:「還會合什麼?你的族人全部都自殺身亡了,如今只剩下你孤身一人了!」 「姑娘你還是不要在宋境多作停留為好,你最好是盡快返回西夏吧!特別是你們如今已經驚動了官兵,萬一朝廷追捕起來,你將難以逃脫!」李皓賢勸道。 「嗯,多謝哥哥告訴我這些!」沒移蘭馨微笑道。 「這間客棧你也不要多作停留,我已經替你付了一天的房錢,你休息一天,明天就動身吧!」 「好的!哥哥你真是個好人!」沒移蘭馨純純地笑道。 「要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就不再多停留了,你自己保重吧!」說完,李皓賢準備離開。 沒移蘭馨突然喊道:「哥哥等一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李皓賢回過頭來道:「我叫李皓賢!」 沒移蘭馨又是甜美一笑:「李哥哥,我一定會記住你的!」 ………… 范仲淹等一行人正在館驛歇息,狄詠得知了那被劫的不是真的藍紫光鐲,恍然大悟道:「原來真的『藍紫光鐲』一直被大人貼身收藏著!剛才真是嚇了我一跳,還以為貢品被劫了呢!」 范仲淹笑道:「這還是皓賢出的主意呢!」 狄詠不滿道:「這個李兄,事先也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白擔心一場!」 兩人正在談話之時,官差進來稟報道:「稟大人,李護衛回來了!」 「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快讓他進來!」 李皓賢來到大廳,范仲淹問:「怎樣,皓賢,那黑衣人抓到了沒有?」 「回大人,那人跑得實在太快了,我找了許久也沒發現他的行蹤,屬下無能,請大人恕罪!」李皓賢沒有據實回答。 「算啦算啦,那些匪人既然有膽來劫貢品,自然不會束手讓我們抓,跑了也就算了,只要貢品沒事就行,至於那些匪人,我們就交給地方官員去抓捕吧!」 「大人,你能否讓我看看『藍紫光鐲』,我不看到它完好無恙,這心就放不下!」狄詠請求道。 范仲淹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快包裹著的綢布,打開展示在大家面前,藉著昏暗的夜色,一對『藍紫光鐲』都發著淡淡的光芒,狄詠見到這稀世珍寶,大為驚異道:「想不到傳說是真的,這對玉鐲真的會發光!真是稀奇啊!」 大家正在欣賞之時,李皓賢突然又臉色突變,俯身然後猛然躍起,跳至屋樑之上,拔劍直刺房頂。利劍穿破瓦片,突然聽見房頂上傳來幾下輕盈的腳步聲。房頂上果然有人,范仲淹馬上將包裹玉鐲的綢布蓋好,正準備將光鐲收會衣襟,突然屋外扔進來一個竹筒,這竹筒還冒著黃色的煙霧。 李皓賢見此,大驚道:「大人小心,這是迷煙,大家趕快屏住呼吸!」 屋內很快就被黃煙籠罩,李皓賢內功深厚,屏住呼吸自然沒有問題,然而范仲淹只是一屆文官,許久不吸氣那憋得住,終於還是吸了幾口氣,結果身子漸漸發軟。 屋外,一名蒙面黑衣人趁亂衝入屋內,迅速地來到范仲淹身邊,奪過手中的『藍紫光鐲』,然後飛身離去,李皓賢急忙追了出去。 那飛賊衝出大廳之後立即躍上房頂,急行而去。李皓賢提劍施展輕功緊追不放,那飛賊的輕功甚是了得,在房頂上左跳右躍的,如同平地一般,好在李皓賢也非泛泛之輩,任那飛賊左閃右閃,也無法將自己甩開。追捕中,李皓賢逐漸看清此賊長髮披肩,腰身纖細,步履輕盈,女的,又是一個女的,李皓賢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該死的飛賊是個女的。 李皓賢越貼越近,揮劍直刺飛賊後背,那飛賊閃身一躲,右手手腕一發力,幾枚暗器射向李皓賢而來,李皓賢俯身避開,順勢用劍橫掃飛賊的下盤,飛賊躍起躲避,李皓賢突然劍勢一轉,自下而上直挑其下額,那女賊只得挺腰後仰避開,李皓賢一招三變,一個小迴旋轉挑為跺,劍身直砍其右臂,那女賊提防不及,被李皓賢的劍割傷。慌忙後退幾步,李皓賢正要追擊上去,那女賊左手突然灑出一團粉末,李皓賢當心粉末有毒,急忙向後退避,女賊趁機奔逃而去。 李皓賢躲過粉末,又拔腿急追,兩人在城中屋舍的房頂上躍來躍去,一眨眼功夫,女賊已經翻過城牆,逃向城外。李皓賢一直緊咬不放,直至追到城外的一片樹林。那女賊衝入樹林之後,就沒了人影。李皓賢四處搜索,想找到那受傷的女賊留下的血跡,然而天色太黑,難以找尋。 這女賊到底是何人呢?李皓賢滿心疑惑,不由便想到了今日救的那個黨項女子。 「難道是她?應該不會吧!看她不像是那麼有機心的樣子,除非這一切都是她在我面前故意裝出來的!假如真是這樣,那我真是大意失荊州了,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玩弄於股掌之上!那死丫頭實在太可恨了!」李皓賢不由將懷疑的矛頭直指沒移蘭馨。 ………… 第二日清早,沒移蘭馨離開客棧,牽著她那匹白馬來到她與族人首先約定好的地點等人,然而等到日漸西斜仍然不見人影,沒移蘭馨餓得肚子都打鼓了,無奈之下只好先返回城鎮買東西。當沒移蘭馨牽著馬回到城鎮之時,她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像她這樣隨身掛著錢袋,走起路來又心不在焉地想事情的人,實在是那些慣偷的理想目標,沒移蘭馨正在想她的族人為何這麼久都不出現之時,突然發現自己被人撞了一下,沒移蘭馨回頭一看,那人連忙致歉道:「姑娘,對不起,我急著趕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沒移蘭馨傻呆呆地微笑道:「沒事!你小心點就成!」 等到她走到一個檔口前,準備買些吃的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錢袋不見了蹤影,然而沒移蘭馨絲毫沒有意識到是剛才那個人所為,還以為是掉在了路上,急忙返回尋找,找了半天,一無所獲。 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然而錢沒了,這可怎麼是好?望著那些香噴噴的食物,沒移蘭馨只得干留口水。正在發愁之時,突然一人主動上來搭訕道:「小姑娘,看你好像很餓的樣子,為什麼不買些東西吃呢?」 沒移蘭馨打量了一下那人,此人三十出頭,布衣裝扮,笑臉盈盈地望著沒移蘭馨,看似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沒移蘭馨覺得,此人不像是壞人,所以據實答道:「我是很餓,可是我的錢袋不見了,沒錢買吃的!」 那人聽後,笑道:「哦,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小事一樁嘛!你既然餓了,那我請你吃東西如何?」 沒移蘭馨一聽,樂道:「這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大叔你真是個好人!」 那人道:「你跟我來吧!我領你回我家吃東西!」 沒移蘭馨感激地點著頭,緊緊地跟著那人。 那位『好心人』領著沒移蘭馨來到一座披紅掛綵的大閣樓前,對沒移蘭馨道:「這就是我家了,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先進去吩咐我家人備兩個小菜!記著,你可千萬別跑開啊,我去去就來!」 沒移蘭馨順從地點點頭,然戶乖乖地牽著馬等在外面。那『好心人』進去之後,沒移蘭馨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座大閣樓。「好氣派啊!中原人竟然這樣富有!」沒移蘭馨在心中讚歎道。 那閣樓上,還立著一個大大的橫牌,上面寫著三個大字『翠紅樓』。沒移蘭馨年紀輕,又是第一次來到中土,完全不明白這三個字代表的是什麼意義,只是她剛才聽那『好心人』說此處是他家,所以也沒過多懷疑,靜靜地等在外面。 中卷--劍情傷 第十五章 光鐲失竊案 第四節 過了一會,那『好心人』走了出來,對沒移蘭馨道:「小姑娘,你把馬綁好,跟我進來吧!」 『好心人』領著沒移蘭馨走近樓內,上了樓梯,進到一個房間,沒移蘭馨讚歎道:「大叔,你家好大啊!竟然有這麼多房子!」 『好心人』樂道:「一般!一般而已!」 進了一間房間,沒移蘭馨見屋內坐著一名中年婦女,在她旁邊,還站著兩個彪形大漢,那『好心人』一進屋內就笑著對那中年婦女道:「馮媽媽,我已經將人帶來了!」 說完,拉著沒移蘭馨道:「來,小姑娘,快來見過馮媽媽!」 沒移蘭馨很是奇怪,這中年婦女比這位大叔也大不了多少,為何他會喚這人作『媽媽』,但是來到別人家,禮數還是要講的,所以沒移蘭馨趕緊行禮道:「嬸嬸好!」 那中年婦女仔仔細細地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地將沒移蘭馨打量了一遍,然後笑道:「不錯不錯,這小丫頭很不錯!」 那『好心人』聽了,兩眼立即泛出貪婪的光,問道:「哪麼?這事就這樣定了?」 中年婦女道:「莫急!我們出去談!」然後吩咐那兩彪形大漢道:「你們可給我看好了!」 吩咐完,中年婦女與那人走了出去,將房門關上。門外,那人迫不及待地問道:「馮媽媽,這交易你做是不做?」 「當然做,只是,這價格方面……三百兩有些多了!」 「馮媽媽,你剛才也看到了,這小丫頭是要多標緻有多標緻,要多水嫩有多水嫩!雖然現在還小,可能還幼嫩了一些,不過要是其再多長那麼兩三歲,肯定是個大美人,到時你們翠紅樓有了這樣的頂樑柱,還愁不客似雲來!要不是大爺我等錢用,這樣的美人我還不捨得讓給你呢,留下來自己享用多好!」 馮媽媽樂道:「你可真會說話!好吧好吧,減五十兩如何?」 「瞧你,二百五多不吉利,這樣吧,再加三十兩!」 「一口價,二百七,再加就算貨再好我們也消受不起,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好了!」 「好吧好吧!反正我已經算好要被你宰的了!」 「瞧你說得,我宰你,你不也把人家黃花閨女給宰了嗎?可惜了,多好的姑娘啊!走吧,跟我去帳房領錢吧!」 就這樣,沒移蘭馨就這樣糊里糊塗地被人賣到了青樓。 沒移蘭馨小坐了一會,那中年婦女終於返了回來,只是不見了那『好心人』的下落,沒移蘭馨奇怪地問:「嬸嬸,那位大叔呢?」 馮媽媽笑道:「他已經將你交給我了,不用怕,今後只要你乖乖地聽話,媽媽我會好好地疼你的!你餓了吧?先去吃飯吧!」說完正要帶沒移蘭馨去用飯,突然一名妖艷女子跑了進來道:「媽媽,王老爺再那邊發火呢!非要我們派些新的姐妹陪他,否則他就要把這裡砸了!」 馮媽媽一聽,皺起眉頭道:「這個王老爺,真是難伺候!」 那女子望了望沒移蘭馨,問道:「媽媽,這是誰!」 馮媽媽轉頭一看,然後笑道:「好吧!你去回復王老爺,我們馬上帶新姑娘給他!」 那女子聽後,調頭離去。馮媽媽走到沒移蘭馨身邊,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沒移蘭馨!」 「蘭馨,好名字,將來你一定會紅得發紫的,你不是要去吃飯麼,就陪我們的客人一起吃吧!」 沒移蘭馨愣愣地點點頭。馮媽媽大聲喚道:「小翠,嫣紅,你們過來一下!」 「來了!」又兩名妖艷女子應聲而現。馮媽媽吩咐道:「你們帶這位蘭馨姑娘去換身衣服,然後帶她到王老爺那,客人催得緊,就不用替她上妝了!」 「好勒!」 沒移蘭馨好奇地問:「嬸嬸,吃飯還要換衣服的麼?你們這的規矩怎麼這麼奇怪啊?」 「你就別問這麼多了,只管照辦就是了!快快快,帶她去換衣服!」 ………… 當沒移蘭馨穿上那身衣服之時,不由臉紅起來,這衣服實在暴露得太多了些。沒移蘭馨至今也沒弄明白吃頓飯為何要換上這身衣服,不過沒辦法,誰叫自己現在身無分文了呢,主人家要你做什麼,你只能照著做,沒移蘭馨想好了,只要吃完了飯,就馬上離開這個地方,找回自己的族人,眼下,只能受點委屈了。 經過一番梳妝打扮,沒移蘭馨面貌一新,那兩名妖艷女子看後不由讚歎道:「媽媽真是好眼光,這丫頭的確是個小美人啊!妹妹,待你將來大紅大紫的時候,可別忘記對姐姐我關照啊!」 沒移蘭馨聽得雲裡霧裡,直的傻傻地點頭。 「好了好了,馬上帶她出去吧,可別讓客人等急了!」 兩人將沒移蘭馨帶到另一間廂房,房中,那馮媽媽正在與一位中年男人閒聊,那兩名妖艷女子領著沒移蘭馨上前叫道:「媽媽,人我們已經帶來了!」 馮媽媽伸手喚沒移蘭馨道:「蘭馨,來,快過來見過王老爺!」 沒移蘭馨害羞地來到馮媽媽身邊,對那中年男人行禮道:「大叔好!」 叫完,不由引起眾人的一陣哄笑。那王老爺對馮媽媽道:「媽媽,看來這小姑娘剛進來啊!還是一副不懂世事的樣子!」 馮媽媽笑道:「可不是嗎!不是老爺你催得緊,我還要先對她調教調教才讓她見客!」 王老爺樂道:「不懂事好!老爺我就喜歡這樣的,這才有味道嘛!」說完,一雙眼睛就直直地瞪著沒移蘭馨,向要把她吞下肚子一般,滿臉淫笑。 沒移蘭馨被他盯著覺得全身不自然,羞噠噠地低下頭,逃避他的目光。那王老爺絲毫沒有收斂,將沒移蘭馨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沒移蘭馨也偷偷地抬起頭看了看這王老爺,只見此人四十來歲,禿頂,面目猙獰,那雙色迷迷地眼睛一直就沒從沒移蘭馨的身上離開過。 沒移蘭馨不由有意識地躲在馮媽媽身後,在她看來,這馮媽媽或許可以保護她。馮媽媽滿面春風地問:「王老爺,人你還滿意吧!」 「滿意滿意,你麼可以退下了!」說完,做個手勢,示意馮媽媽等人可以離開了。 馮媽媽調頭對沒移蘭馨道:「蘭馨,你不是很餓嗎?那就陪王老爺一起吃飯吧!你看,菜都擺在台上了!」 沒移蘭馨問:「嬸嬸,你不與我們一起吃嗎?」 「不了,你陪王老爺吃吧!記住,要好好地陪著王老爺!」 「嗯,知道了!」沒移蘭馨已經意識到這王老爺必定不是什麼好人,只是她實在太餓了,想著忍一忍,把飯吃了就告辭,這樣總不會有什麼麻煩吧!所以,也就沒再多說什麼,點頭應允了。 馮媽媽領著那兩名女子出去,關上房門,王老爺笑臉盈盈道:「小姑娘,你餓了吧!過來吃飯吧!」 沒移蘭馨就盼著這句,應了聲:「嗯!謝謝大叔!」就走到桌邊坐下,端起碗就吃了起來。王老爺坐在一邊,眼睛直溜溜地瞪著沒移蘭馨,沒移蘭馨見他不吃,奇怪道:「大叔你不吃嗎?」 「不吃,你自己吃吧!」那王老爺看著沒移蘭馨幾乎留出口水,不過他不是想吃飯,簡直是想把沒移蘭馨給吃了。 沒移蘭馨見他這麼說,也沒有懷疑,一個人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沒移蘭馨餓了半天,實在也顧不得什麼吃相,反正填飽獨自是當務之急。 那王老爺也不急著動手,在他看來,讓這個小美人吃完了再收拾她也不晚,怎麼也得憐香惜玉一點。沒移蘭馨快快地扒完兩碗飯,已經飽了,想想也是告辭的時候了,於是放下碗筷對王老爺道:「大叔,我已經吃飽了!謝謝你的款待!我告辭了!」說完就要離去。 王老爺自然不會放她走,一把拉住她道:「誒,小姑娘,你吃飽了,我還沒吃飽呢!」 沒移蘭馨道:「桌上還有菜,大叔你就慢慢吃吧!我失陪了!」 王老爺上前一把摟住沒移蘭馨的細腰道:「你這還不明白,我要把你『吃』了!」 沒移蘭馨再傻,也知道這王老爺到底想幹什麼,連忙猛地掙脫開,退後幾步道:「你……你想幹什麼?」 王老爺淫笑道:「你這麼柔滑細嫩,老爺我很想親你一下,來,小姑娘,過來老爺這吧!」 沒移蘭馨退到門邊,想開門出去,怎料門被人在外面緊鎖了,這次她真的是插翅難飛。王老爺步步緊逼:「你別傻了,今天你是逃不了了,還是乖乖地順從了老爺我吧!」 沒移蘭馨畏懼之下,從腰間取出匕首,喊道:「你別再過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在遊牧民族中,馬和刀如同生命一般貴重,正是依靠這兩樣東西,他們才在與大自然的搏鬥中艱難地生存下來,所以遊牧民族的人一向是刀不離身,即使睡覺也要帶著一起睡。沒移蘭馨剛才雖然換了衣服,但是還是把匕首隨身攜帶,所以此時終於可以拔出來自衛。 王老爺一見這小姑娘竟然動刀動槍的,不由被嚇住,但是他又不甘心放棄眼前這『天鵝肉』,所以心生一計,打算誘騙她放下匕首。 「小姑娘,你別亂來,刀這些東西可不能亂玩,快放下,傷了人可如何是好!」 沒移蘭馨此時哪會再聽他的話,喝道:「你走開,別靠近我!」 「小姑娘,你聽我說,快把刀放下!」王老爺仍不死心,企圖哄騙沒移蘭馨。 沒移蘭馨退至牆角,退無可退。王老爺見此,以為機會來了,猛然衝了上來想要搶去沒移蘭馨手中的匕首,沒移蘭馨慌張之下,想也不想,一刀便刺向王老爺。 「你……」王老爺雙眼一翻,就斷了氣。沒移蘭馨怎也沒有料到吃頓飯竟然吃到把一人殺了的地步,大驚之下,連忙排門道:「嬸嬸,開門啊!快開門啊!」 喊了半天,沒有任何回應。沒移蘭馨用盡力撞門,但是無法撞開,無奈之下,看見房邊的窗戶,心想:「看來只能跳窗出去了!」 沒移蘭馨慌慌張張地從窗台跳了了下來,跑到門前想牽走自己的馬,怎料大門邊哪還有馬的影子,沒移蘭馨焦急道:「我的馬呢?我的賀蘭雪呢?」那馬上可有她全部的行李,有她的長弓,還有一把寶劍,眼下,這一切都消失了。沒移蘭馨想進去問她馬的下落,然而自己剛剛殺了人,哪還敢再進門,正在進退兩難之時,那個剛才為她梳妝打扮的嫣紅在窗台上無意望見了她,馬上喊道:「馮媽媽,你快來啊!那小丫頭逃出去了!」 沒移蘭馨聽見叫喊,驚慌起來,連忙拔腿就跑。待她跑了一會,猛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驚叫:「啊!殺人啦!」 沒移蘭馨知道事情已經被人發現,更是沒命地奔跑。一路跑出城門,來到郊野之上,沒移蘭馨才敢停下喘口氣,正要考慮一下下一步該何去何從之時,一個黑影從後奔了上來,緊接著就是劍光一閃,那人拔出長劍,喝道:「你這女賊,終於給我找到你了!」 沒移蘭馨定眼一望,此人竟然是昨天那個救過她的那個大哥哥,不由歡喜道:「大哥哥,怎麼是你?」 原來李皓賢自從昨晚追捕那女賊,因為天色太黑,跟到了樹林就沒了那人的蹤影。李皓賢整晚都在那樹林裡到處搜尋,今早又細細地再找了一遍,依然找不到任何蹤跡,李皓賢料想那女賊必是逃離此地了,所以只得跑到附近的城鎮搜尋其下落,剛才無意中撞見沒移蘭馨慌慌張張地跑出城外,於是便跟了過來。 「事到如今你還要跟我裝蒜!還想騙過我麼?」李皓賢怒氣沖沖地執劍衝了上來,劍尖直指她的咽喉。沒移蘭馨被他這陣勢嚇一大跳,像只受驚的小羚羊,驚惶失措道:「大哥哥,你這是幹什麼?」 李皓賢二話不說,猛然抓住她的右手衣袖,猛力一扯,整個衣袖被他撕開,白滑入雪的手臂立即現了出來。沒移蘭馨大驚,以為李皓賢又想對她不軌,雙手護胸,罵道:「你想幹什麼?你們宋人沒有一個是好人,個個都想欺負我!」說完委屈地哭了起來。 李皓賢仔細看了看她的右手臂,沒有傷痕,心想:「看來是我錯怪了她!」沒移蘭馨本來就像一隻小羊羔一樣純潔可愛,如今哭得像個淚人似的更是讓人看了生憐,李皓賢好言撫慰道:「小妹妹,對不起了!我家昨天丟了東西,我以為是你幹的,所以剛才對你凶了些!」 沒移蘭馨啜泣道:「我哪有拿過你的東西?我自己的東西都被人拿了!嗚……」 李皓賢望了望沒移蘭馨,一身衣裳薄而暴露,不由好奇道:「好了!是大哥哥不對,我向你陪禮道歉好麼?別哭了!你怎麼會這身打扮?」 「我也不知道,我的錢袋不見了,沒錢買吃的,一位好心的大叔說帶我去吃東西,我就跟著他到了一位大嬸那兒,那大嬸說要吃東西必須要先穿上這套衣服,我見主人家這樣要求,只得照辦,穿好衣服之後,那大嬸帶著我去見一位大叔,然後讓我陪他一起吃東西,然後就離開了,誰料到那大叔竟然……竟然欺負我,我情急之下,就拿刀……拿刀把他給殺了!嗚……我不是有意的,誰叫他要欺負我,我該怎麼辦?」 沒移蘭馨也許是還沒學會如何去提防人家,也許是覺得李皓賢這個大哥哥可以信賴,一股子就將自己殺人的事給抖了出來。沒移蘭馨說得亂七八遭,不過李皓賢還是聽出此時不是那麼簡單,又安慰沒移蘭馨道:「好了好了,你別再哭了,有我在,沒人會欺負你的!小妹妹,你把整件事情再詳細地給我說一遍好麼!」 沒移蘭馨這才止住哭泣,滿臉淚痕地將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李皓賢聽完,又看了看她衣服上粘的血跡,大概瞭解了整件事的始末,笑道:「傻妹妹,你剛才被人賣到青樓了,自己還渾然不知!」 沒移蘭馨用天真的眼睛瞪著李皓賢問:「青樓?青樓是什麼地方?」 「啊!你不知道青樓是什麼地方麼?」李皓賢有些驚異道。 沒移蘭馨一臉迷惑地搖頭道:「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李皓賢從沒移蘭馨那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裡看到了真誠,她沒有說謊,涉世未深的她確實不知道青樓是什麼地方。 「青樓是個專門害人的地方,你以後記住了,千萬別再進這種地方了!」李皓賢解釋道。 沒移蘭馨一知半解地點點頭:「哦!可是,哪裡不叫青樓啊!我看那牌子上寫的是『翠紅樓』!」 「翠……」李皓賢突然發現這沒移蘭馨還不是一般的蠢,不由瞪著她打量了一陣,心想:「你這種豬腦袋就不該跑來大宋!這跟一隻肥羊滿街跑有什麼區別?你這傻頭傻腦的樣子遲早被狼給叼了!」 中卷--劍情傷 第十五章 光鐲失竊案 第五節 李皓賢越來越覺得沒移蘭馨可愛,她就像一隻小羊羔一般需要別人的保護,在這樣的弱女子面前,最能激發男子的英雄氣概,李皓賢覺得,就憑她叫自己幾聲『哥哥』,就應該盡力保護這小妹妹的安全。 所以李皓賢和顏道:「算了,你不知道也罷!你跟著我,我自會保護你的!」 「哥哥是好人,我相信你!現在我殺了人,該怎麼辦才好?」 「殺人就殺人唄!那種惡人殺一個就少一個,根本死不足惜,你莫要難過,你也是無心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按照我大宋的法律,殺人可是要償命的,你若是去投案的話,必定是死路一條!難道你捨得就這樣斷送了性命?」 「當然不是!只是畢竟我殺了人啊!」 「別想那麼多了,你覺得心裡不安,每年清明給他上柱香就是了!不過若是我是你,我才不會為殺了這些惡人而愧疚!」 「那我的馬和行李怎麼辦?我不能失去它們!」 「你放心,根據我的判斷,你的馬和行李一定是給那個把帶你賣進青樓的人順手牽羊了,現在天色已晚,我明天再進城幫你找那混蛋的下落!」 「你是說那位大叔麼,我看他不像是壞人,他怎麼會……」 「傻妹妹,你以為壞人臉上會寫上個壞字麼?你們黨項人性格豪爽,好人壞人也許一眼就能分辨,但這裡是中原,不是西夏,你不能什麼人都相信,凡事要多長個心眼!」 沒移蘭馨點頭道:「哦!那哥哥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李皓賢聽完笑道:「你說呢?」 「我敢肯定!賢哥哥你一定是好人!」 李皓賢聽完詫異道:「你叫我什麼?」 「賢哥哥啊!哥哥你不是叫做李皓賢麼,那我叫你賢哥哥有什麼不對麼?」 李皓賢仔細回味了一下這個稱呼,然後微笑道:「對!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你殺了人,現在官差必定全城緝捕你,你還是不要返回城中了,這樣吧,今晚在野外找個地方宿營吧!」 李皓賢帶著沒移蘭馨在城郊找到一處荒廢已久的房屋,稍事打掃之後,李皓賢叮囑道:「我進城替你賣件衣服,再弄點吃的,你就乖乖地在這等著,可別到處亂跑!」 「知道了!我就在這等著賢哥哥回來!」 李皓賢返回城內,將自己的馬從馬槽裡牽出,替沒移蘭馨買了兩套衣服,夜晚露宿郊外難免寒冷,所以又買了兩套被褥,再加上一大塊羊肉,用馬馱著出城而去。在城內逛的時候,見到翠紅樓那圍著一大堆人,官差問了一會話,然後從裡面抬出一具屍體,李皓賢不由更加相信沒移蘭馨所言不虛,追女賊追不到,卻平白多了一個需要照顧的傻妹妹,李皓賢有些苦笑不得,只是如今那女賊已經魚入大海,逃得無蹤影,自己就算再急也無可奈何。李皓賢準備明日就與范仲淹會合,然後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而眼下,李皓賢的主要職責就是保護那位喊他哥哥的可愛的『小羔羊』。當李皓賢回到那破房中,沒移蘭馨仍然在那守候著他返回。李皓賢把那兩套衣服拋給她道:「你先換了這身衣服吧!我去附近拾些柴火!」 待李皓賢抱著一捆干財返回屋內之時,沒移蘭馨已經換好了衣服。這身衣服很是普通,沒有剛才那件如此暴露,不過穿在沒移蘭馨身上更加相稱,樸素中蘊含嬌美,清純中凸顯可愛。 李皓賢升起篝火,然後將那羊肉烤熟,分給沒移蘭馨一塊,一起吃了起來。沒移蘭馨似乎打心裡相信李皓賢不會傷害她,言談中與李皓賢格外親近,李皓賢又問了她一些此次劫藍紫光鐲的事,她無所不答,李皓賢從她所言判斷,她們與那女賊並不是一夥人,大家只是有同一個目標而已。到底那女賊是何方神聖?她劫藍紫光鐲目地何在?李皓賢陷入深深的思索。 沒移蘭馨吃完烤肉,又坐了一會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看見沒移蘭馨在自己面前如此安祥地入睡,李皓賢心中暗道:「她真的這樣相信我?難道就從沒想過萬一我是壞人該如何是好?真是個純潔可愛的姑娘!」 李皓賢望著手中的烤肉,想起當初自己初遇秦卓寒時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些傷感,這裡距滎陽城不遠,本來李皓賢打算抽空去秦卓寒的墓前拜祭一下,然而眼下又出了貢品被劫一案,實在分不開身。 第二日清早,李皓賢喚醒沒移蘭馨,囑咐她繼續呆在此處不要亂跑,然後進城幫她尋找馬匹和行李。牽走沒移蘭馨那白馬的人無非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將其賣了弄錢,所以只要去到馬市中搜索一番便成,那白馬乃是良駒,特徵很容易辨認,唯一怕的是已經被人賣了去,所以李皓賢還未等到馬市開張,就已等在那。 等了個把時辰,才發現一人牽著一匹健壯的白馬出現在市集上,李皓賢仔細觀望,確定是那千里馬無疑,連忙走過去問道:「這馬怎麼賣?」 那人見這麼快就有生意上門,笑臉盈盈道:「好說!一百兩銀子賣給你!」 「這可是匹好馬啊!怎麼一百兩銀子就捨得出手啊?」李皓賢懷疑地問。 「這位官人看來是識貨之人,不瞞你說,我也不大懂得這行情,只是等著用錢,才急急出手,官人覺得什麼價格合適,就什麼價成交吧!」 「這馬少說也值五百兩啊!你一百兩就出手,該不會是來路不正吧?」 「瞧你說的,這馬是我從小養大的,我們感情好著呢!要不是我等錢用,我怎捨得賣!」 李皓賢不再跟他客氣,朝那人臉上猛地就是一巴,打得他眼冒金星。那人不知所以,怒道:「好端端的你幹嘛打人啊!」 「我呸,你這王八蛋!這馬分明就是我小妹的,你昨天見她一人在城中閒逛,就生歹心,把她誘騙到青樓賣了,事後還順手牽羊,把她的馬和行李拿走!你還敢問我為什麼打你,大爺我不但要打你,還要把你跺了餵狗!」說完,寒光一閃,冰涼的劍尖就頂著那歹人的喉嚨。 那歹人見此陣勢,慌張起來,勢沒料到昨天被自己賣掉的那小姑娘還有這樣一個凶狠的哥哥,更沒料到人家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不過他仍然打算狡辯,矢口否認道:「這位大爺,你定是認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你妹妹!」 李皓賢冷笑道:「好!你還嘴硬是吧!那麼你就跟我走一趟,讓我妹妹去認認,若是她說不是你,大爺我馬上跪下給你磕九個響頭賠罪,若是她指認是你,那就更好辦了,我家裡的油鍋裡的油已經燒得滾燙了,就等著你的肉下鍋了!怎麼樣,跟我走一趟吧!」 那歹人聽他這樣恐嚇,哪敢前去。此時周圍已經圍了一群圍觀的人,不少人明白了是什麼回事,附和李皓賢道:「快跟他去啊,你心裡沒鬼怕什麼?」 那歹人見此陣勢,嚇得跪下賠罪道:「這位大爺,是我錯了,我被豬油蒙了心,冒犯了令妹,我在這給你磕頭了,爺,你就饒了我吧!」 李皓賢對著他又是猛力一腳,把那傢伙揣到地上,咬牙切齒道:「你說得到輕巧,好在我妹妹最後及時得救,否則老子就算在你身上切上千刀也不解恨,我問你,我妹妹的那些行李呢?」 那歹人戰戰兢兢地回答:「回大爺話,都在我家裡!」 「還不趕快給大爺我帶路?是不是想大爺我再跟你放點血?」 「不是,不是,大爺隨我來吧!」 說完,那歹人領著李皓賢回到家中取沒移蘭馨的行李。李皓賢來到此人家中一看,殘屋敗瓦的,屋內除了一張破桌子和幾張木凳,其他什麼也沒有,真可謂是一貧如洗。李皓賢心想:「就算是窮苦人家,踏踏實實過日子,也總不至於窮成這樣,這人體格也算健壯,好好找分活幹的話,又怎會窮成這樣呢?看他這副德行,定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把家當都敗光了,又欠下一屁股的債,所以現在只要能弄錢,什麼喪盡天良的事都幹!真是個名副其實的王八蛋!」 那人從屋裡將沒移蘭馨的行李全部抬了出來,李皓賢查看了一下,長弓和劍都在,這才收下。那人又跪在地上磕頭道:「大爺,我知錯了,你就饒了我吧!我給你磕頭了!」說完真的磕起頭來。 李皓賢毫不心軟,揮劍對著他左肩就是一割,一刀傷痕立即『印』在他左肩之上。那人驚惶道:「大爺,你這是……」 李皓賢喝道:「你這人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可是就是不踏踏實實地過日子,花天酒地之後,為了弄錢,就專門幹些害人的勾當!這一刀就當是給你個教訓,希望你好好反省反省,今後老老實實地過日子,下次再想幹些害人的勾當之前,望望這道傷疤,警示一下自己!」然後又拋給他幾兩銀子道:「用這些錢去看個大夫吧!」說完,捧著沒移蘭馨的行李揚長而去。 教訓了那歹人之後,李皓賢覺得心情很舒暢,自己又幹了件好事,幹壞事總不會有幹好事這麼舒坦,李皓賢已經領悟了這個道理。 ………… 李皓賢牽著馬返回之時,沒移蘭馨遠遠望到歡喜異常地迎了上來,見到那匹白馬猶如見到自己的親人一般,靠上前去依偎著它,用玉手輕輕地撫摸它的毛髮,動情道:「賀蘭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這匹馬叫賀蘭雪麼?名字倒是很貼切!」李皓賢見她如此,越發覺得她可愛。 沒移蘭馨感激地望著李皓賢道:「賢哥哥,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這回多虧了你,否則我就再見不著賀蘭雪了!」 「你仔細看看這些行李有沒少些什麼?」 沒移蘭馨接過來過目了一下,帶著甜甜地笑容搖頭道:「沒有了!全齊了,只是我的錢袋再也找不著了!」 李皓賢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想先與我的族人會合,然後一起離開宋國!」 「你的族人,只怕……」李皓賢想將她族人全部已死的消息告訴她,不過又怕她接受不了,所以有些猶豫。 沒移蘭馨眨眨眼睛,疑惑地盯著李皓賢道:「怎麼了,賢哥哥?你知道我族人的消息嗎?」 李皓賢歎口氣,言道:「蘭馨,我說出來你別難過,據我所知你的族人在與官軍的戰鬥中全部戰死了!」 此言猶如晴天霹靂,沒移蘭馨整個愣住,哀傷道:「怎麼會?賢哥哥,你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 「我昨天路過,見一大堆官兵再收斂屍體,便上去詢問,官差親口告訴我的?」 沒移蘭馨傷心落淚,嬌美的臉蛋霎時間如同遭暴雨摧殘的花兒般憔悴。李皓賢見此,心生憐愛,竟伸開雙手將沒移蘭馨摟入懷中,沒移蘭馨竟也不拒絕,將頭靠在他肩膀上啜泣起來。李皓賢抱著沒移蘭馨,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長髮,心裡也說不出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也許他只是將這小姑娘當成妹妹一般疼愛,或者還夾雜著其他的什麼情感。沒移蘭馨小鳥依人般地靠在李皓賢身上,哀傷道:「賢哥哥,我的族人一個也沒有活下來嗎?」 李皓賢雖然不忍,不過還是得告訴她真相:「是的!」 「那我該怎麼辦好?」 「你盡快離開大宋吧!不要再留在這裡了!」 「可是,我現在身無分文,怎麼辦?」 「別怕,哥哥我給你便是!」說完,李皓賢從懷中取出銀兩,正準備交給沒移蘭馨,然而望了望沒移蘭馨那雙無邪地眼睛,暗自琢磨:「就算我給了你銀兩又如何,你又傻又愣的,一個人上路必定又要被歹人瞄上,走不走得出宋境還是個問題?看來要找個人將你護送出境方為上策,只是我現在忙於貢品丟失一案,無暇理你,這該如何是好?」 李皓賢不由陷入沉思中,沒移蘭馨見此,奇怪道:「怎麼了,賢哥哥?」 「你還是不要獨自上路了,不安全!我有個朋友在這不遠,你跟著我,我帶你先到我朋友那住一段日子,等這段日子我忙完了再去接你,然後護送你出境吧!」 「哦!我相信哥哥,賢哥哥你說怎樣就怎樣吧!」沒移蘭馨對李皓賢的絕對信任讓李皓賢有些感動。 她實在太聽話了,像一隻溫順的小羔羊,李皓賢牽著她去哪,她就跟著到哪,李皓賢甚至覺得她比自己的親妹妹還要可親可愛,自己那個刁蠻的妹妹可沒她這樣聽話。李皓賢甚至希望她乾脆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不過這個念頭很快一閃而過,李皓賢告誡自己不應過於沉迷與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眼下,尋找藍紫光鐲乃是第一要務。 兩人騎馬急行兩個多時辰,到達鄭州城。如今,鄭州乃是丹陽教總舵的所在地。從秦卓寒手中正式接管丹陽教之後,景陽郡主一直將自己在汴京郊外的宅院充做丹陽教的總舵,然而後來為免朝中之人有所察覺,多說閒話,所以又將丹陽教的總舵遷至鄭州。如今,丹陽教乃是景陽郡主的心腹紅芍在做教主,為了紅芍能順利節制眾人,景陽郡主還不惜將七色花使的另外兩人橙菊和綠芙也派往總舵幫助紅芍處理教務。 李皓賢此次來丹陽教總舵,可不是探老朋友這麼簡單,因為他懷疑貢品失竊案與景陽郡主可能有關聯,他甚至懷疑那名女刺客就是七色花使中的一人,因此專程來拜訪查個究竟。 通報之後,丹陽教的人很快將李皓賢請入內堂。進去面見紅芍之前,李皓賢在廳外囑咐沒移蘭馨道:「蘭馨,你就不要進去了,在這等著吧!哥哥我進去談一會就出來!」 沒移蘭馨聽話地點頭應允。 李皓賢獨自進入大廳,見紅芍威風凜凜地坐在教主的座位上,兩個形影不離的好姐妹執劍站立在兩旁。幾個月不見,紅芍越來越有一教之主的風範了,也許,她本來就有著領袖的才能,從她洋溢在臉上的笑容就可以看出她的自信。 故人重逢,紅芍率先開口道:「李公子,好幾個月不見你了,你跑哪去了,害得我們四處找你都找不到!」 「哦,是麼?紅教主貴人事忙,哪會理會我這閒人的行蹤,看來說的是客套話吧?」 「李公子真是不長良心啊!你不信的話可以抓在這抓幾個人來問問,看看我紅芍說的是真是假!」 「既然紅教主這樣說,那我相信便是了!不知紅教主找我何事?」 「我怎敢勞駕李公子啊!其實,是郡主一直在找你,自從你不辭而別之後,郡主一直吩咐我們尋找你的尋蹤,這幾個月來一直沒有間斷。郡主可是對李公子有情有意了,只是不知這幾個月來李公子有沒惦記過我家郡主?」 中卷--劍情傷 第十五章 光鐲失竊案 第六節 李皓賢聽到景陽郡主一直在找他,心中有所觸動,關切地問:「郡主現在好麼?」 「我們姐妹也好久沒見過郡主了,只是書信上有來往而已!李公子若是關心我家郡主,何不親自上門去看看?」 「紅教主說得甚是!帶李某有空,自當上門拜訪!」 「有空?李公子現在很忙麼?在忙些什麼?對了,你這次找我有何貴幹?」 「此次登門拜訪,是想向紅教主打聽件事,不知紅教主能否如實相告?」 「什麼事?當說無妨!」 「前日西夏國的貢品行至這附近,被一女賊竊走,在下想問問此事是否是貴教所為?」 「李公子說話何必吞吞吐吐?我看你的意思是問此事是不是我七姐妹干的,或者說是不是郡主派人幹的是吧?」紅芍點明道。 「紅教主既然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也不再含糊其辭。沒錯,李某就是這個意思?」 一旁的綠芙聽後怒道:「李皓賢,你別血口噴人,什麼都往我們身上推,我們什麼時候幹過此等事情?」 紅芍止住衝動的綠芙,然後客氣道:「綠妹妹說話有些難聽,不過說的都是事實,李公子,相信你也聽清楚了,此事不是我們幹的!大家都曾是自己人,我也不怕挑明來說,郡主只是讓我掌管丹陽教以配合私鹽的販運,至於其他的,我們不敢做也沒興趣去做!」 「難得紅教主如此坦誠,李某也不敢不信!只是有否可能是手下人瞞著紅教主所為,或者是其他道上的人所為,李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紅教主可否調查一下此事?」 紅芍稍微思索了一陣,點頭應允道:「好!我就派人查一查!這下李公子該滿意了吧?」 「李某在此多謝紅教主了!」 「李公子何以對此事如此關注,貢品被劫與你何干?」紅芍好奇地問。 「這其中的緣由,李某實在是不好多說,紅教主既然答應,這份人情李某定當緊記!對了,我還有件小事要麻煩紅教主!」 「李公子還有什麼賜教?」 「說來不怕紅教主笑話,我此次帶了一位姑娘前來,此人就在廳外候著!在下有要事在身,無暇照顧她,所以想請紅教主替我將此人幽禁起來,不讓她離開此處半步,直到我來領人為止!不知紅教主願否幫我這個小忙?」 紅芍聽後笑道:「不見李公子幾個月,想不到你竟然幹起了拐騙良家婦女的勾當,怎麼,你還想我們為虎作倀,幫你將人家閨女囚禁起來,你不覺得這件事太荒唐了麼?」 「紅教主真會說笑,我看紅教主如此推脫,是捨不得多養一個人的糧食吧?既然紅教主不肯幫忙,李某只得另想辦法了!既然如此李某便告辭了!」說完假裝要離去。 「慢著!」紅芍止住他。 李皓賢掉頭問:「紅教主有何賜教?」 「你先把人領進來給我看看,等我看過了再給你答覆!」紅芍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李皓賢感到有些奇怪,但只要她肯收留沒移蘭馨,讓她看看又何妨。於是呼喚站在廳外的沒移蘭馨道:「蘭馨,快過來!」 沒移蘭馨來到大廳,見到生人,害羞起來,低著頭不敢言語。李皓賢道:「快向紅姐姐問聲好!」 沒移蘭馨這才戰戰兢兢地開口叫道:「紅姐姐好!」 紅芍仔細打量了沒移蘭馨幾眼,對李皓賢嘲諷道:「果然是個小美人,怪不得李公子為了此人連名聲也不顧了!」 李皓賢不理會,問:「人你已經見過了,紅教主到底是答不答應我剛才的請求?」 紅芍道:「好,我答應你!人你就留下吧!」 「那就多謝紅教主了!容我先與她說明一切!」說完拉著沒移蘭馨來到廳外,言道:「蘭馨,你暫時就住在紅姐姐這吧,你要聽話,不要亂跑!我已經給紅姐姐打了招呼了!待我忙完了其他事,就來接你!」 沒移蘭馨依依不捨道:「賢哥哥你要去哪?你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啊?」 李皓賢好言撫慰道:「別怕!我很快就會來看你的!你放心在這住吧!」 「哦,我聽你的便是了,不過你要快些回來!」 李皓賢就這樣將沒移蘭馨交託給紅芍看管,獨自離開丹陽教總壇。他本可以直接讓紅芍派人將沒移蘭馨送出宋境,然而李皓賢對沒移蘭馨仍然存有疑慮,加之她也與藍紫光鐲有關,所以不可輕易將其放走,故李皓賢只有選擇將其暫時幽禁起來。 ………… 官驛之內,范仲淹正坐在台案邊細細思索,李皓賢則靜靜地站在旁邊,隨時等著他的再次問話。一會之後,范仲淹終於又開口道:「照你說,劫走光鐲的那賊人是名女子?」 「是的,大人,我可以肯定她是一名女子!」李皓賢答。 「到底這女賊是什麼來頭呢?」范仲淹陷入苦思。 「大人,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 「但說無妨!」 「藍紫光鐲乃是進獻朝廷的貢品,一般江湖匪類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打它的主意,更別說單槍匹馬來搶了,我觀那女賊輕功極高,非一般匪類,屬下推斷,此人的真正目標,並不在藍紫光鐲,而是大人!」 「哦,此話怎解?」 「大人當初是因為推行新政,在朝中遭受阻力,才被迫赴西北任事的!如今西夏之患已去,大人居功至偉,眼看大人回朝之後將再受重用,那些當初排擠你的人能坐得住嗎?此次盜走藍紫光鐲,無非是那些人給大人的一個下馬威,他們正好也借此在聖上面前再次攻擊大人,所以屬下斷定,此次貢品被劫,多為這些人所為!」 范仲淹聽完點頭道:「你說得很有道理,只是目前我們沒有絲毫證據,難以申辯!眼下第一要務,就是要盡快將那女賊緝捕歸案,我已知會了附近的衙門,讓他們仔細搜尋此賊的行蹤!」 李皓賢自責道:「都怪屬下無用,讓那女賊逃去,才令大人如今如此犯愁!」 范仲淹擺擺手,言道:「此事非你之過!全是本官招惹了那些小人,才惹出這等事端,他們排擠打擊本官,也不是頭一遭了,只是這次竟然使出這等卑鄙之手段,實在讓人憤慨!」 「大人一心為國為民,到頭來卻被這些小人所誤,上天實在待人不恭!」李皓賢不敢直言當今皇上處世不公,只得隱約其辭責怪蒼天。 「罷了,既然為官,為國為民就當無所怨言!」 「大人,恕我再說句不吉利的話,萬一藍紫光鐲無法尋回,那該如何是好?」 「如果事情真到如此境地,最多也是再被貶出朝堂外任了!」 ………… 早朝時分,天子駕坐紫宸殿,受百官朝拜已畢,殿頭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席退朝!」 班部叢中,知邠州兼陝西四路緣邊安撫使范仲淹出班奏道:「啟奏陛下,臣奉旨押送西夏國貢品上京,行至洛陽至鄭州一帶時,遭賊人搶劫,我等雖奮力保護,仍被賊人劫去,望陛下降罪!」 仁宗皇帝早已知曉此事,只是不想為此煩心,故等到今日朝堂再處置。此番聽聞,立即皺緊眉頭,不悅道:「賊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公然劫貢品,范卿家,查到是何人所為沒有?」 范仲淹答:「回聖上,臣已經知會附近各州府,現仍在調查中!」 「什麼?貢品被劫了你竟然連誰幹的也不知道,你是怎麼護送的?」仁宗皇帝龍顏大怒,向范仲淹發難起來。 「臣護送不利,請皇上降罪!」 「降罪降罪,你們這些臣子一做了錯事就推給朕來煩心,這些話朕已經聽厭了,既然你知道自己有罪,那麼你自己說,朕該治你何罪?」 「這……」范仲淹無言。 宋仁宗見朝堂上寂靜無聲,很是不悅道:「眾位卿家別一言不發,你們說說此事該如何處置?」 龐太師不由向參知政事章得像使個眼色,章得像會意,出班奏道:「聖上,范仲淹既受命吾皇,押運貢品,就當誠惶誠恐,力保周全才是,然今如此輕易就被賊人劫去,實在難辭其咎,臣以為,必要治其怠慢之罪,否則難以服眾心!」 宰相文彥博出班奏道:「陛下,臣以為不可!貢品被劫,乃賊人猖獗所致,如今貢品下落不明,當務之急乃查清匪人下樓,抓拿治罪,而非懲治臣下!且仲淹定邊有功,只究其小過而抹其大功,豈不令天下人寒心!」 龐太師言道:「文相爺此言差亦,若因其有功就可以掩其過錯的話,恐他日嬌縱之臣層出不窮!臣懇請陛下將此人治罪!」 眾臣立即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起來。宋仁宗早已對朝堂之上的朋黨之爭厭煩起來,每當大事小事,這群臣子們總是陣線分明,互相攻擊指責對方,總之不鬥上一輪嘴,就憋不住一般。早先宋仁宗也會出言制止,只是如今也已經見慣莫怪了,且讓臣下自由抒發己見,更能顯示君主的聖明,故此時他任由眾臣言語,而自己不作一言,猶如隔岸觀火。 眾臣正在議論之時,突然內侍藍元震到宋仁宗近前稟報道:「陛下,宮外一人名曰李皓賢,自稱是范仲淹的下屬,說要面聖控訴范仲淹玩忽職守之罪,陛下見是不見?」 「哦,竟有這等事,宣此人上殿問話!」宋仁宗覺得此事新鮮,遂應允所求。 藍元震得旨,匆匆退下,一會之後,回殿覆命道:「稟聖上,人已經帶來,現在殿外等候召見!」 宋仁宗發話:「宣此人上殿!」 「宣李皓賢上殿覲見!」內侍拉高聲音喊道。 眾臣不由好奇,全都安靜下來望向殿外,不一會,一名年若二十的年輕男子奉召上殿,見天子參拜道:「微臣李皓賢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仁宗問:「朕聽說你要告范仲淹玩忽職守之罪,可有此事!」 不料李皓賢突然改口道:「回聖上,並無此事,臣是來為范大人求情的!」 宋仁宗聽完不由變了臉色,怒目望著內侍藍元震,藍元震大驚,連忙下跪道:「陛下,臣剛才聽此人所說,明明是要控訴范仲淹,怎料此人到了殿上,竟改了口風,微臣並非有意欺瞞陛下啊!」 宋仁宗轉而對李皓賢斥責道:「大膽,你竟敢公然欺君,可知罪!」 李皓賢並不畏懼,言道:「陛下,若是臣不對著內侍這樣說,以臣之官小言微,恐怕無福見得聖上。臣沒了性命不要緊,聖上若失去一良臣,那才令人痛心!」 宋仁宗很欣賞殿前這少年的膽色,覺得此人甚是有趣,故不急於懲治他的欺君之罪,和顏道:「你為了能見朕,不惜冒險欺君,今天若朕不讓你進言,恐你也不心服,也罷,朕就讓你暢所欲言!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臣謝陛下,臣懇請陛下不要追究范大人之罪!」李皓賢剛說完,龐太師便出言斥責道:「放肆,你是何身份?敢替人求情?」 宋仁宗伸出手掌止住龐吉的話語,對李皓賢道:「護送貢品乃是他的職責,如今貢品被劫,不治罪如何能服眾臣!」 李皓賢道:「臣敢問陛下,此貢品從何得來?」 「眾人皆知此乃是西夏太后進獻我大宋的寶物!」 「西夏早前連連犯邊,佔我土地,掠我牛羊馬匹,我朝雖屢增賞賜,仍無法安撫,更別說番人向我朝進貢了!虧得范韓二位大人已經數十萬將士浴血奮戰,與夏人周全,方使夏人知難而退,保得邊境太平。若非吾皇聖明,任用賢臣良將,今日西夏何以會誠心進獻貢品稱臣。如今邊境剛平,干戈才罷,聖上本當封賞有功之臣,何以為了一對藍紫光鐲,而貶賢臣?飛鳥盡而良弓藏,豈不讓天下人寒心!」 龐太師見李皓賢出言如此不遜,又呵斥道:「大膽!竟敢如此對聖上講話!無知小兒,臣下自恃有功而行事嬌縱,乃滅亡之道也!聖上,臣認為不能放任自流!」 宋仁宗言道:「范卿家定邊有功,自當嘉獎!然而此番貢品被劫,乃其護送不力所致,罪責難逃,朕不能因其有功而免其過,賞罰分明方能服人!」 李皓賢跪請道:「光鐲被劫,乃我等護送之眾人之過也,非范大人一人過錯,臣膽敢懇求陛下,讓微臣以人頭擔保,三個月為限,尋回藍紫光鐲!」 宋仁宗聽罷,稍事思索。宰相文彥博奏曰:「陛下,臣以為此舉可行!可令范仲淹等以三個月為限,尋回貢品,若尋不回,再行定罪,屆時臣等皆無話可說!」 宋仁宗拿定主意,宣旨道:「范仲淹、李皓賢接旨!朕命你等追查被劫貢品下落,以三個月為限,如無所獲,屆時再行定罪!」 「臣等謹尊聖命!」 李皓賢又奏道:「聖上,微臣官小,恐難以調動人力追查,還望聖上明鑒!」 宋仁宗道:「朕賜你金牌一塊,你可令各州府協助辦案!」 「謝主隆恩!」 宋仁宗對范仲淹讚道:「范卿家,這少年好生聰慧,現在你手下任何職位?」 「回聖上,皓賢乃張士遜張相爺的外孫,投我門下的時間尚短,未及委以重任,現僅為臣之貼身侍衛!」 「原來是張相爺的外孫,果然一表人才,做個侍衛可惜了,你等用心查案,待此案告破,朕定委以官職!」 李皓賢連忙謝道:「臣謝聖上隆恩!」 ………… 范府之內,范仲淹對李皓賢責備道:「皓賢,你今日也太膽大妄為了,若是惹怒了天子,性命堪憂啊!」 一旁的狄詠卻道:「大人過慮了,我到覺得李兄智勇雙全,若是我,雖有膽上殿,卻無這等口才!李兄著實讓我欽佩!」 李皓賢微笑道:「大人,如今不闖也闖了,此事就莫提了,當務之急,是尋回藍紫光鐲,不知大人有何詳細部署?」 范仲淹摸摸自己的鬍子,略有所思道:「我還要仔細琢磨一下整件事情的經過再決定!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吧!」 「那我等就不打擾大人了!」 過道上,李皓賢與狄詠並排而行,狄詠突然發話道:「李兄,今天你的表現真可謂神勇,令我好生敬佩,只是我擔心,若是三個月後,我等皆無法尋回藍紫光鐲,那該如何是好?你可是在聖上面前以人頭擔保的!」 李皓賢微笑道:「狄兄莫要擔心,聖上只是說若我等無法尋回藍紫光鐲,再行治罪,並沒有說過要砍我的腦袋。如今聖上正在氣頭上,若是現在治大人的罪,必然加重懲罰,有失公允,待三個月後,聖上已然將此事淡忘,屆時即使我們無法尋回貢品,也只會小事懲戒而已,我此一鬧,為的就是拖延時間,不讓大人趕在聖上氣頭上受罰。再者說,那藍紫光鐲除了你我等少數人,何人見過,傳說其是會發光,但是也沒有證人,屆時我等實在找不回,難道不可以找對玉鐲替代嗎?」 「你是說……這可是欺君之罪啊!」狄詠驚呼道。 李皓賢連忙止住其話語:「噓!小聲點!這也是萬般無奈之下的辦法!若是那班朝臣真的不肯罷休,非要聖上加罪於我等,那也只好兵行險著了!如果欺君是死,不欺君也是死,那還不如乾脆搏上一搏!」 中卷--劍情傷 第十五章 光鐲失竊案 第七節 狄詠覺得李皓賢也太膽大妄為了一些,但是他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真的找不到貢品,總不能自動伸個頭出去讓人砍吧,鋌而走險也是無奈之舉。想著想著,狄詠不由歎氣道:「也不知是哪裡跑出來的該死毛賊,竟然大膽到劫進獻朝廷的貢品,最可恨的是連累了范大人!」 「其實,賊人的底細倒是不難查,只是能不能尋回藍紫光鐲就不得而知了!」 「哦,聽李兄這樣說,似乎有了眉目!願聞其詳!」 「你知道今天在朝上何人大嚷著要懲治范大人嗎?」 「我聽說了一點,章得像、還有龐太師似乎叫得最凶!」 「這就叫賊喊捉賊,我看我等就要先從這兩個人查起!」李皓賢語義深長道。 「你是說龐太師他們暗中指使的?的確有這等可能!」狄詠點頭道。 「章得像行事一向謹慎小心,平時在朝堂上也不過多言語,估計他沒有膽量幹這事!反倒是龐太師很是可疑,當年將范大人排擠出朝,他也出了不少力氣,所以也不難解釋其動機,關鍵是那女賊是太師的人,還是……」一想到劫貢品的是女賊,李皓賢總是忍不住聯想到景陽郡主,擔心她與這件事情有關聯。 狄詠見李皓賢略有所思,問道:「怎麼了,李兄?如果那女賊不是太師的人,那還會是誰的人?」 「哦,沒什麼!總之現在最好是先派人注視一下太師府的動靜!」李皓賢故意轉移話題道。 狄詠興奮地說:「這龐太師整天與家父過不去,如今他要是有把柄抓在我們手上,那太好了!李兄放心,我這就派人去盯著那老烏龜的賊窩!」 兩人會意一笑,各自盤算起來。 ………… 夜幕下的景王府,如往常一樣平靜,一個黑衣人藉著黑暗的掩蓋悄然行進,此人對景王府的地形甚是熟悉,左拐右拐之下就闖進了景陽郡主別院。 這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皓賢。原來李皓賢一直懷疑光鐲被劫與景陽郡主有所關聯,欲當面詢問,然而事隔幾月,已物是人非,也不知景陽郡主會對自己如何態度,肯不肯見自己,所以兵行現著,來個不請自來,先暗自查探一番。 李皓賢行至郡主別院後花園,停了下來,躲入花叢之中,因為前方亭子處燈火通明,一婀娜美人正在撫琴,只見其頭戴金簪,耳垂玉環,粉紅衣裳,繡花長裙,如同天仙一般,此人正是自己掛念已久的景陽郡主。分別的數月以來,李皓賢覺得自己對景陽郡主的思戀更甚於龍俏欣,常常一閉上眼睛,腦海就出現她的音容笑貌。可歎她就如月上的嫦娥,與自己越離越遠。 見到景陽郡主,李皓賢再不願挪動腳步,躲在暗處癡癡地觀望,幾乎忘記自己此行之目的。景陽郡主正在撫琴之時,一名婢女過來稟報道:「郡主,黃芸她們回來了!」 「哦,馬上叫她們來見我!」景陽郡主停住撫琴的纖纖玉手,囑咐道。 不一會,黃芸和青蓮押著一人來到花園,黃芸來到亭邊稟報道:「郡主,我等回來了!」 「人帶來了嗎?」 黃芸掉頭對青蓮喊道:「青蓮,將人帶上來!」 青蓮隨即將一個被綁著雙手的人押了上來,李皓賢仔細看了看此人,大吃一驚,原來竟然是沒移蘭馨。 沒移蘭馨被押到亭外,即憤怒又委屈地嚷道:「你們這些壞人,騙我說帶我去找賢哥哥,現在卻將我綁起來!騙子,壞蛋!」 景陽郡主蔑了一眼沒移蘭馨,然後不冷不熱道:「這丫頭還挺倔,給我掌嘴!」 青蓮得令,對著沒移蘭馨那嬌俏的臉蛋就是兩八掌,打得沒移蘭馨淚水直流,反而更加楚楚動人。 景陽郡主又吩咐道:「把她的繩子解了吧!」 黃芸取過劍,將束著沒移蘭馨雙手的繩子割開,惡恨恨道:「跪下!」 沒移蘭馨在李皓賢面前天真可愛,然而如今在惡人面前,也不甘受人欺負,遊牧民族的天性就是這樣,對待親人樸實可親,然而對待敵人卻永不低頭。只聽沒移蘭馨倔強道:「你們欺負我,應該向我道歉才是,為什麼還要我下跪,這是什麼規矩?你們中原人就是不講理,要是讓賢哥哥知道了,一定會替我教訓你們!」 李皓賢見沒移蘭馨把自己當作是一個可信賴可依靠的人看待,在受到欺負時首先掛在嘴邊的竟是自己這個大哥哥,心裡不由竊竊歡喜。只是他很奇怪景陽郡主為何會將沒移蘭馨抓來此地,難道與藍紫光鐲有關,李皓賢想到這,不由更加好奇起來。 景陽郡主聽罷,很是不悅道:「你左一句賢哥哥,右一句賢哥哥,你到底與李皓賢是什麼關係?」 沒移蘭馨並不明白景陽郡主話裡的意識,模糊地答道:「賢哥哥就是賢哥哥啊!」 這樣的答案顯然不能令景陽郡主滿意,她那美艷的臉蛋因妒而變得陰沉起來,厲聲道:「你還真是會裝傻充愣啊!好,你們倆那些不乾不淨的事情不提也罷,我問你,他這幾個月跑哪去了?在幹些什麼?」 沒移蘭馨眨眨那雙迷人的大眼睛,迷惑地問:「你是問賢哥哥的事麼?」 漢族女子只有對情郎才會稱之為『哥哥』,景陽郡主早就對沒移蘭馨這樣稱呼李皓賢滿是怒火,但是在下屬面前不好公然發怒,只得瞪著沒移蘭馨,勉強點點頭以示回答。 這一切沒移蘭馨卻絲毫沒有覺察,老實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與賢哥哥認識也沒多久!你為何這樣問?你認識我賢哥哥麼?」 「你……」景陽郡主按奈不住,按在琴弦上的雙手猛然一壓,數跟琴弦立即『叭叭叭』斷開,景陽郡主整個人突然站立起來,死死地瞪著沒移蘭馨。沒移蘭馨見她這陣勢,也被嚇了一下,不敢再言語。 景陽郡主平緩了一下怒火,輕移蓮步,款蹙湘裙,走到沒移蘭馨面前,叫道:「把頭給我抬起來!讓我看看你這小妖精長得什麼模樣?」 沒移蘭馨連忙搖頭辯解道:「我不是妖精!」 景陽郡主猛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抬高她的下顎,仔細打量了一番。沒移蘭馨被她如此舉動嚇一跳,如同受驚的小白兔,眼光中滿是驚惶。景陽郡主就這樣細看了一陣,然後言道:「果然長得很妖艷!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怪不得能迷倒不少人!」 『妖艷』這一詞,當初秦卓寒曾用來形容景陽郡主,現今景陽郡主又將它轉到沒移蘭馨身上,也許世間的女子總是愛將讓自己感到妒忌的人附上個『妖』字。 李皓賢躲在花叢之中,見景陽郡主似要對沒移蘭馨不利,著實緊張了一會,幾乎打算現身,後來見她沒有進一步的動靜,才又縮回身軀,繼續隱藏。然而這一動發出聲響,被景陽郡主察覺,只見景陽郡主突然放開掐住沒移蘭馨的手,在一旁的花木中摘下幾片葉子,握於手掌之上,運起內勁,手腕猛然一扭,連帶腰身轉動,將手中葉片飛了出去,直襲李皓賢藏身之處。 已被發現,李皓賢只得縱身一躍,跳出花叢。由於其蒙著臉面,景陽郡主一時不知來者底細,見有歹人闖入,來了興致,覺得又可將自己的神功耍弄一番,當下一掌直拍,迎了過去。黃芸和青蓮也立即左右包抄,行成夾擊之勢。 李皓賢見景陽郡主玉掌已至,右掌橫切,化去其掌勢,左手箕張而出,反扣景陽郡主右腕脈門。景陽郡主收回右掌,斜退兩步,招式一變,一出手連著三招快攻,一雙白玉般的小手,直似蝴蝶飛舞,李皓賢被她一輪急攻快打,被迫退後兩步,舞起雙掌,左右飄忽,出手吐招,夾帶著強大內力,颯颯掌風,吹得景陽郡主裙衫飄逸。這分明就是千手如來掌的招式,景陽郡主與之對了幾招,便識得此人來歷,退開兩步冷冷笑道:「李皓賢,幾月沒見,你竟然變得如此藏頭露尾了!怎麼,難道你自知沒臉見我,要蒙著臉不成?」 李皓賢見被認出,摘下蒙面黑巾,慚愧道:「本來想登門求見郡主,又怕郡主事忙,不肯相見,所以只得出此下策,還望郡主恕罪?」 沒移蘭馨見李皓賢突然出現,大喜過望,連忙跑到近前道:「賢哥哥,想不到在這會見著你!這些女人好凶啊,你快帶我走吧!」說完便躲在李皓賢身後。 景陽郡主見此,不由又醋意萌發,喝道:「見我?我看你是來見你這俏妹妹的吧?她是你什麼人?」 李皓賢向景陽郡主解釋道:「這是我的遠房表妹,不知何事得罪了郡主,郡主要將她帶來此處處置?」 「怎麼?你心疼了麼?我還沒把她怎樣呢!我只不過想向她打聽打聽你這陣子跑到哪去了,誰知她給我裝瘋賣傻,那我只好嚇嚇她,讓她老實點了!」 「難得郡主還不忘在下,我實在是慚愧!其實我也有很多話想與郡主說,只是不知郡主肯否與我一談?」李皓賢一直關心景陽郡主是否與藍紫光鐲案有關,迫不及待想與其單獨談談。 景陽郡主以為他要對自己一述思念之情,心中暗喜,臉頰微微泛紅,不過還是裝作若無其事道:「好吧!你與我來!」 李皓賢對身後的沒移蘭馨安撫道:「蘭馨,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 「哦,賢哥哥你可要小心啊!」 ………… 景陽郡主帶著李皓賢來到湖邊,在一塊光滑的岩石上坐下,言道:「我聽說你現在已經投身於范仲淹麾下了,是嗎?」 「不瞞郡主,正是!」 「范仲淹給你什麼官職,你如此甘心效力於他?」 「說出來讓郡主見笑,我在范大人身邊只是做個侍衛而已!」 「什麼?我沒有聽錯吧!你寧願放棄我為你保舉的四品官,去范仲淹身邊做個侍衛,你是不是瘋了?」景陽郡主簡直無法理解李皓賢的舉動。 「也難怪郡主會如此驚愕,這確實有些匪夷所思。在下雖然在范大人那當個小小的侍衛,不過承蒙范大人的教誨,令我學到不少有益的東西!」 景陽郡主用一種埋怨的眼光瞪著李皓賢道:「你這是與我嘔氣還是與你自己在嘔氣呢?你難道就安心做一名小小侍衛?為我效力,現在對於你來說是這麼可恥的事情麼?」 「當然不是,郡主是皇家的人,范大人是為皇家效力,我追隨范大人與追隨郡主是一樣的!」 「你……」景陽郡主那俏麗的面容因動怒而如鮮花綻放般嬌艷,眼光中似乎述說著失望和責備,就這樣望了李皓賢一會,突然又冷笑道:「哼!你明知道我非忠良之輩,暗地裡干的也是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如今既已為范仲淹效力,就應當秉承他的一身正氣,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就當將我綁上金殿,向當今聖上控訴我種種忤逆行徑,讓聖上將我打入天牢,斬首示眾,這才是你等大忠大意之人所為,你現在怎麼還不動手?來啊!」說完,將雙手伸至李皓賢面前,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一雙鳳眼直直地瞪著李皓賢,那雙勾魂的眼睛柔媚中又帶幽怨,含情而又伴冷傲。 李皓賢覺得她眼光如刺,蟄得他心慌意亂,不由低下頭來避開。景陽郡主步步緊逼,又再言道:「你還不動手?」 「郡主,你就別為難我了,你明知道我不會如此對你!」李皓賢推卻道。 景陽郡主見李皓賢如此左右為難,方轉怒為喜,不過還是話裡帶刺道:「怎麼,你既不願離開范大人,又不肯將我這叛逆逮起來,難道李公子你想兩邊討好,左右逢源麼?」 李皓賢無奈道:「郡主伶牙俐齒,我無話可說!如果李某在你眼中是這樣的人物,那我也認了!」 景陽郡主聽後,轉身望著湖中景色,一陣清風拂過,吹得景陽郡主髮絲飄蕩,香風洋溢,不禁令人勃然心醉。沉默了一陣,景陽郡主又言道:「若是有一天,范大人要你將我抓拿治罪,你該如何是好?」 「郡主放心,不會有這麼一天的!」李皓賢安撫道。 「我只讓你答我,不是讓你閃爍其辭!」 「若是真有這麼一天,我定先力保郡主周全!」 景陽郡主聽完,含笑轉頭,問道:「此話當真!」 李皓賢肯定道:「決無虛言!」 「好,我會記住你這句話的!」 「我還有一事想向郡主問個明白,還望郡主坦誠相告!」 「有話直說無妨!」 「敢問郡主,藍紫光鐲被劫一案,不知是否郡主派人所為?」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六章 可怕的敵人 第一節 李皓賢終於對景陽郡主開門見山,詢問她有否牽涉入貢品被劫一案當中。 景陽郡主聽後,很是不悅道:「原來你在懷疑此事是否我所為?李皓賢,你真是混帳,竟然懷疑到我頭上!本郡主搶奪那藍紫光鐲何用?」 「郡主是說此事與你無關?」 「沒有半點瓜葛!我只是略為聽說過西夏國要進獻藍紫光鐲給皇上!沒錯,我是對那藍紫光鐲有些好奇,充其量也只不過是想見識一下它是否如傳說一般這等神奇,就為了這個我犯得著派人去搶嗎?若是我想看,我自會向皇上借來過目,不必要用此鼠竊狗偷的行徑!你不要一有什麼事情,就懷疑到本郡主頭上!」景陽郡主不滿道。 李皓賢見景陽郡主說得如此真切,不再懷疑,道歉道:「看來是我多心,錯怪了郡主了!」 景陽郡主埋怨道:「不必如此假猩猩,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所以出了這事,你首先就懷疑到我身上!」 「郡主,瞧你說的,我是怕你捲入此事中,惹上麻煩,故特意相問!現在聽到郡主親口說與此事無關,我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放下了!」 「是麼,也罷!憑你這句話,本郡主不與你計較!如今你我已非同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在此處多待下去會毀了你的『清名』,你馬上帶著你那好妹妹,離開這裡吧!」景陽郡主生李皓賢的悶氣,不願與他多說,遂下了逐客令。 李皓賢望了望這正在氣頭上的佳人,歎口氣,言道:「既如此,那我就告辭了,郡主多保重!」然後無奈地轉身離去。 李皓賢帶著沒移蘭馨出了景王府,脫離險地,沒移蘭馨向李皓賢撒嬌起來:「賢哥哥,剛才要不是你出現,恐怕那幾個惡女人就要對我不利了!」 李皓賢微微一笑,問:「你不是在紅姐姐那裡的麼?怎麼會來了京城?」 「你走了之後,有一天,紅姐姐讓我跟著那兩個女人走,說她們會帶著我來見你!我信以為真,就跟著她們來了!哪知一進了這大宅子,她們就突然把我綁了起來!好在賢哥哥及時出現,否則我以後怕是見不到你了!」說完,淚光點點的樣子,讓人看了憐惜無比。 李皓賢撫慰道:「好了好了,如今已經沒事了!有我在,你不用再怕了!」 「賢哥哥,我不想再回紅姐姐那裡了!你就別趕我回去了!」沒移蘭馨哀求道。 「不回就不回吧!你就跟著我,在京城先住下吧!不過你要先答應我幾個條件才行!」 「賢哥哥你就說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第一,不准告訴任何人你是黨項人;第二,不准告訴任何人你劫貢品的事;第三,別人問起你是我什麼人,你就說你是我的遠房表妹,你暫時就改姓張吧,我母親就是這個姓氏。嗯,暫時就這三條,你答不答應?」 沒移蘭馨歡喜道:「我答應,我都答應,賢哥哥真好!」 李皓賢心想:「你要真記住才好,否則說漏了嘴,必然惹禍上身!先將她安置在范府吧,希望大人不要起疑才好!」 ………… 范仲淹此時正在發愁如何找尋藍紫光鐲的下落,對李皓賢帶回位年輕姑娘雖然覺得有些愕然,不過聽說是其遠房表妹,也沒再多問。況且,年輕男女的事情,他也不好多管。 李皓賢將沒移蘭馨安置妥當,總算鬆了口氣。 次日,范仲淹召李皓賢與狄詠來到近前,言道:「老夫細細斟酌,已經想好了!貢品乃是在滎陽、鄭州一帶被劫的,所以我等應當從這兩地著手調查,你等就隨我到這兩地走一趟吧!」 李皓賢問:「不知大人準備何日動身?」 范仲淹道:「這兩日備好車駕,後日動身!」 李皓賢道:「大人,我在江湖上也認識些人,前陣子我托他們為我調查此事,估計現在已有了消息!既然大人要去調查,我打算先行一步,明日便動身趕去詢問,屆時再與大人會合!」 范仲淹笑道:「你竟然比我還急!也好,那你先行一步打探消息吧!」 商議完,李皓賢回房收拾東西,準備明早出發,沒移蘭馨突然闖進屋,興致昂然道:「賢哥哥,今天帶我去城裡逛逛好麼?」 李皓賢搖頭道:「不行啊!我今天沒空!」 沒移蘭馨很是失落,問:「那明天呢?」 李皓賢道:「明天就更加不行了!你來了正好,我正要找你,哥哥這幾天要出去辦差,我不在的時候你老老實實地呆在府裡,別跑出去,以免遇上壞人!」 「啊,賢哥哥你又要丟下我不理了!」沒移蘭馨嘟起小嘴道。 「不是我丟下你不管,實在是我公務繁忙,沒法陪你!你放心,等我忙完了這陣子,就送你回西夏!」 「啊?我也沒說要這麼快回去啊!」沒移蘭馨小聲嘀咕,一會又含笑道:「賢哥哥,你要去什麼地方,不如帶上我一起去吧!」 「我這是去辦案,你以為是去遊山玩水麼?你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吧,你若是不聽話,我只好叫人把你鎖起來了!」 「賢哥哥,你不要這樣對我嘛!我與這裡的人又不熟,整個大宋我也只認識你一個,跟著你我才覺得安穩嘛!你放心,我不會搗亂的,你就帶上我一起出去吧!我只想跟著賢哥哥,不想呆在這!」沒移蘭馨又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哀求著李皓賢。 李皓賢望了望她那渴求的眼神,心軟起來,無奈道:「我怎麼會搭上你這樣一個粘人的妹妹,真是的!好吧好吧,我帶著你去好了!」 沒移蘭馨立即笑成了一朵花,樂道:「好,那我也去收拾一下!」 ………… 次日,李皓賢帶著沒移蘭馨由汴京出發,一路奔波之後,傍晚時分,已至鄭州城郊十里亭,兩人下馬歇息一陣,又繼續行進。 此時已日落西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旁皆是荒山野嶺,渺無人跡。眺目遠望,鄭州城內燈火一片,如繁星閃爍。 又行進了兩里地,突聞遠處一陣溫柔靡慢的琴聲輕悠悠地飄過來,李皓賢不由感到好奇,策馬迎了上去。走近一看,一處用木作柱,茅草披頂搭蓋而成的簡易亭子內,擺著一木製長桌,一粉黛裝飾的紫衣女郎正在撫琴,桌上擺放著一小香爐,香爐上青煙裊裊,繚繞四周,一股奇異的香氣從亭內飄蕩而出,李皓賢聞了幾口,覺得心亂神搖,骨酥體戰,有魂魄出竅的感覺。再仔細打量那紫衣女郎,輕紗蒙面,衣衫纖薄,紫色上衣乃薄紗所制,隱約之間連底衫也清晰可見,上身胸衣僅齊胸遮蓋,露出雪白肩膀,且小腹無所遮蓋,在亭邊兩盞燈籠所放光芒映襯之下,盡顯嫵媚婀娜。 夜晚時分,這樣的荒郊野地,竟會遇見如此風情女子,不免讓人以為是遇上了野鬼狐仙。李皓賢滿心疑惑,上前行禮問道:「姑娘,夜色漸濃,你一個人為何來這荒郊野地之中?你就不怕遇上歹人麼?」 紫衣女郎微笑道:「我來這,就是專程等候公子的到來!」 「等我?可是我並不認識姑娘!」李皓賢更加疑惑。 「公子莫急,先待我為公子彈奏一曲!」說完揮動芊芊玉手,撥動琴弦,琴音立即又響徹四周。李皓賢靜心傾聽,只覺琴聲之中帶著悲傷,如泣似訴,哀怨欲絕。 待紫衣女郎奏完一曲,李皓賢忍不住問:「姑娘曲中為何帶著深深的傷悲?讓人聽了有心酸之感!」 「公子真是知音之人!這首曲子用來送人赴黃泉路最好不過了!既然公子已經聽完我為你鳴的哀歌,那也到了該上路的時候了!」說完,雙手猛然一震,數枚細小的暗器立即直襲李皓賢而來。 李皓賢急忙將身旁的沒移蘭馨猛然推開,然後向後臥倒躲避,待暗器飛過,才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來,長劍呼嘯而出,直刺紫衣女郎,那女子見一擊不中,猛然將琴掀起,拋向李皓賢,以干擾其出招,李皓賢長劍橫劈,將琴劈成兩截,那紫衣女郎向後扭身急退,數枚暗器又從手中發射而出,暗器太小,李皓賢看不清到底是何種模樣,直覺得此人的出招與上次遇見的那女賊很是相像,又可能是同一人。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只要將此人生擒,那藍紫光鐲便不難找尋了。 紫衣女郎輕功卓越,以暗器為武器,所發暗器細小無比,蹤跡難循,李皓賢以劍為兵刃,必需近身方能攻擊對手,而那女子施展氣功不斷與其保持距離,讓他難以施展。與這樣有特色的對手交手,李皓賢一時找不到應對的辦法,只能不斷閃避。 紫衣女郎連續出手,如同仙女散花般將暗器射出,李皓賢雖然躲過了幾輪,最終還是避不開所有,右臂突然一陣刺痛,心知已經中了暗器,然而似乎不很嚴重,只是如同針刺一般,微微疼過之後就再沒感覺。然而一會之後,李皓賢漸漸發現整個手臂開始發麻,且越發厲害,手中的劍也握不穩,掉落下來,李皓賢這才知道紫衣女郎的暗器上餵了毒藥,可是這毒藥的蔓延速度也驚人,不一會功夫,又手臂已經沒了知覺,且毒性開始影響到右半身。強敵當前,自己卻慢慢失去還手之力,李皓賢感到了死亡逼近的恐懼。 紫衣女郎見李皓賢毒性開始發作,不再施展身法與李皓賢周旋,停下來望著李皓賢,那雙帶著殺氣的眼睛露出陰森的笑意,就如同一隻母蜘蛛見獵物入網,並不急於上前給其致命一擊,而是在一旁等待,她要等李皓賢徹底不能動盪為止。李皓賢不由覺得自己今日已經凶多吉少,只是不知這女殺手會如此處置沒移蘭馨。想到沒移蘭馨,李皓賢不由向後一望,打算盡最後的氣力叫她騎上馬快逃,然後回頭望時卻不見了沒移蘭馨的蹤影。 紫衣女郎慢慢走上前來,從衣袖中取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打算對李皓賢下手,正在此千均一發之際,紫衣女郎的身軀猛然一震,緊接著她面色驚慌,扭頭一看,一支利箭從後射中她的背部,鮮血直流而出。不遠處,一少女手執長弓怒目瞪著她,此人正是沒移蘭馨。 原來沒移蘭馨剛才見那紫衣女郎要對李皓賢不利,連忙爬起身來去白馬處取來弓箭,暗自繞到兩人的背後,看準機會一箭朝紫衣女郎射來。紫衣女郎把全副精力都放在對付李皓賢身上,絲毫沒有留意沒移蘭馨的動向。在她的眼裡,沒移蘭馨不過是弱女子一個,能有何作為,哪知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竟然會在關鍵時刻給她一記冷箭。 ………………………………………………………………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六章 可怕的敵人 第二節 紫衣女郎自然不會想到沒移蘭馨是黨項人,雖然沒移蘭馨天性溫柔善良,然而遊牧民族之人一生下來就要與大自然做鬥爭,所以弓馬騎射是人人都必須掌握的本領,沒移蘭馨也不例外,即便她天性不好殺戮。若身在漢人家庭,沒移蘭馨必是手無搏雞之力的嬌小姐,然而身為黨項人,溫柔與剛韌並存於她身,在李皓賢面前,她是嬌柔的小妹妹,可是現今別人要傷害她的親人,她會毫不退縮地拿起武器還擊。 沒移蘭馨的射術在黨項人之中也算得上乘,上次與李皓賢交手時,她在飛快前奔的馬背上依然能將箭射中目標,就更別說現如今是讓她看準瞄仔細才發箭了,絕對是百發百中。 沒移蘭馨一箭得手,又搭上一隻箭,拉弓對準紫衣女郎,然後喝道:「快滾!你再敢傷害我賢哥哥,我就一箭射死你!」 紫衣女郎此時捕殺李皓賢,可謂機關算盡,本以為獵物必然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任她掌控。怎料千算萬算,沒將沒移蘭馨這號人物算進去。如今背部傷勢不輕,急需調養,再加上沒移蘭馨如今劍拔弩張,自己若是不退,恐難有果子吃,只得贊上一句:「好,算你們命大!」說罷,捂著背部的傷口,倉惶離去。 沒移蘭馨連忙跑上前去,關切地問:「賢哥哥,你怎麼樣了!」 李皓賢如今已經半身麻痺,不過神智還算清醒,吩咐道:「蘭馨,快拿個燈籠過來!」 沒移蘭馨不知何故,但還是照著做,到亭中摘下一燈籠拿到李皓賢面前。李皓賢又吩咐道:「我整個右半身已經動不了了,你幫我捲起衣袖,看看我被什麼東西所傷!」 沒移蘭馨小心翼翼捲起李皓賢的衣袖,然後從手臂上取下一物,遞給李皓賢過目,言道:「賢哥哥,你就是被這東西傷的!」 李皓賢仔細一看,是一根細長的鋼針,這就是那女殺手所用的暗器。李皓賢又說:「把我的手臂抬起來,讓我看看傷口!」 沒移蘭馨將李皓賢右手臂抬高,用燈籠照了照,李皓賢仔細看去,中針的部位已經變成紫黑色,而整個手臂已變成青色。 李皓賢歎口氣道:「好厲害的毒啊!」感歎了一會,馬上又囑咐沒移蘭馨道:「蘭馨,你仔細聽好,哥哥我中了那女殺手的暗器,那暗器上餵了毒,如今我的毒性開始蔓延,現在我整個右半身已經無法動彈了!估計很快全身就會僵硬起來,現在只有靠你救我了,你馬上將我帶去紅姐姐那,請她救我一命!事不宜遲,現在就馬上帶我去!」 沒移蘭馨聽後,焦急得眼帶淚光道:「賢哥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們馬上就去紅姐姐那!」說完立即扶起李皓賢,然後喚她那匹白馬道:「賀蘭雪,快過來!」 那馬似乎懂人性,聽見主人叫喚,自己跑了過來,沒移蘭馨費了好大盡,將幾乎癱瘓的李皓賢打橫擱在馬背上,然後騎上李皓賢的馬,牽引著『賀蘭雪』朝鄭州城趕去。 ………… 當李皓賢恢復神智之時,見沒移蘭馨和紅芍等人都在床邊,沒移蘭馨見李皓賢醒了過來,最是激動,留著眼淚笑道:「賢哥哥,你終於醒了!擔心死我們了!」 李皓賢知道自己已經脫離了危險,連忙開口謝道:「紅教主,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紅芍止住他的話語,言道:「李公子,你先別忙著謝我!我受之有愧!我不得不告訴你,雖然你暫時脫離危險,但是你的毒我無法清除,所以目前你只能暫時保住性命!」 李皓賢聽後,寬慰道:「沒關係,保住一時算一時吧!我就知道這毒不簡單,想不到解毒丹也無法奏效!」 紅芍道:「你說得沒錯,解毒丹只能暫時延緩你毒發的時間,無法為你解毒,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已經四處派人請名醫為你診治,而且也將此事告知了郡主,我相信一定有醫治的辦法!」 沒移蘭馨在一旁哀求道:「紅姐姐,你一定要將賢哥哥治好啊!」 紅芍牽強地笑了笑,言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你趕了一日的路,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沒移蘭馨搖頭道:「不,我要留下來守著賢哥哥!」 紅芍見她對李皓賢的關懷如此真切,也就隨她的意道:「好吧,我叫人在旁邊為你開一間房,你守得累了,就過去睡會吧!」 李皓賢雖然暫時保住性命,然而體內毒性仍然在緩慢擴散,還發著高燒,病痛折磨,難以入睡。沒移蘭馨也是整夜沒睡,陪在他的身旁。李皓賢與她非親非故,如今大難之時,見她竟如同親人般的守在自己身邊,心裡很是感動,不禁流出眼淚。沒移蘭馨見此,以為他疼痛難忍所致,忙問道:「賢哥哥,你是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很難受?」 李皓賢柔聲道:「蘭馨,你對我真好!你還是去睡會吧!」 沒移蘭馨使勁搖頭道:「我不累,我就在這陪著賢哥哥!賢哥哥,你一定要好起來!」 「誰會想死呢?只是有時命不在我手中掌控,也許是以前賢哥哥做了很多壞事,上天現在來懲罰我吧!我若死了,你就別留在中原了,讓紅姐姐派人把你送回西夏吧!」李皓賢此時情緒很低落,有些心灰意冷。 沒移蘭馨嬌聲哀啼道:「賢哥哥,你別這樣說,你不會死的!等你完完全全好了,我才回西夏!」 李皓賢神情呆滯,沒有再望沒移蘭馨,只是迷迷糊糊中喊道:「卓寒,我很快就要來見你了!很快就來了……很快就來……」 說完,又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次日,紅芍派人請編鄭州城內的名醫來為李皓賢會診。那班人看過之後,都是一味地搖頭,毫無辦法。這些人雖是名醫,那些奇難雜症或許難不倒他們,但是李皓賢中的是奇毒,那些醫生沒幾個對用毒有深入研究,普通毒還說可以醫治,這樣的奇毒卻無能為力。 紅芍也明白這個理,只是見事實真的如此糟糕,也不禁焦急起來,問:「你們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其中一位姓謝的大夫答道:「姑娘,我倒是可以向你推薦一人,或許她能醫好這位公子!」 「哦,請快說!」紅芍見還有希望,不由激動起來。 「這是一位奇女子,就住在鄭州西南,至於她的姓名,在下也不得而知!我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才識得此人的,有一次,我的醫館裡來了一位中了奇毒的病人求診,那人中的毒十分奇特,我也束手無策,遂向他的家人說還是為其辦後事吧!怎知數日之後,我上市集之時,竟然見此人已經康復,不由大驚,上前打聽之下,他竟然是被一位年輕女子所救,我立即向他詢問那女子住處,後登門欲向她求教解毒的本領,然而她卻不願賜教,冷言冷語將我請出門外,如今我觀這位公子的症狀,與那日病人的症狀極為相似,所以向姑娘舉薦此人,希望能解救這位公子的性命! 「不管能否解救,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好!那就麻煩這位大夫為我等引路!至於其他大夫,本人先在此謝過,診金我等照付不誤,你們隨下人去取了錢,就請自行回府吧,我們就不相送了!」紅芍將其他大夫打發走,又吩咐下人準備好轎子,就帶著李皓賢等人動身去拜訪那奇女子去了。 謝大夫將眾人帶至鄭州西南郊,大約走了二十多里,見亂山重迭,一片翠綠,行人絕跡。遠遠望見山谷下花樹林中隱約又一茅屋。又走百餘步來到近前,眼前一間茅屋修整得乾淨幽雅,門前一排垂柳,牆內桃杏芬芳,用修竹格開,如同鄉間別墅一般。門口有光滑磐石,眾人扶李皓賢在石上歇息,那帶路的謝大夫上前喊道:「姑娘,謝某再次拜訪,有一病人急需醫治,還望姑娘施救!」 喊過之後,毫無回應。謝大夫不知那女子是否外出,又繼續喚道:「姑娘,你在麼?姑娘……」 如此又喚了幾聲,突然聽屋內一女子言道:「何人在此亂叫亂嚷?」 謝大夫道:「姑娘,在下謝某,就是上次登門向你討教解毒之術的郎中!」 「又是你,我上次不是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會教你的!你這人怎麼這等無賴,又找上門來?」 謝大夫解釋道:「姑娘誤會了,這次我不是來向姑娘請教醫術的!有一個病人中了奇毒,我等皆無可奈何,想到姑娘解毒功夫了得,故謝某推薦此人來拜訪姑娘,尋求醫治!現在人已經到了,還望姑娘能大發慈悲,為其診治!」 那女子似乎很不耐煩,惡語道:「我不會醫人!你找錯地方了,馬上帶人離開吧!」 謝大夫懇求道:「姑娘,醫者父母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望姑娘慈悲為懷,救救這位公子性命吧!」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醫人,你馬上將人帶走!」那女子心如鐵石,仍然不願相救。 沒移蘭馨上前乞求道:「大姐姐,你就做做好心救救我賢哥哥吧!賢哥哥他已經快支持不住了!」 「病人叫什麼?」那女子聽到沒移蘭馨的話語,似乎有些觸動。 紅芍聽出她好像認得李皓賢,不由有些疑惑,不過聽她語氣似乎沒剛才那樣堅決,感到大有希望,連忙答道:「這為公子名叫李皓賢,是來鄭州的路上不幸被歹人所害,身中劇毒,性命危在旦夕,還望姑娘能慈悲為懷,予以救治!」 怎知那女子聽後態度又強硬起來,再次惡言道:「不救,我說了不救就是不救,你們快走!」 綠芙見此人如此傲慢無禮,心生不平,怒道:「既然有治人之術,就該用來招福蒼生,像你這般見死不救,學來何用?你若在如此據人千里之外,我就闖進屋內,用手中利劍與你談談!」 屋內之人聽完,許久沒有回應。綠芙實在按奈不住,衝上前去猛然揣開屋門,闖了進去。紅芍對她這姐妹的粗暴行徑看在眼裡,卻沒有任何阻止,默許了她的所為,在紅芍看來,既然軟的不行,也只能用硬的了。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六章 可怕的敵人 第三節 綠芙領著眾人闖進屋內,不見有人,正想闖入偏房內,一女子拉開簾布走了出來。眾人定眼一望,此人梳著雙鬟,清秀面容,身形苗條。那女子不緊不慢,緩步而出,平淡地說:「你們難道就不曉得主客之禮麼,強行闖入別人家中,這算什麼意思?」 紅芍賠禮道:「求醫急切,還望姑娘莫要見怪!請姑娘切莫再推辭,為病人診治吧!」 那女子沉著臉道:「我再說一次,人我是不會救的,現在就請諸位離開吧!」 綠芙聽後立即拔劍出鞘,指著女子道:「就不救由不得你,如果你再這樣固執,我就讓你與他陪葬好了!」 那女子毫不畏懼,倔強道:「我說一不二,說不救就不救,你就算殺了我也是無濟於事!」 「你……」綠芙是暴脾氣,如今遇到塊冰,自是怒不可遏,正想動手。門邊李皓賢喊道:「綠芙姑娘,不要為難這位姑娘了!」 說著,由沒移蘭馨扶著來到屋內,坐在木椅上,又發話道:「既然這位姑娘不願相救,也不便強求,紅教主,我們還是回去吧!」 沒移蘭馨急道:「賢哥哥,這位姐姐現在是唯一能救你的人,她不肯相救,我們救求到她肯為止,為何要走?」 李皓賢道:「我看來是命中注定要死於此劫,無話可說!這樣也好,我就可以下去陪我那孤單的妻子了!我一生好強,如今死到臨頭,更不願摒棄自己的顏面,開口去求別人做不願做的事,即使死了,我也要死得有尊嚴!」 那女子聽到他這番言語,反倒有些觸動,冷笑著問:「你死到臨頭,我本有救你的方法,可卻不出手相救,難道你不對我感到怨恨麼?」 「我為什麼要怨你,姑娘與我非親非故,你並無非要救我的理由,救是你對我的恩典,不救是你的權利!」李皓賢淡淡地答。 「難道你就怕死麼?」 「死有何懼!我妻子死之前就是這樣對我說的!本來我就應當與妻子同赴黃泉,如今上天讓我多活了一陣子,已是恩典!且我身中劇毒,每時每刻都受著病痛的折磨,還不如死了輕鬆!」 那女子聽完李皓賢的話,沉思了一陣,然後走進房內,綠芙以為她還是不願相救,又想發難,紅芍止住她道:「別輕舉妄動,看看再說!」 一會兒,那女子拿著一小瓶藥丸出來,從瓶中取出數粒,遞給沒移蘭馨道:「讓他把這些吃下去!」 沒移蘭馨樂道:「姐姐肯救我賢哥哥了麼?」 「少廢話,快讓他吃下去!」 沒移蘭馨欣喜若狂,忙將藥喂李皓賢吞下。紅芍謝道:「多謝姑娘施救之恩!」 那女子卻止住道:「我只是讓他服下鎮毒的藥,並沒說過要救他!至於救是不救,讓我考慮兩天再說!」 沒移蘭馨急切道:「兩天,恐怕賢哥哥已經支持不住了!」 「這你們可以放心,他服了我的藥丸,暫時可以制止毒性蔓延,活上兩天不成問題!」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回去等候消息,兩日之後再來拜訪吧!」紅芍欲帶眾人離開。那女子制止道:「慢著!你們可以走了,病人得留下,否則一旦他有什麼緊急情況,想施救也難!」 她這樣說,既是有了救人的意思,紅芍聽完放心下來,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將人留在此處,還望姑娘妥為照看!」 那女子點頭以示允諾,冷冷道:「各位請吧!我就不送了!」 「那我等就告辭了!」紅芍說完領著眾人離開,然而一直伴在李皓賢身邊的沒移蘭馨卻沒移動半步。 女子喝道:「你怎麼還不走?」 沒移蘭馨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照顧賢哥哥!」 「你,這裡不需要你,只要他一人留下就夠了!你走吧!」女子黑著臉道。 「我為什麼不能留下來照看賢哥哥!姐姐,求你行行好,讓我留下來吧!」沒移蘭馨懇求道。 紅芍也插把嘴道:「姑娘,就讓她留下吧!她是這位公子的表妹,現在病人需要照顧,留下個人照看也好!」 「哼!既然要留下,我也不強求,不過我這地方狹小,只有兩間房間,一間我自己住,另一間你們倆擠一擠吧!」女子故意刁難道。 沒移蘭馨使勁地點頭:「沒問題,只要能留下來照看賢哥哥,我都願意!」 ………… 那女子留李皓賢和沒移蘭馨住下,也沒說為他醫病,對兩人愛理不理的,整天呆在自己房間裡頭不出來。 李皓賢服了那女子給的藥丸後,症狀有所緩解,全身也沒如此難受了,只是呆在床上悶得慌,於是對沒移蘭馨道:「蘭馨,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陪我麼?」 沒移蘭馨點點頭,扶著李皓賢緩緩走出屋去。此處屋舍與曠野相連,圍牆外垂柳成陰,一陣輕風吹過,垂柳蕭蕭,有如波濤。 此時已日漸西落,霞光映照,一片艷紅。李皓賢望著這美景,不由沉思起來,沒移蘭馨見他許久不說話,好奇地問:「賢哥哥,你在想什麼?」 李皓賢深沉地答道:「我在想這兩日所經歷的怪事!」 「哦!有什麼怪事,我怎麼沒發覺!」沒移蘭馨不解地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 李皓賢道:「這兩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很怪,首先是被那神秘的女子伏擊,然後到了這,那位姑娘也很奇怪,她……」 正說著的時候,後面一把聲音道:「兩位這麼有興致在這賞景啊!」 兩人回頭一望,見那姑娘背著個背籮,顯然是剛從附近的小山上採藥回來。沒移蘭馨扶著李皓賢上前打招呼道:「還沒請教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柳,叫柳飄飄!」 「原來是柳姑娘,在下李皓賢,這位是我的表妹,叫張蘭馨!」李皓賢不想透露沒移蘭馨的真實姓氏,所以謊稱她姓張。 「李公子,你真是好興致吧,竟然還有心情觀賞夕陽!難道你就不擔心自己也如同這夕陽一般近黃昏了麼?」柳飄飄說話直得讓人有些受不了。 李皓賢聽後卻並不責怪,微笑道:「太陽落山了,明天還會升起來,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哦,聽李公子這樣說,你好像對我的醫術很有信心,難道你就不怕我也對你中的毒無能為力麼?」柳飄飄不冷不熱地問。 「既然我來到此處向柳姑娘求醫,就應該相信你的能力,反正我是將性命交到柳姑娘手上了,柳姑娘要我生,我就生,柳姑娘要我死,我認命也就是了!」 沒移蘭馨聽到這,肚子已咕咕叫起來,不得不插嘴問道:「柳姐姐,我們什麼時候有飯吃?」 柳飄飄道:「我忙著上山採藥,還沒來得急做呢,既然妹妹你如此心急,不如同我一起做飯吧!」 沒移蘭馨樂道:「好啊!」 三人來到廚房,沒移蘭馨一看,指著那些野菜皺起眉頭問:「柳姐姐,我們就吃這些麼?」 柳飄飄答:「對呀,山野地方只有這些吃!怎麼,你不滿意麼?」 沒移蘭馨搖頭道:「我吃什麼都還好,可是賢哥哥現在身體不好,要吃點肉補補身!」 柳飄飄聽後冷言道:「肉!沒有!除非你上城裡去買,不過估計你走到城裡時,那些肉販也已經回去了!」 「蘭馨,算了,吃這些就吃這些吧!」 沒移蘭馨眼珠子一轉,笑道:「賢哥哥,我有辦法讓你吃上肉!」說完,神神秘秘地跑回屋內,一會之後,取出長弓,興高采烈地回到李皓賢身邊道:「賢哥哥,我這就為你射幾隻鳥兒做菜!」 說完,扶著李皓賢出到屋外,柳飄飄好奇,也跟出屋去。沒移蘭馨四周望望,然後從地上拾起一塊石子,朝林陰出一扔,驚起一群麻雀,沒移蘭馨眼明手快,拉弓搭箭,只瞄一眼,一箭射出,然後望也不望,又搭上箭,再射一箭,如此一連射了三支,待那群鳥已經飛遠了,才罷手。沒移蘭馨收起弓箭,笑著對李皓賢道:「賢哥哥你等著,我這就過去拾來,三隻鳥,也夠做菜了!」說完便奔跑著過去。 剛才沒移蘭馨射箭時,動作太快,李皓賢和柳飄飄都沒看清她到底射中沒有,眼下見她竟然誇口三箭全中,柳飄飄不免表露出懷疑的神色。 一會,沒移蘭馨奔奔跳跳地跑了回來,柳飄飄問:「怎樣?張姑娘,你射中幾隻?」 沒移蘭馨捧上獵物給她細看,微笑道:「三隻啊,柳姐姐,夠做菜了吧!」 柳飄飄有些吃驚,望了望,真的是每支箭上都穿著一隻麻雀,不由驚愕道:「李公子,想不到你這表妹不單人長得水靈,連箭術也這樣出神入化,真是令人佩服!你的福氣真好!」 沒移蘭馨聽到讚賞,臉紅起來,羞答答地低著頭。李皓賢多次見識了沒移蘭馨的箭術,也很是驚歎,心想:「想不到黨項人連個普通少女的箭術都如此厲害!怪不得我宋朝這麼多的兵馬也奈西夏不何!西夏真是讓人生畏的敵人!」 沒移蘭馨射下了野味,就與柳飄飄在廚房中忙活,不一陣就飄來陣陣肉香。用過晚飯之後,柳飄飄命沒移蘭馨從院外抬進來一個大水缸,放在廳內,用木架架起,再打水灌滿。這一切柳飄飄皆不動手,全部支使沒移蘭馨完成,她則在一旁冷眼觀望,沒移蘭馨卻沒有怨言,一一照做。待一切妥當,沒移蘭馨好奇地問:「柳姐姐,你這是要幹什麼?」 「你不是要我醫你的賢哥哥麼?我現在就準備為他排毒啊!」說完對著李皓賢道:「你等下把衣服脫了,鑽進這缸裡去!」 沒移蘭馨問:「你讓賢哥哥鑽進缸裡去幹什麼?」 「待他鑽進缸裡,我們就在下面生火煮啊!」 沒移蘭馨驚異道:「啊,柳姐姐,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啊?」 柳飄飄把臉一沉道:「誰跟你開玩笑!快與我一起出屋去,要不他當著你的面怎麼脫衣服?」 沒移蘭馨一臉不解,很是擔心地望著李皓賢道:「賢哥哥,這……」 李皓賢笑著寬慰沒移蘭馨道:「沒事的!柳姑娘這樣做必定有她的道理,你別擔心,跟著她出去吧!」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六章 可怕的敵人 第四節 沒移蘭馨這才點頭跟著柳飄飄來到屋外,關上房門。一會之後,李皓賢喚兩人入內,沒移蘭馨進屋一看,李皓賢已經置身於水缸之中,柳飄飄又讓沒移蘭馨抱來一捆柴草,置於水缸之下,生起火來。然後取出一大粒棕色藥丸交給沒移蘭馨道:「去餵他吃下!」 李皓賢服下藥丸之後,火越燒越旺,很快,缸中的水變得溫熱起來。沒移蘭馨仍然不解,問柳飄飄道:「柳姐姐,你為何要這樣蒸賢哥哥?」 柳飄飄這才解釋道:「他中毒已深,侵入臟腑,就算有解藥,也難以根治,只有將他蒸上一蒸,將毒氣逼出,才能治好!再者如此一來能加速他的血脈流通,解藥的效力才能滲透各處!」 「那這樣蒸不會把人給蒸熟麼?」 「你真傻,只要控制好火勢自然不會!別再煩我!」柳飄飄被她這樣問,有些不耐煩起來,冷語罵道。 沒移蘭馨對醫理一竅不通,聽得雲裡霧裡,不過看柳飄飄說得頭頭是道,這才安下心來。 鍋裡的水越來越燙,冒出陣陣白霧,整個屋子都是水氣。李皓賢滿身是汗,全身熱氣蒸騰,焗悶難耐。柳飄飄見他這副樣子,幸災樂禍地問:「怎樣,李公子,這感覺還好吧?」 李皓賢苦笑道:「還算折騰不死人吧!」 沒移蘭馨問:「柳姐姐,這樣要蒸多久啊?」 「你急什麼,還早得很呢,起碼也要蒸上三個時辰,你別愣在這兒,去拿個毛巾替他擦擦汗啊!」 「哦!」沒移蘭馨慌忙點頭應承。 就這樣李皓賢被活活蒸了兩個多時辰,終於忍耐不住,嘔出幾口黑血,嚇得沒移蘭馨花容失色,大叫大嚷道:「柳姐姐,賢哥哥他吐血了,你快來看看啊!」 柳飄飄厭惡道:「你嚷什麼!吐血是好事,他把黑血吐了,也就是把體內的毒給吐出來了!」 沒移蘭馨被她又罵一通,低著頭回到李皓賢身邊柔聲道:「賢哥哥,你忍著點,柳姐姐說你把血突出來就沒事了!」 李皓賢這時被蒸得全身酥軟,如同騰雲駕霧一般,神智哪還清醒,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頭。又這樣蒸了一個多時辰,李皓賢又吐了些黑血出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沒移蘭馨見此,甚為擔心,但是望見柳飄飄面不改色,氣定神閒的樣子,也不敢再多問,怕她又斥責自己。 沒移蘭馨的心正在七上八下之時,柳飄飄突然開口道:「時辰差不多了,可以將柴火撤了!」說完又取出一種綠色藥丸給沒移蘭馨道:「把這藥丸餵他吞下,讓他定定神!」 沒移蘭馨一一照做,李皓賢服下藥丸之後,漸漸恢復神智,沒移蘭馨上前問道:「賢哥哥,你現在覺得怎樣?」 柳飄飄又不冷不熱地發話道:「你怕什麼,有我在,他死不了的!李公子,現在你覺得怎樣?」 「好多了,多謝柳姑娘!」李皓賢有氣無力地謝道。 沒移蘭馨關懷備至地為李皓賢擦去臉上的汗和嘴邊的血絲。撤下柴火之後,水缸的水漸漸涼了下來,柳飄飄催促沒移蘭馨道:「好了沒有?快跟我出去吧!」 「去哪啊?」沒移蘭馨疑惑道。 「出去讓你表哥換衣服啊,難道你想服侍他著衣不成?」 沒移蘭馨被她一說,羞紅起來,對李皓賢道:「賢哥哥,那我就與柳姐姐出去了,你若是有什麼事,就叫我們!我們就在門外!」 李皓賢點頭應允。沒移蘭馨與柳飄飄又出屋外,讓李皓賢從缸中起身,將身子擦乾,著上衣服。蒸了三個時辰,李皓賢此時覺得五臟清虛,精神大振,連忙開門將柳飄飄請入屋內謝道:「柳姑娘,李某現在覺得好多了,多謝柳姑娘相救之恩!」 沒移蘭馨見此,甜甜地笑道:「太好了,賢哥哥沒事就好!」 柳飄飄卻沒有什麼笑容,只是淡淡道:「你先別高興得太早,你體內還有些餘毒未清,我明日還要為你施針!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屋去休息吧!」 「那柳姑娘也早些休息吧!」 ………… 沒移蘭馨將李皓賢扶至房內,躺在柔軟的床上,李皓賢不由長歎一聲:「唉,現在我才覺得躺在床上是舒服的!自從中毒以後,我躺著也不覺好受!」 沒移蘭馨笑道:「賢哥哥沒事就好,這次多虧了柳姐姐,她真是個大好人!」 「對啊!她本來說要考慮兩日才救我的,如今竟然提前為我驅毒了!誒,對了,蘭馨,你覺不覺得柳姐姐有些乖乖的?」 「柳姐姐的脾氣是有些怪怪的,不過我知道她是個好人!」 「傻妹子,在你眼中,人的好壞像是可以看出來的!也罷!像你這樣做人,不用防這防那的,倒也安穩!」 「賢哥哥,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沒移蘭馨滿是疑惑。 「算了,不談這些了,我們還是歇息吧!只是蘭馨你今晚怎麼睡呢?」 「賢哥哥不用擔心,我鋪些茅草在地上,就可以睡了!」 「這樣太難為你了,要不我去與柳姑娘說說,讓你與她一同睡!」 「不用了,柳姐姐肯定不會喜歡與我睡在一起的!賢哥哥還是不要強人所難了!」 李皓賢望著她那雙水盈盈,亮晶晶地大眼睛,心中又生憐愛,沒移蘭馨被他這樣直直地望著,臉紅起來,微微低下頭,羞道:「賢哥哥,你幹嘛這樣望著人家?」 李皓賢被她這樣一說,回過神來,言道:「夜了,蘭馨你早點睡吧!」說完便躺下閉目而眠。 次日,柳飄飄來到李皓賢房中,為李皓賢施針。沒移蘭馨從來沒見過中原的這種診療方法,很是好奇,在一旁細看,雖然有很多疑問,但是卻不敢開口,怕柳飄飄責罵。 每次治療之前,柳飄飄總是會讓李皓賢服下不同顏色的藥丸,這次又取出一種黃色藥丸讓其服下,然後在李皓賢背部和兩臂的穴道上扎滿了長針,這樣一柱香的功夫,又將長針取下,然後對李皓賢道:「李公子,你的毒已經去得差不多了,再調養兩日,就當沒事了!」 李皓賢穿上衣衫,謝道:「柳姑娘救命之恩,李某真是永世難忘!」 柳飄飄收拾好銀針,然後道:「其實我本不想救你,因為你的毒是我師姐所下!」 「什麼,原來那個女殺手竟然是柳姑娘你的師姐!」李皓賢驚異道。 「沒錯!我也奇怪師姐為什麼要殺你?你幹了什麼讓她嫉恨的事情麼?」 李皓賢道:「柳姑娘,雖然我與你師姐打過兩次交道,然而每次她都是蒙著面,到現在我還沒見過她的真面目,就更別說與她結怨了!據我觀察,你師姐似乎在為朝中某人在幹事,不知柳姑娘有否耳聞?」 「沒有,我這個師姐行事向來古怪,所以師父將她逐出了師門,想不到她現在到處為非作歹!照李公子這樣說,你現在還不知道我師姐長什麼樣麼?」 「確實不知!我也想見見她的真面目!柳姑娘可否為李某形容一下?」 柳飄飄閃爍其辭道:「你與師姐的恩怨,我不想插手!請恕我不便相告!」 「柳姑娘不願告知,也是情理之中!既如此李某也不便強求!」 柳飄飄道:「現在你毒已基本清除,今天天色不錯,你也不必悶在屋內,與你表妹一起出去逛逛吧!」 沒移蘭馨興奮道:「柳姐姐這個提議不錯,賢哥哥,我們一去出去逛逛吧!」 李皓賢點頭應允,對柳飄飄道:「既如此我等就出去走走吧!不知柳姑娘有否雅興與我等一起?」 「不了,我還要採藥呢,你們去吧!」柳飄飄推脫道。 「那我就與賢哥哥出去了!」沒移蘭馨迫不及待地將李皓賢拉出屋外。 兩人來到曠野上,雀語鶯聲,粉蝶飛舞,沒移蘭馨童性未去,奔奔跳跳沒入花蝶之中,看見她如此盡興,李皓賢也笑逐顏開,猛然想起自己近日多臥於床上,氣血不順,遂想伸展一下手腳,立即運起內息,以圖融灌全身,怎知這一試,才發覺大大不妙,原來李皓賢此時竟內力全無。李皓賢不由變了臉色,急忙再試,沒移蘭馨正在嬉戲之時,突然見李皓賢臉色不對,以為他又毒發了,連忙跑到近前緊張地問:「賢哥哥,你怎麼了?」 「我的內力,我的內力……」李皓賢失神似的叫道。 沒移蘭馨見此更加擔心,問:「賢哥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李皓賢猛然拉著沒移蘭馨的手道:「走,我們回去找柳姑娘!」 「嗯!」沒移蘭馨不知發生何事,不過見他這種表情,也很是著急。 兩人趕回茅屋,柳飄飄正在屋外曬藥,李皓賢走到近前劈頭就問:「柳姑娘,我的內力,我的內力為何全失了?這是怎麼回事?」 柳飄飄聽後,只淡淡地說:「你是說這事啊!別急,這很正常!」 「那我的內力何事能恢復?」李皓賢急切地問道。 柳飄飄解釋道:「這就難說了,你先聽我說,你聽說過三國時華佗為關雲長刮骨療傷的事麼?當年關雲長中了毒箭,毒滲入骨中,華佗為了替他驅毒,不得不用刀切開他的手臂,再用刀刮去骨上所附之毒。如今你中毒太深,毒氣已侵入臟腑,就如同關雲長毒附在骨上的道理是一樣的,為了除去附在你臟腑之毒,我也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就如同華佗用刀掛毒一般,我只得下些狠藥將你的臟腑清上一清,你想,這樣的手段雖然可以將毒清除,但也必然對臟腑和經脈有所損傷,如今你臟腑與經脈受損,自然而然閉合起來,內功全失也是情理之中。這也是無奈之下所用捨車保帥的辦法,如今你雖然內功全失,但是命總算保住了,這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李皓賢失落道:「那我豈不是等於武功全廢!柳姑娘,我還能恢復武功嗎?」 柳飄飄搖頭道:「依我看,可能性不大!你還是接受這個現實吧!你本已性命不保,如今能夠活命,那自然要付出些代價!」 李皓賢聽完,滿臉凝重地歎氣道:「這個代價還真是不小啊!」說完便緩緩走開。 沒移蘭馨見此,連忙追上前去。李皓賢來到一片草地上,屈膝坐下,呆呆望著遠處,一句話不說,像是沉思著什麼。沒移蘭馨不敢打擾,在一旁坐下,靜靜地伴著他。 李皓賢沉思了許久,突然舉起自己的雙手呆呆地凝望,歎氣道:「沒了武功,我豈不成了廢人一個?」說完抱著自己的頭沮喪不已。 沒移蘭馨輕輕扯扯李皓賢的衣衫,安慰道:「賢哥哥,你別這麼傷心,我知道你沒了那些飛天的本事,可是,你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會這些本領的啊!以前沒有這些本領的時候,你不也過得好好的麼?就像我一樣,雖然沒那些本事,不也照樣活得開開心心的!」 李皓賢聽後,猛然抬起頭來望著沒移蘭馨。沒移蘭馨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惹得李皓賢發怒,驚惶地問:「我說錯話了麼?」 「沒有,蘭馨你說得對,我當初就沒想過要學得一身好武功,如今廢了,也算是夢一場,沒有什麼好可惜的,最重要的是保住了性命!」李皓賢經沒移蘭馨這樣一說,終於釋懷起來。 沒移蘭馨柔柔地笑道:「賢哥哥知道這樣想就好!」 李皓賢整個躺在草地上,長歎一聲:「罷了罷了!不就是沒了武功麼?反正我引以為傲的,是這個腦袋,而不是這身武功!只要不變成傻子,我也沒什麼想不開的!」 沒移蘭馨也靠著李皓賢臥在草上,溫和的肌膚散發出幽幽的體香,讓人聞之心醉。李皓賢突然問沒移蘭馨道:「蘭馨,你有沒發現柳姐姐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沒移蘭馨答:「沒有啊!我可能沒有注意吧!賢哥哥喜歡柳姐姐麼,為何這般留意她?」 沒移蘭馨一下問出這樣直白的話語,李皓賢不免有些驚愕,轉念一向她乃異族女子,說話乃性情所致,沒有漢女這般矜持,故也不以為怪。沒移蘭馨見李皓賢不答話,又問道:「賢哥哥,你還沒回答人家呢?」 李皓賢笑道:「怎麼會?我只是覺得柳姑娘是個很奇怪的人!所以特別留意!」 沒移蘭馨道:「其實柳姐姐也長得挺漂亮的,賢哥哥喜歡她也是情理之中!」 「柳姐姐時常對你惡言惡語的,你不討厭她麼?」 「不會,她醫好了賢哥哥,我謝她還來不及呢!」 「蘭馨,你對我真好,現在我還真有點捨不得送你回西夏了!」 「賢哥哥捨不得我,那我不走便是了!」 「那怎麼成,西夏才是你的家!中原這裡人心險惡,你那麼善良,不可在這裡多待!」 「那我回去之後,賢哥哥會去西夏看我麼?」 李皓賢唸唸道:「西夏!其實我也很想去那裡看看!我總覺得以前好像到過那似的!」 「那好啊!賢哥哥到時就與我一同回西夏好了,到了那,我來做主人,陪著賢哥哥你到處玩!」沒移蘭馨甜美地笑道。 李皓賢歎口氣道:「等我找到藍紫光鐲的下落再說吧!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找藍紫光鐲而來的!」 「哦,賢哥哥也要找藍紫光鐲麼?」沒移蘭馨驚異道。 「現在我就不瞞妹妹你了,哥哥是官府中人,這次出來,是奉了上頭的命令,來追查藍紫光鐲下落的!哪知一出來就遇見那女殺手……唉,真是倒霉!」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六章 可怕的敵人 第五節 「藍紫光鐲不是已經進獻給你們皇帝了麼,賢哥哥你為何還要去找呢?」 「藍紫光鐲在半路上又被人搶了,所以皇上震怒要我們查明此事啊!」 「啊,藍紫光鐲不見了?那怎麼是好?」 「我現在懷疑此事就是柳姑娘的師姐所為,只可惜我現在武功全無,就算見到她師姐也不是其對手!」 「賢哥哥你別望了還有我啊,上次她要害賢哥哥的時候我不是射了她一箭麼!如果下次再見到她,我一定替你把她抓住!」 「你?上次是她疏於防範而已,若是下次見到她,我們能保住命就不錯了!不過話說回來,沒有蘭馨你救我,只怕我現在已經死了!」 「賢哥哥別這樣說,你不也救過我,還幫我找回了賀蘭雪,沒有你,我現在也不知怎樣了!」 兩人就這樣靠在一起聊了許久,待返回茅屋之時,柳飄飄不在屋內,估計是採藥未歸。李皓賢突然拉著沒移蘭馨,細聲說道:「蘭馨,陪我進柳姑娘的房間看看!」 「啊!這樣不好吧!賢哥哥,你為什麼要進別人的房間呢?」沒移蘭馨有些猶豫。 「別問這麼多,跟我來吧!」 說罷便挽起簾布,進入柳飄飄的房內。細看之下,房中只有一架木床,一個衣櫃,幾張凳子,還有就是床邊一個上了鎖的大箱子。 李皓賢不由走到箱子前打量起來,嘀咕道:「這裡面會裝著什麼東西呢?」 正在猜測之時,突然一把嚴厲的聲音道:「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轉頭一看,柳飄飄正怒目瞪著他們。沒移蘭馨膽怯,低著頭支支吾吾道:「柳姐姐!我們……我們……」 李皓賢插嘴道:「柳姑娘別生氣,我們只是一時好奇,所以闖了進來!」 「哼!好奇!難道李公子不知道女子的閨房是不可亂闖的麼?一句好奇就可以了事了麼!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給我出去!出去!」柳飄飄的聲音越嚷越大,看來很是生氣的樣子。 李皓賢只好拉著沒移蘭馨灰溜溜地走出房外,柳飄飄將房門關起,對兩人不理不睬。 沒移蘭馨見柳飄飄如此動怒,埋怨道:「賢哥哥,我早跟你說不要隨便進別人房間嘛!現在把柳姐姐惹得不高興了,這該如何是好?」 李皓賢微笑道:「別急,待柳姐姐氣一會,自然沒事了!我累了,先回房睡一會吧!」 「可是……」沒移蘭馨見他如此不緊不慢的樣子,只得無奈地與他一起回到房中。 ………… 柳飄飄生起氣來,連午飯也不做了,背上個背簍上山採藥而去。沒移蘭馨只得自己下廚,做些吃的,直到傍晚時分,柳飄飄才返回。沒移蘭馨早已備上一桌飯菜等著她回來,準備向她道歉請求原諒,哪知還未開口,柳飄飄神色慌張地跑進來道:「不好了,你們趕快先離開此地!」 沒移蘭馨問:「出了什麼事了麼,柳姐姐?」 柳飄飄焦急道:「我剛才去市集賣藥時,瞧見了我師姐正在到處打探你們的消息,估計她今晚便會找上門來,你們還是先出去躲一躲吧,今晚先別回來了!」 沒移蘭馨問:「柳姐姐,我們走了,那你怎麼辦?」 柳飄飄道:「你們放心,我畢竟與她師出同門,她總不至於傷我!若是她來了,我還可以替你們抵擋一陣子!事不宜遲,你們快些走吧!」 李皓賢感謝道:「柳姑娘,那真是多謝你了,你自己也要小心點!」 沒移蘭馨急急將兩人的馬牽來,問道:「賢哥哥,我們去哪?」 李皓賢騎上馬背,言道:「我們先去紅教主那避避!」 「好!柳姐姐,我們走了,你要多保重啊!」 柳飄飄猛然提醒道:「李公子還有餘毒未清,待你們躲過今晚,切記回來取藥!」 「謝謝柳姑娘提醒,蘭馨,我們快走!」說罷,策馬而去。 柳飄飄目送他們遠離,然後急沖沖掉頭入屋,關起房門…… 李皓賢毒傷剛愈,不能行得太快,只能策馬緩緩而行。雖然明知敵人可能逼近,但是沒見著人,就是緊張不起來。兩人就這樣行了十幾里,來到城外一小橋附近,猛然瞧見一人帶著斗笠,黑紗蒙面,手執利劍,虎視眈眈地攔在橋上。兩人連忙拉住馬,李皓賢道:「蘭馨,來者不善,這人極有可能就是上次那女殺手,我們趕快掉頭走!」 沒移蘭馨點頭應允,掉轉馬頭就想逃。那人見兩人掉頭,連忙起步直衝過來。沒移蘭馨的馬靈性十足,與主人心意相通,知道有危險,一掉頭就起步飛奔,而李皓賢的馬鈍,要使勁鞭打才邁開四肢。眼看殺手已經衝到近前,那馬終於拔腿飛奔,一下子又將殺手甩在後面,將李皓賢嚇出一身冷汗。那殺手見不能追上,猛然從手中又發出幾根鋼針,直刺馬臀。 策馬急行一陣,李皓賢的馬突然雙腳一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想來是毒發而至。飛速奔跑中突然失蹄,人和馬都使勁一摔,只聽『卡嚓』一聲響,馬的前肢折斷,倒在地上沒兩會就斷了氣,李皓賢則被整個拋了出去,重重跌在路旁,幸好被草叢墊了一下,才不至於折斷脛骨,然而李皓賢毒傷剛好,這一折騰也要了其半條命,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沒移蘭馨策馬飛奔,猛然回頭卻不見了李皓賢的蹤影,大驚失色,只得又掉轉馬頭沿路返回尋找。見李皓賢人馬皆倒在地上,連忙躍下馬背急急扶起李皓賢,哀身喚道:「賢哥哥,你沒事吧?」 李皓賢剛才那重重一跌,只覺得五臟翻滾,怎可能沒事,但是如今大敵當前,也沒時間去訴苦,李皓賢強提一口氣,對沒移蘭馨道:「沒事,逃命要緊。快,我們先躲進附近的草叢裡,現在天黑,她沒那麼容易找到我們!」 「好!」沒移蘭馨急忙扶起李皓賢,躲入路邊茂密的草叢之中。兩人趴在草地上,大氣也不敢出,這樣趴了兩個多時辰,見沒什麼動靜,估計那女殺手找不到人,也該走了。沒移蘭馨輕聲道:「賢哥哥,我想那人應該也走了,我先出去探探動靜!」 「那你要小心一些!」 「嗯,我會的!萬一我出了事,你千萬別出來!」 李皓賢聽到她這番話,很是感動,言道:「蘭馨,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一定與那殺手拼了,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沒移蘭馨連忙伸手封住他的嘴巴道:「賢哥哥,你不許死!我去了,你等我回來!」說完,便輕手輕腳爬出草叢,留下李皓賢一人孤單地留在原地。沒移蘭馨走後,李皓賢才覺得有種莫名的恐懼,與沒移蘭馨在一起,李皓賢總是盡量使自己堅強起來,勇敢和堅強展示給別人的東西,當真正一個人時,根本沒什麼勇敢堅強這種東西,每個人心裡都會有恐懼,特別是只剩下自己孤零零時,恐懼與哀傷更是難以抵擋。所以,李皓賢剛才所說的絕不是虛言,萬一沒移蘭馨真的遭到不測,他也不想活了,因為現在在李皓賢心裡,沒移蘭馨就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 就這樣恐懼而焦急地等了一會,突然聽到沒移蘭馨大聲道:「賢哥哥,不用躲了,人已經走了,你出來吧!」 李皓賢這才緩緩爬出草堆。沒移蘭馨上前問道:「賢哥哥,你剛才有沒摔傷?」 李皓賢道:「沒,只是皮外傷而已,幸好她的毒針射中的是馬,要是射中的是我的話我又要死一次了!馬這麼大的身軀尚且頂不住那針的毒性,更何況是人!那女殺手實在太可怕了!」 「賢哥哥,我們現在該往哪去?還去紅姐姐哪麼?」 「不去了,那殺手已經知道我們的意圖,必定守在城外等著我們,我們若是還去豈不自投羅網!我們還是回柳姑娘那兒吧!」 「也好!」說罷,沒移蘭馨扶著李皓賢回到路旁。李皓賢瞧了瞧自己身上粘的雜草,苦笑道:「想當初我得意之時,江湖上何人不怕我,如今卻被個女殺手追得四處逃竄,現在連走路也走不穩了,還要蘭馨你扶我,若是沒有蘭馨你,我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沒移蘭馨安慰道:「賢哥哥,你莫要再說死字,你們中原人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麼?只要你逃過此劫,將來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兩人騎上馬,又返回柳飄飄的住處,卻見屋裡一片昏暗,沒移蘭馨奇怪道:「賢哥哥,怎麼沒有火光,難道柳姐姐出門去了?」 「進屋看看再說,不過要小心,以防殺手埋伏在裡面!」 沒移蘭馨從馬背的布囊上取出一把長劍,應承道:「知道了,賢哥哥!我先進去看看!」說罷,小心翼翼靠近屋子,猛然一腳踢開門,衝了進去。過了一會,李皓賢見屋內亮起火光,沒移蘭馨急急跑出來道:「賢哥哥,你快進去看看,柳姐姐她受傷了!」 說罷,將李皓賢扶入屋內。進去一看,屋內凌亂不堪,桌椅板凳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一片狼藉。那柳飄飄靠著牆坐在地上,面色蒼白,氣息柔弱。沒移蘭馨扶李皓賢坐下,李皓賢問道:「柳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剛才師姐找上門來,責罵我為你醫治,然後沒說兩句就與我動起手來,我背部中了她一掌,幸好還不算太重!師姐到處找不見你們,就離去了!」 「柳姐姐,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能叫不重麼,我先扶你進房躺著吧!」說完,沒移蘭馨就伸手去扶她,手一碰到她的背部,就見她臉色大變,痛苦異常,沒移蘭馨慌忙縮手,道歉道:「對不起,柳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柳飄飄搖頭道:「不怪你!不怪你!」 柳飄飄就這樣由沒移蘭馨扶著一步一步緩緩走入房內。待柳飄飄躺下之後,沒移蘭馨又出來將李皓賢也扶進房中歇息,然後出廳將傢俱重新擺放整齊。李皓賢本來中毒治毒就大損元氣,今天又從馬上摔了下來,更是傷上加傷,如今躺在床上,才算舒服一些,心中暗想:「受這樣的罪,我還不如讓那女殺手將我一刀殺了算了!」 正迷迷糊糊將要睡去之時,突然聽見耳邊一把嬌柔的聲音喚道:「賢哥哥,賢哥哥!」 李皓賢睜眼一看,是沒移蘭馨坐在床邊,漆黑而彎曲的眉黛,鮮紅的櫻唇,如同仙女般美麗動人。李皓賢問:「蘭馨,有事麼?」 「賢哥哥,我在柳姐姐那要了些外敷的藥,你剛才從馬上摔落下來,一定跌傷了,我現在幫你揉揉!」 李皓賢想到男女有別,搖頭道:「不必了,還是我自己來吧!」說完就要起身。 沒移蘭馨按住他道:「不用了,我幫你上藥有什麼不好?」說罷便拉起他的衣衫,替其上藥。李皓賢本還想推搪,但見沒移蘭馨純潔無邪,心想也不必太居於禮數,權當是妹妹為哥哥上藥也就是了,故不再拒絕。 沒移蘭馨右手沾上藥水,輕輕為李皓賢按撫。李皓賢覺得她手到之處骨頭就像酥了,但覺她的玉手溫潤柔滑,撫摸之下全身舒暢得不可言喻。李皓賢不由心中歎道:「這上天真是會折磨人,一下讓我如跌入地獄般痛苦不堪,一下又讓我如同進了天堂,如今我也不知自己是置身天堂還是地獄了!」 李皓賢陶醉其中,也不忘囑咐道:「蘭馨,柳姑娘也受了傷,你等下也去為她上上藥吧!」 沒移蘭馨道:「我剛才已經向她說過了,可是柳姐姐似乎不願,拒絕了我的好意!」 「哦,那就算了,柳姑娘脾氣古怪,可能她不願人家碰她的身體!」 「賢哥哥,我這樣為你按摩你舒服麼?」 「舒服,要是你一輩子都這樣為我按就好了!」 「賢哥哥你說的是真的麼?」沒移蘭馨喜道。 「當然是真的,不過有可能嗎?你是遲早要回西夏的!等你回去了,我找誰去替我按去?」 「我也可以不回西夏啊!」 「傻妹子,盡說傻話!」 「我可不是說傻話,為什麼我不能留下?」沒移蘭馨盡力辯駁道。 李皓賢沒有回答,仍然沉浸在溫香之中。突然,李皓賢覺得全身如同針刺一般,疼痛難耐,又如萬蟻撕咬,其癢無比。李皓賢不由全身抽搐,左右翻滾。沒移蘭馨見此,大驚失色地問:「賢哥哥,你怎麼了?」 「我好難受!我好難受!」李皓賢又痛又癢,被折騰得面色慘白,冷漢直冒。沒移蘭馨驚異道:「難道是這藥酒又問題!賢哥哥你別急,我這就去找柳姐姐!」 很快,沒移蘭馨帶著柳飄飄進入房內,柳飄飄問:「李公子,你發生了何事?」 「我覺得全身如針刺般刺痛,又如千萬隻螞蟻撕咬般癢得難受!」李皓賢一邊翻滾一邊言道。 沒移蘭馨問:「柳姐姐,是不是那藥水出了問題?」 柳飄飄道:「別急,先把他扶起來!把他抱穩,別讓他亂動!」 沒移蘭馨照做,把李皓賢強行扶起,死死抱住他不放。柳飄飄從自己房中取來針灸帶,先給李皓賢的後頸來上一針,李皓賢立即整個定住,不再四處翻滾。 柳飄飄又連續在他上身各處穴道扎上針,李皓賢這回終於不亂動亂翻了。柳飄飄問:「李公子,你現在覺得怎樣?」 李皓賢長噓一口氣道:「現在不痛不癢了,柳姑娘,我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你這症狀正是我一直所擔心的,你剛才這種反應,是你體內餘毒在作怪!」 「我的餘毒不是清得差不多了麼?」 柳飄飄解釋道:「你中毒太深,我雖然已經盡量為你清除臟腑之毒,但是你仍有餘毒沉於血液之中,這些血液中的殘毒無法除去,但是好在要不了你的性命,不過留下的後遺症就是像你剛才那樣發病!」 「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後還會像剛才那樣發作?」 「對,不過你別擔心,你每次發病之時,只要我用銀針刺穴,就可以止住痛楚!」 李皓賢苦笑道:「說是這樣說,萬一我一輩子都這樣,難道你一輩子留在我身邊照顧我麼?如果我這病痛無法根治,那你借把小刀給我一用,我寧願一刀了斷,也比受這無盡的折磨強!」 沒移蘭馨勸慰道:「賢哥哥,你千萬別這樣說,我相信柳姐姐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 柳飄飄道:「你表妹說得對!李公子,你別灰心,我一定會盡力想辦法治好你的,現在先委屈你,忍耐一下,帶我想到法子,就為你醫治!」 李皓賢沮喪道:「那就有勞柳姑娘你費心了!」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六章 可怕的敵人 第六節 「我會盡力的,你大可放心!對了,我師姐已經發現你們的行蹤,我擔心她明日又來這裡尋人,那你們就危險了,所以我想我們明早一起出外躲避!」 「那我們就去紅教主那吧!在丹陽教應該比較安全!」 「不成,師姐不會猜不到我們要去丹陽教求救,必定在半路候著我們,只怕我們還沒進丹陽教的門,就已經被殺了!」 「那柳姑娘有何打算?」 「我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離開鄭州地界,我在洛陽城有一處親戚,我們可以去投靠他!待你傷好了,再作打算!」 「也好,恰好我家也在洛陽,那就這樣定了!」 「好,那你們早些休息吧!」 ………… 次日,三人收拾好行裝,離開茅屋而去。李皓賢本來想走大路出鄭州,但是柳飄飄擔心走大路她師姐會發覺,故建議走山路繞過鄭州城。山路狹窄難行,廢了不少時辰,故而三人走了一天僅走了二三十里,來到鄭州以西的滎陽城。 到達滎陽之時已是傍晚,三人只得找間客棧住宿一宿。用過晚飯之後,柳飄飄拉著沒移蘭馨去逛夜市,李皓賢則沒這心情,回房歇息去了。李皓賢回到房中,望了望窗外的燈火,靜靜思索了一陣,覺得有些睏倦起來,正打算熄燈而眠,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李皓賢開門見是柳飄飄和沒移蘭馨,問道:「柳姑娘,有什麼事麼?」 柳飄飄緊張道:「不好了,我剛才與張姑娘去逛街時,又瞧見了我師姐,怕是她又追到這裡了!此地不宜久留,為今之計,我們只有速速離開這裡!你們快收拾一下,我下去結帳!」 李皓賢聽完,不敢怠慢,連忙撿好包袱,與沒移蘭馨匆匆來到樓下,柳飄飄已經結了帳,在等著他們。那客棧老闆還奇怪地問:「姑娘,你們為何如此匆忙離開!」 柳飄飄解釋道:「我們突然有些急事要辦,就不再此打擾了!」 老闆客氣道:「那姑娘走好!」 三人匆匆跑到街上,柳飄飄突然停住腳步道:「還是你們先行一步吧!」 李皓賢問:「柳姑娘,你要去哪?」 「我想過了,我們在前面跑,她在後面追,這樣不是辦法,我乾脆找上門去,與她纏鬥一番,這樣拖住她,你們就可以從容離去了!」 「可是你身上還有傷,而且一人去面對你師姐,恐怕有危險!柳姑娘,你還是與我們一起走吧!」 柳飄飄倔強道:「我主意已定,你們莫要多說了!我記得剛才我們進城之前經過一個村莊叫燕莊,你們就從東邊出城,我們明日中午在燕莊見面!好,不要再說了,你們快走!」 李皓賢見她主意已決,也不再多說,囑咐道:「那好吧,柳姑娘你自己小心點!」 「知道了,你們快走!」 於是,李皓賢與沒移蘭馨同乘那匹白馬,朝東城門奔去。剛出城門不遠,突見一紫衣蒙面人飛奔追來。隔得太遠,李皓賢瞧不清那人的輪廓,但猜一定是就是那追殺了他幾次的殺手,那柳飄飄的師姐,連忙喊道:「蘭馨,讓馬跑快點,敵人追來了!」 沒移蘭馨那匹馬是千里良駒,要快並不難,只是沒移蘭馨心疼李皓賢身體不適,故才策馬慢行,眼下敵人逼近,形勢危急,沒移蘭馨揚起馬鞭,大喊一聲:「賀蘭雪,快跑!」然後一鞭打在馬身上,那白馬立即明白主人的意思,拔開四腿,狂奔起來,很快就將幾乎追到近前的女殺手又遠遠甩開。 白馬奔跑了數十里,一路顛簸,李皓賢被震得臟腑幾乎都要翻轉過來,只得叫道:「蘭馨,讓馬跑慢點,我受不了了!」 沒移蘭馨聽後,連忙止住馬道:「賢哥哥,已經跑了這麼遠了,那人就算長了翅膀,也沒這麼快追上來,我們就歇息一下吧!」說罷,躍下馬背,扶著李皓賢到一旁草叢休息。 沒移蘭馨關切地問道:「賢哥哥,你怎樣了?」 李皓賢搖頭道:「沒事,只是太顛簸了!讓我喘口氣就好!」 「哦,那你好好歇息一下吧!」 李皓賢罵道:「這個該死的女賊,非要了我命不可!要是我武功還在,與她堂堂正正打一場,就是輸了送命也好,總比現在像老鼠見到貓一般只聞到她的氣息就要沒命奔逃,她……」 李皓賢說到此處,突然停住不說了,沒移蘭馨趕忙問道:「怎麼了,賢哥哥,你是不是又哪不舒服了?」 「沒事,我突然又想起一些東西!」 「你想到了什麼?」 「我……」李皓賢剛說到這,突然全身又抽搐起來,整個人倒在地上,沒移蘭馨大驚失色,問:「賢哥哥,你怎麼了?」 「我那該死的病又犯了,我好難受……好難受!」說罷整個人在地上翻滾起來,頓時身上被石子等劃開皮肉,顯現出一道道紅痕。沒移蘭馨見這陣勢,六神無主,又心痛又沒主意,只能幹望著李皓賢那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樣子。看見這樣的情景,沒移蘭馨傷心得眼淚直流,又沒辦法幫他,正在焦急之時,突然有了主意,猛然上前死死抱住李皓賢,整個身子壓在他身上,以圖穩住他,不讓他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邊摟著他,一邊傷心地哭道:「賢哥哥,你不要這樣子,我知道你很難受,妹妹我沒用,沒辦法幫你治療,我只求你咬牙挺住,只要堅持住疼痛就會過去的!」 李皓賢雖然被沒移蘭馨死死摟住,但是病痛依然折磨得他無法忍受,還在不停地蠕動。此時他已經萬念俱灰,呻吟道:「蘭馨,你快點拿劍一劍殺了我吧!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我好難受,好難受!」 沒移蘭馨淒慘地哭泣,如同淚人一般,但仍然死死摟著他不放道:「我知道你很難受,你難受就是我難受!若是可以的話我願意替你一起分擔,可是我做不到,我沒有柳姐姐那樣本事,我能做的只有這樣了,賢哥哥,我就在你身邊陪著你,你一定要撐過去啊!」 「我撐不住了,我好難受啊!現在我武功沒了,到處被人追殺,以前也沒幹過什麼好事,連自己的妻子都害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讓我死了算了!」 「你不要這麼說!你就當是為了我,活下去好麼?我不想你死,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 李皓賢聽完,淚如雨下,也不知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病痛的折磨,不過,他聽完沒移蘭馨這話之後,沒再喊著要尋死了,且也不動得那樣厲害了。沒移蘭馨抬頭一看,只見李皓賢閉著眼睛,用牙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咬得鮮血直流,全身不斷的在顫抖,看得出在盡力忍著痛。沒移蘭馨見如此,知道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念頭,這才安下心來,又低下頭,輕輕靠在李皓賢肩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沒移蘭馨發現李皓賢整個平靜了許多,身子不再顫抖了,連忙抬頭一望,李皓賢竟然昏昏沉沉睡著了,沒移蘭馨知道他必定是已經度過了發病期,眼下看他睡得如此安祥,不願打擾他,便繼續偎依著他也睡了過去。 次日清早,李皓賢甦醒過來,瞧見沒移蘭馨小鳥依人般地偎依在自己身上睡著,不願亂動驚醒她。看著她臉上已干的淚痕,想起昨晚她不斷的鼓勵,李皓賢眼角又濕潤起來。 沒移蘭馨終於也醒了過來,睜眼看見李皓賢在靜靜地望著自己,開口道:「賢哥哥,原來你已經醒了,為什麼不叫我?」 「看你睡得如此熟,我不想吵醒你!」 沒移蘭馨這才鬆開摟著李皓賢的雙手,起身整理了一下,然後道:「賢哥哥,我先進城幫你弄點吃的,然後我們就去找柳姐姐!」 李皓賢從懷中取出幾個銅板交到她手上,叮囑道:「那你自己可要擔心點!」 「嗯!」沒移蘭馨應承著,躍上馬背,喊道:「賢哥哥,你就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說罷策馬朝城門而去。 就這樣等了一會,沒移蘭馨原路返回,帶回幾個熱包子,兩人用過早點,便趕去燕莊與柳飄飄會合。一直等到中午時分,方見柳飄飄提著一個木盒緩緩而來。沒移蘭馨迎上前去道:「柳姐姐,見到你真好!我和賢哥哥都擔心你會出事呢!對了,你提著什麼東西?」 「飯菜啊!我知道你們必定是餓了,所以在城裡的酒樓買了些飯菜過來!」 「柳姐姐你想得真周到,我們還真是有些餓了!」沒移蘭馨摸摸自己的肚子道。 兩人來到李皓賢面前,李皓賢道:「柳姑娘,看到你沒事就好!」 柳飄飄自責道:「我昨天本想纏著師姐,哪知她不中計,與我鬥了一會就跑了!我想追上去,可是她跑得太快,一會就沒了人影,我不知道她朝哪個方向去了,又不敢走東門出來,怕她暗中跟蹤我而知道你們的位置,所以只得在城裡待了一晚,直到今早才出城來!好了,別說這麼多了,先吃飯吧!」 說罷便打開木盒,裡面果然裝著可口的飯菜,雖然已經沒什麼熱氣,但是仍然回味無窮,也許是大家都餓了的關係。待用過午飯,柳、沒二人正打算動身離開滎陽,李皓賢卻道:「柳姑娘,我們可不可以暫緩動身,我想先辦些事情!」 柳飄飄詫異地問:「你要辦什麼事情?」 「過兩日就是清明節了!這段時間我忙於公事,一直沒有機會去我妻子墓前拜祭,如今正好來到滎陽城,怎麼說我也要去替她掃掃墓!所以我想今天去她墓前上柱香再走!」 沒移蘭馨道:「賢哥哥,我一直聽你說你有位妻子,想不到是真的!」說完,臉上微微露出失意的表情。 李皓賢長歎道:「沒錯,可惜她已經去世了!」 「柳姐姐,那我們就陪著賢哥哥去拜祭一下他妻子吧!」 「這是人之常情!清明,我也幾乎望了這日子了,本來我也該去親人墓前上上香的!」柳飄飄似乎也有些傷感。 ………… 柳飄飄進城替李皓賢賣了些元寶香燭,然後三人一起來到秦卓寒墓前,本想許久沒來拜祭,秦卓寒墓前此時必定雜草重生了,怎知去到一看,墓前乾淨整齊,似有人經常清理。李皓賢心中疑惑道:「奇怪!誰在替卓寒清理雜草,難道是龍俏欣?」 正在迷惑不解之際,猛然發現那墓碑也變了模樣,本來墓碑上的題詞是『李氏愛妻卓寒之墓』,現在卻變成了『秦卓寒之墓』。到底何人更換了墓碑,這樣換又是何用意,李皓賢百思不得其解。 但想到此行目的是為了拜祭秦卓寒,李皓賢也不想在這些事情上追查到底,當下點了香,跪在秦卓寒墓前言道:「卓寒,幾個月沒來看你了,你可好!在下面覺得孤單嗎?我現在也被人弄得是半死不活了,不過這樣也好,若是我真的死了,就可去陰間與你相會了,到時你可不要嫌棄我,不理我!」 剛說完,後面突然一把聲音道:「哼!你又何必假惺惺,身前你欺騙她,死了還要說這些無恥的假話!」 三人回頭一看,之間一身著青衣長衫男子立於身後,李皓賢望了望此人,言道:「蕭旭鳴,你怎麼會在這!」 「我一直都在這!自從她死了之後,我就幫到了這附近住,這幾個月來,我每天都要來看卓寒一次,替她清除墓邊雜草!陪她說說話!」 李皓賢道:「如此說來這墓碑也是你重新立的羅?」 「沒錯,你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你有什麼資格稱她為愛妻?你身前對她虛情假意,死後依然是如此!你捫心自問,這幾個月來你來看過她一次麼?你為她拔過一棵草麼?」 李皓賢聽後歎口氣,傷感道:「想不到你對卓寒用情這麼深!你說得對,我是不配做她的丈夫,假若是卓寒跟了你,她現在一定會很幸福吧!」 「你別話裡帶刺,我知道卓寒不愛我,但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愛她,為了她可以做一切!」 沒移蘭馨見李皓賢被人如此欺負,忿忿不平,直言道:「你這個人好生奇怪,墓裡的人是我賢哥哥的妻子,本來掃墓也應該是他做的事情,你好心幫忙,那也罷了!但是你怎能自作主張換人家妻子的墓碑!」 蕭旭鳴聽完,怒目瞪著沒移蘭馨道:「哪裡跑來的野丫頭,別多管閒事!」 「我多管閒事,那你不也是?」沒移蘭馨並非刁鑽,只是她說話向來直率,想到什麼說什麼,絲毫沒有漢人這般婉轉掩飾,故而聽上去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六章 可怕的敵人 第七節 蕭旭鳴怒不可遏,猛然拔出利劍,氣勢洶洶。沒移蘭馨被他嚇住,像只受驚的小羊羔躲在李皓賢身後。蕭旭鳴用見指著李皓賢道:「我不與你這死丫頭計較,李皓賢,這幾個月來我除了守在卓寒墓前,就是勤練武功,為的就是等今天,讓我親手殺了你這惡貫滿盈的畜生!今天我們就在卓寒的墓前做個了斷吧!」 李皓賢聽完,轉過頭去望著秦卓寒的墓碑,平平淡淡道:「我不會與你動手的,若是你想殺了我,就動手吧!我正可下去與卓寒相會!」 「你……」蕭旭鳴見他『藐視』自己,更加憤怒,提劍直衝上來。柳飄飄見此,連忙擋在李皓賢身前,蕭旭鳴不忍傷這弱女子,急忙收住劍勢,喝道:「你讓開!」 那邊沒移蘭馨忙從馬上取下長弓,跑過來搭箭對準蕭旭鳴道:「不許你傷害賢哥哥!」 蕭旭鳴根本不當這兩女子一回事,喝道:「李皓賢,你有種的就與我一決高下,靠兩個女子來保護,你算什麼東西?」 柳飄飄駁斥道:「李公子武功已廢,現在根本無還手之力,你就算贏了他又如何?」 「你說什麼,他的武功已經廢了?」蕭旭鳴大為驚愕。 「沒錯,你欺負一個武功全失的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蕭旭鳴不敢相信,不過見柳飄飄和沒移蘭馨死死護著李皓賢,這架勢不像是做假,也就信了。眼看這種態勢,蕭旭鳴不知道還下不下手好,一時停住冷笑道:「哼,姓李的,你也有今天,你以前不是很得意很張狂的麼?如今怎麼變成這樣?要兩個女人去保護你,你活到這份上也算丟人了!」 李皓賢靜靜地望著秦卓寒的墓碑,一句話不說,無論他說什麼都不予理會。沒移蘭馨憤憤不平道:「沒武功又怎樣,讓人保護又怎樣?想你這樣的惡人,就算武功再高又能如何?若是我賢哥哥武功還在的話,還不將你打個落花流水!」 「你……」蕭旭鳴被她話語激怒,正想動手,突然不遠處又一把聲音喚道:「哥!哥!」 李皓賢聽這把聲音甚是耳熟,掉頭望去,來人竟是李希茹,其後還跟著四人,正是程長風、賀鼎儀、龍俏欣和韓倩兒。 李希茹飛快跑到面前,兄妹倆久別重逢,歡喜異常。李希茹問:「哥,這幾個月你都跑哪去了?讓人擔心死了!」 「這……說來話長,待我等下在細細說來!」 李希茹見蕭旭鳴和柳、沒二人劍拔弩張,奇怪地問:「哥,她們這是在幹什麼?」 李皓賢輕描淡寫的說:「沒什麼,只不過蕭少俠要殺了我替卓寒報仇而已!」 「原來如此!」李希茹還不知道哥哥武功已失,自認為蕭旭鳴這是自不量力,嘲笑道:「蕭旭鳴,你哪是我哥的對手,就別在這丟人現眼了!看在秦姐姐的份上,我們不與你計較,你快滾吧!」 蕭旭鳴冷笑道:「誰自不量力還說不准呢!」 柳飄飄慌忙告知李希茹道:「李姑娘,你哥哥他現在已經武功全失,只怕不是這人的對手了!」 李希茹聽完詫異道:「什麼?哥,你的武功……」 「沒錯,我如今是廢人一個了,要殺要剮我也無話可說!」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希茹不敢相信。 蕭旭鳴道:「這就是報應,他以前得罪的人太多,所以今日遭此報應!」 「蕭旭鳴,這是不是你幹的?你這個小人,鬥不過我哥,就使這些卑鄙的手段!」 蕭旭鳴不想辯駁,言道:「是我干又怎樣,今天我還要在卓寒墓前親手殺了他!」 「你休想!」李希茹聽到自己哥哥被人陷害,怒不可遏,拔劍就向蕭旭鳴攻來。賀鼎儀等人也早已來到近前,只是剛才一直未出聲,在聽著李希茹與蕭旭鳴的對話,李皓賢見妹妹出手,擔心她被蕭旭鳴所傷,上前懇求賀鼎儀道:「賀師叔,請你幫幫我妹妹,不要讓蕭旭鳴傷了她!」 李皓賢難得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人,賀鼎儀感到有些愕然,不過李希茹也是她的師侄,就算李皓賢不開口她也不會坐視不理,故而微微笑著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的!」說罷執劍上前言道:「住手!」 李蕭兩人分別退開一邊。蕭旭鳴輕蔑道:「怎麼,你們難道要護著李皓賢這混蛋不成?」 賀鼎儀道:「李師侄過去是做了些錯事,但是如今他也已經武功全失了,也算是應了報應了!你又何苦還要為難他?」 「這就能還清麼?他還欠卓寒一條命了,今天我就是要他徹底還清的!」 李希茹怒道:「住嘴!別左一個卓寒右一個卓寒的,卓寒也是你叫的麼?秦姐姐是我哥的妻子,是我嫂子!你與她算是什麼?少在這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你……」李希茹說話毫不留情,直戳蕭旭鳴痛處,讓他恨得咬牙切齒,喝道:「好,你哥如今已經武功全失,我也不屑殺這種廢人,你就兄債妹還,動手吧!」 賀鼎儀見兩人又要動手,制止道:「住手!蕭旭鳴,這就是你不講理了,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卓寒,我看你是想報私怨吧!我告訴你,希茹是我的師侄,我這個做師叔的不會看著她被人欺負,你若想動手,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們一起上就是了!難道我會怕你不成?」蕭旭鳴依然那樣高傲。 這回連賀鼎儀也被激怒,拔劍出鞘道:「看來今天我不教訓一下你,你也不知我等的厲害!」說完便一劍直刺過去。李希茹也不含乎,出劍斜砍蕭旭鳴的下盤,配合賀鼎儀進攻。 蕭旭鳴本想找李皓賢痛痛快快打一場,怎料如今他武功盡失,就算殺了他也無趣,白白枉費了他這陣子苦練的武功。如今就將氣都撒在賀鼎儀和李希茹身上,她兩人出招,正合己意,當下並不退避,上推下擋,將兩人攻勢化去,而後回身便是五劍襲來。好快的劍招,賀李兩人心中暗歎,不敢怠慢,分左右避開。 李皓賢雖然武功已失,但是對武學仍然目光如炬,眼見蕭旭鳴如此出招,心中暗道:「這個蕭旭鳴真是死不開竅,還好意思說苦練了幾個月的功夫!烈風劍法雖然外表上看來是以快致勝,其精髓卻在於氣劍合一,揮灑自如。可是這小子一味的往死胡同裡鑽,以為將劍招使得越快武功就越高,簡直是一錯再錯!這樣的劍法只是虛有其表,看他的內力也沒長進多少,若是我武功還在的話,他又哪是我的敵手?可憐我現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難道這是報應?」 蕭旭鳴出招飛快,賀李二人一時疲於應付,只得後退幾步。賀鼎儀讚道:「不見數月,你武功倒是長進不少啊!」 蕭旭鳴道:「我苦練劍法,本來是找李皓賢報仇來的,如今他已經是廢人一個,真是糟蹋了我這幾個月的辛勞!」 賀鼎儀笑道:「你也別太得意,這樣就想張牙舞爪,目中無人,還差遠了!」說罷劍勢一轉,舞得如同靈蛇般伸縮迴旋,劍身蜿蜒蠕動,貼著蕭旭鳴的長劍纏繞起來。李皓賢見賀鼎儀之出招,暗自又道:「賀鼎儀倒是與蕭旭鳴旗鼓相當,瞧她這劍法,真是將個巧字發揮到了極致,只可惜她與蕭旭鳴一樣,只曉得在劍招上做文章,難以再上一層樓!這兩人的把式不看也罷,反倒是希茹進步不小,將我傳授她的九龍劍法舞得有模有樣的,看倒是有細心參悟!」 蕭旭鳴口雖然張狂,但卻明顯還沒這般本事,若與賀鼎儀一對一他還能應付,現在又加個李希茹,實在招架不住,雙方斗至五十來招,被李希茹一招『潛龍戲水』刺中小腿。 李希茹嘗到便宜不賣乖,恥笑道:「怎樣,蕭旭鳴,這下你不敢再說大話了吧?」 賀鼎儀道:「希茹,別這樣說,我們畢竟是以二打一,勝了也不武!」 李希茹不服道:「是他自己誇口不將我倆放在眼裡,要不我們也沒打算動手,這就叫自取其辱!」 龍俏欣這時插把嘴來道:「好了,希茹,蕭大哥已經傷了,你就不要再說了!」 「既然龍姐姐開口,那我就閉嘴吧!蕭旭鳴,你還不快走?」 蕭旭鳴敗於兩女子之手,自覺無顏,哀歎道:「想不到我日夜苦練,到頭來仍然裹足不前,無甚進步!李皓賢,算你命不該絕,不過我是不會就此罷手的,他日我定會再來取你性命!」說罷憤憤而去。 李希茹輕聲道:「來就來,怕你不成?」 待蕭旭鳴離去,李希茹急忙問:「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柳飄飄插嘴道:「李公子中了劇毒,現在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武功卻喪失了!」 「什麼,那哥你現在毒清了麼?」兩人畢竟兄妹情深,眼見哥哥變成這副模樣,李希茹哪能不擔心。 李皓賢無奈地答道:「死不了也就是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的毒還沒去除麼?」 李皓賢默默不語,望望柳飄飄,然後隱諱道:「這事還是待我慢慢跟你說吧!」 李希茹打量了在李皓賢身邊的柳、沒兩人,問:「這兩位姑娘是誰?」 「這位是柳飄飄柳姑娘,這位是……」李皓賢一時犯愁,不知道怎麼介紹沒移蘭馨。 沒移蘭馨卻脫口而出李皓賢教的慌話道:「我姓張,是他的表妹!」 李希茹滿心疑惑道:「什麼,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你這樣一位表親?」 李皓賢尷尬萬分,心想:「這個沒移蘭馨,也不會變通一下,真是蠢死了!」連忙圓場道:「你沒見過的親戚多了,她與外公他們住在一起,也難怪你沒見過!」 「是嗎!原來是這樣,那她大還是我大?我該叫她表姐還是表妹?」 「你就叫她表妹吧!對了,希茹,你們怎麼來了?」 「過兩日就是清明了,我與眾位姐姐是來向秦姐姐上香的!今天我們剛到,先來看看,等清明還要過來掃墓!哥,你這些日子跑哪去了,還得我和爹娘都在掛念!」 「家裡都還好吧?」 「還好,你跟我回去看看爹娘吧!」 「我正有此意!」 「那我們先替秦姐姐上柱香吧!」 龍俏欣從籃中取出元寶香燭,一一遞給眾人。來到李皓賢身邊之時,叫了句:「姐夫!你還好吧!」 一別數月,龍俏欣嬌媚依舊,看著這幾乎成為自己妻子的人兒,李皓賢一時間欲言又止,想了會才苦笑道:「我這副樣子你不也看到了麼?還算是死不了吧!」 龍俏欣聽後低頭不語,似乎也為其遭遇而深感不安。眾人為秦卓寒上香跪拜,龍俏欣燃燒紙元寶,邊燒邊落淚,染濕了衣襟,見其紅唇微微而動,在姐姐墓前細語相告,聲音太小,旁人不知其嘀咕什麼。 上過香,李皓賢帶著柳飄飄和沒移蘭馨隨眾人進城,一路上,李皓賢將這一路所發生之事告知眾人,李希茹聽說哥哥被那女刺客害得這麼慘,恨得咬牙切齒。 中卷--劍情傷 第十七章 醜陋的婚禮 第一節 有了李希茹等人的保護,李皓賢這回不用擔驚受怕,可以睡上個安穩覺了。不過沒移蘭馨看上去有些失意,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人家畢竟是親兄妹,她與李皓賢再親,也親不過李希茹。現在他們兄妹相見,她自然受了冷落。傍晚時分,柳飄飄又替李皓賢紮了一次針,防止他的怪病又發作,李皓賢現在漸漸意識到,假若沒有柳飄飄定時為其扎針,那病就會不請自來,屆時就如同下了地獄般難受,現在這柳飄飄跟活菩薩沒什麼兩樣,只是她總不會一世守在身邊,萬一自己的病醫不好,這以後的日子也不知如何過了。 李希茹等人在城中客棧定了房子,夜間輪流派人警戒,以防女刺客的襲擊,這女刺客倒也識趣,見如今不好下手,也不來打攪了。如此過了兩天,已到清明節,眾人到秦卓寒墓前拜祭,這就不再多說。 且說李皓賢在眾人的保護下回到洛陽家中,最先出來迎接眾人的卻不是李玉凌夫婦,而是李焰飛。只見他興高采烈地跑了出來,迎頭就道:「倩兒,你們終於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李希茹笑著罵道:「哥,你掛念了吧!誰叫你不跟我們一起去!你也不嫌害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話也說得出口!有我在,你還怕我這未來的嫂嫂跑了不成!」眾人聽罷皆掩嘴而笑。 李皓賢從妹妹口中已知如今這韓倩兒與大哥的關係不一般,原來李皓賢遊走江湖之後,李焰飛已出師,回到家中侍奉父母,而韓倩兒師從張芸沁,兩人呆在一起日久,難免不生情,李皓賢的父母也看出兒女的心思,故而將李焰飛與韓倩兒的婚事定了下來,再則李希茹和賀頂峰早有婚約在身,故而決定下月初五,將兩兄妹的婚事齊齊辦了。 張芸沁見到久別的兒子,喜極而泣,卻聽到兒子如今頑疾在身,日夜受著折磨,心酸難以言表。賀鼎儀等人將李皓賢送至家中,就各自離去了,李皓賢本想送送龍俏欣,然而轉念一想自己這番模樣,在她面前又能說些什麼,故打消了念頭。待龍俏欣等人皆走,李家只剩柳飄飄和沒移蘭馨在作客。柳飄飄是必留不可,而沒移蘭馨則是不願離去,李皓賢本打算讓父母遣人送她回西夏,可是沒移蘭馨一再推辭,非要看著李皓賢痊癒不可,李皓賢感激她的關心,也就不再勉強。 如此過去數天,李皓賢症狀一直未有什麼好轉,整天要阮芷菁施針對抗病痛。所幸的是阮芷菁不辭勞苦為李皓賢治療,關懷備至令眾人感動。阮芷菁說這是因為李皓賢是她師姐所傷,她有責任替師姐贖罪,且醫者天下父母心,對病人多加照料是應該的。然而李皓賢的病痛好像根深蒂固,無法根除。眼看兒子前程難料,李玉凌夫婦不能不發愁。 一日傍晚,柳飄飄又為李皓賢施完針,張芸沁讓李希茹將她請到大廳之內,坐下以後,張芸沁愁容滿面地問:「柳姑娘,賢兒這病到底能治好嗎?還望柳姑娘能以實相告!」 柳飄飄道:「回伯母,這病要根治確實有些困難,我現在正在苦思良方!伯母且莫擔憂,在下一定盡全力找到根治的辦法!」 張芸沁歎氣道:「唉,不是我對柳姑娘的醫術不放心,只是這病看起來邪乎,說句不吉利的話,萬一賢兒不能根治,這該如何是好?」 「伯母似乎話中有話!但說無妨!」 「我是想,如今賢兒又你為他扎針止痛,那自然是讓人寬心!但是你總不可能替他扎上一輩子的針,再說人言可畏,賢兒已經是這般模樣,也不用顧忌什麼名聲,但是柳姑娘你是正經門戶的黃花閨女,怎能讓我們賢兒累了你的清白,所以我想請你教授我們針灸止痛之術,這樣他日柳姑娘離開之時,我們也能為賢兒施針!」 「伯母過慮了,我向來說到做到,既然我曾經說過要醫治好李公子才離開,就必定如此作為!有我在李公子身邊,這針灸之術你們不學也罷!伯母請放心,我一定會盡力治癒李公子的!」 張芸沁見她推搪,愁眉道:「柳姑娘這麼說,難不成是怕我們偷學了你的絕技不成?這點柳姑娘大可放心,我們意在救人,不會將柳姑娘的秘方流傳出去!」 「伯母這樣說就誤解飄飄了,我那點針灸之術哪算得了什麼絕技,只是針刺穴位非同兒戲,拿捏不準容易適得其反,伯母你等沒有紮實的基本功,恐不適宜學此本事,所以飄飄不能應允!」 李希茹插嘴道:「柳姐姐!是我們誤會你了!你別在意!可是我娘剛才也說得有道理,若是我哥這病久拖不愈,你總不可能長久在他身邊照顧!所以你還是將針灸之法傳授給我們吧,我們可以先從基本功學起啊!」 柳飄飄不悅道:「我有說過要走麼?還是你們要趕我走!如果李公子真的一輩子不好,那我留在李家一輩子又如何?我不想多說,只說一句,人一天不治好,我就一天不走!這下你們總可以放心了吧!我累了,就不奉陪了!告辭!」說罷便離開回房而去。 張芸沁兩母女見此,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是哪得罪了她,讓她發火。李希茹道:「娘,這柳姐姐真是怪怪的,不過我覺得她最後一句話到時有所暗示,你覺得呢?」 「哦,她暗示什麼?」 李希茹並未直說,只是婉轉道:「娘,其實我覺得我們學針灸也不是最好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 「是什麼?」 「娘,要是柳姐姐能做二哥的妻子,那她這輩子不就能好好照料二哥了麼?這樣我們也不用多操這份心了!」 張芸沁聽後苦笑道:「希茹,你這句話說說也就罷了!你哥現在那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姑娘願意嫁給他?」 李希茹道:「這也不一定啊!我看這柳姐姐對哥就有些意思,否則這陣子她也不會如此盡心盡力的照顧哥!」 張芸沁歎氣道:「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害了人家大姑娘,你哥現在這樣子,嫁給他那不是享福,是受罪!」 「這有什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不是我們逼她的,若是她沒這份心,那我們也不會勉強,若是她真的對哥動了心,那我們何不撮合他們?娘,哥現在這個樣子,就是需要柳姐姐陪在他身邊!這樣吧,我先找個機會探探柳姐姐的口風!」 張芸沁猶豫不決,搖頭道:「你先讓我與你爹商量一下再做打算吧!對了,你哥這些日子在幹什麼?」 李希茹有些傷感道:「唉,說起哥現在真是讓人心酸!過去他意氣風發的,現在卻意志消沉,整天呆呆地望著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前些日子他突然問我要了一百個銅錢,然後有事沒事就將銅錢亂扔一地!如今我和大哥還未婚嫁,還可以陪他說說話,可是待我等成親之後,那哥豈不更孤獨了麼?娘,我建議促成柳姐姐與哥那可不是一時的玩笑,哥確確實實需要一個能在身邊好好照料他的人!」 張芸沁聽完,眼眶又濕潤起來,點頭道:「好,我今晚就與你爹商量一下此事,但願你哥有這福氣娶到柳姑娘,只是今後就要難為人家了!」 ………… 次日,沒移蘭馨來到李皓賢房中看望。進門就瞧見他坐在床上,旁邊擺放著一堆銅錢,李皓賢一個個拾起,用手將其飛向對面的牆壁,飛出的銅錢撞到牆壁上,然後落在地上,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沒人明白李皓賢為什麼要這樣亂拋銅錢,可能是因為他心裡煩悶憂愁,所以想出這樣的法子來發洩,也好打發時間。 沒移蘭馨輕聲喚道:「賢哥哥!」 李皓賢轉頭一看,微微笑道:「蘭馨,是你啊!這兩天怎麼不見你來看看我?」 沒移蘭馨低著頭,幽幽道:「我不像柳姐姐,可以替你扎針!像我這等閒人,你願意見我麼?」 「你怎麼這麼說?你就算不能替我扎針,難道不能陪我說說話麼?」 「這是你家,你兄妹都在,還用得著找我來說話麼?」沒移蘭馨話語中流露出責怪李皓賢冷落了自己之意。 「瞧你說的!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對著他們的時候,有些話我不願說,也不能說。但是對著你,我可以無所不談!」 「真的麼?你真的這樣認為?」沒移蘭馨聽後這才轉怨為喜。 「那當然,我這條命都是你幾次救回來的嘛!」 「有賢哥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其實我也想來看你,可是柳姐姐說這兩天你需要多加休息,讓我不要來打擾你,所以我就沒來了!」 「多加休息,你不見我這兩天在這房中悶的發慌麼?你來了也好,我們出去走走吧!」 「可是你的身體……」 「沒事,死不了!況且不是還有你柳姐姐在麼?」 「那好吧,我扶你出去走走!」 中卷--劍情傷 第十七章 醜陋的婚禮 第二節 沒移蘭馨扶著李皓賢來到屋外,在房中悶了兩日,現在沐浴著溫暖的眼光,呼吸著清新的氣息,整個人覺得精神爽朗了許多。 李皓賢問:「對了,柳姑娘這幾天在幹什麼?」 沒移蘭馨答道:「她除了替你扎針治療外,多半呆在房裡,我想她定然是在苦想治好賢哥哥你的辦法吧!」 「是嗎?那我可得好好的謝她才行了!」 「可惜我不像柳姐姐那樣本事,沒辦法醫治賢哥哥!」沒移蘭馨又自慚形穢起來。 李皓賢安慰道:「誰說你沒柳姐姐本事,你不幾次從鬼門關中把我拉回來了麼?若不是你,我現在早埋在地底下了!」 沒移蘭馨聽罷才舒顏嬌笑,問道:「賢哥哥,你近來有沒感覺好點?」 李皓賢搖頭道:「沒有什麼改善!不過也不必太擔心,這病或許還有得治!」 「說得對,我相信柳姐姐一定能治好你的!」 「是麼?你真的這麼認為?」 「當然!賢哥哥會好起來的!」 兩人正聊著,後面一把聲音叫道:「哥,原來你在這啊!」說罷李希茹便跑了上來,責備道:「柳姐姐不是說要你在房中靜養麼?你跑出來幹嘛?」 李皓賢道:「我在房子呆得悶了,所以出來走走!」 李希茹見到沒移蘭馨扶著李皓賢,親密異常,沉著臉道:「你幹什麼?貼著我哥這麼緊想幹嘛?」 沒移蘭馨不明所以,解釋道:「賢哥哥他身體不好,我扶扶他!」 李希茹不悅道:「你別左一句賢哥哥右一句賢哥哥的,你與我哥什麼關係,憑什麼這樣叫他?」 李皓賢道:「希茹,蘭馨這也是在照顧我,你沒事拿她發什麼火啊!」 「哥,我這可是為你好,要是讓柳姐姐看見你們兩個這樣,可對你大大不利啊!」 「說什麼呢?這又關柳姑娘什麼事!」 「哥,我這回是有事找你商量的!你跟我來一下吧!」說罷將沒移蘭馨推開,正要扶他去別處談事,抬頭卻望見柳飄飄不聲不響地朝這邊走近,李希茹吃一驚,連忙叫道:「柳姐姐!這麼巧啊!」 柳飄飄問道:「你們這是在幹嘛呢?」 「哥在屋裡覺得悶,讓我帶他出來走走!」 柳飄飄走到李皓賢面前,沉下臉道:「我不是說過要你好好在屋內休養麼?你怎麼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一般?」 李皓賢正想解釋,沒移蘭馨替他攬下罪責道:「柳姐姐,是我讓賢哥哥出來透透氣的!」 「李公子,飄飄雖然不討人喜歡,但是對你盡心施救,從來不敢有怠慢的地方!所言所行,也都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可能我沒別人那樣會說話,讓你聽了覺得厭煩,如果你對飄飄的醫術沒信心,那我又何必再留在這丟人現眼,惹人憎惡,我還不如識趣點,收拾包袱離去罷了!」說完,一副受委屈的樣子,掉頭而去。 「唉……」李皓賢沒想到她的說生氣就生氣,一時不知所措。李希茹則緊張起來,責備道:「哥,我早說你們這樣讓柳姐姐看見不好,這不,把柳姐姐給惹惱了吧!唉,這下該如何是好,要是柳姐姐負氣而走,看還有誰來替你扎針!」 李皓賢一臉無奈道:「我怎知道哪惹得她發這麼大火!」 沒移蘭馨察覺出這一切都得歸咎到她的身上,傷心道:「賢哥哥,是我不好!我給你惹麻煩了!你還是去給柳姐姐陪個理吧!」 李皓賢忙撫慰道:「不關你的事,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她的脾氣就這樣,一會就沒事了!」 李希茹見他要色不要命,氣得死死瞪著他道:「我真是沒眼看你,我先替你去穩住柳姐姐,你如果還想要命的話等下過去向她道個歉吧!」說罷瞅了沒移蘭馨一眼,然後追柳飄飄去了。 ………… 李希茹追至柳飄飄房中,見她真的在收拾包袱,想要離開的模樣。李希茹連忙上前問道:「柳姐姐,你真的要走麼?」 「不走我留在這幹嘛?」 「柳姐姐,你別開玩笑了!你走了,我哥的病誰來治?」 「妹子見笑了,姐姐我無能,到現在還治不好你哥哥,哪還有臉面繼續留在這!與其誤了你哥的治療,還不如自動離開好讓你們再另請名醫!」 「柳姐姐,我哥這病若是還有其他辦法,那他早就康復了!如今這世上,只怕只有你一人能救我哥了,除非你不想救他?」 「我當然想救,只怕沒這個本事!」 「只要你想,自然就有!既然你願意救我哥,那你就別走了!」 「不是我想走,只怕是有人不想見到我吧!」 「哦,誰這麼可惡,說出來,我讓爹娘替你教訓他!」 「算了,我本也沒打算要走,只是剛才一時在氣頭上,才會有所失言,如今聽妹妹你這樣說,我已經氣消了!不走便是了!」 李希茹詭異地笑道:「說了半天,原來柳姐姐在生我哥的氣啊!」 柳飄飄突然臉紅起來,忙扭頭掩飾,言道:「沒有的事!只是我……」 「行啦行啦,氣就氣嘛!我那哥哥也實在可惡,難怪柳姐姐你會生這麼大的氣!待會我讓他親自來向你賠禮道歉!」 「不必了,省得別人覺得我脾氣不好!沒容人之量!」 「誰敢這麼說你!我覺得柳姐姐你人長得漂亮,心地也好,要是能娶到你,那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柳飄飄笑道:「妹妹這樣給我戴高帽,只怕是言不由衷吧!」 李希茹忙辯解道:「不是不是,我當然是出自真心的!對了,柳姐姐,我有句話一直想說,但是怕說出來會惹你生氣,也不知是說好,還是不說好……」 「有話說就是了,何必吞吞吐吐的!」 「那我說了,你可得答應我不生氣!」 「好!我答應你!」 「我一直在想,若是柳姐姐能成為我的嫂子就好了!」 柳飄飄聽後故意扳起臉道:「妹妹拿我尋開心了不是?」 李希茹連忙道歉道:「柳姐姐你別生氣,我就知道這是癡心妄想,以我哥現在這個樣子,哪配得上你!」 柳飄飄卻道:「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你哥雖然現在有頑疾在身,但又不會累及其性命,除了病發之時要下針鎮住,平常日子也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再說這病也不是無藥可救,只是目前一時還找不到治病的法門而已,將來待我摸索出治療的方法,還怕你哥不能恢復正常麼?」 李希茹見此事大有成功的可能,心中竊竊歡喜,連忙再加把勁道:「這麼說,柳姐姐是不嫌棄我哥羅!」 「怎會?我有這麼說過嗎?」 「既然如此,那你做我嫂子好不好?」 柳飄飄羞紅著臉道:「妹子又拿我取笑了!」 「我可是認真的,絕不是玩笑話!我和爹娘都是這個意思,我們都希望我哥能娶到你這樣的好妻子!」 柳飄飄滿臉通紅,低著頭道:「是嗎?那……那……你哥呢?」 「我哥當然想!只是他不敢奢望有這樣的福氣而已!」 「妹子你這把巧嘴真會說話,只是這恐怕只是你的意思吧?」 「柳姐姐這樣問,是不是表示若是此話從我哥嘴裡說出來,你就點頭答應啊?」 柳飄飄忙逃避話題道:「我可沒這麼說,只不過隨便問問而已!」 「唉,說到底你還是嫌棄我哥啊!那當我剛才的話沒說好了!本來我還想厚著臉皮替我哥求這門親事,現在想來還是我們這些人在癡心妄想而已!既是這樣,那我還厚著臉在這幹嘛,那我不打攪你了!」說罷假意要離開。 柳飄飄忙拉住她,急急脫口而出道:「誒,我又沒這樣說,你幹嘛這麼快就走!」 「我心裡沒底啊,柳姐姐總得給我個話吧!到底我哥有沒這個福氣啊?」 柳飄飄含糊其辭道:「這事你說當然不成,若是人家有心的話,那自然是要親自開口才行!否則飄飄也不好應允些什麼!」 李希茹歡喜道:「柳姐姐這樣說,我就明白了!你放心,我自會向我哥轉達你的意思!」 柳飄飄含羞矜持道:「轉告什麼,我可什麼都沒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希茹也知道女孩子家臉皮薄,柳飄飄羞於承認自己動了春心,也是理所當然,馬上會意道:「知道了,今天柳姐姐沒有向我說過什麼!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瞎猜的!這行了吧!柳姐姐,你等著好消息吧!」說罷心滿意得跑出屋去。 ………… 「太草率了!太草率了!這事怎能如此兒戲!」李希茹將此事徵詢李皓賢的意見,得到的首句話就是此言。李希茹不服,兩兄妹在房中爭論起來。 「誰說草率了,這是我、爹和娘共同的意思,也是爹娘仔細考慮過然後點頭的事情!」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這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柳姑娘會看上我麼?」 李希茹詭秘地笑道:「是嗎!哥你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柳姐姐那我已經替你探過口風了,她示意我說只要你親口對她說,她就會答應!你知道嘛,女兒家肯定是不會先開口表示的嘛!這就看你怎麼做了!」 中卷--劍情傷 第十七章 醜陋的婚禮 第三節 「胡鬧!我才不信!若是我像從前那樣,還難說,現在我這個樣子,她會看上我麼?簡直是笑話!」李皓賢不敢相信。 「人家柳姐姐已經說了,你這病雖然是頑疾,但還不至於危害你的性命,只要有她在你身邊替你扎針,你不發病的時候也與正常人沒兩樣!而且她也有信心最終治癒!你想啊,若是她做了你的妻子,就算我們不催她,她自然也會用盡全力治好你,退一步講,若是你真的一輩子都不好,有她在你身邊,你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所以說,這親事真是一樁美事!」李希茹越說越為自己的設想而洋洋得意。 「我這是娶老婆還是娶使喚丫鬟呢?若是我真的一輩子不好,那豈不害了人家一生!不成不成,此事萬萬不可!」 「有什麼害不害的!只要她心裡真的有你,就不會覺得這是苦差事!反正,她那已經是點頭了,如今就剩下你了!」 李皓賢小聲嘀咕:「這……她同意也不代表我同意啊!」 李希茹聽後,大為不滿道:「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挑三揀四的!你也不瞅瞅你現在什麼模樣了!柳姐姐有什麼不好,人又漂亮,心地又善良,你能娶到她那就是幾世修福了,還敢嫌棄人家不成?」 「又不是你娶,你當然這樣說了!」李皓賢又在小聲抗議。 李希茹發起火來,喝道:「李皓賢,你別給臉不要臉!妹妹我幫你跑來跑去穿針引線的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這混帳哥哥,我是不想別人到時說我這個做妹妹的只顧著自己出嫁,不理哥哥的死活!現在我為你挑個這麼好的嫂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是不是覺得讓我和爹娘成天替你操心才合你的意啊?」 李皓賢見妹妹發這麼大火,連忙賠禮道:「好了好了!是我錯了!希茹,哥聽到你這樣說,很感動!你真是我的好妹妹!這樣吧,你讓我考慮一下如何?」 李希茹伸出兩個指頭道:「好,兩天,我就給你兩天時間考慮!哥,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們李家雖然是三兄妹,可是大哥從小就與我們分離,要論兄妹感情,自然是我們倆最好!可是我很快就要出嫁了,待嫁給了賀家,就是夫家的人了,不能替你多操心了,妹妹我有個心願,就是出嫁之前替你找個好嫂嫂,這樣希茹就能安心而去了!所以如今為了你好,我也不怕做惡人,兩天時間,你必須給我個答覆!」 李皓賢聽完,眼眶有些濕潤起來,感動道:「希茹,看來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還是有你這樣一個好妹妹!就這麼說定了,兩天過後,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夜裡,李希茹在大廳與父母商議李皓賢與柳飄飄的事。張芸沁聽完李希茹的報告,皺眉道:「賢兒他還沒表態麼?」 「沒有,哥說還要考慮一下!看來,哥對龍姐姐還是餘情未了啊!」 張芸沁歎氣道:「唉,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人家柳姑娘不嫌棄你哥,可你哥卻……」 李希茹進言道:「娘,此事可拖不得,柳姐姐好不容易開了口,願意嫁給哥哥!若是哥一味拖延,恐怕有變啊!這件事要趁熱打鐵,一步到位方行!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啊!」 張芸沁道:「說得也是,可是能又什麼辦法呢?玉凌哥,你說呢?」 李玉凌這人向來沉默寡言,再加上有個精明能幹的妻子,所以家事方面一向都順從妻子的主張,如今要他拿出個辦法,他也是無計可施。 李希茹卻胸有成竹道:「娘,解鈴還需繫鈴人!哥既然放不下龍姐姐,那別人的話恐怕他也難入耳,為今之計,只有請龍姐姐來勸哥哥,這才能行得通!不過此事爹娘不便出面,就讓我寫封信向她道明一切,然後請她來幫忙勸服哥哥娶柳姐姐過門!」 張芸沁聽完,細細想來,女兒也說得有道理,於是道:「此計甚好,不過寫信恐難表述真切,要不你親自去玄天劍派找她談談!再請她過來!」 「娘,我現在恐怕不能走開,這兩天我還要想辦法穩住哥和柳姐姐那邊,不要讓他們生出什麼意外之事才好!還是我寫封信,你們讓大哥走一趟吧!」 張芸沁慈祥地輕撫女兒的髮絲,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吧!希茹,你長大了,越來越有主見了,娘看到你如今這樣懂事,感到很欣慰!你說的對,你哥與柳姑娘這件事,我和你爹不便插手,你這個做妹妹的,要多替你哥擔待些!」 李希茹得到母親的讚揚,心裡美滋滋的,甜甜地笑道:「知道了,娘!希茹知道怎麼做了!你和爹就放心吧!娘,事不宜遲,我這就回房寫信給龍姐姐!」說罷告辭而去。 李玉凌望著女兒的背影,對妻子微笑道:「沁妹,希茹現在越來越像你了,聰明乖巧,看見她這個樣子,我也放心她嫁去賀家了!焰飛的性格太像我,做事愚鈍,不會轉彎,只怕他將來難成大器啊!」 「那賢兒呢?賢兒像誰,像不像他的親生母親?」 李玉凌聽罷,臉上的笑容消散而去,歎氣道:「我這陣子常在想,當初要是不把賢兒帶回中原,那他就不會遭受如此劫難了吧!以他這樣不羈的個性,也許西夏才是真正適合他生長的天地!」 張芸沁感觸道:「玉凌哥,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賢兒雖然不是我所出,但是他們三兄妹之中,我最疼愛的就是他,雖然不是親骨肉,勝似親骨肉!如今他變成這般模樣,我這個做娘的也覺得心酸!現在我只願他能找個好媳婦,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李玉凌安慰妻子道:「沁妹,你別再傷心了!這都是賢兒的命,但願他的命硬,能度過難關!我們這些做父母的,現在只能是盡力為他安排,至於他有沒這等福氣,與柳姑娘能不能結姻緣,恐怕要看上天的意思了!」 ………… 這樣又過去兩日,李希茹來詢問李皓賢的決定。 李皓賢答道:「既然你和爹娘都是這個意思,我還能說什麼呢?只要柳姑娘願意委屈下嫁於我,我自然是感恩涕零了!」 李希茹道:「哥,你這樣說像是我們在逼你似的!這可不成哦!你要娶柳姐姐,必須誠心誠意才行!人家肯伺候你,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你可不能身在曹營心在漢啊!」 「那你們想我怎麼樣,如今我已經點頭了,還不成麼?」 「哥,你跟妹妹我說句實話,你心裡是不是還掛念著龍姐姐?」 李皓賢沉默了小會,點頭道:「沒錯,我是有這麼個心思,不過這我也沒辦法,人心是肉長的,不是說我想忘卻就忘卻的嘛!」 李希茹笑道:「我也知道你解不開這個結,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請了個人來替你解開,我想她明天就該到我們家了!」 「哦,是誰啊?」 李希茹詭異笑道:「不告訴你!你自己猜猜!」 次日,李皓賢正在房中無聊的扔著銅錢,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李皓賢以為是沒移蘭馨來了,大聲道:「進來吧,門沒鎖呢!」 門退開之後,緩緩走進一人。李皓賢抬頭一看,吃驚不小,詫異道:「俏欣,怎麼是你?」 龍俏欣柔聲細語道:「姐夫,我是專程來看你來的!」 李皓賢極不情願聽到這個稱呼從她嘴裡蹦出來,不悅道:「不要這樣叫我,我聽著覺得彆扭!」 龍俏欣尷尬地改口道:「李大哥!近來好些了嗎?」 「沒什麼好不好的,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不過你能來看看我,我也覺得很安慰了!」 「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與你談談的!我……」龍俏欣欲言又止,低下頭來。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找我要談什麼?」 「我這次來,是想撮合你與柳姑娘的姻緣的!」 李皓賢聽後,沉下臉道:「原來是我妹把你叫來的,我還以為你是誠心誠意來看望我的呢!如果我妹不開口,那我想以龍姑娘你這種『高風亮節』,是不會踏入我們家門半步的是吧?」 龍俏欣連忙搖頭道:「不是的!其實我也想看看你的近況!」 「那你如今也算是看仔細了吧?是不是很慶幸當初我們沒有拜成堂啊?的確值得好好慶幸一番,現在我已經如同廢人一般,若是你嫁給了我,豈不是要被我拖累一輩子!」 李皓賢話中帶刺,龍俏欣聽著自然不會好受,她本不是那些伶牙俐齒之人,如今被李皓賢這樣一說,不知怎麼繼續下去,又沉默了小會,才言道:「李大哥,欣兒承蒙你的錯愛,心裡十分感激,但是如今柳姐姐才是你更好的伴侶,比起她來,欣兒覺得自愧不如!所以我真心希望你們倆能成就姻緣,這樣對於我那長眠地下的姐姐,還是我來說,都是令人欣慰的美事!」 龍俏欣的一番動情的話語,李皓賢卻不怎能入耳,因為他心中有股怨氣,自己喜歡的人卻要極力促成自己與他人的姻緣,這種『好意』實在令人難以消受。 「說到底,你還是想將我推給別人!要是我不識好歹,非你不娶呢?」李皓賢也不知是自己因生氣,還是因為與沒移蘭馨相處多了,從她那裡學到的習慣,說話變得如此直白,讓龍俏欣聽了又尷尬地低下頭來,無言以對。龍俏欣顯然不是個優秀的說客,她這般薄臉皮,一碰釘子就沉默,只能是讓李皓賢更加生怨。 見她這個樣子,李皓賢更是心裡不快,黑著臉道:「我累了,不想讓人打擾,你來我家做客,也不必急著回去,先去歇息會吧!我有病在身,就不送了,你請便吧!」 初次言說沒有任何成效,還把氣氛弄得僵化起來,龍俏欣只得暫時退卻,待李皓賢冷靜一下再行勸說。望著龍俏欣悶悶不樂地離去,李皓賢心裡也不好受,躺在床上憋氣。 ………… 下午時分,龍俏欣正在走廊上散步,突然後面傳來李皓賢的聲音:「俏欣!」 龍俏欣連忙掉頭回應道:「李大哥,你怎麼不在房中好好休息?」 李皓賢道:「我是來向你道歉來的,早上我說的話太冒失了,你別往心裡去!」 看見他的態度突然來個大轉彎,龍俏欣有些愕然,但是卻很欣喜,笑道:「沒有,我知道你是無心的!」 「我可以再與你聊聊麼?」李皓賢問。 「當然可以,我們邊走邊談吧!」說罷兩人朝後院走去。 李皓賢傾訴道:「我仔細想了想,你們說得都對,我也許更應該去追求柳姑娘!」 龍俏欣見李皓賢終於轉態,皺起的眉黛舒展開來,喜悅道:「李大哥你能這麼想我們就放心了!柳姐姐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可不能錯失了這段姻緣!」 李皓賢感歎道:「說得也是,如今我都這樣了,有人肯要我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龍俏欣安慰道:「李大哥,你切莫這樣說,我相信柳姐姐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 兩人又這樣聊了一會,各自散去。 當晚,柳飄飄照例替李皓賢扎完針,回到房中,李皓賢突然來到門外,柳飄飄見到他,有些詫異,問:「李公子,我剛不是才替你扎過針麼?怎麼,你又犯病了麼?」 李皓賢微笑著搖頭道:「不是,我是來向你說聲謝謝的!我可以進來麼?」 柳飄飄嬌笑道:「你說這話真逗,這裡可是你家,怎不能進來?快進來坐吧,不用扭扭捏捏的!」 中卷--劍情傷 第十七章 醜陋的婚禮 第四節 李皓賢走到屋內,坐下道:「柳姑娘,這陣子多虧有你,否則我早就被這病折磨得不成樣子了!」 柳飄飄含笑低頭道:「李公子莫要這麼說,你這傷都是我師姐所致,我作為師妹的自覺愧對你!」 「柳姑娘快別這樣說,你師姐做下的壞事,與你何干!你對我只有恩,是我欠你,你沒有欠我什麼!這陣子有你替我扎針,病情已經穩定了許多,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這病一直沒有好轉,我恐怕沒法治癒了!」 「快別這麼說,有我在,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 李皓賢感謝道:「柳姑娘,聽你這樣說,我真是感激涕零!不過我想,任何事都全面考慮,我這病能治好當然好,如果治不好,那也不能怪到柳姑娘你頭上,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所以我想……」 「李公子有話就說,何必吞吞吐吐的!」 「所以我想向柳姑娘你學習針灸之法,以求將來能夠替自己扎針止痛!」 柳飄飄聽完,臉馬上變得陰沉起來,不悅道:「有我替你扎針不好麼?」 「當然好,可是男女有別,柳姑娘你不可能一輩子在我身邊替我扎針嘛!除非……」 「除非什麼……」 「柳姑娘你也明白,只有夫妻才能一輩子相伴,只是我不敢奢望有此福分!」 柳飄飄臉頰緋紅,責備道:「你胡說些什麼,誰跟你是夫妻啊?」 李皓賢慚愧地低頭道:「我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不敢做此妄想!既然如此,柳姑娘你遲早要離我而去,所以我想向你學針灸之法,好待病發之時自行止痛!」 柳飄飄埋怨道:「李大哥之所以要娶飄飄,是因為要靠飄飄來對抗這病痛的折磨吧?若是你無病無災,你又會不會正眼看飄飄一眼呢?」 李皓賢急忙解釋道:「我當然不是只因為你能替我治病才想娶你,若不是我得這病,恐怕我不會遇到你,但是我喜歡你,卻與你能否治我的病無關,只不過如今藉著這個原由,來向你表達我的心意!不過即使你不懂醫術,我對你的心意也是一樣!」 柳飄飄滿面含羞,緋紅的臉透著喜悅之色,嬌媚地低頭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不過如今我被這病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又有何面目去追求你!況且,若是你跟了我,這輩子可能都要被我這廢人拖累,所以雖然我對你愛慕之心,也不敢表露出來!要不是我妹妹那天自作主張,替我向你示意,只怕我只能將這些埋藏在自己心裡,不過如今就算說了又能如何呢?你會不嫌棄我嗎?我這個樣子本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我……」 柳飄飄突然伸出溫軟的手掌掩住李皓賢的嘴巴,柔聲道:「李大哥,你別說了!我想你妹妹也將我的心意也轉達給你了吧!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只是我不知道你對飄飄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的,是想讓我做你的侍奉丫鬟還是做你的妻子,如今聽了你這番話,飄飄總算心裡有底了!至於你的病,你不用擔心,成親之後我自會加倍努力,探究出治癒的辦法!」 李皓賢緩緩撫摸著柳飄飄那只掩嘴的玉手,喜悅道:「這麼說,你是答應做我的妻子了!」 柳飄飄嬌笑著點頭。李皓賢望著她的秀美的臉蛋,感動得熱淚直流。柳飄飄陶醉其中,洋溢出幸福的神色,然而李皓賢卻心裡明白,他之所以流淚,不是為了柳飄飄,剛才的這番情景,又讓他想起了新婚之夜與秦卓寒生離死別,這眼淚是他為秦卓寒,也為自己流的,因為此時他為了保全自己,在對另一個女人說著謊言,雖然騙這個女人並不會使他的良心感到不安。 ………… 在眾人的『努力』之下,李皓賢與柳飄飄的這麼親事算是成了,李玉凌夫婦自然喜上眉梢,商量著讓他們三兄妹在同一日成親。柳飄飄在未來的公公婆婆面前羞答答的,張芸沁詢問她對辦喜事有什麼要求,她只答一切隨二老作主。 眾人都是喜洋洋,就只有沒移蘭馨悶悶不樂,李皓賢顯然沒有忘懷這個路上拾來的俏妹妹,專門抽了個時間去看望她,陪她四處走走。 沒移蘭馨問:「賢哥哥,聽說你要與柳姐姐成親了,是吧?」 李皓賢微笑著答道:「對啊,你覺得不好麼?」 沒移蘭馨強裝歡笑道:「當然好,柳姐姐她那麼有本事,賢哥哥娶到她自然是有福氣!對了,賢哥哥,等你和柳姐姐成了親,我就要回西夏了!」 「這麼快就要走了!我還真有些不捨得你呢?這樣吧,到時我親自送你回西夏!」李皓賢依依不捨。 「不用了,賢哥哥你身體還沒恢復,怎能走遠路,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 李皓賢突然詭秘道:「我說能成就能成,等我成親之後,我的病說不定就能好了!」 沒移蘭馨不解道:「這是為什麼啊?」 「你想啊,等我與柳姐姐拜了堂,她能不用心用力治癒我嗎?」 沒移蘭馨點頭道:「說得也是!」 「啃、啃!」兩人正在談話,李希茹冷不防又從後面悄悄靠近,猛然咳嗽兩聲以示警示。 李皓賢回身道:「希茹,你過來就過來,這麼猛然嚇人一跳是什麼意思?」 李希茹黑著臉道:「別說有人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怕我看見!」 李皓賢責備道:「你胡說些什麼呢!」 李希茹向來對沒移蘭馨看不順眼,矛頭直指她道:「看來我們家還真是好地方,讓人住得都不願走了!」 李皓賢瞪她一眼,示意她別亂說話。李希茹仍不理會,問沒移蘭馨道:「蘭馨姑娘,你這呆在我家也有一段日子了,也是時候回家去看看了吧!你準備什麼時候走啊?」 「希茹,你怎能這樣說話?」李皓賢責怪道。 「我該怎麼說就怎麼說?蘭馨姑娘,你快回答我呀!」 沒移蘭馨細聲答道:「我等看完賢哥哥與柳姐姐成婚便走!」 李希茹走到旁邊的一棵大樹前,摸著樹皮,指桑罵槐道:「這皮可真夠厚的,你說她是怎麼長的呢?」 李希茹顯然找錯了方式,沒移蘭馨對這樣婉轉的罵人手段不甚瞭解,根本就不明白李希茹所說的是自己,還上前微笑道:「樹皮都是這樣的!若是它的皮不厚,恐怕就活不長了!」 李希茹沒想到她『厚臉皮』到這種程度,瞪著她冷笑道:「你還真是恬不知恥啊!我算是領教了!」說罷負氣而去。 沒移蘭馨見李希茹如此生氣,大為不解,問李皓賢道:「賢哥哥,我說錯什麼話了麼?」 李皓賢笑道:「沒有,我這妹妹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你不必理會她!」 ………… 李玉凌夫婦商定好了讓李家三兄妹同一日在山莊舉行婚禮,並著手廣發請貼,邀眾人出席。江湖上的人,即使不給李家面子,也要給賀家顏面,因為這次是兩家聯姻,故而連龍嘯天也欣然應允出席。 眾賓客還未至,李家就先迎來一位貴人。原來景陽郡主又不知從哪裡得到李皓賢要成親的消息,竟親自上門一問究竟。 李家眾人雖然不大願意招待這位貴客,但是也不敢失了禮數,好生伺候著。景陽郡主的意思也很明確,就是來找李皓賢談話的,對於其他人,她也不願多加理會,坐在大廳內一言不發,只是品茶。 李皓賢得知郡主來訪,匆匆趕到大廳,正欲行禮,景陽郡主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這次來,是有事找你商量的,能借一步說話麼?」 李皓賢如今已經這個樣子,那還能辦什麼事情,景陽郡主分明是想找他好好聊聊,但是礙於顏面,故意找些借口。李皓賢心裡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言道:「既然如此,郡主請與我來吧!」 李皓賢將景陽郡主帶至山莊後院,四周略微張望,確定無人,便言道:「郡主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我聽說李公子你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前妻才去世沒多久,就又要納新人了,真是可喜可賀啊!只是我覺得奇怪,不久之前你才在當今聖上面前誇下海口,要三個月內找回藍紫光鐲,可如今你卻忙著迎娶新娘子,將君王交付的差事忘得一乾二淨,我倒很想看看,三個月過後你怎麼交差,你就真的不怕頭上那顆腦袋掉了麼?我聽說范仲淹現在正在到處尋找你的下落,假如他知道你要成親了,你說他會是什麼反應?」 李皓賢苦笑道:「郡主,不是我不想完成聖上交付的差事,只是如今我武功盡失,又頑疾纏身,能苟延殘喘就不錯了,那還有這份心去尋回藍紫光鐲!」 景陽郡主聽罷,那美艷的臉上露出關懷的神色,言道:「你的事我也聽紅芍說了一些,不過也只是知道個大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完完整整對我說說吧!」 李皓賢於是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地對景陽郡主說了一遍,景陽郡主聽後,思索了一陣,言道:「這麼說,你現在依然不能將毒清楚乾淨,只能靠那姓柳的替你下針不可?」 「沒錯,就是這樣!」 景陽郡主略帶妒意道:「你就為了這個就要娶她為妻?」 李皓賢慚愧地低頭道:「我這也是沒辦法,誰叫只有她能治我的病呢?」 景陽郡主聽到他這番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著他道:「你就為了能苟延殘喘,就要娶一個你不愛的人為妻麼?我沒聽錯吧!你就是這樣的人麼,你那些志氣都跑哪去了?」 李皓賢不敢正視景陽郡主斥責的目光,低聲道:「我這不也是沒辦法麼?郡主你不知道我發病之後有多麼的痛苦,如果你能感受得到,那你就會覺得什麼志氣根本是不可依靠的東西!況且,那柳姑娘也長得不賴,雖然比不上郡主你這般美貌,但是總也過得去,要說我一點也不喜歡她,也談不上!」 聽到這番話,景陽郡主真是又失望又怨恨,氣得嬌俏的臉都變成紅色,過了一會才道:「好,我總算是看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了!也罷,天下的名醫又不只是她一人,你何必非要娶她不可,我可以派人替你四處探訪名醫,將你的病治癒,無需你這樣委曲求全,你覺得如何?」 李皓賢失落地問:「那要是你尋訪的名醫也無法治好我呢?」 「以我的富貴,就算養你一輩子也不是什麼難事,你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郡主說的只是安慰我的話吧,我武功盡失,你養我又有何用?你會白白花錢養我這不中用的人嗎?」 景陽郡主氣道:「在你心裡,我們結交只是互相的利用而已麼?你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本事了吧!再說,我敬重的是你的才幹,不是你那身武功,如今你武功雖然失去了,但是我對你卻如從前一樣看重!沒了武功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你不能沒了志氣!」 「郡主你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當然,你覺得我在說假話麼?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你到底考慮得怎樣?」 李皓賢還是搖頭道:「不了,我幹嘛放著眼前的大夫不用,而捨近求遠呢?現在我每天都必須柳姑娘扎針才能止住疼痛,我要是聽了你的話,將柳姑娘氣走了,那我這病發作起來該如何是好?郡主的名醫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請到,恐怕屆時我已經支持不住了!」 「你……好,既然我的真心當狗肺,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就算你那妻子為你治好了病又能如何?你以為你就能保住性命麼,到時你交不出藍紫光鐲,皇上依然會將你斬首示眾!」 「郡主,事到如今我就與你說句真心話吧,我也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所以才要娶柳姑娘為妻!你想啊,我活了這輩子,連個媳婦也沒討上,卓寒雖說名義上是我妻子,可是我們也沒洞房她就死了,眼看我命不久亦,這心裡總有些不甘,所以我想好歹在死前娶個媳婦,好好的過幾天日子!」 景陽郡主聽完這番話,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話出自李皓賢之口,驚異而又痛心道:「這就是你的真心話麼?我沒聽錯吧,這話竟然由你李皓賢說出來!」 李皓賢點頭道:「沒錯,這就是我的真心話!」 景陽郡主不斷地搖頭道:「想不到你現在竟淪落至此,真是讓我長了不少見識!你愛怎樣便怎樣吧!我不想見到你這副嘴臉了!」說罷,又氣憤又傷心地奪門而出。 李皓賢望著她的背影,臉上並無傷感的神色,反倒暗自笑了起來。他的確值得高興,因為剛才所聽到的正是他想聽到的話語。 ………… 夜裡,洛陽城悅來客棧內,景陽郡主正坐在燈下靜靜思索,黃芸和橙菊在一旁小心伺候著,橙菊見主人如此愁眉不展,心中不忍,按耐不住上前勸道:「郡主,那李皓賢不識好歹,你又何必為這人生氣!」 景陽郡主漠然搖頭道:「事情恐怕不是這麼簡單!我覺得他今天說話有點怪,不像是他的真話!就算他要娶那姓柳的,也不會選這個時候,最起碼,他也要想法子向皇上交了差再說!難道他真的不怕皇上會治他死罪,連累新婚妻子麼?這裡面一定有文章,只是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呢?」 橙菊並不知曉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的談話內容,向再勸上幾句也不知如何開口。正欲言又止之時,黃芸突然臉色一變,喝道:「誰在外面?」 話剛說完,幾枚暗器穿過紙窗直射進來,橙菊大吃一驚,慌忙擋在景陽郡主身前,叫道:「郡主小心……」 深夜時分,李家眾人皆已睡去,突然大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下人福伯起身,打開門,見是幾位年輕的姑娘,其中一人像是得了重病,要讓人攙扶著。福伯問道:「姑娘,你們找誰?」 一女子道:「快告訴李皓賢,說景陽郡主有急事找他!」 福伯忙將幾人帶到大廳,然後趕去李皓賢的房間喚他起身。李皓賢隨福伯急匆匆而至,見景陽郡主和六花使在大廳內焦急的等待,連忙上前問道:「郡主,到底發生了何事?」 景陽郡主急切道:「橙菊中了劇毒,你趕快請柳姑娘來替她醫治!」 李皓賢連忙望向橙菊,見她臉頰發黑,昏迷不醒,看來很是嚴重。 「這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何事?」李皓賢問。 「今晚我被刺客襲擊,幸好橙菊為我擋住了他發的暗器,才保得我沒事,但是橙菊卻變成了這樣!」 「她中的是什麼暗器?」 景陽郡主取出用布包裹的暗器讓李皓賢看,布包著的是幾枚鋼針,李皓賢見此,驚異萬分道:「這與我所中的暗器一模一樣,難道是同一個人所為?」 「所以我才將人帶來想請柳姑娘替她看看!」 「郡主莫急,我馬上就去叫飄飄過來!」 中卷--劍情傷 第十七章 醜陋的婚禮 第五節 景陽郡主等人等待了一陣,柳飄飄一臉睡意的緩緩而來。眾人將橙菊抬到客房內,柳飄飄查看了她的傷口,然後從懷中取出一瓶藥丸,倒出兩粒替給景陽郡主道:「讓她服下去吧!」 景陽郡主立即親自喂橙菊服下,李皓賢見柳飄飄已經看過了傷口,無需在非禮勿視了,進到房中問道:「飄飄,她情況怎樣?」 「不用擔心,沒有什麼大礙!明日再服幾粒藥丸就可治癒了?」 「這可又是你師姐所為?」 「看樣子像,看來師姐她已找到洛陽來了!」 「那橙菊姑娘會不會像我這樣有後遺症?」 柳飄飄搖頭道:「應該不會,她搶救及時,所以中毒不深,不像你那樣嚴重!」 李皓賢鬆口氣道:「那就好,那種滋味可不好受!」 景陽郡主對柳飄飄並無好感,但是如今她救了自己的好姐妹,也不得不開口致謝:「柳姑娘,實在太感謝你了!」 柳飄飄微笑道:「郡主莫要如此,這是飄飄應該做的!」 李皓賢關懷道:「飄飄,你也累了,既然橙菊姑娘已經脫離了危險,那你先回房休息吧!」 柳飄飄羞澀地點了點頭,對景陽郡主等囑咐道:「那我先回房去了,若是橙菊姑娘有什麼其他情況出現,那你們再來叫我吧!」 景陽郡主點頭道:「知道了!有勞柳姑娘了!」 李皓賢請示父母,替橙菊開了間客房讓她休息,景陽郡主留下藍葵和紫娟照料橙菊,然後告辭而去。 次日,景陽郡主登門探望橙菊,橙菊服藥之後,已經控制住了情況,柳飄飄看過之後,認為她只要再服兩天藥就沒事了。景陽郡主不願見到李皓賢和柳飄飄那親密樣,見橙菊沒有危險,坐了會就離開了。 深夜時分,城中悅來客棧內,一黑衣人悄悄靠近景陽郡主的房間,突然四周燃起火光,黃芸、綠芙、青蓮、藍葵一下子圍了上來,綠芙大聲喝道:「你這該死的毛賊,還想來對郡主不利,你今天來得正好,我正要替橙菊報仇雪恨!」 哪料那黑衣人脫下蒙面的黑巾,對四人道:「是我,我有急事找你們家郡主!」 ………… 又過幾日,到了李家三兄妹大婚的日子,凌芸山莊內懸燈結綵,裝點得花團錦簇。龍嘯天等武林名宿全都登門道賀,那真是賓客雲集,盛況空前,賀禮也如潮水般湧到。只是令人稍感意外的是連景陽郡主竟然也到場觀禮。見到如此好光景,李玉凌和親家賀允之自然都笑逐顏開,忙著招呼各位賓客就座。禮樂聲響徹全場,來往的人越來越多,喜氣洋溢全場。 媒婆和附近村裡請來的婦人則在屋裡忙著替三位新娘打扮,賀鼎儀也置身其中,親自為自己的准嫂嫂梳妝,替她戴上玉簪、耳環、鳳冠,披上霞帔,光彩照人。 賓客漸漸到齊,良辰也已臨近,三位新郎站在禮堂前,等待著新娘子的到來。見許久還未出來,張芸沁親自進去掀簾敦促。片時,三位新娘由媒人擁扶而出,環珮璆然,麝蘭散馥。二老坐定,三位新人正欲拜堂行禮,突然一人大聲喊道:「慢著!」 眾賓客齊齊望去,發話的乃是一少年。賀鼎儀見到此人,厭惡道:「蕭旭鳴,你來這幹什麼?今天可是我賀李兩家聯姻的好日子,我可警告你別在這搗亂,否則我等對你不客氣!」 蕭旭鳴毫不理會,喝道:「李皓賢,你既然認卓寒為你的結髮妻子,為什麼現在又要娶別人?難道這就是你對卓寒的愛麼?那麼就讓天下人看個仔細,你是多麼的虛偽!」 李皓賢聽完,整個臉沉了下來,不過並無言語。賀鼎儀見蕭旭鳴存心搗亂,雖然他的矛頭針對的是李皓賢,但是今天成親的包括她的兄長,怎能讓蕭旭鳴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心中不禁怒火中燒,本想動手,然而今天是喜慶日子,礙於賀李兩家的顏面,不便出手,只好出言駁斥道:「卓寒己過世,如今李師侄續絃又有何不可,況且這是李師侄自己的事情,與你這外人何干!今天你若是來觀禮,就請閉上你的嘴,安安靜靜地坐到一邊去,若是想來搗亂,那你先打量一下你自己有多少斤兩,少在這自取其辱!」 蕭旭鳴冷笑道:「說得倒好聽,就算他李皓賢要續絃,起碼也要守喪三年,如今才過數月,就忘記亡妻,這算什麼?今天他李皓賢要娶妻也可以,只要他當著天下人面前與秦卓寒斷絕夫妻名分,那我就不再多說什麼!」 賀鼎儀怒道:「蕭旭鳴,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我們是礙於這是喜慶日子,才不與你計較,如果還你冥頑不靈,我定要讓你爬著出去!」 席中的賓客有不少人與李賀兩家要好,如今見此情況,早已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地盯著蕭旭鳴,準備動手。 龍俏欣見這喜慶的婚禮被蕭旭鳴弄得氣氛如此緊張,心中不忍,發言道:「蕭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姐姐有情有意,不過我請你不要在今天這樣的日子為難我姐夫!姐姐生前就深愛著姐夫,如今姐姐已經過世,留下姐夫孤單一人,即使姐姐在天有靈,也會於心不忍。今天若是姐姐能看到姐夫又找到新的伴侶,不但不會生氣,反而會在九泉下含笑祝福他們!蕭大哥,若是你真的愛姐姐,就就應該遵從她的意願,不要阻撓今天的婚禮!你還是走吧!不要再打擾這幾對新人了!」 蕭旭鳴聽罷,被這番言語深深刺痛,黯然神傷,無言以對,默默地轉身離去。眾人本想教訓他一下再行放人,哪知李玉凌止住道:「且慢,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與這些小人一般見識,讓他滾便是了!諸位不必動手傷了喜氣!」眾人這才作罷。 婚禮被蕭旭鳴這麼一攪和,整個場冷了下來。好在那些媒婆見過大場面,臉上馬上又露出燦爛的笑臉,對眾人喊道:「各位各位,莫要理會這些閒雜人等,及時馬上就到了,大家快坐下看新郎新娘拜天地羅!」 媒婆賣力的吆喝,令在座眾人暫時忘卻了剛才的不快,氣氛又漸漸熱烈起來,張芸沁將福伯叫到近前,細聲吩咐了幾句,福伯馬上跑到門外燃起爆竹,禮樂隊見此又賣力地演奏起來,全場又洋溢著喜氣,媒婆趁機讓三對新人就位,然後大聲喊道:「吉時已到!新郎新娘交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禮畢之後,媒婆們正欲拉著三對新人為客人敬酒,柳飄飄突然從懷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對著李皓賢就是一刀刺去,接著她又扯下紅蓋頭,望了望景陽郡主的方位,猛然從袖中發出三枚鋼針,這一切在場眾人皆始料不及,景陽郡主來不及躲避,身旁的花使們又未反應過來,沒人替她再擋上一擋,三枚鋼針急速刺入景陽郡主的身軀。一連串的變故在場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等反應過來時,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已經雙雙倒地。李玉凌夫婦連忙上前查看李皓賢的傷勢,六花使也圍著景陽郡主不斷呼喚。 李希茹和韓倩兒被蓋頭蒙著,不知道到底發生何事,但覺整個廳內又像死一般寂靜,然後是一片嘈雜之聲,料想又有事情發生。剛才蕭旭鳴來搗亂,李希茹就本想揭開蓋頭一看究竟,但是怕如此不吉利,所以強忍著,如今她實在按耐不住,自行揭開蓋頭一望,見二哥倒在地上,鮮血直流,嚇得花容失色,連忙俯身叫道:「哥,哥,你怎麼了!」 柳飄飄則站在一邊大笑起來,面目猙獰無比,讓人看了覺得心寒。柳飄飄並沒有一刀就要了李皓賢的命,他還能大口喘氣。李皓賢臉色慘白,滿心疑惑,提氣問道:「飄飄,你幹嘛要這樣對我?你這是想幹什麼?」 柳飄飄陰沉地笑道:「想幹什麼,想殺了你啊!從第一次我在鄭州城郊伏擊你的時候起,我就一直想殺了你!」 李皓賢驚愕道:「你……你就是那個女殺手!」 柳飄飄又是一陣狂笑,言道:「沒錯,你終於明白了,看來你還不蠢,一點就通!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我告訴你,我不姓柳,也不叫飄飄,這只不過是我的化名而已,我其實姓阮,叫阮芷菁,你還記不記得數月之前,你和丹鳳橫掃商丘鹽幫,將幫主阮震山和數十幫眾殺死!」 李皓賢詫異道:「你就是阮震山的女兒?」 阮芷菁憤恨地說:「沒錯,李皓賢,你和景陽郡主殺死我爹,父仇不共戴天,今天我就是來送你上路的!」 李皓賢不解地問:「報應,這真是報應!怪不得你要如此對我和郡主!可是我不明白,上次你襲擊了我之後,我已經命不久亦,可是你為何又要將我救活呢?」 「你以為我願意救你,都是那該死的謝大夫,竟然帶你們來我的藏身之所,我當時中了這死丫頭的箭,傷勢不輕,偏偏你們找上門來,還大叫大嚷讓我替你驅毒,我本想拒絕,但是那位姑娘執劍相要挾,我怕糾纏下去會被你們認出,所以不得已才救了你的性命!」阮芷菁邊說邊指了指沒移蘭馨和綠芙。 「既然如此,那她們離去之後,你隨時都可以置我於死地,為什麼你不動手?」 「因為我突然覺得,就這樣讓你死去,實在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的折磨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於是我就用銀針封住你的穴道,讓你武功盡失,不過這當然還不足夠,所以我又暗中下針,讓你隔一段時間就如同千針刺體,萬蟻撕咬般的難受,令你飽受百般摧殘,如此方能洩我心頭之恨!」 阮芷菁越說越得意,眾人卻越聽越覺得寒心,這阮芷菁報復手段之殘忍,實在匪夷所思。只聽阮芷菁又接著道:「後來,你在心灰意冷之餘,又對我起了色心,所以我就將計就計,假意應承了與你成親,目的就是等到今日,在天下人面前,讓你臉面喪盡,含辱而終,怎樣,我為你預備的死法你還滿意吧!哈、哈、哈!」說完又是一陣猙獰的狂笑,聽得人毛骨悚然。 但是阮芷菁很快便止住了笑聲,因為李皓賢突然也冷笑著站在她面前,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阮芷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愕道:「你……你怎麼……」 「你也不必這麼大驚小怪的,這沒事的又不止我一個,你看看後邊吧!」 阮芷菁慌忙扭頭一看,景陽郡主正冷冷地站在她的身後,這下阮芷菁整個愣住,不敢相信道:「你們……你們竟然……」 景陽郡主冷笑道:「阮姑娘,你也太小看李皓賢了,他這人雖然好色,不過倒是精明得很,要想算計他,只怕沒那麼容易!」 「看來我真的是看小你們了!」事到如今,阮芷菁也不得不承認低估了對手,不過她還是不太福氣,掉頭問李皓賢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去草屋找你求醫開始,你伏擊我的那晚,為了吸引我的注意,特意點了濃濃的香料,且香味異常奇特,正因為如此,那些香味自然而然的附著在你的身上,雖然你後來將那套衣服換了,但是由於你受了箭傷,傷口不能濕水,故而你沒有辦法將附著在皮膚上的味道洗去,當我在草屋見到你時,發現你身上有股似曾相識的氣味,仔細想了想,才發現這股氣味與那天晚上所聞到的香味一樣,從那時開始我就開始懷疑你了,這是疑點一。其次,見面之後,你連看也不看我幾眼,就拿了顆藥丸給我吃,就算我的毒是你同門所下,你也總該先確定一下我所中何毒,而你卻一眼便知曉解毒之法,唯一的可能便是這毒乃你親自所下,這是疑點二。後來我又注意到你有意對蘭馨不停的使喚,讓她搬搬抬抬大件的東西,如那口水缸,其實,這並不是你為人刻薄,而是因為你背上有傷,根本無法搬動那些大件的東西,不得不借助蘭馨的手,這是疑點三。單憑這三個疑點,你就很值得懷疑了,那天我故意闖入你的房間,想探視一下你房中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那箱子裡裝的就是那晚你穿的衣服,還有你用來包紮傷口的繃帶。不過很可惜,你早有防範,將箱子鎖得死死的,讓我無法一窺究竟。從那次之後,你覺察出我對你有所懷疑,因而又編造出一個子虛烏有的師姐出來,並假意被她打傷背部,這樣就順理成章的將你背部的箭傷掩飾起來。說起你這位師姐,也是疑點之一,我發現每次你師姐出現的時候,都是你事先報警,而那時我和蘭馨都未曾見到人,接著我們逃亡的時候,你總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與我們分開,原因很簡單,你和你那所謂的『師姐』是不可能同時出現的。憑以上種種,我已基本猜到你就是那女殺手,可是我一直都不明白,若是你要殺了我,何必大廢周章,且我找不到確鑿的證據,無法揭露你的真面目,再則我武功盡失,處於危險之中,只得裝作不知。至於我那武功,我就一直納悶中毒為什麼會武功盡失,於是暗自翻閱玄相秘笈尋找解救的辦法,結果發現自己像是被人封住了穴道,所以偷偷運氣將穴道解開,玄相秘笈裡記載了關於穴門移位的法門,我為了防止你再次將我穴道封住,在你每次施針之前暗自偏移了穴位,結果意外發現連原來那種疼痛的病症也消失了,由此你的真面目已經讓我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也知道等到今天你必然會露出狐狸尾巴,最終真相大白,果不其然,但是我本預測你要等到洞房時再下手,這樣你容易逃離這裡,哪知你竟然如此心急,這麼快就出手了,說來還真有些掃興!」李皓賢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最後微微一笑。 阮芷菁氣得臉色鐵青,冷冷道:「說完了嗎?就算給你發現了又怎樣,我上次可以要你的命,這次一樣可以!」說罷猛然出手,發出數枚鋼針刺向李皓賢。 中卷--劍情傷 第十七章 醜陋的婚禮 第六節 說時遲,那時快,李皓賢將衣袖一擺,將鋼針擋住。阮芷菁覺察到李皓賢和景陽郡主似乎都身著寶甲一類的護身服,令她的鋼針無用武之地。李皓賢擋住鋼針,立即右手一震,也朝阮芷菁放出數枚暗器,這些暗器比她的鋼針大得多,附著的力道也猛得多,阮芷菁大驚,慌忙躲避,李皓賢左右手連番揮動,一口氣發射了十數枚,阮芷菁躲得了一兩回,卻始終難逃被擊中的命運,她只覺胸腹幾處猛然劇痛,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趴在地上。朝自己身上一看,竟是幾枚銅錢沒入血肉之中。這回阮芷菁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有事沒事就在屋內扔銅錢,原來是為了對付自己。 李皓賢得手之後,揚起手中的銅錢,得意道:「正所為吃一塹長一智,這個月來為了尋求克制你的辦法,我可沒少下功夫!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藍紫光鐲被劫也是你的所為了,說,你到底在替誰辦事?」 阮芷菁抬起頭來,冷笑道:「呵呵,這次我雖然失手,可是你要擒住我恐怕沒這麼容易!」說罷右手一揮,又發出幾枚鋼針,不過這次她的目標不是李皓賢,也不是景陽郡主,而是龍俏欣。龍俏欣即沒有護身寶甲,武功又不高強,如何抵擋得住,當下數枚鋼針紮在身上,毒液迅速蔓延開來,全身一軟,倒在地上。李皓賢大驚,連忙上去攙扶。阮芷菁得意道:「李皓賢,今天我雖殺不了你,不過殺了你心頭所愛也一樣過癮,我們後會有期吧!」說罷趁眾人的注意力放在龍俏欣身上時,施展輕功躍上屋頂,奔逃而去。景陽郡主對黃芸、綠芙、青蓮三人道:「此人可惡之極,不能讓她給跑了,你們去把她給我抓來!不過要小心她的毒針!」三人領命,齊齊追了上去。 龍俏欣中毒倒下,龍嘯天和李皓賢緊張萬分,這時李希茹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憤慨,對這李皓賢咆哮道:「哥,你實在太過分了,你明知道柳……那姓阮的不是好人,為何不一早揭穿她的身份,非要等到這種日子來與她攤派。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是我和大哥成親的日子!本來婚禮應該是莊重典雅的,可是你看看你和那個姓阮的,你們兩個簡直把成親當成是登台唱戲,昨天你們還扮成一對恩愛情侶,今天就殺個你死我活,你看看你們這對新郎新娘,真叫人噁心,互相爾虞我詐,暗自算計,嘴臉是多麼的醜陋,多麼的猙獰,今天與你們一起『成親』,真是丟人現眼!你們倆可以不把成親當回事,可是我和大哥那可是真的談婚論嫁,如今這婚禮被你們弄成這樣,叫我們以後怎麼出去見人?」說罷將頭頂的鳳冠一摘,狠狠地甩在地上,怒道:「這親我不成了!」逕直跑回房去。 在一旁的韓倩兒見李希茹如此,也有樣學樣,將鳳冠甩在地上,怒道:「我也不成親了!」說完也跑回自己的房間。 眼看著就要成為自己的老婆了,哪知現在兩位新娘突然說不成親了,急得兩位新郎六神無主。「茹妹!」「倩兒!」兩人各自喊著自己愛侶的名字,追了過去。這婚禮弄成這般天地,那些媒婆再身經百戰也沒了法子,愣在那不知所措。 賓客們倒是沒多少抱怨,今天來本來就是看熱鬧來的,婚禮照常舉行是看,弄成這般模樣也是看,全當是看戲一般,只是見主人家臉色不好看,都默不作聲了。李皓賢看看父母,父親一臉怒氣,臉色鐵青,看的出是氣憤異常,只是礙於眾目睽睽,不好發作。李皓賢本想去跟妹妹解釋一下,但是她正在氣頭上,再說也有賀頂鋒追了上去,當下最重要的是龍俏欣的安危。李皓賢慌忙從衣襟中取出一粒藥丸對焦急萬分的龍嘯天道:「幸好我事先從阮芷菁那偷了兩顆解藥,只是不知藥量夠不夠,先不管那麼多,餵她吃下吧!」 龍嘯天慌忙接過藥丸,喂龍俏欣服下,李玉凌連忙讓龍嘯天將人抱入裡屋,賓客們見喜宴變成這等模樣,不好在逗留在此,紛紛向李玉凌告辭離去,李玉凌強忍著怒氣,將賓客們一一送走。 裡屋之內,龍俏欣服下了解藥,還未有這麼快起效,依然沒有知覺。李皓賢擔心萬分,守在床邊。李玉凌送走了賓客,怒氣沖沖地來到房中,一把抓住李皓賢,將整個人提起,然後朝著臉上就是一把,打得李皓賢嘴角溢出鮮血。李玉凌喝道:「逆子,今天我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還在這幹什麼,還不快滾出去!滾出這個家,以後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李皓賢心中不服,駁斥道:「我有什麼錯!那個阮芷菁前方百計要置我於死地,如果我不小心謹慎,不到萬不得已才出手,那麼今天倒下的人還不止俏欣一個!我不明白,當我頑疾纏身之時,爹你還能對我噓寒問暖,關愛有加,如今我沒事了,你應該替我感到高興才是,可你如今卻要趕我走,難道在你心裡我奄奄一息了比現在這樣還要好?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應該被阮芷菁刺死更好?」 李皓賢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但是李玉凌現在怒不可遏,哪聽得進去,又舉起手朝他一巴掌,喝道:「住口,你給我滾!」 這回李皓賢不再乖乖挨打,出手架住他的手掌,喊道:「走就走!反正你不是就想我死嗎?」說罷負氣而去。沒移蘭馨向來緊隨李皓賢左右,如今他要離開,她連行李也未及收拾,就跟著李皓賢離去。 ………… 兩父子爭吵,景陽郡主在一旁也看在眼裡,李皓賢負氣離開山莊之後,景陽郡主也跟隨其後。出了山莊,無處可去,李皓賢索性坐在一水塘邊,拾起幾塊石子朝潭中扔去。沒移蘭馨坐在他身旁安慰道:「賢哥哥,別難過了,你也不想弄成這樣的!只是沒有想到那柳……那阮姐姐會是這樣的人!」 李皓賢搖頭道:「不,我沒怪過她!她爹死於我手,如今她要找我報仇雪恨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誰叫我以前做了壞事呢,到現在我不得不相信有報應這回事了!」 「賢哥哥你又怎會是殺阮姐姐爹爹的兇手呢,這其中恐怕有什麼隱情吧?」沒移蘭馨不相信李皓賢是這樣的人。 李皓賢微笑著望望沒移蘭馨,言道:「有什麼隱情的,她爹確確實實是我殺的,就算我沒有親手殺,那場紛爭也是我挑起的!怎麼樣,沒想到哥哥我是這種人吧,到現在你還相信我是好人麼?」 沒移蘭馨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純真道:「在我眼裡,賢哥哥還是好人一個!」 李皓賢會心一笑,對沒移蘭馨柔聲道:「蘭馨,這陣子我最感謝的人應該是你!若是我病發之時,沒有你在旁鼓勵,我可能沒有意志再生存下去了!我現在這條命,是你數次替我撿回來的!」 沒移蘭馨見李皓賢如此深情地望著自己,臉頰泛紅,低下頭來默默不語。兩人正陶醉其中之時,突然後面傳來幾聲咳嗽聲,李皓賢回頭望去,見景陽郡主以來到面前。遂打招呼道:「郡主!」 景陽郡主似笑非笑道:「每次成親你都弄成這番模樣,恐怕日後你李公子要再成親,也沒人會相信了!」 李皓賢苦笑道:「都弄到這番田地,郡主就莫要再取笑我了!」 景陽郡主笑著瞪他一眼,言道:「怎樣,現在無家可歸了吧,這次我作東,請你一頓飯吧!」 「多謝郡主好意,那我可否將蘭馨一起帶去!」 景陽郡主蔑了沒移蘭馨一眼,點頭道:「一起來吧!也就是多雙筷子!」 就這樣,景陽郡主在洛陽的明月樓舍下酒宴招待李皓賢。這明月樓臨洛河而建,一邊用餐一邊欣賞河邊美景,令人心情舒暢,食慾大增。到了夜晚,明月當空,樓上捨有觀景台,客人可以在上面擺上酒宴,邀請知心好友對月暢飲,把酒吟詩。 待菜上齊之後,李皓賢毫不客氣,大口大口吃了起來,沒移蘭馨則對著這滿桌子的菜歎為觀止,不停地問李皓賢這些菜的名堂。也難怪沒移蘭馨如此驚奇,遊牧民族平常喝的是馬奶,吃的是羊肉、馬肉,那像漢菜有素有葷,而且吃起來講究,要色香味具全,有些菜還雕成花鳥圖案,讓沒移蘭馨感到新奇無比。 景陽郡主卻對沒移蘭馨這一驚一詐十分反感,不悅道:「你吃就吃,嚷嚷什麼呢?」 沒移蘭馨被景陽郡主這樣一喝,才覺察自己有些失禮,不再作聲了。李皓賢笑道:「郡主,蘭馨她沒見過什麼世面,別跟她計較!」 「你倒是胃口很好啊!我有些不明白,如今龍俏欣中了毒,你給她吃的那些藥藥量又不夠,難道你不替她擔心麼?」 李皓賢無奈地笑道:「我是擔心啊!可是我再擔心也沒辦法,我不吃飯,她也不見得就能解毒!那我幹嘛乾著急呢!就像我被阮芷菁耍弄的那段日子,疼痛發作時,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算我賣力叫嚷,身上的痛楚也不會少幾分,所以說,急也沒用!」 景陽郡主怒道:「那個阮芷菁也實在可惡!竟然連本郡主也想殺,若是她將來落到我手裡,我一定要弄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 用完晚宴之後,景陽郡主獨邀李皓賢上觀景台賞月。玉盤似的月亮已悄悄地爬上了樹梢,在銀色的月光映襯下,景陽郡主美如清晨帶露的荷花,看得李皓賢迷醉其中。景陽郡主見李皓賢沉默不語,只是眼珠直直地望著自己,不由漲紅了臉,嫣然一笑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李皓賢猛然回過神來,驚惶失措地答道:「恩……還沒想好,那阮芷菁又沒擒住,想調查她到底受何人差遣也查不了了!」 景陽郡主詭異地笑道:「那又有何難?我在京城的這些日子也沒閒著,自從你上次與我提起此事,我就暗中探察了一番,結果發現此事乃是龐太師所為!」 「哦,此話當真?」 「當然,你認為我會拿話哄你麼?」 李皓賢發愁道:「知道是他也沒用啊,我們又找不到什麼證據!現在藍紫光鐲已經到了他的手裡,那老烏龜老奸巨猾,要麼將它毀壞,要麼將它藏起來,然後就縮在殼裡不露出頭來,讓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又能奈他何?」 景陽郡主樂道:「你這比喻倒是維妙維肖的,不過你放心,那藍紫光鐲可是稀世珍寶,任何人見到都捨不得毀壞,我料想那老烏龜定會暗自將其藏起來,然後就如同你說的,他縮在殼裡再也不露出頭來,不讓人抓住任何把柄,不過本郡主有辦法讓他老老實實的將藍紫光鐲交出,你信不信?」 李皓賢搖頭道:「要他交出藍紫光鐲,如同與虎謀皮,怎能成功?」 景陽郡主得意道:「這才顯得我的才智過人嘛!人家一直都說我是大宋第一才女,不過我想在你心中,定是不服,這下可好,連你都無法解決的難題,我替你迎刃而解,我倒要看看你還服不服?」 李皓賢見景陽郡主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禁好奇道:「哦,郡主有何妙計,且說來讓我聽聽!」 中卷--劍情傷 第十七章 醜陋的婚禮 第七節 李皓賢很想知道景陽郡主的計策,但是景陽郡主卻故作神秘,取出一個錦囊交到李皓賢手上道:「何必如此心急,我的計策就在裡面!不過你要想過目,必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哦,什麼條件,郡主請講!」 「我要你像從前那樣,繼續替我效命!」 「這……」李皓賢很是為難道:「我如今已經跟了范大人,只怕不便再改換門庭!郡主的這一要求,李某恐怕難以答應!」 「這有何難,我並沒有說讓你與范仲淹斷絕關係,相反我要你繼續留在他的身邊,不過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暗中為我辦事就行!我正好想安插人在范仲淹身邊,探聽他的情況,眼下有你代勞那就更好了!」 李皓賢暗想:「答應她肯定不成,但是拒絕她又惹她生氣,實在難辦!不如我姑且應承她,哄得她高興,這樣我尋找藍紫光鐲就多了個好幫手!至於以後如何做,決定仍然在我,屆時敷衍了事也就是了!」想好以後,李皓賢故作為難,來回走動,想了好一會才道:「好吧,我今後仍然聽郡主差遣便是!」 見他答應,景陽郡主大悅,笑道:「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日後可別反悔哦!」 李皓賢心中有鬼,尷尬地笑笑,答道:「不會,郡主放心好了!」 景陽郡主這才將錦囊交到他手上。李皓賢正欲拆開細看,景陽郡主制止道:「誒,何必如此心急,待你回去慢慢看不遲!來,先陪我飲上兩杯!」 李皓賢心想:「有計謀直接說出來就是了,何必搞得如此神秘,真當自己是諸葛孔明不成?」心中雖如此想,但是表面上還得迎合她的意思。兩人坐在月光下,相對而飲。兩杯下肚,景陽郡主有些醉意,又透露道:「此計雖好,可是必須我倆合演一齣好戲方成,不過你的演技應該沒問題,反正我就不信這次那龐老狐狸不中計!」說罷得意得笑了起來。 李皓賢還未看錦囊的內容,所以聽得雲裡霧裡。不過見景陽郡主如此自信,姑且安心下來,不再煩惱藍紫光鐲之事。 次日,景陽郡主派去追捕阮芷菁的黃芸、綠芙、青蓮回來覆命,報稱失去了阮芷菁的蹤跡,看來她事先已經準備好了逃跑路線。景陽郡主雖然覺得惋惜,但並未責怪三人。中午,景陽郡主再次邀請李皓賢與沒移蘭馨共進午餐,期間問道:「怎樣,我那錦囊看了麼?覺得如何?」 李皓賢笑答:「的確是好計!有了郡主這條妙計,我不必再憂愁藍紫光鐲的問題了!」 「那你打算何時行動?與我同演這齣戲?」 「只怕要過些日子方行!眼下俏欣中毒,生死未知,我難以安下心來應付其他事情!」 景陽郡主聽後板著臉道:「我就料到你會如此,不過我勸你小心些,別為了佳人,連做不好要掉腦袋的事也不理了,我可不想將來去京城的菜市口替你收屍!」 李皓賢嬉笑道:「郡主真願意替李某收屍,那我死上一遭又如何?」 景陽郡主瞅了他一眼,輕責道:「少在這耍貧嘴,你好自為之便是了!」 用過午飯,李皓賢從景陽郡主那拿了些解毒丹,回家探視龍俏欣的情況。龍俏欣雖然服下解藥,然而藥量不夠,餘毒仍然沉積體內,全身浮腫,行動艱難。 李玉凌對這不肖子又再回來很是不悅,責問道:「你又回來幹嘛?我不是叫你以後別再回這個家麼?」 李皓賢低頭答道:「爹,我知道這個家現在容不下我,你放心,我看看俏欣便走!」 李玉凌仍然在氣頭上,不想理他,獨自離房而去。李皓賢在房中呆了一會,與龍俏欣談了一陣話,瞭解她目前的情況。服過解毒丹之後,龍俏欣臉色有所好轉,但是仍然四肢乏力,胸悶噁心,讓李皓賢看著甚為心疼,然而龍俏欣卻沒有向他訴苦,還安慰他不必太擔心。 正在聊著,突然福伯急匆匆進來道:「二少爺,夫人喊你過去一下!」 李皓賢起身隨福伯來到大廳,問道:「娘,何事喚我?」 張芸沁將一個小布囊和一封信交給他道:「有人將這兩樣東西送來,說是給你的!」 李皓賢連忙拆開信查看,看望之後眉頭大皺。張芸沁問:「是誰寫的,寫些什麼?」 李皓賢答:「還不是那阮芷菁,她送了些解藥過來?」 「什麼,那怎麼可能,她哪會如此好心,賢兒,要提防有詐啊!」張芸沁擔心道。 「娘,不用擔心!那阮芷菁的目標是我,俏欣活著,她就可以以解藥為誘餌,設局對付我,要是俏欣死了,她阮芷菁要想害我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所以她自然而然要送些解藥來先延續俏欣的性命!」 「說來說去,她還是對你不安什麼好心!你要當心,別中了她的圈套才好!」 「娘你放心吧!我不會這麼容易讓她得逞的,我先那這些解藥去讓俏欣服下吧!」說罷正想去龍俏欣的房間,張芸沁喊道:「賢兒,先等等!」 「娘,還有事麼?」 「你別怪你爹,他一時在氣頭上,所以才會對你那樣!」 李皓賢微笑道:「不會,我在這件事上確實做得有些過分了,爹他氣我是應該的!無論怎樣,爹就是爹,我這做兒子的又怎會怨爹呢?」 「你能這樣想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如今娘看到你沒事,安心多了!但是今後你萬事仍然要小心!」 「多謝娘!我會的!」 ………… 李皓賢將阮芷菁派人送來的少量解藥讓龍俏欣服下,將毒暫時控制住。待龍俏欣服藥後安穩的睡下,李皓賢才放心的離開山莊。景陽郡主已經啟程回京而去,臨行前替李沒兩人交了數天的房租,並留下一封信,叮囑他一旦辦好龍俏欣的事,便速速上京來找她,一起合謀藍紫光鐲之事。 阮芷菁所配解藥的份量可謂算得精細,剛好只能在兩日內穩定龍俏欣的病情,且她那解藥的藥方十分獨特,一般大夫都難以得知此藥的成分。就算請得名醫,只怕短期內也無法破解藥方,也即是說,在一段時期內,龍俏欣的病情只能任由她擺佈。兩日後,阮芷菁又派一人送來解藥,並附上紙條,稱若想為龍俏欣解毒,三日之後到城西三十里處的竹林會面,只能一人赴約,不准先到。 李皓賢心知阮芷菁要設局殺自己,屆時竹林內一定機關重重,不過並不畏懼,做好了單刀赴會的準備。 沒移蘭馨也想隨李皓賢一起去,但是被他勸阻,稱那裡太危險,讓她留在客棧,不要到處亂跑。明日就要赴約了,當晚,李皓賢再來探望龍俏欣,服了阮芷菁的那些解藥,龍俏欣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其他情況皆正常。龍俏欣已得知李皓賢明日要去見阮芷菁,勸道:「李大哥,你明天還是不要去了!那阮芷菁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屆時她必想盡辦法來加害你,你此去定是凶險萬分!我這毒,還可以想別的辦法去解,沒必要為了我冒這樣的險!」 李皓賢微笑著安慰她道:「沒關係,我又不是傻子,哪有這麼容易讓她得逞!你現在這個樣子是我造成的,我當然要盡力治好你!況且你是你姐姐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無論為了我還是你姐姐,我都要保你無事!」 龍俏欣見李皓賢意志堅定,也不好多勸什麼,只是囑咐道:「那你明天要多加小心,如果遇到危險,務必先全身而退,至於取解藥,還是其次!」 兩人談了一陣,李皓賢離去,剛出山莊不遠,後面李希茹追上來道:「哥,等一下!」 自從上次婚禮弄成那副模樣,李希茹一直生哥哥的氣,不肯見他。如今見到妹妹,李皓賢自然欣喜不已,問:「希茹!有事麼?」 李希茹將手中握著的一把長劍叫給李皓賢道:「拿著吧!」 只見這把劍劍身寬廣,且整把劍呈烏黑色,一直如影隨形地跟在李皓賢身邊的沒移蘭馨見到此見,心中驚愕無比,但是並沒有說出來。李皓賢見到此劍,也吃驚道:「這不是爹的『黑日劍』麼,怎麼會在你手上?」 李希茹道:「你別多心!這是爹讓我交給你的!爹說了,明天你要去對付阮芷菁,那女賊的毒針很是厲害,屆時這把劍正好派上用場,因為這劍除了外形與中原的劍不同之外,還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就是帶有磁性,可以將鐵器吸住,用它來對付姓阮的鋼針正好!」 李皓賢問:「這麼說爹他肯原諒我了?」 「爹只說這樣做是為了救龍姐姐!雖然他嘴上沒這麼說,不過我想他心裡應該不會再怪你了,只不過他面子一時放不下而已!他給你這把劍,說明他心裡還是關心你的!」 「你說得對!希茹,哥其實一直都想對你說聲對不起!」 李希茹微微搖頭道:「不必了,哥,那天是我衝動了一些,事後想想,那阮芷菁千方百計的要置你於死地,哥你也是不得以而為之,其實你沒事,我們應該高興才是!」 李皓賢愧疚道:「你能這樣想,哥心裡安穩多了!你那天罵得對,成親乃是一輩子一次的大事,我這做哥哥的混帳,將妹妹的好日子攪成那樣,是哥對不起你!讓你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李希茹眼閃淚光,寬恕道:「別說了,誰叫你是我哥呢!過去的就別再提了!」 李皓賢問:「那你的婚事如何辦?」 「還有怎麼辦?如今堂也拜了,難道說不成親就真的不成親了啊!我與頂鋒哥的名分算是就此定了,爹娘與賀家商量過了,我過幾天就去賀家,屆時請上賀家的一些親戚,擺上幾桌酒席,就算是我正式過門了!」 李皓賢聽完,心中感到深深的內疚,無言以對。李希茹岔開話題道:「不說這些了,明天你千萬要小心!」 「知道了!」李皓賢點頭道。 「那我也不說這麼多了,餘下的我們日後再談!我回去了!」說罷在李皓賢的目送下離開。 待李希茹走後,沒移蘭馨在一旁道:「賢哥哥,你們兄妹的感情真好!」 李皓賢會心一笑,沒有回答。沒移蘭馨又道:「賢哥哥,可以給你那把劍讓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說罷李皓賢將劍遞給她。 沒移蘭馨結果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李皓賢見她對黑日劍如此好奇,並未生疑,只是道:「這把劍確實與眾不同!」 沒移蘭馨看了好一會,才將劍交還,並問道:「賢哥哥,這把劍是你爹的麼?」 「是啊!」 「真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沒……沒什麼!我們回去吧!」沒移蘭馨突然言辭閃爍。 李皓賢無心追究,兩人遂返回客棧。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八章 幽幽藍紫光 第一節 次日,李皓賢準備妥當,帶著黑日劍出發。春日的郊外一片祥和,遠山翠綠,鳥鳴鶯啼。行了數十里,李皓賢發覺有人跟蹤,故意躲在一小片樹林之中,不一會,一人騎著白馬趕了上來,李皓賢現身,攔住此人輕責道:「蘭馨,我不是叫你不要跟來麼?」 沒移蘭馨不好意思地低著頭道:「我放心不下賢哥哥,所以自己跟來了!」 李皓賢不好過多責備她,只是和顏道:「那裡危險,你跟著我,讓我還多一份擔心!聽話,還是回去吧!」 沒移蘭馨很是不願,但見李皓賢苦口婆心地相勸,無奈之下只得點頭道:「好吧!那我聽你的,回去便是!但是賢哥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說罷,沒移蘭馨掉轉馬頭,原路返回。 目送沒移蘭馨返回,李皓賢這才鬆一口氣,繼續前行。終於到達阮芷菁指定的地點。眼前是一大片竹林,林中煙霧瀰漫,但這煙霧不是霧氣所致,而是白色煙霧,似乎附近有人燒山擴耕,濃煙飄到竹林處。 竹林深深,白煙瀰漫,頑敵在前,此時李皓賢的心境錯綜複雜。倒吸一口氣後,李皓賢躍下馬,逕直走近竹林內。走了一小會,突然發覺後面有人,以為是阮芷菁,慌忙掉頭一看,來人竟是蕭旭鳴。 李皓賢頗為奇怪,問:「蕭旭鳴,你怎麼會來這個地方?哦,我明白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與阮芷菁串通一氣的?」 「什麼阮芷菁,我是我,她是她,我們互不相干!」 「那你為何來這?」 蕭旭鳴冷冷道:「很簡單,為了殺你!這幾天我一直都在監視著你的動靜!今天見你出行,所以我就跟蹤來這!李皓賢,上次被你糊弄過去,這次你休想再保得性命!」 李皓賢無奈地笑笑,罵道:「蕭旭鳴,你現在越來越像只蒼蠅,整天圍著我打轉!殺我,你以為就憑你武功上的那點進步,就可以對付我了麼?沒錯,你的武功是進步了不少,但是你進步的同時,我也同樣沒閒著,以我現在的功力,別說收拾你是小事一樁,就算是龍嘯天來,我也不會畏懼!上次沒對你動手那是你幸運,否則你的下場只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次慘敗!你口口聲聲說殺我是為了卓寒,如今卓寒的妹妹俏欣中了阮芷菁的毒,我今天就是來這找她拿解藥的,你若真是為了卓寒,就別在這礙手礙腳的,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什麼,你說龍俏欣中了毒?」蕭旭鳴聽後有些驚異,不過很快又冷冷道:「那又怎樣,我殺了你,再替她要解藥又如何,那阮芷菁無非也是想要你的命,龍俏欣與她又無仇怨,你死了,她自然會交出解藥!」 李皓賢聽後,不禁怒火中燒,喝道:「好你個蕭旭鳴,我看你口口聲聲為了卓寒那都是假話,你分明是妒忌我,怨恨我,因為卓寒愛的是我不是你!你所做的一切,無非是像報私怨而已,還要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以前是看在你對卓寒有情有意的份上,才對你忍讓,如今你一再得寸進尺,實在讓人惱火,看來今天我非給你點顏色不可!你不是要殺我麼,動手吧!」 蕭旭鳴早有此意,舉起利劍,正想攻過來,突然全身飄飄浮浮,整個人倒了下去。李皓賢大為不解,以為他有詐,一時不敢上前。 正在此時,又一人現身,這回乃是阮芷菁。阮芷菁仔細打量了一下兩人,一臉疑惑道:「李皓賢,你如今是越來越狡猾了!我在這竹林四周燃起迷煙,本是想讓你像蕭旭鳴一樣倒下,怎知你竟知道事先服下解藥,讓我的算盤又落空!」 李皓賢不解道:「我何時有服過解藥?」 阮芷菁聽完,更是奇怪,皺眉道:「那就怪了,那你為何會好端端地站著?」雖然好奇,阮芷菁還是先過去讓蕭旭鳴服下解藥,恢復神智。 李皓賢想了會,笑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那毒針上的劇毒非同一般,我中毒之後,經過一輪的折騰,如今不但將毒解去,而且還變得百毒不侵,你那迷煙自然對我起不了作用!阮芷菁,你就只會在這些歪門邪道上作文章,如今倒好,現在就連你那毒針都奈我不何了,看你還能有何辦法置我於死地?」 阮芷菁憤恨道:「老天真是不長眼!像你這種十惡不赦之人,本該受千刀萬剮,可每次都能讓你逢凶化吉,難道天上也是惡人當道嗎?」 「我該不該死上天自有公理,只是如今你已難以與我為敵,我也不想傷你性命,我問你,解藥在哪?」 阮芷菁沒有理會,只是對漸漸恢復神智的蕭旭鳴道:「蕭旭鳴,你不是很想殺了李皓賢嗎?今天我就給你這樣的機會,我倆聯手如何?」 蕭旭鳴答:「很好!只是事成之後龍俏欣的解藥你能給我嗎?」 「當然可以,我與她並無深仇大恨,何必要她性命,一切只是為了殺這惡賊而已,事成之後,解藥自當雙手奉上!」 蕭旭鳴得到阮芷菁的保證,遂與她同一陣線。李皓賢見這兩人聯手,無所畏懼,笑道:「看來你們倆倒是挺般配的!不過阮芷菁啊阮芷菁,你我好歹也拜過堂,也算夫妻了,這新婚才沒幾天,你就當著我的面與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也太水性楊花了吧!你說我們真的成了夫婦,那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阮芷菁憎惡道:「哼!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姑且得意吧!等下就有你好看的!」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個瓶子接著道:「解藥就在這,你有本事就來拿吧!」 李皓賢等的就是她亮出解藥,待她剛一說完,就整個人衝到她面前,阮芷菁沒想到他感靠這麼近,一時慌了手腳,連忙將手中的鋼針當作利爪般像其爪去。李皓賢雖然猜到自己如今可能已百毒不侵,但是也沒驗證過是否真的對阮芷菁的毒免疫,對她的毒針還有幾分忌憚,且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就如現在這樣貼身相鬥,讓她的毒針難以施展。 當下,李皓賢運用趙無軒傳授給他的纏龍式,緊緊貼住阮芷菁。這『纏龍式』招法奇異且精妙,阮芷菁頭一回碰見,一時沒有克制之法,頗為被動。在一旁的蕭旭鳴有心相助,然而兩人纏得太緊,若用劍的話恐傷及同伴,蕭旭鳴無奈之下,只能捨劍徒手加入戰團。 多一人李皓賢不但不畏懼,反而求之不得,就這樣,李皓賢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時而貼著阮芷菁纏鬥,使她的毒針難以施展,時而又緊靠著蕭旭鳴,阮芷菁也忌憚傷及蕭旭鳴,不敢亂髮針。 三人這樣纏鬥了幾十回,李皓賢趁兩人越打越亂,猛然制住阮芷菁的穴道,扯著她退後幾步,喝道:「蕭旭鳴,別亂來,否則我就殺了她!」 蕭旭鳴還算有君子之風,雖然只是初次與阮芷菁聯手,但依然擔心她的安危,不敢輕動。李皓賢此時一心求藥,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直接伸手入阮芷菁的懷中搜索解藥。阮芷菁被他如此觸碰胸部,羞憤難當,想拚死反抗,但是穴道被制,使不上力氣。李皓賢搜索了一會,拿到解藥,解開阮芷菁的脈門,將其猛力推向蕭旭鳴,然後便想離去。這兩人那肯罷休,特別是阮芷菁,父仇未報,又受他的羞辱,更是激憤無比,急追上來又射出數枚毒針。 李皓賢不敢怠慢,急忙閃躲,躲不了的就用黑日劍擋下。阮芷菁發了瘋似的急射數十枚毒針,李皓賢幸得有景陽郡主贈與的寶衣和爹爹的黑日劍,方能擋住阮芷菁的一輪攻勢。待阮芷菁發了一輪毒針,出現空隙之時,李皓賢趁機發出銅錢鏢反擊,如今他的銅錢鏢可謂練得出神入化,抓起一把銅錢,手一揮,十幾枚銅錢就像雨點般的襲向對手,且一出手就是左右手連環,這樣一輪下來,三四十枚銅錢如同密網一般,讓對手逃無可逃。阮芷菁和蕭旭鳴抵受不住,每人各中幾枚,雙雙倒地。李皓賢本想取得解藥就走,但是眼見這阮芷菁糾纏不休,如就這樣放任其離去日後必然還要受罪,且她還牽涉到藍紫光鐲一案,遂改變主意,打算將阮芷菁緝拿起來。 想好之後,李皓賢緩步走上去道:「阮芷菁,本來我想放你一馬,不過你不識好歹,非要置我死地不可,看來我也不能對你太過仁慈,既然藍紫光鐲一案與你有關,那我就把你逮回去交差吧!」 說罷正要動手,突然聽見後面一陣腳步聲,李皓賢回頭一看,見沒移蘭馨昏昏沉沉地走了過來,剛見到李皓賢,整個人就倒了下去,李皓賢知道她定是中了迷煙,只得拋下就要擒到手的阮芷菁,過去將她扶起,呼喚道:「蘭馨,我不是叫你不要跟來嗎?」 沒移蘭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著李皓賢道:「賢哥哥,你沒事就好……」 那邊阮芷菁見李皓賢忙於照顧沒移蘭馨,連忙對蕭旭鳴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趁此機會我們快走吧!」 蕭旭鳴雖然不甘,但是知道眼下還不是李皓賢對手,只得忍辱與阮芷菁一起退去。李皓賢明知他倆要逃,但心繫著沒移蘭馨,不去追趕,急急忙忙將沒移蘭馨抱離竹林。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八章 幽幽藍紫光 第二節 阮芷菁的迷煙並無毒,只是讓人失去神智,李皓賢將沒移蘭馨抱出竹林,在耳邊呼喚了許久,終於見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見到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又恢復了靈性,李皓賢歡心笑道:「蘭馨,你終於醒了!」 沒移蘭馨晃了晃頭,又清醒了一些,自責道:「賢哥哥,剛才是我拖累了你麼?」 李皓賢勸慰道:「沒事,那阮芷菁其實我也不想抓她,畢竟是我對不起她!既然天意讓她離去,那也罷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不應該跟來!可是我實在擔心你會有什麼危險,剛才我見你進了竹林久久不出來,一緊張,就闖了進去,沒想到會……」沒移蘭馨仍然內疚。 李皓賢忙止住她道:「別再說了!過去了就過去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回到客棧,李皓賢急急將解藥拿給龍俏欣,哪知打開藥品一看,裡面又塞了一張小紙條,李皓賢取出看了一會,然後將其捏成紙團,扔在地上。沒移蘭馨問:「怎麼了,賢哥哥,這解藥是假的麼?」 「那倒不是,只是她這次又沒給我足夠的藥量!唉,先不理這麼多了,俏欣,你先服下吧!」 阮芷菁雖然每次都沒給足夠的藥量,但是龍俏欣每服一次解藥,體內的毒也就少一分,眼下服過解藥,雖然龍俏欣體內仍然有餘毒殘積,但是已經沒有性命之憂。龍俏欣遂勸李皓賢先忙完藍紫光鐲的事再理她。 李皓賢認為阮芷菁終究沒有誠意醫好龍俏欣,一未靠她提供解藥也不是辦法,眼下龍俏欣情況穩定,索性帶她一起上京,請景陽郡主幫忙請來名醫,再拿阮芷菁給的解藥讓她分析,摸索出此藥的配方。這樣便可一勞永逸,不再受阮芷菁的擺佈。 龍俏欣本也不想讓李皓賢去與虎謀皮,眼下他提出這樣的辦法,也覺得合適,應允下來。李皓賢又與龍嘯天商量,將此事確定下來。 次日,李皓賢帶著龍俏欣和沒移蘭馨,啟程前去鄭州與范仲淹會合。范仲淹已一個多月沒見李皓賢,以為他已遭不測,急得四處派人去找,如今聽說他平安回來,坐也坐不住,跑到門口迎接。李皓賢對其深深一揖,以示賠罪。范仲淹問:「皓賢,你這一個多月跑哪去了,我們都很擔心你的安危!」 李皓賢自責道:「讓大人擔心,皓賢實在過意不去,說來話長,待我慢慢向大人道來!」 「也好,先進屋再說吧!」范仲淹將李皓賢等人領進屋內,邊走邊道:「這個月來我四處查探藍紫光鐲的下落,只可惜一直未有進展,你那有無什麼發現?」 李皓賢座定之後,言道:「皓賢正要向大人詳細道來!」 李皓賢將一個月來所發生的事告知范仲淹,但是景陽郡主的部分卻有意隱瞞,並未相告。范仲淹聽完他的陳述,感歎道:「想不到這個月來你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那麼現在你所中之毒治癒了嗎?」 「我的毒已清除!然而這位龍姑娘被我連累,中了那女賊的毒針,現在依然未有痊癒,所以我打算帶她到京城尋訪名醫醫治!」 范仲淹望了望龍俏欣,點頭道:「應該,應該!京城名醫彙集,定有治癒這位姑娘之人!對了,照你這麼說奪走藍紫光鐲的就是那阮芷菁羅,只可惜又讓她溜了,否則定能從她身上問出藍紫光鐲的下落!」 怎料李皓賢卻突然道:「大人不用擔心!藍紫光鐲已經被我尋回!」 李皓賢此言一出,不僅范仲淹大為驚異,連沒移蘭馨也睜大著眼睛,疑惑地瞪著李皓賢。在一旁的狄詠驚喜道:「什麼!李兄已經將藍紫光鐲尋回了?這真是太好了!快快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李皓賢不慌不忙從包袱中取出一上鎖的小盒子,展示在眾人面前道:「藍紫光鐲就在這盒子內!上次我將那女賊逮住,並在搜身之時意外獲得藍紫光鐲,怎奈最終中了她的詭計,讓她逃脫,不過尋回藍紫光鐲,也算大功告成了!」 這好消息來得太突然,尋回的過程又太順利,范仲淹有些不敢相信道:「皓賢,你能否打開盒子讓我們驗驗真偽?」 李皓賢仔細環顧一下四周,然後小聲道:「大人,不是我不從命!只是經過上次的教訓,讓我明白寶物不能外露的道理!事實上,這個盒子裡裝的並不是真的藍紫光鐲,真的已經被我收藏好了,這盒子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不看也罷!至於真的那對,請恕我不能亮出來,以防賊人探得虛實!」 狄詠一聽,不悅道:「李兄,有我們在這,你怕什麼,就亮出來讓我們看看吧!」 李皓賢只是搖頭,仍不答應。范仲淹見他如此小心謹慎,看樣子不像是與眾人開玩笑,不得不信他真的尋回了藍紫光鐲,便言道:「小心一點也無可厚非!既然皓賢如此謹慎,那我等不看也罷!如今光鐲既已尋回,我等可先回京將寶物呈給聖上,至於擒那女飛賊,不必急於一時!」 李皓賢贊同道:「大人所言甚是!這寶物一日不呈給聖上,我們就一日不得安寧!」 ………… 且說那阮芷菁,自從竹林一戰再次敗於李皓賢,只得與蕭旭鳴狼狽而逃。脫險之後,兩人在一片空地歇息,阮芷菁問:「蕭公子!日後你有什麼打算?」 「繼續苦練武功!就是因為我武功太差,才會多次受李皓賢的侮辱!但是我相信天道酬勤,終有一日我會打敗他的!」 阮芷菁鼓勵道:「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會等到這樣一天的!」 「阮姑娘你又有何打算?」 「報仇就是我唯一的打算,總有一天我要手刃李皓賢,替家父雪恨!」 「既然我們目標相同,他日阮姑娘有用得著蕭某的地方,敬請吩咐!」 「好!那我們就此說定!」兩人商議好了聯絡方式,阮芷菁便告辭道:「蕭公子,我還有事要辦,就不奉陪了!」 「那我們後悔有期!」 阮芷菁告別蕭旭鳴,策馬趕回京城,直奔太師府。眼下,她首要的事情就是向她的主子請罪,因為這次乃是她擅自行動,並沒有得到龐太師的許可。在門外等了一會,一位管事過來喚道:「阮姑娘……」 阮芷菁行禮道:「在下想拜見太師大人,麻煩管事代我去通報一下!」 「真不巧,太師大人他不在府中!」 「那太師大人何時回府?」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這樣吧,你先進府等候,待太師回來了,我再給你通報!你看如何?」 「那就有勞管事大人了!」 阮芷菁在偏廳內等了許久,終於見一下人來報:「阮姑娘,太師回來了!他要馬上見你!請隨我來吧!」 阮芷菁起身跟隨那人出了偏廳,在府內兜來兜去,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問道:「太師到底在哪,怎麼不是去前廳?」 那僕人答:「太師大人不在前廳見你!阮姑娘隨我來便是!」 阮芷菁不再多問,又跟著那人行了一會,來到一處別院,院內空空蕩蕩的,只見零零落落地有幾堵斷牆,階砌上雜草叢生,與府中其他地方相比,簡直是另一個世界。那人將阮芷菁帶到這,吩咐道:「阮姑娘請在此等等,太師隨後就到!」 阮芷菁滿是疑惑,為何太師會在此處見她,剛想問問,那人已走遠了。阮芷菁正想追上去問個仔細,猛然間冒出四人將她包圍起來。這四人所用之兵器皆不相同,其中兩人,一個執劍,一個雙手套著鐵爪,便是冷影和狼牙,另外兩個,一個是手執鐵鞭的中年婦人,此人姓段,人稱『斷魂鞭』,她那鞭子上帶滿鐵刺,若是打在人身上,再往回這麼一扯,那人恐已沒了半條性命。另一個彪形大漢,身穿青衣,一把絡腮鬍子把臉都遮住了,手執兩把鐵斧頭,一臉殺氣。這四人加上阮芷菁,正是龐太師手下的五大殺手,原本龐太師的殺手只有冷影和狼牙,後來又招了阮芷菁等三人效命。 阮芷菁見這陣勢,心知不妙,喝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要見太師!」 冷影冷笑道:「你還記得太師是你的主子嗎?這次你沒有請示太師就妄自行動,太師大人很生氣,不想再見你!」 阮芷菁道:「這次我妄自行動是沒錯,所以我專程來向太師請罪!當初我效命太師之時,他就曾答應我要替我找到仇人,並助我報仇,如今我的仇人出現,我前去殺他合情合理!雖然事先沒經得太師同意,但是我相信太師大人會體諒我的報仇心切!你們快帶我去見太師,我要親自向他請罪!」 狼牙道:「太師大人已經說了!那些替他效命的人,即便本事不高,他也不會嫌棄,但是那些不聽話的,就萬萬留不得!你這次妄自行動,萬一留下把柄,必定會連累到太師。而且你向來我行我素,不服約束。長此以往,難為所用!」 阮芷菁問:「那你們想怎樣?」 「自然是送你下黃泉了!」 阮芷菁冷笑道:「想殺我,只怕沒這麼容易!」說罷雙手指尖夾著數枚鋼針,擺出迎敵的態勢。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八章 幽幽藍紫光 第三節 四人虎視眈眈地圍住阮芷菁,卻沒有人動手。若這些人一起出手,阮芷菁難逃一死,但是他們對阮芷菁的毒針也有所忌憚,不願輕舉妄動。這四人雖然同在龐太師門下效力,彼此之間卻沒什麼感情可言,人人心裡只有自己。此時這些人都在暗自盤算,阮芷菁雖然雙拳難敵四手,但是若是她拚命起來,恐怕四人中難免有一兩人要中其毒針,所以這些衝鋒陷陣的事情,最好是等別人去幹,一旦有人先出手,吸引了阮芷菁的注意力,才是他們動手的好時機。 『斷魂鞭』見大家都不動手,喝道:「你們還等什麼?一起上將這丫頭剁了!」嘴上雖然這麼喊,可是連她自己也沒有絲毫動作。 狼牙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先動手?」 『斷魂鞭』道:「我武功最低,這種能在太師面前領功的好事,自是不敢與各位爭了!」 冷影冷笑道:「笑話,現在你認自己武功低,平時可不見你如此謙虛!說到底你怕死罷了!」 『斷魂鞭』不屑道:「怕死又怎麼樣?你既然不怕,為何不出手,這丫頭的毒針確實不可小看,得小心著點!」 四人正在裹足不前之際,只聽院外一人大笑道:「四對一還如此畏懼,難道諸位並無真本事,只是濫竽充數而已?」 大家回頭一看,見龐太師的公子龐豐領著一位僧人進到院來,只見那和尚體態發福,肚子圓鼓鼓的,彷彿是寺廟裡的彌勒佛轉世,笑容滿面,看似和藹可親,但是仔細看去,這樣的笑讓人感到虛偽,背後隱隱透著殺氣。 看來剛才出聲的正是此人,被人蔑視,冷影心中不滿,喝道:「難裡來的禿驢,竟敢口出狂言!」 龐豐忙道:「不得無禮!這位乃是遼國國師魘森大師,此次來相國寺,為的是與無悅大師談經論道的!此次受家父相邀,特來府中作客,乃是我府的上賓!」 『斷魂鞭』不悅道:「既然是來講經論道,就好好的去講你的經!別在這班門弄斧,信口雌黃!」 魘森和尚笑道:「班門弄斧是不假,只是諸位要弄清何人是魯班才好!」 狼牙道:「好大的口氣,這麼說,你自認是魯班了?」 「不敢不敢,只是比起幾位來,貧僧好上一點而已!」 『斷魂鞭』聽後大為震怒,喝道:「好大的口氣,吃我一鞭!」說罷,鋼鞭就像毒蛇一般向魘森和尚襲來。 魘森和尚不閃不避,臉上依然帶著笑容,左手微微一伸,就將鋼鞭抓在手上。『斷魂鞭』見他握住鞭子,將鞭往回一扯,打算讓鞭上的鐵刺將他的手劃上數道血痕,卻發現鋼鞭那頭被死死定住,動不得半分。 魘森和尚繼續笑道:「武功靠得是真本事,並不是手上有些厲害的武器,就能將人變成高手了!」說罷猛然將鞭一扯,『斷魂鞭』只覺對方勁力非凡,根本難以抗衡,手上的鋼鞭白白被奪了去,手掌上還多了一道被鞭柄磨傷的血痕。 冷影見這和尚氣焰如此囂張,按奈不住,劍光一閃,利劍已直刺魘森和尚的咽喉。這次魘森和尚仍然沒有閃躲,任憑他刺來。冷影毫不手軟,劍尖已觸到咽喉,卻向刺到石頭上一般,整個劍身彎曲翹起。魘森和尚伸出右手握住劍身,使勁一扭,劍身扭曲變形,然後像木頭般斷裂開來。緊接著魘森和尚左掌一推,冷影慌忙接掌,雙掌一碰,冷影被震開幾步。而魘森和尚紋絲不動,臉上仍是燦爛的笑容。 『鬼斧』見倆同伴皆已敗陣,心知這和尚不簡單,似乎有神功護體,不過他自恃手上有兩把巨斧,就算他有內功護體,挨上倆斧恐也皮肉開裂,故而也想給這和尚一點顏色,揮動雙斧如劈山般砍來。魘森和尚武功再高,這雙斧砍下來也受不了,當下身於一伏,突然自他肋下穿出。乘勢在他腳下輕輕一勾,反手又添了一掌。『鬼斧』的身子便如大石般砸在了地上。 狼牙見魘森和尚已經連敗三人,恐怕自己也不是其對手,何必自取其辱,便站在原地不再動作。龐豐在一旁看著,不禁拍手道:「好好好!國師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測!今天讓我打開眼界了!」 阮芷菁連忙上前行禮道:「公子爺!太師可能對我有些誤會,還望公子爺能在太師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求他老人家寬恕!」 龐豐伸手去扶起她道:「好說好說!阮姑娘受驚了!別怕,有我替你作主,他們動不了你!」 阮芷菁謝道:「多謝公子爺……」話還未說完,龐豐突然向魘森和尚使個眼色,魘森和尚會意,猛然出手制住她後背的穴道。 「公子爺,你……」阮芷菁臉色大變,驚道。 龐豐色瞇瞇地撫摸著阮芷菁那柔滑白嫩的臉蛋,笑道:「像阮姑娘這樣的美人,殺了實在太可惜了!我早就想一親香澤,只是沒有這個機會,如今既然我爹要殺你,那還不如讓我來處置你!你放心,跟了我之後,我會好好待你的!」 阮芷菁這才意識到龐豐更是卑鄙無恥,可歎自己最終還是著了道,落入他的手裡,任人魚肉,如今動彈不得,她只能用憤怒地眼睛盯著龐豐,以示她的抗爭。魘森和尚笑道:「公子爺擒獲佳人!實在可喜可賀!」 龐豐又直直打量了阮芷菁一會,笑道:「這花雖艷麗,但是有刺,只怕難以把玩,還望國師幫個忙,將她的武功廢去!讓我能長久品賞!」 魘森道:「既然公子爺有此要求,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說罷將右手按在阮芷菁的天靈蓋上,運氣內功,阮芷菁只覺得一陣巨浪由頭頂壓下,衝擊她身上的各處經脈。頓時體內氣息翻湧,亂作一團。就這樣一會後,只見她口角溢出鮮血,整個人暈了過去。龐豐有些擔心,言道:「國師,這……」 「公子爺無須緊張,她的內力已經被我散去,現在只是昏過去而已!你叫人把她抬下去休息吧!」 龐豐遂喚府中下人將阮芷菁抬走。狼牙進言道:「公子爺,太師吩咐過定要殺了這丫頭,您這……」 龐豐不悅道:「我爹那我自會向他解釋!這裡沒你們的事了!」說罷,不再理會狼牙等四人,客氣地對魘森道:「國師,我們再到府中其他地方看看!請隨我來吧!」 ………… 夜裡,阮芷菁被人強行換了衣服,捆綁起來押送到龐豐處。恰恰在此時,一黑衣人伏在屋頂,正四處查看動靜。 阮芷菁被送至屋裡,龐豐喚走下人,關上房門,將繩子解開道:「這些人太不識憐香惜玉了!阮姑娘,讓你受委屈了!別見怪!」 阮芷菁滿面怒容,黑著臉道:「你少來這套!你這惡賊,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龐豐笑道:「我想怎麼樣你難道還不清楚麼!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來,先與我喝上一杯!」 說罷將一杯酒送到阮芷菁面前。阮芷菁那肯就範,憤怒地將酒杯摔在地上,然後一口唾沫吐在龐豐的臉上。龐豐用手抹去臉上的唾液,狠狠刮了阮芷菁一巴掌。這回他不再惺惺作態,滿目猙獰道:「賤貨,本公子看上你那是抬舉你!你以為你是誰,敢這樣消遣我!今天你橫豎也是我的人了,既然你不吃軟,那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我倒要看看,如今你武功全失,怎麼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說完猛然抓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撕,將衣服撕成兩半,強行剝了下來。阮芷菁奮力抗爭,只是如今武功全無,毒針又被悉數收去,已然是弱女子一個,怎能擋得住龐豐這頭野獸的凌辱。龐豐遂又將她整個撩倒,抓住她的裙角,整個裙子又被扯去。如今,她身上只剩肚兜遮體,嫩白的肌膚,豐滿的胸脯,纖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全都展露出來。 龐豐不禁停下手腳,欣賞著這美麗的獵物。阮芷菁爬起身來,畏縮在牆角,像只受驚的羚羊。龐豐眼直直地打量了一陣,又衝了上來,將阮芷菁抱至床上,準備對她進行姦污。此時,大門被人一腳踢開,一黑衣人闖了進來,龐豐吃一驚,喝問道:「何人如此大膽?」 那人並不答話,一下衝到床邊,朝床上的龐豐後腦勺擊去,『砰』一聲,龐豐應聲而倒,趴在床上。 阮芷菁驚惶未定,只道:「你……」 黑衣人也不多言,一手點了她的穴道,用被褥將其捲住,匆匆抱起她跑出屋去,躍上屋定悄然逃離太師府。龐豐為了行其好事,吩咐下人不准打擾,所以僕人們都走得遠遠的,不敢靠近屋子,如今他出事,也沒人發現,讓這黑衣人來去自如。 黑衣人抱著阮芷菁小心翼翼地躍出太師府,藉著夜色的掩護,來到城牆邊,施展輕功躍出牆去。急行一陣,來到郊外,藉著天上明亮的月光,來到一處水塘邊,將人放下,解開阮芷菁的穴道,然後將面巾扯下道:「你怎麼會武功盡失,弄至這般模樣?」 阮芷菁認得這把聲音,此人乃是李皓賢。原來李皓賢與范仲淹等人下午剛進京,準備明日上朝稟告皇上,李皓賢則趁此時間再進景王府與景陽郡主商議,出王府時,突然打算先潛入太師府探視一下虛實,怎料卻意外瞧見阮芷菁被人欺辱。 此時此刻,阮芷菁最不願的就是被仇人見到自己這般落魄的模樣,可是上天偏偏戲弄於她,自己不但衣衫不整地被李皓賢看個通透,就她脫離虎口的也是這仇家。此時她又羞又恨,苦笑道:「哼,見到我這個樣子,你肯定很得意吧?」 李皓賢答:「我們好歹也拜過堂,你也算我半個老婆!見到老婆被人欺辱,你認為我會在一旁幸災樂禍嗎?」 「你殺了我吧!如今我武功已失,報仇無望了,我不願這樣屈辱地活著,死在仇人劍下也不乏是一種解脫!」阮芷菁心灰意冷,欲尋死。 李皓賢道:「殺你!為什麼要殺你!沒了武功又怎樣?當初我不也被你弄得生不如死麼,到最後還是活了過來,還活得好好的!你一心要找我報仇,如今你大仇未報,何言個死字?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那些人將你弄成這樣!你要殺我,也不必與那班豺狼為伍,今天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想與你做筆交易,只要你替我醫好了龍俏欣,那我就讓你留在我的身邊做個丫鬟,只要在我身邊,就算你沒了武功,你也會有大把的機會置我於死地,在我的飲食中下毒也好,趁我熟睡的時候給我一刀也好,總之,任憑你抉擇!怎樣,這筆交易划算嗎?」邊說邊將黑衣脫下,遞給阮芷菁道:「先把這衣服穿上吧!」 阮芷菁像打量怪物似的打量著她,眼神中一半是怨恨,一半是感激,連她自己也不知是該恨還是該感動。李皓賢轉過身去,讓她穿上衣服,待回身看時,一黑衣美人立在李皓賢眼前,見她一頭深黑色的秀髮,像絲質似的光潤,黑衣過於寬大,只能鬆鬆散散地裹蓋住身體,好似披著浴巾出浴的美人,在月光披散之下,別有一番韻味。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八章 幽幽藍紫光 第四節 次日,龐豐正在屋裡怒氣沖沖地訓斥下人。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府裡闖進刺客,你們竟然沒有一人發覺,養你們何用!」說罷將茶杯猛力扔在地上。 侍衛首領戰戰兢兢地答:「公子爺息怒!我們已經通知了開封府衙,讓他們嚴查此事!」 「查你個屁!人都跑了上哪查去?好在昨天那刺客只是把我打暈,要是他割下我頭來,我現在還能在這說話嗎?這次是僥倖,但是爺我不會永遠這麼好運,若是下次再來刺客,我還能指望得上你們這班飯桶嗎?」 正罵得起勁,突然一下人進來稟報道:「稟公子爺,景陽郡主來府拜訪,老爺請公子爺快去迎接!」 龐豐一下傻住,不敢相信道:「你說什麼?哪個郡主來訪?」 「回公子爺,是景陽郡主!」 龐豐這一驚非同小可,滿肚子的火立即全部熄滅下來。景陽郡主的美貌才智冠絕京城,龐豐早就對她垂涎三尺,也不是沒追求過,隔三茬五的就向景王府送東西,只是景陽郡主對他一向冷漠,禮物從來都是退回龐府,讓龐豐只能望著佳人乾瞪眼。本來龐豐此事正在為阮芷菁失蹤而惱怒,如今又來一個大美人,也沒心情發火了,連忙又問道:「郡主是來找我爹的麼?」 「回公子爺,這次郡主是來找你的!」 「什麼,真有此事?我沒聽錯吧?」 「具體的小的不知,不過老爺是這樣說的!」 龐豐立即欣喜若狂,急忙起身出去,那些還在下跪等著訓話的侍衛止住他道:「公子爺,那小的怎麼辦?」 龐豐不耐煩道:「沒空理你們這群廢物,每人自領二十棍以示懲戒吧!」 「謝公子爺開恩!」 龐豐急匆匆地來到前廳,果見景陽郡主正坐著品茶,龐豐滿心歡喜,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束,進廳向父親行禮道:「爹!」 龐太師點點頭,斜了一下眼睛,示意道:「還不快向郡主行禮!」 龐豐走上前去,行禮道:「參見郡主!」 「免禮吧!」 龐豐問:「郡主這次光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也沒什麼,我本想邀太師隨我去范府觀看稀世珍寶藍紫光鐲,可是太師說他公務繁忙,抽不開身,實在令人掃興!」 龐太師陪著笑臉道:「老夫確實是抽不開身,這幾天聖上身體有恙,多日沒有早朝,積累下一堆的奏章,老夫等會還要與幾位首輔大臣一起,進宮替聖上批閱奏章!實在是抽不開身陪郡主!」 龐豐道:「那藍紫光鐲不是丟失了麼?郡主如何觀賞?」 景陽郡主道:「我已經探得消息,那范老頭子已然將藍紫光鐲尋回,不日就要呈給聖上!我是聽說藍紫光鐲的大名,想先睹為快,看是否如傳說般的神奇!」 「既然郡主要過目,直接去范府便是,何必要讓爹爹相陪?」 景陽郡主解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那范老頭子一向自命剛正不阿,不將我等皇親貴胄放在眼裡,我只怕單我一人前往,那范老頭子不肯讓我光賞,到時我見不著寶物事小,丟了臉面事大,所以我想請太師與我一同前往,這樣料想那范老頭子不會不給些顏面,若是他真的蠻橫無理,那正好請太師屆時向聖上參他一本,讓他知道厲害!」 龐豐道:「郡主說得在理!那范老頭子一直以剛直自居,平時對爹爹也是無禮之極!不壓壓他恐怕他不會就範!爹,既然郡主相請,您就陪她去一趟范府吧!」 龐太師搖頭道:「我已說了,公務繁忙,抽不開身!」說完對景陽郡主道:「郡主,我看不如這樣,讓犬兒陪你去一趟,他去也既是代表我去,料想范仲淹不會為難於你,若是他真的不識好歹,老夫定會在聖上面前參他一本,讓他好看!」 景陽郡主故作勉強道:「既然如此,那也只好這樣了!那龐公子你準備一下吧,我的車馬就在府外,我在車上等你!」 龐豐喜出忘外,笑道:「好,郡主稍等片刻,在下隨後便來!」 景陽郡主遂出府而去,龐豐正要回房換套光鮮的衣服,龐太師叫住他道:「豐兒,你這次難得能與郡主相處,一定要把握機會,將她哄得開開心心的才好!」 龐豐道:「爹,孩兒知道了!我正是求之不得,一定會好好在她面前表現!」 龐太師道:「你知道就好!她是聖上最寵愛的侄女,若是你能娶到她過門,那我們龐家在朝中就更是穩如泰山了,對你將來的前程也大有幫助!只要時機成熟,我自會在聖上面前替你請求賜婚!」 龐豐樂道:「多謝爹成全,孩兒一定加倍努力!」 龐太師點頭道:「好吧!快去準備準備,別讓郡主久等了!」 龐豐急急忙忙打扮一新,來到府外,景陽郡主的車馬已在那等候,龐豐打算自己備一頂轎子隨景陽郡主而去,哪知景陽郡主道:「不用備轎了,我的馬車寬大,坐上兩個人沒問題,你上來與我同坐吧!」 龐豐求之不得,心花怒放,心中暗想:「她願意與我同坐一車,那定是大有機會了!這正是上天的恩賜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昨晚跑了個阮芷菁,但是今朝卻得景陽郡主,也值了!」 ………… 且說李皓賢那邊,用過早點後,沒移蘭馨來到李皓賢的房間,望著那上鎖的盒子發呆,李皓賢從門而入,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喚道:「蘭馨,你在幹什麼?」 沒移蘭馨太過專注那盒子,被李皓賢這樣一拍,嚇一大跳,轉頭道:「賢哥哥,我……」 李皓賢見她欲言又止,心裡明白她的想法,勸道:「蘭馨,我知道你這次來大宋就是為了藍紫光鐲,只是它們對於我來說同樣重要!既然西夏已經將光鐲送給我們皇帝,我就要負責將它交到皇上手中!」 沒移蘭馨沮喪地低著頭道:「賢哥哥,我知道這藍紫光鐲對你也很重要,要死我不認識賢哥哥你,可能我會想辦法搶奪,不過如今為了賢哥哥,這光鐲我不要便是了!」 李皓賢雙手握著她的肩膀,柔聲道:「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兩人正在聊著,狄詠進來告知道:「李兄,范大人已經下朝回來了!」 李皓賢對沒移蘭馨道:「蘭馨,我去大人那看看!」 沒移蘭馨點頭示意,李皓賢遂與狄詠來到大廳,范仲淹剛下朝回來,與他一同返回的還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大臣,狄詠見到此人,連忙上前喚道:「爹!」原來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狄青將軍。 李皓賢連忙向兩人行禮道:「見過兩位大人!」 狄青打量了一下李皓賢,問范仲淹道:「范大人,這位就是張閣老的外孫麼?」 范仲淹笑道:「沒錯!他叫李皓賢!皓賢,這位便是狄青狄大將軍!」 李皓賢又行一禮道:「久仰狄將軍大名,今日相見,備感榮幸!」 狄青笑道:「免理免理!當年我就像你一樣,在范大人麾下效命,大人就如恩師一般,將我教導成才,如今你有幸跟隨范大人,一定要以大人為楷模,用心求教,立志成才!」 李皓賢道:「多謝狄將軍贈言,我定會牢記在心!」 眾人又聊了一小會,李皓賢問:「范大人,不知聖上有否旨意,讓我們何時將藍紫光鐲呈上?」 范仲淹搖頭道:「聖上近日偶染風寒,身體不適,幾日未曾上朝,我與狄將軍今朝上朝皆未見到聖上!」 李皓賢皺眉道:「如此說來,這藍紫光鐲我們還要保管幾日了!」 「只能如此了!待聖上有旨意再說!」 此時,府內的下人進廳稟報道:「稟大人,景陽郡主求見!」 范仲淹聽後大為詫異,不解道:「奇怪,這景陽郡主從來不曾來過府上,今日她突然到訪,不是何事!」嘀咕了幾句,又囑咐道:「快快有請!」 郡主乃皇親國戚,范仲淹不得不帶領眾人親自出門迎接。景陽郡主和龐豐毫不客氣,風風火火的進到府內坐下。范仲淹恭敬地問:「郡主駕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幹?」 景陽郡主嗟了口茶,笑道:「范大人真會說笑,這屋子藏著寶貝,怎能稱得上寒舍呢?」 范仲淹道:「不知郡主所指為何?」 景陽郡主道:「我不像與大人你兜圈子,本郡主聽說你已經將藍紫光鐲尋回,可有此事?」 范仲淹有些愕然,沒料到這景陽郡主這麼快就知道此事,只得據實答道:「郡主消息真靈通,確實如此,我等打算不日就呈給聖上!」 景陽郡主樂道:「這就是了!我正是為此而來!本郡主聽說藍紫光鐲乃是稀世珍寶,今日特慕名而來欲見上一見,看這光鐲是否真的如此珍奇!還望范大人不要吝嗇,將寶物取出讓我開開眼界!」 「這……」范仲淹有些為難。 一旁的龐豐插嘴道:「范大人,郡主又不是什麼歹人,本來她大可待你呈於聖上之後,再向聖上借來一看,只不過如今她好奇難耐,想先睹為快。若是郡主要看,即使聖上也斷然不會拒絕,何況是大人你呢?既然遲早郡主也會見到這等寶物,這早與遲又有何區別?我看大人還是賣個人情,讓郡主見上一見,免得她白來一趟!」 龐豐說得也再理,范仲淹不好拒絕,轉身對李皓賢道:「皓賢,既然郡主執意要看,你就將寶物取來讓她見識一下吧!」 哪知李皓賢拒絕道:「大人,我曾說過,再未呈給聖上之前,我不會將寶物亮出,以防再失竊,還望大人和郡主諒解!郡主要過目的話,請待不日之後向聖上借來一閱吧!」 景陽郡主顯然被這話激怒,走到他身邊,瞪著他繞了一圈,喝道:「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我說話?連范大人都應允了讓我觀賞,你憑什麼反對?」 李皓賢解釋道:「郡主,小人確實有為難之處,還望你能體諒!」 景陽郡主聽後,二話不說,刮了李皓賢一巴,喝道:「放肆!」說罷,將右手一伸,一旁的黃芸立即地上長劍,景陽郡主拔劍出鞘,劍尖指著李皓賢道:「你再敢說個不字,我就殺了你!」 范仲淹見景陽郡主發橫起來,李皓賢恐有性命之憂,連忙上前勸道:「郡主且息怒!今日定讓你觀賞藍紫光鐲便是!」說罷將李皓賢拉在一邊,言道:「皓賢,你就讓郡主見上一見吧!」 李皓賢萬般無奈,只得應允道:「既然如此,那我取來便是!」說完去房中取寶。 景陽郡主見他終於讓步,喝道:「早這麼辦不就成了,非要弄得本郡主出手不可!」 龐豐在旁陪著笑臉道:「就是就是,真是不識抬舉,郡主請息怒,莫要讓這等下人氣壞了身子!」 不一會後,李皓賢捧著那上鎖的盒子來到眾人面前,景陽郡主興奮地上前道:「光鐲就在這盒子裡嗎?」 「回郡主,是的!」 「那你還不快快打開讓我看看!」 「郡主請稍等,若郡主非要過目,請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龐豐聽後惱火道:「大膽,你竟敢跟郡主談條件!」 哪知景陽郡主止住他,問李皓賢道:「什麼條件?」 李皓賢道:「郡主若要過目,小的不敢不從,不過這光鐲只能展示給郡主一人,其他人不得觀看!」 龐豐又插嘴道:「這是什麼歪道理,你竟敢如此刁難!」說罷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景陽郡主又止住他,微笑著對李皓賢道:「這條件雖然有些古怪,不過只要我能過目,答應你又何妨,好,我應承你便是!」 「多謝郡主!那請郡主靠過來,我開盒子讓你看吧!」說罷走到牆邊,離開眾人一段距離。龐豐還要言語:「郡主,這……」景陽郡主道:「不必說了,就這樣辦吧!」 說完,獨自走到李皓賢身旁。李皓賢遂打開鎖,將盒子遞給景陽郡主,景陽郡主接過之後,背對著眾人,打開過目,看了一會,驚喜地讚道:「果然是稀世之寶!不錯不錯!」說罷,將盒子從新蓋上,轉身便走。 李皓賢連忙攔住她道:「郡主,你既然已經過目,那請將盒子還給我吧!」 景陽郡主卻道:「為什麼要還你,我拿回去把玩幾日,然後替你呈給皇上便是!」 李皓賢見她如此蠻橫,焦急道:「郡主,我答應了皇上,一定要親自將光鐲呈給聖上,如今你這……」 「笑話,由我呈給聖上有何不可?你休要多言,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讓開!」 李皓賢十分為難,不肯讓路。景陽郡主發怒起來,一腳將他踢開,然後對龐豐道:「龐豐,我們走!」 龐豐慌忙答應,跟著景陽郡主離去。范仲淹等人雖然看不過眼,但是也不敢阻攔,讓她們大搖大擺的出府而去。 狄詠連忙扶起李皓賢道:「李兄,沒事吧!」 李皓賢搖搖頭道:「沒什麼大礙!只是藍紫光鐲被她搶去了!」 狄詠道:「怕什麼,反正那盒子裡的也不過是假的!」 李皓賢卻沮喪道:「不是,那是真的!我真的將藍紫光鐲收在盒中!我之所以會說那盒子裡的是假的,為的是弄得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賊人難以判斷!」 狄詠責怪道:「你怎麼不早說!」 李皓賢問:「范大人,如今該如何是好?」 范仲淹摸摸鬍子,歎口氣道:「也罷!拿了就拿了!女孩子家就喜愛首飾這類東西,更別說是這樣的稀世之寶,郡主耍小孩子脾氣起來,拿過去把玩也無何厚非!我想待她看膩了,自會將光鐲交還給聖上!」 李皓賢卻不放心道:「不行,萬一她弄失了,那皇上必然又拿我們來問罪!我還是追上去要回來好了!」說罷便跑出府去。 范仲淹擔心李皓賢又會惹什麼麻煩,連忙吩咐狄詠道:「狄詠,你跟著他,別讓他惹出什麼事來!」 狄詠連忙追了出去。 景陽郡主正與龐豐坐著車馬興高采烈地返回王府,一路上景陽郡主愛不釋手地摸著盒子,但是就不將盒子打開。龐豐問:「郡主,為什麼不將寶貝拿出來看看?」 景陽郡主笑瞇瞇道:「這等寶貝自然是等回府之後我自己關上房門細細欣賞!」 龐豐眼直直地望著她,心想:「這藍紫光鐲算什麼,你才是真正的寶貝!等著瞧,我一定要將你這大寶貝娶回家,然後也關上房門,慢慢欣賞!」想著想著,龐豐也樂了起來。 景陽郡主謝道:「龐公子,這次多虧你陪我前來,我才能將這寶貝搶到手啊!」 龐豐笑容滿面道:「哪裡哪裡!舉手之勞,只要是郡主你吩咐的,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人正在得意之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景陽郡主連忙問:「怎麼回事!」 黃芸來稟告道:「郡主,那李皓賢攔住車馬,要郡主你交回光鐲!」 景陽郡主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這小子竟敢如此!」 龐豐見表現的機會來了,忙道:「郡主,讓我下去教訓他!」 景陽郡主止住他道:「不用,我要親自收拾他,讓他瞧瞧我的厲害!」說罷將盒子遞給龐豐道:「你替我保管著,我去去就來!記住,替我看好了!」 「郡主放心!我一定看好這寶貝!」 景陽郡主便下車走上前去。此時,龐豐在車裡,仍然陶醉在美人在旁的欣喜中,緊緊的抱著那盒子,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對景陽郡主展開追求。就這樣發了一陣的百日夢,景陽郡主終於返回,龐豐問:「這樣了,郡主,那小子如何了?」 景陽郡主道:「沒什麼,我只是讓手下將他打了一頓,給他點顏色看看!」 「哦,這樣實在太便宜他了!」 「唉,別提這小子了,弄得我沒了興致!對了,那寶物呢?」 龐豐連忙將盒子捧給景陽郡主道:「在這呢!完好無損!」 景陽郡主嬌笑著打開盒子,突然臉色大變,喝道:「光鐲呢?」 龐豐愕然,接過來盒子一看,裡面空空如也,驚慌起來,支支吾吾道:「這……不可能的,我明明……」 景陽郡主哪還聽他解釋,呵斥道:「好哇!你竟然監守自盜!來人,將他給我綁起來!」 黃芸和綠芙等人待命已久,聽景陽郡主一聲吆喝,馬上執劍衝上馬車,將龐豐制住。景陽郡主吩咐道:「把他捆起來!我要稟明聖上,治他的罪!」 龐豐怎也沒料到事情突然變成這般田地,更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那盒子裡的光鐲為何會突然消失!他當然不會明白,因為那盒子裡從始至終都空空如也,李皓賢和景陽郡主賣力地在眾人眼前演上這齣戲,就是為了引龐豐這條大魚入網,如今人證俱在,龐豐百口難辯。景陽郡主和李皓賢這樣轉悠了一圈,就將丟失藍紫光鐲的責任嫁禍給龐豐,將所有難題推到龐太師面前。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八章 幽幽藍紫光 第五節 金殿之上,宋仁宗一臉病容地坐在龍椅上,台階下跪著一干人等。宋仁宗這幾日感染風寒,頭本來就昏昏沉沉的,連國事也不想搭理了,眼下卻要親自解決這麻煩事。台階下跪著的,有他的寵臣,也有他最溺愛的侄女,這兩方人馬他那個也不想責罰,但那景陽郡主大吵大嚷地將龐豐綁上殿,他想不理也不行了。 景陽郡主一幅悔過的樣子將整件事的經過向宋仁宗敘述了一遍,宋仁宗右手按著額頭,眼睛半睜半閉地聽她把話說完,才又睜龍目,問龐豐道:「龐豐,郡主說的可是實情!」 龐豐一臉沮喪地答道:「回皇上,郡主所說皆是事實!可是小臣真的沒有盜竊藍紫光鐲,我由始至終都沒有打開過那個盒子!」 景陽郡主喝道:「狡辯,我從李侍衛那裡要過盒子之後,就一直捂在自己手裡,直到我下馬車時,才無奈的交由你暫時保管,可是等我返回車上時,光鐲已經不見了,這期間出了你,也沒有人動過盒子,不是你還會是誰?在聖上面前,你也敢狡辯!難道你就不怕犯欺君之罪嗎?還不從實招來,光鐲現在何處?」 龐豐一臉委屈道:「聖上明察!小臣真的沒有動過那盒子啊!」 龐太師得知自己的兒子惹下麻煩,急急地上金殿為兒子求情。眼下在一旁見形勢對兒子如此不利,連忙替他言道:「郡主,就像你剛才所說的!接觸過盒子的,除了郡主,就是犬子了,那會不會……」話說到此,故意聽住不言,其意卻十分明顯。 景陽郡主沉著臉道:「太師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是我盜走了藍紫光鐲羅?」說罷將衣袖一擺,呵斥道:「如今你兒子犯錯,太師你身為當朝首輔,不但不教他端正言行,卻還要替他掩蓋罪責,誣陷他人!敢問太師,你這樣如何做眾臣的表率?當然了,本郡主身正不怕影斜,若是太師實在有所懷疑,大可當著聖上的面讓宮女當面搜我的身,若是太師還不滿意,將我府上搜個底朝天也成,不過在這我要把話言明,若是你搜不出個結果來,那麼本郡主也不會善罷甘休,誣陷皇親國戚該當何罪,太師你要心中有數才好!」 景陽郡主氣勢逼人,龐太師也難於招架,陪著笑臉道:「老臣自然不敢懷疑郡主!只是老臣覺得,這光鐲也消失的太快了!若是犬子所盜,那在他身上有沒有尋出髒物,實在匪夷所思!所以老臣懷疑,這盒子本來就是空的!」龐太師老奸巨猾,將這件事仔細琢磨一下,就猜到個大概。 李皓賢連忙言道:「太師可別誣陷小人!難道太師認為我會拿個空盒子向聖上交差嗎?那我不明擺著尋死嗎?那盒子裡本來裝著尋回的藍紫光鐲,郡主從小人手中取過盒子之時,也曾打開觀賞過,當時有數人在場,范大人和狄將軍都可以作證!郡主,小人斗膽求你一言,當時你打開盒子看時,那盒子裡是否有光鐲?」 景陽郡主答道:「稟聖上,我當時看時,盒子裡還放著光鐲,我願意為李侍衛作證!」 宋仁宗問一旁站著的范仲淹和狄青:「范愛卿,狄愛卿,是這樣的嗎?」 范仲淹和狄青至今看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得支支吾吾地據實答道:「回聖上,卻是如此,郡主是先打開過目之後才將盒子取走的!」 龐太師自是不甘心,問:「請問兩位大人,兩位當時親眼見到盒子裡放著光鐲嗎?」 兩人搖頭道:「沒有,當時只有郡主一人過目了!」 龐太師道:「這就對了,也即是說,打開盒子見識過的人,只有李侍衛和郡主!郡主,皇上面前你可要講實話,不能兒戲,這沒有的東西,你可不能說有啊!」 李皓賢立即『義憤填膺』,大喝一聲道:「太師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郡主與我這小小的侍衛勾結起來,來陷害貴公子羅!太師錯把皇上的金鑾殿當成說書場了吧,這樣荒謬絕倫的推論,你也想得出來!吾皇如此聖明,明察秋毫,會被你這樣的言語所迷惑嗎?微臣官位言輕,太師怎樣懷疑都可以,可是郡主乃是皇親帝胄,金口玉言,不容置疑!還望吾皇明察!」 說完,暗自給景陽郡主打個眼色,景陽郡主立即『憤怒』道:「龐吉,你為了替兒子脫罪,竟然不惜玷污我的名節,污蔑我與侍衛串通陷害你兒子,你安的是什麼心啊?聖上,你一定要替我作主,還我清白!」說完一臉委屈,啜泣起來。 李皓賢心理得意道:「老東西,我與郡主合謀整你又怎樣?你能奈何得了我們嗎?」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一唱一和,配合無間,龐太師一把嘴,哪鬥得過兩張口。宋仁宗也被兩人的戲所迷惑,認為說景陽郡主和李皓賢串通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半點不信,不悅道:「龐愛卿,你愛子心切,朕可以體諒!但是你這樣說郡主是非,實在有些過分了!」 龐太師見龍顏不悅,連忙賠罪道:「聖上說得是!老臣一時情急,口不擇言,望聖上和郡主恕罪!」說罷,向景陽郡主深鞠一躬,以示賠禮。 景陽郡主蔑了他一眼,『哼』地一身不予理會,又跪下向宋仁宗請罪道:「聖上,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任性從李侍衛那取了光鐲,就不會讓賊人有機可乘!景陽自請聖上降罪!」 李皓賢也跪下言道:「聖上,不關郡主的事!是臣沒有保護好寶物,有負聖上所托,請聖上降罪!」 宋仁宗本就不想將此事鬧大,也不想罰景陽郡主或龐豐,眼下見此案越理越複雜,頭又隱隱作痛起來,言道:「好了好了!聽朕判來!景陽任性,搶去光鐲,致使光鐲被竊,確有過失,罰你回府思過,以示懲戒,三日之內不得出府;李皓賢已經尋回光鐲,本是有功,卻又未能護住光鐲,雖然乃是景陽強搶所致,但自身也有過失,如此功過相抵,不予追究;龐豐本無心盜寶,但是光鐲確實是經你手中丟失,先關入開封府大牢,待光鐲尋回,再行定罪!其他人各自回府去吧!你們都退下吧!擺駕回宮!」 龐太師父子還欲言語,宋仁宗已匆匆離去。侍衛上來欲帶走龐豐,龐豐望著其父,一臉不願,龐太師安慰道:「豐兒,你姑且委屈幾日,待我隔日再向聖上求情!讓你從輕論罪吧!」 龐豐只得無奈道:「那孩兒就去了!」說罷被侍衛押了下去。 ………… 范仲淹等人從殿內退下,景陽郡主向李皓賢使個眼色,他立即來到龐太師面前道:「太師請留步!小人想與太師談談,不知太師可方便?」 龐太師有些愕然,不過還是點頭道:「好!」 兩人於是來到大殿邊,龐太師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李皓賢道:「太師,剛才的情景,你也都看到了!聖上其實不想此事鬧大,責罰令公子和郡主,只是這事弄成這樣,聖上難以護短,不得不稍事懲戒,以塞眾人之口。其實聖上的心思,無非是想尋回丟失的藍紫光鐲而已,若是有人能將光鐲交回,聖上龍顏大悅,那令公子也就可以從輕論罪了。但是,若是這光鐲遲遲不能尋回,那此事就難以收場,我們姑且不論令公子和郡主孰是孰非,就當說這厲害關係,若是光鐲遲遲不能『現身』的話,那聖上只有找一個人頂罪,屆時,你說聖上會將丟失光鐲的罪名安在何人的頭上呢?是令公子,還是深得聖上寵愛的郡主呢?我想太師心中定然一清二楚吧!」 龐太師冷笑道:「李侍衛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這光鐲丟失,老夫也深感無奈,如果能夠尋回,當然最好,若是不能,那老夫又如之奈何?」 李皓賢笑道:「太師此言詫異!太師身為當朝首輔,軍國大事尚且游刃有餘,何況這小事乎!我相信,憑太師的能耐,若想要那藍紫光鐲出現,它自然就會現身!太師,我說得對麼?」 龐太師又是一陣深沉的冷笑,然後打量著李皓賢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老夫一直都納悶你小小一個侍衛,就憑著有范仲淹撐腰,何以敢猖狂至此!今天才知,你竟還有如此了得的護身符,就連老夫也不得不甘拜下風!你剛才說的話,老夫一定記在心中,不日之後,就會給你個答覆!」 李皓賢笑道:「既如此,那小人就恭候太師的嘉音了!太師大人,在下告辭了!」 ………… 范仲淹自回府之後,一直皺眉苦思。狄詠見此,問道:「大人,這事不是瞭解了麼?眼下這藍紫光鐲,已經與我們毫無瓜葛了!你為何仍悶悶不樂?」 范仲淹歎口氣道:「唉!高,此計真是高啊!老夫識人無數,想不到這次也會看走眼!看來他真的不簡單!」范仲淹畢竟也謀略過人,很快就明白了『光鐲失竊』這場鬧劇的真正內涵。 狄詠卻沒有這樣的智慧,不明白范仲淹此話的意思,疑惑道:「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范仲淹望望他,又歎氣道:「狄詠啊狄詠,你的勇猛與你爹一樣,可是論到智謀,你與你爹還差的遠!不管遇到何人何事,都要用心眼去看,不要只拘泥於表面。就拿今天這件事來說,就沒有看起來這樣簡單!老夫也是到現在才明白,這弄來弄去,我們都替人當了配角!」 「大人,你說的話我會牢記的!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大人的所指!」狄詠撓撓腦門道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八章 幽幽藍紫光 第六節 范仲淹望著他,失望地微微搖頭。恰在此時,李皓賢回府,見兩人正在廳內,過來請安道:「大人!」 范仲淹微笑道:「皓賢,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談論你呢?」 「哦,大人在說我什麼?」 范仲淹道:「還不是今日這件事,皓賢啊,你可以跟我們說說你是如何做到請君入甕的?」 李皓賢傻笑道:「大人,你在說什麼呢?什麼請君入甕啊?今天這件事已經弄得我焦頭爛額了!好在最後聖上也沒怎麼追究!」 范仲淹笑道:「是麼,怎麼老夫看來,此事像是你刻意安排好的!只是老夫不明白,那景陽郡主為何會與你同一陣線,難道你們……」 「大人真是抬舉我,我哪有這樣的能耐啊?若是小人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就不會只做一名小小的侍衛了!郡主也許是覺得搶我手中的光鐲有些過分了,心裡過意不去,才會在金殿上替我說話!」 范仲淹微微一笑道:「這麼說,是老夫老了,眼睛不好使了,看不清東西了!」 「大人千萬別這麼說!」 狄詠讚道:「景陽郡主雖然有些叼蠻,但是心地還是好的!從她在聖上面前為李兄說話,看得出她能知錯就改,實在難得!」看狄詠說話的表情,似乎對景陽郡主有愛慕之心。 李皓賢道:「對了,大人!我有事想與你商量一下!」 「何事!且說無妨!」 「我想搬出府去住!」 狄詠驚道:「李兄你住得好端端的,為何要搬出府去?」 范仲淹也道:「對啊,你住在府上有什麼不舒心的麼?」 李皓賢連忙解釋道:「當然不是!若是我一人,當然樂意住在府上以聽候大人差遣,可是我現在還帶著兩位姑娘!這進進出出的,恐別人看到了,會說大人的閒話,玷污大人的名聲!所以我打算帶著她們搬出府去,在附近租個院子住!」 范仲淹考慮了一會,點頭道:「你顧慮的也有幾分道理,兩位姑娘住在這,確實有些不方便!那便隨你吧!」 「既如此,我預備明日就搬!在此就先行請示大人了!」 ………… 次日,李皓賢帶著沒移蘭馨和龍俏欣喬遷新居。這是離范府不遠的一處四合院,院內雖然簡陋,但也整潔,沒移蘭馨與龍俏欣也不願久居范府,雖然范仲淹待她們不薄,但是在人屋簷下,畢竟也沒那麼自在。如今來到新居,心裡舒暢了許多。 沒移蘭馨跑進院內,像小孩子一樣四處看看,逐次打開各個房間探視。李龍兩人見她耍孩童性子,不由相視笑笑。沒移蘭馨將房門一一打開,可卻有一房門怎麼推也推不開,仔細查看,外面並未上鎖,沒移蘭馨奇怪地嚷道:「賢哥哥,這門怎麼開不了啊?」 才剛說完,那門突然自動開了,還從房中走出一人來,沒移蘭馨一見此人,驚愕地後退兩步,叫道:「阮姐姐,你怎麼會在這?」 龍俏欣此時也變了臉色,喝道:「阮芷菁,你怎會在這?」 李皓賢慌忙解釋道:「哦!別緊張!阮姑娘是我請來替你治病的!」 龍俏欣懷疑道:「她會替我醫治?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阮芷菁冷冷地笑道:「為什麼不會,與我有仇的又不是你!我幹嘛要與你過不去啊?」 龍俏欣指著她問李皓賢:「李大哥,她……」 「不必說了,反正她能醫好你就是了,其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喬遷新居,龍俏欣本心情不錯,怎料卻在此遇見阮芷菁,整個心立即又沉了下來,對她的出現疑慮萬分。龍俏欣心知阮芷菁不會如此好心相救,如今她自己送上門來,必是打李皓賢的主意。 當晚,龍俏欣見李皓賢房中仍亮著燈,過去敲了敲門。 「近來吧!」裡面傳來李皓賢的聲音。龍俏欣推門而入,李皓賢見是她來訪,有些驚愕道:「俏欣,怎麼是你?」 龍俏欣道:「李大哥,可以談談嗎?」 「當然可以,進來坐吧!」 龍俏欣望望屋外,然後將房門關上,言道:「李大哥,哪阮芷菁到底是怎麼一會事?」 「你別擔心,她真的是為你治病來的!」 「阮芷菁一心想殺你,而我更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若治好我,她便不能再利用我來設局害你,這樣的虧本生意她怎會做,除非你們之間有所交換!李大哥,你到底答應了她什麼條件,她才肯救我?」 「你多慮了,沒你想像的這麼可怕!你只要安心養好身子就行了,其他的你莫考慮!」李皓賢勸慰道。 龍俏欣又急又怨道:「李大哥,難道不能對我說實話嗎?我龍俏欣在你眼裡是什麼樣的人,你要如此避諱我!」 「不是,我只是想你靜心調養而已!」 「你什麼都瞞著我,我能靜心嗎?」 「好了,那我告訴你好了,我與阮芷菁協定,只要她將你的毒解去,我就讓她留在我身邊,讓她窺視下手的機會!」 「什麼,讓她跟著你!這樣不等於與虎同行嗎?太危險了!」龍俏欣驚道。 「也沒那麼嚴重,只要我小心謹慎一些,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何況她阮芷菁還不是家賊那麼簡單!她無時無刻不想殺你!你怎可留這種人在身邊?」 「不用擔心,把她留在身邊自有我的道理!如今她遭歹人謀害,武功全失,而且她知道的事情太多,龐太師不會放過她,只有將她留在我身邊,我才能盡所能的保護她,讓她免遭毒手!至於說她想殺我,這不假!可是如今她武功已失,毒針又奈我不何,只要我多加小心,她也弄不出什麼花樣來!她之所以恨我,確實是因為我對不起她,以前的所作所為,我也很後悔,可是錯已經鑄成,我現在只能盡力補救!我希望在今後的日子裡多做些善事,在讓她跟隨我,看看我的悔過之心,希望能得到她最終的原諒!雖然這很難,不過我盡力而為吧!」 龍俏欣歎口氣道:「原來李大哥是這麼想的!你能為以前的事懺悔,那很好!可是我覺得,要讓阮芷菁原諒你,只怕比登天還難,畢竟你與她有殺父之仇!說起來,阮姑娘也是個苦命人!唉!」 李皓賢無奈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好了,不談這些了,天色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這幾日靜心休養,不要再擔心什麼了!」 「那好吧!你也早點睡吧!」龍俏欣開門出屋而去。窗邊,一個人影馬上躲避起來,此人正是阮芷菁,剛才她有意偷聽兩人的談話,只是不知聽到李皓賢那番話她會作何感想。 待龍俏欣回到自己房間,阮芷菁才捧著宵夜來到李皓賢房間。敲門入內之後,將宵夜端到桌上,李皓賢笑道:「阮姑娘什麼時候對我如此照顧起來了?」 阮芷菁冷冷道:「既然是做婢女,就要有做婢女的樣子!這起碼的一日四餐,我總該備齊吧!不做些好菜吊住你的胃口,我日後怎好在其中下毒呢?」 李皓賢樂道:「阮姑娘真是快人快語!那我就不辜負你一番美意了!」說罷便動起筷子。 阮芷菁見他舉筷便吃,絲毫無俱食物是否有毒,不禁一怔,喝道:「你難道就真不怕我在裡面下毒嗎?」 李皓賢搖頭道:「當然不怕,第一,我現在已經百毒不侵,第二,你就算再急著殺我,也總不至於搬進這一天就動手!」 阮芷菁冷冷道:「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啊!不過膽子大的人不會有什麼好結局,你也不例外!慢慢吃吧!我回去了!」 李皓賢止住她道:「慢著!」說罷起身攔在她前面,然後望望屋外,遂將房門關上。阮芷菁見他如此詭異,有些緊張起來,後退兩步質問道:「你想幹什麼?」 李皓賢一言不發,上前猛然制住她的穴道,將她整個抱起,放到床上。阮芷菁又羞又怒,呵斥道:「你這淫賊,我作鬼也不會放過你!」 李皓賢道:「別緊張!一會你就知道了!」說完便伸手解開她的衣襟。阮芷菁見他如此,認定此次必要失身於他,滿腹屈辱,激憤異常,大口大口的喘氣,致使胸脯起起伏伏,十分誘人。李皓賢解開她上身衣衫,將她上半身扶起,自己則盤坐在她背後,用雙手貼住她的後背,然後解開她的穴道。阮芷菁一能動彈,馬上想反抗,李皓賢喝道:「別動,我要發功了,快凝神定氣,以防走火入魔!」 阮芷菁聽完,有些驚愕,這才安靜下來,照著他的話做,只覺從李皓賢的掌心處湧來兩股暖流,匯入體內,如流水一般流向各處經脈。阮芷菁頓覺舒適無比,遂寬下心來,不再顧慮,任由李皓賢的內力源源不斷湧來。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待李皓賢收功時,阮芷菁已覺得神清氣爽。待她穿上衣衫,李皓賢道:「我每日按剛才那樣為你灌輸真氣重新打通經脈,再傳你一套內功心法,這樣不出三個月,你就能恢復武功!好了,夜了,你回去休息吧!」 阮芷菁正欲離去,突然又轉頭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李皓賢笑道:「你可以認為我是貪戀你的美色,也可以認為我是像貓捉老鼠一樣玩弄你!總之隨你想吧!」 「你別以為這樣對我,我就會放棄仇恨!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遲早要死在我手上!」 李皓賢道:「那是你的抉擇,我管不著!不過我喜歡你望著我的那種眼神,哪種帶著幽怨的眼神,就如同當初卓寒望著我時一樣,看著你,就不禁令我想起她!好了,不說這麼多了,早點休息吧!」 阮芷菁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拋下一句『你遲早會玩火自焚的!』,便轉身而去 中卷--劍情傷 第十八章 幽幽藍紫光 第七節 景王府郡主別院的花園,景陽郡主一邊賞花,一邊問李皓賢道:「龐吉那老鬼讓你給我捎什麼話?」 李皓賢道:「他說,交出光鐲可以,不過他想先與郡主談談!」 景陽郡主不屑道:「都到了這份上,還有什麼好談的!」 李皓賢道:「他突然邀郡主面談,我擔心他會使詐!」 景陽郡主自信地冷笑道:「笑話,這棋已經走到這一步,他還能怎麼著!我死也不信他還能把死棋給走活了!事到如今,他只能按我們指的去辦!」 「郡主的這步棋當然妙,若是普通人,怕是抵擋不住,敗下陣來,可是對手畢竟是龐吉,在朝為臣本就不是簡單的事,更何況他能成就今時今日的權勢,龐吉他老奸巨猾,城府極深,我擔心萬一這盤棋真給他盤活了,恐對郡主不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龐吉要有這樣的能耐,我又奈他何?萬一皇上怪罪下來,我領罪就是了!不過,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因為你,若不是為了幫你,我也不會當面欺君!」景陽郡主用曖昧地眼神望著他,嗔怪道。 李皓賢慚愧道:「郡主說得是,這次多得郡主相助,只怕藍紫光鐲幾乎沒有尋回的希望!只是因此而連累了郡主,我心裡真的過意不去!」 「事到如今,你說這些又什麼用?我問你,若是這盤棋真的被龐老狐狸盤活了,皇上知道真相之後,勃然大怒,要將我倆砍頭,那你當如何是好?」 「皇上哪會砍郡主的頭?要砍也只是砍我的,若事情真的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那我自當將所有罪名攬於己身,只要有人頂罪,聖上自然不會深究郡主的過失!總之,即使我在劫難逃,也要盡最後的力量保郡主的平安!」 這最後一句景陽郡主十分受用,只見她眼波蕩漾,含情不語。兩人這樣對視一會,景陽郡主才問:「此話當真?」 「當然!」 景陽郡主欣慰地點頭道:「好!我也坦白告訴你!若是你真的被治罪,我也不會袖手旁觀,定要保你周全!若事情無可挽救,我大不了用布將面一蒙,劫法場救人好了!」 這一席話,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已經各自將自己最後的底牌亮了出來,清楚的告訴對方,若是真的大難臨頭,自己也不會捨棄對方,單飛避禍。雖然兩人的言語中沒帶什麼甜蜜的情愛之語,但是這些話的遠比那些虛華之辭來得更正切,更動人。這段時間以來,李皓賢已深深陷入對景陽郡主的迷戀之中,這種迷戀比對龍俏欣的更甚,一日不見其嬌俏容顏,就魂牽夢掛,一日不聞其鶯鶯細語,便食不甘味。 李皓賢也清楚自己愛的是怎樣的人,景陽郡主從未放棄過與朝廷作對,也幹了不少錯事,終有一天,若然東窗事發,必會萬劫不復,屆時自己也會牽連入其中。然而他已越陷越深,難以自拔,愛上她的好,也愛上她的壞,總之包容了她的一切,對於李皓賢來說,就算景陽郡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他也捨棄不了這份感情了。 聽到剛才她的這番話,李皓賢異常感動,言道:「有郡主這番話,我就算死也無懼了!但是郡主千萬不要有那樣的危險的想法,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景陽郡主驀然一笑道:「說這些幹嘛?事情還沒到這麼嚴重的地步!我們何必杞人憂天,待我明日去龐府看看那老狐狸會耍什麼花招再議不遲!」 「那郡主千萬要小心,不要著了他的道才好!」 次日,李皓賢又來府中詢問兩人面談的結果。 「郡主,太師到底找你談了些什麼?」 景陽郡主一臉輕鬆道:「別緊張!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這次他找我面談,是想告訴我如今藍紫光鐲已經不在他手裡了,要我替他想個解決的辦法!」 「不在他手裡!難道他已經將光鐲毀壞了嗎?」 「不是,他送人了!」 李皓賢詫異道:「送人,他送給誰,他女兒?難道他不怕被皇上瞧見而露出馬腳嗎?」 「不是,他當然不會蠢到將光鐲送給他那當貴妃的女兒!」 「那他會送給誰?誰又敢收這樣的東西呢?」 「這個人你也認識!所以我想讓你騎快馬找她要回光鐲……」 ………… 黃河以北的邯鄲城郊,一人正騎著匹黑色駿馬在路上飛奔,此馬體格健壯,奔跑如飛,又是一匹千里良駒。馬上是一妙齡女子,風從耳邊掠過,吹起她滿頭秀髮,如柳絲般隨風飄逸。 跑到一路口之時,遠遠瞧見一年輕男子牽著一匹白馬橫著攔住去路。那女子不得不收緊韁繩,讓馬放緩速度。 越行越近,那男子微笑地望著她,女子停住馬,問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 「來了大宋也不來看看我這故人,耶律姑娘真是貴人事忙啊!」 耶律楚靈尷尬地笑笑道:「反正你身邊也有群美相伴,哪還會急得有我這個人啊!就拿這次來說,你半路阻攔,必然不是找我敘舊來的!說,到底找我何事?」 李皓賢道:「耶律姑娘這樣說,真是見外了!是你避而不見在先,我要會你,自然只能半路攔截了!」 耶律楚靈躍下馬來,輕嗔薄怒道:「不要整天花言巧語!這套留著去哄其他女子吧!你我還不瞭解,有話就快說吧!」 「沒有啊!我只不過想見見你而已嘛!」 耶律楚靈沉著臉道:「既然沒事,那我就不奉陪了!我還要趕路呢,告辭!」說罷假意就要上馬。 李皓賢連忙攔住她道:「誒,好好好!我找你有事行嗎?真是的,我說找你是為了敘舊,你又說我虛情假意,我說找你為的是有事相商,你又說我薄情寡意,哪你讓我該怎麼說?」 耶律楚靈柔媚一笑道:「你就不該來找我,就當我從不認識你好了!」 「好你個耶律楚靈,說到底,是你自己寡情薄意啊!」 耶律楚靈又被她逗樂了,滿面桃花道:「對,我這不跟你學的麼!好了,不與你言笑了,你還是說正事吧!」 「那我就開門見山吧!我聽說龐太師已經將藍紫光鐲送給了你!所以……所以我想……」 耶律楚靈代他言道:「所以你想做個強盜,把光鐲搶走是吧?」 「瞧耶律姑娘說的,若我是強盜,那我定然連人帶鐲一起搶了!哪還會與你好言想商啊!我是想你把藍紫光鐲讓給我!」 耶律楚靈問:「你一個大男人,要這藍紫光鐲幹什麼?你準備拿她送給哪位佳人啊?」 李皓賢輕責道:「耶律姑娘,想不到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的人!敢情你就從來不把我往好處想,一聽我說要藍紫光鐲,就想到我要送給佳人了!」 「不是我想,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李皓賢無奈地笑道:「也罷也罷!既然耶律姑娘這樣認為,就當我是吧!那耶律姑娘願不願意將光鐲相贈呢?」 耶律楚靈笑著搖頭道:「不願意!」 「怎麼,耶律姑娘捨不得麼?這藍紫光鐲確是珍奇之物,世間的女子都想將它佩戴在自己手上!說老實話,若不是我有急用,也不忍求耶律姑娘忍痛割愛,可是我的確非得到它不可,還望耶律姑娘能成全!」 耶律楚靈還是堅定地搖頭道:「不成,實話告訴你!不是我要這藍紫光鐲,而是我主人要它!我耶律楚靈不會貪圖這些首飾,若不是主人有命,我將光鐲送給你又如何?可是這次奉的是主人的命令,我這次就是專程為這藍紫光鐲而來的!所以我不能將光鐲交給你!」 「你家主人!我想來以為遼帝垂涎的只有我大宋的疆土而已,想不到他對這女子飾物也如此喜好,竟派人來宋奪寶!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耶律楚靈不悅道:「你少藉機詆毀我大遼聖主,此事與他無關!聖主是我的主人,公主殿下也是我的主人,這次我是奉了平夏公主的命令,來大宋取藍紫光鐲回去!」 李皓賢聽後歎口氣道:「唉!原來如此!那我就沒折了!世間也女子最好此物,要你家公主將到嘴的東西突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也對,這種稀世珍寶,也只有天之驕女才配戴上它!」 「你明白就好!我要回去覆命了!你別再攔著我!」說罷,耶律楚靈正想上馬,突然李皓賢將寒光閃閃的利劍揚到她面前,耶律楚靈吃已經,但很快鎮定下來,冷笑道:「哼!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要挾我了麼?鐲在人在,鐲亡人亡,有種的你就殺了我,否則就別再攔著我!」 李皓賢卻道:「不是我殺你,是請你殺我!藍紫光鐲本是西夏進貢我大宋的貢品,後來被賊人搶走,我曾經在皇上面前誇下海口,要三個月之內尋回光鐲,如今這三個月的期限就要到了,我好不容易查到藍紫光鐲在你手上,可耶律姑娘你卻不肯相讓,尋不回光鐲,我遲早要被治個欺君之罪,與其因欺君而被斬首,落個壞名聲,那我還不如死在耶律姑娘手裡,這樣我好歹也算是因公殉職,為國捐軀了!」說罷,將劍遞給耶律楚靈道:「來,你下手快一些,不要讓我太痛苦!」說著還用手比劃道:「就這樣往脖子上一抹就成!」 耶律楚靈接過劍,架在他脖子上,冷笑道:「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我只要手一動,你可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李皓賢閉上眼睛,一副受死的樣子道:「那好!你快動手吧!別讓我等久了!」 「你……」耶律楚靈怒目地瞪著他,遲遲未有下手。思索了一會,猛然伸出左腳將李皓賢揣在地上,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布包裹著的盒子,扔給李皓賢,憤憤道:「我真後悔認識你這混蛋!」 說完,躍上馬背,揚鞭正要離去。李皓賢慌忙起身,擋在馬前道:「等等!」 耶律楚靈呵斥道:「你還想幹嘛?」 「你把光鐲給了我,那你回去後會不會被責罰?」 耶律楚靈嗔怪道:「你還會理我的死活嗎?」 李皓賢焦急道:「哎呀!耶律姑娘,你就快說吧,若是你真的有危險,那我還你就是了!」 「不會!你以為公主殿下是你們那昏君嗎?動不動就殺人!她也就是把我痛罵一頓罷了!只是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讓開!」 李皓賢這才放心下來,言道:「既如此,那就委屈耶律姑娘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會銘記於心的!」 耶律楚靈蔑了他一眼,策馬而去。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1) 汴京城內,李皓賢拉著沒移蘭馨四處逛悠。李皓賢難得有時間陪她逛街,沒移蘭馨興奮莫名,與他一起穿插於鬧市之中,東看看,西望望。奇怪的是李皓賢好像事先有所計劃,先拉著她來到布莊量身,說要替她做件新衣,然後把她帶到收拾鋪,替她選飾物,緊接著又去脂粉店買胭脂水粉。漸漸的,沒移蘭馨有些困惑,言道:「賢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也不用買這麼多東西給我啊!」 李皓賢微笑道:「我自有我的道理,反正你都收下就是了!那套衣服明天就做好了,到時你穿上讓我看看!」 沒移蘭馨含羞而笑,微微點了點頭。次日,李皓賢帶著沒移蘭馨和龍俏欣來到布莊取衣。沒移蘭馨著上新衣,由龍俏欣替她梳好髮髻,插上髮簪,戴上耳環,來到李皓賢面前。李皓賢定眼一看,不斷地搖頭,沒移蘭馨見他如此反應,自慚形穢道:「賢哥哥,我跟你說過了,我穿上漢服不好看的!」 李皓賢卻驚歎道:「真沒想到,蘭馨你穿上這身衣服會如此漂亮!」 沒移蘭馨那白玉般的臉蛋兒泛出石榴花般的紅暈,她陶醉在李皓賢她美貌的讚美中了。龍俏欣在一旁掩嘴笑道:「那當然,蘭馨妹妹是天生麗質嘛!」 沒移蘭馨臉上綻出了笑意,滿臉緋紅,害羞道:「龍姐姐,你別取笑我!」 「哪是取笑,妹子的花容月貌,真讓我羨慕不已呢!」 三人出了布莊,走在大街上,沒移蘭馨這身裝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還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出府遊玩。 李皓賢將二人領到字畫店,那老闆立即迎了上來,李皓賢問:「老闆,畫師請到了嗎?」 「已經到了,公子請!」 老闆將三人領到裡屋,畫師已在此恭候。李皓賢行禮道:「有勞畫師替這位姑娘畫像!」說罷指指沒移蘭馨,又將要求對畫師仔細說明,畫師聽完,點頭道:「公子所言我已一一記下,若沒有其他吩咐,那麼現在就可開始作畫了!」 「那就有勞畫師了!」 畫師遂讓沒移蘭馨擺好姿勢,開始作畫。沒移蘭馨和龍俏欣雖滿心疑惑,但也不好多問。沒移蘭馨對李皓賢向來依順,便乖乖地擺好姿勢讓畫師將音容笑貌描於紙上。 等待了許久,一個端莊秀麗的美人已顯現畫中。畫師再細緻的修改一番,然後讓李皓賢過目,看過之後,李皓賢非常滿意,付了酬金,將畫裝裱起來。 從字畫店出來,龍俏欣大為不解道:「李大哥,你為什麼要讓蘭馨穿成這等模樣,然後請人替她畫像?」 李皓賢笑道:「這番打扮不好麼?我是想蘭馨遲早也要離我而去,他日若是掛念起來,可以看這這副畫睹畫思人嘛!」 沒移蘭馨聽候,既歡喜又帶些傷感,歡喜的是李皓賢如此記掛於她,傷感的是李皓賢所言非虛,她遲早要離他而去,返回西夏。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沒移蘭馨已經捨不得離開這個『賢哥哥』了。 龍俏欣聽李皓賢如此作答,也就不再多問。李皓賢卻心裡明白,畫師雖然畫的是沒移蘭馨,但是在他心中,畫的卻是景陽郡主。沒移蘭馨的這身裝扮,就是李皓賢刻意仿照景陽郡主的裝束來置辦的。沒移蘭馨只不過充當了畫畫的替身而已。當然,李皓賢此舉也並非閒著無聊,他這樣做也是為了沒移蘭馨。他要用這副畫來替沒移蘭馨換回藍紫光鐲。 ………… 夜裡,李皓賢來到郡主別院,景陽郡主在花園涼亭出等候他。一見面,景陽郡主就問:「你去了這麼多天,光鐲追回來了嗎?」 李皓賢將綢布包裹著的盒子呈上道:「就在裡面!」 景陽郡主歡喜不已,連忙起身親自接過錦盒,迫不及待地打開觀看。剛打開盒蓋,淡淡的藍紫光就透了出來,披散在景陽郡主嬌美的臉上,猶如蒙上一層薄薄的面紗。 景陽郡主不由驚歎道:「藍紫光鐲果然名不虛傳,不愧為稀世珍寶!」 說罷將光鐲取出,戴在手上。但見夜色之下,藍紫光將她整個籠罩,若神妃仙子,動人極了。景陽郡主陶醉於螢光的照耀之中,問李皓賢道:「漂亮嗎?」 「當然,就如瑤池仙女,月中嫦娥!郡主這樣的美人就是要此等寶物方能相配!」 景陽郡主柔媚淺笑,興致昂然道:「我突然想戴著它跳支舞,你想看嗎?」 「當然想,只是不敢有這樣的奢望!」 景陽郡主含羞而笑,吩咐婢女叫來伴奏。樂曲奏起,景陽郡主揮動衣袖,翩翩起舞。夜色朦朧,她那漆黑的頭髮像凝聚著一團濃霧,纖細的腰肢似乎禁不起一陣微風,就是玉雕的花朵,也比不上她的美麗。藍紫微光映照之下,但見她腰身輕擺,長袖飄飄,羅裙旋舞,香氣四溢,美得如同天仙一般,讓李皓賢看得如癡如醉。 一曲舞完,景陽郡主嫣然含笑地回到亭內,撫摸著手上的寶貝,歎口氣道:「可惜啊!這寶貝要是我的就好了!」 李皓賢見她仍在興頭上,趁機道:「其實我這次來,除了將光鐲帶給郡主外,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說吧!」 「我想請郡主明天開口向聖上求贈藍紫光鐲,然後再將光鐲轉贈與我!」 景陽郡主聽罷,不悅道:「你要光鐲幹嘛!你想將它送給龍俏欣,博佳人一笑!你這算盤還打得真響啊!不過拿這樣的珍寶去討好她,值得嗎?你以為送給了她,就能得到她的心嗎?既是你要送人,那就自己向皇上開口,與我何干?」 李皓賢解釋道:「郡主誤會了!我要光鐲不是為了送給龍俏欣,而是因為這對光鐲原是蘭馨她們家族的寶物,當初西夏太后為了與我國修好,強行讓她們獻出藍紫光鐲,這本非她們所願!這次蘭馨來大宋,就是為了搶回藍紫光鐲。我曾經答應了蘭馨,要替她尋回這寶物,不想食言!還望郡主幫忙!」 景陽郡主諷刺道:「原來你又有了新寵!她家族的寶物,笑話!這話是那丫頭對你說的麼?」 「是!」 「胡說八道!那丫頭看上去天真無邪,實際上也狡猾得很!據我所知,這藍紫光鐲本是遼國的國寶!當年遼帝將女兒興平公主嫁到西夏,齊天皇后將藍紫光鐲當作嫁妝送給興平公主,這寶貝才會輾轉到了西夏人手中!如今卻怎麼成了那丫頭的傳家之寶了?」 李皓賢聽後有些詫異,不過他不相信沒移蘭馨會欺騙與他,替她辯解道:「我想這其中必有什麼難以言明的緣由吧!我相信蘭馨不會說假話!所以,還望郡主幫我這個小忙!」 景陽郡主冷笑道:「小忙!你知道嗎,皇上早在這貢品還沒上路時,就已經口頭應允了送給龐貴妃,如今貴妃娘娘還在宮裡苦等著這寶貝!一日不見,就在皇上枕邊嚷嚷,所以光鐲失竊以後,皇上才會如此著急!如今你要我替你求光鐲,不即是要我與龐貴妃搶心頭所愛嗎?我可不敢!」 李皓賢懇求道:「我知道這讓郡主很為難,但是希望郡主能盡力幫忙!」 景陽郡主拒絕道:「不要再說了!我已經說過了,不會去與龐貴妃去爭心頭所愛的!再說,我也幫過你不止一會了,對你也算是恩深義重了!你不但不言報恩,卻還貪得無厭,讓我做為難之事!一個番邦丫頭,值得你如此費力麼?我累了,你自便吧!」 說完便要離開,李皓賢止住她道:「郡主請留步!這件事既然讓郡主為難,不提也罷!一直以來,我都想送郡主一樣東西,以感謝郡主對我的恩典!只是我又那不出什麼名貴之物,這幅畫乃是我親手所畫,還望郡主笑納!」說完將一直揣在手中的畫卷呈給景陽郡主。 景陽郡主早就見他拿著一卷畫過來,只是剛才注意力都在藍紫光鐲上,所以沒有細問,如今聽說他原來是要將畫卷送給自己,有些好奇起來,微笑著問道:「哦,這是什麼畫!讓我看看!」 說著接過畫卷就要展開,李皓賢止住她道:「郡主且慢!這畫還是等我走後你再看吧!我這就告辭了!」說完行禮告別,景陽郡主遂讓一婢女送他出府。 待李皓賢走後,景陽郡主嘀咕道:「什麼畫如此神秘!來人,長燈讓我細細看來!」 婢女端上宮燈,景陽郡主坐到涼亭的石凳上,將畫放在桌上展開,霎時間,畫中一亭亭玉立的絕代美人展現在眼前,看畫中人的裝扮,與自己霎是相似,旁邊掌燈的婢女言道:「郡主,這畫的不就是你麼!」 景陽郡主經她一說,細細看來,微微點頭道:「確實很像!」 「何止是相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畫得可真像,將郡主的美態都一一展現出來!」 景陽郡主望著畫卷,臉頰微微泛紅,暗自心喜,嘀咕道:「這真是他親手畫的麼?」 婢女竊得主人的心思,又在一旁道:「李公子畫得可真好!看來畫這畫他下了不少心思!」 景陽郡主甜甜一笑,馬上又板起臉道:「多嘴!不許胡說!」說完便收了畫卷,回房去了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2) 早朝之後,景陽郡主與龐太師來到養心殿覲見宋仁宗。跪拜行禮後,景陽郡主呈上裝著藍紫光鐲的盒子道:「稟聖上,托您的洪福,藍紫光鐲已經尋回!景陽特來交還陛下!」 宋仁宗問:「景陽你不是說光鐲是被龐豐所盜嗎?那這光鐲又是從何得來?」 「聖上,看來是我錯怪龐豐了!昨日我的下人在清掃馬車之時,無意中發現光鐲竟然壓在座墊下,我料想定是那天不小心從盒中掉了出來,我卻沒有發現,情急之下錯怪了龐豐!我昨日已特地上太師府向太師大人賠罪了!」 宋仁宗輕責道:「景陽啊景陽,你也太冒失了!此事不仔細查清,就怪到龐豐身上,害得他白白蹲了幾天大牢!」 龐太師在一旁替景陽郡主言道:「皇上,郡主也是一時情急,並非有意誣陷犬子!且郡主尋回光鐲之後,馬上來到府上向老臣致歉,令老臣深為觸動!這件事,老臣已不想追究了,也請聖上也不要責罰郡主了!至於說犬子受了幾天牢獄之災,老臣覺得年輕人吃點苦,受點磨練也不是壞事,只要犬子能洗脫罪名就好!」 宋仁宗到:「既然太師不願追究景陽的過失,那朕就寬恕景陽一回!朕賜太師一道金牌,你拿著它去開封府大牢放人吧!」 「謝聖上!」 景陽郡主突然又跪下道:「聖上,景陽還有一事相求!」 「何事,起身說話!」 景陽郡主依然跪著道:「這件事皆因藍紫光鐲而起!要不是因為這藍紫光鐲太珍奇,令景陽動了心,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來!景陽發覺已經越來越喜愛這對鐲子,所以懇求聖上能將這對寶物賜給我!」 「這……」宋仁宗立即眉頭大皺,為難起來。 景陽郡主似是非得到光鐲不可,又求道:「望聖上體諒景陽對這對鐲子心有獨鍾,成全景陽!」 宋仁宗既不願意直接拒絕她,傷她的心,更不敢應承她,否則後宮的龐貴妃可要給他臉色看了,只得先敷衍道:「嗯,此事待朕先考慮一下,再行定奪!景陽你先回府吧!」 景陽郡主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模樣,堅決道:「聖上不答應景陽,景陽就跪在這殿上不起來了!」 「胡鬧!朕已經對你說了,此事先讓朕考慮一下再說!你先平身,回府等消息便是!」 「皇上分明是在打發我,若是此時此刻我求不得光鐲,轉眼之後陛下就會將此鐲子送給後宮的妃子!到時我難道還能進宮去搶嗎?」 宋仁宗被她當面拆穿把戲,不由生怒道:「放肆!朕決定將鐲子給誰,由不得你說三道四!這次不是因為你,也弄不出這麼多事端,你不但不好自反省,還要在這與朕逞口舌之快!朕累了,不想再與你多言,你要跪就跪個夠吧!」說罷擺袖而去。 宋仁宗不願再理會景陽郡主,來到尚書房躲避。龐太師用令牌將兒子釋放,然後回宮交還令牌。宋仁宗正閉目養神,隨口問道:「龐愛卿,令郎放出來了嗎?」 「放出來了,臣特地趕回來謝恩,並交還令牌!」 「那你放下就行!」 龐太師剛把令牌放下,一太監進來稟報道:「聖上,你還是快過去看看吧!郡主已經在養心殿跪了兩個多時辰了,再跪下去她的玉體可……」 宋仁宗本以為景陽郡主只是耍耍小孩子脾氣,見不能得逞,就會自己收斂,返回府去。怎料到她這回玩真的,似乎不得到光鐲不罷休。 宋仁宗又煩又氣道:「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竟然學會逼迫我了,都是我平時太寵她了!」 龐太師勸慰道:「聖上,既然郡主喜歡那鐲子,你就賜給她也就是了!女孩子家見到這樣珍奇的首飾,自然是心動不已的!郡主她還是個小孩子,聖上您就讓著她點吧!」 宋仁宗煩惱道:「朕也想遷就她!可是那光鐲朕已經答應送給龐貴妃了,現在景陽又問我要,你說朕該如何是好?」 龐太師笑道:「原來聖上是為這件事而煩惱!聖上請寬心,將光鐲賜給郡主吧!至於貴妃那,老臣願意替聖上去勸勸!」 「愛妃若是願意捨棄這光鐲自然最好,可是朕擔心她不肯罷休!」 「聖上莫憂,有老臣去勸導一番,相信能成!畢竟老臣她的父親,她多多少少還要聽我的話吧!」 「那就有勞太師了!」 ………… 書房之內,景陽郡主正在欣賞著李皓賢送的那幅畫,一婢女近來稟報道:「郡主,李公子來了!」 「叫他進來吧!」 一會之後,李皓賢來到書房內,景陽郡主摒退下人,放下畫卷,捧著好不容易才從宋仁宗那到手的光鐲笑道:「李皓賢啊李皓賢,當初龐太師為了搶這光鐲,派飛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而我為了逼那老狐狸交出光鐲,也煞費苦心地演了場戲,說到底,我們倆都不及你,你只不過用了一幅畫,就從我這套得了這寶物,還真是一本萬利啊!」 李皓賢笑答:「我之所以能得到光鐲,全仰仗郡主的大力幫忙,若沒有郡主出手相助,我只怕連光鐲的影子也見不著!至於那幅畫,既非古玩,也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實在寒酸之極,只算是我小小的一點心意,郡主能不嫌棄,我已慶幸不已了,還談什麼以畫易物!」 景陽郡主嫣然一笑道:「藍紫光鐲雖然珍奇,但在我看來這幅畫更是可貴!今天我就算便宜你了,與你做這虧本買賣,我就用藍紫光鐲換你的畫吧!」 李皓賢感激不已,拱手鞠一躬道:「大恩難謝!郡主對我的恩典,只怕此生也難報答!」 景陽郡主伸手將盒子遞給他道:「好了,如此虛無飄渺的話語就少說吧!你若想謝我,現在就可以,我這些天在府中待得實在悶得慌,想出去逛逛,但是又不想太招搖,所以我想微服出行,你願意陪我四處逛逛嗎?」 「樂意之極!」 「那好,我現在就去換衣服,你先在此等候!」 一陣之後,只見一俊美的『公子』出現在李皓賢眼前,景陽郡主展開折扇,輕輕搖擺,淺笑道:「怎樣,像我這樣風度翩翩的公子,定然能迷倒不少姑娘吧?」 李皓賢笑道:「當然,那趙兄就請吧!」 兩人遂結伴出府而去,這期間的歡愉,在這就不多加細說。傍晚,李皓賢返回居所,第一件事就是來到沒移蘭馨的房間,神秘的關上房門,笑道:「蘭馨,你猜我今天給你帶什麼東西來了!」 沒移蘭馨茫然地搖頭道:「不知道,賢哥哥你帶了什麼來?」 李皓賢捧出盒子呈給她道:「你自己打開看看吧!」 沒移蘭馨好奇地打開盒子,立即眼前一亮,驚呼道:「藍紫光鐲……」 「噓!小聲點!這藍紫光鐲我好不容易才搞來的,你不要聲張出去!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就成,千萬別告訴其他人!你小心要將光鐲收好,別讓別人看見!對了,就連龍姐姐和阮姐姐也別讓她們知道!」 沒移蘭馨已經笑成了一朵畫,緊緊地抱著盒子,激動地點頭道:「知道了!賢哥哥的話我一定牢記在心!賢哥哥,太謝謝你了!我終於找回藍紫光鐲了!」 李皓賢看到她如此興奮,心裡也寬慰許多,問道:「如今你已經尋回了藍紫光鐲,也算完成了使命!你今後有何打算,準備何事返回西夏?」 聽到此言,沒移蘭馨那興奮地神情立即被沖淡了許多。李皓賢見此,問道:「怎麼了,蘭馨?」 沒移蘭馨依依不捨道:「我還不想這麼快回去,我捨不得賢哥哥!」 李皓賢笑道:「盡說傻話!賢哥哥也捨不得你走!可是西夏是你的家,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沒移蘭馨左右踱步,晶瑩的眼珠一轉一轉地,過了一會,扭頭甜甜笑道:「不急!我還沒好好在中原玩一玩呢!再說,我還有一項使命沒有完成!」 「哦,你還要幹些什麼?」李皓賢詫異道。 沒移蘭馨走到床邊,從包袱裡取出一般用布包裹著的長劍,來到李皓賢面前,將布打開,一把闊身長劍展示在眼前。 李皓賢接過長劍,拔出劍鞘仔細查看,驚愕道:「這把劍與我爹那把幾乎一模一樣啊!除了這劍的劍身是紅色,而我爹那把是黑色外,其他的沒什麼不同!」 沒移蘭馨點頭道:「嗯,我也覺得兩把劍很相似!這把紅劍是我娘在我臨行之前交給我的,她叮囑我說,要是我來到大宋,有幸能見到與這把紅霞劍外觀一樣的黑色寶劍,就替她將這把劍和一封信交給那人!她還告訴我那人姓李,叫李玉凌!我也不曾想到時間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我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賢哥哥的爹爹!」 「這麼說你娘認識我爹?那你為何在我家時不找我爹說明此事?」 「那陣子我既急著找回藍紫光鐲,又擔憂賢哥哥的病情,早把這件事忘了!直到那天見你妹妹拿出這把黑劍,才想起此事。不過我還不敢馬上確定,所以打算先尋回藍紫光鐲再說!」 「這好辦,到時我抽個時間回家看看,順便向我爹詢問一下,不就水落石出了嗎?可是這陣子我恐怕不便離開京城,恐怕要等上一陣子了!」 沒移蘭馨笑道:「那不妨!反正知道是你爹就行!我正好在此多呆一段時間!」 李皓賢問:「對了,你不是說你娘有封信給我爹麼,信在哪?」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3) 沒移蘭馨又來到床邊,從包袱中取出一封信函,遞給李皓賢道:「這封就是我娘叫我交給黑劍主人的信!」 信用蠟密封著,李皓賢無法得知裡面的內容,不禁好奇道:「你娘有什麼話要對我爹說呢?會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蘭馨,不如我倆打開來看看!」 沒移蘭馨搖頭道:「不成!這是給你爹看的啊!怎能隨便拆開,這樣不好!」 李皓賢道:「這有什麼,我是我爹的兒子,我現在代他過目有何不可?萬一你娘有什麼急事求我爹幫忙,那我們心裡也好有個底啊!而且,待我們看了之後,再把蠟從新蓋上,沒人知道我們曾經看過的!」 「可是,這不好吧!」沒移蘭馨還是有些猶豫。 「不用可是了,我現在就動手了!」說著,李皓賢邊弄來一把小刀,將粘著信封的蠟揭開,取出裡面的信函。展開一看,文字參雜紛亂,一半是漢文,一半是西夏文,李皓賢不得不與沒移蘭馨一起閱讀。 兩人仔細譯對,大致弄清信的內容,開頭是說多年不見,對君十分思念云云,一小段文字敘述了分離的傷感後,重點就是詢問小凌兒的情況,問他這些年過得怎樣,成家了嗎,妻子長得漂亮嗎,開枝散葉沒?信中提及她沒有盡母親的責任,不能親眼看著兒子長大成人,心裡又愧疚又感傷,並叮囑李玉凌作為父親應該多操一份心,對兒子多加照顧,替她彌補對兒子的虧欠。她會在千里之外祝福他們父子平安!信上又說那把紅霞劍就讓他交給小凌兒吧,人雖然不能成一對,難道也要讓這一對劍分開嗎?最後信的落款是『紅霞』。 看完信,李皓賢將黑日劍和那把紅霞劍臥在手中,仔細對比了一陣,言道:「黑日劍,紅霞劍,原來這兩把劍是一對的!」 沒移蘭馨補充道:「這兩把劍原來並不叫這個名字,黑色那把本叫烏血劍,紅色這把叫赤血劍!」 李皓賢沉思道:「從信上來看,我爹和你娘曾經也是一對戀人!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叫小凌兒,而且交給了我爹撫養!」 「對啊,那在賢哥哥的兄弟之中,有沒一個叫小凌兒的呢?」 李皓賢搖頭道:「我家就倆兄弟,出了我,就是我大哥,哪有人叫小凌兒!我想,因為我爹叫李玉凌,那給兒子取個小名叫小凌兒也很平常,不過這不是他正式的名字!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我爹將小凌兒交由他人撫養,不過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一個兄弟,而且以我爹的為人他也不會這樣狠心,將兒子交予他人養大,所以另一個可能就是我和我哥之間的一人就是這個小凌兒!」 「這樣說來,賢哥哥你不就有可能……有可能是我親哥哥了麼?」沒移蘭溪聽到這個消息絲毫不覺得高興,反倒有些失落。 李皓賢微笑道:「到底誰是你娘口中的小凌兒還難說呢?我倒是很想有你這個妹妹,不過也不知有沒這個福氣!」 沒移蘭馨嘟著嘴小聲嘀咕道:「這種福氣不要也罷!」說完,又提高聲音道:「那賢哥哥你趕快回家找你爹問一下啊!」 「我也想,可是我這段日子走不開啊!其實,要驗證我和我大哥的身世,也不一定非要問我爹不可,我還有個辦法!」 沒移蘭馨焦急地問:「哦,還有什麼法子?」 「我爹定是去了西夏之後才與你娘結識的!而我爹當年是因為要護送世子元昊才進入西夏,所以只要查到當年西夏王元昊離宋返夏的時間,再拿我倆兄弟的出生年月對對,就可以知曉了!」 沒移蘭馨點頭道:「這也是個法子,那賢哥哥你快去查啊!」 李皓賢伸手掐掐她白滑的臉蛋,笑道:「你就這麼著急做我的親妹妹啊?別急,我會抽個空去查此事的!」 沒移蘭馨嘟起嘴直言不諱道:「我才不希罕做你的親妹妹呢?要做,我也做賢哥哥的老婆!」 李皓賢驚愕她一個女孩子家竟然如此直白,不過想到她不是漢家女子,也不計較,只當這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尷尬地笑道:「看來賢哥哥有空要教教你女兒家的矜持,要不人家會笑我有個傻妹妹的!」 「我已經說了,不做你妹妹,要做就做你老婆!」沒移蘭馨靦腆地含笑望著李皓賢。 ………… 這日下午,景陽郡主突然帶著一個『太監』,進宮廷檔案館翻查資料。進到殿內,一身太監打扮的李皓賢便迫不及待取下架上的卷案一卷一卷的翻閱,景陽郡主在一旁見他如此投入,有些奇怪道:「你為什麼非要跑來這裡查東西,你到底要查些什麼,讓我幫幫你!」 李皓賢邊閱讀邊道:「我想查記載當年西夏王元昊覲見我朝天子的檔案!」 「你怎麼對這事這麼感興趣起來,可以告訴我原因麼?」 李皓賢避而不答,掩飾道:「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 景陽郡主知道他在撒謊,不悅道:「騙人,不告訴我也罷!我也不想去理你的閒事!」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幫忙翻閱起來。 兩人就這樣翻閱了一個多時辰,直看得景陽郡主頭暈眼花的,不由埋怨起李皓賢來,生氣地坐在一堆案捲上,狠狠地瞪著他。李皓賢毫無覺察,仍然在那忘我地查閱著。景陽郡主越想越氣,抓起一本案卷扔了過去,砸在他頭上。李皓賢這才反應過來,誤以為景陽郡主已經找到,連忙將那本案卷拾起,打開翻閱起來。過一會,興奮道:「郡主的眼睛果然銳利,還真被你給找著了!」 景陽郡主原想撒氣,沒料到歪打正著,啞口無言。李皓賢仔細閱讀案捲上的記載,然後掐指算了起來。景陽郡主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仍在氣頭上,也不想理會。李皓賢算了一會,臉上微微變色,似乎不願相信,又仔細翻讀案卷,有時還聽下來細細思索。 從宮裡回來之後,李皓賢迫不及待地要把所查到的結果告訴沒移蘭馨。關上房門,沒移蘭馨焦急地問:「賢哥哥,你查到了麼?是什麼結果?」 李皓賢感歎道:「令我吃驚啊!當年西平王世子元昊覲見我朝天子是天聖八年的事情,那時我哥已經滿週歲了!」 沒移蘭馨失望道:「這麼說,這小凌兒只可能是賢哥哥你了?」 「對,我仔細核對了一下自己的出生年月,更加覺得可疑!而且我還查到,當年跟隨世子元昊入宋的隨從中,有兩名女眷,其中一人就是當今的西夏太后沒藏黑雲,另一個就是她的妹妹沒藏紅霞!」 沒移蘭馨驚道:「沒藏紅霞就是我娘!」 李皓賢分析道:「看來我爹和你娘是在那個時候結識的!唉,這件事越來越玄了!難道我和蘭馨你真是親兄妹!」 「賢哥哥,現在最好是找你爹求證一下,否則我們也難下定論!」 「我也希望得知這件事的真相,可是現在我真的走不開,等過些日子好麼,到時我倆一起回去問我爹!」 沒移蘭馨低頭道:「那也只好這樣辦了!」 ………… 這日早朝,范仲淹出班奏道:「聖上!臣聽聞襄陽王這些年來在封地不斷招兵買馬,擴充軍備,似乎對朝廷有不軌之心!此事不可等閒視之,還望聖上明察!」 龐太師出班駁斥道:「范大人,你說這話可要有證據!襄陽王可是皇上的皇叔,這誣告皇親也非等閒之事啊!」 范仲淹冷笑道:「依太師說來,難道要等到人家打到汴京城下了,我再向聖上報告嗎?聖上,此事決不是空穴來風,聖上若是不信,大可派密探去探查一下!」 宋仁宗道:「此事朕也略有所聞!皇叔一向謹言慎行,朕料他還不至於心懷不臣之心吧!恐是下面失察,冤枉於他!」 范仲淹道:「聖上寬厚待人,自然能讓萬民臣服,但是防微杜漸,也是必要之舉。臣有一計,可試出襄陽王之心,不知聖上願否一試!」 「哦,愛卿有何計策,快快說來!」 范仲淹道:「聖上壽誕臨近,可借此機會邀襄陽王進京賀壽,若是襄陽王不肯前來,必然是心中有鬼,那聖上便可嚴查其不臣之事!若是王爺他應邀前來,那聖上便可將其留在京城,一來讓其在京頤養天年,二來也可讓言官御使不再刁難,三則也可徹底杜絕其不臣之心!」 龐太師道:「范大人此計是好,可是十年方為大壽,如今聖上並非整壽,以此為名邀請襄陽王來京恐不妥!」 范仲淹道:「這有何難?這兩年邊境太平,又恰逢豐年,國泰民安,聖上借舉辦大壽的機會,感謝上蒼庇佑我大宋王朝,並祈求來年風調雨順!這樣的理由合情合理,有何不妥!」 宋仁宗聽罷,龍心大悅道:「范愛卿所言極是,一切就依卿的意思辦吧!」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4) 宋仁宗採納范仲淹的建議,以辦壽宴為名,邀襄陽王進京,范仲淹本料襄陽王不敢前來,哪料那襄陽王竟也膽大,上表奏曰將不日內到京。宋仁宗遂認為外邊的傳言乃是捕風捉影,更是不信這位皇叔心存禍心。 這日,乃是襄陽王進京的日子,宋仁宗特意令龐太師與范仲淹到城門口迎接。龐太師乃是自己向宋仁宗提出申請,而范仲淹則是皇上點名指定的,宋仁宗大概是惱怒范仲淹枉自誹謗自己的皇叔,所以讓他負責接待,想讓他親眼目睹一下襄陽王是否真如他所說般居心叵測。 眾人等了兩個多時辰,才瞧見遠處一小隊車馬緩緩行來。車馬行至城門,眾人仔細大量了一下,有些詫異。這襄陽王堂堂一個王爺,車駕竟然是如此的簡陋,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帶上五六個隨從,這就從封地來到了京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只是來京城做買賣的商人。 車駕已到,范仲淹和龐太師連忙迎上前去,襄陽王由侍衛攙扶著走下車來,但見他鶴顏松發,容貌健爍,面色紅潤,與其說他是一位王爺,不如說他更像是一位韜光養晦的道人。見到兩位大臣,襄陽王平和地笑道:「兩位大人都是當今聖上的股□之臣,怎好勞二位親自相迎,真是折煞本王了!」 范仲淹道:「王爺言重了,王爺乃是當今聖上的皇叔,身份何等尊貴,今天能在此迎接王爺,乃是我等的榮幸!」 龐太師奇怪道:「以王爺之尊,車駕隨行如此簡樸?」 襄陽王道:「我朝太祖向來以勤儉慮己,本王每每聽到太祖節儉之事,都要反省自己,以太祖為榜樣,此番上京,何必如此勞師動眾,一輛馬車,數位隨從足亦!」 范仲淹道:「可是此行上京路途遙遠,只帶如此少隨從王爺的安全恐無法保障啊!」 襄陽王笑道:「這點范大人不用擔憂!我身邊這位凌侍衛劍術高超,人稱江淮第一劍,在江淮一帶未逢敵手,至於說對付那些草莽匪人,更是綽綽有餘。有他在我身邊護衛,這一路自然沒有什麼危險!」 龐太師恭維道:「早聽說王爺麾下英傑輩出,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襄陽王有些得意,吩咐道:「子謙,還不快快見過兩位大人!」在他身旁一個執劍的年輕人走上前來向兩人行禮道:「見過兩位大人!」 范仲淹等人打量了他一下,不過二十出頭,外貌冷俊,儀表不凡。范仲淹讚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凌子謙道:「范大人過獎了,今日能見到兩位大人,子謙深感榮幸!」 龐太師道:「王爺,時辰也不早了!王爺一路勞頓,請隨我們到行館歇息吧!」 「那好,就有勞二位大人帶路了!」 ………… 夜晚,宋仁宗在皇宮設宴款待襄陽王,單單叫了龐太師和范仲淹作陪。 席間,宋仁宗藉故問道:「不知皇叔這些年在封地都幹些什麼?」 襄陽王答道:「回聖上,老臣這些年來都潛心參研易經、道德經等道家名著,希望能在此間悟出益壽延年之法!」 宋仁宗詫異道:「哦,皇叔對這些感興趣!」 襄陽王道:「人老了嘛!自然是想多活幾年!聖上,老臣這一想法不算過分吧!」 宋仁宗笑道:「當然不為過!人嘛,都想長生不老!王叔既然一心求道,為什麼朕聽人說皇叔這幾年在招募兵馬,囤積糧草呢?」 襄陽王聽罷,臉色大變,一臉委屈的慌忙下跪道:「聖上,不知何人如此造謠,污蔑老臣!老臣這些年來四下招募人不假,但是並非兵士,乃皆是道人!老臣是想將四方名士召集起來,練不死丹藥,若是成功,便可進獻聖上,讓吾皇萬壽無疆!老臣不明白,這件事為何到了他人眼裡,便成了招兵買馬!還望聖上明察!」 宋仁宗和顏道:「皇叔快快請起!這都是些小人捕風捉影之言,朕向來不信,今日只是隨口說來,皇叔莫要放在心上。想不到皇叔這幾年竟在研究不死丹藥,不知有何進展?」 襄陽王這才起身,答道:「恕老臣無能,雖然潛心鑽研了多年,仍然沒有什麼進展!」 宋仁宗道:「長生古難求啊!皇叔也不必太過介懷,前朝的這麼多位皇帝,哪個不想練不死丹藥啊,可是最後沒一個能成!」 襄陽王道:「老臣雖然煉丹沒有什麼進展,但是這些年來鑽研道家學術,還是有一些益壽延年的心得!」 宋仁宗感興趣道:「哦,皇叔有何心得,可否告知於朕?」 「當然,老臣本就想將我的所得獻給聖上!」 「那太好了,那明早朕就在宮內等著皇叔來賜教!」 襄陽王卻退卻道:「皇上,明早恐怕不行!明日老臣還要去相國寺上香,祈求佛祖保佑吾皇貴體安康,保佑我大宋國泰民安!老臣恐在相國寺要耽擱不少時辰,皇上要是想聽,老臣後日再入宮面聖如何?」 宋仁宗笑道:「皇叔真是有心,既然如此,那後日朕再聆聽皇叔的教導吧!」 就這樣,襄陽王進京之後,一會去相國寺焚香祈福,一會又向宋仁宗傳授養生之道,一副忠君愛國的樣子,迷惑了不少人的眼睛。 又過兩日,龐太師再府中擺上壽宴邀請襄陽王出席,出席的還有景陽郡主和遼國國師魘森大師。出席前,龐太師將三人帶到密室商議。 景陽郡主對襄陽王道:「皇叔公,我聽說你近來可是忙得很啊,又要去相國寺替皇上祈福,又要入宮講授養生之法,對皇上真是忠心無比啊!」 襄陽王知道她說的是反話,不過並不生氣,笑道:「本王若不如此,皇上又怎能對我放心!」 景陽郡主又道:「皇叔公果然深藏不露,我本以為這次你不會來京了,可沒想到你到底還是來了!不過,這來容易,走恐怕就難了!」 襄陽王不懼道:「本王既然敢來,就有回去的本事!當然,這還要有勞太師多幫忙!」 龐太師道:「好說好說,老夫一定盡力在皇上面前替王爺說話,讓皇上放你回去!如今皇上已經對王爺有了疑心,恐對王爺日後很不利,不知王爺回到封地以後,有何打算?」 襄陽王開門見山道:「老夫早已暗中準備多年,如今已經可以說萬事具備,此次來京,一則是為了麻痺皇上,二來就是與諸位進行最後的商議!本王準備回封地之後立即起兵,只是不知屆時在座諸位能給予本王什麼幫助?」 景陽郡主率先表態道:「景陽我要權無權,要兵無兵,唯一有的就是那麼點錢而已。若是皇叔公真的起兵,我願意資助你軍餉三百萬兩,不知皇叔公可否滿意?」 龐太師在一旁笑道:「看來郡主販賣私鹽可是賺了不少啊!」 景陽郡主道:「好說,錢再多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不知太師大人願如何幫皇叔公?」 龐太師道:「王爺要是起兵,這戰要是打起來,老夫自然會向皇上舉薦親信帶兵和押運糧草,這樣暗中可以助王爺一臂之力!」 襄陽王聽完兩人的承諾,轉頭問魘森道:「國師,不知遼國方面能給予本王哪些支援?」 魘森和尚道:「我來宋之前,曾經進宮面見遼聖主,聖主托我告知王爺以及諸位,若是王爺起事,遼國將在兩國邊境集結大軍,以達到為王爺牽制黃河以北宋軍的目的!不過遼主要王爺答應一個條件!」 襄陽王問:「何種條件,但說無妨!」 「聖主要王爺答應,事成之後,王爺必須割讓關南的土地給我大遼!」 襄陽王聽後,眉頭微皺,思索了一陣,答覆道:「本王可以答應這個要求!不過本王若是坐上皇位,你遼國必須立即承認!」 魘森和尚笑道:「那是當然,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但願王爺到時不要反悔!」 襄陽王道:「本王向來說到做到,若是本王能登上皇位,太師大人就加封為護國公,景陽則封為定國公主!但是本王也希望諸位今日再次所言能一一兌現!」 龐太師笑道:「一定一定!看來,老臣很快就要稱呼王爺一聲皇上了!既然我們大家已經商定了大事,那就讓我等小事慶賀一番!老夫已在府中花園設了宴席,諸位就請隨我而來吧!」 三人跟隨龐太師離開密室,來到花園內,那已經擺好了宴席。眾人就座,美酒佳餚一一上齊。景陽郡主瞧見襄陽王身邊一直緊跟著一人,除了剛才進密室,這人一直死死跟在襄陽王身邊。景陽郡主不由好奇地問:「皇叔公,你身邊的這位是……」 襄陽王介紹道:「這位是本王的貼身侍衛,人稱江淮第一劍的凌子謙!」 景陽郡主不屑道:「江淮第一劍,這名頭夠響的,只是不知是自封的,還是真有真材實料!」景陽郡主自從習了玄相秘笈,漸漸也變得驕傲起來,不將普通劍客放在眼裡。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5) 襄陽王笑道:「子謙,郡主想看看你的真本事,你就在大家面前露一手吧!」 凌子謙領命,在桌上拾起一個空酒杯,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下,然後將酒杯凌空拋起,待杯子落下之時,猛然拔出劍,朝酒杯一砍,銀杯杯口立即被環切下薄薄的一層。用劍將杯子一份為二並不稀奇,但只在杯口部分切下一圈,而且細薄勻稱,則需要很精準的眼力及出手。況且酒杯是在下落中,這一切必須快而準,難度就更高。景陽郡主見他露了此手,也暗暗一驚,不過並未表露出來,握起酒杯,將酒一飲而盡,然後暗自運起內力於掌心,冷笑道:「好劍法!接我一招!」 說完,猛地將酒杯拋向凌子謙。景陽郡主已暗自在杯上附著內力,這一拋看似隨手而為,卻足以將一人擊斃。凌子謙知其有意試探自己,當下伸出右手,只用食指和中指猛地一夾,便穩穩當當地將飛來的酒杯夾住。景陽郡主這才不敢小視此人,拍拍手道:「好,果然好功夫!黃芸,你代我去為凌侍衛斟杯酒!」 黃芸提起酒壺,來到凌子謙面前,為他將酒滿上。景陽郡主舉起酒杯道:「皇叔公身邊果然能人輩出,來,凌侍衛,本郡主敬你一杯!」 「謝郡主!」凌子謙站著將酒一飲而盡。飲完,只見他將空杯一亮,然後道:「子謙聽聞郡主手下有一高手名叫李皓賢,劍法極高!這次來到京城,除了保護王爺的安全之外,我還打算會會此人,不知郡主可否引見?」 景陽郡主聽他突然提起李皓賢,有些愕然。李皓賢如今正在范仲淹那當差,凌子謙這個要求明顯讓她為難,想了會,景陽郡主敷衍道:「我手下的能人並不只他一個,我身邊這位侍女黃芸,劍法也頗有造詣,凌侍衛若是感興趣,可以現場與她比試一下!」 龐太師笑道:「郡主這個提議不錯,今日難得眾位貴賓在此相聚,若能舞劍助興,也是快事!」 景陽郡主隨向黃芸使個眼色,黃芸得到主人的示意,拱手對凌子謙道:「凌公子,那在下就向你討教幾招,請吧! 哪知凌子謙卻拒絕道:「很抱歉!在下向來不與女子動手!在下只想與李皓賢切磋劍術,若是郡主不願,那此事便作罷吧!」 景陽郡主見此人如此高傲,很是不悅,臉沉了下來。襄陽王見此,深怕凌子謙會將景陽郡主激怒,弄得宴會不歡而散,連忙圓場道:「子謙啊,郡主手中的王牌,自然不會如此輕易亮出來,既然人家不願,你也不要糾纏下去,惹得郡主不高興!快快向郡主陪個禮吧!」 主人發令,凌子謙只得賠禮道:「在下言語冒失,還望郡主恕罪!」 景陽郡主向來冷艷高傲,除了對李皓賢會讓他三分外,其他人哪容得對自己如此無禮。眼下見這凌子謙如此『囂張』,心生不憤,恨不得自己出手教訓他一番,怎奈自己是郡主之尊,當著賓客面前不便出手,但又看不得他的這股氣焰,只得盤算著借李皓賢之手來教訓於他,便故作平和道:「哪裡哪裡!學武之人想向高手討教,這份心可以理解!既然凌侍衛有這樣的請求,本郡主便應允了你!明日未時初,你們倆在城西十里亭處較量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子謙拱手致謝道:「多謝郡主成全!」 ………… 阮芷菁的房內,李皓賢正在為其運功打通經脈。這一個月來,李皓賢每晚都要為她運功,阮芷菁雖然平日裡對李皓賢黑口黑臉的,沒有什麼好顏色,但是對其也沒有什麼不利之舉。總而言之,這一個月來,李皓賢與阮芷菁雙方維持著一種相對緩和的態勢,這其一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動手的意思,二是由於龍俏欣一直長著個心眼,處處提防著她,讓她也難以下手。本來龍俏欣所中之毒已解,李皓賢勸她早日返回玄天劍派,不要讓她爺爺掛心。但是龍俏欣說不放心阮芷菁留在他的身邊,如今弄成這個樣子多少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故而龍俏欣堅持那阮芷菁一日不走,她也一日不離開。李皓賢只好悉隨尊便。 當然,這種緩和的態勢能夠維持多久沒有人能預料,阮芷菁依然有可能在任何時候突然對李皓賢發起致命一擊。這種可能性的時刻存在讓龍俏欣有些提心吊膽,然而李皓賢自己卻絲毫不放在心上。 此時此刻,李皓賢的雙掌正貼在阮芷菁那白嫩而光滑背上,而她只是依靠著肚兜裹著前胸,其餘的上身部位都能一一被李皓賢收於眼底。這一個月來,每次運功都是類似的肌膚接觸,但阮芷菁卻對這樣的『無禮』動作予以默認,對她來說,一來自己的身體被這個男人看見和觸碰也不只是第一次了,若是丟臉的話她的臉也早丟盡了,如今也不在乎這些了。何況以她目前的情況,即使李皓賢將她姦污了,她也無力去反抗,只能是偷生下來伺機報仇罷了!所幸的是一直以來李皓賢還算是中規中舉,沒有什麼越軌的企圖。其二才是最總要了,阮芷菁認為李皓賢遲早要死在自己手裡,所以被一個『死人』觸碰自己的玉體,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況且這個『死人』這樣做也是為了幫助自己恢復功力。 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李皓賢縮回雙掌,氣沉丹田。阮芷菁則快速地將敞開的面衣重新著上。待其掩上衣服,李皓賢睜開眼睛,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言道:「阮姑娘,到目前為止,你全身的經脈已經疏通,不必我再為你運功了,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只要按照我給你的那篇心法勤加練習,不出兩個月,就可以恢復武功。」 阮芷菁只是閉著眼睛,盤坐定氣,一言不發。李皓賢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起身就想離去,剛走到門邊,阮芷菁突然發話道:「李皓賢,在我沒有恢復武功之前,我不會對你暗自下手,但等我武功恢復以後,我們再正正式式地決一生死!」 李皓賢道:「那李某就在此謝過了!阮姑娘你早點休息吧!」說完便離開屋子,來到前廳稍事休息,用口茶。正在此時,聽見有人在敲大門,李皓賢覺得詫異,這夜裡還會有何人來訪,難道是范仲淹親臨? 李皓賢不敢怠慢,慌忙前去將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是一名女子,李皓賢奇怪地問:「姑娘,你找誰?」 「李公子嗎?我家郡主有話要我捎給你!」那女子道。 原來是景陽郡主的人,李皓賢招呼道:「那姑娘你請屋裡坐吧!」 「不必了,郡主要說的話都在這裡面,李公子自己慢慢看吧!不過此事不要讓他人知道!好了,奴婢已經把話帶到,就不多逗留了!告辭!」那婢女將一個密封的小竹筒塞在李皓賢手上,就告辭而去了。 李皓賢愕然了一會,將大門掩上,逕直回到自己房中,關好房門,將竹筒內的紙條取出,仔細核對,果然是景陽郡主的字跡,上面只簡短地說讓他明日未時初,到城西十里亭處一見,有要事相商。看完,李皓賢先將紙條在燈前焚燬,然後心裡嘀咕道:到底何事如此神秘,要到那麼遠的地方見面,難道郡主有難。想到這,心裡不由緊張起來。 次日,李皓賢懷著不安的心情來到城郊。快到十里亭處時,忽見路口有一名女子手執佩劍在等人,李皓賢仔細打量了一下,此人不是景陽郡主,大概是在等別人吧,李皓賢正想從此人身邊路過,突然被那女子攔住道:「是李公子嗎?」 李皓賢答道:「正是,姑娘是哪位?」 「郡主要我再次等候李公子,見到李公子,就將此劍交給你!郡主說,等會你會用上它!奴婢已把東西交予公子之手,這就告辭了!公子請吧!」 李皓賢望著這婢女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劍,心裡嘀咕道:「敢情這叼蠻郡主約我出來,是陪她練劍來的!害的我還緊張了半晚!」 順著前路又行了一陣,便來到十里亭。李皓賢怕景陽郡主等急了會發脾氣,小跑著來到亭邊。亭內確是站著一人,可是定眼一看,此人並非景陽郡主,而是年輕男子。李皓賢認得此人,那日他跟隨范仲淹去城外迎接襄陽王,此人就是襄陽王的護衛,那個號稱江淮第一劍的凌子謙。 凌子謙卻認不出李皓賢,雖然他們曾經見過面,但是心高氣傲的凌子謙又怎會特地去留意范仲淹身邊的侍衛。但是由於李皓賢在這個時點上來到,凌子謙自然知曉他就是景陽郡主的手下,便問道:「你就是李皓賢?」 「在下正是,不知兄台有何賜教?」 凌子謙冷冷道:「你遲到了,既然與人相約,便應該守信!你這樣對對手很不尊重!」 李皓賢不知景陽郡主引他來就是為了與凌子謙比試,聽到這話,心裡莫名奇妙道:「我與郡主相約遲到又與你何干?難不成郡主生我的氣,故意找人教訓我一下?」故而疑惑地問:「在下不知兄台所言何意?」 凌子謙並未回答,只是猛然拔出劍指著他道:「廢話少說!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吧!」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3) 沒移蘭馨又來到床邊,從包袱中取出一封信函,遞給李皓賢道:「這封就是我娘叫我交給黑劍主人的信!」 信用蠟密封著,李皓賢無法得知裡面的內容,不禁好奇道:「你娘有什麼話要對我爹說呢?會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蘭馨,不如我倆打開來看看!」 沒移蘭馨搖頭道:「不成!這是給你爹看的啊!怎能隨便拆開,這樣不好!」 李皓賢道:「這有什麼,我是我爹的兒子,我現在代他過目有何不可?萬一你娘有什麼急事求我爹幫忙,那我們心裡也好有個底啊!而且,待我們看了之後,再把蠟從新蓋上,沒人知道我們曾經看過的!」 「可是,這不好吧!」沒移蘭馨還是有些猶豫。 「不用可是了,我現在就動手了!」說著,李皓賢邊弄來一把小刀,將粘著信封的蠟揭開,取出裡面的信函。展開一看,文字參雜紛亂,一半是漢文,一半是西夏文,李皓賢不得不與沒移蘭馨一起閱讀。 兩人仔細譯對,大致弄清信的內容,開頭是說多年不見,對君十分思念云云,一小段文字敘述了分離的傷感後,重點就是詢問小凌兒的情況,問他這些年過得怎樣,成家了嗎,妻子長得漂亮嗎,開枝散葉沒?信中提及她沒有盡母親的責任,不能親眼看著兒子長大成人,心裡又愧疚又感傷,並叮囑李玉凌作為父親應該多操一份心,對兒子多加照顧,替她彌補對兒子的虧欠。她會在千里之外祝福他們父子平安!信上又說那把紅霞劍就讓他交給小凌兒吧,人雖然不能成一對,難道也要讓這一對劍分開嗎?最後信的落款是『紅霞』。 看完信,李皓賢將黑日劍和那把紅霞劍臥在手中,仔細對比了一陣,言道:「黑日劍,紅霞劍,原來這兩把劍是一對的!」 沒移蘭馨補充道:「這兩把劍原來並不叫這個名字,黑色那把本叫烏血劍,紅色這把叫赤血劍!」 李皓賢沉思道:「從信上來看,我爹和你娘曾經也是一對戀人!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叫小凌兒,而且交給了我爹撫養!」 「對啊,那在賢哥哥的兄弟之中,有沒一個叫小凌兒的呢?」 李皓賢搖頭道:「我家就倆兄弟,出了我,就是我大哥,哪有人叫小凌兒!我想,因為我爹叫李玉凌,那給兒子取個小名叫小凌兒也很平常,不過這不是他正式的名字!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我爹將小凌兒交由他人撫養,不過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一個兄弟,而且以我爹的為人他也不會這樣狠心,將兒子交予他人養大,所以另一個可能就是我和我哥之間的一人就是這個小凌兒!」 「這樣說來,賢哥哥你不就有可能……有可能是我親哥哥了麼?」沒移蘭溪聽到這個消息絲毫不覺得高興,反倒有些失落。 李皓賢微笑道:「到底誰是你娘口中的小凌兒還難說呢?我倒是很想有你這個妹妹,不過也不知有沒這個福氣!」 沒移蘭馨嘟著嘴小聲嘀咕道:「這種福氣不要也罷!」說完,又提高聲音道:「那賢哥哥你趕快回家找你爹問一下啊!」 「我也想,可是我這段日子走不開啊!其實,要驗證我和我大哥的身世,也不一定非要問我爹不可,我還有個辦法!」 沒移蘭馨焦急地問:「哦,還有什麼法子?」 「我爹定是去了西夏之後才與你娘結識的!而我爹當年是因為要護送世子元昊才進入西夏,所以只要查到當年西夏王元昊離宋返夏的時間,再拿我倆兄弟的出生年月對對,就可以知曉了!」 沒移蘭馨點頭道:「這也是個法子,那賢哥哥你快去查啊!」 李皓賢伸手掐掐她白滑的臉蛋,笑道:「你就這麼著急做我的親妹妹啊?別急,我會抽個空去查此事的!」 沒移蘭馨嘟起嘴直言不諱道:「我才不希罕做你的親妹妹呢?要做,我也做賢哥哥的老婆!」 李皓賢驚愕她一個女孩子家竟然如此直白,不過想到她不是漢家女子,也不計較,只當這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尷尬地笑道:「看來賢哥哥有空要教教你女兒家的矜持,要不人家會笑我有個傻妹妹的!」 「我已經說了,不做你妹妹,要做就做你老婆!」沒移蘭馨靦腆地含笑望著李皓賢。 ………… 這日下午,景陽郡主突然帶著一個『太監』,進宮廷檔案館翻查資料。進到殿內,一身太監打扮的李皓賢便迫不及待取下架上的卷案一卷一卷的翻閱,景陽郡主在一旁見他如此投入,有些奇怪道:「你為什麼非要跑來這裡查東西,你到底要查些什麼,讓我幫幫你!」 李皓賢邊閱讀邊道:「我想查記載當年西夏王元昊覲見我朝天子的檔案!」 「你怎麼對這事這麼感興趣起來,可以告訴我原因麼?」 李皓賢避而不答,掩飾道:「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 景陽郡主知道他在撒謊,不悅道:「騙人,不告訴我也罷!我也不想去理你的閒事!」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幫忙翻閱起來。 兩人就這樣翻閱了一個多時辰,直看得景陽郡主頭暈眼花的,不由埋怨起李皓賢來,生氣地坐在一堆案捲上,狠狠地瞪著他。李皓賢毫無覺察,仍然在那忘我地查閱著。景陽郡主越想越氣,抓起一本案卷扔了過去,砸在他頭上。李皓賢這才反應過來,誤以為景陽郡主已經找到,連忙將那本案卷拾起,打開翻閱起來。過一會,興奮道:「郡主的眼睛果然銳利,還真被你給找著了!」 景陽郡主原想撒氣,沒料到歪打正著,啞口無言。李皓賢仔細閱讀案捲上的記載,然後掐指算了起來。景陽郡主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仍在氣頭上,也不想理會。李皓賢算了一會,臉上微微變色,似乎不願相信,又仔細翻讀案卷,有時還聽下來細細思索。 從宮裡回來之後,李皓賢迫不及待地要把所查到的結果告訴沒移蘭馨。關上房門,沒移蘭馨焦急地問:「賢哥哥,你查到了麼?是什麼結果?」 李皓賢感歎道:「令我吃驚啊!當年西平王世子元昊覲見我朝天子是天聖八年的事情,那時我哥已經滿週歲了!」 沒移蘭馨失望道:「這麼說,這小凌兒只可能是賢哥哥你了?」 「對,我仔細核對了一下自己的出生年月,更加覺得可疑!而且我還查到,當年跟隨世子元昊入宋的隨從中,有兩名女眷,其中一人就是當今的西夏太后沒藏黑雲,另一個就是她的妹妹沒藏紅霞!」 沒移蘭馨驚道:「沒藏紅霞就是我娘!」 李皓賢分析道:「看來我爹和你娘是在那個時候結識的!唉,這件事越來越玄了!難道我和蘭馨你真是親兄妹!」 「賢哥哥,現在最好是找你爹求證一下,否則我們也難下定論!」 「我也希望得知這件事的真相,可是現在我真的走不開,等過些日子好麼,到時我倆一起回去問我爹!」 沒移蘭馨低頭道:「那也只好這樣辦了!」 ………… 這日早朝,范仲淹出班奏道:「聖上!臣聽聞襄陽王這些年來在封地不斷招兵買馬,擴充軍備,似乎對朝廷有不軌之心!此事不可等閒視之,還望聖上明察!」 龐太師出班駁斥道:「范大人,你說這話可要有證據!襄陽王可是皇上的皇叔,這誣告皇親也非等閒之事啊!」 范仲淹冷笑道:「依太師說來,難道要等到人家打到汴京城下了,我再向聖上報告嗎?聖上,此事決不是空穴來風,聖上若是不信,大可派密探去探查一下!」 宋仁宗道:「此事朕也略有所聞!皇叔一向謹言慎行,朕料他還不至於心懷不臣之心吧!恐是下面失察,冤枉於他!」 范仲淹道:「聖上寬厚待人,自然能讓萬民臣服,但是防微杜漸,也是必要之舉。臣有一計,可試出襄陽王之心,不知聖上願否一試!」 「哦,愛卿有何計策,快快說來!」 范仲淹道:「聖上壽誕臨近,可借此機會邀襄陽王進京賀壽,若是襄陽王不肯前來,必然是心中有鬼,那聖上便可嚴查其不臣之事!若是王爺他應邀前來,那聖上便可將其留在京城,一來讓其在京頤養天年,二來也可讓言官御使不再刁難,三則也可徹底杜絕其不臣之心!」 龐太師道:「范大人此計是好,可是十年方為大壽,如今聖上並非整壽,以此為名邀請襄陽王來京恐不妥!」 范仲淹道:「這有何難?這兩年邊境太平,又恰逢豐年,國泰民安,聖上借舉辦大壽的機會,感謝上蒼庇佑我大宋王朝,並祈求來年風調雨順!這樣的理由合情合理,有何不妥!」 宋仁宗聽罷,龍心大悅道:「范愛卿所言極是,一切就依卿的意思辦吧!」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3) 沒移蘭馨又來到床邊,從包袱中取出一封信函,遞給李皓賢道:「這封就是我娘叫我交給黑劍主人的信!」 信用蠟密封著,李皓賢無法得知裡面的內容,不禁好奇道:「你娘有什麼話要對我爹說呢?會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蘭馨,不如我倆打開來看看!」 沒移蘭馨搖頭道:「不成!這是給你爹看的啊!怎能隨便拆開,這樣不好!」 李皓賢道:「這有什麼,我是我爹的兒子,我現在代他過目有何不可?萬一你娘有什麼急事求我爹幫忙,那我們心裡也好有個底啊!而且,待我們看了之後,再把蠟從新蓋上,沒人知道我們曾經看過的!」 「可是,這不好吧!」沒移蘭馨還是有些猶豫。 「不用可是了,我現在就動手了!」說著,李皓賢邊弄來一把小刀,將粘著信封的蠟揭開,取出裡面的信函。展開一看,文字參雜紛亂,一半是漢文,一半是西夏文,李皓賢不得不與沒移蘭馨一起閱讀。 兩人仔細譯對,大致弄清信的內容,開頭是說多年不見,對君十分思念云云,一小段文字敘述了分離的傷感後,重點就是詢問小凌兒的情況,問他這些年過得怎樣,成家了嗎,妻子長得漂亮嗎,開枝散葉沒?信中提及她沒有盡母親的責任,不能親眼看著兒子長大成人,心裡又愧疚又感傷,並叮囑李玉凌作為父親應該多操一份心,對兒子多加照顧,替她彌補對兒子的虧欠。她會在千里之外祝福他們父子平安!信上又說那把紅霞劍就讓他交給小凌兒吧,人雖然不能成一對,難道也要讓這一對劍分開嗎?最後信的落款是『紅霞』。 看完信,李皓賢將黑日劍和那把紅霞劍臥在手中,仔細對比了一陣,言道:「黑日劍,紅霞劍,原來這兩把劍是一對的!」 沒移蘭馨補充道:「這兩把劍原來並不叫這個名字,黑色那把本叫烏血劍,紅色這把叫赤血劍!」 李皓賢沉思道:「從信上來看,我爹和你娘曾經也是一對戀人!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叫小凌兒,而且交給了我爹撫養!」 「對啊,那在賢哥哥的兄弟之中,有沒一個叫小凌兒的呢?」 李皓賢搖頭道:「我家就倆兄弟,出了我,就是我大哥,哪有人叫小凌兒!我想,因為我爹叫李玉凌,那給兒子取個小名叫小凌兒也很平常,不過這不是他正式的名字!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我爹將小凌兒交由他人撫養,不過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一個兄弟,而且以我爹的為人他也不會這樣狠心,將兒子交予他人養大,所以另一個可能就是我和我哥之間的一人就是這個小凌兒!」 「這樣說來,賢哥哥你不就有可能……有可能是我親哥哥了麼?」沒移蘭溪聽到這個消息絲毫不覺得高興,反倒有些失落。 李皓賢微笑道:「到底誰是你娘口中的小凌兒還難說呢?我倒是很想有你這個妹妹,不過也不知有沒這個福氣!」 沒移蘭馨嘟著嘴小聲嘀咕道:「這種福氣不要也罷!」說完,又提高聲音道:「那賢哥哥你趕快回家找你爹問一下啊!」 「我也想,可是我這段日子走不開啊!其實,要驗證我和我大哥的身世,也不一定非要問我爹不可,我還有個辦法!」 沒移蘭馨焦急地問:「哦,還有什麼法子?」 「我爹定是去了西夏之後才與你娘結識的!而我爹當年是因為要護送世子元昊才進入西夏,所以只要查到當年西夏王元昊離宋返夏的時間,再拿我倆兄弟的出生年月對對,就可以知曉了!」 沒移蘭馨點頭道:「這也是個法子,那賢哥哥你快去查啊!」 李皓賢伸手掐掐她白滑的臉蛋,笑道:「你就這麼著急做我的親妹妹啊?別急,我會抽個空去查此事的!」 沒移蘭馨嘟起嘴直言不諱道:「我才不希罕做你的親妹妹呢?要做,我也做賢哥哥的老婆!」 李皓賢驚愕她一個女孩子家竟然如此直白,不過想到她不是漢家女子,也不計較,只當這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尷尬地笑道:「看來賢哥哥有空要教教你女兒家的矜持,要不人家會笑我有個傻妹妹的!」 「我已經說了,不做你妹妹,要做就做你老婆!」沒移蘭馨靦腆地含笑望著李皓賢。 ………… 這日下午,景陽郡主突然帶著一個『太監』,進宮廷檔案館翻查資料。進到殿內,一身太監打扮的李皓賢便迫不及待取下架上的卷案一卷一卷的翻閱,景陽郡主在一旁見他如此投入,有些奇怪道:「你為什麼非要跑來這裡查東西,你到底要查些什麼,讓我幫幫你!」 李皓賢邊閱讀邊道:「我想查記載當年西夏王元昊覲見我朝天子的檔案!」 「你怎麼對這事這麼感興趣起來,可以告訴我原因麼?」 李皓賢避而不答,掩飾道:「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 景陽郡主知道他在撒謊,不悅道:「騙人,不告訴我也罷!我也不想去理你的閒事!」嘴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幫忙翻閱起來。 兩人就這樣翻閱了一個多時辰,直看得景陽郡主頭暈眼花的,不由埋怨起李皓賢來,生氣地坐在一堆案捲上,狠狠地瞪著他。李皓賢毫無覺察,仍然在那忘我地查閱著。景陽郡主越想越氣,抓起一本案卷扔了過去,砸在他頭上。李皓賢這才反應過來,誤以為景陽郡主已經找到,連忙將那本案卷拾起,打開翻閱起來。過一會,興奮道:「郡主的眼睛果然銳利,還真被你給找著了!」 景陽郡主原想撒氣,沒料到歪打正著,啞口無言。李皓賢仔細閱讀案捲上的記載,然後掐指算了起來。景陽郡主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仍在氣頭上,也不想理會。李皓賢算了一會,臉上微微變色,似乎不願相信,又仔細翻讀案卷,有時還聽下來細細思索。 從宮裡回來之後,李皓賢迫不及待地要把所查到的結果告訴沒移蘭馨。關上房門,沒移蘭馨焦急地問:「賢哥哥,你查到了麼?是什麼結果?」 李皓賢感歎道:「令我吃驚啊!當年西平王世子元昊覲見我朝天子是天聖八年的事情,那時我哥已經滿週歲了!」 沒移蘭馨失望道:「這麼說,這小凌兒只可能是賢哥哥你了?」 「對,我仔細核對了一下自己的出生年月,更加覺得可疑!而且我還查到,當年跟隨世子元昊入宋的隨從中,有兩名女眷,其中一人就是當今的西夏太后沒藏黑雲,另一個就是她的妹妹沒藏紅霞!」 沒移蘭馨驚道:「沒藏紅霞就是我娘!」 李皓賢分析道:「看來我爹和你娘是在那個時候結識的!唉,這件事越來越玄了!難道我和蘭馨你真是親兄妹!」 「賢哥哥,現在最好是找你爹求證一下,否則我們也難下定論!」 「我也希望得知這件事的真相,可是現在我真的走不開,等過些日子好麼,到時我倆一起回去問我爹!」 沒移蘭馨低頭道:「那也只好這樣辦了!」 ………… 這日早朝,范仲淹出班奏道:「聖上!臣聽聞襄陽王這些年來在封地不斷招兵買馬,擴充軍備,似乎對朝廷有不軌之心!此事不可等閒視之,還望聖上明察!」 龐太師出班駁斥道:「范大人,你說這話可要有證據!襄陽王可是皇上的皇叔,這誣告皇親也非等閒之事啊!」 范仲淹冷笑道:「依太師說來,難道要等到人家打到汴京城下了,我再向聖上報告嗎?聖上,此事決不是空穴來風,聖上若是不信,大可派密探去探查一下!」 宋仁宗道:「此事朕也略有所聞!皇叔一向謹言慎行,朕料他還不至於心懷不臣之心吧!恐是下面失察,冤枉於他!」 范仲淹道:「聖上寬厚待人,自然能讓萬民臣服,但是防微杜漸,也是必要之舉。臣有一計,可試出襄陽王之心,不知聖上願否一試!」 「哦,愛卿有何計策,快快說來!」 范仲淹道:「聖上壽誕臨近,可借此機會邀襄陽王進京賀壽,若是襄陽王不肯前來,必然是心中有鬼,那聖上便可嚴查其不臣之事!若是王爺他應邀前來,那聖上便可將其留在京城,一來讓其在京頤養天年,二來也可讓言官御使不再刁難,三則也可徹底杜絕其不臣之心!」 龐太師道:「范大人此計是好,可是十年方為大壽,如今聖上並非整壽,以此為名邀請襄陽王來京恐不妥!」 范仲淹道:「這有何難?這兩年邊境太平,又恰逢豐年,國泰民安,聖上借舉辦大壽的機會,感謝上蒼庇佑我大宋王朝,並祈求來年風調雨順!這樣的理由合情合理,有何不妥!」 宋仁宗聽罷,龍心大悅道:「范愛卿所言極是,一切就依卿的意思辦吧!」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4) 宋仁宗採納范仲淹的建議,以辦壽宴為名,邀襄陽王進京,范仲淹本料襄陽王不敢前來,哪料那襄陽王竟也膽大,上表奏曰將不日內到京。宋仁宗遂認為外邊的傳言乃是捕風捉影,更是不信這位皇叔心存禍心。 這日,乃是襄陽王進京的日子,宋仁宗特意令龐太師與范仲淹到城門口迎接。龐太師乃是自己向宋仁宗提出申請,而范仲淹則是皇上點名指定的,宋仁宗大概是惱怒范仲淹枉自誹謗自己的皇叔,所以讓他負責接待,想讓他親眼目睹一下襄陽王是否真如他所說般居心叵測。 眾人等了兩個多時辰,才瞧見遠處一小隊車馬緩緩行來。車馬行至城門,眾人仔細大量了一下,有些詫異。這襄陽王堂堂一個王爺,車駕竟然是如此的簡陋,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帶上五六個隨從,這就從封地來到了京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只是來京城做買賣的商人。 車駕已到,范仲淹和龐太師連忙迎上前去,襄陽王由侍衛攙扶著走下車來,但見他鶴顏松發,容貌健爍,面色紅潤,與其說他是一位王爺,不如說他更像是一位韜光養晦的道人。見到兩位大臣,襄陽王平和地笑道:「兩位大人都是當今聖上的股□之臣,怎好勞二位親自相迎,真是折煞本王了!」 范仲淹道:「王爺言重了,王爺乃是當今聖上的皇叔,身份何等尊貴,今天能在此迎接王爺,乃是我等的榮幸!」 龐太師奇怪道:「以王爺之尊,車駕隨行如此簡樸?」 襄陽王道:「我朝太祖向來以勤儉慮己,本王每每聽到太祖節儉之事,都要反省自己,以太祖為榜樣,此番上京,何必如此勞師動眾,一輛馬車,數位隨從足亦!」 范仲淹道:「可是此行上京路途遙遠,只帶如此少隨從王爺的安全恐無法保障啊!」 襄陽王笑道:「這點范大人不用擔憂!我身邊這位凌侍衛劍術高超,人稱江淮第一劍,在江淮一帶未逢敵手,至於說對付那些草莽匪人,更是綽綽有餘。有他在我身邊護衛,這一路自然沒有什麼危險!」 龐太師恭維道:「早聽說王爺麾下英傑輩出,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襄陽王有些得意,吩咐道:「子謙,還不快快見過兩位大人!」在他身旁一個執劍的年輕人走上前來向兩人行禮道:「見過兩位大人!」 范仲淹等人打量了他一下,不過二十出頭,外貌冷俊,儀表不凡。范仲淹讚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凌子謙道:「范大人過獎了,今日能見到兩位大人,子謙深感榮幸!」 龐太師道:「王爺,時辰也不早了!王爺一路勞頓,請隨我們到行館歇息吧!」 「那好,就有勞二位大人帶路了!」 ………… 夜晚,宋仁宗在皇宮設宴款待襄陽王,單單叫了龐太師和范仲淹作陪。 席間,宋仁宗藉故問道:「不知皇叔這些年在封地都幹些什麼?」 襄陽王答道:「回聖上,老臣這些年來都潛心參研易經、道德經等道家名著,希望能在此間悟出益壽延年之法!」 宋仁宗詫異道:「哦,皇叔對這些感興趣!」 襄陽王道:「人老了嘛!自然是想多活幾年!聖上,老臣這一想法不算過分吧!」 宋仁宗笑道:「當然不為過!人嘛,都想長生不老!王叔既然一心求道,為什麼朕聽人說皇叔這幾年在招募兵馬,囤積糧草呢?」 襄陽王聽罷,臉色大變,一臉委屈的慌忙下跪道:「聖上,不知何人如此造謠,污蔑老臣!老臣這些年來四下招募人不假,但是並非兵士,乃皆是道人!老臣是想將四方名士召集起來,練不死丹藥,若是成功,便可進獻聖上,讓吾皇萬壽無疆!老臣不明白,這件事為何到了他人眼裡,便成了招兵買馬!還望聖上明察!」 宋仁宗和顏道:「皇叔快快請起!這都是些小人捕風捉影之言,朕向來不信,今日只是隨口說來,皇叔莫要放在心上。想不到皇叔這幾年竟在研究不死丹藥,不知有何進展?」 襄陽王這才起身,答道:「恕老臣無能,雖然潛心鑽研了多年,仍然沒有什麼進展!」 宋仁宗道:「長生古難求啊!皇叔也不必太過介懷,前朝的這麼多位皇帝,哪個不想練不死丹藥啊,可是最後沒一個能成!」 襄陽王道:「老臣雖然煉丹沒有什麼進展,但是這些年來鑽研道家學術,還是有一些益壽延年的心得!」 宋仁宗感興趣道:「哦,皇叔有何心得,可否告知於朕?」 「當然,老臣本就想將我的所得獻給聖上!」 「那太好了,那明早朕就在宮內等著皇叔來賜教!」 襄陽王卻退卻道:「皇上,明早恐怕不行!明日老臣還要去相國寺上香,祈求佛祖保佑吾皇貴體安康,保佑我大宋國泰民安!老臣恐在相國寺要耽擱不少時辰,皇上要是想聽,老臣後日再入宮面聖如何?」 宋仁宗笑道:「皇叔真是有心,既然如此,那後日朕再聆聽皇叔的教導吧!」 就這樣,襄陽王進京之後,一會去相國寺焚香祈福,一會又向宋仁宗傳授養生之道,一副忠君愛國的樣子,迷惑了不少人的眼睛。 又過兩日,龐太師再府中擺上壽宴邀請襄陽王出席,出席的還有景陽郡主和遼國國師魘森大師。出席前,龐太師將三人帶到密室商議。 景陽郡主對襄陽王道:「皇叔公,我聽說你近來可是忙得很啊,又要去相國寺替皇上祈福,又要入宮講授養生之法,對皇上真是忠心無比啊!」 襄陽王知道她說的是反話,不過並不生氣,笑道:「本王若不如此,皇上又怎能對我放心!」 景陽郡主又道:「皇叔公果然深藏不露,我本以為這次你不會來京了,可沒想到你到底還是來了!不過,這來容易,走恐怕就難了!」 襄陽王不懼道:「本王既然敢來,就有回去的本事!當然,這還要有勞太師多幫忙!」 龐太師道:「好說好說,老夫一定盡力在皇上面前替王爺說話,讓皇上放你回去!如今皇上已經對王爺有了疑心,恐對王爺日後很不利,不知王爺回到封地以後,有何打算?」 襄陽王開門見山道:「老夫早已暗中準備多年,如今已經可以說萬事具備,此次來京,一則是為了麻痺皇上,二來就是與諸位進行最後的商議!本王準備回封地之後立即起兵,只是不知屆時在座諸位能給予本王什麼幫助?」 景陽郡主率先表態道:「景陽我要權無權,要兵無兵,唯一有的就是那麼點錢而已。若是皇叔公真的起兵,我願意資助你軍餉三百萬兩,不知皇叔公可否滿意?」 龐太師在一旁笑道:「看來郡主販賣私鹽可是賺了不少啊!」 景陽郡主道:「好說,錢再多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不知太師大人願如何幫皇叔公?」 龐太師道:「王爺要是起兵,這戰要是打起來,老夫自然會向皇上舉薦親信帶兵和押運糧草,這樣暗中可以助王爺一臂之力!」 襄陽王聽完兩人的承諾,轉頭問魘森道:「國師,不知遼國方面能給予本王哪些支援?」 魘森和尚道:「我來宋之前,曾經進宮面見遼聖主,聖主托我告知王爺以及諸位,若是王爺起事,遼國將在兩國邊境集結大軍,以達到為王爺牽制黃河以北宋軍的目的!不過遼主要王爺答應一個條件!」 襄陽王問:「何種條件,但說無妨!」 「聖主要王爺答應,事成之後,王爺必須割讓關南的土地給我大遼!」 襄陽王聽後,眉頭微皺,思索了一陣,答覆道:「本王可以答應這個要求!不過本王若是坐上皇位,你遼國必須立即承認!」 魘森和尚笑道:「那是當然,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但願王爺到時不要反悔!」 襄陽王道:「本王向來說到做到,若是本王能登上皇位,太師大人就加封為護國公,景陽則封為定國公主!但是本王也希望諸位今日再次所言能一一兌現!」 龐太師笑道:「一定一定!看來,老臣很快就要稱呼王爺一聲皇上了!既然我們大家已經商定了大事,那就讓我等小事慶賀一番!老夫已在府中花園設了宴席,諸位就請隨我而來吧!」 三人跟隨龐太師離開密室,來到花園內,那已經擺好了宴席。眾人就座,美酒佳餚一一上齊。景陽郡主瞧見襄陽王身邊一直緊跟著一人,除了剛才進密室,這人一直死死跟在襄陽王身邊。景陽郡主不由好奇地問:「皇叔公,你身邊的這位是……」 襄陽王介紹道:「這位是本王的貼身侍衛,人稱江淮第一劍的凌子謙!」 景陽郡主不屑道:「江淮第一劍,這名頭夠響的,只是不知是自封的,還是真有真材實料!」景陽郡主自從習了玄相秘笈,漸漸也變得驕傲起來,不將普通劍客放在眼裡。 中文網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原創!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5) 襄陽王笑道:「子謙,郡主想看看你的真本事,你就在大家面前露一手吧!」 凌子謙領命,在桌上拾起一個空酒杯,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下,然後將酒杯凌空拋起,待杯子落下之時,猛然拔出劍,朝酒杯一砍,銀杯杯口立即被環切下薄薄的一層。用劍將杯子一份為二並不稀奇,但只在杯口部分切下一圈,而且細薄勻稱,則需要很精準的眼力及出手。況且酒杯是在下落中,這一切必須快而準,難度就更高。景陽郡主見他露了此手,也暗暗一驚,不過並未表露出來,握起酒杯,將酒一飲而盡,然後暗自運起內力於掌心,冷笑道:「好劍法!接我一招!」 說完,猛地將酒杯拋向凌子謙。景陽郡主已暗自在杯上附著內力,這一拋看似隨手而為,卻足以將一人擊斃。凌子謙知其有意試探自己,當下伸出右手,只用食指和中指猛地一夾,便穩穩當當地將飛來的酒杯夾住。景陽郡主這才不敢小視此人,拍拍手道:「好,果然好功夫!黃芸,你代我去為凌侍衛斟杯酒!」 黃芸提起酒壺,來到凌子謙面前,為他將酒滿上。景陽郡主舉起酒杯道:「皇叔公身邊果然能人輩出,來,凌侍衛,本郡主敬你一杯!」 「謝郡主!」凌子謙站著將酒一飲而盡。飲完,只見他將空杯一亮,然後道:「子謙聽聞郡主手下有一高手名叫李皓賢,劍法極高!這次來到京城,除了保護王爺的安全之外,我還打算會會此人,不知郡主可否引見?」 景陽郡主聽他突然提起李皓賢,有些愕然。李皓賢如今正在范仲淹那當差,凌子謙這個要求明顯讓她為難,想了會,景陽郡主敷衍道:「我手下的能人並不只他一個,我身邊這位侍女黃芸,劍法也頗有造詣,凌侍衛若是感興趣,可以現場與她比試一下!」 龐太師笑道:「郡主這個提議不錯,今日難得眾位貴賓在此相聚,若能舞劍助興,也是快事!」 景陽郡主隨向黃芸使個眼色,黃芸得到主人的示意,拱手對凌子謙道:「凌公子,那在下就向你討教幾招,請吧! 哪知凌子謙卻拒絕道:「很抱歉!在下向來不與女子動手!在下只想與李皓賢切磋劍術,若是郡主不願,那此事便作罷吧!」 景陽郡主見此人如此高傲,很是不悅,臉沉了下來。襄陽王見此,深怕凌子謙會將景陽郡主激怒,弄得宴會不歡而散,連忙圓場道:「子謙啊,郡主手中的王牌,自然不會如此輕易亮出來,既然人家不願,你也不要糾纏下去,惹得郡主不高興!快快向郡主陪個禮吧!」 主人發令,凌子謙只得賠禮道:「在下言語冒失,還望郡主恕罪!」 景陽郡主向來冷艷高傲,除了對李皓賢會讓他三分外,其他人哪容得對自己如此無禮。眼下見這凌子謙如此『囂張』,心生不憤,恨不得自己出手教訓他一番,怎奈自己是郡主之尊,當著賓客面前不便出手,但又看不得他的這股氣焰,只得盤算著借李皓賢之手來教訓於他,便故作平和道:「哪裡哪裡!學武之人想向高手討教,這份心可以理解!既然凌侍衛有這樣的請求,本郡主便應允了你!明日未時初,你們倆在城西十里亭處較量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子謙拱手致謝道:「多謝郡主成全!」 ………… 阮芷菁的房內,李皓賢正在為其運功打通經脈。這一個月來,李皓賢每晚都要為她運功,阮芷菁雖然平日裡對李皓賢黑口黑臉的,沒有什麼好顏色,但是對其也沒有什麼不利之舉。總而言之,這一個月來,李皓賢與阮芷菁雙方維持著一種相對緩和的態勢,這其一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動手的意思,二是由於龍俏欣一直長著個心眼,處處提防著她,讓她也難以下手。本來龍俏欣所中之毒已解,李皓賢勸她早日返回玄天劍派,不要讓她爺爺掛心。但是龍俏欣說不放心阮芷菁留在他的身邊,如今弄成這個樣子多少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故而龍俏欣堅持那阮芷菁一日不走,她也一日不離開。李皓賢只好悉隨尊便。 當然,這種緩和的態勢能夠維持多久沒有人能預料,阮芷菁依然有可能在任何時候突然對李皓賢發起致命一擊。這種可能性的時刻存在讓龍俏欣有些提心吊膽,然而李皓賢自己卻絲毫不放在心上。 此時此刻,李皓賢的雙掌正貼在阮芷菁那白嫩而光滑背上,而她只是依靠著肚兜裹著前胸,其餘的上身部位都能一一被李皓賢收於眼底。這一個月來,每次運功都是類似的肌膚接觸,但阮芷菁卻對這樣的『無禮』動作予以默認,對她來說,一來自己的身體被這個男人看見和觸碰也不只是第一次了,若是丟臉的話她的臉也早丟盡了,如今也不在乎這些了。何況以她目前的情況,即使李皓賢將她姦污了,她也無力去反抗,只能是偷生下來伺機報仇罷了!所幸的是一直以來李皓賢還算是中規中舉,沒有什麼越軌的企圖。其二才是最總要了,阮芷菁認為李皓賢遲早要死在自己手裡,所以被一個『死人』觸碰自己的玉體,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況且這個『死人』這樣做也是為了幫助自己恢復功力。 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李皓賢縮回雙掌,氣沉丹田。阮芷菁則快速地將敞開的面衣重新著上。待其掩上衣服,李皓賢睜開眼睛,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言道:「阮姑娘,到目前為止,你全身的經脈已經疏通,不必我再為你運功了,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只要按照我給你的那篇心法勤加練習,不出兩個月,就可以恢復武功。」 阮芷菁只是閉著眼睛,盤坐定氣,一言不發。李皓賢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起身就想離去,剛走到門邊,阮芷菁突然發話道:「李皓賢,在我沒有恢復武功之前,我不會對你暗自下手,但等我武功恢復以後,我們再正正式式地決一生死!」 李皓賢道:「那李某就在此謝過了!阮姑娘你早點休息吧!」說完便離開屋子,來到前廳稍事休息,用口茶。正在此時,聽見有人在敲大門,李皓賢覺得詫異,這夜裡還會有何人來訪,難道是范仲淹親臨? 李皓賢不敢怠慢,慌忙前去將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是一名女子,李皓賢奇怪地問:「姑娘,你找誰?」 「李公子嗎?我家郡主有話要我捎給你!」那女子道。 原來是景陽郡主的人,李皓賢招呼道:「那姑娘你請屋裡坐吧!」 「不必了,郡主要說的話都在這裡面,李公子自己慢慢看吧!不過此事不要讓他人知道!好了,奴婢已經把話帶到,就不多逗留了!告辭!」那婢女將一個密封的小竹筒塞在李皓賢手上,就告辭而去了。 李皓賢愕然了一會,將大門掩上,逕直回到自己房中,關好房門,將竹筒內的紙條取出,仔細核對,果然是景陽郡主的字跡,上面只簡短地說讓他明日未時初,到城西十里亭處一見,有要事相商。看完,李皓賢先將紙條在燈前焚燬,然後心裡嘀咕道:到底何事如此神秘,要到那麼遠的地方見面,難道郡主有難。想到這,心裡不由緊張起來。 次日,李皓賢懷著不安的心情來到城郊。快到十里亭處時,忽見路口有一名女子手執佩劍在等人,李皓賢仔細打量了一下,此人不是景陽郡主,大概是在等別人吧,李皓賢正想從此人身邊路過,突然被那女子攔住道:「是李公子嗎?」 李皓賢答道:「正是,姑娘是哪位?」 「郡主要我再次等候李公子,見到李公子,就將此劍交給你!郡主說,等會你會用上它!奴婢已把東西交予公子之手,這就告辭了!公子請吧!」 李皓賢望著這婢女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劍,心裡嘀咕道:「敢情這叼蠻郡主約我出來,是陪她練劍來的!害的我還緊張了半晚!」 順著前路又行了一陣,便來到十里亭。李皓賢怕景陽郡主等急了會發脾氣,小跑著來到亭邊。亭內確是站著一人,可是定眼一看,此人並非景陽郡主,而是年輕男子。李皓賢認得此人,那日他跟隨范仲淹去城外迎接襄陽王,此人就是襄陽王的護衛,那個號稱江淮第一劍的凌子謙。 凌子謙卻認不出李皓賢,雖然他們曾經見過面,但是心高氣傲的凌子謙又怎會特地去留意范仲淹身邊的侍衛。但是由於李皓賢在這個時點上來到,凌子謙自然知曉他就是景陽郡主的手下,便問道:「你就是李皓賢?」 「在下正是,不知兄台有何賜教?」 凌子謙冷冷道:「你遲到了,既然與人相約,便應該守信!你這樣對對手很不尊重!」 李皓賢不知景陽郡主引他來就是為了與凌子謙比試,聽到這話,心裡莫名奇妙道:「我與郡主相約遲到又與你何干?難不成郡主生我的氣,故意找人教訓我一下?」故而疑惑地問:「在下不知兄台所言何意?」 凌子謙並未回答,只是猛然拔出劍指著他道:「廢話少說!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吧!」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6) 凌子謙說攻便攻,毫不客氣。一招含帶三式向李皓賢攻來。李皓賢根本沒有時間考慮,但見人家來勢如離弦飛矢,快速已極,只得左右閃身躲過兩招,再執起手中未出鞘的劍橫裡一擋,將第三式化解。然後施展輕功向後一番,身子如飛燕一般靈巧的飄開數尺之遠。 凌子謙贊上一句:「好身手!」便又攻來。這下李皓賢不得不拔劍迎敵。凌子謙招式仍然以刺為主,劍勢凌厲,破空發出『嗡嗡』的輕響。李皓賢當下將劍臨空畫出兩個圓圈,將對手的劍招都圈於其中,一一化去。而後猛退五步,劍勢一轉,一招『劍追七星』連環七劍向凌子謙攻來。好個凌子謙,四招隔擋,三招閃避,不消一會,就將七招全數避過。李皓賢此招看似輕逸,實則凌厲,凌子謙雖一一避過,但也被逼得後退幾步,才穩住陣腳。 這一輪交手,兩人已知雙方武功其實都在伯仲之間,不可小視。大家再也不敢隨意出招,只是定在那冷冷對望。再同輩之中,李皓賢還未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此刻不禁有些興奮,內心對凌子謙也讚歎不已。 凌子謙率先打破沉默,滿意地笑道:「好,閣下果然好功夫,這次我總算沒白來!」 李皓賢問:「凌兄何以一見李某就刀劍相加,在下自問與兄沒有仇怨!」 凌子謙道:「李兄何出此言!郡主不知已經替你約好,你我今日在此比劍了嗎?」 李皓賢這才恍然大悟,心裡暗道:「原來我已經被郡主那傢伙給賣了!」但見他拱手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凌兄如此急切!既然凌兄有意賜教,那在下也就卻之不恭了!只是刀劍無眼,大家點到即止便好!」 凌子謙卻言道:「比武較量,自然是要使出真功夫,如果畏手畏腳,那有何意?在下不會留手,若是傷了李兄,我陪你醫藥便是!」 李皓賢暗自嘀咕道:「這人好生狂妄,今天不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我就不叫李皓賢!」於是,李皓賢微微一笑道:「好!不過在下囊中羞澀,若是傷了凌兄,恐怕就要凌兄自理了!」 說罷,提劍臨空猛劈過去。兩人遂又鬥了起來。經過剛才的試探,大家已知對方非等閒之輩,這下便不再留手,全力施展開來。 李皓賢的劍招一時飄逸,一時怪異,招式變化繁多,讓人難以捕捉起套路。而凌子謙的劍法快而沉穩,且招式飽含內勁,沒一招都揮灑自如,攻防平穩,讓人難以尋得紕漏。雙方大戰百來招,各有千秋,不分勝負。李皓賢本無意求戰,眼見大家僵持不下,本想收手,然而凌子謙卻執意要分出勝負,趁李皓賢不留神之機,伸出左手雙指猛然夾住李皓賢刺來的長劍,猛力一扭,劍身立即被扭成螺旋狀。 利器被損,形勢對李皓賢十分不利,他當機立斷,握劍的右手一鬆,捨棄長劍,雙掌平推而出。凌子謙手中握劍,不好接掌,只得後退兩步,避開雙掌。李皓賢順勢貼上前去雙掌一合,鉗住凌子謙的劍,運起內勁向後一扯,將其長劍奪去。 李皓賢的長劍雖然被凌子謙扭損,但是卻又奪過了對方的劍,可算是勝了一招。李皓賢趁機推開幾步,拱手道:「凌兄,不必非要分出勝負不可,今日就當我倆打個平手,你看如何?」 凌子謙雖有些不服,但還是言道:「今日這仗是我敗了!李兄劍法果然了得!希望他日我們還有交手的機會,屆時我定要勝你!告辭!」 此人說走便走,毫不客氣。李皓賢望著他的背影,無奈地笑笑,突然聽見身後有人拍掌,調頭一望,正是景陽郡主。 景陽郡主淺笑著拍手而至身前,李皓賢頓覺一陣香風撲面,神清氣爽。 李皓賢揚了揚手,以示行禮,然後嗔怪道:「恭喜郡主又收了一個得力的下屬,這日後恐怕就用不著我了!」 景陽郡主見他略有醋意,嬌笑道:「你是說他是我新收的下屬?」 「可不是嗎?郡主不是讓他來向我揚威來的嗎?」李皓賢不滿道。 「當然不是!我怎會容得下這樣高傲的下屬!他是襄陽王的人!不過我聽你這一說,到也開始對他有些賞識了,畢竟他辦起事來比你可靠多了,你李皓賢除了把我當小孩子一樣拿假話來哄我,也沒見你替我辦什麼實事!看來我真的要考慮一下再招納幾個辦事利索的下屬了!」景陽郡主半認真半玩笑地說。 李皓賢知道她在埋怨自己不真心實意替她辦事,但是若要遵照她的吩咐辦難免會昧著良心,那是萬萬不能的,所以只好裝瘋賣傻地逗她道:「我怎麼不可靠?郡主要我到這來,我二話不說就跑來了,反倒是郡主把我當猴子般耍弄,讓我去與他人決鬥好尋開心!」 景陽郡主解釋道:「我可沒這麼想,實在是那凌子謙太囂張了,本郡主又不好出手教訓與她,所以想請你替我收拾他一下!今天你幹得不錯,剎了他的氣焰!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如此自大!」 李皓賢歎口氣道:「剛才我只不過是僥倖勝他一招而已,若是他日再戰,誰勝誰負還很難預料!」 景陽郡主有些詫異道:「這麼說這人的武功還真的不賴,可惜,我不能與他真刀真槍的鬥上一場!」 「所以郡主就找我去衝鋒陷陣了!」李皓賢言語中帶些埋怨。 「這麼說,你不高興了?看在你今日替我如此賣力的份上,我姑且賞你一樣東西!這個你拿著……」說著,景陽郡主從衣袋中取出一樣東西,放在手心上。 李皓賢仔細瞧了瞧,她手中握著的是一團亂如麻的細繩,不由疑惑地撓撓腦袋,問道:「這是什麼呀?」 「劍穗啊,你瞧不出來嗎?」景陽郡主瞪大著眼睛,問道。 李皓賢接過手一看,尷尬地笑道:「如果這也叫劍穗的話,那是我見到過最差的劍穗了!」 景陽郡主一聽,拉起臉,左手在他胸前狠狠一敲,發脾氣道:「我好意替你做個劍穗,你卻這樣蔑視它,太令我失望了!不要便不要,我還非求你收下麼?」說完便一手奪過劍穗,轉頭不理睬他。 李皓賢連忙上前握住她手執劍穗的玉手,賠禮道:「是我錯了!我哪知道這是郡主親手做的!」 「那你要是不要?」 「當然要!這可是花多少銀子都買不到的!」 景陽郡主臉上這才透出喜色,突然發現李皓賢正死死地握著自己的手,又喜又羞地嬌嗔道:「你要便要,抓著我的手幹嘛?」 李皓賢這才發覺有些失態,不過卻捨不得放開,深情地望著她道:「我穗也要,人也要!」 景陽郡主心裡猛地一跳,愣了一小會,突然用腳狠狠地踩了他腳尖一下,疼得李皓賢縮起手來。景陽郡主嫣然一笑道:「你想得美!我不理你了!」說罷將劍穗朝他臉上一扔,羞澀地調頭跑開。 李皓賢緊緊握著她親手做的劍穗,上面還殘留著她的體香。李皓賢將劍穗放在鼻尖輕聞,望著她的倩影,回味無窮。 ………… 又過幾日,到了宋仁宗的壽日,這期間舉國歡慶,歌舞昇平,在此就不加細說。且說宋仁宗費了如此大勁辦壽,就是為了將襄陽王留在京城。所以一過完壽,便召襄陽王入宮相商。襄陽王早已料到皇上遲早會提此事,待宋仁宗說明其意,便一副為難的神色,一會說自己久居襄陽,現搬回京城恐水土不服,且京城喧鬧,不如襄陽山清水秀利於養生。何況他還要回去研究不死靈藥。說到最後,襄陽王已『老淚縱橫』,說如聖上非要其留京城不可,那他遵命便是。 襄陽王來京之後很注意言行,將自己裝扮成大忠臣的模樣,令宋仁宗打消了心中的猜疑。如今見自己這位皇叔已經年近花甲,且一心求道,只想延年益壽,自己對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既然讓他留下是強人所難,宋仁宗不免心中不忍,加之龐太師在一旁替襄陽王說話,宋仁宗最終還是應允了放他回封地養老。 范仲淹得知此事到頭來白忙活一場,激憤不已,欲進宮面聖,請皇上收回成命。然而宋仁宗早已料到其會來糾纏,決意不見,讓他吃了個閉門羹。 次日,襄陽王準備離京返回封地,宋仁宗令范仲淹等人送行,其意是讓他和襄陽王冰釋前嫌。范仲淹滿心悶氣,卻不得不陪著笑臉將襄陽王送出城。到了城門口,襄陽王下車與范仲淹告別道:「范大人,你迎來送往的,本王真是感激不盡啊!」 「王爺言重了,這是為人臣子的份內事!」 「好一個良臣,不過可惜范大人時運不濟啊!就拿慶歷新政來說,大人之所為上合天意,下順民心,可是聖上卻受了奸臣迷惑,致使范大人士海沉淪,豈不令人惋惜!」 范仲淹不卑不亢道:「為人臣者,個人榮辱事小,君民社稷事大,這些陳年舊事,何必再提!」 「范大人真是豁達!好,本王這就啟程了,大人自行珍重!」 「王爺也保重!」 襄陽王寒磣了一輪,便起駕離去了。凌子謙來到李皓賢身邊拱手道:「李兄,願他日我等再有機會較量一番!」 凌子謙這次才注意到李皓賢跟在范仲淹身邊,雖有些奇怪,但也不想多問。李皓賢還禮道:「只怕我們下次再見,就真要生死相拼!」李皓賢的言下之意是大家下次再碰面,可能就是在戰場上了,但凌子謙似乎未能體會這層深意,只是又拱拱手,以示拜別,便追襄陽王的車駕而去。 范仲淹望著遠離的襄陽王車駕,長歎一聲道:「唉,但願聖上此舉不會鑄成大錯!」 李皓賢在一旁道:「大人,說句難聽的話,看他那副魚入江海的得意樣,就知他回去必會有所動作!此人謀劃已久,蓄勢待發,其患恐不小啊!朝廷應該早做準備才是,以防到時被打個措手不及!」 范仲淹聽完,一言不發,只是歎氣,轉身回城。 中文網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原創!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7) 忠心受到冷落,范仲淹內心的憂悶可想而知。這裡先擱下范仲淹那邊不談,且說那龐豐,自從被景陽郡主『誣陷』白白蹲了幾天大牢,雖然最後放了出來,然而已經臉面丟盡,還不敢去追究此事,真是滿肚子悶氣。此事之後,景陽郡主又像從前那樣對他冷淡之極,讓他碰了一鼻子灰,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龐豐本就是花花腸子,眼見景陽郡主這月上嫦娥夠不著,便又想起那本該到手的阮芷菁來,到口的肉也讓她溜了,這口氣怎能嚥得下。龐豐鐵下心來,一定要把那小美人阮芷菁給翻出來,於是四處派人打探其下落。就這樣花了不少時間,終於給龐豐得知原來阮芷菁竟然在李皓賢那。 龐豐得知這個消息,憤恨不已,立馬叫來冷影和狼牙,兩人見公子爺一臉怒色,不知何故,冷影問:「公子爺,何人又惹得您這樣生氣?」 龐豐怒道:「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阮芷菁嗎?上次她夥同外人,從我這溜了,這回終於給我找到她藏身之處,我叫你們來,就是讓你倆把那賤人給我帶回來!」 狼牙道:「小事一樁,公子爺但請吩咐!」 ………… 午後,李皓賢的宅居內來了兩名不速之客。沒移蘭馨見兩人進來之後卻不說話,疑惑道:「你們到底找誰?」 「李皓賢在嗎?」冷影問道。 「賢哥哥不在,你們是在這等他還是改日再來?」 「不必了,阮芷菁是住在這嗎?叫她出來!」 沒移蘭馨不知這兩人來者不善,笑道:「原來你們是找阮姐姐的,那等等吧!我去叫她!」說完便跑到阮芷菁房前,敲門道:「阮姐姐,有人找你,你快出來吧!」 阮芷菁將門打開,一眼望了望大廳內的兩人,臉立即沉了下來。冷影和狼牙見到阮芷菁,立即走了過來,言道:「阮姑娘,我們公子爺要見你!」 阮芷菁已猜到他們此行是為自己而來,自己去了龐府無異於送羊入虎口,然而這兩人武功不弱,如今自己武功才恢復了三成,不是其對手,要是動起手來,不但自己沒有好果子吃,恐怕還會傷及無辜。 阮芷菁處亂不驚,只是淡淡地言道:「好,我跟你們走,不過走之前我要跟她們先交代一聲!」 冷影和狼牙沒料到她會如此爽快地答應,有些吃驚,不過還是應允了她的要求。阮芷菁囑咐沒移蘭馨道:「蘭馨,快叫龍姑娘來,我有話對她說!」 沒移蘭馨應了一聲,跑去喚龍俏欣過來。龍俏欣來到前院,見到這兩名不速之客,有些驚愕,阮芷菁將她拉到一邊,在她耳邊小聲囑托道:「這兩人是龐太師的人!他們武功高,你不要與他們動手,我與他們走後,你馬上去找李皓賢來救我!」說完,撇下那還在發愣的龍俏欣,對兩人道:「現在我可以跟你們走了!」 兩人遂帶著阮芷菁離開,阮芷菁出門之前,特別囑咐龍俏欣道:「記住我剛才說的話!」 待三人出門之後,龍俏欣立即也匆匆跑出門外,沒移蘭馨不解,喊道:「誒,龍姐姐,你去哪啊?」龍俏欣早已跑得不見蹤影,沒有回答。沒移蘭馨只得撓撓頭,將大門關上。 李皓賢的宅院離范府並不遠,龍俏欣很快便把這個消息帶給李皓賢。冷影和狼牙正帶著阮芷菁走在大街上,突然前面一人攔住去路,正是手執黑日劍怒目而視的李皓賢。 「慢著!」李皓賢大喊一聲。這是在大街上,如此一喊不免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你們要把人帶哪去?」李皓賢質問道。 「我們公子爺要見阮姑娘,還請李兄行個方便!」狼牙道。 李皓賢冷笑道:「你們知道阮芷菁是我什麼人嗎?」 「不知道,還請李兄明示!」冷影道。 李皓賢憤怒道:「她與我拜過天地,你說她是我什麼人?如今你們說要帶我妻子去見其他男人,你說我會怎麼做?」 冷影問:「是嗎?我怎麼沒聽說你與她成過親?」 「笑話,你我非親非故的,我成親還要通知你不成!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快快將人留下,然後給我滾!」 狼牙道:「公子爺要見的人,必定要見到不可!」 李皓賢提起黑日劍,指著兩人道:「那你們也即是找死,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也敢奪人妻子,別以為你們是太師府的就可以無法無天,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當今的天下還不姓龐!」 狼牙道:「看來你今天是非要擋我們的去路了?」 李皓賢道:「是你們自找的!」 狼牙猛地套上鐵爪,衝上前來向李皓賢抓去。李皓賢本就看龐太師這夥人不順眼,只是大家河水不犯井水,所以也不與這班人計較,如今他們竟然惹到自己頭上,早已怒不可遏,眼見狼牙衝上前來,心裡冷笑一聲:「來得正好!」一招『翻雲吐霧』,猛砍過去。黑日劍與中原的劍不同,這類劍打造出來就是用於戰場廝殺,所以劍又闊又重,其威力與鐵斧不相上下,加之李皓賢憤怒之下內勁爆發,其勢足可斷石碎金。狼牙卻不知死活,竟然用鐵爪去擋其劍招,其結果便是右手鐵爪連同四根指頭被削去。 「啊……」狼牙慘叫一聲,痛不欲生。十指連心,現在他沒了四指,也算是報應。李皓賢一招就撩倒一人,又用劍指著冷影道:「他就是你的前車之鑒,你現在還帶不帶人走?」 冷影被他的氣勢嚇住,心想:「看他如此緊張,阮芷菁與他的關係真的不一般!如今他正在氣頭上,隨時可能與我拚命,這個時候與他相鬥實在太不智了,我還是避其鋒芒為好!」 「好,你有種,我等他日再與你計較!」冷影自找台階下,說著便上前去扶狼牙,灰溜溜的離去。 旁觀眾人這才散去。李皓賢走上前,猛然拉著阮芷菁的手,言道:「跟我回去!」 也許剛才他那股氣勢太嚇人,此時,就連阮芷菁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竟然乖乖地讓仇人牽著自己的手,返回宅院。 龐豐樂悠悠地在府裡等待著美人『回歸』,卻只等回了被削斷四指的狼牙和落荒而逃的冷影。龐豐真是失望之極,破口罵道:「你們這兩個廢物,平時吹得自己如何的本事,真到用你們的時候還不如一條狗好使!」 兩人只是低著頭,無言以對。龐豐又喝道:「還愣著幹嘛,兩個打他不過,難道一班人還不成嗎?叫上另外那兩個不中用的傢伙,再帶上一幫奴才去找他算帳!」 龐豐遂將『四大』殺手全部召來,帶上一群家丁,正準備出府找李皓賢算帳。還未出門,就被龐太師猛然叫住:「逆子,你要去幹什麼?」 龐豐扭頭抱怨著對父親道:「爹,那姓李的實在太囂張了,竟然當著大庭廣眾的面把狼牙給打傷了,這要傳出去我們龐府的臉面何存?我現在就帶人去收拾他!」 「放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去惹他,他會惹到你頭上?你是不是嫌丟人丟得不夠,非要把我的老臉丟得精光!那也不許去,給我滾會房去反省反省,這麼大了,還一點不長進!」訓斥完,又對那群家丁道:「你們通通給我回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誰敢跟著公子出去胡鬧,回來我就打斷誰的腿!」 老爺吩咐,誰敢不從。那班家丁立馬全部散去。龐豐不忿,苦著臉道:「爹,難道我們還怕了那小子不成?」 剛說完,就被龐太師賞了個耳光,打得他金星直冒。 「爹,您這是……」龐豐不解,很是委屈。 「逆子,你少在這給我添亂!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不就是為了個女人嗎?看你這副沒志氣的窩囊樣,我看你也就跟街頭那些地痞無賴沒兩樣,你怎麼不學學你姐,為我們龐家爭臉面!」 「我也想學啊,可我又不是女的!」龐豐不服道。 「你還嘴硬,要是你姐是男兒身,更比你強上百倍!你再這樣不爭氣,為父全當沒生過你這不肖子好了!還不快滾回房去!」 龐豐見父親正在氣頭上,不敢忤逆其意,極不情願地返回房去。心裡卻在納悶,為什麼父親不讓自己找李皓賢算帳。 龐太師當然不是怕得罪李皓賢,他怕的是得罪景陽郡主。上次藍紫光鐲一事,景陽郡主私下就曾對他明確表態,她並不想與其為敵,且願意合作共謀大事。只是她著重聲明,李皓賢是她的心腹,所以警告龐太師不要枉動他一根毫毛,否則她也不會善罷甘休。眼下襄陽王起兵在即,龐太師當然不想在此時為了李皓賢與景陽郡主關係鬧僵,讓大家結成的反叛陣營分化。為了顧全大局,龐太師不得不遏制龐豐這種冒失之舉。 中卷--劍情傷 第十九章 雙劍的秘密(8) 李皓賢當街教訓太師府的人,很快便四處傳開。范仲淹不由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深怕龐太師會對其有所動作,將李皓賢等人接來府上暫住以避事端。然而隔了多日,也不見太師府的人惹上門來,眾人這才鬆一口氣。 近日來,范仲淹不斷在宋仁宗面前提請其防備襄陽王謀反,宋仁宗聽得不耐煩起來,對他日漸冷落,將其外放到杭州任職。 李皓賢本要跟隨其到杭州,但又想弄清紅霞劍主人與他的關係,故而向范仲淹告假十數日,返家探望雙親並一問究竟。 就這樣,兩班人在城門口相互叮囑了一些『好自珍重』一類的話語,便就此而別。范仲淹帶著狄詠和兩名家丁啟程前往蘇杭,而李皓賢則帶著三位姑娘朝洛陽而去。 李皓賢特意雇了一輛馬車,自己任車伕,搭載龍俏欣和阮芷菁兩人,而沒移蘭馨則照舊騎著她的高頭白馬,一路行一路像只歡快的小鳥,不停地與李皓賢閒聊。 趕了一日的路,已是太陽落山時分,四人行至滎陽城郊,經過一路邊的小飯館,飯館的夥計立即熱情地迎了上來,好說歹說要眾人去他們店裡用餐。李皓賢本想帶這幾位姑娘先進城找間客棧住下再用晚膳,但見這老闆如此『熱情』,想想人家也不容易,與三位姑娘商量了一下,也就將就著在此處用晚飯了。 飯館是用竹子搭蓋而成,鄉間小店勝在環境清幽,但位於荒野,客人稀少,經營艱難。此刻,店中除了李皓賢等人,也沒其他顧客,也難怪老闆拉客如此賣力。四人坐了一陣,飯菜便已上齊。阮芷菁毫不客氣,一句話不說,抓起碗筷便吃了起來。 剛嚼了兩口,馬上將口中的菜吐了出來,眼見一旁的沒移蘭馨正夾著菜往嘴裡送,阮芷菁猛地伸出筷子往她的手一敲,小聲警告道:「別吃,飯菜有毒!」 沒移蘭馨嚇一大跳,不知所措。李皓賢和龍俏欣對望一眼,然後喊道:「老闆,再加個菜!」 「好勒!」老闆一聲應承,笑臉盈盈地來到身前,問道:「客官,還要個什麼菜?」 李皓賢猛地抓住其左手,起身向後一扭,再往前一按,將他的頭按在檯面上。老闆嚇得魂不附體,顫抖道:「客官,發生何事?為何如此動怒?」 李皓賢喝道:「說,是誰讓你在我們的飯菜中下毒的?」 「客官,您在說什麼,小的不明白!這菜若是不合你的口味,我換了便是!」 李皓賢狠狠瞪著他道:「你還狡辯,好,既然你說這飯菜沒毒,那你吃一口試試,若是你嚥下去沒事,爺我立馬給你賠禮道歉,付雙倍飯錢!阮姑娘,麻煩你餵他吃一口!」李皓賢心知龍俏欣和沒移蘭馨心軟,幹不了這種狠事,故而讓阮芷菁動手。 阮芷菁倒是與他配合默契,夾起菜,就送到老闆的嘴邊。李皓賢喝道:「快吃!」 那老闆心中有鬼,哪敢吃下去,嚇得全身抽搐起來,哭喪著臉求饒道:「客官饒命啊!我說,我說!」 「說,到底是何人讓你下毒?」 「是,是……」老闆還有些顧慮,言語支支吾吾。 「不必問他了,是我們讓他這樣幹的!」聲到人道,店外便進來了四人。 李皓賢打量了這四人一眼,一把將店老闆甩開,笑道:「又是你們這四個掃把星,怎麼?太師大人惦記在下,特意讓你們來向我問候嗎?」 上次被李皓賢斷指的狼牙咬牙切齒道:「姓李的,斷指之仇,今天我一定要你血債血償!」 李皓賢冷笑道:「看來上次我該砍下的是你整隻手,而不是你的手指!」 狼牙道:「你現在才來後悔太遲了,我們公子爺說了,這次一定要帶你的屍體回去見他!」 阮芷菁插把嘴道:「說了半天,原來你們是龐豐派來的!你們沒請示過太師,就私下行動,難道不怕他怪罪起來,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嗎?」 段娘子罵道:「小賤人,你現在在替你情夫說話嗎?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他是你的殺父仇人嗎,怎麼,你的報仇方式就是以身相許?你竟然還賤到去做人家的小妾,要是給你的死鬼老爹泉下有知,還不氣得從墳墓裡爬出來!」 「你……」段娘子的話深深地刺痛了阮芷菁。 李皓賢握著黑日劍,擋在三位姑娘前面,對四人言道:「這裡地方太小了,要動手的話去外面!」 冷影道:「好,我們退出去等他!」四人退出店外,翹首以待李皓賢出來。李皓賢對三位姑娘囑托道:「等下若是我形勢不利,你們就趁機自行逃生吧!別管我了,我自會有辦法脫身的!」 龍俏欣想囑托他小心些,但是有些猶豫沒有開口,將話嚥了下去。沒移蘭馨卻不顧慮那麼多,直言不諱她的擔憂和關切:「賢哥哥,你要小心點!我不會走的,要走我們一起走!」 李皓賢對著三人點點頭,拿著黑日劍迎了出去。論武功來說,李皓賢應付四人不算困難,再加上手中人有黑日劍在手,本不該懼怕。然而這四人個個出招又狠又毒,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用任何手段,與這樣的瘋子對決,不由不令人心寒,自己只要一個不留神,就會遭其毒手。 李皓賢剛出飯館,四人就將他圍住。李皓賢緊緊握著黑日劍,隨時提防他們突然出招。四人對他的黑日劍也有所忌憚,圍著他緩緩轉圈,在尋找戰機。 狼牙與李皓賢仇恨最甚,等不及其他人動手,狂喊一聲,向李皓賢爪來。冷影等人就候著有人先出手,眼見狼牙撲前,立即揮劍斜刺,作為策應。段娘子則揮起鋼鞭,直攻李皓賢下盤。 李皓賢凌空躍起,避過鋼鞭,揮劍橫掃,將另外兩人逼退,後猛然攻出數劍,直撲狼牙,狼牙慌忙後退閃避,不敢再與他的利劍相碰。鬼斧見狼牙危急,橫劈兩斧替他擋著劍勢,李皓賢身後冷影和段娘子又在襲來,李皓賢不得不化攻為守,擋住兩人的劍勢,心裡暗自罵道:「這班混蛋現在變得狡猾起來,不再各自為戰,會協同配合了!看來我要以快打慢,打散他們才行!」 劍術的最高境界,乃是『舉輕若重』,一根樹枝,一根竹條,都可以變成殺人的利器,然而李皓賢的劍術還沒到達這個境界,不過倒是已經領悟到了此一等的境界『舉重若輕』。沉重的黑日劍,在李皓賢的手裡舞弄起來,就跟木劍一般輕便,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收發自如。眼下李皓賢劍勢一轉,將劍舞得如狂風暴雨般,再配上精妙的身法,將四人打得手忙腳亂。 此刻,站在一邊的阮芷菁心情格外複雜,李皓賢的武功如此之高,她就算武功全部恢復了難道又有勝算嗎?眼下正是個大好機會,趁他們纏鬥之機,暗中下手,只要李皓賢受傷,那四人自然會將他至於死地。想到這,阮芷菁不由心動起來,暗自從袖口內取出一枚毒鏢,如今她內力只恢復了三成,跟本發不了毒針,因為發毒針要很強的內勁支持,而毒鏢個頭大,所以需要的力度就小。 龍俏欣注意到了阮芷菁臉色有異,猛然瞧見她右手抓著一枚鏢,驚道:「阮芷菁,你想幹什麼?」 阮芷菁見企圖暴露,痛下狠心,抬起手將鏢擲向李皓賢。龍俏欣大驚,喊道:「李大哥小心!」 還未說完,鏢已經打在李皓賢身上。這一突發時間讓激鬥中的五人各自停了下來,李皓賢捂著中鏢的部位,調轉頭不敢相信地望著阮芷菁,阮芷菁只回予她冰冷的表情。龍俏欣和沒移蘭馨則花容失色,萬分擔憂。 李皓賢站了一小會,突然雙腳一軟,跪在地上,用劍支撐著身體。冷影等四人見勝利來的如此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鬼斧見其他三人畏縮不前,急欲搶功,提著兩把斧頭走上前去,正要結果李皓賢的性命。哪知李皓賢猛地起身,揮劍由下至上一砍,鬼斧防禦不及,整只左手被砍去。一時間血肉橫飛,鬼斧疼得趴在地上打滾嚎叫。 另外三人見此,臉色皆白如紙。段娘子喝道:「李皓賢,你真卑鄙!」 「兵不厭詐,這不就是你們殺手的信條嗎?難道我還乖乖的讓你們砍了不成?」李皓賢駁斥道。 段娘子與其他兩人對望一眼,然後道:「這小子太狠了,老娘我自認不是他的對手,不奉陪了,你們要上自己上吧!」 冷影和狼牙也不是那種忠義的主,眼見局勢不利,也拋下鬼斧奔逃而去。那鬼斧也算是條好漢,翻滾了一輪便自行封了穴道,至住血,咬著牙,爬起身來緩緩離去。 阮芷菁猛然追上前去,將一瓶藥交給他道:「這是金創藥,沒有毒的,你拿去用吧!今後不要再替他人賣命了,好好的過日子吧!」 鬼斧一言不發,接過藥,又艱難的挪動著離去。李皓賢走到阮芷菁身邊,言道:「對不起,阮姑娘,這次讓你失算了,我身上一直穿著著護身甲,就是為了防著你這一手!」 阮芷菁狠狠地瞪他一眼,逕直走開。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章 山河起狼煙(1) 飯沒吃成,反倒惡戰了一場,阮芷菁雖然發毒鏢偷襲李皓賢,但是他卻沒有追究的意思,只是這樣一來,阮芷菁與這班人的相處更加尷尬,本來一路上龍俏欣和沒移蘭馨還會與她說說話,經過這番遭遇,大家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李皓賢帶著三位姑娘進城找了家客棧住下,並用了晚飯。次日,四人一早起身,下到樓下用早點,發覺客店中來了許多帶兵器的江湖中人,李皓賢等人不由警覺起來,擔心這幫人又是衝著自己而來。 待小二將早點上齊,阮芷菁還特意用銀針去試試有無被下毒,結果卻十分正常。大家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半個,但還是不敢大意。沒移蘭馨可沒那麼多防人之心,肚子餓了拿起便吃,不像其他三人小口小口吞嚥。 正在用餐時,聽見旁邊一桌兩人正在大聲交談,一人言道:「誒,你說這次遼國國師上少林挑戰,勝負會如何啊?」 「那還用說,我中土武學博大精深,少林又是武學正宗,就番人那點本事,也敢來挑戰,簡直是自不量力!」 「可是我聽說那遼國國師武功也很是了得啊!況且是有備而來,恐怕不好對付!而且這一戰事關國體,我聽說此事連當今聖上都知道了,少林這次若是敗下陣來,只怕不妙啊!」 「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少林哪會敗?這次有這麼多江湖同道上少林助陣,就這威勢也讓那番人未戰先怯了,說不定他還沒打自己就認輸了!」 「說得也是,你看這幾天這麼多武林同道趕上少林,就是為了壯我方聲威,讓少林好好的教訓那些番人!」 搞了半天,原來這幫人是上少林去助威的,不是衝著自己來,李皓賢等人總算鬆一口氣。龍俏欣問道:「李大哥,不知我爺爺這次會不會上少林,我好想見他一面啊!」 李皓賢道:「這好辦,乾脆我們也上少林去瞅瞅,看看那個來挑戰的遼國國師有多少斤兩!」 沒移蘭馨興奮道:「好啊,賢哥哥,我也想去那裡看看,聽說那裡的和尚個個都身懷絕技呢!」 龍沒兩人都表示要上少林,只有阮芷菁一言不發。龍俏欣特意徵詢其意道:「阮姑娘,你的意思呢?」 「你們要去哪就去哪,我沒意見!我與那遼國國師也有些過節,這次正好去看看有無報復的機會!」阮芷菁平淡道。 「哦,阮姑娘認識那國師?」李皓賢詫異地問。 阮芷菁答:「我在太師府時曾經見過此人,此人武功極高,非等閒之輩!」 龍俏欣道:「如此說來這次比武少林也未必有勝算!」 「不好說!」阮芷菁一語帶過。 李皓賢道:「既然如此,我們用過早飯就改道少林吧!」 滎陽離嵩山不遠,車馬行進的話半日就可到達。一路上,瞧見不少武林人士朝嵩山方向趕,看來這場比試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確實,這已經不是一場普通的比鬥,由於挑戰者的身份特殊,此場比鬥的勝負一定程度上關係著遼宋兩國的尊嚴。在戰場上宋朝往往略遜對手一籌,如今在武學上宋朝國民再不能容忍落於下風,何況這場比試是在自己的家門口。 少林本不想此事弄得這樣沸沸揚揚,只是希望大家將這場比試當成普通的切磋較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附帶上遼宋兩國的恩怨與尊嚴。至明方丈在接到遼國國師的挑戰帖之後,就吩咐本派弟子不要將此事傳出去,但也不知是何人多嘴多舌,弄得如今江湖上人人皆知。 李皓賢帶著三位姑娘趕到嵩山腳下的小鎮,這理已經聚集了不少武林人士。經過打聽,少林與遼國國師的決戰就在明日,四人在小鎮住下,準備明日上山。沒移蘭馨卻迫不及待,嚷嚷著要李皓賢先帶他上少林遊玩一下,李皓賢不忍掃她的興致,只得相陪,兩人在少林逛了一圈,沒移蘭馨永遠都是那副開朗的性格,這裡跳跳,那裡跑跑,將笑容掛在臉上,待下山之時。沒移蘭馨已經跑類了,坐在半山腰的一塊大石上休息。李皓賢坐在旁邊道:「我早讓你別跑得那麼快,現在好了,走不動了吧!」 沒移蘭馨展開雙臂,迎著陣陣山風,歡快道:「好舒服啊!在這坐坐也不錯!中原的山水真美,在西夏看的最多的是大漠和戈壁,荒涼極了!」 李皓賢笑道:「蘭馨你該不會不想回去了吧?」 沒移蘭馨突然將腦袋偎依道李皓賢肩膀上,雙手摟著他,閉著眼睛撒嬌道:「對啊,那裡又沒有賢哥哥!」 李皓賢被她這樣摟著,初時有些不自在,漸漸的,卻有些沉醉起來,竟也伸出手將她抱著,沒移蘭馨睜開秋水般的眼睛望著他,但是沒有開口言語,白玉般的臉蛋兒泛著微微的紅暈。李皓賢望著她那楚楚動人的眼波,心裡升起絲絲愛意,只是他不明白這種愛是兄妹之間的愛還是兒女之情。這個問題已經纏繞了他許久,只是他並不想知道答案,或者說,這個答案並不重要,因為他知道,現在他心裡最愛的人,就是景陽郡主,除了她,他不會再打其他女人的主意,即便是以前苦苦追求的龍俏欣。 兩人就這樣依偎了一陣,大家只是沉默沒有言語,這期間只是在用眼神交流。沒移蘭馨十分滿足地偎依著李皓賢,望著遠處地景色,陶醉不已。 日已西沉,霞光萬道,沒移蘭馨依然沉浸其中,李皓賢見天色已晚,推了推她,言道:「蘭馨,我們回去吧!」 沒移蘭馨又撒嬌道:「我走不動了,要不這樣吧,賢哥哥你背著我下山!」 李皓賢無奈地輕嗔道:「你這個鬼靈精!好吧!上來吧!」說罷,便俯下身,讓含羞帶笑的沒移蘭馨騎上了背,李皓賢直起身來,問:「你靠穩了嗎?」 沒移蘭馨笑著答道:「好了!」 「那等下你可要當心了!」說罷,暗自運起真氣,喊一聲:「走了!」便拔起雙腿,衝下山去。 沒移蘭馨沒料到他跑得這麼快,又喜又驚,閉上眼睛縮起頭嚷嚷道:「慢點,慢點,我好害怕啊!」 李皓賢道:「這是你自找的!現在你知道騎虎難下了吧!」 沒移蘭馨只得緊緊地摟著李皓賢,閉上眼睛,時不時嬌嚷上兩聲。兩人就這樣又跑又叫的下山去了。 ………… 次日,群雄齊聚少林,等待著遼國國師的到來。李皓賢等人在人群中發現了程長風夫婦,龍俏欣興奮地過去叫道:「師兄、師嫂!」 賀鼎儀歡喜道:「俏欣,你的毒解了麼?」 龍俏欣點頭道:「已經解了!師兄,你這陣子有見過我爺爺嗎?他老人家可好!」 程長風答:「我這陣子在賀家,沒有回玄天劍派,所以也沒見過師尊他老人家!」 龍俏欣聽完有些失落道:「我還以為爺爺這次會來少林,哪知還是見不到他一面!」 程長風道:「師尊老了,已經不想過問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了!他不來也好,在玄天劍派修心養性,悠然自得,那才是長壽之法!」 三人正說著,李皓賢上來行禮道:「賀師叔!」 賀鼎儀淺笑回禮,猛然瞧見阮芷菁,臉立即拉了下來,喝道:「阮芷菁,你怎麼在這?」 李皓賢連忙解釋道:「賀師叔莫要激動,阮姑娘是我請來為俏欣驅毒的!」 「她……」賀鼎儀剛要問個詳細,突然山門那邊傳來吆喝:「遼國國師到!」 眾人立即將注意力移向外邊,過了一會,見一中年僧人領著兩個小弭而來。看來此僧便是遼國國師魘森了。至明方丈領著眾僧上前迎接,魘森雙手合十,面露微笑地回禮。至明方丈道:「國師遠道而來,辛苦了!」 「辛苦二字不敢當!佛曰:眾生皆苦,苦有源是為欲!貧僧若不是有切磋武學之欲,也不必飽償這千里奔波之苦了!然欲罷不能,難求解脫,今日我來少林,就是求一戰以尋解脫!」 李皓賢心想:「打就打,哪還來這麼多廢話!你要是一心求佛,就不會妄自與他人動手了,成日把佛字掛在嘴邊,也不過是打個幌子而已!」 至明方丈道:「國師遠道而來,還是先入寺稍事歇息,在談武學不遲!」 魘森推卻道:「不必了,貧僧此次到來,就只有一個目的,與貴寺高手一戰!來此便戰,戰罷便走,何必多作停留!出家人不必講那等俗套禮儀,貴寺若準備好,我們立即切磋便是!」 至明方丈道:「國師所言甚是,既然國師如此急切,那就由老衲代表少林接國師幾招吧!」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章 山河起狼煙(2) 魘森道:「貧僧求之不得!方丈請賜教!」 至明方丈將禪杖交到一旁僧人手中,左手一揮,指向寺中開闊之地,對魘森道:「國師請!」 兩人緩緩走了過去,皆雙手合實向對方行一禮,看若氣氛和緩,像只是一場普通的切磋,並無全力相拼之意。 魘森率先出手,雙掌一推,嘴上伴了一句:「方丈,獻醜了!」一股勁道向至明方丈襲來。掌風颯颯,捲起一陣風,使得沙塵飛揚。 至明方丈不知這魘森功力如何,想試探一番,故並未躲避,而是出掌相迎,硬接魘森的來掌。四掌相交,兩道內勁相碰,雙方皆微微一震。 至明方丈頓覺對方內力如巨浪波濤,翻湧而至,不得不要緊牙關,撐下了這波來勁,卻發覺自己的雙掌已被對方吸住,擺脫不得,心裡不由一怔,對方的第二波勁力已經湧來,此番勁道更甚前次,如排山倒海一般,至明方丈的內勁被完全壓制,只得苦苦支撐,眼看力不從心,精氣漸漸衰竭。 千鈞一髮之際,一人飄了過來,投入兩人之間,長袖一擺,把兩人緊貼的四掌隔開,然後言道:「勝負以分,何必拚個你死我活,國師功力深厚,本寺甘敗下風!」定眼看去,此人正是至明方丈的師兄至空大師。本來至空大師潛心修佛,不再理會這些俗事,然而此次決戰意義非同尋常,不僅關係這少林的百年聲譽,更關係著朝廷的臉面,至明方丈為恐有失,特意請師兄至空大師在一旁助陣,以防不測。 至空大師突然投入場中,將兩人分開,魘森吃驚不小,後退兩步,單掌立於胸前,行禮道:「方丈,敢問這位高僧是何人?」 至明方丈剛經過一場惡戰,氣力不濟,由至空大師一旁攙扶著,大口吸氣,呼吸急促,過了一小會才勉強開口道:「這位便是老衲的師兄至空!」 「原來是至空大師,失敬失敬!」魘森臉上依舊掛著『和善』的笑容。 至空舉掌還禮,後將至明方丈扶到一邊,讓其自行打坐調理內息。魘森上前道:「大師剛才那一揚手內勁非凡,貧僧佩服之至,不知大師可否向貧僧賜教一二?」 至空大師推辭道:「國師功力深厚,我等不如,方才勝負以分,又何須再行比試!」 魘森道:「少林並未拿出真功夫,貧僧勝之不武,又怎能言勝?」 至空大師道:「國師何出此言?」 魘森道:「其實貧僧與少林也有些淵源,貧僧的恩師,原也是少林中人,後因為犯戒,被逐出寺。多少年來,恩師只有一個心願,就是與他昔日的同門師兄在武學上一較高低,圓寂之前,恩師千叮萬囑,讓我一定要用他所授的武功,上少林找玄相大師的傳人,與其比試一番,一決勝負!貧僧今日來少林,就是為了完成恩師的遺願的!」 至空大師聽完驚愕無比道:「你就是玄智的徒弟?」 「正是!」 「想不到玄智前輩最終竟然將一身所學傳授與你這個外邦人!」 魘森笑道:「大師此言詫異,修佛不分貧富貴賤,武學也不應分國界!當年貧僧偶遇恩師之時,被他的絕技折服,一心想拜入其門下,然而恩師卻不肯收我這個徒弟,可我下定決心,非要拜師不可,於是,恩師走到哪,我便跟到哪,就這樣,我整整在他身邊侍奉了十年,終於感動了恩師,將其一身絕學傳授與我!」 「善哉,善哉!國師學藝之心,讓人敬佩!」 魘森還禮道:「今日,貧僧求能與玄相大師的傳人一決勝負,完成恩師的遺願,還望貴寺成全!」 至空歎口氣道:「阿彌陀佛!恐怕要令國師失望了,玄相大師未有傳人,大師圓寂之時,已經將一生所學悉數帶走,我等後輩皆無福繼承其絕學,望國師見諒!」 魘森和尚聽罷失望地搖搖頭,歎道:「可悲可歎!恩師的遺願竟然無法完成,試問其在九泉之下何以瞑目?」說罷,突然面露猙獰之色,言道:「既然玄相沒有傳人,那就由你來代勞吧!看招!」 魘森猛然又是兩掌,擊向至空大師身軀。至空大師不閃不避,硬是挨其兩掌。至空大師的金鐘罩功已入化境,遇到襲擊,身軀自然而然的提氣抵抗,魘森兩掌拍在其胸前,至空只是稍退半部,然後穩穩而立,雙臂後展,如大鵬展翅。 魘森擊中至空身軀,雙掌並未撤開,繼續施加內勁,向至空壓來。至空武功修為畢竟比其師弟更高一籌,魘森功力雖強,也難佔上峰,眼看第一波內勁被至空扛下,而其卻神色不便,似乎游刃有餘。魘森不由一驚,心知這至空乃當世高手,不全力相拼只怕勝不了他,當下將掌力一收,氣聚丹田,集聚體內真氣,轉而又出雙掌,蓄勢噴發,至空再次硬接其掌力,只聞一聲悶哼,至空被震退兩步,但依舊能穩穩而立,只是口中略帶血絲,估計受了內傷。 至空大師雖負傷,仍能開口言語,但聽得出語氣沉緩,中氣不足。只聽至空大師言道:「國師絕技,老衲佩服,我少林自問無可匹敵之人,今日一戰,我等敗了!」 魘森這回不再謙虛,絲毫不加掩飾自己的得意神色,笑道:「呵呵!中原武功也不過如此,領教了!告辭!」說罷,就想乘勝退場。 怎知被一人喝住:「國師請留步!」 魘森回頭一看,竟然是一年輕男子,有些詫異。只聽那人言道:「國師的森羅煞氣雖強,但是卻依然沒能克服換氣的弱點,看來玄智大師雖然窮盡一生精力,仍然沒法將這套武功完善,可惜可惜!」 此人一語道破自己的武功的缺陷,魘森大吃一驚,問道:「小子,你到底是誰?」 「我便是玄相的傳人,今天國師既然要替師父完成遺願,與我的比試又怎能錯過?」這站出來言語之人,正是已得玄相秘笈精髓的李皓賢。 魘森突然聽說玄相原來還有傳人,又被此人當面點破自己武功的缺陷,不得不信。不由提起興趣來,笑道:「小子,你是玄相的傳人?看來我等甚是有緣啊,今天我終於可以完成師父的遺願,將玄相的傳人打敗了!快哉快哉!」 李皓賢毫不客氣,大喝一聲:「廢話少說,你今天來不就是為了比武嗎?接招吧!」說罷便已出手,三招快攻向魘森襲來。李皓賢為何如此急於出招,原來他心知魘森惡鬥兩場,功力已經有所消耗,若不回氣,便支持不了多久。眼下就是要以快相逼,好讓他不乘言語之機調整內息。 魘森沒料到這小子如此精明,看穿自己,被打個措手不及,只得慌忙接招。李皓賢越打越快,運起千手如來掌,雙掌連環而發,掌風呼呼,一連強攻了十數招。 同一種武功,不同的運用理念,李皓賢的玄相神功功力比森羅煞氣弱,但勝在收發自如,內勁可連綿而吐,魘森的森羅煞氣氣勁剛猛,但是必須分波而襲,難以連貫。李皓賢知己知彼,對自己武功的長處和對方武功的短處瞭如指掌,故而以快打慢,讓魘森疲於招架。魘森前兩場對決已經耗去大半內力,此時卻又無法補充,漸漸被李皓賢壓制住。 李皓賢見其已是強弩之末,猛然兩掌平推,要與魘森對掌。魘森向來是主動與他人對掌,如今竟也被人強逼對掌,卻又擺脫不得,無奈之下只得兩掌迎了上去,四掌又再次相交。這回卻同前兩次不同,李皓賢的內勁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魘森的內勁如拍岸的波濤,時強時弱,強時雖強,弱時卻被對手趁機壓制,加之本來就是強弩之末,難以支撐李皓賢充沛的內勁,心中暗歎不妙,如此下去,必然精氣枯竭。 驚惶之下,魘森強行提起剩餘內勁,奮力一推,將李皓賢雙掌推開,自己也被震退兩步。此番魘森功力幾乎消耗殆盡,如同剛才敗陣的至明方丈一樣,氣力不濟,要讓兩沙弭攙扶。若是公平爭鬥,李皓賢稍遜一籌,如今這小子趁自己未來得及換氣調息,投機取巧而勝,魘森又怎會輸得心服,內裡憋了一股怨氣,本想大罵一頓,然而轉念一想,就算罵他一頓又能如何,宋人人多勢重,大可矢口否認。如今自己氣力衰敗,又在他人地盤之內,久留不利,為今之計,先離開此地,待日後再行計較不遲。 於是,魘森有氣沒力道:「小子,你有種,待我他日再與你算帳!」魘森一敗,什麼得道高僧的風度蕩然無存,更顯露出此人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 兩名小沙弭扶著魘森正要離寺,猛然又被阮芷菁攔住去路,大聲嚷道:「國師,你還記得小女子嗎?」 魘森抬頭一看,暗暗叫苦,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自己上次為了討好龐豐,與這丫頭結下樑子,如今見她手中亮著銀鏢,一臉殺氣,想必其武功已恢復,自己身旁的兩個小沙弭皆無武功,如何抵擋,一旁的看熱鬧的宋人更是指望不上,眼看自己今日就要虎落平陽被犬欺了,剛剛還不可一世的魘森現在卻淒涼慘淡。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章 山河起狼煙(3) 魘森驚惶道:「你,你想幹什麼?」 阮芷菁柳眉一聳,滿臉冰霜道:「想這樣你還不知道嗎?魘森,你的死期到了,受死吧!」剛說完,右手一擺,兩枚毒鏢射向奄奄一息的魘森。魘森知大難臨頭,正閉上眼睛等死,突覺身前一陣風掠過,睜開眼一看,一灰袍僧人攔在自己身前,只聽拂拂兩聲,至空大師擺動衣袖,將阮芷菁的毒鏢左右攘開,救了魘森性命。 阮芷菁眼看就要得手,卻被這和尚從中破壞,整個臉拉了下來。至空大師單手行禮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為何要對國師下如此狠手?」 阮芷菁冷言道:「此人與我有仇,今日我正好找他報仇雪恨,這本不關少林的事,還望大師不要插手!」 「女施主此言詫異!國師乃我寺的貴客,今天女施主在本寺要對貴客不敬,我等豈能袖手旁觀,若是兩位有什麼恩怨,可待他日再行了斷,只是今日我寺必須保證客人的安全,還望女施主不要為難國師!」 阮芷菁冷冷道:「若我不如此,你們又將怎樣?」 至空大師將手一揚,數十名少林武僧立即圍了上來。至空道:「女施主若要為難國師,恐怕要先過本寺僧人這關!」 「你們……」不能一雪前仇,阮芷菁很是氣惱,但是又不敢輕易與少林眾僧動手。李皓賢眼見此,生怕她按奈不住,動起手來吃虧,連忙走到她身邊勸解道:「阮姑娘,他們人多勢眾,你武功又未恢復,還是不要與他們動手了,否則吃虧的只能是你!」 阮芷菁狠狠地盯著那班少林和尚,在原地一動不動,既沒說罷手,也沒說要打。至空見此,喚道:「至清師弟!」 至清立即走了過來,行禮道:「師兄有何吩咐?」 「你帶上幾個少林弟子護送國師下山,一定要確保國師的安全!」 至清點頭應允。阮芷菁見今天實在佔不了什麼便宜,只得狠狠地對魘森道:「魘森,算你走運,我們的帳他日再算!」說完,忿忿離去。 李皓賢見此,急忙向至空大師行一禮道:「大師,我們就此告辭了!」便帶著兩位姑娘追阮芷菁而去。 ………… 出了少林,又行了一日,四人終於來到洛陽。李皓賢不敢將阮芷菁往家中帶,先在洛陽找間客棧將其安置好,然後才帶著龍俏欣和沒移蘭馨返回家中。 再次回家,變化不小,李希茹已經嫁去了賀家,李焰飛與韓倩兒已經成了夫婦,見到韓倩兒,李皓賢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叫聲嫂子,不過總覺得拗口。 如今長子和女兒皆已成家,李玉凌也老來安慰了,聽說李皓賢如今在范仲淹手下辦事,也放心下來,不再怪責他以前的過錯,說話也和顏許多。礙於眾人在場,李皓賢不便問紅霞劍的事情。趕了幾日的路,大家皆已疲倦,用過午飯,便各自休息去了。 下午時分,李皓賢一覺睡醒,起身望望窗外,瞧見爹爹正一人在院內練劍,此時正是好機會,李皓賢連忙將紅霞劍揣在手中,來到院內。李玉凌全身貫注,御劍如風,正在演練七星劍法的精絕招式。李皓賢不敢打擾,默默站在一旁觀看。李玉凌舞完整套劍法,才發現兒子在旁邊,用布巾擦擦汗,問道:「賢兒,有事麼?」 「爹,孩兒有一事想問你!」 「有事便說,不必吞吞吐吐的!」 李皓賢將紅霞劍呈上道:「爹你還是先看看這把劍吧!」 李玉凌接過劍仔細一看,立即變了臉色,問道:「這把劍你從何得來?」 李皓賢出言試探道:「我在汴京遇到一黨項女人,她打量了我背上的黑日劍很久,然後就把這把劍交送給了我,讓我轉交給爹爹!她還說……」 「她說什麼?」 「她說這把劍與我的身世有關!爹你認識這把劍嗎,那女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李玉凌微微一怔,望著那把劍,略有所思,想了一陣,立即板起臉道:「什麼與你身世有關,荒唐!一個外人的話你也相信,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得出口,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給我回房去!」 李皓賢挨了一頓批,低著頭應承道:「知道了,爹!那女人還讓我帶封信給你,爹你要看嗎?」 李玉凌又是一怔,故作鎮定道:「把信拿來讓我看看!」 李皓賢將信取出,叫到父親手上。李玉凌正想拆開,卻見兒子仍在原地注視著自己,又喝一聲:「還不回房去,在這幹什麼?」 李皓賢不敢逆其意,及其不願的挪步而去。 ………… 燈下,李玉凌凝視著那封信和那把紅霞劍許久許久。妻子張芸沁見丈夫如此,過來問道:「玉凌哥,你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玉凌微微歎口氣,將紅霞劍舉起道:「你看看這把劍!」 張芸沁接過劍仔細查看,驚愕道:「這把劍與你那把黑日劍很像啊!」 李玉凌雙目神光閃動,道:「這把就是賢兒她娘的佩劍紅霞劍!」 「這麼說,你見過賢兒她娘了,她現在人在哪?」張芸沁面色稍變,覺得此事來得太突然,不知如何應對。 「不是,這把劍是賢兒交給我的!」 「賢兒,他見過他娘了嗎?」張芸沁更是吃驚。 「見過,只是他可能還不知道那人是他娘!」 「此話怎麼說,玉凌哥,你快把詳細情況告訴我!」 見妻子有些緊張,李玉凌道:「賢兒說他在邊境見過一個黨項女人,那人打量了他身上的黑日劍很久,然後就將這把劍交給他,讓他轉交給我!還讓他帶來了一封信!」 「這麼說,賢兒見到那人就是他的親娘了?」 李玉凌點頭道:「想來沒錯!」 「哪現在賢兒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李玉凌長長一歎道:「還不知曉,不過我見他已經有所懷疑!沁妹,你認為我們該永遠瞞著他還是將他的身世告訴他?」 張芸沁細細思索了一陣,道:「我本來就沒打算瞞著他!當初我便想,待他長大了,就把此事告訴他!如今賢兒已經成人,也是時候知道這一切了!為什麼要瞞他呢,這樣對他不公平!」 「沁妹你贊同告知賢兒真相?可是我不知此事如何與他說!」 「玉凌哥若是有這樣的苦惱,那可以由我去向賢兒說!」 李玉凌望望妻子,眼神中充滿感動,但還是有些猶豫道:「這樣合適嗎?」 張芸沁淺笑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此事就這樣定了吧!我會找個時間與賢兒好好談談!」 李玉凌歎氣道:「那好吧!也不知賢兒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 ………… 「娘,你叫我嗎?」李皓賢聽說母親有事要與他談,疑惑地來到屋內。 張芸沁此時正坐在木凳上,略有所思,紅霞劍就橫擺在桌邊,被她用手壓著。聽到兒子的呼喚,張芸沁這才回過神來。李皓賢見到紅霞劍,疑惑道:「娘,這把劍怎麼會在你這?」 張芸沁慈祥地望著他,輕聲道:「賢兒,坐吧!」 李皓賢坐在一旁,但覺母親眼神有些不對,料想必有什麼驚人之事。張芸沁握起紅霞劍,問道:「這把劍你到底是如何得來的?」 李皓賢依然照著昨日與父親的說法答道:「是一個黨項女人讓我轉交給爹的!」 「那女人多大歲數?」 「不清楚!反正是個中年婦人!」 張芸沁長歎一聲道:「唉,賢兒,她可能就是你的母親!」 李皓賢雖然早知自己的身世有異,但是此時聽到這話,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驚訝道:「什麼?娘,這……」 張芸沁露出苦澀的表情,緊緊閉上眼睛,似乎有些話難以說出口,不過一會之後,還是猛然睜開眼睛道:「賢兒,我不是你親娘!」 「娘,這是怎麼回事?」 張芸沁無限感傷,但還是盡量恢復莊嚴神色道:「這件事情要從你爹當年護送西平王世子,也就是後來的西夏王元昊說起!白石坡那場戰役你已經知曉了吧?當年西夏王元昊帶來的隨行中,其中一人就是你的親娘!白石坡一戰你爹雖然勇猛非常,但是最後依然身負重傷,跟隨著元昊和一班侍從逃回西夏。當時你爹身上中了數十刀,已經奄奄一息,那一戰,你爹無意中救了你娘一命,自此他那英武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你娘心裡,到了西夏之後,你娘主動向世子請求照顧已經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你爹,世子和西平王也為你爹也找來了西夏最好的醫生,拚力搶救,最終你爹得以保住性命,但是你爹傷勢仍重,在床上躺了幾個月,期間,全靠你娘為他端水送藥,他們倆也因為這樣日久生情,後來你娘就懷了你!你爹康復以後,你娘和西平王他們都希望你爹留在西夏,不再回中土,西平王知道了你爹娘的事,要親自為他們主婚。然而你爹還是決意返回大宋,離開了你娘。據你爹說,當時西夏將你爹軟禁起來,不是你娘幫忙,他也回不了大宋!你爹離開西夏之時,你還未出生,後來你爹覺得對不起你娘,將此事告訴了我,求我原諒他,並希望能接你們倆母子來大宋居住,我同意了。怎料當你爹返回西夏之時,你娘已經嫁給他人為妻。唉,這其實也怪不得你娘,一個女子未婚先孕,本就已飽受世俗的非議,再加上來自家族的巨大壓力,迫使你娘不得不嫁給他人,所幸的是她的丈夫深愛著她,對她很好。你爹十分後悔,可是這已經成了事實,見面之後,你娘將你扔給了你爹,滿懷怨恨地對他說『這是你的骨肉,你自己帶回去吧!』,所以你爹最終把你帶回了中土,你們母子就此分開!」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章 山河起狼煙(4) 李皓賢還不知如何去接受這個事實,聽完這番話,頭腦一片空白。張芸沁又歎一聲道:「賢兒,娘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這件事!本來我們想一直瞞著你,可是這把劍突然出現,讓我和你爹改變了想法!你長大了,是時候知道這一切了!」 李皓賢定在那思索了許久,才哀聲道:「怎麼會這樣,這件事為何會發生在我身上?」 張芸沁怕他受不了衝擊,勸慰道:「賢兒,你別太煩惱!你雖然不是娘所出,但這十幾年來,我待你如待焰飛和希茹一般,甚至更為溺愛!以前我是你娘,往後依然是你娘,今天之所以將此事告知於你,是為了讓你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別無其他意思!」 李皓賢起身來到母親身旁,緩緩跪下道:「我情願自己是娘所出!娘,此事你不怨爹嗎?若是爹對娘忠誠,也不會有此事發生!」 張芸沁將兒子扶起,讓他偎依著自己,撫摸著他的頭道:「娘不怨!當年你爹身受重傷,已經和死人無異,若不是你親娘日夜守候在他身邊,關懷照顧,想必他也支持不住,斷氣而去,更莫說返回中原了,娘和焰飛也成孤兒寡母。所以娘還要謝謝你親娘,你爹與我說了此事之後,我本打算讓你爹接你們母子來宋,一家人好好過日子,然而最終他們還是不能走在一起,令人惋惜!這把劍你留著吧,這就是你娘的佩劍!」 李皓賢接過紅霞劍,定定地望了一會,轉身漠然走出屋外。張芸沁知道他此事心情跌宕起伏,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所以也沒有在說什麼,只是看著他離去。 ………… 李皓賢心亂如麻,很想找人傾訴一番,所以他便想到了沒移蘭馨。 「賢哥哥,這麼說,你是我的親哥哥了羅?」沒移蘭馨聽完整件事,神色黯然地問道。 李皓賢苦笑道:「我現在想不是也不行了!」 「你幹嘛不再去問問你爹,再弄清楚此事?」 「還用得著問嗎?這件事已經明擺著如此了!」 「那倒也是!真難道是上天再愚弄我們?」沒移蘭馨有些感傷。 李皓賢強裝歡笑道:「怎麼了,我是你親哥哥,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你看你,臉拉得那麼長,這算什麼意思?不喜歡我嗎?」 沒移蘭馨解釋道:「不是,只是有些不習慣!」 李皓賢拍拍她的肩膀,勸慰道:「慢慢你就習慣了,我的好妹妹!」 沒移蘭馨此時臉色陰鬱,眉心隆起,心像波濤中的小船起伏不定。「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抽個時間與你一同回西夏!見見娘!」 「那也好,此時我要向娘問個明白!」 兩人正在屋內愁雲慘霧,龍俏欣匆匆闖了進來道:「李大哥,原來你在這,有人找你,正在大廳裡候著呢?」 李皓賢此時內心如烏雲滿步,低落的很,對會客本不甚厭煩,但還是勉強去一看究竟。龍俏欣見他這個樣子,問道:「李大哥,你怎麼了?」 李皓賢搖搖頭,敷衍她道:「沒什麼!只是沒睡好而已!」 來到大廳內,見一陌生女子正在那用茶。不識來人,李皓賢更不想搭理,無奈地上前問句:「姑娘找李某有何事?」 那女子見到李皓賢,連忙起身行禮,然後道:「我家主人有要事讓我轉告李公子!請借一步說話好麼?」 李皓賢見她神色有異,看來必有大事,便道:「姑娘請隨我來!」 李皓賢將人帶到廳外一角,那女子望了望四周,然後將一個封口的小竹筒交給他,言道:「主人吩咐,待李公子看完,立即燒燬!」 李皓賢見此,料想她又是景陽郡主的人,不由好奇,不知景陽郡主又有何事囑托,連忙拆開細看。字條上只有兩行字:襄陽王已反,速回京助我! 李皓賢暗想:「真是煩惱的事一件接一件!此事果然讓我說中,兵禍驟起,可偏偏這個時候范大人貶去杭州,誰來替朝廷出謀劃策呢?我還是速速趕回京城,等候大人的消息,但願皇上能把范大人召回抗敵!」 看了一會,將字條交還給那女子,言道:「告訴你家主人,我已經知道了!」 那女子立即用火秸將字條焚燬,然後拱手道:「奴婢任務已完成,就此告辭了!」 李皓賢將人送走,回到大廳,龍俏欣疑惑地問:「李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李皓賢煩躁地歎口氣道:「唉,天下又將大亂了!我準備馬上回京,你和蘭馨快去收拾一下吧!」身世的事雖然煩惱,但是國家的事更重,李皓賢覺得國家危難之際,自己有必要盡一份力。 龍俏欣愕然道:「什麼事情這麼嚴重?」 「回到京城你便知道了,別問這麼多了,趕快收拾吧!」 李皓賢沒有告知龍俏欣和沒移蘭馨,因為襄陽王剛反,朝庭也只不過剛接到消息,他不是因為景陽郡主的關係,也許還蒙在鼓裡。這樣的事情,一說出去必然露出馬腳,惹來災禍。 才回家住了兩日便要離去,李玉凌夫婦對兒子的行為也有些不解,懷疑他是不是因為知曉身世而受了刺激,李皓賢並不想解釋這麼多,只是告訴他們朝廷又大事發生,范仲淹召他回京相助。二老雖有懷疑,也沒再多問。 李皓賢又帶著三位姑娘風塵僕僕地返京,回京後第一要務便是去范府打探消息,然而並沒有聽說朝廷有召范仲淹回來的動向。李皓賢托付范府的下人立即捎封急件去杭州,再將三位姑娘安置好,自己住在府中等待消息。 夜裡,李皓賢秘密來到景王府與景陽郡主見面,景陽郡主將大體情況告知於他。襄陽王不日之前已經宣佈反叛朝廷,一舉攻克鄧州,現正圍攻南陽,估計南陽守軍也支持不了多久。另一方面,遼國已經開始在遼宋邊境集結,大有南侵之意,形勢對朝廷很嚴峻。 李皓賢聽得是眉頭大皺,而景陽郡主卻說得眉飛色舞,很是暢快。說完,見他眉頭不展,笑道:「怎麼,現在這樣不正是我們所求的麼?你為何不高興?」 李皓賢暗自嘀咕:「不是我們!是你這樣想而已!我可不想國家動亂,百姓遭殃!」嘴上卻敷衍道:「沒有,我只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快了!」 「是啊,是快了些,快得讓我來不及準備,現在我該怎麼辦?」 「恩……我還沒想好!讓我回去再仔細想想!」李皓賢支支吾吾地應付。 景陽郡主翹起火艷的紅唇,嗔怪道:「你平日不是好多鬼點子的麼?為何今日卻沒有一點謀略?」 李皓賢辯解道:「這等大事,自然要謀劃周詳!郡主,若是襄陽王成事,恐對你也沒什麼益處啊!你父王現在手中無兵,恐難以登上皇位啊!」 景陽郡主冷笑道:「我父王登不登皇位這不重要,只要我能把趙禎從皇位上拉下來便成!」景陽郡主反心盡顯無疑,連當今皇上的名字也敢直呼了。 李皓賢不解道:「郡主,你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麼?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為何要做,更何況當今皇上待你不薄……」 李皓賢還未說完,景陽郡主已經勃然大怒,喝道:「閉嘴!你不覺得你問得太多了嗎?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願不願意助我一臂之力便成!」 李皓賢見她動怒,不好說個不字,只得勉強道:「既然郡主心意已決,我回去仔細想想便是!我這就告辭了!」 景陽郡主不願理他,只是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兩人便這樣不歡而散,待李皓賢走後,景陽郡主對一旁的花叢喊道:「耶律姑娘,你也聽見了,這就是你向我舉薦的人!」 花叢中一人緩緩起身,笑臉盈盈地走了過來。景陽郡主又道:「看來我要考慮換個幫手了!」 耶律楚靈道:「不是我舉薦的人無能,是他不想幫郡主而已!看來他還放不下做個賢臣良將的打算!」 景陽郡主抱怨道:「我好歹也待他不薄,可是事道臨頭卻幫不了我,便是沒用!可恨!」 耶律楚靈淺笑道:「此人雖然可恨,但也可愛,否則郡主也不會對他如此有耐心了!」 景陽郡主臉頰微微泛紅,笑道:「耶律姑娘又拿我尋開心!算了,我們不談此人,我想問問你,你們遼國還願意做買賣嗎?」 「哦,不知是怎樣的買賣?」 「若是此番襄陽王成事!你們遼國願意再支持我父王,將襄陽王趕下台嗎?」 「那要看郡主開什麼價碼了!」 「襄陽王答應割讓關南的土地,我們則願意在此基礎上再加幾個州!」 耶律楚靈卻搖頭道:「恐怕不成,這樣的條件打動不了我主,除非你們答應將黃河以北相讓!」 景陽郡主為她開出這樣的條件而吃一驚,臉色大變,冷笑道:「你們遼國的胃口不小啊!黃河以北,這塊肉可真夠肥的!」 耶律楚靈道:「郡主要想得大宋江山,就必須捨得付出!黃河以北與整個大宋相比,還是有賺的!」 景陽郡主神色凝重,答道:「這個條件太苛刻了!我要認真想想,才能給你答覆!」 耶律楚靈道:「不急,郡主可以慢慢考慮!」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章 山河起狼煙(5) 且說李皓賢離開王府,邊走邊在思索著該如何應付景陽郡主,快要回到范府時,在一狹窄的街口猛見一人正被數名執刀的惡人追殺,那人滿身是血,跑起來晃晃蕩蕩,很是吃力,但是還是拚命的奔逃。後面的數人則緊追不捨,眼看就要追上了。 李皓賢路見不平,立即衝了上去,攔在那人前面,喝道:「京師重地,你們也敢如此猖獗!」 那幾名惡人見跑來個多管閒事的,罵道:「小子,不關你事,少參和!要命的給我滾!」 李皓賢笑道:「應該說這話的是我!」 那群人見他不肯退開,二話不說,便揮刀向他劈來。這幾人不過幾招花圈秀腿,那是李皓賢的對手。只是仗著手中有利刃,才敢如此張狂。幾下手腳,李皓賢就將幾人打倒在地,灰溜溜地跑了。李皓賢扶起那受傷之人,問道:「兄台,你還好吧!你因何得罪了那班人,遭此橫禍?」 那人絲毫不提自己的傷勢,只是喘著氣道:「快,快帶我去范仲淹范大人的府上!」 李皓賢詫異道:「你找范大人,我就是范府的侍衛,你遇到我也算巧了!來,我這就扶你回府!」 李皓賢將那人扶回范府,替他上了金創藥。那人見不到范仲淹,又問:「范大人呢?我有急事找他!」 「范大人已經被調去杭州上任了!不在京城!」 那人聽後,愁雲驟起,歎道:「那可如何是好?」 李皓賢道:「你有急事找范大人嗎?可否告知在下,若事情緊急,我可親自去杭州替你通傳!」 「敢問兄台與范大人是何關係?」那人不大相信李皓賢,不放心地問道。 李皓賢解釋道:「我是范大人的貼身侍衛,本來此次我要跟隨他同去杭州,只是因為一些瑣事,所以暫時留在京城處理,所以沒有同行!但我可能不日之後就要去杭州見大人!」 那人聽他這樣說,才放心下來,從懷中取出一封血書,言道:「我是奉了京東東路鹽政使張大人的重托,來京城告狀來的!張大人知道范大人忠君愛國,是個賢臣,所以讓我將這血書交給范大人,由他將此事上達天聽!」 「你要狀告何人?」 「告濟南府以及下轄各州的官員,也告當朝太師龐吉和皇上的侄女景陽郡主!」 李皓賢聽罷,心裡一驚,感覺此事不妙,連忙問道:「告他們什麼?」 「濟南府以及下轄各州官員與龐太師和景陽郡主勾結在一起,暗中倒賣私鹽,牟取暴利!使得朝廷的鹽稅虧收,大量的銀子都留入到他們自己的腰包!張大人得知他們的不軌勾當,本想上報朝廷,怎知那幫人竟然先下狠手,大人他……大人他……」說到這裡,他已泣不成聲,無法再說下去。 李皓賢心急,也不顧及他現在的感受,追問道:「你們大人怎麼了?」 那人調整了一下自己悲憤的情緒,然後說道:「大人已經被害了!他死前囑托我一定要將血書交到范大人手中,請他主持公道!那幫貪官連我也要除掉,剛才的那幾個人就是他們派來的,我一路被他們追殺,冒死感到京城,幸好遇到兄台你,否則就要被他們害了。我的性命不要緊,只是大人的怨情,便不能昭雪了!我豁出這條命,也要將這幫貪官告倒,以慰大人在天之靈!」 李皓賢聽著聽著,臉已經變得陰沉起來,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問道:「此事事關重大,除了你我之外,還有何人知道?」 「京東東路的人都是一丘之貉,除了我家大人,哪個還是正義之士,此事如今就只有你我知道,如今范大人不再京城,這該如何是好?」 李皓賢道:「兄台別急!我聽外邊的消息說襄陽王反叛朝廷,當此動亂之際,朝廷內怎少得了范大人呢,估計大人很快便會被調回朝中,兄台你屆時再將血書呈上便是!」 那人寬慰道:「這樣說來我家大人的冤情能夠昭雪了!」 李皓賢又道:「兄台,你的行蹤已經暴露,留在范府恐怕也不安全!如今你掐著那些人的死穴,他們必定會狗急跳牆,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殺害!我看你不能住在范府,不如這樣吧,我馬上替你安排一個藏身的地方,待范大人回京之後,你再露面!如何?」 「兄台想得周到,那一切就有勞你安排吧!」 李皓賢起身踱步,想了一陣,然後道:「這樣吧,我有個朋友住在城南,你先去他那避避,待大人回到京城,再來府上見他!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如果同意,那我馬上帶你過去!」 「好,那就如此吧!」 李皓賢道:「請隨我來!」 兩人從范府後門離去,李皓賢帶著那人朝城南而行,經過幾條繁華的街道,越走越偏僻,街道也變得狹窄起來,路上行人稀疏,再行一陣,已經看不到有人。夜色之下,路旁幾棵楊柳蕭蕭,隨輕風而擺。 李皓賢將此人帶到一個荒廢的井旁,突然停住腳步。周圍沒有燈火,只靠李皓賢提著的燈籠發出淡淡的光讓人依稀辨識方向。那人見李皓賢突然停止不動,問道:「李兄,到了麼?」 李皓賢應一聲:「到了!」猛地轉身,將燈籠拋在一旁,出手掐住那人的脖子。那人一驚,拚命掙扎:「你!」 李皓賢一心置他於死地,又怎會讓他有命逃脫,掐住他脖子的手如同鐵鉗一般,任他怎樣又抓又踢,絲毫不鬆手。李皓賢陰冷道:「你是個好人!只是你必需死!」 那人自然不會明白,此事千錯萬錯,就錯在牽連上了景陽郡主,為了救自己心愛之人,李皓賢只得對他痛下狠手,讓人和血書從這世上消失。 掙扎了一陣,那人終於不再動彈,此處偏僻異常,少有人出沒,再加上現在是夜晚,哪怕周圍有人也看不清這裡發生的事情。李皓賢將人掐死,從他身上取出血書,再將屍體投入廢井中,然後取出火秸,重新點亮燈籠,並將血書付之一炬,一切辦妥之後,李皓賢深深對天長歎一口氣,心裡暗道:「郡主啊郡主,我這輩子最大的不幸就是認識你,最大的悲哀就是還要愛上你!即使我多麼想洗刷掉以前的罪過,可到頭來是舊惡未除,又添新罪!不知上天還會不會寬恕我,現在我只希望能多做幾件好事來彌補,不至於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李皓賢提著燈籠,走在大街上,內心一片迷茫。他已經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人,是好是壞,好事他做了許多,壞事他也做了不少。望著自己這雙善良而又邪惡的手,李皓賢感歎不已,人生就是這樣矛盾,總是很難做到兩全其美。做一個正義之士就應該疾惡入仇,而愛一個人就要做到以死相護,如今聲張正義和維護愛人變成一對矛盾,李皓賢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只是這樣的選擇卻令人難受。 ………… 叛軍勢如破竹,再克南陽,已經逼近許昌,舉朝震驚。宋仁宗急忙召集眾大臣商議,朝堂之上,鴉雀無聲。宋仁宗怒道:「叛軍直逼京師,遼國大兵壓境,如此危難之際,你們倒是說話啊!平時你們不是很多話說的麼,怎麼,到了關鍵時候都便啞巴了,危難之際不能替主分擔,要你們這群廢物何用?文彥博,你身為當朝宰相,怎可裝聾作啞,由你先說!」 文彥博出班道:「陛下,他日范仲淹守西北邊境,夏人無法入侵中土,今遼軍集結邊境,可再派范仲淹守衛之,可保無恙,至於叛軍,狄青驍勇善戰,可派其平叛!」 剛說完,龐太師便出班道:「陛下,朝廷又不是只有范仲淹一個能臣,何況遼是遼,西夏是西夏,兩者不可同日而語。在夏人面前,范仲淹也許可以勉強撐得下場面,但是面對遼人,這個書生能否抵擋得住,還難以預料!事關國家安危,陛下不可輕易嘗試!狄青確實是個帥才,由他去抗遼可保邊境無恙,至於叛軍方面,可命韓琦領兵!」 宋仁宗沉思了一陣,然後道:「龐愛卿所言深合朕意!就依卿意,速召狄青和韓琦回朝!」 李皓賢再范府等了數天,朝廷也沒有重新起用范仲淹的意思,一日,正在府中閱讀范仲淹的藏書,一下人來告知道:「李侍衛,狄小將軍回來了!」 李皓賢聽說狄詠回來,連忙放下手中的書本,來到前廳,只見狄詠一人在座,不由失望道:「狄兄,范大人沒有與你一起回來嗎?」 狄詠搖頭道:「朝廷並沒有召大人回朝的文書,大人身為一府之首,不能離去!」 「那狄兄你此次回京有何要事?」 「大人雖然自己回不了京城,但料定此時朝廷定會起用家父,所以差我回來家父身邊聽候差遣!」 李皓賢道:「狄兄,我也很想為國出力,你可不可以讓狄元帥也派個差使給我,哪怕讓我做前鋒上陣廝殺也成!」 狄詠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我正有此意,我們一起上陣殺敵吧!一陣我便帶你去見家父!」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章 山河起狼煙(6) 兩人又聊了一陣,李皓賢跟隨狄詠來到府上,大廳之內,狄青正在招待一位上訪的客人。狄詠帶著李皓賢上前請安:「爹!」「狄將軍!」 狄青點頭示意,然後指指坐在身旁的那位大人道:「快來見過韓琦韓大人!」 兩人上前拜見道:「見過韓大人!」 韓琦微笑著問狄青道:「狄將軍,這兩位少年是何人啊?」 狄青介紹道:「這位是犬子狄詠,這位是張相爺的外孫李皓賢,他們一直都跟在范大人身邊效命!」 韓琦打量了兩人一會,然後道:「不錯不錯,又是兩名可造之材!我與你們范大人有幾年不見了,可惜他如今不在京城!唉,如此國家危急之時刻,朝廷正需要范大人這樣的良臣,只是不知聖上為何不將其調回京師?」 李皓賢言道:「韓大人,恐怕是皇上不想再見到范大人!當初襄陽王未反之時,范大人一直再皇上身邊勸諫,讓朝廷多加警惕,皇上覺得我家大人煩人,便把他調到杭州,如今事態果如范大人所料,皇上必定愧於再見我家大人,所以一直不將其調返京城!」 韓琦責怪道:「年輕人說話口無遮攔,怎可肆意說皇上的是非!」 李皓賢道:「是,韓大人教訓的是,晚輩失禮了!」 狄詠打抱不平道:「韓大人,李兄說得在理,有何過錯,當今皇上明擺著就是不敢再見我家大人!」 狄青在一旁呵斥道:「詠兒,放肆!韓大人面前你也敢胡言亂語!」 狄詠不服道:「爹,這是事實啊!」 「還敢頂嘴!」 韓琦笑著勸道:「唉,狄將軍,莫要動怒,年輕人血氣方剛,說話必然有欠穩妥,將軍莫要計較!」 狄青道:「韓大人不見怪就好!」 狄詠道:「爹,我和李兄知道你要去北方抗遼,都想加入你軍中為國效命!」 李皓賢附和道:「對呀,狄將軍,請給我們一個為國效命的機會!」 狄青皺皺眉頭道:「詠兒,你是我子,將你安插軍中,別的將官難免會有微辭!不如這樣吧,韓大人不是也要帶兵去平叛嗎,你們求求韓大人,讓他給你們一展抱負的機會!你們在他帳下也可以得到更好的磨練!」 兩人隨即走到韓琦面前,請求道:「韓大人,收下我倆!讓我們為國效命吧!」 韓琦和顏一笑,道:「好好好,年輕人有這樣的一腔熱血,很好!我又怎忍拒絕,待明日我和狄將軍上殿面見陛下,吾皇頒下詔命,你們就前去我軍中報到吧!」 「多謝韓大人!」兩人欣喜若狂,連忙謝恩。 ………… 當李皓賢再見到景陽郡主時,她臉上掛滿愁容。李皓賢問道:「郡主,何事如此不開心?」 景陽郡主道:「我販賣私鹽一事,被京東東路鹽政使察覺,此人不肯與我們合作,竟然派人上京告狀,濟南府的那班飯桶,派了一幫人去追殺,竟然也追不到,直到那人跑進京城,才追上,哪知半路上又殺出個程咬金,將那人救了,如今那人不知去向,我該如何是好?本來此事我想一個人解決,但是如今毫無辦法,只好把你找來商量!」 李皓賢聽罷,深沉道:「如果就為這事!你大可不用心煩!那人和他身上的血書,永遠不會再出現了!只是,你們不可能永遠都這麼走運,我勸你最好約束一下那幫人,行事不要太猖獗了!是時候該收斂一下了!」 景陽郡主驚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已經替我將那人……」 李皓賢默默點點頭。景陽郡主即時愁雲盡散,面若桃花,盈盈淺笑道:「好,太好了!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與我不是一條心的!可我想不到你竟然會為我去除心頭之刺,看來是我一直錯怪你了!既然你已經收拾了那人,那此事便無須我再發愁了!近來我正與龐太師商議,要派一心腹插入韓琦軍中,做運糧官,本來我想派其他人去的,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會要求龐太師,讓你做這個運糧官!」 李皓賢剛與狄詠一起求得韓琦收用,這裡景陽郡主卻要派個新職位給他,不由大皺眉頭,左右為難。景陽郡主見他不悅,言道:「怎麼,嫌官太小!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運糧官可是個重要的差使,可以直接影響到兩軍的勝負!所以我們一定要找個得力的人來擔任這一職位,這樣就可以為我們的共舉的大業服務了!在我手下,除了你,其他人也沒這個能耐辦好這個差使,所以我一直定不下人選,如今我已經決定,由你擔任這個角色!」 李皓賢心裡掂量道:「她說得沒錯,運糧官可是個舉足輕重的角色,這個職務比上前線殺敵更加重要!糧草的供應直接關係著兩軍的勝負,我一定要替朝廷把好這一關,省得讓郡主和龐太師從中作梗,禍國殃民!我就順她的意思,應承下來吧!」於是,李皓賢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聽郡主的安排吧!」 景陽郡主滿意道:「好!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好這個差使的!我明日就找太師商量此事!」 ………… 太師府內,景陽郡主、耶律楚靈與龐太師正在進一步商量接下來的部署。 當景陽郡主提出讓李皓賢擔任運糧官一職時,耶律楚靈問道:「郡主,你前兩天不是才說此人不可信嗎,怎麼今天突然又要把這麼重要的差使交給他?」 景陽郡主甜美地笑道:「前兩天我的確是覺得他並未真心效忠我,可是現在我已經改變了看法,原因在於他替我殺了上京狀告我和太師的京東東路鹽政使的手下,已經顯示了他的忠心,而此職位事關重大,一定要找個得力的人擔任,故而我毫不猶豫的舉薦他!」 耶律楚靈道:「這麼說他終於想通了,知道跟著郡主你才會有前途!既然如此,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我也相信他能按照我們的意思將此事辦妥!」 龐太師見兩人皆贊同由李皓賢來擔任這一職位,也就順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替他安排一下,讓他盡快上任!」 景陽郡主拱手道:「那就有勞太師了!太師,我聽說你這次舉薦韓琦去平叛,此舉是否不妥,要知道韓琦當年與范仲淹一道在西北守邊,與西夏人惡戰數場,讓夏人無法侵入中原!韓琦也算是名功勳卓著的良將,你舉薦這樣的去與我皇叔公交手,你這不是給我皇叔公出難題嗎?」 龐太師陰森地笑道:「郡主,這你就不明白老臣的用意了,現在朝廷並無多少將帥可用,無非就是狄青、韓琦、范仲淹三人。皇上即使不派這人,也必然在其他兩人中選擇。狄青勇武不凡,是個難纏的對手,范仲淹精於謀略,若王爺與這兩人交手更是不妙。至於韓琦,此人老臣對他十分瞭解,此人老成持重,辦事沉穩,但是處事有時卻太過死板,不善變通,若是把守城池,他的確是上佳的人選,可如今是讓他去消滅敵人,他恐怕就勝任不了了!說白一些,此人只有守土之能,無攻伐之才,所以派他去對抗王爺,正中我們下懷!」 耶律楚靈讚道:「龐太師果然是老謀深算啊!佩服佩服!如此說來,這次我們成功的把握豈不很大!看來這次我們可以坐鎮京城,等著迎候襄陽王的大軍了!」 龐太師笑道:「承蒙特使的貴言,在這就謹祝我們大業成功吧!」 ………… 朝廷正式頒下聖旨,狄青調派北疆守邊,韓琦領兵平叛。狄詠已經來到韓琦軍中報到,要隨軍上前線了,李皓賢本答應與他一起上戰場,如今卻答應了接受運糧官一職,令狄詠既不解又失望。 李皓賢送他至城門口,狄詠抱怨道:「李兄,我真不明白,我們倆原先不是說得好好的嗎,你我一同上戰場,可是如今朝廷竟然會讓你做一個運糧官,奇怪,你在朝中又無官職,朝廷怎會突然差遣你呢?」 李皓賢辯解道:「想必是以前我外公的門生舉薦吧!狄兄,我也很想與你一同上陣殺敵,可是既然朝廷令有差遣,我只有服從!況且這運糧也算是為國效命吧,當然,比不上狄兄你功勞這麼大!」 狄詠道:「算了算了,既然是朝廷的命令,那你便服從調遣吧!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有些可惜,我們不能一起上陣廝殺!我要出發了,李兄你就祝我凱旋歸來吧!」 「好,狄兄,你要保重!勝利後,我們京城再見!」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章 山河起狼煙(7) 李皓賢這裡送走了狄青,不過兩日就輪到別人來送他了。雖然不是上戰場廝殺,但是他還是身做軍服,騎著沒移蘭馨特意借給他使喚的『賀蘭雪』,威風凜凜的樣子。為國效命,是讓不少人肅然起敬的神聖使命,在龍俏欣和沒移蘭馨這些少女的心目中,李皓賢也儼然一副英雄形象,連那個『恨』得他要死的阮芷菁,也來為他送行。 出到城門口,李皓賢望望三位姑娘,然後依依不捨道:「我走了,你們要多保重!」 沒移蘭馨搶先道:「賢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們在京城等著你!」 李皓賢笑道:「我只不過負責運糧上前線而已,又不是去上陣廝殺,瞧你說的,好像我回不來似的!我不在這段時間,蘭馨你可別到處亂跑,京城是是非之地,你這沒頭沒腦的樣子恐要被人欺負!俏欣,這段時間你要替我看好蘭馨,別讓她惹出什麼事來!」 龍俏欣點頭道:「李大哥你放心吧,我與蘭馨情同姐妹,我一定替你照看好她的!你自己也要多保重!早些回來!」 李皓賢又戲言道:「這回來的早晚我可做不了主,不過我會照顧好自己便是了!」 龍俏欣還想再囑咐兩句,但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欲言又止。李皓賢則走到阮芷菁身邊,叮囑道:「阮姑娘,你也要多保重!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小心龐豐那幫人!為了安全,我已經替你們安排好,你們先去范府住下吧!等下俏欣會帶你們過去的!」 阮芷菁一言不發,但還是點了點頭。李皓賢囑咐了一番,便騎上白馬,轉頭告辭道:「我走了!等我回來!」言罷,便策馬出城去營中報到了。 韓琦的大軍已經先行出發,只留下些後勤部隊還未出行。李皓賢辦好的上任的手續,由兵士帶領著來到他的行帳。李皓賢正在行帳整理文書,籌劃軍糧運輸事宜。突然,一軍士端著茶入內,李皓賢並未留意,只忙著手中的事情,只是吩咐道:「你將東西放下便可以出去了!有需要我自會再喚你的!」 哪知一把媚柔的聲音道:「你敢這樣使喚我!」 李皓賢連忙抬頭一看,見景陽郡主女扮男裝,一身軍士打扮出現在自己面前。李皓賢驚道:「郡主,你怎麼會在這裡!」 景陽郡主得意地笑道:「現在我就是你的貼身侍衛了!現在天下風起雲湧,山河巨變,這樣的時局之下,我又怎甘心呆在京城裡無所作為呢,這次我要親自上陣,督促你將我囑咐的事辦好!這次我將黃芸和橙菊帶在身邊,來這裡做個小卒!」 李皓賢本來以為景陽郡主只會用書信的方式來操控他,怎料到她竟然跑到這裡來了,被弄個措手不及。他本不想按她的指示辦,準備給她來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可她現在就在身邊盯著自己,這可如何是好。 李皓賢連忙勸道:「郡主,運糧雖然不同於上前線,但是我們還是容易成為敵方攻擊的目標,你在這太危險了,還是回去吧!這的事情交給我來辦就行了!再說軍中不容許混入女子,你的身份被人發現,那就麻煩了!」 景陽郡主眉色飛舞道:「這點你大可放心,我已與襄陽王打好招呼,為了行事方便,他不會貿然攻擊我們的!至於我女扮男裝,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李皓賢拿她沒有辦法,再者說能有佳人相陪心中也切切而喜,然而她想要在運糧中動手腳,有是煩人,總之是喜憂參半。 這後續的部隊很快便拔營來到鄭州附近駐紮,作為許昌前線的大後方,負責供給物資。這日,景陽郡主突然將一大包東西拿給李皓賢,李皓賢詫異地問:「郡主,這包是什麼東西?」 景陽郡主道:「毒藥!我要你將之混入韓琦大軍的食鹽當中!」 李皓賢心裡立即沉了下來,極不願去為她完成此事,腦筋一轉,推托道:「郡主,你辦事何以如此之急,眼下韓琦的軍隊剛趕到許昌,假若現在軍糧供應上就出現問題,那他便會早早察覺我們的圖謀,將我替換!我們還不如等他與襄陽王的軍隊打得天昏地暗,相持不下的時候,再行動手,這樣才能能一擊而中!」 景陽郡主仔細考慮了一下,贊同道:「也好,那你先收好這包藥吧!待要用時再拿出來!」 李皓賢應付似的將藥收好,看著景陽郡主離去,臉上愁雲滿佈。突然歎了口氣,暗自嘀咕道:「唉,看來我要狠心一些,才能制止她胡來了!」 ………… 許昌前線,韓琦的大軍剛進城,不過幾個時辰,叛軍的前鋒也至。雙方都不瞭解對方的虛實,不敢貿然進攻,相互觀望。不消一日的時間,叛軍已經在許昌城外建起大營。韓琦等眾將登上城樓探視敵方大營,只見叛軍的一座座營帳排列得整整齊齊,手持刀槍的士兵來往巡邏,陣容嚴整。一面面戰旗迎風飄舞,威武不凡。韓琦不由歎道:「襄陽王為了這一天,也不知已準備了多久,看他們這陣勢,便知不好對付啊!」 兩軍相安無事了一日,次日,叛軍便來到城門前挑戰,韓琦早料到此著,嚴令兵士不得出城作戰。叛軍叫嚷了半天,見守軍不敢出戰,言語越發難聽。 「韓琦小兒,快快出城找你爺爺我領死!」 「韓琦,你這縮頭烏龜,我看你改名算了,叫韓龜吧!」 一個叛軍騎著馬,將一套女人的衣服掛在木桿上,來回奔跑展示,一邊跑一邊大嚷道:「韓琦,快來領你的衣服!」 先鋒狄詠見元帥被辱,氣憤不過,請戰道:「元帥,請讓我帶一對人馬出城去教訓一下他們!」 韓琦絲毫不被這些言語所影響,平淡地拒絕狄詠道:「他們愛怎麼嚷就怎麼嚷,不必理會!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戰!」 狄詠無奈,只得聽從軍令,但實在按捺不住,向旁邊的士兵借了一把弓,對著那高舉女人衣裳的叛軍就是一箭,直射入其咽喉,那人當場從馬上跌了下來。城樓上的守軍因此士氣大振,高聲歡呼,然而韓琦看在眼裡,卻一聲不吭,並沒有對狄詠表示讚許,只是漠然地帶著眾將下了城樓。狄詠本來想在韓琦面前展示自己的本領,好讓他派自己出戰,然而卻只討得這樣的結果,整個晾在那乾瞪眼。 叛軍一連罵了幾天,韓琦絲毫不為所動,襄陽王急切起來,只得下令強行攻城,許昌守軍眾志成城,依托堅固的城池數次打退叛軍的進攻,面對韓琦如此的策略,襄陽王還真是拿不出很好的辦法,不得不發密函催促景陽郡主快些動手。 景陽郡主接到信,馬上風風火火的來找李皓賢。一進帳,見沒他人,立即道:「我剛剛接到襄陽王的密函,許昌那已經鬥成僵局,該到我們動手的時候了,你這兩天不是要將新的一批糧食運到許昌嗎?就在那批糧食上下手!」 李皓賢這回再難找什麼借口推托,只得假裝應承道:「好,我看好機會就動手!」 景陽郡主又問道:「我上次給你的那包藥呢?你放去哪了?」 「啊?那包藥啊,我一時忘了放去哪了?你別急,讓我想想!反正我是藏在一個秘密之處,這兩天公務繁忙,所以忘了!」李皓賢被她這樣一問,措手不及,支支吾吾起來。 景陽郡主何等精明,見他這副樣子,就知他在睜眼說瞎話,糊弄自己,臉色立即變得陰沉起來,追問道:「你到底將那包藥扔哪了?李皓賢,你不會是在敷衍我吧!」 「沒有的事!郡主你多心了!你讓我仔細想想,我一定會找出來的!」 「你……」景陽郡主嬌俏的臉氣得通紅起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帳而去。她已經看出李皓賢有心拖延,再一味催促他也是枉然,眼下只有自己來動手了,所以她不想再與他多廢話。 夜裡,有三個兵士走近存放軍糧的倉庫,守衛立即攔住三人問道:「站住,倉庫重地,閒人不得亂闖?」 三人中一人舉起令牌,言道:「我們是奉了李大人的命令,來視察倉庫的!」 守衛接過令牌仔細查看了一番,的確是真的,遂放三人入內。三人進入倉庫,立即四周張望,確定無人,一人對其他兩人言道:「快把藥粉拿出來!」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景陽郡主和手下的黃芸、橙菊。黃芸和橙菊各利索地取出一包藥粉,交給景陽郡主,加上景陽郡主自身攜帶的一包,一共三包藥粉。三人找到放置食鹽的地方,然後把一個個麻袋解開,準備投毒。 橙菊有些疑惑地問道:「郡主,就這麼幾包藥粉,夠用嗎?」 景陽郡主答:「你知道什麼?這些可是劇毒,一粒粉末就可要人命了!每個麻袋放一小搓藥粉便成!你們放藥時一定要戴上布套,這些粉末沾到皮膚上也會中毒!」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章 山河起狼煙(8) 三人正要動手,突然一把聲音道:「住手!」 回頭一看,李皓賢已不知何時進了倉庫,站在她們後面。景陽郡主見是他,拉著臉道:「你來幹什麼?」 李皓賢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郡主才對,郡主在這幹什麼?」 景陽郡主不悅道:「我幹什麼你清楚得很,這事本應該由你來辦,現在卻要勞煩我親自動手!」說著,對已停住手腳愣在一旁的黃芸和橙菊吩咐道:「你們還站在這幹嘛?趕快動手,不用理會他!」 景陽郡主這一吆喝,兩人立即反應過來,有動起手來。說時遲,那時快,李皓賢突然一個閃身衝上前來,一連點中三人的穴道。景陽郡主等人沒料到他出手竟會如此果斷,遂不及防,被他一擊得手。 李皓賢將三人制住,然後大喝一聲:「來人!」 在門外的守衛聽到命令,連忙趕了進來。李皓賢指著黃芸和橙菊吩咐眾兵士道:「這兩人違反軍法,給我將其押入大牢,不日之後本官要親自審問!」 眾兵士並不知這裡發生何事,既然上司如此交代,便遵照命令執行。李皓賢遂解開兩人的穴道,讓兵士押走。黃芸和橙菊還想反抗,但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無可奈何。 李皓賢將眾人打發走,倉庫裡只剩他和景陽郡主兩人,這才為她解開穴道。景陽郡主穴道剛被解,張嘴就質問道:「你要對她們倆怎樣?」 「郡主請放心,只要你不再輕舉妄動,我自然保她倆沒事!但是郡主非要一意孤行的話,我自然是治不了你,所以只好拿她們倆來開刀了!」 景陽郡主怒不可遏,罵道:「李皓賢,你竟然這樣對我說話!你到底是站在哪邊?」 李皓賢不緊不慢地回答:「我自然想與郡主站在同一陣線!可是這次不同,國家的生死存亡,百姓的旦夕禍福,讓我不得不做出有違郡主意願的事情,還望郡主能夠體諒!」 景陽郡主冷笑道:「哼!該不是我聽錯了吧,這些正氣凜然的話竟然出自你口,你也不打量一下自己,就你以前的所作所為,也配說出這樣的話!」 李皓賢感慨道:「沒錯,我是做過不少壞事,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從此便不可以做些好事!富貴和權位的確是很吸引人,但是我還不是那種可以拿良心去餵狗的人!當今這個朝廷也許有種種的弊端,但是起碼他能讓天下的百姓安享太平,就憑這一點,就不應該去反對他!就算真的讓襄陽王奪得王位,只怕他也坐不穩,與其跟著他們這幫人走上不歸路,我還不如為天下為百姓做點好事!郡主,接下來的日子,你最好規規矩矩地跟在我身邊,如果你再這樣任性,我就只得嚴厲處罰黃芸她們!」 「你……」景陽郡主起得面色發紫,狠狠地瞪著李皓賢,眼珠好像要蹦出來一般。李皓賢任由她如此瞪著,平靜無比。為了看住她,李皓賢特意讓人拿了一卷被褥入帳,將自己的床讓給景陽郡主睡,自己則打地鋪。 景陽郡主依然對他記恨不已,對她不理不睬,但是由於黃芸她們落入李皓賢手中,景陽郡主無奈之下也不得不受他挾制。李皓賢絲毫不在乎景陽郡主此時是否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不能讓一個女人深深地愛戀你,那麼讓她深深地恨你也是不錯的,總比她對你毫不在乎要強。所以李皓賢倒也很享受這樣的『待遇』。 ………… 景陽郡主這邊一直下不了手,襄陽王那邊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連十天過去了,誘敵出戰不成,強攻又攻不進去,眼看大軍就要被死死拖在這許昌城下,襄陽王緊急召集眾將商議。 襄陽王愁眉不展道:「眾位,如今的形勢本王也不必多說了,如今我叛軍被韓琦那老狐狸白白拖在這裡。此人用心極為狡詐,他一再避開與我們正面交鋒,無非就是要拖住我們的時間,眼下各地的勤王之師正奔赴此地,若我們再不拿下許昌,恐怕我軍將陷入極度困境,諸位有什麼破地良策,速速報來!」 謀士徐先生笑道:「王爺莫急,在下早已有良策!」 襄陽王道:「哦,先生快快講來!」 徐先生道:「請待我拿件東西進來!」說罷,徐先生出帳而去,留下眾人在那猜測。 一會之後,徐先生令一兵士捧著個木盆回到軍帳,將木盆放於大帳中央。襄陽王疑惑道:「先生,你這是幹什麼?」 徐先生笑道:「王爺請來看看這盆中有些什麼?」 襄陽王走下軍案,來到盆邊探視一下,發現盆內盛滿水,一隻鱉正在爬來爬去。襄陽王不解道:「先生,這是何意?」 徐先生道:「王爺,這木盆就好比是許昌城,這鱉就如同韓琦,如今盆裡裝滿水,這鱉自然是消遙自在,奈他不何!但是若是我們將這盆中的水放了,將此盆放在太陽底下,那這鱉還能有如此得意嗎?」 襄陽王問:「徐先生之意,這水代表著什麼?」 「糧食!一直以來,我們急於誘使韓琦與我們決戰,所以只在誘戰上下文章,卻沒有對韓琦的糧道進行封鎖,讓敵軍的糧食可以源源不斷的運入許昌!他們糧草充足,自然士氣高漲,堅決抵抗!若是我們將他的糧道斷絕,以許昌這樣的城市,城中軍民加起來有十餘萬,每日耗糧必然驚人,如此一來,他們的糧食必然支持不了多久,一旦城中缺糧,韓琦就如同這沒水的鱉,還不讓我等手到擒來!韓琦據守城池,雖然可以說是明智,但也是作繭自縛!」 襄陽王聽罷,大悅道:「很好!先生說得有理!我等就將許昌城團團圍住,斷絕他們的糧道,看那韓琦還憋不憋得住!」 ………… 鄭州方面,自從李皓賢上次送了一批糧食到許昌後,就再也不能把糧食送去了。叛軍改變策略,將許昌圍個水洩不通,根本無法運糧入城。 李皓賢不知許昌現在情況如何,只能在後方乾等。這日,兵士突然來報,許昌方面派了人過來,李皓賢立即接見來人。那人走近帳中,一半血一半漢的,污穢不堪,看來是費了好大勁才衝出包圍圈來此報信。 李皓賢關切的問:「怎樣,許昌方面現在如何?」 那人言道:「回大人,許昌被圍數日,城中糧食消耗很快,眼下軍中已經開始缺糧了!我們不得不向百姓徵集,然而也收不了多少糧食!恐怕再等十天,城中的糧食將會極端缺乏,屆時恐怕軍心將會浮動!韓大人派我帶急件向朝廷救急,希望朝廷能盡快派援兵而至!」 李皓賢道:「你負傷衝出重圍,趕到這裡已是不易,恐怕難以再支持去到京城!這樣吧,我派人代你快馬趕去京城,你就先在營中休息兩日再說!」 「那就有勞大人了!」 李皓賢吩咐兵士帶此人去歇息,又派人快馬進京送信。一一安排好眾多事宜,才休息片刻,不過仍然為時局而發愁。看到李皓賢這樣的發愁,站在一旁的景陽郡主幸災樂禍道:「怎樣,就算我不在糧食中下毒,韓琦他們依然逃不了失敗的命運!」 李皓賢不予理會,閉上眼睛,苦苦思索。 夜晚,李皓賢召集眾將官商議,言道:「諸位,眼下許昌被圍,我們的糧食無法送至前線,許昌軍民頗多,如果沒有糧食供應恐維持不了多久!當下,我等必須想個辦法將部分糧食運入城中,讓守軍再堅持數日,只要再拖一陣,朝廷的援兵就會趕到,屆時形勢就能緩和下來!」 一人道:「大人,我們只是負責運送軍需,手中並無多少兵馬!眼下許昌被圍,對我方確實不利,可我們也無能為力,眼下我等只有期望朝廷的援兵快快到來而已!」 李皓賢搖頭道:「此言差亦,守土衛國,人人有責!我們能做多少事,就做多少事!眼下我們有多少兵馬?」 「回大人,朝廷只派了三千兵馬守護我們的運糧兵!」 李皓賢歎道:「三千,確實是少了些!」 「大人,三千兵馬難有什麼作為,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否則朝廷怪罪下來,你我擔當不起啊!」 李皓賢卻堅持道:「三千就三千,我們總不能待在此處無所作為!吩咐下去,讓兵士們準備好,我們明天出動!」 「大人準備如何去做,三千兵馬能幹些什麼?」 「明天你們就知道了!反正若是朝廷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便成!」 與眾將商議完,天色已晚,李皓賢正要休息,景陽郡主問道:「你要帶那三千人馬去增援許昌嗎?杯水車薪,你這不是拿著雞蛋去碰石頭嗎?」 李皓賢笑道:「那我有什麼辦法,眼下朝廷援軍遲遲不到,許昌卻又堅持不了多久了!」 景陽郡主道:「你明知道援軍不可能這麼快趕到!這也並不是他們趕不過來,而是他們有心拖延!」 李皓賢道:「郡主說得是,就算他們行走慢得跟驢一樣,如今也已經爬過來幾支了!那幫人分明是受了龐太師的教唆,所以故意拖延時間!」 「你既然知道還要站在朝廷那邊?如今形勢已經日漸明朗了,跟著朝廷是沒有前途的,皓賢,你現在反悔還來得急!」 李皓賢一怔,問道:「郡主,你剛才叫我什麼?」 景陽郡主柔聲道:「皓賢,聽我勸一句,為趙禎這樣的昏君賣命不值!眼下你什麼都不要管了,任由形勢自行發展吧!」 李皓賢第一次聽到她喚自己『皓賢』,整個心都軟了下來,望著這嬌滴滴的美人,潛意識中已經想點頭答應她的一切請求,然而最終還是克制住自己,猛然搖頭道:「不行,既然我已經選擇站在朝廷這邊,就不能再變換!如果最終襄陽王勝利,那郡主你就親手處決我好了,我已決定,一定要幫朝廷打敗襄陽王!」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一章 郡主的仇恨(1) 景陽郡主軟語柔聲的規勸,李皓賢最後還是不願合作,令她惱羞成怒,一手猛掃台案,將一桌的紙筆文卷推到地上,狠狠說:「你真是無可救藥!你去吧,最好死在戰場上,正好成全了你為國捐軀的心願!」 言罷,氣沖沖地來到床邊,躺了下去,背過頭,蓋起被子,言下之意是不想再看見他,然後又蹦出一句:「我睡了!」便不再發出半點聲響。李皓賢見此,無可奈何,一邊收拾落地的文卷,一邊道:「明天我便會放了黃芸她們,你與她們回京城去吧,這裡不是你們呆的地方!」景陽郡主沒有半點回應,李皓賢知道她已聽到,便歎一口氣,不再多言。 次日,李皓賢召集所有兵士,並裝載了數十車軍糧,浩浩蕩蕩地出發前往許昌。大帳邊,景陽郡主站在一角默默地望著李皓賢離去,剛被放出來的黃芸和橙菊站在身旁,不敢言語,伴著主人目送運糧軍離去。 深夜,叛軍營寨燈火方熄滅,軍士們剛入夢鄉,突然聽得鼓角齊鳴,不遠處傳來震聲吶喊:「援兵來啦,援兵來啦!」 叛軍驚慌,以為朝廷有援軍支援許昌,全軍出動迎敵,怎料出營一看,不見一兵一卒,方才退回營地欲歇,鼓角又響,吶喊震地,城內的兵士也大聲歡呼附和,襄陽王等不敢怠慢,只得又率軍隊出營,又是空無一人。如此一連三日,騷擾不斷,叛軍士兵苦不堪言。來擾的是一小股部隊,而且事先借助夜色藏匿起來,難以判斷其方位,故而無法給予打擊。眼看軍心士氣漸漸低落,襄陽王大皺眉頭,以為敵人的目的就是不斷騷擾,動搖士氣,於是下達命令,再遇到如此情況則不予理會,不再出戰,把守好營寨便是。 到了第四日夜,擂鼓之聲又再響起,這回叛軍營內寂靜如常,眾人不再像前兩天那樣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怎料這回封鎖東門的叛軍大營突然湧入大批宋軍。原來守軍突然撲出城來,殺叛軍一個措手不及,營中眾叛軍四處奔逃,亂成一團。 此時,在東門外的另一側,數十糧裝載糧食的馬車已經翹首以待,準備開入城中。李皓賢對孫副將最後叮囑道:「孫將軍,時機已到,你們開始行動吧!進城之後,替我問候韓元帥和眾位將士!」 孫副將響李皓賢拱手一禮,簡短道:「時間緊迫,話我就不多說了!見到韓元帥我會傳達李大人的問候的!」「眾將聽令,出發!」 一聲令下,數十車糧食在千餘名兵士的護送下開進城門。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待幾十車糧食開進城內,叛軍那邊才反應過來,派兵趕到救援。城樓上號炮一響,宋軍全軍退回城中。李皓賢與其餘兵士在遠處的小山上望著這一切,笑著與旁邊的將官道:「這些軍糧運進去,夠守軍頂上一陣子了!我總算是鬆一口氣!」 「這次多得李大人妙計,才能將這批糧食運入!屬下真是佩服不已!」 李皓賢道:「略施詭計,難為大智謀!只不過盡我們微薄之力而已!如今能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已非你我所能左右!我們回去吧!」 將軍糧送入城中,暫時緩解了城中缺糧的危機,鼓舞了士氣,然而這些糧食畢竟還是有限,仍然堅持不了多久。可是李皓賢現在能做的只有這麼多而已,眼下只有盼朝廷的援軍早早到來,才能徹底解許昌之圍。 李皓賢帶著眾兵士回到鄭州,剛入大營,一兵士便報告道:「大人,你終於回來了!江淮那邊有人來,已經等了你一天了!」 李皓賢有些詫異,趕忙過去見此人。那人見李皓賢回營,連忙行禮道:「見過李大人!」 「兄台如何稱呼?」 「在下姓王,在下奉范大人之命送信給李大人!」 「哦,信在哪裡?」 「大人請看!」 李皓賢結果信,詳細看了一遍,樂道:「范大人要帶江淮的軍隊來支援,太好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范大人現身為杭州知府,為何有權調集江淮的軍隊趕來?」 「大人雖然身在杭州,心繫天下,眼見形勢對朝廷不利,暗中上表請求聖上允許他就近調集江淮軍支援許昌,聖上英名,准許了大人的請求!如今大人是奉皇命調軍!」 「那大人何時可以趕過來?」 「大概還需五日吧!」 「那最好,現在戰局吃緊,前方是無時無刻不盼著援軍到來啊!」 ………… 李皓賢面見完客人,回到軍帳,卻見景陽郡主依然在那,不由詫異道:「郡主,你怎麼還再這裡,你們沒回京城嗎?」 景陽郡主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問:「怎麼,李大人還沒為國捐軀嗎?」 李皓賢笑著撓撓頭道:「沒有,我這次白忙活一場,結果只是碰了滿鼻子的灰!」 「那是你自找的!我早勸告過你,別拿雞蛋去碰石頭,可你就是不聽,這回揀回一條命,已算你幸運了!」 「所以這次我趕回來的頭一件事,就是求郡主原諒!請寬恕我之前的冒犯!」 景陽郡主又是一陣冷笑,話裡藏針道:「我哪敢啊,你李大人是大英雄,是國家和百姓的希望,應該是小女子我求李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李皓賢微笑道:「郡主要罵便罵吧!能被郡主罵上兩句我也開心,只要郡主不要一句話不對我說就成!」 景陽郡主又氣又樂,無奈地笑道:「你這個人還真是厚臉皮!怎麼說也是嬉皮笑臉的,讓人看了噁心!」 李皓賢道:「我也不是對誰都厚臉皮!只不過在郡主面前如此而已!」 景陽郡主蔑了他一眼,無話可說。 李皓賢問:「郡主,你還準備呆在這嗎?」 「當然,我說過,要看著襄陽王的軍隊殺向京城,如今許昌戰事正到關鍵時候,我怎可錯過!」 「那好吧!郡主就與我在此觀望前方戰局的進展吧!事到如今你我都沒什麼可做的了!」 五日過後,李皓賢左盼右盼,終於等來了江淮的援軍,為此,李皓賢特地出城數里去迎接。一別多日,再見到范仲淹,李皓賢激動不已,策馬趕上前去,喚道:「大人!」 范仲淹從車駕內而出,揮手道:「皓賢,多日不見了!」 兩人棄車馬齊步而行,聊著離別之後的近況。李皓賢遂將許昌前線的情況一一告知范仲淹。當得知李皓賢以謀略將糧食運入許昌,范仲淹讚道:「不錯,你做得很好!這次你立了大功了,老夫果然沒看錯人!」 李皓賢問:「大人,你準備何時率軍趕到許昌?」 「兵士們這幾日都在沒日沒夜的趕路,好不容易趕到這,我打算先休整一日,然後再奔赴前線作戰!我想許昌守軍還是能堅持幾日的!」 「既然這樣,大人最好在附近郊野駐營,不要帶兵進城了!」 「哦,此話怎解?」 「鄭州城有不少叛軍的耳目,一旦大軍進城,恐便會讓襄陽王得知!這樣對我發動猛然襲擊不利!」 范仲淹點頭道:「說得極是,皓賢,你現在越來越成熟了!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老夫總算沒有看錯人!」 「多謝大人誇獎!」 夜裡,一匹駿馬正朝南面飛奔,如此急速地趕路,必有十分緊急地事情。人馬急速奔跑了一陣,突然前方樹林邊見一人騎著高頭白馬攔住去路。 見此,策馬飛奔之人不得不拉緊韁繩,停住馬,碎行幾步來到攔路者面前。攔路那人開口言道:「剛才在營帳裡不見你,我就料到你必然有此舉動!郡主,你要去哪?向襄陽王報信嗎?」兩人正是李皓賢和景陽郡主。 景陽郡主被人識破圖謀,整個臉拉了下來,喝道:「明知故問!李皓賢,你真混帳,江淮的援兵到了,你竟然瞞著我!」 李皓賢道:「襄陽王注定成不了氣候!今晚,朝廷的大軍就要反攻了!襄陽王的敗局已定,郡主你就算現在去通知他,也來不及了!前方危險,郡主你還是不要去了!」 景陽郡主怒不可遏,拔劍指著李皓賢道:「都是你!這次都是因為你處處阻撓,才導致今天這個局面!你壞我大事,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你!」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一章 郡主的仇恨(2) 景陽郡主越說越激動,策馬衝上前來揮劍斜砍,這回她動了肝火,毫不留情。李皓賢連忙揮劍擋避,景陽郡主刺、砍、挑一連三招連環而出,將李皓賢逼得手忙腳亂。好在兩人武功都是同一路數,互相瞭如指掌,再則畢竟還有些情意,打起來有些顧忌,並非全力相拼,只是現在景陽郡主正在氣頭上,要找人發洩一番。李皓賢接了她幾招,穩住陣腳,用黑日劍的磁力吸住她的劍身,纏繞起來。 馬上拚鬥空間狹小,不好施展,景陽郡主猛攻幾招就沒了後勁,被李皓賢纏住。李皓賢再鬥幾招,乾脆雙手一張,向她撲了過來。如此根本不成招式,命門大開,若是景陽郡主狠心一點,果斷一點,無論用劍或者棄劍出掌,都能給予他重擊,然而她卻變得遲疑起來,有所猶豫,李皓賢就猜到她必然如此,乘機整個將她摟住,借力兩人一起墮下馬來。下落過程中,怕她背部著地受傷,又加個迴旋,將兩人位置上下調轉,如此一來,李皓賢背部碰在地上,身子猛然一震,而景陽郡主則整個壓在他身上。 幸得李皓賢預先運氣護體,總算沒受什麼傷害。景陽郡主見此,卻也關切地問上一句:「你沒事吧?」 李皓賢趁機緊緊抱著她,面貼面,嘴貼嘴地言道:「沒事,死不了!」 景陽郡主見他沒事,便想掙脫起身,李皓賢順勢制住她後背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兩人此時幾乎粘在一起,距離極近,已經能清晰地感受對方急促地呼吸。景陽郡主從來沒有如此壓在一個男人聲上,臉早就羞紅起來,如今更是被制住穴道,嬌語嗔怪道:「你這個壞蛋,想幹什麼,快放開我!」 李皓賢假意道:「不成啊,我剛才重重著地,手腳已經不聽使喚了,等我歇息一會,手腳靈活了再說吧!」 「那你何時才能手腳靈活過來?」 「不知道,應該不會很快吧!」 景陽郡主見他耍無賴,陰沉著臉道:「李皓賢,你別太過分了!我堂堂一朝郡主,可不是那些能隨你玩弄的煙花女子,你應該知道男女之禮,你再這樣羞辱我,我大不了咬捨自盡了!」 李皓賢被她這樣一呵,緊張起來,連忙替她解開穴道,兩人站起身來,各自整理了自己的衣裝。景陽郡主拍去身上的塵土,然後朝著李皓賢臉上就是一巴,板著臉道:「你現在對我越來越放肆了,你以為我是什麼,那些任你調戲的放蕩女子嗎?」說罷,又是一巴刮來,李皓賢猛然伸手抓住她扇來的玉手,言道:「郡主當然不是那樣的人,只是我剛才一時意亂情迷而已!還望郡主原諒!」 景陽郡主猛地將手抽回,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罵道:「你少來這套,我可不是你那天真幼稚的蘭馨妹妹,讓你兩句好話就哄過去了!我們之前的帳還沒完呢!」 李皓賢道:「郡主,現在這個時候你就別記著那些舊帳了!當下之計,你應該做好自保的準備,襄陽王一旦失敗,你之前與他秘密往來的信件恐怕就要落入朝廷的手中,這樣對郡主你來說可是大大的不利!為今之計,你應該趁其未完全失敗之時,盡快趕去襄陽,伺機將那些密信銷毀,以免這些信將來落入朝廷手中!」 景陽郡主不領情,喝道:「你還在乎我的安危嗎?當你做著那些英雄事跡的時候,早把我推到懸崖邊了!現在你又來裝好人,過來拉我一把!該不會是騙取我信任之後又突然鬆手,讓我徹底跌個粉身碎骨吧?」 李皓賢撫慰道:「郡主,瞧你說的,之前在國家和你之間,我無奈之下選擇盡忠國家,現在我該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唯一使命就是保護郡主的安全!郡主,我知道你怪我之前的冒犯,但我希望你能聽我這次的勸告,早做準備,以免災禍降臨!」 景陽郡主冷笑幾聲,左右踱步,一陣之後,停下來道:「你既想對朝廷盡忠,又想討好我!你要盡忠朝廷,就應該與我這反賊劃清界限,可你沒有!你若要討好我,就應該按我的指示行事,可你也沒有!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用一句難聽的俗話說,這叫『既想當婊子又想立貞潔牌坊』,到頭來,我只怕你兩邊都不討好!」 李皓賢無奈地笑道:「郡主在哪學到這樣粗俗的句子?這句話不應該從你這金枝玉葉的口中說出來!」 景陽郡主道:「我不說也已經說了!我倆是時候說這樣的真心話了,李皓賢,你再這樣兩邊討好,到頭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和趙禎遲早要弄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我想問你,倒是你會選擇站在哪一邊?」 李皓賢鄭重地舉起手對天起誓道:「郡主既然想聽我的真心話,那我現在就告訴你,若是郡主首先發難,弄得兵災四起,生靈塗炭,那我只得選擇站在朝廷那邊,若是朝廷先發難,而郡主並未有什麼惡行,那我會誓死保護郡主,甚至不惜與朝廷為敵!只是我不明白,郡主為什麼不能與當今聖上和睦相處,到底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恨!」 「這點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記住今日所說的話便成!蒼天在此作證,他日你違反誓言,必遭天塹!」說完,景陽郡主突然轉換話題,「你剛才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可是銷毀密信一事恐怕也不容易辦啊!」 她這樣說,也即是暗地裡原諒了自己,李皓賢連忙討好道:「所以啊,為了將功贖罪,我打算與郡主同赴襄陽,辦好此事!」 景陽郡主斜眼蔑視著他,淺笑著問:「你不留在這做你的大英雄了嗎?」 「當然不!這裡已經不再需要我了!我現在的任務就是做你的保鏢!」 景陽郡主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慢著!」李皓賢趕忙從馬上取下一把長劍,捧到景陽郡主面前道:「這把劍我想送給你!這把紅霞劍與我的黑日劍一樣,削鐵如泥,有寶劍在身,我們沿途即使遇上亂兵,便也不怕了!」 景陽郡主將紅霞劍揣在手中,言道:「這把劍好重啊!」 「你用久了,就會習慣的!」 景陽郡主又問:「這把劍好像與你那把黑日劍很相似啊!」 李皓賢道:「沒錯,他們原來是一對的!」 「那你送這把劍給我,是什麼意思?」 李皓賢做個鬼臉道:「郡主覺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景陽郡主柔媚笑道:「我不知曉,只是收下便是了!走吧!」兩人遂各自上馬,飛奔朝南面而去。 ………… 許昌前線,夜色掩護之下,范仲淹帶來的江淮援軍已在離叛軍四五里的地方擺開陣勢。隨著號角聲響起,喊殺的聲音震天動地,許昌守軍早已經得到消息,一見外面的援軍發動攻勢,就紛紛打開城門,衝了出去,與援軍一起兩面夾攻。如此突然而又猛烈的攻勢,叛軍全都慌了神,亂奔亂逃,各個營寨被一一攻克。襄陽王見大勢已去,只等率領將領倉惶逃命。整支軍隊很快就散了架,像決了口子的大水一樣一股勁地逃。宋軍趁勢追擊,一路消滅了無數叛軍。襄陽王等逃到南陽城,才算是暫時歇了口氣。 另一方面,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繞開前方戰場,急行三日來到襄陽城。襄陽王大軍雖然在前線失敗,但是消息還未傳至此地,所以城中一切如常。 兩人找了個靠近王府的客棧住下。到夜晚十分,著上夜行衣,翻牆進入王府。襄陽王的王府沒有景王府那般大,下人也少許多,這是其為了麻痺朝廷所做的假像。兩人很快摸清王府的環境,潛入書房內四處找尋起來,然而忙活了半會,一無所獲。兩人只得先行返回,明日再來搜尋。 如此一連搜索了三日,雖然兩人一直來去自如,未被任何人發現,然而卻依然沒有收穫。書房、臥室等這些可能藏密信的地方已經一一搜遍,卻找到半點密信的蹤影。 兩人出了王府,走在大街上,景陽郡主一臉愁容,李皓賢見此,安慰道:「郡主,你別這樣煩惱!我相信總會找到的!」 「總會、總會,這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已經三天了,我們還是一無所獲,到底襄陽王那老狐狸將密信藏在什麼地方!」景陽郡主懊惱起來。 「此人行事極為謹慎小心,特別是未公然反叛之前,偽裝得很好!所以他一定將這些東西藏在十分秘密之處,恐怕除了他自己外,別人都休想知曉!」 「這麼說,難道我們要問他本人才成?」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也只有出此下策!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我想他很快就會退回襄陽了!」 景陽郡主歎口氣道:「但願他沒回來之前我們就找到存放密信之處,否則就麻煩了!」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一章 郡主的仇恨(3) 令兩人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許昌大敗之後,叛軍元氣大傷,已經無力抵擋朝廷的進攻,節節敗退,很快就被迫逃回老窩,官軍乘勝將襄陽城團團圍住,眼看襄陽王大勢已去,城內百姓都不想成為他的殉葬品,無不希望朝廷大軍快快打進來,結束這場動亂。 眼下朝廷的軍隊只有一牆之隔,離解放很近很近了,卻是最黑暗的時候,襄陽王要在老窩做最後一搏,襄陽全城戒嚴,街上只看見一堆堆巡邏的士兵,沒有半個行人,家家緊閉門戶,不敢出門。 景陽郡主望著窗外那死寂的氣氛,又急又愁。李皓賢靜靜地走到她身邊,看見她白玉般的臉蛋因惆悵而陰雲密佈,想出言安慰,但又不知說些什麼,因為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快。 景陽郡主率先打破沉寂,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李皓賢輕歎一聲,答道:「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一定要趁官軍未攻進來之前解決此事!看來只能鋌而走險了,如今襄陽王已經回城,為今之計只能強行從他口中套出信件藏匿之處,若是再失敗,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官軍也同樣搜不到信件!但是如此聽天由命,實在福禍難料,是下下策!」 景陽郡主堅決道:「命運當然要掌握在自己手裡,為此我情願冒險一試!」 李皓賢道:「郡主,襄陽王身邊不乏高手,就那凌子謙已經很難對付,如此危險的事情,就讓我去替你完成好了!我今晚動手,你就在此等候消息吧!」 景陽郡主搖頭道:「不好,我與你一起去!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強!」 李皓賢擔心道:「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倔強了!此事太過危險,還是我一人去吧!」 景陽郡主用她那秋水般明亮的眼睛深情望著李皓賢,感動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同樣擔心你的安危,此時因我而起,就必須由我親自了結,我們一起去吧!」 李皓賢見她心意已決,只得點頭道:「好吧!我們今晚一起行動!這次勢必要成功!」 ………… 世事變幻無常,前不久,襄陽王還在圍困別人,如今卻變成了被人圍困。與一幫將領和謀士們談論了很久,依然沒人能拿出個扶危解困的辦法。襄陽王懷著滿心的煩躁、失落和恐懼結束了商談,回到自己的臥室歇息。凌子謙身為他的貼身侍衛,幾乎寸步不離,主人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夜色已弄,在那並不光亮的燭光的映照下,襄陽王發現自己的床已經下下了布簾,似乎床上有人。這位野心勃勃的王爺已經一把年紀了,除了對大宋江山魂牽夢掛之外,對女色並無太大的興趣,所以少有姬妾侍寢,更何況如今大兵圍城,生死難測,他就更沒這份心想男女歡愛之事,故而此時奇怪,轉而又發怒起來,喝道:「哪個小賤人未經本王傳召就私自進入本王房中,太放肆了,還不給我滾下床來!」 布簾之後一把嬌媚的聲音傳了過來:「皇叔公又何必如此動怒,景陽此次登門拜訪,乃有事要與皇叔公密談!」 襄陽王大為詫異,愕然道:「景陽!你怎麼會來到襄陽?」 「這個我一會與你說,請皇叔公先摒退下人吧!」 朦朧夜色之下,一個年輕美艷的女子躺在自己床上,簾布遮蓋之下,看不到後面的她是什麼打扮和裝束,這樣的誘惑的確讓人為之動心。襄陽王考慮了一陣,還是將下人全部摒退,凌子謙有些疑惑,不放心,言道:「王爺,這……」 「不必擔心,你也出去吧!」 「是!」凌子謙領命,出屋關上房門。 襄陽王道:「人都已經走了,景陽你可以出來了!」 從簾中伸出一隻玉手,緩緩將布簾拉開,猛然,一人從裡面躍了出來,用迅猛之勢揮劍架住了襄陽王。此人乃是李皓賢。 李皓賢制住他,然後笑道:「王爺,你也算一把年紀了,還會中這些美人計!實在讓人歎息!」 凌子謙聽得房中有異,衝了進來,李皓賢喝住他道:「別亂動,否則我對王爺不客氣!給我退出去!」凌子謙見主人被脅持,無奈只得又退出房外。 此時,景陽郡主才緩緩起身,走到面前。襄陽王有些驚惶,問:「景陽,你這是要幹什麼?」 「沒有什麼!只是有個小忙想請皇叔公相助,我想問皇叔公之前我與你往來的那些密信在哪?」 襄陽王聽完,冷笑道:「原來你這次來,是為自己準備後路的!若是你當初全力助我打敗官軍,又何須至現在這般狼狽!」 李皓賢道:「王爺,你自己沒本事打敗官軍,不要將罪名賴到郡主頭上,自古以來成大業者皆是依靠自身的堅韌加之上天的庇佑所以成功,像你這樣一味依靠別人能有不敗的嗎?之前你幾乎佔盡天時地利,可你卻沒有把握好,現在又能怪誰?」 李皓賢的一番話讓襄陽王無言以對。景陽郡主著急密信一事,追問道:「皇叔公,你我都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快告訴我,密信藏在哪?」 襄陽王仍然冷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如今大局以定,本王遲早難逃一死,橫豎也是死,我怎麼也要拉個人陪葬吧!你們動手吧!」 「你……」景陽郡主見奈他不何,又急又氣。 李皓賢笑道:「王爺,你想拿郡主陪葬,恐怕打錯算盤了吧!郡主與你密謀造反雖是死罪,但是如今亂軍之中取敵帥首級,那可是大功一件,怎麼也可來個功過相抵,說不定還能名留青史呢!只不過你們畢竟是親戚一場,郡主不忍心如此絕情,如果王爺你不識時務,那我們只有割下你的人頭去像皇上交差了!我想王爺總不願弄個死無全屍吧?」 襄陽王仔細想了想他的話,終於鬆口道:「好吧,你們跟我來!」 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兩人小心奕奕地將襄陽王脅持出房,此時外面已經圍了數十名兵士,卻不敢輕舉妄動。 襄陽王將兩人帶至王府花園的假山處,走到一旁轉動一塊石頭,假山處立即出現了一扇打開的暗門。 李皓賢暗自嘀咕道:「怪不得找了幾日都找不到,原來還有這樣的密室!」 「進去吧!」襄陽王對兩人道。 三人遂緩緩進入密室,景陽郡主將暗門再度關上,防止外面的兵士闖入。走過一條數十十丈長的青石暗道,來到一扇封閉的石門前,襄陽王轉動一旁的石燈,那門立即緩緩開啟,三人走入門內,見到的是一寬敞的石室,進入石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箱箱的金銀珠寶,閃閃發光。看來此處乃是襄陽王的地下金庫了。除了金銀珠寶,四周的木架還擺放著各種珍奇古玩,名家字畫,想必也都價值連城。 石室的正中拜訪著一黃金打造的龍椅,上面還放著一件龍袍,這是襄陽王為自己成就大業後所準備的東西,只可惜他恐怕再也沒機會使用它們了。 景陽郡主最關心的便是密信的下落,問道:「皇叔公,那些密信呢?」 襄陽王指了指木架上一個精緻的木盒道:「就再那裡面!」 景陽郡主吩咐挾制住襄陽王的李皓賢道:「你小心看著他,我過去看看!」李皓賢點頭應允,景陽郡主從木架上取下盒子,打開仔細查看,果然找到些信件,她一封封地拆開過目,最後滿意地笑道:「很好,一封不少!」 說罷,從懷中取出火秸,將密信一封封地燒燬。完事之後,心情大悅,轉頭笑道:「皇叔公,這次有勞你了!景陽我多有得罪,還望皇叔公不要見怪!皓賢,還不把劍拿開,怎能如此對待王爺呢!」 李皓賢見任務基本完成,眼下密室之內,就他們三人,襄陽王插翼難飛,故而將劍收起,不再挾制他。 襄陽王知道自己還在他倆掌控之中,心中有氣但不好發作,牽強地笑了笑。景陽郡主走到那龍椅邊,拾起座上的龍袍,仔細地看了看,言道:「這龍袍做工不錯,本來我也很想看著皇叔公以勝者的姿態穿上它耀武揚威一番,可惜!世事難隨人願!皇叔公,事到如今你可不能怪我不義,這麼多年來,我也替你辦了不少事,你要的軍餉,我也如數給足你了!你自己把握不住機會,景陽我只能為自己準備好退路!」 襄陽王默默地聽著,沒有什麼回應。景陽郡主又撫摸這龍椅,然後坐在上面,讚道:「不錯,坐著聽舒服的!皓賢,你別愣在那,你也過來坐坐吧!人生一世難得有機會坐坐龍椅!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過來吧!」 李皓賢見她有些得意忘形,本想拒絕,但難得她開心,只好順她的意,來到龍椅前,景陽郡主起身,將位置讓給他。 「坐吧,怕什麼,坐!」在景陽郡主一再催促下,李皓賢緩緩坐在了上面。 「怎樣,舒服吧?」景陽郡主笑著問道。 「還好,還好!」 兩人正在著龍椅那兒戲之際,襄陽王趁其不注意緩緩走到掛著一副山水畫的牆邊,猛然按下一塊石板,立即又一道暗門被打開,李皓賢與景陽郡主猛然驚醒,正欲上前制住襄陽王,他早已飛快衝入暗門,擺動機關,又將門關上。 李皓賢大驚,對景陽郡主喊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出去!」 兩人正想從剛才進來那道門出去,怎料再次轉動機關時,那緊閉的門並沒有再開啟,兩人不由慌張起來。突然,四周牆壁處突然噴出白煙,李皓賢更是驚惶,趕忙喊道:「郡主小心!這煙有毒!」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一章 郡主的仇恨(4) 石室內很快便白煙瀰漫,景陽郡主不甚吸入幾口毒氣,頓覺一陣噁心,頭開始昏昏沉沉起來,急忙服下兩粒解毒丹,屏住呼吸,運功抗毒。李皓賢則因身體已是百毒不侵,所以並未中毒,緊忙用手貼住景陽郡主的天靈蓋,灌輸內力助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依稀聽見石室外襄陽王吩咐兵士道:「那兩人估計已經倒下了,開門進去給我拿下!」話音剛落,石室的門又再開啟,一群兵士蒙著白巾衝了進來。李皓賢猛然收功,手執黑日劍向眾人砍去。 那幫兵士沒料到他竟然還能如此兇猛地反抗,被打個措手不及,李皓賢將衝進來的兵士迅猛解決,然後拉起景陽郡主,喊一聲:「先衝出去再說!」 景陽郡主此時毒性還未全部發作,雖然臉色發黑,但是仍然活動自如,聽李皓賢一喊,強提一口氣,握著紅霞劍與他一起殺出石室。 站在門外等候佳音的襄陽王沒料到這兩人還能猛烈反抗,一時不甚又被李皓賢制住。然而景陽郡主本已中毒,又經過幾下廝殺,血液運行加快,毒性迅速擴散開來。形勢如此危急,李皓賢也不管其他,當務之急便是逃離虎穴。挾制著襄陽王退出暗室,假山周圍已經佈滿士兵。景陽郡主此時的步伐已經漸漸漂浮起來,臉色發紫,氣喘吁吁,看來毒性已經開始發作,在苦苦支撐。解毒丹雖然可以克制毒性,但那不是仙丹,藥性的散發始終要大大慢於毒性擴散,所以景陽郡主此時正是最虛弱也最危險的時候。 看見心愛之人如此痛苦,李皓賢只得拿襄陽王來撒氣,用劍死死地頂著他的脖子,已經磨出血來,聽他狠狠罵道:「走快一點,走這麼慢,難道你屬烏龜嗎!」李皓賢閒他走得太慢,怕景陽郡主支持不住,又急又惱,不惜破口大罵。罵完這邊,又對那幫兵士狂喊道:「讓開,把老子逼急了我立馬將這老烏龜宰了!」 襄陽王見李皓賢已經接近瘋狂,不得不相信他可以幹出任何事,嚇得冷汗直流,也對那幫兵士罵道:「快讓開,別靠這麼過來,你們想要了我命嗎?」在不久之前,他還說不俱一死,可眼下到了危機關頭,什麼氣節皆已蕩然無存。對於此時的他來說,一切都是假的,保住性命再說。 李皓賢回頭望望景陽郡主,此時她已經搖搖晃晃,要依靠紅霞劍來勉強支撐,李皓賢萬分關切道:「郡主,你一定要支持住啊!」 景陽郡主面容憔悴不堪,吃力地答道:「我還行,快走!」 李皓賢簡直是推著襄陽王出去,一邊走還一邊呵斥他走快些,襄陽王這輩子也沒受過這樣屈辱的待遇,然而沒法子,因為他現在被一個瘋子脅持著,李皓賢此時真的瘋了,為了他心愛的人而瘋癲,此時他頭腦裡唯一想的就是趕快將愛人救離險地,這個時候,誰阻擋他,他就要讓誰死。 好不容易熬到王府大門附近,景陽郡主已經支撐不住,左搖右晃,昏昏欲倒,李皓賢見此,猛然將襄陽王推倒在地,衝上前去扶住景陽郡主。 李皓賢這一推可非同小可,此時他還哪會理會襄陽王的死活,對襄陽王就如同對條狗一樣冷漠,襄陽王被他這麼一推,重重跌到地上,把那副老骨頭摔得快散架了。李皓賢則趁此時抱住虛弱無比的景陽郡主,大叫一聲:「呀!」 叫聲震耳欲聾,近乎瘋狂,四周的兵士聽後無不心中打個冷戰,不由自主倒退半步,李皓賢抱著景陽郡主,猛提一口氣,衝向王府大門。兩名兵士不知死活,想去阻攔,被他猛然連環兩腳,『崩、崩』兩聲,那兩人各自飛出幾丈之外,還撞到了後面的數名兵士,中腳的兩人更是口噴鮮血,一命嗚呼。如此勇猛,誰還敢阻擋,都愣在那不動。 李皓賢抱著心愛的人衝出王府,發狂似的拚命奔跑,以他如此超絕的內功修為和輕功造詣,那些士兵哪是對手,很快李皓賢就將那些追兵甩開老遠。 李皓賢抱著景陽郡主來到北門前,大喊道:「開城門,我要出去!」 守門之人當然不會因為他這句話就將城門打開,若是平時,李皓賢也不會說出這樣欠考慮的廢話來,但是如今他情緒激昂,心裡想到什麼就托口而出。眼下,他的確想出城,很想很想。 守城官在城樓上喊道:「什麼人在此大喊大叫?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李皓賢還是那句話:「開城門!」 「別叫了,再叫爺立即結果了你!」 李皓賢雙眼立即冒出一股殺氣,猛然躍上旁邊的階梯,衝上城樓,將景陽郡主小心放在一邊,然後猛然執劍衝向守城官。 守城官和數名兵士見此人闖上城樓,正想走上來教訓他一下,怎知這人已經先下手為強了。或許,此時的李皓賢已經不是人,更像是一個魔鬼,一輪兇猛的劈砍之後,這些人又成了李皓賢『遇神殺神,遇魔殺魔』信念的犧牲品,那守城官的死狀最為慘烈,被他攔腰砍斷,頃刻間血水四濺。 城樓上守衛的人雖然多,然而此時已是軍心渙散了,大家都知襄陽王敗局已定,眼下誰還真心為其賣命,大多數人已經盤算著待官軍發起總攻時就看準機會繳械投降。因此這個時候遇上李皓賢這樣的『殺人狂魔』,那一堆士兵早已嚇得直打哆嗦。 李皓賢用沾滿血水的劍指著他們道:「不怕死的就上來與我一戰!」 兵士們全部站在原地不動,沒人敢上來。李皓賢又喝道:「快開城門,放我們出去!否則我要大開殺戒了!」 兵士們有所動搖,不知如何辦,守城官已死,沒人能給他們個指示是戰還是放人。他們只有找些在兵士中有聲望的人商量,只聽一人問道:「薛大哥,我們怎麼辦?」 那薛大哥回答道:「開城門放他出去吧,這小子已經瘋了,我們沒必要與他一般見識!放下吊橋讓他出城吧!只是此事我等弟兄要保守秘密,上面問起來就說他自己闖出去的就成!」 旁人附和道:「既然薛大哥這樣說,兄弟們,我們就放下吊橋,讓這瘋子出去吧!」 眾人於是私自放下吊橋,姓薛的兵士對李皓賢道:「壯士,吊橋已經放下,你可以走了,別再為難我等弟兄!」 這幫人如此合作,李皓賢當然不會為難,剛想轉身抱景陽郡主離去,突然又一人躍上城樓,此人正是凌子謙。本已要脫離險境,怎知最後又跑出這個煩人的傢伙,這凌子謙與自己武功相當,要想戰勝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皓賢不由有些懊惱,喝道:「凌子謙,你要阻止我出城嗎?此時誰阻擋我出去,我就與誰拚命!你我本無冤無仇,何必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如你睜只眼,閉只眼,放我出去吧!」 凌子謙冷笑道:「你兩次脅持王爺,更將他打傷,現在還想出城,難道襄陽城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李皓賢繼續爭取道:「襄陽王大勢已去,城外的官軍遲早要攻進城來,你再本事,也挽救不了他,事到如今你何必還對他如此忠心,不如趁此機會與我們一起逃出城去吧!」 「閉嘴,士為知己者死,王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只有以死報效,絕無背叛的道理!你死了這條心吧!乖乖束手就擒吧!」凌子謙斷言拒絕了他的引誘。 李皓賢的臉立即變得陰沉起來,雙眼又透出殺氣,冷冷道:「這麼說,你非要阻攔我出城,那麼你只有死路一條!」 凌子謙亮出長劍道:「來吧,我正要報上次一敗之仇!」 李皓賢手執黑日劍,殺氣騰騰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選擇這個時候交手,知道我身後的是誰嗎?她是我最愛的人,今天我拚死都要救她出去,此戰我只許勝,不許敗,因此輸的一定是你!」 李皓賢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可不是胡言亂語。其一,此戰若是失敗,他和景陽郡主都是一死,這樣的表白再也沒機會說了,故而也算是預留下遺言,以免後悔,雖然此時不知景陽郡主神智還是否清醒,聽得到他這番表白,不過能說出自己想說的話,也算解脫了!其二,李皓賢也要借此提醒自己,自己心愛之人的性命懸於己手,所以無論如何也要獲勝!說出這樣的話相當於給自己打氣! 凌子謙當然不會因為他這樣說而退卻,冷冷道:「說完了嗎?出招吧!」 此時不遠處已經亮起一堆火點,追兵已經快要臨近了,李皓賢和景陽郡主的情況十分危急,不但要取勝,還要速勝,否則那大團追兵上來又難免一場惡戰。 可是此時李皓賢卻不急於出手,只是執劍盯著凌子謙,他在等待,等待一個一擊即中的機會。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一章 郡主的仇恨(5) 火點越來越近了,追兵一會就會來到此處,此時李皓賢所承受的壓力是如此的巨大,令他幾乎窒息,巨大的重壓下,他的殺氣也已洶湧澎湃到了極點。凌子謙似乎不能明白,一個已到絕境的敵人將會蘊藏著什麼可怕的力量,在他心中,還是抱有『刻舟求劍』一樣的腐朽思維,以為上次交手大家旗鼓相當,所以這次自然也是這樣的結果。 可惜,他錯了,這是他人生最大的錯誤,而且這樣的錯誤已經無法再彌補。當李皓賢不再等待,破釜沉舟般地狂喊一聲,一劍猛砍過來之時,此招看似極為普通,就算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手上有刀劍的話,也會使出這樣的招式。 凌子謙有兩個選擇,一是揮劍擋架,一是向後退避。然而自負的他自然不會選擇後者,面對如此平凡的招式,他范得著退避嗎,所以他選擇了擋。 『叮』的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凌子謙手中的長劍被削成兩段,胸前立即命門大開,李皓賢由砍轉刺,一氣呵成,將黑日劍刺入凌子謙的胸膛,劍身穿胸而過。 這場本該是勝負難分的決鬥竟然在如此短促的過程中結束了,而輸家所付出的是生命。凌子謙望著自己被刺穿的胸膛,雙眼瞪得大大的,他不相信也不甘心這樣失敗,且敗得這麼慘。他怎會想到自己竟然兩招就被對手打敗。 用李皓賢的話說,他選擇這個時候與人決鬥實在太失策了。李皓賢如今處於萬分危急的環境中,幾乎到了絕路,為了救自己心愛的人,他必須拚命打敗所有阻攔他出城的人。俗話說,狗急跳牆,狗到了危急的時候,可以猛然越過高高的牆壁,更何況人,人被逼急了,所爆發的力量是可怕的。將敵人逼上絕路,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況且凌子謙還忽略了一點,上次交手,李皓賢手上拿著的是普通的劍,而這次則是削鐵如泥的黑日劍,雖然凌子謙早聽說過黑日劍的威力,但是他從來沒有領教過,所以自然而然的把它當成普通劍來看待,公平地說,他出招擋架並沒有錯,若是普通的劍,確實可以被擋住,可是錯就錯在對手的兵器並不普通。連對手的兵器都不瞭解,就與人生死相拼,這不可不說是拿命來玩。 決心和鋒利的兵器,李皓賢正是依靠這兩樣取勝。生死之戰不似普通的比藝切磋,一招棋錯,滿盤皆輸,有時決定勝負生死的就是一點微弱的優勢,何況李皓賢占的優勢還很大。 凌子謙就這樣瞪著李皓賢,不肯或是不甘心斷氣,李皓賢冷冷道:「凌兄,我早告戒你,不要選這個時候與我決鬥,可你就是不聽!你劍法雖高,可是頭腦卻不靈光,下輩子投胎,定要做個聰明人,去吧!」說罷,猛然拔出刺入凌子謙胸膛的,凌子謙全身一震,斷氣倒地而亡。 又殺一人,城樓上的士兵對李皓賢更加畏懼,全部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動半分。追兵已經快來到城門,李皓賢慌忙抱起景陽郡主,衝下城樓,將城門打開。門開之時,追兵已至,可惜已經遲了半部,李皓賢抱著景陽郡主跑出城去。城外不遠就是官軍大營,叛軍追兵不敢出城追擊,又擔心官軍會趁機會攻進來,連忙關上城門,收起吊橋。 而此時官軍到達襄陽的只是前鋒部隊,大部隊還要過兩天才能趕到,因此不敢貿然進攻,擔心有詐,故沒能抓住這個機會。出了襄陽,李皓賢藉著依稀的月光,跑到城外幾里處的一座荒廢的廟宇。 幾天之前,他與景陽郡主剛到襄陽時,就已預料到此行可能不順利,最終可能不得不惡戰一場才能逃出襄陽城。因此早已選定此處為危急時刻藏身之處,行禮存放此處,馬匹則托附近村莊的農戶照看,以背緊急時刻藏身和逃跑之用。 一口氣跑了許久,終於來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李皓賢將景陽郡主輕輕放下,大口大口地喘氣,剛才在危險之中,他拚力奔跑,根本感覺不到疲憊,現在脫離險境了,反而卻有些體力不支。 喘了一會,李皓賢連忙探視景陽郡主的情況,從鼻中透出的氣息上看,解毒丹的藥性已經開始發揮,她的氣息雖弱,但並不凌亂,呼吸均勻,只是昏迷不醒。李皓賢小鬆一口氣,又取出兩粒解毒丹餵她服下,然後握著黑日劍守在她的身邊,雖然逃離襄陽城,但是還不能說已經徹底脫離危險,李皓賢還得謹慎提防。 半睡半醒地熬過了半夜,突然聽得景陽郡主在不斷地呻吟,似乎很難受,李皓賢連忙驚醒,探視她的情況。 「郡主,你怎麼了?」李皓賢輕聲問道。 景陽郡主有了些知覺,迷迷糊糊嚷道:「我好難受!好熱啊!頭好痛!」 李皓賢連忙撫摸一下她的額頭,很燙,她在發燒,也許是體內解毒丹的藥性正在與毒性搏鬥,所以景陽郡主全身發熱,高燒襲擾。 這說明藥性正在發揮作用,並不算一件壞事,只是這陣子比較難熬一些,李皓賢道:「郡主,你支持一下,過了這陣子,就會沒事的!」 「不行,我真的好熱啊!」 李皓賢見她如此難受,只得替她解下面衣,讓她涼快一些,然後撕下一塊衣布,沾上水,敷在她額頭上。景陽郡主這才平靜一些,然而一會她又覺得頭靠著地睡不順服,李皓賢只得讓她睡在自己的大腿上,且口中吐出陣陣微風,吹拂在身上,替她驅散熱氣,又用濕布抹去她腰背上的汗水,這下她不再叫嚷,又昏昏睡去。 此時景陽郡主面衣已去,只一件胸衣遮蓋上體,散發披肩,白嫩的臂膀,圓潤挺立的胸脯,纖細的腰身,翹翹的臀部,對於世間的男子來說,都是極大的誘惑。李皓賢不由春心大動,然而此時自己的愛人正承受著病痛的折磨,他又怎能動這樣的念頭,李皓賢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邪念,將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望著破廟四周,平復自己的情緒。聽著外面昆蟲無聊地『吱吱』叫聲,李皓賢漸漸感到疲倦,靠著牆邊歇息。 如此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夜,到了清晨時分,李皓賢被從破牆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弄醒。清早的空氣令人清新舒爽,李皓賢正想伸伸四肢,卻忘了景陽郡主正偎依在他大腿上睡著,雙腿一動,景陽郡主被震了一下,可是並未甦醒,只是微微翻身,又再睡去。 李皓賢探了探她的額頭,已經沒昨晚那麼燙了,看來她已經度過了最艱難危險的一段時期。李皓賢又鬆口氣,動又不能動,面對著四周的破壁很是無聊,所以他睜了一會眼,又睡了過去。當李皓賢再次醒來時,景陽郡主已不在他腿上,而是也貼著牆靠著自己坐在一旁,脫下衣裳已經重新穿在身上,此時她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默默地望著自己。 李皓賢道:「郡主,你醒了!」 景陽郡主蒼白地臉突然泛紅,嬌羞著柔聲問道:「昨晚,你對我……做過些什麼?」 李皓賢連忙解釋道:「沒有,昨晚你全身發燙,我無奈只得解開你的面衣,讓你散去熱氣!不過你放心,我並沒有對你做過什麼有失男女之禮的事情!」 景陽郡主媚笑道:「是麼?昨晚我那個樣子給你看著,你還敢說沒有失男女之禮嗎?」 「我……」李皓賢無言以對。 「我問你,你對凌子謙說得那番話,是真的麼?」 李皓賢心裡一怔,結結巴巴道:「你……你都聽到了?」 景陽郡主羞紅地點點頭。 李皓賢臉上也一陣發熱,停滯了小會才鼓起勇氣道:「當然!那個時候我還說謊幹嘛?」 景陽郡主嫣然一笑,突然整個身體偎依過來,摟著他道:「那好!抱著我!」 佳人突然投懷送抱,李皓賢反倒有些不太自然,有些驚惶失措道:「郡主,這……」兩隻手停在半空不敢摟她。 景陽郡主輕責道:「你怕什麼?你也不是頭一會抱我!當初我掉下湖中,不是你抱我上岸的麼,昨天晚上,不是你抱著我衝出襄陽的麼?還有,我的聖體被你幾乎一覽無遺,你可知道玷污郡主可是要處凌遲極刑的,除非,你願意負責任!」 李皓賢內心狂跳不止,猛然鼓起勇氣,雙手一合,將她緊緊摟住,動情道:「我當然願意,只是我怕配不上你!」 「配得上配不上我說了算!我問你,我和龍俏欣,你到底更喜歡誰?」 「當然是郡主!喜歡俏欣只不過是因為我年少衝動,好勝好強而已!我真正喜歡的是郡主你!我在外遊歷的那段日子裡,想的最多的人不是俏欣,我經常夢見的,是郡主你!」 「那好,你以後別叫我郡主了!叫我曦顏吧!」 「曦顏,我昨天真的很擔心,擔心會失去你!」 從湖邊結冤到如今的生死相伴,李皓賢和景陽郡主這對冤家,終於將兩顆心偎依到了一起。雖然不知將來等待兩人的是什麼命運,但是此刻,他倆是幸福的。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一章 郡主的仇恨(6) 這兩日,李皓賢都在景陽郡主身邊陪伴和照料,服用了三日的解毒丹之後,景陽郡主所中之毒已幾乎除去,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了。破廟不是長久棲身的地方,兩人在附近的村莊找了戶人家寄宿下來,這兩日,景陽郡主暫時不用去想如何反叛朝廷,李皓賢也暫時不用煩惱朝廷之事,雖然鄉野地方生活平淡,但是兩人卻也樂在其中。李皓賢有時間陪著自己的愛人觀看日出日落,夜晚觀月賞星,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甜蜜日子。 在兩人隱身郊野的這段時間,襄陽卻不平靜,官軍猛然攻了三日城,守軍終於堅持不住,城池告破,襄陽王自刎身亡。襄陽王之亂以朝廷獲得最終勝利就此劃上句號。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在襄陽城郊呆了幾日,景陽郡主的身體已經復員,本來兩人應該立即返回京城,然而景陽郡主卻說難得出外一次,要遊玩一陣,方回京城。 兩人遂離開襄陽,南下來到武昌。武昌之一名勝,便是江南三大名樓的黃鶴樓。李白《送孟浩然之廣陵》詩云「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但有關黃鶴樓最有名的詩還要算崔顥的七律《黃鶴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人生有寂寞,人生有悲哀,那種無從訴說的寂寞和無所憑依的空虛像千載以來飄飄悠悠的白雲,揮之不去,深深地感染了讀者,據說李白登黃鶴樓本欲賦詩,見此擱筆,自歎不如地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這兩句詩的意思是說:站在黃鶴樓上,舉目望去,眼前風景美麗,卻是開口說不得,因為已有崔顥的題詩,把眼前風景的美麗全題在寫在上頭了。這是在讚美崔顥題詩的無人能及。 景陽郡主站在樓台上,望著大江東去,滾滾波濤,心情大為舒暢,讚道:「真是江山如畫啊!美哉美哉!」 李皓賢在一旁道:「江山本如畫,何故起狼煙!」 景陽郡主知他話中有話,微微皺眉道:「有話便說,不要藉故掩飾!」 李皓賢道:「沒有,這場戰亂,可苦了荊楚一帶的百姓了!郡主,我給你將兩個故事好麼?」 景陽郡主知其必定說些讓她不快的話,只是如今心中有他,所以也格外包容,點頭道:「說吧!我聽著呢!」 李皓賢姍姍道來:「小的時候,我父母帶我三兄妹去看我外公,外公雖然對我父母有些怨詞,但是對我們三兄妹還是很喜歡。臨別的時候,外公要送禮物與我三兄妹,我大哥李焰飛選了一幅盔甲,我妹希茹選了一把劍,而我卻要外公送我一本兵書,外公好奇,問我要兵書何用,我說,盔甲只能保一時的安危,學好劍術也只能在搏擊中戰勝一兩人,我要學就學能戰勝千人萬人的辦法。外公聽完大為讚賞,說小小年紀能有此大志,將來我兄妹三人之中,必定是我成就最高。馳騁天下,這便是我的志向……」 說到這,景陽郡主打斷他的話道:「說得沒錯,大丈夫就該有此志向,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原因!」 李皓賢笑了笑,接著又道:「後來,我見到了范大人,我將我的志向告訴他,且對他說,我希望將來有一天,能助朝廷收復河西和燕雲十六州,不僅如此,還要開疆擴土,恢復勝唐時期的輝煌。范大人聽完,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帶我來到城外的一座小山上,指著對面的山頭讓我看,我一看之下,驚呆了,遠處的幾個山頭,滿山都是山墳!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多的墳頭,看的我心裡發寒。范大人告訴我,這些都是與西夏血戰中陣亡的將士。我大宋這邊有多少的山墳,可想而知西夏那邊也有多少山墳。宋夏兩國有多少兵士,就這樣長眠在荒山上,你看到這些山墳,就會知道有多少孤兒寡婦失去了依靠,艱難度日。如果說,我宋國的士兵是為了保家衛國,死得其所的話,那西夏那些陣亡的將士他們又為了什麼而犧牲性命呢!就為了李元昊,李元昊為了自己能與遼宋君主平起平坐,就為了過過皇帝的癮,以告訴世人他不比別人差,他以這樣的私心,將成千上萬的西夏士兵送上了戰場。沒錯,他是得逞了,可是,他的寶座下又堆積了多少枉死的孤魂!有人說李元昊算得上是位英雄,可是在我范仲淹看來,他不配,什麼才是真正的英雄,能讓國家太平,百姓安康,遠離戰亂,過上幸福生活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李元昊這樣的人,不過是自私的野心家!曦顏,我知道你與我一樣志向遠大,但是為了自己的私慾,讓整個天下動亂不堪,百姓顛簸流離,這樣的所謂豐功偉業不要也罷!你父王現在已經是王爺,你也是高貴的郡主,為何還不知足,非要再上一台階不可呢?」 景陽郡主聽完,冷笑道:「哼!你終於說出了憋在心裡的話了!好,本來我想將這個秘密永遠藏在心底,但是如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就告訴你吧!你真的認為我是為幫助我父王奪取江山所以造反,實話告訴你,我父王向來只醉心武學,對江山並不感興趣,一直以來,他都不知道我所幹的一切,這些事我都是瞞著他進行的!將趙禎那昏君趕下龍椅才是我的首要目的,至於說讓我父王登位,只是時機成熟之時順水推舟之舉!」 李皓賢既吃驚又疑惑,問道:「不是為了幫助你父王奪位,那曦顏你又是為了什麼而與當今聖上有如此大的仇恨呢?」 景陽郡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問道:「你覺得趙禎那昏君待我怎樣?」 「當今皇上待你算得上是恩寵有加了!」 景陽郡主冷笑道:「哼!恩寵有加,可不是嗎!可以說我要什麼,他就想辦法滿足我的要求!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在我小的時候,有一年元宵節,宮中大肆慶祝,皇上還有太后,各位皇子、公主、達官權貴都出席了!那次,我與皇上的九公主同時看上了一個花燈,爭持不下,九公主跑到皇上那告狀,原想皇上幫她要回那花燈,哪知皇上卻對她說,『既然景陽喜歡,你就讓給她吧!』九公主氣憤不過,又跑到太后那去告狀,誰知太后竟然也讓九公主將花燈讓給我,九公主脾氣倔強,生氣起來,抱怨說,『父皇、皇祖母,你們為何幫外人卻不幫我說話,景陽只不過是父皇你的侄女,而我可是你親生的,你不幫親生女兒講話,卻幫著景陽來欺負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九公主的話把皇上給惹火了,重重的打了九公主一巴掌。太后她老人家見此,也不幫著孫女,還與皇上同聲同氣,責怪九公主不懂規矩,沒大沒小。九公主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哭著跑回宮去。九公主走後,太后親自將那盞花燈送到我手上。此事之後,只要我看上的東西,就連公主也不敢與我爭了!」 李皓賢聽完,感歎道:「既然皇上和太后對你如此好,你為何還要有反叛的念頭?」 景陽郡主問:「皓賢,你並不是蠢人,難道你看不出這之間有些反常的地方嗎?難道你不覺得九公主她說的那番話很有道理嗎?我再怎樣惹人疼愛,也只不過是皇上的侄女,皇上和太后再疼愛我,也不可能比自己的女兒、孫女更甚!」 「這確實有些反常!」李皓賢答。 「自從這次之後,九公主的話就深深地印在我腦海內!我反覆問自己,這究竟是為什麼?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於是,我就開始暗中調查!」 「那你查到些什麼?」 「剛開始我沒有一點頭緒,什麼也查不到!如此過了很久,我幾乎想放棄了!後來我無意中聽說當年宮中曾經發生過一件醜事!我立即覺得此時可能與我有關,照此線索查下去,我卻發現,知道這件事情始末的人,全部被滅口了……」 李皓賢插嘴道:「知道真相的人全部被滅口,看來這是必定是一個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證人全部被滅口,你又如何去查呢?」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堅信一定還有人知道此事,只不過她們不敢說,怕惹來殺生之禍而已!抱著這個信念,我繼續小心謹慎地調查,一查就是三年,皇天不負有心人,一日夜裡我趕著要出宮之時,經過一個偏殿前,無意聽到有門口有兩個宮女在談殿中鬧鬼的事情,原來這兩個宮女不敢進殿中打掃,怕殿中有鬼。其中一個宮女說,那殿裡曾經死了一位娘娘,而且知道此事的二十幾名宮女太監也全部被殺,所以她們的冤魂聚集在殿中,自然時常鬧鬼。另一個宮女好奇,問同伴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那知情的宮女忌諱說,這事她雖然知道,但是只能埋藏在心裡,因為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要死,所以勸同伴還是不要問那麼多。我由此知道這宮女一定知道內情。後來我便使計將那宮女暗中脅持出宮,嚴加審問,開始她依然嘴硬,最後我使盡百般手段,她終於鬆口,說只要我能幫她逃離京城,給她一大筆錢隱姓埋名,她就願意說出一切。我答應了她,於是,從她口中我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一章 郡主的仇恨(7) 景陽郡主停住言語,長呼一口氣,方又接著道:「原來此事竟然與我母妃有關!當年,我母妃入宮拜見太后,無意中被趙禎那昏君瞧見,那昏君垂涎我母妃的美色,起了色心。後來,他派太監假傳太后旨意,召我母妃入宮相見,那太監將我母妃帶到一個荒僻的偏殿,趙禎那昏君早已躲藏在內,那太監將我母妃騙進殿之後,將門鎖住,然後那昏君突然現身,將我母妃給強暴了!事後,我母妃滿腹屈辱,跑到太后那去申訴,太后聽說他那皇帝兒子竟然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幾乎氣暈過去……」說到這,景陽郡主由於哀傷而再次停頓下來,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李皓賢見愛侶如此哀傷,心中也蒙上了一層黑雲,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那太后最後如何處理這件事?」 「還能怎樣處理?那個是她的兒子,她會不幫著自己的兒子嗎?你以為她會廢了他不成?太后也就是將皇上叫來,當面打了他倆巴掌,僅此而已!這件事是天大的醜事,要是傳揚出去,皇家臉面丟盡,皇帝將再難面對自己的臣民,所以,他們只能盡力去掩蓋這件醜事。太后單獨與我母妃談了許久,勸她服毒自盡。我母妃覺得再沒面目見我父王,便服下了毒酒。可憐我母妃由始至終都是受害者,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可卻不得不自盡。還有那些知情的太監宮女,她們也沒做錯事,可是卻全部被殺。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維護那昏君,為了顧全那所謂的皇室臉面。真正讓皇室臉面喪盡的,就是那昏君!可就是因為他是皇帝,所以只得讓其他人代他受過!」景陽郡主說到傷心處,又啜泣起來。 李皓賢問:「那你父王什麼反應,他一直被蒙在鼓裡麼?」 「當然不可能!好好的一個活人進宮,出來的時候卻是俱死屍,傻瓜才不會懷疑!太后自知這件事瞞不了我父王,所以當天夜裡緊急召我父王入宮,親自將此事告知我父王。我父王哪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嚷著要讓皇帝還他一個公道,沒料到太后突然跪在他面前,給他深深地磕了三個頭,言道『兒子做錯了事,這三個頭本該由他磕!可是他是一朝天子,天子有天子的威嚴,這三個頭就由我來替他磕!求你原諒!』我父王被深深震撼了,太后是一國之母,與皇帝一樣尊貴,從古到今,也沒有過太后給臣子磕頭的事情,對於我父王來說,這對他算是一個很體面的交代了!所以他最終將冤屈和仇恨收在心裡,不再追究!因為這件事,我便沒了母妃,從此再沒有母愛,太后和那昏君也許心中覺得內疚,覺得對不住我,故而有意地在對我進行補償,他們給我萬千寵愛,希望能以此彌補他們的過失,可是,他們再怎樣彌補,我母妃也不會再活過來,我父王能原諒他們,我不能!說到底,這件事都是那昏君的錯,他玷污了我母妃,又害死了她!我發誓,一定要為母妃報仇血恥!這昏君讓我母女陰陽兩隔,我就讓他失去整個天下,讓他做不成皇帝!」 李皓賢聽完景陽郡主的陳述,也深深歎口氣,問道:「這件事都只是那宮女的口述,你能確認她說的都是真話嗎?」 「我問過我父王,他開始還想隱瞞我,後來我把從那宮女知道的都告訴他,他驚訝不已,看到我已經知道得這麼多,瞞也瞞不住,才又把整件事的經過告訴我!從他那我得到了確實!」 李皓賢聽完景陽郡主的冤屈,無言以對。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她要報仇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直以來,自己以為她是貪圖公主名位所以造反,孰料到她竟有如此冤屈。眼下,李皓賢也難以判定孰是孰非,只有默默地陪著景陽郡主遠遠眺望江水遠山。 兩人又坐船沿江而下,到達鄱陽湖,再游廬山,然後才動身北上返回開封。如此來回,耗費了一月餘。這些日子,兩人都忘掉了那些凡塵瑣事,置身於山水之間,享受神仙般的悠閒自在。 李皓賢希望景陽郡主通過此行,能淡忘仇恨與哀傷,將來的日子過得開心一些,不要再尋思復仇。一行返回闊別已久的京師,如同從天堂返回人世中,除了各種放不下的恩恩怨怨又將困擾兩人之外,李皓賢也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那就是他的愛侶景陽郡主是金枝玉葉,門庭的巨大差異讓他們的愛情面臨一個迷茫的前景,他們能在一起嗎?李皓賢一直再問著自己。可是眼下他也找不到解答這個難題的答案,只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也。 ………… 將景陽郡主送到景王府附近,兩人依依不捨地暫時分別,李皓賢目送景陽郡主入府之後,轉身趕到范府,看望留住范府的龍俏欣等人。哪知走到范府門前,只見門上兩燈籠上繫著白綢,眺望門內,府中掛滿白布,明顯就是府上有人過世了。李皓賢大吃一驚,不知范府死了何人,驚惶入內。來到大廳一看,那已經成了靈堂,幾位法師正在打經超度。兩人披麻跪在一邊,正哭著往火盆裡投著紙錢。李皓賢無暇去看那靈牌上寫得是什麼名字,迫不及待就脫口而出問:「出了什麼事了,到底誰過世了?」 大廳內的人見他突然闖入,全部都嚇了一跳,吃驚地望著他。李皓賢見沒人說話,仔細望了望那令牌,上面竟然寫著『李皓賢之靈位』,李皓賢看到目瞪口呆,指著令牌問眾人:「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披著麻衣的沒移蘭馨最先反應過來,猛然脫去那身喪服,跑上前來激動地摟著他道:「賢哥哥,我們還以為你死了!你怎麼這麼就都不回來!」 本是來弔唁的狄詠此時也由悲轉喜,過來責備道:「李兄,你到底跑去哪了?害的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原來李皓賢這些日子過得不亦樂乎,可其他人可就沒這麼『樂』了,自從官軍許昌反攻前夜,運糧官李皓賢就離奇失蹤,時候經多方找尋,一無所獲。將官們只好將此事告知韓琦和范仲淹,讓他們再委任一個運糧官。范仲淹和狄詠等人聽說李皓賢失蹤,也很關切,但是前方戰事未結束,無暇顧及,只得差手下找尋。後來待官軍攻破襄陽,也尋不到李皓賢蹤影,不過從投降的叛軍那聽說李皓賢曾經在襄陽出現過。范仲淹和狄詠又派人在襄陽四周尋找,一無所獲,不由料想李皓賢怕是不幸遇到敵軍,力戰之下不敵身亡了。可惜死亡將士太多,有些已經面目全非,難以辨認。范仲淹等人只得班師回京,問留住范府的龍俏欣等人是否李皓賢是否自行回來了,結果依然讓人失落。由此又過了十幾天,依然沒有李皓賢半點消息,大家都覺得他已經凶多吉少了,所以商量定,為他辦個喪事。今天,正是治喪的日子,偏偏給李皓賢碰個正巧,就發生了剛才那一幕。 李皓賢見自己害的眾人擔心,過意不去。但又不好說自己這陣子正陪著景陽郡主逍遙快活,只得又編個謊話道:「哦,是這樣的!范大人的軍隊來了之後,軍糧需求大了,我本想與韓大人商量,讓朝廷調撥更多的糧食,所以連夜趕去前方大營找韓大人,不了半路遇到些逃散的叛軍,中了他們的詭計,被俘虜了。他們將我押到襄陽邀功領賞!後來官軍打到襄陽,我看住機會,逃了出來,不過再惡戰中負了傷,在附近一個農家療養了十幾天,才恢復過來。待我想回韓大人的軍隊報到時,你們已經班師回朝了!」 范仲淹等人聽完李皓賢的解釋,沒有懷疑。李皓賢上前向范仲淹請罪道:「大人,我這次失手被擒,未能很好完成朝廷交付的使命,實在有愧!」 范仲淹道:「莫用自責!此次朝廷能夠擊敗叛軍,你的功勞也不小!韓大人一直對你讚譽有加,說不是你那幾十車糧食解了許昌的燃眉之急,恐守軍已經無法支撐了!」 「韓大人不怪罪就好!那我也安心了!」 「皓賢,你這一路趕回也累了,還是先去休息吧!這些東西都撤了吧!」 龍俏欣與沒移蘭馨伴著李皓賢返回房間,路上,李皓賢問:「俏欣,你們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吧?」 龍俏欣答:「還好,只是聽到你失蹤的消息之後,就過得不太好了!」 沒移蘭馨插嘴道:「是啊,賢哥哥,我們經常時不時跑去門口看看,看你回來沒有!越等就越急,最後連飯也吃不下了!」 李皓賢愧疚道:「那可真難為你們了!對了,怎不見阮姑娘!」 龍俏欣道:「阮姑娘不相信你死了!說不見到你的屍首絕不會與你罷休,所以她一直都在房裡!」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一章 郡主的仇恨(8) 再說景陽郡主那邊,與李皓賢依依別過之後,返回王府。一個多月離家,父王必定要將她大肆『審問』一番,剛回家,景陽郡主可不想應付這等麻煩事,所以刻意避開前廳,輕手輕腳地就想繞道回別院休息。哪知後面突然一把嚴厲的聲音將她嚇一大跳:「給我站住!」 景陽郡主無奈,只能轉身賣乖又撒嬌地叫道:「父王!」 景王爺不吃她這套,喝道:「哼!一個多月再外面遊蕩,回來還想躲著我!顏兒,你真是越大越放肆了!說,一個多月跑哪去了?」 「我,我去紫虛觀看望師父她老人家了,順便在那留住了些時日,一來向師父她老人家請教劍法,二來也四處遊玩一番。所以一時忘了時日,晚了回來!」 「此話當真!」 「當真,父王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去紫虛觀問問!」 景王爺這才和顏了一些,言道:「跟我來!」 景陽郡主跟隨父王來到大廳,各自坐下。景王爺用了口參茶,然後又教訓道:「顏兒,你已經老大不小了!別說你是金枝玉葉,就算是普通人家的閨女,也沒有到處亂跑的!這兩年來,你動不動就跑出去十天半月的,這也罷了,父王就當你呆在王府悶得慌,出去走走也好!可是你這次一跑就是一個多月,真是太不像話了!你看看你自己哪還有個郡主的樣子,現在你就跟那些跑江湖的野丫頭差不多了!」 「跑江湖就跑江湖,多出去見識一下也沒什麼不好!如果碰到哪個高人,說不定還可以學上一兩門厲害的武功!」 景王爺聽完,怒拍桌子道:「你還頂嘴!女兒家學什麼武功?」 景陽郡主不服,反駁道:「還不是父王你教我的!從小你就教我舞刀弄劍的,要不是我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好,好,好!是父王不是,父王我真後悔教你武功!還要縱著你,讓你無法無天!我聽說這段時間以來經常有陌生男子在你的別院出入,可有這回事?」 景陽郡主詐作不知道:「怎麼會?我也就是偶爾面見幾個學子,何來有男子在我別院經常出入?父王,你聽誰說的,我一定要把這人的舌頭割下來!竟敢如此毀我清譽!可恨!」 「罷了罷了!顏兒你什麼本事都沒長進,騙父王卻是越來越在行!你現在什麼事都瞞著父王!父王已經將你縱壞了,是沒法再管住你了,如今也只能希望你將來的夫婿好好的管管你,我已經與皇上商量過了,你也不小了,是時候找個夫家了!我和皇上準備親自親自為你挑選年青才俊,然後讓你過過眼,你看上誰,皇上就為你賜婚!」 景陽郡主聽完,臉色驟變,沉著臉道:「我要嫁誰我自己拿主意,不必那昏君費心!他的好意,我不受!」 景王爺緊張道:「顏兒,你說話小心點,這話傳到外邊,可是要殺頭的!」 「殺頭便殺頭!我正好去與母妃團聚!」 「你……你的婚事,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待你休息兩日,皇上便會向眾臣子選布此事,為你選婿,你趁此時間做好準備吧!」 景陽郡主堅決道:「我說了,我不嫁!你叫那昏君省點心,哪些公子哥兒,我一個都看不上!父王,顏兒累了,想好好歇息,這事你別再操心了!我回房了!」說罷,景陽郡主扭頭負氣而去。 明月當空,微分輕拂,佈滿群星的美麗夜空下,景陽郡主將侍女一一摒退,獨自坐在湖心亭中,默默地望著通往岸上的小道。她在守候,在等待。 就這樣坐了一會,那邊岸上,一個人影急速朝湖心亭奔來,景陽郡主見此,笑逐顏開,起身迎了上去,微笑道:「你來了!」 李皓賢摘下蒙面黑巾,問道:「曦顏,為何要我這樣鬼鬼祟祟的翻牆進來會你?」 「你整天出入府中,我父王已經有所聽聞!也不知是那個多嘴的丫頭告訴了他!所以,為了不讓我父王再起疑,我只得讓你這樣進來!怎麼,委屈了你了嗎?」 李皓賢輕柔地將佳人抱在懷中,搖頭道:「怎麼會,你要我怎樣做我便怎樣做!哪敢有什麼怨言!」 景陽郡主將頭斜靠在他肩上,柔聲道:「你知道嗎,昨天我父王對我說,要請那昏君為我挑選夫婿,賜婚與我!不過我不從,與父王吵了一架!」 李皓賢閉著眼睛歎口氣道:「這正是我一直所擔憂的!想不到來得這麼快!」 景陽郡主安慰他道:「你別擔心,我不會就範的!」 「曦顏,你要不是郡主,那該有多好啊!」李皓賢感歎道。兩人就這樣在涼亭內偎依在一起,訴說著對現實的反感與無奈。 ………… 范仲淹跟隨韓琦一起得勝回朝已經十餘日了,可一直未被宋仁宗接見,范仲淹領皇命調集江淮軍隊,如今雖然得勝,但是與朝廷將軍權交割完畢,便未算完成使命,故而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這日,宋仁宗將韓琦、范仲淹召入朝中,韓琦平亂有功,受到宋仁宗嘉獎,加官進爵,至於李皓賢此次所立之功,韓琦並未忘記,上表請旨封他為校尉,宋仁宗也准奏了。 然而對范仲淹,宋仁宗的態度卻十分冷淡。除了范仲淹將調動軍隊的令牌交還朝廷時,宋仁宗說了句:『范愛卿!你辛苦了!』便再也沒說什麼,絲毫沒有嘉獎或將他調職回京的意思。沒有陞遷命令,范仲淹只能是又打道回杭州,繼續做他的杭州知府。很顯然,皇上並不想他回朝,所以故意什麼也不提。 這樣一直到早朝快結束時,宋仁宗也沒有什麼表示。各位大臣已經將奏本奏完,宋仁宗便示意太監宣佈退朝。眾臣正要離去時,宋仁宗突然叫住眾臣道:「眾位卿家且慢退朝,朕還有一件事情忘了宣佈!」 眾臣只得停住腳步,重新列班站隊。宋仁宗言道:「各位卿家!景王爺的女兒景陽郡主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朕決定要親自為她挑選駙馬,各位卿家府中若是有適齡的公子,待會請留步,報上名來,待朕抽個時日一一見上一見,確定幾個上嘉人選,當然了,各位為官的年青俊才也可毛遂自薦!」 宋仁宗一宣佈完,朝野眾臣便開始小聲議論。這件事情很快從朝裡傳到朝外,成為眾官茶餘飯後的話題,大家都想看看,誰有這個福氣成為駙馬,而那些權臣的公子哥兒,更是迫不及待,報名踴躍。 這事也很快傳到李皓賢的耳朵裡。事情正朝他最擔心的方向發展。當今皇上親自過問景陽郡主的婚事,對他來說可真是個噩耗。他眼下只是個小官,那有資格去爭駙馬之位,所以這幾日他臉上可謂愁雲慘霧。 范仲淹沒有得到朝廷的任何陞遷,只得返回杭州繼續做他的知府。臨別送行時,李皓賢忍不住又抱怨道:「大人,此次你為朝廷立了大功,可是皇上卻絲毫沒有封賞,豈不讓忠心報國之人感到寒心!」 范仲淹反過來開解他道:「皓賢,在朝為官為的是為百姓辦事,在外為官為的也是為百姓辦事!此次我去杭州做父母官,正好為一方父老多辦實事,沒什麼好怨的!朝廷委派我們做什麼,我們盡心去辦便是,其他的何必在乎太多!我走了之後,你們倆人要好好跟著韓大人,為國出力!」 「范大人教訓的是!皓賢定謹記大人的教誨!」 與狄詠一起再次送別范仲淹之後,兩人走在京城的大道上,狄詠突然對李皓賢道:「李兄,有件事我想辦卻又沒有膽量,想聽聽你的意見!」 「哦,狄兄不是素來以勇猛而為人所稱道的嗎?你也會有不敢辦的事情?什麼事,說來聽聽!」 狄詠有些臉紅,言道:「你應該聽過皇上要替景陽郡主選駙馬的事吧!」 李皓賢心裡一怔,假裝平淡道:「聽說過,那又怎樣?」 「我想請父帥出面,向皇上提親!」 這回李皓賢內心可是驚濤駭浪了,驚愕道:「什麼!你也想娶郡主?」 狄詠少有的害羞起來,不好意思道:「對啊!自從上次見了郡主的芳容,我就不自主地被她的氣質吸引了!像她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世間少有!她正是我狄詠想要追求的那種女人,如果我能娶到她,那真是三生有幸!可是現在有太多的達官權貴的公子也想抱得美人歸,我不知自己能不能戰勝他們!李兄,你認為我該向父帥說出自己的想法,也去搏上一搏嗎?」 李皓賢聽了狄詠這番『真情告白』,心裡可真不是滋味,最苦的是還不得不強裝歡笑鼓勵他道:「當然應該!相信自己,狄兄你一定會成功的!」 「好,有李兄你這句話,我就豁出去了,今晚我就找父帥談!」 下卷介紹重要補充:沒移蘭馨與李皓賢不是親兄妹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二章 較量與抉擇(1) 這幾天,李皓賢都為皇上為景陽郡主賜婚一事愁眉苦臉,食不甘味,夜不安寢。一日夜裡,沒移蘭馨見他房中還亮著燈,便過來敲門。 「誰?」 「賢哥哥,是我!」 吱的一聲,門開了,李皓賢招呼她入內,問道:「有事找我嗎?」 「賢哥哥,怎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啊?」 「你不也沒睡嗎?」李皓賢反問道。 「我見賢哥哥這幾天都不快樂,所以過來看看!」 李皓賢掩飾道:「我,我沒事啊!」 「賢哥哥,其實我也聽說了!宋朝皇帝要替郡主姐姐選丈夫,你既然喜歡郡主姐姐,那就去與其他人爭便是了,幹嘛發愁啊?」沒移蘭馨向來說話直率,很直白的將實際都給說出來。 李皓賢苦笑道:「蘭馨,你還真是想說什麼就是說什麼!」說罷長歎一聲,接著道:「你說得沒錯,我是喜歡郡主,可是我怎麼去爭?我現在只不過是個小參軍,京城裡的這些京官們,哪個不比我大!何況我又沒有老爹在朝中做大官!你要說不靠老爹,憑我自己的本事吧,我也不是進士出身,更別說什麼金榜狀元,無論怎樣都配不上這等金枝玉葉!唉,真是官小歎奈何啊!」 沒移蘭馨勸慰道:「賢哥哥,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你喜歡就應該去爭啊!若是說身份的話,你也不輸給郡主姐姐啊!你知道嗎,你是我哥哥,我們娘是西夏太后的妹妹,算起輩分來,賢哥哥你還是當今西夏皇帝的表哥呢,所以也是西夏皇親!皇親配郡主,有什麼配不上的?」 李皓賢被她逗樂了,笑道:「是嗎?我還真沒想過我還是個皇親國戚呢?唉,人做皇戚,我做皇戚,我這個皇親國戚可做得真落魄!首先呢,你我兄妹的關係還沒得到最後的確認,我能不能沾西夏皇室的光還很難說!就算我們真的是兄妹,可是又有誰知道我是西夏皇親,再說西夏皇室會承認我嗎?所以呢,說了還是等於白說!」 沒移蘭馨認真道:「如果我和賢哥哥不是親兄妹,那我就做你妻子好不好?」 李皓賢聽完她的話,當作是戲言,開懷大笑起來,將妹妹摟入懷中道:「蘭馨啊蘭馨,你真是我的忘憂仙草啊!賢哥哥有什麼不開心,被你逗上兩句,就忘了憂愁了!」 沒移蘭馨甜甜笑道:「是嗎!賢哥哥喜歡我就好!」 李皓賢樂道:「唉,有你這樣的妹妹真好,連身份也變得不同起來了!」說著,李皓賢突然想到件趣事,心裡嘀咕道:「曦顏是郡主,那耶律楚靈的父親是遼國的北院大王,她也是郡主!而蘭馨,她是西夏小皇帝的表姐!不知不覺中,我李皓賢還結識了不少富貴女子,當初來京城轉上一轉,沒想到竟然轉出這樣的奇遇來,真有趣!只是我又是誰呢?是西夏的皇親國戚,是大宋的一個小參軍,或僅僅是個跑江湖的小人物?不過是什麼都好,現在想想,當初如果我這鄉下佬不進城,恐怕這輩子只能與那賀鼎儀痛苦地過日子了吧!」想到這,李皓賢偷笑起來。 ………… 宋仁宗這次為景陽郡主選親,可謂親歷親為,親自把關,將求親名單一一細看,最後篩選剩下十幾人,這些人有文臣武將,有權臣公子,有狀元進士。宋仁宗差人將名單送到景王府,讓景陽郡主親自勾選,只要是她打了勾之人,便安排時間過府讓景陽郡主親自面選。 景陽郡主開始十分反感,死活不動筆。過了一日,在景王爺催促之下,景陽郡主突然將密封好的名單交還給景王爺,告知他選好了。王爺大喜,正想打開過目一下女兒到底選了哪些人,可景陽郡主卻阻止道:「父王,這名單只能讓皇上過目,你不能拆開看!」 景王爺以為女兒怕羞,便順她的意思,不馬上拆開,想等皇上看過之後再借來過目。景王爺匆忙入宮面聖,宋仁宗在尚書房接見他。景王爺向其報喜道:「聖上,顏兒已經勾選好了!」 宋仁宗龍顏大悅,問道:「哦,太好了!不知景陽選了些什麼人?」 「這臣弟也不知,顏兒將名單封好,說要讓聖上親自拆開過目!我想她是怕醜,不敢示人吧!皇上請看,這就是那份名單!」景王爺將名單呈給太監,由太監交到宋仁宗手上。 宋仁宗也很想知道答案,笑道:「朕也很想看看景陽挑了些什麼人!好,現在就待朕打開看看!」 待其差開封條,過目之後,臉色微變,沒了笑容。景王爺見此不知何故,連忙問道:「聖上,有何不妥嗎?」 「這份名單是景陽親手交給你的麼?」 「回聖上,正是!」 「那可真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了!」 景王爺緊張起來,問道:「聖上,到底出什麼事了?」 「你自己看看吧!」宋仁宗差太監將名單遞給景王爺。景王爺慌忙打開一看,名單上寫的那十五個人一個沒勾,景陽郡主卻在最後補了一個人名字,然後打上勾。那人名字是:李皓賢!」景陽郡主此舉將自己清楚、明白、堅決的意見表達出來,讓君臣兩人覺得愕然。 宋仁宗道:「看來景陽早已有心上人,只是不知這李皓賢是何許人也?」宋仁宗雖然見過李皓賢兩次,但是這種小官吏又怎會映入他腦海中,所以此時他聽到這個名字,仍然覺得很陌生。只得翻查那幾十人的大名單,看能不能找出此人的資料。景王爺就更加迷惑,不知所措。 宋仁宗正在翻查大名單,一太監進來稟報道:「回聖上,龐太師求見!」 「宣!」 一會後,龐太師來到尚書房,跪下行禮道:「老臣叩見聖上,王爺!」 宋仁宗問:「龐愛卿來此何事?」 「老臣今來不為國事,為的是私事來請求皇上!正好王爺也在這,那老臣來得正是時候?」 「哦,龐愛卿為何這麼說?」 「皇上,我是為犬兒求親來得!我那豐兒誓要娶郡主過門不可,終日在老臣面前嘮叨,要老臣替他奔走求皇上賜婚,如今王爺也在這,那老臣只有厚著臉皮求王爺了,若能與王爺結成親家,那犬兒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宋仁宗道:「龐愛卿來得正好,我和王爺正在商量此事!只是可惜啊,湘王有心神女無意啊!景陽已經將她心上人的名字寫了上來,只是我和王爺都不識此人,太師,你是當朝首輔,朝中大小官員你應當熟悉,你認識一個叫李皓賢的人嗎?」 龐太師聽後為之一怔,問:「聖上怎會突然想起此人?」 「這麼說太師認識此人羅!快快將此人底細報知我和王爺!不是朕對此人有興趣,而是景陽似乎只願嫁此人!」 「原來如此,那老臣就將此人來歷道來!李皓賢是老相爺張士遜的外孫,其父李玉凌,當年曾經做過御林軍輕騎副都尉,後來負責護送西平王世子李元昊回西夏,完成任務之後,卻辭官不做,告隱歸田了。至於李皓賢,其參加過去年的恩科,可卻落榜不中,當不知因何此人深受郡主的賞識,後郡主用聖上賜予的舉才金印向吏部保薦此人為監察御史,官居四品。郡主又向老臣舉薦此人審理丹陽邪教一案,老臣便把此人推薦給聖上,聖上准奏,此人便又躍居三品欽差。丹陽教一案,此人也算辦得令朝廷滿意,正當李皓賢官運亨通之際,他卻學他老爹那般,突然辭官不做。反倒去跟隨范仲淹,做了他的近身侍衛,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可郡主對此人的恩惠未盡,襄陽王造反時,又暗中舉薦此人為糧草督運官,而此人也藉機立下軍功,被韓琦上表請旨封為參軍。總的來說,李皓賢並非進士出身,可是屢屢能居要職,與郡主背後的大力提攜是分不開的!皇上也曾見過此人兩次,一次是此人大鬧金殿替范仲淹開脫罪責,第二次是此人夥同郡主誣告我家豐兒偷竊藍紫光鐲!」 宋仁宗聽完,仔細回憶了一陣,然後猛然拍掌道:「朕記起來了,那次景陽將龐豐綁上殿,告他偷竊藍紫光鐲,當時朕以為真的是龐豐不小心把光鐲弄丟,還怪責與他。現在想來,景陽與那李皓賢本就相識,卻故意在朕面前裝作不識對方,十分可疑!」 龐太師終於找到『伸冤』的機會,連忙道:「聖上明鑒!丟失光鐲的本是那李皓賢,郡主為了維護他,便夥同他反咬一口,將罪責推到我家豐兒身上,為此豐兒現在仍覺得委屈!」 宋仁宗歎口氣道:「看來是朕怪錯了令公子了!聽龐太師說來,你對那李皓賢倒是十分熟悉啊!」 「聖上,老臣也是因為郡主幾次舉薦此人,方對其多加留意!」 「哪怕是一個中榜的進士,一開始多也是從縣令做起,景陽竟然一次就將此人提為四品,為了維護他,還甘冒欺君之罪,看來卻對此人用情頗深啊!只是此事為何今日才讓朕聽聞,之前景陽的種種異動,為何沒人告知與朕?」 景王爺也動怒道:「想不到顏兒竟然做出這麼多荒唐的事!龐太師,你既然知情,為何不向皇上和本王稟報,反而讓顏兒繼續胡來?」 「王爺明鑒!此事乃王爺家事,我一個外人不好多嘴!再說,此事事關郡主名節,老臣又怎敢隨便多言!」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二章 較量與抉擇(2) 景王府郡主別院花園內,李皓賢正與景陽郡主在幽會。兩人坐在石凳上,景陽郡主整個身斜靠著李皓賢,頭貼著他的左肩膀,柔聲道:「皓賢,你知道嗎,皇上要我從名單中選如意郎君,名單上的人我卻一個沒勾!」 「那你怎麼交差?」 「我?我將你的名字寫在上面,然後打了打勾!」 李皓賢聽後整個人一怔,景陽郡主這樣做他當然是喜歡的,只是不知她此舉招來的是福還是禍。 景陽郡主瞧他並不開心,問:「怎麼?你不喜歡我這樣做嗎?」 「不是,我當然喜歡,只是皇上看了會有什麼反應?此舉是好還是壞呢?」 「不管那昏君什麼反應!我已經將我的選的人讚示給他看了,這是明確地告訴他,我只有這個選擇!而且,我也讓他難堪一下,他選的人,我連正眼也不會瞧一眼!」 李皓賢輕輕抱著佳人,感動道:「曦顏,你對我真好!現在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你可千萬別說要離我而去啊!」 兩人正在甜蜜之中,突然背後一聲怒吼:「你們倆在這幹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讓倆人都嚇一大跳,雖然李皓賢與景陽郡主不敢公開交往,怕惹來閒言閒語,只能這樣偷偷摸摸往來,不過通常這種花前月下的時刻也沒有人敢來打擾他們,景陽郡主的婢女們雖然很多都知道主人的秘密,不過沒人敢多嘴多舌,因為景陽郡主對多嘴婢女的懲罰很嚴厲,故而這件事在下人言談中很是忌諱,沒人敢在郡主面前提起。就更別說在兩人花前月下的時候去打擾了。所以兩人的約會時通常不用考慮會有人破壞,便漸漸放鬆了戒心。這次突然有人在背後當頭呵斥,哪能不嚇他們一跳。 兩人急忙起身轉頭一望,一威嚴的中年男人正怒氣沖沖地瞪著他們,景陽郡主見到此人,好像老鼠見到貓一般,戰戰兢兢的叫道:「父王!」 李皓賢聽他這麼一稱呼,整個人也傻了,愣在那一時不知所措,還是景陽郡主在一旁細身提醒他道:「還不快給我父王行個禮?」 李皓賢如夢初醒,連忙跪拜道:「參見王爺!」 景王爺喝道:「大膽狂徒!你不但闖進王府,還對郡主如此輕薄!看本王今天不打死你!」說罷便一拳朝跪在地上的李皓賢砸來。 此拳又沉又猛,若被他擊打在身上,少不了斷幾根筋骨。李皓賢不願束手待斃,便向上撐起雙掌,架住景王爺的手臂。拳掌相交,勁力下移,李皓賢支撐著上身的雙膝感受到強大的壓力,彷彿身上負著巨石一般。景王爺猛地又飛起右腳,朝他小腹踢來。李皓賢慌忙向右側兩個翻滾,避開景王爺的飛腿,趁機也站起身來。 景王爺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連著又向他攻出幾招。對手是王爺,又可能是自己將來的岳父,李皓賢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故而只有招架沒有還手,被逼得異常狼狽,不得不左閃右躲的。 景陽郡主見心上人只招架不還手,明顯是讓著她父王。但是這樣打下去,他必然被打傷,而且她父王正在氣頭上,出手必然很重。景陽郡主越看越擔心,便快步衝上前去,攔在兩人中間道:「父王,別傷了他!」 「你……」景王爺見女兒這樣護著這男子,再加上剛才所見兩人偎依在一起的樣子,也知道個大概。他停住手,質問道:「臭小子,將你姓名報來!」 李皓賢戰戰兢兢地回答:「回王爺,在下李皓賢!」 景王爺早也猜到他的身份,見女兒如此緊張地攔在他前面,想揍他一頓又不好動手,只得壓住怒火道:「你們兩個跟我來!」說罷便掉頭離開。 「曦顏,我們現在怎麼辦?」李皓賢六神無主。 「都到這份上了,還能怎樣!等下無論我父王對你是打是罵,你都忍著點!最重要是一定要向他求親,我會替你說話的了!」景陽郡主一邊說,一邊心裡暗罵那些該死的婢女怎麼不先向她報個警。孰知這景王爺今天是有備而來,專門為了看看景陽郡主到底在搞什麼鬼,那些婢女也被殺個措手不及,一個二個全被他叫住,誰還能來通知與她。 這邊才剛說上兩句,景王爺又發起火來,罵道:「你們倆還在那幹什麼?還不快給我滾過來!」 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對望一眼,像兩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乖乖地跟著景王爺來到書房。事到如今,李皓賢只得硬著頭皮,想想等下該如何向景王爺請求,讓他將女兒嫁給自己。只是看他剛才的舉動,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很是糟糕,估計這回要抱得美人歸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景王爺將兩人帶到書房,然後對景陽郡主喝道:「顏兒,你先在外面候著,讓我與這臭小子先談!」 景陽郡主不放心地望了望李皓賢,不情願地退出房外。 景王爺板著臉問李皓賢道:「你是李玉凌的兒子嗎?」 「回王爺,是的!」 「你外公好歹也曾官居宰相,你家也算書香門第。難道你沒有學過禮義廉恥嗎?竟然做出如此的勾當!」 若是其他人,聽到這樣的話,李皓賢怎麼也要反駁上兩句,不過現在他卻不敢如此妄為,只得低身下氣道:「王爺息怒!我與郡主情投意合,一時忘乎所以,還望王爺見諒!」 「一時忘乎所以!據本王所知,你們這樣偷偷摸摸地來往,也不是第一次了,說,你們有沒有做過那種苟且之事?」 「回王爺,絕對沒有,我與郡主都是清清白白的!」 「哼!清白,現在你們能清白得了嗎?此事若是傳揚開去,本王與郡主臉面何存?」 李皓賢聽後暗想:「要丟臉誰比得上你啊?起碼我不會讓自己的老婆受人欺辱!」這樣的話當然萬萬不可提及,李皓賢只得又乞求道:「王爺,我會為我的所作所為負責的!請王爺成全我和郡主吧!」 「哼!你當然想我成全你!娶了郡主,你就鯉魚躍龍門,身價百倍了!你看看你自己,你有什麼可以配得上郡主,你是狀元嗎?榜眼嗎?你連個進士都不是!不是顏兒暗中幫著你,憑你的本事能做到幾品官?」 「王爺,我日後會加倍努力的!求你成全我和郡主!」 「夠了,這些不知道何事才能兌現的話說來有什麼用?你就和你爹一樣,不思進取!我不會讓我女兒像你娘一樣,嫁個窮困漢,一輩子受苦!」 李皓賢再也忍耐不住了,駁斥道:「王爺,你又不是我娘,怎知道她是在受苦!照我看來,我娘嫁給我爹比嫁給你要幸福多了,如果當年我娘嫁入王府,說不定也會英年早逝!其實說了半天,王爺只不過嫌我無權無勢,假若我是當朝權臣的公子,那麼即使我與郡主有了苟且之事,我想王爺你也不會怎樣責怪!」 「大膽……」李皓賢這番話顯然是火上澆油,將景王爺惹得暴怒。雖然李皓賢嘴上還算為景王爺留有面子,只是以『英年早逝』這樣的言辭將景王爺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略微提起,但是這已經足以讓其震怒。 景王爺震怒之下有些喪失王爺的風度,大罵道:「沒錯!我就是嫌你出身低微又怎樣?我女兒是金枝玉葉,你這個鄉下的窮小子配得起麼?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妄想!」 無論自己怎麼誠心去爭取,這景王爺也看自己不起,李皓賢覺得也沒必要再對他如此客氣,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李皓賢口風也強硬起來,反問道:「王爺!當年若不是太祖皇帝南征北討,打下這大宋江山,又怎會有趙氏子孫今日的榮華富貴!身為趙氏子孫中的一員,王爺你又為趙氏江山做過些什麼呢?請問王爺,你又憑什麼配得上這王爺的稱號?」 景王爺一掌將木桌擊穿了一個大窟窿,怒道:「放肆!你竟敢如此與本王講話!簡直反了,來人,給我拿下!」 景王爺一身吆喝,數名執刀劍的護衛衝了進來,將李皓賢圍住。景陽郡主見事態不妙,連忙衝進來大喊道:「父王,不要!」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二章 較量與抉擇(3) 景陽郡主為了情郎,再一次哀求其父。然而景王爺氣憤之下有些喪失理智,聽不進去女兒的話,罵道:「顏兒,你別再護著這小子,今天他如此頂撞我,本王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景陽郡主見父王不肯放過情郎,竟跪下哭著哀求道:「父王,他不是有意要頂撞你!你饒恕他的無心之失吧!求不要為難他,讓他走吧!」 景王爺見女兒如此的哀求,哭得很是傷心,於心不忍,便對李皓賢喝道:「小子,你馬上給我滾,以後別再來王府,否則我打斷你的狗腿!滾!」 景陽郡主連忙對李皓賢道:「還不快走!別再惹我父王生氣了!快走吧!」 李皓賢見事情變得如此難以收拾,後悔起來,暗怪自己太過衝動,毀了自己的姻緣。眼下王爺正在氣頭上,自己說得多便錯得多,只能寄希望於日後的補救了,只得垂頭喪氣地離開王府。 待李皓賢離去之後,景王爺呵退那班護衛。房中只剩下父女兩人,景王爺責怪女兒道:「顏兒,你真糊塗,你是金枝玉葉,這小子怎能配得上你?你為何千不選,萬不選,選這樣的人?」 此時景陽郡主已哭成個淚人,抱怨道:「父王,顏兒一直以為你是個心胸寬廣,明事理的人,可是為何到頭來你與其他人一樣,用世俗眼光看人,存有門戶的偏見?女兒的心意很明白,除了李皓賢其他人都不嫁,如果父王硬要逼我嫁給他人,我只有一死而以!」 「你……」景王爺知道這女兒的脾氣與自己一樣倔強,逼她太緊她還真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只得道:「好!好!好!父王知道這個時候我說什麼你也不會聽進去!父王也不逼你!你回房自己好好想想吧!不過再你沒想好之前,不許你出府!」說罷,吩咐下人道:「來人,送郡主回房歇息!」 幾名婢女應聲走進來。景王爺又吩咐道:「你們把郡主給我看好了,這幾天別讓她見外人,特別是剛才那小子!若是那小子再來,立即給我通報!」 婢女們應道:「是!郡主請!」 景陽郡主還很『固執』,臨走之前又言道:「父王,你關起我的人,但是關不了我的心,父王不成全我們,大不了我這輩子不嫁人!」說罷揮袖而去。 ………… 御書房內,宋仁宗聽完景王爺的敘述,言道:「皇弟,既然景陽鍾情於李皓賢,那麼你為何不成全他們,順了景陽的心意,她開心,你我也開心,何樂不為呢?」 「聖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顏兒年少無知,情竇初開,一時衝動,被花言巧語迷住了心竅,才會著那小子的道,將來待顏兒長大了,必然會後悔!那李皓賢出身寒微,且又不學無術,除了會哄騙我家顏兒,並無什麼真才實學!這樣的人怎能配得上駙馬的位置!聖上,顏兒糊塗,我等不能跟著她一起糊塗,婚姻大事,我等要細細為她謀劃為好!」 「那皇弟認為此事應當如何處置?」 「那李皓賢攀龍附鳳,無非為了自己的仕途,只要我們遂他的願,封他個大官做做,那他就不會再糾纏顏兒了!而且一定要讓他到外地做官,不要逗留京城,讓他們倆無法再見面!等日子一久,顏兒便會將他淡忘,到時我們再為顏兒操辦婚事!」 「皇弟此言甚好!可是朕已經放出話去,要為景陽選婿,如今又說不選了,那恐朝野上下會有議論!」 「聖上莫憂!選婿之事我等仍然如期操辦!待人選選好之後,聖上可頒下旨意,將駙馬的人選確定下來,至於何時成婚,那還得看我們的意思!我們可以等,等顏兒什麼時候想通了,再辦婚事也不遲!只要雙方確定了名分,那其他想插腳進來的攀龍附鳳之徒也就可以死心了!」 宋仁宗聽罷,思索了一陣,贊同道:「皇弟此計甚好!那麼,你覺得應該給那李皓賢當個什麼官職?」 「官太小,此人不滿意,必定還要糾纏不休,官太大,又抬舉了他,依我看,就讓他做個州鈐轄(重要州、郡或路屯禁兵統制官)吧!」 宋仁宗卻搖頭道:「不妥不妥,皇弟既然認為此人乃那種攀龍附鳳之徒,讓其掌兵權朕著實不放心,這樣吧,不做武官,做個文官吧!此人不是文官出身的嗎?朕讓他做個知府,相信他可以滿意了吧?」 「一切聖上來定奪吧!反正只要將此人遠遠調離京城即可!還有,為顏兒選婿一事,恐要我倆來替她拿主意,現在顏兒還昏頭昏腦的,除了那小子她也不會選其他人了!」 「那也好!景陽是你女兒,婚事自然是你作主,不知皇弟心中有何滿意的人選?」 「臣弟還是先聽聽皇上的意見吧!皇上認為何人合適?」 「朕認為龐太師的公子龐豐文武雙全,是個不錯的人選!皇弟認為呢?」 「臣弟與皇上的看法有些不同,臣弟認為狄青的兒子狄詠,如其父般勇武非凡,又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將來必有作為!故臣弟有意招其為婿!」 宋仁宗道:「我倆各執一詞,那該如何是好?」 「皇上,可將兩人招來面聖,再出題考考他們,擇優而錄!」 宋仁宗大悅道:「也好,那我等對外就說這兩人乃郡主親自勾選!」 ………… 自從被景王爺趕出王府後,李皓賢這兩日一直呆在住處發愁,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這兩日也沒景陽郡主的消息,看來被她父王管得很緊。李皓賢又不敢再貿然潛入王府,若是被人發現那景王爺對他的印象將更壞。 這日,李皓賢突然接到吏部的通知,讓他馬上去報到。李皓賢大為疑惑,不知吏部那邊找他何事。到了衙門一問,方知要委派他到地方上做知府,切要他明日便出發,盡快上任。這突如其來的任命,讓他摸不著頭腦。李皓賢追問之下,得知此乃皇上親自任命,那官員還道:「李大人,你莫要再問了!這是天大的喜事啊!我做了這麼多年官,還沒見過向你這樣年輕的知府,皇恩浩蕩,你真是家山有福了!」 李皓賢牽強地笑了笑,內心佈滿烏雲。不願是不願,可是朝廷的任命難以違抗,李皓賢只得返回那租來的四合院,準備收拾行裝上任。 回到住處,見狄詠在大廳內喜氣洋洋地等著他。一見他回來,狄詠興奮地迎上來道:「李兄,我成了,我成了!」 李皓賢見他如此高興,問道:「你成了什麼?」 「李兄,我被郡主勾選了!」 李皓賢整個眼珠都快蹦了出來,緊張地問道:「你說什麼,你被郡主勾選了?就選了你一人嗎?」 「不是,郡主選了我和龐豐,所以我們兩人還要較量一番!皇上和王爺傳話來,叫我們兩人明日進宮面聖,可能要當面考核我們!不過我有信心戰勝龐豐!」 李皓賢稍緩一口氣,心想:「郡主又怎會選上龐豐?我看她是被逼的吧!唉,看來王爺真的不願成全我和郡主,把我調去江陵府恐怕也是王爺『關照』的吧!」 狄詠見李皓賢聽了這一消息反應平淡,有些洩氣道:「怎麼,李兄,聽了我這好消息你不替我高興嗎?」 「當然高興,只可惜我不能喝你的喜酒了!我剛接到朝廷的任命,調我到江陵府任職!」 狄詠愕然道:「什麼,怎麼去這麼遠?派你去那做什麼?」 「團練使!官還算不小!」李皓賢不敢說自己上任江陵知府,怕嚇著他。 「怎麼將你弄那麼遠去?要不我與家父或者韓大人說說,讓他們幫忙將你調回京城?」 「不必了,我就當去歷練一下吧!男兒志在四方嘛!」 狄詠道:「哦,那李兄你一路保重!唉,大人走了,你也要走,真讓人無奈!」 李皓賢拍拍他肩膀,鼓勵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狄兄,我在此祝你成功吧!」 狄詠也搭著他肩道:「我一定會的!只可惜我明天要面聖,不能親自送你了!」 「沒關係,我心領了!」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二章 較量與抉擇(4) 夜晚,一不速之客悄悄潛入景王府。此人一身夜行裝扮,隱藏在夜色之中,謹慎前行,一一避開王府的下人。這人對王府內部十分熟悉,不但清楚自己要去何處,而且也知道該怎樣去。知道該向哪個方向走,也知道走哪條小道可以隱蔽自己。這個人便是李皓賢。 明天,李皓賢就要離開京城了,這一去不知等到何年何月才回來,所以臨行前他怎樣也得再見自己心上人一面。哪怕現在王府守備明顯加強,他隨時有被人發現的危險。 景王爺為了防止李皓賢再闖進來與郡主見面,特地吩咐家丁加強戒備,本來郡主別院是不准男子進入的,現在景王爺廢除這條規矩,派出護衛按時巡邏。當然,這班男護衛仍然不能靠近郡主的寢室,巡邏時只能在周圍環繞。郡主寢室外,負責守夜的依然是那些婢女。 景王爺顯然小瞧了李皓賢的能力,當初襄陽王府的守衛比這更嚴密,然而李皓賢依然來去自如,如今這些小小衛兵,又怎能攔得住他。 李皓賢很快就繞開那班侍衛,躍上房頂瞧瞧靠近郡主的寢室。剛才他已經摸清狀況,寢室門邊有四名婢女把守,這四人雖然沒有武功,但是一旦被她們發現,大嚷起來,必定驚動巡邏衛兵,那就大大不妙。為今之計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服她們。 李皓賢瞧瞧在房頂上移動到門的位置,由於屋簷遮蓋,他再上面無法確定四名侍女的準確位置。李皓賢仔細琢磨了一下,然後拋下一枚銅錢,『叮』的聲響,銅錢落入院內,吸引了兩名侍女的注意,跑上來一探究竟。兩人背部馬上暴露出來,李皓賢猛然從屋頂跳下,瞧準她兩人背上的穴道點去,那兩人立即昏倒在地。 另外兩名婢女見突然飛下來一人,一時間目瞪口呆。人突然面臨意想不到的狀況時,通常需要一小會的功夫才會反應過來。這些婢女並無武功,不像訓練有素的武林人士般對危險有快速的反應能力,且如此單調的守夜早令她們疲倦起來,神智處於半睡半醒間,頭腦的反應更比平時要慢。 看著這時被嚇得呆滯的另外兩名侍女。李皓賢當然不會讓她們反應過來,大聲呼救,看準她們咽喉位置,又猛然發出兩枚銅錢,分別向兩人頸部擊去。兩人喉嚨被擊中,立即一陣劇痛,無法再喊出話來,李皓賢趁勢上前又點了兩人的穴道,然後敲門道:「曦顏,是我!快開門!」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門開了,景陽郡主見到他,興奮之情明顯表露在臉上,不過她很快又裝作嗔怒道:「三更半夜的!你還讓不讓我睡覺啊!」 李皓賢賠罪道:「曦顏,原諒我!我也是急著見你,不得已才如此為之!」 景陽郡主望了望倒在地上的四名侍女,言道:「你還真是色膽包天啊!要是被我父王知道了,不宰了你才怪!好啦,別愣在外面了,進來說話吧!」 聽了這話,李皓賢甜到心裡,跟著她進了屋內,景陽郡主關上房門,李皓賢迫不及待述說道:「曦顏,我明天就要離開京城了,今晚可能是我們最後一面了,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景陽郡主驚訝道:「什麼,你要去哪裡?」 「皇上將我調去江陵任知府,吏部命我明天就要動身!」 「什麼,江陵這麼遠,這昏君是不是昏了頭了!」景陽郡主驚呼起來。 「當然不是!說起來我還是托了你的福,要是平常,這種『美事』八輩子都不會輪到我,可是有人不想讓我與你在一起,所以故意在皇上面前進言將我調到這麼遠的地方!這下可順了他的心意,江陵離京城可真是夠遠的,我返回一次也要一月餘!」 「哪個讓皇上將你派去江陵的人是誰?」 「我不敢說,說了怕你不高興!」 「有什麼不敢說!你無非就是想告訴我這是我父王的主意是吧!我想這事也只有我父王能幹出來!唉,他太讓我傷心了!」 李皓賢動情起來,摟著景陽郡主道:「曦顏,我真的不想離開你!你父王一直認為我與你來往是為了從你這得到榮華富貴,可是他又怎知我更希望你是一屆平民,這樣我們就不用再忌諱門戶的差異,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如果讓我在你和仕途之間做出選擇,我寧願拋棄仕途!」 景陽郡主偎依著他道:「皓賢,你的心意我明白!是我父王對你存有偏見!我也希望我不是生在王侯之家,可是又有什麼辦法,這是我的命!人不能與命抗衡!你也不要如此灰心,到江陵做官也好!我父王不是嫌你出身低微嗎?你在江陵待一段日子,然後我再想辦法讓你陞官,調回京城!等你做了大官,屆時我父王就不會再為難我們了!」 李皓賢欣慰道:「曦顏,我聽你的!既然你覺得我應該去江陵,那我就去那好好作為一番!爭取早日回京!」 「你能這樣想就好!對了,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說罷,景陽郡主掙脫開李皓賢的摟抱,走到書架前,從上面取下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給李皓賢道:「這個贈給你!」 李皓賢打開盒子,立即透出一股淡淡的微光,盒裡的,正是當初耶律楚靈送給景陽郡主的夜明珠。李皓賢愕然道:「這夜明珠價值連城,且是你心頭所愛,曦顏你為何不自己珍藏?你還是不要送我了!」 「沒錯,這夜明珠是我心頭所愛!現在我連自己心頭所愛都送給你了!明珠如我心,現在我就將自己的心交給你!你到了江陵,如若惦記我,看看這夜明珠,就如同我在你身邊一樣!」 李皓賢感動莫名,動情道:「曦顏,你將這麼貴重的禮物送我,我都不知回送你什麼好?」 「你不是已經送了把紅色寶劍給我了嗎?這夜明珠就當我還禮吧!」 「對,紅劍黑劍,誓不分離!我一定會回來娶你的!」 「好,我等你!你一定要記住今晚所說的話!」 李皓賢握著她那雪白的玉手,發誓道:「永世不忘!」 兩人又兒女情長了一陣,夜已經很深了,李皓賢只得依依不捨地準備離去,景陽郡主送他到門前,望著那四個昏倒的侍女,李皓賢問:「曦顏,她們四人你準備如何應付?」 「別擔心,她們守不住我,讓你這採花小賊跑了進來,若讓我父王知道了她們難免受到重罰!待她們醒了以後,我對她們說明利害關係,她們為了保身,必然會與我合作的!」 「那我就放心了!曦顏,我走了!」 「唉,你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還有,別忘了你的誓言!」 李皓賢點頭道:「知道了!我走之後你要自我珍重!「 ………… 次日,李皓賢又帶著他那三個『家眷』離京奔赴江陵上任。昨晚做了夜貓子,一大早又要趕路,李皓賢精神不振,疲倦不堪。 走到城門口,李皓賢忍不住又停下腳步,回望城中過道那熙熙攘攘的行人。沒移蘭馨勸道:「賢哥哥,別望了!你在等狄大哥嗎?他已經說過他今早要進宮面聖,不會來送我們的了!」 阮芷菁冷笑道:「傻妹妹,你真以為他在等狄公子嗎?」 沒移蘭馨不解道:「賢哥哥不是在等狄大哥,那他在等誰?」 阮芷菁蔑了李皓賢一眼道:「你怎麼不自己問問他?」 沒移蘭馨於是問:「賢哥哥,你到底在等誰?」 李皓賢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歎口氣道:「算了,不等了,反正要說的都說了!」 阮芷菁又插嘴道:「那當然,昨晚出去大半夜,什麼都該幹完了!」 李皓賢牽強地笑道:「這麼說來,我該感謝阮姑娘了!」 「莫名其妙!你謝我什麼?」 「阮姑娘說這話是在提醒我,你既然已經能施展輕功跟蹤我的行動,就表示你的武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後我對阮姑娘要多加小心!阮姑娘,多謝你的好心提醒,我日後會對你多加提防的!」 「你……」阮芷菁被他這一舉一反三的猜測嚇了一條,不出李皓賢所料,經過這三個月來的修練,阮芷菁的武功已經基本恢復,而且還比以前有所增強。雖然如此,她還是盡力偽裝成武功還未恢復,為的就是麻痺李皓賢,讓他鬆懈下來,然後一擊而中,怎知自己多嘴,將這樣的秘密洩露出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李皓賢十分喜歡看見阮芷菁惱羞成怒,然後用怨恨的眼光看著自己的樣子,這樣便可以從她身上看到秦卓寒的影子。所以此刻將她惹惱,自己卻十分陶醉。 龍俏欣見他們倆又鬥氣,勸解道:「好了,我們別在這呆著了,上路吧!」 四人便分乘兩輛馬車出發。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二章 較量與抉擇(5) 再說狄詠和龐豐,一大早就來到皇宮內等候皇帝的召見,早朝過後,宋仁宗將兩人召至御花園。兩人趕到御花園時,皇帝還沒到,只得先在那等待。兩人本就不合,眼下為了爭奪駙馬之位更加敵對,龐豐蔑了狄詠一眼,諷刺道:「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玩意,敢與我爭郡主!你爹當年不過是個賊配軍,靠著聖上的隆恩,才有今天的位置!而你,只不過是朝廷的一條狗,現在也想吃上天鵝肉!」 狄詠憤怒道:「龐豐,你別在這亂吠!你又是什麼東西,你只不過是藉著你爹的權勢才得以作威作福,家父為朝廷出生入死,與黨項人血戰數十仗,保得邊境太平,聖上因此提拔重用他,而我,雖然沒有家父的能耐,但也為朝廷平亂出過力,而你,你這個浪蕩公子,為朝廷做過什麼?到底是誰不配?」 「你,小子,少跟我這麼沖,別以為爺我收拾不了你!」龐豐惱羞成怒。 「好啊,看誰收拾誰!」 兩人正在鬥嘴之時,遠處一聲『皇上駕到』,讓幾乎大打出手的兩人老實下來,恭恭敬敬地恭候聖駕。 待宋仁宗與景王爺來到近前,兩人行禮道:「參見皇上!參見王爺!」 宋仁宗坐在金雕龍椅上,言道:「讓兩位卿家久等了,今日朕與王爺召你等前來,相信你們也清楚何故了!你們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可是郡主卻只有一個,我和王爺很是為難啊!究竟選誰做駙馬好呢?選了哪位,對另一位都不好!這樣吧,你們倆雖甘願退出爭奪,不讓朕和王爺為難,朕馬上封其為御林軍督尉,絕不食言!兩位卿家,你們先仔細考慮一下吧!」 狄詠立即答道:「聖上,不必考慮了!我狄詠是為娶郡主而來,不是為了官位而來的!」 龐豐心中暗道:「哼!我才沒這麼傻!做了駙馬,我想當什麼官不行!」於是他也跟著道:「聖上,龐豐也非娶郡主不可!」 宋仁宗笑著點頭道:「看來兩位卿家對郡主都是一片真心,朕很寬慰!你們兩人各有各的優點,一時間朕也不知如何讓你們分出勝負,皇弟,你有何提議?」 景王爺也為難道:「龐豐長於文,狄詠長於武,臣弟也不知讓他倆如何分出勝負好!都文吧,對狄詠似是不公,斗武吧,對龐豐又不公!唉,難啊!」 狄詠似乎有備而來,言道:「聖上,王爺,可否讓微臣說上兩句!」 「卿家但說無妨!」 狄詠道:「聖上,國要富,兵要強,不可不勤修武備!男子漢大丈夫應以保家衛國為己任,以驅除胡虜為真英雄。當今我大宋強敵在旁,更需要我年輕一輩中有能征善戰之人!所以我今天欲與龐豐在武功上決高下,看誰是真男兒!還望聖上能准許!」 宋仁宗為難道:「比武,這恐怕對龐豐不大公平啊!」 狄詠血氣方剛,向龐豐挑戰道:「龐豐,你不是要與我爭郡主嗎?那就拿出你的膽量來,與我堂堂正正的鬥上一鬥,這樣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龐豐還真經不起他這激將法,馬上表態道:「比武就比武,別以為我怕了你!」說罷請戰道:「聖上,別人都以為我龐豐只能文,不能武,那是小看了我,今天既然狄詠向我挑戰,那我就與他比上一比,看誰才是好漢!微臣建議,大家比試三場,第一場馬術,第二場箭術,第三場比試拳腳,勝兩場者娶郡主!」 宋仁宗本來還有些問難,現在見龐豐主動請纓,他也樂得順水推舟,點頭道:「好,既然你們兩人都願意比武決勝負,那朕就恩准了,兩日之後,你倆在御林軍校場比試!」 當龐豐將這個消息回報給其父時,得到的是一頓責罵:「你真蠢!好比不比,竟然與狄詠比武,那小子出身將門,與他父親一樣,打鬥起來如狼似虎的,你怎麼勝他?」 龐豐道:「爹,我也知道他不好對付……」 龐豐還未說完,龐太師就又罵道:「知道你還答應與他比?」 「爹,你先聽我說完嘛!這比文,我也未必能勝他啊,你也知道,雖然我從小讀書,但是我一直不怎麼上心,肚子裡的墨水也沒多少……」 龐太師又打斷他話道:「你現在終於知道自己混帳了嗎?從小我就叮囑你用心讀書,你就是不聽!」 「爹,你別生氣!且聽我說完!正因為如此,所以我選擇與他武鬥啊!他狄詠雖然武功比我厲害一些,但是我腦子比他好使!我明裡鬥不過他,不可以暗裡勝他嗎?我們可以在其中做手腳嘛!而要是文鬥,面對皇上當面詢問,我就很難作弊了!爹,你替我買通御林軍的人,我要在狄詠的馬匹、弓箭上下手腳,只要他們照著我的吩咐做,我自然能勝那狄詠!那小子不是自恃武功好嗎?我就在他的最強項擊敗他,活活把他氣死!」 龐太師陰沉的臉這才舒展了一些,教訓道:「不爭氣的東西!你也只靠使這種手段取勝了!」 「爹,只要能取勝,管他用什麼法子!爹,你一直都要我娶郡主過門,現在到了關鍵的時候,你可不能不助我一臂之力啊!」 「好了好了,誰叫我有你這樣的兒子呢!我會替你安排的了!」 「多謝爹!」 ………… 過了一天,龐豐在自家宅府秘密會見御林軍的人。 那人恭恭敬敬地報告道:「公子爺,小的已經按你的吩咐,將事情辦妥了!」 龐豐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茶壺嘴,問道:「你們給那狄詠安排了怎樣的馬啊?」 「回公子爺,是匹又老又病的馬!保準跑上一會就倒下來!」 龐豐聽後卻火道:「你們是豬嗎?會不會辦事啊!我是當著聖上和王爺的面比試,你給狄詠一匹又老又病而且跑兩下就吐白沫的馬,你以為皇上不會看出端倪嗎?你以為皇上像你們一樣蠢嗎?你這不明擺著讓本公子告訴皇上和王爺,我在作弊嗎?」 那人嚇了一跳,戰戰兢兢道:「是是是,是小的不會辦事!」 龐豐訓斥道:「跟你們說,腦子放機靈點!我的馬自然要上好的,給狄詠的馬也不能太差,我只要我的馬能穩超他三四個馬頭的就行!總之比試之時要讓人看上去我倆是爭持激烈的,如果兩匹馬跑起來相差太遠,必定讓人看出端倪,到那時爺我就為你們這群蠢豬是問!聽明白了嗎?」 「是,小的一定遵照公子爺的吩咐辦!」 龐豐接著又吩咐道:「還有,那弓上的手腳也要做得精巧一些,別一拉就斷了,一定要讓那狄詠射上兩三支箭才斷,至於那箭上的箭羽,不要減太多,左邊或右邊拔掉一點,箭就會失衡了,總之你們一定要做得隱蔽一些,別讓人一眼看出把柄!」 那人唯唯諾諾道:「是,一切都按公子爺所言去辦!」 龐豐這才露出些笑臉,趁機收買人心道:「你們御林軍給我推薦的馬術和射箭師父我很滿意!這次是本公子的大事,你們要用心替我辦事,等我做了駙馬,一定不會虧待御林軍的兄弟們的,你回去叫他們放心!」 「能為駙馬爺辦事,是我等弟兄的榮幸,駙馬爺請放心,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弟兄們一定會辦好的!」龐豐雖然還沒做上駙馬,不過這幫人已經開始拍他這『准駙馬』的馬屁了。 龐豐滿意道:「好!我要說的也已經說了,你現在去管家那領賞錢給弟兄們買些酒喝吧!」 「謝公子爺!」 ………… 校場上,御林軍分兩隊威風凜凜的聳立兩旁,階梯之上,宋仁宗登高而坐,俯視場中。在他身旁,有景王爺陪坐,還有龐太師和狄青,他們都等著看兒子今天的表現。 一切就緒之後,御林軍將官奉旨來到兩位競爭者面前,宣讀道:「奉聖上口喻,馬術比賽準備開始!你倆待會聽得我一聲令下,便策馬奔跑,跑到前面兩里處的黃旗那,便繞回來,先會者為勝!兩位聽清楚了嗎?」 「知道了!」兩人齊聲回答。 那將官遂回稟宋仁宗道:「稟皇上,可以開始了!」 宋仁宗示意道:「好,你去發令吧!」 將官再次來到兩人面前,大喊道:「準備!」「跑!」 一聲令下,兩人立即策馬狂奔。龐豐所騎的是匹棕色駿馬,此馬毛色光鮮,四肢健壯。而狄詠所騎乃是匹黑馬,一眼看上去,此馬也高頭大個,似乎並不輸給龐豐那匹。狄詠能分到這樣的馬,還得感謝龐豐的『高抬貴手』。 剛開始時,兩匹馬齊頭並進,似乎旗鼓相當,但是路遙知馬力,龐豐所騎之馬開始發力起來,漸漸領先對方兩三個馬頭。龐豐開始得意起來,對這樣預料之中的結果很滿意,揮動馬鞭繼續迅猛前進,怎奈到了轉彎位置之時,龐豐不曉得要減慢速度通過,由於速度過快,使得自己失去平衡,竟然從馬上摔了下來。馬的確是好馬,然而自己騎術不行,怨得了誰呢,一直緊跟其後的狄詠當然不會放過機會,如風一般反超而去。 龐豐沒時間怨天尤人,急忙爬起來,所幸他那匹馬倒也懂事,主人跌落馬之後,它沒有遠遠跑開,而是在不遠處停下來等待。龐豐急跑十數步,再次上馬,又策馬追了上去。龐豐企圖依靠馬的優勢再次反超,那馬也算爭氣,發力起來,如風似電般急馳,很快便拉近了距離,幾乎要趕上之時,比賽卻已經結束,狄詠憑借穩健的發揮,以兩個馬頭的優勢勝出。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二章 較量與抉擇(6) 龐豐雖滿肚子怨氣,但是卻怪不了別人,只能怨自己運氣太差。第二場,比的是射箭,這場只許勝,不許敗,龐豐心裡也有些毛躁起來,不知御林軍那群蠢豬是否真的為他安排妥當。 隨著將官又一聲令下,比試開始,狄詠和龐豐分別站立兩旁,百步之外,掛著兩個箭靶。狄詠信心十足,首先搭弓上箭,朝准目標就一箭射出。可惜這次的結果讓他失望,射出的箭僅僅中箭靶邊上。一旁的龐豐見此,心中吃了顆定心丸,知道這『天』還是站在他這邊的,便也搭上弓箭,一箭射出。他的箭術也難以讓人恭維,與狄詠剛才那箭旗鼓相當,僅僅夠著個邊而已。 比試一共要射出十箭,狄詠收拾第一箭射偏的心情,再接再厲,怎奈今天的手風實在不順,射出的箭不是向靶心右偏,就是向左偏,總之怎樣也射不中靶心。好在他的對手龐豐,箭術與他一樣的『爛』,比起來也佔不了什麼優勢。 狄詠越射越惱,正準備射第六箭時,他拔弓弦的力度稍大,怎料弓突然斷為兩截。狄詠被這樣的突發時間弄得不知所措,過一會才轉身跪拜道:「聖上,請恩准我換弓再射!」 宋仁宗正打算應允。龐豐早又準備,急忙道:「聖上,且慢!請聽微臣一言!」 「龐卿家有何話請說!」 龐豐立即將他早就準備好的話吐出:「聖上,這要是在戰場上,兩軍正在激烈廝殺中之時,我請問我的對手狄詠,敵軍會給你時間讓你換弓再戰嗎?」接著又數落狄詠道:「拉弓射箭不是單憑大力就行的,還要講求靈巧,如今你自己將弓拔斷,是自毀武器,應該認輸才對,怎能還厚著臉皮請求換弓!」詆毀完對手,龐豐又請求道:「聖上,狄詠自毀武器,無法再比,應該判其落敗,還望聖上明察!」 「這……」宋仁宗又為難起來,便徵詢一旁伴坐的景王爺意見:「皇弟,你認為應該怎樣判?」 景王爺小聲答道:「聖上,就讓他們一人勝一場,然後第三場決勝負吧!這樣對他們兩人都公平!」 宋仁宗贊同道:「好!就這樣辦吧!」 於是,宋仁宗宣佈:「這場龐豐獲勝!兩位卿家最後一場一決勝負吧!」 狄詠還想爭辯,卻瞧見其父狄青在一旁暗自搖頭,示意他不要再爭,這才勉強作罷,而全力去爭第三場。 第三場比試拳腳,這可是真刀真槍,難以做假。龐豐本以為前兩場靠著他那些手段就可以將狄詠打敗,本沒想著比第三場,怎料第一場出了點意外,現在他不得不背水一戰。一上場,龐豐就大喊大叫的,聲勢嚇人,施展拳腳猛攻過來,然而狄詠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那會被他這點伎倆就嚇倒,沉著應戰,很快他就明白對手不過是『黔之驢』而已,沒多少斤兩。狄詠遂穩定下來,將如瘋狗般亂打一氣的龐豐又打又摔,整得毫無脾氣。龐豐被打得鼻青臉腫,自知不是狄詠的對手,又起歪心,暗中從袖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粉末,待狄詠揮拳襲來之時,有意背對看台,遮住眾人視線,然後猛然將粉末撒向狄詠。狄詠雙眼立即一陣痺痛,睜不開雙眼。這下龐豐可謂小人得志,揮動拳頭如雨點般砸向狄詠。『盲眼』的狄詠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狄詠被龐豐他這卑鄙的行徑激怒了,迎著他的拳打腳踢,奮力抱住他的腰,猛力將其舉起,大罵道:「無恥小人,竟然用這樣卑鄙的伎倆!」 狄詠狂怒之下,將龐豐高高舉起,然後重重摔在地上,『砰』的一聲,龐豐隨即慘叫哀嚎,看來傷得不輕,狄詠還不解氣,眼睛一時睜不開,他就起腳四處猛踢,龐豐本已摔得很重,難以動彈,無法避開,又重重地挨上幾腳,痛得他只得大叫著求救:「爹,爹,快來救我!」 龐太師見兒子被人如此毒打,心痛不已,連忙跪求宋仁宗道:「聖上,聖上,請你制止狄詠,否則我兒性命恐不保啊!」 宋仁宗也不想場面弄成這樣,連忙命人下場拉住狄詠。待眾將士下場制住狄詠之時,龐豐身上少說也挨了十數腳了,這也是他自作自受,本沒這等能耐,卻要去與人相爭,敗了也就罷了,還使這種陰謀手段,實在卑鄙之極。 龐太師見兒子被打得幾乎奄奄一息,憤怒不已,指著狄詠罵道:「狄詠,比武相爭,大家點到為之便已罷了,為何你要對我兒施如此毒手!聖上,請嚴懲此人,還我兒一個公道!」 狄詠連忙跪下聲辯道:「聖上,龐豐他使陰謀詭計,用粉末將臣眼睛弄得無法睜開,企圖以此謀得勝利!眼下臣的眼睛依然疼痛無比!臣實在忍無可忍,才予以還擊。還望聖上替我主持公道!聖上若是不信,可派人下場查驗!」 宋仁宗派一太監下場驗傷,果不其然,太監遂據實回報:「回聖上,狄詠確實被人用灰撒於眼上,無法視物!」 宋仁宗不悅道:「大膽龐豐,你怎敢在比試中使出如此手段來求勝!」龐豐此時被打得奄奄一息,那有氣申辯。其父龐太師連忙替兒子辯解道:「聖上,豐兒為了娶郡主,求勝心切,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如此,求聖上贖罪啊!」 一旁的景王爺進言道:「聖上,現在不是追究過失的時候,他們兩人都有傷,當務之急是速速請太醫醫治!」 宋仁宗這才平息不滿,趕忙傳召太醫,又命人將兩人赴去內室醫治。狄詠還好,只是眼睛無法打開,由人牽著行走便成。龐豐則整個癱瘓,要幾人小心翼翼地抬走。 龐太師擔心自己兒子的傷勢,沒空追究狄詠傷人之罪,向宋仁宗匆匆忙忙請示後,便去照看兒子去了。而狄青也告辭去看兒子的眼傷。一場比試就這樣不歡而散。 龐豐總算手下留情,知道若是將狄詠的眼睛致殘的話狄青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那些害人的粉末不敢用石灰做,只是普通的香爐灰,狄詠的眼睛經太醫用藥水清洗,已無大礙,在家休息幾日就可復原,然而龐豐就沒這麼幸運了,太醫告知龐太師,其子因為重摔於地,傷動脛骨,再加上又挨了十數腳,傷上加傷,致使下身癱瘓,眾醫束手無策,回天乏力。 龐太師聽到這樣的消息,其哀憤可想而知。只聽他用顫抖地聲音道:「你們說什麼?這樣說,我的豐兒是不是這輩子都要變成殘廢了?」 「太師,我們已經盡力了,公子爺傷勢太重,我們只能盡力保全其性命,至於其他的,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龐太師咆哮道:「你們不是太醫嗎?太醫不是全國最好的醫生嗎?為何你們會無能為力,難道你們只是徒有虛名而已?」可憐天下父母心,龐太師雖然位極人臣,但是也有讓他傷痛欲絕的無奈,在傷病面前,他也只不過是個無助的父親,現在他更是個情緒失控的無助父親,不斷的拉扯著眾太醫的衣襟,厲聲責問。 可惜他這樣做也是徒勞的,很快他自己也意識道這點,將眾人推倒一邊,罵道:「滾,你們全部給我滾!滾出去!」 眾太醫見其正在氣頭上,不敢逗留,紛紛告退。龐太師望了望床上的兒子,憤怒和仇怨都上升到極點,對天大喊道:「姓狄的,老夫一定不與你善罷甘休!」 一場比武召親的喜事,眼下卻鬧成這樣,如果狄詠和龐豐最終都安然無恙,兩家或許可以和氣收場,又或者狄詠的眼睛也瞎了,那龐太師總算還有些心裡平衡,息事寧人。可上天卻偏偏讓一人沒事,一人癱瘓,龐家又怎肯罷休,從此狄龐兩家勢成水火,大宋王朝內部的又一場內亂又要上演了。 ………… 這幾日,宋仁宗依然悶悶不樂,又將景王爺召入宮內商議。 宋仁宗問:「皇弟,眼下這比試也比試過了,我等判誰獲勝,迎娶郡主好呢?」 景王爺答:「從場面上看,自然是狄詠獲勝!可是我想皇上對此事要三思而行,我聽太醫說龐太師的兒子龐豐傷勢過重,致使下身癱瘓,若聖上此事判狄詠獲勝,那太師那邊必定有怨言,君臣間關係就會變得緊張!」 「那朕就判龐豐獲勝,以安撫太師,皇弟你看如何?」 「皇上,此舉更是萬萬不行,我怎能讓我女兒嫁給一個廢人呢?皇上又忍心嗎?」 宋仁宗歎口氣道:「說得也是,我也不忍心讓景陽嫁給一個廢人,讓她受委屈!對了,狄詠傷勢如何?」 「我派人去狄府打聽過,他的眼傷已無大礙了,不日就可康復!」 「那就好,總算沒弄得兩敗俱傷!」 景王爺卻擔憂道:「臣弟卻不這麼想!假如狄詠真的瞎了眼睛,龐太師見兩家皆傷,或許還會息事寧人,眼下狄詠沒事,那龐太師必然怨恨狄家,恐怕局勢會發展到難以收拾的地步!」 宋仁宗又哀歎一聲道:「唉,朕真後悔讓他們比武決勝負!現在弄至如此,朕該如何是好?」 「皇上可如此為之,先不要急於宣佈何人獲勝,避免刺激兩家,再盡力安撫龐家,待時日一場,兩家淡忘此事再行決斷!」 「皇弟此計好是好,可是這次招親弄得朝野上下皆知,朕如何向這些人交代?」 「這……」景王爺正在犯難,突然一太監進御書房稟報道:「稟聖上,韓琦大人求見!」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二章 較量與抉擇(7) 「他來幹什麼?召他進來!」宋仁宗這個時候顯然不想再見臣子。 韓琦來到御書房,見駕道:「參見聖上!」 「韓愛卿平身,見朕有何要事?」 「聖上,臣此番來不為公事,而是為龐狄兩家之事而來!正好王爺也在,那臣來得還算是時候!」 「確實巧,朕剛在為此事煩惱,韓愛卿,你認為此時該如何處置?」 「臣瞭解聖上所憂慮之事,原本乃一場招親的喜事,怎奈橫生意外,致使如今龐豐致殘,局面難以收拾!判龐豐贏吧,恐毀了郡主一生,判狄詠贏吧,龐太師又生埋怨,這兩家都不判吧,聖上事先又說過勝者娶郡主,君無戲言,所以現在左右為難!」 宋仁宗大悅道:「韓愛卿正是說到朕的心坎裡了,你快說此事該如何決斷?」 韓琦答:「臣認為,比武定勝負是龐豐自己提出的,此人又在比鬥中使詐,本該受到懲罰,現意外鑄成,也就不好再追究了,但狄詠勝得光明正大,無可非議。現今龐豐身殘,已難以挽救,聖上再怎樣安撫,龐太師也必定怨恨狄家,太師一朝重臣,手握大權,將來必定會藉故打擊狄青,要避免如此,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狄家也顯貴起來。聖上,龐太師身為國丈,權傾朝野,本就勢大,如果這次再讓龐豐娶得郡主,權勢又增,那恐再難制約,危及皇權。所以這次出現這樣的結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聖上是時候節制一下龐家的勢力了。而狄青乃我朝不可多得的良將,將來必有大用,且其又掌兵在手,對這樣的武將應該拉攏控制,將郡主嫁入狄家,龐太師雖然憤恨卻也不敢私下報復,而狄青對皇室則更加忠心!所以臣主張將郡主下嫁狄詠,至於那龐豐,聖上封他個爵位安撫便可,不知聖上和王爺認為如何?」 宋仁宗仍在思索,沒有答話,景王爺率先發言道:「本王也比較看重狄詠這小子,若是將顏兒嫁與他,我也放心了!」 見景王爺表態,宋仁宗遂言道:「既然皇弟也認為,那朕就判狄詠獲勝吧!」 剛要宣旨,太監又來報曰:「稟聖上,龐太師求見!」 「這……」宋仁宗又有些范難起來。 韓琦勸道:「聖上,當斷則斷!既然太師來到,您就向他講明一切吧!」 宋仁宗歎口氣:「唉,好吧!韓愛卿你不方便在場,還是先退下吧!」 「是,臣告退!」 韓琦退走時,龐太師正進來,兩人打了個照面,韓琦禮節性地打個招呼,然後退去。龐太師拜見天子,還未提及所為何事而來,宋仁宗就先開口道:「龐愛卿,令公子的傷勢如何了?」他這是明知故問,無非是為下面的話做個鋪墊。 龐太師哀憤道:「回聖上,豐兒被那狄詠毒打致殘,無法就治,老臣這次來,就是求聖上為我主持公道,嚴懲狄詠!」 宋仁宗早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不緊不慢道:「龐愛卿啊,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比武較量,難免會有損傷,何況比武是令公子自己提出的,在場上,狄詠也是真刀真槍的比試,並沒有違反規則的地方,反倒是令公子使詐,幾乎將的狄詠的眼睛弄瞎了!朕念在他對郡主一片愛慕之心,求勝心切,也就不予計較了!如今聽說他傷重至此,朕也十分難過,這樣吧,朕封他一個爵位,以示撫慰吧!至於狄詠,出手也重了些,待他眼傷好了,朕就罰他杖刑二十,以示懲戒吧!」 「可是聖上……」 宋仁宗立即打斷他的話道:「誒,龐愛卿,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剛才我與王爺商量過,王爺對狄詠讚譽有加,有意將他招為駙馬,朕已經准奏了,這事就這樣定了吧!」宋仁宗言下之意,招狄詠為婿,是景王爺的意思,他不過順水推舟,你龐太師要有不滿,自己找王爺說去。 龐太師見宋仁宗有心偏袒狄家,心中很是不滿,見皇上幾乎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知道再爭下去也無濟於事,只得失望道:「既然聖上已有公斷,臣也不好再說什麼!臣告退!」 ………… 御林軍校場,眼傷已癒的狄詠正準備領受二十軍棍的杖刑。天下受杖刑的有許多許多,但是要說最心甘情願領罰的,就數這狄詠了,他現在已經是准駙馬了,打完了這二十棍,他下一步就該準備著如何迎娶郡主過門了。二十棍能換來個嬌妻,也算值得。 負責執刑的御林軍將士自然也知道狄詠快做駙馬了,雖然龐太師之前暗中打過招呼,一定要狠狠地打,最好能將人打死,但是那些人深知其中厲害,得罪未來駙馬爺不是件好事,若是將人打成重傷或死亡,皇上必定不會放過他們,所以他們表面上應承龐太師,背地裡卻對狄詠手下留情,盡量打得輕些,只要交得了差就行。 狄詠挨完這二十棍,還能一瘸一拐地行走,那班御林軍將士還上前賠罪道:「駙馬爺,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還望不要見怪!」 狄詠順和地點頭道:「我知道各位弟兄也有難處,我不會計較的!在這我還要多謝各位弟兄手下留情!」 「哪裡哪裡,日後弟兄們還要仰仗駙馬爺關照呢!」 與眾人寒暄了一陣,狄詠由下人攙扶回到家中修養。 佔上了皇家,富貴臨門乃早晚之事。宋仁宗將狄詠點為準駙馬後,很快就將他提升至御林軍都尉,連帶著狄青也陞官,對狄家倚重增加,對龐太師卻日漸冷落。龐太師看在眼裡,明裡不好有什麼不滿表示,低調對待此事,但暗地裡卻怨恨不已。 這日,龐太師正與心腹集聚家中商討朝中的形勢。 「太師大人,現在狄青越來越受皇上重用!已經官至都統了,如此下去,恐怕不久之後,全國的兵馬大權都要掌握在他的手裡,狄青與范仲淹、韓琦他們是一路的,一旦這些人重新得勢,對我等大大的不利啊!」 「太師為朝廷鞍前馬後,勞苦功高,可是聖上卻親小人,遠賢臣,實在令人寒心!」 「對啊,為什麼要將郡主下嫁給狄家,我們怎麼想也想不通啊!」 龐太師一言不發,只是在聽著下屬如何表現他們對自己的忠心。大家正在議論紛紛之時,突然龐府管家急匆匆地跑進來,走到龐太師耳邊細聲稟報道:「老爺,北邊的貨商又運貨來販賣了,您要不要去見見他?」這其實是主僕兩人為了避免機密被他人得知,事先商議好的暗語,其意思是說北邊遼國又來人了。 龐太師聽完,小聲吩咐道:「好,把人帶到後面的客廳,不要讓人看見!」 管家應承而去。龐太師遂對眾人道:「列位大人,實在抱歉!老夫請了一位名醫來為犬子治病,現在人已經到了,我不得不失陪!他日我再與諸位面談如何?」 「應該應該!自然是公子爺的身子要緊!那我等便告辭了!」 龐太師道:「那好,鄭管家!替我送列位大人出府!」 龐太師送走眾人,急忙趕到後院,偏廳裡,男裝打扮的耶律楚靈正在那候著。龐太師趕到之後,將耶律楚靈帶入秘室,然後才上前行禮道:「不知使節來到,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耶律楚靈有意挖苦道:「豈敢豈敢,龐太師這次助宋廷平叛,立了大功,我還未向太師大人祝賀呢?不知宋帝加封了太師大人什麼官職?」 「使者大人見笑了,老夫哪有被加封什麼官職?」 耶律楚靈變臉道:「既然龐太師沒有得什麼好處,那麼為何不按原先商定,力助襄陽王取勝!我朝聖主得知襄陽王失敗之後很是氣憤,專程派我來質問你究竟如何打算?」 「使者息怒!襄陽王謀反之時,老夫已經盡力拖住了朝廷各路援軍!」 「既然如此,江淮方面的援軍為何能到達戰場?」 「江淮援軍是朝廷命范仲淹統領的,且這是朝廷的秘旨,當時連老夫也蒙在鼓裡!」 「你是說,你事先並不知情?」 「完全不知!」 「你不是你們皇帝的寵臣嗎?這事他竟然不與你商議?難道他對你已經不再信任?」 「使者說得對!不瞞使者,現在皇上對我已漸漸疏遠,不再信任!」 耶律楚靈冷笑道:「如此說來,太師大人的近況堪憂啊,太師位極人臣,權利太大,一旦失寵,皇帝勢必欲將你除之而後快啊!而且,難道太師就這樣看著令公子被人欺負而忍氣吞聲嗎?」 「原來使者已知道這陣子發生之事!老夫確實心有不甘,可是無奈勢單力薄,敢怒不敢言!」 「若是我大遼願意助你一臂之力呢?我大遼可以陳兵邊境,那宋朝必定將狄青等人調去抵抗,京師一帶,就可由太師掌控,你大可學趙匡胤一樣,來個皇袍加身,改朝換代!這是我遼國君臣為太師謀劃的大計,只是不知太師有此膽量否?」 「若遼國全力相助,龐某也敢試上一試!說句壯膽的話,現今京城以及周邊的軍隊都由龐某控制著,只要時機成熟,改朝換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太師有幹大事的膽量,那就應該及早決斷,不要喪失機會,為人魚肉!」 「老夫尚有疑慮,若是事成之後,遼國要老夫怎樣報答呢?」 「太師真是快人快語!我們要你割讓黃河以北的土地!」 龐太師笑道:「遼國的胃口果然大啊!此事關係重大,請容我仔細考慮後才答覆使者如何?」 「好,我們遼國並不急!太師可以慢慢考慮!只是別猶豫太久,否則恐被人先下手為強!」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二章 較量與抉擇(8) 龐太師與遼國如何討價還價姑且不說,再說景陽郡主這邊。狄詠奪得勝利,被卿點為準駙馬後,雖說景王爺並沒有急於逼其完婚,但是雙方名分確定,拜堂成親只是早晚的事情。景陽郡主心中倍感壓力,終日悶悶不樂,卻苦無良策。 這日,景陽郡主正在書房看書,越看越煩悶。現在景王爺對她管得越來越緊,連看書也有兩婢女看著,明著說是侍侯,其實是監視。景陽郡主本就不快,見到兩個木頭一樣的人站在旁邊注視著自己,更是惱火,索性將手中的書狠狠地扔在地上。 那兩名婢女見主人發火,連忙下跪請罪道:「小的該死,郡主恕罪!」 景陽郡主怨責道:「恕罪恕罪!你們知道放了何罪嗎?」 「小的不知,還望郡主明示!」 「連自己犯什麼罪都不知道,你們請什麼罪!你們給我出去,在我看書的時候,別讓我看見你倆!」 「可王爺吩咐我們……」 「王爺是你們的主子,我就不是了嗎?主子的命令你們也敢不聽,反了是不?出去!」這最後兩個詞簡直是咆哮而出的。 兩人見她如此動怒,不敢再逆她的意思,緩緩退出門外。正在此時,紅芍和黃芸進內面見景陽郡主。二人齊行一禮,喚道:「郡主!」 景陽郡主見到紅芍,大為驚愕,問:「紅芍,你在丹陽教做教主,未經我召喚,擅自回京為何?」 紅芍道:「郡主,屬下有要緊事要與郡主相商!我……」 紅芍正欲開口,黃芸拉住她,微微搖搖頭,再指指門外,暗示隔牆有耳。紅芍會意,遂閉口不談。黃芸走到景陽郡主身邊,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景陽郡主點頭同意道:「好,你去辦吧!」 黃芸走後,景陽郡主起身拉著紅芍,故意大聲道:「我們好久沒見!來,跟我去花園走走!」 主僕兩人遂離開書房,漫步走向花園。那兩名婢女,連忙緊跟其後。景陽郡主與紅芍一路前行,也只是說些問候的話語。 終於來到花園,那邊黃芸帶著藍葵和紫娟趕了上來。景陽郡主向她們使了個顏色,然後拉著紅芍快步前行。兩名婢女正想跟上,藍葵和紫娟立即拔劍攔住去路,喝道:「站住,郡主有令,要與紅芍敘舊,你們就站在此地候著,不准亂動。膽敢挪開半步,一律斬殺!」 兩名婢女嚇得魂不附體,只得乖乖定在原地,如此一來,她們既偷聽不到談話,也無法立即返回稟報王爺。 紅芍與黃芸陪景陽郡主來到一座假山前,景陽郡主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說了!有何事這麼緊急?」 紅芍道:「主人,其實我此番來不為別的,是為你的婚事而擔憂!」 景陽郡主微微一怔,卻裝作平淡道:「這有什麼好擔憂的,皇上不是已經給我賜婚了嗎?」 黃芸接口道:「主人,正因為這是皇上賜婚,而非郡主心意,所以我們倆覺得擔憂!在我們七姐妹中,只有我倆最瞭解郡主的心,我等見郡主終日悶悶不樂,深感不安,所以我特意去信告知紅芍姐,請她來京與我一起為郡主謀劃!」 景陽郡主逃避話題道:「你們這樣說什麼意思?要為我謀劃些什麼?」 紅芍言道:「郡主,我和黃芸都很清楚你心儀的是李公子,眼看郡主就要被迫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所以我們很擔憂!」 景陽郡主還是不願意將真情表露出來,掩飾道:「你們聽誰說的,我跟李皓賢並沒有什麼!」 黃芸道:「郡主,你就別自欺欺人了!難道你不當我們是你的心腹嗎?」 景陽郡主見再難否認,才長歎一聲道:「我就算心裡向著他又怎樣,上天不讓我們在一起,如之奈何?」 紅芍道:「我命由我不由天!郡主一代才女,武功更是超群,面對江湖各大幫派時,從沒皺過半點眉頭;管理丹陽教眾人,統籌運作私鹽買賣,絲毫不遜鬚眉;暗中與朝廷對抗,處激流暗濤洶湧的時政漩渦之中,也沒驚懼半分,怎麼如今到了事關自己終身幸福的關頭,卻變得畏首畏尾,不敢與命抗爭呢?」 紅芍一番話觸動景陽郡主心扉,讓她左右踱步,反覆思量…… ………… 狄詠又熬幾日,將自己的棍傷也養得差不多了。這日,他終於按捺不住,與其父狄青一起帶著貴重禮物上准岳父家拜訪。 景王爺很高興地接待了他們,言談中,還關心地問:「詠兒,你的棍傷沒大礙了吧?」 狄詠聽他這樣喚自己,心裡別提有多美了,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王爺,我已經沒事了,多謝王爺關心!」 「誒,怎麼還叫我王爺,你該改口了!」 狄詠臉紅起來,羞澀地叫道:「是,岳父大人!」 景王爺開懷大笑道:「好,好,詠兒啊,本王對你期望很大啊!你將來一定要像你爹一樣,做個大將軍!」 狄詠答道:「岳父大人如此抬愛,小婿慚愧!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負您的一片苦心!」說完這些壯氣的話語,狄詠又壓低聲音道:「岳父大人,怎不見郡主?」 景王爺會意,吩咐下人道:「你們快去喚郡主過來,見見客人!」 「是!」奴婢們應聲而去。 狄青笑道:「王爺別見怪!詠兒他思念郡主心切,傷還沒好,就嚷著要過府拜訪了!」 景王爺道:「哪裡哪裡,他倆遲早是夫妻,大家見見面是應該的!」 「王爺,那您看他倆的婚事何時辦為好?」 「我也想快些瞭解此事,讓女兒終身有托,可是聖上的意思,詠兒在比試時傷了龐豐,為了不再過分刺激龐家,所以婚事需拖一拖!待這件事平息之後,再辦婚事為宜!」 狄青點頭道:「應該應該,狄某也對此事深感內疚和不安!」 「狄將軍,本王有句話,不知你願意聽否?」 「王爺請講!」 「龐家那邊,你最好親自去賠個禮,你們同朝為官,不要把關係弄得太僵!說起來,這件事也是因我女兒而起,我就與你一起登門拜訪吧!我想,龐太師雖然對你不滿,但是多少會給本王面子,不會為難你的!早日解決此事,我們大家才好安心啊!」 「王爺所言極是!狄某也認為有必要走上這一趟!」 「好,那我倆約定個日子,一起上太師府坐坐!」 又閒聊了許久,仍不見景陽郡主來到,狄詠等得有些心不在焉。婢女突然急急返回,但是狄詠卻沒見郡主過來。景王爺也有些不悅,問道:「郡主呢?怎麼還不過來!」 婢女支支吾吾道:「王爺,郡主……郡主……」 「郡主怎麼了?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稟王爺,郡主她不見了!」 景王爺聽了大吃一驚,喝道:「什麼?你們有沒四處找找?」 「都找遍了,但是找不到!郡主還在房裡流了張字條,王爺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必了,你們先退下吧!」 景王爺打發了婢女,然後圓場似的對狄青父子笑道:「我這女兒,自小被我嬌縱慣了,有事沒事就到處亂跑,想必她是跑到宮裡去玩了,讓客人見笑了!」 狄青道:「哪裡哪裡,既然郡主不在,哪我等只有下次再來拜訪了!」 景王爺見狄詠見不著郡主有些失望,便道:「詠兒別急,你已是我的準女婿了,日後可多來串門,今日見不到顏兒,他日本王必定讓你們見上一面!」 「多謝岳父大人!」 三人又聊了一會,狄青父子告辭離去。送走客人後,景王爺急匆匆趕到郡主別院,差人又全府上下翻個遍,依然找不到景陽郡主。婢女將景陽郡主留下的字條給王爺看,上面只寫著四個大字「不嫁狄詠」。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三章 明珠的見證(1) 且說李皓賢,一路長途奔波,折騰了十幾日後,趕到江陵境內,一行人等正準備在一小縣城歇息用餐,走近城中卻見家家緊閉大門,大街上凌亂不堪,且幾乎沒有行人。即使有零零星星的幾人,也是拖男帶女地提著包袱往城外趕。 這樣情況明顯不太正常,李皓賢大為疑惑,連忙攔住一提著包袱帶著妻女正要出城的中年人問道:「這位大叔,你們這是幹什麼,這城裡怎麼家家都緊閉門戶啊?發生什麼事了?」 那人打量了他幾眼,然後道:「你們一定是從外地來的吧?唉,城裡的人幾乎都走光了,我勸你們也別在這停留了!」 「怎麼回事?這城裡人怎麼會走光呢?」李皓賢越發覺得離奇。 「這裡鬧饑荒,大家都找不到吃的,沒辦法,只能逃荒唄!」 「饑荒,不會吧!荊楚一帶土地肥沃,雨水充足,怎麼會鬧饑荒呢?」李皓賢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水災,還不因為水災!說起來,都是我們那上任狗知府造的孽,這王八蛋貪污河工款,弄得江邊的那些堤壩中看不中用,被大水一沖就垮了,整個江陵一帶都被大水淹了。雖然大水很快退走,但是將所有的莊稼都淹死了,大伙們都沒吃的,再加上洪水過後又鬧瘟疫,餓死病死的人越來越多,鄉親們實在沒法子,只有逃難去了!大部分鄉親都逃了,我是想到家業都在這裡,就這樣走了心有不甘,所以才多留了幾日,可是這裡實在呆不下去了,所以今個我只好帶上一家子也逃難去了!」 李皓賢聽罷,心想:「原來我上一任是這樣下台的!這王八蛋被革職查辦也就罷了!還要留下這爛攤子來讓我收拾!真該殺千刀!」 那人說完,就急匆匆要走,李皓賢急忙又叫住他,然後從包袱裡取出些銀子,交到他手上道:「老鄉,這些銀子你帶著路上花吧!」 那人驚詫道:「哎呀,這怎麼使得?」 李皓賢強行將銀子塞到他手上道:「拿著吧!老鄉你先別急著走,我還有幾個問題向你瞭解一下!」 「官人請說吧!」 「江陵八個縣都是這個樣子麼?」 「都差不多,只有公安縣稍微好些!」 「為何公安縣好些呢?那裡的災情沒這麼重嗎?」 「不是,是因為只有那個縣肯為災民辦救濟粥場,大伙總算有口飯吃!」 「其他縣沒有辦粥場嗎?」 「有,不過只是做個樣子,開了兩天就沒了!只有公安縣連續開場,所以許多人都往公安縣那邊跑了!」 李皓賢將情況問了個大概,看著洪水沖刷在屋舍中留下的痕跡,以及死一樣寂靜的城鎮,作為新知府的他眉頭緊鎖,在考慮著這一上任就急需要解決的問題。沉思了許久,李皓賢突然對眾人言道:「我們去附近的村莊看看!」 來到郊野,更令人觸目驚心。大地上所見滿目瘡痍,村莊蕩然無存;到處可見人和牲畜的屍體,以及箱子、木板等傢俱,地面一坑一窪,滿地泥濘,一群群的蒼蠅四處飛舞,黑壓壓的,惡臭撲鼻而來。看到這些情景,李皓賢的臉變得更加陰沉,又吩咐道:「我們去公安縣!」 一行人等又趕車來到公安縣,來到縣城門口,看到的是大批災民排著長長的隊伍。李皓賢下車查看,見這些人個個衣衫襤褸,滿身泥塵。不少人拖兒帶女,苦苦等待,小孩子一邊啼哭,一邊喊著要飯吃。 李皓賢越看越心酸,下車走過去問一人道:「老鄉,你們這是再幹嘛呢?」 「我們等著縣衙派粥!」 「你們都是公安縣的麼?」 「不是,我是臨縣的!」 「為什麼要跑來這,你們那沒有粥場嗎?」 「我們那只開了幾天,就停了,大伙們沒吃的,就跑來這了!」 李皓賢沿著長長的隊伍走到縣衙,這時衙役們正端著一大鍋熱粥出來,饑民們見此,立即湧動起來,數名衙役立即上前控制住人群,大喊道:「大家不要擠,人人都有份!排好隊!排好隊!」 李皓賢走到衙役面前,言道:「這位大哥,我想見見你們知縣大人,可否為我通報一下!」 那人忙於派粥的事,沒有搭理他。李皓賢又說了一遍,那人道:「沒看我們正忙著嗎?我們知府大人也忙,沒空理你這閒人!」說完便想走開,李皓賢猛然拉住他,那人惱火起來,罵道:「你想幹什麼?」 李皓賢鎮定道:「恐怕你們知縣再忙也要見我一見!我是新任江陵知府,這是朝廷的公文!」 那人接過公文一看,大吃一驚,忙道:「小人失禮了!大人請在這等等,我馬上進去通報!」 過了一會,公安知縣帶著數人急匆匆跑了出來,衙役將其帶到李皓賢面前,知縣跪拜道:「下官劉定元參見知府大人!」 「劉大人請起,我們裡面說話吧!我有好多事情要問你!」 「知府大人請!」 劉知縣將眾人請入府衙,李皓賢還未坐定,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劉知縣,請你速將江陵各縣的災情報來!」 「是,這次因堤壩失修,擋不住洪水,江陵一帶悉數被淹,本來這場洪水還不算太大,直接被水淹死的人並不多,可是由於莊稼被淹,再加上災後爆發瘟疫,餓死病死的人不計其數!」 李皓賢歎口氣道:「唉,人禍並天災更為可怕!江陵八個縣,為何只有你公安縣開粥場救濟災民,其他七個縣的官府在幹些什麼?朝廷沒有發賑災款下來嗎?」 「發了,只是……」 「只是其他七個縣貪污賑災款是吧!上任江陵知府就是因為貪污河工款被革職查辦,這些人怎麼還不吸取教訓,仍然這等張狂?」 「大人,明著他們當然不敢貪污賑災款,他們是用官商勾結的辦法暗地裡中飽私囊!」 「怎麼個官商勾結法?」 「水災之後,那些不法商販就趁機抬高糧價!而各縣官府,則聽之任之,他們用朝廷發的賑災款,從那些奸商手上購買那些天價的糧食,然後發放給災民!這樣他們明著是購糧賑災,實際讓奸商大發一筆,而他們則從中撈取回扣!用錢買這些天價的糧食,能買得了多少呢?所以他們只幾天就將那一點糧食全部發放完了!」 「你縣的糧食又是從哪買來的?」 「從附近的州府購買!可是現在附近的州府也與奸商們勾結起來,抬高糧價,我們現在越來越難購進低價的糧食,現在其他縣的災民也湧來本縣,再這樣下去,本縣的財政也支持不了多久!現在知府大人來了便好,我們災區的百姓都盼著知府大人能為他們做主!」 李皓賢不假思索,就答道:「放心,本官會給他們一個交代的!你馬上派衙役,去通知各知縣,明日來江陵城見我,劉大人,你明天也與我一起去江陵城!還有,明日我要借用你縣的差役!」 江陵府屬於荊湖北路,下轄江陵、公安、潛江、監利、松滋、石首、枝江、建寧八縣,首府設在江陵城。而江陵府也是荊湖北路的首府。 路雖然是在州府之上的行政單位,但是卻沒有設最高行政長官,其權利是由各司分掌。朝廷在路設帥、憲、倉、漕等司,各司互不統屬,直接對中央負責。帥司即經略安撫司,「掌一路兵民之事」,「聽其獄訟,頒其禁令,定其賞罰,稽其錢谷、甲械出納之名籍而行以法」。憲司即提點刑獄司,主管本路的司法工作。倉司即提舉常平司,主管本路賑災和鹽的專賣。漕司即轉運使司,主管本路財賦。一度還設過提舉學事司,主管本路學政。諸司分別設有都使或使為長官(憲司長官稱提點刑獄公事),副使和判官為佐貳,彼此之間是相互制約的關係。 部門越多,管理越亂,這次水災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賑災之事由倉司管理,但賑災銀的發放又屬於漕司管轄,因此賑災銀使用的監管責任,兩司互相推諉,都說應由對方負責,結果是沒人監管,下面胡作非為。弄得連一路的首府也被災情所困,這確實是很荒唐的事情。 次日,李皓賢與劉知府等人來到江陵城,江陵通判已在府衙設宴接風,各知縣也到齊。李皓賢望著滿桌豐富的酒菜,眉頭微皺,不過卻不動聲色,依然談笑風生。各知縣並不知這新來的知府是什麼貨色,不過他們相信只要好生巴結,自然能搞好關係,所以除了公安知縣劉定元,其他人都帶了貴重禮物孝敬,而李皓賢也沒有拒絕,一一收下。 席間,李皓賢故意言道:「各位大人,本官剛一上任,就見江陵各縣被天災洗劫,百姓困苦不堪!可是本官聽說只有公安一縣連續派粥救濟災民,諸位大人,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各知縣沉默了一陣,江陵何知縣率先答道:「大人,不是我等不想救濟,實在是朝廷撥下的賑災款太少,不夠各縣使用啊!」 其他知縣立即隨聲附和:「是啊,大人請明察!」 李皓賢笑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既然如此,本官一定再上奏朝廷,再撥款救災!誒,列位大人怎麼停下筷子不吃了,起筷起筷!」 眾人見李皓賢只是略微問了問,就讓他們矇混過關,心中放下一塊大石,覺得這新知府不過也是平庸之輩,不再顧慮,又高興地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時,一名衙役匆匆跑進客廳,在李皓賢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李皓賢點點頭,言道:「好,抬上來!」 過了一會,幾人抬了個沉甸甸的箱子上來。將箱子打開,裡面裝滿白花花的銀子,還有各種珠寶首飾。眾縣官見氣氛有些不對,不由又緊張起來。 李皓賢問衙役:「說給各位大人聽聽,這些是哪弄來的?」 「回大人,這是從何知縣家中搜出來的!」 「這裡一共有多少兩銀子?」 「一共七千多兩!」 李皓賢馬上將臉一沉,質問道:「何知縣,你一屆知縣,俸銀才多少,這一大筆銀子,是從哪弄來的?」 何知縣沒想到他如此雷厲風行,被打個措手不及,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李皓賢怒道:「本官聽聞你暗中與糧商勾結,虧空賑災款,中飽私囊,如今看來,這一切皆屬實了,來人,將何知縣拿下!」 衙役很快便將嚇得軟在一邊的何知縣壓了下去。其他知縣見此,也嚇得魂不附體。李皓賢卻安撫道:「讓此人壞了我們的雅興,本官深感內疚,還望各位同僚多多包涵!」眾人強裝笑臉,心裡都在暗自擔心自己的處境。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三章 明珠的見證(2) 李皓賢卻並沒有繼續追究他人的意思。雖然這七個知縣都是同一貨色,然而一下就將七人全部拿下,影響太大,上頭必然插手過問,如此他會被束縛手腳,再難有所作為。所以他現在只有殺雞嚇猴,首先拿江陵知縣開刀。 此舉一出,眾人頓時鴉雀無聲,對他畏懼而謹慎觀望。李皓賢見他們現在也沒有再吃下去的興致,於是問劉知縣道:「劉大人,派粥八天,你們大概要用多少兩銀子!」 「回大人,大概用一萬兩!」 「好,各位大人,我已經派人打聽過了,除了公安縣,你們其他縣有的派粥三天,有的五天,最長的七天。本官現在就算你們全部都派了八天粥,朝廷這次每縣下發四萬兩賑災,除了這花去的一萬兩,那麼你們庫裡應該還剩下三萬兩。我給你們三天時間整理府庫,三天之後我派人到各縣盤查,若庫裡存銀不及三萬兩,那我只好請諸位大人來江陵府的大牢裡委屈幾天了,屆時本官非要將銀兩的去向查個仔細不可,不過我相信諸位會將事情辦得很好的。諸位大人有異議嗎?」 眾人如今心驚膽戰,哪敢說不,皆點頭允諾。李皓賢舉杯笑道:「這就好!列位大人也許會覺得本官一上任就管得這麼嚴,有些過分了!其實我也是無奈啊!大家應該知道,本官這江陵知府,是聖上親點的!江陵遭災,聖上既關切,又震怒,臨行前特別囑咐本官,一定要將江陵治理好,所以我在這請諸位能夠同心協力,助江陵父老鄉親渡過難關。不過我醜話也說在前頭,這次災情再控制不了,那麼朝廷追究起來,恐怕在座各位的人頭都將難保啊!白花花的銀子雖然刺眼,但是命沒了,要這麼銀子又有何用呢?像我前任和何知縣這樣要錢不要命的人,大家可要引以為戒啊!」 眾人又唯唯諾諾道:「那是那是,知府大人教訓的是!」 「好了,災情如火,飯已經吃完了,各位大人還是速速回府忙正事吧!本官就不送了!」 眾知縣早已經不想再留在此處,處於不利之境地,聽李皓賢一說,便都知趣的趕快告辭。李皓賢用婉轉的言語將眾人都打發走,通判杭大人道:「知府大人,這何知縣虧空公款固然可惡,但是大人一上任就將一任知縣打入大牢,未免過於嚴厲了吧!」 李皓賢道:「杭大人,急病需下重藥,江陵數十萬百姓日夜盼著我們官府的救濟,這個時候,怎能容忍出現何知縣這樣的人,不整治一番,百姓難服,朝廷難安!」 宋代時,中央政府怕知州的權力過大難以控制,在各州、府派遣通判,通判既不是知州的副職,又不是其屬官,有權同知州共同處理州事,並監督知州的行動,直接向朝廷報告地方情況,因之通判又稱「監州」。州內一切政事,若無通判鑒字就不能生效。知州和通判互相牽制,既防止知州的專權,又可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控制。 因此李皓賢要受此人的很大制約,所幸這杭通判乃一屆儒生,辦事向來沒自己的主見,為人處事也奉行無為勝有為的作風,覺得做得越少錯得越少,故而總是順著其他人的意思,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由於他什麼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上任知府才敢如此猖狂,貪污河工款,但也因如此,杭通判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因此仕途也算一帆風順。眼下,杭通判被李皓賢這樣駁斥了一頓,便不再提出異議了。 應酬完各地官員,李皓賢正準備去歇息,卻聽說公安知縣劉定元還沒走,在書房等他。李皓賢來到書房,果見劉知縣,便招呼道:「劉知縣,為何還不回縣衙,你縣的百姓還等著救濟呢!」 劉知縣道:「李大人,下官有些話不吐不快!」 「劉大人請說!」 「大人抓拿了何知縣,令人鼓舞,可是,其他六位知縣與何知縣乃一丘之貉,既然大人處置了何知縣,為何不將其他知縣一併捉拿呢?」 李皓賢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笑道:「劉大人,我看你年齡與我相仿,劉大人可否是去年恩科高中之人?」原來這劉知縣也是二十出頭,年輕而有朝氣。 「正是,我看大人也有些面熟,不知大人是否與下官同科?」 李皓賢最忌諱被人問起是否進士出身,心裡有些尷尬,草草答道:「正是!」 劉知縣還想問關於去年恩科的事,李皓賢搶先轉移話題道:「劉大人,你我都是飽讀聖賢書之人!聖人教導我們要一身正氣,疾惡如仇。這當然是我等為人之準則,然而在平常之運用中,卻不能如此死板,就拿此番事情來說,若是本官一下將七位知縣全部捉拿,勢必震動整個荊湖北路,屆時上面追究查問,必然耗費大量時日!而現今江陵之急,乃是百姓的生計,不是懲罰貪官!他們貪了銀子,本官知曉,現我等要做的,是追回大部分銀兩,開倉賑災!雖然最終還是有小部分銀兩落入他們的腰包,但卻能解燃煤之急!故而本官只敲山震虎,先辦何知縣!」 「那難道其他人就不追究了嗎?」 「當然要追究,不過應等災情結束之後!」 「下官茅塞頓開,多謝大人教導!」 李皓賢將何知縣抓拿,其他知縣不敢再打馬虎眼,用盡辦法將府庫存銀補足三萬兩。李皓賢派人將銀兩全部回收,統一支配,購買糧食、藥品。銀兩的問題雖然解決,但是卻又遇到新的難題,各地奸商串通一氣,拒絕用官價將糧食藥品賣給官府。而官府存糧很快發放完,變成有錢買不到糧食的境地。 面對又一次的挑戰,李皓賢不得不邀請各大貨商來府衙商議。大家很快談到正題,許多商人推脫說進貨價貴,無法降價,否則血本無歸;有些說自己府上人多,積存的糧食主要供自己耗費,沒有多餘的糧食。總之各有各的理,誰都不肯降價出售。李皓賢一直滿臉笑容的聽完大家陳述,又對身旁的衙役小聲吩咐了兩句,衙役領命而去。 李皓賢首先問那說積存糧食主要自用的王大官人道:「王大官人,你們府上有幾口人啊,這麼多糧食你們吃得完嗎?」 王大官人道:「有百來口吧,雖看上去有餘,但是吃起來就不嫌多了!」 衙役很快抬上了一籮筐白米上來,眾人正疑惑此為何意,李皓賢指著那筐白米對王大官人道:「王大官人,今天本官就要看看你的胃口有多大,如果你能將這筐米全部吞下肚子,本官便不再提讓你開倉賣糧之事!」說罷便吩咐左右道:「來啊,喂王大官人吃下去!」 一聲令下,三名衙役立即衝了上去,兩人制住他,一人抓起米就往他嘴裡塞。王大人拚命掙扎求饒,李皓賢視而不見,待往他口中塞了十幾把米之後,才命人放開他,王大官人趴在地上,不斷從口中吐出生米。李皓賢冷冷道:「才吞了這麼點,你就嚥不下去了,你家藏的米足夠一縣的百姓吃上一個月了,你要是自己用,恐怕十年也吃不完這麼多吧!」 說完,李皓賢又指著剛才大嚷著降價勢必血本無歸的一名無良商人道:「來啊,把他給我帶上來!」 如狼似虎的衙役二話不說,又將那人強行拉到李皓賢面前,李皓賢命將他右手壓在台案上,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眼看就要刺下去,那人以為要砍他的手,如殺豬般地嚎叫道:「青天大老爺饒命啊!青天大老爺饒命啊!」 李皓賢滿臉凶相,毫不理會,手起刀落,刀身沿著兩指間的空隙刺下,又快又準,沒傷皮肉半分,那人卻嚇得暈了過去。 這兩場『表演』,嚇得剛才還趾高氣揚的奸商們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李皓賢『收拾』完這兩人,憤怒地猛派台案,喝道:「江陵現在的米比金子還貴了,你們這是賣米嗎?分明就是在賣金子嘛!本官限你們明日開始,以官價出售米糧、藥品,誰要抬價,可以,高出官價一錢,我就切下他一跟手指,高兩錢切兩根,手指切完了切腳趾,手腳都切完了就在身上切肉!你們聽明白了嗎?」 眾人已經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竟然沒人回答。李皓賢又咆哮道:「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家戰戰兢兢地答道。 作為一屆知府,李皓賢使出這樣無賴的手段,未免有失知府的身份,然而用無賴的辦法對付無賴最有效,嚴令一出,沒人再敢與官府作對,糧食和藥品全部發了下去,災情得到了控制,李皓賢派人此處勸說災民返回故里重建家園,組織發放谷種進行夏播,爭取在秋末收成,徹底解決災民的生計問題。 忙活了半個多月,江陵的情況徹底得到初步改觀,災情已經過去。這日,李皓賢在府中審閱文書,京城一封信函送了過來,是狄詠給他的信。當看完信件之後,李皓賢心情變得陰沉起來。信上,狄詠將自己比武獲勝,被點為準駙馬的事情告知於他。李皓賢這些日子忙於政務,沒有時間去憂愁他和景陽郡主的事,然而眼下這封信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的愛人快要不屬於自己了。 李皓賢頓時沒有心情再看桌上的公文,極度煩躁的他只有選擇出府沿著江邊走走,希望能讓自己平靜一些。 望著波光粼粼的江水,江面上捕網打魚的小船,恬靜的景色依然無法平撫內心的傷痕,李皓賢正坐在江邊思索,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其中兩人步履輕盈,輕功不凡,另一人則略為遜色。李皓賢扭頭一望,模糊中見到兩個熟悉的面孔,蕭旭鳴、阮芷菁。另外一人是個女子,但以前從沒見過。 「蕭旭鳴,你怎麼知道我在江陵?」李皓賢甚為疑惑。 「是我告訴他的!我和蕭公子一直都有暗中聯繫!」說話的是阮芷菁。看見三人執劍而來,殺氣騰騰,李皓賢已經明白他們的目的,只是他聽了阮芷菁的話很失望,自己做了這麼多,還是不能讓這個女人放下仇恨,放棄殺自己的念頭。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三章 明珠的見證(3) 三人利索的將李皓賢包圍起來,冷冷的臉,冷冷的劍,一場惡鬥已在所難免。蕭旭鳴對同行的妙齡女子道:「白師妹,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你還是不要插手,在一旁看著吧!」 姓白的女子卻道:「蕭師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這大惡人武功不弱,我們還是聯手對付他吧!」 蕭旭鳴有些擔心,勸道:「你還是不要插手,萬一你有事,我如何向師父交代!」 阮芷菁一心想早些手刃仇人,不耐煩起來,喝道:「你們還在那囉嗦什麼,要動手就動手,不動手滾一邊去!」 兩人被喝了一頓,不再相爭。蕭旭鳴道:「師妹,你既然要幫我,師哥我先謝過了,只是你要小心點!」白師妹點頭,脈脈含情地望著他。 李皓賢好奇道:「蕭旭鳴,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師妹?」 蕭旭鳴憤恨道:「我為了要打敗你!已經拜入飛霞劍紫雲道長門下,如今我盡得師父真傳,專程找你一血前仇!」 李皓賢聽罷不由苦笑起來。不怕武功高強的,就怕死纏爛打的,這蕭旭鳴如同蒼蠅一般,趕也趕也不走,打敗他一次,他很快又捲土重來。老實說,李皓賢如今還真有點怕他,讓他這樣屢敗屢戰,自己總有一天會不小心敗在他手上,被他殺死。 李皓賢此次出來,純粹為了散心,身上並未帶任何兵器,只能徒手應敵,如今被三人執劍圍攻,形勢很不利。卻見阮芷菁雖然與蕭旭鳴合作,但是雙方並無多少默契,故而決定先由這個令人討厭的蕭旭鳴打起,這次一定要將他徹底收拾,以絕後患。 當下,李皓賢出手迅若閃電,揚起左手,猛扣蕭旭鳴的右臂,右掌則迎面劈去。蕭旭鳴不敢怠慢,運內力於右臂,用力掙脫,全身躍退了八九尺遠,抽劍回刺,劍如閃電,冷芒卷風,連刺帶挑,直指咽喉。 李皓賢連忙合起雙掌,想夾住劍身,蕭旭鳴將劍小幅回收,蓄勢斜砍下來。蕭旭鳴的劍術確又進步不少,李皓賢發覺手中沒兵器,還真難收拾他。恰在此時,蕭旭鳴的師妹在側邊一劍襲來。李皓賢縱身避開蕭旭鳴的劍招,順勢晃過一邊,猛然竄到姓白女子的身旁,反點其曲持穴,這姓白的丫頭武功不高,且看來很少在江湖上行走,見識淺薄,怎會料到李皓賢的身法如此之快,毫無防範,被一擊得手,半肢麻木,手中長劍不由自主鬆脫下來,平白送給李皓賢一件兵器。 李皓賢奪得長劍,微笑道:「丫頭,你還嫩著呢,今天我教教你什麼叫天高地厚吧!」說罷,兩手扣著她的雙肩,左腳封住其雙腿,猛力一推,將其推開一丈開外,重重摔在地上。李皓賢攻擊姓白女子之時,側背失去防護,蕭旭鳴若是出劍攻擊,必有所獲,然而礙於師妹被李皓賢完全制住,不敢出手。 「師妹,你怎樣了,傷得重麼?」蕭旭鳴上前執劍保護,關切地問。 李皓賢沒空理會他們師兄妹的傾情表演,奪劍之後,移開兩步,轉手又向阮芷菁攻去。劍招如冰點驟落,阮芷菁不敢硬擋,猛然躍退兩三丈,避其鋒芒。心中暗罵蕭旭鳴帶個廢物師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李皓賢又進逼上去,阮芷菁且戰且退,兩人眨眼間拆了十招。那邊蕭旭鳴提劍趕來援助,兩人遂聯手夾攻。手中有劍,李皓賢不再懼怕,沉著應戰,阮芷菁與蕭旭鳴兩人同仇敵愾,都想將李皓賢置於死地,然而配合欠默契,幾乎各自為戰,讓李皓賢可以從容應對。然而李皓賢要想快速擊敗兩人之一,卻非容事,阮芷菁得到他傳的內功心發,數月苦練,功力大增,而蕭旭鳴拜得名師,武功也今非昔比,若單打獨鬥,李皓賢還能穩操勝券,然而如今兩人圍攻,勝負就難以預料了。 李皓賢不由有些後悔以前對他們太過仁慈了,特別是那阮芷菁,竟然還傳授內功給她,結果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知道,久戰下去必對自己不利,為今之計,只有力破其中一人,方有轉機。 究竟先敗誰好呢?李皓賢猶豫了一陣,決定先打這吃裡扒外的阮芷菁,當下暗運內力,猛然三招急攻,逼開蕭旭鳴,然後一個轉身,凌空躍起,朝阮芷菁直刺一劍,此招正是玄天劍派的『一劍玄天』,經多次使用,李皓賢已瞭然於心,深得精髓,運用自如。阮芷菁沒有應對這招的經驗,情急之下只能使勁後退,李皓賢順勢執劍壓上,阮芷菁避無可避,只能閉著眼睛準備受死。 李皓賢卻沒有刺死她的意思,千鈞一髮之際,猛然停了下來,劍尖頂著她的咽喉,被割破的白嫩肌膚溢出血絲,阮芷菁不斷喘氣,憤恨地瞪著他,等待他下一步的行動。李皓賢此時既不言語,也不動手,正猶豫該如何處置她,他還是有些不忍殺了面前這個女人。 後面蕭旭鳴抓住機會,猛然一劍斜砍過來,李皓賢聽得後背冷風襲來,驚醒過來,趕忙躲避,然而還是慢了一些,被蕭旭鳴偷襲得手,背部被割開一口子,鮮血直流。阮芷菁乘機劍下脫險,更見形勢越來越有利,連忙鎮定心神,又準備與蕭旭鳴聯手再給李皓賢致命一擊。 李皓賢受傷之下,無心戀戰,蕭阮二人步步進逼,李皓賢退至江邊,心想:「我打不過還不躲不過嗎?」望著滔滔流淌的江水,猛地跳入江中,頓時被江水淹沒,沒了蹤影。 蕭阮兩人沒料到他竟然會出這招,一時反應不及,蕭旭鳴問:「阮姑娘,我們現在怎麼辦?」 阮芷菁嚷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沿江搜尋,一旦發現他上岸立即擊殺!」三人遂施展輕身提縱術,全力奔跑,朝下游追去。 ………… 當李皓賢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戶民家的床上,床邊一位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微笑道:「你終於醒了!」 「我這是在哪?」 「這裡是北江村!」 「北江村,北江村在哪個縣啊?」 「我們是潛江縣的人!」 「哦,潛江,原來我還在江陵府啊!」 「對啊!小兄弟你怎麼會掉到江中?還好遇上我們在江山打魚,看見你順著江水飄下來,才將你撈了上來!」 「哦,多謝老大爺救命之恩!」說罷,李皓賢就像起身行禮,怎知剛一抬背,背上一陣劇痛,疼得他無法起身。 老大爺連忙按住他,和祥道:「誒,別起身,你背上的上還沒好呢!」 「哦,我差點忘了,我背上還有傷呢!對了,大爺,我昏迷了多久了?」李皓賢臉色蒼白地問道。 「已經兩天兩夜了,我們真怕你醒不來呢!你餓了吧,我給你弄點飯吃!」說罷,朝屋外叫道:「二娃子,快盛碗飯來!」 外面應了一聲,不一會,一膚色黑黝的壯汗端了一盆飯進來。老大爺結果飯,對李皓賢道:「你起身不便,我餵你吧!來,張口!」 老大爺將飯一口口地送到他嘴邊,李皓賢感激涕零。待用完飯,李皓賢再次謝道:「大爺,你們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 「誒,別說這樣的話,我們哪能見死不救啊!說起來,你能得救,還要謝謝新任的知府大人!」 李皓賢好奇道:「為什麼這麼說!」 「你沒聽說嗎?前陣子我們這發大水,大水過後又鬧饑荒,又鬧瘟疫!我們打魚人家雖然靠著那點漁獲,不至於被餓死,但是村子裡鬧瘟疫,大伙都逃去其他地方了,我們也逃難去了!後來多得新任知府上任之後,開倉放糧,贈醫施藥,還派人將我們大伙招了回來,我們一家也是救你的前兩天才趕回來的,沒想到一回來,就救了你一命。你想啊,若是我們晚回來一步,你不被江水給衝跑了麼?知府大人救了千萬的百姓,我們只救了你一人,算得了什麼?」 「哦,原來是這樣!」李皓賢聽完,心中感慨無比,心想:「世人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確實在理!我為江陵百姓做了好事,反過頭來也因為如此而救了我一命!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啊!」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三章 明珠的見證(4) 如此又歇息了三天,李皓賢的傷勢已經穩定。鄉村的生活雖平淡但卻恬靜,在這裡,李皓賢可以展示拋棄外間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然而,江陵畢竟剛度過災情,許多事情還需要他這知府大人去處理,李皓賢放心不下,待傷勢初癒,便迫不及待的要走。主人全力挽留,勸他養好傷再走不遲,然而見他去意已經決,便不再強求。 江陵府派了不少人到各縣監督糧食藥品的發放情況,李皓賢坐主人家的牛車到了縣城,找到了江陵府的官差。眾人奇怪知府大人為何突然在此出現,李皓賢不便多說,只模糊地告訴他們他乃微服私訪。 李皓賢雖然傷勢初癒,但若再遇到阮芷菁等人,恐難以應對,於是囑咐官差不得聲張,偷偷的換上衙差的衣裝,坐馬車返回江陵府。 擔心阮芷菁等人守候在府內,李皓賢事先還派人進府打探虛實,探得沒有危險,方才進府。管家立即跑出廳來迎接道:「老爺,你終於回來了,急死我們了!」 李皓賢用了口茶,問道:「府裡怎麼如此冷清,人都跑哪去了?」 「他們都出去找大人了!現在好了,大人您回來了,我這就去告訴夫人去!」 李皓賢連忙囑咐他道:「唉,別聲張!將夫人她們叫回來就行了!」 李皓賢緣何多了個『夫人』,原來當他帶著龍俏欣等人來江陵上任時,管家和下人不知李皓賢與這三人的關係,想當然的認為其中一位便是知府夫人,其他兩人是丫鬟,然而三人衣著相當,分不出貧富貴賤。下人們無奈,便小心翼翼地問三人道:「三位哪位是夫人?」李皓賢聽得尷尬起來,卻不知如何與他們解釋自己與三位姑娘的關係,一時啞口無言。沒移蘭馨不懂事故,不明白他們的意思,而阮芷菁則裝聾作啞,不答話,只有龍俏欣體諒李皓賢的難處,微笑著對下人點了一下頭,眾人便以為她便是知府夫人,從此以夫人相稱,龍俏欣夜沒有反對,當作默認了。李皓賢也樂得將錯就錯。下人更認定龍俏欣夫人的身份,不作懷疑。 管家速速將消息帶給在外尋人的龍俏欣等人,她馬上回府,過見李皓賢安然無恙,問道:「皓賢哥,你到底去哪了?」 沒移蘭馨插把嘴道:「對啊,賢哥哥,你這些天跑哪去了!」 李皓賢摒退下人,然後對兩人道:「別提了,我被阮芷菁和蕭旭鳴偷襲,差點小命不保!對了,阮芷菁這幾日有沒回來?」 龍俏欣答道:「沒有!這幾天我們一直在找你們倆!」 沒移蘭馨關切道:「賢哥哥,你受傷了嗎?傷到哪了?」 「背上挨了一劍!」 龍俏欣緊張道:「哦,那快讓我們看看傷勢吧!再替你上些藥!」 李皓賢忌諱道:「不必勞煩你們了,這些我讓下人去辦就行了!」 龍俏欣道:「哎呀,這個時候你就別顧慮那麼多了,蘭馨,你快扶他進房去吧!我去弄點刀傷藥來!」 房內,龍俏欣親自為其接下蹦帶,查看傷口,沒移蘭馨也關切地在床邊探視,龍俏欣除去傷口上敷的草藥,仔細觀察了一番,柔聲道:「好在傷口不深!只是有些腐爛了!」 李皓賢苦笑道:「沒辦法,被阮芷菁那惡女人打入水中,在水裡泡得太久,能不腐爛嗎?」 龍俏欣用布巾佔上藥水,為其輕輕擦拭傷口,心痛道:「你還被她打下水了!」 「對呀,多虧飄到下游,被一船家救起,否則還真一命嗚呼了!」 龍俏欣由憐生情,眼光中柔情似水,輕責道:「我早勸你不要留她在身邊,你卻不聽,現在果然受了她的謀害!你還不反省麼,該不會是貪戀她的美色,捨不得趕走她吧?」 「我趕她走,你龍大小姐還會留下來嗎?我才不犯傻呢!」 龍俏欣臉頰泛紅,輕嗔薄怒道:「像你這樣的貧嘴,被人割上兩刀也是活該!你傷得不輕,非得請個大夫替你看看不可!蘭馨,好好照看她,我叫人去請大夫!」 ………… 夜深了,李皓賢的房中一片漆黑,人已早早睡下。突然,窗邊閃過一個黑影,來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窗而入,衝到床邊,揮劍就朝被窩裡猛砍起來,看了十餘劍,只見棉絮飛舞,不見絲毫血跡,那人慌張起來,心呼不妙,正想退走,後背已經被人制住穴道。 李皓賢掌燈,猛然扯下那人面巾,看也不看便嚷道:「阮芷菁,大家已是熟人,你何必遮遮掩掩的!」 這個恨不得再砍他十幾劍的人,正乃阮芷菁是也。李皓賢來到床邊,細看那被砍得的被褥,苦笑道:「你還真是夠狠啊!多虧我明白你對我念念不忘,夜夜提防,為了恭候你到來,我這幾晚可真沒睡過什麼好覺!總算是把你逮住了!」 阮芷菁依然是哪樣激憤,喝道:「這次我又落到你手裡,我無話可說,你殺了我吧!」 李皓賢見她這副模樣,不由怒道:「你還有臉說這次,你自己想想,我已經放過你多少回了!若我想要你的命,你早死幾次了!」 「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 「你……好,我這次偏還就不殺你,不過我現在有傷在身,沒閒情陪你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你先進我江陵府的大牢裡呆幾天吧!等我傷好了,再找你算帳!對了,怎不見你那野男人蕭旭鳴?他不與你共同進退的麼?」 原來阮芷菁等人沿江搜尋,數日一無所獲,阮芷菁擔心李皓賢已經返回江陵城,便與蕭旭鳴商定,由他師兄妹兩人繼續沿江搜索,她則返回江陵查看,雙方約定一發現仇人行蹤便立即通知對方。阮芷菁發現江陵府一切又恢復正常,懷疑李皓賢已經返回,便入府行刺。不料再次栽在李皓賢手裡。 「呸!說話放乾淨點!蕭公子很快就會接到我的消息,過來江陵找你算帳的,你死期就要到了!」 李皓賢笑道:「蕭旭鳴有什麼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你!蕭旭鳴那人自負得很,他要來,也會光明正大的找我決鬥,不像你,專喜歡暗箭傷人,眼下抓到了你,我還用得著害怕他嗎!我呢,總算可以睡幾天安穩覺了!你等著,很快我就會將蕭旭鳴請入牢房,省得你一個人坐牢孤單!」 衙役們很快趕到,將阮芷菁押了下去。 ………… 蕭旭鳴果然來了,重情重義的他首先來到牢房,要搭救阮芷菁出去。阮芷菁被單獨關在一個裡間裡,蕭旭鳴帶著其師妹三下兩下將守衛收拾了,取得鑰匙來到牢房前,阮芷菁靠牆坐著,散發垂肩,將她的臉遮去大半。 「阮姑娘,我來救你了!」蕭旭鳴邊說著,邊打開牢門。 阮芷菁並未答話,甚至沒有抬起頭望他。蕭旭鳴以為她被人點了穴道,沒有懷疑,當門打開後,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怎知地下突然一陷,門裡出現一個深坑,蕭旭鳴和他的白師妹遂不提防,雙雙掉落坑中,蕭旭鳴畢竟多年在江湖行走,反應敏捷,一墜下坑去,立即拔劍插住坑壁,借力躍了上來,哪知還未落地,阮芷菁猛然向其出招,制住他的穴道。蕭旭鳴大驚,仔細看來,那人哪是什麼阮芷菁,竟是龍俏欣假扮的。 蕭旭鳴千算萬算,沒算到這著,瞪大著眼睛望著她道:「你,你為何要這樣做?」 「蕭大哥,別怪我,我只是不想你們再傷害皓賢哥!」 此時,李皓賢帶著一大堆衙役衝了上來,出手將白師妹也給制住。蕭旭鳴不服,喝道:「李皓賢,你有種與我單打獨鬥,竟然靠著個女人來使詐,你不覺得羞恥嗎?」 李皓賢答:「羞恥!我堂堂一任知府,與你這種毛賊動刀動槍,才是我的羞恥!你以為大牢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又當大宋王法是什麼,由得你想劫人就劫人!本官不管你什麼江湖規矩,只講國法刑條,你擅闖大牢,論罪該罰!來呀,給我將這兩人押下去!」 衙差領命,衝了上去,用鐵鐐將兩人銬了起來。李皓賢吩咐衙差將兩人帶到阮芷菁的牢房。阮芷菁見蕭白二人被抓,起身靠在欄上觀望。衙差將姓白的女子與阮芷菁關在一起,蕭旭鳴則關在旁邊,安置妥當後,李皓賢笑著對阮芷菁道:「怎樣,阮姑娘,我說話算話,現在找了兩人來陪你了!你們三個就做個伴吧!」 「無恥小人!」阮芷菁憤恨地罵道。 李皓賢不理會,反駁道:「要想我不無恥,無非就是乖乖地伸脖子讓你們砍吧!這樣的光明磊落不要也罷!」 從大牢裡出來,龍俏欣等在門口,見他出來,立即上前道:「皓賢哥,我想求你件事!」 「你說吧!」 「求你別為難蕭大哥他們!」 「放心吧!我只不過想關他們一些時日,讓他們老實些,別老找我麻煩!」 「那你打算關他們多久!」 「關半個月吧!這已經算輕了!對了,這次多虧你幫忙,否則我還真難制住他們!」 「真是應該的!你的傷怎樣?」 「還好!傷口開始癒合了!沒這麼痛了!」 「回去我再替你上點藥吧!」 「也好,我們走吧!現在總算太平了!」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三章 明珠的見證(5) 江陵已擺脫水災帶來的創傷,工農商貿一切恢復正常,再加上蕭旭鳴等人被抓,再沒什麼特別憂心的事情。李皓賢總算能做上幾日太平知府。政務的繁忙也讓他暫時忘卻與景陽郡主相愛卻不能相守的痛楚。當然,在夜深人靜,明月當空之時,他也會在庭院內擺放一竹椅,拿著蒲扇坐在其上,一邊斟酒小酌,一邊仰望明空,對月感懷。 這日,龍俏欣正在為沒移蘭馨裁剪新衣。沒移蘭馨著上龍俏欣為她縫製的漢家女子服飾,衣衫照小家碧玉的服飾製作,雖不華美,但卻樸素純真,與沒移蘭馨很是相配。轉了兩圈,沒移蘭馨靦腆地問道:「龍姐姐,合身嗎?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只是腰這地方還要改改,妹妹你的腰真細,穿著顯得衣衫寬了!這袖口也要改小一些!你快換下來,讓我再裁裁!」 沒移蘭馨正要解開衣服,脫下來交給龍俏欣。突然一下人匆匆過來道:「夫人,不好了,大人不知何事突然大發雷霆,正在摔東西呢!」 龍俏欣擔心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忙趕過去看個究竟。沒移蘭馨來不及換裝,也跟了過去。來到書房,見滿屋子的破碎瓷片,文卷散落在地上,亂七八糟。李皓賢閉著眼睛,坐在椅上,咬著切齒,很是憤怒。龍俏欣等人剛要進來勸勸,李皓賢突然又睜開眼睛,拾起台案上的筆筒,猛地朝門外扔去。『砰』的一聲,筆筒重重掉在地上,毛筆甩落一地。 「啊!」沒移蘭馨嚇得嬌叫一聲。 李皓賢這才瞧見兩人進來,但板著臉,沒有言語。龍俏欣問:「皓賢哥,你這是幹什麼?出什麼事了,發這麼大脾氣?」 見他不理睬,龍俏欣急起來,又問:「李大哥,你倒是說啊!到底怎麼了!」 李皓賢惱怒地將一文書甩在地上,對她道:「你自己揀起來看看吧!」 龍俏欣不知何事,滿心疑惑,蹲下將文書緩慢拾起,打開過目。原來竟是吏部發文,斥責李皓賢濫用職權,弄得江陵官商怨聲載道,故而吏部來函訓斥,並將其貶職到荊湖南路的郴州做知縣。 龍俏欣看完,替李皓賢鳴不平道:「皓賢哥上任以來,抵災救災,安撫黎民,江陵百姓無不稱道。可是朝廷卻只聽那些官商的讒言,不聽百姓的心聲,不但不給你嘉獎,還要將你貶職,實在太不公了!」 聽她這樣說,李皓賢寬慰些許,道:「朝政昏暗!如之奈何!想來我還不算最冤的,范大人的遭遇哪才叫不公!以前我總是奇怪,我堂堂大宋,為何總是敵不過遼和西夏,現在我總算明白了,這些大人們對外如牛羊,對內如虎豹,外敵固然可怕,內敵更加陰險!」 李皓賢發表一番感慨,龍俏欣默默傾聽。沒移蘭馨聽不太明白,但見他不快,便插嘴道:「賢哥哥,這官做得不開心,那你便不要做了!何必委屈自己呢!」龍俏欣責備道:「蘭馨,不許胡說!皓賢哥自有主張,這件事,我們還是不要插嘴了!」李皓賢卻道:「不,她說得對!我還真這麼想的!要我跑到那偏僻的地方做知縣,我乾脆不幹了!還不如回家種田去!我這就寫信向吏部請辭!」說完,又插句題外話,指著沒移蘭馨的衣衫道:「蘭馨,你穿上這衣服很好看!」沒移蘭馨得到讚許,淺笑吟吟。 李皓賢激憤難平,便也不顧後果,當下就寫了封信函,稱自己感染惡疾,無心理政,請吏部罷去他的官職,准他回鄉養病。奮筆疾書之後,當下便派人遞送京城。辦完這等『快』事,又命人將蕭旭鳴等人從大牢內放了出來,不過李皓賢心底厭惡此人,暗下叮囑獄卒先將蕭旭鳴痛打三十大板,再放人。 一切妥當,剩下的便是等朝廷下達文書正式將其罷官。丟了官職,李皓賢並不在意,令他心痛的,是回京無望,從此再難與景陽郡主成就姻緣,上任這兩月來,沒收到景陽郡主片字信件,而今皇上已確認狄詠與景陽郡主的名分,恐怕這段時間,他們已經完婚了吧。每每想到這些,李皓賢心如刀絞,苦痛不堪。加之仕途不暢,更令他心灰意冷,遞出請辭的信函後,便借酒消愁,每日喝個醉暈暈的。 這晚,李皓賢又暴飲不止,龍俏欣和沒移蘭馨苦苦相勸,全被他罵出房外。龍俏欣等兩人無奈,只得將酒瓶全部收起,不讓他再喝,然後將房門反鎖之後離去。 李皓賢半醉半醒,仍未喝過癮,卻找不到酒瓶,便發瘋起來,大罵道:「為什麼不讓我喝,快拿酒來!快拿酒來!」 突然一陣聲響,不知從何處闖進一人來,將兩酒瓶放在桌上,笑語如花道:「我來替你斟酒!」 李皓賢睜開雙眼,醉眼朦朧之下,見阮芷菁帶著媚笑,正在為他斟酒。昏沉之下,李皓賢不理會她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理會她到底所來圖何,見有酒可喝,便也不提防,一飲而盡,阮芷菁嬌聲道:「好酒量!來再來一杯!」說罷,又為其滿上,李皓賢照喝不誤。又被灌了數杯,李皓賢伏倒在桌上,輕擺左手道:「不喝了!不喝了!酒入愁腸,相思更仇!人家都說一醉解千愁,我看是一睡解千愁才對!我困了,你們回去吧!別管我了!」 阮芷菁見他已經意志模糊,偷偷從腰間取下利刀,再試探道:「李大哥,你真的困了嗎?不喝了?」 「不喝了!不喝了!」 「那我送你上路吧!」阮芷菁一改之前那萬般柔媚的模樣,眼露凶光,揮刀猛然向其背部刺去。李皓賢突覺背部一陣刺痛,立即驚醒過來,驚惶地望著她。阮芷菁一刀下去,以為得手,冷笑起來,道:「呵呵呵!李皓賢,你今日終於還是要死在我手上了!」 正在得意之時,突然發現刀身上竟沒有一滴血跡,立即便了臉色。李皓賢坐起身來,又灌了一杯酒,然後伸出左手一根指頭,搖晃道:「你差點就得手了,好在我事先防著你這小賤人,穿了護身甲,否則……否則我還真小命不保!呵!呵呵!」李皓賢說這話時,依舊搖搖晃晃,神智模糊。看來他酒醉並未全醒,只不過適才被刺痛,所以恢復些清醒。 阮芷菁後悔剛才沒直接刺他頭顱,惱怒之際,又拔刀刺來,心想這次定拿此人性命。李皓賢絲毫不躲避,也許他也躲避不了,眼看著她揮刀刺來,忽地朝她臉上猛吐一口酒,阮芷菁遂不提防,被酒刺傷眼睛,手一斜,有刺在李皓賢身上。雖然很痛,但是卻傷不了他,然而李皓賢被他激怒,揮手順勢制住阮芷菁的穴道。阮芷菁全身一軟,倒了下去,李皓賢伸手拉住,扶著她回到位置上,抱起讓其斜著坐在自己的腿上,右手挽著她的後背。阮芷菁雖被制住穴道,但是仍能言語,見他如此輕薄,喝道:「你想幹什麼?」 李皓賢吐著酒氣,笑道:「阮芷菁啊阮芷菁,你次次要殺我!可是卻次次落在我手裡!連我也記不清你失手多少回了!你真笨,大笨豬!」 阮芷菁怒斥道:「我沒你這樣卑鄙!」 「卑鄙!你就很光明正大嗎?你的手段又狠又毒!不過我不怕你,我天生就是你的剋星,你再有能耐,也敵不過我!你可真好,知道我一個人喝酒悶得慌,就來陪我!好,來,陪我喝一杯吧!」說罷,將酒送到她嘴邊,阮芷菁猛地將酒噴出,罵道:「呸!」 李皓賢不悅道:「你不喝便不喝,幹嘛要糟蹋這些酒!阮芷菁,我對你也算有仁有意了,你殺了我這麼多次,我最終還是一次次放過你,從不追究,你為何還要如此恨我,殺之而後快?」阮芷菁憤恨道:「你殺了我爹,此仇不共戴天!我只要活著一天,就要報仇!你以為對我施些小恩小惠,就可以讓我放棄報仇了嗎?」李皓賢道:「你爹!沒錯,我殺了你爹,我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你爹也不是什麼好人!當年你爹在商丘,獨霸一方,勾結官府,胡作非為,為禍與丹陽教不相上下。商丘百姓,數不清的人受到欺壓,後你爹與丹陽教發生摩擦,被滅了幫,商丘百姓沒一人替其惋惜,都說這是報應!你爹既然幹得這等行當,也該料到有死於非命的一天,只不過死在何人手裡罷了!知父莫若女,你爹的行徑你這個做女兒的比我更清楚!」 阮芷菁聽他這樣說,一時無語可對。李皓賢不理會他,又斟一杯酒,獨飲起來。阮芷菁靜了一小會,又嚷道:「我爹縱有不是,罪不至死!你殺害我爹,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李皓賢厭煩起來,突然出手點了她的啞穴,讓她無法再言語,然後道:「你與那蕭旭鳴一樣惹人討厭!今晚不想聽你像蒼蠅一樣在我耳邊嗡嗡作響,我只要你閉上嘴巴,陪我喝酒便成!」 李皓賢一直將她摟著,阮芷菁滿面通紅,又羞又恨,咬著牙恨恨瞪著他。李皓賢覺她嬌喘細細,不知是因憤怒還是羞愧,心砰砰直跳,全身發熱,身上的陣陣幽香,揮散過來。黑髮柔絲,擦在手臂上。李皓賢又灌幾杯,頭腦又昏昏沉沉起來,迷濛中,瞧見懷中的竟是自己的愛人景陽郡主,見她柔情無限地望著自己,肌膚溫和,嬌媚含羞。李皓賢又想起他倆在襄陽城外破廟中的情景,霎時間意亂情迷,不禁往她櫻唇上深深一吻,輕輕喚道:「曦顏,我好牽掛你!」 阮芷菁見他越來越無禮,又憤又驚,心跳更加急促,嬌喘連連,胸脯起起伏伏,讓人看了慾火更加高漲。酒勁作用之下,李皓賢完全將她當成景陽郡主,剛才深深一吻,心中愛火燃燒更烈,突然又猛地將她抱起,緩緩來到床邊……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三章 明珠的見證(6) 在阮芷菁身上宣洩完自己的情感後,李皓賢便沉沉睡去,直至第二日清晨,清醒過來,猛然想起昨晚之事,驚惶不已,暗叫不好,猛地乍起,柔柔眼睛,定眼一看,見阮芷菁衣衫不整,嬌軀半裸的躺在自己身邊,哭得兩眼紅腫,怔怔地望著自己,晶瑩的珠淚滾滾而下,被褥都沒浸濕了一大片,眼光中帶著屈辱和憤恨,李皓賢與她對視一眼,便心虛起來,不敢再瞅她那如刀似刺般的眼神。 酒醒過後,李皓賢痛悔不已,心中暗自罵道:「我怎會做出這等荒唐之事!這下完了,我該怎麼辦?」此時他頭腦一片空白,足智多謀的他,在這樣的難題面前,束手無策。事情已經做下,李皓賢感覺對阮芷菁應該負責,唯今之計,只得好言撫慰,並許諾娶她為妻,希望能補償於她。 當下,李皓賢慌忙解開阮芷菁的穴道。終於能夠動彈,阮芷菁馬上用被褥蓋住自己裸露的身軀,然後一言不發,只是啜泣,望著她臉上仍在流淌的淚水,李皓賢又愧又憐,言道:「芷菁,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任的!做我的妻子吧,我會盡力愛護你,補償你的!」阮芷菁咬咬牙,用被褥擦乾臉上的淚水,平靜道:「把我的衣服拿來!」 她平靜得讓人覺得可怕,李皓賢心裡一寒,不知她此時到底再想些什麼。但此時需盡量安撫她,遂起身在床邊拿了衣服,遞給她。阮芷菁接過衣服,道:「轉過身去!我要著衣!」阮芷菁似乎還想維護自己這最後的一絲尊嚴。李皓賢拾起自己的衣衫,轉過身去著上。兩人分別整理好衣裝,李皓賢又緩緩來到床邊,坐在阮芷菁身旁,柔聲道:「芷菁,是我不好!你別再傷心了,要殺要剮悉隨尊便吧!如果你不願嫁給我,就殺了我吧!」阮芷菁冷冷無語,起身離床,拾起昨晚被打落地上的匕首。李皓賢心中一驚,暗道:「看來她真的要將我殺之後快!也罷也罷,我玷污了她的清白,就算她要殺我,也是應該!我對不起她,又負了曦顏,更一事無成,活著也沒什麼意思!死便死吧!」 阮芷菁默默地望了望手中的匕首,又用哀怨地眼光蔑了一眼李皓賢。李皓賢覺察到她神色有異,忽見她雙手裡握匕首,準備朝自己小腹刺去。所幸李皓賢事先有所察覺,危急之際連忙打出劈空掌,阮芷菁雙手被隔空勁力一震,身體向後而倒,致使刀身偏離,未能刺入,但卻將小腹劃開一口子,鮮血直流。阮芷菁自殺未遂,執刀又想再來,李皓賢已衝到面前,慌忙制住她,奪去手中之匕首,又為其封了傷口周邊穴道止血。 阮芷菁的鮮血已經染紅衣衫,李皓賢關切萬分,立即兩掌齊出,將反鎖的門震開,抱起阮芷菁,衝出門外,大喊道:「快來人啊!俏欣,蘭馨,快些過來!」懷中的阮芷菁在掙扎,嚷道:「為什麼不讓我死?讓我死!」李皓賢不予理會,緊緊抱著她,又喊了幾聲,龍俏欣她們急急趕到,見這樣的情景,驚愕道:「皓賢哥,發生了何事?」李皓賢急急道:「快,俏欣你快去請大夫過來!蘭馨,你幫忙替她包紮一下!」兩人慌忙應允,各自忙活去了。 待大夫驗視過傷口,李皓賢問道:「大夫,她怎樣了!」大夫道:「這位姑娘傷口並不很深,只要好生調理,很快便能癒合。只是失血過多,需要服些藥進補。我替她開兩味藥,一味外敷,一味進補,你等小心照料,別讓她傷口再裂開感染!」大夫開出方子,李皓賢親自去藥鋪抓藥。臨行前,擔心阮芷菁隨時有再次自殺的念頭,便讓人弄來一副手鐐將其銬住,並吩咐不要讓其有機會接觸利器。 阮芷菁雖得救,但意志消沉,不肯進食,一心求死。李皓賢擔憂不已,反覆思量解救之法。到了晚上,阮芷菁依然不肯進食,龍俏欣在旁好言相勸,她卻如石頭人一般,一動不動。李皓賢端著剛煲好的藥入內,龍俏欣遂言道:「皓賢哥,阮姑娘她還是不肯吃,這如何是好?」 李皓賢微笑道:「別怕!我來對她說,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龍俏欣點了點頭,退出房門。李皓賢遂將房門關起,故作奸猾地笑道:「芷菁,還在生我的氣啊!我想了許久,昨晚發生的事,斷然不能傳揚出去!可這活人我還真不放心,好在你也一心求死,那我還是做個順水人情好了!你瞧,這藥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你喝就可以上路了!來,乖,喝了它吧!」 阮芷菁凝視了一會那碗藥,信以為真,終於開口冷笑道:「哼!你終於還是原形畢露了!好,我阮芷菁沒本事殺了你這惡賊,又被你玷污,再沒臉活在這世上!不過你也別得意,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說罷,便想去端那碗藥。 李皓賢止住她道:「誒,你急什麼!既然要上路,好歹也做個飽死鬼嘛!你我一夜夫妻,我還是心疼你的!你空著肚子,怎好上路!來,這桌飯菜,就當我為你餞行吧!等你吃飽了,再喝藥不遲!」 阮芷菁又是冷笑,心中暗道:「惡賊,這就是你所謂的憐惜!」既然自己求死的願望得以實現,阮芷菁便不再堅持,抓起碗筷便吃了起來。她是真的餓了,也不顧吃相,大口吞嚥。李皓賢望著她,心中鬆口氣道:「總算把她騙得進食了!只是這招只能用一次,這日後不知怎辦才好!唉,過得一日是一日吧!」 阮芷菁飽餐一頓,要過那碗藥,咕、咕、咕一口飲盡,便閉眼等死。卻發覺有些不對勁,睜眼舉起碗湊到鼻邊一聞,斥責道:「這碗不是毒藥!」李皓賢狡猾地眨眨眼睛,微笑道:「果然是行家!一聞便知,不過我目的已經已經達到,我的乖娘子,吃了這頓飯,你又可以撐上好多天了!」阮芷菁氣得滿臉紫脹,道:「你……」憤慨不過,伸手一巴打來,她銬著鐵鏈,出招緩慢,李皓賢迅猛握其手臂,反扣其脈門,右手輕輕撫摸她的玉手,言道:「你要小心些,別讓傷口裂開了!」阮芷菁罵道:「我不甚又中你奸計,但你別得意,日後我不會再進半粒米飯!」李皓賢一時無言可對,思索片刻,突然計上心頭,笑道:「你別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不也是我的人麼?要是你真的尋了短見,我會在你的墓碑上刻『李氏妻芷菁之墓』,你覺得怎樣?」此話又將阮芷菁一激,顫聲道:「你,你怎可這樣寫!」李皓賢笑吟吟道:「為什麼不行?你我既拜過堂,又洞過房!這老婆死了,我總要親自操持下後事吧!」阮芷菁激憤地罵道:「無賴!我不准你這樣寫!」李皓賢哈哈大笑,說道:「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吧!你無親無故的,若是死了,誰人理你!還不任由得我在墓碑上寫!」 「你……」阮芷菁又敗下陣來,無可奈何。李皓賢得意道:「所以啦,我勸你還是別死,否則我便將你埋在自家墳地,將你的牌位放上我家祠堂!」阮芷菁無言以對,只得又用憤恨的眼光瞪著他。李皓賢毫不理睬,又道:「還有,我聽醫書上說,若人病重難以進食,可由親屬用口代為咀嚼食物,後嘴對嘴餵食,如飛禽走獸餵食幼崽一般。你明日再不進食,我只好也用這法子了!我呢還要當著眾人的面如此為之!這其中利害你自己想清楚吧!」說完,李皓賢為自己這靈機一動的想法暗自叫好。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三章 明珠的見證(7) 李皓賢假裝無賴嘴臉,將阮芷菁嚇住,讓她不敢輕易絕食求死,終於鬆口氣。次日,阮芷菁不再抵抗,願小口進食。李皓賢大喜過望,斟茶端藥的,侍奉更加慇勤,如對自己妻子一般。雖她依然仇視自己,不理不睬,看似毫不領情,但李皓賢知曉她只不過礙於顏面,放不下矜持而已,並不在意。如此過了三日,吏部批復的函文已經送到,准許李皓賢辭官歸田。李皓賢對這已不再留戀,囑咐龍俏欣等收拾好行李,準備離去。 次日清早,李皓賢將官袍、印洗等上交完畢,便帶著龍俏欣等人趕著馬車上路了。來到城門口,卻被一群人攔住。見李皓賢出城,一人便喊道:「大伙們,這位就是李大人啊!」此言一出,眾人立即圍了上來,李皓賢一驚,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一老者行禮道:「大人,我們是江陵的百姓!大人到任以來,為我們江陵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我等銘記在心,如今你卻要走了,鄉親們都捨不得你啊!你看,這七里八鄉的人聽說您要走,都自發趕來送行!大人,您為何要走呢,我們多麼希望您能留下來繼續治理江陵!」 李皓賢順著他指的方向朝城外望去,大吃一驚。只見官道兩旁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百姓們夾道相送,綿延竟有數里。李皓賢大為觸動,下車對眾鄉民道:「各位鄉親,李某不過上任兩月,所做之事都乃自己分內事,你們何須如此相送,真是折霎我也!你們快快回去吧!」老者卻言道:「大人此言詫異!當初江陵遭災,百姓們饑病交迫,被逼「十日賣一兒,五日賣一婦」,是何等慘狀!那時我們日夜盼著有人能主持公道,可是江陵官商串通一氣,我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大人上任之後,立即懲辦貪官、奸商,平抑糧價,開倉賑濟,控制疫情,將千千萬萬的老百姓救活!大災過後,又發谷種,讓我們復耕,使我們的生計有了保障,還屢下田間,帶領我們疏通渠道,灌溉農田。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裡,大人雖上任兩月,干的件件卻是實事,而有些人當官十年,卻只肥了自己,苦了民眾!我們的心都亮的很,大人被朝廷罷官,不是因為幹得不好,而是受了奸臣的排擠!大人,我們就需要你這等好官啊!江陵百姓無不希望你能夠留下來!」老人講完這番言語,人人點頭稱是,群情激昂之下,竟將車馬團團圍住,不讓他們離開,有些人甚至跪在地上叩拜。李皓賢沒想到自己在江陵兩月的治理竟是民心所向,不由被眼下的這一幕感動得眼淚溢出,向眾人深深鞠一躬道:「各位父老鄉親!你們對我的這番情義,皓賢感激涕淋,當初我上任之時,就立志要讓江陵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只可惜李某上任時日太短,這等宏願難以完成,所幸這兩月能做些利民的好事,現在得到各位的稱讚,心中也有所寬慰!至於去留之事,這乃是朝廷的命令,非我等所能主宰,新任知府不日便到,我相信他必然能繼續造福江陵百姓,至於李某,眼下只是平民一個,無力再為各位鄉親辦事,如今我只想回家看望高堂,侍奉左右,各位鄉親行個好,讓我離去吧!」 眾人依然不依不饒,攔住道路不肯離開。最後不得不驚動州府,派人替其開道。百姓無奈,才讓開一條道路目送李皓賢的馬車離去。望著站滿一路的百姓,李皓賢心中感慨道:「這樣才叫做官!雖然我只當了兩個月的知府,但卻對得起黎民百姓,也問心無愧了!」百姓們極不願意的讓開一條道,讓車馬緩緩前行,邊走邊聽見四周的百姓在喊:「大人一路走好!」「大人保重啊!」 李皓賢坐在車前,不斷地向眾人行禮,言道:「鄉親們保重!」場面十分感人,官民之間真述別離之時,突然遠處一人大喊道:「李皓賢,你這狗官別走!」這好端端地,突然聽到這樣的言語,眾人都一怔,李皓賢聽這把聲音有些熟悉,待來人走近一看,又是那討人厭的蕭旭鳴。只見他和那形影不離的師妹又跑到官道前,攔住去路,執劍指著馬車,罵道:「李皓賢,快快過來受死!」 李皓賢大感厭惡,跳下車來,對一旁的百姓道:「鄉親們,這人是李某的仇人,今天他為取我性命而來,各位鄉親請退開一邊,以免受李某牽連!」百姓們大為不解,一人上前問蕭旭鳴道:「這位小哥,李大人乃是好官,深受百姓愛戴,你為何還要取他性命?」蕭旭鳴大嚷道:「大伙別被他外表欺騙了!他害死我家小姐,這筆血海深仇我定要與他算個清楚!」眾人聽罷一陣驚歎,議論開來。龍俏欣本對蕭旭鳴並無厭惡,但見他數次糾纏,眼下還要再次無理取鬧,玷污李皓賢的名聲,實在氣憤不過,猛然捲簾下了馬車,大聲喊道:「大伙別聽他胡說八道!」說罷質問蕭旭鳴道:「蕭旭鳴,我問你!你家小姐是否我姐姐?」蕭旭鳴指著李皓賢答道:「沒錯,正是他害死了你姐姐!」待他說完,龍俏欣對眾人大聲言道:「各位,別相信他的話!我姐姐正是李大人的結髮妻子,她的死乃意外,我姐姐生前深愛我姐夫,直到死前一刻,還是在我姐夫守護之下含笑離開人事!我身為她親妹妹,對姐姐的心意甚是瞭解!所謂姐夫害死姐姐,根本是無稽之談!」對眾人言罷,又對蕭旭鳴道:「蕭大哥,姐姐已經死了!我知道你對姐姐一往情深,但是求你別再為難姐夫了,姐姐生前對你沒有半點情意,直到死前一刻也沒有,你為何還要與我姐夫糾纏不休?如果姐姐黃泉有知,也不能安心地下!」蕭旭鳴固執道:「連你也站在他這邊,替他說話!你怎麼對得起你姐姐?我今天非殺了他不可!」說著正要上前動手,一名老者立即攔在車前,蕭旭鳴喝道:「你這是幹什麼?給我讓開!」老人言道:「年輕人,李大人的妻子過世,與你何干?李夫人的妹妹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她姐姐死於意外!雖然老朽我不知這箇中原因,但是我信得過李大人的為人,更信得過李夫人其妹的證言!我看你凶神惡剎的樣子,就不像是什麼好人!李大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今天你要殺了我的恩人,我怎能讓你得逞,老朽雖然體弱,但是這副老骨頭還是可以為李大人擋上一擋的!要殺他,你先殺了老朽吧!」蕭旭鳴見此一幕,大為詫異,怎麼想也想不同這老人家為何要如此維護李皓賢,情緒激動起來,喝道:「老人家,你快讓開,我不想傷其他人!快讓開!」無奈他這樣的恐嚇沒有任何效果,反倒是被這老人家一鼓動,眾鄉親一擁而上,都擋在李皓賢面前,言道:「要殺大人,先殺了我們!」 眾人護住李皓賢,蕭旭鳴怒不可遏,失去理性,罵道:「你們快讓開,刀劍無眼,要命的快讓開!」蕭旭鳴顯然不知激起民憤是什麼後果,眾鄉親見他這樣野蠻,更加護著李皓賢,剛才那老者大聲喊道:「鄉親們!有人要對李大人不利,我們怎可袖手旁觀,大家一齊將這人圍起來,送交官府嚴辦!」大伙義憤填膺,便將蕭旭鳴團團圍住。 蕭旭鳴得知李皓賢今天辭官離開江陵,便打算在路上將其殺之,卻見竟然有這麼多人送他,於是他又想在眾人面前取其性命,然後將他的『惡行』公諸於眾,可沒料到李皓賢深得民心,眼下他已經陷入萬民的包圍之中。李皓賢見此情景,更為感動,只是眼下蕭旭鳴有些喪失理智,還真怕他會對鄉民不利。便走上前去,喊道:「鄉親們,你們別這樣,讓我與這人說上幾句!你們退開吧!」鄉民不願,李皓賢只得插入人群中,鄉民們一心護他,不讓他靠太近,李皓賢只有隔著一段距離對蕭旭鳴言道:「蕭旭鳴,說句心裡話!你對卓寒的情意讓我敬佩不已!卓寒的死,的確又我的責任,為此我內疚不已!過去我李皓賢年少輕狂,做了不少錯事,但我不會因此而懊悔不已,因為我用我有用之身去彌補,這些時日以來,我自問也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平襄陽王叛亂,我為朝廷立過功,江陵水災,我也為百姓出過力。所以到了今日,鄉親們才會如此護我!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你做過些什麼,你空有一身好武藝,既不報國,也不行俠仗義,終日只會到處打聽我的去處,然後趕來殺我!像你這種眼中只有私仇,不思進取的傢伙,天也不會站在你哪邊!你如果還是個男人的話,就被再在我這浪費光陰,重新為人,去創立自己的事業。如果你還這樣冥頑不靈,今天我就送你下黃泉!」 龍俏欣也道:「蕭大哥,現在的李皓賢已經不是當初的李皓賢了!你走吧!別再這樣刀兵相見了!」 蕭旭鳴望望眾人,又望望李皓賢,似乎有些猶豫。白師妹見他形勢不利,勸道:「蕭師哥,他們人多勢眾,我們不要硬拚,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走吧!」蕭旭鳴這才點頭應允,憤然離去。李皓賢讓鄉民讓開一條道,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想:「唉,蕭旭鳴,我剛才那番話,但願你能聽進去才好!下次再讓我見著你糾纏,便別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三章 明珠的見證(8) 馬車一路前行,漸漸離開江陵。旅程幽悶,龍俏欣拉開布簾觀看郊野景色,瞧見李皓賢臉上悶悶不樂,勸道:「皓賢哥,為何這樣悶悶不樂,雖然沒了官職,但是你能得到江陵百姓的愛戴,也算不枉走此一遭!何必如此喪氣?」 李皓賢感慨道:「我只是想到了你姐而已,記得當初我頭一回見到卓寒,曾向她述說自己的志願!我說,若將來我有機會為一地之父母官,定要造福一方百姓!如今,我的誓言終於做到,可你姐卻已然不在!不知她在九泉之下能否見到今天這一幕!」 龍俏欣稍帶傷感道:「我相信姐姐在天有靈,一定會看到先前那一幕的!她定會如我一般,替你感到榮耀!」 李皓賢微笑著點點頭。又沉思起來,默默不語。旅途奔波令人勞累,車內沒移蘭馨疲倦而打起瞌睡,阮芷菁則依然不言不語,只是撩開簾子透過車內狹小的窗戶凝視窗外而出神。差不多出了江陵府地界,忽然身後一匹快馬急急趕了上來,馬上之人用柔雅的聲音喊道:「李大人請慢些走!」 聽聲來人是一女子,而且有些耳熟,李皓賢停住馬車,調頭一看,人馬由遠而近,來人依稀可辨,乃黃芸是也。黃芸飛騎來到車前,拉住馬,斜俯身軀,伸手遞給李皓賢一封信函,道:「這乃郡主的親筆書信!」李皓賢盼了兩月餘,就盼著此物。急急接過,黃芸將信交給他,立即扭轉馬頭,道:「我使命已經完成,告辭了!」說罷便揚起馬鞭,策馬離去。 「誒……」李皓賢剛想開口問郡主的近況,哪知這黃芸說走就走,叫也叫不住。望著手中的信,李皓賢心情複雜,既很想過目,又不敢,怕景陽郡主會在信中對他說她已與狄詠完婚。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拆開過目。取出信紙,隱隱聞到其上帶著淡淡的女兒香,展開一看,李皓賢有些愕然,上面除了景陽郡主親筆書寫的一首詩,其他什麼也沒有。那首乃崔顥所作之黃鶴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李皓賢仔細揣摩,終還是想不到景陽郡主寫這幾句詩到底暗示著什麼,心裡疑雲滿佈,更是煩悶。 車馬出了江陵府界,一路北行。夜裡,在一小鎮客棧歇息。次日,李皓賢仍然在房中熟睡,猛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李皓賢睡眼惺忪的打開門,見龍俏欣急切地言道:「皓賢哥,不好了!阮姑娘不見了!」李皓賢當下一怔,猛地晃晃頭,使自己清醒一些,問道:「她不是與你同住一房嗎?怎會不見了!」龍俏欣道:「我也不清楚!昨晚她還在,今早睡醒起來,就發現不見了人!我四處找了找,卻不見阮姑娘!問了客棧老闆,他卻說沒看見阮姑娘出去過!」李皓賢道:「我們再去房間看看吧!」兩人遂回到龍俏欣的客房,李皓賢四處打量一番,阮芷菁的衣物已經不知所蹤,窗門微微打開一條縫隙,顯然被人打開過。李皓賢來到窗前,探視了一會,又望了望窗外,歎氣道:「看來她是不想與我們再在一起,所以自己跑了!」龍俏欣問:「皓賢哥,那怎麼辦?」 「我們暫且不上路,用過早點之後再去城中搜索,看找不找得著人!也望她能自己回來!」三人在城中四處尋覓,打探,卻沒有任何音訊。如此在此處逗留了四日,還尋不著阮芷菁的蹤影。李皓賢心中很是擔心,怕她會自尋短見。但四日了仍然沒有任何音訊,也沒聽說附近出了命案,若阮芷菁一心求死,必然不會收拾行李,看來她只是不想再見到自己,有意避開。無奈之下,李皓賢放棄了搜尋,繼續帶龍沒兩人上路。阮芷菁失蹤,不再在李皓賢身邊形成威脅,龍俏欣也沒什麼借口在跟著他到處跑來跑去,李皓賢遂準備親自送她回家。 又行數日,回到玄天劍派所在地熊耳山,龍嘯天身體依然健朗,見到久別的孫女,其相聚之情之景這裡便不再多說。李皓賢將人送回家,次日便帶著沒移蘭馨離去,龍俏欣親自送到山門外。待她返回之時,見爺爺正在大廳內坐著,便上前替其斟了一杯茶,捧到面前。龍嘯天接過孫女手中之茶,問道:「欣兒,李皓賢他們走了嗎?」 「走了,爺爺!」 「你這次跟著他到處闖蕩,也有數月了吧?」 「是的,爺爺!」 「欣兒,爺爺有些話不得不叮囑你一下!你們男女終日這樣在一起,恐會招人閒話,日後你還多加注意才是!」 「爺爺,他是我姐夫!我跟著他有什麼不可?」 「爺爺知道!可是別人卻不這樣想!而且,畢竟你們曾經拜過天地,雖然後來出現了那樣的一幕,可真正算上來,你也算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爺爺這樣說,是為你將來的婚事,你們再一起可以,可是他必須給你一個確定的名分,要不然,你們就必須保持距離,否則這些流言傳開,你將來怎麼嫁人?」龍俏欣臉頰暈紅,嬌嗔道:「爺爺,你怎麼說著說著就說起這事了!」龍嘯天笑道:「這有什麼,難道我的乖孫女一輩子不嫁人?欣兒,爺爺問你,李皓賢如今還和當初一樣在外面胡作非為嗎?」龍俏欣連忙替他辯解道:「沒有沒有!皓賢哥如今已經改變了很多,現在他不僅是個好人,還是百姓敬仰的好官!爺爺,你不知道,皓賢哥離開江陵之時,百姓們排著長長的隊伍相送,那場面真是感人!」龍嘯天讚許地點點頭道:「這麼說他現在是個可靠之人了!」「當然可靠!爺爺有什麼事要讓他辦麼?」龍俏欣問。 「爺爺老了,也沒什麼事要求人了!我只希望他這輩子能照顧好你!我就放心了!既然你覺得他可靠,爺爺抽個時間替你去說親吧!」龍俏欣聽得滿臉通紅,假裝驚愕道:「爺爺,你說什麼呢!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該不會是糊塗了吧?」龍嘯天笑道:「爺爺雖老,但還不糊塗!你瞧你,連對他的稱呼都變了!以前你不過喚他李大哥而已!當初你與他糾纏不清的情怨,弄得整個武林皆知,爺爺是一直擔心啊,這樣一弄是問還有誰願意將你娶過門?也許你與他命裡有緣分吧,鬧來鬧去,最後還是鬧在一起!以前我反對你們倆一起,是因為你不願意,且他也行為不檢。如今既然他已痛改前非,而你又對他有意,那爺爺自然要盡力促成你們,完成心願,讓我的孫女終身有靠!俏欣,你覺得好不?」龍俏欣嬌羞無比,刻意迴避道:「爺爺,你又犯迷糊了!我不與你說了!我去與師兄弟們練功去了!」說罷便急急逃去。龍嘯天望著孫女這副模樣,心中已有了底。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1) 景陽郡主那邊不知近況,阮芷菁又沒了蹤影。這兩個令自己牽掛的人都沒了消息,李皓賢覺得自己像孤家寡人,沒人理睬。眼見大哥、三妹都成雙成對,心中更是難受。返回家中之後,整個就癟了下來,成天呼呼大睡,什麼也不想理。一連兩日如此。 這日,沒移蘭馨一大早來找李皓賢商量事情,他竟然連床也懶得爬起,躺在上面懶洋洋道:「蘭馨啊,找我有事嗎?」沒移蘭馨小聲鶯啼道:「賢哥哥,我想回去了!」李皓賢問:「哦,你想回哪去啊?」沒移蘭馨道:「回西夏啊!」李皓賢翻翻身,言道:「對呀!你離家已經很久了,是時候回去了!」沒移蘭馨柔聲道:「賢哥哥,我想讓你與我一起回去!」李皓賢沒有過多體會這句話之意,只是隨口答道:「那當然,我會親自送你回西夏的!」沒移蘭馨見他這樣不緊不慢,急道:「不是的,賢哥哥,我想你與我一起回去見阿媽!」李皓賢問:「為何要見她啊?」沒移蘭馨道:「賢哥哥,我阿媽不就是你娘麼?你怎麼可以不去見她?」 沒移蘭馨這話驟然驚醒李皓賢,連忙自己打了兩下嘴巴,懲罰剛才那不孝的言語,言道:「對啊!我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我真是不孝,她老人家,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蘭馨,你準備什麼時候回西夏!」沒移蘭馨答:「賢哥哥說什麼時候便什麼時候吧!」李皓賢猛地爬起來,道:「再等兩天吧,等我收拾一下,兩天後便上路!」沒移蘭馨點頭道:「嗯!好的!我聽你的!」 李皓賢將去西夏看親娘的打算告知父母,李玉凌夫婦覺得這是為人子的本份,便答應了。李皓賢遂與沒移蘭馨一起收拾行裝,購買馬匹,準備遠行。一切正在籌措當中,突然李家又來了兩位貴客。 李皓賢沒有料到龍嘯天和龍俏欣倆爺孫會來,更猜不出他們來到底所為何事。見龍嘯天與父母在廳內談話,不敢進去打擾,遂找到正在山莊閒逛的龍俏欣敘舊。當問及她爺爺此行所來為何時,龍俏欣只是半羞半笑,低頭不語。李皓賢不好細問,只好又聊聊家常,龍俏欣得知李皓賢過明日便要啟程去遙遠的西夏,有些愕然道:「皓賢哥,你這麼急著走幹嘛?」李皓賢答:「沒什麼急不急的,反正還不是要去麼?我是該去看看自己的親娘了!」龍俏欣欲言又止道:「你……你就不能晚幾日去?」李皓賢道:「晚幾日還不是去麼?有何區別?」龍俏欣羞答答道:「或許,晚些日子我可以與你一起去啊?」李皓賢有些詫異道:「你也要去?你去那幹嘛?那又遠,又荒涼!我是非去不可,你就沒必要長途奔波,與我和蘭馨一起受罪了!」 龍俏欣粉臉飛紅,輕聲道:「到時你就會知曉,我也是非去不可的了!」李皓賢覺察她話中有話,但不知她的暗意,疑惑道:「為什麼?」龍俏欣刻意迴避,言道:「不說了!我去看看我爺爺他們談好沒有?」沒移蘭馨一直在旁聽著兩人言語,待龍俏欣走後,對李皓賢言道:「賢哥哥,我怎麼覺得龍姐姐今天有些怪啊?」李皓賢微微一笑道:「我也覺得她怪怪的!不理她,我們再準備一下去西夏的事吧!」李皓賢心中並非沒有看出龍俏欣表情和言語代表何意,然而他以前在她那弄得滿心傷痕,愛也漸漸淡了,如今看得很開,並沒有去刻意追求她之意,只是當她親友而已。故而對此事並不熱衷。 ………… 龍嘯天與李皓賢父母談了大半天,又將龍俏欣叫進去談了許久,李皓賢這才被父母叫喚,入廳議事。李皓賢仍然不知所為何事,向龍嘯天行了個禮,然後問父母道:「爹,娘,叫我來何事?」李玉凌示意妻子道:「沁妹,還是你來跟他說吧!」李玉凌向來在兒女面前嚴肅而沉默寡言,不善交流,故而許多不大緊要之事常由妻子代為處理。張芸沁會意,微笑著對李皓賢道:「賢兒,你暫時還是不要忙著去西夏吧!」李皓賢不解道:「娘,這是為何?」張芸沁又喜又嗔道:「傻孩子!娘這也是為你好!娘想,你還是過些日子,帶著自己的新媳婦去看親娘為好!」說罷便望望龍俏欣。龍俏欣滿臉羞紅,低著頭淺笑不語。事到如今,李皓賢怎麼也能看出些什麼來了,但是這些事情還須親口證實為好,問道:「娘,你說啥呢?我哪來的媳婦?」張芸沁道:「現在沒有,不過很快了!剛才我和你爹與龍老英雄商量過,希望你與欣兒能盡快成婚!」李皓賢不由也望望龍俏欣,見她的臉更紅,頭更低垂,便道:「娘,這事也要人家俏欣同意方成!」張芸沁道:「那是當然,我們可不能委屈了人家!欣兒,你自己跟他說,你是願不願意嫁入我們李家啊?」龍俏欣細語含羞道:「我聽爺爺的!」此言乃出自女兒家的矜持,這樣說也既是答應了。張芸沁見兒子仍有疑惑,又問龍嘯天道:「龍老英雄,那您的意思呢?」龍嘯天笑道:「老夫自然是大力贊成!皓賢,我就把欣兒交付給你了,日後你要不但要做個好人,還要做個好丈夫,替我照顧好她!」李皓賢被這樣的喜訊弄得無所適從,心裡驚愕龍俏欣為何突然轉態,答應嫁給自己,眼下的一切皆是事實,卻讓他一時不知所措,只得怔怔地應道:「龍老前輩的教誨,我定會謹記的!」 張芸沁連忙糾正道:「誒,傻孩子,還叫前輩,應該叫爺爺了!」李皓賢也不知自己心裡到底對這麼婚事是否樂意,只是想當然的認為自己應當是很樂意的,而龍俏欣也願意,那麼自然是水到渠成了,但是仍然有些茫然,大概是大喜之下的迷亂吧!於是父母說什麼,自己就跟著做什麼,便向龍嘯天喚道:「爺爺!」 龍嘯天微笑點頭接納。張芸沁道:「賢兒,我們商量過了,此時不要拖太久,盡快給你們倆辦喜事吧!你先別去西夏了!等辦完事,你帶著欣兒一起去吧!也讓你娘歡喜歡喜!」李皓賢道:「娘,可是我與欣兒之前的婚禮弄成那樣?現在又辦,會不會有些……有些不妥啊?」張芸沁道:「我們與龍老英雄剛也談論過了,你們的婚禮,我們就不再鋪張了,請幾個親朋好友,擺上兩三圍酒席便成,你看好不好?」李皓賢道:「一切就聽爹娘和爺爺的意思吧!」張芸沁道:「那好!現你先帶自己的新娘子到山莊四處逛逛吧!別讓她將來過門了,感到不適從!龍老英雄,你們今日切莫走,我與玉凌哥還要與你談談婚事的籌辦!」龍嘯天應道:「好!」 李皓賢帶著羞答答的龍俏欣在山莊此處逛,期間,兩人都默默不語。龍俏欣忍不住,問道:「皓賢哥,你怎麼不說話了?」李皓賢道:「欣兒,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欣兒,你真的願意做我的妻子嗎?」龍俏欣頓了一頓,點頭道:「這些日子跟著皓賢哥你,見你為國為民做了好多好事!真不愧為男子漢大丈夫,得婿如此,更有何求?」龍俏欣眼光溫柔含情,李皓賢感覺到她這番言語出自真心,心裡感慨道:「你早這樣,我也犯不著做那麼多錯事!兜兜轉轉,我們還是要在一起!當初又何必如此絕情呢?」想罷,李皓賢柔聲道:「欣兒,我日後會好好待你的!一定會讓你幸福快樂!」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 龍嘯天兩爺孫在李家做客了兩日,雙方商定好十日之後李皓賢去熊耳山迎娶龍俏欣,在玄天劍派完婚之後,次日再接新娘子回家。 與父母一起送龍嘯天等出門,李皓賢心緒複雜的望著龍俏欣不言語。張芸沁笑著拍拍他道:「別在這愣著!不過去與你新娘子說幾句話!這一別,可就要等到十日之後才能見面了!」李皓賢羞澀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只是傻笑。龍嘯天笑道:「不急不急!十日過後,他們倆想說多久就能說多久了!好了,時候不早了,親家,我們後會有期!」李玉凌夫婦齊道:「老英雄走好!」 送走龍俏欣,李皓賢便在家無聊地等待娶親的日子。他還是那樣懶洋洋地什麼不管,反倒是父母和兄嫂忙活個不停。 這日,李皓賢迷迷糊糊熊耳山前迎娶龍俏欣,發現山腳下站著一個女子,怒氣沖沖地手執紅霞劍對著他,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景陽郡主。李皓賢興奮地衝上前去,叫道:「曦顏,我好想你,你還好嗎?」剛說完,臉上就挨了她一巴掌,只見她又怨又恨地瞪著自己,喝道:「姓李的,你不是對我說黑劍紅劍誓不分開麼?可你看看你現在在幹些什麼?騙子,你這個大騙子!」李皓賢被她當場喝住,慌忙辯解道:「曦顏,你聽我說,我……」話還沒說完,景陽郡主已經執劍刺穿他的胸膛,李皓賢驚愕無比,望著胸膛上的劍,又望望她冰冷的臉,怎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做。又聽她言道:「負心漢!我這就回去跟父王說,我答應了與狄詠的婚事!」說完掉頭便跑,李皓賢慌忙追上前去。很奇怪的是,他胸膛穿口,竟然不覺得痛,而且行動自如。然而李皓賢也沒空理這些怪異,急急追著景陽郡主。突然前面一人攔住去路,李皓賢抬頭一望,心中又虛,顫聲道:「芷菁,是你?」 阮芷菁與景陽郡主一樣的表情,又怨又恨道:「你不是說要對我負責嗎?你不是說要娶我嗎?你現在在幹什麼?」李皓賢焦急道:「芷菁,你聽我說,我是想娶你!可是你一走了之,杳無音信,天下這麼大,你讓我到哪去尋你?」阮芷菁憤怒地搖頭道:「借口,借口!說罷,又一劍刺進他小腹。李皓賢大吃一驚,猛然驚醒,屋內漆黑一片,窗外蟲鳴聲響個不停。原來是個夢,李皓賢掌起燈,來到銅鏡前,望望鏡中的自己,苦笑道:「李皓賢啊李皓賢,都快成親了,怎麼還是個苦瓜模樣?難道在你心中,龍俏欣真的不是你的最愛?」 夢中的自己是最真實的自己,李皓賢心中最愛的是景陽郡主,最憐的是阮芷菁,至於龍俏欣,心中的份量並不重。李皓賢覺得,自己若要追求真愛,應該娶的是景陽郡主,要做個負責任的男人,就該娶阮芷菁,而龍俏欣,他現在越來越覺得,與這個女人成婚也未必能夠幸福。 惡夢醒來,便難以再入睡,李皓賢睜著眼睛,想了半晚,想著種種恩怨情仇,得失利害,越想越煩惱。次日清早,到後山樹林中散心。 另一方面,李家又來了一位貴客,這可真實為名副其實的貴客,一月多來,景王爺將京城已經週遭翻了個遍,依然沒有找到女兒的蹤影,心急如焚。那狄詠偏偏又想見景陽郡主,隔三茬五的過府拜訪,弄得景王爺很是無奈,牽強應酬。狄詠總是想見郡主而不得見,遂懷疑景王爺想悔婚,便不再登門了,總算讓景王爺鬆一口氣。但是女兒依然失蹤,令他寢食難安。想來想去,只有李皓賢最可疑,便風風火火的上門興師問罪。 李玉凌夫婦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接待,李玉凌問道:「不知王爺駕臨寒舍,所為何事?」景王爺開門見山,喝道:「哼!叫李皓賢那小子滾出來,本王有話問他?」張芸沁連忙差兒媳韓倩兒去喚李皓賢。李玉凌見他怒氣沖沖,連忙道:「王爺,你先別動怒!不知我那逆子哪裡得罪了您,讓您親自登門問罪?」景王爺道:「好,那我問你,你們將我女兒拐到哪去了?快把她交出來!」李玉凌夫婦聽完大吃一驚,張芸沁道:「王爺,郡主出事了麼?我等並不知情啊?難道王爺懷疑我家賢兒?」景王爺怒道:「除了他還有誰,我女兒離家一月餘了,肯定是這小子拐走了!快叫他來,本王要審問他!」張芸沁道:「王爺息怒!待賢兒來了,問他便是!若真乃他所為,我們只當好好教訓他!」景王爺不買賬,蔑一眼道:「哼!就是你們教子無方,才令他如此胡作非為!」李玉凌道:「王爺放心!逆子如果真的再敢亂來,我當場便打斷他的狗腿!」 李皓賢已從韓倩兒那瞭解個大概,急急來到客廳。景王爺劈頭就問:「醜小子,你把我女兒拐哪去了?」李皓賢大為詫異,問:「王爺說什麼?郡主不見了麼?」景王爺喝道:「你還問我?說,我女兒在哪?」李皓賢見他當自己是賊一般,心中很是不滿,稍事平息了一下怒氣,言道:「王爺,你這麼問問得也是奇怪!郡主失蹤之時,我遠在江陵上任,哪會知道郡主去了哪?郡主不見,王爺的心情小人理解,我也一樣很擔心!但是王爺不能就將責任賴在我頭上!」景王爺蠻橫道:「你還狡辯!不是你花言巧語哄騙我兒,她怎會出走?我聽下人說,我兒出走之前,你還與她偷偷見過面?可有此事?難保你不是誘拐她與你私奔?」李皓賢道:「沒錯,我是與郡主見過面!郡主得知我出任江陵是王爺暗中『提攜』,還特地囑咐我不要辜負了王爺的一番好意!除此我們也就閒聊了一些瑣事!至於合議私奔,這完全是沒有的事,若真是私奔,我還會站在此處嗎?就算此事屬實,如果她真的願意拋棄郡主的名位與我在一起,難道王爺不應該成全我們嗎?」李玉凌見兒子這樣頂撞景王爺,喝道:「逆子,不許你這樣沒規矩!王爺的話,你要好生回答!」李皓賢又道:「王爺若是不信,可以派兵將整個山莊搜個遍,如果王爺不怕這件事傳揚出去的話,也可派兵將洛陽城整個圍住,搜上一遍!」李皓賢的話固然讓人氣憤,但是景王爺現在首先想找到自己的女兒,聽他說得如此真切,心中有些動搖,疑惑道:「若她不在你這,那又會去哪?」李皓賢行一大禮道:「王爺,請原諒我剛才言語有所冒犯!郡主失蹤,我也很是擔心,我在江湖上也算認識些人,若王爺願意,我願拜託江湖上的朋友找上一找!不知王爺意下如何?」景王爺道:「好!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將人給我找回來!」李皓賢輕蔑地笑笑,道:「王爺,三天時間,你讓我上哪去找人?王爺若真信我,給我一月的時間,屆時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景王爺對他找人要這麼長的時間感到不滿,但仔細想想,如果郡主不在他那,要他三天交人的確很難,找女兒要緊,日後再找他算賬不遲,於是便點頭應允。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3) 由於景王爺的限令,快要成婚的李皓賢不得不暫時離家,尋找景陽郡主的下落。借了沒移蘭馨的駿馬『賀蘭雪』,李皓賢快馬直奔鄭州,到丹陽教總舵求見教主紅芍。紅芍教務繁忙,但還是立即接見了他,大家已然很是相熟,客套了兩句便直言話題。紅芍問:「李公子,此來所為何事?」李皓賢道:「紅教主,勞煩你將郡主的行蹤告知!」紅芍詫異道:「李公子何處此言!郡主不是在京城景王府裡呆著嗎?」李皓賢懷疑道:「如果如此,我又何須跑來此處相問!王爺找人都找到我家來了,聽他說,郡主已經失蹤月餘,若她要在江湖上行走,必然會聯絡你們!紅教主不可能不知,恐怕是不肯相告吧?」紅芍笑道:「李公子真是直白!我們已如此相熟,你與郡主又相交非淺,我也不怕實話與你說!這次郡主失蹤,連我們也不知她去了哪裡,我只聽王府裡的姐妹們來信說,郡主帶著黃芸妹妹一人不知所蹤,誰也沒有告訴!所以,連我現在也不知郡主的行蹤!」李皓賢皺眉道:「你們是她的心腹,她連你們也不告訴,這可如何是好?對了,黃芸我曾經見過!她還交給我一封郡主的書信!紅教主,你可否幫我看看,看郡主在信中暗示了什麼?」 李皓賢拿出不日前收到的景陽郡主親筆信,遞給紅芍。紅芍接過,仔細看了看,然後淺笑道:「看來郡主還是與李公子比較親近,這些天裡,我也沒見郡主給過我們隻言片語!」李皓賢道:「看紅教主這表情!似乎已從此信得知郡主的去處了吧?不知紅教主可否告知在下?」紅芍道:「若我能看出郡主所在之處,那李公子為何不能?難道你倆不是心意相通的嗎?」李皓賢道:「不瞞紅教主,我之前已有所猜測郡主會在鄂州(今武昌),因為黃鶴樓在鄂州!可是我不敢確定,郡主在那無親無故,又找不到住處,怎會去那長住?」紅芍道:「李公子真實迂腐,以我家郡主的財力,要在某處買下一塊宅地,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李皓賢道:「聽紅教主這麼說,那郡主真的在鄂州了?」 紅芍笑道:「我可沒這麼說!但是李公子可以這麼想!」李皓賢感慨道:「原來郡主在鄂州,鄂州和江陵如此之近,我卻不得而知,真是愚鈍!不說既是說,多謝紅教主相告!在下告辭了!」言罷就急急想離去,紅芍喚道:「李公子且慢!」李皓賢回頭問:「紅教主還有什麼賜教?」紅芍道:「我想郡主到那是想清靜清靜!還望李公子不要將她行蹤稟報王爺!」李皓賢答:「這點紅教主可以放心!我自不會胡亂說給他人聽!」 從丹陽教出來,李皓賢心中仍是一片迷惘,如今知道了景陽郡主的行蹤,自己該如何是好呢?過幾日就要去玄天劍派接龍俏欣過門了,這個時候萬萬不能離開。但此時他又心急如焚,想立即見到景陽郡主。去或回,眼下所作之抉擇,即是在景陽郡主和龍俏欣之間作抉擇。李皓賢牽著馬步行了十幾里,一路都在想著這個問題,回想著景陽郡主和龍俏欣兩人的好,內心反覆掙扎。想到最後,腦裡儘是景陽郡主的盈盈笑語、種種動人之處,只覺若能娶她為妻,長自和她相伴,那才是生平至福。李皓賢終於明白心中所愛所求,覺得不能再與龍俏欣延續婚約,誤人誤己,決意親自去玄天劍派說個清楚。當下調轉方向,南下而去。 『賀蘭雪』疾跑如飛,李皓賢只消一日時間便趕到玄天劍派。進了山門,見各弟子已開始佈置紅綢花簇,望著這些喜氣洋洋的裝飾擺設,李皓賢心裡不由泛起內疚,心中有所動搖,暗想:「我從前那樣大鬧,幾乎害了欣兒一輩子的幸福,如今好難得才有機會做出補償,可我卻要讓她雪上加霜。如果我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知她,她又會做何反應呢?也許她會恨死我一輩子,最重要的是從此她將抬不起頭來做人!我又於心何忍如此,一直以來,我的自私已經害了不少人,這次可不能再害欣兒了,還是罷了吧!」 李皓賢臨陣又猶豫退縮起來,便一聲不吭離開玄天劍派。他到此之時,龍嘯天正在教導徒弟武功,所以玄天劍派弟子讓他先在大廳等候。可當龍嘯天趕到大廳時,卻不見了李皓賢的蹤影。 從玄天劍派出來,李皓賢一邊牽著馬,一邊反覆思索下面應當怎麼辦。要麼北上返回洛陽,就當今日沒有來過,過幾日開開心心的來此迎娶新娘子。要麼繼續南下,去鄂州見景陽郡主,但是如此一來必定不能在成親之日趕回玄天劍派,則與逃婚無異。事到如今,李皓賢覺得自己可選擇的餘地實在很小很小。當初他苦苦追求龍俏欣之時,斷然不會想到如今要與龍俏欣成親,內心竟是如此的痛苦。 還在反覆思量之際,後邊突然一人快步追了上來,邊追邊喊道:「皓賢哥!皓賢哥!」這把聲音是多麼的熟悉,李皓賢不用回望便知來人乃龍俏欣。此地離玄天劍派不遠,龍俏欣定是得知李皓賢到來的消息,所以追了出來。 瞧見龍俏欣,李皓賢的內心更是七上八下。龍俏欣快步來到面前,問道:「皓賢哥,你怎麼跑來這來了?出了什麼事了麼?你幹嘛坐了一會又走了?」李皓賢言不由衷的答道:「沒,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龍俏欣臉頰暈紅,地下頭來,羞道:「皓賢哥,我們還過幾日,就要成親了!你真的這麼耐不住嗎?別人說,婚前見面,是不吉利的! 「我……」望著龍俏欣那溫柔賢淑的模樣,李皓賢甚是煩惱,嘴上如同吊著千斤之物,難以開口。龍俏欣見他不說話,又柔聲道:「不過既然你已經來了,那我們便說會話吧!何必又急急要走!你是怕爺爺會怪罪吧!莫怕,我會在爺爺面前替你說話的!與我回去坐坐吧!」龍俏欣軟語溫存,李皓賢更加心軟,禁不住就要與她一起回玄天劍派。 龍俏欣見他畏首畏尾,拉著他的手道:「跟我來吧!」說著便拉著他往回走。李皓賢突然上前一步,摟著龍俏欣,讓她的嬌軀緊緊地貼著自己,臉靠著臉,可以感覺到龍俏欣全身溫熱,呼吸急促,嬌喘細細,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脈脈地凝視著自己,嬌聲道:「皓賢哥,不要這樣,讓人看見了不好!」李皓賢忽地又輕輕將她推開,深深歎口氣道:「欣兒,剛才我摟著你的一剎那,你感到幸福溫馨了麼?很可惜,我感覺不到,看來我再也不能騙自己,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成親了吧!」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4) 此話如晴天霹靂,聽得龍俏欣當下一怔,顫聲道:「皓賢哥,你說什麼?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我們兩家長輩不已說好了麼?你這說得不是傻話吧?」李皓賢已將話說出,自知難以收回,當下只有如實相告,以求龍俏欣諒解。於是他愧歉道:「欣兒,其實你很好,真的很好!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此生若能娶你為妻,已是莫大的福氣,我該用我的所有去保護你和疼愛你,與你幸幸福福地過一輩子!」龍俏欣問:「既然你這樣想,為何又要說出悔婚的話來!」李皓賢道:「因為你不是,你不是我夢裡尋她千百度的那個人,不是那個讓我魂牽夢掛的那個人。如果此生我不遇到她,或許與你完婚便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是如今她的柔情蜜意,音容笑貌已經深深刻在我的心裡,揮之不去。我非她不娶,不能再與其他女子成婚!」龍俏欣聽完更是傷心,問道:「那人是誰?誰在你心中有如此份量?」 李皓賢長呼一口氣,鼓起勇氣道:「是郡主!當我第一次見到她之時,就驚呆了,她與我心中所想所求是那樣的吻合,絕代的容顏,冷艷高傲的氣質,過人的才學,無不深深吸引著我!或許那時起,我對她就一見傾心了吧!只是我倆地位懸殊,我自覺這是個可望不可及的夢想,所以盡力壓抑自己的情感,不再想此事。可是,也許是命運的安排,我和郡主依然維繫不斷,無論是與她一起談古論今,評詩賞畫,還是鑽研武學,闖蕩江湖,都是那樣的令人愉快!我已不知不覺陷了進去,在邊關的那段日子,我掛念的最多的,竟然是她。如今我已經難以自拔,這輩子只想與她在一起,如果失去她,我會很難受,很痛苦!」龍俏欣聽完他這番真言,苦笑道:「原來是她!當初姐姐鬥她不過,鬱鬱而終!如今,我終究也是抵不上她?既然你中早有所愛,那你當初為何又對我苦苦糾纏?」李皓賢愧疚道:「欣兒,是我對不住你!當初我年少氣勝,做事都是憑著一時的喜好,當我興致勃勃欲與你交好,得到的卻是冷冷的回絕,心裡憤憤難平,便生倔強之念,認為越是難求越要得到,此念一生,害人害己!」龍俏欣臉色越來越慘白,已是黯然神傷,她知道再問下去,所聽之話會令她更傷,但是還是不禁問道:「那麼!在我和爺爺到你家談婚嫁之事時,你為何一口應承下來,不反對?」李皓賢道:「那時我仍不明白對你究竟是何種感情吧!這些日子我日夜思索,方知所愛為誰?只可惜事情已經弄至這般田地,欣兒,原諒我,我對不起你!」 龍俏欣臉色驟然陰沉,冷笑道:「借口!冠冕堂皇的借口!李皓賢,我太瞭解你了?你剛才所說的這些話,只有一半是真心話!沒錯,你對那景陽郡主迷戀很深,這是事實,可是花心的你,同樣對我貪戀不已,對於你來說,做夢都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就是讓我們二女侍一夫,讓你享齊人之福!所以,當爺爺和我自動將婚約送上門來,自然正中你下懷,所以你滿口答應。可是後來,你發現,若是我成為了你的正妻,景陽郡主將來還怎樣過門呢?貪婪的你,不甘心就此放棄我們中的任何一人,所以一向詭計多端的你,乾脆以退為進,在我面前裝得對郡主情深一片,希望以此來脅迫我,逼我委曲求全,自退一步,做你的妾侍,我說得對嗎?」龍俏欣如此犀利的言辭,讓李皓賢詫異萬分,沒想到自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初衷,卻被她誤解為以退為進,妻妾雙收的毒計,而她分析的卻又有些道理,讓李皓賢不得不質問一下自己有否這樣的圖謀。 李皓賢如此頓了一頓,慌忙解釋道:「欣兒,你誤會我了!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我承認我對你有些割捨不下,但是我從來沒有要委屈你的意思!」龍俏欣心中已難過了許久,聽他仍然在『狡辯』,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朝他臉上就是一巴,珠淚滾滾而下,哽咽道:「你這大騙子!你當我是什麼,任你欺凌的羔羊嗎?你實在欺人太甚,我龍俏欣雖然比不上郡主美麗高貴,但也不會讓你這負心漢的美夢得逞!算我瞎了眼,著了你的道,可是,總算還是讓我看清了你!我龍俏欣並非非你不能嫁!你滾,給我滾!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李皓賢平生挨了不少女子的耳光,但這巴是令他最痛的。龍俏欣性情向來溫順,哪會主動打人。如今她竟做出這樣非常之舉,可見是多麼的憤恨。李皓賢望著龍俏欣那怨恨的眼神,心想:「眼下我越解釋,越是火上澆油!罷了,就受她一頓痛罵,讓她心裡好受一些吧!畢竟是我欠了她!」龍俏欣見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又喝道:「你怎麼還不走!快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李皓賢撫著紅腫炙熱的面頰,怔怔的瞧著她,眼光中漸漸露出憐愛的神色,長長歎了口氣,道:「欣兒,想不到我在你心中成了這樣的角色,也罷,我不介意你恨我,如果這能讓你好受些的話!既然我留下讓你不快,我這便告辭吧!你好自珍重!你我有緣無分,天意弄人,我心中感到傷感的是,這輩子傷害了你!願你將來能找到能夠撫平你滿心創傷的人!我走了!」龍俏欣轉過身去,不再看他。李皓賢忐忑不安地牽著馬,緩緩離去。龍俏欣見他沒了聲息,知其已走,忍不住回望一眼,見著他的背影,又倔強的扭頭回山而去。 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說了那麼多令龍俏欣傷心的話,李皓賢有些後悔,但也於事無補。想起她質問自己是否想妻妾雙收,李皓賢此時也難以回答,不敢否認動過此心。他獨自嘀咕道:「如若真能二美兼得,自然是人間美事,不過對我來說,有曦顏一人足已,何必如此貪心,讓曦顏覺得委屈!如果這是一場賭博,那我已經將自己所有的感情押在曦顏身上了,能覓最愛,又有何求?」想到這,李皓賢舒心一笑,躍上馬背,策馬直奔鄂州。 ………… 黃鶴樓上,景色依舊,人事已非。望著滔滔江水,李皓賢在想,到底景陽郡主在鄂州何處,自己該從何找起呢。遠遠眺望,突然想到:「曦顏在此地買了宅院!那她定是那日與我在此觀景,看上了某處宅第了吧!當日曦顏站在此處眺望了許久,那麼,她看上的宅院定是這個方向,以她不喜歡喧鬧的個性,定然不居於城內,必定在城郊某處。從此處望去,城郊似有一處典雅的莊園,莫非就是哪?我定要過去看看!」 李皓賢有了目標,不再迷惘,沿路而行,出了城門口,再行二三里地,便是黃鶴樓上望見的那座莊園。莊園門口,有兩家丁把守,李皓賢正在疑慮,是否真要進去一探究竟。突然隱約聽見園內傳來渺渺琴音,這曲子很是熟悉。「沒錯,定是她!」李皓賢認定此琴音乃景陽郡主所奏,立即跑到莊園門前,對守門的道:「兩位大哥,我想求見你家主人,不知可否通傳一聲!」一家丁打量他一眼,問道:「你是誰啊?你認識我們主人嗎?」李皓賢道:「在下被這琴音吸引而來,或許認識你家主子,或許不認識!」家丁不耐煩道:「去去去,不認識就別亂我們的莊園!」李皓賢又好言相求,家丁惡言相向,並言主人向來不見客。李皓賢見家丁不肯通傳,自己又見景陽郡主心切,索性走到一邊僻靜之處,翻牆而入。 莊園並非很大,起碼比起景王府差遠了。李皓賢覺察此園中並無多少下人,小道上寂靜無比。李皓賢急行上前,突然在一出過道撞見一名婢女,那婢女先是一怔,後便大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闖入此地?」 李皓賢不予理會,逕直衝向琴房。那婢女遂大叫道:「來人啊,有人闖了進來!」琴音立即停住,李皓賢什麼也不顧,只想看看彈琴者為何人,猛地衝入房中,立即感到寒光一閃,一把利劍朝他砍來,李皓賢立即往側邊一閃,然後大嚷道:「住手!」趁停頓之際,仔細一望,喜上眉梢,興奮道:「曦顏,你果然在這!」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5) 景陽郡主對他的到來感到十分驚喜,嬌媚淺笑,正欲言語,一群拿著棍棒的下人衝了進來,執劍站在一旁的黃芸連忙嚷道:「沒事了!沒事了!這是主人的故交!你們退下吧!」下人們驚愕不已,望著景陽郡主徵詢道:「主人,這……」景陽郡主笑意盈盈道:「沒事了!你們且退下吧!」眾人見此,不再懷疑,紛紛退去。黃芸待眾人走後,驚奇地問道:「李公子,你是怎麼找到此處的?」李皓賢抱怨道:「虧你還這樣問我!上回你就交給我一封信,然後什麼也不說給我聽!我也不知曦顏離家,也不知你們在何處?」黃芸解釋道:「這不能怪我!我也只是聽主子的命令行事而已!先別說這些,你是怎麼找到此處的?」李皓賢遂將自己的猜測推想說給兩人聽,黃芸聽後,對景陽郡主言道:「鄂州也不算小,可李公子如此快便找到此處,可見你與我家郡主心意相通!」景陽郡主嫣然微笑,喜而不語,一雙妙目凝視著他。 見如此情景,黃芸知曉他們兩人有許多話要說,可是礙於自己在此,不便開口,於是識趣道:「郡主,我去吩咐下人準備酒菜,為李公子接風!」景陽郡主點頭應允。黃芸走後,李皓賢迫不及待上前,握著景陽郡主的玉手,情深意切道:「曦顏,你為何離家這等大事也不讓我知曉,你可讓我好找!」景陽郡主白嫩的臉蛋透著紅暈,如花般嬌艷,脈脈含情道:「我只是想靜靜的想一想!我想看看,離開你這段日子,我是否真的掛念不已,又或者,我只是一時的衝動,如果這段日子,我能將你漸漸淡忘,那我便不再抗婚,順其自然好了!」李皓賢問:「那麼你有了怎樣的結果?」景陽郡主微笑道:「我給你那封信不就是答案了嗎?」李皓賢驚喜不已,輕責道:「曦顏,你好殘忍!你既來信,又不說身在何處?你讓我好找啊!若是我始終不得要領,尋你不找,你難道準備讓我孤獨終老麼?」景陽郡主翹起紅唇,橫了他一眼,嬌嗔道:「這可是對你的一種考驗!如果你心裡真的有我,與我心意相通,必然不會被此難倒?若是你真的那樣沒心肝,我又何必再牽掛你!」李皓賢道:「那現在我已經通過考核,你要怎樣?」景陽郡主問:「你想我怎樣?」李皓賢猛地將她摟住,激情流露道:「曦顏,我們成親吧!也許我配不上你,可是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能娶你為妻,我怕我會瘋掉!」景陽郡主心裡一征,欲拒還迎地掙扎了幾下,嬌羞道:「別這樣,讓人看見不好!」 李皓賢鬆開雙手,景陽郡主又喜又羞地問道:「你剛才說的可是真話?」李皓賢真情流露,堅定地點頭道:「無半句虛言!不信你可讓我發毒誓!」景陽郡主嬌嗔道:「誰讓你發毒誓?我應承你便是!」李皓賢欣喜若狂,但見她如此輕易便答應,感覺有些不真實,又問:「曦顏,你不覺得這樣委屈了你麼?」景陽郡主斜身靠在他肩上,言道:「有什麼委屈的?難道嫁給我不愛之人,就不委屈了嗎?我向來說一便一,說二便二,既然應承做你的妻子,這輩子便不會反悔!」李皓賢心花怒放,感到莫大的幸福,激動得不知如何言語。 景陽郡主柔聲道:「皓賢,既然我們誓成鴛鴦,比翼齊飛!那麼此事便不要拖延,快快辦了吧!我也不在乎婚禮是否盛大,賓客是否如雲!我只怕夜長夢多,還是快快成親為好!」李皓賢感動無比,道:「那我們就這兩日成親吧!只是這樣委屈你了,我只有用一聲的疼愛來彌補對你的虧欠!」景陽郡主深情道:「你要說到做到才好!」 經過兩日的準備,李皓賢與景陽郡主正式拜堂成親。由於雙方父母接不在場,兩人便以天地為證,以夜明珠作為兩人的媒人,因為這夜明珠見證了他們相識、相知、到相愛。而黃芸,則作為他倆的主婚人。 婚禮沒有什麼賓客,出了山莊的下人之外,沒有任何出席。這是景陽郡主的意思,她不願太過張揚,暴露自己的蹤跡,惹來禍患。用她的話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排場,而是一對新人從此能相親相愛,若兩人不是真心,就算場面搞得再隆重,也不會得到幸福,兩人心心相印,就算多麼的簡樸,也是千古佳話。婚禮雖不很正規,新人也沒有得到雙方親友的祝福,但對於只羨鴛鴦不羨仙的這對佳偶來說,能從此相依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喜堂內燃亮著數十隻紅燭,燈火通明。夜明珠擺放在正位,璀璨奪目。黃芸扶著景陽郡主輕盈婀娜的步出大廳。景陽郡主身穿大紅錦袍,鳳冠霞帔,臉罩紅巾。兩新人在紅氈上跪倒,李皓賢首先對夜明珠發誓:「天地為證,明珠為證!我李皓賢今日娶趙曦顏為妻,從今往後生死相伴,不離不棄,若違此誓,天人共憤,我五馬分屍,不得善終!」景陽郡主聽得此誓,隔著蓋頭輕責道:「大婚之日,不許你要死要活的!」說罷,景陽郡主也發誓道:「天地為證,明珠為證!我趙曦顏今日嫁李皓賢為妻,從今往後不論富貴貧賤,生死相伴,不離不棄,若違此誓,天人共憤!」 兩人各自起誓完,便由黃芸主持,交拜天地。交拜完畢,兩人攜手同入洞房。洞房內芳香襲人,溫馨無比,一對新人情愛綿綿,親熱愛慕,享受男女歡愛。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6) 女兒失蹤已久,景王爺十分掛念,搜尋多日一無所獲,心急如焚。為今之計,只得請皇上下旨,調動兵馬找尋。為此,景王爺特趕赴皇宮請皇上下旨。皇上得病,已一月餘沒上早朝,眾臣卻不知皇上得了什麼病,每日上朝,太監只是傳旨,讓各部大臣若有急事上奏,則將奏折交由文宰相和龐太師代天子批閱。眾臣想入宮探望病情,卻被宮衛攔住,只有文宰相和龐太師准許入內。 在這個時候,景王爺本不想打擾病中的皇帝,但是為了尋回女兒,也顧不了這些。來到宮門之前,行駕被侍衛攔住。若是平時,有人敢攔駕景王爺定大發雷霆,但如今非常時期,景王爺也不想為難他們,親自下轎對守衛道:「本王欲進宮面聖,請諸位放行!」守衛恭敬答道:「王爺,聖上正在宮中養病!吩咐我等除了文宰相和龐太師,不能讓任何人進宮!還望王爺見諒!」景王爺道:「本王有急事要求見聖上,還望放行!」守衛們不依,道:「王爺!小的們也無能為力,這是聖旨!若王爺有事,可去與文宰相和龐太師商議!」 景王爺怎會願意郡主失蹤之事讓其他臣子知道,這可是丟臉面的事。他唯一可以接受的處理方法,就是將此事稟報皇上,請皇上相助。於是他堅持道:「此事甚密,只能親自面報聖上,你們快快讓開,讓本王進宮!」 守衛還是不肯放他進去,為難道:「王爺,小的不敢擅自作主!還望王爺別為難我等!」景王爺哪還按耐得住,呵斥道:「大膽奴才!太放肆了,給我讓開!」說罷就要硬闖。守衛連忙站成一排,攔住去路。景王爺被激起怒火,潛運內勁,兩掌猛地推出,將兩名守衛震開五六步遠,口噴鮮血,倒在地上。其他兵士見王爺發怒,不知所措。景王爺遂大步走進宮們,那些兵士覺得讓他進去仍是不妙,又不敢太過冒犯,只得衝上前來摟住他的身子、手腳,不讓他再前進,口中嚷道:「王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請王爺見諒!」景王爺被數人緊緊摟著,不能動彈,更是憤怒。大叫一聲,雙手猛地撐開,將摟著他身軀的人震開,然後俯身猛擊抱著他雙腿兩兵士的脈門,兩人被迫鬆開手,被他起腳踢開。此時景王爺含忿出手,蓄勢而發,內勁外吐,非同小可,眾兵士凡阻擋,皆一一被他擊倒。其他人見他這樣勇猛,又忌他是皇親國戚,不敢再阻撓其進宮,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景王爺輕蔑地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大步走進皇宮。 來到宋仁宗的寢宮,宮門前又有些太監攔住去路,道:「王爺,聖上正在養病,吩咐不見外人!請王爺不要打擾聖上修養!」景王爺道:「我有急事求見聖上!你等快替我通傳!誤了事,為你等是問!」太監們道:「王爺,我等不敢打擾聖上,王爺還是請回吧!」景王爺怒呵道:「大膽,反了你們?門口那些衛兵手執刀槍,都被我一個個打趴在地,你們這些閹人,難道也想與我相鬥嗎?我是聖上的堂弟,前來探病又有何不可,快讓開,否則本王對你等不客氣!」 雙方僵持不下之際,一把聲音從寢宮傳出:「何人在外喧嘩?」太監慌忙稟報道:「回聖上,景王爺欲求見聖上!我等怕打擾了聖上的休養,所以不敢讓他入內!」宋仁宗咳嗽幾聲,然後厲聲道:「大膽,景王爺乃是皇親,他來探朕,你們怎敢阻攔?快讓他進來!」 「是!」這回太監們不敢阻攔,放景王爺入內。景王爺入寢宮內,瞧見宋仁宗正由兩名內侍攙扶著,慢慢回到龍床上,邊走邊不斷喘息著,可見病得不輕。景王爺跟在其後,來到床邊,對臥著的宋仁宗道:「聖上,想不到你竟病得這麼重!你可要好生休養啊!」 宋仁宗又咳喘幾下,然後慢慢地抬起右手,用手指指自己的嘴,上氣不接下氣道:「水,水!」一內侍連忙出去,端著一杯水來到宋仁宗面前,宋仁宗難以起身,內侍只好用湯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將水送到他口中。宋仁宗喝了幾口,突然又咳嗽起來,將水噴了出來。內侍連忙放下手中的杯子,拿毛巾為宋仁宗擦嘴。宋仁宗歎口氣,閉上眼睛。 景王爺看他這個樣子,心中很關切,言道:「聖上,沒想到你的身體竟至如此,臣弟真替你擔心啊!」宋仁宗慢慢地睜開眼睛,氣喘吁吁道:「沒事,朕只不過感染風寒,吃幾劑藥,便會好的!皇弟找我,所為何事?」 景王爺道:「聖上,顏兒她不見了!臣弟求聖上賜臣權柄,調動各地方府衙人手,全力找尋!」宋仁宗詫異道:「什麼,怎會這樣?你說來聽聽!」景王爺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宋仁宗聽完歎氣道:「唉,可惜朕現在這個樣子,幫不了你太多!好吧,朕這就寫份聖旨給你!」說罷緩緩抬起手,指著一名內侍道:「你快去御書房取黃綾綢布和筆墨來!」那內侍有些猶豫道:「這……」宋仁宗不悅,提氣喝道:「快去!」 內侍不敢抗旨,匆匆離去。待那人走後,宋仁宗問房中另一內侍道:「走了嗎?」內侍謹慎地望了望,然後答:「聖上,他走了!」宋仁宗猛地坐起,對他道:「你去門口把風,有什麼動靜便大聲喧嘩!」內侍領命而去。 景王爺眼見宋仁宗突然去了病容,對此大為不解,問:「聖上,您這是……」宋仁宗簡練道:「皇弟,大事不好!龐吉和太監總管藍元震勾結一氣,要逼宮作亂,現在皇宮以及御林軍已被兩人所控,朕的身邊到處都是他們的人!朕只剩那一個親信了!他們在朕的飲食中下慢性毒,想讓朕半死不活的!所幸朕發現得早,才沒中他們奸計,但也不得不裝成大病!」 景王爺驚道:「逆賊竟猖獗至此!聖上為何不下詔將兩人誅殺?」宋仁宗道:「皇宮已被逆賊控制,朕無法與外界聯繫,稍有不甚,恐招致殺生之禍!文宰相雖有進宮請安,但每次龐吉都在他身旁,朕無法開口!眼下皇弟來了正好,你快把這密旨送出宮外,召集忠臣共討奸賊!」說罷,從枕中取出一黃綢,交給他。景王爺打開過目了一下,連忙將其收好,又道:「聖上,臣弟擔心你的安危啊!萬一那班逆賊對你不利,如何是好?」宋仁宗道:「皇弟莫怕,朕未有子嗣,他們若現在害朕,新皇繼位,便得不到任何好處!龐吉一定為其女兒在民間物色男嬰,偷運進宮中,然後對外宣稱乃朕所出,以篡奪皇位。到了那時,他們才會加害於朕。所以皇弟你務必盡快將密詔送出宮,方能解救朕!」景王爺點頭道:「臣弟知道了,事不宜遲,臣弟現在便馬上出宮!」宋仁宗道:「好!皇弟小心,一切有勞你了!」 景王爺急急離開寢宮,快步而行,一路上無人阻攔,眼看就要到皇宮門口,突見龐太師領著一隊兵馬圍了上來。龐太師笑裡藏刀道:「王爺既然入宮探望聖上,為何不多聊一會,如此急切的要走?」景王爺反唇相譏道:「聖上龍體欠恙!龐太師不替聖上分憂,處理朝政,來宮裡又瞎轉什麼?」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7) 兩人有些劍拔弩張之感。景王爺對這個臣子膽敢帶兵圍住自己感到憤怒,本要大發雷霆,但想到眼下送密旨出宮要緊,只得強忍怒火,喝道:「你們好大膽,圍住本王想造反嗎?放肆,還不給我退開!」龐太師道:「王爺,我等奉聖上的旨意,要留王爺在宮中小聚!王爺就不用出宮了,在宮中住下吧!」景王爺道:「大膽!你竟敢假傳聖旨!我剛與聖上見過面,聖上命我出宮替其辦事,何來留我在宮中之言!況且天子的居所,哪會容臣子居住?」龐太師狡辯道:「聖上重病,希望有人陪伴在身邊說說話!王爺是聖上的親屬,將王爺挽留不住為奇!王爺,你還是請跟我們來吧!」 景王爺見他反叛之心表露無疑,自覺沒必要與他多費口舌,恃著自己一身好武藝,不信有人攔得住自己,厲聲道:「大膽,本王奉旨出宮,誰趕阻攔,必嚴懲不怠!」 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經清楚對方的圖謀,多說也無益,龐太師一聲令下:「來人,將王爺請回宮去!」兵士們得到命令,立即上前要拿人。 景王爺雙拳緊握,額頭青筋暴露,怒火沖天,不等那群兵士靠上前來,便揮動雙拳,向眾人擊去。景王爺所使的是太祖長拳,是本朝太祖趙匡胤所創之拳法。當年太祖皇帝以一對拳頭,一條桿棒,打下了大宋江山;自來帝皇,從無如宋太祖之神勇者。他那一套「太祖長拳」和「太祖棒」,從此便流傳開來。這兩門武功,是實戰的總結,求勝的絕招,非那些華而不實之武功。因此,在當時頗為流行。 景王爺身為皇室的一員,有對武學如此癡迷,對祖上傳下來的拳法自是潛心研究,造詣非凡。此拳法由他使出,頗得當年太祖皇帝之風,拳如其人、招式突變、變化莫測、攻防兼備、以突變而應萬變,千軍萬馬中,進退自如。 那群兵士人數雖多,但不是景王爺的對手,被他揮灑自如之間,打得七零八落。景王爺正大顯神威之際,忽覺一陣勁風襲來,只覺對方來勢如箭,快速已極,只得潛運內功,一招斜步插花,右拳化掌,直推迎去,砰的一聲悶響,景王爺頓感對方內功深厚無比,出乎他之意料,被震退了三四步遠,對掌之後,覺得一口真氣上衝胸口,一時氣血翻湧,內息不順。 與景王爺對掌的乃是遼國國師魘森,景王爺以前也見過此人,不過只是當他為一般的佛學大師,沒有過多留意,竟沒料到此人武功修為如此之高,被打個措手不及。魘森趁景王爺對掌之後內息不調之機,運氣禪指,接連封住其各大穴道,讓其動彈不得。 龐太師見魘森不負重望,制住勇猛的景王爺,上前笑道:「國師的武功果然當世無雙,天下之大,恐已沒有敵手了!」魘森假作謙虛,雙掌合實立胸,道:「天下之大,高人奇士何其多,小僧不過是滄海一粟,怎敢妄稱天下第一!」龐太師道:「國師太謙了!」說罷,又令眾兵士道:「來啊,將王爺請進宮去,好生侍奉!」 ………… 宰相文彥博府上,一班忠臣良將圍坐一起,商討朝廷的政局,眾人都對如今的情勢表示了擔憂。 「文相爺,下官聽說前兩日景王爺進宮面聖,卻有去無回,沒再出宮來!下官有些擔心,宮裡是不是出事了!」 「這還用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陣子有些不太尋常,文相爺,在座諸位中,只有您有機會見到聖上,您倒給我們說說,聖上病情到底怎樣?」此語立即得到眾人的附和,大家都想知道皇上的情況。 文彥博歎口氣,答道:「不瞞諸位,聖上的病情不容樂觀!說句犯忌諱的話,我真擔心聖上會突然駕崩!」眾臣驚道:「事情竟到如此地步!」有人立即進言道:「文相爺,國家已經到如此危急的情勢,我等要提防有人乘機作亂啊!」此言一出,一人忍不住又言道:「文相爺,下官近來聽到一些傳言,說宮中有人竟到民間尋男嬰,這恐怕不只是空穴來風吧!」眾人立即又炸開了鍋,議論起來。 文彥博喝止眾人道:「諸位,先聽我說!現在情勢越來越亂,京中百姓和官員已開始人心惶惶!這幾日本相反覆在想,我等必須見聖上一面,一來探視病情安撫人心,二來也請聖上立定一個皇儲人選,以防奸佞小人存有不軌之心!我想讓諸位明日聯繫眾臣,後日一起闖宮見駕,不知各位認為如何?」 眾臣相互對視一下,都贊成此舉,道:「一切就按相爺說的辦!請相爺帶領我等為止!」大家正在協商之際,突然相府管家神色匆匆地跑進廳來道:「老爺,不好了,有人闖進府來了!」 文彥博大驚,喝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闖入相府?」話剛說完,就衝進來一對官兵,帶兵的,竟是龐太師。文彥博起身迎了上去,問道:「太師大人,您這是何意?」龐太師板著臉道:「你們這班人好大膽!聖上重病,你等不思為國分憂,竟然聚在此處密謀造反!來啊,給我拿下!」兵士一擁而上,將眾人抓拿。文彥博拚力反抗,駁斥道:「太師大人,我與眾位大人在此商量國事,何來反叛之說!你奉了何人命令,憑什麼抓我等?」龐太師從袖中取出一卷皇卷,嚷道:「奉皇上旨意,抓拿京中亂臣賊子!」文彥博等人不知他乃假傳聖旨,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屈服了,被一一拿下。 龐太師將眾臣關押起來,又命令京城戒嚴,只准入城,不准出城。 且說景王府那邊,王爺和郡主都不再府上,整個王府霎時間沒了主心骨,亂成一團。七色花使中留守京城王府的青蓮、藍葵、紫娟三人,聚在一起商量對策。藍盔道:「青蓮姐,你快想想辦法,王爺和郡主都不歸,現在這個王府都成什麼樣子了!」青蓮道:「我們管家天天去皇宮前詢問,守宮的侍衛說皇上將我家王爺留在宮中侍駕了!」藍盔道:「這很奇怪啊!我從來沒聽說皇帝將臣子留在宮中,這不合規矩!會不會是宮裡出什麼事了?」紫娟道:「可惜郡主不在,要不她會拿個主意!」青蓮道:「妹妹們,我看此事不小,必須讓郡主知道不可!」紫娟道:「姐姐知道郡主現在哪麼?」青蓮道:「問問紅芍姐,她一定知道!」 「可是,現在京城只准進,不准出啊?我們怎麼問紅芍姐?」藍盔疑惑道。青蓮笑笑,道:「我們可以飛鴿傳書啊!那群守衛總不會本事大到將京城封鎖得連鴿子也飛不出去吧!」姐妹三人商量好對策,將近日所發生之事修書一封,飛鴿傳書至丹陽教總舵。紅芍接到書信,覺得此事重大,必須請郡主親自處置,便派了橙菊和綠芙快馬趕至鄂州,告知景陽郡主。 橙菊和綠芙得到使命,快馬趕了兩日,再行幾日,就可感到鄂州了。路上,橙菊確發現綠芙心事重重,便好奇道:「綠芙妹妹,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綠芙搖搖頭,突然道:「橙菊姐,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橙菊道:「但講無妨!」綠芙道:「橙菊姐,我們不要去驚擾郡主好麼?」 橙菊聽得此言,詫異無比,問:「綠芙,你這說得什麼話!王爺有事,我們怎能不讓郡主知道?」綠芙道:「郡主剛剛新婚不久,正在享歡愉的時光,這些瑣事何必要去驚動他們呢?王爺不過是被人暫留在宮中,過不了許久就會回府!紅芍姐太大驚小怪了!我等不如在這附近逗留幾日,然後回去交差便是!」橙菊不敢相信此話是從向來辦事嚴謹的綠芙口中說出,驚愕道:「綠芙,你為什麼這樣說?宮中之事,你我又瞭解多少,誰能保證王爺的安全,萬一王爺有個不測,這如何是好?」綠芙斷然道:「只要我們不驚動郡主,王爺自能確保安危,可是,萬一此事讓郡主知道,她情急之下胡亂而為,那麼不僅王爺的安危不保,恐連郡主也身處危險之中!」橙菊聽罷,頓時警覺起來,用質問的眼神打量著綠芙道:「你何以知道京城的情況,你還知道些什麼?你又從何而得知這些消息的?」 綠芙眼神中有些驚惶,不敢正視她的眼光,低頭猶豫了一會,突然冷笑道:「橙菊姐,我們姐妹一場,事到如今我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吧!京城快要變天了,本來這不干王爺的事,只是王爺不幸知道了些緊要的事,那些人怕王爺礙手礙腳,所以才暫時將王爺扣了起來,並沒有加害他的意思!只待局勢大定之後,自會將王爺放回來!若是你將此事告知郡主,以她的性格,必要返回京中差個究竟,屆時她不但幫不了王爺,還會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所以我勸你,不要將此事告知郡主!」 橙菊這話,已經明白大半,猛地拔出冰冷的劍,指著綠芙冷笑道:「我的好妹妹,你知道得不少啊!看來你的身份著實不簡單!快告訴我,你所說的那些人是誰?」綠芙見她如此,不慌不忙抽出配劍,道:「橙菊姐,你又何必知道這麼多!妹妹我是為了大家好,才好言相勸!若姐姐你還是一意孤行,那我只有武柬了!」橙菊憤怒地呵斥道:「綠芙,你這個叛徒,我們姐妹都被你騙了!我要將你拿下,送去讓紅芍姐處置!」 這對原先還情比金堅的姐妹,霎時間就劍拔弩張起來。 中卷--劍情傷 四章 雙劍鬧東京(8) 橙菊不忍心姐妹相殘,道:「綠芙,我再問你一次,你願意悔改嗎?只要你與我回去向姐妹們認錯,並將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出,姐妹們會對你既往不咎的!」綠芙並不打算領受她的一番好意,拒絕道:「橙菊姐,我自己做什麼自己清楚,我不會後悔的!你別再勸我了,反倒是我要勸勸你,不要去打擾郡主!」橙菊見她依舊執迷不悔,很是失望,縱身下馬,揮劍指著綠芙道:「既然這樣,我們也不必再多說些什麼?大家來一場決鬥吧,若是我勝了,你就跟我回去領罪吧!」 綠芙俏臉一沉,道:「好,這對我們姐妹來說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說罷也跳下馬來。橙菊臉上如罩嚴霜,道:「從此刻開始,你再也不是我的姐妹,如果待會打鬥中我傷了你,也不會再有半點惋惜!」綠芙不屑地笑道:「橙菊姐還真是狠心,不過你放心,妹妹我不會這樣絕情,會讓著你的!」橙菊被這樣的話語激怒,罵道:「事到如今你還冥頑不靈,看招吧!」 橙菊一聲喝下,騰步躍上,玉腕輕擺,斜劍砍出,綠芙利索地側身避過,猛地向前一靠,橙菊只覺眼前綠衣飄動,寒光電閃,綠芙已仗劍攔在她前面。橙菊心裡一怔,暗想:「她的身法怎突然變得如此之快?」橙菊忙急退兩步,護住自己的要害。綠芙並為追擊上前,只是橫劍笑道:「橙菊姐,你還是再好好想想,難道非要和我打不可麼?」 橙菊調理了一會心神,厲聲道:「要戰便戰,難不成還怕你?」說罷急出連環三劍,迴環猛攻,凌厲無匹,直似風雷進發。綠芙只是冷笑,身軀左右偏移,連退帶避,輕巧地躲過數招。 橙菊與綠芙的武功本是半斤八兩,勢均力敵。或許橙菊還稍高一些。然而今日之戰,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橙菊發覺自己對這個曾經的姐妹已越來越不瞭解,無論是她心中之所想還是手中所使的招數,橙菊都覺得很陌生。 綠芙的武功遠勝從前,劍招又快又急,招式詭異,橙菊漸漸險象環生,疲於應對。戰了五六十招,橙菊已經大汗淋漓,急促喘氣。綠芙又稍停片刻,道:「橙菊姐,我倆還是不要再打了吧!何必傷了姐妹的合氣!」橙菊瞪了她一眼,罵道:「呸,休要多言,再接我招吧!」說罷青芒一閃,又再刺來,綠芙也知她不會輕易把手,言語之際,已暗自運氣於左掌,等劍鋒攻到,揮手一捏,用五指緊緊夾住劍身,再猛力一旋一扯,將長劍奪過。橙菊被奪去兵器,仍不死心,舞氣雙掌攻來。 綠芙猛退兩步,右手揮劍逼退橙菊,左掌再次潛運內力,打出一掌劈空掌,橙菊頓覺一道強猛的勁道湧來,招架不住,被震退兩步,倒在地上。只感前胸驟似給千斤鐵錘一擊,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綠芙並不想傷她如此之重,關切地問道:「橙菊姐,你不要緊吧?」橙菊強提一口氣,立身坐起,口中仍是罵道:「你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剛才傷我之招數,乃是郡主所使,你竟然偷學武功!」綠芙道:「我這手森羅煞氣,是遼國國師傳授與我,只不過此武學與郡主的同出一門而已,所以橙菊姐才會有所誤會!橙菊姐,你已敗於我手,但我不忍殺你,你跟我走吧,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養好傷的!」 ………… 外面的世界紛亂不堪,鄂州城郊的小山莊內,卻是一派恬靜寫意的景象。花叢之中,景陽郡主正在細心地修剪花枝,她身著粉色裙裝,右手握著剪子,左手輕提羅裙,碎步輕盈,繞著花叢而動。人花配襯,愈顯得清麗華貴,人美花嬌,相互輝映。 李皓賢則靜靜地站在一邊,凝視著妻子,眼光中充滿著愛意,嘴角間淺笑盈盈,意態甚得。以前李皓賢總是志向高遠,覺得非要在外面幹出一番大事業不可。不過新婚之後,甜蜜溫存,寧靜致遠,倒也迷戀上這種生活。感覺能娶一嬌妻,隱匿與這好山好水之間,忘卻俗世的煩惱,能享受到『紅袖添香夜讀書』的意境,已經是人間美事,又何須對世事如此執著。 李皓賢對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是滿意的,唯一在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心結,便是那晚與阮芷菁的一夜溫存,面對自己的新婚妻子,李皓賢覺得不應該有所隱瞞,欲將事情相告,但又不知她會有何反應,所以內心猶豫不定。 考慮良久,還是決定將事情如實道出。於是,李皓賢輕輕走到妻子面前,伸手輕攬她嬌軀,正欲言語,景陽郡主先言道:「你別呆呆站著,與我一起打理這些花草吧!」李皓賢柔聲道:「曦顏,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但又怕你聽了會生氣!」景陽郡主似喜似嗔地橫了他一眼,問:「我聽了真的會生氣嗎?」李皓賢心虛道:「或許吧!」景陽郡主扭過頭去道:「那就不要告訴我了,我不喜歡在心情暢快之時聽到一些讓人掃興的消息!」 「可是……」李皓賢欲言又止。正在此時,突然一婢女急急來稟報道:「主人,我們門口倒著一位姑娘,管家他們不知如何處置,您快過去看看吧!」景陽郡主有些驚愕,放下手中的剪子,對李皓賢道:「夫君,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走過長廊,見莊門前已經圍著一群家丁僕人,景陽郡主穿入人群,仔細打量那倒地的女子,臉色大變,急忙俯下身喚道:「橙菊,橙菊,你怎麼了?」橙菊微微睜開眼,用柔弱的聲音道:「主人,我終於找到你了!」說罷又昏迷過去。李皓賢也看到了這一幕,連忙對妻子道:「別讓她在這躺著!把她扶進屋再說吧!」說完親自動手將她扶上背,背進屋裡。 景陽郡主請大夫為她仔細檢查,發現她身上有內傷,又經過長途奔波,所以體力不支而昏迷。大夫扎針為她提神,然後又讓她服了湯藥,橙菊漸漸恢復清醒,景陽郡主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見她清醒過來,關切地問道:「橙菊,到底是何人將你打成這樣?」橙菊用孱弱的聲音答道:「是綠芙!綠芙將我打成這樣!」 景陽郡主不敢相信道:「什麼,怎會是她?到底發生何事了?」橙菊遂緩緩將京城中發生之事和路上發生之事告知景陽郡主。橙菊被綠芙打傷活捉之後,綠芙念及姐妹之情,對她還算好生照顧,只是一直監視著她,不讓她逃脫。橙菊抓住綠芙稍存的良心,假意與她和好,冰釋前嫌,讓她放鬆警惕,然後抓住機會,逃脫出來,快馬趕至鄂州報信,由於她身上的內傷還未痊癒,加上一路奔波,因此趕至莊園門口便再也支持不住,暈倒在門前。 景陽郡主聽完她的敘述,又看了紅芍給她的書信,滿面愁容,緊張地問李皓賢道:「夫君,怎麼辦?我父王定是出事了!」李皓賢輕柔地握著愛妻的手,撫慰道:「別急!急也沒用,鄂州離京城數百里遠,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一下子到達!我們還是準備好行裝,明早再啟程回京吧!眼下之急,是為橙菊運功療傷!」景陽郡主見丈夫能體諒自己歸心似箭,很是感動,深情的點點頭,表示應允。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9) 李皓賢夫婦齊為橙菊運功療傷,一柱香的功夫,橙菊吐出一口黑血,便倒在床上喘息。中了森羅煞氣,若不將毒氣逼出,人就會漸漸氣竭而死。所幸現毒已逼出,剩下的就是調理好身子了,景陽郡主望著地上的黑血,心疼不已,不願相信這綠芙竟然對自己的姐妹出手如此之狠。 夜晚,收拾好明日上路的行裝後,李皓賢獨自來到庭院內,坐在一塊大石上,兀自怔怔的出神。景陽郡主發覺了丈夫的不快,輕挪蓮步,來到李皓賢面前,柔聲問道:「夫君,為何獨自在此?我瞧得出你心中不快,是否因為要回京見我父王的緣故?若是你不願,我可自行回京處理一切,待事情完結,我自當趕回,夫妻團聚!」李皓賢歎口氣,搖頭道:「當然不是,你父王不就是我父王嗎?如今他有事,我焉有不助之理!至於他會怎麼看我,我並不在乎!我只是有些擔心,京城裡必定是出大事了,我不知我們夫妻此去,是吉是凶,我怕老天再殘忍地拆散我們的美滿姻緣!」 景陽郡主溫柔地偎依在他懷裡,輕聲道:「你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也如此迷戀溫柔鄉!有些東西,要來遲早要來,避也避不過!夫君,你對我好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們就此隱居此處,真能讓你稱心如意嗎?我已經是你的人,逃也逃不掉了!可你除了我,還需要有自己的一番作為!如今我們米已成炊,父王也無法再去改變了。即使父王再對你如何不滿,但我畢竟是他女兒,屆時我在他面前為你苦求,必定能為你弄個一官半職,讓你一展抱負!」 李皓賢抱著愛妻嬌柔的身子,低頭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說道:「曦顏,你真好!可是,你會否覺得我娶了你是為了功名利碌!」景陽郡主含情脈脈地凝視他雙眼,嬌笑道:「當然不會!若是你真是那樣的人,我現在也已經誤上賊船,只得認了!你何必在乎別人怎麼說,攀龍附鳳也罷,依附權貴也罷,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全心全意助你,讓你與我同享富貴榮華,又有何不可!而且我也是看重你是有才之人,必有出頭之日,否則又怎會嫁與你!至於暫時被人瞧不起,這乃上天對你之考驗,古來成大事者,皆受過他人的羞辱!這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景陽郡主這番話即柔情蜜意,又得理得體,讓人聽了甚是舒服,李皓賢不由慶幸自己挑了個好妻子,起碼,龍俏欣是說不出這樣有深度的話來! ………… 次日,李皓賢夫婦與黃芸一起趕早上路,橙菊本也要跟隨,但她傷仍不輕,需要修養,景陽郡主便將她留在此地,負責看管莊園。 景陽郡主歸心似箭,策馬急速狂奔,她的坐騎已是良駒,疾跑如飛,但她還不滿足,不斷揮動馬鞭,驅趕前進。如此操勞,馬匹終究支持不住,到穎昌城郊之時,景陽郡主的坐騎突然越跑越慢,景陽郡主心急如焚,猛力抽打,那馬突然發起狂來,狠狠一蹬,將景陽郡主摔下馬背,然後前行一段,突然側身倒地,猛地喘氣,不願再前進。黃芸的馬一見此情景,也耍起脾氣來,停下腳步,側身倒地,只顧自己喘氣,不理主人。 李皓賢的馬情況好些,他的坐騎乃是沒移蘭馨借於他用的『賀蘭雪』,這真是萬里挑一的駿馬,雖然經受如此高強度的奔襲,仍然不顯疲態。但李皓賢還是十分愛惜這匹良駒,若不是景陽郡主的關係,他也不會如此驅使它。 眼下出現此等情況,李皓賢縱身下馬,快步上前扶起妻子,關切道:「曦顏,有無傷著?」景陽郡主搖搖頭,道:「沒事,只是損了點皮!這不中用的劣馬,真是氣死我了,我恨不得把它殺了!」李皓賢微笑著勸道:「曦顏,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這樣不分晝夜的急行,這馬哪受得了啊!我早就勸過你,不要如此心急,你總是不聽,現在終於出事了,好在只傷了點皮,否則的話你讓我日後怎麼過啊!」景陽郡主嬌嗔道:「你啊!我好歹是你妻子,你不幫我,卻幫那不中用的畜生說話,我看你還是娶它好了!」李皓賢又再她嬌美的臉上一吻,道:「這你也吃醋!想甩掉我,你休想?你跑到哪,我就追到哪!」 此幕給在旁的黃芸瞧見,景陽郡主感到尷尬,羞紅著臉,用玉手拍了拍他額頭,道:「別耍貧嘴了!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李皓賢望著那到地不起的兩匹馬,無奈道:「這還怎麼趕啊!我看這樣吧,這離穎昌不遠了,你坐在我的馬上,我與黃芸步行,三人一起進城,讓人馬都歇息一下!進城之後,購置兩匹馬,然後再啟程吧!」景陽郡主瞧起紅唇,無奈道:「也只有這樣了!」 三人慢步進入穎昌城,多日來,為了趕路,大家都是匆匆進食,如今馬奄了兩匹,反倒給了三人難得的時間,可以坐下來細嚼慢咽。用過飯後,三人在市集上轉了一圈,購置了坐騎。穎昌離鄭州已然不遠,一日路程便可到達,景陽郡主本想連夜趕路,但李皓賢擔心愛妻的身子,極力勸阻,說服她在穎昌夜宿,待明日再趕路。次日,三人終於趕到鄭州丹陽教總舵。紅芍親自來到門口迎接,一見面便道:「郡主,終於把你盼來了!」景陽郡主簡短道:「其他的話就莫說了,快快將京城裡的情況告知我!」 紅芍告知景陽郡主,根據京城姐妹飛鴿傳書中的敘述,京城目前還算穩定,除了不能出京之外,百姓的生活倒沒受多大的影響,糧食和貨物等通過城門口貨商之間的交接送至城內。至於朝廷方面,皇上依然久病不能臨朝,龐太師代行天子職權,將他的政敵以謀反為名打入牢中,現在朝廷之內由他的黨羽控制著。而景王爺,依舊被困在宮中,沒有音訊。 眾人仔細分析,覺得此番局勢定是由於龐太師要謀朝篡位所引起。景陽郡主特地問紅芍道:「紅芍,綠芙回來過嗎?」紅芍搖頭道:「沒有,我初見郡主之時,便覺得奇怪,為何不見橙菊和綠芙,難道她們沒有與郡主一起嗎?」 景陽郡主遂將綠芙打傷橙菊之事告知紅芍,紅芍聽後大驚道:「真沒想到我們姐妹中竟然會有奸細,聽郡主這麼說,綠芙定是龐太師的人!」景陽郡主點頭道:「我也如此認為!如今七花使中,綠芙背叛,橙菊受傷,我依靠的只有你們五人了!」紅芍當下跪於地上,表態道:「我們姐妹五人定為郡主之命是從!若是給我見到綠芙這叛徒,我定將她碎屍萬段!」景陽郡主扶起紅芍,道:「不必如此!我等還是商量一下回京之事吧!」 景陽郡主與紅芍等人商量到半夜,本想次日清早便啟程赴京,李皓賢認為三人連日趕路,已相當辛苦,而回京吉凶難料,還是養好精神,方能面對各種難題,因而建議先休息一日,多做準備,再一同赴京。紅芍也勸道:「郡主,看在駙馬如此愛惜你的份上,您就歇息一日吧!用綠芙的話說,王爺只是被他們軟禁,暫時不會有危險的!」景陽郡主牽強地答應道:「那好吧,就再聽你們一次!」 ………… 先不上京,李皓賢也不閒著,一大清早,便備齊香燭冥寶,策馬趕至附近的滎陽城,要去拜祭秦卓寒,告訴她自己又成親了。他本想帶著景陽郡主一起來,但妻子現在日夜擔心著父王的安危,不會有如此心情過來拜祭,再者她的身份有些尷尬,也不大願意過來,所以李皓賢只得編造一個理由,獨自出來。 秦卓寒墓前已經雜草叢生,似乎好久沒人清理。李皓賢邊為她拔去墳頭雜草,邊想:「以前蕭旭鳴不是經常來為卓寒清理墳頭的麼,如今這個守墳人跑哪裡去了?哼,他對卓寒的愛也不過如此,一旦衝動冷卻下來,也就不記得故人了!」 清理完畢,李皓賢燃上香燭,焚燒冥寶,拜了三拜,口中唸唸道:「卓寒,我又成親了!現在曦顏已經成為我的妻子,你會怪我麼?曦顏是我之所愛,我也無悔這樣的選擇,若你能祝福我們,那便是我等之幸,若你泉下有恨,便報應在我身上吧!是我對你不住,與曦顏無關!」 此話剛說完,兩丈開外的草叢之後「哼」的一聲,傳來一下冷笑。李皓賢驚覺起來,喝道:「是何人?」此話剛說完,便從衣囊中取出一枚銅錢,向發聲處擊去。片刻之間,只見一個人影從草叢中躍出,連晃幾晃,遠遠離去了。 李皓賢仔細打量此人背影,很是熟悉,心中愕然道:「難道是芷菁?」正在疑惑之時,突然不遠處兩匹快馬向此處奔來,人影由遠而近,李皓賢看清兩人面貌,心裡一怔,嘀咕道:「又是這兩個傢伙!」 原來兩人竟是蕭旭鳴和他的白師妹。李皓賢以為他倆又來找麻煩,當下暗自戒備。蕭旭鳴見李皓賢在此,也很是吃驚,道:「李皓賢,你怎麼也來了?」 李皓賢厲聲道:「這我應該問你!蕭旭鳴,你來此處為何,又想找我麻煩嗎?」蕭旭鳴卻笑道:「你誤會了,我與我師妹很快便要成親了,這次來,是想告訴卓寒一聲,讓她泉下有知,祝福我們!」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10) 李皓賢聽了有些驚詫,但見白姑娘情深款款地看著蕭旭鳴,臉上溢出幸福的神情,遂相信此言非虛。頓了一頓,見他對自己沒有敵意,遂放心下來,和顏道:「蕭旭鳴,祝賀你找到所愛,卓寒泉下有知,也會替你感到高興的!」蕭旭鳴牽著愛侶的手,少有的對李皓賢微笑道:「上次在江陵,你所說的一席話,我銘記在心!我反覆思索,覺得你說得有理,卓寒已經過世了,雖然你有責任,但也不能全怪你!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想必卓寒也不希望我們如此!我現已不想再計較,只想為國為民幹些事情,不再糾纏於過去的仇怨之中!」李皓賢驚喜不已,問:「此言當真?」蕭旭鳴坦然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李皓賢不禁愉悅地拍拍他的肩膀,道:「蕭兄,很高興你能這樣想!以前我總覺得你很討厭,不過現在卻不如此認為了!看到你就要成雙成對,真替你高興,我祝你們成婚之後恩愛齊眉,白頭到老!」 蕭旭鳴也拍了拍李皓賢的臂膀,道:「多謝李兄的美言!今天在卓寒墓前,我們倆以前的恩怨便一筆勾銷吧!從今往後不要再刀劍相向了!」李皓賢點頭道:「好,我正是此意!」 兩人又聊了幾句,蕭旭鳴便帶著愛侶為秦卓寒上香拜祭,將自己快要成親的消息在墳前述說。拜祭完後,李皓賢問:「蕭兄,你們何事成親?」 蕭旭鳴道:「快了,這月十五,在仙霞山擺宴,李兄願意來觀禮嗎?」李皓賢琢磨了一陣,道:「我這月事忙,恐難以抽身,若有空,定上門道賀!」蕭旭鳴道:「那好,那我隨時恭候李兄到來!」李皓賢忽想到一事,又問:「對了,蕭兄,你有無阮芷菁的消息?」 蕭旭鳴奇怪道:「沒有!阮姑娘不是與你和俏欣在一起嗎?你怎來問我?」 「她獨自離開了我們,不知上哪去了?」 「原來如此,既然阮姑娘獨自離開,想必不大願意與你等在一起!她闖蕩江湖已久,自己能夠照顧自己,我們也不需為她擔憂!對了,李兄,俏欣現在可好?」 被問及龍俏欣,李皓賢感到尷尬,牽強笑道:「她還好吧!現在她已回到玄天劍派,與她爺爺在一起!說來我也有許久未見她了!」蕭旭鳴道:「這便好!我正打算差人送請貼給她,請她來觀禮!當然,李兄也會收到帖子!」兩人又聊了一回,李皓賢急著回鄭州,就此告別。路上,李皓賢自我嘀咕道:「蕭旭鳴終於看開了,不再找我的麻煩,真令人大鬆一口氣!可是芷菁呢,她現在依舊對我恨之入骨嗎?她現在又在哪,剛才那個人是她嗎?唉,現在還有阮芷菁讓我頭疼,待京城的事完結,我還要想想如何向曦顏說明此事!」 策馬趕回鄭州城,景陽郡主已經迫不及待,不願再待到明天,要連夜趕回京城。李皓賢遂順其意,夫妻兩人帶著紅芍、黃芸一齊上路,清晨時分,趕至京城。時辰太早,城門仍未開啟,景陽郡主只得望門興歎,四人在城外十里亭稍事歇息。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前去探視的黃芸騎馬來報,城門已開,眾人便策馬來到城門口。 京城四門,只有東門開啟,城外一車車貨物堆積,進城便無法再出來,貨主只得將貨運到門口,與城裡的商人交接貨物。貨主將貨搬至城門口的白線處,交給商人聘請的搬運工,再抬到城內。大家是不能越界的,否則就要受到懲罰。原本進出自由的貿易,如今變得這般複雜,大家勞辛勞累不說,貨品成本也增加了,不得不漲價,吃虧的還是京城的百姓。如此這般做法,大家定有怨言,但是這是朝廷的命令,百姓們也只敢怒不敢言。 景陽郡主等人通過關卡進城,見京城內秩序大致如常,大家還是平平靜靜的過日子,朝廷裡的風暴,暫時還沒怎地吹及他們。回到久別的家景王府,景陽郡主心情暢快了些,但見王府如今混亂不堪,一時的歡快便又蕩然無存。連忙將管家叫來質問道:「管家,你身為一府的總管,為何不好好打理府內事務,弄得現在凌亂不堪?」管家道:「郡主,終於將您盼回來了,這些日子您和王爺都不在,府裡的下人都不聽使喚了,老奴也沒辦法管住他們!」景陽郡主道:「現在本郡主已經回來了,你去告訴那班奴才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誰再敢偷懶,立即給我滾出王府!」 「是,老奴馬上傳達下去!」 管理完王府內部的瑣事,景陽郡主將留守府內的青蓮他們喚來,詢問近日京城裡的情況。大家商議之下,景陽郡主準備今晚便夜探皇宮,差青蓮她們去弄兩套太監衣服。紅芍等擔心道:「郡主,就您和駙馬兩人進宮嗎?這太危險了,請讓我等隨同護駕吧!」景陽郡主搖頭道:「不妥,皇宮戒備森嚴,人多反而誤事,再說我倆還需要你等在宮門外接應!」紅芍道:「既如此,郡主和駙馬要一切小心!」 景陽郡主等人一路奔波,回到府中,只歇息了半日,便又忙於入宮解救父王。傍晚時分,郡主夫婦請五花使一同進餐,此舉既是撫慰,也是酬謝,希望她們能繼續效忠與自己,共同進退。入夜後,李皓賢和郡主換上太監衣衫,再著一套外衣掩飾,以防被人注意。來到宮牆外,兩人便脫去外衣,施展輕功,躍上牆壁。皇城城牆高兩丈餘,非輕易可躍入,兩人不得不以繩索輔助之。五花使則在一旁戒備,以防被人發現。 兩人翻牆之後,進入宮闈。皇宮乃天子住所,天下權利的中心,規模宏大,宮內大小殿宇不計其數,重樓四起,殿閣櫛比,普通人到此,難免有找不著北之感。好在景陽郡主時常入宮,對宮內地形瞭如指掌,由她帶路,兩人在林立的宮殿間左轉右拐,彎彎曲曲地走了一陣,來到御花園,景陽郡主手腳麻利地逮住一個獨行的太監,那匕首駕在他脖子上道:「小荀子,看看我是誰?」太監仔細望了望,驚道:「郡主,郡主饒命啊!您這是何意?小的沒犯什麼錯,您為何這樣對我?」 景陽郡主時常出入皇宮,宮裡大半的奴才都認識她,眼下這小太監,是侍侯宮中貴妃的,為人還算老實聽話,所以景陽郡主逮住他,想問父王的下落。 「說,我父王在哪?」 小荀子顫抖著道:「小的,小的不知啊!」景陽郡主不信,厲聲喝道:「撒謊,你們宮中的太監向來互通消息,你怎會不知!是你不敢說吧?快說,否則我割斷你的脖子!」小荀子害怕起來,道:「好,小的說便是!說便是!聽他們說,王爺被囚禁在天章閣!」景陽郡主握刀的手這才撤下,命令道:「你快帶我等去!」 小荀子沒法,只得膽戰心驚地將兩人帶至天章閣,天章閣本是皇家藏書之處,由於不便將景王爺拘禁於後宮,才將他暫囚於此處。小荀子將人帶到閣外,不敢上前,對景陽郡主道:「郡主,我已經將你們帶至此處,現在可以放我了吧?」景陽郡主道:「不成,你與我們一起進去,若你騙我,我當場就讓你人頭落地!」小荀子嚇出一身冷汗,哀求道:「郡主,饒了我吧,小人膽小,實在不敢過去!」景陽郡主不依:「你膽大得去,膽小也得去,現在你的命在我倆手裡,那容你不從!」 小荀子沒法,被逼著走到前面,一步步靠近天章閣。邊走,全身邊在顫抖,李皓賢擔心他如此會露出馬腳,用力拍了拍他後背,喝道:「別抖,再抖我就斃了你!」 「是、是,小人不抖,不抖!」 話雖這麼說,但還是抖得厲害,李皓賢拿他沒有辦法,心中罵道:「真是個孬種!」 天章閣前有六名侍衛執械看守,不遠處還有衛隊巡邏。只要這邊一有大動靜,必會招來一群兵士。所以,安靜而快速的制服這六人,便是關鍵所在。好在景陽郡主他們早有準備,當三人行至閣前階梯處,兩名衛士上前攔住去路,喝道:「站住,上頭有令,閒雜人等,不可靠近天章閣!」 李皓賢道:「我們乃奉太師之命,來向閣內之人傳話!這是令牌,請兩位過目!」說時遲,那是快,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分別出手,飛快制住兩人的穴道,兩侍衛立即定在原地,一動不動,由於兩兵士遮擋了其他兵士的視線,後面的人看不清李皓賢等人的動作,只當兩人在掏令牌。 制服了兩人,李皓賢又假意道:「令牌兩位已經過目,可有問題,若無疑問,那我等便要進去了!」兩兵士無法答話,李皓賢掩飾道:「既然兩位大哥肯放行,那我等就此謝過了!」說罷便與景陽郡主繼續走上台階。 那個小荀子,已經被這樣的場面嚇得動彈不得,景陽郡主拉也拉他不動,乾脆放他留在原地,與李皓賢一起走到門邊,其他四名兵士見那兩位上前的同僚不言語,便以為沒事,不作防備,李皓賢和景陽郡主走到四人附近,互相使個眼色,一齊揮手,撒出兩團粉末,四人覺察有異,紛紛拔刀備戰,怎知吸入那些粉末後,神智開始模糊,身子搖搖晃晃,不聽使喚,一會兒功夫,便倒了下去。 李皓賢見四人倒下,笑著對妻子道:「曦顏,這七步醉真是名不虛傳啊!你下去看好那太監,容我將這幾人搬到隱蔽處,不讓人發現!」景陽郡主點頭應允,夫妻倆分頭行動,李皓賢將昏倒的四人搬到一旁,景陽郡主則四下戒備。處置完後,兩人押著那嚇得顫抖的小荀子,打開天章閣的大門,景陽郡主率先衝了進去,進到閣中,見閣內坐著一人,正在閱覽群書,此人正是她的父王。景陽郡主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衝上前去喚道:「父王!」 景王爺見到久別的女兒,也很是驚訝,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來將女兒摟入懷中,喜道:「顏兒!」父女相見,景王爺又喜又怨,責怪道:「顏兒,這陣子你跑哪去了?急死父王了!你,你不會也被他們抓了進來吧!」景王爺想到此處,變了臉色,驚恐地問道。 景陽郡主搖搖頭,道:「不,父王,我們是來救你出去的!閒話少說,父王,快跟我們走吧,我們出了宮再細說!」 「你們?」景王爺望了望她身後的李皓賢,突然怒道:「李皓賢,果然是你拐走了我女兒!」景陽郡主連忙為夫辯解道:「不,父王,是我自己任性跑了出去,不干他事!我是不想你逼我與狄詠完婚,才私自出逃!對了,父王,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我與皓賢已經私定終身了,他現在已經是你的女婿!皓賢,快來拜見父王!」 李皓賢上前重重行一禮,道:「小婿拜見父王!」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11) 景王爺本就不贊成他倆在一起,眼下聽到這個消息,勃然大怒,竟也忘了大家所處的是什麼環境,指著他倆罵道:「你們好大膽!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等竟敢無媒苟合,真是氣死我了!臭小子,要不是本王現功力全失,定然斃了你!」景陽郡主見父王發怒,跪下求道:「父王,現在米已成炊,你願意也好,不願也罷!他注定是你女婿了,女兒下定決心,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父王你就成全我們吧!」 「你,你們,唉,真是個敗家女!顏兒,你是金枝玉葉,就算要嫁,也要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怎能如此草率!為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景陽郡主拉著父王的衣襟,撒嬌道:「我也想風光大嫁,可是父王不願招相公做女婿,女兒有什麼法子?」 景王爺雖氣他倆自作主張,但眼下氣也沒用,他們已經成了一對野鴛鴦,打也難以打散了,只得憤憤地瞪著李皓賢,喝道:「臭小子,算你修了八輩子的福,女兒不知讓你灌了什麼迷湯,任性妄為,管也管不住了!你們的事,本王不想再理了,但是,你也不能虧待了我女兒,回家叫你的父母堂堂正正的來王府提親,本王再親自為你們辦婚事,讓我女兒光明正大地嫁入你們李家!此事一定要辦到,否則休想娶我女兒!」 他這樣說,也就是應允了他倆的婚事,李皓賢乃精明之人,怎會不會意,立即拜道:「多謝父王成全!」景陽郡主此時已經笑逐顏開,又喜又羞,柔情蜜意地望著自己的相公。 李皓賢知此時乃處危險之中,連忙又言道:「父王,快跟我和曦顏出宮吧!這裡不安全!」景陽郡主也從喜悅中驚覺過來,緊張道:「對啊,父王,我們快走吧!」 哪知景王爺卻搖搖頭,道:「不了!本王不走,你們走吧!」景陽郡主驚愕道:「父王,這是為何?」景王爺解釋道:「我被逼服了化功散,現在功力全失!現宮中戒備深嚴,你等能否全身而退,還是疑問!若帶著我,必定受到拖累!所以,你倆還是自己走吧!」景陽郡主道:「父王,您這是什麼話?我們都是你的子女,哪能不救你出去?」景王爺慈祥道:「父王知道你孝順,可是父王也同樣疼愛你,不想看你受到傷害!如今你看到父王沒事,便可離去了!你們且放心,他們還不敢對我動手,只是怕我礙事,所以將我暫囚此處!」景陽郡主不依道:「父王,救不了你出去,顏兒是不會走的!你別再耍性子了,跟我們走吧!我和夫君能夠保護你的安全!」 景王爺仍是不願,道:「父王決心已定,不走便是不走!你們快些離去,別讓人發現了!若你真有孝心,那這樣吧,你們去皇上那一趟,請他再寫一份密旨,然後你等帶出宮去,召集各位忠臣良將帶兵勤王,屆時你不但可以救父王,也可以救國家,救社稷!」景王爺原本也拿到了一份密旨,但失手被擒後,密旨被人奪去,所以現在不得不再求一份。 景陽郡主很是不願,拉著臉道:「父王,朝廷的事我們又何必理那麼多!顏兒只想把你救出宮去!」景王爺聽罷喝道:「糊塗,顏兒,你怎可講出這樣的話來!別忘了,你也是趙氏子孫,你身上也留著太祖皇帝的血,眼下趙氏江山危在旦夕,你見死不救,便是不孝,上對不起祖宗,下對不起父王!我要說的已經說了,你看著辦吧,要救父王,就只有這個辦法!顏兒,聽話,不要再忤逆了,照父王的話去做吧!」 景陽郡主有所猶豫,不禁望望丈夫,李皓賢立即會意,道:「曦顏,既然父王如此吩咐,我們就照辦吧!京城已被叛賊控制,就算我們救得父王出宮,也未必就安全!」聽了丈夫的一番勸說,景陽郡主這才下定決心,點頭道:「好,那父王你要保重!」景王爺舒心地笑笑,揮手道:「好,你們快去吧!」 兩人將押作人質的小荀子擊暈,匆匆離開天章閣。皇帝的居所景陽郡主十分熟悉,這下不需任何人帶路了。從景王爺那出來,李皓賢漸漸發覺妻子的神情有些怪異,不禁擔心起來,輕聲問道:「曦顏,你真的打算去救皇上嗎?還是你想……」景陽郡主聽後猛地一怔,突然停住腳步,回頭望著丈夫,冷笑道:「哼!不愧為我的夫君,就你瞭解我!你說得沒錯,我哪會去救那昏君,我這次去,是送他上路的!」 李皓賢驚出一身冷汗,忙勸道:「曦顏,你不能這樣幹?弒君可是要株連九族的!」景陽郡主眼裡透出陰深的笑容,道:「是誰弒君還有待商磋呢!我突然想到一個大膽的計劃,我們先騙那昏君寫下密旨,然後將他殺死,將罪嫁禍給龐太師,而我等則拿著密旨,登高一呼,調兵勤王,屆時昏君和龐吉皆被除去,而我等轄著平亂大功,擁立我父王登位,豈不快哉!我趙曦顏等了如此之久,終於等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即可報仇,又可成就大業,真可謂一箭雙鵰!夫君,只要我們能幹成此事,將來榮華富貴必享之不盡,你的宏圖大志,也可以實現了!」說到這,景陽郡主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摟著李皓賢,笑出聲來。 李皓賢此時也被這個『偉大』的計劃震驚了,他沒料到妻子的靈機一動,竟然會想到這樣絕妙的計劃。妻子的這個想法,絕不是癡人說夢,這個設想不但可行,而且有很大機會成功。李皓賢想像不到,由於時局的變動,原先他與妻子那幾乎妄想的念頭現在變得如此真切實在。突然間,成就功名,創立偉業的機會離他們是如此的近,近得可以隨手捕捉。 景陽郡主只是描繪了一半的美好前景,假若真的能立景王爺為帝的話,好處遠不及這些。景王爺也漸漸老邁,如今膝下只有一女,即便將來他有子嗣,年幼的太子也無理政能力,天下大權將順理成章地落到皇舅李皓賢手裡,屆時如他想的話,他將有機會覬覦皇位。若是景王爺年老之後仍無子嗣,那作為他唯一的女婿,李皓賢的權勢便更大,難保不會再出現如五代那般改朝換代的事情。 除了那些聖賢書中標榜的聖人,任何人遇到這樣的機會,都會猶豫,都會心動,所以,此時李皓賢也在猶豫,也在心動,他在琢磨,該不該這樣幹?可是,事態的發展卻容不得他的猶豫,景陽郡主述說完自己心中所想,便迫不及待道:「好了,現在就去為我們的大業走出第一步吧!夫君,我們走!」 在妻子的叫喚之下,李皓賢潛意識地邁開腳步,跟在她後面,期間還一直在想著剛才的問題,心裡不斷的提示自己,要馬上拿個主意,干,還是不幹? 景陽郡主熟知宮內情況,利索地帶著李皓賢通過層層關卡,很快便靠近皇帝寢宮前。寢宮門前立著數名太監,一見有人靠近,便大喝道:「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景陽郡主猛地推推丈夫,低聲道:「別在這發愣,快答話!」 李皓賢猛地驚醒過來,連忙答道:「喔,我們是來換班的!」這個在突然條件下想到的理由很牽強,那些太監聽了不免起疑心,質問道:「換班,換什麼班?誰叫你們來的?」景陽郡主見快要被人發現,壓低聲音對丈夫道:「我們準備動手吧!一靠上前去便下手!」於是兩人不再答話,快步走到宮門前,那些太監緊張起來,四五人上前欲要攔截:「站住,你們到底來幹什麼?」 景陽郡主快手取下背上包裹著的紅霞劍,那群太監原本兇惡的上前就要罵人,突見來人手執兵刃,嚇得趕緊後竄,一人正想大喊:「來……」景陽郡主當即一劍砍斷他的喉嚨,立即鮮血噴湧,不少還濺到了她臉上、身上。砍完一人,景陽郡主喝道:「別喊,誰喊我殺誰!」 那班太監平時作威作福,嗓門比誰都大,手段比誰都狠,如今見一同伴頃刻間便一命嗚呼,早嚇得全身發抖,恐懼得脖子像被人掐住一般,那還說得出話語。景陽郡主立即吩咐丈夫道:「夫君,你還不動手!」 李皓賢急忙衝上來,與景陽郡主一起動手,又撒出七步醉粉末,將癱在那的眾太監迷倒,隨即便闖入寢宮。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12) 打開宮門,一副巨大的屏風展現在兩人面前,屏風上畫著一幅萬里河山圖,圖畫氣勢磅礡,雄偉壯闊,乃是上乘之作。然兩人沒有這份閒心去觀賞,一進來,覺得此處份外冷清,不像天子的居所。繞過屏風,眼前立即寬敞起來,諾大的龍床之上,躺著滿面病容的宋仁宗,床邊,只有兩名太監侍侯。太監見有人闖了進來,立即呵斥道:「何人如此大膽,不經通傳便闖皇上寢宮!」 景陽郡主脫下內侍官帽,露出千絲秀髮,對病榻上的宋仁宗道:「皇上,是我啊!我是景陽!」宋仁宗聽後,迷濛地睜開眼睛,斜身望了望,然後蒼白無力道:「哦,原來是景陽啊!你跑哪去了?你爹到處在找你!」 景陽郡主道:「稟聖上,景陽任性,出去遊玩了一陣,讓聖上和父王擔心了!」宋仁宗咳嗽兩聲,道:「回來就好!你父王現在怎樣了?」景陽郡主道:「聖上,我父王被宮中的人扣押起來了,父王告訴我,聖上也被奸人所害,故而讓我等來解救聖上!」宋仁宗聽了此話,蒼白的面容突然有了神采,問:「是你父王派你來的?」 「正是!」 宋仁宗突然又猛地乍起,指著身旁一名太監道:「好,速將此人斬殺,他乃叛黨的耳目!」景陽郡主拱手應聲:「得令!」便拔劍殺氣騰騰地瞪著那太監。那人見此情勢,連忙跪下哀求道:「聖上饒命啊!小的也是受人脅迫,才幹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望聖上開恩,饒了小人的狗命!」 宋仁宗似是恨極此人,咬牙切齒道:「莫要聽他言語,這種亂臣賊子死不足惜,景陽,快動手!」景陽郡主聽得此言,猛地揮劍一刺,那人慘叫一聲,一命嗚呼。宋仁宗蔑了一眼那人的屍體,發出『哼』的一聲,似乎如此仍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怨氣。 除掉龐吉的耳目,宋仁宗再不需費力扮相,恢復常人之精氣神,微笑著對景陽郡主道:「景陽,虧得你來救朕,否則朕危矣!我們現如何出宮?」宋仁宗滿以為他們此來是救他出宮的,快要逃出生天,所以份外高興,怎料景陽郡主當頭潑盆冷水道:「聖上,宮裡已被叛賊控制,就憑我倆,要救聖上出去非常難,萬一有個閃失,恐危及聖駕。上次我父王本得聖上密旨,正欲送出宮去,卻被奸人所擒,聖旨也被奪去。如今父王命我過來再請聖上書寫密旨,由我倆帶出宮去,號召群臣,共討逆賊!」 宋仁宗聽後有些失望,但覺得此言有理,萬一出宮不成,有個閃失,更是不妙。思索片刻之後,點頭應允道:「好,朕現就寫封密旨,你等速速送出宮去,不得有誤!」言罷便起身來到案台前,將字書寫於黃卷之上,後蓋上玉璽,將黃卷交給景陽郡主。景陽郡主此事已經按抑不住內心的歡喜,急急接過密旨,打開看了一遍,詭異地笑了笑,突然揮劍向側邊一砍,將宋仁宗身邊那個忠心的小太監也置於死地,然後用沾滿鮮血的劍指著宋仁宗。 宋仁宗驚惶不已,顫聲問:「景陽,你這是幹什麼?」景陽郡主一臉殺氣,含憤道:「昏君,這一天我已經等太久了,今天我便要你償我母妃性命!」 宋仁宗聽後一怔,微微顫抖道:「你,你說什麼?你,你都知道了?」 景陽郡主苦笑一聲,道:「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也很想自己不知此事,只可惜,你殺了這麼多人,本為掩蓋此事,偏偏老天有眼,你怎也不會想到還有知情人在生吧!自從我知道母妃死的真正原因後,便時常發惡夢,夢見母妃向我哭述冤屈,她叮囑我,一定要報仇雪恨!」 情勢發展到如此,景陽郡主真的按她實現想好的行事。至於一旁的李皓賢,仍然拿不定主意,而景陽郡主的劍尖,離宋仁宗的龍體不過毫釐之遠,只要她想,隨時可以致宋仁宗於死地,旁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只一味的跪地求饒,必然不能消解景陽郡主的滿腔怒火,反倒只能讓他死得更快。且宋仁宗乃一朝天子,求饒將龍威盡失。宋仁宗雖然懼怕,但還是深知其中道理,驚惶了一陣後,便平靜下來,深深歎口氣,悔過道:「唉,是朕對不起你母妃和父王,你恨我也理所應當!朕也很恨自己,為何會做出這等事!只怪那時年少無知,傷害了他人!這些年,朕一直都很悔恨,盡力想要對你做出補償……」 剛說到這,景陽郡主激憤地打斷他的話,喝道:「補償,你怎麼補償,再補償,我母妃能復生嗎?因為你這昏君作惡,害得我從小便沒了娘,你可知我心中的痛苦?」景陽郡主越發激動起來,她本可立即殺了仇人,然而,惡氣不吐,恨意不洩,縱然殺了仇人,也讓她心中不舒坦,所以她先要將皇帝罵得狗血淋頭,再殺之,方覺痛快。 宋仁宗心知必需用情打動這小丫頭,否則性命難保,便又辯解道:「是,朕知道,無論如何補償,人死不能復生!但錯已鑄成,朕縱使悔恨,也回天乏力!朕將所有的關愛,灌注在你身上,不是希望能得到你的諒解,而只是讓自己有個贖罪的機會!景陽,你捫心自問,朕這些年待你好不?」 景陽郡主道:「你待我好又如何,換得回我母妃嗎?昏君,你必須對你的所作所為負責!今天你就血債血償吧!」說罷就要動手。危急時刻,宋仁宗大聲喝道:「慢著!朕有錯,朕要償命,那麼景陽你呢?別對朕說景陽你雙手沒有沾血腥,一直以來,朕為了彌補,寵著你,縱著你,而你卻越來越大膽,別的姑且不說,就拿你私自販賣私鹽,暗殺官吏一事,就可將你打入大牢了!至於你私會襄陽王、龐太師和遼國國師,密謀造反,足以將你頸上人頭砍下了!而你其他觸犯大宋律令的行為,更是多不勝數!一直一來,若不是朕替你捂著,壓著,你能開開心心的活到現在嗎?」 景陽郡主聽他如此一說,有些驚愕,不敢相信道:「原來我密謀反你之事,你早就知道了!」宋仁宗從容地笑了笑,道:「別以為朕什麼都不知!朕只是心軟,想給你們一個自我改過的機會!朕本想,你和龐吉看到襄陽王的下場,會收起異心,不再作怪!只可惜,你們都辜負了朕的一片苦心,讓朕既失望又傷心!」 景陽郡主似乎被這話觸動,有所猶豫,宋仁宗抓住機會,繼續道:「景陽,現在你該明白,朕一直都在護著你,不論是明裡還是暗裡!朕還記得你小的時候,高燒不退,朕擔心萬分,索性將你接到宮中,親自照顧!當時你耍性子,說藥苦,除非朕喝一口,你便喝一口,朕當時為了讓你喝藥,自己也喝了半碗之多!且連續幾天如此,即使是朕的親女兒,也未嘗有過此舉!這難道是刻意裝出來的嗎?你要什麼,朕就盡力滿足你的願望,甚至天上的月亮,朕也打算替你摘下來!你手上那枚舉才金印便是明證。你可以翻翻史書,歷朝歷代有過這樣的先例嗎,可當你向朕提出要求之時,朕小酌了一會,便應了你的請求!還有……」 宋仁宗還想繼續說下去,景陽郡主已經受不了這些前塵往事,這一件件,都是真的,的確,宋仁宗對她很好很好,好的有時也讓她感動,讓她動搖,所以她盡量不讓自己想起這些事,這樣才能下定決心造反到底。可是如今,這些事又被提及,深深觸動景陽郡主的神經,只見她突然痛苦地搖頭哭訴道:「別說了,別說了!你是對我很好,可你害死了我母妃!我恨你!我恨你!」 李皓賢見妻子情緒有些失控,連忙上前勸道:「曦顏,曦顏,別這樣,冷靜點!冷靜點!」宋仁宗見自己的遊說有了效果,便又來招致之死地而後生,動情道:「景陽,既然我做這麼多都無法平息你心中的仇恨,那麼,你便動手吧!我還你命便是!」 景陽郡主聽後,忽地鎮定下來,執劍又來到宋仁宗面前。李皓賢下意識地勸道:「曦顏,不要!」 景陽郡主全當沒聽見,宋仁宗見她執意要殺自己,眼下逃無可逃,只得閉著眼睛等死。啪的一聲響過,宋仁宗左臉登時紅腫。宋仁宗痛得睜開眼睛,見景陽郡主冷冷道:「這一巴,是替我母妃打你的!」剛說完,又揮動左手,啪的又是重重一巴,宋仁宗的右臉也紅腫起來,又聽她道:「這一巴是替我父王打你的!」話音剛落,又響起第三巴,直打得宋仁宗眼冒金星,景陽郡主道:「這一巴是為我自己打你的!三巴既過,從此我們恩怨兩清,你不欠我什麼,我也不欠你什麼!你急著,今天我助你,不是因為你對我有恩情,而是因為我是趙氏子孫!夫君,我們走!」說完,景陽郡主扭頭便走,李皓賢連忙跟上。 兩人出了殿外,景陽郡主突然停住腳步,對李皓賢道:「夫君,差一點我們就可成就大業了,可最後關頭我卻手軟了,你會怪我嗎?」李皓賢微笑著搖頭道:「不會!我的曦顏愛恨分明,無論你做何決定,為夫我都會支持你!」 景陽郡主聽後心裡一暖,點頭道:「好,那我們走吧!」 兩人離開寢宮,行走一陣,突然遠處一大團火光衝了上來,將兩人圍住,原來是御林軍,帶頭一人一聲大喊:「兩位且慢走!」此聲音聽來甚是熟悉,兩人仔細一看,帶頭的竟然是綠芙。見到這個叛徒,景陽郡主怒火中燒,罵道:「綠芙,你這個叛徒,現竟還有臉在我面前出現!」 綠芙淡淡一笑,道:「主人,叛徒二字從何說起?對於你來說,我自然是叛徒,但站在我的角度,卻無可非議!實話告訴你吧,綠芙不過是你給我取的名字,我真名不叫綠芙,我姓龐,單名一個媛字!」 由於畢業投入社會懷抱,工作日漸辛勞,所以今後更新速度會有所放緩,特此告知!但絕不會中止更新!寫書是一件很寫意的事情,但若是沒了麵包,一切都變得虛無!從古到今,不少文人被半斗米所難!而我,暫時也不得不對麵包低頭!唉!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13) 景陽郡主詫異道:「龐媛?你與龐吉那老賊是什麼關係!」龐媛挺胸抬頭,狀起膽答道:「龐吉是我爹!」景陽郡主吃驚不已,道:「原來竟是如此!那麼,當初你投靠於我,也是另有企圖的了!哼,你可真不簡單,竟然在我身邊隱藏了這麼久!」 龐媛是龐太師的私生女,由於她的生母出身貧寒,身份低微,被龐太師所嫌棄,不願給她名分,若不是因為當時懷上孩子,她母親可能要被趕出龐府。只可惜,孩子生下來,卻不是龐吉想要的男孩,因此她們母女倆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龐太師念及些少骨肉之情,才勉強讓她們留在府中,兩人在府中,主不主僕不僕的過了十幾年,龐媛漸漸長大成人。自小,龐媛就覺得自卑,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看著自己的哥哥和姐姐風光無限,萬千寵愛集聚一身,而自己卻只能與那些丫鬟們混在一起,讓人使喚,心中既妒忌又憤恨,內心極度不平。她雖恨自己的親爹,卻又希望能得到他的認可和關愛,這是一種複雜的心態,讓她的心靈極度扭曲。報復還是爭取,龐媛經過一番掙扎,還是選擇後者,她要在爹爹面前證明自己,讓他覺得後悔,讓他對她們母女做出補償,讓他向天下人宣告她龐媛是他的好女兒。因此,當她接到安插在景陽郡主身邊的使命時,雖有不願,但還是欣然接受。如今,她的哥哥龐豐已是廢人一個,龐太師可以依靠的,便只有他的兩個女兒,因此,近來,他對龐媛的態度大大轉變,讓她感覺到了父愛,溫暖了她冰封已久的內心,因此她更加賣命,不惜出賣自己的姐妹和主人,來換取承認和溫暖,即使這些只是虛假的。龐媛熱切希望的,是助父親成就大業後,自己和母親能夠揚眉吐氣的做人,做龐府的主人,將以前欺壓她們的人,通通以牙還牙。 如今,面對自己昔日的主人,龐媛也沒有過多的忌憚,只是淡淡道:「主人,我們畢竟主僕一場,我也不想大家兵戎相見,互相殘害!只要你交出暗自夾帶的東西,我等必不為難你倆,並保你等安全出宮!至於王爺,再委屈他在宮中小住幾日,便放他回去!這樣,大家可免傷和氣,不知主人意下如何?」 景陽郡主想也不想,便嚴詞拒絕道:「哼!枉你跟了我這麼久,竟還不瞭解我的脾氣!本郡主追討厭的就是受人要挾!我看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誰攔得住我!」龐媛冷冷道:「主人,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任性妄為,你遲早要為此付出代價!既然兩位不願與我合作,那我只能將兩位強留在宮中了!」 李皓賢忍不住插嘴道:「想留住我們,那要看你有多大本事!」言罷,取下背上的黑日劍,與景陽郡主手中的紅霞劍相配。黑紅雙劍齊出,火光照耀之下,雙劍溢出異樣寒光。龐媛也知兩人兵器之利害,不敢先行上前,吩咐旁邊的兵士道:「給我上,要抓活的!」 兵士們迅速圍捕上來。御林軍乃天下精兵,戰鬥力比一般兵士要強,且人數眾多,李皓賢和景陽郡主也不得不小心應付。此刻兩人背靠一起,全神灌注,兵士已距他們不過兩尺,李皓賢一聲大喊:「殺!」兩人同時揮舞長劍,衝殺出去,黑紅雙劍乃是世間利器,二人雖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但兵器上卻佔了上風,兩人同用九龍劍法,運氣於劍,威力倍增,削鐵如泥。兵士們不是對手,被砍倒一大批。霎時間鮮血染紅了石板。 龐媛見兩人勢不可擋,有些揪心,兵士很快被兩人殺得七零八落,李皓賢殿後,景陽郡主則滿臉怨氣地靠近龐媛。龐媛見她畢竟,冷笑一聲道:「郡主,我早料到你我必有一戰,也罷,今天我們就來決個勝負吧!」說罷從腰間抽出一巴蟬翼劍,這種劍薄如蟬翼,韌性十足,即使將期圈套在腰間,也不會折斷,因此得名。此劍工藝極高,打造這樣的劍,需要上好的精鋼,技藝超絕的師傅,也是世間奇兵。 若硬碰硬,蟬翼劍自不是紅霞劍的對手,但每種兵器皆有自身的優劣,紅霞劍沉而重,雖然使用起來威力無窮,但是出招速度上難免要受其限制,略顯遲緩。而蟬翼劍輕薄如無物,劍本身難以抵擋利器,但因其輕巧靈韌,揮舞起來如同靈蛇一般,可急可緩,可直可曲,讓人難以提防。 景陽郡主先發制人,恃著兵器的鋒利,大開大合的揮舞,氣勢逼人。龐媛不敢與她硬碰,邊退邊戰,繞著周邊兜圈子。兩人雖交戰,只聽得利劍破空之嘯,卻聽不到半點兵器撞擊之聲,只因兵器相碰對龐媛不利,故而她每招每式只攻景陽郡主空隙,一旦對手揮劍格擋,她便又抽劍退回。龐媛這種打法十分精明,場面上看似景陽郡主佔優,但這種優勢難以化為勝勢,由於景陽郡主兵器沉重,一旦熬鬥下去,她將更快地消耗內力,戰至後來,便對她大大不利。 那邊,李皓賢已經將圍攻的兵士除盡,正欲趕上前助妻子合擊龐媛,突地一陣疾風襲過,一拿著禪杖的青袍和尚飄到面前,李皓賢定眼一看,此人正是魘森。魘森之後,點點火光由遠而近,看來對方又來了援兵。強敵當前,追兵又至,李皓賢和景陽郡主的處境越來越危險,李皓賢不免有些急躁起來。 魘森左掌立胸,小禮言道:「小施主,我們又見面了!」李皓賢破口大罵:「我呸,你這該死的和尚,你還沒死嗎?」魘森笑得像彌勒佛一般,道:「阿彌陀佛,施主殺氣實在太重了,今日我便要勸柬施主放下屠刀,消除罪孽!」 李皓賢又罵:「呸,你這個佛面魔心的和尚,你也配去讓別人放下屠刀!」魘森依然是那樣的笑容,讓不熟悉他的人看不清他其實是個魔鬼,聽他又道:「小施主,上次我們還沒比個痛快,今天再次相遇,我等不要錯失良機,來來來,先吃我一掌!」此言剛畢,一陣凌厲的掌風便襲來,李皓賢奮力與其對了一掌,砰的一聲兩掌相接,李皓賢頓覺對方內力強大,被他震開一步。兩人的武功雖源自一門,但魘森畢竟苦練數年,內功修為比李皓賢要高,若不是上次李皓賢趁亂出手,難有勝魘森的機會。當下對掌,沒有任何花俏,乃兩人真實功力的展示。李皓賢自知自己功力不如對方,但魘森的森羅煞氣依然沒有解決換氣的問題,久鬥下去必出死門。只要急速而攻,讓他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定能勝之。 魘森對了一掌,嘗到甜頭,當下又一掌襲來,李皓賢哪還會如此之傻,當下揮劍一橫,像他手臂削去,魘森大吃一驚,連忙收起掌力。李皓賢趁勢攻了上去,使出秦旻陽的烈風劍法,如狂風驟雨般向魘森襲去,逼得他不得不揮動禪杖,兵器上決輸贏。內功修為上,李皓賢略遜一躊,但劍法造詣上,李皓賢卻不輸對方,加之黑日劍犀利,魘森禪杖上的功夫反倒沒他赤手空拳那般威猛,被李皓賢稍佔上風。 這邊四人正在激烈搏鬥,那邊御林軍越來越多,將此處團團圍住。李皓賢見形勢越來越不妙,猛地攻出一招『劍追七星』,一連七劍,將魘森逼得步步後退,李皓賢趁此空當,騰步躍到妻子那邊,出後一劍,向龐媛背部襲去,龐媛見突然二打一,抵擋不住,猛然向右側兩個空翻,閃避開來。李皓賢忙對妻子低身道:「曦顏,形勢對我等不利,你有沒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人人都知道我們要出宮去,宮門那邊必定有重兵阻攔,即便我們吐出此處包圍,恐也難逃!不如我們向後宮方向撤退,後宮乃禁地,御林軍不敢隨便亂闖,即便他們敢闖進搜捕,後宮殿閣林立,妃臏眾多,加上宮女太監,一旦混亂起來,我等便可趁亂而出!」景陽郡主笑著贊同道:「說得對,皇宮越亂,我倆就越安全!就依此計而行吧!」李皓賢接著道:「好!我倆單獨作戰,力有不濟!就讓我們夫婦同心,殺出重圍吧!」景陽郡主道:「好,夫婦同心,殺開一條血路!」當下兩人雙劍合壁,心劍合一,嚴為一體,向後宮的方向急速而動。御林軍如潮水般又湧了上來。 兩人心意已決,同生共死,一對鴛鴦劈波斬浪,硬是殺開一個缺口,然後施展輕功,疾步如風,朝後宮反向奔去,一會之後,便隱匿於夜色之中。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14) 李皓賢的這招確實奏效。皇宮的守衛一向由大內侍衛負責,御林軍沒有皇帝的調令,是不能隨便進宮的。這次御林軍可以進宮圍捕李皓賢夫婦,乃是龐太師一手遮天,妄自調動所致。即便如此,後宮乃禁宮中的禁宮,擅自闖入要誅九族,雖然皇帝現在已經被軟禁,但是皇權的威嚴還在,御林軍兵士們不敢躍雷池半步,追到後宮門前,便不敢再追進去,只能眼睜睜看著李皓賢他們走近後宮的深巷內。 但李皓賢夫婦還未徹底安全,他們一闖進後宮,便驚動了守衛的內廷侍衛,一時間,後宮裡到處響起喊聲:「有刺客!快來人啊!抓刺客!」 按官制,內廷侍衛,大約有八百餘人,負責保護三宮六院的妃嬪和得寵的美女。雖然暫時擺脫了御林軍,但是內廷衛也不好對付。所幸景陽郡主對皇宮地形知之甚詳,哪處不易被人發現,哪處可以藏身,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此時內宮像炸了的鍋,內廷侍衛們四處搜查。景陽郡主引領著李皓賢,一會兒躍上房頂匍匐前進,一會又跳下漆黑的小道隱蔽潛行,一會兒藏匿於花木之中,一會又翻過道道矮牆,兩人宛如黑暗中的耗子,與群貓們玩著抓迷藏的遊戲。不一會兒,各處燃起熊熊火光,宮內有幾處燃起火來,這又是景陽郡主他們的傑作。宮中本來就亂,如今又失火,更是亂上加亂,內廷侍衛們忙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是是先抓刺客好,還是先救火。一時間,內宮人聲鼎沸,人來人往,比開封城的夜市還熱鬧。 一輪高翻低躍之後,再通過一段長廊,景陽郡主將李皓賢帶至一處宮殿前。兩人大鬧皇宮,內廷侍衛到處搜索,在宮內大小行道上來回巡視,沒有片刻安寧。然而此處卻無人問津,即不見侍衛,也不見太監婢女,黑夜之下,份外冷清。李皓賢不禁問道:「曦顏,這是什麼地方,怎會如此冷清!」 景陽郡主微微一笑,道:「冷冷清清,自然是冷宮了!」李皓賢有些詫異,打量四周,道:「冷宮,這就是皇帝囚禁失寵妃子的地方!好靜好冷清啊,真是名副其實!」景陽郡主道:「這裡恐怕是目前宮中最安全的地方了,我們姑且在此處歇歇,再考慮下一步的動作吧!」李皓賢擔憂道:「這真的安全嗎?那些大內侍衛不會搜到此處嗎?」景陽郡主道:「也許會,也許不會吧!不過你不用擔心,就算他們來著,也不會仔細搜索,大多做個樣子就離去了!」李皓賢不解道:「你何出此言?」 景陽郡主沒有立即回答,一陣涼風吹過,拂動她根根柔絲。望著冷宮內微弱的火光,景陽郡主歎口氣道:「唉,你是不知道!現在那班大內侍衛們最著緊的,不是將我等捉拿。而是保護各宮主子的安全。那些得寵的妃嬪和美女,個個都是身嬌玉貴的主,如今有刺客闖入,若讓她們受到了驚嚇,這才是大大的不妙。所以現在,他們都忙著跑去各宮增強守衛,安定那些受驚嚇的妃子們。做一個宮廷侍衛看似風光,可是若不被人看中,受人提攜,這輩子也只能守門站崗。要說機會,現在就是機會,那些妃嬪們,地位顯耀,是在聖上面前說得上話的人。在這個時候去守衛她們,即顯出自己的忠心,又能在她們面前留下好印象。一旦護駕有功,她們在皇帝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就能夠飛黃騰達。即使不能陞官,這些主子們出手闊氣,打賞是不會少的!至於抓刺客,給他們碰上了,自然要抓,碰不上,那就留給別人吧!而對於這些失寵的妃子,誰會關心她們的安危,因此,那班大內侍衛們,是不會過多留意這裡的!即便他們搜到這裡,也定草草了事,不會多留!」 李皓賢點頭道:「聽曦顏你這一說,似乎是這麼個理!」景陽郡主嫣然一笑,道:「我們別站在外面,進去看看吧!」 「可是,裡面那些人見外人闖進,不會大喊大叫嗎?」 「不會,她們巴不得有人來!除了送飯的人外,她們幾乎見不到其他人!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沒有!在她們眼裡,那有什麼刺客不刺客,死對於她們來說,或者也是個好的解脫!」 兩人邊說邊走了進去。冷宮有四名侍衛守門,這些人還不知道眼前這兩人竟是闖進宮來的『刺客』,當中有人認得景陽郡主,連忙行禮道:「參見郡主!這麼晚了,郡主怎麼還來此處?」 景陽郡主答:「我剛進宮見完皇上,本想回府!但想到好久沒來此處,所以過來看看傻娘娘!」侍衛們連忙讓開路,行禮道:「郡主請吧!」 由於李皓賢一身太監衣服,又跟著景陽郡主,也沒人懷疑他的身份。李皓賢跟著景陽郡主進了冷宮,細聲問道:「曦顏,你常來這嗎?守門的竟會認得你?」景陽郡主道:「我以前要追查我母妃的死因,因而常來這裡打聽!這些妃子們已經沒有任何翻身的希望,因而也不怕多嘴惹禍,從她們口中我可以聽得真話!這裡有一個傻娘娘,她以前是皇帝得寵的妃子,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惹怒了皇帝,就被打進這來了!剛開始她還抱著皇帝能回心轉意的希望,可是越等希望越渺茫,日子久了,她終於受不住刺激,發瘋了!我覺得她命苦,與我母妃一樣,都是被那昏君害的,所以就常常來看望她!唉,伴君如伴虎,縱使她以前風光無限,但是一旦失寵,就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那昏君害的人,又怎止我母妃一個,這冷宮內的女人,都是受害者,她們一個個生不如死,即使現在不發瘋,遲早有一天也會發瘋的!」 冷宮其實是一處大庭院,裡面有十數間房子,有些房子住了人,有些房子還空著。景陽郡主打開一間房間的門,裡面凌亂不堪,就如荒間破廟,除了吃飯的木桌和睡覺的木床,整個屋子沒有一樣擺放齊整的東西。 床頭上躺著一女人,蓬頭亂髮,發上插著一枝銀釵,衣服污穢無比,像是許久沒有洗過。那女人聽有人闖入,翻了個身,無精打采的蔑了兩人一眼,見到李皓賢,突然猛地乍起,衝下床,跪到李皓賢面前,抱著他的雙腿,哭泣道:「聖上,你終於來見奴婢了!奴婢該死,請聖上饒恕奴婢的罪過吧!奴婢實在不想再呆在這裡了!聖上開恩啊!」 李皓賢被她嚇得怔了一怔,心中暗道:「這女人真瘋得厲害!她該不會見到男人就把他當成是皇上吧?」李皓賢雙腳被死死摟著,渾身不自在,連忙解釋道:「娘娘,娘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皇上!你仔細看看,我不是皇上,你快鬆開手吧!這樣不好!你鬆手吧!」哪知那傻妃子使勁搖頭,哭嚷道:「聖上不饒恕奴婢,奴婢寧願一死!」 李皓賢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又不忍心踢開她,只得苦笑著求助妻子道:「曦顏,你幫我勸勸她吧!你讓她別這樣抱著我!」景陽郡主噗哧一笑,道:「你就讓她摟摟吧!即使片刻的溫存,也讓她心裡舒坦一些!她這些話已經憋得太久了,今天難得吐出來!你就當做善事吧!」李皓賢見妻子不願幫忙,無計可施,又不願讓她這樣死死抱著,只得點了那傻妃子的昏穴,當即令她倒在一旁。 景陽郡主有些不忍,輕責道:「幹嘛這樣對她!她也夠可憐的!」說罷,俯身抱起傻妃子,將昏睡的她抱上那破爛的床。傻妃子安靜的沉睡,景陽郡主望著她飽經滄桑的臉,低聲吟道:「西宮夜靜百花香,欲卷珠簾春恨長。斜抱雲和深見月,朦朧樹色隱昭陽。」這首乃王昌齡的『西宮春怨』,此事映在這深居冷宮的失寵妃子身上再貼切不過。 景陽郡主正在感慨之時,宮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細聽之下,乃是大內侍衛搜索到此處。李皓賢緊張萬分,緊握劍柄,隨時準備戰鬥。只聽宮外有人大聲問道:「喂,你們這有沒發現刺客!有兩個刺客闖進宮來了!」 「什麼,宮裡闖進刺客了麼?不過我們沒見著!這麼個鬼地方,就算刺客要來,也不會來這!大人如果不信,可以進去搜搜!」門外的守衛壓根就沒想到景陽郡主會是他們所說的刺客,因而回答沒有。其實,那隊搜查的大內侍衛也不知道刺客的真實身份,只不過現在整個皇宮鬧哄哄,人人都知道有刺客進來了而已。即使現在景陽郡主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會懷疑她是刺客。在他們的想像,刺客是身著黑衣,帶著配件,飛簷走壁的人。 帶頭的思索了片刻,還真想進來搜搜,旁邊一人提醒他道:「大人,怡主子那還等著我們過去護駕呢!何必在此地多費時間!既然他們沒有見到,那刺客定是沒有來此處了!」 帶頭的覺得有理,於是便道:「那好!你們多加戒備,一有異常,立即通報!」 「是!大人好走!」 這一對搜查的侍衛就這樣離去了,李皓賢大鬆一口氣。等確定那隊人馬已經走遠,李皓賢在地上拾起兩張木凳,與景陽郡主商量接下來的打算。 李皓賢問:「曦顏,我們待會該如何出宮?」景陽郡主答:「夫君莫急!我知道宮裡有道偏門,平時一直緊閉,不能出入!而守衛此門的侍衛一直很少,等我們再次休息片刻,就從那偏門殺出宮去!出宮問題倒不大,我反倒擔心出宮之後我們該去何處藏身!京城現在必定戒嚴,要出京恐不易,而我倆已經暴露,回王府也不安全了!」 李皓賢笑道:「這點你不用愁!我已想到個很好的去處!我們出宮之後,就去城西的華榮布坊暫避!那布坊老闆其實是遼國奸細,耶律楚靈的下屬,當初耶律楚靈曾經說過,我一旦有難,可去華榮布坊求老闆幫助!現在,正是我們要求助於她的時候!」景陽郡主道:「也好!可是,那老闆可靠嗎?」「可靠,不過我們還是當小心為上,若他有什麼不軌行徑,我等就立即將他結果了!」 景陽郡主點頭應承道:「好,就這麼著吧!唉,糟糕,我忘記了紅芍她們……」她現在才突然想起進宮之前,與紅芍她們商議好,讓她們在宮門接應,如今她和李皓賢突然改變了出宮的方向,真不知紅芍她們會不會變通,若是她們妄動起來,豈不危險。想到這,景陽郡主驚起一身冷汗。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15) 這夜,禁宮多處火起,其中幾處還是擺放易燃物品之處。可見此刻對宮內之環境知之甚詳。大火熊熊燃起,這可苦了宮內眾人,為了滅火,幾乎全宮動員,太監在忙著提水,宮女們在驚叫,連大內侍衛都有一半參與到救火中來,還有一半,又要保護各宮的主子,哪還有什麼人手去搜捕刺客。好不容易折騰到了半夜,各處火苗皆已熄滅,各宮妃嬪驚魂剛定,各自睡去,侍衛們怕驚擾了主子,更加不敢大肆搜索,追捕刺客一時就不了了之。 入夜後,皇宮恢復了寧靜。禁宮某處牆邊棚架,兩條黑影慢慢靠近。此處本為高禿禿的牆壁,皇帝見此處外對著遠處的山景,居高而望很是舒心,便想在此地建造樓台。樓台很快便動工,牆邊架起竹架,開始建築。此台耗材巨大,為了運輸木料和石料的方便,工人們還特別架了一大木梯,通過木梯可將建築用料運上去,免去了用繩子吊上去的麻煩。本來待工程一完,木梯便要拆除,但工程浩大,一連進行了三個月,依然未能完工。此處根本無人把守,沒人想到有人會通過此處跑出宮去。 宮牆分為外宮牆和內宮牆,乃雙層防護。兩宮牆之間,有條石板道,供兵士巡邏之用。樓台建於內宮牆內,貼牆而建。因此通過此處,可以輕易爬上內宮牆。宮牆本很高,若非輕功好手,難以躍上去。如今藉著木梯,令兩人省去不少力氣。爬上內宮牆,在竹架上拆了兩根長竹,架在內外宮牆之間,順著竹竿,小心翼翼地凌空走到外宮牆上。 外宮牆之外便是護城河,本只要縱身一跳,落入水中,再游過河去便可。然景陽郡主水性不佳,只得借助竹竿。只見她舉起竹竿,飛身一躍,將竹竿一頭穩穩插在河底,連人帶竹立在半空中,之後便向河那邊斜倒去,待快墜倒岸上,景陽郡主雙手一鬆,輕輕落地。李皓賢也如法炮製。 這一番舉動,被遠處角樓上的侍衛望見,聽得他們大叫道:「來人啊,刺客逃走了!刺客逃走了!」 事到如今,叫也無濟於事。兩人順利逃出宮城,一溜煙消失在街巷之中。 汴京外城上,火光沖天。守衛的兵士比平時多出許多,一對對人馬來回巡視,防止逃出宮的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再跑出京城。除了城牆上的大隊軍士,御林軍驃騎營三千精銳騎兵也接到龐太師的命令,一旦有人闖城而出,騎兵立即出動,追殺『叛賊』。 站在城樓上,望著滿城燈火,龐太師心想,李皓賢和景陽郡主一定還在城內,遲早插翅難飛。即便他倆再有能耐,一旦冒險硬闖出城,三千騎兵必定將他們狙殺。可是,李皓賢他們似乎也知其中厲害,一夜裡,各處城門都寂靜不已,連只蒼蠅也沒有飛過。 第二日,御林軍開始在城中挨家挨戶的搜查,一群兵士衝進了景王府,將府內所有人都緝拿起來。城中霎時人心惶惶,街頭巷尾傳言昨晚有數名刺客闖入皇宮,其中三人被當場擊斃,兩人被抓,還有一男一女在逃。 本就李皓賢夫婦大鬧皇宮,怎會多出五人來了呢?原來,另外五人正是等在皇宮門外準備接應的五花使。昨晚紅芍她們聽見皇宮內人聲吵雜,知道景陽郡主他們必是被發現了,心中焦急,擔心主人的安危,可是等了許久,仍然不見兩人出宮,紅芍等五人商量,郡主可能被抓,也可能現在正在宮內苦鬥,無論哪種情況,他們都需要人配合方保安全。五人無奈之下,決定豁出命去,硬闖皇宮,一是希望能吸引一部分大內侍衛的注意,減輕景陽郡主他們的負擔,二則希望能真的殺進宮去,與景陽郡主他們會合。於是,五人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說幹便幹,硬闖宮門。事實上,她們此舉也與送死無異。一陣激戰之後,紅芍等人成功闖進宮去,卻遭遇了來增援的大隊御林軍,被包圍起來,更糟糕的是,還來了三百弓箭手,一時間,飛矢如雨點般襲來,黃芸、青蓮、紫娟為了保護自己的姐妹,挺身而出,擋住飛矢,皆因傷勢過中,當場斃命,剩下紅芍和藍葵,被當場活抓。宮內一站,五花使死傷慘烈,景陽郡主的擔心終究還是變成了現實,龐太師還故意放出消息,要在明天午時將紅芍和藍葵斬首示眾。 李皓賢夫婦逃出皇宮之後,藏身在華榮布坊。布坊老闆雖然是遼國奸細,但並不知宋庭內部發生的大事,也不知李皓賢夫婦是保宋的忠臣。老闆只知李皓賢是耶律楚靈的人,且她也叮囑過他若李皓賢有難,一定要盡力幫忙,因而毫不猶豫便收留了兩人,將他們藏匿起來。 李皓賢他們昨晚闖宮而出,疲勞不已,卻又驚魂未定,半睡半醒的熬了半夜,一早起來,就聽得五花使出事的噩耗,景陽郡主悲痛萬分,哭成淚人一般。李皓賢摟著她,不斷出言安撫。景陽郡主哭了許久,疲憊無比,沉沉入睡。望著熟睡中的妻子,李皓賢心痛不已,即疼惜妻子,又替五花使悲痛,雖然他與五花使的交情沒有景陽郡主與之那樣深厚,但大家總算相識一場,且這五人忠肝義膽,巾幗不讓鬚眉,讓江湖上的不少大俠汗顏。 御林軍到處搜索,弄得全城雞犬不寧。但諾大一個京城,想找兩人如同大海撈針,搜了許久,依然一無所獲,那些完全不幹事的『嫌疑人』,倒是抓了不少,反正,一男一女,身帶兵器,便二話不說,將其抓拿。 景陽郡主睡醒之後,還在為五花使的事感到傷心,一言不發。李皓賢瞭解妻子的感受,默默陪在身邊。夜晚,景陽郡主獨自步出小院,望著天上的明月,略有所思。李皓賢輕輕來到妻子身邊,柔聲道:「曦顏,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我們明天一起去劫法場吧!不過,我要提醒你,這必然是龐吉的陷阱,我們有可能有去無回!」 景陽郡主調轉頭來,深情地問道:「既然你知道有可能喪命,那你為何還要與我同去?」 李皓賢輕撫她的秀髮,情深款款道:「我知道你與紅芍她們姐妹情深!即使勸你,你也不會聽的!你是我的愛妻,若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明天就讓我們夫妻一起上陣,是生是死,全由天意安排吧!」 景陽郡主偎依在他懷中,低著頭,一句話不說,他們夫妻已經心意相通,此時已不需再多言語,今晚可能是最後一個夜晚,兩人決定靜靜地享受月夜溫馨。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16) 夜裡,龐媛來到天牢內,探視被擒的紅芍和藍葵。打開牢房,見紅芍她們被綁在木架上,身上一道道血痕,乃皮鞭抽打所致。龐媛看了有些心疼,將牢卒支開,緩緩走近,喚道:「紅芍姐姐,藍葵妹妹,是我呀!我來看你們來了!」 兩人本低著頭,聽見言語,抬起頭來斜斜蔑了一眼,紅芍喝道:「是你!你這個叛徒,還有臉來見我們!」龐媛道:「紅芍姐,你聽我說,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龐太師他是我爹,做女兒的,哪能反對自己的父親!」 兩人聽了有些詫異,藍葵道:「什麼?你是龐太師的女兒?」龐媛回答:「沒錯,我本名叫龐媛!」紅芍冷笑道:「哼!原來是龐府的千金小姐!有其父必有其女,你與你爹一樣,一樣的無恥和卑鄙!」 「紅芍姐,你聽我說……」剛開口,就被紅芍呵止道:「別叫我姐,你這樣的妹妹,我高攀不起!」龐媛被她一喝,有些難堪,但還是耐心勸說道:「兩位姐妹,且聽我說!佛曰,眾生平等!你們難道生來就是下人嗎?又何必對郡主如此盡忠!或是她一個人闖的,何苦要連累你們替她遭罪!更冤的是我們那些死去的姐妹,她們又何罪只有!事到如今,郡主自己做的事,應該讓她自己來承擔!我已經替你向爹爹請求,只要你倆能站在我這邊,或是你們兩邊都不理,就可將你等放出天牢,在京城養好身子,待京中局勢大定,便讓你等回丹陽教,繼續打理教務!兩位姐妹,你們看如何?」 紅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有答話。藍葵卻道:「此話當真!綠芙姐,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問!」龐媛見她鬆口,以為她已心動,忙走近道:「藍葵妹妹,有話你便問吧!」怎知藍葵突然一口唾沫吐在她臉上,咬牙切齒道:「呸!你這個叛徒!黃芸姐她們,就是被你那狗爹給害死的!你現在還想讓我們投靠他,你休想,若給我見到他,必要將他千刀萬剮,才消我心頭之恨!」紅芍見此,在一旁笑道:「好妹妹!吐得好!」說罷也一口吐沫吐向龐媛。龐媛沒有躲閃,又被擊中。 龐媛那僅有的一點耐心,被這兩口吐沫完全沖消,只見她用衣袖擦擦臉上的吐沫,然後駁斥道:「害死姐妹們的不是我!是郡主!當初,我就勸過橙菊,不要將這件事情告知郡主,可是橙菊不聽,非要如此,我無奈之下,只得將她打傷,希望阻止她。可她依舊不死心,終於還是讓郡主知道了此事!果不出我所料,郡主衝動妄為,擅闖皇宮,結果連累了三位姐妹命喪宮闈。此事我也很難過,但非我之錯,錯在郡主,她不該來京!」紅芍聽完不為所動,冷笑道:「哼!強盜邏輯!若非你們囚禁了王爺,郡主又何需來京!你那狗爹謀朝篡位,人神共憤!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龐媛笑道:「謀朝篡位!郡主以前不也幹著同樣的事情麼?那時,她與我爹還是同一陣線呢!如果我們沒有好下場,那麼她也一樣沒有好下場!紅芍姐,我一番好意,想救你們出生天,可你們不自愛,我也無話可說!明天午時一到,就是你等在奈何橋與黃芸姐她們相會之時!兩位一路走好!告辭!」 ………… 次日,法場上人群熙熙攘攘,當衙役們押著兩名夜闖皇宮的刺客現身時,人群立即騷動起來。大家都沒想到這兩個夜闖皇宮的飛賊竟然是兩年輕女子,實在是不可思議。人們弄不明白,她們為何不珍惜自己的大好青春,而要去幹此等掉腦袋的事情。 太陽漸漸移向正中,地面炎熱無比,但人們還是沒有退去的意思。殺人,是很恐怖的事情,可人卻就是這樣,明知是可怕的東西,卻還想親眼瞧瞧。這種行為,不知算是愚蠢還是麻木。 終於等到正午時分,行刑官望了望日冕,然後示意儈子手,行刑開始。兩個彪形大漢提著大刀走到紅芍和藍葵面前,按例現飲了一口水酒,然後吐在大刀上。陽光照耀之下,冰冷的大刀反射著寒光。 大刀揚起之際,許多旁觀的人嚇得閉上了眼睛。這些好事的人們,即想看,又不敢看,到最後,也就是白在烈日下站上個把時辰。他們等著儈子手行刑完畢,才敢睜開眼睛。可當他們睜開眼睛之時,倒下的卻不是那兩位姑娘,而是那兩儈子手。原來剛電光火石之際,突然從圍觀的人群中射出兩枚銀鏢,將兩人擊斃。 雖然兩儈子手倒下了,但是那行刑官卻不見半點吃驚的神色,只是把手一揚,立即從四面八方湧來大批軍士,將前來圍觀的人群圍個滴水不漏。人們正在驚慌之際,人群中躍出兩人,跳上法場。 兩人正是李皓賢和景陽郡主。李皓賢說得對,行刑並不是今天的重頭戲,龐太師費了如此多心思,無非就是想將這兩人引出來。 景陽郡主衝上法場,立即用鋒利的紅霞劍將紅芍和藍葵兩人身上的鐵鏈斬斷,讓兩人恢復自由。那些兵士倒也並不急於上前抓捕她們,將那些旁觀的百姓全部驅趕走之後,將法場重重包圍起來。那邊,龐太師帶著龐媛、魘森、冷影、狼牙、斷魂鞭等殺手緩緩走近,笑道:「兩位,老夫早已恭候多時了!如今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繳械投降,要麼血灑當場,你們自己選擇吧!」 李皓賢來這之前,已經料到今日大多有來無回了,此時見這樣的場面,倒也無所畏懼,咬著牙對妻子道:「別跟他多費口舌!擒賊先擒王,我早看這老東西不順眼了,幾天即便是死,也要拿他陪葬!我們立即動手,殺過去!」 景陽郡主只微微點頭,夫婦倆便同時行動起來,去勢迅猛,疾如流星飛矢,直撲龐太師處,紅芍藍葵緊跟其後,也殺了上來。眾兵士沒料到她們的動作竟然如此快速,慌忙上前護住龐太師。怎知李皓賢和景陽郡主的無相雙劍已練止最高境界,威力無比,面對幾十名兵士的攔阻,硬是殺開一個缺口。此時已是生死之戰,四人都將自己的武功發揮至極致,法場上鮮血橫流,殺聲震天。龐太師見這四人像發瘋一般像自己殺過來,慌了手腳,急忙由女兒保護著暫時撤離,由魘森他們配合眾官兵圍殺李皓賢等人。 李皓賢夫婦殺出兵群,正要上前追殺龐太師,卻被魘森和冷影等人擋住去路。李皓賢夫婦已經與魘森他們成了死敵,特別是這魘森,自恃自己武功高強,多次與李皓賢他們為難。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李皓賢和景陽郡主雙劍合擊魘森,紅芍和藍葵則護住他們兩翼,抵擋冷影等人的進攻。而那些如潮水一般的官兵,又圍了上來。形勢比在皇宮時更遭。 魘森單打獨鬥並不懼李皓賢,可是如今他們夫婦雙劍合一,對他窮追猛打。魘森漸漸招架不住,想到這麼多官兵在此,何必要自己大費力氣,待對手被車輪戰打疲打累了,再出手不遲。於是邊打邊退,還出手抓住身後的幾個官兵,將他們推上前去送死。 鬥了一陣,李皓賢等四人已經被官兵團團圍住,插翅難飛。雙方激戰之際,三百名弓箭手已經在遠處擺好陣勢,拉恭上劍,準備發射。將官見此,立即搖起令旗,兵士們立即退開一個大口子,三百支上弦的弓箭對準了李皓賢等四人。望見這些弓箭,李皓賢心裡霎時發涼,自己就算武功再好,躲得過一波攻擊,也難躲過第二第三波,難道今天真要死在此地。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一個冒著黃煙的竹筒投進弓箭手陣營中,霎時間,倒下了一批人。這黃煙有毒,兵士們大為恐慌。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竹筒是從那個方向扔過來的,就又拋過來了第二個,第三個,竹筒越來越多,一時間黃煙瀰漫整個法場。 這些冒毒煙的竹筒真乃救命稻草,一會兒就將訓練有素,陣形嚴整的御林軍熏得七零八散,一時間,大批人被黃煙熏得連眼睛也睜不開。煙霧瀰漫之中,李皓賢突然感覺被一隻柔嫩細滑的手拉著,朝一邊而去。李皓賢以為是妻子,便不加思索,跟著她離去。跑了一段路,這才看清前面的女子,此人打扮與妻子有明顯不同。他大驚之下,猛地停住腳步,那女子回頭一望,也是一張熟悉的面孔,阮芷菁。 此時見到她,李皓賢即驚愕又著急,問:「芷菁,你怎麼在這?曦顏呢,曦顏還沒救出來!我要回去救她!」說罷轉身就想跑回去。阮芷菁二話不說,猛然出手,制住他背後幾大穴道,李皓賢沒料到她突然來這手,全無防備,霎時間動彈不得。阮芷菁在他背後冷冷道:「你要去送死麼?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裡!」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五章 雙劍鬧東京(17) 當李皓賢醒來之時,發現自己的身體連著木椅,被粗麻繩捆綁,坐在一個狹小而陰暗的屋內。抬起頭來,見阮芷菁一雙仇恨的眼睛望著自己,手上握著鋒冷的匕首,寒光閃閃。見她如此模樣,李皓賢霎時明白了她想要幹什麼,卻也不懼,微微一笑,問道:「芷菁,你將我綁來這,想要幹什麼?」阮芷菁咬牙切齒道:「自然是取你的狗命!」李皓賢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那你動手好了!今天去法場劫人之前,我就已做了必死的打算,若不是你的毒煙相救,我與曦顏早已命喪當場,這條命已經是你的了,你要拿去就拿去吧!只是我想知道曦顏的情況,你可以告訴我嗎?」 阮芷菁救了李皓賢之後,就匆匆拉著他離開險地,所以事實上她此時也不知景陽郡主的情況,但想到不能讓他順心,便撒謊道:「哼!她,她已經在奈何橋上等著你了!」此話非同小可,聽得李皓賢全身一震,用顫抖地聲音道:「你說什麼?曦顏她?她?」阮芷菁不等他將話說完,肯定地點頭道:「沒錯,她寡不敵眾,已經死了!」聽到這個消息,李皓賢霎時間天旋地轉,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阮芷菁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她要盡力折磨他,讓他痛苦。而心痛,比肉身的疼痛更折磨人。 李皓賢癱了好一陣,突然提聲對阮芷菁道:「殺了我,快殺了我!」 如此一來,反倒讓阮芷菁束手無策。她沒想到李皓賢在極度悲痛之下,萬念俱灰,一心求死。本來,阮芷菁卻想取他性命,可如今,殺一個一心求死的人,又有何意義。且他是因為愛侶身亡,並不是因為對自己以前的罪過萬分悔過而求死。 這樣的情況下殺了他,不但不能讓他驚恐,讓他痛苦,讓他悔恨,反倒成全了他。阮芷菁覺得既然如此,還不如讓他活著受悲痛的折磨。於是她收起長劍,冷笑道:「哼!想死,沒這麼容易,我就是要讓你生不如死!」 李皓賢情緒失控,大聲嚷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讓我死!我既然決意一死,你又如何能阻擋得了我!呀……」說罷,他大喊一聲,雙臂猛然用力,硬是將粗粗的繩索弄斷,站起身來。他內功本就頗強,加之如今極度悲憤之下,潛能被激發,這區區繩索,又怎套得住他。 阮芷菁大驚失色,慌忙拔劍直刺他胸膛。李皓賢本可閃避,但他卻不閃不躲,任由她直刺過來。霎時間,鮮紅的血流淌出來,染紅了衣衫,透過劍身,滴落在地上。在對方完全不設防的情況下,阮芷菁本可一劍刺穿他的胸膛,可在最關鍵的時刻,她卻沒有這麼做,劍尖沒入李皓賢身軀之時,忽地收住了劍勢,劍尖雖沒入了皮肉,但刺得很淺,還不足以要他的命。 雖然被刺傷,李皓賢卻滿意地笑道:「很好,在刺深一點,殺了我吧!」阮芷菁的眼神中透出了複雜的感情,見他如此視死如歸,忽地冒出一句:「趙曦顏那賤人有什麼好!你竟為了她捨棄自己的生命!」此話一出,阮芷菁自己也感到愕然。她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這種話是不應從她嘴裡說出的,此話不但帶著憤恨,更帶著妒忌。妒忌,她阮芷菁為什麼要妒忌,她到底妒忌景陽郡主什麼。阮芷菁反覆回想剛才的話,心亂如麻。 李皓賢並不知面前的紅顏此時已經在動搖,只盼她能快些了結自己,答道:「我與曦顏已經是天地為證的夫妻!我倆曾經對天起誓,要同生共死!如今曦顏已先我一步而去,我要趕下去陪著她,不讓她孤單!」 此話真的激怒了阮芷菁,只是她之怒不是因仇恨,而是妒火中燒。「你……」阮芷菁激憤之下,緊握劍柄,正想一劍猛刺下去,忽地覺得一陣噁心,不得不鬆開手,跑到一邊嘔吐起來。李皓賢感到詫異,見她在旁嘔吐不止,忽一念頭閃過,臉色大變,驚惶地握著還在淌血的傷口,走上前問道:「芷菁,你,你莫非……」 阮芷菁吐了一陣,才好受一些。靠在牆邊,大口喘氣,並未理睬李皓賢。李皓賢急切想知道答案,也顧不上許多,直接便問:「芷菁,你難道懷了骨肉?」 阮芷菁猛地抬頭,憤恨地瞪著他,眼神中又氣又怨,還是沒有答話。看到她這副表情,李皓賢怎會不明白,他怎麼也沒想到,只是因為一晚的溫存,阮芷菁竟就懷上自己的骨血。此時他的心真是亂極了,本來聽到景陽郡主的死訊,已讓他沒了半條命,如今又知道這樣的消息,他更是不知如何招架。阮芷菁那一劍雖然沒有直接要他的命,但傷口一直在淌血,失血過多,再加上一會悲痛,一會又震驚,情緒落差太大,李皓賢最終支持不住,猛地覺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首先聞到很濃的草藥味,睜開眼睛,見自己躺在床上,阮芷菁則守在床邊,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自己。李皓賢漸漸恢復了神智,開口說的頭一句話便是:「芷菁,我對不住你!眼下錯已鑄成,你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嗎?我希望能對你負責,給你個名分!或者,你恨我的話,就殺了我吧!」 聽完這番話,阮芷菁臉上表情依然冷漠,既不見喜,也不見怒。雖她外表上裝得沒事,但內心還是很受觸動,在她心裡,確實在乎李皓賢的承諾,否則,李皓賢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可她不能饒恕他,更不能愛上他,因為他是自己的仇人。阮芷菁發現自己對面前這個男人,既愛又恨,恨可以恨到想取他性命,愛又可以愛到心軟讓他繼續活著。到底是殺他好,還是不殺他好呢?她已經陷入了迷茫,陷入了掙扎。 不過,這些心思決不能表露出來,而冷漠,是最好的面具。阮芷菁還是對他不理不睬,但見他醒來後,起身來到桌前,端了一碗藥過來,對李皓賢只簡短而乾脆的說了三個字:「喝了它!」 這碗究竟是毒藥還是良藥呢?李皓賢拿捏不定,但此時他已經決定對這個女人作出補償,即便是自己的命,也可以交捨。因而他想也不想,接過藥一飲而盡。抬起胳膊之時,他無意中發現自己的傷口上已經敷上了草藥,用白布包紮好了。撫摸著自己的傷口,李皓賢明白了她意思,柔聲道:「芷菁,你為了包紮傷口,那是否代表你願意給我一個對你補償的機會!如果你願意,那麼你做我的妻子吧!」聽得景陽郡主去世的消息,李皓賢本一心求死,如今知道阮芷菁壞了自己的骨肉,覺得自己必須對她負責,因此,他又打消了求死的念頭。 然而阮芷菁卻搖頭道:「姓李的,是我沒用,我最終還是下不了手殺你!我已無顏面對我爹!但是,我決不會嫁與仇人為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肚裡的孽種,我定會打掉!」 李皓賢連忙勸道:「芷菁,不要!給我機會對你補償好麼!其實你爹並不是我殺的,當時混戰之中,你爹是死在本教教眾的亂刀之下!不過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所以我更要對你做出補償!芷菁,我們成親吧!今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阮芷菁厲聲道:「你不要再狡辯!丹陽教那幫人,還不是受你和趙曦顏的指使!即便我爹不是你親手所殺,但也是被你害死的!你就是兇手!」 李皓賢被駁得無話可說,低下頭道:「是,我有錯!我對你不住!可是人死不能復生,即便我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阮芷菁的回答卻給了他一絲曙光:「若你真心悔過!那你就在我爹靈牌前三跪九叩,那我就饒你這條狗命!」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五章 雙劍鬧東京(18) 阮芷菁提出的條件合情合理,且也不難辦到,死者為大,在她爹靈前磕頭悔過,李皓賢的心靈也能得到靜慰。因此,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應承下來。 阮芷菁遂請出父親的靈牌,燃上了香燭,然後站立一旁,注視著李皓賢的舉動。李皓賢二話不說,雙腿一彎,跪在靈牌前,恭敬而莊重地連磕九個響頭。頭皮觸碰地面,被磨出血痕,以示他的誠意。 阮芷菁在旁默默看著,見李皓賢向父親莊嚴地謝罪,心中的仇怨終於消淡了許多。人死不能復生,殺李皓賢她又下不了手,如今事情這樣解決,或許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接下來該怎麼辦呢,阮芷菁心中依然亂如麻,或許,她真的願意嫁給李皓賢,可是她還是放不下恩怨,在她認為,寬恕李皓賢已經是極限了,決不能再委身於她,否則九泉之下無顏面對爹爹。 可是李皓賢在其父靈前所說的一番話,又讓她再次動搖。李皓賢道:「阮伯父,過去我年少氣勝,誤入邪道,做了不少錯事,其中一件便是間接害死了你,對此我悔恨莫及!本無顏再求你原諒,該一死謝罪!可如今芷菁懷了我的骨肉,我有責任在今後的日子好好的照顧她,補償對她的虧欠!望伯父在九泉之下能夠諒解,容我照顧芷菁這一生,待他日魂歸地府,再向伯父當面謝罪!請你在天之靈應允了我們的婚事!」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言道:「望伯父顯靈!待會我拋此錢幣,若落地朝正面,則為伯父應允我照顧芷菁,若落地為反,則我立即自刎,以死贖罪!」 言罷,李皓賢拇指一彈,銅幣在空中飛旋。阮芷菁沒料到他竟自行在生和死之間做出選擇,十分關切,眼睛緊緊盯著銅錢。『叮、叮、叮』三聲,銅錢落地,正面朝上,見此結果,阮芷菁心中小鬆一口氣。 李皓賢見此結果,連忙對靈牌又拜三拜,道:「多謝伯父成全!」說完,轉過頭去,對阮芷菁道:「芷菁,你看,伯父顯靈了!」 阮芷菁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走上前拾起地上的銅幣,翻過反面查看。李皓賢明白她的意思,道:「芷菁,你懷疑我作假麼?你太小看我了!你自己可看看,這枚銅幣有正有反,並非兩面相同!」 阮芷菁仔細查驗,果然沒有問題,冷漠道:「哼!好,就算我爹原諒了你!從此我們恩怨兩清,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今後大家互補相干,你走吧!」說罷,她伸出玉腕,指著大門,示意李皓賢自行離去。 李皓賢呆呆地站起身來,忽地將阮芷菁摟入懷中,阮芷菁大驚,拚命掙扎,李皓賢不管那許多,雙手像鐵鉗一般,緊緊摟住她,邊道:「芷菁,你且聽我說!讓我從新給你一個家,不讓你再在江湖上漂泊好麼?」 「我不要!我不要!」說著說著,阮芷菁竟哭泣起來。 李皓賢憐惜不已,將她摟得更緊,安慰道:「芷菁,我知道你一下子難以接受,但相信我,我會盡心疼愛你,照顧你的!」 阮芷菁奮力掙扎,也擺脫不了他的摟抱,到後來抵抗便漸漸弱了起來,邊啜泣邊問:「那趙曦顏怎辦?」 李皓賢又被提及傷心處,歎氣道:「曦顏不已經去世了嗎?若她還在世,我……」李皓賢心裡想說:「若她還在世,我不會碰其他女子!」可是這話太傷人,他不便開口。 阮芷菁猜得他的心思,變了臉色,厲聲道:「若她還在世,你就可以明證言順的把我甩了,追求你的榮華富貴是麼?」 李皓賢連忙解釋道:「不是的!若她還在世,我也會對你負責,我會像她解釋,求她的原諒!」 阮芷菁臉色大變,喝道:「你休想!我覺不會與趙曦顏那賤人兒女侍一夫!你死了這份心!這就是你的真心!我終於見識到了!快放開我,趙曦顏還在世!」 李皓賢大喜過望,鬆開緊摟的雙手,問道:「你說什麼?曦顏她還活著?」從他臉上洋溢的喜悅,阮芷菁看出在他心裡,景陽郡主的地位最重,心中不禁妒火中燒,想到自己連他的孩子都懷上了,可依然比不上另一個女人重要,阮芷菁恨他的薄情,也恨他的虛偽。她知道,李皓賢肯娶她,是因為想對她負責,並不是有多麼的愛她。可是,在一番甜言蜜語之後,就讓她瞭解到這個事實,太過殘酷! 阮芷菁情願之前從未聽過那些話語,自己也好恨下心與他一刀兩斷。現在進也難受,退也難受,實在折磨人。她沒有直接回答李皓賢的問題,而是先刮了他一巴掌,然後才喝道:「我不知道她現在是生是死!剛才不過是我騙你的!既然你這麼在乎她,何必在我面前虛情假意,你滾!給我馬上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芷菁!你聽我說……」李皓賢還想安撫她。但阮芷菁立即呵斥道:「滾!滾!」 李皓賢無奈,道:「好,那你先冷靜一下,等我找到曦顏!再與她商量我倆之事!你姑且等著我!」說罷,又望了望阮芷菁,雖有不捨,但景陽郡主的安危更為要緊,李皓賢將心一橫,轉身離去。 ………… 再次走到大街上,已與前兩日明顯的不同。各家商舖店門緊閉,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一隊隊士兵來回穿梭。氣氛死寂而凝重。李皓賢本打算去法場那邊探探消息,可見如今全城戒嚴,猜想法場那邊必更是危機四伏。如今自己的元氣尚未恢復,一旦再次激戰,那便大大不妙。即便景陽郡主她們落在龐太師之手,他也不會取她性命,如同不會取她父王性命一樣。在局勢還沒大定之前,這些人質是很好的擋箭牌,隨時可以利用。而目前,龐太師很可能借景陽郡主誘使李皓賢上鉤,因皇帝的那份密旨,現在在他身上。李皓賢並不怕死,當若是連自己也落入敵手,那大家便徹底失去希望,龐太師便可以一手遮天,翻雲覆雨了。 李皓賢反覆思量各種厲害,決定先回華容布坊打探消息,如若景陽郡主她們也逃離險境,有可能在那棲身。避開大路,李皓賢穿過條條小巷,回到華容布坊附近,先在附近探視了一下,見沒有什麼異常,便小心翼翼來到布坊前敲門。敲了幾下,門輕輕開了一個小縫,李皓賢推門進去,卻不見有人,覺得詫異,警覺起來,緊握劍柄,小心地步入布坊後院。院內寂靜無聲,李皓賢大聲喚道:「老闆,老闆!」叫了幾聲,沒人回應。既然沒人在此,剛才怎會有人開門呢,決不可能是鬼,是人,又是什麼人呢? 李皓賢立即感覺到不對,此處一定是個陷阱,如今門口必定被堵死,若要安全,只能另尋路而逃。李皓賢立即躍上屋頂,施展輕功,急速而逃。剛跑兩步,就聽見後面數支箭近身略過,李皓賢驚處一身冷汗,幸虧自己跑得快,否則要變箭靶了。他也顧不上望追兵有多少,飛快地在屋瓦上疾行,聽得後邊嘈雜聲四起,喊道:「欽犯逃走了,快追!」 就這樣,李皓賢在屋頂上竄躍,官兵們則在下面死死追趕。雖然暫時得保安全,但李皓賢覺得在屋頂上逃竄目標太過明顯,很容易被人看到行蹤,要想甩掉追兵,還是得沒入深巷之中。於是疾行了一陣,便跳回地上,直插小巷之中。急行一陣,突見前面有大隊官兵,李皓賢暗自叫苦,往回一望,後面的追兵也快追了上來。李皓賢當下下狠心,執劍衝了上去,想殺開一條血路。可還沒等他揮劍去砍,前面擋道的兵士突然自行倒下一大片,同時間,一陣白煙揮散開來。李皓賢驚愕無比,想到可能又是阮芷菁的傑作,當下也顧不了許多,沿著倒下的士兵讓開的道路,直衝過去,正要衝過兵群之時,見前面站著一粉色衣衫的蒙面女子,一見他跑了過來,立即嚷道:「快跟我來!」 李皓賢更認定她是阮芷菁,毫不懷疑,緊緊跟著她,穿街過巷,那女子邊走,邊又燃起幾筒白煙,迷惑追兵。 終於,追兵的聲音越來越遠,兩人已經將兵士遠遠甩在後面。拐過一個街角,女子停了下來,靠在牆邊喘氣。李皓賢感激萬分,謝道:「芷菁,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不知該如何謝你!」 那女子一陣疑惑,撤下面巾,問:「芷菁,誰是芷菁!你結識了其他姑娘,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麼?」李皓賢睜眼一看,又是一驚,面前此人,乃是耶律楚靈。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19) 李皓賢驚額萬分,道:「耶律姑娘,你怎會在此處?」 耶律楚靈為何會再次出現呢?原來此次叛變乃遼國與龐太師串通,因此遼主很重視,派耶律楚靈帶領二百武士潛入宋境,一來希望能助龐太師一臂之力,二來也為了監視,防止此人過河拆橋,得了天下,就不履行先前的承諾。 但龐太師早已牢牢掌握京師重地的兵權,用不著耶律楚靈帶來的這些武士。上回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劫法場之時,耶律楚靈就一直在遠處注視著,當李皓賢他們有危險時,她也很想出手相救,可礙於自己的使命,不便與龐太師對著幹。所幸最後阮芷菁施放毒煙,才讓李皓賢等人逃脫。 李皓賢當時與阮芷菁一同離去,而景陽郡主她們則向華容布坊方向逃離。追兵緊跟不放,景陽郡主等人且戰且退,隱匿於城西一帶的街巷中。耶律楚靈早從布坊老闆的密報中得知李皓賢他們的行蹤,但故意隱瞞沒告訴龐太師。如今瞧見景陽郡主她們逃離的方向,耶律楚靈有些擔心,一則擔心景陽郡主她們的安危,二來擔心華容布坊也被暴露,因此據點十分秘密,連龐太師也不得而知。 當下,耶律楚靈暗自離去,跑去城西告知老闆轉移,然後在布坊等候景陽郡主她們,將她們帶離布坊,轉移到別處。景陽郡主擔心李皓賢的安危,請求耶律楚靈相助,耶律楚靈料想李皓賢必會回華容布坊,所以暗自準備搭救。剛才那些假裝倒下的兵士,便是她帶來的遼國武士,此次她主動向龐太師請命,要助他抓拿欽犯,為的就是等機會按助李皓賢。那些白煙,乃是那日看到阮芷菁的所為大受啟發,如發炮製的。不過這些煙只是迷煙,並沒什麼毒性。那群遼國武士之所以倒下,是受了她的命令,而非白煙致使。 諸多的原因,眼下耶律楚靈不便多說,待喘足了氣,又拉著李皓賢的手道:「沒時間與你解釋,跟我來,我有辦法送你出城!」 李皓賢對她也頗為信任,見眼下形勢緊迫,也無其他選擇,乖乖地跟在其後。耶律楚靈帶著李皓賢來到城西一處小宅院,此宅院隱於深巷中,院內破亂不堪,屋舍日久失修,到處佈滿蜘蛛網,難以住人。不過此時能找到一個藏身之處,也屬不易。李皓賢滿以為耶律楚靈帶他來是準備藏身此處,那知耶律楚靈卻走到院內一口廢井邊,道:「快過來,從這裡跳下去!」 李皓賢聽了有些詫異,但見耶律楚靈的眼神充滿真誠,不像有詐,便點點頭,不再猶豫,躍身跳下井去。落地時,發現腳踩著一大團軟綿綿的東西,卸去衝力,平穩著地。仔細朝四周望望,此井上窄下寬,井壁有新近挖過的痕跡,井壁邊,有一大洞口。正覺得好奇之時,耶律楚靈也跳下井來,然後指著洞口道:「這便是出城地道!我們順著這地道鑽出去吧!郡主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李皓賢聽說妻子沒事,大喜過望,道:「你說什麼,曦顏她沒事麼?太好了!」耶律楚靈滿臉通紅,原來李皓賢過於興奮,竟情不自禁握住了她雙手。李皓賢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連忙將手收回。但還是很高興,樂道:「好!那麼我們現在便出城吧!」 耶律楚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燃起火秸,鑽入地道,李皓賢則緊跟其後。地道很狹小,兩人只能俯著身軀潛行,行走緩慢。 能夠輕鬆逃出城去,李皓賢很興奮,但他也很奇怪,耶律楚靈為何要挖這樣一條地道。這條地道自然不會為是為自己而準備的,因為這樣的工程不可能數日完工,而耶律楚靈也不是諸葛孔明,會先算到他有此一劫。所以,她使人挖這樣的地道必有它用,今天不過是拿來救救急而已。 李皓賢忍不住問道:「耶律姑娘,你何時在京城地下挖了這樣一條地道?你準備拿它來幹什麼?」耶律楚靈不願回答這個問題,道:「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若沒這條地道,你還能如此輕易逃出開封麼?」李皓賢謝道:「這是自然!若沒耶律姑娘相救,我在城中恐難有藏身之處!不過,你挖這條地道並非為了救我,以我猜想,此地道是為了將來有一天,遼軍打過黃河,圍攻汴京時大派用場的吧?聽曦顏說,龐老頭有意在得天下之後將黃河以北割讓給遼國,若果真如此,屆時中原將無險可守,遼軍可輕易突破黃河防線,圍攻汴京,入主中原。百年前,契丹主耶律德光就曾率兵滅了後晉,闖入中原,如今遼主莫非也想重溫舊夢!割讓河北,哼!龐老頭那頭豬,他還真以為遼國會與他共分天下!真乃白日做夢!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再後也!」 耶律楚靈見他盡知己方的打算,有些後悔救他,喝道:「你胡說些什麼!沒有這樣的事!到這個時候,你還管什麼國家大事,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便已不錯了!」李皓賢微笑道:「說得也是!可是耶律姑娘,我是龐老頭要抓的人,你如此幫我和曦顏,不怕龐老頭那邊與你翻臉嗎?」耶律楚靈停住腳步,轉頭無奈地苦笑道:「你明白救好,為了救你,我可是鋌而走險了一把!若此事被我聖主得知,我的人頭也將不保!不過你也無須太擔心,我手下的人都很忠心,不會告我的狀的!至於龐老頭那方面,我們不過是暫時合作而已,即使翻臉,他也不敢輕易對我下手!」李皓賢勸道:「雖如此,但此人奸詐狡猾,你還是多加小心為好!」耶律楚靈反勸道:「你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你不過是個小卒,何必要與龐太師對著幹?出去之後,你最好遠離京城,找個地方躲避起來,再也不要理天下紛爭了!」 聽了這番話,李皓賢心裡暗自盤算:「看來她並不知道皇上的密旨在我這,否則恐不會救我!雖然她對我有恩,但她畢竟是敵國的人,密旨一事萬不能被她知曉!」 兩人邊走邊談,行了好一陣,才走到盡頭。出地道一看,此時已身處汴京城外西郊的小山上,此處也是李皓賢第一次與耶律楚靈分別的地方。景色依舊,人事全非。李皓賢來不及感歎,又隨耶律楚靈走了半里路,來到山間一處木屋,敞開門,一眼便瞧見久別的妻子,李皓賢激動地衝上前去,喚道:「曦顏!」景陽郡主也是歡喜異常,上前兩人摟在一起,深情地叫道:「夫君!總算見到你平安了!」 耶律楚靈聽到這個稱呼,全身一震,驚愕道:「郡主,你叫他什麼?你們,你們……」景陽郡主轉頭微笑道:「對了,耶律姑娘,我忘了告訴你!我們已經成親了!現在皓賢是我相公了!」 耶律楚靈雖然盡力表現得平靜,但是從她牽強的笑容當中,還是掩飾不了她的失落。費了如此大的力氣,到頭來救了一個有婦之夫,雖然耶律楚靈圖的不是回報,但是這樣的結果顯然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0) 李皓賢夫妻經歷生死離別,自然有許多話要說,冷落了耶律楚靈,而她也趕著回去,以防被龐太師察覺,因而待了小會,便告辭而去。出於女人的直覺,景陽郡主能感受到耶律楚靈的失落,她也早知耶律楚靈對李皓賢有情,不過她並不在意,一來遼宋有別,耶律楚靈不可能與李皓賢在一起,二來李皓賢心中只愛她一個,因此她也很放心。 一陣軟語溫存,互訴離別之苦後,兩夫婦與紅芍藍葵一起商議之後的行動。既已順利逃出汴京,接下來就好辦多了,如今有密旨在手,只要將密旨交到一名忠心耿耿的將領手上,登高一呼,帶兵勤王,問題就可解決。 只是,應該將密旨交給誰呢?大家商量來商量去,覺得忠心又驍勇善戰的將領,非狄青莫屬。遼國與龐太師勾結,陳兵邊境,龐太師乘機讓宋仁宗派狄青守邊,將他支走,如今他正在北方邊境。 景陽郡主不大想見狄青,因狄詠本與她有婚約,如今她擅自做主毀婚,嫁了李皓賢,狄家還未知曉,不知對她有否怨言。這個關鍵時候,萬一狄青懷恨在心,恐倒向龐太師那邊。李皓賢覺得這也是個問題,但如今非靠他不可,所以勸景陽郡主先不將他倆的事告知狄青,待平滅了叛亂,方再向他們一家言明一切。假若此事被狄家提前知曉,那他們便要密切注視狄青的反應,一發現他有異心,立即將他斬殺,奪回密旨。 夫婦倆商量好對策,立即啟程,朝河北奔去。經過數日馳行,感到邊境重鎮,將密旨送交狄青。狄青接了聖旨,仔細聽李皓賢等道出京城現在的情況,眉頭大皺,感歎道:「現聖上落在龐賊手中,該如何是好!倘若發兵勤王,恐聖上安危不保!唉!」說罷,狄青深深歎了口氣,閉目沉思。過了一會,才又睜開眼睛,意識到李皓賢和景陽郡主一路奔波,已經疲憊了,便吩咐下去,替四人安排住所。紅芍和藍葵乃景陽郡主下人,被安排隨郡主住在一起,好侍奉主人。而李皓賢,還沒人知道他與景陽郡主是夫妻,因此被單獨安排一間住所,離景陽郡主住地甚遠。 自從得知京城的情況後,狄青這兩日一直在考慮該如何動作。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輕易透露給他人知曉,以免引起軍中恐慌。在北面不遠的遼邊境城鎮,還駐紮著大量的遼軍,這個時候萬一人心患散,可是極端危險的。因此,狄青沒有與部將商量,還叮囑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對此事要保密。 李皓賢在靜靜的等待狄青的舉動,雖然他對如今的事態也有自己的見解與謀略,但可惜自己仍然是小卒一個,這些大將軍們,又怎會肯聽他的意見。既如此,能將密旨交到可靠的人手中,便算是完成任務了。但他還要小心留意狄青的舉動,防止他有什麼不軌之心。 這日,狄詠突然怒氣沖沖地上門來找李皓賢。 狄詠本在京城等待與景陽郡主完婚,可景陽郡主鬧失蹤,婚事一拖再拖,每次造訪,景王爺皆避而不見,狄詠覺得這是他嫌棄自己。恰逢此時遼兵又壓境,狄青被調往邊關禦敵,狄詠見留京只有不快,還不如隨父上陣殺敵解氣,於是便隨狄青來到邊關。怎知遼軍也只是做個樣子,光打雷不下雨,雖然陳兵邊境,卻沒有犯境。結果仍是無仗可打。 狄詠在這等了一個多月,苦悶不堪,卻沒料想景陽郡主竟會駕臨這裡,真是喜出望外,雖然心知自己這個未婚妻此來必有他事,但或許她也是趁此機會來探望自己,否則她又何必親自前來。於是狄詠這幾日多次上門拜訪,卻被守門的紅芍和藍葵擋在門外,告知他郡主連日勞累,需要休息。 一連幾次都是如此,狄詠很是失望。後來,景陽郡主或許覺得這樣欄著他不見也不是辦法,所以最後讓他入內相見。但把紅芍和藍葵也喚進屋內,在一旁侍侯,不讓狄詠有與自己單獨相處的機會。礙於旁人在場,狄詠也不便多說,只是講了一些問候的話語,景陽郡主也只淡淡的回應了幾句。狄詠自覺無趣,聊了幾句便告辭而去。臨走時,無意發現景陽郡主床邊掛著的佩劍紅霞劍,這把紅霞劍除了劍身顏色,其他外觀方面與李皓賢的那把黑日劍沒什麼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兩把劍是一對的。狄詠雖然處事大大咧咧,但不是傻子,因此察覺出些端倪,詢問景陽郡主這把劍為何與李皓賢如此相識,郡主卻矢口否認,有意隱瞞。狄詠起了疑心,離去之後,暗中找到派來保衛郡主安全的兵士,得知這幾日來李皓賢頻繁出入郡主據說,而郡主的兩位婢女絲毫沒有阻攔,任其出入自由。 狄詠性子剛烈,聽到如此消息,怎能不怒火中燒,因此,這回便來找李皓賢興師問罪來了。李皓賢一時不明他的來意,見他很是不快,詫異地問:「怎麼了,狄兄?為何如此氣憤!」狄詠猛地關上房門,以防這件醜事流傳出去,然後注視了一下四周,指著床邊掛著的黑日劍咆哮道:「說,為何郡主那有把與這一模一樣的佩劍?」李皓賢當下一怔,然後笑著答道:「是這樣的,郡主看我這把劍漂亮,所以請鐵匠仿造了一把!」 狄詠已經對他起了疑心,那會再信他的掩飾之詞,又逼問道:「你與郡主只有數面之緣,這次她來霸州,為何與你同行?為何這幾日來,你可以隨便出入她的居所?」 李皓賢一時不知如何解答這些複雜的問題,但見狄詠雙眼噴火,怒氣沖沖的瞪著自己。李皓賢安撫道:「狄兄,你先聽我說……」還未待他說完,狄詠抓住他的衣襟,又咆哮道:「你別再騙我!如果你當我是兄弟,就老老實實告訴我一切!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自家兄弟?如果不,就別叫我狄兄!」 李皓賢覺得此事遲早要讓他知道,既然如今已經掩蓋不住,說出來也無妨,於是平靜道:「好,事到如今,我也不怕看門見山的與你說,我與郡主已經私定終身,現在,她已經是我妻子了!」 此話如晴天霹靂,將狄詠激得暴怒起來,揮起鐵拳,就朝他臉轟來,李皓賢沒有躲避,硬是受了他一拳,被打得左臉發紫,一塊淤痕。狄詠怒吼道:「你難道不知朋友妻,不可欺嗎?你竟敢調戲郡主!」說罷又一拳襲來,這下李皓賢不再呆呆挨打,猛然出手,制住他的手腕,猛力將他往旁邊一推,勁力之大,直把狄詠重重摔在一邊。此時狄詠已經失去理性,李皓賢覺得有必要讓他冷靜下來。只聽他喝道:「到底是誰欺誰?在你向皇上求親之前,我與郡主就已經定情了!郡主寫給皇上的心儀人選中,是我的名字!只是景王爺不願我們在一起,在自作主張將我的名字除去,寫上你的!你真以為郡主勾選的人是你嗎?我們兩情相悅,不但王爺知道,皇上也知道!只是他們都故意隱瞞而已!」 狄詠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搖頭道:「不可能,你胡說!」 李皓賢道:「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本我想帶時機成熟,再向你言明一切,可你非要知道答案,我只得如實告知!我在認識你之前,已經與郡主交情非淺!藍紫光鐲一事,便是郡主暗中幫我,我們設局讓龐豐掉下陷阱,最後逼迫龐太師交出光鐲,光鐲最後才得以現身。還有討伐襄陽王之時,你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會被委派為督糧官嗎?現在你應該清楚,這是郡主在暗中助我!」 狄詠恢復了一些理智,問:「不可能,你一屆平民,郡主她怎會看上你!你撒謊!你說,你與郡主是怎樣認識的?」李皓賢答:「這事還要從一年前說起!一年之前,我上京趕考,可惜時運不濟,未能高中。在逗留京城期間,還無意中得罪了郡主。起先,郡主是想將我除之而後快的,可是命運就是如此戲弄人,我們不打不相識,到後來,她不但寬恕了我的罪過,還將我收為己用。後來我依靠她的扶持,當上四品監察御使,官運可謂亨通了!只是後來我由於做錯了事,後悔莫及,內疚之下,才辭去官職,遊蕩到西北,遇到了范大人和狄兄你。後來返回中土之後,我依舊與郡主暗中互有憐惜,我們相交相知,最終共結連理!」 狄詠問:「既然你與她有情!為何當初我聽出要向聖上求親之時,你不將此事告知於我?」李皓賢微微歎口氣,道:「當時,我和郡主受到景王爺阻撓!我倆都以為此生有緣無份了!當我正想退出之時,狄兄你卻對我說要娶郡主為妻,我覺得狄兄是可以依靠的人,便打算成全你!因此沒有說出此事!」狄詠這時已經平靜了許多,可是心中的怨氣依舊,此時此刻,他只想自己好好靜一下,便指著李皓賢罵道:「你的隱瞞弄得我今日狼狽不堪!你這算什麼兄弟!李皓賢,我恨你!」說罷,怒氣沖沖而去。 李皓賢此時心下破亂,想到狄詠如此性情會否原諒自己。不過,他此時更關心的是,此事傳到狄青耳朵裡,他會作何反應。這件事遲早要被狄青知道,與其到時暗自猜測,不如現在立即將此事告知狄青,然後探視他的表情。若是他有異動,立即將他斬殺,以絕後患。李皓賢拿定主意,立即朝將軍府而去。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1) 所謂將軍府,不過是稍大的宅院,選址在霸州州府衙旁邊,十分簡陋。霸州居於遼宋邊境,戰事不斷,城中百姓本就不多,為了躲避戰禍,又走了一大批,因此城中現在兵士比平民還要多,儼然一個軍事堡壘。 李皓賢趕到府上拜訪時,狄青正在閱讀兵書。當初狄青在西北屢立戰功之時,受到范仲淹的接見,范仲淹有心栽培他,問他讀過什麼書,狄青出身兵士,識字不多,答不上來。范仲淹於是告誡他道:「你現在是個將官了。做將官的如果不能博古通今,只靠個人的勇敢是不夠的!」接著,范仲淹推薦他讀一些書。狄青受到范仲淹如此鼓勵,十分感激,將他的一番話銘記在心,從此之後,他每當有空閒時間,便刻苦讀書,博覽史書和兵書,取為己用,成為一代將才。 狄青將李皓賢直接請到書房,放下手中書卷,微笑道:「李小兄弟,此來不知所為何事?」李皓賢望了望四周,顯然不希望有他人在場,狄青會意,命令兵士退去,然後關上房門,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面對這個長輩,李皓賢有些心虛,但還是鼓起勇氣,如實將自己與景陽郡主的事告知狄青。狄青聽完,很是驚異,但卻沒有憤怒之意。李皓賢此時密切注視著他,留意著他的表情變化,以圖洞悉他的內心。而他的雙掌,正在潛運內力,若狄青出現半點反叛跡象,立即將他擊斃。 狄青深深歎了口氣,道:「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奇緣!既然你與郡主兩情相悅,那我家詠兒不便在插足進來,待平定了內亂,狄某必親自請向聖上退婚,成全你們!」 此事太順利了,李皓賢反倒有些不相信。他覺得,狄青怎麼也得將他責罵一頓,這才罷休,如若如此,李皓賢反倒能夠坦然。而現在,他卻有些猜忌,這狄青會否引而不發,笑裡藏刀呢?李皓賢越發疑惑,試探道:「狄將軍,你難道不怨恨我和郡主麼?我們做了對不起你狄家的事情!本來,皇上已將郡主許配給狄家,可現在我和郡主讓你們蒙羞了!不過這乃我與郡主的過錯,與皇上無關,還望狄將軍明察!」李皓賢此番話的暗意,是說你狄青別因為郡主不過門你就惱羞成怒,不再效忠皇上。 狄青大略明白了李皓賢的擔心,指著自己臉上的刺字,釋懷的笑道:「你知道我臉上這刺字的來歷嗎?本朝為了防止兵士擅自逃兵役,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刺了字。所以,每個小卒,臉上都有刺字。當初我狄青也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兵,不是聖上龍恩浩蕩,為才是用,我那有今日的顯貴。聖上對我狄家,已經是恩深情重了!聖上將郡主嫁給我們狄家,對我們來說是吾皇的恩典,錦上添花。能取道這樣的媳婦,我們狄家自然高興。但既然我詠兒沒有這個福分,也不必強求!郡主不下嫁,皇恩依然深重,我狄家只有誓死盡忠,哪有背主棄主的道理!」 李皓賢聽他的話語,看他的眼神,可以深深體會到他的真誠以及忠君愛國的滿腔熱血,心中的疑慮頓然消逝。他覺得狄青不但是本朝的良將,更是坦蕩的大丈夫,猜忌這樣的英雄好漢實在不該。於是,李皓賢突然雙腿一曲,跪下道:「狄將軍如此寬宏大量,讓李某汗顏!請狄將軍降我罪吧!」 狄青趕忙起身走上前來,扶起李皓賢道:「誒,何必如此!快快請起!」李皓賢被他扶著緩緩起身,狄青拍拍他的雙手,語重心長道:「李小兄弟!你乃范大人看重的人才,我狄青也相信大人的眼光,你將來必有一番作為,郡主看上你,也是美人愛英雄,沒什麼不妥的地方!只是我要勸勸你,不要將精力過多花在兒女情長之事,如今國難當頭,你該多思報國才是!」 李皓賢道:「多謝狄將軍教誨!說到國事,其實我一直有些話想對狄將軍說,只是不知狄將軍願意聽否?」 「但說無妨!」 「如今聖上落於奸人之手,多一日就多一分危險,狄將軍應當盡早發兵勤王才是!」 狄青皺了皺眉頭,道:「我又何嘗不想如此!只是如今遼軍壓境,若在此時抽調大批兵力回京,遼軍必然乘虛而入,那便大大不妙!且汴京城城池堅固,如今全部被叛軍控制,恐難以攻克!本將是怕屆時落入進不得進,退不得退的困境!而聖上的安危,也是我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李皓賢進言道:「狄將軍所言差亦,回京勤王又何須調動大批軍隊!如狄將軍所說,汴京城池堅固,若是城內軍民一心,奮力守城,即使發兵十萬,也難以攻克!可如今京城被叛賊把持,城內百姓人心惶惶,兵士們也不過迫於龐賊之勢,才勉強從之。御林軍看似精銳,卻從來沒經歷過戰事,中看不中用。而狄將軍你威名遠播,連外邦也敬畏三分,手下又久經沙場,乃我朝精銳。你可將大部兵力留在此處抵擋遼軍,選五千精兵急速南下,紮營京城外,廣插旗幟,以為疑兵,對城內揚言有精兵五萬。城中叛軍一時摸不清我軍虛實,必以為我等傾巢出動,屆時城內叛軍便如驚弓之鳥。城內一旦人心浮動,我等便可抓住機會,尋機殲敵致勝。如若不如此,一旦時日拖久,龐賊必然有所行動,改朝篡位,那形勢便極為不妙了!」 狄青沉思了一陣,微笑著點頭道:「小兄弟此言甚是!真是讓狄某茅舍頓開!你說得對,平定京城的叛亂,重在果敢和神速,而不在兵多。本將打算即日點齊五千精兵,火速南下,以解京城的危機!小兄弟年紀雖小,見識不凡,狄某欽佩!范大人果然眼光獨到,沒看錯人!」 李皓賢道:「多謝狄將軍誇獎!狄將軍肯採納我的計謀,乃我之榮幸!為國效力,乃我等男兒分內之事,在下想跟隨狄將軍的隊伍,一起赴京,略盡綿力,還望狄將軍成全!」 狄青讚許道:「很好!國家需要你,小伙子,你就隨我一同上陣吧!」 ………… 且不說狄青如何苦心勸慰自己的兒子坦然面對婚姻上的挫折。話說景陽郡主,聽說狄青要點兵回京勤王,擔心京內父王的安危,也自告奮勇,要隨軍出征。軍旅向來不許女子隨行,狄青斷然拒絕了她的要求。但景陽郡主不願在遙遠的北方等待京城的消息,揚言狄青不准,她便自行回京。 李皓賢理解妻子的心思,向狄青述說他與景陽郡主一齊血戰殺出京城的始末。狄青聽後十分吃驚,想不到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也如此驍勇。但是,軍令不可違,狄青治軍嚴明,從來不徇私情,因此,他只默許景陽郡主自行跟在隊伍後面,但不能參加軍隊的行動,也不能一同宿營。 狄青很快點齊五千騎兵,急速向汴京駛去。數日之後,趕到汴京,在城郊駐紮。汴京城已經封鎖了半月餘,城內百姓人人皆知京城出了大事,如今又聽說城外駐紮了一支軍隊,便感覺不妙,可能要打仗了。一時間謠言四起,人心惶惶。城內的兵士聽說狄青大軍圍城,再聽城內的種種謠言,更是慌張。御林軍,實際便是皇家衛隊,如今非天下大亂的年代,這些在京城養精處優的兵士們根本不知戰爭是何樣子,眼下突然間戰爭逼近,他們心裡當然有種莫名的驚恐。最主要是這仗並非為國而戰,死了也只能落個叛亂的罪名。 狄青採納了李皓賢的建議,多設營帳,四處插滿旗幟,從外看去聲勢浩大,似乎兵強馬壯。雖然威嚇住了城內的叛軍,但是自家知自家底細,靠這五千兵馬,強行攻城,是毫無勝算的。城內守軍,少說也有萬餘人,即便沒有城牆,也不能輕易取勝,何況面前還有高大的城牆,不得不讓人望牆興歎。這幾日,狄青依然惆悵,苦思良策,而李皓賢也並不輕鬆,這五千人馬是自己提議帶過來的,如今京城一戰,關係國家興亡,若是戰敗,自己則要淪為千古罪人。因此,李皓賢也在苦苦思索破敵之策,想著想著,突然想到可以利用耶律楚靈挖的那條地道。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2) 狄青聽說有一條秘道通進城內,大喜過望。細細斟酌之下,決定進行一大膽的舉動。守軍的將官當中,有他的故友。負責守衛京城西南門的嚴衡,原在西北汴京任職,打了不少硬仗,後來因戰功調任京城守備。此人曾與狄青合作抗敵,有些交情。如今,狄青希望能借助地道,暗中入城,與嚴衡協商,讓他暗自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平叛。 深入虎穴,此乃一招險棋,狄青權衡再三,覺得若破僵局,必須冒險。因此,與各將領商定此事。眾將勸他不動,只能再軍中選兩名勇士,隨狄青行動。 一切事宜確定,夜晚,李皓賢帶著三人再次穿越狹窄的地道,進入城中。城內依然如此的死寂,各家各戶都緊閉大門,街上行人極少,只有一隊隊巡邏的士兵。狄青得知城內的情況,覺得帶著四人同行目標太大,命令同來的兩名兵士在原地等候,只讓李皓賢隨行,因他對京城道路熟悉。 李皓賢帶著狄青專走偏僻小巷,左兜右拐,來到嚴衡府上。門前火光閃閃,四名兵士手執兵器,威嚴地站在門口。兩人走近門前,立即被兵士攔住,道:「站住,此乃嚴統領府上,閒人不得靠近!」 平民裝扮模樣的狄青陪著笑臉對兵士道:「各位軍爺,不知嚴統領在否?」 「去去去,你管他在不在,快快離開,否則爺等對你們不客氣了!」 推推嚷嚷之間,李皓賢快速地往兵士手上塞了幾兩銀子,兵士們愣了一愣,不再驅趕他們了,李皓賢趁機道:「各位軍爺,我倆是嚴統領的舊相熟,此次來,是為了拜訪故友,還望各位軍爺行個方面!」 「都這麼晚了,探訪不會明早再來嗎?」 「我等有急事找嚴統領商量,事情緊急,難以再等!這是我的信物,嚴統領看到它,自會接見我們,各位軍爺有勞了!」說罷,狄青從懷中掏出一塊牌牌,又附上幾兩銀子,道:「這些是孝敬各位軍爺的!」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軟,兵士們拿了賄賂,便肯用心幫人辦事了,幾人走到一邊暗自商量了一陣,然後對兩人道:「你們姑且在這等著,我去為你等通報!」 不一會兒,兩人被帶入府中。此府不大,只有前後兩院子,兵士將兩人帶到前院大廳,狄青囑咐李皓賢在廳外候著,自己便獨自進廳與嚴衡交談。李皓賢警覺地注視著四周,隨時準備保護狄青的安全。剛開始,廳內傳來一陣吵鬧聲,李皓賢扭頭一看,見嚴衡指著狄青大罵,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嚴衡在責備狄青擅自調兵圍困京城,看來京城中的將士當中有不少人仍然不瞭解真實情況,還以為自己一直在受皇上的差遣。後來狄青將密旨讓嚴衡過目,廳內頓時靜了下來,如此等待了許久,李皓賢越來越覺得擔憂,四周的風聲草動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若只是他一人,他並無什麼懼怕之處,可是,如今他要擔負起狄青的安全,而狄青的安危,更是關係著國家的生死存亡,李皓賢覺得重任在肩,不安全的將他送出城,李皓賢便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狄青與嚴衡在廳中談了個把時辰,李皓賢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進去助狄青一臂之力,共同勸說嚴衡,幾次想行動,卻又還是放棄,繼續等待。過了許久,狄青終於走出廳來,輕輕拍拍李皓賢的肩膀,道:「我們可以走了!」 李皓賢小鬆一口氣。嚴衡此事也送出廳來,對狄青道:「狄將軍,不如我派人替你打開城門,護送你出城!」 狄青搖頭道:「不好,此舉必定被龐太師發覺,打草驚蛇,對我等大計不利,我還是從原路返回為好!」 狄青與李皓賢從嚴府後門離去,準備返回秘道入口。不巧走到街上時,迎面走來一隊巡邏的官兵,兩人已然在其視線範圍,轉路走已無可能,只得硬著頭皮插身而過,走近時,帶隊的兵頭突然喝住兩人道:「站住,這麼晚了,你們不回家歇息,在街上走來走去幹什麼?」 兩人只得停住腳步,李皓賢答:「我等正趕著回家!正趕著回家!不知軍爺有何吩咐?」 兵頭問:「你們的家住在何處?」 「住在城西!」 「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倆乃經商為生,作些小本生意!」 「上頭有規定,亥時過後便不得在街上行走,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等因事忙,故而晚了,還望各位軍爺見諒!」 兵頭把臉一沉,道:「明知故犯!來啊,將這兩人給我抓起來,壓入大牢審問!」 兵士們立即擁了上來,將兩人制住。李皓賢和狄青臉色突變,李皓賢又重失故技,用錢賄賂,將銀子遞給兵頭道:「軍爺,我等下次不敢再犯了,這些拿給兄弟們買酒吧!」 世間上還真有不貪錢的。那兵頭冷冷地將銀子往地上一甩,喝道:「別來這套,乖乖進大牢裡待著吧!」 李皓賢見軟的不行,頓起殺心,猛地掙開兵士,躍前一掌擊向兵頭的胸膛,這掌非同小可,只聽崩的一聲,兵頭口吐鮮血,被震開數步,一命嗚呼。狄青見李皓賢已有行動,也掙脫開兵士的挾制,將旁邊一兵士蒙地摔倒。兩人迅速奪過大刀,將數人斬殺,其他人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但此一搏鬥,兩人已經暴露,當下,李皓賢帶著狄青,飛快地朝地道入口奔去。剛才那些逃跑的將士,在那邊大喊大叫,全城巡邏的兵士立即被驚動,各隊士兵紛紛朝此處而來。不一會,兩人後面就出現了大隊人馬,李皓賢本可施展輕功,飛簷走壁,避開追兵,但顧及身邊的狄青,不得不放慢腳步,與他一同奔跑。 很快,李皓賢將狄青待會地道入口的那宅院,可後邊追兵也逼近,李皓賢望了望後邊密集的火點,對狄青道:「大人,你先走,我再在附近兜上個大圈,將追兵都吸引過去,如此方便你們逃脫!」狄青擔憂道:「皓賢小兄弟,你這樣做太危險了,還是與我們一起走吧!」李皓賢堅持道:「大人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了!事不宜遲,追兵以近,大人快走吧!」 狄青道:「那好吧,你要多加小心!」 望著狄青走入小巷,李皓賢故意在原路上多站上一會,引得追兵逼近,這才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追兵只見到李皓賢這個目標,被他全部吸引過去,這回一人獨行,李皓賢不再受制約,施展輕功,躍上房頂。上次碰上大白天,不容易藏匿,這次乃黑夜時分,借助夜色的掩護,李皓賢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暫時隱匿起來,但城中守軍已被驚動,四處搜索。藏匿了許久,李皓賢才又現身,朝地道入口的宅院奔去。這次比較順利,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入了宅院,已經安全了一半,正朝井邊走去,突發現院內站著一人,李皓賢仔細望去,此人不是狄青,而是上次助他逃脫的耶律楚靈。 李皓賢驚喜道:「耶律姑娘,我們又見面了!」耶律楚靈顯然沒有他這樣的愉悅,板著臉道:「李皓賢,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小人,我上次好心救你出去,本意是讓你不要再理事端,可你竟然將官軍引來京城!你實在太辜負我的心意了!」 李皓賢解釋道:「耶律姑娘,大家各為其主,就如你忠於遼國一樣,我也必須忠於自己的國家,如果換作你是我,相信你也會這麼做的!耶律姑娘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相信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耶律楚靈冷笑幾聲,道:「好!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今天我總算明白,我們始終還是敵人!你不仁,休怪我不義!」說完,突然用契丹語大喊一聲,宅院內外立即冒出大批遼國武士。 李皓賢苦笑道:「耶律姑娘,我們真的要這樣兵戎相見嗎?」 耶律楚靈斬釘截鐵地道:「對,今天你若想走,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裡的人全部殺死!否則,倒下的便是你!」 李皓賢心中暗歎,女人真是說變就變,這耶律楚靈也變得太快了,前些日子,她還冒險助自己逃出京,可現在卻要狠下心腸殺了自己,前後的差別竟是如此之大。李皓賢過河拆板固然可恨,可讓耶律楚靈狠心翻臉的,恐還有其他原因。上次聽到李皓賢已心有所屬,她十分失望,如今她或許因妒生恨,要想毀滅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吧。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3) 李皓賢見她態度冷峻,便知又不得不大戰一場。擒賊先擒王,這是他能化險為夷的最好方法。當下,他猛然衝上前去,欲擒住耶律楚靈。 遼國武士比宋兵勇猛,見李皓賢衝擊,紛紛舉起彎刀砍殺過來。李皓賢早已暗運內力,一接戰,便揮動黑日劍迅猛砍殺。一下子,就砍倒數人。可遼國武士兇猛異常,見同伴倒下,不但不退縮,反而搏鬥得更加猛烈。李皓賢勝在武功高強,兵器鋒利。趙無軒當初傳授給他的九龍劍法,玄妙無比,若是對著武林高手,能派上大用場。可是遇到這種上陣殺敵,硬碰硬的實戰,九龍劍法卻使喚不上,李皓賢多次惡戰之下,發現秦旻陽的烈風劍法更為實在,他的劍法沒有令人賞心悅目的招式,也並不複雜,注重的是與內力的配合,出招快而猛。這種看似普通的劍式,卻是最為實用,乃殺敵致勝的絕技。 李皓賢傾盡全力,將烈風劍法施展到了極致,接連砍倒了數十名遼國武士,遇到如此厲害的對手,遼國武士也大受震動,遼人一向輕視宋人,而這些武士又是遼國千里挑一的勇士,因此一開始,他們並未將李皓賢放在心上,己方人數上又佔極大優勢,料想李皓賢必抵擋不住。怎知今日一戰,讓他們深刻體會到宋朝也有能人。二百名武士,不一會兒就被李皓賢連殺四十多人,宅院裡滿是屍體,望著李皓賢那還在滴著血的黑日寶劍,這群勇士們終於畏懼了,害怕了,不敢再衝上前來。李皓賢連殺數十人,也耗費不少內力,再這樣都下去恐會玉石俱焚,眼下見武士們退縮,心知此乃大好機會,憤身躍起,直撲站在不遠處看得發呆的耶律楚靈。 耶律楚靈也沒料想到李皓賢竟然如此勇猛,連自己帶來的遼國精銳竟也敵他不過。她本想將此人生擒,好好發洩一番自己怨氣,然後再將他放走。沒想到她預先猜測乃輕而易舉的抓人行動卻變成這樣,看著地下躺著的四十多具屍體,耶律楚靈心痛異常,這可是遼國的勇士啊,如今一戰便死了這麼多,回到遼國,她該如何向遼主解釋呢。 正在又驚又痛之時,李皓賢猛然襲來,耶律楚靈沒時間做任何應對,像只羔羊一般,一下被李皓賢制住。李皓賢左手將她半摟,右手用淌血的劍刃壓著她的脖子,然後才輕輕喘上幾口氣。 武士們見頭領被抓,又圍了上來,但投鼠忌器,不敢進攻。李皓賢挾著耶律楚靈緩緩後退至井邊。望了望漆黑的井口,忽將耶律楚靈整個抱起,投落井中,自己也跟著跳了下去。井下有棉絮鋪墊,所以傷不了耶律楚靈,李皓賢希望將她繼續脅持,直到安全出城為止。 井內漆黑一片,為了防止耶律楚靈逃跑,李皓賢也顧不上點火,一落井中便立即張開雙手四處搜索。黑暗中,觸碰到耶律楚靈溫軟的身軀,忽地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聽她罵道:「無賴!」 李皓賢知曉自己定是無意中觸碰了她什麼敏感部位,所以招致她的破罵。但也是無心之失,非有意輕薄。確定了她的方位,李皓賢這才放心,從懷中取出火器,很快火光便照亮四周。但見耶律楚靈離自己很近,雙手護著胸脯,又羞又怒地瞪著他。 李皓賢道歉道:「耶律姑娘,我剛不是有意的!我只想離開此地,不想與你為敵!是你硬要為難我,我不得已才對你冒犯,還望你見諒!」耶律楚靈喝道:「你殺了我遼國幾十名勇士,現在想一走了之,哪那麼容易?你一定要還我這筆血債!」 李皓賢微笑道:「他們技不如人,怪得了誰,若今日我死在他們手裡,那我又向誰去討血債呢?洞口在此,你還能阻得了我出城嗎?」耶律楚靈突然冷笑道:「哼!你太小看我了!這個洞是我挖的,我讓它通它就通,我讓它堵它就堵!」李皓賢聽罷臉色大變,問:「你此話何意?」耶律楚靈道:「你自己去洞口看看就明白了!」 李皓賢走近地洞口,瞧見洞口幾步之內被一石門死死封著。李皓賢大驚,連忙轉身急切問道:「耶律楚靈,你竟然封了這地道,你……」 耶律楚靈得意笑道:「我早知你必又用這條秘道!所以剛才已派人將他封了!」 「那我的同伴呢?」 「什麼,你還有同伴一起來麼?」 李皓賢聽後心想:「看來狄將軍走後她趕到此處派人封了地道!狄將軍順利逃脫,我也總算鬆口氣!」 原來,此地道耶律楚靈挖來除了供遼軍使用之外,也備著有朝一日用來逃避追捕之用。所以特意設計了一個石門機關斷後。但機關在石門的那一邊,耶律楚靈為了封死這個地道,斷李皓賢的後路,不得不先派人走過那邊,啟動機關,封閉石門,這樣一來,那人自己也不能從原路返回。 得知狄青安全脫出,李皓賢倒也不再擔心。遼國武士齊舉火把將井口團團圍住,卻不敢跳下來,但遼兵居高臨下,佔得地利,李皓賢也難以再闖出井中,雙方便如此僵持不下。李皓賢望了望耶律楚靈,井口透下來絲絲微弱的火光,映襯在她的俏臉上,她雙手還是護著自己的胸脯不放,又驚恐又憤怒,像只無助的羔羊,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自己。 李皓賢微微一笑,道:「耶律姑娘,既然你捨不得讓我走,那我只好與你一同待在這井裡過夜了!你最好還是吩咐你的手下投些被褥下來,這樣我們睡得也舒服些!」這本是半句玩笑話,但是耶律楚靈以為他有心輕薄,喝道:「李皓賢,你別得意,若然你敢動我分毫,我帶來的那些遼國武士們定將你碎屍萬段!」 李皓賢道:「耶律姑娘,我就沒打算動你分毫,是你和你的手下苦苦相逼而已,只要你想辦法打開石門,放我離去,我便不再為難你!」耶律楚靈冷笑道:「你想得倒美,這石門一旦落下,就再不能開啟。你已經沒有了前路,還是投降吧!我會饒你一條性命的!」李皓賢聽了這個建議,苦笑道:「耶律楚靈,現在是你掌握在我手裡,我為何要向你投降!荒謬!」耶律楚靈見大家談不攏,氣得翹起小嘴道:「好,那我倆就再這耗著,看誰怕誰!」 兩人在井內對坐著,李皓賢警惕地握著黑日劍,隨時提防遼人跳下井來救人。如此相持了一個多時辰,兩人都有些睏倦了,忽聽得井上傳來一把洪亮的聲音道:「小郡主,你沒大礙吧?」 耶律楚靈和李皓賢都認得這把聲音,乃是遼國國師魘森。只是,一人歡喜,一人憂愁,耶律楚靈見來了強援,更不懼怕,而李皓賢則感到自己處境不妙。若魘森強行跳入井中,自然李皓賢佔優勢,但若李皓賢想突圍出井,則魘森居高臨下,穩佔上風。關鍵是何人按耐不住先動。魘森和遼兵可以等,但李皓賢等不得,井下一無水,二無食物,若呆上兩天,恐已無力對敵了。 耶律楚靈聽得叫喚,應道:「國師,我很好,你不必急於下來!待困上這小賊兩三日,再下井抓拿不遲!」魘森聽得回應,喝道:「李皓賢,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快快放了小郡主,束手就擒吧!」李皓賢破口罵道:「呸!死和尚,有種的你就下來救人!別在那光喊話!」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4) 說歸說,魘森也還真不敢下來。井上井下就這麼對峙著。漫漫長夜來臨,李皓賢和耶律楚靈漸漸都感到睏倦。李皓賢自知不能睡過去,於是便打坐運功,真氣在體內運轉循環,以此消除疲勞,靜心提神。那把黑日劍就靠放在身邊,一有異動立即可以執劍抗敵。 耶律楚靈不曉得什麼內功心法,覺得實在睏倦,便靠在土牆邊歇息起來。夜裡寒氣沉墜,井下又濕又冷,耶律楚靈迷迷糊糊之中被著涼而醒,這下她總算明白剛才李皓賢所說的並不都是玩笑話,如今想找個東西鋪蓋一下取暖也沒有,她只得萎縮著身子,不停地再打震。 李皓賢真在閉目養神,忽然聽見耶律楚靈『噗哧噗哧』的連打噴嚏,睜開眼見她畏冷的樣子,心中是又怨又憐,惱她非要與自己作對,弄得自己現在也不好過,憐她畢竟是弱女子,若是著涼恐要得病。考慮了一會,李皓賢突然起身,緩緩走到她的面前,俯身張開雙手,將她摟住。耶律楚靈如觸電一般,立即像只驚惶的鳥兒奮力掙扎,口中嬌吟道:「你幹什麼?」 李皓賢不想強行制住她的穴道,只是用手朝她腦門上輕輕一拍,嚷道:「別亂動!這樣暖和些!」沒想到這一拍果然管用,耶律楚靈突然停止了掙扎,抬頭用一種複雜的目關望了望李皓賢,然後整個偎依在他的懷中。耶律楚靈自己似乎也不能解釋為何自己會有這種舉動,也許是契丹女子畢竟沒有漢女般矜持害羞,覺得這樣取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是因為她心中對李皓賢有情,此刻突然被意中人摟抱,覺得甜蜜,便也沒有排斥之意;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耶律楚靈覺得李皓賢有一種讓她安全的感覺,她也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總之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舒服。李皓賢同樣有一種類似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要照顧耶律楚靈,此刻摟著她的感覺,跟摟著景陽郡主的感覺很不同,不過這種感覺也似曾相識,李皓賢想了許久,突然想到,自己摟著沒移蘭馨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此刻,李皓賢覺得摟抱著的、保護著的,儼然是自己的親妹妹。 李皓賢很疑惑,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見耶律楚靈偎依著自己露出溫馨的微笑,他覺得自己這樣的做法沒有不妥的地方。靠著李皓賢,耶律楚靈覺得不再寒冷,為了取暖,將他越摟越緊,靠在他肩上靜靜睡去。總的來說,她對李皓賢這個『敵人』是一百個放心。 李皓賢望著熟睡的耶律楚靈,觸碰著她輕柔的髮絲,臉上吹拂著耶律楚靈小嘴裡吐出來的溫弱氣息,李皓賢頭腦一片茫然,心中責問自己道:「我這是在做什麼?我已經與曦顏成了親,怎可再摟抱其他女人!我這是不是瘋了!可是,我對她並沒有什麼邪念,奇怪,為什麼抱著她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她是我的親人。嗯,抱著她好像抱著自己的妹妹一般,或許再我心中,一直都當她是妹妹般看待吧!看她睡得如此香,我也不必去搖醒她,就讓她好好睡會吧!」 兩人就這麼靠在一起,度過漫漫長夜,李皓賢繼續閉目養神,運氣調息。耶律楚靈在他的懷中得到溫暖,驅除寒冷。李皓賢感到很矛盾,此時既是在脅持她,又是在保護她,脅持和保護,本來是兩件相反的事情,可他卻同時坐著,是敵是友,是親是情,此刻全都混亂不堪,攪和在一起。 耶律楚靈靠在李皓賢懷中睡到第二日天明。當光亮從井口透了進來,耶律楚靈才又睜開水靈靈的眼睛,深情地望了李皓賢一會,方抬頭起身,離開了李皓賢的懷抱,靠坐在井壁邊。耶律楚靈沒有說話,對於昨晚的事,她隻字不提,只是臉頰陣陣泛紅,時不時打量李皓賢一下,有時還會帶著莫名的淡笑。 李皓賢心中對她沒有邪念,所以不太在意昨晚發生的事。為了保持氣力對付井上敵人隨時發起的進攻,他依舊靜靜打坐,全然不理會身邊的佳人在用什麼樣的神情打量自己。 魘森他們很有耐性,完全不急於動手。就這樣又沉悶地熬過一天,一切依然沒有什麼改變。耶律楚靈在井下耐不住沉寂,不斷起身走來走去。有時,她也故意找李皓賢聊天,但是李皓賢不理不睬,只故著打坐。看他好像鎮定異常,其實全身充盈著內力,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可以戰鬥。 運功雖然可以消除他的疲勞,可是卻消除不了他的飢餓。一天沒進水進食,已經有些乏力的感覺,肚子更是咕咕直叫。耶律楚靈更是苦楚不已,到了傍晚,她已經覺得自己是在活受罪,開始責備自討苦吃。耶律楚靈已經開始動搖,且經過昨晚那樣的摟抱,她的心也化了,心中已不再希望李皓賢有事,想放他離開。可是,耶律楚靈好勝好強,不想這麼快就認輸,在她心中,希望李皓賢柔聲細語的懇求自己,這樣自己可以擺著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處置他。 可是李皓賢似乎決定頑抗到底,像木頭人一般,沒有半點表示,耶律楚靈又氣又怨,又要面子,不願明說,雙方就這樣繼續僵持著。 夜色漸黑,李皓賢燃起井下的棉絮照明,兩人都一日沒有進食,耶律楚靈又餓又冷,縮著一團,用埋怨的眼光看著李皓賢,這樣瞪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道:「皓賢哥哥,你就投降吧!我發誓保證你的安全!我倆如此耗著,也不是辦法!」這個稱呼讓李皓賢猛然一怔,望了望耶律楚靈,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答應。耶律楚靈有些惱了,罵道:「你真是豬腦袋!你以為我會殺了你麼?你只要開口認輸,我保你性命!」 這個條件著實不錯,再困上這麼幾天,恐李皓賢已無力對敵了,必敗無疑。可李皓賢也好臉面,不願向女子低頭認輸,故而既不應允,也沒拒絕,實際上已經是默認了。等於任憑耶律楚靈拿主意。可耶律楚靈性子急,非要得到確認的答案不可,見他猶豫不絕,惱怒起來轉過頭去,不再望他。如此一來這便又不了了之。 熬到深夜,迷濛中聽到石門那邊傳來敲擊聲。門那邊有人,李皓賢第一個反應便是。可是,來人是誰呢,己方還是敵方的?不管是哪一方,總又有了個逃生的機會。 「是誰?」李皓賢用劍柄敲擊石門,問對方道。 第一聲沒有回答,李皓賢又用力地敲了幾下,問:「對面是何人?快答話?」 一把輕柔的聲音道:「是李駙馬嗎?」此聲聽來很是熟悉,像是紅芍。李皓賢激動道:「是紅芍嗎?」 紅芍沒有答話,可卻聽到另一把聲音道:「夫君,是你嗎?」竟是景陽郡主。 「是啊是啊!」李皓賢更加興奮。 原來景陽郡主尾隨著狄青的軍隊來到京城,卻見狄青按兵不動,她擔心父王的安危,不禁心急如焚,索性自己行動,與紅芍藍葵商量好今晚潛入皇宮,探望父王。怎料卻發現進京的地道被堵,正在發愁之時,竟以外得知李皓賢在地道那一頭。 夫妻再次相聚,李皓賢卻來不及述情。他猜想耶律楚靈苦心挖了這條地道,決不會為了一次逃跑就將它永久堵死,因此必有機關開啟石門,而這個機關應該在石門那一頭。所以,李皓賢立即喊道:「曦顏,你快搜索一下四周的牆壁,看看有無機關開啟這石門!」 景陽郡主回聲應允。李皓賢掉頭望了望耶律楚靈,見她臉上露出驚惶的神色,便知自己的猜測沒錯。過了一會,突然聽見『哄哄』的響聲,石門再度開啟。 中卷--劍情傷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5) 李皓賢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緊緊握住景陽郡主的手,深情地喚道:「曦顏!」景陽郡主沒有答話,只是情深款款地回望著他,眼神中不斷述說著牽掛。兩人在地道口呆站了一會,後面的紅芍提醒道:「郡主,我們下一步該怎辦,是繼續往皇宮方向去嗎?」 李皓賢聽她們要進皇宮,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勸道:「曦顏,現在他們已經發現了這條秘道,在井口上,他們圍了大量武士,我們難以再出井,且此地也不宜久留,我看還是先從此地道退出城外,再商量對策吧!」 景陽郡主聽說井外的態勢不妙,也不再妄動,點頭應允,四人遂沿來路撤退。臨走之前,李皓賢回望耶律楚靈一眼,笑道:「耶律姑娘,我們後會有期,珍重!」 熬了一日一夜,李皓賢終於離開那被封鎖的廢井,退出城外透上口自由的氣息。景陽郡主已經在附近的村莊購置了一處居所,雖然簡陋但此地可以隨時探聽到城內城外兩軍的動向。 李皓賢很是疲憊,進了些食物便睡下了。第二日,突然聽得戰鼓齊鳴,殺生震天,將還在睡夢的李皓賢夫婦吵醒。兩人匆匆著裝,跑出屋外,見紅芍已早起,問道:「紅芍,出了什麼事?」 紅芍答:「郡主,狄青的軍隊開始攻城了!」 李皓賢對妻子道:「前天狄將軍入城與嚴衡商議,如今經過一日的準備,已然妥當!看來此戰是最後的決戰了!嚴衡把守的是西南門,既然他們已經密商好,平叛大軍一定是從西南門進城!如今京城亂成一團,勝負難料!為了防止龐太師狗急跳牆,我們有必要也進城去保護父王和皇上的安全!」 景陽郡主最關心的便是自己的父王,如今見決戰時刻到來,既緊張又擔憂,立即點頭應承。兩人帶上佩劍,紅芍藍葵緊隨其後,快馬趕到京城的西南門。 龐太師一時疏忽,竟不知狄青曾來過城中,這兩日,他的注意力都被困於廢井的李皓賢吸引,認為他已是甕中之鱉,跑不了了,因此只顧著與魘森商議捉拿之策。沒料到李皓賢金蟬脫殼跑了不單止,還讓狄青和嚴衡有充足的時間準備,而今互相配合,殺入城中。城內守軍立即亂了分寸,他們又不知狄青軍的具體人數,見大軍殺到,慌了手腳,很多不戰而逃。加之攻擊突然,城內很多將官還在家中熟睡,不在自己的崗位上,兵士們沒了頭頭指揮,無法迎戰。狄青軍進城之後,很快便佔得優勢,城內守軍則各自為戰,一片混亂。 李皓賢等四人從西南們進城,見滿地都是屍體,有的鮮血還在流淌。城內百姓家家緊閉門戶,街上只有雙方兵士在廝殺。四人趕往皇宮途中,遇到了不少亂軍散兵,不得以戰了數場,咯咯碰碰地靠近宮城。 狄青也很擔心宋仁宗的安危,所以攻進城中後立即派了大隊人馬進攻皇宮,企圖救出皇帝。龐太師指示關閉宮門,作最後的頑抗。李皓賢等人趕到宮門前時,狄青軍正抱著攻城錘在撞門,門樓上守軍飛矢如雨,攻城兵士因地勢不利,傷亡慘重。離勝利已經很近了,怎能因為一道門的阻撓而敗事。雖然傷亡頗大,但宮門還是被撞開了。 李皓賢等四人跟著狄青軍衝殺進去,城門內,雙方激戰起來。四人憑著自己一身好武藝,朝禁宮殺去。一路上經歷了與散兵游勇的幾場戰鬥,很快脫開兵群,長驅直入。宮內的大內侍衛們,逃的逃,剩下的那些全部集中在前宮廣場與狄青軍激戰。後宮如今只剩下那些如同驚弓之鳥的太監和宮女。 景陽郡主擔心父王的安危,衝在最前面,四人快速趕到天章閣,殺了幾個還在留守的侍衛,景陽郡主猛地踢開天章閣大門,衝進去一看,大鬆一口氣,她父王還在。景陽郡主立即跑上前去,摟著景王爺哀啼道:「父王,我真擔心再也見不到你了!」說罷激動得流出了幾滴眼淚。景王爺伸手擦去女兒的淚水,慈祥道:「傻女兒,父王不還在這麼?我就知道你們回帶來救兵的,如今好了,我們有救了!」 「父王,我們快走吧!離開這是非地,我們回王府去!」 景王爺卻搖頭道:「不成,我沒什麼危險,龐吉要對付的不是我!你們快去保護皇上,別讓龐吉狗急跳牆,傷了聖駕!」 景陽郡主聽完,嘟氣嘴,不滿道:「父王,你何必理會那昏君,該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我們就別理這麼多了!」 「胡說,皇上的安危最重要,皓賢,你快去保護皇上的安危!」 岳父叫到,李皓賢不好不從,應允道:「好,那我這就趕去皇上那!」景陽郡主有些不放心,吩咐紅芍藍葵道:「紅芍,藍葵,你們跟駙馬一起去!」 李皓賢遂帶著兩人趕到寢宮,剛趕到寢宮前,見魘森帶著一大隊人馬脅迫著宋仁宗正要離去。李皓賢一見魘森特別動怒,如今與他已經是死對頭,之前所積累的怨氣還未宣洩,如今大勢已經轉向官軍這邊,龐太師離敗亡不遠了,李皓賢也不必再畏首畏尾,可以痛擊窮寇了,當下一個衝越,攔住魘森等人的去路。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人只是對望了小會,連話也不說,便動起手來。紅芍藍葵從後趕上,負責對付其他侍衛。電光火石之間,李皓賢和魘森已對數招,『匡匡匡』數聲轟鳴,乃是魘森手中的禪杖與李皓賢的黑日劍激烈對碰所致。數招下來,兩人的手臂都震得發麻。魘森知曉自己在兵械武功上並不佔優勢,只有逼迫對方與自己拼內力,才有獲勝的希望,因而打鬥之中不斷出掌相逼。 李皓賢心知自己內力稍遜,若是平常必不中計,然而如今殺紅了眼,又認為魘森他們已經是窮途末路,正是大好機會將這個可恨的強敵消滅,因而也不再退避,揮掌相迎。雙方連對三掌,李皓賢被震退三步,胸口頓覺氣血翻湧,一時內息調整不過來。而魘森也非無事,但比李皓賢好些,還能出掌進行第四擊。李皓賢大歎不妙,正要狼狽跳開躲避,忽然魘森自己收起掌勢,猛然躍開,原來景陽郡主在後面發掌襲擊。 景陽郡主本在天章閣保護自己的父王,但景王爺擔心李皓賢等人應付不過來,極力勸女兒也過去幫忙,景陽郡主本也擔心丈夫安危,只是要保護父王,無法分身,如今父王既然這樣提出,在確定他不會有太大危險之後,景陽郡主終於下定決心去增援李皓賢。 有了景陽郡主的幫忙,李皓賢爭得時間調理內息,很快與妻子一前一後將魘森圍住。魘森望了望那邊,見紅芍藍葵已經將那大隊侍衛殺得七零八落,自知大勢已去,再不離去,自己恐也要葬身此處。當下提氣數個翻越,飛奔而逃,李皓賢正想追殺過去,景陽郡主攔住他道:「唉,窮寇莫追,就讓他走吧!」 李皓賢點點頭,道:「我們把皇上和父王護送回景王府暫避兵亂,待局勢穩定下來再說吧!」 下卷--玉團圓 下卷劇情介紹以及新作構思 公元1048年,曾經不可一世的西夏開國皇帝李(拓跋)元昊死了,這位皇帝生前曾經率領西夏軍隊數次擊敗遼宋,可謂天下無敵,立國休戰之後,他曾志得意滿的將自己的佩劍『西夏王劍』深深插在自己墓碑前的巨石上,揚言將來何人拔起這把劍,就可以統率全西夏的軍隊。可是沒人相信這種承諾能夠真的兌現,但是對於想證明自己的西夏勇士來說,拔出這把劍就是英雄的象徵,然而卻一直沒人能做到,元昊死後,這劍孤獨的等待著他的新主人…… 宋朝有『狸貓換太子』的傳說,西夏和遼也有『將女換公主』的奇事,故事發生在遼夏兩位皇帝身上,遼聖宗在位時,為了拉攏西夏,將自己的女兒興平公主下嫁給元昊,然而元昊懷疑她是遼帝派來監視和控制他的,對興平公主很是冷淡,夫妻二人關係不和,興平公主在西夏最終鬱鬱寡歡而死。此時興平公主的弟弟遼興宗耶律宗真已經繼位,聽說姐姐的死訊,十分震怒,遣使來西夏將元昊痛罵一頓,並將姐姐和元昊所生的女兒接回遼國,從此耶律宗真越發痛恨元昊,發誓總有一天要剷平西夏,所以將接來的小公主賜『耶律』姓,號『平夏』,意思即剷平西夏,這就是平夏公主耶律凝霜。然而這位西夏公主竟是被人冒充的。冥冥中,『藍紫光鐲』將耶律凝霜、耶律楚靈和沒移蘭馨緊密聯繫在一起,到底三人中誰才是真正的西夏公主,其他兩人的身份又是什麼,她們與李皓賢又有什麼關係? 元昊死後,江山由一個未滿週歲的嬰兒繼承,太后沒藏氏也不是元昊的正妃,而是元昊強將被殺大臣的妻子收入宮中,所以新皇帝實際上是元昊的私生子,靠著沒藏氏哥哥耍弄權術,才使這孤兒寡母登上皇座。然而這樣的孤兒寡母怎能震得住豺狼般的黨項各族的首領,元昊死後,因叛亂幾乎被滅族的野利氏族燃起復仇的火焰,發兵圍住興慶城,要求新皇帝退位,一時間,烽煙四起,以勤王為名義而聚集在興慶周圍的軍隊就有十幾支之多,然而這些人只是遠遠的觀望,沒有任何援救的意思,只不過是想渾水摸魚,哪是真心勤王,任憑野利氏的軍隊攻城而不予援救。 恰在此時,『南曦顏,北凝霜』,與景陽郡主齊名的平夏公主耶律凝霜帶著耶律楚靈突然出現在興慶城附近,她們到底為何而來?西夏的命運又將如何?請關注下卷-玉團圓 ………… ………… 新作《天地輪》初步構思 天地輪是天輪和地輪的合稱,相傳天有天輪,擺置在天上天,地有地輪,擺置在天宮。天地輪掌控的是天地兩界朝代的更替,輪盤上刻有百家姓氏,當指針指向哪家姓氏,就代表著由此姓氏的人做皇帝,當輪盤指在兩家姓氏之間,就代表著時局紛亂,多國鼎立。 一日,玉帝的十七公主勃玡來到放置地輪的混天閣,因貪玩不小心將地輪轉動,指針立即由原來指向劉氏變為指向王氏,由此,本來氣數達四百多年的漢家王朝只延續了兩百年就被奸臣王莽改朝篡位,取而代之。雖然勃玡公主發現自己鑄成大錯,又將地輪轉回劉氏當權,但是這一時差注定了天下要動亂17年才能重歸劉氏。 玉帝得知勃玡公主鑄成大錯,氣憤異常,一怒之下將勃玡公主貶下凡間為人,要讓她親自體會一下由自己一手造成的亂世。 然而王母娘娘愛女心切,不忍看著勃玡下凡受苦,暗中將她投胎的對象由嬰兒換成十八九歲的姑娘,且在她貶下凡間之前,趁送行之機,暗中往女兒口中吹了一口仙氣,這樣,勃玡雖然投胎做了凡人,但是由於體內有了母親的一口仙氣,變成半人半仙之體,如此一來,勃玡公主下凡受罰卻變成了遊戲人間。 富紳吳家有個女兒才十八歲,就因病而亡了。然而剛停屍兩天,還未來得及下葬,就突然復活過來,而且與女兒生前判若兩人,吳家大驚,以為鬼魅作怪,連忙請道士來抓鬼。然而本地有名的青雲道長不在觀中,青雲道長的弟子天祐見生意上門,不願放過,自請出馬上門抓鬼。原以為用兩道符就能將鬼趨走,怎料碰上的是投胎的勃玡公主,被她耍弄一番。天祐落荒而逃,勃玡卻覺得此人有趣,跟隨他回到青雲觀中,屢次戲弄於他。兩人不打不相識,成為好友。 王莽做了皇帝以後,弄得民不聊生,先後爆發綠林和赤眉起義,紛爭四起,戰亂頻繁,勃玡眼見自己貪玩惹出的禍亂,讓無數生靈遭受苦難,深深自責。決定要盡快找到漢家新一任的天子,幫助他重建大漢基業。然而人海茫茫,唯一的辦法就是聚齊七色水晶,方能找到真龍天子的準確方位。 勃玡在人間人生地不熟,只得請天祐幫忙一起尋找,天祐欣然答應。恰在此時天祐的師父返回觀中,要帶他上凌霄派參加門派大會。天祐只得請求勃玡等他忙完這陣子再陪她尋找七色水晶。勃玡答應,並欲跟他一起上路,為了怕青雲道長發現,勃玡將自己的肉身封存在水晶棺中,然後化作一隻鸚鵡隨天祐一起上路。 青雲道人也是凌霄派中人,這次返回教派是因為要聯合抵抗強敵。凌霄派的強敵乃是半人半狐的女子韓若雪,凌霄派三師兄弟一一敗在韓若雪手下,最後一場天祐為了保護師父,挺身而出,卻意外將韓若雪的法術一一化解,原來天祐身上竟然被人施了一道咒符,這道法咒能夠排斥任何妖物的侵襲,韓若雪雖然功力不淺,但竟然也奈那咒符不何,反倒被天祐身上的咒符弄至重傷而逃。此戰過後,青雲道人告知天祐他天生就被人施了這道咒符,而且施符之人法力其高,世間難見,只是不知此人到底是誰…… 人魔對於七色水晶的激烈爭奪,天祐前世與惡魔贏天為爭奪東海四龍女結下的恩怨以及與勃玡的十四姐瑩爍公主的情緣,今世錯亂交織在一起,亂世中一個小人物的護國天師夢。敬請期待新作《天地輪》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6) 在四人的保護下,景王爺和宋仁宗從偏門出宮,一路上倉惶地避開亂軍,踏過滿地的屍體,狼狽向景王府奔去。宋仁宗一代帝王,如今卻落得如此尷尬的處境,龍威蕩然無存。景陽郡主見他如今這副模樣,甚是解氣,心在冷笑,暗想他也有今天。 景王府已沒了先前的榮華,一片冷清。景王爺和郡主外出不返,家丁們都認為景王府已經衰敗,失去了信心和耐心,數百家丁奴僕走得七七八八,諾大的景王府,隻身下幾個忠心的還在留守。如今他們見到王爺郡主再次歸來,都激動得滿面淚水,痛哭起來。事實終於證明,他們的堅持是對的,苦等之下,終於迎回了自己的主人。 景王爺也流下了感動的眼淚,將眾位忠心的僕人逐一安撫一番。患難見真情,景王爺心中已經決定,將來要提拔重用這些人。此乃後話,在此就不多說。話說景王爺讓出自己的寢室,親自將宋仁宗送入房中歇息,並在一旁侍侯。景陽郡主看不過眼,不滿地退出房中,對李皓賢和紅芍藍葵道:「我父王現今已安全,我等是時候與龐吉算算帳了,夫君,我們現在就去對付龐吉那老賊如何?」 李皓賢點頭道:「我正有此意!」一旁的藍葵插嘴道:「還有那個叛徒綠芙,我們那些姐妹的血債,一定要她來償還!」景陽郡主果斷地說:「好,你們都跟我來,今天我們去與龐老賊了結所有恩怨!」 出了王府,街上已經平靜了許多,狄青軍已經佔據了優勢,將守軍殺敗。守城的兵士投降的投降,戰死的戰死,逃跑的逃跑,已經沒有了戰鬥力。眼下,狄青軍正在佔據京城各要點,控制城中局勢。至於龐太師,沒人清楚他現在在何處,或者已經被抓,或者已經逃跑。 李皓賢猜想龐太師有可能利用耶律楚靈挖的那條地道出逃,便帶著三人急速奔向城西小巷。當四人靠近城西那座宅院時,果然瞧見龐太師在女兒龐媛以及一對兵士的護送下,正準備走進宅院。 李皓賢當即大喝一聲道:「龐老賊休走!」說完便率先衝了上去,那些早如驚弓之鳥的兵士倉惶迎戰,一陣廝殺後,只剩下龐太師和龐媛兩人。龐太師正準備下井,龐媛在旁守衛,李皓賢等四人漸漸圍了上來,龐媛急忙催促道:「爹,你先走一步,讓我來抵擋為你抵擋一陣!」李皓賢喝道:「龐老賊,你休想逃脫,我不怕告訴你,秘道那邊已經埋伏好人,你出去也是死路一條!」李皓賢說這句話只是想嚇嚇他,事實並無這回事,可是龐太師卻信已為真,停住了手腳,靠著井邊歎息道:「難道天要亡我!」既然逃不走,那他堂堂太師之尊,也不屑鑽那條狹窄的地道,留下笑柄。 龐媛也知道一旦事敗,天下之大,也無他們父女容身之處,與其像只喪家犬般流亡天涯,終日躲藏,日夜提心吊膽,還不如一死了之。起碼,戰死還流下點尊嚴,因此見父親不走,也沒在催促。 景陽郡主咬牙切齒道:「龐吉,今天是我們算總帳的時候了!你準備好受死吧!」紅芍也對龐媛喝道:「綠芙,死去的三姐妹的血債,今天要跟你算清楚!」 龐媛雖然武功不弱,當李皓賢等人個個是好手,雙拳不敵四手,她也知道自己的不利境況,道:「郡主,今天你們人多勢眾,即便給你贏了也不見得光彩,你們要我龐媛的命也可以,但我只給郡主你一人!郡主敢不敢與我單打獨鬥,若是郡主勝了,我的命便歸你,若我勝了,你就得放我和我爹走!」 李皓賢在一旁勸道:「曦顏,別聽她的話,我們一起上,將他們父女擒獲!這個時候不必與她講什麼江湖道義!」景陽郡主卻輕輕擺手道:「我是黃芸她們的主子,她們是為了我才命喪黃泉!我身為她們的主子,不能親手替她們報仇,便是不義!龐吉讓我痛失左右手,我今天就要他嘗嘗失去女兒的滋味!我意已決,你們在一旁看著,看我怎麼殺敵!」龐媛冷笑一聲,道:「好,那麼郡主請吧!」說罷,從腰間取出她的蟬翼劍。 以武功而論,還是通曉玄相秘笈的景陽郡主略優,加之她手上又有紅霞寶劍,更是威力大增。上次交手,兩人之所以鬥成平手,是因為景陽郡主他們處在重圍之中,打鬥中不斷分神,不能全力以付,如今形勢倒轉,龐媛已經是窮途末路,沒了鬥志,而景陽郡主正是激憤異常,一心要為姐妹報仇,因此優劣很快便分。 斗了數十招,龐媛便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而院子又小,無法讓她充分施展靈活的身法,躲避招式,眼看景陽郡主越逼越緊,龐媛心中已經有了放棄的念頭。黃芸她們的死,她也覺得很內疚,覺得對不起姐妹,如今她覺得報應來了,自己是時候贖罪了。以這樣的心態應戰,怎能不輸,景陽郡主一輪狂攻之下,龐媛抵擋不住,又閃避不急,右避被割了一劍,鮮血噴湧而出,馬上染紅了衣衫。 割肉之痛,痛入心扉,龐媛捂著自己的傷口,面色蒼白,冷汗之流。景陽郡主收住劍勢,冷冷道:「你輸了!」 龐媛突然雙腿一曲,跪在景陽郡主面前,道:「對,我輸了,我會履行諾言!郡主,在我死前,想對你們說,人無法去選擇自己的父母,如果我有得選擇,我也不希望有這樣的父親!自古忠孝難兩全,我走到這步境地,並非我所想的!黃芸姐她們的死,我一直內疚不已,如今好了,我可以下黃泉親自向她們解釋清楚!」說到這,龐媛突然執劍朝自己的小腹刺去。 「媛兒!」龐太師大喊一聲,衝上去抱著女兒,失聲痛苦。還未嚥氣的龐媛冷眼望了望自己的父親,道:「到現在你才曉得關心我,你不覺得遲了嗎?有得時候我真的很恨你,但是我從來沒有虧欠過你!作為女兒,我已盡了自己應盡的責任,餘下的事我已不想再理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好累,不過終於可以休息了!」說到這,她臉上還溢出了微笑,而她的表情,從此便永遠定格在這笑容上。龐太師痛心地將她的眼睛合上,緊緊摟著她,很是傷悲。 景陽郡主等人將他包圍起來,但並未打擾他。龐太師靜靜地陪了女兒一陣,然後輕輕將她的屍體放倒,站起身來,無懼道:「動手吧,把我也殺了吧!」景陽郡主正想動手結果他的性命,李皓賢攔住她道:「還是將他交由皇上發落吧!反正他也難逃一死了!」景陽郡主這才收起長劍,命紅芍藍葵將龐太師押走。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7) 大勢已定,狄青軍控制了京城的秩序,親自將宋仁宗接回皇宮。金鑾殿上,各有功之臣一一在列,在忠臣的簇擁下,宋仁宗一洗近日來的窘迫之境,重樹皇威,正坐在龍椅上,接受眾臣子的朝拜。 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將龐太師押至殿上,讓宋仁宗發落。宋仁宗先讚賞他們道:「李皓賢,景陽,這次平亂,你倆立下大功,朕定要好好賞賜你等,你等先站在一旁,待朕審問龐吉!」兩人遂站在一旁。 宋仁宗望了望落魄不堪的龐太師,歎口氣,問道:「龐吉,朕平日裡待你不薄,你為何還要心生歹心,謀朝篡位?」 事到如今,龐吉自知已是死罪難逃,說話也不再客氣,旁若無人地冷笑起來。宋仁宗見此,既尷尬又懊惱,問:「你笑什麼?」龐吉道:「自古誰不想當皇帝!何況當今朝廷如此昏庸無能,我為何不可取而代之!」宰相文彥博當場駁斥道:「龐吉,事到如今,你不但不反省自己的罪過,還膽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龐吉蔑了他一眼,無懼道:「成王敗寇,如今我事敗,已有從容赴死的準備,還有什麼可懼怕的,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宋仁宗聽到此話,很是不悅,責問道:「大膽龐吉,自朕登基以來,勵精圖治,數十年下來,天朝富足,太平安定,百姓何來朝廷無能之言?」龐太師哈哈大笑道:「天下太平,何來太平?這些年來,你換了數十任宰相,一時推行新政,一時又恢復古制,弄得滿朝文武無所適從,朝政混亂不堪。對外用兵更是軟弱不堪,被小小一個西夏國打得我朝大軍丟盔卸甲,受盡羞辱!滿朝群臣對你早有怨言,若不是老夫力挺你這昏君,你早就地位不保!如今你卻恩將仇報,包庇狄家父子,我獨子被狄家人打至殘廢,你卻不為我主持公道,如此昏庸,怎能不反你!」 如此一番『忠言逆耳』的話從一個大奸臣口中說出來,實在有些諷刺。但龐太師這些話也說得在理,一下就把宋仁宗『安定太平』這一自欺欺人的謊言揭穿。宋仁宗被他如此駁斥,甚是惱怒,喝道:「龐吉,你越老越糊塗了,竟說出這等胡言,來人,將這逆賊拖下去斬了!」 一聲令下,兵士們衝了進來,將龐吉押出殿外。正在此時,一把淒厲的聲音喊道:「且慢!」隨聲而到,一人衝入殿中,跪下哀啼道:「聖上,繞過我父死罪吧!」 宋仁宗心裡一怔,道:「愛妃,你這是?」只見龐貴妃披頭散髮,嬌聲啼哭,玉貌花容,皆失往日顏色,讓人看了生憐。宋仁宗心存怨氣,罵道:「你這賤人,你與你父合謀,將朕軟禁,還要下毒害朕,如今朕還沒空去治你的罪,你卻找上門來!你還有臉來見朕?」說罷,猛拍龍椅上的金扶手,龍顏大怒。 龐貴妃依舊嬌聲啜泣道:「聖上,臣妾這也是遵從老父的意思,迫不得已!臣妾也曾經不止一次懇求老父,萬萬不可傷害聖上!只怪臣妾乃女流之輩,無法制止老父的罪行,聖上要懲罰,就懲罰臣妾吧!我老父老邁昏庸,才會幹出如此大錯特錯之事,我這個做女兒的,願意帶他抵罪,還望聖上成全!希望聖上看在臣妾侍奉聖上多年的份上,饒恕臣妾的父親吧!」 龐貴妃如此哀聲苦求,宋仁宗開始有些心軟,但龐太師罪孽太大,無法姑息,只是龐貴妃一代美人,若受此事牽連而處死太過可惜。宋仁宗想了想,道:「既然愛妃非與龐吉合謀,朕便對你網開一面,罰你在後宮思過三個月,至於龐吉,罪孽太大,無法饒恕,但朕念你一片孝心,可開恩讓他留個全屍!」 宋仁宗此舉明顯是在為龐貴妃開脫罪責,從頭到尾,龐貴妃都是全力配合其父的行動,何來『非與其合謀』之實,按大宋律例,龐貴妃也應被誅殺,可如今只讓她在宮內思過,顯然宋仁宗是捨不得美人,不惜亂了大宋的法紀,此舉令在場的眾臣寒心不已,卻不敢直言。 龐太師見自己難逃一死,突然又大笑幾聲,猛地抬起雙手,面露凶光道:「我要死,也要拉著你來陪葬!」 從他袖口中,冷不防射出數枚細小的銀針,直飛向宋仁宗。景陽郡主所站位置最靠近殿前台階,見龐太師突然發難,也來不及多想,猛地躍起身來揮擺衣袖,將數枚銀針擋落地下,只有其中一枚刺入她的手腕。細看之下,銀針極細,與繡花針一般大小,只是長些。這樣的兵器,就是被射中,也射不死人。景陽郡主不由輕蔑起來,剛想恥笑龐吉一番,怎知忽發覺手臂漸漸麻痺,很快就遍及全身,銀針有毒。 而龐太師,見一擊不中,從懷中取出一枚早為自己準備好的銀針,猛扎自己的手臂。那邊,景陽郡主已經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李皓賢大驚,趕忙上前攙扶,挽起衣袖一看,雪白的玉手現在一片紫黑,李皓賢失聲大叫:「這針有毒,快傳太醫!快傳太醫!」怎奈他不是皇帝,說的話沒人理會。李皓賢顧不了許多,用嘴貼在傷口上為妻子吸毒。 宋仁宗見景陽郡主中毒,也大為緊張,大罵身邊一動不動的太監們:「你們還愣在這幹嘛?快傳太醫!快去!」這下太監們才慌張起來,跑出殿外傳旨。龐太師與景陽郡主中得是一樣的毒,這時也好不了多少,整個癱在地上,龐貴妃連忙衝上前抱著父親,不斷呼喚。 宋仁宗大喝道:「龐吉,還不快將解藥拿出來?」龐吉還有一絲清醒,笑道:「老夫早備了一死,哪會留什麼解藥!可惜,可惜沒能讓你陪葬!」 景陽郡主的神智已經模糊,李皓賢急忙封住她各大穴道,阻止毒性快速擴散。宋仁宗讓李皓賢將景陽郡主抱去後宮,讓太醫診治。 寢室內,為了十數名太醫,景王爺、宋仁宗等焦急地守在一邊,太醫讓景陽郡主服下特製的解毒丹,李皓賢則在為妻子運功驅毒,並加速藥力的擴散。如此忙活了個把時辰,太醫再為景陽郡主把脈斷診。守候一旁的宋仁宗焦急地問:「太醫,郡主情況如何?」 「稟聖上,郡主的毒性暫時得到了控制,只是我等無法得知她身中何毒,因此無法對症下藥!」 宋仁宗喃喃道:「這麼說只有龐吉開口,郡主方有救了!龐吉呢?龐吉現在在何處?」 宰相文彥博稟告道:「回聖上,龐吉已毒發身亡!」 聽到這個消息,宋仁宗和景王爺都癱在一邊。宋仁宗急道:「這可如何是好?」李皓賢剛為妻子運功驅毒完,調理了一下內息,對宋仁宗進言道:「聖上,請聽我一言,天下之大,必有能人!請聖上立即張貼皇榜,徵求各地能人異士為郡主醫治,這樣我等一方面讓諸位太醫多費心血,控制住郡主體內的毒性,一方面希望上天憐憫,讓我等求得能人,為郡主徹底解毒!」 「好好好!此計甚好,朕立即下詔!來人,將筆墨拿來!」宋仁宗風風火火,立即起草了五份詔書,先行在京城以及附近州府張貼。 李皓賢更是繁忙,每三個時辰便要為景陽郡主運功驅毒一次,日夜不斷。那群太醫也非一無是處,開出的藥雖然無法徹底清毒,但總也克制住了毒性,景陽郡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如此過了一日,突然傳來喜訊,在京城內竟然有人揭皇榜,宋仁宗立即派人隆重的將此人接入宮中,可是見面一看,有些愕然,此人竟是女流之輩。李皓賢見到此人,更是吃驚,原來竟是阮芷菁。宋仁宗很是懷疑此人能力,但是病急亂投醫,既然此人敢揭皇榜,則寧可信其有。再說若治不好景陽郡主,可是要殺頭的,若非有一定本事,何人敢亂揭。 這阮芷菁對景陽郡主很是怨恨,如今她會為其解毒嗎?李皓賢滿腹疑團。但見阮芷菁為景陽郡主把脈時認真細緻,絲毫沒有一點虛假,更讓李皓賢琢磨不透。把完脈後,宋仁宗問道:「大夫,郡主她病情如何?」阮芷菁答:「回皇上,郡主中的乃一種西域奇毒,名曰千絕草,這種毒草只生長在西域浩瀚的大沙漠中,毒性極強,但卻極為稀少,千絕草,也即是說即使走便千里,也難碰上一顆!」 宋仁宗道:「既然大夫能知此毒草來歷,想必也能為郡主解毒了吧?」阮芷菁卻道:「皇上恕罪!這種毒草在下也只是聽家師提起過,卻從未得見!至於解毒,更是無能為力!不過皇上也不必過分擔憂,在下有師門秘傳的靈丹,可以暫時克制住毒性發作,延緩郡主三個月的性命!」 「三個月,那三個月之後,該如何是好?」景王爺痛心的問。 「皇上可以在這三個月之內派人去西域求藥!天下間,有矛必有盾,同理,有毒,則必有解毒的藥方。既然這種毒草出自西域,那麼西域人中也應有人能識得醫治的方法!只要能在三個月之內找到此人,求得藥方,則郡主可保性命!」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7) 大勢已定,狄青軍控制了京城的秩序,親自將宋仁宗接回皇宮。金鑾殿上,各有功之臣一一在列,在忠臣的簇擁下,宋仁宗一洗近日來的窘迫之境,重樹皇威,正坐在龍椅上,接受眾臣子的朝拜。 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將龐太師押至殿上,讓宋仁宗發落。宋仁宗先讚賞他們道:「李皓賢,景陽,這次平亂,你倆立下大功,朕定要好好賞賜你等,你等先站在一旁,待朕審問龐吉!」兩人遂站在一旁。 宋仁宗望了望落魄不堪的龐太師,歎口氣,問道:「龐吉,朕平日裡待你不薄,你為何還要心生歹心,謀朝篡位?」 事到如今,龐吉自知已是死罪難逃,說話也不再客氣,旁若無人地冷笑起來。宋仁宗見此,既尷尬又懊惱,問:「你笑什麼?」龐吉道:「自古誰不想當皇帝!何況當今朝廷如此昏庸無能,我為何不可取而代之!」宰相文彥博當場駁斥道:「龐吉,事到如今,你不但不反省自己的罪過,還膽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龐吉蔑了他一眼,無懼道:「成王敗寇,如今我事敗,已有從容赴死的準備,還有什麼可懼怕的,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宋仁宗聽到此話,很是不悅,責問道:「大膽龐吉,自朕登基以來,勵精圖治,數十年下來,天朝富足,太平安定,百姓何來朝廷無能之言?」龐太師哈哈大笑道:「天下太平,何來太平?這些年來,你換了數十任宰相,一時推行新政,一時又恢復古制,弄得滿朝文武無所適從,朝政混亂不堪。對外用兵更是軟弱不堪,被小小一個西夏國打得我朝大軍丟盔卸甲,受盡羞辱!滿朝群臣對你早有怨言,若不是老夫力挺你這昏君,你早就地位不保!如今你卻恩將仇報,包庇狄家父子,我獨子被狄家人打至殘廢,你卻不為我主持公道,如此昏庸,怎能不反你!」 如此一番『忠言逆耳』的話從一個大奸臣口中說出來,實在有些諷刺。但龐太師這些話也說得在理,一下就把宋仁宗『安定太平』這一自欺欺人的謊言揭穿。宋仁宗被他如此駁斥,甚是惱怒,喝道:「龐吉,你越老越糊塗了,竟說出這等胡言,來人,將這逆賊拖下去斬了!」 一聲令下,兵士們衝了進來,將龐吉押出殿外。正在此時,一把淒厲的聲音喊道:「且慢!」隨聲而到,一人衝入殿中,跪下哀啼道:「聖上,繞過我父死罪吧!」 宋仁宗心裡一怔,道:「愛妃,你這是?」只見龐貴妃披頭散髮,嬌聲啼哭,玉貌花容,皆失往日顏色,讓人看了生憐。宋仁宗心存怨氣,罵道:「你這賤人,你與你父合謀,將朕軟禁,還要下毒害朕,如今朕還沒空去治你的罪,你卻找上門來!你還有臉來見朕?」說罷,猛拍龍椅上的金扶手,龍顏大怒。 龐貴妃依舊嬌聲啜泣道:「聖上,臣妾這也是遵從老父的意思,迫不得已!臣妾也曾經不止一次懇求老父,萬萬不可傷害聖上!只怪臣妾乃女流之輩,無法制止老父的罪行,聖上要懲罰,就懲罰臣妾吧!我老父老邁昏庸,才會幹出如此大錯特錯之事,我這個做女兒的,願意帶他抵罪,還望聖上成全!希望聖上看在臣妾侍奉聖上多年的份上,饒恕臣妾的父親吧!」 龐貴妃如此哀聲苦求,宋仁宗開始有些心軟,但龐太師罪孽太大,無法姑息,只是龐貴妃一代美人,若受此事牽連而處死太過可惜。宋仁宗想了想,道:「既然愛妃非與龐吉合謀,朕便對你網開一面,罰你在後宮思過三個月,至於龐吉,罪孽太大,無法饒恕,但朕念你一片孝心,可開恩讓他留個全屍!」 宋仁宗此舉明顯是在為龐貴妃開脫罪責,從頭到尾,龐貴妃都是全力配合其父的行動,何來『非與其合謀』之實,按大宋律例,龐貴妃也應被誅殺,可如今只讓她在宮內思過,顯然宋仁宗是捨不得美人,不惜亂了大宋的法紀,此舉令在場的眾臣寒心不已,卻不敢直言。 龐太師見自己難逃一死,突然又大笑幾聲,猛地抬起雙手,面露凶光道:「我要死,也要拉著你來陪葬!」 從他袖口中,冷不防射出數枚細小的銀針,直飛向宋仁宗。景陽郡主所站位置最靠近殿前台階,見龐太師突然發難,也來不及多想,猛地躍起身來揮擺衣袖,將數枚銀針擋落地下,只有其中一枚刺入她的手腕。細看之下,銀針極細,與繡花針一般大小,只是長些。這樣的兵器,就是被射中,也射不死人。景陽郡主不由輕蔑起來,剛想恥笑龐吉一番,怎知忽發覺手臂漸漸麻痺,很快就遍及全身,銀針有毒。 而龐太師,見一擊不中,從懷中取出一枚早為自己準備好的銀針,猛扎自己的手臂。那邊,景陽郡主已經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李皓賢大驚,趕忙上前攙扶,挽起衣袖一看,雪白的玉手現在一片紫黑,李皓賢失聲大叫:「這針有毒,快傳太醫!快傳太醫!」怎奈他不是皇帝,說的話沒人理會。李皓賢顧不了許多,用嘴貼在傷口上為妻子吸毒。 宋仁宗見景陽郡主中毒,也大為緊張,大罵身邊一動不動的太監們:「你們還愣在這幹嘛?快傳太醫!快去!」這下太監們才慌張起來,跑出殿外傳旨。龐太師與景陽郡主中得是一樣的毒,這時也好不了多少,整個癱在地上,龐貴妃連忙衝上前抱著父親,不斷呼喚。 宋仁宗大喝道:「龐吉,還不快將解藥拿出來?」龐吉還有一絲清醒,笑道:「老夫早備了一死,哪會留什麼解藥!可惜,可惜沒能讓你陪葬!」 景陽郡主的神智已經模糊,李皓賢急忙封住她各大穴道,阻止毒性快速擴散。宋仁宗讓李皓賢將景陽郡主抱去後宮,讓太醫診治。 寢室內,為了十數名太醫,景王爺、宋仁宗等焦急地守在一邊,太醫讓景陽郡主服下特製的解毒丹,李皓賢則在為妻子運功驅毒,並加速藥力的擴散。如此忙活了個把時辰,太醫再為景陽郡主把脈斷診。守候一旁的宋仁宗焦急地問:「太醫,郡主情況如何?」 「稟聖上,郡主的毒性暫時得到了控制,只是我等無法得知她身中何毒,因此無法對症下藥!」 宋仁宗喃喃道:「這麼說只有龐吉開口,郡主方有救了!龐吉呢?龐吉現在在何處?」 宰相文彥博稟告道:「回聖上,龐吉已毒發身亡!」 聽到這個消息,宋仁宗和景王爺都癱在一邊。宋仁宗急道:「這可如何是好?」李皓賢剛為妻子運功驅毒完,調理了一下內息,對宋仁宗進言道:「聖上,請聽我一言,天下之大,必有能人!請聖上立即張貼皇榜,徵求各地能人異士為郡主醫治,這樣我等一方面讓諸位太醫多費心血,控制住郡主體內的毒性,一方面希望上天憐憫,讓我等求得能人,為郡主徹底解毒!」 「好好好!此計甚好,朕立即下詔!來人,將筆墨拿來!」宋仁宗風風火火,立即起草了五份詔書,先行在京城以及附近州府張貼。 李皓賢更是繁忙,每三個時辰便要為景陽郡主運功驅毒一次,日夜不斷。那群太醫也非一無是處,開出的藥雖然無法徹底清毒,但總也克制住了毒性,景陽郡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如此過了一日,突然傳來喜訊,在京城內竟然有人揭皇榜,宋仁宗立即派人隆重的將此人接入宮中,可是見面一看,有些愕然,此人竟是女流之輩。李皓賢見到此人,更是吃驚,原來竟是阮芷菁。宋仁宗很是懷疑此人能力,但是病急亂投醫,既然此人敢揭皇榜,則寧可信其有。再說若治不好景陽郡主,可是要殺頭的,若非有一定本事,何人敢亂揭。 這阮芷菁對景陽郡主很是怨恨,如今她會為其解毒嗎?李皓賢滿腹疑團。但見阮芷菁為景陽郡主把脈時認真細緻,絲毫沒有一點虛假,更讓李皓賢琢磨不透。把完脈後,宋仁宗問道:「大夫,郡主她病情如何?」阮芷菁答:「回皇上,郡主中的乃一種西域奇毒,名曰千絕草,這種毒草只生長在西域浩瀚的大沙漠中,毒性極強,但卻極為稀少,千絕草,也即是說即使走便千里,也難碰上一顆!」 宋仁宗道:「既然大夫能知此毒草來歷,想必也能為郡主解毒了吧?」阮芷菁卻道:「皇上恕罪!這種毒草在下也只是聽家師提起過,卻從未得見!至於解毒,更是無能為力!不過皇上也不必過分擔憂,在下有師門秘傳的靈丹,可以暫時克制住毒性發作,延緩郡主三個月的性命!」 「三個月,那三個月之後,該如何是好?」景王爺痛心的問。 「皇上可以在這三個月之內派人去西域求藥!天下間,有矛必有盾,同理,有毒,則必有解毒的藥方。既然這種毒草出自西域,那麼西域人中也應有人能識得醫治的方法!只要能在三個月之內找到此人,求得藥方,則郡主可保性命!」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四章 雙劍鬧東京(28) 傍晚,阮芷菁為景陽郡主配好藥,送來讓她服下。李皓賢一直守候在寢室內,宮女喂景陽郡主服藥時,他不時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阮芷菁,生怕她在藥中做什麼手腳。景陽郡主服下藥後,昏昏睡去。阮芷菁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聲不吭,離開宮室。李皓賢心中埋藏這一堆的疑問,難以釋懷,覺得非問問當面不可,遂緊跟她出外,在宮殿前的台階處將她叫住:「站住!」 阮芷菁調轉頭,冷冷地問:「什麼事?駙馬大人?」這句話含著酸意,李皓賢能明顯感覺得到。 李皓賢問:「芷菁,我有些想問你!」阮芷菁淡淡道:「說吧!我聽著呢!」李皓賢問:「你真的願意救曦顏的性命嗎?還是你有其他的打算?」 阮芷菁聽得出他話裡的意思,冷笑道:「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錯,我是很恨趙曦顏,不過,事到如今,我沒必要再動什麼手腳,因為現在的趙曦顏比死更加痛苦,你也是!我進宮,就是為了看看你們倆的下場!不過你也不用懷疑,趙曦顏確實是中了千絕草之毒,這種草也卻是長在西域沙漠!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無非是讓你再保留一個希望,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天下之大,要找千絕草的解藥談何容易,何況是在三個月內找到,我有信心,三個月後,你將一無所獲,帶著失望和自責痛苦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這將是對你最大的折磨!」說到這,她臉上露出了陰狠的笑容。 事到如今,阮芷菁的心態已經有些失常。被李皓賢佔有了身子之後,作為女人,她渴望李皓賢能全心全意去愛她,補償她,但因其父的關係,她又對李皓賢有所怨恨,不願與他有任何關係。在她的心中,既想成為他的妻子,卻又極力抗拒。在愛和恨中掙扎搖擺。若是李皓賢能及時給她溫暖,好生安扶她凌亂的心,則阮芷菁可能從此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可李皓賢所作所為正好相反,他在以事實告訴阮芷菁,他愛的是景陽郡主。如此一來,舊怨還未除,阮芷菁又因愛添新恨。如今她是妒火中燒,恨不得這對璧人生離死別,受盡折磨。她為景陽郡主延長壽命,並非出自好意,只不過是想讓景陽郡主在臨死之前再受三個月的折磨。而讓李皓賢長途跋涉尋找解藥,也是她復仇計劃的一部分,她要讓李皓賢親眼看著希望在自己手中漸漸消逝,體會那種無助和失落。 李皓賢聽了她這番發狠的話語,反倒鬆一口氣,這樣才像阮芷菁的作風。不管將來怎樣,好歹現在她願意盡力維繫景陽郡主的生命,這樣,李皓賢也可以放心前去西域了。 望望夜色下清麗秀美的阮芷菁,李皓賢歎口氣道:「芷菁,本來我想京城的事態安定之後,便向曦顏坦白我倆之事,將你接入府中!可如今又起如此事端,我只得先為曦顏尋找解藥,再處理我倆的事情!還望你能原諒!」阮芷菁蔑了他一眼,撇嘴道:「哼!我從來就沒有如此打算!你不必浪費時間!還是想想怎麼保全你那郡主的性命吧!」 「那,你肚中的孩子,你打算如何處置?」 阮芷菁撫摸自己的小腹,道:「我本不打算留下這孽種,但我現在改變了主意,當年秦卓寒的母親為了報仇,不惜從小教育自己的女兒,好讓她長大之後殺了自己的生父!此計甚好!將來我把這孽種生下,也要如法炮製!讓這孽種找你尋仇!」說罷,她臉上又露出陰沉的笑。 李皓賢心中一寒,心想:「這女人大概是瘋了,難道我真的這麼可恨麼?唉,也罷也罷,此等事情且莫理會,找到解藥救曦顏要緊!」 為了妻子能無恙,李皓賢又再懇求道:「你打算如何收拾我我無怨言!明天我便要出發去西域了,在我走之前,希望你能保證在這三個月內盡力保住曦顏的性命!」阮芷菁乾脆地答:「這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她如此輕易地死去!不過即使我傾力而為,也只能保她三個月的性命!說到底,趙曦顏的性命還是掌握在你自己手裡!」李皓賢堅定道:「只要你能保她三個月無事,我定能救會她的性命!」阮芷菁只是輕蔑一笑,道:「好,那我們走著瞧,看三個月後是怎樣的結局!」 ………… 次日早晨,李皓賢來到寢室,臨走時來見妻子最後一面,景陽郡主正在熟睡,吹氣如蘭,輕輕拂過他的臉。李皓賢情不自禁握著她的白玉纖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景陽郡主從手上感覺到他臉上的溫熱,甦醒過來,輕喚一聲:「夫君!」李皓賢依依不捨道:「曦顏,我要走了!今後你要好生保重!」 「你要去哪?」 「我要啟程去西域為你尋解藥!」 「你別走,留下來陪著我!陪著我!」 李皓賢動情道:「我何嘗不想!我此番去西域,便是為了將來我們能白頭偕老,共享天倫!相信我,我定能找到解藥,解去你身上的毒!」景陽郡主微微點頭,道:「那好吧!可你要快些回來!」李皓賢應承道:「我定會回來!無論找到解藥與否!若你死了,我也要下黃泉相陪!」景陽郡主憤力搖頭道:「不需要!你盡力便成!也許我以前幹了不少錯事,才會有今日的報應!生死乃上天左右,若我不在了,你依然要堅強的活著!」李皓賢擦乾已濕潤的眼眶,笑道:「別說這等不吉利的話!我此行必定成功!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與妻子道別之後,李皓賢帶著紅芍、藍葵和已養好傷的橙菊出發離京。景王爺親自送到城門口。這次宋仁宗他們準備了多套辦法,一方面向全國各地張貼皇榜,征尋名醫,一方面主動派人到各處尋找藥方。還向遼和西夏派出使者,希望求得解藥。但宋仁宗覺得派出使者依然不夠,又另派人潛入兩國,在民間找尋藥方,李皓賢等人便是負責西夏一路。紅芍等三人乃景陽郡主的心腹,景王爺特意派她們助李皓賢一臂之力。 眾人先去京郊祭拜三位陣亡的七色花使。在景陽郡主的倡議下,景王爺差人修建了『義女墓』,將黃芸等人的屍身葬於此處。拜祭完死者,景王爺對李皓賢叮囑道:「皓賢,顏兒的安危就全靠你了!本我想親自尋藥,可我還得留下來照顧顏兒,分不開身!」 「父王放心,曦顏是我的妻子,我定要找到解藥,將她救活!這段時間她需要照顧,父王您就安心留在京城,等我們的好消息吧!」李皓賢再次滿懷信心地回答。 與景王爺簡短道別後,李皓賢帶著三花使出發向西而去。李皓賢首先趕回洛陽家中,將去西夏的事告知父母,除此之外,還有便是要將沒移蘭馨帶上,一同上路。一來送她回西夏,二來尋找解藥,需要她這個黨項人幫忙,畢竟,李皓賢等人並不熟悉這個陌生的國度。 沒移蘭馨聽到自己終於可以回到故土,十分興奮,興高采烈的收拾行裝。雖然在大宋耽擱了不少日子,但藍紫光鐲已經找回,她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如今,這對寶物又要重歸西夏了。 當沒移蘭馨小心翼翼地將藍紫光鐲收入行囊之時,她並不知曉,她的一生,將隨著這藍紫光鐲而改變……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五章 最後的熬戰 再次走到大街上,已與前兩日明顯的不同。各家商舖店門緊閉,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一隊隊士兵來回穿梭。氣氛死寂而凝重。李皓賢本打算去法場那邊探探消息,可見如今全城戒嚴,猜想法場那邊必更是危機四伏。如今自己的元氣尚未恢復,一旦再次激戰,那便大大不妙。即便景陽郡主她們落在龐太師之手,他也不會取她性命,如同不會取她父王性命一樣。在局勢還沒大定之前,這些人質是很好的擋箭牌,隨時可以利用。而目前,龐太師很可能借景陽郡主誘使李皓賢上鉤,因皇帝的那份密旨,現在在他身上。李皓賢並不怕死,但若是連自己也落入敵手,那大家便徹底失去希望,龐太師便可以一手遮天,翻雲覆雨了。 李皓賢反覆思量各種厲害,決定先回華容布坊打探消息,如若景陽郡主她們也逃離險境,有可能在那棲身。避開大路,李皓賢穿過條條小巷,回到華容布坊附近,先在附近探視了一下,見沒有什麼異常,便小心翼翼來到布坊前敲門。敲了幾下,門輕輕開了一個小縫,李皓賢推門進去,卻不見有人,覺得詫異,警覺起來,緊握劍柄,小心地步入布坊後院。院內寂靜無聲,李皓賢大聲喚道:「老闆,老闆!」叫了幾聲,沒人回應。既然沒人在此,剛才怎會有人開門呢,決不可能是鬼,是人,又是什麼人呢? 李皓賢立即感覺到不對,此處一定是個陷阱,如今門口必定被堵死,若要安全,只能另尋路而逃。李皓賢立即躍上屋頂,施展輕功,急速而逃。剛跑兩步,就聽見後面數支箭近身略過,李皓賢驚處一身冷汗,幸虧自己跑得快,否則要變箭靶了。他也顧不上望追兵有多少,飛快地在屋瓦上疾行,聽得後邊嘈雜聲四起,喊道:「欽犯逃走了,快追!」 就這樣,李皓賢在屋頂上竄躍,官兵們則在下面死死追趕。雖然暫時得保安全,但李皓賢覺得在屋頂上逃竄目標太過明顯,很容易被人看到行蹤,要想甩掉追兵,還是得沒入深巷之中。於是疾行了一陣,便跳回地上,直插小巷之中。急行一陣,突見前面有大隊官兵,李皓賢暗自叫苦,往回一望,後面的追兵也快追了上來。李皓賢當下下狠心,執劍衝了上去,想殺開一條血路。可還沒等他揮劍去砍,前面擋道的兵士突然自行倒下一大片,同時間,一陣白煙揮散開來。李皓賢驚愕無比,想到可能又是阮芷菁的傑作,當下也顧不了許多,沿著倒下的士兵讓開的道路,直衝過去,正要衝過兵群之時,見前面站著一粉色衣衫的蒙面女子,一見他跑了過來,立即嚷道:「快跟我來!」 李皓賢更認定她是阮芷菁,毫不懷疑,緊緊跟著她,穿街過巷,那女子邊走,邊又燃起幾筒白煙,迷惑追兵。 終於,追兵的聲音越來越遠,兩人已經將兵士遠遠甩在後面。拐過一個街角,女子停了下來,靠在牆邊喘氣。李皓賢感激萬分,謝道:「芷菁,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不知該如何謝你!」 那女子一陣疑惑,撤下面巾,問:「芷菁,誰是芷菁!你結識了其他姑娘,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麼?」李皓賢睜眼一看,又是一驚,面前此人,乃是耶律楚靈。 李皓賢驚愕萬分,道:「耶律姑娘,你怎會在此處?」 耶律楚靈為何會再次出現呢?原來此次叛變乃遼國與龐太師串通,因此遼主很重視,派耶律楚靈帶領二百武士潛入宋境,一來希望能助龐太師一臂之力,二來也為了監視,防止此人過河拆橋,得了天下,就不履行先前的承諾。 但龐太師早已牢牢掌握京師重地的兵權,用不著耶律楚靈帶來的這些武士。上回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劫法場之時,耶律楚靈就一直在遠處注視著,當李皓賢他們有危險時,她也很想出手相救,可礙於自己的使命,不便與龐太師對著幹。所幸最後阮芷菁施放毒煙,才讓李皓賢等人逃脫。 李皓賢當時與阮芷菁一同離去,而景陽郡主她們則向華容布坊方向逃離。追兵緊跟不放,景陽郡主等人且戰且退,隱匿於城西一帶的街巷中。耶律楚靈早從布坊老闆的密報中得知李皓賢他們的行蹤,但故意隱瞞沒告訴龐太師。如今瞧見景陽郡主她們逃離的方向,耶律楚靈有些擔心,一則擔心景陽郡主她們的安危,二來擔心華容布坊也被暴露,因此據點十分秘密,連龐太師也不得而知。 當下,耶律楚靈暗自離去,跑去城西告知老闆轉移,然後在布坊等候景陽郡主她們,將她們帶離布坊,轉移到別處。景陽郡主擔心李皓賢的安危,請求耶律楚靈相助,耶律楚靈料想李皓賢必會回華容布坊,所以暗自準備搭救。剛才那些假裝倒下的兵士,便是她帶來的遼國武士,此次她主動向龐太師請命,要助他抓拿欽犯,為的就是等機會按助李皓賢。那些白煙,乃是那日看到阮芷菁的所為大受啟發,如發炮製的。不過這些煙只是迷煙,並沒什麼毒性。那群遼國武士之所以倒下,是受了她的命令,而非白煙致使。 諸多的原因,眼下耶律楚靈不便多說,待喘足了氣,又拉著李皓賢的手道:「沒時間與你解釋,跟我來,我有辦法送你出城!」 李皓賢對她也頗為信任,見眼下形勢緊迫,也無其他選擇,乖乖地跟在其後。耶律楚靈帶著李皓賢來到城西一處小宅院,此宅院隱於深巷中,院內破亂不堪,屋舍日久失修,到處佈滿蜘蛛網,難以住人。不過此時能找到一個藏身之處,也屬不易。李皓賢滿以為耶律楚靈帶他來是準備藏身此處,那知耶律楚靈卻走到院內一口廢井邊,道:「快過來,從這裡跳下去!」 李皓賢聽了有些詫異,但見耶律楚靈的眼神充滿真誠,不像有詐,便點點頭,不再猶豫,躍身跳下井去。落地時,發現腳踩著一大團軟綿綿的東西,卸去衝力,平穩著地。仔細朝四周望望,此井上窄下寬,井壁有新近挖過的痕跡,井壁邊,有一大洞口。正覺得好奇之時,耶律楚靈也跳下井來,然後指著洞口道:「這便是出城地道!我們順著這地道鑽出去吧!郡主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李皓賢聽說妻子沒事,大喜過望,道:「你說什麼,曦顏她沒事麼?太好了!」耶律楚靈滿臉通紅,原來李皓賢過於興奮,竟情不自禁握住了她雙手。李皓賢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連忙將手收回。但還是很高興,樂道:「好!那麼我們現在便出城吧!」 耶律楚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燃起火秸,鑽入地道,李皓賢則緊跟其後。地道很狹小,兩人只能俯著身軀潛行,行走緩慢。 能夠輕鬆逃出城去,李皓賢很興奮,但他也很奇怪,耶律楚靈為何要挖這樣一條地道。這條地道自然不會為是為自己而準備的,因為這樣的工程不可能數日完工,而耶律楚靈也不是諸葛孔明,會先算到他有此一劫。所以,她使人挖這樣的地道必有它用,今天不過是拿來救救急而已。 李皓賢忍不住問道:「耶律姑娘,你何時在京城地下挖了這樣一條地道?你準備拿它來幹什麼?」耶律楚靈不願回答這個問題,道:「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若沒這條地道,你還能如此輕易逃出開封麼?」李皓賢謝道:「這是自然!若沒耶律姑娘相救,我在城中恐難有藏身之處!不過,你挖這條地道並非為了救我,以我猜想,此地道是為了將來有一天,遼軍打過黃河,圍攻汴京時大派用場的吧?聽曦顏說,龐老頭有意在得天下之後將黃河以北割讓給遼國,若果真如此,屆時中原將無險可守,遼軍可輕易突破黃河防線,圍攻汴京,入主中原。百年前,契丹主耶律德光就曾率兵滅了後晉,闖入中原,如今遼主莫非也想重溫舊夢!割讓河北,哼!龐老頭那頭豬,他還真以為遼國會與他共分天下!真乃白日做夢!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再後也!」 耶律楚靈見他盡知己方的打算,有些後悔救他,喝道:「你胡說些什麼!沒有這樣的事!到這個時候,你還管什麼國家大事,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便已不錯了!」李皓賢微笑道:「說得也是!可是耶律姑娘,我是龐老頭要抓的人,你如此幫我和曦顏,不怕龐老頭那邊與你翻臉嗎?」耶律楚靈停住腳步,轉頭無奈地苦笑道:「你明白救好,為了救你,我可是鋌而走險了一把!若此事被我聖主得知,我的人頭也將不保!不過你也無須太擔心,我手下的人都很忠心,不會告我的狀的!至於龐老頭那方面,我們不過是暫時合作而已,即使翻臉,他也不敢輕易對我下手!」李皓賢勸道:「雖如此,但此人奸詐狡猾,你還是多加小心為好!」耶律楚靈反勸道:「你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你不過是個小卒,何必要與龐太師對著幹?出去之後,你最好遠離京城,找個地方躲避起來,再也不要理天下紛爭了!」 聽了這番話,李皓賢心裡暗自盤算:「看來她並不知道皇上的密旨在我這,否則恐不會救我!雖然她對我有恩,但她畢竟是敵國的人,密旨一事萬不能被她知曉!」 兩人邊走邊談,行了好一陣,才走到盡頭。出地道一看,此時已身處汴京城外西郊的小山上,此處也是李皓賢第一次與耶律楚靈分別的地方。景色依舊,人事全非。李皓賢來不及感歎,又隨耶律楚靈走了半里路,來到山間一處木屋,敞開門,一眼便瞧見久別的妻子,李皓賢激動地衝上前去,喚道:「曦顏!」景陽郡主也是歡喜異常,上前兩人摟在一起,深情地叫道:「夫君!總算見到你平安了!」 耶律楚靈聽到這個稱呼,全身一震,驚愕道:「郡主,你叫他什麼?你們,你們……」景陽郡主轉頭微笑道:「對了,耶律姑娘,我忘了告訴你!我們已經成親了!現在皓賢是我相公了!」 耶律楚靈雖然盡力表現得平靜,但是從她牽強的笑容當中,還是掩飾不了她的失落。費了如此大的力氣,到頭來救了一個有婦之夫,雖然耶律楚靈圖的不是回報,但是這樣的結果顯然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李皓賢夫妻經歷生死離別,自然有許多話要說,冷落了耶律楚靈,而她也趕著回去,以防被龐太師察覺,因而待了小會,便告辭而去。出於女人的直覺,景陽郡主能感受到耶律楚靈的失落,她也早知耶律楚靈對李皓賢有情,不過她並不在意,一來遼宋有別,耶律楚靈不可能與李皓賢在一起,二來李皓賢心中只愛她一個,因此她也很放心。 一陣軟語溫存,互訴離別之苦後,兩夫婦與紅芍藍葵一起商議之後的行動。既已順利逃出汴京,接下來就好辦多了,如今有密旨在手,只要將密旨交到一名忠心耿耿的將領手上,登高一呼,帶兵勤王,問題就可解決。 只是,應該將密旨交給誰呢?大家商量來商量去,覺得忠心又驍勇善戰的將領,非狄青莫屬。遼國與龐太師勾結,陳兵邊境,龐太師乘機讓宋仁宗派狄青守邊,將他支走,如今他正在北方邊境。 景陽郡主不大想見狄青,因狄詠本與她有婚約,如今她擅自做主毀婚,嫁了李皓賢,狄家還未知曉,不知對她有否怨言。這個關鍵時候,萬一狄青懷恨在心,恐倒向龐太師那邊。李皓賢覺得這也是個問題,但如今非靠他不可,所以勸景陽郡主先不將他倆的事告知狄青,待平滅了叛亂,方再向他們一家言明一切。假若此事被狄家提前知曉,那他們便要密切注視狄青的反應,一發現他有異心,立即將他斬殺,奪回密旨。 夫婦倆商量好對策,立即啟程,朝河北奔去。經過數日馳行,感到邊境重鎮,將密旨送交狄青。狄青接了聖旨,仔細聽李皓賢等道出京城現在的情況,眉頭大皺,感歎道:「現聖上落在龐賊手中,該如何是好!倘若發兵勤王,恐聖上安危不保!唉!」說罷,狄青深深歎了口氣,閉目沉思。過了一會,才又睜開眼睛,意識到李皓賢和景陽郡主一路奔波,已經疲憊了,便吩咐下去,替四人安排住所。紅芍和藍葵乃景陽郡主下人,被安排隨郡主住在一起,好侍奉主人。而李皓賢,還沒人知道他與景陽郡主是夫妻,因此被單獨安排一間住所,離景陽郡主住地甚遠。 自從得知京城的情況後,狄青這兩日一直在考慮該如何動作。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輕易透露給他人知曉,以免引起軍中恐慌。在北面不遠的遼邊境城鎮,還駐紮著大量的遼軍,這個時候萬一人心患散,可是極端危險的。因此,狄青沒有與部將商量,還叮囑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對此事要保密。 李皓賢在靜靜的等待狄青的舉動,雖然他對如今的事態也有自己的見解與謀略,但可惜自己仍然是小卒一個,這些大將軍們,又怎會肯聽他的意見。既如此,能將密旨交到可靠的人手中,便算是完成任務了。但他還要小心留意狄青的舉動,防止他有什麼不軌之心。 這日,狄詠突然怒氣沖沖地上門來找李皓賢。 狄詠本在京城等待與景陽郡主完婚,可景陽郡主鬧失蹤,婚事一拖再拖,每次造訪,景王爺皆避而不見,狄詠覺得這是他嫌棄自己。恰逢此時遼兵又壓境,狄青被調往邊關禦敵,狄詠見留京只有不快,還不如隨父上陣殺敵解氣,於是便隨狄青來到邊關。怎知遼軍也只是做個樣子,光打雷不下雨,雖然陳兵邊境,卻沒有犯境。結果仍是無仗可打。 狄詠在這等了一個多月,苦悶不堪,卻沒料想景陽郡主竟會駕臨這裡,真是喜出望外,雖然心知自己這個未婚妻此來必有他事,但或許她也是趁此機會來探望自己,否則她又何必親自前來。於是狄詠這幾日多次上門拜訪,卻被守門的紅芍和藍葵擋在門外,告知他郡主連日勞累,需要休息。 一連幾次都是如此,狄詠很是失望。後來,景陽郡主或許覺得這樣攔著他不見也不是辦法,所以最後讓他入內相見。但把紅芍和藍葵也喚進屋內,在一旁侍侯,不讓狄詠有與自己單獨相處的機會。礙於旁人在場,狄詠也不便多說,只是講了一些問候的話語,景陽郡主也只淡淡的回應了幾句。狄詠自覺無趣,聊了幾句便告辭而去。臨走時,無意發現景陽郡主床邊掛著的佩劍紅霞劍,這把紅霞劍除了劍身顏色,其他外觀方面與李皓賢的那把黑日劍沒什麼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兩把劍是一對的。狄詠雖然處事大大咧咧,但不是傻子,因此察覺出些端倪,詢問景陽郡主這把劍為何與李皓賢如此相識,郡主卻矢口否認,有意隱瞞。狄詠起了疑心,離去之後,暗中找到派來保衛郡主安全的兵士,得知這幾日來李皓賢頻繁出入郡主據說,而郡主的兩位婢女絲毫沒有阻攔,任其出入自由。 狄詠性子剛烈,聽到如此消息,怎能不怒火中燒,因此,這回便來找李皓賢興師問罪來了。李皓賢一時不明他的來意,見他很是不快,詫異地問:「怎麼了,狄兄?為何如此氣憤!」狄詠猛地關上房門,以防這件醜事流傳出去,然後注視了一下四周,指著床邊掛著的黑日劍咆哮道:「說,為何郡主那有把與這一模一樣的佩劍?」李皓賢當下一怔,然後笑著答道:「是這樣的,郡主看我這把劍漂亮,所以請鐵匠仿造了一把!」 狄詠已經對他起了疑心,那會再信他的掩飾之詞,又逼問道:「你與郡主只有數面之緣,這次她來霸州,為何與你同行?為何這幾日來,你可以隨便出入她的居所?」 李皓賢一時不知如何解答這些複雜的問題,但見狄詠雙眼噴火,怒氣沖沖的瞪著自己。李皓賢安撫道:「狄兄,你先聽我說……」還未待他說完,狄詠抓住他的衣襟,又咆哮道:「你別再騙我!如果你當我是兄弟,就老老實實告訴我一切!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自家兄弟?如果不,就別叫我狄兄!」 李皓賢覺得此事遲早要讓他知道,既然如今已經掩蓋不住,說出來也無妨,於是平靜道:「好,事到如今,我也不怕看門見山的與你說,我與郡主已經私定終身,現在,她已經是我妻子了!」 此話如晴天霹靂,將狄詠激得暴怒起來,揮起鐵拳,就朝他臉轟來,李皓賢沒有躲避,硬是受了他一拳,被打得左臉發紫,一塊淤痕。狄詠怒吼道:「你難道不知朋友妻,不可欺嗎?你竟敢調戲郡主!」說罷又一拳襲來,這下李皓賢不再呆呆挨打,猛然出手,制住他的手腕,猛力將他往旁邊一推,勁力之大,直把狄詠重重摔在一邊。此時狄詠已經失去理性,李皓賢覺得有必要讓他冷靜下來。只聽他喝道:「到底是誰欺誰?在你向皇上求親之前,我與郡主就已經定情了!郡主寫給皇上的心儀人選中,是我的名字!只是景王爺不願我們在一起,在自作主張將我的名字除去,寫上你的!你真以為郡主勾選的人是你嗎?我們兩情相悅,不但王爺知道,皇上也知道!只是他們都故意隱瞞而已!」 狄詠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搖頭道:「不可能,你胡說!」 李皓賢道:「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本我想帶時機成熟,再向你言明一切,可你非要知道答案,我只得如實告知!我在認識你之前,已經與郡主交情非淺!藍紫光鐲一事,便是郡主暗中幫我,我們設局讓龐豐掉下陷阱,最後逼迫龐太師交出光鐲,光鐲最後才得以現身。還有討伐襄陽王之時,你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會被委派為督糧官嗎?現在你應該清楚,這是郡主在暗中助我!」 狄詠恢復了一些理智,問:「不可能,你一屆平民,郡主她怎會看上你!你撒謊!你說,你與郡主是怎樣認識的?」李皓賢答:「這事還要從一年前說起!一年之前,我上京趕考,可惜時運不濟,未能高中。在逗留京城期間,還無意中得罪了郡主。起先,郡主是想將我除之而後快的,可是命運就是如此戲弄人,我們不打不相識,到後來,她不但寬恕了我的罪過,還將我收為己用。後來我依靠她的扶持,當上四品監察御使,官運可謂亨通了!只是後來我由於做錯了事,後悔莫及,內疚之下,才辭去官職,遊蕩到西北,遇到了范大人和狄兄你。後來返回中土之後,我依舊與郡主暗中互有憐惜,我們相交相知,最終共結連理!」 狄詠問:「既然你與她有情!為何當初我聽出要向聖上求親之時,你不將此事告知於我?」李皓賢微微歎口氣,道:「當時,我和郡主受到景王爺阻撓!我倆都以為此生有緣無份了!當我正想退出之時,狄兄你卻對我說要娶郡主為妻,我覺得狄兄是可以依靠的人,便打算成全你!因此沒有說出此事!」狄詠這時已經平靜了許多,可是心中的怨氣依舊,此時此刻,他只想自己好好靜一下,便指著李皓賢罵道:「你的隱瞞弄得我今日狼狽不堪!你這算什麼兄弟!李皓賢,我恨你!」說罷,怒氣沖沖而去。 李皓賢此時心下破亂,想到狄詠如此性情會否原諒自己。不過,他此時更關心的是,此事傳到狄青耳朵裡,他會作何反應。這件事遲早要被狄青知道,與其到時暗自猜測,不如現在立即將此事告知狄青,然後探視他的表情。若是他有異動,立即將他斬殺,以絕後患。李皓賢拿定主意,立即朝將軍府而去。 ………… 所謂將軍府,不過是稍大的宅院,選址在霸州州府衙旁邊,十分簡陋。霸州居於遼宋邊境,戰事不斷,城中百姓本就不多,為了躲避戰禍,又走了一大批,因此城中現在兵士比平民還要多,儼然一個軍事堡壘。 李皓賢趕到府上拜訪時,狄青正在閱讀兵書。當初狄青在西北屢立戰功之時,受到范仲淹的接見,范仲淹有心栽培他,問他讀過什麼書,狄青出身兵士,識字不多,答不上來。范仲淹於是告誡他道:「你現在是個將官了。做將官的如果不能博古通今,只靠個人的勇敢是不夠的!」接著,范仲淹推薦他讀一些書。狄青受到范仲淹如此鼓勵,十分感激,將他的一番話銘記在心,從此之後,他每當有空閒時間,便刻苦讀書,博覽史書和兵書,取為己用,成為一代將才。 狄青將李皓賢直接請到書房,放下手中書卷,微笑道:「李小兄弟,此來不知所為何事?」李皓賢望了望四周,顯然不希望有他人在場,狄青會意,命令兵士退去,然後關上房門,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面對這個長輩,李皓賢有些心虛,但還是鼓起勇氣,如實將自己與景陽郡主的事告知狄青。狄青聽完,很是驚異,但卻沒有憤怒之意。李皓賢此時密切注視著他,留意著他的表情變化,以圖洞悉他的內心。而他的雙掌,正在潛運內力,若狄青出現半點反叛跡象,立即將他擊斃。 狄青深深歎了口氣,道:「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奇緣!既然你與郡主兩情相悅,那我家詠兒不便在插足進來,待平定了內亂,狄某必親自請向聖上退婚,成全你們!」 此事太順利了,李皓賢反倒有些不相信。他覺得,狄青怎麼也得將他責罵一頓,這才罷休,如若如此,李皓賢反倒能夠坦然。而現在,他卻有些猜忌,這狄青會否引而不發,笑裡藏刀呢?李皓賢越發疑惑,試探道:「狄將軍,你難道不怨恨我和郡主麼?我們做了對不起你狄家的事情!本來,皇上已將郡主許配給狄家,可現在我和郡主讓你們蒙羞了!不過這乃我與郡主的過錯,與皇上無關,還望狄將軍明察!」李皓賢此番話的暗意,是說你狄青別因為郡主不過門你就惱羞成怒,不再效忠皇上。 狄青大略明白了李皓賢的擔心,指著自己臉上的刺字,釋懷的笑道:「你知道我臉上這刺字的來歷嗎?本朝為了防止兵士擅自逃兵役,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刺了字。所以,每個小卒,臉上都有刺字。當初我狄青也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兵,不是聖上龍恩浩蕩,為才是用,我那有今日的顯貴。聖上對我狄家,已經是恩深情重了!聖上將郡主嫁給我們狄家,對我們來說是吾皇的恩典,錦上添花。能取到這樣的媳婦,我們狄家自然高興。但既然我詠兒沒有這個福分,也不必強求!郡主不下嫁,皇恩依然深重,我狄家只有誓死盡忠,哪有背主棄主的道理!」 李皓賢聽他的話語,看他的眼神,可以深深體會到他的真誠以及忠君愛國的滿腔熱血,心中的疑慮頓然消逝。他覺得狄青不但是本朝的良將,更是坦蕩的大丈夫,猜忌這樣的英雄好漢實在不該。於是,李皓賢突然雙腿一曲,跪下道:「狄將軍如此寬宏大量,讓李某汗顏!請狄將軍降我罪吧!」 狄青趕忙起身走上前來,扶起李皓賢道:「誒,何必如此!快快請起!」李皓賢被他扶著緩緩起身,狄青拍拍他的雙手,語重心長道:「李小兄弟!你乃范大人看重的人才,我狄青也相信大人的眼光,你將來必有一番作為,郡主看上你,也是美人愛英雄,沒什麼不妥的地方!只是我要勸勸你,不要將精力過多花在兒女情長之事,如今國難當頭,你該多思報國才是!」 李皓賢道:「多謝狄將軍教誨!說到國事,其實我一直有些話想對狄將軍說,只是不知狄將軍願意聽否?」 「但說無妨!」 「如今聖上落於奸人之手,多一日就多一分危險,狄將軍應當盡早發兵勤王才是!」 狄青皺了皺眉頭,道:「我又何嘗不想如此!只是如今遼軍壓境,若在此時抽調大批兵力回京,遼軍必然乘虛而入,那便大大不妙!且汴京城城池堅固,如今全部被叛軍控制,恐難以攻克!本將是怕屆時落入進不得進,退不得退的困境!而聖上的安危,也是我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李皓賢進言道:「狄將軍所言差亦,回京勤王又何須調動大批軍隊!如狄將軍所說,汴京城池堅固,若是城內軍民一心,奮力守城,即使發兵十萬,也難以攻克!可如今京城被叛賊把持,城內百姓人心惶惶,兵士們也不過迫於龐賊之勢,才勉強從之。御林軍看似精銳,卻從來沒經歷過戰事,中看不中用。而狄將軍你威名遠播,連外邦也敬畏三分,手下又久經沙場,乃我朝精銳。你可將大部兵力留在此處抵擋遼軍,選五千精兵急速南下,紮營京城外,廣插旗幟,以為疑兵,對城內揚言有精兵五萬。城中叛軍一時摸不清我軍虛實,必以為我等傾巢出動,屆時城內叛軍便如驚弓之鳥。城內一旦人心浮動,我等便可抓住機會,尋機殲敵致勝。如若不如此,一旦時日拖久,龐賊必然有所行動,改朝篡位,那形勢便極為不妙了!」 狄青沉思了一陣,微笑著點頭道:「小兄弟此言甚是!真是讓狄某茅舍頓開!你說得對,平定京城的叛亂,重在果敢和神速,而不在兵多。本將打算即日點齊五千精兵,火速南下,以解京城的危機!小兄弟年紀雖小,見識不凡,狄某欽佩!范大人果然眼光獨到,沒看錯人!」 李皓賢道:「多謝狄將軍誇獎!狄將軍肯採納我的計謀,乃我之榮幸!為國效力,乃我等男兒分內之事,在下想跟隨狄將軍的隊伍,一起赴京,略盡綿力,還望狄將軍成全!」 狄青讚許道:「很好!國家需要你,小伙子,你就隨我一同上陣吧!」 ………… 且不說狄青如何苦心勸慰自己的兒子坦然面對婚姻上的挫折。話說景陽郡主,聽說狄青要點兵回京勤王,擔心京內父王的安危,也自告奮勇,要隨軍出征。軍旅向來不許女子隨行,狄青斷然拒絕了她的要求。但景陽郡主不願在遙遠的北方等待京城的消息,揚言狄青不准,她便自行回京。 李皓賢理解妻子的心思,向狄青述說他與景陽郡主一齊血戰殺出京城的始末。狄青聽後十分吃驚,想不到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也如此驍勇。但是,軍令不可違,狄青治軍嚴明,從來不徇私情,因此,他只默許景陽郡主自行跟在隊伍後面,但不能參加軍隊的行動,也不能一同宿營。 狄青很快點齊五千騎兵,急速向汴京駛去。數日之後,趕到汴京,在城郊駐紮。汴京城已經封鎖了半月餘,城內百姓人人皆知京城出了大事,如今又聽說城外駐紮了一支軍隊,便感覺不妙,可能要打仗了。一時間謠言四起,人心惶惶。城內的兵士聽說狄青大軍圍城,再聽城內的種種謠言,更是慌張。御林軍,實際便是皇家衛隊,如今非天下大亂的年代,這些在京城養精處優的兵士們根本不知戰爭是何樣子,眼下突然間戰爭逼近,他們心裡當然有種莫名的驚恐。最主要是這仗並非為國而戰,死了也只能落個叛亂的罪名。 狄青採納了李皓賢的建議,多設營帳,四處插滿旗幟,從外看去聲勢浩大,似乎兵強馬壯。雖然威嚇住了城內的叛軍,但是自家知自家底細,靠這五千兵馬,強行攻城,是毫無勝算的。城內守軍,少說也有萬餘人,即便沒有城牆,也不能輕易取勝,何況面前還有高大的城牆,不得不讓人望牆興歎。這幾日,狄青依然惆悵,苦思良策,而李皓賢也並不輕鬆,這五千人馬是自己提議帶過來的,如今京城一戰,關係國家興亡,若是戰敗,自己則要淪為千古罪人。因此,李皓賢也在苦苦思索破敵之策,想著想著,突然想到可以利用耶律楚靈挖的那條地道。 狄青聽說有一條秘道通進城內,大喜過望。細細斟酌之下,決定進行一大膽的舉動。守軍的將官當中,有他的故友。負責守衛京城西南門的嚴衡,原在西北任職,打了不少硬仗,後來因戰功調任京城守備。此人曾與狄青合作抗敵,有些交情。如今,狄青希望能借助地道,暗中入城,與嚴衡協商,讓他暗自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平叛。 深入虎穴,此乃一招險棋,狄青權衡再三,覺得若破僵局,必須冒險。因此,與各將領商定此事。眾將勸他不動,只能再軍中選兩名勇士,隨狄青行動。 一切事宜確定,夜晚,李皓賢帶著三人再次穿越狹窄的地道,進入城中。城內依然如此的死寂,各家各戶都緊閉大門,街上行人極少,只有一隊隊巡邏的士兵。狄青得知城內的情況,覺得帶著四人同行目標太大,命令同來的兩名兵士在原地等候,只讓李皓賢隨行,因他對京城道路熟悉。 李皓賢帶著狄青專走偏僻小巷,左兜右拐,來到嚴衡府上。門前火光閃閃,四名兵士手執兵器,威嚴地站在門口。兩人走近門前,立即被兵士攔住,道:「站住,此乃嚴統領府上,閒人不得靠近!」 平民裝扮模樣的狄青陪著笑臉對兵士道:「各位軍爺,不知嚴統領在否?」 「去去去,你管他在不在,快快離開,否則爺等對你們不客氣了!」 推推嚷嚷之間,李皓賢快速地往兵士手上塞了幾兩銀子,兵士們愣了一愣,不再驅趕他們了,李皓賢趁機道:「各位軍爺,我倆是嚴統領的舊相熟,此次來,是為了拜訪故友,還望各位軍爺行個方面!」 「都這麼晚了,探訪不會明早再來嗎?」 「我等有急事找嚴統領商量,事情緊急,難以再等!這是我的信物,嚴統領看到它,自會接見我們,各位軍爺有勞了!」說罷,狄青從懷中掏出一塊牌牌,又附上幾兩銀子,道:「這些是孝敬各位軍爺的!」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軟,兵士們拿了賄賂,便肯用心幫人辦事了,幾人走到一邊暗自商量了一陣,然後對兩人道:「你們姑且在這等著,我去為你等通報!」 不一會兒,兩人被帶入府中。此府不大,只有前後兩院子,兵士將兩人帶到前院大廳,狄青囑咐李皓賢在廳外候著,自己便獨自進廳與嚴衡交談。李皓賢警覺地注視著四周,隨時準備保護狄青的安全。剛開始,廳內傳來一陣吵鬧聲,李皓賢扭頭一看,見嚴衡指著狄青大罵,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嚴衡在責備狄青擅自調兵圍困京城,看來京城中的將士當中有不少人仍然不瞭解真實情況,還以為自己一直在受皇上的差遣。後來狄青將密旨讓嚴衡過目,廳內頓時靜了下來,如此等待了許久,李皓賢越來越覺得擔憂,四周的風聲草動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若只是他一人,他並無什麼懼怕之處,可是,如今他要擔負起狄青的安全,而狄青的安危,更是關係著國家的生死存亡,李皓賢覺得重任在肩,不安全的將他送出城,李皓賢便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狄青與嚴衡在廳中談了個把時辰,李皓賢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進去助狄青一臂之力,共同勸說嚴衡,幾次想行動,卻又還是放棄,繼續等待。過了許久,狄青終於走出廳來,輕輕拍拍李皓賢的肩膀,道:「我們可以走了!」 李皓賢小鬆一口氣。嚴衡此事也送出廳來,對狄青道:「狄將軍,不如我派人替你打開城門,護送你出城!」 狄青搖頭道:「不好,此舉必定被龐太師發覺,打草驚蛇,對我等大計不利,我還是從原路返回為好!」 狄青與李皓賢從嚴府後門離去,準備返回秘道入口。不巧走到街上時,迎面走來一隊巡邏的官兵,兩人已然在其視線範圍,轉路走已無可能,只得硬著頭皮插身而過,走近時,帶隊的兵頭突然喝住兩人道:「站住,這麼晚了,你們不回家歇息,在街上走來走去幹什麼?」 兩人只得停住腳步,李皓賢答:「我等正趕著回家!正趕著回家!不知軍爺有何吩咐?」 兵頭問:「你們的家住在何處?」 「住在城西!」 「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倆乃經商為生,作些小本生意!」 「上頭有規定,亥時過後便不得在街上行走,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等因事忙,故而晚了,還望各位軍爺見諒!」 兵頭把臉一沉,道:「明知故犯!來啊,將這兩人給我抓起來,壓入大牢審問!」 兵士們立即擁了上來,將兩人制住。李皓賢和狄青臉色突變,李皓賢又重失故技,用錢賄賂,將銀子遞給兵頭道:「軍爺,我等下次不敢再犯了,這些拿給兄弟們買酒吧!」 世間上還真有不貪錢的。那兵頭冷冷地將銀子往地上一甩,喝道:「別來這套,乖乖進大牢裡待著吧!」 李皓賢見軟的不行,頓起殺心,猛地掙開兵士,躍前一掌擊向兵頭的胸膛,這掌非同小可,只聽崩的一聲,兵頭口吐鮮血,被震開數步,一命嗚呼。狄青見李皓賢已有行動,也掙脫開兵士的挾制,將旁邊一兵士蒙地摔倒。兩人迅速奪過大刀,將數人斬殺,其他人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但此一搏鬥,兩人已經暴露,當下,李皓賢帶著狄青,飛快地朝地道入口奔去。剛才那些逃跑的將士,在那邊大喊大叫,全城巡邏的兵士立即被驚動,各隊士兵紛紛朝此處而來。不一會,兩人後面就出現了大隊人馬,李皓賢本可施展輕功,飛簷走壁,避開追兵,但顧及身邊的狄青,不得不放慢腳步,與他一同奔跑。 很快,李皓賢將狄青待會地道入口的那宅院,可後邊追兵也逼近,李皓賢望了望後邊密集的火點,對狄青道:「大人,你先走,我再在附近兜上個大圈,將追兵都吸引過去,如此方便你們逃脫!」狄青擔憂道:「皓賢小兄弟,你這樣做太危險了,還是與我們一起走吧!」李皓賢堅持道:「大人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了!事不宜遲,追兵以近,大人快走吧!」 狄青道:「那好吧,你要多加小心!」 望著狄青走入小巷,李皓賢故意在原路上多站上一會,引得追兵逼近,這才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追兵只見到李皓賢這個目標,被他全部吸引過去,這回一人獨行,李皓賢不再受制約,施展輕功,躍上房頂。上次碰上大白天,不容易藏匿,這次乃黑夜時分,借助夜色的掩護,李皓賢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暫時隱匿起來,但城中守軍已被驚動,四處搜索。藏匿了許久,李皓賢才又現身,朝地道入口的宅院奔去。這次比較順利,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入了宅院,已經安全了一半,正朝井邊走去,突發現院內站著一人,李皓賢仔細望去,此人不是狄青,而是上次助他逃脫的耶律楚靈。 李皓賢驚喜道:「耶律姑娘,我們又見面了!」耶律楚靈顯然沒有他這樣的愉悅,板著臉道:「李皓賢,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小人,我上次好心救你出去,本意是讓你不要再理事端,可你竟然將官軍引來京城!你實在太辜負我的心意了!」 李皓賢解釋道:「耶律姑娘,大家各為其主,就如你忠於遼國一樣,我也必須忠於自己的國家,如果換作你是我,相信你也會這麼做的!耶律姑娘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相信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耶律楚靈冷笑幾聲,道:「好!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今天我總算明白,我們始終還是敵人!你不仁,休怪我不義!」說完,突然用契丹語大喊一聲,宅院內外立即冒出大批遼國武士。 李皓賢苦笑道:「耶律姑娘,我們真的要這樣兵戎相見嗎?」 耶律楚靈斬釘截鐵地道:「對,今天你若想走,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裡的人全部殺死!否則,倒下的便是你!」 李皓賢心中暗歎,女人真是說變就變,這耶律楚靈也變得太快了,前些日子,她還冒險助自己逃出京,可現在卻要狠下心腸殺了自己,前後的差別竟是如此之大。李皓賢過河拆板固然可恨,可讓耶律楚靈狠心翻臉的,恐還有其他原因。上次聽到李皓賢已心有所屬,她十分失望,如今她或許因妒生恨,要想毀滅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吧。 李皓賢見她態度冷峻,便知又不得不大戰一場。擒賊先擒王,這是他能化險為夷的最好方法。當下,他猛然衝上前去,欲擒住耶律楚靈。 遼國武士比宋兵勇猛,見李皓賢衝擊,紛紛舉起彎刀砍殺過來。李皓賢早已暗運內力,一接戰,便揮動黑日劍迅猛砍殺。一下子,就砍倒數人。可遼國武士兇猛異常,見同伴倒下,不但不退縮,反而搏鬥得更加猛烈。李皓賢勝在武功高強,兵器鋒利。趙無軒當初傳授給他的九龍劍法,玄妙無比,若是對著武林高手,能派上大用場。可是遇到這種上陣殺敵,硬碰硬的實戰,九龍劍法卻使喚不上,李皓賢多次惡戰之下,發現秦旻陽的烈風劍法更為實在,他的劍法沒有令人賞心悅目的招式,也並不複雜,注重的是與內力的配合,出招快而猛。這種看似普通的劍式,卻是最為實用,乃殺敵致勝的絕技。 李皓賢傾盡全力,將烈風劍法施展到了極致,接連砍倒了數十名遼國武士,遇到如此厲害的對手,遼國武士也大受震動,遼人一向輕視宋人,而這些武士又是遼國千里挑一的勇士,因此一開始,他們並未將李皓賢放在心上,己方人數上又佔極大優勢,料想李皓賢必抵擋不住。怎知今日一戰,讓他們深刻體會到宋朝也有能人。二百名武士,不一會兒就被李皓賢連殺四十多人,宅院裡滿是屍體,望著李皓賢那還在滴著血的黑日寶劍,這群勇士們終於畏懼了,害怕了,不敢再衝上前來。李皓賢連殺數十人,也耗費不少內力,再這樣都下去恐會玉石俱焚,眼下見武士們退縮,心知此乃大好機會,憤身躍起,直撲站在不遠處看得發呆的耶律楚靈。 耶律楚靈也沒料想到李皓賢竟然如此勇猛,連自己帶來的遼國精銳竟也敵他不過。她本想將此人生擒,好好發洩一番自己怨氣,然後再將他放走。沒想到她預先猜測乃輕而易舉的抓人行動卻變成這樣,看著地下躺著的四十多具屍體,耶律楚靈心痛異常,這可是遼國的勇士啊,如今一戰便死了這麼多,回到遼國,她該如何向遼主解釋呢。 正在又驚又痛之時,李皓賢猛然襲來,耶律楚靈沒時間做任何應對,像只羔羊一般,一下被李皓賢制住。李皓賢左手將她半摟,右手用淌血的劍刃壓著她的脖子,然後才輕輕喘上幾口氣。 武士們見頭領被抓,又圍了上來,但投鼠忌器,不敢進攻。李皓賢挾著耶律楚靈緩緩後退至井邊。望了望漆黑的井口,忽將耶律楚靈整個抱起,投落井中,自己也跟著跳了下去。井下有棉絮鋪墊,所以傷不了耶律楚靈,李皓賢希望將她繼續脅持,直到安全出城為止。 井內漆黑一片,為了防止耶律楚靈逃跑,李皓賢也顧不上點火,一落井中便立即張開雙手四處搜索。黑暗中,觸碰到耶律楚靈溫軟的身軀,忽地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聽她罵道:「無賴!」 李皓賢知曉自己定是無意中觸碰了她什麼敏感部位,所以招致她的破罵。但也是無心之失,非有意輕薄。確定了她的方位,李皓賢這才放心,從懷中取出火器,很快火光便照亮四周。但見耶律楚靈離自己很近,雙手護著胸脯,又羞又怒地瞪著他。 李皓賢道歉道:「耶律姑娘,我剛不是有意的!我只想離開此地,不想與你為敵!是你硬要為難我,我不得已才對你冒犯,還望你見諒!」耶律楚靈喝道:「你殺了我遼國幾十名勇士,現在想一走了之,哪那麼容易?你一定要還我這筆血債!」 李皓賢微笑道:「他們技不如人,怪得了誰,若今日我死在他們手裡,那我又向誰去討血債呢?洞口在此,你還能阻得了我出城嗎?」耶律楚靈突然冷笑道:「哼!你太小看我了!這個洞是我挖的,我讓它通它就通,我讓它堵它就堵!」李皓賢聽罷臉色大變,問:「你此話何意?」耶律楚靈道:「你自己去洞口看看就明白了!」 李皓賢走近地洞口,瞧見洞口幾步之內被一石門死死封著。李皓賢大驚,連忙轉身急切問道:「耶律楚靈,你竟然封了這地道,你……」 耶律楚靈得意笑道:「我早知你必又用這條秘道!所以剛才已派人將他封了!」 「那我的同伴呢?」 「什麼,你還有同伴一起來麼?」 李皓賢聽後心想:「看來狄將軍走後她趕到此處派人封了地道!狄將軍順利逃脫,我也總算鬆口氣!」 原來,此地道耶律楚靈挖來除了供遼軍使用之外,也備著有朝一日用來逃避追捕之用。所以特意設計了一個石門機關斷後。但機關在石門的那一邊,耶律楚靈為了封死這個地道,斷李皓賢的後路,不得不先派人走過那邊,啟動機關,封閉石門,這樣一來,那人自己也不能從原路返回。 得知狄青安全脫出,李皓賢倒也不再擔心。遼國武士齊舉火把將井口團團圍住,卻不敢跳下來,但遼兵居高臨下,佔得地利,李皓賢也難以再闖出井中,雙方便如此僵持不下。李皓賢望了望耶律楚靈,井口透下來絲絲微弱的火光,映襯在她的俏臉上,越發媚美。她雙手還是護著自己的胸脯不放,又驚恐又憤怒,像只無助的羔羊,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自己。 李皓賢微微一笑,道:「耶律姑娘,既然你捨不得讓我走,那我只好與你一同待在這井裡過夜了!你最好還是吩咐你的手下投些被褥下來,這樣我們睡得也舒服些!」這本是半句玩笑話,但是耶律楚靈以為他有心輕薄,喝道:「李皓賢,你別得意,若然你敢動我分毫,我帶來的那些遼國武士們定將你碎屍萬段!」 李皓賢道:「耶律姑娘,我就沒打算動你分毫,是你和你的手下苦苦相逼而已,只要你想辦法打開石門,放我離去,我便不再為難你!」耶律楚靈冷笑道:「你想得倒美,這石門一旦落下,就再不能開啟。你已經沒有了前路,還是投降吧!我會饒你一條性命的!」李皓賢聽了這個建議,苦笑道:「耶律楚靈,現在是你掌握在我手裡,我為何要向你投降!荒謬!」耶律楚靈見大家談不攏,氣得翹起小嘴道:「好,那我倆就再這耗著,看誰怕誰!」 兩人在井內對坐著,李皓賢警惕地握著黑日劍,隨時提防遼人跳下井來救人。如此相持了一個多時辰,兩人都有些睏倦了,忽聽得井上傳來一把洪亮的聲音道:「小郡主,你沒大礙吧?」 耶律楚靈和李皓賢都認得這把聲音,乃是遼國國師魘森。只是,一人歡喜,一人憂愁,耶律楚靈見來了強援,更不懼怕,而李皓賢則感到自己處境不妙。若魘森強行跳入井中,自然李皓賢佔優勢,但若李皓賢想突圍出井,則魘森居高臨下,穩佔上風。關鍵是何人按耐不住先動。魘森和遼兵可以等,但李皓賢等不得,井下一無水,二無食物,若呆上兩天,恐已無力對敵了。 耶律楚靈聽得叫喚,應道:「國師,我很好,你不必急於下來!待困上這小賊兩三日,再下井抓拿不遲!」魘森聽得回應,喝道:「李皓賢,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快快放了小郡主,束手就擒吧!」李皓賢破口罵道:「呸!死和尚,有種的你就下來救人!別在那光喊話!」 說歸說,魘森也還真不敢下來。井上井下就這麼對峙著。漫漫長夜來臨,李皓賢和耶律楚靈漸漸都感到睏倦。李皓賢自知不能睡過去,於是便打坐運功,真氣在體內運轉循環,以此消除疲勞,靜心提神。那把黑日劍就靠放在身邊,一有異動立即可以執劍抗敵。 耶律楚靈不曉得什麼內功心法,覺得實在睏倦,便靠在土牆邊歇息起來。夜裡寒氣沉墜,井下又濕又冷,耶律楚靈迷迷糊糊之中著涼而醒,這下她總算明白剛才李皓賢所說的並不都是玩笑話,如今想找個東西鋪蓋一下取暖也沒有,她只得萎縮著身子,不停地再打震。 李皓賢真在閉目養神,忽然聽見耶律楚靈『噗哧噗哧』的連打噴嚏,睜開眼見她畏冷的樣子,心中是又怨又憐,惱她非要與自己作對,弄得自己現在也不好過,憐她畢竟是弱女子,若是著涼恐要得病。考慮了一會,李皓賢突然起身,緩緩走到她的面前,俯身張開雙手,將她摟住。耶律楚靈如觸電一般,立即像只驚惶的鳥兒奮力掙扎,口中嬌吟道:「你幹什麼?」 李皓賢不想強行制住她的穴道,只是用手朝她腦門上輕輕一拍,嚷道:「別亂動!這樣暖和些!」沒想到這一拍果然管用,耶律楚靈突然停止了掙扎,抬頭用一種複雜的目關望了望李皓賢,然後整個偎依在他的懷中。耶律楚靈自己似乎也不能解釋為何自己會有這種舉動,也許是契丹女子畢竟沒有漢女般矜持害羞,覺得這樣取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是因為她心中對李皓賢有情,此刻突然被意中人摟抱,覺得甜蜜,便也沒有排斥之意;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耶律楚靈覺得李皓賢有一種讓她安全的感覺,她也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總之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舒服。李皓賢同樣有一種類似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要照顧耶律楚靈,此刻摟著她的感覺,跟摟著景陽郡主的感覺很不同,不過這種感覺也似曾相識,李皓賢想了許久,突然想到,自己摟著沒移蘭馨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此刻,李皓賢覺得摟抱著的、保護著的,儼然是自己的親妹妹。 李皓賢很疑惑,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見耶律楚靈偎依著自己露出溫馨的微笑,他覺得自己這樣的做法沒有不妥的地方。靠著李皓賢,耶律楚靈覺得不再寒冷,為了取暖,將他越摟越緊,靠在他肩上靜靜睡去。總的來說,她對李皓賢這個『敵人』是一百個放心。 李皓賢望著熟睡的耶律楚靈,觸碰著她輕柔的髮絲,臉上吹拂著耶律楚靈小嘴裡吐出來的溫弱氣息,李皓賢頭腦一片茫然,心中責問自己道:「我這是在做什麼?我已經與曦顏成了親,怎可再摟抱其他女人!我這是不是瘋了!可是,我對她並沒有什麼邪念,奇怪,為什麼抱著她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她是我的親人。嗯,抱著她好像抱著自己的妹妹一般,或許再我心中,一直都當她是妹妹般看待吧!看她睡得如此香,我也不必去搖醒她,就讓她好好睡會吧!」 兩人就這麼靠在一起,度過漫漫長夜,李皓賢繼續閉目養神,運氣調息。耶律楚靈在他的懷中得到溫暖,驅除寒冷。李皓賢感到很矛盾,此時既是在脅持她,又是在保護她,脅持和保護,本來是兩件相反的事情,可他卻同時坐著,是敵是友,是親是情,此刻全都混亂不堪,攪和在一起。 耶律楚靈靠在李皓賢懷中睡到第二日天明。當光亮從井口透了進來,耶律楚靈才又睜開水靈靈的眼睛,深情地望了李皓賢一會,方抬頭起身,離開了李皓賢的懷抱,靠坐在井壁邊。耶律楚靈沒有說話,對於昨晚的事,她隻字不提,只是臉頰陣陣泛紅,時不時打量李皓賢一下,有時還會帶著莫名的淡笑。 李皓賢心中對她沒有邪念,所以不太在意昨晚發生的事。為了保持氣力對付井上敵人隨時發起的進攻,他依舊靜靜打坐,全然不理會身邊的佳人在用什麼樣的神情打量自己。 魘森他們很有耐性,完全不急於動手。就這樣又沉悶地熬過一天,一切依然沒有什麼改變。耶律楚靈在井下耐不住沉寂,不斷起身走來走去。有時,她也故意找李皓賢聊天,但是李皓賢不理不睬,只故著打坐。看他好像鎮定異常,其實全身充盈著內力,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可以戰鬥。 運功雖然可以消除他的疲勞,可是卻消除不了他的飢餓。一天沒進水進食,已經有些乏力的感覺,肚子更是咕咕直叫。耶律楚靈更是苦楚不已,到了傍晚,她已經覺得自己是在活受罪,開始責備自討苦吃。耶律楚靈已經開始動搖,且經過昨晚那樣的摟抱,她的心也化了,心中已不再希望李皓賢有事,想放他離開。可是,耶律楚靈好勝好強,不想這麼快就認輸,在她心中,希望李皓賢柔聲細語的懇求自己,這樣自己可以擺著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處置他。 可是李皓賢似乎決定頑抗到底,像木頭人一般,沒有半點表示,耶律楚靈又氣又怨,又要面子,不願明說,雙方就這樣繼續僵持著。 夜色漸黑,李皓賢燃起井下的棉絮照明,兩人都一日沒有進食,耶律楚靈又餓又冷,縮著一團,用埋怨的眼光看著李皓賢,這樣瞪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道:「皓賢哥哥,你就投降吧!我發誓保證你的安全!我倆如此耗著,也不是辦法!」這個稱呼讓李皓賢猛然一怔,望了望耶律楚靈,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答應。耶律楚靈有些惱了,罵道:「你真是豬腦袋!你以為我會殺了你麼?你只要開口認輸,我保你性命!」 這個條件著實不錯,再困上這麼幾天,恐李皓賢已無力對敵了,必敗無疑。可李皓賢也好臉面,不願向女子低頭認輸,故而既不應允,也沒拒絕,實際上已經是默認了。等於任憑耶律楚靈拿主意。可耶律楚靈性子急,非要得到確認的答案不可,見他猶豫不絕,惱怒起來轉過頭去,不再望他。如此一來這便又不了了之。 熬到深夜,迷濛中聽到石門那邊傳來敲擊聲。門那邊有人,李皓賢第一個反應便是。可是,來人是誰呢,己方還是敵方的?不管是哪一方,總又有了個逃生的機會。 「是誰?」李皓賢用劍柄敲擊石門,問對方道。 第一聲沒有回答,李皓賢又用力地敲了幾下,問:「對面是何人?快答話?」 一把輕柔的聲音道:「是李駙馬嗎?」此聲聽來很是熟悉,像是紅芍。李皓賢激動道:「是紅芍嗎?」 紅芍沒有答話,可卻聽到另一把聲音道:「夫君,是你嗎?」竟是景陽郡主。 「是啊是啊!」李皓賢更加興奮。 原來景陽郡主尾隨著狄青的軍隊來到京城,卻見狄青按兵不動,她擔心父王的安危,不禁心急如焚,索性自己行動,與紅芍藍葵商量好今晚潛入皇宮,探望父王。怎料卻發現進京的地道被堵,正在發愁之時,竟以外得知李皓賢在地道那一頭。 夫妻再次相聚,李皓賢卻來不及述情。他猜想耶律楚靈苦心挖了這條地道,決不會為了一次逃跑就將它永久堵死,因此必有機關開啟石門,而這個機關應該在石門那一頭。所以,李皓賢立即喊道:「曦顏,你快搜索一下四周的牆壁,看看有無機關開啟這石門!」 景陽郡主回聲應允。李皓賢掉頭望了望耶律楚靈,見她臉上露出驚惶的神色,便知自己的猜測沒錯。過了一會,突然聽見『哄哄』的響聲,石門再度開啟。 李皓賢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緊緊握住景陽郡主的手,深情地喚道:「曦顏!」景陽郡主沒有答話,只是情深款款地回望著他,眼神中不斷述說著牽掛。兩人在地道口呆站了一會,後面的紅芍提醒道:「郡主,我們下一步該怎辦,是繼續往皇宮方向去嗎?」 李皓賢聽她們要進皇宮,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勸道:「曦顏,現在他們已經發現了這條秘道,在井口上,他們圍了大量武士,我們難以再出井,且此地也不宜久留,我看還是先從此地道退出城外,再商量對策吧!」 景陽郡主聽說井外的態勢不妙,也不再妄動,點頭應允,四人遂沿來路撤退。臨走之前,李皓賢回望耶律楚靈一眼,笑道:「耶律姑娘,我們後會有期,珍重!」 熬了一日一夜,李皓賢終於離開那被封鎖的廢井,退出城外透上口自由的氣息。景陽郡主已經在附近的村莊購置了一處居所,雖然簡陋但此地可以隨時探聽到城內城外兩軍的動向。 李皓賢很是疲憊,進了些食物便睡下了。第二日,突然聽得戰鼓齊鳴,殺生震天,將還在睡夢的李皓賢夫婦吵醒。兩人匆匆著裝,跑出屋外,見紅芍已早起,問道:「紅芍,出了什麼事?」 紅芍答:「郡主,狄青的軍隊開始攻城了!」 李皓賢對妻子道:「前天狄將軍入城與嚴衡商議,如今經過一日的準備,已然妥當!看來此戰是最後的決戰了!嚴衡把守的是西南門,既然他們已經密商好,平叛大軍一定是從西南門進城!如今京城亂成一團,勝負難料!為了防止龐太師狗急跳牆,我們有必要也進城去保護父王和皇上的安全!」 景陽郡主最關心的便是自己的父王,如今見決戰時刻到來,既緊張又擔憂,立即點頭應承。兩人帶上佩劍,紅芍藍葵緊隨其後,快馬趕到京城的西南門。 龐太師一時疏忽,竟不知狄青曾來過城中,這兩日,他的注意力都被困於廢井的李皓賢吸引,認為他已是甕中之鱉,跑不了了,因此只顧著與魘森商議捉拿之策。沒料到李皓賢金蟬脫殼跑了不單止,還讓狄青和嚴衡有充足的時間準備,而今互相配合,殺入城中。城內守軍立即亂了分寸,他們又不知狄青軍的具體人數,見大軍殺到,慌了手腳,很多不戰而逃。加之攻擊突然,城內很多將官還在家中熟睡,不在自己的崗位上,兵士們沒了頭頭指揮,無法迎戰。狄青軍進城之後,很快便佔得優勢,城內守軍則各自為戰,一片混亂。 李皓賢等四人從西南們進城,見滿地都是屍體,有的鮮血還在流淌。城內百姓家家緊閉門戶,街上只有雙方兵士在廝殺。四人趕往皇宮途中,遇到了不少亂軍散兵,不得以戰了數場,咯咯碰碰地靠近宮城。 狄青也很擔心宋仁宗的安危,所以攻進城中後立即派了大隊人馬進攻皇宮,企圖救出皇帝。龐太師指示關閉宮門,作最後的頑抗。李皓賢等人趕到宮門前時,狄青軍正抱著攻城錘在撞門,門樓上守軍飛矢如雨,攻城兵士因地勢不利,傷亡慘重。離勝利已經很近了,怎能因為一道門的阻撓而敗事。雖然傷亡頗大,但宮門還是被撞開了。 李皓賢等四人跟著狄青軍衝殺進去,城門內,雙方激戰起來。四人憑著自己一身好武藝,朝禁宮殺去。一路上經歷了與散兵游勇的幾場戰鬥,很快脫開兵群,長驅直入。宮內的大內侍衛們,逃的逃,剩下的那些全部集中在前宮廣場與狄青軍激戰。後宮如今只剩下那些如同驚弓之鳥的太監和宮女。 景陽郡主擔心父王的安危,衝在最前面,四人快速趕到天章閣,殺了幾個還在留守的侍衛,景陽郡主猛地踢開天章閣大門,衝進去一看,大鬆一口氣,她父王還在。景陽郡主立即跑上前去,摟著景王爺哀啼道:「父王,我真擔心再也見不到你了!」說罷激動得流出了幾滴眼淚。景王爺伸手擦去女兒的淚水,慈祥道:「傻女兒,父王不還在這麼?我就知道你們回帶來救兵的,如今好了,我們有救了!」 「父王,我們快走吧!離開這是非地,我們回王府去!」 景王爺卻搖頭道:「不成,我沒什麼危險,龐吉要對付的不是我!你們快去保護皇上,別讓龐吉狗急跳牆,傷了聖駕!」 景陽郡主聽完,嘟氣嘴,不滿道:「父王,你何必理會那昏君,該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我們就別理這麼多了!」 「胡說,皇上的安危最重要,皓賢,你快去保護皇上的安危!」 岳父叫到,李皓賢不好不從,應允道:「好,那我這就趕去皇上那!」景陽郡主有些不放心,吩咐紅芍藍葵道:「紅芍,藍葵,你們跟駙馬一起去!」 李皓賢遂帶著兩人趕到寢宮,剛趕到寢宮前,見魘森帶著一大隊人馬脅迫著宋仁宗正要離去。李皓賢一見魘森特別動怒,如今與他已經是死對頭,之前所積累的怨氣還未宣洩,如今大勢已經轉向官軍這邊,龐太師離敗亡不遠了,李皓賢也不必再畏首畏尾,可以痛擊窮寇了,當下一個衝越,攔住魘森等人的去路。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人只是對望了小會,連話也不說,便動起手來。紅芍藍葵從後趕上,負責對付其他侍衛。電光火石之間,李皓賢和魘森已對數招,『匡匡匡』數聲轟鳴,乃是魘森手中的禪杖與李皓賢的黑日劍激烈對碰所致。數招下來,兩人的手臂都震得發麻。魘森知曉自己在兵械武功上並不佔優勢,只有逼迫對方與自己拼內力,才有獲勝的希望,因而打鬥之中不斷出掌相逼。 李皓賢心知自己內力稍遜,若是平常必不中計,然而如今殺紅了眼,又認為魘森他們已經是窮途末路,正是大好機會將這個可恨的強敵消滅,因而也不再退避,揮掌相迎。雙方連對三掌,李皓賢被震退三步,胸口頓覺氣血翻湧,一時內息調整不過來。而魘森也非無事,但比李皓賢好些,還能出掌進行第四擊。李皓賢大歎不妙,正要狼狽跳開躲避,忽然魘森自己收起掌勢,猛然躍開,原來景陽郡主在後面發掌襲擊。 景陽郡主本在天章閣保護自己的父王,但景王爺擔心李皓賢等人應付不過來,極力勸女兒也過去幫忙,景陽郡主本也擔心丈夫安危,只是要保護父王,無法分身,如今父王既然這樣提出,在確定他不會有太大危險之後,景陽郡主終於下定決心去增援李皓賢。 有了景陽郡主的幫忙,李皓賢爭得時間調理內息,很快與妻子一前一後將魘森圍住。魘森望了望那邊,見紅芍藍葵已經將那大隊侍衛殺得七零八落,自知大勢已去,再不離去,自己恐也要葬身此處。當下提氣數個翻越,飛奔而逃,李皓賢正想追殺過去,景陽郡主攔住他道:「唉,窮寇莫追,就讓他走吧!」 李皓賢點點頭,道:「我們把皇上和父王護送回景王府暫避兵亂,待局勢穩定下來再說吧!」 ………… 在四人的保護下,景王爺和宋仁宗從偏門出宮,一路上倉惶地避開亂軍,踏過滿地的屍體,狼狽向景王府奔去。宋仁宗一代帝王,如今卻落得如此尷尬的處境,龍威蕩然無存。景陽郡主見他如今這副模樣,甚是解氣,心在冷笑,暗想他也有今天。 景王府已沒了先前的榮華,一片冷清。景王爺和郡主外出不返,家丁們都認為景王府已經衰敗,失去了信心和耐心,數百家丁奴僕走得七七八八,諾大的景王府,隻身下幾個忠心的還在留守。如今他們見到王爺郡主再次歸來,都激動得滿面淚水,痛哭起來。事實終於證明,他們的堅持是對的,苦等之下,終於迎回了自己的主人。 景王爺也流下了感動的眼淚,將眾位忠心的僕人逐一安撫一番。患難見真情,景王爺心中已經決定,將來要提拔重用這些人。此乃後話,在此就不多說。話說景王爺讓出自己的寢室,親自將宋仁宗送入房中歇息,並在一旁侍侯。景陽郡主看不過眼,不滿地退出房中,對李皓賢和紅芍藍葵道:「我父王現今已安全,我等是時候與龐吉算算帳了,夫君,我們現在就去對付龐吉那老賊如何?」 李皓賢點頭道:「我正有此意!」一旁的藍葵插嘴道:「還有那個叛徒綠芙,我們那些姐妹的血債,一定要她來償還!」景陽郡主果斷地說:「好,你們都跟我來,今天我們去與龐老賊了結所有恩怨!」 出了王府,街上已經平靜了許多,狄青軍已經佔據了優勢,將守軍殺敗。守城的兵士投降的投降,戰死的戰死,逃跑的逃跑,已經沒有了戰鬥力。眼下,狄青軍正在佔據京城各要點,控制城中局勢。至於龐太師,沒人清楚他現在在何處,或者已經被抓,或者已經逃跑。 李皓賢猜想龐太師有可能利用耶律楚靈挖的那條地道出逃,便帶著三人急速奔向城西小巷。當四人靠近城西那座宅院時,果然瞧見龐太師在女兒龐媛以及一對兵士的護送下,正準備走進宅院。 李皓賢當即大喝一聲道:「龐老賊休走!」說完便率先衝了上去,那些早如驚弓之鳥的兵士倉惶迎戰,一陣廝殺後,只剩下龐太師和龐媛兩人。龐太師正準備下井,龐媛在旁守衛,李皓賢等四人漸漸圍了上來,龐媛急忙催促道:「爹,你先走一步,讓我來抵擋為你抵擋一陣!」李皓賢喝道:「龐老賊,你休想逃脫,我不怕告訴你,秘道那邊已經埋伏好人,你出去也是死路一條!」李皓賢說這句話只是想嚇嚇他,事實並無這回事,可是龐太師卻信已為真,停住了手腳,靠著井邊歎息道:「難道天要亡我!」既然逃不走,那他堂堂太師之尊,也不屑鑽那條狹窄的地道,留下笑柄。 龐媛也知道一旦事敗,天下之大,也無他們父女容身之處,與其像只喪家犬般流亡天涯,終日躲藏,日夜提心吊膽,還不如一死了之。起碼,戰死還流下點尊嚴,因此見父親不走,也沒在催促。 景陽郡主咬牙切齒道:「龐吉,今天是我們算總帳的時候了!你準備好受死吧!」紅芍也對龐媛喝道:「綠芙,死去的三姐妹的血債,今天要跟你算清楚!」 龐媛雖然武功不弱,當李皓賢等人個個是好手,雙拳不敵四手,她也知道自己的不利境況,道:「郡主,今天你們人多勢眾,即便給你贏了也不見得光彩,你們要我龐媛的命也可以,但我只給郡主你一人!郡主敢不敢與我單打獨鬥,若是郡主勝了,我的命便歸你,若我勝了,你就得放我和我爹走!」 李皓賢在一旁勸道:「曦顏,別聽她的話,我們一起上,將他們父女擒獲!這個時候不必與她講什麼江湖道義!」景陽郡主卻輕輕擺手道:「我是黃芸她們的主子,她們是為了我才命喪黃泉!我身為她們的主子,不能親手替她們報仇,便是不義!龐吉讓我痛失左右手,我今天就要他嘗嘗失去女兒的滋味!我意已決,你們在一旁看著,看我怎麼殺敵!」龐媛冷笑一聲,道:「好,那麼郡主請吧!」說罷,從腰間取出她的蟬翼劍。 以武功而論,還是通曉玄相秘笈的景陽郡主略優,加之她手上又有紅霞寶劍,更是威力大增。上次交手,兩人之所以鬥成平手,是因為景陽郡主他們處在重圍之中,打鬥中不斷分神,不能全力以付,如今形勢倒轉,龐媛已經是窮途末路,沒了鬥志,而景陽郡主正是激憤異常,一心要為姐妹報仇,因此優劣很快便分。 斗了數十招,龐媛便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而院子又小,無法讓她充分施展靈活的身法,躲避招式,眼看景陽郡主越逼越緊,龐媛心中已經有了放棄的念頭。黃芸她們的死,她也覺得很內疚,覺得對不起姐妹,如今她覺得報應來了,自己是時候贖罪了。以這樣的心態應戰,怎能不輸,景陽郡主一輪狂攻之下,龐媛抵擋不住,又閃避不急,右避被割了一劍,鮮血噴湧而出,馬上染紅了衣衫。 割肉之痛,痛入心扉,龐媛捂著自己的傷口,面色蒼白,冷汗之流。景陽郡主收住劍勢,冷冷道:「你輸了!」 龐媛突然雙腿一曲,跪在景陽郡主面前,道:「對,我輸了,我會履行諾言!郡主,在我死前,想對你們說,人無法去選擇自己的父母,如果我有得選擇,我也不希望有這樣的父親!自古忠孝難兩全,我走到這步境地,並非我所想的!黃芸姐她們的死,我一直內疚不已,如今好了,我可以下黃泉親自向她們解釋清楚!」說到這,龐媛突然執劍朝自己的小腹刺去。 「媛兒!」龐太師大喊一聲,衝上去抱著女兒,失聲痛苦。還未嚥氣的龐媛冷眼望了望自己的父親,道:「到現在你才曉得關心我,你不覺得遲了嗎?有得時候我真的很恨你,但是我從來沒有虧欠過你!作為女兒,我已盡了自己應盡的責任,餘下的事我已不想再理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好累,不過終於可以休息了!」說到這,她臉上還溢出了微笑,而她的表情,從此便永遠定格在這笑容上。龐太師痛心地將她的眼睛合上,緊緊摟著她,很是傷悲。 景陽郡主等人將他包圍起來,但並未打擾他。龐太師靜靜地陪了女兒一陣,然後輕輕將她的屍體放倒,站起身來,無懼道:「動手吧,把我也殺了吧!」景陽郡主正想動手結果他的性命,李皓賢攔住她道:「還是將他交由皇上發落吧!反正他也難逃一死了!」景陽郡主這才收起長劍,命紅芍藍葵將龐太師押走。 大勢已定,狄青軍控制了京城的秩序,親自將宋仁宗接回皇宮。金鑾殿上,各有功之臣一一在列,在忠臣的簇擁下,宋仁宗一洗近日來的窘迫之境,重樹皇威,正坐在龍椅上,接受眾臣子的朝拜。 李皓賢和景陽郡主將龐太師押至殿上,讓宋仁宗發落。宋仁宗先讚賞他們道:「李皓賢,景陽,這次平亂,你倆立下大功,朕定要好好賞賜你等,你等先站在一旁,待朕審問龐吉!」兩人遂站在一旁。 宋仁宗望了望落魄不堪的龐太師,歎口氣,問道:「龐吉,朕平日裡待你不薄,你為何還要心生歹心,謀朝篡位?」 事到如今,龐吉自知已是死罪難逃,說話也不再客氣,旁若無人地冷笑起來。宋仁宗見此,既尷尬又懊惱,問:「你笑什麼?」龐吉道:「自古誰不想當皇帝!何況當今朝廷如此昏庸無能,我為何不可取而代之!」宰相文彥博當場駁斥道:「龐吉,事到如今,你不但不反省自己的罪過,還膽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龐吉蔑了他一眼,無懼道:「成王敗寇,如今我事敗,已有從容赴死的準備,還有什麼可懼怕的,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宋仁宗聽到此話,很是不悅,責問道:「大膽龐吉,自朕登基以來,勵精圖治,數十年下來,天朝富足,太平安定,百姓何來朝廷無能之言?」龐太師哈哈大笑道:「天下太平,何來太平?這些年來,你換了數十任宰相,一時推行新政,一時又恢復古制,弄得滿朝文武無所適從,朝政混亂不堪。對外用兵更是軟弱不堪,被小小一個西夏國打得我朝大軍丟盔卸甲,受盡羞辱!滿朝群臣對你早有怨言,若不是老夫力挺你這昏君,你早就地位不保!如今你卻恩將仇報,包庇狄家父子,我獨子被狄家人打至殘廢,你卻不為我主持公道,如此昏庸,怎能不反你!」 如此一番『忠言逆耳』的話從一個大奸臣口中說出來,實在有些諷刺。但龐太師這些話也說得在理,一下就把宋仁宗『安定太平』這一自欺欺人的謊言揭穿。宋仁宗被他如此駁斥,甚是惱怒,喝道:「龐吉,你越老越糊塗了,竟說出這等胡言,來人,將這逆賊拖下去斬了!」 一聲令下,兵士們衝了進來,將龐吉押出殿外。正在此時,一把淒厲的聲音喊道:「且慢!」隨聲而到,一人衝入殿中,跪下哀啼道:「聖上,繞過我父死罪吧!」 宋仁宗心裡一怔,道:「愛妃,你這是?」只見龐貴妃披頭散髮,嬌聲啼哭,玉貌花容,皆失往日顏色,讓人看了生憐。宋仁宗心存怨氣,罵道:「你這賤人,你與你父合謀,將朕軟禁,還要下毒害朕,如今朕還沒空去治你的罪,你卻找上門來!你還有臉來見朕?」說罷,猛拍龍椅上的金扶手,龍顏大怒。 龐貴妃依舊嬌聲啜泣道:「聖上,臣妾這也是遵從老父的意思,迫不得已!臣妾也曾經不止一次懇求老父,萬萬不可傷害聖上!只怪臣妾乃女流之輩,無法制止老父的罪行,聖上要懲罰,就懲罰臣妾吧!我老父老邁昏庸,才會幹出如此大錯特錯之事,我這個做女兒的,願意帶他抵罪,還望聖上成全!希望聖上看在臣妾侍奉聖上多年的份上,饒恕臣妾的父親吧!」 龐貴妃如此哀聲苦求,宋仁宗開始有些心軟,但龐太師罪孽太大,無法姑息,只是龐貴妃一代美人,若受此事牽連而處死太過可惜。宋仁宗想了想,道:「既然愛妃非與龐吉合謀,朕便對你網開一面,罰你在後宮思過三個月,至於龐吉,罪孽太大,無法饒恕,但朕念你一片孝心,可開恩讓他留個全屍!」 宋仁宗此舉明顯是在為龐貴妃開脫罪責,從頭到尾,龐貴妃都是全力配合其父的行動,何來『非與其合謀』之實,按大宋律例,龐貴妃也應被誅殺,可如今只讓她在宮內思過,顯然宋仁宗是捨不得美人,不惜亂了大宋的法紀,此舉令在場的眾臣寒心不已,卻不敢直言。 龐太師見自己難逃一死,突然又大笑幾聲,猛地抬起雙手,面露凶光道:「我要死,也要拉著你來陪葬!」 從他袖口中,冷不防射出數枚細小的銀針,直飛向宋仁宗。景陽郡主所站位置最靠近殿前台階,見龐太師突然發難,也來不及多想,猛地躍起身來揮擺衣袖,將數枚銀針擋落地下,只有其中一枚刺入她的手腕。細看之下,銀針極細,與繡花針一般大小,只是長些。這樣的兵器,就是被射中,也射不死人。景陽郡主不由輕蔑起來,剛想恥笑龐吉一番,怎知忽發覺手臂漸漸麻痺,很快就遍及全身,銀針有毒。 而龐太師,見一擊不中,從懷中取出一枚早為自己準備好的銀針,猛扎自己的手臂。那邊,景陽郡主已經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李皓賢大驚,趕忙上前攙扶,挽起衣袖一看,雪白的玉手現在一片紫黑,李皓賢失聲大叫:「這針有毒,快傳太醫!快傳太醫!」怎奈他不是皇帝,說的話沒人理會。李皓賢顧不了許多,用嘴貼在傷口上為妻子吸毒。 宋仁宗見景陽郡主中毒,也大為緊張,大罵身邊一動不動的太監們:「你們還愣在這幹嘛?快傳太醫!快去!」這下太監們才慌張起來,跑出殿外傳旨。龐太師與景陽郡主中得是一樣的毒,這時也好不了多少,整個癱在地上,龐貴妃連忙衝上前抱著父親,不斷呼喚。 宋仁宗大喝道:「龐吉,還不快將解藥拿出來?」龐吉還有一絲清醒,笑道:「老夫早備了一死,哪會留什麼解藥!可惜,可惜沒能讓你陪葬!」 景陽郡主的神智已經模糊,李皓賢急忙封住她各大穴道,阻止毒性快速擴散。宋仁宗讓李皓賢將景陽郡主抱去後宮,讓太醫診治。 寢室內,為了十數名太醫,景王爺、宋仁宗等焦急地守在一邊,太醫讓景陽郡主服下特製的解毒丹,李皓賢則在為妻子運功驅毒,並加速藥力的擴散。如此忙活了個把時辰,太醫再為景陽郡主把脈斷診。守候一旁的宋仁宗焦急地問:「太醫,郡主情況如何?」 「稟聖上,郡主的毒性暫時得到了控制,只是我等無法得知她身中何毒,因此無法對症下藥!」 宋仁宗喃喃道:「這麼說只有龐吉開口,郡主方有救了!龐吉呢?龐吉現在在何處?」 宰相文彥博稟告道:「回聖上,龐吉已毒發身亡!」 聽到這個消息,宋仁宗和景王爺都癱在一邊。宋仁宗急道:「這可如何是好?」李皓賢剛為妻子運功驅毒完,調理了一下內息,對宋仁宗進言道:「聖上,請聽我一言,天下之大,必有能人!請聖上立即張貼皇榜,徵求各地能人異士為郡主醫治,這樣我等一方面讓諸位太醫多費心血,控制住郡主體內的毒性,一方面希望上天憐憫,讓我等求得能人,為郡主徹底解毒!」 「好好好!此計甚好,朕立即下詔!來人,將筆墨拿來!」宋仁宗風風火火,立即起草了五份詔書,先行在京城以及附近州府張貼。 李皓賢更是繁忙,每三個時辰便要為景陽郡主運功驅毒一次,日夜不斷。那群太醫也非一無是處,開出的藥雖然無法徹底清毒,但總也克制住了毒性,景陽郡主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如此過了一日,突然傳來喜訊,在京城內竟然有人揭皇榜,宋仁宗立即派人隆重的將此人接入宮中,可是見面一看,有些愕然,此人竟是女流之輩。李皓賢見到此人,更是吃驚,原來竟是阮芷菁。宋仁宗很是懷疑此人能力,但是病急亂投醫,既然此人敢揭皇榜,則寧可信其有。再說若治不好景陽郡主,可是要殺頭的,若非有一定本事,何人敢亂揭。 這阮芷菁對景陽郡主很是怨恨,如今她會為其解毒嗎?李皓賢滿腹疑團。但見阮芷菁為景陽郡主把脈時認真細緻,絲毫沒有一點虛假,更讓李皓賢琢磨不透。把完脈後,宋仁宗問道:「大夫,郡主她病情如何?」阮芷菁答:「回皇上,郡主中的乃一種西域奇毒,名曰千絕草,這種毒草只生長在西域浩瀚的大沙漠中,毒性極強,但卻極為稀少,千絕草,也即是說即使走便千里,也難碰上一顆!」 宋仁宗道:「既然大夫能知此毒草來歷,想必也能為郡主解毒了吧?」阮芷菁卻道:「皇上恕罪!這種毒草在下也只是聽家師提起過,卻從未得見!至於解毒,更是無能為力!不過皇上也不必過分擔憂,在下有師門秘傳的靈丹,可以暫時克制住毒性發作,延緩郡主三個月的性命!」 「三個月,那三個月之後,該如何是好?」景王爺痛心的問。 「皇上可以在這三個月之內派人去西域求藥!天下間,有矛必有盾,同理,有毒,則必有解毒的藥方。既然這種毒草出自西域,那麼西域人中也應有人能識得醫治的方法!只要能在三個月之內找到此人,求得藥方,則郡主可保性命!」 ………… 傍晚,阮芷菁為景陽郡主配好藥,送來讓她服下。李皓賢一直守候在寢室內,宮女喂景陽郡主服藥時,他不時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阮芷菁,生怕她在藥中做什麼手腳。景陽郡主服下藥後,昏昏睡去。阮芷菁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聲不吭,離開宮室。李皓賢心中埋藏這一堆的疑問,難以釋懷,覺得非問問當面不可,遂緊跟她出外,在宮殿前的台階處將她叫住:「站住!」 阮芷菁調轉頭,冷冷地問:「什麼事?駙馬大人?」這句話含著酸意,李皓賢能明顯感覺得到。 李皓賢問:「芷菁,我有些想問你!」阮芷菁淡淡道:「說吧!我聽著呢!」李皓賢問:「你真的願意救曦顏的性命嗎?還是你有其他的打算?」 阮芷菁聽得出他話裡的意思,冷笑道:「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錯,我是很恨趙曦顏,不過,事到如今,我沒必要再動什麼手腳,因為現在的趙曦顏比死更加痛苦,你也是!我進宮,就是為了看看你們倆的下場!不過你也不用懷疑,趙曦顏確實是中了千絕草之毒,這種草也卻是長在西域沙漠!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無非是讓你再保留一個希望,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天下之大,要找千絕草的解藥談何容易,何況是在三個月內找到,我有信心,三個月後,你將一無所獲,帶著失望和自責痛苦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這將是對你最大的折磨!」說到這,她臉上露出了陰狠的笑容。 事到如今,阮芷菁的心態已經有些失常。被李皓賢佔有了身子之後,作為女人,她渴望李皓賢能全心全意去愛她,補償她,但因其父的關係,她又對李皓賢有所怨恨,不願與他有任何關係。在她的心中,既想成為他的妻子,卻又極力抗拒。在愛和恨中掙扎搖擺。若是李皓賢能及時給她溫暖,好生安扶她凌亂的心,則阮芷菁可能從此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可李皓賢所作所為正好相反,他在以事實告訴阮芷菁,他愛的是景陽郡主。如此一來,舊怨還未除,阮芷菁又因愛添新恨。如今她是妒火中燒,恨不得這對璧人生離死別,受盡折磨。她為景陽郡主延長壽命,並非出自好意,只不過是想讓景陽郡主在臨死之前再受三個月的折磨。而讓李皓賢長途跋涉尋找解藥,也是她復仇計劃的一部分,她要讓李皓賢親眼看著希望在自己手中漸漸消逝,體會那種無助和失落。 李皓賢聽了她這番發狠的話語,反倒鬆一口氣,這樣才像阮芷菁的作風。不管將來怎樣,好歹現在她願意盡力維繫景陽郡主的生命,這樣,李皓賢也可以放心前去西域了。 望望夜色下清麗秀美的阮芷菁,李皓賢歎口氣道:「芷菁,本來我想京城的事態安定之後,便向曦顏坦白我倆之事,將你接入府中!可如今又起如此事端,我只得先為曦顏尋找解藥,再處理我倆的事情!還望你能原諒!」阮芷菁蔑了他一眼,撇嘴道:「哼!我從來就沒有如此打算!你不必浪費時間!還是想想怎麼保全你那郡主的性命吧!」 「那,你肚中的孩子,你打算如何處置?」 阮芷菁撫摸自己的小腹,道:「我本不打算留下這孽種,但我現在改變了主意,當年秦卓寒的母親為了報仇,不惜從小教育自己的女兒,好讓她長大之後殺了自己的生父!此計甚好!將來我把這孽種生下,也要如法炮製!讓這孽種找你尋仇!」說罷,她臉上又露出陰沉的笑。 李皓賢心中一寒,心想:「這女人大概是瘋了,難道我真的這麼可恨麼?唉,也罷也罷,此等事情且莫理會,找到解藥救曦顏要緊!」 為了妻子能無恙,李皓賢又再懇求道:「你打算如何收拾我我無怨言!明天我便要出發去西域了,在我走之前,希望你能保證在這三個月內盡力保住曦顏的性命!」阮芷菁乾脆地答:「這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她如此輕易地死去!不過即使我傾力而為,也只能保她三個月的性命!說到底,趙曦顏的性命還是掌握在你自己手裡!」李皓賢堅定道:「只要你能保她三個月無事,我定能救會她的性命!」阮芷菁只是輕蔑一笑,道:「好,那我們走著瞧,看三個月後是怎樣的結局!」 ………… 次日早晨,李皓賢來到寢室,臨走時來見妻子最後一面,景陽郡主正在熟睡,吹氣如蘭,輕輕拂過他的臉。李皓賢情不自禁握著她的白玉纖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景陽郡主從手上感覺到他臉上的溫熱,甦醒過來,輕喚一聲:「夫君!」李皓賢依依不捨道:「曦顏,我要走了!今後你要好生保重!」 「你要去哪?」 「我要啟程去西域為你尋解藥!」 「你別走,留下來陪著我!陪著我!」 李皓賢動情道:「我何嘗不想!我此番去西域,便是為了將來我們能白頭偕老,共享天倫!相信我,我定能找到解藥,解去你身上的毒!」景陽郡主微微點頭,道:「那好吧!可你要快些回來!」李皓賢應承道:「我定會回來!無論找到解藥與否!若你死了,我也要下黃泉相陪!」景陽郡主憤力搖頭道:「不需要!你盡力便成!也許我以前幹了不少錯事,才會有今日的報應!生死乃上天左右,若我不在了,你依然要堅強的活著!」李皓賢擦乾已濕潤的眼眶,笑道:「別說這等不吉利的話!我此行必定成功!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與妻子道別之後,李皓賢帶著紅芍、藍葵和已養好傷的橙菊出發離京。景王爺親自送到城門口。這次宋仁宗他們準備了多套辦法,一方面向全國各地張貼皇榜,征尋名醫,一方面主動派人到各處尋找藥方。還向遼和西夏派出使者,希望求得解藥。但宋仁宗覺得派出使者依然不夠,又另派人潛入兩國,在民間找尋藥方,李皓賢等人便是負責西夏一路。紅芍等三人乃景陽郡主的心腹,景王爺特意派她們助李皓賢一臂之力。 眾人先去京郊祭拜三位陣亡的七色花使。在景陽郡主的倡議下,景王爺差人修建了『義女墓』,將黃芸等人的屍身葬於此處。拜祭完死者,景王爺對李皓賢叮囑道:「皓賢,顏兒的安危就全靠你了!本我想親自尋藥,可我還得留下來照顧顏兒,分不開身!」 「父王放心,曦顏是我的妻子,我定要找到解藥,將她救活!這段時間她需要照顧,父王您就安心留在京城,等我們的好消息吧!」李皓賢再次滿懷信心地回答。 與景王爺簡短道別後,李皓賢帶著三花使出發向西而去。李皓賢首先趕回洛陽家中,將去西夏的事告知父母,除此之外,還有便是要將沒移蘭馨帶上,一同上路。一來送她回西夏,二來尋找解藥,需要她這個黨項人幫忙,畢竟,李皓賢等人並不熟悉這個陌生的國度。 沒移蘭馨聽到自己終於可以回到故土,十分興奮,興高采烈的收拾行裝。雖然在大宋耽擱了不少日子,但藍紫光鐲已經找回,她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如今,這對寶物又要重歸西夏了。 當沒移蘭馨小心翼翼地將藍紫光鐲收入行囊之時,她並不知曉,她的一生,將隨著這藍紫光鐲而改變……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六章 西夏的危機(1) 塞上曲 王昌齡 蟬鳴空桑林,八月蕭關道。 出塞入塞寒,處處黃蘆草。 從來幽並客,皆共塵沙老。 莫學遊俠兒,矜誇紫騮好。 離開陝州,李皓賢等人很快便出宋境。路兩邊的風景也越來越荒涼,黃色漸漸代替了綠色,到了河西境內,根本就連黃色也看不到了,四周灰撲撲的,沒有人,光禿禿的山是黑色的,很荒涼。地上都是沙土和石礫,還有就是一些稀稀歷歷的灌木,讓人有一種很滄桑、很茫然的感覺。看到這些景色,李皓賢卻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這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己當年便是在這出身成長,只是那時他還小,小到只能用幼稚的小眼睛模糊的記下眼前的景色。 漢唐時,河西是中原防禦西北遊牧民族的戰略要地,可以說,漢唐的興盛,在於牢牢握住了河西地區。自宋起,表面上臣服朝廷的黨項人開始割據河西,到仁宗時,更自立西夏國,從此西北通向中原的門戶大開,從此宋王朝的西北面便戰事不斷,難有安寧之日。 行走數日,一行人等已到靈州。從城門向遠處眺望,已隱約可見賀蘭山脈,再行數十里,便可到達西夏都城興慶。興慶城背靠賀蘭山缺,面對黃河天險,易守難攻,乃是都城上選之地,西夏皇帝李元昊大略雄才,將國都定於此處,創立了一代王朝。 李皓賢等人皆已疲憊,先在靈州休息,靈州城雖小,但客棧卻多,西域的商旅通過河西走廊,再轉道興慶、靈州等地,將貨物運至宋境。從漢唐開始,這條古道已是商旅穿行不斷,只是如今這樣的商隊已經少了許多,五代以來的戰亂,到後來遼、宋、西夏分而治之,政局的動盪影響了通商貿易,直至這兩年,天下才初見太平,興慶城等地才恢復了昔日的繁華。 夜晚,李皓賢與紅芍等人商議入興慶城後下一步的打算。紅芍等人顯然更急於找藥方,提出不在興慶多做停留,在興慶休息半日,便繼續北上,去鄂爾多斯沙漠附近尋找藥方。而李皓賢卻認為在西夏人生地不熟,貿然行動沒有任何好處,還是先送沒移蘭馨回興慶,再借助她家族的力量廣尋藥方,這樣比較的妥當。況且沒移蘭馨也多次表態一定要盡力幫助李皓賢。然而紅芍她們對沒移蘭馨並不信任,最終大家談不攏,紅芍等人決意要北上沙漠,李皓賢無奈,只得與她們分道揚鑣,李皓賢帶著沒移蘭馨入興慶城,而紅芍則帶著她的姐妹北上。雙方商定,最後在興慶城回合。 此日,李皓賢與紅芍等人一同出發,在興慶城郊分道而行,紅芍等人不入城內,直接改道繼續北上。傍晚時分,李皓賢與沒移蘭馨進城,回到久別的故里,沒移蘭馨格外興奮,蹦蹦跳跳地帶著李皓賢在城內到處逛。興慶城雖然沒有汴京繁華,但是充滿異域風味,城內平民的衣著,街邊的小吃,來自更遠西方的商人,都與漢族地區的城鎮有著天壤之別。當然,也不時可以見到零星的漢人商隊,讓人有種莫名的親切。 走在大街上,李皓賢心事重重,來到興慶,也即是快要見到自己的親娘了。雖然他一直渴望見到她,但是事到如今他又有些緊張,自己的親生母親到底長得什麼樣子,為人又如何呢?雖然與她有血緣之親,但是母子分離已經十數年,頭次見面,李皓賢不曉得應該與母親說些什麼。 沒移蘭馨意識到了李皓賢的彷徨,停下來眨眨眼睛,問道:「賢哥哥,你怎麼了,不喜歡這裡麼?」李皓賢搖頭道:「不是,非常喜歡!只是我想快些見到娘!」沒移蘭馨拍拍腦門,道:「哎呀,我竟把這件大事給忘了!好,賢哥哥,快跟我來,我們回去見阿媽!」 李皓賢點點頭,跟隨沒移蘭馨快步而行,穿過幾條街巷,來到一座寬大的宅院前。守門的下人見到沒移蘭馨,似乎有些吃驚,沒移蘭馨上前與兩人嘀咕了幾句。自從李皓賢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就刻意向沒移蘭馨學黨項語,便是為了等這麼一天,自己能與親娘說上話,如今經過數月的掌握,李皓賢已經能用黨項語進行基本的對話。眼下聽沒移蘭馨的嘀咕,知道她在問下人近來家裡的情況如何,而下人大致答一切如常,只是主人想念少主。沒移蘭馨得知了家裡最近的情況,便拉著李皓賢向院內走去。 西夏宅居與中原的很不同,院落的封閉性很強,屋身低矮,屋頂坡度低緩,還有相當多的建築使用平頂。很少使用磚瓦,多用土坯或夯土牆,內部庭院尺度親切,平面佈局自由,並有草木點綴。房間前有寬敞的外廊,室內外有細緻的彩色木雕和石膏花飾。總的風格是外部樸素單調,內部靈活精緻。 走入內院,李皓賢便把肩上背負的黑日劍卸下,捧在手中,這是他身份最有力的證明。沒移蘭馨拉扎李皓賢走進裡屋,見一中年女人坐在屋內。此人身披大華氈,襲腳背,衣服上繡有鮮艷的花邊,領上鑲有一排梅花圖案銀飾。頭頂瓦狀的青布一疊,以兩根髮辮纏繞其上作髻。耳戴特大的銀質耳環,頭插銀簪,一個雍容華貴的黨項族貴婦展現在眼前。佩戴銀飾為身份的象徵,只有貴族或富人如此為之,貧民處於無衣可著的狀態,談不上有什麼飾物。 李皓賢猜想到這婦人便是自己的親生娘親,沒移蘭馨的一聲叫喊更是確定了他的猜測,只聽她大聲喚道:「阿媽!」話剛說完,便衝上去摟著她。 沒藏紅霞起身抱住女兒,沒移蘭馨順勢像只小羊羔般偎依在她懷裡,沒藏紅霞輕撫懷中的女兒,眼光卻注視在李皓賢身上一直不離開。看到他手中的黑日劍,更是吃驚,出自一個母親的感覺,她已隱約知道面前此人便是自己日夜想念的兒子。沒藏紅霞終於忍不住,問女兒道:「蘭馨,他是誰?」沒移蘭馨反應過來,連忙道:「哦,他便是黑劍主人的兒子!阿媽,他是我的親哥哥嗎?」 沒藏紅霞心裡一怔,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而是鬆開懷抱女兒的雙手,挪步來到李皓賢面前,眼睛緊緊地注視著他,抬起手,顫抖著觸摸他手上捧著的黑日劍,用並不流利的漢語問道:「你,你是小凌兒嗎?」 李皓賢從她又喜又悲的表情中感覺到了母子的血脈相連,從她的眼神中品讀出了母愛,與生俱來的感覺讓他認識到眼前此人便是自己的親母,他再也忍不住,雙腿一曲,跪下道:「娘!我是小凌兒!我是小凌兒!」說著,淚水翻湧而出。 沒藏紅霞同樣激動,俯身抱住他,含淚道:「小凌兒,我的小凌兒,你已經長這麼大了!當年你離開娘時,還不過是那麼一點點!」 李皓賢被親娘這樣摟著,一半感動,一半迷茫,這也難怪,他們母子十幾年來第一次見面,靠的是親情的維繫,至於說母子感情,那還談不上深厚,李皓賢明白,他們母子還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這急不來。 沒移蘭馨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裡也說不清到底是歡喜還是失望,李皓賢終於被證實是她的親哥哥了,這個結果到底是否她真正想要的呢!她也並不知曉。不過事實便是事實,沒移蘭馨自行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過去將李皓賢和母親扶起,三人坐在炕上,長談起來。 沒藏紅霞不斷撫摸著黑日劍,詢問李皓賢其父李玉凌的情況,然後又問了沒移蘭馨在大宋的遭遇,最後,李皓賢和沒移蘭馨將此次來西夏尋藥方的事情告知沒藏紅霞。 聽到兒子已經娶了媳婦,沒藏紅霞很是歡喜,但是如今媳婦危在旦夕,沒藏紅霞也很著急,但是她也不知千絕草的藥方,於是吩咐沒移蘭馨明日去找西夏太后,也即是他倆的姨娘求助。此舉正合李皓賢的心意,有他這了不得的姨娘幫忙,便可動員全西夏的人力,這自然比自己向瞎子一般到處亂找強。只是,西夏太后對他這個素未謀面的外甥到底是何態度,她會幫忙麼?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六章 西夏的危機(2) 李皓賢想像不到,也無力去想,旅途的勞累讓他很是睏倦,沒藏紅霞看出了兒子的疲憊,吩咐沒移蘭馨將哥哥帶至房間歇息。初到陌生的環境,雖然有倦意但也難以睡著,閉眼沉思,李皓賢覺得眼下這一切有些不真實,一個陌生的國度,一個陌生的母親,他一時還無所適從,至於將來會發生何事,李皓賢更是想像不到,景陽郡主會好起來嗎,萬一她真的遭遇不測自己該怎麼辦?這一夜,李皓賢都在胡思亂想,直到快天明時分,才迷迷糊糊睡著。 李皓賢再次醒來之時候,太陽已經老高了,他想起今天還要進宮求見太后,慌忙梳洗妥當,來到沒移蘭馨的房間。 「蘭馨,我們何時入宮去?」李皓賢焦急地問道。 沒移蘭馨笑著答:「賢哥哥莫要擔心,阿媽已經親自進宮去跟姨娘說去了!我們還是在家裡等阿媽的消息吧!」 原來沒藏紅霞愛子心切,又想到李皓賢的身份不清不楚,蘭馨嘴鈍,太后未必能明白。唯有自己親自跑上一趟,向姐姐說個明白,求她幫忙。 皇宮內,西夏太后沒藏黑雲正在花園帶著小西夏王玩耍,忽聽妹妹來訪,甚是歡喜。自從她成為西夏太后之後,兩姐妹見面的機會便少了,主要是她這個紅霞妹妹不好外出,終日將自己悶在家中,很少來宮裡串門。以前,沒藏黑雲還能主動上門探望,可是成為太后之後,國事忙亂,根本沒這等時間去走親戚。 沒藏紅霞來到宮裡,太后便抱著小西夏王來到她面前,沒藏紅霞接手抱了小會,然後交給一邊的宮女,兩姐妹便在花園的長廊裡坐下聊起來。 沒藏紅霞將所求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姐姐,太后聽後,問道:「紅霞,你能確定他便是你的兒子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為何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沒藏紅霞聽了這話,有些不悅,道:「黑雲姐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沒藏黑雲道:「如今我的諒詐繼位為皇帝,這外甥便突然出現了,怎能不令人懷疑?」沒藏紅霞不滿道:「黑雲姐姐!我自己的小凌兒,我能不認得麼?母親對於自己的孩兒,有著準確的感應,就像母馬不會認錯自己的小馬駒一樣!他是我的兒子,這點我絕對相信!」沒藏黑雲仍然不信,道:「紅霞,你念子心切,已經讓你失去了辨別能力!天下之大,一對分別了十幾年的母子,怎會這樣輕易就能重逢!再他的身份沒有得到確認之前,我不會認同他是我的外甥!」 沒藏紅霞懇求道:「黑雲姐姐,即使你暫時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但我請你答應我的請求,幫幫他好麼,這點對你來說很容易做到!」沒藏黑雲冷淡道:「紅霞妹妹!即便他身份不假,那又如何?當年李玉凌背棄了你,背棄了西夏,那個孽種,讓他帶走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你何必還要與他們沾上關係?」沒藏紅霞怒道:「孽種,他是我的兒子,是你的外甥!無論怎樣,我作為一個母親,永遠不會捨棄自己的兒子!黑雲姐姐,你變了,變得無情了,是權利讓你改變的麼?」 沒藏黑雲被妹妹呵斥,有些不悅,但沒有發作,安撫道:「紅霞妹妹,別這樣!姐姐我也沒說不幫,既然你如此請求,那我便盡力而為吧!不過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找到藥方!」 沒藏紅霞看得出姐姐是有意敷衍,根本無心幫忙,很是失望,但是既然她嘴上說願意幫忙,也不便再嘮叨。兩姐妹話不投機,再寒磣了幾句,沒藏紅霞便離去了。 家中,李皓賢和沒移蘭馨正焦急地等待回音。見沒藏紅霞返家,李皓賢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急切地問:「娘!太后她怎麼說?」看著兒子那企盼的眼神,沒藏紅霞不忍讓他失望,答道:「凌兒,太后已經答應了!」 李皓賢聽後,大鬆一口氣,道:「太好了!既然太后答應幫忙,那曦顏便有救了!」沒藏紅霞卻道:「凌兒,雖然太后答應幫忙,但你自己也不能鬆懈!這些日子,你還是要到處打探一下!過幾天,便是我們黨項一年一度的羌年節了,到時西夏各部族的首領,都會聚集到興慶城外,共拜賀蘭山神,慶祝一年的豐收。你和蘭馨到時也去看看,隨便打聽一下千絕草的事!」沒移蘭馨興奮地點頭道:「好啊好啊!賢哥哥還沒見識過羌年節的勝況呢!」李皓賢雖沒好玩的沒移蘭馨這樣喜悅,但是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能尋得藥方蛛絲馬跡的機會,故也欣然應允。 如此過了兩日,便到了黨項一年一度的豐收節日。黨項是西北民族--羌族的一支,稱黨項羌。羌歷年亦稱羌年節,羌語稱「日美吉」,意為吉祥歡樂的節日。也是羌民族一年一度慶豐收、話團圓的民族傳統盛會。其內涵與漢區之春節,藏區之藏歷年等民族節日相近。人們開始載歌載舞,歡慶豐收,讚頌美好的生活。 這日夜晚,興慶城外燃起堆堆篝火,黨項族男男女女,集聚在一起,又唱又跳,歡慶節日。沒移蘭馨一身黨項少女著裝,頭盤繡花頭帕,戴上銀飾,身穿梅花繡案長衫,腳套雲彩圖案的繡鞋。如此打扮,比身著漢服時更加素樸清麗。 有不少黨項小伙追求沒移蘭馨,一見她的到來,便熱情地跑上來打招呼,還邀請她一起跳舞,但沒移蘭馨心思只放在哥哥上,笑著與眾人言語兩句,就將來人全都打發走了。不消多少功夫,就有十幾個小伙帶著失望的神情離開。在他們離去之前,都用怨恨的眼神打量了李皓賢一番,似乎對他很有敵意。 沒移蘭馨拉著李皓賢東跑跑,西串串,找各氏族相識的人,詢問千絕草的藥方。可是得到的都是搖頭。 跑累了,沒移蘭馨與李皓賢坐在草地上歇息。這回一群年輕男女跑了上來,大叫道:「蘭馨,與我們一起去跳舞吧!」沒移蘭馨望了望身邊的李皓賢,怕他一個人孤獨,所以還是搖搖頭。 李皓賢看出她其實有心去玩,只是又不願拋下自己在此,所以強行忍著,於是便道:「蘭馨,你就跟他們去玩吧!我在這坐坐便成!沒關係的!」沒移蘭馨道:「那賢哥哥你就呆在這,可別亂跑哦!」李皓賢點頭應允,沒移蘭馨便被夥伴們拉著跑走了。不一會兒,沒移蘭馨又突然跑了回來,遞了一袋酒給李皓賢道:「賢哥哥,這是我們的馬奶酒,你嘗嘗吧!」李皓賢剛接過酒袋,那邊沒移蘭馨的夥伴們又在大喊了。沒移蘭馨慌忙回應一聲,又跑開去。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六章 西夏的危機(3) 李皓賢小酌一口,味道酸酸澀澀,還帶點腥味,與中原的水酒不能相比,或許他並非西域長大,不能適應這種異族美酒。口味不對,李皓賢便將酒放在一邊。 那邊草地上,一下子熱鬧起來,黨項族的年輕小伙們正在比試摔跤,吸引了眾人的眼球。場地中間,一個高大的黨項小伙,身著灰布長衫、羊皮坎肩,包頭帕,束腰帶,裹綁腿,英姿颯爽地與眾人較勁。上場的一個個挑戰者都被他一一摔倒。圍觀的人群不斷地為他鼓勁叫好,姑娘們還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其中也包括沒移蘭馨。正在此人所向披靡之際,突然一年輕人撥開人群,大叫道:「讓我來!」旁觀眾人立即讓開一條道路。 此人濃眉大眼,皮膚黝黑,肩膀寬闊,身材高大,站著就像一座石塔,一眼看去,便知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場上的小伙見到此人,那因連勝而洋溢著的笑臉立即變得凝重,握緊雙拳,如臨大敵。 姑娘們就地倒戈,立即喊出了挑戰者的名字:「寧哥,勇士!寧哥,勇士!」有的甚至大聲尖叫起來,可見對此人的傾慕。 寧哥活像一頭健壯的鬥牛,一上場便大喊一聲:「凌矢,來吧!你從來就沒戰勝過我!這次也不會例外!你是選擇認輸,還是讓我親手將你打敗?」 凌矢心中有怯,但是還是不失膽氣,道:「我黨項男兒只有戰敗,沒有投降!你要勝我,也不是容易的事!來吧!讓我們再鬥一場!」 寧哥不再客氣,展開粗壯的臂膀,凶狠地撲了上來。凌矢毫不示弱,迎了上去,這時,摔跤場沸騰了。人們各自力自己的選手加油、叫好,掌聲、笑聲、喝彩聲、歡呼聲震耳欲聾,迴盪在曠野之上。 凌矢體格沒有寧哥健壯,所以在搏鬥中並不急於進攻對手,而是挑動對方向自己發起攻擊,從而發現他的弱點,出其不意地將其摔倒或是先消耗對方的體力,再伺機向之發動攻勢。這種打法可說是明智。而寧哥卻如同奔牛一般,仗著自己身強體狀,發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勢。然而急躁未必成功,寧哥雖然攻勢如洪,但被凌矢一一化解,雙方成膠著狀態。 這樣鬥下去,勝負難分,然而凌矢卻有些心急,也許他覺得這樣熬下去依然是輸,乾脆放手一搏。想到寧哥已經耗費了大量體力,因此凌矢想突然反擊,讓他遂不及防。可是當他真的如此為之,將寧哥猛力抱住之時,卻發現對手依然像座大山般難以撼動,反倒是他被寧哥抓住機會,摔倒在地。 一時間,歡呼聲響徹全場。人們眼中,向來只有勝者,姑娘們興奮地再次喊著寧哥的名字,小伙子們也圍在他身邊慶賀,沒人理會倒在地下的凌矢。 凌矢帶著失落,自己爬起身來,離開了人群。而那邊,寧哥在耀武揚威,大喊道:「還有誰要與我比試?」如此喊了幾聲,沒人回答。姑娘們叫道:「沒有了!沒有了!你是勇士!你是勇士!」接著,小伙子們便齊聲嚷開了:「蘭馨,跳舞!蘭馨,跳舞!」原來按照習俗,最後的勝利者可以要求他心愛的姑娘為他跳一曲舞蹈。寧哥也是沒移蘭馨的追求者之一,而且是很有力的追求者,在他面前,其他黨項小伙都自覺矮了半截,沒人敢與他爭。即便是有人敢爭,也是像凌矢一樣的下場,羞辱離開。 沒移蘭馨笑臉如花,有些害羞,半低著頭。寧哥跑上前去,道:「蘭馨,為我跳支舞吧!」一時間,在場多少黨項少女將妒忌的眼神投射到沒移蘭馨身上。沒移蘭馨輕輕點頭道:「好吧!寧哥大哥,那我獻醜了!」 那邊,離開人群的凌矢沒人理會,所有人都圍了過去,準備看沒移蘭馨的舞蹈了。空地上,只剩下李皓賢一人在遠遠注視著自己的妹妹。凌矢卻突然走向李皓賢,望了望他身邊的酒袋,用漢語道:「兄弟,能讓我喝口酒嗎?」 李皓賢沒想到他會搭理自己,愣了一愣,還是將酒袋遞給他。自元昊立國以來,頒布禿髮令,自此西夏人都頂上禿禿,只在腦後或頭兩側有切削過的頭髮分披下來,與他國之人有很大不同。李皓賢並無禿髮,因此凌矢一眼看出他是漢人。 李皓賢不得不佩服黨項人的豪爽,雖然他與自己素不相識,但卻也毫無顧忌,向自己討酒喝。遞給他的馬奶酒,凌矢一口便喝了半袋,然後又問:「我可以坐下嗎?」 李皓賢點頭應允,問道:「你的漢語講得真不錯!」凌矢微笑道:「多謝誇獎!我們部落那邊經常與漢人做買賣,所以我學了一口漢語!」李皓賢問:「不知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凌矢答:「我叫仁多凌矢!你呢?」 「我叫李皓賢!」 兩人正在攀談,那邊沒移蘭馨已經在眾人的注目下舞了起來。遠遠望去,沒移蘭馨如同出水芙蓉,清麗柔美,配上本族的舞蹈,散發著讓人著迷的神韻。仁多凌矢望著她,歎口氣,問李皓賢道:「她美嗎?」 李皓賢愕然,問:「誰?」 「跳舞的那位姑娘!」 「美,很美!」自己的妹妹,李皓賢怎會說她的壞話,何況她是真的美。而且是一種純潔的美。 仁多凌矢在旁說明道:「她是我們西夏最美的姑娘!我們這裡的人都把她稱作『塞上蘭花』!」 「『塞上蘭花』,這個名字取得好!看得出來,你也很喜歡她!」李皓賢沒想到妹妹還有這樣的稱號,覺得有趣。 仁多凌矢又歎一口氣,道:「我們西夏男子,誰不想娶她為妻!只可惜我沒本事,輸給了野利寧哥,不能讓她為我跳舞!」 「野利寧哥!就是剛才打敗你的那個人嗎?」 「沒錯,他是我們西夏第一武士!沒人能打敗他!連我也不能!也許他這樣的英雄,才配得上我們的『塞上蘭花』!」 李皓賢卻不以為然,道:「他確實是個勇士,但未必是英雄!真正的英雄,不但要有力量,還要有智慧!野利寧哥空有一身氣力,不過看來腦袋並不太靈光。如果要論英雄,我認為你比野利寧哥更勝任!」 仁多凌矢笑道:「漢人就是漢人!這樣的話我不可能從黨項人嘴上聽到!」 李皓賢回應:「聽不到的話才更是珍貴!仁多兄弟,輸一場沒什麼丟臉的!總有一天,你會勝過野利寧哥!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好,就憑你這句話!我敬你!我們交個朋友怎樣?」 李皓賢興奮道:「好!我也願意與你做個朋友!」說罷,接過半袋馬奶酒,一飲而盡。雖然這些酒不對他的口味,不過在朋友面前,還是得賣個人情。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六章 西夏的危機(4) 李皓賢與仁多凌矢一見如故,聊了許久,那邊,沒移蘭馨已舞完一曲,又與夥伴嬉戲了一陣,看夜色已晚,便告別眾人,跑回李皓賢身邊。 見李皓賢正與仁多凌矢閒聊,有些愕然,喚道:「凌矢大哥,你怎麼在這?」仁多凌矢以為沒移蘭馨是衝著自己而來,既驚喜又緊張,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沒移蘭馨又對李皓賢道:「賢哥哥,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李皓賢遂點頭應允。 仁多凌矢更是吃驚,驚愕地問:「你們,你們是……」沒移蘭馨快語答道:「凌矢大哥還不知道嗎?賢哥哥是我親哥哥呀!」 李皓賢聽沒移蘭馨如此直率,有些皺眉頭,心中不快。他和沒移蘭馨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說出來並不光彩,令他覺得尷尬。其實這只是李皓賢心中放不開而已,遊牧民族並不太在乎禮教這等俗念,想當初,開國皇帝李元昊的母親曾被吐番六谷部天大王潘羅支俘獲,做了吐蕃王妃,還生下了一個與李元昊同母異父的兄弟斯角督列,直到十幾年後,黨項人打敗了六谷部大王,她才重獲自由。這在中土來說,是奇恥大辱,但是西夏王李德明和他的子民們還是給了這個不幸的皇后許多的寬容,沒什麼人拿這來說事。 李皓賢與妹妹告別了仁多凌矢,回城歇息去了。如此又過了幾日,李皓賢在家苦苦等待太后那邊的消息,可是這樣無所事事的等下去,實在折磨人,李皓賢按耐不住,跑去與妹妹商量,打算北上沙漠,與紅芍她們會合,順便尋找千絕草藥方。但他人生地不熟,希望沒移蘭馨隨他一起去。 沒移蘭馨聽他說完,心事重重地低下頭,道:「賢哥哥,我當然願意跟你去,可是現在,恐怕我們已經出不了城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出不了城?發生何事了?」李皓賢有些激動,追問道。沒移蘭馨答:「具體的我說不清楚,你還是跟我到城牆上看看吧!」 說罷,沒移蘭馨便領著李皓賢出了門。來到城牆之上,沒移蘭馨指著城外,道:「賢哥哥,你自己看看吧!」 李皓賢朝城外一看,只見興慶城外黑壓壓的一片,炊煙緲緲,營帳聳立,人馬繞著城池來回巡視。李皓賢趕到驚異,心想:「怎麼城外突然跑出來一支如此龐大的軍隊呢?看這樣子,來者不善啊!」 李皓賢隱隱感到一種不祥之兆,忙問沒移蘭馨:「蘭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移蘭馨歎口氣道:「是野利氏!他們終於來報仇了!他們是今早包圍這的,我也是剛剛的知!」 野利氏是西夏的名門旺族之一,野利旺榮和野利遇乞是野利家族位尊權重的長者,他們分別把持著西夏宮廷和軍隊的大權。野利遇乞的妹妹野利都蘭還是元昊的皇后,可是後來李元昊覺得野利家族權勢太大,有心遏制。旺榮和遇乞可能認為形勢的發展會對自身的利益構成嚴重的威脅,於是他們安排太子寧凌噶與野利旺榮的女兒結成了夫妻。後來,在舉行婚禮的前夕,野利旺榮邀請皇帝到帳內做客,圖謀暗殺元昊。但是,他們的陰謀不慎敗露,結果野利旺榮、野利遇乞和野利氏的其他三個成員都被處以死刑,家族的其他成員也受到了牽連,甚至與野利氏結親的其他氏族也不能倖免。那個西夏勇士野利寧哥,本也難逃厄運,但因他母親是沒藏氏族的人,太后沒藏黑雲為他說情,才倖免於難。 李元昊這種懲罰的擴大化,與各族結下了仇怨,只不過大家迫於他的淫威,不敢發作,如今他已經撒手而去,留下的繼承人又如此年幼,野利氏自覺報仇的時機成熟,聯合其他各族,發兵五萬圍攻興慶,要將沒藏黑雲母子趕下台去。 這本是野利氏和拓拔(李)氏的恩怨,與李皓賢無關,可是自己偏偏又與西夏太后沾上那麼點關係,自己家族有難他也不能置之事外,更不幸的是西夏內亂直接威脅到千絕草藥方的找尋,西夏太后忙於應付叛亂,更加不會理會他這些事。想到這,李皓賢發覺自己已經無奈地被捲進這場是非之中。 ………… 皇宮內,太后正與眾大臣商議對策。突然有人來報,野利寧哥求見。沒藏黑雲厭煩不已,但還是召見了他,一見面,沒藏黑雲劈頭罵道:「野利寧哥,你還有臉來見我,你來幹什麼,是不是想那我們母子倆的頭去迎接你的族人們?」 野利寧哥道:「太后,我現在便是來將自己的心亮給太后看的!當初是我們野利族反叛在先,元昊王要懲罰我們族人,也無話可說!雖然昊王他的做法有些殘忍,但如今他也已經不在了,這些恩怨就該從此結束!太后並沒有欠我們野利家族什麼,而且還救了我一命,因此我願意效忠太后!」沒藏黑雲問:「恐怕你只是口頭說說而已吧?你會為了我與你們族人作戰嗎?」野利寧哥堅定地回答:「我會!我此次來,就是來聽太后差遣的!」 沒藏黑雲滿意地笑笑,道:「好,算你還有些良心!好,你先下去吧,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我自會叫你!」 野利寧哥領命而退。沒藏黑雲繼續與眾大臣討論興慶城的佈防,謀臣吳昊又建議發召令命臨近各族的族長前來救援。太后一一准奏。 城外的叛軍修整了一日,於第二日拂曉開始攻城。守軍早有準備,仗著城池堅固,將來犯之敵數次打退。如此一攻一守,相持數天,雖然守軍戰鬥頑強,擋住敵人多次進攻,但是傷亡頗大。如此下去,興慶難保。 皇宮內,太后沒藏黑雲臉上愁雲慘霧,召了心腹謀士吳昊和長兄兼國相的沒藏訛龐商議。沒藏黑雲怒道:「你們不是叫我向各位族長求救的麼?是的,他們的軍隊是來了,可是,他們呆在城外幾十里的地方看熱鬧,卻不發一兵一卒相救!」 沒藏訛龐道:「有這樣的結果我一點不奇怪!黨項各族一向對我們沒藏家族能有今天的地位心懷妒忌,如今他們看到我們有事,自然會幸災樂禍!」 沒藏黑雲罵道:「事到如今你與我說這樣的話!都是你,要不是你把我們母子推上這皇座,到如今要承受這樣的壓力嗎?你以為這寶座做得舒坦,我告訴你,它熱得發燙,與坐在火爐上沒什麼區別!」 沒藏訛龐撫慰道:「妹妹,事到如今,說這些也無濟於事!為了我們沒藏家族,你就當受點苦吧!西夏各族族長都不可信任,眼下只有派人去讓我們阿爸發兵相救了!」 沒藏黑雲道:「這件事我原先也不是沒想過!可是最後我還是沒有派人將這件事告知他。一來阿爸那離興慶較遠,遠水救不了近火,二來阿爸已經一把年紀了,你難道還忍心讓他帶兵上陣嗎?」 「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嗎?救兵如救火,現在必須火速下決定,興慶城已經守不了多久了!」 「好,我現在便派人殺出城去報信!」 沒藏訛龐道:「等等!此事關乎我們沒藏家族的生死,其他人不可相信,必須派我們的族人前去報信!」 太后皺皺眉頭道:「這裡沒多少我族的人?你想要派誰去?」 「派紅霞去吧!讓她去跟爹說?」 沒藏黑雲大喝一聲,道:「什麼,你派紅霞妹妹去?你們這些男人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要我們女人去!要去,你去!」 沒藏訛龐辯解道:「我這不還要留在這為你出謀劃策嗎!」 沒藏黑雲冷笑一聲,罵道:「你?你留在這定什麼用?你這個怕死的東西,當初你把我們母子倆推上皇位時,你怎麼哪樣大膽?事到如今,你的膽量去哪了?」 沒藏訛龐被罵得狗血淋頭,羞愧地地下頭來,停了一陣,又道:「妹妹,現在說這些也不頂事了!我們黨項女子與男子一樣強悍,紅霞去我們便可放心,你還是快做決斷吧!」 沒藏黑雲蔑了他一眼,道:「沒用的東西,我也不指望你能有什麼作為!來人,給我去傳沒藏紅霞!」 ………… 大殿上,沒移蘭馨跪在一旁。太后問道:「蘭馨啊,你突然來找姨娘,發生什麼事了?」 沒移蘭馨道:「姨娘,向阿公求救的事,別讓阿媽去!讓我去,我來代她!」 沒藏黑雲皺皺眉頭,道:「蘭馨啊!我也不想讓你娘去冒險!可是我也是沒辦法,眼下只有我們沒藏族的人才可靠!孩子,你還小,這樣的大事,還是由你娘去完成吧!」 沒移蘭馨道:「就是因為我年輕,所以該讓我去!我娘已經一把年紀了,你難道還忍心讓她去冒險嗎?我有全西夏最快的駿馬,能快速到達阿公那!」 沒藏黑雲望著沒移蘭馨那懇求的眼神,有些心軟,想應承她,但是這件事事關重大,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這個小外甥女能勝任這樣艱巨的使命嗎,相信她即是將整個沒藏家族的興衰交給她。想到這些,沒藏黑雲猶豫不決。 此時,侍衛突然來報,野利寧哥求見。待得通傳上殿,野利寧哥一見面便道:「太后,蘭馨昨天已經將事情與我說了,我願意保護蘭馨,只要有我野利寧哥在,別人就休想傷她!我手下還有幾名勇士,有我們保護,太后可以放心!」 沒藏黑雲這時才想起有這麼個可用之人,野利寧哥對沒移蘭馨的傾慕沒藏黑雲是心知肚明,全西夏也只有沒移蘭馨一人,能讓野利寧哥唯命是從,讓他去東,他不敢往西!這下,沒藏黑雲倒是放心下來,微笑道:「好,有野利寧哥出馬,我便准奏吧!」 ………… 「蘭馨,這件事你不該瞞著我和娘!你寧願相信那個野利寧哥,也不相信你的親哥哥嗎?為什麼不跟我說?」月色下的花園,李皓賢滿腹怨言地責備自己的妹妹。 沒移蘭馨地下頭,幽幽道:「賢哥哥,我是看你剛與娘相聚,母子還沒相處多久,怎能就接這樣危險的任務呢?再說,我們倆,總要留下一人來照顧娘啊!就讓我去吧!」 李皓賢搭著妹妹的肩膀,輕撫她的秀髮,道:「傻妹妹,這些是我們男人的責任,要去也是我去!可惜太后對我不太信任,不會將這樣的使命交給我!看來我只能充當護花的角色了!蘭馨,看不出你平日裡柔弱惹人憐愛,可到了關鍵時候,確是這樣的勇敢,真讓我這個做哥哥的另眼相看,無地自容!明天我與你一起去,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那阿媽怎麼辦?」 「我與娘說過了!這正是她的意思,她說讓我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你,否則我就不要再回來了!」 沒移蘭馨笑若桃花,道:「你騙我,娘才不會這樣說呢!好吧,我就與賢哥哥一起上戰場,同生共死!」 兄妹倆又聊了許久,次日早,兩人來到沒藏紅霞的房間,向她道別。沒藏紅霞撫摸著兩人的臉龐,眼淚直流,道:「孩子們,你們一定要都回來,都回來,阿媽不能少了你們任何一個!」 李皓賢跪在母親面前,道:「娘,我長大了,是我為家族做點事情的時候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和妹妹平安的回來!」 一家人含淚而別,李皓賢與沒移蘭馨策馬來到城門口,那裡,野利寧哥已經與十數位勇士在等候了。見到沒移蘭馨身邊跟著個男人,張嘴便問:「蘭馨,他是誰?」沒移蘭馨答:「他是我哥哥,這次他也跟我們一起行動!」野利寧哥打量了他一眼,道:「漢人,漢人能有什麼作為!」話語中充滿了蔑視。 李皓賢早知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但是眼下不是鬥氣的時候,也懶得理會,不作回應,假裝聽不到。沒移蘭馨卻十分不滿,喝道:「寧哥大哥,他是我哥哥,不許你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講話!」野利寧哥見心上人發怒,不敢再多嘴,轉換話題道:「大家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出城了!」 眾人點頭。野利寧哥向城樓上的兵士揮揮手,那人開始打開城門。咯咯咯幾聲響起,眾人的心越蹦越緊,握緊兵器,準備迎接戰鬥。城門打開了,野利寧哥大喊一聲:「衝!」十數匹駿馬立即奔馳衝出城外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六章 西夏的危機(5) 正在此時,興慶城城西數十里外的賀蘭山麓,龐大的西夏皇陵內,兩個女子迎風而立,望著興慶城方向。兩人皆身材修長,高挑豐滿,風沙吹襲之下,長髮散亂,裙擺飄飄。 其中一女子對一位道:「公主殿下,我們回去吧!如今也已拜祭完了,沒必要再留在這!如此是非之地,多待一刻我的心就擔憂一分!我真後悔沒阻止你!至少這次我們也應該多帶些人來!」 那公主笑道:「楚靈,你別犯傻了!人越多我們越危險,將那些侍女帶來,也不知道是她們照顧我,還是我們照顧她們!還是現在好,兩個人,自在逍遙!」 這兩人,其中一人是耶律楚靈,另一人,乃遼國的平夏公主耶律凝霜。 聽得這番話,耶律楚靈哭笑不得,道:「殿下,你膽子真太大了!令楚靈佩服不已!」耶律凝霜感悟道:「那比起你一個人去闖宋朝又如何?還是楚靈好,我多麼想像你一樣灑脫不羈,可是我做不到!」耶律楚靈道:「那是因為你是公主,我不是!」耶律凝霜笑道:「那我和楚靈你換換如何?」 耶律楚靈翹起嘴道:「殿下又亂說話了!命這東西豈是說換就換的呢?楚靈能做個小郡主,已經很知足了!」 耶律凝霜歎口氣道:「是啊,命能換就好了,我這半身契丹,半身黨項的血,讓我甚是煩惱!夾在兩國中間,有時真讓你難以做人!」 「殿下,你現在是遼國的公主,自然應該站在遼國這邊!你以後可不能對別人這樣說,要是這話傳到聖主耳邊,恐對你不利啊!」 耶律凝霜道:「那是因為楚靈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才坦誠相告!如今西夏有難,我又怎忍心袖手旁觀,況且我感覺父皇冥冥中在看著我,看我如何作為!」 遼聖宗在位時,為了拉攏西夏,將自己的女兒興平公主下嫁給元昊,然而元昊懷疑她是遼帝派來監視和控制他的,對興平公主很是冷淡,夫妻二人關係不和,興平公主在西夏最終鬱鬱寡歡而死。此時興平公主的弟弟遼興宗耶律宗真已經繼位,聽說姐姐的死訊,十分震怒,遣使來西夏將元昊痛罵一頓,並將姐姐和元昊所生的女兒接回遼國,從此耶律宗真越發痛恨元昊,發誓總有一天要剷平西夏,所以將接來的小公主賜『耶律』姓,號『平夏』,意思即剷平西夏,這就是平夏公主耶律凝霜。 所以,實際上,耶律凝霜真正身份應該是西夏公主,李元昊的女兒,她當然沒忘記這一點,這次借出外狩獵的機會偷偷跑來西夏,就是為了拜祭她的父皇和母妃,偏偏又讓她趕上西夏內亂,得知自己的弟弟皇位即將不保,拓拔氏族即將沒落,其苦悶的心情可想而知。 耶律楚靈明白她的心事,勸道:「公主殿下,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即使留下,又能做些什麼呢?」耶律凝霜望著遠方,幽幽道:「能,或許我真的能改變這一切!只是我敢不敢去做!唉,真讓我難以抉擇!」 ………… 再說李皓賢那邊,野利寧哥一聲吶喊,數十匹駿馬飛馳而出,勇士們圍在沒移蘭馨身旁,將她保護在圈內。按照原先計劃好的,眾人從南門殺出,靠著城牆,向東而跑,待衝出包圍,再向西迂迴。 敵人的哨兵很快便發現了他們,只聽鼓號聲響起,敵營中揚起一陣煙塵,大隊騎兵殺出,直撲李皓賢他們而來。 李皓賢緊張起來,立即對野利寧哥喊道:「蘭馨的馬快,應該放她先跑一步,我們殿後,這樣圍著她,反倒讓她更危險!快叫你的人散開,放蘭馨走!」 野利寧哥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立即將手一揚,跑在前面的兩人立即散開,讓開一條道。李皓賢對沒移蘭馨道:「蘭馨,你快跑!」 沒移蘭馨不捨地望了他一眼,然後道:「賢哥哥,你要保重!」說罷,揮動馬鞭,大嚷道:「賀蘭雪,快跑!」賀蘭雪通人性,知道主人現在遇到了危險,四蹄其發力,立即領先眾人一個馬頭,脫群而出。 後面追兵也在慢慢逼近,情急之下,野利寧哥命令身旁五個勇士殿後抵擋一陣。大家都明白這個命令意味著什麼,面對這麼多的敵人,殿後便是意味著死。可是,這五人眉頭都沒皺一下,立即調轉馬頭,揮舞著刀槍,向敵人衝去。 如此壯舉,李皓賢也深深一怔,扭頭望去,那五人已經與尾追之敵幹上了。敵人立即將五人包圍起來,一部分人則繼續追趕。 很明顯,這五名勇士有去無回了,不過他們確也拖延了敵軍一點時間,讓跑在最前頭的沒移蘭馨進一步拉大距離,敵人要追上他們已經不容易了。 沒移蘭馨仗著坐騎彪悍,已然脫險,但是敵人卻死死盯著野利寧哥和李皓賢這幫人。一行人等跑了十餘里,仍然沒辦法率掉追兵,眼看敵人逼近,前面又是個三岔路口,野利寧哥立即緊急部署,他帶一隊人走沒移蘭馨的方向,其他人分成兩隊,走其他兩邊。 李皓賢望望前方,已經沒了沒移蘭馨的蹤影,知道妹妹已經相當安全,沒什麼好當心的了。野利寧哥並沒有說讓他走哪個方向,可李皓賢不願意與野利寧哥呆在一起,所以自行跑向西北方向奔馳。與他同行的還有三個西夏勇士。 敵人也分兵三路追擊。李皓賢騎在馬上,覺得渾身不自在,他一身好武功,但在馬上卻施展不起來,戰鬥力還不如那些西夏勇士。所幸他的馬跑得還不慢,起碼比後面那三個同伴快些。但是形勢越來越不妙,他那三個殿後的同伴,一一被追上,殺死,如今,十幾騎在李皓賢後面窮追不捨。 那些黨項人在馬上拉弓疾射,飛矢在耳邊嗖嗖而過,險象環身。李皓賢唯有用銅錢鏢還擊,但是運動之中難以打中目標。李皓賢不由心中暗歎:「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由本事你們全部下馬,我們鬥上一鬥!看誰殺誰?」 如此又跑了十餘里,李皓賢的馬明顯有些氣力不濟了,抬頭望去,前方有數個高聳的土堆。李皓賢立即心生一念,道:「好,我就在前面收拾你們!」 奔馳過去,進入那建築群。想不到,這些土堆外圍,竟然有城垣,築有角台、神牆。附近,還有黨項兵士把手,不過人數不多,當李皓賢人馬強行闖了進去,他們才大叫大嚷的追了過來,怎知後面又來了一大群人,見到這些兵士二話不說,揮刀就砍,一會兒功夫,將兵士們全部殺死。 李皓賢跑入建築群,只見三個大土堆高聳,四周角台、神牆,神牆南端正中建左右對稱的闕台,台頂有闕樓,往北是碑亭。見到這些,李皓賢恍然大悟,原來這裡是西夏皇陵。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六章 西夏的危機(6) 沒有時間細細觀望,因後面的追兵已至。李皓賢手執黑日劍,躍下馬背,翻身上了土堆,後面的騎兵立即圍了上來。下了馬,李皓賢反倒還解脫出來,在土台、土牆之間四處跳躍,見到有機會,便揮劍回刺,將追上來的敵人砍於馬下。四處都是建築,騎兵不好施展,射出的飛箭也被李皓賢一一躲過。這下他可謂如魚得水,在敵人上方左躍右竄,像只獵鷹一樣冷不防就猛撲下來,給予致命一擊。如此熬戰許久,追來的騎兵被李皓賢撩倒了十餘個,只還剩下五六人。這班人圍成一堆,細細私語了一陣,覺得在馬上更難躲避,於是紛紛下馬。 李皓賢見他們如此舉動,心中暗喜,道:「下馬更好!還省得我費氣力!」想罷,跳下地面,舉起黑日劍,喝道:「來吧!」 敵人一起衝了上來,李皓賢揮舞長劍,瑟瑟生風,迎了上去,一會兒功夫,將敵人全部殺死。望著滿地的屍體,李皓賢擦擦臉額上的汗水,道:「終於解決了!」 正以為敵人已經消滅殆盡時,忽然聽到陵台上發出細細的聲響,李皓賢警覺起來,大聲喝道:「誰?誰在上面!有種的下來與我一戰,別縮起來!」 喊了兩聲不見回應,李皓賢雙腿發力,躍上石階,直衝陵台,朝一塊石碑後砍去。忽然碑後伸出一把短刀,擋住劍勢。『崩』一聲,短刀脫手,落在地上,李皓賢這劍運足了內力,可劈石碎鐵,碰撞之下,對方根本招架不住如此勁力。 李皓賢先聲奪人,提劍而上,正想直刺,一人張開雙臂攔在面前,喝道:「住手,看清楚點,是我!」李皓賢定眼一看,又驚又喜,道:「耶律姑娘,怎麼是你?」耶律楚靈見終於將他喊住,鬆口氣,立即罵道:「不就是我麼?你想怎麼樣,想殺了我不成?」 李皓賢收起長劍,道:「怎麼會?我還以為是那些叛軍!誰會想到在這會見到你!耶律姑娘,你總是會出現在一些不該出現的地方,這次來西夏,又想幹什麼?難道野利氏的叛亂,是你們遼國在背後暗中支持的?」 耶律楚靈不滿道:「你別什麼事都賴在我的頭上!我來這難道就不能幹別的麼?你不在中土陪你的娘子,跑來這幹嘛?」 「耶律姑娘,你管得可真寬,我去哪,難道還要向你說明一下麼?」 兩人正在鬥嘴,從石碑後又緩緩走出一人。李皓賢定眼看去,此人身形修長,模樣皎好,紮著兩條長長的鞭子,宛如披著兩條彩霞,又像一隻開屏的孔雀。秀麗的臉蛋像柔嫩的玫瑰一樣,俊中帶俏,悄中帶嬌。此女身穿刺繡長衫,繡花圍裙,腳套長統靴,一身異族美女裝扮。 李皓賢多打量了幾眼,問:「耶律姑娘,這位姑娘是誰?」耶律楚靈見他眼睛一直盯著耶律凝霜上下打量,伸手敲了敲他額頭,喝道:「她是我姐姐,不准你這樣看她!」說罷,便護在耶律凝霜身前。 李皓賢撓撓腦門,笑道:「耶律姑娘,想不到你還有個這麼漂亮的姐姐!不過你也不必護得這麼緊嘛,讓我看看又不會少塊肉!」耶律楚靈罵道:「誰不知道你李皓賢好色,我可警告你,別打我姐的主意,否則我饒不了你!」 李皓賢無奈地搖搖頭,道:「原來我向來在耶律姑娘心中,就不是個好貨色!不過這看起來,耶律姑娘你更像惡人啊!」 耶律楚靈扭過頭,不理他。耶律凝霜也偷偷打量了李皓賢許久,這時問耶律楚靈道:「楚靈,這個人是誰?」耶律楚靈答:「這是我在大宋認識的朋友,還算可靠!不必擔心!」耶律凝霜遂用漢語道:「勇士有禮!既然勇士家在大宋,來西夏何干?」 李皓賢聽她識得漢語,還一禮,道:「小姐有理!我來此是為了尋找一種解毒的藥方,這種毒只有西域才有,所以我不得不跑來這!」 耶律凝霜道:「原來如此!不知勇士如何稱呼?」 「在下李皓賢,小姐直呼本名便可,勇士不敢當!敢問小姐芳名?」 耶律凝霜本想相告,但又怕暴露了身份,因而猶豫起來,支支吾吾不答。耶律楚靈立即為她解圍道:「你沒看見我姐不想告訴你嗎?你識趣點,問這麼多幹嘛?」 李皓賢道:「既然小姐不願相告,那我便叫你耶律小姐吧!」 耶律楚靈聽後,不滿道:「喂!你這人好生狡猾!叫我就叫耶律姑娘,管我姐卻叫耶律小姐!看我姐長得漂亮,你這嘴就叫得甜些嗎?」 李皓賢反駁道:「才不是!你姐溫文有理,不像你這般野蠻!這才像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所以我喚她小姐,至於你這丫頭,喚你姑娘已是客氣了!你還想怎樣?」 耶律楚靈氣得用眼睛狠狠瞪著他,道:「你這死人!我早知道你重色輕友!汴京城的那筆帳,我還沒與你算了!」 李皓賢笑道:「你不說,我還倒忘了!那天官兵進城,我還挺擔心你的安危!後來找便京城,也沒發現你的蹤影,猜想你沒事,我才安心下來!如今親眼見到你沒事,我算徹底放心了!」耶律楚靈翹起嘴道:「總算你還有些良心,這帳我先記著,日後再與你算!」 「耶律姑娘,你們跑來西夏幹嘛?現在到處兵慌馬亂的,你們兩個女子,難道不怕嗎?」 耶律楚靈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正在猶豫時,耶律凝霜搶先道:「我們來是為了走親戚!沒想到遇上這麻煩事,只好在此處暫時避避了!」李皓賢點頭道:「也是,現在整個興慶周圍都是軍隊,隨時有可能遇到麻煩!還是這裡好,看來我也要在這躲躲!想回興慶也回不了!現在我也沒地方可去了!」耶律楚靈又喝道:「無賴,你想幹嘛?想纏著我們倆嗎?」李皓賢做個鬼臉,道:「也只好這樣了!」耶律凝霜望著陵台下面的屍體,道:「我們先處理一下這些屍體吧,讓人發現了對我們不利!」 三人走下陵堆,將眾人的屍體堆成一堆,用沙土蓋在上面,淺葬了。一直忙活到太陽快要下山,三人才得以歇息。 耶律姐妹坐在昊王陵前,欣賞著日落的美景。李皓賢則四處閒逛,東跑跑,西看看,最後回到昊王陵前,細看墓碑。陵碑記載有陵主身前的事跡,用漢文和西夏文兩種文字碑刻。看著看著,李皓賢被碑前的一塊巨石吸引,準確的說,應該是被巨石上插立的寶劍吸引。 李皓賢好生好奇,道:「奇怪,李元昊的墳墓前,為何會立著一把劍?」旁邊一把聲音道:「這是他自己立上去的!」不知不覺中,耶律凝霜竟已來到身旁。 原來這位皇帝生前曾經率領西夏軍隊數次擊敗遼宋,可謂天下無敵,立國休戰之後,他志得意滿的將自己的佩劍『西夏王劍』深深插在自己墓碑前的巨石上,揚言將來何人拔起這把劍,就可以統率全西夏的軍隊。對於想證明自己的西夏勇士來說,拔出這把劍就是英雄的象徵,然而卻一直沒人能做到,元昊死後,這劍一直立在墓前,等待著他的主人。 李皓賢從耶律凝霜口中聽得這個故事,微微一笑,道:「這李元昊也太目中無人了吧!還真以為天下沒人能敵得過他麼?可笑!」 耶律楚靈在一旁插嘴道:「看你說得自己這麼了得,那你拔出這把劍給我倆看看!」 李皓賢正有此意,道:「好,那我來試試!」說罷,走到巨石前,握緊劍柄,使勁拔了拔,劍紋絲不動。耶律楚靈立即說風涼話道:「怎麼樣?拔不出吧!你這個人就會吹牛!」 李皓賢笑笑,道:「看來這李元昊還有些能耐,我今天不拿出些真本事,恐怕不成!看我的!」 說罷,李皓賢開始潛運內功,將氣力積聚。如此過了一陣,再將雙手握在劍柄上,道:「這回看你還出不出來!」說完『呀』地大叫一聲,猛力拔劍。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六章 西夏的危機(7) 只聽得吱吱聲響,深深刺入石中的西夏王劍,竟慢慢向上挪動。李皓賢見有了動靜,不斷加力,一寸、兩寸,如此連續抽拔,竟被他拔出大半,後邊的就更加順利。最後使勁猛力一拔,噌的一聲,透著寒光的西夏王劍整個被拔出。李皓賢得意洋洋,將劍高高舉起,斜望耶律楚靈倆姐妹,她倆正驚愕萬分地瞪著李皓賢。 耶律凝霜最是吃驚,心中暗想:「父皇的劍竟被這個人拔出!怎會這樣?如今西夏危機四伏,西夏王劍在這個時候現身,難道是天意!這個人是父皇派來幫助西夏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要助他一臂之力!」 耶律楚靈愣了一陣,才從驚愕中反應過來,不冷不熱道:「好!算你有本事!」李皓賢嘻笑著在她面前晃動西夏王劍,道:「怎樣,耶律姑娘,這回你沒話可說了吧?」耶律楚靈再沒話反駁,瞪著他無話可說。 耶律凝霜讚道:「勇士就是勇士!李公子,如今你得到了元昊王的庇佑,整個西夏不敢再小視你!如今時局紛亂,李公子既然是英雄降世,為何不趁此機會有所作為嗎?」 耶律凝霜的這番話聽得李皓賢美滋滋的,他得意了一陣,清醒過來,舉著劍道:「說是說有了這把劍,西夏的軍隊都要聽我的!可是,你我都知道這只是妄想!難道耶律小姐真的認為西夏各族的軍隊會乖乖的臣服於這把劍下嗎?這種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耶律凝霜道:「當然,他們不可能老老實實的聽你號令!可是,既然你能拔出這把西夏王劍,便是天意!上天將這把劍贈予你,自然有上天的道理!我相信這把劍的新主人一定能扭轉乾坤,解救這場浩劫!」 李皓賢行禮道:「多謝耶律小姐如此看得起李某!如果現在能讓我手上有只軍隊的話,或許我能夠有所作為,可是如今我無兵無卒,即使再有能耐,恐也無力回天了!」 耶律凝霜卻道:「那倒未必!或許我能幫你一把!」 「哦,願聞其詳!」 耶律凝霜胸有成竹道:「你聽說過嵬名守全嗎?」 李皓賢道:「聽說過此人,但不十分瞭解,還望耶律小姐為我詳細道來!」 耶律凝霜微笑著點頭,開始介紹此人。嵬名,其實就是西夏的皇姓拓跋。說到西夏皇族姓氏,要先從黨項族的歷史談起。黨項族是我國古代西北地區羌族的一支,有八個部落,其中拓跋氏最為強盛,在整個黨項羌中起領導作用。唐太宗貞觀八年,黨項羌在與唐的戰爭中失敗,歸附唐朝後御賜李姓。這便是拓跋氏族李姓的由來。此後,在不同時期,拓跋氏助唐平定「安史之亂」和鎮壓「黃巢起義」,地位不斷上升,地盤不斷擴大,以西夏(今陝西橫山縣)為中心,建立了雄踞一方的夏州地方政權。此後進一步發展成為一個以夏州為中心的地方割據勢力。到了北宋政權建立,夏州地方政權依然歸附宋朝,被賜趙姓。因此拓跋氏族又得到了他們第三個姓氏。 看得出,拓跋元昊對於外族加給他們家族的姓氏,是感到羞辱和不滿的,當他成為西夏皇帝後,立即決定與這些姓氏決裂,甚至連拓跋姓也捨棄,一律改姓嵬名,從此西夏皇族便以嵬名為姓氏。 嵬名守全,乃是西夏皇族。更是元昊的心腹。《宋史,夏國傳》記載元昊的「智囊團」有嵬名守全、張陟、張絳、揚廊、徐敏宗、張文顯,除了嵬名守全是黨項人,其餘皆漢人。這除了說明元昊看重漢人中的有才之士,卻也表明嵬名守全在黨項人中有著過人的智慧,才華能與漢人學士比高低。而全黨項,也只有他一人能做到這一點。 元昊雖然重用漢人,但也有防範,只讓他們出謀劃策,負責國家軍政制度的設立,卻從來不讓他們執掌兵權,只有嵬名守全得到元昊的信任,兵權在握,帶兵參與了多場大戰。正因為如此,嵬名守全也惹來許多人的妒忌和防範,特別是元昊死後,沒藏氏並不十分光彩地奪得了西夏的大權,因此特別懼怕嵬名氏的人會發難,而這嵬名守全,便是沒藏訛龐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想盡一切辦法排擠他,最後嵬名守全忍受不住,離開興慶,回到他自己的封地去了。 李皓賢聽完耶律凝霜的介紹,道:「原來如此,此人大名我早已聽聞,只是耶律小姐如今突然提到此人,這是為何?」 耶律凝霜笑道:「嵬名守全雖然忍受不了沒藏氏的刁難,但是心裡還是忠於朝廷的!如今的小皇帝雖然是元昊與沒藏黑雲的私生子,但好歹也是嵬名一族的血脈,若是他的皇位不保,嵬名氏辛辛苦苦打下的大好江山便將不保!這是嵬名守全不願看到的!所以這次嵬名守全聽得消息,立即帶了兵馬來!如今,他的兵馬就駐紮在興慶附近!只要他肯發兵攻打野利氏族,那西夏便有救了!」 李皓賢不解道:「耶律小姐所說我大概明白了!可是我有一事不解,既然嵬名守全想幫朝廷平叛,為何卻又遲遲按兵不動呢?」 耶律楚靈插嘴解答道:「那是因為他雖然想幫小皇帝,卻又恨沒藏氏,因此猶豫不決!」 李皓賢點點頭,又問:「那我們可以做些什麼呢?」 耶律凝霜自信地微笑道:「我打算去一趟嵬名守全的大營,說服他發兵援救興慶!不知李公子能否伴我通行,保護我的安全?」 李皓賢被她這個大膽的決定嚇一跳,驚訝道:「耶律小姐,不是我李皓賢不敢陪你!可是你與西夏沒有太大的關聯,為何要趟這混水呢?那嵬名守全也不知是怎樣的人,難保他會怎樣對你!你如此冒險值得嗎?」 耶律凝霜道:「誰說我與西夏沒有關聯!我的親人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這場內亂,必然危及到他們的安全!我一屆女流,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怎樣,你願不願意押上你的性命,陪我走上一遭?」 李皓賢面帶愧意道:「聽你這樣一說,我真是無地自容!你女兒之身,竟能如此勇敢,令人欽佩!我也有親人在這,而且她們現在都處於危險之中!男子漢頂天立地,若不能保護她們,我又有何面目留在世上!好,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一同闖營!我發誓,只要有我李皓賢在,決不容許他人傷你分毫!」 耶律凝霜笑若桃花,道:「好極了!我相信你定能說到做到!」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六章 西夏的危機(8) 第二十六章西夏的危機(8) 作者:文政 看到耶律凝霜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耶律楚靈卻開始擔憂起來,連忙將她拉到一邊道:「殿下,你別昏頭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回大遼的麼?」 「楚靈,等我們說服了嵬名守全發兵興慶,再回去不遲!」 耶律楚靈更加焦急,道:「殿下,你怎能親自去冒險?再說你怎能相信他,與他一起去,豈不更加麻煩?」耶律凝霜回頭望望李皓賢,道:「你不是這人可靠嗎?那有什麼好擔心的?」 「沒錯,這人還算可靠,可是,殿下你是何等身份,怎可太過相信這人!萬一他心存不軌,那殿下豈不危險?」 耶律凝霜面帶笑意,搖頭道:「其實我早就有去說服嵬名守全的打算,可是一直猶豫不決,直到看到了他拔出我父皇的寶劍,這或許是天意,他一定是父皇派來協助我的!我相信此次父皇在天之靈,定會保佑我!我主意已定,就這樣辦吧!」 耶律楚靈知道這公主脾氣倔強,她決定的事情,難以動搖,只得無奈道:「那我只有誓死保護殿下的安全了!希望我們這次真能平安!」耶律凝霜笑道:「楚靈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好,我們就一同去闖闖!」 說罷,耶律凝霜轉過身去,笑語如鶯地對李皓賢道:「李公子,我們已經決定了!明早便出發!」 李皓賢此刻也充滿鬥志,一心想做改變時局的英雄,奮力點頭道:「一定奉陪!」 ………… 夜晚,耶律氏主僕二人在陵園北側生起篝火,搭起帳篷。李皓賢沒有女兒家的巧手,只得將就著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耶律凝霜她們所帶的乾糧已經吃完,李皓賢也沒有帶糧食充飢,只得斬殺馬匹為食。剛才被解決的黨項叛軍留下了數十匹馬,食物來源充裕。只是,屠夫這個角色必須由李皓賢來擔當。 面對面前大個頭的傢伙,李皓賢發覺還真不好下手,他雖然武功高強,可是屠牲口還是個門外漢,若不能一招將其致命,一旦馬匹發狂掙扎起來,連他也應付不了。饒著馬匹兜了幾個圈,李皓賢撓撓頭,還是不知該如何下手。 遠處耶律楚靈望著他這憨傻的模樣,嬌笑起來,笑了一陣,大喊道:「喂!快點,我們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李皓賢被催得急躁起來,只得狠下心,猛地提劍,朝馬匹頸部刺去,一劍穿喉嚨,那匹馬全身猛烈一震,就斜倒下去。只是李皓賢用力太猛,喉嚨立即溢出一條血柱,鮮血直噴到他的臉上,剎那間,李皓賢變成一個血人,濺得他連眼睛也睜不開了。 這下連耶律凝霜也被他逗樂了,淺笑盈盈,嘴角上翹,變成彎彎的月牙兒。耶律楚靈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兩人笑了一會,耶律凝霜收斂了笑意,道:「楚靈,你去給他弄盆水來,讓他洗洗吧!」 耶律楚靈笑著點頭,起身離開。耶律凝霜則走到李皓賢面前,柔聲道:「別亂動,楚靈去為你弄水來了!待會你洗洗吧!你先拿這布巾擦擦!」李皓賢滿臉血腥,實在不好受,不過目前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接過耶律凝霜遞過來的布巾,坐在地上,擦去眼耳鼻嘴的血污。 過了一會,耶律楚靈打了一袋清水過來,對著李皓賢的頭倒了半袋水,又從懷中取出布巾,道:「不許動,我來替你擦擦!」 說罷,用剩下的半袋水邊擦邊洗。李皓賢想個聽話的孩子,真的一動不動,讓耶律楚靈為他擦洗。耶律楚靈一邊擦,還在一邊發笑。李皓賢抗議道:「耶律姑娘,你擦便擦,別笑我好麼?」耶律楚靈故意扳起臉道:「閉嘴!有本姑娘服侍你,你還嚷什麼?真不知好歹!」 如此沖洗了三次,才將血污沖洗淨。耶律凝霜等人用劍將馬肉一塊塊割下,放在火上烤著吃。一頓飽餐後,三人在篝火前聊了起來。耶律凝霜問起,李皓賢便告知她自己是怎麼與耶律楚靈認識的。耶律凝霜聽得十分入迷。在她心中,或許也渴望有這樣奇特的經歷。 聊到半夜,李皓賢在附近找了一塊空地,掃平地面,鋪上一層細沙,便躺下歇息了。那邊,篝火還沒燒完,耶律楚靈望著李皓賢那個方向,一時想得出神。耶律凝霜推推她,道:「楚靈,你還沒看夠嗎?要看,明早再看吧!」 耶律楚靈滿臉緋紅,低頭道:「殿下,你又取笑我了!」耶律凝霜道:「你們也真有緣,從無論在大宋還是在西夏,總能碰到一起!真難道就是天意?看的出,楚靈你對他很有意思,在大遼,我還從沒見過你肯為哪位男子擦臉!」 大家都是好姐妹,耶律楚靈也不必掩飾些什麼,直率地點頭道:「沒錯,殿下!我是喜歡他!可他已經有妻子了!」 耶律凝霜不屑道:「那又怎樣?我們遼人沒有漢人這般矜持!如果是我,我喜歡的東西,一定要盡力將他搶過來,無論他是否已經屬於別人!若是你喜歡他,那麼就跟他那個女人去爭,你也不見得會輸給她呀!」 耶律楚靈微微搖頭道:「話雖這麼說,可是要做起來卻很難!我只希望能快些忘記他!本來已經快要做到了,誰會料到在這也會碰見他!」 耶律凝霜道:「有些事躲也躲不了!不如去直面!就拿這次西夏動亂來說,偏偏就會給我們遇上!看著自己的親人蒙難,不有所作為,我又不甘心回去!」 耶律楚靈迷茫道:「殿下,我不知道我們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也許我們根本就不該來西夏!」 「現在不來也來了,說這些有什麼用!夜了,我們早早休息吧!明日就要去闖營了!」 ………… 李皓賢雖然早早入睡,可是又怎能睡得著,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看似瀟灑,實則難受。凹凸不平的地面,小石子戳著背難受。西北地區夜晚溫度很低,讓他感到陣陣寒意。加之臉上的血污雖然洗淨,但腥味依然留存,嗅著難忍受。 如此迷迷糊糊地折騰了一宿,到天亮了仍然沒能睡著,李皓賢索性起身看著太陽從東方升起。霞光中,一輪紅日緩緩上升,光輝漸漸披散大地。李皓賢正看得入神,身邊突然又坐下一人。抬頭一看,是耶律凝霜,李皓賢帶著倦意問:「耶律小姐,你怎麼這麼早起來?」 耶律凝霜苦笑道:「我根本就沒睡著!昨晚我一晚都在想今日進嵬名守全大營的事!」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七章 昊王劍出鞘(1-2) 聽到耶律凝霜整晚在為今日闖營的事耳傷腦筋,李皓賢安慰道:「耶律小姐,若是你感到為難的話,那也可以作罷!我尊重你的決定!」 耶律凝霜淡淡地搖搖頭,道:「我決定的事從不會改變!怎麼,你想退縮嗎?」 李皓賢笑道:「怎會!若是我一個人,闖哪都不怕!只是我擔心我能力有限,不能確保你的安全!有負所托!」 「你盡力就好!你也不是天兵神將,雙拳難敵四手那是自然!是我自己要去冒險,出了事怎會都怪到你頭上!」 「耶律小姐真是通情達理!那你也請放心,我李皓賢也不是軟篩子,要想將我打倒不是件容易事!一旦情勢危險,我就先制住嵬名守全再說!」 耶律凝霜愉悅地笑笑,一對明亮的眼睛充滿了感情,靜靜地望著李皓賢,沒有開口。這種含情的眼神讓李皓賢覺得難以應付,只得將頭偏向天邊,望著旭日,轉移話題道:「今天的日出很美!」 耶律凝霜收起了流露的感情,臉上恢復了平淡,望著天邊的紅霞道:「紅日雖美,彩霞更艷!二者相依,方是絕配!」 耶律凝霜話中似乎想表達些什麼,但李皓賢不願多想,俯身躺在軟軟的沙地上,望著天上的雲霞。太陽帶來了溫暖,驅走了夜晚的寒涼,沐浴在溫和的陽光下,李皓賢漸漸閉上了眼睛,柔柔的細沙輕輕托起他疲憊的身軀。不知不覺間,李皓賢沉睡過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陽光已經讓人感到刺眼和火辣。耶律凝霜她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準備出發了。三人進食完昨晚留下的烤肉,便騎上馬向西南方奔去。 嵬名守全的大營駐紮在離西夏皇陵二十餘里的地方,三人馳行了兩個時辰,終於見到前方嚴整聳立的座座營帳。 守營的警戒兵很快便發現了來人,十幾騎人馬風塵滾滾地圍了過來。李皓賢開始戒備起來,緊緊握著劍柄,隨時準備戰鬥。 兵群中帶頭一人大喊道:「喂,你們來這幹什麼?」 耶律楚靈用流利的黨項語答道:「我們是太后的使者,有緊急公務要見嵬名大人!還請各位為我們通傳!」 兵士們帶著敵視的眼神將李皓賢他們圍住,為首的嚷道:「跟我們來!」說罷,將他們挾持在中間,朝軍營方向而行。 來到入口,為首之人跳下馬來,凶著臉喝道:「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向將軍通報!」 三人於是在外緊張地等待,等待著未知的前景。這次能成功嗎,三人心中都沒底,越平靜讓人越擔憂接下來的風雨。 一會,兵士跑了出來,問:「你們說是太后的使者,可有信物證明?」 「這……」耶律凝霜一時沒料到如此,被難住。李皓賢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塊鐵牌,遞給那兵士。兵士接過牌子,匆匆又跑進營去。耶律凝霜她們疑惑地望著李皓賢,猜測他到底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這東西有用嗎?萬一被拆穿了怎麼辦?兩人心裡都有這樣的疑問。可李皓賢卻胸有成竹的樣子,絲毫沒有擔憂。他確實不需要擔憂,因為那塊令牌真的是太后的信物,他原本就是使者之一,負責護送沒移蘭馨出城求援。只是如今誤打誤撞之下,用另一種方式去完成原來的使命而已。 兵士很快便又跑了出來,這回語氣和緩了些,道:「三位使者,將軍有請!」 三人隨其走入軍營,即見道路兩旁整齊排列著兩隊兵士,手持刀劍,冷目相向。讓人覺得像是入了鴻門宴。李皓賢心裡更加陰沉,覺得今日必是凶險異常,已經暗自在盤算著待會的應對之法。 走入大營,見一個身形高大魁偉的中年男人坐在正中,此人粗眉大眼,臉上長著雜亂的鬍鬚,讓人看了有些滄桑,但雙眼炯炯有神,鋒利的目光,彷彿要把什麼刺穿似的。 這種目光讓人畏懼,讓人馴服。李皓賢心中暗想:「不愧為一代名將,讓人未戰便先懼!」再朝旁邊望去,有些讓人意外,竟見到了上次在羌年節晚會上認識的仁多凌矢。在這見到熟人,李皓賢覺得詫異,但卻不便相認。 嵬名守全問道:「太后讓你們來傳達些什麼?」耶律凝霜率先答道:「嵬名將軍,興慶被野利叛軍包圍,情況危及,希望嵬名將軍能夠施予援手,鼎力相助!」 嵬名守全表情平淡,微微低頭尋思,然後道:「本人兵少將寡,哪是野利叛軍的對手,去了又能怎樣,還不是無能為力!」 說到這,站在一邊的仁多凌矢按耐不住,插嘴道:「將軍,我們雖人不及他們多,但也未必打不贏,還是去援救為好!」 嵬名守全顯然對他的胡亂插嘴很是不滿,皺著眉頭道:「嗯!凌矢,不要亂講話!戰與不戰,我自有分寸!」 仁多凌矢被他訓了一頓,不再吱聲。嵬名守全對李皓賢三人道:「三位,請你們回去轉告太后,我們會在適當的時機增援興慶!來人,送客!」 耶律凝霜聽出他這完全是敷衍之詞,明明有能力,卻不願發兵。她不由心急起來,擺脫兵士的驅趕,衝上前道:「嵬名將軍,請容我一說!」 嵬名守全只是擺手,不願再聽,兵士們會意,執刀劍上前逼迫耶律凝霜後退。李皓賢見形勢不對,立即掙脫眾人,拔出攜帶的西夏皇劍,護在耶律凝霜面前,怒目相對。 寶劍亮出,嵬名守全心中一怔,立即止住兵士,仔細打量著李皓賢手中的寶劍,然後驚道:「這把,這把不是……」 耶律凝霜立即道:「這把就是西夏王劍!」 李皓賢原本的配件乃父親的黑日劍,但出發之前,耶律凝霜建議他改用西夏王劍,因為這把劍對黨項人很有威懾力。如今果不其然,寶劍一出,立即震住眾人。 嵬名守全聽後,不敢相信道:「不可能,這把劍不是被元昊王立在墓碑前的嗎?」 「對,只有真正的勇士才可以拔出來!如今站在你們面前的,就是真正的勇士。這是天意,元昊王看到如今西夏江山危急,所以派了這位勇士前來相助!嵬名將軍,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希望你看過之後,再考慮發不發兵!」耶律凝霜如連珠炮一般將要說的話全盤托出,說完之後,才喘上小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塊金牌,遞給嵬名守全。 嵬名守全狐疑地接過金牌,仔細看了看,臉色大變,驚道:「你是……」 話還沒吐出口,耶律凝霜立即止住他道:「嵬名將軍,我想與你單獨談談!」 嵬名守全考慮了一下,點頭道:「好,你跟我來!」說罷領著耶律凝霜出帳。見主人離去,耶律楚靈不放心,想跟著出去,卻被兵士擋住。耶律楚靈只得用契丹語喚道:「主人,你……」 耶律凝霜回頭望望,道:「楚靈,別擔心,你們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耶律楚靈無可奈何,懸著一顆心望著主人遠去,提心吊膽地等待著結果。 嵬名守全領著耶律凝霜到另外一個營帳,吩咐衛士不許讓任何人進入,然後招呼耶律凝霜入帳,問道:「你是契丹人?這是契丹皇室之物,你既是契丹皇族,為何如此關心我西夏之事?」 耶律凝霜答:「我是契丹人,也是黨項人。我父皇是西夏之主元昊,母親是遼國的興平公主,我就是當年被送入遼國的小公主,遼主賜我封號平夏,這塊金牌可以證明我的公主身份!」 嵬名守全道:「你是元昊王的女兒?這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我也無法確定你的身份!不過從這塊金牌來看,你卻是遼國皇族!」 耶律凝霜焦急道:「守全叔叔,你不相信我麼?我身為遼國公主,為何如此關心西夏安危,因為這是我父皇的江山。否則我也不必不遠千里來到西夏,來到你的營帳,懇求你發兵援救興慶!」 嵬名守全點點頭,肯定她的動機道:「說得也是,西夏內亂,本是遼主願意看到之事,遼主又怎會派你來勸我出兵呢?可是我仍然無法確定你的公主身份!」 耶律凝霜道:「守全叔叔,我不在乎你當我是什麼?可是我懇求你能發兵興慶!這是我們嵬名氏的江山,當年我父皇曾經說過,嵬名守全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的好兄弟。守全叔叔,我們嵬名氏的江山,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如今你願意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嗎?你死之後,如何在地下面對我的父皇,面對那些戰場上與你出生入死的兄弟?」 嵬名守全聽了這番話,大為所動,點頭讚賞道:「聽到你說的這些話!不由我不相信你是元昊王的女兒!從你身上,我看到了元昊王的影子,你說得對,我為了這江山,也流過汗,流過血,怎會甘心它落入他人之手!只是太后兄妹太過可恨,我之所以遲遲不發兵,是想讓他們知道,西夏還不能沒有我嵬名守全!」 耶律凝霜道:「守全叔叔終於願意相信我了!那麼請聽我一言,我也聽說了太后兄妹對你的排擠,可是現在不是與他們鬥氣的時候!怎麼說,小皇帝也是我們嵬名氏的人,若是他的江山不保,我們嵬名氏從此便會失去權勢,沒落下去。援救興慶,不是為了援救沒藏氏,而是為了保住我們嵬名氏。小皇帝年幼,難免被沒藏氏暫時掌權,但是到了將來,相信他不會甘心為沒藏訛龐所操控,舅甥兩必有決裂的一天,到時,守全叔叔說不定還可以助小皇帝一臂之力。但這都是將來的事,當務之急,是要保住嵬名氏的皇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耶律凝霜的一番話分析得有理有據,嵬名守全不得不心服,豪邁地大笑道:「好,元昊王有你這個女兒真是福氣!我就聽你的,立即發兵援救興慶!」 ………… 李皓賢與耶律楚靈在大帳內焦急等待,終於等來了好消息。耶律凝霜完好無事的回到營帳,嵬名守全也終於下了決定,莊嚴地面對著帳內那班將軍們宣佈道:「各位將領們,我已經做出了決定,為保我嵬名氏江山,我決定,即日發兵,在興慶城下與野利叛賊決一死戰!給為將領,火數回營準備一切,一個時辰之後我們立即出發,趕到興慶決戰!」 嵬名守全手下的將領,很多都是跟隨元昊王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的心其實是向著朝廷的,只是氣憤於朝廷對他們的猜忌和排擠,如今眼看他們一起奮力打下的江山就要沒了,哪還記得這些個人恩怨,聽到嵬名守全一聲令下,立即動身,準備回營佈置。 李皓賢見眾人要走,急忙用尚不是太流利的黨項語喊道:「且慢!嵬名將軍,先不急著準備,我斗膽問你一句,你有多少人馬?」 李皓賢一身漢人裝束,再加上手上那把西夏王劍,早已吸引了嵬名守全及各將領的注意,只是大家忙於正事,來不及瞭解此人。眼下李皓賢突然發話,嵬名守全終於按耐不住,問耶律凝霜道:「這個漢人是誰?他為什麼會得到這把昊王劍?」 耶律凝霜道:「他父親是漢人,母親是黨項人,與我一樣,他身上也留著一半黨項的血!至於昊王劍,那是他憑自己的真本事從皇陵那塊巨石上拔出來的,這點我看得清清楚楚!」 嵬名守全不由再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歎道:「不簡單,這兩年來,有不少西夏勇士嘗試過,可也沒人能成功!看你其貌不揚,卻能拔出寶劍!你母親是誰?」 「我母親是沒藏紅霞!」 仁多凌矢這時又插上一句:「對!將軍,我認識他,他確實是沒藏紅霞的兒子!」 嵬名守全有些疑惑:「哦,你是沒藏家族的人?」 李皓賢道:「沒藏家族又怎樣?黨項各族團結在一起,連遼宋也奈之不何!若是黨項各族各顧各的私利,國不成國,那西夏很快就會滅亡了!」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七章 昊王劍出鞘(3) 第二十七章昊王劍出鞘(3) 作者:文政 此話令嵬名守全讚賞不已,道:「說得好!我西夏當年在元昊王的領導下,摒棄家族私怨,團結一致,所以遼宋皆打我等不贏!如今元昊王死了,那些人便又開始犯老毛病了!真讓人氣憤!對了,你剛才問我什麼來著?」 「我想問嵬名將軍,你手下有多少兵馬?」 嵬名守全並不願相告,敷衍道:「我軍的底細,怎可隨便說出!」 李皓賢微笑道:「其實將軍不說我也能猜個大概!野利氏這次包圍興慶,共集結了各族兵力五萬人!而嵬名將軍這裡,我剛才進營只見仔細觀察了一下你們駐營的規模,所以我斗膽推算,你們一共有三萬人!嵬名將軍,我說得對嗎?」 嵬名守全心裡一驚,道:「有意思,有意思,你竟然可以憑借我軍營的規模看出我軍的人數,這可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才具有的本事,小兄弟,你不簡單啊!沒錯,我這有三萬人,這怎麼了?」 「三萬對五萬,嵬名將軍可有勝算?」李皓賢追問道。 耶律楚靈不等嵬名守全開口,便迫不及待反駁李皓賢道:「你這麼說便不對了!我們雖然只有三萬人!可是還有興慶守軍,只要我們兩面夾擊,敵人難以招架!敵軍圍攻興慶已久,銳氣大減,此時正是給予痛擊之時!我們可以隱蔽行軍,悄悄靠近興慶,待夜晚來臨,發動突然襲擊,定能一擊而勝!」 李皓賢反對道:「你想得太天真了!現在誰不知道興慶周圍集結了十幾個部族的軍隊!若你是野利族的首領,你會將五萬兵力全部用於圍城嗎?這十幾個部族,就是為了揀便宜來的,隨時可能冷不防抄你的後路!因此我判斷敵人必然會留下一兩萬人殿後,所以我們的突襲難以成功!至於說興慶城的守軍,他們經過連日激戰,已經是苟延殘喘,能守住城池便已不錯,根本無力再反攻,即使反攻,也力量不足,難以取得效果。因此要戰勝敵人,主要還是要靠我們自己!一旦與敵遭遇,敵人必定傾力與我們決戰,而我們可以說是興慶守軍的唯一希望,若是此戰失利,興慶城內軍心必立即瓦解,城池便會失守!就算我們勝利了,那也不代表著結束,大家還要考慮到那旁觀的十幾個部族的軍隊,他們就像一群貪婪的惡狼,現在雖然按兵不動,為的就是待我們兩家打個筋疲力盡之時,再撲上來將我們全部吃掉。所以最危險的還不是野利叛軍,而是那十幾個非敵非友的部族!」 嵬名守全聽完他的分析,緊皺眉頭,問:「按你這樣說來,我們豈不是無能為力?」 李皓賢繼續道:「這也未必!這仗我們一定要打,不僅要勝,還要打一個漂亮的大勝仗,只有在各族首領面前展示出我軍有超強的戰力,如此才能震懾住他們,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嵬名守全更是為難道:「三萬對五萬,想取勝已經不容易,還要大勝,這怎麼可能!野利氏的兵並不是羔羊,怎會讓我們輕易取勝?」 李皓賢胸有成竹地從懷中取出一張圖紙,揚道:「當然,天下沒有輕而易舉的事!要取勝,就要靠自己的謀略!敢問嵬名將軍,您認識大宋的范仲淹嗎?」 嵬名守全想也不想便回答道:「當然!我們是老對手了!整個西夏,誰不認識范仲淹,連元昊王也曾經說過,范仲淹是個難纏的對手!」 李皓賢斷斷續續地用那不流利的黨項語道:「有的時候,最瞭解自己的人莫過於自己的敵人!范大人與西夏軍隊大仗小仗交手數十場,對西夏軍隊的優和劣自然有著深刻的理解!他曾經對我這樣說,西夏的軍隊野戰能力極強,特別善於在開闊地帶的運動作戰!因為這可以充分發揮他們騎兵的優勢。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弱點,西夏軍隊不善於打陣地戰,不善於打攻堅戰,特別是對堅固的大城池,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范仲淹大人根據多年來與西夏交手的經驗,特別設計出了一種陣法,專門對付西夏騎兵!其實,這種陣法也不是范大人發明的,戰國時期,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建立了一隻強大的騎兵部隊,讓強大的秦國也感到難以應付。秦國一代名將白起,為了對付趙國騎兵,特地設計了一種戰陣,專門對付騎兵為主的軍隊。如今的西夏,與當年的趙國相似,以騎兵為主,所以范大人參考了千年前古人的戰陣,並加以改進,便成了如今這個箭形陣!只可惜,范大人設計好了戰陣,宋夏卻已修好,沒了用武之地!如今我們正好在興慶城外擺下此陣法,相信必能取勝!這是箭形陣的佈陣圖,請嵬名將軍過目!」 嵬名守全有些愕然,問:「你是范仲淹的弟子?」李皓賢笑道:「談不上,只是曾受過他的指點!」嵬名守全直率地說:「把圖拿上來,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陣法能戰勝我們西夏鐵騎!」 李皓賢雙手將圖捧上,嵬名守全迫不及待地接過圖,打開一看究竟。營帳內霎時間一片寂靜,人人的目光都再次集中在嵬名守全身上,大家在等待著他下決定,戰與不戰的決定。 嵬名守全仔細看了看,抬頭對李皓賢道:「小兄弟,這看上去很有趣,不過我看不太懂,你為我講解一下吧!」 耶律凝霜急於出兵,問:「將軍,那發兵援救興慶一事……」 嵬名守全打斷道:「他說得有道理!此仗關係重大,我不是不打,只是我們一旦出兵,就一定要獲勝!所以,讓我再想想破敵之法!」 ………… 嵬名守全將心腹將領和耶律凝霜等人留在大帳,將陣法圖掛起,讓李皓賢講解。李皓賢毫無保留,將陣法的變化全盤托出,並解答了嵬名守全等人的疑問。如此足足講了兩個時辰,總算為眾人介紹完。嵬名守全聽完,滿意道:「不錯,這戰陣不錯,看來範仲淹為了對付我們西夏,確實下了不少功夫!只可惜,現在他已經沒了用武之地!」 耶律凝霜在旁道:「這戰陣著實不錯!可是我們也沒有試過,無法得知其威力!而援救興慶,只准成功,不許失敗,還是不要冒險使用此陣為妙!」 嵬名守全點頭贊同。一旁的仁多凌矢卻支持李皓賢道:「守全將軍,我卻不這麼認為!打仗講求的就是出奇制勝,如今面對強敵,更是如此!如果就這樣直接交手,我們難以佔便宜,而想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恐怕也不可能了!我們為何不膽子大些,用奇陣對敵,說不定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嵬名守全笑道:「年輕人就是大膽,敢於做些別人不敢做的事!可是,這樣跟賭博沒有什麼區別!要知道,我們的舉動關係著西夏的興亡,可不能這樣兒戲!」李皓賢反問:「那麼敢問嵬名將軍,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嵬名守全搖頭道:「我暫時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李皓賢道:「將軍!你應該明白救兵如救火的道理!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束手無策!打仗本來就是一種賭博,賭的是誰更聰明,更勇敢!既然橫豎都是賭,那我斗膽與將軍賭上一把,你看如何?」 嵬名守全好奇道:「哦,你想怎麼個賭法?」 「當年元昊王曾經誓言,他日誰有能耐拔出這把西夏王劍,西夏的軍隊就歸誰管,既然如今這把劍在我手裡,那我自當也有權調用你的軍隊!不過我想你們必定會不服,這樣吧,請將軍從軍營中挑選二十名武士,我一人對陣這二十人!若是他們勝了,我便將西夏王劍交到將軍手裡,不再過問此事!若是我勝了這二十人,那麼將軍就將這只軍隊的指揮權交給我,我要怎樣做,你們不得干涉!將軍覺得如何?」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七章 昊王劍出鞘(4) 第二十七章昊王劍出鞘(4) 作者:文政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嵬名守全心想:「這小子也太狂妄了!一對二十,這樣也勝不了他,我們西夏武士臉面何存?若是我不答應,豈不讓人笑我軍膽怯!」想罷,嵬名守全道:「好!我很想看看你是憑什麼拔出西夏王劍的!若是你取勝,我的軍隊就由你掌控,我決不食言!請!」 李皓賢胸有成竹,微笑還禮道:「多謝嵬名將軍成全!」 望著李皓賢轉身出帳,耶律凝霜替他擔心,急忙跟出帳去,跑上去勸道:「李公子,有英雄氣概是好事,可是也要力所能及才行,一對二十,哪個人能有這麼本事!你這牛吹大了吧!」 李皓賢道:「耶律小姐不相信我有這個本事?那我可更要露上一手,可不能讓耶律小姐你小瞧了!」耶律凝霜聽後淺笑道:「你可不能為了在我面前逞強,就難為自己!現在你改口,還來得及,否則待會你被打傷了,可別指望我和楚靈會來管你!」李皓賢搖頭道:「用不著,你就等著看吧!」 嵬名守全很快從營中挑出二十名好手,在營內開闊地排好。這二十人,個個身強體壯,且都是軍中立過戰功之人。眼下,他們像餓狼一般,虎視眈眈地瞪著李皓賢。耶律凝霜看見這陣勢,心裡替李皓賢捏把汗,緊握著一雙玉手,擔憂地問耶律楚靈道:「楚靈,他能行麼?」 耶律楚靈微微搖頭道:「怕是不行!誰有這麼大能耐,一口氣對付二十名武士?」 「那該怎麼辦好?」 「殿下,別去管他!誰叫他要吹牛?」 話雖這樣說,但耶律凝霜還是割捨不下,但又不想太過表露自己的關心,以免讓機靈的耶律楚靈看出端倪。只能帶著懸在半空的心觀看這場決鬥。 那邊,發令官一聲吶喊,決鬥開始,武士們如狼群一般衝向李皓賢,李皓賢不但不退,反而也勇敢地迎了上去,與敵剛一接戰,立即猛推兩掌,將兩人震開。然後敏捷地轉身掃腿,踢倒第三人。 其他武士見同伴敗陣,更加凶狠地撲了上來。李皓賢揮舞雙拳,大開大合,如雷鳴電閃般轟擊眾人,此乃賀家鼎陽神拳的招式,如今已被李皓賢融會貫通,發揮了最大威力。嵬名守全等人越看越驚愕,那些被李皓賢擊中的武士們,無不退開兩步,倒在地上。這些人平時可是挨上十來拳,也不當回事,如今怎會被人一擊即倒呢? 黨項人自然不會瞭解,此時李皓賢已經氣貫全身,每揮出一拳,都帶有巨大的內勁,可以破金碎石,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得了的。若在中原武林,對手多會躲閃,避開鋒芒,但是黨項武士不肯退卻,以硬碰硬,因而場面這等難看。李皓賢已算手下留情,否則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一擊斃命。如今只是以內力震開他們。經過一輪大戰,眾武士們被打得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剩下五人還能戰鬥,但一時也不知如何對敵,站在那無從下手。 正當五人進退兩難之際,嵬名守全起身走了過來,喊道:「別打了,你們退下吧!二十敵一,竟然打成這樣,即便勝了,又能如何?」眾武士各自爬起身來,喪氣地退了下去。 嵬名守全讚賞地望著李皓賢,笑道:「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兄弟,你勝了!以你的本事,配得上這把西夏王劍!我剛才從你的身上,隱約看到了當年元昊王的威風!或許這一切都是天意,你難道就是昊王選派的使者!好,我將履行我的諾言,現在,我的軍隊就交由你來指揮!我老了,是時候讓年輕人去拚搏了!」 他的話雖如此,但李皓賢心裡明白,沒有嵬名守全的協助,自己根本無法控制這支軍隊,更別說領導他們上戰場打仗了,因此連忙解釋道:「嵬名將軍,我並沒有要霸佔這支軍隊的意思!我也佔不了這支部隊!因為他是屬於將軍你的,我只想暫時領兵,只要打敗了野利氏,我便將兵權歸還!」 嵬名守全也明白這支部隊只臣服於他,沒有他的協助,李皓賢將一事無成的道理。於是撫慰道:「年輕人,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是怕我的手下不聽你的命令!你放心,我嵬名守全說到做到,從現在開始,我授命你為我的副手,全權代表我指揮軍隊!而我,作為你的上司,現在的使命就是幫你督促下屬,讓他們按照你的指令行動!若有人不服從,我將嚴懲他們!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李皓賢笑著答謝道:「多謝嵬名將軍!那麼,請問現在我是否能對這支部隊發號施令了?」 嵬名守全道:「當然可以!這把是我的配劍,現在交給你,你將正式接掌權利!」說著,便將身上的佩劍遞過去。李皓賢伸出雙手,恭敬地接過佩劍,單手高高舉起,喊道:「各將領聽命!入大帳議事!」 各將領顯然還沒適應這個新上司,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嵬名守全將兵權交給這年輕人是真還是假。嵬名守全見此,大罵道:「你們還愣著幹嘛?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進帳!」一聲令下,各將領紛紛進帳。 嵬名守全坐在大帳正中,不發一言,完全交由李皓賢發令。李皓賢手握權劍,對嵬名守全進言道:「嵬名將軍,請你動筆寫數封同樣內容的信給太后,就說我們已經與另外三族的族長聯合,集結了五萬兵力,準備在兩日之後與野利霄奴的軍隊在興慶城下決一勝負!」 明明只有三萬,現在卻多報兩萬,眾將心中疑惑。嵬名守全深通兵法,雖一時無法領會李皓賢的企圖,但知曉他這樣做必有道理,沒有詢問便點頭應允。 得到嵬名守全的允諾,李皓賢正式又對眾將發令道:「各位將軍聽令!你們回去通知各營,明日清早,全軍列隊集合,操練陣法!若有延時者,一律打五十馬鞭!」 號令發出,李皓賢又轉身對嵬名守全道:「將軍!我年輕資歷淺,將軍手下的將官中,必有不服我的人!可是,操練陣法是頭等大事,馬虎不得!現在我軍令已下,萬一有人遲到,必要嚴懲!我想請嵬名將軍明日親自為我把關,若逮著人,請將軍為我執法!」 李皓賢在軍中尚無威信,在指揮上,還得嵬名守全的支持。嵬名守全心領神會,點頭道:「年輕人,你放心,明日我就替你當監軍,若有人抗命,我定嚴懲!」說罷,大聲對眾將喊道:「你們都聽清楚了嗎?軍令如山,你們別落在我手裡,否則休怪我不念舊情!」 「清楚了!」眾將齊聲回應。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七章 昊王劍出鞘(5) 傍晚時分,數名信使被召喚到大帳上,李皓賢將幾封信分派給他們,然後叮囑道:「你們記著,趁夜色朦朧,靠近興慶城,用箭將任何一封信射入興慶城即可!」 眾信使領命而退。仁多凌矢擔憂道:「李兄,野利氏將興慶圍個水洩不通,他們難以接近興慶!我擔心的是這幾封信會不甚落入叛軍之手!」 李皓賢笑道:「那正合我意!我從來就沒想過他們能將信送入城中!這些信,原本就是寫給野利氏他們看的!被他們得到了更好!可是,我們還是得裝得有模有樣,否則對方不會上當!」 嵬名守全點頭讚許道:「不錯,這些信有利於擾亂野利霄奴他們的判斷,興慶城所受的壓力就會小些!可是,年輕人,你打算何時與他們決戰呢?時間太久興慶恐支持不住!」 李皓賢道:「興慶城是元昊王當初千挑萬選而定的國都,又經過昊王的多年經營,其守衛工事可不一般,否則這次也不可能抵擋叛軍這麼久!且城內糧草充足,所以我相信守軍再堅持幾日,也不成問題,我只需要五日的時間操練陣法,待五日之後,便發兵與野利氏決戰!」 ………… 興慶西北方向,另一支軍隊正在疾行。沒移蘭馨終於把太后的求救信送到了沒藏家族的營地,眼下,太后的父親,沒藏族的老族長沒藏祈榮,親率三萬步騎軍趕來增援。 沒移蘭馨的馬跑在全軍最前頭,野利寧哥一直跟在她身邊。眼見離興慶城還有幾十里,沒移蘭馨心急如焚,策馬轉身跑回前軍,對白髮蒼蒼的野利祈榮道:「阿公,你能不能讓他們走得快些!我很擔心哥哥和阿媽的安全!我們快些趕到興慶吧!」 野利祈榮笑道:「傻孩子,急有什麼用?我們不但要趕到興慶,還要與敵人作戰!戰士們疲憊不堪,怎能打勝仗呢?我也擔心黑雲他們的安危,可是越急越不能亂!蘭馨,你還太年輕,要在這亂世生存下來,將來還有很多東西,要好好學學!」 沒移蘭馨翹起小嘴道:「我不學!我只要哥哥和阿媽平安!阿公,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達興慶?」 野利祈榮指著火紅的夕陽道:「待明日這個太陽升至正中時候,便是我們與野利霄奴決戰的時候!」 沒移蘭馨望著天邊的紅日,心中默默在祈求上天保佑李皓賢和沒藏紅霞的平安。 夕陽西下,同樣的美景,在興慶西南面,李皓賢獨自一人坐在嵬名大營的一角,靜靜地觀賞。這五日以來,有嵬名守全的全力支持,操練陣法十分順利,今日晌午,全軍演練了最後一遍,嵬名守全觀看之後,十分滿意。明日,就是嵬名軍與野利軍決戰的日子了。 李皓賢正在霞光照耀下想得入神,身旁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那人來到他身邊,俯身坐在他身旁。未看其人,李皓賢先嗅到一股女兒香,扭頭一看,霞光映襯下,明艷動人的耶律凝霜收入眼簾。 「耶律小姐!這幾天好像都沒這麼見到你,我還以為你和楚靈已經離開大營了呢!」 耶律凝霜淺笑道:「你這幾天是個大忙人,哪會還有時間理會我們!我和楚靈一直都在,我們還看著你操練陣法呢!」 李皓賢道:「原來如此!那是我忽略了你們了!沒辦法,全軍將士的性命突然交到我的手上,我能不全力以赴嗎?」 耶律凝霜問:「你怎會突然想到自告奮勇指揮全軍的?」 李皓賢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原來也只是想著保護你們完成使命而已!沒想到突然間就有股衝動,覺得是我出手的時候了!或許我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越是難關越能撩起我的鬥志!我覺得西夏如今這種危機四伏的局面,正是英雄豪傑大展拳腳之時,事到如今,捨我其誰?耶律小姐,你是否認為我太狂妄了?」 耶律凝霜微微搖頭,欽佩道:「沒有!既然你有這個本事,為何不使出來呢?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是那種為難時刻挺身而出的人!什麼是英雄,這樣的人就是英雄!」 「可是,耶律小姐,說句真心話,明天的戰鬥,我也沒底!這陣法雖然威力無窮,可是還沒人在戰場上使用過!至於我,以前也從沒指揮過如此多的軍隊作戰!萬一我明天戰敗了,耶律小姐還會當我是英雄嗎?」 耶律凝霜鼓勵道:「你不會失敗的!你之前不是對它很有信心嗎?既然這陣法還沒使用過,你又怎知它不行呢?沒人一生下來就會打仗,歷史上的名將,都有頭一回上戰場的時候!明日你就要上戰場了,在這個時候,你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對自己的信心!」 「多謝耶律小姐的金玉良言!事到如今,我已經沒退縮的餘地了!我必須做到的,就是指揮這支軍隊,在明天將野利軍徹底打敗!」 耶律凝霜笑道:「說得好!你放心,我和楚靈將與你一同作戰!我與嵬名將軍商量過了,你的黨項語還不太靈光,在關鍵時候,可能難以與令旗手溝通!所以明天,由我和楚靈來做你的令旗手!你明天可直接用漢語來指揮!你放心,我們這幾日已經在暗自跟隨令旗手練習旗令,已經熟練掌握,所以明天上陣不會有任何問題!」 聽到這個消息,李皓賢驚喜萬分,道:「那可多謝你和楚靈了!可是你們的安全?」 「只要你打勝仗,我們又有什麼危險呢?除非你沒信心?」 「有,現在我想沒有也不行了!」 「那好,打敗了野利氏,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 次日凌晨,野利軍再次對興慶城發起了進攻。興慶守軍仰仗城池的堅固,已經守衛了十餘日,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之時。在猛攻之下,興慶四處告急,眼看城池即破,太后沒藏黑雲手執利刀,抱著小皇帝坐在皇座上,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正當宮內一旁混亂之時,沒藏訛龐帶著一隊兵馬沖了,望見皇座上等死的母子,焦急道:「我的好妹妹!你怎麼還在這?興慶快要守不住了!快帶上諒詐跟我們一起逃吧!」 「逃?我們母子能逃到哪去?」 「阿爸哪啊!我們沒藏族也有兵,野利氏也奈何不了!只是興慶是不能再待了,這皇座也不再屬於我們沒藏家族了!唉,保住命就行了,其他的還管那麼多幹嘛?我們待會趁城破混亂之際,殺條血路出去吧!」 沒藏黑雲漠然地望著哥哥,冷冷道:「逃出去又怎樣?從今往後我們母子將成為全西夏的笑柄!他們會唾棄我們,鄙視我們!從此我們將在羞辱中活著。將來待諒詐長大了,他一定會問我這母親和你這舅舅,當初為何不為他保住皇位,到時我們該如何回答他?」 沒藏訛龐急道:「妹妹!這個時候你就別想那麼多了!這都是天意,也許上天不願讓我們沒藏家坐在這皇座上!事到如今,我們也無可奈何!還是保住性命要緊!快走吧!」 沒藏黑雲憤恨地望著他,罵道:「無可奈何!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是誰強把我的諒詐推到這皇帝的寶座上?如今你竟然與我說這種話!我不走,與其一輩子抬不起頭,不如一死痛快!」 見妹妹一心求死,沒藏訛龐一時無計可施。正當他為難之際,一兵士急急跑了進來。沒藏黑雲見此,心想死期已到,握緊刀柄,問道:「野利氏攻進來了嗎?」 「不是!興慶南面出現了一支軍隊,所以野利氏停止了進攻!」 沒藏黑雲大鬆一口氣,嘀咕道:「是阿爸,阿爸他來了!」說罷,猛然起身,對沒藏訛龐喝道:「還愣在這幹嘛?快,隨我到城樓上看看究竟!」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七章 昊王劍出鞘(6) 第二十七章昊王劍出鞘(6) 作者:文政 太后領著眾人踏上城樓,但見西南方遼闊的沙土地上,一條黑線從地平線上揚了起來,待仔細一看,黑壓壓人群現了出來,遠方的軍隊排成一列列方陣,大步向興慶移來。 眼看就要攻克興慶,這時卻冒出另一支軍隊,野利軍的將官個個都很惱怒,但是這是不可輕視的敵人,首領野利霄奴一聲令下,眾兵士迅速回撤集結,列陣迎敵。 這當興慶城面臨一場大戰時,在北面,令一支軍隊也在悄悄靠近。領兵的沒藏祈榮親率輕騎數十,跑到前方視察興慶敵我態勢。他首先發現的是興慶城外現在竟然有兩支軍隊在對戰。身旁的沒移蘭馨見此情景,喜悅無比,拍著手迫不及待道:「阿公!好像有另一支軍隊在與野利軍對戰!太好了,我們趕快發兵幫他們吧!前後夾擊,必定能戰勝野利氏!」 老謀深算的沒藏祈榮只靜靜搖頭,道:「蘭馨,不要急,你怎知道那支軍隊是敵是友?現在全西夏各部族都盯著興慶!中原有句俗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要做,也要做黃雀!本來我想著今日與野利霄奴決一死戰,可是現在看來更好,等他們兩支兵馬分出了勝負,我們再出手不遲!那時,無論是哪支軍隊,都再受不起我們的攻擊!」言罷,吩咐身邊兵士道:「你們幾個跑近些去看看,到底是那支軍隊在與野利軍對陣?」 焦急地等待了一會,前去探視的偵察兵回來報告:「老族長,不知道與野利軍作戰的是哪支軍隊,因為他們打的是元昊王的旗號!」 ………… 「什麼,不可能!怎可能是昊王的軍隊?」當太后沒藏黑雲看清了旗幟,發出了驚呼。愕然了一會,又暗自嘀咕道:「難道這是阿爸的疑兵之計?」 興慶和沒藏軍方面都琢磨不透這支軍隊是敵是友,遠遠觀望。但這支打著元昊王旗號的軍隊仍然再繼續前行,幾萬人的隊伍,兵士的步伐卻出奇的一致,嗖、嗖、嗖、嗖,這步調就像同一個人在走路。 打元昊王旗號是李皓賢的主意,這樣不僅可以長自方的氣勢,也可以震懾敵人。兵士們心中會感覺到,真的是元昊王在指揮他們上戰場。 如今的這支軍隊,真可謂訓練有素,整形齊整,殺氣騰騰,讓人未戰先怯。軍隊由十五個步兵方陣,十個弓箭手方陣,四個騎射手方陣和八個騎兵方陣構成。其中步兵方陣以一千人為一陣,騎兵方陣也是一千人一陣。弓箭手由於相隔需要更多的空間,所以五百人組成一個方陣,騎射手一陣也是五百人。步兵方陣走在最前頭,弓箭手和騎射方陣列在中間,殿後的是八個騎兵方陣,負責防護兩翼和後方。 李皓賢則坐鎮中心指揮。這樣大型戰陣,全靠令旗發出指令,為了讓四面的軍隊都看見令旗,李皓賢特地吩咐人造了個木質方平台,整個平台寬二十尺,上面能站上多人,由四五十個兵士在下面托著,跟在弓箭手方陣之後,騎兵方陣在兩翼保護。 李皓賢威風凜凜地站在平台上,手執西夏王劍,俯視著戰場上的動態。耶律凝霜和耶律楚靈站在他兩旁,各手執紅、黃、藍三色令旗,為他向各方陣發號。 李皓賢見軍隊已經達到合適位置,立即對耶律姐妹喊道:「換成半環陣!」 兩位紅顏立即揮動黃色令旗,原本方方正正的佈陣立即變了樣。步兵方陣立即四面散開,在前方形成一個半環形。弓箭和騎射方陣立即排成兩列,各箭手立即拉弓上弦,準備戰鬥。李皓賢所擺的箭形陣,是由偃月、雁形、錐形、鋒矢四陣結合而來,先守後攻的陣形。在防守陣形中,步兵在最外圍,抵擋敵騎兵的突破,中央的遠射部隊為步兵提供了強大殺傷力的「箭雨」做支援。 相比李皓賢的軍隊,野利軍只是倉促集結在一起,排列鬆散,根本不能稱之為陣。以往,黨項各族各自為戰,由於兵力較少,很少會考慮到排列陣法的問題。後來西夏一統之後,軍隊數量大大增加。皇帝李元昊雖然有對中原的戰陣細緻研究,但是他還是更善於打野戰,特別是伏擊戰,好利用廣闊的地域率領騎兵進行大範圍的運動殲敵。 而西夏各族征戰,向來只擺簡單而鬆散的方陣,以騎兵先衝擊,步兵隨著壓上。然而李皓賢卻一反西夏人作戰的常態,以步兵打頭陣。面對列出如此陣形的敵人,野利軍的將領們,既覺得新鮮又覺得有些棘手。 野利霄奴見對方打元昊王的旗號,也很是驚愕,但是人人都知元昊王已經死了,因此面前的這支軍隊只是借屍還魂而已。只是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何人在真正指揮這支軍隊。 野利霄奴將隊伍集結完畢,命令將騎兵分成四隊,每五千人為一對。準備分批次衝鋒。 騎兵和步兵誰優誰劣,很難下結論,騎兵有騎兵的優勢,步兵有步兵的特點。西夏勝產馬匹,不似宋朝戰馬缺乏,因而以騎兵為主也是自然而然的選擇。 戰國時期,隨著戰術的改革,軍隊的戰術發展出現了兩個方向,一個是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輕騎兵戰術,再一個就是秦國的步兵方陣。雙方交手之下,互有勝負。因此,騎兵主攻還是步兵主攻不是取決戰爭勝負的關鍵,真正重要的是雙方主帥的臨陣指揮。 兩軍對壘,野利霄奴一聲令下,率先發動進攻,上千的騎兵衝鋒過來,揚起漫天沙塵,像暴風一般。大戰來臨,此刻李皓賢的心緊蹦著,幾乎無法呼吸。頭腦已一片空白,只是機械地按照原先計劃好的實行,對耶律姐妹喊道:「步兵換位,長槍兵上前,弓箭手準備支援!」 令旗再次舞動,接著號角聲響起,提醒各方陣各就各位。號角聲和喊殺聲中,敵兵已經沖得很近,李皓賢急促發令:「弓箭方陣向外環齊射!」 耶律凝霜立即舉起藍色令旗,在上空劃了幾圈。前方騎兵方陣的指揮官看到令旗,立即喝令方陣中的兵士齊射。各兵士早已箭在弦上,待將官指明方向,將手一揮,一張張箭網急速飛離,向敵騎兵罩去。環形陣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將弓箭手最大的威力發揮出來,一個方隊一次齊射就有五百支箭,十四個步騎射手方陣千矢齊發,一輪竟就將衝鋒的敵騎兵射殺大半。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七章 昊王劍出鞘(7) 剩下的敵騎衝過箭網,與外環步兵方陣全面接戰,開闊地帶,敵騎兵的殺傷力可想而知,西夏兵中向來騎兵唱主角,一旦遭遇敵人騎兵便也以騎兵對抗,因此不需要像宋兵那樣步兵配備長槍專門對付敵騎兵。所以西夏兵中長槍兵較少,李皓賢已經將嵬名軍中所有的長槍兵調上前去。 能否擋住騎兵,方陣隊形的保持很重要。方陣後方兵士在未遇敵之前可暫時不參戰,但是有責任壓住陣腳,決不允許前方的步兵後退半部,即使前方的戰友付了傷,也要用身軀撐著他,讓他繼續戰鬥。這是個殘酷的陣形,也是一個需要兵士們緊密團結協作的陣形。 一旦外圍步兵方陣被騎兵突破,處在中間的射手方陣將受到敵騎的重大殺傷,因為近戰不是射手的強項。 外環的戰事還在激烈的進行著,由於剛才被射殺了大量的騎兵,步兵方陣所受的壓力削減,雖然受到敵方的猛烈衝擊,但是陣形還能保持住。一輪激戰之下,野利軍五千騎兵全部陣亡。 野利霄奴心中一震,隱隱感覺到幾天啃的是塊硬骨頭。見第一波的衝鋒沒能撼動敵陣,立即大喊一聲,命令第二、三兩隊騎兵分左右兩翼衝上去夾擊。吶喊聲、衝殺聲再次響起,又是數千西夏騎兵揮舞著刀劍衝殺過來。 李皓賢再次發令讓射手方陣準備,這次分成左右兩個方向射擊。又是一輪箭雨過後,再次倒下數千具屍體。遠處山坡上,觀戰的野利祈榮吸一口冷氣,歎道:「好厲害的陣形啊!他們利用步兵在外圍做環,讓弓箭手成列齊射,這樣的殺傷力真是驚人啊!野利霄奴啊野利霄奴,你怎麼不動動腦子呢?你的騎兵列得太散了,兩翼進攻,更是分散兵力,這樣怎能衝亂敵人呢?你應該將騎兵聚集起來,專攻他正前方,他的弓箭方陣人數太多,難以全部集中一點攻擊。這樣你就可以衝破他的陣形了。可惜啊,可惜!」 野利軍的指揮官野利霄奴,年齡不過三十多歲,當年隨元昊王東征西討,立過戰功。但他所任乃是前鋒部隊指揮官,帶領兵士衝鋒陷陣,可謂駕輕就熟,但他沒有指揮全軍作戰的經驗。如今的對戰,他依然照搬前鋒衝鋒殺敵的那一套,在久經沙場的沒藏祈榮看來,自然是糊塗之極。 野氏軍這次的攻擊又猛烈了一些,但是在弓箭方陣箭雨的殺傷之下,戰鬥力大減,仍然無法衝破步兵方陣。但是,李皓賢的步兵方陣的傷亡也不小,有的方陣人已經損失過半。李皓賢見敵人兩次衝鋒都被打退,心中覺得野利軍已經是強弩之末,按照原先的部署,現在可以將環形陣轉化為錐形陣了。 於是李皓賢命令道:「變成錐形陣,命令五個弓箭手方陣的兵士棄弓執刀,補充步兵方陣中的缺額!」 耶律楚靈正要揮旗照做,但耶律凝霜突然喝住道:「慢著!敵不動我便不能動!要便陣,也要看看對方下一步怎麼做再說!再說,以現在的形勢看,這些弓箭手方陣的殺傷力巨大!繼續保持弓箭方陣的實力比讓他們補充步兵方陣更好!」 李皓賢仔細思索了一陣,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於是收回了剛才的命令。三人站在高台上,密切注視著野利軍的一舉一動。 野利霄奴動用了萬多騎兵衝鋒,但卻敗下陣來,這回再不敢派剩下的那點騎兵衝鋒了。改變命令,讓步兵排成方隊向前移動,壓向嵬名軍。 耶律凝霜看到敵人如此變化,急忙喊道:「敵人全軍進攻了!現在你可以擺箭形陣了!記著,將你的陣形擺得密一些!還有,別讓你的騎兵閒著,敵人全線進攻,後方必定空虛,命令你的騎兵分左右兩路迂迴包抄過去!從後方進攻他們!勝負在此一舉了!」 時間容不得李皓賢多想,他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感覺耶律凝霜的建議是正確的,馬上就道:「好,照做,照做,快發令!」耶律凝霜立即轉身向後方的騎兵揮動令旗,八個騎兵方陣合成兩隊,向兩翼行動。耶律楚靈則向前方的部隊發令。半環立即靠攏起來,形成尖錐形。還是步兵在外圍,中間弓箭手方陣為內核。錐形猶如一個箭頭,後方兩列騎兵為箭羽,這就是箭形陣的由來。 到了現在,箭形陣的真正面貌終於顯露出來。箭形攻擊,就是要中心突破,將敵方的陣形撕裂成兩塊。 孫臏曾說過,錐形陣,好比一把利劍,前鋒不尖銳就不能突入,左右兩翼不像刀口樣鋒利,就不能割裂敵人,主力部隊的實力不雄厚就可不能列成這樣的陣,所以前鋒部隊必須尖銳,兩翼部隊必須像刀口樣鋒利,就不能割裂敵人,主力部隊的必須雄厚。這樣,錐形陣就可以突破和割裂敵人了。 箭形陣已經列好,李皓賢命令全軍移動,向前迎戰。想起剛才耶律凝霜那番言語,李皓賢心中暗想:「亂套了,真不知是她在指揮軍隊還是我在指揮軍隊!不過她確實精通兵法,可怕啊,契丹人竟然連女子也精通排兵佈陣,那就難怪大宋會屢屢戰敗了!」 最後決戰的時刻終於來臨,兩軍都發起全線衝擊。從場面上看,李皓賢軍隊人數少,處於劣勢,但兵士們面對排山倒海般湧來的野利軍,毫不畏懼,保持著嚴整的隊形,向前靠了上去。 兩波人浪很快碰撞在一起,濺起血光。兵器撞擊聲、拚殺聲、人喊馬叫、受傷兵士的哀嚎,猶如地獄般慘烈。 野利霄奴的臨陣指揮還是沒有什麼重大改善,野利軍盾牌缺乏,沒有辦法遏制李皓賢那些弓箭方陣的進攻,己方又不能有效的將弓箭手集中起來使用,分散著成不了氣候。待兩軍混戰在一起,李皓賢的弓箭手方陣更是如雨得水,將箭射向哪個方向,那裡便倒下一片敵人。霎時間,箭雨分飛,所到之處,難以抵擋,事到如今,野利霄奴已經無法再讓他的兵士們撤回來重新部署了,只能冒著重大傷亡向李皓賢的步兵方陣猛烈進攻。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七章 昊王劍出鞘(8) 第二十七章昊王劍出鞘(8) 作者:文政 這下李皓賢的步兵方陣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破壞,有些方陣剛才方與騎兵激烈交戰,傷亡過半,如今又要面對敵步兵的沖壓,抵受不住,陣線快要被洞穿了,一時間錐形陣四面險象環生。面對如此情況,李皓賢一時手足無措。在這關鍵時刻,又是耶律凝霜在他耳邊提醒道:「還不快讓你的弓箭手方陣全部棄弓持刀補充隊列!只保留四個騎射方陣就成了!」 李皓賢如夢初醒,急得他一把手搶過耶律楚靈手中的令旗,打出旗令。弓箭方陣的兵士見到旗令,立即拋下手中弓箭,拔出腰間佩刀,衝上前去填補步兵方陣的缺口,有了後備兵源的補充,陣形暫時又穩定了下來。 正當雙方在前方激戰正酣之際,野利軍的後方兩翼突然出現大隊騎兵,直衝中軍將旗而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野利霄奴措手不及,無奈之下,只得在身邊衛士的保護之下,倉惶逃離。嵬名騎兵順勢來回揮動旗幟,告知敵我雙方野利氏的後方已被突襲成功。 野利氏一下沒了指揮,陣腳大亂。兵士們霎時間沒了先前那種勇往直前的膽氣,開始退卻,這下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李皓賢也明白該怎麼做,揮動令旗,命令全軍衝鋒。配合敵後方的騎兵隊伍來個前後夾擊。 鼓聲震天而響,李皓賢指揮下的軍隊像海潮一般撲向敵人,野利軍抵擋不住,全線潰退。到了這時候,任何人都明白野利氏已經敗局已定。接下來的主角,已經不是野利氏了。 在遠處山坡全程觀戰的沒藏祈榮明白了眼前這支軍隊是個難以對付的對手,當然,前提是對方是敵人的話。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在沒有確定對方身份之前,首先都會將之視為敵人。沒藏祈榮顯然已經想好了如何應付眼前的「敵人」,策馬帶領眾衛士奔下山坡,回到大軍停滯之處,大聲發令道:「騎兵靠前,步兵殿後!跟隨我開進興慶,準備作戰!」 李皓賢的軍隊正勢如破竹地追擊野利殘軍,怎料偵察兵卻突然跑來告訴他,西北方向又發現大隊人馬,人數達萬人以上。這條消息當場令他大吃一驚。他的軍隊剛惡戰一場,還沒喘過氣來,又來新的「敵人」,難道是其他部族的軍隊來揀便宜來了嗎? 李皓賢完全沒有預計到要打兩場戰鬥,頓時慌了神,耶律凝霜反倒比他鎮定,建議道:「先弄清楚對方的意圖再說!說不定他們是來增援興慶的!無論如何,馬上將軍隊重新集結起來!」 李皓賢立即發出旗令,號聲響起,嵬名軍又重新集結起來。北邊,黃色的沙土地上,黑壓壓的人群像天邊的烏雲,慢慢壓了過來。李皓賢再次感到令人窒息的壓力,面對這突然出現的『敵人』,他這支剛經過惡戰的軍隊還能堅持得住嗎?如果能,那麼要使用什麼陣形才能取勝呢? 正在他深思該如何辦之時,一直處在陣列後方觀戰的嵬名守全帶著衛兵趕了上來,向將士詢問發生何事,聽到兵士們的匯報,嵬名守全也臉色大變。李皓賢見得世面還少,面對如此難題,心中產生交還指揮權給嵬名守全,由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親自壓陣的念頭,便跳下木台,對嵬名守全道:「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是繼續佈陣,還是交還你指揮?」 嵬名守全臨危不亂,道:「我已經將軍隊交給你!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是你指揮官!年輕人,別慌張,相信自己,無論來了多少敵人,你該怎麼打,就還是怎麼打,若是輸了,血灑疆場就是了!我們這些士兵,當上了戰場,就從來沒有想過還有性命回去!如果想活下來,只有勝利!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著。」 李皓賢受了他的一番教導,膽怯消失無蹤,鼓氣道:「好!有將軍這番話,我也豁出去了!是我將三萬將士帶來戰場的,如果我不能將他們帶回去!那我只有與他們一起死在這!」發完誓,李皓賢重新跳上木台,對耶律凝霜和耶律楚靈道:「命令步兵方陣收縮站列,重新步箭形陣,騎兵方陣上前排在兩翼,聽我一聲令下,全軍衝鋒,與敵人拼了!」 兩人按照他意思打出旗令,嵬名軍重新排列成箭形陣,站在那等待著敵人的逼近。北邊的軍隊行進至與嵬名軍相隔數百米的敵方,突然停住了腳步。從敵陣中衝出一騎,跑到嵬名軍陣前,大喊:「你們是什麼的隊伍?快快報來?」 前方騎兵序列立即跑回一人,將陣前情況通報給李皓賢。李皓賢得到消息,命令道:「你上去告訴他,我們是嵬名守全將軍的部隊!問他們是何人手下?」 通訊兵策馬急馳回到陣列前,向敵兵通報,那兵士聽後回答:「我們是野利祈榮將軍的部隊!你等等,我回去告訴將軍!」 過了一會兒,他又從野利軍陣前跑過來道:「我們將軍要與你們嵬名將軍談話!請他到陣前來!」 通訊兵返回將話語傳達給李皓賢和嵬名守全。李皓賢聽後心想:「野利氏族的軍隊來了,那麼蘭馨定是將信送到野利族長那了,正好讓我見見外公!」想好後,李皓賢向嵬名守全請求道:「嵬名將軍,那是我外公的軍隊!請讓我上前去與他說!」 嵬名守全應允了他的請求,兵士們遂讓開一條道,李皓賢策馬來到陣前,見敵方戰陣前也走出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由於雙方還相隔一段距離,李皓賢無法看清他的面貌。 對方首先發問道:「小伙子,嵬名守全在哪?你叫他出來,我要與他談話!」 李皓賢回應道:「不用了!我來談就成!你是沒藏祈榮嗎?」 那人喊道:「小伙子,你好沒禮貌,怎能直接呼長輩的姓名?沒錯,我就是沒藏祈榮!」 李皓賢得知陣前這位便是自己的親外公,格外興奮,但是如今即使相認,他也不會相信,於是又道:「沒移蘭馨呢?她有隨你來嗎?你叫她出來見我!」 沒藏祈榮不知他的真實意圖,喝道:「小伙子,陣前不是會姑娘的地方,你要見我孫女,也別挑這個地方!」 李皓賢覺得一時跟這外公說不清楚,乾脆提起真情,大聲喊道:「蘭馨!蘭馨!」喊聲如雷聲呼嘯,震耳欲聾,兩軍將士無不清楚聽到。如此連續喊了五聲,野利軍中傳來輕微的呼應,聲音很快由遠而近。李皓賢立即又大喊兩聲,喊得嗓子幾乎都沙啞了。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1) 第二十八章飛騎平西北(1) 作者:文政 「賢哥哥!賢哥哥……」回音漸漸大了起來,隨著呼喊,只見沒藏軍中一匹白色駿馬跑了過來。李皓賢更加確定那是沒移蘭馨,興奮地揮手道:「蘭馨,我在這!」 沙塵飛舞,矯健的駿馬之上,承載著笑若桃花的沒移蘭馨。急速飛馳的『賀蘭雪』,很快就將主人送達面前。沒移蘭馨是那樣的激動和興奮,拉住馬兒,靠在李皓賢坐騎身邊,整個人便撲了上去,投入他的懷抱。 李皓賢顯然也被她這一舉動弄個措手不及,她這樣撲過來,根本來不及準備,待將她摟住,整個人受力一偏,幾乎失去重心,摔下馬來,好在他雙腿奮力夾住馬背,這才穩當下來。 兩兄妹陣前見面,既驚又喜,李皓賢扶穩沒移蘭馨,讓他坐在自己前方,沒移蘭馨順勢靠在他胸前,十分親密。這是兄妹之情的自然表露,本無不妥,但兩人興奮之下,忘了現在是在兩軍陣前,成千上萬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而只有極少數的人清楚他倆是兄妹,大多數人,包括耶律凝霜和耶律楚靈,眼中看到的是一對情人小別相會的情景。 看到這樣的場面,耶律凝霜的臉上這回可真如冷霜凝結,沒了表情。耶律楚靈更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哼!真不要臉!」 李皓賢在兄妹重逢的喜悅中歡愉了一陣,清醒過來,知道現在正在兩軍陣前,若不立即消除雙方的誤會,大家很可能會刀兵相見,立即對沒移蘭馨道:「蘭馨,快告訴阿公,我是誰?」 沒移蘭馨遂對著沒藏祈榮大喊道:「阿公,他是我的親哥哥,你的親孫子啊!你們千萬別打,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沒藏祈榮早從蘭馨那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孫子,只是沒想到兩人會在這樣的情勢下見面。李皓賢策馬來到沒藏祈榮面前,終於有機會可以仔細看清自己的親外公的面貌,銀白的頭髮,像那披滿白雪的勁松,這是他歷盡風霜,飽嘗艱辛的見證。乾乾巴巴皺紋的臉上,帶著慈祥的眉目,高額頭,留著一把山羊鬍子,稀疏、灰白,人雖瘦弱,但精神抖擻,猶如蒼松。 李皓賢情不自禁喊上一句:「阿公!」 老人眼中漾起異樣神情,問了句:「你是李玉凌與紅霞的兒子?」 李皓賢點頭道:「是的,外公,我可以叫你一聲外公嗎?」 「當然可以!當年我抱你時,你不過丁點大小!紅霞將你送走之後,我以為我們兩爺孫今世再也沒有相見的日子了,沒想到命運還是安排我們在這相見了!很好!很好!」沒藏祈榮和藹地笑道。 李皓賢道:「阿公,陣前不是說話的地方,嵬名守全將軍是來保皇的!我們剛才本已將野利軍擊潰,只是由於你們的到來,大家誤會一場,所以讓他們的殘兵逃脫!可是我們不能給他們機會,一定要徹底消滅敵人,以防他日後患無窮!」 沒藏祈榮點頭贊同道:「你說得對!不能讓野利霄奴溜走!你們嵬名軍已經惡戰了一場,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們來做吧!」說罷,調轉馬頭,拔出腰間馬刀,向前鋒將士喊道:「騎兵部隊,繞過嵬名軍,給我追上前去,逮住野利霄奴這小子!」 這下沒藏軍的騎兵部隊開始排山倒海般的運動起來,那氣勢如同剛才野利軍衝鋒一般。部隊分開兩路,從嵬名軍的左右兩翼繞了過去,直追野利氏殘兵而去。到這,嵬名守全和全軍將士才鬆一口氣。 沒藏祈榮老謀深算,發出追擊命令之後,首先想到的是怎樣震懾住還在興慶周圍駐紮的其他十幾個部族的軍隊。他立即將一名將官叫上前來,吩咐道:「立即挑選十幾名傳令兵,往各部族的軍營送信,就說野利霄奴的叛軍在嵬名和沒藏聯軍的打擊下,已經敗逃!太后下令,考慮到各部族由於行程較遠,勤王軍隊沒能及時趕到,情有可原,不予追究!現今野利氏敗逃,各部族須共同追擊,能有擒獲野利霄奴者,必論功行賞!」 李皓賢對沒藏祈榮的安排心領神會,心中暗道:「阿公果然厲害,知道那些部族現在還是心猿意馬!興慶被圍時,他們見死不救,現在興慶解了圍,他們心虛,必然覺得太后不會饒恕他們!若是此時興師問罪,只會將他們徹底逼反,若是這十幾個部族突然一條心,那便難以對付了!如今告訴他們前事不究,並要他們幫助追殺野利霄奴,此一為安撫,二是給他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野利氏已是殘兵敗將,收拾容易,各族首領權衡利弊,必不願意與太后為敵,那只能將矛頭指向野利霄奴那邊了!此令一出,剩下的事就不用我們操心了,不過數日,必將有人將野利霄奴押來興慶,讓太后處置!」 ………… 李皓賢正在前方享受著親人相聚的歡愉,絲毫沒有考慮到剛才他與沒移蘭馨陣前擁抱的那一幕,令之前一直鼓勵和協助他的凝霜和楚靈兩人十分失望。耶律凝霜見西夏大勢已定,自己的心願已經完成,到了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否則時日一久,遼帝一定會知曉她借狩獵為名私入西夏一事。而且現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再讓她留念的地方,起碼在這個時刻,已經沒有什麼令她留戀的人和事了。 耶律凝霜主意已定,便對耶律楚靈道:「楚靈,我們回去吧!這裡已經不再需要我們了!走之前,我們向嵬名將軍道個別吧!」 耶律楚靈早有離開之意,眼下見公主終於開口,當然贊同,只是在她內心深處,還是對李皓賢有些依依不捨,但想到剛才陣前那一幕,她的這些留戀立即消失無蹤。 兩人來到嵬名守全面前,耶律凝霜道明離意,嵬名守全感到有些突然,但是想到這兩弱質女流留在西夏確實危險,於是便派了仁多凌矢帶領親兵護送她們,直至送到遼夏邊境。 火辣辣的太陽懸掛上空,照得沙土地熾熱難當。在興慶城的東北面,一對人馬正在緩緩前行。十幾人的隊伍中,有兩人格外引人注目,長髮、紅妝、駿馬,兩位麗人為一望無際黃沙土點綴上一點顏色。 南邊,一匹快馬急馳而來,馬上那人不停的揮手,喊道:「喂!慢些走,慢些走!」馬很快便跑至近前,仁多凌矢見到來人,立即迎了上去,道:「皓賢兄弟,你來這幹嘛?」 李皓賢道:「我聽說兩位姑娘要走了,特地趕來送行!」 仁多凌矢回頭望了望兩位姑娘,心中明白他們三人必有很多私人的話要說,於是向護衛的十幾名兵士道:「你們隨我到前面去!」兵士們服從命令,離開了兩位姑娘,由仁多凌矢帶著跑到前方不遠處,特意讓三人能夠有單獨說話的機會。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2) 第二十八章飛騎平西北(2) 作者:文政 李皓賢策馬來到凝霜和楚靈面前,問道:「耶律小姐,你們怎麼說走就走,也不給我打個招呼!」 耶律凝霜刻意逃避他的眼光,沒有說話,耶律楚靈在旁道:「我們哪敢打擾你啊!你與哪個姑娘小別勝新婚,那還有空去理會我們?」 李皓賢笑道:「原來是為了這事!你們誤會了!那個是我的親妹妹,我不是向你們說過我母親是黨項人嗎!這次我妹妹冒險出城去請救兵,在突圍的時候,我們失散了,因此我們兄妹倆都在為對方的安危擔心,如今陣前相逢,自是說不出的歡喜,或許有些失態了吧!」 凝霜和楚靈兩人聽後,臉色才有所緩和,耶律楚靈還是有些懷疑道:「真的嗎?」 「真的,要我對天發誓嗎?」 耶律楚靈搖搖頭,道:「原來如此,那我們怪錯你了!」 耶律凝霜這才抬起頭來,望望李皓賢,但還是默默無言。李皓賢先開口道:「耶律小姐!你們幹嘛不多留一會,這麼快就走了?」 耶律凝霜道:「我也很想多留幾天,好好玩玩!可是再不回去,我的家人會擔心的!我和楚靈出來的日子已經不少了!」 「那也是,你們畢竟是姑娘家,獨自在外不大安全!我本想隨仁多兄弟一起護送你倆出境,但是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抽不開身,只有在這送你們十里,寥表心意了!」 「不必了,天下本就沒不散的筵席,何況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不過能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我此行也算收穫頗豐!我先前一直在想,要送你一件禮物作為紀念,不過還是猶豫,現在見你如此有心,跑過來送我們,我也可以下決心了!請你下馬吧!」 李皓賢不知她葫蘆裡賣什麼藥,但還是聽從她的話,跳下馬來。耶律凝霜也緩緩下馬,然後走到李皓賢的坐騎前,翻身跨了上去。此舉更讓他疑惑不解,但很快便有了答案。耶律凝霜指著自己那匹黑馬對李皓賢道:「我這匹『黑霜』是千里良駒,寶馬配英雄,我就把它送給你了!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它!」 李皓賢早有留意這匹『黑霜』,耶律凝霜所說不假,這『黑霜』與沒移蘭馨的『賀蘭雪』一樣,是馬中的極品,賀蘭雪全身純白,沒有一根雜色毛髮,這『黑霜』也是一樣,全身黑油油的,透著光澤,讓人愛不釋手。 面對如此貴重了禮物,李皓賢有些手足無措,撓撓頭道:「耶律小姐,你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一來不想奪人所好,二來我也不知回贈什麼禮物給你!你還是收回這馬吧!我心領便成!」 耶律凝霜道:「這好辦,你將身上那把黑色寶劍送我便成!」 李皓賢為難道:「不是我小氣,只是這把劍是我爹和我娘的定情信物之一,對他們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我若是隨便將它送人,恐日後爹和娘面前不好交代!」 身邊的耶律楚靈聽完立即破口大罵道:「李皓賢,你這人真不識好歹!什麼叫隨便送人!你睜大眼睛看看,『黑霜』可是萬里挑一的寶馬,就算你有再多的錢,也賣不到!可是我姐眉頭也不皺一下,就將它送給了你!你難道不表示一下嗎,你那把破劍誰稀罕,我們那有的是能工巧匠,會做不出一把一模一樣的嗎?我姐之所以要你以劍相換,要的是你的心意,若是你不願,我們也不再強求了!你一個男子,如此小氣,連我們女兒家都不如!」 耶律凝霜並不想太過為難李皓賢,見耶律楚靈如此說話,連忙勸道:「楚靈,算了,既然人家不願,我不要便是!不過我說到做到,李公子,『黑霜』還是屬於你的!」 李皓賢歎口氣,取下身上的黑日劍,捧到耶律凝霜面前,道:「耶律小姐如此大方,我怎好再拒絕!既然你喜歡這把劍,我就送給你做留念吧!只是不知今日一別,他朝還有否見面的機會?」 耶律凝霜微笑著下馬,莊重地伸出雙手接過黑日劍,道:「有的!我相信李公子必不是池中之物,將來待你名揚天下之時,有幸經過遼國上京,一定記得來看看我和楚靈!只是希望這一天不要來得太晚!」 「承蒙貴言!相處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耶律小姐的芳名呢?不知能否相告?」 「凝霜,耶律凝霜!」 李皓賢復念了一遍:「凝霜,很美的名字!我會記住這個名字的!」 「好,說到要做到!我和楚靈在上京等著你的到來!告辭!」耶律凝霜辦事雷厲風行,說走便走,揚起馬鞭,跑開而去。耶律楚靈見公主動身,便對李皓賢喊了句:「嗨!呆子,我們後悔有期了!」話剛說完,人馬已經飛馳而去。 ………… 李皓賢送走凝霜和楚靈,騎著『黑霜』,跑回興慶,準備進宮接受太后的封賞。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西夏皇宮,這裡雖然沒有大宋的宮殿那樣龐大奢華,但也莊嚴氣派。李皓賢看到了自己的姨母,端莊華貴,氣質不凡。說起這個沒藏黑雲,她本不是西夏皇帝李元昊的妻子,她的第一任丈夫,乃野利遇乞,然而這個女人懷著極大的魅力,使得她雖然嫁作他人,依然牽扯著元昊的心,相傳元昊這一生當中,最愛的女人便是沒藏黑雲,這個年齡比他稍大的黑雲姐姐。元昊小的時候,因為母親被青唐人虜去,失去了母愛,因此從這個姐姐戀人中,他依稀找到了那種失去的感情,可是命運如此捉弄人,元昊雖然身為西夏之主,但卻無法得到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然而上天還是給了他一個機會,野利遇乞謀反,讓他找到了堂而皇之的理由,除掉這個情敵,搶回他的女人。於是,沒藏黑雲跟隨了他的新男人,但元昊迫於壓力,一直不敢正式確立他們的夫妻關係,直到他死為止,沒藏黑雲依然沒有任何名分,但是她的肚子很爭氣,偏偏在西夏最需要繼承人的時候,為元昊生了一個遺腹子,最終母憑子貴,坐上了太后的寶座。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3) 沒藏太后已經知曉,這次西夏解圍,李皓賢出了很大力氣,所以對他的態度有了很大改觀。見他向自己行禮,則報以笑容,問道:「你就是皓賢嗎?我已經聽阿爸說了,這次興慶能夠解圍,你有很大功勞!很好,我們沒藏家族年輕一輩中,總算出了個人才!你要我怎麼賞你呢?」 樸素的一句讚揚,個中卻包含重大玄機。沒藏太后終於承認李皓賢是沒藏家族一員,也等於默認了他西夏皇親的身份。對沒藏太后來說,這次多虧這個外甥幫忙,才能保住諒詐的皇位,救回她們母子倆的性命。特別是經過這次劫難,沒藏太后更加意識到,一個能幹的親戚,正是諒詐穩坐西夏皇位所需要的,她已經一把年紀了,將來小皇帝能夠依靠的,或許只有這個表哥了。因此這番話實際上是沒藏太后經過深思熟慮才講出來的,這其中既包含了親情的表達,也包含了對將來的謀劃。 聽太后用如此語氣與自己說話,李皓賢有些受寵若驚,一時不知怎樣回答。站在太后身旁的沒移蘭馨迫不及待替哥哥答道:「太后,這還不好辦!賢哥哥現在急於找到千絕草的解藥,這事上次阿媽不是與你說過麼?你只要抓緊差人去辦就行了!是不是啊,賢哥哥?」 沒移蘭馨說的正是李皓賢所想,為了妻子的性命,李皓賢甘願彎曲雙腿,跪著懇求道:「蘭馨說得是!希望太后能派人為我找到千絕草的解藥!」 沒藏太后連忙伸出雙手,溫和道:「平身平身!自家親戚不必如此拘禮!」說罷向沒移蘭馨使了個眼色,蘭馨會意,趕忙下去扶起李皓賢。 太后仔細思索了一陣,許諾道:「這事紅霞是對我說過!不過這陣子野利氏叛亂,所以我一直沒時間著手,現在大勢已定,你大可放心,我將馬上差人去各部替你尋找千絕草的解藥!」 沒藏太后這回乃真心相助,所說的話再非敷衍之詞。接下來的幾日,太后連續派出十數名使節奔赴各部落,這些人首先要做的是在叛亂之後對人心進行安撫,二來才是順帶為李皓賢探聽千絕草解藥的下落。 雖然太后已經兌現了她的諾言,但是李皓賢不願坐在家中乾等,時間越久,景陽郡主就越危險,最終他決定,親自向西北方向尋找,因為那裡有西夏境內最大的沙漠--阿拉善沙漠。 沒移蘭馨總是離不開自己的哥哥,嚷著要與他同行,李皓賢覺得自己人生地不熟,還是需要沒移蘭馨的幫助,才會讓事情變得順利一些,所以勉強答應。 野外奔襲,李皓賢終於有機會體驗『黑霜』的矯健,廣闊的大地上,一黑一白兩道旋風急速飛馳,沒移蘭馨很是吃驚,這匹『黑霜』竟然與她的『賀蘭雪』不相上下,齊頭並進。在以前,可是全西夏也沒有馬能快得過『賀蘭雪』。只消一日的功夫,這兩匹千里良駒便將他們從興慶送到了沙漠邊緣,坐在駿馬上,讓人感到一種乘風飛馳的感覺。但是馬跑得再快,李皓賢還是覺得跑得慢,一日不找到解藥,他的內心就如同被烈火煎熬般難受。 ………… 興慶城內,剛剛從野利氏叛亂中喘過氣來的沒藏太后又接到了一個令她氣憤而煩惱的消息。西夏最西面的甘州、肅州、瓜州、沙州四州回鶻人聯合反叛,宣佈脫離西夏統治。 這四州本不屬於西夏,乃是獨立王國,元昊繼承西平王位之後,率領軍隊將它們一個個吞併,最終將它們納入西夏版圖,不過這些州被征服也只有十幾年的時間,很多回鶻人對原來的小王國還懷有感情,特別是元昊發動與遼宋的戰爭,為了補充軍需,對這些州橫徵暴斂,人民早有不滿。那些沒落的回鶻貴族,這次便趁著西夏剛經過內亂,自顧不暇之際,聚集兵馬,殺了州府的官員,佔領四州,宣佈脫離西夏。更讓人憂心的是,這四州還與遼宋眉來眼去,暗中勾結,派出使者奔赴兩國,將西夏的現況告知。遼宋兩國對這消息也高度重視,無論是遼還是宋,都有伐夏的打算。這真是屋漏又逢連夜雨,令沒藏太后很是惆悵,不得不再請教她的老父親。 將父親請來皇宮之後,沒藏太后將當前局勢向他詳細敘述了一遍,然後憂心地問:「阿爸,我們該如何是好?我覺得這四州本就不是我們的土地,不如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沒藏祈榮顯得很鎮定,很快便有了主意,搖頭道:「不能!現在西夏之內,不服我們沒藏氏的大有人在,萬一此例一開,人人效仿,我們沒藏家族將永無寧日!而且四州處於河西走廊要衝,自古便是通商要道,要是這四州失去,我西夏的國力將會大減,屆時我們便無法再抗衡遼宋!所以這四州看似小,但對我們極為重要,失去會造成重大打擊!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奪回!現在他們叛亂剛起,還未成氣候!趁他們立足未穩,我們當立即派兵討伐!」 「派多少兵馬?又讓誰領兵呢?」沒藏太后這時已經沒了主意,只有一切都請老父親來決斷。 「單靠我們沒藏一族兵力是不夠的!你立即下令召集各部族長相商,讓他們各家出兵,集結興慶,然後由我親自統領各部族聯軍,組成征西軍,討伐甘、肅、瓜、涼四州!」 沒藏太后歎口氣道:「也只有這樣了!阿爸,女兒不孝,你已這把年紀了,本該讓你好好享福,可是如今卻還要你領兵出征,黑雲心裡覺得很難受!」 沒藏祈榮擺擺手,道:「我這是為孫子的江山打拼!我們沒藏族因為諒詐,才有今天的顯貴,為了諒詐,我再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沒藏太后沒有更好的辦法,便按照父親的授意,召集西夏各部族長齊聚興慶,商量對付西北叛亂的策略。部族會議上,沒藏祈榮軟硬兼施,要求各族出兵,組成聯軍,討伐西北。他一直在各部族中有崇高的威信,所以各族沒有異議,都願意聽從他的號令。經過一輪詳細商討,眾首領在會議上基本定下討伐方略。待各部族長離去後,野利寧哥走了進來,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沒藏太后見狀,問道:「寧哥,你有事麼?」 野利寧哥猛然跪下,懇求道:「太后,我希望做征西軍的前鋒!請太后給我這個機會!」 沒藏太后有些驚愕,一時拿不定主意,望著父親徵詢道:「阿爸!你認為如何?」 沒藏祈榮摸摸灰白的長鬚,笑道:「年輕人有這樣的豪氣很好!我正缺人,既然寧哥有報國的心願,那便隨我一同出征吧!」 野利寧哥立即向他行一重禮,道:「多謝老族長!」言罷,又轉身向沒藏黑雲道:「太后,我還有一個要求,請你一定答應我!」 「你說吧!」 「太后,如果我這次能立下大功,那麼請你作主將蘭馨許配給我好嗎?」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4) 沒藏太后早知他對蘭馨的心意,但這畢竟是青年男女的事,所以也沒怎麼過問,但是現在卻不同,為了鼓動他人立功,給予適當的獎勵是必要的。沒藏太后並不知道蘭馨的想法,但她主觀認為野利寧哥是西夏第一勇士,美女愛英雄,蘭馨的心應該也是向著寧哥的!既然如此,何不順水推舟,許諾下來,成全一對有情人。所以,她並沒有多加考慮,便應承道:「好,美人配英雄,自古如此!我答應你,如果你這次真能立下戰功,我便作主將蘭馨許配給你!寧哥,為了自己的幸福,你可要好好努力哦!」 野利寧哥喜出望外,猛地磕頭道:「多謝太后恩典!寧哥一定誓死爭取!」 ………… 北邊蒼茫的沙漠,李皓賢和沒移蘭馨尋了幾日,依然一無所獲。李皓賢的心情變得越來越焦慮,終日愁眉不展,沒移蘭馨見他如此,原本開朗的笑臉也變得惆悵起來。 這日,兩人正在沙漠東南面的一個小鎮歇腳,忽然收到沒藏紅霞派人送來的一封急件,母親在信中召喚他們兄妹倆立即趕回興慶,說是發生了大事,但卻沒有詳細說明。李皓賢擔心又有人叛亂圍攻興慶,雖然妻子的性命重要,但母親的安危也一樣牽扯著他的心。既然在這搜尋不到線索,只得先回興慶照顧母親。 兩人風塵僕僕趕回,卻見興慶城一切如常,並不像有大事發生的樣子。李皓賢滿心疑惑,帶著妹妹返回家中,見母親也是一切安好。但是沒藏紅霞顯得有些鄭重,將兄妹倆叫到房中,將西北四州叛亂和野利寧哥求太后賜婚一事告知他們,沒移蘭馨聽後整個變了臉色,花兒般的臉蛋變得更加憔悴。 李皓賢聽完,不解道:「阿媽!你說這些,是想讓我們怎樣做呢?」 沒藏紅霞道:「凌兒,你阿公已經一把年紀了!如今還要出征,怎能讓人放心!阿媽想讓你隨他一起出征,助他一臂之力!當然,阿媽也知道你急著找千絕草的解藥,可是一個人在大漠遊蕩,難道就能找到了嗎?要找解藥,必須你姨娘鼎力相助,畢竟她是西夏之主!你幫助她,也既是幫助了自己!」 李皓賢點頭道:「這點我明白!阿媽,容我再考慮一下吧!」 「好,你們倆也夠累的啦!去歇息吧!」 李皓賢正欲離去,見妹妹還愣在那不動,拉了拉她的衣角,喚道:「蘭馨!走吧!」沒移蘭馨這才反應過來,隨他出了房間。走廊上,沒移蘭馨突然將李皓賢拉到一邊,嬌道:「賢哥哥,我好怕!」 「怕什麼?」 沒移蘭馨低著頭道:「萬一寧哥大哥真的立功了怎麼辦?」 李皓賢溫柔地笑道:「那你就做他的新娘!我這個做哥哥的會親自送你出嫁!」沒移蘭馨翹起嘴,不悅道:「可是我不想嫁給他!」 李皓賢有些愕然,問:「野利寧哥是西夏第一勇士,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許,可我這個妹妹卻不想嫁他,這是為何呢?你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嗎?」「對!」沒移蘭馨勇敢而乾脆地回答。 「哦,是誰?仁多凌矢嗎?」 沒移蘭馨搖搖頭,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道:「不是!賢哥哥,你記得我曾經說過,我不要做你的妹妹,要做就做你的妻子嗎?」 李皓賢覺得場面有些尷尬,急忙制止道:「蘭馨,你又犯傻了!我是你親哥哥啊,我們不能!再說,我的心只有曦顏一個,裝不下其他女子!不過,我還是你哥哥,你要是不願,我會想辦法替你推掉這門婚事!」 沒移蘭馨失落地低下頭,委屈道:「那也好!賢哥哥為我想想辦法吧!」 李皓賢輕撫她柔軟的髮絲,安慰道:「別擔心!我這個做哥哥的,不會讓妹妹感到半點委屈,若是你願嫁,那是最好,若你不願,我自有辦法!」 ………… 大風吹起塵土飛揚,李皓賢騎著『黑霜』,向興慶西南方奔馳。在不遠的群山腳下,有一片豐美的水草地,這裡便是仁多氏族的聚居地。 仁多部落也是西夏的一大部族,人丁興旺,牛羊馬匹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李皓賢策馬接近營地之時,瞧見遠處的草地上聚集了大批人,有老有少,像是在開部族大會。 李皓賢好奇,牽著馬走近場邊,見草地上有幾位老人莊重地坐在中央,一個年輕人正在向他們逐個行禮,圍觀人群站在幾丈開外,所有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這年輕人身上。就連李皓賢這個外族人來臨,也沒多少人發覺。 李皓賢細細看去,那個千人注目的年輕人,正是他的好兄弟仁多凌矢。仁多凌矢給各位老人行完禮,便來到端坐於正中的那位老人面前,老人鄭重地將一把劍交到他手中,當凌矢接過劍後,人群立即鼓動起來。仁多凌矢恭敬地接過劍,緩緩轉過身來,單手高高舉起,人們立即大聲歡呼,有人更大聲呼喊著仁多凌矢的名字。 幾位老人將劍交給仁多凌矢之後,便各自散去,圍觀的人群也隨著解散,只有一批年青人還繼續圍著仁多凌矢,齊齊跑上去將他抱起,拋向半空,歡呼雀躍。李皓賢不知到底發生何事,但見仁多凌矢和那幫人都很興奮,似乎是大喜事。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5) 仁多凌矢沉浸在歡樂之中,許久才發現靜靜站在遠處的李皓賢。見好友來訪,仁多凌矢馬上告別了夥伴,跑到李皓賢面前,興奮道:「皓賢兄弟!你怎麼跑到我們部落來了?」 李皓賢神秘道:「我這次找你,是有事相商!你現在方便嗎?」 仁多凌矢指著遠處的小山坡,笑道:「當然!我們騎馬去那邊聊吧!」 李皓賢點頭應允。仁多凌矢快步牽來一匹馬,與李皓賢一同策馬飛奔,跑到小山坡上。李皓賢下馬,撫摸了一下『黑霜』,示意它自己歇息。黑霜很聽話,馬上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緩步走到一邊,吃起草來。仁多凌矢不禁打量了『黑霜』幾眼,讚道:「這真是匹好馬!」 提起『黑霜』,李皓賢想到了它的原先主人,忙問:「凌矢兄弟!耶律小姐她們安全出境了嗎?」仁多凌矢點頭道:「出了,我們一直將她們送到邊境,才回來的!」 「我去嵬名將軍那找你,可他卻說你回了部落?你不是嵬名氏族的人,為何會在將軍那效力?」 「這是我阿爸的意思!他說嵬名將軍是我們西夏數一數二的人物之一,在他麾下我可以學到很多東西!阿爸與嵬名將軍相熟,所以將我送到將軍那,讓他來教導我!」 李皓賢恍然大悟,又問:「你們剛才在舉行什麼儀式?」 仁多凌矢解釋道:「我們部族向來很重視年青一代的培養!每過五年,便招適齡的年青一輩的入伍,組成一支青年軍,然後在這些人中挑選最優秀的,作為這支軍隊的首領,重點培養鍛煉,好他日成為我部落的將才!這次我幸運地被挑選為新一屆青年軍的首領!你看到了,剛才族長在為我舉行受權儀式!」 「那恭喜你了!凌矢兄弟,你現在終於有自己的軍隊了!」 「是啊!族長曾經對我說,我是幾個青年軍首領中,最有希望接族長這個位置的人!他勉勵我一番,讓我好好努力!」 李皓賢突然話鋒一轉,問:「凌矢兄弟,你手下現在有多少兵馬?」 「五千多人吧!」 李皓賢微微一笑,道:「好!俏乙彩∪г蜥兔儂Z璞葹AΛ闃T牢鞅狽5C崖伊寺穡俊? 仁多凌矢點頭道:「聽說過!你是為此事來的嗎?你想調我部族的兵?這你可以放心,我們的族長已經答應沒藏老將軍,出兵在興慶會合!」 李皓賢神秘地搖搖頭,道:「我不是指這個!難道我們不能來個出其不意嗎?」 「哦?怎麼個出其不意法?」 李皓賢興致盎然道:「我想過了!西北叛亂剛起,四州叛軍暫時還不能收攏人心,因而要平復叛亂,用兵在於快而不在多!阿公召集各部族組成聯軍,弄得西夏人人皆知,消息自然會傳到西北四州。若是他們派兵死守河西走廊咽喉,抵擋聯軍的進攻,恐我們要付出重大傷亡。而且西夏部族眾多而分散,難以協調,恐怕待阿公他們集結起大軍之時,西北四州早已做好充足的準備,屆時將演變成一場持久的消耗戰,一旦時日拖久,對我西夏將大大不利。因而我打算出奇兵,沿阿拉善沙漠西行,繞開敵重兵防守的甘州,從側面突襲肅州,只要攻破肅州,等於掐住他們的咽喉,屆時形勢將大大有利於我們!這是我劃的行軍路線圖!」說完,便將隨身攜帶的行軍圖取出,交給仁多凌矢。 仁多凌矢細過目了一陣,笑道:「原來皓賢兄弟早已胸有成竹了!這是個大膽的計劃!我覺得不錯,皓賢兄弟是想讓我帶領手下的戰士,去完成這一壯舉嗎?」 「沒錯!我現在手中無兵,所以找你商量一下,若你無能為力,我只好去向嵬名將軍借兵了!」 仁多凌矢堅定道:「不用了,就讓我們仁多族的戰士們去完成這一使命吧!可是我手下只有五千人,足夠嗎?」 李皓賢自信地點頭道:「兵不在多而再精!你確定你手下的都是優秀的戰士嗎?」 「當然!我敢保證!他們都是我仁多族的精銳!」 「好,那我們就明天出征如何?」 仁多凌矢吃一驚,問:「這麼快?不留點時間讓我們準備一下嗎?」 李皓賢微笑著搖搖頭,道:「不需要!有什麼好準備的!我們速度要快,要干就得明天立即出發!」 仁多凌矢又問:「那我們總需要時間準備糧草吧?」 李皓賢胸有成竹地搖搖頭,道:「不需要,我只要五千名戰士和一萬匹馬,凌矢兄弟,你明白我的用意嗎?」 仁多凌矢細細想了一陣,答:「沙漠難行,馬匹難以有足夠的耐力支持!只有中途換馬,才能保證能馬不停蹄地到達目的地!」 「對,不過還有一點,馬就是糧食!我們可以在中途殺掉那些體力不支的馬匹,充做食物!所以我們不需要帶糧食!要帶的,是武器和火把!」 仁多凌矢恍然大悟,興奮道:「好!我立即通知他們!那麼明天,我們在這回合吧!」 ………… 「賢哥哥,你叫我來有事嗎?」夜色之下,沒移蘭馨嬌柔地問道。 李皓賢歎口氣,道:「蘭馨!我想外出幾日,你在家照顧好阿媽,等我回來!」 「去哪?你要與阿公一起出征嗎?」 李皓賢搖頭道:「不是!我想再去阿拉善沙漠一趟,搜尋千絕草的解藥!」 沒移蘭馨失望道:「賢哥哥,你不是答應了阿媽!要隨阿公一起出征嗎?」 李皓賢有些不耐煩,道:「阿公那已經有了野利寧哥這樣的勇士做前鋒!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曦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不想再在其他事上浪費時間!」 沒移蘭馨聽了有些心痛,道:「浪費時間?難道在賢哥哥眼中,我們一家人的安危都比不上郡主姐姐的性命重要?」李皓賢狠心地回答:「對,曦顏就是我的全部!我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其他的事情現在我不想考慮!我明早就出發了!」 沒移蘭馨懇求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皓賢冷冷地回答:「不需要,你好好待在家中,照顧阿媽吧!」 沒移蘭馨覺得萬分委屈,心裡酸酸的,淚珠像兩條小蟲子,沿著雙頰爬下來,啜泣道:「賢哥哥不疼我了!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李皓賢不為所動:「蘭馨,你也不小了!要成熟一些了,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我很累,想回去休息了!」 沒移蘭馨心碎了,抱怨道:「賢哥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無情無義!好,我不再拖累你,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說完,哭著跑開了。 李皓賢並沒有追上去。偷襲西北,是一個秘密的計劃,也是一個危險的計劃,為了此事能順利進行,他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親人。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6) 次日,李皓賢早早起身,準備好兵器馬匹。出發之時,卻不見沒移蘭馨,只有母親出來送行。李皓賢知道蘭馨還在生他的氣,也不放在心上,此次出征,可能命喪沙場,想到剛剛尋回生母,陪在她身邊的日子還不多,未盡孝道,心酸不已,感受到『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淒涼,動情之時,幾乎連眼淚都要留出來了,但還是強忍著。 李皓賢暗自神傷了小會,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交給母親道:「阿媽!若是我十天後還沒有消息!你就打開這信函吧!」 沒藏紅霞接過信函,叮囑道:「孩子,阿媽就不多說些什麼了!你早去早回!」 「一定,我一定會回來的!」 一定回來,這是李皓賢心中的信念,也是每個出征的戰士的信念。自古征戰幾人還,遼也好,夏也罷,只有少數人是好戰的,而大多數民眾,都希望過上太平日子。為什麼要打仗,今天打仗,是為了明天的太平。 將『遺書』交給母親後,李皓賢利索地躍上馬背,策馬而去。沒藏紅霞望著兒子遠去後,掉頭對門後喊道:「蘭馨,出來吧!你賢哥哥已經走了!」沒移蘭馨這才探出個頭來,失落道:「他真的走了,丟下我和阿媽!」 沒藏紅霞歎口氣道:「男人自有男人的事!不讓他出去闖蕩,那比殺了他還難受!看他剛才的表情,必然不是去找解藥這麼簡單!他或許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沒移蘭馨道:「這封信或許有答案!阿媽,我們快些拆開來看吧!」 沒藏紅霞卻搖頭道:「不,我情願永遠不打開這封信!因為裡面必然是我們不願看到的東西!我們還是等上十天吧!」 ………… 黑霜如疾風,快速將李皓賢帶到仁多部落,遠處的小山坡上,仁多凌矢帶領大隊人馬整齊列隊,等待著他的到來。看到這威武雄壯的隊伍,李皓賢的心一下子就變得激動起來,鞭策著坐騎急速跑上山坡,仁多凌矢也笑著迎了上來。李皓賢迫不及待地嚷道:「凌矢兄弟!我來得不算完吧!」 「不晚,剛好!皓賢兄弟,你考慮好了嗎?此戰非比尋常,不成功,便難有命回來!」 李皓賢道:「都已經到這鍪焙穎y褂惺裁春每悸塹模〕跎C6坎慌祿Ⅲ蟡B蛭m頤悄暱幔p鷗腋燒庋r氖攏□繺騍漸B懷《牟┌桑冽颿N頤淺曬Γr喲吮閶錈旼W模冽騔TC埽湘弅P梢歡芽莨牽×枋感值埽予蝓炤猻N寺穡俊? 仁多凌矢輕輕一笑,道:「你反倒問我來了!你是好漢,我是好漢,我手下的這些戰士們,個個也都是好漢!好漢之間,何必說這麼多,既然大家都下了決心,那我們就出發吧!」 李皓賢豪邁地點點頭,吩咐道:「讓戰士們每人騎一匹馬,牽一匹馬,馬不停蹄,直奔阿拉善!」仁多凌矢應道:「我早就讓他們準備好了!」 李皓賢拔出西夏王劍,直指西北方,道:「那我們出發吧!」仁多凌矢也拔出長劍,調轉馬頭對兵士們大喊道:「勇士們,到我們建功立業的時候了,隨我來!」 一聲令下,兵群快速移動起來,萬馬奔騰,整個部隊就好像黑色的海潮,湧向西北方。李皓賢和仁多凌矢跑在最前頭,帶著隊伍奔向阿拉善沙漠。 自古以來,商旅們都是經西涼,出甘州,瓜州,通向西域,這便是絲綢之路。此路幾乎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通道,西涼以上,便是浩瀚的阿拉善沙漠。正由於沒人會行沙漠這條道,李皓賢才想出這樣的險棋。但馬匹不似駱駝,不能穿行沙漠,經過之前的詳細考察,兩人決定帶兵沿沙漠邊緣前進,繞過敵方重兵防守的甘州,突襲肅州。 長途奔襲,對人和馬匹都是一個嚴峻的考驗。從早上開始行軍,中間一直沒有停歇,一直跑到夜晚,才殺掉一些體力不支的馬匹進食,夜晚仍然繼續行軍,中間只歇息了三個時辰。如此經過一日夜的奔行,大軍已經成功繞過甘州,來到肅州附近。此時已是傍晚時分,仁多凌矢的軍隊神不知,鬼不覺得來到肅州城三十里外的地方。李皓賢命令再宰殺兩百匹馬,供全軍進食。未免敵軍發覺,下令不准生火,全部生食馬肉。 經過兩晝一夜的行軍,兵士們已經十分疲勞,這個時候還要生食馬肉,實在是難以下嚥,但是命令是堅決的,為了準備接下來的惡戰,眾人必需填飽肚子。李皓賢和仁多凌矢身先士卒,帶頭強嚥下血淋淋的生肉,眾兵士見兩人如此,再無不滿之言,紛紛進食。李皓賢強行吃了幾塊生肉,頓時感到腸胃翻倒,幾乎想反吐出來,但想到要以身作則,只能強忍著,暗自運氣調理,漸漸將噁心的感覺壓了下去。 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商量以後,命令全軍原地歇息了兩個時辰。夜色降臨,四週一片漆黑,只聽見大風吹拂沙土地的颯颯聲。暴風來臨之前,都是一樣死的寂靜,在今晚,李皓賢和仁多凌矢他們,就要充當一回暴風。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7) 兩個時辰死寂般的等待之後,李皓賢默默地拍拍坐在一旁的仁多凌矢,示意他大戰即將來臨。仁多凌矢會意,立即起身,大喊呼喝全軍集合,準備上陣殺敵。大軍很快便集結完畢,出發之前,李皓賢又出怪招,讓仁多凌矢發令再殺二百匹馬,這回不是用來進食,而是五千兵士,每人用馬血塗臉,將整個頭染得血淋淋的。 完成之後,仁多凌矢舉起佩劍,做戰前的鼓動,大喊道:「勇士們,我們遠途跋涉,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為的是什麼?因為我們有一腔熱血,希望能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今晚,機會就擺在我們面前,用你們的勇氣和手上的馬刀,去創造奇跡吧!可是,我也要告訴你們,這次我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不能攻下肅州城,那麼我們將死在敵人手裡,或是被浩瀚的沙漠吞噬,再也回不到親人身邊。所以,勇士們,為了我們能生存下來,今晚便讓我們奮力戰鬥吧!」 仁多族的年青戰士們被他這番話鼓動起來,一齊舉起馬刀,高聲呼喊,既是一種宣誓,也是為自己鼓勁。仁多凌矢振奮不已,調轉馬頭,揮刀指向肅州方向,喊道:「出發!」 肅州方面,那些剛剛重奪大權的回鶻部落貴族們,依然忙著享受久違的歡愉。沒藏祈榮正在調集大軍,這他們是知道的。但叛亂的四州早定了策略,將兵力集中在甘州佈防,依托堅固城池抵抗沒藏軍,其他三州負責兵源接濟。眼看防禦固若金湯,貴族們放下心來,大擺筵席,歌舞昇平,全然不知大難已經臨近。 此時,一支殺氣騰騰的軍隊正藉著夜色的掩護,悄悄靠近肅州。當城樓哨兵發現有一大群黑點靠近城池之時,已經太晚了。霎時間,飛矢如雨點般射向城樓,哨兵還未來得及通報,便一命嗚呼。 仁多軍的幾名兵士利索地將繩索拋上城樓,快速攀爬而上,強攻城樓,一輪激戰之後,城樓被佔領,兵士們趁勢將城門打開。城門一開,城外焦急等候的數千兵士如同惡狼一般,洶湧湧入城中。 如此突然襲擊,肅州守軍被打個措手不及,加之黑夜之下,仁多族的兵士每人的臉都血淋淋的,猶如從地獄裡爬上來的厲鬼,讓人未戰已先寒。肅州回鶻兵弄不清這些是人是鬼,戰意全無,他們本也有數千之眾,但猶如綿羊一般,一戰即潰。不出三個時辰,便已全部結束戰鬥。 次日,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兩人站在肅州城樓之上,欣賞天邊徐徐升起的旭日。晨光之下,眺望遠方浩瀚的戈壁荒漠,仁多凌矢感歎道:「想不到我們真的勝利了!昨天我率領戰士們衝鋒時,頭腦還一片空白!今天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還活在世上,這種感覺真是讓人難以形容!」 李皓賢微微一笑,拍拍仁多凌矢的肩膀,道:「凌矢兄弟,別高興得太早!昨日一戰,我們也死傷了不少戰士!肅州是連接其他三州的樞紐,如今被我們強佔了,等於中間掏心,他們怎會罷休!我們如今兵力稀少,恐難以抵擋!」 仁多凌矢覺得有理,皺眉道:「這的確是個難題!不過我看肅州城城池還算堅固,若是死守,恐怕他們要攻下也不是件容易事情!一旦時日拖久,沒藏老將軍的軍隊對甘州發起進攻,肅州便能解圍!」 李皓賢輕輕搖頭道:「凌矢兄弟,這我並不贊同!作為一名優秀的將領,不能總是將勝利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阿公他們的大軍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發呢,而我們現在面對的是立即就要解決的問題!有援軍當然好,可是假若有一天,你我遇到了沒有援軍的情況,難道我們就要放棄抵抗,出城投降嗎?所以,不管他大軍什麼時候來,眼下我所想的,是如何以現有的兵力,抵擋叛軍的反撲!」 仁多凌矢道:「聽皓賢兄弟這麼說,是否你已經想到了辦法?」 李皓賢翹起雙手,自信道:「我們不要關閉城門,這樣反而告訴他們我們兵力不足!將城門打開,但日夜都要加強巡邏!不要讓奸細混進城來!再釋放一部分俘虜,告訴他們這次沒藏太后從中原請來了一個法力高強的巫師,能呼風喚雨。昨夜,正是這個巫師從地獄招來一萬魔兵,攻下肅州!如今,不但要攻肅州,還要接著進攻三州,讓那些俘虜去給三州下戰書!昨晚他們都被我們馬血淋頭的戰士嚇著,經此一說,必信以為真!待他們跑到三州這麼一說,定弄得人心惶惶,不戰而屈人之兵!」 仁多凌矢點頭笑道:「皓賢兄弟果然足智多謀,總是想到一些令人吃驚的辦法!這個辦法聽起來不錯,我們就這樣辦吧!」 ………… 兩日之後,肅州東西兩面各駐紮了一支軍隊。其中一支是甘州軍,另一支是瓜州和沙州聯軍,此次到來,是為了重新奪回肅州,打通三州的聯繫。 甘、肅、瓜、沙四州原來的統治者都是回鶻人,根據新舊《唐書》的記載,回鶻早就在河西有所活動。早在唐太宗貞觀六年就有回鶻別部——契苾部六千餘家在契苾何力的率領下來到沙州,被唐朝安置在甘、涼二州。唐高宗初,回鶻首領婆閏曾助唐平定突厥叛亂,立有戰功,唐由此而於總章元年遷其有功部落於甘州。武則天時,東突厥復國,進攻漠北回鶻的根據地烏德鞬山,一大批回鶻人遂在其酋長的帶領下南奔甘、涼之間,唐取其精騎充赤水軍。安史之亂爆發後,吐蕃攫有河西,當地回鶻遂成吐蕃部屬。840年以後,更有大批的回鶻人自漠北遷往這裡。由今張掖(甘州)北出額濟納河(今黑河)、居延海抵蒙古國翁金河流域一線,自古以來就是河西地區與漠北交通的要道。回鶻人沿該道從漠北南來自是情理中事。在河西地區,甘州是回鶻人較為集中的聚居區,此外尚有散佈在河西和隴右的諸多部落,見於記載的有賀蘭山回鶻、秦州回鶻、涼州回鶻、合羅川回鶻、肅州回鶻和瓜、沙州回鶻等。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8) 吐蕃對回鶻的統治為時不長,842年吐蕃王國發生內亂,統治階級分裂為兩派,互相爭戰。848年,沙州土豪張議潮乘吐蕃內亂之機發動起義,得到各族響應,很快推翻了吐蕃在沙州的統治,接著又出兵攻佔了瓜、伊、肅、甘、鄯、河、西、岷、蘭、廓十州。唐宣宗置歸義軍於沙州,以張議潮為節度使。河西回鶻諸部遂歸張氏歸義軍所轄,其後勢力逐步壯大。 至遲於10世紀初期,甘州回鶻國已經建立,並經過不斷的東征西討,基本上控制了河西地區。境內民族除回鶻外,還有漢、吐蕃和黨項等。 甘州回鶻立國之際正是河西地區強勢迭起,民族變遷頻繁,戰亂紛仍的時代。吐蕃之強盛、西夏的崛起、沙州歸義軍政權的存在,都對甘州回鶻的生存構成極大的威脅。於是,甘州回鶻便採取了遠交近攻的策略,積極發展與中原地區的關係,與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及遼、宋等都建立了良好的政治經濟往來關係,特別是同中原地區的五代政府和北宋王朝,甥舅相稱,貢使往來十分頻繁。1001年,甘州回鶻遣使曹萬通入宋朝貢,與之建立了反西夏聯盟。此後,甘州回鶻屢屢向西夏發難,給西夏以沉重打擊,並從其手中奪取了河西重鎮涼州,基本上將西夏勢力逐出了河西。但此後,西夏勢力不斷壯大,而回鶻內部卻因缺乏統一的集權和割據勢力增長而日漸衰退,1028年西夏軍在李元昊的帶領下,發動突然襲擊,攻克甘州,甘州回鶻滅亡。接著,瓜、沙州回鶻也相繼滅亡。 自從四州回鶻淪為臣民之後,他們一直小心翼翼地聚集力量,等待機會。元昊死後,孤兒寡母當政,整個西夏風雨飄搖。沒落的回鶻貴族團結一氣,趁亂重新光復四州。然而還未等他們高興起來,李皓賢與仁多凌矢便來了個中央掏心,硬是攻下了肅州,這無疑是將回鶻砍為兩半,成為他們的心腹大患。盤踞甘、瓜、沙三州回鶻部族怎甘心再次淪為臣虜,得知肅州失落,立即組織大軍,從東西兩個方向圍了過來。 三州的軍隊在肅州外圍會合,人強馬壯。不過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仁多凌矢的軍隊沒有任何迎戰的動作,還大膽的將城門打開,似乎在歡迎他們,而不是想打仗。回鶻各部被李皓賢的空城計一時嚇住,不敢貿然進攻,各部首領聚集在大帳內商議。 甘州回鶻王族夜羅戴年輕氣勝,見回鶻已經兵臨城下,各首領卻還畏縮不前,按耐不住,發難道:「首領們,你們都怎麼了?難道你們懼怕了嗎?你們真的以為黨項人會招地獄魔兵,這不過是他們的把戲!如今肅州城門打開,我們還等什麼,騎著鐵騎,踏平他們吧!」 儘管他這些話是咆哮而出,然而那些老成的首領們絲毫不被他這種激情所打動,瓜州回鶻首領阿達勒道:「年輕人,這裡沒人會懼怕退縮!若我們懼怕,便不會聚集在此,只是我們面對的敵人不是一般的對手,所以有必要想好對策!我打仗數十年,所進攻的每個城池,守軍都是死死防守,需我們浴血奮戰才能攻克。可是像肅州這樣,大戰來臨之際,竟然大開城門,絲毫不懼的敵人,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除非黨項軍的指揮官是個傻子,可是,若是他是傻子,又怎會有能耐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奪取肅州。既然他不是傻子,那麼便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卻做傻事,這很不尋常,或許,他們佈置好了一個大陰謀,等著我們鑽呢!各位首領,我們先不要動兵,先派個人進城看看,告訴城內的黨項人,他們已經被重兵包圍,讓他們投降!也好趁此機會進城探探虛實!」 阿達勒的話立即得到了大家的擁護,除了夜羅戴,其他人一致贊同。回鶻軍立即行動,派出一名使者來到肅州城下,叫嚷著要進城談判。使者在城下等了許久,終於得到了接見。在遠處觀望的回鶻各族族長見使者進城,便開始焦急地等待黨項人的回答。等了許久,他們終於得到了答案,使者回來報告,黨項人並不打算投降,且要與他們決一死戰。 阿達勒首領早已對此結果料到幾分,並不感到例外,他所感興趣的,是肅州城的虛實,連忙問使者道:「城內大概有多少兵馬?」使者答:「稟報將軍,我進城的時候被他們蒙住了雙眼,所以並不知他們有多少兵馬!」 眾首領焦急地問:「那你進城看到了些什麼?」 「我被蒙著眼帶到他們的將官處!他們有兩個將官接見了我!其中一個帶著面具,另一個則很年輕!據他們說,那個帶著面具的就是請來的巫師!各位首領,那巫師看來真不簡單,我見他只是手一揮,木凳便自動來到我面前。一個兵士進來為我倒奶茶,不小心將奶茶灑在我身上,巫師生氣起來,說怠慢了客人,又是揮一揮手,那兵士立即整個人飛了出去,跌在地上!」 經使者這麼一說,眾首領越發相信黨項軍中真有高人相助,眉頭大皺。夜羅戴見不得這幫人的軟弱,憤怒地起身一把抓住使者的衣領,將他整個拎起,罵道:「你胡說些什麼!那不過是他們騙人的把戲!世間哪會有什麼神人!我夜羅戴只相信手中的刀,不相信其他!」說完,將人猛地摔在地上,轉身質問各位首領道:「你們都害怕了嗎?難道你們真的相信他所說的話?」 一首領答:「這世界上卻有真神的存在!有些人因為得到了神的庇佑,獲得了超乎常人的力量!面對這樣的對手,我們不可以小視!」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9) 夜羅戴怒不可遏道:「懦夫!你在為你的膽怯找借口嗎?好,讓我打頭陣,去會會那個巫師,看看是我將他的頭顱砍下,還是他將我的頭顱砍下!我現在就去,你們這幫膽小鬼,就在這等著吧!」說完,風風火火地衝出大帳。 眾首領眼看著他離去,相對而視。一位首領對阿達勒抱怨道:「這種衝動的後生,就不該讓他加入我們的行列!他似乎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禮貌!」眾首領齊聲附和,皆說夜羅戴的不是。 阿達勒安撫道:「各位,看在他是甘州王族後裔上,別與他一般見識吧!」 首領覺得不解氣,又罵道:「哼,若讓他當上國王,他更加不會將我們放在眼裡!」 阿達勒道:「他做不做得了國王,得我們說了算!眼下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他去試試也好,正好讓我們看看那巫師到底有多大能耐!各位首領,我們一齊出帳觀戰吧!」 ………… 肅州城下,一個莽撞的武夫,手執大刀,帶著五百騎兵,來到城下挑戰。仁多凌矢和李皓賢得知消息,爬上城樓查看。見挑釁的敵人如此張狂,仁多凌矢按耐不住,想親自下去應戰,李皓賢一把拉住他,道:「凌矢兄弟!讓我來吧!我去會會他!」 仁多凌矢擔心李皓賢不精馬術,且少經戰陣,難以勝任,所以勸道:「皓賢兄弟,還是我下去好,你恐怕應付不來!」李皓賢自信地笑笑,道:「你放心!我李皓賢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人物!你還是看我的吧!」說罷,不理仁多凌矢願不願意,急急走下城樓。 夜羅戴在城外喊罵了許久,終於有了回應,只見一個帶著羅剎面具,手執青色闊劍的人徒步走出肅州城門,緊跟在後面的還有五百騎兵,在城門下列隊迎戰。夜羅戴猜想徒步者便是巫師了。見對方如此鎮定,徒步出戰,夜羅戴反倒有些緊張,沒了剛才那股銳氣。 「你就是那個巫師嗎?」夜羅戴大聲質問。 帶著面具的李皓賢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方。夜羅戴又氣又怯,抬高聲音再次喝問道:「你是那個巫師嗎?」李皓賢依然不予任何回答,只是執劍緩緩逼進。夜羅戴惱怒起來,執劍指著他再詢問第三次:「你到底是不是那個巫師!」 李皓賢走到夜羅戴附近,抬起劍,做出迎戰的架勢,但是就是不說一句話。夜羅戴再不多問,命令手下兵士原地待命,然後拔刀揮鞭,策馬朝李皓賢狂奔過來。在寬闊的原野,騎兵的殺傷力遠遠大於步兵。快速的奔馳,居高臨下的砍殺,步兵很難抵擋。站在城樓觀戰的仁多凌矢替李皓賢捏了吧汗,馬上命令弓箭手待命,若李皓賢有什麼危險,立即出手將夜羅戴射殺。 李皓賢見夜羅戴衝鋒而至,毫不畏懼,待人馬殺近時,側身避過劈砍,緊接著回身一靠,貼近敵坐騎,在馬的臀部狠狠地擊上一掌,那匹馬全身一震,急急跑開。夜羅戴一擊不成,調轉馬頭,又來第二輪衝鋒。這回他明顯感覺到坐騎的速度慢了下來,但也無暇理會,再次揮刀向李皓賢砍去。李皓賢出劍擋架,匡的一聲巨響,刀劍相碰,夜羅戴猛地虎口一痛,掌心若裂開般,幾乎握不穩刀柄。李皓賢對完劍後,趁機一個轉身,又在馬的側背拍上一掌。 夜羅戴兩會合交鋒,卻佔不了任何便宜,毛躁不已,還想來第三輪衝殺。卻突然發現,馬再也使喚不動。那馬對李皓賢很是懼怕,站在原地,全身顫抖,無論夜羅戴怎麼鞭笞,卻動也不動。夜羅戴並沒有留意到,此時他坐騎的左側背和臀部,已經深深地印上兩個紫紅色的掌印,那是李皓賢潛運內力之後給出的強力兩擊,若是掌打在人的身上,一掌足已斃命。這匹馬若非強壯剽悍,也承受不了兩掌,眼下它雖然還可以勉強站立,但是臟腑已受了極大的內傷,中掌部位更是劇痛無比,痛得馬眼中已經流出了淚水。如今它不過再勉強維持,走也沒有力氣,何況是衝殺上前。所以夜羅戴如何使喚,它都一動不動。 夜羅戴絲毫不覺察他的坐騎已是重傷,不斷的揮鞭猛抽,命令它衝上前去。如此反而將馬惹怒,馬兒提起所剩的力氣,全身奮力一抖,將夜羅戴摔下馬來。然後向前緩緩行了兩步,突然四腳一曲,斜臥在地上,不停地喘氣,奄奄一息。 夜羅戴被這突然發生的奇事驚呆,以為巫師給馬施了魔咒,使得它再順從自己,不由心慌起來。但是如今已經身在殺場,想退卻已然不可能,何況他的身後還有一幫部落首領看著,剛才他太過輕狂,如果現在便退回去,必然被人恥笑。面對強敵,他只有拚死一搏。夜羅戴清楚,現在有上千雙眼睛看著自己,即使要死,也要死得有尊嚴,不能給他身上的王族血統丟臉,於是理了理自己的情緒,雙手舉起刀,徒步走近帶著面具的李皓賢。 面具之下,李皓賢依然是那麼的冷俊,根本沒有將眼前的這個敵人放在眼裡。夜羅戴倒吸一口氣,為自己鼓勁,『呀』地大喊一聲,揮劍衝上前來,猛砍猛劈,李皓賢早料到他要拚死一搏,施展輕功,飛身躍起,從他頭上跨了過去。回鶻人不識得輕功是何物,見李皓賢突然來這麼一手,全都驚呆了。夜羅戴簡直不敢相信有人能跳得如此之高,整個愣住,李皓賢敏捷地越過夜羅戴,轉身揮劍上挑,用冷冷地劍尖貼著他的後腦勺,將他制住。 夜羅戴更加驚惶,沒想到只是一招,便敗下陣來,但是想到身後一大群兵士望著自己,自己已經臉面丟盡,如今就算難逃一死,也要拚個魚死網破,便也不理會腦後那把冰冷的劍,猛然轉身,又是凶狠的劈砍。 李皓賢並不想如此快速地殺死對手,所以沒有馬上取他性命,只是再次運用敏捷的身法,避開利刀,一個掃腿,將夜羅戴撩倒。夜羅戴倒在地上,見李皓賢執劍逼近,慌張的急忙向後爬。李皓賢仍然沒有出手,給機會他爬起身來。夜羅戴仍然心有不甘,起身之後,狂叫一聲,再次衝殺過來。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八章 飛騎平西北(10) 李皓賢主動迎上前去,將沉重的西夏王劍揮舞得如薄刃一般,在夜羅戴身上隔開幾個淺淺的口子,然後刀劍相碰,猛然運力,將夜羅戴手中的刀被震得飛離出去。 夜羅戴此時已經鬥志全無,全身幾道傷口更讓他感到萬分疼痛。李皓賢趁他懵在原地之時,將王劍插在地上,快速上前,將發楞的夜羅戴整個抓起,內勁充滿雙手,猛地一甩,將夜羅戴甩出五丈開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李皓賢如同貓捉老鼠一般,將夜羅戴玩弄於鼓掌之上,但他此舉並不單純為了羞辱對手,而是想藉機向觀戰的回鶻各部首領示威,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的本事,使他們相信『巫師』確是神人,如此才能弄假成真,震嚇敵人。 到了此時,大家已一目瞭然,若『巫師』想取夜羅戴性命,恐他已經死了數次了。夜羅戴剛才已經接近發狂,用盡氣力,希望能傷李皓賢分毫,然而事實卻一次次讓他失望。經過這重重的一摔,他越發相信對方不是人,是個魔鬼。夜羅戴接受不了這樣的慘敗,用手指著李皓賢,胡言亂語道:「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這個地獄的惡魔!」言罷,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退走。 李皓賢立即揮手命令手下騎兵趁勢衝殺,回鶻兵見主將慘敗,沒了鬥志,紛紛調轉馬頭撤回大營。黨項兵將回鶻兵驅趕回大營,便鳴金收兵。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夜羅戴,總算還撿得一條性命,灰溜溜的逃回大營,逢人便說:「那個不是人,是魔鬼!是魔鬼!我被魔鬼打敗了!」 眾首領並沒有理會他的瘋言瘋語,但是大家都親眼目睹了剛才一幕,知道對方軍中有能人相助,要想戰勝對手,恐怕不是易事。但不快速解決肅州的問題,一旦沒藏祈榮的聯軍逼近甘州,回鶻人將面臨腹背受敵的境地。眼下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強攻肅州,迅速拿下城池,但現在看來並不容易。第二個選擇是投降,爭取保住性命,但兩軍還未激烈交戰,就選擇這條路,眾首領又不願。 在兩難的選擇面前,各部首領一時拿不定主意。大家猶豫不決時,仁多凌矢派人來到回鶻軍營傳話,明日午時,仁多將軍和巫師想要邀請各位首領在肅州北面十里的土坡談判,為了表現雙方的誠意,每方只允許帶一千士兵護衛。 眾首領不知黨項方面葫蘆裡賣什麼藥,大家都將目關望向聲望崇高的阿達勒,希望他為大家拿個主意。阿達勒仔細考慮了一下,對使者點頭道:「好,告訴你們的將軍,我們會準時赴約!」 使者得到了滿意的答覆,行禮退去。有人問道:「阿達勒首領,我們明天應該如何應對,需不需要暗中派兵殿後,以防有詐!」阿達勒點頭贊同:「我們確實需要小心提防,這樣吧!明天我帶領幾位首領去見黨項人!剩下的其他首領負責領兵殿後和防守大營,以防敵人偷襲!」 眾人道:「這樣最好!請阿達勒首領分配任務吧!」 ………… 次日,李皓賢與仁多凌矢帶著千名騎兵,來到肅州城外的土坡。半路之中,仁多凌矢問:「皓賢兄弟,我們這樣未免太冒險了吧!萬一他們趁此機會強行攻城,我們將無招架之力!」 李皓賢道:「我們無時無刻不在冒險,就我們的那點兵力,能支持多久,最終還是要被攻破城池!既然我們已經賭了第一次,那也不在乎再賭上第二次!希望能憑借我們的嘴,說服他們接受招安!」 仁多凌矢歎口氣,望望前方的土坡,默默不語,心中在預測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黨項兵先一步來到約定地點,搭起大帳,列好隊伍,等待著回鶻人的到來。一個時辰過後,回鶻首領阿達勒帶領幾大部族的首領趕到。這時,黨項軍已佈置好一切。 各首領被引領至帳內,裡面已經擺好了座位。大帳正中坐著一位年輕軍官,此人便是仁多凌矢。首領們見大帳中滿地插滿利刀,刀尖朝天而立,閃著寒光。大家立即警覺起來,擔心有詐,不肯入內。 阿達勒跨入帳中,指著滿地的利刀問仁多凌矢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仁多凌矢還未來得及回答,首領們忽聽得背後一把聲音道:「各位首領不必擔心,這些刀不是用來對付你們的!」 大家掉頭一看,一個戴著羅剎面具的人緩緩走上前來,眾人立即猜出他是打敗夜羅戴的那個巫師,下意識的讓開一條道。李皓賢向眾人打個招呼,快步進入大帳,突地躍起,輕飄飄地跳入刀叢中,立於刀尖之上。眾人這才看清,他赤著雙腳,刀尖頂著他的腳板,卻沒傷他分毫。如此絕技,不由不讓各位首領瞠目結舌。李皓賢禮貌地做個手勢,招呼道:「各位首領不必驚慌,既然來了,那麼就請入座吧!」 眾人看了看阿達勒的臉色,見他微微點頭,於是放下心來,各自入座。待眾人坐定,李皓賢緩緩將羅剎面具摘下,露出本來面目。眾首領又是一驚,大家沒有想到這個有通天本事的巫師竟只有這麼年輕。 仁多凌矢起身,介紹道:「各位首領,容我為大家介紹一下!站在刀尖上的這位法師,是太后特地從中原請來的神人。至於在下,是西夏討伐大軍的先鋒官!我們佔領肅州的這支軍隊,只是先遣部隊,我們的大部隊,正沿著沙漠的邊緣前進,預計這兩日將到達肅州!」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九章 將女換公主(1-3) 阿達勒聽後變了臉色,問道:「大部隊!你是說沒藏祈榮正帶著大部隊繞過甘州,沿沙漠向肅州趕來?」仁多凌矢點頭道:「沒錯,預計他們這兩日便會到達!」 阿達勒直搖頭道:「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沒藏祈榮果然老謀深算,我們一直以為他會走河西走廊,先攻克甘州,再進犯其他三州!沒想到他竟出人意料,繞過甘州,攻打肅州!」 李皓賢為了向眾人表現出過人的能力,一直立在鋒利的刀刃上,這時也插話道:「各位首領,請聽我一言!剛才仁多將軍已經說了,我們這支部隊不過是先遣部隊!而我們的大部隊,很快就要到達!眼下我們兩軍對戰,而肅州恰恰是勝負的關鍵點!由於你們的疏忽,被我們偷襲肅州得手,致使你們甘、瓜、沙的聯繫被攔腰切斷!戰爭一開始,你們便已失先機!如今你們若想改變態勢,只有迅速奪回肅州!可是我可以直白的告訴你們,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已經做好死守待援的準備,雖然我們兵力有限,但只要下定決心死守,相信堅持幾日不成問題!屆時我們大軍趕到,那各位就會面臨腹背受敵的境地!我這些話可不是恐嚇,眼下的形勢,相信各位首領比我更加心中有數!」 李皓賢將話說完,帳內一片寂靜,各首領都在細細思考他的這番話。李皓賢趁熱打鐵,在刀群上挪了挪位置,換了兩個支撐點,將身軀轉向阿達勒的方向,問道:「這位想必就是阿達勒首領了吧!在下想請教你一個問題!你們為何要被判西夏,是想恢復甘州王國嗎?還是只想恢復你們貴族的權利?如果你們想復國,那我們沒有談判的餘地,只能血戰到底,若是只想恢復你們貴族的權利,那麼我想我們有比戰爭更好的解決方法!」 阿達勒還了個禮,道:「尊敬的法師,我們不喜歡拐彎抹角!坦白的說,四州回鶻國已經消失了十幾年,現在不是說立就能再立起來的!我們之所以反叛西夏,並不是因為懷念舊王國,實在是黨項人的統治太殘暴了!他們完全把我們看作奴隸,搶奪我們的牲口,侵凌我們的族人,盤剝我們的財富,這樣的統治者,我們實在無法忍受!是黨項人將我們逼上反叛這條路!」 李皓賢並沒有反駁,只是和善地說:「各位首領!想必阿達勒首領所說的,也是你們的心裡話吧!沒錯,元昊王在世時,有些事情做得有些出格,不但你們回鶻人覺得不滿,甚至在我們黨項內部,都有不滿的聲音!野利氏族一反再反就是佐證!可我今天想對各位首領所說的是,元昊王已經歸天了!現在西夏的新主人,是未滿週歲的小皇帝!而真正掌握西夏實權的,是沒藏太后。以前元昊王心比天高,一心要與遼宋爭個高下,致使西夏打了將近十年的戰爭!結果遼、宋、夏三方都沒佔到便宜。而沒藏太后沒有元昊王這等野心,太后曾不止一次的與我說過,她上台以後,奉行的國策既對內平息西夏各族紛爭,讓子民安享太平,對外與遼宋修好,不再起干戈。國家太平無事,小皇帝快快長大,掌握實權,這是太后最大的追求。各位首領為何不給西夏的新主人一個機會呢?你們之前的不滿太后已經知曉,這次太后派遣我跟隨先遣部隊來到肅州,就是趕在沒藏將軍的大軍到達之前,向各位首領傳達太后的心意,以求能和平解決爭端!各位首領所求的,無非是保留自己的貴族地位,保住自己的部落和財富!這點並不難辦到,只要你們接受了西夏皇庭的招安,太后允諾,你們貴族的地位不會再受動搖,只要每年定期向夏朝廷納貢,當國家有戰事的時候出兵參戰即可,至於部落日常事務由你們自行處理,朝廷不加干涉。各位首領,你們覺得如何?」 這些首領們口口聲聲說要恢復回鶻王庭,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借口,他們最為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和地位,李皓賢猜透了他們心中所想,句句切中要點,致使首領們勃然心動,大家又將目光望向阿達勒,徵求他的表態。 阿達勒細細思索了許久,才道:「尊敬的法師,我們其實並不想打仗,如果太后真能保證我們的貴族地位,不拆分我們的部落,不掠奪我們財產,那麼我們願意歸降!但是,口說無憑,我們必須親眼看到夏朝廷的招安詔書,上面列明條款,我們才能投降!」 李皓賢應承道:「好!各位首領果然爽快!我立即派人騎快馬將這裡的情況報告太后,讓她立即下旨招安!只是此行回去要進過甘州,所以望各位首領開個通行文書!」 ………… 興慶城郊,沒藏祈榮組織的五萬西征軍好不容易聚合完畢,今日,是出征的日子。沒藏太后特別為此準備了個盛大的典禮,送大軍啟程。皇族成員,各位大臣,一一列席。 沒藏太后親自斟了一碗馬奶酒,捧到父親面前,道:「阿爸!女兒祝你大獲全勝,凱旋歸來!」沒藏祈榮老當益壯,身披戰甲,手執寶劍,威風不減當年。見女兒為自己斟酒,豪爽地接過碗,一飲而盡,道:「阿爸還壯得很,不必擔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沒移蘭馨今日也跟隨母親一起出來送行,待沒藏太后斟完酒,沒藏紅霞帶著女兒也上前斟酒道:「阿爸,女兒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只能在家祈求賀蘭山神,保佑您平安歸來了!」 沒移蘭馨道:「阿公,蘭馨也祝你旗開得勝,回來給我將打仗的故事!」 沒藏祈榮望著寵愛的小孫女,開懷大笑道:「阿公一定會回來的!阿公還要親眼看著你出嫁呢!」沒移蘭馨臉頰嬌紅,羞答答地下頭來,道:「阿公好壞,取笑我!」 沒藏祈榮望了望身後的野利寧哥,喝道:「寧哥,你怎麼像根木頭似的,愣在那幹什麼?還不過來與你未來的新娘子說幾句話!」野利寧哥這才跑上前來,眼直直地望著沒移蘭馨,過了許久才蹦出一句道:「蘭馨,等我回來!等我立功,回來娶你!」沒移蘭馨只是輕輕點頭,回應了一句:「嗯,寧哥大哥,你要平安回來!」但目光一直不敢與他接觸,有意避開。然而這溫柔的一句已經足以讓野利寧哥熱血沸騰。 無奈的是,野利寧哥高興不了多久,當他還沉浸在建功立業,迎娶美人的遐想中時,突然一匹黑色快馬急速朝這而來,兵士剛想攔住來人,怎知馬上之人疾鞭一揮,將兵士趕開,逕直衝進場地。 眾人以為他要對太后不利,紛紛拔刀,護在太后前面。來人拉住馬,大喊道:「大家別誤會,是我!」 大家這才看清楚,來人是李皓賢。沒移蘭馨見他突然出現,興奮異常,大叫道:「賢哥哥!」 沒藏紅霞見兒子歸來,大感意外,問道:「皓賢,你來這幹什麼,是不是想跟隨你阿公一起出征?」 李皓賢來不及回答,躍下馬來,急匆匆地上前想要與沒藏太后說話,但被兵士們攔住。李皓賢迫不及待,罵道:「讓開,我有重要事情稟報太后!」 沒藏太后見他有話要說,揮手讓兵士們退開,然後問:「皓賢,你這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幹什麼?有什麼事找我?快說吧!」 「太后,阿公他們不必出征了!」 沒藏太后聽了有些驚愕,問:「哦,為什麼?」 「四日前,我與仁多凌矢帶領五千騎兵沿著沙漠繞過甘州,偷襲肅州得手,切斷了甘、瓜、沙三州的聯繫,佔得先機!如今三州的回鶻首領自知再難取勝,所以決議投降!此次我從肅州快馬趕回,便是向太后匯報這一情況,並請太后下旨招安三州回鶻!」 沒藏太后聽後整個人驚住,不敢相信道:「你說的是真的?」 「軍國大事,不敢有半句假話,肅州如今的實際情況,還需細細向太后說明!」 沒藏太后大喘一口氣,然後笑道:「好!這是哀家聽到的最令人吃驚,也是最好的消息!速速隨我回宮,將西北現在的情況細細說來!」 於是,這場熱鬧的出征典禮馬上取消,沒藏太后立即擺駕回宮,聽李皓賢匯報西北戰況。李皓賢如實將偷襲肅州、威嚇利誘回鶻各族首領的事情道出,待說完,又進言道:「太后,詔書必須立即發出,事態發展變換繁雜,拖久了恐夜長夢多!」 李皓賢的表現令太后很滿意,但他未經請示,擅自與回鶻人定立條約,沒藏太后心中有些不悅,輕責道:「皓賢,與回鶻人談判這麼大的事情,你怎能未請示我就與他們談好條件!」 李皓賢解釋道:「太后,當時情況緊急,我們不得不先斬後奏!」 沒藏祈榮在一旁替孫子說話道:「他做得很好,應該這樣做!若是按照我們原先的計劃,只怕也達不到如此的戰果!」 沒藏太后問:「阿爸!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放手讓皓賢去幹!既然回鶻人想投降,那麼我們就答應他們的條件好了!黑雲,你立即寫下詔書,正式委派皓賢為使者,連夜趕回肅州收服回鶻各部!當然,我們也要兩手準備!之前的計劃必須改變,我們立即派五千騎兵,在一日內急馳至甘州城下,給他們施加一些壓力,否則那些回鶻人恐怕不會乖乖投降!至於征西大軍,依舊按時出發,若是皓賢能降服回鶻各部那最好,若是不能,皓賢你們務必死守住肅州,等待我大軍的增援!只要肅州還在我們手中,就是掌握的戰爭的主動權!」 沒藏太后應允道:「既然有阿爸謀略全局,又有皓賢的年輕果敢,那我還能說什麼!哀家就放手讓你們兩爺孫協力一搏!一切按阿爸的意思辦吧!」 沒藏太后當下便寫下招安詔書,交給李皓賢。李皓賢生怕肅州有變,不敢多留,接到詔書後,也不歇息片刻,立即快馬加鞭奔回肅州。憑著黑霜的矯健,只消一日的功夫,便從興慶再次回到肅州。見城內一切安好,李皓賢這才大鬆一口氣。與仁多凌矢商議之下,決定次日親赴回鶻大帳,宣讀太后的招安詔書。 一夜難眠,李皓賢拽著招安詔書,腦子裡反覆想著明天入回鶻大營招安的事,若是一切順利,明天他就可以卸下肩上這沉重的負擔,建立奇功了。自從出征以來,他沒有一晚能睡個好覺,四周都是敵人,那些人像惡狼般,趁你一不留神,便會撲上來。可是,如今這危險的境地已快要過去,李皓賢想像得到,當他和仁多凌矢凱旋回到興慶時,會是多麼的威風八面,意氣風發。 想到這,他那憂鬱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恰在此時,一個熟悉的面孔忽地在他面前閃過,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的妻子趙曦顏。那個令他如癡如醉的紅顏,如今還在受著千絕草毒的折磨!想到這,李皓賢剛才那因建功立業而感到歡愉的心立即冷了下來!自己到底在幹些什麼,這些日子以來,他險入西夏的內部事務已經太深,深得既然將原本來西夏的目地淡忘了,找千絕草的解藥,救回自己心愛的人,才是自己來西夏的目地啊!李皓賢深深地責備自己!質問自己現在在幹些什麼,自己立再大的功勞,難道就能贖回自己妻子的性命嗎? 想到這,李皓賢心痛不已,日子越來越少了,尋找千絕草的解藥還是如同大海撈針,沒有一點線索。可是,他還是安慰自己,這些事看的是命運的安排,或許這次來肅州,會有所收穫。沒錯,各位回鶻首領見多識廣,或許從他們的口中,能套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李皓賢早早起身,望著天邊的紅日,祈求上天保佑自己能夠盡早尋得千絕草的解藥。 招降回鶻人並非件小事,為了使回鶻部落心悅誠服,必須派出高官階的官員。太后信任李皓賢,所以給足面子,將他冊封為『天師將軍』,全權負責招安事宜。回鶻人昨晚已經得到消息,趕忙佈置,到今日大早,已經籌備好了一個盛大而莊嚴的儀式,迎接西夏朝廷的詔書。 李皓賢由仁多凌矢帶兵護送,來到回鶻大營。回鶻人以隆重的禮節迎接他入營,禮樂聲奏過後,李皓賢踏上禮台,將朝廷的招安文書當眾朗讀,讀完之後,將文書交給阿達勒,阿達勒恭敬地接過詔書,仔細查閱,確定為夏朝廷所發,並非假造,這才安下心來,帶領各部族首領齊齊跪下,雙手捧上馬鞭。李皓賢不知此舉為何意,輕聲問身旁的仁多凌矢道:「他們這是幹什麼?」 仁多凌矢解釋道:「交出馬鞭,也就是說願意以你馬首是瞻,從此聽從你的調遣!」 李皓賢恍然大悟,心領神會,笑道:「既然各位首領以如此形式表達對朝廷的忠心,那我便卻之不恭,全部收下了!」言罷,親自走下場中,接過眾人手中的馬鞭,一一收好。 收過馬鞭,李皓賢回到禮台上,向眾人拱手道:「各位首領,此刻開始,這次事變便圓滿解決了!太后對你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各位能夠照辦!如今既然已經太平,那麼你們手中也不必握有如此多的軍隊!太后希望能從四州回鶻部族中抽調精銳,組成回鶻軍,駐守甘州,一來為了保衛河西走廊的要衝,二來國家有事時,這支軍隊也可快速的向東援助興慶,不知各位首領可否願意?」 阿達勒面有難色,問:「不知太后要抽調多少軍隊!」 李皓賢和顏道:「各位首領大可放心,太后斷然不會將你們全部的軍隊都抽走!你們四州回鶻軍加起來已有六萬之眾,太后只希望能從四州軍隊中抽走部分騎兵,組成兩萬精銳,駐守甘州,至於其他人馬,由你們各部落自行調配,朝廷不再干涉!」 阿達勒等人這才鬆口氣,道:「如果只是抽兩萬精兵,我們可以接受!」 「那便最好!各位首領,太后的意思是,你們手下也沒有必要聚集太多的兵力!將那些有家室的士兵遣散吧!兵不在多在精,你們留下那些年輕力壯的即可!」 眾首領道:「太后的建議,我們會仔細考慮的!」 李皓賢又對阿達勒道:「尊敬的阿達勒首領,太后敬重您在回鶻部落的崇高聲望,所以這次特讓我帶來恩旨,封你為『部族之長』,日後由便你代表朝廷,管理回鶻各部事務!現在就請您接旨吧!」 阿達勒有些意外,但還是十分願意領此官職,立即恭敬地行一大禮,走上前來接文書。李皓賢莊重地將任命文書捧到他手上,然後拉住他的手,高高舉起,對眾人道:「各位首領,以後各族若有糾紛,一切可交由阿達勒首領仲裁!」 眾首領連忙跪拜,齊聲道:「願意聽從『部族之長』的號令!」 招安一切順利,李皓賢可算圓滿地完成任務,接下來,是回鶻各部為使者安排的酒宴應酬。豐美的烤羊肉,甘甜的馬奶酒,還有回鶻姑娘獻上的歌舞,讓人歡快淋漓。然而李皓賢雖然表面洋溢著笑容,心裡卻一直高興不起來。待酒宴過半,李皓賢抓住機會,問眾人道:「各位首領,在下知道你們見多識廣,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討教,不知各位首領願意賜教嗎?」 阿達勒道:「尊敬的『天師將軍』,你有什麼疑問,問我們便是,我和各位首領若是知道,一定相告!」 李皓賢先行一禮,才道:「那我先在此謝過了!不知各位首領有無聽說過千絕草這種毒草,我有一位朋友中了毒,現在急需解藥!」 各位首領聽後都一片茫然,紛紛搖頭。但有位首領好像略有所思,欲言又止。李皓賢看到了絲絲希望,直瞪著他看。那位首領想了許久,才終於開口道:「尊敬的『天師將軍』,我們部落有一則傳說,與千絕草有關,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李皓賢興奮道:「不打緊,不論真假,都請相告!您直說無妨!」 那首領便徐徐道來:「大家都知道甘州、肅州的北面是一望無際的阿拉善沙漠,那裡寸草不生,一片荒涼!可是據說幾百年前,那裡其實是一片豐美的水草地,那個時候,阿拉善羊馬成群,一派和美的景色!但是,在這美麗的地方,卻生長著一種劇毒的毒草,這便是『千絕草』!『千絕草』不過是今天的叫法,其實在那個時候,千絕草並不像今天般的稀少,而是成群生長在草原上。那時候,阿拉善有個死亡山谷,山谷中滿山遍野長滿千絕草,草原上的生靈若是誤打誤撞闖入山谷,誤食了千絕草,便神仙難救!所以整個山谷佈滿了動物的屍骨!相傳幾百年前,我們部落有個年輕人,在放馬途中遇到了風暴,迷失了方向,誤打誤撞進入了山谷!他寵愛的一匹小馬駒在山谷中誤食了毒草,生命垂危,年輕人傷心不已,卻又沒有任何辦法!關鍵時刻,馬群中一匹年長的老馬突然走到毒草叢旁,伸開前蹄,使勁的挖土,其他馬兒像是得到了命令,也紛紛圍上來刨土。年輕人覺得好奇怪,但覺得其中定有文章,於是也取下馬刀,上來挖土,挖了一個大坑之後,年輕人在坑底下刨出兩塊古怪的大石頭,其中一塊是藍色,另一塊是紫色。那匹老馬見到了那兩塊石頭,立即跑到小馬駒面前,在它耳邊叫了幾聲,然後領著它來到兩塊石頭面前,分別舔了舔,小馬駒於是照做,分別舔了兩塊石頭多次後,年輕人發現它的小馬駒漸漸恢復了氣力,再過了好久,小馬駒所中之毒竟然奇跡般地解了!年輕人不禁對那兩塊大石頭產生了興趣,進而發現整個山都是這些石頭,但凡千絕草生長的地方,刨開土之後都能發現這兩種奇石。年輕人恍然大悟,千絕草本身是無毒的,有毒的是這些石頭,因為千絕草有個古怪的習性,喜歡生長在這些奇石之上,所以漸漸吸收了奇石中的毒素,因而變成劇毒。中了千絕草毒之後,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毒攻毒,馬兒舔石頭,就是吸吮石頭上的毒素,因而可以以此解毒。年輕人很高興,待暴風雨過後,分別撿了一藍一紫兩塊石頭回去。夜晚,年輕人驚奇的發現,那一藍一紫兩塊石頭竟然都會發光,藍色的發藍光,紫色的發紫光!年輕人興奮地將這件奇事告訴了族長,族長又把它告訴了國王!國王親自接見了這個年輕人,並詢問死亡谷的位置!從此,回鶻便將這種奇石銷往各處,由於稀奇,所以每樁生意都賺了大筆大筆的錢!國王得意洋洋,為了保守住死亡谷的秘密,竟然殘忍地殺害了那年輕人和族長!然而,他馬上為自己的貪心和殘暴付出了代價,紙終於還是包不住火,死亡谷的秘密被吐蕃王和中原的皇帝知道了,他們為了得到這些寶石,競相出兵,河西從此沒有寧日,經歷了數次戰火的洗禮,那個貪心的國王也死於戰亂之中!這些寶石給回鶻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災禍,終於有一天,子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祈求老天爺給他們一條生路,上天似乎聽到了他們的禱告,一場恐怖的地動山搖之後,死亡谷被整個埋入地下,從此之後再沒人能得到這些寶石!而阿拉善地區因為戰火的摧殘,從此變得荒蕪,經過幾百年的變遷,成了今天的大沙漠!」 眾人無不被這個神奇的傳說所吸引,當首領述說時候,整個場一片寂靜。李皓賢聽完最是激動,傳說雖然大部分是虛假的,但有些傳說也是真有其事,剛才聽完之後,李皓賢覺得那兩塊會發光的奇石一定與藍紫光鐲有著聯繫,也許,這就是藍紫光鐲的由來。 無意中被他發現生機,李皓賢斷然不會放過,立即追問道:「尊敬的首領!聽完你說講的傳說,受益匪淺!假設我有一天真的得到了那兩種神奇的寶石,那麼我該如何運用救人呢?」 首領答道:「這傳說裡到沒有詳細提及!不過既然是一藍一紫兩塊石頭,那麼我想必然是兩塊石頭一同使用才行!如果將軍真的能得到這兩塊寶石,那麼試著將兩塊石頭放入水中煮沸,然後將煮出來的水讓病人服下,或許能收到效果!」 李皓賢歡喜異常,愁容盡去,現在心中所想,便是盡快返回興慶,讓沒移蘭馨借出藍紫光鐲,然後趕回大宋救妻子。好不容易熬完了酒宴,歸心似箭的李皓賢已經不想再在肅州多待一天,然而太后交待了任務,讓他收編回鶻軍,所以他還得盡心盡責地將之完成。如此又耽擱了三日,四州回鶻兵的抽調終於完畢,這抽出的兩萬精兵,乃清一色騎兵精銳,人數雖不多,但戰鬥力極強。完成收編後,迫不及待的李皓賢便帶著兩萬回鶻騎兵返回興慶。 一日行軍,兵馬趕至甘州,李皓賢又張羅了一番,安置好兩萬回鶻兵駐守此處,然後便帶領仁多凌矢的五千騎兵,快馬返回興慶。不僅李皓賢,仁多凌矢和他手下的五千將士也已離家日久,個個歸心似箭,一行人等快馬加鞭,一日功夫便趕回興慶。 大軍在興慶城郊集結,李皓賢等人得到消息,太后要親自出城迎接,祝賀他們凱旋歸來。可是眾人從早晨等至下午,仍然不見有人迎接,李皓賢和仁多凌矢都感到不耐煩,李皓賢並不在意有無人迎接,現在他想的是快快返回家中,問沒移蘭溪借藍紫光鐲。 等了幾個時辰,終於等來太后的使者,使者告知迎接儀式取消,太后現在要在宮中接見兩人。兩人對這突然的變動感到奇怪,李皓賢暗暗覺得西夏又有大事發生。在使者帶路下,兩人來到宮中,在殿外等候太后的接見。隱約中聽見殿中正在爭論不休,嘈雜聲不斷。仁多凌矢拉拉李皓賢衣角,輕聲道:「皓賢兄弟,看來又發生什麼大事了!」 李皓賢無奈地搖搖頭,道:「不知道,等會進去看太后怎麼說!」 過了一會,內侍傳兩人覲見太后。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帶著勝仗的威武,雄赳赳地跨入大殿。殿中各大臣和各族族長赫然在列,眾人原本還在爭吵,見兩人入內,立即靜了下來,以各種目光打量著他們。 太后笑道:「我們兩位小英雄終於歸來了!兩位,原本哀家要親自為你們接風洗塵,可是現在西夏又出了大事,你們也看見了,各族的族長都被招進宮來商議,所以原本迎接你們的典禮臨時取消了!兩位不會怪罪哀家吧?」 兩人心中雖有微詞,但是也不敢表露,只是客套道:「太后多慮了,我們只是立了些小功,何敢勞太后親自迎接!」 沒藏太后歎口氣,道:「這次你們立了大功,哀家是知道的!可惜,眼下恐怕這已經沒有意義了!我這次特別將你們叫進宮來,是想給你們看兩樣東西,並聽聽你們的看法!」 說完,沒藏太后示意內侍將兩卷黃色文書交給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兩人接過分別細看了一會,皆變了臉色,這竟然是遼宋兩國向西夏下的戰書。 沒藏太后待他們看完,愁雲慘霧地說道:「現在你們知道了吧!遼宋欺我西夏國主年幼,竟要聯合用兵,瓜分我國!這是他們兩國分別送來的戰書!我剛才與各位大臣和族長商量過了,大家都認為以我西夏一國之力難以抵擋兩國聯軍的進攻,為今之計,只有在遼和宋之間擇一依附,獻地稱臣!只是在降遼還是降宋這個問題上,大家還有分歧,哀家想聽聽你們兩人的意見!」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九章 將女換公主(3-4) 招降回鶻人並非件小事,為了使回鶻部落心悅誠服,必須派出高官階的官員。太后信任李皓賢,所以給足面子,將他冊封為『天師將軍』,全權負責招安事宜。回鶻人昨晚已經得到消息,趕忙佈置,到今日大早,已經籌備好了一個盛大而莊嚴的儀式,迎接西夏朝廷的詔書。 李皓賢由仁多凌矢帶兵護送,來到回鶻大營。回鶻人以隆重的禮節迎接他入營,禮樂聲奏過後,李皓賢踏上禮台,將朝廷的招安文書當眾朗讀,讀完之後,將文書交給阿達勒,阿達勒恭敬地接過詔書,仔細查閱,確定為夏朝廷所發,並非假造,這才安下心來,帶領各部族首領齊齊跪下,雙手捧上馬鞭。李皓賢不知此舉為何意,輕聲問身旁的仁多凌矢道:「他們這是幹什麼?」 仁多凌矢解釋道:「交出馬鞭,也就是說願意以你馬首是瞻,從此聽從你的調遣!」 李皓賢恍然大悟,心領神會,笑道:「既然各位首領以如此形式表達對朝廷的忠心,那我便卻之不恭,全部收下了!」言罷,親自走下場中,接過眾人手中的馬鞭,一一收好。 收過馬鞭,李皓賢回到禮台上,向眾人拱手道:「各位首領,此刻開始,這次事變便圓滿解決了!太后對你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各位能夠照辦!如今既然已經太平,那麼你們手中也不必握有如此多的軍隊!太后希望能從四州回鶻部族中抽調精銳,組成回鶻軍,駐守甘州,一來為了保衛河西走廊的要衝,二來國家有事時,這支軍隊也可快速的向東援助興慶,不知各位首領可否願意?」 阿達勒面有難色,問:「不知太后要抽調多少軍隊!」 李皓賢和顏道:「各位首領大可放心,太后斷然不會將你們全部的軍隊都抽走!你們四州回鶻軍加起來已有六萬之眾,太后只希望能從四州軍隊中抽走部分騎兵,組成兩萬精銳,駐守甘州,至於其他人馬,由你們各部落自行調配,朝廷不再干涉!」 阿達勒等人這才鬆口氣,道:「如果只是抽兩萬精兵,我們可以接受!」 「那便最好!各位首領,太后的意思是,你們手下也沒有必要聚集太多的兵力!將那些有家室的士兵遣散吧!兵不在多在精,你們留下那些年輕力壯的即可!」 眾首領道:「太后的建議,我們會仔細考慮的!」 李皓賢又對阿達勒道:「尊敬的阿達勒首領,太后敬重您在回鶻部落的崇高聲望,所以這次特讓我帶來恩旨,封你為『部族之長』,日後由便你代表朝廷,管理回鶻各部事務!現在就請您接旨吧!」 阿達勒有些意外,但還是十分願意領此官職,立即恭敬地行一大禮,走上前來接文書。李皓賢莊重地將任命文書捧到他手上,然後拉住他的手,高高舉起,對眾人道:「各位首領,以後各族若有糾紛,一切可交由阿達勒首領仲裁!」 眾首領連忙跪拜,齊聲道:「願意聽從『部族之長』的號令!」 招安一切順利,李皓賢可算圓滿地完成任務,接下來,是回鶻各部為使者安排的酒宴應酬。豐美的烤羊肉,甘甜的馬奶酒,還有回鶻姑娘獻上的歌舞,讓人歡快淋漓。然而李皓賢雖然表面洋溢著笑容,心裡卻一直高興不起來。待酒宴過半,李皓賢抓住機會,問眾人道:「各位首領,在下知道你們見多識廣,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討教,不知各位首領願意賜教嗎?」 阿達勒道:「尊敬的『天師將軍』,你有什麼疑問,問我們便是,我和各位首領若是知道,一定相告!」 李皓賢先行一禮,才道:「那我先在此謝過了!不知各位首領有無聽說過千絕草這種毒草,我有一位朋友中了毒,現在急需解藥!」 各位首領聽後都一片茫然,紛紛搖頭。但有位首領好像略有所思,欲言又止。李皓賢看到了絲絲希望,直瞪著他看。那位首領想了許久,才終於開口道:「尊敬的『天師將軍』,我們部落有一則傳說,與千絕草有關,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李皓賢興奮道:「不打緊,不論真假,都請相告!您直說無妨!」 那首領便徐徐道來:「大家都知道甘州、肅州的北面是一望無際的阿拉善沙漠,那裡寸草不生,一片荒涼!可是據說幾百年前,那裡其實是一片豐美的水草地,那個時候,阿拉善羊馬成群,一派和美的景色!但是,在這美麗的地方,卻生長著一種劇毒的毒草,這便是『千絕草』!『千絕草』不過是今天的叫法,其實在那個時候,千絕草並不像今天般的稀少,而是成群生長在草原上。那時候,阿拉善有個死亡山谷,山谷中滿山遍野長滿千絕草,草原上的生靈若是誤打誤撞闖入山谷,誤食了千絕草,便神仙難救!所以整個山谷佈滿了動物的屍骨!相傳幾百年前,我們部落有個年輕人,在放馬途中遇到了風暴,迷失了方向,誤打誤撞進入了山谷!他寵愛的一匹小馬駒在山谷中誤食了毒草,生命垂危,年輕人傷心不已,卻又沒有任何辦法!關鍵時刻,馬群中一匹年長的老馬突然走到毒草叢旁,伸開前蹄,使勁的挖土,其他馬兒像是得到了命令,也紛紛圍上來刨土。年輕人覺得好奇怪,但覺得其中定有文章,於是也取下馬刀,上來挖土,挖了一個大坑之後,年輕人在坑底下刨出兩塊古怪的大石頭,其中一塊是藍色,另一塊是紫色。那匹老馬見到了那兩塊石頭,立即跑到小馬駒面前,在它耳邊叫了幾聲,然後領著它來到兩塊石頭面前,分別舔了舔,小馬駒於是照做,分別舔了兩塊石頭多次後,年輕人發現它的小馬駒漸漸恢復了氣力,再過了好久,小馬駒所中之毒竟然奇跡般地解了!年輕人不禁對那兩塊大石頭產生了興趣,進而發現整個山都是這些石頭,但凡千絕草生長的地方,刨開土之後都能發現這兩種奇石。年輕人恍然大悟,千絕草本身是無毒的,有毒的是這些石頭,因為千絕草有個古怪的習性,喜歡生長在這些奇石之上,所以漸漸吸收了奇石中的毒素,因而變成劇毒。中了千絕草毒之後,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毒攻毒,馬兒舔石頭,就是吸吮石頭上的毒素,因而可以以此解毒。年輕人很高興,待暴風雨過後,分別撿了一藍一紫兩塊石頭回去。夜晚,年輕人驚奇的發現,那一藍一紫兩塊石頭竟然都會發光,藍色的發藍光,紫色的發紫光!年輕人興奮地將這件奇事告訴了族長,族長又把它告訴了國王!國王親自接見了這個年輕人,並詢問死亡谷的位置!從此,回鶻便將這種奇石銷往各處,由於稀奇,所以每樁生意都賺了大筆大筆的錢!國王得意洋洋,為了保守住死亡谷的秘密,竟然殘忍地殺害了那年輕人和族長!然而,他馬上為自己的貪心和殘暴付出了代價,紙終於還是包不住火,死亡谷的秘密被吐蕃王和中原的皇帝知道了,他們為了得到這些寶石,競相出兵,河西從此沒有寧日,經歷了數次戰火的洗禮,那個貪心的國王也死於戰亂之中!這些寶石給回鶻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災禍,終於有一天,子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祈求老天爺給他們一條生路,上天似乎聽到了他們的禱告,一場恐怖的地動山搖之後,死亡谷被整個埋入地下,從此之後再沒人能得到這些寶石!而阿拉善地區因為戰火的摧殘,從此變得荒蕪,經過幾百年的變遷,成了今天的大沙漠!」 眾人無不被這個神奇的傳說所吸引,當首領述說時候,整個場一片寂靜。李皓賢聽完最是激動,傳說雖然大部分是虛假的,但有些傳說也是真有其事,剛才聽完之後,李皓賢覺得那兩塊會發光的奇石一定與藍紫光鐲有著聯繫,也許,這就是藍紫光鐲的由來。 無意中被他發現生機,李皓賢斷然不會放過,立即追問道:「尊敬的首領!聽完你說講的傳說,受益匪淺!假設我有一天真的得到了那兩種神奇的寶石,那麼我該如何運用救人呢?」 首領答道:「這傳說裡到沒有詳細提及!不過既然是一藍一紫兩塊石頭,那麼我想必然是兩塊石頭一同使用才行!如果將軍真的能得到這兩塊寶石,那麼試著將兩塊石頭放入水中煮沸,然後將煮出來的水讓病人服下,或許能收到效果!」 李皓賢歡喜異常,愁容盡去,現在心中所想,便是盡快返回興慶,讓沒移蘭馨借出藍紫光鐲,然後趕回大宋救妻子。好不容易熬完了酒宴,歸心似箭的李皓賢已經不想再在肅州多待一天,然而太后交待了任務,讓他收編回鶻軍,所以他還得盡心盡責地將之完成。如此又耽擱了三日,四州回鶻兵的抽調終於完畢,這抽出的兩萬精兵,乃清一色騎兵精銳,人數雖不多,但戰鬥力極強。完成收編後,迫不及待的李皓賢便帶著兩萬回鶻騎兵返回興慶。 一日行軍,兵馬趕至甘州,李皓賢又張羅了一番,安置好兩萬回鶻兵駐守此處,然後便帶領仁多凌矢的五千騎兵,快馬返回興慶。不僅李皓賢,仁多凌矢和他手下的五千將士也已離家日久,個個歸心似箭,一行人等快馬加鞭,一日功夫便趕回興慶。 大軍在興慶城郊集結,李皓賢等人得到消息,太后要親自出城迎接,祝賀他們凱旋歸來。可是眾人從早晨等至下午,仍然不見有人迎接,李皓賢和仁多凌矢都感到不耐煩,李皓賢並不在意有無人迎接,現在他想的是快快返回家中,問沒移蘭溪借藍紫光鐲。 等了幾個時辰,終於等來太后的使者,使者告知迎接儀式取消,太后現在要在宮中接見兩人。兩人對這突然的變動感到奇怪,李皓賢暗暗覺得西夏又有大事發生。在使者帶路下,兩人來到宮中,在殿外等候太后的接見。隱約中聽見殿中正在爭論不休,嘈雜聲不斷。仁多凌矢拉拉李皓賢衣角,輕聲道:「皓賢兄弟,看來又發生什麼大事了!」 李皓賢無奈地搖搖頭,道:「不知道,等會進去看太后怎麼說!」 過了一會,內侍傳兩人覲見太后。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帶著勝仗的威武,雄赳赳地跨入大殿。殿中各大臣和各族族長赫然在列,眾人原本還在爭吵,見兩人入內,立即靜了下來,以各種目光打量著他們。 太后笑道:「我們兩位小英雄終於歸來了!兩位,原本哀家要親自為你們接風洗塵,可是現在西夏又出了大事,你們也看見了,各族的族長都被招進宮來商議,所以原本迎接你們的典禮臨時取消了!兩位不會怪罪哀家吧?」 兩人心中雖有微詞,但是也不敢表露,只是客套道:「太后多慮了,我們只是立了些小功,何敢勞太后親自迎接!」 沒藏太后歎口氣,道:「這次你們立了大功,哀家是知道的!可惜,眼下恐怕這已經沒有意義了!我這次特別將你們叫進宮來,是想給你們看兩樣東西,並聽聽你們的看法!」 說完,沒藏太后示意內侍將兩卷黃色文書交給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兩人接過分別細看了一會,皆變了臉色,這竟然是遼宋兩國向西夏下的戰書。 沒藏太后待他們看完,愁雲慘霧地說道:「現在你們知道了吧!遼宋欺我西夏國主年幼,竟要聯合用兵,瓜分我國!這是他們兩國分別送來的戰書!我剛才與各位大臣和族長商量過了,大家都認為以我西夏一國之力難以抵擋兩國聯軍的進攻,為今之計,只有在遼和宋之間擇一依附,獻地稱臣!只是在降遼還是降宋這個問題上,大家還有分歧,哀家想聽聽你們兩人的意見!」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九章 將女換公主(5-6) 李皓賢和仁多凌矢都被這突然的問題而弄得不知所措。兩人相互對視,一時都沒主意。李皓賢眼珠一轉,問沒藏祈榮道:「阿公,皓賢想先聽聽您老人家的意見!」 沒藏祈榮心中早有了主意,馬上答道:「若是遼國或宋國單獨來犯,我們可以傾力一搏,可是如今兩國聯兵,南北夾擊,西夏難以抵擋!所以為今之計,只能在兩者中擇一國歸降,至於擇遼還是擇宋,我認為,現今遼強宋弱,依附強者,才是我們的生存之道,所以我主張依附遼國!」 李皓賢聽完外公的主張,又徵詢嵬名守全的意見,問:「嵬名將軍,那麼您的意思呢?」 嵬名守全答:「遼宋聯兵,西夏無法抵擋!這是事實,無需再議!只是在降遼還是降宋這個問題上,我的見解與沒藏老族長有些不同!遼強宋弱,這確是事實,正因為如此,遼國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即使我們願意舉國投降,契丹人也不會重視我們,善待我們!而宋則不同,宋人兵勢積弱,所以我們的降服直接增強了他們的實力,對宋廷來說是大大的好事,因此宋帝必會看重我們黨項,善待我們,因而我主張依附宋朝!」 李皓賢接下來將目光投在兩朝謀臣吳昊身上,問道:「吳先生,昊王生前,凡有大事,必然會先徵詢你的意見,再做決定!今日這事,您有何高見!」 吳昊今日一直保持沉默,剛才眾位大臣和族長互相討論之時,他便在一旁一言不發,此時李皓賢追問他的意見,他也並不想回答,只是笑著推搪道:「我現在的頭腦越來越鈍了!剛才聽了沒藏將軍和嵬名將軍的見解,覺得他倆都有道理!因而現在我自己也還沒拿定主意!」 李皓賢聽完,心中暗想:「分明是明哲保身,你心中必有見解,之所以不說,不過是想由我先開口!好,我倒也不急,你不說,我也不說!」琢磨定,他便裝作細細思考,一言不發。 仁多凌矢沒有李皓賢這等耐心和心計,聽到他所敬重的三位智者竟然做出這樣的表態,令他傷心不已,情不自禁發言道:「各位尊敬的族長,不知是因為我頭腦愚鈍,還是因為我見識淺薄,我實在難以理解各位剛才所說的話,你們為何對西夏的前途如此的悲觀,要知道全西夏好歹也有五十萬兵馬啊!我們為何要懼怕遼宋聯軍?為何我們不能與他們奮力一戰呢?」 沒藏訛龐出言駁斥道:「年輕人就是浮躁衝動,我知道你們剛剛打了勝仗,可是這次我們面對的敵人沒你們想像的這樣簡單!沒錯,西夏是有五十萬兵馬,可是遼和宋,哪個不是擁兵百萬!元昊王生前也曾感歎過,對比遼宋兩國,西夏不過是個弱小的孩子!若是只面對其一方,或許我們能還能牽強戰勝,可是現在面對的是遼宋聯合,我們黨項軍即使有三頭六臂,恐怕也抵擋不住!」 李皓賢本想保持沉默,可是聽完他這軟蛋舅舅的言語,實在按耐不住,駁斥道:「遼宋是各有百萬兵馬,可是這百萬兵馬不可能都用於西夏!他們有上千的城池要守備,四方的邦國要防範,還有境內那些反叛勢利需要鎮壓!所以他們能用在西夏身上的兵力並不多!若是他們真的能對西夏用兵百萬,恐怕西夏早就不存在了!元昊王又何來立國?」 沒藏訛龐一直對這個外甥沒多少好感,如今他當眾頂撞自己,更是惱火,只是礙於眾人在場,不好發作,便惡狠狠地盯著他。李皓賢也不理會,視而不見。 沒藏太后等的就是李皓賢發話,立即追問道:「皓賢,那麼你有何見解?」沒藏太后現在越來越倚重這個外甥,因為李皓賢總是能為她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不知不覺中,她已暗中將李皓賢看作福星,所以一定要聽完他的見解,才最後做出決定。李皓賢心中也明白,太后將他們叫到宮裡,並不是只聽聽意見這麼簡單,想必是要將他們兩人再調上前線出力。而李皓賢現在最急切的,是快速趕回宋朝,不能再在西夏耽擱。因此李皓賢最明智的做法,是一言不發,將自己的見解收藏起來,不要輕易亮出。 可李皓賢畢竟年輕氣勝,不表現一番總覺得心裡不舒服,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太后,凌矢說得很對!西夏好歹也有五十萬兵馬,如今還未動用一兵一卒,便舉國投降,也太懦弱了!首先,我認為遼宋兩國對夏的討伐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就拿遼朝方面來說,今年年初,他們就揚言要伐夏,可是現在已經快夏末了,仍然不見動靜,可見他們集結兵力遇到了一些麻煩!宋朝也是一樣,襄陽王和龐太師的叛亂,已讓他們元氣大傷,這個時候並不是出征的時機,所以遼宋兩國大張旗鼓地聲張,不過是想訛詐西夏,我們可不要輕易中計!其次,我認為遼宋兩國伐夏的步伐不可能一致,這兩國本是仇家,如今為了共同的獵物才勉強靠在了一起,可是兩國必然各懷鬼胎,互不信任,因此難以步調一致!從如今的態勢來看,他們都希望對方先出兵,與我們鬥個你死我活,再出手撿便宜!因此各自按兵不動,只是觀望!如各位所說,若是他們齊心合力,那我們自然難以抵擋,只能乖乖投降,但若是他們各懷鬼胎,我們則可尋找機會,個個擊破!遼強宋弱,因此我們最好能先南下擊潰宋軍,再回軍北上,與遼軍決一死戰!」 沒藏訛龐再次駁斥道:「你想得太過單純!戰局的發展會如你所意料的發展嗎?如果遼宋真的一起出兵,那我們怎辦!或者說我們先敗給宋朝或者遼朝,又該如何是好!一旦與他們交手,就必須獲勝,否則只怕我們連委身求全的機會都沒了!」 李皓賢道:「戰爭向來是有勝有負,即使元昊王這樣了得的英雄,也做不到百戰百勝!但是,既然我們手中有籌碼,為何不用呢?哪怕我們最終戰敗了,再投降也不遲,起碼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不好惹的!這樣他們才會更重視我們!」 沒藏太后很高興,李皓賢終於讓她聽到了些與眾不同的東西。吳昊也終於打破沉默,道:「太后,李皓賢分析的很有道理!他所說的,正是我心中所想!我們手中還有五十萬兵馬,為何要輕易投降,好歹也試上一試,再謀後路不遲!」 沒藏太后當然不甘心自己的兒子帝位不保,雖然整個朝廷都是一片悲觀失望的情緒,她也沒貿然做出決定,現在李皓賢所說的,正是她期望聽到的。無論如何,也要拚上一拚。李皓賢和吳昊的話,給了她信心。理了理自己悲觀的情緒後,太后終於做出了決定,鄭重而道:「吳先生和皓賢的話甚合哀家的心,我們畢竟手上有兵,怎麼也不能束手就擒!哀家決定先與遼宋聯軍交戰,若是不敵,再謀退路!各位卿家,你們誰願意負起指揮這場戰爭的重任?」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鴉雀無聲,眾組長和大臣們無一不認為應該投降,眼下太后卻要打戰,與遼宋作戰,非同一般,沒人敢領下這個重任,連沒藏祈榮和嵬名守全都沉默不語。太后看見眾人這副模樣,心也涼了一大截,但是既然她做出了決定,便鐵定心了要執行! 這個時候,沒藏太后不由不將目關再次集中到沒藏祈榮頭上,問:「阿爸,這次恐又要勞煩你帶兵出征了!」 沒藏祈榮自己也沒有信心能夠取勝,但眼下不戰也要戰,為了沒藏家族,為了西夏,他不得不再肩負起這樣的使命,只得歎口氣道:「好吧!我反正也是一把老骨頭了,戰場或許是我最好的歸宿!各位族長,這是我西夏生死存亡之戰,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患得患失,將你們全部的兵力集結起來,我們要以傾國之力與遼宋一戰!」 西夏皇庭終於有了最後的決定,『傾全力一戰』的命令很快傳到每個部落。遊牧民族為主體的國家最令人膽寒的地方是一旦爆發戰爭,可以全國皆兵,男女老幼,統統發動起來,上陣殺敵。元昊王時,為了與遼國一戰,西夏曾經傾國之力而戰,最終取得了勝利。如今遼夏之戰才隔了幾年,西夏再次遭遇滅國的危險,不得不再次發動起來。 ………… 皇宮內,沒藏太后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不斷召集大臣商議對策,部署全局。李皓賢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她單獨接見的機會。 「皓賢,這些天我正想找你,沒想到你卻自己來了!你找哀家有話要說嗎?」 「是的,太后,我想來向你告辭!並希望你為我開具通關文碟!」 「告辭,你要去哪?」沒藏太后驚愕地問。 「我想回大宋!望太后恩准!」 「回宋?現在宋夏開戰在即,你卻選擇這個時候離開?」 「太后不要誤會!我回宋與宋夏開戰無關,只是因為我找到了千絕草的解藥!所以急著拿回去救我的妻子!」 「哦,真的,那真的恭喜你了!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你的妻子是宋朝一位王爺的女兒,對嗎?」 「是的,我來西夏已經好些日子,實在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必須馬上將解藥送回去!」 沒藏太后考慮了小會,覺得也不便強留,便道:「好吧!哀家待會便為你開一個通關文書!讓你盡快趕回宋朝!」 李皓賢千恩萬謝,轉身而退。出殿之時,迎面遇上謀臣吳昊,打了個招呼後,兩人擦肩而過。吳昊進殿後,問道:「太后,李皓賢是來向你請戰的嗎?」 太后答:「哀家開始也以為是,哪知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是來辭行的!」 「辭行,他要去哪?」 「他找到了解藥,要趕回大宋去救他的妻子!」 吳昊聽完,大皺眉頭道:「太后,哪你怎麼回答他?」 「哀家已經答應了,這要求合情合理,我沒有理由拒絕!」 吳昊卻嚴肅道:「太后,你不該答應他!」 「哦,這是為何?」 吳昊答:「李皓賢是可用之人,如今西夏風雨縹緲,正需要有能之士力挽狂瀾,而李皓賢是我們的希望之一!太后怎可輕易放他走,而且他盡知我西夏虛實,萬一他將這些重要軍情告知宋帝,我們豈不危險!要知道,他的妻子可是宋朝的一位郡主啊!」 沒藏太后聽完,後悔道:「吳先生說得極是,可是哀家剛才已經答應了他,現在該如何是好!要不哀家遲遲不發通關文書,讓他回不了宋朝!」 「不妥!以他的能耐,強行出關也不是難事!我們要留住他,但是『拖』這個辦法不好!」 「吳先生,那麼我們該如何辦?」 「李皓賢這樣的人才,我們不但要留住,還要讓他將心留在西夏!我們可以扣押他的家人,然後逼迫他上陣與宋軍交戰,並且讓宋朝方面知道帶兵的是李皓賢,這樣一來宋帝必然惱怒,抓他在宋的家屬問罪,這樣一來,便斷了李皓賢的歸路,讓他有家不能回!此舉將迫使他只能一心留在西夏!然後我們再慢慢安撫,定能讓他死心塌地為西夏效力!」 沒藏太后皺皺眉頭,道:「吳先生,這樣做未免太過卑鄙!恐怕他會恨我們一輩子,反而弄巧成拙!況且紅霞和蘭馨都是哀家的親人,怎能強行扣押她們呢?」 「太后,伍子胥投吳,李凌降匈奴,皆因有家不能歸!若想人才為你死心塌地效力,最好的辦法就是斷了他的後路!若想徹底留住李皓賢,太后就不得不狠下心來!否則,他必然不為我西夏所用!至於說扣押他的家人,我們無須做得太過分,只將她們請入宮來幽禁即可!」 沒藏太后深深地歎口氣,道:「唉,皓賢這孩子我確實喜歡!那些族長們都老了,心就更老了,已不復當年之勇!眼下整個西夏朝廷,沒幾個可用之人,是時候培養些年輕的接班人了,總不能讓我的諒詐將來無人可靠,無人可用!所以哀家想重點培養李皓賢、仁多凌矢、野利寧哥等人!」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九章 將女換公主(7-8) 吳昊道:「太后英明,這三人都是可造之才,或許將來西夏要靠著他們撐起一片天了!對李皓賢來說,這也是好事!他回到宋朝,不過能做個小官員,但是在西夏,他身為皇親國戚,前程不可限量!為他自己的前程也好,為西夏的江山也罷,太后都必須下定決心,將他留住!」 沒藏太后閉目慎重思索了好久,才睜開眼,眼裡透出神光,道:「好,哀家就做回壞人!為了我的諒詐,我也不怕得罪誰!」 ………… 李皓賢正在家中收拾行裝,準備行禮馬匹,打算一等到太后簽發的通關文書便啟程。沒移蘭馨站在一旁,看著哥哥收拾東西,沉默不語,但眼神中流露出依戀,原本白嫩的臉上現出陰鬱,眉心隆起,心像波濤中的小船起伏不定。 李皓賢的心已經有一半飛回了大宋,對旁邊嬌俏水靈的妹妹視而不見。沒移蘭馨終於按耐不住,輕輕走上前來,問道:「賢哥哥,你這次走了,還會回來嗎?」 李皓賢轉頭微笑著道:「會的!等曦顏身體恢復了,我還要帶她來見阿媽!」 沒移蘭馨心中哀傷無比,但還是強裝笑臉道:「好,賢哥哥,我和阿媽等著你回來!」 李皓賢只是禮貌式地表示一下微笑,沒移蘭馨已看出他的心早已飛回了宋朝。這個男人走後再也不會回來,沒移蘭馨已有了這種預感,看到他的臉上絲毫沒有一點留戀的表情,沒移蘭馨心如刀割。在李皓賢心中,或許真的只能容下趙曦顏一人。待他回到了大宋,救回自己的妻子,沉浸溫柔鄉中,他還會記得在遙遠的西夏還有他的母親和妹妹嗎?沒移蘭馨不敢做這種設想,也不敢如此奢望!或許眼下她能做到的,便是掩飾住自己的傷感和絕望,盡量表現得自然,將李皓賢送走,做到好聚好散。 聰明的李皓賢完全被返家的興奮沖昏了頭腦,並沒有留意到妹妹低落的心情。然而,世事又哪會如此順利,讓李皓賢意想不到的是,他所等來的並不是通關文書。宮裡人來到了沒藏紅霞家,但是並沒有帶來李皓賢想要的文書,而是來傳他的母親和妹妹入宮。 李皓賢一家人都為此事感到奇怪,但也不能不從命。沒藏紅霞只得帶著蘭馨,進宮面見姐姐。兩人被引至後宮偏殿,沒藏太后親自微笑著迎接她們。沒藏紅霞見姐姐突然間如此熱情,反而感到有些不詳,警惕起來。 母女倆入殿端坐,沒藏紅霞迫不及待地問道:「黑雲姐姐!你叫我和蘭馨來所謂何事?皓賢要返回宋朝,你為他開好了通關文書了嗎?」 沒藏太后笑道:「我召你們來,正是為了此事!」 沒藏紅霞道:「怎麼了,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太后問:「紅霞妹妹,你希望皓賢長久留在你身邊嗎?」 沒藏紅霞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希望,每個做母親的,都會希望能一輩子照顧自己的孩兒!」 太后又問沒移蘭馨道:「蘭馨,哪你希望你哥哥留在西夏嗎?」 沒移蘭馨疑惑了一陣,還是點頭道:「希望!」 「既然這樣,為何還要讓他走呢?在宋朝,皓賢不過一屆平民,雖然娶了王爺的女兒,但也不過寄人籬下,充其量做個閒官,如何能一展抱負?但是在西夏,他是我紅霞妹妹的兒子,諒詐的表哥,真正的皇親國戚,將來他將有機會輔佐我諒詐,建功立業。為了他的前程,我們不該讓他回去!再說,現在宋夏關係惡化,兩國敵對日深,皓賢若是此次回去,將來要再回來只怕難了!為了你們一家不至於分隔兩地,你們也應該將他留下來!」 沒藏紅霞答道:「姐姐,我們也捨不得他走,可是皓賢的妻子病危,若再不送藥回去,只怕不能挽救!」 沒藏太后只是輕蔑一笑,道:「不過是個漢家女子,何必如何在乎?皓賢若要為西夏效力,遲早有一天要與宋決裂!這個漢族女子是萬萬要不得的!現在死了也好,省得將來麻煩!我西夏好姑娘多得是,下至貴族,上至公主,只要皓賢喜歡,哀家自會為他作主!總之覺對不會委屈了他!」 沒藏紅霞越聽越覺得不對路,問道:「黑雲姐姐,你到底想要與我們說什麼?」 「哀家想讓你們兩人花些力氣,勸服皓賢打消再回宋朝的念頭!」 沒藏紅霞臉色突變,嚴肅拒絕道:「黑雲姐姐,孩子大了,我即使想管也管不住了!腿長在他自己身上,他要去哪,我還能阻止得了麼!況且,他這次回去合情合理,我沒有任何理由要反對!」 沒藏太后早料到事情不會如此順利,板起臉道:「哀家一片苦心,你們卻不能理解!也罷,我主意已定,你們願意也罷,不願也罷!進了這宮門,就休想出去!來人!」沒藏太后一拍手,十幾名手執兵刃的衛士立即衝了進來。 沒藏紅霞見此,大喝道:「黑雲姐姐,你這是要幹什麼?」 沒藏太后道:「哀家要利用你們兩個使皓賢乖乖留在西夏!」 沒藏紅霞似乎明白了太后的企圖,努力掙扎道:「黑雲姐姐,你不能這樣做!我求你了,黑雲姐姐,放皓賢走吧!別強逼他留下!」 沒藏太后閉上雙眼,狠心吩咐道:「帶她們下去,好生照看!跑了哀家拿你們是問!」 兵士們不敢不從,強行將沒藏紅霞和蘭馨制住,帶了下去。 ………… 李皓賢在家中苦苦等待,不但等不到通關文書,反而是母親和妹妹入宮之後一去不回。此時他的心裡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妙,焦急之下,只得再次入宮求見。沒藏太后有意冷落,讓他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肯接見。 李皓賢一見太后,迫不及待問道:「太后,怎不見我阿媽和蘭馨?她們會去了嗎?」 太后直白道:「她們要在宮中常住,不會這麼快回去!」 李皓賢疑惑道:「這是為什麼?她們好端端的,為何要搬到宮裡來住!還有我想問通關文書太后什麼時候能批給我!」 沒藏太后道:「文書哀家不會批給你的!眼下宋夏交戰在即,邊境必須封鎖起來,怎能讓人隨便出入?」 李皓賢聽到她要出爾反爾,急道:「太后,我急著拿解藥回去救妻子,這您是知道的!宋夏即將開戰,邊境緊張,可是望太后能特事特辦,為我開通關文書,讓我能回宋救人!」 沒藏太后故意為難道:「這恐怕難辦!皓賢,現在國家正值危難之際,西夏很需要你,你怎能為了兒女私情,而拋棄西夏?」 李皓賢去意已定,任她怎麼說,也斷然不會改變主意,說氣話道:「太后,西夏有這麼多身經百戰的將軍,多我一個李皓賢不多,少我一個李皓賢不少!太后又何必留我呢?我定要回宋朝救我妻子,太后若是肯行方便,那我便規規矩矩地過關,若是不能,我只能騎著戰馬殺出關去!」 「大膽!哼!皓賢,哀家知道你有這個能耐,若你要強行闖關,恐也沒人能攔住你!但是你要為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想想,她們現在都在我手裡,若你做出了這等荒唐事,我只能讓她們代你受罰!」 李皓賢沒料到自己這個姨娘竟然可以幹出如此狠心的事情,又驚又怒道:「她們被你……,好,我的好姨媽,我阿媽可是你的親妹妹啊,我和蘭馨也是你的親人,難道您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親戚的?」 沒藏太后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們這些男人都不肯為國出力,那麼遼宋打進來了,誰來保護我們這些女人?哀家可以想像得到,興慶城破之時,西夏的老百姓將受盡欺凌,你的阿媽和妹妹只怕也難以倖免!李皓賢,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只有一種選擇,就是拿起刀,上戰場,將敵人趕出去!」 李皓賢無奈地問:「那麼,太后你想讓我怎麼做?」 「哀家要你統領剛剛歸編的回鶻軍,加入對遼宋的作戰中!」 「對遼作戰我可以做到!對宋作戰萬萬不能!我身上還有一半宋人的血,怎可在戰場上殺自己的同胞?」 沒藏太后嚴厲道:「皓賢,你必須與宋朝決裂!忘記你身上那半漢人的血吧!讓你能從此顯貴的,只有你那一半黨項貴族的血液!你也將你那漢人妻子忘了,將來哀家會作主讓你娶一個貴族之女!」 「太后,宋若父,夏若母,你讓我在父母之中選擇一個,你讓我怎樣選擇!難道因為我母親的地位顯貴,我就忘記自己的父親嗎?我即使怎去遺忘,也改變不了我是一半宋人的事實!如今父母交惡,我這個兒子夾在中間,真是兩邊難做人!望太后高抬貴手,不要逼迫我去做我不願做的事!」 沒藏太后不為所動,道:「皓賢,你現在沒得選擇!你只能站在西夏這邊,盡你的力量保全西夏,將遼宋軍隊擊敗!否則,即使哀家不殺她們,她們也會被亂軍欺凌!」 李皓賢心亂如麻,道:「你讓我仔細想想,再做決定!」 「好,哀家可以等!不過,我勸你不要做強行救人的傻事,即使你們可以逃出皇宮,逃出興慶,難道你們能逃出西夏嗎?」 李皓賢道:「這我明白!你給我一點時間!」 李皓賢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出宮的,此時他覺得一片茫然,很想找人傾訴,便很快想到了仁多凌矢,立即騎上黑霜,直奔仁多部落而去。 仁多凌矢正帶著自己的軍隊在操練,忽聞李皓賢來訪,立即停下手中的活,交給副手,親自迎接李皓賢。 兩人交情已頗深,用不著客套,李皓賢直入正題,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仁多凌矢。凌矢聽後,道:「皓賢兄弟,這件事確實頭疼,宋夏交戰,你夾在中間,為難你了!」 「凌矢兄弟,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 仁多凌矢道:「我覺得你應該答應太后!她的做法雖然讓人難以接受,但是她說得也有道理!自古以來,兩國交戰,最苦的便是百姓,現在遼宋入侵,對我們是極大的威脅,若是此次我們抵抗失敗,讓敵人殺進興慶,那裡恐怕將要成為地獄!凶狠的敵人們定然不會放過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屆時他們會屠殺我們的人民,搶奪我們的財產,凌辱我們的女人,所以每個西夏戰士都必須肩負起保衛家園的重任,用手中的刀將敵人趕出去!」 李皓賢道:「可是我還是不願與宋兵交手,畢竟我也是半個宋人!」 仁多凌矢道:「你剛才也說了,宋如父,夏如母,如今父母吵架,你站在哪邊好呢?我認為,哪個有理就幫誰?以前元昊王在世時,是我們主動打擊宋朝,理虧在我們!但是自太后當政以來,一直奉行與宋修好的政策,從未主動招惹宋朝,可他們卻要滅亡西夏,理虧在他們!因此你應該幫西夏!」 李皓賢聽後贊同道:「凌矢兄弟說得有道理!可是那邊也是我的同胞,我怎能下得了手!」 仁多凌矢又勸道:「皓賢兄弟,你認為你一人能決定這場大仗的勝負嗎?就拿宋朝來說,他們地大人多,不乏良將,久經沙場的更是不計其數。而你李皓賢和我仁多凌矢不過是匹小馬駒,沒見過什麼世面,若是他們連我們這兩個年輕人都鬥不贏,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只能怪他們無能!若是如此,即使我們不出手,宋軍也會敗在他人手上,結果也是一樣!」 仁多凌矢一番話,李皓賢終於開竅,想到那君昏臣腐的宋朝,只得歎口氣,道:「凌矢兄弟說得對,我李皓賢算什麼,不過是個初生牛犢,也沒打過幾場戰!若是大宋兵將連我也對付不了,即使我不敗他,其他的狼虎之敵也會吞了他們,又哪能怨得了我!大宋要立於不敗之地,只能靠自己!我決定了,領下這門差事!」 仁多凌矢興奮地拍拍他的肩膀,打氣道:「好,到時我將帶領我的人,與你並肩作戰!」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九章 將女換公主(9-10) 「吳先生,不知招皓賢來,有何事?」 吳昊微笑著招呼李皓賢坐下,道:「李將軍,難得有時間光臨寒舍,吳某這次請將軍過來,是想與將軍聊聊當今時局,不知將軍會否覺得吳某唐突?」 「哪裡哪裡,將軍一詞不敢當!吳先生是我的長輩,直稱我皓賢即可!在下一直很想向吳先生討教,可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今次承蒙吳先生邀請,自是求之不得!」 兩人相對而坐,吳昊吩咐下人上了酒菜,邊吃邊聊。吳昊道:「皓賢,這次太后為了將你留在西夏,用了些非常手段,你是否覺得心中委屈?」 李皓賢知道他是太后的心腹,怕是來探口風的,不敢講真話,道:「哪裡,我想通了,太后這樣做也是為我好!」 吳昊知他說的不是心裡話,道:「皓賢,這定不是你的心裡話!也罷,或許你還對我有所提防,讓我說說我的故事吧!當年我也是個自負的年輕人,十年寒窗,高中進士,卻只任了個七品小官,後來因為我通曉黨項語,朝廷才任命我為使者,出使西夏,元昊王接見我時,言語傲慢,我為了維護宋朝的尊嚴,以理相駁,本以為將他激怒,定難保性命,怎知元昊王卻因此賞識我的才學,更想將我留在西夏為他所用!我當時死活不願,元昊王為了留住我,強行將我扣押,然後傳消息到宋朝,說我已經投靠西夏了!宋帝不辨是非,硬是將我全家斬首,我聽到了這個消息,一氣之下,便投靠了西夏!」 李皓賢聽完,歎口氣道:「那吳先生心中不恨元昊王嗎?」 「恨?我是恨,不過我不恨元昊王,我恨的是宋帝昏庸!他將我的一片忠心當成狗肺,不加判斷,聽信一面之詞就將我全家殺光,這樣昏庸的皇帝還值得為他效命嗎?我對宋朝的心已經死了!士為知己者死,元昊王雖然用了不恥的手段將我留下,但是他讓我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才能,所以我不但不怪他,還感激他的恩德!想想我在宋朝,不懂得巴結權貴,那麼一輩子也只能當個小官,什麼理想抱負,不過是空談!皓賢,你若不是在西夏,恐也難以找到一展才華的機會吧?」 此話說到李皓賢的心坎裡,想來自己之所以在宋朝能做官,全是因景陽郡主的保薦,而非他的才幹受到賞識,每每想起這些,李皓賢心中也有所埋怨。 吳昊見說動了他,心中暗喜,又道:「皓賢,看到你我就想起了當年的我,是那樣的豪放不羈,那樣的傲世疾俗,身懷定國安邦國之才,在大宋卻不得施展!所幸的是西夏給了你一個機會,一個名揚天下,威震海內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去還是留,你要仔細考慮!」 李皓賢明知他這是給自己戴高帽,但是這高帽戴得確實令人舒坦。他一直懷有大志,並不甘心平平凡凡過一輩子。聽了這些話,難免有些熱血沸騰,道:「吳先生不必再說了!是被逼也罷,是自願也罷,現在也已經不重要了!為了我親人的安危,我不得不接下這份差使!我李皓賢不過是一個黃毛小子,即便參戰,對宋夏之戰的勝負又能影響多少?若此次大宋失敗,那便是宋庭用兵不當,所用非人,與我何干?吳先生可向太后如實傳達我的意思,讓她放心!」 吳昊笑道:「好,你終於想通了,我很高興,我一定將你的意思轉達給太后!」 吳昊說到做到,很快李皓賢這番表明心跡的話語便傳到了太后耳邊。沒藏太后聽後十分高興,但是還有些憂慮,問吳昊道:「吳先生,皓賢畢竟流著一半宋人的血,他能對我們忠心嗎?萬一到了戰場上,他突然倒戈,那對西夏可是致命打擊啊!」 吳昊道:「太后請放心!李皓賢在宋朝不過是一屆平民,但是他在我們西夏卻是皇親國戚!敢問太后,若您是他,您是選擇效忠西夏還是效忠大宋?」 沒藏太后這才寬心下來,道:「吳先生說得在理!除非他是傻子,否則必定選擇效忠西夏!」 次日,西夏君臣齊聚金殿,商議與宋遼的戰事,太后問吳昊道:「吳先生,現在宋遼仍然在邊境觀望,似乎都無先出兵的意思,如此下去皓賢上次提出的先宋後遼的戰略恐難以實施,這該如何是好?」 吳昊答:「太后且放寬心,我自有妙計讓宋兵先動!」 「哦,吳先生有何妙計?但聞其詳!」 「宋朝不是向我們下了戰書了嗎?我們就回它一封戰書,上面要盡量用傲慢的言語,辱罵呵斥宋帝,宋帝好臉面,必然按耐不住,發令出兵!這樣我們就可以先調動宋兵了!至於遼國方面,我們需派出使團,與遼國議和,可假意許諾些苛刻的條件,但不要與他們達成協議,目的在於盡量拖延遼兵的動作!」 沒藏太后聽完,望了望自己的父親,問:「阿爸,你覺得此計如何?」 沒藏祈榮點頭道:「好,此計很好,就按此辦吧!」 太后便不再猶豫,下令道:「吳先生,給宋朝的戰書就由你來動筆!其他各族族長,必須在指定時間帶領部族軍隊集結興慶,延遲時日者斬!這次我們要以頃國之力與遼宋周旋!」 ………… 興慶城東南方向,有兩支軍隊正在會合,分別是李皓賢帶領的兩萬回鶻騎兵和仁多凌矢率領的仁多族軍隊。 比起上次的五千兵士,這次仁多凌矢帶來的人又多了三倍,已達兩萬人,李皓賢見此,很是驚異,見面便讚歎道:「凌矢兄弟,這次你的兵馬又壯大了好多!」 仁多凌矢笑道:「這次我帶領的是我們仁多族的精銳,因為我上次打了勝仗,老族長對我很是讚賞,所以這次破例調給我兩萬兵馬,讓我再建大功!」 李皓賢望了望他手下的兵馬,很是強悍,心中大喜,道:「好啊,看來我們手中的這四萬兵馬,是整個西夏最精銳的部隊了!」 仁多凌矢自豪道:「那當然!皓賢兄弟,讓我們到這來,有什麼使命交給我們?」 李皓賢道:「我阿公說,各部族的軍隊一時難以全部聚齊!所以讓我們這四萬兵馬先開赴宋夏邊境,做好防衛!」 「好啊,我也不想與那些老族長在一起,他們總是行動太慢!皓賢兄弟,我們這就走吧!」 李皓賢笑著點頭道:「好,讓我們先行一步!」 於是,李皓賢和仁多凌矢的兵馬合併一處,齊向宋夏邊境開去。剛行至靈州,前方便傳來加急文書,信使急匆匆地報告兩人道:「報兩位將軍,宋人以韓琦為帥,發兵十萬,分五路進犯大夏國!韋州、洪州、龍州、銀州、鹽州五州告急!」 李皓賢和仁多凌矢聽到這個消息無不大吃一驚,仁多凌矢歎道:「宋人來得好快啊!看來吳先生的戰書起了效果,只是這個韓琦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現在我們的大部隊還在後方,前方又五州告急,這該如何是好?皓賢兄弟,你認為我們先救哪一州為好?」 李皓賢細細思索了一陣,道:「我們哪州都不救!這五州駐防兵馬稀少,待我們趕到時,早已失陷,屆時宋兵便會依托城池,與我們打一場攻防戰,而這不是我們的強項!當年元昊王能帶領西夏兵叱吒天下,是因為他充分發揮了西夏兵的特長,我西夏兵騎兵剽悍,最善野戰,所以我們若與宋兵交手,定要選擇野戰而非攻堅!我看韓琦分兵五路的佈局,是想步步為營,慢慢包圍蠶食我們!若他們五路兵馬保持步調一致,我們也奈何不得!但是宋兵最大的缺點就是一向指揮鬆散、混亂,各部兵馬之間難以相互協調,各將領之間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所以我斷定他們攻克五州之後,必有將領會驕傲起來,貪功冒進,與其他四部兵馬脫節,到那時,我們便可集中四萬兵馬,專打出頭鳥!」 仁多凌矢心領神會,點頭贊同道:「好,就這麼辦,那我們就將兵馬駐紮靈州,然後派探子收集軍情!」 兩人商量定,遂派一百五十名探子,分五路分別刺探五州軍情,並將這些情報轉送興慶方面。不出李皓賢所料,宋兵很快拿下西夏邊境五州,向興慶方向推進。其中正南一路拿下鹽州之後行動明顯加快,直撲靈州而來,這部的前鋒部隊行進速度更快,探子來報此部宋兵有一千騎遙遙領先大部兵馬,急馳朝靈州而來。 仁多凌矢聽後,盯著羊皮地圖細細查看,然後拿定主意,道:「皓賢兄弟,這隊輕騎如此長驅直入,與後方拉得太遠,我們不如先將他們吃了,殺殺宋兵的威風!」 李皓賢確搖頭道:「不好,不好!」言罷,問探子道:「這部宋兵由何人統帥?」 探子答:「聽說這部宋將叫王甘若!」 「王甘若!原來是他!」李皓賢念著人名,暗自嘀咕道。 仁多凌矢問:「皓賢兄弟認識此人嗎?」 「當然認得!此人是大宋的探花,兵部尚書的女婿,當年我上京趕考,還曾與他一起把酒言歡呢!此人做文章乃一流,但是並未聽說他會行軍打仗!奇怪,宋庭此次為何派他來統兵呢?大概是因為他岳父兵部尚書的關係吧!」 仁多凌矢不解地問:「宋人為何讓一個文人為將,這不是拿軍國大事來開玩笑嗎?」 李皓賢解釋道:「那是因為皇帝怕武將手握重兵會奪權,而覺得文人相對可靠些!」 「宋朝的皇帝也太小氣了!這文人能帶兵打仗嗎?」 李皓賢笑道:「文人帶兵只能有兩個結果,一是真有文韜武略,能決勝千里,就像諸葛孔明一樣,這樣的文人很了不得!二是只會紙上談兵,這種人帶兵只會喪師辱國,留下千古罵名!」 「那皓賢兄弟覺得這個王甘若是屬於哪種?」 「如此冒進,定是屬於後者!只是那個前鋒將官更加荒唐,不知是誰?」 探子答:「宋人前鋒騎兵打的是『狄』字旗號!」 仁多凌矢驚道:「難道是狄青?」 「不,現在狄青是有頭有面的人,不會屈身做個前鋒官!我猜想這個將領是狄青的兒子狄詠,此人是我昔日好友!他的個性我瞭解,有勇無謀,孤軍深入這種事,想也只有他敢幹出來!」 「那麼皓賢兄弟該不會念及舊情,所以不忍下手吃掉這隊輕騎吧?」 李皓賢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殺場無父子,更何況是朋友!我所想的是,這一千人不過是條小魚,若是把他吃了,後面那條大魚便會警覺,便不好辦了!所以我們最好不要理會這條小魚,讓他在靈州城外鬧鬧,而我們則集中兵力,將王甘若這兩萬兵馬吃掉!」 仁多凌矢道:「原來皓賢兄弟的胃口比我還大!好,那麼我們留小部兵馬防守靈州,大部隊兜個圈,避開他們的前鋒部隊,然後將王甘若的兩萬人包圍起來!」李皓賢道:「好,凌矢兄弟說得好!我們就這樣辦!」 兩人商量定破敵方略,立即實施,帶領四萬兵馬從東北面繞個大圈,避過了狄詠的一千輕騎,悄悄地佈置了大口袋,等待著王甘若兩萬人馬的到來。 這王甘若本一屆文官,仗著其岳父的勢力,極盡阿諛奉承之事,才爬上高位。此次見遼宋聯手出兵,猜想西夏人必定招架不住,心生貪念,以為接了這份差使,輕輕鬆鬆便能立下大功,加官進爵。利慾熏心之下,王甘若向朝廷請纓,並得到了岳父的支持,謀得了將軍之職。 出兵以來,初戰得勝,以多打少攻下鹽州,更是輕敵,以為西夏人不過如此,放任部將狄詠孤軍深入,自己也違反了韓琦三令五申的部署,貿然領著軍隊加速開進,全然不知西夏人已經準備拿他來開刀。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九章 將女換公主(11-12) 熾熱的陽光照耀下,急行趕路的王甘若部宋軍已經人困馬疲,此時本該停下腳步,讓部將休息,可是王甘若缺乏領兵經驗,再加上急於爭功,全然對手下兵士的疲態視而不見。 大軍正在蜿蜒前行的時候,探子忽然來報,前方發現大隊西夏兵馬。王甘若大吃一驚,立即命令全軍戒備,眾將領正在驚惶失措之際,黑壓壓的西夏兵已經圍了上來。這些西夏兵馬清一色騎兵,人數達三四萬,王甘若部宋軍自從入夏以來,遇到的不過是小部兵馬的抵抗,眼下突然蹦出這麼多的敵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喘。身旁的副將畢竟久經沙場,雖然驚慌,但是卻也懂得臨敵應對,立即對王甘若建議道:「將軍,敵軍明顯是衝我們而來的!如今我們已沒了退路,只能與他們決一死戰!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下定決心吧!」 王甘若此時也沒了退路,只得硬著頭皮下令道:「全軍聽令,準備迎戰!」宋軍眾將士都知道大戰已至,心裡已做好準備。待主將一聲令下,立即擺好了戰陣,一時間,氣氛凝重,雙方將士緊握兵刃,望著前方的敵人,想像著一會的殘酷戰鬥。 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列在夏軍騎兵軍陣前方,眺望著前方宋軍的佈陣,李皓賢直搖頭道:「凌矢兄弟,這王甘若果然不懂兵法,竟然將騎兵列在前方!我敢打賭,一旦交戰,宋軍必然大敗!」 仁多凌矢有些不解,問:「皓賢兄弟,將騎兵列在前方,有何問題,我們不也是這樣做的麼?」 李皓賢解釋道:「宋兵缺乏戰馬,所以配置的騎兵很少,只能作為步兵的一種補充!而騎兵乃西夏兵之精銳,兩者戰力不可同日而語。我們的隊伍更全是騎兵,戰力強大。若我是王甘若,我就會將步兵列在前方,抵擋進攻,騎兵用於抄襲兩翼。可是現在他卻將數量稀少的騎兵列在前方,待會開戰,這股騎兵很快便會抵擋不住。向後退卻,可騎兵後面偏偏是他們的步兵方陣,騎兵一旦退卻,就會踐踏步兵,自己衝散自己的陣型,加之我們的大軍殺上,還怎能抵擋,所以我斷定他們今日必然大敗!」 仁多凌矢恍然大悟,道:「皓賢兄弟說得好!我竟一時沒想到這一點!看來此戰是天祐我西夏!宋帝用人不當,竟讓這樣的草包為將,宋人若是此仗戰敗,也怪不得我們了!」 此次西夏軍打的是仁多凌矢的旗號,原本按照太后的意思,必須打上李皓賢的旗號,目的是讓他與宋朝徹底決裂,可是仁多凌矢體諒他的苦衷,暗自違抗了太后的命令。 一陣短暫的停頓之後,仁多凌矢舉起馬刀,示意手下兵士準備作戰。片刻之後,他將馬刀向前一指,大喝道:「衝鋒!」 四萬西夏鐵騎立即如洪水一般湧向宋軍,萬千馬蹄發出震耳的轟鳴聲,讓人聽了膽戰心驚。大戰來臨,宋朝官兵們也並沒有退卻,隨著王甘若的一聲命令,前隊騎兵先動,向敵人迎了上去。 宋朝將士們是勇敢的,沒有人畏戰退卻,全都迎了上去。可是,四萬對兩萬,宋軍本就處在劣勢,加之王甘若指揮失誤,將僅有的少數騎兵派上第一線,直接與敵人打對攻,其結果可想而知。加之西夏騎兵的戰鬥力明顯要比宋騎兵要強,一輪交鋒下來,雖然宋朝將士們浴血奮戰,但還是損失慘重,敗退下來。如此便發生了李皓賢所推斷的情況,宋軍敗退的騎兵自行將後面的步兵陣營衝亂,得勢的西夏兵趁機衝鋒上來,將宋軍整個戰陣擊跨,兵敗如山倒,宋兵爭相逃命,互相踐踏。西夏騎兵如同惡狼衝入羊群一般,肆意殺戮。 大勢已定,宋軍潰敗已是事實,可是李皓賢顯然不像仁多凌矢般激動和高興,兩邊死傷的都是他的同胞,無論宋勝夏勝,都使他傷心不已。 此戰一直持續到黃昏,除了小部宋軍逃脫之外,其他全被殲滅。望著堆積如山的屍體,李皓賢感覺自己成了鄶子手,雖然他不曾上陣殺過一人,但是這些人都是死在自己的謀略之下,與自己親手殺人又有多少區別呢。 仁多凌矢看出了李皓賢的不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皓賢兄弟,看著這麼多宋兵死去,我知道你心裡不是滋味!可是你不必自責,要怪,只能怪宋帝昏庸,用人不當!這就是戰爭,戰爭定會有傷亡,差別只是在於哪一方傷亡多,哪一方傷亡少!若是此戰不是我軍大勝,這時倒在戰場上的,必然是我軍將士的屍體,難道皓賢兄弟就願意看到這一幕嗎?」 李皓賢歎口氣,道:「唉,我從小便希望將來有一日,能帶領著大宋的軍隊,與元昊王的軍隊交手!可是命運卻偏偏與我開了個如此大的玩笑,今天,我是帶著元昊王的軍隊,大敗宋軍!這難道是天意?上天真會戲弄人!凌矢兄弟,你不必安慰,我身上畢竟有一半黨項人的血,保西夏也是應該!只是我希望好好安葬今日命喪疆場的將士,無論是西夏兵,還是宋兵,都讓死者歸於塵土吧!」 仁多凌矢點頭道:「好,我這便吩咐人去辦!」 大勝之後,全軍開赴靈州歇息。狄詠的那股先頭部隊,強攻靈州不成,又得知後方大部被殲,只得倉惶撤退。李皓賢念及兄弟一場,並沒有派兵追擊。四萬兵馬在靈州修整了一日,又接到了夏州方面的告急文書。 夏州乃是黨項勢力的發源地,李繼遷時,就是以夏州為根據地,一步步向河西擴展地盤。經過李德明和李元昊兩代人的經營,西夏才有了今天的遼闊地域。因此,夏朝廷對夏州也是十分重視,駐有精兵。 這時韓琦的五路宋兵,東路軍由宋將高坡林率領,在攻克銀州之後,向夏州進犯,所幸夏州守備守城有方,宋軍連攻五日仍然不能攻克。可是夏州畢竟兵少將寡,難以久撐下去,不得不派使者向興慶方面告急,請求出兵援救。告急文書首先經由靈州,再至興慶,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先一步知道了前線的情況。 兩人斟酌再三,皆認為夏州不可不救,自從王甘若部宋軍全軍覆沒之後,其他幾路宋軍明顯感到了壓力,行軍速度放緩下來,以求步步為營,各部之間能夠互相照應。如此一來,暫時減少了對靈州的威脅,李皓賢和仁多凌矢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先增援夏州,解決戰鬥之後才回軍抵擋其他三路宋軍。恰恰在此時,興慶方面傳來消息,沒藏祈榮的大軍已經趕來增援,兩人更加定心下來,決定即日發兵,援救夏州。 兩人的軍隊皆是騎兵,行動極快,不消一日的時間,便趕到夏州城郊。宋兵早已聽聞夏人來了援軍,雙方還未交手,宋兵便倉惶撤退,讓李皓賢和仁多凌矢不費多大力氣便解了夏州之圍。 仁多凌矢卻對這樣的結果不大滿意,剛打完一場漂亮的勝仗,鬥志昂揚,本想再下一成,可敵人卻不願交戰。仁多凌矢感到不盡興,便對李皓賢道:「皓賢兄弟,我們大老遠的跑來,可還沒交戰宋人便跑了,實在無趣,不如我們全軍追上前去,一舉將他們吃掉,如何?」 王甘若部宋軍的慘敗李皓賢還歷歷在目,心中一直內疚,覺得自己是罪人,不想再出謀劃策,增添罪孽,於是便對仁多凌矢道:「凌矢兄弟認為怎樣便怎樣吧!不必事事都徵詢我的意見!作為一個優秀的將領,必須在關鍵時刻有自己的主見!現在開始,我的那兩萬軍隊就交由你一併指揮,是否追擊,就由你下決定吧!」 仁多凌矢點頭道:「皓賢兄弟說得對,我是該趁這個機會鍛煉一下自己了!」 仁多凌矢仔細考慮了一陣,終於有了結果,對李皓賢道:「我將挑選一萬精兵,分成左右兩翼追擊宋兵!這對宋軍如此懼怕我們,定然無心戀戰,一旦被我們追上,必亂作一團!」 李皓賢沒有答話,其意思很明顯,還是交由仁多凌矢作決定,自己不發表意見。仁多凌矢領會了他的心意,也不再多說,按照自己的想法部署下去。 此次圍攻夏州的乃宋將高坡林部,如同宋朝大多他將領一樣,這個高坡林既貪攻,又畏敵如虎。剛進攻西夏時進展順利,他也便驕傲起來,按照韓琦原來的部署,他必須盡快攻下夏州,然後再與其他部隊會合,進逼興慶。然而高坡林沒料到,夏州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連續五天的猛攻,弄得士氣大損,卻依然佔領不了這座城池。後聽得風聲,王甘若部被全殲,西夏軍正增援夏州而來,高坡林萬分慌張,不敢與西夏兵交戰,立即全軍撤走,企圖逃跑。 有這樣貪生怕死的將官,下面的士兵們也軍心渙散,不願賣力,皆想著自保,這樣的軍隊雖有兩萬之眾,可卻如同被蟲蛀的樹幹,風吹既倒。 急急的撤退之後,高坡林的部隊已經遠離夏州地區,眾將士皆以為危險已經過去,高坡林見兵士們皆已疲憊,於是命令原地歇息。 正當大家放鬆下來歇息之際,突然探子來報,西夏兩隊西夏騎兵正朝這個方向追擊而來。高坡林一聽方寸大亂,竟也不弄清楚敵軍的數目,也不立即佈陣備戰,只是慌張的命令眾兵士加快腳步逃命。 此乃昏招,本在鎮定之下還可以抵擋的宋兵現在已經完全喪失抵抗能力,人人心裡都想著怎樣逃命。宋軍如此糟糕的應戰狀態被仁多凌矢所派出的鐵騎把握住,當見到西夏騎兵時,宋兵完全一哄而散,西夏騎兵於是兩翼夾擊,猛追猛打,宋兵損失慘重。兩萬人的大軍,竟然被一萬人的西夏兵幾乎全殲。 開戰以來,李皓賢和仁多凌矢領導的西夏前鋒軍連續取得兩場大勝利,一下消滅了四萬宋兵,自身損失卻極少。兩戰過後,形勢發生了有利西夏的變化,沒藏祈榮所率的六萬大軍趕至靈州後,西夏軍已經在人數上佔得優勢,韓琦自知再難取得進展,只得將剩下的三支部隊集合起來,力求穩住陣腳。 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則帶著勝利的喜悅,回到靈州,與沒藏祈榮會合。沒藏祈榮請自出帳迎接他倆,大帳之內擺好了酒宴,沒藏祈榮高興地對兩人道:「我沒藏祈榮向來不服老,可是如今看到你倆意氣風發的樣子,我真的覺得自己老了!」 李皓賢開口道:「阿公,其實……」 沒藏祈榮打斷道:「誒,不用多說了!我是老了,可是我很高興,也很安慰,終於後繼有人了!這倆次我都沒怎麼出手,你們兩個已經將事情辦的好好的!西夏有了你們兩個,將來便有了保障,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李皓賢道:「謝謝阿公的讚揚!可是,我們雖然打了勝仗,可全局的勝利還言之過早!韓琦並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眼下他手中還有六萬兵馬,宋庭或許還會繼續增兵,到時局勢將再次對我們不利!」 沒藏祈榮問:「那麼你有什麼好辦法?」 李皓賢道:「我想帶三萬兵馬抄他們的後路,圍住陝州!」 仁多凌矢道:「此計很好!可是陝州城城池堅固,只怕三萬兵馬也未必攻得下城池!而且攻城也不是我們的強項!」 李皓賢解釋道:「我並不是想攻下陝州,只是包圍,讓宋軍有後顧之憂!如此做,無非是想快些將宋兵趕出西夏!另外,我想寫一份戰報,將我軍此次的戰果列出來,然後讓人抄寫一萬份,用箭射入城內,借此對宋軍產生心裡威嚇,迫使宋朝廷盡早退兵!」 仁多凌矢擔憂道:「只怕宋人不會如此輕易退兵!或許我們還有惡戰!」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九章 將女換公主(13-14) 李皓賢道:「凌矢兄弟對宋朝廷還不瞭解!宋庭的大臣們向來分成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兩派長年爭鬥,勢成水火!有時主戰派得勢,有時主和派得勢!這次宋帝主戰,因而重用主戰派大臣,主和派在朝中必然受到打壓!如今戰局對宋不利,那些壓抑的主和派算是終於找到了攻擊政敵的事由,又怎會不加利用?以前范仲淹大人曾經對我感歎說,做宋軍的將領很難,他們不但要與陣前的敵人苦鬥,還要與朝中的政敵苦鬥,眼前的敵人雖然凶悍,但是明強易擋,可是朝中的政敵一不留神在你身後施放的冷箭,卻是難以防範的!最氣憤的是當你帶兵在前線與敵人拼得你死我活之時,後面卻流言蜚語滿天飛,還時時迷惑了皇上,做出不利於你的決定!這次我們取得了大勝,皆下來就不用我們操心了,宋庭裡的主和派自然會替我們說話的!」 沒藏祈榮聽後十分讚賞,道:「好!皓賢分析得很好!之前你們已經幹得十分漂亮,我這個老頭就不中途插手了,我帶來的軍隊,都由你們指揮!你們想怎樣幹,便怎樣幹吧!」 當晚,李皓賢用漢文起草了一份『告宋帝書』,上面如實將西北戰局的詳情列於紙上,然後召集軍中懂漢文的兵士,連夜抄寫了一萬份。 次日,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帶領三萬騎兵繞道南下,進入宋境,包圍陝州,並切斷了韓琦的後方糧草供應。沒藏祈榮則帶領大部兵馬,從靈州開進,與韓琦的軍隊對峙。 陝州的兵力大多調上前線,防禦兵力有限,但城池高大堅固,若想攻克並非易事。不過西夏兵的到來,還是讓城內軍民感到萬分緊張。奇怪的是,西夏兵卻未曾攻城,而是不斷將帶有紙條的箭射進城內,一輪箭雨過後,西夏兵竟然奇跡般的撤退了。 很快,這份『告宋帝書』便從西北送至開封,送到仁宗皇帝手裡。早朝之上,宋仁宗勃然大怒,將此書讓眾大臣過目,並當堂呵斥道:「韓琦辱國!西夏人將戰報都送到我們家門口來了!」 主和派之一的兵部侍郎韓煒心知主戰派大勢已去,立即迎合上柬道:「聖上,臣早已說過,夏人野蠻剽悍,戰則難安,和則易撫,可韓琦之流,為了爭得寸功,博得陞遷,竟然逆勢而為止,還要用言語蠱惑聖上!這次若是他得勝也罷,可是如今喪師辱國,舉國蒙羞,這等誤國之臣,必要嚴辦,否則不能正我朝綱!」 宰相文彥博替韓琦辯解道:「聖上,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可以一場戰局的勝負來斷是非!聖上出兵平定西夏是對的,只是夏人頑強,非容易應對!臣奏請增兵陝西,補充兵力,再行平夏!」 參知政事章得像出班奏道:「宰相大人此言差異!當初韓琦大人請戰出征時,說得是那樣有信心,似乎這次必能馬到功成,可是如今喪失辱國,臉面丟盡,若不懲辦,人心難服!」 臣子們你來我去的爭執了一輪,宋仁宗終於做出了決定,陣前撤除韓琦官職,命令宋軍全線撤退,派出使臣與西夏休戰。 宋朝此舉很快便被遼朝得知。遼國上京,遼興宗耶律宗真得知此事,冷笑著對大臣們道:「宋人無能,連個小小的西夏都收拾不來,可見其懦弱無能到什麼程度!待朕滅了西夏,然後再兩路夾擊宋朝,一統天下!」大臣們立即隨聲附和道:「聖主英明!」 眾人呼喊完,國師魘森出列奏道:「陛下,大遼雄兵披肩執銳,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然而夏人畢竟不會甘心臣服,一動刀兵,必有死傷!臣有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辦法!不知聖主可否採納?」 「國師請講!」 魘森道:「臣願意以一己之力,單獨潛入西夏,刺殺西夏小皇帝和太后!擒賊先擒王,一旦此行得手,西夏將群龍無首,亂作一團,屆時我大遼雄兵只要跺跺腳,黨項人便不得不臣服!」 遼興宗聽完,大笑道:「好,此計甚好!國師藝高人膽大,朕很欣賞!若是此事可成,真乃奇功一件!」 「臣一定竭盡所能,為我大遼立下此功!讓聖主兵不血刃平定西夏!」 ………… 當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回到興慶,立即受到了最熱烈的歡迎,太后親自帶著文武百官列在城門口迎接。大軍進城時,民眾夾道歡迎。歡呼聲響徹不斷。看到這一切,只有野利寧哥心裡酸酸的,那個曾經的手下敗將,如今已成為西夏家喻戶曉的大英雄。野利寧哥沒有從自身找原因,只是覺得自己運氣太差。出征西北,本大有希望立下汗馬功勞,可是讓李皓賢和仁多凌矢這麼一攪和,全都泡湯了。野利寧哥心裡充滿了妒忌和憤恨,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自己心愛的沒移蘭馨也對他不理不睬的,還有意避開。 太后將兩人接進宮去,擺好酒宴慶祝。沒移蘭馨更為親自下場表演了一段黨項舞,身軀柔美,舞步輕盈,絢麗動人。餘音裊裊,稱得上繞樑不絕。看到沒移蘭馨嬌媚的舞姿,李皓賢又聯想起景陽郡主為自己單獨起舞的情景。沒移蘭馨和景陽郡主的舞技各有千秋,無法比擬,景陽郡主舞的是漢族舞,高貴典雅,卻又攝人心魂,而沒移蘭馨的黨項舞,則熱情奔放,嬌態盡顯,令人著迷。 但是李皓賢現在無心情考慮兩人舞姿的好壞,想到景陽郡主現在還處在危難之中,李皓賢又動了回宋的打算,可是他清楚太后決意要將他留在西夏,為自己效力,不會輕易放他回宋,所以唯一可行辦法便是偷偷離開。 這次自己好歹也立了戰功,走了之後,太后即使惱火,也不好為難自己的親人,所以離開西夏的時機已經成熟。那邊沒移蘭馨舞得熱情激盪之時,李皓賢卻獨自發呆,心中思索著回宋大計。他初步已經有了決定,打算明日便離開,因事不宜遲,每拖一日景陽郡主便多一分危險。 沒移蘭馨歡快地將一曲舞完,轉頭望了望自己的賢哥哥,見他神情呆滯的瞪著自己,以為他已為自己剛才的表演而著迷,心中暗喜,覺得自己的初衷已經答道,嬌笑連連,害羞地跑到沒藏太后身邊,沒藏太后招呼她坐下,親切地撫摸著她的頭髮,讚道:「蘭馨真是越大越漂亮了!若我是男子,也必要娶你為妻!」 沒移蘭馨滿臉通紅,陶醉地底下頭,暗自淺笑。沒藏太后正打算讓沒移蘭馨去給兩位英雄敬酒,突然宮門傳來叫喊和打鬥聲。沒藏太后大感掃興,真想差人問個究竟,卻見一個急速奔馳而至大殿內,此人禿著光頭,和尚裝扮,手裡拿著一串佛珠,身上沒有帶任何兵器。酒宴中突然闖入不速之客,沒藏太后既驚訝,又氣憤,喝道:「大膽狂徒,怎敢擅自闖入皇宮?該當何罪?」 那和尚陰森地笑道:「你都是快死的人了,還用得著知道那麼多嗎?讓貧僧現在便送你上路吧!」 剛說完,他便身形一晃,朝沒藏太后直撲而來。此人身法極快,眾人皆反應不及,眼看就要被此人得手,傷及太后,突然一人擋在面前,推出雙掌,迎擊和尚。只聽『彭』的一聲悶響,兩人各自退開三步。和尚先穩住陣腳,望了望自己的對手,驚訝道:「是你!你小子怎也跑來了西夏?」 李皓賢遲半刻回復氣息,罵道:「魘森,想不到你也跑來西夏了!不是冤家不聚頭,上次那筆帳還沒與你算清楚呢!今天你又來幹什麼,送死嗎?」 說話之際,大隊兵士衝進殿中,保護太后和小皇帝。魘森本恃著自己的超絕武功,西夏必無人能抵擋,怎知偏偏在這遇到李皓賢。單打獨鬥,他倒也不懼,但是這裡是敵人的巢穴,一旦與李皓賢纏鬥起來,對自己將極端不利。魘森思索了小會,覺得必須速戰速決,暗自從袖中取出三枚銀鏢,猛然揮手,向沒藏太后襲去。 由於是進皇宮赴宴,李皓賢並未帶兵器進場,此時突發急情,無暇考慮,只得將桌布掀起,猛力飛旋,將其中兩枚銀鏢擊落,然而第三枚飛得太快,無法擊落,眼看就要擊中沒藏太后,身旁的沒移蘭馨猛地起身大喊道:「姨娘小心!」邊說邊用後背護住太后,替她擋了這一鏢。 中鏢剎那,沒移蘭馨全身一震,緊接著鮮血從後背湧出,快速染紅了衣衫,沒移蘭馨只覺背部一陣劇痛,便暈了過去。 野利寧哥見心愛之人被傷,怒不可遏,大喊一聲,便向魘森撲去。魘森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待他靠近之時,僅是左手食指一伸,指向其左肩「雲門穴」。這「雲門穴」在人身左右兩肩骨之下,乃人體上麻穴之一,如被點中,即刻胸肋氣短,喉痺肩痛,肋麻腰酸,氣沖心,血倒流,甚至全身癱瘓,萎頓倒地。野利寧哥被其一點,全身再使不上半點氣力,被魘森輕易拎起,摔到一邊。 李皓賢見妹妹受傷,也很憤怒,猛然使出烈風掌法,向魘森狂攻過來。李皓賢因激憤而出掌,其功力無形中得到增強,魘森接了幾招,便深刻感受到對手的憤怒。 如此境況下,魘森自知不能久戰,邊打邊退。身後的西夏兵卻也圍了上來,讓他的處境更加危險。可魘森畢竟狡猾,早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打鬥之際,左手從衣袋中取出粉末,撒向四周。此乃毒粉,中毒的兵士變得軟弱無力,紛紛倒下。魘森則藉著毒粉的掩護,奔出大殿,逃向宮外。 李皓賢本想追擊,但關心沒移蘭馨的傷勢,所以並未追上去。此時已經一大堆人圍著沒移蘭馨。蘭馨此時已經神智昏迷,全身麻木。沒藏太后差人將蘭馨抬至後宮,請太醫救治。 送到後宮之時,沒移蘭馨臉色發紫,昏迷不醒,傷口流出黑色血液,很明顯是中毒症狀。雖然是西域番國,但西夏的太醫招納不少漢人,行醫用藥與中原沒多大區別。太醫為沒移蘭馨把脈,又看了她的氣色,很快便確定了其乃中毒無疑。 沒藏太后焦急問道:「到底是什麼毒,有救嗎?」 太醫道:「此毒很是奇特,病人中毒後脈象雜亂,一時還無法判清!」 野利寧哥緊張萬分,激動的扯著太醫的衣領,喝道:「什麼,你連她中什麼毒都不知道,你這個太醫怎麼當的?」 太醫見他如此兇惡,一時被嚇住,無法辯解。太后還算理智,呵斥野利寧哥道:「寧哥,休得對太醫無禮!他救不了的話,你就更沒本事救好了!別干擾太醫,讓他仔細想想!」 李皓賢仔細觀察妹妹的紫色的臉頰,表情變得沉重起來,突然發言道:「何太醫,不知你聽說過千絕草毒沒有?我的妻子正是中了此毒,這種毒的特徵是中者臉色發紫,脈象時強時弱,且胸悶氣喘,氣息中帶有腥味。我看舍妹的病情,竟也十分相似,恐怕也中了千絕草之毒!這可如何是好?」 太醫經過李皓賢的提點,重新替沒移蘭馨把了把脈,又仔細辯了辨她的臉色,然後道:「千絕草毒我也略有聽聞,但是從來沒真正見識過中此毒的症狀,難以判斷,但是病人的病情與你說的症狀十分相似,因而也可以視為中了千絕草毒!我要將毒鏢帶回去研究,看有無解救之法!」 李皓賢道:「有勞太醫了!但願你能找到解毒之法,因為不單只是一條命等著你救!」 太醫道:「李將軍放心,醫者父母心,只要力所能及,我們斷然沒有不救的道理!太后,李將軍,容我先開副藥控制住她的毒性,再行研究解毒之法!在下先行告退!」 太醫退去後,李皓賢來到床邊照看蘭馨。沒移蘭馨此時已經恢復了神智,但正忍受著毒性的折磨,全身大漢淋漓,痛苦萬分,李皓賢看在眼裡,心中也痛,握著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點精神的支持。 沒移蘭馨望了望他,啜泣道:「賢哥哥,我好難受!你別走,陪著我好嗎?」 看著這一幕,李皓賢心都碎了,忙點頭安慰道:「哥哥不走,哥哥不走,我就在這陪著你!」 李皓賢心中清楚,他是有解藥救蘭馨的。可是一來,她是否中了千絕草之毒還不確定,二來,藍紫光鐲只能救活一人,救了蘭馨,景陽郡主便要死,救了景陽郡主,蘭馨便要死。這可真是個萬分難的抉擇。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九章 將女換公主(13-14) 李皓賢道:「凌矢兄弟對宋朝廷還不瞭解!宋庭的大臣們向來分成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兩派長年爭鬥,勢成水火!有時主戰派得勢,有時主和派得勢!這次宋帝主戰,因而重用主戰派大臣,主和派在朝中必然受到打壓!如今戰局對宋不利,那些壓抑的主和派算是終於找到了攻擊政敵的事由,又怎會不加利用?以前范仲淹大人曾經對我感歎說,做宋軍的將領很難,他們不但要與陣前的敵人苦鬥,還要與朝中的政敵苦鬥,眼前的敵人雖然凶悍,但是明強易擋,可是朝中的政敵一不留神在你身後施放的冷箭,卻是難以防範的!最氣憤的是當你帶兵在前線與敵人拼得你死我活之時,後面卻流言蜚語滿天飛,還時時迷惑了皇上,做出不利於你的決定!這次我們取得了大勝,皆下來就不用我們操心了,宋庭裡的主和派自然會替我們說話的!」 沒藏祈榮聽後十分讚賞,道:「好!皓賢分析得很好!之前你們已經幹得十分漂亮,我這個老頭就不中途插手了,我帶來的軍隊,都由你們指揮!你們想怎樣幹,便怎樣幹吧!」 當晚,李皓賢用漢文起草了一份『告宋帝書』,上面如實將西北戰局的詳情列於紙上,然後召集軍中懂漢文的兵士,連夜抄寫了一萬份。 次日,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帶領三萬騎兵繞道南下,進入宋境,包圍陝州,並切斷了韓琦的後方糧草供應。沒藏祈榮則帶領大部兵馬,從靈州開進,與韓琦的軍隊對峙。 陝州的兵力大多調上前線,防禦兵力有限,但城池高大堅固,若想攻克並非易事。不過西夏兵的到來,還是讓城內軍民感到萬分緊張。奇怪的是,西夏兵卻未曾攻城,而是不斷將帶有紙條的箭射進城內,一輪箭雨過後,西夏兵竟然奇跡般的撤退了。 很快,這份『告宋帝書』便從西北送至開封,送到仁宗皇帝手裡。早朝之上,宋仁宗勃然大怒,將此書讓眾大臣過目,並當堂呵斥道:「韓琦辱國!西夏人將戰報都送到我們家門口來了!」 主和派之一的兵部侍郎韓煒心知主戰派大勢已去,立即迎合上柬道:「聖上,臣早已說過,夏人野蠻剽悍,戰則難安,和則易撫,可韓琦之流,為了爭得寸功,博得陞遷,竟然逆勢而為止,還要用言語蠱惑聖上!這次若是他得勝也罷,可是如今喪師辱國,舉國蒙羞,這等誤國之臣,必要嚴辦,否則不能正我朝綱!」 宰相文彥博替韓琦辯解道:「聖上,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可以一場戰局的勝負來斷是非!聖上出兵平定西夏是對的,只是夏人頑強,非容易應對!臣奏請增兵陝西,補充兵力,再行平夏!」 參知政事章得像出班奏道:「宰相大人此言差異!當初韓琦大人請戰出征時,說得是那樣有信心,似乎這次必能馬到功成,可是如今喪失辱國,臉面丟盡,若不懲辦,人心難服!」 臣子們你來我去的爭執了一輪,宋仁宗終於做出了決定,陣前撤除韓琦官職,命令宋軍全線撤退,派出使臣與西夏休戰。 宋朝此舉很快便被遼朝得知。遼國上京,遼興宗耶律宗真得知此事,冷笑著對大臣們道:「宋人無能,連個小小的西夏都收拾不來,可見其懦弱無能到什麼程度!待朕滅了西夏,然後再兩路夾擊宋朝,一統天下!」大臣們立即隨聲附和道:「聖主英明!」 眾人呼喊完,國師魘森出列奏道:「陛下,大遼雄兵披肩執銳,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然而夏人畢竟不會甘心臣服,一動刀兵,必有死傷!臣有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辦法!不知聖主可否採納?」 「國師請講!」 魘森道:「臣願意以一己之力,單獨潛入西夏,刺殺西夏小皇帝和太后!擒賊先擒王,一旦此行得手,西夏將群龍無首,亂作一團,屆時我大遼雄兵只要跺跺腳,黨項人便不得不臣服!」 遼興宗聽完,大笑道:「好,此計甚好!國師藝高人膽大,朕很欣賞!若是此事可成,真乃奇功一件!」 「臣一定竭盡所能,為我大遼立下此功!讓聖主兵不血刃平定西夏!」 ………… 當李皓賢和仁多凌矢回到興慶,立即受到了最熱烈的歡迎,太后親自帶著文武百官列在城門口迎接。大軍進城時,民眾夾道歡迎。歡呼聲響徹不斷。看到這一切,只有野利寧哥心裡酸酸的,那個曾經的手下敗將,如今已成為西夏家喻戶曉的大英雄。野利寧哥沒有從自身找原因,只是覺得自己運氣太差。出征西北,本大有希望立下汗馬功勞,可是讓李皓賢和仁多凌矢這麼一攪和,全都泡湯了。野利寧哥心裡充滿了妒忌和憤恨,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自己心愛的沒移蘭馨也對他不理不睬的,還有意避開。 太后將兩人接進宮去,擺好酒宴慶祝。沒移蘭馨更為親自下場表演了一段黨項舞,身軀柔美,舞步輕盈,絢麗動人。餘音裊裊,稱得上繞樑不絕。看到沒移蘭馨嬌媚的舞姿,李皓賢又聯想起景陽郡主為自己單獨起舞的情景。沒移蘭馨和景陽郡主的舞技各有千秋,無法比擬,景陽郡主舞的是漢族舞,高貴典雅,卻又攝人心魂,而沒移蘭馨的黨項舞,則熱情奔放,嬌態盡顯,令人著迷。 但是李皓賢現在無心情考慮兩人舞姿的好壞,想到景陽郡主現在還處在危難之中,李皓賢又動了回宋的打算,可是他清楚太后決意要將他留在西夏,為自己效力,不會輕易放他回宋,所以唯一可行辦法便是偷偷離開。 這次自己好歹也立了戰功,走了之後,太后即使惱火,也不好為難自己的親人,所以離開西夏的時機已經成熟。那邊沒移蘭馨舞得熱情激盪之時,李皓賢卻獨自發呆,心中思索著回宋大計。他初步已經有了決定,打算明日便離開,因事不宜遲,每拖一日景陽郡主便多一分危險。 沒移蘭馨歡快地將一曲舞完,轉頭望了望自己的賢哥哥,見他神情呆滯的瞪著自己,以為他已為自己剛才的表演而著迷,心中暗喜,覺得自己的初衷已經答道,嬌笑連連,害羞地跑到沒藏太后身邊,沒藏太后招呼她坐下,親切地撫摸著她的頭髮,讚道:「蘭馨真是越大越漂亮了!若我是男子,也必要娶你為妻!」 沒移蘭馨滿臉通紅,陶醉地底下頭,暗自淺笑。沒藏太后正打算讓沒移蘭馨去給兩位英雄敬酒,突然宮門傳來叫喊和打鬥聲。沒藏太后大感掃興,真想差人問個究竟,卻見一個急速奔馳而至大殿內,此人禿著光頭,和尚裝扮,手裡拿著一串佛珠,身上沒有帶任何兵器。酒宴中突然闖入不速之客,沒藏太后既驚訝,又氣憤,喝道:「大膽狂徒,怎敢擅自闖入皇宮?該當何罪?」 那和尚陰森地笑道:「你都是快死的人了,還用得著知道那麼多嗎?讓貧僧現在便送你上路吧!」 剛說完,他便身形一晃,朝沒藏太后直撲而來。此人身法極快,眾人皆反應不及,眼看就要被此人得手,傷及太后,突然一人擋在面前,推出雙掌,迎擊和尚。只聽『彭』的一聲悶響,兩人各自退開三步。和尚先穩住陣腳,望了望自己的對手,驚訝道:「是你!你小子怎也跑來了西夏?」 李皓賢遲半刻回復氣息,罵道:「魘森,想不到你也跑來西夏了!不是冤家不聚頭,上次那筆帳還沒與你算清楚呢!今天你又來幹什麼,送死嗎?」 說話之際,大隊兵士衝進殿中,保護太后和小皇帝。魘森本恃著自己的超絕武功,西夏必無人能抵擋,怎知偏偏在這遇到李皓賢。單打獨鬥,他倒也不懼,但是這裡是敵人的巢穴,一旦與李皓賢纏鬥起來,對自己將極端不利。魘森思索了小會,覺得必須速戰速決,暗自從袖中取出三枚銀鏢,猛然揮手,向沒藏太后襲去。 由於是進皇宮赴宴,李皓賢並未帶兵器進場,此時突發急情,無暇考慮,只得將桌布掀起,猛力飛旋,將其中兩枚銀鏢擊落,然而第三枚飛得太快,無法擊落,眼看就要擊中沒藏太后,身旁的沒移蘭馨猛地起身大喊道:「姨娘小心!」邊說邊用後背護住太后,替她擋了這一鏢。 中鏢剎那,沒移蘭馨全身一震,緊接著鮮血從後背湧出,快速染紅了衣衫,沒移蘭馨只覺背部一陣劇痛,便暈了過去。 野利寧哥見心愛之人被傷,怒不可遏,大喊一聲,便向魘森撲去。魘森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待他靠近之時,僅是左手食指一伸,指向其左肩「雲門穴」。這「雲門穴」在人身左右兩肩骨之下,乃人體上麻穴之一,如被點中,即刻胸肋氣短,喉痺肩痛,肋麻腰酸,氣沖心,血倒流,甚至全身癱瘓,萎頓倒地。野利寧哥被其一點,全身再使不上半點氣力,被魘森輕易拎起,摔到一邊。 李皓賢見妹妹受傷,也很憤怒,猛然使出烈風掌法,向魘森狂攻過來。李皓賢因激憤而出掌,其功力無形中得到增強,魘森接了幾招,便深刻感受到對手的憤怒。 如此境況下,魘森自知不能久戰,邊打邊退。身後的西夏兵卻也圍了上來,讓他的處境更加危險。可魘森畢竟狡猾,早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打鬥之際,左手從衣袋中取出粉末,撒向四周。此乃毒粉,中毒的兵士變得軟弱無力,紛紛倒下。魘森則藉著毒粉的掩護,奔出大殿,逃向宮外。 李皓賢本想追擊,但關心沒移蘭馨的傷勢,所以並未追上去。此時已經一大堆人圍著沒移蘭馨。蘭馨此時已經神智昏迷,全身麻木。沒藏太后差人將蘭馨抬至後宮,請太醫救治。 送到後宮之時,沒移蘭馨臉色發紫,昏迷不醒,傷口流出黑色血液,很明顯是中毒症狀。雖然是西域番國,但西夏的太醫招納不少漢人,行醫用藥與中原沒多大區別。太醫為沒移蘭馨把脈,又看了她的氣色,很快便確定了其乃中毒無疑。 沒藏太后焦急問道:「到底是什麼毒,有救嗎?」 太醫道:「此毒很是奇特,病人中毒後脈象雜亂,一時還無法判清!」 野利寧哥緊張萬分,激動的扯著太醫的衣領,喝道:「什麼,你連她中什麼毒都不知道,你這個太醫怎麼當的?」 太醫見他如此兇惡,一時被嚇住,無法辯解。太后還算理智,呵斥野利寧哥道:「寧哥,休得對太醫無禮!他救不了的話,你就更沒本事救好了!別干擾太醫,讓他仔細想想!」 李皓賢仔細觀察妹妹的紫色的臉頰,表情變得沉重起來,突然發言道:「何太醫,不知你聽說過千絕草毒沒有?我的妻子正是中了此毒,這種毒的特徵是中者臉色發紫,脈象時強時弱,且胸悶氣喘,氣息中帶有腥味。我看舍妹的病情,竟也十分相似,恐怕也中了千絕草之毒!這可如何是好?」 太醫經過李皓賢的提點,重新替沒移蘭馨把了把脈,又仔細辯了辨她的臉色,然後道:「千絕草毒我也略有聽聞,但是從來沒真正見識過中此毒的症狀,難以判斷,但是病人的病情與你說的症狀十分相似,因而也可以視為中了千絕草毒!我要將毒鏢帶回去研究,看有無解救之法!」 李皓賢道:「有勞太醫了!但願你能找到解毒之法,因為不單只是一條命等著你救!」 太醫道:「李將軍放心,醫者父母心,只要力所能及,我們斷然沒有不救的道理!太后,李將軍,容我先開副藥控制住她的毒性,再行研究解毒之法!在下先行告退!」 太醫退去後,李皓賢來到床邊照看蘭馨。沒移蘭馨此時已經恢復了神智,但正忍受著毒性的折磨,全身大漢淋漓,痛苦萬分,李皓賢看在眼裡,心中也痛,握著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點精神的支持。 沒移蘭馨望了望他,啜泣道:「賢哥哥,我好難受!你別走,陪著我好嗎?」 看著這一幕,李皓賢心都碎了,忙點頭安慰道:「哥哥不走,哥哥不走,我就在這陪著你!」 李皓賢心中清楚,他是有解藥救蘭馨的。可是一來,她是否中了千絕草之毒還不確定,二來,藍紫光鐲只能救活一人,救了蘭馨,景陽郡主便要死,救了景陽郡主,蘭馨便要死。這可真是個萬分難的抉擇。 下卷--玉團圓 第二十九章 將女換公主(15-16) 「蘭馨,蘭馨,阿媽來看你了,我的好孩子,你怎麼樣了?」當沒藏紅霞急沖沖地趕來皇宮時,沒移蘭馨已經在李皓賢的照顧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可是經這麼一吵,又醒了過來,用蒼白憔悴的臉望了望母親,輕聲喚道:「阿媽!」 沒藏紅霞看到女兒如此模樣,心都碎了,忙問李皓賢道:「賢兒,蘭馨怎樣了?」 李皓賢答:「阿媽,她中了毒鏢!」 「有救嗎?太醫查出是什麼毒了嗎?」 「沒有,太醫說可能是中了千絕草毒!」 「千絕草?你的妻子不也是中了此毒嗎?我記得你說過,千絕草毒可用藍紫光鐲解!賢兒,事不宜遲,你快取藍紫光鐲來吧!」 李皓賢有些遲疑,道:「阿媽,還是等太醫斷了她的症狀再說吧!胡亂用藥只怕會適得其反!」 沒藏紅霞這才恢復了一些冷靜,不再催促,來到女兒床邊,用布巾擦去她臉頰上的汗,撫慰道:「蘭馨,別怕!有阿媽在這陪你!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沒移蘭馨因痛苦而啜泣道:「阿媽,我好難受!」 沒藏紅霞心酸無比,眼裡也泛起淚光,道:「別怕,孩子,會沒事的!蘭馨是個堅強的人,不會這麼容易被打倒的!」 沒移蘭馨受到了鼓勵,停止了啜泣,微微點點頭。在沒藏紅霞和李皓賢的陪伴下,她的情緒穩定下來,再次迷迷糊糊睡去。如此到了第二日天明,一宿沒睡的太醫趕來皇宮面見太后。 太后同樣寵愛這個外甥女,隨同沒藏紅霞母子一起,一夜陪在蘭馨那。聽得太醫求見,便直接召他進病人寢室。 「何太醫,有結果了嗎?蘭馨中的是什麼毒?有無解毒方法?」沒藏太后急切問道。 太醫回答:「回稟太后,經過臣一宿的研究,可以判斷沒移姑娘所中之毒有九成可能為千絕草毒!因為此種毒甚為奇特,其他毒中毒之後都不大可能有這樣的症狀!」 「那太醫有否辦法解這種毒?」 「回太后,這種毒我還是頭一次見,一時間也沒有應對辦法,昨夜我查遍了醫書,皆尋不到治療的藥方!」 沒藏太后聽完,眉頭大皺,一旁的沒藏紅霞反倒鬆口氣,慌忙對兒子道:「賢兒,這下太醫已經確定是千絕草毒,快拿你的解藥來,救蘭馨一命!」 李皓賢依然是那樣的猶豫,支支吾吾道:「哦,娘,容我想想!」 知子莫若母,沒藏紅霞見兒子這副表情,心中已覺得蹊蹺,在仔細思索一會,便明白此時他心中所想。當知道兒子心裡的盤算之後,沒藏紅霞顯然無法接受,大聲責備道:「賢兒,阿媽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捨不得交出藍紫光鐲!蘭馨可是你妹妹啊,如今她有難,你還能袖手旁觀嗎?」 到了這種時候,李皓賢覺得自己左右難做人,他不想如此快下這個可能令他痛苦一生的決定,可是上天顯然不給他考慮的時間,他感到無助,感到委屈,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索性在母親面前跪下,道:「阿媽,原諒我!讓我再想一想,此時我的心很苦,藍紫光鐲只有一對,可是卻有兩條命等著我去救!一邊是我最愛的妻子,一邊是我最親的妹妹,無論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會讓我痛苦一生!阿媽,原諒我,給我多一點時間去抉擇!」 沒藏紅霞見兒子如此為難,心裡也不好受,遂向沒藏太后道:「黑雲姐姐,請你摒退下人,有件事情我必須對蘭馨和皓賢說!」 沒藏太后雖然不知她要說些什麼,但看她表情凝重,必是大事,於是應允,吩咐下人退去。整個寢室中,只剩下四人。沒藏紅霞遂對李皓賢道:「賢兒,阿媽知道你的苦衷!讓你在兩個至愛中做出取捨的抉擇,確實很難為你!可是,賢兒,現在是上天讓你做出決斷,你想逃避也逃避不了!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你無論如何都要救活蘭馨!不是阿媽不心疼自己的媳婦,阿媽也不想這樣狠心,可是如果你非要在兩人之中選一人的話,只能是蘭馨!」 「為什麼?這究竟為什麼?難道我沒得選擇麼?」李皓賢覺得很委屈,很不理解。 沒藏紅霞欲言又止,遲疑了一陣,最後還是長歎一口氣道:「因為藍紫光鐲是蘭馨母親留給她的遺物,所以必須用在她身上!」 李皓賢大吃一驚,道:「阿媽,你說什麼?蘭馨不是你的親女兒嗎?」 沒藏紅霞搖搖頭:「不是!」 沒移蘭馨中毒之後雖然難受,服用了太醫的藥後,勉強控制住了毒性,此時神智還算清醒,這個時候聽到這樣的話,她的心裡也很震驚,強提一口氣道:「阿媽,你說什麼呢?這是什麼回事?」 沒藏紅霞還未來得及回答,沒藏太后已經猜到幾分,問道:「紅霞妹妹!藍紫光鐲是遼齊天皇后送給興平公主出嫁時的嫁妝!難道說蘭馨的母親是興平公主!」 「黑雲姐姐果然聰明!蘭馨是元昊王與興平公主的女兒,西夏的公主!」 沒藏太后聽了這話,更是吃驚,道:「不可能,那位小公主當年不是送去遼國了嗎?蘭馨又怎會是公主?」 「當年送去遼國的是我的親女兒,不是小公主!小公主一直寄居在我家,她就是現在的蘭馨!」 沒移蘭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自己是公主之身,不知該喜還是悲,問母親道:「阿媽,到底是什麼回事?我到底是誰?」 沒藏紅霞緩緩來到床邊,握起蘭馨柔弱的小手,慈祥道:「蘭馨,本來這件事我想以後再說!可是現在形勢緊急,為了救你一命,我不得不將真相套出!你也長大了,是時候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沒藏太后比他人更急於知道此事,焦急道:「紅霞妹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快說來讓我聽聽!」 沒藏紅霞於是將往事詳細道來,原來遼聖宗在位時,為了拉攏西夏,將自己的女兒興平公主遠嫁與李元昊完婚,次年生下一女,然而元昊懷疑她是遼帝派來監視和控制他的,對興平公主很是冷淡,夫妻二人關係不和,興平公主在西夏最終鬱鬱寡歡而死。此時興平公主的弟弟遼興宗耶律宗真已繼位,聽說姐姐的死訊,十分震怒,遣使來西夏將元昊痛罵一頓,並要求將姐姐和元昊所生的女兒接回遼國照顧,如果不從他就要率遼軍興師問罪而來。那時西夏剛與宋朝關係鬧僵,雙方開戰在即,此時如果樹敵遼國,西夏將兩面受敵,李元昊被逼無奈,只好忍痛割愛送自己的女兒去遼國。可此女雖是他一直不喜歡的興平公主所出,但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怎麼忍心送去給他人撫養照顧,李元昊為此苦惱不已。 一心忠於李元昊的西夏將軍、沒藏紅霞的丈夫沒移暉勇看到李元昊這樣為難,於是提出掉包將他的女兒冒充小公主送去遼國,因為自己的女兒與小公主的年齡相仿。李元昊很感動,依計而行,於是真的公主送入沒移家,假的送往遼國。 沒藏紅霞大略講完,便安慰沒移蘭馨道:「蘭馨,別怪你父王不認你!自從你父王將你送入我沒移家之後,一直都有來看望你,相信你也有印象!看著你漸漸長大,元昊王多次考慮過將你接回宮中,恢復你的名位。可是這些年來他一直忙於與宋遼的戰事,後來又要應付野利氏的叛亂,等到西夏局面稍稍穩定時,他卻遇刺身亡,所以接你入宮的事情便不了了之!這些年,阿媽為了保護送去遼國的親女兒的安全,也不敢對人提起此事,也不敢助你恢復公主名位!可是,如今你已危在旦夕,這些事不說,恐怕你再也不能知道了!」說完,又扭頭對李皓賢道:「賢兒,現在你明白為什麼非救蘭馨不可了嗎?藍紫光鐲本來就是蘭馨的家傳之寶,所以要用,也只能用在蘭馨身上,否則阿媽不會原諒你!」 李皓賢一時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問:「阿媽,那我的親妹妹在哪?」 沒藏紅霞道:「她當年被送入遼國!我從多方探得消息,遼主念及昔日姐弟親情,將她冊封為公主,封號平夏,這些年她過得還好,讓我感到還算欣慰!」 李皓賢喃喃道:「原來遼國的平夏公主是我親妹妹!」 沒藏紅霞並沒有如此耐性,催促道:「賢兒,快將藍紫光鐲取出來救蘭馨!不要再猶豫了,人命關天啊!」 李皓賢已經多次推搪了這樣的催促,可是如今他心裡明白,自己不能再拒絕下去。救沒移蘭馨還是景陽郡主,他必須立即下一個決定。李皓賢忍不住望望躺在病床上的沒移蘭馨,見她也正在用秋水般的眼睛望著自己,只聽她柔聲道:「賢哥哥,你不必為難!我知道郡主姐姐對你很重要,我願意成全你們,你拿光鐲回宋救人吧!我相信還會有其他辦法的,你不用擔心我!」 沒移蘭馨說這話時候,眼神中蘊涵著盼望和乞求,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她的心裡是多麼多麼想李皓賢最終選擇的人是她啊。李皓賢看到她淒楚的表情,像一隻受傷的小鳥在渴望著別人的救治,看著她嬌美的臉蛋因病痛的折磨而變得憔悴,李皓賢心都碎了,他在問自己,自己能夠狠心拋下她不理,獨自遠去嗎? 想了許久,李皓賢終於有了答案,伸手從懷中取出包裹著的藍紫光鐲,捧在胸口,心中默默念道:「曦顏,原諒我做出這樣的決定!我愛你的心從來沒有改變,可是人世間有許多無奈!上天也許妒忌你的美貌與智慧,不讓我們夫妻白頭偕老,可是你放心,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救沒移蘭馨,這是李皓賢一生做出的最困難最痛苦的決定。這個決定幾乎判定了妻子的死刑,李皓賢是雙手顫抖著將藍紫光鐲交到母親手裡,道:「用沸水將這對光鐲煮上兩個時辰,讓光鐲所含的特質融入水中,待壺中之水只剩下一碗左右,便可熄火讓蘭馨服下開水,應該就能解除千絕草毒!」沒藏紅霞高興地接過藍紫光鐲,立即吩咐下人準備。李皓賢將藍紫光鐲交出之後,整個人就像交出了魂魄似的,癡癡呆呆地走出宮室。沒藏紅霞知道兒子此時難受,本該上前安慰他一番,可是眼下救蘭馨要緊,也無暇去理會李皓賢。 下人將爐具抬入宮室中,放在離床不遠的地方,現場煮沸開水,將藍紫光鐲放入水鍋中。經過半個時辰的蒸煮,光鐲中的藍紫色漸漸容入水中,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藍紫光鐲已經不再發光,失去了原來的神奇,兩個時辰過後,下人熄滅了火,將沸水倒出,倒滿了一碗,待稍涼後,送到沒移蘭馨面前。 侍女將沒藏紅霞扶起,沒藏紅霞親手餵藥,將藥水送入她口中。沒移蘭馨將整碗水服下,然後再次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太醫和沒藏紅霞等人不敢怠慢,一直留守在宮室內,觀察著沒移蘭馨的動靜。 沒移蘭馨這覺睡得踏實了很多,當她再次醒來之時,明顯感覺到痛楚在慢慢消失,太醫從她的臉上也已經驗證了藍紫光鐲的功效,原本紫色的臉已經慢慢褪去顏色。太醫替沒移蘭馨把脈之後,確定她的毒性已經在慢慢減弱。一切看來所言非虛,藍紫光鐲確實可以醫治千絕草毒,沒藏紅霞這才大鬆一口氣。 沒移蘭馨服下藥水數時辰後,已經漸漸脫離危險,太后和沒藏紅霞都定下心來。藍紫光鐲因為特質已經失去,再也不能像昔日般發著誘人的藍紫光,如今它們已經變成了一對普通的鐲子。而李皓賢出宮之後,終還是返回宮裡,瞭解沒移蘭馨的情況,從太醫口中得知蘭馨已經脫離危險後,便又再次傷感的離開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1) 沒移蘭馨服用藥水之後,昏昏睡了幾個時辰,才又醒來。太醫為她把脈之後,向太后稟報道:「太后,蘭馨小姐已經沒有危險了,我再為她開一些清毒的要配合,則無大礙!只是經此折騰,身子虛弱,需要靜心調養一些時日方行!」 沒藏太后緊繃的神經這時才算放開來,拖著疲憊的神情道:「好,有勞太醫了!你多用點心,讓蘭馨盡快康復吧!「 「太后請放心!臣一定盡力!」 沒藏太后囑咐完太醫,忽對妹妹道:「紅霞,你跟我來一下!」 「蘭馨,你在這好好休息,阿媽去去就來!」沒藏紅霞見姐姐有話要說,只得暫時離開女兒。 沒藏太后將妹妹領入偏殿,摒退下人,然後責備道:「紅霞,你還有當過我是你姐姐嗎?蘭馨的身世這樣大事,你竟從沒對我說過!若不是因為這次她中了毒,你還要瞞我多久,一輩子嗎?」 「黑雲姐姐,原諒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的親女兒身在遼國,凶險萬分,若事情的真相傳了出去,讓遼帝知道了,我的女兒將死無葬身之地!」 沒藏太后聽了她的解釋,這才稍稍卸下火氣,道:「你當我是誰?我是你親姐姐,我會害你嗎?這件事你早該對我說!」 「黑雲姐姐,對不起,或許是我太多慮了!現在你已經知道蘭馨的身世,你打算如何處理?」 「還是暫時保持現狀吧!事情過了這麼多年,如果貿然恢復蘭馨公主的身份,恐怕會引起許多人的質疑!」 沒藏紅霞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若想恢復蘭馨公主的身份,必然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這樣一來難保不會走漏風聲,最終消息傳到遼帝那!」 「妹妹放心,這件事不過只有四人知道,你、我、皓賢和蘭馨!現在蘭馨已經脫離危險,只要好好調理,便沒有大礙了,可是我擔心的是皓賢!皓賢經此打擊,我擔心他會承受不住!」 「黑雲姐姐說得對,我也正擔心此事,不過我相信皓賢是個堅強的孩子,他會看得開的!」 ………… 沒移蘭馨就這樣在床上趟了兩天,這日,趁母親入宮探望的機會,才下床由宮女扶著出去透透氣。 「阿媽,賢哥哥好嗎?」沒移蘭馨剛開口一句就這麼問道。 沒藏紅霞歎口氣道:「沒什麼大礙,只是他這兩天不大開心,茶飯不思,把什麼都放在心裡!每天晚上都喝得伶仃大醉,借酒消愁!看到他這樣,阿媽心裡也不好受!不過你別擔心,他需要的是時間,漸漸的他會去接受這一切的!」 沒移蘭馨愧疚道:「阿媽,這次都是為了要救我,否則賢哥哥就可以拿著藍紫光鐲去救郡主姐姐了!賢哥哥拿愛人的命,換了我的命,我對不起他!」 「傻孩子,沒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是阿媽讓他這樣做的,他不這樣做,我不會原諒他!」 「可是,看到賢哥哥這樣傷心,我真的很難受!或許死的應該是我,這樣他會好受很多!」沒移蘭馨言語中帶著心酸和痛楚,即為李皓賢的自暴自棄而傷心,又為自己非他最愛而心痛。 沒藏紅霞看出女兒的情緒不太穩定,擔心影響了身子,撫慰道:「別多想了!事情沒你想得怎麼糟!相信阿媽,也相信你賢哥哥,他一定會重新振作的!」 蘭馨聽後,心中依然愁眉不展。兩母女默默地行了小會,沒藏紅霞擔心她大病初癒,身子經受不住,所以吩咐宮女將她扶到亭台處歇息。沒移蘭馨靠著柵欄,看著亭台外的景色,忽然有感而發,掉頭對母親道:「阿媽!我有些話想對你私地下說!」 沒藏紅霞會意,立即吩咐宮女們迴避,待眾人走後,溫和道:「蘭馨,現在只有我們兩人,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沒移蘭馨低聲道:「阿媽,我想過了!這次賢哥哥是因為我而失去了心愛的人!我會對他做出補償!我要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反正現在我們已經不是親兄妹了,也沒有了顧忌!」 沒藏紅霞聽到女兒的話,心中一怔,沒有料到蘭馨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停頓了一陣,勸道:「蘭馨,你不必做出這樣的傻事!你無需為了補償,而捨棄自己的終身幸福!」 沒移蘭馨猛地搖頭,急切地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嫁給賢哥哥,我絲毫不覺得委屈!我一直都很喜歡他,阿媽,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如果能成為他的妻子,我會覺得很幸福!」 沒藏紅霞更是愕然,道:「孩子,阿媽看得出你喜歡賢兒,可是我以為這只是兄妹之間的情意,而且你賢哥哥已經有了妻子,所以阿媽覺得你們是不太可能的了!可是現在聽到你的心裡話,真是讓我又喜又驚!你們都是我好孩子,有時我也會想,你們若是能成為夫妻,那該有多好!可是每每想到這,我都會打消這種念頭,一來你是公主之尊,怕賢兒配不起你;二來賢兒已經娶妻,阿媽不忍你受委屈!」 沒移蘭馨動情道:「不會,我從來沒這樣覺得!無論我是不是阿媽親生的,但我永遠是你的女兒!我也不覺得自己成為公主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情,若是我高興,也是因為我和賢哥哥不是親兄妹!如果可以的話,我情願不做這個公主,我只想永遠陪在阿媽身邊,永遠陪在賢哥哥身邊!」 沒藏紅霞慈祥地輕撫蘭馨的秀髮,道:「蘭馨,只要你過得幸福快樂,阿媽就開心!若是你能與賢兒結成佳偶,那實在是上天對我的最大恩惠!由賢兒來照顧你一生,阿媽也放心了!」 沒移蘭馨羞紅了俏臉,低頭偎依入母親懷抱,默默不語,享受著母愛的溫暖。 ………… 「賢哥哥,你不要這樣,這樣蘭馨心裡覺得好難受!」五天過後,沒移蘭馨已基本康復,便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中,看望自己的賢哥哥。當她再次見到李皓賢時,見到的彷彿是另一個人,自暴自棄,憔悴,雄心鬥志盡失,終日借酒消愁。看到心上人墮落至此,沒移蘭馨很是心傷,希望盡自己的努力讓他重新振作。 李皓賢醉眼朦朧地藐了她一眼,道:「哦,是蘭馨啊!你終於康復了!很好,很好!」 沒移蘭馨道:「賢哥哥,你振作一點!藍紫光鐲沒了,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總會有解千絕草毒的其他藥方!又或許,還能找到其他與藍紫光鐲一樣的石頭!」 李皓賢灰心喪氣道:「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你讓我去哪再找發光石頭?藍紫光鐲或許是曦顏的唯一希望,可是現在什麼希望都沒有了!我現在無顏再回大宋,更加不敢看見曦顏被劇毒折磨致死的樣子!因為我的心會如刀割般疼痛!」 沒移蘭馨哀傷不已,眼淚直流,哭著道:「賢哥哥,我知道你怨我!怨我搶去了郡主姐姐生存的機會!既然你覺得後悔,為何當初又選擇救我?現在這個樣子,我還不如當初一死了之的好!」 李皓賢見到她如此傷心,心裡有些觸動,安慰道:「我並沒有後悔救你!我只能說,救你或是救曦顏,都是對的,也都是錯的!救活了你們當中一個,另一個便要死去!若是我選擇了救曦顏,而你遭到不測,我也會很痛很痛!可是現在,你已經康復了,而曦顏正在痛苦的等待著死神的來臨,我當然會為她感到痛和傷!是我沒用,我沒辦法保護自己心愛的人!曦顏如此,蘭馨你也是如此,該死的魘森,曦顏所中的千絕草毒,必然也是他獻給龐吉的!魘森,你兩次傷我的至親至愛,我李皓賢當天發誓,定要你血債血償!」 李皓賢咬牙切齒地對天發誓,卻沒有注意到沒移蘭馨的臉上那悲痛的表情。發完誓,忽聽沒移蘭馨幽幽道:「賢哥哥,你騙我!若是死的是我而不是郡主姐姐!想必你不會如此傷悲,如此心痛吧!或許你會為我掉上一兩滴眼淚,可是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淡忘了我!賢哥哥,我心裡好痛,現在我才知道我在你心裡位置是如此的輕!既然你後悔用藍紫光鐲救了我,那我將這條命還給你好了!」 說吧,沒移蘭馨忽然從腰間抽出短刀,猛地割開自己的左腕,霎時間鮮血直流。李皓賢被酒弄得頭昏腦漲,一時沒有料到沒移蘭馨會幹出輕生之時,待明白過來,立即酒醒,嚇得臉色發白,慌忙衝上前去,抱著她,大叫道:「蘭馨,你為什麼要這麼傻!賢哥哥從來沒說過後悔救你啊!蘭馨,你別嚇賢哥哥,你死了,我一樣會很傷很痛的!曦顏眼看沒救了,我已經心碎無比,你怎能在這個時候再離開我,這樣我怎能受得了打擊!」 沒移蘭馨全身發軟,神智漸漸模糊,聽了李皓賢這番話,輕輕問道:「賢哥哥,事到如今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嗎?不是哥哥對妹妹那種喜歡,而是男女之愛!」 這個時候,李皓賢意識到自己無法具備足夠的清醒明確的答覆這樣的問題,但傷者危險萬分,必須馬上治療,且不能讓她喪失求生的意志,所以只能是選擇她樂於聽到的答案。李皓賢很快便給了她這個答案:「愛,賢哥哥愛你!你千萬別死,否則賢哥哥會很傷心!」 沒移蘭馨聽了這個答案,歡快地笑笑,便暈了過去。李皓賢這時才恢復了一些神智,連忙止住沒移蘭馨左手臂的要穴,制止血再往外流失,然後急沖沖地將蘭馨送入宮中,請太醫救治。 蘭馨本已經康復,現在突然又發生這樣的事情,剛剛放鬆心情的沒藏紅霞又是一夜難眠。所幸李皓賢止血及時,沒移蘭馨沒有失血過多,再加上太醫的全力救治,總算再次脫離危險。沒藏紅霞這次再也按耐不住,將兒子叫到一邊,狠狠的呵斥了一頓,責備他不該只顧自己,不理他人的感受,傷害關心自己的人。 李皓賢自知有錯,低頭不語,任隨母親訓斥,沒有半句頂撞。他的心裡也在責備自己,責備自己的自暴自棄,責備自己的粗心大意,到頭來傷了自己,也傷了自己的親人。經過這件事,李皓賢發現沒移蘭馨在他心裡也佔據著十分重要的位置,若是她有什麼不測,自己也不會好過。 從太醫那得知蘭馨已經脫離危險的消息,母子兩人才又鬆一口氣。沒藏紅霞一改剛才那責備的語氣,對兒子語重心長道:「賢兒,阿媽知道你妻子的事對你來說打擊很大!可是不幸的事情終歸還是發生了!自暴自棄,自我傷害,甚至傷害你身邊關心你的人,難道就能改變這不幸的事實嗎?不能!既然不幸發生了,你就更應該珍惜眼前的人和事,否則將來同樣會後悔!至於藍紫光鐲,阿媽相信世間並不僅僅只有一對,你應該重新振作,再努力去尋找,而不是呆在家中逃避一切!」 經過這件事,李皓賢已經徹底醒悟,愧疚道:「阿媽,你無須再說,我都明白了!之前是我太混帳,才會令阿媽和蘭馨傷心!繼續墮落下去,既對不起曦顏,也對不起你和蘭馨,你放心,我會重新振作,爭取找到其他寶石醫治千絕草毒!」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2) 遼國上京,失敗而歸的魘森正在大殿上匯報此行情況。遼興宗還是給了他足夠的寬容,並沒有斥責他的失敗,只是和顏道:「國師,這次你辛苦了!聽你這麼說,西夏那邊也有高手助陣,國師一人獨闖險地,已是不易,刺殺之舉雖未成功,但也揚了我大遼國威,朕不以成敗論英雄,這次功過相抵,不賞不罰!國師長途奔波勞累,就先回府歇息吧!」 「臣有負所托,本該嚴懲!聖主開恩,饒恕臣之罪!今後一定竭盡所能,為大遼為聖主盡忠!」魘森客套的謝恩幾句,然後知趣的退下。 遼興宗望著他遠去,對眾臣道:「看來黨項人不容易對付,非朕出馬不可!朕打算御駕親征,討伐西夏,眾卿認為如何?」 耶律仁先出列奏道:「聖主,我大遼這兩年正遭受乾旱所困!馬匹牲口大批餓死!臣民們苦不堪言!這個時候發動對夏戰爭,絕非好時機!望聖主三思!」 遼興宗正興致勃勃,突然被人當頭一盆冷水,心中不快,整個臉立即拉了下來,道:「愛卿多慮了!這兩年來雖天公不作美,但我大遼貯備充足,所遭受的影響不大!災民也得到了朝廷的妥善安置,沒有怨言!今年以來,風調雨順,乃天祐我大遼之兆!反觀西夏,元昊死後,動亂不安,風雨縹緲,這正是上天賜我大遼復仇之良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朕意已決,不日便出兵伐遼,要趕在冬天到來之前,進佔興慶!」 耶律仁先又欲進言,抬頭卻望見遼興宗扳起的臉色,怕將其惹怒,只得收起話語,不再多言。眾大臣見遼帝決意已定,沒人再敢進言,朝堂之上一片寂靜。遼帝自覺沒趣,只得宣佈散朝。 下朝之後,耶律仁先悶悶不樂地回到府中。耶律楚靈覺察出父親的壓抑,親自斟了一杯參茶,送到面前道:「爹爹!朝中發生什麼大事了?你為何如此不快?」 耶律仁先進了口茶,然後歎氣道:「唉,聖主打算動兵伐夏!我雖苦勸但無效,心裡很不是滋味!」 耶律楚靈聽罷,道:「我大遼剛剛從災荒中恢復元氣,現在大動干戈,似乎不妥!爹爹出面勸阻,很有道理!」 耶律仁先道:「可惜聖主心中只記得與李元昊的舊仇,置國家的安危於不顧!我最擔心的是,一旦聖主大軍伐遼,在我們東部邊境的女真人會趁我國內空虛聚眾造反!還有宋人,他們一直想收復燕雲十六州,但願別給他們找到機會!」 耶律楚靈道:「爹爹!伴君如伴虎,聖主現在正在興頭上,你去潑他冷水對你有什麼好處!既然他主意已定,多說也難以改變,不如順從他的意思!雖說我大遼剛經歷災荒,但西夏的近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李元昊死後,黨項人群龍無首,內鬥不止,如今我國大舉伐夏,他們未必抵擋得住,或許在我軍威之下,黨項人會主動臣服,只要我大遼能速戰速決,便不會有什麼問題!」 耶律仁先搖搖頭道:「楚靈,你想得太簡單了!戰爭沒有你想像的這般容易!萬一西夏傾舉國之力抵抗,我大遼未必有勝算!且我聽說西夏近來出現了一位威武的少年將軍,此人率領一隻剽悍的騎兵助夏朝廷鎮壓回鶻叛亂,打敗宋朝的多路進攻!在這個時候,西夏突然出了一位能人,對我大遼來說不是個好消息!」 耶律楚靈聽後唸唸有詞道:「青年將軍,難道會是他?」 「怎麼?楚靈,你知道那青年將軍的來歷嗎?」 「楚靈不知,不過我倒是很想上前線會會此人!爹爹,若是聖主決意伐夏,必定會召爹爹一起出征!楚靈想跟著爹爹上戰場,助爹爹一臂之力!」 耶律仁先讚許道:「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兒!楚靈,你的那些哥哥弟弟們都不爭氣!我只恨你不是男兒身,否則爹爹也算後繼有人了!」 ………… 西夏興慶,李皓賢正收拾行裝,正準備再次去肅州探尋發光奇石的蹤跡。剛養好傷的沒移蘭馨突然來到房中,興奮地鶯啼道:「賢哥哥!你真的要去肅州嗎?」 「沒錯,我想去拜訪上次那位回鶻族長!向他詳細瞭解發光奇石的事!」經過上次的事,李皓賢再不敢對這個公主妹妹粗聲說話,怕再惹得她不快。 沒移蘭馨懇求道:「賢哥哥,你別急著去!阿公邀請你這兩日去我們沒藏部落作客,你過完這兩天再去肅州怎樣?」 「這……」李皓賢心中不願,急於啟程,但是外公叫到,難以回絕,正在為難之際,沒移蘭馨又好言勸道:「只是兩天而已,不會耽擱你太多的時間!這次阿公請你過去,似乎有大事找你商量!賢哥哥,你還是去去為好!」 盛情難卻,李皓賢難以推辭,只好勉強應承道:「那好吧!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就現在吧!阿公正在等著我們!」 兩人告別母親,快馬離開興慶,朝沒藏部落奔去。沒藏部落離興慶大概有一日路程,但兩人騎的都是駿馬,急速奔馳,只消數個時辰便趕到沒藏部落。沒藏祈榮很熱情地招待兩人,在大帳內布好筵席,一家人其樂融融。席間,李皓賢多次問及外公召他過來的目的,但是沒藏祈榮一直避而不答,讓李皓賢有些疑惑。 酒席過後,李皓賢有些疲倦,早早睡去。次日早晨醒來之時,發現整個部落人聲鼎沸,似乎正在舉辦什麼盛事。昨晚的疑惑再次湧起,李皓賢決定親自出去一看究竟。 來到帳外,只見一條紅色的地毯直鋪到昨夜飲酒的大帳,營地外來了很多客人,部族的人載歌載舞,忙著迎接各方來客。見到這樣的陣勢,李皓賢隱隱感覺到沒藏部族今天定有大事發生。 「到底今天部落要發生什麼大事呢?昨夜阿公為何不願告訴我?」李皓賢反覆思索,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想得發呆時,沒移蘭馨從遠處跑了過來,歡愉地笑道:「賢哥哥,你終於起來了!快隨我來吧,典禮快要開始了!」 沒移蘭馨這樣說,李皓賢才醒悟過來,原來她竟知道整件事情的緣由。李皓賢心想:「我為何沒想到問問蘭馨呢?」原來在他心目中,還當蘭馨是小孩子一般,許多事都不瞭解,因而這次料想她也不知內情,沒有細問。 「蘭馨,阿公這次將我叫來為了什麼?沒藏族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李皓賢立即追問道。 「賢哥哥,等下你就知道了!總之阿公叫你過來,必有道理!」 沒移蘭馨怎也不肯講,李皓賢也奈她不何,只得乖乖地跟著她一起進入大帳。帳內已經坐滿了人,兩人尋得一個位置坐下之後,李皓賢抬頭發現仁多凌矢這次也有出席,剛想起身過去打個招呼,突然帳外傳來喊聲道:「族長到!」 眾人起立,向進來的沒藏祈榮行禮,沒藏祈榮客氣地招呼大家坐下,然後道:「各位尊敬的客人,歡迎你們的到來!各位或是部落首領,或是部落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今天能請到你們的出席,為我的讓位大典做個見證,實在是我的榮幸!」 「哪裡哪裡,沒藏老族長言重了!」眾賓客客套道。 沒藏祈榮接著道:「大家都知道,我已經老了,很多事已經力不從心了!而且,我整天佔著族長的位置也不是辦法,是時候讓年輕人上來鍛煉一下了!所以今天我打算將族長之位讓給有德有能的繼任者!」 聽了這番話,李皓賢才恍然大悟,原來今天沒藏部落要選出新的族長。眾人都猜測這族長的位置應該是由沒藏祈榮的兒子沒藏訛龐接任,連李皓賢也如此認為,然而當沒藏祈榮宣佈族長繼承人時,眾人都驚愕無比。 只聽沒藏祈榮緩緩地高聲道:「各位,現在我決定將族長之位傳給我的外孫李皓賢!我相信只有他有能力帶領我們沒藏氏族走向興盛繁榮!」 此消息一宣佈,全場一片寂靜。片刻之後,賓客們像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來。有人說沒藏祈榮獨具慧眼,選了個年輕有為的繼承者,有人覺得傳孫子不傳兒子,有些秩序顛倒,有人懷疑李皓賢的能力,覺得他畢竟太年輕,需要歷練才可以接受這樣的重任。 李皓賢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整個人呆住了,頭腦裡反覆考慮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突然接手一個大部落,李皓賢也對自己的能力有些懷疑,擔心自己無法勝任。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之時,突然一人大聲嚷道:「慢著,我反對!」 大家靜了下來,仔細打量此人,原來是沒藏訛龐。沒藏訛龐走到父親面前,不滿道:「阿爸!為什麼不選擇我?將整個沒藏族交給一個小兒,你是不是瘋了?我堅決反對!」 沒藏祈榮心平氣和地言道:「訛龐!我知道你會反對的……」 沒藏訛龐搶話道:「我當然要反對,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你不能!你根本沒有能力用好我沒藏家族的這三萬兵馬,也沒有能力管制好整個部族!我很難放心將整個部族交到你手上!」 沒藏訛龐冷笑道:「我不能?那這個黃毛小兒就能嗎?你別忘了他是個雜種,在他身上,還流著一半宋人的血!」 沒藏祈榮喝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讓我們沒藏家族更加顯耀!而你,無法做到這一點,所以我只得選擇他!」 沒藏訛龐情緒失控,大嚷道:「老東西,你瘋了!你偏心,我是你親生兒子,你卻把我說得一無是處!而對這個雜種,你卻如此看好!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當著眾人的面,兒子如此罵自己,沒藏祈榮很生氣,一切他早已計劃好,只聽其大喊一聲,數名兵士立即衝了進來,將沒藏訛龐制住,強行帶了下去。 人被帶走之後,沒藏祈榮圓場道:「這個這不成氣的兒子,讓大家見笑了!皓賢,快快上來接下我們沒藏族的傳世寶刀!」 李皓賢愣了一愣,這才走上前來,對沒藏祈榮道:「阿公,真的要將整個部落交給我嗎?我怕我沒這個能力!」 沒藏祈榮止住他道:「誒,年輕人應該初生牛犢不怕虎!怎可對自己如此沒有信心!就像你打勝仗一般,自己認為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日後前途無量,部落交到你手上,我感到十分放心!」 仁多凌矢這時按耐不住,大聲言道:「沒藏老族長的魄力讓我等佩服!皓賢兄弟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我相信他必定能讓沒藏部落繁榮昌盛!」 李皓賢本不想接此重任,但是外公當著眾人的面力挺自己,而且將親生兒子也開罪了,如今老人鐵了心要將族長大任交給自己,若然回絕,既傷了老人的心,又讓他臉面盡失。李皓賢已經騎虎難下,只得應承接下族長的重任。 老人很是歡喜,將沒藏族的寶刀莊重地傳給李皓賢,李皓賢恭敬地結果寶刀,高高舉起。沒藏祈榮向他介紹道:「這把寶刀是元昊王的爺爺繼遷王的時候賜給我們沒藏族的,到目前為止已經傳了三代!寶刀繼承者,便可指揮我沒藏族全族的軍隊!皓賢,我現在便正式將我沒藏族的三萬軍隊交給你了!」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3) 沒藏老人的這個決定,讓在場不少人感到費解,許多人都懷疑李皓賢是否有如此能力接掌族長之位,連李皓賢自己都七上八下,有些懷疑自己能否治理好一族的子民。但是老人的倔強和堅持讓眾人不敢提出異議。 「阿公,我真的能行嗎?你這個決定太突然,我甚至沒有心裡準備!」大典結束後,兩爺孫單獨在大帳內細談,李皓賢有些迷茫地問道。 沒藏祈榮慈祥地笑道:「當然行!阿賢,你要對自己有信心!難道你也認為阿公是老邁昏庸了,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嗎?」 李皓賢搖頭道:「當然不是!可是我還年輕,或許該在歷練幾年,再接這個位置比較好!」 沒藏祈榮突然歎口氣,輕輕道:「幾年?只怕我已經沒有這個時間等了!」 「阿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身體康泰,一定能長命百歲的!」李皓賢覺察出他話中有些不祥之兆,警覺起來。 沒藏祈榮立即又笑道:「沒事沒事!只是阿公已經累了,想好好休息!現在沒藏族有了新族長,我也終於可以放下肩上的重擔了!阿賢,讓你接替族長是我深思熟慮之下做出的決定,只有你有這個能力統御沒藏族,將來你就會知道阿公的用心良苦!」 「阿公你放心,我既然接下了寶刀,便不會再推辭!我一定會努力做一個英明睿智的族長!不過阿公,你要幫我,將你的經驗都傳授給我!」 沒藏祈榮輕撫孫子的腦勺,道:「阿公當然會幫你!不幫你還能幫誰?」 李皓賢本打算參加完典禮即刻啟程去肅州尋找發光寶石的下落,可是如今外公將統治整個部落的重任交到他身上,這個時候離開顯然不合適。李皓賢只得退一步打算,先在部落待上三五天,完全瞭解了部落各方面的情況後,再離開,讓外公繼續管理一段時日。 可是,天意總是弄人,李皓賢的算盤很快就落空了。因為沒藏族發生一件大事,前任族長沒藏祈榮與世長辭了。沒藏老人走的是那麼的突然,幾乎所有人都沒料到。平時的他看上去身體是那樣的硬朗,人人都覺得他活得很精神,可是死神卻如此突然的奪走了他的生命。後來根據他身邊的侍從說,老人這些年來太過勞累,已經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本該好好歇息,可是西夏動亂不安,老人為了保住女兒和外孫的顯貴,勞心勞神,實在是吃不消了。 李皓賢現在終於明白,老人為何不再等幾年才將族長之位交給他,因為老人自己已經覺察到無法再等了。令人欣慰的是,老人是含笑離開人世的,將位置傳給李皓賢後,老人終於了結了心事,坦坦蕩蕩地離開了人世。 喪禮並不隆重,這是老人身前留下的遺願,因為他太不喜歡喧鬧了,人都死了,應該讓他安安靜靜地離開。他的三個子女,沒藏訛龐、沒藏黑雲、沒藏紅霞理所當然地來治喪。 太后拜祭完自己的父親,便將李皓賢拉到一邊,開口便道:「皓賢,這次阿爸將族長之位傳給你,連我也大吃一驚!」 李皓賢道:「太后,其實我也擔心自己做不來,要不你再選派另一個人代替我!」 「哀家雖是太后,可是西夏各族的族長更替,也非我有權處理的!再說,哀家也很看重你,只是覺得你還太年輕,本應再歷練一下才接這個位置!但是,既然你已經接手了整個位置,那便要身在其位謀其政!不要再為了兒女私情而置全族而不顧!」 「太后,其實我……」 沒藏太后止住他的話語道:「皓賢,你已經長大成人了!現在你必須明白一個道理,人來到這個世間,就要承擔很多很多的責任,對你的親人,對你的愛人,對你的族人,都要承擔責任!除了兒女私情,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你去做!你必須肩負起自己的責任!至於千絕草解藥方面,哀家自會派人替你尋找,你不必再掛念此事!」 對於這個問題,李皓賢反覆琢磨過多回了,雖然景陽郡主是他的最愛,可是現在他的肩上所擔負的遠遠不只是愛情而已,家庭、部族甚至整個國家都需要他,都需要他盡自己的所能護佑。他年少時的理想在西夏這片土地上得到了一步步實現,可是命運總是殘酷的,當得到某些東西時,就必須失去一些東西。現在李皓賢失去的,或許便是自己心愛的人。 面對命運的安排,李皓賢也感到無奈,但是現在容不得他一絲的鬆懈,只得答道:「太后放心!阿公既然將這樣的重任交給皓賢,我絕對不敢有半點馬虎!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管理經營好沒藏部族!」 沒藏太后聽後,讚許道:「好!你能這樣想,哀家就放心了!」說罷,忽然臉色一變,嚴肅道:「李皓賢聽旨!」 李皓賢毫無準備,一時愣住,見太后的表情,不像是玩笑,只得下跪接旨。沒藏太后莊嚴道:「沒藏族新族長李皓賢聽令!遼軍再次興兵犯我西夏,哀家已決意抵抗!現命你馬上調集沒藏族的軍隊,到興慶回合!屆時哀家再行分配抗遼任務!」 李皓賢接到這個命令,有些愕然,問:「太后,遼軍真的來了嗎?該不會又是只說不做吧?」 「不,皓賢,這次情勢大大不同了!據探子回報,遼軍已在邊境大量集結!遼國國內也開始大規模動員!種種跡象表明,遼國即將發動大規模進攻!如今西夏又到了危難時刻!」 「太后!如此說來,遼國這回動了真格!不過也對,現在快夏末,轉眼將到秋天,若是他們再不抓住時機,一旦戰爭拖至寒冬,對遼國將大大不利!」 沒藏太后深深歎口氣道:「唉,要來的始終要來!我們母子上台以來,就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可惜,阿爸死得早,哀家本還想再靠他老人家來力挽狂瀾,可是現在我都不知道應該依靠誰!皓賢,你是阿爸極力推薦的繼承者,也是哀家倚重之人,將來我們沒藏家族的命運,西夏的命運,都掌控在你手裡!你一定不能讓我們失望!」 「太后放心,既然上天讓我肩負這樣的責任,我也無退縮的餘地!皓賢一定全力以赴,保圍部族,保衛西夏!」 「好,哀家給你五天時間整頓部族內務!五天之後,立即帶兵會集興慶!」 ………… 國事家事,讓李皓賢無暇再顧及尋找千絕草解藥。而且藍紫光鐲失效之後,希望已經失去大半,李皓賢雖說沒有放棄,但是其實心裡也很清楚,景陽郡主生還希望已經不大。 李皓賢本已心死,但卻沒時間自暴自棄,因為肩上還有許多責任。整頓好沒藏氏族的內部事物後,李皓賢帶領三萬沒藏軍開赴興慶,準備聽候夏朝廷的調遣,抗擊遼軍。 太后派使者安排大軍在興慶城外駐紮,李皓賢立即被召入朝。在李皓賢到來之前,朝堂上早已吵得不開交,以沒藏訛龐為首的主和派畏懼遼軍的強大,企圖勸服太后與遼國議和,立即受到以嵬名守全為首的主戰派的激烈反對。兩班人爭吵不休,互相攻擊,吵得面紅耳赤,也爭論不從出個結果來。大戰在即,內部卻如此爭鬥,沒藏太后看在眼裡,很是心涼,此時連她自己也動搖起來,很懷疑依靠這些臣子們能否戰勝遼國。 兩派人的口舌之爭激戰正酐之際,忽然內侍來報,李皓賢已在殿外等待覲見。沒藏太后歡喜不已,立即傳令接見。 李皓賢緩步走入時,剛才那喧鬧的大殿立即安靜了下來。待李皓賢行了個禮,沒藏太后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皓賢!你來得正好!眾大臣們正在商議,與遼是戰是和,哀家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李皓賢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圓滑地微笑道:「太后,皓賢暫時還沒有主意!我可否先聽聽兩方面的陳述,然後再下決定?」 「好吧!」沒藏太后點頭准奏。 李皓賢於是轉身對眾臣拱手道:「敢問各位大人,何人主和?」 沒藏訛龐搶先道:「我主和!」 「哦,願聽其詳!請向在場各位陳述你的理由吧!」 沒藏訛龐經過剛才的吵嘴,甚感壓抑,現在終於有機會一舒己見,毫不客氣,張嘴便來:「遼國乃巨人!國土遼闊,兵強馬壯!連宋朝都不是其對手!先王繼遷時,我們黨項受到遼人的幫助,才趕跑了宋人,光復河西土地!繼遷、德明兩代君主都對遼朝稱臣,小心翼翼維繫雙方的關係!自元昊王登位以來,為樹霸權,得罪遼宋,所幸元昊王不愧為一代英主,統兵有方,數次將遼宋擊敗,才保得我西夏國!可是,現在元昊王已死,一代英主長埋黃土之下,西夏現今再無如此卓越統帥,請問諸位,我們又怎樣與遼國對抗?各位大可捫心自問,誰有元昊王的能耐?如果有人敢站出來說個有字,我便不再反對出兵!」 眾大臣被他一問,都慚愧地低下頭,不敢再言。 李皓賢問:「既然我們沒有能耐打敗遼軍,那麼依國舅所見,我等應該如何是好?」 沒藏訛龐道:「其實遼夏之所以結怨,也是由於元昊王的關係!現在元昊王已死,兩國本應修復關係,無奈遼帝舊怨難消,所以才會將氣撒在西夏新帝身上!我認為應該割地求和,修善遼夏關係!」 李皓賢聽完,並沒有表示反對,只是道:「國舅所言很有道理!皓賢受教!現在再讓我聽聽主戰派的意見吧!請問何人主戰!」 嵬名守全立即站了出來,大喊道:「我主戰!」 「哦,嵬名將軍!皓賢願聞其詳!」 嵬名守全嚴肅道:「遼國,是一頭貪婪的惡狼,讓他一步,他就進一步,讓他兩步,他就進兩步,如果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他們就會以為我們西夏好欺負,這樣我們永遠無法安寧!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以傾國之力抵抗!」 李皓賢聽完,依舊只褒不貶,微笑道:「聽聞嵬名將軍高見,皓賢受教!」 沒藏太后看不出李皓賢到底在哪邊,心急不已,問:「皓賢,你覺得他們哪邊有理呢?你贊成打還是和?」 李皓賢考慮了小會,道:「太后,我的看法與他們兩邊都有些出入!」 沒藏訛龐聽了有些不滿,道:「戰就戰,和就和,難道還有第三條路走嗎?」 李皓賢道:「太后,各位大人,在言明我的主張之前,皓賢想問各位一個問題!元昊王在世時,曾經三次擊敗遼人,為何遼人敗一次又來一次,不斷伐夏呢?」 沒藏訛龐搶先答道:「那是因為元昊王與遼人結怨太深!兩國仇怨糾纏不清,所以遼國經常來犯!」 李皓賢道:「國舅說得有理!但這不是根本原因!遼國大,西夏小,遼國強,西夏弱,我西夏雖然數次擊敗遼國,但由於其國力強,恢復元氣的速度遠比我西夏要快!所以隔幾年,遼國又來犯一次!我們勝遼容易,滅遼卻難!長此以往,我西夏將處於危險的境地,因為我們不可失敗,一旦失敗,國家將有滅亡的危險!可這樣年復一年,遼夏惡鬥下去,無論勝敗,我西夏的國力都將大大消耗!只怕待我新皇成年之時,西夏國力早已枯竭!所以我們不可與遼繼續結怨!」 太后問:「這麼說,皓賢你也贊成與遼議和!」 李皓賢卻搖頭道:「不然!正如嵬名將軍所說,遼國狼子野心,貪婪無比!如今遼帝御駕親征,用意很明顯,是想一口吞下我西夏,可見其野心頗大,且信心十足,這個時候向遼求和,對方一定開出非常苛刻的條件!而這個條件絕不是我們願意接受的!現在,面對遼國這頭惡狼,我們必須先用棒子狠狠地打它一頓,讓它知道我們不好欺負,迫使對方放老實點,這樣大家才好坐下來討價還價!因此對付遼國,我的主張可以用八個字概括,『欲和先戰,以勝求和』!」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4) 沒藏太后總算從李皓賢口中聽到了不同於眾家的新見解,霎時來了興趣,嘴裡念叨道:「『欲和先戰,以勝求和』,不錯,皓賢,你能否為大家再詳細說明一下?」 李皓賢停頓小會,重複道:「正如剛才我所說!遼國大,西夏小,長久的戰爭,對我國消耗極大!各位大人,各位族長,你們大多已經一把年紀了,將來某一天,就要撒手而去。屆時將由子孫們繼承事業,各位這生多半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可難道你們希望後代也要繼續這種生活嗎?為了各位的子子孫孫能安享太平,我們這次必須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戰勝遼國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所求的是同時運用戰和兩種手段,停止紛爭,讓西夏子民休養生息,永享和平!只有這樣,西夏才算是真正的勝者!」 李皓賢的見解徹底的折服了在場眾人,沒藏太后欣慰的點頭道:「很好很好!滿朝文武,上年紀的大臣不在少數,可是沒人能及皓賢你看得高,看得遠,你說得對,即使我們打敗遼國又如何,得到的仍然是戰爭!我不希望我的諒詐將來還要面對無休止的征戰!我想各位卿家們也不希望戰火再殃及子孫!哀家希望此次能徹底解決兩國爭端,讓西夏得到長久和平!」 主戰主和兩派這下全都無話可說,心悅誠服道:「此皆是我等心願,我等願聽太后調遣!」 沒藏太后心血來潮,遂問道:「皓賢,哀家對你的主張很是滿意!既然此見解由你提出,那便由你來實施如何!哀家有意命你為三軍主帥,領兵出戰遼國!」 有機會大展拳腳,李皓賢本該一口應承,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李皓賢卻推脫道:「太后,這個重任皓賢恐怕無法領受!」 沒藏太后聽後一驚,不解道:「怎麼?皓賢你不願為我西夏披褂上陣嗎?事到如今你還不當自己是西夏的一份子嗎?」 李皓賢連忙解釋道:「太后誤會了!為保衛西夏而戰,皓賢義不容辭!可是,太后您不應該將主帥這樣的重任交到我身上!遼夏之戰,關係到我西夏的生死存亡,遼國是強敵,不可小視,因此主帥的人選應該慎之又慎。皓賢我還年輕,雖然僥倖打了幾場勝仗,但我心裡清楚,自己的經驗還很淺薄,不足以指揮如此大的戰役!太后信任我,將如此重任托付給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慾望,貿然接下這個擔子!在西夏朝堂之內,有人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而皓賢我,願意為將,率領兵士們衝鋒陷陣!」 沒藏太后仔細掂量了他的話,覺得他所言極是,自己一時心血來潮,不加思索,便定下主帥人選,確實欠妥,遂問道:「哦,你覺得何人有此能力為帥?」 李皓賢道:「我推薦嵬名守全將軍為帥!守全將軍的聲望和能力相信太后和眾位大臣都很清楚,勿庸置疑,由他來領軍太后可放心!」 嵬名守全是帥才沒藏太后心裡其實很清楚,也非沒考慮過讓他為帥,可是沒藏太后私心作祟,擔心嵬名守全獲勝後功高蓋主,更怕手握兵權的他今後難以節制,因此在用與不用之間反覆斟酌,猶豫再三,甚至寧願用李皓賢這初生牛犢,也不願用這功勳卓著的老將。所幸李皓賢頭腦清醒,不去爭這風頭,沒藏太后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起用嵬名守全。 沒藏太后思索許久,方道:「皓賢所言有理!嵬名守全確是不二人選!嵬名將軍,你願意接下這個重任嗎?」 嵬名守全行了一禮,堅定道:「守土保家,人人有責!守全義不容辭!但是守全請求太后調配兩人供守全使用!」 「你既接了主帥之職,全國兵將由你全權調用,要抽調何人,只需言明即可!」 嵬名守全道:「我請求將李皓賢和仁多凌矢調歸我帳下!他們兩人是西夏年輕一輩中的將才,對抗遼國我需要他倆的協助!」 「准奏!哀家正有此意!不過你可給我看好了,他倆是我西夏未來的希望,哀家不希望他們有任何不測!這場仗打完了,你可得將人完完整整的交還給我!」 ………… 西夏朝廷已經正式確定了對遼方略,那就是李皓賢的八字方針『欲和先戰,以勝求和』,但是,無論這方針定得再好,前提都是需要先打一場漂亮勝仗,否則一切都是空話。 議政殿內,如火的軍情依然焦灼著沒藏太后的心,根據探子回報,遼國此次揚言集結了五十萬大軍,準備分兵三路侵犯西夏。其中中路由遼興宗親自率領,耶律仁先隨駕,直撲興慶而來。東路則由遼興宗的內弟蕭惠率領的軍隊沿黃河向南前進,由一支船隊和補給船支援。西路軍繞道賀蘭山脈,清除那裡的西夏據點,然後從後方包抄興慶。 聽到此次遼軍有五十萬,一向畏敵如虎的沒藏訛龐老毛病又犯了,擔憂道:「太后,遼軍此次聲勢浩大,非同一般!伐夏的五十萬大軍,幾乎是我全國的兵力總和,即使我們傾全國的兵力抵抗,也未必有勝算!既然我等無論勝敗,到最後都要與遼國議和,乾脆直接議和!否則一旦我等戰敗,即使議和恐怕遼國也不會理睬了!」 聽到自己的哥哥如此潑冷水,原本已經定下對遼方略的沒藏太后又開始動搖起來。這個時候,她很自然的將目光望向李皓賢,如今她對這後生的倚重已經達到了相當的程度,幾乎大事小事都要先聽聽他的意見,才下決定!也許正因為李皓賢總有些不同於常人的思維和見解,讓這個暮氣漸濃的西夏朝廷增加一些朝氣和活力。 李皓賢本鬥志高昂,此時卻又聽見舅舅的陳詞濫調,心裡反感之極,冷笑幾聲,表達不滿。沒藏太后見他如此,問道:「皓賢,你笑什麼?」 「我笑遼國太看得起我西夏了!」 「哦,此話怎講!」 「孫子兵法上說,軍隊十萬,那麼輜重車則需千輛,還要千里運糧,那麼前方後方的費用,器材物資的供應,裝備武器的保養補充,每天要耗費巨額的資金。舉個例子來說,遼國若是發兵五十萬,以一人打仗,三人供給來算,五十萬遼軍,後方就需要一百五十萬的民力來供給補充戰爭消耗!五十萬遼軍在前線打仗,每天單糧食消耗就極為巨大,就算遼人只食肉食,大家可以算算,每天需要運送上前線的羊馬需要多少千匹?遼國前兩年才度過旱災,我李皓賢就不相信他們竟可以如此迅速的恢復元氣!五十萬遼軍,調軍容易養軍難!如果遼國真有能耐出動這樣龐大的軍隊,那麼他們才不會將目光放在我們西夏,而是直接南下進攻宋朝!論土地肥沃,人口物資,我們西夏哪及得上大宋吸引?當年遼國蕭太后率軍伐宋,也不過動用了二十萬大軍,如今能出動五十萬,那還了得?太后,我們不要被這些荒誕的謊言所嚇倒,根據遼國現在的情況,我估計這次他們出動的兵力應該在十五萬至二十萬之間!如果出動十五萬比較適合遼國國情,但因為遼帝好大喜功,所以我估計他此次應該會調動二十萬大軍,二十萬大軍是遼國現在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若是多於這個數字,那麼不需我們出手,遼國自己就將打敗自己!」 李皓賢這番詳細的分析,打消了沒藏太后的顧慮,轉憂為喜道:「皓賢說得很有道理!若遼國真的出動五十萬大軍,那麼他們的目標也不會是我們!遼國數次恐嚇我國,實在可惡!皓賢,你認為此次我國應調多少兵馬對敵?」 主帥是嵬名守全,本來調動多少兵馬這等大事應該詢問他的意見才是,但是沒藏太后就是喜歡聽李皓賢說話,也不理合適不合適,張嘴便問。好在嵬名守全不是貪圖名利之人,況且也有心栽培眼前這年輕人,因此不予計較。李皓賢說得興致勃勃,也沒多留意自己的演出會搶了他人的風頭,接口便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我們不必出動如此多的兵力!只需十五萬即可!他們既然分三路而來,我們也當分三路相迎!中路當然是由嵬名守全將軍領軍!皓賢我想領東路軍,會會蕭惠,希望太后恩准!」 沒藏太后早有此意,但是考慮到須聽聽主帥的意見,於是徵詢嵬名守全道:「嵬名卿家,你認為皓賢領東路軍合適嗎?」 嵬名守全將李皓賢羅致帳下,就是希望將其作為奇兵使用,如今太后的安排與他的初衷大體相符,也就順從她的意思,點頭道:「我也有讓他獨當一面之意!既然太后有此安排,那便依此照辦吧!」 一直在旁未有言語的仁多凌矢聽得如此,也按耐不住,請求道:「太后,既然皓賢兄弟有如此膽量和信心單領一路軍作戰,那麼凌矢也有這樣的膽量和信心,承接這樣的重任!太后,凌矢要求擔任西路軍的統率!」 看到這些年輕人們有躍躍欲試的衝動,沒藏太后既欣喜又焦慮,李皓賢的能力她是放心的,可是仁多凌矢則對他瞭解不多,每次他都是與李皓賢一起行動,很難看出他單獨領兵是否也有相應的能力。況且將東西兩路軍都交給年輕人指揮,不免有些冒險,因而有些為難,徵詢嵬名守全道:「嵬名將軍,你看這……」 嵬名守全笑了笑,問:「凌矢,假若讓你指揮西路夏軍,那麼說說你的抗遼策略?」 仁多凌矢道:「賀蘭山脈南北走向,蜿蜒曲折,山高谷深,坡度陡峻,且山嶺狹窄,依守難攻,是上天賜予興慶的西部屏障。遼軍從這包抄興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會帶著劣勢夏兵利用有利地形穿插迂迴,令他們隊伍分成一段一段分散追擊,加上不停襲擾,待其筋疲力盡時,再集中兵力,一口一口將他們吃掉。」 沒藏太后聽候滿意地點點頭,問嵬名守全道:「嵬名將軍,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嵬名守全答:「很好,太后,可以放心將重任交給他了!」 ………… 抗遼方略和將帥人選皆已確定,接下來是發令全國,徵召軍隊。 不出李皓賢所料,此次遼國伐夏,調動了二十萬大軍,其中中路十萬,東路六萬,西路四萬。沒藏太后則按照李皓賢的提議,發兵十五萬抗敵,其中中路八萬,東路四萬,西路三萬。另外還集結了三萬兵馬做預備隊,隨時支援各路。 出征那天,數萬雄師威風凜凜,軍旗獵獵,無數西夏的勇猛男兒又將踏上血與火的沙場。在他們身後遠遠眺望著的,有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戀人。有無數的黨項少女在望著他們的情郎踏上征程,雖然她們的願望都是一致的,即是希望愛人能平安歸來,但是黨項女人們清楚,戰爭總是會死人的,總會有人永遠也回不來了,只是那群回不來的人之中包不包括自己的親人愛人而已。 遼國是強大的敵人,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要戰勝這個對手,必定是要付出慘烈的代價,因此一股悲觀的情緒籠罩在送別儀式上。沒藏太后看著送別人群臉上那普遍的因離別而哀傷的表情,深切感受到李皓賢『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的主張是多麼的高瞻遠矚,戰爭再這樣打下去,黨項人遲早要全部瘋掉。 沒藏太后很驚異李皓賢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超卓的見識,望著他背負肩上的西夏王劍,沒藏太后忽然有了感悟,這年輕人一定是元昊王在天有靈,派來拯救西夏的。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4) 沒藏太后總算從李皓賢口中聽到了不同於眾家的新見解,霎時來了興趣,嘴裡念叨道:「『欲和先戰,以勝求和』,不錯,皓賢,你能否為大家再詳細說明一下?」 李皓賢停頓小會,重複道:「正如剛才我所說!遼國大,西夏小,長久的戰爭,對我國消耗極大!各位大人,各位族長,你們大多已經一把年紀了,將來某一天,就要撒手而去。屆時將由子孫們繼承事業,各位這生多半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可難道你們希望後代也要繼續這種生活嗎?為了各位的子子孫孫能安享太平,我們這次必須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戰勝遼國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所求的是同時運用戰和兩種手段,停止紛爭,讓西夏子民休養生息,永享和平!只有這樣,西夏才算是真正的勝者!」 李皓賢的見解徹底的折服了在場眾人,沒藏太后欣慰的點頭道:「很好很好!滿朝文武,上年紀的大臣不在少數,可是沒人能及皓賢你看得高,看得遠,你說得對,即使我們打敗遼國又如何,得到的仍然是戰爭!我不希望我的諒詐將來還要面對無休止的征戰!我想各位卿家們也不希望戰火再殃及子孫!哀家希望此次能徹底解決兩國爭端,讓西夏得到長久和平!」 主戰主和兩派這下全都無話可說,心悅誠服道:「此皆是我等心願,我等願聽太后調遣!」 沒藏太后心血來潮,遂問道:「皓賢,哀家對你的主張很是滿意!既然此見解由你提出,那便由你來實施如何!哀家有意命你為三軍主帥,領兵出戰遼國!」 有機會大展拳腳,李皓賢本該一口應承,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李皓賢卻推脫道:「太后,這個重任皓賢恐怕無法領受!」 沒藏太后聽後一驚,不解道:「怎麼?皓賢你不願為我西夏披褂上陣嗎?事到如今你還不當自己是西夏的一份子嗎?」 李皓賢連忙解釋道:「太后誤會了!為保衛西夏而戰,皓賢義不容辭!可是,太后您不應該將主帥這樣的重任交到我身上!遼夏之戰,關係到我西夏的生死存亡,遼國是強敵,不可小視,因此主帥的人選應該慎之又慎。皓賢我還年輕,雖然僥倖打了幾場勝仗,但我心裡清楚,自己的經驗還很淺薄,不足以指揮如此大的戰役!太后信任我,將如此重任托付給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慾望,貿然接下這個擔子!在西夏朝堂之內,有人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而皓賢我,願意為將,率領兵士們衝鋒陷陣!」 沒藏太后仔細掂量了他的話,覺得他所言極是,自己一時心血來潮,不加思索,便定下主帥人選,確實欠妥,遂問道:「哦,你覺得何人有此能力為帥?」 李皓賢道:「我推薦嵬名守全將軍為帥!守全將軍的聲望和能力相信太后和眾位大臣都很清楚,勿庸置疑,由他來領軍太后可放心!」 嵬名守全是帥才沒藏太后心裡其實很清楚,也非沒考慮過讓他為帥,可是沒藏太后私心作祟,擔心嵬名守全獲勝後功高蓋主,更怕手握兵權的他今後難以節制,因此在用與不用之間反覆斟酌,猶豫再三,甚至寧願用李皓賢這初生牛犢,也不願用這功勳卓著的老將。所幸李皓賢頭腦清醒,不去爭這風頭,沒藏太后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起用嵬名守全。 沒藏太后思索許久,方道:「皓賢所言有理!嵬名守全確是不二人選!嵬名將軍,你願意接下這個重任嗎?」 嵬名守全行了一禮,堅定道:「守土保家,人人有責!守全義不容辭!但是守全請求太后調配兩人供守全使用!」 「你既接了主帥之職,全國兵將由你全權調用,要抽調何人,只需言明即可!」 嵬名守全道:「我請求將李皓賢和仁多凌矢調歸我帳下!他們兩人是西夏年輕一輩中的將才,對抗遼國我需要他倆的協助!」 「准奏!哀家正有此意!不過你可給我看好了,他倆是我西夏未來的希望,哀家不希望他們有任何不測!這場仗打完了,你可得將人完完整整的交還給我!」 ………… 西夏朝廷已經正式確定了對遼方略,那就是李皓賢的八字方針『欲和先戰,以勝求和』,但是,無論這方針定得再好,前提都是需要先打一場漂亮勝仗,否則一切都是空話。 議政殿內,如火的軍情依然焦灼著沒藏太后的心,根據探子回報,遼國此次揚言集結了五十萬大軍,準備分兵三路侵犯西夏。其中中路由遼興宗親自率領,耶律仁先隨駕,直撲興慶而來。東路則由遼興宗的內弟蕭惠率領的軍隊沿黃河向南前進,由一支船隊和補給船支援。西路軍繞道賀蘭山脈,清除那裡的西夏據點,然後從後方包抄興慶。 聽到此次遼軍有五十萬,一向畏敵如虎的沒藏訛龐老毛病又犯了,擔憂道:「太后,遼軍此次聲勢浩大,非同一般!伐夏的五十萬大軍,幾乎是我全國的兵力總和,即使我們傾全國的兵力抵抗,也未必有勝算!既然我等無論勝敗,到最後都要與遼國議和,乾脆直接議和!否則一旦我等戰敗,即使議和恐怕遼國也不會理睬了!」 聽到自己的哥哥如此潑冷水,原本已經定下對遼方略的沒藏太后又開始動搖起來。這個時候,她很自然的將目光望向李皓賢,如今她對這後生的倚重已經達到了相當的程度,幾乎大事小事都要先聽聽他的意見,才下決定!也許正因為李皓賢總有些不同於常人的思維和見解,讓這個暮氣漸濃的西夏朝廷增加一些朝氣和活力。 李皓賢本鬥志高昂,此時卻又聽見舅舅的陳詞濫調,心裡反感之極,冷笑幾聲,表達不滿。沒藏太后見他如此,問道:「皓賢,你笑什麼?」 「我笑遼國太看得起我西夏了!」 「哦,此話怎講!」 「孫子兵法上說,軍隊十萬,那麼輜重車則需千輛,還要千里運糧,那麼前方後方的費用,器材物資的供應,裝備武器的保養補充,每天要耗費巨額的資金。舉個例子來說,遼國若是發兵五十萬,以一人打仗,三人供給來算,五十萬遼軍,後方就需要一百五十萬的民力來供給補充戰爭消耗!五十萬遼軍在前線打仗,每天單糧食消耗就極為巨大,就算遼人只食肉食,大家可以算算,每天需要運送上前線的羊馬需要多少千匹?遼國前兩年才度過旱災,我李皓賢就不相信他們竟可以如此迅速的恢復元氣!五十萬遼軍,調軍容易養軍難!如果遼國真有能耐出動這樣龐大的軍隊,那麼他們才不會將目光放在我們西夏,而是直接南下進攻宋朝!論土地肥沃,人口物資,我們西夏哪及得上大宋吸引?當年遼國蕭太后率軍伐宋,也不過動用了二十萬大軍,如今能出動五十萬,那還了得?太后,我們不要被這些荒誕的謊言所嚇倒,根據遼國現在的情況,我估計這次他們出動的兵力應該在十五萬至二十萬之間!如果出動十五萬比較適合遼國國情,但因為遼帝好大喜功,所以我估計他此次應該會調動二十萬大軍,二十萬大軍是遼國現在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若是多於這個數字,那麼不需我們出手,遼國自己就將打敗自己!」 李皓賢這番詳細的分析,打消了沒藏太后的顧慮,轉憂為喜道:「皓賢說得很有道理!若遼國真的出動五十萬大軍,那麼他們的目標也不會是我們!遼國數次恐嚇我國,實在可惡!皓賢,你認為此次我國應調多少兵馬對敵?」 主帥是嵬名守全,本來調動多少兵馬這等大事應該詢問他的意見才是,但是沒藏太后就是喜歡聽李皓賢說話,也不理合適不合適,張嘴便問。好在嵬名守全不是貪圖名利之人,況且也有心栽培眼前這年輕人,因此不予計較。李皓賢說得興致勃勃,也沒多留意自己的演出會搶了他人的風頭,接口便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我們不必出動如此多的兵力!只需十五萬即可!他們既然分三路而來,我們也當分三路相迎!中路當然是由嵬名守全將軍領軍!皓賢我想領東路軍,會會蕭惠,希望太后恩准!」 沒藏太后早有此意,但是考慮到須聽聽主帥的意見,於是徵詢嵬名守全道:「嵬名卿家,你認為皓賢領東路軍合適嗎?」 嵬名守全將李皓賢羅致帳下,就是希望將其作為奇兵使用,如今太后的安排與他的初衷大體相符,也就順從她的意思,點頭道:「我也有讓他獨當一面之意!既然太后有此安排,那便依此照辦吧!」 一直在旁未有言語的仁多凌矢聽得如此,也按耐不住,請求道:「太后,既然皓賢兄弟有如此膽量和信心單領一路軍作戰,那麼凌矢也有這樣的膽量和信心,承接這樣的重任!太后,凌矢要求擔任西路軍的統率!」 看到這些年輕人們有躍躍欲試的衝動,沒藏太后既欣喜又焦慮,李皓賢的能力她是放心的,可是仁多凌矢則對他瞭解不多,每次他都是與李皓賢一起行動,很難看出他單獨領兵是否也有相應的能力。況且將東西兩路軍都交給年輕人指揮,不免有些冒險,因而有些為難,徵詢嵬名守全道:「嵬名將軍,你看這……」 嵬名守全笑了笑,問:「凌矢,假若讓你指揮西路夏軍,那麼說說你的抗遼策略?」 仁多凌矢道:「賀蘭山脈南北走向,蜿蜒曲折,山高谷深,坡度陡峻,且山嶺狹窄,依守難攻,是上天賜予興慶的西部屏障。遼軍從這包抄興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會帶著劣勢夏兵利用有利地形穿插迂迴,令他們隊伍分成一段一段分散追擊,加上不停襲擾,待其筋疲力盡時,再集中兵力,一口一口將他們吃掉。」 沒藏太后聽候滿意地點點頭,問嵬名守全道:「嵬名將軍,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嵬名守全答:「很好,太后,可以放心將重任交給他了!」 ………… 抗遼方略和將帥人選皆已確定,接下來是發令全國,徵召軍隊。 不出李皓賢所料,此次遼國伐夏,調動了二十萬大軍,其中中路十萬,東路六萬,西路四萬。沒藏太后則按照李皓賢的提議,發兵十五萬抗敵,其中中路八萬,東路四萬,西路三萬。另外還集結了三萬兵馬做預備隊,隨時支援各路。 出征那天,數萬雄師威風凜凜,軍旗獵獵,無數西夏的勇猛男兒又將踏上血與火的沙場。在他們身後遠遠眺望著的,有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戀人。有無數的黨項少女在望著他們的情郎踏上征程,雖然她們的願望都是一致的,即是希望愛人能平安歸來,但是黨項女人們清楚,戰爭總是會死人的,總會有人永遠也回不來了,只是那群回不來的人之中包不包括自己的親人愛人而已。 遼國是強大的敵人,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要戰勝這個對手,必定是要付出慘烈的代價,因此一股悲觀的情緒籠罩在送別儀式上。沒藏太后看著送別人群臉上那普遍的因離別而哀傷的表情,深切感受到李皓賢『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的主張是多麼的高瞻遠矚,戰爭再這樣打下去,黨項人遲早要全部瘋掉。 沒藏太后很驚異李皓賢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超卓的見識,望著他背負肩上的西夏王劍,沒藏太后忽然有了感悟,這年輕人一定是元昊王在天有靈,派來拯救西夏的。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5) 正當沒藏太后正想得出神時,隨她一起同來的沒移蘭馨也如同其他西夏少女一般,迫不及待的來到心上人面前,欲在出征之前傾訴一番依戀之情,並叮囑他一定要平安回來。 李皓賢此時正騎著自己的黑色駿馬,威風凜凜地檢閱著所率軍隊,意氣風發,揚揚自得,並沒留意沒移蘭馨輕輕跑近。當沒移蘭馨跑來拉住他的馬頭,李皓賢才有些愕然地望著她道:「蘭馨,你怎麼來了?」 沒移蘭馨帶著深深的依戀,那感情像開了閘的洪水,從她的眼底、唇邊溢了出來。 「賢哥哥,我來為你送行!」 李皓賢躍下馬背,笑道:「我這也不是第一次出征了!每次都能平安回來,這次也不會例外,蘭馨,你不必每次都來送我!我走之後,好好替我照看阿媽!」 「這次不同!這次是場惡戰!我和阿媽都很擔心你的安危!本來我想與你一起上戰場的,可是姨娘卻不准……」 「胡鬧,你上戰場幹什麼?那裡是危險的地方,不是鬧著玩的!別說你現在身份尊貴,就算你只是普通西夏女子,我也決不准許你去涉險!戰爭,應該是我們男人的事!讓婦孺上戰場,是這個國家男子的羞辱!你就安心留在家中,等待我得勝的消息吧!」 沒移蘭馨抬頭凝望李皓賢自信的眼神,對他既崇拜又愛慕,默默地點頭應允。兩人正在述別之際,遠處野利寧哥忽然騎著快馬飛奔而來,李皓賢正在疑惑之際,人馬已經跑至近前,野利寧哥猛然躍下馬背,向李皓賢行了一禮,然後道:「太后命我隨你一起出征,聽候調遣!這是太后的意旨,請過目!」 既然太后將野利寧哥委派到李皓賢手下當差,那麼李皓賢便是他的長官,按禮來說他應該稱呼一聲『將軍』,可是他卻用『你』來代替,李皓賢一聽便知他心有不服,不禁暗想:「這野利寧哥還真是個莽夫,若我是君子,他該對我客氣些,倘若我是小人,他在我面前以這種態度說話,難道就不怕我日後挾私報復嗎?也罷也罷,現在大敵乃是遼國,我犯不著與他計較,只要他在我軍中規規矩矩,那便也不為難他,否則必定軍法從事!」 李皓賢邊暗想,邊接過意旨查看,確定無誤後,道:「好,你去我軍中報到吧!」 沒移蘭馨興奮起來,拍手道:「太好了!有寧哥大哥隨同出征,我就放心了!寧哥大哥,你一定要保護好賢哥哥的安全!」 野利寧哥道:「有我在,蘭馨妹子請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哥哥的安全!」 李皓賢聽了這番言語,心中不悅,蔑了他一眼,心想:「誰保護誰還難說!這野利寧哥,可別給我惹出什麼事才好!」 ………… 沒藏太后檢閱完全軍,大軍立即朝三個方向開去。李皓賢早已派出多名探子,奔赴前線打探遼軍動向,大軍拔營沒多久,前敵軍情便一一報來。夜晚,大軍在野外宿營,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李皓賢與眾位將領正在研究敵情。遼軍前鋒部隊已經接近黃河北岸,形勢頗為急切。李皓賢凝視地圖許久,然後道:「遼夏邊境黃河一線有幾個渡口,但是規模較小,只有順化和懷化渡口較大,適合遼軍大批渡河,因此遼軍必然在這兩個渡口之中選擇,懷化渡口在東邊,接近遼國邊境,且水流不急,是最理想的渡河地點,所以我推斷遼軍必然選擇在此渡河!懷化以南是一大片開闊地帶,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守,一旦讓遼軍在此渡過黃河,我軍將被迫與遼軍在開闊地進行決戰,這樣對我們很不利。而順化渡口以南是丘陵地帶,利於我們利用地形設伏,因此我等一定要盡力將遼軍趕至順化渡口渡河!當前最重要的,是搶在遼軍前面趕到懷化渡口,在遼軍渡河前狙擊!」 將領中有人疑惑道:「以遼軍目前的行軍速度,我們要趕在他們前面搶佔順化渡口是不大可能的!」 李皓賢道:「若以目前的行進速度,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必須日夜兼程,趕至懷化渡口!四萬人馬難於長途奔襲,我想派出一萬騎兵先行一步,只是不知派何人領兵,諸位,誰敢領此令?」 眾人正在相視對望之時,野利寧哥率先道:「我去,我來做前鋒,去會會遼軍!」 李皓賢本來不想派野利寧哥領軍出戰,因為此任務關係整個戰局,稍有閃失,全軍將陷於困境,但打仗勇氣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其他將領明顯怯敵,難以帶領兵士勇猛拚殺,考慮再三之下,李皓賢最終決定讓野利寧哥披掛上陣,道:「野利寧哥聽令,現命你帶領一萬騎兵,立即北上,日夜兼程,務必在一天一夜之內,趕至懷化渡口,攔截住遼軍,不讓其渡河!」 野利寧哥為難道:「一天一夜,時間是在太急迫,能否多給我一些時間?」 李皓賢道:「這你不該問我,你該問問遼國,他們能否給我們多一些時間?誰先奪得渡口,誰就有主動權,否則,只得被動挨打!你自己想想吧!」 野利寧哥被李皓賢如此斥責,心中很是不滿,問道:「要我早些趕到渡口可以,可是,如果遼軍不在那渡河,又該誰來負責?」 李皓賢答:「自然是我,作為一個將領,必須要先敵所想,否則必定處處受制於人,從常識來判斷,遼軍走此道乃是最利其的選擇,除非對方的將領是個大傻瓜!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我們能不能先敵一步趕至懷化渡口!野利寧哥,你能給我一個堅定的回答嗎?」 「能,只要遼軍在那渡河,我必迎頭痛擊,你就等我的消息吧!」野利寧哥道。 「好!就等你這句話!這是死命令,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在一天一夜之內,趕到懷化渡口,後隱蔽起來,待遼軍渡河三成時,發起攻擊!若你等不能在規定時間內趕到,讓遼軍大部順利渡過黃河,則軍法嚴懲!」 野利寧哥不再多說什麼,接下了命令,立即去召集軍隊,準備連夜出發。然而李皓賢對野利寧哥不太放心,擔心他會意氣用事。阻擊遼軍的時間,必須選擇得很好,若是遼軍剛一渡河便攻擊,雖然可以阻止其過河,但是卻不能造成敵人重大的傷亡。若是等遼軍大部分都渡了河,立足已穩,那麼將失去戰機,屆時再對遼軍發動進攻,不但不能重挫敵人,還會讓自己傷亡慘重。 趁野利寧哥出去召集軍隊之時,李皓賢將前鋒副官叫道跟前,交給他一封密件,對他暗自叮囑道:「野利寧哥如能準確地按照命令執行,那便最好!若是他因衝動而將要誤大局,那麼這密件內有令牌,我賜予你臨機處置專權,危急時刻你可以剝奪了野利寧哥的兵權,由你指揮!」 副官心領神會,接過密件,藏在懷中。野利寧哥已經備好兵馬,入帳向李皓賢稟報之後,便率軍出發。李皓賢親自出帳送行,望著那一萬人馬消失在夜色中,李皓賢開始為此戰的前景擔憂,心中禱告道:「但願野利寧哥能夠遵照部署行事,不要出亂子!」 撇開李皓賢大軍不談,且說野利寧哥率一萬騎兵星夜北上,力爭在一天一夜之內趕到懷化渡口。 日夜兼程之下,野利寧哥所率的軍隊總算按時趕到懷化渡口,只是一切似乎風平浪靜,並沒有遼軍的蹤影。野利寧哥按照李皓賢的命令,讓全軍在附近的土丘中歇息。 野利寧哥望著平靜的河對岸,抱怨道:「這個李皓賢,讓我們拚命過來,可現在連遼軍的影都沒有,分明是在愚弄我們!」連續等候了兩個小時,對岸依然毫無動靜,野利寧哥按耐不住,打算撤軍,副將勸道:「將軍,行軍有快有慢!我們日夜兼程趕來,自然要比遼軍快,今天對岸沒有遼軍,不代表明天沒有,明天沒有,不代表後天沒有,請將軍等待三日,再撤軍不遲!」 野利寧哥雖然急躁,但也還是聽從了副官的建議,全軍就地紮營。次日,探子一早來報,北岸發現遼軍蹤跡。野利寧哥大為緊張,立即集結全軍,趕至黃河岸邊,只見對岸黑壓壓的一片,大小船數十艘,滿載遼軍渡河而來。南岸岸邊,已有小隊遼軍成功登岸,正在休整。 副官行色慌張,擔心野利寧哥衝動行事,現在就發起進攻,打草驚蛇,左手及不自然的摸了摸懷中,準備隨時拿出密件,剝奪野利寧哥的軍權。野利寧哥卻格外鎮定,沒有立即命令軍隊衝鋒,只是靜靜觀望遠處遼軍動靜。副官見他能控制得住自己,放心下來,手又自然下垂,不再戒備。 遼軍大批集結北岸,由於河面容納不下太多的渡船,所以只能小批小批渡河。這對黨項指揮官的耐心是極大的考驗,野利寧哥一反平日裡急躁的作風,見遼軍過來一批又一批,仍然未發隻言片語。 眼見渡過南岸的遼軍越聚越多,副官又開始擔心起來,建議道:「野利將軍,如今南岸已經聚集了大批遼軍,是我們發動進攻的時候了!」 野利寧哥笑道:「以前我認為李皓賢這小子只是靠運氣才打了些勝仗,不過如今看來他的確有些過人之處!這次讓他給猜對了!不過我野利寧哥也不是傻子,我明白他的意圖,他是想讓我們在此消滅更多的遼軍,以減輕整個東面的壓力!我野利寧哥今天就干個漂亮,不能讓他小瞧了!我們再等等,讓遼軍再渡多些過來,再殺個痛快!」 副官一時無語,只得繼續跟隨大軍等待。又過了半個時辰,南岸遼軍已經聚集甚眾,副官按耐不住,再次柬言道:「將軍,過河的遼軍已經很多了!再不發動進攻,一旦他們立穩陣腳,我等將再難奈何他們!」 野利寧哥仍然搖頭道:「再等等,讓他們再聚多些人!」 副官有些焦急,擔心野利寧哥這反常的『鎮定』會誤了大事,手不禁揣近懷中,準備取出密件。但他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給野利寧哥多一次機會,將密件又塞回懷中。如此繼續等了半個時辰,副官終於忍受不住,猛地取出密件,向野利寧哥發出最後通牒道:「將軍,再不行動,我等將陷入困境!」 野利寧哥並沒有注意他的舉動,但是卻被他的話語觸動,當下便舉起刀,大聲喊道:「黨項的勇士們,隨我一起上陣痛快的殺敵吧!衝!」說罷便身先士卒,領頭衝了上去。副將見此,這才再一次收起密件。 黨項軍隊早已等待多時,見主將一聲令下,立即猶如下山猛虎,朝岸邊的遼軍猛撲過去。遼軍已經成功渡河兩萬多人,而野利寧哥的軍隊只有一萬騎兵,本當抵擋得住。只是這次領兵的蕭惠並非良將,他事先根本沒有想到黨項軍會如此迅速趕到渡口,因此根本沒有準備,沒有命令渡過黃河的遼軍列好陣形,大軍只是零零散散的分佈在岸邊,而主將蕭惠此時還在黃河北岸。 南岸的兩萬遼軍此時既無準備,又無人指揮,被如狼似虎的黨項騎兵一陣衝殺,隊伍立即四散開來,兵士爭相逃命。先過河的都是步兵,且無長武器,面對強悍的騎兵,毫無招架之功,任由黨項人砍殺。 黃河南岸,殺得天昏地岸,鮮血染紅了河道。野利寧哥出征數次,這次終於立下了大功,率軍將渡河的兩萬遼軍全數殲滅。消息很快傳到東路軍大帳,李皓賢大鬆一口氣,但沒有得意忘形,立即召集將領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6) 遼軍蕭惠部雖然在懷化渡口中損失慘重,但是依然沒有打消此股遼軍南侵的決心,蕭惠為了掩蓋失敗,更隱瞞消息,沒有向親征坐鎮中軍的遼帝匯報。為了挽回顏面,並轉敗為勝,蕭惠不顧眾將領的勸阻,一意孤行,率軍從順化渡口渡河。 李皓賢早預料遼軍不會一次失敗便善罷甘休,初步制定了計劃,打算在順化以南的丘陵地區設伏,包圍殲滅遼軍。但是此招也冒險,西夏軍在人數上與遼軍相當,要強行將敵人一口吞掉,顯然是一場惡戰。為了打好此仗,李皓賢快馬下達命令,只留少量人馬守住懷化渡口,將野利寧哥的大部兵馬招回,與大軍會合,共同殲滅敵人。 得勝的野利寧哥風塵僕僕的趕回,李皓賢親自出帳迎接,雙方沒有太多的寒暄之辭,因為仗還沒打完。野利寧哥一見到李皓賢,便問:「還有仗打嗎?有什麼任務就交給我吧!」 李皓賢直捷了當地搖頭道:「這個任務你恐怕完成不了!所以不準備派你去!」 「為什麼?什麼任務我完成不了?」野利寧哥很不服氣道。 「你會向遼軍示弱嗎?」 「不會,我任何時候都不會向敵人示弱!」 「所以你完成不了,此任務必須假裝敗給遼軍,將他們引到我們的包圍圈!」 野利寧哥無言以對,但還是不甘心,問:「那你準備為我們安排怎樣的任務?」 李皓賢笑道:「求戰心切,這是好事情!放心,我已經為你們安排好了適合的任務!你們現在必須好好休整!兩日之後,遼軍若被引入我們的包圍圈,你們則負責攔腰截斷遼軍!遼軍一旦被截斷後路,必然瘋狂反撲,屆時必有一場惡戰,我還有些擔心你們能否應付得來!」 野利寧哥無懼道:「惡戰便好!我最擔心的便是像這次襲擊遼軍那樣,輕鬆獲勝,實在無趣!」 李皓賢道:「你放心,此次的任務更加艱險!既然你不怕擔當,那麼便讓你下面的人好好休息!兩日後出動!」 ………… 中軍大帳內,李皓賢正在佈置明日的戰鬥。 「這次乃我們與東面遼軍的決戰,將敵人一舉殲滅是我們的目標,可是相比之下,我們在人數上並不佔優勢,敵人四萬之眾,我們也是四萬,兵法上說,三倍於敵而圍之,而眼下我們是以一圍一,之所以敢這樣,一是因為我們先勝一場,士氣正勝;二是我們以待勞,三是我們佔據地形優勢。憑此三點,我才敢於作此決斷,明天如果一切順利,遼軍將會被我等引入包圍圈,戰役的關鍵,是我們能否一刀將遼軍斷成兩半。這項重任,我將交給野利寧哥來完成!此戰關係重大,只許勝不許敗,忘各位務必完成使命!如有怠慢,軍法從事!」西夏將領各自領了命令,開始行動。 懷化一戰後,遼軍又選擇在順化渡口渡河,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過河部隊緊張戒備,隨時準備應戰。這次遼軍渡河順利,令主帥蕭惠回復了信心,雖然懷化一戰損失不小,但是遼軍依然在全局上佔據優勢,一場遭遇戰的勝敗,無法在根本上改變戰局。李皓賢對這點十分清楚,所以這次兵行險著,硬是企圖一口將東面遼軍全部吞掉。此舉相當冒險,一旦被遼軍突圍,隨時有可能反咬一口。為了戰役的勝利,李皓賢連發了多份軍令狀,嚴令各位將領務必完成使命,否則將軍法嚴懲。 遼軍在黃河南岸列隊完畢,隨即向興慶開進。行進了二十餘里,仍然不見黨項人的影子,這反令主將蕭惠不快,此時的他急於報一敗之辱,四處尋找夏軍企圖決戰。蕭惠的情緒很快就高漲起來,因為前鋒營回報前方發現夏軍小部,蕭惠興奮異常,立即命令全軍加緊前進,自己則快馬趕至前方親自指揮前軍突擊。 接觸的夏軍大約有數千人,在抵抗了一陣後全軍敗退,蕭惠沒有任何懷疑,忙令全軍追擊,不可放過這股敵人。遼軍前鋒騎兵立即蜂擁而進,這個隊形拉成長蛇陣,前鋒很前,後隊很後,首尾拉開三四十里的距離。 蕭惠來到最前線,率領遼軍追擊了十餘里,來到一片丘陵地帶。此前遼軍所過之處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地,這個時候突然被此地形一卡,猶如進入一個漏斗,前窄後寬。來到此地,蕭惠不禁猶豫了一下,他也熟讀兵書,知道此地形不利,但是眼看著就要追上的獵物在自己眼皮底下跑掉,蕭惠心有不甘,而且這樣對全軍士氣也有影響。分析利弊之後,蕭惠仍然下令繼續追擊,盡快通過此丘陵地區,待殲滅夏軍之後,再原地休整。 大隊大隊的遼軍通過丘陵地帶,繼續追擊夏軍。正在此時,李皓賢正率領軍隊隱蔽在不遠處,這次斷腰行動,事關整個戰局,所以他親自過來看住野利寧哥,不讓其輕舉妄動。眼看著一批批的遼軍從眼前經過,曉勇好戰的野利寧哥真有些按耐不住,顯得有些急躁,這與他在懷化戰場的表現如若兩人。原來上次交戰,出戰之前李皓賢曾經千叮萬囑,加上是遼夏交手第一戰,野利寧哥自己也有些緊張,不敢隨著自己的性子來,因而基本上遵照了李皓賢的命令行事。但打了個漂亮的阻擊戰之後,覺得遼軍也不過如此,有些趾高氣揚,驕橫的毛病又犯了。上次與他的一番對話中,李皓賢已經從言語中窺視出了他的這種情緒,感到不妙,所以此次親自督戰。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遼軍已有半數通過丘陵區,不見四周有異常動靜,放鬆了警戒。蕭惠率領的前軍,已經前出此地十餘里。李皓賢見時機已經成熟,親自吹響衝鋒號角,等待已久的夏軍如潮水般湧出,將遼軍攔腰截斷。 發動攻擊之後,夏軍放出百餘隻鴿子,每隻腳下綁著綵帶,成群飛向天空,這是在向遠處的夏軍發出信號。西夏全軍按照事前部署,攔頭斷尾斬腰,一下子將遼軍部隊分成兩截,分割包圍。 前隊遼軍正在追擊夏軍潰敗部隊,突然迎面遭遇大部夏軍的迎面阻擊,蕭惠正率領部隊激戰正酣,突然聽聞後路被切斷,連忙命副將代為指揮,然後分兵一半,親自帶領,回軍攻打,以求打通南北兩軍的聯繫。負責截斷遼軍腰部的野利寧哥這回遇到了硬仗,南北兩股遼軍都急於打通道路,兩面夾擊。幸虧夏軍佔據有利地形,加之野利寧哥等將士奮勇作戰,方牢牢守住,讓兩軍首尾不能想通。野利寧哥此仗曉勇非常,但是遼軍也不在是那樣弱不堪擊,一仗下來,野利寧哥中箭兩處,被抬下戰場。 由於夏軍的頑強作戰,兩股遼軍依然無法會合,由於遼軍後部與主將失去聯繫,進攻又受挫,霎時亂作一團。四周的西夏軍乘機合圍過來,按照李皓賢的命令,夏軍有意放開一個口子,讓後部遼軍可以逃竄。如此做法是因為遼軍仍然勢眾,強行圍殲將迫使其拚死抵抗,放開一個口子則讓遼軍無心戀戰,促使其潰敗。 果不其然,後部遼軍在夏軍的打擊下開始自行向北撤退,夏軍趁勢掩殺過去。李皓賢再次招來將領面授機宜,囑咐若追擊遼軍到黃河邊,依然不要將其完全包圍,留一個口子讓遼軍向東撤退,夏軍則以騎兵沿路追擊。將領領了命令,帶領夏軍一部向北追擊去了。 李皓賢留在原處,佈置夏軍包圍前隊遼軍。蕭惠部打通前後兩軍通路受挫之後,只得暫時收兵,就地休整,然後將領們一起研究對策。草草清點之下,前部遼軍還剩一萬五千餘人,仍然具備不小的實力。多數將領分析後建議繼續進攻,打通退路而去,蕭惠採納。集結兵力之後,遼軍再次發起進攻。 然而經過剛才一段間歇,李皓賢也已調整了部署,夏軍防守已得到增強,加之佔據有利地形,死死掐住咽喉要道,遼軍組織了多次衝鋒,依然無法打通退路。如此惡戰到天色已黑,遼軍只得收兵。蕭惠再次召集將領,主張遼軍歇息一夜之後,明日繞道而退。此舉得到多數將領的贊同。遼軍開始在原地匆匆架起了臨時軍營。 遼軍養精蓄銳準備明日退走,夏軍也並沒有襲擾。西夏軍有著自己的打算,北面的遼軍在夏軍的追擊之下,已經潰敗,李皓賢當夜急令夏軍一部回師,與本部一起,包圍蕭惠部。次日,蕭惠等遼軍將領一覺醒來,發現夏軍已經在四周駐紮好營寨,將遼軍包圍起來,動彈不得。蕭惠立即慌了神,忙令再次集結遼軍,向四個方向同時突擊。夏軍早已做好準備,成千上萬的弓箭手列陣待命,一旦遼軍突圍,立即亂箭射擊。遼軍無法衝過箭雨,死傷無數,卻毫無進展。 蕭惠下令休整片刻,又下令開始第二輪突圍。然而結果依舊,只是增加了傷亡的人數而已。如是者,連續多次,仍然無法衝出夏軍的箭牆,全告失敗,遼軍只得全部龜縮在臨時軍營中。 經過此番再戰,遼軍損失頗大,但仍然無法突圍,蕭惠喪失了繼續戰鬥的勇氣,接下來兩天,遼軍龜縮不前,毫無動靜。 夏軍也沒有進攻,圍而不打,很快,被圍的遼軍開始缺糧。蕭惠清楚繼續下去將會是怎樣的結果,第三天,蕭惠命人殺了一些戰馬,讓全軍飽餐一頓,選擇夜晚時分,選擇一個方向強突。李皓賢早料到遼軍不會坐以待斃,考慮到西夏軍以兩倍於敵的兵力圍住遼軍,人數上並不佔絕對優勢,遼軍拚死廝殺之下,戰鬥力不容小視,所以命令夏軍在大量殺傷敵人之後,放開一小口讓遼軍出逃,後尾隨追擊。 遼軍付出大量傷亡之後,終於從夏軍有意放出的口子突圍而出。此時遼軍已經亂了陣腳,所有還生還的人一味地只顧向前跑,再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夏軍騎兵緊追不捨,將遼軍大部衝散。最後,蕭惠僅帶著小股遼軍成功渡過黃河,撿回一名,但遼軍大部被殲滅。東路遼軍被徹底打垮。 西夏大營內,李皓賢命令宰殺馬羊,大宴全軍,慶祝勝利。野利寧哥剪傷經過治理,已無大礙,李皓賢親自端一碗酒,捧到他面前,望著他身上的傷疤,讚許道:「野利寧哥,謀劃全局,指揮作戰,你不如我!但是上陣殺敵,激勵士氣,我不如你!這次戰勝遼軍,你應記一大功,這碗酒,算是我敬你的!」 野利寧哥沒有多說什麼,接過酒,一飲而盡。李皓賢又讚一句:「好!」遂叫來副官,讓他拿出之前的密件。副官有些猶豫,還是從懷中取出那封在危機時刻授權剝奪野利寧哥軍權的密函,交給李皓賢。李皓賢將其拆開,遞到野利寧哥面前,讓他過目。野利寧哥看了之後,有些驚愕,李皓賢道:「野利寧哥,之前是我小看了你!不過你這兩場仗打得很好,讓我很滿意,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懷疑你的能力,就讓這不愉快的事從此過去吧!」說罷,取過信函,將其仍進火盆中。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6) 遼軍蕭惠部雖然在懷化渡口中損失慘重,但是依然沒有打消此股遼軍南侵的決心,蕭惠為了掩蓋失敗,更隱瞞消息,沒有向親征坐鎮中軍的遼帝匯報。為了挽回顏面,並轉敗為勝,蕭惠不顧眾將領的勸阻,一意孤行,率軍從順化渡口渡河。 李皓賢早預料遼軍不會一次失敗便善罷甘休,初步制定了計劃,打算在順化以南的丘陵地區設伏,包圍殲滅遼軍。但是此招也冒險,西夏軍在人數上與遼軍相當,要強行將敵人一口吞掉,顯然是一場惡戰。為了打好此仗,李皓賢快馬下達命令,只留少量人馬守住懷化渡口,將野利寧哥的大部兵馬招回,與大軍會合,共同殲滅敵人。 得勝的野利寧哥風塵僕僕的趕回,李皓賢親自出帳迎接,雙方沒有太多的寒暄之辭,因為仗還沒打完。野利寧哥一見到李皓賢,便問:「還有仗打嗎?有什麼任務就交給我吧!」 李皓賢直捷了當地搖頭道:「這個任務你恐怕完成不了!所以不準備派你去!」 「為什麼?什麼任務我完成不了?」野利寧哥很不服氣道。 「你會向遼軍示弱嗎?」 「不會,我任何時候都不會向敵人示弱!」 「所以你完成不了,此任務必須假裝敗給遼軍,將他們引到我們的包圍圈!」 野利寧哥無言以對,但還是不甘心,問:「那你準備為我們安排怎樣的任務?」 李皓賢笑道:「求戰心切,這是好事情!放心,我已經為你們安排好了適合的任務!你們現在必須好好休整!兩日之後,遼軍若被引入我們的包圍圈,你們則負責攔腰截斷遼軍!遼軍一旦被截斷後路,必然瘋狂反撲,屆時必有一場惡戰,我還有些擔心你們能否應付得來!」 野利寧哥無懼道:「惡戰便好!我最擔心的便是像這次襲擊遼軍那樣,輕鬆獲勝,實在無趣!」 李皓賢道:「你放心,此次的任務更加艱險!既然你不怕擔當,那麼便讓你下面的人好好休息!兩日後出動!」 ………… 中軍大帳內,李皓賢正在佈置明日的戰鬥。 「這次乃我們與東面遼軍的決戰,將敵人一舉殲滅是我們的目標,可是相比之下,我們在人數上並不佔優勢,敵人四萬之眾,我們也是四萬,兵法上說,三倍於敵而圍之,而眼下我們是以一圍一,之所以敢這樣,一是因為我們先勝一場,士氣正勝;二是我們以待勞,三是我們佔據地形優勢。憑此三點,我才敢於作此決斷,明天如果一切順利,遼軍將會被我等引入包圍圈,戰役的關鍵,是我們能否一刀將遼軍斷成兩半。這項重任,我將交給野利寧哥來完成!此戰關係重大,只許勝不許敗,忘各位務必完成使命!如有怠慢,軍法從事!」西夏將領各自領了命令,開始行動。 懷化一戰後,遼軍又選擇在順化渡口渡河,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過河部隊緊張戒備,隨時準備應戰。這次遼軍渡河順利,令主帥蕭惠回復了信心,雖然懷化一戰損失不小,但是遼軍依然在全局上佔據優勢,一場遭遇戰的勝敗,無法在根本上改變戰局。李皓賢對這點十分清楚,所以這次兵行險著,硬是企圖一口將東面遼軍全部吞掉。此舉相當冒險,一旦被遼軍突圍,隨時有可能反咬一口。為了戰役的勝利,李皓賢連發了多份軍令狀,嚴令各位將領務必完成使命,否則將軍法嚴懲。 遼軍在黃河南岸列隊完畢,隨即向興慶開進。行進了二十餘里,仍然不見黨項人的影子,這反令主將蕭惠不快,此時的他急於報一敗之辱,四處尋找夏軍企圖決戰。蕭惠的情緒很快就高漲起來,因為前鋒營回報前方發現夏軍小部,蕭惠興奮異常,立即命令全軍加緊前進,自己則快馬趕至前方親自指揮前軍突擊。 接觸的夏軍大約有數千人,在抵抗了一陣後全軍敗退,蕭惠沒有任何懷疑,忙令全軍追擊,不可放過這股敵人。遼軍前鋒騎兵立即蜂擁而進,這個隊形拉成長蛇陣,前鋒很前,後隊很後,首尾拉開三四十里的距離。 蕭惠來到最前線,率領遼軍追擊了十餘里,來到一片丘陵地帶。此前遼軍所過之處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地,這個時候突然被此地形一卡,猶如進入一個漏斗,前窄後寬。來到此地,蕭惠不禁猶豫了一下,他也熟讀兵書,知道此地形不利,但是眼看著就要追上的獵物在自己眼皮底下跑掉,蕭惠心有不甘,而且這樣對全軍士氣也有影響。分析利弊之後,蕭惠仍然下令繼續追擊,盡快通過此丘陵地區,待殲滅夏軍之後,再原地休整。 大隊大隊的遼軍通過丘陵地帶,繼續追擊夏軍。正在此時,李皓賢正率領軍隊隱蔽在不遠處,這次斷腰行動,事關整個戰局,所以他親自過來看住野利寧哥,不讓其輕舉妄動。眼看著一批批的遼軍從眼前經過,曉勇好戰的野利寧哥真有些按耐不住,顯得有些急躁,這與他在懷化戰場的表現如若兩人。原來上次交戰,出戰之前李皓賢曾經千叮萬囑,加上是遼夏交手第一戰,野利寧哥自己也有些緊張,不敢隨著自己的性子來,因而基本上遵照了李皓賢的命令行事。但打了個漂亮的阻擊戰之後,覺得遼軍也不過如此,有些趾高氣揚,驕橫的毛病又犯了。上次與他的一番對話中,李皓賢已經從言語中窺視出了他的這種情緒,感到不妙,所以此次親自督戰。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遼軍已有半數通過丘陵區,不見四周有異常動靜,放鬆了警戒。蕭惠率領的前軍,已經前出此地十餘里。李皓賢見時機已經成熟,親自吹響衝鋒號角,等待已久的夏軍如潮水般湧出,將遼軍攔腰截斷。 發動攻擊之後,夏軍放出百餘隻鴿子,每隻腳下綁著綵帶,成群飛向天空,這是在向遠處的夏軍發出信號。西夏全軍按照事前部署,攔頭斷尾斬腰,一下子將遼軍部隊分成兩截,分割包圍。 前隊遼軍正在追擊夏軍潰敗部隊,突然迎面遭遇大部夏軍的迎面阻擊,蕭惠正率領部隊激戰正酣,突然聽聞後路被切斷,連忙命副將代為指揮,然後分兵一半,親自帶領,回軍攻打,以求打通南北兩軍的聯繫。負責截斷遼軍腰部的野利寧哥這回遇到了硬仗,南北兩股遼軍都急於打通道路,兩面夾擊。幸虧夏軍佔據有利地形,加之野利寧哥等將士奮勇作戰,方牢牢守住,讓兩軍首尾不能想通。野利寧哥此仗曉勇非常,但是遼軍也不在是那樣弱不堪擊,一仗下來,野利寧哥中箭兩處,被抬下戰場。 由於夏軍的頑強作戰,兩股遼軍依然無法會合,由於遼軍後部與主將失去聯繫,進攻又受挫,霎時亂作一團。四周的西夏軍乘機合圍過來,按照李皓賢的命令,夏軍有意放開一個口子,讓後部遼軍可以逃竄。如此做法是因為遼軍仍然勢眾,強行圍殲將迫使其拚死抵抗,放開一個口子則讓遼軍無心戀戰,促使其潰敗。 果不其然,後部遼軍在夏軍的打擊下開始自行向北撤退,夏軍趁勢掩殺過去。李皓賢再次招來將領面授機宜,囑咐若追擊遼軍到黃河邊,依然不要將其完全包圍,留一個口子讓遼軍向東撤退,夏軍則以騎兵沿路追擊。將領領了命令,帶領夏軍一部向北追擊去了。 李皓賢留在原處,佈置夏軍包圍前隊遼軍。蕭惠部打通前後兩軍通路受挫之後,只得暫時收兵,就地休整,然後將領們一起研究對策。草草清點之下,前部遼軍還剩一萬五千餘人,仍然具備不小的實力。多數將領分析後建議繼續進攻,打通退路而去,蕭惠採納。集結兵力之後,遼軍再次發起進攻。 然而經過剛才一段間歇,李皓賢也已調整了部署,夏軍防守已得到增強,加之佔據有利地形,死死掐住咽喉要道,遼軍組織了多次衝鋒,依然無法打通退路。如此惡戰到天色已黑,遼軍只得收兵。蕭惠再次召集將領,主張遼軍歇息一夜之後,明日繞道而退。此舉得到多數將領的贊同。遼軍開始在原地匆匆架起了臨時軍營。 遼軍養精蓄銳準備明日退走,夏軍也並沒有襲擾。西夏軍有著自己的打算,北面的遼軍在夏軍的追擊之下,已經潰敗,李皓賢當夜急令夏軍一部回師,與本部一起,包圍蕭惠部。次日,蕭惠等遼軍將領一覺醒來,發現夏軍已經在四周駐紮好營寨,將遼軍包圍起來,動彈不得。蕭惠立即慌了神,忙令再次集結遼軍,向四個方向同時突擊。夏軍早已做好準備,成千上萬的弓箭手列陣待命,一旦遼軍突圍,立即亂箭射擊。遼軍無法衝過箭雨,死傷無數,卻毫無進展。 蕭惠下令休整片刻,又下令開始第二輪突圍。然而結果依舊,只是增加了傷亡的人數而已。如是者,連續多次,仍然無法衝出夏軍的箭牆,全告失敗,遼軍只得全部龜縮在臨時軍營中。 經過此番再戰,遼軍損失頗大,但仍然無法突圍,蕭惠喪失了繼續戰鬥的勇氣,接下來兩天,遼軍龜縮不前,毫無動靜。 夏軍也沒有進攻,圍而不打,很快,被圍的遼軍開始缺糧。蕭惠清楚繼續下去將會是怎樣的結果,第三天,蕭惠命人殺了一些戰馬,讓全軍飽餐一頓,選擇夜晚時分,選擇一個方向強突。李皓賢早料到遼軍不會坐以待斃,考慮到西夏軍以兩倍於敵的兵力圍住遼軍,人數上並不佔絕對優勢,遼軍拚死廝殺之下,戰鬥力不容小視,所以命令夏軍在大量殺傷敵人之後,放開一小口讓遼軍出逃,後尾隨追擊。 遼軍付出大量傷亡之後,終於從夏軍有意放出的口子突圍而出。此時遼軍已經亂了陣腳,所有還生還的人一味地只顧向前跑,再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夏軍騎兵緊追不捨,將遼軍大部衝散。最後,蕭惠僅帶著小股遼軍成功渡過黃河,撿回一名,但遼軍大部被殲滅。東路遼軍被徹底打垮。 西夏大營內,李皓賢命令宰殺馬羊,大宴全軍,慶祝勝利。野利寧哥剪傷經過治理,已無大礙,李皓賢親自端一碗酒,捧到他面前,望著他身上的傷疤,讚許道:「野利寧哥,謀劃全局,指揮作戰,你不如我!但是上陣殺敵,激勵士氣,我不如你!這次戰勝遼軍,你應記一大功,這碗酒,算是我敬你的!」 野利寧哥沒有多說什麼,接過酒,一飲而盡。李皓賢又讚一句:「好!」遂叫來副官,讓他拿出之前的密件。副官有些猶豫,還是從懷中取出那封在危機時刻授權剝奪野利寧哥軍權的密函,交給李皓賢。李皓賢將其拆開,遞到野利寧哥面前,讓他過目。野利寧哥看了之後,有些驚愕,李皓賢道:「野利寧哥,之前是我小看了你!不過你這兩場仗打得很好,讓我很滿意,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懷疑你的能力,就讓這不愉快的事從此過去吧!」說罷,取過信函,將其仍進火盆中。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7) 野利寧哥注視著他的舉動,心中有些起伏。黨項族民風剽悍,但也淳樸,野利寧哥的性格更是直爽,有什麼說什麼。經過這些天的作戰,野利寧哥也不得不對李皓賢有了些新認識,大膽而又嚴謹,慎密而又靈活,這樣的指揮風格讓野利寧哥心裡佩服不已,他自認換成自己無法作出這樣的部署,之前對李皓賢敵視的態度有所改觀,此時在他心裡,對李皓賢即佩服又妒忌,覺得被他搶了自己的風頭,現在全西夏只認得有個精通領兵打仗的李皓賢,沒人再記得還有個勇士野利寧哥。令他更為心酸的是,連沒移蘭馨也對他冷淡下來。野利寧哥還不知道沒移蘭馨對李皓賢的感情,更不知道他們不是真正的兄妹,所以他只是認為沒移蘭馨是以自己的哥哥為樣板尋找夫婿,只有與李皓賢一樣優秀,才能打動她的芳心。因此這次上戰場野利寧哥格外買力,也很聽從指揮,因而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勝利,但是現在想來李皓賢的功勞更大,此戰之後,李皓賢更是西夏人眼中的英雄。想到這些,野利寧哥心情異常複雜。 東面的遼軍基本被消滅,李皓賢等將領並沒有就此滿足,中路遼軍來勢洶洶,嵬名守全正率軍堅強抵抗,但受的壓力很大。眾將領都主張立即率軍與中路大軍回合,一起對抗遼軍。大家都等著李皓賢下命令,但是李皓賢再一次提出了與眾不同的見解。 「如今我們與遼軍勢力相當,即使將我們現在的部隊與中路軍會合,也難改變大局。反倒是我們將用於其他方向的攻擊,更容易收到效果!大家請看地圖,如今遼軍東路軍已經被我擊潰,現在他們的左翼空虛無比,我們正可借此機會迂迴到他們的後方,截斷遼軍的糧道,這樣十萬遼軍很快便將失去戰力,如此打擊的效果,比與嵬名將軍的軍隊會合更好!」 經過多次作戰,眾將領如今已經非常信服李皓賢,雖然有疑慮,但是還是沒人反對他的見解,李皓賢於是正式下令,率領軍隊向西北運動。 遼軍後方,一支隊伍正押運送大批糧食輜重前進。當看到這隊遼軍,在遠處靜待多時的西夏大軍頓時興奮起來,個個摩拳擦掌,李皓賢卻並沒有立即發令進攻,擔心這是遼軍故意拋出的誘餌,所以命令兩名副將道:「你們各帶兩千兵馬,從左右兩邊繞到他們後方,一來斷他們的後路,二來探探後面有沒遼軍大部跟隨。一會舉旗為號,如遼軍無後隊兵馬,則舉藍旗為號,如有,則舉紅旗。」 兩將領命,各自帶領兵馬迂迴包抄。遼軍方面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忽然停了下來。一名服色鮮艷的軍官騎著高頭大馬大聲吆喝,兵士們聽了之後立即將運糧車圍成一個大圈,作出防禦的態勢。 李皓賢絲毫不為所動,依然按兵不動,遙遙注視著遠方,當遠處一面藍旗飄蕩起來時,他才鬆了一口氣,令旗一會,鼓號手立即吹響衝鋒號,埋伏已久的西夏軍一湧而上,將遼軍運輸隊包圍起來。 那遼軍將領的臨陣部署還是很明智的,環形車陣的確讓進攻的西夏兵大費周折,然而遼軍人數太少,始終無法抵擋住如海潮般湧來的西夏兵的進攻,抵抗了幾回,便潰敗下來。 戰場上,戰死和被俘虜的不計其數,到處是屍體,遼軍大部被殲,只剩下些零星的抵抗。領頭的遼軍將領顯然不願乖乖束手就擒,仍然賦予頑抗,騎著駿馬,來回衝殺,將不少西夏兵士砍倒。西夏軍很快將那軍官團團圍住,縱然那軍官再驍勇善戰,但是始終也會雙拳難敵四手。 野利寧哥向來好戰,容不得對方如此,立即衝了上去,大嚷道:「統統讓開,讓我來收拾他!」 西夏兵立即向周圍退開幾丈,讓出位置,野利寧哥如烈火一般,策馬猛撲過來,這氣勢任何人都為之膽戰心驚。野利寧哥衝入包圍圈,大喝一聲,手執闊刀,猛砍過去,那遼軍將領手執長劍,見他這般陣勢,不敢硬接,驅馬上前一步,靈巧的晃身,躲過刀砍,用劍順勢向上一挑,直刺野利寧哥胸膛。野利寧哥想不到他有這般變化,揮刀過猛,不及回收隔擋,胸膛上被連刺帶劃了一道痕,好在有硬甲護身,遼將所刺力度不大,無法穿透,這才得以無事。野利寧哥又驚又惱,立即調轉馬頭再次襲來。那遼將雖被夏軍保衛,死路一條,但卻也沉著鎮定,半擊半退,化解了野利寧哥兇猛的進攻。他也自知不及野利寧哥勇武有力,所以不敢以硬碰硬,但是此人馬上功夫十分了得,進襲避閃,如在平地。 野利寧哥攻勢雖猛,但是過於急躁,大開大合空檔頻出,那遼將借助自身靈巧的閃避與回擊,反而讓野利寧哥負了些皮肉傷。野利寧哥見對手不乖乖就擒,越發惱火,猛劈猛砍,誓要將對手剁成肉醬。那遼將深知如今自己已被包圍,若纏鬥下去,無論勝負,自己都將凶多吉少,雖然他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是若還有一絲生還的希望,便不會輕易放棄。激鬥之中,遼將有意識的邊打邊退,移近夏軍包圍圈邊。野利寧哥此時已經發起橫來,打鬥中橫衝直撞,夏軍兵士畏懼不已,有意識地退後避開,以免被馬匹撞倒。遼將正看準這樣的空檔,抓住他們後退的機會,策馬直衝,揮劍砍殺,一下子衝亂了夏軍陣形,順勢脫出包圍,飛奔而去。 夏軍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敵人,一批弓箭手早已拉弓搭箭,瞄準那遼將,一旦齊射而出,定讓他身中數箭而亡。然而再這個關鍵時刻,李皓賢卻突然喝令禁止射擊。將士們一時不明就裡,呆在那兒,不知所措,眼錚錚看著敵人逃走。野利寧哥不會輕易放走敢於與他對抗的敵人,立即追殺上去。李皓賢似乎也不甘旁觀,交代了身邊的將官幾句,便揮動韁繩,策馬也追了過去。 黃沙地上,三匹快馬急速奔馳,李皓賢的坐騎是耶律凝霜送的黑色駿馬,四蹄飛奔,如風一般,很快就趕上了野利寧哥。李皓賢忽地暗地裡從身上取出一枚銅錢,朝野利寧哥的坐騎擊去,那馬受了暗擊,全身一震,猛然發起狂拉,將野利寧哥抖落馬下。李皓賢望也不望落地的野利寧哥,趁機策馬從他身邊飛馳而過,繼續追擊那遼將。好一匹千里寶馬,不消多少功夫,便又追近了那逃跑的遼將。李皓賢看準時機,猛然從馬上躍起,伸出右掌,向遼將後備襲去。遼將只顧奔逃,沒有理會。李皓賢含勁而發,掌心擊出一股勁風,將遼將推落馬下。 遼將遂不提防,踉蹌落馬,李皓賢急忙拉住馬頭,躍下馬背,對剛爬起來的遼將嚷道:「耶律楚靈,你總是出現在一些不該出現的地方!這裡是戰場,不是你這等弱女子該來的地方!」 耶律楚靈見他已經認出了自己,也不再掩飾,索性摘下沉重的頭盔扔在地上,露出長長的秀髮,大呼一口氣,然後咬牙罵道:「真是討厭,在什麼鬼地方都會碰上你這混蛋!」 李皓賢笑道:「碰上我是你的福氣!今天不是碰上我,你的小命早沒了!」 耶律楚靈翹起嘴,不領情道:「對,李大將軍,你現在威風了!想當初不是我們給你機會,成全了你!你能有今時今日的風光嗎?」 「那是當然!所以我今天才有意助你脫險!想不到大家再次見面會是這種場合,耶律姑娘,你怎麼也跑來西夏?」 「自然是隨我阿爸來討伐你們!這還需多問?」 「那今日要讓你失望了!沙場無交情,下次希望不要再讓我在戰場上見到你,否則恐怕我只能將劍刺入你的胸膛!」 耶律楚靈輕蔑地笑道:「好,看看會鹿死誰手!」 李皓賢故意讓開一條路,道:「那好,請便吧!向東南方向走,這樣可以躲開西夏兵!」 耶律楚靈拍拍身上的塵土,躍身上馬,道:「這麼說你肯放我一條生路!好,算你有些良心!那我告辭了,你也自行珍重!」說罷拱拱手,策馬向前奔去。 兩人的戰場上的對話就這樣迅速的結束了,雙方其實都有許多話要說,可是四周危機四伏,容不得兩人多言片刻。李皓賢目送她離去,默默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黃沙地中。 ………… 「聖主,楚靈無能,讓黨項人截去軍糧,請聖主處罰!」 中軍大帳內,耶律楚靈為遼軍糧草中途被西夏人截獲一事深深自責,跪下向遼帝請罪。遼興宗歎了口氣,道:「起來吧!不干你事!若不是蕭惠兵敗,黨項人不會尋得空檔,襲擊我糧道!朕早該多派兵保糧道安全,只是一時疏忽,釀成此禍!你手下兵力有限,換著任何人都要兵敗!能平安回來,已是大幸!只是沒想到黨項人的動作如此迅速!」 「聖主,楚靈不甘此次兵敗之辱,請聖主撥給我一萬兵馬,我定將糧道重新打通!」 遼興宗思索了一陣,道:「你有如此決心朕心甚慰!只是此任繁重,你已勞累,便不要在勞心了,還是好好歇息去吧!此事朕自有主張!」 耶律楚靈見遼帝對她能力有所懷疑,心中難受,但敗軍之將難再言勇,只得黯然退去。耶律仁先一直在帳內,但是礙於父女關係,不方便多言語,待女兒退去,才謝恩道:「臣謝聖主饒恕靈兒!」 遼興宗道:「愛卿平身!此事朕不追究了!當前所急是如何打通糧道,愛卿有何對策!」 「臣以為,糧道被斷非同小可,需派得力將領領兵打通糧道!」 「朕也是此意!事關重大,朕想讓愛卿親自領兵,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耶律仁先答:「小女無能,敗失糧草,臣也難辭其咎!如今只有將功補過,以謝聖主恩德!」 遼興宗笑道:「好,有愛卿親往,朕可安心!朕撥給你兩萬兵馬,望你速速打通糧道!並將盤踞的黨項人擊潰!」 「臣領命!」 ………… 興慶以北,黃河以南,遼夏兩軍激戰正酣,遼軍為了打通被李皓賢軍截斷的糧道,由耶律仁先帶兵,兇猛的殺來。黃沙蓋天,屍骸遍野,李皓賢見戰場的慘烈,心受震撼,感歎道:「這耶律仁先不愧為遼軍名將!他手下的兵個個如豺狼虎豹,若非我軍一早佔據有利地形,恐要被他打得潰不成軍!不過現在我軍已經佔據有利位置,即便他再兇猛,也難奈何於我了!」 遼軍兩萬,李皓賢手下三萬餘,但耶律仁先指揮強悍,發起一波波的攻勢,反而讓西夏軍有些吃不消,但是遼軍已失先機,即使如何瘋狂進攻,也難撼動夏軍的陣形。 遼軍原先預計此股夏軍人數不多,所以兩萬兵馬足以應對,孰料夏軍滿山遍野,兵力雄厚,耶律仁先率軍與夏軍激戰半日,已知斷其糧道的夏軍兵力遠遠超過他的預計,忙收兵撤退十里,就地紮營,派人向遼帝報告戰況,並請求增兵。 李皓賢也不示弱,早已請求中軍嵬名守全部予以配合,猛攻遼帝坐鎮的中路軍大營,遼興宗擔心再分兵給耶律仁先會危及中軍安全,因而沒有應承耶律仁先的請求,反而令他退兵回營。耶律仁先得知此命令,連連搖頭歎息,雖不願,但不敢抗命,且不退兵,以目前手頭的兵力也難以戰勝面前的西夏軍隊,無奈之下,只得退兵回中路軍大營。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章 遼夏的決戰(8) 隨著各種嘗試的失敗,戰局漸漸對遼軍不利。中路遼軍十萬之眾,每日糧食消耗甚大,糧道被斷,不出幾天便面臨著斷糧的巨大危機。無奈之下,只能縮減士兵的口糧,如此實行了幾日,兵營中已經怨聲不斷,遼軍士氣日漸低落。 對陣的西夏軍營中,卻是另一番景象,黨項人已經掌握住了戰場主動,接下來要商討的是要不要將遼軍徹底擊敗的問題。這下西夏陣營的意見比較統一,大家都贊同趁勢大敗遼軍,沒藏太后也傾向於如此,但是,她還是想聽取更多的意見再做決定,特別是李皓賢的意見。 李皓賢風塵僕僕的來了,帶著勝利的榮耀和年少有成的自信,再次來到眾人的面前。這回,各族族長和將軍們投來了更多讚許和欽佩的眼光。沒藏太后不禁得意起來,笑道:「皓賢,這次你幹得實在漂亮,哀家果真沒看錯人!你的好兄弟仁多凌矢也沒讓哀家失望,他在西面拖住了大部遼軍,保障了我們側翼的絕對安全!」 李皓賢道:「這場戰是全西夏齊心協力的結果,皓賢只是略盡綿力,算不上什麼功勞!若沒有萬千將士的浴血奮戰,我一人又有何能耐戰勝遼軍鐵蹄!」 沒藏太后道:「很好,你不貪功,哀家很欣慰!但有功還是要賞,待仗打完後,哀家再對你等功臣論功行賞!今天招你來,是為了聽聽你對時下戰局的意見,下一步,我軍當如何去走?」 李皓賢胸有成竹道:「太后,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今我軍已經佔據主動,破遼指日可待!但是,太后還記得我當初提出的對遼方略嗎?」 沒藏太后道:「記得!你當初提議『欲和先戰,先戰後和』!可是現在我軍已經勝券在握,還有和的必要嗎?若此時議和,豈不放虎歸山?」 李皓賢道:「和,當然要和!太后,我們的眼光不能只放在當前,要為今後想想!現在議和,大家或許會不理解!請容皓賢為您分析一下!如果我們再戰下去,鑒於目前戰場上的形式,遼軍必會大敗,若是此次我們僥倖將遼帝擊斃,那麼遼國必然數年甚至十數年不能南侵,可是如此我國將與遼國結下大仇,遼太子繼位後,必定唸唸不望報父仇!待他臥薪嘗膽數年後,舉國南侵,屆時遼軍同仇敵愾,哀兵難擋,西夏將有亡國之險,此為一禍也!其次,如我們大敗遼軍,但遼帝逃脫,則他必然也不會善罷甘休!作為一個大國皇帝,遼帝三番四次敗於我西夏,喪師辱國,一個皇帝的臉面何在?他將如何面對他的臣民?所以他唯有繼續興兵復仇,臉面上才能過得去,才能向臣民交代!如此一來又不利於我西夏長治久安,此又為一禍!而相反,如今我們已經狠狠地教訓了遼軍,趁現在兩軍還在僵持狀態,我方主動提出議和,若遼帝聰明的話,自然清楚眼下己方的處境,便會順水推舟,答應議和,這樣他的面子也過得去,且此次之後,他見識了我西夏軍民的頑強,加之有和約約束,便不會再輕易南犯,有利於我西夏的長久安寧!戰有兩禍,和則有利,因此我主張趁此機會與遼國議和!」 沒藏太后聽完,甚覺有理,點頭道:「說得好!兩國交戰,必定生靈塗炭,即便重創遼軍,我西夏子民必然也要做出重大犧牲!如此沒完沒了的打仗,實非我們所願!還是見好就收吧,眾位卿家覺得如何?」 眾將領相互對望,一時不敢發言。沒藏太后見眾人仍有疑慮,便主動尋求支持,問一直依仗的謀臣吳昊道:「吳先生,你認為哀家如此打算,是否合適?」 吳昊道:「太后聖明,乘勝議和,保我西夏長治久安,乃睿智之舉!」 「哦,吳先生贊成議和!眾位卿家,你們的意思呢?」 吳昊是元昊朝的重要謀臣,李元昊的許多大政方針都要聽取他的意見才做決定,因此其在西夏朝廷威信極高,眼下眾將領見吳昊都贊成議和,那便也附和起來,紛紛表態支持。太后見眾人意見終於統一,十分歡喜,但派何人去遼營議和,又讓他犯了難。 「吳先生,哀家想讓你出使遼營,促成兩國議和!」太后反覆思量,仍然覺得此等重任非吳昊莫屬。 吳昊心中也早有周密的準備,於是當仁不讓,應承道:「承蒙太后如此看重!吳昊必不負所托,傾力促成兩國議和!」 西夏陣營方針已定,吳昊經過籌備後,在一隊剽悍的西夏騎兵護送之下,來到遼營,施展其舌戰群儒的本領,終於勸服遼帝罷兵,但西夏也為此付出了一些代價,如為元昊朝與遼的摩擦向遼道歉,向遼稱臣,每年歲貢等,這些條件對於已經在戰場上取得主動權的西夏來說,有些苛刻,但是西夏還是獲得他們急切希望的東西,那便是和平,遼國在書面上做出了承諾,今後不再對西夏妄動干戈。 和議基本達成,沒藏太后總算鬆了口氣,不但她可以鬆口氣,西夏也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了,這一年來,西夏戰端四起,整個國家已經疲憊不堪,不能再打大戰了。從萬千臣民那如釋重負的臉上,沒藏太后覺得議和這個決定是做對了,對於現在的西夏來說,安定大於一切。 遼夏和議簽訂,遼朝開始全線北撤。李皓賢指揮部隊讓開一條道,讓遼軍北返。北歸的遼軍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驕縱,長長的隊伍裡,兵士們拖著疲憊飢餓的身軀,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北方緩緩走去。李皓賢指揮著軍隊在遠處監視著北撤的遼軍,直到他們撤過黃河北岸。 夜晚,西夏大營燈火通明,為了慶祝此次抗遼的勝利,沒藏太后設宴款待群臣,李皓賢昨日已經見到了從西面趕過來的仁多凌矢,兩人抵足長談了一夜,今天,兩人又坐到了一起,歌舞昇平中,西夏君臣都聊得甚歡。沒藏太后今天特別高興,情不自禁多喝了幾杯,便當著眾大臣的面,忽然對李皓賢和仁多凌矢言道:「皓賢,凌矢,你倆近來的表現哀家很滿意,他日必成西夏棟樑之材!以前元昊王在世時,哀家見他時常愁眉不展,便問他為何!元昊王說,現在他身邊可用的人才太少了!哀家不解,問他,我們有如此多曉勇善戰的將士,怎麼還抱怨人才少呢?元昊王歎氣說,良將雖好,但缺少能獨當一面的人,讓人憂心!直到今天,哀家才明白元昊王所憂慮的原因!我們這一代,還有吳先生以及嵬名將軍等人坐鎮,可是待我們身故之後,諒詐的江山就要靠你們這些後輩去經營了!」 沒藏太后再一次言明打算將未來的重擔交付於己手,李皓賢和仁多凌矢皆感榮耀,雙雙站起,發誓一定盡心盡力保西夏江山。李仁兩人的再度受寵,很快便引來了沒藏訛龐的妒忌和不滿,視兩人為眼中釘,心裡已在盤算如何將兩人除去。 ………… 遼國方面,雖然遼夏和約已簽,但是遼國君臣上下對此次遼夏之戰打得如此齷齪皆心有不甘,在西線與仁多凌矢交手的耶律達和克部雖一路受夏軍牽制,但也沒有受到重大打擊,還在賀蘭山僥倖獲元昊的遺孀及其官僚家屬以歸。因此驕橫一時,心有不忿,在遼軍重新獲得補給後,自覺尚能與夏軍一戰,於是夜入大營,向遼興宗請戰道:「聖主,我遼軍以雄獅伐夏,卻弄得不勝而歸,兵士們皆忿忿不平,如今我軍已補充給養,戰力恢復,而夏軍以為我軍已退,必疏於防備,請允許我率兵偷襲夏軍,再覓戰機,助我軍大勝!」 遼興宗對此次的戰果也不滿意,但礙於遼夏和約簽訂,不好全軍再戰。如今耶律達和克主動請戰,正合他意,遂決定給他五千兵馬試探進攻,若失敗,則全軍後撤不再戀戰,若成功,則全軍折返,再攻西夏。 西夏這邊,夏軍大部已隨沒藏太后歸返興慶,眾將也無心再戰,只等著邀功領賞了,只留下李皓賢和仁多凌矢的部隊殿後,幸得李皓賢有防範意識,手下士兵原地不動,固守大營,讓遼軍吃不到半點便宜,耶律達和克見西夏有了防備,只得退兵而去。 仁多凌矢望著遼軍灰溜溜撤去,對李皓賢道:「幸虧皓賢兄弟及早防備,否則讓他們偷襲成功,我們雖然兵多,也難保安全。李皓賢笑道:「凌矢兄弟,我突然有個大膽的設想,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也去偷襲遼軍,你看如何!」 仁多凌矢道:「這主意不錯,可是我們剛與遼締結和約,現在去進攻他們,恐落得毀約的名聲!」 「是他們毀約在先,我們只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深而已!我們是時候再打痛他們一下,讓他們知道毀約的下場!」 「可是,這事要不要先稟報太后!」 「戰機稍縱即逝,來不及了,事後再跟太后解釋吧!」 軍賬內,李皓賢對各軍將領部署任務。「兵不在多,而在精!如今遼軍經過我們先前的打擊,其勢已衰,眾將士歸家心切,若此時遭我軍突然打擊,必然亂作一團。當然,我們要考慮到遼名將耶律仁先也在軍中,所以遼軍必然有重兵殿後,我們若攻擊其尾部,必吃不了好果子!我決定,繞開其尾部,兜個弧線,去到遼軍側面,從側面突襲,或許能收到效果,但是不能戀戰,殺傷其一部便退走!此次偷襲由我帶領,凌矢兄弟負責守營!」 分配完各自任務,李皓賢便精選了一萬騎兵,連夜出發了。北行的遼軍的確沒有料到如此的突然襲擊,在兵士們歸心似箭,遼朝君臣皆以為戰爭已經結束,放鬆警惕之時,北撤的遼軍突然被夏兵從側翼偷襲,雖然夏軍人數不算多,但是打在毫無防備的遼軍部隊腰部,整個遼軍立即亂成一團,成鳥獸散。李皓賢抓住機會,猛打猛插,一舉將遼軍斬斷為兩截,後因遼軍開始穩住陣腳,援軍從四面八方湧來,才收兵而退。然而此偷襲已殺傷敵大部,致使遼軍損失慘重,雪上加霜。 戰報和李皓賢的解釋書信很快便送往興慶,送到沒藏太后手中,喜人的戰果卻並沒有消去太后對李皓賢擅作主張的不滿,抱怨道:「皓賢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與我事先通報一下,我們剛與遼國簽訂和約,如今他卻又起戰端,讓我等如何向遼國交代!他只要打退遼軍襲擾就可以了,何必如此!」 在旁的沒藏訛龐立即煽風點火道:「太后,這可不能等閒視之,現在他小小年紀,就不將太后您放在眼裡,等將來他羽翼豐滿,更加不可一世,恐怕連你也難節制他!」 沒藏太后雖然對李皓賢有怨言,但還是打算息事寧人,不想事情鬧大,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對他有不滿!你的話也太過了吧,皓賢哀家還是十分看重的,這次只是年少氣勝,失了分寸,人誰無過,等他回來,我罵他一頓便是了!」 沒藏訛龐還想說些什麼,沒藏太后止住道:「好了,此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沒藏訛龐自討無趣,便也不再多說了。此事便偃旗息鼓下來,事後沒藏太后遣使向遼國賠禮,遼帝雖然很憤怒,但一來自己偷襲再先,二來剛大敗,元氣未恢復,只得忍氣吞聲,不了了之。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一章 怒挾小皇帝(1) 邊境上終於平靜,興慶則熱鬧非凡,西夏太后開始對有功之臣大加封賞,李皓賢由於屢次立功,被封為破孥侯。仁多凌矢被封為天水將軍。野利寧哥由於作戰英勇,被封為猛安,亦即勇士的意思。然而,野利寧哥卻不願領受此封號,推脫不肯受封。沒藏太后十分詫異,問道:「寧哥,為何你不願領此封號,難道你對此封賞不滿嗎?」 「太后,我不要這些封號!它對我來說毫無作用!」 「那你要些什麼?」 「太后,難道你忘了嗎?你曾經答應過我,一旦我立了功,您就將蘭馨許配給我!」 沒藏太后笑道:「哦,原來是這事!你放心,哀家說話算話!可是這事哀家也要與蘭馨家裡人先商量一下,才好定下來!你姑且等待幾日吧,會有好消息的!」 野利寧哥得到滿意的答覆,這才轉憂為喜。 次日,沒藏太后便登門為野利寧哥做說客,剛開始,她還滿以為此事不消多少功夫便能解決,可是情況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李皓賢並未在家,在沒藏部落處理部族事務。家中只剩下沒藏紅霞和沒移蘭馨。蘭馨本想跟李皓賢去部落,但是李皓賢擔心母親獨自在家無人照料,所以囑咐蘭馨留在家中。或許是天意的安排,讓沒移蘭馨可以在這緊要時刻對自己的終身大事發出自己的聲音。 沒藏太后與妹妹沒藏紅霞聊了聊家常,便當著沒移蘭馨的面簡要說明來意,說完後,太后問妹妹道:「紅霞,你看這門婚事好不?」 沒藏紅霞望了望女兒,見她聽完剛才的話語已經焦躁不安,知其有話要說,便婉轉道:「這事還是聽聽蘭馨自己的意思吧!」 還未待沒藏太后開口問,沒移蘭馨就直截了當的回答:「姨娘,我不答應!」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讓沒藏太后大為意外,急忙問道:「怎麼了,蘭馨?野利寧哥是不錯的小伙,你為何不答應呢?」 沒移蘭馨焦急道:「我不想嫁給寧哥大哥!」 沒藏太后還以為她在耍小孩子脾氣,笑著勸道:「怎麼了!你們之前不是好好的麼?是不是寧哥大哥欺負你了!告訴姨娘,姨娘為你出氣!但是這麼婚事可是姨娘應承他的,反悔不得,姨娘知道,你還是喜歡寧哥的,所以這事你就別耍小孩子脾氣了,爽快答應了吧!」 沒移蘭馨見被人誤會,激動得都快掉眼淚了,委屈道:「姨娘,我沒說過我喜歡寧哥大哥啊!」 沒藏太后笑道:「你們這點事,哀家難道還看不出來?」 沒移蘭馨道:「姨娘,您弄錯了,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此話猶如當頭一棒,讓沒藏太后不知所措,問道:「怎麼?不是寧哥?」 「不是!」 「那是誰?」沒藏太后發現問題有些麻煩,急忙追問。 「他是,他是,賢哥哥!」沒移蘭馨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了出來。 沒藏太后這才鬆口氣,還以為她在開玩笑,輕責道:「蘭馨,你又犯傻了,你們是兄妹,哪能成親!你在逗姨娘開心吧?」 沒移蘭馨並不傻,在她心裡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多少個日日夜夜,她反覆想過,最後決定,萬一真的有這麼一天,她就什麼也不顧了,就當著眾人的面,大膽承認自己喜歡李皓賢。 眼下,沒藏太后終於逼著她走這一步了,她心跳得飛快,萬分緊張,但是已經豁出去了,言道:「不,姨娘你還記得麼,我們並不是親兄妹!」沒移蘭馨雖然性格溫順,但遇事也是個急性子,加之天真無邪,不會多加考慮後果,實在緊迫之時,心直口快便說了出來。 沒藏太后一愣,這才想起上次中毒之時沒藏紅霞已經對她說過蘭馨的身世,只是後來忙於戰事一時忘記了,眼下經沒移蘭馨一提醒,她才回想起此事。 沒藏太后心中暗自叫難,心想:「哀家怎會這麼粗心,竟沒考慮到他們兩兄妹日夜相對會日久生情!可是也怨不得我,他們從來沒向哀家提過此事!眼下我已經應承了野利寧哥,該如何是好?」 沒藏太后開始犯難,便徵求妹妹的意見道:「紅霞,你看此事該如何是好?」 沒藏紅霞一直沉默不言,實際上是默許了蘭馨的抗婚,如今見形勢逼人,她不親自言明自己的態度,恐這個如意的媳婦是巴望不上了,只得深深歎口氣,道:「姐姐,婚姻大事關係著我一雙兒女的幸福,我們還是尊重他們自己的意願吧!」 沒藏太后本還以為妹妹會體諒自己的苦衷,勸蘭馨嫁給野利寧哥,豈知她早就有納蘭馨為媳婦之意,讓其更左右為難。 「妹妹,如果讓皓賢和蘭馨成婚,你就不得不公佈蘭馨的真正婚事,這……」沒藏太后暗自提醒妹妹,蘭馨身世一旦公開,其親生女兒就有危險。 沒藏紅霞領會了姐姐的意思,道:「這點我早想過了,我們不必公開蘭馨公主的身份,我只要對外宣稱蘭馨是我養女,便好辦了!只是這樣一來或許會委屈了蘭馨!」 沒移蘭馨道:「不會委屈,只要能與賢哥哥在一起便成!」 沒藏太后見蘭馨有非君不嫁的決心,越發感到棘手,左思右想都找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閉眼凝神了一陣,道:「此事容哀家再想想!」 此事確實難辦,沒藏太后只得招來她最倚重的謀士吳昊入宮相商,吳昊聽完沒藏太后的陳述,道:「我瞭解太后的心思,野利寧哥的反應倒還是其次,太后真正憂心的,是既想借此婚事將李皓賢的心留在西夏,好為朝廷所用,又擔心李皓賢娶了公主勢力會更加膨脹,怕將來有一天難以節制,危及小皇帝的權威!」 沒藏太后笑道:「吳先生果然洞察秋毫,哀家如此心思,竟也瞞不過你!是的,皓賢如今已封候,年紀輕輕就到此位,已經十分了得,若他再娶公主,可謂極盡榮華,那麼將來,朝廷又能用什麼來獎賞他呢,剩下的只有封王了!」 「太后的憂心不無道理,可是就這樁婚事來說,我還是認為應該順其自然!既然蘭馨與皓賢有私情,若太后強行將蘭馨許配給野利寧哥,恐怕這孩子會不從,徒增怨恨。如此一來,太后先前為將李皓賢留下所做之努力將白費!而目前借此婚事,正好可以順水推舟,留他在西夏,何樂而不為呢!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太后也可趁其新婚,借口把他調任朝中,收了他的兵權,一舉兩得!」 沒藏太后點頭道:「先生言之有理!就這麼辦吧!哀家先召他回來透個底,至於寧哥那邊,先擱著,待我細想之後,再與他談吧!」 ………… 夜晚,沒藏訛龐忽然將吳昊宴請至自家府上,吳昊有些愕然,心知無風不起浪,沒藏訛龐必有事要與之談。於是留了個心眼,宴席中不斷窺視他的神情,好猜出個所以然來。 宴席到了尾聲,沒藏訛龐才言道:「吳先生,蘭馨是公主一事你可知曉?」 「略有所聞!」 「原來太后想把她許配給野利寧哥,可蘭馨不肯,非要嫁給自己的哥哥李皓賢!」 「這也沒什麼,他們畢竟不是親兄妹,成親也並無不可!」 沒藏訛龐漸漸放出自己的話來,道:「是的,可是,我很為你我的將來擔憂啊!」 吳昊察覺出他終於到了正題,連忙問:「不知國相擔心什麼?」 「先生曾經是昊王最信任的謀臣,官至相國,如今雖然不再居相位,卻也身處要職,深得太后的信任,而我不才,靠著是太后哥哥的關係,兼之扶立有功,居於國相之位。可以說,如今我倆都曾經為西夏立過汗馬功勞,現在也是太后的左膀右臂!本來,如果一直保持這種態勢,你我也可安心終老,頤養天年!可是,如今後輩之中,卻有後起之秀,年少嬌縱,卻深得太后喜愛,如此下去,你我的功勞將被抹殺,位置將被取代,所以不得不憂心如焚!」 吳昊不以為然,道:「國相多慮了!新人輩出,我等應該高興才是,何故憂愁!」 沒藏訛龐道:「先生,那李皓賢輕狂無比,絲毫不將你我等放在眼裡,而且以他的勢頭,不久的將來,你我的位置將要被他所取代!西夏朝廷,恐再無你我立足之地啊!」 吳昊撫慰道:「國相言過了!讓後起之秀為朝廷效力也是理所應當,若他李皓賢真有此等本事安邦定國,我等應該支持他才對!怎好猜忌!我吳昊自得元昊王賞識,勞碌半生,親眼見得西夏立國於世上,此生無憾!如今更見新人輩出,我等的事業有了繼承人,倍感寬慰,相信九泉之下的先帝看到了,也會含笑的!」 沒藏訛龐本想借酒席的就會,拉攏吳昊,共同算計李皓賢,怎奈這吳昊對權位處之泰然,並未受他的挑撥煽動,令沒藏訛龐好生無趣,酒宴只得不歡而散。 然而沒藏訛龐並不死心,又開始謀劃新的陰謀。想當初,西夏太后沒藏黑雲本不是李元昊的正妃,小皇帝也只不過是元昊的私生子而已,本沒有什麼機會繼承皇位,西夏皇位名正言順的繼承者,是太子寧令哥。但是命運有時會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吞掉本來屬於某個人的一切。年輕的皇太子寧令哥在此之前已經結婚了,新婦是沒移皆山的女兒沒移俐瑪,年輕的女人長得美艷無比,充滿了青春的活力。這個漂亮的兒媳,偏偏被好色的李元昊看上了,於是他幹出了荒唐的事情,也不跟兒子講什麼虛禮,直接搶走了兒子的新婚妻子。昔日的妻子變成了今天的後母,寧令哥怒火滿腔,黨項人蓬勃的血性讓他不堪忍受面前的恥辱,像唐明皇的兒子那樣忍氣吞聲。國相沒藏訛龐覺得機會來了,明確告訴他,「殺掉你的父親,我們擁戴你做西夏皇帝!」寧令哥信以為真,決定鋌而走險。 一切準備好後,寧令哥抓住了一個機會,和野利浪烈一齊闖入了元昊的住所,元昊當時已經喝得大醉,野利浪烈死在侍衛的亂刀之下,寧令哥闖進內宅,一刀就削掉了元昊的鼻子,因為驚動了眾人,趕緊逃走了,第二天,元昊就一命嗚呼,享年46歲,坐在皇帝位上僅僅只有十年。因為妹妹沒藏氏而升為西夏相國的沒藏訛寵已經控制了朝政大局,他順利實現了自己的圖謀,並很快就背叛了他自己的諾言,以弒君罪殺掉了皇太子寧令哥,還有寧令哥的母親——被元昊廢掉的野利皇后,把妹妹沒藏氏年僅週歲的兒子扶上了皇帝寶座,這就是夏毅宗李(拓跋)諒祚。 作為刺殺行動背後的謀劃者和全局的操控者,沒藏訛龐導演的這齣戲十分成功,也令他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結果。李元昊父子之所以反目成仇,完全是因為爭風吃醋的緣故。如今,沒移蘭馨的美貌不輸給她的同姓族親沒移俐瑪,而野利寧哥也如同寧令哥一樣愛得如癡如狂,因此,沒藏訛龐準備再導出一幕借刀殺人的好戲,挑唆野利寧哥刺殺李皓賢,除去這口眼中釘。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二章 注定的緣分(5) 入夜時分,耶律楚靈正獨自在書房裡看書,忽然窗邊閃過一條黑影,正警覺時,一人已迅速衝入房內。驚惶之下,耶律楚靈剛要拔刀自衛,冰冷的劍鋒已對準了她的喉嚨。 定眼一看,來人怒氣沖沖,雙眼噴火似的瞪著他,正是李皓賢。 見到這樣的目光,耶律楚靈心中不禁打個寒戰,但很快便鎮定下來,道:「你……」 剛說出一個字,李皓賢已經憤怒地打斷她的話,質問道:「那些刺客是不是你派的?」 「什麼刺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麼晚了,你帶著兵器闖進我家來,到底想怎樣?」 「你還裝蒜!蘭馨昨晚被殺手襲擊,那些殺手是不是你派去的!」 耶律楚靈驚異道:「哦,沒移蘭馨受傷了麼?她現在怎樣了,傷得重不重?」 李皓賢臉上如罩嚴霜,喝道:「你當然希望她傷得重些,最好是死去,是不是?」 耶律楚靈辯駁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難道懷疑是我派人去殺她麼?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皓賢愈加憤怒,激動道:「你還狡辯!在別人眼裡,蘭馨不過是個異鄉女子,平日裡她又與人無冤無仇,為何會招至殺身之禍?只有你,從我的口中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所以就起了殺心!我真後悔告訴你這些!耶律楚靈,你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就不怕被上天懲罰嗎?」 耶律楚靈厲聲道:「你別誣賴我!殺了她,對我有什麼好處?你既然懷疑,就要拿出證據!」 「今日我去藥店取藥時,得知你府上這兩天進了不少金創藥!剛才我已潛入府中四處探察了一下,那兩名刺客就在東廂房養傷!你要不要我現在帶你過去看看?」 耶律楚靈見無法抵賴,終於承認道:「沒錯,是我派人去刺殺她的……」 話還未說完,李皓賢已經悲憤難抑,跨上一步,狠狠地在她右肩上刺了一下,霎時間鮮血染紅了衣衫。耶律楚靈忍著劇痛,不吱一聲,但珠淚卻滾滾而下,萬般委屈地望著李皓賢。 李皓賢本怒氣衝天,想一劍殺了她,但到下手之時,卻又於心不忍,收住了劍勢,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耶律楚靈哽咽著申辯道:「我這也是為了你著想!倘若公主真的是你妹妹,那麼沒移蘭馨對她現在權位就有巨大威脅!既然這事都瞞了這麼多年,為何不繼續瞞下去?你妹妹好歹也已做了這麼多年的公主,現在卻冒出一個真的,要奪走她的一切,豈不可惜!一不做,二不休,只要真公主一死,就再沒人威脅你妹妹現在的地位,她將繼續安安穩穩的做下去!我不知道你將那女人帶來遼國幹什麼,她只會害死你妹妹!作為公主的好朋友,我只有當機立斷,替她除去心腹大患!」 李皓賢呵斥道:「用不著你如此好心!蘭馨此次來遼國,並不是想搶回公主之位!即便她想要回,那也天經地義,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強求也沒用!這公主的位置本來就不屬於我妹妹,她還給蘭馨也很應該!說來說去,無非是怕她捨不得到手的權勢!可是權勢真能給人帶來幸福嗎?就拿蘭馨的母親興平公主為例,雖然她是一國公主,但也不過是兩國政治交易的犧牲品,當年她遠嫁西夏,被迫要與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一起生活,最後鬱鬱而終!什麼公主,也不過是朝政的玩偶而已!以前我在西夏也曾權傾一時,但卻沒有一日能睡安穩覺,無時無刻都在擔心著會被人陷害,這樣的富貴榮華又有什麼意思?公主與我相認之後,或許會因此沒了權貴,但是她有了親人,有我這個哥哥,有在西夏的阿媽!作為哥哥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妹妹,讓她豐衣足食。我也相信妹妹也是明理之人,她會明白權位不會給她帶來幸福的!」 耶律楚靈聽了這番話,怔怔的瞧著他,過了一會,眼光中漸漸露出憐愛的神色,長長歎了口氣,道:「但願公主真能像你這樣想,也省得我去多管閒事!」說著時,臉色已十分蒼白。 李皓賢擔心她會失血過多,連忙為她封住穴道,扶其坐下。耶律楚靈掙扎著甩開他的手,耍起脾氣道:「別管我,你讓我死了算了!」 李皓賢不買帳,喝道:「好啦!別以為我為你止血就是原諒了你!雙手長在你身上,你若想尋死,隨便找把刀自刎即可!不過你最好等到我走了以後,眼不見為淨!」 耶律楚靈哀怨道:「你就真的這麼恨我麼?非要我死不可?」 李皓賢道:「我是很恨你,但是卻下不了手殺你!畢竟大家相識一場!不過你這次做得太狠毒!現在連公主是不是我親妹妹都還未弄清楚,你就狠下殺手!那畢竟是人命啊,若最後發現殺錯了,你怎麼辦?」 耶律楚靈委屈道:「罷了罷了,我好心辦壞事,以後你的事我再也不理了!」 李皓賢卻不依道:「不行,你要為我再安排一次與公主見面,讓我確定她的身份!這是你欠我的!至於蘭馨,你別再打她的主意,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耶律楚靈無奈道:「好,我會安排的!」 ………… 刺殺未遂,耶律楚靈倒也老實許多,不再打沒移蘭馨的主意,用心去安排平夏公主與李皓賢之事。但由於她肩上受了劍傷,也不得不先行休養,拖了些時日。 這段日子裡,沒移蘭馨的傷口也開始慢慢癒合,由於李皓賢按照大夫的吩咐細心照料,倒也沒有出現傷口感染的症狀,恢復得還算順利。 足足等了十日,李皓賢才又得到消息,耶律楚靈已經安排好,兩日之後約他與公主一同狩獵。 再次相見,耶律凝霜依然帶了十數名侍女跟隨,此外獵狗和獵鷹也是不可或缺之物。 李皓賢為了這次見面,也作了精心安排,除換了身光鮮的衣著,還特地借了沒移蘭馨的『賀蘭雪』騎乘。 雖也是駿馬,但耶律凝霜見他騎的不是黑霜,奇怪地問:「我送給你的那匹馬呢?」 李皓賢答:「在西夏時走得太匆忙,無法帶它隨行,我已經將它托付給一位好友照看了,公主請放心!」 耶律凝霜歎口氣道:「黑霜跟了我好久,是我衷愛之馬,可惜如今卻不能相見!」 李皓賢安慰道:「公主放心,改日我托人將黑霜帶來遼國便是!」 耶律凝霜道:「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奔逃之時,哪還能顧得了這麼多呢,你能平安離開西夏,已是大幸!」 兩人策馬並排而行,邊走邊談,耶律楚靈和數名侍女跟在其後面,很快就來到大草原上。 比起上次狩獵,耶律凝霜今天的興致很高,頻頻發箭,收穫也頗為豐碩。耶律楚靈不禁讚道:「公主今天的箭法真準,比起那日可真是天壤之別!」 公主笑道:「那日一來有些疲憊,二來讓蕭達禮打擾了興致,所以發揮不佳,今天我要再與楚靈你比比,看誰打的獵物多!李公子,你也來射兩箭吧!」 李皓賢道:「我的箭法不佳,恐讓公主見笑!」 公主道:「不過是出來放鬆一下而已,打不打得到獵物倒也是其次!這把弓給你,你試試吧!」說罷,便把自己手中的木弓交給李皓賢。 繼續行走一段,公主在前方發現了獵物,興奮地指給李皓賢道:「看,那有隻兔子,快射!」 李皓賢連忙拉弓搭箭,順著她的所指,朝一隻灰兔子射去,怎奈射術不精,偏離而去。公主惋惜之餘,決定自己出手,立即策馬衝了上去,拉弓補射。 這倒是一個機會,李皓賢偷偷從袖中掏出一枚銅錢,對準公主的馬擊去,耶律楚靈也適時地騎馬靠了上來,擋住身後那些侍女的視線,為李皓賢作掩護。 銅錢痛痛地擊在馬臀位置,當下耶律凝霜的坐騎受驚,向前狂奔不止,怎麼也控制不住,嚇得眾侍女膽戰心驚,趕忙上來護駕。 隨從們皆策馬追上去,想保護公主,這些人中,只有李皓賢的賀蘭雪跑得最快,一下子就脫離大隊,漸漸接近了耶律凝霜的坐騎。 「公主別怕,我來了!」李皓賢喊叫一聲,穩住耶律凝霜的情緒。慢慢的,賀蘭雪已經追上,在左側與公主的坐騎並排而行。李皓賢伸出左手,對耶律凝霜道:「公主,這馬已經發狂了!你快拉著我的手,讓我將你拉過來!」 耶律凝霜見李皓賢趕過來相救,心中歡喜,頓時沒了驚懼,聽話地伸出右手,遞給李皓賢。 李皓賢逮著機會,抓住耶律凝霜的手,趁機一拉,不過卻有意滑手,並沒有將耶律凝霜扯過來,反而猛力將她的衣袖整個扯掉,露出了雪白的手臂。 耶律凝霜一驚,接著臉紅,想縮回手去,李皓賢猛地再次抓住她的玉手,讓她無法回收,然後道:「公主別怕,快跳過來,我會拉住你的!」 耶律凝霜此時也顧不上露臂的嬌羞,壯起膽子朝右邊一條,李皓賢順勢一拉,將她整個人扯過馬背,順手抱住。只是他的騎術不精,待耶律凝霜跳過來後,弄得自己也重心不穩,向右傾斜,連帶著耶律凝霜一同摔下馬去。 有李皓賢做墊背,耶律凝霜倒也不是傷得很重。李皓賢則多虧真氣護體,沒傷著臟腑。此時他也無心理會自己的傷勢,連忙將耶律凝霜扶起,趁機看她的右手臂。但見雪白的臂膀上滑如凝脂,卻沒有半點傷痕,就更別提什麼記號了。 事情並非如自己所料,李皓賢這下傻眼了,整個人定在那裡。 耶律凝霜見自己的肌膚暴露在男子面前,雙頰羞紅,連忙用左手遮住臂膀。公主的侍女此時也已經趕到,見主子衣衫已破,又被李皓賢扶著,覺得是冒犯了公主的聖體,紛紛拔出彎刀,想要上前抓李皓賢。 耶律凝霜洞悉了侍女們的企圖,連忙喝止道:「放肆,你們都退下!不得無禮!」 李皓賢這才回過神來,趕忙道歉道:「公主,剛才不小心冒犯,還望恕罪!」 「你也是無心之失,我不怪你!」 說著時,侍女已將耶律凝霜扶起,還拿來貂皮袍子,為她披上,將裸露的右臂遮蓋起來。 耶律楚靈上前關切問道:「公主你還好吧?」 公主道:「摔到了背,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只是這幾天不能再出來騎馬了!」 李皓賢道:「公主聖體受傷,此乃大事!我看不宜繼續狩獵了,公主應該早些回府歇息,待調理好身子,下次再盡興不遲!」 公主道:「也好,反正你現在也長住上京,見面倒也方便!只是此次多少有些掃興!楚靈,你替我送送李公子吧!」 「是,楚靈領命!」 ………… 「怎樣,結果如何?」回程的路上,耶律楚靈好奇地問。 李皓賢迷茫地搖頭道:「奇怪,公主的手上沒有我阿媽所說的記號!」 「你是不是記錯了方位,或是你阿媽記錯了方位?」 「不會,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這種事阿媽是不會記錯的!」 耶律楚靈思索一陣,道:「到底那個記號是什麼!你是男子身,不方便去查看公主的玉體,但我可以幫忙!」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二章 注定的緣分(6) 「我娘在妹妹右手臂留下三道刀痕!」 耶律楚靈猛地一怔,停了下來。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麼?」李皓賢問。 耶律楚靈忽然道:「你再說一次,是什麼記號,在什麼位置?不要說錯半分!」 李皓賢見她神情有異,不知何故,但還是答道:「我娘在妹妹的右手臂留下三道刀痕,大概是靠近肩的位置!」 耶律楚靈臉色突變,低下頭來沉思。李皓賢覺查出她似乎發現了什麼線索,試探道:「耶律姑娘,怎麼了?」 耶律楚靈猛地抬頭,道:「你跟我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兩人策馬來到一片大草堆,野草足有齊胸高,如屏風般隔擋著內外兩個世界。 耶律楚靈拉著李皓賢深入草堆內,望望四周,然後道:「這裡不會有人來了!你仔細看好了!」說罷,便開始解開衣襟上的紐扣,露出雪白的肌膚。 李皓賢不知她想做什麼,但非禮勿視,立即閉上眼睛,道:「耶律姑娘,你這是幹嘛?」 耶律楚靈厲聲喝道:「別閉上你的眼睛,你要仔細地看,看看我的右手臂!」 李皓賢聽得此言,當下一驚,猛地睜開眼,見耶律楚靈已經將衣襟退去一邊,裸露出白滑的右手臂。在靠近肩膀的位置,隱約可見三道痕跡,這些痕跡並非新傷,因為皮早已癒合得非常平整,只還有依稀的印記。 耶律楚靈問:「是這樣的刀痕嗎?」 李皓賢驚愕萬分,道:「不可能,記號怎麼可能會在你的身上!」 「這三道刀痕從小就在我身上,我曾問過我父王這是怎麼回事,他也道不出!」 李皓賢走近身邊,仔細觀看她右手臂的痕跡,然後道:「單從記號來看,這與我娘說得很像!可是我不明白,為何不是在公主身上,卻在你手上,難道你才是我妹妹?」 耶律楚靈道:「這也不無可能!我曾經聽父王說過,當年是聖主派他去遼國,將公主接回來的!」 李皓賢沉思道:「這麼說,有可能是你父王在接送途中做了手腳!」 耶律楚靈道:「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李皓賢歎道:「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了!若你是我妹妹,那公主又是什麼身份呢?難道她才是耶律仁先的親生女兒?」 「這一切恐怕要問我父王方能水落石出!」 李皓賢道:「我們一定要查清真相,這樣對你對我對公主都好!」 耶律楚靈將手臂收入衣襟中,整了整著裝,道:「就這樣去問我父王,他肯定不會說出實情,你有什麼好主意?」 李皓賢謹慎道:「此事非同小可,要從長計議!容我想一想再說!這幾天你也不能空閒著,去查查,看看能找到什麼線索!總之,我們保持聯絡!」 兩人分頭行動,李皓賢日夜思索如何從耶律仁先口中套出真相,耶律楚靈則四處尋找線索,探訪當年隨父王入西夏接公主之人,瞭解一些細節。每隔兩日,兩人都會約定一個地點見面,相互間通報進展。 這日,耶律楚靈帶來了新的消息。 「我查清楚了,當年父王將小公主接進大遼後,行程忽然放慢了,在幽州等城市,都有兩日的停留!即便是進了上京,也不是馬上覲見聖主,而是在城外紮營一宿,直到聖主下旨,才將小公主帶進宮面聖!」 李皓賢分析道:「這麼說他在途中有許多機會可以將公主掉包了!」 耶律楚靈道:「我們一切的懷疑都只是霧裡看花,難以真正解開這個謎團,十幾年前,護送途中,到底發生什麼事,只有讓我父王親自開口,才能曉得!」 李皓賢道:「這兩日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應該能誘使你父王開口!」 耶律楚靈急切道:「快說,該怎樣做?」 李皓賢遂將深思熟慮的謀劃說出。耶律楚靈聽完,大部分表示認同,但還是有些異議,道:「這事還要牽扯上公主麼?我覺得這事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她,真相或許是很殘酷的,我擔心她接受不了!」 李皓賢道:「公主和我們一樣,都是局中人,如今真相就要揭曉,她也有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權利!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這才是真正的殘酷!」 「你說得也有道理!真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般田地!或許我很快就要改口,叫你一聲哥哥了!」 李皓賢欣慰地笑道:「若這一切是真的!我很高興有你這樣一個妹妹!」 ………… 北院大王王府,平夏公主和李皓賢被耶律楚靈邀請來看戲。 進了宅院,耶律凝霜道:「今天楚靈叫我們來,也不知是哪出戲!其實我很喜歡看漢人的戲,不過上京這裡好的戲班不多,所以總是不過癮?」 李皓賢道:「公主莫急!待會看了自然便知!」 「哦!不過我怎麼看不到戲台啊?」 「這個戲台很小,是皮影戲,在屋裡看的!」 耶律凝霜樂道:「哦,那也好,皮影戲很有趣,我很喜歡!」 兩人進了屋,見屋內鋪著幾塊大灰布,將三面牆壁遮擋,只有一處窗戶透來光線,顯得很暗。 見這般佈置,耶律凝霜信以為真,乖乖地等待著皮影戲的上演。 李皓賢忽然道:「公主,看戲之前,你可否答應我一個條件!」 「但說無妨!」 「無論等會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作聲,否則戲就無法演了!」 耶律凝霜爽快地回答:「好,我答應你!」 李皓賢伸出小指,道:「那我們拉個勾勾吧!」 耶律凝霜覺得有意思,笑著道:「好,我們一言為定!」 就這樣等了一會,戲依然沒有上演,也不見耶律楚靈過來。與李皓賢獨處一室,耶律凝霜既歡喜又有些害羞,見他不答話,也不想多說什麼,兩人就這樣在黑暗的房間裡靜靜地坐著。 正當耶律凝霜等得有些不耐煩時,不遠處響起談話聲,聲音由遠而近,是耶律仁先父女的聲音。恰在此時,李皓賢在耶律凝霜耳邊輕聲提醒道:「公主,等下無論聽到什麼,你都不要作聲!」 耶律凝霜感覺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頭應允。 只聽兩父女來到了隔壁房間,待楚靈關上房門,耶律仁先已不滿道:「楚靈,你把父王拉到這來幹什麼,我還有許多軍機要事要處理!」 耶律楚靈忽然把臉一橫,道:「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騙到幾時?」 耶律仁先奇怪道:「你胡說些什麼,父王騙了你什麼?」 「我已經全知道了,你不是我親父王!」 耶律仁先心裡一驚,但還是掩蓋道:「你胡說些什麼?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兒,你到底聽誰胡說八道,離間我們父女的感情!」 耶律楚靈猛地喝道:「耶律仁先,事到如今你還不對我說出真相!你心裡明白得很,我不是你的女兒,我才是真正的平夏公主,李元昊和興平公主的女兒!」 此話不僅耶律仁先聽得大驚,在隔壁房偷聽的耶律凝霜也大驚,她不知道耶律楚靈到底在搞什麼鬼,但是已有些不安,想起身去問個究竟,李皓賢連忙按住她,示意她不要亂動,也不要出聲,繼續聽下去。 耶律仁先還想隱瞞,斥責女兒道:「楚靈,是誰教你這樣沒大沒小的與我這樣說話?你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這是任何謠言都不可以改變的事實!」 耶律楚靈絲毫不為所動,沉著臉冷冷道:「事到如今你還不願對我講出真相!好,那我現在就入宮,我要親自告訴聖主,請他為我作主!看他會不會認為我在胡說八道!」說罷,裝作要走,打開房門。 「你給我站住!」耶律仁先喝住她,道:「把門給我關上!」 房門再次關上。耶律仁先怒道:「你在家鬧還不夠,還要進宮去鬧嗎?是誰在造謠?」 耶律楚靈不懼道:「不是造謠!當年你奉聖主之命去西夏接小公主,在回來的途中你把小公主掉包了是吧?現在我手上有人證和物證,若告到聖主那,只怕父王吃不消!但是我們畢竟父女一場,我也不想這件事鬧得這麼大,只要你對我說出真相,我答應你,我繼續做你的女兒,不會去要回屬於我的公主之位!」 耶律仁先這下沒了底氣,試探道:「你到底是聽誰說的?」 「你不要理我是從哪的得來的消息,你只要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看著女兒那雙懇求的眼睛,耶律仁先心軟下來,長歎一口氣,道:「楚靈,父王對不起你!你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耶律楚靈雖然早知會聽到這樣的言語,但是現在真的由父親的口中說出來,還是震驚不小,顫聲道:「當年你真的將我調了包麼?」 耶律仁先交代道:「是的!這件事我的確對不住你!這麼多年以來,我都希望能夠以父愛去償還歉你的債!」 「那麼現在的平夏公主又是什麼身份,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不是,她不是我女兒!楚靈,雖然調換對你來說或許不公平,但是請不要懷疑平夏公主的高貴,她絕對配得上公主的位置,因為她是聖主的親生女兒!」 耶律楚靈更加吃驚,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父王,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個清楚!」 耶律仁先遂緩緩道來:「平夏公主其實是我妹妹與聖主的私生女!當年遼聖主還年輕,來到我們的部落作客,被我妹妹的美貌所吸引!他們倆越走越近,最後私定終身,珠胎暗結!後來先皇去世,聖主急急回到上京繼承皇位,臨走時對妹妹許諾,繼位之後將她封為正妃,但是煩雜的政事讓聖主暫時把妹妹的事擱置一邊,後來他的身邊有了許多女人,也就漸漸淡忘了我妹妹!此事我向聖主提起過,但聖主每次都沒放在心上。當他聽說妹妹有了骨肉,反倒生了懷疑,認為不是自己所出。就這樣等了兩年,聖主依然沒有履行承諾,將妹妹接入宮中,妹妹生下孩子之後,一直悶悶不樂,最終英年早逝。臨死之前,她叮囑我一定要為她的女兒爭取一個公主的名分!後來,聖主派我去西夏迎接興平公主的女兒回遼,我想起死去的妹妹,心中埋怨聖主,姐姐的女兒他如此照顧,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倍受冷落,天理何在!我一氣之下,便起了調換之心,偷偷地將妹妹的女兒與小公主調換!」 「你是說凝霜公主是聖主的私生女!」 「沒錯,她配得上公主的身份,公主之位本來就應該屬於她!楚靈,我知道這樣做害了你,這麼多年來,我對你就如親生女兒般疼愛,為的就是彌補我的罪過!你能原諒我嗎?」 耶律楚靈歎道:「算了,這些年你也對我很好!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公主的命,命運如此安排,對我來說已經不錯了!」 耶律凝霜再也忍受不住了,站起身來,衝出暗房,闖進隔壁的房間,對父女倆道:「你們,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耶律仁先料想不到平夏公主竟會在此,想到自己所言全部被她聽到,一時無措,無言以對。 耶律凝霜急切想知道真相,追問道:「耶律大王,你剛才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後面跟來的李皓賢道:「公主,這都是真的,我和楚靈今天演的這齣戲,就是想查清已隱瞞了十幾年的真相!」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二章 注定的緣分(7) 見有生人聽見了這樣的秘密,耶律仁先立即動了殺心,從房中取下一把利刀,瞪著李皓賢,正欲動手。耶律楚靈知曉了父親的心思,連忙止道:「父王住手!」 耶律仁先厲聲質問道:「是他將此事告訴你的麼,他是誰?」 耶律楚靈道:「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他是西夏王子嗎?」 耶律楚靈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父王、公主,你們且坐下待我說給你們聽!」 說著時,一一將兩人安撫入座,然後將西夏那邊李元昊用將女換公主的事告知。 聽完這個離奇的故事,耶律仁先歎口氣道:「這麼說來,李元昊也動了手腳!他送來遼國的並不是真公主!」 李皓賢道:「是的!即使你不將楚靈調換,她也不是真公主!」 耶律凝霜苦笑道:「世間沒有比認錯父母更可笑的事情了!父母就在身邊,我卻不遠千里跑去西夏拜祭,錯把李元昊和興平公主當作雙親,我真是太傻了!這麼多年來我時時給興平公主上香,卻沒有一次去自己母親的墳前看看!」 李皓賢安慰道:「公主,你一直都被蒙在鼓裡,不知道真相,才會認錯父母!錯不在你,又何必自責?我相信你母親的在天之靈,也不會責怪你的!」 耶律凝霜抱怨道:「舅舅,你害得我好苦啊!為什麼不早將此事告訴我?」 耶律仁先道:「凝霜,這是你母親的意思!我若不這樣做,你又怎能得到應有的地位?對於你,我問心無愧,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但若把此事告訴了你,恐怕你一時接受不了,事情已經瞞了這麼多年,本來可以一直瞞下去,真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們各得其所!」 李皓賢道:「耶律大王,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現在讓大家都知道,心裡也有個底,總不至於有一天被弄個措手不及!」 耶律楚靈道:「好了,父王,現在真相大白了!事到如今,我們必須一起守住這個秘密,這件事情,除了我們四人,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公主還是公主,楚靈還是你的女兒,一切都沒有改變!」 正說著時,忽聽門外傳來輕微的聲音,李皓賢最先驚覺,立即衝出房去,逮住一名侍女,押了進來。 「妮瑪,是你?」耶律楚靈詫異道。被抓進來的是她的丫鬟,已經侍侯她多年。 妮瑪戰戰兢兢,像只小鳥,一時說不出話來。耶律仁先質問道:「你怎會在這,你剛才聽到了什麼?」 妮瑪畏懼道:「我,我只是剛巧路過,想拿些奶茶給小姐!我沒聽到,我什麼也沒聽到!」 耶律仁先嚴肅道:「不管她聽到沒聽到,留下便是個禍根,待我結果了她!」說著又亮出了利刀。 妮瑪嚇得面無血色,急忙跪下求饒道:「大王饒命啊,大王饒命啊!妮瑪真的什麼也沒聽到啊!郡主,快救救我!」 耶律楚靈於心不忍,阻止道:「父王,你就放過她吧!她畢竟也跟了我這麼多年!」 李皓賢附和耶律仁先道:「楚靈,你父王說得對,留下她是個禍害,還是除去她比較穩妥!」 耶律楚靈反駁:「你也這麼狠心!我要殺沒移蘭馨之時,怎不見你肯快刀斬亂麻?現在憑什麼這樣說我?」 提到沒移蘭馨的事,李皓賢被駁得無話可說。 耶律楚靈又替妮瑪求情道:「父王,你就看在我的面上,放過她吧!或許她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耶律仁先歎口氣道:「但願你的仁慈不要惹來災禍!妮瑪,無論你剛才在外偷聽到多少,只要你膽敢將所聽到的說出去,我一定割下你的頭顱!」 死裡逃生,妮瑪連聲道謝道:「謝大王恩典!謝大王恩典!妮瑪一定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不對外說出半句!」 ………… 府內,耶律楚靈和李皓賢正並排而行,述說親情。 「哥,想不到我們竟然是親兄妹!」耶律楚靈感慨道。 李皓賢道:「難怪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如此投緣,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讓我們兄妹相聚!」 「是的,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汴京的金明湖見面的情景嗎!不知為什麼,我一見到你,就好想與你說話,現在我明白了,這是血親的召喚!」 「世事真的很奇妙,如果當時不是遇見了你,我可能次日就收拾東西回家去了,這樣我就不會認識曦顏,也沒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事情,而若沒有後來發生的事,我就不可能揭開真相,與你最終相認!如此說來,你既是因,又是果!」 耶律楚靈笑道:「若沒有遇見我,你現在可能已經在家乖乖地呆著,娶妻生子,或是再寒窗苦讀,等待三年之後的科考!」 李皓賢道:「我很慶幸自己上了趟汴京,而且遇到了我的好妹妹!」 「對了,娘怎樣了?有機會,我一定要去西夏看看她!」 「娘很想你!她曾經對我說,若將來見到了你,一定要替她向你道歉,當年她捨棄你,是逼不得已,沒有母親願意將自己的孩兒送人!」 「這點我明白,我能體諒她的苦衷!」 「如果娘知道了我們兄妹已經相認,一定會很開心的!」 耶律楚靈道:「既如此,我們不如派人送封信去西夏,順便打聽一下她的情況!」 說著之時,一侍女上來稟報道:「郡主,王爺叫你們過去!」 兩人來到大廳,見耶律仁先陰沉著臉,一副嚴肅的樣子。耶律楚靈遂奇怪道:「爹,叫我們來有事麼?為什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耶律仁先說出了一個不祥的消息:「妮瑪失蹤了!」 耶律楚靈驚道:「啊,怎會這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沒發覺?」 「已經兩天了!這兩天你只顧著兄妹團聚,自然不會留意這事!聽下人說,她是自己出走沒有回來!」 耶律楚靈詫異道:「不可能,她怎會不辭而別?」 「我早說要將她滅口,你卻一念之仁放了她,現在好了,若她跑出去將事情傳開,我們將會有大麻煩。 耶律楚靈自我安慰道:「事情或許沒有這樣嚴重!我們還是發散家丁再去找找吧!」 尋找了一日,仍然一無所獲,父女倆都有了不祥的預感。妮瑪剛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秘密,然後就消失無蹤。此事絕非偶然,是有預謀的行動。只是不知這妮瑪是擔心被耶律仁先滅口而出走,還是要將獲得的秘密出賣給他人,若是前者還好些,如果不幸是後者,那麼耶律府將大禍臨頭。 除了繼續派出家丁,甚至動員京城衛隊,將上京搜了一遍又一遍外,剩下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不可預知事件的到來。 「奇怪,妮瑪已舉目無親,她能藏在哪呢?難道她已經離開了上京?」耶律楚靈聽家丁報告一無所獲,迷茫道。 李皓賢道:「若這樣還好些,只怕她已經被人庇護起來!耶律大王在朝廷有無對頭?」 耶律楚靈道:「任何人在朝中都會得罪一些人!只是到底是哪個會做這種事,就好難推測了!」 要來的一切終於要來,等了兩日之後,耶律府等來了宣仁先父女入宮覲見的聖旨。 李皓賢心知必有大事發生,且與調換公主一事有關,在耶律楚靈臨行入宮之前,在她耳邊叮囑了幾句,最後道:「若有不測,便按我說的辦!」 耶律楚靈點頭應允,兩父女來到宮中,見大殿前耶律凝霜和蕭惠已經赫然在列。耶律凝霜不時給他倆父女打眼色,暗示要小心應對。 「參見聖主!聖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遼興宗當頭斥責道:「大膽耶律仁先,竟敢欺瞞朕,將公主調包!」 耶律仁先聽得此言,已知凶險,但還是鎮定道:「不知聖主此言何意?」 「十多年前,朕讓你去西夏接小公主歸來,你是不是在路上調了包?」 耶律凝霜狡辯道:「聖主何出此言?不要聽信了謠言,小公主已被接回,聖主親封其為平夏公主,這些年來一直陪伴在聖主身邊!」 一旁的蕭惠道:「耶律大王,你還是認了吧,欺君之罪罪責不小!若沒有確鑿的證據,聖主也不會將你招來問罪!」 耶律仁先問:「不知蕭相國所說的證據在哪?」 蕭惠揮揮手,命侍衛押上一人,笑道:「耶律大王,你看看這個是誰?」 耶律父女定眼一望,竟是失蹤兩日的妮瑪。 耶律仁先怒道:「你這惡奴,竟然被叛自己的主人!」 蕭惠攔在他面前,制止道:「這叫忠於陛下!聖主面前,你還敢放肆?妮瑪,有聖主在,耶律大王不敢拿你怎樣,你狀起膽子,將在耶律府上聽到的東西陳述一次給聖主聽吧!」 妮瑪戰戰兢兢道:「我聽見他們說,大王當年將小公主調了包……」遂斷斷續續地將自己所聽到的講出來。 待她說完,蕭惠又道:「聖主,除了這個妮瑪,我還有其他證人,這些人當年都曾隨大王一同赴西夏接公主,可以作證公主被調換一事!」 遼興宗怒道:「大膽耶律仁先,還不認罪嗎?」 耶律仁先無奈,跪下請罪道:「聖主,仁先有罪!」 蕭惠得意道:「耶律大王,欺君之罪,罪可不清啊!」 耶律仁先辯解道:「聖主,偷換公主是我不對,可是凝霜公主可是您和琳絮的女兒,她配得起公主身份!」 遼興宗驚愕道:「你說什麼,此話當真?」 「對,她是聖主你的親女兒,難道也不配當這個公主嗎?」 蕭惠道:「耶律大王,你隨便說幾句,就可以當真了嗎,這要有證據!」 耶律仁先取出一個布包,呈上來道:「這是琳絮留給聖主的遺書!」 遼興宗命人接過打開,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拿出一塊玉珮,道:「這確是我送給琳絮的東西!耶律仁先,此事為何不告訴我?」 耶律仁先道:「當年我曾多次與聖主提起,只是聖主沒有放在心上!」 蕭惠道:「聖主國事繁忙,一時無暇理會此事,難道這就成了你偷換公主的理由了嗎?」 耶律仁先無言以對,請罪道:「仁先有罪,請聖主處罰!」 耶律凝霜見舅舅有難,立即站出來道:「聖主,舅舅他有什麼錯,他不過是為了我!如果真的有錯的話,錯的是我,或許我不來到這個世間,這樣您和舅舅就不必煩惱了!」 耶律凝霜話中帶著哀怨,遼興宗聽出其中意味,動情道:「凝霜,朕是有愧於你和你母親!但是耶律仁先欺瞞君上,那是另一回事!朕不得不處罰他!」 耶律凝霜大膽責問道:「敢問聖主,若當年不是舅舅將我掉包,你會將我接入宮中,給我名位嗎?當年你將我娘冷落一旁,對我這個女兒視而不見,不是舅舅為我出頭,恐怕此時我還只是一屆平民?聖主對興平公主的女兒如此優待,卻任由自己的骨肉流落民間,凝霜不服!」 遼帝聽了此言,長歎一口氣,愧疚道:「朕確實有失公允,也難怪你們母女怨我!」 耶律楚靈見此事有轉機,連忙求情道:「聖主,請饒恕父王的罪過!這件事已過去這麼多年了,而且如今每個人都過得不錯,也許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遼興宗問:「楚靈,你本是公主之身,只因為耶律仁先的調換,失去了名位,你不恨耶律仁先嗎?」 「不恨,因為公主的名位本來就不屬於我!」 「哦,此話怎講?」 耶律楚靈從實道出:「回聖主,其實我也不是李元昊的女兒,當年李元昊將小公主交給父王之前,早已進行了一次調換!」 遼興宗頗為驚愕,急道:「竟有這樣的事,快快講來!」 耶律楚靈道:「這件事的知情人現就在我府上,聖主想知道詳情,請派人將他召進宮來!」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二章 注定的緣分(8) 遼興宗聽說有人知曉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立即問:「此人姓甚名誰?」 耶律楚靈答:「此人名叫李皓賢!」 「來人,快去北院大王府召李皓賢入宮見駕!」 侍從領了命令,去耶律府傳人。遼帝遂又對耶律仁先道:「耶律仁先,你老實交代,當年是怎樣調換公主的?」 耶律仁先不敢再撒謊,一五一十地將事情道出。當年他將小公主接回遼國後,由於遼帝沒有安排公主直接入宮,所以耶律仁先只得將公主先安置在自己府中歇息一夜。當晚,耶律仁先竟然夢見自己死去的妹妹耶律琳絮跑來哭訴,說興平公主不過是遼興宗的姐姐,而且人家已經遠嫁西夏王李元昊,她所生的女兒本就可以留在西夏享受榮華富貴,又何必將人接回來多此一舉。遼興宗對姐姐的女兒如此照顧,卻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視而不見,讓她流落宮外,漂泊無依,得不到應有的名份,天理何在。 耶律仁先受不了妹妹亡靈哀淒的哭鬧,驚醒之後,心生一計,新接來的小公主還未有面見皇帝,得到冊封,何不在此之前,來個偷梁換柱,魚目混珠,將兩個孩子調換。恰恰兩人的年紀相差無幾,而且並無多少人見過真公主的樣貌。小孩子之間,容貌差別本就不大,只要換上同樣的衣服,難以分辨出。這樣,妹妹的女兒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遼國的公主,得到她應得的位置。 「哼!所以你就做出如此欺君妄上的事!」遼興宗怒氣未消,聽了耶律仁先的供詞,又斥責道。 耶律仁先不敢辯解,只是低著頭,道:「臣有罪,有罪!」 正在此時,內侍稟報,李皓賢已經帶到。 「快傳……」遼興宗一聲令下,內侍急急跑出去,將李皓賢領進大殿。 「參見遼國聖主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平身!你就是李皓賢嗎?」 「回聖主的話,是的!」李皓賢這才敢抬起頭來,望了望這大遼的皇帝。遼興宗大約三十餘歲,身穿龍袍,卻不高大也不威嚴,臉上有因酒色過度導致的蒼白之色,這顯然不是正值壯年的他應有的模樣。 至此為止,李皓賢可說是將遼宋夏三國的皇帝都看了個遍,反倒覺得宋仁宗最像個帝王的樣子,至於西夏那個孩童傀儡,則不提也罷。 遼興宗並不給李皓賢時間去比較三國皇帝的不同,馬上問道:「聽楚靈說,她不是真正的西夏公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回聖主,事情是這樣的……」李皓賢遂把當年之事情詳細道出。 遼興宗聽完,咬牙切齒道:「該死的李元昊,竟敢蒙騙朕!遲早朕要打到西夏去,把他的屍體從墳墓裡挖出來,鞭屍洩憤!」罵了幾句,又問李皓賢道:「這麼說來,興平公主的女兒現在也在遼國?」 李皓賢道:「對,她現在在一個安全而隱秘的地方!」 遼興宗命令道:「快快將她帶來見朕!哼,李元昊騙我,耶律仁先也騙,盡拿假貨來蒙朕!朕今天一定要看看,真正的公主是什麼模樣?」 「請聖主派一隊兵士隨我一同前往,以保護公主的安全!」 ………… 「賢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這麼多遼兵跟著,我有些害怕!」馬車上,沒移蘭馨恐懼道。 李皓賢安慰說:「沒事,他們都是來保護你的!我們現在要帶你去見你的親舅舅,也就是遼國的皇帝!」 「我不想見皇帝!他雖然是我親舅舅,但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我都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要是我說不好,又怕他把我拉去砍頭!」 李皓賢笑道:「不會的,你只要小心答話,又怎會有事!」 話雖如此,但李皓賢心中也沒底,天知道這遼帝是什麼脾氣,伴君如伴虎,若是惹他生氣,難保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不過現在遼帝指名要見沒移蘭馨,想躲也躲不過了。 沒移蘭馨並不太懂禮儀,在西夏皇宮時,經常很隨便,但太后也沒有怪罪她。如今進到遼國皇宮,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所以李皓賢也不得不在一旁小心提醒她該做些什麼。 給遼帝行禮之後,遼興宗道:「這就是興平公主的女兒嗎?」 李皓賢道:「回聖主,是的!」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沒移蘭馨有些驚懼,在李皓賢的鼓勵下,才抬起頭來,用那雙明如秋水的眼睛羞怯地望著遼帝。 遼興宗仔細打量了她一陣,微笑道:「好,果然很像,那神情,實在太像了!」嘀咕了一陣,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沒移蘭馨膽顫地回答:「我叫沒移蘭馨!」 遼興宗道:「蘭馨這個名字不錯,但怎可用賤民的姓呢?從現在開始,朕賜你耶律姓,你就隨你母親同姓吧!」 沒移蘭馨眨眨眼睛,問:「為什麼要改姓呢?我用這個名字用得好好的!」言語中帶著些稚嫩。 李皓賢擔心沒移蘭馨不懂說話,惹怒了遼帝,連忙解釋道:「聖主,蘭馨公主她不大會講話,還望聖主多多包涵!」 遼興宗卻並沒有生氣,反倒覺得她可愛,樂道:「不礙事,朕喜歡!當年我姐姐也是這樣直率!契丹女子,不必學漢人般的扭捏,在朕面前,想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 沒移蘭馨放膽道:「那我可以叫你一聲舅舅嗎?」 遼興宗笑道:「當然可以!蘭馨啊,你母親死得早,讓你受委屈了!當年朕本想接你來大遼好好照顧,可惜被一些奸人從中作梗,致使你漂泊在外,每每想起此事,朕就覺得很不快!如今奸人就在這裡,你說說,這些把你調換的人該如何處置?」 李皓賢聽得遼帝此言,心中驚懼,李元昊當年用耶律楚靈將沒移蘭馨調換送來遼國,此事遼帝懷恨在心,如今李元昊已死,但恐遼帝會拿耶律楚靈來出氣,於是連忙道:「聖主,我妹楚靈雖然頂替公主來到大遼,但這並非她所願,實在是李元昊的陰謀,還望聖主不要追究楚靈的罪過!」 遼興宗怒道:「哼,耶律仁先一家從上到下都欺瞞朕,怎可輕饒?」 此話明顯是要連帶追究耶律楚靈的罪過,李皓賢心中猶如烏雲籠罩,焦慮驚惶。耶律凝霜再也按耐不住,走到耶律父女身邊,跪下道:「說來說去,聖主還是要追究舅舅的罪過!那麼請連凝霜一起問罪吧,因為我也是耶律大王一家的!」 「你,你這又何苦呢?」遼興宗無奈道。 李皓賢知曉此時沒移蘭馨的話最管用,忙對她道:「蘭馨,快請求聖主饒恕耶律大王一家!」 沒移蘭馨向來聽李皓賢的話,經他一說,便對遼興宗道:「舅舅,既然我們已經相見,為何要處罰他們呢?」 遼興宗道:「他們將你掉包,使得你失去了公主之位,你不記恨他們麼?」 沒移蘭馨道:「這有什麼好記恨的!我並不在乎公主的名位,只要過得開心,就比什麼都好!這些年來,阿媽一直對我都很好,能做她的女兒,我覺得很幸福!我想,在這下跪的這些人,她們也一直過得很好,只是因為我的突然出現,才打亂了她們原本平靜的日子。如果我的出現讓她們不得安寧,那我寧願自己不來遼國!」 遼興宗問:「這麼說,你不怪她們?」 沒移蘭馨搖頭道:「不怪!」 李皓賢趁機道:「聖主,這一切的起因,都源於您和李元昊的仇怨!說起來,我們這些後輩都不過是受害者!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復,應該找李元昊,何苦又要為難我們這些後輩?」 遼興宗聽了,長歎一聲,道:「說得對,一切都是那天殺的李元昊惹來的!若他當初好好對待興平公主,老老實實做大遼的屬國,又何止於弄成這樣!罷了罷了,既然蘭馨都不怪罪你們,朕又何必做壞人呢?耶律仁先,朕此次就原諒你一次,若下次再敢欺君,定不輕饒!」 事情最終還是虛驚一場,在耶律凝霜和沒移蘭馨的求情之下,其他人被免了罪責。遼興宗決定維持耶律凝霜平夏公主的封號,而又將蘭馨冊封,賜號元夏公主,將原興平公主府賜予其居住。沒移蘭馨離不開李皓賢,將他留在身邊,作為公主府侍衛。 ………… 見沒移蘭馨得到了最好的安置,李皓賢終於了卻一門心事。剩下的,便是景陽郡主的安危。在遼國呆了近一個月,終於等到大宋景王府的回信。信乃紅芍所寫,告知李皓賢解藥已及時送回王府,景陽郡主服用之後,暫時延緩了性命,但最多也只能再堅持兩個月,希望李皓賢能在這段時間內,再找到足量的解藥,否則郡主的性命就危險了。 在這麼段的時間內,能找到足量解藥的唯一辦法,就是得到發光項鏈。而突破口,似乎便是耶律凝霜。 這日恰逢佛旦,耶律凝霜又約李皓賢兩兄妹一同到城內的大佛寺上香。李皓賢覺得是個機會,滿口答應。 虔誠的膜拜完佛祖,又為寺廟添了香油錢,三人便來到寺內的禪房歇腳。耶律凝霜問及李皓賢的近況,然後道:「在公主府上做一名侍衛實在非大丈夫所為!等過些日子,我會為你在朝中謀取一官半職!」 李皓賢道:「多謝公主美意!其實入朝做官並非在下當前所急!」 耶律凝霜問:「那你急些什麼?」 「皓賢一直想向公主打聽一下,遼國宮廷內,是否有一條藍紫寶石的發光項鏈?」 「又是發光項鏈,你已多次提及,到底這項鏈對你有什麼用處?」 「這發光項鏈其實是一種解藥,我現在急著拿它去救人!」 耶律凝霜好奇道:「哦,這是怎麼回事?」 李皓賢遂把千絕草和藍紫寶石的傳說告知。耶律凝霜感歎道:「原來藍紫光鐲有這樣的淵源!那麼你急著拿項鏈去救誰,景陽郡主嗎?」 李皓賢點頭道:「是的?」 耶律凝霜直率地問:「我和景陽郡主相比,哪個更優秀?」 「各有千秋!」 「若我們一起愛上你,你選我還是選她?」 李皓賢料想不到這樣的話語竟然從身為公主的耶律凝霜口中如此輕易的蹦出,一時無語。一旁的耶律楚靈插嘴道:「哥,你別覺得奇怪!契丹女子向來直率!公主殿下更是敢愛敢恨,她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李皓賢道:「公主,實不相瞞,我與景陽郡主已經成親了!」 耶律凝霜平靜道:「這我知道!那又怎樣,若你願意留在遼國,我一樣能招你做我的駙馬!」 「公主,現在我只想快些找到解藥救曦顏,至於其他,不在考慮之列!」 耶律凝霜俏臉一沉,怒道:「哼!我哪裡比不上趙曦顏?她能給你的,我一樣能給你!」說罷,氣沖沖地離開禪房。 耶律楚靈急道:「哥,這事你可以考慮一下嘛,何必惹公主生氣!」說完,便追了出去,留下李皓賢一人在房中靜坐沉思。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三章 凝霜的許諾(1) 凝霜公主氣沖沖的跑出禪房,耶律楚靈立即追了上去,道:「公主息怒,我哥愚鈍,不能理解公主的一番心意!希望你能給他一點時間,他自會想通的!」 凝霜公主問:「楚靈,你是願意我來做你的嫂子,還是那個趙曦顏?」 耶律楚靈笑道:「當然是公主殿下,我們本就情同姐妹,若是能親上加親,那就更好了!」 凝霜公主笑道:「我的想法你和你哥都知道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抉擇了!」 耶律楚靈委婉道:「公主,我哥乃一屆平民,再說也已娶過親,公主這樣為他付出,會不會有些不值?楚靈怕會委屈了公主你!」 凝霜公主道:「你知道我的脾氣!搶來的東西才是最好的!趙曦顏能看上你哥,足以證明你哥的魅力!這樣的男人,我又怎會錯過?況且我不相信鬥不過那個趙曦顏!」 「公主對我哥癡心不改,是我哥的福氣,我一定會鼎力為你們促成!」 凝霜公主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妹子!走,叫上你哥,我們一起去廟會看看!」 耶律楚靈返回禪房喚人的功夫,凝霜公主先行帶著隨從來到佛寺大門,卻見門外整齊排列著一對士兵,將想入寺進香的信眾全都攔在外頭。耶律凝霜見此,眉頭大皺,問身邊的侍女道:「到底是何人如此擾民?」 「回公主,奴婢這就去問問!」 還未待婢女跑過去問,一名男子便走了過來。此人錦衣華服,一身契丹貴族打扮,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讓人第一眼有不錯的感覺。可是耶律凝霜瞧見這人,卻十分厭惡,板著臉道:「蕭達禮,你怎會在這?」 蕭達禮道:「聖主陛下派人來我家傳旨,說今日公主要來大佛寺上香,特命我派人前來護駕!」 耶律凝霜冷冷道:「不用了,我自己帶有護衛!」 蕭達禮又道:「聖主還說,公主久呆宮中,難得出來散散心,讓我陪公主去逛廟會,四處玩玩!」 耶律凝霜道:「我今天沒這心情!你還是請回吧!」 蕭達禮攔住請求道:「公主,我是奉了聖主的命令,不能就這麼回去!還是請讓我帶公主去廟會那看看吧!」 耶律凝霜怒道:「你少拿聖主來壓我,我不想去便是不想去!」 恰在此時,耶律楚靈正與李皓賢一同出來,見公主又被蕭達禮糾纏,馬上上前,護在凝霜公主面前,喝道:「蕭達禮,你的臉皮還真厚,我家公主已經說了不想與你同游,你還死纏著有什麼意思?」 蕭達禮不理會耶律楚靈,又上前對凝霜公主道:「公主,這畢竟不是在宮中,你的安全至關重要,請允許我作為侍衛,保護你的安全吧!」 凝霜公主冰冷地回答:「不需要,我有自己的侍衛!你不要再跟著我,否則我命人把你抓起來!」說完大喝一聲:「我們走!」便帶著十數名侍女離去。 蕭達禮仍然不罷休,急急召喚士兵,跟在後面。於是,廟會的街道上,兩班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百姓們見這陣勢,紛紛退避在一邊,原本繁華熱鬧的街道霎時間冷清了許多。 耶律凝霜惱怒不已,覺得是蕭達禮破壞了她的雅興,轉過身來,氣沖沖地走道蕭達禮面前,道:「我叫你別再跟著我,你到底走不走?」 蕭達禮道:「保護公主是我的職責!」 耶律凝霜不再多說什麼,大聲吩咐侍從道:「來人,給我將蕭達禮拿下!」 侍從們得了命令,一擁而上,將蕭達禮制住。蕭達禮的侍衛們見此,想上前去救主子,耶律楚靈衝上前攔住道:「大膽,你們要弄清楚,這天下是耶律家的,還是蕭家的!平夏公主說要拿人,誰敢阻攔?」 兵士們被耶律楚靈一喝,不敢上前。而在那邊,蕭達禮也命令道:「全部給我退下,不得冒犯公主!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輕舉妄動!」 凝霜公主冷笑著對蕭達禮道:「你隨我入宮一趟吧,今天我要讓父皇給我評評理!」 ………… 「皇兒,是我派達禮去保護你的!你為何將他捆綁來見我?」遼國宮廷花園內,遼興宗正與后妃們賞花,不想卻被耶律凝霜打擾了雅興。 「父皇,我正玩得好好地,他就這樣冒失地跑過來,驚了我的駕,掃了我的雅興,這算不算罪過?」 耶律凝霜這個理由有些霸道和牽強,但她絕非因為一時任性而為。蕭達禮的多次糾纏,背後都有遼帝撐腰,就如這次去大佛寺上香,若非遼帝將消息告訴蕭家,蕭達禮也不會趕到。耶律凝霜對於這點早有不滿,這次當街拿下蕭達禮,除了出口悶氣之外,還有向遼帝示威的意思,明顯是想告訴他,自己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再苦心撮合也沒有用,把我逼急了,我只能拿蕭達禮來出氣。 遼興宗知道這個女兒的脾氣,以前不知道她是自己親女兒之前,就對她十分寵愛,如今又對她們母女深感愧欠,所以更呵護有加。耶律凝霜也看透了這一點,因而敢越發大膽地頂撞父皇。 「皇兒,達禮也許有那麼些不對的地方,但他也是為你安全著想,你不應該如此對他!再說他奉了父皇的旨意,何罪之有?」 耶律凝霜反問道:「父皇也站在他那邊欺負我麼?」 遼興宗辯解道:「這怎能說是欺負你呢?皇兒,說到底,還是你做得過火了!」 父女倆正爭論時,蕭惠急急忙忙來到御花園,行禮道:「老臣參見聖主!」 「蕭愛卿平身!」 蕭惠起身,必恭必敬道:「老臣聽聞孫兒惹了禍,特地趕來宮裡向聖主請罪,還望聖主念其年少無知,從輕責罰!」 遼興宗笑著安慰道:「沒事沒事,不過是兩個年青人鬧彆扭,何罪之有?蕭愛卿不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蕭惠道:「原來如此,沒事就好,我這孫兒缺乏管教,若有做錯的地方,還請聖主代為督管!」 耶律凝霜插嘴道:「蕭惠,你知道就好!是你教他大膽犯上的麼?」 蕭惠故作驚訝,立即下跪道:「聖主,可否真有此事?」 遼興宗道:「沒有,沒有!愛卿不必驚慌!」說著,又教訓耶律凝霜道:「皇兒,在大臣面前,不得這樣無禮!」 耶律凝霜氣憤不過,扭過臉去。 遼興宗笑著道:「蕭惠啊,我這女兒有些刁蠻,將來若嫁到你們蕭家,恐怕要讓你們受苦了!」 蕭惠道:「公主入我們蕭家,是我等莫大的榮幸,何苦之有!既然聖主提及此事,老臣也想斗膽徵詢一下聖主的意見,我孫兒和公主如今年齡都已不小,是時候談婚論嫁了!老臣一把年紀,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要撒手而去,在死之前,最大的心願便是見到孫兒成婚!還望聖主體恤老臣的請求,能作主招我孫兒為婿!」 遼興宗道:「蕭愛卿所言也是我之所想!我兒現正是芳華之年,是時候招一良婿,代朕照顧和愛護她了!而達禮高大俊武,儀表不凡,是朕理想的女婿人選!」 蕭惠道:「多謝聖主對我孫兒的誇獎!若聖主不嫌棄,老臣現在就想向聖主求一門親家!」 眼看遼興宗不假思索便要答應,耶律凝霜趕忙道:「且慢!父皇,女兒現在還不想談論婚嫁!」 遼興宗道:「傻孩子,女人的青春是很短暫的,應該趁自己最美的時候出嫁!你現在這個年齡,就猶如鮮嫩的花朵,論婚嫁正合時宜!」 耶律凝霜心裡清楚,遼興宗早就已經默許了這門親事,即使自己再反對,也拖不了多少時日,今天的這種局面,她早就預料到了,於是以退為進,道:「要我嫁可以!不過夫婿要由我來選擇!契丹族是靠武力打下這大片江山,身為大遼的公主,我也要求自己的未來夫婿是個勇武善戰之人,這樣將來才可以為國效命,讓我臉上也有光!我請求召集四方的年青勇士,進行比武,選勝利者成為我的夫婿!蕭達禮若想娶我,就應該讓我看看他的本事!」 「這……」遼興宗聽完耶律凝霜的條件,有些猶豫。蕭惠卻道:「聖主,公主殿下這個提議不錯!我的孫兒好歹也是將門出生,自幼習武,為的就是有一天能上陣為國效力,若現在連比武都不敢,還談何為國效力?既然公主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們答應便是!」 見蕭惠主動贊成,遼興宗遂道:「好吧!朕也希望能招到一個勇武的駙馬,將來為我大遼開疆擴土!朕立即傳旨下去,半個月之後,在京城舉行比武大會,為平夏公主選駙馬!」 對於召集全國的年青勇士,聚會京城比武來說,半個月的時間是遠遠不夠的。那些偏遠的城池和部落,單是傳送消息,就需要耗費半個月的時間。遼興宗下這道旨意,並非真心想在全國的青年勇士中挑選駙馬,說到底,還是希望招蕭達禮為婿,因此公主比武選婿的消息,只能在上京及周邊地區傳播,而得到這則消息的,只有那些契丹貴族。如此一來,蕭達禮的潛在對手自然就少了很多,一切的一切,還是對他有利。 心思縝密的耶律凝霜,又怎會不知父皇的真實想法,但她心中也有自己的盤算。這日夜晚,她也展開行動,吩咐耶律楚靈將李皓賢單獨召來公主府。 李皓賢不知耶律凝霜這麼晚將他喚來的用意,有些忐忑不安。下人將李皓賢帶入裡廳,然後全部退下,只留他一人在此等候。 等了小會,耶律凝霜一身漢服打扮出現在李皓賢面前。李皓賢有些驚愕,站起身來,道:「公主,你這是……」 耶律凝霜笑語如花,問道:「你覺得我穿漢服好看麼?」 「好看,好看!」 「比趙曦顏如何?」 李皓賢答:「各有各的美!其實公主不必如此,每個民族有每個民族的服侍!對於公主來說,無論身著漢服還是契丹服侍,都一樣好看,沒有區別!」 耶律凝霜雙頰暈紅,嬌笑道:「你的嘴巴真會說話!讓我聽了很歡喜!」 李皓賢沒興致與她談情說愛,開門見山道:「不知公主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那日宮中的情況,相信楚靈已全部告訴你了吧?你有什麼想法?」 「蕭家有些盛氣凌人!」 耶律凝霜忿恨道:「何止是盛氣凌人,現在他們妄圖一手遮天!」 李皓賢勸慰道:「既然他們現在勢強,我們就只好退避一下!」 「退避,怎麼退避,你退一步,他們就逼進一步!今天的事情還不只是我和蕭達禮的事情這麼簡單!我的舅舅耶律仁先和蕭惠在朝中相鬥已久,但他們背後所隱藏的,是皇長子耶律洪基和皇太弟重元的鬥爭,也即是大遼帝位的爭奪!」 重元是遼興宗耶律宗真的弟弟,在興宗繼位之初,皇位並不穩固,遼國的欽哀皇太后曾經想要廢除興宗,立他的弟弟重元為帝。但重元當時果斷地站在哥哥這邊,告發了叛亂的陰謀,讓遼興宗得以一舉清除叛黨,鞏固了統治。事後,遼興宗為感謝自己的弟弟,將他封為皇太弟,又任職樞密使等重要官職,掌握大權。 在契丹傳統裡,家產是兄弟間的繼承,而非漢人王朝的父子世襲繼承。況且重元『皇太弟』的稱謂中,也已經隱含了對皇位繼承的要求。而麻煩的是,有一次遼興宗喝醉酒,竟然講過將來要將皇位傳給弟弟的胡話,這更讓大遼帝位的繼承產生了許多不穩定的因素,身為興宗長子的耶律洪基此時還不能說是高枕無憂。 至於朝中的臣子,也自然分成兩派,有些人支持皇長子繼承皇位,這些人以耶律仁先為首,還有的支持重元,其中為首的便是蕭惠。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三章 凝霜的許諾(2) 李皓賢道:「我以前還以為大遼朝廷相對團結穩定,不會像宋廷般你爭我奪,想不到也是這樣!」 耶律凝霜道:「歷朝歷代哪沒有黨爭!權利的爭奪是每個王朝內部都有的事情!」 李皓賢道:「我對這些爭權奪利的事情已有些厭倦了,我想公主也不應該過多地牽扯到裡面,因為一旦壓錯注碼,下場通常會很慘! 耶律凝霜道:「我也不想攪和在裡面,但是不攪和也不行了!誰叫耶律仁先是我的舅舅,蕭家要我作他們的媳婦,除了因為蕭達禮貪戀我的美色之外,還有就是蕭惠希望用聯姻使我成為他們的人質,這樣可以制爪我舅舅,使得他不得不趨向妥協退讓!」 李皓賢道:「公主若是不喜歡蕭達禮,可以抗爭!只要你決心不嫁,誰又可以逼迫公主你呢?」 耶律凝霜道:「你想得太天真了!父皇本來就寵信蕭惠,更兼蕭惠的兒子蕭慈氏奴在征討西夏的戰爭中為國捐軀了,父皇有意要對蕭家加以安撫,而這門親事,就是最好的安撫手段!因此,這門親事是父皇的意思,蕭家正是瞭解了父皇的心態,才敢如此張狂!」 「既如此,公主希望我做些什麼?」 耶律凝霜直捷了當道:「眼下父皇雖然決定以比武招親來確定駙馬的人選,但是由於蕭惠在朝中的勢力太大,恐怕不會有人敢與蕭達禮競爭!而且蕭達禮出身將門,武功也不弱!但我絕不願嫁給蕭達禮,所以希望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你能上場挑戰,將蕭達禮擊敗!」 李皓賢擔憂道:「擊敗蕭達禮我倒是很有信心,只是萬一如此,那聖主是否就要招我為婿?」 耶律凝霜道:「這樣難道不好嗎?你做我駙馬,總好過蕭達禮!」 李皓賢推脫道:「可是公主殿下,你知道我是有妻子的人了,怎可再娶!」 聽了這話,耶律凝霜臉上露出一絲不快,但還是安撫道:「別擔心!你是漢人之身,非我契丹血統,父皇是不會招你為婿的!你只要為我攪和了蕭達禮的如意算盤,剩餘的我來善後!」 「這……」李皓賢有些猶豫,依然擔心會惹麻煩上身。耶律凝霜道:「別這呀那的,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事成之後,這項鏈就是對你的獎賞!」 耶律凝霜說著時,從一個精緻的木盒中取出一串發著藍紫光的寶石項鏈。李皓賢看見此物,頓時呆住,又驚又喜道:「原來這項鏈一直在公主手裡!」 耶律凝霜道:「是的,我知道你想得到它,但是我不能白給你!只要你這次為我辦成了事,這項鏈就當作酬勞!」 看著閃閃發光的項鏈,李皓賢不再猶豫,應承道:「好,那就一言為定,希望事成之後公主能遵守諾言!」 ………… 比武招親的日子越來越近,自從上次與耶律凝霜達成協議後,李皓賢這陣子就有些心緒不寧,雖然勝利對於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卻覺得這次恐非想像般的順利,李皓賢最擔心的,是突然出現什麼麻煩事。 這日,李皓賢欲到耶律府探望妹妹,行走在上京街上之時,忽然被幾個人攔住去路。 「你們要幹什麼?」李皓賢厲聲質問道。 來人倒還客氣,行禮道:「這位可是李皓賢李公子?」 「我就是,有事麼?」 「我家公子想與李公子談談,特地派我們來請!」 李皓賢狐疑道:「你家公子是誰?」 「李公子去到便知!公子莫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李皓賢雖然有些不願,但還是想看看這班人在搞什麼鬼。於是跟著來人,來到上京北郊。草地上,一個契丹貴族帶著眾隨從正在練武。 一班人下了馬,其中一人跑向那貴族,嘀咕了幾句。那男子便叫道:「帶他上來!」 李皓賢走近那人,這才看清,原來此人便是蕭達禮,不禁有些愕然。蕭達禮找自己來做什麼呢?李皓賢滿心疑惑,走了上前。蕭達禮立即吩咐侍從全部退下,將李皓賢招呼到一邊,單獨對聊。 蕭達禮的言語直截了當又讓人吃驚,開口便問:「我聽說,平夏公主要讓你去為她打擂台,可有此事?」 李皓賢頗為吃驚,道:「蕭公子的消息是從何聽來的?」 蕭達禮道:「你不需知道我是從何得知的!你只要回答我,這是不是真的?」 李皓賢不卑不亢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蕭達禮質問道:「你和公主到底有什麼交情?為何她要派你去打擂台!」 「這恕我不能回答!」 蕭達禮厲聲道:「我不理你與她是什麼交情!她注定是我的妻子,沒人能把她從我身邊搶走,你非我契丹血統,即使獲勝,聖主也不會將公主下嫁給你,你為何還要去做這虧本的買賣?」 李皓賢道:「做不做虧本買賣,是我的事情!你說得對,是公主指使我打擂台的,因為她根本不想嫁給你!」 蕭達禮怒道:「為什麼,我能帶給她幸福!她幹嘛要這樣抗拒我?」 李皓賢冷冷道:「是麼?你真的能帶給她幸福麼?敢問蕭公子,你娶公主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你們蕭家獲得更大的權勢嗎?」 蕭達禮道:「這是公主心中的疑問嗎?」 李皓賢道:「就算是吧!」 「公主怎可以這樣懷疑我!我外公已經是當朝的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何必在靠與皇家的婚姻來謀富貴?而我,也會憑自己的本事取得應有的地位,而不屑通過女人來獲得權位!要娶公主,完全是因為我對她的愛慕,這種愛慕由來已久,她一直埋藏在我心裡,我發誓,這輩子一定要讓平夏公主做我的女人!若聖主將其他公主賜婚於我,我也不會答應!」 李皓賢聽了蕭達禮的這番話,有些愕然,問:「你這些話是真心的嗎?」 「當然,我對公主是真心的,蒼天可鑒!」 李皓賢歎口氣道:「你這些話,應該對公主去說,對我說沒用!」 蕭達禮問:「你還是要上擂台與我作對嗎?」 「當然,我受人之托,就必定忠人之事!」 蕭達禮道:「你別以為我怕你,我一定會將你擊敗!」 李皓賢笑道:「我也希望在擂台上見識一下你愛公主有多深!告辭!」 李皓賢正欲離去,蕭達禮的手下卻上前阻攔,怒目相向。李皓賢冷笑道:「怎麼,不敢在台上與我打,在這人多欺人少麼?」 蕭達禮揮手讓手下退開,然後走上前來,狠狠道:「我會讓你在擂台上見識我的決心的!請便吧!」 會見完蕭達禮,李皓賢來到耶律府,將剛才的事情告訴耶律楚靈,然後問道: 「楚靈,蕭達禮真如你們所說的這般壞嗎?我看他對公主倒是挺癡情的,上次見面,他對公主也是必恭必敬,沒有任何輕浮的行為,反倒是公主將他押下有些過火了!」 耶律楚靈道:「說句老實話,蕭達禮對公主倒也不是虛情假意!可是公主就是不喜歡他,這也沒辦法!他一再糾纏,只會令人厭煩!哥,公主的脾氣,想必你也清楚了,她個性剛強,也只有再你面前,才會表露出溫柔的一面!你要好好把握才是!」 李皓賢歎口氣道:「如此說來,蕭達禮與公主也蠻般配的!只是公主沒這個心而已!若我這次幫公主擾了蕭達禮的好事,也不知是對還是錯?」 耶律楚靈道:「既然是公主的意思,你照做便是!」 ………… 比武的日子很快到來,遼興宗事先承諾,這場比試要召集大遼的青年勇士參加,可事實上,卻相當冷場,除了上京周邊地區的契丹權貴出席,就再沒有別人。這倒不是因為平夏公主沒有吸引力,而是遼興宗有意招蕭達禮為婿,所以一切不過是走走過場,並非真心比武選婿。 真因如此,比武也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甚至連上京百姓,都沒多少人聽聞此事。勉強召集來的青年,都聚在皇宮裡頭的一塊小場地上,閉起門來展開競逐。 能有資格到場的,非富即貴,與遼興宗當初『凡大遼勇士,不論貴賤,都可上場比試』的承諾差之甚遠。 這一切,耶律凝霜倒也早預料到,今日特地讓李皓賢充當她的侍衛,順利將人帶了進宮。隨著遼興宗一聲令下,比武正式開始。蕭達禮自信十足,迫不及待便上了場,如事先的預料,許多上場挑戰的武士都敗在他手下,這倒並不是因為蕭達禮的武功有多了得,只是因為他的爺爺權大,許多人不敢得罪,不敢上台與他爭,那些真正上台的,不是蕭惠事先安排好來旺場,好長他孫兒威風的,就是那些人真的武功不濟,不自量力。 場面就同演戲,耶律凝霜越看越窩火,對於這些所謂的勇士,耶律凝霜早不抱任何希望,她現在所有的籌碼,都放在李皓賢身上。 待蕭達禮連敗數人之後,已沒有人再敢上場。耶律凝霜見戲快收場了,連忙給李皓賢打個眼色,示意他上場挑戰。 李皓賢見此戰避無可避,只得硬著頭皮出場。蕭惠見此,立即抗議道:「聖主,據臣所知,此人非我契丹族人,怎可讓他參與公主的比武招親!」 遼興宗還未開口,耶律凝霜便為李皓賢辯解道:「這有什麼?這次父皇下旨召集的是所有大遼的勇士,而並未規定一定是契丹的勇士。也就是說,凡我大遼的子民,無論是否契丹族,皆可以參加!他既然在我大遼任職,便是我大遼子民,理所當然可以上場!再者,契丹的先輩們,靠著比異族更為勇猛善戰,方打下這個江山,如今這些後輩們,繼承了先輩勇士的頭銜,卻不敢再與外族武士作戰,那試問將來你們到了戰場上,如何打敗他國的兵士?」 蕭惠一時被耶律凝霜駁得說不出話來,遼興宗雖有意幫蕭家,卻一時也找不到什麼好借口,只得順女兒意道:「皇兒說得有道理,既然如此,便准許此人上場吧!」 蕭惠見抗議無效,便又道:「聖主,我孫兒已經連戰數場,體力已不支,恐讓後來者揀了便宜,老臣請求讓一人替代我孫兒上場比試!」 耶律凝霜立即冷嘲道:「笑話,這些事情,也有得替代上場的嗎?」 蕭惠還未回答,聽台下一人喊道:「公主此言詫異……」 眾人隨著聲音望去,見一佛門僧人正踏著慢步,緩緩走來。李皓賢一見此人,心中怒火便徒然而生,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已打了多次交道的惡僧魘森。 魘森來到台前,朝遼興宗行了一禮,遼興宗笑道:「難得魘森大師也有此雅興來觀戰!」 魘森道:「聖主,貧僧今日前來,是受蕭太師所托,代他孫兒出戰的!」 耶律凝霜聽完,當下一驚,她心知這惡僧的本事,若讓他代蕭家出戰,蕭家豈不勝券在握。想到這,耶律凝霜不由大怒,立即呵斥道:「魘森,本公主招駙馬,與你何干?你為何要代蕭家出戰?」 魘森不緊不慢道:「公主此言詫異,自古主子辦事,多由奴才代勞!主子乃貴體,是讓人侍侯的,不必事事都親歷親為!就如同聖主之尊,安坐朝堂,便可治理天下,各州各郡的瑣事,只需授意下去,官員們就會按照聖上的旨意去打理!出征平寇,也有將軍代為領兵,試問要是事事都由聖主親歷親為,又怎能顧及得了!比武招親也是一樣的道理,蕭達禮是少主,所以舞刀弄槍的事情,不需要他親自出手,由我們這些下屬代勞便是!」 耶律凝霜冷笑道:「歪理!你魘森什麼時候做了蕭家的狗奴才了?做奴才也就罷了,還要在這丟人,我問你,按你所說,假若你今天勝了,那麼他日洞房花燭夜,蕭達禮是否也要讓你來代勞啊?」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三章 凝霜的許諾(3) 遼興宗聽完,不悅道:「凝霜,你是一國公主,講話要得體,怎可亂說!」 耶律凝霜不服,道:「父皇,孩兒不服!請父皇主持公道,不能任蕭家亂來!」 遼帝有心招蕭達禮為婿,以慰蕭惠為國喪子之痛,便道:「魘森大師說得也不無道理!下屬待主子出面,古來也不是沒有的事!唐朝時,松贊干布派使者祿東贊代替自己入唐求婚,最終促成了千古傳頌的美好姻緣!如今魘森大師要替蕭達禮出手,朕覺得也沒什麼不妥!若這位青年真有本事,就不應該懼怕任何對手,若沒有這個膽量面對挑戰,還談何娶公主?」 遼興宗的這番表態,實際上已經准許了魘森代蕭達禮上場比試。耶律凝霜縱然再氣,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李皓賢無奈,望了望耶律凝霜,從她眼裡看到了期望,意思很明顯,希望他下場。 李皓賢無法拒絕,因為勝利之後才能得到他所渴望的東西,只是這次勝利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容易得到。他的武功修為本就比魘森差一些,只有與景陽郡主雙劍合壁,才能勝過魘森。自從上次與魘森一戰,已經有幾個月了,這些日子以來,李皓賢基本陷於瑣事之中,根本就無心修練武功,而魘森則在遼國休養生息,可想而知武功又有進步,此消彼長之下,更難有勝算。 魘森見李皓賢緩緩上場,笑道:「小兄弟,我倆可真是有緣,想不到在大遼都能見到你!上次在西夏,你仗著人多,壞我好事,如今我們一對一,可算公平!就讓我倆再鬥個高低吧!」 李皓賢對魘森滿心怨恨,若不是他的毒藥,景陽郡主和沒移蘭馨也不會中毒,如今仇人見面,怒火噴發,明知自己凶多吉少,也恨不得打上一場。 既然怎樣都要打,李皓賢也只得豁出去,上來便搶攻,希望能先用氣勢壓倒對方。運氣全身內勁,聚於雙手,平推而出,掌勢看似平緩,實則暗勁無窮。魘森卻不閃不避,只是微微一笑,任由李皓賢擊打在身上。 『砰』地一聲悶響,李皓賢雙掌已擊中魘森,立覺有一種絕大勁道,把自己打出的內力彈回,心知不妙,趕忙順勢後退,站住陣腳,卻覺得血氣翻滾,氣息不調,心中暗歎道:「這死和尚功力果然又增加了許多,只是他什麼時候也偷學了至空大師那套金剛之身?森羅煞氣本就霸道非凡,如今更兼金剛之體,實在難破!」 一招摸清對手底細,李皓賢不敢再強攻,迅速運功調養內息。魘森佔得先機,更加驕橫,肆無忌憚地攻了上來,颯颯掌風,讓李皓賢感受到了莫大壓力,不得不邊打邊退,被逼得漸落下風,又拆解了數十招,面上已見汗水。 耶律凝霜雖不識得上等武功,但也瞧出李皓賢處境不妙,心中焦急,竟也顧不上別人的非議,起身從旁邊一侍衛腰間取過一把彎刀,大喊一聲:「李皓賢,接刀!」 李皓賢聽得呼喚,躍起身來接過利刀。蕭惠見耶律凝霜明目張膽地幫李皓賢,立即喝止住雙方,對遼興宗道:「聖主,這本是赤手空拳的一場較量,公主殿下忽然提供給李皓賢一把利刀,壞了規則,這恐怕不好吧!」 耶律凝霜辯駁道:「敢問蕭太師,你在西夏帶兵上陣殺敵時,難道將士們都是赤手空拳,不帶兵器的嗎?那麼怪不得你在西夏會打敗仗!眼下雖是比武,但是將來我的駙馬少不了要帶兵出征,如今檢驗他刀劍的功夫也是理所應當!若你方不服,也可以帶兵器上陣!」 耶律凝霜不失為機敏之人,眼見李皓賢在拳腳上不是魘森的對手,立即想到要換一種方式比試,或許在刀劍功夫上,李皓賢能反敗為勝。事到如今,她也不怕顯露自己偏幫李皓賢的企圖,總之要盡力爭取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遼興宗在這些瑣事上沒什麼主見,見耶律凝霜堅持,也不想逆女兒的意思,便道:「刀劍比試也並無不可,反正今日大家都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魘森大師,你需要什麼兵器,但可提出!」 魘森自恃自己練就金剛之體,十分狂妄,笑道:「回聖主,不用了,我只拼雙手就可禦敵,不需兵器!」 耶律凝霜巴不得他如此,立即道:「魘森,沒人不給你拿兵器比試,現在是你自己不要,既然如此,待會輸了,可不許抵賴!」 魘森笑道:「這是當然!」 李皓賢最拿手的本是劍術,如今得了一把彎刀,使起來有些不便。但是耶律凝霜的好意也沒有白費,與其與魘森硬鬥內力拳腳,必定吃虧,還不如利用自己行雲流水,飄忽不定的劍招和身法與他纏鬥。雖刀不如劍,但高手卻能將各種兵器融會貫通,李皓賢的修行雖未到如此境界,卻也還能發揮八成劍法之力。 當下刀當劍用,出招揉合了巧、快兩訣,變化多端,繞著魘森團團亂轉,乘虛搗隙,怪招百出。如此一來,場面上好看了許多,不像剛才般被動。但是,魘森的金剛之體已經練成氣候,李皓賢招數雖然精奇,一時之間卻也無有效的辦法擊破金剛護體,雙方漸鬥成僵局,你無法戰勝我,我也無法戰勝你。 遼興宗剛開始看比鬥,還有些興趣,隨著兩人無休止的你來我往,漸漸失去耐性,鬥了上百招,依然無法分出勝負,終於不耐煩起來,發令道:「不要再比了!」 兩人正在焦作,聽得此言,遂停住手。耶律凝霜不解地問:「父皇,為何不打了?」 遼興宗不滿道:「不用再打了,勝負已分!」 耶律凝霜道:「他們還在苦鬥,勝負怎會已分?」 遼興宗道:「這小子手執兵器斗了這麼久,卻不能戰勝赤手空拳的魘森大師,難道還不是勝負已分嗎,事已至此,再鬥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耶律凝霜還想爭辯,遼興宗止住她道:「皇兒,這場鬧劇該收場了!朕現在宣佈,蕭達禮一方獲勝!」 事情終於向不願看見的方向發展,耶律凝霜還想爭辯,道:「父皇,這……」 遼興宗已經鐵了心腸,止住她道:「君無戲言!令一發出,便不能更改!朕現在宣佈,將愛女平夏公主下嫁於蕭達禮,婚期暫定於一個月後!具體事宜,待與眾臣商量之後,再作決定!」 蕭惠等人煞費苦心,終於得到滿意的結果,欣喜不已,立即跪下道:「謝主隆恩!」 ………… 「公主,這次是我沒用,辜負了你的期望!最終還是讓蕭達禮和魘森陰謀得逞了!」比鬥過後,李皓賢心中有愧,特地跑來公主府向耶律凝霜請罪。 耶律凝霜平靜道:「你不必如此沮喪!這次的事情不能怨你,那惡僧的本事我又非不知,你與他比鬥,本就凶多吉少!你能沒事,我已經很慶幸了!蕭家這次蓄謀已久,準備周詳,再加上我父皇有些偏幫,想要回天,的確很難!如同下棋一般,蕭達禮只是佔得了先機,至於最後誰會勝利,還很難預料!」 李皓賢關切道:「那麼接下來,公主有什麼對策?」 耶律凝霜道:「我們與蕭惠的爭鬥也不是一兩天了!如今,我舅舅耶律仁先和皇太弟重元分別掌握南北兩院,已是水火不相容。這場皇位的爭奪中,最為重要的是京城兵馬的控制權。可偏偏京城御林軍掌握在蕭惠手中,因此重元一黨的勢力,才佔得上風!現在已經到了危急時刻,再不先發置人,恐將來被人魚肉!我之前已和舅舅密商,若此次真讓蕭家得逞,我則打算趁與蕭達禮成親之機,聯合舅舅,一舉搶奪京城兵馬大權!」 李皓賢聽得又一起宮廷政變將要上演,歎口氣道:「成親本是喜慶事,怎料又要惹血腥!公主這樣做,不怕惹怒聖主嗎?」 「不會的,只要京城兵馬掌握於我們手中,就不怕!我和長兄畢竟都是父皇的親骨肉,而蕭惠不過外人,親疏之間,父皇自會權衡!只要奪取了蕭惠的兵權,控制京機要地,那麼重元一黨也就成不了氣候了!」 「那公主還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那個魘森現在已經投靠了蕭惠,實乃我們的心腹大患,在除去蕭惠之前,我們務必斬除他身邊的左右手!」 李皓賢咬牙切齒道:「我與那魘森素有仇怨,即使公主不說,我也不會輕饒了他!」 耶律凝霜提醒道:「那妖僧武功高強,只怕不容易對付!」 李皓賢道:「武功再高強,也鬥不過千人萬人!當年西楚霸王項羽,打遍天下無敵手,最後還不是被逼在烏江邊自刎!歷來那些狂妄自大,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的人,最後都難逃慘死的下場,我見那魘森剛愎自用,為武癡狂,卻並不知收斂,反而處處數敵,可見並未有什麼頭腦,估計也是這一類的人!」 耶律凝霜笑道:「是的,不止是魘森,蕭惠也是這樣的人!他們最終都難逃覆滅的下場!」 ………… 「賢哥哥,你近來很忙嗎,我都好少能見到你了?」 「你現在不是見到我了嗎?」 「賢哥哥,我聽說你參加了平夏公主的比武招親,你喜歡她,要娶她麼?」 「不是,只是因為發光項鏈在她手裡,所以我與她達成協議,只要我幫她打敗眾人,就送我項鏈!」 「你要那項鏈幹什麼?」 李皓賢解釋道:「你忘了,郡主姐姐現在還未痊癒,需要那項鏈驅毒!」 沒移蘭馨有些失落道:「你的心裡,還是記掛著郡主姐姐!若你取勝了,皇帝舅舅讓你倆成親怎麼辦?」 「不會的,我不是契丹人,遼帝是不會招我為駙馬的!」 沒移蘭馨聽了,心中有些失望,道:「那麼我們不也……賢哥哥,改天我們抽個時間,去告訴皇帝舅舅我們已經成親了好麼?」 李皓賢心裡一驚,連忙推脫道:「嗯,這個,等過些時候吧!皇帝也忙,我們也要挑個時機不是!否則碰上他不高興的時候,就麻煩了!」 沒移蘭馨道:「那好吧,我聽賢哥哥的!賢哥哥,你今天就不要走了,陪我說說話好麼?」 李皓賢推脫道:「蘭馨,你現在是公主,我長留這,對你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已經拜過堂,是夫妻了!」 李皓賢似乎並不願意提及這個,以前他感動沒移蘭馨捨棄公主之位,都要跟著自己,曾經決心一輩子守候她,但如今沒移蘭馨在遼國已獲得很好的安置,他們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便成為一種負累,李皓賢知道,自己不會久居遼國,屆時也不想再讓沒移蘭馨跟著自己受苦,所以將來兩人一定要分開,與其到時痛苦,現在還是保持一些距離為好,以免到時又難捨難離,於是道:「蘭馨,你現在已經是遼國公主了,你有機會重新選擇,不必再把目光都放在我身上!我們雖有夫妻之名,但卻沒有夫妻之實,只要你願意,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沒移蘭馨搖頭道:「不是的,我覺得很好!此生我已是賢哥哥的妻子了,這不會再改變!」 李皓賢無奈,只得道:「你再好好想想吧,你現在還年青,或許將來,你會後悔的!我回去了,你歇著吧!」 李皓賢轉身就要走,沒移蘭馨從後緊緊地摟住李皓賢,道:「賢哥哥,別走,今晚你就在這陪我好麼?」 李皓賢覺得她還是小孩子氣,扭頭哄道:「蘭馨,別這樣!」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三章 凝霜的許諾(4) 沒移蘭馨摘下髮髻,輕輕解開衣衫,露出美麗地少女恫體,白嫩無暇。李皓賢驚道:「蘭馨,你這是做什麼?」 「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今晚我就把身體給了你!」 沒移蘭馨此時已經衣衫竟去,羞澀地摟著李皓賢,柔聲道:「賢哥哥,你難道不想要我嗎?」 李皓賢聞著她身上傳來的陣陣體香,觸摸著她的雪肌玉膚,又怎能不動心,溫柔地摟著她,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問道:「蘭馨,跟著我你真的不後悔麼?」 「不後悔!」 望著懷中的嬌羞的紅顏,李皓賢終於把持不住,將她抱起,落下紗帳…… ………… 自從與沒移蘭馨發生了關係之後,李皓賢更加心亂如麻,終日在腦海中顯現的儘是景陽郡主、沒移蘭馨和耶律凝霜三人的身影。 對於景陽郡主,李皓賢愛之入骨,而今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不免心含愧欠,而對於沒移蘭馨,李皓賢則表現得很彷徨,不知道該如何妥善處理這段感情,至於耶律凝霜,李皓賢的心思都放在她所擁有的那條發光項鏈上,時刻在打主意。 再在遼國呆下去的話,恐夜長夢多,因此李皓賢希望盡快滿足耶律凝霜的條件,早日得到發光項鏈,回歸宋國。 這些日子以來,李皓賢跑動得更勤了,終日與耶律凝霜一夥密謀除去魘森的事情。但是,他不方便頻繁出入凝霜公主府,只能跑到耶律仁先府上,讓妹妹耶律楚靈充當與凝霜公主之間的傳話人。 「哥,我已經和公主商量好了,我們想到了一個除掉魘森的計劃!」這日,耶律楚靈為李皓賢帶來一個好消息。 李皓賢大喜過望,問:「哦,什麼計劃,說來給我聽聽!」 「公主手下有一支千人的女兵隊伍,你可知道?」 「略有所聞!在宋朝的時候,我就聽說遼國有位公主,手下訓練了一支女兵隊伍,其戰力不遜男子!」 「一直以來,這支隊伍都沒有什麼實戰的機會!許多人,甚至連聖主都認為公主養這支隊伍是為了玩樂!其實誰又瞭解公主殿下的真正用心呢!這支隊伍絕不是供擺設的花瓶,有一天,可以當為奇兵使用!」 「這我瞭解,可這與除掉魘森有什麼關係呢?」 耶律楚靈道:「既然人人都認為這支女兵隊不過是陪公主玩家家酒的玩意,那麼就沒人會在意,蕭惠不會在意,魘森也不會在意!既然魘森自言武功天下無敵,我和公主打算邀請魘森來做這支女兵隊的教頭,然後假借訓練之機,將其斬殺!」 「此計倒也可行,只是那魘森狂妄自大,不將公主手下的女兵放在眼裡,他會答應任教嗎?」李皓賢仍有疑慮。 耶律楚靈道:「魘森或許不會答應,但是只要公主提出,蕭達禮為了討好,一定會答應!魘森既然自己犯賤,去當蕭家的家奴,那麼主子的話,就不能不聽,他只得就犯!到了那時,就是我們兄妹聯手對敵的時候了!」 李皓賢詫異道:「我們聯手對敵?」 耶律楚靈自豪地笑道:「是啊,因為我是負責統率這支女兵的將領!」 ………… 如耶律楚靈所言,當凝霜公主向蕭達禮提出此要求時,急於討得佳人歡心的蕭達禮不假任何思索,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 這日,凝霜公主親自帶著蕭達禮和魘森,來到京郊的訓練場地,耶律楚靈帶領的一千女兵,已經整齊地列隊,迎接來賓。 見到威風凜凜的隊列,蕭達禮讚歎道:「早聞公主手下的女兵強悍不遜男兒,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凝霜公主問魘森道:「大師,你看我這些人如何?」 魘森笑道:「未見實操,不敢妄下結論!」 凝霜公主心中暗道:「小看我的手下,待會你就知道她們的厲害!」 「好了,大師現在已經是教頭了,我便把這些人交給你了!達禮,我今天心情好,陪我到草原上騎馬好麼?」 凝霜公主難得對自己這樣熱情,蕭達禮聽得心花怒放,當即應承道:「公主有此雅興,達禮一定奉陪!」 凝霜公主見蕭達禮中計,笑語如花地吩咐道:「楚靈,這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配合大師,將手下訓練好!」 耶律楚靈心領神會:「是,公主!」 凝霜公主遂和蕭達禮帶著數十名侍衛,策馬離去。耶律楚靈心裡暗笑,對魘森道:「大師,我們這就開始吧!我先讓她們耍些套路如何?」 魘森傲慢地點了點頭,沒有答話,耶律楚靈下達命令,讓眾女兵演示拳腳。 一輪套路打完,耶律楚靈問魘森道:「怎樣,大師,看完我們這些女兵的身手,有何評價?」 魘森輕蔑一笑,道:「花拳秀腿,只怕難經真戰陣!若要練得真功夫,還需加倍努力才是!」 耶律楚靈聽得他如此損自己手下的兵,心中不滿,但還是笑著道:「既然大師一眼便看出我們大有不足,那就請親自下場指點一下,讓她們見識天高地厚!」 說完,也不理魘森答應還是不答應,大手一揮,立即衝上來十幾名女兵,將他圍住,耶律楚靈遂道:「今天難得魘森大師肯下場指點,是我等的服氣,大師面前,你們可別捏著藏著,要拿出自己的所有本事,別讓大師笑話了!」 耶律楚靈口頭上說讓女兵接受魘森教導,可魘森再蠢,也瞧得出今天這些人是來者不善,殺氣騰騰。雖然如此,但他狂妄,沒有將這些女兵放在眼裡,笑道:「也好,你們就一起上吧,這樣老衲也省得一個個的指點!」 耶律楚靈見他死到臨頭,還這麼囂張,氣得又是手一揮,發出命令:「上!」 女兵們個個手執彎刀,叫喊著殺了上來,其他的人則退開一邊,讓出空地。 這些女兵,都是入伍多年,久經訓練的,兇猛不遜契丹男兵,今天的形勢已經十分清楚,凝霜公主擺下的是一個鴻門宴,斷然要讓魘森有去無回。本來,以魘森的本事,在發現了耶律凝霜等人的圖謀之後,立即殺開一條血路,是完全有可能全身而退的。可是魘森覺得自己此時的武功已經是天下無敵了,何足懼哉,況且練成邪功以來,從來沒有痛痛快快的施展一下,今天竟有一群女子不知死活,惹上門來,魘森又怎會輕易示弱。所以,一場惡戰已在所難免。 且說耶律楚靈一聲令下,女兵們如狼似虎,殺上前來,魘森蔑視一笑,揮動雙掌,迎擊眾人。剛一接戰,魘森就先擊斃衝上前的兩人,其他人見同伴被殺,激憤不已,叫嚷著揮刀砍殺,然而魘森卻從容不迫,雙掌如風,連連出擊,一下子又再斃幾人,將女兵打得七零八落。但女兵們都很勇敢,幾個倒下之後,又有幾個人補充上來,繼續圍攻魘森。 耶律楚靈做為指揮官,在旁緊張地注視著戰局,見魘森凶殘,連殺數名兵士,心中又悲又急。這時,旁邊一把聲音道:「魘森雖為惡人,但不失為一代武學大家,女兵雖多,但若混戰,非其對手,只能是以卵擊石!若要誅殺此人,必須以長敵短!相信凝霜公主訓練這批女侍衛,是打算他日於戰陣之中,作為一支奇兵使用,那麼,現在我們就應該把魘森當作一對敵兵,而不是一個人,拿出在戰場上消滅敵軍的辦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章法的圍攻!」 扭頭一望,說此話的正是先前一直隱藏,以防被敵發現的哥哥李皓賢。如今殺機已現,李皓賢也不必躲躲閃閃,見難克頑敵,立即跑出來獻策。耶律楚靈聽得此言,恍然大悟,立即將一女將官招了過來,在她耳邊輕言幾句,將官得了命令,立即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一大隊女兵手執弓弩走了上來,排成兩行,拉弓搭箭,蓄勢待發。 旁邊又上來兩隊手執大刀和盾牌的兵士,護在弓箭隊列兩旁,以作護衛。耶律楚靈一聲令下,圍攻魘森的女兵忽然向兩邊撤開,留下他單獨站在場中,為弓箭手騰出了空擋,霎時間,上百支箭弩齊發,如網般罩向魘森。 如此陣勢,魘森也不能說不驚,當下全身運氣,成金剛之體,再揮動衣袖,將部分箭矢擺落一邊,其餘數支箭擊中身體,但如同碰到鐵器一般,紛紛被彈落地上。 一擊不成,耶律楚靈有些吃驚,難道此人真的練成神功,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正不知所措時,李皓賢又道:「再射,不停的射,我倒要看看他的金剛之體可以維持多久!」 由於與魘森同是學武之人,李皓賢比耶律楚靈要更瞭解自己的敵人。他心裡清楚,所謂金剛不壞之身,不過是在一定時間內,屏住內息,使身體像充氣的皮囊一樣,方能頂住外來的侵害。 但再厲害的武功高手,他也是人非神,不可能一直閉氣而不呼吸,一旦他換氣,那麼就會洩了功法,這時他的血肉之軀,就擋不住鋒利的飛箭了,身上一定會被刺穿數個窟窿。 耶律楚靈雖然不知其中的奧妙,但卻對哥哥的話深信不疑,於是命令手下不要停歇,輪換著射箭,直到將所有箭射完為止。 如此射了幾輪,魘森雖然還能支撐,完好無損,但心中已經開始驚惶起來,他不知道這些女兵們今日帶了多少弓箭,萬一自己等下被迫喚氣之時,她們還不停射箭,豈不凶多吉少。這下他不敢再狂妄自大了,且終於明白,自己武功雖高,但是對方人多勢眾,硬拚下來,自己也難全身而退。所以,此時的他已經有了要開溜的打算。 李皓賢也算計到他這一點,於是又在耶律楚靈耳邊嘀咕了幾句,叫她把騎兵準備好,一旦魘森逃跑,立即用騎兵追殺。耶律楚靈依計而行,馬上吩咐下屬,不一會兒,數十騎輕騎已經列隊於弓箭手之後。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三章 凝霜的許諾(5) 魘森見情況越來越不妙,心生惡念,擒賊先擒王,這些女兵,都聽命於耶律楚靈,只要將耶律楚靈斬殺,其軍心必然大亂,這樣自己方有逃脫的機會。 形勢危急之下,魘森被迫狗急跳牆,待一輪箭雨過後,猛然提步,向前衝過來。輕功高強的他如同一隻覓食的老鷹,凌空跨越僅三步,就已經撲到面前,耶律楚靈的手下雖然人多,但是驚於他的超絕本事,毫無準備,眼看就要讓其得手,好在李皓賢護在身邊,立即催動內力,雙掌橫出,硬與魘森對了一掌。 魘森這一擊乃拚力而為,李皓賢準備不足,再加上功力又稍遜,四掌交碰,立即被震退兩步,頓覺血氣上湧,嘴角上流出了鮮血。 魘森一擊被擋,並不罷休,立即又上前一步,朝耶律楚靈的胸口猛擊一掌,欲取其性命。李皓賢緊張不已,卻苦於內息不調,無法馬上發功為妹妹擋駕。 所幸此時耶律楚靈身邊的侍衛已然反應過來,當即上前用身體護住將軍,硬是用血肉之軀擋住了魘森這致命一掌,當場被震碎臟腑,英勇犧牲。 耶律楚靈則借助她這一擋,後退兩步,其他的衛兵也衝了上來,為將軍擋駕。魘森連續兩擊不中,急躁不已,當下又催動內勁,雙掌突出,打出劈空掌,一股強猛的勁道蹦射而出,將衝上前來的衛兵全部推倒。 此時的魘森有如發狂的野獸,萬人莫敵,其他的女兵見他如此勇猛,都膽怯了,定在原地不在上前。這下再沒有人擋在耶律楚靈面前,魘森得意起來,又欲上前將其擊斃,忽然後面吹來一陣勁風,原來李皓賢發招又至。 魘森自恃武功已經天下無敵,此刻已經不將李皓賢放在眼裡,轉身又擊出雙掌,打算再將其震開,怎知這回四掌相接,李皓賢雖身子猛然一震,口中又流出鮮血,卻未有後退半步,相反,從李皓賢雙掌還發出一股強勁力道,將魘森吸住。 魘森大驚,知道他已用盡平生所學,打算與自己拚個你死我活了,當下不敢怠慢,也發盡丹田之氣,與李皓賢全力相拼。雙方一時相持不下,周圍的遼國女兵也不知所措,全定在原地觀看。 李皓賢十分明白自己不是魘森的對手,見旁邊的人沒有行動,提起最後一口真氣,道:「楚靈,還愣著幹什麼,快幫我!」 耶律楚靈恍然大悟,哥哥是打算以自己牽制住魘森,然後讓兵士從旁下手,馬上拔出戰刀,帶領那些愣著的女兵衝殺上來。 此時的李皓賢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田地,魘森再強行運氣一壓,就可以將其擊潰,但魘森此時也已慌亂起來,再也顧不得收拾李皓賢,當下轉攻為守,將真氣回收,在抵擋李皓賢的同時,又護住自己的身軀。 好個魘森,武功已到了化境,竟然可以在與李皓賢對掌的同時,還保持金剛之身,同時抵受前後的夾攻。耶律楚靈和眾女兵在他背上狂砍一輪,竟也傷他不到。 不過李皓賢心裡清楚得很,魘森已經是絕對劣勢,撐不了多久了,壓力大為減輕的他,已經重新調順氣息,立即對妹妹道:「楚靈,用騎兵殺他!」 他兩人果然是兄妹情深,心有靈犀,李皓賢所說的話,耶律楚靈都能馬上領會到其意,當下讓眾女兵退開,接著命令兩騎輕騎握著長槍,策馬一左一右衝鋒上來,對著魘森後備重重一刺。魘森武功再高,也是凡人之身,面對此擊,再也抵擋不住,兩把長矛穿胸而過,鮮血四濺。他睜大著眼睛,口中猛吐一口鮮血,濺在李皓賢身上,大嚷一聲,拼盡最後的力氣,推開李皓賢。遼國女兵乘機一哄而上,將他亂刀砍死。 李皓賢搖搖晃晃地後退幾步,也倒在地上。當他再次醒來時,第一眼見到的是耶律楚靈悲極而喜的笑容,只見她把眼淚擦乾,道:「哥,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說到這,她再也說不下去,眼眶中又流出了熱淚。 李皓賢蒼白地笑笑,道:「沒事,我只是跟魘森那老賊拼得太凶,一時氣衰力竭而已,休養一段時日,就會痊癒的!」 李皓賢所言非虛,這次與魘森一戰,他已當作兩人最後的生死之戰,幾乎用盡平生所學,大傷元氣,眼下李皓賢十分虛弱,別說是對敵,就算端個杯子喝口水,也沒了氣力。雖如此,但李皓賢卻覺得很輕鬆,因為他的任務終於完成,這下可以向耶律凝霜索要發光項鏈,去救自己的愛人了。 自從魘森被殺,凝霜公主沒有來看過李皓賢一次,聽耶律楚靈說,她現在忙著謀劃與蕭惠一黨的最後決戰,而且為了掩人耳目,不方便來耶律大王府。魘森死了,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凝霜公主和耶律楚靈等人眾口一詞,皆言魘森是在教女兵練搏擊的時候,太過固執,不肯用木製刀劍,而非要用真刀真槍,結果發生意外,被誤殺。遼興宗雖有懷疑,但此案卻也查不下去,因為沒人敢在公主頭上動土,只得不了了之。魘森雖然死的時候很齷齪,但葬禮卻很隆重,猶如一代佛學大師升天一般,數百僧侶為其唸經超度。 李皓賢雖不能親眼目睹魘森葬禮的風光,但聽了之後仍然很感慨,武功天下第一也好,權勢遮天也罷,一旦變得不可一世,洋洋得意,四處數敵,就終有覆滅的一天,這些例子,他也親眼見了不少。 魘森之死,蕭惠一黨自然不會相信耶律凝霜她們的說辭,大家心裡都很明白這是什麼回事。所以魘森葬禮之後,京城裡看上去風平浪靜,實際上是殺機四伏,各方人馬都在暗自準備,眼看一場風暴就要到來。 李皓賢嗅出了城中的殺氣,於是提出要搬到沒移蘭馨府上去靜養。耶律楚靈極力挽留,道:「哥,我是你妹妹,耶律府就是你的家,你不在自己家裡休養,卻跑到元夏公主那裡去靜養,這是什麼意思?你就不怕外面有風言風語嗎?」 李皓賢道:「我怕什麼,我本來就是元夏公主的侍衛,這是遼主親封的!侍衛不在自己主子身邊侍奉,那才叫怪呢!而且正是因為我要靜養,才必須到元夏公主公主府上去,你看你們府上現在都成什麼了,彷彿一座軍營,耶律大王整日暗見各方將領,謀劃著與奪取京機的兵權,我看這裡隨時都會變成戰場,那時就別說休養了,能保住性命都成問題!元夏公主那裡我是去定了,楚靈,作為你的哥哥,我不得不奉勸你一句,遼國朝廷的黨派爭鬥你最好還是不要參和,如今皇長子和皇太弟兩黨之間誰勝誰負還很難說,若最終成為勝利一方,當然是富貴榮華,可是一旦在黨爭中失敗,那下場將會很慘!我李皓賢剛認回一個親妹妹,可不想這麼快就失去!」 耶律楚靈聽罷,歎口氣道:「哥你說得對,在這裡也不太安全,那你就先去元夏公主那裡避避吧!至於我,我已經無法置身事外,誰叫我是耶律大王的養女,平夏公主的好姐妹呢!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站在他們一邊!假若失敗,只能怪天命不濟了!」 兄妹倆說著間,宛如生死離別,李皓賢心裡一酸,將耶律楚靈輕摟入懷中,道:「楚靈,現在哥的內傷未好,也幫不了你了!你好自為之,一定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否則將來我如何去對阿媽交代!」 耶律楚靈激動道:「哥,你放心,楚靈也捨不得你和阿媽,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 自從來到沒移蘭馨的府上,李皓賢算是真正輕閒下來,經歷了多次宮廷政變,自己都是深陷其中,只有這次是置身事外。只可惜,自己的妹妹卻攪和在裡面,所以李皓賢也不能完全安然事外。 毫無疑問,平夏公主耶律凝霜的大婚之夜,必有一場血腥。蕭惠一黨也嗅出了味道,但身為上京兵馬都指揮使的蕭惠卻並沒有太多的防範,只是命令各城門在公主大婚之日加強警戒,御林軍加強皇城防禦。 在蕭惠看來,耶律仁先他們再大膽,也不可能在遼帝的眼皮底下生事。耶律仁先一黨是要收拾的,但應該在孫子的大喜之後。在此之前,不應該壞了祥和之氣。因此無論在朝中還是在朝下,蕭惠都叮囑自己的黨徒們,要收斂一下,不要在這個時候與耶律仁先一黨起衝突。 公主大婚,連朝中都忽然安靜下來,平日裡的爭鬥一下子少了許多,遼興宗還蒙在鼓裡,以為真是天降祥氣,喜不勝收。 一切謀劃妥當後,耶律仁先開始行動,上奏遼帝,說公主大婚,京機安全十分重要,只依靠上京城內駐軍恐不能確保,為以防萬一,應該調集數千兵士駐紮在京城外圍,這樣一旦有事,可就近調集部隊入京。 遼興宗忙於為女兒籌備婚禮,也沒有多加考慮,便答應了耶律仁先的請求,這樣,京城外圍便開始了部隊的換防,這些都是耶律仁先手下,由於人數不多,只有數千人,並沒有引起朝廷的太大注意,截至公主大婚前一天,已有三支輕騎兵部隊被調至京城近郊的城池。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三章 凝霜的許諾(6) 凝霜公主大婚當日,李皓賢極力制止沒移蘭馨走出公主府半步。 沒移蘭馨不解,問道:「賢哥哥,為什麼我們不去參加平夏公主的婚禮呢?凝霜姐姐已經給我下了請貼,不去恐怕不太好吧?」 李皓賢只是含糊道:「這其中的緣由,你就不要問了,總之今晚萬萬不可離開你的公主府!」 「賢哥哥,凝霜姐姐大婚,你不高興麼?你是不是喜歡她?」 「當然不是!蘭馨你太單純,自然看不出今晚京城四處的殺氣!我跟你說,今晚必有血光之災!」 沒移蘭馨驚異不已,但見李皓賢一臉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只得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哦,我明白了!」 李皓賢長長歎口氣,道:「蘭馨,賢哥哥很快就要走了!」 「賢哥哥你要去哪?」 「我要回宋朝,估計也就是近些日子的事了!待今晚的局勢大定,就是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了!」 「為什麼?你不留在遼國陪我嗎?」 李皓賢搖搖頭道:「大宋才是我的家,我遲早是要回去的!」 沒移蘭馨一臉的癡情,道:「那賢哥哥去哪,我就跟著你去哪!」 「你現在是遼國公主,怎能跟著我一起走?」 「這個公主我做著也沒意思,除了賢哥哥,我在這裡一個親人都沒有,若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李皓賢又歎口氣,想到遼國宮廷一樣明爭暗鬥,危機四伏,於是道:「那你就跟著我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以前我以為讓你當上遼國公主,就是你最好的歸宿了!現在看來,這裡一樣是狼虎之地,一不小心,也會成為別人的獵物!你生性溫順,不識防人之道,還是不留在此為妙!」 沒移蘭馨歡喜不已,笑得像朵花,道:「我這輩子就跟著賢哥哥,你去哪,我去哪!賢哥哥,你回宋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 「好,我一定帶上你!」 沒移蘭馨耍孩童性子道:「那我們拉勾勾!就這樣說定了!」 李皓賢微笑著伸出手指,道:「好,說話算話!「 ………… 此時在平夏公主府,已是華燈璀璨,照耀如同白晝。經過白天宮廷裡舉行的正式禮儀,晚上,一對新人在公主府裡大宴賓客,滿朝文武皆有出席。耶律和蕭氏兩家聯姻,不論是耶律仁先一黨,還是蕭惠一黨,都不得不賞面出席,而其他中間派,更是兩家都敢得罪,紛紛備齊厚禮,上門慶賀。 凝霜公主平日裡訓練的一千女兵,今日全部充當綵女,要麼列隊迎賓,要麼則招呼客人,還有的獻上歌舞助興,一派鶯歌燕舞的景象。 期間,耶律仁先突然喝醉,竟然坐在地上,大嚷大叫,十分失態,眾人只得將他扶走。耶律仁先遂言自己酒力不支,向遼帝告假。遼興宗滿著與親家蕭惠笑言兒女喜事,也沒有太留意耶律仁先的舉動,不假思索便准許他先行離開。 耶律仁先被幾名下人扶出公主府,行了一段,府中此時也有人過來接應。耶律仁先一改醉態,推開下人,嚴肅問來人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回大王,一切準備就緒!」 「好,成敗就看今晚了……」 此時的上京城南門,已經關閉的城門忽然間打開了,城門守將原是耶律仁先手下,而今又被其買通,夜色之下,偷偷打開城門,放耶律仁先的數千精兵入城。 而在平夏公主府,喜宴還在繼續,君臣們都在開懷暢飲,忽然一侍衛長慌慌張張地跑入大廳,報告道:「稟聖主,城內發生叛亂,京城四門已經被叛軍佔領!」 遼興宗正在歡愉之中,聽聞吃消息,大驚失色,不知所措。原本正在給賓客敬酒的耶律凝霜忽然變臉,指著蕭惠道:「早聽說重元皇叔要謀反,卻不敢相信,今日一見,卻是真的!蕭惠,原來你娶媳是假,叛逆是真,來人,給我將蕭惠拿下!」 話音一落,也不知從那就冒了數十個女兵,衝入廳內將蕭惠圍住。此時,大廳外也聽見慘叫之聲,原來今日蕭惠安排了三百名御林軍在公主府護駕,此時這些軍士都忽然受到那些『綵女』的攻擊,這些女兵來到他們身邊,冷不防就拔出短刀將士兵一一收拾了,一時間,整個公主府都在這一千女兵的掌控之下,也即是在耶律凝霜的掌控之下。 正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中的蕭達禮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蒙了,問道:「聖主,公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遼興宗此時也很詫異,不知道女兒到底在搞什麼鬼,一時無法回答,問耶律凝霜道:「皇兒,你在幹什麼?」 耶律凝霜不予理會,忽然從衣袖中取下一把早已準備好的短刀,一刀刺向新郎。蕭達禮做夢也沒想到耶律凝霜會如此對自己,遂不提訪,當場被利刀刺入小腹,鮮血如噴泉般湧出。雖受重傷,卻未立即斷氣,又驚又屈地問道:「公主,我是你夫君,你為何這樣對我?」 耶律凝霜冷冷道:「因為我從來就不想嫁給你!」 說罷,猛地將利刀從蕭達禮的腹中抽出,這無疑等於加速了蕭達禮的死亡。蕭達禮聽了耶律凝霜這句話,震撼了,心碎了,他原以為,雖然耶律凝霜並非傾情於自己,但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讓她感受到幸福,怎知這一刀狠狠地斷絕了他的所有憧憬。今天本來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卻成為大悲之日,自己的新婚妻子,卻成了殺身仇人。蕭達禮覺得冤屈,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愛一個人是錯誤嗎,她耶律凝霜就算不願意嫁給自己,也不應該選擇這樣的方式來抗議,自己從來沒有傷害過她,還想盡辦法去愛護她,保護她,可到頭來,得到卻是這狠狠的一刀,世間的女子都這麼狠心嗎?蕭達禮已經無法去為自己鳴不平,一滴眼淚從他面上流下,接著,他的身軀也倒下了,倒在血泊之中。 紅衣紅綢,身上卻留著紅色的血,喜慶喜宴,卻到處是刀兵,在場賓客全被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遼興宗更是不敢相信,女兒竟然會在婚宴上親手殺死自己的丈夫,不禁全身顫抖,連話也說不完全:「皇兒,你這是……」 耶律凝霜嚴肅而鎮定,絲毫不像神智失常的樣子,行禮道:「父皇,蕭氏叛亂,您現在非常危險!來人,保護陛下先行!」 女兵們立即跑了上去,硬是將遼興宗扶起,退出喜宴。這陣勢,與其說是保護,還不如說是挾持。遼興宗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卻奈何不得,被女兵送走。 耶律凝霜立即下令,將在場的蕭氏一黨全部抓拿,一時間,那些平時不起眼的女兵,在今晚的婚宴卻威風八面,想抓誰就抓誰。那些平日裡不可一世的大員,此刻都不得不戰戰兢兢地受她們的挾制…… ………… 金殿上,遼興宗一臉怒氣,耶律仁先和耶律凝霜則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遼興宗震怒,呵斥道:「你們兩個好大膽,在朕眼皮底下,也敢胡作非為!耶律仁先,是誰讓你調兵進京,攻佔四門的?耶律凝霜,是誰讓你抓拿朝廷大臣的?好好一個婚禮,讓你們兩個弄成什麼樣子!」 耶律仁先辯解道:「回聖主,蕭惠一黨造反,欲謀害陛下!臣等見事情危機,所以自作主張,帶兵入城平亂,事先未有請示聖主,還望聖主體諒我等救駕心切,饒恕我等罪過!」 遼興宗指著他大罵道:「誰說蕭惠謀反的,有什麼證據!現在是你們謀反,還是蕭惠謀反,你們竟敢惡人先告狀!」 耶律凝霜道:「回父皇,重元和蕭惠早有謀反之心,縱使今日不反,明日也會反,明日不反,將來也必反無疑,如今不過早將他治罪而已!」 遼興宗見他倆還振振有辭,更加氣憤,斥責道:「胡說,你倆簡直是瘋了,一個目無君上,一個眼中沒有父皇,耶律凝霜,你竟然在婚禮之上,當眾將自己的丈夫殺死,我大遼立國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荒唐之事!我看你們兩舅甥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將這兩人給我打入大牢!」 「父皇且慢!」 一人衝上殿來,正是遼興宗的長子,大皇子耶律洪基。遼興宗問:「洪基,你來幹什麼?朕正在處理朝事,你不經通報就闖進朝堂,該當何罪?」 耶律洪基道:「父皇,妹妹和耶律大王所做之事,我已經知曉!不瞞父皇,我也是這次的參與者之一,他們的所作所為我事先都知道!」 遼興宗非常震驚,問:「你說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身位朕的長子,卻不思為朕分憂,反而跟這些亂臣一起攪和!」 耶律洪基道:「就是因為我是父皇的長子,才不得不如此!敢問父皇,你百年之後,將來的大遼江山,父皇打算托付給誰呢?」 作為皇帝,都很忌諱被問起自己死後的事情,因為這樣等於承認自己已經不行了。要是別人,遼興宗一定將他轟出殿外,可是面對自己的兒子,遼興宗狠鐵不成鋼地罵道:「你真是傻,父皇的江山不傳給你,還會傳給誰?朕之所以不將遲遲不立你為太子,是怕你因此而驕傲,朕希望你能受到磨練,將來才好接朕的皇位!你卻做出這等荒唐之事,真是氣死朕了!」 耶律洪基道:「感謝父皇厚愛,可是現在滿朝文武都不這麼認為!大家都以為,將來大遼的江山要落在皇太弟重元手上!洪基不才,若是真有這麼一天,我寧願死去,身位皇長子卻不能成為國家的儲君,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遼興宗指著耶律洪基斥責道:「逆子!朕已經說過,將來大遼江山是要傳給你的,你擔心什麼?你如此心急為何,是不是盼著朕早死,你好做皇帝啊?」 耶律洪基道:「兒臣不敢!」 耶律仁先替他辯護道:「聖主息怒!大皇子並非此意!臣認為,大皇子的憂慮不無道理,現在朝廷上下全是皇太弟重元的黨羽,而且羽翼日漸豐滿,只怕將來即便聖主傳位給大皇子,他也難以鎮住重元這幫人!」 此話說中了遼興宗的擔心,但是他現在仍然在盛怒之下,不願聽耶律仁先等的狡辯之詞,喝道:「哼,就是你這奸臣,從中挑撥我們父子父女的關係!朕覺不能輕繞你!來人,將耶律仁先打入大牢!」 耶律凝霜立即為其保駕道:「父皇,此次乃我與舅舅合謀,要治他的罪,請連我一起治罪吧!」 遼興宗道:「你以為你能逃脫嗎?你當眾殺死蕭達禮,強行抓拿朝廷大臣,就算朕想赦了你,國法也不會赦你!來人,將平夏公主給我一起拿下,打入大牢!」 耶律洪基道:「且慢,父皇,我也參與了此事,既然他們不能倖免,我又怎能置身事外呢?請讓我隨他們一起領受牢獄之罰吧!」 遼興宗氣得全身顫抖,指著三人道:「你們,你們!好,自作孽,不可活,朕就成全你們,一起去坐牢吧!來人,將他們三人全部押入牢中關押!」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三章 凝霜的許諾(7) 面對如此敢作敢為的一雙兒女,遼興宗是又氣又無可奈何。原來終日沉迷酒色的他,這兩日也沒了尋歡作樂的心情,整天被這些瑣事煩著,連睡覺也沒法安寧,這日,實在是不堪忍受,特意將另一位老臣蕭孝穆招來問計。 「蕭愛卿,我的皇兒們幹的荒唐事,現在已經弄得滿朝風雨,你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理啊?」 蕭孝穆道:「聖主,此事非同小可,若處理不善,禍害不小,在發表意見前,臣想先聽聽聖主的想法,不知聖主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一切的罪責都在耶律仁先,是他教唆和煽動朕的兩個皇兒,才致使他們如此膽大妄為!朕考慮再三,決定從耶律仁先下手,重重懲罰他!」 蕭孝穆立即制止道:「聖主,臣對此有些異議!此時此刻,萬不可懲嚴懲耶律仁先!」 遼興宗詫異地問:「哦,此話怎講?」 「聖主難道忘了,耶律仁先手下的兵士已經將京城都控制住了!他是這次行動的帶頭人,如今聖主追究罪責,他手下的將領無不人人自危,此時動他易生兵禍!再則耶律仁先為北院大王,上京路的兵馬都由他掌控,一旦動亂起來,京師危險!」 遼興宗倒吸一口涼氣,道:「愛卿說得有道理,可是事情鬧得這麼大,總不能不了了之吧?」 「聖主說得對!總要有人來承擔這一切!聖主要麼懲罰耶律仁先他們,要麼懲罰蕭惠!」 「蕭惠一看就知道是被冤枉的,怎能處罰他呢?」 「聖主,現在的問題不是誰冤誰不冤,而是誰死誰生的問題!請恕臣斗膽直言,這次事變,無非是大皇子和皇太弟兩黨皇儲之爭,而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兩派已是水火不相容,必須有一派的勢力要受到打擊,一面是皇子公主和北院大王,一面是皇太弟重元和蕭惠,聖主應該衡量的是打擊哪一派為好!還望聖主做出個抉擇!此外,這次也應該乘機確立皇位的繼承人,讓另一派死心,否則臣只怕將來類似的事情還會發生!」 遼興宗十分為難道:「打擊耶律仁先,則大皇子和公主收到牽連,打擊蕭惠,則必然牽扯上皇太弟,兩邊都是肉,你要朕如何選擇!」 「臣有些私下的見解,不知是否犯忌諱!」 「但說無妨!」 「臣認為,聖主將來打算將皇位傳給誰,就應該對他那一黨加以保護,而為他消除潛在敵人!所以聖主若打算傳位於大皇子,則應該判蕭惠等人有罪,若聖主打算將皇位傳與皇弟重元,則應該嚴懲耶律仁先等人!如臣剛才所說,現在不是以誰有罪誰無罪來判,而是看誰才是聖主心目中的繼承人!」 遼興宗領會了他的意思,深深歎口氣道:「也就是說,朕不得不指白為黑,指鹿為馬了!愛卿,你是朝廷重臣,也是朕信賴的人,不怕告訴你,朕打算傳位於大皇子!」 「原來聖主早有人選,真是可喜可賀!」 「喜什麼,這回為了保大皇子,豈不要讓蕭惠受委屈,而且此事牽動皇太弟,朕於心不忍!」 「事已至此,恐怕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若聖主不忍嚴懲蕭惠,將他的官罷了,讓他安享晚年,然後將其他黨羽剪除,皇太弟沒了強有力的支持者,也就起不了什麼風浪了!」 遼興宗依然舉起不定,道:「你讓朕再仔細想想,你先退下吧!」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遼興宗心裡也明白,蕭孝穆說得有理,除了按他所說的去辦,也找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經過反覆思量,遼興宗最終下了決心,保皇子而棄皇弟,拉開了對皇太弟重元一黨的清算,重元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弟弟,遼興宗不忍對他下手,只得將打擊方向指向他的黨羽,首當其衝的便是蕭惠。 耶律仁先等人告蕭惠要造反,這明顯是誣告,雖然蕭惠的確暗中支持重元爭位,但還不至於到謀反叛逆的地步。這次事件是耶律仁先等人弄出來的,按理應該懲罰耶律仁先,可是遼興宗為了保護和確立大皇子太子的地位,不得不反過來將罪名扣到蕭惠身上,將他的黨羽全部降職或清出朝廷,為了維護皇室臉面,被耶律凝霜殺死的蕭達禮也被打成叛逆,如此以來耶律凝霜的殺夫就變為大義滅親,至於蕭惠,則念在往年之功勞分上,功過相抵,革去官職,但保留侯爵的稱號,被貶回家養老。 可憐蕭惠孫子被殺,又被罷官,滿肚子委屈和怨氣,卻還不敢表露出來,恐招至殺身之禍,只得裝成唯唯諾諾,恭順聽從,其內心卻又是多麼的不平。 與之相反,大皇子一黨雞犬升天,耶律洪基被正式冊封為皇太子,且任職天下兵馬大元帥,掌握了整個遼國的兵權,這樣他太子之位已經相當穩固,再沒有人敢覬覦。 這一切,在李皓賢看來倒是不奇怪了,這次是兩黨的生死相拼,其中一黨必然要退出朝政舞台,只是他一直為耶律楚靈提心吊膽,擔心她成為黨爭的犧牲品,所幸這次耶律楚靈安然無恙。當初,父母一直反對李皓賢求官參與朝政,他當時不能理解為何,認為是愚見,現在李皓賢終於體會到父母的苦心,眼見朝中一次次的爭權奪利,朋黨相拼,李皓賢已經感到厭倦,心中已經有了退出是非之地,回去與愛妻盡享溫情的念頭。 但是,沒拿到發光項鏈之前,卻不能離開遼國。好在現在大勢以定,耶律凝霜也是時候履行自己的承諾了。 這日,李皓賢專程來拜訪耶律凝霜,為其賀喜道:「恭喜公主得嘗所願,現在再也沒有人敢逼迫你了!」 耶律凝霜嫣然一笑,歡喜道:「是的,這次確實是大快人心,這下重元一黨已經成不了氣候了!對了,你的傷勢怎樣了?」 「多謝公主關心,我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今天厚著臉皮來到公主這,是想求一樣東西,還望公主能夠成全!」 耶律凝霜不悅道:「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那東西而來!你要的東西現在就戴在我的脖子上,難道你沒有發覺嗎?」 李皓賢愣了一下,愕然道:「公主頸上的項鏈的確似曾相識,只是我不敢詳細驗看,怕冒犯了公主!」 耶律凝霜媚笑道:「那麼現在我允許你仔細地看了!怎樣,我戴上這項鏈你覺得漂亮嗎?」 說著便站起身來,自信地向李皓賢展示了一下。李皓賢不得不恭維道:「當然漂亮,公主天資國色,什麼項鏈配起來都一樣漂亮!」 耶律凝霜得意道:「很好,你也學會讚美人了!我可很少能從你嘴裡聽到這些話!」 李皓賢見她高興,趁機又道:「本來這項鏈用來配公主最合適不過,不過現在有人比公主更需要它!還望公主能慈悲為懷,將這項鏈賞賜與我!」 耶律凝霜上臉的喜悅霎時又僵住,冷顏道:「你知道這項鏈的來歷嗎?這是西域進貢給我大遼的國禮!本來是應該讓皇后娘娘佩戴的,但是我有幸得到父皇的寵愛,賞賜了這條項鏈,雖說現在是我個人之物,但依然是我遼國國寶,又怎能輕易許人?除非……」 李皓賢聽了這個用詞,心裡已經涼了半截,試探問道:「除非什麼?」 「我也不兜圈子!這條項鏈是我心愛之物,若想得到項鏈,首先必須得到我!這項鏈,我只送給我的駙馬!如果你真想要這項鏈,就做我的駙馬吧!」 李皓賢聽了此話,心裡吃驚,此時眼前的耶律凝霜已經令人有些不熟悉了,在西夏初遇時,她儼然是一個害羞的純情女子,可是現在的她敢愛敢恨,又有些叼蠻霸道,或許這才是她的真性格,一個如火一般熱烈的女子。但是,這樣的一個女子,李皓賢卻感覺有些吃不消,更加不敢去接納她那火焰般的愛情。 「公主,我們事先不是說好了嗎?你答應過我,除掉魘森之後,就給我項鏈!」 耶律凝霜翹起嘴道:「我也沒說不給你啊!只是你必須人鏈雙得,不能只取其一!」 李皓賢苦著臉道:「公主,我已經有妻室了,實在難與其他女子成婚!相信公主也不願意做偏房吧!」 耶律凝霜見他這副表情,由愛生恨,不禁有些怒火,不過還是忍住道:「這好辦,你一紙休書將她休了不就成了!」 「我與我妻恩愛,且她也沒有什麼過錯,我怎能隨便休她?」 耶律凝霜不禁妒火中燒,惡言道:「若沒有項鏈,她遲早是死人一個,你們也是準定做不了長久夫妻的!愛她,你就應該捨棄她!我給你五天的時間考慮,守著一個死人,還是做我的駙馬,你自己考慮,我累了,不想多陪,你走吧!」 李皓賢還想再軟磨硬泡一下,希望耶律凝霜能夠放棄這樣的要求,可是她似乎已經下定決心,只給李皓賢這麼兩條路選擇,不等他再開口,下人已經強行逐客,耶律凝霜更是躲進內室,不再相見。 下卷--玉團圓 第三十三章 凝霜的許諾(8) 「哥,這次真恭喜你了,你可以得到公主的垂青!」當從李皓賢口中聽得凝霜公主逼婚一事,耶律楚林咯咯笑道。 李皓賢苦著臉道:「你還有閒情開玩笑!」 「這事情很好啊,這樣你可以留在遼國,我們兄妹倆就可以團聚了!」 「這裡始終不是我呆的地方,我只想快快回宋救曦顏!」 耶律楚靈道:「公主的脾氣我瞭解,她既然把話都說到這份上,只怕你不娶她,就別想得到項鏈!」 李皓賢道:「楚靈,你替我想想辦法,你去勸勸公主吧!」 耶律楚靈見哥哥苦苦哀求,不好推脫,勉強答應道:「好吧,我盡量!但是我也不一定能成!」 耶律楚靈與凝霜公主已是串通一氣,根本不會真的為李皓賢做說客,只是陽奉陰違。但是,光是凝霜公主的意願還不能成就,此事還得遼帝點頭,為此,凝霜公主特地拜訪大皇兄耶律洪基。 「皇兄,恭喜你了,如今你已經是太子,而且掌握天下兵馬,沒人再能挑戰你的地位!將來待父皇百年之後,你就是大遼的皇帝了!」 耶律洪基道:「這次我能成功,皇妹也出了不少力,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謝皇妹你!」 「何必等到將來,現在我就有事要求皇兄幫忙,不知皇兄是否願意?」 「皇妹且說!」 「父皇為我選的駙馬已經被我親手殺死了,這事皇兄不會不知!為了兄長的皇位,我不惜背上弒夫的罪名,現在皇兄得嘗所願了,你願意我這個妹妹孤獨終老嗎?」 耶律洪基歎口氣道「怎會,每當想起此事,為兄都十分內疚!皇妹放心,將來我一定會為你再找一個如意郎君的!」 「何必要等到以後,我現在就有意中人,但是不好向父皇開口請求賜婚,希望皇兄能做個現成的媒人,為我在父皇面前美言幾句,讓他同意我的婚事!」 耶律洪基既歡喜又犯難道:「那真是可喜可賀啊!難得皇妹挑得中意的!可是你才成了一次親,現在又提這樣的事,不大合適吧!皇妹,這事情不如緩緩,待過些時日,我再向父皇提!」 耶律凝霜很失望,酸酸道:「皇兄還說要謝我呢,連這點小事都不想幫!就更別說其他了!看來我真的是白忙活一場了,為皇兄拚死拚活的,到頭來什麼都沒得到!」 耶律洪基聽了這話,很不是滋味,道:「好吧,我耶律洪基怎也算是國家未來的儲君,如果連皇妹這樣的要求都不能達成,將來如何面對眾臣!皇妹放心,我一定盡力為你促成這門親事,不過成與不成,最終要看父皇的意思,我也只能是為你奔走一下了!」 耶律凝霜喜道:「有皇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只要皇兄為我在父皇面前美言,成與不成,我都不會怪責!」 ………… 另一方面,李皓賢總算是看出了耶律楚靈不在真心幫助自己,讓她去勸說凝霜公主不見有半點成果,想到景陽郡主的病情不可再拖,他最終還是下了決心。 「公主,我想通了!曦顏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即使公主要我去死,我也得照做不可!我答應您的條件!」 「很好,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必定會答應的!我不要你去死,我要你好好的活著,疼我愛我!」凝霜公主已直言不諱地表達自己地情感,不再有什麼扭捏。 「若此事成了,公主真的能不再食言,將項鏈交給我嗎?」 耶律凝霜不悅道:「我的心和人都給了你,難道還會吝嗇一條項鏈嗎?」 「說得是!有句心裡話我不得不先問問,公主覺得這樣得來的婚姻,會讓您覺得幸福嗎?」 耶律凝霜自信道:「會的,現在你之所以對我冷淡,是因為你心中還有趙曦顏,趙曦顏躺在病榻之上,你覺得對不起她,所以又愛又憐,當她得到解藥痊癒,而你們兩個又兩地相隔時,感情自然就淡了!而我,天天待在你的身邊,你能不動心嗎?」 李皓賢苦笑道:「但願如此吧!」 耶律凝霜見他這副嘴臉,心裡自是不好受,但是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即使是錯,她也只得錯到底。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妒火,耶律凝霜又道:「既然你已經應允,那麼此時就算成了一半了,剩下的便是讓我父皇同意我倆的婚事!」 李皓賢擔憂道:「若聖主不同意怎麼辦,公主要定個時間給我,若此事不成,我也非得厚著臉皮向公主討要項鏈不可!」 面對他如此直白,耶律凝霜狠不得立即拿刀跺了他,可是她還是不服輸,認為只要兩人成了親,就會有感情,於是滿懷醋意道:「你倒還比我急啊!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皇兒,你的事情,你大皇兄已經跟我說了,皇兒啊,不是父皇說你,你現在是越來越糊塗了!且不說你夫新喪,不能急嫁,就說那李皓賢不過一屆平民,又怎配得上你公主之身?」 耶律凝霜爭執道:「我與蕭達禮並沒有夫妻之實,甚至連堂也沒拜完,算什麼夫妻!李皓賢是我之所愛,就算是平民又如何?」 遼興宗十分不快,再次勸道:「皇兒,你不能這樣任性,你的事,父皇會留個心眼的,你不要急,待過些時日,父皇再為你找個好駙馬!」 想起遼興宗前次為自己指婚,耶律凝霜又埋怨又憤恨,直言道:「父皇就是亂點鴛鴦,才造成了蕭達禮的悲劇!如若父皇再不順我的意思,那麼下一個駙馬也將是同蕭達禮一樣的下場,我會再在婚宴上把他殺死!」 見女兒如此倔強,遼興宗氣憤不已,大拍龍椅,呵斥道:「你,你胡鬧!」 耶律凝霜毫不退讓:「父皇應該瞭解我的脾氣,我說得出,必然做得到!」 「你,你反了,你滾,朕不想再見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吧,朕不會同意你亂來的!」 被父皇轟出宮來,耶律凝霜又氣又恨,外表堅強的她也不禁悲傷難抑,跑到耶律大王府找楚靈哭訴。 耶律楚靈見公主如此委屈,有心成全她與哥哥,安撫了凝霜公主後,便向爹爹談起此事,請求耶律仁先促成。 「愛卿此來,所為何事啊?」 耶律仁先道:「今天臣此來,不為國事,而為了平夏公主之事而來,她怎麼說也是我的外甥女,我這個做舅舅的,不能對她的事不聞不問!」 遼興宗聽到凝霜公主就來氣,板著臉道:「別在朕面前提這個不肖的女兒!或許是朕太寵她了,令她如今這樣膽大妄為,前次婚禮上胡作非為不算,這次還要嚷著加給一個平民,這不是想氣死朕嗎?」 「回聖主,平夏公主想嫁之人,可是李皓賢?」 「沒錯,就是這個人,他不過一個小侍衛,憑什麼娶公主?」 「臣就是為此事而來,那李皓賢可不是平民,他的母親,是西夏太后的親妹妹,算起輩分,他是西夏小皇帝的表哥,也是皇親!再說聖主封他為侍衛長,也算是有了官職,豈能再以平民視之?」 遼興宗愕然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他是西夏皇親?」 「千真萬確,聖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西夏查查!當初李皓賢在西夏也是大富大貴之人,只是因為得罪了太后,不被西夏所容,才來到遼國!雖說現在落難,但臣看他一表人才,也非等閒之輩,公主與之相配,也算合適!」 「如此說來,朕的女兒眼光倒還不差!耶律愛卿,看來你是為她來做說客的!」 耶律仁先笑道:「就算是吧!公主不僅是聖主的心頭所愛,也是臣所疼愛的外甥女,既然我們都希望她能獲得幸福,為何不順從公主她的意思呢?」 遼興宗猶豫道:「如果李皓賢真是西夏皇親,朕倒是可以同意這門親事,可是這事也得過些時日再議,畢竟公主才辦過一次喜事,現在再辦實在不妥!」 「聖主是怕別人議論吧!公主之前做過那事情,總會有人議論的!臣認為,正因為如此,公主應該早定歸屬,免得永遠生活在陰影之中,這次公主的婚事,可以不辦得那麼盛大,簡單一點就成,重要的是公主得到幸福!至於那些無聊的言論,不必理會,誰若敢張揚,重重治罪便是!」 遼興宗已經對這個任性的女兒毫無辦法,只得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態道:「罷了罷了,朕為她選駙馬,她不但不感激,到頭還怨朕!這次朕就順她的意,路是她自己選的,將來出了什麼事,她都不要再來找我這個父皇!我也不想再理了!」 ………… 「恭喜公主得嘗所願,與我哥成就美滿姻緣!」 凝霜公主感歎道:「事情還沒最終成之前,我還是有些擔心!唉,我雖然身為公主,可是要為自己爭取幸福是那樣的艱難,為了自己的婚事,我幾乎與父皇翻臉了,在他看來,我是夠厚臉皮的了!」 耶律楚靈道:「我覺得公主這樣做沒錯,幸福是要自己爭取的!若是你屈從於聖主為你主婚,難道公主真得能滿意嗎?」 「是的,但是你哥現在還有些搖擺!我要徹底讓他死了對趙曦顏的心!楚靈,我要你挑選幾個人,騎快馬將我倆成親的消息傳回宋朝!我要讓這消息傳到趙曦顏耳朵裡!」 耶律楚靈有些猶豫:「公主,這恐怕不好吧!趙郡主已經臥病在床,聽到這個消息對她打擊太大了,我怕會危及她的性命!」 凝霜公主滿懷妒意地言道:「死了更好!還堂堂一國郡主,難道這也經受不起嗎?算了,這事不用你打點,我親自差人去幹!」 下卷--玉團圓 完結篇(草稿版) 耶律凝霜任性妄為,說到做到,讓李皓賢很快就見到了兩位熟悉的面孔。見到此兩人,李皓賢驚愕地問:「紅芍,藍葵,你們不在郡主身邊侍侯著,跑來遼國幹什麼?」 紅芍道:「我們是奉郡主之命來的,想請問公子,這個喜帖是怎麼一回事?」 李皓賢還雲裡夢裡,接過帖子一看,竟是自己和平夏公主成親的喜帖,不禁大驚失色,上京和汴京相隔千山萬水,這消息本不應該如此快就傳過去,眼下自己與耶律凝霜的婚事不過剛定下來數日,遠在汴京的景陽郡主就知道消息,很明顯是有人故意放此消息出去,而這個人估計就是平夏公主本人。她的用心很明白,就是要徹底斬斷李皓賢和趙曦顏的感情。 面對紅芍等人的質問,李皓賢只得如實相告:「實不相瞞,那遼國公主確實對我有情,不過我心仍然在曦顏身上,那公主見此,就拿千絕草解藥相威脅,我為了盡快拿到解藥,只得答應她的要求!只是我打算在成婚之後將解藥騙得,就立即逃離遼國,回宋救人!」 紅芍又驚又喜,道:「真的嗎?那我家郡主有救了!」 「曦顏現在的情況怎樣了?」 藍葵歎口氣說:「郡主雖然餘毒未清,但原本已好了很多,可是自從聽到公子要在遼國成親,病情又惡化了!」 李皓賢擔憂道:「這明顯是有人有意為之,要不遼都與宋京相距如此遠,消息又怎會如此快傳至你們那!曦顏現在帶病在身,不能受這樣的刺激了,我想寫封信向她解釋一切,你們替我盡快送回去!」 紅芍道:「好,那麼請公子快快修書一封,讓我等火速帶回汴京!」 李皓賢當即下筆,將事情的經過詳細敘述了一遍,並在信中安慰景陽郡主,允諾得到解藥之後速速趕回。寫好之後,遞給兩人。 紅芍沒有接信,而是讓給了藍葵,並叮囑道:「藍葵,你馬上騎上那黑色快馬,速將信送回大宋,記住,途中不要惹事!」 藍葵應道:「知道了,紅芍姐,我分得清事情的輕重!」 李皓賢聽得她倆的談話,疑惑道:「紅芍,你不與藍葵一同回宋嗎?」 紅芍解釋道:「郡主也已猜到公子這次異國成婚,或許有苦衷,她吩咐我們來遼問清公子,若確實是誤會,就讓我倆留在此地協助公子!如今藍葵要先回去送信,那麼就讓我留下來在公子身邊盡微薄之力吧!」 雖然紅芍嘴上說得好聽,不過李皓賢心裡也明白,景陽郡主讓紅芍留下,一來確實是給他增添一個幫手,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紅芍留下來察看自己的表現。李皓賢與景陽郡主分別已經有數月,這段時間中她又聽到不少流言,難免會有些心疑。雖然貴為郡主,李皓賢也知自己的愛妻還是有些小女人的脾氣,所以這樣的安排也不足為怪。說到底,也不能怪她多心,只怨上天讓他們的感情經歷太多波折。 要向李皓賢質問的,還不止景陽郡主這一邊,與平夏公主成婚是大事,雖然遼帝和耶律仁先都希望這婚事辦得低調,但是小道消息還是很快傳了出去,傳到了沒移蘭馨耳朵裡。 即使沒有上次的一夜溫存,沒移蘭馨也早已對李皓賢死心塌地,如今聽說他要與平夏公主成婚,其心情可想而知。 「賢哥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僅不想皇帝舅舅提我們的婚事,還要娶平夏皇姐?」雖然極度失望,但是沒移蘭馨的眼神裡還是流露出一絲期待,期待從李皓賢嘴裡聽到合理的解釋。 李皓賢不想傷她的心,如實答道:「蘭馨,我是迫不得以,郡主姐姐現在餘毒未清,只有得到凝霜公主頸上的發光項鏈才有得救,可是你凝霜公主開出條件,若想得到項鏈,就必須娶她!」 沒移蘭馨激動道:「賢哥哥,你怎麼能與她成婚,你不要郡主姐姐了嗎?你不要我了嗎?」 「蘭馨,你別著急,我不過是假意與她成婚,等項鏈到手,我便要回宋去了!」 「你萬一把持不住怎麼辦?」 「怎麼會,我有你和曦顏,難道還不滿足嗎?」說這話時,李皓賢歎了口氣,沒移蘭馨已是跟定自己了,他也下了決心愛護她一輩子,只是景陽郡主能否接受她還是個未知之數,這兩個女人,就讓他頭疼不已,難道還能容得下其他麼。 沒移蘭馨偎依在他懷中,道:「賢哥哥,你若回宋,一定要帶上我!可不許把我丟在這裡!」 ………… 沒移蘭馨相信了李皓賢的解釋,可是她還是放心不下,擔心李皓賢與耶律凝霜最終會假戲真做。思前想後,天真的她自作主張,決定上門拜訪,希望將實情相告,希望打消耶律凝霜嫁給李皓賢的念頭。 「元夏皇妹,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府上,真是稀客啊!」耶律凝霜不冷不熱道。 沒移蘭馨直言快語:「我想求皇姐放過我的賢哥哥!」 耶律凝霜聽了十分不悅,黑著臉道:「什麼叫放過?何為你的賢哥哥?」 沒移蘭馨依舊毫不掩飾:「賢哥哥現在很想得到發光項鏈,但是皇姐卻要他答應娶你才行,賢哥哥很苦惱!我來這,一是希望皇姐能讓出項鏈,二來我也請你放過賢哥哥!」 「項鏈是我心頭所愛,怎能隨便讓出!至於那男人,是他自願的,何來放過之說?」 「你不可以與賢哥哥成親,因為他是我的男人!」 耶律凝霜想不到這樣不要『臉』的話竟然從一國公主的口中說出,大為吃驚:「你說什麼,皇妹,這些事情你可不能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我已經是他的人了,而且我們早在西夏就已經成親了!」 「你,這些事情你們竟然不跟我說!」耶律凝霜聽完已經氣得顫抖。 「我本來一直想告訴皇帝舅舅,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耶律凝霜強忍著憤怒,但臉色還是十分難看,道:「這李皓賢嘴上說多麼地愛趙曦顏,原來也不過是裝裝!也罷,天下的男人都是這樣,見到漂亮的女子就任不住要佔為己有!他婚前如何風流我管不著,不過婚後,他休想再碰別的女人!」 沒移蘭馨道:「皇姐,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賢哥哥是我的丈夫,他不能再娶其他女子為妻了,你還是向皇帝舅舅說明白,讓她取消這門婚事吧!」 「胡說,皇妹,你不過是他的野女人,不知羞恥也就罷了,現在還敢公然與我叫板嗎?我和李皓賢的婚事是板上定釘的事情,哪會因為你這個賤人就取消!」 耶律凝霜聽到自己的未婚夫與其他女人有染,當然震怒,但是,她還是堅持與李皓賢完婚,因為此時她已沒有退路,為了與李皓賢成雙成對,她與天爭,與地爭,在婚禮上公然殺死自己的新夫,與自己的父皇幾乎翻臉,對李皓賢威逼利誘,才好不容易促成婚事。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她幾乎已經丟盡了一國公主的臉面,雖然她的如此犧牲甚至不能得到些什麼,得不到李皓賢真正的愛,得不到幸福美滿的婚姻,但是她也無法退後,因為此時退縮得到的只是更多的冷眼和嘲笑。即便她現在只是一廂情願的做夢,她也要將這個美夢做下去。而那些妄圖叫醒她,告訴她現在只是在做夢,要她重新面對殘酷的現實的人,便是她最痛恨的人,很不幸,沒移蘭馨就是這樣的人。如今她已恨沒移蘭馨入骨,可是沒移蘭馨過於單純,並沒有體會到妒火燒心的耶律凝霜會對自己不利,還奢望能夠憑自己的哀求而讓耶律凝霜打消與李皓賢成婚的念頭。 「皇姐,我求你了!別與賢哥哥成婚好麼?」沒移蘭馨繼續哀求。 「元夏皇妹,既然你對我的婚事如此關心,那麼就留在我府裡直到我大婚之後吧!」 耶律凝霜對她已經十分厭惡,巴不得把她轟走,但又怕她會到處亂說她與李皓賢的醜事,這些話若傳到遼興宗的耳朵裡,那可麻煩了,所以耶律凝霜下了歹心,打算將沒移蘭馨軟禁起來,直到大婚之後。 「來人……」 幾名侍女聽了召喚來到廳前,凝霜公主命令道:「你們務必將元夏皇妹給我留下來,在我成婚之前,可別讓客人走了!」說罷打了個手勢。 侍女們會意,十分粗暴地上前制住沒移蘭馨,將她扣押。沒移蘭馨的侍女見主人被強行帶了下去,十分恐慌,卻沒有半點辦法,此侍女非彼侍女,平夏公主的手下個個是兵,而沒移蘭馨的侍女手無縛雞之力。所幸凝霜公主並沒有將她們也一起扣下來,看著她們驚惶的模樣,耶律凝霜冷冷道:「你們不用緊張!我只是向留元夏皇妹在府中小敘幾日,在我這她是貴客,我不會怠慢她的!你們放心回去吧,數日之後,你們的主子自然會回府的!不過我得警告你們,這只是小事一樁,你們可別弄得盡人皆知,否則對你們主子可沒什麼好處!」 ………… 「公主,我聽說你把元夏公主扣起來了!不知道她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她年輕不懂事,還望你看在皇室姐妹的分上,繞了她這次吧!」 耶律凝霜皮笑肉不笑道:「我的未來駙馬,看你緊張的!元夏皇妹可是大遼公主,誰敢扣留她!皇妹是我的閨中之友,我倆親近,所以才留她在府上住兩日,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李皓賢無奈,問:「那不知公主打算留她在府幾日,我說到底現在還是她的侍衛,主子在外留宿我也必須心裡有底!」 「皇妹說要留下替我佈置新房,所以我想她大概要等我們完婚之後才會回府!」 李皓賢明知她意在將人扣下做人質,但是她的理由說得冠冕堂皇,也奈何她不得。好在她說得也有道理,沒移蘭馨是遼帝封的公主,耶律凝霜再大膽,也不會加害於她,只是要委屈她在平夏公主府住上數日了。凝霜此舉,無非是讓李皓賢乖乖就範,定下心思娶她過門。 耶律凝霜固執得有些癡狂,不論如何,她都非嫁李皓賢不可,為了怕夜長夢多,因此急於辦婚事。遼興宗已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有過問。很快,耶律仁先就定好了成親的時間。 比起上次,這次的婚禮辦得簡單許多,也沒有請多少賓客,不過公主府還是張燈結綵,喜字貼滿牆院。 紅燭之前,望著自己的又一任妻子,李皓賢真是說不出滋味。耶律凝霜見他久久不語,發話道:「駙馬,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燭之夜,難道你就沒有什麼對我說的嗎?」 李皓賢道:「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覺得這是一場夢!」 耶律凝霜柔媚笑道:「如果這樣的話,我希望是一場美夢!從西夏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一切像是在夢中!回到遼國之後,我終日悶悶不樂,以為今生今世不能再與你相會,豈料上天還是憐人,終於讓我們的姻緣!」 見耶律凝霜如此深情,已經做好逃跑準備的李皓賢心中有愧,道:「公主,只怕你對我如此情意,我不能夠報答!」 耶律凝霜側靠在他的身上,柔情道:「只要你今後對我好,那就什麼都足夠了!」 面對她的情意,李皓賢不忍,只得哄騙她道:「我會對你好的,只是我對曦顏也要有個交代!公主,那發光項鏈呢?」 耶律凝霜正愛意綿綿,聽到這話如當頭一棒,熱情被澆滅,扭過身去,埋怨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竟然還在我面前提起別的女人?」 李皓賢見她生氣,只得從身後溫柔地將她摟住,在她耳邊輕輕道:「公主,我知道惹你生氣了!現在我既然做了你的駙馬,當然會一心一意對你好,但若以前的事情不瞭解,我心裡總是有些不舒服,只要曦顏的病好了,我就不會覺得對她有什麼虧欠,這樣我才能對你好!」 耶律凝霜這才減了些怒氣,問道:「你說的可是真話!」 「當然是真的!要不我發誓!」 「發誓又什麼用,我只要你的真心!或許你說得也在理,你放心吧,那項鏈就在我脖子上,待我們春宵之後,自然就是你的了,到時你想怎樣都成!」 李皓賢這下安心下來,又道:「公主,根據我們漢人的規矩,新婚夫妻一定要喝交杯酒,這樣代表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也一起喝一杯吧!」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我們就要做到這樣,讓我來斟酒!」 耶律凝霜興致又來,親自動手斟了兩杯酒,遞給李皓賢。 「來,駙馬,祝我們婚姻美滿,白頭偕老!」耶律凝霜含情脈脈地舉起酒杯。 李皓賢微笑著點點頭,挽著她的手,一同喝下了交杯酒。 杯酒下肚,耶律凝霜羞紅著臉,道:「駙馬,我要你吻吻我!」 李皓賢沒有拒絕,溫柔地摟著她,在她臉上輕輕一吻,聞著她身上的女兒香,不免有些動心。 可是一吻之後,耶律凝霜卻身感異樣,抬起右手輕捂額頭,搖搖惶惶道:「奇怪,我怎麼喝一杯就覺得暈呼了!」 她非愚鈍之人,很快就明白到這非平常反應,驚道:「駙馬,你,你在酒中……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何要這樣……」耶律凝霜流下了眼淚。紅芍的到來確實幫了李皓賢一個大忙,因為她帶來了厲害的迷藥七步醉。 李皓賢愧疚地望著她,歎口氣道:「對不起了,公主,我必須要先救曦顏,至於你,我只有日後再來謝罪了!」 待耶律凝霜倒下後,李皓賢從她脖子上取下項鏈,然後換了一身衣服,又去囚禁沒移蘭馨之處將她救出,帶著她與紅芍她們會合。 事先已經商量定了逃離步驟,李皓賢帶著眾人急急來到汴京南們。卻見城門口有一人攔住了去路。此人正是耶律楚靈。 「楚靈,你……」在這樣的環境下相見,李皓賢一時無語。 「哥,你就這樣走了嗎?」 「楚靈,這裡我已經無法逗留下去!而且我急於趕回宋朝救曦顏!」 「你這樣走,將把我置於何種境地?」 李皓賢內疚不已,道:「楚靈,我也有想過這個問題,不如你與我一起回宋吧!」 耶律楚靈變得猶豫不決,又欲隨他們而去,又捨不得。忽然間,紅芍急速上前,制住了耶律楚靈的穴道。 李皓賢吃驚道:「紅芍,你幹什麼?」 「公子,她既是你的親妹妹,此番我們逃脫,她必受牽連,為保萬一,只能將她也強行帶走了!我們時間不多,要速速離開,紅芍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李皓賢歎口氣,道:「罷了,也只好如此了!」 眾人帶上耶律楚靈,離開上京,連夜飛奔,馬不停蹄,很快便到了幽州。從幽州繼續向南,就是遼宋邊界了,這裡地勢險要,兩側群峰挺拔,山勢陡峭,中間只有一小路盤旋曲折。再走十數里,便是雁門關。 只要過了雁門關,便是安全之地,想到這,李皓賢一直繃緊的心才稍稍放鬆下來,不料忽然間兩側山間草木湧動,一下子出現大隊遼兵。李皓賢心裡不禁慌了起來,自從上次與魘森一戰,自己的傷勢還未癒,如此惡戰恐怕難以應付,何況就算他全然沒事,面對如此多的遼兵也凶多吉少,魘森武功如此高強,最終也寡不敵眾,而現在自己還有這麼多人要保護。 遼軍前後左右四下湧出,將李皓賢等包圍起來。從後面上來了一大隊兵士,仔細看去,竟然女兵居多。人群中,一個英姿女將從軍列中走出,李皓賢一望,正是耶律凝霜。 耶律楚靈自從被哥哥強行帶離上京,自知無法回頭,只得同上『賊船』,如今見到自己的好姐妹,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公主……」 「楚靈,想不到你竟然也背叛我!」 耶律楚靈無奈道:「公主,我也不想與你作對,可是李皓賢是我哥哥,我不得不站在他那邊!」 凝霜公主道:「閉嘴,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李皓賢,你這個狠心的男人,竟然在新婚之夜拋棄我離去,你讓我受了多大的侮辱!」 李皓賢愧疚道:「公主,我知道我對你不起,我只是想回宋救曦顏!」 「你既然與我成婚,就不應該還想著其他女人!」 藍葵插嘴道:「公子根本就不愛你,是你逼著她娶你而已!」 藍葵的話深深傷了耶律凝霜的心,她惱羞成怒,命令道:「來人,給我將這幫人拿下!」 「住手!」 沒移蘭馨站了出來,道:「皇姐,我知道懇求你是不可能的!我們都是弓馬騎射長大的,不像漢族女子那樣扭捏,實話實說,你要爭的男人也是我的所愛!既然我們都要爭這個男人,就來一場公平的比試,若你勝了,他隨你帶走,若我勝了,他從此就屬於我!」 「你,無恥的女人!好,我答應你的要求!你要與我比什麼?」 「我們比射箭,大家互射,直到射中為止,被射中者為輸!」 「好,我到要看看李元昊的女兒有多厲害!今天我們不單是爭男人,也是爭兩國的面子,當年我父皇與你父斗了半輩子,今天他們之間的仇怨就在我們兩個女兒之間做個瞭解吧!」 沒移蘭馨道:「好,你比我大,我就讓你先射!皇姐,來吧!」 面對情敵的挑戰,耶律凝霜氣得半死,她咬牙切齒地彎弓搭箭,朝遠處的沒移蘭馨望了個正著,隨著「呼」的一聲,利箭已經穿雲裂帛地飛到沒移蘭馨面前,只見沒移蘭馨鎮定地舉起手中的弓把,對準來箭,輕輕一撥,來箭即掉落地上。 「皇姐,現在到我射了!」 說罷,沒移蘭馨拉開長弓,對準耶律凝霜的身軀,定心一箭射出。耶律凝霜見此箭來勢兇猛,只得慌忙向旁邊一閃,極其狼狽地躲過此箭。 李皓賢見二女為了自己弄得要以性命相搏,即心痛又擔心,無論她們之中誰傷了,都是他極為不願看到的事情。 第一輪兩人打了個平手,沒移蘭馨喊道:「皇姐,又到你了!」 焉知她話音未絕,耶律凝霜的第二箭已經閃電般射了過來,沒移蘭馨情急之下只得一蹲,箭從她頭頂上飛了過去。原來耶律凝霜見一箭不中,心裡怒火驟起,也不答話,就把箭射了過來。 輪到沒移蘭馨射第二箭了,大家的心都懸著,不知這場殘酷的比鬥最終誰是贏家。「呼」地一箭射去,即准又快,耶律凝霜也顧不上架子,急忙朝地上一滾,避過了這一箭。兩箭已過,雙方還是分不出勝負,到耶律凝霜射第三箭了。這次,耶律凝霜冷靜下來,把箭搭在弓上,全神貫注地瞄了好一會,才把箭射出去,同時叫道:「蘭馨,你受死吧!」 那支箭像長了眼睛一樣,直朝沒移蘭馨的咽喉射來,只見她雙眼圓睜,定定地望著那驟然飛到的利箭,將手中的弓箭扔到地上,然後身子一斜,抬起雙手,就在箭頭掠過身軀的一剎那,猛地合起手掌,將箭身夾住,那箭尾的羽翎尚震抖不停,將李皓賢等嚇出一身冷汗。 耶律凝霜這回徹底慌了神,對沒移蘭馨越來越忌憚,只是在軍前,眾目睽睽之下,不能表露出自己的膽怯,只得裝作不在乎道:「這次算你命大,輪到你了!你可要把握住機會,否則下一箭我一定要你的命!」 沒移蘭馨道:「皇姐,剛才那兩箭是我有意讓你,這下你可要真的小心了!」說罷拉滿了弓把。 耶律凝霜口中應道:「來吧!」眼睛卻死死盯著沒移蘭馨的舉動,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忽聽得「啪」一聲,她連忙把身體往左邊一閃,可是卻不見箭到。原來沒移蘭馨不過是虛張聲勢。 耶律凝霜惱道:「你射是不射?」 沒移蘭馨沒有答話,弓把又「啪」地響了一下,耶律凝霜連忙又把身體向右閃開,怎知沒移蘭馨還是虛發,待閃到右邊,耶律凝霜剛想開口責罵,怎知沒移蘭馨忽地發箭,耶律凝霜來不及躲閃,被箭擊中,當場倒了下去。 沒移蘭馨心地還是善良,並沒有射她的要害,只是射中她的左手臂,但耶律凝霜還是感到了劇痛,又痛又氣又屈辱,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就像開閘的水一般湧出。 耶律凝霜身邊的女侍見公主受傷,驚得馬上上前攙扶,敘述拔取箭頭,為她包紮。其他士兵見公主受傷,十分憤怒,朝李皓賢他們圍了上來。 情急之下,沒移蘭馨大喊:「皇姐,我們事先不是又約在先麼?耶律氏家的女兒,難道這樣輸不起?」 耶律凝霜聽得此言,強忍住自己的疼痛,命令手下放李皓賢他們離開。 這場愛情和榮譽之戰,以沒移蘭馨的勝利而告終,耶律凝霜雖傷,但是並不算太嚴重,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士兵們讓開了一條道路,讓李皓賢等人可以回宋。不過李皓賢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探視了一下耶律凝霜的傷勢。 「公主,你沒事吧?」 耶律凝霜對他滿懷怨恨,氣道:「既然你狠心捨我而去,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憐惜於我?」 李皓賢深深歎口氣,看著這個對自己一片深情的女人,不禁心軟下來,想到自己一旦一走了之,耶律凝霜將成為遼國的笑柄,可以預見她會遭受到多大的屈辱,李皓賢不覺心頭迷亂,竟然伸出手去,道:「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回大宋!」 耶律凝霜癡癡地望著他,搖頭道:「我是遼國的公主,怎能跟你去外邦!你若真心待我,就留下!」 李皓賢為難道:「公主,你知道我不會留在遼國的!但是我還是願意盡一份責任照顧你!」 「你這是算可憐我嗎?」 李皓賢輕輕搖頭道:「不,不止這些!若你不是遼國公主,或者我們能夠成為夫妻!你若能拋棄這個身份,我願意照顧你!」 耶律凝霜聽得此言,灰蒙的雙眼重新煥發出光芒,流下眼淚道:「你這是真話嗎?」 「是的,事到如今我不想再說假話來騙你!」 耶律凝霜又喜又悲,歎道:「可惜,我生下來注定就是遼國公主!這是不可改變的!」 李皓賢深深吸了口氣,無奈道:「也就是說,你不願放棄公主之位,在這兩者之間,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耶律凝霜點點頭,道:「是的,若你執意離開,我們此生便有緣無分了!」 李皓賢沉默良久,望著她那渴求自己留下的眼神,在做最後的抉擇。最後,他有了決定,俯下身子,在耶律凝霜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靠到她的耳根旁,柔聲言道:「凝霜,原諒我,你就當我已經死在此處了吧!」 說完,李皓賢直起身子,轉身離去,不再看她一眼。 「我們走!」 李皓賢回到沒移蘭馨那邊,對眾人嚷道。各人恨不得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聽得叫喚,紛紛上馬,跟隨李皓賢策馬朝雁門關方向奔馳而去,只留下耶律凝霜在癡癡凝望,正是: 轉首回眸情已走,雁門古道話離別君意決兮不回首,何必溫言述柔情雙雙自此如陌路,此段情誼分揚鏢今朝別離終成憶,明夕月下獨愁吟………… ………… ………… 到這裡為止,玉劍的寫作算初步完成了,玉劍是我的第一部作品,頭一次完成這樣大的篇幅,其中必有諸多不足,而本人也對最後幾章不甚滿意,但苦於思路枯竭,因此只能按照原來設定的劇情完成此書!總的來說,目前玉劍算是個草稿版,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修改完善,接下來我將重新翻寫一遍,作為正式版。至於這個結局,也不一定就是最終的結局,希望在翻新的過程中,得到些新的靈感,寫出更好的結局。若讀者朋友們對新版有什麼期望,也可以留言反饋一下。 接下來,我除了翻新玉劍之外,主要工作就是進行仙俠作品《天地輪》的寫作,至於新的武俠作品,目前還在構思當中,或許要到四五月份才會有新的武俠作品出爐。忠心感謝一直以來支持我的讀者朋友們,希望我之後的作品能繼續得到你們的支持。 www.520doc.com 我愛小說下載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