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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夢宗師》全集【精校版】

作者：國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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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真遺憾，你們又是最後一名……

一棟幽靜典雅的小樓內，溫婉的女子聲音輕輕響起。

「放鬆心神，不要刻意約束你的思維，順其自然，約束自己的呼吸……」

與此同時，小樓內十餘名年齡大概十二三歲的孩子，緊閉雙眼，正襟危坐，伴隨著身前一名二十三四歲的女子的話聲，神色漸變，彷彿置身夢幻之中。

對於外人而言，這樣的場面看起來實在詭異，然而在陽成學院中的學生來看，這一幕卻再常見不過。

這就是築夢師的修行。

與那些揮汗如雨，熱血澎湃的武士不同，築夢師修煉夢境，並從夢境中提取力量。學員們從最初的靜心開始，歷經醒夢，空明，造物，擬人，王國，虛實……等境界的修行，最終隨心所欲，無所不能。

高明的築夢師，一人便是一個王國。

小樓中的孩子們當然沒有那麼高的修為，作為陽成學院新一屆的新生，他們才剛剛開始築夢術的修行。而經過三周多時間，大部分學員都已度過靜心階段，進入了醒夢的後期，在導師的幫助下，可以白日做夢，隨時隨地釋放夢境。進度之快，足可讓一般的築夢師艷羨不已。

陽成學院作為大陸第一的築夢師學院，對學員的挑選非常嚴格，天賦資質不足，哪怕是再顯赫的貴族世家的子弟也無緣得門而入。而與此同時，學院也為學生們提供了最好的師資力量，最佳的修業環境。而在小樓內出聲引導學員的年輕女子，正是學院指定的導師，年紀雖輕，卻是難得一見的修行天才，因此被學院破例委以重任。

過得一會兒，女子見學生們已略顯疲色，便拍了拍手：「今天的修行就先到這裡，大家的表現都很不錯，回去以後注意休息，不要疲勞修行，記住了沒有？」

底下的孩子們紛紛睜開眼睛，應聲答是。

「那麼，還有什麼問題嗎？」

只見台下一名滿頭金髮的男孩兒，非常認真地舉手問：「華芸老師，我們的進度現在排名多少？」

華芸聽了這個問題微微一愣，隨即無奈地說道：「平均進度的話……第四。」

金髮的男孩兒頓時瞪大眼睛：「這一次還是！？」而其餘的孩子也是一陣嘩然。

陽成學院的新生們，一共被分到了四名導師手下，組成四個班級進行修行。進度排名第四，也就是在四組人中排名最末……而這顯然已非一次兩次。

新生在最初的分配時，每一組學員的天賦都相差無幾，照理說進度上四組人相差不會太遠，而以華芸的認真，以及學員們的積極響應，這一班怎麼也不至於長期敬陪末座。

於是在一陣吵鬧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某個角落。

某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所在的角落。

看著那個在角落裡微閉雙眼，面無表情的蓬萊男孩兒，即便是華芸也感到一陣無奈。

為什麼學院會允許那樣的孩子入學呢？明明……完全沒有作為築夢師的天賦啊。

三周多時間，大多數學員都已經進入了醒夢的後半階段，唯獨那個坐在角落裡的蓬萊男孩兒，始終維持在靜心那一關，未有寸進。

並非進度緩慢，而是根本無法進步，無論華芸如何去引導，始終無法令那孩子自主釋放任何一個夢境，醒夢階段的修行根本全是無用功，而這樣的成績，自然也極大拖後了班級的平均進度。

華芸知道這並非學員不夠努力，只是有時候，天賦不足這句話實在很致命。

那個蓬萊男孩兒，顯然不具備築夢師的天賦，如果說靜心階段還是任何一名普通人都能經過訓練而完成的話，那麼醒夢就是區分築夢師與普通人的一道門檻，蓬萊男孩兒的表現，是門外漢的典型。

而事實上，他也不同於其他任何一名學員。進入陽成學院，完全沒有經過正式的資格鑒定，而是被院長特批入學，其中究竟，卻秘而不宣。

現在看來，這個特批的機會，實在是一種極大的浪費。陽成學院啊，多少人夢寐以求，卻不得其門而入？

歎了口氣，華芸不再去想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

「班級的平均進度排名並不能說明什麼，你們每一個人的成績都是屬於自己的，沒必要在乎別人怎麼樣，認真修行，築夢術自然會給你回報。」

在簡單的說教之後，華芸先一步離開了小樓，畢竟在擔任導師之餘，她也有自己的修行要做。

而小樓之中，十多名新生已經吵成了一團，對於那個坐在角落裡，導致班級屢屢蒙羞的元兇，孩子們的不滿情緒早已存在，只是導師華芸反覆強調，絕對不能以此生事，這才讓他們沒有爆發出怒氣來。

但是孩子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很快，那個滿頭金髮的男孩兒從座位上站起身，走到角落裡那孩子的桌前，用力拍了拍桌面，引起了後者的注意。

桌後，黑髮黑眼的蓬萊男孩兒微微一笑：「喲，亨利，早上好~」

「早，早你妹啊！已經是下午了吧！王五你不要裝傻！剛才華老師的話你聽到了吧？」

王五點了點頭，歎氣道：「真遺憾啊，你們又是最後一名。」

「……不是我們！是你！要沒有你，我們至少也能排在第二名，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拖後了多少班級進度啊！？」

王五點點頭：「嗯，我知道，不過我覺得你們作為精英學員，不該為自己的失敗找那麼多客觀理由，先賢說，一個人最大的敵人就是他自己……」

「夠了我不要聽你的先賢胡說八道！」

面對亨利的咆哮，王五露出無奈的表情：「你不要這麼暴躁，世界那麼大，做人應當心胸開闊，要不我給你講個哲理小故事吧，小清新的那種。」

「你！」

亨利只感到血液開始從全身的每一個角落猛地往頭上湧，一瞬間竟然有些眼前發黑……於是深呼吸了一次，依照築夢術的靜心法，使自己平復情緒，然後說道。

「從開學到現在，三周多時間，這也是我第三次請求你……退學吧！」

在金髮少年看來，這已經是拯救班級的唯一辦法。

有王五在，班級的排名永遠不能上升，萬年最末，不但對班級的聲譽是毀滅性的打擊，更會波及到班級內的每一名學員。

其中當然包括他這個班內的第一天才。

顯赫的身世，高貴的血統，超人一等的天賦，亨利擁有如此眾多的傲人資本，同時卻也承擔著比任何人更重的壓力，班級名次對其他人或許只是虛名，但對他這個班級第一，卻有更多地意義。

「請你退學吧。」

金髮男孩兒用盡最大的克制，令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認真。而與此同時，吵鬧的小樓也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關注著亨利與那蓬萊男孩兒的交涉。

面對亨利的請求，王五微蹙眉頭，彷彿在認真思考，而在幾分鐘後，他緩緩開口：「其實我有個更好的主意誒……」

「說。」

「你想辦法把我轉去別的班拖他們的後腿，咱們裡應外合……」

話沒說完，就聽亨利咆哮道：「你以為我沒試過啊！除了華芸老師這個好人之外，你以為還有哪個班的導師願意收留你這種廢柴啊！……王五，你這樣繼續下去到底有什麼意義？」

「嗯？」

「這麼長時間過去，你也該明白，你的天賦根本不適合作築夢師！哪怕進度慢一點也不要緊，可你根本是沒有進度！這樣你繼續呆在陽成學院又有什麼意義？陽成學院再怎麼優秀，也沒辦法讓天賦不足的人學到東西，你就算再耗上十年又有何用？如果你是覺得半途退出很丟臉的話，那麼，每一次都拖累班級敬佩末座，難道就很好看？等我們所有人都突破到空明境界，甚至更進一步成為正式築夢師的時候，你還是停留在靜心階段，這樣就好看？」

亨利這番話說得異常認真誠懇，然而作為聽眾，王五的反應卻令他感到一番苦心盡付流水。

「不好意思你剛才說得太煽情，我走神了，要不咱們從頭開始？」

「你！」

道理講不明白，亨利實在很想用拳頭將那張只知道微笑的清秀臉孔打得七竅流血，然而他也知道，這個蓬萊血統的男孩兒別的本事沒有，打架的功夫卻是一等一的犀利，別說亨利這樣十二三歲的孩子，就算是個健壯的成年人，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因此，亨利不得不繼續按捺怒氣，質問：「築夢術一無所成，難道你在陽成學院就是為了混吃等死？」

只見王五眼前一亮：「你果然懂我！」

「……」

「在陽成學院，我吃得好，住得好，因為院長特批，還不用交學費，這麼好的條件真是做夢也難求啊。」

「……」

「其實你說築夢術什麼的，我根本就不在意的，反正我本來也沒打算做什麼築夢師，築夢術能不能學有什麼要緊？有吃有住才是真的。」

亨利覺得自己快要崩潰掉了，這就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與王五相比，自己這隻小鳥可真是淺薄啊！

「……你就是為了陽成學院提供的自助餐和大臥室，才不願退學的？」

王五歪頭想了想：「也可以這麼說吧。」

亨利微微一笑：「那好，你想要的吃和住，我提供給你就是了。自由都市商業區的黎明酒店是我家族的產業，我給你一個單人間，外加免費的一日三餐，一直到你住膩了為止，然後你立刻給我退學，好不好？」

這話一出，四周又是一陣嘩然，自由都市的黎明酒店是出了名的奢華，哪怕只是最簡陋的單人間，每天的收費也要達到二十枚自由幣——而一枚自由幣足可購買幾百斤的糧食，其中的餐飲價格更是貴得離譜。

這樣的手筆，也只有亨利這樣的大家族子弟才用得出來。為了不讓王五拖累本班成績，他真是用出了血本。

而王五也被這條件打動了，臉上笑意越發盎然，興奮地問道：「你是說，你給我吃，給我住！？」

亨利點頭：「沒錯，只要你退學。」

「你可真是個好人！」王五認真說道，下一刻，話鋒一轉。

「可是你這樣好像是在包二奶啊……」

「包……」亨利微微一愕，隨即勃然大怒，「包你妹啊！傻逼才包養你！」

哪怕再良好的涵養，也禁受不住這樣的撩撥，亨利的怒火完全衝破了理智的封鎖，驅使他猛地一拳揮出，直瞄著那張可惡的臉。

結果不出所料地揮空了，王五的躲閃如同鬼魅，上一刻人還坐在椅子上，下一刻已經出現在幾米開外，一臉的雲淡風輕，好不瀟灑。而亨利還待追加打擊，早有兩名跟班上前幾步將他架住，拖出了教室，免得生出麻煩來。

其餘學生一邊搖頭歎息著，一邊紛紛結伴離開，對剛才發生的一幕頗感無奈。

但是有一人卻留了下來，站在王五桌前，在桌上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淺淺影子。

「王五，你不要太囂張了。」

王五抬起頭，看到一位身材嬌小的蓬萊女孩兒，一張寫滿憤恨的小臉被裹在整齊的黑色短髮中，看起來就像扣上了一隻西瓜皮。

王五認得這個女孩兒，李若曦，班上修行相當刻苦的優等生。

也是亨利的忠實擁躉。

而這個嬌小的女孩兒，最大的特徵就是那頂西瓜皮帽一樣的齊耳短髮。

王五笑著打招呼：「喲，西瓜太郎。」

「你說誰是西瓜太郎！？」李若曦頓時暴怒，「我說你不要太不識抬舉！剛才亨利對你好言相勸，你憑什麼不聽？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你倆的差距判若雲泥，就憑你也敢在他面前失禮！？你……」

「哦。」

王五覺得這台詞實在沒什麼新意，也缺乏力度，便低頭看起了書，然而一隻白嫩的手掌啪的一下按在書頁上，不但按皺了書頁，也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別給我裝傻！」

李若曦吼道：「知不知道因為你，亨利承受了多大的壓力？你一個人拖後了整個班的進度，讓他在其他班的尖子生面前連頭也抬不起來！就因為你這個卑微的平民啊！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肯自己乖乖退學，我有一萬個辦法讓你在學院裡呆不下去，你聽到沒……」

話剛說到一半，忽然李若曦感到頭頂被人敲了一下，暴怒回頭，卻看到一張令自己發作不得的臉。

「凱，凱麗！？你又要包庇他！？」

對方卻不說話，只是笑，而面對那張笑臉，李若曦實在無話可說，只好狠狠地回頭瞪了王五一眼，快步離去。

教室裡再次安靜下來，王五重新端起課上沒看完的小說繼續翻看。然後一道香風撲面而來，只見一位相貌甜美的棕髮少女隨手拉過一張木椅放在桌前，與他相對而坐，輕輕一笑。

王五抬起頭：「喲，班上的二號天才凱麗大小姐，早上好啊！」

「討厭！」少女笑罵著，揮拳頭打了他一下：「別用這麼噁心的名字叫我啊！」

王五也不躲閃，硬挨一拳，當然是痛也不會痛一下。

兩人相處之時，神態從容自然姿態，雖然不像情侶，看來卻是相當要好，親暱的朋友。

雖然一個是班上墊底的廢柴，另一個則是僅次於亨利的二號天才，兩者的差距同樣是天壤之別，然而這樣隨意自然的相處模式，對他們來說卻再正常不過。

開學一個月，凱麗是王五唯一的朋友。

第二章：大師兄不好了，二師兄讓妖怪抓走了

凱麗和王五的相識，更在陽成學院開學之前。

兩人在開學前的一個多月，於南方行省偶然相遇，而後一道北上進入自由都市，度過了漫長的一段旅途，在旅途中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凱麗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個毫無資質的男孩兒並不簡單，那段北上的旅途中，凱麗見過太多的驚訝，所以雖然不清楚為什麼王五連醒夢階段都無法完成，但少女卻完全不會因此而輕視對方。

事實上，看到亨利，李若曦等人迫不及待的表現，凱麗實在覺得這很蠢……雖然他們並不像自己一樣，知道王五身上的許多秘密，但他可是院長特批入學啊，這樣的特例，十年都不見得能有一次。

而十年難得一見的特例，此時正坐在木桌後面，慢條斯理地用一塊毛巾擦拭桌面，低頭說道。

「多謝你剛才幫我解圍，不然西瓜太郎的口水都快形成潮汐了……」

凱麗說道：「你別理那個笨蛋，就在這裡好好的，誰也趕不走你。」

王五放下毛巾，抬頭露出一張熟人之間的笑臉：「那是，聽西瓜太郎在那兒胡吹，我可是院長老頭兒特批入學耶，現在學院裡好多人謠傳我是那老頭兒的私生子，看哪個不要命的膽敢碰我！」

「……說來奇怪，雖然院長特批的確很離奇，但是院長在學院聲望那麼高，是誰那麼有膽造謠詆毀他？」

王五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臉驕傲。

「我靠……」凱麗毫不淑女地爆了句粗。

王五聳聳肩：「反正只要那老頭兒不從高塔裡跳出來闢謠，還有誰能否認這消息？我親生爹媽早一萬年就死不見了，我連他們長啥樣都不知道，唯一知道我身世的師父也在兩個月前翹了辮子，所以一切還不是我說了算？」

「……」

凱麗長長歎息一聲，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於是便止住了話題，從學院配發的制式長袍內袋，取出一隻木盒。

「來陪我下一盤？」

王五放下書，躍躍欲試：「好啊。」

兩人於是打開木盒，取出一張折疊過，略顯破舊的棋盤，攤平鋪開，然後兩邊各持五個棋子，相對擺開。棋盤上，兩方的大本營各有三條通道相連，每條通道各安置了三座防禦塔，遊戲的目的便是操縱棋子攻破對方的防禦，直搞黃龍。這種遊戲不同一般棋類，是由築夢師發明製造，其中包含了不可思議的夢境之力，棋盤和棋子如同擁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棋手的控制下，可以做出各種高度細節化的表演，如夢似幻。

五枚棋子分成三路激烈交鋒，需要棋手全神貫注才能完美駕馭，然而兩人都是此道高手，游刃有餘。凱麗一邊駕馭棋子在棋盤上靈活行動，一邊開口說道。

「說來，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咱們的老院長居然會因為你，從他的高塔裡走出來，然後只為了特批你入學……你到底哪裡吸引他了？」

凱麗好奇地望著王五，試圖從那張清秀的臉上發掘出什麼與眾不同之處。

而王五則無所謂地聳聳肩：「誰知道？反正我只是受人之托來送個手鐲的，結果那老頭兒拿了手鐲之後便大驚小怪起來，非要拉我入學……本來我覺得我這麼厲害的一個人，無需再學什麼了，但架不住老頭兒開出的條件太誘人，又是免學費又是自助餐又是大臥室的……一時沒把握住自己結果就……」

凱麗罵道：「你別得了便宜再賣乖啊！你知不知道陽成學院的入學名額有多難得啊？」王五點頭：「知道啊，所以當時我就問那老頭，這名額能不能拿去賣，結果他不同意啊！」

「……」

凱麗覺得自己如果再不轉移話題，肯定要被活活氣死。

「你送的那隻手鐲，到底有什麼名堂？」

王五摸了摸頭：「誰知道？那人把手鐲交給我，囑咐我送來自由都市的陽成學院，之後不久就莫名其妙化了光，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根本來不及細問呢。因為死前他強塞了好多錢給我，我也不好意思不幫人家送，所以北上來自由都市送貨，然後路上還遇到了你……我猜那手鐲是院長老頭年輕時候在大明湖畔留下的定情信物？不管了，反正我現在有吃有住，每天還能跟你下棋，日子過得這麼逍遙自在，何必在乎一隻破手鐲呢？」

「……你這到底走的是什麼狗屎運啊！？」

王五的經歷，凱麗並不是第一次聽，每聽一次就倍感羨慕嫉妒恨一次。

這是何等遭天譴的際遇？因為一隻莫名其妙的手鐲，入讀陽成學院，可謂一步登天，結果偏偏王五本人就半點築夢師的天賦也沒有……「唉，可憐我資質評定優等，每年還要交一百枚自由幣的學費，我一個小榮譽貴族感到壓力很大啊！」凱麗說著，毫不留情地指揮手中棋子從中路突破，製造了一波險情。

王五一邊應付著，一邊問：「你這有獎學金的土豪還在乎這點零花錢？而且榮譽貴族不都很有錢嗎？」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我很窮的，可沒法和你這種特權階級相比……對了，過兩個月有全年級的階段測試，你準備怎麼辦啊？如果表現太差，或許會強制退學呢。」

「強制我退學？我覺得該不會有人這麼打院長老頭兒的臉吧？而且就算真退學也無所謂啊，我又沒指望靠築夢術吃飯，咱的專長在其他領域，你知道的。」

聽到這，少女忽然沉默起來。

這並不是一個很令人開心的話題，先前幾次談及，都是不歡而散，但凱麗實在沒法不談。

「我說，你真的打算去做賊嗎？」

王五立刻糾正：「不是賊，是金手指，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我管你那麼多！不都是行竊麼？以你的本事做什麼不好，非要做賊？」

少女顯得怒氣沖沖，讓王五大感詫異：「我有什麼本事？從小到大，我就只學過作金手指的本事，不作金手指還能做什麼？你讓我轉型作築夢師，我也得有那個資質啊！」

凱麗緊緊咬著嘴唇，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說服對方，從相識起到現在，類似的爭論發生過四五次，對方從來就沒有動搖過他的觀點。

他始終認為自己是個賊。

作為一名孤兒，王五自小是被一個老獨眼撫養長大的，老獨眼是個身手驚人的大盜賊，他在一間地下迷宮訓練了王五十二年，直到不久前才意外去世。期間，王五的人生觀世界觀已經被完全扭曲了。

但是，凱麗也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名盜賊，王五的水準絕對是超一流的，和他一道北上的旅途中，凱麗已經見過太多驚喜，但這畢竟不是正路。

「……可惜他絲毫沒有築夢師的才能，院長到底為什麼特批他入學呢？」

帶著疑惑，凱麗繼續指揮棋子，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情況已經非常不妙了！「說來，其實你去做職業棋手也可以的。」

凱麗一邊吃力地抵抗著來自王五越發兇猛的攻勢，一邊認真建議。

如今他們所玩的奪塔棋，在自由都市已經風靡很久，因此培養出了巨大的愛好群體，棋藝高明的棋手完全可以以此為生，而凱麗很清楚，一個能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棋手，足以進軍職業棋壇。何況王五的棋藝還不止於此，從兩人相識到現在，對決不下十次，自己好像還從來沒贏過。

不過這一次，情況好像不太一樣……「喏，你的上路塔沒咯。」

亂戰之中，凱麗精妙地操縱棋子，竟然在亂局中撕扯出一個破綻，少女眼前一亮，立即抓住機會將棋盤上屬於王五的一座守護塔徹底摧毀，棋盤上頓時發出一陣淒厲的紅光，象徵著局勢的傾斜。少女將小腦袋左右搖晃著，得意洋洋地竊笑，為自己的一時上風興奮不已。

然而少女的幸福並沒持續太久。

「你的老家沒咯~」

就在少女依靠一時的優勢，突破王五外塔時，王五卻糾集大軍將少女的軍團全部殲滅，而後從下路連破三塔，將少女的老家連鍋端起。

「你……這怎麼可能啊！？」

凱麗簡直悲憤莫名，這才意識到對方不過是用一座外塔做誘餌，將自己的軍隊釣魚一般釣了進去，真虧自己還傻乎乎地以為這次可以一雪前恥了！

輕鬆取得勝利的王五隨意笑了笑，開始將棋子擺回原位：「再來。」

「不來了！你太陰險！」凱麗憤憤不平，如果雙方擺開陣勢正面廝殺，就算不敵，也不至於輸得這麼難看。而且自己明明是個女孩子，他怎麼就忍心連贏自己十幾盤，連一點翻盤的機會都不給她！？

「讓我贏一局你會死啊！？」

蓬萊男孩兒認真思索了一番，搖頭：「不會。不過話說回來，我不讓你贏，你就會死嗎？」

「……」

「既然誰也不會死，那再來一盤。」

「……」

正當凱麗準備抄起棋盤用力砸王五的臉時，屋外跌跌撞撞跑進兩名女孩兒，氣喘吁吁，卻爭先恐後地喊著：「凱麗凱麗不好了不好了林楓林楓……」

「慢點說，林楓怎麼了？」

聽到林楓這名字，凱麗的眉頭就是一皺。林楓是這一屆新生裡面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不但出身自由聯盟最負聲望的藍血家族，本人更是天才橫溢，擁有超一流的築夢師資質，目前的修業進度在同年級中無人可比，就算同樣出身名門的亨利也遜色一分。

這樣的天才，本該是眾人羨慕仰望的對象，偏偏林楓卻和亨利是一雙死對頭，連帶著亨利這個班上的人也時常捲入矛盾之中，開學不到一個月，林楓所在的一班便和亨利的四班成了死敵，兩個班的學員明爭暗鬥不休，隔三差五就要鬧出亂子。而學院卻樂見其成，認為激烈的競爭有助於學員的築夢術修行，並不加以阻攔，任憑雙方頭破血流。

亨利和林楓鬥得如何亂七八糟，凱麗根本不敢興趣，可是作為班上的二號人物，有時又不得不出面幫忙，凱麗本人真是膩透了。

「林楓又怎麼了？」

那兩個跑進來的女學員手舞足蹈地解釋：「林楓林楓在在食堂食堂……」

「一個人說！」

「哦……林楓在食堂擺下擂台，說要是咱們班有人能用奪塔棋贏他一次，先前欠下的賭帳就一筆勾銷，不然的話就要咱們背後貼上白癡的標籤，貼足一個月。」

「又來了……」凱麗撫頭輕歎，這樣的賭約接二連三，真是令人不勝其擾……等等！

「什麼先前欠下的賭帳！？」

其中一個女生囁囁嚅嚅地說：「之前亨利和林楓打賭說，這一次評測之後，咱們的班級進度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名，若不然他就連續三天不准說人話，只能學狗叫。」

「……我說呢，怎麼今天他顯得格外興奮。你們去跟他說，三天狗叫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凱麗顯然不想趟這渾水，不過兩個女生立刻就哀求道：「凱麗姐不要這樣啊，這事關咱們的班級榮譽啊，要是亨利又輸掉的話，咱們以後在別的班面前就抬不起頭了。」

凱麗很想說，你們只要認認真真練好築夢術，有什麼好抬不起頭的？亨利輸贏管其他人什麼事？只是聽那幾個女生哀求說凱麗姐時，頓時就有些心軟。

凱麗的年紀比其他學員都要大上一兩歲，十四歲雖然才是豆蔻年華，可是在一群十一二三的小孩子中間，便顯出幾分成熟的氣質，也莫名擔上更多的幾分責任。

「好吧好吧，我去看看就是了……你們說，這次他們是用奪塔棋對決？」

「是啊，林楓的棋藝好高，亨利應付得非常吃力。」

凱麗輕咬著嘴唇：「那個白癡……」

第三章：和這種卑鄙小人不必多費口舌！

和兩名女學員跑去食堂的時候，食堂已經圍了不少人，兩個班的大部分學員都趕到了，而同一屆的另外兩個班也來了不少人，甚至高年級生也頗有興致地在旁圍觀。

有人是為了看亨利和林楓這兩大藍血貴族的對決，也有不少是純粹的奪塔棋愛好者來此觀戰。

亨利和林楓雖然都只是十一二歲的孩子，但棋藝並不算差，棋盤上的對決很能吸引一些同道，只是今天的氣氛卻是火藥味十足，大違奪塔棋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宗旨。

凱麗趕到時，正好聽到一個略有些尖銳的童音在人群之中響了起來。

「嗯哼哼，這座內塔我就收下了，多謝你的慷慨。」

而後便是一片嘩然歎息之聲，凱麗聽得真切，發出哀歎的，基本都是本班人。

「那個笨蛋……」

不必觀看棋盤，凱麗就知道亨利一定又處在下風，那個笨蛋也不想想，對方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可能當眾向他發起挑戰麼？他願意丟臉是他的事，卻總是連累其他人一起遭殃，比起屢屢拖慢進度的王五，亨利其實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分開人群，凱麗走到眾人圍觀的核心地帶，只見寬大的飯桌上擺放著一張精緻的棋盤，亨利與一名黑色長髮的瘦弱男孩兒分別坐在棋盤兩端，彼此目光相對，空氣中都瀰散著一股火藥味道。

棋盤上的形勢也是如此，雙方的玉質棋子激烈交鋒，雖然只是死物，卻衍生出一股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然而亨利這邊明顯屈於下風，不但九座守護塔被推平了多半，連重要的五枚棋子也損失了兩枚。對面林楓的守護塔只丟了一座，棋子還余四枚。

棋局已經進入尾聲，這樣的局面基本可說勝負已定，亨利臉色鐵青，兩隻拳頭死死握在膝蓋上，仍不肯認輸，而對面的林家少爺也不急於給出致命一擊，優哉游哉地指揮著棋子在對手防線上撕咬，姿態全然是調戲與戲謔。

見到凱麗過來，林楓微微一愕，而後笑容漸漸釋放：「是你？真有趣，好像每次都能見到你。」

凱麗心中哀歎：我也不想每次都幫這個白癡清理現場啊，誰讓我心軟禁不住求……只是這次該怎麼處理，凱麗心裡也沒個想法。

這個林楓，可實在不是好相處的角色。

「聽說你是四班資質排第二的天才？平民貴族出身？」語氣中帶著一股顯而易見的輕蔑。

凱麗心想，隨便你怎麼叫吧，反正咱的確是沒法和你們這些藍血比家世……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連苦笑也笑不出了。

「出現得這麼頻繁，是在故意吸引我的眼球嗎？呵，你的身份雖然差了點，但姿色和天賦還算不錯，勉強也能入我的眼了！也好，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吧……」

凱麗睜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雖然早就知道林楓比亨利還要傲氣，但現在這樣子，他腦袋壞掉了？他才十二三歲吧！？

然後，凱麗忽然發現亨利的身體猛地一顫，本來尚算流暢的棋路也為之一頓。

這傢伙是在故意羞辱自己，間接影響對手啊……歎了口氣，凱麗只當自己什麼也沒聽到，免得結果更糟。偏偏此時林楓身後幾名男女跟班附和著哈哈大笑，氣焰囂張至極，讓少女臉上很快浮現起了紅雲。

雖然心中憤怒，但是面對林楓這樣的學員，凱麗實在沒辦法和他正面衝撞，只好先輕聲問著亨利。

「怎麼樣，要幫忙麼？」

「不用！」

話雖這麼說，亨利操縱棋子的動作卻不由慢了幾分，顯然是在等凱麗的幫助。

「分散兵力，不要和林楓團戰，派你的盜賊去偷塔，法師和戰士在線上和對方周旋，把節奏放慢些，你的盜賊還有成長空間，而他卻沒有……」

凱麗輕輕動著嘴唇，聲音細若蚊鳴，但是她知道亨利一定聽得到，他的家族血脈賦予了他超乎常人的敏銳五感，這一點四班人都很清楚。

而亨利果然聽到了凱麗的指示，很快變換了戰術，三枚集結一處的棋子立刻分散開來，再也不去和對手硬拚，依靠所剩不多的戰略縱深換取時間，讓自己的盜賊棋子四處遊走，牽制，獲得成長。

盜賊棋子在奪塔棋中是個發展到後期可以變得極其強勢的角色，依靠一枚盜賊棋子翻盤的案例屢見不鮮，因此哪怕林楓在棋子數上佔有優勢，也不敢讓亨利的盜賊成長得太過——他自己的盜賊已經在前期陣亡掉了！此時不得不分出兵力去圍堵盜賊，場上局勢頓時僵持起來。

四班的圍觀學員立刻發出歡呼叫好聲，彷彿勝利已經近在咫尺。而林楓屢屢改變戰術，卻怎麼也奈何不得亨利的一個小盜賊。

「繼續讓盜賊遊走，戰士和法師可以考慮去推線了，人數相等的話，你並不吃虧，給他多點壓力。」

凱麗一邊觀察形勢，一邊不斷給亨利提示，讓戰局一點一點傾斜過來。

「哦？」林楓忽然冷笑起來，「有意思，亨利啊，你好歹也出身藍血家族，怎麼淪落到和一個平民貴族糾纏不清了？我說那女人能入我的眼，只是說可以玩玩。你不會是認真了吧？這種出身低賤的女人可髒得很呢，你最好小心一點。」

「砰！」

亨利奮力拍桌，猛抬頭，目光中幾乎能噴出火，然而還不及開口怒斥對手，只聽身後凱麗喊道：「小心啊！」

亨利這才發現，就在自己因憤怒而失去理智的時候，林楓已經操縱棋子發起衝鋒，再次斬落亨利的一枚棋子，棋子數差距頓時成兩倍不說，被斬落的棋子還是亨利翻盤的唯一希望，盜賊。

亨利目瞪口呆：「臥槽……」

到了眼下這局面，就算棋聖附體也是回天乏力，凱麗更是氣得連連跳腳。

「你個白癡，連這麼簡單的挑釁都忍不住，連我這個直接受害人都沒說什麼，你生什麼氣啊！真是把全班人都害慘了！」

一想到亨利這一敗，四班全班人就要貼足一個月白癡標籤，凱麗只覺前途一片暗淡無光，而剛才林楓那一番羞辱性的言辭，自己也只能就此嚥下，真是讓人想想就感覺胸口要炸開一樣。

「唉，要不然我陪王五一起退學了算了，好過天天受折磨……」

正當她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聽身後傳來王五的聲音。

「這是幹什麼呢？」

想不到王五也跟著過來看熱鬧……凱麗頭也不回，有氣無力地解釋：「你不是看到了麼？咱們班的頭號天才跟人賭棋輸掉了！」

然後就聽王五說：「賭棋？我還以為他在賣萌呢，這是跟對面串通好了的吧？」

此言一出，亨利頓時拍案而起：「你說誰跟他串通！？」

王五說：「你唄，難道還能是我？凱麗都指點到這個份上，你還能輸，你敢說這不是故意的？」

「你！……我！？」

亨利心中怒極，卻張口結舌，無話可說，剛才大意丟了一子，純粹是被林楓的挑釁刺激得失去理智，不然以他的棋力怎麼也不至於犯下低級錯誤，只是這種事情，他也沒法解釋，更不屑解釋。

「虧欠你們的，我一定給你們補上，這次算我對不起班上同學了！」

亨利大喊一聲，之後轉身就走，背影狼狽不堪，如喪家之犬，留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而棋盤另一端，林楓神色悠然，單手支頰，勝利者的笑容在臉上洋溢出來，示威一般仰首掃視著那些圍觀的四班學生。

「這樣的話，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希望你們能自覺一點。老實說我覺得我的條件其實不算苛刻，以你們班的這段時間的成績來看，說是白癡，其實也算是抬舉。」

得便宜賣乖，落井下石，林楓最為享受的就是類似這樣的事，他一貫稱之為勝利的餘韻，而哪怕進入了陽成學院這樣天才雲集之地，他也能不斷地享受到這種餘韻的滋味。

這就是藍血貴族。

說完，林楓又特意挑釁似的看了看凱麗，對於這個出身榮譽貴族的天才少女，他其實頗懷有幾分好奇。能在陽成學院裡獲得天才之名的精英，幾乎一向是被藍血家族們所包攬，沒有那些百年世家的底蘊與積累，一般人家很難誕生出天賦絕佳的築夢師胚子來。哪怕有人口基數也不行。

而出身榮譽貴族，也就是很多人看來的平民貴族家庭的凱麗，能有如此天賦，就令人不得不為之驚訝。林楓雖然不以為凱麗能和自己競爭什麼，但對於這個出身卑微的天才少女，卻很有些興趣。

「如果能拿來玩玩的話，一定很有趣……」

這麼想著，他打量對方的目光也就漸漸變了味道，令凱麗感到非常不舒服，好像身上有一條冷膩的蛇在爬。

「唉，今天真不該過來管這閒事……」

哀歎一聲，凱麗正準備轉身回去，卻聽林楓說道：「這邊這位凱麗同學……剛才你在亨利背後支招支得很熱情啊。」

「你認錯了人了吧，我什麼也不知道……」

凱麗聳聳肩，毅然用出裝傻戰術轉身就走，權當沒聽到身後林楓不懷好意的冷笑聲。

今天的事情當然不算完，凱麗都可以想像日後少不了要面對林楓的各種刁難挖苦，至於更糟糕的事？哈哈，就算藍血貴族也不至於在陽成學院裡胡來吧……應該不至於吧？

至於什麼貼白癡標籤一個月啦，每週公共課時來自一班人的惡意嘲諷啦……身心俱疲的少女已經不願多想，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苦惱吧，大不了和王五一起退學算了……然而才走了沒兩步，凱麗就感覺袖子被人拉住，身子一歪，險些摔了一跤。

回頭一看，王五一手拉著她袖子，一手指著棋盤，大聲說道：「喂喂喂，還沒下完呢，你這幕後黑手急著走啥？」

「我……？！」

因為王五這一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了過來，被幾十人的目光聚焦，凱麗真心想哭，雖然早知道王五有時候腦子不太好使，但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對自己落井下石，大家不是同班同學，不是要好的朋友嗎！？

一邊在心裡將王五千刀萬剮，凱麗一邊用力抽著手，試圖掙脫王五的糾纏。

「你……鬆手啦！」

「哦。」

王五依言鬆手，凱麗頓時力氣用空，向後踉蹌幾步，咕咚一聲跌坐在地，疼得眼淚直流。

「……你怎麼這麼笨，連站都站不穩。」

王五一邊歎息著，一邊伸手去扶，結果被凱麗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飛了手。

「離我遠一點啊，你這白癡！」

「哦，好吧。」

王五於是轉過頭去，不再理會凱麗，而對林楓咧嘴一笑：「喲，早上好啊~」

「哼。」對於亂入的王五，林楓還算略有瞭解。

那個蓬萊男孩兒是亨利班上出了名的廢柴學生，築夢師資質完全為零，在醒夢一關便被卡住，完全無法進步，極大拖慢了班級進度，進而讓自己屢次和亨利爭執能佔得上風，說來也算有功之臣。

但是，賤民就是賤民，對自己如此無禮的招呼，卻是不能寬恕的。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就見王五大馬金刀地坐在桌子對面，對他笑道：「喂，這盤棋反正也沒人陪你玩下去了，我來接手吧。」

林楓感覺這世界真是變得荒謬了。

「你來接手？」

「嗯，棋局還沒結束，亨利也沒明確說要認輸，那就是還有得玩，凱麗那幕後黑手不玩，我來玩。」

而還不待林楓開口，王五已經伸手摸上了棋盤的操控區，然後對林楓一笑：「四比二誒，別告訴我你不敢玩。」

「不，不敢……！？」

林楓怒極反笑：「賤民，你好大的口氣，竟敢和我這麼說話！？」

「廢話真多，你到底玩不玩？」王五皺起眉頭，一臉不耐煩，「要是覺得沒綵頭不刺激的話……這樣，若是你贏了，我後面那女人歸你怎麼樣？」

凱麗怒吼：「喂！」

王五絲毫不以為意，直直盯著林楓：「你覺得呢？有興趣了沒？」

而林楓根本就沒有詢問後者憑什麼決定凱麗的歸屬，只是冷冷一笑：「你自己找死，那就別怪我了。」

「喂！你們兩個不要這麼自作主張……」

凱麗的聲音此時聽來是何等無力……王五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放心，贏定了的。」而林楓則再次打量了一下王五，發現後者似乎當真以為自己翻盤的機會，不由一笑。

「無知的賤民。」

然後伸手碰到棋盤的操控區，開始指揮棋子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

在他看來，棋局已經毫無懸念，對方只剩下兩枚棋子，並且沒有成長起來的後期戰力，難道還指望能對抗自己的四……嗯！？

彷彿目睹了極端不可思議之事，林楓愣了整整數個秒鐘，然後閉上雙眼，再睜開，視線用力投注在棋盤上，在心中默數：一，二，三，三，三……「見鬼了！我的棋子呢！？」

重複點數多次以後，林楓終於確認，棋盤上自己的四枚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硬是少了一枚！

簡直是活見鬼，這奪塔棋可不比一般棋類，棋盤棋子都是用築夢術製造出來，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棋子在棋盤上的每一步動作都受到棋盤法則的約束，怎麼可能想拿走就拿走，當這是黑白棋麼？

但不可思議的一幕就發生在眼前，四枚棋子，現在就只剩下三枚！

林楓很肯定自己的目光並沒有怎麼離開過棋盤，何況周圍這麼多圍觀者，哪可能讓人隨便拿走自己的棋子，可是……他心中又驚又怒，卻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此時……「這下咱們就平咯~」

原來就在林楓尋找那枚丟失的棋子，以至於心神恍惚之時，王五已經一鼓作氣向對面發起衝鋒，並憑借精妙的操作以少敵多，硬是將林楓的棋子吃去一枚，場上形勢頓時成了二對二。

如王五所說，已經平了。形勢變化與林楓絕殺亨利如出一轍！

「你……」形勢急轉直下，完全出乎林楓的預料，方才王五瞬間展現的棋藝，比林楓應對過的任何一名對手都要高，想不到自己之前還真的是輕敵了。

但即便是如此，如果是二對四的局面，王五也無可能翻盤，一切的緣由，還在於那枚丟失的棋子。

四枚棋子，怎麼就突然變成三枚了？

「你作弊！」思前想後，林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他怒氣沖沖，伸手指著王五的鼻子，「你偷了我的棋子！」

這個時候圍觀的學生也從驚訝中恢復過來，對棋局的變化議論紛紛，而議論的焦點，自然是那忽然丟失的棋子。

在王五接手棋局前，林楓的確剩下四枚棋子，而接手之後不久，棋子莫名其妙就少了一枚，說起來王五作弊的嫌疑的確很高。可偏偏所有人都未曾看見他究竟是怎麼偷拿了那枚棋子的，眾目睽睽之下，棋子就像自行消失了一樣，而且換個角度來想，這可是築夢師的奪塔棋，哪有那麼容易作弊？如果強行奪走對方棋子，不但會引發警報，更可能造成反噬……究竟怎麼了？

林楓拍案而起，怒髮衝冠，圍觀者議論紛紛，大惑不解，場中只有當事人王五依然低垂著目光，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棋盤上。

完全無視氣氛的尷尬，王五逕自指揮兩枚棋子直破對方中路，將林楓的老家一舉攻破。

「好，贏了。」

說完，王五抬起頭，露出勝利者的笑容：「按照賭約，你和亨利先前的賭帳也就一筆勾銷啦~」

「一筆勾銷？」林楓輕聲重複，而後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瞪視對方，「別作夢了，依靠作弊這種下作的手段，你們根本就是輸了！」

王五眨了眨眼：「什麼作弊？」

「你不承認？剛才我的四枚棋子，突然就變成三個，你別告訴我這跟你沒關係！」

歪頭避過林楓噴出的唾沫，王五輕輕歎了口氣：「你這人可真無恥。」

萬萬想不到對方倒打一耙，愕然間林楓竟然無話可說，而後只聽王五認真說道：「以你我的棋力差距，就算以二對四，你也是穩輸不贏，所以你自己偷摸掉了一枚棋子，然後血口噴人，試圖將棋局矇混過關。仔細想想，棋盤是你的，棋子是你的，要作弊顯然也是你作弊更方便……這種無恥的手段，就算我作為一名平民也深感不齒，你作為藍血貴族，可真是貴族中的無恥敗類。怎麼，這麼怒目圓瞪，是騙局被戳穿導致惱羞成怒麼？」

一貫以優雅，從容的面目示人的林家子弟，終於也有按捺不住火氣的時候，林楓只感覺怒火上湧，眼前一片血紅，恨不得將眼前那個蓬萊人碎屍萬段。

「我，我打死你這無恥小人！」

咆哮著，林楓猛地掄起拳頭！

第四章：oh~my~precious~

築夢師擁有大陸上最為神奇的力量。將夢想化為現實的築夢術，使得築夢師們得以超越其他任何職業，獲得至高無上的地位。

無論是勇猛無匹的戰士，在陰影中藏匿的盜賊，或者是擁有神秘傳承的蓬萊武者……任何人，只要還是人類之身，就會受到肉身的限制。再強大的戰士，也不可能徒手撕裂鋼鐵，再迅捷的武者，也不能一步百米，憑虛臨風。然而築夢師卻能憑借夢想的力量，化一切不可能為可能。

然而即便是最強大的築夢師，在初修築夢術時也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築夢術並不是可以立竿見影的技能，它的威力至少也要到入門以後才能體現出來。

換句話說，如今連醒夢階段都未能完成的一眾處於見習期的新生學員，一旦開戰，除了兩隻稚嫩的拳頭，別無憑仗……因此，哪怕是出身高貴的藍血世家，林楓也只能咆哮著發起最原始的衝鋒。

不過林楓也不是氣昏了頭才會選擇暴力相向，在他看來，自己出身貴族家庭，擁有良好的飲食和教育，體質天然便勝人一籌，雖然看上去偏瘦弱，但也比對面那個平民高了半頭，更何況自己還接受過武術大師的訓練，近身戰比一般人強上太多。

他揮舞著拳頭看似狂暴，腳下的步伐卻舉重若輕，眨眼間就繞過寬大的飯桌，衝到對面。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一直鎖定的那個目標，忽然不見了，面前只有一群睜大眼睛，莫名其妙的圍觀群眾。

驚愕之間，連忙止步，腳下卻沒來由得一拌，重心頓時失衡，林楓帶著滿頭霧水與前面的人群撞作一團，咕嚕滾倒，好不狼狽，而還沒等他起身，就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吼。

「一班的王八蛋動手打人了！弟兄們一起上啊！」

林楓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赫然發現被自己撞倒在地的居然全是四班學生，還沒來得及解釋，屁股上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腳，整個人都向前飛了出去，再次與四班的人撞在一起，這一次連鼻血都撞了出來。

「四班的王八蛋敢打人！大夥兒上啊，打死他們！」

又是不知從哪兒傳來的一聲怒吼，震得食堂天花板上的灰都開始往下落，震耳欲聾之餘，更徹底點燃了本就處於爆發邊緣的圍觀群眾。

「打死一班的王八蛋！」

「四班的賤人下棋作弊，打死他們！」

場面在頃刻之間就變得不可收拾起來。

一班四班的學生們在平時本來就積累了重重矛盾，今天在食堂圍觀兩班的代表人物以奪塔棋交鋒，伴隨棋盤上的進退得失，或喜或怒，情緒也隨之起伏不定，早早就埋下伏筆……直到最終，林楓對著王五大打出手，又被不知什麼人暗算偷襲，加上那兩聲頗具煽動性的吼叫，便注定今天不可能再和平收場，必然要以一場混戰作為終結。

撕頭髮，抓眼睛，王八拳……被譽為天才的築夢師學員們，在築夢術登堂入室之前，打鬥起來和一般的孩子也沒什麼不同，一班和四班的十幾名學員激烈地扭打成一團，塵土揚天，醜陋無比。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圍觀的一些女學員，聲嘶力竭地叫喊著試圖制止衝突，但是對於十二三歲的孩子來說，異性的叫喊聲只會使得他們更加熱血沸騰，身體扭動得更加激烈，王八拳掄得更加圓潤。

混戰之中，作為核心人物之一的林楓只感覺身旁不斷有人下黑手偷襲他，時不時就會感到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腳，或者腳面被人狠踩。混亂中連頭髮都被人扯去了不知多少根……只可惜四班的人瞄準了他為主要目標，同時有兩三人在他身前與他扭作一團，慌亂之中，林楓怎麼也搞不明白到底是誰那麼卑鄙無恥下黑腳……打鬥並沒持續太久，旁邊圍觀的高年級生看夠了熱鬧，很快就把情況反映給了教師，而附近的教師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你們在幹什麼，都給我住手！」

伴隨著一個女子的慍怒之聲，在食堂裡扭打的學員們同時感到眼前一花，而後彷彿一盆涼水當頭潑下，什麼戰意，憤怒，全都被洗得一乾二淨，縱然身上的淤青傷口還疼得厲害，卻也絲毫提不起勁兒，將面前的可惡對手臭揍一頓。

雖然很奇怪，但學員們還是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一班人站成一組，四班人站成一組，兩組人都低垂著頭，一臉的萎靡不振以及莫名其妙。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就突然不想打了，還老老實實站成一堆……當事人雖然莫名其妙，但旁觀的一些高年級生卻能看出門道。這分明是相當高段的築夢術才有的群體催眠效果，而且剛才喊住手的女子，只用了一瞬間就讓情緒激動的學員們冷靜下來，這樣的本事，就算在陽成學院的教師之中也算不錯，可是那個女子的聲音分明還很年輕……不多時，食堂外快步走進來一名年輕女子，一頭微卷的黑亮長髮伴隨疾走飄揚開來，看來格外炫目。女子身穿黑色的長袍，寬大的袍子將曼妙身姿全數遮掩住，但是露在長袍外面，因為疾走而微微泛紅的臉蛋，還是讓在場一些高年級的男生感到心跳微微加速。

年輕，漂亮，實力強大，同時符合這些條件的，在陽成學院也不多見，而四班的導師華芸正是其中之一。

見到華芸進來，所有的學生都微微欠身行禮——這是學院的規矩，可惜華芸此時卻沒有一一回禮的心情，看著兩隊剛剛結束打鬥的學員，女子只感到一陣陣的頭疼。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面對華芸低沉的質問聲，兩班的學員都低垂著腦袋，沒人願意答話，就連一貫自傲的林楓也不例外，自顧自地捂著被人踢了太多次的屁股和腰，一言不發。

而當華芸準備開口再問一次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一個活力十足的聲音：「報告老師，他們打架！」

回過頭，華芸驚訝地看到了一張寫滿正氣，卻仍帶稚嫩的臉。

「王五？」

王五用力點了點頭：「報告老師，剛才發生的事我全看到了，他們打架！」

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遍食堂，四班的人倒沒什麼反應，一班的人卻怒不可遏，紛紛罵道：「你這賤人居然惡人先告狀！？」

雖然剛才第一個動手的是林楓，可在一班的學員看來，顯然是因為王五作弊在先，無恥在後，活該挨揍。而且後來混戰之中一班的人頗吃了不少暗虧，心中正窩著火，現在見王五理直氣壯地打小報告，一邊心中驚歎他臉皮到底有多厚，一邊也覺得怒火攻心，剛剛被華芸壓制下去的衝動又翻了上來。

「你們想幹什麼！？」

華芸眼見形勢又要失控，立刻用眼神一瞪，所有人就都老實了。

「衛方，到底怎麼回事？」華芸歎了口氣，轉頭問了一個圍觀的高年級生，後者聽到華芸叫他，臉色微紅地整理起了長袍，又用手攏了攏頭髮，而後才將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瞭解了事件的原委，華芸無奈地搖了搖頭，從林楓約戰亨利，一直到最後兩班人大打出手，很難說究竟誰對誰錯，根本就是一群小孩子鬥氣。

而事實上，學院是鼓勵學員之間彼此競爭的，新一屆的學生被分為四個班，每個班的領袖人物都和其他班級或多或少存在矛盾……亨利和林楓之間的衝突，早在開學前就已經列入了學院教師們的預估之中。

只是才開學一個月，矛盾就激化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實在出乎意料……至於中途插手，並引發一場大混戰的王五同學，倒沒引起華芸的更多注意。

在奪塔棋的棋盤上作弊？如果是華芸本人來做的話，倒是可以突破棋盤上的力量束縛，悄無聲息地藏起一枚棋子，可是就憑這一群連醒夢都沒完成的學生？根本想也別想，大概是被人誤會了吧……而且，作弊與否，也根本不是重點。看著眼前站作兩群的新生，鼻青臉腫，衣衫襤褸，偏偏卻彼此怒目橫眉，呲牙咧嘴……華芸只覺得這是悲哀。

「同學們啊，你們到底是怎麼了？看看你們現在是什麼樣子……不感到丟臉嗎？到底什麼樣的矛盾，居然要對自己的同學拳腳相加？學院再怎麼鼓勵競爭，可你們畢竟是同學，是朋友，不是敵人！想要競爭，每隔幾天都會有班級平均進度排名，除此之外學院還會安排各式各樣的競賽，想要證明自己的本事，有的是機會！不要像野蠻人一樣隨便動用拳腳。」

華芸的聲音並不嚴厲，但一番話之後，所有的參與打鬥的學員都面現慚色，低垂下頭，心中充滿了悔恨之情。

雖然華芸所說只是泛泛空談，但配合上築夢術的催眠效果，卻能將她的思想深入人心，讓學生心悅誠服。

這種操縱人心的本事，哪怕是高她一級的築夢師也難以做到，唯有憑借超然的血脈力量。而學院破例讓年紀輕輕的華芸出任導師，最大的因素也正在於此。

簡單的訓話之後，華芸便讓聚集的學員散去，學員們被導師訓過也顯得無精打采，紛紛回到宿舍休息。

因為還不到開飯時間，偌大個食堂，就只剩下三兩人，其中一個正是林楓，身旁還跟著一個忠實跟班。

「四班那群混賬，早晚要他們付出代價……」

林楓一手扶著腰，在桌旁稍事休息，剛才混戰中被踢了太多黑腳，雖然沒傷筋動骨，卻也著實疼痛。

而跟在身後的高大跟班胡剛則有些遲疑地勸道：「我覺得華老師剛才說得沒錯，大家都是同學，其實不用……」

「閉嘴！」林楓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華芸的催眠術非常厲害，哪怕是和華芸同級的築夢師稍有不察都會中招，以林楓此時的修為，本來不該有抵抗的能力，然而家族的血脈力量卻賦予了他極高的抗力，而華芸也大大低估了林楓心中的憤怒。

「亨利，凱麗，還有那個王五……這三個人裡，尤其以後兩個最為可惡。」

胡剛有些不解地問：「後兩個？」

「亨利畢竟是出身波旁家族，論家世，波旁家族與林家幾乎不分伯仲，作為我的勁敵，亨利也有這個資格……可那個凱麗和王五又算什麼東西？一個出身平民貴族，另外一個乾脆就是個平民！蟲子一樣的東西，竟然也敢在我面前……」

胡剛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王五的確是可恨，但是凱麗好像沒有招惹你啊……」

「閉嘴！我不需要你提供意見！」

「哦……」

林楓惱怒地罵了兩句，便準備起身離開，只是單手從腰上挪下來的時候，卻發現有些不對。

「嗯，我的錢袋呢？」

明明是繫在腰帶上的，仔細一摸卻發現不翼而飛了！林楓心想大概是混戰的時候不知掉在哪兒了，不過反正裡面也沒多少錢，倒不值得在意。真正值錢的，卻是另外一樣物事。

「胡剛，把棋盤收好，咱們回去了。」

「……」

「胡剛！？」見沒反應，林楓不由皺起眉頭，暗罵今天胡剛的遲鈍，不但話不會說，連事情都做不利索，真可謂廢物！

「林，林楓，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

「棋……不見了！」

「什麼！？」

林楓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奪塔棋不見了？那可不是在貿易區二三十自由幣就能買上一套的普及版，上好的玉石打磨的棋子，聘請高級築夢師進行規則具現化的棋盤，無不彰顯價值，這一套奪塔棋，就算三五千枚自由幣也買不來，根本是有價無市！

就算林楓這等出身的貴族子弟，也不可能將價值成千上萬自由幣的寶貝不當回事，一聽胡剛說奪塔棋不見，林楓當即就跳了起來：「給我找！」

結果當然是沒找到，林楓在食堂一直怒罵到附近的導師趕到，將其強行押解回宿舍為止。

而另一邊……「凱麗啊，送你個好東西，你那破爛得不能再用的棋子可以丟掉了~」

「這東西……你從哪兒拿來的！？」

第五章：又不是神聖帝國駐自由都市領事館…

凱麗老早就知道王五是個金手指——後者總是不厭其煩地提醒她這一點，並以此自傲。而凱麗更見識過王五的行竊手法，當時一道北上自由都市，王五就為她表演過一次金手指的技術：當著凱麗的面，將她頭上的髮飾取了下來，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一瞬間凱麗還以為世界上憑空多了一隻髮飾，直到伸手摸了頭髮，才發現那竟然是自己剛剛戴在頭上的！

直到現在，凱麗依然覺得唯有神乎其技才能形容王五的技藝。

因此當林楓因為四枚棋子變三枚而大發雷霆的時候，凱麗立刻就猜到肯定是王五搗了鬼，雖然不知道他是用什麼辦法避免了棋盤本身的法則束縛，將棋子從棋盤上強行拿開，但能做到這種事的，現場也只有王五一個人了。

而之後的混戰，顯然也是他有意為之，那兩聲怒吼，分明是口技表演以挑起爭端，而混戰之中凱麗也看得分明，王五一直躲在人群背後下黑手，光是凱麗看到的，他就踢了林楓不下二十腳。

以王五的身手，在一群同齡人的扭打當中實在是太游刃有餘了，或許他在築夢術上毫無天賦，可打架鬥毆的本事卻無人可及……但就算凱麗也想不到，王五扇動這麼一場鬧劇，原來竟是為了林楓的奪塔棋！

「哎呀，你別說得我那麼陰險嘛，一開始就只是為了贏棋而已，誰讓那官二代毫無氣度，輸了棋就動拳頭？」

王五若無其事地聳聳肩，然後捧著一張好大的棋盤笑道：「喏，以後咱們就用這個玩吧。」

凱麗歎了口氣，知道自己肯定是勸不動這個一臉輕笑的蓬萊人，不可能讓他放棄行竊，只好說：「這副棋太顯眼了，會被人認出來的。」

「沒關係，咱們下棋的時候別讓外人看到就是了。」

「哪有那麼容易啊，陽成學院裡這麼多學生和教師，你倒是找個沒有外人的地方出來啊。」

王五眨眨眼：「這兒不就是麼？」

凱麗氣道：「難道以後你要天天跑我宿舍裡來！？」

「不行麼？或者你來我宿舍也可以啊，反正我也住的是單人間，把門鎖上，又有誰能看得到？」

「開什麼玩笑啊！你要讓其他人怎麼看咱倆！？」

「什麼怎麼看？」王五捧著棋盤，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凱麗到底在發什麼脾氣。

凱麗瞪了王五一會兒，卻發現對方好像絲毫沒能領會自己的意思，想要再開口解釋，卻感到臉上沒來由得一紅，剛剛衝到嘴邊的話語就此中止，再也說不出口了。

「這個笨蛋……」

看著王五那張仍舊稚嫩的清秀臉龐，凱麗這才想起對方其實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而且過去的十多年一直被關在一個地下迷宮裡接受嚴酷訓練，雖然不能說全然不諳世事，但的確患有嚴重的常識缺乏症。

和他一道北上的那一周時間裡，凱麗可沒少為此頭疼，好在進入陽成學院之後，生活相對簡單，王五倒是沒有再鬧出什麼事，結果今天這一鬧就闖出好大的禍來……「真是個讓人費心的笨蛋……」

心中暗自歎息著，可是和王五這麼安靜地對視著，凱麗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生不起氣，於是便在臉頰變得發燙之前，硬聲說道：「總之在宿舍裡關緊房門下棋是絕無可能的，你就死心了吧！」

「唉……」王五一臉失望地將棋盤收了回去，轉而摸出一隻錢袋，打開來，大約四五十枚金光閃閃的硬幣堆放其中。

「或者你用這筆錢再買一套新的吧，聽人說上個月奪塔棋更新過新版本了。」

凱麗好奇：「這錢是你從哪兒……算了當我沒問。」

因為錢袋上分明繡著一個藍色的「林」字。

「林楓遇到你可真是倒了大霉，丟了這麼貴重的東西，大概要發瘋了吧。」

嘴上雖然在可憐林楓，但是想起那個藍血貴族不可一世的姿態，凱麗心裡卻也有些幸災樂禍，對於榮譽貴族來說，看大貴族們倒霉，已經成為難得的日常娛樂活動。

陽成學院雖然對外宣稱學員間彼此平等，但理論上的事畢竟只是理論，學院八成以上的學員出身貴族家族——當然不是指榮譽貴族，其中一成更是最為高貴的藍血家族成員。那麼無論是天賦，家世，甚至數量都處於劣勢的榮譽貴族以及平民們則無疑成為了最大的受氣包。哪怕凱麗已經取得了不亞於絕大多數大貴族的成績，但是在林楓這樣的人眼裡，依然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對此，榮譽貴族們心中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

但是凱麗雖然幸災樂禍，卻也擔心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朋友因此惹上麻煩。

「之後幾天，林楓可能會找你的麻煩……」

王五拍拍胸口，信心十足：「你放心，就憑那個白癡，湊齊一隊人來也得被我打撲街去。」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說你做事要注意一點，收斂一點，別把林楓得罪得太狠，他畢竟是林家的人！」

王五聽了，愣了好半天：「喂，你到底站哪一邊的啊，居然幫那人求情誒。」

「你！唉，聽不明白就算了……」感覺一番苦心付諸流水，凱麗意興闌珊，揮了揮手，「我要休息了。」

「好吧，明天再見。」

————

告別了凱麗，王五將棋盤放進背包，返回自己的宿舍。

陽成學院給學員們提供了非常優厚的住宿條件，學院將一座湖畔古堡騰空，作為宿舍樓，空間廣闊。大部分學生住在寬敞的兩人套間，少部分資質過人的天才學員更是獨佔一間，不必擔心他人打擾。

以王五的資質，當然不該有天才學員的待遇，但院長特批入學這個詞卻讓宿舍管理員不得不小心謹慎些，王五也因此佔了不小的便宜，和這一屆新生的幾名天才學員一道，住在城堡的頂層房間裡。

「不過，也不知還能住多久。」

凱麗所說的階段性測試，是陽成學院為學員們設置的一項激勵性措施，獎懲分明，成績過人的自然有種種優厚獎勵，而成績如果太糟糕，被勒令退學也不是沒有前例的。

而以王五現在的進度來看，退學好像是板上釘釘。

從開學到現在，他也只有在第一階段靜心時表現得比較出色，可以輕易收斂自己的思維，專注一物，無有雜念，但是自從進展到醒夢之後，他就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醒夢，顧名思義就是白日做夢，可是對王五來說，夢境本身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東西……從出生到現在，王五還不曾做過任何一個夢。

那麼，又怎麼白日做夢？對王五來說，理解夢境，根本就是不可思議之事，任憑華芸如何引導，他也始終無法沉入夢中，醒夢階段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王五並不清楚這種特徵，是否就是沒天賦，或許他的天賦真就是如此糟糕，完全不具備成為築夢師的條件……雖然一個月前，城外的那個臨死的築夢師信誓旦旦說，王五乃是他此生所見之人中，天賦最佳，可想來一個人死到臨頭，說些胡話也很正常，那人說話之後不久便光化消失，或許正是胡言亂語，遭了天譴呢？

築夢師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過段時間，大概就是退學。

一旦退學，這間寬敞的宿舍自然是住不下去，而食堂裡免費供應的一日三餐也要離他遠去，每當思及至此，王五也不由心生悲涼之感……「好在早有準備，測試結束之後，我去把成績冊偷過來改掉成績就是了……負責登記成績的應該是華芸老師吧？她是住哪裡來著？」

打開宿舍的窗戶，王五遠遠眺望，目光越過古堡一側的幻光湖，看到了另一岸上的一排別墅。那就是陽成學院的教師宿舍了，華芸便住在第二排的第三棟別墅之中。

對於這些教師來說，學院提供的住宿條件比學員更要良好得多，一方面是在陽成學院任教的築夢師，大多擁有相當高的修為，另一方面，這些強大的築夢師如果靠得太近，修行時難免會彼此干擾。

然而這種獨門獨院的格局，卻也給王五的行動帶來了極大便利，開學一個月間，他早已乘著夜色，將學院大部分地區探索了個遍，其中尤以教師的住宿區戒備最為鬆散，簡直來去自如。

當然，所謂鬆散是指別墅外面，內部空間他還從未深入探索過，畢竟築夢師的本事不容小覷，王五還不覺得自己能比師父更加高明。

想起師父，王五腦中不由浮現出那個獨眼，瘸腿，佝僂的老人身影，雖然看起來貌不驚人，可是與他一道生活了十二年的王五卻深知他的厲害，作為金手指自己已經算是專家級，可和那個老頭兒相比，卻總是差著相當的距離……而即便是那個老獨眼，也反覆強調，絕對不要輕易招惹築夢師。

也正是因為過去多少年來，老獨眼對築夢師的不斷渲染，讓王五對這個職業產生了強烈的好奇乃至嚮往。當自由都市郊外，那個臨死的築夢師要他進入陽成學院，學習成為一名築夢師的時候，他沒什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只可惜自己全然沒有成為築夢師的資質，日後吃飯，看來還是要靠金手指的技藝。

將包裡的棋盤放下，王五的心思又轉到了和凱麗下棋上面。

在陽成學院，正經東西是一點也沒學到，唯一有些意義的，就是和那個棕髮的少女天天下棋，少女的棋藝其實相當厲害，至少比那個親自教會他下棋，卻在短時間內就被他超越過去，然後再也不肯與他交手的老獨眼要強上太多。

而且凱麗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畏失敗，屢敗屢戰，堂堂正正，棋品比老獨眼強上不止一籌，後者在發現正經下棋永遠也不可能戰勝王五之後，便開始用金手指的方法來解決棋盤上的爭端，比如偷棋子，偷棋子，以及偷棋子，直到這門手藝被王五學去之後，便徹底退出棋壇。

王五實在是很喜歡凱麗這樣的朋友，更喜歡用林楓那套無比名貴的奪塔棋與其對弈。

價值成千上萬的奪塔棋，畢竟和凱麗手裡那套快要被玩爛的普及版截然不同，只是將棋子在手裡把玩著，就是一種享受。只可惜凱麗本人卻不同意啊……想到剛才凱麗所說的那番話，王五不由心生困惑。

不能兩人一起在宿舍裡鎖緊房門下棋，那要到哪裡才可以？已經熟悉了學院大部分地區的專家級金手指，一時間還真找不到一個不會被外人發現的場所。

除了……猛然間，王五想起了開學初，華芸曾經在一次班會上講到的一個詞。

禁地！

「學院大部分區域都對你們自由開放，不過有幾個地方需要你們注意一下，平日絕對不可隨意接近，也就是禁地。明白了嗎？」

當時華芸手中拿著一張精緻的地圖，將學院內的幾處禁地標了出來，而王五第一時間就全數記了下來，對於一名金手指來說，還有什麼地方比禁地更加吸引人呢？

不過一個月來的遊蕩，也讓王五知道，陽成學院裡的禁地未必就隱藏著奇珍異寶，或者就算有些禁地藏有寶貝，也不是他能摸得進去的——比如陽成學院最為醒目的建築築夢高塔，裡面住著陽成學院的院長，大陸聲望最隆的築夢師，就算把王五的師父老獨眼復活過來，只怕也不敢潛行進去玩尋寶遊戲。

還有些乾脆就是兇猛野獸的養殖場，王五進去只看了一眼，就立刻退了出來，想來若是退得慢了幾步，大概這肉身就要當飼料來用了……陽成學院的禁地雖多，真正有價值的，迄今為止王五也沒發現一個，但是仔細回憶一番，倒是有處禁地頗為有趣，那是一間簡陋低矮的小平房，建在學院一個偏僻角落裡頗不起眼，屋裡空空蕩蕩，也沒什麼出奇，附近來往的人非常少……以後倒是可以找凱麗去那裡下棋，想來一般人就算不小心路過了，也沒膽子將學院的禁令置於腦後。

這樣就不必擔心那副奪塔棋被人發現。

至於凱麗本人是否有膽子無視禁令，陪王五胡鬧，王五根本就沒考慮過。

一紙禁令而已，值幾個錢呢？

第六章：這沉重的質感，莫非是肉山……？

夜色下的陽成學院格外靜謐，身處在繁華的自由都市中央，卻與四周的喧囂格格不入，圍繞在學院外圍的一圈樹林將彼此隔絕開來，如世外桃源，從上看去，彷彿是在一片燈火輝煌之中憑空挖去一塊，反而顯著。

而事實上，陽成學院的夜生活非常單調，一旦入夜，大部分學員都會老老實實在宿舍，或者學院的公共靜室中冥想修煉，而教師們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很少有人會浪費夜晚的時間用來娛樂，畢竟作為精英雲集之地，稍有疏忽便可能被落在後面。

築夢師的修煉非常安靜，不同於那些戰士，武者，需要伴隨著一聲聲呼喝，將拳頭揮舞得虎虎生風，築夢師只要找個安靜的房間坐好或者躺好，而後靜靜冥想，便能不斷提升修為，直至最終步入不可思議的境界，期間或許會有各種各樣的輔助手段，卻不會鬧得轟轟烈烈。

然而在靜謐的學院中，也有些不甘寂寞的少數派。

王五悄無聲息地行走在夜色朦朧的小路上，目光刺破黑暗，愜意地欣賞著學院的夜景，對於一個習慣黑暗長達十餘年的人來說，被夜色籠罩的學院反而比白天更顯親切。一個月來，學院大部分地區都已經走過，算得上熟門熟路了。

但即便如此，每當夜幕降臨，王五還是忍不住想要出門轉轉。

理論上講，學院並不鼓勵學員夜遊，一來浪費時間，二來陽成學院也頗有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存在，因此深夜之後，學院就會派出巡查員，將不老實的學員捉回宿舍。

巡查員並非活生生的人類，而是由位階較高的築夢師具現出來的守護神，身著全套的金屬鎧甲，走路卻輕飄飄地沒半點聲音，幽靈一般在學院裡遊蕩。擅自夜遊的學員，少有能逃得脫他們的追捕的。

然而對於潛行界的專家來說，避過這些守護神的巡查卻是輕而易舉，王五隻用了半個晚上就摸清了學院裡大部分守護神的巡邏路線以及搜索方式，如今在學院夜遊真是如入無人之境。

何況今天還是有事要做。

沿著宿舍古堡外的小路，王五繞過了學院築夢的幻光湖，在靠近教學區的建築群外圍，找到了被列為禁地的那間小平房。小平房建在一個院子裡，接近三米高的院牆將外人的視線全數遮掩住，院門緊閉，然而王五隻是一蹬一躍，手指便扒上了牆沿，而後順勢便翻了進去，輕巧得就像貓一樣。

推開門，平房內部空間不大，且空空蕩蕩，只有一副門窗算是點綴，王五搞不明白這房間究竟是做什麼用的，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喜歡上這裡。這簡直是上佳的棋室嘛。

只是灰塵太大了些，從地上堆積的灰塵厚度來看，這房間至少被廢棄了數年之久，推門進來的時候若是動作大了，漫天飛揚的塵土能讓人窒息，而在一個如此髒亂的地方，自然下不成棋的。

所以王五才會半夜趕來……掃除。

放下背上的背包和掃帚，王五用一塊濕毛巾圍住口鼻，而後鬥志昂揚地握了握拳：「很好！戰鬥開始！」 ……兩小時後，房間已煥然一新。

作為職業金手指，王五在地下迷宮所學，遠不止是金手指範疇之內的那些事，掃除，洗衣，廚藝，他都有相當的造詣，事實上若非如此，他也很難在地下迷宮生存下去，畢竟作為撫養人的老獨眼，生活能力實在太坑爹了……而憑借一個小背包裡的掃除用具，便將整個房間打理得乾乾淨淨，王五也是頗感自豪。

「唔，看來技藝還沒丟下嘛，這樣，明天就可以拉凱麗來這裡下棋了~」

環視房間，雖然仍有些細節不夠完美，可是想來凱麗也不至於斤斤計較，而正當王五準備收拾工具回宿舍睡覺的時候，卻發現房間的地板上，好像隱約印著一個巨大的圖形。

「……是磚石的紋理麼？看來有些像跪拜貓，正好我喜歡貓，可以拓印回去當壁紙呢。」

然而還不待王五細看，一片黑暗忽然降臨，不由分說便將他籠罩了進去。下一刻，剛剛被清理乾淨的房間裡，徹底失去了清潔工的蹤跡。

————

「……怎麼了？」

花了幾秒鐘整理思路，王五隻記得上一刻自己還在小平房裡打掃衛生，而下一刻，自己莫名其妙就跑到了一個……好奇怪的地方。

舉目四望，四周儘是一片火紅的山巖，以及同樣火紅的天空，遠方被濃濃的霧氣籠罩，一時間竟無從分辨地平線的位置。王五完全不記得陽成學院，或者學院周圍有這樣的地方。

「怪了……」

這突如其來的遭遇，並沒有嚇倒他，可是身處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王五還是下意識感覺有些不舒服。這片火紅的世界太違和了，實在不像是真實存在的世界，竟是一點點的生氣也感受不到，龜裂的大地上死氣沉沉，彷彿被造物主遺忘了無數個紀元的廢墟。

而且遠方的霧氣看起來也很奇怪，與其說是霧氣，更像是一層牢不可破的囚籠。

這裡，好像是監獄。

而正當王五準備四處轉轉，熟悉一下新環境的時候。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落地時，彷彿整個大地都在震顫不休。

而後，王五發現自己好像被一團烏雲籠罩了，整個人都在一團巨大的陰影之中，而在自己面前，一個身高超過四米的怪物，正用發紅的瞳孔瞪視著自己。

赫然是一具灰黑色的骷髏，骷髏的每一根骨骼都格外粗大，令這個本該顯得削瘦的怪物顯得格外魁梧駭人，骷髏手中持著一柄粗糲的長刀，一面岩石所制的圓盾，在頭頂金色的王冠下面，是一雙釋放著血色光芒的深邃瞳孔。

「……」

在血紅色的目光下，王五感覺渾身肌肉都有些僵硬了，半張著嘴，卻連一個音節也吐不出來……哪怕是在陽成學院的禁地見到的最危險的魔獸，也未曾給他帶來如此巨大的壓迫感。

一瞬間，王五忽然想起了在地下迷宮，偶爾露出認真神態的老獨眼……因此在短暫的僵硬之後，王五開始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

一半是恐懼，一半是興奮。

然而在王五行動前，那骷髏卻緩緩開了口，一個空洞的聲音從中傳了出來，用的是語調有些古怪的蓬萊通用語，卻清晰可辨。

「蓬萊人？」

王五知道這是在說自己，黑色的短髮，黑色的瞳孔，曲線平緩的五官……除了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過白的皮膚，王五身上的每一個特徵都表明自己具有蓬萊血統。

然而不待他答話，那骷髏忽而疑惑道：「活人？」

「活的蓬萊人……媽的，周通的種！」

話音剛落，一道凌厲的刀風便從天而降。

王五從未見過如此快的刀，當他意識到那巨大無比的骷髏已經揮刀劈落時，骷髏手中的長刀距離王五的額頭便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以他在地下迷宮磨練了十年的反應，還從未有過如此的措手不及。

王五相信，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處在自己的位置上都只有被一分為二的可能，因為刀來得太快，也太猛，無法可避，更無法可擋。

然而王五終歸不是絕大多數人，在骷髏暴起出刀之前，他已經熱身完畢，身體的顫抖令他的每一縷肌肉都蓄勢待發，當閃避的信號傳遞出來，王五已經像是風一樣地飄開了。

轟！

長刀落地，碎石飆飛，堅硬的岩石地面上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卻沒能帶去王五一片衣角。

在最後關頭，多年苦練的速度得到全數爆發，王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閃得更快，然而在落地時，他的臉上卻寫滿錯愕，因為在最後一刻，骷髏手中的刀鋒竟微微偏了幾分。

事實上，就算他站在原地不動，長刀也不會碰到他分毫，凌厲的刀光更像是玩笑。

「這就怪了，他怎麼忽然改主意了？而且周通又是什麼東西？」

王五心中滿是疑惑，心知大概是個誤會，一點敵意也便散了。而從進入禁地掃除開始，一連番的異變全然莫名其妙……然後，在他有所動作前，身後忽而傳來一個蒼老卻活力十足的聲音。

「老李，這可是活人啊，你居然拿刀砍？」

被稱作老李的巨型骷髏猛地揚起刀：「周通！這可是你的種！？」

順著骷髏的長刀，王五轉過頭，卻看到一個身穿蓬萊道袍的白鬍子老頭，鬚髮皆銀，卻面色紅潤，精神矍鑠，只是看著，就令人感到一股澎湃活力。

「……和那半死不活的老獨眼真是鮮明對比啊。」

而老道士聽了骷髏的質問，低頭打量了一番王五，嘿嘿一笑：「我倒是想有個這樣的孩子，可惜阿卡莎還沒同意，不過若是以後我們生了兒子，倒是可以請老李你來當乾爹！」

「當你媽！」骷髏一聲怒吼，長刀如閃電一般劈向老道，速度赫然比剛才更快，王五睜大眼睛，認真捕捉著刀光的軌跡。

卻見長刀在老道士頭頂戛然而止，一張飄在半空，金光閃爍的符紙擋在長刀前面，寸步不讓。

「老李，別衝動嘛，被阿卡莎看到，你我都沒好結果，這又是何必呢？」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滿是慵懶的女子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我可早就看到了哦。」

霎時間，骷髏老李和老道同時石化。

第七章：唉不好意思標題忘了寫了……

王五沿著聲音的方向轉動目光，映入視野的是一名女子，異常嫵媚的女子。

對於生活在地下迷宮十多年的人來說，對於異性的認識其實還處在非常萌芽的階段，至少王五到現在也沒弄太明白，當他提出和凱麗在宿舍關緊房門下棋的時候，凱麗究竟是發的什麼火，更不懂得男女之間除了身體上存在些許差異，還有什麼不同。

但就是這樣的王五，見到這女子的時候，也不由想起了嫵媚一詞。

這個女人，彷彿天然存在就是為了詮釋著什麼，從那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彷彿能滴出水的嬌嫩肌膚，以及會說話似的一雙眼睛，王五隱約捕捉到了什麼，卻無法將之明確地表達出來。

思及至此，王五就很後悔當年沒把老獨眼私藏的色情書刊偷來細看，以至於對這種名為女人的生物極度缺乏瞭解。

女子出現後，骷髏老李和老道士周通同時石化，彷彿遭受了什麼大恐懼，一時間連話也不敢說。

「怎麼不說話？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不最喜歡吵來吵去麼？」

那女子一邊笑著，一邊走近過來，一頭烏黑的頭髮瀑布似的披在肩頭，伴隨腳步挪動微微顫動著，兩縷向內微卷的劉海輕輕勾過笑意盈盈的嘴角，兩隻白玉似的胳膊裸露著，交疊抱在胸前，姿態十足十地游刃有餘。

「阿，阿卡莎，我們我們不是不是……」

然而阿卡莎卻沒再理會骷髏和老道，逕直走到王五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上下打量，而後驚呼：「咦，真的是活人啊！」

對於這個活人問題，王五實在感到困惑很久了：「活人很奇怪？難道你不是？」

阿卡莎微微一笑：「活人不奇怪，出現在這裡的活人就很奇怪了，我們在這裡生活了五十多年，見的活人除了我們三個，就只有你一個，你說奇怪不奇怪？」

與女子那雙紫色的眸子對視著，王五全然感受不到緊張，微笑以對，而後問道：「那麼，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啊……你就當是監獄好啦。反正我們三個被困在這裡五十多年都出不去，和監獄也沒差。」

阿卡莎說著聳了聳肩，露出微顯苦澀的表情。

「說來，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王五，陽成學院非優秀學員，因為一次勤勞的掃除而莫名其妙地被傳送到這裡，你要問我為什麼……因為我的掃除沒做乾淨？」

而聽了陽成學院四個字，阿卡莎的神色變得異常凝重。

「陽成學院？果然不出所料……你們院長叫什麼？」

「院長麼？金正陽，沒記錯的話。」

話音剛落，就聽一旁的老道士和骷髏老李異口同聲罵道：「那個王八羔子！」

王五反應很快：「你們三個是被院長關在這裡的大魔頭？」

骷髏老李嗤之以鼻：「就憑他也想關住我們？」

老道周通也附和道：「關老李倒是差不多，想關我是門兒也沒有。」

老李：「草泥馬！」

阿卡莎：「閉嘴！」

而後阿卡莎說道：「我們三個和金正陽的事情不必多提，的確是因為他，我們在受困於此……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為什麼你可以進來？」

周通也說：「對啊，為什麼這小子可以進來？」

骷髏老李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驚呼一聲：「這小子有問題啊！你們仔細看，他身上根本沒有夢幻之影啊！」

周通立刻湊過來：「什麼什麼？沒有夢幻之影？莫非是個死人？」

阿卡莎卻搖搖頭：「當然是活人……有一種活人的確是沒有夢幻之影的，你們忘了麼？」

周通思考了一陣，驚道：「你是說無夢者？開玩笑啊，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那種人？」

阿卡莎說道：「既然理論上存在，那麼現實中看到一個，也不足為奇吧？說來，王五……你是不是從來不曾做過夢？」

王五吃了一驚：「是啊，你怎麼知道？」

「能看出來的……學院沒教過你麼？任何有過夢境的人，身上都會帶著一絲夢幻之影，而高明的築夢師，則能敏銳地觀察到夢幻之影，並以此反推對方的種種信息。」

王五聳聳肩：「沒講過，講過也記不住，而在你之前，也沒人告訴過我夢幻之影的事。」

阿卡莎說道：「一般不會有人特意去查看別人的夢幻之影，尤其是你這樣的小孩子，夢幻之影非常淡，不易察覺，而且看了也毫無意義……只有李奧瑞克因為種族天賦，會比較敏感，你看之前連我也沒看出問題所在。」

「那麼，沒做過夢有什麼了不起麼？」

阿卡莎答道：「我沒在現實中見過例子，但理論上，無夢者是天賦最為絕佳的築夢術修行者，進度將遠遠勝過旁人，而且同樣境界的築夢師，無夢者的夢境會更加穩固……總之就是天才一類的人物吧。」

王五立刻想起在自由都市郊外遇到的那個垂死築夢師，莫非當時他就是看出了自己沒有夢幻之影，所以……「不過，你的情況和理論上的無夢者略有些不同。」阿卡莎說著，紫色的眼眸忽然燃起了火焰，「無夢者只是天生沒有夢境，意味著這個人天然就有很好的夢境控制力，可是並不是說這個人就沒有能力去做夢，一旦經過醒夢階段的修業，夢幻之影是必然出現的，而你在陽成學院修業，又怎麼可能連夢幻之影都沒有？你……應該是根本無法做夢吧？」

「一點沒錯。」王五不由讚道，「開學一個月，完全卡在醒夢階段，完成度始終是零，很多人說咱完全沒有築夢術的天賦，純粹在學院混吃混合——實在是知己。」

「世界上大部分人的確都是沒有什麼天賦可言的，但是全然不會做夢的人卻不多，至少我只見過你一個……而且，只是天賦差的話，不可能被吸進這個空間來，你身上隱藏著很有趣的秘密。」

阿卡莎如此做出了判斷，而旁邊周通和骷髏則默不作聲，作沉思狀，半晌，骷髏動了動手上的刀：「要解剖來看麼？」

阿卡莎瞥了他一眼：「說到這個……李奧瑞克，我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你把他當成了我和周通的孩子？這也就罷了，你既然當他是我的孩子，居然還敢揮刀就砍？」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那碩大的骷髏怪物渾身一顫：「不是，我當時以為他是周通的兒子，所以下意識就砍了過去。」

周通大怒：「老李你個王八蛋！」

骷髏不理周通，略帶討好地解釋：「你看我想明白之後，不是立刻就收刀了嘛，根本沒傷到他。」

阿卡莎冷冷道：「總之收起你的刀吧，更改了種族，可你我終歸還是築夢師，幾十年的時間，沒讓你的腦子生銹吧？」

阿卡莎說得頗不客氣，然而李奧瑞克卻立刻老實地將長刀和盾牌丟在一旁，四米高的巨型骷髏在王五看來就像是陽成學院裡圈養的雞鴨一樣老實。

「很好，之後，咱們就來認真分析一下這個孩子身上的秘密吧……我總覺得，這個五十年來的變數，將是我們脫困而出的關鍵。」

阿卡莎說著，眼眸燃燒的火焰陡然變得劇烈，在一團火焰之中，王五感到自己像是要迷失一般，神智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恍惚中，他忽然覺得這團燃燒在眼前的紫火好美，讓他很想一把抓來，細細把玩。

念頭甫生，忽然聽到阿卡莎一聲驚呼，紫色火焰陡然熄滅，令他深陷朦朧的幻境也隨之消失。

恢復清醒，王五變得異常警覺，能在不知不覺間令自己迷失，這個叫阿卡莎的女人實在太厲害，在陽成學院的時候，華芸可曾費盡苦心去引導催眠，也沒讓王五有半分動搖。

「別緊張。」

微閉著雙眼，阿卡莎略現疲色，勸說著王五：「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做個實驗。」

王五問：「然後呢？」

「結果很出人意料。」說完，阿卡莎轉頭對周通和骷髏說道，「我的紫火，剛才忽然少了一絲……永久性的。」

與此同時，王五的視野中隱約染上了一絲紫意，雖然幾不可察，可在場眾人的目光都異常敏銳。

周通沉吟道：「夢幻之影？你是說，這傢伙……盜夢？」

阿卡莎點點頭：「最開始我只是想試著將他吸入夢境王國，試探一下他的反應，卻不想居然永久失去了一絲紫火……他沒有經受過任何修行，這種盜夢能力顯然是天然擁有，或許是一種血脈之力。而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會被吸入這個空間，他一定是在通道處偷取了一絲這空間力量，攪動了能量平衡，於是被空間吸了進來！這片空間的性質是虛無，我們本身又處在這片空間之中，就算他竊取了一絲空間力量，由此產生的夢幻之影我們也看不出來！」

停了停，阿卡莎繼續說道：「偷取我的紫火並沒什麼要緊，要緊的是他可以偷取這個空間的力量，雖然只是微不可查的一絲，但其中的意味，你們明白吧？」

周通和李奧瑞克當然明白，被困在這裡五十多年，他們早將這片空間的每一個特性分析透徹，於是不約而同露出驚喜之色。

「阿卡莎你的猜測沒錯，這小子將是我們脫困的關鍵！」

王五自然是完全聽不明白的，看著幾乎手舞足蹈的三人，只是暗自歎氣，心想這三人組寂寞了五十年，果然夠飢渴。別說闖進來的人是自己，只怕進來一條狗，他們也要在狗身上挖掘出奇跡的因子來。

————

PS：很多人提到新書的主角性格太過正常……對此我只想說，我上一本書都寫了什麼啊！？讀者們你們已經壞掉了啊！好吧，正經一點說，新書是第三人稱的，那麼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我塑造配角會容易很多，所以我是希望能將發光點分散一些的，但願這本書完本之後，人們會記得書裡面除了王五，還有其他的角色存在，就是這樣……

第八章：良好的個人衛生是大俠的必要條件。

對於受困在這片空間五十多年的人來說，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比脫困更加要緊。所以阿卡莎等人可以不在意王五的身世來歷，可以不在意為什麼他能擁有從未出現過的盜夢能力，他們只要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在空間裡的孩子可以幫助他們脫困就足夠了。

阿卡莎的判斷帶來驚喜，但仔細分析下去，周通卻找到了疏漏之處。

「理論上，只要將這片空間的力量吞掉一半以上，咱們就有機會脫困，但是這片空間是當初咱們三個和金正陽共同製造出來，想要吞掉一半，談何容易呢？」

骷髏也說：「就算是血脈力量使得他可以偷竊他人的夢境，但剛才你的紫火幾乎沒有什麼損失，可見盜夢能力非常有限，想要將這片空間偷竊乾淨，要花多久？而且就算他的盜夢能力可以無限使用，但一個人的夢境承載能力卻有限，他這樣的小孩子，能承受得來嗎？」

阿卡莎重新在雙眼中點燃紫火，而後沉吟道：「剛才失去的大約是千分之一的量，的確是微不足道，但至少我們用了五十多年，也沒法動搖這片空間一絲一毫，而他可以。夢境的承載能力有限，那是因為築夢師的築夢術修為有限，等他修為上去了，夢境空間的承載力自然也會上升的。」

周通瞪大眼睛，為阿卡莎的設想所震撼：「那要何年何月？」

阿卡莎笑道：「總不會比五十多年更久了，而且一直以來這空間裡只有我們三個活人，不覺得無聊嗎？」

周通嘟囔道：「老李也算活人？就剩一副骨頭架子了。」

骷髏老李：「草泥馬！」

阿卡莎又笑：「李奧瑞克不算活人，那大概我也不能算咯？」說著，背上忽然生出兩隻翅膀，同時一根靈動的尾巴，也從豐滿動人的臀線上延伸到了身前，輕輕晃動著。

「我和李奧瑞克都用築夢術改變了種族，他選擇了不死生物，而我選擇了魅魔，但我從來不以為自己就不再是人類了。」

周通輕垂下頭：「是我失言了……總之，你的意思就是讓我們幫這小子盡快成長，然後借助他的血脈力量突破空間的限制？那好，由我先來開個頭吧。」

說著，老道士走到王五面前，有些無精打采地看了看他：「小子，你可真是走了大運，老道我可有幾十年沒幫人提升修為了，剛才你說自己連醒夢階段都沒完成，那也好，基礎淺薄，提升起來也就比較快。等老道作法完畢，至少讓你跨過見習期的三個境界，直接進入造物境界，成為正式的築夢師。待你花些時間穩固境界了，我再帶你跨過初級築夢師的三個境界，直接升到中級築夢師，之後再由那兩人幫你升到高級築夢師，最多也就用個四五年吧……這升級速度可比節日裡放的火箭還快，火箭三波，算你賺到了！」

而後便從寬大的道袍袖子裡摸出一張符紙，小心翼翼地持在手上，臉上儘是不捨之情。

「小子，下輩子你可得記得給我做牛做馬以為報答啊……這一道符的價值，絕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出來的。」

說著，周通口中輕聲念誦口訣，只見手中符紙忽而放出絢麗的光芒，那光如同活性一般，蠕動著從符紙上雀躍而出，向著一旁的王五洶湧過去。

而在一旁的阿卡莎和李奧瑞克，顯出凝重神色，對於周通放出來的光芒，顯然非常在意。

光芒的本質，是周通積蓄下來的大量夢境之力。也就是由築夢師通過特殊的冥想方法，自腦海中產生出來的一種特殊力量，無形無質，冥冥不可捉摸，然而這種虛無飄渺的力量，卻是任何一個築夢師構築夢境的必需材料，可謂夢境的磚石。

而夢境之力，也只有築夢師才能靈活運用，等級越高，築夢術修為越強，利用夢境之力的效率也就越好——反之亦然。

所以給一個還沒到醒夢階段，更不能自行築夢的新手強行灌輸大量夢境之力，簡直是暴殄天物，絕大部分都會被白白浪費掉，但老道士顯然不在乎這樣的浪費，一次便釋放出驚人的份量。

老道的想法簡單而直接，在他看來，提升築夢師修為的方法最快莫過於此。

築夢師的見習期三個階段：靜心，醒夢，空明，說穿了就是為了讓修行者能夠自行生產夢境之力，並改善體質，適應夢境之力的存在，為以後使用夢境之力打好基礎。那麼與其讓王五按部就班地緩慢修行，還不如直接用大量的夢境之力去刺激他，逼得他的身體不得不去適應，去改變，進而修為突飛猛進。

理論上，這種填鴨法毫無疑問是有效的，人的適應能力非常強大，歷史上被這麼強行灌注出來的高手也不是沒有過……只是如此奢侈的方法，就算在以教學資源豐富的陽成學院也幾乎聞所未聞，而且其中的風險也不容忽視，只是周通絲毫不以為意，顯得信心十足。

符紙上的光芒源源不斷湧向王五，過不多時夢境之力便消耗一空，光芒黯淡。

周通，阿卡莎，李奧瑞克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王五，試圖找到少年身上發生的變化。

然而三人卻一無所獲，這少年身上的夢幻之影乾淨得一如既往，完全沒有修為暴漲的跡象。

「……」

老道士眨了眨眼睛，再次摸出一張符紙，釋放其中封印的力量，然後再次疑惑地看著若無其事的王五。

半晌，倒是王五先開了口：「可以開始了嗎？」

老道大怒：「開你妹啊開！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王五奇道：「我該有什麼反應？」

「媽的，給老子修為暴漲啊混蛋！你知不知道那兩張符紙包含了多少夢境之力？一個高級築夢師冥想一年的總量也不過如此了！我珍藏了十年的極品道具啊！老子出道幾十年還第一次做這種給人家傳功的山谷大俠，你就是用一無所獲來報答我的！？說，為什麼沒有修為暴漲！」

王五撓撓頭：「你說珍藏十年……是不是道具過期了？」

被人質疑道具質量，周通頓時大怒，猛地上前一步抓住王五的衣領子：「你過期了它也不會過期！說，你是不是金正陽那孫子派來搞我們的！？」

王五趕在老道士的口水噴上臉之前掙脫了那雙看似枯瘦，卻如鋼鐵一般不可動搖的雙手，低頭說道：「別亂噴口水，髒死了，你看你這麼不講衛生，就算再好的道具，在你手裡也可能發霉變質的吧？」

「……」老道士又被噎住了。

而此時，一直在旁觀的阿卡莎卻皺起眉頭：「周通，好像我們忽略了一件事……這孩子曾經說過，他在醒夢階段，始終沒法完成哪怕一個百分點……醒夢階段，其實就是一個人產生夢境之力的階段，我們從未見過這樣的特例，之前我們只以為他是天然對夢境的感受遲鈍，但是現在看來，事情比預料得更要糟糕，他整個人像是在故意排斥夢境之力似的。」

周通愣了下，然後反駁道：「這不合理啊，如果他的體質會排斥夢境之力，又怎麼可能從你身上竊走紫火，並佔為己有？你看到了，紫火在他的夢境空間中運行良好，全然無礙！沒有足夠的適應力這怎麼可能？早該被燒死了！這完全違背了築夢術的理論基礎！」

阿卡莎搖搖頭：「築夢術的理論中可沒提到有人能永久竊取他人的夢境，既然眼前出現了特例，那麼就把陳舊的理論放到一邊吧，讓我們重頭來看看，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而一直沉默的李奧瑞克，忽然開口說道：「無法適應夢境之力，和無法保留紫火是兩回事，夢境之力只是原材料，紫火卻是已完成的成品，這小子就像是不事生產的竊賊盜匪，只懂得拿現成。」

一言既出，阿卡莎和周通同時愣住，花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老道士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輕聲罵道：「老李你丫真是愚者千慮！」

阿卡莎也點點頭：「李奧瑞克，你可真是太亮了。」

骷髏王被魅魔稱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寬大的骨骼在挪動間輕輕摩擦，發出粗糲的沙沙聲響。

王五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心想兩男一女同居五十多年，還純情地像是自己那傻逼師父老獨眼一樣，這才是真亮了。

第九章：數學學不好，從小窮到老~

世間的事往往就是這麼搞笑，年方十二，連青春期為何物都懵懂無知的王五可以肆意嘲諷三個成年人的清純。同時，王五的特殊天賦引發的問題本是非常容易解決，而名震天下的陽成學院，竟然為此束手長達一個月！

陽成學院大陸第一的名聲，是數百年來千錘百煉的結果，學院中不僅僅配有大量優秀築夢師，對學員的修為進行催化，同時在學院內教授的冥想法也是一等一的。

為了確保修行的效率，從靜心開始，每一個階段的教學都有嚴格規定，師生們自由發揮的餘地並不大，哪怕是出身豪門，擁有特異的血脈力量，修業過程也要按照學院的計劃按部就班……於是稍微變換思路就能迎刃而解的問題，硬是在華芸這優秀教師的教導下成了無解。思及至此，王五就覺得自己課上開的小差實在物有所值。

王五就像是極北之地的那些荒蠻海盜，完全不事生產，只能憑借掠奪他人的財富才能度日。一般的築夢師需要老老實實冥想以產生夢境之力，而後對夢境之力進行加工，築造種種夢境，而王五隻能奪人所愛，據為己有。

可這盜夢的能力，千百年來卻也是獨此一份，前所未見。

明確了這一點，很多事情便水到渠成。

「那麼，咱們現在可以準備開始了。這孩子天生排斥夢境之力，所以咱們直接提供成品。他能盜取我的紫火，那麼李奧瑞克的不死種，周通的長生仙境應該都可以為他所用……集合我們三人的夢境王國，他可真是好運氣。」

阿卡莎輕輕笑著，目光中的紫火雀躍不定，顯示出內心的無比喜悅。

受困五十年，這自由的希望實在比什麼都激動人心。

然而周通卻皺起眉頭，提出反對意見：「話是這麼說，但他既然來這裡之前，在陽成學院修業那麼久都沒能盜取到半點夢境，可見他的盜夢能力並不是那麼運用自如……」

阿卡莎卻毫不意外，解釋說：「不要緊，這種盜夢能力應當是天賦血脈的力量，這方面讓李奧瑞克幫忙就好，論及血脈力量的使用，你我加起來也不如他。」

李奧瑞克再一次害羞似的摸了摸頭，而周通則憤憤不平地哼哼著。

對於這三人來說，彷彿世間一切難題都不是問題，而唯一能讓他們感到棘手的這血色空間的問題，在王五出現以後看來也迎刃而解。王五畢竟在陽成學院學習了一個月，雖然築夢術上學無所成，但至少懂得判斷這三個人大所關心並解決的問題是個什麼層次。

實在是比他的漂亮導師華芸要高明太多，至少華芸就從沒說過什麼火箭三波，每次都只會傻乎乎地催眠，誘化，等待學生自行發掘出那奇妙的夢境之力，然後對著王五長吁短歎。而從阿卡莎等人的話中來看，王五不難推斷，這三人試圖用最快的速度將他變成一個無比強力的築夢師——四五年內晉陞高級築夢師，以幫助他們脫困而出。而以三人的能力，並不難做到這一點。

一次掃除卻意外讓自己有了這樣的收穫，王五心想這果然是個好人有好報的世界，老獨眼之所以死那麼早，顯然與不講衛生有關，或許下次自己該扛著笤帚衝進學院中央的高塔，高塔主人金正陽會感動地拜他為乾爹，從此縱橫天下無人可敵了。

正想著，王五猛然一下變了臉色，身體一陣搖擺，仰面便倒。

與此同時，旁邊正討論激烈的三人，神色也陡然而變，王五是未來他們脫困的關鍵，怎能允許說倒就倒？阿卡莎的速度最快，腳下一點，人已經閃到了王五身邊，及時抱住了他。兩隻幽紫色的眸子裡，映出了王五異常蒼白蒼白的臉。

「……糟了。」

而後趕到的周通和李奧瑞克，同時一怔：「怎麼了？」

阿卡莎緊咬著嘴唇，一臉懊惱：「居然忘了這最關鍵的事……這片空間，並不適合一般人生存啊！咱們在這裡生活太久，已經忘了這片空間最基本的性質是什麼。」

周通恍然大悟，立刻祭出一大片的各色法器堆積在王五身邊，令後者的臉上略微浮現血色，老道士的各類器具五花八門，彷彿永遠取之不竭，然而任何一件也都無法長久發揮效用，在短暫的恢復之後，王五的生命力便再一次流逝。

「這樣沒用的……不然當初我和李奧瑞克也不必強行改變種族了。」阿卡莎說著，無奈地歎息一聲。

幾十年前，剛剛被困入這片充滿死亡的空間，除了擁有長生仙境，生命力特別旺盛的周通外，李奧瑞克和阿卡莎都難以在空間里長久生存，最終不得不變換種族，其中李奧瑞克的修為稍低，因此種族改變地更為徹底，變成了一具不死生物，只是生活的時間長了，這三人竟然都忘了這片空間的厲害。

「這孩子竊取了一絲空間力量，得以在這裡安然存在一段時間，但那一絲力量顯然不足以支撐太久……」

周通有些著急：「你就別忙著解釋了，該怎麼辦！？」

阿卡莎咬了咬嘴唇，心中迅速轉動方案，三人之中以她的修為最高，也最善於謀劃，但此時此刻，卻沒有一個辦法能保證解決問題。

依然是李奧瑞克打破僵局：「送他出去把。」

周通立刻跳腳：「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你要送他出去！？你指望這孩子醒了以後還有膽子再進來一次？他若是不來，咱們要靠誰來打破這該死的空間？」

「活著才是希望，死了就只有絕望。」

「可是……」

周通還待再辯，阿卡莎卻直接作出決定：「李奧瑞克說得沒錯，我們沒辦法在這個空間，這個狀態下保住他的命，想要希望不破滅，就必須讓他活著。至於他會不會再回來，我們只能去賭。」

周通又問：「那你要怎麼送他出去？」

阿卡莎歎道：「他和我們不一樣，他本就不該來，空間對他的束縛很小，我有辦法。」

一邊說著，紫色的火焰已經在她兩眼間熊熊燃燒，透過這妖異之火，阿卡莎得以看穿眼前空間，血色的山石天空在她眼前化為無數的點與線。

空間如同一面即將粉碎的玻璃，無數縫隙將表面爬得滿滿，這些縫隙對於阿卡莎等人來說太過微小，卻足以令其他人穿行其中。

不多時，阿卡莎便找到了一處可用的破綻，當即不再遲疑，立即提起懷裡的孩子，將其丟入縫隙之中，眨眼之間，那眉目清秀的蓬萊男孩兒便從血色空間中消失不見。

「……」

而後便是長久的沉默，直到周通訥訥自語：「那孩子真會回來麼？」

阿卡莎搖頭不語，這種事誰能說得準？雖然那孩子在空間裡表現得還算鎮定，見到骷髏王李奧瑞克都沒有大驚小怪，但這片空間的危險，以及空間裡這三個人的危險程度卻毋庸置疑。

一般來說，沒有人會選擇再回到這裡，哪怕他們曾許諾要讓那男孩兒成為強大的築夢師，但畢竟不值得用命去換。

更何況那男孩兒是在陽成學院生活，正在金正陽的勢力範圍之內，這一次進入空間可以說是巧合，但下一次……金正陽會坐視不管嗎？

想起和金正陽的種種往事，阿卡莎不由發出一聲歎息，然而目光中的紫火卻是越燃越旺，五十多年的時光可以讓她忘記自己生存在一個怎樣惡劣的環境裡，但內心深處的憤怒卻是越積越深。

「會來的。」李奧瑞克忽然開口。

周通嗤笑：「你怎麼知道？」

李奧瑞克解釋道：「他避過了我的刀……很少有人能做到，何況還是個孩子？他不像是築夢師，更像是盜賊，而盜賊一向比其他人更愛冒險，更懂得鑽空子，所以他一定會來。」

聽了骷髏的解釋，周通非常乾脆地轉過頭：「一廂情願！想得倒美！老李你是意淫阿卡莎過頭了吧？」

沉悶的骷髏王頓時大怒：「草泥馬！真當我砍不死你！」

兩人就要開戰，阿卡莎卻閃至兩人中間：「別胡鬧了，五十多年，還沒鬧夠麼！？」

周通嘿嘿一笑：「再過一百年也熄滅不了我倆對你的仰慕之情啊，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你看老李那雙紅眼！」

李奧瑞克怒道：「這雙地獄之眼只為了能早日宰了你！」

「宰了我，也輪不到你這副骷髏架子得到阿卡莎的青睞。」 ……耳聽得這兩人幾十年如一日的爭吵，作為核心人物的阿卡莎只盼望著這該死的日子能早些結束。

那孩子，是叫王五來著嗎？

————

王五睜開雙眼的時候，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自帶的長柄掃帚就躺在自己身邊，透過小屋的窗戶，一道赤紅的曦光映在他的臉上，入眼的血色讓他微感恍然，花了些時間才理清思緒，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原先的世界。

爬起身，王五按照地下迷宮裡苦練多年的姿勢活動了一下四肢，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況依然良好，放心地吐了口氣。想起方纔的奇遇，王五感激地拍了拍身邊的掃帚。

從阿卡莎的口中，王五終於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因為血脈力量的緣故，自己天然無法擁有夢境之力，而作為代價，卻擁有了一種獨一無二的盜夢術，這讓自己注定無法像一般的築夢師一樣成長。

「不過，這樣也蠻好玩的嘛~」

作為一名接受了十二年金手指教育的人來說，如老黃牛一樣勤懇地築造夢境王國，又怎麼比得了直接偷人家現成的來得有趣？在地下迷宮的十二年，王五學會了偷竊世間大多數的東西，但是就連那個宗師級的金手指——老獨眼，也不可能盜取他人的夢境。

閉上眼，依照華芸曾經講授過的冥想方法，王五釋放出了自己的夢境，夢中再不是原先的一無所有，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絲紫色火焰在夢境中溫和地燃燒，正是取自阿卡莎的紫火。

對於一名連醒夢都未完成的見習築夢師來說，這團火焰的存在無異於一個奇跡，沒有經過空明階段的洗禮，築夢師的夢境即便可以隨時釋放，但夢境內容卻荒誕不經，難以穩定存在，或許想要的是一條蛇，但半路就變成了蚯蚓。只有完成空明的修業，將夢境空間高度淨化，而後依照正規的冥想方法，一點一點製造夢境之力，構成豐富出來的夢境內容，才能如臂使指。而現在燃燒的這團奧妙無窮的紫火，即便是那些已經跨入門檻的初級築夢師，也未必駕馭得了。正是一步登天。

————

血脈力量的使用有其限制，正如周通所說，王五還遠不能將盜夢的力量運用自如，否則華芸的催眠術那麼有趣，他早就下意識偷來玩了。

而想要進一步將盜夢術運用自如，最好的導師便是那三人組，王五看著地上那朦朧隱約，有些像是跪拜貓，又有點像陳年尿漬的圖案，心想要不要再回去走一遭？

至於方才因為不適應空間特性而險死還生的故事，王五完全就沒在意過。

不過這一次任憑王五盯了圖案好久，也沒發生任何變化，眼看著窗外陽光越發明亮，王五心想再不走就趕不上早自習，只好放棄嘗試，扛起掃帚抹布等一干掃除器具，推門出去。

清晨的陽成學院，三三兩兩已經有些學生開始晨練，或者繞著幽靜的幻光湖慢跑，或者在宿舍區邊緣的操場練拳……作為築夢師，學員們並不需要將自己鍛煉地多麼強壯，但精力充沛的身體卻能提供充足的能量，使得築夢術的效果更上一層樓。

只可惜這些勤奮進取的學員，對王五來說統統都只是障礙物，加上晨光漸強，王五感覺行走起來比半夜規避守護神還要費勁，不止一次想暴起傷人……小心翼翼地避過這些人群，王五沿著一條異常曲折的路徑艱難行進，終於在早自習開始前一小時，成功走進了四班的教室。

而想著反正來了也來了，正巧還帶著東西，不如順勢把教室清理一遍。王五乾脆放下掃帚，開始認認真真做起掃除，對他來說，掃除，洗衣，做飯已經可以列入日常愛好，只可惜在地下迷宮的時候，老獨眼不知發什麼神經，說什麼也不讓他進廚房，三大愛好只得其二，甚是遺憾。

將教室的地面掃過，王五又開始擦拭門窗，只是才做到一半，就察覺有人接近，不由停了下來。

不久，一個身著寬大長袍的女子緩步走進教室，見到王五，露出驚訝的神色：「這麼早？」而後看到他手中的掃帚，以及明顯清潔許多的教室，訝色更甚。

「你……來做掃除嗎？真是有心了。」

王五露出得意的笑容：「華老師，早上好。」

「嗯，早上好。」華芸點點頭，看著對方天真無邪似的笑容，不由心生感慨。

是為了獲得同學和導師的認可，才會這麼努力吧？王五的成績雖然一貫不佳，但他的努力卻有目共睹。

這樣的孩子，令華芸感到些許心酸。

「王五啊，你不必擔心那麼多，哪怕天賦不佳，只要堅持努力，也還是會有辦法的……對於築夢師來說，遭遇瓶頸是常有的事，你不要太在意其他同學的說法。」

雖然搞不懂華芸說這些有個屁用，但王五還是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華老師，你的話讓我想起師父很久前給我講的一個故事誒。」

難得與王五這麼單獨溝通，華芸不由慶幸自己有每天提前來教室備課的習慣，微笑道：「可以講給我聽嗎？」

「嗯，很久很久前，一個窮困潦倒的年輕人用僅剩下的兩個銅板，去市場上買了兩隻蘋果，回家擦得珵光瓦亮之後，以四枚銅板的價格賣了出去。第二天，他用四枚銅板買下四個蘋果，賣得八個銅板……」

華芸笑：「對，就是這樣，只要堅持下去，哪怕是窮困潦倒，也有轉運的一天。」

王五卻撓撓頭：「不過當時師父說的原話是：第三天，一個八百桿子也打不著的親戚忽然留給他一萬自由幣的遺產，從此年輕人過上了紙醉金迷的生活，每天吃北方聯盟進口來的上等小牛肉，喝拉菲莊園的名酒，睡神聖帝國的高等女奴，這輩子也沒再碰過什麼蘋果。這個故事教育大家，命運是多麼無常啊！」

華芸覺得自己的笑容一定有些扭曲了，那個給孩子講故事的什麼師父到底有多可恨，才會給孩子講這麼不勵志的歹毒故事？而能從這樣師父的荼毒中成長至今，並擁有陽光一樣的心性，王五也真是奇跡一樣的存在了。

一邊想著，華芸一邊艱難地開口說道：「話不是這麼說，遺產之類的事情畢竟是巧合，大多數人還是要腳踏實地才能取得成功。」

王五笑道：「就是嘛，當時我就說，那個年輕人如果自己堅持下去，只要一個月以後就可以得到二的三十次方個銅板，也就是千萬自由幣。結果他算不清楚帳，虛度一生。其實這個故事是要告訴大家，學好數學是何等重要。」

「……」

華芸覺得自己好像被深深教育了。

望著笑容燦爛的蓬萊男孩兒，華芸越發感到惋惜……毫無疑問，王五是極聰明的，而聰明人修行築夢術，其實比一般人還是會有優勢，只可惜王五卻獨獨缺少資質，竟然連醒夢這一關也過不去。

兩個月後的階段性測試，理論上會淘汰一部分學員，而以王五現在的進度……華芸搖了搖頭，決定如果屆時真的要他退學，她就去找院長求情，以她的身份，應該能讓王五多留一段時間。

正想著，卻見王五已經自顧自地將掃除進行到了尾聲，神情專注而自然，沒有半點的不耐煩，令華芸不由心生感動。

「王五……再來試著冥想一次，我來幫你認真分析一下問題所在，好嗎？」

作為導師，華芸其實有責任為學員進行認真指導，但導師的精力有限，不可能為每一名學員做一對一的指導。但是華芸卻認為眼前的孩子，有讓她單獨指導的價值。

王五聽了，放下手中抹布，安靜地找了個座位坐下，等待華芸的指導。

「來，閉上眼，按照課上教授的冥想法，約束自己的呼吸，平心靜氣，收斂你的思維……」華芸說著，半閉雙眼，從雙手間釋放出一陣朦朧白光，片刻之後，整間教室都被籠罩在內，一股奇妙的力量隨之蔓延開來，令四周的景物都變得模糊起來。

幾次呼吸之後，王五赫然發現自己所處的教室已經被一片白茫茫的空間所取代，四周儘是柔和的白光，只有幾點模糊的黑影被蒙在後面。

整個世界，就只有自己和華芸老師兩人。華芸身著樣式寬大的長袍站在自己面前，張開雙臂，微笑。

「歡迎來到我的夢境空間，請坐。」

華芸微笑著向下擺手，頓時一張木質圓凳出現在王五身後，而在兩人中間，則是一張擺有茶水點心的圓桌。

「放鬆些，先喝點茶水吧，雖然只是夢境中的造物，但和現實並沒有太大的差……」

話沒說完，華芸睜大眼睛，眼看著王五如風捲殘雲一般將所有的點心全部吃光——包括她本來準備留給自己的一塊千層糕！

「……沒吃早飯？」

王五用力點點頭，然後用茶水將嘴裡的點心一氣兒衝下去。

「千層糕糖放多了，蝦餃裡的蝦殼沒去乾淨。」

「……好吧，下次我會注意的，不過記得，夢境王國的食物並不能真的解決問題，甦醒以後你還是要找些東西來吃的。」

無奈地搖了搖頭，華芸只好直入正題。

「在我的夢境空間中釋放夢境，要比現實中更加容易，同時也能讓我比較直觀地看到你的修為狀況，不過這一招有一定危險性，以後記得不要亂用。好了，接下來，準備試著釋放你的夢境吧。」

王五閉上雙眼，然後睜開：「感覺很奇怪啊，在夢裡閉眼做夢，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哲學問題。」

「……以後你可以慢慢研究，現在先讓我來找找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按照正常的理論，哪怕天賦再怎麼駑鈍，也不可能像王五一樣修行兩周而無寸進，華芸下意識地明白這其中存有問題，卻想不透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那麼，先試著用專注冥想吧，既然空靈冥想無效，咱們就換一條路。」

專注與空靈是兩種醒夢階段的修行方法，其中後者的速度較快，但對資質悟性有很高的要求，前者則只要修行者肯付出毅力，總能取得成效。以陽成學院的風格，自然少有人會採取專注冥想法，哪怕是資質最魯鈍的學員，也能在一段時間的練習後掌握空靈冥想法。

但是王五的情況，顯然已經超出了一般理論，因此華芸在一周多前教授了他專注冥想法，可惜的是，理所當然沒有任何成效。

而按照華芸教授的方法，王五集中精神到一個點上……不多時，一縷紫火開始在他眼前輕輕燃燒起來。

那甚至談不上是火，只是一縷微不可查的淡淡紫意，在王五黑色的眼眸映襯下更是若有若無。

而華芸甚至完全沒有發現紫火的存在。

在她的預想中，即便王五能夠誘發夢境，因為還沒經歷過空明階段的磨練，夢境的內容將會荒誕不經，異想天開，卻誇張而華麗。

比如三足水牛，艷黃色的烏鴉……或者乾脆就是一團毫無意義的濃彩。這些充滿奇幻色彩，沒有自洽性，穩定性的夢境，被稱為野生夢。也是夢境之力的最原始的表現形態，只有經歷過空明的修行，才能真正穩定下來。

在華芸的夢境王國中，野生夢的存在非常顯眼。斷無可能像紫火一般若有若無。

華芸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時疏忽，竟然錯過了見證奇跡的機會。

「這孩子，真的就完全沒辦法修行築夢術嗎？」

華芸的心中滿是不甘。

第十章：我已經把你這人看透了！

而另一邊，在眼前點燃紫火的王五卻有些不知所措。

「華，華老師，這，這也是陽成學院的老師招待學生光臨夢境王國的禮節嗎？可是未免太刺激了一點吧？我覺得茶水點心已經很有誠意，咱們彼此間不用這麼坦蕩的吧！？」

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王五感覺自己在地下迷宮十多年的修業全數餵了老獨眼，實在淡定不能。

和其他的同齡人相比，王五對異性的認知還很懵懂，平日裡華芸給學生上課，時常有男生會被華芸溫柔的目光看得面紅耳赤，而王五卻向來雲淡風輕。

但現在來看，雲淡風輕也有其限度，王五也不可能對任何事情都視若無睹，比如……映在王五眼前的，華芸的裸體！

寬大長袍下，纖細的腰肢，飽滿的胸臀，平滑的腹部上看來俏皮可愛的一點凹陷，以及更下方，女性獨有的幽秘之地……竟是分毫畢現！

取自血色空間阿卡莎的紫火，雖然看來妖異，其實並沒有任何殺傷能力，火焰的功效在於強化築夢師的解析能力，通過紫火，阿卡莎可以瞬間看穿大部分的築夢術，乃至築夢師們視為底牌的血脈力量。

王五竊取的只是紫火的極小部分，用來解析學院導師的築夢術還遠不足夠，但解析掉那層包裹在身外的長袍卻綽綽有餘，而華芸也全然沒想到這個蓬萊學生的夢境會如此流氓，中招以後竟懵然無知。

「見鬼了，怎麼停不下來！？」

這是王五第一次釋放夢境，而且是在華芸的夢境王國裡，卻是能放不能收，越是想停，紫火燃燒得反而越旺，甚至閉上雙眼也毫無作用——紫火不熄，視線就完全不會被眼皮所遮掩，華芸的曼妙身姿依然無比清晰地出現在眼前，直到王五慌忙準備轉身的時候，事情才終於有了轉機……「……呼，這下沒事兒了。」

隨著紫火越燒越旺，眼前的華芸老師，已經變成了與李奧瑞克有些類似的生物，視覺效果頓時變得全不一樣，那一根根慘白的肋骨，反而令王五能安定下來。

「怎麼了？」

見王五神色百變，華芸好奇地問。

「沒什麼，少年成長的煩惱而已。」對著眼前的紅粉骷髏，王五唏噓不已。

而或許是這直視到人體內部的目光，對紫火的消耗太過劇烈，過不多時，王五眼中的紫火便逕自熄了，算是一勞永逸，於是又是一歎。

這紫火得自阿卡莎，雖然珍貴，但他完全不懂操控，有了還不如沒有，因此王五倒不可惜這火焰的消失，大不了回去從阿卡莎哪裡再取一點。

「？」

華芸當然猜不到王五的煩惱的內容竟會是她的裸體，一時只以為王五因為資質不足而萬分沮喪，連忙安慰道：「你千萬不要著急，築夢術的修行常伴隨瓶頸，你這樣的情況其實也有很多……只要認真堅持下去，一定會有突破的機會。」

這番話當然是假的，華芸從未見過在醒夢階段就遇到如此嚴重的瓶頸，這樣的資質可當真是差得驚天動地……但身為教師，華芸實在說不出那麼殘忍的話。

而王五則認真地點了點頭：「明白，我一定會繼續努力。」

華芸微微一笑，心中略感安慰。

「那麼，時候不早，準備上課去吧，說來慚愧，本來還打算給你開個小灶，做些私人指導，想不到完全沒能幫上忙。」華芸搖了搖頭，揮手散去了自己的夢境王國，頓時那茶桌，圓凳全部消失不見，然後……「好餓！？」

華芸無奈地搖頭：「跟你說了，夢境王國裡的點心不能當真的，除非到了高級築夢師的地步……還有些時間，快去食堂吃飯吧，待會兒不計你遲到。」

————

陽成學院的早課時間較為統一，王五趕到食堂的時候，偌大個房間內就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慢悠悠地用餐，一部分是完成所有獨立課程，可以自由安排時間的高年級生，還有一部分卻……「喲，林楓，早上好！」

王五熱情洋溢地向對面的少年打著招呼，彷彿昨天發生的不愉快早已煙消雲散。

「是你！」

至於另一邊卻是火冒三千丈，眼珠霎時間就變得血紅，林楓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咆哮著就準備發起衝鋒。

身後的跟班胡剛連忙將林楓架住，免得事情鬧大又招惹來巡查教師。

王五卻如同沒看見，轉而問：「這個時候來吃飯，不會遲到的嗎？」

林楓大怒：「你這無恥賤民，你還好意思提！？快把我的奪塔棋還來，不然我要你不得好死！」

王五眨眨眼：「什麼奪塔棋？」一邊卻徑直走到餐檯上，開始取用早餐。

「就是昨天你偷的那副奪塔棋！艾斯·佛洛格伯爵親手製造的限量版奪塔棋！一個棋子就能買你這賤民一百條命的奪塔棋！」

因為那副奪塔棋的丟失，林楓昨夜是徹夜未眠，哪怕對於林家的家族繼承人來說，這樣一幅棋的丟失依然是不可承受之痛，因此整整一夜林楓都處在瘋狂的邊緣，直到清晨才稍微打了會兒瞌睡。

起床後，林楓收拾心情，決定先去食堂享用一頓精美的早餐，補充一下營養，然後再想辦法慢慢炮製四班的兩個混賬……遲到，班級紀律之類的事情，向來不在尖子生的考慮範圍之內。結果一碗牛奶還沒送入口，就見到食堂外優哉游哉走來了王五……「我警告你，偷竊藍血貴族的罪行你承擔不起！」

林楓壓抑怒火，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語氣中自然而然攜帶著一股凜然之威，令食堂內幾名高年級生不由為之側目。

「在我徹底發怒以前，你乖乖把奪塔棋還來，然後跪下認錯，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你就要跪在地上求我還你嗎？可是你求我也沒用啊，我又不知道你的奪塔棋丟在哪兒了。」王五微微一笑，端起裝滿了包子油餅的餐盤，找了處座位坐下，繼續說道，「我覺得你還是買一副新的比較好吧，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出身豪門，根本不在乎這點損失的。」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事關家族榮辱！」

王五攤手：「事關家族榮辱你還說這麼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丟人了嗎？說來你還是趕快吃完去上課吧，遲到的話會被扣分的。」

「用不著你管！」

「哦，那我先吃飯了，也祝你好胃口。」

王五說完，拿起一個包子一口吞下，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至於林楓，臉色已經由紅轉紫，隨時可能火山爆發了。

「你個，賤民，廢物，竟然敢如此放肆……」

伴隨著一陣咬牙切齒的摩擦聲，林楓似是冷笑，似是嘶吼的聲音在食堂內響了起來。

「你以為在陽成學院裡，有院規約束我就奈何不了你？兩個月以後，年級進行階段性測試，像你這樣的廢物將會強制退學，到時候離開這所學院，我一定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王五吞下一口油餅，笑道：「像你這樣不就是生不如死嗎？你可真懂得言傳身教……說來，我最近有了奇遇，修為突飛猛進了呢，兩個月以後的測試，說不定我能拿年級第一！」

按照一般的進度來講，哪怕是再怎麼天才的學員，如林楓，亨利這樣，兩個月後進度大約也就是空明階段的百分之六七十，完全沒法和王五這般，已經跨入正式築夢師門檻的人相提並論。

所以對於之後的測試，王五本人信心十足。

林楓卻在幾秒鐘的驚訝之後，哈哈大笑：「你這賤民，倒懂得異想天開！年級第一？就憑你！？」

「是啊，我很厲害的！」

眼見得王五的表情並非玩笑，林楓也漸漸嚴肅下來：「好，既然如此，奪塔棋的事情我先不追究，兩個月以後的測試，咱們再見分曉，要是你真能拿了第一，那副棋算我送你的賀禮，而若是不能……」

王五興奮道：「送我一副棋當作安慰嗎！？」

「安慰你妹！要是你拿不到第一，我要你當我的狗！」

王五衝著林楓身後的跟班胡剛揚揚頭：「他那樣的？」

「對！就是……」話說到一半，林楓本人也覺得不對，轉過頭，看到胡剛滿懷羞憤的臉。

雖然在林楓心中，這個笨拙的跟班地位遠比一條狗要高，先前實在是一時衝動說錯了話，但藍血貴族的身份卻讓他沒法出言解釋，於是心中對王五恨意更濃。

「咱們走著瞧，我等你兩個月以後的表現，期間你可千萬別妄想逃！」

說完，林楓怒氣沖沖地走出食堂，降級為走狗的胡剛則無奈地跟在身後，雖然心中羞憤，可是如果這位人高馬大的少年也實在沒有反抗的念頭。

「唉，貴族~」

王五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繼續往嘴裡塞著肉餡包子，方纔的爭執在他腦子裡甚至沒法多停留幾個秒鐘，很快就被濃郁的肉香取而代之了。

以一口一隻的速度，王五很快消滅光了三十多隻肉包，用毛巾擦擦手，正要起身離開，卻見一個身著高年級制服的男生走了過來。

「你好，我知道你，這一屆的新生王五。」

對方微笑著向王五點了點頭，主動表達著善意。

「剛才你的發言實在很精彩，令人佩服。能夠在藍血貴族面前淡然自若的人並不多，如果以後你遇到什麼麻煩，可以來找我幫忙。」

說完，那人便轉身離去，留下一個異常瀟灑的背影。

而王五則在心中感慨，這小子到底他媽是誰啊！？姿態放這麼高，不會是哪個無名小卒來裝逼佔人便宜的吧……

第十一章：我這個人，做事一向是光明磊落的

和林楓的賭約，不知怎麼的很快就在一年級裡傳開了。

兩個月後的階段性測試，賭王五有沒有可能成為年級第一，若是王五勝了，林楓送他一盤精緻奪塔棋，價值上萬自由幣，而若是輸了，王五則要做林楓的狗。

賭約簡單明瞭，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引發了極大的熱議。

從開學到現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還從沒發生過這麼有趣的事。一個不久前還卡在醒夢階段無法寸進的廢柴，居然妄圖力壓同年級數十名精英，取得第一的寶座，這可比亨利，林楓等少數幾個天才精英爭風吃醋要新鮮多了。

一時間，那個名為王五的新生的大名在學院廣為流傳，特批入學的事跡也為人熟知，對其的猜測眾說紛紜，從民間萬年一出深藏不露的絕世天才，到老院長金正陽晚年出軌，喜獲私生子，說法不一，卻均為人所樂道。

但即便如此，真正以為這場賭約王五能有勝算的，卻是不多。

無論從哪方面看，林楓，王五，這兩者間的差距也實在太大了。一個是從開學起便當之無愧的年級第一，出身自由聯盟的豪門貴族，身懷優異血統，天賦驚人；而另一個卻是來自南方邊陲小鎮，資質低劣得令人髮指，因為一場奇遇才有機會跑進陽成混吃等死……這簡直就像是大象和螞蟻在角力，西施和東施去比美，單單是比賽本身就已經是個笑話了。

有人說，那個王五或許是扮豬吃虎的高手，其實從開學時便隱藏修為，欺騙了包括同學與老師在內的所有人……但是即便如此，他的修為又能高到什麼程度？畢竟大家可是同時開始修行築夢術，起點一致，難道他的天賦能比林楓還強麼？雖然林楓還算不得幾百年一出的那種絕世奇才，可是傲視這一屆學員卻已經綽綽有餘了。

在這樣的爭辯之下，越發沒人看好這匹黑馬，很快這件事就成為茶餘飯後的一次笑談，少有人當真了。

不過，王五所在的班級內，學員們對此倒是評價不一，雖然有不少人認為王五純粹是絕望之下自暴自棄，譁眾取寵，不過也有少數人對此持正面評價。

「至少林楓肯定被噁心得夠嗆啊，只要能讓那傢伙不爽，我就很開心，我覺得王五幹得不錯！」

「反正咱們班沒人能壓過林楓，能噁心那傢伙一下也是好的吧……」

至於一向以林楓宿敵自詡的亨利，此番心情卻異常複雜。

在得知此事的當天下課之後，他主動找到王五，在他桌前深深一歎。

「無論如何，我先要多謝你那天幫我解圍，不然的話，真要因為我一人而拖累全班，我過意不去。所以，謝謝你那天的胡鬧。」

王五擺擺手，姿態大方：「不客氣，不過我還是不接受你的包養。」

「誰說要包養你了！？」亨利頓時大怒，心中一點感激之情煙消雲散，狠狠拍著王五的桌子說道，「我是想說你不要以為只有你這樣的方法才能對付林楓！對抗林楓是我的責任，還輪不到你來幫忙！那傢伙因為血脈力量，初期的進度的確比我要快幾分，可是論真實資質我絕對不會遜色，下一階段空明的修行，我完全有信心追上他！用不到你的歪門邪道！」

聽了這番誠摯的自白，王五不由就是一歎，心想現在的貴族是怎麼了？這話說起來好像自己捉弄林楓全然是為了他亨利似的，自戀也該有個限度嘛，而且自己看起來像是那麼喜歡搞基的嗎？

不過想起師父老獨眼經常教育他的，關於貴族生活的種種糜爛之處，眼前這個金髮碧眼的少年價值觀與常人不同也就不難理解……可是理解歸理解，他們那個圈子，王五是絕對不要碰的。

「亨利啊，有件事，我必須要認真告訴你。」

亨利皺起眉頭：「說。」

「你看，咱們兩個之間，單是身份上就有很大的差異，你是藍血貴族，我是區區平民……隔閡很大的，對吧？」

亨利心說這不是廢話？我早在開學的時候就罵過你小子不知好歹，怎麼你現在才明白？

可是看王五那一臉嚴肅的表情，亨利心中隱隱感覺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不妙……「你到底要說什麼！？」

王五隻好長話短說：「我就想告訴你，咱們兩個沒有可能的，你還是放棄吧。」

「你！我？！」

憤怒的亨利最終被同學架出了教室，一場風暴總算是在徹底爆發前被及時扼殺。但王五的表演也讓大多數人隱約有了：這傢伙腦子不大正常的共識。

而如此看來，王五與林楓訂立賭約的原因也很清楚了，精神病嘛，不折騰點事情出來，那才叫不正常。

學員們於是百無聊賴地滾出教室，紛紛表示對兩個月後的賭局嚴重不看好，其中少數有先見之明的，則開始討論到時候要怎麼和王五劃清界限，以免丟人丟到自己頭上。

挑釁林楓雖然很有趣，但大多數人也只是看熱鬧的心態，實在不願將自己捲進去。

而待學員們差不多全部離開了，一直在座位上沉默著的少女終於忍耐不住，走到王五桌前。

「你沒問題吧！？」

面對凱麗的質疑，王五笑著比出勝利的手勢：「沒問題！」

「你……你可真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能保持樂觀啊！老實說，到時候的賭局你打算怎麼贏？要說你和林楓兩個人對殺，我毫不懷疑你的勝率，可是這又不是比戰鬥力！築夢術的修為半點做不得假，你難道是想在賭局開始前，給林楓下藥使壞麼？」·「喂喂，咱倆關係這麼鐵，你居然這樣懷疑我？我做事向來是憑實力碾壓的，我跟你下棋的時候難道有給你的茶水裡下瀉藥嗎？有那個必要嗎？」

凱麗冷笑：「你跟林楓下棋的時候，可是直接偷了人家的棋子的……話說你當時到底怎麼做到的？」

「獨門絕活傳男不傳女的，你就不必打聽了……而且那次本來也不算認真較量啊，我只是想拿他的棋子罷了，於是就光明正大的拿，然後基於職業道德，再光明正大地不承認。本質上我還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凱麗感覺和王五說話久了真是容易渾身無力：「光明磊落的金手指麼？你可真會說……」

「總之賭約的事情，我有十足把握，你完全不必為我擔心。而說到棋子，我最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可以當作棋室使用，以後你就不必發愁咱們沒地方用那副精美奪塔棋了。」

凱麗帶著懷疑的目光：「什麼好地方？」

「學院禁地！一個僻靜無人的小平房，我昨晚上剛給收拾乾淨，很不錯的。」

「等等，你說什麼地？禁地？」

王五點點頭，捏起桌上的毛筆，在紙上畫起了地圖：「大概就在教學區邊緣，不是很好找，但獨門獨院，環境優雅……」

凱麗怒而打斷：「誰管你優雅不優雅！那可是禁地啊！你知道禁地是什麼意思嗎！？」

王五滿懷興奮地說道：「就是別人都不許進去的地方唄！所以我才說適合咱們……」

「不是別人！是包括你在內，所有人都不允許進去！華芸老師開學的時候說的很明白了吧？學院禁地禁止任何人進入，你聽不懂嗎！？」

凱麗吼得喉嚨都快啞掉了，可是王五看來反而更加開心：「你看，你這樣的反應棋室更好地說明了一般人絕對不會發現咱們在禁地中下棋，所以選擇禁地為棋室實在是一妙招，你大可不必擔心被人發現……」

凱麗終於放棄了談判的可能：「算了，我不跟你說了，你愛去就自己去吧，休想拉上我。」

「……」王五頓時感到萬分失落，兩條秀氣的眉毛呈八字耷拉下來，整個人都變成灰白色一樣。

而見得王五這個表情，凱麗不由有些心軟：「這樣吧……你不是自信能贏得賭約嗎？你贏了以後，林楓照理要輸給你一副奪塔棋，到時候咱們再玩，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可以了嗎？」

王五依然有些無精打采：「那還要兩個月誒……期間咱們就只能用你那破爛棋子了嗎？」

凱麗頓時憤怒起來：「嫌棄棋子破？那你別用啊！」

說完轉身就走，再也不理會那個不識好歹的蓬萊混賬！

「咦？是你最早說棋子破要保養的吧？」

然而凱麗早就走得影子都不見了。

教室中終於只剩下王五一人，男孩兒哀歎一聲，把臉趴在冰涼的課桌上，百無聊賴。

「唉，要不我去申請提前測驗吧，這兩個月要讓人怎麼等啊？」

凱麗走後，王五依然還在失落中無法自拔，一想起昨夜的辛勤掃除盡數化為無用功，他就有種毀天滅地的衝動，而想來想去，最近這段時間能用來打發無聊的地方也只有一個。

「晚上再去禁地找老李他們玩好了。」

想起那神奇三人組，王五躍躍欲試，之前險死還生的事情已經全然拋諸腦後。

第十二章：來與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吧

夜幕下的陽成學院，理論上擁有極其森嚴的警備體系，可以保證學院內每一名學生教師的安全，然而在專家級金手指面前，這一套以守護神為主體的警備系統，卻是漏洞百出。

再一次走到那間小院之前，王五深吸了口氣，總感覺今晚的學院有些蹊蹺。

從宿舍一路走到禁地，中間並沒有什麼波折，只是太過一帆風順，反而讓王五覺得違和。那些守護神並不是可以輕易糊弄的對象，因為並非真人，所以也沒有人類的任何弱點，即便以專家的潛行技巧，要瞞過守護神也很是艱難。以往王五在學院夜遊，一半是興趣愛好，一半也是作為日常訓練。但今天沿途遭遇的守護神少得可憐，一路彷彿是不設防一樣。

「……今晚是什麼特殊節日麼？」

想了想，王五實在沒有頭緒，便將事情放置腦後，一躍進了院牆內，開始準備自己的血紅空間穿越之旅。

院內的小屋，依然保持著白天離去時的模樣，推開門，王五便看到了地上那個若有若無的跪拜貓圖案。

直到現在，王五也不能確認自己的穿越和跪拜貓究竟有多大關係。上一次穿越，由始至終他都是一頭霧水，只記得血色空間裡那有趣的三人組，還有他們承諾的什麼火箭三波……然後就莫名其妙穿了回來。仔細想來，也只有地上那副圖案比較可以，值得探查一番。

俯下身子，王五輕輕撫摸著地板，粗糲的觸感自指尖處傳來，卻怎麼也找不回第一次穿越的感覺了。

「那時候……到底怎麼搞的？」

回憶著血色空間裡那三人組的對話，王五覺得穿越一事，肯定和自己的所謂血脈力量，也就是盜夢有關，但這力量對他來說卻是全然陌生，不聽使喚的。不然白天的時候，他也不會面對華芸的裸體不知所措了。

「盜夢，盜夢……到現在為止，這盜夢能力也就發動過兩次，一次是穿越，一次是紫火，然後要說共同點嘛……」

驀然間，王五腦中靈光一閃，記起兩次能力發動，自己心中貌似都起了貪念，一次是覺得地上圖案不錯，可以拓印回去當壁紙，另一次則是對阿卡莎的紫火有了佔有慾……想到這兒，王五忽然想起當年在地下迷宮，老獨眼曾經教過他一樣東西：一名合格的金手指在行竊之前，要先鎖定他的目標，一旦目標被鎖定，那麼無論如何就都要拿到手……對於金手指來說，這種鎖定猶如發下死誓，是一種精神上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印記，不久之前，王五剛剛在林楓的棋子上用過這招。

而這一次，需要標記的東西無疑大了一點，隨著王五不斷投入精力，地上的跪拜貓圖案在他眼前漸漸變得扭曲起來……再之後，頭頂一道黑幕陡然而落，將王五包裹起來，霎時間便沒了影子。

下一刻，血色的天地再次出現在眼前。

空間的轉換，標誌著實驗大獲成功，王五一握拳頭，喜上眉梢。然後忽見一道金光從天邊高速飛來，幾乎眨眼間便到了眼前。

一身道袍的周通裹著金光從天而降，面上儘是驚喜交集之色，駕馭飛行的金光都變得搖搖晃晃。

王五離開空間雖然只有一天，但空間內的三人無疑度日如年，作為他們脫離空間的唯一希望，王五在被阿卡莎送走之後，能否回歸空間完全是個未知數，而這令好不容易才燃起希望的三人組倍感煎熬。

而現在，答案揭曉，令人萬分興奮。

落地後，老道士周通二話不說，張牙舞爪便向著王五衝來，花白的鬍鬚迎風招展，兩手捏著十七八張符紙四下飛揚，看來就像一頭衝鋒的野豬。

「好，好噁心啊！？」

王五大吃一驚，下意識就摸出匕首準備反擊。

而老道見了寒芒一閃，也吃了一驚，腳步頓時停住，怒道：「臭小子，你想幹什麼！？」

「……不好意思，下意識的反應而已，因為你的樣子看起來太噁心，所以……」

「你說誰噁心！？」周通連連跳腳，若非王五的存在關乎他們能否脫困而出，老道士真想一道三昧真火燒死這小兔崽子。

「行了，別那麼多廢話，先給我把這些符都貼上……這個空間不適合一般人類生存，沒有符紙保護你過不了多一會兒就要死，你死了不要緊，我們想再找個能破解血色空間的人，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周通說著，伸手將那一大把符紙向上一揚，化作十餘道五彩光芒將王五包圍起來，形成一道蛋殼似的護罩，將他與血色空間隔絕開來。

「呼，這下好了，至少一天時間內，你不會因為這該死的空間死掉。」

老道士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一屁股坐到地上：「老李，阿卡莎，我搞定啦！」

話音剛落，展開一對巨大翅膀的阿卡莎從天而降，雙眼中點燃著紫色火焰，輕輕打量著王五。

「嗨，很久不見。」

「嗯，早上好，阿卡莎。」王五彬彬有禮地打著招呼。

「早上好，我的小勇士，你比我們想像得更加勇敢，我們本來還以為你不會再來的，畢竟上一次你離去的時候情況實在不太好……」

王五摸了摸頭：「是麼？反正我也沒什麼感覺，正好閒得無聊就來找你們玩啦~對了，老李怎麼不出來？」

「別叫我老李！」

身軀龐大的骷髏王如鬼魂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王五身後，沉重的腳步陡然震得地面一陣搖晃，然而王五卻絲毫也不顯得驚訝。

「老李，我建議你還是放棄潛行吧，老早就聽到你在後面了，你身軀這麼大，存在感遮掩不住的。」

「噗哈哈哈！」周通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滿地打滾。

李奧瑞克卻笑不出，一雙火紅的眼睛認真地注視著王五，而後緩緩說道：「夠資格這麼說我的人並不多，你的師父是誰？」

而不待王五回答，阿卡莎皺皺眉打斷道：「這些閒聊等以後再說吧，周通的符紙時效有限，咱們還耽誤不起時間，李奧瑞克，你來教他如何運用自己的血脈力量，周通，你和我負責盡可能抵禦空間的侵蝕之力，咱們得抓緊一點時間。」

聽阿卡莎這麼說，周通立刻換上一副認真的表情，從地上爬起身，抖抖道袍，一道道金光便如波紋一般向四周擴散開去，形成一道更加廣闊的護罩，將幾人籠罩進來。

「王五，我們時間不多，所以長話短說，既然你這次肯來，想必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條件：我們會盡全力幫你提升修為，而作為回報，當你的能力足夠時，要幫我們撕破空間，脫困出去……」

王五還不等對方說完，便向阿卡莎豎起拇指：「沒問題，成交。」

阿卡莎點頭一笑，知道這樣的條件，大概大部分人都不會拒絕，而後手中陡然燃起一道紫火，火焰熄滅後，露出一張古老的羊皮紙：「很好，那麼，先來與我簽訂契約吧。」

王五眉頭一展，興奮笑道：「成為魔法少女嗎？」

「……什麼？」

「沒什麼，我來簽字。」王五搖搖頭，毫無戒心地咬破手指，在羊皮紙的底部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甚至沒有細看契約內容。

而在簽下血字之後，阿卡莎手中的羊皮紙頓時猛烈燃燒起來，隨後一股莫名的力量湧上王五心頭，讓他知道契約的力量已經開始生效。

而對於王五的果決，阿卡莎反倒好奇：「你不擔心？」

「嗯，看得出來，你們三個都是好人呢，師父教育我說，對待好人無需太強的戒備心。」

「好……人？」阿卡莎一愣，隨即撲哧失笑，「我們是好人？」

周通更是矜持不住，再次滿地打滾：「哎喲喲，我們三個居然成了好人誒，當年老子在自由聯盟殺得流血漂櫓的時候怎麼就沒人這麼誇我兩句！？老李被神聖帝國滿世界追殺的時候怎麼就沒出示自己的好人證明呢？……這小子實在有眼光，我太喜歡他了！」

就連李奧瑞克都忍不住動了動下巴，發出一聲沉悶的咕噥。

王五好奇：「不對嗎？雖然你們看起來有些古怪，不過根據師父教我的相人術，其實你們只是有些傲嬌屬性，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阿卡莎卻揮揮手：「好了，這些事情可以以後再說，現在，先來做正事吧。你能進出這個空間，並在空間內生存，最要緊的是用你的血脈力量與空間取得同化……從我現在看到的情況看，你的血脈力量非常強大，但你對它的掌握還很有限，每次竊取的空間力量微乎其微，僅能保證短暫的停留時間。而我們的輔助手段效果也非常有限，所以咱們先從血脈力量入手，爭取讓你能不依靠外力在這裡正常生存，之後才好強化你的築夢術修為，好嗎？」

王五點點頭：「沒問題。」

而後，李奧瑞克上前兩步，站到王五身前：「現在開始，由我來做你的教官，直到你能自由運用你的血脈力量為止。」

阿卡莎補充：「李奧瑞克是這個世界上對血脈力量鑽研最深的宗師，你不必擔心他的水平。」

周通也說：「雖然除了血脈力量，老李就一無是處，但這一點上他的確是很厲害。」

王五則對李奧瑞克露出燦爛的笑容，並伸出手：「教官，早上好。」

幾秒鐘後，一隻粗糙的骨骼大手，輕輕與少年的手掌相碰觸。

第十三章：你想死一次嗎？我靠你別真死啊！

「所謂血脈力量，並不是專指寄宿在你血液裡的力量，任何天然擁有的能力，都可以稱為血脈力量，只是用以區分那些需要經過後天系統學習才能掌握的力量。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擁有自己的血脈力量，但能夠將其成功激發出來，化作實用的卻少之又少，而如你這般，可以竊取他人夢境之力的，則是聞所未聞。」

「但是以世界之大，出現任何奇怪的血脈力量都不奇怪，我曾經見過天生便能召喚雷電的閃電之子，見識過從未修行築夢術便能夢中殺人的猛鬼。傳說中，更有天生無夢，修行築夢術比任何人都要快速的絕世天才……與他們相比，你的盜夢術在威力上並沒有特別之處，但是很巧合，除了你的盜夢術，世界上任何一種血脈力量也都無法幫助我們脫離這個空間。」

「我並沒有見過任何與你類似的血脈力量，但並不妨礙我教導你如何使用它，天底下的血脈力量雖多，但使用的技巧卻是大同小異，就如同築夢術雖然擁有無數的分支，可作為基礎的冥想法，原理卻是相通的，所差無非是效率不同罷了。只可惜血脈力量不同於築夢術已經擁有一套完整的理論體系，這個世界上真正懂得運用血脈之力的人並不算多，大部分人只是在揮霍天賦，知道他們發現自己的血脈力量並不能幫助他們走的更遠時，便泯然眾人。」

「你的盜夢術擁有無限的可塑性，但無限的可塑性也就意味著你很有可能走上歧路……所以我更要認真教導你，以免你浪費了這麼難得的天賦。」 ……作為一名不死生物，李奧瑞克很久沒有這麼滔滔不絕，在血色空間被囚禁的這三個人，實力雖然在同一級別，但其實以阿卡莎的實力最強，李奧瑞克最弱，能讓他一展才華的機會並不多見。

然而李奧瑞克說得興起，在一旁支撐護罩的周通卻看不下去了。

「老李，咱能把這些序章內容都省略，直接從正文開始麼？等你教會了這小屁孩該怎麼正確運用力量，讓他能自己在這裡生存之後，你想和他聊多久都無所謂，但是現在你們浪費的每一分鐘，都是我和阿卡莎花費精力幫你們爭取的，老子是要收費的！」

周通唾沫橫飛，噴得李奧瑞克一頭一臉，但後者也無從反駁，畢竟支撐兩個護罩，為他爭取時間的主力的確就是他的死對頭周通……「好，那咱們直接從第一課開始，小子，忍住了！」

說完，那赤紅的瞳孔陡然發出強烈的光芒，而被光線照到，王五頓時渾身一顫，仰頭便倒。

旁邊周通吃了一驚：「老李，你居然對他用地獄之眼！？」

李奧瑞克哼了一聲：「死不了的，但是這會讓他在死亡線上掙扎一段時間……不經歷生與死的考驗，一個人就沒辦法真正認清自己的本質，掌握到血脈力量的精要。事實上，我也是在轉變形態以後，才將血脈力量推上了新的高峰。」

周通咂咂嘴：「還有這種好事？要不我也試試看？」

李奧瑞克瞥了他一眼：「我無限歡迎。」

「呸，老子真變了不死生物的話，花了幾十年構築的長生夢境就得當場崩潰，從此被你踩在腳下不得翻身了，你想得倒美！」

而李奧瑞克和周通正吵得熱鬧，阿卡莎卻皺起眉頭：「你確定那孩子能挺得住嗎？我看你剛剛那一下力道並不輕啊。」

「那孩子不是一般人……針對普通人的力道，對他是無效的。」

骷髏王的地獄之眼擁有對生物生殺予奪的能力，方才對王五的一次衝擊，足以奪去五名健壯的成年男子的性命，然而在李奧瑞克看來，這樣的力量或許還是輕了些。

能避開自己的全力一刀，能恍若無事地第二次進入這個血色空間，能發覺自己刻意隱藏的行跡……這個蓬萊人已經引起了李奧瑞克的強烈興趣，而他很清楚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哪怕只是個孩子，也並不容易殺掉。

與此同時，正中一記地獄凝視的王五，則陷入了一個幻境之中。

一片純白無暇，無邊無際的空間。

王五立刻想起了華芸的夢境王國，只是比起華芸的王國，現在這片空間似乎顯得更加空曠。

因為王五連自己的存在都感受不到了。

被拉進華芸的空間時，王五低下頭就能看到自己的一身制式學員長袍，抬起手臂，兩隻經受過嚴格訓練的手掌就會出現在眼前。

但是現在，低下頭卻什麼也看不到，甚至王五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什麼在看。

這是一片絕對虛無的空間，所謂白色，或許也只是自己腦補的產物，實際上可能是一片漆黑，但是李奧瑞克將自己拉進這片空間，又是想做什麼呢？

還是說……王五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經問過老獨眼的一個問題。

「喂，老東西，死是什麼意思？」

當時老獨眼正用小刀削著蘋果，聽王五這麼問，手上刀光一閃：「怎麼，你是想死一次麼？」

「嗯，我看書上說什麼死亡只是另一種形式的開始，看不太懂，但是好像挺有趣的呢。」

「蠢貨！」老獨眼罵了一聲，隨手將削了一半的蘋果當作暗器丟了出去，正好塞在男孩兒的嘴裡。

「吃你的蘋果，沒事兒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死亡一點意思也沒有，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什麼也沒有了？」王五撓撓頭，咬了一口蘋果，含糊不清地問：「你的鬍子，假眼，臉上的刀疤……全都會沒有了？」

老獨眼回頭看了他一眼：「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王五於是興奮地笑道：「那你趕快死一次吧，我看你那些刀疤不爽很久了。」

「小混蛋！老子這就宰了你！」

————

現在想來，自己莫非是死了？

這片空無一物的空間，連自己的存在都感受不到的空間……莫非就是死後的世界？意識到這一點，王五忽然感到有些興奮。

原來這就是死亡，好像……並沒有老獨眼說得那麼可怕，當然，也沒有書上寫得那麼豐富多彩。

死了就是死了，什麼也不剩下，什麼也不存在，一定要說，就只有一個可以胡思亂想的意識存在，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能夠親身經歷死亡，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經歷，但是在最初的興奮過去之後，王五不由疑惑：李奧瑞克為什麼要殺掉自己？手滑了嗎？

而與此同時，在血色空間之中，阿卡莎和周通站在王五身邊，一臉緊張。

「我，我說老李，你確定剛才的力道沒問題？我怎麼覺得不對啊。這小子不會真死掉了吧？」

而阿卡莎雖然沒有問，目光中卻透出濃濃的質疑。

骷髏王動了動下巴，血紅的瞳孔裡滿是茫然。

「不應該啊……」

聽了這話，周通立刻咆哮起來：「不應該！？你個傻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小子是咱們五十年來唯一的脫困希望，唯一的希望！結果就因為你的傻逼，這小子現在生死不明，他要是真死了，難道你準備再等五十年，等一個一萬年都不見得出現一次的盜夢師，腦子壞掉了跑到這個空間裡救咱們出去！？」

被周通這麼一頓亂噴，李奧瑞克咬牙切齒，恨意滔天，然而眼見得王五遲遲不能甦醒，他實在無從反駁。

「李奧瑞克，到底怎麼回事？」

「不清楚，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李奧瑞克解釋道，「理論上，被地獄之眼衝擊到的人，會被拖入生死邊緣，然後去感觸死亡的恐怖，那是任何一種生物都不可抗拒的，源自本能的恐懼感。我想你們都應該有體會過，死到臨頭，無論什麼樣的英雄豪傑都會害怕，區別只在於能否用理智去戰勝本能，但本能是絕對不會被消滅的。我的方案就是通過這種發自本能的衝動，來激發他的血脈力量，但是現在看來……」

說到這兒，李奧瑞克有些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他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恐懼感，思維平靜地像是在安靜地睡眠，這……」

周通沒好氣地罵道：「或許是因為這小子已經他媽的已經長眠了！我早說過你的力道太重了，這小子再怎麼天賦異稟，畢竟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你丫十二三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如果有人對你施加足以致死五個成年人的地獄凝視，你會怎麼樣？」

「……這孩子不是一般人，他的精神抗性非常高。一般情況下，我幾乎看不到他的死亡，即便是現在我也不認為他已經死了，只是……他的表現實在是反常的平靜，任何生物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都不可能如此平靜，他的恐懼本能就像是被切除了一樣，很古怪。」

「沒有恐懼？並不奇怪，不然他也不會在經歷一次瀕臨死亡之後還敢再來。但是……」阿卡莎若有所思地說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他沒有醒來？」

李奧瑞克張了張嘴，有些艱難地說道：「好像，他覺得很有趣，不願意醒來……」

「有趣！？」周通一聲怪叫，「這小子腦袋壞掉了？他媽的，老子當年在神聖帝國見過不少這種傻逼，就是那些以為死了以後可以去天國的，打起架來真是爭先恐後地去死啊……這小子也是神聖帝國的雜種？」

「當然不可能……我去看看情況。」阿卡莎當機立斷，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

「我靠阿卡莎你……」魅魔一走，維持護罩的工作便全部壓到了周通身上，令老道壓力倍增，當場就漲紅了眼珠。

與此同時，在王五的虛無空間中，一襲紫衣的阿卡莎忽然降臨。

第十四章：我的老師是如此奇葩……

「你覺得這裡很有趣？」

降臨之後，阿卡莎饒有興趣地四處打量起來，借助看到的場景來推測少年心中所想，只是在一片虛空之中，阿卡莎一無所獲。

片刻後，她開口問。

「死亡對於任何生物來說，都是一種發自本能的無限恐怖……你不會害怕嗎？」

空間之中並沒有蓬萊少年的身影，但是他的回答聲音卻在阿卡莎腦中直接響了起來。

「為什麼要怕？」

「那是生物的本能，就好像你有兩隻手兩隻腳，你同樣會有對死亡的恐懼，而這種恐懼的本能，可以極大的激發你的血脈力量。」

阿卡莎耐心地解釋著，「李奧瑞克本來是打算將你帶入無限接近死亡的境地，讓你感悟這種恐懼進而激發力量，但是看來大概是失敗了，真遺憾，實在沒料到你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王五吃了一驚：「喂，難道你是想說，一個人太勇敢反而是一種錯誤麼？」

阿卡莎搖頭笑了笑：「倒也未必，雖然你的反應實在令人吃驚，但任何人經歷過一次生死之間的徘徊，總會變得與以往不同，等你醒來以後應當就會有變化了。說來，你的老師是誰？我真的很好奇，什麼樣的人能教出你來？才十二三歲就連死亡的恐懼都感受不到，你之前究竟經歷了什麼呢？」

「也沒什麼，從記事起就跟師父在地下迷宮裡修行，等他死了以後，我就跑來自由都市改行當築夢師，還好那老獨眼死得早，我改行還來得及。」

「在地下迷宮修行？可以給我講講你都修行些什麼嗎？」

「就是一些金手指的技藝而已，大概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潛行，一個是行竊，其中後半部分內容較多，花樣也很豐富。老獨眼當年將這些東西吹得天花亂墜，不過實際掌握起來也沒什麼難的，我十一歲的時候就把老獨眼的手藝學全了，可惜基礎屬性太低，還是打不過他。」

王五說著，頗為遺憾地歎息道，「只可惜老獨眼死得太早，不然大概等我到十五六歲的時候，差不多就能跟他分庭抗禮，成年以後就能把他打得滿地找智齒了。現在最多是鞭屍，但太沒品。」

「……」一時間阿卡莎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總之……你在修行期間，有經歷過瀕臨死亡的事件嗎？」

王五想了想，在阿卡莎腦中說道：「跟老獨眼相處的每一天都煩得要死，這個算麼？」

「不算，我是說，那種讓你真正接近死亡的經歷，你在修行的時候沒有遇到過嗎？」

「……一定要說的話，老獨眼曾經牽了一頭好大個兒的獅子到我練功房裡教我行竊，那次差點就失敗了。」

阿卡莎不由好奇：「獅子？行竊？怎麼行竊呢？」

王五興致勃勃地解釋：「就是在獅子清醒的時候，想辦法當著它的面把它的心臟偷出來，當時真是費了我好大勁兒哦，整條左手都被獅子咬成串兒了，右腿上也少了一大塊肉，不過好在最後還是成功了。」

「……」

阿卡莎沉默了好一會兒，問：「當時，你幾歲？」

「十歲多點？反正基本技巧學全以後，老獨眼才教的我這一招。而這之後，他也就沒什麼新花樣可玩了。」

讓一個才十歲的孩子力搏雄獅，阿卡莎不由懷疑王五的師父到底想不想認真教徒弟，這種事就算最瘋狂的北地蠻子也不會做——獨立獵殺野獸，至少也要等到孩子成年，身體發育完全吧？

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成功了……歎了口氣，阿卡莎問：「當時你不感到害怕嗎？」

「光顧著罵老獨眼傻逼了，沒怎麼來得及考慮這個問題。」

「……」

阿卡莎覺得這勉強也算個理由，極度的憤怒可以驅逐恐懼嘛，北地的蠻子們最喜歡這麼幹，但是怎麼看，王五也不像是一個憤怒得失去理智甚至失去本能的蠻族狂戰士啊……「你的師父，也就是老獨眼，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對於這個問題，王五毫不猶豫：「是個傻逼。」

「……」

「好吧，我這麼說未免武斷了，至少老獨眼很能打麼，一直到他臨死前的最後一秒我都沒找到他的破綻，等他死了，我又不方便動手了，那就成鞭屍了……好吧，至少老獨眼這一輩子維持了對我的不敗戰績，值得驕傲。但除此之外，此人就一無是處了。」

「……」

「從相貌上看，此人獨眼，瘸腿，一嘴爛牙，鬍子拉碴，簡直窮凶極惡。而從性格上看，此人妄自尊大，常以天下第一金手指自居，卻不敢等我身體長成後與我正面對決以分高下，可見本質上是懦弱怯戰。而從能力上講，雖然作為金手指的實力的確有幾分犀利，但除此之外，就沒什麼擅長的領域了，從詩詞歌賦這些陽春白雪的，到柴米油鹽這種下里巴人的，老獨眼都差勁得要死。而且這個人明明實力差勁，卻還很喜歡裝逼，他在書房裡堆放了一大堆古書假裝是學問人，但其實他連上面的字都不認識幾個，還得我來讀給他聽……常常以金手指中的棋聖自居，但教會我下棋之後沒兩個月就再也沒贏過我，可恥的是因為這個，本來答應我的樂器和書畫他也不教了。做飯除了炒米飯就是雜燴粥，一點花樣都不懂，我要幫他做他還不樂意。整天價屋子裡亂得跟公共廁所一樣，還不准我幫忙打掃，說怕我藉機偷竊，這老東西也不想想，等他死了，東西不全歸我麼？我有必要貪圖那點小便宜麼……」

這一連番的譏笑諷刺聽得阿卡莎目瞪口呆。

女子漸漸覺得，不正常的並非王五的師父老獨眼，從少年的一番描述看來，老獨眼不過是個常見的隱居大俠罷了——蓬萊人裡經常出這樣的隱居大俠，懷著一身高明功夫隱居在某個小鎮或者荒野，然後培養一個天賦異稟的孩子作為繼承人，傳他一身驚人藝業以及神兵寶器，然後攪出一番風風雨雨。

不正常的是這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從描述看來，那個以第一金手指自居的高明老賊其實非常厲害，但即便是他，也完全沒能掌控得了自己的徒弟，教學計劃屢屢中斷不說，連師道尊嚴都無從維持。原因無他，只在於這孩子的天資，性情，都已經超越了常理，是特例中的特例。任何針對一般人的方法在他身上都不會有效果。

李奧瑞克的方案失敗，實在不足為奇。

以死亡的恐懼刺激本能，其實是非常常見的一種修行方法，無論是北邊淡漠生死的蠻族戰士，或是神聖帝國那些相信死後可以升入天國的狂信徒，都經常遊走在生死邊緣，以極大的刺激來強化修為，雖然死亡率居高不下，卻也著實能培養出不少年輕的高手。

但是這個方法顯然對王五完全無效，因為他完全不懂得恐懼為何物，並且缺少許多正常人當有的感情。

這樣的孩子，想必那個隱居大俠培養起來也頗為吃力，能教導成現在這樣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而阿卡莎等人想要讓王五從無到有掌握自己的血脈力量，並以此吞噬整個空間，只怕比老獨眼教他成為一名一流的金手指更艱難得多。

「呵，想要脫離這個困了我們五十年的空間，的確沒有那麼簡單啊……」阿卡莎在心中感慨了一番，開口說道。「算了，先跟我離開吧。」

說完，阿卡莎不容置疑地伸出一隻手沒入虛空，片刻後，蓬萊少年的身影帶著驚愕面容，漸漸在空間裡具現出來，下一刻，兩人同時自空間消失，出現在血色天地之中。

「好了，我已經把他帶回來了。」

阿卡莎略有些疲憊地歎了口氣，「這個孩子非常特別，咱們之後有的忙了。」

————

如阿卡莎所說，教導王五掌握血脈力量，比他們想像得更加艱難。

並不是王五不夠聰明，也不是他資質不足，根骨太差，只是因為阿卡莎等三人使用血脈力量的方法，對王五來說顯得格格不入。

血脈力量是一種本能，因此驅使血脈力量的過程就是一個駕馭本能的過程，偏偏王五彷彿本能缺失，言行舉止全憑理性，這樣一個人想要去學會掌握血脈力量，實在難如登天。

「唉，這回可慘了。」

老道周通垂頭歎息。

「若是他的盜夢術不能進步，就靠現在這樣一絲一絲地盜取空間力量，再過五十年這孩子也未必能救咱們出去。」

李奧瑞克則說：「至少有個盼頭，五十年而已，總比遙遙無期來得要強吧。」

阿卡莎解釋：「不必這麼快灰心，李奧瑞克的方法雖然效果不佳，但並不是說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老道一笑：「嘿嘿，這麼說也對，有你我這樣的名師，或許這小子三五年就能神功大成，不過就怕老李這庸師拖後腿，要不待會兒咱倆聯手做了他？」

阿卡莎笑了笑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將自己支撐護罩的力道撤了下去，頓時讓周通雙目突出，氣血翻騰。

「現在的問題是，想要直接走捷徑，以生死考驗來讓王五快速掌握盜夢術的精要，看來是不現實了。那麼咱們就換個思路。通常來講，一個人的血脈力量是與其築夢術的修為同步進化的，哪怕再不擅長運用血脈力量，如果築夢術修為夠高，也能做到種種不可思議之事，所以咱們還是要將重點放在強化他的修為上面，正好他的資質特殊，只能通過盜夢術來強化修為，讓他不斷使用盜夢術，便能一舉兩得。」

阿卡莎一邊分析著，一邊看了看周通和李奧瑞克：「我建議先讓王五從周通的長生夢境開始盜起，以盡快提升他的生存能力，只有讓他活著，我們才有希望。」

周通點點頭：「行啊，為了早日換來阿卡莎你的自由，我樂於做點犧牲。那麼接下來，老李你幫我頂著點。」

老道士說完，沖李奧瑞克眨了眨眼，後者立刻如負千鈞，身體一沉，全身的骨骼都開始卡卡作響，彷彿隨時可能散架。

「撐住了啊老李，我帶王五小朋友去長生仙境一日游咯~」

說完，老道士沖骷髏王招了招手，猛地將王五一道拉入自己的夢境王國之中。

第十五章：這三位都是大有來頭之人……

老道士周通的夢境王國名為長生仙境，其中寄托的是修道之人對於長生的渴求之夢，擁有長生仙境，周通理論上可以維持人類形態上千年而不老不死，更擁有道家傳說中的種種不可思議的異能。

而將這個夢境灌輸給王五，則是現如今的當務之急。

帶領王五進入夢中王國，映入少年眼中的是一條藏在朦朧霧氣中的巍峨山脈，起起伏伏的山巒一路綿延直至地平線的末端，舉目望去竟是茫茫然無邊無際，這等規模的夢中王國，哪怕無知如王五也感到一陣驚歎，萬萬想不到猥瑣老道居然如此內涵。

向王五展示這一片宛如仙境的宏偉山脈，周通頗為自得：「嘿嘿，如何啊小子，這就是咱幾十年來不斷構築的長生仙境，從一草一木直到如今的一方洞天，全是我一點一滴積累而成的。要是比拚築夢術的修為，比拚夢境王國的底蘊力量，三個人裡我只能排在第二，但是要論夢境王國的瑰麗玄妙，就算是阿卡莎也得瞠目其後啊~」

語氣說不出的自豪得意，一邊說，老道士一邊隨手拔下一棵草，在王五面前晃動了兩下。

「可別以為這就是一株簡簡單單的雜草，在咱們修仙界，這是品質相當優良的靈草，拿來煉丹有著異乎尋常的妙用，就我手上這一株，就能值一枚下品靈石，而這樣的靈草，在咱的長生仙境已經數不勝數。」

說完，如丟棄雜草一般將它拋之腦後，周通一邊牽著王五的手，一邊憑虛臨風，飄飄然升入半空。

「我在長生仙境的家，就設置在這山脈的最高峰，也是我的門派駐地，裡面駐守著無數高手，可以在關鍵時刻為我所用。」

王五頓時好奇：「門派，高手？你的夢境中還有其他人存在？」

周通也好奇：「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學院老師沒給你講過？在步入初級築夢師境界之後，你就得學著在一片空白的基礎上造物，造物之後就是造人，有了人和物，就可以慢慢組成一個王國，某種程度上講，夢中人是夢境王國不可缺少的一環，我的長生仙境裡當然也有人存在，都是與我一道追求長生的道友，其中境界高深的數人更是可與我平輩論交，有什麼問題嗎？」

「我以為你作為夢境的主人，應該是呼風喚雨，為所欲為的那種，尤其以你對阿卡莎的野望，理論上應該在夢裡虛擬出幾個阿卡莎來日日淫……」

話沒說完，老道士已經臉色驟變，猛地伸手摀住王五的嘴：「別說了！這裡的事，阿卡莎現在很可能聽得到！」

王五輕鬆掙開老道的手，然後問：「你在夢境中的事，阿卡莎都能知道？那你和老李豈不是很沒有個人隱私？」

周通一聲苦歎，默然不語。

「你們好像已經被關在這裡五十多年了？」

周通面色更加悲苦。

「我有點理解為什麼你那麼想出去了。」

老道士覺得自己眼淚都快流下來了，為免失態，老道士收斂情緒，用力拍了拍王五的肩膀：「小子，我他媽可就指望你了啊！」

過了一會兒，周通搖搖頭：「回到原來的話題吧，築夢師該如何對待夢中人呢？像你所說的那種全然不將夢中人當人的築夢師不是沒有，事實上大多數築夢師都不會像我這樣屈尊降貴，與自己的夢中人物平輩論交，但我求的是長生，卻不是獨霸天下，修道途中，集思廣益，總比你一人剛愎自用要強得多，比起塑造一群為首是瞻的奴才，我更喜歡一些能切實幫上忙的朋友……而且話說回來，平輩論交歸平輩論交，這長生仙境的主人畢竟還是我，不會讓他們反客為主。能晉陞到中級築夢師的人，就基本不會再犯那樣的錯誤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一路飛至仙境最高峰的山腰處，只見半空一團團的五彩雲霞，將這巍峨聳立的高山點綴得色彩斑斕，一陣富麗堂皇的氣息撲面而來。

「再往上，就是咱的修行門派了，也是這個長生仙境的真正核心所在，我的好東西都在這裡面，你要是看上了什麼可千萬別客氣，只管拿就是。」

周通拍了拍胸脯，說道：「你這盜夢術的修為，與我們是否能脫離苦海息息相關，所以我絕不吝嗇，但有一點還是先和你說好了，以你現在的情況，我這長生仙境裡太好的東西你偷不來，就算偷來了，你的夢境也容納不下，所以待會兒我帶你去藏寶室，先從些靈器寶器的開始，至於再往上的什麼道器啊仙器之類的，還是等等。」

王五也聽不懂什麼靈器寶器，姑且先答應著，心裡想的卻是老獨眼教育他的金手指法則：看上眼的，多好的東西也要拿到手。

老道士領著王五繼續向上飛昇，沿途已經能見到一些同樣身著道袍，卻顯得仙風道骨的修道人士，這些人見了周通後紛紛駐足停步，畢恭畢敬地作揖行禮，而周通也一一點頭示意，彷彿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

「剛才那些都是門派的三代四代弟子，再往上的二代弟子和幾名長老都在門派的核心大殿，待會兒我領你去拜見一番，再去藏寶室取寶貝，畢竟以後那些人，或許會成為你的守護者。」

邊說，兩人一邊飛到了山巔，這座長生仙境的最高峰，已被不可思議的力量削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平頂，面積異常廣闊，而在大片認為種植的綠樹紅花之間，分佈著十餘棟古色古香的殿堂，距於正中，也是最大的殿堂大門緩緩打開，無聲地迎接著兩人的到來。

「就是這裡了，跟我來。」

進了那間居中的大殿，王五赫然發現殿堂內的空間遠比外面看上去更加廣闊，跨過大門，身邊竟是一團茫茫白霧，將視野隱約遮住一半，只能見到遠方的幾團金芒，刺目得令人難以直視。而兩人跨步入內不過片刻之間，遠方的金光便漸漸熄滅，從白霧中走出了三名身著道袍的年輕女子，紛紛對周通點頭微笑，並拱了拱手。

「道友，這就是你說的王五？」

為首一名身穿杏黃道袍，身材略高的女子輕聲問著，並好奇地打量起了王五：「看起來的確不大一樣啊。」

周通嘿嘿一笑：「五十年來唯一的希望啊，當然與眾不同。」說著拍了拍王五的肩膀，對他說道，「來，給你介紹下，這個穿杏黃道袍的，便是這長生仙境的第一高手方菡，曾經踏入永生之門，窺見了宇宙間不可思議的奧秘。」

王五點點頭：「哦，跨入門中？原來是合掌式的高手！久仰！」

「……」周通和方菡有些莫名其妙地對視了一眼，而後老道搖搖頭，指了下另外一名白袍女子，「這位是韓璃，遁術造詣首屈一指，且身懷異寶，擅長培育靈草仙植。」

「而最後這位王琳道友，瞳術驚人，擅長以目光殺人，往往一眼瞪去，對方便灰飛煙滅。這三人加上我，就是長生仙境的四大長老，也是我長生仙境的真正核心所在，沒了她們，就剩我一個人那可是一文不值。」

方菡微微一笑：「道友過謙了，沒有道友，也不會有我們三人的存在，或許在長生仙境之中，我的修為能略占一絲上風，但到了現實世界，還是以周兄你的實力最高。」

老道士得意洋洋地笑道：「過獎啦過獎啦……總之，今天帶這孩子來，主要是讓你們見個面，互相認識一下。以後免不了雙方要多多合作的，這小子需要咱們幫他快速提升修為，而咱們也需要他來幫著破除空間的束縛。」

韓璃點頭：「互惠互利麼？這樣也挺好，那麼，既然如此，我先送他個小玩意兒，表示一下合作的誠意吧。」

說著，白袍的女子一翻手掌，一枚造型非常獵奇的圓形果實出現在她手中。

「嗯，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不過吃下去以後，可以讓你的四肢更加靈活一點。本來果實的效果會更強，但副作用卻是讓你從此喪失在海中行動的能力，所以我將品種略微改進了一番，正好適合你這樣的孩子。」

王五接過果實，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輕輕咬了一口，只感覺汁液甜美，入口即化，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三兩口將果實吃完，在韓璃的微笑注視下，王五忽然覺得手腳有些發熱，一擰手腕，手臂竟然憑空長了一截！

「吃下果實之後，身體會略微的呈現橡膠化，可以讓你活動更加自如，並且不會輕易扭傷，雖然不是太誇張的能力，但還算實用吧？」

韓璃笑意盈盈地解釋著。而對王五來說，這個能力又豈止是實用而已？對於這個幾乎將身體技巧開發到極限的金手指來說，任何一點突破都意味著無限的可能……想到這兒，王五連忙問：「果實的效果，只在夢境之中有效嗎？」

「當你跨越了中級築夢師的門檻之後，便可以將藥效帶入現實，不過那時候大概你也不會在意這妹果實的力量了，這只是給初學者用的小玩意兒。」韓璃笑著搖了搖頭。

「哦，只是新手禮包麼？但無論如何，還是多謝你啦！」王五非常有禮貌地鞠躬道謝，然後目光便轉到了方菡身上。

「哎呀哎呀，我就知道……好啦，既然韓璃都送了東西，我也不好意思不表示一下。」方菡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張古樸的畫卷，便要打開。

然而身邊周通卻是臉色大變：「喂方菡道友你不是認真的吧？居然給他黃泉圖！？這種頂尖兒的仙器別說是他，就算……」

方菡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誰說這是黃泉圖了？你看仔細點！」

「咦？氣息的確微弱得不成樣子，莫非這是……」

方菡緩緩展開畫卷：「這是我仿造黃泉圖製作的簡化版，沒有添加什麼法力，也沒有動用什麼天材地寶，只是用普通的材料，依照特殊的法則打造而成，本質上是用來加深我對法則認知的訓練道具，但是送給新人使用，卻是再好不過。」

王五接過畫卷，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黃泉圖的簡化版麼？那就叫黃圖吧。」

「喂……」

然後，少年純潔的目光又飄向了王琳，而後者目光一閃，雖然沒有開口，一個清凜的聲音卻在王五腦中響了起來。

「修道之人，外物不足為憑，我只送你一道逆天真氣，仔細修煉，自會受益無窮。」

而後，王五隻覺得胸口似乎隱約多了一絲氣息，卻不怎麼聽使喚，只是牢牢佔據了一方領土，盤踞其中，也沒有什麼特殊功能顯現出來。

王五心中便覺得這個本家姐姐實在不夠厚道，居然用這東西敷衍自己，逆天神馬的，實在也太浮雲了——只要倒立一下不就是逆天了麼？

不過左右也拿了些好處，王五便不在意這種小事，依然禮貌地向王琳道過謝後，便見三名女子在濃霧中隱沒了身形。

「好了，招呼打了，好處也拿了，就別打攪她們修行啦。」周通拍了拍王五，拉著他走出了殿堂，「怎麼樣？這三位女長老？」

這三名長生仙境中的女子，個個功力通天，是周通畢生最為得意的作品，此時再說，也存了炫耀的意思。

然而王五想了想，卻回答道：「感覺相貌上和阿卡莎都有相似之處誒，方菡的鼻子，韓璃的嘴唇，王琳的眼睛……」

周通的身體頓時僵硬起來。

「而且除你之外長生仙境的三名最高戰力居然都是女子……我忽然覺得你好變態啊。」

周通開始猛烈地咳嗽。

「不過你們成年人的事情，我也不是很瞭解……回去之後我再問問阿卡莎好了。」

「千萬別！」周通一把攥住王五的手腕，「都是誤會，有事兒好商量啊少俠！」

「是啊，我會好好和阿卡莎商量一下。」

「……孩子啊，咱倆關係這麼好，你好意思這麼整我麼？」

第十六章：人和動物有什麼區別？

長生仙境的核心是居於正中的大殿，但價值最高的部分卻是位於邊緣的藏寶室，老道士數十年來打造的仙器全數收藏於此，價值連城，一路上周通就沒停止過對此的炫耀。

「我們三個人裡，戰鬥力最強的是阿卡莎，生存能力最強的是老李，但是比拚夢境王國中的寶物質量，阿卡莎和老李加起來也不如我。」

周通說起大話來，面色紋絲不動，一手悠然捋著鬍子，做出一副高手寂寞的無敵姿態。

而王五卻若有所思：「……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你的裝備質量比那兩人相加還要強大，卻戰力不如阿卡莎，生存不如老李，那你本人的實力到底是有多弱呢？」

周通當場就想噴血出來。

「而且我記得有人說修道之人外物不足為憑……」

周通立刻嗤之以鼻：「你別信那什麼修道人士不假外物，神通自足的謬論，都是窮逼的自慰言論。不說我這虛構出來的長生仙境……就算是在現實位面，能增強築夢師修為的寶物也要被人百般爭搶，比如金正陽那老狗所用的夢想寶珠就是他從某個對頭那兒搶來的頂尖兒的寶貝，也沒見誰敢罵他自身實力不足，純粹依靠法寶取勝。仔細想想啊，咱們人類和猴子們最大的區別是什麼？不就是咱們會用工具麼？」

說到這兒，周通嘿嘿一笑：「你也別笑話我實力不足，三個人裡，我的天賦資質最差，別說不能跟阿卡莎那種女人相比，其實連老李都不如，若非我有這堆寶貝，和那三個長老撐著場面，可絕對贏不到現在的地位。而且你以為阿卡莎讓你跟著我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長生仙境裡的東西能幫你盡快適應血色空間？嘿，真要論及生存能力，現在的老李其實比我要強啊……阿卡莎那女人比誰都聰明，能看不到這一點麼？」

「小子，你的天賦詭異，沒辦法自行生成夢境，只能用盜夢術來豐富夢境王國，這其實就注定了你的自身修為其實不會提升太快，快了就不穩當，因為你的本事都是得自外力的，而這一點，跟我是不是很像？所以說讓你跟著我不是沒道理的，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咱們修為提升雖然慢，但同等修為下卻比一般的築夢師要強力得多。」

王五點點頭：「唔，寧為牛後不為雞首，也是一種生存之道嘛。」

「……你這句話實在讓人不怎麼舒服，怎麼叫雞首牛後呢？修為比人家慢，但綜合實力不弱於人不就行了？非要爭那什麼境界，修為上的高低有什麼意義？你一個高級築夢師，實力上跟一個中級築夢師相差彷彿，難道很好看，很好聽麼？我記得在我被困在這位面之前，市面上流行的通俗小說最常有的情節就是主角越級挑戰，以弱勝強。」

王五說道：「現在好像也是這樣。」

「你看，這不就結了？這說明人民大眾還是喜歡這樣的橋段嘛~跟著我混有什麼不好？我能送裝備送道具送保鏢，把你全副武裝，包裝成同等級最強。你要是跟著老李混，最多從他的死亡世界撿撿骷髏兵的骨頭來熬湯，日後說不准還要變成他那副鬼樣子……而且老李是三個人裡最窮的，你看他手裡那把破刀就知道了。」

周通好一番苦口婆心，總算是將王五說得微微點頭，老道不由長噓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跟你小子說話可真是費勁……」

然而真正費勁的工序還在後面，長生仙境的藏寶室四周，被周通設置了大量的禁法結界，就算他本人也不易開啟，周通帶著王五，花了足足半小時，好一番折騰才將所有禁制打開，最後累得癱坐在地上呼哧帶喘，險些閉過氣去。

「……我說你在自家後院搞這麼多名堂是為了啥？一種基於強迫症的自慰行為麼？」

老道士一邊擦著汗一邊罵：「呸，你個兔崽子懂個屁啊，級數較高的築夢師在戰鬥時經常使用夢境滲透，屆時就是夢境王國之間的直接交鋒，你不把自家後院看嚴實點，到時候後院起了火，你哭都沒地方哭去。你要是認真看過築夢師的歷史，就該知道有不少頗負威名的築夢師就因為一時大意，被人家滲透到自己的夢境王國的核心部位，一舉攻破了整個王國。事情做得穩妥一點不會有壞處，以後你要是自己建立王國了，也千萬記得這一點。」

說完話，周通站起身來，拍了拍王五：「好了，跟我進去挑挑寶貝吧，本來是想送你一套生存套裝，不過剛才方菡她們三個出手大方，連黃泉圖的簡化版都給了你，倒不用我在這方面花費什麼心思了。不過既然來了，總不能不招待你進來看看，哼哼，一般人可沒這福分。」

周通的藏寶室從外面看去只是一間平平無奇的小平房，但是推開房門後，內部卻光芒大放，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王五瞇著眼睛，只見得門後一個寬敞的大廳，居然堆滿了金銀器皿，珍珠寶石，數量之多，是貨真價實的金山銀山。

「……這些？」王五驚訝地指著眼前的財寶，心裡頭第一次對周通高看了幾分，這老道雖然看起來有些不靠譜，但錢財方面的確是了不起。

周通哈哈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別看了，這些都是拿來嚇唬人的裝飾品，你想想，這又不是現實位面，在夢境王國裡，要這麼多金銀財寶有什麼用？想要投影到現實位面，一來消耗驚人，二來投影出來的東西再真，跟自然的金銀還有區別，被發現了就有很大麻煩……最多是拿來給門派的低級弟子把玩罷了，跟我往裡走吧，好東西都在後面。」

領著王五走過大廳的金山銀山，又經過一條走廊後，老道推開一扇房門，門後是幾排木質展架，大約十幾件形態各異的道具在展架上安靜地擺放著，如同在等待主人的光顧。

周通一甩道袍，伸手一擺：「這些只是最基礎的靈器，但能擺進我的收藏室的，可都是同階中最頂尖的寶貝，各自具備奇特的功效……這次我推薦你先拿這兩件。」

「凝神符，看門狗，都是靈器中的頂尖級別……組合起來就是一套非常不錯的新人套裝了。」

一邊說，周通一邊從展架上取下一張古樸的符紙，以及一張畫了一條看上去蠢不拉幾的土狗的圖畫。

「凝神符和看門狗，效用其實差不多，都是為了幫你安撫夢境，不至於走火入魔的。一般的新人在最開始構築夢境的時候，經常會發生夢境失控的現象，比如製造出了剪刀，餐叉這種銳器之後，就可能會發生刀具暴走，砍傷築夢師本人，而這個時候，凝神符就能幫上大忙了——尤其是對於你我這種非常注重外力的築夢師來說更是如此。至於看門狗，價值更多體現在反滲透上。就是說如果有其他築夢師想要滲透進入你的夢境，你就可以放狗咬死他，別看這狗長得蠢，發起瘋來很厲害的。」

周通將兩件道具交給王五之後，便帶著他出了門，不再觀看其他的寶貝。

「不是我小氣，但是對新手來說，道具太多並不是好事，方菡的黃泉圖，韓璃的惡魔果實，還有我的新手套裝，這些東西對現在的你來說差不多就是極限了，你的夢境還容納不下更多的東西。現在在我的長生仙境裡你不覺得，等你回到自己的夢境裡，立刻就會覺得脹。而且除了這幾件靈器之外，其他的東西對你也沒有用處，畢竟你的體質實在太特殊了一點。」

拍了拍王五的肩膀，周通再一次喟然長歎：「小子啊，我們三個人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身上啦。」

第十七章：人家才不是什麼不眠高手啊……

「靜心，凝神，約束自己的雜念，平緩呼吸，不要心急……」

華芸輕柔的聲音在教室裡軟軟地迴盪著，如同入夜時分母親的搖籃曲一般催人入睡，講台下面，十幾名學生微閉著眼睛，桌前點燃著一爐熏香，在淡淡的煙霧繚繞下細心體味著醒夢的境界。

學院在教學資源上從來不曾虧待學生，每個學生桌前擺放的熏香，都是極其罕見的植物提煉而成，可以有效地催化學生的神智，令其不由自主進入醒夢境界，體味這個境界的種種奧秘。這樣一塊熏香，在市場上可以賣到數十枚自由幣之多，但是在校生每人每週都可以領取一塊，輔助修行。

學院招生的標準雖然嚴格，但給予學生的條件卻非常優厚，哪怕是資質平庸之輩，享受這樣豐厚的物質資源，修為也能突飛猛進，更何況是精挑細選的天才學員？

以上，是學院的官方說法，而在王五眼中，事情顯然是另外一個樣子。能夠麻醉神智的藥物，王五在地下迷宮的時候跟著老獨眼不知道試吃過多少種了，對每一種流行的藥物幾乎都能準確分辨出來，學院所用的熏香，其實也只是產自南方沼澤地的一種常見植物提煉物罷了，名字大約是罌粟之類，經過簡單的提煉可以得到一種名為鴉片的物質，點燃後的煙霧可令人飄飄欲仙，在南方行省的個別地區曾經風靡過好一陣子，後來發現有強烈的副作用，並會導致吸食者產生依賴，便被聯盟政府打上毒品的標籤，強力禁止了。

想不到此時此刻，居然在大陸第一的築夢師學院得以重見天日。只要一想到整間學院的學生都在若有其事地吸食毒品，王五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透過淡淡的煙霧，他彷彿看到了書上講過的那種風靡民間的大煙館，以及那一個個行如枯槁的癮君子。

還好學院有嚴格限制學員的使用量，否則這幫學員築夢術沒修成，毒癮怕是要不可遏制了。

院方提供給的這種毒品，對於一般人來說是上好的迷·幻藥，可是經受過嚴格的抗毒訓練的王五對此卻完全不感冒，把香爐抱在懷裡猛吸了一陣，王五感覺就像是吸空氣，不由感慨當年的功課的確沒有落下。

然而這高超的抗毒性，此時卻成了百無聊賴之源，其他學員還能就著毒品的幻覺細細體味醒夢，王五卻只想要抱頭大睡，他和一般的學生不同，這種常規修煉對他毫無意義，何況此時的王五也早跨過了醒夢的境界，只是礙著導師華芸的面子，不好意思睡得那麼明顯。

「不過，的確是累得要死啊……」

從血色空間回到現實位面時，已經是清晨時分，從周通的長生仙境離開之後，黃泉圖，惡魔果，以及新人三件套的存在令王五初生的夢境空間瞬間脹滿，需要長時間的休息來適應這些突如其來的填充物，而徹夜未眠的疲憊也同時席捲上來，少年險些走不出院門就當場昏睡過去。

一路上，王五一邊拿小刀捅自己的指尖，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學院內的巡邏守衛，晨練學生，總算是在早晨的陽光變得熾熱前回到了宿舍，結果剛躺下沒兩分鐘，住在同一層的凱麗就跑來叫床……叫他起床。

作為四班的二號天才人物，凱麗是一個性格非常認真負責的好學生，在上課前十五分鐘，凱麗依然沒有在教室裡找到王五的身影，便想到以對方的風格很可能是躲在宿舍裡翹課，於是立刻一路跑來叫人，正好打斷了王五的酣睡。

人生最大的恨事不過如此，如果是在地下迷宮時遇到這種叫醒服務，王五的回應將是起身提刀猛砍，然後與老獨眼惡鬥整個上午，趁亂打碎幾件他的心愛古董……然而見了凱麗氣喘吁吁，怒目嗔視的模樣，王五也只能扭曲著笑容對她揮揮手：「早他媽安啊少女。」

之後便是被凱麗一路訓斥著一路硬拖到教室裡打瞌睡。雖然困得要死要活，但王五卻是個性格同樣認真體貼的孩子，在宿舍逃課是一回事，到了教室裡當著老師的面呼呼大睡那就是另一回事，出於對師道的尊重，王五隻能強忍著倦意，以微笑回應華芸頻頻投來的注視目光。

「這，這簡直是老獨眼的極限耐力訓練啊，上一次困成這樣是一周沒睡麼？這日子可是真艱難啊……」

上午的課程結束時，王五感覺自己已經是瀕死狀態，隨時可能魂飛天外，華芸的「下課。」聲音一響，王五便砰得一頭栽倒。

結果這一睡還不到十分鐘，就被人吵醒過來，當王五帶著地獄一樣的目光抬起頭時，看到的是一張同樣含怒的臉。

「喲，午安啊少女。」

咬牙切齒地問候完，王五一邊掐著自己的手心一邊問：「若曦妹子，大中午的你這是抽什麼風啊？沒記錯咱倆可是仇人關係，該老死不相往來，你這麼主動跑來會讓別人誤會的。」

而身材嬌小的若曦同學立刻暴跳起來：「你以為我願意跟你說話啊！真是不識好歹啊你這人！明明沒半點實力，偏偏脾氣比誰都大，虧得凱麗能忍得了你啊！真，真是氣死我了……」

好容易消停了一會兒，李若曦清了清嗓子：「聽著，這一次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下定決心幹掉你麼？」

「你……你這混蛋，閉上嘴聽我說完。我不知道你是腦子裡哪部分壞掉了，敢去挑戰一班的林楓，無論比什麼你都穩輸無疑的啊，還敢大言不慚跟人家打賭決鬥，你就那麼想當他的狗麼？本來你做傻事跟我沒關係，但現在亨利為了這件事倍感煩惱，我總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感謝自己的好運氣吧，王五同學。」

李若曦擺出一副萬分不情願的面孔，從略顯鬆垮的制服長袍裡取出了一本薄薄的手冊，丟到王五面前。

「懷著感恩的心情拿好吧，這是我家的長輩留下的築夢術修煉心得，雖然築夢術修行因人而異，但是過來人的經驗總會有幫助的……或者我說的明白一點，這樣一本書，哪怕只是記載了見習階段三個境界的心得，也是價值連城，是任何一個築夢師家族都不會輕易示人的寶物。陽成學院的圖書館裡藏書雖然多，但是能媲美這種家族手記的藏書屈指可數，你明白了嗎？」

「明白啊，你就是在炫耀自己出身名門吧……」王五隨手拾起手冊，隨便翻看了幾頁，便丟還了回去，「沒意思，你自己收藏好吧。」

「喂王五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五撇撇嘴：「山野土人，不認識字，下次你還是拿連環畫來吧。」

「不，不識字！？」李若曦憤怒地瞪大眼睛，「不識字那你以前上課看小說是裝樣子麼！？」

「我只認識小說上的通俗文字而已，貴族文字咱不配去識啊。」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廢話，大中午的特意吵醒我在我面前秀優越感，我沒抽你算不錯了，你還想怎麼樣？」

「……你，隨便你吧！」

李若曦憤怒之極，一把抄起手冊，轉身就走，寬大的斗篷隨之擺動，甩下一抹香風。四周圍觀的學員也隨之紛紛散去，留下對王五的一地譴責之聲。

待眾人走後，王五長長吁了口氣，而後猛然坐倒，一頭栽在書桌上，額頭和鼻樑與堅硬的書桌做了一次劇烈的碰撞，聲音傳遍教室。

然後疼得睡不著的王五隻好重新站起身來，準備掏出匕首將這該死的課桌五馬分屍以示報復。

「……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聽到聲音，王五微微側頭，看到的是來自凱麗的關切目光。

「喲，罪魁禍首，中午好啊，是良心的譴責驅使你來我這裡跪求原諒的麼？」

凱麗微蹙著眉頭：「你在說什麼啊？剛才上課你一直在打瞌睡呢吧？到底怎麼了？不是還要和林楓決鬥的嗎，現在不努力怎麼行呢？」

「你管我……輸贏之類的又跟你沒關係。」

凱麗氣道：「怎麼沒關係？咱們是朋友吧？」

「不，已經絕交了。」

「絕交了？什麼時候啊！？」

「上午你吵我睡覺的時候開始就絕交了，中午好啊陌生人甲。」

「喂……」

和王五對話了幾句，凱麗感覺渾身都要無力化了，不過想起對方這一整天的確都顯得反常，暫時也就別去計較這些小事「反正這混蛋平時氣我的次數也不少……」

這麼想著，凱麗點了點頭：「好吧，早上妨礙你翹課真是對不起了啊，不過你可以告訴我下，兩個月後的測試你是打算怎麼辦麼？」

王五聳聳肩膀，一臉理所當然地說：「很簡單，戰勝對手唄。這還要問？」

「你打算怎麼戰勝對手？對方可是新生裡公認的一號天才，論天資，論家世，論個人的刻苦，無論哪方面都是翹楚中的翹楚，令人望塵莫及啊。我昨天想了半夜，也找不到你取勝的可能啊。」

「你花了整整半個晚上來顯擺自己貧乏的想像力麼？真是辛苦了啊……」

「喂……」

第十八章：轉眼之間，竟是物是人非！

關於兩個月後的測試，王五是成竹在胸的，繼承了周通長生仙境的寶物之後，他的夢境空間為了容納寶物，得到了空前的擴展，空間承受力已經達到了正式築夢師，造物境界的中等程度，如果經過幾次強化，擁有了完善的平衡系統，便可以過度到造人的階段。

而兩個月後，大部分學員應當是處在空明境界，為突破到造物境界而努力拚搏，而天賦極佳的個別天才或許能成功進入空明境界的後期，但是想要成功突破卻幾乎沒有可能，更何況兩個月過去，王五怎麼也會有進步，就算進步幅度較低，終歸還是進步的。

這讓王五想起了那個經典的龜兔賽跑的故事，如果讓烏龜先行，那麼兔子將永遠也追不上烏龜——因為每當兔子追趕上了原先的距離之後，烏龜又會向前爬行一段距離了。所以既然目前王五的學習進度領先，那麼理論上林楓就永遠也不可能趕上自己。

懷著這樣的心情，王五如何不會胸有成竹？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往往出人意料，正當王五滿懷信心期待著兩個月後的階段性測試時，賭鬥對決的另外一方卻耐不住寂寞了。

兩個月時間，對天才少年林楓來說實在太久，貴族復仇，向來是只爭朝夕，於是在王五困得要死的當天下午，林楓便興致勃勃地找上門來。

天才少年破門而入的時候，正好是四班人的下午自習時間，因為四班的導師華芸並沒有在教室裡為學生答疑，所以王五酣睡正香，只有其他十幾名學生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楓在門口耀武揚威。

「嗯？你們班那個卑微的賤狗在哪裡？」

一開口便是極不客氣的斥責，林楓高高仰著頭顱，以便用睥睨的目光掃視全場——他的身高只算中等偏上，提供不了優越感。

而這個時候，四班挺身而出的自然是班上的一號人物，擁有同樣高貴血統的亨利同學。

「林楓，你來做什麼？挑釁滋事的話，恕我們不歡迎了。」

林楓哈哈一笑：「挑釁？說到挑釁，也是你們班的人首先挑釁的我吧？區區一介賤民，膽敢和我賭鬥，這難道不是挑釁？這次我來就是想告訴他，賭鬥的勝負完全不必等到兩個月之後，現在就可以分出結果來。」

亨利聽了這話，不由揚起眉毛：「你這是什麼意思？」

「哼，什麼意思？正好，也讓你親眼見識一下，咱們兩人的差距究竟在哪裡，不要總是以為你我之間並沒有分別，就算是藍血貴族，個體與個體之間也是截然不同的。」

「哦？」

亨利心中疑惑更甚，對面的林楓雖然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但他其實有自己的分寸，平時他可以瞧不起王五，瞧不起凱麗，但是對於藍血貴族，他的發言其實還算謹慎，因為彼此家世天賦相差無幾，他並沒有十足的狂傲本錢。

但是現在的發言來看，林楓像是掌握了絕對的優勢，足以傲視其他藍血貴族的優勢，但問題是，可能麼？

帶著一絲萬一，亨利謹慎開口：「你現在……到了什麼境界？」

林楓眼睛立刻就是一亮：「哦？你居然能看出來麼？沒錯，我已經突破醒夢，開始空明境界的修煉了。」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什麼！？」

亨利大驚失色下，居然踉蹌後退了兩步：「你已經開始空明瞭？」

空明境界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程度，但是在其他學員還努力鍛煉醒夢的時候，林楓一人率先突破空明，這就令人不得不驚了。

因為先前與林楓的比拚一直落於下風，亨利暗地裡的努力比常人更多，但此時也只是完成了醒夢的八成左右，想要突破至少還有一周的時間，想不到林楓居然能比他領先如此多。

畢竟此事距離開學才不過一個月，一周的進度領先，已經快形成質的差距。

「你……吃了什麼藥麼？」亨利不由問道，「還是家族長輩給你傳承了？或者使用了什麼特殊道具，你……」

「哈哈哈！」林楓哈哈大笑，「天賦，只是天賦而已啊，林家的血脈力量注定了我比其他任何人的修行都要更富效率，完全不必利用你說的那些手段，我就能將你們所有人甩在身後……」

「哦，說穿了還是靠了爹媽的遺傳麼，跟吃藥，傳承，道具也沒什麼差別嘛~」

正當林楓得意洋洋時，教室中卻傳來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將他的興奮心情截然打斷。

「又不是努力程度比別人高，也不是修煉的時候特別聰明，另闢蹊徑，不過是依仗爹媽交配給力，值得你這麼開心麼？」

「王，王五！？」

對於突如其來的這個聲音，或許別人還會陌生，但林楓卻是記得刻骨銘心，那淡然似嘲諷的語氣不止一次令林楓在想起時便猛然抓狂，對於這個出身高貴的少年人來說，在王五面前遭遇的挫折前所未有，他全然無法理解，對面這個身份不如人，天賦不如人，成就也不如人的蓬萊少年究竟從哪裡來的底氣，膽敢向自己發起挑釁。

更可恨的是在學院內，林楓完全找不到報復的手段，院規中貴族沒有高人一等的特權，林楓既不能派家族護衛將他五馬分屍，也不能讓僕人綁住他做自己的練拳沙袋……而想要讓王五退學，偏偏這傢伙卻是院長特批，如今唯一的辦法，也只有通過賭約讓他乖乖認輸了。

「嗯，對了，賭約，賭約，我和他有賭約的……」幾次深呼吸之後，林楓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目光冰冷地盯視著王五，緩緩開口說道：「咱們的賭約，一定要等到兩個月以後麼？」

王五眨了眨眼睛：「你打算延期麼？」

林楓冷笑：「延期？想要延期的人是你吧？知道我已經突破到空明境界，你害怕了？不過以咱們的天賦差距，時間拖得越久，對你可越發不利。兩個月後，我差不多也該進展到空明境界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你，那個時候有機會跨入空明境界的門檻麼？差距如此懸殊，又何必非要等到兩月後才出結果？」

一邊說著，林楓心中也在感歎，要是沒有王五這混蛋三番兩次的挑釁刺激，其實自己未必能這麼快突破醒夢境界，進入空明……林家的血脈力量令他可以在情緒極端波動時擁有超人一等的夢境操控能力，而接連兩次被王五氣得險些心臟停跳，林楓因禍得福，居然一舉突破到了空明境界。

但是林楓總不會因此而感激對方，如果可能，他現在就想把王五碎屍萬段。

對於林楓的挑釁，王五隻是笑：「唔，這麼快就空明境界了麼？恭喜啊，要請客麼？」

「就算請客，也不會請你，賤民你還是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吧。」林楓咬牙切齒，搞不明白對方到底是憑什麼如此淡定，「你真以為自己兩個月以後有機會？別說那時候我還會更加強大，就算是我現在的成績，給你兩個月的時間也是望塵莫及！」

王五覺得這中間實在是好大的誤會，但是要仔細解釋就太麻煩了。

「總之，你就是不想等兩個月以後了對吧？好吧，也可以，那咱們現在就比吧。」

於是林楓也吃了一驚：「你說什麼？現在比？」

王五點點頭：「對，現在比，來與我一決勝負吧少年……不過話說區區空明境界你要怎麼跟我對決啊？我記得築夢師的決鬥至少也要在晉陞正式築夢師以後才可以，要不咱們比拳擊吧？」

「拳……混賬誰要跟你這個野蠻人比拳擊？要對決還不容易麼？去找導師來做一下進度測試就可以，公平起見，就讓你們班的華芸導師來主持測試，怎麼樣？」

「可以啊，我記得華芸老師的辦公室就在不遠，我去叫她？」

林楓立刻伸手一攔：「想跑？你就老老實實站在這兒，我自會派人去請華老師。」說著沖身後的跟班胡剛一擺手，「去吧。」

胡剛點點頭，悶聲悶氣地走出教室，林楓冷笑數聲，轉身走到門前閉目養神，等待著華芸老師的到來。

而教室裡的人，則被王五那信心十足的宣言震得說不出話來。

「喂喂喂，你這是要來真的啊？」

趁著教室安靜，凱麗立刻拽住王五的衣角，將他拖到角落之中，細聲問：「你現在就要和他比？」

「對啊，反正我和他都不願意等兩個月嘛，現在能解決就現在解決咯~」

「……你有勝算？」

「當然了，信心十足的。」

「還是那個問題，你打算怎麼贏？林楓可已經到了空明境界，你現在又到了哪一步？」

王五不由歎了口氣：「少女啊，這麼簡單的問題你也要問……既然信心十足，當然意味著我的境界比他更高咯，而空明上一級，不就是造物？好了來恭喜我吧，我已經達到正式築夢師的水準，跨入造物境界了。」

「造，造物！？」少女於是失聲驚呼，淡定不能。

第十九章：這……應該算是早產了吧？

築夢師的修行可以分為多個階段，最初的三個境界：靜心，醒夢，空明，都屬於見習期，只有全部完成三個境界的修行，並開始下一個境界造物之後，才有資格被稱為正式的築夢師。

大陸上，渴望得到築夢力量的人不計其數，但真正能夠完成見習期三個境界的修行，晉陞為正式築夢師的人才卻是鳳毛麟角。資質平平，又沒有良好的後天教育的話，或許花費數年苦功才能跨過見習期的門檻。

而在陽成學院，學員們一般只需要半年多時間，就能十拿九穩地進入正式築夢師的行列。所以造物境界，這個正式築夢師的標誌境界，在學院之中並不稀奇……但是才開學一個月就跨入造物境界，那就值得大書特書了。

學院基於安全考慮，通常不允許學生在開學前自行修業，因此哪怕擁有良好的家族傳承，如果還想在陽成學院進修，那麼在適齡之前，也不能擅自開始築夢術的修行。

因此，學院之中，同一屆的學生起點是嚴格一致的，經過了多久的修業，達到了什麼樣的境界，也都是可以拿來進行比較的。

林楓在開學一個月後進入空明境界，就算跟歷屆最優秀的天才相比也絕不遜色，因此他可以在四班人面前洋洋自得不可一世，就連同為藍血貴族的亨利也無話可說。

但是造物境界……就算林楓那樣的天才人物，沒有四五個月的苦功也是絕對不可能企及的。雖然他在前兩個階段已經遙遙領先，但是空明境界卻不同一般，那些天資優越的學員，為了追求完成的質量，往往進度更慢，跨入造物境界的時間並不比其他學員更早。

而一個月時間進入造物境界的築夢師，凱麗實在不曉得學院歷史上究竟出沒出現過這樣的怪物。

「你……認真的嗎？」少女小心翼翼地求證。

「你別老是這麼一副懷疑的態度啊，當然是認真的，妥妥的造物境界呢。」

王五說著，比出一個信心十足的勝利手勢。

「喂，你這麼說也未免太簡略了吧……」

而凱麗正要追問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胡剛已經帶著導師華芸回來了。

見到門口的林楓，以及瞠目結舌，不知所措的四班學生，華芸長長地歎了口氣，深深地感到了作為教師的艱難。雖然在築夢術上有著獨到的造詣，可是華芸實在不擅長處理現在這種情況。

「……又吵架了嗎？你們這些孩子可真是……」華芸說著，就準備動用築夢術的力量，讓這些新生們老實一會兒。

「華老師您誤會了，這次我不是來吵架的，只是想請您為我們做一次簡單的進度測試而已，您應該知道的，我和那個王五有一場賭約。」

聽到王五的名字，華芸更加感到頭疼：「你和王五……賭約不是在兩個月之後嗎？」

「我和他都同意將賭約提前，就在今天。」

王五也舉手喊道：「是啊是啊，長痛不如短痛嘛~」

「……」

華芸撫了撫額頭，實在無話可說。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這位女導師心中，卻隱隱然有著一絲對王五的信任。

那個孩子雖然做事頻頻出人意料，但並不是愚笨，相反出身市井的他，理應比任何一名學員都更加精明。而且更重要的是，王五這個孩子是被院長特批入學的，而院長特批的理由，實在很讓華芸感到好奇。

想到這裡，華芸便不再猶豫。

「只有你們兩人要進行測試，對麼？好吧，那就……」

華芸兩手一招，便將王五和林楓直接拉入一片白茫茫的夢境空間之中。而空間之中並無他物，只有一片虛空，華芸真正的夢境王國並沒有被召喚出來。

築夢師的夢境王國是個人隱私，除非特殊原因，否則不會示於外人，但是就從一片虛空之中，也能看出一個築夢師的修為水準。

「華老師實在是了不起啊，從這片空間來看，當初華老師是將空明境界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才進入造物境界的吧？」

林楓站在一片純白之中，連連讚歎：「一般的築夢師能完成百分之八十就算不錯，日後發展的速度便超人一等，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完成度，在很多世俗人看來就是不可思議的成就了。難怪華老師能成為學院最年輕的導師。」

華芸對此只是微微一笑：「林家的血統比我更加優秀，以後你可以做得更好，所以不必這麼捧我。」

「華老師過獎了，林家的血統雖然是自由聯盟最為高貴的血統之一，但是在空明境界完成度上，怎麼也不可能勝過華家的血統……」

林楓正說到一半呢，旁邊的王五卻不耐煩了：「你們這是要搞相親啊？說起肉麻的話來沒完沒了的，還測不測了啊？」

林楓立刻咬牙切齒：「你，你這粗魯的賤民……」

華芸卻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抱歉讓你看笑話了，好吧我就不耽誤時間了，這就開始測試吧。首先，請林楓同學釋放自己的夢境，這是醒夢的功夫，應該沒問題的吧？」

林楓笑道：「當然。」而後微閉雙眼，幾乎頃刻間，一道道古怪的波紋便從他體內綻放出來。

「吼！」

伴隨一聲巨吼，一頭猛虎陡然從林楓體內呼嘯撲出，直奔王五而去，氣勢之兇猛，令人望而生畏，然而這頭巨獸才出場不久，便在半路支離破碎，化為點點飛灰消失無蹤。

隨後，各式野獸不斷從林楓體內躥出，然後紛紛在半途便灰飛煙滅，這種現象持續了一會兒，便聽華芸說道：「可以了，住手吧。」

林楓聞言睜開雙眼，以一副不屑一顧地姿態看了看王五，又轉而問華芸：「華老師，怎麼樣？」

「很不錯的醒夢功夫，釋放夢境已經非常熟練，的確是跨入空明的標誌。而且從你的夢境內容來看……能在我的夢境空間中維持短短一吸時間，空明階段的修行也算登堂入室了，不過接下來你並不是要將那些猛獸變得更加真實，而是要讓自己的夢境更加清澈，明白嗎？」

林楓聳聳肩：「當然咯，接下來我會努力的，總之，先請你公佈成績吧。」

「嗯，醒夢階段是百分之百的完成度，至於空明，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大約也有百分之八九的完成度吧，才剛剛跨入空明境界，就有這樣的進步，林家的血脈實在了不起。」

此時華芸心中也的確感慨萬千，作為自由聯盟最負威望的家族之一，林家的築夢師擁有最快的進步速度，以及最強的製造奇跡的能力……天賦血脈的力量，讓他們在極端的情緒波動下修為可以突飛猛進，因此林家的人往往性情極端，不討人喜歡。這個林楓屢屢挑釁其他同學，狂傲不可一世，也是為了享受大喜大悲間帶來的修為突進吧……不過，無論怎麼講，終歸是不討人喜歡，不單單是林楓，林家所有的人也一樣……華芸搖搖頭，暫時不去想林楓的事：「王五同學，該你了。」

「好的。」王五立刻舉手示意，「那麼，就從最簡單的開始吧。」

與林楓，或者其他任何學員都不同的是，王五無法自行製造夢境內容，林楓所幻想出的豺狼虎豹，王五無論如何也製造不出來，所以明明天生就擁有釋放醒夢，乃至空明的能力，偏偏他卻一點也展示不出來。

好在遇到了血色空間內的三個人後，王五開啟了一扇嶄新的大門。

「就從……夢想火種開始吧。」

雖然夢境空間中，還有更多更珍貴的道具，但是此時此刻適合拿來顯擺的，也只有這一種。

「唔，燃燒起來吧小宇宙，是這麼念麼……？」王五搖了搖頭，隨即自然而然地變將夢想火種從意識深處召喚了出來。

與此同時，降臨的還有他那尚未成熟的夢境空間。

「辟啪！」

幾乎是空間出現的同一時間，華芸的白色空間便發生了一陣不自然的扭曲，彷彿有兩股龐大的無形之力在做著暗中的交鋒，而不多時，屬於華芸的力量便敗下陣來，猛地向後縮去，整個純白空間，彷彿被人生生挖掉了一塊，顯得格外慘烈。

「這，這是……」華芸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看著眼前出現的異象，心中霎時湧動出無數個猜想，但每一個都大違常理，全然沒有可能。

「莫非，這孩子的空明階段，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嗎……？」

每一名築夢師都有自己獨屬的夢境空間，而後在這空間之中，造物，擬人，最終構造一個龐大王國，可以說空間的質量是一切的基石，而空明階段，便是不斷磨礪空間質量，為以後的境界做準備的階段。

空明完成的越好，空間質量便越高，而日後當兩名築夢師展開激戰，夢境空間直接碰撞時，高等級的空間便會輕易碾壓低等級的空間，而方纔那番異象，便是空間直接對抗，其中一方遭到碾壓的結果。

華芸的夢境空間，被王五輕易碾壓掉了。

「形成碾壓的基本條件是二十點以上的完成度差，不過空明完成度在達到九十以後，任何一點差距都會被數倍地放大。但是，以我百分之九十三的完成度，其實已經不會被任何人碾壓，畢竟歷史上最為出色的天才完成度也不過高我一點，想要達到理論上的碾壓值百分之九十八，單憑人力是不可能的，除非是……」

華芸越想越驚，一時間竟然忘了說話。

只是在心中輕輕地想著：「……無夢者麼？」

第二十章：你怎麼證明這是你的真實成績？

另外一邊，召喚出夢想火種的王五，完全不知道比起點燃在面前的火焰，維持火焰存在的夢境空間，才是真正恐怖的東西，不過見了華芸的驚愕神情，卻也猜到事情的結果似乎比他預期更要好……「那麼，華芸老師，鑒定結果如何呢？」

面對王五的提問，華芸沉默了好一會兒。

「……空明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夢境空間容量五十格，造物境界完成度百分之五十，很驚人的成績啊，王五同學。」

「嘿嘿，還是您教導有方嘛~」

雖然嘴裡說著恭維的話，王五臉上的表情卻半點誠意也沒有——因為事實上雖然華芸的確很熱心教學，但她也的確是半點沒幫上王五的忙。

「唉……」華芸歎了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麼，卻不防林楓忽然大聲咆哮起來。

「這不可能！」

同一時間，大量的猛獸從林楓體內躥出，卻在半路紛紛破滅，遠遠比不得王五眼前的一點火苗來得持久穩定。

空明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和空明百分之八，這樣的差距根本是判若雲泥，何況沒有經過造物境界的修煉，製造再多的猛獸幻影出來，也起不到任何功效。林楓雖然驚怒交集，可是鐵一樣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他無可奈何。

事實就是如此，論及築夢術的修為，此時的王五已經遠遠領先於他，甚至不止一個境界。

哪怕再怎麼不願承認，林楓也知道，單就王五面前點燃的那團火，就需要自己再花費半年以上，甚至一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可是，那傢伙分明只是個毫無天賦的賤民而已啊！

「這該死的賤民……這傢伙分明是在入學前就有修煉過築夢術吧！」

終於，林楓冷冰冰地開口說道：「才修煉一個月就進入造物境界，這個世界上絕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存在！我的速度已經非常接近學院成立以來的最高紀錄，就算這傢伙能比我快，甚至比歷屆天才都要快，也絕不可能快到這種地步吧？華芸老師，事情不是非常明顯嗎？這傢伙，一直以來都在欺騙著我們所有人，誰知道他到底是懷著什麼目的進入學院的？我建議立刻將他抓捕起來，細細拷問。」

王五當時就震驚了：「我靠，這孫子無恥的樣子頗有老獨眼的神韻啊，老獨眼實在沒說錯，大貴族們就沒一個好東西，輸了都這麼振振有詞，真讓他贏了，這貨豈不是要當街脫褲子了？」

「不過呢，終歸也只是個大貴族罷了……」王五嘿嘿一笑，立刻反唇相譏：「你這雜種，到底是有多羨慕嫉妒恨啊，咱是否提前修煉過築夢術，入學的時候早就檢查過了，公證方可是學院全體教師，你這惡狗撕咬一口，居然連整個學院的教師層都給咬傷了……我建議立刻將這瘋狗抓捕起來，細細拷問究竟是何方幕後黑手在指使他擾亂學校教學秩序，誣陷天才學員。當然，像這種高級間諜一般都有很強的反拷問能力，想問出真相非常困難，所以乾脆一刀宰了比較方便。」

華芸當時就震驚了：「這兩個孩子，怎麼一個比一個狠毒，開口就要人命，他們到底是怎麼了？」

不過眼見得矛盾就要激化，華芸只好解釋道：「林楓同學，你剛才說，不可能有人一個月就進展到造物境界……但事實上，的確有一種人是可以做到的。因為那種人與我們的差距實在太大，一般的進度記錄中，也不會將他們的成績收錄進去。可是不容否認，的確就是有可以將其他所有人都遠遠甩在身後的天才存在。」

「那種人，被我們稱為無夢者。」

「無夢者？」

林楓難以置信地重複著那個陌生的詞，在腦中快速搜刮相關的記憶……所謂天才之上的天才，他的確曾聽說過，那是在入學前，在家族中接受教育的時候，長輩曾經提起過的一個詞，但他的確已經沒有印象。

作為家族年輕一代的頭號天才，他根本不以為還有任何人能比自己更強，天才之上的天才不過是無稽之談，所以根本沒有用心去記，但是……好吧，姑且承認這個世界上的確有所謂無夢者，然而作為天才之上的天才，無夢者的標誌之一應當是修為永無瓶頸，修為一路突飛猛進絕不停頓，那麼王五先前在醒夢階段一卡就是半個月，又要作何解釋？

這個世界上還有連醒夢都完成不來的天才麼？開玩笑的吧！？

想到這裡，林楓的心情反而漸漸平復了，而很快，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華芸所在的華家，與林家向來不合，矛盾累積已久，只是礙著先祖的交情上，不曾撕破臉，但兩家的關係著實微妙得很。不久前，傳聞兩家剛剛爆發一場爭端，關係急劇惡化，而華芸老師這出人意料的評測結果，似乎也在印證著那個傳言。

看來自己故作大方，請四班的導師進行評測實在是個錯誤……林楓長長出了口氣，做出了決定。

「華老師，您的評定結果我無法接受。」

華芸早有所料，輕輕點了點頭：「的確是難以置信，我也感到無比的驚訝……」

「那麼，不介意的話，我想再找一名導師來進行評定，沒問題吧？」

華芸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林楓這是在公然表示對自己的不信任了，作為一名學生，如此公然質疑教師，可謂是非常失禮，但華芸心裡也清楚，以自己的立場，做出如此不利於對方的評定，也難怪林楓會惱羞成怒，林家的人少有真正心胸寬廣之輩……「可以，去請你真正信任的人來好了。」

華芸最終還是同意了，因為王五的修為境界就擺在這裡，換了任何一個人來也鑒定不出別的結果，至於林楓所說的什麼幕後黑手，別有用心，不過是小孩子氣急敗壞，隨口胡謅，任何有理性的人也不會相信院長特批入學的孩子會是奸細。

解除了夢境空間，華芸沖林楓擺了擺手，示意一切請便，林楓冷笑數聲，大步走出了教室。

而教室裡的學生們頓時沸騰起來，紛紛試圖上前圍觀，不過卻被華芸伸手制止了。

「請大家稍安勿躁，評定還沒有結束，一會兒會有更加專業的老師過來，確保評定結果準確無誤。」

聽到華芸這麼說，大部分人心中已經有了猜測，紛紛難以置信地看著在旁邊無所事事的王五，心想莫非這傢伙真的贏了？

天理何存啊！？

只是華芸沉默不語，其他人也不敢湊過去問東問西，只好任由時間一分一秒溜走，心癢難搔。

而片刻之後，王五悄悄對華芸說：「華老師啊，我覺得事情的發展可能會非常戲劇性。」

「戲劇性？」

「對啊，我猜林楓待會兒會找人來質疑你我造假！」

華芸聽了，更加好奇：「造假？」

「沒錯啊，一個月時間從醒夢跨越到造物，怎麼看怎麼不真實吧？所以林楓肯定以為我在造假，而華老師您就是幫兇，是槍手，是代筆。」

華芸看了看四周圍觀的學生，揮揮手，將王五帶入自己的夢境空間，隔開其他人，問道：「怎麼說呢？」

王五說道：「剛才的評定，是在老師的夢境空間之中進行的，那麼林楓看到的一切，很可能都是華老師製造出來的幻象，我想這對一個導師來說並不算難吧。」

「呃……」

「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華老師沒有製造幻象，林楓看到的一切的確是真實發生的，那團火焰也的確是我釋放出來的……但是那並不能說明我的真實修為就是造物境界，因為如果華芸老師想盡一切辦法，讓我短時間內看起來擁有造物境界的修為，應該不難吧？」

華芸聽到這裡，微微點頭：「的確如此，將一個學生包裝成造物境界，我的確能做得到，但是這並不能說明我幫你造了假啊……」

王五一攤手：「也不能說明你沒幫我造假啊。」

華芸好笑地拍了拍王五的頭：「這是什麼邏輯嘛？你可真是異想天開。」

「正常的貴族邏輯咯，一個月時間從醒夢到造物，的確是不可思議的奇跡，那麼作為奇跡製造者的我就有必要自證清白。否則你作為四班導師，我作為四班學生，本來就有共同的利益關係，你幫我造假來打擊一班，不正是理所當然嗎？」

「這怎麼能是理所當然……」

「至少要比一個完全不依照常理的絕世天才的存在，更顯得理所當然吧？比一般人優秀一點那是天才，優秀太多，自然會被人質疑是在作弊咯。」

華芸皺皺眉：「這完全是惡意推定，毫無道理的。」

「華老師你可太天真了，這樣到了社會上會被人害的……」

華芸越聽越生氣，用力拍了王五的頭：「小小年紀說話這麼老氣橫秋，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啊！？」

「真理那邊啊。」

「……我算知道為什麼林楓快被你氣死了。」

第二十一章：我觀此人霸氣側漏，有早夭之相

王五的推論，華芸是不以為然，雖然他所假設的情形並非沒可能出現，但華芸怎麼也不覺得陽成學院的導師會有那麼不要臉，她對同行的素質還是有些信心的。

然而十幾分鐘之後，當林楓領著他所信任的評定導師走入教室的時候，華芸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跟在林楓身後，一身大紅長袍的中年男子，便是一班的導師，同時也是林家久負盛名的築夢大師，學院中的正牌教授，林天正。

對方是學院的正牌教授，論修為，論地位，論聲望，論輩分……林天正都在華芸之上，對於這樣的前輩，華芸通常是充滿尊重。

然而林天正卻與眾不同，作為導師，他的師德簡直一塌糊塗，除了教學水平的確是教授一級，其他各個方面都擔不起為人師表四個字。他與林楓出自同一家族，是林楓的叔叔，在班中對林楓的偏愛與關照已經到了令人側目的程度，林楓的一班霸主的位置，一半是靠著林天正這個教授的扶持。

與林楓實力相仿的亨利，在四班就只能當個精神領袖，別說像林楓那樣說一不二了，班裡至少有一半人他指揮不動！

學院並不鼓勵一班式的班級模式，然而幾次小測一班的進度都是第一，林楓的成績更令人無話可說，學院也就聽之任之。

但是這並不代表其他導師就對此沒有意見，至少華芸就很不喜歡林天正的這種教學方式。

除此之外，這個擔任教授一職的中年人性情暴躁，比林楓更加的狂妄自大口無遮攔，學院中少有人沒受過他的氣，華芸作為年輕一輩的導師，被破格提拔為新生導師，更是招來林天正不知多少閒言碎語。而以華芸的性情，也頗有些動怒，只是平時也不去搭理對方，眼不見為淨就是。

但是此時此刻，林楓將這麼一號人物請來，事情就很麻煩了。林天正這人從來與公正無緣，讓他來進行評定，還真有可能用出王五那套推論來誣陷自己造假！

而待對方進了教室，一開口果然沒出所料！

「華芸導師啊，無夢者之類的傳說，只是無稽之談，你身為學院導師怎麼能犯這種低級錯誤？雖然你年紀輕輕，可也是正式導師，這可是嚴重失職。」

一進門，當著全體四班學生的面，林天正便給了華芸一記下馬威，那漫不經心，略帶輕視的神色，以及老氣橫秋，蠻不講理的話語簡直是林天正的個人標誌，獨一無二。

而聽了這番話，華芸心裡暗暗歎息今天的事情只怕沒法善了，自己作為導師的威望受損倒在其次，只是不能真讓林天正翻手為雲，指鹿為馬。

想到這兒，華芸淡淡地回應道：「是不是無稽之談，林教授自己來評定一次就是了。」

「我當然要自己評定一次，否則誰來揭穿你的這套拙劣把戲？無夢者？哈，虧你想得出來哦。」

林天正冷笑一聲，目光一橫，彷彿是惡獸注視獵物一般瞪了眼王五，暗中甚至動用了築夢師的威懾能力，一般人被一眼望去，當場就要精神崩潰。

華芸也料不到林天正居然會對學生直接下手，一時阻攔不及，竟讓王五硬生生挨了一招。她立刻用起築夢術，試圖幫助王五迅速恢復清醒，卻發現王五恍若無事，在林天正的目光下淡然自若，還帶著一股得意的笑容。

「華老師，我猜的沒錯吧？這老匹夫果然要玩下三濫。」

這話一出來，頓時一片嘩然。先前林天正雖然老氣橫秋，粗魯無禮，但對方畢竟是正牌教授，耍大牌在築夢師之間再正常不過。可王五又算什麼？不過是普通學生而已！居然對教授口出不遜，他哪來的膽子？

林天正當場就暴怒，迅速展開夢境，一片漆黑的空間擴散開來，將現實位面完全隔絕，霎時間，那間溫馨的教室便消失在茫茫黑夜，無盡黑潮遮天蔽日籠罩過來。然而下一刻，一直保持低調的華芸也無法再坐視不理，立刻展開了強勢反擊，她展開夢境空間的方式更為激烈，黑色的空間幾乎如退潮一般被華芸的夢境空間覆蓋掉，出現在幾人視野中的，是一片粉紅色的，花瓣的海洋。無以計數的粉色花瓣從四面八方湧出，將偌大的夢境空間完全充滿，形成一片花的世界。

這裡已經是夢境空間，空間之中，只有華芸，林天正，王五這三人，被無盡的花叢包裹著，綻放出千般絢麗。

雖然看來瑰麗異常，但任何熟悉華芸的人都會知道，這已經是她翻臉的先兆，上一刻花團錦簇，下一刻便能血染花叢，雖然女子先前面對林天正的無禮，選擇了暫時忍讓，但也只是暫時的而已。

而當林天正悍然對王五出手，作為王五的導師，華芸便忍無可忍。

「林教授，對一個孩子，用得到這麼歹毒嗎？」

第二次開口，花團更顯艷麗，但華芸的臉色卻也是越發的難看，甚至用上了歹毒這樣的詞。

因為對方不僅僅是對一個孩子出手不容情，林天正當著華芸的面，對她的學生直接出手，這根本就是在扇耳光！

作為學院最年輕的導師，又因為性情溫和不易動怒，所以華芸並沒有其他導師那樣的威望，也因此，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懂得尊重她，可是這一次，對方做得實在是過分了一點。

華芸不知道林楓回去之後和林天正說了什麼，顯然是煽風點火之類的話，可林天正好歹也是教授，就算懷著再大的誤會，做事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

面對華芸的強勢反擊，林天正只是在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面對花團錦簇的海洋，他根本就無動於衷，顯然沒把這華麗的場面放在眼裡。

「華芸導師，你說我歹毒？有意思，如果我這算是歹毒，你堂堂學院導師，在進度評定的時候弄虛作假，串通那孩子來詐騙賭局又算什麼？一個月從醒夢到造物？無夢者的傳說？你真以為我會接受這鬼扯的理由？」

華芸臉色更加陰沉：「你可以不接受，事實就是如此。」

林天正嗤笑：「我當然不接受，因為事實絕非如此！華芸導師，你有違師德的事情我先不管，今天來，我是要代你這個失格的導師來教訓一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

說完這句，林天正再不多說，身形一動，分開身前的花瓣直接撲到了華芸面前，他的速度不快，卻勝在突然，就連華芸也想不到，林天正居然真的動手了！

先前釋放夢境空間，其實只是在表示立場，大家再怎麼樣畢竟是學院導師，不至於真的大打出手。

但她實在低估了林天正的無法無天。一個錯愕間，已經被對方撲到身前，只見中年人掌心裡忽然躥出一道黑色的光芒，如同囚牢一般，將華芸罩了進去。

「嘿，華老師，你就給我老實呆上一會兒吧！」

以林天正高過華芸不止一籌的築夢術修為，再搞偷襲，還要配合上專門的克制技法，一個照面就將華芸徹底壓制住，在黑色的囚牢中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一句。

「連這樣的突襲都沒有防備，華老師，你作為築夢師的經驗還是太淺薄，讓你來擔任學院導師，看來有些勉強，之後我會和院方反映，你還是先去補補課再來吧！」

一邊說，林天正一邊加重囚籠的束縛力，令華芸完全無法掙脫。這個黑色囚牢需要林天正持續控制，脫不了手，然而林天正作為高級築夢師，很多事也不必親自動手，身子微微一擺，便化出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分身出來，只是身形略有些模糊。

這個分身只是林天正的一個鏡像，實力微不足道，但是壓制一個初學築夢術不久的孩子卻綽綽有餘。

那鏡像帶著和本體一樣的笑容，緩步踱向王五，如同勝券在握。

對此，王五隻是長歎了口氣：「你就是這麼搞評定的麼？」

那鏡像冷笑道：「進度評定的事情之後再說，我先來教訓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

「想教訓我？先戳瞎自己一隻眼再說吧。」

話音未落，王五已經從原地消失了。

鏡像頓時吃了一驚，目光四下一掃，試圖找到對方的蹤跡，舉目之下卻只有一片粉紅色的花瓣海洋，哪裡找得到王五？

「人呢？該死，想跑，跑得掉麼？」鏡像咬咬牙，猛地釋放出一陣狂風，將眼前的花瓣吹得七零八落，試圖從中找出隱藏的王五。

然而下一刻，鏡像卻感到背心一涼。

一柄刀刃雪亮的匕首，已經直直插入了他的後心要害，刀尖直破心臟！

與此同時，一個笑意盈盈的聲音傳入耳中。

「老匹夫，在你教訓別人經驗淺薄需要回爐重造的時候，你有沒有意識到，其實你自己也只是個菜鳥而已。」

「從來不曾面對過專業金手指的，大菜鳥！」

話音才落，沒入林天正背後的匕首猛地向下一拉！

————

PS：關於昨天有人提到的那個自證清白的惡搞，還是澄清一下：我本人的立場是看戲，從方韓對掐開始，我就不支持任何一方，更對代筆事件的真相不感興趣。只不過有些東西可以拿來惡搞一下，於是便用了，不必由此引申過多。

第二十二章：被人海棠春睡了的無知少女？

噗！

伴隨王五這完事收工的一刀，鏡像的整個脊柱都被解剖出來，露出一段段的白骨，血液像是瀑布一樣湧出來。受到如此重創，鏡像當場消散。

林天正的鏡像在夢境空間中，具備相當的實力，雖然遠遠不及正體，但一個造物境界的孩子在他眼裡根本不是個事，所以他也完全不曾提防對手會有什麼反擊。

對方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自己就算不用築夢術，單純憑借體能也足以壓制對手了，難道對方還能翻過天去？

帶著這樣的大意來面對一個專業的金手指，結果就是被人一刀直刺要害，當場解體。

當然，以王五此時的能力，在夢境空間中也只能做到這一步，林天正的鏡像雖然有些厲害，本身畢竟只有一般人的體力，以王五的攻擊能力還能夠秒殺得掉。但如果林天正投影出一些戰鬥力遠遠勝過人類的超級惡獸，或者呼風喚雨，召喚雷霆閃電，那王五也是毫無辦法。

不過，王五一開始也沒想著能單挑做掉林天正，對方是堂堂學院教授，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殺掉，王五還不樂意來這裡浪費時間修行築夢術了呢。

他的目的非常簡單，殺鏡像，震懾林天正，然後趁著對方驚愕的瞬間……嗖！

一道銀色的閃電，從王五手中脫手射出，刺向林天正的本體，正中手背！

本體的體力便不是鏡像可比的，王五全力出手的飛刀，連貫穿手掌都做不到，只是沒入了一點，刺到了骨頭。

但林天正大驚之下，又吃痛不輕，加上鏡像被毀，夢境反噬，手掌頓時一抖，而就在此時，一直維持的黑色囚牢也應聲而破！

砰！

囚牢炸裂的衝擊力，將林天正向後推出幾十米，而這份壓力的源泉，自然是被困在其中的華芸。

被林天正先手偷襲，並以特殊手法禁制，華芸的怒氣可想而知，再怎麼溫和的性情，此時也只有翻臉，全力應戰。花瓣海洋開始波濤洶湧，如同無數柄鋒利的小刀，彼此映射著星辰似的鋒芒。

華芸已經擺出了戰鬥的姿態，而對此，林天正卻爆發出一陣囂張的笑聲。

「哈哈哈哈！華芸導師，你這是想和我交手麼！？簡直自不量力！」

伴隨笑聲，林天正的身體開始飛速膨脹起來，瞬息間便已失去了人類的形態，成為一個雙足站立，渾身生滿鬃毛，肌肉虯結骨節叢生的龐然巨物。

王五在不遠處看得分明，林天正所化的巨獸身高赫然超過百米，若是放在現實位面，這樣一頭惡獸只要一頭就能踏平一座城池！

「難怪老獨眼反覆說不要和輕易和築夢師交手，在夢境空間裡，再怎麼強大的人類也不可能戰勝那樣的怪物，雖然理論上可以想辦法到體內去搞，但如果對方體液都含有劇毒的話就是送死了……」

以王五的實力，想要跟這樣的東西抗衡，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就算將周通給他的所有道具一股腦取出來也是死路一條，但是現在戰場上的主角也不再是他。

有華芸在前面頂著，王五隻要躲遠一點就萬事大吉，至於華芸能不能打贏林天正麼……反正現在是在陽成學院裡面，王五就不相信院方會讓這兩個老師打得不可開交，只要華芸別再像剛才一樣被秒殺掉就足夠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稍微超出了他的預期……林天正與華芸對峙了片刻，居然緩緩轉過頭，將注意力放到了王五身上！

變身後的林天正，壓迫感千萬倍與以往，只是目光轉動，花瓣的海洋便宛如退潮，被逼得步步後撤，很快便將王五暴露了出來。

「教訓華芸之前，還是先把你這小蟲子抓住。」

說話間，巨獸的體型進一步膨脹，氣息遮天蔽日。而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下，巨獸緩緩抬起手臂，引動一陣呼嘯的颶風。

「唉……」

一聲幽幽歎息，在空間內響了起來，與此同時，被颶風捲動的花瓣海洋忽然凝滯住了，彷彿時間就此終止。

「林教授，這一次你實在過分了。」

一條粉紅花瓣形成的屏障，恰到好處地擋在巨獸與王五之間，雖然看來脆弱，卻代表著華芸不可動搖的意志。

對此，百米長的巨獸只是嘿嘿一笑：「怎麼，華家的小丫頭不服氣了麼？那就拿出點真本事來讓我開開眼界吧！華家的落櫻幻夢威名赫赫，可是你這後人的落櫻繽紛也不過如此。」言畢，手掌就要向前伸去。

「既然如此，失禮了。」

華芸淡淡的回應聲之後，一道雪亮的光芒，將整個空間從中截斷，分為上下兩個半邊，那道光芒是如此閃亮，以至於令人完全無法直視，目睹到閃光的瞬間，王五隻感覺腦中一痛，渾身都隨之顫抖不休——這分明只是餘波中的餘波！

而在光芒閃動間，百米高的巨獸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淒厲嘶吼，彷彿遭遇了極大的痛苦，聲浪自喉嚨間滾滾而出，震得四周圍繞上來的花瓣紛紛飄落，宛如花雨。

而後，一道殷紅的血浪沖天而起。

百米巨獸，竟然從中截斷，分為兩截，自斷口處血液源源不斷地湧出，噴泉似的直飛沖天，繼而如瀑布一般灑落下來。

「這，這是落櫻神斧！？怎麼可能，你才不過二十五歲，怎麼可能會用這一招！？」

被從中截斷的巨獸並沒有立刻死亡，而是發出難以置信的吼叫，此時充斥在巨獸的血色雙瞳中的再不是輕蔑與自得，只有一股混亂的驚懼情緒在不斷翻騰。

同為學院導師，林姓中年的築夢術修為之高遠勝過年輕的華芸，然而當他見識到傳說之中的落櫻神斧時，他甚至提不起意志去抵抗。

「等，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免了，你對自己說去吧。」

第二道閃光，由上至下，貫穿天地。

「然後，說再見吧，林天正教授。」

伴隨華芸冰冷無情的宣言，第三道閃光旋即點亮。

奪目的光芒在幾秒鐘後漸漸消散，王五恢復視力時，發現華芸的花瓣海洋已經消失不見，眼前已不再是那片絢麗多彩的夢境空間，自己已經回到了教室裡，四周的同學正用驚詫的目光注視過來。

可惜同學的目光焦點並非自己，沿著大家的目光看去，只見林天正教授一臉驚恐駭然，表情就此凝結在臉上，彷彿傳說中被美杜莎凝視到，在絕望中石化的勇者。

而在林天正的額頭正中，一道猩紅的十字傷痕異常顯眼，幾股血流從傷口處緩緩滴落，劃過鼻樑，嘴巴，臉頰……王五立刻醒悟，在夢境空間中的落櫻神斧，赫然已經傷害到了林天正的實體，威力之強簡直匪夷所思！

而在自己身旁不遠處，方才神威無匹的華芸以顯疲色，三次閃光時那冰冷的殺氣也消失無蹤。面對此情此景，華芸輕咬著嘴唇，臉上露出一絲關切與後悔。

「林教授，你……沒關係吧？」

「哈，哈，哈……」

林天正只是大口地喘著氣，冷汗似瀑布一般在臉上流淌，顯然沒有從落櫻神斧的威懾中解脫出來，片刻之後，屋中甚至隱約能聞到一股騷臭的氣味。

「喲，失禁君。」

王五在一旁撇撇嘴，毫不客氣地落井下石。

「啪！」

華芸輕輕拍打了王五的頭：「不要無禮，這可是一班導師，學院的正式教授，級別比我還高。」

「哦。」王五聳聳肩，不再說話只是笑，心想華芸這女人說話可真是厚道，會給人留面子，趁著林天正屁滾尿流的時候說什麼正式教授，級別很高，擺明了就是在打臉寒磣人麼。

以華芸往日裡的言行，只怕真是要被氣瘋掉了，才會和王五一樣毫不猶豫地落井下石。

然而華芸生氣歸生氣，看得林天正活像個植物人一樣在地上恍惚出神，也略有不忍。林家的人再怎麼討厭，剛才也只是欺負人，自己的落櫻神斧發動，可就有取人性命之嫌了。

「唉……林教授，抱歉剛才我有些衝動了，這就幫你恢復。」說著，華芸微閉雙眼，嘗試著用築夢術來喚醒對方的神智。

華芸的落櫻神斧犀利非常，但她真正擅長的，卻還是鎮定心神，令人恢復神智的催眠術。林天正被落櫻神斧劈得神智受挫，也不是傷筋動骨的傷勢。

片刻之後，林天正的表情果然漸漸柔和，而後撲通一聲坐倒在地。過了一會兒，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彷彿大夢初醒，海棠春睡的少女。

「海棠春睡啥啊，這分明是被人海棠春睡過的大媽吧！？居然還流著口水！？」

王五一邊在心裡想著，一邊覺得眼前的景像當真噁心。

然而林天正裝逼而來，傻逼而去，這卻實在大快人心，想不到平時看來柔柔怯怯的美女導師發起脾氣來居然這麼犀利，真實戰力之強更是匪夷所思。

幾分鐘後，坐在地上的林天正總算恢復了神智，然而意識到了事情的前後，這位自視甚高的教授當場就要羞愧得精神崩潰，一聲慘叫之後，滿面羞憤，轉身就走。

林楓眼看得形勢不對，緊跟在林天正身後，就要奪路而逃，結果才走兩步就被王五拉住衣袖。

「別忘了咱們的賭注哦，你欠我一套奪塔棋呢。」

林楓目眥盡裂，但此時卻不敢跟王五糾纏浪費時間，死咬著牙關點了點頭。

「好，三天之內我一定把奪塔棋給你，但是你給我記住，這事兒不算完！」

不算完？那最好，王五笑道：「那好，我還想要一套英雄聯盟棋呢，下次咱們就賭這個吧！」

「滾！」

第二十三章：你這麼可愛，一定會受歡迎的！

王五與林楓的一場賭約，是之後大戰的導火索，結果頗有些不了了之的態勢，其中固然有林家竭力操作，壓制消息的功勞，但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後面那場大戰實在太過驚人，華芸的落櫻神斧之名震驚學院，完全搶了王五的風頭。

學院出於對新生的重視，通常會派出相當優秀的導師去輔導新生。因此年紀輕輕的華芸得到院長委派，擔任四班導師的時候已經引發了不小的爭議，當時擔任一班導師的林天正便強烈反對，認為華芸資歷太淺，築夢術的修為境界也不過將將達標……後來雖然院長一意孤行，將委派執行了下去，但學院內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新生的四個導師之中，華芸無疑是最弱的一個，只是憑著一股認真的勁頭來彌補實力的不足。而後來四班的糟糕進度，以及華芸的溫柔忍讓，似乎也證明了人們的判斷無誤……同時，出身豪門，享有盛譽的林天正教授，憑藉著一班學員的優異表現，隱隱成了四大導師之首。

不到四十歲便進入高級築夢師的修為境界，一流的血脈力量，豐富的實戰，教學經驗……林天正的威望的確是建立在實力之上，因此在面對四大導師之末，年紀輕輕的華芸時，林天正的狂傲是自然而然的。

不僅僅是面對華芸，在輔導新生的四大導師間，甚至整間學院裡，能讓林天正正眼相看的人也不算多，他的強勢性情，如他的實力一般在學院內聞名。

只是誰也沒想到，如此強勢的男人，居然被華芸三記落櫻神斧劈得屁滾尿流！

陽成學院並不輕視築夢師的實戰，但是導師層面的戰鬥並不時常發生，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和平切磋，雙方都有保留，絕不會像華芸與林天正的戰鬥這般，把一方打出屎來。因此這場戰鬥的結果便引發了學院之中，師生們的極大討論熱情。

理論上，華芸的修為境界要比林天正遜色不少，林天正是貨真價實的高級築夢師，大陸之上數量不過幾百的一流強者，是作為國家戰略兵器一級的重要人物，哪怕在陽成學院之中，以修為境界而論林天正也能排在前二十。

而華芸呢？不過是中級築夢師的入夢境界，較之林天正不但差了一個境界，更差了一個級別。中級築夢師與高級築夢師之間的關卡被人稱作天關，天關內外就是截然不同的兩重天。築夢師的世界裡越級殺人並不罕見，但是能越過天關戰而勝之的戰例簡直屈指可數。

因為到了高級築夢師的境界之後，夢境王國已經無比圓滿，築夢師甚至能將夢境中的事物完美投影到現實中來，無中生有，點石成金。而有這種能力的築夢師，夢境的堅韌程度之高，遠遠勝過低層次的夢境。因此哪怕是在夢境王國之中交戰，不動用完美投影的能力，高級築夢師也彷彿是用鋼鐵去碾壓血肉，佔盡了優勢。

而這就是天關的威力。

結果華芸的落櫻神斧，真就將這天關視若無物，三斧下去便將堂堂高級築夢師劈得夢境崩潰，當場失禁，甚至在額頭上留下了切實的傷痕！

那已經遠遠超越了中級築夢師的能力範圍。

如今看來，人們也只能感慨自由聯盟的元老家族華家的血脈，實在是強的離譜。同時落櫻神斧的威名是也名不虛傳，華家憑借這兩大法寶一向以同級別最強著稱，經此一戰，更是無人可以動搖其地位。而年輕的華芸也隱隱然躍居四大導師之首。

當然，在華芸風光無限時，支持林天正的人們也會解釋說，華芸出手太過突然，有偷襲的嫌疑，若是雙方擺開車馬，將夢境王國全部放出，正面對抗，那麼同樣出身藍血家族的林天正無論如何不會輸給天關以下的築夢師……可惜這樣的解釋實在顯得太過無力了，雖然林天正在過去也有很多漂亮的戰例，可是被華芸劈得當場失禁一事卻是多少人有目共睹……華芸與林天正的一場對決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以至於引起這場對決的原因？無夢者？造假？這些名詞是那麼的遙遠，絲毫引不起人們的注意。雖然作為輸掉的一方，林楓的確是在三天之後，帶著一腔羞憤的怒火，將一副全新的限量版奪塔棋交到了王五手上，進一步坐實了自己敗方的身份……但是關於這場賭約的勝負，更多人將其理解為華芸與林天正的對決結果。

簡單來說，人們並不是很在意林楓和王五哪一個的修為更高，也不在乎為什麼一次評定會惹出那麼多是非。

比較合理的解釋是，王五的確是突破了某個瓶頸，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但是比起林楓一個月突破到空明境界應當是有所遜色的，只是他的導師華芸實在威武霸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硬是將錯的說成對的，憑借那一手落櫻神斧，將主持公道的林天正也劈得撲街而去，於是林楓不得不敗，王五不得不勝。

這樣的解釋在學院佔據了主流，於是大家的注意力便進一步放到了華芸與林天正身上，少有人會去關心王五與林楓這一對新生的事情了。

畢竟學院那麼大，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以及天才之間的恩怨情仇，林楓雖然在新生中聲名顯赫，放到整間學院來說不過是初出茅廬的菜鳥罷了，高年級中有的是比他風光的強人。

只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以為的，對於王五的造物境界，有些人是當真了的。

————

「喂，你……真是造物境界了？」

棕髮的少女一臉謹慎地盯著王五，同時伸手小心翼翼地碰著他的手臂，活像是一個即將開棺的盜墓賊。

王五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我都解釋好幾次了，若是不相信就算了。」

凱麗說道：「不是不相信，只是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嘛，一個月的時間突破到造物境界，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天賦咯，就如同鳥兒天生就會飛，魚兒自然而然就會水一樣，在你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對我來說就這麼簡單了，早跟你說過，可是你不信。」

凱麗忿忿道：「明明幾天前還是個廢柴，口氣居然這麼大……」

「嘖嘖，看看你這嘴臉，羨慕了？」

凱麗沉默了會兒，終於歎了口氣，屈服似的說道：「說不羨慕那就是騙人了，以我的進度來看，想要進展到造物境界，最長可能要一年時間呢，才開學一個月，你居然就領先我一年了……」

過了一會兒，又問：「你真不是什麼人派來的間諜？」

「……你這是在催我盡快動手滅口麼少女？好了，閒話少說，下棋吧。」

王五一邊說著，一邊將面前的偌大棋盤完全鋪開，擺上十枚精美的玉質棋子，然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而看著眼前這副棋盤，凱麗險些被那閃亮的光芒晃花了眼，心中激動之餘，也長長歎息了一聲：「林楓一定被你氣瘋了……這麼一套奪塔棋，把我賣了都不見得買得起呢。」

「是麼？我覺得你有點低估自己了，其實你有很多優點的。」

凱麗眉毛一挑，面露喜色，卻故作淡然地問：「是麼？說說看啊。」

王五一邊開始設定棋盤初始狀態，一邊說：「你看，你是貴族出身——雖然是平民貴族，但也是貴族嘛，長得漂亮，年紀輕輕，擁有非凡的築夢術天賦，關鍵還是處女，在奴隸市場簡直萬金難……咦，你動什麼手啊？」

話沒說完，王五已經被凱麗一記憤怒的直拳打斷，雖然輕鬆躲了過去，卻是大惑不解，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好了別說了，下棋吧！」

幾分鐘後……「你……你還真是不懂得手下留情啊。」

棕髮少女兩手扶著桌沿，渾身顫抖個不停，而在面前的棋盤上，屬於她的防禦塔已經被拔除地一個不剩，她唯一的一枚戰士棋子緊守著老家，在對方五枚棋子的狂轟濫炸之下顯得風雨飄搖。

因為更換了全新的棋子，操控手法與原先略有不同，凱麗花了一段時間才漸漸適應高級奪塔棋的控制節奏，結果這一次輸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慘，堪稱人生之恥。

當然，輸給王五並不是什麼新鮮事，讓凱麗感到義憤填膺的是，對方明明知道自己還不適應，偏偏一點都不知道放水，讓場面變得這麼難看……自己接觸限量版奪塔棋的好心情完全被蹂躪殆盡了。

作為棋局的勝利者，王五一邊收拾殘局，一邊好笑地問：「你生什麼氣啊，難得可以光明正大用這副棋來玩。」

「哼，換了你，輸這麼慘難道還會開心嗎？」

王五說道：「你們女孩子不是流行一句話麼，寧可用玉質棋子哭泣，也不要用木質棋子歡笑，所以你……」

「哪來的這句話啊！？」

第二十四章：莎莎，來與我戰個痛快！

與凱麗的課後棋局結束，王五將棋盤收拾乾淨，準備從教室動身走人，去食堂填飽肚子，然後回宿舍美美地睡上一覺，到了晚上再去血色空間找老道士休閒……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對於其他新生來說，在目睹了林楓一個月進入空明境界的奇跡，以及王五居然在賭約中戰勝了林楓，這個更大的奇跡之後，努力，拚搏，奮起直追之類的詞語便成了生活中的主旋律。四班的學生們紛紛犧牲了下午的午休時間，在午餐之後便回到教室集體自習，以加快修行進度。

對於這些優秀學員來說，輸給別人並不稀奇，也不要緊，但是輸給一個幾天前還是吊車尾的同學，那就實在太刺激了一點。

只可惜這些學員的刻苦精神完全感染不到王五，反正他的築夢術也沒法像一般人那樣修行，再怎麼努力冥想也是白費時間，所以什麼集體自習他是根本不參與的。

拾起棋盤，王五走到教室門口，卻見到了一張讓他非常膩味的臉。

站在門口的是亨利，曾經四班公認的一號天才，只是在王五和林楓的賭鬥之後，這個外號就顯得太具諷刺意味……對此，亨利的感情極其複雜，投射到了臉上，就形成扭曲的表情。

「我說，面癱的話還是去醫務室治治比較好吧，你現在的臉色實在很嚇人。」

亨利咬了咬牙：「王五，我承認我之前太小瞧你了，但是，就算你一時領先，我也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這突如其來的熱血之魂是什麼回事？你看到夕陽了嗎？」

王五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心裡卻長長歎了口氣：「這幫貴族真是腦子有病，一天到晚就知道找不自在。」

在王五看來，自己的修為高低，跟他亨利有什麼關係？比他高也好，比他低也罷，都是王五自己的事，何必非要比較來比較去的？有意思嗎？

而且下定決心要趕超什麼人的話，對自己發誓願就好了，何必跑到對方面前來咬牙切齒地說出來呢？開群嘲麼？

完全無法理解少年熱血的王五，最終只是將亨利的行為歸於傻逼一列，所以面對亨利的宣言，王五也只是百無聊賴地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便與其擦肩而過，自顧自地往食堂走去了。

身後，亨利滿面羞憤，深感自己遭到了羞辱，只是想起林楓和王五更勝於他的修為境界，羞憤之情便漸漸冷卻下來。藍血貴族一向承認強者為尊，亨利知道王五的確有鄙視他的資格……那麼。

亨利深深吸了口氣，平復心情，而後上前幾步，貼到王五身後，對他小聲說道。

「王五，你要小心林天正。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心胸寬闊的人，這一次丟了這麼大的臉，他不一定敢找華老師的麻煩，但他肯定會來刁難你！你在學院沒有背景，只怕會有不少麻煩。」

王五心中一動，覺得亨利的話未嘗沒有道理。

老獨眼說，要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摩那些大貴族，他們任何事也做得出來……那麼林天正的打擊報復，現在看來簡直是順理成章的。

而想起在夢境空間中，林天正所化身的那一頭百米高的猙獰巨獸，王五也得承認，那個失禁君的確有自己的本事，至少在夢境空間之中，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既然如此……」

心念一轉，王五漸漸有了打算，而後轉過身來，對亨利燦然一笑：「謝謝你的提醒啦！我會小心的！」

看到王五的笑容，亨利微微一愕，而後哼道：「這是看在同班同學的份上……別誤會了。」

結果王五根本就沒聽他說什麼，感謝過後，轉身就走，多一秒也不停留。

亨利咬牙切齒：「這，這個混賬！」

————

在食堂簡單吃過午飯，之後王五並沒有如計劃的那樣，在宿舍裡悠閒午睡。

對王五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已經變了。

在臥室一側的一張畫板上，清晰地貼著林天正的畫像，而王五慣用的匕首則插在林天正的眉心處。

老獨眼曾經教導過他：要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摩大貴族，同時，更要不憚以最激烈的手段來應對大貴族。

「比方說吧，如果有人罵了你一句，你該怎麼辦呢？如果是個破落戶，你就當沒聽到就可以了，因為左右也礙不到事，何必浪費時間跟破落戶較勁？如果是普通人，那麼你反罵回去就可以了，反正你這臭小子嘴巴惡毒，跟人家罵架一般也不會輸，而就算罵贏了，你也承擔得起後果——普通人嘛，被你罵了又能有什麼後果？但如果對方是個大貴族，那麼就沒二話，一刀捅死他就對了，你想啊，一個大貴族，沒事兒閒的來罵你這賤民，那得是何等惡毒的心腸，何等蛋疼的性情？這種人啊，什麼事情也做得出來，咱們總不能等人家把事情做出來了，再考慮該怎麼辦，要的就是讓他做不出來，防患於未然，所以如果有大貴族來招惹你，直接把他放倒！」

老獨眼說起這段話的時候，慷慨激昂，氣勢如虹，也難得一次讓王五印象深刻，並深以為然。

對付大貴族，就是要狠，林天正既然和他無論如何都合不上拍，那就只有請他去死。

如今的問題是，要怎麼做？如果只是個一般的大貴族，王五並不懷疑自己作為金手指的職業素質，想要悄無聲息之間捅上致命的一刀並不為難，只是面對一個高級築夢師的話，王五就得掂量掂量了。

「關鍵是不曉得對方有什麼保命的手段啊，否則再怎麼強大的築夢師也好，我趁著他睡覺的時候潛入過去一刀割喉也就是了，但高級築夢師應該沒那麼容易殺吧……」

關於高級築夢師的傳聞，他當然有所耳聞，例如有的築夢師身邊有守護神二十四小時看護啦，體表有一層無形力場裡抵禦兵器砍擊啦……但是傳聞太多，真偽難辨，而且各個築夢師情況都不一樣，讓人實在摸不準深淺。

想來想去，王五也只有求助專家了。

————

當天深夜，顧不得一下午沒有補覺的疲憊，王五在學院內謹慎地潛行，繞開重重關卡，潛入到了封印阿卡莎等人的那間小院之中。

血色空間裡的三個人，等級不但比華芸要高，甚至比高級築夢師的林天正也強上不少，畢竟能在談起金正陽時表示嗤之以鼻的，找遍大陸也不會太多。這三人想來能幫上忙。

依然是那片血色空間，當王五出現在荒蕪的大地上時，老道士周通好像等候已久，在王五面前留下一個堅挺的背影，而後緩緩轉身，點頭讚許。

「不錯，到了造物境界之後，盜夢術比前兩次吸收的空間能量要多些，這麼下去，大概有幾個月的功夫，你就能在這裡自由活動了吧，不過現在麼……」

正當王五感慨這老頭總算有幾分仙風道骨時，下一刻，老道胸有成竹，雲淡風輕的表情驟然變化。彷彿被萬鈞重擔壓在背上，周通一聲悶哼，整個人向下頓了一截，一股血色湧上臉頰，雙目赤紅，表情如同便秘一般。

「媽的，那兩個混賬居然讓我一個人支撐護罩……好了，今天教你的是阿卡莎，去那邊找她對話吧。」

說話間，魅魔女王已經出現在了兩人身邊，對王五親切地打著招呼：「又見面了哦~」

「晚上好阿卡莎~今天是你教我學盜夢術嗎？」

阿卡莎笑著搖搖頭：「盜夢術是你的獨門絕活，我可教不了你……只能通過提升你的築夢術修為，間接令盜夢術也一道進步，而且前兩天才剛剛幫你修為暴漲，短時間不能再追求進度了，今天只是幫你鞏固一下境界，順便教你幾個常用的訣竅。按照契約上的內容，我們需要盡好導師的義務，才有資格要求你幫我們破開空間呢。」

說完，阿卡莎招了招手，展開夢境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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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夢師的夢境空間帶有強烈的個人標記，華芸的落櫻幻夢，周通的長生仙境都令人印象深刻，而當王五滿懷好奇地期待著阿卡莎的夢境空間時，看到的卻只是一團深不見底的黑暗。

「抱歉……」

說著，一團紫色的火焰點燃，略微驅散了黑暗，露出一間粗糲的石質房間。

「我的房間一向比較暗，能適應麼？」

王五嘿嘿一笑：「家的感覺呢——咱可是專業的金手指。」

聽到金手指這三個字，阿卡莎無奈地笑了笑，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可愛。

「你喜歡就好，接下來，可以開始課程了嗎？」

「稍等，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

而後王五便將如今面臨的問題向阿卡莎解釋了一遍，包括林天正與華芸的那次交鋒，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

而聽了王五的講述，阿卡莎眼睛微微一亮。

「……那個叫華芸的小姑娘可不一般啊，落櫻神斧，呵，才二十五歲能用出落櫻神斧，這孩子比她的先祖可也不差了。既然面對的是落櫻神斧，那林天正輸得就不算冤——林家這種依靠情緒的力量催化修為境界的築夢師，最怕的就是大巧不工的東西。而強化自身的築夢術，也被落櫻神斧這種單一殺傷的能力所克制，而一旦築夢術被人克制住了，輸給一個天關之下的築夢師也不稀奇。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小瞧了林天正，既然對方是高級築夢師，實力就絕不簡單。」

王五點點頭：「嗯，所以我想問問，有什麼辦法能搞定他嗎？」

阿卡莎愣了一下：「你想殺掉他？」

「是啊，否則留著總是麻煩。」

「……你可真是異想天開啊。」阿卡莎歎了口氣，「殺一個高級築夢師，你以為很容易嗎？趁著對方不備摸到身後一刀封喉……你是想這麼幹？」

王五聳聳肩：「就因為行不通，所以才來問你們這些專家嘛，我當然知道高級築夢師厲害，但是再厲害的築夢師肯定也有弱點，只要找到弱點，我就有辦法殺掉他。」

阿卡莎搖了搖頭：「弱點只是針對同等級的對手而言的，就好像金正陽也有弱點，但是你能殺得掉金正陽？」

「的確金正陽那種人已經超越了我的能力範圍，不過林天正麼……感覺並不是很強啊。」

阿卡莎又歎氣：「告訴你了，不要因為他輸給華芸就小瞧他，你在夢境空間裡已經見識過他的變身能力，而作為高級築夢師，他是有辦法將夢境空間中的變身效果帶入現實的！我可以肯定他的生命力至少是常人的十倍，就算被你一刀刺穿心臟他也未必會死，何況以你的體力，就算全力突刺也未必能穿透他的肌肉。還記得華芸的落櫻神斧在他額頭留下的十字傷痕麼？換了是一般人的話，整個腦袋都會被劈成四段的。」

王五無奈：「那怎麼辦？難道任由他為所欲為嗎？這個世界的正義何在？」

阿卡莎簡直要無話可說了：「……你的正義就是在對方還沒對你做什麼的情況下，搶先動手暗殺麼？現實一點吧，你完全不必這麼緊張，在學院內部，林天正不敢胡來的，最多是平時給你些小小的刁難，讓你頭疼腦熱，當眾出個洋相之類的。正好我可以教你些築夢術中的防禦技巧，雖然對方是高級築夢師，但如果不認真的話，應該奈何不了你。」

「……」王五顯出一副非常為難的模樣，顯然不願接受。

「唉……既然你這麼自信，那咱們就來試一次吧。」阿卡莎歎了口氣，知道光靠嘴說是說服不了這孩子了，「我來扮演林天正，給你展示一下高級築夢師的實力。」

「好啊。」王五眼前一亮，翻出匕首，「怎麼來？」

「很簡單，雖然這裡是我的夢境空間，但我可以讓這裡遵循現實位面的法則，並將自己的力量限制在林天正那個水準上，而後我給你半小時的時間熟悉這附近的地形，地形本身並不複雜，你應該很快就能記下來，再之後，你就用盡你所能，嘗試著刺殺我吧……如果能對我造成切實的傷害，就證明你有能力殺掉林天正。如果只差一點點的話，我也會想辦法幫你補上這點差距，可以嗎？」

王五點了點頭：「最好不過……」

話音未落，少年已將自己的身影隱入黑暗之中。

第二十五章：我要做正義的朋友！都別攔著我

黑暗之中，王五幾乎難以抑制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少年臉上寫滿了名為興奮的神情，緊握著匕首的手掌心裡甚至沁出了汗。

王五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如此激情澎湃了。

阿卡莎所召喚出來的一片漆黑的空間，對於王五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環境，而經過十多分鐘的探索之後，可以確定這裡大約是某個地下城，整體佈局顯得非常緊湊。

這個發現，讓在地下迷宮生活了十多年的王五更加興奮，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地方比地下城更適合他發揮水準，畢竟過去的十多年，他一直是在一個地下迷宮，拿老獨眼這個大陸頂尖的金手指來練手的。

「如果阿卡莎只發揮林天正那個層次的力量……我是有機會的。」

雖然王五並不清楚林天正那個層次的力量究竟意味著什麼，但少年人心中就是信心十足。

「既然是情景模擬，那麼阿卡莎應當不會故意有所防備，只要在她提起防禦之前全力出手……」

在心中打定主意後，王五開始安靜地挪動步伐，悄無聲息接近阿卡莎的房間。

距離阿卡莎給出的半小時時限，大約還有一半時間，但王五並不願意將事情拖那麼久，而換個角度來看，這突如其來的出手，反而更容易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刺殺的方式，王五決定中規中矩地來，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依靠超人的基本功，在不為對方發現的情況下靠近過去，而後再致命一擊。

而事實上，這個決定的確有效，因為就連提議進行實戰模擬的阿卡莎，都沒料到王五會來得這麼快！

因為答應了對方，要將夢境空間更改為現實位面的法則，因此阿卡莎作為空間的主人，也無法確認王五的位置，而在她默默等待半小時的時限，並計算著應當以什麼樣的出力來模仿林天正時，來自王五的刺殺，已經近在眼前了。

被鋒利的匕首刺入背心的瞬間，阿卡莎甚至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背心一片冰涼的觸感中，阿卡莎忽然感覺這實在是很諷刺……自己一再告誡王五不要托大，結果真正托大的人卻是她自己嗎？

只是，奇怪的是，為了能模仿出林家築夢師的能力，阿卡莎已經強化了夢境空間中自己的體質，以她的肌肉韌性來說，就算是一個強壯的成年人手持長矛用力突刺，也未必能穿透到內臟。但是王五隻用了一刀，就從後面直接刺穿了她的心臟……攻擊力之強，簡直匪夷所思。

不過，正如阿卡莎所說，如果以林家築夢師的體質來看，心臟受創並非致命傷，依照阿卡莎事先的設定，此時她依然保有反擊的力量。

而後，阿卡莎強忍著劇痛轉過頭，見到的是急速退卻的王五。

少年如同浸過一樣，渾身上下全是汗水，同時兩條手臂不停顫抖，面色發白，顯然這傾力一擊的消耗非同尋常，甚至令他難以為繼，否則王五完全可以趁著阿卡莎重傷之時，在要害之處再行攻擊。

一擊不能殺死對手，王五的選擇是立刻退卻，待體力有所恢復後，再想辦法進行第二輪刺殺。然而阿卡莎的反擊卻讓他完全不能如願。

後退到一半的時候，王五忽然發現自己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支配能力，腳下一軟便跌倒在地，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黑影籠罩過來……「好了，結束了。」

帶著深深的疲憊與驚訝，阿卡莎走到王五面前，宣佈戰鬥的結束。

「很了不起的一擊，令人印象深刻。」看著從地上緩緩起身的少年，阿卡莎不得不承認，自己先前實在低估了他的本事。

刺在背心上那一刀，現在彷彿還在疼……以阿卡莎的見多識廣，能打出如此高的攻擊力的刺客也沒見過幾個，更何況這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難怪你之前口氣那麼大，居然有這麼一手，真了不起。」

王五則略帶遺憾地聳了聳肩：「結果看來還是不行嘛，剛才都用上惡魔果實的力量，將關節擰轉，使用螺旋力道了，結果一刀還是捅不死你，再然後死的就是我了……還是我年紀不夠，如果身材能再成長些，剛才的一刀就可以選擇刺你的頭部要害了，現在我個子太矮，勉強要攻擊你頭部的話，力量施展不開。」

阿卡莎說道：「攻擊頭部也沒用的，林天正的頭部防禦力只會更高……連落櫻神斧都只造成了皮外傷，以人力而言，幾乎不可能造成更嚴重的傷害了。不過能刺穿我的心臟，這實在很出乎意料，本來我是想讓你認識下高級築夢師的厲害，以無傷的代價取得勝利，讓你知難而返，結果好像適得其反了。」

王五聳聳肩：「對我來說，無傷和重傷沒有區別，反正只要留個對方反擊的機會，我就必死無疑了……而用這麼大力都捅不死你，以我現在的實力是真的沒有辦法快刀斬亂麻了。」

然後少年就開始以期待的目光看著阿卡莎，讓後者更加頭疼。

過了一會兒，阿卡莎搖頭道：「不行的……你還是放棄吧，就算我真有辦法進一步提升你的攻擊能力，讓你成功刺殺林天正，但是之後你要怎麼收場？就連林天正都不敢在學院亂來，擔心承擔不起後果，難道你就承擔得起？且不說林家人的報復，學院內的監察部門也饒不了你啊。」

「……」

王五沉默了好一會兒，大夢初醒一般歎息：「我沒想過這一點誒，原來如此，這麼看來的確是不宜出手的，唉，你早說嘛，何必浪費時間搞什麼模擬實戰……」

「你！？」

阿卡莎一瞬間只感覺氣血上湧。

「這，這死小孩真是氣人……他的那個獨眼師父，難道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麼？不過話說回來，把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調教得這麼厲害，他的師父也不是一般人，只是……」

甩了甩頭，將雜念從腦海中驅逐出去，阿卡莎卻感到自己有些渾身無力。

「好了，咱們浪費了這麼久，趕快開始今天的課程吧，先從基本的防禦技巧開始……」

————

築夢術的防禦，大體分為兩類。

其中一類是基於現實的防禦，例如遭遇王五這樣的金手指刺殺時，築夢師一定要有基本的保命手段，例如強化自己的體質，增強恢復能力等等……但是能做到這一點的築夢師並不多，築夢師雖然在夢境空間無所不能，但是想要影響現實位面，就需要極高的築夢術修為。

而另外一類則是針對同類的防禦，也就是針對築夢術的防禦，而這也是築夢師的修行重點。

在如今的大陸上，築夢師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雖然大部分一般水準的築夢師，在面對刺殺一類的事件缺乏足夠的防護力，但是當築夢師們全力操縱夢境，直接從意識層面發起攻擊的時候，一般人類是全然沒有防禦能力的。

一名普通的中級築夢師，可以輕鬆擊敗上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而到了高級築夢師的境界之後，更是成為了國家的戰略兵器，擁有一人滅一城的能力。

因此，對抗築夢師，就必須動用築夢師，這已經成為大陸上的常識。事實上，築夢師的大部分敵人都是自己的同行，築夢術的攻防技巧，也大多為同類而設計。

而在昏暗的地下城中，阿卡莎站在寬敞的石室正中，為王五解釋著築夢術的攻防。

「聽好了，要瞭解築夢術的防禦技巧，就要先瞭解築夢術的攻擊方式。而無論將築夢術形容得多麼花哨，築夢師的攻擊只有三種方法，第一種是將夢境投影到現實，從現實位面發起攻擊，這是高級築夢師的專利，暫時不予考慮。第二種則是憑借築夢術修為上的優勢，直接召喚夢境空間來碾壓其他人的夢境空間，這種方式非常粗暴，而且消耗也大，但是見效非常快，而且根本不怕對方耍什麼花招，但缺陷卻是傷敵一千自損……也是一千，甚至更多，這一般是高手欺負人的技巧，並不常見。而第三種，才是真正的重點，我將其稱為『夢境滲透』。」

「每一名成熟的築夢師都擁有自己的夢境王國。夢境滲透呢，就是用自己的夢境王國去對抗其他人的夢境王國，例如周通若是對李奧瑞克進行夢境滲透，那麼結果就是一場仙人與亡靈大軍的戰爭，戰爭的結果被很多因素決定，不能一概而論，不過你現在距離這個境界還遠得很，所以姑且不提。而如果林天正想要對你耍什麼花招，也不可能動用自己的整個夢境王國，不過是從自己的國度中派出幾隻小魚小蝦給你搗搗亂，讓你生一場小病，或者在眾人面前出個大醜。但是想要抵禦對方侵蝕來的這些小嘍囉，就需要用到幾個基本技巧。」

「第一，你要記住，夢境滲透相當於一場侵略戰爭，當你遭到其他築夢師的滲透時，你是作為一名防衛者……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王五想了想：「意味著正義站在我這一邊。」

「……你這個職業犯罪者對正義還真是執著啊，可惜答錯了。正解是，作為一名防衛者，與入侵者的每一次戰鬥，造成的損害都要由你自己來承擔，明白嗎？就算你將入侵者擊退，但是留下滿目瘡痍的話，吃虧的人也是你自己，所以你要學的第一課就是，如何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的夢境王國。這一點其實無須我做得太多，周通給你的幾件道具，全都是能最大化保護夢境王國的寶物，但是如果使用者不懂得善加利用的話也是不行的。」

王五深以為然：「老道士給我的那些黃圖符紙什麼的，的確是有些弄不明白。」

「所以才要我來教，而我教課的方式一向簡單，相信你也會喜歡。」

阿卡莎嫣然一笑：「來實戰吧。」

第二十六章：我最喜歡小動物了，尤其是狗

「實戰的規則非常簡單，我攻，你守，你可以動用任何手段來避免自己的夢境遭到破壞，直到我以一般程度的攻擊再也無法破防為止。」

阿卡莎說著，招了招手，昏暗的地下城頓時被來自四面八方的白光所包圍，亮如白晝。

「這一次是你的主場，所以我要更改一下位面的設定，而以你現在的修為境界嘛，夢境空間差不多應該是這麼大。」

白色的空間霎時縮小，如一個急劇收縮的球體一般，將王五包裹在中間，半徑大約有十米左右。

「而你能夠動用的道具麼，惡魔果實，黃泉圖，逆天真氣，夢想火種，凝神符，看門狗，嗯，就是這些。」

話音剛落，王五身邊忽然又多了幾樣道具。

「這些道具是我臨時仿製的，你可以自由使用，不必擔心過度使用造成的損毀，不過若是損壞太多，也就意味著你的防禦戰失敗了，明白了嗎？」

王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而後又問：「那麼，我在夢境空間中，真正的要害是什麼呢？」

阿卡莎輕輕一笑，伸手在他額頭上一點：「就是你本人咯。」

「……我？」王五若有所思，深深蹙起眉頭，「這不是很奇怪嗎？如果說這裡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夢，那麼在夢中的這個我，究竟又是什麼呢？一般人經常會遭遇噩夢，在夢中被人所殺，但是也不會因此而在現實中有任何損害啊……」

「好問題，但是現在不需要你去想，當你的築夢師修煉到了中級築夢師的時候，自會面臨這個問題的考驗，到那時再去努力尋找自己的答案吧，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在我的攻勢之下保護好自己。」

阿卡莎並沒有為王五解開疑惑，而是緩步後撤，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白光之外的無盡黑暗之中。

當阿卡莎的身影消失時，王五驚訝地發現，自己真的一點也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不同於先前在地下迷宮進行的那場刺殺，那時候雖然四週一片漆黑，但王五的感知中，始終鎖定著阿卡莎的位置。

「……因為位面規則改變的緣故嗎？好吧，姑且試試看防禦戰吧，只是，感覺有些彆扭啊。」

死守陣地實在不是王五的作風，但是可供活動的空間就只有方圓十米，阿卡莎又隱藏在行動範圍以外，王五實在沒得選擇。

好在阿卡莎的攻擊來得很快，並沒讓人久等。從無盡黑暗中，一道紫色的閃電當頭射來，速度之快，便連王五都來不及反應。

閃電直直劈中了王五的額頭，卻只留下一縷青煙，王五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頭，感覺似乎沒什麼異樣，便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你還笑！？」

黑暗中，阿卡莎沒好氣地罵道：「你個笨蛋，你已經中招了！」

王五大吃一驚：「啊？這就失敗了嗎？」

阿卡莎用力戳了王五的腦門：「不然你以為呢？被閃電劈中腦門，如果是來真的，你現在已經死掉了啊！」

「……呃，那可怎麼辦？雖然我一向對反應速度有信心，可那也不可能比閃電更快啊。」

阿卡莎說道：「沒錯，任何人都不可能比閃電更快，所以呢？」

「所以我死定了？」

「你……你平時那股聰明勁兒都哪兒去了啊！動腦子想啊！」

眼見阿卡莎生起氣來，王五連忙開始認真思考對策：如果拼反應速度不可取的話……王五的目光開始掃過地上的那一大堆道具，這其中黃泉圖價值最高，效用高深莫測，然而正因為高深莫測，王五完全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效用可言……再看看其他的，也不靠譜，只好拾起凝神符，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貼在自己腦門上。

「好了，阿卡莎，再來吧。」

「小笨蛋，你是要氣死我？」阿卡莎上前兩步，一把揭下王五的凝神符，「周通沒教你口訣麼？凝神符怎麼能這麼用！？」

歎了口氣，阿卡莎解釋說：「道具的選【'文'】擇沒有錯，面對這【'人'】種突如其來，防不勝【'書'】防的攻擊，凝神符【'屋'】是最為萬能的抵擋道具，可是你連口訣都不會，凝神符就跟白紙沒有區別。」

「那麼口訣是什麼呢？急急如律令之類的？」

「口訣本身並不重要，那只是讓你和凝神符取得共感的一種輔助手段，對你來說並非必須的步驟，試著將你的注意力集中上去吧，你會知道它的真正用法。」

王五將信將疑地捧起符紙，認真注視著上面的古樸字跡，漸漸地，腦中便多了一段難以言喻的內容，令他頓時領悟了凝神符的使用方法。

「那麼……開！」

隨著一聲清脆的開，王五手中的符紙陡然放出一陣碧綠的光芒，如同半透明的護罩，將王五護在其中。

阿卡莎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就是這樣。」說著，伸手引出一道電光，擊打在綠色的護罩上，引起一道道波紋。

「夢境滲透造成的傷害，歸根結底是在動搖築夢師的心神，並不是為了造成實體傷害，因此只要你能緊守心神，無論對方引發山崩海嘯，對你來說就都沒有意義了，而凝神符的功效，便是幫你做到這一點。這張符紙可以長時間奏效，當你覺得可能會遭到對方偷襲的時候，提前開啟就好，以你的職業素質，對危險的嗅覺應該很靈敏吧？」

王五一驚：「這麼說來，只要咱清心寡慾，豈不是一切傷害都可以免疫，無敵於天下了？」

「理論上的確有這個可能，但那遠遠不是你這個境界的人所能達到的，想要免疫其他人的夢境滲透，你至少要有兩到三個境界的優勢才有可能。現在你就老老實實練習使用凝神符吧，雖然凝神符的效用有限，如果對方認真一點，完全可以直接攻破凝神符的防禦，但是做到那種地步，學院內的人也不會視若無睹吧。」

王五問：「這麼說，只要有這張凝神符，我在學院就算安全咯？」

「當然不算，咱們再來試一次你就知道。」說著，阿卡莎再次將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開始了下一輪實戰練習。

這一次王五直接開啟了凝神符，將自己包裹在綠色的護罩裡，以免再一次被冷不防地擊中要害，而為了保險起見，他拾起地上繪著看門狗的圖畫，用相同的方法將其中的力量釋放出來。

「開！」

伴隨口訣響起，圖畫猛地燃燒起來，火焰之中一頭獅子般的惡犬猛地躥跳出來，兩隻猩紅的眼睛四下張望，目露凶光，鋒利的兩排犬齒間，滾出令人膽戰的低吼聲。這惡犬體型壯碩，面色猙獰，哪裡有半點圖畫上那傻乎乎的土狗的模樣？

「我靠，這包裝實在是坑爹，這到底是獅子還是狗啊？還是……獅子狗？」

而負責看門的獅子狗從圖畫中現形出來，立刻在王五身邊左突右竄，看似如臨大敵，然而過了幾分鐘，那獅子狗蹦躂累了，便蹲坐在王五腳邊，側過頭，巨大的腦袋正好與王五持平，視線相接。

「哈赤，哈赤……」

目光對視，片刻之後，獅子狗竟然顯出一絲懼意，咧著兇惡的大嘴，露出討好似的笑容，親暱地在王五的臉頰上蹭了蹭，竟然直接穿透了護罩。

「不錯哦，這麼快就得到看門狗的認同，很了不起呢。」

黑暗中傳來阿卡莎的讚許聲，對此，王五有些羞澀地笑了笑。

「我最喜歡這些小動物了，尤其是狗，想不到它也喜歡我。」

正當阿卡莎準備誇獎他兩句的時候，只聽王五補充道：「以前在地下城，老獨眼找來的黑狗肉香極了。」

「你去死吧！」

兩道黑色的閃電陡然射來，擊打在護罩上，引得護罩搖搖欲墜。

與此同時，看門獅子狗陡然發出一聲咆哮，向外撲去。

只見一道半透明的隱約人影，不知何時已經潛入到了王五的夢境空間之中！

巨大的獅子狗瞬時將那人影攔了下來，兩排犬齒猛地向前撕咬過去，卻被人影閃了開來，那半透明的人影身手異常迅捷，面對惡獸竟然不慌不忙，三兩步就繞過了看門狗，直接面對王五！

而王五的反應卻更快一步，幾乎在那人腳步落定的瞬間，王五的匕首已經刺到那人面前，完全無視對方半透明的隱約身形，匕首直刺喉嚨，竟是要一招奪命！

這一步先手反擊的時機拿捏之準，就連在白光之外的阿卡莎也不由為之讚歎，而更加值得讚歎的，則是王五那無知者無畏的勇氣。

阿卡莎派去侵襲的半透明人影，其實是築夢師的極端惡意的具現化產物，本身包含著極重的負面情緒，一旦爆發，對夢境的傷害非常嚴重，且本身具備一定的人性與智力，簡直是會跑的人性炸彈，並不容易對付，是夢境滲透時常用的利器。

而在夢境空間之中，膽敢以自己的身軀去直面夢魘侵蝕的築夢師，可謂鳳毛麟角，尤其是王五這樣才剛剛入門，還沒有學過如何強化自身的新手，在夢魘面前簡直就是活靶，非得龜縮死守，依靠各種防禦道具的幫助才有勝算，然而……用一般築夢師的規律來計算王五那就敗了。

那一刀後發先至的刺擊，竟然真的刺中了夢魘的要害，那夢魘雖然活動能力遠遠勝過一般人，但是在王五面前卻顯得笨拙不看，在繞過看門狗的時候，夢魘沖得太快，待要轉向或是閃避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撲哧！

匕首直直刺入半透明的夢魘，縱然夢魘對物理攻擊有極高的抵抗，但是被人一刀刺入喉嚨，作為人形存在的夢魘依然消受不起，在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之後，整個身體便開始漸漸消散，化作一團無色的霧氣。

王五滿意地笑了笑，收起匕首，開口問：「怎麼樣？合格了嗎？」

話音剛落，只聽身後一陣辟啪爆響，如同賀歲時燃放的爆竹，王五轉頭一看，自己放在地上的黃泉圖，夢想火種已經全都爆掉，同時白色的空間也綻放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紋。

王五頓時有不妙的預感。

「……不會又失敗了吧？」

而後，阿卡莎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失敗了哦，只顧著殺敵是不行的，防禦戰的重點，在於保全自己的夢境，而非僅僅是保全自己。當你將注意力集中在夢魘身上的時候，你就犯下了最大的錯誤。剛才引爆黃泉圖的只是一次簡單的閃電攻擊，如果你沒有被夢魘引走的話，用自己的護罩就可以擋下來，不至於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對於阿卡莎的教訓，王五隻是感歎：「又是閃電又是夢魘還玩調虎離山，阿卡莎你是故意坑我的吧！？」

第二十七章：尼瑪大早上的就過來叫床啊！？

雖然王五的感歎發自真心，但事實真相是，阿卡莎非但沒有故意刁難，其實已經很大程度上放了水。

如果只以師徒喂招的標準來看，阿卡莎方纔的一連串攻擊的確有些過難，但是在築夢師的實戰之中，這樣的攻擊實在是入門中的入門，根本提不上檔次。如果對手是擁有豐富實戰經驗的林天正，那麼王五要面對的形勢還要比現在更加險惡得多。

「至少現在你的凝神符還可以完全抵擋一部分攻擊，但如果對手是高級築夢師，那麼破防不破防就只在對手一念之間了，畢竟境界差距實在太大了，就算對方不使用暴力破解，一些常規的小手段，在高手手裡也能翻出很多花樣……這些技巧都是築夢師戰鬥時的必備常識，築夢師們是指望著這些技巧來活命的。」

對於王五的不求上進，阿卡莎表現得痛心疾首。

然而也不怪王五疑心病重，只是在地下迷宮的時候，他被自己的恩師老獨眼坑過太多次，已經麻木不仁。

「那……好吧，是我多疑了，請繼續吧阿卡莎。」

王五點了點頭，吸口氣準備重新開始這一晚的課程。

而接下來的實戰練習，對王五來說實在算不上愉快，阿卡莎來來回回就是那幾招，閃電突襲，夢魘侵蝕，調虎離山……招式組合雖然簡單，然而在阿卡莎手中卻變化多端，如行雲流水，無論王五怎麼竭力抵抗，總是顧首難顧尾，要麼是自己被打傷，要麼是夢境空間遭到破壞，防禦難以兩全。

在這過程中，王五的防禦熟練度無疑是大大提高了，對於時機的預判能力也遠勝最初之時，什麼樣的攻擊應該閃避，什麼樣的攻擊應當硬抗，什麼樣的攻擊應當動用所有力量予以攔截……戰鬥的知識如同溪流一般，源源不斷湧入王五的腦海，令他的防禦技巧突飛猛進。

最初阿卡莎擊破王五的防禦，只需要兩三輪攻擊，而到了後來，非要惡鬥十數個回合，或者動用多只夢魘，才能讓王五顧此失彼。

然而這樣的進步卻似乎還是不夠，依照阿卡莎的說法，高級築夢師的作戰技巧還遠不只如此。

在連續失敗了十多次以後，王五總算確認了一點，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是根本沒法自保的，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說的就是現在這狀況，以造物境界的水準去抗衡一個高級築夢師，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阿卡莎雖然說得漂亮，但她根本還是在坑爹啊……意識到這一點，再浪費精力去抵抗就毫無意義，王五歎了口氣，決心就此收手，不再接受調戲。

恰好在此時，阿卡莎放出的夢魘再一次侵入夢境空間，看著那半透明的身影輕鬆繞過兇惡的看門狗，直撲過來，王五不由心中一歎：獅子狗果然是獅子狗，好看但不中用，我要是也有個夢魘幫手，事情就好辦許多。

想到這裡，王五不由心中一動，一邊向前踏步，匕首直刺夢魘，一邊暗地在那夢魘身上下了一個金手指的標記。

噌一聲響，夢魘被王五一擊貫穿要害，與此同時，王五身後兩團黑霧爆發開來，將白色的空間大片污染，標誌著這一輪的防禦再次宣告失敗。

但與以往不同的是，被王五殺死的夢魘並沒有就此消失，比匕首刺穿要害之後，夢魘發出了痛苦而淒厲的哀嚎，並伴隨嚎叫聲，身體發生劇烈的顫抖，掀起一道道四下擴散的波紋。

而片刻之後，顫抖停止，那夢魘茫然地站在原地不再動彈，看來竟有些不知所措。

「咦？」

阿卡莎從黑暗之中走出來，好奇地看了看那異變的夢魘：「這傢伙……叛變了？你用了盜夢術？」

王五也驚訝不已：「或許吧……盜夢術的使用我還不熟練，剛才的確嘗試了一次，成功了？」

阿卡莎點點頭：「這只夢魘已經完全脫離了我的控制……永久性的。雖然現在整片空間都是我模擬出來，包括你的夢境空間，以及那些寶物，但是這只夢魘卻在一個完全由我掌控的空間裡失控了，能做到這種事的，也只有你那無視法則的盜夢術。」

說著，阿卡莎轉過頭，非常欣慰地笑道：「你的進步很快，能盜取我的夢魘，實在出乎意料。」

「那麼，接下來還要繼續實戰訓練嗎？」

阿卡莎搖頭：「不行了，周通他們已經撐不住了。而且時候也不早，今天先到此為止吧。回去以後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再來，建議是隔上一兩天時間。修行的事情不宜冒進，今天本來是要幫你穩固境界，但是你盜取了我的夢魘之後，夢境空間又會擴張，需要花些時間來穩定一下。」

說完，阿卡莎解除了自己的夢境空間，將王五帶回了血色位面。

在血色位面中，老道士周通為了支撐護罩已經累得像條死狗，見了王五，連話也說不出，只能用力眨了眨眼睛。阿卡莎見了不由一笑，拍拍王五的肩膀，便將他送了出去。

王五一走，周通的壓力頓時消失，老道士長長吸了口氣，臉色恢復正常，方纔的疲憊如同是裝的一般。

「怎麼樣？」周通問。

阿卡莎答道：「比預期得還要好，這孩子非常聰明，學東西很快，而且一般人常見的負面情緒在他那裡幾乎都見不到，某種程度上倒有些像是傀儡人了，而這樣的人在夢境滲透時的厲害，想必不用我多說，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胚子。而且更難得的是，他的盜夢術也有進步了，這一次直接盜取了我釋放的夢魘，你該知道這其中的難度。」

周通嘿嘿笑道：「咱們五十年才盼到的希望嘛。」

「這樣的孩子，別說五十年，大陸歷史上幾百年也不一定能出現一個，能成為這孩子的老師，實在很令人開心啊。」

阿卡莎說完，長長伸了個懶腰，弓出一道道妖嬈的曲線：「再這麼教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那孩子就能超越你我了呢。」

而周通早被阿卡莎難得露出的慵懶之態誘得呆了，哪裡顧得上回話。

————

另一邊，王五在回到陽成學院，也已經是接近清晨時分了。一整夜的特訓帶來了極大的疲倦，同時盜取夢魘之後，夢境空間的擴充也需要王五靜養一段時日，按照他本人的估計，那一隻夢魘的加入，至少能讓他的夢境空間擴充一成，增長到五十五格，而只要湊齊一百格空間，他就可以開始下一個境界，擬人的修行。

回到宿舍之後，王五一頭就栽倒在床上，死活也不願再爬起來，只是想起上一次睡到半截被凱麗的叫床聲吵醒的遭遇，還是強撐著疲憊，走到書桌前拿出紙筆，寫了一張大大的告示，貼到了門外。

「凱麗與狗不得入內。」

貼好告示，王五回屋倒頭就睡，直睡得昏天黑地，險些做出夢來……然而酣睡正香的時候，就聽門外一陣砰砰敲門聲，偏偏王五經受十多年的金手指訓練，聽覺敏銳無比，頓時被驚醒。

「*％#@￥！」

帶著一肚子怒火，王五起床開門，看到的是凱麗陽光似的笑容。

「……你來幹什麼？沒看到門上的告示？」

凱麗燦然一笑：「看到啦，所以我不進去，就是來敲敲門，順便告訴你一聲，該上課了。」

「尼瑪……」

「好啦好啦，趕快上課去啦，知道你進度領先，不需要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起聽課，但是咱們新生這一級還沒有翹課的先例呢，你最近又是風頭人物，不要太高調嘛，而且像你這麼長時間日夜顛倒也不行的，你身體底子再好，天天熬夜也會垮……」

被凱麗這一番嘮叨，王五已經喊不出尼瑪，只想喊老媽了，早聽老獨眼說過女人嘮叨，卻不想是這麼嘮叨！若是換了一般人，王五早就摸出匕首捅上去，但是凱麗畢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兼好棋友，此番又是出於好心，王五就不便發作。

「唉，老獨眼說的真沒錯，朋友不必多，一個頂十個，這樣的朋友若是再來幾個，我非發瘋殺得血流成河不可。」

被凱麗強拉著一步步挨到教室時，大部分學員已經就位，導師華芸站在講台前，安靜地等待著所有人的到來。

見到王五進屋，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了過去。

如果說幾天前，四班的焦點人物還是一號天才亨利，那麼現在毫無疑問已經變成了這個曾經的吊車尾。王五與林楓的一場賭約以及之後的一場大戰，最大的受益人是華芸，但作為導火索的王五也頗為引人關注，從年級吊車尾一躍成為超越林楓的絕世天才，這樣的轉變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所有的學員都在認真觀察著王五，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天才與眾不同之處。而王五睡眼惺忪，只是一個勁兒地打哈欠。過了一會兒，或許是感覺氣氛太過尷尬，華芸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寧靜。

「好了，既然人來得差不多，今天的課程就開始吧。」

第二十八章：咱們就是奪塔棋界的伯牙子期了

上午的課程，王五是在渾渾噩噩之中度過的，華芸這一次課好像講了新東西，並不僅僅是用築夢術輔助學員冥想，只是具體內容他基本一個字沒聽到，也沒興趣去聽。

反正對著一群還沒到空明境界的學生，華芸能講出什麼來？王五已經在造物境界上越走越遠，跟其他人完全不在一個層面，華芸講得天花亂墜，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意義，因此不顧疲倦跑來上課，實在是費時費力的蠢事。

然而想起幾天前在林天正面前，華芸那三次落櫻神斧，王五覺得自己有必要請她好好吃上一頓，只可惜沒有合適的時機，那麼就改為對這位年輕的導師予以足夠的尊重好了，雖然課上得無聊，王五卻還是擺出了津津有味的神態。

老獨眼教給他的有用東西不多，但是尊師重道，有恩必報的原則卻在王五心中根深蒂固。

哦，至於林天正教授？王五從來沒承認過那種人也配當教師。

好在陽成學院的新生課程只有半天，上午的教學結束，下午就是學生的自習時間。當華芸宣佈課程結束時，教室裡頓時傳來學生們的喧鬧聲，只是從喧鬧聲中，華芸的聲音清晰無阻地傳到了王五耳邊。

「待會兒留一下好嗎？有些話要和你講。」

王五頓時一驚：不要這樣吧？不過是上課開小差，居然要被留下教訓？

不過當華芸將其他學生都勸走，只在教室留下兩人時，王五才發現自己猜錯了。

「前些天的事情，給你的壓力很大？剛才看到你上課時完全沒有精神。」

華芸坐在王五的座位旁邊，邊說便閉上眼睛，調用起了夢境的力量。

而王五隻感覺腦中彷彿多了一股清流，在輕輕的流動間，將腦中堆積的倦意全數驅走，整個人頓時精神百倍。

「這只是簡單的振奮作用，雖然可以減緩疲勞，但回去以後還是要注意休息，不然身體會撐不住……」華芸在一旁溫和地解釋著。

「你不用為那件事擔憂，林教授雖然性格偏激，又不講道理，但是出了這件事後，在學院裡他還不能把你怎麼樣，你是四班的學生，他管不到你。」

王五撇撇嘴：「明著來不行，暗地裡下絆子總可以嘛~」

華芸苦笑了一陣，沒有接話。以她的性子，實在不願在學生面前說其他導師的不是，只是考慮到林天正的性格，王五的擔憂實在大有道——事實上經歷了那天的事，現在要安慰王五說林天正不會胡作非為，人家也得信啊。

林家貴為自由聯盟的一大豪門，家族之中著實有些英雄豪傑，雖然性格激烈護短，但並非不講道理。只是林天正這人，實在讓人無法評說。

想了想，華芸說道：「林教授的事情你不必擔心，這段時間我會認真照看著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搬到我的實驗室來住。有我在，他不敢怎麼樣。」

王五絕對相信華芸說的是真的，林天正那廝再怎麼猖狂，面對華芸這種將他打出過屎的彪悍女人，肯定也要夾起尾巴，若是真的始終跟在華芸身邊，林天正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只不過……王五實在有太多事情見不得光了，至少大半夜跑去血色位面的事情，就決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否則，三個被院長金正陽親手封印的大魔頭正準備突破封印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定要掀起巨大的風波。

這麼想著，王五便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而華芸也是善解人意，見到王五的表情，立刻瞭然地點點頭，笑道：「嗯，我當學生的時候，也不喜歡被導師盯得太緊，而且一直跟在我身邊，我修行築夢術可能會影響到你，的確是不太好……這樣的話，我先借你幾樣東西吧，只要林教授沒有撕破臉不顧身份地全力出手，應當能幫你抵擋一下。」

王五當時就吃了一驚，因為他聽明白了，華芸要借給他的，很可能是現實化的寶物。

對於築夢師來說，世界上的寶物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夢境化的，一種則是現實化的。諸如黃泉圖，夢想火種……都是夢境化的寶物，只能在夢境中發揮功效，雖然在築夢師修為足夠的時候，可以將這些寶貝投影到現實中來，但它們的本體還是停留在夢境空間，一旦寶貝的主人死亡，夢境消散，這些寶物全部都會歸於虛無。

而現實化的寶物就不一樣了，那是要經過宗師級築夢師千錘百煉，徹底改變寶物法則之後，可以完美存在於現實位面的夢幻寶物，任何一件都價值連城。

華芸出身貴族豪門，又是家族中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身上帶有一件這樣的寶貝並不稀奇，只是對她來說，這樣的寶物也不可多得，應當愛若性命，怎麼可能輕易借給別人——而且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當年那老獨眼，明知道他死以後所有的東西都會歸王五所有，但在世的時候依然不肯將自己珍愛的瓷器借給王五把玩。

兩相比較，王五簡直感動萬分，心中對華芸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只是感動歸感動，王五卻知道華芸這實在是出了個餿主意。

古語有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今的王五在林天正眼裡，不過是個礙眼的匹夫，給些教訓，讓他丟人現眼一次也就罷了，算是出氣。畢竟藍血貴族何必和一個平民那麼較勁呢？他林天正真正的敵人是華芸。

可若是華芸將貴重的寶物交到王五手裡，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按照老獨眼的推論，要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摩藍血貴族，屆時林天正那大貴族一定會臭不要臉地用盡所有手段來搶奪，他搶不過華芸，難道還搶不過王五麼？等寶貝到了手，再把責任推到王五身上，事情就完美了，連華芸都說不出什麼。

這番推論細究起來，或許有種種不合邏輯，經不起推敲的地方，但老獨眼就斬釘截鐵地說過：「那幫大貴族從來不跟你講邏輯，你就用我給你的公式去套，把那幫貴族的品格拉低到最下限，最後的結果總不會有錯！」

於是王五面對華芸的好意，只好推拒：「不用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您放心就是了。」

華芸還想說些什麼，耳朵一動，卻是聽到了什麼，而後沖王五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有件急事……之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今天就到這裡吧，回去注意休息。」

又是細心囑咐了一番，華芸才笑著對王五揮手作別。

————

華芸走後，教室門口露出一個棕髮少女的頭。

「華老師走了？」

見了少女，王五神色一動，笑道：「喲，少女，汝欲與吾手談乎？」

凱麗三兩步進了屋，敲了一下王五的腦袋：「下棋就下棋，拽什麼文啊，明知道我對蓬萊古語不拿手……剛才華老師跟你說什麼了？」

「提醒我要好好學習，努力修行，然後記得不要結交那些大早上吵人睡覺的損友什麼的。」

「喂……我是好心叫你上課誒，看你現在這麼精神，也什麼副作用嘛。」凱麗委屈地撇撇嘴，「虧我天天陪你下棋呢。」

王五想想也是，像凱麗這麼有受虐體質，屢敗屢戰的棋手實在曠世難尋，而能屢戰屢勝，不斷激發凱麗受虐天賦的棋手也只有王五一人……古有俞伯牙鍾子期，今有王五凱麗，這也實在是一段佳話，為了珍貴的友情，王五覺得犧牲一下睡眠也就無所謂了。

「好，那咱們這就開始吧。」

說著，王五從課桌裡拿出棋盤，擺好棋子，開始每日的例行一虐。

從林楓手裡搶來的限量版奪塔棋所能給予的遊戲體驗，遠遠勝過凱麗手中的普及版。而漸漸摸清新棋盤的特性之後，凱麗越發愛不釋手，中午和王五接連下了四五盤，一直到肚子餓得不能再忍，才戀戀不捨地放下棋子，和王五一起去食堂準備吃寫殘羹剩飯。

一路上，凱麗意猶未盡，不斷和王五探討著新鮮的戰法，以她的奪塔棋水準，發言見解已經有職業棋手的風範，倒是能和王五聊得盡興。只是說得多了，王五就不由好奇。

「我發現你今天格外熱情誒……」

「誒誒？有麼？可能是我太興奮了吧~」

「喂喂，剛才被我殺得落花流水的，你現在還興奮？」

「哪次不是被你蹂躪，早習慣了……不過你剛剛那一下實在好厲害啊。」

「哈哈，你也不差嘛，能連續頂住我幾次攻勢的沒有幾人。」

「哼，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很自信的……」

兩人說著說著，忽然發覺周圍的許多人，正以非常古怪的目光看過來，幾位學姐面色緋紅，似是害羞，和年齡稍大的學長則露出詭異的笑容。

凱麗畢竟比同級的學生大上一兩歲，懵懂了片刻，頓時恍悟，臉色刷一下就紅了個通透，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就地活埋掉。腦袋裡全是嗡嗡的雜音，彷彿被人在耳邊撞了大鐘，全然無法思考。

然而歪頭悄悄偷看了下王五，後者兀自恍然不覺，還沖圍觀群眾揮手示意！

凱麗當場就感覺熱血冷卻，滿心儘是無奈了。

「這傢伙，還是個孩子呢……」

————

PS：很多人呼喚說想要原來那個王五，現在這個不給力，也有人評價說這次轉型並不成功。

怎麼說呢，對此多說幾句吧。

其實從上本書的時候，這樣的抱怨就略見不鮮，最近王五不夠王五啊，最近劇情不夠崩壞啊，最近情節不夠給力啊……之類。

現在想來，只是可惜自己的狀態居然只維持了那本書最初的七萬字，後來的確有些難以為繼的意思。

畢竟，《崩壞》是有很多先天缺陷的，哪怕能穿越回到過去重寫一次，也最多將狀態維持到十幾二十萬字，真正篇幅拉長了，依然會因為種種原因造成質量下滑。

所以在開第二本書的時候，我就反覆斟酌，嘗試規避這些雷區，同時又要保證故事有一定的精彩性，再同時，還要考慮到許多老讀者的需求以及我本人的文字風格，不能將小說風格變化太大……於是便誕生了這本盜夢宗師。

走到現在，我個人來評價的話，不能說完全滿意，但基本上還是達到了我的預期，該寫的，想寫的，基本都寫出來了，要說還有什麼不足的話。

如同一位朋友對它的評價：一直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高潮情節。

我相信這個問題，也是讀者抱怨情節有些無聊的原因了，老實說這方面我的確不甚擅長，一般小說逆境中爆發，先抑後揚的套路在王五面前也頗行不通，而像上一本書那樣，龍傲天似的情節大爆發，也是可遇不可求——那需要突如其來的靈感。

解決的方法正在考慮與嘗試中……雖然我可以說是靠著靈感小獲成功的寫手，但本質上我還是希望能靠技巧與實力來支撐一本小說。所以比起靈感爆發，我更希望自己能寫出意料之中的高潮情節。

希望之後的種種變化能讓讀者感到滿意。

第二十九章：士可殺不可辱，施主還是洗洗睡

與凱麗一道吃過午飯，下午時間兩人就不再同路。凱麗要去認真自習，王五則準備認真補覺。華芸的振奮術的確不能真的緩解疲勞，在一段時間的興奮之後，王五就感覺倦意漸漸上湧。

回到臥室，王五一頭栽倒，真正睡了個昏天黑地，反正半夜裡不用再外出補課，王五是準備直接睡到第二天天明。

築夢師的睡眠非常簡單，眼一閉一睜便是一夜過去，因為對夢境有極強的控制力，築夢師不會隨意發夢以浪費精力。而像王五這般天生無夢的，更是從來沒有體會過一般人的夢境為何物。

所以王五原以為一覺睡去，下一個瞬間就能精神飽滿地甦醒過來，順便夢境空間也會因為夢魘的加入而得到擴充。然而睡到午夜時分，他卻忽然醒了。

說是醒了，卻又不准，因為甦醒的只有意識，身軀卻還在沉睡之中，睜開眼，王五看到的是屬於自己的一片純白的夢境空間，而非自己那間寬敞溫馨的臥室。

「哈赤，哈赤。」

夢境空間中，原本印在圖畫上的看門狗居然自行解封出來，蹲在自己身邊，用力拱著自己的身體，顯然這一次甦醒的元兇就是它了。

王五並不覺得這獅子狗是在沒事惡作劇，才會半夜叫醒自己——又不叫得全醒，而將自己拖入夢境空間。

「敵襲？」

獅子狗猛地點點頭，而後轉過身去，衝著遠方的黑暗咆哮不止，惡意洶湧，但是從那顫抖的身軀上卻能分明看出不安。

周通送的獅子狗並非凡物，雖然受限於王五此時的修為，並不能發揮全部的功效，但這惡犬的戰鬥力實在非同一般。

之所以在與阿卡莎的實戰中，被夢魘們耍的團團轉，一來是因為王五還沒掌握指揮看門狗的精要，看門狗的本事沒有得到最大發揮，二來則是夢魘雖然能繞過看門狗，但真要是單打獨鬥，其實遠遠不是對手。只能怪王五不該用看門狗去堵夢魘，大材小用。

具備強大戰力的看門狗，哪怕面對實力更強的對手也敢一戰，因此，現在流露出的不安情緒才讓王五格外重視。

連看門狗都害怕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莫非林天正真的撕破臉，全力出手了？那廝有這種魄力？

帶著一絲好奇，王五站起身，等待著不速之客的到來，而片刻之後，從無盡黑暗之中，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少女嗓音。

「咦，你醒了？真是警覺啊。」

王五羞愧：「唉，是讓狗吵醒的，這次咱睡太死，警惕性下降了。」

雖然動物的危險嗅覺遠勝人類，但王五並不以一般人類的標準要求自己。如果讓老獨眼看到自己如此警惕鬆懈，那少不了又是一場風波。

「那麼閒話不多說，三個老問題：你是誰，有何貴幹，什麼時候走？」

隱藏在黑暗中的少女嘻嘻一笑：「你好淡定啊，不害怕嗎？」

「怕個鳥，無知者無畏，我連你是什麼都不知道，有必要怕麼？」

那少女微微一愣，笑聲更為頻繁：「你這人真有趣，我有點喜歡你了呢，那麼，就讓我來給你造一場好夢吧~」

說著，少女從黑暗之中緩緩現出身形……而見到少女的真身，王五當時就是一驚。

「魅魔！？」

一雙寬大的翅膀，還有那根擺來擺去的細細尾巴，讓王五霎時想起了阿卡莎，只是眼前的少女顯得更加年輕，還有幾分青澀。

對於魅魔這種幻想中的生物，王五曾經去圖書館查閱過資料，知道這是一種擅長魅魔生物，操縱人心的惡魔，最早是出現在民間傳說，以及文學作品之中，除了雙翅和尾巴之外，還應當有羊蹄和雙角，只是隨著歷史的發展這些多餘的部位漸漸消失，使得魅魔的形象更加為普羅大眾所喜愛。而被築夢師們具現化之後，魅魔便有了現實的存在性，例如阿卡莎便將自己變成了魅魔女王，擁有了傳說之中，惡魔們的種種異能。

眼前少女當然沒有阿卡莎那麼厲害，如今只是存在於夢境之中的人物，與周通夢境中的方菡，韓璃有些類似。而且顯得稚嫩而青澀，但再怎麼青澀的魅魔也是魅魔啊，地獄生物，天然攜帶強大的邪惡氣息，難怪看門狗都會害怕。

然而被叫破真身，那魅魔少女反而嚇了一跳：「咦！？你知道我？」

「看樣子就知道咯，很有標誌性的嘛。」

「是嗎？」魅魔少女在原地轉了轉圈，而後緩緩飛了過來，又問：「你現在知道我是什麼了，有沒有感覺一點害怕了？」

王五聳聳肩：「抱歉，看到你那張臉就覺得怕不起來。」

眼前的魅魔少女實在太嫩，一張小臉看來最多十二三歲，和王五同齡，雖然身材已經顯得凹凸有致，但的確少了幾分阿卡莎那般的威壓氣勢。

「好吧，不害怕也好，反正這次來也不是來殺你的，讓你造幾個好夢，稍微虛弱一段時間就好啦~」魅魔少女說著，忽然伸手獻出一記緋聞，一道粉紅的唇印如同符咒一般凌空射來。

王五不由暗暗點頭。

與自己預料無誤，林天正沒有在學院裡明目張膽動手的膽量，只是派出一個小嘍囉來給自己找點麻煩。這個魅魔少女應當就是前來魅惑自己，讓自己大病一場身體垮掉，或者精神恍惚，築夢術修為暴跌的……能瞞過學院之中無所不在的種種禁法，一路潛入到學生宿舍王五的臥室。林天正的築夢術修為可見一斑，而這個派來的少女魅魔也絕不是一般水準，至少比周通給他的看門狗級數要高上許多。

半空飛來的粉紅唇印，與阿卡莎在訓練中放出的黑色雷霆本質上都是一回事，一旦被無防備地擊中了，精神便會受到極大的動搖，以對方魅魔的身份來看，應當是一場消耗不輕的春夢之類吧。

對於男女之事，王五所知極少，但也知道這種咒印不能亂接——老獨眼曾經說過很多奇怪的名詞，比如童子功，元陽，破功……之類，雖然聽不明白，但似乎非常要緊。

好在凝神符早就激活，綠色的護罩在魅魔少女出手前的一刻便籠罩在王五身周。

砰！

咒印撞在護罩上，掀起好大一陣波紋，然而終歸沒有被打破，依然挺立著。魅魔少女見攻擊無效，更加吃驚。

「你……你能擋住我的魅惑？」

王五也吃驚不小，魅魔少女輕飄飄一記飛吻，造成的傷害怎麼比阿卡莎的雷霆還要厲害？綠色護罩幾乎搖搖欲墜了！

「哼，我就不信了，你就有那麼好的修身養性的功夫！」

另一邊，魅魔少女一撇嘴，接連就是幾發咒印轟了過來，王五不再硬擋，而是左躥右跳地輕鬆閃過——這咒印飛行速度也就跟一般的箭矢差不多，王五閃避起來游刃有餘。

當然，一味的閃避並不是王五的風格，在躲過第二輪咒印之後，王五立刻衝著魅魔一伸手：「看門狗，咬死她！」

在一旁等候良久的獅子狗立刻一聲咆哮撲了過去，那衝鋒時的氣勢直如排山倒海，勢不可擋。

然而……「啪！」

一記清脆的鞭打聲傳來，只見魅魔少女不知何時手中持了一根黑色的皮鞭，一鞭便抽到了看門狗的鼻子上，正中要害！

那看門狗雖然氣勢兇惡，悍不畏死，但是被重重擊打在敏感之處，身體不由就是一僵，而後如同遭遇了極大的壓力，竟然猛地趴倒在地，站也站不起來了！

王五一眼看出那皮鞭上藏著秘密，同時魅魔少女的身手也讓他眼前一亮，那犀利的鞭法，一般人可絕對用不出來。

雖然對方只是個稚嫩的魅魔，而且並不以體力見長，但畢竟是幻想種，肉體完全不存在人類的限制，力量敏捷都比人類要高，就連兇惡的看門狗都不是她的對手！

「哼，區區惡犬，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魅魔少女撇了撇嘴，對地上的看門狗不屑一顧，手中長鞭一樣，瞄著王五就抽了過來，辮梢快如閃電，以王五的目力竟也看不清楚！

不過職業金手指終歸是職業金手指，憑著良好的意識預判，王五在千鈞一髮之際向旁閃了開來，但心底也暗自吃驚，對方的出手之快，更在他預料之上！單單肉搏能力就這麼強，那麼論及綜合實力，簡直強得令人髮指！

林天正為了教訓自己，還真是下了血本，王五憑著自己有限的知識推測，這一個魅魔少女，輕鬆幹掉幾個擬人境界的築夢師簡直跟喝水一樣輕鬆，大概要到了王國階段的築夢師才有可能憑借極大擴充的夢境王國與之一戰。

自己區區造物境界，單純憑借築夢術無論如何不是她的對手，如今凝神符，看門狗這種在造物境界算是神器的寶物都已經祭了出來，結果要不是自己善於閃避，早就被打敗了。

不過戰鬥還沒結束，王五絲毫不覺得自己沒有勝算，相反，越是和魅魔纏鬥，他越是對自己信心十足。

對方雖然能力屬性強得離譜，但戰鬥經驗也嫩的離譜，咒印，魅惑，體術完全沒有統和起來，在王五超高的閃避面前紛紛無功而返，將那魅魔少女氣得尖叫連連。好在王五在魅魔的全方位攻擊之下也無暇反擊，魅魔等於穩立不敗之地……但她並不是為了維持不敗才來的啊！

最後魅魔少女只好勸降。

「你還是放棄吧，我又不是要殺你的。」

王五傲然一笑：「士可殺不可辱。」

「我又沒要侮辱你！真是的，讓你做場春夢而已嘛，你這個年齡段的少年誰不會做啊？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由魅魔親手打造的春夢哦，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求春夢？那得多賤啊……」

魅魔少女跳腳：「唉你這小處男懂什麼啊！乖乖投降，我保證讓你欲仙欲死哦，而且這次可以給你優惠一點，讓你不太傷身，最多面色蒼白一個月好不好？」

「不好。」

「那半個月？唉，我出趟工不容易，你總不能讓我一無所獲吧？吸你一點精氣而已啦，很容易就恢復了的。」魅魔少女做苦苦哀求狀。

王五絲毫不為所動。「騙人吧？若是被你吸了精氣，咱的童子功可就破掉了。」

魅魔怒道：「什麼童子功！？根本就是迷信！」

「你這幻想種有資格這麼說麼？」

「你這是種族歧視！總之讓我吸一口精氣嘛，不然我都沒法跟主人交代了。」

「廢話少說，士可殺不可辱！」

王五一句話，又將話題繞回最初。

「你！」

少女見勸降無效，氣得渾身發抖，鞭法比原先更加凌厲起來，看來是動了真火。

而王五等的就是魅魔的攻擊頻率陡然改變的這一刻。

「看門狗！」

癱軟在地的惡犬忽然身體一顫，似是要站立起來，魅魔見了，神色不由微微一變，手中長鞭便要先抽上一記，將那條狗徹底打散，防患於未然。

然而真正的威脅卻在後面。

「夢魘，上！」

白茫茫的空間之中，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忽然出現在魅魔身旁，猛地一記劈掌，正好落在魅魔的手腕上，那根黑色的長鞭當場就被打飛掉！

「！？」

魅魔少女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腦中全是震驚。

這夢魘出現得實在太突然，時機拿捏得實在太好，本來以魅魔的實力，來十隻夢魘也毫無威脅，但偏偏就在她氣迷心竅，出手用力過猛的瞬間，夢魘突然插入，魅魔一時不查，居然被它將武器給打掉了！

與此同時，王五硬頂著魅魔的三連發魅惑咒印，直直衝刺過來，先前他一直閃啊閃，讓魅魔少女都忘了他其實還有一層綠色的護罩。

凝神符連吃三次咒印直接瓦解，但王五也順理成章地衝到了魅魔面前，手中匕首一翻，如閃電一樣直刺出去，魅魔少女的反應不慢，立刻撤步準備後退，但腳下才一動，就感到身子一沉，原來那夢魘偷襲之後，竟然還順勢纏了上來，簡直是自尋死路！

但魅魔少女卻根本騰不出手去殺它，因為王五的匕首來得太快，快到讓她無暇他顧，快到讓她甚至無暇抬手去擋。

危急時刻，魅魔少女只有用出最後一招，全身的力量集中到一點，純粹憑借意志力形成了一道透明的護盾，試圖將王五的匕首攔下。

「擋住啊擋住啊擋住啊……」

在剎那之間，魅魔少女做出了無數次祈禱，然後或許是誠意感動上蒼，奇跡終於降臨，只聽嘩啦一聲，護盾毫不猶豫地破掉了。

「你妹啊！」

淒慘聲中，匕首直入咽喉！

第三十章：少女，屹立在黃圖上！

在臨死前的一刻，魅魔少女的眼前，走馬燈一般的回放著她短暫的一生。

如同所有的幻想種生物一樣，她是在築夢師的夢境之中誕生的，然後與巨大多數幻想種一樣，在誕生後便成為了築夢師的奴僕，肆意驅使。

當然，她的境況又比很多同胞要好，製造她的築夢師對她並不重視，魅魔少女的出現，僅僅是築夢師的一次簡單試驗，在試驗之後，簡單的評測了一下基本屬性，魅魔少女就被冷藏起來，幾乎終年不見天日。

對於魅魔來說，這樣的生活自然是枯燥乏味的，但是對比起其他魅魔那樣被主人時常叫來淫樂，似乎她的日子也算不錯——奇怪就奇怪在這裡，明明是一個以淫樂為生的幻想種，偏偏魅魔少女並不真的想去做一個萬人騎，同時她作為魅魔的基本能力，魅惑術的效果也就差得可以。

也或許正因為自己的能力存在缺陷，才會被主人冷藏吧，魅魔少女有些好笑地想著。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孩子，自己不知要在漆黑的空間中休眠多久，但自己醒來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對付他！

十幾分鐘前，她的主人將她喚醒，命令她去襲擊一個學院裡的學生，不求殺人，但要讓對方大病一場，身體虛弱，最好連精神狀況也一併垮掉。當然，前提是不能被人發現。

魅魔少女天然存在缺陷，但是與之相對她也有自己的優勢——存在感非常稀薄。哪怕在陽成學院這樣，針對夢境戒備森嚴之地，魅魔也有自由行動，不被發現的能力。正因為如此，主人才會喚醒魅魔派她做事。

從主人的實驗室一路潛行過來，魅魔少女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學院裡的巡邏守護神——一旦被它們發現，只要一個瞬間自己就會灰飛煙滅，萬劫不復。

好在自己運氣不錯，總算是安然無事地接近了目標人物，而依照主人的情報，對方最多是個造物境界的新手，很可能還在空明階段徘徊。只要提防好他的體術，應付起來就不費吹灰之力。但結果完全出乎意料。

且不提那本不該出現的綠色護罩，兇惡的獅子狗，以及最後關頭橫插一手的夢魘……這男孩兒的體術等級，也比主人預料得更高！

主人想來是沒有認真研究過這孩子，所以才不瞭解他的真實戰鬥力已經到了什麼程度。能在魅魔少女的長鞭，咒印組合攻勢下，單靠身法進行閃避，這本事簡直是匪夷所思！

魅魔少女見到王五那幻影般的閃避當場就呆掉了，之後王五用看門狗，夢魘來分散她注意力的時候，她更是措手不及，不是她反應真的慢，實在太出乎意料！

如果能再來一次，她怎麼也不至於再出現失誤，完全可以憑借屬性上的巨大優勢將王五一路壓制下去，對此她是信心十足——魅魔因為天賦存在缺陷，所以著意鍛煉過自己的體術，若是和普通人類相比，她自信能一個打一百個！

然而王五根本沒有給她以一當百的機會，最後那快如閃電的一記突刺，將她的所有怨念與悔意全部扼殺了，被匕首刺入咽喉，魅魔少女便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雖然生於夢境空間，但是一旦她遭致命傷，一樣會死，而且會死得屍骨無存，主人絕對不會浪費精力給她收集屍骨妥善掩埋，她的消失會如誕生一般無聲無息，甚至顯得有些無厘頭。

我才不要這樣啊，我不要死啊……魅魔少女在心底無數次地吶喊，試圖從絕望的海洋中掙扎出去，但卻越陷越深，而埋藏在更深處的，卻是更加求黑的絕望。

我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知多少次的重複之後，魅魔的意識越沉越深，直到……「咦？」

魅魔少女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為什麼我的意識沒有消失？」

「難道夢境化的生物死亡以後也會進入另一個國度麼？那麼，我會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呢？」

「……算了，我一個地獄生物奢望什麼天堂啊，真若是去了只怕還要水土不服，聽說天堂的人都是吃素的呢，真讓人受不了。」一邊胡思亂想，少女心中的絕望與驚恐倒是漸漸淡了，她心想，如果死亡就是這個樣子倒也不錯，和自己被冷藏在主人的夢境中，感覺也差不多。死亡的感覺，並沒有傳說中那麼恐怖，那麼令人絕望。

但是，實在好無聊啊……正想著，忽然聽得一片寂靜中，傳來一個男孩兒的聲音。

「醒了就別裝睡了，區區魅魔裝什麼清純睡美人嘛。」

「……」

魅魔少女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男孩兒的一句話彷彿在耳邊炸響驚雷，震得她昏天黑地，不知所措。因為那人的聲音實在太熟悉。

不久之前，一刀殺掉她的，不就是那該死的小男孩兒麼！？

殺身之仇不共戴天，剛剛有了平靜面對死亡的覺悟的魅魔少女頓時怒氣勃發，睜開眼睛大聲喊道：「是你！」

視野中，果然出現了那個該死的蓬萊人的黑髮黑眸，男孩兒的臉上還帶著一絲頗值得玩味的笑容，如同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等等，自己死後見到這傢伙，莫非這傢伙也死了？哈哈，這倒是報應不爽。

想到這兒，魅魔的怒氣消散了少許，只是片刻之後，便察覺了異樣。

「……怎麼感覺有點怪？」

眼前微笑著的男孩兒，還有圍繞在四周，輻射方圓十多米的白色光球，以及更遠方的無盡漆黑，這，這分明是某人的夢境空間吧！？

這一驚非同小可，魅魔少女立刻跳了起來：「我沒死！？」

男孩兒也愣了下，然後歎氣：「連自己死沒死都不知道，我看你的腦細胞倒是死得差不多了。」

「我為什麼沒死！？等等，既然沒死……」魅魔少女立刻轉動目光，殺機畢露！

若是死了，那麼什麼使命，仇怨也都能一了百了，但既然自己還活著，主人的命令就勝過一切，這男孩兒雖然不能殺死，卻要讓他大病一場，精神崩潰！

魅魔少女當即召喚出慣用的長鞭，便要出手將那男孩兒擒下，結果才剛一伸手，就聽那男孩兒懶洋洋地說道：「停！」

停？停你妹啊，我今天便要用我的長鞭報仇雪……咦！？

正在心裡咆哮著，魅魔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有點僵硬……不是有點，而是根本像石化一樣，完全動彈不得了！

「！！？？」魅魔少女的心裡頓時生成了無數個驚歎號，完全無法理解眼下發生過的一切。對方只說了一個字，自己便失去行動能力，這樣的事情，簡直就像是……簡直就像是自己的主人在利用築夢的特權，強行發佈命令一般。築夢師對於自己夢境空間中的生物具備生殺予奪的絕對控制權，別說是讓人停下，只要築夢師開口，夢境生物可以毫不猶豫地自殺！

「我，我到底怎麼了？」

過了許久，感覺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束縛，魅魔少女有些無力地問。

「……都這樣了還不明白麼？你已經被我偷走啦！」眼前的男孩兒興致勃勃地揮了揮手，「現在，你已經是我的東西了。」

【文、】「不可能！」少女斬釘截鐵，「我的主人是林天正先生！」

【人、】「那是前任，現在已經換人了。」

【書、】「你當我是什麼了，主人想換就換？」

【屋、】男孩兒歎氣：「你一個魅魔，說的自己三貞九烈一樣，不覺得可笑麼？」

少女怒道：「這不是貞烈的問題好吧？你見哪個築夢師的夢境生物能更換主人的？除非是兩名築夢師以極特殊的冥想法取得思維共感，才能勉強轉贈夢境，期間還要發生損耗。但林天正先生怎麼也不可能花費巨大代價與你取得共感吧？」

「唉，那我就說明白一點，我用不著取得林天正的許可，一樣能把你拿到手，我的天賦便是盜夢術，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事實就是如此。說來你這魅魔可真是夠笨啊，浪費我這麼多口舌來給你解釋。」說完，男孩兒又是一歎——他歎氣的次數可實在不少。

魅魔少女聽了這番話，頓時愣住了。

盜夢術什麼的，她作為夢境生物也是聞所未聞，簡直有違築夢術的公理，然而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似乎也是唯一的解釋。眼前的男孩兒，真的有辦法在不取得對方築夢師許可的情況下，直接盜取夢境，使夢境易主！

「那，這麼說，我現在……已經是你的所有物了？不可能啊，你的夢境才剛剛到造物境界，不可能容得下我！」

這也是現在唯一的破綻，以魅魔少女遠勝過看門狗和夢魘的等級，別說是造物境界，就算築夢師修行到了擬人境界，夢境空間也不可能容納得下！

「嗯。」男孩兒點點頭，「以我自身的夢境空間的確不夠，那一刀之後，我的空間險些被你直接撐爆掉……還好這東西及時出現，把你裝了進去，再吐出來之後，你就完全威脅不到我的空間啦！」

說著，他從手中招出一張古樸圖畫，畫面上彷彿是一條無盡的江河，朦朦朧朧，然而畫面中卻能清楚地看到一隻嬌俏可愛的小魅魔立在江面上，正是魅魔少女！

「這，這是什麼東西？」魅魔少女指著畫中的自己，微微有些恐懼。

男孩兒說：「這是一張黃圖。」

「……」

第三十一章：主人我錯了，求你不要這樣~

對於王五來說，黃泉圖的突然奏效也滿出乎意料的。

一刀擊殺魅魔少女時，王五當時並沒有真的動殺心——因為對方顯然也沒有。對王五來說，戰鬥便如同在地下迷宮裡與老獨眼進行的一場激烈鬥爭，只分勝負，不決生死。

這麼好玩的對手，若是一戰之後便死掉，就實在太可惜。

魅魔少女作為幻想種，其實還很不成熟，看家絕技的魅惑術只是半吊子水準，體術雖然著意修煉過，跟其他的強力幻想種相比就貽笑大方……但是王五已經感覺很了不起啦，魅魔少女還是他所見過的人形生物中，難得一個可以在屬性上壓制到他的呢。

總之，王五將這個小魅魔當作了難得的好對手，怎肯讓她輕易去死，於是最後斃命一刀出手的同時，盜夢術也一道釋放了出來。

王五的盜夢術等級並不太高，一般來講想要盜取小魅魔是斷無可能，但是在重創要害，將對方生命力瞬間壓制到極限低的同時再用盜夢術，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再之後，小魅魔就非常有幸地體驗到了這千古難得一見的盜夢術的威力。

只是王五當時也沒想過，以他造物中期的夢境空間，能否容納得下一個活蹦亂跳的生物——先前裝幾個新手套裝，他的空間就被撐到極限了。

結果小魅魔在盜夢術下，果斷跳反，換了主人。可作為主人的王五，也發現自己的夢境空間開始山搖地動，崩潰在即。而危難之際，一直沉默著的黃泉圖忽然自發跳了出來，一下子就將魅魔吸了進去，化解了危機。再吐出來的時候，魅魔的存在就再也威脅不到夢境空間，其中道理，連王五本人也搞不明白。

但無論如何，這個戰力可觀的小魅魔是已經到手了。

「我現在，真的已經歸你所有了？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證明一下麼？」

而對此，魅魔依然有些難以相信。

王五也不跟她多廢話：「脫褲子！」

「哇啊啊啊啊阿！」好一陣慘叫。

「信了？」

「嗚嗚嗚……」流淚點頭。

「這就對了，人總是要接受現實的嘛，而且跟著我有什麼不好的嗎？咱們兩個實力接近，戰鬥風格也有相似之處，平時可以共同進步啊。」

「嗚嗚嗚……」還在哭。

「而且林天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正值中年慾求不滿的時候，你的處境很危險咯。」

「嗚嗚嗚……」依舊哭。

「當然，你作為魅魔，大概是不在乎被人玩弄什麼的，但林天正有失禁的愛好，這個口味就比較重，你未必適應得了。」

「嗚嗚嗚……」哭不停。

「你這哭個沒完，是在緬懷上一任主人麼？想不到魅魔這種生物也蠻忠誠的，跟傳說不大一樣誒。」

「嗚嗚嗚……你先讓我穿上褲子好不好？」

「……好。」

————

對於魅魔少女來說，上一任主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值得緬懷的。的確是林天正製造了她，可也的確是林天正冷藏了她，將她像是垃圾一樣放在角落裡不聞不問……所以說，雖然談不上什麼怨恨，但是對於林天正，魅魔的確沒有什麼感覺。

至於這個新主人……魅魔的感情就複雜多了，男孩兒給她的第一印象麼，殺身之仇！第二印象麼，脫褲之恥！第三……還用第三麼？好感度早就降到負數了！

但是討厭歸討厭，魅魔少女也承認，這個新主人實在是有些厲害的，他的夢境不過是造物境界，本身也只是個普通人類，偏偏能奇跡般將自己一刀封喉，直到現在，魅魔也感到難以置信。

而更加難以置信的，則是王五那強大到無法解釋的盜夢術。將他人的夢境直接據為己有，這樣的手段何止聞所未聞，簡直駭人聽聞！築夢術的基本原理都被他踩在腳下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懷著無限的疑惑，魅魔少女姿態謹慎地詢問，對方身手詭異之極，且連築夢術的基本原理都不在乎，來頭顯然不小，說不準就是哪個絕世強者的弟子或者後人，這種人傳說中個個囂張跋扈，肆意妄為，自己想要繼續活命，可得小心翼翼的。

然而對方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凶暴，相反，蓬萊男孩兒的笑容看起來就像燦爛的陽光。

「陽成學院優秀學員王五，你呢？」

小魅魔聳了聳肩：「我？如你所見，只是默默無聞的一隻小魅魔，無名無姓，孤苦伶仃，不值一提咯。」

不值一提當然是假的，小魅魔雖然天賦能力存在缺陷，但相對應的也有其長處，她的潛行能力好得出奇，連陽成學院的防禦體系都奈何不了她，輕描淡寫地潛入到學生宿舍來暗算王五，其實很有些厲害。

如果不是王五手段多，那麼被小魅魔侵入夢境，至少也是一場大病，就算死了也不是沒可能。而在陽成學院肆意殺人，這本事就非同小可。

不過小魅魔當然不能照實了說，去誇耀自己如何了得。在她的印象裡，男孩子，尤其是蓬萊的男孩子最喜歡那種清純似水，嬌弱無力的女子。自己身為魅魔，想要清純似水那是不可能了，剛剛跟王五一番惡戰，要說嬌弱無力，那也是睜眼說瞎話，但她還是得把自己盡量說得可憐一點，以博得同情，魅魔這種生物，不靠賣萌還怎麼過日子呢。

而王五也的確產生了憐憫之情，聽到無名無姓的時候，他就不由想起了自己，當年在地下迷宮，老獨眼那文盲給他起名王五，如此下里巴人的名字純粹是給人添堵，完全比不上林楓，龍傲天之類一聽便無比霸氣的名字來得給力，是王五平生的憾事。

「唉，想不到你也這麼可憐，沒關係，我來給你起個威武霸氣的名字，從此你就不再有遺憾了。」

「嗯嗯，多謝主人……咦，威武霸氣？」

「王世紅如何？聽起來就熱血沸騰，激情燃燒，很能催人奮進呢！」

小魅魔當場就傻掉了，且不提她一個西大陸的幻想種套上一個蓬萊人的名字有多雷……一想起魅魔少女王世紅這幾個字，她就感覺眼前一黑。

這新主人簡直是雷神轉世啊！

心中大恨，但小魅魔還是陪著笑臉：「那個，主人啊，能換一個麼？人家畢竟是女孩子，不用那麼威武霸氣啦。」

王五想了想：「想要溫柔雅靜一點的啊？也好啊，那就叫王翠花？」

魅魔少女王翠花？哎呀電壓好像又變強啦！

小魅魔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主人啊，這些名字都太過驚天動地，我一個小小魅魔擔當不起啊……」

王五皺眉：「這樣啊？真沒辦法，那就琉璃好了。」

魅魔少女琉璃？這個聽起來好像還靠譜一點，小魅魔這回總算是踏實了，長噓一口氣，伸手一摸心跳，砰砰砰像是打鼓一樣！

放下一樁大事，小魅魔立刻用出粘人的功夫，輕輕搖擺著曲線初成的身軀撲了過去，就要投入王五懷抱：「多謝主人啦！主人最好了~」

結果王五順勢就是一個過肩摔，把小魅魔當場放倒在地，疼得眼淚直流。

「咦？你撲過來不是要和我切磋的嗎？唉，以後不要做出容易引起誤會的舉動啊。」

在王五看來，這小魅魔最大的作用就是一個上好的陪練，眼見得對方衝來，下意識的反應當然是過肩摔！

「我，我……」從地上爬起來，小魅魔簡直要瘋掉了，哪有這樣的人啊！？

心裡發狂，但小魅魔還是擺出笑臉：「對不起，我錯了……」

而好在除了不解風情，王五倒也沒有什麼別的毛病，小魅魔琉璃氣惱了一陣，也就漸漸平和了心態，覺得自己的處境未嘗不好。

王五和林天正這兩個主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王五的境界還非常淺，才剛到造物境界，遠遠比不得林天正高級築夢師的強悍。

修為上的差距，決定了一個小魅魔對於他們兩人來說的價值遠不可同日而語，對林天正，小琉璃不過是一次試驗後的廢品，想起來的時候就拿出來用用，想不起來就一輩子冷藏。

但是對王五來說呢，琉璃的存在，讓他的綜合戰鬥力直接翻了一倍，先前他可是各種底牌出盡才拿下了魅魔，可見兩者戰鬥力是幾乎相等的。

而且除了魅魔自身的戰鬥力之外，她曾經是林天正的夢境生物這一點，也具備相當的價值。如今王五的最大敵人便是那位失禁君，卻對後者的資料知之甚少，除了那次身高百米的巨獸變身，王五甚至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厲害招數可用。

築夢師的夢境王國是她們最大的秘密，絕不可能輕易示人，而王五如今的修為也沒高到可以潛入對方的夢境自行探索，想要瞭解對手，就只能求助小魅魔。

琉璃覺得自己的價值是毋庸置疑的，而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王五就在夢境空間中開了口。

「琉璃啊，跟我談談林天正這個人吧。」

第三十二章：每天三鹿奶，健康樂開懷~

對於林天正，琉璃所知並不太多，但是畢竟在他的夢境空間裡冷藏了許久，對於林天正的築夢術，琉璃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那個人的築夢術很厲害，他的夢境王國非常龐大，構成也很豐富，除了一般的人類之外，像我這樣的幻想種生物也有不少，我甚至在他的王國中見到過龍！但是整個夢境王國中，真正厲害的還是他自己，如果有必要，他可以變身成一頭身長超過百米的巨獸，憑借一人之力就能踏平一座城池，撕裂數以十計的巨龍！王國內所有軍隊相加，只怕也不是他一人的對手……他純粹是為了自身修為，才會製造我這樣的生物出來吧。」

回憶起自己的前任主人，琉璃不由打了一個寒戰，直到現在她才猛然驚覺：中了盜夢術，投敵叛變之後，固然比以前要自由，更能體現自我價值，可也意味著自己要對上那個無比恐怖的築夢術林天正！

幫助林天正對付王五，和幫助王五對付林天正，這兩者間的難度根本沒有可比性啊！自己的處境其實一下子變得好惡劣！

想到這兒，小魅魔的冷汗都流下來了，連忙問王五：「主人啊，你現在有什麼靠山沒有？」

「靠山？」王五想了想，「正義和公理算不算？」

琉璃登時感到一陣五雷轟頂：「哈，哈，主人你可真是幽默……我是說，像主人這樣天賦特殊的人，應該不是一般人，身旁應該有特別厲害的長輩照看著吧？」

王五立刻就明白了琉璃的意思，哈哈一笑：「要真有的話，你這麼大模大樣闖進我夢境裡，早就完蛋了。」

其實要說身邊厲害的長輩，當然是有的，血色空間裡的三人便是極強力的靠山，任何一人的實力都遠在華芸之上，更不必說區區林天正，但是這三人被困在血色空間，完全沒得指望。而華芸雖然熱心，單打獨鬥也能戰勝林天正，但是想要照顧到王五卻力有未逮，至少這一晚上對方派出魅魔來吸取王五的精氣，華芸就完全不知情，更沒法阻止。

所以細想一番，王五如今能靠得住的靠山，還真的只剩下正義和公理。

「……不會吧？」小魅魔的心都涼掉了，「那咱們只能等死了嗎？」

「當然不會，這可是在陽成學院，就算林天正也不能為所欲為，否則他也不至於就派出你這麼弱小的魅魔來對付我了，他是有忌諱的。」

王五說著，撇嘴笑了笑：「當然，我也不會單純指望林天正的自覺，對付這種人，還是需要主動出擊。現在想要殺掉他那是很難，可是只給他找點麻煩的話，就很簡單了。築夢師是很嬌弱的職業，麻煩多了，立刻就會影響到夢境修為，林天正再強，也禁不起反覆折騰，咱們還有機會。」

王五說的似乎成竹在胸，小魅魔卻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個像林天正那麼厲害的人，還會怕你區區一個造物境界築夢師的折騰麼？就憑造物境界，想要對林天正進行夢境滲透都不可能，又要怎麼折騰對方？

「所以需要你幫忙啊，目前你是最熟悉林天正的人了，這傢伙有什麼弱點，你應該是清楚的。」

琉璃說道：「林天正的弱點？這，我實在感覺他是全無破綻的呀。一旦變身巨獸，根本就是無敵的，就算真有破綻，以咱們這樣的實力，也利用不上啊。」

「沒關係，夢境中的林天正或許沒有破綻，但現實中就不一樣了，跟我說說他的生活習慣吧，飲食起居之類都要說，咱們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

王五說著，兩眼放出興奮的神采。

幾年前在地下迷宮，他經常和老獨眼玩這樣的遊戲，由老獨眼設定一個對象，提供他的各種生活細節，然後王五來以此制定計劃，並由老獨眼想辦法佈置場景，進行模擬實戰。

那是王五最喜歡的遊戲之一，僅次於奪塔棋，如今策劃對付林天正，彷彿回到幾年前那暗無天日的美好時光。

而小魅魔雖然只是夢境生物，但對林天正在現實中的一些生活習慣，的確是知道的。

「他是一個很講究生活質量的人，飲食起居都有自己的獨特習慣，非是特別的食物不吃，睡覺時也要點燃特製的熏香才能保證睡眠質量……總之，很麻煩啦。」

王五卻很開心的樣子：「越麻煩才越好，生活習慣越是講究，其實給人下手的機會就越多，因為飲食用料都是特製的，別人下手時針對性也就強。若是他毫不講究，想到什麼用什麼，反而麻煩。」

琉璃說道：「是麼？可是他的飲食器用都是家族的專人負責，外人很難插得進手的……哦對了，有樣東西，倒是他從學院購買的，沒有經過家族渠道。」

「是什麼？」

「鹿奶，林天正非常喜歡喝鹿奶，每餐都要飲用一杯鹿奶，而陽成學院飼養的三頭鹿所產的鹿奶質量非常好，而且獨此一份，林天正就算再講究也沒辦法。」

王五微微皺眉：「每天三鹿奶？難怪那傢伙性格變態……不過這的確是個突破口。值得一試。」

————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曦光剛剛從地平線後懶洋洋地灑來，王五已經精神煥發地走出了宿舍。

一夜休整，王五已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佳，不但精力體力全部恢復，夢境空間也暴漲到了六十格，只是到了這個時候，無論王五再怎麼凝神靜氣，夢境空間也開始有不穩定跡象，顯然是阿卡莎所說的，境界突進太快，需要時間來慢慢穩固了。

至於小魅魔琉璃，則在王五那狹窄的夢境空間之中百無聊賴地逗弄著獅子狗。王五的夢境空間對於魅魔來說實在太小了。一般而言，想要製造小魅魔這樣的幻想種，夢境空間非得特別廣闊，同時空間環境也得特別完善，怎麼也不至於讓個活蹦亂跳的少女，蝸居在一片空白的狹小空間之中。

好在琉璃被冷藏多年，早就習慣了與寂寞為伍，以前在林天正的夢境王國，一個人在冰冷的地下室一呆就是幾年，如今至少有條狗，處境還有所改善。

而且王五的醒夢功夫非常扎實，隨時都能進入夢境空間與她取得聯繫，倒不會讓琉璃太過無聊，只是……「主人啊，我覺得咱們的行動還是有些草率了啊，這樣子貿然接近過去，會被發現的。」

「放心吧，對於這間學院，我比你要熟悉，學院的防禦重點在於殺意，任何人在學院之中，一旦對某人產生殺意，立刻就會被防禦網捕捉到，然後列為重點監控對象。但是如果沒有殺意，只是惡作劇之類，就不會驚動學院的守護者。這一點我已經試驗過好幾次，不會有錯。」

琉璃想了想倒也沒錯，林天正派她出來的時候反覆強調不要殺人，顯然是為了規避學院的防禦網，但是卻又說讓王五大病一場，精神崩潰也無妨，那麼學院的防禦網顯然就有漏洞。

「其實那並不算漏洞，只能說你這樣的夢境生物實在太防不勝防，陽成學院又不可能把所有的地方都保護得滴水不漏……築夢術這種東西，其根基在於人的思維和精神，因此陽成學院的築夢師們，最重視的也是人的想法，而非人的行動。某種程度上講這樣也沒有問題，因為促成行動的總是人們各種各樣的想法，只要將危險的想法杜絕掉，就不會有實際上的行動出現。但是對於專家來說，這其中就存在漏洞了。」

難得見王五如此認真地解釋什麼，琉璃好奇地問：「漏洞是指什麼呢？」

「對於專家來說，並非所有的行動都一定要出於強烈的意識，或是說想法。簡單來說，我就算要殺一個人，也可以毫無殺意地下手，這樣的話陽成學院的防禦網對我來說就毫無意義了。」

琉璃吃了一驚：「還能這樣的嗎？心中沒有殺意，但下手的時候卻毫不留情？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所以才是對於專家來說啊，一般人當然是辦不到的……」

說到這兒，王五又想起老獨眼曾經給他講過的故事。

「築夢師的確是很厲害的，如無必要就別去招惹他們，但如果實在避不開的話，那麼也不是沒辦法。築夢師太相信思想的力量，往往輕視實踐，他們總覺得只有想做壞事的人才會真的做壞事，所以你只要能做到面帶微笑地將匕首送入他們的心臟，他們就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王五最初是將信將疑，覺得能稱霸大陸的職業總不可能那麼弱智，但是到了陽成學院之後才發現老獨眼說的沒錯，只要保證自己內心的一片空靈，那麼幾乎任何人都對他沒有提防。而內心一片空明的技巧，他早在地下迷宮的時候就練到不能再熟了。

「咦？這麼說來……好像靜心，醒夢，空明什麼的，跟我當年在地下迷宮練的功夫很有些像啊。」

暗自驚歎著自己的發現，王五已經在不遠處看到了陽成學院的教師宿舍區。

第三十三章：為你的腸子洗洗澡吧……

陽成學院的教師宿舍就在幻光湖畔，與學生住宿的古堡相隔半泊湖水，由一間間獨立的小樓組成，內部設施非常完善。每一名正式教師都會被分配到這樣一間小樓，免費使用，並供給一日三餐，日常器用，算作教師的福利。

林天正出身豪門世家，自然不會稀罕這樣的小樓，只是為了方便，也佔了一間，但傢俱，飲食等等，便都通過家族渠道另行配置，以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

王五並沒有走得太近，只是遠遠地觀望林天正的住所，同時安靜地在宿舍區外的樹林陰影中隱藏著自己。

教室的宿舍區並不比其他地方戒備更加森嚴，負責巡邏的守護神數量其實更少，但住在小樓裡的築夢師們才是真正需要小心的目標，雖說築夢師們的偵察防衛存在盲點，可也不意味著王五就能馬虎大意。

林天正如今正發愁沒有理由光明正大出手，只能大半夜派出魅魔去搞性騷擾，一旦讓對方抓到把柄，那可就麻煩了。

在距離小樓五十米處，王五駐足停步，將自己藏在陰影之中。而後微閉雙眼，待了足有半個小時，直到清晨的陽光已經轉而熾熱，越來越多的教師從小樓裡面走出來，準備上課的時候，王五才睜開眼睛，微微一笑。

「可以了，走吧。」

「咦，這就走了嗎？」

「嗯，林天正的小樓，我已經偵察得差不多了，雖然從外面看上去和其他人的宿舍沒有什麼分別，內部的裝修卻截然不同，他的臥室和實驗室，洗手間都連在一起，統一布有警戒裝置，想要潛入的話就很有些麻煩。而且他現在本人就在房間裡，我根本沒法進去。」

小魅魔難以置信地問：「你怎麼知道的？你根本就沒進去過啊！」

「專業金手指根本不用親身走進去的，我用聽的就可以了。」

「聽？你是蝙蝠啊！？這怎麼可能啊！？」

小魅魔實在是不可思議，她在林天正的夢境王國中見過不少高明的盜賊，但沒有一個能像王五一樣，在建築物外遛上一圈，就能把內部結構都聽出來的。

王五撇嘴：「你不信？那也沒關係，你不是存在感稀薄，很擅長潛入作戰的麼？昨天晚上都突破了學生宿舍的防禦網進入我的房間了，可見你的潛行本事很是高明，待會兒你就去林天正房裡查探一番，驗證下我說的對不對好了。」

琉璃立刻就閉嘴了。

「哎呀，主人你不要這樣嘛，人家只是擔心你嘛……」

「擔心我的話，你就更應該親自去探查地形啊。」

「主人，我錯了……」

「待會兒我去教室把地形圖畫出來，之後再慢慢琢磨該怎麼搞這件事情……對了，林天正的夢境王國裡，還有什麼東西像你一樣擅長潛行或者反潛行的麼？」

琉璃想了想：「應該是沒有了，實際上我的誕生也是一次意外，林天正本來是想製造一個擁有強力魅惑術的魅魔，結果製造過程中出了些岔子，非但沒讓我的魅惑術變得強力，反而比一般魅魔還要弱，不過因禍得福的是，獲得了可以反偵察的能力。這種意外可一不可再，應該沒法複製。至於反潛行的生物的確是有，但是層次與主人完全沒得比。林天正本質上是個信奉蠻力的築夢師，並不是很在意潛行，反潛行之類的技巧，他以為這都是旁門左道。」

「是咯，怎比得上他當眾失禁來得光明正大~」

————

之後幾天，王五一直沒有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原因也很簡單，這幾天林天正整日將自己關在小樓裡，半步都不出去，連課都不上了，根本不給王五下手的機會。王五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察覺了什麼，警惕性強得一塌糊塗！

這其實倒是王五猜錯了，林天正還不至於為了一個王五，緊張到這種地步。

自從慘敗給華芸之後，林天正精神上就受了很大打擊，頗有些萎靡不振。而後打算用夢境生物暗算王五，小出上一口氣，結果派出去的魅魔莫名其妙就被消滅掉——他當然不知道盜夢術的存在，更不知道王五一個造物境界的新手竟然能擊敗魅魔，只以為自己的暗算被人發現，頓時惶惶不安。

以教授之尊，出手暗算一個學生，這種事情若是曝光出去，只怕連長期閉關的院長都會從高塔裡跳出來，出手取他性命。若是小魅魔沒有被人發現，那倒也罷了，林天正大可抵賴不認，以他的身份，倒也沒人就能一口咬定是他所為。但現在這情況，分明是有高人守護在王五身邊，一舉消滅小魅魔，這樣的話，順籐摸瓜，林天正很快就會暴露出來。

林天正心中狂恨，自己千叮嚀萬囑咐，如果發現王五身邊有其他築夢師，那麼一定不要動手，想不到那小賤貨如此不知好歹！她死了不要緊，卻牽累到了自己！

好在之後一兩天內，事情似乎沒有曝光，那麼形勢雖然惡劣，倒沒有走入絕境，讓他稍稍鬆了口氣。

林天正的確是出身豪門，但他並非嫡系子弟，完全是憑著築夢術修為，已經極度誇張的張狂性情得到一部分長老的認可，才有了地位。在學院時，他對林楓各種關照偏愛，也是為了能與嫡系子弟拉近關係，然而當眾失禁的事情爆出來以後，他在家族的地位便急劇下滑，很有些朝不保夕的架勢，若非高級築夢師的修為境界還在，被逐出家族也不是沒可能。

然而正當林天正考慮該如何走過難關的時候，更加致命的問題卻來了。

因為接連幾天的情緒低落，他的夢境王國開始出現裂痕了！

林家的血脈力量，是以張狂的性情來推動築夢術的進步，講究的便是慷慨豪邁，熱血沸騰。最忌諱的則是鬱鬱不安，惶恐失措。偏偏林天正這幾天的心情始終處在警戒區，在小魅魔叛變的時候又受了極大驚嚇，夢境王國頓時有了崩潰的先兆。這個發現讓林天正更加驚恐，幾乎徹夜不眠，整天在小樓裡借助各種道具進行冥想，試圖穩定心神，恢復境界，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王五和華芸？

形勢如此惡劣，看來幾乎是絕境一般，好在林天正終歸是基本功相當扎實的高級築夢師，憑著絕望之中的一股激憤之情，總算是將夢境王國的惡化形勢給遏制住了，一點一點穩定了形勢，走出惡性循環。

之後，只要再給他一周時間，先前情緒惡化造成的損失便能全數挽回，而這一次大起大落，也能為他日後衝擊更高境界提供幫助，可以因禍得福。

如果沒有王五的存在的話，事情的發展軌跡本該如此，但是……

————

「差不多可以動手了。」

某一天晚上，王五在臥室裡如此說。而在夢境空間中的小魅魔，則詫異地問：「你已經準備好了？可是林天正不是還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出來嗎？」

「沒關係，又不是非要進去才能下手，他的日常飲食除了少部分可以用夢境具現化之外，大部分還是要依靠外界提供。我觀察了幾天，他吃什麼喝什麼，由誰負責遞送，基本都搞清楚了，還等什麼？」

話是這麼說，其實還是王五沒耐心了，他的耐心一向不佳，連續等上幾天，感覺腎都要虛掉了，所以哪怕時機還沒有完全成熟，他也決定要動手了。

以前在地下迷宮的時候老獨眼就屢屢詬病王五的耐心不足，難以在金手指的道路上一路登頂，不過王五當時就想，就算走到巔峰，也無非是老獨眼那水平，瞎眼瘸腿沒文化，這種未來有什麼可期待的呢？

何況要對付的又不是金正陽那種大魔王，區區一個林天正，放在奪塔棋裡也就一個精英野怪的水準，根本不值一提。

「那麼，主人你打算怎麼做呢？還是下毒嗎？」

王五點了點頭：「林天正每天三杯鹿奶，雷打不動，這機會實在太好。但是這人在飲食方面特別小心，任何東西入口之前都要經過特殊的驗毒步驟，想要下毒的話非常困難，雖然那種無色無味，難以察覺的毒藥的確是有，可我現在手頭上的資源不足，調配不出來。」

琉璃歪著腦袋：「然後呢？」

「然後就只能用混毒了唄，就是單種材質無毒，但混合起來就會變成劇毒的那種……林天正一天三杯鹿奶，那就分別投下三種毒藥就是了。」

琉璃吃驚：「這樣也可以嗎？我一直以為混毒就是個傳說呢。」

「當然沒傳說那麼厲害啦，就算有，我現在的水平也達不到，而且三種毒藥間隔半天才投下去，最多讓他腹瀉不止，想要毒死人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不方便這個時候直接把他毒死，玩得差不多就可以咯~」

王五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往一卷草紙上沾著透明的液體。

小魅魔好奇：「這是什麼？」

「好東西咯~前兩天剛從食堂負責烤串的大師傅那兒打聽到的獨門秘方，非常勁爆的！」

「？」

第三十四章：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自從華芸的落櫻神斧驚艷現世，已經過去整整一周了。

一周裡，華芸表現得平靜一如既往，彷彿先前的事情未曾發生過，女子維持著一向的低調，每天帶著溫柔的微笑，熱心輔導學生在見習期的修行路上突飛猛進。而或許是受了林楓與王五的刺激，班上先後有兩人突破了醒夢境界，進入空明，速度快得嚇人，只可惜有明珠在前，便不是很顯眼了。

而另一方當事人，這一周裡卻做起了縮頭烏龜。林天正在自己的小樓裡躲了整整七天，任憑外界的風言風語已經傳得突破天際也不曾露面，甚至連自己班上的學生都棄之不顧。畢竟比起名聲，還是自家的修為更重要些，在情緒不穩，夢境瀕臨崩潰的時候，林天正再怎麼好面子，也只能先閉關養傷。

好在他堅守不出，也沒人能揪他出來，而且日常的飲食供應也一切照常，自北方聯盟精選出來的小牛肉，自由港最上等的魚籽，還有陽成學院飼養的三頭鹿奶……林天正依然享受著豪門教授應有的待遇。

而七天過去，林天正憑著大量藥物的支持，以及內心絕望中的激憤之情，總算是將夢境的崩潰勢頭遏制住，並漸漸撥亂反正，恢復到了最初的水準，雖然不能說傷勢已經痊癒，但明顯沒有大礙。接下來只要再用上三五天來調理，不但傷勢盡復，修為還能更進一步，到了那時，華芸的落櫻神斧便不再是威脅，而他林天正所受的屈辱，也必將百倍奉還！

其實以林天正的築夢術修為，本不該在華芸面前敗得那麼慘，但是他那極端強化自身的築夢術，實在是被華芸專破一點的落櫻神斧克制得太慘，如果換成另一個風格的築夢師，怎麼也不至於輸給一個天關以下的對手。

然而這種道理，說給人聽也沒有用，大家只是看到一個跨過天關的高級築夢師，被華芸劈得當場失禁！除非哪天林天正能以更大的優勢將華芸擊敗，否則這恥辱他不可能洗得脫。

「不過，不會太遠了，只要能過了這一關，境界再上一層，我就有製造分身的能力，屆時就不怕她的落櫻神斧，那時候……」

林天正咬牙切齒，心中不斷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要如何報復華芸，想著想著，便覺得兩腿之間有些硬朗，不由縮了縮身子。

林家和華家算是百年世仇，雖然也有共同利益的存在，但明爭暗鬥始終不休，若是林天正真能將華芸拿下來，固然會讓華家暴怒，但林家的激進派長老卻會欣喜若狂，而林天正如今也沒有退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林天正越想越是深入，越想越是細緻，身子的蜷縮幅度也越來越大，直到最終渾身熱血沸騰，簡直要壓抑不住。

正巧，林天正手邊便是今天早上由守護神送來的鹿奶，剛剛用冰水沁涼了，正好拿來壓火。

「咕咚，咕咚，咕咚……」

冰涼的鹿奶入了肚，林天正渾身都是一個激靈，腦中的粉色幻想也隨之煙消雲散。

歎了口氣，林天正砸吧著嘴，回味甜美的鹿奶滋味，只是隱隱然覺得有些異樣，卻說不出問題在那兒，看著空空如也的玻璃杯，林天正忽然想起剛才喝下去之前竟然忘了驗毒……但想來在陽成學院裡，也沒有誰敢對自己投毒的吧？

上午的時間匆匆而過，林天正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通過冥想來繼續調整自己的夢境，將殘存的裂紋一一修補癒合。到了中午，林天正吃過午餐，照例又喝了一杯溫鹿奶，這一次便認真做了驗毒，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然而不久之後，林天正卻感到腹中略有些脹痛，雖然沒有大礙，終歸是不甚舒服，反覆查驗了幾遍，的確沒有中毒跡象，林天正便只當這是長時間處於憂慮狀態的副作用，沒有放在心上。

而一直到了晚上，臨睡之前，林天正照例喝下一天的最後一杯鹿奶時，危機爆發了。

原本只是略有些脹痛的腹部，如今就像是滾滾噴發的火山熔岩，不斷帶來針刺一樣的痛楚，以及無窮無盡的膨脹感，彷彿隨時都可能爆發。

林天正當然不能真讓它爆發出來，連忙去實驗室取來治腹瀉的藥劑，一口氣喝下去半瓶。結果非但沒有生效，反而像是點燃了火藥桶，只聽小腹內一聲轟隆隆的悶響，某一圈肌肉瞬間繃緊，被壓迫到了極限，林天正當場就瞠目結舌，紅了眼珠！

萬幸的是，實驗室旁邊就是廁所，林天正幾乎是屁滾尿流地爬了進去，然後便開始了漫長的噴發，這一噴如同是無止境了一般，從夜晚十點一直噴到了凌晨三點，林天正幾乎在馬桶上昏厥過去！

腹瀉如此嚴重，林天正知道自己肯定是著了什麼人的道了，但眼下的局面如此難看，他也沒辦法找人求援，只好讓夢境中的奴僕不斷給他端水送藥，能撐一時算一時了。

而這個時候，出身豪門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林天正放在實驗室裡的常備藥中著實有些極品，可解百毒。亂七八糟的服了些藥丸，到後半夜的時候腹瀉總算是止住，不再有發作的跡象。

至此，林天正感覺自己已經去了大半條命，奄奄一息，如果沒有守護神的幫助，他都沒法從馬桶上站起身。而更可恨的是，花了幾天時間才修復得七七八八的夢境王國，又遭到了嚴重創傷。

一般來講，築夢師肉體上的傷勢不會太過牽累夢境，但林天正本就是有傷在身，情況就非常惡劣，前一周的修補工作幾乎霎時間就葬送了一半，好在還沒徹底崩潰，再花些功夫就能將夢境修復回去。

而這個時候，林天正已經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指揮守護神攙扶著自己半蹲起來，然後伸手摸來一張備在馬桶邊的草紙——觸感卻有些皺巴巴的。

但此時誰還顧得上什麼觸感不觸感？腹瀉之後，還能不用草紙麼？林天正有氣無力地捏著草紙，向身後伸了出去，然後……「！」

草紙與皮膚接觸的瞬間，就彷彿是點燃了一團火，最初只是輕微的刺痛，但隨後那潮水一般的痛苦便滾滾襲來，林天正只感覺像是有人在自己後面丟了一團熔岩，一團沸騰的地獄魔火，永不熄滅，燃燒不絕。哪怕林天正立刻就將草紙丟在一旁，但痛感確如跗骨之蛆，甩之不脫。

很難用語言去描述，那種在敏感部位點燃火焰的感覺究竟為何，林天正當場就撲倒在地，大張著嘴，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發出一陣乾枯的呵呵聲。兩隻眼球紅得像是浸了血，顯得異常淒厲。再過片刻，就連瞳孔都翻了上去，只剩下大片的眼白。而身體則做著不自然的抽搐，彷彿被天打五雷轟，偏偏卻沒有當場死掉，依然在竭力掙扎。

所謂生不如死，大概就是這般模樣，但是人的痛苦耐受力卻是有限的，在極限的痛苦中掙扎了幾分鐘，林天正終於不堪重負，昏了過去，總算是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然而當他甦醒過來，恢復意識的時候，一個沉重的打擊令他險些精神崩潰：經歷了一次死去活來的痛苦折磨，他的夢境空間終於崩潰，築夢術的修為境界直接掉了一級，赫然落入天關之下了！

從今以後，他便是陽成學院之中，以中級築夢師的修為，便獲得教授資格的風雲人物了，人們見了他便會熱情地指指點點：看，那就是陽成學院的正式教授哦，才中級築夢師的修為哦，都快四十歲了哦，聽說有個叫華芸的也是中級築夢師，好像才二十多歲哦！

不知怎麼了，在發現自己的築夢術修為暴跌之後，林天正的第一反應並非是如何修復自己千瘡百孔的夢境王國，而是該如何面對旁人的指指點點。只是一想起自己昔日仇家可能的冷嘲熱諷，林天正就不由感到眼前一黑！

————

林天正閉關調養一周，卻走火入魔導致修為跌至天關以下的消息很快便不脛而走。

好吧，用不脛而走來形容是不準確的，因為以林氏家族在陽成學院的影響力，這種負面新聞如果不是有心人在惡意傳播，不可能會不脛而走。而傳播的源頭，自然是傳播學的專家，曾經在學院謠傳金正陽的私生子等緋聞的職業金手指。

在打擊對手這方面，王五向來都是不遺餘力的，若非林天正房間內的守護神實在太多，他當時就想趁著對方昏厥，精神崩潰的時候衝進去一刀封喉。可惜若是不能將守護神的問題解決，就算他能出其不意殺掉林天正，但來自林家的報復就沒辦法應付了。

既然硬來不成，那麼就換個思路來軟的，既然知道林天正這人好面子，那就讓他丟盡臉面以為打擊。王五傳播謠言的效率實在太高，幾乎在林天正甦醒後的當天下午，整個學院便四處流傳起了某人因痛飲三鹿奶，險些腹瀉致死的消息。就連平素最怕林天正的低年級學生們也樂得四處打滾。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謠言攻勢，以及無數人戲謔取笑的目光，林天正的反應非常直接。

一口老血噴在胸前，整個人當場便倒！

第三十五章：原來就算是M也需要休息……

林天中到底也沒有如王五所願，活活氣死，在當眾吐血之後，他被送往醫務室進行緊急治療，險險保住了醒夢，之後林家一位長老出面將林天正接走，而再之後關於林天正腹瀉的謠言也在學院內受到了院方的遏制，很快便沒有人再傳播。

對於陽成學院的高層來說，損失一個林天正並不算什麼，但是因為林天正的關係，整個教師層都顏面喪盡的話便不可接受了。而至於林天正為什麼會忽然腹瀉，並嚴重到連累築夢術跌落一個境界，這其中的原因眾說紛紜，很多人猜測是華家的人在落井下石，也有人認為是神聖帝國的間諜渾水摸魚……但卻沒人能猜到幕後黑手竟然會是王五。

有誰能想到，區區一個造物境界的新生，能把堂堂教授害得這麼慘？就算王五高舉雙手坦白罪行，也沒人會相信憑他的實力能傷到一個高級築夢師。

當然，有那麼極少數人，卻不是這麼以為的。

「喂，林教授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啊？」

某天下課，待大部分人離開教室，凱麗神秘兮兮地貼了過來，小聲詢問。

王五眨了眨眼睛：「嗯？」

凱麗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王五桌子對面，兩手托著腦袋，笑嘻嘻地說：「我是說林天正險些腹瀉致死的事……他好歹也是學院的正牌教授，怎麼可能突然一下就變那麼淒慘？而且之後消息傳播得也很異常，我總覺得這事情有蹊蹺誒。」

王五繼續眨眼睛：「讓你這麼一說，的確是有點蹊蹺的。」

「別裝傻啦，是你做的吧？」

「你還真看得起我哦……」

「你不是一向自詡是此道專家嗎？我也見識過你的厲害，當然對你有信心了。要是說讓你和林天正光明正大的交手，你的確是贏不了，但給人家飯菜裡投毒，我相信整間學院也沒人能比你更專業了，現在出了這種事，我當然最先懷疑你咯！」

「哎呀，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就……」

凱麗笑：「那你就承認了？」

「那我就只能滅口咯，少女啊，安心上路吧，誰讓你專挑周圍沒有旁人的時候跟我對話！」

王五說著，慢悠悠地摸出匕首，明晃晃的銀光閃得凱麗睜不開眼。

「哎呀討厭死了，別拿光晃我，眼睛會疼的……總之你放心吧，我又不會跟別人說去，就算說了也沒有其他人會相信啊，現在大多數人都猜測是華芸老師下的手。」

「好吧，姑且饒你一命。」王五收起匕首，從桌子下面搬出棋盤，「那麼要下棋麼？」

「算了吧，這幾天每天都被你虐，我都快有心理陰影了，等我緩緩再說……」提起奪塔棋，凱麗一臉悻悻之色，顯然就算受虐體質也有自己的極限。

「說起來，林天正這一走，林楓現在的處境好尷尬哦，現在每天除了自習就是自習，多餘的話一句都不說。以前他靠著林天正的關係，在學院裡不知道有多威風，得罪了好多人，現在只能夾起尾巴來啦，不過這六十多名新生裡面，他的修為境界還是能排在第一——如果把你排除在外的話。只要他不招惹別人，也沒人敢來招惹他。」

提起林楓，凱麗是一臉的厭惡之色。以前在林楓囂張的時候，整個四班都被他壓制得很慘，亨利作為班上的一號天才自然首當其衝，而她這個二號天才雖然行事低調，也沒少被誤傷過。眼見林楓倒霉，凱麗自然是幸災樂禍，只可惜對方還有些餘威，沒像林天正那樣栽了個徹底，令人意猶未盡。

王五聽了，嗤的一笑：「那還不簡單麼？你趕快努力修煉，過上三五天，等實力超過林楓了，直接衝上去脫他的褲子就是了。」

凱麗又羞又氣，用力捶了王五一拳：「你才脫他褲子！」

「？」

蹬了王五幾眼，凱麗歎了口氣：「而且實力超過林楓，談何容易哦，雖然最近我也算是修為突飛猛進吧，空明境界也不過才百分之六的完成度，亨利比我高一點，百分之七。可林楓一周前就百分之八，現在應該超過兩位數了，差距並不算小。」

王五繼續嗤笑：「你也把他想得太高了，現在林楓那廝別說百分之十，能不能保留原先百分之八的進度可都難說得很呢。林家的血脈力量能讓他們的進度比一般人快，但卻存在副作用，一旦情緒陷入極端低落，那麼很可能境界不升反降，先前林天正境界下跌，就是因為這個了。」

凱麗吃了一驚：「還有這種事？我可完全不知道。不過這幾天看來，林楓並沒有情緒特別低落啊。」

「那不是理所當然麼，要是被別人看出來，那想要找他麻煩的人可就多了，他本就脆弱的心理豈不是要承受更大壓力？萬一心理崩盤的話那可就是惡性循環，不知道要花費多大代價才能挽回來。」

凱麗說道：「要這麼說，我覺得林家的血脈力量缺陷也很嚴重啊，稍微有不如意就境界下跌，這樣的境界也實在太不安全了，我寧肯進境慢上一點，也要圖個穩穩當當的。」

「換了半個月前，你可不這麼想，那時候你對著林楓的修為進度不知道有多羨慕嫉妒恨來著。」

「呃……的確，風光的時候是很風光啦，但是現在這樣子多淒慘啊，反正相比起來，我寧肯不要那種風光。」

凱麗歎了口氣，忽然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啊？我記得你上課的時候就是在睡覺開小差，平時也不見你去圖書館自習，這些八卦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王五撇撇嘴，心想，有小魅魔琉璃這種叛變者在，林家還有什麼秘密是他不知道的？為了凸顯自己的價值，小魅魔已經把她知道的，以及猜到的東西一股腦兒地跟王五說了，哪怕後者根本沒問，根本不感興趣！

所以林家血脈力量的缺陷，王五自然是一清二楚。

「經受幾次重挫，林楓差不多算是完蛋了，少了這個對手，接下來你就可以在新生裡面稱王稱霸了吧？」

凱麗失笑：「哪有那麼簡單啊，除去你這情況特殊的不說，我上面也有亨利啊……而且就算亨利，也搶不到新生第一的位置，二班三班都有能人的。」

「唉，你可真是沒用。」

「喂……」

沒好氣地打了王五一下，凱麗想起一件事，連忙提醒王五：「讓你瞎攪合的，差點忘了說……你最近小心一點，林家最近雖然遭受了重創，但他們在學院的勢力還是不小，可能不會善罷甘休。這件事最大的主角雖然是華老師和林天正，但是導火索卻是你和林楓的賭約，他們未必不會遷怒到你身上。如果你給林天正下毒的事情曝光，他們就更會來找你的麻煩了。」

「放心吧，以我的職業水準，林家的人還查不到我頭上……事實上，現在很多人懷疑華芸老師，不是沒理由的嘛。」

凱麗吃了一驚：「喂，你這莫非是禍水東引？太可恥了吧？」

「反正華老師那三斧頭劈出去，林家的人就注定不會善罷甘休了，多一樁少一樁又有什麼關係？」

想起林天正在自己房間裡咬牙切齒，發誓賭咒的瘋狂姿態，王五倒是覺得把這兩家的矛盾挑明了或許還比較有利些。

見說服不了王五，凱麗也不再多費功夫：「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就是了，我待會兒要自習去了……要一起來嗎？」

「沒興趣，也用不著。」

「唉……」凱麗長歎一聲，搖了搖頭，心想這麼懶散不用功的一個人，怎麼偏偏修為境界就高得不可思議呢？他真的是造物境界了嗎？

————

事實上，陽成學院裡有不止一人關心過王五的修為進度，畢竟他和林楓的賭約才是之後那場大戰的導火索，而大戰之後，幾乎沒人說得清王五究竟是什麼境界。華芸最初的評定結果是造物境界，這簡直匪夷所思，而她本人在之後幾天裡，似乎也對自己的判斷存了猶豫，當別人問起的時候，華芸也只是抱歉地笑笑，回答說：「大概是造物境界，但我也不能完全確定。」

不能完全確定？當初你把林天正劈出狗屎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然而事實上，華芸是真的有些心虛了，因為王五的天賦體質太過特殊，只能盜夢而不能築夢，因此雖然夢境空間也有了一般築夢師的造物境界水準，可以容納大部分器具，以及諸如看門狗這樣的准活物。但其實和一般的造物境界是有區別的。華芸最早的時候沒有看出來，之後回憶起來才發現有些不妥當，但那個時候落櫻神斧的鼎鼎大名已經傳遍學院了！

王五這樣的特例，華芸聞所未聞，回去查閱了大量資料也難以做出結論，因此只好暫時閉口不提，而她的性子又不高調，外面雖然謠言亂傳，她也不知該如何闢謠，只能聽之任之。

於是新生王五的築夢術修為，竟然成了一個不解之謎！

王五的修為當然沒有多神秘，經歷了長時間的休整，如今他的夢境空間已經穩定在了造物境界的百分之六十，因為一直沒有再去使用盜夢術，所以進境並不明顯，但是依照阿卡莎所說，這樣的速度已經足夠快，不能再貪了。

不過，如今王五的境界已經穩固，倒是可以試著再往前走走了。

————

PS：稍微解釋一下那個透明液體的事情吧。

其實就是烤串時候的超級變態辣的辣油了，但是並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樣，是紅彤彤的。

我記得是三四年前吧，那時候我家附近還沒流行起烤串的時候，我去過一家烤串店，聽說那裡有個超級變態辣，就點了一串來嘗。

當時本以為服務員會端上來一串跟火山熔岩一樣的雞翅，結果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當時那串超級變態辣，就跟原味雞翅看起來一模一樣，連辣味都聞不到的那種，抹上去的油完全是透明的——也可能略有顏色，但看不出來。

當時我還奇怪，這是超級變態辣？後來服務員詭異地笑：「您嘗嘗就知道了。」

然後我他媽就知道了！

後來過了段時間，市面上就少見那種超級變態辣了，現在的所謂超級變態辣，多是在雞翅兩面塗上滿滿噹噹的辣椒面，看上去就很嚇人，但是在幾年前那家店，是當作變態辣來賣的，辣度還夠不上最高檔。

之所以那種超級變態辣不見了，據說是因為那種辣椒油含有未知化學成分，吃死過人，所以被統一禁止了。

現在想來，當年我吃那超級變態辣，沒吃到穿越，也是一樁幸事……

第三十六章：拜見女王大人！

「不行，我並不建議你繼續這麼一路突進了。」

血色空間中，阿卡莎非常無奈地搖著頭。

「從你開始正式入門算起吧，到現在不過一周多的時間，你已經到造物境界的百分之六十，速度實在太快了……」

王五倒是好奇了：「快些不好麼？我記得以前周老道還說什麼火箭三波，怎麼……」

阿卡莎歎道：「火箭三波也是要四五年時間才能勉強將你送入高級築夢師的境界，那還是周通的異想天開！真要是那麼快了，你也就完全廢掉了……就算是高級築夢師，也是有史以來最弱的高級築夢師，連中級築夢師也打不過，你喜歡那樣？」

「我靠，那不是走了林天正路線了麼？死也不要啊！」

「既然如此，那就把進度放慢一點吧，走得太快，根基會不穩的。」

「說到這個根基不穩。」王五皺皺眉，一臉不解，「我看小說的時候經常見這句話，到底什麼是根基不穩？痔瘡麼？」

「……簡單來說，就是實戰能力跟不上修為境界，技巧跟不上力量。如同是一個村長忽然坐上了皇帝的位置，統治能力完全不匹配。」

「有麼？我覺得自己技巧還不錯啊。」

「那是你自己覺得！你不會的東西多著呢！」阿卡莎說著，伸出一隻手來，一根一根扳著手指數到：「比如說最基本的夢境修復，夢境封閉，夢境覆蓋，夢境滲透，夢境投影，夢境隱匿……」

一連串兒的名詞如水銀瀉地一般噴薄而出，讓王五為之目瞪口呆，想不到阿卡莎這個西大陸的本地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蓬萊藝術功底，說的一套好貫口！哪怕是在蓬萊文化盛行的自由聯盟，也只有非主流演員才有這樣的功夫。

「喂，你注意聽了沒有！？」阿卡莎毫不客氣地敲了王五的頭，「剛才說的，可不是我故意編來騙你的，都是築夢師必須要掌握的基本技巧。夢境修復就不必說了，夢境封閉可以讓你完全免疫其他人的夢境滲透，夢境覆蓋則可以直接將自己的夢境王國化為主場，夢境滲透是築夢師交手時最基本的攻擊技巧，夢境投影則能讓你在晉陞高級築夢師以前，將夢境部分具現化……你說說看，這裡面哪些是廢技巧了？哪些不是你該學的，而哪些又是你現在能用得出來的？」

王五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我的學業壓力如此之重！」

「不然你以為築夢師是做什麼的？不經歷刻苦的修行，任誰也取得不了什麼成就。哪怕是你一向鄙視的林天正，能踏過天關，成為高級築夢師，也一定有著堅實的底子，少年時代也一定拚命奮鬥過。而以你如今造物境界百分之六十的修為來說，你的基礎還差得很，該掌握的技能幾乎一樣都沒掌握到手……老實說我真是很奇怪，你不是陽成學院的學生嗎？老師上課不教你們這些東西嗎？」

王五攤攤手：「大部分人都還在醒夢和空明境界掙扎呢，老師怎麼會教那些東西。」

心裡想的則是：哎呀，我走神的時候華芸有講過什麼嗎？完全不記得了呀！

阿卡莎點點頭：「這倒也是，你的進度比一般人的確超前了不少，大概老師也很難兼顧吧……沒關係，我們來教也是一樣的。」

「哦對了，有件事情我想問下周通，是關於他給我的黃圖的……」

「周通給你黃圖？」阿卡莎不由驚訝。

一旁苦苦支撐護罩的周通破口大罵：「小混蛋你竟然無恥污蔑！老李給了你什麼好處！？」

李奧瑞克也罵：「跟我有他媽啥關係！？」

周通繼續罵：「老李休得裝逼，這種齷齪事除了你還有誰幹得出來？阿卡莎你千萬不要中了這廝的詭計，我可是個正派人！」

阿卡莎根本不理會那兩人，只是輕輕歎了口氣：「……是黃泉圖吧？下次記得說全名呀。」

「哦。」王五一邊說著，一邊試著展開夢境空間，讓阿卡莎幫忙鑒定一下黃泉圖，並認識一下小魅魔琉璃。然而很快王五就發現，展開夢境空間之後，空間內只有他一人，阿卡莎並沒有如他所願，隨著一道進來。

過了片刻，自雪白的空間之外，阿卡莎才緩步踱了過來。

「想要將別人帶入自己的空間，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築夢師的夢境空間相當於一個主場優勢，你帶別人進來，別人無形中就吃了很大的虧，所以一般人都會進行抗拒。要壓制住對方的反抗，強行拖入自己的夢境，至少也是中級築夢師才能做到的事。而就算對方不進行任何抵抗，你也要考慮到，憑著自己還不成熟的夢境空間，能容納得下一個新來者嗎？」

王五歪了歪頭，想想一個小琉璃都險些讓自己夢境崩潰，換了阿卡莎這樣的絕世強者，夢境應該崩潰得更快。那麼眼下這情形，進入自己夢境的阿卡莎，顯然是將自己的存在感與壓迫力轉移了。

「如果是像我這個級數的築夢師，強行擠入一個新人的夢境空間，空間會在一瞬間就支離破碎。事實上高級築夢師在欺負低級築夢師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在對方的夢境空間之中強行展開自己的空間，直接形成碾壓。而如果不想要傷害對方，就需要收斂自己的壓迫力，這個技巧並不難，但也需要專門的修行才能掌握。比較困難的是，如何在收斂自身存在感，不傷害對方空間的同時，還能保有自己的種種能力。」

說著，阿卡莎在身前微微擺手，召喚出一團劇烈燃燒的紫色火焰，火焰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著，上下拉長，最終竟然顯出人類的形狀，甚至能隱約辨識出五官，火人成型以後，沖王五微微一笑，隨即便安靜地站在阿卡莎身邊，不言不語。

王五毫不懷疑火人的戰鬥力，在夢境空間之中，這樣的元素生物雖然看起來貌不驚人，但只怕比林天正化身的百米巨獸更為強大。那麼當然，以自己的夢境空間，斷無可能容納得下。

「我和我的夢境生物，以及我所展示出的其它能力，並沒有真正出現在你的夢境空間裡，本質上只是一種投影，但無限接近真實，這裡面的技巧非常複雜，現在的你還不可能掌握得了。不過周通交給你的黃泉圖，卻能起到同樣的作用，可以將一些超出你的容納上限的道具封印在裡面，關鍵時刻再投影出來。不過那副黃泉圖並沒有進行現實化，本身也是簡化版，所以它能提供的容量也有限，太強的生物或者法寶是不能封印的。」

王五點點頭，心想以小魅魔的實力，的確也算不上有多強大，而黃泉圖在封印了小魅魔之後，便隱隱然有了脹滿的感覺，大概是沒法容納更多了。

「咦，你的黃泉圖裡，好像封印著很有趣的小傢伙啊。」

正當王五考慮著要不要找老道周通多要幾張黃圖，擴充自己的容納空間時，阿卡莎卻發現了王五面前，黃泉圖上印著的小魅魔。

在一般情況下，沒有王五的命令，黃泉圖不會主動解開封印，將小魅魔放出來。而黃泉圖中空間自成一統，小魅魔在圖中過得倒也逍遙自在。不過阿卡莎的實力太強，招了招手，黃泉圖中的小魅魔便一聲驚叫，被生生扯了出來。

「喂，沒事幹什麼吵人家睡覺啊？你……」

剛剛現出身形的小魅魔顯然還有些迷糊，只以為是王五在召喚她，一邊揉弄著睡眼，一邊沒好氣地抱怨起來，然而才說到一半，整個人便是一個激靈。

「！」

短暫的僵硬之後，小魅魔渾身開始劇烈的顫抖，臉色陡然變得蒼白無比，臉頰上爬滿冷汗，前一刻還迷迷糊糊的雙眼，瞳孔在瞬間縮放到了極致，眼神中寫滿的儘是恐懼之情！

撲通！

又過了數秒，小魅魔不堪重負，乾脆地坐倒在地上，目光低垂在地面上，身子卻依然止不住地顫抖個不停。

見了這一幕，王五頓生好奇：「你這是抽什麼瘋呢？做惡夢了麼？」

「我，我……」

結結巴巴好半天，小魅魔也沒能吐出一個完整的句子，顯然理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完全沒法正常對話。

此時，阿卡莎略有些好笑地搖搖頭，揮手灑下一片白光，將小魅魔輕輕包裹住了，令後者的情緒頓時穩定了下來。

「不必害怕，我還不至於出手為難你這樣的孩子。」

小魅魔聽了這話，加上白光的安撫，總算安定下來，微微點了點頭，細聲說道：「謝，謝謝女王大人……」

王五好奇：「女王大人？你說阿卡莎麼？」

琉璃眉毛一挑，目光顯現厲色：「不要對女王大人無禮啊！」

「喂，你這就算是狗仗人勢，好像也找錯了主人，從現在的從屬關係來看，你是我的狗誒，怎麼反而對著我吠？」

琉璃還待再說，阿卡莎卻輕笑著伸手制止了她，然後轉頭對王五說道：「魅魔雖然是天性邪惡混沌的幻想種生物，但其本質上卻非常在意階級，在魅魔的族群中，等級更高的魅魔擁有幾乎絕對的權力與威嚴。而我，恰好是魅魔中處於『王階』的首領級……這孩子只是出於本能地在維護我的尊嚴罷了。」

王五摸摸頭：「這麼說，一直以來我都在冒犯你的尊嚴？」

阿卡莎搖搖頭：「如果按照魅魔的價值觀來看，或許如此吧，但我也只是半路出家的魅魔而已，並沒有魅魔的思維回路，你不必介意那麼多。」

「嗯，我也就是問問。」

「……」

想起王五對他的授業恩師老獨眼的不良態度，阿卡莎覺得自己好像真是多慮了，這孩子怎麼可能在乎冒犯別人尊嚴這樣的小事了……？

「這小傢伙，你是從哪裡捉來的？」

「哦，一周前林天正派她來夜襲我，結果被我逆襲成功，收服成為手下了。說來阿卡莎你覺得她素質怎麼樣？還有利用價值麼？」

阿卡莎於是稍微認真地打量了琉璃一番，那淡紫的眼眸中所包含的王階威壓，讓小魅魔又是一頭的冷汗，渾身戰慄不休。

最終，阿卡莎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很有趣的小傢伙，和一般的魅魔頗為不同……真想不到會是林家的人製造出來的幻想種。雖然天生魅惑能力較差，但卻有自己獨到的技能予以彌補，而且她的性情也和一般魅魔大不相同，我非常欣賞。總之，你算是收到了一個很不錯的手下呢。」

「多，多謝女王大人的讚譽！」

琉璃表現得無比激動，臉頰升起兩團緋紅，呼吸也變得特別急促，活像是步入了發情期的野貓。

阿卡莎有些好笑地拍了拍琉璃的腦袋，說道：「沒什麼，不用這麼在意。不過記得之後你要認真服侍你的主人……如同尊重我一樣尊重他，明白了嗎？」

阿卡莎的囑咐只是輕描淡寫，但琉璃卻一臉肅然地點頭應道：「是，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王五在旁插嘴：「你現在這副嘴臉，完全當得起王世紅那個名字了。」

琉璃對王五怒目而視。

阿卡莎無奈地搖頭，對王五說道：「這孩子實在很有趣，雖然現在的位階較低，但未嘗沒有很好的可塑性，認真對待她吧，以後成長起來，可以成為非常優秀的幫手。」

「好，我回去以後就拚命操練她好了，她一日不成絕世高手，我就一日不給她飯吃。」

「喂！」小魅魔大驚失色，當即抗議。

阿卡莎也笑：「不可操之過急啊，而且這孩子若是成了絕世高手，黃泉圖容納不下，你要把她放置到哪裡去？」

琉璃也哼道：「就是，先把你自己的等級提升上去再說吧，上次要不是你出其不意，我還不會輸給你。」

「是麼？」王五淡然一笑，也不多廢話，「脫褲子。」

「啊啊啊救命啊！女王大人救我啊！」

阿卡莎越發無奈：「你們兩個孩子啊……」

第三十七章：老獨眼 is a dumbass

小魅魔琉璃的事情搞定之後，王五和阿卡莎便開始了新一輪的教學。

如今王五的境界已經穩固，並且擁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之後一段時間，便是一些造物境界的築夢術技巧的學習。

造物境界是正式築夢師所接觸的第一個境界，可以說是基礎中的基礎，大部分築夢術技巧在造物境界都還無法使用，但一些需要貫穿整個築夢術學習的技能，卻要從這個境界就開始學習了。

「首先是分心二用的能力，聽來簡單，但這個能力卻至關重要……讓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吧。你說，現在你我都身處夢境王國之中，那麼現實中的咱們兩人，又是在做什麼呢？」

王五微微一愣：「我先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貌似是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來著。」

阿卡莎點點頭：「沒錯，一般情況下，築夢師在釋放夢境時，精神便會轉移到夢境空間，無暇再去駕馭自己的肉身，身體便會呈現僵硬狀態，一動不動，而且對外界發生的一切不聞不見。但是假如是在戰場上，當築夢師專注於夢境中的交鋒時，身體豈不是完全不設防？哪怕一個手持小刀的孩子湊近過來，都能一刀殺死一名強大的築夢師，這不是很荒謬嗎？」

王五立刻舉手抗議，憤憤不平：「我也是孩子，我不覺得我殺死一個強大築夢師有什麼荒謬的啊？」

有林天正的事例為證啊！

「……好吧，但無論如何，當築夢師專注夢境的時候，身體卻完全不設防，這實在太危險了，因此就有人發明了分心二用的技巧。將注意力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用來駕馭築夢術，在夢境空間與對方進行戰鬥，另一部分則繼續支配自己的身體，進行必要的自衛。而高明的築夢師，更可以保證自己在兩個戰場上同時發揮全部實力，堪稱無懈可擊。你在現實中就是一名強大的盜……金手指，分心二用的能力對你來說就更加重要了，所以咱們就先從分心二用學起。」

阿卡莎說著，伸手招來兩隻鵝毛筆與兩本漂浮在半空的書本，一手持著一桿筆，在書冊上分別寫下「阿卡莎」「王五」的字樣，字體竟是迥異，卻一樣的娟秀溫柔。

「這個就是最基本的入門功夫啦，等你能練到兩手同時寫字，互不干擾的程度，分心二用的第一關就算過了。不過對於新人來說，從一手畫方一手畫圓開始會比較好。」

說完，阿卡莎將兩隻鵝毛筆交到王五手上：「試試看？」

王五接過筆，有些好奇地左右張望了一下。

阿卡莎笑道：「不必緊張，這分心二用聽起來簡單，但練習起來並不容易，新手連續失敗多次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對於你這樣的聰明孩子，難度比一般人反而更大。分心二用，卻是資質越笨，學得越……」

阿卡莎說到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趁她說話的功夫，王五已經雙手各持一桿筆，在書冊上流暢自如地寫下兩排字。

「老獨眼。」「是傻逼。」其中前面那句是蓬萊文，後面那句則是西大陸通用語，兩排字一樣的書寫流暢，絲毫不比阿卡莎方纔的演示要遜色！

「阿卡莎老師，你剛才……不會是在變著法罵我笨吧？」

阿卡莎卻只是盯著王五寫下的兩排字，驚訝不已。

王五見了阿卡莎的驚訝神色，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書法上的確是差了點火候，不過誰讓老獨眼那傻逼從來沒教過我呢……」

阿卡莎卻顧不得什麼書法不書法，連忙問道：「這雙手寫字的功夫，你以前練過麼？」

王五說道：「沒有專門練過寫字，但是作為金手指，我有練過雙持匕首的啊。」

「原來如此，是以前訓練的底子麼？可是……」阿卡莎很想說，以她在封印前的見聞，也不曾聽說有哪一家的盜賊是要練雙持練到左右手各自獨立運作的。但想起王五與他師父老獨眼的種種奇葩之處，似乎也不值得為之大驚小怪了。

「算了，無論如何，有基礎就好。接下來的進度就可以加快一點。先來試著將自己的精神從夢境中剝離一部分，回歸本體，之後再想辦法協調兩部分精神。而剝離精神的方法麼，與你在現實中進行醒夢的冥想法有些類似，你可以試著反過來進行冥想……」

單用這麼說的，任何人也沒辦法真正把握住剝離精神的方法，因此阿卡莎在解釋過之後，便伸手摸了摸王五的額頭，說道：「待會兒我帶你體驗一下精神剝離的感覺，你先用你的身體記下這個步驟，之後便自行實踐，以你的資質，相信很快就能掌握其中訣竅……」

話音剛落，王五便感到眼前似乎一花，視野中昏暗的地下城如同點燃了艷紅的火，處處透著燃燒的氣息……阿卡莎的夢境王國，彷彿是與血色空間重疊了！

「重疊的並不是空間，而是你的感官……好，接下來，試著將注意力集中到一邊，只看到夢境王國，不要在意血色空間。」

王五依言照做，卻發現很難將血色空間的影響完全排除在腦海之外，而換一邊也是一樣，地下城那橘黃色的燭火，總是在眼前飄搖，無法完全剝離出去。

「沒關係，沒有人能第一次就成功的，多試幾次就好了，關鍵是記住現在的這種感覺……」

一名導師的作用，正是體現在這裡了，有一個好的導師這麼手把手地教，學員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技能的精要，否則單憑自己去感悟，不知要花上多久。

大陸上，任何人都知道築夢師的厲害，無數人打破腦袋也想成為一名無所不能的築夢師，然而真正能有所成就的永遠是少數人，大部分築夢師的修行之路異常坎坷，進度也慢得驚人。對於陽成學院的學生來說，從起步到跨入正式築夢師的門檻，最多不過半年功夫，快的則只要三四個月。然而在學院以外的大部分地方，一個普通人至少要花上幾年之久。但哪怕是在教育資源雄厚的陽成學院，一名導師也要負責上十幾名學生，不可能專注一人身上。

而如今教導王五的，卻是三名築夢術的大宗師，三人為了早日脫困，對王五可謂傾力相助，有了這樣的助力，王五的進度怎麼可能不快？若非阿卡莎不願王五日後廢掉，刻意壓住了他的境界，只要再像周通傳寶一樣，給王五灌輸幾次夢境，只怕幾個月時間就能讓他接連跳過造物，擬人，王國這三大階段，直接跨入中級築夢師的門檻。

然而王五現在所進行的修行，其實比單純的夢境灌輸價值更高。

決定一個築夢師實力的，一個是築夢術的基本境界，另一個便是所謂的根基究竟有多牢靠。築夢術的境界決定了築夢師的基本力量如何，然而同樣的力量，放到不同人的手中，效果卻有天壤之別，這其中就是根基的差別。華芸能以中級築夢師的力量擊破林天正的夢境，還是因為她的根基遠比對方要堅實得多！

築夢術的境界其實並不難突破，但凡有些天賦，或者有些毅力，境界總能慢慢磨上去，除非是到了高級築夢師的境界，需要面對天關的考驗。

然而相較之下，一個人的根基便很難強化，從最基本的，空明境界的完成度，一直到各種築夢術技巧的應用，很多東西如果沒有師父幫忙領進門，可能一個人一輩子也領悟不到，掌握不了。

陽成學院之所以聞名天下，不僅僅是學生們的修行進度快，更重要的是流傳在學院之中的，各種各樣可以強化根基的技巧遠比其他地方要多。但即便在陽成學院，也沒人能享受到王五如今的待遇——三名築夢術大宗師傾囊相授！

「這就是三娘教子的滋味吧……」王五如是想。

————

時間在不經意間一晃而過，匆匆溜走。轉眼間，陽成學院開學已經滿三個月了，距離華芸與林天正一場大戰，也有兩個月之久。

經過兩個月的修行，新一屆的學員們已經全數進入空明境界，其中進度較快的，甚至已經逼近了造物境界的門檻，比起以往最出色的幾屆學生也不遜色。

而兩個月的時間過去，新生四個班的地位格局也發生了變化，原先平均進度最差的四班，在導師華芸的努力教導之下，成功甩開另外三個班，位居首位。而曾經最為輝煌的一班，卻在導師林天正的黯然離去，以及林楓的長期沉默之後，漸漸淪落下去。最新的一次進度測定之後，一班竟然落到了最後一名！

這兩個月，對於四班的學生來說，可謂最為揚眉吐氣的兩個月，學員的精神飽滿，興致高昂，加上導師華芸實在是教導地用心，進度越來越快，隱隱然竟是要確立下永遠的優勢。

唯一可惜的是，在林楓沉默之後，年級第一人的位置依然輪不到四班人——王五當然是被排除在排名外。亨利，凱麗都是極出色的天才，但二班卻有個名為陳亞迪的蓬萊畜生，進度快得驚人，總能力壓亨利一籌。

而當這個時候，人們就會不由想起班上那個永遠窩在教室角落裡開小差的王五，那個永遠也不參加進度排名的蓬萊男孩兒。

在一個多月前，學院中就有了王五已經達到造物境界的傳聞，而一個多月之後，哪怕王五修為未有寸進，若是那傳言不虛，年級第一人的寶座也將讓由四班人擁有！

至於王五長期不參與排名的問題，很快也將不成問題。

就在一周後，學院將進行一場遍及整間學院的階段性測試，由院方組織專人進行評定，任何人不得缺席。

一時間，不知多少人翹首以待，想要知道王五的真實境界，揭穿這個學院中的不解之謎。

第三十八章：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吧！

王五的境界並不神秘。開學三個月的時間，在其他學員掙扎於空明境界的時候，他已經將造物境界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空間容量達到九十格。

相較於最初，用一周時間便消化穩定到造物百分之六十的速度，王五後來的進度並不算快。然而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造物境界可以掌握的各種築夢術技巧，王五幾乎已經掌握了多半。

剩餘的小半，多是和夢境之力直接相關的技巧，例如充能術——將冥想生成的夢境之力高度壓縮，儲藏在夢境空間，一旦與敵對築夢師展開激烈交戰，夢境之力急劇消耗的時候，便可以將先前壓縮過的夢境之力全數提取出來，瞬間恢復巔峰狀態。強化術——將夢境之力高度凝結在某件物品上，以大量夢境之力的消耗為代價，使得物品性能在短時間內得以提升……技巧無疑都是很實用的技巧，可惜王五卻無緣習得，歸根結底依然是那四個字——體質問題。

因為身體完全無法兼容夢境之力，因此與夢境之力有關的所有技巧對王五來說都毫無意義。然而這樣的體質卻也有其優勢，例如他的夢境空間，質量就非常之高，相當於空明境界完成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簡直匪夷所思！而有了高質量的夢境空間，許許多多的技巧自然便容易施展。

另外一點，便是他的盜夢術。若是將這力量運用得好了，也能創出許許多多的實戰技巧。只可惜盜夢術千百年來未有先例，哪怕是阿卡莎，周通這樣的築夢大宗師，也只能一點一點摸索著來，偏偏王五每天晚上能在血色空間停留的時間不長，修行進度自然就慢。

好在王五的確是個聰明的學生，任何技巧在他手中掌握起來都快得出奇，從開始學習到最後的信手拈來，王五所用的時間從來沒超過三天，快得讓周通這樣的絕世高手都有些嫉妒。只是到了後來，需要配合阿卡莎等人探索盜夢術的應用，開發全新的技巧時，他的學習效率才降了下來。

但一個多月過去，王五的成績已經足夠讓人滿意，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將停滯下來的修為進度繼續推動起來，完成造物境界的最後一步，準備開始擬人階段的修行。

造物境界的進步，並不是說在夢境空間中製造更多的物品就可以的，本質上這個階段應當是築夢師為日後生物的出現以及生存提供物質基礎的階段。一個成熟的築夢師，夢境空間內是一個獨立存在，完美運轉的王國，而王國之中，那些居民所吃的食物，建築所需的石材木料，都是要在造物境界的時候便打好的基礎。這個階段，重要的是物品的多樣性，而非單純的數量，好在王五身邊就有三位大宗師，夢境王國的物產極其豐富，很容易滿足王五的晉級需求。

如今，王五進入擬人境界，差的只是臨門一腳了。

擁有這樣的修為境界，王五越發感覺自己與陽成學院的教學進度格格不入……華芸無疑是個很優秀的導師，在她的教導下，四班的平均進度能甩開第二名一截。但華芸再優秀，也沒法像血色空間裡的那三個人一樣給予他那麼強大的助力。何況她還要顧及班上其他十多人的進度？

每天上午的授課，對王五來說完全就是浪費時間，好在學會分心二用之後，王五已經可以一邊擺出認真聽講的姿態來應付華芸，一邊在自己的夢境空間裡熟悉著新掌握的各種技巧。

而對此，華芸自然是有所察覺的。王五的情況特殊，她也曾向上級反映過，然而得到的答覆卻是順其自然，顯然是不需要自己過多插手。華芸無從分辨這樣的答覆，究竟是出於某些高層對王五的刻意打壓，還是別的什麼考慮，但答覆既然是這樣，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而華芸親自找到王五，詢問是否需要特別指導，或者跳級申請的時候，王五本人卻又聳了聳肩，表示完全不需要。

「反正就算升到更高年級，也一樣學不到什麼東西吧。而且難得在班上還有幾個朋友，轉走的話就要面對全然陌生的環境，說不定還要被腦袋壞掉的女學生抓去成立無腦社團，還是算了吧。」

「呃……好吧，我會尊重你的意見。很抱歉竟然幫不上你的忙。」

想到赫赫有名的陽成學院，竟會讓學生發出「學不到什麼東西」的感歎，華芸心中感慨萬千。帶著幾絲無奈，華芸最終也只好對王五的特立獨行聽之任之，視而不見。

畢竟，比起一個王五，華芸還有更多其它學生需要考慮。

而一周後，學院進行階段性測試，也需要華芸為之緊張備戰，實在沒有更多精力花在王五身上了。

————

「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先到此為止，大家下去要認真自習，空明境界的完成度關係到你們整個築夢師生涯，千萬不要大意……而且一周後的階段性測驗，另外三個班的同學一定會拼盡全力爭取成績，大家也不希望被他們反超吧？」

「華老師放心吧！」

「那三個班沒有機會的，咱們的平均進度是空明百分之五十三，距離最近的二班也才百分之四十六，他們追不上來的。」

面對信心十足的學生們，華芸略有些欣慰地笑了笑，但還是出言打擊道：「你們可千萬不要大意了，能進入這間學院的學生，每一個都是天才橫溢，而最後這一周時間，無論是導師還是學員都會拼盡全力，我想一周後沒有百分之六十五的平均進度，是不可能拿到冠軍的。」

百分之六十五的目標一出，底下頓時安靜了好多。

「那麼高啊……空明境界越到後來越難，七天需要完成十二個百分點麼？」

「對咱們來說是十二點，對其他班來說只會更多，他們真能有那麼快！？」

也不顧學生如何難以置信，華芸再鼓勵了大家幾句，便轉身離開了教室，留下一眾學員吵鬧不休。

當然，學生們吵鬧歸吵鬧，卻是信心十足，嬉鬧幾句之後便結伴離開教室——一上午的冥想，大部分學生都感到飢餓難耐了。

而照例，教室裡總有兩個人會留到最後。

「喂，你最近進度又到了哪一步了？」

凱麗依然是拉過旁邊的椅子，逕直坐到王五桌前，兩手托著腦袋，滿是好奇的問。

對於王五的境界，其他人不知道，凱麗卻是很清楚的——因為每次她問到了，王五都會照實回答。

「現在是造物境界百分之九十，不過大概一周之後就可以突破到擬人境界了吧，現在還是先打牢基礎再說。」

「啊……」凱麗幽幽一歎，放開雙手，將腦袋趴在桌上，尖尖的下巴頂著桌面，露出一臉的苦相。

「都造物境界百分之九十了啊，我連空明境界都沒到這個數呢。真是的，明明看你上課的時候游手好閒的，怎麼進度這麼快？」

語氣中滿滿的羨慕嫉妒恨啊。

「這一次，你可是要大出風頭咯，之前幾次進度評測你都不參加，這一次你可躲不過去了，到時候全學院的人就都知道，有個開學兩個月就進入擬人境界的絕世天才，風光無限啊。」

王五越聽越覺得凱麗的語氣不對，這泛酸泛得簡直如同王水一般……在抽什麼風呢？

「想要風光無限還不簡單？你去繞著幻光湖裸奔一圈，保準比我風光，要試試麼？」

凱麗氣惱地拍了王五一下：「你才裸奔！」

「或者去金正陽的高塔下面大聲罵金正陽是傻逼，很快也會風光無限啦！」

「會死的啊！」

「好吧，說正經的……我是有件事想要拜託你啦。」凱麗說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直起身子，臉色微紅。

「你看，你現在已經快要進入擬人境界，那麼先前幾個境界的修行應該不在話下了吧？我最近修行遇到了些小問題，想要請教請教你。」

王五好奇了：「有問題去問華芸啊，我再怎麼境界領先，總比不過人家正牌導師的修為境界啊。」

「我問過啦，但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啊，築夢術的修行本來就是要博采眾家之長的嘛。」

凱麗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王五的反應，心想可千萬不要讓對方反感了……的確，築夢術的修行應當是博采眾家之長，但每一個築夢師的修行心得體會都是自己獨一無二的秘密，憑什麼要將它告訴別人呢？陽成學院的學風雖然開放，但是像華芸這樣幾乎毫無保留地教授學生的導師依然少見，大部分導師雖然會認真教導，但也會有所保留。

除非是關係特別親密，或者締結了特殊契約，築夢師才會與他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而王五的情況又不一樣，他的修行進度實在太快，快得令凱麗瞠目結舌，深感築夢師界的許多常識都被粉碎殆盡，而這樣的高速背後一定隱藏著極其珍貴的秘密，自己這麼貿然打探，實在有些冒失，但大考臨近，她卻顧不得那麼多了……然而王五卻絲毫沒有不悅，點點頭：「這樣啊，也行，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吧。」

凱麗簡直淚流滿面。

王五卻心想：儘管問吧，反正我也不會……

第三十九章：老獨眼是知心姐姐！？

王五的成長軌跡，與大多數人都是不同的，特殊的天賦決定了他永遠體會不到一般築夢師修行中的種種痛苦，當然，他也要面臨許許多多在他人看來不可思議的麻煩。

凱麗的問題出在空明境界，而這個境界的修行對王五來說卻是全然陌生。他憑著天賦的獨特，直接跳過見習期三境界，起點就是造物，又怎麼可能知道凱麗在空明境界遇到的麻煩，需要怎麼應付？

不過既然人家拉下臉來問了，自己總不好直說我不知道……老獨眼曾經就這麼教育王五。

「對待親密的朋友，不要總是直言不諱，要懂得委婉與欺騙。感情需要真誠，但更需要經營之道，所以下面我們來學習騙術的三種基本模式，第一種名為殺熟……」

王五當時就想，你個死老頭孤家寡人，半個朋友也不見有，還好意思教人家怎麼經營感情，未免太不要臉。

但此時面對凱麗的問題，王五也沒別的辦法，只好祭起老獨眼當年教過的功課，準備忽悠，心想隨便你問就是，反正到時候我胡扯一番，就憑你這點本事還能辨別真偽麼？

凱麗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開口說：「是這樣，我現在的進度是空明百分之六十一，按理說，已經是到了空明階段的後半段了。應該開始逐個尋找夢境空間的瑕疵，並一一消除……但是我總感覺夢境空間中的瑕疵點特別頑固，很難消除不說，就算利用空靈冥想法勉強將它們覆蓋住了，同一時間卻很可能會產生新的瑕疵點，讓人顧此失彼，一陣忙活下來，進度上根本沒有任何變化。我去問華老師的時候，她說這種事情不能著急，需要一點一點去磨，可是，再怎麼耐心，也不該一點變化也沒有吧？」

凱麗說著，顯然是有些著急了，又補充道：「亨利的進度已經到百分之六十四，二班的陳亞迪更是百分之六十六，差距好像越來愈大了。」

王五聽完，心裡是攢了一萬多個問號。以他的理論造詣，全然搞不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但是依照常理來推斷的話……「你有沒有考慮過，或許這就是你的資質極限呢？據我所知，陽成學院以外，很多築夢師一輩子也只能將空明階段完成到百分之六七十，甚至很多人，空明完成不到百分之七十就強行跳入造物境界的，你現在遇到瓶頸，其實再正常不過。」

話一說完，就見凱麗的臉色刷一下白了。

「我的極限……麼？」少女輕聲自語，眼圈漸紅，不多時，晶瑩的淚珠沿著臉頰滾滾而下，竟是泣不成聲。

王五大吃一驚，心中狂罵老獨眼這傻逼都教了什麼白癡理論，真是害人不淺，凱麗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被自己三言兩語就給糟蹋了！

「等等，你先別急著哭，作為班上的二號天才，你的極限應該不至於才百分之六十多，我剛才只是說出最壞的可能，你不必太當真。」

凱麗嗯了一聲，伸手抹了抹眼淚，抽泣道：「我就是好久都沒有進步，心裡著急……最開始我和亨利的差距只有一點，但後來不知怎麼了，我的速度就越來越慢，和別人差得越來越遠。我知道他們都是藍血貴族，身世資質都比我要強，可我就是不甘心。」

王五想，如果說到對方不甘心，那該怎麼安慰來著……？

「唉，想開點就甘心了，人嘛，生來就不是平等的，有的人天才橫溢，有的人天生傻逼……」

話沒說完，凱麗又開始哭，王五心裡恨得只想去刨了老獨眼的墳，抓著他的那副白骨用力質問：「傻逼到底教的神馬玩意啊！？」

可是轉念一想，相信老獨眼那天煞孤星，能教出什麼與人為善的交際理論，自己也著實傻逼得不輕……「好吧，咱們還是就事論事，你說夢境空間有很多瑕疵點，但是覆蓋了一處便顧不了另一處，對不對？」

凱麗唔了一聲，輕輕點頭。

「那麼你雙管齊下不就行了麼？」

凱麗帶著濃濃的鼻音，眨巴著紅彤彤的大眼睛，輕聲問道：「雙管齊下？」

王五點頭，並伸出雙手比劃著：「就是同時覆蓋兩個點唄，你將新生成的點也同時覆蓋住的話，等於是兩頭堵，我想未必就會生成第三個點。而且就算生成了新的點，你能同時多覆蓋幾個點的話，從淨收益上講也是賺的。」

王五雖是泛泛而談，但凱麗結合自己的經驗來看，似乎他的說法的確有幾分道理，但是……「但是，怎麼才能同時覆蓋兩個點呢？」

王五頓時來了興致：「你不知道嗎？那我就給你講講分心二用的技巧吧，可好玩了。」

說著，王五從桌上筆筒取出兩支筆，以及一張白紙，兩手分別持著，在紙上寫道：「林天正」「是傻逼」，如行雲流水。

凱麗見了，頓時吃驚：「這是怎麼回事！？」

「分心二用咯，你要是能將注意力分成兩份，不就可以同時覆蓋兩個瑕疵點了嗎？」

「咦，讓我試試哦。」凱麗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微微一笑。

王五將兩支筆遞了過去，凱麗非常認真地握住筆，筆尖抵在白紙上，印上兩個漆黑的墨點。

「唔，要怎麼寫啊……」一邊念叨著，凱麗一邊開始了自己的嘗試，少女緊抿著嘴唇，全神貫注，兩隻纖纖玉手在緊張之下輕輕顫抖著，握著羽毛筆在紙上緩緩遊走，然後……畫出了兩坨黑疙瘩。

凱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歎道：「哎呀好難啊，同時寫兩邊，結果連一邊都寫不好。」

王五也感歎：「你可真笨啊，連這麼簡單的都做不到，沒辦法，那就從弱智一點的開始吧，你先別忙著寫字，一手畫方一手畫圓來試試看。」

「一手方一手圓……麼？嗯，我試試看。」

凱麗咬咬牙，重整旗鼓，又握起兩支筆抵在紙上，然後……「哎呀，又失敗了。」

「……還是不行。」

「……好難哦。」

「啊啊啊，好煩人啊，根本不可能做到嘛！」

不知過了多久，凱麗終於不耐煩了，將羽毛筆往桌上一扔，做放棄狀。

王五也不多說，接過筆來在紙上工工整整地寫下「凱麗」與「腦萎縮」「討厭啊！」凱麗毫不客氣地揍了王五一拳，然後看了看紙上的兩排字，撇撇嘴，「好難看的字。」

王五心想，好歹咱還能寫出字來，你畫的那算啥？連跪拜貓也不如嘛！

不過從凱麗的嘗試來看，她在分心二用方面還真沒啥天賦，既然如此……「咱們還是考慮一下你的極限問題吧，說不定你的極限真的只有空明百分之六十幾，你或者可以考慮改行……？」

凱麗卻不再哭了，哼了一聲：「你就討厭吧，我才不會再哭了。」

頓了頓，少女展顏笑道：「無論如何，多謝你的建議啦，我感覺的確是一個值得嘗試的方向，或許真的可以解決我目前的困境，這幾天我會努力練習的！」

說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伸手拉過王五：「好啦，我的問題解決了，別在這裡傻坐著發呆，走了一起去吃飯吧，餓死人了。」

————

分心二用的技巧對凱麗是否有效，王五不得而知，不過看對方興致勃勃的樣子，總比哭哭啼啼要好。實在不行的話，他幫著咨詢一下阿卡莎就是了，華芸解決不了的問題，難道阿卡莎也解決不了麼？

如果阿卡莎也解決不了的話……那到時候再想辦法幫她改行唄，少女別的本事不說，下棋還是很有些厲害的，下棋也不成的話，在奴隸市場上她這號的很受歡迎。

凱麗的事情，王五隻是簡單的過了下腦子，之後便不再多想。如今他也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一門心思去關心被人。下午吃完飯後，凱麗想要拉他自習，也被一口回絕。

除了睡覺，王五在下午根本不想其他任何事。

之前的一個多月，王五幾乎天天深夜時分跑去禁地，和阿卡莎等人開發新技能。隨著他的根基漸漸穩固，盜夢術的效率也隨之變強，如今他每次盜取的空間力量足有最初的十餘倍，雖然還不能憑此在空間內長時間逗留，但是有周通等人的幫助，至少不會留下副作用。

這就極大的保證了他的學習效率，不必學一天緩三天。然而作為代價，夜夜通宵卻使他的生物鐘變得一塌糊塗。每當清晨的曦光從地平線外跳出來，王五就感覺困頓不堪，而出於對華芸的尊重，上午的課程不太好意思翹掉，那麼只能強忍睡意挨到下午，再結結實實睡足八小時，期間，敢有擾者死。

而凱麗每天下午雷打不動地去冥想室自習，並不至於跑到王五門外來叫床。而以王五的名聲，其他人也不會沒事閒來找他的麻煩。

吃過午飯，度過一個安逸的下午，又到了每日例行的上課時間。

第四十章：送給我的小女朋友的節日禮物

阿卡莎曾經囑咐過，沒必要每天都去血色空間，跑得太勤快，最好是能隔一天去一次。

王五現在的盜夢術只是勉強保證在血色空間短期停留之後，不會有太嚴重的副作用，但還遠遠不能獨力在空間內生存，每次都需要別人幫忙撐起護罩，隔絕空間對他的泯滅力道。王五不累，周通等人卻是快累死了。

所以這次王五才進入血色空間，就看到老道周通一屁股坐倒在地：「師太啊你就饒了老衲吧！」

一旁的阿卡莎搖了搖頭：「算了，今天我和李奧瑞克來支撐護罩，你來教他吧。」

周通立刻站起身：「一言為定！」

李奧瑞克在後面發出不屑的哂笑聲。

而當周通帶著王五進入長生仙境之後，才嘿嘿冷笑說道：「老李那傻逼還裝呢，阿卡莎支撐這護罩或許還能游刃有餘，就憑老李那修為，那夢境屬性，撐不了一個小時就得跪下！」

然後轉頭囑咐王五：「所以咱們今天多學一會兒，我教你點獨門絕技。」

王五卻根本不稀罕：「其實我還是想跟阿卡莎學誒，三個人裡面還是她比較靠譜一點。」

周通一臉尷尬：「阿卡莎當然是厲害了，境界穩穩壓過我們一級，又是以根基穩固見長的，在她被騙進這個空間以前，整個大陸上能勝過她的人也不太多。不過好歹我比老李強吧，他那亡靈國度你也看見了，有什麼好玩的？」

「他養的那條地獄三頭犬很好玩啊，前兩天我才和它交上朋友。」

周通大怒：「老李那王八蛋居然放狗賣萌！？當真無恥啊無恥！」

想了想，周通又說：「你要是喜歡小動物，那應該早說啊，我的長生仙境裡什麼靈禽異獸沒有？待會兒我就把方菡道友的愛寵『閻』借你玩！」

王五卻心想，李奧瑞克的地獄三頭犬不單好玩，還好吃呢，你倒是有本事把方菡姐的寵物給我做成火鍋啊？

而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長生仙境的門派山巔，周通將王五帶入自己的修行密室，與王五一起找了個蒲團坐下，然後便開始了漫長的沉默。

這兩個月不到的功夫，王五大多數時候是跟著阿卡莎在學，他天賦高得驚人，阿卡莎教育學生的時候又格外用心，築夢師在造物境界能學的技能，王五基本上都學全了，後來無非就是根基自己的盜夢術，開發一些新技能出來。而開發新技能需要極其高深的築夢術理論功底，這三人裡面，也就阿卡莎能在面對全新的能力時，依然游刃有餘。

讓周通來教，當然不是不行，同樣是築夢術的大宗師，還不至於沒得東西教。但效率上就沒法和阿卡莎相比了，周通雖然從不否認自己不如阿卡莎，可要是出去以後，讓地方擱了。

所以思前想後，過了好久，周通終於憋不住，先開了口。

「……說吧，你想學點啥？」

王五看了看周通，覺得這老道士實在是靠不住，反正自己最近的積累已經差不多，新技能的開發也到了一個階段。過幾天向這三人要些東西，將夢境空間進一步強化，直接衝擊擬人境界就可以了。

倒是剛才遇到的一個問題，可以拿來請教一下。

「老周啊，你的空明境界，完成了百分之多少？」

周通皺皺眉：「百分之九十，你問這個幹什麼？」

王五頓時一驚：這傢伙居然能有百分之九十！？隱藏得可真夠深啊！

「那麼在你空明階段的時候，有遇到過瓶頸沒？比如這樣的……」王五將凱麗所遇到的問題簡單說了，然後問，「有解沒？」

周通眉頭皺得更深：「不斷有新的瑕疵點生成？百分之五十多的時候？這個可不是什麼瓶頸，要是在這裡就遇到瓶頸，那一定是資質極差的白癡，不可能前期進展那麼順利。多半是築夢師最近情緒起伏較大，或者身體出了什麼狀況，影響到了修行效率。解決的辦法麼，憑著意志力強行去頂，當然也可以，但是效率太低，反而容易影響築夢師的信心。按你的辦法雙管齊下麼，也是不錯，但一來，分心二用並不那麼好練，二來麼，還是治標不治本，想要從根子上解決問題，就得在現實部分找辦法。」

現實部分？王五左思右想，凱麗在現實中也沒什麼問題，一定要說，就是進度落後指使心情抑鬱，而進度落後卻是因為現實中出了問題……這不是死循環麼！？

周通也好奇：「那個凱麗是你什麼人？漂亮麼？」

王五一邊琢磨著死循環的問題，一邊隨口回應著：「是個朋友兼棋友，很漂亮。」

於是老道忽然露出異常猥瑣的笑容，讓王五感覺身旁似乎一陣陰風刮過，寒毛都站了起來……「原來是為了小女朋友的事情著急啊，想不到你年紀不大，心智開化得倒挺早嘛~」

王五心裡想了想，凱麗年紀不大，當得上一個小字，女性身份也確認無疑，與自己相交多時，還算是個不錯的朋友，那麼，說是小女朋友應該也沒錯？

「嗯，的確是我的朋友。」

老道周通似是欣慰地緩緩點著頭，伸手扶須，呵呵笑道：「既然是你的小女朋友，那我就認真幫你分析分析，你把她最近的情況和我說下，還有這個人的性情，天賦，能說多少說多少，築夢師前期可能遇到的問題，我這裡基本都能幫你解決掉。」

————

在築夢術的理論以及修為境界方面，周通並不是最強的，但是能以較差的資質一路進步到宗師境界，周通在突破難關方面的經驗，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多。

「一般來講，一個天賦不錯的築夢師忽然遭遇這種偽瓶頸，起因很可能都是些小事，比如早飯沒有吃好，導致上午的修行效率比平日來得稍差，然後身邊的競爭壓力又非常大，就引起一定的緊張，而後到下午修行，效率自然變得更差，於是便進入惡性循環，一直到最終陷入瓶頸，半點也沒辦法進步。」

周通一邊說著，一邊端起一杯仙茶，輕輕品著，作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態來。

「尤其是你的這個小女朋友，資質剛好排在班內第二，又是出身榮譽貴族，這種人的心態就很有趣，一方面她很清楚比拚天賦，自己絕對不是最優秀的，因為藍血家族的出身實在太好，一般人根本沒法與之相提並論。但另一方面，她也不甘心因為出身而落於人後，因為她的天賦資質比起那些絕頂的天才也只差一點，如果用一般人的標準來看，那就是絕頂中的絕頂了。而與藍血們的一點點差距，在她心中會非常重要，因為有一點差距，所以她不會像藍血貴族那樣高調行事，然而差距只有一點，所以就算面對藍血，她也只是態度低調，內心深處卻是充滿自信的，因為她以為對方的領先不過是憑借資質，而自己未必就不能超過他們，歷史上資質較差的人成為大宗師的例子也不少見——我不就是這樣的麼？所以說得透徹一點呢，你的小女朋友骨子裡是很傲的一個人，而現在她忽然發現自己傲氣的資本好像要不見了，於是就變得惶惶不安起來。這路數很常見，我年輕時候見過太多，多半就是這樣了。」

說完，周通抿了口茶水，放下茶杯，洋洋自得的仰起頭，神情滿是炫耀。

王五看了看老道，覺得這老頭兒實在是寂寞得可以，意淫一個十四歲的豆蔻少女意淫得如此眉飛色舞，這五十年到底是有多壓抑來著呢？

然而也得承認，周通的分析還是有一點道理，凱麗的心態十有八九就是如此，雖然嘴上總說著我怎麼能跟藍血貴族相比，但進度上可從來都是咬的死死的，一點都沒有放鬆過，讓亨利等人也是如鋒芒在背，不得安寧。

會咬人的狗不叫，說的就是這麼回事。

但是凱麗雖然內心世界非常複雜，性格其實很堅強，並不會輕易感到沮喪失落，更遑論信心盡喪，瀕臨崩潰。事情總要有個起因，而王五現在就好奇了，凱麗究竟是遭遇了什麼？

正想著，忽然聽周通嘿嘿一笑：「說來，你那小女朋友，貌似比你大上幾歲？現在差不多十三四？」

「嗯，開學前才過的十四歲生日，怎麼了？」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那就難怪了，當年我作為新人的時候，身邊就常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本來修為進步極快的同學，莫名其妙就停滯不前，甚至夢境崩潰，境界下跌。而引發如此惡果的導火索麼，卻是大同小異。」

說到這裡，周通頗為滄桑地一聲歎息：「那些女孩子真的是很可惜啊，論天賦，論毅力，都是一等一的，怎麼也比老道我要強，結果年紀輕輕，才剛剛起步就完全跌倒，再也爬不起來……想不到幾十年過去，在大陸第一的陽成學院也出現這種事，看來你們的導師也沒什麼經驗。不懂得處理這些問題。」

王五越聽越是不對勁，周通說話左繞右拐，怎麼也不肯直入正題，難道凱麗面對的問題還是什麼難言之隱？那傢伙背著自己亂搞得了花柳病麼？不至於的吧！？

周通見王五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知道這孩子雖然聰明，但畢竟也只是孩子，不可能事事皆通，便說道：「回去之後，你跟你的小女朋友說，不必因為一時進度的落後大驚小怪，平時注意飲食，多吃肉，多補血，多喝熱水，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要記得多休息，切不可強求進度，女孩子在特殊時期不可能像男人一樣。」

王五聽著，皺眉推測：「你是說凱麗生了病？」

周通笑道：「差不多，只不過每個女孩子到了年紀都會生這種病，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也就是……」

「哦，月經啊，你早說嘛。」

「……」

王五說道：「以前在地下迷宮的時候我翻書翻到過這部分內容，只是沒有細看，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上，我當然就猜到了。」

關於王五過去的地下迷宮的生活，周通等人早已知道，也知道那個神秘兮兮的老獨眼頗收藏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書，那些書連老獨眼本人都看不懂，倒是王五連蒙帶猜，總能讀出個七八分意思。

周通實在忍不住好奇：「你說的那書，是什麼書啊？」

「我記得好像是叫生理健康教育，主要與兩性生殖有關，不過我覺得你這個年紀的老頭兒應該用不著了吧？」

周通勃然大怒：「放屁，老夫元陽未失，每天早上都一柱擎天啊！……混賬，你那一臉瞧不起的笑容是怎麼回事？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難道失過元陽麼！？不會真的失過吧？該死，那可真是令人羨慕……個鬼啊！你個臭小子不要跑！」

————

結束了一夜的教學，王五帶著幾絲疲憊，回到了禁地所在的小平房之中，此時天色還未發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

距離陽成學院的上課時間還早，王五心想反正也來不及回去補覺，不如做點正經事，而眼下的正經事，除了自己準備衝擊擬人境界之外，就是凱麗遇到的麻煩了。

想來是少女月經初至，而在這個寄宿制的學院，身邊又沒有專人照料，所以變得不知所措起來。而應對的方法嘛，王五記得書上好像有寫過。

回到宿舍，王五從抽屜裡取出針線以及幾塊棉布，開始動手剪裁，縫製起來……幾小時後，王五捧著精心製作的成品，提前趕到教室，而不多時，習慣早到教室幾分鐘的凱麗，便出現在門口了。

見到王五，凱麗有些驚喜：「難得見你會提前到哦。」

王五點點頭：「來，送你件好東西。」

說著，從兜裡取出幾條長條形的棉布，遞給凱麗。

少女有些茫然地接過來，問：「這是什麼？手帕？」

「這些呢，叫做衛生巾，是女子月經時候用來墊在下面，防止經血流到外面用的，我看你最近心神不寧，根據理性分析應該是月經初至，卻沒有足夠的預防措施，導致手忙腳亂，進一步影響了修行效率。但是現在通過這些吸水性極佳的衛生巾，你就可以……」話沒說完，凱麗的臉色已經紅得通透，然後奮力揮起拳頭，對準王五的臉狠命砸下去！

「咦，你不喜歡衛生巾嗎？那也沒關係，我也可以幫你製作衛生棉，不過那個對少女貌似不很適用……」

「王五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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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S：每天白天在單位勤勤懇懇學習公文寫作，務求字斟句酌，言簡意賅，言辭得體。晚上回家寫這種YY東西，感覺精神都快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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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一封來自不知名朋友的信

人際交往實在是一件複雜的事啊……王五不由想起了老獨眼曾經的感歎。

那好像是一個寂寞的夜晚，老獨眼一個人呆在漆黑的臥室裡，唏噓聲不絕於耳，王五本來以為那老東西是老年病發作，小便不暢。後來跑過去一看，原來老頭兒盤膝坐在床上，手裡握著一把匕首，慢慢把玩著，一邊撫摸著匕首，一邊就不斷發出哀歎聲。

「老獨眼，你晚上又吃壞肚子了？需要我幫你剖腹麼？」

老獨眼被人打斷了悲情，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隨手將匕首就丟了出去：「去去去，沒你的事兒。」

王五側身接過匕首，發現老獨眼這飛刀都丟得有氣無力，全沒有平時的凌厲刀風，不由好奇：「你這又是抽什麼風？」

老獨眼砸吧了幾下嘴巴，歎道：「老子就是感歎，這人際交往，真他媽的讓人摸不著門道，你以為自己好心做了件事，對方應該開心感激吧？結果偏不是，人家非但不高興，可能反而就恨上了你。人這一輩子，莫名其妙就能結上好多仇！還是那種一輩子解不開的仇怨！嘖，你小子以後只怕也少不了這種麻煩。」

王五不屑一顧：「就你這一臉衰相，當然人見人恨，豈能與我相提並論？」

老獨眼怒道：「就衝你小子這張嘴，全天下的人能讓你得罪一半！」

「才不信你呢，你自己都搞不清楚人際關係，憑什麼斷定我就要得罪一半人？」

老獨眼於是冷笑：「那咱們就走著瞧吧！」

————

幾年之後，信誓旦旦要和王五走著瞧的老獨眼在自己的臥室裡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臨死前彷彿還帶著莫大的遺憾。而王五呢，也的確如老獨眼所預言的一般，遭遇到了人際關係中莫名其妙的一面。

一直到上午的課程結束，王五也沒搞明白凱麗究竟在生什麼氣，一整個上午，凱麗的臉色都沒有退燒，紅彤彤的，修行也顯得心不在焉，時而咬牙切齒，做憤恨狀，卻一眼也不向王五這邊看過來，彷彿不認識這個人。而下課之後，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笑嘻嘻地湊過來和他聊天下棋，而是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教室，也不知是不是經血又流出來了。

王五親手縫製的衛生巾，當然沒有送出去，這讓少年倍感遺憾，自己已經著實有段時間沒有做過針線活兒，難得認真動手一次，卻沒人欣賞自己的手藝。

做飯，掃除，織補……在地下迷宮，王五實在是學了不少東西，可惜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施展的機會，真是空負才華。

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惹惱了凱麗，王五一時間也沒什麼辦法，心想自己只能是等到半夜時候去找周通問問……算了，周通那老傢伙貌似還沒自家老獨眼靠譜，問他純粹是浪費時間，還是阿卡莎比較靠得住。

而既然想到了要問，王五覺得趕早不趕晚，不如現在就動身好了，白天的學院雖然不太方便潛行，但也不至於就難住了他這個專家級金手指。

十幾分鐘後，王五果然繞過了所有人的注意，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小平房裡，面對著跪拜貓，王五鼻息凝神，全力發動盜夢術，而同一時間，一片無底的黑暗從天而降，將王五吞了進去。

————

「咦，你怎麼來了？還沒到上課時間啊。」

血色空間中，最先發現王五到來的，是魅魔女王阿卡莎，見到王五，阿卡莎一臉驚奇：「有什麼急事嗎？」

王五笑著沖阿卡莎揮手：「下午好~也沒什麼特別著急的事，只是有個問題想問，實在不願等到晚上了，現在方便嗎？」

阿卡莎點點頭，揮手撐開一片護罩，將王五罩了進去。

「什麼問題，說吧。」

「我一個朋友最近來月經，我送了她幾條衛生巾，結果她生氣了，為什麼啊？」

「噗！」

阿卡莎簡直要噴血。

王五還是第一次見阿卡莎如此失態，頓時吃了一驚：「怎麼了？」

阿卡莎死死瞪著王五，那雙淡紫色的眸子裡簡直能噴出火來，潔白的臉頰上飛起紅雲，卻不是羞澀，而是難以抑制的激動，與憤怒。

「你這個笨蛋啊！你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嗎！？哪有送女孩子那種東西的？你腦袋壞掉了啊！？」

王五腦袋雖然沒壞，但此時也被一萬多個驚歎號和問號給佔了個滿滿當當。

「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麼？她月經來了，又沒什麼準備，我幫她做幾塊衛生棉不是朋友應該的義氣嗎？」

阿卡莎覺得自己要瘋了：「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別啊！？」

王五撇嘴：「男人用不著衛生巾，只有女人才用，的確男女有別啊。」

「天啊，你這個蓬萊人把自己的傳統文化都給丟到哪裡去了……」阿卡莎無力地扶著頭，深深歎了口氣，覺得以後對王五的教育，不能僅限於築夢術相關。必須要教教他為人處世的道理，這個樣子搞下去，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人砍死！

但是想想那個獨眼盜賊花了十多年功夫都沒能矯正這孩子的世界觀，阿卡莎便對以後的日子充滿絕望。

「唉，這孩子，真的能幫我們脫困出去嗎？」

————

阿卡莎最後也沒解釋清楚，王五究竟錯在了哪裡。因為即便是阿卡莎，也沒法去證明一些不證自明的東西，很多東西在別人看來理所當然，沒有一定的道理可講。所以到了最後，魅魔女王也只能無奈地這麼說：「你只要記住結論就好，中間的過程還是算了吧。」

這一套說辭對王五再熟悉不過，當年在地下迷宮，老獨眼就沒少用這套話來敷衍他，想不到全天下的大人都是一樣的。

在阿卡莎那裡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王五心想那就算了吧，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在意，等凱麗經期過去不就行了麼？只可惜自己白白浪費一下午時間。

回到臥室，王五隱約感覺回來這一路，身邊的氛圍稍稍有些詭異，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但強烈的睡意襲來，他也就顧不得那麼多，倒頭便睡。

然而過不多時……「砰砰砰！」

「……」

「砰砰砰砰！」

「你妹啊……我其實不想殺人的啊。」

早在第一次敲門聲響起前，便被那著意放輕的腳步聲豁然驚醒的王五，在門外的人連續敲打了幾次木門之後，有些無奈地坐起身來，從枕頭下面摸出慣用的匕首，歎了口氣。

在房門上，已經很清楚地貼上了告示，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擾人清眠者死。」

而如今在門外敲門的人，動作是如此刻意而深沉，顯然是死意已決咯？

沒辦法，人家找上門來，大家同學一場，王五心想，自己也只能好人做到底送他們一程，大不了下手時候動作快些，不留痛苦。從腳步聲判斷，這一波尋死的足有五人，自己只要團滅了他們，在奪塔棋裡這就算是完成一次暴走，有很高的加分。

然而打開門，卻見門口站著的竟是相熟之人。

「咦，亨利？」

這就有些意思了，這大貴族不老老實實過自己的紈褲生活，跑來尋死做什麼？他生活中遇到什麼邁不過去的坎了麼？

「好久不見，話說你最近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了，竟然想到尋死，死前不妨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亨利被王五這麼一問，當時就是一愣，而後說道：「你胡說些什麼鬼東西，我什麼時候要尋死了！？這次找你，是有正經事的。」

王五也驚訝了：「不是來找死的？那你大下午的跑我這裡幹什麼？找死麼？」

「你！」亨利眉毛一豎，就要和王五理論一番，不過這時候旁邊一個男生拉了拉他的袖子，讓亨利止住了火氣。

亨利耐下性子，認真對王五說道：「是這樣，一班的林楓復出了。」

「誰？」

「林楓。」

「那是誰？」

「……」

在漫長的安靜之後，王五總算想起了亨利所說的名字，那個曾經狂妄地挑釁自己，結果被殘酷的現實打擊到撲街去的一班廢柴麼。

「他怎麼了？」

亨利歎了口氣，解釋道：「那件事情之後，林楓沉寂了很久，最近幾次的進度評定也不參加，我們大家只以為他是受家族血脈力量的影響，沉淪了下去，但就在剛才，林楓高調復出了。他公開聲明，要和你再賭一次，賭一周後的階段性測試誰勝誰負。他找不到你的人，便將戰書交到了我們手上，讓我們轉交給你。喏，就在這裡。」

說著，亨利從懷中取出一封印有火漆的信。

「內容我們沒有看，但大體應該就是他說的那些有關賭約的事項了吧。你要接受嗎？」

王五笑著接過信封：「上門求蹂躪，沒理由拒絕嘛~」

亨利點了點頭：「就知道你不會拒絕……不過你可千萬小心一點，林楓既然敢發起挑戰，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王五卻認真糾正道：「你這邏輯不對，按你這麼說，我敢接下這挑戰，也一定有我的打算，從先後順序來講，還是我的打算更為靠譜，也就是我的勝算更高，那你還擔心什麼？」

「你……」

亨利長長歎了口氣，顯然也有壓抑火氣的意圖。

「王五，現在的你，是代表咱們四班人去面對林楓的挑戰，勝負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林楓這次復出，與他一道的，還有他的叔叔林天正教授。時機如此巧合，讓人很難相信，這其中沒有問題啊。」

王五則一邊拆著信封，一邊隨口問：「林天正？他痔瘡好了？」

「……」

「咦，你們不知道？他不是因為痔瘡犯得太厲害，不得不請假休養的麼？」

亨利咳嗽一聲，止住了後面幾個跟班的議論紛紛，沉聲說道：「我們並不關心你所說的這些八卦，該提醒的我們已經提醒過了，接下來你就好自為之吧。」

而王五早被林楓的戰書吸引，根本沒在意亨利在說什麼。

「……我們走！」

第四十二章：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一定是貔貅

王五：很久不見，但相信你還沒忘記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上一次的賭約，無論因為什麼理由，的確是你贏了，我願賭服輸，沒有二話。但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你對我，以及我所代表的林氏家族的侮辱，也不會因為一次賭約的勝利而被抵消，而現在，就到了我來為自己，為家族洗刷恥辱的時候了。

依然是賭你我的築夢術修為境界高低，但賭注卻與上次不同，你若是贏了，我林家可以盡力任意滿足你一個要求，以林家在大陸的地位，做不到的事情並不多。但是，你若是輸了，也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我的條件很簡單，請你去死。

如果輸了這場賭約，請你在測試結果出來的第一時間，用你最喜歡的那只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臟，我會在一旁見證這一切的發生，如果心情好，我也會給予你一個符合賤民身份的葬禮。

用我林家的一個承諾，賭你一條性命，我相信對你來說並不算虧。

那麼，如果你還有些膽量的話，就請在這封信的左下角簽上自己的姓名，這樣你我之間就會訂立一個契約，違反契約的一方將被直接奪去性命，靈魂也將被收入地獄，遭受永恆的折磨。

當然，如果你還有基本的理智的話，就該知道這一次你不會再有勝算，因為沒有人再會偏袒與你，那樣的話，我允許你將這封信當場燒燬，但作為你膽怯的證明，你身上會留下永遠的痕跡。

此致

林楓。

信件的內容便是如此，而當王五看過最後一行字的時候，便感到手中的信紙微微有些發熱，彷彿在催促自己做出決定。

「嘖嘖，有意思了，當場燒燬的話，會在身上留下永遠的痕跡？這又是怎麼說的？」

出於好奇，王五立刻就想去找蠟燭，然而腦海中卻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小說下載|ＷＲsＨu。ＣoＭ》

「千萬不要衝動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唔，琉璃？」

原來是夢境空間之中，小魅魔察覺到了熟悉的夢境之影，主動從黃泉圖中跳了出來，大聲提醒著王五。

「作為惡魔族的一員，我對契約可是熟悉得很，這封信並不簡單，是經過大師之手予以具現化的惡魔契約！你如果真的敢燒，那就真的會在身上留下痕跡！」

王五早已將分心二用的本事練得純熟，一邊在現實中觀察者契約，一邊也在夢境空間投影出外形相同的信件，交給琉璃查看。

「會有什麼痕跡？」

琉璃看了看信件，無奈搖頭：「不行，不看原件的話根本沒法解析其中的力量。」

「嘖，想看原件，就得讓你在現實中出現投影，而想要讓你在現實中出現投影，至少也是中級築夢師境界的事了……這麼說，還真得燒了才知道。」

王五說著，一邊又興致勃勃地開始找蠟燭。

琉璃簡直要瘋掉了：「你有病啊！這種事也能亂試的麼！萬一出了事情怎麼辦！？」

當然，小魅魔的話需要翻譯一下才能理解：萬一你出了事情，連累到我怎麼辦！？

王五撇撇嘴：「怕死不當金手指，慫個毛。」

眼看得王五真要把信紙放在火上燒，小魅魔腦筋急轉，總算在危急時刻想出了辦法。

「等等，等等啊！這封信若是燒了就太可惜啦！你仔細看上面的內容啊，如果你簽訂契約，並且贏了對手，你就能讓對方家族幫你做一件事，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王五還在沉吟，小魅魔卻懂得趁熱打鐵，連忙補充道：「也不一定非要林家給你什麼好處，你用這個權限讓林家人倒一次大霉不好嗎？比如你直接許願讓林家人都去吃屎，不是很好玩嗎？」

王五聽得連連點頭：「想不到你愚者千慮，終有一得，行，到時候就讓他們吃上一整年的屎，干稀結合，還不必飲水！」

「……」琉璃只聽得胃中翻江倒海。

但無論如何，小魅魔的勸說總算起了效果，王五放棄了燒信的計劃，從桌上取出筆來，認認真真地在信件的左下角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在他落筆的同一時間，整封信陡然變得滾燙，從下向上燃燒起來，瞬息間便只剩一片飛灰。

「……居然燒掉了，這怎麼算？」

琉璃說道：「這代表契約成立，不算你毀約的。單是從現在開始，如果任何一方有毀約的行為，都將遭到強力的詛咒，瞬間就會喪命。」

「哦？強力詛咒，有多強？如果是阿卡莎的話，能不能擋下來？」

「這個……」琉璃皺起眉頭，沉吟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沒見到原件，只通過感知夢境之影，我沒法估計契約的強力程度。不過以女王大人的力量，想要擋下詛咒一定是可以的。問題是詛咒生效的時候，女王大人未必就能在你身邊啊，所以還是不要嘗試去破壞契約了，想辦法贏得賭約吧！」

王五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但心裡卻想，按照老獨眼的最大惡意理論，林家既然寄出了這樣一封飽含詛咒之力的信件，要說他們沒辦法解除詛咒，誰會相信啊？

不過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先贏了賭約，之後再看林家還有什麼手段好用吧。

王五本人對於賭約的勝負卻是全然沒有懷疑的，一周之後，自己八成已經進入擬人境界，以林楓的天賦，再怎麼也不可能比自己更快。

除非他完全不考慮以後的發展，在空明境界完成度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時候便強行跨入造物境界，然後再通過家族長輩，以思維共感的方式，拼著極大的損耗率瘋狂灌輸夢境，倒是有望突破到擬人境界，但那樣的話林楓這輩子也就算廢掉了。

更重要的是，陽成學院評定學生進度的時候，並不單純考慮一個人的境界到了什麼水平，也要兼顧他的根基是否牢固。如同注水肉一樣灌出來的高手，在最終算綜合分的時候會被扣分扣得很厲害，完全不足為懼。

而光明正大來比拚修為，林楓又不是千年不得一見的絕世天才，憑什麼就能比亨利，陳亞迪這些人領先足足一個境界？

王五對於賭約是真心不在乎，但並不意味著其他人也能一樣淡然。

先一步找來的亨利等人自不必說，在晚上大約八點，也就是王五平時起床的時間，凱麗也來了，帶著一抹憂色。

在王五呆在臥室裡睡覺的時候，林楓與林天正高調復出的消息已經傳遍學院，同時林楓再次挑戰王五的消息也引發了不小的轟動。對此可謂眾說紛紜，並不是所有人都將它當成笑話來看，自由聯盟的豪門林氏家族可從來都不是什麼笑話家族。小瞧這個家族的人，大多都為之付出了慘痛代價。

人多嘴雜，眾人湊在一起，很是交流了一番林家的光輝偉業，而聽周圍的人議論了一番，凱麗終於淡定不能，雖然上午的尷尬氣惱猶未消除，可畢竟擺在眼前的才是大事。

「如果認真比拚修為，我不認為你會輸，但是對方這麼明目張膽地發起挑戰，我擔心他們會用出別的卑劣手段。」

面對凱麗的關心，王五卻顯得很受傷。

「喂，我可是職業金手指，咱的專長就是使用各種卑劣手段，你這麼說，是在懷疑我的職業素質嗎？」

「……」

眼見王五信心十足，凱麗心中稍稍有些安定，對方雖然言談舉止各種不靠譜，但大事上還有分寸，應該不會自尋死路……應該吧。

「那麼，就當是我多心了吧。但還是希望你不要大意，一定要贏啊。」

————

而在凱麗走後不久，連導師華芸也親自找到了王五，詢問了事件的經過。

在聽說王五在契約信上簽下名字時，華芸立刻就變了臉色。

「你，你怎麼能這麼魯莽！這種事情，你應該事先找我商量呀！」

「咦？為什麼？」

眼見王五一臉茫然，華芸輕輕咬著嘴唇，心中只是一團亂麻。

林家此舉，看似在針對王五，但其實還不是在設計她華芸？否則用落櫻神斧劈傷林天正，讓叔侄二人因此沉許久的人又不是王五，何必在他一個平民身上，用出惡魔契約這種珍貴的具現化夢境道具？

林天正和林楓沉默了近兩個月，期間究竟在陰謀算計著什麼，外人根本不得而知，但階段性測驗前夕，這兩人忽然有了動作，絕對不是心血來潮！一想到林家可能採取的種種手段，華芸就不由一陣心寒。

並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王五。

自己畢竟出身華家，論及家世絲毫不遜色林家，雖然在陽成學院之中並沒有多少勢力，但林家也不敢將矛頭直指自己，做得太過出格。可王五就不同了，除了院長特批入學之外，就完全沒有背景可言，在林家人看來，真正與螻蟻草芥無異。

在上一次的事件之後，如果不是事情發生在陽成學院，華芸毫不懷疑林家會動用強大的武力直接將王五碾死，用以洩憤！

思前想後，華芸長長出了口氣，平復了下心境後，對王五說道：「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幫你解除這份契約的，如果我做不到，我也可以找家族中的長輩來幫忙，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王五聽了，頓時就急了：「解除契約？為什麼啊！難得有這樣一個讓林氏家族全族吃大便的機會，你居然要把它毀了！？」

華芸也有些生氣：「你這孩子怎麼不知輕重？對方敢給你下戰書，當然就有必勝的把握！」

「等等，華老師你的邏輯有問題，照你這麼說，我既然敢接下戰書，當然也有必勝的把握，按照先後次序……」

說著，王五忽然感覺自己好像這麼給人解釋過一遍……媽的，這幫藍血貴族連白癡都能白癡出同一個套路來！

但華芸可不像亨利那麼好忽悠，沉了口氣，說道：「你一個孩子，算計能力怎麼能跟林家相比？對方是一國之豪門，家族中的智囊策士不計其數！想要算計一個普通人實在太容易！你憑什麼有信心跟對方一個家族對抗？」

王五也好笑：「憑什麼沒信心呢？我的境界到了什麼程度，華老師應該知道一點，而林楓有可能到什麼程度，華老師同為藍血貴族，應該也很清楚，兩相比較，怎麼都是我佔優勢，為什麼我就不能有信心了？」

華芸頓時一呆。

王五這孩子說得一點不錯啊，論修為，王五的造物境界雖然有點古怪……但兩個月前的時候，那的的確確是造物境界才有的特徵，而以林楓的資質，正常來講現在最多也就是空明境界百分之七十左右的進度，想要跨入造物境界，至少也要一兩個月的水磨工夫，將空明的完成度一點點頂上去。

何況，王五現在的修為，似乎比兩個月前又有很大的提高，從夢境之影分辨，竟然隱約有了衝擊擬人境界的實力，進境之快簡直匪夷所思，林楓再怎麼努力，也沒可能比這個進度更快了。

換句話說，如果不考慮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堂堂正正比拚，王五的確是必勝無疑！

「但，就怕對方不跟你堂堂正正的比較啊，對方發出這樣的挑戰，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算計和後手。」

王五覺得這更好笑了：「既然都不知道有什麼算計和後手，那到底在怕什麼呢？至少也該等對方翻開底牌再說害怕的事吧？」

說到這裡，華芸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說服對方了——事實上，與王五接觸以來，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說服過他什麼，作為教師可真是失敗得很。

但是沒有關係，如果王五真的遇到危險，自己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林家如果是想衝著我來，那就來吧！

在心中暗自打定主意，華芸便不再與王五糾纏，微微一笑：「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見。」

「哈哈，華老師就放心吧，到時候我贏了賭約，就讓林家人吃一年的屎！華老師若是每日出恭的時候有所存余，不妨……」

「啪！」

王五還沒說完，華芸已經帶著滿面羞紅，狠狠拍了王五的腦袋。

「你這孩子，亂說什麼呢！」

王五則在心裡嘖嘖稱奇：老獨眼這句話倒是沒說錯，果然這個世界上的美女都是從來不需要排泄的……

第四十三章：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哎喲

告別了華芸，時間已至深夜，因為下午加過課的緣故，禁地是不能再去了——就算王五不睏，阿卡莎等人卻真心累了。

於是王五決定趁著難得的夜色，出門溜躂一圈，探探林氏叔侄的虛實。

決定和林楓簽訂契約，憑的是強大的自信。然而若是簽訂契約之後便什麼也不做，只是坐等勝利從天而降，那就不是王五，而是二百五了。作為金手指，當然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若是林氏叔侄的行動還能落在掌控之中，那就陪他們一路玩下去，若是有什麼意外，王五也能及時抽身而退。

如果可能，最好當然是將一切風險扼殺在搖籃之中，例如上一次的超級變態辣事件，如果能重來一次，自然是什麼風險也沒有了……當然，想要故技重施，卻基本不可能了，林天正自從上一次痛飲三鹿奶，飲到肛崩□裂，對於白色粘稠液體已經有了異乎尋常的心理陰影，據說見到幾個學生用漿糊在教室門上粘貼紙，都會勃然大怒，大發雷霆。

而除了那獨一無二的三鹿奶，想要在其他飲食裡面下毒，難度也是成倍提高，林天正如今對於入口的食物之挑剔小心，已經到了接近辟榖的階段，一段時間不見，整個人豈止是瘦了一圈，簡直像是服食了傳說中的豹胎易筋丸，完全脫了形，王五在學院裡偶爾見到林天正的時候，還以為李奧瑞克從禁地裡打破封印跑出來了！

投毒法不可行，但作為金手指，游擊騷擾的方法不要太多，王五在臥室裡翻出自己從地下迷宮帶出的一眾道具，背了一個小行囊便悄然離開了宿舍古堡。

一路小心避過守護神，王五安然無恙地接近了幻光湖另一端的教師宿舍區，輕車熟路走到林天正的別墅旁，在樹叢中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輕巧地坐下，微閉雙眼，通過異常敏銳的感知，已經鎖定了對方的位置。

一段時間不見，林天正雖然瘦得已經脫了形，但精氣神卻似乎更顯銳利，王五如今憑借近乎第六感的方式去鎖定林天正，腦海中好像是捕捉到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頓時吃了一驚！

如果依照老獨眼所傳授的經驗來看，這樣的對手絕對屬於不要輕易招惹的類型，這個類型的人，十成本事很可能發揮出十二成的效果，異常難纏。上一次王五潛伏在林天正的房間外，雖然明知對方的真實實力比自己強上太多，但也沒從他身上看到如此強烈的氣息，那時候的林天正就像是溫吞火，十成本事也就能發揮出十之七八，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

王五心中頗有些驚訝，一個人的實力容易改變，但一個人的精氣神就不同了，從溫吞火到熊熊烈焰，兩個月過去，這傢伙到底經歷了什麼東西，竟然脫胎換骨？

心中想著，王五悄悄從行囊裡摸出一個小玩意兒，揮手向林天正的別墅丟了過去。

幾秒鐘後，一聲辟啪脆響，在別墅的牆角響了起來，同時亮起了一點短促的閃光。

那是王五親手卷制的摔炮，只要劇烈的碰撞就會爆發，威力雖然不能傷人，卻有不小的聲響。王五本來打算用這個東西騷擾林天正，讓對方徹夜不眠，嚴重拖垮他的精神。但現在卻正好拿來試探一下林天正的變化。

一聲炸響之後，王五安靜地等待著對方的反應，然而過了良久，林天正在房間裡卻恍若未聞，安靜地盤膝坐在床上，進行著例行的冥想，以增加自己的夢境之力。

「嘖，有點意思，這就是華芸老師說的，極致冥想麼？」

所謂極致冥想，就是全副心神潛入夢境，以對現實的全然忽視，換取夢境之力的最快增長，走的是極端之道，然而修為進度卻是快得驚人，比起一般的築夢師的冥想法，夢境之力的產生甚至能快上數倍，雖然有所缺憾，卻是難得的冥想心法，而也只有天賦優越的少數人才有資格嘗試。

林天正在房間裡進行極致冥想法，顯然早有佈置，除非真的遇到危險，否則外面就算看來山崩地裂，他也不會有分毫動搖。

王五在樹叢裡掂量著手中剩下的摔炮，心想這些小傢伙大概是起不到作用了，那麼不妨將遊戲玩得大一點，看看林天正到底有多極致？

於是王五又將手探入行囊，摸出一個圓圓的瓷瓶，裡面滿滿當當地盛放著液體，隨著王五的輕巧動作，發出細不可聞的嘩啦聲響。王五又隨手將自己的制式築夢師長袍的袖口撕了一條下來，擰成一股繩，鑽入瓶口，布條頓時就被瓶中液體浸的濕了。

最後，從行囊裡，王五取出打火石，用雙手遮著，輕輕打出火花，引燃了瓶口的布條，然後用力向著林天正的別墅丟了出去。

瓷瓶飛到半空時，王五已經微微抬起雙腿，準備後撤，同時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那飛舞的瓷瓶，期待之後的變化。

瓷瓶中，盛放的是高度濃縮的烈酒，也是上好的燃料，一旦瓷瓶炸開，落在林天正的別墅屋頂，木質結構的房屋很快就會被點燃，屆時別墅燃起熊熊烈焰，不知道林天正能不能繼續極致下去？

王五倒也不怕燒死了人，陽成學院那麼多守護神，一旦發現這裡有火光，立刻就會聚集過來澆水滅火，林天正絕對不會出現生命危險，但一場驚嚇卻是少不了，而若是對方在這種處境下都能淡定下去，那王五算他牛逼就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瓷瓶在半空輕輕飛舞，即將碰到屋頂，化為一片火海時，卻忽然憑空凝滯了下來，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握住了，再也下落不得，更不能半空裂開，灑下火海。

見了這一幕，王五心中一動，神色微變，立刻向後猛地撤去，速度快得驚人，轉眼間便已經撤出十幾米遠，竟似一道閃電，而更加令人驚訝的是，還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與此同時，點燃在屋頂的一點細不可查的火光，猛地熄滅。那瓶燃燒彈一樣的烈酒，完全沒能被進一步引燃！

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守護神籠罩在別墅上方，一切危險都被隔絕開去，以便讓林天正安心使用極致冥想法，快速增進修為。

王五心裡明白，林天正的別墅，戒備之森嚴，與以往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甚至隱隱然有著釣魚似的陷阱：先前那次摔炮騷擾，別墅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但王五將白酒丟出去以後，整個別墅立刻爆發出一股驚人的殺氣，若非自己作為金手指的感知異常敏銳，提前撤出了範圍，此時只怕已經被對方鎖定住了，到了那個時候……「嘖，麻煩了啊。」

王五輕輕一歎，知道林天正暫時是動不得了。而要等這傢伙露出破綻，那就不是自己這種沒耐心的金手指能做的事了。

那麼就退而求其次，去找林楓的麻煩好了，高級築夢師不好惹，一個見習期的築夢師難道也不好惹麼？何況林楓才是賭約的主角，林天正只能算是個搶戲的龍套。

林楓的住處距離王五不遠，作為新生中的天才人物，他同樣在古堡的頂層佔據著一間寬敞的單人間，只是與王五所在的位置卻是個對角。

宿舍古堡內部，王五已經轉得非常熟了，大部分的確都已經探索過，在古堡內巡邏的守護神雖然比外面的稍多，警惕性也更強，可是想要繞開也並不是不可能。

花了些時間，王五總算是靠近了林楓的房間——就在古堡頂層的一角，四周沒有其他人的房間，顯得遺世獨立，孤芳自賞。

這個角落，王五已經曾經走到過，然而此時故地重遊，卻總感覺有些違和，王五小心翼翼地向前踏著步子，同時微閉雙眼，用特殊的感知去鎖定林楓的位置。

因為古堡內的學生較多，受了干擾，王五費了點功夫才勉強找到了林楓的所在，此時同樣是盤膝坐在床上，以冥想取代睡眠，姿勢與林天正有八九分的相似。

然而正當王五想要進一步行動時，床上的林楓卻猛地睜開雙眼。

「什麼人！？」

與此同時，在房門外不遠處的王五也吃了一驚。

居然被發現了！？

以他專家級金手指的潛行術，除了師父老獨眼之外，幾乎還未被任何人看破過行蹤，怎麼……王五心中大惑不解，行動卻是一點不慢，他實在難以置信這兩月不見，林楓的警覺性已經高到了可以和老獨眼媲美的程度，但對方在冥想中陡然驚醒，叫破自己的行蹤，卻又是不爭的事實，那麼……王五此時已經接近林楓的房門，聽到林楓叫喊，立刻向後撤去，但腳下發力之前，卻先一步從行囊裡取出最後兩件道具，丟在地上。

卻是兩塊粗糲的岩石，一大一小，大塊的被丟在門前，小塊的則放置在稍遠的地方。

然後，王五便全速行動起來，再不留戀，在古堡的陰影中徹底藏起了自己的身形，聞聲趕來的若干守護神，連他的衣角也沒抓到。

然後沒過多久，便聽到林楓的房門被猛地開啟，一個人匆匆跑了出來，下一刻，走廊裡便傳來一聲沉悶的人體跌倒聲，還有淒厲的慘叫。

遠方，王五也是一臉訝然：「果然本質上還是個傻逼嗎，我高估他了！」

————

第二天，陽成學院的新生中，便流傳出一個有趣的傳言：一班高調復出的天才學員林楓，大半夜冥想走火入門，抽風般的大喊大叫，結果衝出房門的時候被碎石絆倒，狠狠跌了一跤。面門正正撞在一塊碎石上，整個鼻樑都斷裂開來，鼻血小河似的流呀流，當場就昏了過去。在一片鼻血泊中顯得狼狽不堪，後來是被巡夜的守護神發現，送去急救。

陽成學院的急救醫生卻是一位擁有高級築夢師實力的老教授，利用完美具現化的築夢術，立刻就給林楓止了血，並將他碎裂的鼻骨重新矯正癒合，總算沒有留下後患。

可這件糗事，卻比什麼後患都更加可怕，在新生之中一經流傳，頓時為人所樂道。

而在眾人的嘲笑目光中，林楓高調復出時，攜舊日餘威而來的些許霸氣，也便顯得飄零起來。

人們總是喜歡看天才跌倒時的場面，尤其是一個人緣實在不太好的天才人物，跌得越慘，看客們反而越是開心。

不過經歷了兩個月前的挫折，林楓的修養倒是有了進步，面對眾人那暗含譏諷的目光，卻是神色不動，自顧自地上課，自習，冥想，幾乎不與旁人說一個字，重新回到了以往沉默的日子。

甚至有人問起一周後的階段性測試，以及與王五的賭局，林楓也是一言不發，恍若不聞。

其他新生只以為林楓這是要急流勇退，在困難挫折面前毅然決然縮了卵，但熟知內情的王五卻知道，契約既然已經簽下，那麼事情就不會這麼簡單結束，林楓花費巨大代價用契約拴住了自己，不可能到此為止。

當然，就算林楓真的想到此為止，才剛剛玩出興致的王五也絕對不會允許。

現如今唯一的問題就是，兩個月不見，林楓和林天正這對叔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次行動被人發覺，王五並不覺得這是偶然，尤其林楓的警覺實在太蹊蹺，能察覺幽靈一樣的王五，卻看不到眼前腳下的兩塊碎石，這是何等奇葩的感知啊！

而且，靠近林楓和林天正叔侄二人的時候，王五總是感覺有些怪異，那滋味難以言喻，卻令人無法釋懷。

單靠自己胡亂琢磨很難得出答案，好在王五身邊就有三個宗師級別的築夢師，發生在築夢師身上的怪事，自然要問此道專家。

深夜，王五悄然潛入禁地，利用盜夢術攪亂血色空間，被空間霎時同化，吞了進去。

第四十四章：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的故事

「喲，阿卡莎，好久不見。」

血色空間之中，魅魔女王已經提前等在那裡，見到王五進來，微微一笑：「晚上好。」

撐起護罩，幫助王五隔絕空間的堙沒之力，阿卡莎問道：「這次是準備來突破到擬人境界的？先前兩個月的積累，倒是差不太多了。」

王五卻搖了搖頭：「突破境界還不必著急，這次是有件怪事想要問你的。」

阿卡莎臉色微微一變，心想可別又是送衛生巾之類的事情，就算自己見多識廣也要吐血的啊……好在這次王五總算是正常了一回，沒再讓阿卡莎心神震盪。只是簡單將自己潛行被發現的事情說了。

然而這次王五遇到的問題，也的確令阿卡莎皺起了眉頭。

「你是說，兩次潛行都被人發現了？第一次靠近林天正別墅的時候，不是一切都很正常的嗎？」

王五說道：「現在想來，只怕接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只是對方沒有下手，想等我再靠近一些，或者心神鬆懈的時候再反撲過來。林天正的反應比林楓要老辣，像林楓，在發現我的時候便沒有忍耐住叫喊了出來。只奇怪的是，這兩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銳了？而且林楓可以感知到我的存在，卻看不到眼前的碎石，這得是幾千度的遠視啊？」

阿卡莎只是輕蹙著眉，暗自推算其中飽含的種種可能，沒有答話。

王五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還有件可疑的事，在我用特殊感知鎖定這兩人的時候，感覺鎖定的目標很有些古怪，彷彿不再是他們本人，而是換了一個人，或者說一瞬間出現在那裡的，不止一人似的。」

「不止一人？」阿卡莎輕聲重複，「不止一人……能否詳細說說？」

「我也沒辦法確定那種感覺，畢竟只是短短一瞬，而且以前從沒有過先例的，只是一般來講，當我用自己的方法來感知一個人的存在時，那種特殊的味道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可林楓和林天正麼，身上卻好像有股奇怪的雜味。」

「奇怪的雜味？」阿卡莎沉吟了片刻，忽然問，「周通，你怎麼看？」

下一刻，一襲青色道袍的老道周通憑空出現在阿卡莎身邊，嘿嘿一笑：「王五那小子的感知奇準無比，這兩個月的時間，咱們可都是深有感觸的，我可不覺得會是那小子的感知出了問題，既然他說對方身上有奇怪的雜味，那就一定是對方的存在出現了雜質。」

阿卡莎不置可否，又問：「李奧瑞克，你說呢？」

骷髏王沉悶粗糲的聲音於是響起：「築夢師的夢境再怎麼龐大，也是由築夢師本人所創，雙方出自同一源頭，不會有雜質出現，除非不是他自己的東西。」

周通續道：「不是自己的東西，就很難在築夢師的夢境裡安家，這樣的特例並不多，但結合林家人的背景來看麼，哈哈哈！」

同一時間，阿卡莎，骷髏王同時放聲大笑。

過了好久，阿卡莎又說：「王五，你最近和林楓他們又結了什麼新怨麼，讓林家祭出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你！」

周通在一旁嘿嘿冷笑：「還需要什麼理由麼？林家人小肚雞腸，最喜歡搞這些暗箭傷人的把戲。虧得他們先祖開創出一片偉業，後人卻是越來越不中看了！」

王五實在耐不住好奇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東西？莫不是故意裝逼來晃點我的？」

周通怒道：「誰晃點你了？」

阿卡莎笑著制止周通，然後問王五：「你知道林家的先祖嗎？」

王五點頭：「偉大的自由戰士林肯，為了解放大陸上，地位低下的奴隸而與奴隸主們進行長達十年的血戰，為百萬奴隸帶來了新生。然而卻在功成名就之時遭到奴隸主的暗殺身亡……沒錯？」

阿卡莎說道：「大體是這樣沒錯，然而你也該知道，當築夢師的實力達到一定境界後，想要對其實施暗殺可謂難如登天，林肯作為一代豪傑，巔峰時期的修為境界放眼大陸無人能及，哪怕是歷史更為悠久的華家，在當時也沒有出現能與林肯相提並論的人物，這樣的英雄，怎麼會輕易被人暗算殺死？」

王五頓時來了興趣，作為專業金手指，這種黑歷史不可不聽啊！

「這其中的真相，現在的大陸上只怕也沒多少人知道……其實事情真相非常簡單，當林肯被暗殺的時候，他的真實境界，已經大不如前，再不能抵擋仇敵的報復了！」

王五問：「哦？是先遭到敵人的削弱，然後被一擊致命的？」

阿卡莎說道：「以林肯當時的能力，又有誰能真正削弱他？是他自己放棄了力量，自毀修為，最終送了性命！」

王五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林肯死於自殺！」

「某種程度上，這麼說也沒錯，他明知自己仇家遍地，沒有足夠的修為便不可能震懾四方，偏偏自毀根基，實在是自殺一樣的行為。可是以林肯當時的處境，卻也別無他法……」

阿卡莎說著，歎了口氣，彷彿在為數百年前的英雄而惋惜。

「這應該是林氏家族永遠不會對外宣傳的秘密吧？事情的真相，的確令人目瞪口呆……王五啊，如果讓你來猜，一個像林肯那樣驚天動地的偉大築夢師，他的天賦資質應該是什麼水平的呢？」

王五想了想：「既然你問的這麼刻意，那我只好反著答了，林肯是個天生廢柴！」

阿卡莎沉默了會兒，說：「答對了，林肯的築夢師天賦的確很一般，如果放在如今的藍血家族的標準來看，說是廢柴也不為過。但築夢師的天賦，和一個人的聰慧程度並無關聯，林肯雖然築夢術難有成就，他本人卻是個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多年苦心孤詣，硬是化不可能為可能，創出了一條全新的築夢術修行之路，並以中人之資，最終跨入不可思議的境界，稱雄大陸，創下偉業。」

「哦？是怎麼一條修行之路呢？」

阿卡莎說道：「在此之前，我先反問你一句，築夢師的夢境王國理論上無所不包，夢境生物不計其數，但你可聽過任何人的夢境王國裡，有築夢師的存在？我是指作為夢境生物的築夢師。」

王五頓時一愣，他的確是沒聽說過，有誰在夢境王國中製造出築夢師來，夢中造夢？聽起來就好玄幻！但是以築夢師們的能力，既然可以在夢境王國中創造出完全源自虛構的魅魔，地獄犬等物，那麼為什麼就不能創造出築夢師？

「因為做不到，任何夢境生物，只要還沒有被築夢師完全具現化，還沒能擁有現實位面的存在性，那麼就絕對無法修行築夢術。夢境之力的根基依然是現實位面，因此任憑夢境生物怎麼努力，也不可能產生任何一絲夢境之力。例如你剛剛收復的小魅魔，就斷無可能修煉築夢術。」

王五心想，就算沒有這條莫名其妙的定律，就憑小琉璃那個智商也沒可能練成築夢術啊……「總之，對於大陸上大多數人而言，築夢師的夢境王國之中不能包含築夢師，這都是一條鐵律。然而林肯卻打破了這一鐵律，他在夢境空間之中製造了大量的築夢師，這些築夢師的作用並不是在夢境空間之中幫助他直接作戰，而是源源不絕為他提供夢境之力，輔助他築造夢境，林肯的天賦雖然一般，但擁有大量築夢師相助，他的夢境之力卻總是比其他人要多上數倍甚至數十倍，而將純粹的力量轉化為夢境實體的效率也比一般人快上數倍。如此，任何資質上的劣勢也都被彌補上了，林肯後來成為當時大陸第一強者，最關鍵的就是他的夢境之力幾乎無窮無盡，用之不竭。」

聽到這裡，王五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你說，那些築夢師為他源源不絕提供夢境之力？但是夢中的築夢師，也只能提供夢中的夢境之力吧，這其中可差著一層。」

阿卡莎搖搖頭：「在林肯出現之前，任何人也都像你一樣以為，覺得就算沒有那條鐵律，製造築夢師也很不合算，因為夢中的築夢術很難影響到現實……但事實卻是，夢境之力是一種很有趣的能量，一旦產生，無論是在夢境空間，或是在現實位面，都會迅速同質化。換句話說，哪怕產生是夢境生物產生的夢境之力，也可以直接為夢境生物的主人所用……當然，這也只是後人猜測，可惜除了林肯之外，其他人卻沒辦法在夢境王國中製造出築夢師，也沒法驗證真偽了。」

王五問：「幾千年來，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阿卡莎笑：「是啊，和你一樣，都是幾千年歷史從未有過先例的存在。夢中的築夢師，那可是令無數人為之讚歎艷羨的奇跡中的奇跡啊。」

說到這裡，阿卡莎話鋒一轉，微微一歎：「只是又有誰知道，這奇跡背後隱藏的故事呢？」

聽了這句，王五不由眼前一亮，這儼然就是當年在地下迷宮時，「聽老獨眼講故事」這個傳統項目的開場麼。老獨眼一無所長，然而人生經歷倒挺豐富，時常能講出精彩故事來，也養成了王五愛聽故事的習慣。

「您說，這背後還藏著什麼事兒？」

阿卡莎說道：「很多人以為林肯是天賦獨特，才能打破鐵律，但事實上，真正獨特的並非林肯的天賦，而是他的經歷。林肯夢境空間中的築夢師，並不是他親手製造出來，而是其他築夢師將自己的意識轉移過去的。簡單來說，就是築夢師拋棄自己現實中的身體，將自己的精神與夢境完全融合到林肯的夢境空間之中，形成一個全新的存在。」

王五吃了一驚：「這樣也可以嗎？不是說築夢師之間基本沒辦法互相傳輸夢境麼？」

「一般來說當然是沒辦法的。但或許是林肯的天賦真的有些特殊，又或許是他創造出了什麼獨一無二的技巧。總之，他的確接收到了其他幾名築夢師的饋贈，在自己的夢境空間中擁有了大量的築夢師。然而這種轉移並不是沒有代價的，迄今為止，除了你的盜夢術之外，任何夢境的轉移都會發生損耗，通常來講，損耗會在八成以上，而林肯也未能繞開這條規律，在接受其他幾名築夢師的轉移時，那些人的意識，記憶則完全泯滅了，只是保留了對方的製造夢境之力的能力。成為了如同傀儡一樣的存在。」「意識和記憶完全泯滅了？那不就是死了麼？林肯是設計了怎麼樣的騙局，才能讓一群築夢師被這麼活活坑殺的？」

出於職業素養，王五滿懷好奇地問。

阿卡莎又是一聲歎息：「那些人是自願的，與任何騙局都沒有關係，林肯早就將可能的結果告訴了他們，是他們自己選擇放棄生命的。那些人的具體身份現在已經很難考證，但據我所知，他們最初只是一群奴隸，因為一次意外而被林肯所救，之後大概是為了報恩，又或許是被林肯的遠大志向所感動，毅然犧牲自我，變成了林肯夢境空間中的生物……」

「林肯是以解放奴隸的偉大事業，聞名於世的，他一生最大的功績便在於此，然而只怕沒幾個人知道，林肯那一身驚天動地的築夢術修為，卻是依靠一群奴隸才能獲得！沒有奴隸的支撐，林肯的天賦資質不過是中人水準，根本不可能跨足宗師境界，而沒有宗師境界的築夢術修為，林肯也不可能一舉推翻沿襲數千年，貫穿幾十個王朝，數百個王國的奴隸制度，給予了天下奴隸以自由之身。最終成為永遠載入史冊的英雄。」

王五隻聽得連連點頭：「老獨眼跟我說過，忽悠別人為了宏偉理想而犧牲，是最高明的一種騙術，這個林肯大叔果然是同道中人呢。」

阿卡莎卻沒有再如以往一般淡然輕笑，魅魔女王的神情顯得肅然而沉靜，她的聲音也波瀾不驚：「當林肯將大陸上的奴隸制度幾乎摧毀殆盡之後，他並沒有如其他的英雄那樣試圖永遠地停留在巔峰之上俯瞰眾生，他選擇去解放大陸上最後一批奴隸——約束在他體內，為他源源不絕提供夢境之力的那些奴隸。而再之後，他便連抵禦暗殺的能力也不再有。」

王五依然撇嘴：「最大的騙局，便是將自己也坑進去的那種，欺人亦自欺，這才是最高水準的騙術，林肯實在是個完美主義者啊。」

阿卡莎聽了，不由歎氣，知道這肯定是那老獨眼荼毒熏陶的結果，想要讓王五理解什麼偉大情操是不可能了，只好轉換話題：「林肯的故事並非重點，重點是故事中那些自願犧牲，成為傀儡的築夢師。在故事的最後，林肯將夢境王國中所有的傀儡全數驅趕出去，但並不是將它們全數消滅，在解放了大部分傀儡的同時，他也為自己的家族留下了一部分——或許是血脈力量，又或許是其他原因。而林肯的後人的確可以繼承這些傀儡，只是在林肯之後，林家再也沒辦法製造新的傀儡。這些傀儡數量有限，價值連城，是林氏家族最為貴重的寶物，輕易不會動用，可是從你描述的情況來看，傀儡是唯一的解釋了。只有那些經歷過大時代的傀儡，才會擁有查知危險的本能，才可能發覺到你的行蹤，而也只有身處他人夢境，卻能源源不絕製造夢境之力的築夢師傀儡，才能讓你嗅到一股雜味。」

頓了頓，阿卡莎又說：「為了對付你，林家居然動用至寶，你也可以為此自豪了。」

第四十五章：一想到自己的知己是這副德行…

阿卡莎的分析合情合理，的確，如果是經歷過天下動盪，身經百戰的傀儡，那麼能發覺王五的潛行，也並非不可思議。王五心中對自己的定位倒是清楚，雖然在陽成學院，自己的金手指素質無往不利，但是既然這個世界上能有個老獨眼比自己厲害，那就能有更多人在自己之上。

只是這樣一來，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那些傀儡，具體還有什麼作用？」

阿卡莎難得見王五皺眉，答道：「最大的作用是源源不絕提供夢境之力，同時還能簡單提升築夢術的威力……其次就是擁有非常敏銳的危險嗅覺，可以幫助主人趨吉避凶。你兩次接近林氏叔侄被發現，顯然就是築夢傀儡的功勞，只是林楓還沒有將傀儡運用嫻熟，所以才會連腳下的石頭都看不到……但是假以時日，只怕就無懈可擊了。」

王五驚歎：「這麼全能？這才是真正的隨身帶個老爺爺啊。」

「……你也不必太擔心，傀儡雖然妙用無窮，但也有其限制，首先是築夢師本人的修為境界不能差傀儡太多，如果築夢師本人的等級不夠，那麼就只能降低傀儡的等級。其次，這種傀儡每經過一次轉移都會出現嚴重的損耗，能力大幅削弱，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林家也不會輕易動用傀儡，這一次林天正和林楓各自擁有傀儡，一定在家族內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王五問：「這算什麼限制啊？他們在家族裡賣腎賣菊花跟我有什麼關係？」

阿卡莎聳肩笑道：「我以為這麼說了，會讓你感到欣慰一點。」

「好吧，我會努力安慰自己的。」王五聳了聳肩，倒不是特別在意。

哪怕是隨身帶個老爺爺的流派，如果傀儡的主人夠不上檔次，老爺爺再犀利也無濟於事。而就憑林楓和林天正那副衰相，王五實在不覺得有什麼值得畏懼的。

「嗯，有信心是好事，不過也不要大意了，林家既然連傀儡都用了出來，這次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林楓暫且不提，林天正可是個厲害角色，先前被你折騰得淒慘，那是因為沒有防備。現在他擁有傀儡，無懈可擊，單純比拚實力你根本沒法與他抗衡。至少在四五年內，你踏入天關之前，林天正都是一個幾乎無法戰勝的對手，你能做的只有盡量迴避和他發生衝突。」

說到這兒，擔心傷了少年人的自尊心，阿卡莎提醒道：「對於專業的金手指來說，迴避正面交戰，應該不算是恥辱的事吧？」

王五點點頭：「淪落到和對手正面死扛，那才是金手指的恥辱，如果明知對手比自己強大，還要衝上去和對方正面交手，那是愚蠢的北地蠻人的作風，一向是被我們鄙夷的。」

阿卡莎聽了，稍感安心，又說道：「既然你明白，那就最好不過，最近這段時間還是低調行事吧。老實說，一個像你這麼大年紀的孩子，偏要去和一名高級築夢師過不去，換做其他人根本是不可想像的，你能讓林天正吃那麼大苦頭，已經足以自傲了。」

王五微微一笑：「過獎了，那只是一些基本功罷了，距離可以自傲的程度，還差得遠。」

見事情似乎已經到此為止，阿卡莎鬆了口氣，只是心中卻忽然升起一絲好奇。

這叔侄二人，為什麼非要動用傀儡呢？

是為了針對王五？不可能啊，就算林天正戰力再強，也不可能威脅得到他。

因為王五如今身處在陽成學院之內，只要小心行事，不主動挑釁別人，難道林天正還能毫無緣由地對學院的學生痛下殺手？就算他真有膽做出來，學院內的守護神也會在第一時間阻止下來，王五並沒有生命危險。

林天正的復出，目標應該是直指華芸，那個才二十五歲就能使用落櫻神斧的華家天才。想要對抗落櫻神斧，的確傀儡是最好的選擇，只要林天正懂得使用，其實傀儡完全可以當成第二個本體來用，而以二打一，落櫻神斧最強的單體殺傷能力便被削弱了一半。林天正的傀儡，怎麼看都是在針對華芸，區區王五，還不值得他如此大動干戈。

至於林楓……能做出這樣的選擇，倒是讓人有些吃驚。想要擁有傀儡，至少也要將築夢術推進到造物境界，而以他們新生目前的進度來說，林楓應該在空明境界苦修才對，他突破造物境界的速度實在太快，讓人不由懷疑他究竟將空明階段完成了多少？

理論上，空明階段只要完成百分之六十，築夢師就可以強行進入造物境界，只是根基打得如此鬆散，未來的前途也就黯然無光，但凡有些天資的築夢師，都不會突破得那麼早，以林楓的資質，以及家族地位來看，至少也應該將空明境界完成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再考慮突破，若是目光放得更長遠些，嘗試挑戰百分之九十也是完全可行的。

但才兩個月時間，從空明階段的百分之八開始修行……他大概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左右，就強行進入了造物境界。這個水準對一般人來說已經算是相當優秀，可在藍血家族看來，八十分只是及格分，一個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天才築夢師才拿到及格分，簡直是恥辱。

當然，空明境界的完成度，並非一錘子買賣，當築夢師修為足夠時，也可以通過後來的努力，將完成度再提升幾個點，但其中的艱難，所耗代價之巨大，卻絕非一般人能承受得起，林楓選擇了這條路，日後可就有得苦頭吃了。

那麼，他為什麼非要吃這個苦呢？

懷著一絲疑惑，阿卡莎說道：「說來也怪，林天正動用傀儡也就罷了，先前跌落天關，的確需要特殊的手段才能迅速恢復境界，何況又有華芸這個天敵的威脅……但那個林楓又為什麼要急著使用傀儡，有必要嗎？」

王五答道：「應該是為了賭約吧。」

「賭約？」

「……咦，我沒說過嗎？我和林楓簽了一張惡魔契約，賭一周後的階段性測試結果。」

阿卡莎大驚失色：「惡魔契約！你怎麼敢擅自簽那種東西！你不知道危險的嗎？難道琉璃沒提醒你那是什麼！？」

王五理所當然地回答：「知道啊，可是我贏了的話，就可以讓林家做任意一件事啊。」

「但如果你輸了呢！」

「契約上說，要我自裁來著。」

「既然明知道對方是想要你性命，你還簽！？」

王五辯解：「可是如果我贏了……」

「林楓既然敢用出惡魔契約，你覺得他會沒有勝算在握！？」

王五覺得這個問題怎麼這麼常見？以至於自己非得一而再地重複：「我既然敢簽訂契約，當然也有我的勝算了，阿卡莎你別糾結嘛~」

「你！」

阿卡莎用力伸手指著王五，身體顫抖個不停，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簡直要被氣死了！見過不要命的，可沒見過這種巴不得自己去死的！這孩子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那個該死的老獨眼是怎麼教的徒弟！

只可惜了那獨一無二的盜夢術，阿卡莎等三人五十年來才見到脫困而出的希望，恨不得犧牲一切將這孩子造就成一代絕世強者，結果他居然自己找死，自己找死啊！

花了很長時間，阿卡莎以無上的意志力平息了心中的憤怒，語氣平緩地開口說道：「沒關係，惡魔契約雖然約束力強大，但並不是無法可破，待會兒我就幫你強制廢除契約。」

王五也吃驚：「強制廢除契約！？」

「嗯，只要不是魔王級的契約，憑著我現在的魅魔女王身份，都可以強行廢除其效力。當然，就算是魔王級，只要我和周通，李奧瑞克三人配合，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林家應該還拿不到魔王級的惡魔契約才對。」

王五搖頭：「不是問你有沒有本事啦，阿卡莎你的厲害我是相信的。只是，為什麼要將契約廢除呢？如果我贏了的話……」

阿卡莎厲聲打斷道：「如果！？哪來的如果？你真以為對方是傻子啊，白白送一個承諾給你，讓你想盡辦法去羞辱他們！？」

王五思考了一陣，反問道：「他們之前一直在做的事兒不就是這個麼？想盡一切辦法讓我羞辱他們……」

「……」

阿卡莎終於無話可說了，女子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表情頗有些痛苦不堪。

「周通，你來勸吧，我幫你支撐護罩。」說完，阿卡莎便隱沒了身形，而下一刻，老道的青色道袍便出現在王五眼前。

周通一臉怪相：「嘖嘖，你又惹女王大人生氣了？」

王五無辜地眨眨眼。

「唉，我認識阿卡莎好幾十年了，真是少有見她被氣成這個樣子的，你這孩子實在了不起。」

王五笑：「過獎過獎~」

周通見王五笑得燦爛，也跟著笑了幾聲，繼而便是一聲長歎，做慣鬼臉的面容上浮現一絲凝重之色。

「不過話說回來，你憑什麼就那麼自信，一定能贏得賭約呢？對方擺明了是要算計你，那麼就不能用一般的常理來推測勝負。更不能說，因為之前你一直贏，所以這次也一定會贏下去，你的勝算到底在哪裡呢？」

見周通問得認真，王五也就老老實實答道：「無論怎麼看，以我隨時可以突破到擬人境界的實力，林楓都沒勝算的吧？階段性測試，拼的就是修為境界，林楓難道還能在一周時間裡連跳兩級，進入王國境界麼？」·周通搖搖頭：「一周時間連跳兩級，那的確是不可能，可對方也未必要連跳兩級才能贏你……雖然我也有五十多年沒去過陽成學院，對學員內部的事務並不瞭解，可天底下，卑鄙無恥的事情總有共同之處的。」

說著，周通從道袍裡摸出一枚金幣來，攤手展示在王五眼前。

那是一枚大約在一百年前才流通於市面上的舊王朝貨幣，正面印著一朵牡丹花，反面則寫著自由，繁榮等字樣。

「猜正反面的遊戲，你應該很擅長吧？」

王五點頭：「算是基本功了。」

「那好，我來拋，你來猜。」

老道說著，將金幣猛地向上一彈，霎時轉出一團虛影，片刻後金幣落下，老道伸手接住，兩手一遮，問：「正還是反？」

王五撇撇嘴：「看得明明白白，牡丹花。」

周通一笑：「是麼？」說著便要掀開手掌，此時下面那隻手卻微微一動，手中硬幣便不知不覺翻了個身。

然而在周通將手掌拿開的瞬間，王五猛地探出手去，在周通下面那隻手的手背上輕輕一點。

再一看，老道手心裡的硬幣，赫然現著一朵怒綻的牡丹花！硬幣的兩面不知怎得，竟然被王五給顛倒了過來！

於是連周通都大吃一驚：「小子，你功夫真夠熟練的啊！」

王五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這算什麼，認真一點，讓你手裡不知不覺再多幾枚硬幣也可以的。無論如何，這算是我的勝利麼？」

周通嘿嘿一笑：「你功夫熟練是不假，想要贏我卻沒可能，你再看！」

說完，手中硬幣竟然生生幻化，那朵精緻的牡丹花一點點融化開來，最終竟然變成了一片空白！

「無論正反，你現在都是輸了。」

王五點點頭：「玩賴皮玩到這個程度，的確是沒辦法取勝了。」

周通說道：「古往今來，貴族之所以能成為貴族，靠的就是這些賴皮技巧，其實說到底，還是比拚大家的拳頭大小。林楓或許沒有你能打，但林天正呢？林家的其他人呢？想要在一個測試中作弊取勝，實在太簡單了。」

「這麼說，我是死定咯？」

周通說道：「所以阿卡莎才著急要給你廢除契約啊，按照正常的故事慣性發展，你的確是死定了……」

王五剛要開口，周通擺擺手，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倒覺得這其中未必沒有其他的玄機，林家叔侄付出那麼大代價，不可能只為了取你性命。你得知道林家一個傀儡，至少值你十條小命還有富餘！我想歸根結底，他們還是想通過這件事來暗算華芸，比如讓你輸掉賭約，再用你的性命去勒索華芸之類，可華家人什麼時候真好欺負了？幾百年來低調行事，暗中隱藏的勢力可是越發膨脹，這些事除了少數人，大概外界都還不知道吧，這次林家挑釁華家，結果未必能如他們所願。更何況你在學院其實還有個很大的靠山……我覺得你小子這麼喜歡冒險的話，不妨試著在兩家之間周旋一番，看看能不能撈些好處。」

血色空間三人組中，以周通最為能言善辯，一番話說出來，王五隻聽得躍躍欲試，可一旁的阿卡莎卻聽不下去了，怒道：「周通，我是讓你這麼勸的麼！」

老道頓時一個激靈，方纔那番陰謀算計的睿智形象霎時垮塌，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沖王五笑道：「哎呀小王五啊，我覺得還是你的生命安全要緊，不然還是按照阿卡莎的意思，把契約廢除了吧？」

「我說老頭兒你到底有沒有自尊了……？」

第四十六章：每月一次的降臨奇跡~

結果到最後，阿卡莎也沒能說服王五。

職業金手指的冒險精神一旦上來，任何人也阻攔不住，阿卡莎雖然也可以強行廢除契約，不再顧忌王五的意願，可事情非要到那一步，反而不美。何況事情並非沒有補救的空間，不如讓他自己吃個教訓，以後也能老實一些，阿卡莎也就姑且聽之任之。

「不過記得，一旦事情脫離掌握，你立刻回到禁地中來，惡魔契約的生效並不是瞬時的，你會有一段時間的緩衝，及時過來，我可以救你。」

囑咐了最後幾句話，阿卡莎便只能無奈地將王五放了回去。

而回到現實位面的王五，也開始了自己的盤算，一周後的階段性測試固然要贏，以便讓林家人全家吃屎，而方才聽阿卡莎講的那個傀儡的故事，也勾起了他的好奇。

由築夢師的意識與夢境所化的傀儡？聽起來實在有些意思，比那只魅惑術不及格的小魅魔可好玩多了，王五心癢難搔，實在想搞一隻過來把玩。

在他看來，所謂傀儡，應該就是和那些木偶娃娃類似的東西，可以隨意擺弄。

只可惜以王五目前的修為，還用不出夢境滲透，沒辦法潛入到別人的夢境之中，用盜夢術盜取夢境，否則他現在就有衝動去林楓的夢裡奪寶。

俗話說，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自己作為新一代職業金手指，職業道德良好，德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只是那傀儡到了自己手裡，不知道又會有什麼變化，自己最大的優勢在於盜夢術可以無視對方意願，直接改變夢境的歸屬，同時還不發生任何損耗，可作為代價的是自己對單純的夢境之力毫無兼容能力，不知道傀儡到了自己這裡，是否還能發揮作用？

話說回來，就算沒有實際效用，當成獎盃擺來炫耀也不錯麼~一邊在心裡胡思亂想，王五一邊往自己的宿舍緩步前進，只是走到半路，夢境空間裡的小魅魔便忍不住罵道：「你有完沒完啊！還沒開始比賽就一個勁兒地意淫勝利，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啊！？」

「咦，難道不是麼？」

「別說跑到人家夢裡奪寶，你先把一周後的賭約贏下來再說吧，到時候林家可以任憑你提出要求，你直接索要全部的傀儡，他們不也只能聽從麼？可我覺得那賭約你根本贏不了誒！」

王五這下也好奇了：「你們所有人都是這麼一副論調，好像林家這麼光明正大擺出架勢，就勝券在握，這中間到底有點邏輯性沒有？」

琉璃不屑一顧地說道：「你要是不信，那就走著瞧唄，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死！」

王五歎了口氣：「也真是好久沒教育你了，來，聽話，先把褲子脫了。」

「哇啊啊啊！救命啊！」

————

之後幾天，整個學院都開始進入一種緊張的氛圍之中，階段性測試遍及全院，結果會影響到每一名學員的未來，不由得人不認真用功。

而這一年的新生，因為有王五和林楓的賭約刺激，學員們比以往幾屆都更富鬥志，平均進度也破了學院記錄，在階段性測試的前一天，四班的學員平均進度已經達到了空明境界百分之七十一，竟然比華芸最初的預估還要高上幾點！其中進度最為領先的亨利，更是達到了空明境界百分之八十三的驚人數字，隨時都可以突破到造物境界，成為正式的築夢師。

緊隨其後的便是凱麗，以空明境界百分之八十二的完成度死死咬在亨利身後，令那位藍血家族的天才學員倍感壓力，生怕被一個平民貴族超了過去，丟了臉面，接連幾天加班加點，每天早上都是頂著一副黑眼圈跑來上課，形象狼狽不堪。

如果說亨利的進步算是天賦加努力的結果，那麼凱麗在一周時間裡，空明境界完成度暴漲三十個百分點，則簡直如奇跡一般，單周進度已經打平了以往的學院記錄，令無數人為之瞠目。

只是人們問起緣由的時候，凱麗卻總是滿面緋紅，咬牙切齒，怎麼也不肯透露其中秘密。

當然了，凱麗總不方便說，自己是因為某天早上醒來，發現生理期已經結束，心神極度舒爽，飄飄欲仙之下忽而有所觸動，於是空明境界的完成度便如井噴一樣暴漲了吧？

這種尷尬的真相簡直讓人羞憤欲絕啊！每次想起這事，凱麗眼前就全是王五那親手縫製的衛生巾啊！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啊！

如果不是因為王五那天那番話，多少還是解了自己的心結，並幫助自己突破瓶頸，凱麗真想立刻和王五絕交！

而解決了自己的修為瓶頸問題，凱麗也知道最後這一天功夫裡，自己不可能在進度上超過亨利，奪取班級第一的寶座，便準備稍微放鬆一番，為第二天的測試養精蓄銳。

然後，關心一下那場賭約的主角。

惡魔契約的事情並沒有在學院傳開，但所有人也都知道，王五和林楓打了一個賭，依然是賭雙方的修為進度。

此時的林楓，已經隱約透出了自己修為進度達到造物境界，並且完成度並不算低的消息，在引發無數人驚歎的同時，人們也便對王五的境界有了好奇。

兩個月前，便有謠言稱他已是造物境界，當時來看實在有些無稽之談，但兩個月過去了，這個始終不參加任何評定的新生，到底是什麼境界了呢？

————

「昨天剛剛突破到擬人的，因為積累豐厚的緣故，直接擁有了十五點完成度，夢境之中已經可以容納一些具備簡單智慧的類人型生物了。」

下課後，王五和凱麗依然照著慣例相對而坐，王五為後者解釋自己的修為問題。

「……我已經連羨慕嫉妒恨的力氣都沒有了，努力在你變態的道路上繼續飛奔吧，我等凡俗之輩仰望你身後的塵土就可以了。」

凱麗說得有氣無力，她那光彩奪目的空明境界百分之八十二，在王五面前是何等暗淡！

「不過，擬人境界誒，有什麼有趣的地方嗎？」

所謂擬人境界，關鍵便是要在夢境之中造出人來，而且必須是一個獨立存在，擁有完整智慧與人格，並擁有繁衍能力的人類。做到這些，擬人境界才算是有所成就，而在這之後，築夢師還可以不斷為夢中人強化屬性，增添技能，直到夢中人的能力已經達到了擬人境界的極限，便開始進入王國境界。

理論上，在擬人境界之前，築夢師的夢境空間不能容納活物，例如小魅魔琉璃就必須寄宿在黃泉圖上，而看門狗雖然貌似生物，本質上卻只是老道周通的一道符菉。

王五如今擬人境界百分之十五，容納一個完美的人類還不可能，但容納一些小貓小狗卻不在話下，只可惜那次和阿卡莎交流過對小動物的愛之後，阿卡莎就拒絕為王五提供肉類……不，提供小動物了。

而以擬人境界，去面對明天的階段性測試，理論上王五是必勝無疑，林楓再怎麼厲害，總不可能比這個進度更快，所以王五也很期待，第二天林家人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嗯，我也覺得林家人可能要在測試的時候耍詐，因為兩個月前你就是造物境界了嘛，林楓總不至於到現在還不肯相信現實……不過有華老師幫你，林家人無論玩出什麼花樣，最終都是要落空的！」

王五說道：「你倒是對華芸挺有信心的。」

凱麗理所當然地說：「兩個月前的那一幕你也看到了嘛，林天正被華老師打得都當場失禁了，實力差距很明顯，現在人們都說華老師才是新生一級，四大導師之首呢。」

王五心想就沖這個四大導師之首的名頭，林天正就要拚命！而按照周通等人的推斷，擁有傀儡的林天正絕不是華芸這個天關之下的築夢師可以匹敵的，真動起手來，林天正絕對能一雪前恥，將華芸好生調教。

所以最後的關鍵還是要靠王五自己，而為了第二天的測試，王五也已經準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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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成學院的階段性測試，可謂歷史悠久，自從四百年前學院創建，這個每學年三月舉辦的階段性測試便一直保留至今，最初設立這個階段性測試，只是為了衡量一個學生的真實潛質，以便決定對各個學生的培養力度。

決定一個築夢術成就的，不僅僅是個人的天賦資質，更有一個人的性情，意志，乃至運勢，各方面條件都能超人一等的，經過一段時間的修行，進度上就能體現出差距。這個時間不必太長，三個月便足夠反應學生在某個階段的築夢術修行，前途大致如何。

而從設立這個測試之後，學院便發現通過測試來挖掘真正人才的準確性非常之高，大多數在開學初時被埋沒的人才，經歷三個月的磨礪也該煥發光芒，而那些看似光芒萬丈的所謂天才，在三個月後也會顯露真型，由此這個測試便被長期保留下來，備受重視。而階段性測試這個名稱雖然不起眼，但在外界，很多人是將這個測試稱為全明星大戰的。

因為陽成學院最具權威性的學員進度測試就是這個一年一度的測試，屆時學院六個年級的學員齊聚一堂，在多名學院高層教授面前，以各種手段決出高下，排出位序。每個年級的頭名，都將獲得學院給予的豐厚獎賞，若是能打破學院幾項記錄的，還另有特別獎賞，陽成學院數百年積累何其豐厚，一年一度的盛會，又豈會吝嗇？獎勵之優厚，便是很多導師也艷羨不已。而學員們在此次測試中也是手段盡出，百花齊放。

陽成學院尊為大陸第一學院，選拔學生的標準也是一等一的苛刻，學生的綜合素質遠超一般學院，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而這數百名天才學員的爭鬥，在外人看來自然精彩紛呈，大開眼界。

而陽成學院為了展現實力，傳播威名，在測試當天，也會小範圍開放學院，迎接部分外人進入學院參觀，以炫耀自己的實力雄厚。

當然，這部分外人總不可能是平民百姓，自由聯盟的多個豪門世家都會派人到場，甚至與自由聯盟一向不和的神聖帝國，都會有王室成員出場，而從五年前開始，北地諸國聯盟，也會有貴族進入學院參觀……可以說，大陸上的權貴，少有能如此齊聚一堂的時候，陽成學院的威名之盛可見一斑。

對於這些大陸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學生們自然也滿懷好奇。

於是，在第二天清晨，陽光還未從地平線下照射出來，學院便已經一片沸沸揚揚，許多耐不住寂寞的學生們從宿舍走出來，在學院內四處漫步，名義上是在動中求靜，維持狀態達到巔峰，其實就是為了能提早佔據有利地形，以便在上午測試典禮開始的時候，能近距離看到一些大人物。

當然，出身藍血家族的學生們還不至於如此失態，總要拿捏一番矜持，直到上午正式測試開始前的典禮將至，豪門貴族的學生才施施然從宿舍古堡中走了出來，向著陽成學院那個建立在高塔前的廣場走去。

不過到了廣場的時候，大多數靠近貴賓席的位置已經被學生佔滿了。陽成學院的學生數量並不多，可廣場也修得不太寬闊，上百名學生將前排一占，後來的人就只能安安靜靜地在背影的縫隙中窺視主席台的動靜了。

凱麗趕到廣場的時候，全校一半的學生都聚集在了前面，她年齡在新生中雖然偏大，身材也較為修長，可學院裡還有五個年級的高年級生，一道道高大背影將視線完全遮住了，什麼也看不到。

出身榮譽貴族家庭的少女，當然不是為了擺什麼架子，只是她也實在不願那麼熱心地為了看幾眼大人物，就壓縮睡眠，天未亮就跑出來佔位置。少女總覺得以陽成學院學生的身份，還不至於在權貴面前如此慇勤。

做人，總該有點節操吧？

第四十七章：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

按照學院的慣例，在早晨九點的時候，測試前的典禮會準時開始，由到場的學院最高領導簡單致辭，之後再為大家介紹一下到場的各個王公貴族，學生們熱烈的掌聲之後，便要按照年級分組，進行修為進度的測試了。

凱麗輕輕呼了口氣，找了個人群較為稀疏的角落，開始暗暗調整自己的狀態，希望在測試的時候不要出現失誤。以她目前的進度，班級排名第二，年級也可以爭取前三——最近一段時間她和亨利的進度快得離譜，除了二班那個變態陳亞迪之外，其他人已經明顯有些跟不上了。

只要發揮正常，年級第三的結果也算是光彩奪目，一樣可以獲得學院準備的精美禮品，到時候拿給母親炫耀一番……單是想想也覺得得意。

這一個年級，接近五十名學生，出身藍血家族的就有十人，自己能力壓多半藍血貴族進入前三，這樣的成績足以讓母親驕傲了吧？

想到這兒，凱麗不由惋惜母親今天沒法到場，因為院規所限，除非自己取得特別優異的成績，才能在以後的日子裡，讓家長自由進入學院，平時除了學院假期，實在難與家人團聚……不過，就從今天開始努力吧！

正在暗自給自己鼓著勁兒，凱麗忽然聽得不遠處，幾名學生正在熱烈交流著各種八卦，出於天性，凱麗的注意不知不覺便被吸引了過去。

「……據說是副院長指定的呢，很多導師也提出質疑，但人家畢竟也是藍血家族出身啊。」

「副院長什麼時候跟林家站成一條線了？而且就算要拉攏林家，也不至於扶持林天正那廢物吧？兩個月前丟了多大的臉啊，要是我早就辭職走人了。」

凱麗當時就是心頭一動：林天正？

這時，又聽一人說道：「別太小瞧了林天正，雖然在華芸面前丟了人，可在那之前，林天正在學校的威望還是蠻高的，畢竟是跨過天關的築夢師，又有林家血脈，選他做裁判也是合情合理啊。」

裁判！？凱麗這才大吃一驚，想不到林天正竟然被選為裁判！

每年的階段性測試，都會由學院選出四名資深教授作為裁判，以確保每一名學員都能得到準確公正的結果。

當然，六個年級，共三百多名學生，不可能每個人都由四名裁判聯手進行評定，大部分學員的評定結果由本班導師負責給出，然後由導師挑選出幾名特別優秀的學生，交由四名裁判進行複試，最終選出年級最優。當然，如果不服本班導師的決定，也可以毛遂自薦，讓裁判進行評定，只是結果若是不佳，就免不了要遭處分。

如此一來，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才華的，儘是學院中最為優秀的一批人，學院的廣場便是這些天才們的施展舞台，種種瑰麗夢境應接不暇，足以讓參觀者大呼不可思議，加深對陽成學院的敬畏之心。

而華芸的推薦名單早就擬好了，四班雖然平均進度超前，真正值得推薦去裁判團面前的也只有三人——畢竟才是一群一年級的新生，空明境界又有什麼好看？所以推薦人數不多，三人中，除了亨利，凱麗之外，自然就是王五。實際上，華芸也很想看看，王五這麼特殊的情況，換了是那些資深教授又要怎麼說？

只是大概華芸也想不到，裁判團裡竟然會有一個林天正！如此一來，四班這三人的評定結果實在堪憂，以林天正的性格，直接評價這三人的資質是零分也大有可能！

想到這兒，凱麗頓時憂心忡忡，想要找華芸去商量對策，但此時哪裡還找得到？學院導師多半已經站到貴賓席附近，她可實在擠不過去。

正發愁時，忽然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異常不和諧，卻又異常熟悉的聲音。

「哈哈，這位學長早上好，這是送你的喜糖，慶祝我正式跨入擬人境界，我是一年級新生王五，請大家多多支持~」

「啊哈，這位學姐早上好，來拿塊喜糖吧，我是一年級新生王五，剛剛跨入擬人境界，用時不過三個月時間，請大家多多鼓勵，多多支持！」

沿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凱麗只見人群之中，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正拖著一隻巨大的白布口袋——裡面盛滿了精緻的糖果點心，在人山人海中奮力開闢出道路，然後將糖果分發到每一個學生手裡，同時念一段熱情洋溢的台詞，讓聽眾一臉愕然。

凱麗只聽了一會兒就忍耐不住，吃力地分開人群靠攏過去，正好看到王五正在拍身前人的肩膀。

「早上好啊學長，我是一年級新……」

沒等他說完，凱麗已經一把揪住，質問道：「你這是在搞什麼名堂！？」

王五回身一笑，伸手遞來一塊牛奶糖：「來吃塊奶糖，慶祝我突破到擬人境界吧~」

「你不是早突破了麼！？」

「現在慶祝也不遲嘛~來，吃塊奶糖，順便為我歡呼吧！」

凱麗一把拍掉奶糖：「歡呼什麼啊！你又在搞什麼鬼了？」

王五一伸手將掉落的奶糖又勾了回來，順手丟進嘴裡咀嚼起來，然後含糊不清地說：「這是必要的宣傳嘛。」

凱麗好奇：「什麼必要的宣傳？」

一邊問，一邊卻忍不住嘴饞，從口袋裡摸了一塊巧克力吃了，然後又問：「給我解釋清楚嘛。」

王五沒辦法，只好先將凱麗拉到一旁，為她解釋：「你看，我和林楓有一場賭約，就應在今天，你也知道的吧？」

說到賭約，凱麗頓時皺起眉頭：「是哦，還有你和林楓的賭約呢，我剛剛聽說裁判團裡有一個林天正啊！」

王五點點頭：「早知道那孫子會玩賴皮，沒什麼稀奇的，所以才要提前做好準備，為自己造勢啊。」

「造勢？」

「是啊，就像我剛剛做的，讓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新生裡有個三個月功夫就突破到擬人境界的絕世天才，然後林天正再想顛倒黑白可就難了。」

說完，王五又去拍身邊人：「學長早上好，來吃塊蛋糕吧，慶祝一年級新生王五突破到擬人境界……」

然後那高年級學長回過身，滿臉戒備之色地看著王五手裡的蛋糕，緩緩接過，說了聲謝謝，便不再言語。

王五回頭沖凱麗一笑：「就是這樣咯。」

凱麗渾身無力：「這樣算什麼啊……就算你這麼說了，人家也未必相信啊。比起你的一家之言，總是裁判說的話更有說服力吧？」

「這你就不懂了，俗話說：吃人的嘴軟，他們吃了我的糖果點心，就不能說不利於我的言辭！」

凱麗抓狂：「你想就憑著這點零食來收買人心，你把別人的良知都當什麼了！？而且說來你從哪兒搞來這麼多糕點的？」

王五說道：「學校食堂啊，還能是哪兒？」

凱麗立刻瞪大眼睛：「食堂？難道你把甜品區給洗劫了嗎！？」

「反正是自取不限量，客氣什麼啊~」

「你……」

凱麗真心無話可說了。

「算了，你要是覺得可行，那就放手去做吧，來年我記得給你上墳就是。」

王五哈哈一笑：「咱倆關係這麼好，不如你來給我陪葬如何？」

「陪你妹啊……」

兩人正說著，忽然見王五面容一肅，卻是從不遠處，某個身穿白色制式長袍的少年人快步走近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大魁梧的跟班，正是一班林楓！賭約的另一個主角。

在階段性測試之前，林楓行事非常低調，除了必要的上課時間外便足不出戶，王五也有段時間沒看到他，此時來看，林楓早已不復兩個月前的頹喪，渾身上下煥發著信心十足的光芒。嘴角依然掛著那抹慣例似的嘲諷微笑，彷彿天下人都不放在眼裡。

兩個多月前，那個牢牢佔據年級第一人寶座的林楓，就是這麼模樣。

此時舊態復萌，顯然林楓對賭約的勝利，以及之後發展已是信心十足！

見到這樣的林楓，凱麗不自覺地咬了咬嘴唇，心裡半是厭惡。半是忌憚，無論自己有多討厭對方，而兩個月間林楓的表現又是何等的窩囊可笑，他畢竟是藍血貴族，家世，天賦都是這一屆新生中頂尖水平的。此時滿懷信心而來，王五的處境就真是非常不妙！

「喂，玩笑歸玩笑，我覺得咱們還是去找華老師商量一下對策吧，林楓這麼有恃無恐，待會兒不知道要和他叔叔搞出什麼名堂來！」

王五傲然一笑：「林家雖然家世驚人，難道能堵得住這廣場上數百名學生的悠悠之口？這些人吃了我的點心，就得幫我說話，這就叫人和。俗話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我佔了人和，還有什麼可怕的？」

「你妹的人和啊！」

凱麗正要和王五細細理論，後者卻丟下她，自顧自去找林楓了，手裡還拖著那只空了一半的白布口袋，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彷彿游魚。

而林楓也在老遠處就看到了王五，目光中微不可查地露出一絲怨毒狠意，面色卻還是那般傲然不羈，見到王五走來，將腦袋高高揚起，不以正眼看人。

「喲，林楓你流鼻血了麼？我這裡還有片衛生巾，你拿去堵堵吧。」

王五說著，便伸手去口袋裡摸索。

林楓再也裝不下去，轉過頭來怒道：「混賬，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待會兒你可就死到臨頭了！」

王五哈哈一笑，對林楓的狠話置之不理，只是將布口袋伸了過去：「來吃塊糖吧，我剛剛跨入擬人境界，可喜可賀喲~」

「擬人境界？」林楓嗤笑一聲，「就憑你這賤民，也能跨入擬人境界？想騙誰啊！你和華芸那套把戲我早就看穿了！待一會兒由學院權威裁判對學生進度進行評定，你再也休想玩弄詭計！」

說完，林楓又瞥了一眼王五手中的點心袋子，冷冷一笑：「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林家人從來沒有吃陌生人食物的習慣！」

之後，林楓從自己的長袍內袋裡取出一枚包裝異常精美的糖果，大模大樣地送入口中，眉毛一挑，彷彿挑釁。

王五隻是聳聳肩，將袋子收了回去：「既然你食物自備，那就祝你好胃口咯~待會兒好好發揮，讓大家都開開眼界。」

「哼，奉承我也沒用，過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林楓說完轉身而去，靠著身旁跟班的開路，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一個姿態依然囂張的背影。

過了會兒，凱麗緩步走到王五身邊，歎道：「那傢伙又變回兩個月前的樣子了，看來這次真是勝券在握。我剛剛聽人說了，四名裁判裡，其中有一人是林天正的朋友，與林家關係甚為親密，這一次，情況真的不妙。」

王五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沉默了會兒，忽然說道：「時間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

「差不多是林楓讓人大開眼界的時候了，算算也就幾分鐘的功夫了。」

話音剛落，便聽人群中傳來一陣異常刺耳的咕嚕悶響，彷彿在厚重濃密的雲層中，不斷醞釀的閃電雷霆，又彷彿是大地咆哮時的陣陣餘波，單是人聽了，就彷彿能感受到這股聲音中所蘊含的翻滾沸騰之意，充滿著生命的活力氣息。

「這，這是……？」

凱麗正目瞪口呆時，又聽到一陣驚叫聲在遠處響起，不多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哇啊！」

凱麗驚聲尖叫，立刻用袖子擋住口鼻，一撇頭，卻見王五不知何時已經戴上了一隻厚實的口罩，口罩上還灑了香水，傳來一股薄荷的清香！

「你！？」

這下，凱麗立刻明白王五是早有預謀，連忙拍了他一下，含糊道：「也給我一隻呀！」

而王五果然是有備而來，從衣袋裡摸出一隻口罩遞給凱麗：「給你準備的是草莓味的~」

「哼，謝啦~」

凱麗戴上口罩時，四周的人群已經陷入惶恐之中，四下散逸，躲避著那沖天的惡臭氣息。而人群這麼一散，便露出了其中的一個人影。

那人身穿白色長袍，此時卻癱坐在地上，長袍後擺貼近臀部的地方，已經被一片棕褐色所覆蓋，彷彿是印上了一朵泥土花！

那人神色猙獰恐怖，五官扭曲已極，臉色漲得通紅髮紫，道道汗水瀑布似的流淌下來，然而即便如此，依稀還是可以辨識出來，那分明是林楓！

凱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分鐘前還目中無人，囂張得彷彿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林楓，居然轉眼間淪落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他這是怎麼了？」

王五聳聳肩：「看也看出來了吧，人有三急嘛。」

「這……」凱麗當然知道，眼前這情景分明就是林楓遭了王五算計，當街失禁，步了他叔叔的後塵，只是……「他剛才分明沒吃你的點心啊！」

王五哈哈笑道：「所以才會糟糕嘛，點心裡面可不是毒藥，分明是解藥！毒藥我早塗在袋子上，向前一揚的時候，毒氣自然揮發，他吸了毒氣，卻自作聰明不吃解藥，這不是活該傻逼麼！？」

「塗，塗在袋子上！？」凱麗想起自己方纔若非嘴饞，自取了一塊巧克力，此時只怕……「王五你個混蛋啊！」

第四十八章：這簡直是天生的葬禮主持人啊！

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有所謂專業人士的，凱麗心中不由感歎著。

王五絕對是一個專業壞蛋，才十一二歲，種種毒計就層出不窮！他的算計其實非常簡單，難的就是將這簡單的算計，取得絕佳的成果。

在袋子上塗毒藥，點心裡面摻解藥……虧他想得出來哦！拎著揮發性毒藥滿大街亂轉，然後挨個分發解藥，若是有人不給面子，那就……「哎呀，沒那麼誇張啦，除非我特意用布口袋在人面前招搖，否則一般人不會吸入那麼大劑量，只要劑量不大就沒問題，不會竄的那麼厲害。」

說到竄的厲害，凱麗不由又看了眼在廣場上孤零零躺著的林楓。

此時，那白袍後半部已經全數被棕褐色所染滿，濃濃的惡臭液體滲出長袍，在廣場上流淌開來，嚇的四周人群慌忙向更遠處逃去。

原本熱鬧卻有序的典禮秩序，早就蕩然無存了。

而作為當事人的林楓，才幾分鐘時間就已經快要瀉到失去意識了，兩隻眼球向上翻去，露出大片的眼白，像死人多過像活人，臉色也不再通紅，轉而發白。

「這，這傢伙不會死掉吧？」

王五聳聳肩：「怎麼會死啊，我像那麼歹毒的人麼？」

「……這其實分明比死了還讓人難受吧！？」凱麗自己帶入角色，心想換了是自己，現在就用小刀割破喉嚨，也好過受這永世洗刷不清的恥辱！

「也不能這麼說，吃喝拉撒睡是人之天性，此時林楓不過天性流露，有什麼好恥辱的呢？」

「天，天性你妹啊！你這罪魁禍首還說風涼話！？不怕被人發現？」

王五驕傲地拍拍胸脯：「咱配的毒藥，怎麼可能被這群庸人發現端倪？當年就是老獨眼也中過我的算計，在廁所裡蹲了一個上午！」

「……你可真是尊師重道。」

王五點頭：「是啊，老獨眼當時從廁所出來，雖然立刻就拔刀砍來，但我看得出他內心深處還是很欣慰的。」

「你們師徒都是變態啊！」

凱麗一邊說，一邊拉著王五往遠處散去，避開惡臭。而陽成學院的導師們此時也反應過來，立刻招呼守護神來收拾殘局。

當街失禁的林楓被幾個金甲武士抬著，一步一流湯地送往了醫務室，然後又有幾名女僕型守護神，半懸浮著飄過來收拾地面，只見女僕們伸手招來白光陣陣閃過，地上的污穢便盡數消失了，連帶空氣中的惡臭，也很快被花朵的芬芳氣息所取代。

陽成學院的女僕型守護神聞名已久，工作效率非常驚人。

只是方纔那驚人的一幕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廣場上聚集的人群還是少了很多，尤其林楓失禁的地方，方圓十米硬是沒半個人敢站，熱鬧喧囂的氣氛便顯得冷清起來。而廣場一邊，貴賓席上的諸多權貴們此時也是神色各異，大部分人面色淡然不動，彷彿沒看到方才發生的鬧劇。也有不少幸災樂禍，喜形於色的——基本都與林家有隙，也有少數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當然，部分人是怒氣勃發，咬牙切齒的——比如林天正。

如今廣場上人群稀疏，透過縫隙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貴賓席上列坐的各位。其中擔任裁判的四個人正坐在顯眼位置，林天正太陽穴上炸起來的青筋都看得分明。

王五心想，這莫非是勾起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兩個月前，林天正也遭了同樣的罪，只運氣好在馬桶就在身邊，總算沒當街瀉得欲仙欲死！只是被華芸用落櫻神斧劈得小範圍失禁的事情還是傳了開來，一直到現在都有人暗中叫他失禁教授，令他顏面無存。

好不容易隨著時間推移，林天正失禁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林楓這舊事重演，林天正的心理壓力也可想而知。

王五就在廣場上笑意盈盈地看著，心想你們這幫大貴族不是喜歡玩賴皮麼，那就一起玩玩看，看哪個更懂得釜底抽薪！

管你林天正如何勾結裁判，在評定時候動手腳，我直接把林楓從對手席上踢下去，你還能奈我何呢？

————

林楓引起的騷亂，很快就平息了下去，到了早上九點時候，測試典禮正式開始。

而廣場上，學生們也開始按照年級和班級，各自聚攏，不再亂哄哄擠成一團，場面終於顯得井然有序——除了方才林楓所站的位置，依然留了很大一塊空白，宛如瘡疤。

學生們差不多站好隊形後，主席台上，才有人姍姍來遲。那是負責代表學院致辭的，學院副院長李成晚——院長金正陽依然在閉關當中，就算這一年一度的大典也沒法讓他抽空出來。

不過副院長出席，這規格已然不低，大多數時候主持典禮的都只是學院某個部門的主任，或者某個資深教授——這些人的身份已經比王公貴族也不遜色多少了。

副院長的致辭非常簡短，這位年過五十的築夢大師，用他那幾十年如一日的刻板面容，以及機械版的冰冷語氣，將一稿喜慶祥和的文字念得沒了半點人間煙火氣息，整個會場的溫度彷彿都為之驟降。

比起性格和善，平易近人的老院長金正陽，李成晚的性格古板冷漠，並不是很討人喜歡，但那一身驚天動地的築夢術修為卻毋庸置疑，副院長的位置坐得穩穩當當。而且十年來陽成學院只設一個副院長職位，院長金正陽又長期閉關，大部分事務幾乎都由副院長負責主持，在外界地位幾乎與院長相當。

所以，雖然學生們並不非常買賬，但李成晚結束致辭之後，貴賓席上卻傳來一陣熱烈掌聲，副院長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查的弧度，便轉身走了下去，開始了下一個環節的內容。

副院長致辭後，由一名負責與學院外部聯絡的導師，在主席台前為所有人介紹到場的貴賓，導師的發言同樣簡短，並沒有長篇累牘地贅述那些貴族的光榮歷史，甚至沒有談到對方的姓氏名號，只是簡單點出對方所代表的勢力，便到此為止。而大部分貴賓也都被單向透光的光幕擋住面容，不讓外人看到。

只是台下有心人依然能從中找到不同尋常之處。

「咦，剛才他說什麼來著？北地諸國的親王？怪了，前幾年北地諸國從來都只派貴族使者，象徵性參觀，怎麼這次規格這麼高了？」

聽著身旁一名高年級生的疑問，凱麗心裡也頗為不解。

北地諸國與自由聯盟的關係並不融洽，甚至說北地人比神聖帝國還要更加敵視自由聯盟，那些冰原上的蠻子們並不喜歡築夢師，因此依靠築夢師立國的自由聯盟便很難博得他們好感，同時自由聯盟依靠商業獨步天下，而北地人最討厭的便是市儈的商人。

只是近些年，自由聯盟國力日強，影響力四下輻射，北地諸國不得不漸漸依附過來，與自由聯盟增進溝通。然而一直以來，這種溝通都只是淺嘗輒止，兩國勉強維持著面子上的和平，不同民族間核心價值觀的碰撞始終未能消除，近幾年，別說是來參觀一個學院的典禮，就算是涉及兩國邦交之事，也少有派親王一級的人物出面。

這算是某種大勢的風向標麼？凱麗暗自心想，自由聯盟和北地諸國往來忽然變得密切，背後有沒有神聖帝國的影響？神聖帝國沉默數十年，難道又要爆發危機？六十年前兩國一場大戰殺得血流成河，赤地千里，種種淒涼傳說直到現在也依然流傳，若是再來一次……凱麗不由打了個寒戰。

或許是家教，或許是天生，又或許只是青春期的蛋疼，少女對大國政治總有種本能的敏感，聽著身旁人細聲討論著那個北地諸國的親王，凱麗心中漸生不安。

然而過了片刻，又聽主席台前的導師開始介紹來自神聖帝國的使團，包括一名親王，數名公爵，還有幾名神聖大祭司，規格可比以往幾年高得多了！前些年不過是一些過氣的王子公主來湊熱鬧。

這就怪了，神聖帝國有必要派出這麼豪華的團隊，來觀看陽成學院的測試典禮麼？今年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吧……凱麗無限懷疑地看了眼身旁的王五，一定要說，這傢伙倒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奇葩，可也不至於驚動神聖帝國的神聖大祭司啊！

不過不等凱麗多想，介紹貴賓的環節便匆匆結束，陽成學院向來不在這些繁冗的環節上浪費時間。待場面稍稍安靜些，主持典禮的導師便高聲宣佈，測試正式開始。

時間有限，六個年級數百名學生齊聚一堂，不可能挨個由裁判團給出評價。因此第一個環節，便是由各班導師在裁判團的監督下，對本班同學進行評定，之後再將進度特別優先的推薦到貴賓席前，由裁判團進行複審。

所以，雖然對學生進行評價的是自己班的導師，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少有人敢當眾作弊的。

「好了，各位同學，大家到我這裡來~」

華芸的聲音，驀地在凱麗耳旁響了起來，四班的年輕導師神出鬼沒，不知何時就悄悄站在了學生身後，溫和地拍手笑道：「我想大家已經準備好了吧？」

學生們轉過頭去，露出十幾張信心十足的笑臉。

新生一級，四班的平均進度遙遙領先，幾次小測的成績已經成了所有學生心中最大的信心支柱，而這階段性測試典禮，正是他們一展所學的時候。

尤其這一年級四個班的五十多名學生，都聚集在一塊地方，所有人的成績都一目瞭然。想起開學初，因為班上某人的奇葩之處，導致本班在年級中所受的種種譏諷嘲笑，四班的孩子們便憋足一口氣，準備來個翻身大作戰。

「劉浪，空明境界六十九，進步很不錯，很快就要趕上其他人了，記得要繼續努力。」

華芸淡淡的聲音響起，在她身前接受評定的一位瘦小男孩兒面露喜色，右手猛地握拳，得意洋洋。

空明六十九的進度，在四班只能位居後列，但比起幾天前班上倒數第一的位置，六十九的完成度的確是極大的進步，不枉費他多日來的努力。

而其他學生雖然對這個成績沒什麼所謂，此時也紛紛鼓掌慶賀。

只是四周其他班級的學生聽了，心中卻不由一寒。

百分之六十九，就快要趕上其他人？那其他人又是什麼完成度了！？難道比這個還要高很多？再想想自己的完成度，學生們不由面色發白。

同樣是一個年級的學生，怎麼突然就有這麼大差距了？開學不過三個月而已啊！

卻不知道，陽成學院之所以將全院範圍的階段性測試，放在開學三個月後，就是因為三個月時間，便足以區分出人與人的差距，這差距還往往比人預想更大得多。而之後的時間裡，差距反而可能漸漸縮小——知恥後勇嘛！

「周銳，空明境界百分之七十六，真是非常穩定的進步啊，始終保持在班級前列，恭喜你周銳。」

「老師您過獎了。」

一位俊秀的少年人，彬彬有禮地向華芸道謝，面上表情如春風化雨，波瀾不驚。

但這七十六的完成度，在其他人聽來卻如春雷乍驚，震得人心神俱顫了。的確，這並不是一個可以在年級中排到前幾的成績，可是周銳也從來不是年級中出名的天才學生，勉強在四班算是維持前列的水準罷了，放在年級來說，那就是默默無聞。

可如果不是在四班，而是在別的班級呢？當不了頭號天才，混個二三名卻是可以的啊！而周銳如此，四班其他人又如何？

這些一年級新生，頓時感到壓力重重。

而之後華芸公佈了幾人成績，果然讓新生們一陣陣坐立不安，甚至一些高年級的學生導師，也頻頻投來關注的目光。

他們當年，在三個月的測試典禮上，貌似也沒有這麼突出矚目的成績。這一屆新生雖然沒有那種百年一出，驚采絕艷的天才，可平均進度真是嚇人。

而最後，終於輪到四班那三個小有名氣的天才學員接受評測了，這時候，四周不少班級的評測都暫時停了下來，等待著華芸公佈結果。

第四十九章：這個世界終歸還是九零後的……

「凱麗，空明境界百分之八十三……咦，居然又進步了一點？不是說讓你這兩天好好休息的嗎？」

華芸的聲音，一半是驚喜，一半也是嗔怪。學生努力，那當然是好事，可勞逸結合才是長久之道，她可不想在典禮之後，面對一群精疲力盡，上課都沒力氣的學生！

凱麗連忙解釋：「這幾天沒有熬夜啊，大概是先前厚積薄發吧，我也不知怎麼回事就又進步了一點。」

心裡卻得意萬分，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百分之八十三，那不就逼平了亨利了嗎！？開學三個月，這還是少女第一次真正追趕上了那位藍血貴族的步伐！

華芸點了點頭，親切地伸手在凱麗頭上摸了摸：「很了不起的成績，之後保持心態的平和，你還可以繼續進步的，百分之八十以後，一步一個門檻，我期待你可以走得更遠。」

凱麗認真地答應了，心中一片狂喜之後，才猛然想到，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在空明境界的道路上走了這麼遠！

百分之八十的完成度哦，以大陸的平均標準來說，已經是很優秀了，大部分築夢師都只是在百分之七十五六的時候，便強行跨入造物境界，導致夢境空間天然便有殘缺，雖然也有後天彌補的辦法，終歸事倍功半。

能達到百分之八十，便算是踏入了優秀築夢師的門檻，夢境空間白玉微瑕，無傷大雅，夢境王國渾然一體，妙用無窮，前途無量。業內一般將這些人敬稱為八零後。

當然，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群空明境界能達到百分之九十的絕世天才，例如華芸便有百分之九十三的完成度，這些人的厲害，可就遠超常人想像了，還是以華芸為例，家傳絕學落櫻神斧，能砍破天關，以下克上，沒有百分之九十的空明完成度，一般人根本想也別想能運用得了！空明完成度超過九十，築夢師便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而九零後築夢師，便成了奇跡製造者一樣，備受眾人景仰的存在。

凱麗如今進度達到百分之八十三，距離百分之九十似乎也不太遙遠，想想自己在突破一次瓶頸之後，進度如行雲流水，一路暢通，如今不知不覺便能提升一個百分點，若是勢頭維持下去，或許自己真的有望踏入九零後的門檻，創造奇跡！

少女越想，心頭越熱，笑容已經不自覺地綻放開來，然而下一刻，華芸的聲音卻讓她心頭一驚，笑不出來了。

「亨利，空明境界百分之八十四……很厲害啊，不愧是班上一直以來的首席，總是可以從容應對來自他人的挑戰呢。」

百，百分之八十四！？

凱麗簡直要抓狂了，前兩天那傢伙才是八十三啊，這幾天怎麼他也漲了一點！？居然又把自己甩在身後了！那小子一定通宵冥想來著！

而對於華芸的稱讚，亨利只是微微點頭：「我想這只是作為藍血貴族必備的素質……事實上，只領先一個百分點，我對自己的成績並不滿意。」

「喂，你不要得了便宜再賣乖啊！你以為我看不到你的黑眼圈嗎！？」

亨利冷冷回道：「前幾天為了瓶頸而哭鼻子的人是誰啊？」

「女孩子流眼淚有什麼不對！？」

聽了兩人爭吵，華芸也略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將他們分開：「好了，別讓人看笑話，成績都很優秀，何必非要爭執這些小事呢？」

說完，華芸目光向四週一掃，只看到一片片的震驚之色。

百分之八十三，百分之八十四，這樣的成績，放在陽成學院幾百年的歷史上，並不算多麼出色，甚至就在這一屆學生中間，也可能有比這為優秀的……但是，比起兩個多月前，現在這一幕，可是很多人根本不曾想像過的。

對此，華芸只感到非常的欣慰，她無意炫耀什麼，但是成績已經擺在這裡，任何人也抹殺不得。

「那麼，好吧，咱們的評測就先到這裡啦，待會兒亨利，凱麗，你們兩個去裁判團那裡接受複審，一般來說教授們會根據你們的情況提出一些具體建議，都是金玉良言，務必認真記下。」

「等一下，華老師是不是還忘了一個人？」

亨利認真說著，伸手向旁邊一指：「咱們班還有個人，沒有接受評定呢。」

沿著手指方向，赫然能看到王五一個人已經把剩下半個口袋的點心快吃完了！

凱麗大吃一驚：「你是豬啊！」

華芸卻頗為無奈，搖頭說道：「王五同學的情況……我也沒辦法做出準確判斷，所以過會兒還要交給學院的權威教授進行評定。」

這番話，華芸已經說過很多次，自從落櫻神斧將林天正劈得顏面大失之後，華芸並沒有落井下石，反而更加低調起來，一直都沒有再對王五的情況進行肯定的解釋。

但亨利卻不肯到此為止：「那麼，華老師您的個人意見是什麼呢？不考慮那些不合常理之處，以您的經驗，知識來判斷，王五同學現在是什麼境界了呢？」

華芸聽了，頗感為難，自己也有段時間沒關注過王五的進度，這可讓她怎麼說話？

想了想，華芸謹慎開口：「我個人以為……」

然而話音未落，就聽不遠處，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林楓，造物境界百分之三十！」

說話的人，是負責代替林天正，為一班授課的助理教授李逸楓。能成為助理教授，他的修為並不算低，但本人卻是性格怯懦，神經兮兮，但是這一聲造物境界百分之三十，卻喊得滿堂皆驚，一片嘩然！

有的人為造物境界而驚訝，有的人則為林楓的出現而驚訝。

「咦，他不是被抬去流湯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這是噴了多少香水啊。」

一直以來都無精打采的王五，忽然來了興致，丟下布口袋，就要跑過去圍觀林楓。

而在人群之中，臉色依然蒼白虛弱的林楓，也早看到了王五，將目光惡狠狠地瞪來，一片殺氣。

方才在全校面前，林楓臉面丟盡，簡直羞憤欲絕，但他還是強撐著出現在廣場上，不為了別的，只為了讓王五為他所作的一切付出代價。

林楓當然沒有證據能證明什麼，在醫務室，哪怕是經驗豐富的醫療築夢師都查不出是什麼人下的黑手，但林楓就是理所當然認定了幕後黑手一定是王五，某種意義上講，這種野獸般的直覺的確可怕。而確定了復仇的對象，林楓要做的就是將自己所受的屈辱百倍奉還，所以哪怕此時要面對千夫所指，萬人嘲笑，他還是強忍著虛弱，一步步走到了會場。

林楓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目光，只把注意力鎖定在王五身上，那沸騰的殺意簡直要化為實質，從他的腦海中呼嘯撲出。造物境界的築夢師還遠沒有化虛為實，以夢境影響現實位面的能力。但是在林楓血脈力量的推動下，四周圍觀的學生似乎都感受到了那股熊熊燃燒的怒火。

而直面殺氣的王五，則毫不猶豫地伸手摸到了匕首，隨時可以爆發出手。

幾百人的廣場上，兩名一年級的新生彼此對峙，氣氛漸漸擴散，竟使得他們隱隱成了場上的主角。

那些已經晉級中級築夢師，擁有種種不可思議能力的高年級生，此時反倒像是成了配角，然而這些配角倒也樂見其成，並不急於展示新學期裡自己的所學所得，而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等待著兩名新生的矛盾徹底爆發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好戲。

畢竟，中級築夢師的力量再怎麼神奇，其實在貴賓席的那些人眼中也不過如此，只是學生們年紀輕輕就擁有強大力量，讓人分外期待他們之後的成長罷了。想要看華麗的，任何一個跨過天關的高級築夢師都比這些學生要強得多。每一年這些天才學員，都在各國權貴面前施展所能，其實早不新鮮了。

但是測試典禮上，已經有很久很久沒出現過如此火藥味十足的場面，尤其一方是自由聯盟赫赫有名的藍血貴族，另一方卻是默默無聞的一般平民。在以往的歷史上，還少有如此差距懸殊的對決。

唯一可惜的是，這兩人還只是一年級的新生，再怎麼才華橫溢，也還沒到可以進行精彩決戰的時候，只有掌握了夢境滲透的技巧，雙方互相爭奪夢境主場時，那場面才算精彩紛呈。

不過，陽成學院終歸不能讓新生就這樣大打出手。

「都住手！」

隨著主席台上一聲怒喝，一道無形的威壓當頭罩下，彷彿一盆涼水，王五和林楓的戰意竟同時消了，紛紛收斂殺氣，各自回歸了人群。

眾人目光轉動過去，只見副院長站在主席台上，一臉不快。

「這裡不是給你們鬧事的地方，若有再犯，必受嚴懲！」

說完，副院長轉身下了主席台，不再理會林楓和王五。

之後，一名學院導師連忙跑上來，轉移話題道：「請各班導師將學生進度表和推薦表送到裁判團處！下一環節複審，很快就要開始，請各位導師抓緊時間。」

待導師們將表格填寫完畢，送到前台。學院立即派人將表格複製了，下發到各個貴賓手中。這些表格上所寫的，便是如今陽成學院數百名學生的築夢術修為進度，新鮮火辣，無有作偽。

大陸上，有這份坦蕩的學院並不多見，許多築夢師學院都對學生進度諱莫如深，以為機密。不過陽成學院卻從來不在姿態上顯得小氣，明明白白顯示著自己的強大。

「好厲害啊……」

貴賓席上，一位身著築夢師長袍的老人，手裡捏著兩張表格，一臉的驚歎。

「一年級的學生，才開始修行三個月，平均進度便到了空明境界的百分之六十以上，而六年級的學生更是普遍突破到中級築夢師境界，實在是厲害啊。」

這時，旁邊一位中年貴族哈哈一笑：「葛院長感到壓力了？」

老人連連搖頭：「哪有壓力？陽成學院天下第一，這一點誰不知道，我們史達林學院可從來沒敢將陽成學院當成目標，只是看到人家的進度，實在讓我這個做院長的不得不為之感歎。」

那位中年貴族搖搖頭：「陽成學院集合的是整個自由聯盟最精銳的天才學生，還有最專業的築夢師導師，有這樣的成績也不足為奇。而且陽成學院一年不過培養出幾十名築夢師，數量太少。史達林學院雖然進度上落後，但每年為自由聯盟培養出數百名可堪一用的築夢師，這卻是陽成學院也比不了的了。」

老人得了奉承，心情大暢：「您可真是過獎了。」

兩人正聊著，就聽旁邊傳來一聲冷哼：「這樣的成績，有什麼值得自傲？陽成學院的新生進度的確很快，可六年級學生，平均進度也不過是將將突破到虛實境界。與我們皇家學院相比，似乎還落後一些。可見陽成學院的學生，普遍後勁不足。」

附近的氣氛，隨著這番話立時變得尷尬起來。

最初開口的兩人，都來自自由聯盟，而後來那人，卻是神聖帝國的使者，看上去年紀輕輕，不過十六七歲，衣著配飾卻華貴奢靡，眉宇間更是有一股傲然之氣，居高臨下，不可一世。

「陽成學院一向自詡天下第一，我從帝國遠道而來，便是打算親眼見證真偽，可惜結果實在令人大失所望，這樣的成績，也配得上天下第一嗎？」

年輕人的語調略顯生硬，顯然自由聯盟通行的蓬萊語並不熟練，但吐字分明，聲音洪亮，在場所有人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貴賓席上，頓時有人問道：「那人是誰啊？大言不慚的……」

旁邊一人見多識廣，卻是知道：「是神聖帝國的六皇子。」

「皇室成員？難怪皮膚白的嚇人，原來是正牌的藍血貴族。」

周圍又是一陣笑聲。

藍血貴族一詞，最早正是來自神聖帝國，帝國的貴族以為自己血統高貴，與平民百姓不可同日而語，甚至不是同一種生物。當時貴族以白為美，往往以鉛粉等物擦塗在身上，使得本就無色的皮膚更加蒼白，一條條青色血管在體表清晰可見，與終日勞作，日曬雨淋的平民百姓截然不同。於是貴族便開始以藍血貴族自稱。

但隨著時代變遷，人們漸漸發現鉛粉等金屬含有劇毒，使用多了，對人體有極大的損害，藍血貴族雖然看起來高貴華美，但卻長期伴隨生命危險……藍血貴族一詞，便一度淪為笑柄。

第五十章：你丫做就是了……

藍血貴族一詞，曾經一度淪為笑柄。

只是後來，自由聯盟立國，大量貴族出身的築夢師在戰場上屢立奇功，創下不朽功業，而這些築夢師建立家族，將自己的強大力量代代相傳，家族人員天賦資質的確是高人一等，總能取得驚人成就，於是便有人將這些貴族家族，稱為藍血貴族，以表示誠心誠意地敬服。

與擁有數千年歷史的神聖帝國相比，自由聯盟自然是缺乏底蘊，但如今國力之強，已經隱約後來居上，國民再看神聖帝國，便覺得那是一個老朽不堪，日薄西山的國度，對神聖帝國的許多講究，便不以為然。

帝國的六皇子，聽了身旁自由聯盟貴族的笑聲，眉頭微皺：「有什麼問題嗎？」

隨即目光一轉，直接鎖定了最初說出取笑話語的那名貴族，兩人目光對視，只一瞬間，那名貴族便如遭雷擊，大汗淋漓。

帝國皇族能夠統治一個國度長達千年之久，家族成員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六皇子年紀雖輕，一身氣勢卻不是普通貴族可比，目光漸漸向四周掃過，一時間竟然沒人敢和他正面對視！

這時，一名陽成學院的導師卻主動開口說道：「皇子殿下初來乍道，對我們學院的一些規矩有所不知。我們六年級生雖然平均進度並不驚人，但那是因為我們的特殊教學制度使然。」

六皇子轉過頭去，卻見到一位年紀不過二十四五的蓬萊女子，相貌溫和甜美，一雙細細的眉毛透著無盡的溫柔風情，令人如沐春風。皇子心中略略一驚，說話的聲音卻隨之柔和下來：「什麼制度？」

女子微微一笑：「跳級制度。陽成學院的年級劃分，並不是依照學生接受教育的時間來算的，而是以學生的修為境界來算的。只要學生的進度夠了，就可以自動升入高一個年級。這樣便能保證一些進度較快的同學，不至於被其他人拖慢了腳步。學院歷史上，曾有人三年間就完成所有修業，以大圓滿的虛實境界順利畢業的。而我們如今的六年級生，其實平均入學時間也只有四年多，您在比較他們的進度時，最好將他們當成五年級的學生來算，不知道貴國皇家學院的五年級生，進度又是怎麼樣的？」

六皇子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反問：「五年級！？你是說他們其實只是五年級生！？」

女子笑著點點頭，而後便退後幾步，不再說話。

六皇子也不追問，沉吟半晌，輕輕開口問身旁一位身披白金色斗篷的老人：「大祭司閣下，您看呢？」

神聖帝國的大祭司半閉雙眼，輕聲說道：「單以學生進度而論，陽成學院的確是天下第一，這一點就算皇家學院也稍遜一籌，不過殿下也不必擔心，我們自有我們的優勢，綜合來看並不會比他們差了。」

說完，大祭司微微抬頭，看向剛才說話的女子：「你是華家的孩子？」

那女子微微一驚，隨即點頭：「是的，我是華芸，很榮幸見到神聖帝國的大祭司閣下。」

大祭司說道：「不必客氣，我與你們華家的先祖也有過一段往來，一別多年，能見到他的後世子孫，也算是幸事了。」

說完，大祭司便閉上雙眼假寐，不言不語。

華芸愣了一會兒，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也搞不明白，自己家族有哪位先人，和神聖帝國的大祭司還有來往！？

此時，主席台上，主持典禮的導師又說道：「下面，請一年級的新生到裁判席前，接受裁判團教授們的複審！」

複審環節，算是測試典禮的核心內容，頓時整個廣場的人群都開始活動起來，華芸想了想，還是先一步離開貴賓席，回到了學生中間。

複審的順序，是按照班級序號，四班排在最後，她還有時間最後囑咐幾句話。在剛才上交表格之前，她分明看到亨利等人的臉色不對，顯然是被林楓那造物境界百分之三十的進度給嚇到了。

沒辦法保持鎮定的築夢師，真實實力至少要打個對折，裁判團的複審不僅僅是考察學生境界，還要綜合多方面因素考量，若是亨利他們患得患失，精神恍惚地走上台去，先前幾個月的苦修可就白費了。

「大家聽我說兩句。」

走到學生面前，華芸拍拍手正要說話，卻聽王五一陣哈哈大笑，伸手指著亨利嘲弄道。

「才一個造物境界百分之三十，就把你嚇出屎來，我要是跟你說我已經擬人境界，你是不是能給我排出一碗九轉大腸啊？」

凱麗在旁撲哧一笑，連華芸也感到臉頰有些抽搐……但亨利卻笑不出來，皺起眉頭，問道：「你說什麼？」

王五拍拍胸脯：「擬人境界，咱已經擬人境界了哦……」說著，連忙又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糖果，「來，吃塊糖慶祝下吧。」

亨利哪有心思吃糖，眼睛瞪得老大，難以置信地喊道：「擬人！？」

和那些天然就存在戒心的高年級生不同，亨利的第一反應卻是相信王五所說的話。也因此，擬人境界的衝擊，才讓他霎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如果說林楓的造物境界只是讓他吃驚，那麼王五的擬人簡直就是崩壞常識！

林楓能進入造物，那顯然是因為他在空明境界並沒有過多停留，以較低的完成度跨入造物，完全是犧牲未來，換取一時的進度，如果亨利想要，幾天前就可以輕輕鬆鬆邁入造物境界，只是希望自己的基礎更紮實，才強按住境界沒有繼續冒進……但就算再怎麼冒進，也冒進不到擬人境界！

一般來講，學生用將近半年時間，將見習期的潛質全部釋放，以最高水準的空明境界，跨入造物，之後再用半年，將造物境界修行圓滿，開始擬人。而後擬人需要一年，王國需要兩年，虛實境界再要兩年，而完成虛實境界，開始入夢的修行時，陽成學院的學業也就全部完成了，可以順利畢業。

理論上，全部過程需要用時六年，速度比一般築夢師要快三倍以上，資質稍差的學生根本就追趕不及。但是隨著這麼多年經驗積累，陽成學院對學生的培養效率也越發提高，漸漸便有人能超出規劃的範疇，提前完成學業。歷史上，有人四年時間就順利畢業，速度快得驚人……但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開學三個月就進入擬人境界，除非有幾十個高級築夢師級別的山谷大俠，齊齊豁出血本來進行思維共感，拼著八成以上的傳輸損耗，以及之後九成以上的散逸損耗，強行灌輸夢境之力以刺激成長……就算是神聖帝國的皇帝也享受不到這個待遇！

「你……怎麼做到的？」

王五心想，我也想知道呢，阿卡莎他們一直在研究盜夢術的原理，卻一直也研究不出結果，他們都不知道，難道我能知道？

想了想，還是開口說：「Just do it！」

「……」

此時，正好一年級的複審已經開始，一名導師到廣場上催促學生盡快前往貴賓席處，及時打斷了王五和亨利的對話。

繼續下去的話，王五就只能瞎編了，比如慫恿亨利一天三杯鹿奶，兩條牛鞭，晚上再與十七八個小女僕大被同眠，以亨利的性情，未必就不會嘗試一二，那時場面就不會好看。

而眼看複審即將開始，亨利也顧不得再去詢問王五的擬人境界，深深吸了口氣，開始調整狀態，準備在裁判團前展示最好的自己。華芸在一旁見了，微微歎了口氣，卻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不多時，四班三名學生便穿過廣場，走到裁判席前，裁判團的席位在貴賓區的正中央，四位德高望重的資深教授坐成一排，居高臨下的冷然目光形成壓迫，尤其以坐在左側的林天正目光最為凌厲，簡直讓下方等待的學生有些喘不過氣。

築夢師的力量一旦達到某個境界，情緒變化就能直接影響到他人，然而達到那個境界的築夢師，也早能克制情緒，不使力量外放，當然，若是遭遇了特別刺激的事情，築夢師情緒失控也很正常。至於林天正霸氣側漏，卻讓人摸不透是有意是無意了。

待一年級的十幾名學生集合完畢，便從一班學生開始，一一接受裁判團的複審。

首先上場的是一班的一名女生，女孩兒擁有一頭整齊的短髮，以及一副厚厚的眼鏡片，面對四位裁判，站姿筆直，無有動搖，安靜地釋放出自己的夢境。

對於毫無築夢術修為的人來說，女學生的夢境是無法觀察到的，但是陽成學院卻在貴賓席上準備了投影晶盤，將女生的夢境投了上去，以便讓沒有築夢術修為的貴賓也能看到。只見一片空白之中，隱約有著無數幻象的存在，那些幻象雖然形象荒誕，且模糊隱約，但在夢境中卻維持地非常穩定，不會輕易消散，這便說明夢境空間的容納性非常良好，基礎算是紮實。

「唔……」

一片安靜中，裁判席左手位的林天正緩緩開口：「空間的瑕疵已經非常少，性質也趨於穩定，可以容納野生夢境長久存在，是空明境界後期的證明，通過瑕疵點的數量以及大小來看，可以判定為空明境界百分之七十三，諸位以為呢？」

另外三名裁判沒有開口，只是默默點頭，而後，在裁判席旁邊，就有導師將這個數字記錄下來，作為最終的結果，並公之於眾。

整個測試的過程，簡單得令人難以置信，林天正作為一班導師，自顧自地發表了對本班學生的意見，也沒有任何人表示反對。因為這四位裁判的身份，以及各自的築夢術修為，已經為他們的判斷加上了極重的砝碼。無需多說，這些教授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有自己的份量。

當然，這也只是針對高年級生而言，學院的評測，針對不同年級的學生是截然不同的。一年級學生幾乎都處在見習期，其實並沒有太多值得測試的東西。但是進入正式築夢師境界之後，衡量一個築夢師綜合實力的因素就變得非常多，需要全方位的測試，才能得出公正的結論。

也因此，學院才會安排一年級新生首先測試，目的便是將最為精彩的六年級學生的評測留到最後，作為壓軸大戲。然而今年的情況卻有些與眾不同，個別新生的水準，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

伴隨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一班的另一名學生走到台前，準備釋放出自己的夢境，然而還未等他閉上眼睛，就聽裁判席上傳來一聲疑問。

「唔？」

裁判席，坐在右手位，一直以來彷彿假寐的老人猛地睜開眼睛：「造物境界？有點意思啊這孩子，天正，我記得他是你的侄子吧？」

而林天正聽老人問起，笑著點了點頭：「譚教授的眼光實在是厲害，只憑著對方一點淡淡的夢幻之影，就能看出他的真實境界。」

那老人擺擺手：「見習期的築夢師和正式築夢師的差別，是個人也能看出來，沒什麼了不起。不過，你們林家就這麼著急讓他步入造物境界？要知道這複審的分數，可不僅僅是根據境界來定的，空明境界完成得太差，急急忙忙跨入造物境界，在我這裡可得不到高分，以林楓這種情況，說不定還要扣分！」

這個規定卻是由來已久，怕的便是新生為了在測試典禮大出風頭，在空明境界還未鞏固的時候便突破境界，造成難以彌補的後患。一個造物境界百分之三十，但空明境界才百分之八十完成度的學生，最終的得分或許還不如一個空明境界百分之八十二的學生。

林天正聽了老人的話，微微一笑：「您放心，林家還不至於如此急功近利。」

老人點點頭，又說：「林楓，把你的夢境釋放出來吧。」

台下，迫不及待的林楓立刻釋放夢境，只見一片潔白無瑕的空間中，林楓當中站立，腳下卻有一個巴掌大的木偶人，木偶彷彿是活了一般，在林楓腳下極其緩慢地搖擺著身子，從口中噴吐出一團團的白色光芒，很快便融入到空間之中，不見蹤影。

第五十一章：我錯了，我不該拖戲……

PS：還是寫在前面吧，書評區很多人批評最近幾章內容顯得太水，拖戲太嚴重。對此，還是稍微解釋兩句。

首先，我真心不是刻意為了拖情節，一來，在大高潮之前，需要一定的情節鋪墊，二來，書中出現的什麼大祭司，皇子之類，也都不是無用的人物，花了筆墨去寫，就一定會有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

問題在於，我把這些文字的位置搞錯了，他們應該出現在大高潮之後，當作高潮的餘韻環節來寫，我經驗不足，提前抖了出來，所以節奏就顯得拖沓了些。

這是我的寫作經驗不足造成的，絕非刻意灌水。

PSS：所以，我一次性將這部分東西全更出來，不算加更算補償。大家見諒。

以下正文：林楓的夢境之中，並沒有一般造物境界築夢師常用的草木土石，空空蕩蕩間，就只有一個木偶前後搖擺，機械地噴吐白光。

見到這一幕，貴賓席上的觀眾還在好奇那木偶，還有口中的白色光芒究竟是什麼，但裁判席上，坐在老人身旁，一個瘦削蒼白的中年人卻猛然驚道：「築夢傀儡！？這孩子手上怎麼會有這東西！？」

老人也嚇了一跳：「你們居然把這東西交給林楓！？」

林家的築夢傀儡雖然是家族機密，但學院中的資深教授，卻有不少人知道其中真相，此時見了，不由大吃一驚。

林天正笑道：「林楓這孩子天才橫溢，又是當今族長的長子長孫，由他繼承一個傀儡也是理所當然。」

老人有些惋惜地皺著眉頭：「可是他才造物境界啊，強行灌輸夢境，對傀儡的損傷也不會小。」

林天正解釋：「但是隨著林楓的修為進步，傀儡的實力也會步步增長回來……我們相信以林楓的天賦，不可能輕易遇到瓶頸，傀儡在他手中，或許還能突破原來的極限。」

老人點點頭，不再糾纏這個話題。畢竟是林家的機密內容，而此時場上還有不少來自國外的貴賓，事情不宜說得太多。

林天正於是說道：「那麼，還請各位教授，按照造物境界的標準來為林楓打分吧，如果需要，我可以迴避。」

老人只是擺擺手：「用不著，這麼多人看著，你還能明目張膽偏袒自家人不成？我倒是怕你故意壓低林楓的得分，以示公正。」

林天正哈哈大笑：「林楓可是我的侄子，那還不讓他恨死了我！」

兩人正說笑著，那個瘦削蒼白的教授卻自顧自地開了口，一邊說，一邊掏出筆來在一個小本上快速做著記錄，神態極其專注，甚至看來有幾分瘋癲。

「夢境之力的增速為三十七點六三，夢境空間的穩定性是八十四點一二，空間的容量是三十一點三三五，算上築夢傀儡的額外加成是八十六點六三，那麼按照最新版的公式來算，林楓的綜合得分是二百七十一點一七二五。而剛才那個女孩兒，若是用同樣的公式來算，得分是九十點零一。」

這名教授語速極快，幾乎是在別人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便將自己的結論一股腦兒說了出來，讓旁邊負責記錄的導師好一陣手忙腳亂。

右手位的老人哈哈一笑：「海教授的測量計算能力實在讓人大開眼界，望塵莫及啊！才幾秒鐘的時間，就將學生的數據測得這麼精準，我們卻沒有這樣的本事，算不到小數點後面兩位，只能給個大概了……說來，林楓這孩子的空明境界完成得的確還不錯，八十四左右，對你們林家人來說，已經足夠啦！」

說完，老人正要低下頭去，細細測算林楓的綜合得分，另一邊的林天正卻開口說道：「說來，我有個提議。」

「哦？」老人抬起了頭。

「海教授所用的公式，其實是二年級學生測試時所用，公式中相比夢境之力的增速，更偏重於空間穩定性等因素，因為二年級生，多半是要突破擬人境界，而這個過程中空間穩定性最為重要，因此公式中比重也大。但現在咱們卻是在評定一個一年級生，一個前途無量的學生。」

林天正說完，微微一笑。

老人卻皺起眉：「你是想加大夢境之力增速的權重比例？這樣一來，對你們林家人來說，好像就太有利了一點。林楓有了傀儡，夢境之力增速至少比一般人快兩三倍！」

林天正說道：「就算不更改公式，海教授剛才公佈的得分已經很明白了，林楓的分數比一般人要高出三倍，已經確定無疑是這一次的新生之首，就算調整公式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我只是認為經由咱們手中計算出的分數，應該更具公平性。」

譚教授沉吟許久，總算點了點頭：「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林楓只是一年級學生，造物境界也只是剛開了頭，目前最大的任務是繼續強化境界，而非突破瓶頸……好，那就將公示權重稍微變化一番。」

還沒說完，一旁海教授又是一連串兒地說道：「林教授的建議合情合理，那麼就將夢境之力增速的權重上調十點，新公式的得分是四百六十二點一五，而方纔那女生則是九十四點一。」

林楓擁有傀儡，夢境之力的產生速度實在太快，加上公式的調整對他十分有利，這個分數豁然與一般優秀學生，有了接近五倍的差距！

一般來說，也只有擬人境界的築夢師，才可能達到四百六十二這樣的分數，林楓此時不過造物境界百分之三十，得分之高，實在是托虧了築夢傀儡！

林天正與譚教授的對話，堂堂正正，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林楓本人固然是得意洋洋，然後以挑釁似的目光掃了四班眾人一眼，其他人也在為林楓的驚人得分而驚訝不已。

第一位上場的女生，其實進度並不算差，九十多分大約也是往常參加複審的一年級學生的平均分數。但此時林楓得分赫然達到她的五倍之多，簡直不可思議。

當然，對此感到不滿的，也大有人在。

「這是什麼算法啊！就算他進度比我們領先吧，憑什麼一下子就高人五倍積分啊！？」

最先開口質疑的，是二班的頭號天才陳亞迪，也是林楓沉默之後，長期霸佔年級首位的學生，此時空明境界已有八十五的完成度，本是信心十足能夠擊敗所有人拿到測試冠軍，卻不想不但被復出的林楓遠遠超越，綜合得分很可能要有四到五倍的差距！

聽了陳亞迪的質疑，譚教授和林天正同時皺眉，然而這兩人還不及訓斥，海教授已經先一步抬起頭。

「你想知道算法？好啊，我教給你！」

說著，瘦削的中年人手中憑空多出一本厚重書籍，而後他將手一揮，那冊書便一路飛到陳亞迪面前，自行打開了，只見數百道數學公式排列得整整齊齊，印在書頁上一片密密麻麻，頓時讓患有密物恐懼症患者的陳亞迪毛骨悚然，險些驚叫出來。

「公式的每一個因子，每一個數字都有其道理，並不是什麼人隨便說句話就可以更改決定。方才變動公式，也是在公式決定式的限定下進行的修改，與之關聯的公式共有一百七十四條，我每一條都查驗無誤後才用新公式來計算學生的評分，你若是覺得不公平，可以啊，所有的公式都擺在你眼前，你來重新推算一遍啊，來啊！」

海教授顯然心情不佳，一連串的詰責反覆流星雨落地，將陳亞迪轟得昏天黑地，頭暈腦花，片刻之後就連眼圈都紅了，淚珠滾滾。

海教授這才噁心地撇撇嘴，對這個天賦極佳的天才絲毫不屑一顧：「嘖，真是欠管教，這種學生毫無前途，純屬浪費教學資源，找時間還是開除了吧。」

而周圍人眼見海教授如此態度，自然不敢再去質疑林楓那四百六十多的得分，如今看來年級第一已經沒有懸念，大家一起競爭榜眼就是了。

而榜眼的競爭可就激烈多了，陳亞迪的空明境界有八十五的完成度，而亨利，凱麗等人進度也與之相差彷彿，三班雖然沒有特別突出的天才，進度上稍稍落後，可是這次評分的標準也不是單看築夢術進度如何，需要考慮多種因素，大家勝負實在難以確定。

好在二班的天才陳亞迪被海教授訓斥得太狠，心神動搖，釋放夢境的時候出現了太多失誤，所以境界分雖然還是拿到了八十五，但綜合得分卻低得可憐，區區八十九分還不如一班那個一本正經的女學生。

最後裁判團公佈綜合得分的時候，陳亞迪是淚奔而去的，望著他的背影，在場許多人都心中感到淒然。而熟悉海教授的高年級生則有不少暗地發笑，心想年輕人就是不懂事，居然膽敢和海雲帆頂嘴。

在數字測算等方面，除了院長金正陽，學院裡還沒任何人夠資格和海雲帆相提並論，而院長如今長期閉關，在這個領域他就是絕對的權威，不容任何人予以質疑。別說是區區一個陳亞迪，就算是同樣坐在裁判席，明顯資格最老的譚教授，如果在公式方面不服海雲帆的結論，也要被後者罵的狗血淋頭。

於是作為爭奪榜眼最有力的競爭者，陳亞迪便這麼黯然敗退。

然而三班一位金髮碧眼的學生卻宛如黑馬，憑著特殊的血脈力量，以空明境界八十二的完成度，最終拿到了一百三十二的驚人分數，令凱麗等人倍感壓力。

當然，對凱麗來說，真正讓她擔憂的卻不是自己的最終排名。

「喂，你有什麼辦法沒有啊？」

趁著三班最後一名學生接受評測的時候，少女用力拉了拉身邊少年的衣袖，細聲問道。

「別吵。」

「啊？」

凱麗異常驚訝地發現，王五此時居然顯出一副極其凝重的神色，目光也直勾勾盯著一處，順著看去，只見不遠處，海雲帆召喚來的那本記載著大量公式的厚重書籍，正攤開著放在地上。王五則似看殺父仇人一樣盯著那些公式，眉頭緊蹙，若有所思。

從沒見王五露出認真神色，凱麗霎時間感覺這個世界好像有些不真實了，想要跟王五說些什麼，但對方卻完全是不理外物了。

而此時，三班學生已經測試完畢，輪到四班了。

「我先來吧。」

亨利搶先說道，同時不容置疑地向前走了幾步，到裁判席前，不等人宣佈開始，便默默釋放出自己的夢境。

轟！

周圍所有修煉築夢術有成，可以直接觀察他人夢境的築夢師們，都不約而同感覺空間像是被強烈地震撼了一下，以亨利為中心，掀起了一道無形的波浪。

「哦！？」

裁判席上，年紀最長的譚教授微微一愕：「固化空間……波旁家族的血脈力量嗎？」

而海雲帆也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手上羽毛筆快速劃寫，同時說道：「B+級別的血脈力量，覺醒度百分之十一，折合分數加成為五十四點二九，計算空間穩定性與夢境之力增速……綜合得分，一百六十三點三二。」

其實亨利也是取了巧，釋放夢境之前，他暗自蓄力許久，才將自己的血脈力量在一瞬間，超越極限地爆發出來，造成震撼效果。而幾名裁判似乎也不以為意，就按照最高水準打了分數，讓他佔了不少便宜。

然而這個分數一出，還是讓四周傳來一片議論之聲。

一年級學生，複審的平均分數通常在九十上下，亨利得分一百六十分，就是一般人的接近兩倍！而其中，血脈力量的加成實在太高了，實在令人驚訝不已。

至於林楓？雖然分數上是高的離譜了，可明眼人都知道是靠了家族傳承，沒有那個傀儡，林楓得分最多比亨利略高一點，很可能還要不如，怎麼會有常人五倍的得分？這種手段，其實在很多大貴族看來已經落了下成，平白招惹恥笑，學院也不會為這樣的第一名準備太好的獎勵。

不過林楓這次將分數拉到常人無法企及的水準，目標顯然不僅僅是一個學院獎勵。聽到亨利的得分之後，林楓甚至毫無表示，只是站在一旁，安靜地注視著王五，目光中彷彿藏著一尾毒蛇，隨時可能撲噬而出。

片刻後，亨利帶著一絲疲憊，從裁判席前走了回來，沖凱麗微微點頭，示意後者加油。

「咕噥……」

少女卻有些緊張，勉強讓自己綻放出一絲笑容，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平復越來越快的心跳。

邁著略有些僵硬的步子，凱麗走到裁判席前，沒有多說一句，只是按照心中曾經千百次模擬過的那樣，自然而然地釋放出自己的夢境。

嘩啦啦，一片略帶粉色的空間，出現在眾人眼前。

「粉色空間！？」

見到凱麗的夢境，不少人感到吃驚。

空明境界的修行，就是要將夢境空間不斷提純，不但不能留有瑕疵點，更不能讓空間色澤混沌，最終應當將空間提煉得潔白無瑕，修行才算是圓滿。

而凱麗的空間雖然已經沒有了裂紋或者瑕疵點，但這詭異的色澤……一時間，就連裁判席上的四名教授也都沒了聲音，彷彿也吃不透眼前的情形。

至於凱麗本人，卻完全沉浸在了夢境之中，在一片粉色天地間，少女身旁有無數朵半透明的鮮花綻開，每一片花瓣都格外晶瑩剔透，釋放出勃勃生機。

雖然還只是沒有經過梳理的野生夢境，但在場眾人，卻感到少女的夢境似乎是活了。

「有意思，實在很有意思。」

過了許久，鬚髮花白的譚教授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而一直沒有發言的一位教授，則好奇地問：「譚老，您看出來了？」

「如何看不出來？這是非常稀有的血脈力量啊，想不到竟然在一個榮譽貴族的後代身上看到，我還以為這力量已經徹底流失了。」

說完，譚教授又是一聲歎息，卻閉上嘴巴不再解釋。貴賓席上，許多人也是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但片刻之後，顯得神經兮兮的海教授卻哈哈大笑起來。

「生機勃勃，是生機勃勃！哈哈，總算讓我收集到了！A級血脈力量，覺醒度百分之九點六，折合分數加成麼，七十二點零七……最終綜合得分，一百六十六點九二。」

雖然聽不懂海雲帆所說的收集是什麼意思，但最後的分數卻是一清二楚的，一百六十六，比亨利的分數高上四分之多！

霎時間，凱麗只感到欣喜若狂，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情激盪，夢境便隨之破碎，粉色的夢境彷彿泡沫一般消失不見，而儘管裁判們並沒有宣佈測試結束，但海雲帆的分數已經確定，其他導師也沒有再發表意見。

少女開心地跑了回去，激動之下一把抱住王五，狂喜著說道：「我贏了誒！我贏了！」

「！！？？」

「我贏了啊！」

戰勝亨利，成為四班第一，這是長久以來，凱麗最大的夢想。

出身榮譽貴族，沒有絕佳的傳承，也沒有高等級的血脈力量，儘管少女的資質已是千里挑一，但是在陽成學院這種天才雲集之地，依然難以放出光芒，每每被亨利等藍血貴族踩在頭上。凱麗雖然嘴上說著無所謂，大家身份不同，沒什麼可爭的，但心裡到底還是不服氣的。暗地裡，凱麗無數次地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甩掉二號天才的頭銜……只是這個願望實在太難實現，一直以來凱麗也只將它藏在心底，秘而不宣。但此時勝利來得如此突然，卻讓她激動之下，將自己壓抑已久的心願大聲說了出來。

「哈哈，我終於贏了！」

緊緊抱著王五，凱麗甚至無暇顧及海雲帆所說的什麼A級血脈力量，完全沉浸在勝利的狂喜之中，直到附近四班導師華芸實在看不下去，在遠處釋放夢境為凱麗平復心情，少女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失態。

「呃……」

冷靜下來的凱麗，終於發現不妥，臉色霎時間紅得發燙，一把推開王五，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你別介意哦。」

王五卻渾不在意似的擺擺手，目光依然盯在那本書上。

此時，場中卻又起了波瀾，剛才海雲帆所說的生機勃勃，A級力量，被所有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生機勃勃？那是什麼？」

「A級？她不是榮譽貴族出身嗎？血脈力量居然比波旁家族的還要強大？」

「那也沒什麼不可思議，民間隱藏的天才不計其數，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出現一個令人矚目的風雲人物……你忘了這間學院的院長，也只是一個沒落貴族出身的嗎？」

「……可是，那個生機勃勃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我怎麼會知道……你看裁判席上不還有人不知道的嗎？」

事實上，就連凱麗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血脈力量會有這麼珍貴。而在一周多前，她的夢境空間也是一片潔白，並不是現在這樣的粉紅色調。

事情的變化，都是王五那一次友情贈送衛生巾引起的，事後凱麗在極度的尷尬與羞憤中突破瓶頸，不但空明境界完成度暴漲，連夢境空間的性質好像都有了變化，有時在釋放夢境的時候，會將空間染上一片粉紅。

最初，凱麗對此還頗為緊張，生怕自己是走火入魔，可後來發現夢境空間非但沒有變的混沌一片，反而像是蘊含了奇特的力量。只可惜這種力量並不能隨心所欲，只是偶爾才會出現一次，又沒什麼影響，也就沒去多想。

想不到一經施展開來，居然引起眾人如此大的反應！而且憑著這道血脈力量，自己居然一舉戰勝了亨利，得償夙願！

事實上，築夢師的血脈力量，並不是生下來就注定不變了，很多人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忽然覺醒力量，從無到有，從弱到強，只是這個覺醒的過程實在難以控制，發生概率太低，因此擁有極品血脈力量的築夢師便少之又少。

藍血家族，多半有了系統化的覺醒方法，後代築夢師總能擁有固定的血脈力量，雖然未必是等級最高的那幾種，但比起覺醒不出來的同行們，總是佔了很大優勢。亨利的B+級血脈力量等級其實已經非常優秀，A級以上的實在是世所罕見。

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周圍的人看待凱麗的目光便有不同，或者羨慕，或者嫉妒，或者重視，或者憤恨……眾人心態不一，便是連之前還對她施以鼓勵之意的亨利，此時的心態也變得複雜起來。

一個擁有A級血脈力量，同時資質天賦都是上上之選的榮譽貴族啊……誰知道假以時日，她又能成長到何等地步？

如今大陸最強的築夢師金正陽，放在幾十年前，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沒落貴族後裔。

「好了，下一個學生，準備上來吧。」

譚教授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議論紛紛，大家這才想起測試典禮才剛剛進行了六分之一，一年級的學生還有最後一人需要進行複審。

而最後這名學生，也是許多人關注的焦點。

一年四班的王五，平民出身，經院長特批入學，與林楓有極大的恩怨。

王五和林楓的恩怨，很久之前就在學院傳遍了，最初只是因為一次不值一提的口角，使得兩人訂下一次賭約，後來又因為那次賭約，引出了深藏不露的四班導師華芸的家傳絕學，將學院教授林天正的顏面劈個粉碎。

事件的主角無疑是華芸和林天正，可作為導火索，王五的名字也被許多人記了下來，關於他的修為進度，一度成為不解之謎，直到時間推移，王五的名字才漸漸從大家的視野中沉寂下去。後來長時間保持低調的林楓忽然復出，再次與王五定下賭約，將兩人推至風口浪尖。

惡魔契約的事情，至今也沒有流傳開來，但林楓信心十足地主動發起挑戰，顯然大有圖謀，而方才借助家族傀儡的威力，一舉拿到四百六十多分的綜合積分，更彷彿提前鎖定了勝局。

從得分公佈之後，林楓就始終保持著勝利者的姿態，任憑後來亨利等人拿到如何優異的成績，也彷彿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大家不再站在同一水平面上。

直到現在，終於輪到王五出場，林楓才換了表情，勝利者的驕傲姿態變得猙獰起來，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表情。

相較於林楓這全神貫注地表達憎惡，王五卻顯得有些神思恍惚。

一邊，他的目光時不時飄向海雲帆落在地上的書頁，一邊，他又不停用手指比劃著什麼，口中唸唸有詞，卻沒人聽得清楚。

「王五同學……？」

待王五走到台前站好，裁判席中為首的譚教授咳嗽一聲，示意這個神遊天外的學生可以開始釋放夢境了。

王五這才收回目光，點了點頭，以一副異常熟練的姿態將夢境釋放出來，霎時間，一枚白色的光球陡然擴散開來，眨眼的功夫，便將小半個廣場都籠罩在其中，相較於之前林楓釋放的夢境，王五的夢境空間，廣闊得不可思議。

「什麼！？」

裁判席上，譚教授猛然站起，目光中滿是震驚之色，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顯示出內心的激盪。

與此同時，四周的人群中也傳來一片嘩然之聲。

「這，這是擬人境界啊！？」

「夢境空間至少是兩百格，造物境界可達不到這樣的容量，顯然是擬人啊！」

「我靠，剛才那小子發糖的時候，胡說八道的話居然是真的！？」

「三個月到擬人？開玩笑了吧？」

而無論廣場的學生們是如何難以置信，但裁判席上的幾位教授總是看得分明，不會有錯。

「這，的確是擬人境界無疑。」

半晌，譚教授才緩緩落座，開口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而坐在另一邊的林天正，面沉如水，目光呆滯，嘴唇翕動了一番，終於忍著沒有說話。

任憑他再怎麼高估王五，高估華芸，也沒想到此時他竟然能有擬人境界的修為！若是說先前那次小測是華芸在旁搗鬼，那麼眼前四名資深教授，還有無數學院導師在場，沒有人能玩得出花樣！王五有多少本事，那就只能展示出多少本事，而就憑他一個卑微賤民，本事又能高到哪裡去？

當然，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天才，王五作為院長特批入學的學生，資質真的高人一等，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林天正和林楓才決定動用傀儡，以保證賭約的絕對勝利，有傀儡在手，林楓的綜合得分可以和一個初入擬人境界的築夢師相仿，比起一般學生要高出數倍，王五不可能比得過。

這就是出身豪門，與出身貧賤的差別，大家的資質或許真的相差不多，但最終的實力卻能有天壤之別。

比如這次以四分之差戰勝亨利的榮譽貴族少女，資質和血脈力量都是頂級的，也可能取得引人矚目的成績，可如果藍血貴族們認真起來，很輕鬆就能將她的進度甩在身後。林家有築夢傀儡，難道波旁家族就沒有類似的東西？只是亨利不願意過早動用罷了。

但再怎麼樣，林天正也沒想到王五的築夢術修為竟然能高到這個地步，三個月時間裡豁然突破到擬人境界，而從空間的穩定性來看，簡直超出常理……「這，空間穩定性，百分之九十……九？」

此時，正觀察到這一點的譚教授，再一次發出驚訝的感歎，王五的夢境空間純粹得甚至有些不真實，那是任何一名普通築夢師都不可能達到的，極致的純粹。歷史上，只有一種人，可以擁有如此快的修行進度，以及如此純粹的夢境空間。

「無夢者？」

驀然間，譚教授發出了一聲疑問，一如兩個月前的華芸。

傳說中，的確就有這樣的天才，天生便是為了操縱夢境而存在，簡直是天眷之子，築夢術的修行對他們來說就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任何時候都不會遇到瓶頸，修行進度快得嚇人，而每一個境界又都完美得嚇人……歷史上有記載的，上一次出現的無夢者，擁有高達百分之九十八的空明完成度，堪稱曠古爍今！而以王五的狀態來看，似乎猶有過之！

「這，上天眷顧，竟然讓我親眼見證到這樣一個絕世天才的出現嗎？」

一時間，譚教授激動萬分，竟然漲紅了臉，目光死死鎖定在王五身上，似乎要將他的每一個細節都印在腦海深處，才會不留下遺憾。

「不對，這不是無夢者。」

忽然間，一直沉默著的海雲帆開了口。

「完全感受不到夢境之力的存在啊，誰聽說過這樣的無夢者？」

第五十二章：重發版

真正的無夢者，是天然完美的築夢師，任何方面都無可挑剔，其中當然包括夢境之力的產生。

築夢師使用夢境之力築造王國，而夢境之力的產生則是通過冥想以及夢境空間的自然運轉。而這兩者間又有直接的比例關係，因此只要觀察一個築夢師，夢境空間自然運轉時，所生成的夢境之力，便能推測出一名築夢師最快能以什麼樣的速度來製造夢境之力。這個速度受多種因素影響，其中，個人資質至關重要。

一名無夢者，可以用相同的冥想方法，產生出數倍於旁人的夢境之力，也因此他們的修行進度才會快得不可思議。如果要觀察無夢者的夢境空間，其中充沛的夢境之力應當非常醒目，一目瞭然。

但是王五……終歸不是無夢者，夢境空間雖然穩定地不可思議，其中卻隱約透著一股貧乏的氣息。

那是夢境之力的貧乏，是王五天然存在的缺陷，無法可解。

「沒有夢境之力？」

經過海雲帆的提示，譚教授這才發現問題，撫弄了一下鬍鬚，老人沉吟片刻，忽然間釋放夢境，將自己的意識一步跨入了王五的夢境空間。

空間中，譚教授開口說道：「王五啊，用你最拿手的冥想法，製造一些夢境之力出來。」

王五乾脆地聳了聳肩：「做不到。」

「做不到？」

「我沒辦法製造夢境之力，看也看出來了吧？」

「沒法製造夢境之力！？怎麼可能會沒法……那你是怎麼修煉到現在這個境界的？」

這個秘密卻不方便透露了，畢竟與血色空間直接相關，王五便微微一笑：「你猜？」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算了你還是別猜了，猜對了我也不能告訴你啊。」

「你！？」

譚教授在學院資格之高，哪怕副院長也不會輕易怠慢了他，何時被人這麼頂撞過？頓時有些生氣。

「築夢術的秘密的確可以不對外人洩露，但你若什麼也不說，一會兒的綜合評分，我們只能按照零分來算你的夢境之力。」

「好啊，反正本來就是零分麼，你們要是給一百分我反而會不好意思的~」

王五實話實說，譚教授卻感到自己像是受了戲弄，怒氣更勝。

「好，好，好！你這麼狂妄的學生，倒是少見！」

「哈哈，您捧我~」

「哼！」

譚教授終於按捺不住怒氣，解除了夢境，意識回歸現實。

「既然感覺不到夢境之力，就按照零分來算吧！」

林天正還不及插口，海雲帆已經連連點頭：「的確如此，既然找不到夢境之力，此項得分就只能以零分計算。不過境界得分很高啊，擬人境界百分之十五，夢境空間容量兩百六十格，綜合分數是二百七十五，空間穩定性九十九，按照最新公式推算，最後得分麼……」

海雲帆說到這裡，卻忽然住嘴不說了，只是手上羽毛筆依然寫個不停，顯然還在計算當中。

而周圍很多人卻高度緊張起來，尤其林氏叔侄，聽到海雲帆說到王五境界得分超過兩百，他們就不由心中一顫，知道造物境界在這個分數上面，和擬人境界實在差得太多了，而王五的空間穩定性也高得嚇人，最後得分實在不知會有多少。

他們二人犧牲良多，從家族要來傀儡，為的可是能在日後換來更大的利益，其中賭約戰勝王五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環。只是想不到王五的境界竟然會那麼高，給必勝的局面蒙上陰影。

這裁判評測環節，除了海雲帆之外，其餘幾名教授裁判，都只是負責測定學生的基本參數，最後根據參數如何計算綜合得分，卻是海雲帆一家專利，那公式之繁瑣複雜，整個學院也沒幾個人搞得明白。

因此，雖然很多人心中都焦急萬分，想要知道王五的測定結果，但一時間也只能等待海雲帆計算最終數據。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分外悠長，不過半分鐘，林楓就感覺自己額頭上好像沁出了汗珠，連忙用衣袖去擦，而正在此時，海雲帆的計算也得出了結果。

「嘖，這種奇葩數據，算起來還真是費事啊，超高的境界得分，突破常理的穩定性得分，還有完全歸零的夢境之力得分，最後的綜合得分麼……」

海雲帆說到這裡，忽然惡作劇似的笑了起來，合上手中的本子，對旁邊的林教授說道：「你猜會是多少？」

林天正只感覺一口氣憋在胸腔，被海雲帆問得幾乎爆炸開來，怒瞪了對方好久，發現毫無作用。於是才無奈地搖頭：「我怎麼猜得出來……」

海雲帆也不指望林天正真能說出數來，此時不過是炫耀自己在理論計算上的絕對優勢。轉過頭來，看了看下面的王五，戲謔心又起。

「那麼你呢，你猜自己是多少分？」海雲帆嘿嘿一笑，正想看看王五戰戰兢兢，一頭霧水的模樣，結果……「用你的式子來算，應該是三百一十四點一五九二六吧？」

王五輕描淡寫，從嘴裡吐出一串數字。

海雲帆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不可思議地翻開手中筆記本，對照著自己的計算結果，良久不能開口。

「你怎麼知道的？」

王五皺皺眉：「當然是算出來的了，話說你剛才搞什麼啊，那麼簡單幾個數，讓你算起來跟便秘一樣，還用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的，是什麼特別的民族風俗麼？」

海雲帆立時瞪大眼睛，配上那一頭亂糟糟，根根聳立的頭髮，顯得如猛獸般猙獰。

「你說你是算出來的！？你怎麼可能知道怎麼算！？」

王五答道：「基本參數是聽你說的，公式是地上那書上寫的，套進去一算就出來了唄，這也值得大驚小怪？」

這一次，別說海雲帆，就連旁邊坐著的其他人也淡定不能了。

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海雲帆那一大冊公式本，除了他本人之外，幾乎沒人能看得明白，而海雲帆幾十年來的驕傲也都寄托在那上面，並以理論計算上的優勢在陽成學院立足，地位雖沒有太高，卻無可替代。

而現在，一個一年級新生，說海雲帆一生心血所在，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只是默默瞪著場中王五，開始反覆思考現在是在現實還是夢境之中。

而王五見了這個陣勢，心裡也不由吃驚。

「尼瑪，這幫傻逼不會真的算不出來吧？有那麼難麼？我記得地下迷宮裡那幾本書上，隨便找道題出來也比那個複雜啊……」

不過轉念又想：「如果以林楓，林天正，亨利……這些人的智力來看，當今世界只怕還處於一個民智未開的階段，或許他們真的就蠢到連簡單的數學也搞不明白。這倒是和我出道以後的所見所聞相吻合了。」

想通了這一點，王五便一片釋然了，而後心中又想起老獨眼曾經教育他：「對於那些資質不行的，不要盲目譏笑諷刺，任何一個職業的最終成就，都不僅僅取決於資質。遇到愚笨的，多給一些鼓勵，結一個善緣，說不定就能在日後多一個強大的朋友……當然了，如果真是那種蠢到不可救藥的，那就隨便踩吧，留著也是拉低世界平均智力，荼毒無窮。」

林楓，林天正這些人，顯然屬於後者，已無藥可醫，但海雲帆看來還可以搶救一下，於是王五便開口說道：「你也不要灰心，雖然你的智力發育比較差，但你身上也有優點啊。」

然後看了看海雲帆，發現自己實在找不到他什麼優點，王五頓時有些發愁，但也只好強撐著說下去。

「你看，你毛髮雜亂，皮膚發油，眼睛一大一小還有蒜頭鼻……外貌上同時具備多種特徵，已經完全斷絕了因男女關係而影響事業的可能，可以專心學術，取得常人不能的成就，實在是得天獨厚啊！」

王五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捧人的功力大有進步，從一個如此挫人身上，都找到許多優點，老獨眼看了一定會欣慰的。

也難說，因為自己好像還沒練到，能從老獨眼身上找優點的境界。

正想著，卻見對面被誇獎的海雲帆一臉怒色，彷彿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一樣，兩手用力攥著筆記本，將本子握得一團褶皺。

「？」

王五是真心莫名其妙，還待再深入挖掘一下海雲帆的個人魅力，海雲帆卻忍不住說道：「既然你我得分一致，那麼這個分數就是你的最終成績……」

說到一半，只見一旁林楓的臉上已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而林天正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為計劃的初步成功而慶幸。

海雲帆這話一出，基本上就無可更改，他在裁判席中地位並非最高，但是對於分數的判斷和計算卻最為權威。一旦海雲帆將分數決定，其他裁判是不會試圖質疑的。

因為那簡直是自取其辱。

而王五的得分雖然同樣超出同學數倍，而且沒有憑借任何家族傳承，很可能得到的學院獎勵比第一名更為優厚，但分數畢竟比林楓低了一百多點，從賭約上看卻是輸了。

林家並不在乎學院獎勵，只要先將王五按死在賭局上，之後的發展就能為他們帶來最大的利益。

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意料。

面對海雲帆斬釘截鐵似的結論，卻有人當場提出異議。

「等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可沒承認過這個結果。」

只見台下的王五一臉不快：「你的理解力真是不行，我先前早說了，那是假設用你的公式來算得出的結果。但你的公式根本就是錯的。」

「我的公式錯了！？」海雲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有多少年了，海雲帆沒有遭到這樣的質疑，自從十年前他將一個資格遠比他老的教授，據理力爭噴了個狗血淋頭之後，學院裡幾乎沒人再敢在理論計算方面跟他過不去，哪怕是副院長也對他信賴有加。可是眼前這孩子才剛剛入學三個月，實力一般，膽量倒大的可怕！

「你是說，你質疑我的公式出了錯？」

王五搖頭：「不是質疑，我是在直接指出你的謬誤。錯的那麼明顯，還用得著質疑麼？」

「你……」

海雲帆霎時間只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渾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腦部，眼前一陣陣的金星亂冒。

「你，好膽量啊……」半晌，海雲帆緊咬著牙關，悶聲說道，「你以為自己是學生，在學院裡就能享受特殊待遇？就能對導師和教授粗魯無禮，而不受到任何懲罰了？今天你若是說不出我錯在何處，我要你立刻就從學院滾出去！」

王五則歎了口氣：「其實我覺得還是不說為好。」

「那你現在就給我滾！陽成學院從來不需要你這種學生！」

見海雲帆一副張牙舞爪的猙獰姿態，王五心中感歎：老獨眼，這可就不是我不遵從你教誨了。遇到資質差的可以鼓勵，但遇到傻逼就不必客氣……這還是你當年教給我的至理名言，我銘記在心，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沒對你客氣過。現在又遇到一頭傻逼，我想還是不必留手了吧？

感歎完，王五默默上前幾步，拾起地上的厚書，單手捧著分開在胸前，另一隻手則指著書頁上一行公式，說道：「從這個開始，你的穩定性係數就錯了，與之相關聯的六十三個公式自然全部都錯。」

海雲帆本來怒容滿面，然而見王五手指一伸，指到了公式的一個數字上，神色頓時有些收斂，沉聲問：「穩定性係數錯了？」

「你把血脈力量公式中的因子給代入到穩定性公式裡，本意應該是想增強綜合得分的全面性吧？但你這麼一代，這個公式就變得非常龐大，你的智力水準不行，沒辦法將公式化簡，於是就想當然地推導出以下定理ABC，然後根據已知事實來假設定理成立，但……」

王五一長串的發言滔滔不絕，手指從書頁一側連比帶劃，一路延伸到另一側，然後翻頁繼續比劃著，將海雲帆的數十個公式一一推翻，所用術語之多，證偽過程之繁瑣，在場眾人全都是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明白。

於是所有人都只好觀察海雲帆的反應，看看專業人士對於這黃口小兒的質疑，究竟又作何反應。

如果海雲帆哈哈大笑，或者勃然大怒，那麼大家就會紛紛跟進，譴責王五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圖以不知所云的咒語來欺騙人民大眾。

當然，如果海雲帆的反應不是這樣，那麼……

第五十三章：重發版

事實上，看著王五那口若懸河，自信十足地姿態，在場很多人心裡都犯了嘀咕，心想莫非海雲帆驕狂一世，這次真的要栽跟頭？

而不多時，海雲帆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似乎也印證了人們的猜測——這個一向以計算推理而自傲的中年教授，如今好像是慌了！

而王五似乎早有所料，微微一笑，喘了口氣，沉默兩秒後又說：「剛才只是指出了你的錯誤之處，總計十七大項六十八小項，接下來，要我告訴你正確答案麼？」

「……」

海雲帆終歸是海雲帆，見慣大風大浪，面對王五如此犀利的問話，竟還能沉得住氣，不置一詞。

王五卻有些無奈：「你是沒記住麼？年紀不大，記性卻這麼差啊，回去多吃點核桃，多吃點魚，少熬夜……然後我再說一遍，這次可記好了哦，你把血脈力量公式中的因子給代入到穩定性公式裡……」

眼看著，這孩子便要將那套整整十五分鐘的演講再重複一遍，海雲帆終於坐不住了。

「好了，說說你的答案吧。」

這句話一出，四周終於傳來嘩然之聲。

以海雲帆的狂妄，何時接受過別人的意見？何時說過：說說你的答案吧？海教授從來都只有一句話：「沒頭腦的東西，閉嘴安靜聽著！」

不可思議的目光再度轉回到王五身上，所有人心裡都在懷疑著一件事：這孩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至於王五，被成百上千人的目光聚焦，依然顯得不慌不忙，伸手指著書頁上的公式，說道：「你建立模型的基本思路倒沒有錯，幾個關鍵結構也設計得比較合理，只要將錯誤的因子調整過來，總公式依然可以維持著用，準確性就勉強能夠達標。依照我的計算，需要更改的公式共有七十九條，分別是……」

接下來，王五又彷彿將剛才的過程重複了一遍，在旁人眼裡，如同是念了另外一個法術的咒語，很神奇，也很令人莫名其妙。

只有海雲帆，一邊聽著，一遍飛速在筆記本上做著記錄，兩隻眼睛瞪得好大，射出狂熱的目光，神情專注之極，彷彿任何外物也動搖不了心境，隱約間竟有了虔誠的影子！

「這，這傢伙是怎麼了！？」

在場其他人是看戲，但裁判席另一邊的林天正卻有些坐立不安了，側頭看看海雲帆，那詭異的狀態讓他心中湧起了極度的不安。

「該不會……那賤民真的發現公式中的問題了？不可能啊！陽成學院這麼多年來都沒人能將這個算分公式推演到這一步，還是海雲帆十幾年前做出突破性進展，才讓築夢術的許多理論有了數學基礎，他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比海雲帆的數學功底更為深厚！？」

林天正百思不得其解，而越是深思，反而越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自從王五這孩子入學以後，身邊就總是發生種種不可思議之事，眼前這一幕也就罷了，兩個月前，那莫名其妙的一場大瀉，還有在自己敏感處點燃地一團火焰……實際上，真相並沒有特別的玄奧。

海雲帆引以為傲的所謂數學功底，其實非常一般，如果放到築夢師這個行業之外，與自由聯盟裡那些專門鑽研數學的大家相比，那就更是粗淺不堪。

對於築夢師來說，海雲帆所精熟的理論計算，其實並不是必須掌握的知識，很多築夢師完全不瞭解具體理論，一樣可以通過本能似的感知，將築夢術修煉得很強。除了測試典禮這種場合之外，海雲帆的作用幾乎為零。因此一直以來，理論數學都只是高年級課程中，非常冷門的選修課，乏人問津。

由於對數學缺乏瞭解，也缺乏興趣，因此一個數學功底平平的海雲帆，便足以在築夢師中耀武揚威了，同時海雲帆也並非完全沒有真才實學，將無數感性化的屬性進行數據化，並構造出綜合分數的計算模型，這其中需要的天賦毅力，也非常人能及。

而王五，也只是在純數學問題上和海雲帆繞著彎子，並沒能在模型的結構上做出任何改變。但即便如此，也足夠讓海雲帆神思不屬，欣喜若狂了。

「好，好，好！精彩，真是非常精彩！」

待王五說到最後幾步，海雲帆終於憑著自己多年積累，先一步完成了演算，不待王五說完，已經猛然站起身：「按照修正過的公式，你的得分是五百一十六點七二，有沒有錯？」

王五張了張嘴，目光露出一絲驚訝。

心裡則想：不錯嘛，比我算的還高了二十多分，看來孺子可教啊！

於是便微笑著點了點頭。

海雲帆哪想到王五從頭到尾就是在憑著過人一籌的數學功底在耍他，還以為自己終於算出了正確數字，開心得手舞足蹈。

直到譚教授都看不下去，用力咳嗽一聲，發動築夢術將海雲帆冷卻下來，後者才終於安靜坐好，不再鬧騰，但眼神裡卻依然充滿興奮。

過了會兒，譚教授開口問：「五百一十六點七二啊……海教授，你的計算結果，就是這樣了？」

海雲帆認真點了點頭：「這一次絕對不會再錯，就是這個分數了！」

「這樣啊，還真是高得有些不可思議呢……」

譚教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同時目光向著海雲帆的筆記本上一瞥，頓時被那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數字給噁心得直皺眉頭。

「那麼，王五的成績就這麼定下來了吧。同時，一年級的學生排名，也……」

話音未落，卻聽林天正猛地說道：「不對！」

「哦？有什麼不對！？難道你也想質疑我的公式？」海雲帆當場就變了臉色，彷彿隨時可以大打出手。

被王五教訓，雖然心裡窩火得厲害，但畢竟是技不如人他無話可說，可林天正難道也想趁機踩他一腳！？做夢去吧！海雲帆誓死扞衛自己的尊嚴！

林天正怎麼可能去跟海雲帆爭執這些？笑了笑：「海教授誤會了，我只是想說，既然公式修正過，那麼先前計算出的分數，是不是也需要調整了？」

海雲帆這才一愣：「對，的確是需要調整……不過也只有林楓的成績需要重新計算，造物境界前的算分公式並沒有動。」

說完，海雲帆趴下頭，奮筆疾書。

此時王五也是心頭一動，連忙心算起了林楓的成績，幾乎是瞬息間便算出了結果，實在有些出乎預料，居然比他還高上兩分！？

而正當王五盤算著怎麼繼續忽悠海雲帆時，海雲帆終於算出了結果，只是臉上卻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這，這個分數……」

抬起頭，海雲帆看了看王五，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計算結果，然後用非常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結果麼，五百一十六點七二……」

全場嘩然。

竟然也是這個分數！和王五的得分，連小數點後面兩位都一模一樣！天底下還真就有這麼巧的事！

這個數字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連王五都張大嘴巴，心想：這孫子算出死循環了吧？帶入什麼參數，最後結果可能都是五百一十六。難怪兩次都和自己的結果不同，果然數學這東西不是給智商低的人預備的啊。

而懷有同樣疑問的，還有在場的諸多人，只是面對興致勃勃，兩眼放光的海雲帆，卻沒人膽敢去質疑他的公式出錯。因此一時間，廣場上竟然維持著異常詭異的寂靜。

良久，譚教授首先開了口：「海教授啊，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兩人成績一致？」

「的確如此，分數完全一致，我已經驗算過三次了，不會有錯。」

王五心想，算出死循環已經夠丟人，連續驗算三次都沒發覺問題，這已經是智能生物之恥了，你還好意思炫耀麼？但左右自己也佔了便宜，便不再多說。

而海雲帆的權威，畢竟是經過十多年時間沉積下來，譚教授見他說得如此確定無疑，而王五又沒有表示反對，便輕輕點了點頭：「那好，這兩人的成績，就按照平局來計算吧。」

譚教授發話，其他人再怎麼不甘心也無濟於事，林天正張了張嘴，卻想不出理由來反對，只是想起林楓和王五的契約，腦中卻是靈光一閃，最終冷笑道：「好啊，那就平局吧。」

四名裁判，三個人發話，最後一個也沒有異議，眼看著結果就要決定下來，一旁的導師甚至拿出筆來準備登記成績了。

但在此時，廣場上圍觀的學生裡，卻有人忽然問道：「那麼林楓和王五的賭約要怎麼算？」

的確，如果按照測試典禮的規則，是允許平局出現的，並不一定要決出所有人的高下。可賭約卻不同了，賭的就是勝負，總要有個結果。其他人雖然不知道惡魔契約的內容涉及王五的性命，但總知道平局的結果，在賭約中很難成立。

關於兩名學生的賭約，裁判席上的教授們也略有耳聞，譚教授捋捋鬍須，緩緩說道：「本來就是小孩子的意氣之爭，何必當真呢，都是學院優秀的學生，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僵，要我說，就將賭約廢除了吧，也能討個和氣。」

老人的說法固然是老成之言，卻沒考慮實際情況。林天正微微搖頭：「譚教授，他們兩人卻是簽了效力很強的契約書，並不是可以隨意廢除的口頭契約啊。」

譚教授皺眉問道：「效力很強的契約書？那倒是有些難辦了……」

林天正又笑：「其實也不難辦，按照慣例，既然平局，就讓雙方同時履行條件就是了。」

此言一出，別人還不及反應，但廣場上已經傳來一名飽含怒意的女子聲音：「林教授，不嫌太過分了嗎！？」

林天正坐在台上，居高臨下：「華老師，你有什麼問題嗎？」

台下，華芸幾步上前，走到王五身邊，毫不示弱地瞪視著台上的林天正，肅然說道：「王五和林楓簽訂的契約，你知道其中內容嗎？」

林天正聳聳肩，不置可否。

華芸於是繼續說道：「林楓勝利，便要王五自殺，這個條件，你作為林楓的族叔，敢說自己不知道？」

華芸說完，四周傳來一片驚歎。大家早知道王五和林楓算是宿敵，卻想不到兩人竟然鬧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一方勝利，竟然要另一方當場自殺！？學院歷史幾百年，這種事情一隻手也數得出來！

陽成學院一向鼓勵學生間進行各種競爭，但始終也要留有底線，學院招收學生的標準異常嚴格，任何一人可以說都是國家的戰略資源，不容有失，因此大家平時打打鬧鬧倒也罷了，一旦越過底線，可能造成生命危險，學院一定會適時阻止。

當然，因為各種疏忽，以及各種有意，死在修業期的學生並不算少，可終歸少有人鬧得這麼轟轟烈烈！

「契約的事情，我的確知道。」過了很久，林天正緩緩開口，「然而簽訂契約的過程，並沒有任何欺騙或者強迫的成分，王五是認真閱讀過契約內容，然後充分自主地做出決定的，對不對？」

王五立刻舉手高呼：「沒錯，是我自己的選擇！」

感覺背後被人捅刀，華芸簡直氣得要跳腳：「別胡說！你一個孩子，被人家騙了也不知道！」

林天正卻冷笑道：「華老師，若是其他孩子倒也罷了，一個能將海教授都駁得啞口無言的孩子，難道很容易騙嗎？」

「這怎麼能混為一談！？」

林天正說道：「不能混為一談？只怕是某些人輸不起，想要反悔吧？若是王五勝了，我倒想知道華芸老師是否也會這麼理直氣壯地來反駁我？賭約，本就是要付出代價，以博取利益的一種交易，世上沒有白白得來的好處，做出決定的時候，就該明白自己有可能付出什麼代價，然後待最終結果出來，也要有接受它的覺悟。我想無論年長還是年少，這都是一個人必備的素質。難道華老師以為，陽成學院培養出來的學生，就可以仗著自己年幼，隨意抵賴，白佔便宜？」

這番話，也不知道林天正事先醞釀了多久，一連串說出來，氣勢逼人，威力無窮，華芸竟然被他壓制得啞口無言，難以反駁。

的確，陽成學院長期作為貴族學院，自有一股傲然的氣質，對於學生的標準也非常嚴厲，某種程度上說，學院是真的寧可一個天才隕落，也不要見到一個丑角的誕生，所以……林天正的話完全沒有錯。

「所以，就按照我所說，既然是平局，雙方各自履行條件吧。」

林天正彷彿勝券在握，冷冷說道：「按照契約，林家會滿足你任意一個要求，而你，便請履行自己的承諾吧。」

第五十四章：分數是虛的，實戰才是真的

面對學院中數百名學生導師，以及眾多貴賓，林天正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結合先前那番雄辯，此時場上竟然沒有人出言勸解！

裁判席上，資格最老的譚教授，只是露出一臉惋惜神色。悄然駐足於不遠處的副院長則陰沉著臉，不置一詞，放任事態發展。

一時間，竟然沒有一人願意為王五說話。

一方面，林天正的理由的確冠冕堂皇，令人不好辯駁，另一方面，自由聯盟的豪門林家，與出身平民的王五，重量實在相差太多了。

當然，最後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大家也在期待著，王五的導師華芸要如何接招。

華芸早已經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若實在沒有辦法，只好豁出面子不要，不再講究什麼道理，出手強行救下王五，至於之後林家還想要玩什麼花樣，也只好見招拆招……正想著，忽然聽身後一名少女大聲喊道：「要林家廢除契約啊！既然滿足你任意要求，那麼這個要求也沒問題吧？」

華芸眼前一亮：「沒錯，要他們廢除契約！」

王五卻搖搖頭：「那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我還想讓他們全家吃屎來著呢。」

華芸聽了，瞪大眼睛，氣得簡直想動手打人：「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那不切實際的東西！？你搞沒搞清楚情況啊！？」

王五聳聳肩：「情況不是很簡單麼？林家那老狗一個勁兒意淫平局，然後華老師你也腦子抽筋，被人家牽著鼻子繞圈，說得稀里糊塗的，好像我和林楓真的平局了似的……請問我什麼時候承認過這個結果了？」

「……」這話一出，華芸反而有點愣住了，「你不承認平局？」

「當然不承認咯，換了你，你會承認自己和一條狗同一級數？」

林天正聽了，冷笑道：「小子，便是你不承認又能怎麼樣？分數已經確定無疑了，難道你還想再更改公式麼？」

話音未落，海雲帆已經跳了起來：「誰還敢改！？」

王五眉毛一挑，心想這孫子是教訓沒吃夠啊，居然還敢挑釁？

然而不待他開口，華芸已經先一步打斷了：「分數方面，我們姑且不發表意見。」

說著，華芸用力按下王五試圖高高舉起來的手，繼續說道：「但是分數相同，並不意味著兩人真就沒有高下之分……眼下這局面，顯然應該加試一場！」

聽了這話，林天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反問：「測試分數的計算過程，已經涵蓋了關於築夢術修為的各個方面，不知道華芸老師還想要進行哪方面的加試？」

華芸不慌不忙：「測試分數衡量的只是一個學生的築夢術修為，而非綜合實力。築夢術說到底只是工具，同樣的工具放在不同人手中，威力也大不相同！陽成學院培養的是綜合實力強勁的學生，而非只有境界高，卻什麼也做不成的廢物。而想要衡量綜合實力，就不能迷信分數。不知我這麼說，林教授你能不能接受了。」

林天正繼續反問：「華老師說的，理論上的確沒錯，但是築夢術修為至少還能憑借一套成熟的評分體系來進行測量，而華老師所說的綜合實力又憑什麼來判斷？靠嘴炮麼？」

王五眼前一亮，插嘴：「可以嗎？」

林天正怒道：「當然不可以！」

王五聳聳肩，一臉不屑：「嘖，玩不起啊，那你說個蛋啊……」

林天正感覺自己頭上的血管都要炸掉了：「小畜生你再敢插嘴，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王五冷笑：「喲，這嘴炮功夫不是挺強的麼~」

話音剛落，旁邊華芸已經看不下去，伸手拉住了王五：「好了，別鬧了。」

而後對林天正說：「判斷綜合實力的辦法，其實很簡單，讓他們嘗試一次『勇者試煉』就可以了。」

「勇者試煉！？」

林天正猛地睜大眼睛，萬萬想不到華芸會提出這個建議來。

而貴賓席上，卻有很多人如墜霧裡，對這個陌生的名詞感到好奇。

「勇者試煉是什麼？」

倒是有消息靈通的人士，簡單解釋著：「所謂勇者試煉，其實就是一個精心打造的夢境空間，學生們在那個空間裡，會經歷製作者事先設定好的諸多劇情，然後通過這些劇情，學院對學生的綜合實力進行測試。簡單來說，就是將學生投入到一個設定好的場景中，對其進行實戰考驗，不過具體是什麼樣的場景和情節，我就不清楚了。」

旁邊有人問道：「這麼說，就和現在流行的夢境戲劇差不多了？」

「沒錯，只不過演員由夢境生物變成了真人。」

「這倒是很有趣啊。」

「更有趣的是，發動和維持夢境的並不是哪位築夢師，而是一個由築夢師製造出來的道具！」

「由道具來發動夢境！？不愧是陽成學院，這樣的東西，可是聞所未聞啊……」

「大陸最強大的築夢師就在陽成學院，有什麼都不稀奇吧？」 ……而在裁判席上，資格最老的譚教授思忖良久，開口說道：「華老師，勇者試煉，的確是用來衡量一個築夢師綜合實力的好方法，但你知不知道，勇者試煉一般來說，是給至少王國境界的築夢師使用的？」

華芸微微一笑：「準確地說，是至少王國境界的築夢師，才有可能將試煉完成，但我們並不需要他們完成試煉，只要看看同樣的試煉，誰能堅持得更久，試煉完成度更高，也就可以了。我記得以前的高年級學生中，也有提前進行測試的。」

譚教授沉吟了片刻，點點頭：「這樣說的話，也可以接受。雖然，為了兩個孩子的賭約而動用那東西，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

華芸略帶嘲諷地說道：「事關重大哦，不可含糊抵賴嘛。」

話說到這個地步，林天正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只是冷笑道：「華老師既然對自己的學生如此自信，那就走著瞧吧。」

對於勇者試煉，林天正並不陌生，那是將學生投入到極端艱難的環境中，然後讓他們努力求生的遊戲。

遊戲最大的特點，在於遊戲過關的方法有千萬種，遊戲者的任何一點長處被發揮出來，都可能幫助他們渡過難關。然而這個遊戲畢竟是為築夢師設計，對築夢術的修為還是有著一定的要求。

若是遊戲者實力不足，根本就連前幾個環節都堅持不下去。自從五十多年前，勇者試煉被發明出來，安置在學院內供人使用。迄今為止能夠打通試煉的人不過數十，其中境界最低的也到了王國境界的大圓滿，距離中級築夢師只一步之遙。

換句話說，能玩穿勇者試煉的，基本都是畢業生的水準。無論是林楓還是王五，此時都差得遠。

理論上，他們只怕連遊戲的第二關都闖不過，畢竟境界最高的王五，也不過是擬人境界，這點水平，在勇者試煉中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而林楓雖然境界更低，卻有築夢傀儡這種妙用無窮的道具，一般人只以為築夢傀儡的作用是源源不絕產生夢境之力。卻不明白，這些伴隨林家經歷數百年風霜的傀儡，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嘿，這回可是你自作聰明，自尋死路了……」

想到這裡，林天正欣然接受了華芸的提議。

而見雙方再無異議，譚教授點點頭，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那麼，就用勇者試煉，來為這兩名一年級的優秀學生分出勝負吧。」

————

廣場上的氣氛越發熱烈了。

趁著譚教授去庫房密室取出『勇者試煉』，幾乎所有人都在熱心討論著這個頗富傳奇性的道具，以及今天這場精彩紛呈的測試典禮。

往年，典禮的戲肉多半是在下午，那時候是學院的五六年級學生接受測試，大家至少都是初級築夢師的巔峰，各種精彩夢境，神奇手段接連不斷，令人目不暇接。相較而言，新生的水準畢竟不足，並沒有太多的看頭。

但是今年這一屆新生測試實在太有趣了，太刺激了：兩個水準超越同年級生數倍的天才，涉及生死的強效契約，以及即將上演的，由兩名新生進行的勇者試煉……測試環節之外的內容，遠比測試本身來的有趣太多！陽成學院，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如此精彩的場面了。

尤其在場諸多高年級學生，更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兩個格外引人注目的學弟，在勇者試煉中能取得怎麼樣的成績。

廣場上，相關的討論眾說紛紜。

「我猜應該會卡在第二關吧……第一關基本只是走個過場，這兩個人應該還能過去，但第二關對於兩個新人來說就太難了。」

「我看未必哦，那個平民如何我不敢說，林家的那個少爺，可不是第二關的水準，別看境界不高，綜合得分可是超過五百了，一般擬人境界中期的學生也不過如此。」

「要是這麼算，林楓或許還真勉強能過了第二關。王五分數跟林楓一樣，應該也能過去吧？」

「幾率最多只有三分之一，別忘了你我當初進行試煉的時候，以王國境界的實力，也在第二關卡了好久。」

「未必未必，那兩個學生倒也罷了，可你們看看他們兩人身後站著誰啊，一個林天正一個華芸，都對勇者試煉自信滿滿，怎麼可能在第二關就刷下來？」

「或許是他們虛張聲勢。」

「虛你妹啊……我靠，六年級那邊有人開賭盤了！從賭二人最終勝負，到二人堅持的輪數，賭什麼的都有啊！？」

「又是那個姓孫的吧？大家組隊一起去爆莊啊！」

————

而在高年級生吵鬧的時候，譚教授已經取來了勇者試煉的道具。那是一隻看來很有年頭的黑色鐵盒，表面銹跡斑斑，也不知在倉庫裡封塵多久。

譚教授將鐵盒擺在裁判席的桌子正中，然後讓王五和林楓走上台來。

「勇者試煉，一次只能容納一人，你們可以自行決定順序，不過一人試煉的時候，另外一人不能進行觀察，以免失去公平。」

林楓自告奮勇：「我先來好了。」

擁有傀儡，林楓實在是信心十足，完全不將對手放在眼裡。

雖然不知道王五是怎麼練到擬人境界的……但在勇者試煉面前，擬人境界和造物境界其實也沒多大區別，而築夢傀儡的有無，卻是天壤之別！無論怎麼看，他也是必勝無疑了。

「放著平局你不要，卻偏偏自尋死路，那是誰也攔不住你的。」

對王五最後露出一記嘲諷的笑，林楓搶先一步，不容置疑地將手掌貼到了鐵盒上，然後一陣光芒閃過，林楓霎時失去了意識，身體軟軟向下倒去。

而旁邊早有守護神等候著，將林楓的身體攙扶起來，放置到一旁的躺椅上。而王五則被一名導師領入附近一間密閉房間，安靜等候。

與此同時，在貴賓席以及廣場正中臨時放置的水幕投影上，勇者試煉的內容已經被提取出來，進行公映了。

第五十五章：滿身神裝的高帥富必須去死！

水幕上，一座雄偉的城堡居於畫面正中，與此同時，一個雄渾的男子聲音響起。

「光明之國，曾經是大陸上最為繁華強大的國家，王國的首都聖光城，則是大陸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廣場上學生們紛紛罵道：「這是哪兒找來的下里巴人設定啊？」

「造鐵盒子的人腦殘了啊！？」

「抗議這刺耳的男中音！我們要御姐畫外音！」

「重來，勇者試煉推倒重來！」

學生們吵得太厲害，罵什麼的都有，而且內容越發不堪入耳，讓學院的資深教授們頻頻皺眉，很快就派導師們帶著守護神下去整頓紀律，結果執法隊正好抓到廣場正中的聚眾賭博行為，好一陣雞飛狗跳。

而此時，勇者試煉的前期簡介，也進入了正題。

「黑暗魔龍突破大賢者們佈置下的封印，帶領它的黑暗軍團席捲大陸，光明之國的軍隊屢戰屢敗，隨著王國首席築夢師陣亡，光明之國已經被大軍壓至首都聖光城下，城破在即。」

畫面上，那座宏偉的城堡轉眼間變得破破爛爛，火光四起，彷彿隨時都會垮塌下去的海灘沙堡。而城堡四周，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黑潮將城堡團團圍住，如同孤島四周的汪洋大海。

水幕投影的畫質特別精細，隨著畫面拉近，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股黑潮，其實是由數之不盡的黑色惡魔士兵組成，這些惡魔擁有基本的人類形態，但是身體強壯，肌肉極富爆發力。而且通體黝黑，面目猙獰，外翻的獠牙上還常常掛著肉渣血絲。畫面很快給了一個惡魔士兵的特寫，那惡魔回頭將目光一瞥，只見一道地獄似的火焰在瞳孔中燃燒，當即便有很多女學生驚呼出聲。

而粗略估計，圍在城堡四周的惡魔士兵只怕要數以十萬計，而黑潮之中，還夾雜著不少明顯力量更勝一籌的精英惡魔，在黑潮的後方，一頭山嶽般巨大的黑龍虎視眈眈……這樣的軍隊如果放在現實位面，只怕任何一個國家都難以抵擋，而聖光城在黑暗軍團面前，風雨飄搖。

即便是透過水幕投影，廣場上的觀眾們也感到呼吸有些沉重起來。

此時，畫外音再次響起。

「光明之國的國王和王后，在先前的戰鬥中不幸犧牲，而你，則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光明之國的王子，如今正在城堡中等待著自己的命運降臨……」

說完，畫面又是一轉，只見在聖光城城堡的中央高塔內部，有一間富麗堂皇的寬大臥室，林楓正穿著一身華麗的睡衣在床上小睡。這種強制睡眠，顯然也是情節需要。

然而片刻之後，房門就被大力開啟，狠狠撞在牆上發出聲響，將林楓從睡夢中喚醒。

「王子殿下，抱歉打擾您的休息，但禁衛軍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城堡很快就要失守，您必須盡快離開！」

說著，一個身穿亮銀重甲的騎士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那騎士擁有一頭金色燦爛的短髮，英俊的臉上被幾道歲月的皺紋刻上風霜，卻平添了幾分魅力，配合一身華麗耀眼的騎士重甲，當即便讓廣場上為數不少的女學生尖叫出來。

「好帥啊！」

而男生們則紛紛發出不屑的聲音。

而此時，林楓身處場景之中，不由自主地開口說道：「蘭斯洛特，情況怎麼了？」

名為蘭斯洛特的騎士說道：「剛才城中最後一名築夢師已經陣亡，聖光城的守護大陣完全失效，現在只能依靠戰士們的浴血奮戰來稍微減緩黑暗軍團的腳步，但那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林楓顯得有些驚惶：「蘭斯洛特，連你也無法阻止黑暗嗎？」

蘭斯洛特露出一絲苦笑：「殿下，即便是在我作為冒險者，實力處於巔峰的時候也不可能與這種規模的黑暗相抗衡，更何況膝蓋中箭之後，我的實力已經不如以前……不過，我還是可以為您爭取一個機會。」

「機會？」

「是的，想要戰勝黑暗軍團，只有戰勝它們的首領黑暗魔龍，否則黑暗之門敞開著，黑暗軍團是殺之不淨的。黑暗魔龍力量無窮，我不是對手，但豁出命去，卻也能讓它受些傷害。待一會兒，我會向黑暗魔龍發起挑戰，一旦當我對它造成傷害，整個黑暗軍團都會出現短暫的混亂……殿下，就請您抓住機會，利用地下密道突破重圍吧。」

林楓焦急地問道：「可是就算突破重圍又能怎麼樣呢？失去了國家，我一無所有！」

蘭斯洛特說道：「殿下，您還擁有希望！之後，請殿下去奇跡之森開啟勇者試煉，這片大陸僅存的光明會引導您繼續前進。」

「勇者試煉？」

「是的，那是光明之國在立國之時便留下的奇跡的力量，唯有王室血脈才能將其開啟，取得試煉中隱藏的力量。殿下作為如今僅存的光之子，一定能夠完成勇者試煉，驅逐黑暗，為大陸重新奪回和平！」

交代完這句遺言似的囑托，蘭斯洛特便站在原地不動了，而林楓也彷彿大夢初醒一般，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此時，勇者試煉才算正式開始，林楓作為遊戲者，可以自由行動，隨心所欲。然而他的每一個行動將會對整個試煉造成影響，一舉一動都可能引發未知的後果。

想要圓滿完成勇者試煉，對於一個造物境界的築夢師幾乎毫無可能，他必須要完美地處理每一個事件，才可能在試煉中漸漸積累實力。

然而這又談何容易？

一般來講，當遊戲正式開始後，大部分學生在面對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都只是急急忙忙地從臥室一路逃到密道入口，待蘭斯洛特與魔龍決戰，吸引了黑暗軍團的注意之後，再從密道潛逃出去。卻不知道這個階段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危險，而且有很多竅門可以用。結果白白錯過機會，使得之後的道路舉步維艱。

然而，對於勇者試煉早有瞭解，同時又擁有築夢傀儡給予他各種本能的提示，林楓的行動卻能恰到好處。

「蘭斯洛特，我需要你的幫助！」

「是的，我的殿下，之後的道路一定會格外艱險漫長，我想你需要它的幫助。」

說著，蘭斯洛特從胸前取下一串項鏈。

「它可以製造兩個分身幻象，幫助您擺脫危機。」

林楓微微一笑，收起了這串項鏈。

這就是遊戲起步的第一個積累了，這項鏈來自光明方的第一勇者蘭斯洛特，是頂級水準的夢幻裝備，若是能善加利用，可以輕易度過之後的很多難關。

而送出項鏈之後，蘭斯洛特便催促道：「殿下，請您盡快動身吧！」

說著，整個城堡彷彿遭遇極大的衝擊，好一陣地動山搖，大片灰塵夾雜著碎石瓦礫簌簌落下，片刻之後，整個屋頂都被一團火球融化掉了，從上方掉落一顆巨大岩石，呼嘯而下。蘭斯洛特一步上前，將林楓護在身下。

轟隆一聲巨響，那岩石擊打在蘭斯洛特身上，卻被一層無形的力場彈開，完全沒能造成傷害。

林楓當即眼前一亮：「好厲害的亮銀甲！」

同時也心中一歎，這個蘭斯洛特作為勇者試煉的最強戰士，身上是一全套的神裝，可惜場景設定他最多只會送出一條項鏈，幾分鐘後，他就會帶著一身極品神裝去單挑黑暗魔龍，然後壯烈犧牲，這一套裝備也從此消失不見。

純粹是設計者造來給人過眼癮的。

巨石的危機過後，蘭斯洛特再不多說，一把抱起林楓便衝出臥室，一路向下疾奔，很快就將林楓領到了密道入口。

「殿下，請您在這裡稍候……當我斬傷魔龍之後，黑暗軍團的監視網會露出破綻，您就趁機逃走！」

說完，蘭斯洛特腳下一點，竟然化作一團銀光直飛沖天！

半空中，蘭斯洛特抽出腰間的雙手巨劍，猛地向下一劈，一道金色的霹靂伴隨劍風當空劈落，直直轟擊在黑潮之中，粗大的雷柱化為一地狂舞金蛇，當即便殺死了幾十名惡魔士兵。

那些健壯得不可思議的惡魔，在雷霆電光之下，脆弱得就像紙一樣。

而這樣的雷光，竟然接連不斷，只要蘭斯洛特揮動一次長劍，便能招來一次神雷，擊殺大群惡魔。偶爾有特別強大的精英飛上半空試圖阻止，也被蘭斯洛特一劍劈死，一時間，這飛在半空的戰士竟宛如天神，無人可擋！

而在場景之外，廣場上的學生們已經看呆了：「我靠，有沒有這麼厲害啊！？他只是個戰士吧？簡直比高級築夢師還猛啊！」

有過來人則解釋道：「蘭斯洛特的確只是個戰士，但卻是實力接近巔峰的戰士，而且架不住他全身上下都是夢幻裝備啊，那個等級的夢幻裝備，只怕也只有咱們學院的正副院長能造出來，還未必能湊那麼齊全的一套……而若是真湊出那麼多神裝，戰士的確就能發揮這樣以一當萬的實力。」

又有人問：「黑暗軍團怎麼沒有築夢師直接發起精神攻擊？非要派人和他硬碰硬去拼？」

「怎麼沒有？可惜蘭斯洛特頭上戴的可是絕夢環，免疫一切築夢術，不會被任何人拉入夢境空間。所以就算是築夢師，也只能憑著投影出來的東西跟他在現實位面硬碰硬。」

「我靠，絕夢環！？那他不是天下無敵了啊？」

「怎麼會，還有黑暗魔龍呢。」

正說著，勇者試煉中的黑暗魔龍，終於坐不住了。那巍峨龐碩的身軀微微一動，便是一陣地動山搖，兩隻血紅的瞳孔陡然射出光線，直擊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飛在半空，不避不閃，只是揮動長劍，用雷光與魔龍射來的光線對撞，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兩股能量相互抵消，竟然不分勝負！

然而一方是全力揮動才能帶出的雷光，另一方卻只是信手拈來的一個眼神，雙方力量差距之大可見一斑！對撞之後，蘭斯洛特已經微微喘息，而盤伏在山脈間的魔龍，卻露出了彷彿嘲諷的眼神。

魔龍甚至不必動用全力，只是這麼繼續動用目光，便能將蘭斯洛特活活拖死！

而蘭斯洛特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不再有任何猶豫，身形一動，宛如箭矢一般，筆直地飛向黑暗魔龍，同時身上電光繚繞，手中長劍的威能已經被提取到了極限！

「呵呵呵呵。」

驀地，天地間傳來一陣悶雷般的笑聲，只見魔龍已經微微抬起頭，正視著蘭斯洛特的衝鋒，發出不屑一顧的嘲笑。

下一刻，魔龍猛地張大嘴巴，一道血紅的，強大得不可思議的毀滅光柱從中激射而出，遠比先前的血色目光要更粗大百倍，彷彿要劃破天際一般，筆直轟向了蘭斯洛特。

那光柱看似粗大蠢笨，但落點之準，速度之快，卻超出任何人所能想像，蘭斯洛特在半空中已經快如閃電，依然被光柱正中靶心，霎時間，銀色的光芒便被一團血色吞沒了進去。

雙方的力量差距判若雲泥，這種純粹的力量碰撞，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種結果。場景外，透過水幕觀看試煉的學生們已經看得有些呆住了。而場景中，面對如此強烈的對轟，林楓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那蘭斯洛特，不會就此掛掉了吧？他若是掛了，黑暗軍團的監視網不出漏洞，他這個遊戲主角可就無路可走了！

正當所有人都在懷疑，這勇者試煉會不會因為一次意外而提前中止的時候……轟！

一枚銀色的箭頭，陡然刺破紅色光柱的包裹，速度遠比先前更快數倍，在半空劃出一道悠然的半弧，趁著對方的驚愕之時。繞過毀滅之光，直刺魔龍那雙血色的眼球！

銀色的箭頭去得太快，甚至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聽一聲震天撼地的哀嚎。片刻之後，夜空中，銀色的光點已經消失，與之一道熄滅的，還有一顆血色閃亮的魔龍之眼！

最後時刻，蘭斯洛特燃燒生命，赫然爆發出幾倍的力量，果然一舉創傷了魔龍，與此同時，大地上的黑暗軍團也陷入一片混亂。

而在不為人知的地下角落，林楓已經在密道中奔行了不知多久……終於，遠方自密道頂上，一點微弱的月光灑下，顯得格外溫柔。

這勇者試煉的第一關，便到此結束了。

第五十六章：高帥富龍傲天的副本之旅

蘭斯洛特大戰魔龍，主角趁機逃出重圍，這就是勇者試煉的最初內容。

與其說是試煉，其實更多的像是製造者在炫耀技藝，在一個鐵盒之中，硬是充入了如此驚心動魄的華麗夢境。雖然只是一個夢境空間內發生的，事先設定好的故事，然而那威力無窮的毀滅之光卻是貨真價實的。

這樣的夢境，哪怕是中級築夢師都難以完成，更何況將其做成一個可以重複利用的夢境，再封裝在盒子裡？

只是除此之外，其實設計者也在試圖表達一些內容，例如蘭斯洛特拚死重傷魔龍，其實就在提醒築夢師，不要以為自己真的天下無敵了，這個世界上的強大存在還有很多，未必只有築夢師才能打。

只是無論是遊戲者還是觀眾，卻少有人會認真體味這番內容了。

廣場上，水幕投影中已經開始了第二關的內容。

畫面一轉，那座瀕臨崩潰的聖光城已經消失不見，依然是茫茫夜色，出現在畫面上的卻已經是一片在遠方隱約閃爍的小鎮燈火。

遊戲的主角林楓此時正站在一片荒山上，眺望遠方。

而之後，才是真正的難點。

第二關的關鍵在於，從荒山野嶺一路前進，在鎮子裡獲得補給以及鎮民的幫助，為進入奇跡之森做必要準備，這裡面卻有兩個難點，第一，在黑暗勢力籠罩大陸時，荒山野嶺中最不缺乏各種魔獸。第二，那小鎮看似平靜，其實早被黑暗軍團滲透了，稍有不慎就會遭到圍捕，以造物境界築夢師的實力，是絕對不可能逃得脫的。

事實上，就算沒有任何阻礙，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也很難在一片漆黑的山地間自由行動。

好在勇者試煉只是一個為學生準備的夢境空間，遊戲者在其中可以自由釋放自己的夢境，而不必經過具現化過程，等於是將築夢師的實力大幅增強了。林楓好歹也是造物境界，很快就製造出一柄小刀，一隻火把。

然後，最關鍵的是，林家的家族秘寶，築夢傀儡。

那具身高不過一尺的搖擺木偶出現在腳邊的時候，林楓臉上便浮現了成竹在胸的笑容。

「好了，領路吧。」

木偶聽到了林楓的命令，立刻向前邁開步子，這傀儡個頭兒雖小，走得卻快，林楓在後面緊緊跟著，需要一路小跑才能勉強跟得上。

只是傀儡前進的方向卻是時左時右飄忽不定，甚至有時還要大踏步地折返跑，林楓在後面跟得自是苦不堪言，不多時便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林楓作為藍血貴族，身體素質要比同齡人強上一截，可也禁不起這麼折騰，在山地間行進了大約一個小時，終於支撐不住。

「傀儡人，休息一會兒。」

木偶聽話地止住腳步，在林楓身邊繼續緩慢地搖擺起來。林楓則又製造出麵包和白水，為自己補充體力。

這一手如果放到現實位面，只有高級築夢師才做得出來，不過勇者試煉為了降低難度，卻讓學生們提前體驗到了高級境界的滋味。

休息了片刻，林楓再次開始在山地間艱難前行，依然是一路小跑，狼狽不堪。

然而這個時候，場外觀看水幕投影的觀眾裡，卻有人看出不對了。

「怪了，怎麼他沿途完全沒遭遇到任何魔獸呢？」

「對啊，算上休息時間，已經兩個小時了，居然一次戰鬥都沒有過，這運氣也實在太……」

「只怕不是運氣哦，沒注意到那木偶人帶的路很有些問題麼？曲曲折折的，好像是把所有的危險地點全都繞開了。」

「全部繞開？這部分的魔獸是隨機分佈，而且自由行動，連地圖都沒得畫，他怎麼繞開的啊！」

「嘖，這就要問那個木偶了……」

築夢傀儡的功效，在勇者試煉中體現得淋漓盡致，這個可以通過本能來感知危險的傀儡，總是能在一片危機之中找出安全通道，讓林楓有驚無險，一路前進，是林楓挑戰勇者試煉的最大依仗。

有了築夢傀儡，林楓闖關之順利，簡直如有神助，從荒山到小鎮，不過是兩三個小時的功夫，期間，林楓神奇地避過了所有的危險區域，甚至逃過了一次魔獸們的圍剿。

站在林楓的視角來看，整個過程就是跟在傀儡身後不停傻跑，可是在廣場上透過水幕投影來看，林楓的走位簡直精妙到無以復加，令觀眾如癡如醉。

哪怕最為挑剔的觀眾，此時也不得不輕張著嘴，低聲罵一句：「我~靠！」

不多時，林楓已經靠近了小鎮，然而第二關的難點才剛剛開始。

理論上，林楓此時的任務是在小鎮中補充補給，並得到鎮民的幫助，擺脫黑暗軍團的追擊，並前往奇跡之森。然而實際上這個小鎮早就被黑暗軍團滲透了，林楓一旦在潛伏的惡魔面前暴露身份，立刻就會引來大批士兵將小鎮付之一炬。惡魔的身份隨著每一次試煉，都會重新設定，而其中一名潛伏惡魔的身份，往往被設定為在村中負責維持治安的警備隊長！很多不小心的學生，都是直接撞到警備隊長身前，高呼救命，結果一命嗚呼！

因此，如何辨別鎮民身份，在小鎮中隱藏自己，並嘗試得到鎮民幫助，便成了最大的難題，而第二關要考驗的，也正是築夢師察言觀色，為人處世的能力。

以林家人的高傲狂妄，唯我獨尊，觀眾們顯然沒法看好林楓在這一關的表現，但擁有築夢傀儡的林楓，儼然是在開著作弊器在玩！鎮子裡隱藏的三名惡魔士兵，老早就被傀儡發現，完全無法形成威脅。林楓小心翼翼的避過了這三人的耳目，在鎮長面前顯示出了自己的王子身份，並以隨身攜帶的王室飾品用以證明，很快就獲得了對方的全力協助。

黎明前，在最為黑暗的時分，鎮長派出三四名勇士，駕著村中馬車連夜護送林楓離開鎮子，向著奇跡之森快速前進！期間因為著意提防，完全沒有驚動那幾名潛伏惡魔！

這曾經難住無數人的第二關，居然就讓林楓這麼輕描淡寫地打通了！

一名造物境界的築夢師，勢如破竹連通兩關，這在陽成學院這種天才雲集之地也不多見，廣場上很快便傳來陣陣驚歎之聲，人們在感慨林家不愧是自由聯盟數一數二的豪門，底蘊驚人之餘，也在猜測林楓還能在勇者試煉的道路上前進多遠？

畢竟，勇者試煉不可能一味逃避下去，總要有必須直面危機的時候，那時候，林楓還能繼續製造奇跡嗎？

帶著期待與好奇，人們開始觀看林楓在第三關的表現。

第三關奇跡之森，林楓要從森林外圍，闖過重重難關，在森林深處挖掘出光明之國開國之君，在上千年前埋藏的寶藏。而埋藏地點附近，還有一頭沉睡了千年的守護者。

按照常理，只要林楓顯示自己的王室身份，守護者便應該放開道路，讓他取出寶藏。然而這裡面卻隱藏著一個陷阱：黑暗軍團入侵大陸之後，沉睡中的守護者很可能遭到腐蝕，一旦認出林楓的身份，反而會痛下殺手！

以守護者的強橫實力，就算是虛實境界的中級築夢師來了，硬碰硬也唯有敗亡，解決的辦法就是在奇跡之森中搜集生命之泉，將守護者從腐蝕中喚醒，恢復神智。

當然，若是能做得更好，還可以將守護者拉入隊伍之中，為以後的試煉增添一份強大助力，只是那難度便猶如登天了。

林楓擁有築夢傀儡，可以屢屢逢凶化吉，但是想要取出寶藏，就一定要面對守護者，想要解決守護者，就一定要在充滿危險的森林中尋找生命之泉——後者是無數魔獸精怪所喜愛的珍寶，想要生命之泉，無異虎口拔牙。

哪怕最樂觀的評估者，也認為林楓很可能就要在第三關折戟沉沙，畢竟這裡再也難取巧，單靠傀儡難以為繼。

然而，林楓的表現卻再一次打翻了人們對他的預期。

彷彿早就對勇者試煉的進程熟門熟路，林楓進入奇跡之森後，根本就沒有往寶藏的方向去，直接開始尋找生命之泉。有築夢傀儡引路，無論是躲避魔獸，或者尋找特定物品，林楓的效率都高得出奇。

在環境複雜的林地裡，林楓幾乎是走著直線，直接找到了一眼珍貴的生面泉水。只是在泉水旁邊，一頭兇惡的黑色魔狼，也被不速之客驚醒，露出駭人的目光。

以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去對抗足以搏殺數十名全副武裝士兵的魔狼，結果根本毫無懸念！哪怕林楓已經初入造物境界，可以製造一些簡單武器，也不可能彌補巨大的實力差。

觀眾們紛紛感歎，林楓的好運氣看來到此為止了——在生命之泉附近遇到野獸，是一個概率問題，如果運氣夠好，就能一路暢通地取得泉水，喚醒守護者。

然而他們卻忘了，有築夢傀儡在，林楓怎麼可能會缺少運氣？直直出現在魔狼面前，只意味著林楓有足夠的信心將其擊殺。

當然，憑林楓本人是絕對做不到的，出手的是他的築夢傀儡。

人們只以為築夢傀儡的作用是不斷製造夢境之力，為築夢師提供源源不絕的築夢材料，然而在林楓手中，築夢傀儡簡直無所不能！

面對兇惡的魔狼，身長不過一尺的小木偶陡然間身形膨脹百倍，霎時間竟然變得比魔獸還要兇惡！那兩隻曾經秀氣無比的圓球型的小手，此時也成了威力無窮的重錘。

只一擊，魔狼就被打斷了脊柱，身體幾乎分為兩截，當場便一命嗚呼。而一擊之後，傀儡也失去了再戰的力量，身形急速縮小，又成了那個搖擺木偶，只是動作中卻透著一股虛弱。

然而林楓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踩著魔狼的屍體，林楓將生命之泉裝了滿滿一水袋，之後直奔藏寶地點，用生命之泉喚醒了守護者。在守護者的引導下，林楓輕輕鬆鬆將寶藏掘了出來——一部記載著光明與黑暗秘史的厚書，還有一隻金光閃閃的聖盃。

厚書歷經千年已經風化，林楓翻開書頁，只看到短短幾句話：黑暗魔龍的力量無窮無盡，任何人也不可能與其正面對抗，想要消滅魔龍，唯有逐一淨化大陸的黑暗之源，削弱魔龍的力量，在它最為虛弱不堪的時候給予它致命一擊。

而後書頁便化為細沙，但之後的道路卻已經指明了——尋找黑暗之源，將其淨化。

放下書本，林楓捧起聖盃，聖盃中盛放著金色的液體，其中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力量，然而這卻不是給林楓喝的。

哪怕將聖水全部飲用了，林楓所能獲得的力量只怕也還達不到蘭斯洛特的水準，更遑論去對抗魔龍。聖水的真正作用，在於淨化黑暗，重換光明，奇跡之森中的生命之泉，便是聖盃中的聖水少量流失的產物。想要消滅黑暗之源，唯有使用聖水。

聖水的量並不多，但林楓卻還是將聖水分了一部分給守護者，歷經千年風霜，在黑暗腐蝕下已經虛弱不堪的守護者，頓時煥發了活力，為了感謝林楓，守護者決定短暫陪伴林楓，在旅途中提供助力。

雖然沒有達到理論上的最優——讓守護者成為永久隨從，但下一關的難度無疑是大大降低了！

第四關，林楓離開奇跡之森，在守護者的引導下前往大陸北部的高原地帶，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下，尋找到了黑暗魔龍的力量源泉之一，黑暗母巢。憑藉著守護者和築夢傀儡，林楓擊敗了母巢中的大量敵人，最終將聖水澆在母巢的核心部位，將其徹底摧毀。而守護者也圓滿完成使命，化光離去。

第五關，林楓從極地離開，卻要深入沼澤，尋找魔龍的褻瀆神廟。此時守護者離開，林楓只能孤身行進，而黑暗的力量雖然遭到削弱，但相較於林楓，依然呈現壓倒性優勢。沒有守護者，林楓幾乎就沒有自保能力，築夢傀儡再怎麼厲害，其實也只有一次爆發的威力，不足為憑。

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將要在第五關停下腳步時，林楓卻赫然再次創造奇跡，先是憑借傀儡的引路功能，奇跡般的避開了沼澤地中的大片潛伏者，闖入了神廟深處，在面對褻瀆祭司的時候，他將殘存的聖水分了一大半給築夢傀儡，大幅強化了傀儡的能力。而後，借助項鏈的幻象為傀儡蓄力爭取時間，最終憑借傀儡瞬時爆發的光明之力，一舉格殺了祭司！

祭司死後，第五關再無阻攔，林楓將殘存的聖水全部倒在了祭壇上，徹底破壞了褻瀆神廟！

第六關，已經用光所有聖水的林楓其實早就宣告了試煉的失敗，然而他卻依然堅持著一路前進到了最後，直面黑暗魔龍的左膀右臂——黑騎士，在面對無可匹敵的對手時，林楓傲然一笑，而後被對方一分為二，化光消失，死前，依然是那副自信十足的姿態。

————

PS：簡單說下最近的更新問題。有人反映主角太久不登場，這個正常，翻看任何一本第三人稱小說，也沒有說主角章章都登場的，甚至第一人稱小說也未必能保證這一點。該有的鋪墊一定要有，這是我的一貫宗旨。

第五十七章：為了他，我任何事也做得出來~

一場驚心動魄的勇者試煉到此結束，在夢境空間中，林楓度過了至少五天五夜的時光。而在廣場上，觀眾們也看了足有一整個上午。

測試典禮毫無疑問是要延遲了，然而在場之中，卻沒人想要抱怨什麼。如此精彩的場面，幾十年來也未見一次，浪費些時間又算什麼呢？

一個初入造物境界的一年級新生，在勇者試煉中連破五關，這樣的成績自試煉創始，還從未有過，甚至說從未有人想到過。在林楓之前，最為誇張的記錄也不過是一個新手闖過了第三關，拿到聖水，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在極地環境下去擊破黑暗母巢了。

當林楓從夢境甦醒時，迎來的是英雄般的待遇，廣場上的觀眾早就忘記了這個出身豪門的新生，平素裡是怎樣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早已被他在試煉中的無數奇跡所打動，深深折服。

一場勇者試煉，情節走向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市面上流行的那些廉價幻想小說一樣，主角強大得毫無道理可講，將種種不可能化為可能，無數強敵在主角面前俯首稱臣……若是將自己帶入到主角的視角，體會到的則是難以言喻的爽快！

試煉結束，甚至不少人都忘記了試煉初衷，只是一個勁兒地為林楓歡呼喝彩，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

陽成學院的廣場，幾乎成了林楓一人的舞台。剛剛甦醒的林楓，強撐著疲憊向他人揮手致意，擺出略微的矜持姿態，但嘴角那越來越難以掩蓋的笑意，卻顯示著他內心深處的無比滿足。

連破五關，一直堅持到第六關末尾，這樣的成績比他預期得還要好，輕鬆就打破了曾經的新生記錄，這其中固然多半是靠了築夢傀儡的威力，但他林楓堅韌，勇敢，果斷，也在試煉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林家人的確是不討人喜歡，但如此惡劣的性情，能在自由聯盟傲立數百年而不倒，自然有他們的獨到之處。

勇者試煉考驗的是築夢師的綜合素質，而取得奇跡般成績的林楓，綜合素質再也無人可以質疑！才造物境界，成績便比許多王國境界的高年級生更為優秀……那麼以他的驚人天賦，實力繼續進步的話，又能取得什麼樣的成就？

林楓要的，就是在人們心中植入這樣的疑問，讓人們永遠對他的厲害銘記在心！

————

廣場上，當大部分沉浸在興奮之中時，也有些人開始感到憂心忡忡。

「這，這下該怎麼辦啊？那白癡把話說那麼滿，現在該怎麼收場啊！？」

凱麗茫然無措地看著水幕投影上，林楓的最終成績，心中已經是一片黯淡。

「林楓，第六關百分之七十三，綜合完成度百分之六十四，額外加分四百三十三，最終得分，兩千一百二十二。」

兩千一百分的試煉得分，比他五百多的修為得分還要恐怖得多，方才凱麗已經打聽得很清楚了，這個分數就算在二年級中也是前所未有的，簡直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這就是藍血貴族的恐怖之處，他們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巨大家族的支撐，尋常人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與其相比。至少凱麗捫心自問，自己只怕就突破不了第二關。

而王五呢……？

雖然早已見慣了他的種種不可思議之處，可親眼見識過林楓方纔的表現，就連凱麗都沒法再對王五那麼信心十足了。

事實上，現在已經很多人在說：「那個姓王的新生這回可慘了……」

「看看最後結果吧，學院估計也不會真讓他當場自殺，而且就算自殺了，也可以讓負責醫療的導師將他救回來……可他之後也別想在陽成學院待下去了。」

「真是，何必非要和一個藍血貴族鬧那麼僵呢？」

「我覺得這裡面很有些門道，四班的導師華芸可也是藍血貴族，說不定那個王五其實是兩大家族較量的犧牲品。」<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那還真是死定了……」

諸如此類的議論，凱麗聽得越多，越是感到心浮氣躁。

「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以這麼胡說！？明明是林家的人屢次挑釁在先，華芸導師無奈之下進行反擊，憑什麼說王五是犧牲品？而且他是院長特批入學的，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

只是少女畢竟是新生，人微言輕，情急之下竟然開不了口，只聽得身邊的議論聲越來越嘈雜……凱麗又急又氣，視野裡陡然一片模糊。

「誒……？」

凱麗怔怔地定在原地，片刻之後，發現自己的淚水已經不知不覺間爬滿了臉頰。

不知何時，少女忽然感到肩膀上多了一隻手，那手掌柔軟，溫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別擔心。」

凱麗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華芸老師的笑容。

恍然間，少女只感到內心的焦急與憂慮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溫溫的暖意，平和，安詳，卻令人信服。

「別哭了，來，先擦擦眼淚。」

華芸說著，送去一方手帕，凱麗接過，仰頭一笑，只覺得心中再也沒有任何煩惱。

「嗯，謝謝華老師。」

卻沒有看到，隱藏在華芸神情深處的一抹憂慮。

————

華芸能用築夢術安撫下凱麗，卻不能用同樣的手法來催眠自己。

勇者試煉，最初是她的提議。因為在華芸看來，比拚這種綜合實力，王五的優勢是不言而喻的：他出身市井，曾經以盜賊為職業，理應最擅長這種求生試煉，至少怎麼也要比林楓那種大少爺強。只是卻沒想到，林楓的築夢傀儡居然如此強大，而林楓在關鍵時刻的表現，也遠超預期得好。

這簡直就像是提前算計好的一樣……綜合成績兩千一百多分啊！在華芸的預期中，王五憑借過人的種種技藝，也最多闖到第三關，第四關，拿下一千出頭的分數。想要闖過奇跡之森後面那幾關，根本就難如登天！

更何況林楓的額外分數也拿得太多——他的基礎境界太低，因此每通過一關都會取得很高的獎勵分數，而此時王五擬人境界的境界優勢反而成了劣勢，同樣的進度，他的獎勵分少很多，想要超越林楓，他至少要把第六關打穿！

換句話說，就是要讓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去對抗一個綜合實力比蘭斯洛特也只遜色一籌的強大戰士，然後戰而勝之！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怎麼會這樣……」

華芸怎麼也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隱約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算計了，可當時提出勇者試煉的，分明是她自己啊！？難道林天正還能提前猜到她的想法，然後針對性地進行設計麼？

如果真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兩個多月前，林天正也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留下一生的恥辱了吧！？

猛然間，華芸彷彿猜到了什麼，目光立刻向台上望去，恰好與林天正目光相接，霎時間，華芸從對方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中讀出了些微的內容，臉色陡變。

「大預言？」

默默地，華芸通過夢境的鏈接，向對方發出了詢問。

所謂大預言，並不是真的預知命運，而是通過極其複雜的築夢術技巧，在夢境空間中製造一個與現實部分幾乎完全一致的獨立位面，然後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進行推演。

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想知道一個人，在遭遇某件事後會做出什麼反應，那麼就在夢境之中製造那人出來，然後讓他真的遭遇一次某件事，觀察他的反應。

當然，再高明的築夢師，也不可能將現實位面中的人類，完美複製到夢境空間之中，這種推演模式，本身也有種各種各樣的缺陷，準確率非常低下。甚至說，大部分沒有跨過天關的築夢師，根本沒有能力使用這種推演術。

而林天正作為貨真價實的高級築夢師，又擁有築夢傀儡……使用大預言術並不為難。

那麼，也就難怪現在的形勢變得如此被動！

再一次，華芸確認著自己的懷疑。

「是大預言術吧？」

而裁判席上，林天正也為華芸的反應之快，吃了一驚。

「很聰明嘛，華老師……可惜終歸還是遲了，現在情況已經完全在我掌握之中了。」

得到對方的承認，華芸難以置信地問道：「就為了一個孩子，值得嗎？」

「在進行大預言之前，的確不值得，但是現在我只慶幸自己足夠謹慎……當大預言術告訴我，哪怕林楓晉級正式築夢師，擁有築夢傀儡，相比旁人已經建立絕對的優勢，依然無法在階段性測試中穩勝對手。我就知道，王五絕不僅僅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他的身上隱藏著極大的秘密，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秘密，院長才會特批他進入陽成學院。華老師，你作為他的導師，可別說自己一無所知！」

華芸沉默不語，王五身上的異常，她當然知道！進度快得完全不合常理，夢境空間的屬性又是那麼特殊，就算瞎子也能看出特別，只是一直以來，華芸並沒有試著強行去撥開迷霧，一探究竟。卻想不到林家的人，竟然會對它有如此濃厚的興趣！

「最初，我的確沒有將那孩子太當回事。所謂天才，出身藍血家族的你我，都已經見識過太多太多了，天賦再怎麼優秀，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華芸老師，我也可以直話直說，最初我的主要目標還是你。王五不過是一塊踏板——他出了事，以你的性格不會坐視不管。」

華芸歎氣：「現在我只希望你還沒有改變主意，有什麼事，衝我來就好，你也是林家名聲赫赫的築夢師，何苦這麼大費周折地為難一個孩子？不覺得羞恥嗎？」

「哈哈哈哈！羞恥！？華芸老師，我人生最大的羞恥就是拜你所賜！你竟然還敢提起來！？那件事之後，我幾乎一蹶不振，徹底墮落下去，萬劫不復！……不過好在我還是撐住了，而且因禍得福，我總算看開了那些無謂的虛名，心境大有變化，連築夢術的修為也隨之進步，突破瓶頸。」

「虛名……？」

「只要能達到目的，何必在乎別人的議論呢？」

「你……」

「華芸老師，林楓剛才的表現你也看到了，他的性子並不算好，也沒什麼人緣可言。先前受我的牽累，聲望更是一路跌到谷底，甚至被很多不知好歹的學生當成笑柄……可是只要他在勇者試煉中表現出實力，就連高年級的學生也會為他喝彩，曾經的事情，所有人都好像忘了一樣。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說到底，成王敗寇才是世間的真理。」

華芸心中感慨萬千：曾幾何時，那個狂妄自大，膚淺不知所謂的林天正，如今竟然也有了這樣的城府！的確，成王敗寇是永恆不變的真理，只是，那並不是她所追求的道，林天正的感悟，也實在令她讚歎不起來。

「道不同，不相為謀，林教授不必向我展示你的收穫心得，想要我做什麼，你可以直說。」

林天正哈哈大笑：「華芸老師，我並不想要你做什麼，事實上，若是你什麼也不做，事情還不至於惡化到這個地步！」

華芸彷彿被重錘擊中胸口，氣息陡然一滯，竟然說不出話。

「接下來的事情，我想華老師最好還是袖手旁觀，你做得越多，或許錯得越多。當然，若是不信的話，你也可以來試試看，甚至可以試試你的落櫻神斧，是否還像兩個月前那麼威猛無敵！」

說完，林天正猛地切斷了鏈接，不再與華芸多說一句。

而華芸，只是緊緊閉著眼睛，嘗試調勻呼吸，平復情緒，而後不斷在心中對自己說：「華芸，要冷靜啊，不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好好想想，現在究竟該怎麼辦……」

華芸當然不會真的袖手旁觀，然而還沒等她想出對策，勇者試煉的第二輪，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裁判席上，那只銹跡斑斑的鐵盒被擺在正中央，一隻蒼老的手掌按在鐵盒上，相接處綻放出淡淡的光芒。

那是譚教授正在為鐵盒注入夢境之力——勇者試煉每開啟一次，鐵盒中的夢境之力都會被大量消耗，同時要將面目全非的夢境復歸原位，也要極大的消耗夢境之力。單憑夢境自行運轉所產生的力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蓄滿。因此一般都要人工進行夢境之力的注入。

只是這道具到底是陽成學院中價值連城的寶貝，復位需要的夢境之力多得離譜，片刻之後，譚教授就顯出疲態。

「譚教授，讓我來吧。」

此時，裁判席上一人站起身來，主動接過了譚教授的工作。

赫然是林天正！

台下的華芸見到林天正站起身，大吃一驚，當場便出聲打斷：「林教授，請避嫌！」

林天正緩緩轉頭，面帶笑容：「哦？華芸導師這是在懷疑我咯？」

華芸分毫不讓：「林楓與王五有一場性命攸關的賭局，林教授作為林楓的族叔，理所當然不該觸摸測試道具吧？」

林天正聽了，點點頭說道：「好啊，既然華老師這麼說了……那就麻煩奇洛教授你來吧。」

說著，拍了拍身邊一位教授的肩膀，那人正是四名裁判裡說話最少，存在感最為稀薄的一人。被林天正驟然叫到，渾身都是一顫：「什麼？我來嗎？」

「奇洛教授身為高級築夢師，這些小事當然不在話下吧？」

「是，是的！我想我可以做到！」

奇洛猛地點了點頭，而後便急匆匆地將雙手按在了鐵盒上，釋放出閃亮的光芒。

「呃，奇洛教授，不必注入得這麼急……」

旁邊，譚教授皺著眉頭說道，然而奇洛早已緊張地兩耳不聞，自顧自往鐵盒裡瘋狂輸送力量，那夢境之力彷彿要化作實質一般，將鐵盒帶動得顫抖不休！

「好了，足夠了！」

譚教授眼見勢頭不妙，連忙出手打斷，將奇洛教授的夢境之力擋了回去。奇洛被譚教授嚇到，一聲驚呼，向後跳了幾步，但總算是停了下來。

此時譚教授卻顧不得奇洛的心情，只是略帶憂愁地看了看鐵盒，緊抿著嘴，卻久久沒有開口。

「我，我做錯事了嗎？」

奇洛像是小孩子一樣，謹慎地開口問道。

譚教授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問題……勇者試煉的反應還比較平穩。去叫王五同學來接受試煉吧。」

說完，伸手招來守護神，示意他們去接人。

————

方才林楓接受試煉時，王五被要求在一間密室中安靜等待，以免提前觀察到林楓的任務流程，有所準備。

當然，這一步其實並不必要，因為每一次勇者試煉的主線雖然大致相同，其實細節上都會有很多完全隨機的變化，任誰也無法將一切都算計到位，就算提前看了一遍流程，也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更何況勇者試煉在高年級間已經不算什麼秘密，林楓在闖關過程中，廣場上的觀眾們便已經交流起了試煉心得……而林楓在試煉過程中的表現，也很難說是沒有提前熱身過。

相反，王五卻對這個勇者試煉一無所知，某種意義上講，這其實已經失了公平。

華芸在廣場上站著，眼看兩名守護神向一旁王五所在的房間飄去，不由著急起來。一旦王五進入了勇者試煉，華芸就完全不可能插得上手，想要幫忙也做不到了！

然而此時眾目睽睽之下，她一個年輕導師又能做什麼呢？

正焦急間，忽然感到長袍的袖口被人拉了一下，轉頭一看，華芸不由瞪大眼睛，險些驚呼出聲。

「王五！？」

黑髮的少年笑瞇瞇地衝她揮手：「華老師中午好~」

華芸也顧不得誇獎他懂禮貌，連忙問道：「你……你怎麼出來了！？」

王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屋子裡等得太無聊，肚子又餓，就提前溜出來了。剛剛才在食堂吃過午飯，過來溜溜食……說來大家都不餓麼？在這裡傻站了一上午了哦。」

華芸簡直要抓狂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想著吃！？我也不問你是怎麼瞞過守護神的眼睛溜出來了……可你既然出來了，就該認真觀察林楓的試煉經過啊，怎麼能跑去食堂吃飯！？」

「……那麼弱的人，有什麼觀察價值麼？我還怕看多了會拉低我的水平呢。」

「你！你知不知道林楓最後的成績是多少？試煉一共八大關，他一口氣打穿了五關！你若想贏他，至少要把第六關也打通，談何容易啊！？」

王五撇撇嘴：「一個遊戲而已，八關才打通五關，也值得炫耀啊？」

「在他之前，新生最優秀的也不過打穿前三關，二年級學生也不過是打穿四關，你說值不值得炫耀？」

王五愕然：「我覺得這不是炫耀不炫耀的問題……華老師你作為學院導師，把咱們學院這麼丟人的記錄說出來不要緊麼？」

「……」

華芸覺得自己簡直渾身發軟，站都快站不住！剛才和林天正針鋒相對的交談，也沒有這麼消耗精力啊。

王五莫名其妙地看著華芸，然後笑笑：「不必為我擔心，咱穩贏的！」

「可是……」

話到一半，華芸便不知如何說下去了，似乎從開學，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奇怪的孩子，她就沒能說服他做任何一件事，如今顯然也不會例外。

華芸並不是拙於言辭的人，只是面對王五，似乎任何言辭都會失去力量……那麼……就還是按照以前的法子吧。你在前面闖禍，我來為你收拾。

這件事情因我而起，無論產生什麼後果，我一定幫你撐著，林家自以為在學院可以為所欲為，但……我也不是完全不懂借助家族力量的呀。

在心中打定主意，華芸不再規勸，拍了拍王五的頭：「好吧，那麼祝你好運！」<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王五點點頭：「謝謝華老師。」

而後便一路小跑，穿過廣場人群，逕直來到裁判席前。

此時，一名導師和兩名守護神從遠方急匆匆地跑過來，為首的導師一臉焦急，大聲說著：「不好了不好了！王五消失不見……了。」

見到裁判席前的王五時，他的嘴巴張的好大。

————

一場小小的騷亂，很快就平息下來，裁判們並沒有追究王五中途溜號的行為，因為迫不及待想要看他表演的人實在太多了！

林楓以新人的身份連破五關，堪稱奇跡。而王五的築夢術修為比林楓分毫不差，最終是否能取得與林楓相同的成績？

太多人拭目以待！

相較之下，溜號什麼的，實在不值一提。譚教授歎了口氣，看了看貴賓席上，無數雙期待的眼睛，又看了看桌上的鐵盒，決定還是不要忤逆眾意，便揮手放行了。

而片刻之後，水幕投影上，便映出了新一輪勇者試煉的影像。

霎時間，所有的觀眾都忘記了此時的飢餓和勞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水幕上，期待著即將到來的精彩！

只不過，開頭的幾分鐘，卻著實令人失望。依然是那千篇一律的開場白，和平的大陸遭到黑暗軍團入侵，大陸唯一的王國在侵略中搖搖欲墜，難以抵擋，全篇幾乎一字不改。

然而細心的觀眾，卻也看到了一點不同之處，這一次圍攻聖光城的黑潮，彷彿比前次更加來勢洶洶了，如果說上一次的惡魔士兵是數以十萬計，這一次只怕單單出現在城市四周的，就有百萬人之多！

當然，這也只是少部分人心中估算，那黑夜中，漫山遍野的黑皮惡魔，怎麼可能點數得清楚？所以很快人們就將其歸為錯覺，不再理會。

但是當畫面不斷拉近，可以清楚地看到惡魔士兵在城下，與人類戰士們激烈交戰時，問題卻顯得更為嚴重了。

惡魔士兵的實力，好像要比上次更強！

上一次試煉中，一名惡魔士兵通常可以戰勝兩名人類士兵，但此時畫面上，很多惡魔是同時壓著三個人類在打！

「怪了，我怎麼覺得這次的實力設定有問題呢？」

廣場上，一個高年級學生摸了摸下巴，輕聲問道。

旁邊則有人說：「能有什麼問題啊？試煉的具體設定是記載在那盒子裡面的，外人誰還能做手腳不成？那麼多教授看著呢！」

「是啊，反正只是序幕場景，讓大家瞭解一下故事背景的，沒什麼實際意義……就算一名惡魔士兵能殺十個人類又如何？」

學生們議論紛紛時，華芸也感到有些驚疑不定。她的眼力可比學生更強，清楚地觀察到，這一輪試煉，惡魔和人類的實力差，至少拉遠了兩成！只是現在還判斷不出，是惡魔變強了，還是人類士兵變弱了……正想著，忽然聽旁邊一名學生歎了口氣：「林家做事，居然也這麼滴水不漏，哈哈，還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啊！」

華芸心中一驚，連忙轉頭望去，只見一名高年級生正似笑非笑地望著水幕，口中對林家輕聲嘲諷，顯然不將對方放在眼裡。

華芸認識這人——同樣是藍血家族出身，是四年級的風雲人物，姓杜。與林家向來不很和睦。

「杜明羽，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杜明羽沖華芸點點頭，問了聲好，然後答道：「華老師大概不知道，剛才為勇者試煉注入夢境之力的奇洛教授，和林天正教授的私交相當好。所以眼前這一幕，我真是一點都不吃驚。」

華芸大吃一驚：「什麼！？」

杜明羽解釋道：「因為奇洛教授曾經教過我半年課，所以我對他的事情知道得稍微多一些……怎麼說呢，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啊！連華老師都不知道，他在私底下和林家的往來很密切吧？」

「的確，奇洛教授平時做事很低調的，想不到……」華芸搖了搖頭，又問，「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想必整個學院知道的人也不會太多，那麼，為什麼要特意提醒我？」

杜明羽笑道：「華老師，我坦白說了吧，我實在很討厭林家的人，順便，我也實在很欣賞華老師班上的王五同學。學院裡特立獨行的人很多，但特立獨行出水平的，卻寥寥無幾。」

華芸發自肺腑地感歎道：「想不到王五同學也有知音啊……」

「也談不上知音……只是覺得這個人若是就這麼被林家暗算了，實在可惜。」

華芸猶豫了片刻，問道：「那麼，你有什麼辦法嗎？」

杜明羽說道：「連華老師都沒辦法，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啊……就是因為沒辦法了，所以才會感覺可惜。林家既然如此認真的對付一個人，外人能做的事就很有限，只能是眼睜睜看著吧。」

華芸死死咬著嘴唇，不再說話，心中卻已經點燃了怒火。

林天正啊，你真的已經半點羞恥心都沒有了嗎？手段如此下作，真以為你林家可以隻手遮天了！？既然你連勾結奇洛，在勇者試煉中公然作弊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真就以為，我不敢把事情鬧大麼？

轟隆！

水幕中傳來一聲巨響，打斷了華芸的思考。

勇者試煉的開篇部分，此時正好走到了盡頭，聖騎士蘭斯洛特已經走進臥室，喚醒了王五，並交代完了遺言。在說出自己即將與大魔王同歸於盡，為王子殿下爭取時間後，聖光城外，大片的火球似雨點一樣砸在城堡上，引發地動山搖。

形勢看起來比上一輪試煉更加惡劣。至少上一次是在蘭斯洛特將項鏈送出之後，城堡才開始崩潰，中間好歹留了幾分鐘的緩衝，但這時候蘭斯洛特才剛說完話，王五才剛剛可以自由行動，整間城堡就開始搖搖欲墜！

「殿下，沒時間了，跟我來！」

眼見房間崩潰在即，蘭斯洛特顧不得太多，伸手就去拽王五，想要帶他離開。

第五十八章：帶你去看流星雨~

勇者試煉的第一關，其實只是交代故事背景，並沒有什麼難度可言。只要認真跟著蘭斯洛特的引導，在他的保護下從臥室走到地下密道根本毫無障礙，甚至不需要遊戲者去做任何事——唯一需主動把握的，就是蘭斯洛特重創魔王之後，黑暗軍團出現的短暫混亂。只要在對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進入密道，盡可能遠離城堡，第一章就算圓滿結束。

完成第一關不難，難的卻是圓滿完成第一關。第一關的流程雖然短暫，但其中卻隱藏著許多訣竅。最明顯的便是前一輪林楓所把握的那一個：遊戲者主動向蘭斯洛特求助，便可能得到一件非常珍貴的道具。除此之外，在從臥室下到密道入口的過程中，若是有機會，也能在王宮城堡裡發現不少寶貝。

這些道具是王室出品，集合大陸的精華，作用非常神妙，雖然出現在第一關，卻往往可以伴隨遊戲者一路走到最終，在旅途中發揮不可思議的效果。

只是這一關的背景條件卻限定了，主角的自主時間非常短暫。一旦主角耽誤的時間太久，蘭斯洛特就會不由分說將主角強行帶走，不可能讓主角將寶貝搜集太多。

主角的自主時間是一個隨機值，可長可短，上一輪勇者試煉的時間就比較短暫，林楓只來得及拿到一條項鏈，沒能在王宮裡進行探索，多少有些遺憾。

然而再怎麼短暫，這個時間總歸是有，至少能讓遊戲者拿到一兩件寶貝。可如今看來，王五的運氣簡直糟糕得出奇。

蘭斯洛特根本沒給他任何空閒時間，便要伸手來抓。若是被蘭斯洛特抓住了，之後自然是一路飛奔到地下室，中途所有寶貝就都無緣相見了……廣場上的觀眾見了這一幕，紛紛為王五的霉運而歎息，沒有第一關的道具幫助，只怕他連第二關也難過。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不在任何人的預料之內。

「且慢！」

伴隨一聲厲喝，王五身如游魚，一側身便避過了蘭斯洛特的手。以蘭斯洛特大陸第一聖騎士的強悍身手，竟然也沒能抓到他的衣角！

蘭斯洛特完全想不到對方竟然會有如此敏銳的反應，更想不到自己好心相助，會換來王子殿下的疾言厲色，一時驚愕：「殿下！？」

王五卻不慌不忙，只當身後那些城堡外，那呼嘯飛來的火球不存在一樣，慢條斯理地問：「你剛才說，你要豁出性命，去和大魔王同歸於盡？」

蘭斯洛特面露慚色：「同歸於盡只怕做不到，最多讓他受些傷……」

王五擺擺手：「無所謂啦，反正都是去送死……咱倆關係不熟，我也不好攔著你。但你既然要死了，這一身裝備不如脫下來給我，我看了看，你這一身都是極品，陪葬的話就太可惜了。」

「噗！」

此時廣場上不知有多少口水噴了出來。誰也沒想到王五居然如此野心勃勃，居然一開口就要人家全套裝備！

第一關，聖騎士蘭斯洛特的全套極品裝備，縱觀整個勇者試煉的八關全程，也屬於頂尖中的頂尖水準，任何一件都無愧於神器的稱號。然而如此強大的道具出現在第一關，本身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這些裝備其實根本就是觀賞用，不可能真的交到遊戲者手中。林楓能從他手中拿到一條項鏈，已經是難得的成績了！一般人最多是拿到一瓶治療藥水，或者幾袋子寶石。

至於蘭斯洛特身上的亮銀甲和奔雷劍，根本就可望而不可及。而這也是為了試煉的正常運轉考慮。

按照許多過來人的計算，如果將蘭斯洛特的基礎戰鬥力設定為一千，那麼穿上全套裝備的他，戰鬥力就可以達到一萬！而勇者試煉後面幾關的對手，如黑暗母巢的女皇，或者褻瀆祭司之類，戰鬥力也不過在兩三千打晃，魔龍的左膀右臂黑騎士和黑法師，戰鬥力大約能有四五千，還是比巔峰時刻的蘭斯洛特弱了不止一籌。

只是黑暗魔龍本人，戰鬥力至少要以十萬計！根本天下無敵！除非按照試煉流程，一點點削弱他的力量之源，最終將他的戰鬥力壓縮在五六千，然後才能憑借各種積累的優勢將其擊敗。

而換句話說，按照正常流程，最後被削弱到可以依靠遊戲者的力量來打倒的魔龍，其實戰鬥力已經遠遠弱於蘭斯洛特了……第一關出現的聖騎士蘭斯洛特，還有他的一身極品，根本就是逆天之物，不可能讓遊戲者拿到手。

否則，一個有正常人體能的遊戲者，穿齊了蘭斯洛特的神裝，戰鬥力也能達到兩三千，加上試煉中得到的各種好處，最後消滅魔龍簡直就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那還叫什麼試煉？

所以王五一開口，就把很多人都嚇到了。

蘭斯洛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王子殿下……您說什麼？」

王五有些不耐煩：「我說，請你在死前把裝備脫下來給我，時間不多，就別磨蹭了。」

「這，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我是這個國家的王子，唯一王位繼承人，如今國王王后去世，我大概該算是國王了。而你呢，你算什麼？作為臣子，我有命令，你該不該遵從？」

「這……」

「何況了，你是去自殺的，死後一了百了。而我卻還要擔負著擊敗魔王，還大陸和平的重要使命，孰輕孰重一目瞭然。為了偉大的使命，你該不該將裝備貢獻出來？」

「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某種程度上講，你的裝備其實也不能算你的，我只是討回屬於我的東西，你有什麼理由阻著不還？」

「我……」

「你這一身裝備價值連城，威力無窮。而你若是跑去找魔龍自殺，這裝備便等於送到敵人手裡，他人便要成為落在大陸眾生頭上的屠刀，屆時生靈塗炭，你敢說自己沒有責任？」

「……」

此時別說是蘭斯洛特，就連廣場上的觀眾們，也都張大嘴巴，啞口無言。

王五這一連串的質問實在太強大了！勇者試煉中，遊戲者為了拿到蘭斯洛特身上的神裝，什麼手段沒試過？但也沒有任何人能像王五這樣，一開口就把蘭斯洛特給逼到理屈詞窮。

然而，如果單靠言辭就能取勝，勇者試煉也就沒難度了。

只見蘭斯洛特沉默了片刻後，沉聲說道：「殿下，沒時間討論這些了，請盡快跟我避難！」

說完，再不跟王五囉嗦，又是一伸手抓來，態度已經變得無比強硬。

廣場上，許多人歎息：「果然！」

這個試煉中，蘭斯洛特被設定為對身上裝備愛若性命。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將裝備脫下來送給別人。聖騎士本來就想著是，若自己死了，也要這些裝備來為自己陪葬。哪怕王五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可能讓他動搖決心。

事實上，這裡設定得非常死，根本不給任何人以可乘之機，哪怕遊戲者扮演的王子以死相逼，蘭斯洛特也不會有半點動搖，只會一伸手將遊戲者打暈，直接丟到密道門口。然後再按照安排好的情節，去找魔龍單挑。

而王五，卻彷彿對眼前這一幕早有所料，不慌不忙地側身再次避過，而後……砰！

一擊迅猛有力的蹬踹，準確地蹬在蘭斯洛特微微彎曲的膝蓋關節上，這股力量爆發得極快、極猛，而蘭斯洛特又沒有半點防備，頓時身體失去平衡，半跪在地上。

下一刻，一道閃電從王五手中猛然點亮，銀光奪目，令人睜不開眼。隱約間，只見到那光亮自下向上，輕巧地劃出一道弧線，恰到好處地抹過了蘭斯洛特的喉嚨。

聖騎士身穿全身鎧甲，暴露在外的部分並不多，但咽喉處的確沒法以重甲保護，被這匕首一劃，只見一道血霧漫天噴起，大陸最強騎士蘭斯洛特竟然被一刀封喉！

身體軟軟倒下時，蘭斯洛特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一來，他怎麼也想不通，王子為何要對他痛下殺手……沒有蘭斯洛特去衝擊黑暗軍團，誰來為他撕扯空擋？二來，那道銀光，自己明明伸手去擋了，為何竟沒有擋住？

此時，王五長出了口氣，收起了手上的道具，只見他右手反握一隻匕首，刀刃上血跡猶存，左手卻握了一面亮閃閃的鏡子……方纔，王五是先用鏡子的反光來模擬刀光，讓蘭斯洛特驟然失措，而後，右手那柄被亞光化處理，色澤暗淡的匕首才迅猛出手，一刀奪命！

這一刀設計得太巧，出手太快，又太過突然，可以說是王五出道以來的巔峰之作，即便以蘭斯洛特高達一萬的戰鬥力，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也著了道，當場身亡！

而在蘭斯洛特倒下的時候，廣場上，數百人異口同聲大喊：「我靠！」

勇者試煉在學院流行多年，學生們已經見過太多的神展開，然而這樣的神展開卻聞所未聞啊！

遊戲者在第一關，秒殺大陸第一聖騎士蘭斯洛特！？

怎麼可能做到啊！？那可是戰鬥力高達一萬點，免疫大部分築夢術的無敵戰士啊，放到現實位面，就算是高級築夢師也難以匹敵的絕世高手！就憑一個學生，要怎麼殺才能殺掉蘭斯洛特啊！？

卻不知道，王五為了那突如其來的一刀，可是豁出了全力，不單體能被調用到極限，就連得自長生仙境三大長老之一，王琳的逆天真氣，都被王五激活了出來！

所謂逆天真氣，專門用來以弱克強，將全部力量集中在一擊之上，以製造出遠超正常水準的巨大傷害。王五最初得到這道真氣時，還不以為然，但是在兩個月的築夢術修煉中，卻漸漸品味出了其中的奧妙。

可以說，相較於惡魔果實，黃泉圖……這逆天真氣，反而是最合適他這個職業金手指的寶貝！而今在試煉中一擊出手，果然建功！

觀眾們卻看不出其中還有這麼多門道，只覺得發生的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等等，咱們退一萬步講，姑且不論他如何做到的，他到底出於什麼考慮，才會動手去殺蘭斯洛特啊？那傢伙是自己人吧！？沒有蘭斯洛特去城堡外製造混亂，他打算怎麼在黑潮圍困中逃出來啊！？」

「是啊，沒有蘭斯洛特拖延時間，黑潮很快就會入城，密道被發現也只是時間問題啊！」

而在勇者試煉的夢境空間中，王五根本就沒考慮那麼多煩惱，面對蘭斯洛特的屍體，嘿嘿一笑，然後就開始動手扒裝備。

王五的動作快得驚人，廣場上的觀眾只感覺眼前一花，大陸第一騎士就赤身裸體地躺在地上，連內褲都沒留下！身上裝備亂七八糟地堆在一邊，場面真是慘不忍睹……與此同時，飛舞在城堡四周的火球閃電也變得更加密集起來，眼看臥室所在的高塔就要被轟成粉末。最多半分鐘，若是王五再不離開，就鐵定要死在碎石瓦礫之中。

這個時候，王五終於站起身來，擦了擦頭上的汗，然後用力抱起蘭斯洛特，然後動用築夢術中造物境界的技巧，將屍體弄得金光大燦，照得整間臥室都閃耀生輝。對此，王五滿意地點點頭，而後瞇著眼睛，抱著屍體往窗口走去。

推開窗戶，王五傾盡全力，大喊一聲：「蘭斯洛特在此！」聲浪滾滾。

然後就將屍體順著窗戶丟了下去。

城下，幾十萬惡魔士兵，目瞪口呆地看著人類最強的戰士，赤身裸體從天而降，身體大放光明，彷彿夜空中隕落的流星！

那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奪目，令人恍然失神，甚至連遠在黑潮之後的魔龍都為此抬起了腦袋，嘴巴微微張開。

然後，那顆流星轟然墜地！

人類最強戰士的身體，就在堅硬的石板地面上，摔成了一地渣渣。

「……」

殺聲震天的聖光城內，出現了一陣長得驚人的沉寂。

而當最先一個惡魔戰士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城堡中·的王子，已經沿著地下密道逃走很久了。

第五十九章：在蒼茫的雪原之上……

「我靠！」

「你妹啊！」

「這不現實啊！」

「我的蘭斯洛特啊啊啊啊！」

廣場上，各式各樣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而貴賓席的水幕投影，也被無數人的口水噴得七零八落。

如果說先前王五一刀秒殺蘭斯洛特，觀眾們還只是震驚，不可思議，那麼當王五將蘭斯洛特毀屍滅跡，並藉著這個機會逃之夭夭的時候，觀眾們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裡像是被人接連引爆了火藥桶，把所有的理性都炸得灰飛煙滅！非要大喊大叫，歇斯底里一番才能發洩心中的狂暴！

勇者試煉第一關的聖騎士蘭斯洛特，過去一直以來都是許多人的心中偶像。那超絕的實力，以及面對黑暗時義無反顧，視死如歸的勇氣，都很難令人將其當作遊戲人物來看待。很多將勇者試煉打穿的學生，也表示整個遊戲裡印象最深的幾個人中，便有聖騎士蘭斯洛特。

以一己之力抗衡數十萬黑潮，並成功擊傷無敵狀態的黑暗魔龍，蘭斯洛特的強橫早已深入人心，甚至連黑暗魔龍都對他給予了尊重，在將其擊殺之後，予以厚葬，那一身驚天動地的裝備也隨之一道埋葬起來，沒有落入他人之手。人們早已習慣了這個近乎無敵的聖騎士，一次次的壯烈犧牲，在人生的巔峰狀態下結束自己的生命，釋放出最後的光芒。

從來沒有人想過，這個偉大的戰士，竟然會被人暗算而死，死後還被扒光屍體，從高塔上像丟垃圾一樣丟下去，摔成肉醬。

這簡直就是對英雄的褻瀆！

一時間，水幕投影中發生的一幕，不知激起了多少人的憤慨！

「不過，那傢伙的收穫也快要無敵了啊……」

廣場上，也有人輕輕歎息著。

褻瀆英雄的確不妥，但想想王五獲得的報酬，很多人也就理解了他的行為。那可是蘭斯洛特的全套神裝啊！

而在水幕投影之中，可以看到王五正在地下密道中快速奔行，身前還有一輛看來頗為堅固的小推車，蘭斯洛特的亮銀甲，奔雷劍都被捆車上。

沒辦法，聖騎士的全套裝備，至少有一百來斤，比王五本人都重！蘭斯洛特身強力壯，厚重的鎧甲恍若不存，但王五卻是連背也背不動這些東西。

好在臥室裡就有一輛僕人們用來送餐的小推車，王五反應何等迅速，直接將裝備丟在餐車上，然後就一路推著直奔地下室，開啟密道奪路而逃。

咕嚕嚕，咕嚕嚕……昏暗的密道中，推車滾動聲在兩側牆壁間來回激盪作響，夾雜著少年的急促喘息。

經過十多年的嚴酷訓練，王五的體能之強，就算是成年人也多有不及。但此時畢竟還是年幼，推著一車沉重的裝備奔行數千米，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沒辦法，本來想留到之後再用的……」

嘴裡輕聲嘟囔著，王五微閉雙眼，釋放出了自己的夢境。

「嗚汪！」，「嗷嗚！」，「哈赤~」

三頭體型巨碩的惡犬憑空躥出，重重落地，引得地面好一陣顫抖。這三頭惡犬雖然長者狗的形狀，體型卻健壯得像是獅子，正是周通的看門狗。如今王五的修為更上層樓，已經可以同時擁有三頭。

「一號二號在前面拉車，三號，你來駝我。」

說完，王五毫不客氣地跳上狗背，伸手一拍狗腦袋：「駕！」

「哈赤，哈赤！」

那形貌兇惡的看門狗也不生氣，反而露出討好的笑容，背起王五向前疾跑。而另外兩條狗則乖巧地咬住餐車上捆綁裝備的繩子，然後拖動推車，咕嚕嚕跟在後面。

場外觀眾早就看傻了：「這，這你媽居然是狗拉車啊！？」

「上次還是在雜技團看的吧？居然真的用狗拉車啊！？」

「見鬼了！王五才是擬人境界初期吧？怎麼能造出這麼可怕的東西來的？」 ……無論外人如何議論，王五現在的情況是一片大好。有了三頭身強力壯的苦力狗，剩下的路程很快就走到盡頭。不多時，就見到出口處，溫柔的月光從頭上靜靜灑下，在地面上映出一個銀色的圓。

站在光圈裡，王五開始卸貨——也虧得那餐車是王室專用，結構異常堅固，這一路飛奔也沒見散架的跡象。車上的裝備被用繩子捆著，也沒有掉落出來。

王五將裝備分門別類地在地上擺好，零七八碎實在有不少東西……聖騎士生前簡直就是個移動裝備庫！然後，王五從地上拾起蘭斯洛特的頭盔，往頭上戴去……此時，所有人都在安靜地等待著接下來的進展。

王五秒殺蘭斯洛特的一刀，已經充分證明了他的實力非同小可，若是穿上了蘭斯洛特的神裝……接下來的試煉，還有任何難度可言嗎？所以很多人都在想，會不會試煉中有這樣的設定：除了蘭斯洛特本人，其他人不能使用這些夢幻神裝？

實在太多人想見王五倒霉了，若是真讓他這麼一帆風順地取得全套神裝，從此天下無敵，那麼很多在試煉中失敗的高年級學生會憤而自殺的！

或許是太多人的怨念作祟吧，王五戴上頭盔後，果然出了問題！

「咦？這尺寸……不對啊？」

廣場上，所有人都看到了滑稽的一幕，少年此時頭上頂著一個相對他的腦袋來說，太過巨大的頭盔，左搖右晃，磕碰不已。

這兩人的腦袋，大小實在相差太多，戴著蘭斯洛特的頭盔，王五連視線都被遮擋住了，微微一轉頭，整個頭盔就會向旁邊滑動，撞得他腦袋生疼。

「這，這坑爹啊！？」

王五猛地將頭盔掀下來，用力摔在地上。然後又撿起了手套，這回卻發現，自己兩隻手伸進一隻手套，竟是尺寸剛好！

「你妹啊，那傻逼到底多大的塊兒！？」

這一回，所有人都明白問題所在了——蘭斯洛特的身材和王五相差實在太大，他的裝備王五根本沒法用！

聖騎士在設定中擁有四分之一的巨人血統，身高超過兩米，肌肉虯結，體型健壯。而王五身高不過一米五出頭，身材還略顯瘦弱，自然用不上蘭斯洛特的裝備！

接連試了全套裝備，王五就沒找到幾件自己能適用的。

有一隻免疫大部分築夢術的絕夢頭環，被王五直接箍在了腰上。兩隻強擊護腕，王五套在腿上，尺寸剛好。兩枚戒指都太過粗大，被王五串在項鏈上，一道繫在腰間。

除此之外，蘭斯洛特身上那防禦力極強的亮銀鎧，卻無論如何也穿不上了。

至於威力無窮的奔雷劍麼……「呼，呼！哎喲……」

王五勉力握起那長度超過一米五的雙手巨劍，來回揮舞了兩下，雷光沒揮出來，險些傷了腰。那巨劍重量至少有五十斤，算上慣性，就連一般的壯漢都難以揮舞起來，王五雖然經過特殊訓練，力量上終歸達不到需求，就算憑著特殊的發力技巧勉強揮動了，也難以激活劍中蘊藏的無盡雷光，沒傷到自己就算不錯了。

無奈之下，王五隻好將巨劍丟在地上，眉頭用力皺在一起，顯然對結果很不滿意。

看到這一幕，場外觀眾才算放下心來，心想這個試煉總算沒有被王五徹底毀掉。蘭斯洛特的裝備雖多，但穿不上身也就毫無意義。至於價值最高的奔雷劍，他更是連揮動都難。

這樣看來，王五在第一關的收穫雖然豐厚，倒也沒到逆天的程度，無非是之後幾關稍微好過一些，但想要打破林楓的記錄卻還是不大可能。

而眼看著王五面對一地用不上的神裝，面露苦色，很多觀眾都在心中升起了一種快慰之感。

「混賬小子，你也有今天啊！」

「哈哈，這些裝備你拿是能拿，但就是穿不上身，看你還有什麼辦法！」

與上一輪觀看林楓闖關不同，這一次，觀眾們竟是隱隱站在了遊戲者的對立面，巴不得他多受些挫折。這與個人恩怨無關，實在是王五秒殺蘭斯洛特，之後又毀屍滅跡的行為太過惡劣。

然而這一次，眾人的怨念卻不起作用了。

只見水幕裡，王五猛一拍手：「哈哈，有辦法了！」

說著，他從夢境中釋放出大量繩索，然後叫來看門狗一號二號，將它們分別固定在推車兩側。

接下來，王五將奔雷巨劍丟上推車，平躺在推車的平面上，用繩索牢牢固定住了，劍尖筆直向前，宛如長槍！

「然後麼……奔雷戰車，給我全力飛奔啊！」

兩頭看門狗聽到命令，一聲怒吼，便衝著前方的一塊巨石發動了衝鋒，夾在中間的小推車被看門狗一帶，頓時發出一陣急促銳利的輪軸摩擦聲，被強行推動著向前疾馳而去。

而被筆直擺放在前的奔雷巨劍，在高速運動之下切割空氣，劍尖隱約綻放出一團金光，一眨眼的功夫，劍尖已經撞上巨岩，強大的雷電能量被霎時激發，千百條電蛇飛舞繚繞，將前方的岩石炸得四分五裂！留下一個深達十餘米的巨型坑洞！

這威力，絲毫不亞於蘭斯洛特的全力一擊，簡直駭人聽聞。

此時，廣場上又是一片寂靜，看著那由兩頭惡狗推動的奔雷戰車，許多人已經對這一輪勇者試煉不再抱有希望了。

現在，還有誰能阻止王五？

第六十章：這三個祥子實在不頂用……

當王五從密道中出來的時候，第一關便正式結束了。

水幕投影上，則打出了王五在第一關的得分。因為本身只是走過場的關卡，所以劇情得分只有寥寥十幾，可以忽略不計——只有到了第四關以後，每打通一關才會有數以百計的獎勵積分。

但是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額外得分那一欄，王五的成績是一千！

「這不可能！」

最先喊出來的，正是才剛剛結束試煉，以兩千分的高分打破學院記錄的林楓。

「額外得分怎麼可能這麼高！？」

驚怒交加的林楓，騰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完全不顧身體還處在高消耗之後的虛弱狀態，便開始大喊大叫。只是幾句話喊過以後，便開始劇烈咳嗽，臉色漲紅。

而面對林楓的質疑，裁判席上的海雲帆冷笑道：「你若是能在第一關把蘭斯洛特殺了，額外得分肯定比王五還高。蘭斯洛特的戰鬥力就算放在整個試煉中也能排進前三，殺了他才拿一千分，我覺得這個設置還有些保守了呢。」

聽海雲帆這麼說，林楓雖然依舊忿忿，卻不敢再行爭辯，其實他也知道，王五在第一關的表現實在是太驚艷了，拿高分一點也不稀奇。

所謂額外得分，就是指在正常劇情流程之外，取得的成績。他林楓雖然劇情流程的完成度高得驚人，可那是一步步驚心計算的結果，除了主線流程之外，他不敢在其他地方多花任何一點力氣，額外得分完全是靠過低的自身境界，換來的特別獎勵。真心計算，他的額外得分其實應該接近零分。

他只是心中實在不安……身後，林楓的鐵桿跟班胡剛還在笨拙地安慰：「王五的分數還不到你的一半呢！」

林楓怒道：「蠢貨！你懂什麼！」

的確，王五此時的得分還不到他的一半，但是看了王五在第一關的表現，如今沒有任何人會懷疑王五的實力。或許難以像林楓一樣一連串打通五關，但是前三關根本難不住他！那奔雷戰車雖然造型尷尬了些，但當作撞角來用的奔雷劍可是逆天的神物！前三關沒有任何敵對生物能在奔雷戰車面前保持優勢，除非到了第四關，極端的地理環境，以及黑暗母巢中數之不盡的敵人才能將奔雷戰車的效果壓制到最低。

而前三關通關，劇情分大約能有四五百……如果只是這麼算，王五的確還贏不過林楓，可誰又能保證他在之後的關卡裡就拿不到更高的額外得分呢？

心中焦急，林楓頓時又咳嗽不停，簡直連氣都喘不上來。

「鎮定！」

忽然間，林楓腦中響起了林天正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火熱而不失溫和的力量，將他心中的焦躁全數驅逐了出去。

「不要著急，你現在依然掌握著絕對的優勢，不要因為對方一時的表現喪失鎮定。」

林楓在腦中回道：「可是王五他……」

林天正打斷：「他的表現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只怕他連第二關也難以通過！」

「怎麼會！？」

「仔細回憶一下吧，這一輪試煉的綜合難度，與你那一輪相比如何？同樣的惡魔士兵，力量有無變化？」

林楓聞言一愕，而後開始回憶方才在水幕中所見到的場景……的確，無論是從劇情給王五留下的自主時間，還是出現在場景中的惡魔士兵……彷彿都在向著極度不利於遊戲者的方向變化，綜合難度驟升！

「難道說……」

「呵，你我心知就好，具體情形不必在心裡說出來，總之你知道王五接下來不可能那麼一帆風順就好。」

林楓暗暗點頭，心中不由寬慰許多，只是想起那輛威力無窮的奔雷戰車，以及那神鬼莫測的一刀封喉，卻不由心生惴惴，問道：「但是如果王五他還是能接連過關呢？」

「你的猜測不無道理，的確在今天之前，我也沒想到那小子會變得這麼厲害，以至於諸多手段都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但即便王五在如此惡劣的情形下依然闖關無礙，那也沒有關係，我已經佈置了後招以策萬全。不會讓他取得勝利的。」

林楓心中大喜，連忙追問：「是什麼樣的後招？」

「到時你就知道了……不過，我倒寧願你永遠不知道。」

說完，林天正便切斷了與林楓的聯繫。此時第二關已經正式開始，水幕投影上，王五帶著三頭看門狗，出現在一片朦朧月色中。

王五此時臉上寫滿輕鬆，騎在一頭大狗的背上，晃晃悠悠地前進著，自己根本不費半點力氣。只是偶爾伸手指揮著兩頭推車的狗小心中間的車子。作為一名金手指，他甚至都懶得用潛行來隱藏行蹤，一人三狗走得是無比大方，無比坦蕩。

從荒山到最近的小鎮，王五根本就是走了一條直線，完全無視山區中隱藏的許多魔獸，橫衝直撞！而被兩頭看門狗夾在中間的小餐車，也經不起山路崎嶇，滾輪和底盤不斷撞擊山石，發出巨大的光光聲響，聲音在山谷間來回激盪，顯得是那麼囂張。

然而王五這三頭體型堪比獅子的惡狗，威懾力實在太強，山區中大部分魔獸都不敢招惹這樣的組合，紛紛退避。少數實力特別強大的，也隱約感知到了奔雷劍的雷霆氣息，深感忌憚，同樣不敢出手。

因此王五雖然走得囂張，卻也走得太平，一口氣行了一半路程，竟然連半個攔路的也沒遇到！

騎在狗背上，王五長長伸了個懶腰，露出滿足的笑容：「唔，這月光真美啊……說來，現在我這算不算老獨眼說的，遠離凡世塵囂，獨享靜謐風情了？」

場外許多觀眾已經看得咬牙切齒了。但凡進行勇者試煉的，除非實力到了王國境界以上，可以召喚出上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貼身保護，否則誰不是在山路中小心翼翼，生怕惹出半點麻煩？就連林楓，也是依靠著築夢傀儡的引路功能，一路走得異常辛苦！

這個該死的一年級新生，臉上洋溢的笑容，就彷彿是對所有人的嘲諷，看起來格外礙眼！

王五在試煉空間中，卻感受不到外面人的怨念，只是自顧自地前進，然而不久之後，就見推車的一頭看門狗忽然轉過頭，發出哀婉的嗚嗚聲。

「唔？累了？」

那狗用力點頭，圓滾滾的眼珠泛出水光。

看門狗是非常強壯的生物，正面作戰甚至不遜色雄獅，但它的強大在於爆發，而非持久耐性。兩頭狗推著一輛全重兩百多斤的推車，行走本就艱難，而那坑坑窪窪的山路更是害人，有時候甚至是看門狗硬生生抬著推車在走，體力消耗巨大！如此行走了一個小時，早就累得生不如死。

「唉，沒辦法，那就先休息一會兒吧。」

隨意找了塊平整的地方，王五跳下狗背，暫停前進，讓三頭畜生能稍微喘口氣。但是王五也看出來了，以這三頭畜生的體力，再怎麼休息只怕也難以完成餘下的旅途了。

「你們三個，真是不中用啊。」

「嗚~」

看門狗們紛紛慚愧地低下頭。

「不過你們也不是職業負重的，怨不得你們，等我想想辦法哦……」

此時場外不知多少人暗自咬牙，心中狂喊：「棄車吧棄車吧，把奔雷劍，亮銀甲全都丟在這裡永遠也別回來找了！帶上你的三條狗，像正常人一樣進行試煉吧！」

然而王五在原地轉了幾圈，猛地就一拍手：「哈哈，有辦法了！」

說著，他轉頭對三頭惡狗說：「咱們去抓個能拉車的畜生來吧，你們等著，我去引怪，待會兒大家一起上。」

而後，王五便一閃身鑽進樹林裡，再也找不到了！

之前在山地行走，王五是大大方方，毫無遮掩，於是人們只看到他行事囂張。然而一旦王五用出潛行術，水幕投影裡就只能看到一團漆黑，無論觀眾們在畫面裡怎麼找，也找不到王五的影子！

「這，消失了！？是蘭斯洛特的裝備作用麼？」

「不記得有隱形的裝備啊！？」

「……」

一時間，連很多貴賓也開始吵鬧起來。此時譚教授咳嗽了兩聲，伸手在勇者試煉的鐵盒子上微微點了一下。然後，所有的水幕投影中，都出現了一團人形的亮光，原來是王五在投影中被高亮顯示了！

任憑多高明的潛行術，被人明明白白標記出來，也就沒了隱藏效果，觀眾們於是這才平息了吵鬧。然而不久之後，人群中再次傳來陣陣議論聲。

「這，這傢伙如入無人之境啊！？」

「幾乎是筆直前進！？他沒看到身邊不遠就有一頭魔化野豬麼？」

「我靠，都靠得這麼近了，那魔狼都沒發現他！？」

最初，人們還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議，但很快就意識到，這就是王五的潛行術的恐怖了。

在他行走的時候，就彷彿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任何人也發現不到……擁有如此強大的潛行術，這滿是魔物的荒山，對他來說的確不算什麼危險。若不是要帶上蘭斯洛特的裝備，他獨自一人，輕輕鬆鬆就可以一路走到小鎮上！

而正當人們感慨於王五的變態時，這個職業金手指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唔，就是你了。」

在王五面前，是一頭小山似的龐然巨獸。那巨獸獨自佔據了好大一塊空地，此時正在酣睡之中，身體的每一次起伏看起來都像是山在搖。

「那，那是金剛龜！？」

廣場上，早有見多識廣的人喊了出來。

所謂金剛龜，就是一種外殼與皮膚完全金屬化，防禦力幾乎無解的強大魔獸。這種魔獸不但防禦力高，而且攻擊力也極其驚人。金剛龜的外殼長滿倒刺，觸之即傷，龜首更長有撞角，鋒利無比。而這小山似的巨獸，短途奔行起來快如駿馬，尋常對手根本避無可避！除了缺乏遠程殺傷的手段之外，堪稱完美無缺，尋常幾百名人類士兵也奈何不得。

「可是，那不是第五關黑暗沼澤裡才有的東西麼？怎麼會出現在第二關的荒山區？」

「是啊，從來沒聽說有誰在前幾關就遇到這種東西的……」

大部分人只當這是試煉過程中，一次小小的偶然，但少數人卻已經漸漸有了判斷。

華芸緊抿著嘴唇，目光中隱含怒意。而在她身旁，一名少女面露憂容，輕聲問：「華老師，王五他不會有事吧？」

華芸還不及答話，一名高年級男生已經攤了攤手，說道：「在第二關，遭遇第五關才有的魔獸，這種待遇可是史無前例……那魔獸我以前也遇到過，當時我犧牲了兩百多名鋼鐵戰士才將它擊退，強得離譜呢。」

「杜學長！？」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金剛龜的睡眠非常沉，只要不主動招惹它就沒關係，它實力再強也礙不著王五的事。除非王五腦子壞掉，自己去找它麻煩，哈哈……我靠！」

杜明羽話還沒說完，整個人便跳了起來。同一時間，廣場上不知多少人異口同聲：「我靠！」

水幕投影中，王五非常安靜地走到金剛龜面前，面對著那個比他人還高的巨大龜首，猛地就是一敲。

「走，給我拉車去。」

金剛龜被人從睡夢中驚醒，怒目一瞪，緊跟著便是一聲震驚山林的狂暴怒吼。

「哈哈哈！來追我吧！」

王五絲毫不懼，伴隨一連串兒的笑聲，轉身就跑！

這一次，王五可不敢再用潛行術慢吞吞地行走了，身後是一座高速移動，無物可擋的小山丘，稍微慢上一點就是骨肉成泥！

而全力奔行的王五，也赫然顯示出了超人的移動速度，在地形複雜的山地中飛奔，幾乎足不點地，快得就像一陣風！儘管金剛龜的移動速度已經無比驚人，但與王五之間的距離竟然越拉越大！

「呼呼，吼！」

追之不及，巨獸發出憤怒的咆哮，只是缺少遠程攻擊，只能望著王五的背影乾瞪眼！

然而王五終歸體力有限，跑不多時，速度就掉了下來，又被金剛龜漸漸追上，而當兩者距離不過十米左右，形勢萬分危急的時候……「奔雷戰車！」

第六十一章：我是堅決不會向惡勢力低……

金剛龜的強大，在整個勇者試煉中也是排的上號的。一般這種魔獸只出現在第五關的褻瀆沼澤，遊戲者有十分之一的幾率可能遭遇到。

而一旦遇到了，基本也就宣告本輪遊戲可以終結了，除非真的是特別優秀的天才學員，才有機會將其擊退——也僅僅是擊退，做不到擊殺。大多數倒霉蛋都會在那無可匹敵的攻防屬性面前，慨然就死。

金剛龜的綜合戰力，比起許多關底級別的魔物也不遜色，此時破例出現在第二關，已經讓很多人深感不可思議，而王五主動向這龐然巨獸發起挑釁的行為，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的確，王五在上一關才秒殺了戰鬥力數倍於金剛龜的蘭斯洛特，但奇跡終歸不可複製，他能趁人不備，一刀抹斷聖騎士的喉嚨，可金剛龜的那個大腦袋，就算放著不動讓王五去砍，只怕也砍之不動！

王五唯一可能造成傷害的手段，就只有一個。

「奔雷戰車！」

伴隨王五的一聲大喝，三頭看門狗同時從樹叢中現出身形，而夾在它們的奔雷手推車，則在強大的慣性下發出不堪重負的扭曲呻吟聲。

三頭看門狗擁有雄獅一般的體型，可此時拿來與金剛龜相比，簡直就是螞蟻大小。那一身結實的肌肉，鋒利的爪牙，都彷彿玩笑一樣。雙方的戰鬥力完全不成比例，任何擁有一絲理智與求生本能的生物，也不會去招惹這樣的巨獸——事實上，在金剛龜被吵醒，發出咆哮的時候，方圓數公里的野獸就跑得七七八八了！

可是在王五的命令下，三頭看門狗卻義無反顧地發動了衝鋒，赤紅著雙目，瘋狂地發出怒吼，與金剛龜針鋒相對，悍不畏死！

被捆在推車上的奔雷劍，彷彿與看門狗的殺意激發共鳴，劍身開始劇烈地顫抖，繚繞在劍身上的雷光越發閃耀，龐大的能量在衝鋒的過程中不斷積累，積累……然後……砰，轟！

如同山崩地裂一樣的巨大聲響，在林地間猛地爆開，滾滾聲浪彷彿一堵不斷擴散的圓形之牆，將四周的樹木排山倒海一樣壓倒，吹飛。而後一道道肆虐的颶風呼嘯刮起，捲走沙石，撕裂地面，造成一片狼藉。

哪怕遠在水幕投影之外，觀眾們也感到耳邊像是炸起了響雷。

而這，還僅僅是碰撞的餘波。

半晌，當猛烈的碰撞聲漸漸在林中消散，被激上半空的塵土也漸漸落下，顯出了碰撞中心的景象。

三頭看門狗，還有它們簇擁著的小推車早就消失不見了，原地只能看到金剛龜的巨大身軀，巨獸此時正萎靡不振地趴在地面上，而黑褐色的土地上，隱約可以看到大片的血跡。然而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卻顯示著它依然擁有部分生命力。

當然，距離死亡，其實也只有一步之遙，在金剛龜的頭部旁邊不足半米的地方，醒目地印著一道深不見底的傷痕，血流似泉水一樣不斷從中湧出，只是流勢漸漸慢了下來。金剛龜的愈合力非常驚人，一般的傷口只要幾個小時就能痊癒，只是……如果這一道傷痕不是印在肩膀，而是印在頭上，它的生命力再強也是必死無疑了。

「嗚……」

一聲低沉的呻吟，從金剛龜的口中流了出來，身負如此重傷，巨獸完全不見了平時的狂暴氣息，奄奄一息時，流露出的只有對死亡的恐懼之情。

而在金剛龜略顯模糊的視野中，一個小小的人形身影，由遠及近，慢慢踱了過來。

正是先前吵醒它睡覺的那個人類少年，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若是金剛龜此時體力完好，定要一口將他咬成粉末，只是，現在它早已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唔，看來火候掌握得剛好啊。」

靠近過來的少年微微一笑，伸手在金剛龜的傷口上拍了拍：「若是再瞄準一點，你可就必死無疑了。」

金剛龜只是微微轉動了一下眼球，作為最為強大的魔獸之一，它擁有足夠的智慧來理解人類的語言，只是它卻還理解不了對方的行為。

的確，方才在那奇形怪狀的戰車衝來的時候，對方是有足夠的機會將自己一擊必殺的。只要戰車瞄得再准一些，那柄可以召喚雷霆的長劍就會輕易劈開它的頭骨，直刺入腦。但對方卻主動放棄了機會，選擇只在肩膀上留下傷口，然後那輛戰車，還有推車的三頭大狗便被金剛龜撞得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卻選擇留下自己的性命，這人類意欲何為呢？

「簡單來說呢，我想收你當魔寵誒。」

金剛龜微微瞇起眼睛，揣摩著「魔寵」一詞的含義，半晌，它便勃然大怒，試圖張牙舞爪。然而才一動氣，傷口的血流就又加快幾分，讓它好不容易積累下的一點力氣煙消雲散，再次變得半死不活。

王五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願意，所以只好先把你打成重傷，再來跟你商量。想不到你還蠻有風骨的，形勢如此惡劣，都要堅持氣節，不過話說回來，你就這麼排斥魔寵的身份？」

金剛龜沉默了片刻，緩緩開了口，它的聲音低沉得彷彿雲端的悶雷，但發音依稀可以分辨，是標準的蓬萊語。

「要麼現在殺了我，否則等我傷勢痊癒，一定要你粉身碎骨！」

而在金剛龜身前，王五歪頭想了想：「你確定？其實當我的魔寵也沒什麼不好啊，陪我玩通關，我就放你自由。」

「人類，不要小瞧了魔獸的堅持，你……」

金剛龜話音未落，就看王五從地上撿起了奔雷巨劍，非常吃力，卻又無比堅決地將巨劍扛在肩上，對準金剛龜的腦袋，就要揮砍下去。

感受到主人的意圖，奔雷劍上漸漸積蓄雷光。

而另一邊，才剛剛發下狠話的金剛龜已經是魂飛魄喪：「我靠，你真要砍啊！？」

王五燦然一笑，劍光揮落，竟沒半點猶豫！

「等等，等等啊！我同意，我同意了！」

關鍵時刻，金剛龜不顧一切地大聲喊了起來。

王五立刻順勢放下巨劍，眨眨眼：「哦？」

「只要不殺我，什麼條件都可以商量啊！你別下手那麼快啊！我只是說說，你不能就當真了啊！」

王五歎道：「你也是大好一頭魔獸，學什麼不好，學人類裝逼？」

金剛龜也歎息：「只是沒想到遇到你這種人啊，一般來說總能談幾個條件的吧……算我倒霉。」

說著，金剛龜的背上的硬殼忽然從中分裂開來，從內部拱托出一隻艷紅色的圓球。

「那就是我的能量之源，你將它拿走，從此我性命便掌於你手，任憑你來差遣……不過話說回來，你剛才保證，只要完成旅程就放我自由，若是你不守約定，我也可以立刻引爆能量之源，讓咱們同歸於盡。」

金剛龜說完，便低下頭沉默不言，顯然是沉浸在內心的極度羞辱與悔恨之中了。

王五則幾步跳上龜背，輕輕鬆鬆地將那紅色的圓球摘了下來，放在手中把玩：「說來，這個設定可真是新鮮，你要不說，我還不知道還可以靠能量之源來控制別人的性命。」

金剛龜猛地睜大眼睛：「你不知道！？」

「是啊，我又不瞭解你們這幫魔獸的身體結構，怎麼可能知道能量之源？本來還在考慮要怎麼讓你乖乖給我當魔寵，發誓言我不放心，又不可能天天用劍架在你脖子上——我可舉不了那麼久，這下倒是簡單啦！」

金剛龜當場就是一口血吐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這巨獸才帶著一口血跡，緩緩說道：「你可千萬記得咱們兩人的承諾，你完成旅途，就放我自由……說來，你旅途的終點是哪兒？」

「黑暗魔龍，幹掉它就萬事大吉啦！」

「噗！」

————

同樣想要噴血的，還有在水幕投影上，完整觀看了全部過程的觀眾們。

「你媽啊，他居然真的收到這頭魔寵了！」

「上一屆的學長為了打探收魔寵的方法，做了好長一串任務的啊！最後也就是收了幾條魔狼啊！」

「那金剛龜是傻逼吧！？誰設計的台詞啊？又傻又賤！」

「可是那傻逼是金剛龜啊！有了這東西，只怕就連之後關底的女皇，祭司之類，他都可以平著推過去了啊！」

「我家的勇者試煉不可能這麼變態啊！」

王五在試煉中春風得意，但是在水幕外卻是哀鴻遍野。

越是看王五的表演，學生們就越是覺得自己變得好渺小，好像灰塵泥土一樣不值一提……之前看林楓試煉，人們還只是自愧不如，而看了王五的試煉過程，很多人乾脆就開始懷疑自身存在的合理性了！

————

「叔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度不是增加了嗎？為什麼他還是這麼順利？」

通過夢境的聯繫，林楓驚怒交集地質問起來。

林天正面沉如水，一言不發。不是不想開口，而是實在找不到話可說。

勇者試煉的難度，絕對是大大提高了的……這一點他非常肯定，這個道具在創造時，曾被設定過兩個難度，其中一個就是現如今大部分學生使用的普通難度，另一個困難難度，因為對試煉者的要求實在太苛刻，能夠順利通關的，幾乎都是畢業生以上的水準，實用價值不高，一般就被封禁不用。直到幾年前，偶爾開放給學院年輕導師，用來磨礪一下水平。而事實上，天關以下的導師也難以保證能圓滿通關。

而林天正聯繫奇洛教授，暗中將難度檔位提高了一檔，具體在第一關的時候體現得尚不明顯，到第二關，難度其實已經非常誇張。

這可是連第五關才有的金剛龜都出現了，若沒有前四關的各種積累，單憑試煉者自己的本事，想要與其抗衡簡直難度登天！但是，誰讓王五居然拿了蘭斯洛特的全套裝備呢……？

而現如今，他居然連這種堪比關底魔物的巨獸也收作手下！按照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只怕到了第四關，第五關，王五的力量就比魔龍還要強大，完成逆天偉業了！

林天正心中一陣悸動，知道已經到了不可猶豫的時候，立刻向著裁判席後面的一位導師，使了個眼色。

後面那名導師立刻會意，大喊道：「試煉的難度有問題！請立刻中止試煉！請立刻中止試煉！」

這句話喊出來，頓時引起眾人關注，裁判席上，為首的譚教授皺起眉：「劉陽，你說什麼？」

那名叫劉陽的導師年紀輕輕，在學院中並沒什麼地位，面對譚教授的質疑，更有些心虛膽怯，卻梗著脖子說道：「譚教授，您不覺得王五同學經歷的試煉，難度還在太高了嗎？金剛龜理論上只有第五關的大沼澤裡才可能出現，沒道理會在第二關就與王五遭遇……我認為這一輪的勇者試煉，很可能出了什麼故障，出於對學生安全的考慮，我建議立刻中止試煉！」

「唔……」聽了這番話，譚教授只是不置可否地摸了摸下巴，然後問：「林教授，您怎麼看？」

「我認為這一輪試煉的確有很多問題，雖然王五同學現在的表現非常優秀，但難保不會在試煉中出什麼岔子，不如先中止試煉，將這個道具調整完畢之後，再放他進去。」

而一旁的奇洛教授也戰戰兢兢地附和道：「沒錯，應該先中止試煉！」

「為了安全考慮麼？你們說得倒也有些道理。」

說著，譚教授就要伸手按在勇者試煉的鐵盒上。

林天正頓時目光一閃，面露喜色。

這就是他的後手了，如果連勇者試煉都無法阻止王五取得優勢，那麼說不得，也只好用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強行中止試煉了。如今王五的試煉積分最多只有一千五六，試煉中止後，並不能憑借這個成績壓倒林楓的兩千一百分。而既然勇者試煉分不出勝負，那麼很可能就要回到最初的那條路：雙方同時履行承諾。那時候，林天正才算是把握主動。

這當然是沒辦法的辦法，之後免不了給人留下話柄……可總比輸了賭約要好！

然而，正當譚教授將手伸出去，準備中斷試煉的時候。

一道白光忽然點亮，將那隻手與提盒分割開來。

不遠處，華芸一臉冷意，淡淡說：「請不要妨礙學生的試煉。」

————

PS：我真是傻逼，本來向分成兩章發，騙騙點擊，後來想起來，同一IP，六小時內不計算點擊，我傻逼兮兮的大晚上7點更新一章，這不是……

PSS：書評區有讀者問到，為什麼王五會當著N多人面施展潛行技巧，答案是：勇者試煉是夢境空間，相當於所有築夢師的實力都得到一個巨大的強化。

比如說造物境界的築夢師，在現實位面是無法投影道具的，但在勇者試煉中卻可以。

因此來說，王五的潛行術，並不比他召喚出三頭看門狗，更讓人驚訝多少。

在夢中能順利潛行，可在現實裡就未必了。王五此時身上可還穿著小半套的神裝呢。

第六十二章：想不到你這濃眉大眼也是帶路黨

「請不要妨礙學生的試煉。」

華芸語氣冰冷，目光森然，與裁判席中的譚教授針鋒相對，竟然絲毫也不示弱。同時，由她召喚來的白光也越發耀眼。

華芸目前並未突破天關，還無法將夢境完美具現化到現實位面，然而在中級築夢師境界上走到巔峰之後，她也已經能在一定程度上對現實位面進行直接干涉，那道白光既表明了她的態度，同時也蘊含著實實在在的力量。

當然，對於學院資深教授來說，這樣的力量並不夠看，譚教授只是皺了皺眉頭，便要伸手強行捏碎白光。卻不妨那白光陡然變得刺眼，同時華芸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譚教授，請自重！」

話說到這個份上，譚教授畢竟不方便與對方撕破臉，便收回手掌，拉下臉色：「華老師，你這是什麼意思？」

華芸說道：「我只是在為自己的學生爭一個公平。如今王五同學的發揮精彩絕佳，前途一片光明，眼看就能贏得試煉勝利，諸位卻忽然要中止試煉，打壓的意味未免太明顯了些！」

譚教授冷哼道：「打壓？華老師這話可是莫名其妙了，如今王五同學所進行的試煉，難度比起正常狀況要高得多，誰能保證這個情況下，試煉的安全機制還能否正常發揮作用！？你能麼，華芸老師！？」

面對譚教授的疾言厲色，華芸淡淡說道：「的確，我對這個勇者試煉並不熟悉，沒法保證什麼安全機制。」

「既然如此，你還要阻止我中斷試煉？」

華芸冷笑道：「如果譚教授一定要中斷試煉，那也可以，等王五的積分超過林楓之後，不必讓他將整個試煉通關，您就可以出手！以王五的速度，大概很快就能滿足要求！」

話說到這份上，譚教授猛地一拍桌子：「華老師，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華芸說道：「非要我說明白麼？我本來以為與林教授私交甚密的只有奇洛教授，看來我終歸還是走了眼！」

眼看著華芸的目光越發冰冷，譚教授知道，這個平素性格溫婉親切的女子，此時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憤怒之中，這種情況下，她是真的什麼事也可能做出來。

而自己，實在沒必要因為林天正的幾句囑托，就與她徹底翻臉，畢竟在她身後，也是一個歷史悠久的豪門貴族！

想到這裡，譚教授臉色微微放緩：「萬一王五同學意外受傷，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華芸毫不猶豫：「我承擔一切責任。」

此時，眼見形勢不對，林天正立刻在一旁譏諷：「區區中級築夢師，你承擔得起麼？」

華芸目光一轉，眼眸猛地顯出一片淡粉色澤：「承不承擔得起，林天正你早有體會，需要我再來提醒你麼？」

林天正頓時暴怒：「一次僥倖的勝利就讓你不知天高地厚了麼！？」

「是不是僥倖，你可以多試幾次，驗證一下。」

林天正表情上怒意更省，臉皮漲紅得發紫，心中卻一陣狂喜。他佈置局面，其實說到底就是為了這一幕，先前想要靠著逼死王五，來逼迫華芸出手，現在她卻自己送上門來！

「哦？那咱們不妨來試試看了！」

說著，林天正站起身來，就要借此機會與華芸一決勝負，以他天關之上的基本實力，加上傀儡的無窮妙用，他實在不以為華芸對上自己有任何勝算。

然而他才剛剛站直身，一道異常龐大的壓力便從他背後撲了過來，將他硬生生壓回了座位上。

而另一邊，華芸也被無形的力量擊中，臉上浮起一抹紅暈，踉蹌後退兩步，眼眸中的粉色光芒也隨之消散了。

「你們，不要讓外人看笑話。」

伴隨著冰冷的聲音響起，副院長李成晚的身影彷彿鬼魅一般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而說完這句話，他轉頭看了看廣場中央的水幕投影，微微冷笑，而後說道：「試煉繼續，且看這個平民出身的天才，究竟能有什麼樣的成績吧。」

林天正大吃一驚：「可是，副院長……」

李成晚瞥過一眼，冷聲道：「我沒有徵求你的意見！而且，你以為你的那些小花樣，我看不出來嗎？」

副院長發下話來，任憑林天正心裡有多不甘心，此時也無可奈何——就算是林家的族長，面對李成晚也要客客氣氣，不敢有絲毫不恭敬。這位副院長雖然只是學院的二把手，但在一把手長期閉關的時候，他與院長已經沒有多大差別。既然李成晚說試煉繼續，那就斷無可能中途停下來。

「另外，華芸老師。」

聽到李成晚點名，華芸連忙答道：「是！」

「對於你的學生，不必那麼投入，未必每個學生都值得你全力以赴去教。」

說完，不待華芸解釋，李成晚便安靜地在眾人面前消失掉了，場面顯得詭異之極。

面對副院長的突然插手，很多人都顯得始料未及，在李成晚消失後，場面一時變得尷尬起來，好在水幕投影中，王五的表現很快便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

收復金剛龜之後，王五趁著月色，開始收集掉落在各個角落的蘭斯洛特套裝。

方才奔雷戰車與金剛龜對撞，三頭看門狗同時陣亡，化作符紙形態，重新回到王五的夢境空間之中。而奔雷戰車則是支離破碎，完全解體了。不過車上的裝備並沒有損壞，只是分散在了各處，著實花了不少時間重新收集回來。

將裝備用繩索固定在金剛龜背上之後，王五兩步跳了上去。方才托放能量之源的裂口依然敞開著，露出下面的一團看來甚有彈性的肉塊，正巧充當座椅，王五向後一躺便陷了進去，觸感出乎意料地舒服。

「不錯，魔寵一號，你還是蠻有用的嘛~」

下面的金剛龜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以這巨獸的強橫，何時給人家做過坐騎？更不可能讓人點評它背上的肉塊，是否坐著舒適了！只可惜如今性命掌握在人家手裡，它也只好先委屈一下自己，將頂級巨獸的尊嚴先放到一旁，保命為上。

「主人啊，接下來你想要去哪兒？」

「最近的村落，你認識不認識？」

金剛龜咧嘴一笑：「當然認識了，我的零食儲備倉庫麼！」

躺在金剛龜背上，王五卻被這句話激起了興趣，坐起身問：「你平時都去那裡吃人的嗎？」

金剛龜說道：「偶爾會去吃上一兩個，那村子中央有個蠻討厭的東西，我不願靠得太近。不過在那東西防禦不到的地方，我就可以大快朵頤了，說來那村子裡的小姑娘，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話剛說完，金剛龜就想起自己的主人也是人類，自己在這裡大談人肉滋味，顯然犯了忌諱，頓時驚惶起來，連忙說道：「不過很久以前我就意識到生命是平等的，不應該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多造殺戮，所以我不吃人肉很多年了。」

「是麼？真可惜，我一直挺想試著吃一次人肉的，可惜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啊。」

王五一邊說，一邊歎息起來，顯然心中對此是真的感到遺憾。

以前在地下迷宮的時候，他從書上看到說，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高手，並不是通過辛苦修行得來強大能力，而是依靠吃人，快速提升力量。據說吃上一個人，至少能抵上辛苦奮鬥十年，效率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唉，也不知吃人到底要怎麼吃才算數，本以為你是此道行家，想不到你居然金盆洗手了！」

金剛龜聽了這話，只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而在心裡狂喊：這傢伙簡直不是人啊！比我還畜生！我吃人純粹是閒得無聊，他吃人好像還是為了偉大理想！？

「好了，不必自責，我就是說說，接下來，帶我去那個村子看看吧，我要找人問路。」

有金剛龜保駕護航，王五在這魔物遍地的荒山裡行走得異常通暢，金剛龜已經是整個山區魔物中，位於頂點的存在，幾乎沒有任何對手可言。大部分魔物只要嗅到金剛龜身上那股金屬氣味，便自覺地退避三舍了。

而金剛龜雖然體型巨大，正常移動的速度卻不慢，不過一兩個小時過去，便走到了村落外圍。透過層層密林，可以清楚地看到村落中零星幾點燈火。同時，建立在村落正中的教堂屋頂上，一隻白色的十字架正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光芒，與頭頂的月光交相輝映。

「主人，就是這裡了吧？」

王五摸了摸下巴：「大概是了吧，反正這附近看來也沒別的村落。」

金剛龜點點頭：「方圓百里，這是唯一一個人類聚集地了。」

「那就沒錯，不過，待會兒要怎麼和村民交涉，還真是個麻煩事呢。」

————

場外，林天正暗暗咬牙：「沒錯，就在這裡卡死吧！別以為自己有了金剛龜作魔寵，就可以順利通關了！」

勇者試煉考驗的不僅僅是築夢師的戰鬥能力，其中與他人的溝通交流能力也是極其重要的一環，一個天煞孤星，再怎麼強大也不足為慮。

上一次試煉，林楓在溝通交流環節的成績就算是合格，儘管他並不擅長與人為善，但只要抓住重點，再適當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氣，至少不會和人家鬧得翻臉成仇。林楓雖然高傲自大，但還不是沒有腦子，分不清輕重。

可王五就不同了，根據林天正從多個渠道得到的消息，這傢伙正是一個分不清輕重，很多時候做事的確不帶腦子的人。開學三個月，除了一個凱麗之外，他在整個學院就沒交到一個朋友，反而是仇家遍地。

先前林楓接受試煉，觀眾們喝彩支持得居多，而換了王五上台……幾百人同聲詛咒他半路失敗的場面，可罕見得很！

如此奇葩，想要在村子裡獲得村民的支持，談何容易呢？更何況，這還是難度加強過的勇者試煉，村民對外人的戒備心之強，簡直是頑固不化，言辭之間稍有不慎，就會遭到全村人的怒目！甚至有的導師在進行這一關試煉的時候，引發了村民的武裝驅逐！

而沒有村民的引導，在茫茫山區之中，想要找到奇跡之森，那簡直是大海撈針一般。只有祖祖輩輩在這山區中生長的村民才能辨識路徑，可這些村民恪守祖訓，幾乎從不靠近奇跡之森，更不可能帶外人進入。這其中的溝通功夫，就很考驗功力了，許多學院導師在進行加強試煉的時候，乾脆就是憑著築夢術的催眠效果，直接魅惑村民，強迫指路的。

而果不其然，就聽王五和金剛龜的對話，接下來的溝通就一定不會順利。

「好麻煩啊，我沒有和這幫山野土人交流的經驗啊。」

金剛龜不解：「我說主人啊，你不也是人類嗎？與同類溝通很困難嗎？」

王五頓時皺起眉：「你既然這麼說，看來你很擅長溝通咯？如果換了你，想要問路的話，會怎麼說呢？」

金剛龜答道：「我的同類非常稀少，如果遇到了，彼此又沒有什麼仇怨，那麼都會主動幫忙的。」

「不過我們人類數量很多，所以遇到之後，就算沒什麼仇怨，也往往主動設計陷害誒。」

「是嗎？那就麻煩了，不過我覺得主人你完全不必執著於溝通嘛，帶上我直接衝殺進去，吃上十七八個村民，剩下的人自然會老老實實帶路了。」

「這倒也是個辦法……」

————

是你妹啊！你是不是人啊！？不得好死吧！？

廣場上，不知多少人心中齊齊怒吼著，對水幕投影中那個草菅人命的少年發出憤怒的詛咒。

而林天正簡直要在心中狂笑出來：果然王五那賤民的腦子不好用，真要和村民打殺起來，這一關他就別想通過了！而截至目前，王五積分依舊遠遠落後於林楓！

然而，場中形勢的變化，卻出乎任何人的預料……「我說主人啊，你一直說要問路，到底是想去哪兒啊？」

「奇跡之森，你認識嗎？」

金剛龜點點頭：「認識。」

「……」

第六十三章：窮山惡水出啥民來著？

事情的發展，總是那麼出人意料，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或者期盼著王五在接下來的溝通環節中遭受重挫，停下前進的腳步時……「奇跡之森啊，我知道，從這裡向南走，繞過青巖山就到了。」

「……」

一時間，就連王五都感到無話可說，自己費盡心思想著如何從那些村民口中套話，卻忘了自己身下這巨型魔獸，很可能比村中的人類更熟悉周圍的地理環境。

不過這倒也不能怪我，誰知道這個遊戲裡居然設計無用的環節啊，在大山區裡設置一個小山村，理論上肯定是安排有必須完成的任務才對。上一關蘭斯洛特沒有給我指明奇跡之森的位置，那麼按常理推斷，當然是要到這個村子裡來找人帶路，結果想不到隨便俘獲一頭魔獸，也能當成帶路黨來用……這個勇者試煉那麼鼓勵帶路黨麼？

卻不想，除了王五這種極特殊情況，還有誰能在第二關就收復魔寵？奇跡之森的位置，除了山區中極個別的強大魔獸之外，其他生物都是不知道的，而想要俘獲那極個別魔獸……還不如老老實實去村子裡找人帶路。

「好吧，既然你知道奇跡之森的位置，那咱們直接轉向好了，不必去那村子裡浪費時間。」

金剛龜滿懷遺憾：「是麼？真的不去了麼？」它本來還想進去吃點零食呢！

然而才說完話，金剛龜便忽然抬了抬頭，似乎發現了什麼，與此同時，王五也說：「咦，有人靠近了。」

金剛龜吃了一驚，自己作為頂級魔獸，雖然不以偵測功夫見長，但嗅覺的敏銳，還是比大多數魔獸更強了，想不到主人只是一個人類，感知方面居然不比自己遜色了……而不多時，從樹叢中便走出一個獵人打扮的村民，背上背著一把長弓，一臉戒備之色。

這個獵人，是負責在村子附近巡邏，偵察魔獸蹤跡的巡邏隊員，沒有這些人的日夜維持，一個建立在魔獸雲集的山區中的人類村落，早就被吞食乾淨。然而即便是專業的巡邏隊員，也直到走近到不足五十米，才發現了那個彷彿小山一樣，隱藏在樹叢中的巨大身影。

「魔，魔獸！？」

深夜巡邏的睏意，在一瞬間便消失無蹤，獵人用盡自己最大的聲音，大聲喊道：「魔獸，魔獸入侵！」

而後，便要從懷中摸出報警的煙火。誰知手臂才要抬起來，就被人突然抓住了。

「別急，我們不是來吃人的。」

隨著話音，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在他身前露出熱情的笑容。

「本來是想找你們問路，不過現在已經用不著了……你們請繼續過這種與世隔絕的野人生活吧，大概一周以後，等我打穿試煉，你們就會刷新掉了，所以好好珍惜這有限的時光吧。」

王五的勸說，本是真誠肺腑之言，然而那獵人聽了，非但沒有感到安慰，反而極度恐懼地大聲叫喊起來：「來人啊！魔獸入侵了！」

「喂……」

「魔獸入侵了！警報！警報！魔獸入侵！」

「都說了，我們不是……」

「魔獸入侵了！還有一個人類叛徒！」

王五頓時感慨：這勇者試煉裡面，平民百姓果然是沒有人權啊，這個智力水準，還沒有那頭蠢笨的金剛龜來得高，也配做人麼！？也不知設計者究竟怎麼想的，都不給他們設計智商？

然而這村民擺明了一副弱智模樣，王五也懶得和他多說，鬆開手，便準備叫上金剛龜，轉向前往奇跡之森。

王五才剛剛轉過半邊身體，忽然就感到背後寒毛一豎，連忙側身向旁一閃，只見一道銀光從身旁陡然掠過，彷彿流星。

赫然是那獵人村民手中射出的箭矢！

王五心中讚歎：這土人雖然智商低了點，但身手可真是利索，方纔那一箭又快又突然，出手前幾乎沒有半點徵兆，這功力就算比自由都市的禁衛軍長弓手也相差彷彿！真是高手在民間！

卻不知道，這純粹是因為勇者試煉的難度被憑空拔高，使得所有非友軍的實力都大幅強化，連山村土人的實力也逼近正規軍。若是以現實位面的標準來看，顯然不合理，但是勇者試煉也不糾結合理性就是了。

被獵人暗算一箭，雖然王五本人沒有受傷，卻也沒理由就此放過對方。躲過背後射來的暗箭後，王五腳下一動，便閃到那獵人身旁，手中暗色匕首一刀抹喉，血光四濺，來得乾淨利索。

然而這一刀劃出，卻也意味著情節的走向再一次向著無人可以預料到的方向發展。在獵人村民滿目驚愕地仰天倒下之後，才幾秒鐘的功夫，村子中便警鈴大作，零星幾點燈火霎時間便從中央向四周輻射開去，不過眨眼的功夫，燈火便點亮了整個村莊！

生活在一個危險無處不在的大山區，村子的警戒程度之高，簡直比陽成學院更甚！王五略有些驚訝地看著不遠處，整個村落因為一名獵人的死，而從睡夢之中驚醒過來，然後更驚訝地發現，不過幾分鐘，村中各個房屋裡，便衝出來一大群全副武裝的村民！向著自己的方向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這種集結速度，真的是堪比自由聯盟的首都禁衛軍，王五不由讚歎：常言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幫村民實在太二逼了！

感歎歸感歎，王五可沒興趣跟一群毫無存在價值的土人大打出手，這幫土人看起來衣衫襤褸，一臉窮橫的模樣，就算屠戮殆盡也拿不到什麼好處，不如盡早去奇跡之森闖通關。

然而王五想撤，村民們卻不願意了，巡山的獵人被殺，村中的祭壇立刻就有感應，警鈴大作，很快便喚醒了全村人。村子在兇惡之地生存多年，村民早就抱成一團，根本不容自己人受半點欺負，更何況是殺身之禍？紛紛咆哮著要為那獵人報仇雪恨。

這些村民普遍感知敏銳，雖然發現不了刻意潛行的王五，卻大老遠就看到了隱藏在樹林間的金剛龜！那體型實在太顯眼，裝看不到都不行！

「魔獸！超巨型的魔獸！快去叫村長！」

最先看到金剛龜的警備隊員，拼了命地吼叫著，然後用力將手中點燃的長矛投擲出去，這一擲居然有六七十米遠，正好落在金剛龜身前不遠的樹上。長矛的矛頭上裹著油，很快便將整個樹都引燃起來，使得金剛龜的位置變得無比醒目！

下一刻，村中又有人高喊：「弓箭手！跟著我的角度，準備！」

那人大約三四十歲，站立在村前的一片空曠地帶，一臉風霜滄桑之色，手中拿著一張造型精緻的長弓，弓身上隱約有光華流轉，竟然是一件難得的夢幻裝備！

而在中年人身後，四五十名從四面八方集結過來的村民，聚集成散陣，各自手持著長弓，模仿中年人的張弓角度，蓄勢待發！這些弓箭手，男女老少，什麼人也有，但看得出都經過專業訓練，不亞於正規軍的戰士。

「射！」

隨著中年人一聲令下，霎時間，數十支火箭，彷彿雨點一樣從天而降，精準地越過上百米的距離，叮叮噹噹地擊打在金剛龜的硬殼上，發出清脆聲響！

而此時，距離王五和金剛龜被巡山的獵人發現，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

形勢變化實在太快，任何人都沒想到，本來都萌生退意的王五，居然轉眼間就被捲入這樣一場大戰之中！這幫村民的反應，已經不是過激二字可以形容了，與其說他們是第二關中，幫助勇者完成試煉的必要幫助。看起來更像是上輩子便與王五有著不解之仇的宿敵！

當然，村民們找不到隱藏的王五，便將火力集中在金剛龜身上，縱然村民們的武器很難傷到對方，可是被投矛，火箭這麼一陣狂風驟雨般的轟擊下來，金剛龜也不由心生鬱悶。

沒有得到王五的命令，它可不敢妄自行動，可是一直在原地等候也太不像話，不由得開口問：「我說主人啊，現在人家都殺上門來了，莫非咱們還要打不還手麼？」

下一刻，王五的聲音忽然從它身後響起來：「為什麼不還手？這幫人既然自己找死，咱們就別客氣了。反正他們也沒有利用價值，都殺光好了。」

「真的嗎！？」

「當然咯，儘管動手就是！」

得到了命令，金剛龜心中大喜，一聲怒吼之後，四足並用，向前衝鋒起來，氣勢洶洶，威不可擋！

靜立時候的金剛龜，只是個打不透外殼的堡壘，而一旦它移動起來，赫然就成了無堅不摧的戰車，這巨獸體型龐大，重量驚人，移動速度偏偏快得離譜。明明幾秒鐘前還呆在原地，任憑村民狂轟濫炸，但轉眼間，它已經奔騰了數十米，逼近了村落的邊緣！

村民們大吃一驚：「這魔獸非常厲害！大家快去找村長啊！」

而弓箭隊的首領則大聲喊著：「弓箭手不要停！跟著我的角度，集中火力！」

一邊喊，那人一邊繼續拚命用弓箭射擊，此時弓身上的光芒越發閃亮，每一次射擊，箭矢上都附著火紅的光芒，擊中目標後便化為一團火花，顯然威力驚人，雖然在金剛龜近乎無敵的防禦面前，依然毫無作為，可這些箭矢的落點卻越發顯得刁鑽起來，哪怕金剛龜處於高速移動狀態，紅色箭矢依然可以精準地擊打在金剛龜的頭部附近。

村民們此時已經知道金剛龜渾身銅皮鐵骨，但要害部位卻未必有同樣的防禦，便瞄準了它的眼睛，鼻孔等位置，密集火力轟擊。

金剛龜也不硬擋，看準方向之後，便將腦袋向後一縮，將所有要害都收斂進去，渾身上下再也無懈可擊！而這巨獸的衝鋒方向，赫然是弓箭隊的位置！

中年人見了，立刻向後揮手：「所有人，跟我撤退！」

弓箭手們便立刻散開陣型，向後方逃去。然而這些村民再怎麼訓練有素，也沒法和金剛龜比拚速度，金剛龜身前無人阻路，眼看就要碾到幾名撤退稍慢的村民！然而在靠近到最後幾十米的時候……轟！

金剛龜腳下的地面，忽然整塊崩陷開來，露出一個巨大的坑洞！那坑洞顯然是專門為了超大型魔獸而設置的，就連金剛龜那小山一樣的身軀，都整個陷了進去，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

坑洞底部，村民們還專門埋設了數百根尖端鋒利的木棍，用以穿刺落入陷阱的魔獸，只是金剛龜的腹部同樣堅硬無比，沉陷進去之後，反而將木棍紛紛壓成粉末。

「吼！」

饒是如此，被人這麼陰了一記，金剛龜依然憤怒不已，對方顯然是早有預謀，用弓箭射擊自己的眼睛，促使自己將頭縮回，失去視野，否則以它的敏銳，又怎麼會被這種簡單的陷阱陷到！？

而落入深坑之中，金剛龜也不發愁，四肢猛地一震，肌肉蓄力，便準備直接從中跳出來。它的體型笨重，但全力爆發之下，跳躍高度可以超過十米！這種陷阱根本困不住它！

然而在金剛龜即將躍出陷阱前的一刻，身下忽然千百顆響雷炸起，洶湧的火光攜著無可抵禦的強大衝擊波，從坑底向上直衝而去！那是村民們老早就埋設在陷阱下面，用來對付那些特別堅強的魔獸的大量火藥，以這些危險品的威力，山區中幾乎所有的魔獸都要被一擊絕殺！

而被這樣一次大爆炸貼身轟中，金剛龜那碩大無比的身軀，竟然被硬生生從坑底給炸上了天！腹部一片焦黑色，卻看不出傷勢如何。

過了一段時間，金剛龜從天上重重落地，整個地面都被壓得向下陷了半米，塵土飛揚！而在煙霧中，金剛龜的咆哮聲更顯憤怒，卻聽不出絲毫虛弱！

村民們終於面露駭然之色：「它居然沒受傷！」

村子外圍最大的殺手鑭都沒能奈何對手，村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金剛龜重新發起衝鋒，從外圍直直突入村莊，掀起腥風血雨！

第六十四章：只是個遊戲，你們何必激動？

「所有人，向東邊撤退！」

「優先援救女人和孩子！弓箭手們努力為其他人爭取時間！」

「長矛手，近身騷擾！」

村中，各種語氣嚴厲的呼喊聲，以及大量村民慘死時的淒厲哀嚎聲此起彼伏。

在嚴酷環境下生存的村民，擁有非同一般的心理素質，哪怕大難臨頭，村民們的行為卻不慌亂，彷彿預演過無數次一般，在金剛龜的瘋狂肆虐之下，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村民的撤離。

婦女和孩子優先撤退，由最強壯的村民們組成的弓箭隊，分散在村中各處進行騷擾，試圖吸引金剛龜的注意，為其他人爭取時間。

而由老年人組成的長矛隊，則根本就在用血肉之軀，來拖延金剛龜前進的步伐。

短短十幾分鐘，村子就顯示出了自己能在這裡扎根生存的本事。村民們在行動時，冰冷地彷彿沒有任何感情，純粹依靠理智，來為村子的延續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只是，即便擁有堪比正規軍的素質，在無可匹敵的天災面前，村民們的眼中依然流露出了絕望。

發起瘋的金剛龜，根本無人可擋，在村子裡橫衝直撞幾個來回，留下了一條條血肉鋪成的淒厲路徑！每一次衝鋒，都要有數棟建築倒塌，十多名躲閃不及的村民便碾壓成一團肉醬！

對此，人們沒有任何辦法，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阻止的災難，哪怕村中最強大的戰士，也無法面對金剛龜這樣的敵人，村中最強大的武器，也無法在巨獸身上留下一點痕跡。這根本就不是戰鬥，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

幾名躲藏在鐘樓中，不斷向金剛龜發起偷襲射擊的弓手，終於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金剛龜一聲怒吼，四肢齊齊發力，身軀躍上半空，直接撞毀了高塔，而後身體落地，將幾棟連在一起的房屋一齊壓成平面……彷彿擠爛了一顆飽滿的番茄，大量的鮮紅液體從中濺射出來。

「這，羅賓漢他們也完了！」

遠方，目睹到這一幕的村民發出哀嚎。

「村長大人到底在哪裡！？這個時候他為什麼還不出現！？如果村長大人出手，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

由始至終，村民們似乎始終堅信村長可以幫他們擺脫危機。

「村長就在祭壇那邊，正在激活聖光塔，只要等村長完成儀式，這該死的魔獸就……」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聖光陡然自村莊正中點亮，彷彿一隻巨大的火炬，將四周的黑暗全部驅逐，亮如白晝。

聖光點燃的位置，就在村子正中的一棟高塔塔尖處，一名年邁的老者，身披潔白的長袍，手中握著一根短杖，杖頭發出白色的光芒，與頭頂的聖光交相輝映。

金剛龜在村中縱橫幾個來回，卻始終沒有靠近村子正中的高塔，顯然是有所顧忌。而此時見到聖光亮起，金剛龜頓時發出一聲咆哮，奔行的勢頭猛地一頓，竟然原地止步！而後四肢發力，身體轉向，看來竟是想逃！

能讓一頭無比凶悍的巨獸產生畏懼情緒，這村子正中的聖光塔，威力之強簡直不可思議。而村長激活了聖光塔後，也無意放過那摧毀了大半個村子的魔物，手中短杖向前一指，一道白色的光柱便從高塔上猛地射出，完全無視金剛龜的高速移動，直直轟擊在背殼正中。

轟！

白色的光柱被硬殼阻擋，頓時散逸開去，然而在劇烈的碰撞中，聖光也產生了絕大的殺傷力，金剛龜那黝黑的背部，在聖光的轟擊下，竟然漸漸泛出了紅色的光澤，彷彿是被高溫加熱到接近熔點的金屬，隨時可能熔化，崩潰。

金剛龜的防禦能力接近無敵，自然不畏高溫，但此時被聖光烤得火熾，卻也明顯是受了些傷！

「嗷~吼！」

那略顯淒厲的咆哮聲，在夜色下激盪不休。金剛龜此時完全失去了鬥志，在聖光不間斷的打擊下，狼狽逃竄，試圖尋找可以隱蔽的位置，但是聖光塔在村中幾乎是第一高塔，而稍微有些高度，可以阻擋光線的建築，早已被它踐踏成一片廢墟，一時間，這凶悍無匹的魔獸，竟有些窮途末路！

「有效，聖光塔果然有效！」

此時，村中殘存的村民紛紛發出勝利的歡呼，眼見得巨大的魔獸，被聖光塔的攻擊轟得狼狽不堪，四下逃竄……村民們心中的恐懼，憤怒，哀傷……全部不翼而飛！

「該死的魔獸，接受光明的制裁吧！」

佇立在高塔下的村長，面容浮現出極度的憤怒，手中的短杖筆直向前，彷彿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而高塔上的光芒，則沿著短杖所指的方向，接連不斷地轟擊過去！

「村長萬歲！光明神萬歲！」

「萬歲，萬歲！」

————

「好！幹得好啊！」

同一時間，在試煉空間以外，學院廣場上的學生們也發出了陣陣歡呼！甚至有的學生激動之下，與身旁的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慶祝村子的反擊成功！

這個時候，完全沒有人在意，這些村民其實是試煉主角的敵人。

這倒不是因為王五在第一關，偷襲擊殺蘭斯洛特，以至於讓學生們對其恨之入骨——畢竟只是一場試煉夢境，學生們也不會太過當真。

而之後，王五的試煉旅程走得太順，自然引發了很多人的羨慕嫉妒恨，但那時候，大家也只是盼著王五的前進腳步慢一些，並沒有真正站到對立面去。

但是，當王五毫不猶豫地對金剛龜發出命令，要它擊殺全村人的時候，觀眾們的立場，就沒法不動搖了。

儘管是那個巡山的獵人出手在先，儘管村民的反應的確有些過於激烈……但他們終歸都是人，與在場觀看的每位學生一樣的人，不是畜生，更不是魔獸。

水幕投影中，金剛龜在村中肆虐屠殺，每一個細節都被展示得纖毫畢現，學生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村民們在巨獸足下化為肉泥的全部過程，更可以看到，那些因為親人的死去而悲慟哀號的哭臉。

這個時候，任誰也沒法將自己的立場，代入金剛龜那一方，觀眾們不自覺地開始同情那些村民，希望他們能從魔獸的屠殺中獲得解救。

更有甚者，則徹底厭惡起了王五。

「他到底是不是人啊！？居然讓魔獸屠殺自己的同胞！？」

「雖然是村民先動的手，但只要解釋清楚就可以了啊，他居然一句話都不說，直接讓魔寵動手！」

「完全沒有人性啊，難怪第一關會偷襲蘭斯洛特，還褻瀆他的屍體！明明是自己的忠實衛士啊！」 ……諸如此類的譴責質疑聲，在廣場上不絕於耳。大多數人都無法理解王五的心態，然而終歸還是有些人，對於王五的做法表示了欣賞。

「不錯不錯，當機立斷，毫不遲疑，這才是成大事者必備的素質！又不是現實位面，不過是試煉空間中的人物，何必投入那麼多的感情呢？只要能順利通關，自然該不擇手段！」

名為杜明羽的高年級學生，毫不諱言自己對王五的讚賞，只是聽了他的話，旁邊人看向他的目光也隨之變得詭異起來。

杜明羽毫不在意，一副悠然自得，孤芳自賞的姿態。

身旁，華芸微微歎了口氣，對於這個同樣出身名門的學生，她當然有所瞭解，更知道為何他會如此不遺餘力地表示對王五的欣賞。

本質上，他和王五實在是很像的，同樣的不拘一格，同樣的不為人所喜。華芸還清楚地記得一年前，杜明羽進行勇者試煉的時候，那冰冷無情的姿態，刺傷了很多人的眼。

那時候，為了順利通過最第六關黑騎士的考驗，杜明羽毫不在意地拋棄了自己在試煉中結識的所有的隊友，用他們的生命完成了神聖祭祀，獲得驚人的力量增幅，成功地以弱勝強，戰勝了當時幾乎無可匹敵的黑騎士，踩在隊友的屍體上將自己的試煉進程推進到了驚人的第七關。

用他的話說，只是一個遊戲裡的夥伴，出賣了又怎麼樣？就算跟隊友們死在一起，下一輪試煉開始後，他們也不會記得自己曾經和我一同奮戰過，形同路人，那麼不放棄又有什麼意義呢？

理性地說，杜明羽的觀點並沒有錯，但很多時候人們做事並不是憑理性，因此杜明羽的人氣也就始終高不起來——哪怕在四年級中，他的實力已經毫無疑問地居於首位。

杜明羽欣賞王五，又何嘗不是孤芳自賞？他大概是將自己帶入到了王五的視角中吧……只是，現在王五的形勢並不太好。

「學長，那村長的武器好厲害，竟然連金剛龜都不能抵擋那種聖光！你看，王五之後不會有問題吧？」

透過水幕投影，凱麗清楚地看到了金剛龜此時的狼狽模樣，心中不由擔憂王五的境況，便出聲詢問有過試煉經驗的杜明羽。

杜明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答道：「你看錯了，金剛龜可不是不能抵擋……那魔獸本來應該出現在第五關大沼澤地，單以戰鬥力而論，比第五關的褻瀆祭司也不弱多少，怎麼可能被一個小村子裡的武器給重傷了？我當初為了擊退這隻巨獸，幾乎全軍覆沒。而且，你沒注意麼？自從戰鬥開始，王五同學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啊！」

凱麗這才發現，水幕投影上，早就沒了王五的蹤跡。先前金剛龜的衝鋒太吸引眼球，她甚至都沒注意到王五是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

「王五同學看來很擅長刺客的暗殺技巧，他潛伏這麼久，顯然不是在看戲，我個人判斷，那個村長大概活不了多……呃，好吧，你已經看到了。」

杜明羽還沒說完自己的判斷，水幕投影上的場面已經發生了變化！

身披白袍的村長，正以手中短杖指引聖光，如天神下凡一般，肆意驅逐著金剛龜，曾經不可一世的魔物，在聖光的轟擊下不斷發出哀嚎，狼狽之極。四周不斷傳來村民們興奮地呼喊聲，勝利在望。

然而，正當他已經將金剛龜趕離村莊，即將取得保衛戰的勝利時……撲哧！

刀鋒入肉的悶聲，忽然在他胸前響起，村長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口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隻染血的刀尖，那柄匕首自後向前，刺破了他的心臟，霎時斷絕生機。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老人雖然早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卻也沒想到自己會莫名其妙死在刀下！兩隻眼睛瞪得老大，試圖轉過頭，看清兇手的面容，卻終歸沒了力氣。下一刻，老人只感到強烈的疼痛自胸前傳遍全身，意識隨之快速沉淪下去，眼前一團漆黑。

與此同時，聖光塔的四週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能說得出話。大家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形勢急轉之下，人類唯一的希望村長大人，被試煉者王五一刀絕命！方纔的喝彩聲，此時回憶起來，顯得無比刺耳！

此時，老人終於掙扎不住，緩緩倒地，手中的短杖失去支持，掉落在地上，咕嚕嚕向外滾去，卻在半路就被人輕巧地撈了起來。

那人拾起短杖，隨意地別在腰帶上，另一隻手把玩著一柄染滿鮮血的匕首，臉上略略露出一絲疑惑。

「唉，這個村子的人沒問題吧？全村就這一個老頭比較能打，居然都沒有人好好保護他，就這麼暴露在我面前任我出手刺殺，感覺這簡直是個陰謀啊！話說，不會是某些人覬覦村長大位已久，於是設計了整齣戲，將現任村長掛掉吧？」

才說完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悲憤欲絕的嘶吼：「殺了他，為村長大人報仇！」

王五眉毛一挑：「哦哦，這是想要鳥盡弓藏啊！？殺了我，就沒人能揭穿你的無恥陰謀了？」

也不知喊話那人是心裡有鬼，還是腦子裡有病，聽王五這麼一說，竟然大聲辯解起來：「大家別聽他的！我絕對沒想陷害村長！」

王五歎了口氣：「這群弱智……真是浪費時間！魔寵一號，回來清場了。」

「吼！」

不遠處，金剛龜憤怒的咆哮聲如滾雷一般炸響！

第六十五章：因為我是偉大，光明，正義的…

失去了聖光塔的保護，接下來的戰鬥就再也沒有懸念可言，金剛龜在村子裡幾次衝鋒，便將村民們殘存的士氣完全打崩潰掉，再也沒有辦法形成有組織的反擊，村民們各自逃竄，卻大半被截殺在半路，場面慘不忍睹。

當最後一具村民的屍體，在金剛龜口中卡嚓嚓四分五裂時，這場殺戮才算告一段落。

「呼哈哈哈！真是爽快啊！好久都沒有這麼暢快地暴飲暴食了！」

金剛龜吞嚥下人類的血肉，滿足地發出一聲長嘯，被人收復成為魔寵的抑鬱之情也隨之一道發洩出去。

然而才瀉到一半，頭上就被人重重敲了一下：「還笑？我讓你背著的裝備呢？」

轉頭，只見王五一臉不快，手裡持著一根短杖，用力在金剛龜的頭上敲打。

「亮銀甲，奔雷劍，這兩樣東西少了一樣，我就把你的能量之源丟到糞堆裡。」

金剛龜連忙解釋：「千萬不要啊！主人你不要這麼不信任我，你交代的事情我還能辦壞嗎？裝備什麼的我早就收好放在甲殼裡面，堅不可摧，主人的裝備絕對安全！」

王五說道：「是麼？可剛才我看你的甲殼差點就被聖光給轟爆掉了啊，你被那老頭兒用短棍指著，從東邊跑到西邊，彷彿喪家之犬，連我這個主人都覺得丟人現眼啊。」

金剛龜大聲辯解：「主人這可是冤枉啊！那聖光就算威力再翻一倍，也別想傷到我的甲殼分毫，我的防禦力可是絕對的頂級水準！除了黑暗魔龍的龍鱗之外，整個大陸也沒有誰的防禦能比我更強！之所以被聖光驅逐，實在是因為那東西太噁心啊！」

「噁心？」

金剛龜說道：「主人是人類，當然不覺得，但我作為黑暗屬性的魔獸，討厭這東西討厭得要死啊！」

王五好奇：「有多討厭？」

金剛龜鬱悶：「我連臉皮都不要了，被那光柱追得跟狗一樣四處跑，主人你說我有多討厭那東西啊……唉，不是黑暗魔獸，沒辦法切身體會到我們的感受。所以我還是舉個例子好了，對我們來說，聖光簡直比糞便還噁心人，你能想像一道大便構成的洪流，瘋狂轟擊你的後背的感受麼？」

王五立刻向後撤了幾步：「離我遠一點，我簡直能聞到臭味了。」

金剛龜怒道：「我就是舉個例子啊！哪兒來的臭……咦，真的有股臭味！」

說到後來，金剛龜好奇地向旁邊張望著，只見一片廢墟火海之中，彷彿有個人影正在地上緩緩蠕動，那黑影置身一片火海之中，身體被烈焰焚燒，卻依然維持著生命，苦苦掙扎。

「怪了，這人的生命力還真頑強啊。」金剛龜嘖嘖稱奇，「大多數人類都脆弱得很，傷到這種地步早就死了。」

王五說道：「那說明這東西不是人唄，身上這麼臭，簡直像是黑潮裡的惡魔士兵一樣。」

「惡魔士兵？」金剛龜聽了，忽然睜大眼睛，說道，「那傢伙好像真的是惡魔族的！我說怎麼有股臭味，惡魔族人瀕死時都會釋放這種味道，向同族人求援，非常噁心！」

王五頓時好奇了：「真是惡魔族？那可就怪了，這麼個偏僻的村子，怎麼會有惡魔族的人？」

金剛龜說道：「魔龍出現之後，全大陸到處都是惡魔族人，這有什麼稀奇？說不定是來考察人族的風土人情呢，哈哈哈！」

「說不准真是，可能還是惡魔族的叛徒呢，因為嚮往光明幸福的人類社會，於是脫離了罪惡的組織，潛伏在人類的村落之中。」

「可惜現在已經給燒成炭一樣了，哈哈哈！」

「說來，我以前讀到過一本小說，講的就是一個天性善良的黑炭人逃離邪惡同族，嚮往光明與正義的故事呢，哈哈哈！」

一人一獸，毫無營養地相對而笑，不遠處，那在火焰中苦苦掙扎的黑影，也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死不瞑目。

而投影前，許多高年級生已經快要無語凝噎——躺在地上的那個黑影，分明是極小概率才會出現在試煉中的，惡魔族的影武士啊！異常強大的隱匿，異常強大的爆發，使得出現在第二關的影武士一度成為勇者殺手，不知多少學生栽在了他的刀下！

結果這本應給勇者帶來無窮困擾的影武士，就這麼莫名其妙葬身火海了啊！死後還被那對人獸主僕肆意嘲諷個不停啊！

見了這一幕，觀眾們連咬牙切齒的力氣都沒有了，王五的勇者試煉實在太超展開，大家純粹是當看戲了。

————

「說來，這一仗真是真是打得毫無價值啊，這些人類簡直是瘋了一樣，我沒招惹他們，他們反而先來打我。」

金剛龜頗沒好氣地抱怨起來，作為魔獸，它的確有嗜殺的天性，但並不是說它就喜歡一天到晚殺個沒完，這一仗來得太過莫名其妙，就算它已經把全村人都殺光，也沒能排清心中鬱悶。

王五說道：「話倒不是這麼說，戰鬥到底有沒有價值，看的是你戰後的發掘能力，比如說吧，你看你身邊那個東西，就沒有什麼想法麼？」

金剛龜扭頭看去，只見得一片廢墟火海，然後搖搖頭：「沒想法。」

「你的智力果然是不行，剛才村長老頭用聖光塔把你打得屁滾尿流，結果轉眼你就看不見了！？」

金剛龜吃了一驚：「靠，你不會是想要搬聖光塔吧？那玩意兒只有天性善良的人才能用，跟你我都沒啥關係的。」

王五問：「是麼？」然後將懷中的短杖取出來，對準金剛龜用力一指……只見一道聖光柱從天而降，筆直轟在金剛龜的腦袋上！

「我靠靠靠！快停手，噁心死了啊！」

金剛龜接連求饒，王五這才收起短杖：「你覺得怎麼樣？」

「沒天理啊！你這種沒人性的居然能驅使聖光！？」

王五也好奇：「我為什麼沒人性了？」

金剛龜說道：「對自己人痛下殺手，當然算是沒人性！」

「這話不對，明明是他們動手在先，動了手，就不再是自己人了，否則我豈不是只能引頸受戮？所謂人性，不是指沒腦子吧？」

金剛龜頓時為之語塞，呆了半晌，才開口說道：「除此之外，我從你身上分明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啊，我是天性邪惡沒人性的魔獸，你與我相似，那麼顯然稱不上有人性。」

「這話又不對，分明是人性的光輝無處不在，就連你這兇惡的魔獸，內心深處也隱藏著人性的光芒，例如你說當你看到同類有困難的時候，通常都會施以援手，這就是人性了，恭喜你，你已經漸漸脫離了作為魔獸的低級趣味，開始向著更高境界昇華了！」

「是，是這樣的嗎？」金剛龜簡直受寵若驚了！

————

「是你妹啊！」

投影外的觀眾簡直要抓狂了！王五這人卑鄙陰險，行事心狠手辣，就算稱不上罪大惡極，無論如何也跟善良，光明之類的概念無緣——蘭斯洛特的屍體殘渣可還在城堡的廢墟裡面靜悄悄地擺放著呢！結果怎麼他就能驅使聖光了呢？

什麼時候，聖光也變得如此廉價了？

一時間，無數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貴賓席，來自神聖帝國的大祭司身上，作為光明神的高級信徒，他對聖光，善良之類的問題極有發言權，然而大祭司此時卻眼觀鼻鼻觀心，對方才發生的一切恍若不覺。令旁觀者只能乾瞪眼。

而或許真的是上天有眼，水幕投影裡，王五揮舞著短杖，卻發現事情有了變化……「咦？光線弱了？」

王五正用短杖引導聖光，四下亂射，卻發現過不多時，從聖光塔上射出的光芒就漸漸弱了下去。

金剛龜看了看，說道：「大概是能量用完了吧，這種聖光又不是無窮無盡的，一般來說，需要村民每日祈禱，堅持許久才能放出聖光，讓你這麼胡亂糟蹋，當然很快就能量耗盡了。」

王五問：「沒有能量之後呢？」

「除非你能把村民都復活回來，否則這聖光塔大概就廢掉了吧，沒有能量核心，它就是個擺設。」

「能量核心？」

王五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顆紅色的圓球，作若有所思狀。金剛龜見了，大吃一驚：「主人你不是吧！？那是我的能量之源啊！你把它安裝到聖光塔裡，到時候抽取的就是我的生命力啊！」

「聽說你們魔獸壽命悠長，生命力幾乎無窮無盡啊。」

金剛龜怒道：「就算皇帝有後宮三千，也不會隨便讓別人來搞自己的女人吧？」

「你這個例子舉得極好，那就算了吧。」

王五說著，收回了能量之源，目光卻又轉到了金剛龜的貝殼上：「說來，你覺得奔雷劍如何？」

金剛龜思考了片刻：「那柄能召喚雷霆的巨劍麼？我覺得值得一試啊。」

既然金剛龜這麼說了，王五便立刻行動起來，幾步就竄上了高塔，村中的聖光塔大約有十幾米高，但真正起作用的，就只有塔尖上，一座高不過兩米的小型白塔，白塔通體四四方方，稜角分明，唯有頂端收攏上去，呈尖狀，底座則與下方的教堂連接著，固定了住。王五走到白塔前，勉力揮動奔雷劍，將底座直接砍斷，而後一腳就將失去固定的白塔踢了下去。

下方，金剛龜老老實實地等候著，待白塔落下，連忙躍起，在半空將白塔接住了，固定在後背上。

王五隨之跳了下來：「之後該怎麼辦？」

金剛龜說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把奔雷劍固定在白塔上就可以了吧……大概。」

王五點點頭，舉起奔雷劍，對準底座就是一插，奔雷劍鋒利無比，頓時就直沒了進去！石屑紛飛！

「我靠！？這聖光塔可是很貴重的啊！」

正當金剛龜要對王五這種粗暴的行徑痛加斥責的時候，卻見白塔上忽然湧出了道道電弧，發出辟啪的爆裂聲響！

王五哈哈一笑：「成了！」

「這，這也能成啊！？」

「當然，本來這底座和教堂就是靠幾個釘子硬釘在一起的，我看村民們也沒怎麼在乎嘛~」

說完，王五重新抽出短杖，對準不遠處的一棟半毀的民房，猛地一指！

辟啪！

只見一道粗大的電弧，從聖光塔的塔尖處跳了出來，瞬間擊中了民房的屋頂，將殘存的半間土房轟得灰飛煙滅！

這威力，比起奔雷劍全力揮動所引發的雷霆，也相距不遠了，而且攻擊距離超遠，落點超精準，只看得金剛龜一陣目瞪口呆，心中更是多了幾分驚恐。

聖光塔原先所發的光芒，只是讓它感覺有些噁心，難以造成真實傷害，但是奔雷劍的雷光，卻是能確確實實地令它重傷。唯一的缺陷，也就是巨劍太過沉重，一般人難以駕馭，而且奔雷劍上附帶的雷光沒有特殊的手法引導，難以及遠，近戰的話，固然奔雷劍可以重創它，可作為近戰王者的金剛龜，對於敵人也有著足夠強大的威懾力。

在王五面前討饒，實在是當時它的運氣太差，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重傷。若是能重來一次，它自信無論如何不會輸。只是現在麼，有這個能遠程激發雷光的聖光塔……還是老老實實陪著他走完旅程再說吧。

雷光對它的克制效果固然可怕，但最麻煩的就是，奔雷劍作為大陸頂級的神器，雷光是無窮無盡的，只要有人從中抽取，就能持續不斷地激發雷光，根本就沒有能量耗盡之時。配合聖光塔的遠程攻擊能力，簡直就要天下無敵！

「哈哈，這村子屠得還挺值的嘛~我就說冒險旅途中不該設計無用的環節，原來這個村子的真實價值是體現在這裡的！」

王五萬分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卻又微微皺眉：「可惜這樣的村子就只有一個啊，多屠上幾個，說不定就有直接叫板魔龍的實力了……」

金剛龜大罵：「多屠幾個？就你這人性，剛才到底是怎麼激活的聖光啊！？」

王五簡直莫名其妙：「我屠村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盡快積累實力斬除魔龍，這又跟人性有什麼關係了？魔龍不死，大陸上的人類早晚是要滅絕的。與其被魔龍殺，不如給我殺，只要我殺了魔龍，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獲救。怎麼看這都是正義，光明，而且超值的行為吧？」

金剛龜還待再說，王五已經一步跳上它的後背：「閒話不多說，準備出發去奇跡之森咯！」

第六十六章：我們魔獸有骨氣！

勇者試煉中，王五已經順利完成了前兩關，將進度推進到了奇跡之森。

而在試煉之外，廣場上的學生們，卻為王五先前的一段話，陷入了爭執。

「我倒是覺得他說得沒錯，這個故事的背景就是這樣，魔龍不死，大陸遲早要生靈滅絕，那麼為了擊殺魔龍，自然是什麼手段都可以用。」

「不擇手段從來都不是褒義詞吧？」

「那只是因為不擇手段的人，通常都抱著惡的念頭，如果是做善事，那麼越是不擇手段，顯然結果就越好。」

「可是不擇手段往往會適得其反吧？雖然聽起來不擇手段地行善是不錯，可實際上，不擇手段往往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帶入到勇者試煉中，王五再怎麼不擇手段，難道還能比魔龍毀滅全大陸更糟糕麼？」

「話不是這麼說……」 ……關於善與惡的爭論，在廣場上吵得越發激烈，支持者，反對者各執一詞，爭執不下。而支持王五的人雖然不多，可在辯論中卻漸漸佔了上風。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從王五手中激發出去的聖光。

聖光雖然只存在於勇者試煉的夢境空間，但顯然是模仿現實位面中，神聖帝國的聖光，其中的確對使用者的心性立場有嚴格的要求，這一點也已經被很多高年級學生確認過。

而王五既然能用聖光，那麼……莫非這個陰險毒辣，行事卑鄙的小盜賊，真的天性善良，能得到聖光的承認！？

簡直是不可思議啊……而當大多數人，為王五的善惡立場而感到驚歎時，卻也有人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這怎麼可能啊……居然真的讓他把第二關給過了！？不是只有認真與村民溝通，得到對方認可，才能進入奇跡之森開啟第三關嗎？怎麼現在……」

看著水幕投影中，越發逼近奇跡之森的王五，林楓咬牙切齒，心中惶恐不安。

「別急，事情還沒完。」

忽然，林楓腦中響起了叔叔的聲音。

「可是，他在第一關就已經拿到了一千多分，第二關只怕……」

「放心，等通關結算的時候你再看。」

說完，林天正便切斷了聯繫，靜靜等待著計算畫面的出現。

而幾分鐘後，水幕投影上就打出了王五的通關分數……再一次引發了全場嘩然！

額外得分不出意料超過了五百，這是收復金剛龜，殺死影武士，並獲得聖光塔的應得獎勵。但是劇情得分上……竟然出現了負得分！負四百七十三分的鮮紅數字，令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居然還有負數的劇情得分！？聞所未聞啊！」

「說來，劇情得分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誰知道，往常只要按照大概的路線，將某一關的任務完成了，就能拿到相應分數……他不是已經找到奇跡之森了嗎？怎麼會有負分數？」

「因為屠村的事情？」

「雖然那的確超出了一般劇情的範圍，可也沒理由扣分啊……我記得以前也有學長用暴力手段突破第二關，分數雖然是零分，但不至於倒扣。」

對這詭異的得分，學生們自然是大惑不解，但林天正卻是心中有數。

高難度下的勇者試煉，可絕不僅僅是敵人的實力變強，就連最後的評分系統，標準也會變得嚴苛。無論如何，第二關的本意終歸是考驗試煉者的交際溝通能力，你用大滅絕的方式暴力通關，若是普通難度也就罷了，放在高難度下，系統就會無情扣分，而且扣得相當嚴厲！足以抵消試煉者的額外得分。第一關秒殺蘭斯洛特，本來講也該狠狠扣分，但是顯然就連設計者都沒想過，有人能秒殺得掉這個試煉中的頂級強者，也就沒有進行相關設定。但從第二關開始，可就沒有這樣的漏洞了。

不過，從第三關開始，這樣的限制也會漸漸放寬，而第四關之後的關卡，基本上就是試煉者出盡手段，將黑暗一方的勢力逐漸剪除的過程，真的是可以不擇手段。而見識到王五的金剛龜和聖光塔後，林天正可不覺得第三關的守護者能阻擋得住他，甚至第四關，第五關也……那麼，有些本不準備動用的底牌，看來也要翻出來了……林天正微微一笑，在裁判席上閉上了眼睛。

————

同時，廣場上，也有人為此憤憤不平起來。

「華老師，這打分實在太不公平了吧？劇情得分居然還有負分，這擺明了是在欺負人啊。」

面對凱麗的憤怒，華芸卻只有苦笑以對，勇者試煉的製造者是如今的學院院長金正陽，面對這樣一個大陸第一權威的築夢師的作品，她又能質疑什麼呢？而且如今廣場附近聚集了相當數量的學院教授，那些資深築夢師也都對此一言不發，顯然事情有著合理的解釋。就算她去爭執也沒有用。

不過，她又何必去爭執呢？勇者試煉的打分系統，其實只是參考，從來沒有誰真的用這個分數來決定試煉者的優劣，最關鍵的，還是試煉者的試煉進度。林楓那兩千多分中，有幾百分來自他以低境界完成試煉的額外獎勵，可低境界並不是一件光榮的事啊。

而對於王五的通關進度，華芸絲毫沒有擔憂。儘管試煉的難度已經被人修改過，可擁有金剛龜，聖光塔，之後幾關的敵人已經完全不是對手。

接下來，就看林天正要如何出招了。

————

「這就是奇跡之森？」

在一片霧氣濃重的樹林中，王五好奇地問。

身下，金剛龜悶聲悶氣地說：「沒錯了，整個山區裡，就只有這個森林給我的感覺最糟糕，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這裡的臭味好像漸漸淡了。」

王五心想，奇跡之森埋藏著光明之國用來克制黑暗的寶物，當然會讓嗅覺敏感的魔物感覺不舒服，不過如今魔龍橫掃大陸，這森林裡面的東西只怕也有變質的風險。

蘭斯洛特死前遺言，只告訴他要來奇跡之森開啟勇者試煉，但具體如何開啟法，卻隻字未提。但是依照第一關和第二關的設定來看麼……「好，待會兒進了林子，見到活物就殺，殺他個生靈塗炭！」

「我靠！？」

不待金剛龜反應，王五已經抽出短杖，對準前方樹林猛地一指，隨即，猛烈的雷光從他背後的聖光塔上激發出來，化為從天而降的雷柱，將大片林地化為齏粉。

「哼哼，待我將這林子全部拆了，大概又會入手一兩件神器了吧？」

金剛龜無力說道：「主人啊，你這樣做，和黑暗魔龍到底有什麼區別啊？」

「我是正義一方啊，實行的都是正義殺戮，而黑暗魔龍卻是邪惡軸心，務必除之而後快。」

「……」

金剛龜最終還是決定閉嘴，這一路上，它已經和王五爭執了夠多正義的話題，再說下去，它怕自己真的要被對方說得精神病發，三觀崩潰。

而且，王五的所作所為，其實還蠻和它的胃口，作為魔獸，金剛龜是非常喜歡大肆殺戮的，只是看不慣王五做事明明和它們這些魔獸一樣，偏要擺出一副正義聖潔的嘴臉來。只是說到最後，金剛龜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打不了對方的臉，反而被王五數落得灰頭土臉。

轟，轟，轟！

在金剛龜走神的時候，王五已經操作聖光塔不斷激發雷火，盡情摧殘著奇跡之森，只是這奇跡之森濕氣太重，雖然偶有樹木被雷火引燃，卻始終無法蔓延開來，形成燎原之火。

但是被王五這麼好一陣肆虐，森林裡可是雞飛狗跳，一塌糊塗，一時間不知道多少飛禽走獸從森林中飛奔出來避難，場面甚是壯觀。

而王五則騎著金剛龜一路高歌猛進，直突森林深處，沿途任何魔物也不能阻擋他一絲一毫。王五的感知本來就是頂尖水準，配合超遠程打擊的聖光塔，簡直是無懈可擊。奇跡之森中，受到黑暗力量腐化的魔獸根本靠近不了兩百米之內，就被王五用短杖一一指著，在雷柱的轟擊下灰飛煙滅。這一路走得真是酣暢淋漓。

當然，作為難度增強版的勇者試煉，第三關的奇跡之森中，也隱藏著不少實力不在金剛龜之下的超級魔獸。王五在行到一半的時候，就遭遇了一頭渾身腐臭的淤泥怪，這怪物生活在一片爛泥塘中，生命力強的一塌糊塗，攻擊手段也非常多樣，本來應當是出現在第六關黑騎士堡壘中，但是難度增強後，在第三關就顯露了行跡。

一般來說，試煉者遇到淤泥怪都是繞路走，這種東西極難殺死，再生能力近乎無窮無盡，而且稍有不慎就會被它的惡臭猛毒沾上身，然後就形體枯萎，頭腦衰弱，眼瞎耳聾……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淤泥怪的活動範圍非常狹窄，只要小心避開它，就不會惹上麻煩。但王五和金剛龜是和等人也？裝備了聖光塔，奔雷劍，如今氣勢如虹，神擋殺神，怎麼可能去規避一隻淤泥怪？

事實上，當金剛龜聞到淤泥怪的臭味，並提醒王五時，王五的選擇是：「一個綜合戰鬥力和你差不多的魔獸？走，咱們這就去爆了它，說不定能掉落神器呢。」

「你，你這又是什麼奇怪的設定！？」

這個世界上，當然沒有打死魔獸能掉落神器的設定，但王五覺得，先前那兩關走下來，似乎越是戰個痛快，最後的結果也就越好，從蘭斯洛特的神裝，到金剛龜的臣服，然後又有聖光塔的出現……說不定消滅淤泥怪之後，也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於是他就騎著金剛龜，直奔淤泥怪居住的爛泥塘而去，一路電光閃爍，氣勢洶洶。

半小時後，金剛龜一路平趟，無視任何地形阻礙，來到淤泥怪的面前。

那是一頭體型絲毫不比金剛龜遜色的龐然巨物，只是全然沒有後者那漆黑閃亮，線條剛勁有力的外形。純粹就是一坨爛兮兮的狗屎模樣，盤踞在一大片爛泥之中，散發著令人昏厥的惡臭，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淤泥怪勉強擁有可以分辨的五官，見到金剛龜氣勢洶洶地衝來，也是嚇了一跳，五官都緊縮在一起，然後從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你來做什麼！？」

淤泥怪和金剛龜都是大陸上處於食物鏈頂層的魔物，各自擁有廣闊的領地，崇高的地位，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一來沒有必要，二來也沒有把握。如今金剛龜殺氣騰騰，莫非想要圖謀不軌？

淤泥怪正在心裡驚疑不定，就見一道雪亮的雷光從天而降，筆直轟在它的腦門上，炸得污泥亂飛，疼痛不已！

對方已經搶先動手，來意不言而喻，淤泥怪生性謹慎，立刻開始沉入爛泥塘，準備避其鋒芒。

理論上，在自己的主場，淤泥怪的實力應該比金剛龜更強，尤其後者的近戰能力，面對淤泥怪的時候效果大減，而淤泥怪的許多手段，恰好可以克制到金剛龜。但是那莫名其妙的天雷，實在劈得淤泥怪心中惶恐不安，不敢造次。

只要將身體沉在泥塘底部，任憑對方本領通天，那也是……我靠！

淤泥怪剛剛沉到池塘底，心中鬆口氣，就看到一道接一道的雷光好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它因為天性懶惰，池塘並沒有挖得太深，一百多米的淤泥，竟然被那雷光之雨，在十幾分鐘之內就給炸得底朝天！

接下來，淤泥怪就赤裸裸地暴露在金剛龜面前，龜背上的聖光塔依然電蛇狂舞，顯然能源絲毫沒有枯竭的態勢。淤泥怪見了這一幕，當機立斷，毫不猶豫。

「我投降！饒命啊！」

金剛龜在池塘邊緣破口大罵：「你的骨氣何在啊！魔獸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

這時候淤泥怪也看清了金剛龜後背上的王五，立刻反唇相譏：「你不也被個人類小孩收為坐騎了？好意思說我？」

金剛龜大怒：「就算老子被人收了，也是正房！你丫算什麼東西！？」

第六十七章：為了自由與夢想而鬥爭！

從爛泥塘離開的時候，試煉者的隊伍再一次得到擴充。

淤泥怪，金剛龜，兩大魔寵為王五保駕護航，奇跡之森裡再無對手，完全是一路碾壓。然而這也更加勾起了觀眾的興趣。

第二關，第三關，野外都出現了超級數的魔物，那麼作為第三關的關底守護者，實力是否也會得到強化？原先大家都以為王五有了金剛龜這樣的魔寵，後面的關卡應該是一路暢通，但是如果連關底魔物的實力也隨之強化，那麼王五的試煉前景還猶未可知。

然後，當王五終於找到了奇跡之森的守護者時，廣場上便響起了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上一輪試煉，守護者是一棵二十米高的大樹人，行動緩慢，但力大無窮，防禦驚人。如今的守護者，依然是那個膚色紫黑，遭到黑暗力量腐化的樹人，但是……「這個體型，好像有些不對啊……」

水幕投影前，學生們看著那個遮天蔽日的黑影，心中都湧起了一股荒謬的感覺。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勇者試煉啊，從來沒聽說第三關的守護者可以強到這個程度的！超過一百米雄偉身形，看起來就像一座真正的山峰，就連金剛龜，淤泥怪這種龐然大物，放在守護者面前都顯得小了！而那棵大樹人身上，還爬滿了紫黑色的蔓籐，表面生滿倒刺，而且顯然帶有劇毒。守護者每一次呼吸間，都噴吐出一股濃濃的霧氣，顯示出極度的危險。

而在枝葉繁茂的樹冠之中，隱藏著無數深色皮膚的怪鳥，可以隨時從樹冠中飛出來攻擊敵人，在樹木扎根的土壤中，則棲息著數之不盡的細小毒蟲，靠近地面的幾個樹洞裡，還有數百頭凶暴的巨熊。這守護者完全不是上一輪試煉中孤家寡人的模樣，簡直是無懈可擊。

觀眾們本來以為憑著王五如今的積累，已經可以平趟第三關的守護者，但看了這新版守護者之後，所有人都覺得硬碰硬已經毫無勝算，這種程度的守護者，就算是學院裡最為優秀的畢業生，也沒法在正面作戰中將其擊敗。王五如今的隊伍雖然強悍，和守護者卻沒得比，想要通關，終歸要去找生命之泉，將守護者從混沌中喚醒。

畢竟這才是理論上的正統通關手法，先前的暴力通關法，實在不是設計者的本意。只是，眼下的難度，也實在太誇張了點。

這個時候，任何人也能看出情況不對，聯繫到先前奇洛教授為勇者試煉注入夢境之力時的奇怪表現，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懷疑其中的問題。

「但是，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而且夢境試煉是院長製造的，什麼人能從中搗鬼啊？」

「要說沒人搗鬼，你會相信嗎？第三關的守護者實力強到這個地步，簡直聞所未聞啊，雖然夢境試煉每一輪都會產生各種隨機性的不同。但大體也有個隨機範圍啊，先前最強大的守護者，也就是三十米高，更沒有這麼多的攻擊手段！」

「但是先前任何一次試煉，也沒人在第一關就幹掉蘭斯洛特啊……」

「這倒也是，勇者試煉雖然分為八大關，但整體劇情是有自我推演能力的，根據試煉者前期的表現，之後的情節設定也會有所變化……莫非王五擊殺蘭斯洛特，觸發了什麼隱藏條件？」 ……諸如此類的議論，在廣場中不絕於耳。只是勇者試煉的真實奧秘，除了製造者金正陽之外再沒有任何人搞得清楚，只能憑空猜測，主觀臆斷。

對於眼前形勢，什麼樣的猜測都有，但無一例外，所有人都認為王五的前景不妙。

「想要淨化這樣的守護者，得要找多少生命之泉啊……生命之泉在奇跡之森的分佈非常分散，想要收集足夠的數量，不知道要花多久，而在第三關用時太久的話，只怕黑暗魔龍的追兵很快就會趕到啊！」

勇者試煉，為了防止試煉者刻意拖延時間，設置了一個通關時限，任何一關如果耗時太久，都會出現大批地獄軍團來圍攻試煉者，基本上就不再給試煉者留任何生路。

「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王五能夠說動奇跡之森的原住民幫他收集的話，效率能提高很多。」

事實上，先前的確也有試煉者這麼做過，通過與奇跡之森的動物溝通，獲得動物的幫助。不過……「就憑他先前那一路肆虐，有誰會幫他？本來通關還有一線希望，誰讓他自己囂張來著？」

這麼討論著，大家也就漸漸覺得王五的希望變得渺茫。收復淤泥怪，靠的是金剛龜和聖光塔，而收復金剛龜，靠的則是蘭斯洛特的遺產。至於擊殺蘭斯洛特，九成九是因為對方毫無防備。而眼前的對手，就算毫無防備，王五也斷無可能一擊必殺。

「唉，可惜了，要是上一關他沒搞大屠殺的話，現在的分數其實也跟林楓差不太多了，可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

身處試煉之中，王五的想法卻跟觀眾完全不同。

「你們說，要是把這個大傢伙給幹掉了，能得到多少好處？」

旁邊的淤泥怪頓時吃了一驚：「你準備和守護者打！？主人啊你不是被我的毒氣熏壞了腦子吧？那東西也是能打的？」

金剛龜也說：「咱們還是老老實實過日子，不要自尋死路了吧？」

王五問：「怎麼，你們覺得打不過？」

淤泥怪解釋說：「主人啊，我是奇跡之森的原住民，這裡的情況我最有發言權，換做其他任何一個對手，咱們三個一起上都是穩贏。但這個守護者實在不一樣啊……它的實力實在太強了，一個人至少能打我五個！」

王五說：「那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和魔寵一號配合，打你五個也差不多。」

淤泥怪簡直要淚流滿面：「主人你不能這麼看扁我啊……公平對決的話，其實我比金剛龜還要稍強一點啊，就算它現在有了可以遠程攻擊的聖光塔，也不可能打我五個！而且我說的是曾經的守護者，自從它被黑暗力量腐蝕之後，實力比原先又強了好多，憑咱們三個根本不是對手的！」

王五聽了，皺皺眉，又轉頭看了一眼遠方的守護者，那遮天蔽日的身形，此時看來的確分外有壓迫力，單靠自己這兩個沒用的魔寵，想要與之抗衡的確欠了些火候。

既然如此……「魔寵二號，這個奇跡之森裡，水準和你接近的超級魔物，還有多少？」

淤泥怪老老實實回答：「整個森林的話，大概四五個吧，稍遜一籌的則有七八個。」

「那好，你和金剛龜分散開，去把所有的魔物都找過來，越快越好，咱們一起把守護者推掉。」

淤泥怪吃了一驚：「主人你要動員奇跡之森的所有超級魔物！？」

「怎麼了？人多力量大嘛~你說守護者能以一當五，那咱們就多找幾個幫手唄。」

「這，這實在太異想天開了啊！超級魔物們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不可能聽從別人命令的！」

「是麼？那你怎麼解釋你自己呢？」

「……這個。」

王五又說：「其實呢，在奇跡之森中，守護者這麼一個實力超出你們太多，同時又遭到黑暗力量腐蝕，如今性格不定的魔物，肯定是深受忌憚。如果有機會，我相信你們肯定願意把它消滅乾淨，維持森林中的力量平衡，只不過人數少了的話，實力不足打不過它。人數多了，你們這些超級魔物又難以彼此配合，便如一盤散沙。」

淤泥怪連連稱是：「主人英明，形勢的確是這樣。以前它還是光明陣營的時候，因為要給人看門，我們倒不覺得有什麼威脅。如今它改投黑暗一方，性情大變，侵略性變得很強，靠近它的很多魔物都被吞掉，實在讓人坐立不安。可是要說讓我們齊心協力將它幹掉，又實在沒有誰夠資格出面組織這件事情。」

「沒關係，現在咱們三個組成聯盟，已經夠資格出面挑頭了。不服氣的就用雷劈，劈到服氣為止。嫌危險大，不願意出力的，就跟它們說，守護者死後，屍體隨它們處置，這東西對於魔物來說應該是大補吧？等人數攢夠了，咱們就一起動手，推了那個大樹人。」

三言兩語之間，王五就確定了計劃，只聽得金剛龜和淤泥怪眼前發亮：「高明，主人實在是高明啊！」

「這有啥高明的，不就是威逼利誘麼？人類國家抓壯丁的時候都這麼幹，不過這招雖然簡單，一般來說效果都不錯。既然你們也覺得靠譜，那咱們就開始行動吧……」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一人二獸便在森林中飛速奔走，嘗試組建超級魔物聯盟。

森林中超級魔物數量不多，彼此都是知根知底，淤泥怪雖然未必清楚森林中的所有細節，但超級魔物的位置卻一清二楚，帶著金剛龜和王五，一一找上門去，與對方進行溝通。

事實上，當見識到淤泥怪和金剛龜的組合，以及金剛龜後背上可以不斷發射雷光的白塔時，大部分魔物就失去了抗爭的慾望。少數性情暴躁的，被雷光劈得七葷八素之後，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願意在對手面前暫時臣服。

當然，打敗，打服魔物，並不是王五他們的目的，在森林中奔走，為的是將這些力量強大的魔物組織起來，共同進退。而在這個過程中，王五便展現出了驚人的才能……「大家作為超級魔物，身處食物鏈的頂端，我想對大家來說，最為重要的東西，並不是超人一等的力量，或者閃光奪目的財寶……而是自由。你們與必須抱團才能生存的人類不同，與那些空有強大力量，卻臣服在黑暗魔龍麾下的地獄軍團不同，你們擁有著它們絕對無法想像的自由！你們不被任何人支配，不被任何人威脅，想殺就殺，想吃就吃，在天地間縱橫馳騁，隨心所欲！」

「然而現如今，你們的自由卻遭到了嚴重的威脅！奇跡之森的守護者，擁有超出你們數段的強大實力，並且性情不定，侵略性大增，它被黑暗魔龍腐蝕，如今很可能已經歸於魔龍統治。魔龍想要統治大陸所有生靈，其中自然不排除你們在外，因此守護者隨時可能對你們這些超級魔物出手，以強大的武力，徹底剝奪你們的自由，讓你們淪為為黑暗魔龍無償賣命的奴隸，從此再也不能偏安一隅，自由自在。黑暗魔龍指東，你們就不能打西，它要你們勞動，你們就不能休息。從此再無自由！」

「戰都，你們可能會死：逃，至少還能多活一會兒，年復一年，直到壽終正寢。你們願不願意用這麼多苟活的日子，去換一個機會，就一個機會！那就是回來，告訴守護者和黑暗魔龍，他們或許能奪走你們的生命，但永遠奪不走你們的自由？！」

「……當你們回首往事的時候，你們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卑鄙庸俗而羞愧；臨終之際，你們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爭取自由而鬥爭。」

看著水幕投影中，王五滔滔不絕的演講，廣場上鴉雀無聲。

沒有任何人想得到，那個面容稚嫩，平時只懂得嬉皮笑臉，行事卑鄙齷齪的蓬萊小男孩兒，居然能說出如此慷慨激昂的台詞。看著那個被十餘頭超級魔物圍繞，卻絲毫不顯得渺小的身影，人們彷彿從中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自由聯盟成立之時，在數萬大軍面前做戰爭總動員的開國領袖！一樣的威武霸氣，一樣的煽動人心，簡直不可思議！

這真的是那個問題學生王五嗎？

就連廣場上的學生們，彷彿也被那獨特的氣氛所感染，心中似乎漸漸有火焰燃燒起來。對王五所描繪的那種海闊天空任翱翔的絕對自由，產生了情不自禁的嚮往。之前對王五的質疑，嫉妒……也漸漸淡了下來。

而在水幕投影中，王五的演講也進入了尾聲。

「現在，讓我們拿起武器，為了自由與夢想，戰鬥吧！」

「吼！」

「嗷嗚！」

「轟，轟！」

十餘頭戰力驚天的超級魔物，早已熱血沸騰，齊齊發出咆哮，聲浪震天，彷彿晴空響雷！

第六十八章：先廢它的鳥，再刨它的根！

從整個奇跡之森裡找齊十多頭超級魔物，花費了王五不少的時間，然而從最終的成效來看，這時間使用地實在是物超所值。

根據以往的試煉經驗來看，沒有任何一名試煉者，能在第三關的時候，就聚集起一支如此強悍的隊伍。事實上，這樣強悍的陣容，就算拿到第八關也可以一路平推了——因為到第八關需要直面魔龍的時候，魔龍已經被削弱得不像樣了。

當然，理論上說，這支由十多頭超級魔物組成的隊伍，只限在第三關使用，畢竟王五聚集隊伍的理由就是要推平守護者，之後，就沒有道理繼續使用這些魔物的超強武力。

但是見識了王五那番激情演講，觀眾們倒是覺得，以王五的本事，忽悠魔物們跟著他繼續奮鬥也不是難事。畢竟萬惡的根源是黑暗魔龍，不推平魔龍，大陸上的生物就沒有真正的自由……「說來，第三關不是這麼過的吧？我記得有教授說過，第三關的主旨在於尋找，在大片森林中找到所需的物品什麼的……不是說在森林中尋找大群幫手來推守護者啊！」

「……至少從中體現出了王五的溝通能力啊，那演講實在太讚了啊！」

「你要非這麼說的話……的確也是，從來沒見誰能煽動這麼一大群魔物為其助戰的，說來他在交流方面不是挺有一手的麼，怎麼現實裡面卻總是惹得天怒人怨？」

「或許因為他只是和魔物比較有共同語言吧……」

「的確是，勇者試煉裡面的魔物，智力設置得還是有點低了。」

「現實位面的魔物也少有聰慧的啊。」

「我覺得把他放到南方沼澤，說不定可以混得很不錯！」

「有道理啊，或許呆上一年就能成為沼澤之王了！」

在學生們的討論漸漸有些不著邊際的時候，終於也有人問到了重點。

「……不過，就憑這些烏合之眾，真的能推翻守護者麼？」

王五所聚集的隊伍，當然不是真的烏合之眾，任何一頭超級魔物，都是可以以一當百的存在，只是面對著身高超過一百米的守護者，無論是體型，還是戰鬥力上，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而且和前幾輪普通難度下的守護者不同，現在這個奇跡之森守護者，並非孤家寡人。王五可以召集大批隊伍，那麼守護者當然也有自己的部下。

真的交戰起來，實在很難說勝負如何。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樣都無法通關的話，我覺得就太過分了一點。換做其他任何人，放在同等環境下只怕都難以做得更好了。」

「也不能那麼說，誰讓他非要和守護者硬碰硬的？不過……我也感覺這樣都失敗的話，實在有些過分了。」

「但願他能闖過第三關吧，雖然總覺得他的過關方法有些另類，但的確很厲害，讓人不得不為之歎服。」

一時間，學生們竟然漸漸改變了立場，開始站在王五一邊。這其中的變化，其實非常簡單，因為王五總算展現出了能獲得觀眾承認的能力。至於先前暗殺蘭斯洛特，雖然同樣顯示出非凡身手，終歸無法令人信服。

而在觀眾議論紛紛時，王五已經帶領隊伍，走到了守護者的面前。

面對這個戰力驚人的對手，王五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只是把手一揮：「上吧！」

身後，十餘頭體型巨大的魔獸便咆哮著發起了衝鋒。

這突如其來的衝擊，頓時驚醒了半睡半醒的守護者，大樹人睜開眼睛，看到十幾隻惱人的蟲子，不知死活地向自己衝來，頓時心中一驚，略感惶恐。

奇跡之森中的確以它的實力最強，但並沒有達到隨意碾壓的程度。森林中頗有一些強大的魔物值得在意。雖然單打獨鬥的話完全不是對手，但它們集合起來的話，也是不可小覷的一股力量，只是一直以來，那些桀驁不馴的東西難以結成聯盟，守護者也就沒將它們放在心上，想不到……還好，不久之前，它在偉大的力量面前臣服，獲得了極大的恩賜，實力今非昔比，就算對方抱成一團，它依然掌握著相當的勝算！

「荊棘鳥！」

口中發出低沉的命令聲，守護者的身體也隨之微微顫抖，無數灰塵從樹木的縫隙中抖落下來，顯示著暴風驟雨前的小小騷動。

下一刻，一陣震耳欲聾的嘩嘩聲，在守護者的樹冠中激盪開來，無數只通體黑紫色的猛禽，伴隨著嗡鳴，從中激射出來！

那些飛鳥的速度極快，幾乎眨眼間就從樹冠中蜂擁而出，在半空中鋪散開來，遮天蔽日彷彿烏雲一般。這些飛鳥雖然單體實力一般，但數目眾多，一旦集中火力對準一個目標，造成的傷害將非常驚人！

而聽從王五命令，發起衝鋒的超級魔獸中，的確有那麼幾個，特別畏懼飛鳥群的傢伙。

其中一頭身長超過二十米的叢林巨獸，就顯出了驚恐的神色。它的體型在隊伍中最為龐大，肌肉力量也是最強，破壞力非常驚人。但缺點卻是如此巨大的身體，卻缺乏有效的保護，它既沒有金剛龜的堅硬皮膚，也沒有淤泥怪那樣渾不受力的身軀。一旦被飛鳥群圍住撕咬，很快就要血肉模糊，身受重傷！而若是不小心被飛鳥鑽入要害部位，那就只有閉目待死！

因此，巨獸見了飛鳥，衝鋒的步伐頓時就慢了下來，然而還沒等它來得及猶豫，是否要就此撤退，一道炫目的雷光就在半空閃耀起來。

巨獸心中頓時安定下來：那是來自後方的強大火力支援，威力無窮，足以對付那群不知死活的飛鳥。

同樣也足以讓生性膽小怯戰的它，不得不從山洞裡跑出來和守護者拚命……來自奔雷劍的雷霆之力無窮無盡，伴隨著聖光塔的引導激發，開始在飛鳥群中快速傳遞，形成無數道閃電鎖鏈。而在外人看來，就猶如一張在半空鋪散開來的巨大電網，眨眼間就將大半的飛鳥群都籠罩了進去，守護者的飛鳥數目多，攻擊強，但生命力卻極其脆弱，被電網一罩，頓時開始大片大片地陣亡。守護者見勢不妙，想要將飛鳥群召集回來，但王五哪裡會給對方機會？手中短杖不斷揮舞，劃出道道雷霆之光，很快就將飛鳥群給炸得七零八落。

失去了飛鳥群，守護者心痛不已，發出一聲哀嚎，而後伸手從樹根附近抓起一塊巨大的岩石，瞄準雷光射出的方向，猛地投擲出去。

守護者手中的岩石，至少有十米見方，簡直比金剛龜也小不了多少，若是被這樣一塊岩石當頭砸中，就算金剛龜防禦驚人也要吐出血來，至於龜背上的聖光塔和王五，那自然是化為齏粉。

但是當岩石落地後，除了激起漫天煙塵，卻一無所獲——金剛龜從一開始就沒有固守一地，始終保持著高速移動，走位非常風騷，令守護者根本無法準確定位。

大樹人接二連三投擲巨石，卻紛紛落空。此時，那些衝鋒的超級魔物也趕到了守護者身前，紛紛發起攻擊。

論體型，就算最為巨大的叢林巨獸，也只有守護者的五分之一高。簡直就像是玩具木偶人。但這些魔物的破壞能力，卻異常強悍。

其中，有能不斷噴吐毒液，腐蝕樹木根須經脈的劇毒刺蛇，也有力大無窮，可以輕易撕裂樹皮樹幹的叢林巨獸……甚至還有擅長操火，專克植物的火焰菇！

就如同叢林巨獸畏懼飛鳥群的圍攻。守護者在面對一大群超級魔物的瘋狂圍攻時，也顯得脆弱不堪，一眨眼的功夫，樹根處就遭到重創，別打出大片大片的缺口，慘不忍睹。

其實為了應付類似的局面，守護者在樹洞中養了不少暴熊，但是面對超級魔物，那些暴熊根本就上不得檯面。

下身劇痛難當，守護者再也顧不得去尋找雷光的出處，開始揮舞手臂，試圖驅逐身下的魔獸，然而才抬起手，一道粗大的雷柱就直直命中它的手掌，將兩根手指都崩飛了出去！

眼見得守護者再遭重創，魔物們紛紛受到鼓舞，開始加緊輸出，不斷破壞著守護者的粗大根須，然而……「所有人，迅速撤退！」

此時，從遠處傳來一道語氣非常嚴厲的指令。而圍在守護者身下，不斷輸出傷害的魔物們，在短暫的呆滯之後，也乖乖地按照指示向後撤退。

與此同時，手掌遭受重創，守護者的怒氣被完全激發出來，伴隨一聲驚動整片森林的淒厲吼叫，守護者開始深深吸氣，那張超過二十米長的大嘴裂開，捲起了一陣颶風！

十幾秒總之後，守護者猛地噴出一團漆黑的濃霧，將方圓兩百米的空間都完全籠罩了進去，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而在勉強能夠分辨的視野中，一切生靈都在飛速枯萎。樹木灰化，土壤龜裂……竟是毒性驚人的毒霧！以如此強烈的毒性，就算是超級魔物，除非有特殊的抗毒體質，否則也不可能禁受得起！若是被噴個正著，十餘頭超級魔物頃刻間就要斃命大半！

然而有王五事先提醒，魔物們早就提前退走到了黑霧以外，完全不受影響。

這也是魔物們膽敢聚眾前來的一大原因，王五的危險嗅覺實在太厲害，只要認真起來針對一個目標，那麼對方一旦要用出殺傷力驚人的技能，王五就會提前預判到，並作出準備。

守護者豁出全力釋放的殺招，於是竟絲毫沒有奏效！

「所有人開啟遠程火力！」

王五的指令冰冷，沉穩，不含有一絲情感波動。同時，伴隨手中短杖直指，又是一道雷光，準確地命中了守護者的嘴唇，炸得木屑紛飛，焦黑一片。

而後，所有擁有遠程打擊能力的魔物都開始拚命輸出，炮彈一樣的毒液球，還有燃燒著的巨大石塊……雨點似的投入黑霧之中，一點一點對守護者造成殺傷。

守護者的體型，是正常難度的一百倍以上，但綜合戰力卻沒有成百倍地上升，過大的體型造成的就是尾大不掉，被全方位火力覆蓋，守護者毫無辦法，只能不斷發出哀嚎與咆哮，任憑生命一點一點流失。

過了幾十分鐘，圍繞在守護者身旁的霧氣淡了，王五再次下令魔物們發起衝鋒，而這一次，守護者再也難以構成有效防禦，任憑魔物肆虐，眼看著那粗壯的根須被魔物們一根根斬斷，傾倒在即！

「這……簡直是一面倒啊！」

「中看不中用啊！」

水幕投影外，學生們紛紛驚歎守護者外強中乾。卻不知，這純粹是先前那一波毒霧的消耗實在太大，使得守護者許多手段沒法使用，否則眼下的局面還不至於如此難看。

而若是沒有王五的提前預判，十餘頭超級魔獸被毒霧噴中了，戰鬥立刻就出結果，也不會拖到後來，讓守護者狼狽不堪。

而在戰場中，守護者心中早已從驚怒交集，悲憤莫名，漸漸過度到心如死灰，滿腔絕望。

局勢實在沒有逆轉的可能了……對手的確單打獨鬥都遠不如自己，但十多個加起來，破壞力就實在驚人。偏偏這些蠢笨單純，一盤散沙的魔物們，此時不知出了什麼狀況，竟彷彿一支訓練有素，令行禁止的軍隊一般，一舉一動都有板有眼，十分的力量，在協作之下竟然能發揮出十二分來！

更可恨的是自己一時腦熱，用出了消耗極大的毒霧，結果一招打空，自己就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現在，真的是只能等死了。

「想活下去嗎？」

冥冥之中，守護者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一時間有些恍惚。

「想活下去嗎？」

再次確認，似乎不是幻聽，守護者不清楚這個聲音從何而來，看此時的場面也已經容不得它多想。

「救我！」

「很好，接下來，交給我好了。」

試煉外，裁判席上的林天正依然緊閉著雙眼，只是嘴角卻若有若無地微微顫抖。

第六十九章：他的臉色變了……又變了！？

奇跡之森的深處，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漸漸走到了尾聲。

由十餘頭超級魔物組成的聯盟，終於憑藉著強悍的實力，將守護者逼到了絕路上，那超過百米高的巨大身軀上，遍佈著各種各樣的傷痕，樹木的根部，更是多了一塊巨大的空洞，使得守護者的整個上身都顯得搖搖欲墜。

守護者的生命力本來非常旺盛，再大的創傷也可以快速癒合，但是對手之中，有不少擁有猛毒，極大阻礙了它的自愈，而那團超級毒霧也造成了極大的虛耗，讓它無力再生。

此時，守護者只是但盡人事般的，緩緩揮動手臂，拍擊身下的魔物，只是一來魔物們的反應並不慢，二來遠方還不斷有雷光擊來，打斷它的攻擊，使得守護者強悍絕倫的物理攻擊始終無法奏效。

如此這般，再過三五分鐘，魔物聯盟就能將守護者連根拔起，徹底剷除這個奇跡之森的最強生物。

然而，正當所有人以為戰局已定的時候……「……所有人，立刻後撤！」

來自王五的命令，卻在守護者即將倒下的時候傳了過來。

這一下，魔物們頓時全都愣住了。

在開戰前，大家已經有過約定，戰鬥時一定要遵從王五的指揮，一來他擁有兩頭魔寵以及聖光塔，武力最強，二來他的腦子看起來最好用，三來他自稱是什麼奪塔棋高手，用兵之道出神入化，雖然魔物們根本聽不懂，但都覺得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於是便決定姑且信之。

而後來，事情的發展也證明它們的決定沒有錯，王五的確是個擅長指揮的高手，將十餘頭魔物的戰鬥力發揮到了極致，幾乎分毫未損地便將守護者逼到絕路，中間更是憑著驚人的預感，躲過了對方一次必殺的攻擊。

但是現在……所有人都能看出守護者已經黔驢技窮，為什麼還要它們後撤？

「莫非那個人類打算獨自去摸守護者的屍體？」

正在拚命撕扯蔓籐的叢林巨獸，小聲問著旁邊的劇毒刺蛇。

「說不準，這守護者力量如此強大，身上不知道帶了什麼寶貝，或許那個人類看中了那個寶貝，才會糾集我們來幹掉它。」

而稍遠處，奮力噴吐泥漿，融化樹幹的淤泥怪聽到了對話，立刻反駁：「主人不可能做那種事，一定有必須遠離的理由！」

一邊說，淤泥怪已經拚命地向後退了開去。而叢林巨獸見了淤泥怪的反應，稍微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向後跑。回頭一看劇毒刺蛇卻呆在原地不動，不由問：「你不走？」

刺蛇發出冷笑聲：「你們膽小，那就跑吧，我倒想看看，讓那個人類如此心動的寶物到底是什麼！」

之後，再不理會叢林巨獸和淤泥怪，開始繼續拚命釋放毒液，腐蝕著守護者的樹根。

此時，王五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已經後撤的，請牢記那些依然奮鬥在前線的戰友，它們因為愚蠢而選擇犧牲自己的生命，你們務必牢記住它們蠢笨的嘴臉，並在日後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犯下同樣的錯誤。然後，它們死後的個人財產將交由你們平均分配，屆時抄家奪寶，還請不要手下留情。」

王五這番話說得格外長，語氣卻顯得漫不經心。然而劇毒刺蛇聽了，反而心中惴惴不安，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自作聰明了？

抬起頭，刺蛇碧綠的眼珠裡，映出了守護者深深吸氣的模樣。

「艹！」

劇毒刺蛇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吼叫。

下一刻，濃濃的黑霧包裹住了它，以劇毒聞名的褐色刺蛇，頃刻間便融化在黑霧之中，連一點殘渣也沒有剩下。

這一波毒霧，威力竟似比上一波更加強大了。

在毒霧中融化的超級魔物，有三頭。這些魔物終於沒有相信王五到最後，被守護者的必殺技能奪去了性命。然而這也不怪它們，畢竟，誰能想到對方在油盡燈枯時，還有這麼一手？

而在遠處，提前進行規避的魔物們，則驚疑不定地望著那漆黑的濃霧，心中滿是驚恐。

「怎麼回事？守護者不是快要死了嗎？怎麼還能釋放毒物出來？」

「見鬼了，它還有這麼多體力？！那剛才怎麼表現得那麼衰弱？故意示弱嗎？」

而在魔物們爭吵不斷的時候，王五再次開口了。

「慌什麼啊？我又沒死~」

叢林巨獸戰戰兢兢地說：「可是，刺蛇，冰狼，還有詛咒石碑它們卻被黑霧融化了！」

「嘖，自由的道路上必然伴隨著犧牲，那些同志的自由意志不夠堅定，大浪淘沙之下，死掉也很正常嘛！反正只要我沒死，你們就不必慌。眼前這一幕又不是沒見過，等毒霧退散了，咱們繼續打就是了。」

魔物們雖然心中依然不安，但挺王五這麼說，總算停止了吵鬧，開始齊齊觀察起了守護者的狀況。

「喂，老大啊，我怎麼覺得守護者的生命力，正在不斷恢復啊……」

一隻渾身燃燒著火焰的大蘑菇，猶猶豫豫地問。

此時守護者身旁兩百多米都是一片漆黑，沒人能看得到其中的具體情形，但作為超級魔物，對於氣息的感應能力卻是一流的。此時黑霧中，似乎正發生著驚人的變化，不單單是火焰菇，很多魔物也都感受到了。

「哦，的確是啊，那傢伙的力量正在快速恢復，已經快要和初始狀態差不多了。」

王五漫不經心地說著，手中的短杖不再筆直前伸，而是在手中隨意地轉動，他的手法特別精巧，看起來那根短杖就像活起來一樣，在王五手臂上跳著舞。

可魔物們卻沒法有這種悠閒心態，紛紛吼道：「那怎麼辦！？」

王五反問：「這還用問啊？剛才怎麼辦，接下來就怎麼辦唄，咱們還有這麼多人，怕什麼？」

叢林巨獸說道：「可是老大啊，大家都已經戰鬥這麼久，體力上有些跟不上了。」

「是麼？可是我還覺得體力充沛得很啊！」

魔物們紛紛閉嘴，心中狂罵：「你丫全程騎在金剛龜身上，除了揮舞短杖，和偶爾喊句話之外，什麼事都不必做，這樣要會累才有鬼了！」

心裡罵歸罵，此時魔物們也不敢得罪王五，只好紛紛投去哀怨的目光。

王五見了，不由一歎：「你們的自由意志都消沉了嗎？作為超級魔物的勇氣也都不見了嗎？當其他人戳著你們的後背嘲笑懦夫的時候，也不會感到羞恥了嗎？」

魔物們紛紛低下頭，露出無地自容的表情，然而也確確實實沒有提起半點戰意，若要它們繼續奮勇作戰，看來是沒有可能了。

「唉，要不這樣吧，反正自由大業，不僅僅是咱們的事，推翻守護者的邪惡統治，其實可以惠及整片奇跡之森的。」

魔物們面面相覷，聽不懂王五的話外之音。

「簡單說，你們作為超級魔物，都該有小弟的吧？把它們叫來當炮灰啊。先前要你們叫人，你們覺得沒有必要，現在守護者的厲害比你們預期更甚，還猶豫什麼呢？」

魔物們還在沉默，王五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反正今天和守護者正式開戰，最後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結果。不把它按死在這裡，任何人也別想有安寧日子過。而想要勝利，就要有犧牲，至於是什麼人來犧牲嘛……你們也可以高尚一點，代替自己的小弟們去犧牲啊~」

於是幾頭擁有眾多小弟的魔物立刻開始咆哮呼喊，召集人手。

這些超級魔物，在奇跡之森的威望極高，很快就召集了大群的各色魔物，零零碎碎總數竟然超過了一千！只是那些小弟們見了遠方守護者的偉岸身形，實在提不起什麼戰意。魔物們本來就有求生的本能，自尋死路的事情，很難做的出來。

王五在旁邊看著幾頭超級魔物各種威逼利誘，卻收效甚微，心想同志們果然自由覺悟還不夠高，自由教育接受得還不夠，這個時候，就需要他這個自由導師出馬。

「嗯哼！大家聽我說兩句……」

而後，王五的演講時間再一次開始。

和這群小弟們，沒有辦法講什麼絕對的自由，因為就算鏟翻了守護者，也只是讓那十多頭超級魔物得到自由。小弟們依然還是小弟身份，頭頂有十多頭魔物壓迫著，永遠是食物鏈的次一級。

所以這一次的演講主題，變得非常直接。

「大家都看到了，如今我們已經和守護者正式宣戰，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今天若是你們不出力將守護者徹底殺死，明天守護者就能掀起復仇的狂潮，將你們一個接一個地按死，不要解釋什麼這場戰鬥和你無關，戰鬥波及整個奇跡之森，任何人也沒辦法置身事外。大家都是魔物，不至於發出像人類一樣：『憑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的無謂感歎吧？」

「所以事已至此，大家就都沒有退路，既然來了，就不要想著走，上去將守護者殺掉，它的遺產會分配給在場的每一個人，那強大的黑暗之力，我相信對所有人都有益處，所以……諸位，請奮鬥吧！」

說完，王五手臂一揮，一道雷光從天而降，將幾頭躲在隊伍最後面，正悄悄溜走的野狼打成焦炭。

「我再重複一遍，諸位，請奮鬥吧！」

王五的聲音淡然輕巧，但配合著電閃雷鳴的背景，卻顯得十分具有說服力。

「嗷嗚！」

「吼吼！」

上千頭魔物，在極度恐懼，悲憤之下，開始向著守護者發起悍不畏死的衝鋒。此時圍繞在守護者身邊的黑霧已經淡去，正是到了應該全力輸出傷害的時候。

而倖存下來的超級魔物們，也準備強人疲憊再度出手，然而才剛剛邁出步子，就聽王五說道：「別急，先等一波。」

「等？現在正是守護者最為虛弱的時候，我們不是應該……」

「守護者最為虛弱？睜大眼睛仔細看啊，你看那傢伙哪裡虛弱了？」

超級魔物們此時睜眼再看，只覺得渾身發冷。

那巨大無比的守護者，本來已經被打到瀕死，此時身上傷勢竟然盡數癒合，完全恢復到初始狀態了！而且不僅如此，樹人粗壯的手臂，竟然比原先還粗大了一圈，顯示出驚人的力量！

轟！

此時，守護者正好揮動手臂，向下猛砸，那速度之快，大部分魔物都只看到一截殘影，然後就見地面上猛地掀起一股巨大的煙塵，彷彿傳說中的流星墜地，掀起強烈的震波。

整片森林，彷彿都被一擊砸的震顫三分。

而待煙塵落地，只見守護者身前多了一個直徑超過二十米的深坑，而原先在那附近圍著守護者撕咬的魔物小弟們，消失了一大片！

「這，這傢伙怎麼變得更厲害了！？」

「還好，守護者不能隨意移動，而它的遠程攻擊能力有限，咱們只要與其展開游鬥，就……」

一頭超級魔物正用言辭安慰著自己，就目瞪口呆地看著遠方，守護者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然後雙手向下一撐，支在地上。然後整個身體向上猛地一拔……喀拉拉！

那守護者，竟然將自己從大地中拔了出來，身形猛漲！

就連一向淡定的王五，都睜大眼睛：「好一雙美腿！」

轟隆！

王五所稱讚的守護者的美腿，便在此時猛地向下一跺，引發地動山搖，一道衝擊波由此擴散開來，掀起陣陣颶風。而圍繞在它身邊的小型魔物，霎時就被吹走了一半！

僅僅是一擊之威，便有毀天滅地般的威勢，這守護者的實力之強，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不單單是場上，就是水幕投影外，觀眾們也紛紛發出驚歎：「這，這不可能吧？」

「才第三關而已啊，感覺比黑暗魔龍還強啊！」

「沒錯，我上次見過即將畢業的學長通關試煉，最後的魔龍絕對沒這麼厲害啊！」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剛才那守護者不是都氣息奄奄了嗎？」

而在場中，王五忽然笑了，彷彿在回應場外的疑問般，輕輕說道：「林天正，是你幹的吧？」

聲音雖然不大，但此時投影恰好給了他一個特寫，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耳中。

林天正臉色陡變！

————

「大家不要聽他胡說！」

面對王五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林天正只好迅速睜開眼睛，從入定的狀態中擺脫出來，及時解釋道：「勇者試煉是院長大人的作品，任何人也不可能在試煉過程中隨意修改進程。王五遭遇的試煉難度過高，並不是有人在故意刁難他，是他咎由自取！」

說著，林天正轉頭望向華芸，見後者只是微笑，並沒有出聲質疑，心中略有些不安，便將早已準備好的理由拋出。

「很多人覺得，王五在第一關暗算蘭斯洛特，獲得了極品裝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我也承認，一般人的確沒辦法在第一關就取得那樣的成就。可事實上，院長大人設計的劇情自有其道理，蘭斯洛特犧牲自己重創魔龍，是整個試煉中必不可少的一環，魔龍若是不受重傷，那麼之後它憑什麼放任勇者進行試煉，不斷削弱自己？大家觀看試煉，一般只需要半天時間，因為投影只是截取了重要片段，其餘都是簡單掠過，而在夢境空間中，一場試煉很可能要持續很久……這段時間，為什麼魔龍總是沒有反應，不去及時截殺勇者？歸根結底，就是因為蘭斯洛特開場的自我犧牲！」

「王五暗算蘭斯洛特，看似收穫巨大，其實是自己將後路堵死，第二關出現的金剛龜，第三關變得超強的守護者，都是因為魔龍沒有遭到削弱，整個大陸的魔化進程繼續加快的結果！接下來的第四關第五關，難度還會更高，根本不可能通過，而這完全是王五自作聰明的結果！若非如此，憑他的本事，還不至於這麼快就遭遇不可逾越的難關！」

林天正的一番話，聽起來合情合理，雖然學生們心中仍有疑慮，但卻沒法說出什麼道理來。而此時那些學院的資深教授們，也紛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天正心中竊喜，知道自己的理由找對了。

事實上，勇者試煉的秘密，的確是罕為人知，單單是知道試煉有更高難度的，學院裡就沒有多少。至於試煉中的具體情節推演，更是只有三兩人知道！而林天正，恰好是這三兩人中的一個！

金正陽製造勇者試煉，並非獨自完成，五十年前的金正陽還沒有現如今這種無所不能的強大力量，製造勇者試煉這種神器的時候，他頗是借助了不少豪門貴族的力量，其中最大的助力就來自林家。林家也因此得知了一部分試煉的秘密。

因此，提高難度，修改評分機制，中途強行干擾進程，這種在旁人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林天正都能做到！為了將王五扼殺，他已經是手段盡出。如今，第三關的守護者，實力被成倍增強，已經到了無法可解的程度，王五再怎麼施展手段，也沒可能闖關成功了。

而以王五目前的表現，最終得分怎麼也超不過兩千，而闖關進度更是第三關不到，和林楓相比，怎麼看都是輸了……唯一可惜的是，先前他煽動魔物時的表現太好，爭取了在場不少人的好感，這些人或許會對屆時的結果表示質疑，那就讓人有些頭疼了。

不過，只要王五敗了，任何事都好說……只要他敗了！

————

奇跡之森中，戰爭已經進行到了最為慘烈的時刻。

獲得超強實力增幅的守護者，赫然開始轉守為攻，巨大的樹人邁動步伐，在大地一陣陣的顫抖之中，逐一追擊著方才膽敢向自己發動攻擊的螻蟻們。

沒有任何對手能在它面前堅持一個回合，任何一次出手，都可以帶走十條以上的生命。就算超級魔物，被那巨大的手臂砸中，也要吐血重傷！

然而此時，魔物聯盟們卻並沒有崩盤，反而像是迴光返照一般，發起了前所未有的狂熱攻擊。

原因只在守護者的一句話，在它站起身形，開始反擊時，便怒吼道：「你們這群小蟲子，全都要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你們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於是來自魔物們的反撲，便瘋狂起來。

魔物的信念其實很簡單，能活下去，那麼怎樣都好，但若是活不下去，那就只好豁出性命，大家兩敗俱傷。金剛龜臣服於王五，將能量之源交到他手上。但關鍵時刻，金剛龜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引爆能量之源，與主人同歸於盡。

魔物終歸是魔物，天然就比人類更加凶悍，守護者放出這樣的狠話，那就只有和它拚命。

這個時候，超級魔物們挑頭，當先發起衝鋒，小弟們見大哥一馬當先，也紛紛跟上，用血肉之軀去抗衡守護者的無敵重拳。而王五也不再與守護者繞圈子，騎著金剛龜直接插入戰場前線，不斷召喚雷光在近距離轟擊守護者。

王五的出手時機非常刁鑽，總是在守護者即將發起攻擊的前一刻，將雷光轟在它的關節處，硬生生將攻擊打斷，並造成重傷。如今他就在戰場正中，完全沒有攻擊死角，守護者的多半攻擊都被王五從中截斷，殺傷力大減。

而眼見得聯盟的首領都如此拚命，其餘的超級魔物也再無保留，保命的絕招紛紛祭了出來，戰局進一步陷入白熱化。

「那傢伙好厲害……簡直像是一個人挑動了整個戰局一樣。」

「本來就是嘛，聯盟是他組建的，整體指揮是他負責的，如今最強的火力輸出也是他，實在是厲害！」

「可惜，還是無力回天……」

廣場上，學生們已經對王五的驚艷表現讚歎不已，也惋惜不已：儘管王五的發揮堪稱神勇，可是守護者依然佔據著絕對的優勢……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越發強悍！

最開始，魔物們豁出性命的攻擊，給守護者帶來了極大的傷害。然而守護者的恢復能力卻更為驚人，無論多麼嚴重的傷害，幾乎眨眼間就恢復過來，生命力近乎無窮無盡！

上一刻才被王五用雷電轟斷了半隻手，下一刻那房子大小的拳頭就從天而降！甚至一隻被雷電轟破的眼球，都在三分鐘內重生了回來！

這樣的對手堪稱無解，然而超級魔物卻依然豁出性命攻擊，彷彿絲毫不在意後果一般……只因為王五在戰前就說過。

「待會兒只要堅持一段時間，我來負責做掉它。」

一個人類，面對一個強他一萬倍有餘的對手，放出這樣的大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但是現如今的情形，魔物們除了相信王五之外，也別無選擇。

「老大！時間拖夠了沒有！？」

戰局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終於有魔物忍不住開口吼道：「再拖下去，大家都是死路一條！」

「……」

然而附近並沒有傳來王五的回應。

魔物們紛紛轉頭，卻只看到那頭依然在快速奔行的金剛龜，龜背上的王五，卻早就不知所蹤了！

「逃，逃了！？」

驚愕間，魔物們發出不可思議地咆哮，那個煽動所有魔物捨生忘死的自由導師，居然在這個時候一個人逃了！？

然而還不待它們多想，一頭眼尖的魔物卻指著守護者大聲喊道：「他在守護者身上！」

魔物們紛紛轉頭去看，果然見到在守護者的眼眶附近，一個細小的人影，正持著一柄短杖直指守護者的黑色眼球，身體冒出耀眼的電光！

若非如此，魔物們眼力再好，也看不到王五的身影，而此時見了這一幕，魔物們心中卻感到一陣更加的不可思議。

他是什麼時候跑上去的！？

老實說，這個時候，就算王五一個人逃了，似乎也更容易接受一點……守護者體表生滿劇毒的荊棘蔓籐，樹皮的縫隙間不斷噴發毒霧，還有大量的寄生獸負責守護體表，對於小型生物來說，守護者的身體，就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傳播死亡的致命之地！

而王五，就在這致命之地中，悄無聲息地一路攀爬，竟然摸到了守護者的臉上！

實在怎麼想也想不通，那個人類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這不合理呀……而就在魔物們驚愕不已的時候，王五積蓄已久的雷光，也終於釋放了出去。

轟隆！

伴隨一聲悶響，一道粗大的雷柱，竟然是從王五手中的短杖上激發了出去，直接轟爆了守護者的眼球，露出一個巨大的空洞，而王五毫不猶豫，直接衝了進去，深入到了守護者的體內！

而在地面上目睹全程的魔物們，更是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那個人類居然是想玩這一招！？鑽入守護者體內，在內部大肆破壞？

這一招，對於許多體型巨大的魔物的確管用，但正是為了應對這樣的局面，許多魔物體內便會分泌劇毒，以抗衡入侵者。其中，眼前這守護者更是將此道發揮到了極致！

那可以溶解一切的毒霧，可就是從它口中噴出來的！守護者的毒性之強，可見一斑！深入守護者體內作戰，其實只會死得更快！

然而在王五鑽入守護者體內的時候，守護者卻彷彿遭遇了極大的恐怖，動作完全停滯住了，並舉起雙手，瘋狂地向自己的臉部抓去！

同一時間，在試煉之外，林天正的臉色陡然變得無比難看！

第七十章：老子忍你很久了，真當不會發飆麼

勇者試煉，作為陽成學院用來培養，測試學生的道具，擁有接近神器的無窮妙用，夢境空間幾乎毫無破綻可言，一直以來，都是為金正陽博取巨大聲望的得意之作。

在製造過程中，因為借用了林家的力量，勇者試煉的秘密不可避免地洩露了部分，但即便如此，林天正想要中途強行干擾進程，依然面臨著極大的阻礙。

以他的築夢術修為，根本不可能破開勇者試煉的防禦系統，任何試煉者以外的夢境，都會被試煉強制排除。然而林天正身上，卻有一件可以繞開防禦的秘寶。

林家世代相傳的築夢傀儡！

林天正雖然沒辦法將本人的夢境滲透到勇者試煉中去，卻可以讓築夢傀儡潛入其中，不被防禦系統排除。這其中的原理，就連他本人也沒有研究清楚，只是從家族長輩口中得知，勇者試煉有這樣一個缺陷。

對於原理，林天正並沒有興趣鑽研太深，只要能夠利用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足夠了。以林天正的築夢傀儡之強，甚至可以單獨擊敗一名水準一般的陽成學院畢業生！而傀儡最大的功效，卻還不是單打獨鬥，而是作為輔助，為其他人提供源源不絕的夢境之力。

見識了王五秒殺蘭斯洛特的詭異身手，林天正可不敢放傀儡去和王五正面交手——況且王五的試煉過程，被全程投影到了廣場上，莫名其妙多出一個築夢傀儡，是個人就能看出林天正在其中作祟。

於是林天正便選擇了第三關的守護者，釋放傀儡與其融合，極大的增強了守護者的力量，使其在短時間內擁有近乎無敵的力量。

然而這種融合併不是真的無敵，傀儡取代原主人的神智，負責操縱守護者的身軀，為其源源不斷注入能量，卻終歸因為不是自己的身體，運轉時便多了一層隔閡。同時對於守護者來說，只要沒有被人完全摧毀身體，就不至於死亡。但傀儡卻只是外來的寄生者，一旦被人深入體內，尋找到傀儡的位置，它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只是，有守護者那樣強大的外殼，以及傀儡的刻意提防，一般人想要深入體內，卻是難如登天了。

而先前的戰鬥，傀儡與守護者的組合也完全沒有露出破綻，大部分魔物根本沒想過要深入體內，而少數擁有自爆能力的，也都被傀儡及時發現，並提前扼殺。

卻想不到，那個不斷用雷光遠程騷擾的王五，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一路潛行到了它的眼皮底下——還就是字面意思中的眼皮底下！然後轟破眼球，沿著這個通道強行鑽入體內，直接威脅到了傀儡的存在！

如此一來，林天正如何不驚？傀儡任務失敗，讓王五闖關成功也就罷了，若是在戰鬥中有了什麼損傷，那才是讓他欲哭無淚呢！如今他釋放傀儡潛入勇者試煉，本身算是非法入侵，可不會受到勇者試煉的保護，一旦傷了，那就是真傷了。不像是上一輪的林楓，最終被黑騎士擊殺，自身卻分毫未損。

築夢傀儡只是輔助道具，很難獨當一面，如果缺少主人的照料，很容易在戰鬥中受損。尤其王五下手又狠又黑，連蘭斯洛特都被他一刀封喉……想到這裡，林天正再不猶豫，立刻通過特殊的手段，試圖與傀儡建立聯繫，要它撤退回來。

然而……「哦，果然是躲在體內，我已經看到你了，然後再見吧！」

王五跳入守護者體內，第一時間便抬頭哈哈大笑，伸手舉起光芒閃耀的短杖，便是一指！

與聖光塔配套的短杖，並不僅僅是負責定位，導向。其實也可以容納一部分力量在其中，供持有者在近距離防身用。只是容量有限，只有兩次激發的量，王五用了一次轟破守護者的眼球，打通了通向內部的道路，另一發，則是為藏在守護者體內的東西準備。

早在守護者與傀儡融合時，王五就本能地察覺到了異常——對方的力量恢復得太快，完全沒有道理，於是順理成章地懷疑到了林天正身上。

但是懷疑歸懷疑，想要解決問題，卻不能單靠嘴來說，王五指揮著魔物聯盟和守護者纏鬥了幾十分鐘，總算是發現了對方的破綻。

首先是行動略有些僵硬，雖然速度很快，力量很強，但反應卻不靈活，彷彿操縱得不是自己的身體。其次，危險的感覺並不是來自守護者，而是來自它體內的一個點。

具體位置不是很好確認，王五花了些時間，才將位置鎖定在守護者的兩眼之間，於是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繼續煽動魔物們發起自殺性的衝鋒，然後自己趁機一路潛行摸過去。

換做正常時候的王五，想要在守護者體表潛行也是不可能的，但他身上畢竟是配備了蘭斯洛特的幾件神裝，體能有了極大的進步，赫然突破了瓶頸，實力上漲到了全新的境地，在遍佈荊棘的地方也如履平地一般，很快就摸到了守護者的眼前。

之後，守護者雖然大驚之下試圖反擊，卻終歸是晚了一步，被王五直接破入體內，走到了築夢傀儡的面前。

與林峰的木偶人不同，林天正的傀儡擁有完整的人類形態，看起來就像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見到王五進來，面露驚容，下一刻，一道雷光閃過，築夢傀儡頓時被轟得通體焦黑，從半空跌落下來。

它的獨立作戰能力雖然不弱，可是毫無防備之下，被強烈的雷光正面擊中，還是免不了身受重傷。

與此同時，林天正腦中一陣劇痛，知道這是傀儡傳來的反噬，好在多年的修煉讓他依然維持著清醒。

「趕快回來！不惜一切代價，先保住性命再說！」

如果傀儡被王五擊殺，那林天正就真的罪大惡極！這種傀儡如今無法再造，少一個就是永久的損失，林家的老祖宗絕對可以剝他三層皮！

然而就在築夢傀儡接到命令，準備豁出全力脫離試煉空間的時候……「想走？要我說還是乖乖留下。」

王五的匕首，已經架到了傀儡的脖子旁邊，而後刀光一閃……「不！」

裁判席前，林天正猛地站起身來，狀若瘋狂地大吼起來。

在那一瞬間，他與傀儡的所有聯繫都被切斷了，再也感受不到傀儡的存在，彷彿它從來不曾存在過，自己的夢境王國裡，也永久地失去了一塊空間。

與那瞬間的揪心痛苦相比，失去家族重寶的恐懼，反而更加讓他瘋狂。想起家族之中，對於嚴重失誤的成員，所施以的種種酷刑，林天正就感覺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開始抽痛。

是他信誓旦旦向家族申請諸多援助，說一定可以取得更大的回報，也是他發誓絕對不會讓傀儡出半點差錯，只會將其培養得更加完美，更是他在族長面前立下毒誓，若是傀儡受了損傷，他用命去償！

以他的資質，原本很難拿到傀儡，但是憑著這一記毒誓，以及多年積累的各種資源，他不但拿到了傀儡，更拿到了家族僅存的十七傀儡中，排名前五的「輕語」！甚至天賦資質遠勝過他的林楓，也只是拿到了排名最末的「鷹眼」！

然而現在……失去輕語，他一無所有，萬劫不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該死的王五！自從他進了學校，自己就一直厄運不斷！

林天正雙目赤紅，目光直直瞪著裁判席前的鐵盒，殺氣騰騰。

「小雜種，看我宰了你……」

說著，林天正猛地伸出手去，就要抓走鐵盒，然而他才剛有動作，一道冰冷的氣息忽然從天而降，將他完全凍結起來。

「玩弄詭計不成，暴露人前，更惱羞成怒，真是難看。」

副院長冰冷的聲音在林天正身後響了起來。

「守護神，把他關起來。」

副院長說著，招了招手，便有兩名全副武裝的守護神過來，將凍結住的林天正拖了下去，當著數百名學生與貴賓的面，竟然絲毫沒給林天正留臉面。

林天正大吃一驚：「副院長你……」

老人一擺手，林天正就再也說不出話，就連目光都被凝固住了。

副院長和林家的關係並不差，甚至可以說非常親密。而在測試之前，林天正便和他打過招呼，許諾以一定的代價，換取副院長的縱容。而事實上，在先前的幾次矛盾中，副院長也的確是置身幕後，對林天正所表演的醜劇不聞不問。

畢竟林天正的伎倆沒有完全暴露出來，畢竟還有個可以遮羞的理由，何況林天正曾經暗示著保證過：這件事不會真的鬧出人命。更何況……他畢竟是林家的人。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完全超出了控制，林天正的作弊行為完全曝光，更在眾目睽睽之下神智失控，對學生痛下殺手……副院長便再也坐不住了。

的確，他承過林家不少的情，和林家很多長輩交情深厚，可是與長輩的交情，並不等於和林天正的交情，若不是看在林家的份上，他也絕不至於縱容林天正到這種地步。

而當副院長出手的那一刻，也意味著林家過去的那些情分，從此便被他徹底拋棄了。副院長心中雖有些遺憾，更多的卻是憤怒。

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

忍著怒火，副院長看了看水幕投影，嘴角微微一動，似笑非笑，說道：「我想，到現在為止，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所有人都不說話，大部分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林楓，後者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

的確，其實早在第二關結束的時候，王五理論上就已經取得了勝利，純粹是林天正修改評分系統，才讓勝負一直拖延到第三關都無法分出來。

林楓掙扎著說道：「比賽還沒結束，他才不過闖到第三關，這樣就決定結果，我不服氣！」

副院長冷笑：「需要你服氣嗎？你是誰？」

林楓頓時被噎住，再也說不出話。的確，在林家，他是新一代的天之驕子，他的資質在家族中也算是十年難得一見，說話極有份量，就連家族中一些長輩都要看他的臉色，他甚至以十二歲的低齡就拿到了家族至寶築夢傀儡！

然而這一切在陽成學院副院長面前，都不值一提，林家能夠與李成晚相提並論的，唯有族長一人！

林楓卻不知道，副院長李成晚，不僅僅是看不起他，更從心裡厭惡他。

這樣的所謂天才，副院長見過太多太多了，被無數人寄予厚望，對其投以重注，各種珍稀資源如流水一般傾注在他們身上，然後指望他們那天生的超高成長率，能將這部分投資幾倍返還回來……大家族們，總是在重複這樣的戲碼，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只是……真的有用嗎？如今站在大陸巔峰的，又有多少是所謂的天才出身？

至少他李成晚，就只是個普通人，少年時代在家族中並沒有得到任何特殊對待，事實上李家也幾乎從不給任何人特殊關照，大家成就如何，憑的就是自己的拚搏。李成晚資質一般，並沒有被寄托太大的期望，甚至李成晚這個名字，都取的大器晚成之意。然而幾十年過去，終歸是他站在了家族的巔峰，成為了大陸第一學院的副院長！

而那個始終壓在他頭上的金正陽，也不是天才出身，只是特殊的經歷造就了他近乎無敵的力量。他們身上，都沒有天才的光環，也沒有因此得來的豐厚投資。靠的只有自己。

林楓這樣的廢物，雖然拔苗助長似的在新生一級中，取得了無可比擬的優勢，可在李成晚看來，再過五年，等到畢業之後再看，只怕他的成就還不如那個叫凱麗的榮譽貴族！第一年就如此透支自己的潛力，簡直是自取滅亡！而他就為了和一個平民學生較勁！？

如此心性，怎麼能有成就？林家在這種人身上投資，也實在是家族無人了！

對林楓不屑一顧的同時，李成晚又轉頭看了看王五，眉頭卻皺得更深了，的確他不喜歡林楓，但他同樣不喜歡王五，這次卻不是因為不看好他的前景……事實上，李成晚比任何人對王五的評價都要高。

假以時日，這個少年或許真的能站在大陸巔峰，只是……「讓這樣的人站上巔峰，實在不是大陸之福。」

王五並不是那種天性作惡多端之人，但是，那種無心為惡，卻不擇手段的心態，反而比一般的惡徒更加可怕，配合他那罕見的成長率……李成晚想到這裡，不由擺了擺頭，畢竟這一切都只是他的主觀臆斷，甚至連他都不敢斷言，王五以後真的會闖出什麼彌天大禍，總不能因此而去針對於他！何況本來王五就始終是處於弱勢一方，是林家的人在步步緊逼，而且頻頻破例，至於自己先前的坐視，其實也是理虧……真是，竟把自己都牽連進去！

不過，這場鬧劇，就到這裡結束吧。

副院長伸出手去，摸向勇者試煉的鐵盒，準備將王五從夢境中喚醒，比賽結果已分，沒必要繼續浪費大家的時間。

「等等啊！」

忽然間，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動作，副院長回過頭，看到了華芸正高舉著手。

「華老師？」

華芸似乎有些害怕李成晚，微微低頭，說道：「副院長大人，比賽，還沒有結束呢。」

李成晚說道：「沒有結束？這樣的結果還不明顯嗎？換了林楓，早在第二關就敗下陣來了，別告訴我，你看不出這個試煉的難度被人修改過了。」

華芸點頭說道：「您說的我都知道，可是現在無論是闖關進度，還是系統評分，都無法證明王五的勝利，而王五和林楓的賭約非常嚴重，我擔心林家會因為缺少足夠權威的判定證據，對結果不服。」

李成晚皺眉：「我的話，難道不足以成為權威的判定嗎？」

華芸笑道：「如果您願意正式去作裁判，那當然沒有問題！」

李成晚頓時為之一哂：「說到底，就是想把我也拉下水，華家的小丫頭，你倒是聰明！可惜只有小聰明的話，可繼承不了華家的光輝歷史，你雖是女子，也該有些大氣魄！」

華芸吐了吐舌頭，沒敢應話。

這一次事情發展變化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動用家族力量，副院長便先一步出手，其實自己多多少少是承了他的情了，可不敢跟他頂嘴。

李成晚頓了頓，說道：「這件事是我中途叫停，自然應該由我對結果負責。王五勝，林楓敗，這就是我的判斷結果，若是有人不服氣，儘管來找我就是。」

說完，李成晚嚴厲地瞪了林楓一眼，令後者的臉色更加蒼白。

「那麼，試煉就到此為止吧……」

李成晚話音剛落，廣場下面就有學生喊道：「副院長大人，不要啊！」

李成晚目光一凝，看到喊話的人是四年級的杜明羽，也是個桀驁不馴的角色，不過卻比林楓要強得多。

李成晚因此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反問：「唔？」

杜明羽膽大包天，根本不怕副院長的威勢，繼續高喊：「試煉正到了精彩時候，您可不能從中打斷啊！」

「胡鬧！」李成晚眉毛一豎，「如今這試煉被人動過手腳，根本沒有公正測試的意義，何況測試典禮已經延長了大半天，你讓這麼多貴賓餓著肚子，看王五一人的表演！？」

杜明羽縮了縮頭，可不敢繼續接話，副院長連這麼大的帽子都扣過來，顯然是主意已定了。

只是廣場上的學生們，卻是哀嚎不斷：「副院長大人，我們不餓啊！」

「好想看結果啊！」

「王五到底能闖到哪一關啊……」

「今晚會睡不著覺的啊啊啊啊！」

副院長哪裡搭理這群無病呻吟之徒，冷哼一聲，就要繼續動手，然而此時，從貴賓席上，卻傳來一個冰冷生硬的聲音。

「副院長大人，請稍等一下。」

「哦？」副院長聽了這個聲音，頓時為之動容。

開口的人，是來自北地諸國的貴賓。

那是個身材異常健壯魁梧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穿一身非常精緻的大號禮服，衣著非常得體，只是那棕褐色的皮膚，以及皮膚上隱約印著的圖案粗獷的圖騰，卻顯示出純正的蠻族血統。

北地蠻人，統治北部荒地數千年的種族，民風彪悍，天性好戰，因此長期陷於戰亂。亂世多豪傑，北地之中英雄豪傑層出不斷，然而直到數百年前，隨著自由聯盟的建立，北地才漸漸有了和平的趨勢。當然國力上還無法和自由聯盟，神聖帝國這樣的龐然大物相抗衡，政治上也沒有形成完全統一的聲音。

而這個中年蠻人，更只是北地諸國中一個家族的族長，論身份，別說不能和在場的神聖帝國皇子，大祭司相比，甚至比起自由聯盟的藍血家族都要遜色數籌。

但是那個中年人一開口，李成晚便露出嚴肅的神情。

「請講。」

中間人面容不動，彷彿萬年不化的寒冰，只是嘴唇張合間，吐出生硬如岩石一般的話語。

「副院長，請讓我觀看完這個孩子的試煉，很精彩。」

李成晚皺起眉頭，並不是不快，只是疑惑：「很精彩？」

「我從他身上，看到了影子。」

李成晚身體微微一震：「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插手，期待您在觀看之後，做出正確的選擇。」

說完，李成晚便靜靜隱沒了身形，留下在場無數人腦中狂冒問號！

————

「副院長什麼時候和蠻子們勾搭上了？」

「看關係好像不錯！」

「感覺比對神聖帝國的皇子還要重視！？」

「據說那個蠻子是副院長親自請來的，能不重視麼！」

「什麼？副院長親自請來！？」

正當無數人對於副院長最後的奇怪表現，議論不斷時，忽然有人大喊道：「戰鬥已經結束了！」

此時，大家才想起來，試煉並沒中斷，王五還在帶領一大群魔物，和守護者戰得痛快呢！

場外，大家已經知道林家此時算是輸了個乾乾淨淨，但試煉中，王五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贏了，還在全力應戰呢！

當然，此時也沒人願意王五得知這個消息，然後從夢境中跳出來，不再繼續闖關。他們這幫觀眾，可正看得過癮呢！

此時，日頭已經漸漸向地平線滑落，接近黃昏，從上午典禮開始，幾乎過了一整天時間！其中大半用在這兩輪勇者試煉上！

廣場上的學生，還有主席台旁的貴賓，已經一天沒有吃飯，學生們熱情充沛，倒是不覺得，貴賓們已經有些人頗為不耐。好在專供貴賓的餐車也已經推了過來，供他們在座位上就餐。

至於學生，卻是另一番景象了，儘管學院非常貼心地派出守護神，在廣場的邊緣為他們提供了餐飲，但此時人們卻都不忙著吃飯，只想將王五的表演看到最後，紛紛擠在大投影前面，生怕丟失了有利位置。在勝負已定的情況下，觀眾們心裡就只剩下一個疑惑：那傢伙，到底還能創造什麼奇跡出來？

————

水幕投影中，王五一刀割斷了傀儡的喉嚨，然而卻並不打算放過那具屍體，將手用力地按在傀儡的頭上，目光微微一動。

下一刻，那傀儡便陡然化作一團黑霧，消散開來。

此時傀儡的主人林天正已經被李成晚凍結住，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其他人自然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只以為王五隨手虐屍，將傀儡徹底粉碎掉了。

卻不知道，在傀儡霧化的瞬間，王五已經得到了這次勇者試煉最大的收穫。

「原來如此，叫輕語麼？看起來好像質量還不錯的樣子，回去可以仔細擺弄一番了。」

然而此時王五也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投影出來，供幾百人圍觀，盜夢術雖然早晚也有曝光的一天，但也沒必要在這麼多人面前顯擺。

用匕首徹底殺死傀儡的瞬間，他的盜夢術便發動出來，在對方最為衰弱的瞬間，就可以強行將它掠奪過來，本來以王五此時的修為，根本不能容納得特別強大的存在——他甚至到現在都沒法將小魅魔琉璃放出黃泉圖！但築夢傀儡本就是自適應的道具，一旦易主，便會進行自我修正，以適應主人的境界。

在王五的夢境空間中，那個曾經駕馭守護者的身軀，奮勇作戰的中年光頭，已經變成了一個沉睡的小孩子模樣。

王五此時也沒有閒工夫去理會它，畢竟戰爭還沒真正結束，他收回匕首，三兩步便從守護者的體內跳了出來。而失去了築夢傀儡的輔助，守護者的力量立刻以驚人的速度流失，轉眼之間，巨大的樹人便自行枯萎起來。

王五見了，便不再逃，反而一步跳上了守護者的鼻樑。守護者自然知道自己最大的敵人近在眼前，但卻連抬起手臂，將他碾碎的力氣都沒有了。

搖搖晃晃地在地上走了幾步，守護者腿上一軟，身體轟然倒塌，其中一條粗腿甚至從中斷裂開來，紫黑色的樹汁似瀑布一般湧出。

這根本不必魔物們動手，守護者的生命就似到了盡頭。

而站在守護者的鼻樑上，王五大聲高呼。

「同志們，我們追求自由的第一戰，已經勝利了！」

「……」

下面，是漫長的沉默。

魔物們彷彿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一分鐘前，它們還在絕望中做著最後的掙扎，守護者的力量看來是那麼強大，不可動搖，任憑它們如何奮戰也難逃一死。然而只過了一分鐘，一切就都顛倒了過來，無敵的存在徹底倒下，而即將崩盤的魔物聯盟，竟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望著那個站在守護者的臉上，身材顯得異常渺小的人類，魔物們忽然感到一陣高深莫測起來。

轉折的關鍵，就發生在那個渺小的人類身上，正是那個看起來最為弱小的人類，深入守護者體內，徹底瓦解了它的生命力！只是，沒人能想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這個時候，再大的疑惑，也抵不上勝利所帶來的狂喜。

「嗷嗚！」

「吼！」

奇跡之森中，傳遍了魔物們的狂歡嚎叫，而在魔物們的狂歡中，第三關試煉，也終於拉下了帷幕。

第七十一章：乾了這杯過期的聖水吧！

第三關試煉結束，不出意料，王五一舉獲得超過一千兩百分的積分，總分超過林楓，再次刷新了新生記錄。

而據一些高年級生推測，以王五的試煉難度，他的分數只怕要翻倍計算才比較公平……

勝利已經毫無懸念，觀眾們只當接下來的一切是在看戲，學生們一邊彼此傳遞著從廣場邊緣拿來的各種餐點，一邊議論王五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好不輕鬆自在。

見了前三關的奇跡，人們覺得王五就算能將八大關完全打通也不稀奇，但是，就憑一個擬人境界的築夢師，究竟要從試煉中獲得多少好處，才能將加強版的黑暗魔龍斬除？人們實在是好奇這個過程，並提出了無數種猜想。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任何人的預料……

在擊殺守護者之後，王五輕鬆取出了光明之國埋藏的寶藏，依然是一本厚書，一杯聖水。

翻開厚書，卻和前一輪的台詞有所不同，前半段依然是提醒王五不要與魔龍正面抗衡，要一點點削弱對方。後半段卻著意強調：削弱黑暗的關鍵在於聖水，一定要善加利用，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並指出了幾點聖水應用的小技巧。

這也是高難度下，試煉對勇者進行的補償，畢竟從第四關開始，黑暗的勢力會進一步增強，勇者能夠憑借的東西並不多，聖水算是最有力的道具了。

王五看過厚書之後，低頭看了看聖水，若有所思，然後，在所有觀眾的目瞪口呆中，將聖水一飲而盡！

此時就連最淡定的觀眾也有種咆哮的衝動了：「你腦子有病啊！書上都說得那麼明白了，不要喝，不要喝，你是不識字啊！」

「媽的我就知道他做事不依常理，可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沒了聖水，他打算怎麼闖關啊？」

就連王五的忠實支持者凱麗，都是哭笑不得：「這傢伙莫非知道在現實位面發生的事？所以乾脆不想繼續了？」

————

然而王五的想法卻跟別人都不一樣，這個聖水是非常難得的好東西，雖然真正的功效並不是用來強化勇者的戰鬥力，但強化的功效卻的的確確存在，於是這也就夠了。

對於一般的試煉者來說，勇者試煉中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大夢一場，他們拿到的寶物，獲得的強化，所有權都不屬於他們本人，只是暫時向鐵盒子借用一下。所以就算在試煉中強得天下無敵了，等試煉結束也要打回原形。所以一般人的重點，都在如何闖關。

可王五身懷盜夢術，見了好東西，哪有放過的道理？聖水被他喝了，強化效果就是實實在在的，以後在夢境空間中，他的本體就能發揮更強的戰力，至於什麼闖關啊，消滅魔龍啊……成熟一點吧，不就是個虛擬試煉麼？

再者說，王五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厚書上寫的預言。在他看來，整個勇者試煉，充滿了坑爹的元素，很多事情都要照反向去理解。

比如第一關貌似忠厚的親衛隊長蘭斯洛特，其實就是大奸大惡之人，在國王王后雙雙逝世，國家只剩下一個繼承人的時候，竟然公然違反他的命令，拒絕交出裝備，可見其天生反骨，絕非良善之輩。而殺了這惡徒，也果然得到了試煉的獎勵——一整套的神兵利器。

第二關，看似兇惡的魔物金剛龜，其實反而可以成為忠心耿耿的魔寵，而本應幫助勇者完成試煉的村民，卻比魔獸還凶狠，見面二話不說就痛下殺手，逼得王五和金剛龜不得不自衛反擊，掀起腥風血雨。

第三關，根紅苗正，出身光明之國的守護者，反而成了最大的反派，而站在王五身後支持他的，卻是一大群奇跡之森的本地魔物！

整個勇者試煉，彷彿就是在講一個顛覆常理的故事，當王五領悟到這一點的時候，厚書上的預言自然就被他反向理解了。既然你說不要喝，那我還是盡快喝掉好了。

而這一次，事情的發展再次印證了王五的猜測……在聖水下肚之後的幾分鐘後，他便發現了聖水的秘密！

「……完全沒有變化嘛！」

在原地跑了幾圈，跳了幾下之後，王五已經確認了，聖水對他的效果幾乎是零。一定要說的話，他的恢復能力好像稍微變強了一點點……僅此而已。

「果然是過期了，我就說嘛，在地下埋藏了幾百年，還能有效就見鬼了，若是真把這東西當成寶貝，去用來驅逐黑暗，不知道要被坑得多慘！好在我夠聰明，看穿了其中的詭計。」

場外的觀眾已經快要渾身無力了。

「本來就不是拿來喝的啊！聖水的作用是驅逐黑暗，勉強也可以當作療傷藥水來用，不是強化藥劑啊！」

「咦？可上一輪林楓不是用聖水強化了傀儡，然後……」

「強化技能是傀儡的，代價是損失生命力，喝下聖水之後，可以瞬間將生命力補回來……並不是喝下聖水就能進行強化。他沒病沒災，喝聖水純粹就是浪費，現在我倒要看看他第四關怎麼過！沒有聖水，只怕他想見到關底的黑暗女皇都難！」

————

然後，觀眾們就眼睜睜看著王五輕而易舉地一路打到第四關關底，直面母巢中的黑暗女皇，並在一個照面間就將對方逼上了絕路。

因為王五的隊伍實在太強大了，第三關用來圍剿守護者的超級魔物，居然絕大多數都被王五帶走，踏上了前往極地的征程了！這些魔物本身就是頂尖的野外魔物，在推倒守護者之後，分食了它的屍體，實力又得到了極大的進化，任何一頭，在普通難度中都可以充當關底級來用了。

至於這些魔物願意跟隨王五的原因也很簡單。

殺死守護者，就意味著這些本身處於中立立場的魔物和黑暗魔龍徹底撕破臉，除非魔龍死掉，否則它們早晚要被地獄軍團找上門來。而現如今，整個大陸唯一有希望殺死魔龍的，就只有那個光明之國的末裔，開啟勇者試煉的王五。不跟著他，難道窩在家裡等死麼？

而且，殺死守護者，吞食屍體給這些魔物帶來的好處，也遠遠超過了它們的想像，這群魔物天性貪婪，很快就惦記上了地獄軍團中的諸多厲害人物，若是大家齊心協力多推幾個，然後分而食之，它們的力量很快就會進入不可思議的境界！

有這樣的背景條件，王五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拉起了一隻規模龐大的隊伍，這樣的隊伍在整個學院的試煉史中，都是前所未有的。就算是地獄軍團，如果黑暗魔龍不親自出手，也要花費極大的代價才能與之正面抗衡。更何況有王五這樣的指揮者在，根本就不給地獄軍團正面作戰的機會。王五帶著大群魔物，直接深入極地，在地獄軍團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便突襲了對方防禦虛弱的後方基地，黑暗母巢。

母巢之中，值得一提的強者就只有三兩人，戰力大約能比王五帶領的超級魔物稍強一籌，可王五這邊卻佔據著絕對的數量優勢，雙方的力量根本不成正比，糾纏了幾個回合之後，母巢中的衛兵就被魔物們撕得粉碎。

而守衛在母巢核心位置的黑暗女皇，雖然身份高貴，但本身戰力並不算強，被七八頭超級魔物圍住，眼中已經顯出絕望的目光。

而觀眾們看到這裡，也紛紛感歎前三關果然是有人作弊，難度才會高得變態，從第四關來看，雖然整體難度還是要比正常情況來得高，終歸是在合理範圍之內。

如果王五沒有腦殘糟蹋了聖水，之後幾關大概真的可以順利通過，並最終與魔龍決戰，以王五的實力，就算斬殺魔龍不是不可思議，可惜，現在他手中沒有聖水，就算殺死黑暗女皇，卻無法摧毀母巢，而只要母巢還在，黑暗的力量就會源源不斷地再生。

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黑暗女皇在魔物的圍攻下，只堅持了三個回合就被王五抓住機會，一記雷光劈斷了脖子，橫死當場。然而在女皇死後，面對母巢中那顆不斷跳動的巨大心臟，在場的所有魔獸也拿它沒有任何辦法！

無論什麼樣的攻擊，落在那顆心臟上，都只是掀起一股若有若無的波瀾，而後便被消化殆盡，無法造成任何實質傷害。而這些黑暗屬性的魔物攻擊得多了，那心臟更彷彿被注入能量，跳動得更快了幾分！

於是魔物們便紛紛判斷，這種聚集極強黑暗之力形成的心臟，除非是用專克黑暗的光明屬性聖物，否則是絕對無法摧毀了。至於攜帶有絕對光明力量的聖水，早被王五消化殆盡了。

到最後，王五都沒了辦法，只好跳到心臟上，用匕首給自己放血，看看引用過聖水後，自己的血液是否也會變得聖潔，可以驅邪。然而這種死馬當馬子騎的方法顯然無效，心臟吸收了血液，變得更加興奮了！

「……你們說，童子尿會不會有點效果？」

第七十二章：做女人不容易，做大人物的女人更不容易，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個會下崽的女人，真是苦了你

最後，王五連童子尿的法子都開始想，可見他也是黔驢技窮了。而魔物們聽了這個建議，紛紛搖頭，說此舉除了洩憤之外毫無意義，想要摧毀母巢，還得去尋找光明聖物……

如今大陸上哪兒還有什麼光明聖物？就算有，也不可能克制得了黑暗母巢啊——這可是黑暗魔龍的力量之源，黑暗屬性強大得不可思議，它們這群超級魔物與之相比都純潔得像是小兔子一樣……

無法可想，魔物們自然哀歎不已，感覺前途一片黯淡。

————

「雖然遺憾，不過能做到這一步，王五實在很了不起了，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如此輕鬆地闖到第四關關底呢。」

「是啊，看來就到此為止了……」

「……其實也好，在廣場上站了一天，我都要累死了。」

「是啊，天都快黑了。說來，現在二年級以後的學生們還都沒進行測試呢！」

「誰讓今年情況特殊呢，大概典禮會延期了吧……」

正當觀眾們以為，王五會就此放棄，退出試煉的時候，試煉中的情況卻又有了變化。

————

「哈哈哈！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入侵者，居然妄想破壞母巢，真是可笑！」

伴隨一陣囂張的狂笑聲，本來被雷光爆頭倒斃的黑暗女皇，竟然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頭上所受的致命傷也全部癒合，完美如初。

附近的魔物們見了，臉色一變，就要圍上了將其分屍。

那女皇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魔物們的對手，也不抵抗，只是冷笑：「殺了我又如何？只要母巢還在，我就永遠不會真正死亡！然而待軍團主力回援，你們全都要死！萬劫不復！」

「吼！」

魔物們聽了，自然更是憤怒，心想就算不能徹底殺死你，先撕碎了洩洩憤也好。然而魔物們才剛剛準備動手，就聽王五喝道：「慢著！」

此時王五的威望之高，對魔物們已到了令行禁止的程度，聽王五這麼說，魔物們紛紛停住了，看他之後要怎麼說。

只見王五皺著眉頭，一副深思的表情：「你說，只要母巢不滅，你就不會真正死亡？說來，這個地方叫做黑暗母巢，而你的身份又是女皇，那麼……是不是可以推測，你與這個母巢，本是一體？」

黑暗女皇聽王五這麼問，微微一愣，而後說道：「沒錯，我就是母巢，母巢就是我，你們看到的女皇，只是母巢人格化的化身，所以就算殺我千萬次也毫無意義。」

「這我倒是沒想到，本來以為你只是母巢的看護人，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層關係……」王五一邊說著，一邊將眉頭皺得更深，彷彿被什麼極大的難題困擾住了。

女皇冷笑：「別想了，沒有光明聖物，你們休想真正傷到我。」

王五擺擺手：「不對，我現在沒想如何傷到你的問題，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你看，黑暗母巢，理論上是地獄軍團的孵化池，所有的地獄軍團士兵，都是從母巢中孕育出來的，對不對？」

「沒錯，我的存在，就是為魔龍大人提供源源不斷的軍力！」說著，女皇驕傲地挺了挺胸脯，黑暗女皇雖然是地獄軍團的成員，卻擁有著與人類極其相似的外形，相貌妖艷性感，伴隨挺胸的動作，讓無數廣場上的男學生看呆了眼。

王五卻好像根本沒看明白一樣，繼續問：「那我說得直接一點，所有的地獄軍團士兵，其實都是你的子嗣咯？」

「……對。」女皇也露出奇怪的神情，搞不懂那個人類糾結這些有何意義，只是現在拖延時間對她有利，不妨跟他多聊聊。

「我以前以為，母巢和地獄軍團的關係，就像是工廠與產品。但是見了你這個人格化化身後，卻感覺兩者的關係更像是母親與孩子，結果還真是這樣。但這其中就有問題了，父親是誰？」

女皇聽了這個問題，也愣住了，一時間沒有開口作答。

王五則繼續說道：「如果母巢僅僅是這樣一個巨大的，血肉狀的建築，那麼我還不敢斷定，可既然母巢的人格化化身，是一副女性形象，那我就可以判斷，地獄軍團的繁衍方式，靠的是兩性繁殖，也就是說，黑暗生物也是分男女的！」

這時候，女皇還沒來記得答話，身後跟隨王五最久的金剛龜大驚失色：「主人啊，你難道先前都不知道嗎？那在你眼中我……」

王五毫不猶豫：「無性別唄。」

「……人家其實是雌性的。」

「是麼？改天下蛋時記得叫我，可以做蛋湯喝。」

「……」

而後，王五不再理會金剛龜，繼續對女皇說道：「你在地獄軍團中的頭銜是女皇，一般來講，生物界中負責承擔繁殖工作的，在族群中的地位往往最高，但顯然你是不可能高過魔龍的，那麼如果沒弄錯的話……地獄軍團的母親是你，父親就該是魔龍本人了吧？」

女皇點點頭，露出驕傲的神情：「不錯，如今橫掃大陸的地獄軍團，就是我與魔龍大人共同繁衍的後代！」

「換句話說，你和魔龍是產生過交配行為的咯？」

女皇微微一愣。

「根據我的觀察，以這母巢的體積來看，一次繁衍的惡魔士兵數量不會太多，應該在兩千上下吧？而大陸上如今已經存在的惡魔士兵，數量是超過百萬的，也就是說，你和黑暗魔龍至少要進行五百次以上的交配行為。」

女皇又是一愣。

「五百次交配行為，這可不算少了，那麼，與你如此頻繁交配的魔龍大人，有給你與之相應的地位嗎？」

「地位？」面對王五一連串的提問，女皇第一次開了口，「什麼地位？」

「很簡單，夫妻間的平等地位呀，就算魔龍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不容有人與他平等吧，至少你也該算是個極善生養的小妾吧？怎麼現在卻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萬徑人蹤滅的極地中，連點靠譜的保鏢都不配置呢？」

女皇嗤笑道：「還以為你在奇怪什麼……這不是很簡單嗎？能夠為魔龍大人服務，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了，我怎麼可能會奢望更多！？為魔龍大人奉獻一切，才是我的職責！」

「你一個黑暗生物，跟我扯這種偉光正的話題，不覺得下體很疼嗎？怎麼看，你也是那種想要獲得地位但被拒絕了於是用偉大奉獻精神來自我安慰的失敗者才對啊。」

「……」

「唉，這麼一看，你可真可憐喲，在人類世界，五百次交配行為，就算只是炮友，也該變為親密炮友了，更何況你們的私生子都突破百萬，滿世界亂竄了，結果你的地位好像連小妾都不如，真是何等悲哀啊！」

「……」

「在我們那裡，經常發生這樣的故事：一個貴族公子哥，不小心和一個平民女發生了交配行為，許多年後，那個平民女領著一個流鼻涕的小孩兒找上貴族家去要錢要糧，而貴族家族一旦確認了對方身份，雖然心裡也不情願，但通常也會給那個平民女和孩子一定的地位。而從你的情況來看，地位怎麼也該更高一點，可現在好像魔龍根本沒怎麼在意你嘛~」

「……」

「我覺得你真傻，真的，被人家干了五百多次，連個小妾的身份都要不來，你這是把自己當青樓名妓了啊？可名妓雖然是萬人騎，總不至於給人家傻乎乎地一窩窩生孩子啊！分娩難道還能有快感嗎？而且你有沒有考慮過，現在黑暗魔龍的事業處於上升期，對手下的數量是非常渴求，可以說地獄軍團的數量越多越好，可如果有朝一日，地獄軍團統一了大陸，將反對者殺得七七八八了，那麼還有維持百萬軍隊的必要嗎？那些惡魔士兵，也是要吃要喝的，大陸上擅長生產的人類被你們殺得落花流水，你難道還指望地獄軍團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麼？到時候只能是大規模裁軍，順便，你這個生育機器到了那時候，就更是一點用都沒有，不知道地位會有多悲慘。」

「……」

「這個可不是我危言聳聽，你想啊，等到了地獄軍團開始大規模裁軍的時候，內部肯定要有怨氣的：先前大家給魔龍拚死拚活，結果戰爭結束，反而要大規模裁軍，讓它們自生自滅，這不太厚道吧？而消磨怨氣的方法有啥呢？第一，給它們衣食住行等豐富的物質條件。這顯然不可能，你們地獄軍團從來不擅長生產，第二，開發文化娛樂業，飽吹餓唱，這一點你們也沒啥特長，至少我沒看出你們有誰像是藝術家。於是就只有走最後一條路：開髮色情業。讓那些退伍大兵們的火氣，從下半身發洩走，以維持社會穩定。那麼你來告訴我，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你會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別，別說了。」

「我覺得到時候你很可能就是個肉便器，首先一直以來，你扮演的其實都是這麼個角色，只不過是魔龍專用型，但魔龍本人對你一直也不怎麼在乎，大概將你轉職成公用型，也就是一念之間。你作為生育工具，戰鬥力本身是很一般的，屆時就算想反抗都沒辦法，於是只能乖乖給那些地獄軍團的人發洩肉慾，說來他們好像還是你的子嗣呢！這禁斷的倫理關係，說不定反而會讓惡魔士兵們加倍地有快感，就是不知道你本人是不是也很喜歡了。」

「夠了！」

黑暗女皇終於怒氣勃發，大聲喝止了王五的演講：「不許你再這麼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清楚，否則也不至於用怒氣來掩飾惶恐，我想我方才分析的那些，你自己應該也模模糊糊地想到過……說來，我真是看不明白，整個過程中，你根本半點好處都沒撈到，純粹是在默默無聞地為魔龍做著貢獻，它到底是哪裡吸引了你，讓你如此不智呢？我八卦一句，魔龍每次和你交配的時間有多久啊？」

女皇糾結了很久，然後細聲說道：「魔龍大人總是很繁忙的，每次不會在我身上花太多時間……」

「噗哈哈哈！」

話沒說完，王五就在地上狂笑打滾。

「你這傢伙真是奇葩得很啊，連基本的性生活都得不到滿足，這要放在人類世界，如果是夫妻關係，那就肯定要出現婚外情，炮友的話更是立刻翻臉，你居然能忍得住！雖然我一直覺得黑暗生物的智商普遍偏低，可像你這麼蠢的也真是極品了！」

王五還在肆無忌憚地嘲諷對方，黑暗女皇卻忽然怒道：「……我有什麼辦法啊！這難道還有我選擇的餘地嗎！？黑暗魔龍天下無敵，他要做事，誰敢忤逆？誰敢和他討價還價？！別說是我了，他手下除了黑騎士和黑法師之外，其他人的境況甚至更糟！褻瀆祭司掌管神廟，管理著地獄軍團的信仰，作用甚至不亞於我，可是就因為和黑法師發生一次口角，黑暗魔龍就將他折磨得死去活來！那時候他考慮過手下麼？可手下們又敢對此說什麼？褻瀆祭司從地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感謝魔龍給他的折磨！賤得簡直讓人咬牙切齒！」

一邊說，黑暗女皇的眼淚一邊滾滾而下，王五看了，只是一歎，擺出無盡滄桑的姿勢說道：「唉，我理解，苦了你了。」

「你理解個蛋！除了嘲笑我的懦弱無能，你還能做什麼？」

殊不知王五等這句話已經等太久了，立刻綻放出信心十足的微笑：「我還能斬殺魔龍，還你自由。」

「……啥？」

王五不理會女皇驚愕的反問，轉而問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哼，光明之國的餘孽。」

「錯了，是大陸唯一的希望。讓所有人擺脫魔龍的黑暗統治，還大陸生靈以自由的救世主。」

女皇冷笑：「就憑你，也想跟魔龍大人抗衡？」

王五說道：「當然不是就憑我一人，我有非常優秀的夥伴，比如它們~」

說著，伸手向後一指，金剛龜，淤泥怪等都微微點頭作為回應。

然後，王五的手指轉了回來：「還有你。」

女皇愕然：「我？」

「沒錯，加入我這邊，大家一起來推翻魔龍，追求自由吧！」

第七十三章：請參加試煉的學生學會用正確的人生觀要求自己，主動拒絕墮落的生活方式。

向黑暗女皇發出邀請後，當然不可能立刻就得到回應，於是王五又把關於自由的演講重複了一遍，聽得金剛龜等隨從熱血沸騰，連黑暗女皇也目光閃爍，顯然頗為意動。

「你說的，那種絕對的自由……真的可能嗎？」

王五點頭：「當然，對於其他生物來說，或許還有些不現實，可對你來說卻不難。雖然你的本體戰鬥力並不算高，可你擁有繁殖出超強戰士的能力。如果不是你先前無私奉獻，將百萬大軍的指揮權交到魔龍手上，如今擁有地獄軍團的守護，你用得著擔心什麼呢？事實上，在一般的生物群體中，女皇的地位都應該是最高的呀~」

「……那麼，你打算憑什麼來對抗魔龍呢？別告訴我說就憑你身後的那些魔物，它們連魔龍大人的一根汗毛都傷不到！」

「當然是有周密的計劃了，黑暗魔龍天下無敵，可他的力量，並不是全部來自於他自己吧？地獄軍團，應該有多個人為其提供力量，你的黑暗母巢，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女皇驚愕地睜大眼，片刻之後，歎了口氣：「的確這樣，看來你們光明之國還有些本事，能瞭解到這樣的秘密……魔龍大人本身並沒有強到絕對無可匹敵，但他卻用特殊的方法，將多個力量之源合而為一，於是才天下無敵。的確，如果我這邊將力量通道斬斷，魔龍立刻就會受到重創，但僅僅我一個人這樣做根本不夠，魔龍的力量依然對大陸所有生物都具備壓倒性優勢，他的力量之源一共有五個，可……」

「沒關係，你不是說褻瀆祭司跟他也不對付麼？到時候將祭司也拉攏過來就好了啊~」

「這……倒是可行，我可以試著去說服祭司，但我們兩人手中的力量之源並不算特別強大，魔龍的左膀右臂，黑騎士和黑法師手中的力量之源，才是決定性的因素。而那兩人是絕對不會背叛魔龍的。」

「那畢竟也廢掉了魔龍的小半力量，更是戰爭的勝利，本就是一個此消彼長的過程，在削弱魔龍的同時，我們也要強化自己。用不著讓魔龍變得比現在的我們更弱，只要我們變得比削弱後的魔龍更強就行了！」

「要怎麼做？」

「很簡單，先把地獄軍團的兵權奪過來。」

「那不可能，兵權掌握在黑騎士和黑法師的手中，我和褻瀆祭司最多是施加一部分影響，起不到決定作用。」

「哦？」

「不過……作為地獄軍團的母親，我倒是有辦法讓這個軍團死無葬身之地。」女皇微微笑著，目光中露出異常凶狠的光芒。

王五問：「需要多久？」

「很快，兩三天的時間，我和褻瀆祭司合作，就能徹底毀滅地獄軍團。這段時間，因為失去了兩個力量之源，魔龍是沒辦法出手的，而只憑黑騎士和黑法師，以及他們手下的親衛隊，還做不了什麼！而與此同時，我卻能繁殖新的地獄軍團，只屬於我自己的軍團！」

「能繁殖多少？」

「如果直接抽取力量之源的話，一天之內，我可以繁殖出五萬以上的軍隊。」

「還不錯嘛~」

「嗯，理論上，憑著這些新生的部隊，的確可以與魔龍抗衡了，但是這裡卻有個問題……」

「說吧。」

女皇忽然笑了起來，目光飄忽不定地在王五身上不斷打量，而後說：「剛才你也提到了，想要繁衍，只有我一人是不行的呀~需要有個身體健壯的雄性生物來配合我才好呢~」

王五點點頭：「好說，叢林巨獸，你應該是雄性吧？」

身高超過二十米的巨人一臉驚喜：「我嗎！？」

女皇瞪去一眼：「他不行！」

巨獸頓時萎靡：「我不行嗎……？」

王五又要伸手去指別人，卻見女皇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然後……猛地按在了她那高聳的胸脯上！

女皇媚眼如絲，輕輕吐息著，一點一點貼近到王五身前：「我要你。」

「我？」

「是的，雖然你現在的力量還很弱小……可你體內蘊含著無窮的潛力，與你結合，我有信心孕育出前所未有的優秀後代，一定能輕易超越現在的地獄軍團！」

「噗！」

身後跟隨王五而來的超級魔物們紛紛噴血！

黑暗女皇雖然如今展示出來的形象，是以人類女性為基準，但她的本體可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母巢！是非常純正的黑暗生物，是怪物，是魔獸！而這個魔獸，居然向人類發出了交配的請求，這，這簡直……

「老實說，我從來沒在一個人類身上，看到過如此令人心動的特質，讓人有種迫不及待與你結合的渴望。這種源自本能的衝動，我過去只在第一次見到魔龍的時候有過……」

女皇此時已經完全趴到了王五身上——她的身高比王五高上不少，但身體卻柔軟得像是一條蛇，竟然硬是將自己橫躺著送到王五懷中。

同時，那輕柔細軟的聲音，迷離若水的眼神，也無不散發著驚人的誘惑，一些跟隨而來的超級魔物，隱約感覺自己的發情期好像要提前了……

然而此時再看王五，卻面不變色，顯示出超人的定力。

魔物們紛紛讚歎：這個人類少年實在厲害，竟然坐懷不亂，黑暗女皇的算盤怕是打錯了！

然而下一刻，王五淡淡開口：「好啊！」

「噗！」

————

與此同時，廣場上的學生們不知噴了多少口水出來！

「尼瑪，他真接受啊！」

「我靠，玩勇者試煉玩出這情節，怕是曠古絕今啊！」

「魅惑黑暗女皇，王五太有創意了吧！？」

同時，廣場上更傳來有人的氣急敗壞聲：「老師，趕快中止這個試煉啊！王五被那妖女迷惑神智了啊！」

然後旁邊一個溫和而又無奈的女子聲音響起：「凱麗你冷靜點……」

「華老師你快去阻止王五啊！你看他要做的都是什麼呀！？」

————

————

場外的觀眾們鬧成一團，但是對於試煉中的王五來說，只要能推掉最後的魔龍，何必在乎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呢，在夢境中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完全投影到現實的。所以就算他和黑暗女皇把該做不該做的都做遍了，也破不了他的童子功——雖然童子功一直被小魅魔斥為迷信。

所以和黑暗女皇交配什麼的，王五是半點心裡障礙也沒有的，既然對方提議了，那麼為了表示聯盟的誠意，交配一下也沒什麼~而且黑暗女皇相貌妖艷，身材豐滿，其實倒與自己的老師阿卡莎有幾分神似，應該算是毫無爭議的大美女了，理論上自己也不吃虧。

至於投影外面那些觀眾，王五就更是不在乎了，人倫大禮乃人類繁衍必須的步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麼？大家願意看就看好了麼~

「好啊~」於是答應地乾淨利索！

黑暗女皇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在王五的懷中擠得更緊，不斷用那兩顆飽滿的乳球在王五胸前摩擦，試圖挑逗起對方的反應。

只是王五雖然答應了，臉上神色卻還是那麼淡然，女皇貼得很近，聽出來他竟是連心跳都沒快上半分！

「這，這個人類少年也很奇葩啊……不過不管了，先享受了再說~」

然而正當女皇湊上紅唇，準備與王五接吻的時候……

啪啦！

王五忽然感覺眼前一黑，然後五感齊齊失去作用，正奇怪這又是鬧哪一出的時候，眼前卻忽然一亮，五感又都恢復回來，卻看到眼前的黑暗女皇衣衫半解，一臉潮紅，氣喘吁吁。而身後，那些本來緊跟著的隨從們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你……好厲害呢~」

女皇說著，伸出一隻手指，在王五胸前畫起了圓：「看不出你年紀輕輕，本錢卻挺雄厚，而且還那麼持久~」

王五點點頭：「別說你看不出來，我也沒看出來啊。」

女皇嘻嘻一笑：「都這樣了你還謙虛~剛才明明把人家弄得欲仙欲死的~」

「？」

「在人家那裡弄了那麼多出來，這一次肯定能生出很多優秀的後代，哼哼~」

王五這次是真的莫名其妙了，聽黑暗女皇這語氣，好像是在表達自己對高質量性生活的非常滿意，可自己好像什麼也沒做過，她哪來的性生活啊？莫非她在魔龍身上找不到滿足，於是多年飢渴之下便練就了白日淫夢的本事，可以空想到高潮了？

這個時候，卻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冰冷，生硬的聲音：「為保護未成年學生的健康發育，本綠壩系統會在保持劇情連續性的情況下，刪除不合時宜的部分，請參加試煉的學生學會用正確的人生觀要求自己，主動拒絕墮落的生活方式……」

與此同時，在投影上準備看好戲的學生們，也聽到了一模一樣的聲音。

顯然，這是金正陽在製造勇者試煉時特別留下的機關，這老頭兒實在不愧大陸第一築夢師，做事滴水不漏！就連從未出現過的情況，他都計算了進來並作出對策！一時間，所有人目瞪口呆！

過了良久，才有一個高年級學生低聲罵道：「老子草尼瑪的綠壩啊……」

第七十四章：任憑你天下無敵，終歸要淹沒在全民戰爭的海洋之中啊！感謝綠壩！

在王五的設計中，黑暗母巢是整個勇者試煉中最為關鍵的一環，地獄軍團的大部分力量來自母巢，按理說這應當是作為僅次於黑龍的強大敵人，但不知為何卻被放到了第四關。

但這種設計，卻給了王五極大的機會——雖然這個機會除了他以外，任何人只怕都看不出來。

而解決了黑暗母巢之後，接下來的幾關，就如王五所策劃的那樣，進行得無比順利。

母巢的人形化身黑暗女皇跟隨王五，並帶上一眾超級魔物，進入了褻瀆神廟。

憑借女皇和王五的合力說服——同時還有武力脅迫，褻瀆祭司同意了王五的策反，交出了自己掌握的能量之源。

至此，黑暗魔龍損失了兩大力量之源，但殘存的三大力量之源，卻支撐著它保存了絕大多數的力量，魔龍依然是天下無敵，用數字來表示，他的戰鬥力依然有蘭斯洛特的七倍以上！

然而此時王五和女皇的暴兵能力簡直是天下無敵了，反正王五也看出來了，有綠壩系統在，與女皇的交配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損耗，因為全部過程都被刪除了嘛！

所以他每天都要找女皇交配一百次，確保兵力充足！

「本綠壩系統提醒大家……」

「本綠壩系統提醒大家……」

「本綠壩系統提醒大家……」

黑暗女皇最初簡直是喜不自勝了，然而人力有時而盡，最終，女皇終於承受不住，叫停請求休息。

「親愛的，饒了我吧，我實在是不行了……」聲音又甜又膩，引得廣場上的觀眾們都是面紅耳赤！

饒是如此，從母巢中誕生的半惡魔軍團已經不計其數！

黑暗母巢在巔峰時期，每天都可以生產接近十萬的軍隊，新一代的地獄軍團，也的確如女皇所預料，力量比原先的惡魔士兵要強上一大截。結合了王五的血脈後，母巢繁衍出了大量的半惡魔，這些生物擁有惡魔士兵的強大力量，以及王五的超強敏捷，而且天生附帶隱形技能，在戰場上神出鬼沒！

與一般的惡魔士兵相比，這些新生的半惡魔至少可以一個打五個！

而另一方面，黑暗女皇和褻瀆祭司聯手，在兩天時間內發動了祭祀儀式，將過半的地獄軍團活活獻祭，換來了巨大的黑暗之力，這部分力量被用來強化魔物聯盟，誕生出了兩三頭變異級的超強魔物，正面戰力可以和黑騎士相媲美！

與此同時，接受王五自由主義思想的魔物們，也分散到大陸各處，去動員自己的同胞，短短半月間，聚集在王五麾下的超級魔物數量赫然超過一百！——這也是加強版的勇者試煉才會出現的豪華陣容。

至此，大陸形勢竟然漸漸轉向了有利王五的一邊，黑暗魔龍雖然還是天下無敵，可是他所擁有的全部力量相加，卻已經漸漸佔不到絕對的優勢。

地獄軍團被瞬間消滅過半，實在是太嚴重的創傷！同時因為母巢叛變，軍團得不到補充，僅靠著少數殘存的精銳部隊，以及黑騎士，黑法師這兩個忠實部下，黑暗魔龍就連維持大陸統治都做不到！

已經被魔龍征服的人類諸國，開始在光明之國的殘部帶領下，紛紛發動起義。魔龍再怎麼魔威滔天，畢竟孤家寡人，對於這些起義顯得顧此失彼。

而此時，已經積蓄了足夠力量的王五，也向魔龍發起了正面戰爭。黑騎士和黑法師儘管聯手抗敵，卻是屢戰屢敗，更在一次埋伏中雙雙隕落，徹底斷絕了魔龍的助力！

而對付戰鬥力依然在五萬點以上的魔龍，王五的策略非常簡單：用大量的炮灰去填！

當然，用王五本人的話來說，這叫做全民戰爭！

由女皇所繁殖，源源不絕出現的半惡魔，深受自由主義思想熏陶的野外魔物，還有滿腔熱血保家衛國的人類，以及因為種種原因參與到戰爭中的各族戰士，全都被王五調集起來，用令人熱血沸騰的演講激勵一番士氣之後，送到正面戰場去給魔龍磨牙。

黑暗魔龍的確是厲害，哪怕被削弱了多半力量，此時依然有毀城滅邦的能力。一次吐息，就能讓方圓五百米的生物齊齊化灰，而它的身軀一動，便能引發山崩地裂！

但就是這樣的魔龍，最終還是倒在了全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儘管魔龍身前已經壘起了屍山血海，可沿著屍體鋪就的道路，無數新生力量卻在一路高喊著發動衝鋒！

人類的精英們死光了，還有超級魔物，超級魔物們倒下了，還有數之不盡的半惡魔！

最終，體力耗盡的魔龍轟然倒下，而後備受屈辱地被一群螻蟻樣的對手，用無數條繩索捆縛住，拖拉著在大陸各大城市巡迴演出！

而大陸上，無論是哪個種族，原先處在黑暗，光明哪個陣營，都在齊齊歡呼著戰爭的勝利。甚至經常能看到人類和魔物肩並著肩，痛飲美酒！

原先那些牢不可破的種種隔閡，都因為戰爭的狂喜，而被暫時放到了一邊！

而王五本人，則因為在這場反抗魔龍的戰爭中，所作出的傑出貢獻，被所有生物一致選為他們的王！

最終，大陸之王，在曾經的光明之國首都，用手中的奔雷劍，給予了魔龍致命一擊，徹底結束了他的屈辱生活，也結束了這場被拖了太久太久的勇者試煉。

當最終投影上顯示出：總得分XXXXX……時，人們甚至都懶得去數那串數字有幾位了。看著微微透出明亮的地平線，大家只感覺疲憊不堪！

這場試煉，從前一天中午，林楓得意洋洋地取得兩千一百分之後，正式開始，卻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時分才告結束！用時之久，也是史無前例！

正常來說，一次完整的勇者試煉，夢境空間中只需要一周多的時間，而通過快進，省略等功能，在現實位面也就是多半天的功夫。畢竟試煉的主線非常簡明，就是試煉者一個人的冒險，最多組成一支冒險小隊，期間一直有時間限制，不容試煉者拖延太久。

然而王五從第四關開始，就把設計者預設的劇情給完全崩壞掉了，策反女皇和褻瀆祭司，然後和黑暗魔龍正面開練，這是多少年來都沒人嘗試過的劇本，一直以來，雖然人們聲稱勇者試煉自由度高，可以用多種手法通關，可畢竟還有個輪廓，然而現在這個輪廓居然讓王五給硬生生踩出了一條通路！

而王五的冒險歷程，也比一般的試煉者要漫長得多，最終與黑暗魔龍的一場曠世大戰，在夢境空間之中維持了三個月之久！因為一般來說，如果試煉者的動作太慢，那麼魔龍就會主動出擊，而以後者的實力，試煉者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根本沒有存活希望！這是作為勇者試煉的懲罰機制而存在的設計。

結果王五一上來就跟魔龍正面開練，根本無視什麼懲罰機制，硬是跟魔龍拼至一兵一卒，並動員全大陸，最終將魔龍活生生拖死！將一個個人英雄主義的勇者試煉，給生生改寫成了光明大陸的史詩戰記！

還好，從母巢之戰以後的這部分內容，試煉採取了多倍快進的方式，將大量的戰鬥簡化處理，觀眾們往往像是在看戰報一樣的，就將幾場史詩般的大決戰瀏覽完畢。而即便如此，最終試煉結束的時候，也到了第二天臨近清晨。

大部分觀眾已經是精疲力盡，學生們體力雖然好，但苦熬一夜後，已經有不少人互相倚坐著沉沉睡去了。至於貴賓席，自由聯盟的很多本地權貴更是早早離場了，神聖帝國的使團的人也走了大半。然而奇怪的是，幾位最具份量的貴賓卻選擇留了下來。

神聖帝國的六皇子，以及神聖大祭司並排而坐，望著眼前已經一片漆黑的水幕投影，眼中卻顯出了興奮的光芒。而在不遠處，來自北地聯盟的那名蠻族中年，更是兩眼睜得渾圓，如獲至寶。

對於學生來說，方纔的勇者試煉，只是一場精彩的演出，然而對於少數人來說，卻能從中看出更多的東西。

更多，遠比王五的築夢術修為更有價值的東西。

————

「卡努，你對這孩子怎麼看？」

身材壯碩的蠻族人，對身後一名侍從打扮，身材修長的年輕人問道。

年輕人低垂著頭，雙眼半閉，輕輕說道：「很厲害的戰鬥意識，從現實中的身材來看，應該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刺客，正面作戰的能力也不弱，是難得一見的奇才。」

「哦？」

「如果以天賦來看，應該比我更強，結合築夢術，是非常值得在意的對象……但是，還不如小姐。」

「你認為他不如？」

「是的，雖然很厲害，但比小姐還是差了一籌。可是既然陽成學院能夠培養出他，那麼……」

中年人搖了搖頭：「我不是說這個……卡努，你只看到他的個人戰力，卻沒看出他身上更大的價值。這個王五最寶貴的並不是他的戰鬥能力，方纔他以一人之力，挑動大陸各種族合力戰魔龍，其中固然有試煉空間的理想化成分，但這裡面的本事可不簡單！這樣的孩子，陽成學院只怕培養不出來。」

「嗯？」

「呵呵，你不關心這些，也不必在意，總之，這一次進入自由聯盟，實在很有收穫。」

而在不遠處，屬於神聖帝國的貴賓席位上，也進行著類似的對話。

「有意思，這個王五實在很有意思，我有點想把他帶回帝國去了。」

六皇子說著，目光轉向身旁的大祭司。而大祭司卻微笑著搖了搖頭：「見了今天的表演，自由聯盟只怕不會放人。」

六皇子卻信心十足：「沒有關係，以自由聯盟這樣的國度，是留不住他的。唯有帝國才能為他提供盡情施展的舞台，這一次準備不足，時機也有些不合適，否則我一定要將他帶走。」

大祭司說道：「皇子殿下可不要勉強行事才好。」

「放心，對於珍貴的人才，我絕不會有任何勉強。何況，大祭司閣下啊，我方才說過，自由聯盟這樣的國度，留不住他的，以這個國家的腐朽，這種寶貴的人才，只怕反而要被拱手送出。」

大祭司笑而不語，目光一瞥，卻是看向了在廣場上咬牙切齒，雙目赤紅的一名年輕人，卻是林楓！

六皇子微微點頭：「大祭司閣下好眼力。」

第七十五章：我認為這個案件與林天正有關，建議有關部門採取措施，嚴刑逼供屈打成招，給人們群眾以交代！

對於林楓來說，測試典禮這一整天，簡直如噩夢一般，絕望，恐懼，羞辱……諸多感情不斷在胸中湧動，令人生不如死。

而這場噩夢的源頭，就是王五。

為了一雪前恥，林楓不惜動用家族重要資源，付出極大代價，與叔叔林天正彼此配合，設計了一場志在必得的局。早上出現在廣場上時，林楓其實已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為了這一次測試，以及與王五的那場賭約，他透支了太多東西，也破壞了太多的規矩……

依靠灌頂傳功似的手法，獲取短時間內壓倒性的實力優勢，這一點，任何一個藍血家族的成員都能做到，他可以，亨利自然也可以，甚至資質稍遜的其它家族成員也完全可以。只是一來各大家族底蘊不同，未必每一個家族的資源都適合強化新人，二來，也只最重要的一點：對於年紀尚幼的新生來說，這樣的行為實在有害無益，畢竟家族看重的並不是你十二三歲時的成就，而是十年，二十年後你能取得什麼樣的成就。為了眼下而犧牲將來，實在不智。因此多年以來，藍血家族幾乎從未濫用過家族資源，去堆砌一個暫時的少年高手出來。

林楓不惜一切，連築夢傀儡都用出來，已經完全違背了藍血家族間多年形成的默契。若不能有足夠的收穫，就算他身份尊貴，也免不了家族的懲罰。但若是事情成了，情況卻又不一樣。

林家的血脈力量，使得家族成員能夠從低谷後的爆發中，獲得千百倍與其他人的好處。經歷過挫敗後，只要能越挫越勇，並將強敵戰而勝之，往往能獲得不可思議的突飛猛進。林楓先前被王五百般羞辱，若是能一舉將王五踩得萬劫不復，那麼林楓很可能會一舉突破天賦上的瓶頸，成為家族數百年來才能一遇的絕世奇才！

這樣的誘惑實在太大，因此林楓將所有手段都用了出來，而配合林天正的大預言術，他們已經將王五任何一個翻盤的機會都堵死住了，此戰已是有了必勝的信心！

雖然是背水一戰，但戰鬥的結果，其實在戰前就已經決定了。

然而，王五卻彷彿是天命剋星，從一開始就將叔侄二人的劇本碾壓得粉碎，無論兩人如何出招，竟始終奈何他不得！所有的陷阱都被王五踩在腳下，拖延不了他走向勝利的腳步！最終甚至發展到了林天正不惜一切，將築夢傀儡都派入勇者試煉的地步，卻依然被王五將險情化解，林天正還因此失去了傀儡輕語，不知道要面對怎樣的後果……

而後來，王五奇跡般在試煉中戰勝魔龍時，林楓心中已經是一團死灰。

他甚至來不及去想什麼賭約的事，只是望著不遠處，從試煉中甦醒過來的王五，心中不斷疑惑：「這究竟是為什麼？」

這個世界，究竟還有沒有道理了？為什麼我付出這麼多，卻還是不能擊敗他？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能做到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林楓就這麼怔怔地看著王五，看著後者從躺椅上站起身來，對他綻放微笑，然後一步步走來。

「喂，試煉已經結束了。」

王五乾脆利索的聲音，在林楓耳中卻顯得朦朦朧朧，彷彿發生在很遠的地方，隔著一層厚重的膜。

「作為勝利者，按照契約，我可以向你隨意提出一個要求，對吧？」

契約？什麼契約？

驀然間，林楓忽然從恍惚中甦醒過來，關於惡魔契約的一切似潮水般湧上心頭，令他絕望中更增添了幾分恐懼。

「你，你想怎麼樣？」

王五哈哈一笑，正要開口時……

忽然，裁判席上傳來一聲驚怒交集的咆哮：「這是怎麼搞的！？」

這一聲咆哮震如響雷，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連廣場上很多沉睡的學生都被吵醒，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看了過去。

只見擺在裁判席桌上的鐵盒，竟然裂開了幾條慘烈的縫隙，滾滾黑煙從中冒了出來，像是點燃雜草。而譚教授一臉怒容，雙手按在鐵盒旁邊，像是發情的獅子。

而後，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好，好像是壞掉了……」

「我當然知道壞掉了，我問你怎麼搞的！？」

「看，看樣子是，是夢境之力被過度抽取，夢境空間因此發生連鎖反應導致崩潰……」

「過度抽取？運轉一次勇者試煉，要輸入十萬標準單位的夢境之力備用，而一次試煉通常指消耗五萬以下，就算王五的試煉特別複雜，消耗也不可能達到十萬，負責夢境之力輸入的人是你，奇洛教授，你來告訴我，夢境之力是如何被過度抽取的！？」

奇洛被譚教授一吼，整個身子都癱了下去：「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受林教授囑托，還特意多輸入了五萬啊，之後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譚教授還待再說，一個冰冷的聲音卻從中打斷：「不是輸入量不足，是試煉過程中，夢境之力被過度提取了。」

譚教授抬起頭，頓時露出驚愕、慎重的神情：「副院長……？」

李成晚神出鬼沒，忽然出現在裁判席前，伸手摸了摸鐵盒，說道：「勇者試煉，是金院長的得意之作，設計非常精密，理論上對夢境之力的消耗很少，只需要少量夢境之力啟動，而後的推演過程，幾乎不消耗力量。一來，試煉空間本身接近圓滿，已經可以自行生成夢境之力。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試煉者在試煉中得到的寶物，殺死的敵人，在試煉結束後都會強制還原。塵歸塵，土歸土，自成循環，這個循環系統非常強大，只要它還在運轉，哪裡來的額外消耗？所以，就算是一名剛剛跨過天關的築夢師，也能輕易為試煉完成充能，否則的話，要佈置如此宏大的場景，沒有幾億單位的夢境之力，根本想也別想！」

譚教授聽了，愕然問道：「那麼現在這又是……」

李成晚嘴唇一抿，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王五：「當然是某些人破壞了勇者試煉的循環，讓試煉嚴重入不敷出，空間平衡被打破，進而走向崩潰！」

「打破循環？這，可能嗎？」

李成晚說道：「理論上當然不可能，可現實中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難道能用理論去否定嗎？接下來，應該好好問一問當事人，究竟做了些什麼，才把勇者試煉的循環，破壞成這個樣子！」

說著，李成晚看向王五的目光已經越發嚴厲！

而王五也是吃了一驚，想不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講究！原來試煉中的一切都是要步入循環的！然後麼，也就難怪鐵盒子會爆炸了……

破壞循環系統的罪魁禍首的確是他！在試煉即將結束的時候，王五可頗是用盜夢術，給自己撈了不少的好處！

勇者試煉的夢境空間非常宏大，其中奇珍異寶層出不窮，規模之巨，就算是一個跨過天關的高級築夢師的夢境空間，也難與其媲美，對於擁有盜夢術的王五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寶庫。

當然，在血色空間中，阿卡莎等三人的收藏其實更為豐厚，只是本著賊不落空的精神，王五也就沒想著跟誰客氣。

受限於自身境界，太強大的道具王五是沒辦法拿的，就算強取了，也只落個夢境空間爆裂的下場。因此，從蘭斯洛特身上繳獲的全套神裝，最終都只能交給系統進行自循環，非常遺憾。

可王五是職業金手指，怎麼可能因為這點阻礙就善罷甘休？太強大的神裝不能拿，可是稍弱一層的就沒問題了。不過這些裝備分散在全大陸，收集不易，如果憑一己之力去找，只怕花費數年時間也難以找全。

於是就有了後來，黑暗魔龍被巡迴演出的那一幕，表面上是王五在展示威望，其實是在藉機讓手下人滿大陸尋寶，然後統統上供。

反正試煉已經到了尾聲，王五剝削起來可是絲毫也不手軟，各種金銀珠寶，乃至糧食美女，王五是來者不拒。只要夢境空間能裝得下，他就大大方方地用盜夢術去取，很多偏遠部落中，已經有人開始抱怨這個新的光明王，怎麼比魔龍還凶狠……而當時夢境試煉採用快進手法，將這部分內容完全省略，竟是沒人看到王五搬空大陸國庫的英勇行徑！

王五這種掠奪，只是出於職業本能，然而對於勇者試煉來說，大規模的物質消失，卻是實實在在的損失，本來這一次推演試煉，就因為變數太多而產生過量消耗，最後國庫被搬空更是損失慘重，嚴重的入不敷出下，頓時令整個空間都開始逐步崩潰……

想通這一點，王五便心如明鏡了，因此，面對李成晚咄咄逼人的目光，他非常嚴肅認真地點了點頭：「我也認為應該對林天正嚴刑逼供，以準確查明他的犯罪事實！」

李成晚目光頓時一凝，彷彿毒蛇一般，死死釘在王五身上，嘴唇緊抿著，似是微笑，又似是嘲諷。

這種神情，令附近很多導師都感到背後生寒，然而直面李成晚，王五卻依然是那麼坦然：「林天正中途作弊，強行插手試煉，證據確鑿，若是說試煉出了什麼問題，自然該由林天正負責咯~不然難道還要把責任推到我這個受害人身上？」

這麼一說，就連李成晚都感覺胸口有些發悶，沉默了半晌，副院長忽然冷笑起來：「伶牙俐齒，不愧是出身市井，可惜這個世界從來不靠口舌之利來決定勝負，任憑你說得天花亂墜，若是我認定你有問題，你也是百口莫辯！」

王五點點頭：「您老捨得下臉皮，我受些冤枉又何妨？」

「哼！」

這一次，李成晚是真的動了怒。

勇者試煉受損，他其實不是特別在乎，最初詢問王五，只是想搞清楚他究竟是如何破解了試煉的循環系統，但是王五這種肆無忌憚的態度，卻讓他無比厭惡，甚至更甚過對林楓那種紈褲子弟的厭惡！

這樣的孩子，就算修為再高，身懷再多絕技，又有何用？能力越大，破壞也就越大！若不嚴懲，定會成為極大的禍患！數百年來，自恃本領高強，行事無所顧忌，最終闖下彌天大禍的例子還少嗎？

與此同時，在貴賓席，神聖帝國的六皇子，大祭司，卻相視而笑。機會來的，居然比他們預料得還要快！

而已經到了爆發邊緣的李成晚，表情卻顯得格外平靜，聲音依然不帶半點波動：「既然如此，你是完全不肯悔改了？」

王五當然不肯，正要開口，身前忽然有人搶先說道：「副院長，你……」

卻是緊急趕來救場的華芸，然而華芸才剛剛走到近前，就聽李成晚一聲冷哼，一道淡藍色的光環從他身上擴散出去，將華芸向後不容置疑地推了回去。華芸試圖抗拒，卻全無效果！

與此同時，王五忽然感到身體一片冰涼，竟然不聽使喚了！

「王五，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現在是否有悔改之意？」

說完，李成晚靜靜地凝視著王五，試圖從後者眼中看到一絲驚恐悔意，然而王五的神色卻始終淡然，與他平靜對視，目光未有一點波動！一定要說，李成晚只從中看到了一絲鬥志！

「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李成晚終於搖了搖頭，緩緩抬手……

然而正在此時……

「好，好，好！」

同樣是三聲好，從半空猛地傳來，聲音溫和可親，卻不容置疑地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耳中。聲音中更帶著一股溫暖力量，彷彿陽光，輕巧地化解了李成晚釋放出來的森然寒意。

「好久不出門，出門便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實在是好啊！」

伴隨著一陣蒼老的笑聲，一個身穿綠色長袍的老人從半空緩緩降落，站在了王五和李成晚之間，卻只給副院長留下一個背影，選擇了面對王五。

那老人看來已經有些年紀，鬚髮皆銀，身材不高，大腹便便，站立時的模樣略有些滑稽。從外觀上看，老人沒有絲毫出奇之處，只是自他出場起，卻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顯示出無比強大的存在感！

因為這個平平無奇的身影，卻代表著一個令全大陸也要為之動容的名字。

李成晚面露驚愕，不由開口：「院長？」

第七十六章：你們家族有光輝的歷史，英雄豪傑層出不窮，只可惜後人無能……來，你先吃完，我再與你細細分說

陽成學院的院長金正陽，是世所公認的大陸第一築夢師。而這個第一的稱號，迄今已被金正陽保有了超過五十年。

五十多年來，大陸風起雲湧，不知誕生了多少英雄豪傑，優秀的築夢師層出不窮，每隔幾年，就有傳聞某某築夢師獲得了天下無敵的力量……然而始終未能有人真正動搖到金正陽的地位。

老人是個性格和善，略有些幽默風趣的老好人，但是死在他手裡的所謂大陸傳奇簡直不計其數，時至今日，金正陽的名字已經成為了一個特殊的符號，任何人也無法忽視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儘管他長期閉關，已經很少出現在世人面前。但是任何一次露面，都能引發莫大的震撼效果。

便如眼下。

金正陽的突然出現，不在任何人的預料之中，一時間，就連副院長李成晚也為之愕然。

「院長？」

金正陽這才回過頭，對李成晚點點頭：「這裡交給我吧。」

李成晚有些不悅：「院長？」

金正陽依然是笑瞇瞇地：「我說，這裡就交給我吧。」

同樣的話，重複到第二遍，李成晚便瞭解了對方的強硬態度，只好退後一步：「好。」而後便消失了身形。

而後，金正陽轉過身，拍了拍王五的肩膀：「好，非常好！」

如此表態，金正陽的立場再明顯不過，聯想到王五入學時金正陽的反常表現，一時間在場無數人開始猜測兩人的關係。

而第二次見到金正陽，王五心中也有些感慨，自己最初只是來自由都市送個手鐲，結果送到了陽成學院，卻忽然被他拽住了，無論如何也要自己留下入學。自己那時候正是閒得發慌，便依言留了下來，卻不想之後的生活如此豐富多彩。

築夢師，比自己想像地更有意思，在學院之中，也認識了許許多多有趣的人。三個多月前與金正陽的簡單交談，其實正是讓他的人生軌跡走入了一個全新的方向，說來，自己實在是要感謝這個老頭子。

然而王五才要開口，金正陽卻先一步說道：「聽說你和林家的孩子有一場賭約？」

王五點點頭，心裡卻想，你不是長期閉關麼，怎麼外面的八卦倒是這麼清楚？莫非閉關是假，在高塔裡用水晶球偷窺女學生洗澡才是真？

金正陽回頭看了眼已經宛如行屍走肉的林楓，不由歎了口氣，問道：「現在你算是大獲全勝，想要提出怎樣的條件呢？」

王五立刻興奮道：「林家吃屎！」

「……」

這還是王五第一次公開表達自己的勃勃野心，廣場上不知多少人被他的野望所震撼，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而金正陽則緊皺著眉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然後小聲問：「不好意思我沒太聽懂，你具體是指什麼？」

王五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幫助林家人改變一下飲食結構。」

「……」金正陽於是也目瞪口呆了。

半晌，老人說道：「林家是自由聯盟數一數二的豪門，你若是求財求物，只怕他們可以予求予與，你又何必提這損人不利己的要求呢？」

王五正色道：「為了念頭通達！」

「念……」

廣場上的學生們頓時就念頭不通達了。非要看人家吃屎才會爽，王五的內心是要有多扭曲啊！？

金正陽長歎口氣：「你們這些孩子，可真是讓人頭疼啊！」

而另一邊，林楓卻迴光返照一般地跳了起來：「你這賤民休想！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遂你的心願！」

王五則回以微笑：「你就算是死了，我也有辦法遂我的心願。」

林楓頓時感到一股刻骨的寒意，竟然說不出話。

王五繼續說：「契約反正是明明白白，我贏了，可以向林家提出任意一個要求，你贏了，我立刻自殺給你看。條件很簡單，但玩弄文字遊戲沒有任何意義，惡魔契約從來不吃那一套。現在的結果是我贏了，我的要求非常簡單，你們林家人，統統給我去吃屎，就是字面意思。」

林楓咬咬牙：「與你簽訂契約的人是我，管不著其他人的事！想要讓林家全族蒙羞，斷無可能！我就算現在毀約，也不會讓你得逞！」

「哦？聽起來還蠻有氣節的嘛！可惜你連各種陰謀詭計都用出來，結果還是賭約落敗，最後便打算賴賬，這種無恥嘴臉，你已經讓林家全族蒙羞了哦！」

林楓聽了，眼眶頓時就是一紅，又氣又急。

「再者說，就算你真的主動違反契約，用自己一條性命來換全家人的飲食健康……最終傳出去的消息，也無非是林家繼承人的家族地位還不如幾坨屎，我並不覺得這個消息很好聽啊~」

「你……」

「所以了，請你盡快兌現自己的承諾，發動全家人一起吃屎吧~種類任選哦，自產自銷也可以~」

林楓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胸中羞憤，只覺眼前金星亂毛，猛然間竟是噴出一口血來！

四周頓時一片嘩然之聲，然而王五卻絲毫不領情，依然逼迫道：「吐血也沒用啊，就算你吐出屎來，也得一口一口再吃回去才算兌現了承諾！」

這個時候，王五咄咄逼人的態度，便引得部分觀眾心生不滿了。

「喂，你也太霸道了吧！？」

王五連頭都不回，場下自然有人歎息著解答道：「此時如果取勝的是林家人，場面上只會更顯霸道！」

想起林氏叔侄的一貫作風，學生們終於再沒人說話，不得不承認林楓現在實在是咎由自取！

林楓吐出一口血，稍微感到頭腦冷卻了些，嘶啞著說道：「你以為自己現在可以為所欲為了？」

王五卻似看穿了對方的底牌，笑道：「你現在唯一能用來抵賴的手段，無非是想辦法令惡魔契約失效，然後逃過這一劫。可惜剛才副院長已經親口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如今金院長也親眼見證著這一切，你若是抵賴，那就是同時在扇兩個院長的耳光！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量啊~」

林楓頓時啞口無言，此時鬧到如此地步，完全出乎意料，雖然他和林天正早就想過，事後可能會驚動到金正陽，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形勢下將金正陽引了出來！更沒料到一貫與林家關係還算親近的李成晚，會下狠手將自己推下深淵！

兩個院長級的人物說話，這件事情就根本沒有抵賴的餘地！何況，掌握著契約廢除手段的林天正，此時還被李成晚凍結著，一動不能動！

自己，根本毫無還擊之力！

此時，看著一臉淡然，卻步步緊逼的王五，以及週遭無數冷眼旁觀，等待好戲上演的學生，還有更遠處，面色帶笑，唯恐天下不亂的異國貴賓……林楓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

最終，林楓的目光轉到了金正陽的身上，雖然沒開口，但眼神中已經明顯露出哀求之意：「金院長，救救我。」

金正陽與林家的先祖有相當的交情，製造勇者試煉的過程中，還承過林家的情……雖然如今的局面是林楓咎由自取，但金正陽總不可能對他見死不救吧！？

果然，金正陽歎了口氣，露出深深的無奈神色，對王五說道：「王五同學啊，賣我個面子好不好？」

王五轉過頭，眨著眼睛卻不說話。

金正陽對王五有恩，若是他來開口，王五自然要有考慮，可考慮來考慮去，金正陽的恩情貌似還沒有那麼值錢！

然而接下來，金正陽卻又說道：「林家的許多老人與我很有些交情，都是性情豪爽，正直慷慨，並非後人的這般模樣。你要他們因為這麼一個不成器的繼承人而蒙羞，似乎有些牽連無辜。照我的意思呢，冤有頭，債有主，好不好？」

這麼說的話，倒顯得公平了許多，記得老獨眼也曾經告誡過他，不要牽累無關人士，王五想了想，便接受了建議：「也可以，那就改成林楓和林天正兩人吃屎吧，原先的計劃是林家全族每人一坨，現在不牽累無辜，那麼就讓這兩人把全家族的份吃光吧。」

金正陽：「……」

而見院長不說話，林楓可是大吃一驚，連忙求救：「院長！？」

金正陽卻是歎息起來：「林楓啊，你作為林家繼承人，天賦資質是夠了，可舉止言行卻實在令人失望，心性方面距離你的先人們差得實在太遠，顯然是一帆風順慣了，便不知天高地厚起來。林家的血脈力量雖然追求行事一往無前，卻不是要你蠻不講理，橫行霸道，否則林家怎可能經歷幾百年風霜而不倒？你啊，不真正經歷些挫折，只怕日後要讓家族蒙受更大的羞辱，今天這事對你來說也是個教訓。」

聽了這口風，林楓知道自己已經被拋棄掉，剛剛點燃的希望完全熄滅，頓時嚎啕大哭：「院長我知道錯了！我吸取教訓了，以後再不會肆意妄為了！」

金正陽再歎：「知錯就好，不過吃完再說吧。」

第七十七章：正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的鎖鏈只會帶來無盡的空虛，我勸你還是……算了我就知道沒有用的！

林楓最終是否真的兌現了承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成了無人知曉真相的謎。

在金正陽現身的當天，王五，林楓便被金正陽揮手帶走，化為一團金光，在眾人眼前消失不見了。而不久之後，林楓便黯然離開了陽成學院，據說是退學了。

期間發生了什麼，卻沒有人知道，之後有人再問王五，王五也笑而不答。

因為那過程太噁心了，目睹全程後，王五立刻開始後悔自己為啥不要點錢財，非要這麼損人不利己……果然老獨眼說得沒錯，冤冤相報何時了，隔夜飯都吐出鳥……

沒錯，金正陽將王五和林楓帶走後，將他們帶入了自己的高塔，找了間密室，親手召喚來鋪天蓋地般的狗屎，讓林楓當場吃了個痛快！

金正陽那時的表情，冰冷地像是要殺人。

「吃下去，然後記住今天發生的一切，然後，是放下也好，是憎恨也好，試著繼續前進吧。我期待脫胎換骨的你。」

林楓卻彷彿是失了魂一樣，面對金正陽的逼迫，沒有絲毫反抗便趴下身去，一口接一口地啃了起來，那模樣，活脫脫一頭人形犬。

然而旁觀的王五，卻實在樂觀不起來，雖然要求是他提的，但是也並不意味著他真的很欣賞眼前這一幕。

只怕除了極端的變態之外，也沒人會喜歡看這樣的東西，王五在地下迷宮，經受過類似的訓練，他甚至可以自己在糞坑裡潛伏幾天幾夜，不會因此而精神分裂，三觀崩潰。

但能適應，並不代表能欣賞，王五始終是覺得這一幕很噁心的，只是勉強忍著不吐出來。

看了一會兒，王五便覺得無聊了，轉身想走，卻見金正陽神色嚴肅地站在身後：「看下去吧，這也是你必須經歷的一關。」

王五張嘴想要反駁，金正陽卻拍了拍他的肩膀：「與林家鬧得如此不可開交，固然是林楓和林天正挑釁在先，可過程中，你也一直是在推波助瀾。你很早前就勝券在握，根本看不起這兩人，巴不得矛盾越激烈越好，那樣才有意思，是不是？」

王五頓生知己之感。

然而金正陽很快就說道：「但是，有意思之後，你就要承受一些沒意思的後果了。首先我問問你，如果這次賭約你輸掉了，你的下場會比林楓好多少呢？」

王五聳聳肩：「沒想過。」

金正陽說道：「沒錯，你有靠山，而且靠山很硬。如果你真出了事，我肯定會從高塔裡跑出去救你，事實上，這一次我也的確是出手了，只不過阻攔的對象變成了副院長。但是林楓同樣也有靠山，某種意義上講，他的靠山也是我，林家長輩與我交情不錯，我於情於理應該幫他！這一點，只怕學院裡知道的人都不多。總而言之，林楓的靠山其實也很硬，某種程度上，甚至比你更硬幾分，如果你的賭約真的輸了，下場不會比他好多少。」

王五依然滿不在乎：「正義必勝啊。」

「勝者為王，世間的道理的確如此，你也的確有足夠的本錢支撐自己的信心。但是，現在你贏了，就感到開心了嗎？」

王五皺皺眉：「的確不怎麼爽快。」

金正陽又說：「就算我不強迫你看這一幕，你會感到爽快嗎？除了勝利時的片刻時間，你的爽快能維持多久？林天正和林楓這一次咎由自取，但終歸是讓林家蒙羞，之後若是林家再來報復，你會感到開心嗎？」

王五沉吟道：「有人送上門來的話……」

金正陽打斷：「就算林家是送上門來讓你欺負，最終趴在你面前吃屎，你會開心嗎？」

王五不得不歎了口氣：「讓你這麼一說，人生真的好空虛。」

「冤冤相報，本來就是一件空虛的事。」

「是麼？我倒是覺得冤冤相報，其樂無窮~快意恩仇或許只是一時之樂，可總比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要好吧？或許看林楓吃屎的確沒啥意思，可總歸比看他耀武揚威要有意思得多了~」

聽到這裡，金正陽忽然笑了：「好吧，爭論就到此為止，想要說服你，看來是不可能了，那麼咱們就換個話題吧。」

說著，金正陽將手一揮，林楓和他身前那一大堆污穢便消失不見了。

「別擔心，林楓和林天正兩人，都會付出自己的代價，我無意也無需袒護兩人，他們會吃得很飽。」

王五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此時，兩人身周的場景快速變化，由裝飾單調的石室，變成了一間充滿神秘色彩的實驗室，房間正中立著一隻祭壇，祭壇上則擺放著一隻手鐲。

「咦，那不是……」

金正陽說道：「就是你交給我的那隻手鐲，當時時間緊急，沒來得及與你細說，現在倒是可以和你認真聊聊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問題，儘管問吧。」

王五也不客氣：「手鐲的價值在哪裡？」

金正陽笑了：「問題直指核心啊，這隻手鐲，從物質的角度講，最多值兩三個自由幣，算是正品中的低端品……否則大概你也不會乖乖送到我手上。」

王五承認：「金手指的職業素質嘛~」

「手鐲的價值，在於其中記錄的信息，這是一隻築夢師使用的手鐲，就與勇者試煉的鐵盒類似，其中蘊含著一個龐大的夢境，而夢境之中，隱藏著極其珍貴的信息。」

說到這裡，金正陽將手鐲摘了下來，用手指摩挲了一陣，便從中放出一陣溫和的光芒，卻令人看不清其中內容。

王五又問：「這裡面的信息，具體是指什麼？」

金正陽歎了口氣：「你在陽成學院也學了三個月了，有沒有聽說過預言之夢？」

王五苦思冥想：「貌似是高等級的築夢師在臨死前釋放的夢境？」

「準確說，具有特殊血脈力量的高級築夢師，在死前會不自覺地釋放夢境，夢境之中，則顯示著未來，準確率奇高無比。這是極少數人才有的天賦，一直以來也引發著各種各樣的麻煩……手鐲的主人風吟，就是擁有這種天賦的築夢師，他也是我的弟子。他在死前，將夢境記錄在手鐲中，並托你轉交給我。其中，有著非常驚人的內容，只是卻不方便向你透露了。」

「為什麼選擇我？」

金正陽笑了笑，臉上顯出欣慰之色：「風吟那孩子，年紀輕輕，但眼光獨到，自然能分辨出什麼樣的人才能完成任務。從南方到自由都市，旅途過程並不順利吧？」

王五也笑：「除了一些魔獸之外，沿途也做掉了幾個不長眼的同行。本以為這屬於同行間赤裸裸的仇恨關係，想不到竟然是這隻手鐲帶來的麻煩。」

「而換了是別人，就算實力比你更高，可也難以將事情做得乾淨利落，將手鐲安安全全帶到自由都市。何況風吟在遇到你的時候已經瀕臨死亡，再想找別人也不可能了。不過他的眼光的確是厲害，竟然一下子就挑中了一個曠世奇才。」

王五蠻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這麼捧我我會驕傲的。」

「哈哈，捧你兩句，也不算什麼。手鐲中記載的這個夢境，我花了很長時間去體驗，直到最近才將所有信息採集完畢，從高塔中走出來。這些信息對我非常重要，可以說是無價之寶，所以說當你將這樣一件寶貝交到我手上的時候，你對我隨便許任何願望都是可以的。」

金正陽的承諾，可就比林家的承諾更有份量，王五立刻眼前冒光，腦中醞釀出無數個想法。

然而老人卻擺了擺手：「不必想了，見識了你這段時間的表現，我可不敢給你這種肆意妄為的機會！你這個人就像一柄利刃，傷人傷己，難得的築夢術奇才，不能在我手中浪費掉了。」

王五頓時感到無比失望。

「無論如何，我現在終歸是一個教育工作者，首要工作便是將一個個不成器的小子雕琢成器。你的天賦資質雖然特別了些，但終歸是很厲害，若是白白浪費掉了，那就太可惜了。我作為院長，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所以之後一段時間，我會對你提出嚴格要求……」

王五立刻變了臉色：「喂，你這是想幹啥？」

金正陽擺了擺手：「不過相應的，之後一段時間裡，我也會放寬你的行為權限，讓你在學院裡過的輕鬆自在一點。」

「詳細說說。」

「簡單說，我可以當你的靠山，若是你闖了什麼禍，惹了什麼麻煩，可以用我的名頭來嚇唬人，大概學院裡就沒幾個人能管得了你了。」

王五說道：「本來也沒幾個人……」

「那是因為之前沒人在乎你們這些一年級新生！現在你在測試典禮出盡風頭，還指望像以前一樣生活麼？別人不說，副院長難道不會天天盯著你？林家的人難道不會想暗地裡找你麻煩？」

王五還待爭辯，金正陽卻在此時將殺手鑭用了出來。

「而且以後你出入禁地，也可以隨心所欲，不受任何限制了。」

第七十八章：這種彷彿在一個陰暗密室裡一大群黑衣人湊在一起說莫名其妙的對話的微妙感覺是怎麼了……？

提到禁地，王五第一次在金正陽面前真正變了臉色。

他的瞳孔在一瞬間急速縮放，後背的汗毛完全炸起，雙手下意識就要摸向腰間的匕首，同時夢境空間也蓄勢待發。

儘管在大陸第一強者面前，任何反抗都毫無意義，但他卻下意識地便行動起來，彷彿要爭取那飄渺的生機。

「別緊張。」

金正陽對此只是和善地笑了笑，然後擺擺手，王五便感到腦中的緊迫感頓時消散了，如沐春風。

「禁地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那是我親手做出的封印，若有觸動，我豈會不知？」

王五問：「然後呢？」

金正陽哈哈大笑：「還需要什麼然後嗎？你這麼聰明的孩子，不需要我說那麼多吧？」

王五啞然，然後便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實在多次一問，金正陽話說到這個份上，擺明了是放水的意思，不過沒辦法，此事事關太過重大，不確認清楚可不行。

「理由呢？」

金正陽卻不說了：「自己猜吧！」

王五想了想，然後猛一拍手：「大概是因為早年間的一次誤會設計將他們封在血色空間事後回想起來追悔莫及尤其稱雄大陸後高處不勝寒更是欲求對手而不可得便倍加思念昔日那些異常強大的對手於是便想有機會放他們出來可是一來自己辦不到二來他們必不領情如今有人能破解這一難題便順水推舟以為方便其中間或夾雜著你對阿卡莎的一絲情愫~對吧？」

金正陽目瞪口呆，花白的鬍鬚隨著身體不斷顫抖，如同受了莫大驚嚇，半晌之後，老頭兒鎮定下來，冷笑著說道：「猜得不對！」

王五微微欠身：「多謝你的肯定。」

「混賬，我說你猜得不對！」

「老頭兒你別賣萌了，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走傲嬌路線是不行的。」

「傲，傲你妹啊！……算了，跟你真是沒法溝通！」

說著，金正陽一擺手，王五隻覺天旋地轉，自己已經站到了高塔外面。

居然是被金正陽踢出了房間！

此時，高塔之外，清晨的陽光剛剛從地平線上爬起來，被一層薄薄的霧氣遮著，似隱似現，顯出十足的慵懶。

整個陽成學院，也沒了平時清晨的勃勃生機，學院裡那些慣於晨練的學生都看不到了，偶爾有幾個互相結伴行走在校園裡的，也是呵欠連天。

王五的勇者試煉結束後，因為學生和貴賓們過於疲憊，測試典禮不得不暫時中止，之後的部分將挪到第二天舉行。學生們的時間倒是好安排，貴賓們卻有很多拖不下去，提前離開了。

只是王五本人卻顯得神清氣足，活力充沛。在試煉空間中，幾個月的奮戰對他來說構不成絲毫負擔，而試煉結束之後，一連串的好消息更是振奮人心。

林家叔侄算是徹底完了，在強制執行賭約之下，已經淪為兩隻肉便器，精神祇怕要徹底崩潰，從此再也沒有了翻身的空間。

而金正陽的突然現身，以及強力偏袒，則給王五戴上了一個巨大的護身符，徹底杜絕了任何人繼續報復的可能。如今哪怕是神聖帝國的皇帝，也不會輕易與金正陽為難，這就是大陸第一強者的赫赫威望！

林家勢力再強大，和金正陽再怎麼有前代交情，見了如此明確的表態，也不可能再來找不自在。

當然，如果真來了，那也無妨。林天正和林楓不過是前車之鑒罷了。

除此之外，最讓王五開心的則是金正陽對阿卡莎等人的表態。這算是徹底解除了王五在學院的枷鎖，如今，他算是真正的百無禁忌了。雖然想不明白金正陽究竟為什麼對他如此偏愛，但大不了就真做一回老頭子的私生子好了……

這一次勇者試煉，實在讓王五收穫良多。

而閉上眼睛，感受著夢境空間中不斷跳躍湧動的新生力量，王五微微一笑，感慨比起他人施捨來的護身符，這親手繳獲來的戰利品，才是真正的收穫！

夢境空間之中，一個看來六七歲的小光頭，正輕輕地酣睡著。

伴隨小光頭的每一次平緩呼吸，他的身體都彷彿向外釋放了一道光圈，為王五的夢境空間增添了幾分明亮。只是光芒在離體不久便漸漸散去了，留不下痕跡。

那些光芒，其實是非常純正的夢境之力，對任何築夢師都是大補之物，只可惜王五卻無福消受罷了。然而能夠本能似的不斷釋放夢境之力，小光頭的身份已經確定無疑……

正是王五繳獲自林天正的傀儡：輕語！

對於築夢傀儡，王五所知不多，只知道這東西價值連城，比很多人的性命還要寶貴，至少比林天正的命要值錢。

如今，卻被王五搶來，擺在自己的夢境空間裡，用處什麼的談不上，當作徽章獎盃來看，也是莫大的享受嘛~

「你的享受可真是變態~小女孩兒也就罷了，這孩子分明是男的嘛！」

夢境空間中，傳來一個怨氣十足的少女聲音。

王五面色不動：「琉璃你又調皮了。」

正是王五寄放在黃泉圖中的夢境生物小魅魔，先前在勇者試煉中，王五度過了幾個月時光，但為了不讓小魅魔曝光，便一直將其冷藏了起來。王五如今雖然有擬人境界的修為，夢境空間依然單調得很，可把小魅魔悶得死去活來。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放心大膽地出現，小魅魔自然是一肚子火。

「琉璃，我好像也有幾個月沒調教過你了。」

「哼，別以為這次我怕了你！」琉璃一邊冷哼著，一邊扇動翅膀，飛到王五面前。只見少女一改往日的緊身皮裝打扮，換了一套色彩清淡的連衣裙，配合上那張雖有魅魔的嫵媚，卻依然青澀的小臉，看起來倒像是個有幾分清純的人類美少女了。

小魅魔在王五面前輕巧地轉了個圈，裙擺飛揚，一雙光潔修長的美腿炫耀似的在王五面前挺立著，映出玉一般的光澤。

「這次我沒穿褲子！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臉上洋溢著詭計得逞，驕傲的笑容。

王五已經無話可說了，深感自己像是中了某些三俗小說的和主角光環，身邊人的智商屢破新低。

見小魅魔依然一副勝利者的模樣，王五不由歎了口氣：「那就脫裙子吧。」

「……哈？」

半晌後，傳來琉璃悲憤交加的聲音：「你耍賴啊啊啊~」

小魅魔被教訓過，總算老實了少許，沉默不語地看著地上酣睡的小光頭，頗有些遷怒之意，正想一腳踹過去，卻發現那小光頭在沉睡的同時，手中似乎隱約在形成著什麼東西……

「咦？這是在……造物嗎？」

————

另一百年，在高塔中，金正陽揮手將王五趕走後，神色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目光中卻隱隱流露出一絲笑意。

片刻後，金正陽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老爹，感覺怎麼樣？」

金正陽頭也不回：「很特別的孩子，前所未見，你的感覺呢？」

「的確很特別，能讓風吟在遺言中反覆提及，並托以重任的孩子，當然不一般……不過，要說他是什麼命運之子麼，我卻感覺還差了些味道，至少現在的他還沒有成長到位。」

金正陽笑了笑：「現在的他當然還不行，所以我才把他留在陽成學院啊。」

「嘖，老爹你這就有些不要臉了，就憑你手下那幫庸師，哪一個能教得了他？還不是靠血色空間裡你那三個老對頭？說來，這個孩子實在了不起啊，迄今為止教導他的，都是大陸上頂尖的人物。」

金正陽挑了挑眉毛：「哦？你查到他的師父了？」

身後的聲音說道：「差不太多吧，但消息只截止到幾十年前，那時候，他也算是大陸上的風雲人物之一了，大概老爹你也聽說過。」

金正陽此時卻擺了擺手，沒讓身後人再說下去：「知道了。」

「另外，這小子的身世還是沒能完全查明白，似乎就只是一個被收養的普通孤兒，不過渾身上下都是疑點。」

「不用關心他的身世，作為命運之子，有再離奇的身世也不為怪，咱們只要關注他日後能發揮的作用就夠了。」

「好，然後麼，根據風吟的夢境，另外一個命運之子……你打算怎麼安排？」

「用不著我去特意安排，李成晚已經在行動了，不出意外，大概明年就能有結果。看得出來，北地的蠻人是心動了。」

「哦？你是打算將那一個孩子也帶入學院？有意思，兩個命運之子提前會面嗎？你覺得是好事？」

金正陽笑道：「一般來說，有競爭才有進步嘛。而且若是只留一個王五，我怕那小子一家獨大，把我的學院鬧得太不像話啊！而且這也能讓李成晚有個寄托不是？」

年輕人也笑：「是了，如今你是明目張膽給王五撐腰，李成晚怕你怕得要死，不敢跟你公開作對，但扶植一個對手出來，就合情合理了。說到底，他的格局還是小了些，人也不怎麼聰明。」

「格局雖然小，但他性格非常執著，也不可小覷了，風吟的夢境中，他也扮演了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只是具體內容，我還推敲不出來。」

年輕人的聲音，也多了幾分無奈：「能解讀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老爹你再強求也沒用。」

「不可不強求啊，事關重大，就算要花費再大代價，再多精力，我也得慢慢推演下去，此時知道得事情能多一分，都是莫大的幸事！」

年輕人一聲歎息，不再說話，高塔中也漸漸歸於寂靜。

第七十九章：這種眨眼之間就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的穿越感是怎麼了……？

轉眼之間，自從測試典禮之後，已經過去整整六個月的時間了。

相較於開學初三個月的激情澎湃，之後的半年時間過得頗有些平平淡淡。

大部分學生的成績都在平穩進步，除了少數突破瓶頸的學生外，很少有人出現突如其來的大爆發，各位學員的實力排序，與測試典禮時的成績幾乎沒有變化。

這也是因為每到新學年，學生都會接觸全新的力量，而對一般學生來說，三個月時間便足以刺激出大部分潛能了，之後六個月時間，不過是穩固境界，精益求精。

因此，再也沒有誰能取得開學初三個月那樣瘋狂的進步速度，第一學年將盡，新生們的平均進度也不過是造物階段的百分之七十多，然而這個時候學員間的天賦差距卻體現了出來，雖然大家排序沒有什麼變化，可絕對距離卻被漸漸拉開，其中進度較快的精英學員，已經有了造物境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水準，隨時可能突破到擬人境界，並且掌握了大量的築夢術使用技巧，根基打得非常牢靠。

除此之外，在一般精英之上，更有少數天才，取得了驚人的成績。

————

「哈哈，成功了！」

伴隨著一聲喜悅的歡呼，冥想室裡的少女猛地跳了起來，在原地開心地連轉了幾個圈！

而在她身前，一個神色溫柔的女子微微一笑：「恭喜你了，凱麗。這一次的造物非常完美。」

凱麗轉了兩圈，蹦跳著撲了過去，將那女子緊緊抱住：「謝謝華芸老師！沒你的話這次肯定成不了的！」

華芸搖搖頭，用手在凱麗那頭柔軟的長髮上輕輕撫摸著：「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天賦和努力，我只是簡單幫了你一點忙。」

「嘿嘿~這下子，綜合進度來看，我應該有百分之九十八了吧？」

華芸點點頭：「僅從完成度來講，差不多是這樣，基本便等於大圓滿了，但是你剛剛製造的生命藥水，一般築夢師在造物境界不可能做得出來，應該算是擬人，乃至王國境界以上的水準……A級的血脈力量，果然非同小可。」

一般築夢師，就算造物境界到了百分之百，也不是任何物品都能造出來，所謂百分之百，僅僅是指普通的，不附加任何特殊力量的物品，例如泥土沙石，鋼鐵木材之類。然而像是黃泉圖，奔雷劍，生命藥水這種明顯帶有特殊效果的道具，就只有等待築夢術更加進步，夢境空間更加強大才能嘗試製造。

然而凱麗的血脈力量，卻讓她提前享受到了製造特殊物品的能力。而特殊物品的完成，也催化她的築夢術修為進一步上升。

「這樣，純以完成度來說，我應該能排到第三了吧？」

華芸想了想：「只怕第二也是可能的，陳亞迪和亨利的進度應該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下……雖然亨利的空間比你更加穩固，爆發性也強，不過綜合評分應該還是比你稍稍遜色些。這樣，你的排名就只在一人之下了。」

凱麗歎了口氣：「沒辦法，我只是個普通人類，沒辦法跟那種怪物相比啊……聽那傢伙說，他好像隨時可以突破到王國境界了。」

華芸笑道：「他的進度一直快得驚人，說來這半年的進境還算是慢的呢。他用三個月時間，跨越見習期三個境界，並突破到擬人，但後來六個月時間，也不過是完成了擬人境界的修行，像是遭遇瓶頸了。」

凱麗好奇：「真的是瓶頸嗎？」

「這一點我也不清楚了……說來我這個導師也真是失職，自始至終我都沒能幫上他半點忙，他現在的成績完全靠自己拚搏出來。」說到這裡，華芸滿是遺憾地聳了聳肩。

「華老師不必這麼說嘛，你對學生的奉獻所有人都看得到啊，我這次製造生命藥水，不就多虧華老師幫忙嗎？」

華芸卻搖了搖頭：「多謝你安慰我，不過，我終歸是他的導師，沒能起到作用，哪怕只是在他一個人身上存在缺憾，畢竟也是失職了……不過，上一次我見他的時候，發現他的夢境空間好像有了些微的變化。」

「變化？」

「嗯，原先他的夢境空間雖然廣闊，堅固，卻給人一種孤寂，荒蕪的感覺，彷彿缺乏一種欣欣向榮的生命力。然而前幾天看他的夢境空間，已經彌補上了這個缺陷……他的表現更像是一個正常的築夢師了。你和他關係不錯，他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說到關係不錯，凱麗有些臉紅地抿抿嘴唇，然後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一般跟他在一起就是下下棋聊聊天，很少討論築夢術的話題……兩個人不是一個境界的啊！」

說到後來，凱麗頗有些悲憤交加。

華芸好笑地敲了下她的腦袋：「好了，一年級的二號天才凱麗同學，你就別說這種自暴自棄的話了，排在你後面的幾十名同學豈不是更要無地自容了！而在陽成學院之外，大部分築夢師的進步更要慢得多！」

凱麗吐吐舌頭：「對了華老師，無夢者的傳聞，到底是真是假啊？」

「無夢者應該是確有其事，但王五究竟是不是屬於無夢者……這一點我到現在也沒有把握。大概只有金院長和王五本人清楚吧……但就算他不是無夢者，天賦資質也不會相差太多，九個月到王國境界，正常人沒辦法和他比拚修為進度的。」

「唉……真是令人羨慕啊。」

凱麗一聲長歎，目光望向窗外，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

「哈哈，果然是成了！」

在一片血色空間中，一聲喜悅的歡呼忽然打破寂靜，在曠野中迴響起來，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連串的豪爽笑聲。

一個長鬍子老道，站在血色大地上，狂笑不止，連連點頭。

在他身旁，阿卡莎，李奧瑞克安靜地站立著，也是面露喜色。而在三人正中，王五盤膝坐在地上，輕輕睜開了眼睛。

老道周通見他睜開眼，立刻湊過去：「怎麼樣啊小王五，終歸還是我的法子有效吧？快來感激涕零，磕幾個頭！」

王五眉頭一豎：「開玩笑，要是沒你亂出主意，我早就融合傀儡成功了，何至於拖到今天這地步？耽誤了我這絕世天才的修行，該磕頭的是你吧？」

周通頓時怒道：「你這小東西居然恩將仇報，血口噴人！當著阿卡莎的面也敢胡說八道！？阿卡莎你可要明辨是非啊！」

阿卡莎無奈地搖頭不語，而旁邊的李奧瑞克則冷笑不斷：「難怪我覺得王五之前的進度慢了，原來是你這個庸師作祟！」

周通當即跳腳：「老李你又亂放屁了！我要是庸師，你又算是啥？小東西遲遲不能融合傀儡，最後到底是誰拿的主意？」

李奧瑞克繼續冷笑：「當初要不是你瞎給他吃什麼築基丹，說不定王五融合傀儡還不至於那麼費勁！」

「你這個骨頭棒子懂個屁啊！……」

眼看兩人就要大打出手，阿卡莎目光一厲：「都閉嘴！」

血色空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王五，感覺怎麼樣？」

王五笑道：「毫無瑕疵，現在已經可以自由使用夢境之力，進行真正的築夢了！」

說著，王五就在三人眼前，釋放出自己的夢境空間，只見一片白光之中，漸漸顯出藍天碧水，王五站在一片水晶似的湖泊正中，腳下是一葉孤舟，隨著水波的輕微晃動，搖曳不定。

而在湖泊之外，則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更遠方處，則是群山疊嶂，空間並不算特別廣闊，卻營造出了異常優美的自然風光。

嘩啦！

此時，湖泊中，一條金色鱗片的魚忽然跳出水面，在王五面前劃出半條弧線，動作快如飛鳥，只是被王五隨手一抓，便捏在了手裡，那層滑膩的鱗片竟然絲毫也幫它掙脫不得！

「花，鳥，蟲，魚，差不多算是齊全了。」王五說著，隨手又將金色的魚丟回湖裡。

而在半空中，阿卡莎，周通，李奧瑞克則略有些驚詫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空間。

「這……看起來還真是毫無瑕疵，生生不息，循環不斷，的確已經和正常的夢境空間沒什麼分別了。」

周通反覆觀察著這片屬於王五的天地，緩緩點著頭，「林家的傀儡，比傳聞得還要厲害啊。」

阿卡莎也感歎：「早知如此，當初應該到林家討要幾個來，想不到居然如此神妙……這還僅僅是排名第五的輕語。」

李奧瑞克卻動了動眼珠：「我倒是覺得，就算是林家人，也未必能將傀儡發揮到這樣的地步。築夢傀儡自行造物，這樣的傳聞，咱們從來也麼聽過，當時見到王五帶來的傀儡，可以自發造物的時候，誰的吃驚都不小……」

九個月前，結束了勇者試煉的王五，帶著繳獲的戰利品傀儡輕語，來到了血色空間。

王五的本意，只是簡單展示一下自己的戰利品，然而將那個沉睡中的小光頭放出來的時候，幾個人卻驚訝地發現，這小光頭除了本能地釋放夢境之力外，竟然還自發地用這些夢境之力製造物品出來！

第八十章：拴住男人，就要拴住他的胃……有這樣的設定嗎！？

當時，幾個人只見各種零七八碎的小玩意兒，玻璃球，木勺，鐵片……在小光頭手中層出不窮，不斷從手掌中滑落到地上。

而和那些一出現便消失的夢境之力不同，一旦這些小道具成了型，在夢境空間之中便能夠穩定地存在下去。這一下頓時讓阿卡莎等人大吃一驚！

以前，可從來沒聽說築夢傀儡還有自發造物的功能，傀儡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能量，隨著築夢師犧牲自己變成傀儡，生前掌握的築夢術也隨之煙消雲散……無論是傳聞，還是實際表現都是如此。而王五繳獲來的這個傀儡，頓時引發了阿卡莎等人的極大興趣。

最先提出讓王五與傀儡融合的，是周通。

在老道看來，王五作為築夢師的天賦是絕頂的，絕頂優秀，也絕頂廢柴，因為無法適應夢境之力的存在，正常的築夢術完全無法使用，只能依靠盜夢術不斷從他人夢境中盜取資源。

雖然這手法也有獨到之處，但終歸是旁門左道，對日後發展頗為不利，可是想要克服這一缺陷，卻超出了任何人的能力。無論周通等人使用任何辦法，也沒法讓王五的空間中存在一絲一毫的夢境之力，而沒有夢境之力，任何築夢術都是鏡花水月。

但這小光頭所展現出的能力，卻似乎以某種途徑打破了王五身上的禁錮，讓周通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他的實力並非最強，但思維卻是三人之中最發散，立刻就組織了基本設想，提了出來。

然而提出設想，和最終實現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過遙遠了。周通最初提出，通過融合傀儡，利用傀儡的夢境之力和築夢能力，來幫助王五彌補資質上的缺陷。這個想法固然很有創意，其中面臨的各種難關卻讓人抓狂，周通和阿卡莎，李奧瑞克商量了幾次，都拿不出辦法，反而被李奧瑞克諷刺是異想天開，腦殘無藥醫。

周通當然不服氣，而既然是他最先提議，那麼當然也要由他來負責解決難題。周通算是三大宗師中的奇思妙想第一人，頓時設計出無數方案，然後一一在王五身上嘗試運用。

可惜這種嘗試一直持續了五個月，效果半點也沒有，王五身上表現出的融合性反而是越來越差。周通每天在血色空間裡都被別人罵的狗血淋頭，簡直了無生趣！

然而老道是何等堅毅的人啊，苦思冥想之下，最終還真想出了主意！

對於修仙者來說，遇到過不去的難關，第一反應便是求助外物，於是築基丹啊，築基丹啊，築基丹啊之類的靈丹妙藥便終於列入了周通的考量，經過老道的精心計算，一個偉大計劃應運而生。老道打算利用長生仙境中的至寶築基丹，強行打通王五的各種經脈，融合性百倍增強！

當時阿卡莎和李奧瑞克都感歎周通果然被逼得精神崩潰，開始亂說胡話。

築基丹本來是給夢境生物使用的，其效用的本質，是讓夢境生物歸屬於周通的長生仙境的法則之下，以享用特殊法則帶來的好處。

一般來講，夢境生物都遵從著各自獨特的法則，擁有各不相同的力量體系，例如小魅魔琉璃，就遵從著林天正為她設定的法則，擁有魅惑術與一些簡單魔法的應用能力，日後發展起來，可以成為相當強大的魔法師，但是讓她修煉仙術，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

夢境生物的法則，就像是一種天然存在的印記，標示著這個生物的歸屬，屬於仙術體系，或者屬於魔法體系。而這種法則，以及力量體系的構建，則要由築夢師來完成。因此築夢師的強弱，便決定了夢境生物的強弱。例如同樣是人類，誕生在普通築夢師夢境中的人類，就只能遵照現實位面的法則來強化自己，戰鬥力有著極大的限制，而誕生在長生仙境的人類，卻可以修行仙術，戰力突飛猛進。

周通的長生仙境以及他的仙術體系，算是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強大法則。而築基丹，則像是一張門票，讓服食者能夠進入仙境法則，將自己融入仙術體系之中，更難能可貴的是，這種融合併不會帶來強大的排斥反應。例如小魅魔琉璃若是吃了築基丹，便能在保有魅惑術，以及種種天賦本能的基礎上，多了修行仙術的機會。

築基丹的強大之處，遠非簡單的三個字可以形容出來，就連境界比周通更高一籌的阿卡莎，對於這神奇的丹藥也讚不絕口。但築基丹再怎麼強大，終歸是夢境生物的道具，給現實中的生物服用，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更何況，築基丹所代表的法則融合，其實有著極大的問題，融入到周通所塑造的仙術體系中，就要遵守周通定下的種種規則，從此成為周通的僕從。若是一般的夢境生物倒也罷了，因為夢境生物少有自由身。但王五卻是遵從獨立意志行事的人，讓他淪為他人的傀儡，哪怕周通對他並沒有任何惡意，王五也不可能接受。

而周通給王五使用築基丹，也不是為了讓他進入仙術體系，而是為了利用丹藥的奇特藥性，開啟王五的法則融合之門，便於日後融合傀儡。這其實相當於廢除了築基丹的大半效用，於是更是事倍功半。

理論問題如此之多，也就難怪阿卡莎不看好。可周通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魅魔女王登時變了臉色。

「一枚兩枚當然沒有效，若是八百枚呢？」

周通的意思非常簡單，築基丹並不是無法產生效果，只是效果實在太輕微，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再輕微的效果，乘上無與倫比的數量，也能發揮非凡的作用！經過老道計算，若是連續服用八百枚築基丹，王五就有機會融合傀儡，獲得不可思議的成長！

然而在長生仙境之中，築基丹可是絕對的至寶，雖然名字不起眼，製造成本可高的離譜，整個仙境中也沒有多少庫存，周通如此用藥，簡直是連棺材本都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一時間，就連李奧瑞克都不得不感歎，周通真是純爺們兒！

然而計劃在剛開始實施的時候就遇到了挫折。

因為王五根本就不配合周通的計劃，想讓他乖乖吃藥，簡直比讓融合傀儡還難。

「嘖，這玩意兒？連吃八百枚？大爺您還是洗洗睡吧！」

一番話氣得周通臉色數變，簡直要翻臉下殺手！可面對一個不肯吃藥的倔孩子，老道還真是毫無辦法！

最終還是仙境中的方菡長老出面解決了難題。

「為什麼不肯服用築基丹呢？」

王五的回答理直氣壯：「一來不信任老道的專業水平，二來這東西真心難吃……」

方菡笑道：「重點還是後面那個理由吧？」

王五點頭：「沒錯，但凡做得美味一點，我也就當糖豆吃了。」

周通破口大罵：「糖豆你妹啊！這東西比你值錢！」

方菡揮揮手，制止了周通的暴怒，對王五說道：「築基丹的配方非常精密，半點也不能更改，所以口味上不可能改善，但材質是這樣的材質，只要加工得當，也能做出口味上佳的菜餚出來……」

說著，方菡便伸手點燃一團白金色的火焰，而後又揮手招來幾隻瓷瓶，幾株靈草。

瓷瓶中盛放著幾枚築基丹，還有些不明用途的液體，方菡將這些東西混在一起，放在火焰上輕輕灼烤著，片刻之後，又在火上放了靈草。這些材料被金色的火焰一碰，大多便融化開來，漸漸附著到了築基丹的外皮上，將白色的丹藥染出血紅的色澤。

再過段時間，方菡拿來一隻玉盤，將幾枚紅彤彤的築基丹放置在盤子上，微微一笑：「紅燒築基丹，請品嚐。」

王五好奇地伸手取了一枚，也不怕燙，便直接丟進嘴裡，只覺得原先苦澀的丹藥此時的滋味竟然鮮美之極，妙不可言。

「好廚藝啊方菡姐~」

周通在旁邊說道：「方菡長老可是咱們長生仙境的第一食神，廚藝出神入化，有幸能品嚐到她手藝的人卻鳳毛麟角，小子慶幸吧，現在能讓她親自動手的場合可不多了！」

方菡笑道：「哪有那麼誇張，你們想吃，我隨時可以給你們做……接下來，給你做一道魚香築基丹吧，也是我的得意之作。」

片刻之後，菜香撲鼻，就連一旁的周通都感覺食指大動！王五更是毫不客氣，將滿滿一盤魚香築基丹吃個精光！

方菡見王五吃得豪爽，更顯愉悅，笑道：「慢慢吃，後面還有京醬築基丹，小炒築基丹，白切築基丹……」

於是那一晚，王五吃了整整八百枚築基丹，第一次將自己撐到行動不能，在周通的長生仙境消化了整整三天三夜……

然而這一頓築基丹做成的滿漢全席吃下來，王五總算是將那個築夢傀儡和他本人融為一體，擁有了傀儡的築夢能力，可以像正常築夢師一樣自由造物，隨心所欲了。

第八十一章：這誰家養的男人也不栓緊一點啊！？

與傀儡的融合，使得王五終於擁有了自行築夢的能力，這對他來說，用如虎添翼一詞，都難以形容其助益之大。

在融合傀儡之前，王五雖然也能從周通等人的夢境空間中進行搬運，可因為缺乏自身的創造力，夢境空間就彷彿一片繁華的沙漠，彷彿隨時都可能煙消雲散，缺乏紮實的根基。同時更有許許多多的築夢術技巧無法使用，如同跛足前行。

這在築夢術修煉前期，倒算不得什麼問題，因為王五本人實在是太強大了，光芒完全掩蓋了所有的缺陷……這一點在勇者試煉中表現得淋漓盡致，自始至終，王五其實根本沒用築夢術做什麼事，完全憑著自己的力量刷通了試煉八關，創造奇跡。

但奇跡卻是可一不可再的，何況大陸上存在著太多比勇者試煉更艱難的場合，屆時王五若是還只憑自己的力量，道路就會越走越窄，最終無路可走。

而更重要的問題是，一直以來，王五通過盜夢術搬運周通等人的夢境王國，來強化自身的方式，效果越來越差。

六個月時間，王五的境界還沒有突破到王國，這是最大的原因。

以前，只要王五從別人的夢境中，選取一兩件水準恰好比他的夢境空間稍高一些的道具，用盜夢術強取過來，而後逼迫自己的夢境空間去適應外來者，進而提升修為。如此，王五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完成了造物境界的修行，並將擬人練到了大成境界。

然而接下來的進程便不如人意了，從擬人到王國，是一個基本築造能力大圓滿，夢境空間開始構成循環的過程，王五因為始終缺乏自發的製造能力，只能通過盜取外物來豐富空間。就算盜取的資源再怎麼豐富，也沒辦法突破擬人境界的最終瓶頸。

好在有了周通的八百築基丹計劃，讓王五通過融合傀儡的方式取了個巧，成功彌補了缺憾。有了傀儡不斷的為王五提供築造能力，擬人境界的瓶頸頓時破碎，令王五順利步入王國境界。

而從王五的夢境王國來看，跨過瓶頸的這一步，邁得還很是不小，王國境界已經很有些味道，全然不像跨入境界不久的新人。

「厚積薄發，就是這個樣子了吧，九個月時間，王國境界小成，這樣的進度，也算是將先前的六個月時間補了回來吧。」

周通一臉感慨，唏噓不已。

身後李奧瑞克冷冰冰地說：「可惜之後怕是難有這樣的爆發了。」

阿卡莎也輕歎著：「唉，這築夢的能力畢竟不是他自己的，雖然和傀儡融合了可以突破一些限制，卻也要受傀儡的限制。林家的傀儡再怎麼神妙，但本身只是用作輔助，並不足以完全支撐起一個築夢師的正常消耗。更遑論要利用傀儡的能力來推動修為進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王五大概都會卡在王國境界了。」

李奧瑞克說道：「無所謂，對於咱們來說真正重要的是他的盜夢術進境，只要能破開這個空間，他的修為如何又有什麼關係？」

周通頓時豎了眉毛：「喂，老李你這死人還真是沒有半點人類應有的感情啊，好歹咱們跟小王五也相處半年多了，就不能真心想他點好麼？」

李奧瑞克冷聲道：「我只是提醒你們，咱們的重點是什麼，為了王五的修為，咱們已經浪費了半年時間。」

阿卡莎說道：「這個說法卻有點太功利了，何況王五的修為提升，盜夢術的效果也會隨之提升，並不能說是浪費時間。」

見阿卡莎發了話，骷髏王不再多說：「隨便你們吧，只是記得咱們最需要的是什麼。」

阿卡莎笑了笑：「無論如何，既然王五已經進入王國境界，接下來咱們就可以教他些真正有用的技巧了。周通啊，依照你的理論，在王國境界學習夢境滲透是否可行？」

周通說道：「對於一般人來說還欠些火候，不過王五的夢境空間極其穩定，就算王國境界沒有到大圓滿，也可以潛入到其他人的夢境中，而不必擔自身空間被腐蝕掉。」

「呵，進度可比咱們最初預期得要快多了，學會夢境滲透，築夢師就算擁有了攻擊的能力，一般來說，到了這個境界，築夢師就可以出師了。」

周通也很是樂觀：「若是按照這樣的進度，或許十年以內咱們就有希望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了。」

————

清晨，結束了一整夜修行的王五，悄然返回了古堡。雖然精力體力都有些不足，但王五的潛行腳步依然輕盈靈動，甚至比以往更多了幾分雀躍之意。

自從測試典禮之後，半年之間王五少有如此開心的時候。

融合傀儡，擁有自行築夢的能力，這固然是極大的進步，然而真正讓王五開心的還是夢境滲透的掌握。

擁有夢境滲透之前，築夢術的修行僅僅能增加自己的防禦能力——當然，在面對一個擁有入侵能力的築夢師時，等級太低的築夢師其實根本無能保護自己。只有掌握滲透能力，築夢師才算有了一個完整的攻防體系。

這對於王五來說尤為重要，主動潛入他人夢境盜取寶物，這才是金手指轉職築夢師後應有的作為！非要等到被人入侵到自己的夢境空間，然後再去盜取對方的武器……這種防禦反擊的機制在王五看來就像是陰齒一樣，對於守護自己的職業貞操沒有任何幫助。

只可惜這個能力來得實在有些晚，若是早六個月學到夢境滲透，王五絕不至於讓林楓帶著他的築夢傀儡離開陽成學院。雖然傀儡輕語幫了他不少忙，但顯然想要應付王五的升級需要，一個輕語還遠遠不夠，如果可以，周通的建議是把林家的傀儡全搶過來。

當然，對於王五來說，以現在的修為殺上林家，踩著林家族長的鬍子強搶傀儡，純粹是一種自殺行為。但擁有了夢境滲透能力，終歸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動。

正在考慮著要如何利用好這新學到的能力，來為世界和平作出更大貢獻時，王五卻發現從古堡的入口處，一個身著便服的年輕人快步跑了出來。

王五眼尖，一眼認出了那年輕人的身份，當即舉手高呼：「喲，基佬！」

那年輕人的步伐頓時凌亂起來，左腳險些絆住右腳，好一陣踉蹌。

「……早上好，王五同學。」

花了些時間站定身形，那年輕人揮去尷尬，露出禮節性的微笑，沖王五招了招手：「想不到你起得這麼早，晨練？」

王五想了想，如果從凌晨開始修行築夢術也算晨練的話……

「對。」

年輕人點點頭，一臉讚歎：「不愧是新生第一名，如此勤奮，值得敬佩。」

王五歎了口氣，類似這樣的話，半年來他早就聽膩味了，這個莫名其妙的高年級生似乎對他懷有一種有違正常倫理的奇特傾向……兩人每次見面都以這種奉承話作為開場，然後便順理成章地引出對王五的欣賞之情，比如現在這樣……

「像你這樣的築夢師，雖然出身平凡，但前途不可限量，再過一兩年，大概就能從議會手中要來貴族頭銜了吧。」

從這個學長的話中，王五感受不到任何惡意，對方的讚美也的確發自真心，可是同樣的話重複一百次，似乎就成了一種降溫效果極佳的冷笑話。

就算是拍馬屁吧，連續拍一百次，也會拍出痔瘡來。這個學長毅力可嘉，但著實讓人有些討厭。

「這位……忘了姓什麼的基佬學長。」

學長立刻補充：「姓杜，杜明羽。性向正常。」

「好吧杜學長，直話直說，我不習慣跟其他人聯手做事，所以你還是省省吧。」

杜明羽頓時吃了一驚：「誒，我還沒開口招攬，你就把我拒絕了？！」

「節省點字數嘛。」

「哈哈，這樣也好，像你這樣驚采絕艷的人才，用招攬這個詞的確是不合適。關係弄錯了，日後就少不了麻煩，不過還是那句話，有什麼事情的話，儘管來找我。」

王五也不客氣：「以後少在我眼前出現就好。」

「……不必這麼拒人千里之外吧？說來，第一學年馬上就要結束了，以王五同學的進度，有考慮過跳級嗎？」

王五說：「沒，現在學院管吃管喝的，那麼著急畢業滾蛋幹啥？」

「……王五同學果然是特立獨行，不過我還是建議你盡快到高年級來，和一些等級太低的人在一起，很難獲得進步的。」

王五實在有些不耐煩：「是啊，所以麻煩你離我遠一點，不要拖我的後腿了好不好？」

杜明羽也不生氣，哈哈一笑：「那好，今天就不打擾你了，以後有機會再聊！」

說完，杜明羽便邁動步伐，繼續繞著古堡慢跑起來，對王五的失禮視而不見，顯出一份我行我素的氣質。

王五心下一歎，感慨這個世界果然充滿麻煩。

若是杜明羽對他懷有半點惡意，這半年來王五也早抽時間一刀捅死了他，可惜看得出杜明羽一來對王五的善意發自真心，二來的確也沒有搞基的傾向——事實上，杜明羽是有女朋友的。而按照老獨眼教給他的規矩，這樣的人實在讓王五不方便下手。

「你媽的，趕快絆一跤被石頭砸破腦袋吧……」

動手不行，詛咒卻是可以的。

第八十二章：哈哈，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會有今天！

半年時間，對於王五在陽成學院的生活來說，是一個逐漸降溫的過程。

最初贏得勇者試煉時，王五幾乎成為學院中風頭無二的明星，就連許多高年級的風雲人物也對他投以了極大的關注，他在試煉中的表現太過驚艷，既帶來了聲譽，也引來了不少人的嫉妒。有個五年級的學長就公開表示，想要和王五來一次公平對決。

五年級生和新生公平對決，也虧他開得了口。結果當然是被院方否決了，讓很多圍觀群眾大感遺憾。

事實上，這陣試煉引起的風波很快便平息了下去，一來王五對出名毫無興趣，試煉之後，便每天忙著和阿卡莎周通等人研究如何融合傀儡，根本無暇他顧。二來，學院高層也明確表態，希望將此事低調處理，畢竟試煉過程中，實在有許多不太能見得光的東西。三來，陽成學院作為天才雲集之地，最不缺這種不可思議的奇跡。王五能以新生的身份打穿勇者試煉，這的確很了不起，可是高年級的學長們也不甘落後，時而展現出同樣吸引眼球的舉動。而在陽成學院的歷史上，快速崛起，然而飛速隕落的所謂天才不要太多……

於是半年之後，大部分人也就沒興趣再去討論那一場勇者試煉，偶爾說起來，也只記得一年級裡有個非常厲害的蓬萊學生，僅此而已。

對於這種降溫，王五本人自然是樂見其成，事實上，這半年間發生的那些非常能夠吸引眼球的新聞，也有不少是王五本人放出去的消息，很是幫他分散了注意力。他並不怕什麼人對他不利，還是實在不喜歡麻煩。

一個糾纏不休的杜明羽就夠讓人頭疼了，若是再像試煉剛結束時那樣，每天走在路上都能遇到十幾個狂熱女粉絲……王五感覺真是了無生趣。

歎了口氣，王五轉身走進古堡，準備好好睡上一覺，然而到門口時，卻又見到了兩個熟人。

「咦，凱麗和華老師？」

正是剛剛完成生命之水的師生二人。

凱麗在前一天下午，做好準備，打算嘗試在夢境空間中製造生命之水，而華芸則陪著她，在一旁負責守護。兩人對生命之水的製造都有八九分的把握，只是沒想到實踐起來，花費的時間特別漫長，一直到第二天接近黎明時分，才算大功告成。

製造生命之水，耗費了凱麗太多精力，於是第二天的課自然是要請假了。但華芸作為老師，還得強撐著堅持工作。凱麗心中愧疚，便出門將華芸送到古堡門口，卻正好被王五看到。

那兩人從大廳另一側的樓梯緩步走下來，行走的姿態中透著幾分疲憊，臉上卻染了幾絲喜悅的紅暈，貼近臉頰的髮絲上更掛著晶瑩的汗珠。王五見了，心中頓時一驚。

何等引人遐思的一幕啊！這兩人莫非是……躲在陰影之中，仔細觀察了一番，王五點了點頭，終於確定了心中早就存在的疑惑。

很久之前，王五就感覺華芸老師似乎對凱麗特別偏愛，在四班之中，實力最強的是王五，家世最好的是亨利，進度最慢，最需要輔導的是劉浪……可華芸投入精力最多的卻是凱麗，而且平時便對她各種寵溺，時常能見到兩人狀若母女一般，做著親暱的舉動。

尤其這半年來，兩人的感情看來持續升溫，從最初的摸摸頭，到最近的麼麼噠，王五越看越覺得其中大有問題，卻想不透原因何在。

但是現在麼……看了這兩人的反應，王五覺得自己一下子就悟了。

「……明明是深秋初冬時節，這兩人還真是好興致。嘖，那個詩人說得果然沒錯，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麼？」

一邊笑，王五一邊也在考慮：「華芸是我的老師，凱麗則是我的朋友，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

當天下午，睡了十個小時的凱麗，總算從臥室的大床上爬了起來，慢條斯理地開始沐浴更衣。迎著窗外投來的漸漸微弱的陽光，凱麗長長打了個呵欠，依然是困意十足。

要不是肚子餓得難受，她其實還想再睡上十個小時，生命之水的製造比預期得還要累人，消耗實在是好大，簡直比跟王五吵架還累人……

只是想起生命之水的神奇效用，凱麗便忍不住微笑起來，有了這樣的成績，一段時間內，她便能穩穩壓住亨利一頭，牢牢佔據年級第二的位置了——年級第一神馬的根本就沒人奢望過。

這也多虧了華芸的全力支持，半年來，華芸在凱麗身上花費的心思是最多的。儘管兩人出身有極大差距，凱麗的資質也算不得最好……但華芸的確是看中了凱麗，甘願在她身上不斷付出。

這其中的理由，凱麗其實隱約也想到了一些。首先，A級血脈力量非常罕見，尤其是自己擁有的生機勃勃，更是頂級的輔助力量，築夢術修煉到較高水平，可以輕易治療創傷，平復病患……甚至延長壽命！

就憑這一點，凱麗的潛在價值就不可估量。而更難得的是，她的出身只能算是平平無奇，這就使得凱麗變得特別容易拉攏，因為大家族只要施捨一點恩情，凱麗就很難去償還。而這種對天才的投資，向來是藍血家族長盛不衰的法門之一。

華芸對凱麗的付出，當然不至於如此功利，兩人更多的是性情相合，才使得關係越發親密。不過凱麗也暗暗下了決心，若是日後學業有成，無論如何也要報答華芸的付出。

咚咚咚！

凱麗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得一陣敲門聲。

這個時候，大部分學生都在冥想室裡自習，誰會找上門來？

帶著好奇，凱麗過去打開房門，卻見到了一張意想不到的臉！

「王五！？」

門外，王五提著一隻好大的餐盒，一臉親切笑容。

「咦？你怎麼知道我……」凱麗這下更是吃驚了，王五這來得也太巧了點吧，她剛剛還在琢磨，自己餓得頭暈眼花，可怎麼一路走到食堂去，結果王五就提著餐盒過來了！

王五也不客氣，兩步邁進門來，將餐盒放在桌上打開了，只見得裡面盛放得滿滿噹噹的各類食物，香氣撲鼻！

凱麗險些當場流出口水來，吞嚥了一次，問：「你這又是演得哪一出啊？」

「哈哈，替你慶祝嘛~」

凱麗更加吃驚：王五怎麼知道自己成功製造生命之水了？片刻後才想起，大概是從華老師那兒聽到的。

想到這兒，凱麗卻有些不好意思了，製造生命之水固然是了不起，可跟王五這種擬人境界大圓滿的人相比卻又不值一提了。

「沒什麼啦，不至於這麼隆重的。」

王五搖頭：「這怎麼能說沒什麼？可是你的第一次哦！……說來，的確是第一次吧？」

凱麗怔怔道：「啊？第……算是吧，昨天晚上的確是我第一次，呃，怎麼感覺話題有點怪？」

王五笑了笑，將餐盒裡的飯菜擺了出來：「都是些補氣血的東西，我找食堂負責食療的長師傅特意做的，盡量多吃點吧。」

凱麗哭笑不得：築夢師築夢消耗的是夢境之力和精力，又不是體力，補氣血的東西有什麼用啊？不過想到是王五一片心意，心下還是一甜。

「謝謝啦~」

「客氣啥，朋友之間就該互相關照嘛。」

說著，王五又從懷裡取出一張色彩華麗的卡片：「送給你。」

見到卡片，凱麗的臉騰一下就紅了！那卡片……分明是最近自由都市很流行的愛情卡，經過工藝大師靜心設計製造而成，繪製非常精美，用來表達愛意，或者祝福愛情的卡片，價格極其高昂！

不久前，她還見到一個五年級的學長向一個學妹送了這種卡片，結果第三天，就見到這兩人在湖旁的小樹林裡嗯嗯啊啊，嚇得她狼狽逃竄，險些崴了腳！

此時見到王五送來這樣的卡片，凱麗只覺得心跳陡然變得無比劇烈！面頰滾滾發燙，頭腦一陣陣地發暈。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他怎麼這麼突然啊，我還根本就沒心理準備啊，現在要不要接受卡片啊，可是不接受的話會不會讓他誤會我……可是接受的話，好像也不妥當啊！？

正在內心激烈交戰的時候，王五補充了一句：「別客氣嘛，當作是我對你和華老師的祝福吧~」

「……誒？」凱麗當場就愣了，「我和華老師？」

王五笑道：「是啊，你和華芸老師啊，祝你們幸福美滿，天長地久~雖然現在社會對於同性間的愛情還有很多歧視之處，不過我相信以你們的力量，一定可以戰勝世人的目光，成功爭取到幸福的！」

凱麗頓時感到頭更暈了：「你在胡扯什麼啊……」

「不是嗎？跟我還隱瞞啥啊，今天黎明前我還見到你和華老師結伴走下樓呢，臉上神情還有腳下步伐……分明是剛剛行過房嘛！」

「行，行房！？」

「是咯，平時看你和華老師的舉止越發親暱，我就猜到肯定會有這麼一天啦，哈哈，不愧是知心朋友吧！？你先吃著，我待會兒還要給華老師送卡片，好歹也是師生一場嘛……」

王五正要轉身離去，忽然聽得身後一陣風聲，下意識向旁避開。

只見凱麗正用一手拎起餐盒，奮力掄動，看起來英武豪爽，如同北地的蠻族狂戰士。

「王五，我一定要殺了你啊！」

第八十三章：老師你拿好這個煙火，遇到危險的時候就對準了別人臉使勁兒拉環，轟隆一聲就搞定啦！

誤會解開的時候，凱麗只覺得身心俱疲。

王五也莫名其妙：「原來不是行房啊……那你們平時表現那麼親熱幹什麼啊？多容易引人誤會啊。」

凱麗大怒：「除了你這蠢貨，還有誰會誤會啊！？」

王五辯解：「那是因為其他人不夠關心你們，而我是知心朋友嘛~」

「知你妹啊！你快氣死我了！」

「是麼？那你多吃點吧，補氣血的！」

「我不需要補氣血啊！」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還真難伺候。」

凱麗已經快無力說話了：「我不需要你伺候，行行好，當我不存在好了。」

「……」

「怎麼不說話？」

「咦，不是要當你不存在嗎？」

「你！……」

過了半晌，凱麗終於成功地將火氣按捺了下去，她在心裡不斷對自己說：這傢伙是精神病，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而王五見凱麗不說話，自得其樂地玩起了硬幣，金閃閃的硬幣在他手上如同跳舞一般轉來轉去，神乎其技。只是凱麗已經見怪不怪，看了幾眼，便別過了頭去。

又過了會兒，凱麗出聲打破了沉默。

「馬上就要到長假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陽成學院的學制非常寬鬆，每個學年連續上課九個月，然後在寒冬來臨之時，一連放上三個月的長假。

如此漫長的假期，當然不僅僅是讓學生休息的，築夢師是一個非常需要人生閱歷的職業，學院設計如此長的假期，也是希望學生們有充足的時間，在大陸各地遊歷，增長見識。同時，那些負責授課的導師們，也能有完整的時間用來做自己的事。

因為假期時間較長，大多數學生在放假前很久，就開始指定假期計劃，不過被凱麗問到了，王五卻好奇地反問：「長假？打算？」

凱麗說道：「很多人打算組隊去旅行呢，你沒有想法嗎？不打算回南方老家看看？」

王五老實答道：「沒想法，在學院呆著有吃有喝還有住，到了老家就只有老獨眼的骷髏陪我，我得自己做飯自己洗衣……想想就覺得頭疼。」

凱麗問：「那你打算假期呆在學院咯？」

「反正食堂照常運作，我沒什麼可擔心的，你呢？」

凱麗笑道：「差不多吧，我也不想去很遠的地方，應該會留在自由都市，不過不住在學院裡就是了。」

「哦？」

凱麗解釋道：「我跟你說過的嘛，我媽媽在自由都市工作，假期我打算去陪陪她，新生第一年全封閉式教學，不允許離開學院，雖然同在一個城市，可我都有九個月沒見到她了！」

王五說：「說來，我也有很久沒見過她了，也不知道她再嫁了沒有~」

凱麗頓時拍桌：「喂！」

「本來嘛，要沒你這拖後腿的，以夫人的條件，釣個凱子還不是手到擒來麼。」

凱麗怒道：「你才釣凱子！媽媽有我就夠了！」

「是麼？想不到你跟夫人是這種關係，難怪你看不上華芸老師。師生哪有母女來得有快感……」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表達一個很失禮的意思？」

「不必在意，換個角度說吧，你跟夫人九個月沒見，說不定她耐不住寂寞，就給你找個新爹了。」

「胡說胡說！」凱麗徹底抓狂，抓起餐盒就掄。

「唉，冷靜點嘛，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

「不許說！」

「好吧，反正也是你的家務事，與我無關……不過既然提起來了，有時間帶我去拜訪一次夫人吧。」

凱麗哼了一聲：「虧你有心哦。也好，反正假期大家都在自由都市嘛，沒事的時候來找我玩啊~」

「好啊，到時候記得好吃好喝招待哦~」

凱麗瞪大眼睛：「你還真是不客氣啊！」

「唔，上次夫人做的餅乾很好吃，讓她多做一點，我可以帶回來吃。」

「喂，你也稍微矜持一點吧！」

————

兩人約好了假期的會面，以及招待細節，接下來卻變得無話可說。沉默了好一會兒，凱麗才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對了，我製造出生命藥水了哦！」

「哦，恭喜你了。」

「……你呢？好久沒問過你的修為進境了。」

「你確定想知道？」

「……算了吧，我才剛剛感到開心一點，讓我多保持一會兒心情吧。」

「是麼？我已經成功突破到王國境界了誒~」

「你！」

「哈哈，從你的目光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嫉妒之火啊~」

「……對了，你有沒有考慮過跳級啊？以你的進度，升到三年級應該沒問題的吧？」

王五本想說，其實升四年級也無妨，不過考慮到凱麗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忍著沒說。

「你呢？新生一級排名第二的天才學生凱麗，有沒有考慮過跳級？」

凱麗卻歎了口氣：「很難哦，一來我的進度只是比平均稍快，就算剩下三個月全力以赴，最多也就是擬人境界百分之五六十的水準，還跟不上三年級的進度，二來，隨便跳級的話，就要跟華芸老師分開了，我實在有些捨不得。不過，我的確有點想跳級的，每年一百自由幣的學費並不便宜，加上其他的各種費用，開銷實在有些大，媽媽工作也很辛苦的……」

王五哈哈笑道：「缺錢了？早說嘛，我這裡多得是！林楓那傻逼滾蛋前，被我摸進臥室偷了個乾淨，總收穫至少在一萬自由幣以上。」

凱麗搖頭：「哪能要你的錢啊。」

「也對，貧窮是你的被動技能嘛。」

「喂！」

————

第一學年剩下的時光匆匆而過，轉眼間，漫漫長假便到了眼前。

大部分學生都沒有待在學院的打算，或者回家探親，或者組隊遠行……學生們在最後一堂課上和老師揮手道別後，便懷著興奮喜悅的心情離開了陽成學院。偌大個學院頓時變得冷清起來。

其中尤以一年級的新生們顯得最是激動。因為第一學年學院實行全封閉教學，整整九個月見不到家人，大部分學生早已寂寞難耐的。

走到學院正門，只見得許多輛馬車已經在外面等候，大多從外觀上便顯示出奢華的氣質，足以證明來歷不凡。見到馬車，學生們紛紛歡呼著衝了過去，與家人團聚。平素安靜的正門廣場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這個時候，依然留在學院中的少數人，則顯得分外孤獨。

「咦，王五同學不走嗎？」

望著學院正門處，孤獨站立的一個背影，華芸略有些驚訝地問。

對於四班這個特立獨行的學生，華芸感情頗為複雜，勇者試煉後的半年時間，王五很少再來上課了，平時華芸甚至難以見到王五一面，偶爾碰到了，也只是禮節性地彼此問候。

華芸只以為是自己作為導師的無能讓王五厭煩，心中愧疚不已，便不願過多打擾對方。而王五則其實是被惰性壓倒，終於選擇了長期曠課這條不歸路。陰差陽錯之下，兩人半年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華芸甚至不知道王五選擇了假期留校。

而聽到華芸的聲音，王五回頭報以微笑：「華老師中午好~」

「嗯，中午好。」華芸點點頭，走近過去，覺得王五好像比以前長高了些。

「不走嗎？」

王五攤攤手：「沒地方去啊。」

華芸這才猛地想起王五身世，頓時面露愧容：「抱歉，我剛才……」

「嗯？剛才怎麼了？」王五莫名其妙，「反正學院假期時間也提供食宿，在這裡住著也挺好。」

華芸笑笑：「的確如此，不過難得放了假，你也可以出去轉轉，遠的地方不說，自由都市就很值得一看。自由大會堂，聯盟英雄紀念碑，還有聯盟大圖書館……都是聞名大陸的景觀。這座城市，可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天堂呢！」

王五認真地點頭贊同：「老獨眼說過，自由都市是金手指的天堂，街上的人又富又蠢。」

幾秒鐘的尷尬之後，華芸笑道：「呵，這個城市裡的富人的確很多，以前也曾經有盜賊猖獗過一段時間，不過現在治安已經好很多了，你可要小心哦~」

華芸說著，伸手想要摸摸王五的頭，但半路猶豫了一下，便轉向拍了拍他的肩膀。

「假期的時候，我就在學院，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來我房間找我就好。」

「多謝華老師，如果華老師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用這個就好。」說著，王五從懷裡取出一隻短筒，塞到華芸手裡。

「把下面的拉環拉下來就可以了，會放出很絢麗的煙火，我看到就會趕過來。」

王五說得認真，華芸卻不禁莞爾，心想這孩子總算是有了幾分少年人的天真爛漫，這橋段，怎麼看怎麼像是前段時間學院組織統一放映的夢境戲劇，裡面有個盜賊團也是這樣……

心中雖然不以為意，華芸還是將短筒細心收入懷中：「多謝你啦王五同學，很有些英雄氣概哦~」

「是麼？」

「呵，好啦~一起去吃飯嗎？今天食堂人會少很多，好飯好菜不至於被人吃光咯！」

第八十四章：不可以、Can not、することはできません、kann nicht、Можноне……

冬季長假最初的幾天，王五基本上是如往常一般，在宿舍和禁地間維持著兩點一線的生活，白天在宿舍睡覺，晚上去禁地修行。

雖然有了院長金正陽的特許，但是禁地的事情終歸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王五大部分時候還是選擇夜深人靜的時候出門。而隨著築夢術修為的不斷提升，如今他已經可以一次性盜取大量的空間能量，維持自己在禁地中的生存。

由此帶來的好處，則是修行時間的極大延長。然而王五如今所處的王國境界，卻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一蹴而就，需要花費時間，通過傀儡的力量一點一點去磨。因此在禁地中修行了一段時間，阿卡莎便提議王五不要再悶頭修行，多出去遊歷一番，或許反而能加快修行速度。

王五於是這才結束了自己的閉關苦修之路，開始琢磨著要去哪裡禍害一番，聽說自由都市的商業街格外繁華，作為金手指自然有義務前去為商業街的財富再分配問題作出應有的貢獻！

然而一副行動計劃書還沒寫好，王五就聽到走廊外一陣腳步聲，特別熟悉。

歎了口氣，王五收起計劃書，走去打開房門，看到了一團白色的影子。

「哇哦！」

門外的人反而被嚇了一跳。

「凱麗同學，大假期的，又下著雪，你跑來幹什麼啊？」

來人正是凱麗，少女此時穿著一身厚厚的毛皮大衣，還帶著一頂白色的絨帽，只是頭上肩上卻帶著大片半融化的雪花，顯得濕漉漉的。

少女見了王五，嘴巴微微一撅：「怎麼，不歡迎啊？」

不待王五回答，凱麗便笑了起來：「好啦，你一個人整天待在宿舍，不覺得無聊啊~一起出去走走吧！媽媽讓我邀請你去家裡玩呢！」

「咦，夫人邀請我？」

凱麗笑著點頭，伸手拉住王五：「是哦是哦，媽媽特意給你做了餅乾呢！來吧來吧！」

「好，不過稍等片刻，我去整理一下行李。」

「行李？你還打算過夜啊！？」凱麗吃了一驚，「……雖然也不是不可以。」

「沒，就是做些必要的準備，金手指是一個很細膩的職業，就像女孩子出門要化妝一樣，哪有不做準備就出門的金手指啊？」

說著，王五已經轉身回房間忙活起來，片刻之後，依然是原來那副模樣，只在學院的制式長袍外面套了一件厚厚的藍色外衣，但等在門口的凱麗，卻彷彿聞到了一股肅殺氣息，熟知王五職業的少女，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藏在王五長袍內的無數凶器。

「喂，不用這麼興師動眾吧？只是去我家誒！」

「有備無患~」

「你想防備什麼患啊！？」

————

和凱麗一道走出學院，王五第一次以悠閒的遊客的身份，踏上了自由都市的土地。這座聞名大陸的超級城市，擁有著不可思議的繁華瑰麗，數百年的歷史也給它增添了幾分凝重。一路上，凱麗興致勃勃地為王五講述著城市各個角落的歷史。

「那座噴泉已經有四百多年歷史了，自由都市剛剛建成的時候就有那個噴泉，據說水源被築夢師用神奇的手法改造過，源源不絕，一直能噴出甘甜的泉水。很多遠方來的旅人，相信喝過這裡的泉水便能分享自由聯盟的國運呢！」

「那邊的大圖書館，也有三百多年的歷史，擁有數百萬冊圖書，藏書量僅次於神聖帝國的皇家圖書館，位居大陸第二。媽媽現在就是在圖書館工作的。」

一邊說，凱麗一邊領著王五，向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說來媽媽也很厲害，她是通過了非常嚴格的考核，才獲得了在圖書館工作的機會，雖然工資不很高，卻是難得的榮譽，許多正牌貴族都以在圖書館工作為榮的。」

「館長在圖書館附近給媽媽安排了住所，就在那個方向，跟我來！」

前方不遠處就是一間獨門獨戶的小院，凱麗已經迫不及待，快步奔跑起來。

「哈哈，後到的人要聽先到人的一個……」

話沒說完，只見王五已經從她身後消失了，凱麗只見到眼前一道藍色的閃電，瞬息間便閃到了院門口，衝她微笑著揮手：「你說你要聽我一個什麼？」

凱麗當場就噎住了，愣了半晌：「……一個笑話。」

「笑話？你回顧一下自己的身世不就可以了嗎？」

「喂！」

————

推開小院的柵欄門，凱麗開心地喊道：「媽媽，我帶王五過來了！」

屋中，一個溫和的聲音回應道：「進來吧，門開著。」

推開房門，房間的主人已經在客廳中靜靜等候著，那是一位看起來和凱麗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年齡應當是在三十出頭，只是特別白嫩細膩的皮膚，以及溫和恬靜的氣質，卻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為年輕。

「喲，伊利莎白夫人，好久不見~」

王五隨意地揮手打著招呼。

「呵，的確是很久沒見，比以前長高了哦。」

王五與凱麗的母親，是在九個多月前認識的，當時母女兩人乘坐馬車從南方老家前往自由都市，沿途與王五相遇，是伊利莎白好心讓王五上了車，免於徒步行進之苦。只是想不到不久之後，這份善心就得到了數倍的回報。

馬車在半路遭遇魔獸襲擊，然而負責守護馬車的保鏢卻在這關鍵時候丟下僱主逃之夭夭，留下一對纖弱母女和一個十二歲不到的男孩兒，獨自面對一頭體型壯碩的魔狼，身陷絕境。

然而之後發生的事，卻讓伊利莎白和凱麗銘記終生。

車上的蓬萊少年，神色淡然地推開車門，輕描淡寫地跳下車，迎著那頭魔狼便直衝過去，然後在半途中便消失了身影。

再次出現時，王五已經站到了魔狼身下，雙手緊緊握著一隻雪亮的匕首，匕首的刀刃沿著魔狼的下巴直貫入腦，深紅髮黑的血液像是瀑布一樣，從傷口處噴湧出來，將王五渾身都浸得濕透了。

魔狼的生命力非常頑強，但是被傷到腦部，也是必死無疑。那魔狼支撐了幾秒鐘便轟然倒下，王五則用舌頭舔著臉上的黑血，得意洋洋地笑個不停。

當時的一幕，時至今日伊利莎白都記憶猶新……說不害怕那絕對是假的，在之後幾天，想到自己車上坐著一個比魔狼更危險的生物，伊利莎白都會感到一絲不安。只是每當看到王五的眼神，伊利莎白都沒法認真去懷疑他。而不久前，放假歸來的凱麗將九個月的經歷與她說了以後，更是印證了她的猜測。

雖然王五的出身，性格都有些奇怪，但終歸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值得去信賴。

簡單的寒暄之後，伊利莎白將王五迎入屋內，伸手指了指客廳的餐桌。

「餅乾放在桌子上，聽說你喜歡吃我就多做了些，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不要客氣。」

王五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張包袱皮：「那我打包好了。」

凱麗大吃一驚：「喂！你還真不客氣啊！？話說出門之前你就計劃好了嗎連包袱皮都帶！」

「呵呵。」見了兩人的吵鬧，伊利莎白不禁莞爾，心中甚至情不自禁想到若是自己的丈夫沒有去世，或許自己也會有這樣一個孩子吧。

當然，自己和丈夫都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教得出王五那麼厲害的孩子就是了。但是現在看到和凱麗玩鬧的王五，伊利莎白總是覺得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啊哈，這就是傳說中的母愛氾濫嗎……？

之後，三人就在家中聊天，遊戲。伊利莎白還與王五下起了奪塔棋，棋藝頗為不俗，但其實還不及凱麗，在王五手中輸得極慘。

「哈哈，果然是年紀大了哦，用蓬萊人的老話來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放下棋子，伊利莎白無奈地笑了笑……在南方老家的時候，自己還以高超的奪塔棋功力，在榮譽貴族圈子裡小有名氣，結果女兒十歲那年棋藝就凌駕自己之上，而現在這個王五，棋藝還明顯在女兒之上，究竟是哪裡學的啊……

「你們先玩，我去準備午飯，王五有什麼想吃的嗎？」

「我要吃熊掌！」

凱麗：「喂！你現實一點啊！」

三人正說著，忽然，門口傳來一陣咚咚敲門的聲音，節奏很快，顯示出一股略微不耐煩的情緒。<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伊利莎白和凱麗面面相覷。

凱麗問：「這個時候，誰會來啊？媽媽你的朋友嗎？」

伊利莎白搖搖頭：「我在這座城市裡並沒有認識多少朋友啊……」

王五說道：「三個人，為首的年紀在四十上下，身體虛浮不堪一擊，隨行兩人三十歲左右，應該是保鏢……咦，其中一人身上好像還有築夢術的影子。」

對於王五這種神奇的感知力，凱麗和伊利莎白已經見怪不怪，然而片刻之後，伊利莎白忽然變了臉色。

「三個人……嗎？」

王五點點頭：「是啊，感覺不像是好人，需要我幫你清理掉嗎？」

伊利莎白還不及答話，敲門聲卻變得更加急促，彷彿迫不及待，砰砰的聲響震得整個房間都輕微顫抖起來。

「哦，這一次感覺很清楚，門外的人懷有惡意了哦，夫人要我說還是幹掉算了。」

伊利莎白卻搖了搖頭，快步向門口走去，頭也不回地輕聲說道：「不可以的，他們……不可以的。」

第八十五章：大城市生活成本這麼高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又要上學又要買房還要攢錢養老這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在巨大的敲門震動中，伊利莎白打開了房門，屋外果然如王五所說站著三人，而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分明還帶著一絲急不可耐之色……

「伊利莎白夫人，下午好。」

中年人見到伊利莎白，立刻綻放出微笑，只是扭曲的笑容看起來卻讓人感到噁心。

「唔，下午好，白先生。」

伊利莎白禮節性地回以笑容，微微欠身後，說道：「有什麼事情嗎？」

白先生卻將目光不斷向屋內瞟：「不請我進去嗎？」

伊利莎白有些勉強地說道：「今天正好來了客人，房間裡有些亂，不太方便……」

白先生有些惱怒，皺起眉：「有什麼客人，還見不得人嗎？」

說著，便邁起步子準備硬闖進來，伊利莎白愣了一下，卻不敢阻攔，側過身子將對方讓了進來。

而後，跟在白先生身後的兩名保鏢也隨之一道衝了進來，態度顯得頗為蠻橫。

伊利莎白歎了口氣，終歸沒敢再說什麼，跟在後面也走進屋裡。

此時，白先生已經見到了在客廳收拾棋盤的王五，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只是個小孩子，虧得你還說得那麼鄭重，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看他的樣子，不可能跟你有血緣關係吧！」

伊利莎白答道：「是凱麗的同學……」

「哦，陽成學院的學生嗎？哪一家的公子？」

「這個……」

伊利莎白還在猶豫，王五已經自報家門：「王五，平民出身哦，請盡情嘲諷貶低，不必客氣！」

白先生愣了一下，而後果然露出了不屑一顧的神情：「陽成學院現在連平民學生都收了嗎？不過既然能進學院，應該是有了不起的天賦吧，好好加油吧，那個王……五同學。」

說完，白先生便不再理會王五，轉而對伊利莎白說道：「夫人啊，前段時間我的提議，不知道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伊利莎白歎了口氣：「不好意思白先生，上一次我已經說過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並不需要特別的照顧。」

白先生卻搖了搖頭：「夫人何必逞強呢，獨自一人在自由都市生活，怎麼可能不需要照顧？我白寶鄉在自由都市也算有名有姓的人物，完全可以給你提供比現在更優厚百倍的生活條件。」

這番話說完，一旁的凱麗目瞪口呆，全然不理解發生了何事，而王五則做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嘴角咧出好大的笑容。

伊利莎白卻更加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並不需要特別優厚的生活條件，現在這個樣子我已經非常滿意了，也不希望做出改變。」

話說到這個份上，顯然已經是明白無誤的拒絕。但白寶鄉卻不肯放棄：「夫人把生活想得太簡單了，單靠你在圖書館的那些微薄收入，最多不過是吃個飽飯，連如今你所居住的房子，也是受到別人的特別關照才能使用的不是嗎？」

「……」

「雖然我本人並沒有築夢師的天賦，但我聽說陽成學院的學費非常高昂，就算凱麗的天賦特別優秀，能夠拿到陽成學院的全額獎學金……可是想要充分發掘築夢師的天賦，所需要的特別開銷絕不在小數。據我所知，那些藍血家族每年都要投資上千枚自由幣在一個學生身上。這些投資，可不是白白浪費掉的，難道夫人想要凱麗因為投資不足而荒廢自己的天賦嗎？」

提到凱麗的事情，伊利莎白頓時沉默了起來。其實白寶鄉所說的上千枚額外投資，並沒有太高的性價比，否則凱麗也不可能在學期末壓制亨利等藍血貴族，拿到了新生第二的名次。但是伊利莎白卻沒辦法對此視而不見。

「除此之外，夫人以為圖書館的工作就能永遠做下去嗎？現在夫人能夠擔任管理人員，憑借的是館長的厚愛，但是以館長的年紀，只怕也沒法再工作幾年了，那時候，夫人又打算怎麼辦？就算圖書館繼續保留夫人的職位，可是這棟房屋只怕要收回了。」

「……」

伊利莎白實在是無話可說……因為凱麗的學業，以及自己的愛好，母女二人捨棄南方的家業來到自由都市，但這座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卻使得她們的積蓄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對於未來，伊利莎白的確有自己的規劃，可是否能夠實現，完全是未知數……

要說沒有恐懼，那絕對是騙人的，只是，她實在不願意在白先生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白先生，這些事情與你無關吧？」

白寶鄉哈哈大笑：「夫人你總是這麼拒人千里之外可不行啊，這些事情現在與我無關，但夫人若是答應了我的提議，這不立刻就有關係了嗎？」

而跟在他身後，一名身材健壯的保鏢也開口道：「伊利莎白夫人，我家主人還很少有對人如此熱切的時候，希望夫人懂得珍惜機會。」

白寶鄉點點頭：「沒錯，以我的身份，自由都市裡想要來巴結我的女人數不勝數，其中不乏年輕貌美，氣質獨特的。但我從來沒有對那些庸脂俗粉上過心，對你，我可是一片真情實意，還希望夫人不要再行推拒了。」

伊利莎白緊咬著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而此時，王五則轉頭對凱麗說道：「他是說真的誒！」

凱麗吃了一驚：「啊？」

「那傢伙的慾望之火，表現得簡直赤裸裸，雖然是大冬天的，卻讓人感覺春意盎然。這發情絕對是發自真心的！」

王五聲音不小，屋裡所有人都聽得到，白寶鄉臉色頓時就變了一下，卻心想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何必和他計較？便忍著沒有發作。

「夫人，白家雖然目前還算不上藍血世家，可那也只是欠缺幾分積年累月的底蘊，單以家族實力來說，白家並不比藍血世家遜色多少。在自由都市，影響力更是和許多藍血家族不相上下！不出意外，只怕十年之內就有望晉陞藍血家族，你若是肯嫁給我，很快就能獲得藍血貴族的頭銜，可謂一步登天！」

保鏢也勸道：「這樣的機會，可是千金不換，夫人可要考慮清楚了！」

此時，白寶鄉身旁另一個隨從則發出幾聲哂笑：「夫人啊，雖然你保養得當，可終歸已經不年輕了，又嫁過人生過女兒，可別把自己估價太高了，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就別奢求更多了！」

侵略性十足，簡直是赤裸裸的逼迫語言，頓時讓伊利莎白連續後退了幾步，臉色微微發白。

「今天……有外人在，請白先生不要這麼咄咄逼人好嗎？過兩天，我會給您答覆。」

白寶鄉哪裡肯等，將手一揮：「外人？不過是個平民罷了，就算是陽成學院的學生又如何？對於大家族來說，這種天才從來不會缺少，不值錢的！我又何必在乎他在不在場？夫人自從很久前就一直拖延個不停，總是過兩天，過兩天，我卻不願意繼續等下去了，成還是不成，現在就給個答覆吧。」

白寶鄉說話的同時，房間裡也隱約掀起了一股詭異的波動，伊利莎白只覺得心頭一亂，身體竟有些發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頓時不翼而飛，拒絕的話語，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拒絕他拒絕他拒絕他……雖然在心中無數次地給出了答覆，可偏偏就是說不出來！伊利莎白緩緩後退著，終於碰到了一隻椅子，咕咚一下便坐了下去。

凱麗頓時慌亂起來：「媽媽，你沒事吧？這到底是怎麼了！？」

伊利莎白卻神情恍惚，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完全沒有聽到女兒的問話。

凱麗心中更是驚惶，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和伊利莎白相依為命，此時媽媽出了問題，那麼……

「王五，媽媽她怎麼了啊？」

王五依然是神色淡然地坐在桌子旁，轉頭看了一眼白寶鄉，又看了看他身旁那兩人，然後聳肩說道：「這不是很明顯麼？虧你還是陽成學院的高材生，這麼簡單的事實都看不出來……華芸老師給人勸架的時候，經常用什麼招數來著？」

凱麗愣了一下，頓時驚道：「築夢術！？他們給媽媽用了築夢術？」

說完，連忙轉頭看向白寶鄉等人，三人只是面帶冷笑，並不說話……但這樣的表現，卻無疑印證了王五的說法。

「你們，你們怎麼能這麼做！？」

凱麗顫抖著身體，眼淚刷一下便湧了上來，模糊視野。

白寶鄉嘴角一勾：「凱麗啊，我們做什麼了？你可別聽那個平民學生胡言亂語哦，你媽媽只是在考慮我的提議……相信她理智思考的話，是不會拒絕的。那麼過不了幾天，我就要當你爸爸了哦！」

「噗哈哈哈哈！」一旁的王五猛地爆笑出聲，「爸爸……哈哈，凱麗你真是好運氣啊，這麼快就多了個便宜爹！」

凱麗大聲喊道：「我才不要他當我爸爸！我不需要什麼爸爸！」

王五說道：「你不需要，夫人卻是需要的……」

凱麗怒道：「你到底在哪一邊的啊！？」

「正義和公理？」

「公你妹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

「我倒是挺認真的說。」

第八十六章：夫人，夫人，我是來送水的啊！來乾了這杯清涼提神的白開水吧！

眼見得凱麗即將抓狂，王五聳聳肩，笑道：「我只是替你和夫人考慮……」

「不需要！你趕快想辦法解決眼前的狀況，救救媽媽啊！」

對於伊利莎白所中的築夢術，凱麗現在根本沒有辦法……雖然造物境界大圓滿時，她已經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但是還沒辦法將自己的夢境延伸出去，來保護別人。夢境滲透，至少也是王國境界小有所成的時候，才能掌握的技能。

凱麗並不知道王五最近的突破，可下意識的，她總覺得王五無所不能，只要向他求救，就一定會有辦法！

可是這一次，王五卻為難地皺起了眉：「這個，不好辦哦。」

絕望的情緒頓時在凱麗心中蔓延：「你，你也沒辦法？」

此時，白寶鄉身旁那個看來有些瘦弱的隨從嗤笑道：「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又能做什麼了？」

正如王五的感覺，這個隨從並不是依靠蠻力取勝的保鏢，而是一名頗有些成就的築夢師，目前受雇於白家，作為白寶鄉的隨從，地位比其他人都要高得多。

可是一個築夢師，淪落到給人當隨從，這本身也很能說明問題。張心遠年過三十，其實也不過是剛剛完成中級築夢師的第一個境界虛實，勉強算是陽成學院畢業生的水準。當然，綜合實力上講，跟接受優等教育的畢業生是沒法相比，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厲害之處，至少將築夢術的催眠效果如此熟練地應用在他人身上，一般的學生就絕做不到，這也是這個隨從引以為傲的本事。

催眠效果通常並不會很強，可是想要破解，那至少也要學會夢境滲透，到了王國境界才有可能。張心遠是在二十四歲的時候才掌握了這個技能……雖然陽成的學生進度要快得多，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

但是接下來，王五的回答卻讓他吃了一驚。

「要說破解的話，倒是挺容易的。」

「挺容易！？」張心遠簡直咬牙切齒了，情急之下竟然脫口而出：「就憑你，也能破解我的催眠術？」

王五點點頭：「不要太容易哦，都用不到夢境滲透那麼複雜的技巧，我抬抬手就能搞定了。」

說著，彷彿為了印證自己的話，王五隨手拿起桌上的一隻水杯，將杯子裡剩下的半杯涼水，毫不遲疑地潑到了伊利莎白臉上！

伊利莎白頓時身體一顫，迷離的目光也轉而清晰起來：「我剛剛……怎麼了？」

王五比出勝利的手勢：「成功了！」

凱麗毫不猶豫地揮拳揍了過去！

王五吃驚：「喂，你也被催眠了嗎？」

「不，就是想揍你！且不提這種粗魯的手法……既然有辦法，就早點用啊！幹嘛非要我擔心！」

「剛才夫人不是說什麼不可以麼，所以我就沒管啊。」

凱麗簡直要吐血了：「你白癡啊！現在都這樣子了，你還坐著不管！」

而在一旁的張心遠已經目瞪口呆，用潑涼水來破催眠術！？這……這的確是最簡單的辦法，但是，一般人還真是想不到啊！對於築夢術，大多數人都懷有莫名的敬畏，而築夢師們，也少有用這麼簡單暴力的手法，來破解築夢術的。

不過，事情還沒有完。

潑涼水，的確是個辦法，可終歸是旁門左道，張心遠獰笑一聲，築夢術再次發動！

才剛剛清醒過來的伊利莎白，頓時再次陷入迷離之中。

與此同時，王五的目光立刻就變了。

如果說第一次催眠，還是在白寶鄉的氣勢壓迫之下的順水推舟，那麼第二次催眠，則是通過築夢術強行修改人的意志，已經屬於非常嚴重的暴力行為。

雖然伊利莎白曾經說，對這三個人不可以如何如何，但王五也從來不是那麼聽話的人。

在張心遠的催眠術發動的同時，王五的夢境滲透也正式展開，他的夢境空間就彷彿是一隻銳利的長槍，猛地向外刺去，而且是同時刺向兩個方向！

雙向滲透！

對於精通一心二用的人來說，同時滲透多個人的夢境，也是輕而易舉的事。王五現在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

第一，解除伊利莎白所中的催眠術，這一點非常容易實現，王五在進入到伊利莎白的夢境中後，只是簡單地用出一張凝神符，便直接破解了張心遠的催眠術。

而另一邊，則稍稍複雜一些。

張心遠作為中級築夢師，夢境王國已經非常完善，步入虛實境界之後，現實與夢境的區別幾乎不存在，築夢師擁有的是一個完整而又生生不息的夢境王國，只要築夢師本人不死，這個王國就能自發運作，自我推演，如同真正活了一般。

與之相比，王五如今雖然也擁有一個完整的夢境王國，卻還缺乏這種繁衍能力，王國中的一草一木都需要築夢師去照料，若是放著不管，再過多久也不會發生什麼變化。

而這種差距，具體反映到戰鬥之中，就是進入虛實境界的築夢師，他們所擁有的夢境生物，明顯更加聰明，也更懂得因地制宜，同等力量之下，可以輕易戰勝王國境界的夢境生物。同時，虛實境界的夢境王國因為擁有自我繁衍的能力，恢復力也遠遠勝過王國境界。

如果擺開陣勢，如同正式的築夢師一般對決，用夢境王國對轟，那麼現在的王五絕無獲勝的可能，境界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些，在陽成學院這種天才速成之地，也相當於三年左右的差距。

因此，張心遠在感受到王五的夢境滲透時，雖然很是吃了一驚，但依然信心十足，可以控制住場面。

對方畢竟只是個平民學生，雖然天賦才華令人驚訝，但也不值得太過在意……將他打暈過去，丟在原地昏睡兩天也就是了，不要讓他繼續來礙事。

張心遠的夢境王國，主體是一座經營得銅牆鐵壁似的堡壘，堡壘中擁有上百名全副武裝，訓練有素的士兵，這在同等級的築夢師中，已經算是相當強大的力量。但張心遠真正作為王牌的，卻是一頭藏在城堡中的巨型魔獸，一頭巨獸便能撕碎幾十名士兵，每次動用都要張心遠付出極大的代價……當然，對付一個小孩子，就沒必要那麼拚命了。

不過麼，還是要給他一點教訓。

閉上眼睛，張心遠用出了夢境封閉，將一道半透明的罩子，佈置在整個夢境空間的邊緣。這一招若是在夢境滲透前用出來，可以很大程度阻絕對手的入侵，但在入侵之後再用，就相當於斬斷退路，讓滲透進來的對手無法離開，非要分出勝負不可。

佈置完夢境封閉，張心遠對城堡中的手下命令道：「將那孩子找出來，記得活捉。」

「是！」

上百名士兵立刻行動起來，走出城堡，開始在王國中搜尋入侵者的行跡。

張心遠的夢境王國並不算特別廣闊，士兵們分散開來，按理說很快就能找到對手。但過了很久，張心遠在城堡中始終沒有得到手下人的回報。

「見鬼了……那小子躲到哪裡去了？而且他帶的夢境生物在哪裡？」

一般來說，夢境滲透時，入侵一方都要提前釋放夢境，確定要帶入那些生物，進入對方夢境之中。因為一旦防守方用出夢境封閉之類的技能，入侵者就無法釋放新的夢境出來。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王五似乎根本沒有帶什麼夢境生物來，否則數量一多，怎麼也會被發現。

「媽的，少而精的對手麼？這小孩子還挺難對付的！」

張心遠坐鎮城堡正中，已經漸漸有些不耐煩了。對手只是個初入王國境界的小孩子，自己領先一個多境界，按理說應該輕而易舉地制伏對手……儘管夢境空間中的時間流動，與現實位面不同，可拖得太久了，還是讓他心中有些惱怒。

「還沒找到嗎？斥候隊的人都是怎麼搞的！？」

城堡中的副指揮官就站在張心遠身旁，聽到問話，連忙回答：「我這就下去催催他們……前段時間剛進行過一次特訓，或許是因為體力原因……」

張心遠怒道：「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只要結果！」

「是！」

或許是張心遠的怒氣終於發揮了作用，那個副指揮官在片刻之後，便跑了回來，面上帶著明顯的喜色：「主人，已經找到入侵者了！士兵們將他圍了起來，雖然遇到了一點抵抗，不過相信很快就能解決了！」

張心遠這才轉怒為笑：「好，這才像話嘛，那個學生也實在不知天高地厚，居然隻身闖入我的夢境王國，這不是來送死的麼！」

副指揮官走到張心遠身邊，笑問：「那麼，要殺了他麼？」

「先不必，畢竟也是陽成的學生……就算要殺，也是讓白寶鄉去殺，咱們沒必要惹麻煩。」

張心遠擺了擺手，忽然心中卻湧起了一陣奇怪的感覺。

「……你再下去看看情況，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轉過頭，張心遠正要催促副指揮官快些下去，陡然間脖子上卻是一涼。

意識在一瞬間便消失了。

第八十七章：雪地上留下象徵勇氣與正直的腳印……

與張心遠一戰，王五算是體會到了如今築夢師的大概水準，的確如阿卡莎所說，大部分普通築夢師並沒有什麼可怕，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以他現在的水準已經足夠應付。

單以夢境王國的強度來說，張心遠作為中級築夢師，優勢是絕對性的。就算計算上王五本人的超強實力，張心遠的總戰力依然佔據上風，畢竟王五再怎麼能打，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抗衡上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外加一頭實力強大的魔獸。

但張心遠卻大意地分散了兵力，還緊鎖著魔獸不放其出動，十成力量真正能發揮出來的還不到一成，尤其在面對一個善於潛行偽裝的對手時，居然將大部分兵力放到城堡外面，使得內部防守空虛，留下好大的破綻，簡直是自尋死路。

張心遠的戰術選擇，完全是水準超過對方數段時，才會採用的碾壓戰術，然而面對一個王國境界的學生，還要選擇保守戰術，將所有兵力都聚集起來，圍在自己身旁……那的確是讓王五無從下手了，可張心遠也就顏面無存了。

「這麼看來，除非對手用烏龜戰術，否則虛實境界的築夢師也就是那麼回事了，完全不值一提嘛。」

王五看著眼前血泊之中的張心遠，心中已經給大陸大多數的築夢師打上了不堪一擊的標籤，而隨著張心遠本人在夢境空間中陣亡，整個空間也開始漸漸崩潰。

此時，籠罩在空間外的封閉護罩自然已經消失，王五微微一笑，便從這個空間裡脫身出來，將意識回歸。從他施展夢境滲透，到最終一擊必殺，用時不過二十多分鐘。

而在現實位面，更是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在旁人看來，張心遠不過是和王五對視了一眼，下一刻，這個跟隨白寶鄉多年，為他做了不少事情的築夢師，便直直倒了下去，臉孔用力撞在地板上，霎時間就濺起大片的血花。

張心遠當然沒有死，雖然在夢境空間中，他的意識被王五一刀斬殺，但是對於一個中級築夢師來說，還不至於就這麼完蛋，只是十天半個月之內，卻是休想甦醒過來了。

「這，張先生！？」

白寶鄉並不懂築夢術，可是出身在大家族中，對築夢師們也不缺乏瞭解，一眼就看出這是在築夢術的對決中失敗的表現，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張心遠居然會輸給一個十二三歲的學生！

陽成學院的學生的確是厲害，可是想要擊敗張心遠，那至少也要是五六年級的學生才有可能，陽成學院的學生，實力很大程度上和年齡掛鉤，十二三歲的孩子還不足為慮，但是長到十六七歲，就比較可怕了，白寶鄉就不會讓張心遠去招惹對方。

只是想不到，現在連十二三歲的孩子也變得恐怖起來，這一次可真是踢到鐵板了。

白寶鄉咬了咬牙，在心中飛速盤算著對策，只是還沒理清頭緒，就看到那個擊敗了張心遠的蓬萊少年，已經將目光轉了過來。

白寶鄉大吃一驚，額頭上刷得就開始冒出冷汗，以前有張心遠在他身旁護衛著，他並不覺得築夢師有多可怕……可現在張心遠倒下了，就憑他，還有一個徒具蠻力的保鏢，在築夢師面前不堪一擊！

一個小小的夢境滲透，築夢師就可以輕易摧毀一個普通人的意識，任憑你肉體鍛煉得再怎麼強大也無從抵擋。

這就是築夢師的可怕之處，在學有所成之前，築夢師們看起來無比廢柴，就連陽成學院這種名聞天下的地方，前三個年紀的學生也基本上就是一群只懂得高談闊論，白日做夢的小屁孩，可從四年級以後，大部分學生都確實掌握夢境滲透，這些學生就陡然獲得了遠遠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事實上，除了陽成學院之外，大陸上很多水準稍遜的學院，都是將掌握夢境滲透作為畢業標準，因為只要學到這一步，築夢術的優越性就體現得淋漓盡致了，築夢師就可以高人一等了。

而對面的王五，顯然就是個高人一等的築夢師。

「抱歉，今天我們貿然來訪，實在是有些唐突了，在此我誠摯地向三位表示歉意，改日必上門負荊請罪！」

白寶鄉丟下幾句軟化，向身邊的保鏢用了個眼色，就準備轉身走人——再留下去，指不定要出什麼事，十二三歲的孩子做事最沒有分寸，對方還是個沒有教養的平民，他白寶鄉可不打算以身試險！還是等回到家裡，找來更強的打手再來報仇雪恨。

然而白寶鄉才轉過身，就聽到身後一個冰冷刺人的聲音：「想走？」

白寶鄉只感覺心臟狂顫不止，身上冷汗泉湧，身後彷彿站立著一頭猙獰的魔獸，帶來巨大的壓迫感，讓他甚至不敢轉身答話。

白寶鄉只是加快步子，想趁著自己雙腿徹底軟掉之前，離開這間該死的小屋！離開那活見鬼的蓬萊人！而作為大家族的子弟，他的意志力也的確堅強，硬頂著巨大的壓力，一步步走向門口，眼看著他已經伸手握到了門把手，勝利在望！

「忘帶東西了哦~」

少年人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了起來，驚得白寶鄉險些當場驚叫出來。

而後，就見一隻纖細修長的手，從他身邊緩緩伸了過來，手中捏著一隻黑色的皮帽。那是白寶鄉進屋時候，順手掛在衣架上的。

「謝，謝謝。」

用盡全身力氣，才說出了感謝的話語，白寶鄉接過皮帽後，便感到身後的壓力漸漸輕了，連忙伸手擰開房門，快步離去。

走出屋，凜冽的寒風迎面而來，白寶鄉卻感覺自己如釋重負，身上一片暖洋洋的，絲毫不覺寒冷，尤其是雙腿之間，更是……

「……走！」

帶著一絲強制壓抑的羞怒，白寶鄉當先走去，在一片雪地中踩出一隻隻的濕腳印。

「這件事情，絕不算完！」

————

而在伊利莎白的小屋中，緊繃的氣氛總算也緩和了下來，凱麗和伊利莎白兩人面面相覷，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王五同學，剛才真是多謝你了。」伊利莎白誠心誠意地向王五鞠躬道謝，「若不是你，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凱麗也在一旁認真說道：「謝謝你剛才出手相救，也謝謝你之後的克制，本來我還以為你會把他們全殺掉呢。」

王五頓時吃了一驚：「咦？為什麼？」

「對待敵人，你不是從來都不手下留情嗎？連林家那麼顯赫的家族你也從來沒有顧忌過，剛才那個白家的混蛋做得那麼過分，我以為你……」

王五愣了會兒，才說：「白家混蛋？我以為他是你的准繼父呢！」

這次輪到凱麗和伊利莎白髮愣了：「准繼父？」

「是啊，他不是向夫人求婚來著嗎？我看夫人也沒有明確拒絕，在他們進門前還叮囑我不要下死手，我以為夫人是意動了呢。只是剛才他的手下做事粗魯，我才教訓了他一番啊。」

「……你，你到底怎麼看出來這些東西的！？媽媽才不可能嫁給那麼沒品的人吧！？」

「因為那個人不斷提出要求，夫人卻始終沒有回絕啊，如果夫人不想的話，應該直接拒絕才對吧？」

「這……你這個人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啊？」

王五更加奇怪了：「那難道要反著來理解麼？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那樣的嗎？」

凱麗終於忍無可忍：「你真是白癡啊！」

伊利莎白也無奈地苦笑起來，伸手拍了拍女兒：「好了別鬧了，王五同學只是缺少一些閱歷罷了。而且剛剛的事，也的確怪我，要不是我一直不敢回絕他，大概他也不會糾纏不休吧。」

凱麗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媽媽你從來沒跟我說起過這個人啊。」

「這件事，讓人從何說起呢……」伊利莎白一聲歎息，坐在長椅上，揚起了頭。

————

九個多月前，伊利莎白和凱麗自南方來到自由都市。凱麗進入陽成學院，接受封閉式教學，而伊利莎白則是得到了聯盟圖書館的一份職位邀請，希望伊利莎白能夠在圖書館擔任研究員。

對於一個在南方有些基業的榮譽貴族來說，圖書館給出的報酬算是非常微薄，然而可以自由閱讀館藏圖書的機會，在伊利莎白看來卻彌足珍貴——她最大的興趣便是閱讀，而聯盟圖書館則是大陸知名的閱讀聖地。同時，能夠在自由都市安心工作，也可以方便她日後照顧女兒。

在圖書館，伊利莎白充分展示才華，表現出絲毫不亞於藍血貴族的知識量，也算名動一時，而圖書館的館長，也看中了伊利莎白的才學，給了她相當多的特權，兩人合作愉快。

如果情況能一直保持下去，事情簡直就是完美無缺，可惜在伊利莎白進入圖書館的第七個月，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徹底打亂了她的生活節奏。

第八十八章：夫人您母親原來還在世的嗎？想必也是美人的吧！

一個偶然的機會，白家出名的紈褲子弟白寶鄉，見到了工作中的伊利莎白，被後者的獨特氣質吸引，驚為天人，立刻便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攻勢。

在白寶鄉看來，這樣的攻勢無需持續太久，便能讓他摘取到那顆成熟甘甜的果實，畢竟在自由都市這種充滿浪漫氣息的城市裡，能抗拒白寶鄉攻勢的女人並不太多，白寶鄉玩過太多的女人，比很多女人更加瞭解女人，手段花樣之多，令人眼花繚亂。更何況伊利莎白又不是什麼身世顯赫的大貴族，榮譽貴族這種頭銜，在偏僻地區還有些價值，可在自由都市麼，跟平民也沒多少區別——甚至還不如一些富有的平民。而白家，就算在自由都市，影響力也是排的上號的。

一直以來，在風流的道路上，白寶鄉幾乎無往不利，只可惜這一次卻遭遇了嚴重的挫折，整整一個月，白寶鄉用盡手段：炫富啊，英雄救美啊，炫耀才學啊……所有的招數全用過了，可伊利莎白始終對他不假顏色，到了後來，甚至越發抗拒。

事實上，在伊利莎白看來，白寶鄉最初的舉動雖然讓人困擾，但並不招人討厭，畢竟白寶鄉在追求女人方面也是專家了，之所以拒絕對方，只是她不喜歡。

在相對偏遠的南方行省住慣了，伊利莎白的性子比自由都市的女人要悠然緩慢，適應了和女兒長期的兩人生活，伊利莎白並沒想過要在生活中再多安排一個位置，而白寶鄉上來就用無比強烈的正攻法，自然得不到好的結果。若是白寶鄉真心誠意，肯花上三五年功夫來徐徐圖之，或許伊利莎白真的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只可惜對於一個紈褲子弟來說，三五個月都太過漫長。

在最初的攻勢挫敗之後，白寶鄉便漸漸不耐煩，手段也越發出格，而察覺到對方的改變後，伊利莎白心中歎息一聲，算是徹底關死了這扇大門。

然而事情到這裡，才算剛剛開始。白寶鄉不甘失敗，做事開始不擇手段——雖然在自由都市這種地方，他還不敢霸王硬上弓，可是通過旁敲側擊的手段，他開始漸漸給伊利莎白施加外部壓力，不單單是針對伊利莎白，更針對女子身邊的人和事，以此來讓女子主動屈服。而這些手段果然取得了效果，伊利莎白雖然始終不曾答應他，卻也不敢再直接開口回絕，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而到了今天，白寶鄉終於認為時機成熟，試圖通過築夢術的催眠效果，一舉建功，事實上他的確距離成功很近了，只可惜遇到王五這個變數，不得不狼狽逃竄。

「這，還有這樣的事！？」

聽過伊利莎白的講述，凱麗目瞪口呆：「為什麼媽媽你從來不在來信裡告訴我？」

伊利莎白搖頭苦笑，而王五則毫不客氣地替她解釋：「因為你很沒用啊，告訴你也解決不了問題……不過為什麼夫人不給我來信呢？就算我當時沒學會夢境滲透，可是殺幾個不成器的紈褲貴族，不過舉手之勞。」

伊利莎白說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白家，畢竟是大家族，如果可以，最好永遠不去招惹他們。我知道王五同學你很厲害，可你一個人終歸比不過一個家族啊。」

王五聳聳肩，沒說什麼，心裡卻想，勇者試煉裡，咱一個人能挑一個地獄軍團呢……

伊利莎白歎口氣，說道：「白寶鄉只怕不會就此罷手，下一次不知道他還要用出什麼招數來……我在想，如果實在沒辦法的話，不如我還是離開自由都市吧，再這麼下去，會給其他人添麻煩的。」

王五立刻打斷：「算了吧，夫人你要是真離開了自由都市，只怕走不到半路就要被白家人綁了去，送到臥室裡讓白寶鄉玩遍花樣，那時候，你可算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白寶鄉可就不會再走純愛路線了，玩膩了你之後，指不定你要落個什麼下場呢……運氣好，被白寶鄉丟給手下玩弄一番，搞大了肚子再一腳踢將出門，運氣不好，大概就死得莫名其妙，屍骨無存了吧？當然，最差的就是……」

「喂！」

凱麗大聲打斷，雙手用力拍打桌面：「你有完沒完啊！好噁心別說了！」說著，眼眶已經紅了。

而在一旁的伊利莎白，臉色也有些變化，身體微微顫抖著，顯然也被王五嚇到了。

「那……我乾脆答應他？」

凱麗大驚：「媽媽！？」

王五則嗤笑：「這算什麼主意啊？早幾個月倒也罷了，現在那人對你滿懷怨恨，你就算把自己打包送上門，他也不會領情的……我剛剛聽他出門後跟手下說了，這次不但要把你搞上床，還一定要玩一次母女雙飛！」

伊利莎白一下子就僵住了：「你說，他出門後……？」

王五點點頭：「聽得很清楚，母女雙飛，話說這個母女是指誰和誰啊？夫人你母親還在世？」

「……」

凱麗在一旁聽得簡直要吐血：「他是說媽媽和我啊！」

王五懷疑：「你？白寶鄉會看上你麼？」

「……你有意見啊！？」

凱麗真是羞憤欲絕，自己怎麼了嘛！在學院裡明明有很多學長都對她表白過的，怎麼在王五眼裡，自己就好像一點價值都沒有呢？

伊利莎白說道：「不要吵了，白寶鄉既然說出這種話……大概真的惱羞成怒了吧。雖然自由都市的治安狀況不算差，可既然他這麼說了……凱麗，你還是盡快回學院去吧，在學院裡，他應該不敢怎麼樣你的。」

凱麗急道：「那媽媽你呢？要跟我一起躲進學院裡嗎？」

伊利莎白搖搖頭：「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陽成學院大概不會收留我吧。」

聽到這裡，王五實在忍不住了：「你們的思維都怎麼了？直接去把白寶鄉幹掉不就好了？至於這麼麻煩嗎？」

凱麗反駁道：「你要真殺了他，那才會有大麻煩呢！」

「比如呢？」

「白家一定會報復的！」

「那就讓他們來嘛，怕什麼的？」

凱麗終於無話可說，王五的倔性子上來了，單憑她是絕對說不動的。但是總不能真放任他闖下大禍吧？

正考慮該怎麼和王五溝通，王五卻已經耐不住性子，從椅子上跳下來：「好啦，不跟你閒聊啦，我這就斬草除根去了！」

說完，他兩步就邁到房門前，開門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凱麗甚至沒來記得叫住他！

————

從伊利莎白的小屋裡走出來，王五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伴隨肌肉的收縮，渾身血液都開始加速循環起來，狀態一點一點提升著。

比起九個月前，初入自由都市時，王五的體能又有進步了，少年人正是身體發育最快的時候，九個月來，王五的身高漲到了一米五出頭，雖然和同齡人比，還顯得纖細了些，可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卻變得更為渾厚了。

行走在雪白的街道上，王五的步伐漸漸加快，但腳步卻越來越輕，厚重的鞋底踩在雪地上，甚至只留下淺淺的一道印記，頗有些蓬萊武學中，踏雪無痕的境界。

當然，真正的踏雪無痕，就不是蓬萊武學的範疇了，就算老獨眼在此，也決計做不到，但是衡量著地上腳印的深淺，王五還是知道自己比以前更加進步了。

而更勝往昔的身手，則幫助王五輕易鎖定了目標。

白寶鄉等人，並沒有走遠，畢竟拖著濕漉漉的褲子，想走快也難。王五沒花幾分鐘就跟上了他們。

那三人正快步向著貴族區行走，因為距離圖書館並不遠，因此白寶鄉也沒有選擇馬車出行，但此時一身狼狽，便覺得步行麻煩，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咒罵。

「媽的，一定要讓那個賤民不得好死！竟然敢，竟然敢如此羞辱於我，白家的人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欺負！回去之後我就找人收拾他……」

「還有那兩個賤女人，區區榮譽貴族竟然敢在我面前擺架子，老子一定要……」

一邊赤紅著眼珠咒罵著，白寶鄉一邊帶著手下人快步返回白家在自由都市的莊園。王五就在後面慢悠悠地跟著，也不著急動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算王五是專家級金手指，也很難找到動手機會，還是要等到他進入建築物中，機會才比較多。

然而白寶鄉才走到莊園門口，便忽然停下了腳步，在原地轉了幾圈，便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身旁的隨從驚訝：「您這是……？」

白寶鄉咬了咬牙：「現在這樣子回家，指不定要被那群混賬說什麼風涼話！而且家中能供我差遣的築夢師也沒有多少，不如直接去找那個人求助。」

隨從更加吃驚了：「那個人！？」

「沒錯，就是她……雖然有些麻煩，不過只要付出代價夠高，她就能幫人解決任何問題，現在也只有找她來幫忙了。你先帶著張心遠回去，我一個人過去就好。」

一邊說，白寶鄉一邊加快了步子，留下又一穿濕漉漉的腳印。

王五在後面聽得好奇心起：「她？」

第八十九章：這，這種即將被人怒沉江底的預感是怎麼回事！？

王五一路緊跟著白寶鄉，在貴族區越走越深。這貴族區，越是深入，代表著貴族的地位越高，白家所在的區域已經比較接近核心，但白寶鄉還要往裡走，那顯然是要去拜訪藍血家族了。

而藍血家族居住區附近的警備力量非常森嚴，時而便能看到鎧甲銀亮的衛兵在謹慎地巡邏，衛兵的實力裝備都是自由聯盟一流水準，足以確保貴族區的安全。

只是，放到王五面前，這樣的力量便微不足道了，畢竟後者是可以在陽成學院四處亂跑的人，學院裡的守護神可比衛兵要強大多了。

白寶鄉並沒有走得很遠，在一個莊園的院門口停了下來，之後與門口的衛兵說了幾句話，便靜靜地在門口等待著。

王五在後面聽得分明，白寶鄉方纔的語氣非常謙卑：「請通知杜小姐，白寶鄉求見。」

堂堂白家的公子哥，居然用到求見這樣的詞，王五頓時對這個杜小姐產生了濃厚興趣。姓杜？倒是和那個四年級的基佬學長一樣，自由聯盟的杜家，也算是小有名氣的藍血貴族，可是論及勢力地位，卻還不算是最頂尖的一級，應該不至於讓白寶鄉把姿態擺得這麼低吧？

更有趣的是，既然如此卑微地求見一個貴人，白寶鄉這二貨居然連褲子也不換一條……污染空氣也就罷了，他就不嫌醃得蛋疼嗎？

過了一會兒，莊園裡面走出來一個管家打扮的老頭，到門口和衛兵說了幾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領著白寶鄉走了進去，姿態甚是倨傲。

兩人沿著莊園一條被掃開積雪的道路向內行去，卻在半路轉向，進了一棟比莊園正中的超級豪宅，規格稍小的房子裡。

王五看清位置後，也不遲疑，在遠處一個翻身便躍過了莊園的圍牆，雙腳踩在了一片鬆軟的雪地之中。藍血家族的莊園內部更是戒備森嚴，但幸好莊園之中的植物頗為茂密，給了王五施展潛行的極大空間。

不多時，王五便避過了莊園內的所有暗哨，摸到了那棟豪宅的邊緣，在一片陰影中，王五盤膝坐下，將感知能力全面釋放出來，觀察著房間內的風吹草動，並很快找到了適合滲透的窗口，三兩步便鑽了進去，動作輕巧之極。

而進入建築內部，王五更是如魚得水，為所欲為了。整個過程中，杜家的層層警備，竟然絲毫也沒起到作用。

事實上，這實在不能怪杜家的衛兵們無能，這麼多年來，企圖潛入杜家莊園偷雞摸狗的盜賊，不知道被衛兵處理過多少，許多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盜，也在藍血家族的衛兵手中折戟沉沙，無論那些盜賊懷著多大的自信，想要瞞過藍血家族衛兵的敏銳嗅覺，都難如登天。

只是，如今的王五，已經沒辦法用常理去揣摩了，遇到這個級別的盜賊，一般程度的警備體系已經全然無效了。別說是一般衛兵的肉眼觀察，就連築夢師們常用的掃瞄偵察，王五也能輕鬆避開。

進入豪宅之後，王五很快就找到了白寶鄉的位置——別的不說，那條褲子的氣味實在太明顯了！

白寶鄉此時就在豪宅的二樓，一間佈置奢華精美的臥室之中。王五就在躲樓下的一間書房裡靜靜聆聽著，可以聽到房間之中還有幾人的心跳。

二樓的對話，更是聽得一清二楚。

「白寶鄉，你來做什麼？我記得說過這幾天我有事情要處理，沒工夫管你，而且來就來，你這一身臊氣又算怎麼回事？」

開口的，是個聲音嬌媚，語氣卻十分冰冷的女子。以王五的經驗來判斷，大約在三十歲上下。

而聽了女子問話，白寶鄉咕咚一聲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十娘你可要給我做主啊！今天我被人欺負得好慘啊！」

樓下的王五險些噴出來，這是何等顏面喪盡的對話啊！

而那叫十娘的女子，則嗤笑了一聲：「被欺負得好慘？你雖然是個不成器的東西，終歸也是白家人，沒事來誰會欺負你？還是你又做了什麼蠢事了？莫非是瞎了狗眼，招惹到了哪個大家族的千金，被人家修理了？你白寶鄉別的本事沒有，這點眼力應該還在啊！在自由都市縱情花叢多年，我以為你還沒蠢到家的！」

白寶鄉哭得更加淒厲：「十娘，我哪是那種人啊，對待女人，我一向情真意切！」

十娘厲聲打斷：「少在我這裡放屁！你的所作所為，我會不清楚？若非看在你好歹也是白家人的份上，我早就想收拾你！」

白寶鄉頓時不敢再鬧，但依然跪著，說道：「十娘，這次我真不是招惹了什麼大貴族……對方只是個榮譽貴族，而且是個南方人，家境非常一般。」

十娘懶洋洋地哼了一聲：「然後？」

「我追那女子追了兩個多月，本來她已經對我頗為心動，但……」

話沒說完，只聽十娘一聲冷哼，然後便是啪啦一聲清脆的瓷器破碎聲，白寶鄉大聲慘叫起來。

十娘冷聲說道：「讓你少放屁，聽不懂人話？在我面前還睜著眼說瞎話，真以為我不敢廢了你？」

白寶鄉連忙討饒：「十娘息怒，我再也不亂說了！那女子的確對我沒有任何好感，連續推拒了我兩個多月，我一時心急，便……」

十娘冷笑：「便打算用強了？膽子不小嘛，就算對方是個沒什麼身份的榮譽貴族，可是在自由都市裡公然強暴女子……你以為自己是誰？要是白家那幾個直系子弟，倒也罷了，就憑你白寶鄉？」

「當時的確是我一時糊塗，可我絕對沒想過直接用強，只是想一點點施加壓力，讓她自行屈服。」

十娘聽了，也沒多說：「繼續。」

「我今天到了她家，看到她家裡來了個客人，也沒多在意，便依照往常的法子，與那女人說話。誰知那小雜種竟然半路插手，壞了我的好事，打傷了我的隨從張心遠，更讓我蒙受了極大的屈辱……」

十娘又一聲冷笑：「屈辱？我看你自己也沒覺得怎麼屈辱啊，穿這樣一條褲子來見我，但凡有些羞恥心的人也做不到……不過對方是什麼人？竟連你那個築夢師隨從也打傷了？」

白寶鄉立刻說：「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不知道用了什麼卑鄙的法子，竟然打傷了張心遠，看樣子不過十二三歲……」

十娘打斷：「十二三歲？打敗張心遠？很了不起的人物啊，那個榮譽貴族，哪裡認識這麼厲害的客人了？」

白寶鄉說道：「那女人有個女兒在陽成學院修行，那個人是她女兒的同學……」

剛說完，又是一聲瓷器破碎聲。

「好大的狗膽！陽成學院是什麼地方？就憑你白寶鄉也敢招惹陽成學院的學生！？」

白寶鄉慌忙解釋：「可是對方不過是榮譽貴族和一個平民啊，陽成學院的學生厲害，也僅限於大家族的成員，像這種出身低賤的人，就算去了陽成也不過是給人家墊底的，不足為慮啊！」

這句話倒的確說中了事實，十娘冷哼了一聲，也沒有反駁，而是問道：「那麼，你是想讓我出手幫你解決麻煩了？也可以，如果對方只是個榮譽貴族和平民的話。幫你解決掉也沒什麼。」

白寶鄉聽了這話，頓時大喜，他在這個十娘面前卑躬屈膝，圖的就是對方這麼一句話！

杜家十娘，可從來不是什麼正義使者，只要付出代價，她就能幫你做事，而只要她出面，還少有做不成的事！

想到杜家十娘出手，殺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蓬萊賤民，然後自己便能盡情享用那對母女的動人肉體，儘管下體被鹹水醃得頗為疼痛，但白寶鄉還是感覺一陣熱血沸騰……

啪啦！清脆的碎裂聲。

杜十娘冷聲說道：「在我面前，別露出那種醜態，否則下半輩子你就別想碰女人了。」

白寶鄉頓時萎了下去：「那，敢問十娘，打算什麼時候出手，解決那個蓬萊賤民？」

杜十娘沉吟了片刻，正要開口，忽然，房間裡，一個始終保持沉默的人開了口：「十姨啊，我建議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

那聲音，王五聽起來非常熟悉！

四年級的基佬學長，杜明羽！？

果然，只聽十娘問：「明羽，為什麼不要我插手？」

杜明羽說道：「因為白寶鄉所說的蓬萊賤民，我大概認識……陽成學院裡的平民學生鳳毛麟角，而在十二三歲便能擊敗張心遠的，就只可能是一個人，而那個人，我是無論如何不願意與其為敵的。」

十娘來了興趣，笑道：「能讓你說出這種話的人，才真是鳳毛麟角。」

杜明羽也笑：「十姨是沒見過那人的厲害！老實說，這輩子能讓我感覺自愧不如的人屈指可數，而那個人絕對可以排在首位！」

十娘更為驚訝：「那麼厲害？」

「十姨，半年多前那次測試典禮你是沒去，否則你便會理解我的話了……總之，我強烈反對與那個人產生任何敵對行為。甚至說得誇張一點……十姨啊，咱們不如宰了這個白寶鄉，賣那人一個好吧。」

第九十章：捫心自問，你的所作所為，真的只是出於家族利益考慮，而沒有你個人情感和性取向的因素嗎？！

哪怕是在樓下作為圍觀觀眾，聽到杜明羽的建議後，王五都感到了相當的驚訝。

這傢伙果然是個圖謀不軌的基佬啊，宰了白寶鄉，賣自己一個好？如此諂媚的話都說出來，王五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中了什麼奇怪的光環了……

但是樓上的十姨卻顯然不這麼認為，杜明羽的話，在她心裡頗有些份量。

「能讓明羽你這麼重視，那麼無論如何，至少那個人要比白寶鄉有價值，既然如此麼……」

而後，漫長的沉默，臥室中屬於白寶鄉的心跳聲越來越快。

最終，十娘嘻嘻一笑：「就依照明羽說的辦吧……小甲，你來處理吧。」

杜明羽一聲歎息：「十姨做事果然是乾淨利索啊，我只是個建議而已。」

十娘卻滿不在乎：「反正不過是白家的一個紈褲廢柴，就算殺了又怎樣？白家人敢找到我面前來嗎？」

杜明羽哈哈大笑，然而白寶鄉卻已經驚駭欲絕。

「十娘，你，你真的要……」

十娘哼道：「如果還能張開嘴說話，就好好想想自己的遺言吧，老實說看你不爽很久，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出手，你這次送到我面前來，也算是自尋死路了。」

說到這個份上，杜十娘的決心已經表露無遺，白寶鄉在片刻的呆滯之後，終於完全理解了自己的處境。

「十娘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絕對不會騷擾他們了，之後我一定老老實實做人，十娘你饒了我吧！」

那哭聲顯得無比淒厲，聽得出白寶鄉此時也的確有了悔意，然而面對此情此景，杜十娘只是幽幽一歎。

「若是換了別人，不用哭這麼慘，我也會考慮手下留情。但是，白寶鄉啊，你哭鬧的時候，心裡卻在想著日後如何把我剝光了肆意蹂躪……這討饒也太沒誠意了吧？」

被人說穿心中想法，白寶鄉霎時渾身冰冷。

「哼，小甲，去把這噁心的東西沉到自由港海底去。」

臥室裡一個冷冰冰的男子嗯了一聲，之後白寶鄉便發出更大的哭嚎聲，但聲音戛然而止，顯然是被暴力打斷了。

應聲的男子扛起白寶鄉，一步步向臥室外走去，步伐沉穩有力，節奏驚人的一致，彷彿傀儡一般。

而男子走後，臥室中便只有一個杜明羽和一個杜十娘，沉默了一會兒，杜十娘先一步開了口，只是語氣完全沒有方纔的嚴厲。

「明羽啊，這次十姨可是為了你犯了忌諱哦……說來，你是不是看上那對母女了？」

杜明羽當時就噴了出來：「十姨，你還不瞭解我麼？如果真是那對母女的問題，我只要開口，就足夠讓白寶鄉收手了，何必非要致他於死地？」

杜十娘好奇：「莫非真是因為你那個平民同學？」

杜明羽說道：「的確就是，剛才我可沒有信口開河，那個人實在是厲害，雖然現在只是平民身份，但以自由聯盟的制度來看，授予他正式貴族的頭銜也不會太久。」

杜十娘訝道：「從平民到正式貴族？至少也要跨過天關才有可能吧？」

「十年之內吧，以他的速度大概就可以跨越天關了……可不是在嚇唬人，那傢伙用了三個月就從初學者一躍進入擬人境界，十姨你說他之後的成就又會如何？」

杜十娘說道：「我雖然不是築夢師，也知道這樣的進度的確駭人。可再怎麼優秀的天才，終歸還只是天才。用不著你做到如此地步吧？」

杜明羽笑道：「從我個人角度來看，這麼做是值得的，我願意在王五身上做出投資。而從大的方面來說，白家這段時間有些膨脹過度，讓他們清醒一下，找準自己的位置也是好事。其他藍血家族不願出面，那由杜家來解決也沒什麼不好。除此之外呢，還有個原因：就算十姨你不出手，白寶鄉也活不過今天晚上。那個人我還算瞭解，平時若是你真心實意對他好，那他就算不喜歡你，也會給你回報，可你若是惹怒了他，他才不管你是什麼人，想殺就殺了，絕不手軟。」

「哦？」

「順帶一提，他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刺客，比十姨你手上的小乙更強一籌。」

杜十娘這才悚然動容：「比小乙還強？」

「沒錯，雖然我不是刺客，可刺客的實力大概還是看得出來的……我那同學雖然年紀才十二三歲，可真的比小乙更強一籌。所以說我其實很奇怪，白寶鄉是怎麼活著走到這裡的，按理說在半路就該被他截殺掉了。」

「呵，早說過那混賬遲早死於非命。」

「所以，左右白寶鄉都是一個必死之人，何不利用他來結交一個強大的朋友？十姨你這麼多年來交遊廣泛，可在我看來也沒有一個人能與我那同學相比的。雖然我動手沒有十姨勤快，可我的質量可更高哦。」

「哈哈，明羽你竟和十姨爭起這個來了……不過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這件事我就替你攔下了，若是白家人有什麼不滿，就來找我好了。」

杜明羽也笑道：「白家要是沒徹底昏頭，就不會來找十姨的麻煩。」

杜十娘說道：「可惜白家並沒那麼聰明，此事之後，大概就要去找你的同學的麻煩。」

「那就更好，想要獲得那人的友誼，單單投資一次白寶鄉還不夠。反正我是豁出去了。」

杜明羽說完，十娘沉默了好一會兒。

「明羽啊，過了年，你也十七了吧？」

「怎麼了十姨？」

「我記得從前年開始，姐姐就一直忙著要給你相親，你卻死活不同意，任憑姐姐給你找多優秀的女子也無濟於事，讓她頭疼了好久。後來你雖然在陽成學院交了個女朋友，兩人看來也沒什麼真感情……說真的，你是不是喜歡男孩子啊？」

「十姨！你別這樣！」

————

在樓下聽夠了八卦，王五聳了聳肩，開始動身離開。

白寶鄉的事情，發展超乎預料，王五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基佬學長竟然真的變態若斯，為了賣自己一個人情，竟然連同為大貴族的白寶鄉也殺了，這實在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王五並不歧視同性戀，在自由都市這繁華富庶之地，同性之間的愛情爆發得特別頻繁，陽成學院之中便有不少同性鴛鴦，只是王五本人對此實在沒有興趣。

「唉，當初老獨眼反覆教訓我什麼人可以殺，什麼人不可以，卻一直沒提變態要不要殺！不過看老獨眼那變態的德行，大概也不會難為同行吧……這一次倒真是承了那死基佬的人情了，老獨眼說金手指要做到有恩必報，我要不要找個特別威武雄壯的漢子來滿足他啊？」

一邊想著，王五一邊潛行離開了杜家莊園，然後沿原路返回了伊利莎白的小屋。

母女二人依然沒從方纔的事情中緩過神來，見到王五進來，都是一愣。

凱麗急問：「你把白寶鄉殺了？」

王五搖搖頭。

凱麗頓時鬆了口氣：「你可總算是理性了一回……我聽媽媽說了，白寶鄉雖然只是白家的旁系子弟，可終歸是大家族的人啊，不會允許他隨便死掉的。」

王五說：「白寶鄉已經死了。」

「什麼！？你還是殺了他？」

「不是我動的手……」接著，王五便將方纔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引得凱麗和伊利莎白母女二人面面相覷。

半晌，凱麗感歎：「想不到杜學長對你如此一往情深啊……」

伊利莎白則驚歎說：「杜家處事向來冷漠無情，這種主動示好的行為可真的不多見！」

凱麗問：「那麼有杜家出面，白家會有什麼反應呢？」

————

一天後，杜十娘怒沉白寶鄉的事情便傳遍了自由都市的貴族圈。杜家的二號人物杜十娘，將白家一名旁系子弟沉到了自由港海底，冰冷的屍體在當天夜裡被白家人撈了上來，早就被啃食得不成樣子，算是死無全屍。而杜家似乎完全不在意白家的感情，非常淡然地承認自己便是兇手。

這種明目張膽地謀殺，在自由都市的上層貴族間可不多見，很快事情的原委便傳了出來，引發驚歎。

原來竟是白寶鄉色膽包天，招惹到了杜十娘的朋友，一個在聯盟圖書館工作的榮譽貴族，名為伊利莎白的美麗女子。

白寶鄉風流成性，看上美女並不稀奇，稀奇的是，伊利莎白什麼時候和杜十娘扯上了關係？杜十娘交遊廣泛，朋友遍天下，可也沒聽說她喜歡結交這種弱不禁風的榮譽貴族女子。

但杜十娘擺明了是要包庇伊利莎白，其他人也找不出別的理由。唯一有聯繫的就是伊利莎白的女兒，和杜明羽是陽成的同學，可也沒聽說那兩人在學院裡有什麼交情。

至於白家，自然是狂怒不已，然而面對杜家的威勢，他們實在是不敢發作。

的確，白家現在已經非常接近藍血家族，但終歸還沒有達到！和一個歷史悠久的藍血家族正面衝突，白家要面臨滅頂之災！

所以白家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面對白寶鄉的死亡，一言不發，默默吞下了苦果。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

第九十一章：我為什麼會產生，這個男人似乎有些靠得住的錯覺了？媽媽你晚飯炒的蘑菇是哪裡買的啊？

「我不服氣！杜家又怎麼了？藍血貴族就可以對其他人生殺予奪了？就可以連一個大家族的人也隨意打殺了？」

在白家莊園中，一名中年女子在地上大聲哭號，時而厲聲喝問，將整個房間都震得嗡嗡作響。

房間佈置得莊嚴肅穆，正中供奉著白寶鄉的牌位，以及一口厚重的棺材，正是白寶鄉的靈堂。

「若是寶鄉招惹到了他們杜家的女人，那我也認了……可對方不過是個榮譽貴族，跟杜家又有什麼關係了？杜十娘憑什麼因為這個理由殺死寶鄉？她憑什麼！？」

而在一旁，一個神色陰冷的男子冷笑道：「就憑人家是藍血貴族啊！咱們白家雖然這些年發展迅速，終歸還是沒有跨入人家的圈子。以前咱們總以為，白家晉陞藍血家族指日可待，但現在來看，那些前輩並不歡迎新人啊。」

這時，一名妖嬈女子似笑非笑地說：「陸遠，這不是明擺著的嘛，八大家族自從兩百年前到現在，可有任何變化？為什麼始終沒有第九家族出來？若說其中沒有藍血家族打壓，誰會信啊？」

白陸遠說道：「白潔說得沒錯，八大家族對我們的打壓從來沒有停止過，只是一直以來白家都在迎難而上，始終沒有屈服。前些年，我們本以為自己有了希望，已經得到了八大家族的認可，但杜家卻用白寶鄉向我們發出警告，示意我們不要越線。」

白潔攤了攤手：「那麼，咱們要從現在開始乖乖盡好本分，收縮家族的擴張線嗎？不然，這一次是白寶鄉，下一次說不定是誰呢，或許是你，也或許是我……」

話說到一半，在地上哭號的女人已經猛地抬起頭：「住口！白家從來沒有那樣的孬種！就算粉身碎骨，我們也不可能屈服！」

白潔說道：「這種事，咱們旁系的人說了可不算數，若是直系想要屈服，咱們也沒辦法啊。」

白陸遠看了看她：「白潔，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地上的女人也說：「不要賣關子了，這種時候，有辦法就說。」

白潔微微一笑：「這次殺死寶鄉的是杜家十娘，可咱們就算想盡了辦法，也別想傷到人家一根毫毛。別說咱們旁系，就算白家傾全族之力，現在也不可能抗衡得了一個杜家，所以咱們想要報仇，就要換個方向。」

說完，白潔賣了個關子，等旁邊的人自行領悟，而片刻之後，白陸遠便說道：「你是說那對榮譽貴族母女？」

白潔猛地拍手，妖媚的臉上顯出一絲獰色：「就是她們！說到底，這件事情的導火索還是那對母女，要不是那個賤女人不識好歹，怎麼會有後來發生的事？杜家用這對母女為理由，殺死了白寶鄉，那咱們就在這對母女身上找回場子，也讓杜家的人知道，白家人從來不是好欺負的。」

這番話說完，靈堂裡便陷入了沉默，在場的旁系都開始思考白潔的提議。

如今白家被杜家當面打臉，而直系似乎又想要忍氣吞聲，這其實正給了旁系一個很好的施展機會。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惹怒杜家的後果。

「有什麼後果？杜家真的會在乎一對榮譽貴族的性命？以前也從來沒聽說那對母女和杜家有任何聯繫，明顯是臨時拿出來當借口的。難道杜家還要因為她們兩個，跟白家翻臉嗎？杜家莫名其妙殺了白家人，總要付出點代價吧？咱們好歹也是大家族了，還由不得杜家為所欲為！」

說到這裡，白潔又笑道：「而且，杜家也不是杜十娘的杜家！大家族之中，誰能沒有爭權奪利？這一次杜十娘行事如此激進，我不相信家族中沒有反對聲音！這些年，白家和杜家的生意往來並不少，杜家的好處撈得很多了！」

白陸遠點點頭：「那就這麼定了吧，就用那兩個榮譽貴族祭奠寶鄉……也表明咱們旁系的態度。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張心遠所說，那個神秘莫測的孩子。」

白潔冷笑道：「陽成學院的天才學員嘛，很厲害很了不起哦，可惜終歸只是個平民，順手料理了就是！」

「還是小心些，陽成學院的招收標準之嚴，堪稱苛刻，能以平民身份入學，哪個都不簡單……」

白潔考慮了一番：「也可以，先不去管那個孩子，專心對付母女吧，嘿嘿，聽說兩個都是上等的美人啊。」

說著，白潔舔了舔嘴唇，神色更顯妖媚。與此同時，靈堂裡不少男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榮譽貴族，面對平民的時候的確有幾分特權，可是在真正的大貴族眼裡，與平民沒有多少區別，在地下黑市中，像伊利莎白母女那樣具有榮譽貴族身份的女奴，都不算特別稀罕的貨色。一定要說，在陽成學院修行的凱麗，倒是頗有些價值，可也僅僅是有些價值。

白陸遠說道：「有一點需要在意的是，那個平民學生竟然可以擊敗張心遠！其中固然有張心遠大意輕敵的因素……可我們就不要輕敵了，這一次，最好派出些可靠的人手。」

白潔皺了皺眉：「家族裡，咱們能調用的築夢師並不多，其中比張心遠更強的……還有誰？」

頓時很多人都隨之皺起了眉。以高一點的標準來看，勉強達到中級築夢師水準的張心遠實在不算多強，可是要比他更強，其實也不容易。

「媽的，那個小畜生到底什麼來頭，連心遠都不是對手！？」

白潔說道：「別慌，未必要用家族僱傭的這些築夢師……咱們白家，並不是沒有築夢師啊，我記得詩璇前兩年從哈瓦德學院畢業的時候，號稱實力絲毫不遜色陽成學院的畢業生，加上這兩年的積累，戰勝一個陽成新生，應該沒有問題吧？」

白陸遠吃了一驚：「你要讓詩璇出手！？」

「旁系子弟彼此扶持彼此幫助，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以詩璇的厲害，就算是陽成學院的畢業生也不在話下！」

「……但願如此。不過以詩璇那個性子，只怕……」

「沒關係，讓小美跟著就是了，詩璇不是一向黏小美的嗎？詩璇不懂事，小美可是精明的很！」

————

杜十娘怒沉白寶鄉的過後三天，伊利莎白和凱麗都在惴惴不安中度過，雖然這次是杜家出面解決了白家的麻煩，並作出庇護的姿態，可三天時間裡，白家竟然對此絲毫沒有表示！

暴風雨前的寧靜，形容的大概就是這樣一個狀況。而以白家的實力來看，若是想報復，多半還是要找伊利莎白這個軟柿子來捏。更令人擔心的是，杜家從那以後並沒有主動聯繫伊利莎白，所謂庇護，純粹就是一個姿態。

想起白家可能的手段，伊利莎白不得不苦歎這可真是無妄之災，至於應對的方法……那就是沒有方法。

一對孤兒寡母，面對大家族又能怎麼辦？

有時候，伊利莎白會不自覺地想，如果這個時候，家裡能有個靠得住的男人，情況會不會好些？但是理智一點來看，去世的丈夫也不過是個風度翩翩的學者，面對貴族的壓迫，也不可能有任何辦法。

然後，現在家裡的確是有個小男人，只是，看起來實在不太靠得住……

之後三天，王五一直住在伊利莎白家中，非常不客氣地佔了凱麗的臥室，將凱麗擠到了伊利莎白房裡。但是對此，母女二人卻感激不盡。

王五純粹是因為她們兩個人，才會留在這裡長達三天，依照王五本來的打算，是要回禁地調戲老道士玩的。不過自從聽了伊利莎白和凱麗的擔憂之後，王五便拍拍胸脯，將兩人的安全工作扛了下來。

這讓凱麗尤其感動，在學院裡，生活平平淡淡，平時見到的都是王五令人崩潰的一面，但遇到大事，王五卻總是意外顯露出靠得住的一面。

三天時間裡，王五甚至沒有走出房門半步，每天都是和凱麗下棋，然後在伊利莎白的書房裡翻書，伊利莎白也向圖書館請了幾天假，安心在家裡照顧兩個孩子，不斷展示精妙廚藝。

而到了第四天，平靜的生活總算發生了變化。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王五和凱麗的對弈，王五放下棋子，一臉笑容：「總算是到了哦！」

說著，跳下長椅，走到門前打開房門。

門外，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整整齊齊在門口列著隊，一名隊長打扮的中年人，居高臨下，神色冷淡地說道：「伊利莎白在哪裡？」

王五反問：「你們是誰？」

中年人不予理會，伸手去推王五：「沒你的事。」

然而一推之下，王五竟然紋絲不動，依然擋在門口，任何人不得不入內。

中年人皺了皺眉，伸手去拔腰間的長劍，然而手臂才剛一動，眼前的少年人便幻影一般消失了，下一刻，自己只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傳來，將自己仰天摔倒在地，而後，一把冰涼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激起一片汗毛炸立。

「再問一遍，你們是誰？」

王五的笑臉近在眼前，卻已經讓中年人魂飛魄喪！

第九十二章：雖然我這輩子像大海龜一樣活得又鹹又濕又憋屈可是我卻也能像海龜一樣長壽不是？

「我們是自由都市警衛隊，懷疑屋裡的人和不久前的一場謀殺案有關！」

倒在地上的中年人克制著劇烈的心跳，一邊喘氣一邊說。

「請，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而跟在中年人身後的一隊士兵，也紛紛逼近過來，試圖製造壓力。

王五則很不客氣地將匕首微微向下一壓，轉移壓力。

中年人立刻大聲吼叫起來：「你們快滾開！想逼死我啊！？」

王五笑了笑，又將匕首收回了幾分，問：「你們自稱警衛隊，有證明嗎？」

中年人連忙眨眼：「有，有！身份證明和逮捕令都有！」

聽到這裡，屋內的母女頓時嚇了一跳：「逮捕令？！」

中年人聽到裡面人的驚呼，答道：「是的，已經正式簽發，具有效力了！」

凱麗憤怒道：「憑什麼！？」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簽發逮捕令的是大隊長，我只是執行命令啊……」中年人此時命懸人手，哪敢跟人說那麼多，立刻推了個乾淨。

王五也不多說：「拿出來看看，確認無誤的話，我不礙著你做事。」

說完，將匕首向上抬了幾公分，給中年人留下一點活動空間，後者立刻伸手到腰間的袋子裡去摸逮捕令，只是手指在袋子裡活動了一番，卻始終沒找到想要的東西。

「這……」片刻之後，中年人的冷汗就流下來了，明明放在袋子裡，怎麼會不見了？

王五將匕首又壓了回來：「可別告訴我說找不到了，那可太沒意思了！」

中年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可是，我明明是放在那裡的啊！」

「我不想聽這些強辯之詞，你要證明什麼，就必須拿出證據，否則的話，誰知道你們這些人是真的警衛隊員，還是從哪裡跑來偽裝的盜賊團？」

說著，王五收起匕首，走出門外，在所有警衛隊員身前走過，挨個打量著，並時而發出嘲諷：「腦袋這麼大，也想當自由都市的警衛兵？」

「腦袋這麼小，也想當警衛兵？」

「……」

待嘲諷了一圈回來，警衛隊的小隊長已經站起身，只是雙腿依然哆嗦個不停。

王五說道：「這麼多人，只要有一個能拿得出身份證明，我今天就不追究你們的無禮了。」

小隊長立刻向手下人使了個眼色，所有人立刻開始摸索口袋，去找身份證明，然而很快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小隊長，我，找不到了……」

「我的也找不到了！？」

「怪了，我來的時候明明裝進去的呀。」

「我還是放在罩衣裡面的！」

這下，小隊長臉色更顯恐懼，眼前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匪夷所思，連貼身攜帶的東西都能莫名其妙消失，這……

而王五彷彿洞穿人心，恰好在此時笑了起來：「這位先生，你們這些人連貼身攜帶的證件都能丟失，那麼下次丟失幾個身體零件，好像也很正常哦，對不對？」

說到這個份上，小隊長也知道，肯定是眼前的人在搗鬼，可自己實在沒辦法，大隊長派他來的時候說的很清楚，只是兩個惹到大家族的倒霉鬼，可從來沒提過還有這樣一個神秘莫測的蓬萊少年啊！

眼下這局面，自己若是再不懂得收手，只怕真的會丟幾個身體零件……那時候大隊長可絕對不會理會自己死活！

「對，對不起，我想這次是我們搞錯了……」

無奈之下，小隊長只好服軟：「對於我們帶來的麻煩，我表示誠摯的歉意……」

王五打斷：「怎麼表示？用嘴說？」

小隊長也是果斷，立刻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這次回去，可說什麼也不會再回來了！你大隊長有本事，自己來對付這個蓬萊少年吧！

自由都市是聯盟首都，配置的警衛人員素質冠絕聯盟，整體治安情況也是聯盟最佳，但每年警衛隊員的犧牲數量也相當恐怖，因為這個城市裡有太多惹不起的人，稍有不慎，警衛隊員就要死於非命，而且因為得罪的是大人物，可能最終連個結果都沒有，死得無比冤屈！

而見小隊長縮得這麼快，王五也有點吃驚：「你還挺會做人的啊！」

小隊長跪在地上，緊咬著牙關，面上卻不敢露出半點不滿：「請問，我們可以走了嗎？」

王五也不多說：「不然還想留下吃屎麼？」

小隊長立刻站起身，招呼手下人西裡呼嚕地撤退，路上不時有隊員問：「隊長啊，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小隊長毫不客氣地扇了他一巴掌：「閉上嘴，這件事回去就給我忘掉……不想死的話，就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個中年人雖然功夫平平，可是實際上在自由都市擔任警衛員，能一直做到中年的，其實並不太多……

而警衛隊走後，伊利莎白和凱麗心中的確鬆了口氣，只是想起對方所說的話，卻沒辦法真正放鬆下來。

逮捕令？

雖然這次靠著王五，將來人逼退，可若是下次大隊長率領百名衛兵親自前來，難道王五還能擋得住嗎？他的確天賦無雙，可天賦和實力不是一回事啊！何況這種公然違抗執法的行為，可是絕對的大忌諱！

想了想，伊莉莎白走到門前，正要對王五說些什麼……

「稍等，我去處理些麻煩。」

王五擺了擺手，而後便一個閃身消失不見了。

————

距離圖書館不遠的一間院子裡，兩名女子在樹下席地而坐，面前擺放著一面質地上乘的玻璃鏡。

「詩璇，剛才的情況都看到了嗎？」

一名身材豐滿的女子問。

身旁，另外一名年齡稍小的女子點了點頭：「很了不起的身手，我完全沒看出他是怎麼下的手……」

「很正常，大師級的盜賊，行竊時都是這樣神鬼莫測，只是這麼年輕的盜賊大師卻從未見過。現在想來，也就難怪張心遠會敗了，這孩子單憑自己，就可以無視張心遠的城堡衛隊了……張心遠雖然是中級築夢師，終歸只是雜牌貨，沒辦法和精銳抗衡的。」

「麻美姐，我們，為什麼要對付這個孩子呢？」

身材豐滿的女子揚了揚頭：「忘了死去的寶鄉了嗎？」

「可是，我聽說那是……」

麻美憤怒道：「詩璇！寶鄉再怎麼不成器，他也是白家的人！家族的發展，靠的不是什麼明辨是非，正直不阿，靠的是團結，凝聚力啊！」

「對不起麻美姐，這些事我不太懂，只是覺得奇怪。」

「詩璇，你一向只喜歡修行築夢術，不關心這些世俗中事，我們本來也不想麻煩你，但現在情況你也看到了，那個蓬萊少年，的確很難對付啊。」

白詩璇搖了搖頭：「沒關係，雖然他很厲害，但現在只是王國境界，而單憑個人之力，是沒辦法對抗虛實境界以後的築夢師的。至少從正規學院畢業的學生，在虛實境界之後，都可以製造力量極強的幻想種生物，並且強化自身屬性，這些在大範圍戰鬥中雖然意義不大，可對單打獨鬥卻非常重要。」

麻美點頭笑道：「我知道啊，雖然不像你是從一流學院修成歸來，可我也是有名師指點的哦……總之，我知道詩璇你一定沒問題的。」

「呃，也不是說就沒問題，不過……」白詩璇皺起眉，試圖跟對方解釋清楚現在的情況，但話說到一半，從一旁就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不過什麼？」

麻美和白詩璇急忙轉頭，只見他們討論的當事人，那個有大師級盜賊技巧的蓬萊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身旁不遠處了！

白詩璇反應很快，目光一轉，立刻便發動了夢境滲透！

————

在自由都市的貴族區，杜家莊園的偏宅裡，杜十娘和杜明羽也在進行著對話。

「明羽，白家的人的確開始行動了，不出意料目標選擇了那對母女，而且是從警衛隊入得手，還算沒蠢到家。」

杜明羽搖搖頭：「警衛隊的人能起作用才怪哦，我記得總隊長是十姨你的好朋友吧？」

杜十娘笑道：「泛泛之交罷了，何況他手下那麼多大隊長，也不是個個都買我的賬。不過如你所說，警衛隊的人起不到什麼作用的。這一次才派去一個小隊的人，而我聽說那個王五一直呆在伊利莎白家裡。」

杜明羽繼續搖頭：「我只盼著王五別把那一小隊人全殺光才好。」

「殺光也不怕，自由都市的警衛隊淘汰率一向很高……麻煩的是，白家好像把白詩璇和白麻美派去對付王五了，那兩個人可是很厲害的啊。」

杜明羽吃了一驚：「白詩璇也去了？！」

「是啊，白家年輕一代，唯一值得一提的人物哦。就算天賦沒有王五那麼恐怖，現在的實力也非同小可啊。而且身邊還有白麻美那種聰明人，性格上的缺陷也有了彌補。兩人合力，只怕王五要糟糕。」

聽到這裡，杜明羽忽然笑了：「十姨說到這個份上，顯然已經有所準備了吧？」

「嗯，就看王五什麼時候遇到危險了，小乙和家族兩名築夢師隨時在附近待命。」

「十姨做事，果然萬無一失。」

兩人相視一笑，面對白家的天才白詩璇，無論杜十娘還是杜明羽，都不認為王五這次還能延續奇跡。

————

而另一邊，白詩璇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麻，麻美姐？」

第九十三章：這種被人勾一勾就主動拋卻主人的保鏢真心不靠譜啊，求退貨啊親！

白麻美同樣是一名築夢師，雖然天賦成就遠不能和白詩璇相提並論，但終歸是大家族出身，受過較為正規訓練的築夢師，已經突破到了中級築夢師，進入到虛實境界。這樣的築夢師，雖然戰鬥力沒辦法與王五相比，可一心自保的話，至少可以將戰鬥拖延得很長。

而從家中出來之前，白麻美就打定主意要全力自保，對方連張心遠都能擊敗，自己就別妄想能戰而勝之了，要做的就是幫助白詩璇，彌補後者在性格上太過天然的缺陷，接下來，交給白詩璇解決就夠了。

對於白詩璇這樣一個即將完成入夢初期的築夢師來說，一些現實位面的小把戲，已經很難奏效了。對手就算擁有再強大的現實技術，也要被築夢術境界上的差距所抹平。

所以白麻美從一開始就選擇了防守，在王五出現的瞬間，便釋放出夢境封閉，同時將夢境王國中的所有力量都聚集在本體身旁。

這其實還是因為對方來得太過突然，若是有所準備，便可以讓白詩璇花些時間，釋放夢境融合，將兩人的夢境合二為一，攻防一體，屆時就不必擔心對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了。

但即便如此，白麻美依然對勝利信心十足。

直到那雪亮的銀光，在她眼前陡然亮起。

「怎麼會？」

人生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這永遠無法消除的疑惑。

下一刻，白麻美的全部意識便從中截斷了，那道銳利的刀光直接劃斷了她細嫩的脖子，令其身首異處！

王五還是第一次用出如此狠辣的攻擊，一刀斬首！刀光過後，人頭飛起，地上只留下一具顫抖不停的無頭屍體。

而在一旁，白詩璇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之中。

這怎麼可能！？明明已經釋放夢境滲透，雙方展開夢境對決了，在夢境空間中，白詩璇也發現了對方的存在，並用大軍將其圍困住，不斷壓縮他的行動空間，漸漸佔據上風……可怎麼那個少年卻彷彿不受夢境空間的任何影響似的，依然控制肉體快步奔襲而來？他的意識難道沒有真正沉入夢境之中？可那樣的話，他在夢境空間之中將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啊！

然而現在發生的事實卻是，王五一邊在夢境空間之中，與白詩璇展開了游鬥，另一方面，他卻依然保持著對肉體的高度控制能力……這種神奇的雙控能力，簡直不可思議！

白詩璇畢業於一流的築夢師學院，對於這種一心二用的技巧也有涉獵，然而就算再優秀的築夢師，也僅僅能保持肉體的一般行動力，不至於一沉入夢境就完全癱瘓掉。想要在夢中交戰的同時，還發揮出肉體的戰鬥力……雖然不是不可能，那就絕不是一個學生所能做到的了。至少以白詩璇目前的修為，都遠遠不行！

更何況，就算白詩璇的一心二用也修煉到極致，將肉體力量全部釋放出來，也沒法和王五這職業金手指相提並論。

王五在一刀斬殺白麻美後，雖然體力嚴重消耗，可轉過頭來，繼續擊殺白詩璇，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白詩璇雖然性子太過溫和，有些時候更缺根筋，為此家族中很多人搖頭歎息……可並不是說白詩璇就沒有腦子，眼見白麻美慘死，白詩璇心中憤怒之餘，也知道自己面臨著何等危險的情形。

和對方比拚現實位面的戰力，自己毫無勝算，那麼……就讓對方不得不將更多精力投入夢境空間，以此牽制吧！

想法一定，白詩璇的夢境空間中頓時風起雲湧。而感受到危機到來，王五也沒法再完美維持分心二用，立刻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夢境空間之中以應對變化。

同樣是中級築夢師，白詩璇和張心遠的戰力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別！

張心遠所擁有的，不過是上百名士兵，外加一頭兇惡的魔獸，綜合戰力雖強，實際能夠發揮出來的卻不到十分之一。而白詩璇卻擁有數百頭魔狼，甚至還有狼王，綜合戰力數倍於張心遠之餘，實戰效果更是無比強大！而尤為可怕的是，在境界上更高一籌的白詩璇，甚至可以憑借個人意志，在夢境空間中呼風喚雨！

先前，白詩璇派出上百頭魔狼，在一片蒼茫草原中追殺王五，後者憑著更勝野獸的嗅覺，以及神出鬼沒的潛行能力，與狼群展開游鬥，雖然難以取勝，卻不落下風。

然而在白詩璇意識到危機時，開始全力施展築夢術，伴隨意志的驅動，草原上空層疊的烏雲開始瘋狂攪動，彷彿無盡之海深處，漆黑如墨的怒濤。

在雲層之中，閃電與雷霆交織在一起，不斷咆哮奔騰，時而從天而降，留下一道貫穿天地的殘影，並將草原轟出巨大的坑洞。

見了這一幕，王五立刻收回了現實位面中的意識，開始全力在夢境空間中應戰。這從天而降的天罰實在太厲害，容不得他有半點大意。

白詩璇的夢境空間非常廣闊，蒼茫草原一望無垠，這無疑給了王五極大的行動空間，但是這片草原的主人，那群魔狼卻是很危險的對手，它們的嗅覺和洞察力比大多數魔獸更加敏銳，哪怕是王五也要用出真本事，才能在草原中隱藏住身形。期間不能出半點差錯，否則一旦被發現位置，面對狼群圍攻倒也罷了，從天而降的閃電，可絕對沒有半點僥倖的餘地。

在游擊戰初期，王五還能夠在分心二用的情況下，瞞過狼群的感知，可是白詩璇決定全力出擊後，卻將守在身邊的一頭狼王放了出來！

狼王的威脅性，可比幾十頭魔狼都要強，王五在地下迷宮遇到過這樣的對手，正面交鋒，需要當時的他豁出全力才能慘勝，而那頭狼王，還是被老獨眼打傷了一條腿，才丟給王五喂招的。如今王五雖然實力強化了不少，更有逆天真氣，惡魔果實之類的超凡能力，可面對狼王，依然需要全神貫注。

正面交鋒，王五是毫無畏懼，可如今頭上雷雲滾滾，自己只要露出一點破綻，都要被天打雷劈！形勢之惡劣簡直無以復加！

如今王五唯一的機會，就是白詩璇本人了，這位白家的天才，此時正站在草原的一處高地上，居高臨下，將自己的身影暴露無遺！這在與刺客的對決中，實在無異於赤裸裸的挑釁。

然而王五暫時卻沒辦法輕舉妄動，因為在白詩璇身旁，還蹲伏著一頭體型更加巨大的魔狼王！

白詩璇就站在那裡，似是挑釁，似是示威，然後指揮著手下魔狼，不斷縮小包圍圈，壓縮王五的行動空間，而王五始終拿不出找不到翻盤的機會。

王五歎了口氣，知道這就是自己現階段最大的問題所在了。

作為金手指轉職築夢師，王五還是沒有很好地將兩個職業融合起來，大多數時候，築夢術純粹都是作為輔助工具，難以擔當大任，例如現在雖然他也有王國境界的實力，可面對白詩璇，他還是只能依靠金手指的手段來對抗。

夢境王國裡那些東西，且不說現在根本沒法釋放出來，就算釋放出來了，也沒辦法和數百頭魔狼相匹敵，王五雖然擁有一個夢境王國，但最大的戰鬥力還是他自己！專家級金手指，還有王國境界的築夢術，只是各自未戰，沒有彼此融合，彼此提高。

不過，戰鬥還沒有到此為止呢。

眼看得魔狼們已經越逼越近，天上的閃電也漸漸鎖定了自己的位置，王五卻反而露出笑容。

因為與對方纏鬥到現在，王五雖然被重重包圍，但也靠近到了距離白詩璇不到兩百米的地方！

這個距離，已經足夠王五爆發一次了。

當然，這個時候只靠自己是不夠的，王五伸手入懷，取出了一隻古樸的卷軸。

黃泉圖！

將圖畫展開，一個嬌俏的小魅魔便要從畫卷中跳出來。

王五立刻做了個手勢，畫中的小魅魔驚訝地眨了眨眼，而後比劃出瞭解的手勢。

下一刻，圖畫中的小魅魔憑空消失了，空氣中多出一道微不可查的扭曲波紋，開始向前方緩緩飄動。而王五則收起圖畫，向著另一個方向潛行過去。

幾分鐘後，守護在白詩璇身旁的魔狼王忽然抬起頭，大聲咆哮起來。

白詩璇立刻轉過目光，只見在自己身旁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個幾乎全透明的人影正緩緩靠近過來！

沒有任何猶豫，白詩璇直接召喚出雷霆霹靂，粗大的雷柱將半透明的人影完全吞噬，然而同一時間，一個嬌俏的小魅魔卻在雷柱旁的十餘米處，顯出了身形！

對於如今的琉璃來說，接受過阿卡莎的嚴格訓練，已經擁有了相當強大的潛行與偽裝能力，用幻象騙過對方的雷霆一擊後，小魅魔立刻發起衝鋒，手中一條長鞭在半空舞動著，隨時可能抽打過來。

白詩璇還未來得及反應，身旁的魔狼王已經先一步撲了過去，對方雖然不算特別強大，可是想要迅速解決對手，就非它親自出手不可！

魔狼王這一撲，固然是忠心護主，可白詩璇的臉色就變了。

因為就在她眼前，那個一直不見蹤跡的蓬萊少年終於出手了！

第九十四章：很遺憾這不是誤會，我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哈哈哈哈哈！來咬我啊！

王五出手的安全距離，大約是在五十米，靠近到五十米之內，以白詩璇所處的地形，就很難繼續隱藏得住。因此在五十米左右時，王五就必須選擇暴露身形，正面衝鋒，然而以魔狼王的身手，王五想要在瞬間將其甩開，實在不太現實。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小魅魔來分散注意，為王五爭取時機，而小魅魔也不負眾望，果然引走了狼王，讓白詩璇露出好大的破綻。

大好機會在前，王五毫不猶豫地發起突襲，五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至，白詩璇剛來得及反應，王五的匕首已經近在眼前了！

一旦被近了身，以王五在格鬥能力上的優勢，一般的築夢師根本沒有半點機會，然而白詩璇已經開始了入夢的修行，很可能擁有了相當水準的自身強化，本體在夢境空間中遠不像看起來那樣脆弱。

所以王五在出手時便直接爆發了全部的力量，手腕關節微微扭曲著，積蓄起強大的螺旋力道，同時逆天真氣也開始在體內流轉，隨時爆發！

上一次爆發這樣的攻擊，還是在九個月前的勇者試煉中，用來對付蘭斯洛特的。此時再度祭出這最強一擊，可見王五對白詩璇的評價之高。

刀光如電，霎時已經逼近了白詩璇的咽喉要害，然而這位白家的天才卻絲毫沒有慌亂，目光一轉，一股強悍的力量猛地從體內噴薄爆發出來，形成的衝擊波彷彿一堵氣牆，硬是將王五那必殺一刀撞得向旁偏了那麼少許。

而就是這少許偏差，使得匕首最終只是淺淺地劃過白詩璇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並沒有真正造成致命傷。

然後，就輪到白詩璇來反擊了。

待衝擊波散去時，站在高地的女子已經完全變了。原先的白詩璇，是個剛剛二十歲，身材略有些瘦弱的纖細女子，然而此時此刻，站在高地上的卻是一個人形野獸！相比之前，白詩璇的四肢都被詭異地拉長，渾身肌肉膨脹了一圈，雖然身軀依然顯得纖細，但體內蘊含的力量卻十倍百倍於原先，散發出凶戾的氣息。

同時，從那只秀氣的小嘴中，四隻尖銳的牙齒映出寒光，同時兩隻毛茸茸的耳朵在頭頂上豎著，顯示機警，這模樣，分明是狼人的獸化！

到了入夢境界的築夢師，幾乎都會對自己進行全方位強化，其中獸化變身是非常常見的一種方式。因為自古以來，大陸上就流傳著許許多多獸化的故事傳說，築夢師在築造夢境時也易於接受這樣的故事。然而獸化也有境界高下之分，較為粗淺的獸化，只是對肢體進行局部強化，而到了高段水準，除了體能增強外，更能擁有野獸的種種不可思議的本能。

而白詩璇，顯然就是相當高段的獸化。

王五的必殺一擊，被氣浪吹飛，而眼見得對方完成獸化，他卻毫不示弱，腳下一頂，身體一轉，手中匕首又劃出一道雪亮的弧線，趁著白詩璇剛剛完成獸化的瞬間，再次攻向咽喉要害！

然而這一次，勢頭終歸還是緩了幾分，沒有第一擊的強大爆發。白詩璇猛地抬起手臂，用血肉之軀去擋王五的匕首，而另一隻手卻直接朝著王五的頭部抓去，五根手指的指甲彷彿小刀，寒芒懾人。

以獸化的身體強度，王五這一刀最多將白詩璇的手臂重傷，然後匕首就會卡在肌肉骨骼之中，再之後，白詩璇的反擊就會輕易打碎王五的頭。

這就是獸化之後，攻防屬性暴漲的結果，就算王五有專家級的刺殺術，此時也彌補不了這巨大的差距。在電光石火間，王五判斷出形勢，立刻將匕首向旁邊一收，擋在了白詩璇攻來的利爪前。

噹啷！

指甲與刀刃碰撞的清脆聲響！之後便是顫抖的嗡鳴，王五藉著手臂上傳來的沛然巨力，向旁猛一擰身，身體就像陀螺一樣向後轉去，雙腳不斷摩擦地面，化解沖量。

而在十幾次旋轉後，王五已經後退開十米，在地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印記，這才勉強化解了白詩璇的正面一擊。然而持刀的右手，已經被震得發麻了。

這就是金手指在正面戰鬥中的弱勢了，爆發力固然強悍無比，可致命的攻擊，也只能打出一兩次，之後體能便要大幅下滑，維持不了巔峰狀態。王五努力調整呼吸，將匕首架在身前，與白詩璇對峙起來。

一攻一防的轉換之間，白詩璇獸化後的強勢顯現無遺，而王五卻處在盛極轉衰的狀態下，高下立判！

而在另一邊，小魅魔琉璃已經被魔狼王逼得四下逃竄——她固然有些神奇的本事，可正面作戰，實力還上不了檯面。好在雖然樣子狼狽，卻還有自保的能力。

此時，獸化後的白詩璇微微鬆了口氣，感覺大勢已定，一個暴露身形，並嚴重消耗了體能的盜賊，幾乎產生不了任何威脅，自己只要擋住對方的第一波爆發，基本就算鎖定勝局。

而王五則眼睜睜看著白詩璇脖子上那條血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不由嘖了一聲。

高攻擊，高防禦，高速度，高恢復……對方獸化之後的狀態堪稱無懈可擊！這樣的對手，自己除非有巔峰體力，然後傾盡所有打出致命一擊，才有取勝的可能，否則的話，機會實在渺茫。

有狼群，能呼風喚雨，自身還有獸化能力，白詩璇為王五完美地展現出了一個一流築夢師應有的素質。各個方面都很強大，毫無短板，無論是對抗海量的夢境生物，或是少而精的對手，白詩璇都能做到游刃有餘。

這就是大家族的天才築夢師。

然而王五手中依然端著匕首，嘴唇緊抿，目光與白詩璇正面對峙，絲毫也不示弱，彷彿自己依然佔據相當的勝算。

對峙之中，白詩璇卻忽然開口了，獸化之後，女子的聲音依然保有了原先的清純甜美。

「為什麼一開始不殺我？」

在戰鬥最初，王五忽然出現在白詩璇和白麻美面前，挑釁似的問話，然後閃電般突襲，一刀便斬首白麻美，期間以白詩璇的強大，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坐視白麻美死在她眼前。

這是白詩璇的憤怒之源，然而此時與王五交上手，一個奇怪的問題卻不停在腦中徘徊。

為什麼那一刀不是刺向她呢？白麻美和白詩璇，強弱分明，王五沒理由捨掉自己，去選擇無關大局的白麻美啊！而且，想得更遠一點，王五作為刺客，為什麼要主動在兩人面前現身？若是潛伏後再發起突襲，只怕一瞬間就能將兩人斬殺，根本不會拖到夢境對決！

若是換了白麻美，佔據如此巨大的優勢，那就直接將對手虐殺好了，何必在意那麼多細節？可白詩璇卻總是止不住去想。

面對白詩璇的問題，王五輕描淡寫地回答道：「因為比起你來，那個叫白麻美的好像更可恨一點，看到她，我就忍不住想動手隔斷她的喉嚨，好像不把她的腦袋從脖子上搬下來，我的念頭就不能通達~相較而言，雖然你的實力明顯更強，可是自始至終，你也沒釋放出什麼殺意來，這樣的對手，反而不足為慮吧。」

王五的判斷雖然純憑直覺，但的確分毫不錯，兩人之中，白麻美是腦，白詩璇是刀。殺了白麻美，就算白詩璇武力上依然佔據優勢，但王五也有大把的手段與之周旋。

「那……為什麼要選擇正面與我們交戰，你是刺客吧？」

王五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一沉：「你知道的太多了！」

這個問題上，的確是王五大意了，作為刺客，卻反而自信起正面戰力來，若是老獨眼在世，見了這一幕，王五大概要有一個月在老獨眼面前處於戰略被動。

而聽到王五的答案，白詩璇也徹底放棄了希望。

她並不喜歡這樣的答案。

白詩璇本希望這裡面有什麼誤會，本希望對方並不是個嗜殺成性的瘋子，只是因為奇妙的理由，才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然後，雖然結果依然不可挽回，但她心中多少還會舒服一些，但……

「這……我不太懂，為什麼大家好好的，非要打打殺殺，我也不知道麻美姐為什麼要針對你，可是你殺了麻美姐，我必須為她報仇！」

說著，白詩璇的雙眼便蒙上一層水汽，竟是哭了。

「從小，麻美姐就對我很好，其他人罵我笨蛋的時候，只有她願意陪我一起玩，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麻美姐……現在你卻殺了她！我知道就算殺了你，麻美姐也復活不過來，可是，我還是要殺你！」

對於這種打著打著，自己先將脆弱暴露無遺的對手，王五也覺得有些好笑，難怪白家是派了兩人一組，若是單就白詩璇一人，就算她再強，也休想傷到王五分毫。

因為很可能兩人一見面，白詩璇就被王五策反了。

而現在，白麻美被王五一刀斬首，白詩璇再怎麼天然，單純，也沒可能化敵為友，兩人的確是要分個你死我活了。

白詩璇哭了一會兒，便穩定了情緒，伸出手抹掉眼淚，獸化的女子重新振作起來，身上戰意瘋狂湧動，氣勢鋪天蓋地壓迫過去，彷彿泰山壓頂。

而面對白詩璇的攻勢，王五的選擇非常簡單。

他安靜地收起匕首，然後對白詩璇揮了揮手。

「再見~」

第九十五章：想要哪兒自己挑~厚道價不打折哦親！

再見？

這是在做臨死前的遺言嗎？他竟然連抵抗都不抵抗了？帶著強烈的疑惑，白詩璇開始輕輕向前壓低身體，隨時準備爆發力量，以最強的一擊將對手擊殺，為麻美姐報仇。而王五卻仍是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對白詩璇所作的一切不屑一顧。

下一刻，已經積蓄到極限的白詩璇，臉色陡然一變，仰頭便倒！而後，整個夢境空間也隨之坍塌崩潰！

形勢變化之快，簡直是急轉直下，而這變化的源頭，也非常簡單。

現實位面，王五終於等到了對手放鬆的一刻，白詩璇只顧得和王五說話，卻不知道，她浪費的每一秒，都讓她向萬劫不復的深淵快速滑落！雖然在夢境空間中，白詩璇的優勢是壓倒性的。可在現實位面，王五的優勢只有更大！

既然對方露出破綻，王五毫不遲疑，立刻出手打暈了白詩璇。而失去肉體的支撐，再強大的夢境也只是浮雲，白詩璇在夢中威風無限，可現實中被擊倒，整個人也就倒下了。

白詩璇倒下後，王五立刻將意識收了回來，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王五嘿嘿一笑。

留著白詩璇不殺，倒不是心慈手軟……只是這個女孩兒從開戰初，一直到她口口聲聲宣稱要殺掉王五為白麻美報仇。始終都沒有真正釋放出殺意。

彷彿天生就無法認真去傷害別人，白詩璇的性格就是這麼古怪，而對於這樣一個對手，考慮到現在是奇數日，王五也就沒有下殺手，可殺的人有很多，但這麼好玩的人卻不多見。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王五看了看地上的白詩璇，歎了口氣，然後將女子扛在肩上，慢悠悠地向小院外走去。

————

而在不遠的地方，幾個圍成一圈的人，正面面相覷，低呼我靠！

「小乙啊，這，好像不在十娘的計劃內啊。」

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面色古怪地問。

而在他身邊，名叫小乙的男子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準備撤吧。」

先前那人歎道：「這個人的實力比預期得還厲害，一心二用到這種境界，真是聞所未聞……至少在他這個年紀，這個境界，沒聽說誰能把現實和夢境的戰鬥銜接地如此流暢。」

旁邊另一個人問：「不過接下來怎麼辦？真的打道回府？」

「不然還能怎麼辦？人家一個人把問題解決了，難道咱們還能給他製造點問題出來？」

「也可以吧……反正目的是賣他人情嘛。」

小乙歎了口氣：「別瞎想，那孩子可不笨，被看出來就弄巧成拙了，現在先回去覆命吧，事情的發展超出預期，也不是咱們的責任。」

於是一行人便準備撤退，只是臨走時，一個人看了桌上的鏡子一眼，頓時吃了一驚：「喂，那孩子好像有點不對，他這是往哪兒走啊？！」

小乙立刻回頭去看，身形如幻影一般閃到桌旁，結果一下子就變了臉色。

「那傢伙……這是去黑市區啊！他是想把白詩璇賣掉麼！？」

旁邊人聽了簡直要吐血：「賣一個中級築夢師？虧他想得出來啊！」

小乙當機立斷：「立刻過去攔住他，否則事情沒法收場了！」

「王五可是連白麻美都殺了，事情本來就……」

「白麻美算個什麼東西，若是真有價值的話，保護名單上不會少她的名字。十娘只讓我們負責王五和白詩璇的安全，只要他們兩人不出事，剩下的事情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好吧，總之現在……要怎麼辦？去求王五放下白詩璇嗎？我記得十娘是讓咱們過來賣王五人情，不是欠王五人情啊！」

小乙沉默了會兒，說：「我們用理性的態度，說服王五放棄了一個魯莽的決定，讓他免於受到白家進一步的報復，並且一定程度上賣了白家一部分人一個人情，另外還可以為伊利莎白母女提供來自警衛隊的庇護。這樣可以嗎？」

————

「這麼說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在黑市入口處，王五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一行人，點了點頭。

為首的小乙頓時鬆了口氣，覺得這孩子並不像明羽少爺說得那麼難以溝通嘛。跟在小乙身後的幾人也紛紛點頭，覺得事情沒有想像得那麼難對付。

然而王五接下來又開口：「你們想要的話，賣給你們也行啊，五萬自由幣怎麼樣？厚道價。」

小乙當時就有種吐血的衝動：「賣給我們……？」

「是啊，剛才聽你說的誠懇，看來也是真心想要。這女人有貴族身份，又是水準不錯的築夢師，貌似還是處女，相貌也屬一流水準，綜合來看五萬自由幣真心不算貴，搞個拍賣的話，賣到一二十萬也不稀奇啊~這還是因為沒調教好，若是能給調教服帖了，價格翻上兩三倍也是輕輕鬆鬆的。」

小乙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總算理解了明羽少爺所說的難溝通是什麼意思。

身後手下推了推小乙：「乙哥，咱們怎麼辦？」

小乙皺眉：「還能怎麼辦？先買下來啊！總不能真讓他拿去賣給奴隸販子吧！」

手下面露愁容：「這，咱們哪有五萬自由幣啊……」

「有多少？」

「全加起來，六千多點。」

小乙不由歎氣，他們雖然身懷絕技，可終歸是杜家的奴僕，雖然杜十娘並不以奴僕的方式對待他們……可他們實在是不太富有，這六千多自由幣，還是多虧了隨行的人裡有兩個築夢師！

王五見小乙不說話，哈哈笑道：「六千也可以啊，至少能買一部分嘛~」

小乙瞪大眼：「買，買一部分？！」

「兩條胳膊或者一條腿？自己選。」

聽了這話，小乙臉色都變了。

王五擺了擺手：「好吧，特別優惠，賣你們一對乳房，如何？雖然尺寸不大，形狀好像還可以的。」

「……我覺得，既然是賣人，還是按完整地賣比較好。」

「想要完整的？那就分期付款吧，六千首付，百分之二十的年利，每月還款一次，三年還清，如何？」

「……」小乙看了看王五，又看了看扛在他肩上的白詩璇，咬咬牙，「好，我們買！」

幾分鐘後，王五捏著幾張價值不菲的紙鈔揚長而去。而小乙等人，則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白詩璇，愁眉苦臉。

「這麼回去，非讓十娘罵死不可……」

「有什麼辦法啊，誰能想到那小子連白詩璇都能打敗！」

小乙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把白詩璇扛在肩上：「算了，先把這女人帶回去吧，之後一切讓十娘做主。」

————

而當小乙等人返回杜家莊園，將事情的經過詳細說過之後，杜十娘和杜明羽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彷彿聽了絕佳的笑話。

「哈哈，明羽，這小子實在有點意思，這一次，你我可都走了眼了！」

明羽也笑個不停：「把白詩璇賣掉？這種事也就他能做出來了！」

杜十娘笑完，對小乙說道：「這件事你們無需自責，是我一開始算計不到。之後，你們把白詩璇送還白家，警告他們不要再有這樣的小動作。這件事，暫且由我們杜家扛下來，反正要說白詩璇會輸給一個一年級新生，只怕白家人也不會相信。」

小乙點點頭，便領命退下。

之後，杜明羽搖搖頭：「這下子，白家大概不會再輕舉妄動了，只是杜家卻要平白承受許多壓力……」

杜十娘擺擺手：「怕什麼，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來，藍血家族早就垮掉了。本來也是白家理虧在先，若是願意鬧，就讓他們鬧去，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了，自然有他們的苦頭吃。」

「只可惜，咱們一番辛苦，卻沒取得原定的效果。王五大概不會因此而承咱們的人情吧。」

杜十娘說道：「此事不急於一時，何況這次小乙在王五面前現身，他若是不太笨，應該能猜到杜家在背後幫了他的忙。」

「呵，王五同學，想要賣你一個人情，還真是不容易啊……」

————

而在另一邊，回到白家莊園的白詩璇，在甦醒之後便將自己關在臥室裡，任何人也不見。

「詩璇，族長叫你過去。」

「……」

「詩璇？」

「……」

女子只是安安靜靜地端坐在床頭，目光迷離，對門外的呼喚聲不聞不問。

她與白麻美一同出手對付一個陽成學院一年級生，卻是一死一傷，家族寄予厚望的天才白詩璇被人像是肉塊一樣丟了回來，白麻美更是身首異處，這件事頓時震動白家上下，引發了極大的憤怒。

哪怕是先前一直努力維持低調的白家直系，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於是由族長出面召開家族會議，召集了多位實權人物，而白詩璇雖然出身旁系，可身為白家年輕一代前途無量的築夢師，卻也擁有直系的特權。

但是，白詩璇此時卻完全無意參加什麼家族會議，她從來也沒對那些會議感興趣過。

她只是想麻美姐。

小時候，白詩璇還沒有顯示出築夢師天賦，因為性格有些遲鈍懦弱，做事又總是顯得腦子少根筋，一直都不討別人喜歡，甚至同輩的小孩子也一直欺負她。只有白麻美願意跟她一起玩，而當白詩璇進入哈瓦德學院，實力一日千里後，過去欺負過她，歧視過她的人紛紛驚懼，也只有白麻美會像以往一樣對待她，讓她倍感溫馨。

但是，現在麻美姐卻死了，死在那個人的手上。

想起那個人，白詩璇心中又是一歎。

自己，應該要恨死他才對，可是，為什麼……

第九十六章：老夫退隱江湖多年，想不到後浪已經死在沙灘上……

白家莊園中，會議已經持續了有段時間，只是會場秩序卻是一團糟，所有人都在吵吵鬧鬧個不停，而族長白蘭地則有些焦急地坐在正中，神情不耐。

「詩璇還是不肯過來？」

身旁一位僕從連忙答道：「已經叫了幾次，始終不肯開門。」

族長頓時皺起眉，心生不快：「就這麼脆弱嗎？」

而在一旁，白蘭地的夫人則勸道：「詩璇自小就是這樣，除了小美，沒人能勸得動她，若是逼迫得太過，只會產生反效果！」

白蘭地歎道：「可惜了她那麼好的天賦！這樣一副性情，要如何承擔大任！？」

正說著，忽然會場入口，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承擔不了就承擔不了吧，白家也不是靠一兩個強大的築夢師走到今天的。」

這個聲音一來，頓時會場便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站起身，目光集中到門口，那個高大寬厚的身影上。

白蘭地也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問候道：「父親？」

來人正是前任族長白朗寧，雖然因為年邁而退居幕後，但在家族中的聲望依然至高無上，哪怕白家的直系旁系有些不和，可是在白朗寧面前，所有人也都要老老實實的。

只是，白朗寧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走出房間，這麼隆重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了。

「你們都坐下。」

然後，老人一步步走到會場正中，毫不客氣地佔了白蘭地原先的位置，而白蘭地則老老實實地站在父親身後，彷彿從者。

「寶鄉和麻美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本來我已經退隱很久，不想出面，只是你們也鬧得太不像話……」

白朗寧這一開口，整個會場都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下頭不敢與老人目光對視。但是旁系的族人，卻有不少面露喜色。

老族長這話，顯然是對白蘭地原先的不抵抗策略表示不滿了！白家從一個中等家族一直到今天這樣，逼近八大家族的地位，靠的就是當年老族長白朗寧的拚搏進取，如今後人卻表現出懦弱膽怯，自然讓他心中不滿！

然而下一刻，白朗寧的話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任何人都不要想著去找人復仇。將寶鄉，麻美兩人好生安葬，之後便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吧。」

大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當年那個豪氣干雲的白朗寧？三十年前白家與墨家因為商會的事情衝突不斷，是白朗寧帶著家族迎難而上，最終將墨家從自由都市逼了出去，那時候，白家的拼勁兒令藍血家族也要為之讚歎。怎麼現在卻……

「不明白嗎？」見眾人一臉困惑，白朗寧有些不悅地抬起頭，環視四周，「你們真以為白家現在已經成為八大藍血家族了？出了點事，不問緣由便想著報仇，報仇，報仇……你們不知道這件事現在是杜家出面擋下來的嗎？」

有名族人不由說道：「就算杜家，也不能隻手遮天啊。」

白朗寧卻怒道：「即便是杜家——藍血家族中還排不到前三的家族，在自由都市也足夠隻手遮天了！白家想跟人家掰手腕，至少再安心發展一百年！但是讓你們這麼胡鬧下去，不出十年，白家就是下一個墨家！」

老族長雖然久不出面，可威望之隆卻無與倫比，他一發怒，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再說。

白朗寧喘了口氣，平息怒火，解釋道：「不要小瞧藍血家族，更不要高估了白家的力量。如今白家的確是名副其實的大貴族，可大貴族和藍血貴族之間，卻是天壤之別！而這種差距，絕不是一二十年就可以彌補上的。若是急於求成，這些年來，多少萬劫不復的家族就是先例。」

底下有人問：「那麼，要怎樣才能成為藍血家族呢？」

白朗寧說道：「其他條件先不說，家中至少也要有幾名撐得住場面的築夢師，八大藍血家族，每家至少擁有五名以上的高級築夢師，排名前三的家族甚至有宗師級築夢師！而白家現在有多少拿得出手的築夢師？」

白蘭地小聲說道：「高級築夢師也有兩人……」

白朗寧哼了一聲：「高價僱傭來的，關鍵時刻你信得過？」

「自家的話……高級築夢師就只有一人，年輕一代裡詩璇比較有希望，可是……」

「所以我說，白家至少還要安心發展一百年，再去想成為藍血家族的事。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站穩腳跟，如果需要，甚至扮演幾次縮頭烏龜也無所謂！白家該出的風頭，三十年前已經出完了！」

「這……」

會場沉默了一會兒，白朗寧忽然問：「白寶鄉最早找上的那對母女，你們知道吧？」

白蘭地說道：「伊利莎白，聯盟圖書館的管理人員，凱麗則是陽成學院的一年級生。」

白朗寧：「既然知道就好，過兩天，派人去登門請罪吧。」

白蘭地簡直難以置信：「登門……請罪！？」

「沒錯，還有那個平民少年，找個時間去認真道歉吧。」

「這，為什麼？父親大人我知道我們應該在藍血家族面前低頭，可是對方只是……」

砰！

白朗寧猛地拍打了桌面，怒意沸騰起來：「對方是兩個陽成學院的天才學生！其中那個平民甚至還深受院長金正陽的喜愛！天賦之佳堪稱百年一見！你們這群蠢貨在做事之前，甚至都不懂得調查清楚對方的身份背景嗎！？」

會場一片平靜，所有人都被白朗寧口中，深受金正陽的喜愛這句話嚇到了。白家雖然最近有些膨脹，可也知道在金正陽面前，就算八大藍血家族也要客客氣氣的！

白蘭地頭上的冷汗立刻流了下來：「我，我明白了，我這就派人去道歉！」

白朗寧哼了一聲，又說：「除此之外，告訴家族所有人，從今以後，做事都給我收斂一點，就算對方無權無勢，也不可隨意欺凌，自由都市不是白家的私有地，現在不知多少家族盯著咱們，沒事不要授人口實。尤其欺男霸女這種事更是忌諱！白家只所以能從中等家族成長到今天，靠的可不是魚肉鄉里！橫行霸道！」

說完，老人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緩步離開了會場，再不理會身後家族成員的竊竊私語。

一群不成器的東西！

————

而在自由都市的另一邊……

「事情解決咯~」

回到伊利莎白的家中，王五非常開心地將手中的鈔票舉過頭頂，好像小旗子一樣搖啊搖：「戰利品哦！」

而伊利莎白和凱麗，早在家中等得心急，見王五回來，頓時鬆了口氣。可是那巨額鈔票，卻是怎麼回事？

王五於是將方纔的經歷簡單說了，語氣輕描淡寫，完全沒當回事。然而伊利莎白卻緊捂著心口，顯得緊張不已。至於凱麗，卻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問：「你是說……你打敗了白詩璇！？」

這次輪到王五吃驚了：「你認識那女人？這麼有名？難道我賣虧了？」

「當然認識！白詩璇啊！華芸老師以前說過的啊，你沒聽嗎！？」

王五反問：「我上課在幹些什麼，你不知道嗎？」

凱麗用手撫額：「天啊……白詩璇是白家年輕一代的最強築夢師啊！二十歲就突破到入夢境界，並完成了初期境界的大半修行，進度就算在陽成學院也算中上水準，是外院難得一見的天才啊！」

王五攤手：「我連本院的天才也認不全呢。何況不過是中上水準，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凱麗解釋說：「白詩璇可不僅僅是天才那麼簡單哦，她的築夢術境界並不算特別強大，可厲害在於同樣的境界，幾乎沒人是她的對手！她的基礎非常扎實，夢境毫無弱點，而且實戰能力非常強大。華芸老師曾說，就算是在陽成學院，白詩璇也絕對可以排到同齡人中的前三名，只可惜當時被哈瓦德學院選走，白白錯過一個絕佳的胚子。」

王五認真想了想，凱麗說得的確沒錯，同樣是中級築夢師，張心遠和白詩璇的戰力差距至少有十倍以上，而這還是白詩璇始終沒有提起殺意的結果。

雖然兩個人境界上存在些差距，但更多的卻是白詩璇本人的強大。這次王五能贏，也是靠著分心二用的功夫，純以夢境對拼，實在沒有勝算。

「而且，我記得華老師曾經說過，白詩璇在天空競技場的天梯積分超過兩千分，那可是相當恐怖的數據了哦！」

王五眨眨眼：「天空競技場？」

「……」凱麗默然無語，「你不知道？」

「不知道。」

凱麗這次徹底被王五的無知所感動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不知道天空競技場啊！連她這個南方土著都很關注的啊！

王五無所謂地說：「反正從名字來看，就是一個打架的地方嘛，積分超過兩千怎麼了？」

凱麗說：「……其實我也不清楚，不過華芸老師當時很是感慨了一番，說陽成學院的畢業生們，若是能在畢業三年內拿到兩千分，就頗值得驕傲了。之後就告誡大家不要因為身在陽成學院就驕傲自滿，還說了什麼山外有山之類的……」

「是樓外有青樓那句嗎？」

「……你絕對聽錯了。」

第九十七章：………………………………怎麼了？………………………………

這個時候，伊利莎白在旁補充道：「自由都市禁衛軍的軍團長，在天空競技場的積分也不過是兩千一百分，基本上已經是非築夢師職業所能達到的極限了。白詩璇能夠取得兩千以上的分數，實在很了不起。」

王五點點頭：「那我打贏白詩璇，應該有個三四千分了吧？」

伊利莎白笑道：「你要是有三千分，陽成學院的院長都可以交給你來做了，天梯積分越高，分數價值也就越高，兩千分以上，每一分都代表著極大的差距，目前排名第一的也不過是兩千八百分，是金正陽院長在十二年前留下的記錄。事實上，能夠拿到兩千五百分以上，在大陸上就很難找到敵手了，一般來說也只有進入宗師境界的築夢師才能拿到那樣的分數。」

王五問：「這個積分是誰來計算的？」

「競技場的管理委員會，具體公式沒有公佈，不過大體是根據競技者的對手，以及戰鬥表現來進行積分增減，最終直接顯示分數結果，不公佈計算過程。不過一直以來這個積分體系都具備很高的公信力，也沒有誰去質疑它。」

「那麼，積分有什麼用麼？」

伊利莎白答道：「兩千分以下，基本上是兌換金錢或者道具為主，到兩千分以上的話，就擁有很多特權了，但具體規定，卻是隨時間而變，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

王五越聽越是興奮：「這個好像很有意思啊！奇怪為什麼咱們學院裡不讓學生們去天空競技場打天梯積分，而非得用什麼勇者試煉來計算排序啊？」

凱麗說道：「天空競技場的天梯積分，純粹是衡量戰鬥能力，並且是一對一作戰的能力……可築夢師卻不是專職戰士啊，就算是偏戰鬥的，也分團隊作戰和單人作戰。如果像我這樣，血脈力量偏重恢復，輔助的，用戰鬥積分來算，不是很吃虧嗎？」

王五聽了卻更開心了：「我這個職業金手指卻是最擅長一對一啊！」

凱麗點點頭：「是啊，連白詩璇都被你打敗了嘛……」

「不行，我忍不了了，這就去刷個兩千四五百分去！也讓天下人知道金手指的厲害！」

說著，王五轉身就要走。

凱麗在身後簡直無奈了：「你知道天空競技場在哪兒嗎？」

王五頓時駐足：「……不知道。」

「你知道競技場什麼時候開放嗎？」

「……不知道。」

「那你出門打算幹什麼？」

「……不知道。」

一連三個不知道之後，王五隻好重新坐回來。而後凱麗才告訴他，天空競技場就在自由都市，只是距離冬季的賽季開放卻還要一周時間，現在只能耐心等待。

王五點點頭，在椅子上坐著不說話了，只是目光呆滯，神色迷茫，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凱麗見了，連忙回臥室端出奪塔棋：「少年，手談乎？」

王五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凱麗立刻轉身對母親比出勝利的手勢，讓伊利莎白為女兒的調皮苦笑不已。

不過話說回來，女子心中也是有些快意的，王五在家的這幾天，和她們母女下了超過一百盤，給她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心理陰影。

眼下倒是個報仇的好機會。

凱麗鋪開棋盤，將兩邊棋子碼好，笑道：「開始吧~」

王五依然是神思不屬，手指在棋盤邊緣摸索了一番，才摸到一枚棋子，然後看也不看便指揮著棋子行動起來。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行動嘛！凱麗見了心中更是冷笑不已，啊哈哈，九個多月來積累的怒火啊！王五你也有今天！

而在十幾分鐘後，凱麗眼睜睜看著王五下意識地操縱棋子，下意識地團滅她的隊伍，下意識地推平她三路高塔，下意識將大軍集結在老家周圍，頃刻間便推平了她的寒冰王座！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若不是考慮到棋盤是自己的，桌子也是自家的，凱麗簡直想掀桌了。

王五大夢初醒：「你說什麼？」

凱麗欲哭無淚：「沒什麼，是我太天真了……」

————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一周。

期間，白家的現任族長白蘭地親自登門，向伊利莎白母女和王五表達歉意，並奉上三萬枚自由幣作為賠償，這樣的規格，簡直令人匪夷所思，然而白蘭地當時表現出的誠意之真切，卻也不是作偽。

白家主動示弱，伊利莎白終歸不願計較太多，接受了白蘭地的道歉後，更送上了對白寶鄉和白麻美的哀悼之意。白蘭地目光複雜地看著眼前這位引發一切的榮譽貴族女子，什麼也沒有說。

白家的麻煩解決之後，伊利莎白頓時感到渾身輕鬆，從白蘭地的話中可以看出，白家的的確確是到此為止了。

可惜輕鬆之後，就是緊張的工作，伊利莎白為了照顧王五，請了太長時間的假，圖書館那邊已經頻頻來人催促，最終伊利莎白不得不萬分抱歉地將王五和凱麗丟在家裡，趕去圖書館補上先前的工作。

家中沒有伊利莎白照顧，王五和凱麗簡直連飯都吃不上，於是只好每天出門閒逛，遍嘗自由都市的各色餐廳飯店，好在有了白家送上門的三萬自由幣，凱麗如今也算小有身家了。

在自由都市自由自在地玩了兩天，兩人參觀了這座城市的幾個著名景點，更因為此時錢多糧足，在商業區大肆揮霍了一陣，雖然回家後凱麗就被伊利莎白教訓了半個晚上，但女孩兒仍感意猶未盡。

這樣快樂無憂的日子，若是能持續到永遠該多好？

夜晚，凱麗躺在床上，癡癡地想。

然而隨著又一場大雪飄然而至，位於自由都市北部的天空競技場，也正式開放了。

天空競技場每年開放兩個賽季，夏季一次，冬季一次，每次長達四個月，而後便要休整兩月。期間，競技場面向全體市民開放，只要花上不多的一筆錢，便能欣賞到當今大陸頂尖級的競技比賽。

而競技場開放的第一天，便引來數萬的人潮，不單是城內愛好競技的平民，很多城中的大貴族也在競技場現身，甚至還有如今的議會議員。湧動的人潮彷彿將自由都市的寒冷空氣都驅逐走了，身處人潮中，竟然能感受到春天的溫暖……

而站在人山人海之外，王五頗為驚訝地歎道：「天空競技場人氣這麼高？」

一旁的凱麗小心翼翼地躲避著附近攢動的人流，一邊回答道：「很正常哦，這個賽季因為還沒有特別有名的選手預約出戰，所以人氣還不算太高呢……據說十幾年前金正陽院長在競技場現身的時候，整整十個街區都被堵得水洩不通哦！」

「那麼多？競技場容納得下嗎？」

凱麗點頭：「沒問題的，別看地上部分不是很顯眼，但是天空競技場的地下部分可超過二十層呢！」

「……那叫什麼天空競技場啊？不是鼴鼠黨了嗎？」

「一般情況下是埋在地下，但是如果有超級高手對決，那麼競技場就會升空啦，一般到賽季末的那段時間，天空競技場都會漂浮在半空中，高度僅次於自由都市的兩大高塔，也算是一景呢。」

凱麗說著，興致勃勃地指著遠方只露出一點點頂部的大競技場：「據說十二年前，咱們的院長金正陽就在那裡迎戰神聖帝國的大祭司，並取得最終勝利，當時比賽就在天空中展開，據說光是對決的餘波便能橫掃雲層！但是競技場卻屹立不倒，非常堅固！由於當時對決的雙方，幾乎是自由聯盟和神聖帝國的最強武力，自由聯盟為了造勢，在賽場四周都設置了巨大的光幕投影，將夢境空間中的戰爭映射出來。院長和大祭司的決戰，幾乎大半個自由都市的人都能看到！」

說起當年的壯觀景象，凱麗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是描繪起來卻是生動且富激情，彷彿親臨一般。而王五聽了當年那場決戰的空前盛況，也不由感慨。

「那進場買票的人豈不是很虧？」

「……對。」

凱麗感覺激情一下子就退散了。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隨著人潮，不斷向中心湧動。只是從大清早一直站到中午，貌似距離競技場的入口還有一半距離。

而根據前方傳來的八卦消息，貌似競技場的最底層，已經有選手開始交戰了！

凱麗不由焦急起來：「好慢啊……早知道咱們就再早一點來了，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王五撇撇嘴：「你這在床上賴了一個小時的弱者還好意思說這話？」

凱麗頓時臉紅，然後辯解道：「誰讓昨天晚上你非拉著我下棋下到深夜啊……唉，這下子，大概要到晚上才能進場了，可是媽媽說讓我十點以前回家的啊。」

王五也是等得不耐煩了：「要不咱們插隊吧？」

凱麗望著前方密密麻麻的人潮，問：「這要怎麼插隊啊？」

王五一笑：「拉緊我，然後，好好體驗一下游刃有餘的滋味吧。」

第九十八章：忽然感覺把十個矮胖子摞在一起的景象特別的噁心是怎麼回事？

「游刃有餘？」

王五笑了笑，沒有再多解釋，主動拽過凱麗的手，少女只感覺一股溫柔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傳來，拖著他不由自主向前行去。

那種感覺非常奇妙，凱麗可以清楚地看到王五在前方，伸手分開人潮，在一個個細小的縫隙間插入，然後輕巧地擠過去，期間，王五本人並沒有花太多力氣，多半是靠著人潮的湧動之勢，以及人體的彈性。不斷被推動著向前行走。

這種借力的技巧之高明，令凱麗大開眼界，雖然在南方，她也知道一些武者的卸力技巧，可還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境界。

當真是游刃有餘！雖然是在人山人海中，可跟著王五，凱麗卻感覺眼前像是多了一條暢通無阻的大道，可以隨意行走。

有了這樣的移動方式，兩人沒用多長時間就擠到了前排，距離競技場入口也不過幾步之遙。

凱麗雖然早見識過王五出神入化的行動力，可是這還是她第一次全程緊隨著王五，真實體會到了那超凡行動的滋味。

實在妙不可言……雖然期間也著實被擠得不輕，更感覺身上似乎沾了不少糙人的體臭味，可凱麗看著方才一路行過的那大段距離，心中還是充滿喜悅。

「好厲害啊，神乎其技哦！」

王五嘖了一聲：「這算什麼神乎其技，要不是因為帶著你，還能再快上一兩倍的。」

「還能再快？」

王五伸手指了指街道兩旁的建築：「直接從上面走就可以咯，雖然高矮不齊，有的建築空隙很大，但是我一人的話還跳的過去。可惜加上你就太重了。」

「……我太重了真對不起哦！」凱麗真心想踩他兩腳！

不多時，兩人終於是到了競技場的入口處。凱麗從口袋裡取出二十枚自由幣，買了兩張B級套票，便被門衛放了進去。

天空競技場的門票並不貴，最低等的只要幾十枚銅板，但若是想觀看高水準的競技，或者享受更多特權，票價就可能高得離譜了。其中最昂貴的S級套票，甚至要一千枚自由幣。

不過如今賽季才剛剛開始，買到S級套票也沒有比賽可看，凱麗所買的B級套票足夠她和王五連續看上幾百場一般水準的競技了。

在競技場開放前，凱麗就和王五約定好，先陪她認真看上兩天的比賽，再考慮親自下場。天空競技場雖然盡力保護選手，但終歸是生死不論的，凱麗可不想王五貿然之下吃上大虧。

同時，王五也對天空競技場宣傳的無差別競技抱有濃厚興趣，便應了下來，先作兩天觀眾再說。

而走進競技場後，單是建築結構便引發了王五的極大好奇，天空競技場大致是呈圓形，上下重疊共二十層，每一層正中，都有一座中央競技場。而四周則有數十座小型競技場圍繞著。一般來說，如果沒有特別優秀的選手出現，那麼所有的競技比賽就都安排在第一層進行。一旦參賽的選手水準提高，競技場就會向上浮動一層，埋藏在地下的部分鑽出地表，將競技場整體托高。

如今賽季剛剛開始，進行競賽的還只有第一層而已。凱麗和王五看了看擺在正門處的賽程安排表，便選了個天梯積分稍高的賽場跑了進去。

場中預備對決的兩人，天梯積分都在五六百，雖然積分在一千以下時，分數顯得特別不值錢，可是五百分以上，也算是新手中有些水準的了。在賽場正中的天花板上，掛著一個巨大的水幕投影，正映著兩名選手的基本資料。

兩人都不是築夢師，一個是來自自由都市警衛隊的士兵，另一個卻是個獵人打扮的弓手。

凱麗和王五來得算早，憑著B級套票，選了個靠近賽場的位置坐好，等了片刻，四周的觀眾席便坐得滿滿當當。而又過了幾分鐘，兩名選手進入場地，開始激烈廝殺起來。

戰鬥一開始，觀眾席便沸騰起來，伴隨著場中兩人的每一次攻防，觀眾們都會發出震天的呼喊，彷彿置身賽場之中。

就連凱麗也受到環境感染，在片刻的矜持之後，便跟隨其他觀眾一道大呼小叫起來。

場中兩人雖然分數只有五六百，可的確有些功底，士兵手持巨劍，招式大開大合體力充沛，弓手步伐極快，始終不與對手正面交手，暗箭不斷。雖然沒有築夢師交戰時的華麗激盪，但兩人武藝精熟，交戰時也自有一番精彩。

最終，還是弓手佔到了上風，那接連不斷的箭矢令士兵疲於應對，而士兵沒有準備盾牌，單靠巨劍來格擋也是最大的失策——體力消耗太大了。最終，一發直射膝蓋的箭矢讓士兵不得不帶著重傷黯然離場，結束了這場持續十餘分鐘的對決。

雖然最終計算積分，獲勝的弓手才增加了兩分積分——因為弓手始終沒表現出壓倒性的優勢，最終的勝利也有些偶然。但觀眾們卻意猶未盡，不斷向場中獲勝的弓手歡呼喝彩，甚至有幾個女觀眾公然向場中的年輕弓手求歡示愛，引發一連串的口哨和怪叫。

一直鬧騰了很久，弓手才在一片歡呼聲中走下場去，而後觀眾們也漸漸退場，尋找下一場值得一看的比賽。

「喂喂，剛才那兩人，你覺得怎麼樣？」

凱麗推了推旁邊坐著的王五，臉上仍帶著極度興奮留下的紅暈。

王五瞥了她一眼，對問題嗤之以鼻：「還不如看兩隻猩猩互擲椰子呢。」

「……不要這麼苛刻嘛，畢竟在普通人中也算很厲害啦，總比猩猩強得多啊！」

王五嘖嘖連聲：「你這人就是頭腦簡單……這麼跟你說吧，雖然你只是平民貴族，可你在南方的時候，有沒見過比這個級別更高的戰鬥？」

凱麗想了想：「有過啊。」事實上，單是王五就在她面前展示過數次超凡的戰鬥技藝。

「那你看過猩猩互擲椰子麼？」

「……沒。」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沒有了。」

王五對競技場的不滿可見一斑，好在很快的，就在競技場內出現了等級更高的對決。

某築夢師，天梯積分880，對陣某北地蠻人，天梯積分910。

積分1000以下，很少出現築夢師，因為築夢師們在學會夢境滲透以前，和普通人幾乎沒有區別，在競技場中連最低級的鬥士也打不過。但是學會夢境滲透，除了少數實戰經驗豐富，精神鍛煉地特別強大的鬥士以外，其他人就不是對手了。

而這個築夢師積分還不到900分，可見實力有相當的水分，但築夢師終歸是築夢師，人氣不減。

凱麗和王五趕到競技場時，觀眾席已經坐滿了大半，兩人在後排找了個連坐，安靜地坐了下來。幾分鐘後，比賽正式開始。

出現在賽場一邊的，是個年紀大約三十歲的築夢師，身材矮胖，其貌不揚，從夢境之力的波動來看，大約也就是初入虛實境界的中級築夢師，但明顯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路子野得很。而另一邊，則是身高超過兩米，肌肉像是石雕一樣的蠻族壯漢，因為鬍鬚和毛髮太過旺盛，甚至讓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從外形上看，這兩人的戰力差距判若雲泥，但現場的觀眾，卻明顯更多的傾向於那個胖子築夢師。

至於原因，那也很簡單，第一，自由聯盟的國民與北地諸國的關係一向不佳，第二，強悍的戰士被弱小的築夢師輕鬆摧毀意識的戰例不要太多了……矮胖子雖然不算強，終歸也是築夢師，擁有高人一等的力量。

「喂喂，你覺得誰會贏啊？」

在座位上，凱麗興奮地碰了碰王五，提問道。

王五認真地觀察了一番，說：「我建議待會兒的比賽過程你不要看為好。」

凱麗奇道：「為什麼啊？」

「我怕你幼小的心靈承受不了。」

「哼，你也太小瞧我了，這種生死競技，我並不是第一次看，在南方的時候，我家鄉也有過決鬥的。」

凱麗挺了挺胸，做勇敢狀，而王五隻是冷笑，然後稍稍向旁挪了一個座位。

「你這是幹什麼？」

王五說道：「怕你待會兒嘔吐的時候濺到我身上啊。」

「喂！」

兩人吵鬧間，場內的比賽已經正式開始。

兩名選手雖然積分不高，可戰鬥經驗卻很豐富，隨著開始的信號在場內點亮，蠻族壯漢手提戰錘，二話不說便直衝了過去，根本不敢給對方施展築夢術的時機。然而夢境滲透的發動不過是轉眼之間，矮胖的築夢師對此也頗為熟練，蠻族壯漢才剛剛沖了兩步，夢境滲透便直接打了過去。

中了夢境滲透，壯漢的動作立刻頓了下來，在原地搖搖晃晃，站立不穩，而築夢師卻面露喜色，加緊施為。

若是比拚肉搏能力，十個矮胖子疊一起也禁不住壯漢一錘，但是到了夢境空間，一個虛實境界的築夢師至少可以製造數十個這樣的壯漢出來，輕輕鬆鬆就能將對方的意識摧毀！而眼下來看，壯漢雖然對築夢術有些微的抵抗能力，終歸還是被對方牢牢壓制住了，落敗在即！

第九十九章：我的人生還有如此多的願望沒有完成……

眼前這一幕，對觀眾來說再熟悉不過，不知多少英雄好漢，如此這般輸在築夢師手下。令人不得不承認，這片大陸上的確是築夢師稱王。

雖然場面並不算特別精彩，但還是有不少人為那個矮胖子歡呼起來。

凱麗也笑道：「看樣子就這麼結束了嘛，並不像你說得那麼可怕啊~」

王五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看下去吧。」

話音剛落，場中形勢急轉直下，原本被控制在原地，萎靡不振的蠻族壯漢，忽然仰天發出一聲怒吼，彷彿在半空點燃了一團火！一身古銅色的皮膚霎時變得通紅似血，而埋藏在一團毛髮中的雙眼，則變得一片迷茫。

「狂化？！」

觀眾席上，一些頗有見識的人不由驚呼出來！

下一刻，蠻族壯漢完全擺脫了夢境滲透的壓制，向前一步跨去，身形如閃電一般撲到了矮胖子面前，鐵錘自上而下，似流星一樣直直錘落，而後便是轟的一聲悶響，整個賽場都被這驚天一擊震得一晃！

而那個矮胖子……此時就只剩下一地的殘渣。

的確是殘渣，重錘之下，甚至連一個基本的人形都沒有留下來，血肉和骨頭完全炸裂開來，體內的每一個器官都四分五裂，混雜在一起不成模樣。

————

賽場之中，一陣漫長的寧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而片刻之後，便是一陣接一陣的嘔吐聲。

天空競技場不計生死，因此時常有選手死在場上，但死相如此淒慘的，卻著實不多見！

「吼！」

得勝的蠻族壯漢仍不罷休，狂化效果在殺死對手後反而變得更強烈了幾分，那壯漢露出一絲獰笑，竟然俯下身子，開始吞食那矮胖子的肉塊！

「嘔！」

觀眾席上則傳來更多的嘔吐聲。

「感覺如何啊？凱麗同學？」

王五慢條斯理地問著，而凱麗卻臉色蒼白，張不開口。

少女生怕自己一張嘴，就真的像王五所說，嘔吐出來！作為築夢師，她在陽成學院也經受過一定的訓練，以確保自己可以時時刻刻處於鎮定之中，不為外物所動……但是，眼前這一幕的刺激性實在太過，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帶著些微的顫抖，凱麗輕輕轉過目光，向王五發出求救的意念，王五哈哈一笑，也不再逗她，用出夢境滲透，在凱麗身上貼了一張凝神符，立刻便讓後者的臉色紅潤起來。

恢復平靜之後，凱麗立刻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去，甚至沒有看場上給出的積分變化。

一直到賽場之外，凱麗才鬆了口氣：「……好可怕啊。」

「所以我早告訴你不要看嘛。」

凱麗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啊……說來，你開賽前就能判斷勝負了？」

「勝負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那個蠻子能扛住夢境滲透，可是矮胖子卻扛不住蠻人的戰錘，結果一目瞭然才對啊。」

「你怎麼知道蠻子能扛住夢境滲透的？」

「會狂化的基本都可以，這是常識吧？而判斷蠻族戰士是否能夠狂化，只要注意觀察一下他的皮膚就可以了，狂化之後的蠻子皮膚赤紅如血，毛孔會變粗變大，雖然他們的皮膚本來就很糙，但是剛剛掌握狂化的蠻子皮膚往往更糟糕。看也能看出來了。」

凱麗心有餘悸地問：「除了這些蠻子，能夠抵抗築夢術的還有什麼人啊？」

「太多了，沒法給你一一舉例的……其實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現在進行比賽的，不過是一千分以下組，若是築夢師就此天下無敵了，一千分以上就該是築夢師包場了。」

這個道理，凱麗當然清楚，只是方纔那個矮胖同行死相之慘，實在給她的刺激太大，讓同為築夢師的她有些坐立不安。

若是自己遇到了那樣的蠻族戰士，而唯一的武器築夢術無效，那麼下場……也會是那樣嗎？

凱麗不敢多想，搖了搖頭，將念頭甩脫，而後說：「咱們……回家吧？」

王五睜大眼：「開玩笑啊？才剛剛有點意思你就要回家？早上吃壞肚子了嗎？」

「不是，只是感覺有些不舒服。」

「哦，那你多喝點水應該就好了，咱們準備看下一場吧……」

「……」

凱麗終歸是拗不過王五的，最終還是被拉著強去看了下一場，只是之後接連看了幾場，王五卻感到意興闌珊，或許真的是因為賽季第一天的緣故，竟然連一場千分以上級的競技都沒有，打來打去，也都是一群粗野的武夫在廝殺較量，連築夢師都少見，偶爾出場，也都是矮胖子那個級數的，實在缺少觀賞價值。

「就這個級數的比賽，也好意思把票賣到10枚自由幣啊？」

凱麗無奈地笑道：「第一天嘛，圖的是熱鬧，就別苛求什麼性價比了。有些實力的選手都還在觀望呢，就算出場，也會選在兩天以後，待雜兵們將氣氛挑熱了，才肯登場競技……」

王五撇撇嘴：「真沒意思啊……不如我這就去報名玩吧~」

凱麗吃了一驚：「不是說好陪我看上兩天，再親自下場嗎？」

「就算猩猩擲椰子，看上幾場也該膩了，何況現在出場的還不如猩猩？你若是想看，來看我的比賽啊！」

王五說著，已經毫不遲疑地跑去報名處報名了，凱麗根本攔之不及！

歎了口氣，凱麗只好跟在身後。

天空競技場的報名處，到了傍晚依然火爆，從大陸各個地區趕到自由都市，參加競技的選手數不勝數，王五趕到現場時，兩個報名窗口前面至少擠了幾百人！

所以王五毫不遲疑地插隊了，依然是游刃有餘的身法，當他出現在報名窗口前的時候，身後的一名高大的劍士甚至沒發現自己前面多了一個人！

而當他終於意識到，似乎有人插隊的時候，王五已經非常乾淨利索地填完了表格，繳納了十枚自由幣的費用，領取到了自己的參賽證件。那是一張特製的卡片，上面粗略記錄了他的基本信息，還有一個與持證人相對應的身份印記，以防偽造。只要將這張卡片插入競技場選手區的一枚水晶球中，便會被自動安排比賽，屆時只要按照提示找到場地，及時出場並獲勝，便能得到天梯積分，全程甚至沒有任何服務人員提供幫助。

對於這一批沒有特殊門路的報名者，天空競技場的態度也沒顯出幾分重視。稍微有些經驗的，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報名參賽，賽季開始的前幾天，基本上就是一些炮灰級別的雜兵，用自己的鮮血和肉體來刺激觀眾的視覺神經，活躍氣氛。

當競技氣氛已經被帶動起來，人氣更加高漲了，競技場才會安排高手對決，屆時的票價就又是一番局面了。

第一天趕到競技場的觀眾雖多，大多數其實都只買最便宜的票，根本創造不了多少收入。而王五所抱怨的十枚自由幣的B級套票，其實也是相當厚道的價格，若是有兩千分以上級別的高手對決，B級套票價格翻上十倍也不在話下。

不過，天空競技場的這個慣例，在本賽季是注定要被打破了。

因為一個不安分的亂入者，已經開始興風作浪。

————

「唔，就是這裡了吧？」

看著眼前那顆直徑一米多的藍色水晶球，王五有些不確定地歪了歪頭，水晶球由內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而隨著觀察者的靠近，還會映出標準的蓬萊文字。

「請插入參賽卡片。」

而王五將卡片插入之後，不過幾秒鐘，水晶球上的文字便一陣搖動，換成了新的。

「參賽選手，王五，編號9527，天梯積分0，請於十分鐘內趕到本層13號賽場，您的對手已在等候。比賽結束後，請返回這裡取回您的卡片。」

之後，水晶球便暗淡了下去，任憑王五如何拍打，也不肯吐出他的參賽卡片。

顯然，不打一場是絕對不行的。

「喂，你真要去參加競技啊？」

身後，凱麗滿懷擔憂。

「我知道你很厲害啦，可是這畢竟是天空競技場，任何事都可能發生，因為意外而翻船的高手數不勝數……我不希望你成為下一個啊！」

王五想了想，轉過身，對凱麗認真說道：「那麼我死以後，維護世界和平的重任就要落到你頭上了。」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啊！」

「我也沒有啊……現在身邊能繼承我遺志的人，真心就只剩下你了。」

「我才不要繼承你的遺志啊你這混蛋！」說完，甩手就走。

王五見凱麗惱怒，便不再多說，因為他也實在想不出該怎麼解釋。最終只是揮揮手，一個人沿著選手通道，前往13號賽場，尋找自己的對手去了。

事實上，在那一瞬間，王五的確想過若是自己死掉，是否還有遺憾需要別人來幫忙完成。

然後，這樣的事的確有，而且不少。

比如幫助周通等人脫離血色空間，組織一場大陸金手指大賽並取得冠軍，親口品嚐大陸所有菜系的特色菜，去南方沼澤探險，挑起自由聯盟和神聖帝國的全面戰爭……

第一百章：女人嘛，就是一種口是心非的生物，遇到問題不必囉嗦直接按住就啃吧。

事實證明，凱麗的擔憂的確是多慮了。

從傍晚報名開始，王五在一個小時之內，連續參加三次比賽，連戰連勝，爆出了不小的冷門。

按照天空競技場的規定，只要選手自認為狀況適宜，可以在任何時候向水晶球提請參賽，換句話說，若是選手體能無限，可以在一天之內打上一百場，瘋狂賺取天梯積分。

然而事實上，水晶球在安排對手時，會盡量選取水準相近的，使得場面不至於一邊倒。而一旦出現某方壓倒性勝利，那麼戰鬥後勝者的積分就會狂飆，然後在下次比賽中遇到更加強大的對手。

王五從零分開始起步，第一戰的對手同樣是個新人，不過對方積分雖然是零，可魁梧壯碩的身軀，還有全套的精緻鎧甲，以及那柄接近一米五的雙手巨劍，卻讓資深觀眾一眼就能判斷出，此人的真實實力至少在天梯積分五百分左右，絕對不是魚腩之輩。

而王五，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外表看上去似乎還更要年幼一些，這在天空競技場中幾乎是從未有過的。

雖然以大陸之廣闊，天才之輩層出不窮，但這個年齡上來參加競技，就實在罕見。當王五和對手同時出現在競技場上的時候，觀眾們簡直目瞪口呆。

「……喂，這是競技場安排的特殊表演嗎？壯漢碎屍宴麼？我記得當年林肯廢除奴隸制度以後，競技場就不允許玩這種重口味了吧？」

「不是那種表演，比賽說明上寫得很清楚，那個小孩兒是正式參賽的選手。」

「允許這種小孩參加競賽？天空競技場的人想幹什麼？」

「未必真是小孩，說不定是偽裝呢，我記得前幾年就出現過一個變態侏儒，看上去跟這孩子差不多，最後一直打到了兩千一百多分。」

————

場外的議論，在賽場之中也能聽到，王五本人是毫無所謂，但對面的壯漢心裡卻犯了嘀咕。他個頭雖大，但腦子不笨，眼見對手是個如此離奇的孩子，而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面無懼色，顯然手中有出人意料的底牌。

天空競技場是奇跡不斷的地方，每個賽季都會湧現無數黑馬，而這些黑馬，無疑是踩著許許多多參賽選手的屍骨走上來的。

壯漢實在不想成為這樣的屍骨。

嚥了口唾沫，他決定比賽開始後，先採取守勢，待摸清對方的路數，再做決定，是反擊也還，還是投降也好……反正這是他的初戰，就算輸了也不會損失積分。

然而當比賽的鈴聲敲響的瞬間，他面前的孩子就消失不見了。

下意識地，壯漢將手中重劍橫了過來，並向旁轉身，試圖格擋什麼，然而腰間傳來的劇痛，卻讓壯漢知道自己的反應還是遲了。

那個看來人畜無害的蓬萊小孩，此時正站在自己身後，手中一把暗淡無光的匕首上染滿鮮血。

腰間的攻擊，雖然造成嚴重傷害，但其實還不算致命，這實在要多虧自己的貼身內甲。然而這一次突襲之後，壯漢也徹底斷絕了反擊的希望。

對方行動快如鬼魅，自己實在沒什麼機會，還是盡早認輸，留得有用之身吧……然而壯漢才要張嘴，卻發現身體忽然麻木了。

花了一兩秒，他才意識到，對方的刀上分明塗了毒！然而這份醒悟已經無法改變任何事情，帶著一絲悔恨，壯漢咕咚一聲倒了下去，停止了呼吸。

而王五，慢悠悠地收起了匕首，臉上依然帶著一絲輕鬆的笑意。

自從在白詩璇手中險些翻船，王五便完全收起了自己的疏忽大意，對待任何一個對手，都有獅子搏兔的精神。以往在地下迷宮，他的對手是老獨眼，實力之強簡直匪夷所思，由不得王五有半點大意，只是走出迷宮之後，王五才發現大陸上的高手其實鳳毛麟角，大部分人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尤其經歷過勇者試煉的一場奇跡般的勝利後，王五終歸還是有些放鬆了。不過與白詩璇惡鬥一場，總算讓王五找回了些地下迷宮時候的緊張感。

而認真起來的王五，根本勢不可擋！

第一輪乾淨利索地解決了壯漢，王五一舉獲得了七百分的天梯積分——他那瞬間閃到壯漢背後的身法，實在太驚人了，評委對此給了相當高的評價。

而王五在初戰勝利後，毫不猶豫地選擇再戰一場，這一次，對手是積分高達八百，是個雙持戰斧的北地蠻人，雖然沒有掌握狂化技能，戰力卻已經極為可觀。

但開戰之後，王五故技重施，依然是一個瞬閃加一記背刺，劇毒的匕首就順利地刺入蠻人的脊柱，令其瞬間毒發身亡，一身驚人氣力完全無從施展。

到了第三戰，對手是個積分達到一千分的築夢師，同樣是虛實境界，可基本功明顯比之前的矮胖子要紮實得多。面對這樣的對手，王五還是老一套，瞬閃，背刺，乾淨利索地將對手放翻在地。

當然，中途也有個小插曲，築夢師在開戰的瞬間，其實便發動了夢境滲透，只可惜他並不是白詩璇，他所發動的夢境之戰完全吸引不到王五多少注意力，最後的結果便是在現實位面被人一擊致命。

而在旁人看來，就是王五連築夢術都可以無視，連續三戰都是一個套路，卻顯示出無與倫比的戰鬥力！

確定無疑，這將是天空競技場本賽季的一匹大黑馬！

唯一可惜的是，在三次戰鬥之後，這個突然崛起的少年刺客，卻已經找不到對手了。第一天參賽的選手中，積分最高也不過是一千出頭，而這還是鳳毛麟角。其中實力明顯更強一籌的築夢師還被王五一刀捅死了……

而三戰之後，王五的評分一舉突破一千三百分，此時就算是水晶球再怎麼努力搜尋，也找不到可以匹配的對手了。

王五於是只好滿懷遺憾地帶著凱麗回家去了，他才剛剛覺得熱身完畢，結果就不得不到此為止，這種只有前戲而沒有後續內容的戰鬥實在是弱爆了！

想著凱麗先前給他講過的，那些兩千分級別的激烈對決，王五隻好期待明天再來的時候，競技場能給他安排些給力的對手。

至於這一腔仍未冷卻的熱血麼……看了看身旁的凱麗，王五又想起了以前在地下迷宮看到的一些和生理健康教育有關的書。

「喂，凱麗啊。」

「？」女孩兒情緒有些低沉，只是微微抬起頭，露出疑惑的目光。

「咱們來交配吧！」

「……」

花了幾秒鐘，凱麗才意識到王五說了些什麼，少女不由張大了嘴巴，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原先有些低落的情緒，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宣言給轟得支離破碎了，凱麗腦中只留下一片空白！

而王五見對方沒有反應，撓了撓頭：「哎呀，你不要這個樣子嘛，雖然我過了年才十三歲，不過該發育的也勉強算是發育過，可以進行生殖行為了。而你的發育比我要早，更不存在這方面問題。從生理基礎上講，咱們兩人是具備交配條件的啦。」

「……」

「而且，我也看了不少這方面的書，理論儲備雄厚。同時受過嚴格的金手指訓練，身體素質良好，具備極佳的忍耐力和控制力，在交配時可以表現出極強的實力啊。」

「……」

「反正咱們兩個都這麼熟了，按照一般故事的套路，交配也是早晚的事，少年人做事只爭朝夕，你意下如何？」

「……」

「至於童子功的問題，你不必擔心我啦，我反覆問過專家，他們都說童子功是迷信，我也覺得那像是一輩子童子的老獨眼的自慰言論，不能當真。當然，如果真的因為交配行為而導致我體力下降，那也沒有關係，據說還有一種雙修大法，咱們也可以參考的。」

「……」

「嘖，你怎麼還是這副癡呆表情啊，是驚喜若狂了嗎？」

「狂你妹啊！」

被王五連番轟炸的凱麗終於反應了過來，當場暴怒！

「你這個變態啊！你的腦袋被人打傻掉了嗎？居然，居然提出如此恬不知恥的要求！」

凱麗一邊劇烈喘息著，一邊面頰緋紅，也不知是羞是怒。

而王五見了，則有些困惑地問：「恬不知恥？這是從何說起啊，我可是在認真徵求你的意見哦。」

「哪有你說的那麼直接的啊！你見哪個正常人向女孩子表白，要用交配這個詞啊！」

王五立刻作恍然狀：「原來如此，那麼，你願意和我做愛嗎？」

「做你妹啊！」

眼見溝通始終無法達成，王五也開始苦惱起來，凱麗到底是在抽什麼瘋啊？明明挺好的事嘛，怎麼抗拒得這麼激烈？

不過話說回來，依稀記得老獨眼曾經說過，女人是一種矛盾的生物，往往嘴上說著不要，其實身體還是老實的……而王五瞥了一眼凱麗，少女此時的確面頰緋紅，額頭帶汗，體溫急劇攀升！

「……我就說嘛，果然是口不對心。」

說完，王五忽然貼近前去，一手摟住凱麗的腰肢，將少女牢牢鎖住。

而後，便是一記不容置疑的吻。

第一百零一章：看我的快刀斬亂麻之……迎風一刀斬！

少年與少女的接吻並不長，幾乎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啄，王五便離了開去，觀察起了凱麗的反應。

凱麗卻已被這突然的動作驚呆了，愣在原地，呆呆地說不出話。

然而片刻之後，少女眼中便升騰起了一片霧氣，眼眶很快便紅了起來！

淚如雨下，少女並沒有哭出聲，只是默默無言地流著眼淚，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五心中狠狠吃了一驚：這劇本不對啊！按照書上寫的，現在凱麗應該徹底陶醉於他的浪漫溫情攻勢之下，然後脈脈含羞地期待著他的下一次吻，再之後，王五就可以通過一次漫長的濕吻，徹底挑起少女的慾火，然後順理成章地進入正式交配的環節了。

不過，怎麼序章之後，就連第一幕都接不上了呢？

王五拼了命地回憶在地下迷宮看到的那些書，可是似乎任何一本書上都沒告訴他，出現這種意外該怎麼辦……書上的主要內容，都集中在了具體的交配環節上啊！

想來也是，無論什麼書，讀者們喜聞樂見的都是高潮環節，誰會看序章看個沒完啊？

可是眼下這局面……又該怎麼辦啊？

「……要打暈了強上麼？據書上說女人被上過以後，就會變得溫柔一點？」

萬般無奈之下，王五已經連暴力破解法都想了出來，少年隱約記得當年似乎看過這樣一些題材的書，好像標題裡多有什麼調教，犬，肉人型之類的字樣，被老獨眼珍而重之地藏在床底下，神秘莫測。

可是眼見泣不成聲的少女，王五又隱隱覺得暴力法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走出地下迷宮之後，所見所聞，很多印證了過去書上的記載，可也有很多和書中所述大相逕庭，盡信書不如無書，王五也是深深理解其中道理的。更何況，若是書中內容真的管用，老獨眼又怎麼會苦練童子功無數年，一直悶騷到死呢？

這可真是麻煩死了啊……

王五思前想後，實在也沒有了主意，而在沉默之中，凱麗的眼淚卻是越來越多了。

直覺上，王五並不覺得對方有多麼悲痛欲絕，這淚水究竟來自何處，實在是耐人尋味。但是，既然凱麗哭成這個樣子，想必也不會是喜極而泣。

也就是說，自己方纔的行為並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凱麗至少是不開心的。

逗女孩子開心，這對王五來說是屬於永遠也無法掌握的夢幻技能，眼看凱麗哭泣不止，王五心中一歎，也是頗為無奈。

作為朋友，本不該惹對方傷心的，自己原以為這是兩廂情願，彼此互利的美事，但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有點過於自以為是了。

眼下這局面，可見無論王五的本意是什麼，他都傷害到了凱麗。

而這絕不是朋友應該做的事。

王五歎了口氣，在心中承認了自己的失誤。而對於他來說，做錯事，就要盡最大的努力來挽回，至於挽回的方法？

這個時候，也只好用最終方案了。

「凱麗啊，對不住了哦。」

少女聞言，微微歪過頭，目光中並沒有顯出特別的悲傷，更多的卻是羞澀，驚疑，以及茫然。

王五的突如其來，的確讓她有些難以接受，那淡淡的一吻之後，不知怎麼的，眼淚就嘩啦啦的止不住了，那可是她的初吻啊！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丟掉了！

可是要說內心深處，凱麗並沒有感到十分的氣惱，相反，她甚至是有絲絲的甜蜜。

原來，他真的是喜歡自己的嘛……雖然表達的手法實在是欠揍到家了！

同時，更令少女感到惶恐的是，王五的進度好像有點太快了，直接跳過戀人的全部步驟，直接進入交配環節……這讓她怎麼接受啊？與王五長時間相處，讓她知道自己只要真的點了頭，王五絕對可以在三秒鐘內將自己推倒在地！

雖然偶爾也會有幻想那種事的時候，可是，絕對不是在現在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在流淚的同時，少女心中滿是這樣的糾結。

然而，少女的糾結也就到此為止了。

因為王五已經選定了他的最終方案了。

打暈了再說。

王五說完話，便將手一揮，掌刀在凱麗脖子後面輕輕一碰，少女頓時應聲而倒，王五連忙伸手抱過了，免得摔傷。

而體會著哭聲停止後的寧靜氣息，王五皺了皺眉，心想自己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心中便有所釋然，而後便將凱麗打橫抱在懷裡，邁步向伊利莎白的小屋走去。

回到家後，伊利莎白正焦急地在客廳等候，見了王五和凱麗，吃了一驚：「這是……」

王五笑了笑：「玩太晚，她先睡了。」

伊利莎白不由皺起眉頭：「這孩子，怎麼能麻煩你這麼一路把她抱回來？」

王五搖搖頭：「無所謂，也沒多重的，我先把她丟房間裡去吧。」

伊利莎白歎了口氣：「這可真是麻煩你了，等她醒了，我一定要好好說說她！對了，你還沒吃晚飯吧？我晚上做了雞胸肉，給你熱一下吧。」

「多謝夫人！」

於是事情就這麼風平浪靜地過去了。

————

第二天一早，在伊利莎白的臥室裡，凱麗睜開雙眼，只感覺頭腦有些發沉，被透過窗簾的陽光一照，便暈暈乎乎的。

朦朧中，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

緊皺著眉頭，凱麗試圖回憶起自己入睡前的經歷，她是和王五一起從競技場離開的，路上情緒微微有些低落，然後……然後怎麼樣了？自己怎麼忽然睡著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傳來，伊利莎白走進臥室，看了凱麗一眼，長長一聲歎息。

「你啊，我可不記得把你教得這麼失禮了哦！居然麻煩王五同學把你一路抱回家，你真以為自己是公主了哦！」

「啊？王五一路把我抱回家？」

伊利莎白有些生氣：「不然還能是誰啊！既然撐不住熬夜，那就不要玩那麼晚回來啊！雖然王五本人說不介意，可你這麼做畢竟很失禮啊！」

「啊？」

「唉，自從你進入陽成學院以後，的確比以前顯得粗魯多了……雖然咱們並不是正式貴族，可我從來不記得自己有教導過你，可以不在乎禮節啊！」

「啊？」

「你還裝傻！今天早飯不要吃了！等你認真反省之後再說吧！」

「啊！？」

而在客廳那邊，正愜意享用著精緻早餐的王五同學，一邊咀嚼著伊利莎白精心醃製的火腿肉，一邊聽著臥室裡發生的一切，心中不由感歎。

果然打暈才是正解啊！

————

第二天中午，王五和凱麗繼續前往天空競技場，不過這次倒是約定，在入夜前一定趕回來。

走在路上，凱麗總覺得昨晚上似乎發生過什麼，讓自己很不開心，只是無論如何回憶，那段記憶卻像是被牢牢鎖死了，怎麼也提不出來。

「喂喂，昨天晚上，咱們一起回家的路上，有發生過什麼嗎？」

萬般無奈之下，凱麗只好求助王五，只是少女的直覺卻告訴她，指望從王五嘴裡得到真相，大概沒有可能了。

果然，王五咧嘴一笑：「晚上你睡著了哦。」

「……走在半路就睡著了？」

「是啊，之後我就把你一路抱回家了。」

「……」

凱麗總覺得這個答案無比奇葩，完全不合道理，可也反駁不出什麼，看著王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少女只好咬咬牙，選擇放棄。

————

不多時，兩人又來到了天空競技場，比起第一天的火爆場面，第二天的人潮已經稀疏了許多。已經不需要王五的游刃有餘來分開人群，插隊買票了。

在售票口，花了二十枚自由幣買下兩張B級套票，王五與凱麗一道走進競技場，準備挑選幾場精彩賽事來看。在親自下場之前，王五還是決定以觀賞為主。

第二天的競賽，水平明顯較第一天為高，一千分以上級別的競賽佔了三成以上，而競技場也為此整體向上升了一層。當然，更高層的競賽，觀賞所需的消費點也會隨之提高，套票的價值相當於大幅貶值了。

一千分以上，築夢師開始漸漸多起來，大多數都是虛實境界到入夢初期之間，年齡從二十到四十不等，而這也是大陸上築夢師的平均境界。只是同樣的境界，築夢師的實力差別卻判若雲泥，大部分築夢師的實力和張心遠相差彷彿，可也有少數人，則表現出了接近白詩璇的戰鬥力。

「吼！」

競技場中，一名來自北地的蠻族戰士發出瘋狂的咆哮，肌肉賁張宛如磐石，皮膚變得赤紅如血，赫然是蠻族的拿手好戲，狂化。

而他的對手，則是一名神色悠然，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的女性築夢師。面對一頭瘋狂巨獸般的對手，築夢師只是默默發動夢境滲透，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對方的意識。

常識上，狂化的蠻族戰士幾乎免疫築夢術，但這種常識，顯然對競技場中的女子完全無效，儘管場中的蠻族戰士已經進入狂化狀態，理智盡失，但是在那名女性築夢師的衝擊下，卻是步履蹣跚，滿臉痛苦之色！

狂化的戰士，本來應該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吼！」

又是一聲咆哮，但聲音之中，更多的卻是痛苦，而非憤怒。觀眾們看不到女子是如何在夢境空間中肆意蹂躪對手，可通過這一聲嚎叫，卻也明白，戰局已定了。

果然，沒過幾秒鐘，那名蠻族戰士便忽然停止了嚎叫，膚色快速轉回常態，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不多時便停止了呼吸。

而年輕的女築夢師，則轉身離開競技場，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在競技場正上方的水幕投影中，則顯示出了雙方的天梯積分變化，蠻人戰死積分清零，而築夢師則從一千四百六十分上升到了一千五百分。

觀眾席上，自然少不了議論紛紛。

而目睹了全過程的凱麗也是不懂：「那蠻人怎麼會死？中級築夢師，一般很難通過夢境滲透直接殺死對方的啊……」

築夢師所能造成的最大殺傷，基本上和築夢術修為掛鉤，一個初通夢境滲透的築夢師，可以輕易擊敗訓練有素的戰士，可也僅僅是擊敗，想要通過夢境來奪人性命，卻是絕無可能了。

王五與張心遠的戰鬥中，雖然乾淨利索地在夢境空間中斬殺了對方，可也不過是讓張心遠昏迷多日，遠達不到死亡的標準。而這名女子的築夢術雖然很不錯，卻明顯沒有殺人的實力。

「很簡單，是那蠻人自己崩潰掉的。那女人的築夢術並不是為了直接殺死對方的意識，而是通過幻境來引誘那個蠻子進一步狂化，超出負荷上限，使得身體先行崩潰。這是築夢師對付蠻族的常用辦法，狂化雖然可以換取戰鬥力的極大提升，可是對身體也構成了負擔，一個不注意，心臟就會炸裂開來。」

王五在一旁點評得平平淡淡，從表情上看，方纔的戰鬥也沒引起他多少興趣。

對此，凱麗也不知該不該佩服了。

「說來，如果換做是你，能夠用夢境滲透來解決那個蠻子嗎？」

「換做是我，根本用不到築夢術啊，一刀捅死也就是了，那蠻子天梯積分才一千三百五，完全不是我的對手。」

「如果一定要用築夢術呢？」

「……那就沒戲啦，單純的夢境滲透，不可能擊穿狂化構成的精神壁壘的，那女人用的應該是夢境穿透，是更高一層的技巧，在虛實境界以前，築夢師很難用得出來。不過等我王國境界達到百分之四十的時候，應該就能掌握了吧~」

一邊給凱麗解釋著，王五心中也有些奇怪了。

那個女築夢師，的確是有幾分厲害的，可以她的實力，怎麼天梯積分才一千五百分？

白詩璇可是號稱兩千分的高手，論及實力，的確比這個女築夢師厲害，可是，兩人的差距並沒到五百分吧？

第一百零二章：許多許多年以後，一位肩負國民希望的少女，從他頭上拔出了象徵王權的寶劍

對於天空競技場的天梯積分制度，已經有很多人進行過研究，各種計算公式層出不窮，但是也沒有誰能真正準確把握住競技場的打分尺度。而結合以往經驗，粗略來看，分數越高，價值越高，到了兩千分以上，每十分都能分出明顯層次，至於金正陽史無前例的兩千八百分，簡直讓人高山仰止。

王五憑借之前三戰，將積分升到一千三百，這當然遠遠沒有達到他的極限，只是對手太弱，讓他沒法一下子獲得太高分。

可是，連那個女築夢師都才一千五百分……兩千分，到底是個什麼境界啊？

王五心中湧起了強烈的好奇，只是以天空競技場的慣性來看，第二天大概還不會出現兩千分級別的對決。

一想到要繼續等待下去，王五就不由感覺胸中再次熱血沸騰。

目光於是又漸漸轉向身旁的凱麗，只是聯想起昨晚的經驗，王五心中便不由升起了無盡蕭索哀愁之意~

被王五目光瞥過，凱麗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好冷？」

場中比賽結束，觀眾已經散去，凱麗左顧右盼了一下，便拉起王五的手：「去看下一場吧~」

正說著，忽然聽到競技場外，傳來一陣觀眾的驚呼聲：「我靠！黑馬出現了啊！」

「黑馬？」

「一個超猛的小妞啊，今天上午才開始參賽，剛剛積分已經超過一千六百分了！」

「一千六百分，不算多高吧？」

「不是築夢師啊！純武者！」

「純武者一千六百分，還是個小妞兒？那的確是有點厲害~」

「我靠，她又開始挑戰了！第七號競技場，趕快去占座啊！」

————

聽了場外人的喧嘩之後，凱麗頓時來了興趣：「咱們也一起去看看吧，純武者已經很少有突破一千六百分的了呢！」

從天梯積分記錄來看，非築夢師職業中，近幾年最高記錄是由禁衛軍的軍團長創造，2147分，而那也是憑借了一身超強的抗築夢術裝備，才能一路過關斬將。

但並不是所有的武者都有軍團長的身家，一般武者憑借自身力量，能夠達到一千六百分，已經極為驚人了。

而當王五和凱麗走進七號競技場，親眼見到那名實力驚人的小妞兒時，還是不由吃了一驚。

因為那個小妞兒，實在太年輕了點，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七八歲，黑髮黑眸，是個標準的蓬萊女子，而與很多人想像的肌肉女武神的形象不同，她還是個身材高挑，曲線有致的小美女。

小妞兒的形象，和她的傳聞相差實在太大，一般長相如此甜美的女性，出現在競技場中，只會是築夢師職業而已，至於純武者？那應該是肌肉棒子們的領域啊。

而小妞兒的對手，同樣是個純武者，卻是個純正的肌肉棒子，身高超過兩米三的蠻族狂戰士。

兩人站在競技場正中，感覺就像是雄獅和野兔的對峙，而在水幕投影上，雙方的分數對比也是1642對比1720。差距接近一百分，在這個分數段，可算極為懸殊了。

「天吶，怎麼競技場會安排這樣的對決啊？」

見了眼前一幕，凱麗不由掩嘴驚呼起來，雖然明知道場中的少女作為黑馬，必然擁有極強的實力，可是跟那個呼吸如雷鳴一樣的兇惡蠻人比起來，依然顯得嬌嫩而脆弱。

天梯積分超過一千七百分的蠻人，簡直就是人形凶器，傳說中，幾年前就有個蠻人在天空競技場拿到一千七百分，而後在一次戰爭中，憑借一己之力轟破了一座城門，被稱為人形攻城車，凶名赫赫。

而眼前的蠻族戰士，絲毫也不遜色幾年前的傳說，手中持著一柄門板一樣厚重的巨型戰斧，單單是站立在哪裡，就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因為這個，坐在第一排的觀眾都少了很多。

「喂，你覺得那個女孩兒有沒有希望啊？」

凱麗碰了碰王五，徵求起了專業人士的意見，而出乎意料的是，王五這次並沒有譏笑諷刺，反而露出異常認真，興奮的表情：「這女人夠味道。」

凱麗吃了一驚，轉頭：「啊？」

「這個女人很厲害，絕對不是一千六百分級別的，對面的大塊頭雖然蠻力不小，但結果早就注定了，除非那女人讓他一條胳膊一條腿，否則蠻子必死無疑。」

凱麗驚訝更甚：「不會吧！？那女人……有那麼厲害？完全看不出來啊！」

「那可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喂！」

凱麗雖然氣惱，可也知道在這方面，王五的眼光絕對勝過她千萬倍，既然他說的如此篤絕，那看來場中的女子的確有驚人藝業……

只是，會是什麼呢？

而沒過多久，答案便正式揭曉了。

隨著一聲清脆的鈴音，競技場中的戰鬥正式打響。

蠻族戰士搶先出手！這位一千七百分的競技場戰士，已經擁有了極其豐厚的戰鬥經驗，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一聲怒吼之後，身體赤紅如血，竟然直接進入了狂化狀態！而手中門板一樣的鋼鐵巨斧奮力舞動著，在場中刮起一陣疾風。蠻族大踏步地發起衝鋒，每一次腳步落地，都能引發地面的顫抖，令場外的觀眾都感到心跳有些紊亂。

這種衝鋒，彷彿排山倒海，山崩地裂，直接面對蠻族那一面的觀眾席上，頓時傳來了很多人的驚叫聲。

同樣是蠻子，一千七百分的蠻子和七百分的蠻子，根本就不是一個境界的！

而面對如此兇猛的對手，女子卻淡然若素，在原地安安靜靜地站著，彷彿沒看到迎面衝來，魔獸一般的蠻族戰士。衣角在風力壓迫下激烈地搖動，彷彿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

下一刻，觀眾們彷彿已經看到了女子血肉模糊的淒慘景象，不少人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不忍觀看，但是坐在第一排的王五卻猛地叫了一聲好！眼中幾乎放出光來！

而當一些觀眾睜開眼時，看到的則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女子已經在原地消失了身形，出現在蠻族戰士身後，這一動之間，至少是十餘米的距離，而更加令人驚訝的是，女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銀光閃閃的長鞭，鞭子的另一頭，已經纏在了蠻族戰士的脖子上！

這動作究竟是何時完成的，在場眾人，幾乎就沒人看到！人們只知道，就在一瞬之間，女子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女子單手拉著鞭子，用力並不算猛，但蠻族戰士方纔的衝鋒，卻使脖子上的長鞭越絞越緊，若非止步及時，險些被這條金屬質地的長鞭活活將腦袋絞了下去！然而即便如此，此時蠻族戰士的脖子，也已經被絞細了一圈！整個腦袋紅得發紫，瞳孔充血，說不出話。

換做一般人，只怕已經失去意識，但蠻族戰士依靠狂化的力量，卻做起了兇猛的掙扎，蠻族一手抓住了脖子上的長鞭，用力向外掙脫，另一隻手，卻抓緊巨斧，而後猛地向旁一掄！

巨大的鐵斧頓時飛旋出去，直直衝向手持長鞭的女子，這蠻族戰士，竟然做的是絕地反擊的打算！

然而以女子的身法，這鐵斧雖然殺傷力巨大，卻顯得太過笨重了，在蠻族戰士抬手的時候，女子就不慌不忙地向旁走了幾步，恰到好處地閃過了飛斧，斧頭是擦著她的髮梢從面前呼嘯而過的，而女子的眼睛連眨都沒眨上一下！

依然是緊緊握著長鞭，女子開始一步步向後退去，將長鞭收緊，蠻族實在沒有辦法，也只好踉蹌著跟過去，同時雙手拽在長鞭上，試圖用蠻力將脖子上的長鞭崩斷掉。

以這個蠻族的驚人氣力，在狂化之下，就算真的是鐵柱，鋼條，也能生生拉斷，然而女子手中的長鞭卻不知是何材質，任憑蠻族怎麼拚命，也拉之不動！

漸漸地，蠻族的生命力開始由盛轉衰，整顆腦袋就像個大茄子一樣，紫的發黑，嘴角則不斷溢出白沫，已經開始意識模糊了。

但完全佔據上風的女子，此時卻反而多了幾分慎重，身子放得更低，神情顯出戒備。

臨死前的蠻族狂戰士才最可怕，當狂戰士意識到自己死亡在即的時候，爆發出來的力量將更為肆無忌憚。

「吼！」

也不知靠著什麼樣的力量支持，蠻族竟然在此時發出一聲怒吼，而後騰出一手，猛地拉住長鞭向旁一甩，無可匹敵的力量沿著長鞭傳遞過去，頓時將女子拽得飛了起來！

而女子的飛行方向，正好是瞄準了蠻族戰士！蠻子不慌不忙，另一隻手攥緊拳頭，就要將這個飛來的目標一拳轟爆。

動作雖然簡單，但蠻族戰士無可匹敵的力量，速度，卻讓這一拽，一拳，變成了近乎無解的殺局！

然而面臨絕境，女子依然是不慌不忙，甚至反而在臉上顯出一絲笑意。

而後，只見女子手中猛地閃過一道寒光，晃花了很多人的眼。

下一刻，女子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身後一個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在蠻族戰士的額頭正中，插著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劍！

第一百零三章：一場比賽按照十分鐘來算，平均下來觀眾每分鐘的消費都可以去找個青樓名妓了啊……

戰鬥以蓬萊女子的全勝而告終，一千七百分的超級蠻族戰士，竟然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就慘死當場！

這樣的戰鬥，就算是在天空競技場也不多見，一般分數到達一定程度，競技場為了保護選手，不會安排實力差距過大的比賽，這樣雙方在纏鬥過程中，一旦發現局勢傾斜，結果已定，便有足夠的時間認輸，以保全性命。而同時競技場也會刻意保護一些有價值的選手。一旦這些選手處於必敗之局，沒有翻盤希望卻又死挺著不肯認輸，競技場會提前判負，強行中止比賽。

然而蓬萊女子與蠻族戰士的戰鬥，變化太快，根本沒給其他人插手的餘地，看著地上那巨大的屍體，不知多少觀眾發出了惋惜的歎氣聲。

憑著肉身之力，將天梯積分攢到一千七百，這樣的戰士就算在北地也屬於一流境界了，想不到就這麼死了，死在一個嬌嬌怯怯的蓬萊女孩兒手裡。

而那個蓬萊女孩兒，卻有些難以置信似的，在原地愣了許久，才顫抖著雙手，從屍體上抽回了自己的長劍。對於勝利，她似乎想要露出笑容，但神色卻顯得略微扭曲。

不過這終歸是天空競技場，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一千五百分以上級的戰鬥，因為種種原因，死亡率並不高，可是參賽的選手一樣要做出死的覺悟來！

而此時，在賽場正上方的水幕投影，也打出了蓬萊女孩兒的天梯積分變化。

一千八百四十分！

頓時又是一陣陣的驚歎聲，一千八百分以上的純武者，有時一整個賽季也未必碰得到！

————

「好厲害……好厲害啊！」

觀眾席上，凱麗已經深深為方才發生的一切所折服了，賽場上，蓬萊女子的超凡身手，還有那永遠鎮定自若的風韻氣質，無不令人動容。

而凱麗身旁的王五同學，也難得給出了正面評價。

「的確是厲害，剛才只怕她還沒拿出全部的本事，一千八百分，還不是極限吧……不過也差不多了，至少最後一劍，她的確是用了全力的，有那麼一瞬間，她的殺氣沒能收斂住。」

凱麗聽不太懂王五的評論，只是追問道：「那麼她要是拿出全部的本事呢？難道還能贏得更漂亮！？」

王五搖搖頭：「剛才一戰，基本上她已經做到最好了，雖然沒拿出全部本事，但就算拿出來，也未必能贏得更漂亮。最初的一次閃避，同時用長鞭絞首，瞬間爆發的速度和精準絕對是她的極限水準了。之後那後發先至的一劍，更是讓她殺氣外洩，顯然是有些力不從心了。我所說的全部本事，是面對其他類型敵人時的本事，如果接下來她能再打贏幾個築夢師，或者敏捷型的武者，分數還會進一步上升，大約……兩千分左右才是極限吧。」

「兩千分！？好厲害啊……喂，你覺得和你比起來，怎麼樣啊？」

凱麗只是隨口一問，本以為王五又會一如既往地大言不慚，但這一次，他卻露出躍躍欲試，極度興奮的笑容：「誰勝誰負我也很想知道啊，這樣的對手，走出迷宮後還是第一次見……可惜按照規定，想要挑戰這個女人，我還差幾百分，接下來的比賽不用看了，我這就刷分去了！」

「欸？喂！」

凱麗才剛反應過來王五說了些什麼，對方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

王五的刷分之旅一路暢通，一小時內，他接連打了三次，對手分別是一千四百分的築夢師，一千五百分的禁衛軍戰士，一千七百分的蓬萊武僧，除了在最後一戰，面對武僧時多費了些手腳之外，其餘都是一擊定勝負，毫無例外。唯一遺憾的是，分數過千以後，競技場的保護措施出現得更加頻繁，王五的匕首很難痛飲鮮血了。

憑藉著三場戰鬥中表現出的驚人戰力，王五的積分也突破到了一千八百五十分以上，按照競技場的規定，可以主動挑戰任何一個兩千分以下的對手了。

而此時，那個蓬萊女子也結束了一場與築夢師的戰鬥。對面的築夢師積分同樣超過一千八百分，修為已經達到入夢境界的中期，單以境界而論，比起兩千分的白詩璇還要更高！築夢術的威力非常強大，可以輕易摧毀一般武者的意識。

然而此戰中，蓬萊女子也展示出了一件驚人的神器——絕夢耳環！佩戴在女子右耳上的墜飾，竟然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絕夢裝備，絕夢系的道具可以有效隔絕築夢術的侵襲，而女子所擁有的絕夢耳環，更是輕鬆擋住了一名入夢境界築夢師所發動的夢境滲透！

夢境滲透無效，築夢師根本沒有反抗能力，被蓬萊女子一掌就打暈在地，輸掉比賽。

而蓬萊女子也憑借這一次勝利，將積分推進到了一千九百分！

一千九百分的武者，任何人也無法小覷，尤其女子擁有的絕夢耳環，更是讓競技場中的築夢師們深感忌憚。

一般的絕夢裝備，只能隔絕虛實境界的夢境滲透，可這蓬萊女子的絕夢耳環顯然是頂級貨色，想要攻破它的防禦，恐怕要入夢後期的築夢師出手才有可能，而入夢後期的築夢師，就算不用夢境滲透，也有足夠的辦法戰勝一個純武者了。只是本賽季才到第二天，距離入夢後期的築夢師參賽，還有幾天時間。

這段時間，還有誰能阻擋這個突然出現的超級黑馬？

蓬萊女子本人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晉級之路上，還有沒有值得一提的對手，而當她將卡片插入水晶球中，等待自動匹配對手時，卻發現水晶球上顯示出一行字。

「有人主動向您發起挑戰，對方積分一千八百五十，請問是否應戰？」

一千八百五十分，比自己的分數要低啊……女子皺了皺眉，並不是很想應戰。

與一個分數較低的對手作戰，就算贏了，也很難拿到特別高的分數。然而轉念一想，對方既然敢主動發起挑戰，或許真的有些依仗？

自己從上午開始比賽，到現在已經打了十場左右，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自己的實力如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個時候，對方還敢發起挑戰……看來並不能以一千八百五十分，來衡量對方的水準呢。

蓬萊女子微微一笑：「同意。」

————

十分鐘後，蓬萊女子出現在了天空競技場第二層正中的圓形賽場之中。

將比賽安排在中央賽場，已經充分說明了天空競技場對這場對決的重視程度，若非比賽才到第二天，只怕整個競技場也要為之升高兩三層。

這一個賽季，開賽之初就高手頻出，第一天，便有不少新人從零分開始，將積分一路提升過千，只是管理委員會操縱水晶球，強迫這些高手分離開來，沒有發生遭遇。而到了第二天，一千七百分以上的參賽者便層出不窮，甚至連有望突破兩千分的黑馬，都同時出現了兩個！而這兩人還主動碰撞在一起！

按照以往的慣例，天空競技場是不會允許這兩個如此吸引目光的噱頭，過早遭遇的，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更有可能是兩敗俱傷，那時對人氣的損傷可就難以估量了。

天空競技場從來不缺少高手，可是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年，和一個十六七的少女，這樣的高手就非常罕見了，幾年裡也未必能出現一個！若是炒作得好了，這樣一個高手就能製造比堪比兩千三百分高手的轟動效應！

只可惜，這一次是那個蓬萊少年主動發起向對方發起挑戰，而女子也欣然選擇應戰。按照規定，就算競技場的管理人員也無法阻撓這樣的對決。

於是競技場只好提供出最好的場地，然後盡快在場內外用各種方式進行宣傳，盡量吸引觀眾前來。

第二層正中央的賽場，體積比分賽場要大上數十倍，層層疊疊的觀眾席位，可以容納超過萬人共同觀賞比賽，而不過半小時的時間，觀眾席就坐滿了一半以上！

而這還是競技場臨時調整消費點數，將費用翻了兩倍的結果！

坐在觀眾席第一排，凱麗無奈地看著手中的B級套票，套票中的消費點，已經因為這一場比賽而消耗殆盡了，一場比賽接近十自由幣哦！雖然是因為第一排的價格特別昂貴，可是……競技場的管理員可真是會做生意！

然而片刻之後，少女的注意力就被場中的兩人所吸引住了。

王五，還有那個神秘莫測的蓬萊少女，已經分別站在賽場兩端，開始用目光對峙了。

而凱麗還是第一次見到王五露出如此興奮的表情。

那神色，看起來，就像是遭遇獵物的野獸，不單單是興奮，甚至有些……飢渴難耐？

而反觀對面的蓬萊女子，也沒有了以往的淡然，目光在不斷的打量中，顯出了幾分驚訝，幾分好奇，還有幾分……躍躍欲試！

場面上看，兩人在交手之前，就分別給了對方很高的評價，似乎正是棋逢對手！

凱麗自從和王五相識以來，還是頭一次見王五給對手如此高的評價！凱麗心中猜想，對於高手來說，高處不勝寒的滋味並不好受吧……但是，王五如此興奮的同時，也意味著對於這場戰鬥，他絕沒有十分的把握！

那麼，任何結果，似乎都再正常不過。

想到這裡，少女不由忐忑起來。

王五，你可不要有事啊……

在少女默默的祈禱中，比賽開始的鈴聲叮鈴作響！

第一百零四章：這一身神裝的人形寶箱忒地兇猛！

比賽正式開始後，全場數千人的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到了賽場正中。

中央賽場，是個直徑約有百米的圓形競技場，王五和對手分別站在賽場兩端，相隔百米遙遙對視，在比賽鈴聲響起之後，卻誰也沒有搶先一步發起攻擊。

沉默了片刻，女子忽然開口，說出了她參賽一來的第一句話。

「我以前從沒見過你，你是哪一位宗師的弟子？」

王五想了想：「姑且算是金正陽門下的吧。」

雖然在王五心中，真正稱得上師父的，也就是老獨眼，但對方既然問他師從哪一位宗師……老獨眼顯然與宗師無緣，一定要說，算是猥瑣廢柴宗師吧，也沒什麼好聽。還不如抬出金正陽的名頭來嚇唬人。

然而蓬萊少女聽了，卻只是皺了皺眉：「築夢師？看起來可不太像啊……好吧，隨便你願不願回答，我是林家的林月茹，師從父親林天南，請多多指教了！」

說完，少女腳下一點，身形如電，直衝了過來！

而對面的王五，則微微皺了下眉。

這個林家的女子，果然是有些麻煩，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真實職業，並做出了非常有針對性的戰術選擇。

正面衝鋒！

從先前幾次戰鬥來看，林月茹並不是強攻型，作為武者，她的能力非常全面，攻守兼備，但是受限於年齡體質，在面對一群成年對手的時候，更多是選擇發揮速度與精準上的絕對優勢，打防守反擊戰。手中長鞭負責牽制，寶劍則在關鍵時刻一擊必殺！

但是如今，對手卻是個年齡比她還要幼小，甚至沒有經過身體發育期的少年人，林月茹當然不會捨棄優勢不用。更何況王五顯然是高敏捷的武者，對付這樣的對手，就絕對不能給對方足夠的空間將速度優勢發揮出來，必須要進行全面壓制，逼迫對方快速消耗體力，最終無路可逃！

而這還是林月茹參賽以來，第一次選擇正面強攻，少女手持寶劍，氣勢一往無前，雖然身形嬌小，但自有一股擋者披靡，無物可當的鋒銳戰意。雖然遠不如那些蠻族戰士們來得凶狠猛烈，可威脅性卻一點不差！

觀眾席上，直面林月茹那一側的觀眾們，只感覺額心發涼，彷彿被鋒銳之物抵著，令人不由自主便向後縮去。

而這，只不過是林月茹的戰意餘波。

而直接面對林月茹，王五的壓力要強上百倍不止，瞬息間，王五竟然感覺呼吸都有些滯澀了，身體更是一片冰冷。

嘖，不愧是林家的子弟，身家豐厚得可怕啊……

如此效果，絕不僅僅是依靠林月如自身氣勢能夠達到的。單憑殺意來壓迫對方到這種程度，王五以前只在老獨眼身上見識過這樣的本事，就連王五本人都還做不到！

林月茹擁有強化防禦的絕夢耳環，自然也可以擁有強化攻擊的其它道具，王五看了看少女緊握長劍的右手，中指上一枚金色的戒指閃閃發光！

林月茹也有些驚訝，對方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自己殺意的秘密……的確，這種殺意攻擊，有一半是來自手上那枚攝魂戒指，通過戒指的能力，混合少女本人的殺意，便可以震懾大多數的對手，然後依靠她手中寶劍，一招得勝。而敵人往往直到落敗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可以擁有如此強大的殺意。

只是，看穿秘密並不意味著就能抵禦攝魂戒指的攻擊，林月茹目光一沉，進一步加強了殺意的壓迫，徹底震懾住對手。同時腳下加快了幾分，動作快如閃電，眨眼間便撲到了王五面前，手中長劍猛地一提一刺，直指對手的眉心！

這樣的攻擊，無往不利，能夠抵擋住的對手寥寥無幾，怎麼也不可能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林月茹心中已經篤定勝利在握，手中卻半點也不容情，劍光如電，直刺而去！

嗖！

長劍勢如破竹，劃出銳利的破空聲響，只是林月茹卻並沒感到應有的觸感，這一劍，竟然是落空了！

下一刻，多年修煉而得的敏銳直覺，發出猛烈的警告，林月茹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同時身子猛地一擰，手中長劍向後一蕩，橫掃開去。

噹啷！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林月茹的長劍剛好擋住了來自背後的致命一擊，只是那巨大的衝擊力卻沒能完全卸開，林月茹只感覺手腕一麻，長劍險些就此脫手，而對方的刺擊卻在稍稍的阻礙之後，劃在了自己的腰間。

林月茹的反應已經是非常迅速，閃避，格擋都近乎完美，來自後方的刺擊雖然猛烈，但最終也只是在她腰間微微劃開一個小破口而已，而以對手敏捷型的屬性來看，想要再來這麼必殺一擊可就難了……林月茹站定身形，剛要鬆一口氣，卻聽胸前喀拉一聲脆響，自己佩戴的項鏈居然碎掉了！

林月茹頓時變了臉色，胸前的項鏈，鑲嵌的是真正的寶物，替身寶石可以代替主人抵擋一次生命危急，家族中唯有最高級別築夢師才能製造的，價值連城，想不到就這麼被消耗掉了！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破口而已啊！？

然而當林月茹看到腰間滲出的黑色血液時，立刻就意識到，對方的兵器上塗了劇毒！

「……刺客嗎？」

除了刺客之外，也沒有誰能在一瞬之間，爆發出如此強烈的殺傷力，若非林月茹擁有替身寶石，這一刀便足以決定勝負了！林月茹想到這裡，不由流下一滴冷汗，剛才實在凶險！

還好，機會終歸還是在她一邊，刺客的第一輪爆發無與倫比的強大，但只要抵擋住了，對方的體能就要急劇衰退，第二輪，第三輪的攻擊便容易抵擋。

而看著眼前露出身形的少年，果然臉上浮現紅暈，呼吸也有些不均勻，體力消耗頗為嚴重，需要短暫的回氣。

不過林月茹絲毫也不敢大意，一手持著長劍，擋在身前，另一隻手則抖開長鞭，準備中遠距離的牽制。

和刺客比拚近身作戰，雖然林月茹也有信心，但終歸沒必要以身行險，去面對一把劇毒無比的匕首！只要發揮好長鞭的效果，便能一點點將對手的行動空間壓縮，急劇消耗對方的體力。

這樣穩妥，乃至保守的戰術，其實並不很合林月茹的胃口，不過少女也知道，自己應該不用等太久，當對方發覺繼續消耗下去必死無疑的時候，自然會搶先變招。

那個時候，林月茹手中的寶劍，便可以盡情施展鋒芒！

刷！

長鞭化作幻影，瞄準王五猛地一抽，而王五也沒有硬擋的意願，向旁一個轉身便閃了過去，只是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

少女手中的長鞭質地結構非常特殊，堅韌牢固自不必說，特殊的結構，使得辮梢爆開的瞬間，似乎還會順應風力，陡然加速！若非王五的反應更快一籌，只怕就要被這突然變化的節奏逮到。

而林月茹的鞭法一旦施展開來，便咄咄逼人，步步緊逼，辮梢猛烈抖動的爆裂聲不斷在王五身邊響起，王五閃避地有條不紊，但體能的消耗卻比正常狀態要嚴重許多！更可怕的是，對方的長鞭落點非常巧妙，給王五留下的閃避空間非常有限，幾次之後，王五的行動空間便漸漸收攏，而在小範圍空間裡進行閃避，更是難上加難！

這種情況下，最佳的選擇莫過於依靠身法，強行突破林月茹的長鞭攻勢，直接貼近過去與其纏鬥，但林月茹手中的寶劍卻寒光閃爍，彷彿在做著無聲的邀請。

林月茹的爆發力與時機判斷能力也很強，貿然出手，只是自尋死路罷了。

「嘖……」王五撇了撇嘴，手中匕首握的更緊。

————

戰鬥從開始到現在，其實不過一分鐘左右，但形勢已經幾經變化，令四周的觀眾目不暇接。

這是真正高水準的武者之戰，兩名年紀輕輕的選手，表現出了遠超其他人的戰鬥力，黑馬之名實至名歸！只可惜在賽季第二天就撞在一起，否則兩人都該能走得更遠。

尤其那個更年輕的蓬萊少年，若不是自不量力主動挑戰林月茹，以他的身手也能在競技場大放光彩。

事實上，這種刺客型的武者，在正大光明的競技場中本身就吃了很大虧，因為刺客最重要的技能，潛行偷襲等於被廢掉了。

將一個習慣於行走在黑暗中的刺客，擺在明面上，這實在很不公平。

天空競技場，也有準備地形複雜的比賽場地，給刺客們發揮的空間，只是那一般都要賽季進行到中端，競技場升空十層以上才會出現了。

這兩個天才武者，遭遇得實在是太早了。不過萬幸的是，依照競技場一貫的風格，也不會任由兩人分出生死，在王五體能再不足以支撐時，便會主動判定落敗，結束比賽，只要他本人不去找死，最多是受些重傷。

然而，正當人們以為戰鬥即將就此走向終結的時候，形勢卻發生了重大變化！

第一百零五章：我很期待她醒來時照鏡子的模樣，一定非常精彩！

王五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如此爽快地與人戰過了。

作為一名金手指，在地下迷宮的訓練並不以正面搏殺為主，但老獨眼卻從來沒少強調過正面搏殺的重要性。在這方面的訓練也格外嚴酷。

金手指的正面搏殺法，與一般的武者有所不同，因為金手指的攻擊，速度，幾乎都是依靠消耗極其嚴重的爆發力推上去的，所以不可能像其他職業一樣，去學習剛猛持久的正面戰法。

因此，哪怕是暴露行跡，被丟到陽光之下，金手指要做的，還是尋找機會，一擊必殺。當然，因為是正面搏殺，對方一定會小心戒備，不留破綻，所以這個機會，往往是靠打出來的。

而製造機會的方法，依然是靠無與倫比的爆發，金手指是一個優雅從容，淡定若素的職業，可並不是說，金手指們就不能拼，相反，金手指拼起來，應該比其他任何一個職業都要凶。

王五輕輕吸了口氣，心中感歎，出門快一年，也該拼上一次了，否則老獨眼地下有知，難道要被他笑話自己還不如從前了？

「嗯？」

幾乎是在王五做出決定，全力爆發的同時，林月茹也下意識察覺到了危機，手中長鞭立刻向回收攏，轉攻為防，同時右手長劍猛地一抖，劍身放出幽光，同樣不是凡品！

面對王五，林月茹已經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警覺，長鞭，寶劍同時運用，將自己攻守兼備的特質發揮到了極限，在這種狀態下，就算綜合實力高她一籌的對手，也休想輕易攻破她的防禦。

然而林月茹心中依然充滿危機感，好像自己隨時都會死於非命，巨大的壓力鋪天蓋地而來，令她心臟狂跳不止！

同一時間，林月茹忽然感覺王五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噹啷！

背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方才林月茹幾乎是下意識地將長劍回擋在身後，想不到真的擋住了對方的一次背刺！

然而這次成功的格擋，反而讓林月茹心中壓力更加巨大了，因為對方的行動速度已經快到她完全無法反應了！林月茹只能憑身體的本能去擋，擋住一次是運氣，可第二次，第三次……她又不是幸運女神！

噹啷！噹啷！噹啷！

萬幸的是，這種神速突襲並不能無限制使用，第二次，第三次的突襲，速度就要慢上少許，可依然要林月茹發揮自己的極限反應，才能勉強擋下來。

王五的突襲刺擊，力道並不甚強，林月茹感覺自己每一次格擋，都能輕鬆將對方的匕首盪開，這樣的攻擊最多是在人身上劃出一道血口，造不成嚴重傷害，但王五本人的體力，卻會隨著這一次次的攻擊嚴重消耗。一般來說，這種攻擊模式完全不可取，可是配合上王五所制的劇毒，就成了任何人也要為之色變的殺招。

噹啷！噹啷！噹啷！

又是三次險到極處的格擋，此時林月茹已經丟掉了左手的長鞭，改換為一把專門格擋的短劍，來強化自己的防禦，單靠一把長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出錯，而面對王五的劇毒匕首，容錯率是絕對的零！

噹啷！噹啷！

兩次格擋之後，林月茹心中愈發冰冷，對方的速度的確比第一擊要慢，可是之後連續八次攻擊，威懾力卻沒有半點衰減，顯然對方並沒有真正爆發出最強一擊，眼下不過是在麻痺自己的節奏感。

而事實上，如果換了是其他武者，這個時候早就抵擋不住接連不斷的閃電突襲，露出破綻被王五一擊必殺了，林月茹雖然防禦得有些狼狽，可真是滴水不漏。

少女手持雙劍，就彷彿一座永不淪陷的堡壘，而這其中，更多的並非依靠林月茹本人的反應速度，而是她所運用的一套奇妙劍法。

在場觀眾數千人，頗有些眼力高明的，已經稍稍看出了些門道。單憑林月茹本人的反應速度，並不足以長時間抵擋突襲，但她運轉兵器的套路中，卻藏著極深的奧妙，很多時候，林月茹本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揮舞長劍，便未卜先知一般，巧妙地擋在了王五的匕首上。

這絕不是夢幻裝備所能帶來的效果，林月茹手中長劍雖非凡品，可她真正依靠的卻是極高明的武學修為！

蓬萊人的高明武學在大陸威名赫赫，一些高明的武學大家內外兼修，就算遇到築夢師也毫不畏懼，只是誰也沒想到，一個年紀不過十六七的少女，竟然也有如此高深的武學造詣！林月茹此時表現出的實力雖然看起來並不華麗炫目，可在行家眼裡，這比她擊殺一千七百分的蠻族狂戰士更要恐怖得多，這種近乎未卜先知的格擋，已經非常貼近蓬萊武學大師們所追求的「道」。

然後，能將擁有如此武學修為的林月茹，逼得狼狽不堪的少年，則更加令人驚歎。

王五的行動力，已經完全突破了常理，在場觀眾完全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團鬼魅似的幻影，圍繞著林月茹閃爍般的運動著，速度之快駭人聽聞！

這樣的高速，且持久的運動，自然不是常態，實際上，王五此時是豁出性命去拼的。

金手指的爆發，一般是去燃燒體力，但更上一步，也可以燃燒生命力。當然，這並不是說爆發時會折壽，只是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會隨著超越極限的爆發，而受到嚴重的磨損！

連續刺擊十餘次，王五感覺自己的肌肉開始斷裂，骨骼出現裂紋，瘋狂跳動的心臟彷彿要炸裂開來……正是到了極限狀態！

但面前的林月茹，依然沒有露出明顯破綻，雖然她的劍法也已經遲鈍不堪，可是總能勉強防住自己的刺擊。

接下來，王五還有一次大爆發的體力，攻擊力可以比方纔的十餘擊更強上一倍，按照最初的預計，應該可以破開林月茹的劍圍，造成致命一擊，但是現在看來，似乎還欠了些火候。

對方的武學修為高得驚人，始終把握住節奏，沒有絲毫錯亂，而且她的年齡也大上三四歲，體力，爆發力都比王五要強上少許，手中兵刃更比他的匕首要高上幾個級別，十餘次碰撞之後，一長一短兩柄寶劍寒芒如故，王五的匕首卻傷痕纍纍，碎裂在即了。

這樣的對手，單純依靠金手指的刺殺術，在正面戰鬥中已經沒辦法戰勝了，但是……

王五微微一笑：幸虧自己還有一個職業，而這場戰鬥，自己也有一個取勝的機會。

想到這裡，王五再不猶豫，一次呼吸後，將殘存的力量全面爆發，匕首直刺對方咽喉！

林月茹在同一時間察覺危機，心中頓時一驚，對方這最後一擊來得太快太猛，完全打亂了她的防禦節奏，只能勉力去擋，此時，少女左手的短劍距離太遠，不及回救，只能右手長劍向回一收擋在身前，這動作來得極為勉強，使得林月茹並沒法灌注全部的氣力。

下一刻，金屬劇烈碰撞的聲響在林月茹身前炸起，少女只感到一股沛然巨力沿著手臂傳來，竟然讓她有些立足不穩，施展護身劍法的架子也隨之破去，空門大開！

這最後一擊，來得實在太猛了！

然而林月茹在護身劍法被破的瞬間，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方才長劍與匕首碰撞，手中觸感來得分明，對方的匕首終歸質量遜色一籌，碰撞之下已經從柄部折斷了！

兵器被毀，就算對方有再多手段也沒法施展，林月茹最後這一擋，雖然輸了劍法，卻勝在了裝備質量上！

然而還未等她笑容綻放出來，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卻是那斷裂的匕首碎片迎面飛來！而後，便感到右耳下方似乎一涼，下一刻，眼前場景陡然變化。

規模宏偉的中央競技場不見了，林月茹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座孤零零的小島上，四周則是水晶一樣的平靜湖面。更遠處，森林鬱鬱蔥蔥，山脈綿延起伏。

「這，這是什麼地方？」

巨大的疑惑湧上心頭，林月茹左顧右盼，卻連個人影都見不到，驀然間，她忽然有所明悟。

「這，這是夢境空間！？我被夢境滲透了？」

下一刻，眼前的世界便玻璃一樣破碎開來，散成無數的碎片，而她的意識，也隨之一道漸行漸遠……

夢境滲透，未必要真的將對方的意識摧毀掉，只要將其拉入夢境空間，然後在短時間內，現實中的對手就會變得毫無抗力。

因此，當她被王五夢境滲透之後，便再也無法掙扎，被王五掄起拳頭，一拳正中鼻樑！

高手相爭，只差一線，林月茹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想到王五的最後一擊，目標根本不是她本人，而是她右耳所佩戴的耳環，更沒想都這個身手異常高明的少年，竟然真的是個築夢師！

兩步算錯，林月茹原先佔據的微弱優勢頓時化為烏有，若非王五最後時候，手中匕首斷裂，少女更是要被一刀抹喉，命喪當場！

然而王五全力爆發的一擊重拳，威力也絲毫不弱，彷彿鐵錘一般直接印在了林月茹的臉上，少女只感覺眼前一黑，仰天便倒，霎時失去了意識。

第一百零六章（話說你們太給力了居然讓我大禮拜一萬二更新啊！）：為你獻上誠摯的祝福……

從王五聚集最後力量，奮力一搏，到林月茹棋差一招，被重拳打暈，過程如電光石火，令人反應不及，大多數人甚至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勝負便已經分曉。

然而，王五才剛剛收起拳頭，正待補上致命一擊時，卻聽場內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同時，一股無可抗拒的柔和力量硬是將他擋了下來。

競技場已經強行中止了這場比賽，提前判定林月茹的敗北，以保住這位天才武者的性命。

中央競技場的場地建設，集合了相當高端的技術，一旦比賽強行中止，任何人也難以打破場地的束縛，進一步痛下殺手。何況王五此時也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再也沒法和這股無形之力相抗爭了。

向後退了幾步，不再抵抗，王五靜靜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而片刻之後，便從四周響起了震天似的歡呼聲。熱情的海浪一陣陣地洶湧過來，將王五包裹在其中。

觀眾們早就被這場精彩之極的戰鬥點燃了，渾身熱血都隨之沸騰起來。

戰鬥過程雖然短暫，但卻精彩紛呈，高潮迭起，兩名選手年紀雖小，可實力之強卻世所罕見，一個攻守兼備的蓬萊武者，還有一個快如閃電的少年刺客，幾輪攻防互換，無論是林月茹那無懈可擊的護身劍法，還是王五最終燃燒生命的閃電突襲，展現出的是當世超一流的水準。

事實上，就算是當年創造非築夢師職業最高紀錄的禁衛軍軍團長，實力似乎也沒比這兩人更強多少，只是那一身裝備實在豪華，令人望塵莫及。

通常，這樣一場巔峰對決，是要等到賽季進行到中期才會出現的，屆時經由競技場的不斷包裝炒作，票價也要隨之水漲船高，絕不是現在這個平民價格，第一排的座位更可能炒到上百枚自由幣，堪稱天價。可惜天空競技場也沒料到這個賽季會出現這樣兩匹黑馬，白白錯過大好商機。

而在觀眾的瘋狂歡呼聲中，王五絲毫不為所動，安靜地抬起頭，盯著頭頂的水幕投影，等待最終的積分結果。

不多時，投影上掀起一陣波紋，積分結果已經打出來了。這是一場非常罕見的，勝負雙方均得到加分的比賽，林月茹的積分由1900提升至1950，至於王五，則由1850，變為1970。

當看到1970的字樣出現時，王五不由得渾身一震，兩條眉毛漸漸湊在一起，面露疑色，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而片刻之後，王五臉色一白，一口鮮血便湧了出來。

就像是失去操控者的提線木偶一樣，王五僵硬著身子，轟然倒下！

這一戰，他的傷勢其實比林月茹更重，最後超越極限的爆發，已經讓他全身上下無處不傷，最終那驚天一擊，更是動搖到了五臟六腑，震出了不少的淤血。

這就是金手指的正面搏殺之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雖然場面慘烈，但終歸有得賺，終歸能笑到最後，只可惜競技場提前終止比賽，反而讓輸掉的林月茹佔了大便宜。

王五傷勢之重，換做一般人直接死掉也有可能，只是作為金手指的職業素質，王五還能憑意志力強壓下去。可是當最終分數出現，與其預期頗有段距離的時候，王五便不由為之分了下神，勉強壓制住的傷勢頓時爆發出來。

他實在是很好奇，自己的分數怎麼可能沒超過兩千？與林月茹一戰，基本上已經用光了他的底牌，算是走出地下迷宮以後，最接近巔峰狀態的一戰。比起擊敗白詩璇更要艱苦得多。但是……連白詩璇都能在競技場取得兩千分，怎麼豁盡全力的王五，反而只有1970？

其實幾十分的差距，對王五來說並不那麼值得在意，兩千分以上的特權，他也沒有特別的需要，只是現實和預期的落差讓他有些驚愕，精神不能完全集中，以至於傷勢爆發，才造成嚴重的後果。

仰天倒下的時候，王五並沒有失去意識，但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卻都造起反來，不聽使喚了。對於經歷嚴格訓練的金手指來說，這樣的局面，距離死亡實在是相當接近。

不過王五也知道，自己的體質有些特殊，現在這樣子還不難收拾，只是需要休息的時間長了一些。而後，按照地下迷宮時，老獨眼教授的呼吸方法，王五開始緩緩平復體內的躁動，一點一點，將生命的運轉歸於平靜，然後意識也隨之下沉，以一種接近冬眠的方式，休養生息。

只是這個時候，王五卻沒想過，在其他人眼裡，那個躺在賽場正中，體溫漸漸低落，呼吸越發緩慢的少年，像是個什麼樣子！

————

重新睜開眼的時候，王五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只是被搖擺的昏暗燭光映著，顯出的卻是灰黃的色澤，同時一股略微刺鼻的味道傳來，令他感覺有些不舒服。

然後，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張軟綿綿的床上，身上蓋著一層雪白的被單，然後自己那套親手縫製的金手指專用套裝也被人換了下來，如今穿在身上的，好像是一套特別寬鬆的長袍。

而憑著精細的感知力，王五大概判斷出了自己的情況，傷勢還遠沒有痊癒，不過也已經從危險的狀況中脫離出來，體能大約恢復了三四分，與人作戰還遠遠不夠，但是自由行動卻差不太多了。

而根據自己的體質來計算的話……應該也沒過太長的時間。

勉強轉動了一下脖子，王五正想看看四周的環境時，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驚呼：「你醒了？」

轉眼看去，凱麗正趴在自己床邊，方才似乎在小憩，此時神色略有些恍惚。

王五點了點頭，便要坐起身，只是才一動，凱麗就大驚失色地撲了過來，一把將他按回了原地。

「你別亂動啊！醫生說你傷得很嚴重的！」

「……醫生？」

凱麗點點頭：「天空競技場的醫生啊，這裡每天都有死傷，而且受傷的往往是大陸有名的高手，所以配備的醫生也是最好的，這次多虧醫生救治及時，否則以你的傷勢，可能會留下影響終生的後患呢！」

王五對此嗤之以鼻：「有什麼嚴重的傷勢啊？你這笨蛋又被人忽悠了。」

凱麗生氣道：「喂，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嘴硬個什麼啊？知不知道你當時倒下去的樣子有多嚇人啊！你啊，你……」

說著，女孩兒的眼圈便不由紅了，而看得出來，在此之前，她已經哭過很久，整個眼睛都是腫的。

王五吐血倒下的時候，凱麗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一樣，當時真的是六神無主，完全沒有考慮其他任何事情，少女便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試圖跨入場內。結果當然是被長邊無形的護罩攔了下來。於是，凱麗就眼睜睜著王五躺在賽場正中，距離她不過十餘米的距離，而她卻始終越不過去，無法走到他身邊。

後來，當競技場的工作人員找到她的時候，凱麗已經泣不成聲。

好在之後的發展非常順利，天空競技場主動派來醫生為王五進行治療，並分配了一間上等的單人病房，供王五恢復傷勢。這樣的待遇，本來只有天梯積分兩千以上的選手才有資格享用，只是以王五的年紀和戰力來看，其價值更在許多高手之上，加上他的築夢師身份，潛力簡直無窮無盡，因此競技場的管理人員毫不猶豫地給予其破格優待。

凱麗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對王五說道：「你稍等下哦，我去找醫生，她說你醒了以後，要來給你吃藥的。」

王五頓時皺起眉：「吃藥？」

「是啊，你傷成這樣，當然要吃藥了。」

「……寡人無疾。」

「喂！你不要像小孩子一樣好吧，這麼大人了，難道還怕吃藥啊？」

凱麗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這個傢伙啊，難得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呢，連死都不怕，居然怕吃藥……

王五皺皺眉頭，覺得這誤會好深……別說吃藥了，就連老獨眼做的那豬食，他在地下迷宮都吃了好多年，還能吃出雞肉味來……天底下還有什麼入不得口的？只是，自己狀態的確是很好，有必要吃什麼藥嗎？

至於那個提議的醫生，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沒搞清楚狀況就胡亂下藥，莫非是圖謀不軌？而且，這開在天空競技場內部的醫院，收費水準顯然是不用多說的，只怕一杯白水也能收上十枚銅板。那無量庸醫給王五隨便開些大力丸，腦白金，王五大概就要傾家蕩產。

這種生意，傻子才做。

而眼見凱麗已經站起身向門外走去，王五連忙囑咐道：「記得跟醫生說咱們沒錢。」

凱麗腳下頓時一個踉蹌，回過頭，苦著臉：「你啊，就不能想人家一點好嗎？這裡的治療都是免費的！」

「……免費的？那問題就更嚴重了誒，這世界上哪有免費午餐啊，多半是裡面下了迷藥吧。莫非是這個競技場的某位大股東的兒子看中你的美色，於是用醫療為代價要買你做小老婆？」

說到這裡，王五頓了一下，然後感慨萬千地歎息說：「祝你性福。」

這一刻，王五都被自己的偉大情操所感動。

第一百零七章：大半夜不好好鍛煉原來是在糾結這些沒用的東西……嗎？

對於王五的祝福，凱麗的反應非常直接，少女兩步走回床頭，然後抽起床上的一個羽毛枕頭，用力對準王五的腦袋砸了下去。

「你個白癡啊！管理人員說，是看中了你的超凡潛質，所以才給你這種特別待遇啊！在你眼裡怎麼所有人都那麼糟糕啊！」

「嘖，不然你以為這個世界真的童話般純真啊，少女你太幼稚！」

正吵鬧著，王五的神色忽然一肅：「有人來了。」

片刻之後，病房的門果然被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女子，一頭金色的短髮，恰到好處地向內捲曲著，包裹住一張精緻的臉蛋，女子的五官兼具蓬萊人與西大陸人的特徵，形成獨特的美感，曲線妖嬈的身體，伴隨韻律的步伐搖弋生姿，一出場便展現出一股成熟女子的獨特韻味。

女子進屋後，見到凱麗和王五，微微一笑：「醒了嗎？年輕人恢復力就是強啊，那種重傷，原以為都救不回來了，結果恢復起來簡直讓人瞠目結舌……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天空競技場的醫生，姓秦，如你所見是個混血。」

凱麗見到秦醫生，連忙跑過去低頭致謝：「謝謝您一直以來的關照。」

王五則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原來是秦庸醫，來此有何貴幹？」

凱麗皺眉：「喂，別胡說八道！」

秦醫生卻不在意，擺了擺手：「沒關係，我能理解王五先生的想法，也難怪嘛，以你的恢復力，其實也不需要我特地做什麼，過段時間自然可以恢復如初，所以我也沒打算以此居功，你大可放心。」

王五點點頭：「哦，早說嘛。」

秦醫生笑了笑：「我知道，你擔心那句老話，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對吧？放心，我們天空競技場的人，還不至於那麼下作。不過，話是這麼說，該吃的藥還是要吃的。」

說著，秦醫生從病房的藥櫃裡取出十幾隻瓶瓶罐罐，一字碼在床頭櫃上。

「這些需要你盡快吃下去咯，都是治療內外傷，以及瀕死時吊命用的上佳藥品，內服外敷都有，這一次免費提供，請務必不要客氣~」

看著這一串藥瓶，王五倒不覺得其中有什麼劇毒之物——就算有，對他來說也毫無所謂，只是此時心中卻不免好奇。

「明知道我身體沒問題，為什麼還給我這麼多藥吃？」

秦醫生說道：「沒辦法，是吃給人看的嘛，現在除了你我二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你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都以為你還在生死線上徘徊呢。」

「然後？」

「然後才能讓林家的人心平氣和一點啊……林家的小公主被你一拳打得鼻樑斷折，鼻血狂飆，當場破相，雖然是公平比武，生死各安天命，可你不會真以為他們在事後會放任你離開吧？」

「哦？」

「當然，林家人也許並沒有那麼小氣，非要如何報復你，只不過現在你表現得淒慘一點，人家也容易嚥下這口氣嘛，就當賣人家一個面子，反正當時賽場上取得勝利的是你嘛，咱們小人物何必跟藍血貴族較勁呢~」

「這是天空競技場的意思？」

秦醫生笑道：「是我自作主張的，那幫管理員大概還巴不得你徹底得罪林家，然後不得不求助競技場的庇護……不過對一個孩子，我想沒必要動那麼多心機吧？」

秦醫生說著，打開一個藥罐，摸出一枚黑色的藥丸：「來，這是我親手調配的生生造化丹，別客氣，就著白水吞下去吧。」

王五接過藥丸，打量了一番，以他的眼力能看出這的確是上好的丹藥，只是……

秦醫生說道：「這一排藥物，我都已經報上去作為消耗物資了，你不吃，我也只能扔掉處理。」

王五笑了笑，也不再客氣，隨口便吞了下去，頓時感到腹中一片清涼，內傷造成的隱痛略有好轉。

「接下來，你就在這裡休息三天吧，時間短了，不能感動林家人，時間長了，顯得我秦某人醫術平庸……這段時間不會有外人來吵你，安心休養就是了。不過除了凱麗之外，不要再找別人進來，免得露餡。」

秦醫生說完，對王五揮了揮手，便轉身離開了，留下凱麗在身後兀自千恩萬謝。

秦醫生走後，凱麗重新坐回到王五身邊，笑意盈盈：「怎麼樣，見識到人間自有真情在了吧？」

王五卻沒有回答，而是在腦中不斷重新翻轉著方才與秦醫生的對話，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分解開來，以摸索背後的真意。

然而思考良久，王五也的確沒有從中發現一絲一毫的惡意，女子說話行事灑脫隨意，卻顯露的是一副純真性情，絲毫沒有作偽。這個姓秦的混血女子，似乎真就是這樣一個單純的人。

但是……

王五還記得，很久之前，老獨眼曾對他說過一番話。

「這個世界上，的確是存在好人的，問題是，一般人可沒有那麼好運氣碰得到！所以別人對你獻慇勤的時候，多長點腦子，人家未必真心對你好！」

然後王五就很好奇地問：「老獨眼，那你運氣怎麼樣？」

老獨眼當時沉默了很久，似是回憶過往的滄桑，而後一聲長歎：「老子這輩子可真是衰透了。」

「既然如此，你怎麼就這麼放心地吃我給你做的晚飯呢？」

「……小兔崽子，你往飯裡放什麼了？嘖，就憑你那點配毒的功夫，也想奈何我？」

「沒放什麼，就是把你的襪子煮在粥裡了，我很奇怪你怎麼到現在都沒吃出來？」

「噗！」

「哈哈哈！」

「臭小子不要跑，老子今天一定剝了你的皮！」

————

回憶老獨眼往昔的教誨，王五不由在心中歎息，這個秦醫生還真是麻煩哦，說是好人，從概率上講實在很難，尤其是他從地下迷宮走出來之後，已經遇到了太多的好人：華芸，伊利莎白，凱麗……簡直是三生有幸了，想要再追加一個名額談何容易！可若說她是惡人，憑自己的眼光竟然也沒看出她的問題所在……這事情可真是糾結了。

不過，既然事情糾結，那麼姑且放置腦後吧，反正距離傷勢完全恢復，也的確需要兩三天時間，既然人家願意提供環境，王五覺得自己也不必客氣。

轉過頭，只見床邊，凱麗依然在傻兮兮地笑，也不知心裡在得意什麼。

問起來，凱麗則說：「原來你真的沒事了啊……我還以為你在嘴硬呢。」

「你會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的……順帶一問，從比賽結束後，我睡了多久？」

「大半天吧，現在還沒到深夜呢，可惜這裡是地下室，沒有窗戶看不到星光啦~」凱麗說著，長長伸了個懶腰，然以後在原地轉了個圈兒。

「已經晚上了？你不著急回家嗎？」

凱麗說道：「我已經托信使帶口信給媽媽，讓她不必擔心了。本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甦醒，還打算多陪陪你的。」

王五剛要點頭，卻想到一事：「按理說，孤男寡女夜不歸宿，夫人豈不是會更擔心嗎？」

「……笨蛋。」沉默了許久，凱麗輕聲自語著，搖了搖頭。

凱麗聲音極低，然而王五耳力何等驚人，立刻捕捉到了，並反唇相譏。

「說人笨蛋的才是笨蛋。」

「……」凱麗很是無奈地轉頭看著王五，感覺完全說不出話。

王五則四下轉動目光，打量著房間：「你今晚上要在這裡過夜嗎？好像沒有你睡覺的地方哦。」

凱麗抽動了一下嘴角：「那我躺地板好了。」

「是嗎？你不怕硌得難受？」

「你不是常說我要加強鍛煉，增強體魄麼，我就當是修行了。」

王五點點頭：「好，祝你好夢。」

「……」

凱麗沉默了一會兒，見王五真的閉上眼睛，似乎要沉入休眠，幾步走到床前，毫不猶豫地將他拍醒。

「幹什麼？」

「讓讓，你不覺得這床很大，你一個人佔著很浪費麼？」

說完，凱麗掀起被子，毫不猶豫地躺了上去，然後翻了個身，用後背硬是將王五向旁邊擠去。

「？」

王五頓時大惑不解了，伸手拍了拍凱麗的肩膀，少女渾身都是一顫。

「幹什麼？」

語氣聽起來強硬無比，但聲音卻顫巍巍的，顯示出十足的心虛。

王五頓了下，問道：「你不修行了？」

「……明天再說修行的事吧。」

「好，那麼晚安。」

然後王五便安心地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兒，就聽身旁傳來一聲歎息。

「王五，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想起來了。」

王五反應也不慢，很快意識到凱麗指的是什麼。

少年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是嗎？那天的事情真是對不起啦，惹你生氣難過來著……」

凱麗搖了搖頭：「不用道歉，我並沒有生氣，也算不上多麼難過啊。」

「嗯？」

「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對我……」

說著，凱麗翻過身，目光與王五對視著：「王五啊，你，真的喜歡我嗎？」

望著那雙水晶似的眸子，王五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這不是當然的嘛~咱倆是什麼交情啊。」

凱麗愣了一會兒，低下頭，有些釋然地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不過，還是很好的吧。」

說完，凱麗忽然湊近前去，主動在王五唇上輕輕一碰。

「謝謝你的喜歡。」

第一百零八章：你這個習慣充分表現出貼近大自然，與外界無有隔閡的極高境界……

好一場酣眠……

當凱麗從沉睡中甦醒，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一張笑意盈盈的少年人的臉。王五正站在床頭，等待已久了似的對她問好。

「早上好~」

凱麗有些驚愕，磕磕巴巴地答道：「哦，早，早上好。」

說話時，少女感到喉嚨微微有些發乾，然而下一刻，一杯清涼的白水便遞到了眼前。

「哦，謝謝！」凱麗連忙坐起身，接過水杯，然而才剛剛直起腰，便發現自己竟是渾身赤裸著的，雪白的被單滑落下去，那對初具雛形的雙峰便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之中。

「哇啊！」

一聲尖叫之後，少女連忙又躺了回去，臉上紅得發燙，下一刻，更是驚怒交集。

昨晚，在簡單的道謝之後，兩人並沒有發生進一步的行為，只是相抵而眠……凱麗雖然行為大膽，但其實並沒想過更多的東西，無論是兩人的年紀，還是感情，都還沒到那一步，而她也相信王五不會強來。

只是，難道還是低估了少年人的青春期嗎！？想不到王五竟然那麼急不可耐！

強忍著心中的驚怒，凱麗沉聲問。

「你，你昨天晚上對我做什麼了！？」

王五眨眨眼：「你猜？」

凱麗剛要發怒，卻忽然想起一事，腦中頓時轟的一聲響。

滿腔怒火化為烏有，繼而便是無窮無盡的尷尬與羞恥……

「我，我，我……我可真是。」

王五擺擺手：「別介意，裸睡也不是可恥的習慣，雖然睡到半夜你忽然迷迷糊糊地開始坐起來脫衣服，的確讓我小吃了一驚。」

「哇啊啊別說了！」

凱麗立刻用被子蒙住頭，做出鴕鳥的姿態：「那，那你之後有沒有做什麼？」

「有啊。」

「啊！？」

「我幫你把衣服疊好放在床頭，然後當你死活脫不下來內衣而開始煩躁的時候，幫你把內衣脫掉啊~」

「呃，謝謝你。」

嘴上說著謝謝，凱麗在被子裡已經是羞憤欲絕了……這是何等的糗事啊！自從和母親伊利莎白相聚，幸福甜蜜之下她的確有點得意忘形了，連小時候的一些毛病都重現了回來，不過話說女孩子裸睡有什麼錯啊！？

啊，好想死啊！

「……會不會因為這個看不起我？」

王五沉吟了片刻，有些苦惱地說：「我好像一直以來對你的評價都不怎麼高，你要說因為這件事看不起你，那真是對不起你長久以來的愚蠢了。」

「喂！」凱麗大怒之下，頓時掀開被子，準備雄起，只是春光乍洩，又讓她急匆匆縮了回去。

「……把衣服給我。」

王五於是從床頭櫃上抱起凱麗的一堆衣物，丟了過去。

「轉過頭，不許看。」

王五說：「你這又是掩耳盜鈴了，該看的昨晚上早就看過了，我記憶力很好，現在看不看也沒什麼區別。」

「總之不許看！」

「哦。」

過了一會兒，凱麗才穿好衣服，氣呼呼地跳下床，走到王五面前，二話不說，狠狠地踩了他的腳。

然後……

「啊！」

少女只感覺腳下一滑，一個用力不慎，就把腳扭傷了，還好王五及時伸手抱住，才沒有摔倒在地。

「你討厭死啦！」

一邊縮在王五懷裡，疼得死去活來，凱麗一邊用力譴責王五：「你不會把腳縮回去啊！害我扭到腳！」

過了一會兒，凱麗自己也覺得這簡直是強盜邏輯，無理取鬧，便偃旗息鼓，任由王五將她安安靜靜地放回床上。

心情真是一片複雜。

本來好好的嘛，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亂七八糟了……我跟他，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嘛？凱麗有些鬱悶地看了看在房間裡閒逛的王五，覺得這場面，好像兩個人的身份互換了，自己是重傷號，而他才是探病的親屬。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忽然聽到吱呀一聲，病房的門被推開了，秦醫生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位混血的金髮女子面帶微笑，打量了一下房中的少男少女：「兩個人氣色都不錯哦~」

凱麗躺在王五的床上，被人看了頓時臉色發紅，有些心虛地向被子裡面縮了縮。而王五則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

秦醫生點點頭，然後從白色長袍內袋，摸出一張卡片：「王五，你的參賽證，昨天忘在水晶球裡，我幫你取回來了。」

「哦，多謝。」王五順手接了過來，看了眼，眉毛不由一動，「咦，這個勝利點數是什麼意思？」

王五指著參賽證上，多出來的一行金色數字問。

秦醫生好奇：「你不知道？這是每場競賽勝利後的獎勵啊……到現在你已經攢了兩萬多點，很了不起啊！」

「這點數有什麼用？」

秦醫生想了想：「你可以把勝利點數當成是天空競技場內部流通的貨幣吧，可以購買很多道具裝備，或者特權。當然，也可以兌換成自由幣，比例大概是一比一，而且有兌換上限，並不是很划算。不過像你這樣刷分超快的，也就不用在意啦。」

王五還想再問，秦醫生擺了擺手：「我也不是負責管理勝利點數的，待會兒我去幫你拿一份詳細的新人說明手冊，你自己看吧。」

過了會兒，秦醫生帶著手冊回來，然後給王五隨便把了下脈，便笑道：「身體恢復得很快嘛，簡直堪比魔化生物了，如果不是我打不過你，真想現在就解剖來看看啊……哈哈，閒話不多說，就是來看看你狀況的，沒事就好，之後就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啦，拜拜~」

直到秦醫生走後很久，凱麗才在床上發出抗議聲：「誰跟他二人世界了！」

王五轉過頭，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你的反射弧的確需要醫生來矯正下了……」

「哼……喂，把手冊拿來一起看嘛，我還不知道這個勝利點數具體是怎麼回事呢。」

天空競技場作為大陸排名第一的武鬥聖地，當然不會讓參賽選手白白在賽場上流血犧牲，每一次戰鬥之後，選手都會獲得競技場提供的勝利點數，作為獎勵。

而點數的多少，基本取決於兩個因素，第一：對手的天梯積分，第二，連勝場數。一般來說，千分以下的競賽，一場勝利只有幾十上百點勝利點，而千分以上，則漸漸增多，到了兩千分左右，一場勝利就能得到上千的勝利點數。

以王五之前的幾次戰鬥，如果單獨計算的話，勝利點數最多也只有兩三千，然而一路全勝所帶來的連勝加成倍數，卻極為可觀，尤其最後一戰，打贏的還是一個同樣連勝不敗的黑馬，更是將勝利點數賺到翻！

兩萬多點，就算折合成自由幣，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更何況這種流通在競技場內的貨幣，價值遠不止於此。

「唔，這個勝利點數，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啊。」

與王五一同翻看著說明手冊，凱麗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在兌換列表中，各種各樣的神奇道具琳琅滿目，讓人看花眼，從最低級的黑麵包，白開水，金瘡藥……一直到傳說中的英雄藥劑。在天空競技場中都能兌換得到！

而在裝備欄中，從銅質匕首，一直到附帶多種特效的傳奇夢幻裝備，應有盡有，讓人不由感歎天空競技場的身價之豐厚。

「這，就算是神聖帝國的皇家藏寶庫也不過如此了吧……」凱麗一邊兩眼放光，艱難地吞嚥著，一邊說道。

不過，那些讓人為之驚歎的奇珍異寶，兌換價格也是天文數字，王五的兩萬點數，在一般選手看來已經頗為豐厚，可是也不過是頂級寶物的一個零頭。而且高等級的寶物，不僅需要海量的勝利點數，也對選手的天梯積分有要求。例如裝備欄中最為昂貴的八卦爐，就需要選手的天梯積分超過兩千五百！

當然，像八卦爐那樣的頂級寶貝，普通人就算拿到手也發揮不出威力，純粹是浪費了。

「喂，我覺得這個加速之靴好像很適合你誒！」

正翻著書，凱麗忽然指著其中一頁說道：「速度之靴，全方位提升使用者的移動速度，可以讓人快如閃電，行雲流水……價格雖然貴了點，要一萬三千點，可是跟你這速度型的正搭配啊！」

王五看了眼書頁上的介紹，然後便搖頭：「這東西華而不實的，高手作戰，更重要的是對身體的控制力，以及由此形成的戰鬥節奏……這種額外附加的速度對我來說根本是弊大於利，而且以我目前的基礎速度，它的提升幅度應該相當有限。」

「哦……」

「不過這一頁與之搭配的匕首倒是不錯，鋒利度高，穿透性強，支持多種毒藥附著，而且自身還是半透明質地，便於隱藏，價格才八千點，很划算嘛！」

王五滿意地點點頭，將書頁折了角，又繼續翻了下去。

然而翻了一會兒，兩人就看出了些問題，天空競技場的寶物的確不少，可價格也真是貴，兩萬點勝利點數雖然多，可是真要花，轉眼間就花光了。而且兌換的裝備，其實並沒有特別犀利的效果，只能算是初級偏上的夢幻裝備。

這也是因為夢幻裝備，在當今大陸市場上實在太過稀有，根本有價無市的緣故，天空競技場能夠提供這些裝備供人兌換已經難得，價格上自然就會昂貴一些。

事實上，天空競技場的勝利點數，最大的用處並不是拿來兌換神兵利器，或者金銀財寶，真正稱得上性價比的，其實是說明手冊後面記錄的諸多特殊兌換。

「咦，這個東西是……歷史比賽錄像？可以觀看過去選手的比賽過程？」

王五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一人來。

白詩璇！

第一百零九章：對於那些瞧不起更年期老婦人的年輕小丫頭統統都要燒死燒死燒死！

事實上，王五一直很奇怪，白詩璇到底怎麼在競技場拿到兩千以上的高分的。從兩人的交手狀況來看，白詩璇的築夢術雖然犀利，可綜合戰鬥力的確比王五弱了一籌，就算不用潛行偷襲的戰術，正面搏殺，王五也有九成的勝算。

然而，昨天和林月茹一場大戰，王五是將自身實力用到了極限，這才取得勝利，但最終評價也不過1970分，距離兩千大關雖然只有三十的差距，可在這個分數段，三十分已經是不小的差距了。

這其中的矛盾，究竟是怎麼回事？

「……凱麗啊，待會兒幫個忙好唄？」

「幹嘛啊？」

「幫我去兌換處，找一下白詩璇的所有比賽記錄，順便把剛才咱們挑好的裝備一道取來。」

凱麗撅起嘴：「白詩璇？你這麼關心她幹什麼？」

「你這麼關心我為什麼關心她幹什麼？」

「……好吧，我這就去。」

知道再說下去，一定要重蹈覆轍，把自己逼入窘境，凱麗明智地選擇了提前放棄。

————

不多時，少女便提著一個滿沉重的箱子，步履蹣跚地晃了回來，走進門，氣喘吁吁地將箱子往地上一頓。

「累，累死我了……」

王五點點頭：「你真是虛弱啊少女。」

「喂！這個時候不應該感謝我一下嗎？我的腳扭到了可一直在疼啊！」

「謝謝了啊虛弱少女~」

王五說著，已經邁步閃了過去，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箱子。

箱子裡，擺著一柄半透明的匕首，一面灰黑色的斗篷，一隻寒氣森森的小綢包，以及……不下二十枚晶瑩剔透的水晶球，以及一本以白詩璇為主題的說明手冊，難怪笨重。

水晶球的使用方法非常簡單，將其放置在平靜的水面上，便會自然形成一次性的水幕投影，而手冊則記載了白詩璇的部分資料，從她的各項基本戰鬥技能，一直到飲食愛好，三圍屬性……資料應有盡有。

白詩璇報名參加競技場大賽，是在半年前的夏天，同樣是從零分開始，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便一口氣將天梯積分提升到了2032，引發很大的轟動。又因為白詩璇年輕貌美，天空競技場便與其簽訂契約，以相當豐厚的勝利點數為代價，買下了白詩璇的炒作權，在上個賽季很是發售了一些白詩璇的寫真集，資料手冊等周邊產品，銷量相當可觀。一直到賽季末，兩千兩百分以上的高手開始紛紛現身，觀眾們的注意力才被分散開去。

這也就難怪華芸會在課上提到這個明星築夢師，連凱麗都對這個名字非常熟悉，白詩璇在半年前的名聲之響亮，遠遠超出了王五和凱麗的想像。

不過，白詩璇成名終歸是靠的那兩千以上的天梯積分，作為戰鬥力更勝王五一籌的高手，王五也很期待，她的戰鬥會是什麼樣子？

王五隨意挑了一枚水晶球，丟進了房中的水盆裡，很快便從水面上倒映出了影響，並傳出聲響。

凱麗和王五湊了過去，開始認真觀看這場發生在上個賽季的戰鬥。

這是一場築夢師之間的對決，當時白詩璇的積分是一千六百分，對手則有一千七百分以上，兩人的交戰便如正統的築夢師一般，在夢境空間中進行著攻防。

因為當時賽季已經進入到中段，高水準的築夢師層出不窮，因此賽場對此也做了充足準備，通過特殊裝置將兩人的夢境內容提取，並放映出來。白詩璇的對手來自北地諸國，擁有入夢初期的境界，夢境王國非常強大，超過三百名的北地狂戰士威不可擋。

如果單憑白詩璇王國中的魔狼，很難擋住發狂的蠻族戰士，然而白詩璇卻在這一戰中，用出了呼風喚雨的能力，直接召喚雷電轟擊對方的軍團，三次落雷之後便徹底擊潰了對方的士氣，接下來就乾脆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當狂戰士死上過半後，北地的築夢師便及時認輸，沒有收到更大的損失。

那一戰之後，憑借落雷能力，白詩璇的積分一舉達到一千八百分。

凱麗在水盆旁邊看得如癡如醉，白詩璇所展示出的力量，的確是絲毫不遜色陽成學院的天才學長，以入夢初期的境界驅動自然之力，白詩璇的空明境界完成度至少也要在九十以上！

然而王五卻知道，這還遠不是白詩璇的極限，她那兩頭狼王並未出動，而她最大的殺手鑭，狼人變身也沒有用出來。但是，單靠這兩張底牌，就能獲得兩千以上的積分？

隨後，王五又挑了排在後面的兩場比賽錄像，投影中，白詩璇的對手仍然是築夢師，但實力卻更加強大了，其中一人，境界更是高了她快一級，逼得她不得不接連翻出自己的兩張底牌，才勉強取得勝利。

至此，白詩璇的積分已經達到了1930，與林月茹的分數相接近了，20分的差距，大約也就是兩人的實力差。

凱麗看到這裡，不由好奇問：「說來，若是林月茹和白詩璇遭遇，誰會贏呢？」

「林月茹的機會明顯更多，她的絕夢耳環可不是凡品，白詩璇的夢境滲透很難奈何得了對方，不過林月茹若是輕視對方，真以為戴上絕夢耳環就等於無敵加身，那麼被白詩璇用更高明的技巧轟破防禦，也大有可能。」

凱麗又問：「這麼說來，絕夢系裝備不是很不公平嗎？就算一個練過三兩天拳腳的武夫，只要佩戴上絕夢系裝備，也能戰勝積分遠高過他的築夢師啊！」

「競技場的匹配系統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吧，會不斷調整武者和築夢師的比例以求平衡的。」

說完，王五從箱子裡拿出最後一枚水晶球，白詩璇就是憑著這場比賽，一舉跨過兩千分大關，名動一時。

而當投影出現在水平面上的時候，凱麗和王五都不由吃了一驚。

白詩璇的對手，一名將自己全身藏在黑袍之中的老婦人，竟然是個築夢術修為達到入夢後期的高手！

築夢師的入夢境界因為太過重要，修行過程又非常漫長，因此一直以來都被分為三個級別，初期，中期，後期，各有特徵，差距頗大。其中步入後期境界的，便等於走到了天關之前，只要將最後一個境界修煉圓滿，再攻破天關，便能一舉成為高級築夢師，擁有了完美投影的能力，進入當世一流高手之列。

而如今的華芸，就是處在這個境界上，入夢後期大圓滿，只待突破天關。

白詩璇的對手，當然沒有華芸那麼強大，以白髮蒼蒼的年紀，才不過是入夢後期的修為，可見老婦人的天賦資質並不算好，也沒接受過特別優秀的教育，基本功遠比不得名牌學院畢業生那樣的紮實。但老婦人修為上的優勢終歸是太明顯了，入夢後期，這已經超越了白詩璇兩個級別，而她的天梯積分，也達到了2030，是個身經百戰的老手。

而任何一個作戰經驗豐富的築夢師，或許夢境王國中存在這樣那樣的缺陷，但都少不了一手特別凶悍的絕活。

果然，比賽鈴聲剛一響起，老婦人就立刻用出了殺招。

從長袍中，老婦人取出一根火柴，而後顫抖著枯槁的雙手，將火柴在手中點燃，而伴隨火焰燃起，整個競技場的空氣都彷彿隨之灼熱起來。

王五見了，尚沒看出什麼門道，凱麗卻驚呼起來：「虛實之鑰！」

「什麼藥？」

「虛實之鑰啊！開啟夢境與現實溝通之門的關鍵道具！只有入夢境界接近圓滿才能凝塑出來的寶物啊！」

「有什麼用？」

「……跟你解釋複雜的，你大概聽不懂，所以我簡單些說，有了虛實之鑰，築夢師的夢境將得到大幅強化，並小範圍影響到現實位面。白詩璇的夢境王國雖然厲害，可是在擁有虛實之鑰的築夢師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彷彿是為了印證凱麗的說明，水幕投影中，正顯示出白詩璇和老婦人的夢境空間，在彼此滲透之後，兩人的夢境空間融合為一，然後，化作了一團火焰的煉獄。

整個空間都被火焰點燃了，白詩璇用以放養狼群的草原，完全淪陷在無盡的火海之中，那些兇惡的魔化生物，在火焰中哀嚎翻滾，很快便化為一團團的焦炭，甚至就連兩頭狼王，也漸漸抵受不住，在火海中轟然倒下。

白詩璇站在一座小山丘上，試圖捲動雲層，呼喚暴雨來熄滅火焰，然而天空的雲層都像是被火焰燒乾了，無論白詩璇如何努力，也卷不來一片雲彩，更遑論降雨。

這就是築夢術修為上的絕對差距，對方擁有的是虛實之鑰，對夢境的操控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地，這焚天烈焰根本無物可當！

更可怕的是，在夢境空間中落於下風的同時，現實位面裡，白詩璇的手上也開始出現灼傷的痕跡！頭髮開始漸漸乾枯，手上更有了燎泡！

從夢境中將傷害傳遞到現實位面，這就是虛實之鑰的威力。面對修為境界上的絕對差距，白詩璇根本毫無抗爭之力。

然而，就在白詩璇已經被火焰包圍，即將吞沒的時候……

「吼！」

第一百一十章：高質量嚴標準地做好實戰工作~

「吼！」

一聲震雷般的狼嚎，在賽場中激盪起來，而幾乎是嚎叫聲響起的瞬間，白詩璇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見了。

下一刻，天空競技場強行中止了比賽，那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強行隔絕了兩人，而賽場的水幕投影中則直接做出了勝負的判決。

白詩璇獲勝，積分由1930上升至2032，老婦人落敗，積分減少了兩分，變為2028。

至於做出這種判決的原因，非常簡單。

賽場中，老婦人依然站在原地，只是目光中卻是極度的恐慌與不可思議之色，手中的火柴一直燃燒到底，燒焦了手指，也恍若不覺，而在她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白詩璇同樣安靜地站著，只是一雙不似人類的利爪，正筆直前伸著，鋒利的指甲只差一點點就能抓到老婦人的喉嚨！

若是天空競技場插手的時機再晚上幾分，白詩璇固然要被老婦人的地獄烈焰重創，可老婦人卻要在現實中被抓破喉嚨，橫死當場！

兩千分以上的選手，任何一個都有極高的價值，天空競技場不會任由這樣的選手死在場上，那無異於殺雞取卵，因此一旦勝負已定，立刻就被競技場保護下來，以在日後創造更多價值。

水幕投影的記錄就到此為止，這一場兩千分級別的對決，的確是華麗而精彩，凱麗在水盆旁邊，看的幾乎為之窒息了，只是當比賽結束，結果出現的時候，卻有一個讓人不得不好奇的問題。

白詩璇在最後時刻爆發的神速，以及這只詭異的利爪，究竟是出自何處啊……

與白詩璇有過一次認真交手的王五，很清楚那絕不是白詩璇的正常狀態，除了強力的築夢術之外，白詩璇並沒有更多的戰鬥技能，現實位面她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戰鬥力最多只有5……但是與賣火柴的老婦人一戰，最後的爆發，速度之快，殺性之強，已經遠遠超越了人類的境界。

就算是現在的王五，爆發全力的情況下也無法與其相比……

「好厲害啊。」

半晌，凱麗長長吐了口氣，搖頭道：「難怪華芸老師說，這樣的人才去了哈瓦德很可惜……白詩璇的血脈力量太強大了。在入夢初期就用出這種高級投影，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嗯？」

「最後的變身啊，是築夢師將夢境投影到現實的結果，一般來說只有跨過天關的築夢師，才能自由憑借夢境影響現實，不過入夢境界到了後期，也能憑借虛實之鑰，獲得短時間干涉現實位面的能力。白詩璇的境界還遠沒有那麼高……這裡面應該是憑借了血脈力量的高級應用吧。」

凱麗認真地做著分析，時而發出讚歎，看得出她是真心對白詩璇懷有敬佩之情的。

「要是能自由控制這種高級投影能力，這個白詩璇就更可怕啦，天關以下的築夢師，不知道有幾個能戰勝得了她！」

有強大的築夢術，又擁有在現實位面中無與倫比的殺傷力，這樣的白詩璇，豈止是沒有築夢師能戰勝她，其他職業一樣白搭！只是，想起幾天前那場戰鬥，王五又不由搖了搖頭。

白詩璇最後的爆發，顯然也不是可控的，否則也不至於被王五一拳就打暈過去。而以白詩璇那軟弱到扭曲的性格，也很難想像她會發出最後那殺性十足的狼嚎，並以利爪，認真想要撕碎對手的喉嚨。

白詩璇先前幾次戰鬥，都只是點到為止，從不下殺手的。

不過，這個對手依然可怕，上一次的勝利，少不得有些運氣成分在內，想到這裡，王五不由瞇起了眼睛。

白詩璇，林月茹……最近自由聯盟的女權運動搞得很成功嘛，年紀輕輕的女性高手似雨後野狗一樣湧現出來，走到哪裡都能碰見一隻。

不過，從另一方面看，自己也的確是有些身體生銹了……過去九個月時間，王五大部分精力被築夢術的修行所佔據，看家的技藝已經很少著意去修煉了。

雖然憑藉著過人的天資，還不至於讓技藝退化，但是比起在地下迷宮時，那一日千里，連老獨眼都要為之瞠目結舌的進步速度，的確是緩慢太多了。

尤其現在正處在發育期，一般來講，這正是決定一個武者日後成就的關鍵時期，絲毫不能鬆懈，王五憑著豐厚的積累，在十三歲的年紀就已經取得了極高的成就，但接下來若是不加努力，一直到發育期結束，也不會再有太大的提高了。

只不過，當初在地下迷宮，身邊有個宗師級的金手指老獨眼，隨時隨地進行指導，如今王五孤家寡人，想要百尺竿頭再進一步，難道要求助凱麗麼？

連搬個箱子都能氣喘吁吁的廢柴，還是算了吧……

不過，記得老獨眼在死前曾經說過，任何武者職業也不能指望師父帶一輩子，學到一定程度，終歸是要出師去自己闖蕩。對於大部分武者來說，實戰才是最好的教學。

而想起自己和白詩璇，林月茹的兩場激戰，王五感覺這生銹的身體，似乎多多少少也恢復了些活力，然後再回憶起當年修為突飛猛進時，每天和老獨眼的日常搏殺，王五忽然覺得老獨眼的實戰論還真是至理名言。

正好，現如今，自己的築夢術修為處於王國境界的瓶頸期，想要日後不留副作用，這段時間就要憑借傀儡輕語的能力，一點一點去磨進度。根據周通等人的推測，至少也要花上一年半載，才能突破到中級築夢師的虛實境界。

而這段時間，正好拿來提升一下等級。

至於實戰的機會麼……如今身處天空競技場，還怕沒有架打？

想到這裡，王五的眼睛漸漸放出光來，一旁的凱麗見了，頓時感到有些發寒。

「喂，你這個躍躍欲試的表情……莫非還想打？」

王五點頭：「這不是當然的嘛~難得有這麼好玩的地方。」

「好玩個鬼啊！會死人的啊！不要以為積分高了，競技場提供保險措施，就真的沒有死傷問題了！競技場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就算是一千五百分以上的戰鬥，死亡率也要超過十分之一，也就是說你打上十場就必死無疑了！」

「……這都是哪兒的概率論啊？你的數學老師死得早了。」

凱麗怒道：「我沒有數學老師，我也算不過你！可是你看看自己啊，才打了不到十場就落得傷痕纍纍，這還是因為先前幾次，對手的實力較弱！現在你的積分接近兩千分，每一戰，對手都會像那個林月茹一樣，你就那麼有把握自己不會出什麼岔子？」

王五歎了口氣：「現在的我，的確是差了點意思……不過老實說，九個月前的我，雖然體能比現在稍差，也不懂得築夢術，但是狀態反而比現在更好些。」

凱麗愣了下：「啊？」

「簡單說，這段時間來，我的神經有些鬆懈了，而如果缺少實戰的滋補，只怕還會更加鬆懈下去。金手指和築夢師不一樣，沒有實戰就沒有進步，沒有實戰就難有狀態。天空競技場好歹有足夠多的保護措施，若是真正的戰場，生死決於一瞬，我現在這個狀態，只怕還差點意思。」

「……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大陸上那麼多人，絕大多數都不需要像你這樣，總要把自己放置在一個危險境地，才能生存下去啊。而且你現在已經開始修行築夢術，天賦絕佳，前途無量，何必非要計較金手指技藝上的得失呢？」

「這就是滿滿的愛啊~」

「……」

「好吧，換個你比較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說，我的根基就在金手指上面，這個是已經印在靈魂深處，不可動搖的印記了，我記得築夢術修行到後來，有一關就要求築夢師一定要深刻體會自己的存在，全面瞭解自己，這個時候，不懂得自己根基的人是沒辦法進步的，是這樣吧？」

凱麗撇撇嘴：「就只有這個時候能記起上課講了什麼……」

雖然心中不忿，但凱麗也不得不承認，王五說得沒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特質，而這種特質是很難去改變的。王五雖然年紀輕輕，可是在固執方面，卻已經無與倫比。

「既然你執意要打……那也可以，不過有幾個要求，我要事先聲明了。」

凱麗說著，非常認真地挺起胸來，目光與王五直視，寸步不讓。

王五頓時奇怪了：「為什麼我一定要聽你提要求啊，咱們兩個又不是上下級關係……」

凱麗怒道：「那不是重點！你給我認真聽呀！」

「……好吧，你先說。」

「第一，比賽的時候不許逞強，該放棄的時候必須放棄！」

「這個，很多時候勝負只差一線，堅持到底才是勝利啊……」

「不行！淪落到和對手勝負只差一線的時候，你就老實認輸了吧！就當是對自己嚴格要求，提高標準！」

「……也行。」

王五側著臉打量凱麗，第一次發現這孩子居然也有強辯的天分。

第一百一十一章：這位哼著小曲兒無比滋潤的少女莫非是專業保險推銷員？

「第二，每一次開戰之前，都給我認真買保險！」

「啊？」

面對一臉訝然的王五，凱麗哼了一聲，轉過身端起桌上厚重的勝利點數說明手冊。

「看清楚哦，勝利點數可兌換的選項裡，有一欄名為保險。是在每一次開戰之前購買，用來保命的。保險分為很多種，最低級的是一次快速急救，可以在比賽後半分鐘內找來實習醫生用廉價藥物和繃帶進行搶救。最高級的則是一次絕對復活的機會，不過需要點數五萬以上，天梯積分兩千三，你是沒指望了……」

說著，凱麗猛地翻動書頁，然後在王五面前將手冊攤開，指著其中一面說道：「但是這個保險就很合適了，價格八百點勝利點，一次生命藥劑緊急注射，可以在比賽結束，勝負分出的瞬間為你注射一次低級生命藥劑，只要不是心臟，頭部被人打爆掉，一般再重的傷勢都能吊住性命……這個不錯吧？」

王五看了看說明，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這是每場比賽收費八百點誒！無論生命藥劑是否使用，人家照常收費的，你看沒看明白啊！？」

「這有什麼看不明白的？五百點勝利點，換你一條命，你賺大了！而且你有兩萬多點數，吝嗇什麼啊？」

「這是連勝加成的結果好吧？一般兩千積分的戰鬥，一場也就一兩千的進賬，你以為天空競技場是你家的殖民地啊，隨隨便便就能收割點數？」

凱麗撇撇嘴：「想不到你也有慫的時候哦，按照往常的你，應該拍著胸脯高呼自己戰無不勝不是嗎？」

王五愣了下：「對啊，我是戰無不勝的王五嘛，買什麼保險啊，簡直是丟人！」

「喂！」

凱麗眼見說不過，頓時眼圈一紅，就要哭出來。

而面對凱麗如此姿態，王五也沒辦法了，心想總不能再來一次迎風一刀斬亂麻吧？力道稍有不對，這孩子本就所剩無幾的智商，又要遭受重創，可能就要退化到蜥蜴，蛤蟆之流，溝通不能了……

最終，王五隻好點點頭：「……好吧，我到時候先買幾場，試試效果好了。」

然後少女頓時破涕為笑，笑靨如花：「好！」

王五瞥了她一眼：好你妹……

說服了王五，凱麗心情大好，隨手翻動著手冊，嘴裡哼著南方行省的民俗小調，笑意盈盈。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

王五不知怎的，心中頓時感到有些惡寒：「你這是什麼妖法！？」

凱麗氣道：「喂！有那麼難聽嘛？我還不至於五音不全，唱首歌都能讓你受折磨吧？」

話是這麼說，凱麗終歸是沒唱下去，而興致被挫，少女略有些意興闌珊。

王五卻皺著眉頭，總覺得那首來自南方行省的小調，並不那麼簡單……以前在地下迷宮，他好像在一本頗有年頭的書中看到過什麼，只是當時沒有在意。

————

當天中午，凱麗便離開了病房——她已經離家近兩天時間，再不回去，伊利莎白就要發瘋了。於是儘管心中還有些不捨，但凱麗還是和王五揮手道別，約定一天後在家中見面。

送走凱麗，王五一個人在病房裡就徹底無聊了。

按照秦醫生的說法，他最好是在病房裡待夠三天，一來是將身體徹底調養完畢，以免出現後患，二來也是給林家人留個好印象，免得日後遇到麻煩，可是王五隻是安靜地坐了五分鐘，就覺得忍耐已到極限，心中沸騰的戰意已經飢渴難耐了！

傷勢雖然沒有痊癒，可是以王五的控制力，實戰中已經可以爆發一兩輪的極限攻擊了，至於林家什麼的……早半年前他就已經把林家得罪死了。打爆林月茹的臉蛋，不過是錦上添花，雪中送冰。

離開病房，王五沿著外面一條漫長的走廊慢悠悠地踱著步子，行動雖慢，卻寂靜無聲，顯然是進入了潛行狀態。

同時，王五的感知也全面展開，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信號被匯聚到腦中，抽絲剝繭般的進行整理，雖然只是身處一地，但方圓幾十上百米空間內發生的一切，都彷彿近在眼前了。

潛行，感知，王五隻是將這當作大病初癒後的簡單熱身，他也不急著上樓，只是隨意在這地下空間裡亂轉，然後輕巧地閃過每一個路過的人。

而有趣的是，隨著他不斷深入，沿途遇到的阻礙也越來越多，無關的路人已經越來越少，更多的是隱藏在角落中，對附近一切都高度警覺的暗哨，守衛之類。

顯然王五已經走入了天空競技場的禁區，然而意識到這一點，王五反而更加興奮了，還有比這更合適的熱身麼？

天空競技場的守衛們非常厲害，走到後來，王五已經高度緊張起來，稍有不慎就要被人發現——這還是在環境幽暗封閉的地下！換做是陽光明媚的地上建築，王五還真沒信心能走這麼遠！

而漸漸的，隨著王五的潛行越發謹慎，不知不覺間，已經深入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至此，王五總算是找回了狀態。

安靜地伸了個懶腰，雖然身上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體能未到極限，可是現在的王五，已經擁有了巔峰時期八九分的戰鬥力了。

眼看著已經熱身得差不多，王五便準備動身返回，然而才剛要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個孩子很有潛力，至少從我的專業角度來看，比起那些賣弄虛實的築夢師價值更高，不妨在他身上做些投資。」

聲音是秦醫生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悠然自若，聲調中帶著一點點的懶散與磁性，滿是成熟的女人味道。而且伴隨著輕微的回音，是在一個並不寬敞的房間之中。

而後不久，房間中又有人說：「接近兩千分的武者，的確是罕見，不過再怎麼罕見，終歸只是武者，沒必要這麼大動干戈吧？」

一個老人也說：「就算最近我們調整戰略，漸漸加大武者的戲份，可是要說著重投資，也有更合適的對象，林家那個小女孩兒就很不錯啊。雖然不久前戰鬥的結果是她稍遜一籌，可是從發展潛力來看，她可比那個叫王五的小子更高啊。」

有人贊同：「沒錯，林月茹之所以來天空競技場，主要還是彌補實戰經驗的不足，而經驗這種東西，以林家人的資質是可以快速積累的，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就是她的實力爆發期，至於王五雖然厲害，但看得出短期成長潛力已盡，再要突破，至少是發育期結束，四五年後的事了。」

秦醫生卻歎了口氣：「各位委員，我對戰鬥的知識並不太懂，所以你們說誰的戰鬥成長潛力更高，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從醫生的角度來說，王五的身體結構非常特殊，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老人好奇：「秦醫生的專業水平，大家都是相信的，不過你說的研究價值……是指什麼呢？」

旁邊一位女子笑道：「咱們的怪醫又手癢了嗎？」

秦醫生也笑：「的確有一點，不過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給大家添麻煩啦，而且這個王五來頭也不小，我可不敢隨便在他身上下手哦。」

「嗯，據說他和金正陽的關係甚是親密，不過那驚人的戰力，可實在不像是築夢師。」

秦醫生說道：「戰鬥力倒在其次，他的恢復能力非常古怪……當天他和林月茹拼得兩敗俱傷，結果大家都知道，那個時候的王五，說是瀕死也不為過。」

有人頓時笑道：「不過他可是把林家小丫頭給打破了相，也算值了！」

秦醫生說：「林月茹被打斷了鼻樑，我給她用了生命之水，直到現在，容顏也沒有恢復如初，還需要一兩天的調養才能徹底痊癒……」

老人插嘴道：「已經很不容易了，換了別的醫生，最少也要恢復上十天半個月，這還是因為林月茹的體質天生勝過常人。」

「可是王五的傷勢卻已經恢復到七八成了。」

————

房間裡頓時出現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

過了很久，老人沉聲問：「為什麼那麼快？」

秦醫生說道：「我也想知道，這樣的體質，也只有一些魔化生物可以相比了。絕對不是正常人類能擁有的。」

老人：「你想說，那小子其實不是人？」

「給他治療的時候，我已經大概檢查過了，絕對是標準的人類，但是恢復力偏就高得不合常理。據說陽成學院的築夢師們似乎正在做什麼奇怪的實驗，好像是要創造新物種，我懷疑是不是和那有關係？」

又是好長的沉默，一個聲音陌生的中年男人開口說道：「不可能，築夢師的投影生物就算再真實，和現實位面的原生生物也有區別，不至於看不出來。」

秦醫生反駁：「如果是金正陽親自動手呢？」

「……」

提起金正陽，所有人就都不說話了。

秦醫生又說：「所以我建議在王五身上多做些投資，就算不圖功利，結個善緣也是好的。」

「有道理。」

「附議。」

第一百一十二章：史上最貴的蛋炒飯麼……？

不遠處的房間裡，在秦醫生的說服下，很快管理委員會就做出了投資的決定。

王五在外面聽得心花怒放：哎呀呀，想不到咱這麼受歡迎，這算是躺著也中槍嗎？不過感覺中的很爽很過癮啊！果然和凱麗那個身懷被動技能：貧窮的廢柴一分開，自己馬上就要轉運啦！

天空競技場的管理委員會也的確是懂事兒啊，先來投資個幾百萬勝利點，以後等我統治大陸之後，會記得在自傳裡面寫上一筆的~

不過，理智一點來想，天空競技場應該不會做得太過火吧，天才，黑馬，在這種地方應該最不缺少，想要和金正陽勾搭上關係，也不止能通過王五這一條路。

果然，不久之後，王五就聽到管理委員會的決定。

「按照常規的方法來吧，給他的賬號開通一個特殊兌換權限，讓他有機會兌換到一些性價比很高的隱藏道具，只要他眼力夠準，也算是佔了不小便宜了……然後權限等級麼，A級如何？」

房間裡，一個年輕的聲音如此說道。

資格最老，權限似乎也最高的老人則說道：「A級高了，以他現在的實力，B級權限就足夠，等他將積分升到2100左右的時候再提升到A級吧。A級權限最重要的幾件道具都是2100分以上才能兌換的。」

年輕人說道：「好，那就按照B級來吧，嘿嘿，也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發現B級權限的門道，這個權限若是利用好了，可是相當大的優勢啊~」

有人笑道：「很難啊，特殊兌換權限裡真正的好東西，在說明手冊都是用，未知的液體，不明用途的書頁，無法辨別歷史的金幣，看起來奇奇怪怪的肉團，散發著奇異清香的樹枝……來標名的，真假混雜，其中著實有些價格不菲的，一般人不會捨得在這上面豪賭吧？」

「很少了，因為一般選手也可以兌換到一些看上去莫名其妙的道具，但是真的下注賭了就會發現，基本上是竹籃打水，現在大部分人都以為那些雜物是咱們利用人們的賭徒心理在騙錢呢。除非有人告訴他，特殊權限的作用是什麼，否則正常人不會去嘗試賭博的吧？」

「那麼由誰來告訴他真相？」

「秦醫生吧，這幾天不是秦醫生負責照料他嗎？應該有一定的感情基礎了吧？而且秦醫生不是一向善於交朋友嗎？」

秦醫生連忙說道：「你們可別這麼說，那孩子警惕性強得很，做得太刻意了只怕反而適得其反。最好等他在競技場受些挫折，再找人出面幫忙。」

「那還是秦醫生你最合適啊，換做陌生人，王五會懷疑，憑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啊？是不是？」

老人也補充：「也不能用官方的名義，否則這就單純成為一筆投資了。對於王五這樣的人，投資感情，遠比投資資源要划算。」

眾人七嘴八舌說了一通，最後秦醫生實在無奈：「好吧，那到時候就由我來說吧……不過我覺得未必用得到我哦，那孩子精明的要死，說不定真能發現特殊兌換權限的真實作用。」

「放心吧，那孩子之前根本對天空競技場就沒什麼瞭解，看得出來也沒有什麼細緻研究規則的耐心。一旦聽說自己開通特殊權限，大概很快就會被火焰劍之類華而不實的東西吸引眼球了吧。」

這時有人抗議道：「喂，什麼叫華而不實啊？你給我解釋清楚點！」

「呃，我是說缺乏性價比……」

老人咳嗽一聲，打斷道：「總之，事情先這麼定下來吧，給王五開通B級兌換權限，之後就由秦醫生負責後續工作，總之咱們的工作方針就是，盡量賺取王五的好感。諸位清楚了吧？」

「沒問題。」

「那麼，接下來討論一下林月茹的問題吧，咱們給王五開通了權限，要不要給林月茹一樣的待遇？」

「我認為……」

接下來的話，王五就沒有耐心去聽了，林月茹是否得到好處跟他也沒什麼關係，而且這裡也不是久留之地，天空競技場是何等地方？大陸頂尖高手匯聚之地，其中也不乏能力超人一等的盜賊，自己能一路順利潛行到此，也差不多是極限了。

沿著原路，王五緩步走了回去，一直到最初那條走廊，花了些時間，確認自己的確沒有被人發現，王五才稍微放鬆了一下神經。

天空競技場的管理委員會的會議實在有些意思。和競技場自身那血腥，冷酷的風格不同，這個管理委員會卻頗懂得經營人情之道。並沒有那麼多的黑幕，也沒有太多的陰謀詭計，做起事來反而比起一般的組織更顯得堂堂正正。

王五想了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王道了吧，天空競技場好像也是個蠻古老的組織，歷史悠久威名赫赫，單靠陰謀詭計是支撐不下來的。

只是想不到那個秦醫生竟然也是管理委員會的一員，難怪自己總覺得那女人有些不對勁……不過，既然沒有心存歹念，那就無所謂啦~

至於人情投資？哈哈，那就不麻煩你們咯！

王五微微一笑，沿著向上的樓梯，進入了競技場的公眾區域。

————

「這位……選手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在競技場的勝利點數兌換區，一個身穿緊身制服，相貌甜美的金髮女孩兒站在櫃檯後面，對面前的顧客鞠了一躬，面帶微笑，動作完全符合禮儀規範的要求，只是女孩兒的目光中卻帶著一絲愕然。

就算在天空競技場，十二三歲的孩子也不多見。

「嗯，我是來兌換道具的。」

說著，對面的孩子遞上來一張卡片，的確是競技場的參賽證明，而上面記載的天梯積分更是高達1970！

1970不算驚世駭俗，可13歲的1970選手就有些駭人聽聞了，女孩兒強忍著心中的驚歎，恭恭敬敬地接過卡片，放入櫃檯的水晶球中。

「嗯，您的剩餘勝利點數是7930，然後……啊！恭喜您，因為上一場比賽的精彩表現，您獲得了競技場提供的B級特殊兌換權限，可以兌換到一些非常珍貴的裝備道具哦！」

說著，金髮女孩兒主動搬出一本厚厚的手冊，放在櫃檯上翻開來。

「您看，在裝備欄中，一般兩千分以下的最強武器就是這柄秘銀彎刀了，但是因為您擁有特殊兌換權限，所以可以兌換到更高一級的火焰劍，威力更為驚人，當然價格也要昂貴一些，需要兩萬九千點勝利點數……」

「……那不是比這一頁的烈焰劍還貴嗎？貌似屬性也沒什麼差別啊！」

女孩兒無奈一笑：「這個，烈焰劍需要您的天梯積分達到2050才能兌換，但是火焰劍只需要1800啊。」

「嘖，難怪說沒有性價比，願意花錢買這些東西的，腦容量一定不大吧。」

「呃……雖然這個價格昂貴了些，但的確物有所值啊，而且就算您不滿意火焰劍，也有其他特殊裝備道具可以推薦，比如……」

女孩兒職業性的笑容才剛剛從臉上泛起，櫃檯外的少年已經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算了吧，別給我推銷那些坑爹貨了，我要的東西，我心裡有數。」

「嗯，好的，您說就是了。」

「我要未知的液體，不明用途的書頁，無法辨別歷史的金幣，看起來奇奇怪怪的肉團，散發著奇異清香的樹枝……以及一切與這些破玩意兒相關聯的道具，能買多少算多少。」

金髮女孩兒當場就愣住了，露出一個絕對不符合禮儀規範的愕然表情：「您，您說什麼？」

「我說，未知的液體，不明用途……就是這些了。」

女孩兒驚訝無比：「可是，這些基本上就是在賭博呀！」

「然後呢？」

女孩兒張了張嘴，終於還是忍住了沒說：「好的，我這就叫人給您取貨，您的點數不夠兌換全部，我就先將您點名要的這些取來，可以吧？」

而幾分鐘後，競技場的搬運工便抬來了一個沉重的木箱，在少年面前打開額裡面亂七八糟地擺放著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

而正巧，此時從外面也走進來一個前來兌換道具的中年武者，見了櫃檯前打開的箱子，不由一笑：「又有新人來上當受騙了。」

這個武者卻是在競技場打過多個賽季的老手，雖然受限於天賦資質，天梯積分只有一千六百分左右，但經驗極其豐富，已經算是競技場中的老油條了，很少吃虧。他深知這些看起來像是垃圾，疑似包含神秘效用的東西，其實真的就是一堆垃圾，若是有人想要心中起了貪念，想佔些便宜，最後就是虧得血本無歸。

幾年之前，他作為競技場新人的時候也上過一樣的當，當時他花了五百點，買了一隻看起來像是雞蛋的蛋，本來期待孵出什麼強大的寵物，可以讓他如虎添翼，結果呢……當天晚上那頓蛋炒飯吃得他無比傷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兩個男人玩弄一個古怪的肉球，擠出汁液並親自品嚐的故事……麼？

中年人是從不相信這些兌換目錄上的雜項，真的有什麼價值可言，就算偶爾有人抽中大獎，可那個概率實在讓人無望。

而現在麼，也不知道是誰，耗費巨資兌換這麼多道具，其中能有一兩件不是垃圾，就算運氣不錯了吧……中年武者轉頭看了眼，站在櫃檯前面的，竟然還是前兩天風光無限的少年黑馬！

嘖嘖，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就算戰力強，可是沒經驗，缺乏眼光，所以就算一時風光，早晚也要栽跟頭！那一戰得來的點數，大概就要都浪費在這堆垃圾中了吧。

一邊在心裡滿懷惡意地想著，中年人一邊看著王五俯下身子，伸手從箱子裡摸出一隻通體漆黑，形狀渾圓的肉球。肉球表面非常乾燥，但卻總給人一種內部充滿液體的粘稠感覺，味道則略微有些刺鼻。

多半是某個動物的內臟吧，中年人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門道，而櫃檯裡的金髮女孩兒也好奇地盯著這顆彷彿在自行跳動的肉球，眼睛眨阿眨。

王五將這肉球放在手中把玩了一陣，忽然從肉球的一個圓形小孔中，滴出了一滴粘液，王五好奇地伸手沾了，就要往嘴裡送，品嚐滋味。

「住手！」

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喝，及時打斷了王五的動作，只見從不遠處，急匆匆跑出來一個學者模樣的白鬍子老頭，老頭一頭的冷汗，伸手指著王五手裡的肉球，目光直直瞪著王五，氣喘吁吁地說：「你，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王五理直氣壯說：「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嘗嘗味道啊。」

「混賬！沒確定安全與否的東西也能胡亂嘗？你不要命了！這東西是毒龍膽啊！你知不知道毒龍膽是什麼？」

「……毒的龍，的膽？」

「這東西的膽汁，是極其珍貴的藥用原材料，調配得好可以做出化解萬毒的解藥，然而若是不經加工直接服用……只要一滴就能毒死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十次有餘！」

老學者說著，怒氣沖沖地瞪著王五：「要不是因為這膽汁只有內服才會生效，單就你用手指觸摸，只怕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聽了這話，金髮女孩兒和中年武者都連忙向後退了幾步，雖然老頭兒也說，這東西只有內服才生效，可此時空氣中那股刺鼻的味道，聞起來是那樣的致命……

王五卻毫無所謂地動了動手指，黑色的粘液就在指尖緩緩滾動，然後……

「才十次而已，毒性也沒多強嘛~」

然後就將手指送入嘴裡，將毒液吮了乾淨！

「我靠啊！」

老學者簡直要崩潰了，眼前這孩子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腦子天生殘疾，自己都警告到這個份上了，居然還把毒龍膽汁往嘴裡送！

而服下毒龍膽汁，那是神仙也難救，用不了兩分鐘，就算是體質最為驚人的北地蠻子也要滿臉發黑地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眼前這個纖細瘦弱的小孩子，到時候只怕連屍骨都要化為濃汁！

歎了口氣，老學者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百無聊賴地對金髮女孩兒說道：「我記得你，娜娜莉是吧？你去叫清潔工來處理屍體吧……真是晦氣，大早上就看到死人！」

金髮女孩兒娜娜莉也在發愣呢：「啊？哦，好，好的，可是……我怎麼覺得他還活得好好的啊？」

老學者擺擺手：「迴光返照罷了，反正是個死人了。」

「喂，老頭你說誰是死人？」

聽了對方那元氣十足的回答，老頭兒也禁不住吃驚，轉回頭來，只見少年人臉色紅潤，身上活力充沛，哪有半點身中劇毒，命在旦夕的模樣？

「……」

隨著時間推移，老頭兒的眼睛越睜越大，因為按照常理，過了這麼久，這孩子早該死了十次了！

「媽的，難道老夫看走眼了？」老頭兒一聲怒罵，上前幾步就要伸手去拿毒龍膽。

王五也不阻攔，將毒龍膽遞了過去。老頭接過，從圓孔裡擠出一滴毒液，毫不猶豫地用手指沾了送入口中。

而幾乎在毒液入口的瞬間，老頭兒脖子上的項鏈，嘩啦一聲碎掉了。

「……」老頭兒當場就呆住了，那條項鏈上鑲嵌的替身寶石，救命用的寶貝，怎麼就碎在這裡了？只有自己遭受致命傷害的時候才會如此，難道說……

重新打量著手中的肉球，老頭兒努力回憶腦中的知識，幾分鐘後終於確定，這他媽的確就是毒龍膽！

此時再看王五，老頭兒就更加不可思議了，這蓬萊少年身上可沒有替身寶石，吞服毒龍膽汁可是必死無疑的，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王五伸手拿過毒龍膽，笑了笑：「從小到大，比這更毒的我都吃不過不知多少了，身體早有抗力啦。」

老頭兒哼了一聲，心知大陸上似乎的確有這樣從小服食劇毒的藥罐子，百毒不侵，毒龍膽雖然是天下知名的劇毒，可真正價值卻在配置解藥上，純以毒性而論還不算頂尖，只是這小子也不簡單啊……

「我說……」老頭兒咳嗽了一聲，問起來，「你知不知道怎麼用毒龍膽配置解毒藥？」

王五聳聳肩：「看我這狀況也知道啦，我根本用不著學解藥啊~」

「那麼，這個毒龍膽，在你手上最多當個二流的毒藥囊，不如賣給我如何？」

「啊？你想買？」

老頭兒說道：「沒錯，我的主業雖然是築夢師，可是也兼職學了煉金術，恰好懂得如何利用這毒龍膽。我也不佔你便宜，這一枚毒龍膽，我用八千自由幣來收，你意下如何？」

老頭兒的報價一出來，一旁的金髮女孩兒就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這毒龍膽，在兌換目錄裡，可是顯示為「看起來奇奇怪怪的肉團」，報價不過一千啊，按照點數和自由幣的匯率，這一轉手，就是接近十倍的差價！以前可從沒聽過競技場裡還有這樣便宜的買賣！

王五也沒猶豫，點點頭就將毒龍膽交到了老頭兒手上，換來一張巨額鈔票。

旁邊的中年戰士已經看得呆了，只感覺喉嚨都有些發乾……八千自由幣啊！他打了三年多，總收益也沒有八千多啊，雖然他的勝利場次不少，可每天出生入死的，消耗可也不低，受了傷要支付醫藥費，安全起見，還要花費不少錢去買保險……著實沒有太多的積累！

然而中年人的驚訝還遠沒到終止的時候。

王五又從箱子裡摸出一隻圓底玻璃杯，裡面盛放著半透明的液體，略有些粘稠，正是花了五百點數買來的「未知的液體」

而這瓶液體出現的瞬間，老頭兒的臉色就變了：「這是自然生命之水！？南方沼澤的特產啊，居然會出現在這兒？」

然後看了看王五，剛要說話，王五已經先一步笑道：「一萬自由幣~」

老頭兒咬了咬牙：「好！一萬就一萬！」

————

「這，這不是傳說會給人帶來好運的鐵枝樹幹嗎？」

「五千三百自由幣，謝謝~」

「這，你怎麼價位卡得這麼準！？」

「直覺咯~要不要，一句話哦！」

「好，五千三就五千三！」

————

「古拉巴什硬幣？見鬼了，天空競技場怎麼連這種珍貴的文物都有！？」

「五萬自由幣，不客氣~」

「五萬，你要搶劫啊！」

「五萬五，謝謝~」

「靠！你小子必不得好死啊！夠了夠了，五萬五就五萬五，老子今天就把棺材本丟給你，你這小兔崽子就回家買棺材去吧！」

做完第四筆交易，老頭兒終於承受不住巨大的經濟壓力，撂下幾句狠話，落荒而逃了。至此，老頭兒光是自由幣就花了快十萬！

這樣一筆巨款，而且還是隨身攜帶的現鈔，老頭兒的身份也頗不簡單，後來金髮女孩兒娜娜莉一查發現是個天梯積分超過兩千三百分的超級高手，難怪身家巨富。到了他那個層次，輕易不會參加戰鬥，但每次勝利至少都有上萬的勝利點數進賬！加上築夢師的其餘收入，身價百萬也不在話下。

這樣的築夢師，身家和實力都是當世一流水準，尋常的寶物根本不可能入得了他的眼，更何況以他兩千三百分的天梯積分，競技場裡不能兌換的道具就只有寥寥數種，若是真心想要，自己憑著勝利點數去兌就是，何必非讓王五敲這一竹槓？

只能說，王五手中那些從垃圾堆中翻出來的寶物，價值就是高得離譜，讓超級高手都不得不為之心動！

中年武者早就看傻了，王五方才兌換那幾件道具，成本不過三四千點數，轉手就賣了十萬自由幣！他一輩子只怕也攢不齊這個數目！

「還好還好，自由幣易得，勝利點難求……」中年武者眼看就要心臟病發，不得不用這個理由安慰自己，然而正想著，就看王五從木箱中取出一隻模樣精緻的小盒子，打開鎖扣，就見一團金光從中跳出來，直直鑽入王五的參賽卡片中。

然後，卡片上勝利點數那一欄，數字就開始瘋狂跳動，從個位數的殘存，一口氣跳到了五萬之多！

旁邊櫃員娜娜莉也傻掉了：「傳，傳說中的抽獎箱！？」

第一百一十四章：你們這群慷他人之慨的混賬，老子早晚要將這凌遲放血之痛千萬倍地奉啊啊啊！

看著那金光閃閃的數字，中年武者忽然回憶起了這些年他所經歷的風風雨雨……競技場，是個充滿血腥的地方啊，雖然保守一點去戰，存活率還是很高的，可是，與自己一道進入競技場的戰友在三年間一一倒下，只有自己依靠著過人的運勢，以及幾分小心謹慎活到了現在。

中年武者雖然沒有如理想一般大富大貴，晉陞為天下一流的武者，可活得也算滋潤，有幾分味道。

一直以來，自己也是以此自豪的，所謂天才啊，黑馬啊，他見過太多了，三年六個賽季，隕落者不計其數……那些青年才俊雖然厲害，可往往還沒等到積分漲到極限，進入穩定的收穫期，便因為幾次意外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天空競技場的天才雖多，但是在特殊的獎勵機制下，真正能撐到暴富的其實很少。

然後，就在自己眼前，一個死小孩隨便打開一個小寶箱，就賺了五萬勝利點啊！整整五萬點啊！

中年人艱難地吞嚥了一口唾沫，默默抽出自己的參賽看，看著上面醒目的1033，不由便是熱淚盈眶。

「命運女神，我恨你！」

一聲哀嚎之後，中年人掩面而逃！

再看下去，他真怕自己崩潰掉了。

而王五本人對此卻似乎還不滿意，撇了撇嘴，便繼續從木箱裡往外摸索起來。

不過再之後，就少有價值不菲的寶物了，畢竟就算開啟了特殊權限，目錄中的雜項也並不都是好東西，大半還是垃圾貨色。王五挑來揀去，也沒找到更多收穫。

不過看了看卡片上多出的五萬點數，王五微微一笑，轉頭對娜娜莉說道：「就剛才這些，我再買五份。」

「……啊！？」

娜娜莉已經神志恍惚，花了些時間才反應過來，連忙擺手說道：「不行的不行的，這些雜項道具只能購買一次，不能無限兌換的！」

王五仔細看了看手冊，發現的確是有這條說明，只得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想這天空競技場的程序漏洞還真不好抓……不過這一趟，五萬勝利點，十萬自由幣，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也算收穫不菲了。

————

在王五走後，兌換區的倉庫中，緩步走出一位臉色鐵青的年輕人，彷彿每踏出一步，都要向地面發洩怒火。

而娜娜莉見了那人，吃了一驚，連忙鞠躬問好：「阿天哥好！」

被稱為阿天的年輕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目光死死盯著已經被王五掏空的木箱，彷彿在看殺父仇人一樣，拳頭握得死緊。

這副神態簡直是猙獰外漏，娜娜莉在旁看得害怕，小聲說道：「阿天哥，我剛才……做錯什麼了嗎？」

阿天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看女孩兒滿眼含淚，已經快被他嚇得失禁了……只好收斂了怒火，搖搖頭說道：「跟你沒關係，這次是我傻逼了，他媽的，那小子居然一氣兒把特殊權限區的好東西掃了一多半走！連抽獎寶箱都讓他拿去了！我本來準備他能抽中一兩件就算不錯了！老子經營兌換區到現在，還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娜娜莉聽得大惑不解：「啊？」

「跟你沒關係，我在自言自語。」

「哦。」

阿天哼了一聲，便轉身返回庫房，一邊走，一邊又忍不住罵了起來。

「……這次不會是姓秦的那女人想玩老牛吃嫩草玩大了吧？媽的，就算要給提示，也不能給這麼明顯啊！至少給老子裝裝樣子啊！直接就他媽跑來掃貨，這不是成了內外勾結了嗎？真當我這邊是物資無限，要什麼有什麼了啊？他媽的，超過二十萬的損失，誰來給老子報銷？嘴上說得好聽，區區一個B級權限無所謂啦小意思啦毛毛雨啦阿天你身家億萬根本不在乎啦，這一刀刀割在身上，流血的全他媽是我啊！」

阿天憤憤不平地破口大罵，一邊心裡卻更加煩躁，這件事的後果頗為嚴重，就算他這個管理委員會成員，也不能淡然處之，回頭要好好寫一份報告了，提議給那小混蛋開權限的，還有負責給小混蛋進行提示的，一個都跑不了，我要狠狠參你們一本啊……

————

而在另一邊，收穫巨大的王五，對於方纔的暴富卻並沒多大的反應，本來在他的預期中，天空競技場應該直接給他投資幾百萬勝利點才對嘛，二十萬真的是毛毛雨了~

不過，這便宜自己也不會白佔，天空競技場不是想要做什麼感情投資麼？那麼姑且記上這一筆好了，王五不喜歡欠什麼人的人情，所以不會等到秦醫生主動接近過來，給他提示。不過換一種方式，也是一樣的。

王五想了想，從口袋裡取出一隻炭筆，在參賽卡片上寫道：天空競技場，好感度加二十。

如此一來，自己日後行事，自然會隱約偏向競技場，而當王五統一大陸，成為無上霸主的時候，天空競技場更可以得到千萬倍的回報~

「很好，這樣就算扯平了吧~一萬自由幣換一點好感度，厚道價哦親！」

收起炭筆，王五滿意地笑了笑。

而搞定了天空競技場的感情投資，王五便將此事拋之腦後了。

進入天空競技場，王五並不是為了發家致富的，以他這個大師級的金手指的能力，想要發財，不知道有多少辦法。真正吸引他的，是一場場激戰所能帶給他的實力提升。

擁有築夢術，以及獨特的盜夢天賦之後，王五根本不擔心自己的戰力成長，按照周通等人的規劃，大約四五年之後，最多不超過七年，二十歲前，他就能跨過天關，成為大陸上最年輕的高級築夢師之一，那時的戰力就不知道要超過現在多少倍了……

金手指的技藝，與其說是實用，更多的其實是一種自我價值的實現，一種理想主義者的浪漫追求~

與林月茹一戰，最後那燃燒生命力的瘋狂爆發，其實在他看來比任何築夢術都更加爽快得多啊，這大概是其他築夢師無法理解的了吧~

那麼，接下來要怎麼玩呢……？

正在隨性地思索著，王五忽然見到前方不遠處，走廊正中一個無比熟悉的女子身影，亭亭玉立，彷彿在等待自己的到來。

那女子身穿一身精緻的白色武裝，樸素大方，上身間或夾雜了一些紫色的花紋作為點綴，同時一條秀氣的馬尾從腦後甩到胸前，看上去乾淨利索，卻不失女子嫵媚。

女子明眸貝齒，眉目如畫，見到王五走來，微微一笑：「等你好久了哦。」

王五也是微笑以對：「喲，林家的小公主？傷勢恢復得不錯啊~」

一邊說，一邊著意打量了一下對方的鼻子，就在兩天前，王五爆發全力，鐵錘一樣的拳頭砸在了對方的鼻樑上，整個鼻樑骨都粉碎殆盡，女孩兒正面開花，慘不忍睹……雖然經過秦醫生的治療，如今已經接近痊癒，但明顯可以看出她的鼻樑還有些不正常。

被人提及傷勢，林月茹的笑容立刻收斂了：「蒙你所賜……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受到那樣的傷。」

「唔，那需要我多謝你把第一次留給我咯？」

「你！？」

林月茹眉毛一擰，就要發起火來，只是腳步才向前一擺，便強行壓抑住了怒火。

「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哦？」

王五頓時覺得好奇了，不是來找自己打架的？林家人什麼時候這麼擅長隱忍啦？當年林楓那狂霸天下的派頭，簡直是下午的仇，上午就報了，這個地位似乎並不遜色的林家小公主，難道是個混血兒？

林月茹說道：「那一天的戰鬥，我承認自己的確是棋差一招，在節奏的掌控，以及時機的應變上，你都在我之上。對此，我非常佩服。」

王五點點頭：「直接說但是吧。」

「但是，我也絕不會就此服輸，上一戰後，我收穫很大，勝過我在家中閉關苦修十日！像你這樣的對手並不多見，我很希望和你再次交手。」

說到後來，林月茹的目光漸漸銳利起來，氣勢變得咄咄逼人，彷彿隨時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

王五心中也略微吃了一驚，兩天過去，林月茹臉上的傷都還沒好利索，可是整個人的氣勢的確發生了變化，相較於原先的攻守兼備，渾然一體，此時的林月茹似乎變得更加銳利了幾分。

此時，林月茹忽然收回了壓迫力，微微一笑：「我已經放棄長鞭了。與你一戰之後，我才明白，過分追求完美，反而會造成各方面的平庸，在對方的壓迫性爆發下，往往會露出致命的破綻。我以往太過依賴長鞭的中遠距離壓迫，對於近身作戰的確有些疏忽，不過，我相信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王五心中一歎，心想你管家裡要個更犀利的絕夢裝備，比感悟什麼武學境界更管用，上一戰的勝負手終歸還是那次夢境滲透，而非先前的狂暴突襲。

「不過，真想打的話，我也奉陪啊~」

王五面露笑容，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起了新的點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對付這種手裡拿著兩把凶器就不把自己當人看的就只有射射射射射……

林月茹作為對手，的確是一流的。

純以武學來說，林月茹是在王五之上的，上一戰，在王五全力爆發時，林月茹的反應速度完全跟不上，根本就是憑借過人的劍法在硬擋，但就是這套雙劍護身的戰法，竟然可以硬擋住王五的狂暴突襲數十次不漏破綻，至於最後一擊的失手，那實在是雙方的瞬間爆發力差得太多。

如今的林月茹專心於劍道，當她長劍在手時，攻防屬性只會更高！更何況，王五清楚地看到，林月茹已經換了一隻全新的耳墜，下一次戰鬥，再想用夢境滲透來當勝負手已經沒有可能了。

不過這一切也都不是問題，對付這種傲氣逼人的武者，王五的手段不要太多，當年老獨眼反覆強調不要隨意招惹築夢師，可就是沒說過不要招惹武者。

「既然想打，趕早不趕晚，現在就去打一場吧？」

林月茹睜大眼睛：「你的傷勢已經恢復得可以了？」

當天雖然是林月茹先一步倒下，可之後王五的傷勢之重，可是有目共睹，那種瀕臨死亡的重傷，就算經過天空競技場首席醫官秦芙蘭的醫治，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天內恢復到可以戰鬥的地步。

在她看來，王五能夠自如行走，在她面前維持氣勢已經難能可貴，想要和她動手……難道那個秦醫生捨得把她最寶貴的九轉金丹送人麼？

「……你真的沒問題？」

王五想了想：「好像四肢百骸都有點不對頭，要不然你讓我兩隻手？」

林月茹傲然一笑：「你以為我會上當麼？要麼不戰，我等你傷勢恢復完全，一旦出手，我必全力以赴，你要是自己大意，可就怪不得我了！」

王五心裡不由吃了一驚：這女人居然不是弱智！？

不過這也無所謂，真要打，自己還是有相當勝算的。方才在兌換區大賺五萬勝利點，他毫不客氣地兌換了幾件價值不菲的小玩意兒，正好可以用得到。

————

幾分鐘後，王五和林月茹出現在二層競技場的一個分賽場中，場地不大，周圍觀眾也是寥寥可數。

因為兩人選擇的並非系統隨機分配的戰鬥模式，在林月茹的自作主張下，選擇了切磋模式。

切磋模式，通常是親朋好友間一時手癢的選擇，戰鬥得勝也沒有獎勵點數，而在戰鬥中若是不小心重傷了對手，還要倒扣分，若是造成嚴重後果，更可能會直接扣除天梯積分，甚至取消選手資格。在這種情況下，切磋模式就很少出現特別激烈精彩的對決，往往交戰雙方都是點到為止，戰鬥結束得很快。但是競技場的收費卻是照常收費，所以就算是兩個接近兩千分級的高手對決，也很難吸引多少人。

然而這一次的對決卻又不同，林月茹和王五當然算不上親朋好友，彼此間仇恨遠遠多於交情，雖然相互承認實力，並將對方作為上好的陪練……

可是真打起來，絕對不會有半點手下留情。

所以場中才一交上手，頓時便是火花四射，林月茹棄掉長鞭，專心劍道，雖然才過了兩天，但武學修為似乎有了質的突破，手中一長一短兩柄寶劍放射出金色與銀色的劍芒，揮舞間竟然隱約帶出無形劍氣，切割在平整的地面上，劃出平整的刻痕。

只是一招起手式，林月茹便便顯示出突飛猛進的武學境界。

「多謝你上次的全力突襲，逼得我在不知不覺間超越極限，領悟了林家的夢幻武學七絕劍氣，雖然劍氣只有小成，不過威力你已經看見了，最好小心一點。」

林月茹說完，嘴角含笑，臉上已經掛上了勝利者的表情。

然而另一邊王五，卻是不慌不忙地在場地邊緣踱著步子，腳步不緊不慢，臉上更是看不出半分緊張。

雙方對峙了大約有五分鐘，沒有任何一方搶先發起攻擊，此時場外觀眾席上倒是聚集起了不少人，因為場中的氣氛可擺明了不像是切磋啊……僅僅是王五和林月茹的一次目光對接，都彷彿能激起閃爍的電火花。

以普通水準進場觀戰的觀眾，開始漸漸感覺自己似乎要賺到了。

正當場中空氣已經凝重到了令人難以呼吸的程度時，終於有人先一步動手了。

上一戰，是林月茹以一記直刺突襲先聲奪人，而這一次卻是王五還以顏色，只是這位最為擅長近身作戰的金手指，卻沒有發揮身法優勢，反而站定在原地，而後緩緩抬起手臂，在他的手腕上，赫然是一張精緻的手弩！

嗖嗖嗖！

連續三次射擊，三發精鋼質地的弩矢平射出去，雖是連射，但是在王五手腕的巧妙抖動下，卻同時瞄準了林月茹的眉心，咽喉，心臟三處要害，這一手射擊功夫便頗為不俗。

只是……

噹噹噹！三聲幾乎連到一起的碰撞聲，而後六根斷為半截的弩箭便在金色銀色的劍光映照下，跌落到地上。

林月茹眉毛微微抬起，似有怒氣：「這就是你的戰術？用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王五也不理會，依然是一次三連射，依然瞄準三處要害，依然是出手如電。然而在林月茹的雙劍之下，依然沒有半點機會。

這一次，林月茹乾脆只動用了一柄寶劍，金色的長劍一揮，斬出一道弧形劍氣，在一米開外，接連斬斷三根弩矢！

王五輕輕張了下嘴巴，的確是為對方的劍氣威力小小吃了一驚。

劍氣……按照一般的武學理論，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吧，這種凝結如實質，殺傷力無窮的劍氣根本就不符合常識。就算是那些精研蓬萊武學數十年的宗師級武僧，也不過是速度更快，力量更強，總沒可能外放能量，隔空傷人。

林月茹這劍氣，並不像是武器所帶的特效，反而更像是老獨眼曾經說過的……武者和築夢師結合的產物，夢幻武學！

這個世界有它自己的運轉法則，這套法則注定武者不可能外放能量，但是最頂尖的築夢師卻能在小範圍內扭曲世界法則，以自己的意志來干涉現實位面，如此……就算創造出不合常理的武學，也是大有可能的。雖然這些扭曲現實的武學，往往要有極大的修行限制，但是林月茹出身林家，具備林家血脈，種種限制，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七絕劍氣威力無匹，同時又靈活多變，王五用六次射擊已經大致摸清了對方絕學的威力，概括來說麼……

在七絕劍氣的籠罩下，近身作戰王五的勝算絕對不到四成。

不過，打從一開始王五也沒真心打算和對方近身作戰就是了，明知道林月茹這次大幅強化了近身戰，他當然是有別的依仗才敢從容應戰。

嗖嗖嗖！又是一次三連射，這一次雖然還是無功而返，但林月茹的臉色卻微微有些變化了。

「無盡手弩？夢幻裝備？」

無盡手弩並不是特別珍貴稀奇的貨色，夢幻屬性就只有一個：彈藥無盡，從弩槽中，弩矢可以無窮無盡地射擊出來，除此之外，威力就只有普通的精緻手弩的水準，在五十米內可以穿透一層鋼板，僅此而已。

屬性一般，可無盡手弩的價格卻高得離譜，林月茹昨天才在兌換區看到，足足兩萬點勝利點才能兌換一柄，簡直是明搶，當時她還心裡暗笑，哪個蠢貨會買這種不華也不實的東西？

結果被她視為勁敵的王五就買了，而且用得很嗨！以王五現在的架勢來看，分明是要將這唯一的夢幻屬性發揮到極致啊！

嗖嗖嗖，嗖嗖嗖……弩矢連射的聲音，接連不斷在場中響起，王五就像一個從容的弓手一般，在場地一邊不斷向林月茹發起攻擊，轉眼間已經有幾百根弩矢發射出去。

然後，地上就多了雙倍的弩矢殘骸，其中掉落較早的，已經漸漸淡化消失了……林月茹的護身劍法根本毫無破綻，別說是王五這輕描淡寫的三連射，就算是頂級弓手的蓄力射擊，在她七絕劍氣的威力下也要俯首稱臣。

但是現在來看，王五隻是動動手指扣動扳機，林月茹卻要將長劍不斷舞動來進行格擋，偶爾更要放出七絕劍氣……雖然林月茹體能是一流水準，可如此消耗下去，她絕對要比王五先一步體力枯竭！

林月茹這才明白，無盡手弩這種威力平平的武器，會賣到兩萬勝利點，而功能類似的無盡弓囊，價格就只有兩三千，差別就在於無盡手弩根本無需使用者費力氣上弦，只要扣動手指，就能發動一次威力強勁的遠程攻擊！

如此看來，兩萬其實一點也不貴啊！

眼看著王五似乎真的要將戰鬥變為持久戰，林月茹終於改變了戰略，腳下一點，身形如電激射而出，雙劍前伸，直指對手。

依然如上一戰那般，氣勢逼人，一往無前。

不同的是，王五卻根本沒有奉陪的意願，腳下同樣是一動，速度比林月茹更快，卻是向著另一個方向撤去，根本不和對方正面交戰，手中只是不斷扣動扳機，一連串的弩矢就逼迫林月茹不得不揮劍格擋。

畢竟林月茹再怎麼夢幻武學，也不能用肉身硬接手弩。

第一百一十六章：在一陣亂箭狂射之後，對準她的臉狠狠打上一炮最為終結……是這樣的嗎？！

「有本事不要跑！」

「哈哈，有本事先追到我~」

「你……去死啊！」

賽場之中，兩名年輕武者的戰鬥，已經漸漸變成了笑話一樣的游擊戰。

林月茹劍光如電，無堅不摧，專心劍道後的少女的確已經具備了當世一流武者的實力，無論是破壞力還是防禦力，都已經明顯凌駕於對手之上。

畢竟，劍手和金手指同時擺上擂台正面廝殺，其實已經有失公平……但實際上，王五卻是將自己的特長髮揮到極致，以超越林月茹數籌的移動速度，硬是在場中四處遊走，令少女無論如何也追趕不上！

然後，就是動用無盡手弩，不斷進行遠程騷擾，赫然是打起了風箏戰術。

林月茹心中大恨，此戰之前，她信心十足，對戰鬥是抱有必勝的把握，只是想不到對方如此卑鄙無恥，竟然毫無武者的尊嚴，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與她纏鬥！

更可恨的是……若是此時她手中有一根長鞭，局勢也不至於如此，畢竟賽場就只有這麼大，王五的行動速度雖然快，躲閃起來卻需要比林月茹繞更大的圈子，若是林月茹的攻擊範圍能再遠一點，就可以很輕鬆將王五逼入死角，不得不正面作戰。

可是現在就憑她手中長劍……實在力有未逮！七絕劍氣雖然可以外放，範圍不過一米之內！

「可惡！你到底還有沒有武者的尊嚴！」

王五哈哈一笑：「打敗了你，踩在你的屍體上，那才叫倍兒有面子！」

「休想！」

長劍直指，眼看著身前距離不到十米的王五，林月茹猛一咬牙，腳下發力，身形再快了三分！然而王五卻未卜先知一般，比她更早一步爆發神速，將兩人距離進一步拉開，同時手中射來三隻弩箭，卻全都瞄在了林月茹的臉上！

「哼！」

洩憤般的用劍氣將弩箭斬落，林月茹卻忽然感覺身體微微一晃，腳下也有些發軟……

少女豁然警覺，這是體力不支的先兆！她心中怒氣太盛，行動時動作過大，體力消耗比平時更多，七絕劍氣初成，更是消耗大戶，不知不覺間林月茹被王五帶著兜了幾個圈子，其實已經將自己引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

林月茹吸了口氣平復心情，知道就算再繼續下去也毫無意義，王五就算傷勢沒有痊癒，這種抱頭鼠竄的本事也絕對在她之上……

「王五，這樣的戰鬥，很有意思嗎？」

王五也停下腳步，側頭看著她，露出同情的目光：「我挺能理解你的。」

林月茹不理會對方挑釁，繼續說道：「對你我而言，天空競技場的勝負並沒有那麼重要吧？以你的天賦資質，更應該在乎的不是武學修為的進步嗎？像你這麼打，純粹是在糟蹋自己！」

王五撇撇嘴：「不，我現在是在糟蹋你，而且糟蹋得非常爽快，你有什麼不滿意麼？」

「哼！」

事實上，林月茹的話並非完全沒有觸動王五，對於自己的正面作戰能力，王五也是蠻在意的，上一戰之所以和林月茹拼到最後，也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但作為一名金手指，最為重要的永遠是結果，而非單一的手段。

明知道近身戰的勝算不到四成，還非要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去搏那渺茫的可能，那是只有發情期的禽獸才會做的事，王五覺得自己只是青春期，還沒到發情期……吧？

更何況，金手指並不是殺手，除了殺人以外，還需要掌握太多技能，而單就一個殺人技，就有許許多多的分類技能需要學習，至少這一戰，王五就充分熟練了風箏戰術的應用，將林月茹放得欲仙欲死。

「王五，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

接連斬落了又一輪的十餘枚弩矢，林月茹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我本想和你認認真真交手，彼此提高，但既然你毫無武者的尊嚴，那我也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王五歎了口氣，面對林月茹的宣言，毫無所動，依然是穩穩當當的三連射，節奏絲毫不改。

然而這一次，林月茹終於不再被動格擋，女子身上彷彿掙脫了無形枷鎖，力量開始瘋狂湧動出來，腳下才一點，身形已經閃電一樣直衝了過來，速度快得令人完全不及反應！

一瞬之間，林月茹已經撲到了王五面前，這一次，王五終於不及逃跑，被她逮到了！

對於武者職業來說，瞬間爆發能力是極其重要的技巧，而在這方面，王五無疑是大師級別的，林月茹雖然其他方面全面領先，唯獨在爆發一項頗有不如，上一戰的敗北，可以說一半是敗在了王五的爆發之下……可這並不是說，林月茹作為天才武者，就不懂得瞬間爆發的技巧。

雖然沒法像王五一樣，將極限爆發的速度運用得游刃有餘，可是將力量爆發在一兩次衝鋒之下，她還完全做得到！只要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襲，王五的瞬時速度優勢，立刻就會被抵消掉！

這下，看你怎麼逃！

林月茹微微抿著嘴，心中卻已經湧起了勝利的狂喜，以她現在的實力，只要靠近過去，王五絕對沒有反抗的能力！然而，在少女揮舞雙劍，劍芒猛烈閃爍的時候，映入林月茹眼中的，卻是王五那詭計得逞似的笑臉。

這個時候，你還能翻盤？

然而王五在最後關頭做出的動作，卻讓林月茹大吃了一驚！只見王五猛地抬起右手，而在他手腕上，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正匯聚著光芒。

「手炮！？」

轟隆！一聲滾雷似的爆炸聲，將林月茹的驚呼從中打斷，一道凶戾的火焰之龍從王五的手腕上噴射出去，推動著一枚圓滾滾，卻蘊含著無窮危險的炮彈直直打向林月茹的面門！

依然是在最後關頭，瞄準面部的一擊，然而這枚小型炮彈，威力可要比王五的重拳更強上十倍百倍，林月茹在最後關頭只來得及用雙劍勉強在身前一擋，而後，炮彈撞擊在劍身上，整個炸裂開來！

砰！

林月茹的身影幾乎是以同樣的速度倒飛了回去，落地時，林月茹勉強站定身形，並沒有狼狽倒下。

王五那出奇不意的炮擊，終於還是被她擋了下來，並沒有直接撞在身上……只是，林月茹付出的代價依然不輕，兩柄寶劍上的七絕劍氣完全被震散了，劍身上也多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隨時可能徹底損毀，而炮彈爆炸的衝擊波，更震傷了她的手腕，兩隻手已經沒辦法用力了，握住雙劍便已到極限，更嚴重的卻是劍氣崩潰後的反噬刺傷了內臟，一口鮮血就在嘴中，卻是被她強行壓下去的。

少女直挺挺地站在場上，不發一言，目光中儘是不屈之色，彷彿剛才的重傷絲毫沒能影響到她，可是不斷顫抖的身體卻暴露出了真相，她不過是在憑借意志力強撐罷了！

但是，這一戰也沒法繼續下去了，劍氣被毀，內外皆傷，林月茹的狀態已經降到了最低谷，可王五，卻在短暫的熱身後，將戰力提升到巔峰，接下來的勝負根本不會有任何懸念！

終於，在林月茹的不斷顫抖中，競技場強行中止了戰鬥，宣佈了王五的勝利。

「哼！」

一聲悶哼之後，林月茹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然而藉著這鼓勁兒，少女終於得以開口。

「這絕不是結束！」

王五卻已經轉過身去，準備離場了，面對氣勢洶洶的林月茹，王五輕輕擺手：「那麼歡迎下次再來哦親~」

此戰之後，兩人的勝負關係便已經完全確定下來了，認真作戰，不擇手段的王五具備著壓倒性的優勢，林月茹再怎麼不服氣，下次作戰結果也是一樣的。一名全力以赴的金手指，根本不會局限於什麼近身作戰的規則，會盡一切可能擊倒對手，偷襲，陷阱，無所不用其極，只要用自己的優勢來針對敵人的劣勢，以保證最後的勝利。

實力上的優勢是優勢，而裝備上的優勢一樣是優勢，上一戰，王五用一把匕首對陣林月茹的全套夢幻裝備，無形中便吃了大虧。於是這一次王五也毫不客氣，兩萬勝利點的無盡手弩，三萬勝利點的無盡手炮全部拿了出來，建立出絕對的優勢，並一舉獲得最終勝利。

而下一次，就算林月茹有了提防，就憑她目前的實力，也不可能破解王五的風箏戰術。

讓一個擁有超強行動力的人，再有了遠程攻擊能力，這簡直是噩夢般的組合！

王五一邊向場外踱步而去，一邊有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感，後來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襯衫前胸部分破了好大一個洞口，被走廊的涼風灌進來，難怪感到一絲寒意。

輕皺眉頭，王五摸了摸胸口，腦中開始飛速回放先前的戰鬥記錄，很快找到了答案。

那是林月茹最後一次突襲的餘波，劍氣雖然沒有及體，卻已經不知不覺間劃破了王五的襯衫。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勒個擦老子真是躺著也中槍啊看看比賽都要被你當成宿敵來追殺啊！？

在天空競技場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是一個月過去了。

期間，王五並沒有瘋狂作戰，一場接一場地刷分，在結束了和林月茹的第二場戰鬥之後，他大部分時間就都用來觀戰，而非親自下場了。

對於天空競技場來說，一匹黑馬的激流勇退實在令人惋惜，好在本賽季的另一匹黑馬，林家的小公主林月茹卻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開始瘋狂出戰，最多的一天她硬是打了十三場！

這些戰鬥當然有勝有負，到了林月茹這個分數段，任何對手都不可小覷，林月茹的七絕劍氣固然厲害，可是大陸上高手層出不窮，能克制她的也不在少數。

除去和王五的兩次戰鬥之外，少女的第一次失利，就是敗給了一名南方行省的弓箭手，當時兩人在中央競技場對戰，直徑超過百米的賽場給了弓手極大的行動空間，最終用風箏戰術將林月茹拖垮，而在體力嚴重消耗之後，少女也及時選擇了投降。

之後，林月茹又遭遇過許許多多的對手，例如分數達到2050的入夢後期的築夢師，還有分數雖然不高，卻有獨門絕活的蓬萊武僧……面對這些強敵，林月茹有時勝了，有時敗了，勝率大約在一半，天梯積分則一點一點推進到了1980，但始終沒有突破2000，哪怕她有時已經擊敗了2000分以上的對手。

這就是天空競技場的積分制度嚴苛之處了，比起與王五一戰時，林月茹的進步是非常明顯的，七絕劍氣在不斷的實戰磨練中，變得越發犀利了，甚至外放距離也從一米延長到了三米，威力更是倍增！

然而即便如此，反映在天梯積分上，也不過是幾十分的進步，但林月茹對此卻毫不在意，依然接連不斷地打，接連不斷地打……與王五兩次交戰失利後，林月茹每一次戰鬥身上都要帶足保命裝備，安全第一。同時有天空競技場的著意招呼，一個月下來打了兩百多場，她竟然連重傷都沒有過一次！於是天梯積分就在震盪中漸漸上升。

而按照這樣的進度繼續下去，當這個賽季結束時，林月茹應該就能穩穩當當邁過兩千分的關卡，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一流強者。

至於王五，雖然出戰次數不多，一個月來多多少少也打了二十幾場。

當然，在接近兩千分的分段中，王五再怎麼高處不勝寒，也不能保證自己就是絕對的天下無敵。競技場中有為數不少的，他根本無法戰勝的對手，而競技場的分配水晶球，可絕對不會對王五有半點客氣。

但有趣的是，每次遇到王五不能戰勝的對手時，王五乾脆就不會入場，直接選擇棄權，承受嚴重的積分懲罰。而只要他出現在賽場上，那麼最終的勝利者就一定是他。

王五硬是在兩千分級的戰鬥中，創造出了出戰勝率百分之百的奇跡。這頓時又成了一個噱頭，被天空競技場拿來很是炒作了一番，只可惜王五在隨後的一段時間卻又偃旗息鼓，每天跑來當觀眾，本人就是不下場，讓競技場的管理委員會很是咬牙切齒了一番。

事實上，就連每天陪王五一起來觀戰的凱麗，也對他的行為感到好奇。

王五究竟是憑什麼來判斷對手的？有時候遇到1900分的對手他也要棄權，有時候對手分數接近2100，他也敢下場和對方死鬥，並取得勝利，令人感到完全的不可思議……

但是對於王五本人來說，這其實再簡單不過，金手指需要掌握的技能很多很多，其中最為最重要的技能之一就是觀察力，他每天和凱麗一道在競技場觀戰，可不是為了看熱鬧的，什麼樣的對手可以打，什麼樣的對手沒勝算……真到了賽場上再做判斷就太晚了。

到了王五這個級別，水晶球安排的對手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既然有名，那麼就會留下比賽的痕跡。加上兩千分的比賽，會給選手保留一天的預備時間，王五就有足夠的時間去觀察對手，要麼在現場，要麼用水幕投影。

大部分對手，王五隻要看上一場比賽，就能摸清對方的虛實，判斷戰或不戰，若是戰，又要怎麼來戰……這和最初的幾次戰鬥不同了，王五每一次出戰前，都做好了充足準備，在這樣的準備面前，百分百的勝率是理所當然的事。

對於王五的選擇，凱麗是發自內心的支持，固然少女可以理解王五心中的好鬥，可她也實在不願看到王五在一個隨時可能死亡的賽場上，去和一群陌生人浴血奮戰！

有那個必要嗎？

現在這樣，雖然不是最理想的結果，但也不壞，王五玩得很開心，而且每一戰都有驚無險，打得非常精彩！凱麗沒有錯過王五的任何一場戰鬥，每一次都在觀眾席的第一排為他吶喊助威，深深陶醉於他那無可匹敵的強大之中。

說起來，王五比她還小上兩歲，但是此時的王五，已經可以輕輕鬆鬆地和許多三四十歲，實力步入人生巔峰的武者，築夢師正面抗衡，並取得勝利，這實在是很了不起的事。

然而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王五的戰鬥就顯得有些欺軟怕硬，只打必勝之戰，這絕對不是武者攀登巔峰的道路。

————

坐在觀眾席最遠端的一名少女，目光冷淡地看著王五又一次輕輕鬆鬆地用手弩和手炮的組合戰勝對手，而後發出一聲歎息，搖了搖頭。

一個月來，林月茹出戰超過兩百場，雖然積分上還沒有突破兩千的關卡，但其真實實力早已突飛猛進，限制她進步的，不過是在面對高等級築夢師時，她依然顯得缺乏手段，因此在嚴苛的評分標準下，分數進步不多。

如果用武者的分數來計算，她現在就算面對2050分的對手，也不會落於下風。

而王五……看起來和一個月前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一定要說的話，戰術變得更加猥瑣了，他的遠近戰切換宛如行雲流水，遠程牽制，近戰爆發，做得甚至比當初林月茹的攻守兼備更加完美，但是……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王五始終還是那個王五，從他身上，林月茹看不出半點突破的跡象，他並沒有變得更快，更強，只是將已有的東西更好地組合在一起，這樣固然也算是提高了戰力，可也限制了未來的發展。

本來麼，一個十三歲便能與自己抗衡的對手，著實值得尊敬，但王五現在選擇的方向，卻讓林月茹感到有些失望了。

咬了咬嘴唇，林月茹忽然想：我是不是該提醒他一下？

距離初次交手已經過去一個月，對於這個王五，林月茹已經調查得非常清楚，他與自己的家族有極大的恩怨，但實際上林月茹並不恨他，因為被王五所侮辱的林楓，林天正，在林月茹眼裡也算不得什麼正經人，咎由自取罷了。而王五平民出身，卻能取得極高的成就，這一點就尤為不易……林月茹雖然有自己的大小姐脾氣，可她也真心佩服那些實力超卓的人。

在她看來，王五絕對是一個潛力無窮的上好胚子，只可惜平民出身，終歸差了些底蘊，或許在築夢術上有金正陽的指導，他可以一路暢通。可是武學修行上，他卻走入了歧路……這實在是太浪費了啊。

很快，林月茹便做出決定，她站起身來，快步向外走去。

半小時後，剛剛走出賽場的王五便接到通知，編號10030的選手林月茹向他發起挑戰，並非切磋，而是會分生死的真正挑戰！

接到通知後，王五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放在心上，身旁的凱麗卻有些不高興了。

「那個女人怎麼回事嘛，糾纏不休。」

王五說道：「苦練神功一個月，當然是來復仇的，大概她覺得她了兩百多場，而我只打了二十多場，她的經驗值是我的十倍，所以現在實力也具備壓倒性優勢了吧？」

凱麗哼了一聲，試圖表示不屑，然而想起之前她看過的一場林月茹的比賽，心中卻多了幾分惴惴：「那，她真的具備優勢嗎？」

王五想了想：「從表面上看的話，她的優勢是相當明顯的。」

「那實際上……？」

「如果她將隱藏的實力也全部釋放出來，優勢就是壓倒性的。一個月來的不斷實戰，她的七絕劍氣應該比表現出來得更厲害才對，沒猜錯的話，前段時間她應該是在以戰養戰，以實戰手法來極限挖掘潛力，七絕劍氣……應該是大成了。」

「……那你準備棄權？」

「為什麼要棄權啊？當然是應戰了！」

「喂！？你說話有沒有邏輯啊？」

「就因為她的七絕劍氣大成，我才要跟她打啊，這麼簡單的道理，我說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凱麗張口結舌，只覺得對方完全不可理喻。

王五見對方這個反應，也恍然大悟：「抱歉抱歉，我沒考慮到你的智商，這麼說你是聽不懂的，那讓我給你解釋細緻一點吧。」

「不需要！你想找死就自己去吧！不用跟我解釋！」

王五也不高興了：「你這人腦子笨，還不愛學習，夫人知道你這樣一定會傷心的。」

「我不要聽你說話！」

第一百一十八章：哼哼，少女你的所謂絕技，我早就看穿了！

事實上，王五是真心奇怪，凱麗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

自己來天空競技場，花費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不斷作戰觀戰，是為了勝利點麼？是為了神兵利器麼？是為了自由幣麼？

王五的人生，才沒有那麼淺薄吧？

其實這一點上，林月茹和他是一致的，少女一個月來的瘋狂戰鬥，勝率將將達到一半，換句話說她是一口氣輸了一百多場！作為一名驕傲的武者，這其實是相當難堪的一件事，可她卻從來沒有為此感到沮喪過。

對於這種天才來說，天空競技場的勝負並不重要，重要的自己從中得到了什麼。目前來看，林月茹已經如願以償，能力暴漲，而王五來競技場的目的，和林月茹其實是一致的。換句話說，王五根本沒有必須保持全勝的理由。

林月茹向他發起挑戰，王五應戰，但應戰了就一定要贏麼？王五根本沒說他是為了第三次戰勝林月茹，才會欣然應戰的啊~事實上，他已經提示得夠明顯了。

他等了足足一個月，等到林月茹的七絕劍氣大成，才決定與她一戰，這其中的道理，其實非常簡單。尤其聯繫到一個簡單的事實，那麼……

想到這裡，王五忽然吃了一驚。

對了，他好像從來沒有跟凱麗提起過那個簡單的事實，兩人相識接近一年時間了，凱麗可從來不知道那件事呢！

……難怪她想不明白，欠缺了一個重要環節，推理當然進行不下去，王五瞇了瞇眼，心想自己這下好像誤會凱麗了。

不對，這也不算是誤會，凱麗智商低是已知條件，過去一年的交往已經證明太多太多次了。

想到這兒，王五便心中釋然，拍了拍身邊少女的肩膀：「別灰心，這次不怪你智商低，所以不要難過了。」

「去去去，你討厭死了，我不要跟你講話！」

————

王五和林月茹的對決，定在了第二天的正午時分，場地則安排在了第四層中央競技場。

賽季開始一個月，兩千分以上的選手層出不窮，目前最高已有兩千三百分的選手出戰，而天空競技場也為此將場地上升了五個層級。

以王五和林月茹的分數，其實還不足以佔據第四層的中央競技場，然而這個賽季開賽以來，這兩人已經算是最為搶眼的新人了，尤其是頻頻出戰的林月茹，人氣之高，更勝過那些兩千三百分的大陸超一流強者，因此管理委員會也順理成章地給予了特殊待遇。

站在圓形的賽場正中，被上萬名觀眾的目光聚焦，林月茹心中卻是一片平靜，波瀾不驚。

望著數十米外，那個尚顯稚嫩的少年身影，林月茹微微露出一個笑容，然後緩緩提起手中的寶劍，金色銀色的劍芒便開始輕輕顫抖。

這一戰，林月茹並沒有強烈的勝負心，因為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勝利是毫無懸念的事，花費時間與王五一戰，更多的是一種惺惺相惜。

她不忍心看王五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大陸雖大，但是能有足夠的資質讓她林月茹動容的，實在是太少了。

當五年，十年過去，林月茹自信可以站在當世武學世界的巔峰，就連她的父親林天南也將遠遠被她甩在身後，那時候，大陸上還有誰是她的對手？好吧，或許一些宗師級別的築夢師依然遠勝於她，可是在武學世界裡，她將無比的寂寞。

但是王五卻讓她看到了希望，這是一個武學天賦絲毫不亞於她，甚至在她之上的絕世天才！雖然缺少家族底蘊，無法擁有夢幻武學……但也未必非要夢幻武學，才能讓人在武學世界達到巔峰。

只要用手中長劍將他打醒，鞭策他在正確的道路上繼續前進，那麼未來一段時間內，她都將擁有一個極佳的對手！而林月茹，從來不懼怕什麼對手！

想到這裡，林月茹微微有些心潮澎湃起來。

莫非這就是父親所說的，武林豪情嗎？很久很久以前，在蓬萊人沒有遠渡重洋，移民西大陸的時候，在蓬萊人的故鄉，便有許許多多和自己擁有同樣豪情的武者，譜寫出各種各樣的史詩故事……

那麼，就讓她用手中的長劍，來撰寫屬於自己的史詩吧！

正當林月茹將情緒醞釀到了最熱烈的時候，比賽開始的鈴聲響起，幾乎同一時間，來自王五的遠程攻擊，便打到了林月茹的眼前。

還是那標準的三連射，林月茹心中微微歎了口氣，手中長劍輕輕一抖，便有三道無形劍氣破空而出，相隔五米遠，便將弩矢凌空打了下來！

只是第一招，林月茹便引發滿場的驚歎。在先前一個月的戰鬥中，她還從未將七絕劍氣運用到這種程度，劍氣最遠也不過外放三米，那時毫無疑問是她隱藏了實力，而當她實力全開之時，劍氣威力豁然暴漲一倍！

這樣的力量，距離當世武者巔峰只怕也不遙遠了！反觀對面的王五，雖然以往的戰績中，戰術運用頗有可圈可點之處，可是在絕對力量上……和林月茹似乎已有了天壤之別！

林月茹收回長劍，漸漸露出傲然之色，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目睹了方纔的神技，王五毫無所動！

嗖嗖嗖，又是一次三連射襲來，節奏竟然一如既往，讓林月茹大吃一驚。

他，他眼睛瞎了嗎？難道沒看出剛才自己那一手劍氣的高明精妙嗎？沒聽到場外觀眾的瘋狂高呼嗎？怎麼，怎麼能表現得一點都不驚訝，一點都不震撼！？

林月茹真的有了一種我本將心照明月的滑稽感！

罷了，看來他真是被一時的高勝率蒙蔽了雙眼，已經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那麼……就讓自己認真把他打醒，給他留下一個足以銘記終生，讓他再也不會犯錯的教訓好了！

一聲冷哼，林月茹決定用最快的速度結束這場鬧劇，她不會重傷王五，但也一定要讓對方見識到絕對的力量才是武道前行的方向。僅靠戰術，那不過是小聰明，是邪道！

認真起來的林月茹，開始一步步走向場地正中，站在了圓形賽場的圓心處，而後，少女收斂所有的雜念，全力運轉起了體內那無可匹敵，無堅不摧的七絕劍氣，霎時間，林月茹氣勢暴漲！

雖然她沒有挪動半步，手中長劍也懸在半空，絲毫未動，但一股極度危險的信號，卻伴隨無形的波動向外傳遞開去，中央競技場上萬名觀眾都被這股新信號所震懾，在本能的壓抑下，變得鴉雀無聲。

這股信號並非是殺意，所以不會讓人感覺恐慌，觀眾們只是靜靜地閉上嘴，睜大眼，等待著林月茹的下一個動作。

而直面林月茹的王五，也收斂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開始露出凝重之色。

接下來的幾秒鐘，將是他進入天空競技場以後，最為重要的時刻，所以就算王五同樣不懷有勝負之心，但卻讓他不得不提起了百分之百的緊張。

漸漸地，林月茹的蓄勢接近完成，而王五則在一次深呼吸之後，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這個動作讓林月茹微微有些錯愕，難以理解王五的選擇，然而此時此刻，這些微的情緒波動已經完全影響不了大局，她體內的七絕劍氣已經運轉到了極限，無論是王五，還是林月茹本人，都不可能阻止這股膨脹到極限的劍氣轟然爆發。

下一刻，林月茹終於出手，並非右手的長劍，也非左手的短劍，林月茹只是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向前一劃……

「斬龍訣！」

無窮無盡的力量，便沿著這兩根嫩若青蔥的手指，全部爆發！

劍氣無形，但無形劍氣卻在瞬間切開了有形的比賽場地，第四層中央競技場的構造之堅固足以抵擋火炮的轟擊，然而這堅固的地板卻在劍氣的切割下，毫無抗爭之力地分作兩半！而這一道斬龍訣，威力範圍更是超過三十米，眨眼之間就已經逼到了王五眼前！

說是眨眼間，都形容的慢了，因為斬龍訣的速度幾乎是無限快，林月茹手指一抬，一道鋒利的劍氣便瞬間斬了過去！能讓林月茹報以無限期待的絕招，自然不能是空有殺傷力，卻沒有準確度的廢招！

而林月茹在出手之時就已經篤定，她的這一記斬龍訣……

絕對斬不中王五！

因為她根本瞄準的就是王五左邊一寸的地方，林月茹並不是為了取勝，或者擊殺對手才走入賽場，她只是想讓王五明白，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下，他的那些戰術根本毫無意義！

這一記斬龍訣，可以斬在王五身旁，當然也可以斬在王五身上，他根本沒有抵擋，閃避的可能，而見識到這一幕，想必王五也該明白了吧？

在斬龍訣出手時，林月茹心中便確定了結果，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

彷彿完全看穿了林月茹出手時的想法，王五在那兩根手指揮動的同時，就向旁邊側了一步。

斬龍訣斬在他左邊，而他邁步的方向……也是左邊！

轟！

林月茹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我的盜夢術不可能那麼犀利……

斬龍訣出手，命中，只是一瞬之間，就連林月茹本人，也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一直到劍氣爆發激起的灰塵漸漸落地，林月茹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剛才……都發生了什麼啊！？

自己釋放斬龍訣，故意瞄偏，然後那個該死的王五，竟然就好巧不巧地在那時挪了一步，自己撞到了劍氣上面……讓自己一番苦心盡化流水了啊！

看著那漫天飛揚的塵埃，林月茹心如死灰。

那慷慨激昂的武林史詩，那與自己相爭相伴的宿敵對手，那登上峰頂也不寂寞的美好未來，全都，隨著那飄零的碎屑，化為烏有了……

林月茹真想仰天長嘯一聲：「你是傻逼啊！瞄歪了的劍氣都能中招，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

然而正當林月茹已經整個人變成灰色，悲憤欲絕的時候，卻見漫天塵埃之後，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吃力地從地上爬起身來，身形雖然顫抖不停，卻終於還是在原地站穩了步伐。

「你……」

林月茹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本該粉身碎骨的人，重新出現在眼前！斬龍訣的威力之強，就算是自由都市的厚重城牆也要被破開豁口，血肉之軀怎麼可能擋得住？

就算是夢幻生物，也沒道理這麼硬啊，斬龍訣堪稱是當世武學之中殺傷力排名第一的絕技，雖然林月茹只是略有小成，還並不熟練，可是用肉身硬擋……那根本沒有可能啊！

然而王五隨即從脖子上扯下來的一條項鏈，卻讓林月茹恍然大悟！

那是替身寶石！王五用替身寶石擋了一次必死的攻擊……他先前出戰雖然不多，可收穫也足夠換上一塊替身寶石，這種寶石只在天空競技場有效，價格並不算離譜。

哈……

林月茹心中長出了口氣，希望終歸沒有破滅，而王五在經歷過一次死亡後，應該會有感悟吧？

而果不其然，王五在站起身後不久，便舉手宣佈棄權，而後轉身離開了賽場，一言不發。

至於林月茹，則傲立當場，盡情享受著過萬名觀眾的瘋狂歡呼喝彩。

只是，在目送王五漸漸遠去的時候，林月茹卻忽然想起一個細節。

王五為什麼要主動踏上那半步？最初看來，像是一個惡趣味般的巧合，但仔細想，以王五先前兩戰表現出的時機把握能力……誰敢說他會犯這樣的錯誤？

先前一個月，二十多次戰鬥中，王五從來沒有攜帶過替身寶石，為什麼偏偏這一次就帶了？並且用得恰到好處？

看上去，他像是故意要硬接一次斬龍訣，可是……那有什麼意義呢？

林月茹輕輕皺起眉頭，忽然感覺這場勝利，來得並不是那麼讓人開心了。

————

「你，你是白癡啊！」

賽場外，凱麗淚眼朦朧地撲到了王五懷裡，一邊哭，一邊用力捶打著他的肩膀。

少女的身高其實比王五還高了半頭，只是王五才剛離開選手區，恰好站在台階上，這擁抱起來倒是恰到好處。

「你明知道打不過，還非要和她打？你有病是吧！你就非要自找苦吃是吧！就非要讓我在場外擔驚受怕是吧！」

王五歎了口氣，心想自己出戰之前果然該把這個麻煩女人打暈了捆起來，等戰鬥結束了再給她鬆綁，就可以免去很多麻煩事了。

老獨眼曾經說，女人啊，是一種讓人又愛又恨的動物，王五深以為然。

王五很愛欺負凱麗，同時又深恨凱麗的智商不足，這的確是又愛又恨。

雖然凱麗沒能理解王五，然而此時，實現目標獲得的喜悅足以壓倒一切，王五拍了拍凱麗的後背，解釋道：「這次我可賺翻了啊~」

凱麗抬起頭，眼圈紅紅的，臉上寫滿了不解：「你，你賺到什麼了？」

轉念一想，少女又豎起眉毛：「難道你就是為了看我哭，所以才演了剛才那一出嗎！？」

這種理由當真是扯淡之極，然而與王五相處一年，凱麗覺得這種事王五絕對做得出來！

王五本人可就冤枉了：「你也太低估我了，想要讓你哭，一個耳光扇過去就夠了，何必去和林月茹硬碰硬呢？我當然是懷著更加偉大的理想步入賽場的！」

「那，那你是想怎麼樣啊？」

王五笑道：「待會兒我做實驗給你看！」

————

離開選手區，王五選了一間位於競技場外側邊緣的選手練功房，帶著凱麗一道走進去，這是積分超過一千八百分的選手才能享用的特殊房間，質地堅固，並可以有償提供陪練。

練功房並不寬闊，大約二三十平米的空間內，擺放著幾個金屬質地的假人，四周則是加固後的岩石牆壁。王五走到房間正中，停下了腳步。

而後，他從腰間取下一柄普通質地的匕首，然後用力對準身旁一個假人的喉嚨一劃。

噹啷！

清脆的聲響之後，假人的喉嚨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缺口，王五手中的匕首卻斷為兩截。

王五歎了口氣：「這還是從競技場兌換處拿到的，質量上等的鐵匕首，但結果你已經看到了。」

凱麗眨眨眼，很是不解：「有什麼不對嗎？誰讓你用小刀去砍鐵塊啊。」

「那些全副武裝的重鎧戰士，防禦力不比鐵塊弱，這個假人也沒用什麼好鐵。」

凱麗更奇怪了：「重鎧戰士，你不是打贏了很多嗎？」

「那是因為重鎧戰士終歸也是有弱點的，不可能像純鐵塊一樣渾然一體，我的工作就是找準弱點，再打出致命一擊。可本質上這也說明，以攻擊能力而言，金手指是上不了檯面的，雖然也有爆發技巧，但終歸不是常態。」

事實上，王五的爆發能力，也是更多體現在速度上，破壞力並不算一流，與林月茹的第一戰，數十次突刺都被對方用長劍擋下，就足以說明問題，若是換了重鎧戰士的巨錘轟擊，林月茹是絕對不敢用武器硬擋的。

「呃，那然後呢？」凱麗有些不明白地問。事實上，比起王五所解釋的問題，王五現在這副認真說明的姿態，反而更令她疑惑。這傢伙什麼時候也變得有個正經模樣了啊？

難道，剛才的那次斬龍訣……對他的大腦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傷了嗎？

一瞬間，凱麗簡直要在心中高唱頌歌了，感謝林月茹賜予我正常的王五！

然而下一刻，王五就原形畢露：「哎呀，說得起勁，忘了考慮聽眾的接受水平了……不好意思我重新說明一遍吧。」

「不需要！」

聳了聳肩，王五用果然如此的表情歎了口氣，然後伸手拍了拍身邊的鐵塊假人：「金手指的攻擊能力一般，只有打擊要害才能戰勝對手，所以戰鬥中的大部分時間，其實都浪費在尋找機會了。但如果金手指本身的攻擊能力，就足以突破防禦的話……你覺得呢？」

凱麗其實並不太懂這些格鬥技巧，不過既然對方這麼說了……

「那你就天下無敵了？」

王五哈哈一笑：「果然是愚者千慮嘛……那麼，就給我看好了！」

說完，王五猛地揮掌，砍向了假人的胸口，也是鐵塊最為厚實的部分。

「喂！」凱麗大驚失色。

金手指不是蓬萊武僧，絕不可能擁有那種堅逾鋼鐵的肉體，這一掌下去，只怕王五要粉碎性骨折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一聲輕巧的碰撞之後……

那個鐵人的上半身，就伴隨刺耳的摩擦，漸漸向下滑落，最終咕咚一聲落到了地上。而切口則顯得無比平滑！

凱麗目瞪口呆，就算她再不懂得格鬥技巧，也知道這種斬鐵的攻擊是何等犀利，就憑王五，就憑一個還沒有度過發育期的孩子，怎麼可能有這樣巨大的力量！？

然而片刻之後，一個奇怪的想法在她腦中閃現出來。

「喂，剛剛你那個……難道是，七絕劍氣？」

這一次，輪到王五吃驚了：「哎呀？你真能猜到啊！？透支智商可不是好習慣啊！」

凱麗點點頭：「這個大概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吧……不然沒法說明你為什麼非要故意送死，只是，那可是夢幻武學啊！」

夢幻武學不是凡人可以修行的武學，這一點就連凱麗也一清二楚。

七絕劍氣是林家世代相傳的夢幻武學，只有林家子弟才能修煉，甚至林家人之中，也只有極少數的天才才可能修煉成功，然而夢幻武學，本質上其實是極高明的夢境投影，只是已經可以完全地扭曲現實位面的法則。

然後，王五恰好擁有一個大陸獨一無二的血脈力量。

盜夢術。

當然，就憑王五現在的盜夢術，以及他的夢境空間，理論上根本不可能盜取七絕劍氣，因為那絕對是宗師級，甚至超越宗師級的築夢師才能製造出來的夢境投影，但是王五卻想，林月茹同樣沒有高明的築夢術修為，她甚至開闢不出穩固的夢境空間！可她一樣能揮動劍氣，縱橫披靡！

而既然林月茹可以，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抱著這樣的念頭，王五便大膽策劃了方纔的一切，通過親身接觸七絕劍氣的巔峰一擊，在瞬間發動盜夢術，將現實位面的劍氣當作夢境來盜取，然後……就聽天由命吧。

現實中，他有替身寶石，而夢境空間裡，他也有阿卡莎留下的保命道具，就算夢境空間被撐炸掉也有恢復的手段，更何況進入王國境界以後，雖然也有容納不下的東西，可是想要讓整個空間都崩潰，那可就難了。

再之後，就是一次大膽的冒險。

以及一個完美的結果。

第一百二十章：每個月我都感覺自己體內的戰士熱血在沸騰翻滾~

雖然不明白具體原因，但在王五用替身寶石硬擋下斬龍訣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自己賭贏了。

王五所擁有的七絕劍氣，取自林月茹一記全力爆發的斬龍訣，轉化為王五的劍氣之後，便遠不能和林月茹的正版劍氣相比，至少他就算用盡全身力氣，也逼不出那道驚天動地的斬龍訣。不過對於一個金手指來說，也用不到那麼奢侈的外放劍氣。

只要能夠像斬斷假人一樣，將近在身前的對手一擊必殺，王五的戰力就成倍遞增。

如果回到與林月茹的第一次戰鬥，王五根本不必費心去搞什麼爆發，只要逼近到林月茹身前，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對方斬殺當場，而後者絕對沒有反抗的機會。

至於如今七絕劍氣大成的林月茹，倒是有些麻煩，那道無堅不摧的斬龍訣幾乎就意味著生殺予奪，然而林月茹終歸沒有將劍氣修煉到絕頂境界，斬龍訣不能隨手而發，需要一段時間的蓄勢，雖然這種蓄勢絕不意味著林月茹沒有反抗之力，相反，若是提前過去挑釁，很可能遭遇強大的反擊，但是……對於一個擅長尋找機會的金手指來說，林月茹的斬龍訣並不意味著什麼，王五有太多的手段，讓她根本就放不出那必殺一擊。

不過，王五也沒興趣去驗證這一點，盜取七絕劍氣，並不是可以隨意炫耀的事，在凱麗面前展示成果，已經是看在兩人交情的份上。對於一個極有好感的朋友，王五覺得沒必要隱瞞那麼多。

當然，盜夢術這件事，王五並沒有說，他只是告訴凱麗，現在我也能使用七絕劍氣，至於這其中的原因，就讓她繼續愚者千慮好了。

而凱麗果然是個接受能力非常強大的少女，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便點了點頭，笑靨如花：「恭喜你啦~」

「不過，之後你打算怎麼辦？繼續闖天梯？有了這樣犀利的手段，就算是2100分的選手，也不是你對手了吧？」

王五聳聳肩：「還是算了吧，天空競技場的積分制度，到了兩千分以上基本上就是築夢師的舞台，雖然在武者之中，我算是擁有了壓倒性的優勢，可是面對高等級的築夢師，我就沒什麼辦法了。」

如果是將對戰雙方，放在一個廣闊茂密的樹林中彼此廝殺，王五有充分的信心能幹掉一名2100分級的築夢師，可是在光明正大的擂台上，讓對方盡情施展築夢術的話……王五實在沒有太多機會。

「那麼，你還要繼續留在這裡嗎？」

凱麗一邊說著，一邊流露出懇求的目光，她是真的不想看到王五再打下去了，前一個月，王五雖然出戰二十多場，但每一次都無驚無險，凱麗本以為他已經變得謹慎起來，但……王五終歸是王五，血管裡流淌的永遠是冒險的血液。

王五撇了撇嘴，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的確沒有興趣繼續爬這個天梯了，在天空競技場，他已經取得了最寶貴的收穫，七絕劍氣這種夢幻武學，若是用勝利點來計算價值，只怕出到百萬也有人願意兌換——王五願意！反正他出不起。

「喂，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凱麗又一次柔聲請求著，然後抱在王五腰上的手臂更加用力了，讓兩人的胸口緊緊貼在一起。

王五不由皺了下眉頭：自己好像被咯到了？

「好吧，反正這段時間也玩夠了，姑且就到此為止吧。」

「嗯，謝謝。」

「……謝什麼？」

「不告訴你。」

————

從競技場回到家中，凱麗的心情變得一片晴朗。

天空競技場的確是一個可以激起人們熱血沸騰的地方，可是連續沸騰一個月，再多的激情也要蒸發殆盡了，每天面對著賽場上的生生死死，凱麗還無法承受那種巨大壓力，若不是有王五陪在身邊，她早就要患上心理疾病了。

想起之後再也不用經歷那些提心吊膽的日子，凱麗怎麼能不開心？在天空競技場浪費的時間，已經太多了。

此時，距離假期結束還有兩個月，剩下的時間，凱麗決定用來認真修行築夢術。

先前一段時間，因為競技場的事情分了心，凱麗的築夢術修為沒有什麼大的進展，而想來如亨利，陳亞迪這樣的學生是絕不會浪費時間的，回到家族中，擁有豐厚的底蘊支持，此時修為大概已經反超了她不少吧。

凱麗並不覺得後悔，但接下來的時間，的確要認真利用起來了。她的目標是在假期結束時，爭取突破到擬人境界，並製造出一隻完美的夢境生物，那大約是擬人境界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水準吧，以她製造出生命之水的基礎，應該能夠完成這個目標。

至於王五，凱麗已經不願去想了，這種每天吃飯睡覺下棋看書，就能不斷提升境界的混賬東西，大概真的是創世神用來懲戒人類的驕傲，不斷打擊人類信心的吧……

之後幾天，凱麗大部分時間都在臥室中冥想，閱讀。對於築夢師來說，夢境的內容不可能憑空而來，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個見識狹隘的築夢師，不可能製造出恢弘的夢境，因此凱麗會不斷閱讀各種史詩故事，或是一些百科全書，加深自己的見識。這一點她的優勢卻得天獨厚，伊利莎白利用職權之便，每天都能帶回家大量書籍。

而或許這也是凱麗能以榮譽貴族的身份，在第一學年結束時，進度力壓亨利等藍血貴族的一大原因。縱然資源，傳承上有所不及，但凱麗卻有著屬於自己的，得天獨厚的優勢。

而王五也沒有選擇回歸學院，依然寄宿在凱麗家中，整日無所事事，不過現在少女忙著修行，沒人陪他下棋遊戲，所以王五不得已發明了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超凡本領，他一個人控制十枚棋子，化身兩名棋手激烈戰鬥，戰況之激烈，棋路之精妙，讓偶然路過的凱麗瞠目結舌。

那真的像是有兩個王五在對弈一般，每一局都彷彿史詩一般精彩！

「這，這傢伙不會真的精神分裂了吧？」

這麼想著，凱麗便輕巧地挪動步伐靠近過去，準備細細觀察一下狀況，然而才邁動步子，就聽王五頭也不回地說：「凱麗啊，麻煩你待會兒給我們一人一杯白水。」

「哇啊啊！」

「哈哈哈！」

————

事實上，王五當然不是真的那麼清閒，雖然看上去，除了偶爾調戲凱麗，自己跟自己下棋之外，王五無所事事，但實際上大部分時間，他都用來運轉體內的七絕劍氣，細細體味夢幻武學的奧妙之處了。

在突破天關，成為高級築夢師之前，七絕劍氣將是他最強大的武器，自然要認真利用起來。王五和林月茹不一樣，並沒有得到完整的劍氣傳承，他只是用盜夢術，盜取了斬龍訣中包含的劍氣精義……簡單說，就像拿到了一本殘缺的秘籍。難以修行到極致是一個問題，但更大的問題卻是，如何真正發揮出劍氣的全部威力，只能靠他自己去摸索。

好在王五在這方面還真的有不俗天賦，在凱麗家中潛心研究了一周，他就將劍氣掌握得七七八八，並以此自創出多種殺傷力強大的戰術，只是沒有機會用實戰去檢驗了。

又過了幾天，就連一向勤奮的凱麗，都感到有些悶得慌了，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感覺關節都要發霉了。而王五也覺得再這麼對弈下去，自己只怕真的要分裂出一個全新的人格了……

於是兩人便決定出門轉轉，自由都市還有太多值得一看的景色。

比如天空競技場，天空競技場，還有天空競技場什麼的……對於王五堅持前往競技場觀戰的要求，凱麗簡直要發瘋了。

好不容易從腥風血雨中脫身出來，居然又要回到那個滿是血腥味的地方！？凱麗想要的是和王五一起在商業街悠然漫步，然後細心挑選幾件衣著首飾啊！

「這樣吧，上午逛街，下午看比賽。」

對於王五的折中方案，凱麗欣然接受，並在心中暗暗詫異：王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了？

只是真到了商業街，凱麗才發現自己是何等幼稚，帶一個職業金手指來商業街，虧得她真以為王五會老老實實陪她逛街啊！

才走了半條街，王五手上已經多了十七八個樣式各不相同的錢袋，這一路凱麗還一個銅板沒花出去，兩人卻已經收穫了上千枚自由幣了！

眼看得更加繁華喧鬧的後半段街道，以及身邊躍躍欲試的王五，凱麗不得不歎了口氣，在心中對自己這麼說：「我已經是自由都市的市民了，要有主人翁意識，愛護這座城市，努力維護城市治安，為和諧社會做出貢獻，所以……」

「王五，咱們這就去看比賽吧。」

「啊？不逛街了？」

「不逛了，我感覺自己身上的戰士熱血開始沸騰起來，不可抑制了，必須用血腥的殺戮才能平息我的衝動。」

「……戰士熱血？你是不是生理期又到了，我這裡有幾個錢袋子可以借你塞一下，多少管點用吧。」

「……光明神啊，殺了我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所謂商機，就是要認真發掘隱藏在華麗外表之下，更加深入的東西才對啊……

兩人最終還是去了天空競技場，當然，王五已經保證過，自己只是觀戰，絕對不會親自下場。

此時，競技場已經上升到了第八層，高度超過兩百米，標誌著賽季正式進入高潮階段。兩千分以上的戰鬥開始接連不斷出現，甚至高級築夢師也開始出手。

當然，大陸高手有限，天關以上的築夢師數量不過幾百，願意參加到競技場中的更是少見，但高級築夢師之間的對決，只要一場就能引發莫大的轟動。

兩天前，兩名高級築夢師在第八層中央競技場全力出手，夢境空間中，是兩個龐大王國數以萬計的軍隊在激烈廝殺，現實位面中，一頭烈焰惡魔與三頭神聖獨角獸血染戰場！

那一戰，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兩名積分接近2300分的築夢師，向人們充分展示了這個職業的恐怖之處。這樣的戰鬥，算不上是競技場的巔峰之戰，然而足夠挑起一陣持續長久的熱潮——畢竟像金正陽與神聖祭祀那級別的對決，幾十年也未必能有一次。

然而走進競技場後，王五和凱麗卻發現人們的關注焦點似乎並不在那兩名高級築夢師身上。

耳邊傳來的討論，淨是關於兩名武者的對決！

理論上，在兩千三百分的高手面前，如何武者也要暗淡無光，那麼吸引人們關注的，必然是戰力之外的因素……

「最美的美少女武者對決？」

王五好奇地從競技場一個周邊產品零售店，撿起一張海報，被上面特別加大的字跡吸引住了眼光。

美少女，武者，還能引起莫大轟動……這樣的人，在王五印象裡，好像只有一個吧。

「林月茹又跟誰打起來了？」

零售店的店主笑道：「看來您有段時間沒關注了，能跟林月茹相媲美的女性武者，這個賽季也只出現了一個。」說著，店主指了指海報上的一行字。

「林月茹VS銀霜。」

「銀霜？這名字很有地域特徵嘛。」

店主小吃了一驚：「看來您還真是懂行的人，銀霜小姐的確是來自北地的武者，據說還是貴族出身。」

凱麗在旁點點頭補充道：「按照北地人的習慣，只有貴族才能在名字中使用自然元素。例如風，雪，雨……如果能用到霜這個字，只怕她的出身還相當高貴。」

店主聳了聳肩：「具體情況我就不知道咯，這個銀霜是十天前報名參加比賽的，每天最多只出戰一次，到現在為止，一共出戰七次，勝率是百分之百，積分已經提升到了1922，但顯然還不是極限……不過這一次遇到了林月茹，也不知道她還能否保持前進的步伐了。」

王五問：「林月茹多少分了？」

「上一戰後，已經突破2000分，達到2013，不過也只是因為她不擅長應對築夢師，所以分數不高。在武者之中基本上是沒有敵手了，我想就算是創造2142記錄的軍團長大人，面對林月茹也不敢說必勝吧……要我說，這兩位女性的對決，還是林家的這位小公主勝率更高一些，林家的夢幻武學實在是太厲害了。」

說著，店主搖了搖頭：「這個賽季，對於武者來說實在不是好時節啊，所有的風頭都被年輕人搶去了……對了，你們想要林月茹小姐的胸章，海報，或者手辦什麼的嗎？我這裡剛到了一批最新版的手辦，質量非常不錯哦！」

凱麗睜大眼睛：「手辦？」

「哦哦，就是按比例縮小的仿真模型，是一群蓬萊工匠搞出來的玩意兒，雖然不登大雅之堂，但是銷量卻出乎意料的高啊，很多人都喜歡這種模型的，你們要看看嗎？」

說著，店主返身去店舖裡取來了一隻做工極其精緻的手辦，那是林月茹手持雙劍，傲立戰場的造型，工匠不但將林月茹的傲然姿態刻畫得栩栩如生，就連她的服飾，裝備也都與現實毫無二致。

凱麗見了，不由眼前一亮：「好精緻啊！」

店主笑道：「大陸上，也就是蓬萊人有這樣的手藝了，不過願意花時間來製作手辦的工匠，卻是不多，正好我店中有幾位。如何？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們打個折，三十枚自由幣怎麼樣？」

凱麗大吃一驚：「三十枚！？」

伊利莎白在圖書館辛辛苦苦做上一個月的工作，薪酬也不到二十枚自由幣，就這樣一隻仿真模型，除了擺來看就毫無作用的玩具，竟然要三十枚自由幣？！

得到白朗寧的賠款之後，凱麗家中並不缺錢，但少女也絕不願意隨意揮霍，聽到這個報價，她立刻搖起了頭。

而王五卻饒有興致地擺弄了一下手辦，然後問店主：「有可脫的嗎？」

「可，可脫的！？」

「是啊，就是那種可以把衣服拿下來的，沒有嗎？唉，難得有美少女武者出現，還是貴族小姐，你們應該認真把握商機啊……」

話沒說完，凱麗已經勃然大怒：「你在胡說什麼啊！」

然後不由分說，拉起王五的手就向外走去，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

兩人走後，店主仍然張大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可，可脫的？見鬼了，我怎麼就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點子！？」

————

林月茹和銀霜的戰鬥，就定在當天下午，王五和凱麗來得實在是巧了。

這場比賽被天空競技場作為近期的重中之重，反覆宣傳炒作，當天的票早就銷售一空，這種時候真是一票難求，就算是出上三倍、四倍的價錢，也未必能買到一張票。不過這個問題對於王五來說，就根本不是問題了。

「二十倍，一千枚自由幣，換你手中的雙人套票，如何？機會難得，不容錯過哦~」

在一對年輕的情侶面前，王五微笑著舞動手中的鈔票，然後不容置疑地將鈔票遞到了男子的手中，並輕描淡寫地將對方手中的兩張票拿了過來。

自始至終，對方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這就是用錢砸人了吧，王五抖了抖手中的套票，微微一笑，心想老獨眼說得果然沒錯，用錢砸人，雖然沒有用拳頭砸人來得直接，但效果往往更好。

而凱麗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那可是足足一千枚自由幣啊，居然就這麼花出去了……在南方的時候，就算把她和母親的小莊園賣掉，也未必能換到一千枚自由幣！

不過，對於王五來說，一千枚自由幣也是九牛一毛吧，那天從兌換區拿回近十萬自由幣的時候，凱麗簡直連心臟都要停跳了，看著那一張張金光閃閃，象徵無數財富的特製鈔票，凱麗真想對王五說：「娶了我吧！」

當然，她並沒有真的說出來……

兩人換到套票，順順利利地進入競技場，此時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兩個小時，但近萬個座位已經坐滿了大半，場中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凱麗和王五按照票上的編號找到座位後，少女才發現，王五用一千枚自由幣買來的雙人套票，其實是情侶票，兩人的座位是一張紅色的心形沙發，空間並不寬敞，需要兩人坐得很近……

然而見王五一臉淡然地坐了下去，凱麗也無話可說，緊緊挨著王五坐好，感受著身邊的溫熱氣息，心中砰砰亂跳。

「說來，凱麗啊~」

「啊，啊！？」

「你覺得，林月茹和那個銀霜，誰會贏啊？」

想不到王五會問這樣的問題，凱麗有些轉不過彎，愣了一會兒，說道：「大概是林月茹吧，七絕劍氣的確是很厲害嘛。我記得北地蠻族只是依仗過人的攻防能力進行戰鬥，遇到林月茹那樣無堅不摧的劍氣，應該很吃虧吧。」

「嗯，的確如此，土生土長的蠻族戰士，基本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戰鬥風格高度相似，雖然平均素質比自由聯盟和神聖帝國都要高的多，但是頂層戰力並不出眾，那種狂暴的戰鬥風格在高端戰場上，破綻實在太多了。」

說著，王五輕輕一笑，在過去的幾十場戰鬥中，他擊敗，甚至擊殺了相當多的蠻族戰士，對這些以武勇著稱的武者並沒有太多的正面評價。

如果那個銀霜，也是一個靠蠻力取勝的女性狂戰士，那麼此戰結果應該毫無懸念，但是被天空競技場反覆渲染，銀霜的實力應該不那麼簡單，更何況，競技場的噱頭是美少女對決，一個肌肉如丘的女狂戰，有什麼可美的？

想到這兒，王五才發現，剛才在商店應該多問兩句有關銀霜的資料才對。

時間在等待中一點一點過去。

終於，兩名參賽選手開始走入賽場。從競技場南側，林月茹率先登場，一段時間不見，她的氣勢顯得更加完美，七絕劍氣的凌厲被她巧妙地收斂起來，又恢復了最初時的攻守兼備。

少女雖然年紀不過十六七，但已經隱隱有了一種天下無人可敵的傲然氣質，站在場上，彷彿自信必勝的衛冕冠軍。

然後，從賽場另一端，名為銀霜的少女，也緩步走了進來。

第一百二十二章：原來你的存在意義就是給真正的高手做鋪墊麼……

銀霜，來自北地的神秘貴族，職業：武者。

北地武者，堪稱大陸之最，在漫長的歷史變遷中，北地集合了大陸上最多的武者，無論是土著蠻族的狂戰士，西大陸神聖帝國的聖騎士，還是遠渡重洋的蓬萊武僧，都在北地建立了自己的家園。如果說自由聯盟的標誌是築夢師，那麼北地的標誌大概就是武者了——雖然北地諸國聯盟也擁有相當數量的築夢師。

所以說，北地武者其實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可能是西大陸人，也可能是蓬萊人，更多的則是蠻人，然而既然銀霜是當地貴族出身，自然是身懷蠻族血統。

然而當銀霜真正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有很多人都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纖細，柔弱，清冷的女子，真的是北地的蠻族？

大陸上，幾個種族之中，以蓬萊人的體型最為瘦小，而擁有蓬萊血統的武者林月茹，就是這樣一位身材纖細卻不失婀娜的強大武者，許多時候，當林月茹面對其他種族的戰士時，就好像是花貓面對雄獅。

然而，眼前這個銀霜，卻比林月茹更加嬌小，她的身高最多只有一米五，身材纖細得彷彿隨時可能折斷一般，五官精緻柔美，就像是一隻精心打造的藝術品，少女有著一頭銀色的長髮，瀑布似的一直垂落到腳踝，令她看上去更像是身居幽宮之中的公主，而非戰場上的武者。

見到銀霜出場，場外觀眾的喧囂聲立刻小了很多，少女只是淡淡地站在那裡，就彷彿讓四周的空氣降了幾度。然而大多數人，只是驚訝於銀霜那份精緻的美，卻絲毫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強者應有的氣息。

這樣子的銀霜，別說去抗衡林月茹，她究竟是怎麼一路打到積分一千九百分的？靠賣萌麼？

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升起了這樣的疑惑，然而對於那些觀看過銀霜之前比賽的人來說，這個問題實在是愚不可及。

競技場並沒有浪費更多時間，伴隨一聲清脆鈴聲，比賽正式開始。

林月茹搶先出手，面對瓷娃娃一樣的對手，林月茹絲毫也不手軟，起手式便是斬龍訣！

場上頓時傳來一陣陣的驚呼。

斬龍訣是林月茹的最強殺招，一經出手，便無往不利，自林月茹與王五上一次交戰，初次用出斬龍訣後，之後的比賽中，只要她能完整釋放出這道至剛至陽的劍氣，就絕對可以取得勝利。

無可抵擋，也無可閃避，唯有用替身寶石頂上一死，然而競技場卻已經修改規則，替身寶石一旦生效，選手在保住性命的同時，自動判負。想要戰勝林月茹，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要讓她放出斬龍訣。

而林月茹抓的也就是這個心理，在比賽開始的第一時間便祭出斬龍訣，就算沒辦法一舉建功，也要打亂對方的節奏，強佔上風。

斬龍訣的蓄力，需要三到五秒鐘，而兩人的距離，卻有五十米以上，若是對手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上片刻，只怕就只要被林月茹放出絕招，一劍斬殺。

而銀霜……果然是沒反應過來，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是臉上卻掛上一絲笑意，彷彿完全看不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下一刻，林月茹蓄力完畢，渾身劍氣蓬勃欲出，然而在同一時間，銀霜也終於動了起來。

只是一動，便引得滿場皆驚！只見銀霜腳下一點，整個人彷彿從中分裂開來，一下子變成了兩個，而後兩個便三個，三個變四個……眨眼功夫，賽場上已經出現了一排十二個銀霜！

林月茹大吃一驚，手中劍氣險些走入岔路，眼下這情景……又讓她怎麼將斬龍訣釋放出去？十二個銀霜，她要瞄準哪一個？

下意識地，林月茹選中了中間的一人，斬龍訣脫手而出，撕裂大地，瞬間便將中間的銀霜斬為兩段！

但是，那顯然只是假象，劍氣過處，只擊穿了一層幻影，其餘十一個銀霜齊齊微笑起來，雖然神情中並無嘲諷之意，但是林月茹的臉色卻為之一變。

無往不利的斬龍訣，終歸是被人破去了！

不過林月茹並不覺得氣餒，深吸口氣，少女抬起雙劍，便準備與對方進行近戰纏鬥，除了斬龍訣，七絕劍氣的應用方式還多得很呢！

而銀霜也沒有拖延的意思，十一個分身同時邁步向前，而一步之下，五十米的距離便被跨越過去！十一個分身已經直接站到了林月茹面前。

銀霜的武器同樣是劍，卻不是林月茹手中那種蓬萊寶劍，而是北地蠻族才會使用的雙手巨劍！劍長超過一米六，比銀霜還要高些，但少女卻單手便將其抬了起來，舉重若輕。

十一柄雙手巨劍，齊齊指向林月茹，劍勢之凌厲，彷彿雷霆霹靂一般，林月茹立刻舞動雙劍，將七絕劍氣橫掃開來。

轟！

劇烈的碰撞聲後，銀霜的幻象分身全部消失，只餘下本體手持巨劍站在原地，而另一邊，林月茹卻臉色發白，雙手一陣顫抖，而後只聽兩聲噹啷聲響，林月茹的雙劍同時落到了地上。

這時，人們才看到，林月茹的手腕上多了一道血痕，原來方纔那一瞬間的碰撞，林月茹已經被割傷了手腕。

比賽結束的鈴聲，也在此時響了起來，雖然林月茹受傷不重，可局勢到了現在這樣子，誰也能看出林月茹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場中好一陣沉寂，不知過了多久，才有觀眾想起喝彩叫好。

但是場中的兩位主角，早就各自離開了。

一場被天空競技場渲染許久的戰鬥，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拉下帷幕，從比賽開始，到強制終結，時間不過五秒鐘，大多數人根本沒看清究竟，勝負就已經分了出來。

在武者中，戰無不勝的林月茹，竟然輸了！而且輸得乾脆利索，半點懸念也沒有。

在此之前，沒有人懷疑林月茹的強大，就算面對最強級數的武者，林月茹也有相當的勝算，然而面對銀霜，她竟然一點機會也沒有！

這個北地的貴族少女，到底是何方神聖？真的是武者麼？

此戰之後，銀霜的人氣數十倍地暴漲，不知多少人試圖從不到十秒鐘的比賽錄影中，分析出她的底細。

銀霜取勝最大的依仗，就是那一化十二的分身術，對此，很多人認為是一件超級夢幻裝備的功勞，也有人認為銀霜本人就是一位強大的築夢師，這才能以超乎常識的手段擊敗林月茹，然而眾說紛紜之下，真正的有識之士，早就看穿了這一戰的真相。

「其實原理很簡單了，就是通過超快速的移動，以及特殊的步法來製造幻覺……當然，其中未嘗沒有夢幻武學的因素，但歸根結底仍是武學範疇，並非築夢術或者夢幻裝備。」

與凱麗並肩行走在街道上，王五輕描淡寫地說著自己的見解，而後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凱麗卻仍不滿意：「你確定？」

「嘖，我可是此道專家，專家的話你也敢質疑？信不信我用板磚拍你的臉？」

凱麗一挺酥胸：「不信！」

王五於是真的彎腰撿起街邊一塊磚頭，回身欲拍，凱麗連忙討饒：「我信了！我信了，是我智商太低不能理解你的真意，麻煩你給我認真解釋一下吧！」

王五丟開板磚，開口說道：「之所以判斷那一招分身，仍是武學範疇……其實很簡單，因為在你們看來，場中一共有十一個銀霜，可是在我眼裡，銀霜自始至終也只有一個，雖然身邊有一排不斷閃爍的虛影，可判斷真偽還是很容易的。」

凱麗心中好一陣驚歎，原來王五的眼睛竟然這麼好用！難怪他一直強調金手指最重要的是觀察力……那一戰之後，銀霜的比賽錄影被人做過細緻分析，當時將過程放慢了一倍，人們依然無法從中看出虛實，可在王五眼裡，真假一直是涇渭分明！

「那麼，後來那決定勝負的一擊又是怎麼回事？林月茹就那麼不堪一擊？」

王五說道：「斬龍訣出手，林月茹還來不及回氣就被人逼到眼前，她的眼睛又不怎麼好用看不穿分身幻象，一對十一，自然要被對方抓住破綻，攻破劍圍。其實兩人的差距也就是一絲一毫，可惜林月茹從一開始就選錯了戰術，被人克制到死，場面上難看也就是順理成章了。嘿，說到底，還是太嫩了點。」

「你還真是老氣橫秋誒，換了是你，遇到那個銀霜又會怎樣？能贏麼？」

話剛說完，凱麗就萌生悔意，恨不得猛抽自己耳光——這幾天好不容易才讓王五老實一點，這不是刺激他親自下場去和銀霜比試嗎？

果然，就聽王五嘿嘿一笑：「這種事，不親自打一場，誰能說得準呢？那個銀霜的確有點意思。」

凱麗簡直想要以頭搶地：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凱麗你這輩子肯定是要死在這張嘴上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謹以此紀念我持續時間不到二十四小時的短暫發情期……

見識過銀霜與林月茹的對決，王五的確又萌發了鬥志，雖然銀霜的勝利在他看來更多是一種取巧，然而作為一名職業金手指，王五從不會輕視取巧之術。

能戰勝林月茹，這就是本事了，王五雖然也有信心戰勝林月茹，可能否像銀霜一樣舉重若輕，還是個未知之數。

當然，根據金手指的理論，一名合格的金手指根本無需在意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比他更強，爭強好勝可從來不是金手指的良好品質，然而奇怪的就是，見到了那個銀霜後，王五總是不自覺地想要與其交手。

這種衝動發自本能，並非任何理智分析的結果。事實上，在觀眾席上，第一次見到銀霜時，王五就感到有些神志恍惚。

能讓王五這種職業金手指心神恍惚，可見這股衝動勁頭之烈。王五思前想後，結合自己所學書籍，很快就做出了初步判斷。

這大概就是青春期所必然遭遇的一個階段……發情期吧？

過了年，王五就已經十三歲了，雖然發育期還沒有結束，可是經受嚴格訓練的身體，也足夠迎接發情期的到來。之前王五曾以為自己的發情期對像要著落到凱麗身上，現在看來還不是那麼回事。

和凱麗相處，雖然輕鬆愉快，但王五並沒有感覺到書中所寫的，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更沒有面紅心跳，手忙腳亂。只能說，如果將凱麗作為交配對象的話，王五本人並不會感到排斥。

但是銀霜卻不一樣，在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王五就感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幾分，當時握在腰間匕首上的手掌，甚至微微出了些汗。

見到那頭銀色的長髮，還有那張精緻的臉蛋時，王五隻感覺胸中熱血開始翻滾，渾身的肌肉都有些抽搐，耳旁彷彿有人在不斷輕語著：「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切開她的胸膛，隔斷她的頭顱，浸泡她的鮮血，品嚐她的血肉……」

唔，雖然認真一點來想，這種衝動好像更類似於殺意，不過畢竟也是衝動的一種嘛，王五以前殺人的時候，可從來不會被本能所驅使。事實上，這樣奇怪的本能衝動，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何況自己在老獨眼的種種教誨下，十幾年日積月累，人格有些扭曲也是正常的，或許放在其他人身上，這種衝動就會變成情慾勃發了呢？

畢竟王五和銀霜素昧平生，他吃錯了什麼，才會見面就想著將對方碎屍萬段啊？這根本不合邏輯，而唯一符合邏輯的解釋就是，銀霜那份精緻的美麗打動了他，讓他瞬間墜入愛河了，而過去的經歷，讓他的衝動由交配欲變為了肢解欲。

想到這裡，王五不由歎了口氣，想不到啊想不到，他王五也會有今天！以前看故事書裡，那些因為愛情而神智發昏的主角是那樣的可笑，當時王五還暗暗警醒，自己可不要有朝一日淪為愛情的俘虜，一定要做一名合格的冷無缺。

然而事與願違，見到銀霜之後，王五便知道自己大概當不成冷無缺了。

不過那也沒關係，一名合格的金手指，就該是能勝任任何工作的萬金油，殺人要殺得漂亮，發情也要發得漂亮。既然現在自己愛上了那個銀霜，那麼接下來，只要想辦法追求，並與之交配不就行了嗎？何須糾結！

只是，這個具體步驟該如何做呢？

躺在沙發上，王五陷入了沉思，雖然事關愛情的書籍，以前讀過不少，在伊利莎白家寄宿後，更是托夫人的福，閱覽了大量書籍……但真正讓他著手實踐，那可就麻煩之極了。

送花？唱情歌？砸錢？寫情書？這些辦法雖然常見，可王五覺得並不怎麼靠譜，因為在故事書中，所有的女主角，面對那些用常規手法進行追求的男人們，向來都是不假顏色的，直到男主角出現後，才會突然進入發情期，千方百計配合對方，將兩人關係推進到交配階段。

銀霜毫無疑問就是一個主角級別的存在，能在天空競技場擊敗林月茹，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龍套嗎？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該如何讓這個銀霜也進入發情期呢？故事書中寫得簡單，現實裡可不容易啊。

想了想，王五決定還是求助身邊的親朋好友。

「夫人啊~」

廚房裡，正在為凱麗和王五準備晚飯的伊利莎白笑著答道：「怎麼啦？等急了嗎？雞胸肉馬上就做好了哦。」

「沒，只是想請教夫人一個問題哦~」

「好啊，你問吧。」

「女人，一般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呢？」

「噗！」

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凱麗當場就噴出水來，而後咳嗽不止。

而廚房裡的伊利莎白，也是吃了一驚：這算什麼問題！？

不過女子還是認真地思考了一陣，回答道：「這個問題可沒有一定的答案，每一個女子心目中都有自己的白馬王子，有的人喜歡個子高的，有的人喜歡皮膚白的……不過要說共性的話，我想，女人會喜歡那種，能給她安全感的男人吧。」

說到這裡，伊利莎白微微苦笑，這個答案，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尤為正確不是嗎？

而王五聽了這個答案，思考了一會兒，又問：「所謂安全感，具體是指什麼呢？」

伊利莎白答道：「女人啊，大多都是渴望被人保護的，能夠為女人提供保護的男人，一般會更討人喜歡吧。」

王五皺皺眉：「提供保護，也就是要足夠強咯？」

伊利莎白笑道：「也可以這麼說吧，女人一般會喜歡比較強的男人啊，你看自由都市的近衛軍團，就很受貴族小姐們的青睞呢。」

王五連連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要足夠強才可以，這就對了。」

故事書中，男主角通常也都是非常能打的嘛~

伊利莎白好奇：「你問這個幹什麼？」頓了頓，笑道，「莫非看上哪家的女孩子了？」

伊利莎白這麼問了，坐在客廳裡的凱麗可是陡然驚醒，心跳開始急劇加速。

雖然覺得王五這種人，很難像是普通少年一樣突然陷入熱戀什麼的，但不知怎麼的，少女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然後，就在這微妙的氣氛中，王五眉頭越皺愈深，始終沒有答話。又過了片刻，王五一臉釋然地歎了口氣，然後拍了拍桌子：「少女，來與我手談。」

凱麗花了段時間才反應過來王五在說些什麼，而看著王五一臉躍躍欲試地趴在桌邊，少女心中不由一歎：自己真是，緊張什麼啊，不過是他又一次發神經罷了……以前相處的時候，不經常聽他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問題的嗎？

卻不知道，王五就在剛才那皺眉的半分鐘裡，已經安排好了全部的求愛計劃，心中一片放鬆，才會想起跟凱麗下棋。

至於計劃的具體內容，那也簡單。

既然女人都喜歡強大的男人，那王五就在銀霜面前展示自己的強大就好啦，銀霜不是很能打麼？只要王五比銀霜更能打，當著上萬觀眾的面，將銀霜打得血肉模糊，滿地找牙，少女大概就會愛上他了吧~

記得以前在一本書裡也看到過類似的情節，一對男女初次見面，就在冰天雪地中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簡直像是不死不休的仇敵，結果這兩人後來反而陷入戀情，並成功交配，那個女的好像是叫什麼阪什麼琴來的……

書上這麼寫，伊利莎白也是這麼說，王五覺得自己的求愛計劃簡直十拿九穩，青春期的一點躁動，很快就要在他完美的計劃下俯首稱臣了~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王五就告別了伊利莎白和凱麗，一個人跑到天空競技場，準備約戰銀霜。

擊敗林月茹後，銀霜的積分已經達到驚人的2037，而王五在上一戰主動認輸後，積分則下滑到1958，但若是王五執意堅持，仍然可以通過競技場的系統向銀霜發起挑戰。

只是，當王五將參賽卡塞入水晶球，並提出要求後，水晶球卻顯示：您所挑戰的對手無法接受挑戰。

？？？這算怎麼回事？

王五隻好跑去咨詢台詢問，然後就得到一個宛如晴天霹靂的壞消息。

銀霜已經結束了這個賽季的戰鬥，將自己的參賽賬號凍結了！

至於她本人離開競技場又去了哪裡，就不是天空競技場所關心的了，任憑王五怎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當然，這種事還難不倒一個專業金手指，不就是找人嗎？還真找不到了不成？當年在地下迷宮，連老獨眼藏在迷宮暗室裡的日記本都能被他翻出來——雖然在他來得及破譯上面的加密文字之前，就被老獨眼搶回去了。

不過，一個異常美麗的銀髮少女，如此顯眼的目標，難道還會找不到！？

王五站在競技場門口，微微一笑，臉上洋溢著極度的信心。

————

當天晚上，臨近深夜時分王五才回到伊利莎白的小屋中，推開門，面對伊利莎白和凱麗的關切目光，王五輕輕歎了口氣。

「我大概是失戀了。」

「噗！」

第一百二十四章：失戀的男人可是沒有下限的，任何事也做得出來啊！

這個世界上只怕很難有，比金手指更擅長尋人的職業了，王五最初也是抱著這樣的職業信心，開始尋找銀霜的蹤跡。

然而花了整整一天時間，任憑他在自由都市如何尋覓，問遍了所有可能與銀霜有所關聯的人，王五也得不到任何線索。

銀霜的出現就彷彿夢幻一般，一周多前，她就像是憑空出現在天空競技場，用銀霜這個名字報名參加了比賽，之後一周時間，每天出戰一場，而戰後便神秘消失，沒有任何人捕捉得到她的行跡。

就連天空競技場的管理委員會都不知道銀霜的真實身份。事實上，委員中的確有人想要認真摸一下她的底，但是卻被委員會中的長者制止了，長者給出的理由很簡單，天空競技場能夠數百年來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專心經營自己的業務，不多惹任何麻煩，而那個銀霜能輕易擊敗林家的小公主，顯然不是一般人，隨意招惹，必然會惹上極大的麻煩。

於是，唯一可能查出線索的天空競技場，就這麼袖手旁觀，任由線索斷掉。等到王五趕回來想繼續查，銀霜小姐已經是芳蹤飄渺了……

這還是王五第一次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受挫，想到那個神秘的銀霜或許從此再也不會出現，王五隻覺得一時間心裡頗不是滋味。

唉，這就是失戀的感覺嗎？才剛剛陷入熱戀，立刻就要失去，這味道的確不怎麼好受。

書上說，失戀的感覺，就像是體內少了些什麼，會讓人感受到一陣陣的空虛。自己從早上找到晚上，感覺肚子比以往更加飢餓了，胃裡空虛得要死，這也算是失戀的副作用嗎？

不過，傳說中只有女孩子才會因為失戀而暴飲暴食，自己這個反應是不是有點不對啊……？

一邊這麼想著，王五一邊推開了伊利莎白的家門。

「唉，我大概失戀了……晚飯還有給我剩下嗎？」

————

凱麗和伊利莎白，並沒有將王五隨口說出的話當真，只以為他又在胡言亂語，不過肚子餓了看來卻是真的，於是伊利莎白便去廚房取來好大一塊火腿，擺上餐桌。

或許真是受到失戀影響，這只足夠母女二人吃上三天的大肉塊，王五用了十幾分鐘就全部吞下了肚，最後還意猶未盡地歎了口氣。

「空虛的滋味真不好受。」

凱麗已經忍不住：「你再這麼空虛下去，我家的倉庫倒要先空虛啦！你一頓飯吃了我們三天的糧食誒！」

王五瞥了她一眼：「我的智商是你的二十倍，所以算下來你還是賺了。」

「喂！？」

————

沒有找到銀霜，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王五就變得有些百無聊賴起來，當然，在凱麗看來這和平時的王五並沒什麼不同，依然是每天呆在房間裡看書下棋，只是偶爾，也會感覺現在的王五似乎有些怪。

「喂，你是不是感覺很無聊啊？」

王五一邊挪動著棋子，一邊無力地擺了擺手：「沒，只是空虛。」

凱麗頓時閉嘴了，王五這段時間的空虛，讓她們家的伙食開支暴漲了十倍！若不是王五口味不挑，有肉就歡，伊利莎白非要因為這個伙食問題愁死。

「說來，距離開學好像只有一個月了啊。」

凱麗歎口氣說：「是啊，只有一個月了，這個假期我感覺自己過得好墮落。」

王五眨了眨眼：「你背著我偷偷出去搞援交了？」

「援，援你妹啊！」

「也是，看你一臉處女的傻氣就知道你幹不了那種技術活兒。」

「……我，沒，有，援，交！」

「那你抱怨什麼墮落啊，真是引人誤會。」

「只有你會誤會到那個方向吧！我只是說自己這個假期沒有好好修行，進度落後而已啊！」

王五頓時好奇了：「進度落後？你現在到王國境界的百分之多少了？」

「……多謝你恭維哦，現在還沒突破造物境界，好像是遇到瓶頸了。」說著，凱麗深深歎了口氣，一臉的惆悵，「說來，你不是經常遭遇瓶頸嗎？我看你每一次都突破得很順利，有什麼心得麼？」

王五想了想：「你要說心得……男人本來就是擅長突破的生物啊。」

凱麗愣了一會兒，才明白王五話外之意，陡然紅了臉罵道：「討厭，跟你認真說話呢。」

「？？」王五一臉莫名其妙，難道我沒有認真說話麼？男人不一向都是擅長用熱血和骨氣超越極限，突破難關的麼？相較而言，女性就少了幾分這種狂暴血氣……這說法沒問題啊！

不過既然凱麗正在為瓶頸而發愁，那他盡量幫忙就是了，雖然王五本人的築夢術修行方式獨一無二，無可複製，可是和血色空間裡的三大宗師接觸久了，他對於築夢術也有著非同一般的見解。

「總之，是造物境界和擬人境界之間的瓶頸？其實沒什麼難的，關鍵在於你不要好高騖遠，將標準降低一下就可以了。」

凱麗聽了，仍是一頭霧水：「降低標準？」

王五解釋說：「簡單來說，初級築夢師的第二個境界，為什麼要叫擬人，而非造人呢？關鍵就在於，哪怕你將這個境界修行圓滿，可以在夢境中製造各種常規生物了，其實也並非真正創造了生命。擬人境界的夢境生物，距離圓滿還有十萬八千里呢，徒具其形罷了，所以才叫擬人，而非造人。其實這個境界的突破並不難，你會遭遇瓶頸，多半是想得太多，打算一步跨得太遠。」

凱麗睜大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王五：「好厲害啊，你這說的簡直跟真的一樣！」

「那你就當真的聽唄，擬人的關鍵，其實就是一句話，別把人當人，你要把夢境中的生物當成一團團會行走的血肉，而不要去考慮什麼靈魂啊，獨立人格之類的高深元素，然後製造起來就輕鬆多了，把擬人境界當成造物的延伸，真正賦予夢境生物靈魂，那只怕要到天關以後才有可能了。」

如果說先前凱麗還只把王五的話當八卦聽，但說到這裡，少女就意識到王五似乎在動真格的了。

其實以王五的修為進境，輔導凱麗根本沒有問題，只是王五一貫的惡劣表現，實在讓凱麗沒法放心……

「不過，就死馬當活馬醫吧，你說不要將生物當成生物，而要當作行屍走肉是嗎？」

王五點頭：「是的，當作血和肉的集合就好，所以從造物到擬人，最好是先從一些介乎生物與非生物之間的東西做起，理論上這兩個境界之間應該不存在瓶頸的。」

「介乎之間？具體是指？」

「烤肉之類的吧……」王五有些不確定了，至少他在突破擬人境界的時候，周通就是讓他從燒花鴨燒鵝掌之類的盜起，並最終順利突破境界的。

凱麗聽了，心中似信非信，但如今放假期間，除了王五之外，她也不知道還能請教誰了。

「好，我回去試試看吧，唉，一個瓶頸卡了我這麼久，現在進度大概要被亨利他們甩下很遠了。」

王五有些奇怪：「那又怎麼了？你很不希望被別人甩在身後麼？」

凱麗哼道：「那不是理所當然嗎，誰喜歡落後啊。」

王五更奇怪了：「可是你早就被我甩得十萬八千里了啊。」

「……」

凱麗滿臉幽怨地看著王五，一言不發地走回了臥室，開始了新一輪的閉關運動。

凱麗閉關，王五一個人在客廳中便徹底寂寞了，換做平時的話，他還能用奪塔棋消磨時間，但如今處於發情期，內心無論如何平靜不下來，閉上眼，腦海中徘徊的全是銀霜的影子。

這樣的狀態別說是下棋，就連金手指的一些日常訓練都沒法進行了——潛行時候，要求金手指必須收斂心境，將各種情緒波動壓縮到極限，現在這樣子滿腦子情慾的，遇到高手只怕幾百米外就能感應得到。

王五一邊在沙發上仰躺著，滿腹煩惱，一邊也在回憶著過去在地下迷宮時，又沒有學過應對的辦法。

發情期是任何一個成年人類都可能遭遇的，老獨眼雖然身體殘疾，但貌似性功能還未失去，那麼他也會經歷發情期才對，而老獨眼又是怎麼解決的呢？

至少在王五有記憶的那些年裡，老獨眼基本上沒有離開過地下迷宮，偶爾出走，也是採購些飲食，或者為王五準備練功的沙包，從時間上來看，應該滿足不了一個成年男子的正常生理需求。

那麼，唯一的可能，也就是書上所寫的……擼管了？

擼管這個詞用途廣泛，王五在很多書中都有見過，然而具體怎麼擼，何時擼，卻沒有詳細的說明……不過那也無所謂，自行摸索就是了嘛，作為一名一流武者，對於自己身體的把握控制能力，王五還是很有信心的。

想到這裡，王五便將手向下伸去，準備細細研究這其中門道。

恰好此時，凱麗推門出來，到客廳找水喝，見到沙發上的王五，頓時張大嘴巴，整個人像是石化一樣。

「你，你在幹什麼啊！？」

王五眨眨眼：「擼管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這樣子跟騙人清白的花花公子，吃軟飯的小白臉有什麼不同？

凱麗花了很久很久，才讓王五記住，擼管是一種值得羞恥的行為，至少當眾擼管絕不可取。

雖然王五到底也沒弄明白，這件事究竟羞恥在何處……若是說生殖行為值得羞恥，那麼人類早該失去繁衍能力，就此滅絕。若是說暴露生殖器官可恥，王五又沒有脫褲子什麼的，自己的手，還有關鍵部位，都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啊……

不過眼見凱麗氣勢洶洶，語氣聽起來跟真的一樣，王五也只好姑且退讓一步，接受了她的理論。

然而接下來，連擼管都不能，王五的人生便徹底空虛了，整日價心煩意亂，卻不得發洩，煩惱日益堆積，王五終於體會到了所謂成長的煩惱。

王五的異狀，凱麗也看得分明，堅持了大約一周，少女心中不忍，便說：「覺得無聊的話，去競技場散散心也好啊。」

然而王五此時哪有心情去什麼競技場啊，一想起在那圓形賽場中，銀霜那纖細嬌小的身影，王五就感覺胸中彷彿有一團地獄的火焰在燃燒！這時候去競技場，不是觸景傷情嗎？

好在王五終於還是在找到了一個消磨時間的好辦法——幫凱麗修行築夢術。只要使用夢境滲透進入凱麗的夢境空間，王五就可以身處現場，隨時針對少女在夢境製造時所犯的錯誤予以糾正。

這其實也實在是窮極無聊了，然而不可否認，王五這消磨時間的選擇，卻給了凱麗莫大的幫助。

換做幾個月前，王五還沒有這種指導能力，然而融合築夢傀儡之後，王五本人已經開始真正掌握築夢能力，在三大宗師指導下，他的理論基礎並不比他的修為境界要遜色。

而在王五的幫助下，凱麗總算是突破瓶頸，一點點邁入擬人境界，從最初的烤肉，烤魚等中間品開始，逐步過度到植物，昆蟲，動物……在矯正了錯誤的觀念之後，凱麗作為天才學員的天賦資質便完全體現了出來。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裡，凱麗的修為突飛猛進，從造物境界大圓滿一口氣便突破到擬人境界的百分之三十，成功在夢境空間中製造出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哈士奇。

這樣的進步速度，簡直比在陽成學院裡還要快，凱麗驚喜之餘，也知道這實在多虧了王五的幫忙。

當然，這決不是說王五的指導能力就比華芸還要高明，只是華芸手下十幾名學生，不可能將精力全部分配在一人身上，何況華芸本人還有修煉任務，哪能比得過王五這麼無聊？

有沒有專人指導，築夢師的修為進境可以差得很多。

「哼哼，這樣子的話，開學之後就算和亨利他們有差距，應該也不會差太遠吧。」

凱麗在夢境空間中抱著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哈士奇，滿臉笑意。

而一旁的王五則有些無聊地踢著石子，只是這職業金手指就算無聊，也無聊得很有味道，凱麗在造物境界時製造的幾百枚形態各異的小石子，被王五一腳一個，在五十米外的空地上堆成了一個金字塔，盡顯超人的腳法。

「說來，你現在的進度是多少了？」凱麗轉頭望著王五。

「唔，大概王國境界百分之四十多吧。」

「唉，好想看看你的夢境王國是什麼樣子啊。」凱麗歎了口氣，以她現在的能力，還無法施展夢境滲透，而王五也沒辦法將凱麗強行拉入自己的夢境空間。若是帶著自己的王國，直接在凱麗的空間中釋放，那就是夢境碾壓了，少女在瞬息之間就要精神崩潰。

以往阿卡莎等人出現在王五的夢境空間中，都使用了相當高段的投影法，並沒有將本體帶入，否則單單是那些宗師級的意識體，就能碾碎王五的夢境空間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無非是水晶一樣的湖面，蔥綠陰鬱的樹林，鳥語花香小溪潺潺……」

王五說著，頓了下，環視四周，嘴上便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天空是灰濛濛的混沌態，腳下則是一片貧瘠，龜裂的土壤，遍地沙石，各種毫無關聯的物品，鐵塊，木材，傢俱，瓷器，雜亂無章地堆放在地上，形成一個雜物堆，少女的夢境空間盡顯新人築夢師的特色：髒、亂、差。

凱麗撅起嘴：「你是故意的吧？」

一邊抱怨，少女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初涉擬人境界的築夢師，還遠不足以搭建一個完善和諧的夢境王國，但是像她這樣把空間搞得一團糟的，也的確是少見。在上學期期末，凱麗竭盡全力完成造物境界時，除了進度她根本什麼也不考慮，只要製造出來就隨手丟到一邊，根本沒有整理的念頭。

「好啦好啦，過會兒我會收拾的……對了，還有一周就開學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王五眨眨眼：「打算？」

「是啊，很多學生已經提前返校了，好像二年級開始，學習生活會有比較大的變化，大概是要提前進行準備吧。還有，新生的入學工作也該在最近這幾天了，不打算看看今年有什麼新面孔嗎？」

凱麗一邊說著，已經露出興奮，迫不及待的神情。

「喂，咱們明天就返校好不好？」

王五就奇怪了：「當初在學院的時候，你成天想家想得內分泌失調，現在在家裡過得輕鬆自在，怎麼又想回去了？」

凱麗說道：「不一樣嘛，一年級時候學院實行封閉式教學，從二年級開始，學生就可以自由出入學院，想看媽媽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回來啊。」

王五聽了這話，心中忽有靈光閃過，想了想，總結道：「你現在這種狀態，就好像人類的婚姻行為。單身的時候，人們總想著成家，成家之後才發現自己的伴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反而懷念起單身時代的自由瀟灑。而等到年歲漸長，人們便不再執著於什麼單身，婚姻，開始隨意結交伴侶，過起濫交成性的生活。」

「你在胡說什麼啊！？」

王五心中卻想：銀霜啊，你到底在哪裡啊，我想和你交配啊……

————

無論如何，三個月的長假，對於許多學生來說已經太過足夠，在家中休養的長了，反而會懷念起學院生活。

凱麗和王五在第二天就離開了家，返回到陽成學院，走進校門的時候，學院中已經多了不少的學生，大概有一半的學生提前返回了學院，此時距離開學還有一周。

返校的學生們，大多忙著彼此寒暄，王五和凱麗在第一學年也沒交上太多朋友，只是結伴行走，並不說話。不過兩人還沒走到宿舍，半路就遇到了華芸。這位指導了他們接近一年的女子，依然是那樣溫柔如水，只是見了，就令人感到心中微微一暖。

凱麗一聲歡笑，立刻蹦著跳著就跑了過去：「華老師！」

然後就是一個結結實實的飛撲。華芸有些無奈地轉身抱過了凱麗，摸摸那頭柔軟的棕色長髮：「你們怎麼回來這麼早？」

說著，華芸轉過目光，只覺得三個月前的那個蓬萊少年，似乎變得高了一些，臉上也顯出幾分成熟的氣息，不禁微微一笑。

凱麗依然撲在華芸懷裡：「我們想華老師了！」

華芸笑得更加開心了，只是一旁的王五卻毫不留情地譏諷道：「要臉不要啊？三個月裡你念叨華芸的次數加起來不超過二十次，平均四天半一次，也好意思說自己有多思念？你這樣子跟騙人清白的花花公子，吃軟飯的小白臉有什麼不同？」

凱麗當場就變了臉色：「你……」

華芸連忙勸住：「好了好了，不要一見面就吵啊。既然回來了，正好我也有些事要跟你們說，先跟我來吧。」

有華芸轉開話題，凱麗和王五總算沒有吵起來。兩人跟著老師一路走到教師們的住宅區，華芸將他們領入自己客廳，三人就坐後，華芸問：「假期過得愉快嗎？」

凱麗笑道：「很不錯哦！」

王五則有些意興闌珊，他腦海裡又開始浮現銀霜的身影了。

華芸又問：「那麼，娛樂休息之餘，有沒有記得修行啊？」

凱麗笑得更得意了：「當然沒忘，報告華老師，我已經成功突破擬人境界，現在完成度有百分之三十了。」

「哦？」華芸微微一驚，「百分之三十？很厲害嘛。」

凱麗有些小得意：「真的嗎？我還以為會被其他人甩下去呢。」

華芸搖頭：「假期可不比平時，就算是再怎麼刻苦的學生也難免會懈怠下來，尤其是那些藍血貴族，因為家族可以提供的資源太多，反而會讓他們更容易鬆懈……亨利他們的情況我不敢斷言，但是之前幾屆學生的假期進度都不理想。」

凱麗更加得意了：「哈哈，那等開學之後，在華老師的正確領導下，我一定會鞏固優勢，徹底將那些藍血貴族踩在腳下！」

這番話的口氣，倒有三四分是在模仿王五，上學期期末那段時間，凱麗和華芸相處得極為融洽，情若姐妹，在華芸面前，凱麗完全不感到拘束，什麼玩笑也敢開。

然而華芸卻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這個學期，大概咱們相處的時間不會太多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這兩個蠢貨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這學期開始，咱們大概不會長時間相處了。」

聽了這話，凱麗大吃一驚：「為什麼啊！？」

華芸說道：「這就是我找你們來的原因之一了。你們知道吧，從二年級開始，學院的學生就要自行選修課程，而非像一年級時，由我們導師全程陪同了。」

凱麗點點頭：「因為作為導師，每一名築夢師都有自己的風格，這種風格未必適合每一個學生，所以在一年級的基礎期之後，才會讓學生自行選擇老師，選擇課程……但是我和華老師相處得很融洽啊，在華老師身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如果選修的話，我一定會選擇你的課啊！」

華芸又是一聲苦笑：「但問題是，學院並沒有為我開設選修課程啊。」

凱麗頓時愣住了：「啊？」

華芸說道：「今年我還是負責指導新生，新生導師的時間很緊張，我也不可能再去負責選修課了，所以……」

凱麗大驚：「為什麼啊？」

「原因有很多，但總的來說……在學院開設選修課，是需要天關以上的築夢術修為，雖然我現在已經到了入夢境界大圓滿的程度，但是要踏破天關，還需要兩年左右的時間。」

凱麗生氣道：「這根本毫無道理啊！華芸老師雖然沒有突破天關，可是實力一點也不比那些天關以上的築夢師遜色啊，那個林天正不就是被……」

華芸擺了擺手，示意凱麗不要繼續說下去。

「築夢師的戰鬥力高低，和築夢師的築夢術修為高低並不是絕對對等，有的築夢師修為很高，但戰力卻很差，不能一概而論，而且天關以上的築夢師，的確有著其他人無法比擬的優勢。學院定下這樣的規矩，也是有道理的。」

華芸說著，臉上卻顯出無奈神色，顯然學院的安排並不和她的心意。

雖然對於新生工作並不反感，但是……從內心深處來講，她並不願意和眼前這對少男少女分開。

去年是她作為導師的第一年，一年中她付出的比其他任何導師都要多，也因此留下了更多的羈絆，想到從此要和過去的四班學生分開，華芸心中也滿是不捨。

倒是有其他導師勸過她，說導師這個職業，或者說陽成學院這個機構的性質就是要這樣了，不斷辭舊迎新，一次次的相識，分別，這才構成學院生活的全部。習慣之後便不會特別難過，當然，習慣之後，也不會再像華芸那樣投入全部心血了。

華芸歎了口氣，又說：「而且，去年你們的成績非常優秀，作為你們的導師，我也得到了學院的認可，讓我繼續指導新生，也算是人盡其才了吧。」

這番話就純粹是自我安慰了，而聽到這裡，凱麗連眼圈都紅了，感覺像是自己拖累了華芸一樣。

這個時候，王五忽然插口道：「說到底，不就是修為境界不夠，所以沒資格開設選修課麼，那麼趕快突破天關就好了嘛。」

這番話倒是實在，可就當真是空口白話了，凱麗怒道：「你說的容易！你知道天關有多難突破嘛！」

華芸苦笑：「要說難，其實也不算太難，但畢竟需要時間積累，面對瓶頸的時候，還需要保持心態平和，步步為營。」

「嘖，這謬論是誰說的啊？既然知道天關是一道重要關卡，自然應該勇往直前，不破不休，若一開始就存著保守積蓄的態度，突破天關當然事倍功半了。」

眼見王五說話時意氣飛揚，那語氣姿態，彷彿一名築夢術修為高深莫測的大宗師，華芸不由吃了一驚，然而細想下去，卻覺得王五終歸是年輕氣盛，想法不免異想天開。

若是天關靠勇往直前四個字就能突破，那古往今來就不會有那麼多築夢師終生卡在入夢境界，無法寸進，更不會有那麼多沖關失敗，夢境空間整體崩潰的先烈。

然而華芸還沒來得及開口反駁，就聽王五繼續說道：「當然，純憑一股血氣方剛，肯定是沒法突破瓶頸，這個時候就需要智勇結合，一方面決不能有保守退縮的念頭，一方面也要找準突破口，才能一舉破關。」

聽了這話，華芸笑道：「那麼，你認為突破天關的這個突破口是什麼呢？」

在女子看來，王五這番老氣橫秋，不過是少年人不知從哪裡看來了幾句名言警句，便拿來賣弄，畢竟王五說得天花亂墜，其實都是空口白話，沒什麼實質內容。

果然，就聽王五說道：「我又沒突破天關，自然不能斷言天關的突破口……」

此時不但華芸微笑，凱麗也撇過頭：「虧你好意思說……」

然而王五又不緊不慢續道：「但世間萬物殊途同歸，雖然咱在築夢術上面還是新手，可在接觸築夢術之前，我就已經是幾個領域的大師級人物了，對於突破瓶頸頗有心得誒~」

說到這裡，華芸和凱麗同時一愣。

「一般來說，突破瓶頸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實戰，無論學到再多技巧，沒有實戰磨合，也不能算是真正學到手。我看華老師雖然修為夠高，但實戰經驗應該不多吧？」

王五說著，又認真觀察了一下華芸，雖然他還無法通過築夢師的手段，探查華芸的修為，可是作為金手指，王五卻能敏銳地判斷出對方身上的氣息屬性。

華芸這個人，在金手指的眼光來看……很厲害，但也僅此而已，正面爆發的華芸威不可擋，就連天關以上的林天正也被華芸斬落，但是在華芸身上，王五卻感受不到一丁點的危險氣息。

就像是一頭力大無比的水牛，固然體內蘊含強大力量，但實在讓人怕不起來。在王五眼中，華芸也不過是一頭力更加巨大的水牛罷了。

如果認真起來的話，王五有十足的信心擊殺華芸，這樣的築夢師境界雖高，可殺起來也容易，就好像現在吧，只要王五抬手一揮，七絕劍氣爆發之下，頓時就能將華芸的腦袋砍成個大西瓜！

華芸一邊聽王五說著，一邊忽然感覺身體有些發涼，女子也不知為何，只是稍微緊了緊長袍。後來待王五說到實戰經驗時，華芸才歎息道：「的確，我並沒有和人交手的經驗，也並不打算有。築夢師不是專職的戰士，築夢術也不是用來殺戮的工具。」

凱麗在旁聽了深以為然：「沒錯沒錯，一天到晚打打殺殺什麼的最沒意思了！」

王五撇撇嘴：「你們兩個還真是臭味相投，狼狽為奸。」

凱麗大驚：「喂，當著華老師面，你別胡說八道啊！」

華芸倒不介意，反而笑道：「我和凱麗的確挺投緣的。」

「所以你們兩個都蠢得要死。」話說到這份上，王五也就不留情面了，「打打殺殺沒意思，卡在瓶頸前面不得寸進就有意思了？」

華芸皺眉說道：「也不是不得寸進，只要積累足夠深厚，天關也不是不可逾越啊。」

「積累足夠深厚就能突破？那剛才是誰說天關突破極難來著？這算不算自己打自己臉啊？說到底，你有信心突破天關，憑的還不是自己天賦過人？若是天賦差些，你還有信心拍著胸脯說一定能跨過天關麼？」

這話說得真是半點也不客氣，絲毫不顧師道尊嚴，然而華芸聽了，卻也無可反駁。

的確，處在自己這個位置上，不知多少築夢師積累了一生，也沒能突破最後一關。自己的信心，實際就是來自於藍血貴族的世代傳承。

「所以說了，你能突破，不過是天賦太好，所以揮霍一番也無所謂，不過你又不是真正的才華蓋世，天賦無窮無盡，總有揮霍光，無可揮霍的時候吧？你現在這樣，三十歲前倒是能突破天關，可是天關之後呢？想要晉陞宗師境界，還有指望麼？」

聽到這裡，華芸已是渾身僵硬，背後冷汗涔涔而出，只覺得這番話前所未聞，簡直振聾發聵。

的確，她自小便顯現出極為過人的資質，哪怕在華家，也屬於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雖然她本人性格溫和可親，但心中的確以此自傲。而一直以來，她的修行也都是穩步向前，從容不迫。

所以華芸從來沒有想過，若是自己天賦不足，又該如何？

沉默了很久，華芸終於開口問道：「那麼，按照你的意思，我該怎麼辦呢？」

王五說道：「實戰啊，找幾個實力相當的對手大戰一場，逼迫出你全部的潛力來。除非是你天賦差到極點，腦子又像凱麗那樣笨得不開竅，否則之後一般就會有所領悟了。」

華芸若有所思，緩緩點了點頭。而被人身攻擊的凱麗也沒有發作，只是在想，王五在十三歲的年紀，就有了這一身超凡的本領，背後是否又隱藏著無數次的逼迫呢？在天空競技場那種隨時與死亡相伴的地方，王五甘之如飴，這種扭曲的價值觀背後，是否有很多無奈？

半晌，華芸沉聲問道：「如何實戰？」

王五頓時笑了：「在自由都市不是就有個極佳的場所嗎？天空競技場嘛。」

第一百二十七章：人和某些動物身體最下部接觸地面的部分，是人體重要的負重器官和運動器官。

告別華芸後，王五和凱麗拎起行李，繼續趕往宿舍古堡。

一路上，凱麗一個勁兒抱怨王五亂出主意，竟然把恩師華芸忽悠到了天空競技場那鬼地方。

「你明知道華老師沒有實戰經驗，還叫她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華老師也是，腦袋一熱，竟然真的認真考慮你的建議誒！」

王五對此根本不屑去反駁，面對凱麗的喋喋不休，王五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高度一致的鄙視神情。最後凱麗果然洩了勁兒，無話可說。

兩人走到古堡前，只見門口人來人往，顯得特別熱鬧。而聽到附近人的議論，才知道原來是一些熱心的學長學姐正在準備迎新工作。

去年這個時候，王五和凱麗也是被一群學長學姐幫著，安排宿舍，收拾房間，此時再看，果然在門口見到不少熟面孔。

凱麗還認得其中一兩人，上個學期之中，也曾有過交流，於是便遠遠地伸手打了招呼，大家相視一笑，也算展現了同學友誼。

王五卻和任何人都不熟，上學期迎新時，王五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助，一個人佔了一間宿舍，自行安排了內部佈置，期間甚至不歡迎任何人進他的門。

當然，王五當時也是為了其他人的安全考慮，因為是要作為自己的老巢嘛，王五在入住的第一時間，就在房間裡布下了很多陷阱，陌生人隨意進來，很可能死於非命。這些陷阱還是經過一學期的時間，才被王五逐步撤換下去的。

不過王五的不合群也是從那時起便展露無遺，此時那些迎新的學長學姐們見到凱麗，尚能笑容如春風，但目光一觸及王五，臉色便頓時冷下來。

的確，王五是一年級的超級天才，可陽成學院裡誰不是天才啊？一個一年級生，拽什麼啊？雖然他的天賦的確太厲害了，雖然他背後還有院長撐腰，雖然他在勇者試煉裡留下了一個震古爍今的恐怖記錄……但你拽什麼啊！？

不過，王五雖然討厭，他身邊的凱麗卻很招人喜歡，雖然出身稍差，但性情天賦都是一流，人又長得漂亮……頓時便有一名高年級的男學生走了過來，沖凱麗笑道：「好久不見啊。」

凱麗也是笑容以對：「是啊，好久不見呢歐陽學長，假期過得愉快嗎？」

「還好。」那個歐陽學長苦笑一聲，「天天在家修行，感覺比學院裡還累……不過好在收穫不小，大概再有一兩個月，就可以完成王國境界的修行了吧。」

凱麗睜大眼睛：「好厲害啊，學長今年才四年級吧？」

修行三年，王國境界接近圓滿，這個速度的確比大多數人都要快了。

歐陽學長又笑：「我這算什麼，學院裡厲害的人比比皆是，比如凱麗你就很了不起啊，聽說上學期結束時，你就已經完成造物境界的修行了，我當年放假前可才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七而已，還是靠假期用功才突破關卡。」

「啊哈哈，運氣啦運氣啦~」

凱麗一邊笑著回應歐陽學長，一邊卻漸漸感覺有些不耐煩了。

對於這種同學間的寒暄，她並不反感，上學期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遇到一些相熟的同學，長聊一個小時也是常有的事。但是現在……凱麗撇過頭，看了看身邊的王五，心中只覺得這個歐陽學長真是討厭。

歐陽學長卻渾然不覺，依然在那裡滔滔不絕說個沒完，凱麗剛入學的時候受過照顧，也不好打斷，只好有一句沒一句地應和著。可王五卻等不耐煩了，點點頭對凱麗說道：「我先上去了哦。」說完邁步就走。

凱麗吃了一驚，也顧不得什麼歐陽學長了，連忙跟上：「等等我啊。」

歐陽學長就這麼被甩在一邊，略有些尷尬，四下環視，發現果然有同年級的男學生在偷笑。

他歐陽柯雖然出身不及那些藍血貴族，可也算是豪門子弟，築夢術天賦不錯，人也生得風流倜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一個平民貴族面前吃了釘子……那個凱麗好像對王五頗為在意，莫非……？

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事，我也不給你玩弄什麼手段，大家公平競爭嘛！上一年，新生封閉式教學，我沒什麼機會多和她接觸，可現在升上二年級，開放式教學，我的機會可就多了~

雖然那個王五在築夢術上有獨到之處，可感情的事，又不是靠築夢術就能解決的，否則全天下的女人都該交給金正陽一一臨幸了~

歐陽柯這麼心裡想著，臉上神色不變，反而主動湊了過去：「王五同學是吧？看你手上拎著行李蠻重的，我幫你拎上樓吧。」

聽了這話，凱麗直接就皺起眉頭了：怎麼這人沒完沒了啊？

王五倒是沒覺出什麼，好奇地問：「你幫我？」

「嗯，我看王五同學身材有些瘦弱，一個人提兩大包行李難免吃力嘛。」

歐陽柯語氣誠懇，凱麗聽了卻更覺得厭煩：身材瘦弱？你什麼意思嘛！？

王五依然沒聽出弦外之音，反而笑道：「算了吧，你幫不來的。」

歐陽柯也笑：「王五同學能提，想必我也該沒問題，雖然也不算多健壯，好歹比你年紀大幾歲，鍛煉的機會也多一些。」

王五沉默了會兒，點點頭：「那你可拿好了哦。」說著便將兩手拎著的大包裹抬了起來，遞到歐陽柯面前。

歐陽柯一看王五抬起的雙臂微微顫抖，心裡笑道果然這平民小子沒什麼力氣，正好給了我表現機會。

於是伸手接過包袱，然而包袱才一易手，歐陽柯就感覺雙手彷彿提了一座山，萬鈞之重不容抗拒，胸前的兩隻包裹瞬間便從眼前消失了，而後……

砰！

好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歐陽柯完全反應不及，眼睜睜看著那兩個包裹落了下去，然後……

正好砸在他的腳上！

呆了一秒鐘，歐陽柯才感覺到兩腳上傳來的鑽心劇痛，頓時哀嚎起來：「啊！」

旁邊人全都看得呆住了，就連凱麗都沒料到，王五一直提在手上的行李居然有這麼重！

王五本人卻皺起眉頭：「你怎麼不拿好啊？」

「啊~！」

「唉，裡面還有貴重物品呢，雖然挺結實不怕砸，但你也該愛惜才對嘛。」

「啊~！」

王五頗為無奈地搖搖頭：「早說你幫不了忙嘛，還非要逞強，我提著都費勁，你這又是何苦？」

說完，王五拎起地上的包袱，還真是舉重若輕，只是包袱一起，眾人便看到……鋪在古堡門口的石磚都碎掉了！

至於夾在石磚和包袱之間的，歐陽柯的那兩隻腳……當真是慘不忍睹。

包袱拿走後，歐陽柯當場就滾倒在地，慘呼不止，旁邊自然有學長招呼守護神去請學院的醫生。陽成學院的醫生是相當強大的築夢師，雖不能起死回生，但肢體粉碎之類的小傷卻不在話下，歐陽柯此時疼得死去活來，倒不會留下後患。

只是……此事的始作俑者王五，卻提著兩隻奇重無比的包袱，一步步向古堡內走去，連看也不看歐陽柯一眼！如此冷淡的姿態，倒是引人側目了。

凱麗站在原地，神色頗為猶豫，然而終歸還是沒再顧及歐陽柯，快步跟上王五，向樓上走去，口中暗暗說著。

這傢伙，純粹是自找！

————

歐陽柯的事情，只是開學前的一個小插曲，開學前一周的重頭戲，還是放在迎接新生上面。

對於陽成學院的學生來說，意味著學院即將迎來新的面孔，而那些天才高手們，也即將面對新生代的挑戰。

這一屆的新生，數量比以往都要多，據知情的學長透露，這一年陽成學院招收了超過一百名新學生，以至於古堡中已經沒有足夠的房間安排，不得不將一部分學生轉移到其他地區。

新生多出如此多人，其中自然有些門道，以往幾年，陽成學院的招生名額基本固定，因為貴族家族每年能夠提供的，符合招收標準的學生也就是那麼多。然而從王五這一屆開始，陽成學院卻有意調整策略，開始加大招生數量，更降低了對學生身世的要求。

凱麗等榮譽貴族倒還好說，去年招生平民王五入學，其實引發了很大的爭議，只是憑著金正陽的聲望，將雜音全部壓了下去。然而到了今年……學院一口氣招收了超過四十名平民學生，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不過這部分平民新生，就完全享受不到王五的待遇，被學院安排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單獨居住，看起來倒像是圈養的牲口，這裡自然有歧視之意，不過能進入陽成學院，那些平民也無話可說了。

對於大部分高年級生來說，那些平民學生或許只是個玩笑，並不值得在意。人們關注的焦點，終歸還是有資格住進古堡的那些人。

每一年新人入學，都會有不少資質超人一等的天才嶄露頭角，不少高年級生就等候在門口，細心觀察每一位入住的新人。

王五和凱麗自然沒心情去管別人的事，自顧自向樓上走著，然而才走到二樓，就聽樓下傳來一陣驚呼之聲，彷彿出現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不知怎的，王五心中忽有所感，轉過頭，只見一位銀髮少女提著一隻皮箱，自門口緩步走入，神色淡若冰雪，卻將四周的空氣都凝結了一般。

銀霜？

第一百二十八章：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北地貴族少女……

銀霜！？

見到這位銀髮少女，王五和凱麗都不由吃了一驚。在天空競技場，銀霜那出神入化的武技令人心馳神往，卻想不到相隔一月，卻在陽成學院，這個築夢師雲集之地見到了她！

「她，她不是武者嗎？」凱麗擰著身子，眼睛直愣愣看著緩步走入的銀霜，滿是不可思議地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王五卻不答話，眼神比凱麗更加直接得多，就像是餓虎一般，死瞪著對方，身上的殺意就連凱麗都感覺得到，身體一陣發涼。

「喂，沒事兒吧？」

王五仍不答話，雙手提著兩大包行李，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樓梯上。而此時銀霜也察覺到了王五的目光，輕輕抬起頭，兩人目光相接，都是一愣。

片刻之後，銀霜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方才王五釋放出的強烈侵略氣息，依然提著手中皮箱，從另一側的樓梯向上走去。

而圍繞在銀霜周圍的，還有一群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在銀霜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問這問那，吵吵鬧鬧。

這幾乎是每一年都有的保留節目了，新生之中，資質上佳的，相貌不俗的，總會受到他人的強烈關注。去年的時候，凱麗身邊也曾圍了兩三人，比如那個歐陽柯……只是和此時銀霜身邊的龐大隊伍相比，就顯得頗為可憐了。

銀霜的吸引力實在太強，雖然少女身材嬌小，卻有著精緻不似凡人的美麗，而她身上那股獨特脫俗的氣質，也分外引人好感。而且此時早有消息靈通的學長，將少女的出身流傳開來。

竟然是來自北地的大貴族！雖然不清楚具體位階，但想來也是北地的一方豪強之女。

一直以來，自由聯盟對北地諸國聯盟並不感冒，無論是拼國力，還是拼文化，北地都比自由聯盟差了幾個檔次，尤其在築夢師領域，一直以來都是北地聯盟的短板。

而對於陽成學院的學生來說，北地自然就更是一個可以隨意鄙夷的地方，此時圍在銀霜身邊的人，也未嘗沒有將少女當作珍稀動物的。

「銀霜啊，聽說你們北地人吃飯都是用手抓的，是真的嗎？」

「聽說北地人經常吃不飽飯，是真的嗎？」

「聽說北地……」

形形色色的問題，有的是純粹發自好奇，有的則根本那就是挑釁了，只是無論什麼問題，銀霜一概不予理會，對身邊的高年級學生視而不見，自顧自向前走著。

這種當人家不存在的高傲姿態，頓時引發一些學生的不滿，其中一個身材格外高大的金髮學生便皺起眉頭：「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然而話才剛出口，就聽古堡一層大廳傳來一個更加響亮的聲音：「查理，你說的又是人話嗎？想要放肆，回家去放肆，不要在這裡給學院丟人！」

金髮學生頓時大怒，然而轉頭看到說話那人，神色立刻僵住：「杜，杜明羽？」頓了頓，又低下頭，「杜明羽學長。」

杜明羽冷笑一聲：「這時候嘴巴倒是乾淨了嘛，既然懂得說人話，就不要老學狗吠，否則下次見到，就別怪我把你當狗一樣對待！」

查理頓時額頭上暴起青筋，杜明羽這番話說得實在太過傷人，然而醞釀了許久，查理終歸沒敢發作，顯然以前吃過杜明羽的大虧，恐懼已經印在了骨子裡。

何況，且不提杜明羽本人的家世和實力，就是他身邊的那些跟班，也不易招惹。

查理閉嘴，跟在他身邊的幾名跟班也隨之沉默下來，少了這幾人的聒噪，銀霜身邊頓時清淨了許多。

而經過這一幕，銀霜被吸引了些注意力，將目光轉到杜明羽身上，對他微微一笑。

杜明羽也露出笑容：「銀霜同學嗎？歡迎你加入陽成學院！我是五年級的杜明羽。」

銀霜點點頭：「你好。」

這是銀霜第一次開口，聲音如同清泉叮咚，格外動聽。

「今年的新生迎接工作，主要由我負責，銀霜同學的宿舍是在頂層，跟我來吧，我帶你去。」

銀霜微微蹙起眉頭，抬起手中一張紙片：「可是……」

杜明羽笑道：「我知道，錄取通知裡面有寫基本注意事項，不過頂層的空房間都是剛畢業的學長們留下來的，還需要再收拾一次，具體工作可有些麻煩，有我們這些學長們幫忙，效率可以提高一些。」

銀霜沉默了會兒，終於點點頭：「謝謝。」

杜明羽擺擺手：「不必客氣，每一屆新生也都是這麼來的，我當年也受過學長的照顧。」

一邊說著，杜明羽一邊走在前面，為銀霜帶起了路，而少女則跟在身後，提著皮箱一步步沿著樓梯向上走去。

這時候，一樓大廳裡就有不少閒言碎語傳出來了。

「嘖嘖，杜明羽還真是威風啊。」

「哼，學院裡少數幾個比他厲害的都畢業走人了，六年級的那群人又不爭氣，有什麼辦法？」

「那小子入學四年，從來也沒聽說有什麼感情經歷啊，怎麼今天表現得這麼迫不及待？雖然那個銀霜的確是美得出奇，可畢竟還是個小丫頭，杜明羽不至於有特殊癖好吧？」

「誰知道呢，杜家的人都不正常。」

————

二樓的樓梯轉口處，王五終於收回了目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繼續邁動步伐向上走去。

而在他身旁的凱麗卻已經發現異常了：「你很在意那個北地女孩兒？」

王五也不答話，一步步向上走著，只是步伐卻明顯有些沉重。

凱麗卻沒聽出問題，想了想又問：「……你很在意杜明羽？聽說他對你很有好感哦。」

王五還是不說話，這姿態，都有些像是少女銀霜，凱麗見了不由洩氣：「怎麼了嘛，一句話都不說的。」

卻不知道王五內心中已經有熔岩爆發一樣的激情，在洶湧奔騰，若非憑著超強的意志力克服，他現在就要動手了！

「還不能急，先回房間，將裝備整理好，狀態調整到巔峰，而後再與她交手，務必一次性將她打服打怕，打出發自內心的安全感，然後就可以順利進入交配環節，完成我發情期的光榮使命。」

王五在心中不斷這麼重複著，漸漸平息了情緒，而跟在他身旁的凱麗，自始至終也沒有明白王五究竟在想些什麼。

————

另一邊，在杜明羽的帶領下，銀霜順利找到了自己的宿舍，那是上一屆畢業生中，排名第一的天才學員留下的房間。說到位置，算是頂層之中最為優越的一間，只是房間中卻也充滿了那名學員的個人風格，新人入住之後，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整理。

杜明羽帶頭，當先走進宿舍，一看這個佈置就搖了搖頭：「這位學長可真是特立獨行，偌大個房間，被他佈置的鬼氣森森的，怎麼住人啊。」

房間本身采光極佳，但是窗戶卻被學長用木板封住了大半，一張巨大而華麗的雙人床則被丟在房間最深處的角落裡，終年不見陽光。

古堡的宿舍有特殊力量的照料，不會發霉生蛆鬧蟑螂，但是這樣陰森恐怖的房間，還是讓很多跟著杜明羽一道過來的學生皺起眉頭。

這樣的房間，怎麼住人啊？還是個嬌小可愛，清麗脫俗的小美人~

杜明羽揮了揮手：「大家準備開工吧，爭取在午飯之前把房間收拾出來！」

銀霜輕蹙眉頭：「不用麻煩……」

「沒關係。」杜明羽笑道，「都是男生，這點體力活兒還是可以做的……喂，大家一起加油，先把那張床給抬出來，縮在牆角算怎麼回事！？」

有銀霜這樣的絕色小美人看著，又有杜明羽這種老大哥的吩咐，隨行的幾名跟班立刻應了聲好，紛紛擼起袖管，準備去搬那張大床。

四名男生分別站在雙人床的兩邊，將手扣住支柱，然後使勁兒向上一提……

「唔！」

「哼！」

伴隨幾聲用力過猛的呻吟聲，那大床幾乎是紋絲不動！這下連杜明羽也吃了一驚：「這東西有多重啊？」

一名男生苦笑著站起身：「至少也有個幾百斤，簡直重的離譜！也不知道裡面添了什麼東西。」

杜明羽說道：「那個畢業的學長性情怪癖，也沒什麼朋友……真是什麼事兒都透著古怪，算了，我去找巡邏的守護神，讓他們來幫忙搬吧，這真不是咱們學生做得了的事兒。」

說完，杜明羽便快步走出房門，好在不遠處就有個金甲騎士，杜明羽一聲招呼，那騎士便一言不發地走了過來。

然而杜明羽才走到門口，就見屋中幾名跟班正用見鬼的目光，向房間一角看去，然後在那個角落裡……

「你們，是要搬這個嗎？」

銀霜帶著一絲疑惑，回過頭看了看幾名張口結舌的學長。

然後，那張四名學生也抬不動的大床，此時正被銀霜端在手裡，懸於半空……

杜明羽的下巴真要掉下來了！

「我靠啊！這是北地最新的魔術表演麼？！」

第一百二十九章：雖然戰鬥被強行中止，不過我已經射了她幾箭，又打了她一炮，也算有所收穫吧……

銀霜來自北地，具有蠻族血統，資料中就是這樣明明白白的顯示著，然而第一次見到銀霜的人，怎麼也不會將這個嬌嬌怯怯，洋娃娃似的少女，和北地那些粗魯強壯的蠻族人聯想到一起。

然而見識了眼前這一幕後，所有的學生都不約而同地想著：這傢伙果然是蠻族出身！

近千斤重的雙人大床，就這樣被少女輕輕巧巧地搬了起來，懸在胸前，讓人不由懷疑，這床是不是紙糊出來的？

然而當銀霜選了個合適的位置，將這張大床轟然放下，震得地板都微微顫抖時，學生們才明白，這大床的份量可是一點也不假！

杜明羽的優雅從容此時也維持不下去了，磕磕巴巴地說道：「銀霜同學，真是好神力啊。」

銀霜微微一笑：「也算不得什麼。」

方才四名合力搬床未果的男生，同時羞愧地低下了頭。雖然築夢師從來不以體能見長，但四個大男人還不如一個小蘿莉，這也未免太打擊人……

杜明羽卻漸漸在心中有了想法，這個銀霜，貌似也是特批入學的，雖然她出身高貴，但終歸是北地人。近三十年，陽成學院還從來沒有向北地人敞開過大門。

而且從杜家的情報來看，銀霜的入學還和副院長李成晚有關，據說是副院長親自從北地邀請銀霜入學，入學後，給予的特權規格可比王五去年享受的特權還要高！

李成晚雖然不比金正陽那樣神龍見首不見尾，但自從他擔任副院長一來，雖然主持校務工作很久，動用特權的次數卻屈指可數，特地邀請入學的天才學生，迄今為止也只有銀霜一人！

能得到李成晚如此看重，這個銀霜絕對是個了不起的人才，至少這份蠻力就驚世駭俗啊！而且銀霜這個名字，彷彿他在哪裡聽到過？

正想著，忽然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銀霜來了？是那個銀霜嗎，銀髮，嬌小的那個！？」

杜明羽聽出這是幾個三四年級的學生的聲音，身世平平，天賦也是平平，並不是喜歡張揚的人物，只是仙子阿他們究竟在鬧什麼，銀霜很有名嗎？

片刻之後，幾名學生從門口湧入，見到房間裡的冰雪少女，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果然是銀霜本人啊！我們是你的粉絲啊，可以請你給我們簽個名嗎？」

說著，為首一個學生就掏出紙筆，不由分說就要遞到銀霜面前。

少女卻被這樣的熱情嚇到了似的，微微後退一步，蹙起眉，然後好奇地打量著衝進來的幾個人。

杜明羽有些不悅：「你們在幹什麼啊，真沒禮貌！」

為首的學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說道：「杜學長你不知道嗎？這個銀霜，可是大名人誒！」

「大名人？」

「是啊，她在天空競技場參加了比賽，戰勝了林家的小公主林月茹，積分一舉突破兩千分，被譽為本賽季最佳新人呢！」

杜明羽大吃一驚：「天空競技場？」

對於自由都市中的那座競技場，杜明羽有所瞭解，他本人也曾經入場觀看過比賽，但終歸對它興趣不大，因此近期也沒有關注過動態。但積分超過兩千是什麼概念，他可是心中有數的。

就算如今他已經隱隱然成為了陽成學院中的學生第一人，可能否在天空競技場中獲得兩千分以上的積分，仍是個未知數，眼前這個少女年紀最多不過十三四，居然那麼能戰？

雖然不覺得那幾個粉絲在說謊，可是，杜明羽也實在難以想像這個銀霜究竟有多厲害……

「銀霜大人，請為我們簽個名吧！」

「銀霜大人，可以與我們合個影嗎？」

「銀霜大人，能，能請您用皮鞭抽打我嗎？」

「銀霜大人，請務必狠狠蹂躪我吧！」

杜明羽這邊沉默發愣，那幾個狂熱粉絲卻越來越不像話，個個都像瘋了一樣圍在銀霜身邊，讓少女眉頭越皺越深，看來不勝其擾。

這，這簡直丟盡了陽成人的臉啊！

正當杜明羽準備發飆趕人的時候，門外，又一個不速之客到了，那人開門見山，第一句話便顯示出十足的火藥味。

「銀霜，可敢與我一戰？」

伴隨冰冷的話音，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見了那人，杜明羽當場噴出來：「王，王五！？」

王五卻根本視而不見，自始至終，目光也沒從銀霜身上挪開。

啊哈，依然是那麼精緻可人，看上去就像是造物主的完美作品，令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也對，只有這樣的完美存在，才配得上自己，值得他花心思與其交配麼~

銀霜很強，這一點王五可是親眼目睹，然而現在，王五就要親手將這個強者擊敗，用自己的男子豪情將對方征服！

而聽到王五的邀戰，銀霜的申請立刻就變了，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變為一副非常認真嚴肅的表情。

「好。」

話音剛落，王五便直接出手了，毫不猶豫，也毫不留情，上手三枚鋼製的弩矢，便直奔對方的眉心咽喉而去！

而就在王五出手的瞬間，銀霜也動了起來，少女不避不閃，反而直迎向前！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雙手巨劍，將劍身一橫，便直接格飛了三隻鋼弩，下一刻，巨劍直刺王五，氣勢如虹，令人避無可避！

王五立刻向後撤身，一步之下，身形便閃出十餘米，直接順著房門閃入走廊，但銀霜前衝的速度絲毫不慢，劍尖依然緊逼在王五身前。

「哈哈~」

王五一聲輕笑，絲毫也不慌張，銀霜的反應雖然犀利，但其實正在他的預料之中啊~

面對那威勢堪比斬龍訣的雙手巨劍，王五一邊不斷向後飛掠，在走廊中如閃電一般跳動，一邊猛地抬起了右手，一隻黝黑的手炮正被他持在手中。

轟隆！

王五就這麼在走廊中直接開火了，炮彈猛地轟向銀霜，去勢可比幾隻鋼弩要快得多。

銀霜也沒料到對方還有這招，錯愕之下，想用閃避卻來不及，至少再次橫起巨劍，用武器硬擋這正面的炮擊！

又一聲巨響，銀霜的前衝勢頭總算被硬生生擋了下來，炮彈直接轟擊在雙手巨劍上，強大的沖量將少女向後掀飛十餘米，幾乎一口氣退到了宿舍門口。

而硝煙散去，卻見銀霜還是那副淡然的神情，彷彿剛才那一記強烈的震擊，根本沒能傷到她分毫！

只有那柄被炮彈轟得變了形的巨劍，才證明了方纔那一擊的威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雖然只是小型手炮，可破壞力一樣驚人得很啊！

王五的手炮被對方擋下，他也不覺得吃驚，當初這一套戰術，既然能被林月茹擋下來，那麼實力明顯更勝一籌的銀霜，自然該擋得更輕鬆。而方纔那一套，不過算是開胃甜點。

收起手炮，王五取出兩柄匕首，準備近身作戰，而當他換上近戰武器後，銀霜的臉色也為之一變。

直覺裡，來自那個少年的威脅係數，已經到了令她為之心驚的地步！一個年紀和自己相差不多的蓬萊人，怎麼會這麼厲害？

自從南下進入自由聯盟之後，見識了這個國家的富庶繁榮，銀霜心中的確有所感歎。大陸國力第一，絕對不是虛言，這裡的人也沒有傳說中那樣軟弱虛偽，相反，這裡高手如雲，人才輩出，如果真的隨意輕視這個國家，北地一定會付出慘重代價。但是即便如此，少女依然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

這一點，在天空競技場也已經驗證過了，除了少數實力超凡的築夢師外，銀霜有信心戰勝任何對手，別說是同齡人，就算年紀比她大上三四歲的所謂天才，她一樣可以戰而勝之，比如那個會放劍氣的林月茹！

那一戰，她以分身破掉對方七絕劍氣，整個過程中，銀霜甚至都沒能感受到什麼威脅。

只是，面對眼前這人，銀霜腦中，發自本能的警訊卻接連不斷，顯示著這絕對是一個極度可怕的對手！

「呵~」

然而，面對這前所未有的強敵，銀霜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有些欣喜，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可以和她旗鼓相當的對手，想不到這裡就有一個！

父親說的沒錯，來自由聯盟，陽成學院，果然不會讓她失望！

銀霜微微一笑，身體已經高度興奮起來，手中彎曲的巨劍被噹啷一聲丟在地上，少女緊握起了雙拳，竟然準備空手應戰！

王五卻不會客氣，匕首依然握得很緊，戰鬥一觸即發！

「都給我住手！」

一聲暴喝，將即將爆發的戰鬥生生打斷。聲音中包含著不容抗拒的強大力量，王五和銀霜的鬥志都在瞬息間便熄滅了。

片刻之後，副院長李成晚的身影出現在走廊之中。

而見到他來，整個古堡都安靜下來，副院長的威勢，某種程度上可比院長金正陽更強些。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第一百三十章：我家的副院長大人才沒有這麼可愛！

面對副院長李成晚的質問，其餘所有圍觀學生同時搖了搖頭，然後沿著各個通道蜂擁而逃，作鳥獸散，只留下兩名拚鬥了一個回合的當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雖然面上的殺氣都散去了，但顯然不打算就此罷休，依然彼此瞪視著，只要李成晚一周，戰事隨時可能再度爆發。

「你們，都給我住手！」

不得已，李成晚再次開口，這一次聲音中的力量更加強大，震得古堡的牆壁都一陣搖晃，王五和銀霜同時感到腦袋一痛，半點戰意也提不起來了。

李成晚哼了一聲，說道：「怎麼回事？」

銀霜看了看王五，沒有說話，王五則高高舉起手來，理直氣壯地說：「報告副院長，我們在打架！」

李成晚頓時大怒：「這裡是給你們打架的地方嗎！」

王五沉默了下，又大聲說：「報告院長，我知道錯了！」然後轉過頭對銀霜說，「咱們出去打。」

銀霜也點了點頭，目光中露出欣喜興奮之色。

李成晚簡直要抓狂了：「住手！」

王五和銀霜頓時又老實了。

「你們兩個……是仇家嗎？」李成晚有些懷疑地看了看這兩人，雖然某種程度上講，這兩人日後的關係肯定不會融洽，但現在應該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怎麼就鬧得如此不可開交了？王五這小子喜歡惹是生非倒也罷了，銀霜卻是標準的大家閨秀，怎麼也會陪著王五胡鬧？難道是王五對她做了什麼？

想到這裡，李成晚便問銀霜：「王五怎麼招惹你了？」

銀霜卻認真地搖了搖頭予以否認：「王五同學並沒有招惹我，他只是向我認真發起挑戰，而我認為王五同學是一個難得的強大對手，因此便答應了他的挑戰。」

李成晚當場就愣住了：「什麼？」

銀霜微微一笑：「我認可王五同學作為我的對手，他很厲害，讓我已經感到不虛此行，所以見到他主動向我發起挑戰，我實在很開心。」

李成晚只在心中罵了一聲我靠，心說這果然是北地貴族家的孩子，雖然平時裡行為舉止高雅大方，但骨子裡還是有好鬥的因子……不過這樣的銀霜，卻讓他聯想到了神聖帝國經常吹噓的騎士精神。

或許這裡面也有相通之處吧。而也只有如此心性，才配得上她那舉世無雙的天資！

李成晚歎了口氣，沒有再批評銀霜，然而轉過頭去，露給王五的卻是一副凶厲的神色：「王五，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王五沉默了會兒：「報告院長，我知錯了！」

李成晚挑了挑眉毛，心說這小子什麼時候變這麼乖巧了？便問：「錯在何處？」

王五有些羞愧：「沒能擊敗這個北地蠻子，我給自由聯盟抹黑了！」

「混賬！」

李成晚勃然大怒，頭上青筋暴露：「誰讓你擊敗她了！？」

王五愣了下：「啊？哦，我明白了，應該假意認輸，讓她低估我國人民的戰鬥能力，而後想方設法挑起兩國爭端，出其不意之下殲滅北地主力……」

「胡說八道！」

王五終於沒轍了：「請副院長指點。」

李成晚都快被氣瘋了，一時間怒火堵在胸前，險些說不出話。

「你，你可知道，你挑戰的，究竟是什麼人？」

王五揚聲道：「北地人！」

「然後呢？」

「該死的北地人！」

「混賬！」

「？」

李成晚閉上眼睛，深呼吸一次來調整情緒，然後知道不能在王五身上應用這種問答形式的對話，還是有話直說吧。

「銀霜是來自北地沒錯，同時也是北地一國的繼承人，身世顯赫，但她身上最為重要的一點卻是……銀霜，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無夢者啊。」

此言一出，頓時引發好大一片嘩然之聲。

在李成晚教訓王五的時候，古堡中便有許多學生悄悄跑來圍觀，雖然隔得有段距離，但三人說話卻能挺清楚。此時聽到李成晚說出無夢者三個字，頓時感到驚訝萬分。

無夢者的傳說很多人都聽過，但大多不以為然，且不提無夢者在傳說中千年才得一見……事實上，幾千年來，那些傳聞中的無夢者是否真的具備那種種不可思議的異能，還是個未知數呢。

直到上學期王五橫空出世，展現出驚采絕艷的天賦，才讓無夢者的傳說重新現世，然而即便如此，人們也不以為王五真的就是無夢者，因為儘管他後來的進步速度快得驚人，可先前在醒夢一關卡了足足一個月卻也是事實。

天底下哪有會卡醒夢的無夢者啊？

無夢者，意味著完美無缺，築夢師的任何能力都可以發揮到極致，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然後……李成晚說，這個來自北地，精緻得像是瓷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兒，就是無夢者？

在大多數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已經有些學生歡呼起來：「我就知道，銀霜女神大人是最強的！」

都是那些求踐踏求鞭笞的狂熱粉絲。

然而王五對此卻無動於衷，眨了眨眼：「無夢者怎麼了？我不也是嗎？」

李成晚怒道：「就憑你？我知道你的築夢術天賦很了不起，可是和真正的無夢者相比，你也就是個殘次品！」

王五頓時皺起眉，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怒氣，彷彿對李成晚口中的殘次品特別敏感……

然而很快，這股怒氣卻又消失不見了，王五撓了撓頭，對剛才的情緒波動完全莫名其妙，也便不去理會，看了看怒氣沖沖的李成晚，有些好奇：「然後呢？」

「然後？」李成晚瞪大眼睛，「然後就給我放老實一點，你願意在其他地方，其他人身上怎麼折騰我可以不管，可是你敢打擾銀霜，我絕對輕饒不了你！」

王五頓時又皺起眉，心想這老頭莫非是將這小女孩兒當作禁臠了？這是何等變態的癖好啊~

不對不對，在感慨對方變態之前，更應該在意的是……這老頭，好像是在給自己戴綠帽啊？銀霜是王五相中的交配對象，而李成晚竟然敢將其視若禁臠！？這你媽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啊！殺父奪妻之仇不共戴天，老話就這麼講的！

然而心中惱怒，王五臉上卻反而更加平靜，點了點頭：「明白了~」便轉身離去。

李成晚雖然是大陸頂尖的築夢師，但一般不會輕易探查旁人的心理活動，因此也不知道，在王五心中已將自己視為不共戴天之敵，當然，以李成晚的實力，也不會在乎一個小孩子的不知天高地厚。

見王五肯乖乖滾蛋不再糾纏，李成晚也是微微點頭，而後對銀霜說：「好了，你先去休息吧，過幾天就要開學，一定要抓緊學業……」

而後就是好一番叮囑，就像是父親在勸誡女兒，銀霜固然是認真地聽著，在遠處圍觀的學生們卻是傻了眼。

什麼時候，那個凶神惡煞的副院長李成晚，竟然變得如此慈眉善目了？這個設定不科學啊！

以前抓到不遵守紀律的學生，李成晚可從來都是豎起眉毛，一聲冷哼就能讓對方屁滾尿流的，從來都沒這麼溫柔體貼過啊！如今副院長舒展眉頭，和顏悅色的模樣，只看得圍觀眾人身上發癢，不停抓撓。

「喂，你們說，這不會是李成晚的私生女吧？」忽然有人提出猜想。

「不可能不可能，那老頭子才生不出這麼漂亮的女兒……我覺得，真讓副院長生出女兒來，那一定是人間慘劇。」

「不錯不錯，就是生兒子也一樣，還好副院長深明大義，一生沒有婚娶，算是為自由聯盟的人均素質做出貢獻。」

「哈哈哈！」

躲在牆角的一群人嬉笑不停，然而忽然一道冷風吹過，李成晚那獨一無二的冷哼就在他們耳邊炸響。

哼！

學生們立刻明白，自己這番言辭，副院長可是一個字不差地都聽到了，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最終，李成晚在銀霜面前絮絮叨叨說了半個多小時，才轉身離去。北地少女目送李成晚的背影漸漸遠去，在原地點點頭，又露出笑容來。

自由聯盟的人，都很有趣啊~

一邊想著，銀霜一邊返回自己的房間，重新開始收拾佈置起來，沒有杜明羽那幫學長添亂，少女的效率反而更高，不一會兒便將房間收拾得井井有條。

而經了方纔那一遭，一時間還真沒有誰敢貿然上前和銀霜搭訕了。

且不提那個一向囂張的王五，都被李成晚毫不客氣的訓斥，就憑李成晚剛才那一番噓寒問暖，關切之意溢於言表的模樣，誰敢沒事兒去找不自在啊？

沒聽說老丈人對付女婿最是狠毒麼？

然而這只是大多數學生的想法，的確就有那不怕死的，敢主動來找銀霜。

「請問，銀霜同學的房間是在什麼地方？」

一名黑髮白衣的少女，一邊詢問著古堡中的學生，一邊緩步向頂層走來，而見到這名少女的面容，頓時有人認出，大吃一驚。

「林月茹！？」

第一百三十一章：哇，我摸到她的小手了誒！滑滑的冰冰的就像玉一樣好舒服哦！……我是不是有點變態

林家年輕一輩，其實算的上人才濟濟，直系旁系都有驚采絕艷的人物，只是可惜在於，在築夢術上有特別天賦的卻只有林楓一個，經歷過上學期和王五的衝突之後，更是精神萎靡，算是被廢掉了。

然而在其他領域，林家年輕一輩依然在發光發熱，例如在軍事領域顯示出絕佳資質的林飆……以及，在武學方面，資質堪稱百年一見的林月茹。

林月茹的厲害，早在她進入天空競技場之前，在自由都市便流傳得頗為廣泛，林家有一位特別能打的小公主，這在貴族圈中早不是什麼秘密。

甚至有傳言說，林月茹曾經放出話來，想要贏得這位小公主的青睞，至少要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將其擊敗。雖然說大陸上的最強職業並非武者，但就算是築夢師，面對一個全套神裝，武藝驚人的小公主，也要好一陣頭疼。林月茹這個擂台取勝的條件，著實不容易滿足。

後來林月茹進入天空競技場，連戰數月，幾百場大小戰鬥打下來，雖然輸了不少，可她的名氣卻變得更加響亮。

如果說以往林家小公主勇武善戰的名頭，還只是藍血貴族的一種炒作，可在天空競技場的成績卻做不得假，超過兩千分的積分，還有那無堅不摧的斬龍訣，聯想到她才不過十六歲的年紀，林月茹頓時成了閃閃發光的明星。若非她只是個武者，只怕要天下聞名。

只是，林月茹再怎麼前途無量……終歸是和築夢師沒什麼關係啊，就好像一個再怎麼雄壯威武的漢子，誤入女廁，也絕對不是可以接受的事吧？

那麼，林月茹跑來陽成學院又是做什麼？

一些關注過天空競技場的學生，倒是有所猜測：「莫非是來尋仇的？」

要說仇怨，林月茹在天空競技場雖然輸得不少，但只有兩個人讓她輸得憋屈，一個就是王五，接連兩次戰勝了林月茹，只是後來林月茹練成斬龍訣後，莫名其妙扳回一盤，也算是報仇雪恨。另一次就是輸給銀霜，得意的絕技斬龍訣被對方的分身術破去，林月茹心中顯然是不服氣的，此番前來，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就這麼正大光明到打上門來，是不是也太囂張了點？林家人再怎麼狂妄，也不該在陽成學院裡胡來啊。林楓和林天正上個學期的所作所為，可是讓林家在金正陽的黑名單上呆了好久。

眾人心中懷著各種猜測，眼睜睜看著林月茹一步步走到銀霜的宿舍門口，少女輕輕叩門：「銀霜同學？」

銀霜此時正在搬動衣櫃，聽到門外有人，便將衣櫃放下：「嗯？你是，林月茹？」

林月茹點頭笑道：「是我，又見面了哦。」

「嗯……你也是來挑戰的嗎？」

說著，銀霜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眼前這人，雖然實力上稍稍遜色王五一籌，可也算是個不錯的對手，與她的戰鬥，雖然缺少懸念，但並不缺少激情。

然而林月茹卻搖了搖頭：「現在我還不是你的對手，在我將劍氣更上層樓之前，你我沒有交手的必要。」說著，展演一笑，「這次來，只是想和你道聲好，從今以後，咱們就是同學啦~」

銀霜吃驚道：「同學？你也是築夢師嗎？」

北地少女雖然也才剛剛開始接觸築夢術，但她卻能敏銳地分辨對方的職業……例如剛剛那個王五，其實就是個相當強力的築夢師，只是並沒來得及動用築夢術，兩人的戰鬥就被李成晚中止。

而從林月茹身上，銀霜無論如何也沒看出多少築夢術的痕跡啊。

林月茹笑道：「我還根本沒學過築夢術，和你一樣是這一屆的新生。」

銀霜點了點頭，臉上仍有疑惑。

林月茹又說：「要說築夢術的天賦，我最多算是差強人意，大概夠不上陽成學院的入學標準吧。不過今年學院擴招，我也就老實不客氣地擠進來了。」

銀霜好奇：「為什麼？你作為武者，明明有更好的前程啊。」

林月茹卻有些臉紅似的，轉過頭去：「也沒什麼，畢竟陽成學院是大陸第一嘛，培養出來的都是當世一流的強者。雖然築夢術和武學有很多不同，但也有很多相通之處，而且既然我多少也有些築夢術的天賦，何不充分發掘呢。」

銀霜仍有些好奇，但卻不再追問：「明白了，那麼以後請多多關照。」說著，主動伸出手去。

林月茹面露驚色，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呆了一會兒，才握住那只冰涼細嫩的小手，然後用力握了握。

柔弱無骨，滑如凝脂，令人實在難以想像，這樣一隻手，如何爆發出那種強大，不容抗拒的力量……林月茹心情略有些複雜地看著銀霜，感歎，這就是無夢者嗎？

關於銀霜的傳聞，她在回到家族之後便展開了調查，很快便得到了無夢者的傳說。傳說中，無夢者是天賦絕頂完美的築夢師，然而銀霜的恐怖遠不止於此……她在任何一個領域，都擁有堪比無夢者的恐怖資質，從小到大，只要她願意去學，很快就能將這一領域的技能延展到極致。

在北地的傳聞中，銀霜就是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天賜之女，擁有令無數人羨慕的，完美的資質。

想必，在武學一道也是如此吧，林月茹自身的武學資質已經足夠驚人，然而在銀霜面前，卻又顯得不值一提了。握著銀霜細嫩的小手，同時再看看自己那只雖經保養，依然顯得略微粗糙的手掌，林月茹不由在心中一歎。

良久，兩隻手分開，林月茹重新找回笑容：「那麼，我先回去收拾房間啦，希望咱們能分在同一班哦~」

銀霜也露出笑容：「嗯，希望能在一起吧。」

兩人於是就此告別。銀霜依然在房中收拾，林月茹則轉身下樓，她的面色淡然，步伐穩健，卻沒人聽到少女此時那慌亂急促的心跳聲。

「哈，哈哈，我和她握手了誒！」

更沒人聽到，林月茹心中的驚喜歡呼。

————

「唔，這下倒是不錯，仇家算是基本集齊了~」

在頂層的一個角落中，王五安靜地坐在自己的臥室中，以敏銳的感知力觀察著方才發生的一切，對於林月茹的出現，卻並沒有感到多少驚訝。

事實上，那天在親眼目睹了銀霜戰勝林月茹之後，王五就發現林月茹的反應有些不對，並沒有落敗者應有的恥辱難堪，自怨自艾，也沒有奮發圖強，激昂向上。反而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糾結之中。

這種糾結的情緒，在很多人身上都可以看到，例如連賭連輸的賭徒，找遍偏方卻不得痊癒的怪病患者，或者是臨到提槍上馬卻發現勃起發力的嫖客……

總之，這是一種令人鬱悶，煩躁，卻不會讓人就此放棄的情緒，情緒糾結的人，很快就會變得糾纏不休。賭徒會繼續豪賭，患者會繼續尋找偏方，嫖客則會毅然動用手指……

那時候王五就猜到，林月茹很可能要繼續來找銀霜的麻煩，如今銀霜來到陽成學院入學，林月茹不跟來才怪呢~

來了也好，上一次王五從斬龍訣中盜取的劍氣精要並不算多，由於斬龍訣是外放劍氣，王五的盜夢術甚至沒有傷到林月茹的根本，最多算是盜竊了她的劍氣版權，王五能夠從一次盜夢術中，成功激發劍氣，靠得還是自身體質的特異。

但如果林月茹願意做出更多貢獻，王五當然是來者不拒咯~

正想著，卻有一人走到王五門前敲了敲門，王五不必開門就認得對方身份。

「喲，基佬~」

門外的杜明羽險些吐出血來。

「喂，不要這樣吧？我性向很正常的啊。」

說著，也不待王五同意，便主動推開門來，笑道：「林月茹，銀霜，王五，天空競技場最引人矚目的三名新星竟然齊聚一堂，這樣的場面可很少見。」

「嗯？你也看競技場？」

杜明羽明明白白地搖頭：「不看，其實我是剛剛聽人說的。不然也不知道王五同學竟然這麼厲害，接連戰勝林月茹兩次……至於第三次的敗北，也是你主動放水吧？」

雖然話中只是奉承，但王五卻老實不客氣地點頭：「那當然，不然就憑那個笨蛋也想在我手中拿到一場勝利？」

杜明羽被這句話噎得不輕：「……林月茹的確是差了些，不過銀霜就不一樣了，看得出來，王五同學對她可是頗為不同。」

這一點，大概也就杜明羽這種觀察王五許久的人才看得出來。王五這個人，固然有很多難以理解之處，但他也有自己的規律——他很少在看不上眼的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比如那個林楓，雖然屢屢挑釁王五，但一直以來，王五其實都是被動接招，很少有主動反擊的時候。

然而，銀霜才一到學校，王五就找上門去挑戰，這重視程度就截然不同，足以讓林楓淚流滿面了。

杜明羽笑道：「其實，銀霜也的確值得你這樣在意，她可是副院長專門從北地邀請過來……對付你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只要和這樣的人培養好感情，那日後就……等等，這個思維回路好像有點基……？

銀霜的事，在自由都市的上層貴族圈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北地暴風城城主怒風的獨生愛女，身世顯赫，資質驚人。

北地暴風城雖然只是一城之地，在諸國林立的北方大地看來微不足道，但是獨佔交通樞紐，兼有多年的認真經營，這一城之地的實力，財富，卻比許多小國更加驚人。而且更難得的是，怒風的個人魅力，使得北地為數不多的幾名大築夢師聚集過來，使得暴風城的軍事實力，在整個聯盟中都位列前茅。

若非怒風的個人堅持，暴風城隨時可以升級為一個完整王國，然而伴隨著四周勢力的不斷歸附，這一天也不會太遠。

相較於暴風城的這些輝煌成就，其實在自由聯盟人的眼中，這個城市真正的價值卻在於，它是聯通北地與自由聯盟的重要通道。因為歷史原因，兩地之間隔閡深重，互有敵意，歷史上也曾爆發過幾次戰爭，互有勝敗，卻都是傷亡慘重。好在近百年來的和平時光，總算有了融化冰封的跡象，兩地的商貿往來也漸漸頻繁起來。

然而進一步的開放，卻需要更多人的努力，其中暴風城的城主，就扮演著先鋒的角色。主動前往自由聯盟進行考察，並接受了陽成學院副院長李成晚的邀請，將獨生愛女送往自由聯盟修行，這其中固然有為女兒著相的成分，可政治意味同樣濃厚。

暴風城，和自由聯盟的關係更加密切了。

在很多人看來，銀霜進入自由聯盟，多少有些質子的意味，因為不久之前，怒風才和自由聯盟的多家商會簽下待遇極為優厚的貿易契約。此舉互惠互利，因此促成這項契約的幾人，也得到了貴族圈的高度讚揚。

其中，李成晚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一時間很多人都在猜測，這位並不喜歡政治遊戲的築夢師，難道也想將影響力輻射到政壇去了？

然而那些藍血家族卻很清楚，這位副院長根本沒有考慮到那麼多，他去北地邀請銀霜入學，目的就是那麼簡單：他看中了這個大陸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奇才。

在很多自由聯盟人看來，北地關於銀霜的傳說不過是誇大其實——幾百年來，那片冰雪覆蓋的大地上出現過太多神靈般的人物，要麼是身高八尺腰圍八尺，口能噴火目能放電的妖怪，要麼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神仙……最後揭穿了，其實多半是擅長佈置幻覺的築夢師。

這種事情發生的多了，人們對北地傳說就當成笑話看，因此銀霜名頭再怎麼響亮，也少有人當真。只是李成晚卻不一樣，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親眼見識少女的絕世天資，頓時明白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擺在自己面前。

若是將這樣的人物收為學生，認真栽培，待日後銀霜登上巔峰之時，他也就不枉多年來的教育工作了。

李成晚再怎麼脾氣古怪，終歸還是一所學院的副院長，一定要說私心，那也只有一個。

他很不喜歡金正陽，而金正陽既然捧出王五，那麼李成晚就捧出銀霜，銀霜的資質是真正的完美無缺，王五卻只能算是劍走偏鋒，自古邪不勝正，殘缺不敵完美。王五再怎麼囂張，也不可能比得過銀霜，那麼當王五慘遭敗北的時候，李成晚也就算是間接出了口氣。

就算我打不贏你，可我的學生卻能勝過你的學生！

這就是李成晚的打算。

其實這份心思非常簡單，只是在很多人看來，這樣簡單的事情反而不可思議，於是便憑空增添想像，算得上庸人自擾。

杜明羽卻不是這樣的庸人，杜家自有情報和分析機構，將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描述出來，杜明羽看了，也覺得哭笑不得，王五在不知不覺間，就惹上了一個大陸千年一見的絕世天才。

「嘖，千年一見，了不起啊~」

聽到杜明羽敘說銀霜的身世，王五嘖嘖連聲，露出讚賞的神色。

這才是值得我為之發情的女子嘛，單就年份來看，就拉風無比，千年一遇啊！整個人類文明才有幾個千年？一千年的歷史，也算是價值不菲的古董文物了吧？

銀霜啊銀霜，我越來越中意你了~這一次咱倆的對決被李成晚擋了下來，下一次我一定找機會把你打翻在地！

而眼見王五面帶詭異微笑，杜明羽也知道，以王五的性子，單憑這麼說，不可能讓他真的緊張重視起來，還要等他真正吃上幾次虧，或許才會有所改變。不過，那就跟他杜明羽沒有關係了。

事實上，杜明羽也甚是好奇，王五這樣的人，若是真正吃上一次大虧，又會是什麼樣子？

「說來，王五同學也正式升入二年級了……」說到這裡，杜明羽不由一歎，「其實以你的進度，大概跳到四年級也可以了吧。」

說著，餘光瞥向王五，等待對方的反應。

王五的修為進度，一直以來都有些神秘，很多人是在勇者試煉時，才知道王五在三個月時間裡就突破到了擬人境界，然而之後半年，再也沒有這種強制性的測試，王五的進度也就無人能知。

但杜明羽卻有自己的感知方法，一眼就看出王五現在正處於王國境界。而開口說破，一方面是舊事重提，想要王五盡快跳級，和自己並列，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王五的反應。

然而王五卻只是點點頭：「以你的進度，跳到四年級也是綽綽有餘。」

杜明羽簡直要吐血了——他才剛從四年級升上去啊！而且實際上，以他現在虛實境界即將大成的水準，距離畢業標準也不遠了，只是他還不願那麼快離開學院而已。重新回爐四年級？這是瞧不起人嗎！？

不過他也知道，王五說話並無惡意，於是苦笑了一番，只好轉過話題：「說來，你對陽成的社團有什麼瞭解嗎？」心說你這死宅要有瞭解就怪了……

王五果然搖了搖頭：「什麼社團？」

「從二年級開始，學院不再進行封閉式教學，學生可以自由選擇課程，同時，修行之餘，也可以根據個人愛好組成社團，豐富課餘生活。對於築夢師來說，單純的冥想，製造夢境之力，並不能最有效地提升修為。只有多見多聞……」

杜明羽正滔滔不絕地敘述著社團生活的種種好處，王五卻聽不耐煩了，擺擺手：「沒意思。」

「……其實還是有些意思的，咱們學院二年級以上的學生，大概有兩百來人，其中九成以上都至少加入了一個社團。」

王五問：「沒加入的那些呢？都死了麼？」

杜明羽：「……那當然不會。」

「既然死不了，那我還是不加了吧。」

「別這麼急著拒絕嘛，社團活動真的很有意思的……」杜明羽苦口婆心，繼續勸道，「比如學院裡就有個奪塔棋社，有很多棋藝高超的愛好者，哦對了，還有個數學協會，會長是個六年級學長，連海雲帆老師都不放在眼裡！」

廢話良久，杜明羽將王五可能感興趣的社團都說了一遍，其實他的主要目的還是將王五拉入自己的社團之中——王五既然不肯跳級，那就用社團活動的方式來加深彼此的交情好了，感情嘛總是要一點點培養的，看得出王五這個人雖然性格古怪，但還是個重感情的人，他對凱麗就非常夠意思嘛~只要和這樣的人培養好感情，那日後就……等等，這個思維回路好像有點基……？

不過王五總算是有了點興趣：「聽起來好像是有點意思，那等開學之後我就去看看好了。」

王五的確有些心動了，聽杜明羽這麼一說，社團好像反正二年級以後就是開放式教學時間，再也不用每天上午強撐著眼皮去聽老師講些沒用東西，可以自由支配時間，若是社團真的好玩，他就加幾個消磨一下時間也好。

杜明羽聽到王五答應下來，長長出了口氣，只感覺額頭上汗都流了下來，比連續冥想幾個小時還要疲憊。

「不用等開學，很多社團開學前就已經開始活躍起來了，昨天晚上奪塔棋社才剛剛舉辦了一場小型比賽……王五同學感興趣的話，現在就可以在學院裡轉轉。我可以推薦你加入一些社團。」

王五笑了笑沒說話，心裡卻想，能推薦我加入發情社麼？

「其實，有個社團我認為非常不錯，很適合王五同學。」頓了頓，見王五根本沒有反應，杜明羽只好用一種，試圖吊人胃口但最終發現對方根本不感興趣的無奈語氣說道，「共濟會，只邀請各年級最優秀成員的精英社團，成員之間可以彼此幫助，彼此……算了，看來你對這個沒什麼興趣。」

心中卻是苦笑不已，陽成學院中，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這樣一個來自共濟會的邀請，也只有王五才會完全無動於衷，當作沒聽到一樣吧。

陽成學院是大陸第一的學院，而共濟會就是陽成學院中第一的社團，然而即便這樣也無法吸引到王五，作為現任的會長，杜明羽實在有些挫敗感。

第一百三十三章：這傢伙就是入門級別的測試木樁了，在她身上打不出足夠的優越感，就沒資格挑戰我

共濟會有相當悠長的歷史，幾乎與陽成學院同時成立，最初只是幾名學生彼此幫助，相互交流的小團體，只是慢慢卻發展成為學院中舉足輕重的強大社團。

自始至終，共濟會採取的都是精英策略，唯有最為優秀的成員才會受到邀請，而一旦加入共濟會，無論出身，背景，都會得到其他人的全力幫助。而共濟會的成立宗旨也僅止於此，互相幫助，互相扶持，沒有人有權力動用組織的力量去做以外的任何事。

任何人，如果得到了共濟會的幫助，真的就是前途無量，杜明羽在第二學年初得到了邀請，當時的他僅僅以微弱優勢領先年級第二名，然而到了第四學年時，他在同年級中就建立了絕對的優勢，無可動搖。

共濟會的成員數量始終不多，一般只邀請一個年級的一兩人加入，若是資格不夠，寧肯放空名額，也不會濫加。上個學期在勇者試煉之後，杜明羽就提議邀請王五加入，只是當時的會長卻有些猶豫，認為王五的天賦實力雖然是足夠了，但實在不像是個能適應組織生活的人，邀請這樣的人加入，反而會造成組織的不和諧。

當時杜明羽只是副會長，只好將提案暫時收回，直到新的一年開始，原會長畢業離開，由他接任之後，才重新向王五發出邀請。

只可惜，人家根本不領情。

想來也是，這傢伙的成長實在太古怪，對他來說，保守自己的秘密或許比接受陌生人的幫助更重要些吧……不過也沒關係，機會還有的是，就不信以共濟會的能力，還吸引不到一個王五了！

與此同時，杜明羽腦中又開始徘徊出另一個人的身影，雖然沒邀請到王五，不過能將她請來的話，也算不錯……

————

將杜明羽打發走之後，凱麗又跑來噓寒問暖，當然，寒暄話只是幌子，說到底還是對銀霜的出現感到警覺，少女的直覺出奇敏銳，總覺得王五這突如其來的衝動背後，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可惜，只有直覺靈敏是沒用的，王五不想說的東西，就憑凱麗還沒辦法讓他開口，三言兩語之間，兩人的對話就又回到了原先的套路，在凱麗一聲聲羞憤的叫喊聲中，話題不知不覺就跑得沒邊了。

到最後，話題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少女啊，要跟我一起尋找有趣的社團嗎？這個樣子了。

而說到社團，凱麗就比王五的興趣濃厚多了，早在假期時候，她就選中了兩三個社團，打算等開學後去體驗一下氛圍，其中有奪塔棋社，戲劇社，文學社。當然，像共濟會那樣的組織，凱麗也是心嚮往之，只是以她的資質，距離共濟會的要求還差了那麼一點，她自己也清楚，雖然上學期勉強壓過了其他藍血貴族，拿到了年級第二，但那也只能說明其他人實力不濟。事實上，就算是當初的林楓，最多也是擦著共濟會的及格線罷了。

所以聽說王五一口回絕了杜明羽的邀請時，凱麗簡直想撿起板磚來拍他的臉。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打算，因為她很擔心王五用更厲害的手段報復回來。

「算了算了，反正我知道你一定會說，以我的本事，何需借助他人之力……不加就不加吧。對了，有興趣看看我相中的社團嗎？」

「奪塔棋社，戲劇社，文學社這三個？」

凱麗點點頭。

「……你真覺得這三個社團裡能有什麼高手？」見識過陽成第一數學家海雲帆的數學功底之後，王五對於學院中的雜學水準，便很不以為然。

凱麗說道：「沒有高手也無所謂啊，只是大家湊在一起玩而已嘛。跟我一起去看看嘛~」

說著就來伸手拉王五，王五心想反正也沒有事做，挑戰銀霜看來不能急於一時，便點頭答應了。

發情期的躁動，就通過各種課餘活動來發洩一番吧~說來，也好久沒和凱麗，伊利莎白還有王五以外的人下棋了。

————

如杜明羽所說，大部分社團在開學前就已經進入預熱期，組織起各種活動來，其中尤以迎新活動最為熱鬧。

當然，這所謂的迎新，主要對象就是返校而來的二年級生了，一年級時學院社團活動不允許開放，只能等到第二年。

凱麗相中的社團中，奪塔棋社最是積極，儘管距離開學還有段時間，但棋社已經在古堡中擺開了攤子，五六個學生坐成一拍，居中一人身前擺了一張棋盤，看上去就像是街邊的鬥棋攤子。

凱麗拉著王五，最先就找到這裡，然後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對王五解釋道：「因為奪塔棋的人氣太高，愛好者太多，所以棋社對新人的招收很嚴格，只有通過入門考驗才能加入的。」

棋社的一名成員聽了，頓時笑道：「看來這位女同學也是奪塔棋愛好者，瞭解得很清楚啊，來試試看吧，由我們社長親自與你對弈，當然，社長不會出全力就是了。」

凱麗卻是自信滿滿：「出全力也沒關係。」

棋社幾名成員頓時相視一笑，而居中的社長則伸手敲了敲棋盤：「那就請入座吧。」

凱麗一攬長袍，信心十足地坐了下去，將手放在棋盤邊緣上，漸漸控制起了棋子。

王五在身後看了看，說道：「那你先玩著，我去其他社團看看。」

凱麗大吃一驚：「喂，你別走啊！留下來看看嘛！」

王五說道：「低水平的比賽看多了會影響我的狀態，還是算了吧。」

這時候凱麗還沒說話，棋社的人卻生起氣來：「什麼叫低水平比賽？」

「狂妄得沒邊了吧？勇者試煉創造新紀錄很了不起啊！？」

「有本事就跟社長下一盤啊！」

王五拍了拍凱麗的腦袋：「你們先把她贏了再說，順便，沒辦法將她堵在泉水裡不敢出門，或者擊殺總數差距不到一百，不要妄想挑戰我。」

凱麗頓時大怒：「我什麼時候跟你差過一百的擊殺了？」

王五淡然答道：「你想的話，隨時可以。」

凱麗當場就想把對面的棋社社長揪開，然後跟王五拚個你死我活。然而那個社長卻有些不耐煩了。

「要不要下？請不要耽誤時間。」

凱麗這才收斂怒氣，把注意力轉回到棋盤上，開始認真和對方廝殺起來。

才一交上手，凱麗就發現對方的棋力果然不愧對棋社社長之名，絕對有職業級以上的實力，棋子的微妙操控，全盤的掌控力，都是一流水準，更難得的是，這個社長下棋時幾乎不會露出任何破綻，讓喜歡撕扯空間，製造破綻的凱麗感到非常棘手。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大概真的很難戰勝這樣的對手吧……」

凱麗在心中暗暗想著。

「不過，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

跟王五下了一年的奪塔棋，雖然屢戰屢敗，備受屈辱，但不可否認凱麗從中著實學到了不少東西。

和王五下棋的時候，凱麗還感受不到這種進步，然而換了第三人，凱麗立刻就發現自己的水準今非昔比了。

激戰半小時，凱麗已經一點一點佔據了上風，對面的社長額頭上掛滿了汗珠，卻無力挽回越發糟糕的局勢。終於在一次團戰失利後，無奈地投降告負。

凱麗歡笑一聲，站起來用力握了下拳頭，而棋社其他成員早就看傻了，圍在棋盤周圍一言不發。

社長的棋力如何，他們有目共睹，就算很多浸淫多年的職業棋手也敗在社長手下，如今一個二年級的小姑娘怎麼就這麼……

而當人們在心中驚歎不已時，王五卻歎了口氣，說出大煞風景的台詞：「我就說低水平的比賽看多了會影響狀態，我現在就對奪塔棋失去興趣了。」

這次還不待凱麗開口，奪塔棋社的成員已經先一步憤怒起來。

「什麼叫低水平比賽你給我說清楚啊！」

「口出狂言，你倒是給我下一盤高水平的啊！」

「勇者試煉新紀錄就了不起啊？」

凱麗有些糾結地看了看棋社成員，又看了看王五，剛要開口，就聽棋社社長說道：「王五同學把話說得這麼大，可否讓我們見識下你是否擁有與之相配的本事？」

王五斬釘截鐵：「不能。」

然後轉身就走，凱麗連忙站起身追過去問：「怎麼了？這個時候不應該明白展現你的超人實力，然後讓他們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嘛？」

王五嗤之以鼻：「你這是什麼邏輯？人家挑釁你就要迎戰？那下次若是有人說，可否讓我們見識下你是否有B以上的罩杯時，你也要解開衣服讓人家拿手掌慢慢測量嗎？」

凱麗頓時雙手抱胸，羞紅了臉：「喂，你這是什麼例子啊？」

王五說道：「簡單來說，讓我給一幫低能人士展示棋藝，那簡直就是對我的侮辱~」

「……我不記得你有過這麼高尚的情操啊？」

「你也沒有B以上的罩杯啊。」

「啊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要我過門也可以，不過做小是萬萬沒有可能，除了正宮之位我別無所求

在奪塔棋社之後，王五也凱麗又參觀了多家社團，包括凱麗心儀的戲劇社，文學社，以及幾個人氣較高的社團如武學社，藥理社……

幾乎每一個社團的參觀流程，都與奪塔棋社相差不多，自始至終，王五也沒表現出對於這些社團的半點興趣。在見識了那些成員和社長的專業水平後，王五便發出不屑一顧的哂笑搖頭離開了。

凱麗倒是對這些社團頗有興趣，然而王五轉身離開了，她也沒辦法留著不走，直到最後兩人將古堡之中所有社團全部參觀了一遍，凱麗才忍不住性子罵道：「你是故意找茬的吧？那麼多社團，就沒一個能讓你看得上眼？」

王五對凱麗倒是很有耐心，解釋道：「對於那些社團的活動我是沒什麼意見，但是那幫人的水準實在太低了啊，和一群弱智相處時間長了，智商肯定會受影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凱麗有些懷疑地問：「你自認為自己的專業水準，比所有社團的成員都要高？」

「那不是理所當然麼，連這些人都比不過，我還不如喝碗甜豆腐腦自殺以謝天下~」

凱麗勃然大怒：「甜豆腐腦招你惹你了？」

王五眉毛一豎：「你個異端！」

凱麗和王五對視良久，終於歎了口氣不再說話，王五剛才所說，她並不以為是開玩笑，這傢伙身上的神奇之處實在太多，就算他真的在各個行業都有專家級的水準，凱麗也不會感到吃驚。

「那……你打算怎麼辦？就一個社團也不參加了嗎？」

何等寂寞的人生啊。

王五想了想：「我覺得可以自己建一個嘛。」

凱麗來了興趣：「你要自己創建社團？那也不錯啊，既然你本事這麼強，隨便創建什麼社團也可以啊，有什麼想法了沒？」

王五心中想道，要說社團，自己瞭解到的有名，有趣的社團並不多，記得以前在地下迷宮的時候倒是看過一本小說故事，裡面有個非常歡樂的社團叫SOS團，雖然人物都很弱，但是活動宗旨卻很和他的口味，簡單來說就是沒事找事。

不過SOS團名聲太響，自己隨便盜用就顯得很沒有版權意識，不過為了傚法先輩，可以取個相近的作為紀念。

「不如就叫……SIS團？」

凱麗張口結舌，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總覺得一股寒風迎面襲來。

「還，還是算了吧，我總覺得不是什麼正經名字。」

————

王五的自創社團的壯舉，終歸還是沒有完成，因為根據陽成學院的規定，社團成立至少需要4個以上的活躍成員，王五除非把自己和凱麗重複計算一次，否則是怎麼也湊不齊人的。

開學一年以來，王五接觸過的學生不少，但能看上眼的也就凱麗一個，凱麗倒是有幾個朋友，但想必也入不得王五的眼。而且就算王五不在乎院規，只有兩個成員的社團，成立和不成立也沒什麼區別。

SIS團出師未捷身先死，著實令王五感到有些鬱悶，想來想去，也只能歸結為當今大陸人口平均素質過低，符合入社標準的實在太少。

想到這裡，王五不由就想起銀霜，要說符合標準嘛，銀霜肯定是夠格的，而且將那女孩兒拉入社團，也方便日後與其實施交配行為，雖然學院有規定一年級生不得參加社團，不過院規是院長定下來的，大不了他去找金正陽修改一下就是了。

然而與此同時，在銀霜那邊，事情的發展卻有些出乎意料。

「銀霜大人，來加入我們的社團吧！」

「銀霜大人，只有繪畫社才最適合你啊！」

「銀霜大人，我們鞭笞協會隨時歡迎你的加盟！」

在銀髮少女身邊，一大群學生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吵鬧不休。

事情的起因非常簡單，銀霜在收拾佈置過房間之後，便在古堡中隨意散步，正好見到繪畫社的成員擺開攤子，為一名女學生作肖像畫，銀霜好奇之下便駐足圍觀，頓時被那社長驚為天人，千方百計也要為銀霜做上一畫。

「這，這位同學，只要你安靜地在這裡站上十分鐘就好，不會花你太久時間的！請務必答應我的請求啊！」

銀霜也沒反對，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眼睛都不眨一下，整個人就像是石雕一般凝固住了。而繪畫社的社長則立刻提起畫筆，在一片白紙上瘋狂塗抹起來。

十分鐘後，社長果然完成了一副畫作，細節上雖然仍顯粗糙，但少女精緻纖細的輪廓卻躍然紙上，甚至那獨一無二的氣質也隱約有所體現，令圍觀的學生連聲讚歎。

畫作凝結社長滿腔激情，雖然歷時不過區區十分鐘，社長本人對此卻頗為滿意，連連點頭後問銀霜：「銀霜同學感覺怎麼樣？」

銀霜卻微微蹙起眉頭，打量著畫作中的自己，似有疑惑。

「呃，細節上的確欠了些功夫，如果銀霜同學不喜歡，我可以拿回去加工的。」

銀霜也不說話，只是上前兩步，拿過了社長手中的畫筆和畫板，踮起腳尖，便在畫紙上勾畫起來。社長剛要伸手阻止，只是見了銀霜的手筆，便頓時停了下來。

「我……靠。」

半晌，社長從口中擠出一句感歎，銀霜並沒有在畫紙上進行重大變化，然而寥寥數筆之下，整幅畫的意境便有不同，原先畫作之中只是一名精緻無比的，藝術品般的女子，然而此時此刻，畫中女子身上卻多了幾分英武之氣，而這種氣質卻絲毫也不與銀霜的美貌相牴觸，反而完美地融合起來。

而此時，人們才想起來，銀霜絕不僅僅是外形俏麗，她更是在天空競技場拿到兩千積分的超一流武者！社長原先的畫作雖然充分表現出了銀霜的美麗，卻將她身上另一個特點丟掉了，難免銀霜本人不滿。

對於肖像畫不滿，自行添加，這行為說來多少有些自戀，只是銀霜做來，卻沒人覺得有半點違和之處。

因為銀霜後來添補的這幾筆，著實彰顯功力，就連社長也為之讚歎不已，自愧不如。而在這份功力之下，其他什麼都不過如此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傳說中的無夢者，在高超的武學修為之外，連繪畫技巧也如此高超，但繪畫社的成員們立刻便將銀霜圍了起來，紛紛要求加入。

銀霜本人卻搖了搖頭，微笑說道：「我還只是一年級生，按規定不能參加社團活動。」說完，轉過身，又跑去參觀其他社團。

而後，文學社，音樂社……銀霜幾乎在每一個社團攤位前留下了自己的足跡，更在每一處都顯示驚人的造詣，其才藝之廣博精深，令人瞠目結舌。

如此全才，立刻得到狂熱追捧，雖然銀霜才只是一年級生，要間隔一年才能正式參加社團，但大家可以搶先預定嘛，如此人才，真是手快有手慢無……於是便有了方纔的一幕，裡三層外三層的社團成員，圍著銀霜拚命爭吵，少數關係不佳的社團甚至大打出手。

「咦，好熱鬧的樣子啊。」

在吵鬧之中，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如同一盆涼水澆下，將所有人的激情都冷卻下來。

這一手，本是高段築夢師才有的絕活，其中以華芸用得最為熟練。因此當清冷之聲響起之後，雖然功效遠無法和華芸想必，但學生們立刻就安靜下來。紛紛散開。

然而人群散開之後，才發現過來的竟然也是學生，杜明羽！

對於這個剛剛升入五年級的天才學生，大多數人都心懷敬畏，別的不說，共濟會現任會長的身份，就比什麼都搶眼。

「銀霜同學不愧是傳說中的無夢者，擁有舉世無雙，完美無缺的天賦資質，走到哪裡都能成為眾人焦點……那麼我也長話短說，不浪費大家時間。」

杜明羽說著，微微一笑：「我以共濟會會長的身份，向銀霜同學發出邀請，希望你能加入共濟會。」

銀霜張了張嘴，杜明羽卻搶先說道：「共濟會並非一般社團，不受年級限制，特別優秀的學生一年級也可加入。而且此次邀請，我是希望銀霜同學能來擔任我剛卸任的副會長之職。」

此話一出，頓時引發極大嘩然，共濟會是什麼組織，陽成學院除了王五這樣的奇葩，幾乎無人不知，接到這個組織的邀請意味著什麼，也是有目共睹。然而副會長之職……自共濟會成立以來，一入會便擔任副會長職位的特例，簡直屈指可數！

杜明羽雖然是會長，發出這樣的邀請卻也顯得唐突，聯想到之前迎新時候他的慇勤，不免有人產生各種聯想。

不過杜明羽此時卻真沒想那麼多，在他眼中，銀霜再怎麼美麗，也遠不如她那無夢者的頭銜來得重要，共濟會聚集學院最為優秀的成員，沒能說服王五加入已經是天大的遺憾，若是將這千年一見的無夢者錯過去，杜明羽絕對要成為共濟會史上最為恥辱的一任會長。

而在杜明羽發出邀請後，銀霜沉默了一會兒，展顏一笑：「加入也可以，不過副會長我可不要。」

杜明羽心說那不是正好麼，直接把副會長位置交給你，會裡已經有爭議了……

然而下一刻，銀霜又開口：「要做，就做會長好了。」

「噗！」

第一百三十五章：少女眼中閃過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杜明羽在學院之中，一向以放蕩不羈聞名，行為舉止總是不拘一格，若非他的天賦資質的確厲害，又有共濟會成員的頭銜，只怕在學院很難混得下去。

但就是這樣一人，也被銀霜的要求嚇得不輕。

「會長？」

杜明羽有些難以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那女孩兒，是在當著面讓自己退位讓賢？

好吧，的確自己接任會長之後，還沒來得及做出功績壓服眾人，但這麼直接謀圖篡位，不太好吧？

杜明羽還在發愣，銀霜已經蹙起眉：「不行嗎？」

「這個……」

「那要怎樣才能成為會長呢？」

面對銀霜的接連提問，杜明羽連連苦笑，要說擔任會長的辦法麼，其實也簡單，只要在幾個重要項目上，證明自己有勝過現任會長的實力就可以了。

當然，純粹以能力高低來決定會長，理論上的確有不妥之處，一般而言，如果一個人真的具備領導才能，哪怕築夢術稍稍遜色，其他成員也不會主動來找麻煩。而且想要在多個項目上，全部取得優勢也不容易，畢竟共濟會的成員標準實在太嚴格，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只是，見識了剛才銀霜橫掃各個社團的無敵英姿，杜明羽還真沒有信心跟她較量雜學上的造詣高下，如今唯一有勝算的，也就是築夢術修為。

不過，以五年級學長的身份，向一個剛入學的新生發起築夢術的挑戰，這種事兒就連林楓都做不出來。思前想後，杜明羽實在是沒了辦法。

而銀霜卻依然咄咄逼人：「那麼要怎麼做呢？比武嗎？」

杜明羽張口結舌，哪敢應聲啊。雖然他的築夢術威力已經不容小覷，可是要跟一個天梯積分超過兩千的強者交手，他可實在沒有多少勝算——至少現在的他還沒有，若是給他幾分鐘回房間將裝備佩戴齊全，倒是有一戰之力。如今勝負最多五五開，他可不想冒險。

杜明羽幾次啞口無言，別說銀霜隱隱有所不耐，旁邊圍觀的學生也開始鼓噪起來：「共濟會的會長就這點膽量啊？」

「連一個新生的挑戰都嚇壞你了？」

「比武啊，強烈要求比武啊！」

這個時候就連杜明羽都開始感慨，人緣不夠果然就活該被落井下石，他當年放蕩不羈的時候，就想到很可能日後要有這麼一天，只是想不到會是在面對一個絕美少女的時候被人落井下石！

正在焦急時候，杜明羽目光正好撇到人群之後，一對少年男女正結伴漫步在古堡之中，少女身材高挑，比那少年還高上少許，然而兩人行走姿態卻顯出女方處於完全的弱勢地位，只是緊緊跟隨著少年的步伐。

杜明羽當時就感到眼前一亮，來了救星。

王五，你來得太他媽好了！想到這裡，杜明羽連忙回過頭對銀霜說道：「你想做會長那也可以，不過想做會長的人不止你一個，你先要擊敗其他競爭者，才有資格來挑戰我的位置。」

這話倒是不假，共濟會的確有這樣的規則，以免一大群挑戰者來玩車輪戰。而銀霜聽了之後，點點頭表示認可：「那麼，其他競爭者都有誰？」

杜明羽將手一擺，銀霜順著就看到了王五，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是他？

杜明羽壞笑：「是啊，就是他，只要你能將他擊敗，就算讓我立刻退位讓賢也不是不可以啊。」心想若是銀霜真的牛逼到連王五都能放倒，那他除了退位讓賢還真沒別的辦法了。

其實要說王五的戰鬥力，在陽成學院歷史上還遠遠算不上最強的，畢竟他才剛剛升入二年級，和很多怪物一樣的畢業生相比還是有所遜色，可杜明羽就是感覺這傢伙簡直無所不能，哪怕比他強上幾級的對手若是招惹到他，也要飲恨收場。這簡直就是一種奇跡版的法則，如果銀霜連這種奇跡也能打破，杜明羽只能立刻拜倒在這王霸之氣下。

銀霜認真地凝視著王五，久久沒有說話，顯然就算是這資質完美的無夢者，也沒信心能戰勝王五。

銀霜和王五的交手，就只有之前那短短一個回合，雙方都有保留，根本沒用全力，可銀霜卻從中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力，那種感覺非常微妙複雜，總而言之，她並不想直接和對方發生衝突，現在還不是時候。

而當銀霜陷入深思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銀霜身邊。

「銀霜，跟我過來，有些事情跟你說。」

說完話，那人將手一招，便帶著銀霜從眾人面前消失不見了。過程之快，使得外圍的學生甚至都沒看清他的容貌！

然而站在銀霜對面的杜明羽可看得分明，正是學院的副院長李成晚！

————

「請坐。」

在一間幽暗封閉的房間內，李成晚向旁邊擺了擺手，粗糲的地板磚石上，就憑空浮現出一張精緻的座椅。

銀霜毫不客氣地坐了上去，然後安靜地凝視著對方，等待下文。

李成晚卻有些不適應眼下的氛圍，僵了僵，問道：「進入學院的感覺怎麼樣？」

銀霜點點頭：「很不錯，陽成學院不愧是大陸聞名的築夢師學院，教師，學生的水準都很高，很了不起。」

李成晚露出驕傲的笑容，點頭說道：「否則我也不會邀請你來……這片大陸上，夠資格指導一名無夢者的，只有陽成學院。」

銀霜對此卻不置可否，反問道：「李先生，這次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才剛剛結束一次漫長的談話，李成晚又來找她，銀霜猜想一定有事，而且……隱隱約約，她感覺似乎會和那個人有關。

李成晚說道：「是的，有些話，當著其他人的面我不方便多講，但卻一定要和你交代清楚。你已經見過那個王五了，說實在話，你的感覺如何？」

銀霜動了一下眉毛，臉上微微顯出一絲興奮神色：「很了不起的對手。」

李成晚歎了口氣：「的確是很了不起，在你來之前，他大概算是陽成學院百年來最為優秀的學生了。」

銀霜好奇地歪了歪頭，不久之前，王五和她大打出手，李成晚現身份開兩人，教訓王五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和你相比，他的天賦的確有所不如，可除你以外，也沒有人能比他更為優秀。」李成晚又是一聲歎息，聲音中滿是惋惜之意，「理論上，這樣優秀的學生，我作為學院的副院長，應當倍加關照才對，然而王五的情況實在太特殊……以你的觀察，王五的心性如何？」

銀霜思考了一會兒，說道：「看起來，是個率性妄為之人。」

李成晚搖頭哼道：「何止是率性妄為，簡直是胡作非為！當然，我並不認為王五是個一般意義上的惡人，但他的確是個很大的麻煩，而在你出現之前，學院中沒人能夠遏制這個麻煩。」

銀霜有些奇怪地問：「李先生你也不能嗎？他畢竟只是個學生。」

李成晚說道：「單單一個王五的確不足為慮，然而他身後卻是這所學院的院長金正陽。」

銀霜立即瞭然，少女的反應甚至比李成晚預期得更為敏銳：「所以你找上了我？」

李成晚愣了片刻，還是坦誠地點了點頭：「的確有這方面的考慮。陽成學院之中，一切以學生的水平說話，只要能教出優秀的學生，就算再怎麼荒謬的教學方法也都能得到認可，這是我們學院不拘一格之處。金正陽在學院本就擁有至高無上的威望地位，加上王五本人的優異天資，兩者聯合，的確是無人能制。」

銀霜忽然打斷道：「就算無人能制，那又如何呢？」

李成晚忽然沉默了，許久，反問：「你認為我在刻意針對王五，針對院長？」

銀霜默然不語，只是一雙雪亮的眸子，卻認真凝視著對方。

李成晚哈哈一笑：「我的確有我的私心，金正陽幾十年來牢牢壓在我頭上，我心中的確不服。王五胡作非為，我也的確看他不慣。但我的所作所為，也來沒有純粹順從私利。針對他們兩人，自然有我的原因。」

這番解釋，聽來實在有些空泛乏力，但銀霜卻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麼李先生，你需要我做什麼？」

李成晚說道：「我不需要你做太多，事實上，我反而會阻止你和他過早發生激烈衝突，就像今天那樣……你只要像正常情況下的你，做你該做的事情就足夠了。」

「該做的事？」

李成晚笑道：「充分展現你的絕世天資，用最快的速度提升修為。」

「就只是這樣？」

「至少現如今，你只要做到這一步就夠了，一段時間之後，學院會安排一些測試，盡你全力去拿到高分吧。」

銀霜問：「拿到比王五更高的分數，對嗎？」

李成晚笑：「沒錯，去證明你比他更為優秀吧。」

銀霜接道：「證明李成晚的學生，比金正陽的學生更為高明，對嗎？」

李成晚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了。

銀霜卻點了點頭：「好的，我會盡力而為。」

少女說著，輕輕垂下了頭，眼前卻又閃過了那個王五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六章：孩子，你問錯人，問錯人，問錯人了啊！老子也想知道該怎麼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啊

「唉~這是第幾天了啊，怎麼那孩子還不回來？」

在一片血色蒼穹下，一名身穿天藍色道袍的白鬍子老頭，正盤膝坐在一個小山崗上，望著遠方霧氣氤氳的混沌之地，不斷發出歎息聲。

在他身後不遠，一具高大的骷髏架子也悶哼了一聲，兩道血紅的光芒從光禿禿的眼窩中射了出來。

「你們啊……在這裡被困了五十多年，什麼苦也吃過，什麼寂寞也熬過，怎麼現在反而連三個月時間都忍不住了？」

一名身著紫衣的女子站在山腳下，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王五現在正處在王國境界，需要他靠自己的力量一點點前進，就算過來找咱們，咱們也提供不了太大的幫助。」

李奧瑞克哼了一聲，不言不語，周通卻搖頭說道：「阿卡莎你真是天性善良，和那小子相處不過一年，已經完全站在他的角度來思考問題了。其實說到底，咱們為什麼要那麼認真幫他呢？」

阿卡莎歎了口氣：「周通，你又開始胡思亂想。」

周通哼了一聲：「也不能怪我，咱們被困在這獨立位面中，耳目延伸不出去，誰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的確如阿卡莎你所說，王五隻是一時玩得開心。但也有可能是金正陽發現了他的秘密，殺人滅口了，也有可能是那小子起了歹心，被外面花花世界迷了眼，將咱們三把老骨頭徹底忘掉了。」

這一次，李奧瑞克出奇同意了周通的觀點：「的確，那小子的心性太難把握，做出什麼都不稀奇……我就說至少應該給他身上加點束縛，禁制才對。」

周通此時卻又對骷髏王嗤之以鼻了：「老李又異想天開了，在這個血色空間裡的大多數能量和物質，都被牢牢鎖定住了，根本無法進入主位面，除非是通過王五這唯一的變數，由他用盜夢術將能量和物質的所有權，從血色空間轉換到他本人身上，方能不受約束。但是你覺得那小子會傻乎乎地對著束縛和禁制使用盜夢術？」

眼看兩人又要爭吵起來，阿卡莎輕輕歎了口氣，伸出一手向下壓去，頓時空間裡另外兩人便說不出話。

「你們兩個啊，簡直像是戀愛中的小姑娘一樣，就知道疑神疑鬼，一會兒懷疑這個一會兒質疑那個，真是……」

阿卡莎搖了搖頭，心中卻似對王五的品格十分信任。此時周通眼珠一轉，連忙高高舉手示意，要開口說話。

阿卡莎鬆開禁止，讓周通能發出聲音，結果老道士一開口就直抒胸臆：「阿卡莎我愛你咿呀呀！」

話沒說完，就見一道雷霆從天而降，直直落到附近地勢最高的小山崗上，將周通劈得七葷八素，鬚髮賁張。

「我不喜歡聽笑話。」

阿卡莎冷冷地說道，而後轉身就走，身影漸漸消失在一片薄霧之中。

而大地上，則迴盪著阿卡莎臨走時的告誡聲：「你們兩個心性太浮躁了，藉著這個機會好好磨練一下吧！」

山崗上，一片焦糊味道的周通哎喲呻吟著爬起身來，對李奧瑞克抱怨道：「莎莎的脾氣也見長了……還好意思說咱們心性不夠沉穩，這三個月，她也明顯有些不對勁。」

李奧瑞克瞥了他一眼：「活該。」

「媽的，這差事下次我可不幹了，老李你骨頭硬，下次換你去挨劈吧。」

骷髏王淡淡說道：「我可沒你那麼賤骨頭。」

周通眉毛一豎，就準備和骷髏王拚個你死我活——這兩人雖然明顯遜色阿卡莎，但彼此的實力卻是在伯仲之間，互不畏懼的。

然而正在此時，血色空間陡然傳來一道扭曲波動，將兩人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片刻之後，一個少年的身影從半空閃現，輕巧地落在地上。

「喲，老李，老周，好久不見~」

周通和李奧瑞克張口結舌，頗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準備回應王五的招呼時，只見一道紫色倩影忽然出現，阿卡莎笑意盈盈地站在王五面前。

「的確好久不見~」

那燦爛的笑容，傾城的媚態，令周通和李奧瑞克目瞪口呆。周通更在心中大吼：半分鐘前，這個女人還冷面無情，落雷劈他，現在居然笑得這麼開心……你這又算哪門子的心性沉穩啊！？

————

「阿卡莎，好久不見哦，早上好~」

「嗯嗯，早上好。」

「周通，好久不見，你這是特意去曬黑的嗎？很時尚，也很難看。」

「時尚尼瑪……」

「老李，喲~」

「……」

三個月不見，血色空間內的三人都積攢了太多問題，其實誰都沒心情陪王五這麼寒暄個不停，只是有阿卡莎方纔那番話，誰也不好意思搶先開口問：「這麼久不回來你這死人是跑哪裡鬼混，把我們三個丟在家裡不聞不問的！？」

良久，阿卡莎歎了口氣，笑道：「回來就好，這麼久不見，也怪想念的。」

王五哈哈一笑，上前張開雙臂：「來抱一個吧~」

周通和李奧瑞克頓時凝住目光，死死瞪著王五，目光如若實質一般，似刀似槍。

阿卡莎卻毫不在意，上前輕輕與王五擁抱了一下：「似乎又長高了些。」

王五點頭：「是啊，都迎來發情期了嘛~」

周通破口大罵：「臭小子你休得打阿卡莎的主意依依呀呀呀！」

只見一道特別粗大的雷柱從天而降，將周通的所有台詞全部從中截斷。

「好了，閒話先到這裡吧……這次回來，是有什麼事情的吧？」

王五點點頭：「的確有些事想問問……你們，有誰見過真正的無夢者嗎？」

阿卡莎搖頭道：「從沒見過現實中的例子，也沒聽說有誰真的見過無夢者。一定要說，你倒是最為接近無夢者境界的個例，但和傳說中還是有些差距的。我個人推測，無夢者或許只在理論上存在，是築夢師們的美好希望的寄托吧。」

事實上，這也不是阿卡莎一個人獨有的觀點，無夢者的傳說，在大陸上流傳了超過千年，然而卻從未有過任何直接證據，證明過無夢者的存在。無夢者這三個字，真就彷彿是築夢師將自己的一切憑空意淫結合到一起，於是才誕生的藝術形象。阿卡莎在被關入血色空間之前，還曾經以學者的身份嚴重質疑過無夢者的真實性。

然後，就聽王五開口打臉：「我剛親眼見識了一個無夢者誒，真心牛逼得很。」

「噗！」

阿卡莎目瞪口呆時，周通已經忍不住噴出來：「你說什麼？你見到活的無夢者了？真的假的啊？」

王五說道：「當然是真的，我還和她過了幾招來著。」

王五都這麼說了，阿卡莎等人就意識到，此事很可能是真的，這小子雖然實力還算不上大陸超一流，但眼光獨到，一般不會出錯。

阿卡莎說道：「可以將那人的特徵詳細和我說說嗎？」

「當然……」

於是，王五便將他和銀霜自競技場初遇以來，大部分重要事項都敘述出來。阿卡莎聽過之後，神色不斷變化。

「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真有無夢者……天生資質完美無瑕，任何技藝都能瞬間掌握，足以令大陸任何天才也為之自慚形穢的完美存在，唉，實在很想親眼看看啊。」

說到後來，語氣中便有些許蕭索之意。

周通見了，連忙插口說道：「那銀髮小妞兒真的很漂亮？」

王五點點頭：「極品。」

老道倒抽口涼氣：「能讓你這小子說出極品二字，還真不容易，到底有多極品，跟我詳細說說！」

王五想了想：「要我給你念蓬萊古詩《洛神賦》麼？」

「……算了吧，我聽過的。」

「那換個說法吧，怎麼說呢，就是讓人感覺，這是個永遠不會去上廁所的女人！」

周通當時就噴了出來：「這算什麼比喻？！」

王五解釋說：「就是說，這女人已經美到了，令人沒辦法將五穀輪迴之類的俗事，與其相聯繫的地步了。一般故事書裡面的女主角，也都是從來不上廁所的嘛~」

「……這麼說的話，我倒是能理解了。」

說著，周通又看了看王五，用這種修辭來形容女人，你小子才是真正的極品。

不過有這麼一番對話打岔，阿卡莎倒沒再喟然長歎，而是提起精神問：「你忽然提起這個無夢者，是想對她做些什麼嗎？」

以魅魔女王對王五的瞭解，這小子多半是要和那無夢者大戰一場，分出高下吧……那個愛惹是生非的性子。

然而王五卻非常堅定地回答道：「我想和她交配。」

「……」

「我想我的發情期任務，應該就是著落到她身上了，所以我才過來請教一下你們三個過來人，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盡快與其完成交配步驟，結束發情期嗎？」

王五撓了撓頭，一臉笑容，語氣輕鬆地問。

阿卡莎冷面如霜，一言不發，周通則是欲哭無淚地在心中狂吼：尼瑪的，老子也想知道啊！老子也想知道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我的職業是金手指而不是金龜子啊……

和無夢者交配的事情，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了。

王五雖然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可是見周通那悲憤欲絕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大概問到了別人痛楚，心中不由一歎，這也是個和老獨眼一樣的可憐人啊，童子功大概都已經被迫練到登峰造極的境界了吧。

既然交配的事情不方便提，那就換個話題也無妨。

不過王五還沒開口，阿卡莎卻先一步察覺了問題：「你的修為進度……比預期得快了很多啊。現在，大概有王國境界百分之六十左右了吧？怎麼回事？」

自從王五融合傀儡，進入王國境界之後，阿卡莎等人就達成了共識，暫時由王五自行鞏固修為，而不要通過盜夢術拔苗助長。

雖然拔苗助長法，的確可以在最快的時間裡，幫助王五完成王國境界，通過七拼八湊的手法，製造出一個龐大的夢境王國，然而就憑這樣的底子，在中級築夢師的幾個境界中必然會遭受極大的麻煩。

初級築夢師以築造為主，而到了中級築夢師，就開始強調夢境的自我循環，自我圓滿，這其中，初級築夢師的三個境界打下的基礎越牢固，中級築夢師所能取得的成就也就越高。

當然，以阿卡莎等人的手段，就算中級築夢師的兩個境界，也可以用強行灌注的手法予以完成，屆時王五的夢境空間固然接近支離破碎，慘不忍睹，可一定要說，也算是個標準的中級築夢師了，盜夢術隨著夢境空間的擴展，也會有極大的增幅。

甚至高級築夢師的境界，那令無數人飲恨的天關，也非不可逾越。只是三大宗師卻無意將事情做到那種地步。以王五的資質，就算不用這種極端手段，日後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唯一制約他前進的，夢境之力的問題，在融合傀儡之後也得到根治。雖然夢境之力生成的速度，以天才的標準而言只算是一般，可王五的夢境空間質量太好，夢境的融合性優秀之極，加上他本人悟性極佳，對於他來說，築夢術的修行純粹就是一個積累時間的過程。

如此修行，完全不存在任何瓶頸可言，與傳說中的無夢者相比，也只有開始修行時，要多上幾個波折，然後夢境之力的產生速度會慢上一些——不過王五若是有本事將林家其餘幾個築夢傀儡取來，這個問題也可以解決。

加上王五獨一無二的盜夢術，他的天賦資質的確不在無夢者之下……這樣一個良材美玉，就連急於脫困而出的阿卡莎等人也不忍心浪費掉，不知不覺間，便為王五挑選出了最為適宜的道路。

如今，眼見王五的修為突飛猛進，阿卡莎便不由擔心是不是他本人急於求成，浪費了自己一番心血。

然而聽了阿卡莎的話，王五本人卻露出驚訝表情：「真的？百分之六十多了？我一直沒管它，還以為只有百分之四十幾呢，想不到它自己倒挺聽話，懂得奮發圖強。」

阿卡莎頓時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沒管它？自己倒挺聽話？這世界上有這樣修行的築夢師嗎？

然而王五身上神奇太多，阿卡莎倒不覺得他在撒謊。說來，能讓王國境界的築夢師也修為突飛猛進，那麼可能的方式並不太多……

「這段時間，有什麼特別的經歷嗎？」

王五點頭：「發情期……」

「我是說別的！」

「別的？……唔，好吧，我去天空競技場玩了幾場，這個也算？」

阿卡莎頓時驚異起來，而後，神色便有些恍惚。天空競技場歷史悠久，在她被關入血色空間以前便大陸聞名，她本人也曾在競技場出戰，此時聽到王五提起，頓時喚起許多舊日回憶。

旁邊周通咳嗽一聲，問：「成績如何？」

王五想了想：「一千九百多分吧，雖然也可以刷到兩千分以上，不過當時忙著處理發情期的問題，就沒顧上。」

周通點點頭：「以你的實力，就算不動用築夢術，一千九百分也算正常，不過刷到這個分數，應該戰了不少場吧？」

「沒有細數，幾十場總是有的。」

「殺了人？」

「十幾個總是有的。」

周通一拍手：「這就對了，對於築夢師來說，除了閉關苦修之外，大量實戰也是提升修為的一種方法。」

阿卡莎卻搖頭否認：「邪門歪道，後患無窮。」

周通說：「對一般人來說或許副作用會比較強，最後容易神智失常，如狂犬發作，不過既然是王五那小子，應該就不用考慮副作用的問題了，我看他現在也不怎麼正常……總的來說，這三個月來，他身上血腥味可濃了不少啊，修為有所精進，也是很合理的。」

阿卡莎沉默了一會兒，微微點頭，而後見王五面露喜色，便搖頭說道：「但這種方法也就到此為止，不能一再使用，這次能修為猛進，算是你運氣好，歷史上不是沒有築夢師連番激戰後，夢境空間反而退化的例子……若無必要，一般築夢師不會參與戰爭，原因就在這裡了，禍福難料啊！」

話是這麼說，阿卡莎心裡卻明白，想要成為大陸頂尖級別的築夢師，不經歷上幾次遊走生死關頭的惡戰，那絕無可能，單靠在密室裡閉關潛修，最多最多，也就是到高級築夢師為止了，宗師級別，以至於宗師級別以上的境界，莫不是通過生死之戰完成的。

只是，這種事對於現在的王五來說，還顯得太遙遠了……以實戰促修行，對於王五來說或許真的是條終南捷徑，然而捷徑之中，也佈滿荊棘。戰鬥，畢竟不是玩鬧，就算王五再怎麼強大，總也有失手的時候吧……天空競技場那種經營完善的地方都保證不了高手的生命安全，更何況以王五這個性子，若是知道大量實戰的好處，只怕立刻就要跑到真正戰場上去胡作非為。

想了想，阿卡莎還是將這些話藏了下來，只是對王五囑咐道：「以你的資質，只要活著就有無限可能，若是死了，再好的天賦也是無用。」

這話和老獨眼當年的教誨頗有相通之處，王五對此嗤之以鼻。的確，金手指是一個很強調個人安全的職業，然而若是以此為理由，去刻意迴避任何風險，那就不是金手指，而是金龜子了，其中平衡把握，很是需要一番功夫，但絕不是越保守就越好了~當年王五就對此很是冷嘲熱諷了一般，並以老獨眼的宗師級童子功為重點進行了一番人身攻擊，令老獨眼屢屢惱羞成怒，只是面對阿卡莎，王五倒不好意思把話說那麼直接了。

「那麼，閒話說完，今天有什麼需要特別修行的東西嗎？」

阿卡莎想了想：「雖然築夢術的修為上面，我們已經沒什麼插手的空間，不過倒是有些應用的小技巧可以教給你了……」

————

在血色空間與三位宗師告別之後，王五重新回到了陽成學院。

依然是霧氣濛濛的清晨，依然是三三兩兩圍繞著湖畔慢跑的學生，新的學期，就這樣在波瀾不驚的氣氛中正式拉開帷幕了。

算來，今天正好是開學第一天，理論上院長還要進行開學致辭，不過金正陽這死宅在高塔裡終年足不出戶，這傳統慣例已經斷絕很久了，當初王五入學時，金正陽破例從高塔中走出來，邀請王五入學，但之後就立刻回歸高塔，還是沒顧上主持開學典禮。

升入二年級後，學生的學業自由度高了許多，昨天王五才剛剛和凱麗一道商量著選定了選修課，定下課程表，兩人選課自然保持高度一致，不過王五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認真上課就是了。

上學期強撐著，將華芸的課一節不差地聽完，主要還是看在華芸在開學初對他照顧有加的份上——雖然華芸的照顧並沒有多少實效，但畢竟也是一份情面。如今華芸被學院趕去一年級繼續帶新生，而主持選修課的老師，王五基本上一個不認識，也就沒必要賣什麼面子了。

何況，有阿卡莎等人教導，王五根本沒心情去聽一群庸師授課，所以從定下課程表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要達成翹課率百分之百的成就，所以他就很不明白昨天訂好課程表之後，凱麗到底在興奮個什麼勁兒……

一邊想著，王五一邊悠然向古堡方向走去，只是走了沒幾步，就見前面一個嬌小身影，正沿著湖畔緩緩跑動，一頭銀色的長髮，在微弱曦光下反射出奪目的光彩。

「喲，銀霜~」

王五試著用古井無波的口吻去打招呼，以掩蓋內心深處蓬勃而發的某種衝動。而銀霜聽到後，也停下腳步，沖王五揮手微笑。

「王五同學，早上好。」

少女的笑容就如清晨的陽光一般柔和，而在一聲招呼之後，銀霜便重新邁動步伐，跑了起來，並沒有留下和王五繼續寒暄。

轉頭望著少女漸漸遠去的背影，王五又低頭看了眼她留在地上的腳印，不由哼了一聲。

堅硬的石板路，竟被她踩出了淡淡的凹痕，在那寬鬆的學生長袍之下，銀霜的負重至少要有數百公斤！

「嘖，無夢者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好吧好吧，我承認這位少女的光芒無限耀眼，老夫不能直視啊~

開學後的生活，果然和王五預期的一樣無聊透頂，選修課的導師們雖然實力上頗為不俗，個個都是天關以上的高級築夢師。少數大型選修課，更是邀請到了宗師級別的築夢師授課，但是一個宗師面對下面接近百人（通常是橫跨多個年級），也實在講不出什麼精妙理論，無非是展示一下自己的夢境空間，將學生們引入其中，盡情體會宗師級夢境空間的種種奧妙之處。

然而築夢師的夢境空間是非常私人的空間，就算再大方的導師也不會全部開放，尤其最為核心，涉及到法則的部分更是被重重保護遮蔽起來，連一點影子都不讓外人看到。

這樣一來，就算是宗師級別的築夢師，也無非是讓學生開開眼界，真要說有什麼實惠，怕是還不如讓華芸這種小字輩的導師來為學生做一個小時的個人輔導。至於其他導師，或許各有高明之處，可再高明，還能和阿卡莎，周通等傾囊相授的宗師相比麼？

如此情況下，王五自然深感坑爹，全無學習的激情。至於凱麗，倒是對選修制度讚不絕口，成天和王五交流課業信息，例如哪個導師的授課更實在，哪個導師喜歡誇誇其談……陽成學院開設的課程種類非常多，除了必要的築夢術修行方法外，還有歷史，藝術等多門輔修課程，凱麗將課程表排得滿滿噹噹的，倒是學得開心，全然沒在意，理論上應該和她一道上課的王五，根本就沒出現在任何一個課堂之中。

至於華芸，終歸還是沒來得及在開學前突破天關，如今已經被安排去帶下一級的新生，雖然心中有些遺憾，但華芸也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影響教學，很快便壓下了心中的一絲鬱悶，重新投入了熱情洋溢的新生教學工作之中。

學院之中，兩個僅有的接觸較多的熟人都開始忙碌其自己的事情，一時間王五倒有些無聊了。

只是很快，學院中就有了新鮮事，吸引到了他的關注。

新生中，那個無夢者銀霜，實在太厲害了！

開學才不過第一周，她已經輕鬆越過了見習期的三個境界，開始了造物境界的修行！

靜心，醒夢，空明，這三個境界的修行，本質上是為築夢師打好根基，根基越牢，日後成就才能越高。然而無夢者天資完美，天生就擁有空明境界近乎百分之百的夢境空間，前三個境界，對於銀霜來說簡直就像舉手抬足一樣容易。

若不是有許多導師強烈要求圍觀銀霜的修行過程，導致拖慢了進度，其實銀霜在開學第三天就可以正式開始造物境界的修行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那些倒是，畢竟在銀霜之前，對於無夢者的記載，僅僅停留在一些史書之上，並且存在諸多疑點，並沒有更多有力證據證明什麼。如今有了銀霜這樣的活物，人們才對無夢者加深了一些瞭解。

簡而言之，這是一種比史書記載更為誇張，更惹人羨慕嫉妒恨的完美生物。例如夢境空間，史書記載無夢者的夢境空間，天然便相當於空明境界百分之九十八，而事實上是無限接近百分之百，就算用再挑剔的標準也無法在銀霜的空間中找到一絲一毫的瑕疵。

上一次見到這樣的空間，還是在測試典禮上，王五釋放出自己的空間來……與王五相比，銀霜的空間雖然缺少幾分跳脫的火星，但卻更為穩固……當然，這兩人的空間都是無限接近完美，很難真正分出高下。

只是，就算資質接近完美的王五，也是在開學一個月後才完成前三個境界，開啟造物境界的大門。而銀霜卻只需要短短一周時間，這其中的差距，似乎真的在印證李成晚開學前的那個說法。

和銀霜相比，王五不過就是個殘次品。

這樣的說法，隨著銀霜不斷刷新學院的進度記錄，流傳得越來越廣。

第一周，銀霜完成見習，第二周，造物境界百分之二十二，第三周，造物境界百分之三十九……每週一次的小測，銀霜帶給人們的都是一次更勝一次的驚訝。

這樣的進度，當真是對所有號稱天才的羞辱……你們覺得一個月時間完成見習很了不起？第一學年完成造物算是配的上天才的名頭？這裡有個銀髮小姑娘，兩個月不到，就可以準備開始擬人的修行了啊！

上一次引發這樣的震驚，還是王五在階段性測驗時展示出擬人境界的修為時，然而和銀霜相比，王五的修行過程充滿了太多的疑點，實在難以令人信服。而銀霜卻是實實在在，將自己的每一分進步都展現在人們眼前，而她的進步速度，可似乎比王五更快幾分！

如此優越的天資，加上銀霜那絕美的容顏，以及經常掛在臉上的微笑……這位來自北地的少女，很快便在學院之中樹立起了自己的地位。與王五那生人勿近的性情不同，銀霜顯得非常溫和開朗，平易近人，很快便在學院中交到了大批的朋友。

這位北地少女為人處世的能力也非常高明，因為她各方面條件太過優越，其實也有不少學生在妒火之下恨上了她，可是面對銀霜誠懇的笑容，嫉妒者也往往最終歸位她的夥伴之列。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染力，似乎也是她那完美天賦中的一環，印證著一個簡單的事實：無夢者銀霜，沒有任何做不到，做不好的事。

相較而言，上學期出盡風頭的王五，的確顯得頗有不如，雖然他也有自己的朋友——比如凱麗，凱麗和凱麗。但和銀霜這種交際能力相比，他可真算得上是天怒人怨了。若非那超凡的築夢術天賦，以及在勇者試煉時表現出的驚人能力，他早被學生們群起而攻之了。

然而現如今，在銀霜的奪目光芒之下，屬於王五的光彩卻在一點一點暗淡，褪色。

有好事者，開始萬分期待這兩名絕世天才的碰撞，畢竟在銀霜入學的第一天，王五就有主動上門挑釁的前科。

然而相較於銀霜的高調行事，王五在第二學年，卻選擇了深居淺出，幾乎不在公眾面前拋頭露面。他每天都在宿舍裡睡覺下棋看書，別說去挑釁銀霜，就連課都不上了，為此他的好友凱麗倒是勸過幾次，效果當然是沒有的。於是人們便漸漸懷疑王五是否被銀霜的萬丈光芒嚇破了卵，各種惡意嘲諷也不斷流傳開來。

甚至就連導師們，也開始落井下石。

不過，事情的高潮，是在開學三個月後的階段性測試上。

這一年的測試典禮，副院長李成晚親自出場主持典禮，並作為裁判之一，評判每一個學生的修為進度。這可是以往任何一屆典禮都沒有過的規格待遇，顯然是托了銀霜的福。

總的來說，這一屆的新生，由於大幅度擴招，造成平均素質下降，所以進度比起去年整體要落後一些，不過華芸所指導的班級卻脫穎而出，儘管她負責指導的是由平民學生組成的班級，但進度卻依然排在四個班的首位，很是贏得了一番讚歎。華芸的班上，甚至出現了一兩個天賦資質不在凱麗之下的天才學員，若非這一年有銀霜這樣的怪物，只怕年級第一的桂冠也要被華芸的學生摘取到手。

至於銀霜的修為……三個月時間，她已經將擬人境界完成了百分之四十以上，雖然進度上已經勝過了王五當年的百分之十五，不過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

而這其中的原因，卻是人盡皆知的：銀霜在不斷推進築夢術修為的同時，開始大量涉獵築夢術的應用技巧，同時不斷返回頭去改造，整理自己的夢境空間，將根基打得特別牢固。一般來說，很少有學生會像銀霜一樣，花費如此多的精力在修為以外的事物上……銀霜的涉獵實在太廣泛，只要與築夢術有關的，她全部都要學，而且全部都要學精。如此一來，再怎麼天才，進度也要為之拖慢，但銀霜本人卻毫不在意。

學生們最初還有些不解，不過副院長卻很快為人們解開了疑惑。銀霜的所作所為，莫不是為了日後能進入更高境界而做的準備。

至於更高的境界是什麼境界……副院長沒有明說，但想來也不會是天關那麼簡單吧？

有完美的天賦，銀霜的目標當然會很高遠，學生們看了看學院正中的高塔，猜想銀霜應當是將宗師級以上，那個傳說中只有寥寥數人才能達到的境界作為目標吧。

有了這樣的鋪墊，銀霜的形象在學生們心目中便更加高大起來，雖然只是一年級生，卻隱約有了更勝高年級學生的聲望，甚至有不少人舊事重提，開始考慮讓銀霜取代杜明羽，成為共濟會的會長。當然，也少不了有人高喊打倒王五，銀霜萬歲的口號。

然後，彷彿是為了火上澆油似的，副院長在測試典禮當天，提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要求。

「銀霜，你來進行一次勇者試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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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了，陽光之下沒有新鮮事~

當副院長李成晚，主動要求銀霜進行勇者試煉的時候，人們立刻就意識到，有些矛盾大概是要公開化了。

一般來說，勇者試煉只面向高年級生開放，去年若非王五和林楓鬧得不可開交，也不會祭出這種大殺器來，然而這一年銀霜的風頭無人可比，光是基本的修為得分就比去年的王五還高出幾十，新生的頭把交椅穩如泰山……哪裡用得到勇者試煉？

唯一的可能，就是副院長打算對王五下手了。

李成晚不喜歡王五，這件事在一年前的測試典禮上，就已經全院皆知了，只是王五後來的成績實在太過耀眼奪目，加上金正陽撐腰，便有了無法無天的特權。然而三個月來，王五的低調行事，以及銀霜的光芒萬丈，使得王五在學院中的聲望大不如前。

當然，即便如此，大部分學生還是對王五心懷敬畏，原因就在於他在勇者試煉時候打出的，令後人為之絕望的超高分數。

勇者試煉的權威性，在學院中還是頗受認可的，比起單純的修為進度，勇者試煉的結果才更能反映一個學生的綜合實力。因此就算銀霜開學三個月來連連刷新紀錄，又爆出了在天空競技場取得兩千高分的奇聞，但是一定要拿她跟王五來進行比較的話，大部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一切都是因為王五那一場勇者試煉，硬碰硬幹翻魔龍，這樣的壯舉就算是找來歷屆最優秀的畢業生也沒可能完成，最終分數結算時，天文數字一樣的高分更是令人歎為觀止。有這樣的成績，就算銀霜天賦再怎麼優秀，又有誰能斷言她比王五更強？

然而李成晚卻要銀霜去參加勇者試煉，目的是什麼，簡直一目瞭然。

只要銀霜將王五那記錄打破，王五就沒理由逍遙在院規和師道尊嚴之外！你既然不是學院第一，就要乖乖像其他學生一樣，接受規則的約束！

「好，我會努力的。」聽了李成晚的要求，銀霜絲毫也不感到意外，點點頭，再次露出那令無數人為之陶醉的，銀霜女神的笑容。

無論何時，只要銀霜露出這樣的笑容，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夠做成。

李成晚對於銀霜的態度非常滿意，點點頭：「很好，不過作為無夢者，你的試煉難度會比普通學生更高一些。」

銀霜卻毫不在意，反而欣喜：「那樣才好，才公平。」

所謂公平，自然是指去年王五接受試煉時，難度同樣被人為調高。

接下來，李成晚叫人將勇者試煉的黑盒子端了上來，去年這時候王五過度提取其中能量，導致試煉空間崩潰，不過之後李成晚總算親自出手，將試煉修復過來。

鐵盒被擺在裁判席正中，廣場上幾百個圍觀群眾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開始猜測接下來，銀霜女神的表演會是何等精彩。

去年，王五在試煉中創造了學院建成以來的最大奇跡，然後，銀霜能夠複製王五的奇跡嗎？還是……更進一步，超越那個奇跡？

裁判席上，一名資深教授開始緩緩為勇者試煉注入夢境之力，鐵盒隨之發出輕微的顫抖，在安靜的廣場上顯得格外醒目。

場下，已經有人的額頭上滲出汗滴，心情開始緊張起來。

「那個白癡……怎麼還不出現？」

棕髮的少女心中擔憂，目光不斷在廣場上掃視著，卻始終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這幾天，因為課業緊張，加上測試在即，凱麗一直維持著宿舍，教室兩點一線的生活，就連飯都快顧不得吃，根本沒有時間和成天游手好閒的王五見面。只是想不到測試典禮當天，王五還是不見人影，就連宿舍裡都找不到人。

這段時間來，銀霜的驚人表現她都看在眼裡，心中艷羨的同時，也開始為王五的處境感到擔憂了，副院長對他的不滿有目共睹，若非隱約有個一個學院第一天才的名頭撐著，就算是院長金正陽要挺他只怕也挺不動。現在，副院長聯合銀霜，顯然是要砸掉王五的第一天才的招牌……他本人怎麼就一點都不著急？

若是真讓銀霜刷新了記錄，那麼從今以後，王五就別想那麼瀟灑從容地翹課，理直氣壯地斥責導師，視一切院規如無物了。然而以王五那個性情，又怎麼可能受人約束，最後結果無非是退學走人吧……

凱麗正在心中焦急萬分時，忽然聽到廣場附近一角似乎傳來一陣喧嘩聲，在議論什麼人，少女連忙將目光轉去，只見一個少年人從遠處不緊不慢地踱步過來，臉上洋溢著輕鬆自在的笑容，黑髮黑眸，正是王五！

「你妹啊，都這個時候了，你笑屁啊！？」凱麗簡直要抓狂了，很想立刻衝上去揪住王五的領子，質問你到底還有沒有腦子，然而此時身周人群密集，她實在擠不過去。

然後，就看王五一步步從廣場外走過來，雖然沒有刻意顯擺，但很快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哈哈，大家早上好啊~」

見到眾人目光聚焦過來，王五邊走著，邊對廣場上數百名學生，以及貴賓席上的諸國貴族揮手示意。當然，應者寥寥，除了有個杜明羽毫不在意地揮起了手，大部分人都是立刻轉開頭去，假裝沒有看到他。

王五本人卻絲毫沒有冷場的自覺，依然慢悠悠地行走著，此時裁判席上的教授總算完成了夢境之力的灌注，一聲輕喝後，將手掌從鐵盒上挪開，鐵盒則猛地一顫，發出嗆啷聲響。

王五轉過頭，眉毛一動：「喲，這是有人要玩勇者試煉？想不到去年我玩過一次之後，還有人敢玩啊~」

那語氣，那姿態，高傲囂張得一塌糊塗，頓時引得場上場下一片怒火。

凱麗更是伸手捂臉：「這傢伙，是喝高了麼？」

副院長李成晚眉毛一皺，厲聲訓斥道：「王五，遲到了就乖乖站到隊伍後面去，少在這裡胡言亂語！」

面對副院長的疾言厲色，王五撓撓頭：「不好意思來晚了點，我以為典禮是在明天呢。」

「哼！」

「副院長別生氣嘛，我這個人做人很有誠意的，雖然是記錯時間導致遲到了，不過我可以擔任解說以為補償嘛！在場中人，應該沒人比我更瞭解這個勇者試煉了，這次我就免費為大家解說一下其中奧妙，讓你們也能明白，自己的差距究竟在哪裡~」

說著，王五用一副進深山看猴子的表情，掃視了一下四周幾百名學生。

李成晚大怒：「放肆！還不給我站回去！」

聲音如滾雷一般，震得場下數百人耳膜生疼，聲音中還攜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將王五直接從場外推進人群之中。而後李成晚一揮手：「銀霜，可以開始了！」

銀霜點點頭，上前幾步，將手按在鐵盒上，意識隨之投入試煉空間，然而她本人的身體卻依然在原地站立著，動也不動，彷彿還保持著清醒。

不過，還不等人們意識到，銀霜的站姿意味著什麼，水幕投影中，已經映出了試煉的內容。

————

依然是一成不變的開場白，黑暗勢力大舉圍攻光明之國的首都聖城，數十萬惡魔族士兵如潮水一般湧向城池，守城士兵一一戰死，城破在即。

而後，彷彿裝備展示架一樣，一身神裝的聖騎士蘭斯洛特闖入了試煉主角的臥室，帶來了一連串的壞消息。

國王王后身亡，宮廷築夢師隕落，聖殿騎士團全軍覆沒……總之國家是沒救了。

然後，身為主角的銀霜從床上坐起身來，面對一臉沉痛的聖騎士，緩緩開口。

「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了，然後呢？」

蘭斯洛特低垂著頭，單膝跪在銀霜面前：「當今之計，唯有前往奇跡之森，開啟光明王國建國初時布下的勇者試煉，用其中蘊含的光明之力擊敗黑暗魔龍，才能重新為大陸帶來和平。」

銀霜點了點頭，示意明白，而後蘭斯洛特又說：「不過現在黑暗軍團已經包圍聖城，想要前往奇跡之森的話，還需要一個機會。待一會兒，我會親自挑戰黑暗魔龍，以我的力量雖然不能戰勝，卻至少能給它造成重傷，屆時，就請公主殿下抓住機會，努力逃生吧！」

說完這句話，蘭斯洛特便站定不動，試煉宣告正式開始！

此時，廣場上，數以百計的學生，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廣場上方的水幕投影，期待銀霜的表現。

去年這個時候，王五用一次震驚全場的暗殺，在蘭斯洛特身上剝下了全套的神裝，奠定了之後奇跡的基礎。而如今，這位來自北地的完美天才，又能做到什麼地步？

「我猜，應該能比我獲得的好處更多一些吧。」

廣場上，王五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凱麗身邊，而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做出了預言。

「沒算錯的話，第一關她的得分至少可以在兩千分以上。」

凱麗驚訝萬分：「你知道她會怎麼做？」

王五點點頭：「當然咯，以她的性子，會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吧……」

第一百四十章：為了演戲演全套，這個月的出血量就提前預支掉了嗎？

「如果沒猜錯，只要銀霜一開口，蘭斯洛特就算完蛋了。」

廣場上，王五不知何時已經擠到了凱麗身邊，然後信誓旦旦地做出預言，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可以讓身邊十多人聽到。

凱麗萬分不解：「只是開開口就能解決蘭斯洛特？不可能吧！」

從勇者試煉被製造出來，不知多少試煉者試圖通過話術，從蘭斯洛特身上敲詐到更多的好處，去年時候就連王五也試過這一招，並且在三言兩語之間，就將聖騎士逼到了窘境，也算是話術驚人之極了。

然而即便如此，蘭斯洛特也沒有動搖分毫，說不過，大不了就不說，直接動手。

銀霜雖然天賦驚人，也不至於張張嘴就能讓蘭斯洛特臣服吧？

王五笑道：「別人做不到，但是銀霜卻能，這傢伙其他方面倒也罷了，在對付聖騎士方面，應該有獨到的優勢。」

「啊？」

凱麗還待再問，水幕投影卻不等人了。

投影之中，銀霜認真地凝視著蘭斯洛特，而後緩緩開口說道：「蘭斯洛特，你實在很令人失望。」

單膝跪地的聖騎士猛地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銀霜，而後重新垂下頭：「公主殿下，是我無能，無力斬殺魔龍，但我一定豁出性命，給它造成終生難以痊癒的重傷，一定會為公主爭取機會！」

銀霜卻絲毫也沒有改變那冷如冰霜的姿態，她身材雖然較小，此時卻居高臨下地看著蘭斯洛特：「這就是你的覺悟？自殺攻擊，你以為這樣就算是盡到了你的職責？」

蘭斯洛特抬起頭，目光中滿是疑惑，此時室外已經降落火雨，震得城堡一陣陣搖晃，然而兩人一跪一立，卻如同雕像一樣凝固住了，誰也沒有動彈分毫。

「蘭斯洛特啊，作為一名聖騎士，應當明白，自我犧牲固然是一種高尚品格，但濫用犧牲，卻是一種膽怯的懦夫行徑。一旦絕望，就要和對方同歸於盡，你這種行為，和那些動輒自殺的凡人有什麼不同？」

簡單的三兩句話，配上銀霜那淡然的語氣，卻讓蘭斯洛特身體微微一顫，額頭上也滲出汗珠。

然而，誅心之語才剛剛開始，銀霜毫不留情，繼續說道。

「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一個機會，聽起來很高大，很了不起，是不是？可是你死以後，卻要我一人擔當起重喚光明，拯救大陸的重任，老實說，蘭斯洛特，你認為我有多大的機會完成這一奇跡？」

「殿下……」

「捫心自問吧，你對未來並沒有信心，對不對？你並不認為我有能力擊敗魔龍，更不認為大陸還有重回和平的機會。所謂用生命換取機會，不過是你徹底放棄抵抗的借口，你的所謂自我犧牲，不過是用以自我滿足的理由。你是聖騎士，是王國的守護者，所以不能什麼也不做任憑黑暗勢力大舉入侵，可是你那蒙蔽的雙眼卻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所以就用這種方法來結束一切，然後在死前告訴自己，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發生什麼都與我無關了，我已經死得其所了，就算大陸被黑暗籠罩，那也是公主殿下無能，不能怪我，對不對？」

銀霜的聲音依然是那樣清淡，語調不緊不慢地說著，但哪怕是在試煉空間之外，廣場上的學生們都感到一陣發自心底的寒意。至於蘭斯洛特，更是冷汗如泉湧一般，身體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聖騎士啊，這就是你的覺悟？用赴死的慨然，來掩蓋你內心深處的彷徨？光明神的教義應該告訴過你，只要誠心堅持信仰，就一定能看到希望的曙光。那麼告訴我，聖騎士蘭斯洛特，你已經看不到希望的曙光了嗎？」

「不是這樣的公主殿下！」

蘭斯洛特霍然站起：「我絕對沒有放棄自己的信仰！」

銀霜卻毫不留情地冷笑道：「是啊，所以你才要用自殺的方式，在神明面前為自己開脫？偉大的光明神啊，不是我的信仰不夠堅定，只是我能力不足，無法消滅黑暗……若是死後進入神國，你是不是就想用這樣的說辭，在光明神面前解釋？」

「我……」

蘭斯洛特終於無話可說，然而與上一次被王五逼入絕境時的情形不同，此時的蘭斯洛特，卻更加狼狽，也更加彷徨。身上哪裡還有半點無敵聖騎士的慷慨霸氣？倒像是被人追得無處逃竄的喪家之犬。

而他身前嬌小的少女，卻如神祇一般，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廣場上的人早就看呆了，原來還有這樣的話術！原來還可以這麼說！而圍在王五身邊的學生，則更是驚訝，想不到事情發展真如王五預言，銀霜只是動動嘴，蘭斯洛特就瀕臨崩潰了！

「不對，還差一關。」

王五抬頭看了看水幕投影，搖頭笑道：「好戲才要開始呢。」

這一次，他的預言就有了力度，周圍人連忙重新將注意力轉回投影，期待銀霜的下一步。

不過，這一次主動走出下一步的，卻是蘭斯洛特，聖騎士被銀霜公主的誅心之言逼到絕路，羞憤，慚愧，膽怯，憤怒……種種情緒一擁而上，聖騎士一聲怒吼，竟然瞄準銀霜一拳轟出！

而面對蘭斯洛特開山裂石的重拳，銀霜不避不閃，面色不動，只是抬起手臂，向上一擋！

砰！

好一聲悶響，震得觀眾們心跳為之一變！只見投影之中，聖騎士和銀霜公主的身形都停滯不動了，彷彿時間靜止了一樣。然後，一條細嫩的手臂，架在蘭斯洛特的重拳下面，紋絲不動！

少女纖細的手臂，就像是一根稚嫩的樹木枝條一樣細弱無力，蘭斯洛特的鐵拳，卻像是一柄重錘，兩者看來是如此不成比例……但銀霜卻硬是將蘭斯洛特的重擊擋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傻掉了，雖然早聽說銀霜是一流武者，可這也太誇張了吧？

「嘖，還真的是一步不退，為了裝這個逼，內傷大概不輕吧！」

廣場上，王五卻半點也不驚訝，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著，而片刻之後，果然見到投影中銀霜的嘴角溢出一絲血來，受了內傷！

不過一拳之後，蘭斯洛特也徹底清醒過來，見到銀霜嘴角的血跡，心中大為惶恐，連忙跪倒在地：「公主殿下，我……」

銀霜這次卻沒再追究：「人之常情不必自責。蘭斯洛特，這一次你也該看清自己，王國的守護者也只是個具有七情六慾的凡人，你不要將自己看得太高了。」

「是！」

此時，跪在地上的聖騎士，已經對銀霜心服口服，半點也不敢質疑她的話語，甚至聖騎士在內心深處，開始懷疑銀霜公主是否是光明神的降臨使者。

不過，鎮定下心神之後，疑問很快就湧了上來。

「公主殿下，那麼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無論蘭斯洛特的自殺攻擊出於何種目的，那畢竟也是當前突圍的唯一契機，銀霜阻止蘭斯洛特自殺，她又要用什麼辦法突圍？

銀霜說道：「當然是殺出去。」

蘭斯洛特聽了，大吃一驚：「若是只有雜兵那自然好說，可是黑暗魔龍卻不會坐視，那時候……」

銀霜卻理所當然地說：「打不過，真就跑不過嗎？」

「一定要跑，也不是沒有機會。可是……」

蘭斯洛特還要再說，整個城堡卻支撐不住，在黑暗勢力的瘋狂圍攻下轟然倒塌！

聖騎士連忙伸手抱過公主殿下，背後展開一對光翼斜下裡飛掠過去，避開了倒塌的屋頂磚石。

「先降落到城市外的地面上，然後一切聽我指揮。」

身處在聖騎士的懷抱中，銀霜就像一個精巧的人偶娃娃，只是少女臉上卻沒有半點慌亂，羞澀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在蘭斯洛特耳邊說著，然後目光認真地觀察起了四周的環境。

「西北方向，直線衝刺，最快速度！」

才一落地，來自銀霜的指令就在聖騎士耳邊響起，蘭斯洛特絲毫沒有猶豫，轉身就跑。

而無數惡魔士兵，早在聖騎士落地前就埋伏在左近，此時立刻爆發出來，試圖圍攻。

「不必在意嘍囉，只管跑。」

銀霜說著，伸手從蘭斯洛特腰間取下奔雷劍，而後身體一扭，便從聖騎士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輕巧地站到他的肩膀上，手中長劍左右一分，十字電光便將四周數十名惡魔切割開來。

那沉重的兵器，在少女手中渾若無物！而劍中雷光，卻似比在蘭斯洛特手中更為靈活！

「繼續沖。」

蘭斯洛特心中大定，腳下發力，長靴中的力量全數爆發，推動他彷彿炮彈一樣在樹林中穿行，而所有試圖靠近過來的魔物，都被銀霜用雷光擊斃，無有例外。

兩人越走越快，那一望無際的黑潮，竟然頃刻間就被突破了一半！儘管黑暗軍團在第一時間就調動軍力試圖圍困住蘭斯洛特和銀霜，可這兩人的組合太過犀利，根本無人可擋！

而就在兩人即將衝破所有阻礙時，一聲龍吟響徹雲霄！

第一百四十一章：沒了張屠戶就不吃帶毛豬了麼？你們真是膚淺……【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當黑暗軍團的所有雜兵，都無法阻擋兩人突圍的腳步時，黑暗魔龍終於坐不住，準備出手了。

「不用怕，繼續沖。」

銀霜轉過頭，銀色的眸子直視著那巨大的陰影，目光中沒有半點恐懼之意，彷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此時，魔龍騰空而起，烏雲一般遮住月光，將大地籠罩在黑暗之中，兩隻紅色的瞳孔如同兩輪血月，而後，一點熾烈的火光在魔龍口中匯聚起來。

蘭斯洛特大吃一驚：「魔龍吐息！？」

與此同時，廣場上的學生們也紛紛驚歎，想不到魔龍居然直接用出殺招！不愧是難度增強的勇者試煉！

面對魔龍吐息，就算巔峰狀態的蘭斯洛特也要化為飛灰，無法可閃，無法可擋，此時銀霜直接面對這必殺一擊，豈不是說在第一關她就要折戟沉沙？

一時間，就連副院長李成晚也微微皺起眉頭，顯出憂慮。

銀霜的開局選擇的確霸氣，說服蘭斯洛特，血戰殺出重圍，但是代價就是，她要過關的阻力，可比任何人都要大得多，魔龍吐息，不是那麼好玩的啊……

「嘖，不過是個大號斬龍訣罷了，這試煉裡的魔龍，其實沒多少花樣可以玩。」

廣場上，王五又在不緊不慢地說著風涼話，然而想起他一年前創造的奇跡，他也的確有這個資格在這裡擺譜。

不過聽到斬龍訣，凱麗卻不由一驚：「你是說……」

此時，投影中的形勢又生變化，在魔龍蓄力吐息時，銀霜低頭對蘭斯洛特說道：「全力跑，不要管我。」

「公主殿下！？」

「不要讓我重複。」

說完，銀霜輕飄飄地從聖騎士肩膀上跳落地上，而魔龍的吐息也果然是瞄準了銀霜，一點星光迅速擴大，轉眼間就形成一輪烈日般的能量聚合體！而銀霜早已被這光球鎖定，一經激發，絕無幸理！

蘭斯洛特目眥盡裂：「公主殿下！」

聖騎士做夢也想不到，生死關頭，公主殿下竟然犧牲自己，來換他的性命！這……

然而就在這轉瞬之間，蘭斯洛特便驚訝地發現，視野中的銀霜陡然分裂開來，一人化出十餘道幻影，個個都栩栩如生，和本體絲毫不差！

而天空中的魔龍也為之一滯，顯然不知道該瞄準哪一個，可惜高度凝聚的能量卻不等人，再不激發，能量球就要在魔龍口中引爆……無奈之下，一道光柱從天而降，當場吞沒了五個銀霜，巨大的能量橫掃激盪，形成一陣颶風，在林間肆虐。

然而待塵埃落定時，除了地上那個深不見底的大坑，已經找不到任何其他的痕跡了。

聖騎士，銀霜，全都消失不見，也不知是被吐息徹底消滅，還是趁機逃得無影無蹤了，魔龍在半空憤怒地咆哮，聲浪滾滾散去，經久不息。

然而透過水幕投影，廣場上的學生們卻分明看到，蘭斯洛特和銀霜已經藉著夜色，悄然走遠了，至此，再也沒有任何人能留下他們。

而第一關的帷幕，也由此落下。

水幕投影的畫面轉為一片漆黑，評分系統開始迅速結算分數。此時，廣場上全是學生們興致勃勃的議論聲。

「好厲害啊……居然硬闖突圍！」

「說服蘭斯洛特同行，簡直匪夷所思啊！」

「是啊，一個完整的蘭斯洛特，感覺比一年前的王五還要厲害……」

諸如此類的評論佔據了主流，不得不說銀霜第一關的表現，驚艷更勝昔日的王五，畢竟王五在第一關後，只收穫了蘭斯洛特的全套裝備——還有一半無法使用。但銀霜卻直接收服蘭斯洛特本人作小弟，差距不可以道里計。而最後躲避吐息的分身，似乎也比王五的致命一擊更顯犀利。

甚至，就連王五本人，也承認在第一關，銀霜的表現比他更好。

「早說了，這一關她的收穫會比我更多。對付聖騎士，還是她那樣的人更佔優勢嘛~」

王五依然是那副毫無所謂的樣子，讓周圍許多人看得咬牙切齒。

凱麗則好奇地問：「你早就猜到會是現在這樣了？」

王五指了指水幕投影：「我還知道，第一關最後的得分是2322呢。」

這話一出，周圍學生頓時支起了耳朵，然後轉過頭緊盯著投影不放。

老實說，王五從試煉一開始，就不斷做出預言，雖然聽起來老氣橫秋，很令人不爽，但……迄今為止，所有的預言全中，這也是門本事！只是，預言最後的得分，精準到個位數，這也未免……

人們還不及嘲笑王五的自不量力，水幕中的分數已經公佈於眾。

然後，令所有人目瞪口呆……2322，一個數也不差！

凱麗猛地回頭：「你們兩個串通好了？」

王五用萬分鄙夷的目光看著她：「是啊，我每天半夜都跑到她宿舍跟她搞排練呢。」

凱麗這才明白自己提了個極其愚蠢的問題，王五和銀霜的關係如何，在銀霜入學第一天就顯露無疑了——王五提著刀到人家門口搦戰，兩人大打出手！這兩人會串通，那真是光明神的奇跡。

「那你剛才是……」

「明擺著麼，這個遊戲對我來說早已經沒什麼秘密可言了。同樣，銀霜會採取的行動，我也心中有數。」

說著，王五伸手指著廣場上方的水幕投影：「第一關之後，就沒有第二關了，你信不信？」

凱麗不解：「沒有第二關？」

王五聳聳肩：「等著看吧。」

不多時，水幕投影的分數結算程序完結，投影中重新出現了銀霜和蘭斯洛特的身影。

兩人殺出重圍，從聖城一路北上，已經進入了一片茂密叢林之中，按照第二關的既定流程，兩人應當在叢林中尋找村民，而後在村民的引導下進入奇跡之森，正式開啟勇者試煉——其實也就是拿到那瓶聖水。

然而進入第二關之後，銀霜第一句話就讓所有觀眾瞪大眼睛。

「不要去找什麼奇跡之森了。」

蘭斯洛特也是大吃一驚：「公主殿下！？不去奇跡之森的話，咱們要怎麼擊敗黑暗軍團？」

銀霜反問：「沒有聖水，就不能擊敗黑暗軍團了嗎？」

「可是……」

「勇者試煉再怎麼厲害，終歸是屬於我一人的試煉，既然傳說中，憑我一人就能擊敗黑暗軍團，那麼沒理由集合更多其他人就做不到。天底下，從來沒有憑著單打獨鬥就無所不能的英雄。」

「但……」

「大陸還沒有完，如今淪陷的只是王國的聖都，大陸上還有許許多多的城市，村莊沒有投降，堅持作戰！光明的力量依然還在！」

蘭斯洛特說道：「僅憑現有的力量，不足以對抗黑暗軍團。」

銀霜認真說道：「那只是因為這股力量沒有得到正確的運用。」

面對銀霜灼灼目光，蘭斯洛特張張嘴，終於還是選擇了屈服，沒有繼續與她爭辯，轉而問道：「單純的黑暗軍團的確不是無法戰勝，但是魔龍要怎麼辦？」

銀霜毫不猶豫：「將王室預言公告天下，把魔龍引入奇跡之森，用聖水的力量拖住它。」

儘管屢屢被銀霜的發言所震到，但此時蘭斯洛特還是深深感到不可思議：「公主殿下，您這是……斷絕所有的後路啊！」

「破釜沉舟，在此一舉。」

說完，銀霜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而後猛地轉身，向著正北方向大步走去：「去找前方最近的城市，立刻準備集結力量。」

蘭斯洛特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跟在銀霜身後，片刻功夫後才憑著回憶，說道：「前方是寒風城，城主已經在黑暗軍團的侵蝕下不堪承受，自殺身亡，目前是寒風軍團的軍團長暫代城主之職……只是，他和王室的關係一直……」

銀霜打斷道：「和王室關係再差，難道還能差過黑暗軍團嗎？」

蘭斯洛特苦笑：「既然如此，跟我來吧，我還記得路。」

————

廣場上又是一片鴉雀無聲。因為水幕投影已經一片漆黑，第二關的分數結算程序居然被調了出來！換句話說，就是銀霜說幾句話的功夫，第二關結束了！

王五卻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我就說沒有第二關了嘛~」

凱麗連忙問：「那麼之後呢？之後會怎麼樣？」

王五說道：「很簡單，去那個寒風城，用王霸之氣震懾宵小，然後以之為據點，號令群雄，反抗黑暗軍團。銀霜這種來自北地的貴族，從小就會學習軍陣之術。而以她的天賦，用兵如神應該是跑不了的。」

簡簡單單幾句話，王五卻勾勒出了一個與以往所有試煉都截然不同的宏偉藍圖。

發動大陸所有力量，不依靠什麼聖水，也不需要黑暗勢力的倒戈，僅憑著光明的力量去消除黑暗……這是何等童話般的劇情設定啊！

勇者試煉的開篇語中，明明白白地闡述著一個事實：大陸覆滅在即，僅憑光明的力量根本無力回天，但是銀霜卻偏偏要打破這個設定，走一條無比戲劇化的路！

凱麗愣愣地說道：「那個銀霜，好大的抱負啊。」

王五卻不屑一顧：「抱負個蛋。」

第一百四十二章：裝逼裝到這個地步，那才是真正的完美無缺，蠻族女同學還是未夠班啊！

「徹底捨棄黑暗方的力量，只憑著光明一側的力量作戰，說穿了還是對自己號召黑暗力量的能力沒有信心。我早說過，也就是第一關她的成績能比我好些，因為第一關的重點就是那個傻逼光明聖騎士蘭斯洛特，那腦殘騎士吃的就是銀霜那一套誅心術。但是從第二關開始，哪一關的重點不是黑暗生物？哪一關不需要點陰謀詭計？勇者試煉設計的時候，光明和黑暗的力量就已經失衡了，就算最正統的通關方法，也要多次借助黑暗方的力量。但是以銀霜那個性格，嘿嘿~」

凱麗更奇怪了：「銀霜的性格有什麼問題嗎？開學三個月，她和所有人的關係都很好啊，就算是品性有些瑕疵的學生，她也會以禮相待，並沒有像神聖帝國的狂信徒一樣不講道理啊。」

王五反問：「那麼，那些品性有瑕疵的同學，就很喜歡她嗎？」

凱麗一愣：「這個……」

雖然銀霜在待人處事方面，所作所為堪稱完美無缺，但即便如此，她也沒能贏得所有人的青睞——至少王五就明擺著是討厭她！同樣，羨慕嫉妒恨的，覺得銀霜性格虛偽的……大有人在！

為什麼那麼完美的銀霜，卻無法贏得所有人的認同？

這個問題，忽然浮上了凱麗心頭，因為老實說，她本人對於銀霜的存在，也只是略有好感，其實並不感冒，此時認真一想，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銀霜的性格舉止，莫不如同教典一般完美，應當是被所有人憧憬喜愛才對啊……

而在凱麗發愣的時候，王五又說道：「就連人類都不是全部喜歡她，黑暗生物那邊就更甭提了，反正將心比心嘛，我是不喜歡這種完美少女的。而銀霜還算是個有自知之明的角色，所以她只會選擇眼下這一條路。這件事從試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話音落定，廣場上一片寂靜無聲。

王五的聲音並不太大，但是從他開口評述銀霜時，廣場上幾乎所有人都住了口，認真聽他說話。到了後來，王五所說的每一個字都顯得清晰無比。

此時，就連最狂熱的銀霜粉絲，也呆呆地說不出話，只覺得王五這一番話，雖然聽著無比刺耳，可卻令人無法反駁。

想來想去，也只能說，這個世界上的確不存在真正的完美吧……可是這和銀霜的完美形象，卻又顯得無比矛盾。

而正當人們糾結於這個完美概念時，王五猛地拍了下手，笑道：「哈哈，果然如我預料一樣，寒風城的軍團長倒頭便拜了！」

人們連忙轉過目光，發現水幕投影中，試煉情節快速推進，銀霜已經成功在寒風城立足，並以一身霸氣外加蘭斯洛特的驚人武力震懾寒風軍團的軍團長，取得了軍團的指揮權。

「接下來，應該就是用這一個軍團，大破十倍敵兵了吧~」

果然，接下來銀霜調動寒風軍團，以驚人的指揮能力，配合蘭斯洛特的武力，開始正面對抗十倍數量的黑暗軍團。此時黑暗魔龍帶著心腹手下黑騎士和黑法師深入奇跡之森，全力壓制聖水的力量，無暇他顧。而那些以為黑暗力量已經獲勝，麻痺大意的惡魔族士兵又怎麼敵得過全力反撲的人類軍團？雖然數量，以及單兵質量上佔據絕對優勢，可最終還是接連崩潰，被人類殺得血流成河。

「僅僅是十個兵團的對手，還滿足不了銀霜的胃口，接下來她應該會嘗試多線作戰了……銀月要塞的軍團也是重要助力，她是不會放過的。」

在上一次試煉中，王五最終活捉黑暗魔龍，將這一代黑暗霸主捆縛住了，在全國範圍內巡遊，並趁機大肆搜刮寶物，早已對國境內的每一個城市瞭如指掌，因此銀霜的選擇完全不出他的所料。

接下來，銀霜的確選擇了銀月要塞，兩地共同發兵，配合無間，將大批黑暗軍團剿滅。

此時，黑暗魔龍和黑騎士黑法師依然被聖水的力量拖著，三名黑暗巨頭動用全力瓦解聖水的力量，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只能任憑黑暗軍團不斷覆滅。

反正，只要母巢還在，雜兵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接下來，就要想辦法消滅母巢了，因為沒有聖水，所以這個步驟的執行會比較麻煩，不過光明之國要是只有聖水才能消滅黑暗，這國家早就滅亡了。所以在鞏固地盤之後，就要開始尋找徹底根除黑暗的方法。」

然後水幕投影中，就如王五預料的一樣，銀霜開始調集人手，尋找根除黑暗的方法。光明之國對於光明力量的應用已經無比嫻熟，驅逐黑暗最是簡單不過，只是想要驅逐黑暗魔龍這一級數的對手，一時間卻沒有特別好的辦法。

不過集合眾人之力，研究很快就取得進展，其中銀霜又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面對光明之力，這種全然陌生的力量，她以極快的速度熟悉並掌握，最終甚至主導完成了整個研究，製造出十二柄屠龍槍，凝結了至純至強的光明之力，足以殺傷黑暗魔龍，至於母巢，祭壇等物，更是不在話下。

有了屠龍槍，光明之國的反擊便顯得無比犀利了，此時黑暗魔龍雖然暫時壓制住了奇跡之森中的聖水，但是它才剛剛從森林中走出來，就得到兩個驚人的噩耗，黑暗母巢和褻瀆祭壇，同時被人攻破，兩大力量之源被屠龍槍摧毀，它的力量頓時跌落小半！

而早已埋伏在奇跡之森外的部隊，在銀霜本人的帶領下，開始瘋狂圍剿黑暗魔龍。儘管雙方力量上的差距依然判若雲泥，但憑著戰士們捨生忘死的攻擊，以及屠龍槍的克制效果……黑暗魔龍竟然遭到重創，狼狽而逃！

魔龍逃了，被魔龍丟在腦後的黑騎士和黑法師就悲劇了，慘遭分屍，至此魔龍已經失去了幾乎所有的得力臂膀，完全淪為孤家寡人，同時力量之源接連損失，戰力也大幅衰弱。

當然，光明一方的損失也是不輕，跟隨銀霜一道前來圍剿魔龍的，都是大陸上僅存的最為精銳的戰士。而一戰之後，聖騎士蘭斯洛特戰死，銀霜本人身受重傷，十三名超一流的戰士死傷過半，七名大祭司全軍覆沒……

這一戰，真正是兩敗俱傷，然而最終畢竟是光明一方站到了最後，作為整場戰役的指揮官，銀霜完成的是一場奇跡版的慘勝。按照戰前的實力對比，就算光明一方拼至最後一兵一卒，也最多是給魔龍留下幾道不大不小的傷口，幾乎沒可能將它殺得狼狽逃竄……只能說，在戰鬥中，銀霜女神的指揮藝術已經出神入化，對於每一絲力量都運用得恰到好處，令十分力量能夠發揮出二十分的效果。

而這一戰之後，雖然魔龍成功逃竄，但其自身力量大損，又失去黑暗母巢的兵力支持，幾乎就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光明一方雖然也是損失不小，卻還有補血造血的能力，在連番大戰中，精銳戰士層出不窮。

「嘖，玩到這裡，遊戲基本就沒啥懸念，接下來就只剩下掃尾工作啦~」

王五說著，長長伸個懶腰：「好無聊啊~」

廣場上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附和王五的感歎。

無聊？水幕投影中，人們看到的可是一場史詩般的戰役啊！從最初的一城一地之兵，到最後，光明軍團席捲大陸，橫掃每一寸黑暗之力，這其中的逆轉，真是堪稱逆天了！

如果說王五的通關，是巧妙地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最終以勢壓人，以力取勝。那麼銀霜選擇的道路，莫不是以弱勝強，以小搏大……單以難度而論，其實更在王五之上！

而在試煉過程中，銀霜的表現也比王五更加搶眼，無論是行軍佈陣，還是衝鋒在前，銀霜的表現都完美無缺。試煉中幾場大型戰役的佈置，更是令貴賓席上的諸多大貴族面現懼色：若是北地人有這樣一個軍團指揮官，自由聯盟的邊境可就危險了……

銀霜的完美還不止於此，在待人處事，建立統一戰線上，在研究光明之力，製造屠龍槍的問題上……她的所作所為都無可挑剔，令人歎為觀止。

一個勇者試煉，玩成銀霜這個樣子，真的是完美無缺了，人們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銀霜都做了，並且做到極致。就算比起去年王五那場奇跡版的勝利，也更加完美得多。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不足的話……

自始至終，銀霜的每一個動作，都在王五的預料之內，一舉一動莫不在掌握之中。銀霜做得雖好，可在很多學生看來，卻像是王五的提線木偶一般。那些奇跡版的勝利，看來也就沒什麼了不起。

本該屬於銀霜的風頭，就這麼被一個場外解說，生生扯走了一小半。

裁判席上，李成晚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這個王五實在是狡猾，竟用這種手法，借用銀霜的勝利來為他自己賺取聲望……讓李成晚的算計完全落空。

如今，就算銀霜再創試煉新高，也沒法完全擊垮王五的聲望。這小子，實在太滑頭了！何況……

「何況那傢伙的得分絕對沒有我高哦~」

王五自信滿滿地做出宣言，伸手猛地一指頭頂水幕，只見水幕上映出一連串的數字，令人眼花繚亂。

廣場上，有好事的學生已經開始翻找去年王五的記錄，然後與水幕上的數字一比，頓時臉色就是一變。

不多不少，正好差了……一點！

第一百四十三章：四頭巨大的白熊便被生生啃成了一地染血的白骨的故事

經過大半天的觀賞，銀霜的勇者試煉，也終於走到了盡頭，經過鐵盒的計算，最終得分剛好比王五少了一點。

這個結果，不知讓多少人瞠目結舌，不可思議。就連副院長李成晚也瞪大眼睛，用力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銀霜的表現固然沒有王五來得天馬行空，劍走偏鋒……但一舉一動莫不完美到了極致，最終的結果也是一場絲毫不亞於王五的輝煌勝利……大陸人民憑藉著自己的力量戰勝魔龍，光明得到空前的壯大，這樣的結果，難道不比王五勝利時，群魔亂舞，大陸混沌要好得多嗎？

人們死死盯著投影以及裁判席上的鐵盒，各種各樣的猜測隨之流傳開來。

比如，勇者試煉是院長金正陽的作品，而王五又擺明了是金正陽的學生，那麼這個評分系統是否存在作弊可能？再比如，王五從一開始就精準預言銀霜的一舉一動，連第一關的分數都準確判斷出來，這裡面又有什麼名堂？

而在眾人關注的中心處，王五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

「一點的差距看似不大，其實卻是決定性的差距。銀霜贏得再漂亮，也是動用了大陸殘存無幾的光明力量，去搏如日中天的黑暗力量。以弱勝強，就算勝了也是慘勝。當年我活捉魔龍，可以在大陸搞巡迴演出，可以萬民狂歡，可以揮霍無度。但銀霜勝了，卻只能在一片廢墟上鼓舞人心，重建家園。有這個差距就足夠啦~才判她一點落敗，已經很給面子咯~」

王五說著，目光從眾人身上移開，認真盯住了依然站在裁判席前，一動不動的銀霜。

「不過，這種試煉遊戲分出的勝負，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不過是一個熱身活動罷了，哪兒能看出一個人的真實水平啊~」

王五越說越慢，越說越輕，最後聲音幾不可聞。只是從那雙黑色的眸子裡，射出的目光卻越發熾烈了。

「傾盡全力，還是輸我一分……完美的銀霜女神啊，心中可有不甘啊？受人之托來對付我，最終卻辜負了人家的期待，這在你的人生中，有幾回體驗啊？不過呢，我現在就給你一個翻盤的機會，你想不想來試試看？」

王五說著，嘴角洋溢起了笑容，只是雙手卻摸到了腰帶上的匕首，同時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如同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而在廣場前端裁判席上，銀霜也終於睜開了眼睛，緩緩回頭。

目光相接的剎那，戰鬥就這樣爆發了。

砰！

大多數學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看到銀霜轉過頭，然後兩人的身影就同時在視野中消失了，接下來就是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

王五和銀霜，已經毫不猶豫地交上了手。

第一回合，王五匕首直刺，銀霜轉身揮臂，卻是用血肉之軀來擋！然而在王五刀鋒及體前，銀霜手臂一顫，已經錯開位置，正好打在王五的手腕上。頓時便爆出悶響。

一次碰撞之後，兩人各自退開。銀霜只覺得手臂一陣劇痛，方才竟像是打在了釘板上……而目光過處，果然見到王五帶了一隻釘刺護腕！

到了這個地步，銀霜猛然驚覺：對方早就有準備了！

「你……知道我聽得到？」

王五哂笑：「若是聽不到，我傻逼啊在廣場上給你當了半天的解說？」

銀霜心中一沉，這傢伙果然是不好對付……自己分心二用的技巧大成，可以一邊在試煉空間全力以赴，一邊在現實位面保留一分注意力……這件事情就算是李成晚都不知道，他卻能看得出來！並且提前就做出準備！

從最開始，自己進入試煉之後，王五就在外面不斷做出預言，老實說，那些話多多少少還是對她有些影響的。這種影響雖然並沒有直接反應在銀霜的試煉表現之中，但少女心中的確是有了些負擔。

相反，王五的狀態卻由此漸漸攀升到了巔峰，一次交手後，銀霜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力量絕對不如自己，但剛才碰撞時，卻是自己吃了虧，這就是狀態上的差距了。

若是換做一般對手，銀霜只要一次呼吸的功夫就能平復心境，找回狀態，但準備完全的王五，絕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一次交手後，銀霜還沒有找回身體的平衡，來自王五的攻擊就到了。

並非是來自現實位面的物理攻擊，王五直接就發動了夢境滲透，銀霜只感覺眼前景色一變，已經被強制拖入了夢境空間。

此時，廣場上的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李成晚猛地站起身，手掌一抬，就要將這兩人分離開來。

然而一股奇異的力量卻橫插過來，擋在；李成晚身前，這股力量是如此熟悉，以至於他當即驚叫出來：「金正陽！？」

高塔中，一團金光從天而降，金正陽帶著一臉笑容出現在人們面前。

「這不是很好嗎？」

看著場中斗做一團的王五和銀霜，金正陽神色輕鬆地捋了捋鬍子，伸手制止了其他所有人的辯駁。

「從銀霜入學起，就有很多人拿她和王五作比較，都是稀世難見的天才，也的確是可以比一比的。」

李成晚忍不住說道：「銀霜可是差了一個年級！」

金正陽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哪又怎麼樣呢？難道要把王五關在時空縫隙，等她一年才算公平嗎？既然有這個機會，銀霜本人也不反對……就讓這兩人打上一場也好。」

說著，金正陽再不和李成晚多說，將手一揮，廣場上的水幕投影就放映出了銀霜的夢境空間，此時空間已被王五滲透，兩人正在其中激烈交戰。

而同一時間，現實位面之中，兩人的爭鬥也絲毫沒有放鬆。拳來腳往，每一次碰撞都似悶雷作響，顯然是全力以赴。

築夢師的戰鬥，在常識中一般都是雙方靜立不動，在夢境空間中殺得你死我活。雖然到了一定水準後，築夢師都會學習分心二用的技巧，可最多也就是保留基本運動能力，絕無可能像王五和銀霜這樣，在現實位面也有餘力戰得不可開交，最多互相投擲一下石塊，或者比劃兩下中指也就是極限了。而且這兩人的戰鬥水準實在太高，在場學生就算沒有什麼武學造詣也看得出來，一般的所謂高手，只怕根本都卷不進這兩人的圈子裡。

「這兩個……是怪物吧？」

一個高年級的學生，傻傻地看著廣場中戰成一團，身影完全模糊的銀霜和王五，而後又抬頭看了看廣場上方的水幕投影，在夢境空間之中，兩人戰鬥更加華麗，王五已經毫不客氣地釋放出了他的夢境王國，而這也是人們第一次見識到王五的夢境軍團。

令大多數人意想不到的是，王五的夢境軍團竟是出奇的龐大，單以數量而論，竟然不下千數！這種恐怖的規模，就算是虛實境界大成的築夢師，也往往是望塵莫及！

然而這個質量就……

一般的築夢師，在夢境王國中當做軍隊使用的，怎麼也是魔狼，猛虎，或者精銳重裝士兵之類，但王五卻完全無視質量，土撥鼠，狸貓，大白兔……數以千計的小動物就像潮水一樣衝向銀霜，這群平時人畜無害的小東西此時發瘋了一般，淌著口水，紅著眼珠，試圖在銀霜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銀霜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將手一擺，也將自己的夢境生物釋放出來，卻是幾頭身高接近四米的北地白熊！這種兇猛的生物，在陸地上幾乎沒有敵手，只要一頭就能將數以百計的食草動物趕得雞飛狗跳……然而面對王五麾下，不知死活的海量動物潮，白熊幾乎頃刻間就被淹沒了，厚重的毛皮也抵不過發瘋的撕咬，儘管這些白熊每一次揮舞巨掌，都能將數以十計的小動物震成肉餅，但卻架不住這些動物前赴後繼，視死如歸！

王國境界和擬人境界的差距，一下子就體現了出來，銀霜在擬人過半的時候就能製造這種恐怖白熊，已經是非常難得，但王國境界的王五卻能召喚出無窮無盡的軍隊，任何質量上的優勢也都被抵消了。

不多時，四頭巨大的白熊便被生生啃成了一地染血的白骨，銀霜本人自然早就逃了，以她的身法，單靠兔子野雞還沒法奈何得了她。然而夢境中的交戰，銀霜已經顯而易見地處於劣勢。

同時，現實位面的戰鬥，情況也對她極其不利。儘管王五的力量和武技都遜色於她，但是卻擁有一種奇特的戰場統治力，可以精準地預料出銀霜的每一個動作，並提前做出應對，令銀霜處處掣肘，極不舒服。

而在又一次被王五的刺擊逼退之後，銀霜終於明白，這一戰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勝利了。

這其中，實力上的差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甚至認真一點來說，銀霜的實戰能力或許還在王五之上，然而對方的準備實在太過充足，這三個月來，王五的低調行事，讓銀霜少有認真觀察他的機會，但王五卻躲在暗處，做足了功夫！

先前在勇者試煉時候，那一連串的精準預言，其實已經說明了一件事：王五已經摸透了她的行為模式！在這種情況下與他交手，自然有敗無勝！

第一百四十四章：經歷千辛萬苦之後，我總算將我想說的話告訴了她……心中忐忑啊！

剎那間，銀霜就已經做出判斷，這一戰不可能取勝。

原因非常簡單，對方有備而來，有心算無心下，自己是絕對沒有機會的。

儘管跟王五交手，就只有開學前的那短短三兩招，不過銀霜心中卻已經給了王五極高的評價：這是一個絕對不亞於我的對手。

那麼，換了是自己，在做了充足準備，擁有必勝的信心時，向對方發起挑戰的話，對方會有任何機會嗎？

絕對不會有。

那麼同理可證，自己是絕對無法取勝的。

事實上，王五的確是沒打算給銀霜留下任何機會，在測試典禮開始前很久，王五便認真做起了準備。他在腦中分析起了銀霜平時的每一個行為細節，反覆琢磨，並總結出其中的規律。而後，則在夢境空間中進行模擬作戰，將戰鬥中發生的每一個可能都預料出來，並提前做出準備。

有生以來，除了算計老獨眼之外，王五還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做過一件事。而這一段時間來的努力，也的確有了收穫，在勇者試煉開始時，他彷彿已經提前看穿了銀霜的每一個動作，那些預言，看似是在裝逼搶風頭，實際上卻是一點點驗證著王五對銀霜的把握，已經到了近乎無所不知的程度！

傳說中，武學的最高境界就是如此，那是個連老獨眼都要仰望歎息，終生追求而不可得的境界……王五當然還沒有那麼厲害，但是經過長時間的醞釀，王五卻獲得了針對銀霜一人的無敵境界！

再之後的挑戰，就是順理成章的了，既然有了無敵的境界，此時不戰還待何時？

意識到這一點的銀霜，便知道自己沒有什麼機會了，儘管她的戰鬥風格可以極大的變化，但對方如今如有神助，小技巧根本無濟於事。硬拚的話，怎麼拼也是拼不贏的。

不過，這還難不倒全能的銀霜，下一刻，少女便想出了對策。

這個時候，只要認輸就好了。

道理其實很簡單既然打不過，何必浪費功夫掙扎下去呢？又不是生死之戰，那麼多導師教授在旁邊觀戰呢，而且……銀霜微微一笑，似乎想像到了自己忽然罷手認輸時，王五臉上的驚愕。

那傢伙，一定會氣得發瘋吧。難得暫時掌握了無敵境界，但對方卻根本不和你打了！哈哈，想起來就好笑啊。

不知怎的……在王五吃透了銀霜的路數同時，銀霜也隱隱約約體察到了王五的行為模式，甚至猜到了他主動挑戰的原因。

為了證明他比自己更強嗎？

像王五這樣的人，對於自己的天賦實力都有著絕對的信心，絕不認為有任何人可以在他之上。因此，在期待著可以與自己匹敵的高手出現的同時……一旦真的有那樣的人出現，他一定會向對方發起挑戰，以分高下。

大概，就是這樣一個心態吧。

眨了眨眼，銀霜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並在心中微微一笑。

事實上，銀霜本人也有這樣的鬥志，在開學前和王五的那一次交手，可也讓銀霜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啊……

所以，儘管明知道主動認輸，就可以讓對方一身力氣無從發洩，不敗而敗，但是銀霜卻沒辦法真的做出那個決斷。

因為，她也實在好想認真和王五打一場啊，就算打不贏又怎樣？就算理智告訴她再打下去很可能要吃上大虧又怎樣？就算王五掌握了無敵的武學境界又怎樣？

既然想打，那就打上一場吧。

在做出決定的時候，銀霜彷彿看到了王五的笑容。

啊哈，對方大概是連這一點也考慮進來了吧……他向自己發起挑戰，卻根本不擔心自己不應戰，這樣的預言能力，實在是恐怖啊……只可惜，自己是銀霜，從來不懂得畏懼為何物啊！

「哼！」

做出決斷之後，銀霜再無保留，無論是在夢境空間還是現實位面，她都拿出了全部的力量。

現實中，銀霜一分十二，十二個分身霎時便將王五包圍起來，反守為攻！少女手中並沒有兵器，只是一對嫩白如雪的拳頭狠狠砸落！

而這一次分身，遠比幾個月前在天空競技場更加完美，王五在第一時間竟然無法直接看破對方破綻，難以分辨真偽。於是破天荒的轉攻為守，向旁邊閃了一步，避開了對方的圍攻。

只是這一退，卻給了銀霜機會，十二個分身齊齊逼近，竟是用壓迫打法，試圖反守為攻！

而王五竟然選擇了再次退卻，完全沒有正面硬碰的打算，這當然不是他的正面戰力不足，只是王五看來將勝負，放在了夢境戰場中。

同一時間，在夢境中，銀霜也開始了反擊，少女手中陡然多了一柄無比巨大的銀色重錘，錘頭就像一個磨盤一般，而錘柄足有手臂粗細。銀霜的小手握著錘柄，手指甚至無法合攏。

這樣一隻巨錘，怕是要有上千斤重，然而銀霜雙手持著，竟然沒有顯出多麼吃力，只是兩隻腳卻直接陷入泥土之中，顯示出驚人的沉重。

而後……

「喝啊！」

一聲暴喝，銀霜將重錘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這千斤重錘落地，直接引發了小範圍的地震，大塊的土壤粉碎，地面就像水波紋一樣向外震盪開來。

這一錘下去，瞄準的雖是地面，周圍圍攻上來的數百隻小動物卻遭了殃，外圍得被震得頭暈目眩，靠的近些的，則乾脆內臟破裂，死得慘不忍睹！

「喝！」

一錘之後，銀霜幾乎無需回氣，高高舉起戰錘，又是一錘轟下，再次將數十隻小動物震死。二連擊後，銀霜依然未顯疲色，顯然再耗下去，少女真就有本事一錘錘的將所有動物全部震死。

這完美的武者，就連體力也極其驚人！

不過王五絲毫也不在乎，不過是一群野味罷了，既然你有閒心一錘錘地震，那就慢慢震下去好了，你體力再好也要有消耗，與高手對決，體力上有一點問題就足以分出勝負。

然而銀霜要的，卻只是一個短暫的空當，四周的小動物被清除後，銀霜再次將手一招，釋放出其他的夢境生物來。

只見地面上彷彿湧出了淡藍的泉水一般，大片藍色翻滾出來，很快將銀霜腳邊的空地佔得滿滿當當。

廣場上有人看得分明，驚聲尖叫起來：「蟲子！」

正是數之不盡的淡藍色，半透明的甲蟲，聚攏在銀霜身邊，彷彿忠誠的衛士一般。

「去！」

銀霜將手一指，這淡藍色的海洋便擴散開去，向外蔓延……這是群比王五的野雞白兔更加兇惡得多的狂潮，甲蟲體型雖然不大，但攻擊性卻極其兇猛，很快便反撲向王五召喚來的小動物們。

前一個回合，小動物們將四頭白熊啃成了白骨，而這一次，成千上萬的甲蟲則徹底淹沒了那些山珍野味，連骨頭也不剩下！

而藉著甲蟲的保護，銀霜終於可以毫無障礙地和王五公平一戰，少女一步上前，手中戰錘瞄準王五直直揮落，去勢之快，令人難以相信那是千斤重錘，而不是輕巧的細劍。

銀霜動手雖快，卻不以為自己真能命中對方，王五作為金手指，速度上依然佔據著優勢，如果一心游鬥，銀霜也沒有特別好的辦法，不過這一次，王五卻一反常態，面對銀霜絕對力量的一擊，不避不閃，反而抬起匕首，似乎是要硬擋！

銀霜不喜反驚，但心中卻不遲疑，手上反而加了幾分力道，戰錘呼嘯著砸向王五，勢不可擋！

而後，一道雷霆電光，自王五手中猛地綻放出來，霎時間便鋪滿了銀霜的視野！

幾個月前，與白詩璇一戰，那漫天雷光，正好被王五取了一絲，數量不多，剛好夠一擊之用！

「原來如此，這就是他的殺招了。」

最後一刻，銀霜心裡反而有了一絲笑意。

果然是厲害啊，以種種手段，引誘自己做出這全力一擊，而後以更強的力量反過來將我擊敗……這一張底牌，虧他能藏得這麼深。

算你厲害好了。

下一刻，電光及體，銀霜一聲悶哼，夢境隨之破碎。

同時，現實位面，王五也發動反撲，趁著銀霜夢境破碎，心神受創的瞬間，他雙手匕首同時刺出，直取銀霜真身，刀光如電，分別瞄準了咽喉和心臟。

銀霜靠著下意識地格擋，用手臂格開了這致命的兩刀，然而接下來的打擊，她便再也無能為力了。王五兩刀失手，卻早有所料，蓄力已久的右腳從下向上，猛地踢到了銀霜側肋。

砰！

好一聲悶響，伴隨著幾聲骨骼斷裂的卡嚓脆響，銀霜輕飄飄地向旁邊飛了數米，勉強落地。

少女依然維持著一貫的站姿，只是臉上卻忽然染上了一層紅暈，方纔那一擊重踢威力奇大，猝不及防下，她是真真切切被踢斷了幾根肋骨！

雖然，並沒有到無法動彈的程度，拼了命的話，也能再戰幾個回合，但事到如今，自己也的確是輸了。

想到這裡，銀霜忽然展顏一笑。

有多久，自己沒有像這樣痛痛快快輸上一次了？輸給一個同齡的對手，實在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謝謝你。」

櫻唇輕啟，銀霜認真地對王五表示感謝。

而王五也沒有再行追擊，既然勝負已分……那麼，憋在心中數月的話，總算可以說了吧？

深吸口氣。

「那麼，有興趣和我交配一次看看嗎？」

第一百四十五章：與女神進行的關於繁衍生殖行為的學術型探討獲得了廣大群眾的一致惡評……

「少女啊，願意和我交配一次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王五心中只感到心中一片大石落地。

哎呀我就日了，總算是把這話說出來了，干你娘的憋了老子三個多月啊，要換一般生物發情期都結束了啊！老子真是戒急用忍的王者了吧！

在心裡一連串的狂吼，王五表面上卻是半點波瀾也沒表露出來，這當然是求交配者所必備的城府，聽說貴族女孩兒就喜歡這個調調，不妨裝裝看嘛~少年心中激盪不已，但只是安靜地看著銀霜，等待她的反應。

不過，在銀霜有反應前，四周的圍觀群眾卻先一步沸騰起來。

「我靠靠，那混蛋剛才說什麼！？」

「是聽錯了嗎？他是想說交杯嗎？」

「交杯和交配……那他媽不是一樣嗎？他竟然敢打銀霜女神的主意！何等粗俗無禮的賤民啊！」

……王五的反對者們，自然是群情激憤，尤其銀霜粉絲團的，簡直立刻就要撲上去將王五分而食之，而哪怕是王五的熟人，對於他那突如其來的宣言也是驚詫莫名。

「……那白癡，剛才是說了什麼了不起的話嗎？」凱麗瞪大眼睛，腦中彷彿迴盪著陣陣雷聲，「他是說，他是說……交配嗎！？」

王五口中的這個詞對於凱麗來說並不陌生，幾個月前，王五曾經發神經似的向她求交配，結果……結果自然是沒有結果的，凱麗本以為王五是一時心血來潮，冷靜下來之後就會放棄這種荒謬的念頭，誰想到他只是轉移目標了啊！？

一時間，凱麗心中也說不清是羞憤還是懊悔，霎時間彷彿還在腦中閃過了：果然這個世界是手快有手慢無啊的念頭……少女啊給我冷靜一點吧！

認真想來，王五不是一直很仇視銀霜的嗎？第一天還上門挑釁，大打出手，怎麼會莫名其妙提出這種要求……是覺得，面對一個女性對手時提出性要求，就像是強姦一樣爽快嗎？

爽快個鬼啊！這傢伙是變態啊！

正當凱麗近乎崩潰的時候，一名身材高挑的蓬萊少女緩步靠了過來，輕聲說道：「他是怎麼回事？」

凱麗驚訝地轉過頭：「啊，林月茹？」

比起銀霜這樣天才橫溢，出盡風頭的完美少女，林月茹的入學則顯得波瀾不驚，雖然她已是一名超一流的武者，但在陽成學院中卻並沒展現出特別的天賦，築夢師天資只能算是差強人意，三個月的修行之後，進度不過是平均水準，對於藍血貴族來說更是慘不忍睹……

只是，這樣的人，找到自己是想做什麼？

「王五……是你的男朋友吧？你要看緊一點啊，不要沒事就對其他人性騷擾啊。」

林月茹頗為不滿地向凱麗抱怨著。

凱麗則在心中滴血：到底是誰在謠傳王五是我男朋友啊！？我要是能管得住王五，我現在就可以去把金正陽踢下來當院長了啊！

「林同學，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麼，王五並不是我的男朋友……他也不是任何人能夠限制得了的。」

林月茹皺起眉，不再理會凱麗，只是一雙粉拳卻握得死緊：「那個混蛋……」

凱麗心中一驚：莫非這女人對王五……然而仔細一看，林月茹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銀霜身上，根本看也沒看王五一眼！

這，這感覺好古怪……從林月茹身上傳來的寒氣，讓凱麗不由一顫。

而此時，一直沉默的銀霜終於做出了反應。

並沒有像粉絲團期待的一樣，直接跳起來抽王五的耳光，也沒有如王五期待的那樣，點頭說好然後就脫衣服。

少女只是略有些疑惑地歪著頭，問道：「為什麼？」

王五於是解釋道：「剛才的戰鬥，是我贏了吧？」

銀霜很大方地承認自己的失利：「沒錯，你的發揮更勝我一籌。」

「換句話說，我的強大，已經充分體現出來咯~」

銀霜點點頭，露出非常讚許的笑容：「是的，你是我有生以來難得一見的強大對手。」

「那麼，我是如此強大，在你身邊時，應該會給你帶來很強的安全感咯？」

銀霜頓時皺起眉，沉默了會兒，說道：「如果你是指咱們成為戰友的話……嗯，有你這樣的戰友，的確會讓人安心許多。」

王五一拍手，笑道：「這就對了嘛，一個能給帶給女人安全感的男人，不是上佳的交配對象嘛~反正看你現在也是空著，我就毛遂自薦啦！待會兒咱們也別浪費時間，就去我房間吧，就在古堡頂層，你房間不遠的地方。」

這番話說來，別說銀霜沒來得及反應，整個廣場都是一片死一樣的冷寂，空氣的溫度驟然降低了幾個度數。

良久，銀霜才開口問：「為什麼，有安全感的男人，就是上佳的交配對像？」

這一次輪到王五沉默了：難道不是嗎？

銀霜又解釋道：「可以帶給女孩子安全感的男人有很多啊，難道每一個都要我們與之交配嗎？那豈不是……」頓了頓，少女終於沒有把那些骯髒的詞彙說出口，「除了安全感之外，使得人類產生交配行為，最重要的還是感情啊。」

王五繼續沉默，心中大惑不解：感情？看到我如此強大的表現，難道你對我還沒有感情嗎？何等冷如冰霜的女子啊！

而聽了銀霜的解釋，四周的群眾頓時鬆了口氣，心想雖然銀霜女神跟王五這等傻逼浪費口舌，有些自跌身價，不過這也體現出了女神平易近人的一面嘛！面對弱智兒童都能如此耐心，實在是完美啊！

然而下一刻，銀霜再次開口，卻讓所有人的下巴都跌落到了地上。

「不過，你作為交配對象，的確是蠻合適的。」

銀霜不顧此時場上吹過的一陣寒風，認真解釋道：「人類的交配行為，理論上是為了產生優秀的下一代，以維持族群的繁衍壯大，因此女性就需要男性用強大的戰鬥力來體現他們的優秀……而毫無疑問，王五同學你是我見過的最為優秀的異性了。」

王五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

然後，王五不顧場下已經沸騰的群眾怒火，繼續說道：「那咱們也別耽誤時間了，這就去完成交配步驟，結束咱倆的發情期吧……」

「很遺憾，現在還不行。」

銀霜帶著一絲無奈，搖頭拒絕了王五。

「……為什麼？」

銀霜說道：「因為，當眾多人類組成社會的時候，人類的行為就不能單純依靠理論行事了，或者說，支配人類行為的，就是一套更為高級的理論。我不能僅僅因為你足夠優秀，就與你交配，並生育下一代。」

這下子，王五的學術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為什麼不能呢？」

「因為啊，我的交配行為，不單單是為了繁衍下一代的。」

「？」

「我，銀霜，作為北地暴風城城主的女兒，未來的暴風城繼承人，我不能僅僅考慮自己的利弊得失。我需要通過交配行為，產生一種利益關係，去捆綁其他的勢力，為暴風城帶來利益。這種利益，遠比一個優秀的下一代更加重要。」

頓了頓，銀霜用了一個簡單些的詞彙概括。

「政治聯姻。」

王五雖然對這些事不甚精通，政治聯姻卻是聽說過的，於是點點頭：「這樣說來，倒是勉強解釋得通，不過我並不介意你去和其他人搞政治聯姻啊。反正只要你我交配過就可以了啊。」

銀霜笑道：「但其他人會介意的，我想很少有人會願意自己的伴侶，有其他的交配對象吧。」

王五又點點頭：「哦，這個說法我也聽說過，獨佔欲是吧？」

銀霜說道：「沒錯，雖然這種獨佔欲並不利於人類的整體發展……不過，為了保證政治聯姻的圓滿，我還是有必要維持自己的貞潔。」

————

這兩人的對話雖然特別順利，彼此都能很好的理解對方，然而場下的觀眾們卻聽的是冷汗不斷，心臟抽搐不止。

你大爺的，這兩人精神都不正常吧！？哪有大庭廣眾之下，敞開了討論什麼繁殖，交配的？王五倒也罷了，那就是個瘋子，說出什麼怪話都屬正常，但是怎麼連完美的銀霜女神也跟著他一起發瘋？果然精神病是會傳染的嗎！？

王五，你居然敢引誘銀霜女神墮落，簡直罪大惡極啊！

卻不知道，如果換做是別人，銀霜絕對不會在這個話題上，浪費那麼多時間。但是王五的確給了她非常不同的印象，而這種奇特的討論氛圍，也是其他人從來沒有帶給她的。

當然，完美的銀霜女神，並不會因為一時衝動，做出貿然的決定，只是在少女心中，與王五談話，已經比維持眾人面前的形象更加重要了。

「所以，我現在還不能和你交配，明白了嗎？」

王五皺起眉頭：「因為貞潔問題，所以不能？」

「是的。」

「所謂貞潔問題，就是類似守宮砂，處女膜之類的咯？」

銀霜點頭：「是的，貴族聯姻時，這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王五於是歡樂地說道：「那咱們來咬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這，這一切都只是我的誤會嗎？沒有浪漫的愛情，沒有狂野的交歡，就只剩下坑爹嗎

「咱們來咬吧！」

這話出來，整個廣場的人都鴉雀無聲，許多人心臟都為之停頓了短短的幾秒鐘。

有的人是沒反應過來王五這話是什麼意思，所以在心中困惑，而有的人聽懂了，然後心臟就停跳了。

咬？咬！？咬！！

咬你妹啊咬！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如此骯髒污穢的詞，更可恥的是竟然將這詞用在銀霜女神身上，這傢伙活該千刀萬剮啊！

不知多少雙憤怒的眼睛牢牢鎖定在王五身上，當真是千夫所指！

不過王五本人卻恍若不覺，只是笑瞇瞇地等待著銀霜的反應。

而銀霜竟然也笑得出來：「你果然厲害，這樣的法子也想得出來。的確，這也是個辦法呢。」

觀眾們頓時哀嚎：不對！這不是辦法！銀霜女神你要清醒一點啊！

王五眼前一亮：「果然是同道中人！」

不過銀霜隨即就搖了搖頭：「可惜還是不行……雖然辦法是好辦法，但我現在並沒有進入你所說的發情期，並沒有和什麼人交配的興趣。」

————

一陣沉默之後，王五如遭雷擊：「你，沒進入發情期！？」

銀霜反問：「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了，你怎麼可能沒進入發情期呢！？」

銀霜倒似乎有些理解了王五的疑惑，於是解釋說：「人類不是動物，發情期是非固定的，並不是說到了一定的時間就必須進入發情期。也不是說滿足了什麼條件，就一定要產生交配行為。你對人類的理解似乎有些誤區。」

王五隻感覺天旋地轉，那還顧得上什麼誤區不誤區。

自己苦心孤詣，潛修三個月，在腦中不斷模擬銀霜的一舉一動，最後險些修煉得精神分裂……好不容易獲得了近乎無敵的全知全能境界，憑此擊敗了傳說中千年一見的無夢者，然後……然後對方告訴他，交配的事情沒希望了！？

這尼瑪是坑爹呢吧！？

王五心中頓時竄起怒火：「這麼說，沒得商量？」

銀霜笑道：「也不是啊，我說過了，你的確是個優秀的交配對象，只是現在時機不對。」

王五想了想，這麼說也對，自己比她高一個年級，而自己進入發情期是第一學期結束之後，那麼銀霜大概也還有半年時間才會進入發情期。這麼看來，倒是自己算錯了時間。

而且換個角度來想，現在的銀霜，雖然體能已經比那些身高兩米，腰圍也是兩米的龐然巨漢更加強大，但看起來身材真是貧乏得可憐，胸臀之處一馬平川，就連凱麗這種發育略有些遲緩的，在銀霜面前也能驕傲得找到女性的尊嚴。

雖然王五對於身材好壞其實沒什麼概念，不過既然大家都說大胸是王道，那他就等等吧。

「……好吧，那我就等你半年，咱們半年後再來交配吧~」

王五說完，點點頭便轉身離去了，完全不顧之後的測試典禮，反正對他來說，這種打分機制實在傻逼的很，去年若是沒有林楓的賭約在，他才不會浪費時間來這裡陪人玩打分遊戲呢。

不過，王五離開之前，倒是還記得自己有個朋友。

「喲，凱麗，一起走嗎？」

「離我遠一點啊你這個大變態！」

凱麗眼中噙著淚水，高聲尖叫。

王五實在是莫名其妙。

————

當天的測試典禮，就在一片尷尬的氣氛之中匆匆結束，雖然高年級中頗有幾個天才表現不俗，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還集中在上午銀霜和王五的那番對話上，根本沒有閒心去管其他人。

這讓很多試圖一展身手的天才學生大失所望，心想王五這孫子果然是煞星啊，自從他入學以後，學院很多事情就運轉不正常，連續兩屆測試典禮被他折騰得暗淡無光。

學生們意見不小，導師們也是怨言一片，因為白天王五的表現實在太囂張了，要是沒有金正陽在上面攔著，早在王五連發大預言的時候，他就得被驅逐出場了。至於之後和銀霜大打出手就更是荒唐了。

學院的確不反對學生們彼此競爭，就算認真交手也無妨，但你也要挑對了時間場合啊，測試典禮是給你們打架的麼？

至於之後那番關於生殖，交配的對話，更是讓許多導師欲哭無淚，要知道測試典禮上，可邀請了上百位來自大陸各地的權貴，都是大陸上響噹噹的人物！陽成學院的本意是向天下人炫耀自己的強勢。結果王五和銀霜的對話一出，那就是陽成學院向天下人炫耀他們的變態了！

多了不起的學院啊，一年級女新生和一個二年級的少年在公共場合大談生殖繁衍之道，並約定半年後就是交配之日……就算是神聖帝國那些崇拜性愛之神的地下教派也不過如此了吧！陽成築夢師學院，什麼時候變成淫夢師學院了？

這樣的名聲傳出去，至少從明年開始，陽成學院大概就不容易招收到女學生了……

一群導師教授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才總算是消除了王五和銀霜造成的負面影響，讓人們相信陽成學院絕對是一個正派學院，絕不是藏污納垢之地！

而這番辛苦，乃至羞辱，罪魁禍首自然就是王五！雖然對話是王五和銀霜兩個人的對話，但人們可不覺得銀霜做錯了什麼，相反，能夠和王五這樣的萬惡之源進行溫和的對話，這足以說明銀霜女神是何等寬容，性情真是堪稱完美的典範……

導師們心中憤怒，不過副院長李成晚倒是有些得意起來。

為什麼？因為這場鬧劇的結果，他李成晚絕對是受益人啊！

王五胡作非為固然惹人恨，但他一個二年級的學生，憑什麼在陽成學院這種地方為所欲為呢？還不是背後有金正陽來撐腰！這一場鬧劇，金正陽至少也要承擔一半的責任。要不是他的縱容，早在王五挑釁銀霜的時候，就被導師們合力清出場了！

金正陽在陽成學院的聲望是至高無上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之前幾十年來，他為陽成學院做出的諸多貢獻，更因為他頭上那個「天下第一」的光環，但是近些年來，隨著金正陽長時間閉關不出，聲望其實已經在不斷下降了。

尤其他將大部分權力分給了副院長李成晚之後，因為實際主持工作的就是副院長，因此金正陽更多的便成為了陽成學院的一個象徵，而非實權人物，縱然聲威還是那麼顯赫，可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就不一樣了。

如果說，金正陽只是一尊偶像，那麼人們會很樂意去崇拜他，讚美他……可當這個偶像從神壇上走下來，開始實際干涉人們的一舉一動時，就會有人感到不舒服了。

李成晚要的就是人們的不舒服！

所以，雖然由他主持的測試典禮被王五攪得一團糟，可實際上他有什麼損失嗎？根本沒有啊，所有的罵聲其實全被金正陽頂去了，他只是個堅持原則，卻被強行壓制的副院長罷了！

這麼想來，李成晚更加覺得用銀霜來對付王五是招妙棋，簡直是一石二鳥！而想起銀霜，這位副院長心中也不由一歎。

他李成晚辛苦修行幾十年，憑著中上等的資質，卻爬到了宗師級的巔峰境界，雖然不比金正陽那接近神明的實力，可在大陸上也是能排到前十的絕世高手了。因此他從來不會高看那些所謂天才，天賦再好又如何？最終能否攀上巔峰，可不僅僅是依賴天賦！

然而，就連這樣驕傲的副院長，在見識了銀霜的天賦之後，也在心中生出了一絲酸澀……若是當初自己有這樣的天賦，人生是否會走向一個全然不同的軌跡呢？這位無夢者少女，實在是太厲害了，才十三歲不到，簡直無所不能，李成晚平時經常給銀霜開課單獨輔導，結果就發現，除了築夢術之外，自己在銀霜面前簡直就是一無是處了！

這女孩兒，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就連蓬萊人的傳統文化她都頗有涉獵，一老一少經常就蓬萊的經典典籍交流看法，李成晚獲益良多！

這樣的女孩子，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能夠成為銀霜的導師，李成晚心中甚至有些淡淡的自豪。

或許我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築夢師……但是我日後卻能成為天下第一築夢師的老師！你金正陽風光一生，老來卻看錯了人，下錯了注，可謂晚節不保啊！

只是，銀霜這樣完美的少女，怎麼就跟著王五說起胡話了呢……想到這裡，李成晚又是一聲歎息：那個叫王五的混賬，毒性實在太大了！以後要多提醒銀霜注意點，在壓制王五的同時，可不要被他的毒性污染了！

————

另一邊，王五則有些焦頭爛額。

面對一個哭個不停的凱麗，王五完全沒有辦法啊！

「喂，你不要這麼不講道理好不好？每個人都是有發情期的嘛~你聽那個銀霜也說了，這個根本就是不固定的，說不定明天你也是發情期呢，到時候我絕對不會笑話你的！」

「唉，我也不是沒考慮過你作為交配對象啊，不過你當時是拒絕了嘛~」

「咦，沒拒絕嗎？」

「你看你又哭了，這不還是拒絕嘛~」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有個知心姐姐感覺還不錯哈，以後有啥問題就指望她……的話就坑爹了啊！

王五作為可與無夢者抗衡的絕世天才，其實也算是無所不精的全才了，與老獨眼在地下迷宮生活的時候，有用沒用的學問學了一大堆，琴棋書畫之類固然有所涉獵，就連織補縫紉的學問他也算是專家！閒得無聊的時候曾經在老獨眼的馬褂後面繡了栩栩如生的一頭綠毛龜！

然而，如此全能的王五，在面對哭泣的凱麗時，依然感到力不從心。

當年啥都學了，怎麼就沒學一個安慰人的學問呢？

現在看凱麗哭得難受，王五心裡的想法就只有：打暈她，灌醉她，夢境滲透催眠她……好像沒一個靠譜的啊！

想到這裡，王五都有些自憐身世，跟一個傻逼老光棍待了太多年，果然對女人沒轍，不單單鬧出了發情期的笑話，就連一個凱麗都有些搞不定。

好在凱麗終歸是個堅強的姑娘，哭了一陣子，也算恢復了些平靜，除了感覺王五當眾向其他女人求愛，讓她心酸難受之外，就是禁不住的疑惑。

這傢伙……居然也會有發情期？

仔細想想，就算是高不可攀的銀霜女神冰雪融化，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什麼人，其實也不奇怪，畢竟那才是人之天性，可是王五這號人居然也懂得什麼發情期，這就太古怪了！

心下疑惑，凱麗便不由問道：「你……真的很喜歡那個銀霜嗎？」

王五回答地非常坦然：「喜歡個蛋。」

「唉果然如此，銀霜又漂亮，又聰明，還是北地出名的大貴族，你會喜歡她也很……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你不喜歡她！？」

王五重複了一遍：「喜歡個蛋！」

凱麗心中一下子如同烏雲頓開，又驚又喜：「你真不喜歡她！？可是，那你為什麼要向她求愛！？」

「注意你的措辭，只是求交配，不是求愛。」

凱麗頓時被噎住了，求愛和求交配不是一回事！？

「廢話當然不是一回事，紅燈區到處都是求交配的，又有幾個是求愛的？」

「紅，紅燈區！？」凱麗瞠目結舌，怎麼也想不到王五會把銀霜，和紅燈區這個詞聯繫到一起！

「哎呀，只是發情期到了，所以恰好想找她交配而已，要說喜歡，我喜歡的人只有寥寥數人啊，你一個，夫人一個，華芸算四分之三個……至於那個銀霜，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啦！」

「這……」雖然聽他明白說喜歡自己，的確很令人開心，但凱麗覺得自己的人生觀好像又被動搖了，「既然你根本不喜歡她，那你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對她求交配呢？因為她很漂亮？」

這個問題頓時讓王五也發起愁來：為什麼呢？

「其實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會對那個女人產生衝動呢……」王五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轉頭看看凱麗，王五覺得似乎可以問問她。雖然這女孩兒智商平平，但在感情問題上應該比他有發言權……吧？

於是王五便將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比如他是如何激烈地想要銀霜大卸八塊之類，將那段衝動的感情全數跟凱麗說了出來。

凱麗聽完，只覺得眼前發黑：這傢伙果然沒得救了！這是何等奇葩的感情啊！？

「你，你那根本不是交配欲發情期好不好！你就是想殺了她！」

面對凱麗的怒吼，王五一下子就愣住了：「啊？」

「哪有人會笨到將這種感情當作交配欲啊！你見哪個紅燈區的，那個什麼客，將女人大卸八塊的啊！」

王五立刻舉手回答：「有很多啊，比如……」

「閉嘴！我是說正常的！」

「哦，正常的那的確沒有。」

畢竟青樓妓女什麼的，只是皮肉生意，不是人命生意，雖然偶爾也會有死傷，但大多數還是能保住性命的。

凱麗怒瞪著王五：「所以呢！？」

王五想了想：「所以……我那不是交配欲？」

「明擺著不是啊！你居然因為這種事……天啊！你的聰明才智都跑到哪裡去了！？」

凱麗口中抱怨，不過心中也算是安定了許多，這一次終歸只是王五發神經，他並沒有真的喜歡上別的女人……接下來嘛，罵他兩句也就是了。

不過還沒等凱麗開口，就聽王五說道：「不過認真點來看，那個銀霜的確是蠻不錯的，算是個理想的交配對象吧。」

「……啊？」

「你自己都說了嘛，她人漂亮，聰明，又是貴族出身之類的……」

「……」凱麗認真地想撕了自己這張嘴，只是渾身都有些無力。

「不過想起來，好像還是殺意更重一點，這可怎麼辦？」

凱麗此時早就沒力氣了：「你想怎麼辦？」

「先殺再交配？」

凱麗再也聽不下去，摔門而出。

————

凱麗走後，王五在臥室中漸漸收斂了笑容。

原來這一切都是誤會啊……自己並沒有進入什麼發情期，只是殺戮的慾望衝上頭腦罷了。

仔細想想，這才合理嘛，雖然從年齡上看，自己也算進入青春期了，不過距離如此衝動猛烈的發情期似乎還有點早，倒是在老獨眼的磨練下，殺戮無數，倒是頗有些習慣性殺人了。

至於為什麼對銀霜的殺性那麼重，或許是因為銀霜實在是太突出，太耀眼了吧，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是這個道理嗎？自己如今就代表著大地與天空的意志，來摧毀大陸上太過耀眼的存在？

好像有點扯淡……

而再深的道理，王五就懶得去想了，反正架也打了，還打贏了，發情期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接下來，是該開始新生活了~

眼看窗外暮色遲遲，王五猛地從床上翻下身來，準備動身前往禁地。

今天這一架打得實在痛快，回憶起來，也沒什麼可不滿意的……不過還是可以拿去跟阿卡莎他們說說，看看有沒有提高的餘地~

對於銀霜，王五絕沒有半分輕視的意思，自己是做了長期的準備工作，才能在戰鬥中將對方壓制住。如果交換角色，是銀霜花費很長時間來研究針對自己，自己也絕對沒有翻盤的機會。

在評估對手實力方面，王五和銀霜的結論是高度一致的。

對方絕對是絲毫不亞於自己的超級高手，這一架雖然打贏了，但絕不是說自己就真的強過對方一籌。相反，這一架打完，銀霜也就要開始研究自己了吧。若是下一次交手，她不會這麼毫無防備。

雖然現在知道發情期的事情是個誤會，不過若真有下一次交手，王五可沒打算輸掉！

————

「這就是全過程了嗎？」

血色空間中，阿卡莎面色略微凝重，詢問王五。

不久前，王五展開夢境空間，做出一個假人，而後將自己和銀霜的戰鬥過程，複製了一遍。

而觀戰之後，阿卡莎，周通，李奧瑞克都是沉默不語，良久之後，阿卡莎才開了口，語氣卻有些沉重。

「這個叫銀霜的小姑娘……實在是厲害，無夢者啊，這就是無夢者嗎？」

阿卡莎歎了口氣：「可惜不能親眼一見！」

而一貫嬉皮笑臉的周通，此時也說不出笑話來，彷彿也被銀霜的表現嚇到了似的，沉默不語。

王五頓時奇怪了，雖然銀霜的確厲害，可貌似自己才是勝利者吧？這三個人怎麼對一個負犬如此在意？是自己剛才表達有誤麼？

「不，我們並不是說銀霜就比你厲害了，只是……」阿卡莎沉吟著，似乎掌握不好措辭。

不過李奧瑞克就直接多了：「的確是比你厲害啊。」

周通連忙補充道：「老李不太會說人話，我來給解釋一下吧。小王五啊，如果讓你自己來說，你跟銀霜的實力對比，你認為如何？」

王五挑挑眉毛：「勢均力敵吧，實戰之中幾乎沒有差別……一定要說的話，目前我的築夢術能力佔優。」

「沒錯，築夢術的修為佔優，這也是你這次取勝的關鍵點。而若是排除築夢術不談，你跟銀霜的實戰能力的確是不相上下的，但這裡就有個問題了，這種不相上下，是你長期準備的結果，若是雙方都不做準備，正面交戰，你覺得結果會怎樣？」

王五倒也大方，坦然承認：「我要差上一籌，不過那時候就沒必要正面交戰了。」

「沒錯，你還有很多花樣可以玩，但是啊，正面戰鬥差上一籌，這裡面問題就很大了。」周通歎了口氣，拍了拍王五的肩膀，「雖然你一直自稱是金手指，而金手指的正面戰鬥能力一般來說並不算強……但你這個金手指，可比大多數戰士的正面戰能力更強，正面戰鬥，絕對不是你的弱項！」

「然後呢？」

周通還待細說，阿卡莎卻有些不耐煩，插口道：「你的正面戰能力，已經接近一個極限了，銀霜能超越你，便意味著她已經超越了極限，達到另一個境界……單以她的力量來說(W//R\S/H\\U)，就憑她的體格，憑什麼能揮舞起千斤重錘？」

王五沉默了一會兒，驚道：「真的誒，這不科學啊！」

雖然王五一直以金手指自稱，但其實他的力量，耐力……都已經遠遠超越了金手指的範疇，真真正正達到了人類體能的極限，甚至略有超越。但就算這樣，他也絕沒有銀霜的怪力！

那麼，銀霜的力量究竟從哪兒來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有人說老道士周通的真實身份是接盤俠！？

當阿卡莎將問題明明白白擺在王五眼前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三大宗師究竟在驚歎什麼了。

事實上，王五本人也是驚歎不已，銀霜這女人到底怎麼搞的？之前幾個月，慾望沖暈了頭腦，讓他一直沒機會細想，現在仔細琢磨一下，王五本人也感覺出不對勁了。

如果說自己已經是人類的極限，那麼超越極限的，又該算是什麼？

阿卡莎有些猶豫地猜想：「夢境法則嗎？」

李奧瑞克附議：「很合理的猜想，只要有宗師級的築夢師幫忙，讓一個人擁有超越極限的能力並不難。」

說著，骷髏王動了動下巴，骨骼摩擦發出沙沙聲響，彷彿在用自己的存在證明著這一點。

李奧瑞克在進入血色空間以前，也是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類，只是運用極其強大的夢境法則將自己轉換為不死生物，從此便擁有了遠遠超越人類的體能。銀霜的怪力雖然強大，但若是和李奧瑞克相比就差得遠了。

周通連連搖頭：「不對不對，這種改變物種的法則力量，就只能對築夢師自己使用，想要改變別人，只怕到了金正陽那個級別也做不到。」

阿卡莎也歎了口氣：「的確，若非如此，李奧瑞克你也不至於……」

骷髏王搖了搖頭：「不必說這樣的話，現在我並不覺得難過。總之，夢境法則這條路是不可能了？」

周通說道：「如果真是通過夢境法則強行造出來的天才，只怕李成晚也不會費盡心思讓她入學了。人造天才終歸不是真正的天才。」

……想來想去，就連三大宗師也是不得門路，最終只能歸結於：世界真奇妙~

不過，無論銀霜究竟是何來路，她的威脅性卻是明擺著的，這一戰之後，王五和銀霜的糾纏只怕就要沒完沒了，以銀霜的完美資質，王五絕對沒有太高的勝算。

周通拍了拍王五的肩膀：「小子不用害怕，再好的天賦，那也得有名師的加工才能成才，銀霜的天賦雖然比你更加完美，但你劍走偏鋒，實戰起來也不比她差了，更何況有我們三個幫你，怎麼也比她那邊一個李成晚要強多了。」

李奧瑞克嗤之以鼻：「有你拖後腿，結果還真難說得很。」

「老李你他媽又找抽了吧？」

————

之後一段時間，王五便開始緊張的特訓。

由三大宗師親手安排，從基本的武技修行，一直到築夢術的各種應用，每天夜晚的時間都被安排地滿滿當當。而以王五如今的盜夢術，也足以維持自己的長時間停留，不必再為修行時間不足而煩惱。

三大宗師親自設計的特訓課程，水準是毋庸置疑的，這三人雖然主要職業是築夢師，但到了宗師境界，觸類旁通，對於其他領域的技巧也頗有涉獵。李奧瑞克是相當強大的武者，阿卡莎的武學修為也不弱，更擅長攻心戰，周通則在煉金術上有極高造詣。

單單築夢術的修行，已經滿足不了需求，阿卡莎等人這次是真的傾囊相授，將各自的絕活都拿出來教授王五。

這些課程，當年在地下迷宮時，老獨眼也教過。以水準來說，三大宗師的這些雜學技巧並不比老獨眼更加高明，但如今老獨眼躺在棺材裡，三大宗師卻是活蹦亂跳的，隨時可以解答王五的疑惑，並教授他一些全新的獨門絕活。

而王五的學習能力，也再一次令三大宗師感到驚歎。

這小子，的確是個不亞於銀霜的鬼才。

以天賦，根骨來說，王五或許比銀霜要稍遜一籌，也就是說兩個人如果訓練同樣的時間，銀霜的力量，耐力等屬性的進步，會比王五略高一籌。但王五卻勝在對這些屬性的運用。若是兩人屬性相同，王五就硬是能壓制對方一籌，如此一來，銀霜在天賦上的優勢也就蕩然無存了。何況銀霜也並非所有環節的天賦都能佔優。至少在速度，感知等領域，王五的表現絕對是超越人類極限的。

至於築夢術的進展卻急不得了，王五在這方面的天賦太過特殊，除非是不考慮日後發展，拔苗助長，否則就算是三大宗師，也只能任由王五憑著築夢傀儡的力量，一點一點去磨這個境界。

其實這樣的進境速度並不慢，只是比起無夢者，顯然還不夠。

修為境界的進展不足，那就要靠實戰能力來彌補了，這段時間王五每晚都要和阿卡莎在夢境空間中進行實戰。

阿卡莎將自己的修為嚴格限制在王國境界，甚至夢境之力的總量只要王五的一半，絲毫不佔王五的便宜。然而王五卻無論如何也贏不了阿卡莎。

這種差距是全方位的。無論王五變換什麼戰術，阿卡莎都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最具針對性的策略予以反擊。

例如，王五若是打算憑著他的個人戰力，實施斬首戰術，那麼阿卡莎也不會和他硬拚，直接召喚出一頭巨鷹，載著她高飛上天，盤旋在距離地面兩百米以外的高空就可以了。王五的刺殺再怎麼犀利，也傷不著她。相反，阿卡莎召喚出來的，源源不斷的魔狼，毒蟲卻讓王五疲於應付。

而若是王五試圖用夢境生物去纏，那就輸得更慘，無論他釋放出什麼生物，阿卡莎總能在第一時間製造出它們的天敵，王五若是釋放豺狼虎豹，阿卡莎就用黑蟻群直接吞噬，而王五依樣學樣，同樣召喚黑蟻群，阿卡莎卻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大堆食蟻獸……黑雲一樣的蟻群很快就成了大批食蟻獸的腹中美食！

阿卡莎在這種夢境戰鬥中的應變之快，讓王五一點脾氣也沒有。同時，也讓王五真正體味到了宗師級築夢師的厲害。

其實阿卡莎動用的夢境之力總量並不算多，也沒有動用什麼特別稀奇的築夢術技巧。全都是些實打實的東西，甚至都沒用到戰術戰略，阿卡莎只是用少量的夢境之力製造針對性的生物，道具出來，然後憑著生物的相生相剋，戰勝對手。

這種相生相剋關係，沒有極其豐富的戰鬥經驗根本判斷不出來，而許多夢境生物，王五根本聞所未聞，又不是幻想種，顯然是生活在大陸哪個偏僻角落的珍稀物種，沒有足夠的閱歷，同樣製造不出來。

而當王五適應了這種夢境生物的生剋變化之後，阿卡莎就開始用上全新的手段了。

每一次，阿卡莎都召喚與王五相同的生物，而因為夢境之力的總量只有一半，所以數量上也只有一半。

但阿卡莎召喚出來的生物，戰鬥力卻甚是兇猛，明明體型相仿，相貌相若，但真打起來卻能以一當二，甚至以一當三，當四！數量雖然只有王五的一半，但一場惡戰下來，阿卡莎卻總能笑道最後。

這又是全新的技巧了。

除此之外，阿卡莎能教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一段時間裡，王五感覺好像回到了地下迷宮，眼前這位嫵媚動人的女子，似乎與那佝僂跛足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當年在老獨眼手下接受訓練，王五體會到的也是這樣的感覺，無論學了多少東西，似乎都還是不足，還是比老獨眼差了一籌。老獨眼從來不會用超強的力量來碾壓他，每次表現出來的，都只有一點點的優勢。

而當王五有所進步，老獨眼的那點優勢被抵消了，他便立刻翻出新的底牌，重新拉開彼此的差距。

這實在是一種很欠抽的教學方法，但效率卻出奇地高，王五能在十二歲之前，將老獨眼的絕活全部學到手，老獨眼的教學方法功不可沒。

因此，雖然和阿卡莎的每一次實戰都以落敗告終，王五卻絲毫也不感到氣餒，反正他也知道，阿卡莎再怎麼厲害，手中的底牌也是有限的，等他將阿卡莎的技巧都學全了，魅魔女王再想贏可就難了。

而另一邊，阿卡莎也在為王五的學習效率暗自心驚，本來的打算，王五在王國境界大圓滿之前，能將自己掌握的那些戰鬥技巧學全就算不錯了，他的學習能力再強，這種涉及實戰經驗的東西，積累起來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現在看來，要不了多久自己就真要黔驢技窮了！

於是在一個月之後，阿卡莎就將王五一腳踢給了周通，老道士一開始還蠻高興——這代表阿卡莎對自己的充分信任嘛！你看莎莎就沒把王五交給老李那傻逼！

在長生仙境中，周通擺足了高人派頭：「我也不以境界上的優勢欺負你，就用王國境界的力量，夢境之力限制在你的一半，如何？」

「嗯，答應得這麼痛快？莫非你真以為我將力量限制在你一半，你就有勝算了？好吧，看來真得替莎莎好好教訓你一下了。」

「哼哼，先來見識一下我的黑蟻群吧，管你豺狼虎豹，在蟻群的侵蝕下都要……靠，你哪來的食蟻獸！？」

「嘖，沒關係，我還有金翅鳥……見鬼了，你從哪兒學來的白頭鷹！？」

「嘿，這是你逼我的，我就用嗜血術來教訓……你連嗜血術都會！？」

「……喂，小子跟你打個商量，咱們把力量限制放寬到七成如何？」

「咦，見鬼了，七成也搞不定！？」

「臭小子你適可而止啊！莎莎在看著啊你給老子留點面子啊！」

血色空間中，傳來阿卡莎忍俊不禁的笑聲。

第一百四十九章：從今天開始你的任務就是乖乖把錢交出來……

緊張充實的時光一晃而過，眨眼間，距離測試典禮已經過去四個多月了，王五在陽成學院的第二個學年也度過了一多半的時間。

從測試典禮之後，陽成學院便進入了一段平靜的時期。因為學院中最大的不穩定因素王五開始了長時間的特訓，晝伏夜出，總算讓很多人省了心。

當然，這個所謂平靜時期，也只是相對而言，事實上三個月間，著實發生了不少事。

比較簡單的有，凱麗再一次戰勝同年級的各路強者，成為二年級中……僅次於王五的二號人物，用王五的話說，算是二到極致了。

這倒不是亨利等藍血貴族不努力，只是凱麗的A級血脈力量實在強大，加上她本人性格認真，又有王五這種准名師的不斷指點，進度自然就比其他學生要快些。而以榮譽貴族的出身，力壓眾多藍血貴族，凱麗的名聲也漸漸在學院中流傳開來。

不過這一年，有王五，銀霜明珠在前，凱麗的成就雖然得來不易，卻顯得平平無奇了。

好在少女本人對於這些虛名並不在乎，她努力修行，為的也不是去搏誰的誇獎，只是不服氣那些藍血貴族高高在上的姿態。如今凱麗的確在陽成學院贏得了自己的地位，任何人面對她時也要客客氣氣，只是讓凱麗感到遺憾的是，這其中似乎王五的因素佔了多半？

能夠和王五融洽相處，在很多人看來似乎是比年級第二更加了不起的成就……

然後，稍微重要些的事情有，銀霜成功加入共濟會，正式以北地人的身份，進入了陽成學院的精英圈。當天，多位重量級人物，包括已畢業的共濟會成員前來道賀，氣氛較為活躍。

然後，更加重要的事情有，銀霜進入共濟會的當天，榮升共濟會會長，完美展現了無夢者無與倫比的霸氣。至於原會長麼，江湖傳言在政治鬥爭失敗之後業已逃亡。

當然，事實是，杜明羽在充分衡量了銀霜和自己的戰力差後，明智地選擇了放棄，主動讓出會長之位。

這一步其實也算眾望所歸，杜明羽並非不夠優秀，只能說可惜他和銀霜生在了同個時代，在銀霜的光芒下，任何天才也要為之暗淡無光。銀霜入學時間雖然短暫，但已經展示出了足夠強大的實力和聲望，更有副院長李成晚的全力支持，由她掌握共濟會，雖然是破格，但絕對是情理之中。

不過，杜明羽讓出會長之位後，共濟會的本意是希望由他繼續擔任副會長，然而杜明羽本人卻婉拒了這個請求，直接退出共濟會。

這在很多人看來，實在是不成熟的表現，讓出會長之位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恥辱，何必為了一個面子問題，鬧得如此不可開交呢？不過杜明羽本人去意已決，其他人也挽留不得。

而杜明羽退出共濟會之後，又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選擇。

他加入了一個全新的社團，並且甘以普通團員的身份身處其中！能讓前共濟會會長屈尊降貴如此的，是什麼社團？

經過多方打探，總算有人將那個小社團的名字探了出來：SIS團！

這奇怪的社團，大多數人都是聞所未聞，只是深入打探進去，人們便恍悟為什麼杜明羽會選擇這個社團了。因為他的創建人竟然是王五！在銀霜那裡受了委屈，在學院裡也只有王五夠資格幫他報復回來啦~

不過，王五會創建社團？這在陽成學院倒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了，經過測試典禮上與銀霜一戰，王五的實力得到充分認可，但那孤僻乖戾的性情也是深入人心，就這樣的人也想組織社團活動？

不過後來人們觀察了一下會員，也便恍然了。

整個社團一開始就只有兩人，團長王五，副團長凱麗……如果說王五在學院之中還有什麼朋友，那真是非凱麗莫屬。而這個SIS團也是有趣，社團活動就只有兩項：團長和副團長前往食堂考察學生飲食情況，團長和副團長交流築夢術修行心得……感覺這個社團成立和不成立根本沒有區別。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王五成立社團，本來是想做些沒事找事的勾當，增添些生活情趣，只是測試典禮結束後，他便開始了漫長的特訓，整晚整晚的通宵修煉，白天大部分時間用來睡覺，哪有功夫去搞什麼蛋疼的名堂？

而且凱麗在進入擬人境界後期時，遭遇的難題也漸漸多了起來，選修課上雖然能得到很多資深教授的指點，但終歸不夠全面，所以剩下什麼難題在課上解決不了了，凱麗就來投奔王五。

王五倒是夠義氣，只要凱麗問了，他無論如何也要幫著找到答案，憑他的理論造詣若是解答不了，晚上去求教三大宗師也是一樣，如此一來，凱麗的修為是突飛猛進了，王五的課餘時間就進一步壓縮，實在無暇顧及社團活動。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杜明羽的加入。

那是測試典禮後一個半月的時候，最開始，王五是根本沒想放杜明羽進來的，在他看來這個性取向非常可疑的貴族子弟，雖然談不上討厭，但顯然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不過杜明羽果然是有備而來，用一句話就改變了王五的決定。

「我跟銀霜是仇家啊！」

「哦，那你進來吧。」

王五如今臥薪嘗膽，苦心孤詣，接連通宵修行，為的是什麼？不就是那個銀霜嗎？既然有銀霜的仇家找上門，王五當然是歡迎的了，反正如今團裡正好缺少一個按月繳納社團管理費的金主……這陽成學院要求每個正式註冊的社團，每月繳納十枚自由幣，美其名曰管理費。之前都是王五掏腰包，雖然只是九牛一毛，但能省則省嘛。

而杜明羽加入之後，王五立刻就跑去註冊處，將社團規模從小型社團直接擴充為超大型社團，最多可以容納成員五百人——整個學院也沒這麼多人！然後擁有各種各樣的特殊權限，還能得到學院分配的活動室，並可以邀請大部分學院導師來客座輔導。如此多的特權，管理費自然不菲，每月五百自由幣，少了免談。

而杜明羽加入社團後的主要工作，就是按月繳納管理費！

由共濟會長淪為交錢小弟，杜明羽的人生軌跡真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然而他本人卻有些甘之如飴，因為經過這一番辛苦，他總算是能打進王五的交際圈了。

比如吧，以前王五出去吃飯，從來都是只叫凱麗一人，兩人在食堂裡也是找個安靜的角落相對而坐，排斥任何外來人的加入。如今呢，杜明羽就得到了，可以和王五相鄰兩個座位坐下吃飯的特權！

……仔細想想，貌似真是可悲的特權，而且杜明羽反省自己時，也會不由覺得自己好像是陷入單戀的小女生一樣。

不過他的性取向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事實上他和現任女友的關係相當不錯，之所以如此看重王五，只是源於杜家人的獨特眼光！

就好像杜十娘一樣，總是能選中一些非常之人成為朋友，而後從這些朋友身上獲得豐厚的回報。杜十娘當年選中的小甲，小乙，不過是乞丐一樣的人物，如今卻成了左膀右臂，堪當大用！而杜明羽就選中了王五。

固然，王五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歸附於誰的，但這絕對是個可以拉攏成為朋友的對象。和銀霜不同，王五的朋友並沒有幾個，而且讓杜明羽如此偏向王五的最大理由，就在於王五在乖戾的性情背後，本質上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否則，凱麗那小姑娘憑什麼就能得到王五的關照？她如今穩居二年級第二的寶座，誰都知道背後有王五的功勞。

論姿色，凱麗雖然漂亮，但絕對到不了院花的程度，論資質，學院中更勝於她的女學生也有不少，而聽到王五的私人輔導效果顯著之後，也有女學生來找過王五，甚至提出過各種曖昧暗示，但得到的從來都是一根中指之類的東西……

歸根結底，不還是因為凱麗跟王五交情深厚？而交情這種東西，都是可以培養的嘛。

不過，當杜明羽在SIS團待了兩個月之後，就發現問題了，團長王五似乎幹勁非常不足啊，成立了社團之後，居然沒有如他的性格那般大鬧一番，每天都是吃飯聊天，這……這讓他每個月的五百枚自由幣情何以堪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隔壁的共濟會已經開始行動了啊！

也不知道銀霜是怎麼搞的，進入共濟會才幾個月功夫，居然就攢下了相當的聲望，會中一群超一流的天才甘願聽她調遣，可比自己任會長的時候要老實得多！

而銀霜接任會長之後，也開始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她的動作頗大，一上來就打破了共濟會多年來與世隔絕，高高在上的風格，直接與學院中的普通人群開始了接觸。

這自然引起了會中部分人的不滿，不過左右共濟會成員也沒到十個人，銀霜壓制起來也很快捷。

而與普通人群開始接觸之後，無論是共濟會還是會長銀霜，在學院的聲望都進一步加強了。

至於SIS團……終於徹底淹沒在歷史長河之中。

這讓杜明羽情何以堪！？

所以，改革的時機已到，改革勢在必行了！

第一百五十章：為了解決日後的隱患，並再一次戰勝我的宿敵，我決定下一個目標就是學生會長了！

「王五啊，組織點社團活動吧！」

食堂餐桌上，在距離王五兩個空位的位置上，杜明羽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王五很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咱們現在不就在社團活動麼？來，凱麗把你的牛肉卷分我一卷。」

少女撇撇嘴：「不要，想吃自己去餐檯拿。」

「那你幫我把餐檯搬來吧。」

「鬼才搬得動啊！你自己去啊！」

「這是團長的命令。」

「我身為副團長，有權利彈劾你！」

杜明羽歎了口氣，媽的，王五同學你不能這麼沉迷溫柔鄉啊，拿出你測試典禮時擊敗銀霜的霸氣啊！等你成為天下第一的時候，凱麗這種女孩子要多少有多少啊，實在不夠你自己用築夢術投影出來也可以啊！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打情罵俏上啊！

「王五啊，銀霜又開始組織活動了，現在她已經和一年級的平民學生建立了聯繫，雖然貴族中有質疑聲音……但毫無疑問她的聲望又更高了啊。」

王五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關咱們啥事兒啊，等哪天她在平民區開無遮大會的時候你再來叫我吧。」

杜明羽當場就噎住了，銀霜？無遮大會？虧你能把這兩個詞兒聯繫在一起啊！就連杜明羽這被銀霜趕下台的，也不得不承認銀霜女神身上的完美光環實在太耀眼，讓人根本沒法意淫之啊！

「可是，你不是很討厭銀霜嗎？」

王五想了想：「討厭談不上，只是宿敵吧。」

杜明羽也懶得計較討厭和宿敵的區別，追問道：「既然是宿敵，那她要做什麼，難道你不該堅決阻止的嗎？」

「那是神經病吧，難道她要上廁所，我也要提前把廁所炸掉讓她只能隨地大小便嗎？」

杜明羽還沒反應過來，凱麗已經高聲抗議：「喂，我在吃飯啊！」

杜明羽也實在沒辦法了：「總之，咱們怎麼也做點事啊，不然每月五百自由幣不是白白浪費了嘛？」

到了這個時候，杜明羽也不得不實話實說，不過這麼一說，王五和凱麗反倒重視起來了。

少女點點頭：「對哦，那麼大一間活動室不用都浪費了。而且咱們可以邀請導師來客座輔導……請華芸老師來怎麼樣？平時很少有機會能見到她的。」

王五非常鄙視地瞥了她一眼：「明知道華芸平時事兒多還要給她找事兒，你們倆關係可真不錯。」

凱麗頓時噎住，知道自己的確是欠了考慮，更難受的是居然是被王五這種人指出來……自己果然是被傳染了嗎！？

杜明羽說道：「要說客座導師，我可以出面請幾個重量級的教授，不過……也要師出有名嘛，先辦幾個活動，才好邀請人家過來。」

王五問：「一般這種社團都是搞些什麼名堂？」

杜明羽說道：「若是一般的興趣愛好社，那就組織成員進行經驗交流，或者邀請學院外的專家進行教學指導，若是喜歡的人比較多，也可以舉辦比賽什麼的。而如果是共濟會這樣的組織，活動就比較上檔次了，去年剛組織過一次沼澤探險，會中成員在假期時候去了南方沼澤，獵殺了幾頭大型魔獸，也算收穫不錯吧。」

王五點點頭：「那咱們也去探險吧，南方沼澤有人去過，咱們去極北雪原吧，攀一攀北地人的聖山。」

凱麗怒道：「你想謀殺啊！」

杜明羽也苦笑：「那次共濟會的冒險，背後跟著好幾個高級築夢師還有沼澤探險專家，基本上成員們是有驚無險。但那是憑著共濟會的面子，才能請到那麼多人保駕護航，現在就算我發動所有關係，也找不齊一個能保著咱們去北地的專家組啊……」

「嘖，真麻煩，果然社團活動還是吃飯聊天最好了，省心省力。」

杜明羽簡直要吐血了，光明神啊，你是王五啊，是足可以和銀霜抗衡的，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奇才啊！不要像個胸無大志的小姑娘一樣吃飽了睡好不好啊！？

卻不知道天天熬夜的王五，現在的確就只想吃飽了睡。

「對了對了。」杜明羽忽然想起一事，或許能打動王五，連忙提起來，「銀霜好像要整合所有學生社團，建立一個影響範圍覆蓋所有學生的大組織來著。」

凱麗驚訝道：「啊？影響所有學生？」

「是啊，銀霜認為現在陽成學院的學生缺乏一個必要的整合，學生與學院之間也沒有良好的溝通渠道，所以她打算建立一個學生會，管理學生事務，並起到上下溝通的作用。」

王五眉毛一動：「學生會？共濟會還不夠她折騰嗎？」

「人家可是完美少女，區區一個共濟會可填不飽她的胃口。」杜明羽冷笑著諷刺了一句，而後卻又搖搖頭，「不過老實說呢，她關於學生會的構想的確是不錯的，現在陽成學院的確缺少這樣一個在學生中有足夠影響力的組織，而導師們也不可能像僕人一樣隨時照顧學生的雜務，所以學生間難免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發生。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去年你和林楓鬧得那麼大，若是當時學院裡有個學生會負責調解，至少林楓那邊就不會不依不饒了。」

凱麗想了想，也認同道：「別說是林楓和王五呢，現在學院裡學生互相欺負的事情也有不少，今年新生招了很多平民來，學生矛盾急劇擴大，上周好像就有兩個學生打得頭破血流。我猜銀霜也是看到這個，才會想設立一個學生組織吧。現在這種暴力事件都是由學院裡的守護神強行制止，治標不治本的……不過，這不是挺好的事嗎？」

杜明羽解釋說：「學生會的設立的確有好的一面啦，不過反過來看，你覺得這樣一個組織成立後，學生會的會長會是誰呢？」

凱麗攤手：「還能是誰，當然是銀霜咯，學院之中還有誰能跟她爭這個啊。」

王五也點頭贊同：「是啊，連共濟會會長都被她從位置上碾下來了。」

杜明羽仰天長歎。

「總之……若是讓銀霜當上學生會長，可就大事不好咯~前幾天我剛聽共濟會的一個朋友說，銀霜對現在很多社團的存在不滿意呢。」

凱麗反應很快：「比如SIS團？」

杜明羽點頭：「主要是因為咱們佔據了一個大型社團的名額，但平時不組織任何活動，人員也完全不滿編，所以有很多活動空間緊張的社團意見很大。」

王五揮揮手：「那還不簡單，讓那些意見大的社團自己解散就好了嘛~」

杜明羽沉默了會兒，說道：「雖然也是個辦法，但銀霜大概不會這麼想，因為相較而言，解散咱們這個只有三人的社團，明顯比較方便啊。」

「所以，你認為銀霜上台之後，會針對SIS團？」

杜明羽說道：「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可能性很大。所以……咱們至少先組織點活動出來，裝裝樣子也好啊。」

凱麗點了點頭：「這麼說來，咱們憑空佔著一個大活動室的確是不太好。」

而王五則趁著凱麗說話的功夫，將她盤子裡的牛肉卷拿了過來，一邊吃一邊琢磨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

SIS團呢，其實他本人是沒怎麼上心的，成立（文，）和不成立也（人，）沒啥區別，就算（書，）被解散了也（屋，）沒啥損失。但是如果是被銀霜那女人給解散掉，那王五就很不舒服了。

莫非是那女人經歷過測試典禮的失敗之後，同樣臥薪嘗膽，這次是躊躇滿志來報仇了？

若是這樣，那王五就決不能這麼便宜她了，想讓SIS團解散？除非踩著你自己的屍體！

想到這裡，王五也就漸漸有了主意。

杜明羽見王五吃完牛肉卷，露出堅定目光，顯然已經下了決心，頓時驚喜問道：「王五啊，你已經想好要組織什麼活動了？」

「組織個蛋啊，咱們直接讓銀霜那女人做不成學生會長不就行了？」

杜明羽頓時愣住了：「做不成……會長？」

理論上講，這的確是個釜底抽薪，一勞永逸的好辦法，不過，以銀霜現在的聲望實力，加上李成晚的背後推動，學生會會長根本就是順理成章，勢在必得的。

就算這個時候王五主動跑到銀霜面前，向她發起挑戰，並戰而勝之，也不會影響銀霜如今的聲望。銀霜也不是靠著她的戰鬥力才有如今的聲望的。

「王五啊，你打算怎麼做？」

王五目光一冷：「宰了她不就行了？」

霎時間釋放的殺氣，讓杜明羽心中一寒，險些將手中的筷子掉落到桌子上。不過很快就見王五臉上重新找回笑容，方纔的一縷殺機，彷彿只是幻覺。

杜明羽搖了搖頭，決定姑且不去在乎王五的異常：「王五你就別開玩笑了，有什麼辦法你就說吧。」

王五說道：「要說辦法嘛，那也很簡單，銀霜要成立學生會，那就讓她去組織，但學生會長的位置嘛，我看由我來做也不錯~」

「噗！」

旁邊凱麗直接把湯噴了出來。

尼瑪啊，這個學院任何人都可以當學生會長，唯獨只有你不合適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總覺得之後的對決會變得非常有趣的樣子……

王五要當學生會長？！

雖然搞不懂王五到底哪兒來的信心，不過杜明羽心中倒是有些欣慰：這傢伙總算有了個理想，願意行動起來了。

至於能不能當成學生會長……杜明羽實在沒法看好他啊~

其實一段時間接觸下來，杜明羽也看出來了，王五本性真的不壞，絕對沒有許多人謠傳的那樣不堪。事實上真要說道德品質，或許王五還要比許多道貌岸然的藍血貴族更優秀些。

否則的話，別人不說，凱麗也絕對不會喜歡上王五。

但是這傢伙實在太不通人情世故了啊！而且他身上還有個非常要命的毛病：太任性了！行事只憑一己好惡，也很少關心他人的感受，算得上目中無人的典型了。這樣的人來當學生會長，只怕要不了三五天就能鬧得民怨沸騰，甚至民不聊生！

不過，願意行動起來就是好事嘛~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

王五也早想好了，伸手一指杜明羽：「銀霜當初怎麼把你從會長位置上攆下來的，這次我就怎麼攆她唄~」

杜明羽頓時就是一愣。

王五啊，你要有自知之明啊！當初我主動棄權，是因為銀霜的聲望實在積累得太高了，加入共濟會前，她就已經和其他會員分別有過接觸，並且幫了他們的大忙，積攢了相當的人情，我繼續霸佔會長之位，就要受千夫所指！

可是換了是你，你若是膽敢挑戰銀霜的地位，立刻就要受千夫所指啊！

不過杜明羽也知道，這話跟王五說了那是半點用也沒有的，而且仔細想想，若是真讓王五順理成章當上學生會長，其實也是好事，那麼說不得，也只好自己來想辦法了。

而這一次靈感來得也快，午餐還沒吃完，杜明羽就想到辦法了。

「對了，你們聽沒聽過神聖帝國的皇家築夢師學院啊？」

凱麗點頭：「當然聽過啊，神聖帝國的第一學院嘛，一直以來都是瞄著咱們陽成學院作為對手。雖然咱們學院的導師總是對皇家學院嗤之以鼻，不過據說裡面高手還是有不少的。」

杜明羽說道：「那是理所當然的啦，無論如何，神聖帝國才是築夢師的發源地啊，要不是因為光明教會的長期壓制，以及幾百年前那次大分裂，神聖帝國也不會在築夢師領域輸給自由聯盟。不過皇家學院近些年一直在努力進步，學院中很有些東西值得咱們借鑒的。」

凱麗問：「比如呢？」

「比如鼓勵競爭啊，皇家學院的競爭氛圍，可比陽成這邊要濃厚多了，因為他們招生人數多，校風又一向粗獷，所以那邊的學生競爭起來可是很厲害的，真是打得頭破血流，甚至死掉的也有！」

凱麗驚道：「死掉的也有？他們學院不管嗎？」

「當然管啊，屍體還是學院負責清理的……別這麼驚訝嘛，神聖帝國想要在短時間內追趕上自由聯盟，就只能靠這個辦法了，他們的教學水平整體要差上一籌，所以必須要學生們自己懂得努力，那邊的氛圍可比陽成要緊張多了，一個人有十分力氣，能被壓搾出十二分。所以儘管那邊的導師和教學體制尚顯不足，學生們可是真賣命的。」

凱麗歎了口氣，為遠在千里之外的異國同行送去了沒什麼誠意的祝福，之後問：「那麼皇家學院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呢？」

杜明羽解釋說：「皇家學院因為鼓勵競爭，所以這麼多年來，學院裡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競爭方式，最簡單的當然是擺開擂台，一對一的單挑，而複雜一些的就非常有意思了。前些年，皇家學院的學生剛剛發明了一種非常有趣的比賽，我覺得咱們完全可以借鑒一下。」

凱麗聽了更糊塗了：「咱們，借鑒一下？」

「嗯，那種比賽，需要參賽雙方各自組建一支隊伍，一般來說隊伍成員要從各個年級中進行挑選，有高年級的畢業生，也有剛入學的新生。然後隊伍組建完畢之後，雙方進入一個特殊的，由第三方開闢的夢境空間，在空間之中進行交戰。」

凱麗失笑：「那不就是從單挑變成群毆嘛，沒什麼技術含量啊。」

「當然不是丟進空間，然後雙方就亂打一氣。那個空間，其實有點類似咱們的勇者試煉，都是由宗師級的築夢師靜心打造的，擁有獨特的運轉法則。不過，勇者試煉考察的是單個學生的綜合素質，而皇家學院的夢境空間，則是考察一整支隊伍的綜合能力。」

凱麗又問了：「那不就相當於是組團的勇者試煉嗎？」

「不一樣，皇家學院那邊，強調的是兩支隊伍的對抗，那裡面不會有什麼黑暗魔龍，或者黑暗女皇之類的對手，學生們進入空間，需要面對的對手就只有另一支隊伍。」

「那麼，兩支隊伍對抗時，有什麼特別的講究嗎？」

「有，皇家學院的學生們設計這個空間的時候，基本上是參考奪塔棋來的，最初的命名也是叫奪塔空間。簡單來說，就是將棋盤具現化為一個巨大的夢境空間，然後學生們來扮演棋子。你是奪塔棋的高手，應該能體會到這其中的特別了吧？」

凱麗當場眼睛就亮了：「仿真奪塔棋！？天啊，我老早前就幻想過能有這樣一個東西，想不到是神聖帝國的人先發明出來的！」

一邊說著，凱麗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簡直要手舞足蹈，旁邊王五一把將她拽了回來：「少給SIS團丟人。」

凱麗扁扁嘴，沒有說話，只是目光中卻還是止不住的興奮。

杜明羽說道：「皇家學院的奪塔空間，強調的是參賽隊伍的綜合素質，從組建隊伍開始，就能看出一支隊伍的強弱。舉個簡單的例子，若是讓銀霜同學出面組建一支奪塔隊，那麼她一定能湊出一支超一流的隊伍，成員各自身懷絕技，而且可以形成默契的配合。而若是讓我來出面，隊伍的素質就難免要弱上一些，因為最厲害的那些學生未必賣我的面子……組建隊伍之後，肯定要花一段時間進行磨合，這裡面又能看出隊中教練的功夫。等到正式上場比賽，我想熟悉奪塔棋的二位應該比我更明白，那裡面的講究可就太多了。」

凱麗若有所思地點著頭，同時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顯然已經被這個新鮮的奪塔空間刺激得不能自已。

「喂喂，你別把這個奪塔空間當成遊戲啊。」杜明羽歎了口氣，「皇家學院發明這個出來，可不是為了給學生們娛樂用的。他們主要是為了挑選出最為精銳的學生，進行重點培養。為此，那邊已經開始設計舉辦奪塔聯賽，每次聯賽的冠軍，將在學院中獲得極大的特權，屆時不單有學院導師的精心輔導，各種各樣的夢幻裝備獎勵……更擁有左右學院政策的權力！換句話說，聯賽冠軍隊伍，將有機會觸摸到皇家學院的管理層！這和銀霜的學生會，可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那邊做得更絕。」

「讓冠軍隊伍參與學院管理！？」

這下子，凱麗可真是大吃一驚了，常識中，神聖帝國一向以刻板保守著稱，遠不如自由聯盟的風氣來得開放……可是皇家學院倒真是敢開歷史先河啊！

「也沒什麼不好，能在競爭異常激烈的皇家學院拿到冠軍，隊伍實力自然非同小可，各方面的人才應該都比較齊備，讓這樣一隊人參與到學院管理中來，多少也能發揮些積極影響……總而言之，皇家學院的這個制度，我覺得非常值得借鑒，因為從中可以反映出一個很重要的道理：只有最優秀的團隊，才有資格管理學生，管理學院。」

杜明羽說著，目光轉向了王五：「如今，陽成學院最優秀的團隊是銀霜掌握的共濟會，如果日後學生會成立，那麼管理人員肯定也是要從共濟會中挑選。但如果有人能證明，陽成學院中還有一個比共濟會更加優秀的團隊，那麼學生會的管理職責，想必也該由更優秀的團隊來承擔咯。」

王五笑了笑：「簡單說，組建一個隊伍，用奪塔空間來擊敗銀霜和共濟會，之後我就能當上學生會長了？」

杜明羽頓時語塞：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啊！就算王五真能拉出一隻隊伍，將共濟會都給打敗了，也最多是在學生會中佔據幾個重要位置，想憑此來當上學生會長，那真是千難萬難啊。

銀霜入學之後，到現在半年多時間，除了個人修行之外，所有的空閒時間都用來營造自己的個人聲望，這傢伙雖然來自北地，並非自由聯盟的國民，但這麼長時間的努力下來，她在陽成學院的聲望實在非同小可，就算輸了一陣，只怕也……

不過，杜明羽轉念一想，何必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說給王五呢？先讓他提起幹勁再說啊！

想到這裡，杜明羽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沒錯，只要擊敗銀霜和共濟會，學生會長就非你莫屬啦！」

「很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哎呀我靠居然撞破了院長大人金屋藏嬌！這回不愁他不聽我話咯！

只要在奪塔空間裡擊敗銀霜和共濟會，你就能成為學生會長！

一時間，杜明羽誇下海口，開始拚命忽悠王五。

不過，王五才剛剛叫了聲好，凱麗便質疑道：「這種事沒那麼簡單吧？畢竟按照現在的勢頭來看，銀霜當選學生會會長是毫無懸念的，副院長李成晚一直在大力支持銀霜，促成此事……現在，根本就沒必要為了就和咱們，去增添這樣一項制度來橫生枝節啊。用奪塔空間來決定學生會會長的人選，至少也要等銀霜畢業，大概才有可能吧。」

杜明羽當場就要吐血，恨不得揪住凱麗的領子大聲質問：「咱倆現在應該是一個陣線的吧你不要拆我台啊！」

凱麗說完這話，見了杜明羽陡然而變的臉色，也意識到自己多嘴，連忙補救：「不過這事情也好辦……」

一邊說，少女一邊拚命轉動腦筋，開始發揮急智：「咱們可以這麼搞，一方面呢，要及時聯繫學院高層，讓他們意識到這樣一個選拔制度的優越性。另一方面則要從銀霜那裡著手，只要銀霜本人接受這樣的挑戰，那就算是李成晚也沒辦法反對了。」

杜明羽眼前頓時一亮：「沒錯，讓你這麼一說，這事情還真就有幾分可行性了。依照銀霜的性子，若是王五向她提出這樣的挑戰，她絕對不會拒絕！而只要她本人接受，事情就好辦！」

王五在一邊聽得大皺眉頭：「你們繞了這麼半天，歸根結底不還是要我跑到銀霜面前去搦戰麼？」

杜明羽連忙解釋：「不一樣的，你若是要求和銀霜一對一決鬥，她雖然不會拒絕，但絕對不會以此作為決定學生會長的條件！因為個人戰力和管理能力並不是一回事，她絕對會公私分明！但是奪塔空間戰的確有良好的選拔性，跟單挑完全不一樣的。總之，你就照著這個辦法去做吧，只要能打贏銀霜，學生會長就一定是你了！」

於是，偉大的「學生會制霸計劃」就此在餐桌上拍板釘釘。而在計劃制定之後，接下來便進入緊張的實施階段。擺在首位的，就是如何讓陽成學院的管理層，接受皇家學院發明的那種奪塔空間。

畢竟學生會的事情不單單關乎學生，更涉及到了院方的利益。

「這個問題，只能交給你來解決了，想要在學院推行一項新的制度，非得院長或者副院長發話不可。按照現在的情況看，副院長肯定不願意橫生枝節，而正院長閉關不出，其他人根本聯繫不上……」

說著，杜明羽眨著眼睛看王五，一副看似若無其事其實內心深處充滿期待的懷春少女表情。

事實上，杜明羽的確是想打探一下，王五和金正陽到底有多深的關係，雖然如今大家都傳言金正陽是王五的後台，但兩人的真實關係卻始終是謎。

王五本人倒沒多想，點點頭就應了下來：「成，這件事交給我，我去找金老頭說話。」

杜明羽眼睛一瞇，心中頓時驚歎：這傢伙和金正陽關係果然不同……就連學院裡的副院長都沒法隨時見到金正陽，可王五看來卻有隨時的聯絡渠道！

其實王五真沒有。

————

吃過午飯，杜明羽和凱麗各自有選修課要上，王五雖然有些犯困，不過此時閒著也是閒著，就一個人跑去找金正陽，也算是雷厲風行。

只是，等到王五走到陽成學院那地標式建築之前，才發現事情不是那麼好辦。這座高聳入雲的尖塔……貌似根本沒有門啊！

整個塔基渾然一體，彷彿玉石一般潔白無瑕，別說什麼入口，門洞，就連縫隙都沒有一點！這讓人怎麼進去找金正陽啊？

傳聞中金正陽在高塔中閉關，任何人也不見，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這連門都不開，顯然是不歡迎任何來客嘛！

在塔下繞了一圈，王五也沒找到進門的辦法，想了想，莫非要用喊的？那可就太傻逼了一點。如今下午雖然大多數學生都在上課，可路過的人還是不少的，王五可沒想給人當作茶餘飯後的八卦談資。

正煩心的時候，一抬頭，王五忽然看到，在高塔半截處，距離地面大概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當不當正不正地開著一道門……那存在感實在非常稀薄。

王五頓時疑惑了，金正陽是多有病，才把塔門開在百米高空？這除了飛鳥之外，還有誰能進得了這個門？老頭子不怕半夜夢遊的時候，高空墜落，摔成餅餅嗎？

然而轉念一想，這或許也是金正陽的一種高傲姿態：有本事的，就自行飛來，從此門而入，沒本事的，就乖乖趴在地上仰望星空。這開在百米高空的門，就像是衡量實力的門檻標桿。

人類，想要獲得飛翔能力，至少也要是華芸那個級數，達到中級築夢師巔峰才有可能，這個門檻線畫的可著實不低。

其實這完全就是誤會，陽成學院的築夢高塔有著非同一般的象徵意義：塔身的高度，象徵著高塔主人的築夢術修為，以及理論造詣，這塔越高，意味著塔主人也就越強。

而隨著時代推移，終歸還是後人勝過前人，這高塔自然就越發修得高。

但高塔加高，是從上面加，還是從下面加？一般來講，當然從上面來得方便，但這裡面就有個很嚴重的問題了。

後來人把新增部分蓋在塔上，是說自己如今正踩在前人的頭上麼？雖然只是個比喻，象徵意義，但也不可不慎。

自由聯盟剛開國不久的時候，便有個藍血貴族出身的狂人，高傲宣稱道：「要說老子有什麼比別人更牛逼的地方，那就是因為老子踩在了巨頭的肩膀上！」

於是乎，將巨頭踩在腳下的藍血貴族，就被當時的諸多巨頭給踩得永世不得翻身了——尼瑪的，老子肩膀讓你踩了麼！？

從那以後，踩在腳下，站在頭上之類的話，就成了不大不小的一個忌諱。

所以，陽成學院的築夢高塔加高，便選擇了拔地而起，從下面加。反正這施工的難度，對於能佔據高塔的築夢師來說也不算什麼，就是個象徵意義罷了，意味著無論我取得了多高的成就，還是會尊重高塔的前幾任主人。

因此，在高塔建造之初就存在的那個小門，如今就被頂到了百米高空，其實一般已經不用了。

王五哪兒學過這些東西，一看門開得那麼高，第一反應就是老子爬上去。

對於金手指來說，攀爬技能屬於職業基礎，而王五更是此中的大師級人物，平時就算是完全垂直的懸崖峭壁，他也是如履平地。只是面對著這光潔如玉，彷彿塗了油一樣滑溜不受力的塔身，王五嘗試了兩下，還真沒法輕易攀爬上去。

他實力再高，終歸也要遵守基本的物理法則。

而在王五嘗試著攀爬高塔的時候，四周也開始聚集起了一部分圍觀群眾。

攀登築夢高塔……這可是陽成學院幾十年難得一見的活動，因為一般除了傻逼和仇敵之外，沒人會幹出如此冒失的事情。築夢高塔象徵著金正陽的無上威嚴，豈能容別人像是爬樹一樣的隨便爬？而且這塔身光滑無比，也沒人爬的上去。

此時見到王五在塔底下不斷嘗試攀爬，頓時便有人嘲笑起來。

只是這些笑聲才剛剛響起來，就被巨大的震驚給壓下去了。

原來王五見直接攀實在攀不上去，乾脆抽出匕首，試圖在塔身上鑿出凹洞，作為落腳點！

噹啷！

在大多數人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王五已經用匕首狠狠刺中塔身，發出清脆的巨響，只是這一擊之後，塔身上依然光潔無瑕，倒是王五的匕首上多了一道豁口。

「那傻逼，以為築夢高塔是什麼做的？想憑一把破……」一個高年級生在遠處嗤笑出聲，只是話沒說完，嘴巴就張大了再也合不攏。

只見王五一刀無效，卻是轉手又劃出一刀，這一刀也不知怎地，威力大了數倍，嗆啷巨響聲中，竟然真的在高塔上刻出一道印痕！

擁有如此威力，自然是學自林月茹的七絕劍氣，此時也無需劍氣外放，輕微包裹著匕首，便足以令斬擊威力倍增，在高塔上砍出印痕。

而就是藉著這一道印痕，王五腳下一點，已經竄上去七八米高，半空中匕首再動，白塔上便多了第二道疤。藉著，王五伸出另一隻手在印痕上一扣一拔，將身子猛地一擰，又竄上去七八米。

這一連串的動作，宛如行雲流水，若非時而有那嗆啷脆響，王五就彷彿是輕飄飄地飛在半空一般，這等神技，讓塔下的學生全都看得呆了。

片刻功夫，王五已經竄到了百米高空，伸手握住了門把！

而在手掌與門把接觸的瞬間，一道金光從門內射出，不由分說便將王五吸了進去！

轉眼之間，王五已進到了一個寬闊的大廳之中。

「你啊……真是亂來！」

大廳裡，一個溫和的女子聲音淡淡響起，只是語氣中卻略帶薄怒。

「還好現在是我看家……若是換了小玄在，肯定不能善罷甘休。」

王五沿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名長髮女子輕蹙娥眉，站在大廳正中。那女子眉目如畫，清秀脫俗，王五見了頓時大吃一驚。

「你，你是金正陽的情人嗎？」

第一百五十三章：美少女走了，換了個性別為♂的廢柴來跟我下棋，當真不爽得很啊

在金正陽的高塔之中，王五驀然見到一位清麗女子，第一反應就是：好你個金老頭，閉關潛修是假，金屋藏嬌才是真！別人只以為你此時修行很辛苦，想不到你竟然還藏了這麼一手！

之所以一上來就向著不堪的方向去想，也不怪王五齷齪。

金正陽一生未有婚配，這是大陸人皆知的常識，非但沒有婚配，更沒有留下一子一女，為此，還有很多築夢師惋惜地說，金正陽死後，大陸上就要少掉一個重要的築夢師血脈傳承。

既然如此，這清麗女子自然不會是金正陽的老婆或者女兒，那唯一的可能……也只有包養的情人了吧？若說是朋友，在金正陽閉關期間，卻能進入塔中的朋友，並以半個主人的語氣和王五說話的朋友……哈哈，那跟情人有啥區別啊？

然而女子聽了這話，卻頓時有些生氣，眉毛微微一挑，已經顯出怒色：「不得胡言亂語！」

王五也吃了一驚：「猜錯了？」

正在此時，一個略有些好笑的男子聲音響起來：「小雪我早告訴你，這小子說話不中聽，你若是跟他認真計較可就輸了。」

說話間，那男子從大廳另一層走了出來，眉目與女子有幾分相似，只是神情卻要跳脫得多了。

「王五同學，久仰大名，今天總算是見到你本人了。」

那名為小雪的女子吃了一驚：「小玄你怎麼出來了！？」

小玄一攤手：「老爹趕我出來的唄，說他手裡的活兒一個人也能做，要我過來招待貴客。」

說完，小玄認真打量了一下王五：「貴客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見諒哦。另外，這次你這麼大張旗鼓地跑來……我該說聲辛苦你了嗎~」

小雪在旁有些不高興地說：「下次記得，就算要來，在塔下喊兩聲我們就聽到了，自然可以接你進來，用不著特地破壞塔身的。」

小玄勸道：「人家是貴客嘛，大概就算拆了這座塔老爹也不會說什麼，你就別閒操心了。」

而趁著小玄說話的功夫，王五也將這突然出現的一男一女認真觀察了一番。

年齡上，兩人差不太多，應該都是十六七歲，還處於少男少女的階段。看起來像是有些血緣關係，相貌體態都有相似之處。只是無論怎麼看，這兩人跟金正陽卻沒什麼關係，剛才那小玄喊了一聲老爹……可他實在不像是金正陽的兒子啊。

似乎看出了王五的想法，小玄微微一笑：「我們倆跟老爹的關係，你就別亂猜了，暫時也不會告訴你……總之，這次來有什麼事嗎？可別告訴我就是來串個門的。」

正說著，旁邊的小雪卻顯出幾分焦急，插嘴道：「小玄，既然他讓你來招待，那我先進去幫忙……我不放心他一個人。」

小玄有些無奈：「好，好，好，反正我這個臭小子總沒有你來得貼心……你先去吧，這裡交給我。」

小雪點點頭，身影便如幻霧一般消失了。而小玄則將手一擺，在大廳正中召喚出了一張圓桌，兩把座椅。圓桌上擺著幾碟糕點，兩杯茶水。

「塔裡平時也沒別人來，所以沒準備招待客人的點心，這是我和小雪的零食，湊合著吃吧。」

說著，小玄主動坐下，拿起桌上一塊蛋糕，一口吞了下去，然後含糊不清道：「你跑過來，到底是什麼事啊？」

王五想了想，先問：「金正陽看起來很忙的樣子……你能替他做主嗎？」

小玄笑道：「平時的話當然不能，不過現在就沒問題，我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所以有事情只管跟我說就可以。」

「那就好。」

之後，王五便將「學生會制霸計劃」簡單和小玄說了，這件事在他看來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不過小玄聽了之後卻漸漸睜大眼睛，嘴巴也微微張開，露出幾粒蛋糕渣。

半晌，小玄就著茶水將蛋糕囫圇嚥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傢伙果然是厲害，竟然想要和銀霜競爭學生會長，你的野心真是令人佩服！」

說完，小玄皺皺眉，又補充道：「當然，這裡沒有貶低的意思，如果說你和銀霜兩個人一對一的決鬥，比拚戰鬥能力，我承認你的勝算要稍高一籌，但學生會長這種事，怎麼看也與你無緣啊。或者換個角度來說，你對這種位置很有興趣？」

王五老實回答：「有興趣個蛋哦。」

「那你這就純粹是在針對銀霜咯？有意思，果然是宿敵啊~」說著，小玄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過笑容之後，小玄迅速收斂了表情，問道：「按照你的計劃，通過這個奪塔空間戰，戰勝銀霜和共濟會，然後奪取學生會長之位……你覺得自己真的有勝算嗎？奪塔空間戰我也瞭解一點，比拚的可不是個人戰鬥力，一個團隊中，領袖的領導力，團員的執行力缺一不可。而別的不說，單單是銀霜身邊的團隊，你就湊不出來。」

王五拍了拍胸脯：「有我一人，可擋千軍萬馬。」

小玄點點頭：「這我承認，不過銀霜同樣也是萬人敵的人物，在奪塔空間戰裡，你能擋住她一個就算不錯了。至於那個杜明羽，勉強倒算是個人物，可凱麗相較而言可就差了些。至於到時候你能找到的其他人，那就更不必說，這些差距，你並不容易彌補。」

王五嗤笑一聲，擺出一副夏蟲不可語冰的表情，彷彿根本不屑去做解釋。

其實心裡想的是：回去就他媽操練死凱麗和杜明羽那倆廢柴，務必要將他們鍛煉得也能抵擋千軍萬馬，萬萬不能墮了SIS團的名頭。

小玄笑了笑，沒再多說，而是將話題轉開：「聽說你很擅長奪塔棋？」

說著，小玄伸手在圓桌上一抹，頓時幾碟糕點，還有兩碗茶水就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精美的奪塔棋盤。

「恰好，我也是此道高手……真正的絕頂高手。」

「奪塔空間戰，決定勝負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領導者的戰略戰術水平。而這一點，其實考量的就是奪塔棋的棋藝。你想要戰勝銀霜，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這個，拼其他的你沒有勝算。你必須要有比那個完美少女更加高明的棋藝，才可能戰勝她。而在此，就給我展示一下你的棋力吧。若是你勝了，之後我會盡力幫你推進計劃，爭取拿到學生會長的位置。可你若是敗了，那麼最好就此罷手，省得大家浪費時間精力幫你搞出一戰，結果你卻輸得稀里嘩啦。到時候不但你自己丟人，老爹也要陪著你丟人。現在學院可都知道，你的後台就是院長老爹。」

說完，小玄收起那副嬉笑神情，將手指輕輕按到了棋盤一邊，頓時五枚棋子便活動起來，其動作之靈巧，彷彿各自具備了獨立的意識一般，令人歎為觀止。

而王五一見這個架勢，也意識到小玄方纔那句話絕對不是自吹自擂。

這傢伙，看來真的是個高手，至少要比凱麗之流高出太多，在他生平所面對的對手裡，怕是只有王五才能勝之一籌。

……咦，我剛才說了什麼嗎？

搖了搖頭，王五將奇怪的念頭摒除腦外，坐到棋盤另一邊，同樣將手按到棋盤上，正式接受了小玄的挑戰。

————

王五和小玄，分別坐在圓桌兩邊，手掌碰觸著精緻的奪塔棋盤，用意識控制著五枚棋子的行動，開始了激烈的戰鬥。兩人的風格都很直接，棋局才一開始，便不約而同選擇了進攻。

換了一般棋手，開始棋局之後，或許要三五分鐘才會正式展開交戰，但這兩人第一分鐘就打了起來！

而一接戰，小玄的表情就立刻沉下來——對手的實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大。霎時間帶給他的壓迫感，彷彿讓他見到了全盛時期的老爹！

嘿嘿，有點意思啊王五同學，不愧是被老爹看中的人……小玄心中暗自說道，目光卻變得更加銳利，王五越強，反而讓他越是興奮。在奪塔棋領域裡，小玄擁有絕對的自信，王五再強，也會在他手上折戟沉沙！

不過，若是他真有本事贏了自己的話……

而另一邊，王五卻顯得非常放鬆，儘管戰局在第二分鐘就已經激烈得一塌糊塗，但王五臉上卻始終洋溢著輕鬆的笑容，絲毫也看不出緊張。

小玄的棋力的確高得離譜，五枚棋子在他手中，一舉一動堪稱完美無瑕！他不會犯任何一個錯誤，也不會留下任何一個破綻，五枚棋子渾然一體，就好像是一道牢不可破的關卡，徹底攔住了對方走向勝利的道路。

這樣的棋風，讓王五霎時間就想起了銀霜，同樣以完美著稱的少女。

難怪小玄會說，只有戰勝了他，才有可能戰勝銀霜。這兩人，此時看來實在很像啊，雖然王五並沒有跟銀霜直接對弈過，但卻見過她和其他人對戰，對於銀霜的棋風已經有所瞭解。

既然如此……

王五微微一笑：那咱就不客氣咯~

第一百五十四章：這種特殊的有利於防守方的設定，一定充分體現了設計者和諧美滿的家庭生活……

在很多奪塔棋的職業棋手看來，在奪塔棋這個遊戲中，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木桶效應。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比爛的遊戲，決定最終勝負的往往不是選手最突出的特質，而是他最弱的一環。至少在職業級的比賽之中，一個水準均衡，細心無漏的棋手，遠比特長犀利，大開大合的棋手更加可怕。

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王五和凱麗的對戰，每一次結果都相差極其懸殊。其實凱麗完全擁有職業級的棋力，大部分能力都是一流甚至超一流的，只是在一兩個環節與王五差距較大，因此一輸便輸得極其難看，半點翻身的餘地都沒有。

也因此，自詡棋藝已經完美無缺的小玄，面對王五時才會有相當的信心獲得勝利。

王五這個人，是典型的劍走偏鋒愛好者，棋路絕無可能像一般人那樣均衡平和，有所長，必有所短。這一點在其他領域倒是無所謂，可在奪塔棋裡，就注定他不可能成為最強的棋手，之前之所以百戰百勝，只不過是他沒遇到給力的對手。

而一接上手，小玄果然發現了一點問題，王五的操控足夠強，計算力也足夠強，但是……他太過急躁，冒險精神太強了。有些事情，哪怕四成的勝率他也敢賭，賭性極重！

這樣的特點，說不上好壞，若是面對水準稍差一籌的對手，王五這種急功近利的戰法，配上他超強的棋力，一定可以將最終的結果變得非常懸殊，可如果對方和他水準接近……這可就容易形成致命的破綻了。

這麼想著，小玄一邊努力抵抗著王五的正面壓力，一邊已經開始策劃設計，準備讓王五狠狠吃上一次大虧。

而不多時，小玄的機會就來了。

此時戰場的焦點集中在小玄一邊的中塔處，經過先前的一系列拉鋸戰，這座防禦塔已經成了決定戰局勝負的關鍵，若是王五能夠順利奪下此塔，之後他的活動空間將異常寬廣，憑著王五的棋力，絕對不會給小玄留下任何機會。

而若是小玄能憑借防禦塔的優勢，成功擊退王五，那麼他便能趁機反撲，拔下王五的防禦塔，而以他的實力，同樣不會給王五留下機會。

而此時距離戰鬥開始，不過十分鐘，戰略決戰便已是一觸即發！形成這種局勢，多半要歸功於王五的急功近利，但小玄將計就計，也是刻意將決戰提前。

在決戰之前，小玄已經算計得非常清楚了，憑借防禦塔的優勢，若是真打一場你死我活的團戰，他的勝率在六成以上，換句話說，王五的勝率其實只有四成。

在雙方力量等同的情況下，這是防守方的必然優勢，若是換做其他對手，這一仗多半不會打，而是選擇繼續周旋，尋找機會……但王五不一樣，四成的機會已經足夠了，要贏，就贏大一點。

小玄心裡暗笑，面上卻不動神色，依然緊張地操控著五枚棋子，在防禦塔下擺開陣勢，戰士頂在最前，法師弓箭手居於塔後，神官居中，而盜賊則潛伏在遠方，隨時支援。

陣型已經佈置完美，就等王五來攻，而王五也不負期望，果然將五枚棋子全部壓了上來，戰火一觸即發！

小玄面色更加冷淡，只是心中笑意已經快要隱藏不住……自己經營局面經營了這麼久，總算等到了大決戰！

然而正當小玄已經將注意力放到了戰士身上，隨時準備發動防禦技能，抵擋王五接下來的瘋狂進攻時……小玄卻驚訝地發現，已經衝到陣前的王五，竟然停住了腳步。

抬起頭，小玄看到的依然是那張笑意盈盈的臉，但小玄心裡卻霎時明白，對方根本沒有上他的當！

這一步停頓，正好壓在防禦塔的警戒線前，再多走上一步，大決戰就要正式開始。王五在此時停下，顯然是不想打了。這傢伙，看來也不笨嘛~

然而這個發現，卻讓小玄更加開心，什麼嘛，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王五，也懂得精打細算，也懂得適時妥協嘛，既然如此……

小玄的想法才剛在腦中醞釀出來，對面王五嘴角一蹺，笑容更加燦爛。與此同時，手中五枚棋子同時前進，戰鬥正式打響！

媽的，我就知道這傢伙不正常！

在心中罵了一聲，小玄連忙轉回注意力，開始全力應戰！

而才一接戰，小玄心中就是一沉——來自王五的攻勢實在太強了！這傢伙的五枚棋子，等級本來就比他略高一些，裝備水準倒是相差彷彿，自己憑著地利優勢，本應在戰鬥中佔些上風——畢竟多了一座防禦塔呢。

但實際情況卻是，王五在團戰中爆發出來的反應速度和操控能力，簡直突破常理！雙方拼得你死我活，卻是誰也壓不下誰！戰鬥的勝率絕非小玄先前預測的六比四，根本就是五比五！

誠然，依照目前的局勢，王五並沒有辦法順利攻下中塔，可小玄憑著地利之便都奈何不了王五，這也說明了雙方的棋力的確存在差距。

如此來看，若是王五並沒有選擇貿然開戰，而是繼續拖延下去的話……

小玄暗自咬了咬牙，此時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拼盡全力和王五耗，他的操作差上一籌，就只能靠防禦塔來彌補這點差距了……

棋盤上，十枚棋子拚命廝殺，這一戰，足足打了五分鐘之久。雙方依然沒有分出勝負，甚至十枚棋子都保存完好，無一陣亡！對於操作水準到達一定境界的人來說，將重傷的棋子挪開，用其他棋子頂上，這樣的技巧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雙方的棋子都是只傷不死，只有防禦塔的耐久度在不斷掉落，若是戰局維持得夠久，自然是防禦方敗落。只是，在防禦塔徹底被摧毀前，王五的五枚棋子都已經進入重傷狀態，不得不向後撤上兩步。而得此機會，小玄的防禦塔便開始自動回復起來。

如此反覆幾個回合，王五的操控水平的確犀利，但小玄也是超一流的高手，就死守著這座防禦塔，防線佈置得滴水不漏！

終於，在不知多少次逼退了王五的強攻之後，小玄長長出了口氣。

「我說，這麼打下去的話，大概永遠也分不出勝負了，我承認，但以棋力而論，我比你稍遜一籌，可我全力防守的話，你不可能拉得出任何空當出來……這一局，以平局算如何？」

王五看了看小玄：「你無恥的樣子讓我有些惺惺相惜了。」

小玄笑了笑：「的確，我這是佔了設定的便宜，奪塔棋天然設定是偏向守方的，不過既然設定就是這樣設定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說完，小玄又是一笑：「其實，按照奪塔棋現在的設定來看，兩個水準無限接近的棋手對戰，最終的結果只會是平局。只不過一般人在戰鬥中並無法保證水準的平穩發揮，總會出現一些失誤，最終導致全盤落敗。只是到了你我這個級數，指望對方出現失誤卻是不可能了。所以啊，就算你的水平比我稍高那麼一點點，但卻不足以決定勝負。」

王五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小玄以為他這是表示贊同，然而還沒來記得開口說點什麼，棋盤上，王五已經發起了又一輪的進攻了。

小玄心中不禁生出怨念：你這是要打消耗戰啊？在這裡跟我拖上三天三夜，看誰先餓暈過去？這倒是個辦法，不過也太沒品了吧！

只是，片刻功夫之後，小玄就察覺不對，這一次，王五好像是認真的！不死不休的那種認真！

因為，他再也不將重傷的棋子向後拖了！死了就是死了，一點也不可惜！

王五擺出拚命的架勢，小玄這邊立刻就壓力山大，短短一分鐘的功夫，王五的神官，法師，弓手全部陣亡，而小玄也損失了自己的盜賊，戰士，和弓手。雙方棋子數量依然是持平，防禦塔的耐久度則降到崩潰邊緣。

戰鬥隨時可能結束，而這一場戰鬥的結果，便決定了全盤的勝負。

小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此時棋盤上的棋子少了，反而更容易計算接下來的形勢發展……在他的推演之中。

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可能：雙方同歸於盡！

自己剩下的法師和神官都是慢速單位，根本擋不住王五的盜賊！但王五的盜賊一旦接近過來，肯定要死在防禦塔的火力之下，所以他必然會用重傷的戰士吸引火力，給盜賊換一個出手機會……可經過小玄的計算，盜賊在斬殺了神官和法師之後，絕對不會有時間逃出防禦塔的射程。

最後就是同歸於盡！

而事情的發展，一開始也的確如小玄所預料的那樣，王五犧牲了戰士，硬抗了防禦塔的三次攻擊，最終生命耗盡而亡。盜賊則趁此機會，逼近了法師和神官，身上暗光一閃，暫時獲得了魔法免疫的能力。

下一刻，刀光閃過。

神官和法師應聲而倒。

與此同時，在法師身旁的防禦塔……

轟然垮塌！

第一百五十五章：其實那防禦塔是我趁人不備偷偷用小刀砍掉的這種事我會隨便說麼

盜賊棋子的一道刀光，收割了法師和神官的性命，與此同時，那座像征勝負的防禦塔，轟然垮塌。

小玄眼睜睜地看著棋盤上幻化出的防禦塔，在刀光下化為烏有，手上竟然來不及有半點動作，整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

當然，如今他全軍覆沒，也沒有什麼可以動的了。

中間的防禦塔，如今是整盤棋局的勝負關鍵，丟了防禦塔，便意味著滿盤皆輸。只是，親眼看著防禦塔在刀光下垮塌，小玄還來不及體味失敗的滋味，便忽然感覺，自己心中似乎也有什麼東西，也隨之一道垮塌了。

……是一種叫常識的東西嗎？

尼瑪的，這到底是哪個位面的奪塔棋，才會讓一個盜賊一刀之下，連殺兩人不說，還能砍掉一座塔啊！奪塔棋裡面的設定基本上偏向守方，防禦塔不是一般的難拔，其他幾個職業也就罷了，盜賊沒有特殊的神術加成，根本打不動什麼防禦塔！所以，哪怕盜賊的等級和裝備都已經極為恐怖了，防禦塔對於這個職業來說依然是天敵一樣的存在！

看著棋盤上的防禦塔廢墟，小玄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得不可思議……王五這個人擅長劍走偏鋒，擅長製造奇跡，這些他都知道，可所謂的奇跡，其實也只是規則下的產物。比如讓王五在陽成學院霎時間聲名大振的那次奇跡：勇者試煉。在小玄的眼中，實就是一種必然，雖然試煉過程中也有些小概率事件的發生，但一切都是在規則之下運轉，並沒有特別離奇的地方。勇者試煉是金正陽的作品，而小玄作為高塔中的住戶，對於勇者試煉也非常熟悉。

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卻完全沒辦法解釋，奪塔棋這個遊戲，在對戰之中，雙方很多信息都是公開的，王五的盜賊，等級裝備屬性之類，小玄看得很清楚，而防禦塔剩餘的耐久度，他也看得很清楚。

無論怎麼算，就算王五指揮盜賊，拼盡全力去砍，也斷然沒法摧毀防禦塔。這是常識，是規則，是定理！

然後，防禦塔就在小玄眼前嘩啦啦了……

思前想後，小玄總算是有了一個結論：理論上，盜賊有那麼一丁點的幾率，對攻擊對像造成必殺效果，哪怕面對防禦塔也有摧毀的能力，只是那幾率本該可以忽略不計，任何人也不可能將這一點算計在棋盤之中，莫非……

沉默了良久，小玄腦中已經是一片麻木，目光緊盯著棋盤，一言不發。

王五也沒多說什麼，站起身來就準備走人。反正開戰之前，條件就已經談好了，這一局他贏了，那接下來小玄就該認真發揮作用，推動奪塔空間戰的進行了。

然而王五剛剛轉過身，就聽小玄在身後哈哈一笑。

「我明白了！你這傢伙果然是個變數！難怪老爹中意你多過中意銀霜！」

聽對方提起銀霜，王五好奇心起，便轉回頭。

小玄也知道對方感興趣，便多解釋了兩句：「如今那個銀霜的來頭，你知道的吧？」

王五說：「李成晚從北地挖來的人才嘛。」

小玄點點頭：「沒錯，幾年前的時候，北地就有傳聞，暴風城城主的女兒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奇才，只是北地這樣的傳聞實在太多，幾乎沒有切實可信的，因此一直以來咱們都沒人將它當回事。之後一個偶然的機會，李成晚親自前往暴風城，見到了銀霜本人……之後，就有了暴風城主來自由聯盟考察，確定銀霜來此留學的事情。現在學院裡，基本上都是這麼流傳的。」

王五問：「那麼事情的真相呢？」

「真相其實差不多也就是這樣，只不過有一點不同，在李成晚之前……老爹其實已經見過銀霜了，就在你入學後幾天，當時外面人都以為老爹在塔裡閉關，其實他跑了一趟北地，並且見到了銀霜。只不過和李成晚不一樣，老爹並沒有特別看中銀霜的資質，又知道幾個月後李成晚要前往北地，便沒有多做任何事。不過，從那個時候起，老爹倒是決定把你當成貴客來招待，這是幾十年來都少有人能享受到的待遇。」

王五點點頭：「對於這一點，我心存感激~」

雖然如今王五已經不缺錢花，在自由都市想要享受什麼樣的生活都很隨意。但一年多前，金正陽邀請他進入陽成學院，並開出各種優厚條件，還是讓王五心中記了一份人情。

可以說，那是改變人生命運的一次邀請吧。

然而小玄對此卻不置可否：「老爹做事一向是有的放矢，你也不用太感謝他，以後多半還有要你幫忙的時候……只是一直以來，我其實都搞不明白，老爹為什麼捨棄了銀霜，卻選擇你。」

「以資質論，銀霜其實在你之上，以家世來看，暴風城主的女兒，可比你這個平民子弟要顯赫得多。以人際關係，溝通交往來看，有銀霜女神稱號的她，也比孤僻的SIS團團長要強。坦誠講，無論怎麼去比較，銀霜也都是比你更為合適的投資對象。但老爹卻偏認準了你……沒錯，從你入學到現在，你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老爹在學院裡給你提供了什麼樣的條件，想必不用我多說吧？」

說著，小玄意味深長地笑道：「在陽成學院，你得到的師資力量，可是前所未有的雄厚哦~」

王五眨了眨眼，心想華芸有這麼牛逼麼？前所未有的雄厚……是說她胸前特別偉大嗎？也沒有那麼誇張吧？

彷彿理解了王五的思維，小玄沉默了會兒，還是將話題說開：「禁地之中，你的收穫可不小吧？」

血色空間一事，本是王五的最大秘密，不過早在一年多前就在金正陽那裡得到了默許，如今被說破了，王五也不吃驚，聳聳肩：「還可以吧~」

小玄苦笑道：「還可以？那三個人，任何一個丟出來都比李成晚還厲害啊，銀霜不過是得到一個李成晚的單獨指點，你可是得了三倍還多哦！三人之中的那名女子，就連老爹也對她頗為忌憚，你還不知足？」

不過想到話題已經拉得夠遠，小玄頓了頓，又說道：「老爹在你身上的投資其實不小，而直到今天，我才算明白為什麼。比起銀霜，或許你遠遠不夠完美，但你卻有一項任何人也無法比擬的特長。」

不待王五回答，小玄自己報出了答案：「破壞常識的特長。對於現在的老爹來說，再沒有什麼比一枚棋盤上的蘋果更為重要的東西了。所以……加油吧王五同學，我們都很期待你的成長。」

「接下來，我會幫你推進奪塔空間戰的事，不過有一點還是要提醒你，不要覺得在棋盤上戰勝了我，就一定能戰勝銀霜。雖然我是在傚法她的完美戰法，但終歸只是傚法，並不是十全十美，銀霜本人一定比我更厲害，你在棋盤上未必有機會創造出那樣的奇跡。更何況，換做奪塔空間戰，你和她的差距就只會更大……」

歎了口氣，小玄回過頭，望了望大廳另一側，不知通向何處的小門，而後對王五說道：「你和銀霜的這次對決，對你們來說只是一次學生會會長位置的爭奪，但在很多旁觀者看來，意義卻要更加深遠。所以，請你務必加油，別的不說，可別給老爹丟人。」

說完話，小玄沖王五笑了笑，揮手灑出一道金光，將棋盤，桌椅全部收了起來。

「今天的見面就到此為止吧，接下來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哦對了補充一點，下次來的時候，敲敲塔基就可以了。」

說完，小玄擺了擺手，王五隻覺得眼前景物一陣扭曲變化，整個人已經被移出了塔外。

上一次進入高塔，最終也是這麼莫名其妙地就被傳送走，對於這道工序，王五並不陌生，只是這一次，情況卻有了小小的不同……

聽著耳旁呼嘯的風聲，以及眼前急速變化的景物，王五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正在飛速下墜之中。

小玄原來是直接把他丟到百米高空了！

嘖，難怪一開始那女人說，要是讓小玄知道了，事情肯定不能善罷甘休。先前小玄一直沒認真提這件事，王五還以為他忘了呢——其實王五自己都快忘了。

結果還真是沒善罷甘休啊~換做是個一般人，直接被人從高空丟下去，那就等著讓守護神過來清理屍體吧。

但王五卻是不慌不忙，在半空中猛地一擰身，順勢就將身上的長袍脫了下來，兜在背後，這件築夢師的制式長袍經過王五的剪裁修改，此時就像是一張滑翔傘一般，頓時將王五的下落之勢阻緩了幾分，而王五則藉著風力，向旁滑翔開去。

那姿態，當真如鳥兒一般自在優雅。

這就是金手指的職業素質了，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處於有備無患的狀態，一身行頭看似平平無奇，但無不暗藏玄機。想用高空墜落的手段整人，也實在太小瞧金手指了。

藉著滑翔傘，王五從高塔上平穩落地，落腳之處，正是宿舍古堡前。這一路滑翔，比他走路還快一些！

然而，才剛剛站穩，王五就在古堡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喲，銀霜~」

第一百五十六章：我就知道，只要我開口，她一定不會拒絕我的

古堡正門，銀霜和共濟會的幾名高年級學生，正緩緩向外走著，銀霜位於人群正中，那嬌小的身材在高年級學生的襯托下更顯得玲瓏可愛，只是行走間，自然流露出的一絲威嚴，卻讓人絲毫無法小視這個入學不過半年多的北地少女。

銀霜可以是平易近人的，但認真起來，卻也能變得高不可攀，此時作為共濟會的會長，置身於一群超級精英之中，平易近人的姿態便不再適宜了。那張精緻的臉蛋上，雖然掛著一絲禮節性的微笑，但任何人也能看出，笑容之外所籠罩的一層寒霜。

只是，見到從天而降的王五，聽到那隨意的招呼時，銀霜卻主動改變了姿態，一抹笑意在嘴角間醞釀開來，彷彿他鄉遇故知一般的驚喜。

「王五，很久沒見。」

王五笑了笑：「的確很久沒見，這段時間聽說你很忙啊。」

銀霜說道：「還好，生活的確比較充實，不過若非如此，我也就失去了來到自由聯盟的意義了。」

兩人的談話氣氛非常平和，完全看不出兩人之間存在任何矛盾，只是銀霜身邊的人，卻都知道眼前這少年絕對沒有他看起來那麼和善。

王五的大名，在陽成學院也是無人不知了。而他對銀霜的敵視態度，也是眾人皆知。

「會長，那邊的人還在等，咱們是不是……」

銀霜身邊的一位高年級女生皺了皺眉，對於會長花費時間和王五拉家常，略微有些不耐煩，便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銀霜卻搖搖頭：「讓那邊的人再等等也無所謂……和王五同學雖然算是巧遇，但我看得出來，他有事情要說。」

那高年級女生爭辯道：「可是……」

銀霜伸出手：「讓那邊的人等等吧。」

聲音已經變得略微有些冷淡，而聽了這話，女生也不敢再爭辯什麼，不甘不願地閉上嘴，目光狠狠地瞪了一下王五。

「王五同學，有什麼事情的話，請直說吧。」

王五點點頭：「那好，我要做學生會長。」

這一次，就連銀霜都吃了一驚，兩隻眼睛大大睜著，一眨也不眨。

過了很久，倒是銀霜身邊的人忍不住了：「你在胡說什麼啊？什麼學生會長！？」

王五也吃驚：「不是你們要搞一個學生會的嗎？搞出來之後總要有個學生會長的吧？我要做的就是那個學生會長啊。」

這下子解釋之後，所有人就都知道王五在說什麼了，然後不約而同地在心中升起一股荒謬之感。

「你，異想天開也要有個限度啊！就憑你，也想當學生會長？而且還是當著銀霜的面，提出這樣的要求……你是故意來搞笑的！？」

銀霜也有些吃不準王五的意思，困惑道：「為什麼？」

王五也是坦誠，直話直說：「因為我不想讓你當上學生會長啊，但一時間也想不出有誰比你更合適，只好我自己上啦。」

這時候，銀霜身邊的共濟會成員全都被氣得火冒三丈，只是銀霜卻及時伸手制止了他們的發作。

「你不希望我當上會長？為什麼？」

王五依然坦誠：「因為聽說你當上會長之後，會找SIS團的麻煩啊，與其到時候作為團長天天跟你鬥智鬥勇，不如我來做學生會長，一勞永逸。」

這樣的推理邏輯，實在無懈可擊，就連銀霜都因此閉上了嘴，沉默好一會兒。

「就因為這樣？」

王五認真點頭：「就是這樣……不然我這麼忙，哪有功夫來管你搞什麼學生會啊。」

銀霜歎了口氣：「你想要當學生會長的原因，我已經明白了，但這根本不能構成你當選學生會長的理由。學生會長，並不是讓你一個獨攬大權，為所欲為的職位。」

王五哈哈一笑，揮揮手：「這你就甭提我操心了，等我當上會長以後，自然有辦法獨攬大權，為所欲為。」

「……」

銀霜身邊的人實在忍不住了：「會長，咱們別跟這傢伙浪費時間了，讓他自己去做白日夢吧！」

然而銀霜卻不這麼認為，雖然她認識王五的時間不長，卻知道這絕對不是甘做白日夢的傢伙。對於王五心中的想法，銀霜非常好奇，只是現在時間緊張，卻沒辦法一點一點去套他的話。

銀霜決定開門見山：「你打算怎麼當上學生會長？」

王五也非常直接，伸手一指銀霜：「擊敗你，證明我作為學生會長的能力強過你，然後學生會長自然是我囊中之物。」

「胡說八道！」

距離銀霜最近的那個女生柳眉一豎：「就憑你，也配跟銀霜會長比拚能力？除了一點打打殺殺的功夫之外，你還有什麼能跟會長比的？」

王五也不生氣：「比過自然就知道咯~」

「我們的事情很多，沒功夫陪你浪費時間！」

王五終於皺起眉來：「你這無關緊要的背景人物台詞搶的也太多了點，共濟會的人都是這麼不懂規矩的麼？」

「你！」

眼看身邊女生就要發飆了，銀霜卻伸手拉住了她：「小妍，不要再說了。」

小妍極其不甘地瞪了王五一眼，終於徹底閉上了嘴。

「王五，若說作為學生會長應具備的那些能力……我相信你一定是很強的。但是，並不是能夠強，就能夠坐上這個位置。因為再強的能力，也要發揮出來才可以。而老實說，王五啊，你真的有那個想法，願意將你的能力貢獻出來嗎？」

說到這裡，銀霜那清冷的眸子直視著王五，目光深邃彷彿直通人心。然而王五卻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當然願意咯~若是讓我成為會長，我一定會努力為大家打造一個安定美滿的和諧學院，請務必支持我哦~」

銀霜笑道：「可你一貫的行為，並不支持你的說法啊。自從入學以來，你有參加過任何一次公益活動嗎？有為這個學院認真做過些什麼嗎？雖然你的修為進度非常了不起，個人能力也很突出，但這樣突出的能力，始終也沒有為其他人奉獻過什麼，你又讓人怎麼信任你呢？」

王五也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先前也沒人聘請我來當學生會長，我何必浪費那個時間，去做一些本該別人做的工作呢？」

此時，站在銀霜另一邊的一個高年級男生冷聲道：「老實說，你一個平民金手指的人品，實在很難讓人信任啊。誰知道你當上會長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句話的殺傷性可就非常強了，幾乎在男生說話的同時，銀霜就轉過頭去，認真地盯著他，讓那個男生額頭滲出幾顆汗珠，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

但王五卻彷彿等這話很久了，伸手一指銀霜：「你們連一個北地人也信得過，反而信不過我這個土生土長的自由聯盟土著？」

這一下，就連銀霜的臉色也變了。她如今作為學院人氣第一的明星，身上最大的軟肋就是北地的出身！

幾乎所有人在提起銀霜的時候，除了讚美那無夢者身上的種種光環外，就是感歎一聲：可惜她不是自由聯盟人！

是啊，無論銀霜多麼優秀，無論她在陽成學院的時候，為其他人帶來了多少好處……可她歸根結底是暴風城主的女兒，是一個血統純正的北地貴族！

若非有李成晚在背後不遺餘力的支持，若非銀霜本人真的優秀得無與倫比，就憑她這個異國留學生的身份，就很難在陽成學院真正立足。走到今天這一步，她的付出實在很多！

不過，真正讓銀霜為之色變的，並不是說王五這句誅心之言，對她就造成了什麼殺傷，入學之後，這樣的話她聽太多了，若是會受影響，她也做不到共濟會長。只是，銀霜在一瞬間就意識到，當王五說出這句話之後，大概免不了兩人之間就真要進行一番比試了。

而果然，雖然距離銀霜最近的幾個學生大聲呵斥：「就算會長是北地人，一樣比你值得信任！」

但距離再遠一些的人，就難免開始嘀咕了。

沒錯，銀霜她的確是會做人，可王五也不是真的就是好賴不分，天怒人怨。只是這傢伙性格太張揚，讓很多貴族子弟看不過眼。其實所有人都知道，王五對他的朋友非常夠義氣，二年級那個平民貴族，若沒有王五的照應，怎麼可能壓得過亨利，陳亞迪等人？

而杜明羽在離開共濟會之後，也是毫不猶豫地投入了王五的懷抱，以他藍血貴族，前任共濟會長之尊，甘願給王五當狗頭軍師，這份隱忍，總不會是自虐癖發作吧？杜家人是出了名的眼光犀利，善於投資，杜明羽如此看重王五，其實已經讓很多人對王五的看法有所轉變了！

是啊，那傢伙的確性格糟糕，但一直以來，向他示過好的人，貌似都還過得不錯？這麼一想，面對王五的質疑，許多人便自然選擇沉默了。

眼見形勢如此，銀霜也不再浪費時間，糾纏這些毫無意義的話題。

「那麼，你想怎麼比？」

「很簡單啊，你有沒有聽說過奪塔空間戰？」

對於這個在異國的築夢師學院才流行的遊戲，銀霜竟也有所瞭解，點點頭：「明白了，你想跟我組隊對抗？好啊，我可以答應你。」

於是，一場即將在陽成學院掀起巨大浪潮的爭鬥，就此拉開帷幕！

第一百五十七章：好好好，你們都是好人，就我一個是烏龜王八蛋好了吧？老子這是造了什麼孽！

奪塔空間戰的事情，當然不是王五和銀霜兩個人就能決定的。當天下午，李成晚就找到了銀霜，堅決反對此事。

「你啊，何必跟那小子一般見識？學生會的事情從頭到尾也沒他什麼事，現在就憑一番陰陽怪氣的話，就像搶奪果實，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李成晚是真的有些咬牙切齒了，他本就看王五不順眼，這幾個月對方老老實實的，他也就懶得理會，想不到眼看學生會的事情就要順利完成，那傢伙卻主動跳了出來！

銀霜本人卻沒李成晚這麼多憤懣。

「他說的其實沒錯，我畢竟只是外人，能在陽成學院走到這一步，其實也是因為一直以來，都沒有一個特別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唔，杜明羽其實可以算一個，他若是執意與我爭奪共濟會長的位置，其實我並沒有太高的勝算。」

聽銀霜提起杜明羽，李成晚也感到特別可惜，在他的計劃中，最好莫過於由銀霜擔任會長，然後拉攏到杜明羽作為副會長，那小子行事缺少幾分霸氣，但的確是個很不錯的人才，人又識趣，可惜不知道最近腦子抽了什麼瘋，竟然跟王五混到一起，簡直不成體統。

而聽銀霜說到自己只是外人，副院長也感到有些痛心，是啊，如此優秀的人才，終歸不是我自由聯盟的國民，而出身自由聯盟的，卻是那個操蛋的王五……

「銀霜啊，你不要因為出身有什麼壓力。無論如何，陽成學院終歸只是一所學院，這裡的學生無論來自哪裡，最終都會走出學院，出身如何，其實並不重要……」

銀霜笑了笑：「您不必安慰我了，我並不覺得委屈。不過，今天王五所說的一句話，倒是讓我有所感悟。」

「哦？」

「他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句話的本意是做人應當安守本分，不可越俎代庖，但換個角度來想，這句話的意思也可以這麼理解：如果大家從來都不給一個人發揮的機會，那麼又憑什麼指望這個人能做出成績呢？王五同學入學之後的經歷，我大致瞭解過，比起他來，我因為北地人的身份所遭遇的一點挫折，真的不算什麼，至少一直以來，我都擁有施展的舞台。但王五……卻一直沒有人認真關心過他啊。」

銀霜語態誠懇，認真地注視著面前的老人，讓李成晚不由感慨萬千。

「你啊……總是這麼善良。」

銀霜卻笑了起來：「善良嗎……或許只是惺惺相惜吧，我很希望能夠和他站在一個公平的舞台上較量一番，想必他也是如此吧。」

李成晚哼了一聲：「若是比別的也就罷了，比綜合能力，虧他敢開這個口……」

事實上，這個奪塔空間戰，在大多數人看來，王五都處於絕對不利的位置，但銀霜卻另有看法：「老師，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我和王五同學參加勇者試煉時候的表現？」

李成晚點點頭：「怎麼？」

「老師還記得第一關的蘭斯洛特嗎？當時王五同學說服不成，於是一刀將其斬殺……很多人以為，那是因為王五的交際能力不如我，所以才沒辦法爭取到聖騎士的支持。但其實，事情並不是那樣啊。在試煉開始的時候，蘭斯洛特會對試煉者有一個第一印象，這個印象決定了他對試煉者的反應。而當時，蘭斯洛特對王五的第一印象，恐怕是最低分吧，聖騎士和刺客天然便不相融合，因此王五無論說什麼，蘭斯洛特也不會予以理會。倒是我，很佔了些第一印象的便宜，才能突破常理，將聖騎士收入麾下。」

李成晚說道：「那也只能說明王五這人天生不討人喜歡。」

銀霜搖頭笑道：「可是，他卻很招黑暗生物的喜歡不是嗎？連黑暗女皇都對他傾心，金剛龜，淤泥怪等超級魔獸對他五體投地……王五這個人，其實是有自己的人格魅力的，並且統率能力也非常驚人，最終他可是憑著自己的本事，以弱克強，將黑暗魔龍擊垮的。那一場試煉的錄像，我反覆看了幾遍，自忖不能比他做得更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成晚終於沉默了。

「所以我想，或許一直以來，王五缺少的就是一個表現的機會，太多的人，只是因為他的特立獨行，以及平民出身而不信任他，這樣實在很不公平，對陽成學院的建設來說更是莫大的損失。」

銀霜說著，認真地對李成晚提出請求：「所以，給他這樣一個機會吧。」

李成晚長長歎息：「你啊，為他考慮那麼多，人家可未必領你的情。」

說完，擺了擺手，李成晚轉身便走：「我承認，我這個老頭子說不過你，所以你也別繼續勸我，我不會聽的！學生會長的事情沒得商量，你就乖乖等著幾個月後走馬上任吧！想跟王五較量，那也可以，等你升上二年級之後，學院給你提供各種各樣的機會較量，沒必要整那什麼奪塔空間戰！神聖帝國的玩意兒，咱們不稀罕！」

銀霜不由苦笑。

————

李成晚的頑固之處，就連銀霜都沒有辦法，但李成晚終歸只是個副院長，有些事情，並不是他隨便就能說了算。

當天傍晚，李成晚在主持學院高層例會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出現在會場，做出了一個非常突兀的提議。

那人提出，應當在陽成學院設置一種，類似皇家學院奪塔空間戰的競賽制度，以提升學生的學習積極性，以及綜合應用能力。並且，建議就從此次學生會組建工作入手，將學生會長以及高層幹部的任命，與競賽的結果相關聯，以選拔出最優秀的學生，來參與學院的管理。

這份提議出現的時機還真是巧，當時李成晚正要醞釀措辭，準備在例會上強調一番，抓緊推動學生會組建工作，保證學生會的平穩成立，不橫生枝節，不鼓勵競賽……

若是換了一般導師提出這樣的議案，李成晚絕對隨手就丟進垃圾桶，看也不多看一眼，然而這提議一出，李成晚頓時感到胸口一滯，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壓迫了一下，極不舒服。

因為那個突然出現在會場中的，是學院裡地位堪比正院長的監察長老！由不得李成晚不重視！

陽成學院在最初建立的時候，為了避免院長濫用權力，設置了三位監察長老，可以隨時在高層會議中獨立提出議案，並具備彈劾院長的權限。幾百年來，監察長老一直處於超然地位，不與任何人有過多瓜葛。

而到了金正陽接任院長之後，情況便有所轉變，三位監察長老，竟然一致偏向了金正陽，完全不顧什麼超然，公正立場的限定，唯馬首是鞍，於是便造就了金正陽如日中天的聲望地位。

而隨著金正陽的閉關，三位監察長老也幾乎淡出人們的視線，想不到此時此刻，卻有人重新冒出頭來，而且一出頭就直接針對李成晚！

副院長深呼吸了幾次，才平復下心情，也知道這個死魚眼的長老，倒不至於專門針對自己……這份提議，擺明了還是為了幫王五爭取機會。

這倒是像極了金正陽的作風，只是這次金正陽本人不露面也就罷了，竟然派出監察長老……這是在示威麼？想到這裡，李成晚臉色便是一沉，不過更多的卻是慶幸。

以他李某人的聲望，還真沒辦法硬抗一個監察長老，尤其如今的監察長老跟金正陽勾結，情況更是麻煩……好在這提議來得早了幾分鐘，他的講話還沒開始，不然他這堂堂副院長，可真要顏面無存了。

而再想起之前銀霜的堅持，一向固執的副院長也終於改了主意。

好啊，既然你們都想看銀霜和王五爭鬥，那就請便吧，我何苦夾在中間，兩面受氣！？

————

有了李成晚點頭，接下來的進程就順利許多，建立一個模仿奪塔空間戰的競賽制度一事，被正式提上議程。經過學院管理層的幾輪會議後作出決定，由學院的研發部門自行仿製開發一套性能更勝過皇家學院的夢境空間，並據此設計一套完整的競賽制度，要求這套制度能夠充分選拔優秀人才，全面考驗參賽組合的各項素質……

當然，這些東西都是廢話，其實說穿了，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學院需要的，就是一個讓王五和銀霜能夠組隊開戰的戰場，至於什麼綜合素質啊，全面能力啊，真都是扯淡，只要贏了，什麼樣的讚美之詞扯不出來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戰場，也不能做得太粗糙了——神聖帝國那幫老古董們，都能設計出一個奪塔空間，那咱們陽成學院，作品應該更優秀才對吧？

所以學院的研發部門一下子便壓力山大，這種夢境空間的開發，可不是隨便意淫一番就能搞定的，需要很長時間的構架和調整，完工之後，還需要測試人員進行各種各樣的壓力測試……一般製作週期都在一年以上。

但如今誰等得了一年啊？最後李成晚拍板：一個月內，給我搞出一套成品來！

搞你妹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老頭子奮鬥大半生，一直呆在某人的陰影之中，我想，我總得留下點什麼吧？

一個月內，開發一套全新的夢境空間，供王五和銀霜決鬥，李成晚把要求提出來的時候，陽成學院的研發部簡直要集體造反了。

你堂堂副院長，宗師級築夢師，又不是對此中門道一竅不通的小孩子了，這麼外行的話也說得出口？

一個月內拿出一套成品，還得是內容豐富，包容性強，適合作為戰場……你給我們部門抽調來十幾二十個宗師級築夢師，我們就保證給你做到！

不過李成晚也不是非要為難人，很快就給出了補償政策。

金正陽院長親手製作的那套勇者試煉……你們研發部門不是垂涎許久了嗎？好，今天開始，那東西歸你們折騰了，玩壞了也不要緊，儘管從中吸收你們想要的知識，只要保證工期，那就是你們的獎品了！

至於說金正陽院長的東西，我有沒有權利做主？哈哈，有問題也是我擔著啊！啊？你不相信我？那也可以啊，正院長如今閉關潛修不出，你來說說，不相信我，你要相信誰？你要是覺得院長大人會為了你從高塔裡跑出來，和我翻臉，那你就來試試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結果研發部自然而然地選擇了屈服，沒日沒夜地加起了班。

不過李成晚這次倒是真有心做出點成績來，於是，在工期吃緊的情況下，他親自參與到了研發工作之中，憑著大陸前十的築夢術造詣，很快便將工期趕了上去。

而最終的成品，果然在一個月內就被做了出來，為此，研發部上上下下十多名築夢師險些集體夢境枯竭，就連李成晚都掛上了一層黑眼圈。

其實，如果真的只是為了一個多月以後的學生會競選，製造一個合適的戰場，根本不用花費這麼多的精力。反正只要打造一個容納性較強的平台，剩下的讓那些學生們自己去玩就好了。但是李成晚卻有些私心。

首先，說到陽成學院的外置夢境空間，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都是金正陽的勇者試煉，那幾乎就是一個完全獨立，可以自行運轉，生生不息的完整位面，其中體現的築夢師造詣令人高山仰止。李成晚自忖在這方面的造詣不可能比金正陽更高，但集合眾人之力，卻未必不能做出一個水準相近的作品出來。

其次，皇家學院作為陽成學院的老對手，他們所重視的奪塔空間戰，的確有些門道，雖然但從築夢術的角度來看，還算不得超一流的作品，但其中體現的很多奇思妙想，卻令人不得不為之讚歎。皇家學院用奪塔空間來培養，挑選學生，其實效率比金正陽的勇者試煉更高。於是李成晚就想到，若是自己能設計一套比奪塔空間更完美的作品，那麼毫無疑問，便能以此建立起自己的聲望。

有了這些考慮，李成晚便高標準，嚴要求地推動夢境空間的研發工作，並親身參與其中，最終趕製出了一套堪稱完美的作品。

古跡防禦戰！

這個夢境空間的基本構架，的確是在模仿皇家學院的奪塔空間，但是其複雜程度，卻比奪塔空間要強出許多倍。

奪塔空間的基本構架，其實就是一張巨大的平面地圖，地圖正中設置了一條湍急的河流，分割出兩塊面積相等的陸地，陸地上擁有森林植被，山地丘陵等，同時，地圖上還有幾條主要通道，分別通向地圖的兩個端點。

兩個端點處，各自擁有一座最高防禦塔，在通向最高塔的每條道路上，都佈置了三座防禦塔作為關卡。進入奪塔空間的兩支隊伍，其目的就是要盡量保護自己的防禦塔，然後摧毀對方的防禦塔。

由於強調的是學生間的對抗，因此儘管奪塔空間裡也設計了大量的夢境生物，比如野外的魔獸，以及協助防禦最高塔的人類士兵，但那些人類士兵基本上就是徒具人形的傀儡，除了戰鬥本能之外，並不具備人類應有的智力……

但李成晚設計的古跡防禦戰就沒那麼簡單了，雖然基本構架模仿了奪塔空間戰——其實那也不是皇家學院的專利，真要說專利權，也是掌握在奪塔棋的設計者手中，輪不到神聖帝國的人說話。

但古跡防禦戰的細節功夫就要優秀許多了，每一座最高塔的守護者，都擁有普通人類級別的智慧，而每一方配備的普通士兵，也懂得在指揮官的命令下，做出各種戰術行為。地圖中還隱藏了許多擁有高等智慧的中立生物，隨時可能影響到整體戰局的進展，使得古跡防禦戰的複雜度要比奪塔空間戰高得多。

當然，要是比拚複雜度，那古跡防禦戰還是沒法跟勇者試煉相比，勇者試煉中，哪怕是一頭金剛龜都有非常完整的人格與智力，這其中隱藏的技術，著實令人驚歎不已。李成晚雖然在研發過程中也算拚命，但終歸沒有金正陽那兩下子。

不過古跡防禦戰也有它的優點——比勇者試煉要結實得多。一年前，王五用了幾次盜夢術，就將勇者試煉的整體循環打破，造成夢境崩潰，可見這東西雖然精巧，但實在脆得很。李成晚吸取教訓，為古跡防禦戰設計了一套更先進的循環系統。

這古跡防禦戰，不是設計來給兩組築夢師交戰用的嗎？交戰的時候，築夢師的夢境之力肯定會大量釋放吧？這古跡防禦戰就認準了這些離散的夢境之力，吸收之後化為己用，保證空間之中夢境之力絕對充足。

支撐如此巨大的空間運作，一兩個學生的力量肯定不夠，但兩組共十個人，夢境之力的總量就非常可觀了，李成晚反覆計算，自認為是萬無一失。只是想想勇者試煉，那種可以自行生成夢境之力，一般情況下根本不假他求的夢境空間，又不由令人有些氣餒。

不過，做成這個樣子，已經比預期更好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為這套完美的對戰空間，設計一套規範的競賽制度。

既然要做，那就做得長遠一點，銀霜再怎麼優秀終歸也要畢業，她走之後，學生會還是要留下來，那時候，學生會幹事的選拔，就可以通過這個古跡防禦戰來進行，而他李成晚也可以憑此名垂青史了~

在古跡防禦戰研發完成之後三天，與之配套的競賽制度也公佈於眾。

幾個基本點並沒有出乎人們的意料。

參賽隊伍的人員數量限制為五人，勝利方的隊長，可以成為學生會的會長，而其他隊員，根據比賽時的表現，擔任學生會的其他職務。同時比賽設定為三局兩勝，盡量壓低了偶然性因素的影響……

但是制度中，有一項規定，就顯得耐人尋味了。

參賽隊伍，要求隊員的年級數之和不得超過十五。

這就是說，隊伍中必須要有低年級的學生存在，以保證高低搭配。而這其中的道理也很簡單。

找五個六年級的畢業生組隊，那的確是威力無窮，可這幫人才剛剛上任沒幾個月就得準備畢業，那忙活這一趟有任何意義可言嗎？

所以最好就是高低搭配，各年級的學生都有，如此才能保證學生會的人才源源不斷。這一點上，皇家學院的規定就很死板：參賽隊員必須來自不同年級。

那樣的問題就是，若有兩個資質非常優秀的同年級學生，那麼便注定只能做對手，然後來個成王敗寇……這實在是很大的浪費。所以李成晚的設計就顯得靈活許多，甚至說，這也是對參賽隊隊長的考驗，如何組建隊伍，也是管理能力的一環啊~

而這個規定一出，學生們頓時議論紛紛。這一次的古跡防禦戰，參賽隊伍只有兩支，銀霜一支，王五一支，在這樣的規定下，這兩個人要如何組建隊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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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一條規定，實在很有意思啊……」

食堂裡，杜明羽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銀湯勺，一邊若有所思地輕聲說著。

「限制了年級總和……其實這對銀霜很有利啊。」

凱麗在一旁不解地問：「為什麼對她有利？」

杜明羽答道：「因為她在新生之中的人氣很高！因為這一屆新生強手如雲！之前不是有人說，在這樣的規定下，可以組建兩個畢業生帶三個新人的隊伍嗎？換做其他時候，這種極端組合肯定要被人打出屎來，因為一年級的新人肯定要拖後腿拖到死，但今年的情況不一樣！銀霜本人是一年級，她的忠實粉絲林月茹也是一年級，這兩人的實戰能力比一般的畢業生都不弱，有這兩個一年級打底，銀霜的選擇餘地就太寬廣了！」

凱麗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是哦，今年新生最強的兩個，都在銀霜那一邊啊……」

「不僅如此。」杜明羽苦笑一聲，「銀霜手裡還掌握著共濟會，高年級的精英也站在她那邊！」

凱麗沉默了一會兒：「那怎麼辦？」

杜明羽歎了口氣：「沒什麼怎麼辦，本來這個問題上咱們就吃虧得很，銀霜的人氣太高，學院裡的高手們大多都站在她那邊。只是李成晚的這個規定一出，形勢對她更有利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原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肉山大魔王嗎？這回比賽可算是穩了！

李成晚和銀霜的關係，可謂人盡皆知，在李成晚的大力推動下，古跡防禦戰的種種設計偏向銀霜，也是可想而知的。

其實，組建隊伍時王五一方要面臨的問題，早在一個多月以前，杜明羽提出計劃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此時說來，也只是老生常談，杜明羽其實只是想要刺激一下王五，看看能否讓他稍微認真一點。

對於預定在半個月後的正式比賽，杜明羽心裡很清楚，雖然現在一直是自己在出謀劃策……真要組建隊伍，多半還是要靠他去憑自己的面子東奔西走。

但是決定戰鬥勝負的，一定是王五和銀霜。

這兩人在陽成學院都只是新人，但實戰能力已經快要突破天際了，就算畢業生中，也少有人能與這兩人相比的，而其中王五的戰鬥能力尤為突出，只要他肯認真一點的話……就算其他隊員的素質差上一點，勝負的天平不至於向對方傾斜過去。

但是王五這段時間，怎麼看也不像是認真起來的樣子，每天在臥室裡睡到晌午不說，吃過早午餐後，就一副昏昏沉沉的癮君子模樣，眼睛半睜半閉，跟人說話的時候，目光都聚集不到一個點上……

杜明羽哪兒知道，王五這是天天在禁地刷夜熬通宵？心裡一陣陣的起急。

「王五啊，你要是心裡有了什麼辦法，那就拿出來跟大家商量一下，別藏著掖著了，兩周後比賽正式開始，就算是磨合隊伍也需要時間吧？」

杜明羽說到這裡，語氣已經有些不客氣起來。

雖然這個提議最早是他提出來的，一開始也沒指望王五真能當上學生會長……但此時此刻，杜明羽的確有些好勝心起了。

「如果兩周後真的輸給銀霜，你知不知道後果啊！？」

王五抬起頭，迷瞪著眼睛，訕訕地說道：「SIS團解散，大夥兒流離失所……之類的吧？」

腦子裡還轉的是昨天晚上跟周通那一場惡戰。

「哪有那麼簡單！現在你跟銀霜的對決已經被炒得很厲害了！」

杜明羽說著，伸手一指食堂外的廣場：「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要跟銀霜有一場爭奪，不知多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你要是輸了，只怕就再也難以在學院裡立足了！」

王五笑了笑：「不能立足，那咱就躺著唄……」

說完身子向前一撲，就準備在餐桌上躺倒。

杜明羽忍著氣，說道：「你要是不想打，現在去向銀霜道歉認輸也行。」

聽了這話，王五頓時一個激靈，總算反應過來，抬起頭罵道：「認個蛋啊，到時候當然要把銀霜打爆掉！」

不然這麼長時間的苦練豈不是成了自擼行為！？

杜明羽眉毛一揚：「既然你還有取勝的信念，那就好辦了，咱們先從組建隊伍的問題說起吧。現在隊裡有三人，你跟凱麗是二年級，我是五年級，數字總和已經有了九點，接下來，咱們最多找一個五年級和一個新生，就連畢業生也找不起了……」

王五揮了揮手：「這學院裡的人我也認不齊，你覺得有合適的就拉過來好了。」

杜明羽苦笑：「合適的人有不少，能拉過來的真沒幾個……以前在共濟會認識的朋友，現在最多是在你和銀霜之間兩不相幫，畢竟看好咱們的人實在太少，他們也不願意憑白多個失敗的恥辱。」

王五這會兒總算清醒了點，聽杜明羽這麼說，便開始認真思考起來：「那你說，要不要綁架他們的家人，威脅他們出戰？」

杜明羽一拍桌子：「都他媽是藍血貴族，你去他們家綁人？算了我知道你做得出來，不用驗證給我看。」

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杜明羽又說：「其實，我倒是知道個人選，實力也算不錯，我出面去說的話，多半也有點用，不過，那個人實在有點特別，你們未必看得上他。」

凱麗說道：「都這個時候了，我們哪兒還有挑剔的餘地啊！」

杜明羽點點頭：「行，那你們等我一會兒……」

幾分鐘後，杜明羽就帶著他所中意的人選來了。如他所說，的確是個非常特別的人。

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體型特別巨大！脂肪特別豐厚！杜明羽和他走在一起，稍不留神就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凱麗張大嘴巴，看著眼前那坨肉山似的巨人，愣愣地問：「這是……」

杜明羽點點頭：「這就是我說的那個人選了……」

說到一半，旁邊那肉山居然開口了，從凱麗的視角看過去，就像是一隻大肉丸子，在頭頂開了一條小縫，然後一個尖細的聲音從中流了出來。

「餓，餓了！」

杜明羽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了，說完這幾句話就帶你吃飯。」

這時候，食堂的餐檯後面有個工作人員探出頭，見到那坨肉山，頓時臉色就是一變。杜明羽反應快點，高聲喊道：「我來結賬！」

那工作人員才縮了回去。

「哈哈，這個朋友食量非常驚人，咱們食堂免費自助實在供不起他……」杜明羽苦笑了一聲，又拍了拍那個巨人，之後伸手指著地上，「坐吧。」

巨人撲通一聲坐倒在地，震得整個食堂都是一晃！

「這傢伙……」凱麗都顧不得那一震之下，湯碗裡的湯汁濺到了她衣服上，不可思議地問杜明羽，「你從哪兒找來這樣的極品了？」

杜明羽又是苦笑：「這是陽成的學生，四年級生，吳家的人，吳凡……你多半沒聽過，不過和你一樣，榮譽貴族出身。」

凱麗頓時皺皺眉毛：「一般的榮譽貴族可養不出這樣的體型哦。」

「他也不是從小就這個樣子的……他是在修行築夢術的時候出了點岔子，傷了腦子，之後沒命地狂吃，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凱麗大吃一驚：「傷了腦子？」

「修行壓力過重，走火入魔了……作為榮譽貴族，你應該也明白吧？不過因禍得福的是，雖然他的腦子壞掉了，但修行築夢術的能力還在，而且，還獲得了一些超凡的能力。這傢伙別的不說，在古跡防禦戰中，當個正面防禦的戰士，那是綽綽有餘的。」

凱麗緩緩點了點頭：「是啊，有他扛在前面，我肯定特別放心。」

杜明羽笑了笑，回頭對食堂的工作人員喊道：「好菜好飯都給我端上來啊！還怕我沒錢給你們結賬嗎！」

杜家公子的面子的確好用，不多時，餐桌上就堆滿了各色美食，只是……桌上的飯菜才剛剛擺好，肉山吳凡就張開大嘴，然後……

「我的天……」

一眨眼的功夫，桌上的飯菜就生生少了一半！吳凡根本是直接端起菜盆就往嘴裡扣！

杜明羽苦笑：「這樣子，就算咱們學院的食堂預算充裕，也經不起他折騰啊……平時都是吃冷饅頭和白水的。我這次答應他，若是來幫忙作戰，就請他痛快吃上三天，若是贏了，請他吃足一個月。」

凱麗好奇：「你準備了多少預算？」

「……五萬自由幣，還未必夠。」

「我靠。」

杜明羽歎了口氣：「無論如何，負責正面防禦的戰士勉強算是有了。然後麼，神官這個位置自然要凱麗你來負責，盜賊是王五不用多說，法師的位置由我來擔就可以。咱們現在還缺個弓手，而且必須是二年級的。」

「二年級的弓手？」凱麗聽了，眼珠一轉，「我倒是認識個人誒！」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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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開玩笑嗎？要我參加你的隊伍，去跟銀霜對戰！？」

一位齊劉海的短髮少女，氣勢洶洶地伸手指著凱麗，「你腦子有問題吧！？」

凱麗卻不生氣，只是微笑：「別這麼說嘛李同學，咱們之前可是當了一年的同學來著。」

凱麗找到的，是前一年四班的李若曦，大貴族出身的准天才少女，亨利的忠實擁躉，曾經和王五很有過一段不愉快。

「一年的同學？分明是一年的死敵吧！不要以為你修為進度領先，就很了不起了！」

李若曦哼了一聲，心中仍是憤憤不平，眼前這個女人，從入學時候修為就穩壓她一頭，不過那時候班裡還有亨利撐著場面，後來也不知道她走了什麼運，竟然連亨利都超越過去，成為年級隱隱約約的第二人了！不算那個神經病王五，她凱麗就是年級第一！

凱麗也知道，對方這惡劣態度純粹是因為羨慕嫉妒恨，所以她心態更加輕鬆，擺出一副懇求的姿態，笑意盈盈地說道：「別這麼說嘛，我從來沒覺得自己了不起啊，這不是來求你幫忙了嘛。我們隊伍現在還缺一個弓手，說到遠程攻擊，你們李家可是赫赫有名的啊！」

李若曦吃了吹捧，心中略有些得意：「哼，虧你也知道！不過，想讓我加入，也沒那麼容易！」

說著，李若曦上下打量起了凱麗，心裡想著要如何狠狠刁難她一番！

只是，她還在想著，就聽傳來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需要弓手？那為何不找我？波旁家族的長弓手，名氣難道不夠？」

轉過頭，李若曦看到了亨利的笑臉。

第一百六十章：哼，就算沒有那個死男人，我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亨利出身的波旁家族，的確以超級強橫的遠程攻擊而聞名，家族直系子弟個個都是神射手，這種天賦反映在夢境空間之中，就是由波旁家族的築夢師，製造出來的弓弩以及長弓手等夢境生物，都是一等一的強力。

李若曦所在的李家，雖然先祖時代要比波旁家族更為強盛，只是時至今日，後人卻越發不濟，到了李若曦這一代，已經遠遠被甩在後面，就連天才少女李若曦，也只配去做亨利的跟班了。

如今第二學年即將結束，亨利和李若曦的修為已經差出了一個境界，李若曦是擬人境界的百分之八十，亨利卻已經先一步跨入王國境界的門檻，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可以，凱麗當然是想邀請亨利這樣的強手，不過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隊長是王五大神，凱麗對此事就實在不抱幻想，倒是李若曦，雖然嘴上有些刻薄，但性格特別簡單，非常容易說動。

只是想不到，凱麗剛剛把李若曦說得立場動搖了，亨利反而倒貼了過來！

「你們缺少一個弓手？那麼讓我來吧。」

聽了如此明確的表示，少女頓時有種奈何明月照溝渠的荒唐感。

「亨利，你不是開玩笑吧？」

亨利攤了攤手：「我這個人看起來很像是愛開玩笑的嗎？」

當然不是！一年級的時候，亨利是出了名的嚴肅認真，只是性格還有些急躁，也是到了二年級，或許是接觸面拓寬，也或許是受了什麼刺激……整個人變得冷了許多，不苟言笑。

而眼見亨利這麼說，大概他要加入的事情，也是認真的，只不過，為什麼？

凱麗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個問題問出了口，畢竟無論亨利再怎麼優秀，若是到了比賽的時候消極怠工，甚至反戈一擊，那結果也沒人受得了。

「因為我很想試試，和王五同學並肩作戰的感覺。」

「……」凱麗緊抿著嘴唇，對於這樣的答案，實在無話可說。

想不到王五這傢伙，倒還挺有人緣的……可惜都是男人緣啊！雖然他身邊沒有什麼別的女孩子這很好啦，但是，又是杜明羽又是亨利的……這傢伙想幹什麼！？

眼見凱麗有些抓狂，亨利反而輕輕一笑：「好吧，實話實說，我不太喜歡銀霜，僅此而已。」

凱麗頓時長吁了口氣：這才正常嘛！

不過，銀霜女神在學院口碑極佳，人氣火爆，她那麼事事苛求完美的人，又怎麼招惹到亨利了？

說到這個，倒是李若曦憤憤不平：「是啊是啊，銀霜女神完美無瑕，自然不是咱們這群凡人可比的，人家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

說了半天，凱麗也只聽出一股陰陽怪氣的味道。倒是亨利坦誠，搖了搖頭，直奔主題：「我曾經試著申請加入共濟會，但被她以資質不足而婉拒了。就是這樣。」

「共濟會啊……」凱麗聳了聳肩，「我也沒接到邀請，你想開點咯。」

以修為進度來說，凱麗如今還是比亨利快上那麼一點點，連她都被共濟會鄙視，可見這實在是常事……只是這樣的安慰，實在沒什麼效果。

「共濟會的態度一向高傲，他們看不上我，也沒什麼了不起。但我卻可以用實戰證明，他們看錯了。」

凱麗歎了口氣，心中也為亨利的遭遇感到惋惜……若不是他那一年出現了王五這樣的變數，其實以亨利的實力，理應成為共濟會的邀請對象。他的修為進度的確是慢了一點，但實戰能力真的不弱！凱麗曾經試著和他交過手，略佔下風，很清楚他的厲害。就算當初的天才林楓還在，到了二年級，也絕對勝不過亨利。只可惜有王五和凱麗明珠在前，亨利便顯得暗淡無光。

「那麼，證明自己之後呢，你打算怎麼辦？」

亨利說道：「沒什麼怎麼辦，共濟會既然拒絕我一次，我就絕不會再加入，這一次，只是想教訓教訓他們，沒有更多的想法。既然你們現在缺人，對我來說正是一個機會。」

凱麗想了想：「那好，我就多謝你的支持啦。」

亨利微微一笑：「不客氣，互惠互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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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手的問題就此解決。本打算去招攬李若曦，結果找來一個更強的人選，凱麗心中還是挺開心的。只是將亨利帶回到活動室以後，就看到隊中的軍師杜明羽一臉愁容。

凱麗還以為他在為人選發愁，便開心地揮手：「嘿，看我帶誰來啦~」

杜明羽轉頭看到亨利，果然露出驚訝神色：「是你？」

亨利點點頭：「杜學長，久仰大名。」

杜明羽自嘲地笑了笑：「最近我可沒什麼好名聲，還是不要久仰得好……想不到凱麗居然把你拉過來，多少算是個好消息吧。」

話是這麼說，愁容卻沒減少幾分。

「喂，怎麼了啊？」

杜明羽歎了口氣，說道：「銀霜那邊的陣容已經確定下來了，她還真是絲毫也不懂留手啊。居然找到了張家兄弟。」

「張家兄弟？」

凱麗還在困惑時，身旁的亨利已經瞪大眼睛：「六年級的那兩個學長嗎？」

杜明羽點點頭，面色越發凝重：「看來你也聽過……張梁，張寶，那可是連共濟會面子都不買的高手，居然這次被銀霜說動了，參加這個比賽……實在讓人想不到。」

「那兩人很厲害？」

杜明羽非常認真地回答道：「以戰鬥力而論，應該不亞於王五和銀霜。」

凱麗這才悚然動容：「那麼厲害！？」

杜明羽動了動嘴角：「陽成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啊……不出意外的話，那兩人應該都到了入夢境界的中期了吧，實力如何，還用我多說麼？」

「入夢中期！？」凱麗不由地一聲驚歎，這樣的修為，已經遠遠超越了一般的畢業生，比起如今的華芸老師，其實也只差了一個多境界，絕對算得上是超級高手。

這樣的高手，還一來就是兩個！

杜明羽說道：「換做一般的隊伍，只怕湊足五個人，都打不過這兄弟倆……老實說我真搞不明白，這兩人兩個月後就要畢業了，何必來趟這攤渾水？」

沉默了一會兒，凱麗問：「那除了這兩人呢？」

「自然是銀霜和林月茹這對超級新人，除此之外，銀霜還從今年的平民新生中挑了一人，好像是叫大衛，具體能力還不清楚，不過能被銀霜看中的，絕對不會是庸手。」

凱麗苦笑：「我怎麼覺得，就憑張氏兄弟，還有銀霜林月茹，咱們就完全打不過了啊……對了，王五呢？」

杜明羽歎氣歎的更加黯然神傷：「說是困的厲害，回宿舍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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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麗仰天長歎：這是何等的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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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王五隊面臨的形勢嚴峻之極，雖然勉強湊夠了人數組成隊伍，但只要一想起銀霜隊的夢幻陣容，杜明羽和凱麗就一陣陣的胃疼，連晚飯都吃不下去。

倒是新加入的亨利，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安靜地吃著盤中的牛排。

「不愧是波旁家的人，心理素質的確是一流的啊，任何時候都能鎮定若素。」

杜明羽一邊食不知味地吞嚥著飯菜，一邊讚許地對亨利點了點頭。

亨利失笑：「其實我倒是奇怪，大家究竟在緊張什麼呢？雖然對手的確是很強大，但是，如今咱們的隊長可是輕鬆得很呢，一整天都不見人影，好像絲毫沒將比賽放在心上……按理說，這場比賽的勝負，對他來說應該更重要吧？」

這話一出，飯桌上頓時沉默起來。

半晌，杜明羽說道：「若是王五的行為模式，這麼簡單就可以預判，那就太好了……而且，將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那就不是古跡防禦戰了。王五再強，也不能以一當五。」

亨利聳肩：「既然如此，有功夫發愁未來，不如抓緊時間讓自己變強一點，省得日後拖人後腿……好了，我吃完了。」

說完，亨利放下刀叉，起身便走：「我回去冥想。」

杜明羽嘿嘿一笑：「別急。剛才你說得不錯，與其浪費時間發愁，不如認真做點什麼……不過如今距離比賽只有兩周時間，就算你再怎麼努力冥想，難道能突破到入夢境界麼？與其強化個人實力，不如抓緊時間，鍛煉一下咱們的配合吧。」

亨利動了動眉毛：「配合？可是現在隊長不在啊。」

「咱們四個就夠了，反正一般奪塔棋的對戰中，盜賊也不會直接參與團戰……難得咱們現在還有個大型活動室，就去那裡開闢一片空白空間，先彼此磨合一下吧。」

如今SIS團租用的大型活動室，可以幫助學生開闢出有限的夢境空間，在其中進行各種活動，功能雖然有限，但拿來讓學生們做一做實戰演練，卻是綽綽有餘了。

杜明羽叫上肉山吳凡，四個人一道進入夢境空間，而後在杜明羽的指揮下，熬了一個通宵，鍛煉了一番實戰配合，收效驚人。

幾個人都是天才橫溢，吳凡雖然壞了腦子，但卻出奇地聽話，在杜明羽的指揮下也算靈活可用。

一個通宵下來，各人都覺得進步良多，若是能繼續下去……兩周之後，集合眾人之力，未必就沒有勝算。

第一百六十一章：咱們那麼久沒見面，一見面就趁我不備罵我混蛋，不太厚道吧？

活動室開闢的夢境空間，只提供基本的空白空間，以及安全措施。根本沒有辦法在其中設置對手，幾個人演練了一夜，其實也只是空對空地活動了一下拳腳，饒是如此，四個人也覺得明顯有所進步，可見團戰配合之道，實在是奧妙無窮。

當然，光是這麼自我感覺良好肯定不夠，第二天上午四個人休整半天之後，到了下午，杜明羽就開始四處找人當陪練。

自從陽成學院公佈了古跡防禦戰及其賽制，學院中，五人組合便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儘管這一次比賽，大家都知道焦點是王五和銀霜，不過重在參與，也沒人禁止其他人參賽嘛。

而目前古跡防禦戰還沒有正式對學生開放，能夠開闢空間的活動室也非常有限，因此有許多組合，雖然成立了參賽隊伍，但實戰訓練根本就是紙上談兵，很難落到實處。

而杜明羽則以活動室空間為誘餌，吸引到了相當多的隊伍。

「只要能在實戰中，擊倒我們隊中的任何一名隊員，那麼就可以佔有這間活動室的三分之一空間，擊倒兩名以上，整間活動室拱手奉上。」

杜明羽開出的條件非常誘人，加上這支隊伍不知怎麼了，隊長居然空缺，只以四人的陣容迎戰。因此就算其他人明知道這支隊伍不好惹，依然是趨之若鶩。

僅當天下午，杜明羽就接到了十多份邀戰申請。差不多陽成學院所有的野隊都發出申請了！

「……這是明擺著想趁王五不在撿便宜啊。」

杜明羽微微一笑，捏著手裡的邀戰申請，心想正好拿這幫不知死活的學生試試刀。

接下來，杜明羽豪不客氣，直接挑了兩支最強的隊伍，以四敵五，連戰連勝！

兩次勝利之後，杜明羽手中的邀戰申請就瞬間少了一多半，這時候所有人都看出來，這支隊伍的實力實在太強，就算少一個核心隊長，大多數野隊也根本沒法和他們相提並論。杜明羽，亨利這些藍血貴族就不必說了，就連那個一臉癡呆相的肉山吳凡，都有超一流的實力，在實戰訓練之中，通常三四個隊員釋放夢境，狂轟濫炸，都沒法給他造成有效傷害。

那層厚重的脂肪層，不但防禦力驚人，而且恢復得也出奇快！兩個五年級的學生，拼盡全力在夢境中引來天雷，將肉山吳凡炸得頭臉焦黑，皮開肉綻，但是吳凡只要一次深呼吸，身上的傷口就飛快癒合起來，結實地一塌糊塗！

雖然這貨也蠢得一塌糊塗，沒有杜明羽的指揮，根本就只是個可以忽略不計的木樁，但如此天賦異稟的人物，之前在學院裡竟然默默無聞！也算是一樁奇事。

也有些曾經跟吳凡打過交道的學生，此時懊惱不已，早知道這個傻子如此厲害，就該提前用兩百斤饅頭將他收買過來啊！雖然又蠢又笨又能吃，但是打起架來實在是一把好手！

總之，王五這支隊伍的實力，經過幾次實戰之後，已經算是全院皆知，一時間這支隊伍的獲勝呼聲也隨之水漲船高。之前人們總覺得，王五這人單打獨鬥雖然厲害，但團戰肯定是軟肋，但如今看來，有這個杜明羽在他身邊充當軍師，這兩人的組合還真有些所向無敵的架勢。

那麼，作為王五的對手，銀霜那邊的狀況又如何了呢？

奇怪的是，銀霜的隊伍雖然很早就已經組建完成，隊員的名單也公佈於眾，但是除了銀霜之外，其餘四人卻是有些深居淺出的味道，平時根本都看不到人影。

莫非是在做什麼秘密訓練？這倒是正常，以銀霜的性子，絕對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半點也不給人流機會。

後來，有人偶然在食堂見到了張氏兄弟，兄弟二人一臉悠然，半點也沒有比賽臨近時的緊張感。莫非已是勝券在握？

於是那人便鼓起勇氣，跑去問起這個問題，張梁哈哈一笑：「悠然嗎？我們可一直都很用功的啊，難得出來透個氣就被你給堵到了。」

「對了，平時好像銀霜並沒有和你們一起行動啊，你們不在一起訓練嗎？」

張梁解釋道：「因為完全沒有那個必要啊，反正兩周時間裡，想要練出什麼默契那是開玩笑啦~而且真到了比賽時候，我們只要將一切都交給隊長就可以了。」

「隊長？你是說銀霜嗎？」

張梁點點頭，卻沒有過多地解釋，而是轉換話題說道：「隊長也有她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花在這場比賽上，何況，目前我們的對手，也不值得我們太過認真去對待。」

這時候詢問的人就頓時來了興趣了：張氏兄弟瞧不起王五的隊伍？這可是大新聞哦！

「唔，不可否認，杜明羽那小子的確挺厲害，不過他的厲害，更多(:文:)體現在(:人:)投資能(:書:)力和組(:屋:)織能力上，他是個優秀的組織者，也是個不錯的軍師，卻不是優秀的戰士，至於他手下那幫人，哈哈。」

張梁哈哈笑了起來，而他的兄弟張寶則說的更為直接：「就憑那四個人，我們兄弟兩個就足夠對付了，這種情況下，真的需要我們太認真嗎？」

說完，張氏兄弟便不再浪費時間解釋什麼，轉身就走。

然而這番對話，卻很快就傳遍學院。

以王五隊如今的實力，在缺少隊長的情況下，竟然連張氏兄弟都打不過！？

對此，很快就有人跑來問杜明羽對此看法。杜明羽微微一笑：「那就走著瞧吧。」

然而不久之後，通過一個特殊的情報渠道，杜明羽便理解了張氏兄弟狂妄的原因。

「他媽的，難怪有恃無恐……李成晚還真是好大的手筆！」

活動室裡，杜明羽難得露出震怒的神色，令其他隊員也大為驚訝。

「怎麼了？」

杜明羽冷笑了一聲，說道：「李成晚從皇家學院借來一套奪塔空間戰，略作修改後，送給銀霜作為訓練場了！媽的，明擺著作弊啊。」

「奪塔空間戰？那，那不是古跡防禦戰的原形嗎？」

「是啊，而且經過李成晚的修改，只怕跟古跡防禦戰已經沒多大區別了，難怪幾天前，李成晚信誓旦旦說古跡防禦戰在開戰前要絕對保密，以保證對所有參賽者的公平……原來他還有這一手！」

對於這種全新的夢幻空間，在比賽前是否有機會親入其中，熟悉環境，那可是有很大的不同。如今銀霜隊在開戰前，無疑便佔有了巨大的優勢！如此情況下，張氏兄弟聲稱可以以二敵四，還真不是大話！

然而，儘管知道了對方的這一張底牌，卻是於事無補，無論是杜明羽還是亨利，儘管家世驚人，一時半刻卻也變不出一套奪塔空間戰來。面對銀霜隊的特殊待遇，大家也只能是咬牙切齒，羨慕嫉妒恨了。

倒是凱麗提出了一個疑問：「以銀霜的性子，應該不願意佔這樣的便宜吧……在我的印象裡，她是個光明正大的人呢。」

杜明羽有氣無力地說道：「她是光明正大，她手下的隊員卻不一定啊，至少張氏兄弟就很有些不擇手段的味道啊。」

然而一天後，事情的發展又有了變化。

銀霜主動找上門來，提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建議。

「要不要來我這裡進行訓練？我剛拜託副院長從皇家學院拿到一套奪塔空間戰，雖然和古跡防禦戰有所區別，不過修改之後，足可以作為訓練場了。」

杜明羽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喂，你認真的？」

銀霜笑道：「當然，這幾天，我的隊員們已經在空間裡適應了一陣子，效果……的確比一般的活動室要好。」

杜明羽問：「既然如此，你們獨佔這個資源不是更好？兩周後的比賽，也可以佔些優勢。」

「我拜託副院長去要這個奪塔空間戰，並不是為了比賽時候能佔更多優勢的……我只是希望，難得有這樣一場比賽，那麼理應讓它變得更加精彩一些。」

「哈，銀霜會長真是好氣魄啊，既然如此，我們就不矯情了。」

————

之後，應銀霜的邀請，杜明羽帶著三名隊員，一道進入了共濟會的活動室。

故地重遊，杜明羽心中真是感慨萬千，曾幾何時，這裡還是自己意氣飛揚之地，只是時至今日，他卻選擇了一條出乎很多人意料的道路……望著在前方帶路的，銀霜的嬌小背影，杜明羽只覺得心中的壓抑，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到了。」

在前方引路的銀霜，將眾人帶入了一間不大的茶室，在正中的一張圓桌上，端端正正擺放著一枚水晶球。圍繞著圓桌，已經有四名學生仰臥在長椅上，正是銀霜的四名隊員。

這個架勢，杜明羽頓時明白了銀霜的打算：「你是想實戰？」

銀霜笑道：「不是很好嗎？放心，我不參與，你們四對四就好。」

四對四？杜明羽心中一動：不妨試試看啊。

「好，那就放馬過來吧~」

於是萬馬奔騰而過……

————

從茶室離開的時候，四個人臉色都不太好。杜明羽臉上的笑容顯出十分的苦澀。

良久，在一條幽靜的小路上，一向沉穩的亨利也忍不住罵道：「媽的，王五那混蛋，到底跑哪兒去了啊！？」

「啊，你找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高手動動嘴，SB擼斷腿。

老實說，雖然從共濟會的活動室出來以後，所有人心中都在盼著王五能趕快趕回來拯救世界，但是眼下這樣的出場式，實在對大家的心臟負荷太大了一點。

當王五從陰影中倏地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就連最為沉穩的亨利，都險些心臟停跳！

「你，你從哪兒跑出來的！？」

亨利說著，四下望了望，如今他們正行走在一條狹長幽靜的小徑中，兩側都是高高的圍牆，並且是學院規定死的禁地，學生不得擅自闖入……王五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

聽人家這麼問，王五頓時不高興了：「你們在這裡罵罵咧咧地要找我，我屈尊降貴過來，你們居然一副見鬼的表情，這是想造反麼？」

「呃……」

「嘖，看來你們圖謀不小啊，三人組隊，還帶上那麼大一坨儲備糧，是打算遠征去我南方老家，抄我老底麼？」

眾人面面相覷，而後轉身看了看那個名為吳凡的大型儲備糧，不約而同地一聲歎息。

「好吧，是我們說錯了……」

而王五也沒打算就這個話題引申來談，其實他是剛從禁地跑出來，結果就遇到杜明羽這一行人。禁地的事情，雖然金正陽已經給了他保險，但阿卡莎和周通他們卻拜託王五繼續保密，所以這些事情也不方便說。

「我說，你們的表情看起來很萎靡很陰鬱誒，莫非剛才被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說著，王五看了看凱麗：「沒關係，我不會嫌棄你的。」

凱麗頓時大怒：「嫌棄你妹啊！好久不出現，一出現就滿嘴怪話，你是想氣死我啊！」

王五沒辦法，只好找個容易溝通的：「杜明羽，給個解釋吧。」

杜明羽一聲歎息：「這還真是讓人難以啟齒。」

王五眉毛一動：「看來對方的口味很重？」

「……我想你還是誤會了，我們並沒有被人強暴。」<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哦。」

接下來，杜明羽便將幾天來發生的大小事項，向王五匯報了一遍。

「總之，我們應銀霜的邀請，和她的隊員們，在奪塔空間裡進行了一次實戰演練，然後……」

王五擺擺手：「不用說下去了，看你們的表情我就知道結果了，一定是被人強暴了，唉，你們可真是給我丟臉了呀。」

至此，杜明羽除了歎氣之外，還能說什麼呢。

「其實，差距並沒有那麼大的。」

亨利忽然開口說道：「那個新生大衛，雖然天賦不錯，但我有最夠的信心能壓制住他，林月茹在夢境空間戰中，的確威不可擋，但終歸她的本職也只是個武者，吳凡用出全力的話完全可以頂住她的七絕劍氣，關鍵是張梁和張寶的組合……」

凱麗舉起手：「我承認我給大家拖後腿了，我有罪。」

杜明羽苦笑：「你這麼說，讓我這個臨時隊長兼法師情何以堪呢，是我先沒擋住張梁，咱們的陣型才會破裂的，要說責任，也是我的責任較大……而且真正的差距還不是這些，你們不覺得第二次團戰的時候，咱們和對方的裝備差距有點大麼？他們的運營能力遠勝過咱們啊，這個修改版的奪塔空間戰，還真是麻煩。」

王五好奇：「修改版？」

之後，杜明羽為王五解釋了一番他們在奪塔空間戰中的見聞。

原先的奪塔空間戰，規則根據奪塔棋的設定演化而來，參賽選手可以通過擊毀對方的防禦塔獲得金錢獎勵，而金錢在自家基地可以兌換各種道具裝備，強化屬性。基本上，選手們只需要不停的戰鬥，以戰養戰就足夠了。

而修改版的奪塔空間戰，金錢的獲得來源就豐富了許多。

擊殺對方的普通士兵，完成基地中的各種任務，收集野外中立生物的骸骨……

而金錢所能兌換的道具裝備，也得到了大幅度強化，這顯然是從勇者試煉中吸取的經驗，使得一個全身神裝的築夢師，在空間戰中完全可以越級挑戰。

杜明羽他們和銀霜的隊伍，在空間中進行過兩次團戰，第一次是以微弱差距敗退，而到了第二次團戰，根本是一觸即潰！就連自身實力明顯弱於亨利的新生大衛，都能用遠程攻擊壓制得亨利喘不過氣來！

王五聽了，好奇問：「既然知道這裡面金錢的重要，你們就努力去賺啊。」

杜明羽苦笑：「哪有那麼容易哦。」

想起方才在空間中的遭遇，幾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陰沉。在剛進入空間的時候，杜明羽就敏銳地發現了金錢的重要性，他們當然要努力賺錢，但是……對手怎麼可能讓他們如願以償？

凱麗抱怨道：「根本沒辦法安心去賺錢啦，要是在基地裡做任務，他們就在正面戰場全力推進，逼得我們不得不中斷任務去前線救火。而若是分散到野外去收集中立生物的骸骨，還有可能被對方的遊獵小隊抓到……根本沒法打啦！」

說著，少女眼圈都有些發紅，凱麗絕對不是輸不起的人，此時委屈地想哭，顯然是方才比賽中輸得實在太憋屈。

杜明羽總結道：「對方應該是訓練過一段時間的緣故，節奏掌握得非常好。他們總是能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選擇，這讓我們非常被動。而問題的關鍵其實是，我們缺少一個能帶動節奏的核心人物。對方的張梁張寶都是多面手，既可以快速賺錢，也可以帶動節奏，攪得我們頭昏腦脹……但是我們卻沒人能打亂對方的節奏。」

說完，杜明羽就目光灼灼地注視著王五。

哪怕是在規則簡化的奪塔棋中，盜賊也是掌握節奏的王者，而王五……無疑是超一流的盜賊。

「哦，我想我大概明白了……」王五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不就是賺錢麼？這個簡單，到時候交給我就是了。」

杜明羽問：「到時候？你不打算跟我們一起訓練嗎？」

「有必要嗎？」王五認真地反問，「銀霜有跟她的隊員一起訓練嗎？」

杜明羽剛要生氣，聽了王五後半句話，頓時愣住了。

「所以咯，這段時間還是各練各的吧，哪一邊堅持不住，先把王牌掀了出來，那就等於在開賽前便輸了一招，而我和銀霜就是兩隊各自的王牌。」

王五難得認真地解釋了一番，然後微微一笑：「其實呢，就憑你們四個，打贏對方的隊伍已經足夠了。」

杜明羽有些搞不明白：「要怎麼做？」

「既然你們是輸在節奏上，那就不要在節奏上做文章了。」

聽了這話，杜明羽似乎有所領悟，沉吟道：「繼續。」

「很簡單，雖然聽你說這個古跡防禦戰的規則有所修改，但萬變不離其宗，雙方勝利的條件都是擊毀對方的防禦塔，那麼，你們何必糾結於什麼團戰啊，節奏啊之類的。一鼓作氣，從比賽一開始就從中路直接突進，一刻不停，以命換命……說不定反而有勝算哦~」

杜明羽為之愕然：「可是一上來就團戰的話，我們的綜合實力還是差了一籌啊。」

「這麼說，你覺得各自發展一段時間，差距會變小？」

「……」

「而且，綜合實力真的差了一截？我看是你的陣型選擇不對吧。下一次，你讓凱麗去頂對方的弓手，亨利去牽制林月茹，你和那個肉山一起對抗張氏兄弟。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凱麗那邊先一步取勝，之後讓她趕過來和肉山組隊，你去和配合亨利幹掉林月茹，再之後你們四個打張氏兄弟兩個，別告訴我打不贏哦~」

這番話說完，杜明羽頓時便是雙目一亮。

「不愧是隊長啊！」

杜明羽由衷讚歎，王五的說法雖然簡單粗陋，但大體方向上的確是讓杜明羽看到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而王五卻長長打了個哈欠，根本沒把杜明羽的讚歎放在心上：「其實這個辦法很簡單，應該很容易想。你們還是太慫了點，一上來就默認自己的實力不如人，有點心思也都花在其他地方，就沒想過，要怎麼在正面戰場上堂堂正正戰勝對手，說真的，銀霜有那麼可怕？」

杜明羽心中苦笑：也只有你，才能大大方方地說，銀霜一點也不可怕！不過王五說得的確沒錯，自己，的確是太軟弱了一點。

「好，下次訓練，會給他們一個驚喜。」

————

第二天，杜明羽帶著三名隊員，氣勢洶洶地跑到共濟會的活動室來報仇雪恨。

銀霜並沒在場，是張梁和張寶負責接待，見到昨天的手下敗將，兄弟兩個相視一笑：「你們是來報仇的？」

杜明羽點點頭。

「哈哈，那我們可是求之不得啊！」

這個時候，林月茹從門內走了出來，在兄弟兩人耳邊輕聲說道：「會長說，要是他們來報仇的話，務必小心。」

張梁哈哈一笑：「當然會小心，我們一定會小心不弄傷了他們！」

————

當天晚上，依然是共濟會的專用活動室，在擺放奪塔空間水晶球的茶室裡，銀霜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兄弟兩人。

上午，趁著自己不在，這兩人自作主張，和杜明羽他們大戰一場，結果……

被人家勢如破竹，一擼到底！從開戰到最後至高防禦塔轟然垮塌，總共都沒用到二十分鐘！

第一百六十三章：外面的世界是那麼精彩，可惜老道我卻只能陪著……哎呀莎莎我沒說你啊！

從大勝到大敗，張氏兄弟在一天之內就經歷了一次重要轉折。在二十分鐘之內，被對方直線推進，絲毫不講道理地將老家擊毀……在比賽結束之後的幾個小時之中，張梁和張寶都神思恍惚，感覺這個世界太不真實。

倒是大衛和林月茹的心態不錯，雖然輸得難看，卻早有心理準備似的，不動聲色，只是默默觀察張氏兄弟的心灰意冷，也不知是否幸災樂禍，這兩人實力超群，哪怕是在共濟會裡，除了銀霜之外，也是誰的面子都不買，囂張得可以。

晚上，銀霜回到活動室，面對上午的一場失利，少女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怎麼樣？這回信了沒？」

張梁苦笑：「會長神機妙算，心服口服。」

原來早在前天銀霜邀請杜明羽等人來活動室之前，就已經跟張氏兄弟說過：「我將杜明羽他們叫來，和咱們進行實戰訓練。你們可能開頭會贏得比較輕鬆，不過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從第二天開始形勢就會發生變化。」

張氏兄弟當然不信，雖然礙著銀霜的面子沒有直說，可自傲的表情卻是明擺著的。

然而最終的結果果然如銀霜預料，張氏兄弟第一天贏的面子，第二天加倍輸了出去……

「其實，我也沒想到他們反應得這麼快，只用了一天就找到了正確的戰術，背後多半有人指點吧……」

張氏兄弟問：「那接下來怎麼辦？要我們用絕招麼？」

銀霜說道：「不用，在正式比賽之前，底牌還是要留幾張，何況對方的實力並不比你們更強，只是突然用出新戰術，你們還不適應，相信下一次你們就不會輸了。」

————

第二天，杜明羽等人依然前來參加實戰訓練，戰術依舊，從開場那一刻，便四人抱團衝鋒，肉山吳凡在前，擁有超強恢復能力的凱麗被遮擋在後。

戰術是老戰術，不過有了昨天的經驗，四個人在衝鋒時，走位明顯更加精細了許多，顯然昨天的勝利並沒讓他們輕忽大意，回去之後也做了些許調整。

然而這一次，他們的對手就沒那麼容易被擊潰了。

轉折點，發生在新人大衛身上。按照王五的部署，杜明羽等四人是將突破口放在了對方的弓手身上，而事實也的確證明了，在境界明顯更高一籌的凱麗面前，大衛的攻擊能力還是薄弱了一點。而一旦大衛被攻破，接下來就如滾雪球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而經歷過一次失敗，大衛的成長非常明顯，儘管他的遠程攻擊依然難以突破凱麗的防禦，但他卻不再急躁硬攻，而是步步後撤，一點一點消耗對方的夢境之力。

當然，拼消耗，擁有生機勃勃這獨特血脈的凱麗，根本不怕任何人，但她卻浪費不起時間！她這一點若是遲遲不能突破……杜明羽和肉山的組合，可扛不住張氏兄弟的狂轟濫炸！

於是，這一次急躁的是凱麗，一次大意地冒進，使得她與隊友的距離稍微遠了一點，而就是這樣一個空檔，卻被林月茹牢牢抓住，一道斬龍訣便將凱麗從夢境空間裡轟了出去！

接下來，便是一場不出意料的大潰敗。

————

輸了比賽，杜明羽等人自然心情不佳，不過比起一天的失敗，大家倒是明顯適應了許多，回去之後各自總結經驗教訓，也用不著王五來指點什麼，杜明羽就做好了安排，等待明天報仇雪恨。

第四天，依然是老戰術，直線衝鋒。只是衝鋒時的戰術變化又豐富了許多，張氏兄弟雖然做足了準備，依然被沖得七零八落，再一次淒慘落敗。

……兩支隊伍的實戰訓練就這樣一天接一天，雙方互有勝敗，總的來說，畢竟還是銀霜隊的勝率稍高一些，但也拉不開明顯差距。而經歷過多次實戰，雙方隊伍的實戰能力都是突飛猛進，就連隊員的個人實力也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實戰和競爭帶來進步，效果就是如此明顯，這就讓人不得不感歎，若非陽成學院這邊的導師們明顯實力更強，數量更多……只怕陽成還真拼不過神聖帝國的皇家學院。

無論如何，隨著戰鬥一場接一場的進行，時間也是不容置疑地溜走，很快的，距離正式比賽開始，就只剩下三天時間了。

最後三天，這實戰訓練也就告一段落了，儘管銀霜並沒有禁止杜明羽他們使用奪塔空間，但杜明羽他們卻也要花些時間來調整狀態，積累夢境之力。

「總的來說，除去隊長不談，雙方的實力在伯仲之間……不過這也僅只是正麵團戰的勝率，如果算上其他方面的能力，咱們可就差得多了。」

杜明羽一邊總結著，不由歎了口氣：「王五同學的意思是，屆時整場比賽的經營問題都由他來解決，所以這段時間咱們也沒有練過這方面的技能，只能但願他真的心中有數了吧。」

說到王五，亨利不由疑惑道：「這段時間，他到底在忙什麼？」

凱麗哼道：「誰知道呢，宿舍裡也找不見人，更沒見他去上過課……或許是溜出學院玩去了？」

杜明羽搖搖頭，為王五開脫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啦，別的比賽也就罷了，對手是銀霜的話，王五應該也會全力以赴認真對待，這段時間應該是去做特訓了吧……」

杜明羽猜的一點沒錯，王五這段時間並沒閒著，在血色空間中，他的階段性訓練也已經步入了尾聲。

轟，轟隆隆！

一陣岩石激烈碰撞的聲響之後，廣袤的血色空間中，一顆一人多高的巨石，如同被橡皮擦過的圖畫一般，一點一點消失不見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一片色澤略微不同的印記。

「很好，非常好！」

低沉粗糲的聲音，在遼闊的平原上激盪迴響。

站在一座略微突起的小丘上，骷髏王李奧瑞克認真地點著頭，口中讚聲不絕。

「兩周時間，將血脈力量進化到這種地步，看來你已經摸到訣竅了。」

在骷髏王身前，王五長出了口氣，伸手抹著頭上的汗珠，笑道：「老李指導有方嘛~」

骷髏王冷哼了一聲：「用不著說這些客套話，對於你的血脈力量我瞭解有限，一切都是你自己摸索的結果，跟我沒什麼關係。」

王五點點頭：「那倒也是。」

「……」

「不過，距離動搖整個空間，看來還差點意思。」王五有些惋惜地四下望了望這片空間。

血色空間的構成非常複雜，這片血色大地，並不是簡單的土地岩石，其中彷彿凝練著非常複雜的法則，用盜夢術來強行攝取，會非常吃力。

以王五此時的接近王國境界大圓滿的夢境空間，用起盜夢術來，全力發動之下，就算是一座小山也能掠奪過來，然而此時面對一顆巨石，卻顯出十分的吃力。

「想要動搖整個空間？等你也到了宗師級再說吧。」

老道的聲音在王五身後傳了過來，這三大宗師在血色空間中各個都是神出鬼沒，比王五的潛行術還要神奇！

「這個空間，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夢境空間，準確的說，是介乎現實位面和夢境空間之中的一種奇特存在。以你目前的修為，想要在夢境空間中胡作非為一番，那是足夠了，但是想動搖現實位面，至少也要逼近天關的時候才有可能啊。」

說完，老道又輕輕拍了拍王五的肩膀：「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我們被困在這裡五十多年，也沒指望著一朝一夕就能脫困出去，你老老實實修行你的，不出五年，天關必然被你踩在腳下。」

五年時間，比起王五初入血色空間時，周通給出的預期，可是要長上許多，不過那時候三大宗師只想著盡快提升王五的境界，拔苗助長也在所不惜。但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卻又有些捨不得王五這驚人的資質，打算認真栽培一番了。

反正也沒差幾年，何必急於一時呢？

「不過說來，這次你和銀霜的比賽，倒是一個突破的奇跡，你現在王國境界超過百分之八十，運氣好的話，一次比賽就能達到王國境界大圓滿。要是運氣再好點，直接突破到中級築夢師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周通一邊說，一邊捋著自己的鬍子，心中也是很有些感慨：想當年自己修行築夢術的時候，可真是歷經千辛萬苦，哪有王五這麼一帆風順哦。

「你這兩周潛心練習盜夢術，看來是打算將賭注全壓在這一招上了，那倒也不算錯，對方的天資完美無瑕，你也只有這一招能出奇制勝。不過呢，這種戰術終歸是賭博的成分重了點……老實說，要不要我們給你幫點忙？」

「用不著，區區銀霜，還不值得這麼認真。而且我也沒打算去賭博，勝負這種東西，早在比賽開始前就已經決定了。」

聽了王五這話，周通不由便是倒抽口涼氣，相處一年多，這小子的德行他實在太清楚了。

發下這樣的話來……只怕比賽那天，肯定有的瞧了。

只可惜自己等人被困在血色空間，沒法親眼目睹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這大概是史上最廉價的將軍沒有之一了吧……

比賽前的幾天，過的最是飛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比賽當天。

古跡防禦戰的大名，經過幾個月的炒作，在學院中固然無人不知，就連學院以外，也有很多人對此有了濃厚興趣。當天進入學院觀戰的貴賓，數量比起測試典禮時還要多！

至於學院裡的學生，早就已經瘋掉了，比賽開始前三天，學生們上課就明顯心不在焉，茶餘飯後的話題全是這個古跡防禦戰，而到了比賽當天，更是天還沒亮時，就有學生大批大批地趕到比賽現場，只為了佔一個有利地形。

當然，也有些不知死活的學生，準備在當天亂入參加比賽，就算打不過王五和銀霜，至少露露臉總是好的嘛~

可惜這種亂入行為，在開賽前就遭到了導師們的強力制止，為了保證比賽的絕對公正，古跡防禦戰的正式開放，必須要等到銀霜和王五的隊伍入場之後。

仔細想來這也很有道理，凝聚了李成晚如此多心血的作品，這開苞儀式自然要搞得隆重一些。

不過，等到王五和銀霜這兩隊比完，誰還有心情去看那些二流野隊的表演啊？

————

拋開其他人的反應不談，兩隻參賽隊伍的表現，看起來倒是非常淡定。一直到比賽當天上午，距離比賽正式開始只有半小時的時候，兩隊人員才姍姍來遲，此時，賽場四周已經人山人海。

陽成學院作為精英學院，還少有聚集如此眾多人群的時候，而面對上千人的目光聚焦，兩隊隊員都表現得出過硬的心理素質，面色淡定自若，無喜無悲，雙腿則微微顫抖，顯示出精神抖擻的氣質。

和隊員們故作鎮定的姿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雙方的隊長。擁有完美光環的北地少女銀霜，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面帶柔和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銀色的長髮在腦後如瀑布一般灑下，閃亮照人。她的身材在十個人中最為嬌小，然而行走時展示出的獨一無二的自信姿態，卻無人能比。

至於王五，表現得就更為輕鬆，走在凱麗身邊，一邊走一邊嘲笑少女的緊張，還模仿那微微顫抖的步伐，直到後者面露怒色，才訕訕地走到一邊，開始逗弄人形儲備糧肉山。

這模樣，倒像是去野炊的遊客。

不多時，兩隊人便走到了廣場正中，只見一個方方正正的石台上，擺放著一張金色的棋盤，石台四周，十張躺椅圍成了一圈。

不遠處，李成晚帶著幾名資深教授，坐在裁判席上，目光凝重，默默等待雙方隊員就位。

待十個人都找準位置坐下，李成晚站起身，非常簡單地做了開場白，他的台詞本來就少，此時觀眾們的心思也都不在這種客套話之上，因此當他說完落座之後，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人們只是看到，隨著副院長手臂一抬，石台上的金色棋盤便放出奪目的光彩，之後，兩隊十名隊員被攝入夢境空間，同時廣場正上方懸浮著的大型立體水幕投影，也變換出了斑斕色彩，比賽正式開始！

————

「不，不好了！」

王五進入古跡防禦戰，還沒來得及觀察四周的景物，便聽到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將軍，大事不好了！敵國的軍隊已經在邊境集結，戰爭一觸即發！」

王五目光轉去，只見一個輕甲士兵，單膝跪在自己身前，正手足無措地說道：「宰相大人要您盡快到王宮裡去，商量對策。」

「宰相？要我盡快去王宮？」

這些突如其來的陌生詞彙，著實令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王五反應也快，沒多想便點了點頭：「行，你帶路吧。」

輕甲士兵點點頭，站起身來，轉身便走，那動作生硬之極，王五一看就明白，李成晚設計人物的時候，除了那兩句台詞就沒給他安排更多的智能。

而果不其然，王五一邊跟著走著，一邊隨口問了幾個問題，那士兵都是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您還是趕快趕到王宮去吧……」

跟在士兵身後走出房間，外面便是一片圓形的廣場，白色的石板路面光潔得彷彿鏡面一般，廣場四周是一排造型統一的房屋，而在廣場另一端，則是一座巍峨富麗的宮殿，顯然是王宮。

這地形設計得當真緊湊，將軍就住在國王家對面，也虧得李成晚想得出來。

王五才走出房間不久，就見那一排房屋中，陸續走出四人，正是自己的四名隊員。

杜明羽一馬當先，快步跑到王五身邊，面色略有些凝重：「這個古跡防禦戰，和奪塔空間很有些不同啊，設計得非常精細，看來還有複雜的劇情和人物設定，這些東西，咱們之前都沒練過啊。」

「咱們沒練過，銀霜他們也一樣，隨機應變就是了嘛，能難到哪裡去？」

能難到哪裡去？這個空間本身自然不難，難的是對手啊……杜明羽苦笑一聲，面對王五的自信姿態，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五人快步行走，很快就來到了王宮之中，宮殿四周聚集了大量士兵，這些王宮守衛裝備精煉，訓練有素，身上更是殺氣騰騰，顯示出過人的素質。而一看這個架勢，王五也就明白：這個王宮，大概就是奪塔棋中的世界樹，冰封王座，奪塔空間裡的至高塔了，王宮失守，便意味著比賽落敗。

跟著王宮守衛進入宮殿正門，不久之後，五人就來到了一個寬廣的殿堂之中，腳下是一條紅色地毯鋪成的道路，道路末端，一個無人的金色王座居高臨下。而在王座一旁，站著一個身穿紫色長袍的老頭兒。

這個站立的位置，直接顯示出老頭兒的身份，王國宰相，而在古跡防禦戰中，宰相顯然擁有相當的智能，見到五人進來，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笑意。

「五位將軍，事情你們已經聽說了吧……」

聽說你妹啊，莫名其妙就被叫了進來，還根本是兩眼一抹黑呢！

好在李成晚設計的空間還有些人性，宰相話是那麼說，還是認真地把形勢講了一遍，也算是這個古跡防禦戰的說明階段了。

簡單來說，就是兩個國家發生即將發生戰爭，雙方各自陳兵邊境線上，戰事一觸即發。目前的任務就是在保家衛國的同時，將敵對國家徹底推平，斬草除根。

兩個國家的地形設計，跟奪塔棋相差不多，都是兩片幾乎嚴格相等的陸地，中間被一條河流隔開，然後各自有三條主路，聯通了雙方的首都——說是首都，整個王國也就這麼一個城市罷了。

要打仗，那當然就要有士兵，以這兩個國家的規模來看，別說成千上萬的軍隊，理論上能湊齊一個百人方陣就算了不起了。不過這裡畢竟是夢境空間，兩個國家平民數量不到一百，軍隊倒是各自擁有好幾千，而且用宰相的話說，需要的時候，還能征出更多！

後來聽宰相一解釋，大家才明白，除了戰爭時期，每天固定增加的一千軍隊之外，只要在城外軍營裡，投入足夠多的資金，士兵就可以源源不斷地出現。理論上，只要資金足夠豐厚，這個佔地面積不過幾百平方公里的國家，能爆出幾億雄兵，把每一寸領土都佔滿！

說到這裡的時候，王五好奇地問：「這麼多士兵，都是從哪兒征來的？」

結果宰相就跟沒聽到一樣，繼續說道：「除了王國提供的軍力之外，大陸上還有許多中立勢力，你們若是能得到他們的支持，也可以在戰場上發揮巨大的作用。」

王五笑道：「就這麼大點地方，也好意思叫大陸啊？」

宰相依然無視：「這是給幾位將軍準備的軍費，目前國庫空虛，數量有限，需要各位在戰爭中自行籌集。」

說完，幾名宮殿守衛冷著臉跑過來，給王五等人一人遞過去一個錢包，裡面當不當正不正的放著853枚金幣，這他媽就是王國僅有的五位將軍配發的軍費！？

「咳，除此之外，各位將軍每人每天可以領到24枚金幣的工資，合每小時一枚……」

王五頓時不高興了：「臥槽，一天才24枚金幣？給將軍當二奶也比這個掙得多啊，你這是要逼我們造反吧？」

旁邊凱麗倒是小聲嘟囔著：「這可比我媽媽一個月掙得還多了……」

王五連造反這種詞兒都說出來了，宰相依然像是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說道：「具體行軍佈陣之事，非我所長，就要靠五位將軍多多用心，我在王宮等待著幾位的勝利消息！」

說完，宰相就轉身離去，留下一個無比瀟灑的背影！

而捏著手裡800多枚金幣的巨款，王五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好在這個時候，一個士兵走了過來：「各位將軍，我來帶各位去軍備區瀏覽一下軍備吧。」

所謂軍備區，其實就是商店了，就建在王宮外廣場更外圍的地方，由那個士兵領著，幾個人大略轉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

這個古跡防禦戰中的裝備道具，好像不是一般的犀利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面對正義的軍隊，那兩個無膽匪類望風而逃了！

在之前的實戰訓練中，杜明羽等人已經清楚地體驗過皇家學院奪塔空間戰的設定，道具裝備的作用非常明顯，然而比起這個古跡防禦戰，卻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出現在古跡防禦戰中的裝備道具，簡直都是神器啊，其中武器一欄，就有許多威力不亞於勇者試煉中，奔雷劍的神兵。

不過這些神兵的價格也高的離譜，動輒成千上萬，讓日薪不過24金幣的將軍們望洋興歎。

當然，興歎的是杜明羽等人，王五卻直接是兩眼放光，猛地一拍櫃檯：「老闆，你的這堆裝備，我們全部徵用了！」

那胖胖的店老闆當時就傻了：「這位將軍，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王五也不廢話，就準備翻過櫃檯，直接動手明搶，然而手掌才碰到櫃檯上，一陣警訊便在腦中響起，連忙將手抬起來，下一刻一片電火花就在櫃檯上閃爍起來，好不危險！

店老闆依然是那副憨厚樸實的模樣：「看看想要點什麼？」

王五伸手一指：「全都要！」

老闆嘿嘿一笑，直接報出價格：「共計七十萬三千一百四十三枚金幣。」

「喲，算數不錯嘛，不過我只有853枚金幣誒。」

「看看想要點什麼？」

「……」

眼看這老闆智能設計得如此低下，櫃檯上又別有機關，顯然在裝備問題上根本沒有後門可以走。王五雖然還不甘心，杜明羽卻拍拍他的肩膀勸道：「遊戲才剛開始，而且是三局兩勝，先看看其他的內容吧。」

之後，由杜明羽設計著，五個人各自選購了幾件簡單的裝備道具，幾個人其實都有造物的能力，不過這商店裡賣的東西的確有些門道，金幣花出去也不算浪費。

逛完了這所謂的軍備區，帶路的士兵就開始催促五人前往戰場了。

「將軍，戰爭大概在今天中午就要開始了，再不趕往前線就要失去先機了。」

聽了這話，連杜明羽都忍不住爆粗口：「臥槽，你個帶路小兵，居然連戰爭爆發的時間都能準確預測？這是誰給你設計的台詞！？」

而在防禦戰空間之外，李成晚的老臉不由得微微紅了一下。

古跡防禦戰的人物智能有限，不過這也沒辦法，工期只有一個月，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

在首都區大致轉了一圈，王五等人就正式奔赴前線，所謂前線，共有三處戰場——每一條交通要道算是一處。一般來說，面對這樣的地形設計，參賽隊伍都會選擇分兵，隊長獨佔中路，隊員兩兩組隊，負責邊路戰事。

不過這一次，王五卻有不同安排：「杜明羽，你去中路，亨利和肉山去上路，凱麗一個人去下路。」

凱麗頓時大吃一驚：「喂，你不要這麼為難我一個二年級小女生吧！？」

杜明羽則問：「那你呢？」

王五笑了笑：「我想去野外看看，那裡是很重要的資源收貨地，而且距離下路也近，我可以隨時支援凱麗。」

杜明羽點了點頭：「那好，我們可就指望你了。」

凱麗則說：「我要是遇到危險，你可一定要趕過來救我哦！」

這倒不是小女生撒嬌，實在是她作為隊伍中的神官，長處在於團隊作戰，單打獨鬥卻不夠擅長。

王五大拇指一豎：「儘管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屍體！」

「喂！」

————

從首都到前線，距離不過十幾公里，五個人分兵四路，很快就各自找到了位置。

人員雖然分開，不過在出發前，五人已經在軍備區購買了一種通訊石，只要握在手裡，就能與其他隊員取得聯繫。

「我已經到了中路防禦塔下，我這裡有五百名士兵，數量不少呢。」

「上路已經就位，肉山……吳凡狀態良好，隨時待命。」

「下路就位……王五你在哪裡啊？啊！你別嚇唬我啊！」

原來凱麗正在防禦塔下無聊地玩弄著通訊石，等待戰爭正式打響的時候，王五已經在她身邊出現了！

凱麗連忙放下石頭，問道：「你不是去野外了嗎？」

「已經轉了一圈，心裡有數了，待會兒我教你點東西，注意學。」

凱麗心中好奇：「教我東西？都這個時候了，臨陣磨槍也來不及了吧？」

「沒關係，有多少算多少吧，剛剛才發現的一個好玩兒問題，正好拿來大家參考一下~」

說話時，王五顯得躍躍欲試，讓身旁的凱麗很有些心驚膽戰。每次王五想出什麼新鮮點子，最後的結果一定不會是好事！

而不待凱麗多想，一聲嗡嗡的號角，便在遠方響了起來，與此同時，防禦塔下的五百名士兵齊聲大喊，邁動整齊的步伐向前進軍！

凱麗當場就傻眼了：「不對吧，我這個將軍還沒說要進攻呢！」

王五在旁說道：「時薪3枚金幣的將軍麼？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麼人物了啊？不是已經王國境界了嗎？召喚你的夢境生物啊。」

凱麗撇撇嘴：「我還以為能指揮五百人作戰呢……」

說著，少女便將自己的隊伍召喚了出來，卻是三個高大粗壯的樹人！

按理說，這種不存在於現實中的生物，至少要中級築夢師才能造的出來，不過擁有生機勃勃的血脈力量，凱麗對於這種大自然的力量掌握得特別迅速，也因此能夠越級獲得一些特權。

這些樹人力大無窮，皮糙肉厚，而且表皮潮濕不怕火焰，更可以在枝幹上開花撒粉，灑下擁有療傷效果的花粉，是難得的多面手。唯一的缺點就是數量太少了些。

在樹人的保護下，凱麗也跟著五百士兵向前突進，很快就離開了防禦塔的射程，不過也沒走多遠，對面王國的軍隊便出現在視野中了。

一樣的五百人，甚至連兵力配置都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身上的鎧甲卻是黑色，跟本方的亮銀甲形成鮮明對比。

然後，在人群之中，一對長相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正露出一臉驚愕的表情，看著對面的凱麗……還有王五！

「我勒個擦，王五居然在下路！沒天理啊！最厲害的人不應該中單嗎！？」

「這是田忌賽馬的無恥謀略，無恥，實在太無恥了！」

這對六年級的畢業生，實力之強，幾乎算是學生之中的最高水平，然而此時見了王五，卻都露出一副我要操蛋的表情，原本信心十足的步伐，也頓時停了下來。

兄弟兩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不由分說轉身便走！立刻撤回了防禦塔的射程之內，半步也不敢靠近過來。

凱麗不由嗤笑：「看來你的威懾力還真不小，那兩人居然嚇成這樣！」

王五也笑：「那你猜猜中路面對銀霜的那位，現在又是什麼樣？」

「呃……我好像都能從通訊石中聽到他在罵你了。」

「那證明他還活著，不錯呢~」

說話間，黑白兩隊士兵已經正式接戰！衝在最前面的是劍盾步兵，隊伍後面則是長弓手，一時間刀光劍影，血光飛濺。不多時地上便留了十幾具屍體。

這種夢境生物的交戰，因為雙方實力數量完全相等，如無意外最終的結果就是同歸於盡，沒有參賽選手的亂入，這黑白兩國的戰爭可以持續到無窮無盡。

如今，黑方的兩名將軍面對王五，毅然決然選擇了縮卵，黑方這五百名士兵，可就暴露在了王五和凱麗的眼前。

眼下這情況，凱麗在奪塔空間戰裡已經見得多了，不必王五提醒，便指揮著四隻大樹人衝了過去。大樹人雖然不能以一當百，但在戰局膠著的時候，卻足以成為左右勝負天平的砝碼，這四隻樹人一如陣中，頓時便將黑方的陣型打破！

頂在最前面的黑甲劍盾兵，根本擋不住樹人的重拳，四名樹人集中一點突破，很快就掀翻了黑方的十幾名劍盾兵，陣型顯出好大的破綻。白方的士兵倒有基本智能，立刻從破口突入，在對方陣型中攪出一片腥風血雨。

戰鬥在一個多小時後便結束了，因為有凱麗的強力支援，白方只損失了一百多名士兵便全殲了對手……的確是全殲，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五百具屍體，一個也不差。

這就是夢境空間的戰爭了，士兵們當真是誓死不退。而白方士兵消滅了對手，立刻重整隊形，殺向了黑方的防禦塔。

凱麗正打算跟過去佔些便宜，卻被王五一把拉住：「等等，戰利品收集了嗎？」

「戰利品？」凱麗有些奇怪，「這些小兵身上又能有什麼戰利品？」

這個就與古跡防禦戰的設定有關了，在這片空間中，金錢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金錢的獲得方式，就只有通過擊殺帝國士兵——還必須是親手擊殺，才能在回城補給的時候，從軍需官那裡領取金幣。

方才雖然打了一場漂亮的殲滅戰，但真正死在凱麗手上的士兵就只有寥寥數十，按照一個人頭一金幣的標準，也就是幾十枚金幣的樣子。

王五歎了口氣：「難怪你們賺錢沒有銀霜他們快……一點經營頭腦都沒有。」

「看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想要發財就要先泯滅人性，拋棄良心，這都不懂還搞什麼經營呢？

「看好了，王老師來教你正確的經營之道~」

說著，王五走到屍體堆旁，俯下身子，伸手抽出匕首，然後用力向前一伸！頓時血花飛濺！

「哇啊啊！你在幹什麼啊！？」

王五頭也不回：「看也看出來了吧，當然是解剖啊！」

「你，你解剖這些東西幹什麼啊？！就算你鞭屍鞭得再厲害，軍需官也不會因此多賞給你什麼啊！？」

王五聽了這話，不由歎了口氣：「你這笨蛋，這比賽裡，獲得金幣的方式就只有靠軍需官嗎？」

「呃，那還有誰？」

「宰相在王宮裡不是說了嗎？在首都城中，還有各種各樣的中立人物，他們身上可能都有任務可以做，另外在商業區還有個老巫婆會收購各種野獸骸骨……一般靠野外賺錢，不都是要從老巫婆那裡換錢嗎？」

凱麗還是有些不明白：「是這樣沒錯啊，但這跟你解剖屍體有什麼關係？」

「我對你的智商真是快絕望了哦，不是跟你說了嗎？老巫婆那裡收購野獸骸骨！」王五一臉無奈地搖著頭，「引申一步想的話，既然野獸的皮肉可以賣，人類的組織器官，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實際上在出發前我特意去找老巫婆確認了一下，新鮮的五臟，四肢，以及保存完好的頭顱，都可以拿去賣錢！而且價格不低！當然，這些組織器官，僅限於從親手擊殺的士兵身上採集，同時築夢師自製的無效。」

凱麗聽了，只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用屍體器官來賣錢！？這比賽居然還有這樣的設定！？」

王五攤了攤手：「現實位面裡也有啊，你在南方的時候沒聽過這樣的傳聞嗎？有的小孩走在路上，突然被幾個陌生人用迷藥迷倒，等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少了一個腎，顯然是被人拿去賣錢了嘛……」

「別說了好可怕啊！」

「喂，你才剛剛面不改色地指揮大樹人把一群活生生的人類砸成肉餅，現在又給我裝小清新！？」

「不是啊，現實位面和這裡畢竟不同嘛……」凱麗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轉眼看到王五還在地上專心地切割屍體，並將採集出來的組織，放進一個個奇特的容器中保存起來，那場面五顏六色，令她胃中一陣翻江倒海，頓時又轉過眼。

「感覺，好噁心啊……」

王五說：「但是能賺到錢啊~這麼一堆東西，至少也能值個一百金幣，比你從軍需官那裡拿來的基本獎勵可要高得多了。」

「可是，也不能為了錢，做這麼沒人性的事吧。戰場上殺戮是一回事，鞭屍就是另一回事了。」

「少來搞這文藝小清新的調調，在戰場上討論人性，這比在糞坑裡討論土豆泥還讓人噁心。」

「……好吧我錯了。」

凱麗勉強抿嘴一笑，終歸沒再說什麼，心中想的則是：媽媽書房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文藝書果然不能再看了……

片刻之後，王五已經將組織器官採集完畢，那些奇怪的容器被他伸手一招，便消失不見了。

「反正辦法我是教給你了，願不願意用就隨便你啦~」

王五說完，沖凱麗擺了擺手：「下路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那倆王八蛋縮在塔下不出來，這一天就很難爆發激烈的戰鬥了，你注意保護好自己，我先去野區走一圈~」

說著轉身便向一旁的樹林走去。

凱麗吃了一驚：「喂，你真要走？我一個人可擋不住張梁張寶啊！」

「放心，他們不敢過來。」

最後一句話時，王五整個人便已經消失在茫茫樹海之中，凱麗叫了幾聲，也沒有回應。

與此同時，剛剛經歷一場大戰的白方士兵，也漸漸逼近了黑方的防禦塔，此時防禦塔下就只剩下三三兩兩的黑甲士兵，兵力對比極其懸殊。

然而白方在接近到塔下七百米的時候，來自防禦塔的攻擊，便從天而降了。

那是一片烏雲一樣的箭雨，那座高大的防禦塔中，不知藏了多少弓箭手，一輪齊射，至少發射出上千的箭矢，白方士兵見了，立刻頂起盾牌，列起了龜甲陣。

之後便是鋼鐵撞擊的叮噹聲響，大多數箭矢被盾牌擋開，但也要少數沿著縫隙鑽入，爆出一蓬蓬的血花，這一輪箭雨之後，白方頓時倒下十來人。

而接近到五百米左右時，防禦塔中又開始射出一人多長的巨型弩矢，這種東西就不是盾牌能擋得住得了，一根弩矢下去，龜甲陣頓時被清空了一列！士兵們想要再散開，第二輪箭雨卻又當頭落下……

三百多名士兵，在靠近到防禦塔下一百米的時候，全軍覆沒！

沒有參賽築夢師的幫助，單靠和五百人規模的隊伍，根本沒辦法對防禦塔形成有效威脅，而凱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士兵被防禦塔收割稻草一樣消滅，卻也不敢跑到對方塔下，在張梁張寶的威脅下幫助自己的士兵攻塔。

王五走後，那對雙胞胎沒跑過來反攻，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凱麗很清楚自己目前的任務——拖夠時間就是勝利了！

————

與此同時，在中路發生的戰鬥，就要比下路激烈百倍。

上百名黑甲士兵，已經攀上了白方的防禦塔，眼看就要從塔頂的出入口鑽入塔中，大肆屠殺塔中的弓手。同時，大量的巨石如雨點一樣從空中落下，時不時便砸到防禦塔上，引得塔身一陣動搖，當然，也可能會砸到黑甲士兵，然後在牆上印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痕跡……但在如此狂暴不講道理的攻擊下，白方的第一座防禦塔，已經是岌岌可危！

防禦塔下，三百多名白甲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而在塔後不遠處，杜明羽正一臉無奈地看著白方的防禦塔風雨飄零。

在他身邊，集結了一百多名紅衣武士，這些武士只穿了簡單的皮甲，手中卻各自持著兩柄銳利的長刀，這樣的裝備，通常只在單打獨鬥時比較有用，戰場之上則難以發揮威力。

然而在紅衣武士身前，兩百多具黑甲士兵的屍體，卻毋庸置疑地表明了這些紅衣武士的戰鬥力。

只可惜，就算擁有這樣強大的隊伍，如今的杜明羽也只能躲在塔後望洋興歎。

「媽的，這實力差距也太大了點……」

在中路，和杜明羽對陣的是銀霜，面對這個才入學一年，築夢術修為就突飛猛進到王國境界後期的天才少女，杜明羽雖然在境界上依然有著絕對的優勢，但實戰起來可真的是半點便宜也佔不到。

在幾個月前，他剛剛從共濟會會長的位置上退下來的時候，還自信在實力上和銀霜至少不相上下，但幾個月過去，儘管杜明羽也是天才一級的人物，但還是被銀霜甩開了些距離。

差距不大，卻絕對存在，雙方在中路接戰之後，只是簡單的幾個回合，杜明羽就知道真打起來自己一定要輸，便開始龜縮防守，他用催眠術直接控制住五百名白甲士兵，全線後撤到了防禦塔的射程以內。此時戰爭才剛剛，兩國攻城器械都沒運來，很難真正打開局面。

杜明羽擺出龜縮駕駛，以他五年級學長的身份來說，已經很給面子了，誰知道就算這樣，銀霜還是不依不饒。

這位才王國境界後期的天才少女，隨手一招，便在身邊釋放出了十來架巨型投石機，相隔八百多米就準確地投擲來雨點一樣的巨石！

那種石頭從天而降的威力，就算是自由都市的厚重城牆也禁受不起，白方的防禦塔雖然修得堅固……但若是沒有杜明羽用虛實境界的築夢術全力強化，此時也早變成一地廢墟了。

只是，這樣的防禦，又能持續多久？

杜明羽心中一歎，遙望著遠方投石機下的銀髮少女，不由苦笑起來：「媽的，面對這種對手，我可拖延不了多久啊……」

————

上路的戰局，和其他兩路也差不多，亨利和肉山的組合，恰到好處地擋住了林月茹和大衛，雙方僵持不下，卻也都沒有速戰速決的意願。於是這三路戰場，雖然局勢各自不同，卻都表現出了一副僵持的態勢。

僵持，是為了等待，杜明羽他們是在等王五發力，而銀霜這一隊五人，又是在等什麼？

這個問題，不單單是杜明羽他們在想，場外的觀眾也很有些看不明白。

上路的戰況僵持住，是雙方實力平分秋色，實在沒有辦法。下路陷入僵持，則是張氏兄弟怕王五怕得要死……雖然以他們的身份，裝出一副縮頭烏龜的樣子實在有些可笑，但仔細想想他們面對的對手，大家也就笑不出來了。

張氏兄弟扮演的角色是法師和神官，這兩個職業組合起來固然威力無窮，但著實害怕盜賊的偷襲，更何況還是王五那樣的超級盜賊！稍有不慎，這對凶名赫赫的雙胞胎就要顏面無存。

而中路的僵局，就太過刻意了。的確杜明羽是很厲害，但是，他的對手可是銀霜啊！那個無所不能，幾乎天下無敵的銀霜，又怎麼可能被一個小小的杜明羽擋住！？

理論上，不應該在第一次交鋒中，杜明羽就輸得一塌糊塗，屁滾尿流了嗎？眼下這僵持的態勢，到底是鬧哪樣啊！？

而謎底，很快便在眾人的質疑聲中解開了。

「啊哈，時候差不多到了呢~」

中路，投石機下的銀髮少女，忽然長長出了口氣，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台詞。

下一刻，少女的身形陡然扭曲起來，嬌小的身影猛地拉長變高……出現在眾人眼前的，赫然是張氏兄弟中的張梁！

與此同時，下路戰場，在黑方的防禦塔下，那對正閒得無聊打牌的雙胞胎，則憑空消失了一個！

第一百六十七章：真正的男人，就一定是比女人掙得多的男人！

水幕投影之中，戰場上的變化被非常清晰地反映了出來，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

銀霜這邊玩了好一個花招哦！

難怪大家都覺得中路的戰況雖然激烈，但並沒有達到人們的預期水平……原來在中路跟杜明羽對決的，根本就不是銀霜！

難怪下路那對雙胞胎表現得如此保守謹慎……原來他們其實只有一人！張梁張寶最厲害的地方在於兄弟合力，若是單打獨鬥，雖然不弱，但顯然是不能和王五相提並論的。

銀霜隊，用了一個小小的幻術，便成功地將自己的隊長藏了起來，用四個人在正面戰場支撐局面。這一點，就連水幕投影都沒反應過來！

當然，看著坐在裁判席上操控水幕投影的那幾個資深教授，觀眾們也猜不透，眼下這一出到底是教授們也沒看出問題來，還是說他們早就看出來，故意賣關子呢！

不過這樣也好，觀眾們能更多地感受到比賽的驚喜嘛！要是剛開始就看到銀霜獨自一人行動，那之後騙局揭穿的時候，便少了許多樂趣~

而在戰場上，親眼目睹這一變化的人們，可一點也體會不到什麼樂趣。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中路的杜明羽。見到對面的銀霜陡然變成了張梁，杜明羽當場就罵出了聲：「臥槽！」

早知道是你，我何苦龜縮得如此辛苦！？張梁張寶的確是厲害，但是單打獨鬥的話……可未必打得過他杜明羽！如今場上形勢如此難看，防禦塔隨時可能崩塌，最大的原因就是杜明羽忌憚銀霜的厲害，不敢翻出全部的底牌！

現在真相揭曉，杜明羽頓時覺得自己的感情受到欺騙，先前幾個小時兢兢業業的防守，如今都變得笑話一般！

然而心中雖然憤怒，杜明羽也知道，對方既然主動揭開幻術，那麼……真正的銀霜，隨時可能出手！

想到這裡，杜明羽臉色一變，立刻釋放出了自己的最強保鏢，兩名通體漆黑的鐵甲武士！與此同時，一道銀光在眼前陡然亮起，彷彿閃電一般直刺眉心！

視野中，銀髮的少女，手持一柄銀色的長劍，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事前沒有一點徵兆，杜明羽一向警覺的靈感也沒有給他任何警報！

純粹是憑著突然的恍悟，他才做出了最快的反應，這兩個鐵甲武士是他的最強保命底牌之一，任何一個都擁有天梯兩千分以上的武鬥實力，遠遠超越了正常人的範疇，也只有虛實境界的築夢師，才能做得出來。

兩名保鏢一經出現，立刻橫過手中的長劍去擋銀霜，這兩名武士的劍勢極快，硬是搶在銀霜命中杜明羽之前，將手中長劍搭在了銀霜的劍尖上！

噹啷！兩聲碰撞並作一聲，兩名鐵甲武士總算是將銀霜的奪命一擊擋了下來。而銀霜一擊不中，立即向後撤去，目光卻是冰冷如昔。

鐵甲武士將銀霜擊退，並沒有放鬆警惕，立刻伸手去拉杜明羽，準備帶他轉移撤退，只是手掌才搭上杜明羽的肩膀，便覺出不對。

這鐵甲武士作為杜明羽的保命底牌，擁有相當的智能，轉過頭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罵了一聲：「艹！」

只見身後的主人，一臉苦笑，伸手捂著胸口一言不發，手指的縫隙間，殷紅的血液汩汩而下！

原來，方才銀霜的長劍雖然被擋住，但那一記刺擊，卻擊出了一道無形劍氣，直接貫穿了杜明羽的胸口，兩名鐵甲武士再厲害，終歸也擋不住這無影無蹤的絕世劍氣。

杜明羽遭受重創，自知無力恢復，隨著胸口的血液不斷湧出，杜明羽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在最後一刻，他用力握住通訊石，為其他人送出了一條信息：「小心，銀霜已經拿到了科勒匕首！」

科勒匕首，在軍備區的商店出售，擁有將使用者短距離傳送的能力，別看能力不起眼，但用在合適的時機，卻有一擊定乾坤的作用！若是沒有這科勒匕首，銀霜雖然也能戰勝杜明羽，卻絕無可能讓後者在一個回合之內，連性命都保不住！

科勒匕首的作用如此神妙，其價格也就毫不客氣，足要八千多枚金幣……這些錢，放在比賽後期或許不算什麼，但此時開戰不過幾個小時，理論上，任何人也沒可能攢下錢購買這樣的匕首，就算銀霜隊全體湊錢，砸鍋賣鐵也買不起！

不過這樣一來，之前銀霜獨自行動幾個小時，其目的也就顯現出來了，她是一個人去打錢了！當攢夠錢購買科勒匕首之後，便立刻出山，一出手便擊殺了杜明羽！

至於銀霜是怎麼在短短幾小時內，瘋狂斂財，攢出八千多枚金幣……裁判席上的教授，也適時在水幕投影中插播了錄像。

原來銀霜自從開戰之後便沒離開首都，一個人拚命在市區做起了任務，古跡防禦戰中的任務五花八門，有的是要尋物的，有的是要殺死指定人物的，有的是需要琴棋書畫有所特長的……這些任務的設計，一方面使得參賽者有了快速積累財富的手段，一方面也對參賽者的綜合水準提出了極高的要求，而且任務失敗的懲罰也是蠻嚴重的。

只可惜這種設定，在銀霜面前，那根本就是送錢的設定了。很難講李成晚的設計是否刻意為之，但銀霜的確就是利用這個任務系統，在幾個小時之內瘋狂積攢了數千枚金幣，購買到科勒匕首之後，一舉擊殺了杜明羽。

至此，人們不得不為銀霜的戰略感到驚歎，開戰才幾個小時，便廢掉了對方的二號人物，如此一來只要她能再拖住王五，其餘四名隊友以四敵三，何愁此戰不勝！？

「這麼看的話，第一場比賽的勝負，大概算是定下來了吧……」

場外，一名高年級的學生歎了口氣：「果然不出所料，真不愧是銀霜會長！」

這顯然是銀霜粉絲團的成員，而這一聲歎息之後，廣場上很快便響起了附和之聲，銀霜的粉絲數量實在不少。

不過，既然亨利能因為反感銀霜而站在王五一邊，學院裡當然也有不買這位完美少女賬的。

「未必哦，之前銀霜在獨自行動不假，可王五也沒閒著啊~」

「切，那又怎麼樣？難道他有本事幾個小時內打出八千枚金幣麼？」

「你怎麼知道不能呢？之前他用解剖方法獲得額外金幣的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

「那最多也就是幾百枚罷了……」

廣場上的觀眾，為了各自支持的隊伍開始了爭吵，不過在事態擴大之前，防禦戰空間中便發生變化，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就在銀霜刺殺杜明羽之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王五也出手了！

王五選擇的目標，並非實力最強的張氏兄弟，而是林月茹和大衛這對新人組合！而這一次，他的出場方式完全不符合他的職業定位，作為一名盜賊，王五居然從正面向林月茹發起了衝鋒！

當時，林月茹和大衛都還在自家防禦塔的射程之內，隨時可以得到超強的遠程火力支持——防禦塔在面對超強的個體單位時，可以發射威力強勁的死光！而林月茹在見到王五之後，更是下意識便揮出了斬龍訣，一時間萬箭齊發，魔光閃動，劍氣凜然，王五首當其衝，簡直是必死無疑！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凝滯的那一刻，王五忽然舉起一柄短杖，杖頭上，一顆慘白的骷髏頭忽然冒出一陣藍光，在光線照耀下，王五整個人膨脹了一圈，身高豁然超過兩米，成了北地蠻族一般的巨人！

與此同時，不計其數的打擊全數落在王五身上，只是，無論是那凌厲劍氣，還是奪命的死光，在碰觸到王五身體的瞬間便煙消雲散，連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來！

「黑皇杖！？」

塔下，林月茹驚訝地喊出了短杖的來歷，那是可以讓使用者在短時間內獲得幾乎無敵防禦力的神器道具，功效非凡，然後……價格也是離譜，足要兩萬金幣！簡直是天文數字。

在比賽初期就拿出這樣的裝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炫富行為！然而下一刻，王五又伸手取出一柄短小的法杖，杖頭卻是菱形的紅色水晶，只見一道粗大的閃電從杖頭激發出來，直接命中了林月茹身後的弓手大衛，強大的能量衝擊直接打爆了他的腦袋！

林月茹臉色一變，知道對方裝備厲害，不能力敵，然而在她轉身撤退之前，王五的第三樣裝備也現身了。

那是一柄造型詭異的鐮刀，刀鋒所指，一股奇異的能量蔓延開去，林月茹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陡然放大了無數倍，然後……她竟然變成了一隻咕咕亂叫的小雞！

正常形態的林月茹，擁有極高明的武技，就算是王五也不容易一招之內將其制服，然而此時小雞形態的林月茹卻喪失了全部的抵抗能力，王五隻是過去輕輕踩了一腳……

啪啦！

滿地的小碎骨！

第一百六十八章：真的男人就是刷刷刷刷刷刷刷……

相較於銀霜解決杜明羽的乾淨利索，王五的出場，卻明顯有幾分賣弄的味道。

以他的實力，想要擊殺林月茹和大衛，真的用得著連續動用三件裝備麼？此時在場觀眾之中，已經有人認出了那三件裝備的來歷。

短時間內無敵防禦的黑皇杖，可以激發能量衝擊的達貢之力，以及擁有巫術效果的邪惡鐮刀……這三件裝備，任何一件價格都在兩萬金幣以上，三件相加，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天文數字。

幾分鐘前，人們在為銀霜的賺錢能力驚歎不已，而幾分鐘後，王五以更勝十倍的表現，出現在眾人面前。一時間，人們甚至連驚呼都做不到，就連支持王五的學生，心中也在想：這你媽怎麼可能啊！？

此時，就連裁判席上的教授們，也面露凝重之色，李成晚更是面色鐵青，顯然想不到王五還有這麼一手。

幾小時內，六萬金幣……無論以何種方式來想，也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說真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這個防禦戰空間，出現了致命的漏洞！

這個時候，也不需要別人提醒了，控制水幕投影的教授立刻調出錄像查看究竟，然後，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原來，王五從下路離開之後，的確是進入了野外森林，在防禦戰設定裡，森林中隱藏著數之不盡的野獸魔物，通過擊殺這些魔物，搜集屍骸，拿到老巫婆那裡可以換到大量金錢。

不過一來這森林之中的魔物，有強有弱，弱得自然不堪一擊，強者卻特別難纏，一般的參賽者就算遇到了，也未必打得過；二來，森林中魔物雖然數量眾多，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還會不斷刷新出來，但分佈在廣闊的樹林中，也不那麼容易大量擊殺；三來，擊殺魔物之後，很難得到完整的組織器官。事實上，保存完好的魔獸屍骨價格非常高昂，只可惜參賽者根本沒法獲得完好的魔獸屍骨罷了。

就算在擊殺的時候，盡可能減少創傷面，但只要魔獸一死，屍體就會快速腐化，很快就會變得不再值錢。事實上，這也跟現實位面的情況一樣，南方沼澤的魔獸獵手們，最大的問題就是屍骨的保存。

然而在王五面前，這些根本就不是問題，他從進入森林的那一刻，便展示出了一項驚人的能力。

馴化！

沒人知道王五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人們通過錄像卻看得分明，在樹林之中，王五一旦遭遇魔獸，只要衝上前去，在對方腦門上一摸……原本兇惡狂暴的魔獸，頓時就像馴服了的小狗一樣，乖巧地跟在王五身後，若是有尾巴的，還會一個勁兒地搖動尾巴！

當然，偶爾也會遇到特別強力的魔獸，很難直接衝過去摸頭的。但在樹林中轉了一會兒，王五已經積攢了相當數量的跟班，屆時只要王五一伸手，這群魔獸就會衝上去跟對手廝殺，然後憑借數量優勢強行制服對方，讓王五優哉游哉地伸手摸頭……

如此一來，王五唯一的問題就是在樹林中尋找到魔獸的位置，而這對於專業金手指來說不要太容易，他就算閉著眼睛，腦海中也能生成森林中的魔獸分佈圖，對於這種黑暗向的生物，王五的感知能力實在太敏銳了。

更可恨的是，王五對於這種比賽性質的夢境空間，也有著獨到的把握，森林中，哪裡的黑暗生物刷新較快，他用直覺就能判斷出來！

於是神奇的一幕就此上演，王五在危機遍地的黑暗森林之中如閒庭信步一般，輕而易舉便拉出了一支陣容龐大的隊伍，只用了一個小時，跟在王五身後的魔獸數量就超過了五百，而這個數量還有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多！

因為已經馴化的魔獸，會非常貼心地分散到森林之中，幫助王五活捉它們的同胞，然後用各種手段運到王五面前，讓他伸手摸頭，而只要王五的手掌一碰到魔獸，原本凶戾無比的生物立即叛變！

這一手究竟是玩得什麼名堂，學生們自然議論紛紛，在場的學生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精英，見識不俗，但卻沒人能看出一點端倪。而就算是那些見多識廣的導師教授們，也是深深皺起眉，表示困惑不解。

這是理所當然的，除了血色空間的三位大宗師之外，還沒人真正見識過王五的盜夢術，自然不會知道，王五這是在充分施展幾周來的特訓成果，如今這盜夢術在王五手中，已經多了很多新變化。

最初學會使用盜夢術的時候，這個技能在王五手中還顯得頗為生硬，例如用來對付小魅魔琉璃的時候，就必須要用匕首將對方捅至必死的剎那間，才能成功釋放。而到了勇者試煉的時候，這一招總算熟練了些許，釋放的時候更為自如，但卻能放不能收，要盜，就全部盜走，想留下點什麼都不可能，於是王五一時盜取過度，直接將勇者試煉給搞崩潰掉……

時間過去一年多，加上幾周來的刻苦訓練，王五的盜夢術又上了一個新台階，不但釋放的時候顯得更為輕鬆自如，而且可以有選擇性的，只盜取自己想要的部分。

對那些魔獸釋放盜夢術的時候，王五並沒有將他們整個盜入自己的夢境空間——這種雜碎還根本入不得王五的眼。他所盜取的，不過是每個魔獸的基本智能。

簡單來說，魔獸的身體還歸古跡防禦戰這個獨立空間，但是魔獸們的腦子，卻歸王五所有，如此一來，他的夢境空間負擔大為減輕，而且盜夢術的消耗也不大。

幾個小時之內，王五在黑暗森林搜集了幾千頭活蹦亂跳的魔獸，之後按照體型大小，身高高低，排成整齊的隊列，浩浩蕩蕩向首都進發。當時具備基本智能的首都衛隊險些發動最高警報，全軍出動來抵抗魔獸入侵。好在王五及時表明身份，才避免了一場血戰。

之後，王五帶著隊伍，找到了收購魔獸的老巫婆，面對如此眾多的魔獸大軍，老巫婆當時就傻掉了。

換做任何一個正常的商人，也不可能一口吃下這麼大一批貨，別說老巫婆有沒有那麼多金幣，就算有，全部買來，她一時間又不可能全部用掉，剩下那些活蹦亂跳的魔獸，每天不需要吃飯，不需要喝水麼？

但是這畢竟是一個規則大幅簡化的夢境空間，老巫婆身上有非常嚴格的法則限制，雖然作為商人的基本智能讓她表現出了極度的詫異，但在法則限制下，老巫婆還是認真地和王五做起了生意。

什麼生意？收購生意啊！收購多少？有多少收多少！你有那麼多錢麼？要多少有多少！

於是乎，幾千頭魔獸就在王五的指揮下，排隊走進了老巫婆的煉金房，那間狹小的土房，最多不過二十平米，但是幾千頭魔獸鑽進去，竟然連個水泡都沒冒出來！

而魔獸全部消失之後，老巫婆便用那張扭曲糾結的臉，擠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謝謝惠顧，這是您的85423枚金幣，請收好。」

下一刻，一座金山出現在王五面前……甚至連王五都沒看清，這麼多金幣，那老巫婆是藏在哪裡，又是怎麼放出來的……

有了這些金幣，王五立刻前往軍備區進行了一番掃蕩，邪惡鐮刀，黑黃杖，達貢之力……有了這三神器之後，王五便直接找上了對方的新人組合，一舉完成雙殺！

至此，王五隊損失了隊中的二號人物杜明羽，銀霜隊卻失去了強有力的武者和遠程弓手，雙方實力對比上難分高下，依然維持在一個均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銀霜這邊是輸了一籌。

因為同樣是獨自打錢，銀霜拼盡全力只刷了不到一萬金幣，王五那邊的收穫卻足有十倍之多！

現在，就算王五立刻找到銀霜進行單挑，銀霜的勝算也要大幅下降——兩人的實力在伯仲之間，裝備上卻形成了壓制。

意識到這一點後，人們不由更為驚歎，明明是兩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但比賽開始才幾個小時啊，居然就分出了明顯的差距，這個王五，還真是神奇！

而在夢境空間之中，銀霜從通訊石中得到了林月茹最後一刻發來的警報，立即便明白了眼下的局勢。

沒辦法，唯一的選擇就只有搶攻了，對方打錢的能力太恐怖，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利。

之後，銀霜再無保留地全力突襲，從中路開始，外塔，中塔接連告破，黑方大軍直指白方首都！

而白方隊員卻在王五的指示下，直接放棄外圍抵抗，集中在首都進行最後的攻防。依仗城防之利，就算是銀霜也難以速戰速決。

借此機會，王五依然在黑暗森林瘋狂刷野怪，一直到首都防禦塔告破，王宮危在旦夕的時候，王五已經刷出了上萬頭魔獸！

至此，別說是帶著這批魔獸回城換錢換裝備……就算直接調用這批魔獸向銀霜隊發起圍攻，也足以奠定勝局！

事實上，王五也就是這麼做的，他一聲招呼，上萬魔獸便如潮水一般湧出森林，直撲首都。

而當銀霜看到地平線上那股黑潮的時候，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絲苦笑，手上的動作都緩了兩分……這是輸定了啊！

至於王五，根本沒有心情與銀霜決戰，依然在森林裡不停刷不停刷不停刷……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砰！

第一百六十九章：任何一個宣稱自己絕對不會被人玩壞的，都只是因為沒有遇到王五……

廣場上，所有人都聽到一聲悶響，下一刻，水幕投影一片漆黑，而分坐在石台兩邊的十名參賽學生全部睜開了眼。

裁判席上，李成晚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夢境空間……損壞了！」

損壞了！？

這三個字一出口，不知多少人感到不可思議，古跡防禦戰，居然壞掉了？

在李成晚和研發部門共同宣佈這個夢境空間完工的時候，可是信誓旦旦地宣稱，這東西比金院長的勇者試煉更加結實耐操，沒有外力粗暴干涉的話，根本沒有損壞可能！

事實上，就是為了這個安全考慮，李成晚刻意降低了空間之中的很多設計規格，將不少夢境生物的智能水準降低，以減少夢境空間的負荷……

誰知道，就算做了如此多的準備，最後的結果還是這樣乾淨利索的一聲砰！

聽到那聲悶響，看到水幕投影一片漆黑的時候，李成晚的心臟病都要發作了！

別人還在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訝不已，不知所措，但李成晚作為此道大師，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他的設計和製造，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每一個步驟都完成得非常完美，按照理論來說，除非有一個華芸那級數的，無限接近天關的築夢師，在夢境空間之中刻意破壞，才可能打破整個空間的循環，造成夢境崩潰。但是真要有那麼厲害的學生，李成晚還不會放他進去呢！

只是，李成晚實在沒料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破壞性強如王五的學生，就憑著那王國境界大圓滿的實力，外加一手莫名其妙的馴化術，居然就硬生生地利用空間無限刷野怪的設定，將整個空間的循環都給搞崩潰掉！

這其中的原理，倒是不難解釋：古跡防禦戰中，設定黑暗森林裡的魔獸無窮無盡，但這個無窮無盡，是建立在有一個基本循環的前提之下。

有死，才有生，只有魔獸被殺死了，森林中才會刷新出新的魔獸。因為死掉的魔獸若是放著不管，則會快速腐爛消失，若是帶去老巫婆那裡換錢，那進入煉金小屋後的結果也是一樣，重歸整個夢境空間的循環。

簡單來說，這個循環和刷新的設定是毫無問題的，但遇到了王五這手莫名其妙的馴化術，問題就出現了。

被王五馴化的魔獸，雖然只是失去了基本智能……但這個夢境空間判定魔獸存在的方式，也正是通過它的基本神智來判斷的，失去自我意識的魔獸，立刻就被打入屍體之列。可惜這些屍體卻不急著腐爛，化作夢境之力回饋空間，而是繼續發揮餘熱，在王五的指揮下活蹦亂跳！

如此一來，空間循環頓時被打破，夢境之力開始入不敷出，儘管李成晚在設計時留下了很大的余量，但夢境空間也禁不起王五這麼折騰，不多時便砰的一聲宣佈罷工了。

尼瑪……不愧是金正陽的弟子，專門來跟我過不去的吧！

這一刻，李成晚的目光簡直要吃人一樣地瞪視著王五，後者則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無辜表情，令李成晚更加窩火。

是啊，王五絕對不是故意的，眼前這一幕，也只能歸咎於他李副院長在設計時候考慮不周，怪不到王五頭上。所以他想發作都沒有由頭。

不過半晌之後，李成晚還是緩緩開了口：「這一局，出現了一些意外，就以平局算吧。」

平局！？

這一次，所有人再次感到驚詫莫名，這是何等偏心的裁判啊，夢境空間崩潰前，所有人都看到了首都城外，那萬獸奔騰的景象，就連銀霜都面露苦笑……如此壓倒性的優勢，李成晚居然說平局！？

「勝負未分，以一時優劣來決定最終結果，有失公平，能夠製造奇跡的，不只是王五一人。」

李成晚的解釋冠冕堂皇，但的確令人難以辯駁，畢竟銀霜也是出了名的奇跡製造者，萬獸奔騰的確是厲害，但誰能保證銀霜就沒有自己的底牌呢？

加上觀眾之中，畢竟是銀霜的粉絲比較多，很快人們就接受了李成晚的說辭。這一局，姑且就按照平局來算，大家重新再比一場吧~

王五這邊的人當然不同意，尤其是凱麗，眉毛一挑就準備起身抗議，此時她的怒氣上來，就連副院長的面子也不打算管了。

然而就在此時，銀霜本人卻先一步站起身，輕聲說道：「第一局，我們認輸。」

人群頓時一片嘩然，銀霜居然認輸？！

「當時，我手中的確還有底牌，但不足以扭轉劣勢，萬獸奔騰或許不足為懼，但再加上一個王五，我沒有信心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解釋完，銀霜又重新坐下，星眸半閉，神色淡然不動，似乎方才認輸的人不是她。這樣的表態，的確有銀霜的風格，這個身材嬌小玲瓏的女子，有著北地人的正直豪爽，從來也不肯佔這種便宜。

的確，若是她堅持咬死不認輸，有誰能強逼她？就連李成晚都表態偏袒了，銀霜卻自己將勝利拱手送出！

事實上，銀霜心裡很清楚，這一步的確是王五贏了……老巫婆那裡的門道，她其實知道，當時也算計過，若是利用催眠魔獸來換錢的話，會不會發一筆橫財？以她的能力，若是加上張氏兄弟的一點配合，就算做不到萬獸奔騰，一次折騰上上千魔獸還是可以的。

但問題是，老巫婆見了銀霜，立刻換上一副臭臉，根本理都不理她！

這其中的原因也很正常，老巫婆作為一個身上黑暗屬性滿點的生物，看銀霜這樣的偉光正非常不爽！這屬於天生的相性不合，銀霜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

就如勇者試煉中的遭遇一樣，銀霜可以憑借個人魅力征服光明之國的大部分人，卻拿那些黑暗生物半點辦法也沒有。

王五既然能夠獲得老巫婆的認可，又充分發揮了魔獸收購這個設定的作用，那麼……自己的確就是輸了一籌，沒有什麼不方便承認的。

而眼看銀霜認輸，第一局的勝負就此落定，不知多少人感到大失所望……此時上千觀眾聚集此處，可不是為了看什麼萬獸奔騰的，人們想看的是陽成學院兩名最強天才的對決啊！

這一局，王五和銀霜雖然各有精彩表現，但根本就沒直接交手，讓觀眾們頗感不爽，更可恨的是，比賽道具還被搞壞了，也不知道修復起來要花多長時間……

李成晚的臉色也不好看——倒不是生氣銀霜自己認輸，事實上銀霜的選擇雖然讓他有些驚愕，心中卻是加倍的欣慰，反正三局兩勝，接下來銀霜還有的發揮呢。真正讓李成晚發愁的，是那個損壞了的古跡防禦戰！那個夢境空間設計的時候的確考慮過損壞修復的問題，但李成晚也沒想到王五這一次玩得這麼大，古跡防禦戰真的是遭到了重創，想要修復，沒個三五天是根本不行的。

此時的學院之中，在製造獨立空間方面，李成晚基本上已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他要是解決不了，換其他人也是一樣，可是……比賽才進行一局，總不能讓上千人就此等上三五天吧？

而且就算修好，方才空間中暴露出的問題也需要修正，屆時又不知要花上多久。

正發愁的時候，李成晚忽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一股異常強大的氣息在不遠處突然爆發出來，那股氣息是如此熟悉，以至於幾十年來，李成晚輾轉難眠，想要將其壓制下去……

院長，金正陽！

這個時候，他跑出來幹什麼！？

彷彿每次王五搞了破壞之後，這位閉關不出的院長大人都要為之破例出關收場？這一次，也是為了王五麼？

在人群的驚訝目光中，金正陽從自家高塔飄然飛出，緩緩落到了石台旁邊，沒有看任何人，目光直接鎖定在了那個已經出現裂紋的金色棋盤上。

被金正陽這麼看著自己的作品，李成晚面色有些漲紅，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好在金正陽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微微點了頭：「很了不起的作品啊，設計上雖然不追求精巧，但簡略大方，足見功力深厚！」

金正陽的點評姿態略有些高，然而大陸上，能讓金正陽做出如此肯定的，實在不多，一時間李成晚只覺得心情無比複雜。

能得到天下第一人的贊同，的確值得高興，但是……李成晚真心高興不起來啊！

而在副院長心情糾結的時候，有導師大聲問道：「院長大人，能修好嗎？」

李成晚頓時對那導師怒目而視：沒事兒你多什麼嘴！金正陽要是說不能，那是墮了天下第一的名頭，整個學院也面上無光，他若是說能，這是直接顯示出正副院長的差距，他李成晚要如何自處啊！？

那導師只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心中驚懼的同時更是莫名其妙：我說錯了麼？在場上千觀眾，誰不盼著金正陽出場，能修好空間，重開比賽啊！？

第一百七十章：這個變得越發接近現實位面的夢境空間實在太和俺的胃口鳥~

金正陽聽了問話，微微一笑：「要修，的確可以修，不過就算修好了，還是會壞的，誰讓咱們遇到了一個破壞專家呢！」

說著，金正陽看了一眼王五，目光中卻沒半點責備，反而有種淡淡的寵溺。而就在王五對面的銀霜，卻沒得到金正陽的半點關注！

這一個表態下來，頓時學院內所有人都開始議論紛紛了，王五和銀霜，可以說是陽成學院建成以來都不得一見的絕代雙驕，雖然王五在兩次對決中都勝了銀霜一籌，但沒有人覺得銀霜就比王五遜色什麼……但是，為什麼金正陽就如此偏向王五？！

不待眾人討論出個所以然，金正陽手指撫摸著金色棋盤，開口說道：「所以，乾脆一次做好一點吧。」

一次做好一點？金院長的意思是……不但能修，而且還能當場對這個空間進行強化！？

一時間，不知多少驚愕的目光集中過來。副院長李成晚的築夢術修為已經算是大陸超一流，而金正陽雖然是天下第一……但是，居然能超過李成晚這麼多！？

金正陽在石台前站定不動，手指不斷在棋盤上摩挲著，認真觀察著其中的奧妙。片刻之後，院長將手一招，一個不起眼的鐵盒子便出現在他手中了。

「勇者試煉！」

裁判席上，一個來自研發部門的教授驚訝地喊道：「那不是在實驗室裡嗎？」

旁邊教授解釋道：「那是人家金院長的作品，當然是隨叫隨到。」但心裡也在詫異：當時解析這個勇者試煉的時候，沒發現這個機關啊……

金正陽招來勇者試煉後，將那個鐵盒猛地往棋盤上一扣！頓時，棋盤上冒出奪目的光芒，鐵盒也發出異彩與之呼應，兩道強光彼此擠壓了片刻，便開始漸漸融合，那隻鐵盒則在光芒中，彷彿液體一樣融化開來，一點點滲入棋盤之中……

這下子，就算外行人也看出來，金正陽這是將勇者試煉分解開來，用以強化古跡防禦戰了！

這一手，就連李成晚也沒想到！

技術上，這一招沒什麼難度，有了古跡防禦戰，勇者試煉雖然製作更為精巧，卻可以閒置不用，就算拆了也不可惜。但是……勇者試煉可是金正陽的得意作品，需要兩者融合的時候，他居然選擇拆勇者試煉，成全自己的古跡防禦戰！？

一時間，李成晚還真有些感動了，心想要不然自己就安安心心給這天下第一人做副手吧，反正人家對我也不錯……然而看了看四周，那些來自學生，導師，教授，以及各國貴賓的崇敬目光，副院長心中的一絲不快，卻又被勾了上來……

片刻之後，兩個夢境空間的融合，便在金正陽的一手操控下完成了。

金色的棋盤依舊光燦如昔，只是在棋盤邊緣卻染上了一層銀亮的色彩，同時棋盤上的山川河流，也顯得更為精細了。

望著嶄新的棋盤，很快就有人提出問題：「院長啊，這個新空間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啊？」

金正陽卻只是微微一笑：「究竟有什麼不同，就讓參賽選手自己去體會吧。」

說完，金正陽忽然轉頭看了銀霜一眼，點點頭：「很不錯，的確很不錯。」

目光中，包含著一種高度的認可，然而除此之外，並沒有面對王五時的寵溺。金正陽很欣賞銀霜，但也僅限於欣賞，在這位完美少女身上，金正陽並沒有找到王五身上的那種特質……

在留下一句很不錯之後，金正陽沒有再多逗留一分鐘，直接便飄然起身，向著高塔的方向飛走了。而在金正陽走後，廣場上很快恢復了秩序，十名隊員依然安坐在石台四周，等待著下一場比賽的開始。

李成晚盯著石台上經過強化的棋盤，心中百感交集，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開始吧！」

————

第二場比賽才一開始，所有人就都發現了空間的變化。

依然是那個有些突兀的開場白，也依然是那個驚慌失措的報信士兵，甚至台詞都沒有什麼變化，但通過水幕投影是，所有人都看出這個士兵在說話時，明顯多了幾分靈氣！他的眼睛會不斷打量身前的將軍，並根據將軍的表情變化，適當加快或者減慢語速……雖然是細節，但都是些唯有具備高等智能的夢境生物，才能做到的細節。

想起勇者試煉中，幾乎每一個生物都是一個獨立完整的存在，人們不由猜測，莫非金正陽將這個空間也徹底改造了一次？

若真是如此，這改造量……可著實驚人，難怪就算是天下第一人，也要分解掉勇者試煉，才能完成這份改造。但如此一來，整個比賽過程也必然添上許多變化，同時，王五上一次用來戰勝銀霜的那一招，未必能用第二次。

如果說李成晚的作品，多少還會有些疏漏的話，那麼出自金正陽之手的東西，迄今為止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

而當王五隨著輕甲士兵，走出自己的房間後，屋外的場景又是一變，透過水幕投影，觀眾們也同時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原先的王國首都不過是個被厚重圍牆包裹著的小小城市，除了偌大一個宮殿，殿前廣場和幾位將軍的住所，以及商店之外，基本沒有更多建築。然而此時此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卻是一座幾乎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巨型城市！

城市的規模，幾乎有自由都市的一半大小，除了王宮之外，各色建築在城市中鱗次櫛比，道路上車水馬龍，粗略估計這座城市的人口怕是要超過十萬！

如此眾多的人口，城市中不知要增添多少變化！這，這真的只是一個用來兩隊比賽的夢境空間嗎？

一時間，就連李成晚都為金正陽的驚天手筆所震撼，依照現在這個全新的古跡防禦戰的情況來看，金正陽的改造能力之強，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換言之，金正陽……已經不是他李成晚能夠望其項背的了！

同一時間在這個夢境空間中，分處兩國的王五和銀霜，卻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夢境空間變得複雜，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意味著麻煩，但對他們來說，卻意味著可供發揮的空間變得更多，比賽，也可以變得更加精彩！

按照既定的情節，下一步就是前往王宮，聽候宰相的佈置，上一次來的時候，宰相大人念完了台詞就閃，存在感非常稀薄，但是這一次進入王宮之後，所有人的心思都不一樣了。

經過金正陽的改造，這個宰相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可以挖。

「咦，你說，為什麼王宮裡王座空著，只有宰相在啊？」

走進王宮之後，凱麗忽然提出一個問題。旁邊杜明羽皺皺眉：「或許是因為，還沒到國王出現的時候？」

這個設定在李成晚版本中就有，想來是，除非首都城防被攻破，王宮危在旦夕的時候國王才會出場現身吧……但金正陽的版本中也是如此，就由不得杜明羽不多考慮幾分了。

只是還沒來得及多想，宰相的目光已經挪了過來，銳利中帶著一絲冰冷，讓杜明羽頓時思路一亂。

「各位將軍，敵國的軍隊已經陳列在邊境線上，戰事一觸即發……你們是處理軍事問題的專家，多餘的話我不想說，軍費已經為各位準備好，軍隊也已經集結完畢，接下來，請各位務必不要辜負我對你們的期待！」

說完話，宰相轉身便走，背影無比瀟灑，只是末了那句話，卻讓杜明羽忽然皺起了眉頭。

「他剛才說……不要辜負他的期待？怪了，這個時候，不應該說國王陛下的期待嗎？」

聽他這麼一說，亨利也覺出問題了：「這個宰相，剛才站立的位置也有些不對，按理說他應該在王座旁至少一米遠，但他可幾乎是緊貼著王座，而且還將手掌按在扶手上，這個規矩實在有點……」

凱麗則輕聲說道：「或許是這個夢境空間裡的人，規矩和現實位面不同呢？」

王五則嗤笑道：「就這麼簡單的問題，虧你們還一臉認真地討論起來了，那宰相一看就是反骨增生之輩，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大概就是造反，這種人難道還會對他的上司有多規矩？」

杜明羽吃了已經：「你確定？」

「我對黑暗屬性的敏感程度你就別懷疑了，什麼人是壞蛋，什麼人心裡存著惡念，我大概都看得出來。」說著，王五忽然轉過目光，輕笑著對杜明羽說道，「甚至說，你對你女朋友其實並不是那麼熱心，我也能看出來~」

「咳咳！」杜明羽大聲咳嗽，完全無視身邊凱麗那八卦之魂劇烈燃燒的目光，將這個話題引開去，「這麼說，這個宰相很可能會給咱們下絆子啊。」

「哈哈，那才好玩嘛~這個世界變得這麼大，光是折騰敵人有什麼意思？連自己人一起搞那才好玩嘛！」

王五說著，臉上的笑容已經漸漸變得有些陰冷起來。

「哦，你們別害怕，我不是針對你們~」

依然是笑瞇瞇的，只是那笑容實在不能讓人放心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這是一場注定與以往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的戰爭……

在王五這邊發現異常的同時，銀霜隊也及時察覺到了國內宰相的不妥，面對心懷反意的宰相，銀霜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若是有膽量在全面戰爭的時候，動別的心思，那他這個宰相也不必做了。」

末了，銀霜更是赤裸裸地補充了一句：「空間變化成現在這樣，想要在全面戰爭中取得勝利，不動員全國之力是不行的，而僅憑將軍的身份，只怕還做不到動員全國之力。」

接下來的話不必多說，銀霜隊的隊員已經場外觀眾都已經明白了銀霜的打算。

這傢伙，是打算自己來當宰相啊！心思還真是有夠奔放！

與宰相見過面，兩隊隊員各自領取軍費，之後便是去軍備區進行基本補給。

而這一次，金正陽做的就比較絕了，那些堆在軍備區裡的神兵利器全都不見了，金燦燦的金幣就只能買到一些軍糧和制式裝備，或者搜集一些城內的僱傭兵。

想要神裝？可以啊，乖乖去城裡面找高人做任務，任務完成之後人家就會給你打造成品，簡單來說，這個空間本身不給你備存貨！

如此一來，算是絕了王五不勞而獲的念想，上一次比賽，雖然李成晚在軍備區的櫃檯上設置了強力機關，但其實王五並沒死心，只是後來找到了刷錢的辦法，也就懶得去試櫃檯機關。而這一輪比賽，乾脆是從一開始就完全不給他發揮的機會了！

這種設定，固然有些針對王五的意思，但卻也表明：就算是金正陽，都要對王五破壞規則的能力表示一下忌憚！

而看著王五略有些落寞的表情，凱麗不由失笑，不過卻沒敢真的笑出聲，而是轉移話題：「沒有神兵利器……這金幣的作用豈不是大幅降低了？」

杜明羽搖搖頭：「不會，我剛才注意了一下，這個版本的防禦戰，僱傭兵和中立生物的作用應該會大幅強化，而從軍隊的數量結構來看，這一次也不是憑著幾個將軍就能輕易攻城略地了，國家軍隊的比重會大幅強化。」

其實李成晚的版本中，空間自身的軍隊實力就並不弱，例如第一輪交戰時，各方派出的五百士兵就是很強的一股力量，除了王五和銀霜這種有絕對實力的，就算是杜明羽也很難以一人之力將其斬光殺盡，只不過這些士兵的智力太過低下，實戰時候就很容易對付了。

而若是這些士兵，擁有較高的智能，高明的指揮，以及一兩個強力精英士兵的幫助……團隊作戰的能力豈止倍增！

「這一次，我感覺咱們幾個將軍，大概真要做些將軍的工作，而不是衝鋒隊長了。」

杜明羽一邊輕輕撫摸著下巴，一邊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那就是跟我沒什麼關係了。」

杜明羽才說完，王五就轉過頭，對餘下四名隊員笑了笑，「看來還是要跟上次一樣，你們四個先玩，我自己出去轉轉~」

杜明羽連忙勸住：「別啊，你可是隊長，沒你在，我真心扛不過銀霜！」

這一點，凱麗和亨利同時點頭表示認可，讓杜明羽頗為尷尬。

然而杜家的人終歸是有一副好心態，杜明羽非常認真地說道：「王五，雖然你一直習慣獨來獨往，但我相信真的掄起行軍佈陣，團隊作戰，你一定不會輸給銀霜。事實上咱們隊中，也只有你能來做這種統領全局的工作了，我最多也只能給你打打下手。」

面對杜明羽誠心誠意的告白，王五也非常有誠意地做出了回應：「拉倒吧~」

「……」

「老實說，如果是將行軍佈陣簡化成奪塔棋，我有信心能略勝銀霜一籌，至少不輸。但真實的世界並不是那樣的，金正陽將這個空間改造得無比接近現實，那我也就只能用現實位面的法子和銀霜玩了。」

杜明羽還是有些不明白，卻沒有開口再問。

這時候，還是凱麗更瞭解王五的話中真意，歎了口氣說道：「真實的戰爭中，士兵並不像棋子那麼好用啊。就算是正確的決策，有時也很難得到人們的認同。以王五的性子，很難讓人心甘情願服從他的指揮啊。」

說到這裡，杜明羽也就明白了：「這方面，銀霜先天就有優勢……不過，那也可以由我出面，王五同學在背後操控啊。」

「他要是願意做到那一步，也就不是王五了。」

凱麗說完，幾個人同時一歎息，讓王五頓時感到有些肉麻起來：「你們這幫狗男女莫非是在意淫老子？」

「……」

————

最終王五還是選擇了獨行俠的道路，留下杜明羽等四人奔赴前線。

新版本的夢境空間，戰爭不再是遊戲一般，任何一點細節都變得嚴謹起來，四個人上路的時候，身邊伴隨了大量的軍隊作為護衛，每人的配額都超過五百，其中地位明顯更高一籌的杜明羽，更是配備了一千人的近衛隊！

而到了前線，也就是三路外塔的塔下，聚集的士兵更超過了五千！

當然，這並不是說金正陽盲目將軍隊數量擴張了，只是這樣更符合實際情況。

兩國交戰，只在邊境線上佈置幾百人，然後大軍都在後方，每隔固定時間往前線輸送一批？而且還源源不絕？這是要打仗，還是要做人肉罐頭！？

如今，兩國軍隊的主力部分就都集結在這裡了，若是前線這一萬五千人全軍覆沒，那麼後方的機動力量也不會太多，無限刷兵的設定已經被取消了！

因此杜明羽趕到塔下的時候，立刻就要過了軍隊的指揮權，這點家底可不能隨便敗光了啊。而塔下的士兵們倒也聽話，很快就隨著杜明羽的命令，開始重整隊形，盡快熟悉杜明羽的指揮風格。作為杜家年輕一代的天才人物，杜明羽的確有些全才的味道，軍事指揮也勉強算是得心應手。

亨利和肉山那一路，情況也相差彷彿，亨利畢竟是豪門出身，相關訓練也接受過。

而下路的凱麗狀況就有些不妥，面對五千名神色淡然，顯然征戰沙場多年的士兵，凱麗唯一的反應就是：臥槽這咋辦！？

說到下棋，凱麗絕對是一把好手，哪怕比較冷門的軍事棋也一樣擅長，但實際指揮……她是真的一竅不通啊！

好在這支軍隊本身也有指揮官，一見凱麗為難，那名中年指揮官立刻挺身而出，將指揮權接了過來，這也算是金正陽的人性化設定了，不然難道讓這五千人排著整齊的隊列去送死麼？

隊伍有了指揮官，凱麗倒也放得下身段，立刻要求將自己編入軍隊之中，發揮力所能及的作用。指揮官也不客氣。

「將軍閣下，你的能力比較均衡，但最大的優勢卻是戰場急救，所以一旦戰爭爆發，請盡量使用能力來救活咱們的士兵。」

凱麗點點頭，心中不由有些緊張。

在夢境空間中，雖然經歷過不少次的戰鬥，也見識過血腥，但眼下這嚴肅的戰爭氛圍，卻是前所未有的。五千名沉默的士兵，就像五千枚沉重冰冷的石頭，壓得人喘不過氣。

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真正的戰爭了麼？

————

下路，由於凱麗放棄指揮權，白方的指揮官自行選擇了防守戰術，五千人分出三千在塔前列出整齊的陣型，另外兩千則留作預備隊，以備不時之需。

白方的軍隊兵種繁多，凱麗也認不全，陣型更是莫名其妙，不過她的任務也很簡單，一旦打起仗來，只需要不斷製造生命之水，召喚自然生物，努力進行戰場急救就可以了。作為醫師，她的位置是和白方指揮官相鄰，被簇擁在戰陣正中，地勢稍高可以俯瞰四方。

沒過太久，來自黑方的進攻就到了，這一次凱麗面對的依然是張氏兄弟，就不知是兄弟二人齊至，還是一人幻化出兩人的模樣了。

張氏兄弟性格愛好賣弄，但這一次卻是規規矩矩的，在黑甲戰士的簇擁下，將自己防備得結結實實——大概是忌憚王五吧。

而且這兩人也沒召喚出太多的軍隊——以他們的築夢術修為，合力的話大概也能召喚出上千的鐵甲戰士，在戰鬥中也算重要力量，但顯然他們沒打算一上來就出盡全力。

於是，就在雙方都持謹慎態度的情況下，下路的戰爭爆發了。

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戰爭，不再是上一輪的遊戲，身處戰陣之中，凱麗身旁有超過五十名巨盾武士嚴密保護，哪怕漫天箭雨落下也傷不到她分毫……但戰爭的氣息，還是感染到了她。

前排戰士的浴血奮戰，每一次刀劍碰撞的銳響，每一朵飛濺而起的血花，此時看來都無比真實，雖然最初之時簡單的接觸與試探，但凱麗還是有些愣住了。

「將軍閣下，將軍閣下！」

身旁的指揮官及時叫醒了凱麗：「前排的戰士已經出現傷亡，請您盡快進行急救！」

凱麗這才恍然驚覺，連忙召喚出十餘名身穿白色罩衣的輕甲士兵，手中拿著生命之水以及大量急救器械，衝到了戰場第一線。

數量雖少，卻能在第一時間救回戰士的性命。

第一百七十二章：來，和我一起深呼吸，做一次伸展運動，放下心頭的煩雜，專心祈禱：王五你丫快回來啊！

不知過了多久，接觸戰終於告一段落，雙方並沒有用太多力氣，黑方在戰陣之下丟下上百具屍體後，很快便收縮回去，而白方也損失了十餘人，都是當場被斬殺，急救隊員也無力搶救的。

而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場小型戰鬥，竟然足足打了有一個小時！

雙方戰士，都沒有上一輪比賽交戰時，那股你死我活的傻勁兒了，戰士在拚命殺死敵人的同時，也會不遺餘力地保護好自己的性命。

因此戰鬥持續時間雖長，真正傷亡並不算多，但儘管如此，身處其中，凱麗還是被這真實的戰爭氣氛所震撼，感覺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了？無論是血腥程度還是什麼，明明和之前也沒什麼差別嘛，為什麼我會感覺這麼難受？」

可惜，凱麗並沒來得及想出答案，黑方的第二輪進攻就又到了……

這一次，張氏兄弟可是拿出了真功夫，兩人在軍陣正中布下陣法，竟然呼風喚雨，招雷引電！晴朗的天空陡然多出一朵螺旋狀的烏雲，道道電蛇在雲層間攢動不休，時而被張氏兄弟引落地面，炸出一片漆黑的痕跡。

這種召喚雷電的能力，凱麗曾經聽王五說起過，雖然威力無窮，但一來瞄準不易，二來，對築夢術的夢境之力的消耗也非同小可，張氏兄弟支撐不了太久。

同時，白方的士兵也是好心態，硬頂著頭頂的落雷，戰陣絲毫不亂，雖然每次落雷都能帶走三四名士兵的性命，但在數千的基數之下，卻顯得微不足道。黑方幾次嘗試破開陣型，都在白方的頑強抵抗之下，卻佔不到半點便宜。

眼看第二輪進攻就要失敗，凱麗在重盾兵的防護下不由有些鬆懈，歎了口氣，正準備和身邊的指揮官開個玩笑時，那個指揮官的臉色卻陡然一變！

下一刻，那人猛地撲了過來，雙手猛推，將凱麗推得橫飛出去！指揮官用力極猛，凱麗當場就聽到自己肋骨發出了卡嚓的斷裂聲響，整個人更是一口氣飛出去十幾米。

而還不待凱麗反應過來，一道粗大的雷柱從天而降，恰好落在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

十幾名靠得最近的重盾兵，以及那個在最後關頭救她一命的指揮官，此時已經連一點殘渣都找不到了。

————

下路的戰鬥，最終還是以平局告終。失去了指揮官後，白方的戰鬥力的確下降了，但依靠著防禦塔勉強也能支撐得住。凱麗被指揮官用性命相救，也有些發了血性，拼了命地召喚醫療兵出來，戰場急救搞得風生水起，白方縱然戰陣等方面遜色對手，但仗著超強的恢復力，卻是絲毫不懼。

如果堅持下去的話，或許還能反敗為勝吧……凱麗心想，自己的能力最適合用來持久戰，張氏兄弟的攻擊能力雖強，但那兩人心高氣傲，完全是一副遊戲心態，根本沒把手下軍隊當回事，因此築夢術完全沒能和手下軍隊相配合，這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只可惜，當凱麗開始醞釀戰略反攻的時候，一支來自黑方的援軍趕到，頓時打破了戰局的平衡。

那是來自中路的黑方軍隊，原來在凱麗苦苦支撐的時候，中路杜明羽已經先一步告負，被銀霜正面擊破，打得落花流水。而銀霜突破中路外塔之後，立刻分出部分兵力前來下路支援。

於是下路外塔也隨之轟然倒下，再之後，上路亨利和肉山的組合也沒有好下場，銀霜親自帶隊與林月茹回合，險些將這兩人就此留在戰場上！

三路崩盤，說的就是眼下這個局面了。銀霜這個隊長實在太厲害，有了她，黑方就能完全佔據戰場的主動，銀霜指到哪裡，白方就崩潰到哪裡，當真是半點也不含糊。

當然，這一點在戰前大家就有所預料，王五單飛，剩下人四對五，又沒人能克制住銀霜，輸得再慘也是情有可原，反正隊員目前還沒有出現傷亡，接下來依靠中塔，內塔拚命防守，等待王五翻盤就是，第一局不就是這麼玩的嗎？

然而這一次，比賽中卻多了一把來自背後的尖刀。

「沒有補給？沒有補給是什麼意思！？」

傍晚時分，依靠著下路中塔，幾千名白方士兵安營紮寨，享受著難得的和平。只是在營寨之中，目前作為主帥的凱麗，臉色卻顯得憤怒異常。

凱麗面前，一位神色高傲的使者冷哼了一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王國的資源有限，不可能讓你們前線的人予求予與吧？」

凱麗聽了這話，險些氣得當場掀桌：「資源有限？戰爭才打了幾天，王國資源就已經緊張到這個程度了？何況我們提了什麼過分要求嗎？補給下糧草，給戰士們更換下裝備，這不是戰爭時期必須要做的事嗎？」

那使者聽了，卻冷笑起來：「你也知道戰爭才打了幾天時間？幾天時間你們就丟掉了全部的外圍防線，如今連中塔都岌岌可危，就這種戰鬥力，也配管首都索要資源？」

「混賬，你這是在侮辱所有前線浴血奮戰的戰士！」

使者口風更為凌厲：「你們這些所謂浴血奮戰的戰士，卻在用自己的戰績侮辱整個國家！想要補給，那也容易，去把丟掉的陣地都奪回來，首都自然會按照慣例給你們提供補給。」

吵到這個地步，凱麗簡直要被氣瘋掉了，然而戰場形勢卻不容她隨意發洩怒火，頓了頓，少女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丟掉的陣地，我們自然會努力去搶回來，但眼下補給不足，總不能讓戰士們餓著肚子去打仗吧？」

「讓你們一個個吃得腦滿腸肥，然後繼續丟失陣地麼？我倒是覺得，餓餓肚子，你們或許能變得清醒一點。」

使者臉上那挑釁似的笑容，讓凱麗心中狂怒的同時，卻也漸漸有些適應起來。

這傢伙，從首都跑來這裡，就是為了在軍營之中，向數千名將士大聲嘲諷？他就不怕死麼？而且，把自己這批人得罪狠了，對他有什麼好處？雖然如今前線的表現是差了一點，可王國除了這些前線士兵，還有什麼力量能力挽狂瀾不成？

想到這裡，凱麗也就懶得多繞圈子，直接把話說開：「如果我們因為補給短缺，守不住陣地，首都要怎麼辦？」

那使者似乎早料到這個問題：「你以為現在自己有多麼不可或缺？沒了你們，這個國家就要滅亡了？天真得可笑！」

聽了這個答案，凱麗心中卻不由一沉。

這個事情的變化，也未免太離奇，完全不在預料之內啊……這個國家，除了現在這些士兵之外，還有什麼依仗？

或許是愚者千慮，也或許真的是靈光一閃，凱麗忽然想到了一個答案，心中不由震驚起來。

「你……你們，莫非是要勾結蠻族！？」

這也是目前唯一的可能，整個夢境空間之中，能夠左右兩國戰局的力量並不多，雖然各國的領地之內都有大量的中立生物，但是一來那些生物彼此仇視，陣容並不統一。二來總量有限，無法和黑白兩國數萬正規軍相提並論。

只有蠻族……這個領地根本不在夢境空間之中，只在空間邊緣處不斷刷新出來的勢力，才有動搖兩國的雄厚實力！

蠻族的設定，在李成晚的版本中就有，不過那時還只是為一些支線任務服務，可以從蠻族人那裡得到一些裝備和技能。蠻族的立場算是中立一方，對待參賽選手的態度也比較良好。總之，這是一個形象得到正面塑造的勢力。人們猜測這大概和李成晚與銀霜的師生關係有關。

但是經過金正陽的修改，蠻族勢力就變得空前龐大，也不再友好。蠻族和黑白兩國同時敵對，那些在荒野中討生活的蠻人，無時無刻不在覬覦著兩國的肥沃土地，簡直是虎視眈眈！

比賽剛開始，得知蠻族變化的時候，凱麗還在奇怪，金正陽設計這個東西出來到底想幹什麼，但是現在看來，蠻族的出現就只有一個目的。

為宰相造反提供機會！

長長吸了口氣，凱麗閉上眼睛，腦中念頭急轉，卻已經完全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睜開眼時，那位來軍營挑釁的使者，依然是那副高傲不可一世的表情，就差在腦門上刻上紅字：「來揍我啊揍我啊~揍了我宰相大人就能把你們全都一腳踢出國門，然後動用蠻族力量來毀滅所有人了~」

「來人，送客。」

少女最終也沒有讓那個使者得逞，只是叫人將他從軍營裡丟了出去。

之後，她立刻啟動通訊石，聯繫上杜明羽，將自己的推論說了出來。然而，杜家的天才少年並沒能給出應對的方法。

「老實說，現在這個局面真的是內憂外患……我也才剛剛應付完首都的使者，頭疼得要死，現在我能做的事情，真的就只有一件了。」

「嗯？」

「祈禱王五趕快出關……」

第一百七十三章：老實說，看到你如此威武顯赫的模樣，我心中卻只感到一陣陣的寂寞呢~

在白方內外交困的時候，黑方的局面卻全然不同。

「沒有補給？」

在軍營大寨之中，銀髮少女神色清冷，淡淡注視著眼前的使者，後者雖然想要刻意露出高傲的笑容，但在銀髮少女的目光之下，卻是冷汗不斷，面皮也有些抽搐。

最終，使者憑著堅強的毅力，還是將話說完：「是的，目前因為種種原因，國內的資源還送不到前線，所以……」

話沒說完，他已經說不下去了，之後，他便默默等待著銀霜的回應，想來是要問問，究竟出於哪些原因，才會使得補給送不到前線。

之後，他就可以照著來之前制定好的台詞，繼續念下去……然而，銀霜根本就沒有按照他的預期出牌。

「你在說謊。」

「！？」

銀霜的語氣依然是那樣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只是單純陳述一個簡單事實：「國家的資源還很充足，從首都到前線，一共七個主要倉庫，儲量都很充足，最少的河西倉庫儲量也超過一千個單位，同時運力上也不存在任何問題。何況就算真有問題，我派自己的部隊去運也是可以的。所以，不用拿一些可笑的理由來浪費大家的時間。」

使者張口結舌，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來之前，宰相曾跟他說，這些將軍雖然地位尊崇，但其實對這個國家非常缺乏瞭解，隨便編一個理由，他們就無從反駁。

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人家連最冷門的河西倉庫的儲量都能隨口報出來，接下來的話，還真不容易編了……

不過接下來，也輪不到他說話了。

「勾結蠻族，你們的膽子真的不小。」

一句話，彷彿晴天霹靂一般，讓使者渾身都僵硬起來。

「把蠻族當成工具來用，利用蠻族清除國內的國王派，篡位登基，之後再用你們文明人的智慧，挑起蠻族內鬥，將那些只知道舞刀弄槍的野蠻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你們的計劃，大抵如此吧？」

說到這裡，銀霜忽然笑了：「如此輕視蠻族，你們還真不怕玩火自焚。引狼入室者，歷史上從來沒有好下場，不過看樣子你們也沒讀過什麼歷史書。所以這些話，我也不和你多說了。」

「接下來，我這裡還要處理一些小問題，所以你可以一個人上路，先回首都給你的主人帶句話。」

說著，銀霜從長椅上站起身，嬌小的身軀陡然一長，一股凌厲的氣勢令那個使者不自覺地踉蹌後退。

「讓他好好珍惜最後的人生吧。跨過線，他的下場只有一死。」

說完，銀霜招了招手：「送客。」

兩名粗壯的士兵於是面無表情地將那使者丟了出去。

而就在使者還在地上翻滾的時候，銀霜已經大步走出了軍帳，幾步站到一個臨時搭建的高台上，一開口，少女的聲音便傳遍了軍營四方。

「戰士們！」

霎時間，軍營中所有的士兵全部站立起來，面朝高台的方向，神情肅然，彷彿朝聖的信徒。

「我們的前方，是敵國的最後一道防線，只要一步，這場戰爭的勝利就屬於我們！」

數千名士兵依然保持著沉默，只是眾人的目光，卻開始閃閃發亮！

「然而，在跨過這最後一步之前，我們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說完，銀霜將手向後一指：「接下來，我們要回首都消滅盤踞在家園中的敵人……王國的宰相，企圖勾結蠻族，陰謀篡位，他和他的走狗們在首都興風作浪，如今更剋扣前線戰士的補給，試圖將擁護國王的軍隊犧牲在戰場上，這是來自背後的利刃啊！」

之後，是片刻的沉默，銀霜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觀察著軍營中人的反應。而士兵們並沒有令她失望，雖然很多人眼中透露出了疑惑不解，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向她索要什麼證據。

宰相陰謀篡位，這的確很令人驚訝，但既然銀霜將軍說這是真的……那麼，它就是真的！

短短幾天時間，銀霜在軍隊中已經建立起了近乎絕對的聲望，這固然有夢境空間相對簡化的成分，但銀霜本人的人格魅力，以及幾天來戰無不勝的軍事才能，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白方那邊，杜明羽和凱麗明明知道宰相的陰謀，但卻無濟於事，就算他們說了，宰相也有一千種方法應付過去，底下的士兵也不可能對他們百分百的相信。

但銀霜就不同，她的策略簡單到了極點，也霸道到了極點，無視一切陰謀詭計，我只有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帶領前線幾千士兵直接奔襲首都，這種事，也只有銀霜做得出來！也只有銀霜能做的成功！

不多時，當銀霜從高台走下來時，她在軍中的副官便湊過來問：「銀霜將軍，這一次是前線所有部隊都回去，還是……」

銀霜微微一笑：「我親自帶隊就夠了，其他幾位將軍繼續在前線給敵國施壓，相信他們的狀況也不太好，正是擴大戰果的好時機。」

於是，就在白方杜明羽傾盡全力周旋於內憂外患之間時，黑方的最強將領，已經帶著自己的隊伍直接奔赴首都，去解決這場比賽中最大的一個麻煩。

黑方的宰相。

銀霜的動作非常明顯，絲毫也沒有隱藏的意願，就當著對面杜明羽的面，帶領部隊掉頭折返，而杜明羽一時間竟然無力追擊——因為補給不足，戰士們正在內訌呢！

後來，杜明羽無奈之下，開始動用寶貴的夢境之力，以築夢術製造補給出來，才算勉強安撫下了手下的軍隊，以一人之力，供應數千人的口糧，縱然是在夢境空間之中，也足見杜明羽的實力。只是如此一來，在戰場上他也無力發揮，只能承擔一個基本的指揮職能。

這樣的軍隊，自然沒辦法去找銀霜的麻煩，勉強憑著防禦塔，來抵擋對方的進攻，拖延一下時間罷了。

前線的戰事陷入僵局，銀霜帶領部隊回歸首都的行動卻勢如破竹，雷霆霹靂一般取得了成功。

事實上，黑方的宰相根本沒料到銀霜的反應會如此直接，如此霸道！縱然他手中也有屬於自己的力量，更和蠻族勾結，隨時可以得到對方的支援……但銀霜這封喉一擊來得太快！

宰相根本來不及發動什麼，就被銀霜的部隊直接攻破首都城防，上千名士兵在銀霜的帶領下圍到王宮之外，王宮守衛竟然視若無睹！

這也是沒辦法，負責看守首都城門的部隊，是宰相的嫡系，見到銀霜時緊閉大門，死也不肯打開，於是銀霜非常直接地親手擊碎了那扇厚重的城門，衛戍部隊的隊長當時就站在門後，當場就被碎塊砸成了肉醬！

面對如此猛人，王宮守衛也是惜命的，更何況銀霜這一路回來，早將宰相陰謀篡位的事情大肆宣揚開來，其中更附加著銀霜不知從哪裡搞來的各種證據，讓宰相的情況非常被動！

接下來的發展，就如許許多多的小說戲劇中都會描述的那樣，陰謀家在正義的英雄面前瑟瑟發抖，哀求饒命。

宰相被銀霜從臥室揪出來的時候，已是萬念俱灰……銀霜回歸首都這一路上，他是什麼手段都用過了，暗殺，挑撥，軍令……沒有任何一招能阻擋對方的腳步，這個嬌小玲瓏的銀髮少女，簡直如天神下凡一般所向無敵。

莫非，她真的是神的使者，來清理世間的罪惡？

銀霜從頭到尾，沒有與宰相說一句話，任憑宰相求饒也好，利誘也好，都完全無法動搖她的信念，少女只是一路拖著宰相，從王宮到廣場，最終將他丟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邢台上。

之後，在首都數萬人的目光關注下，銀霜大聲陳述宰相的種種罪行。而這位宰相平時的人望實在不高，不多時，身前就堆起了雞蛋和菜葉的小山。

與此同時，一個騎著快馬的士兵，從城外飛速馳來，大聲喊著：「前線大捷！敵國最後一座中塔已被摧毀，首都近在眼前！」

杜明羽等人終於是沒能頂住內外交迫的壓力，他們甚至沒能堅持到銀霜回歸前線，就已經徹底崩盤，如今困守一城，形勢已經無可挽回。

而聽到這個消息，銀霜難得露出一絲微笑，面對廣場上的數萬人，少女高高舉起拳頭，而迎接她的，則是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女神萬歲！」

一時間，銀霜的聲望在黑方達到了頂點！

————

黑方的首都，如今已是一片狂熱的海洋。

與此同時，在一間面積狹小，但裝飾佈置卻顯得富麗堂皇的小屋內，一名黑髮少年悠然安坐在沙發上，手中端著一杯美酒，笑意盈盈。

在他對面，一個五十上下的壯碩中年人，面無表情地瞪視著他。

少年人品了一口美酒，嘻嘻一笑：「聽到了嗎？外面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哦~」

「……」沒有任何反應。

「唉，這可是你的國家的勝利，內懲國賊，外克強敵，擁有這樣的將軍，你難道不感到高興嗎？敬愛的，國王陛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老黑啊，你就安心等著做你的實權國王吧~

「不覺得你現在的表情，跟這個城市格格不入嗎？所有人都在歡呼勝利，只有你擺出一副便秘似的剛烈表情，這又是何苦呢？」

面對王五的質問，那個五十來歲的壯碩中年冷哼了一聲。

「任憑是誰，被敵國的刺客闖到自己家裡拿刀威脅性命，只怕都歡呼不出來。」

王五哈哈一笑：「何必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啊，我雖然的確拿著刀，不過並沒威脅過你的性命啊，真要殺你，我早就動手了，保準讓你感受不到半點痛苦的那種。」

中年人冷笑道：「這麼說，你不遠千里跑到我的首都，就是想坐在這裡和我聊聊天？」

王五點點頭：「雖然你肯定不信，不過其實真是這樣。順便不要再冷笑了，雖然表情很逼真，但你的腿在抖。」

「……」

「面對強者，會感到恐懼才是正常人，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反正從你被宰相架空軟禁這件事上，你作為國王的臉皮就已經丟盡了，不存在更加恥辱的問題。」

「……」

「或者這麼說可以讓你好受一點？我那邊的國王情況跟你一樣，甚至比你更糟，現在估計已經被得勢的宰相卡嚓了吧，你至少能活著看到宰相倒台，開心點吧~」

開心點？白傅眉被他的宰相所殺，算他倒霉，可我黑佑嬴看來也沒比白傅眉長命多少，如今性命依然掌握在他人之手，危在旦夕……

想到這裡，黑佑嬴終於沉不住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王五端著酒杯，依然不緊不慢：「來跟你聊聊天啊~其實你真的不用這麼緊張，本人還是比較愛好和平的~」

愛好和平？

黑佑嬴不由感到面皮有些抽搐，眼前這個孩子，在潛入房間的時候，可是乾淨利索地放倒了門口的兩名衛兵，而從目前這個形勢來看，整個莊園的軍隊，只怕都已經被他殺光了。不然以宰相的佈置，不可能讓一個陌生人在自己身邊呆這麼久。

如此辣手人物，自稱愛好和平？

「和兩國幾十上百萬人的和平相比，這幾十個助紂為虐的小卒就無關緊要啦~」

兩國人的和平！？

黑佑嬴謹慎地打量了一番王五，而後說道：「想必你也清楚，我這個國王，早就被宰相架空了，想要挾持我來獲得什麼好處，甚至干涉前線的戰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對於這種明顯推脫責任的說辭，王五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根本沒想劫持你，你就不用這麼自以為是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確很爽，不過就憑你在黑國的人望，能號令得動誰啊？」

「……」

「再說了，真看中你這國王身份的話，我自己來作國王不好嗎？殺了你，然後我來扮演你的角色，保準比你本人還像勒~」

接下來，彷彿為了驗證自己所說，王五伸手在臉上一抹，那張清秀的少年臉，便被一張五十多歲，線條硬朗的中年面孔所取代。

黑佑嬴頓時吃了一驚：好厲害的易容術！

「不過還是那句話，咱過來，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黑佑嬴也歎了口氣：「說到這個份上，你也不用拿這些話糊弄我……一個白國的將軍，沒事兒跑來和我這個廢人聊什麼天？」

「廢人？」王五並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反問道，「坦白說，你很甘心做個廢人？」

黑佑嬴哼了一聲：「甘心不甘心的，現在不都是這樣？先是宰相，後來又是你……」

王五笑了：「別拿我說事兒嘛，咱們來做個假設，假如我沒有出現在你面前，接下來你認為會發生什麼事？」

接下來？黑佑嬴愣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他還真的沒有想過，長久以來被宰相架空，最近更是遭到軟禁，他的全部心思都用來針對宰相，還真沒想過，權勢滔天的宰相會倒得這麼快！

黑佑嬴沒想過，王五便幫他推理：「如今宰相倒台，他的黨羽也被銀霜將軍殺的殺，抓得抓，基本不成氣候，國內的叛亂勢力可以說已經徹底清除。同時，前線接連告捷，白國的首都近在咫尺，黑同學，你有沒有在想……接下來，只要你從這莊園中走出去，就會受到萬人擁護，坐享無上榮光，成為歷史上最為偉大的王？」

黑佑嬴選擇了沉默。

「看來你還是挺有理想的嘛~不過，現實嗎？」

黑佑嬴依然選擇沉默。

「理智點想，現在城外的歡呼聲，有幾分是給你留的？人們狂笑歡舞的時候，有誰想起過這個國家，其實還有個名叫黑佑嬴的國王？」

「……」

「我只聽到人們高呼一個人的名字，銀霜。一切的功績，一切的榮光盡歸於她，至於你嘛……如果現在銀霜宣佈，黑佑嬴國王被宰相所害，已經身亡，大概都沒有多少人願意去求證真偽的~」

「夠了！」

黑佑嬴猛地一拍桌子，臉孔漲的通紅：「你是想挑撥我跟銀霜將軍！？」

「挑撥個蛋啊，你跟她之間有什麼關係可供挑撥嗎？就憑你現在這熊樣，挑撥了以後能有個蛋用嗎？」

黑佑嬴剛剛積累起來的一點氣勢立刻就軟了下去。

「老黑啊，你這個人總是想得太多，又自以為是，偏偏智商卻不高……這個樣子，做個行為藝術家或者公共知識分子倒也罷了，國王這個職業真心不適合你啊。」

黑佑嬴一聲苦笑，無從反駁。

國王這個職業要真的適合他，又怎麼會被宰相架空軟禁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現在……會認真聽你說的。」

王五笑了：「這才對嘛，其實我要說的很簡單，你這個人作為國王雖然不稱職，但我很希望你繼續在國王的崗位上繼續做出你的貢獻。」

「……」黑佑嬴愣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你也忌憚那個銀霜？的確，作為一個白國人來說，坐在王座上的人，最好是我這樣的廢物！」

王五聽了，猛地一拍桌子，嚇得黑佑嬴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氣勢，又一次縮了回去。

你，你別嚇唬我行不？明知道我是廢物，就別搞這麼大聲響，你要是覺得我這話不中聽，我換個說法也行嘛……

五十多歲，面部線條硬朗的黑佑嬴，此時一副受欺負的小媳婦模樣，幽怨地看著王五。

然而王五卻是哈哈大笑，猛地一抬酒杯：「就衝你這句貼心話，咱倆走一個！」

黑佑嬴當場就傻了。

王五倒是熱情，站起身給黑佑嬴拿了一個酒杯，還幫他倒上美酒，然後一碰杯，便將一整杯紅酒嚥了下去。

「老黑啊，看來你也沒蠢到不可救藥，既然這個問題你已經看明白了，我就不多廢話了，接下來，你要認真當好黑國的國王，和陰謀篡位的銀霜將軍做殊死鬥爭哦~」

黑佑嬴剛喝了半杯酒，聽了王五最後一句話頓時噴了出來。

「你，你要去跟那個輕鬆掀翻宰相的銀霜將軍做鬥爭？我，我寧肯當個廢物，也不想死無葬身之地啊！」

王五又笑：「誰讓你跟她硬碰硬了？鬥爭當然要講究方式方法嘛，回到咱們之前的一個推論，你說，若是你現在走出莊園，之後會怎樣？銀霜會立刻殺了你滅口嗎？」

黑佑嬴想了想：「不會，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沒錯，銀霜現在人望已經達到頂點，根本不需要推翻你來獲得更多的權勢，只要她開口了，有誰會反對麼？你？」

黑佑嬴連忙搖頭：「我當然不會反對，自然是她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可是這樣下去，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啊。」

王五說：「所以我才要教你和銀霜做鬥爭嘛~如今她的聲望雖然如日中天，但這個國家，還是有人願意支持你的吧~」

「嗯，的確還有不少人願意支持我……前提是不和銀霜的立場相左。」

「這就對了，要論根基，其實你比她要強得多，只不過如今被她的無敵光環所掩蓋了。只要找準方法，就算廢柴如你，也是有辦法翻盤的。」

聽了這話，黑佑嬴的眼睛裡就開始冒光了：「什麼辦法？」

「揚長避短，不斷滲透。簡單來說，你要學會在避其鋒芒的同時，漸漸積累自己的存在感，銀霜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對於這個國家的眾多公務，她不會全部試圖插手，因為你是國王，她要留一些面子給你。」

黑佑嬴連忙點頭。

「不過要記得，這個面子是人家賞賜的，不是你憑本事掙的，所以你就要表現得乖巧一點，一定要做出君臣和諧，甚至推心置腹的樣子。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試著搞一下禪讓~」

「禪讓！？」

「放心她不會接受的，當個實權將軍多舒服，真的做了國王麻煩事反而多，反正你也只是做個樣子而已嘛~」王五無所謂地揮揮手，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冷笑，「然後呢，麻煩大概就要來了~」

黑佑嬴忽然感覺有些發寒：「麻煩？」

可惜說到這裡，王五卻不肯多說了。

「之後的事，你就不必多想了，以你的智商和膽量，想多了反而不利於睡眠。」

王五嘻嘻笑著，笑容令黑佑嬴越發冰冷。

第一百七十五章：面對這個職業為國王技能為屌絲的黑佑嬴大叔，人們不由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所謂盛極而衰……說的就是現在這個情況嗎？

坐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眼看著身著輕紗的舞女在長長的餐桌前盡情施展曼妙舞姿，各式各樣的珍貴菜餚流水一般端上餐桌，身邊觥籌交錯，歡聲笑語……銀霜不由有些出神。

好一片紙醉金迷啊……由於誅殺宰相，營救國王，銀霜作為黑國最大的功臣，成為了這一場宴會的主角。國王黑佑嬴，主動將宴會的主角席位讓出，甘願坐在銀霜下手位置，如此姿態，已經低調得令人髮指，而若非如此，銀霜也不會浪費寶貴的時間，出席這場宴會。

對於眼前的景象，銀霜根本提不起半點興趣，面對黑佑嬴的無限熱情，銀霜也只是回以禮節性的微笑。

戰爭還沒有勝利啊！縱然前線捷報頻傳，縱然白國的首都已經被攻陷了城牆，但是……那個真正恐怖的對手，始終還沒有顯出身形，在王五出現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有半點大意啊！

坐在宴會大廳的主座上，銀霜卻感到如坐針氈，而作為女性的直覺果然沒有落空，在銀霜將將喝完第二杯酒的時候，通訊石上便傳來了一個壞消息。

大衛陣亡！

這個由她親手選入隊中的平民新生，縱然築夢術的修為還有些稚嫩，但是在這種夢境空間的戰鬥中，憑著他本人多年獵戶的經驗，卻能成為一個恐怖的遠程弓手。

他的攻擊能力還有所欠缺，但保命的能力卻是一流的，這一輪比賽，幾次大型會戰，大衛作為隊伍中最弱的一環，卻將自己保護得最好，哪怕是林月茹都身負重傷的大戰中，大衛也能安然無恙！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善於生存的弓手，卻在前線陣亡了！

銀霜並不覺得是那個孩子麻痺大意，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隱藏多時的盜賊，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想到這裡，銀霜不由站起身。雖然掃興，但她已經沒有時間浪費在這場宴會上了。

見銀霜起身，身邊國王黑佑嬴愣了一下，連忙問：「將軍有話要說嗎？」

點點頭，銀霜剛要開口，通訊石上又傳來一個消息，令她頓時一愣，竟然說不出話。

張氏兄弟遭到偷襲，身受重傷，如今勉強憑著保命的卷軸回到黑國的中塔範圍內，一時無力再戰！

這樣子，大衛陣亡，張氏兄弟重傷，前線……豈不是只剩下一個林月茹？

果不其然，幾乎同一時間，林月茹傳來急訊：前線形勢突然變化，我必須撤退了！

好，千萬注意保護自己！

通過通訊石將這句囑托發送出去以後，銀霜忽然感覺石頭有些滑手……手中竟然滲出了冷汗！

雖然早就預料到王五的反擊會非常犀利，但是只一瞬之間，便將形勢逆轉至此……銀霜承認，這的確稍稍出乎了她的意料，至少她沒料到大衛會陣亡。

不過，局勢只是稍稍傾斜，目前佔優的依然是黑國，而接下來，才算是真正的對決吧。

從一開始，這就不是一場可以速戰速決的比賽，有了第一輪的教訓，銀霜深知除非真正將白國的王宮推平，否則只要有王五存在，就根本不要談什麼勝利，甚至不要侈談優勢。

抱著這樣的信念，在第二輪比賽開始後，銀霜全力以赴，在前線力克杜明羽，轉回國以迅雷之勢撲殺宰相……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銀霜用的都是堂堂正正的戰法，並取得了實實在在的成績。

目前白國已經喪失了絕大部分領土，有生力量也大幅削弱，國內更是多方勢力勾心鬥角，搖搖欲墜。相反，黑國卻是萬眾一心，士氣如虹……縱然王五出手以後，前線遭受重挫，但就憑王五一人之力，還不能逆轉整個戰略形勢。

他能暗殺掉大衛，重傷張氏兄弟，卻終歸不能憑一己之力殺光兵臨城下的上萬軍隊。

接下來，只要銀霜重返前線，憑著這巨大的戰略優勢，王五絕對不會有任何機會！

事實上，聽到王五出手，並取得戰果之後，銀霜在吃驚之餘，心中是有些喜悅的。一個金手指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他的神出鬼沒，而一旦對方出手，暴露身形……反而不那麼可怕。

能夠瞬間擊殺大衛，重創張氏兄弟，大概是花了很長時間去做了什麼隱藏任務，拿到神兵利器了吧，的確是王五這個獨行俠的風格……但在這場比賽中，獨行俠是玩不開的！

想到這裡，銀霜放下酒杯，淡淡說道：「前線吃緊，我必須走了。」

黑佑嬴頓時愣了：「可是……宴會的精彩節目還沒開始啊。」

銀霜皺皺眉：「抱歉，現在我沒時間觀賞節目……待我得勝回來，再向陛下請罪吧。」

這話說完，會場上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然而黑佑嬴卻哈哈笑起來：「好，那我就期待將軍凱旋歸來！屆時，還是這個會場，還是這個座位，請將軍萬勿推辭了！」

銀霜笑了笑，而後轉身便走。國王黑佑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門口，臉上的神色微微有些落寞。

此時，會場中的音樂舞蹈仍未停止，只是氣氛卻已經冷到了極點，人們看著國王的身影，有的心生鄙夷，可也有的微微感到一絲同情。

黑佑嬴……畢竟是這個國家的正統國王啊，雖然執政以來並沒有什麼出彩的表現，可也算是個兢兢業業的王，如今落到這個地步，實在令人唏噓啊！

但是，這又能怪誰呢？目前國家處於戰爭狀態，需要的是像銀霜將軍那樣戰無不勝的武神，而不是一個性格溫和的老好人國王啊！

————

銀霜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前線，從黑國首都一路奔到白國首都城門下，少女只用了短短一個小時時間，當然，這其中，多半就要歸功於她手中的傳送卷軸了。

在班師回朝，誅殺宰相的時候，銀霜已經留了一手，只可惜王五的動作太快，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大衛陣亡，張氏兄弟重傷，好不容易攻入白國首都的軍隊，也被打了回來。

在城門下，銀霜見到了王五，對方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臉上仍帶著那令人有些不快的笑容。

兩人默默對峙，良久，銀霜忽然歎了口氣：「你究竟在笑什麼呢？」

少女的確無法理解，王五出手之後，的確是佔了些便宜，可目前銀霜也趕到前線，憑借巨大的戰略優勢，王五已經沒有翻盤機會，那麼他究竟在笑什麼呢？

面對銀霜的問題，王五擺了擺手：「你一個北地蠻子，就別學那些文人騷客玩裝逼的把戲了，你管我笑什麼？我笑你胸比凱麗還小，不行啊？」

「……」

「明明你我是敵對關係，何必搞得像知心姐姐一樣？有話，就該直說嘛……」

王五說著，微微瞇起眼睛，兩隻修長的手也摸到了腰間的匕首上。

「要我說，咱們兩人見面，只要一句招呼就夠了……」

「草泥馬！」

伴隨一聲暴喝，王五從城牆上如流星一般呼嘯撲下，手中匕首點亮金芒，直指銀霜！

銀霜目光一凝，似乎早有所料，右手向後一探，一柄紅色的長槍憑空出現在手中，下一刻，一道血色的月弧在她身前拉伸開來，長槍被她橫向猛甩，紅色的槍尖正打在王五的刀刃上！

好一聲響雷般的碰撞！

長槍對短刀，一次猛烈碰撞之後，銀霜踉蹌後退，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印記，而王五則乾脆在半空中就被抽飛了出去，身體橫向漂移了十餘米後，一個空翻穩穩落地，只是臉上卻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紅色。

純拼蠻力，就算王五借助下墜的衝刺之力也拼不過銀霜，那嬌小的身體之中，彷彿隱藏了無盡的力量。

更為恐怖的是，這一次的銀霜，與測試典禮時的銀霜已經判若兩人，出手的習慣完全改變，王五再也沒有那種掌控一切的優勢，顯然銀霜被人專門針對了一次以後，也下了不少苦功。

而第一輪交手後，王五伸手抹了抹嘴：「哈哈，果然是有些蠻力，不愧是未開化的民族嘛~」

赤裸裸的種族歧視言論，然而銀霜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沒有反唇相譏，少女只是將血紅的長槍筆直端著，槍尖直指王五。

上一輪，是王五搶先動手，這一次，卻輪到銀霜先攻了。

「哈，陪空氣玩去吧~」

王五卻沒打算再跟銀霜纏鬥了，擺擺手，少年的身影便如幻霧一般漸漸淡去，消失不見了，正是金手指最拿手的潛行術。

「哼！」

銀霜卻沒打算就此罷休，手腕一擰，紅色長槍像是離弦的箭一般飛射出去，直接刺穿了王五留在原地的殘像。

下一刻，血色長槍猛然炸開，引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爆炸過後，煙霧中隱約能見到一個淒慘閃爍著的能量盾牌，王五站在盾牌後面，依然是那欠揍似的笑容。

「蠻給力的嘛~可惜還是差了一點點哦~」

「哼！」

第一百七十六章：這個女人把所有的技能點都加在斗小三上了嗎！？

第二輪比賽，王五和銀霜在白國首都城下終於大打出手，戰場波及之處，儘是一片狼藉，寸草不生。

距離上一次兩人的決鬥，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然而這兩人的戰鬥能力明顯都有了極大的進步，銀霜是更多體現在築夢術的修為境界上，而王五的作戰方式則更為變幻莫測。而這兩人一旦認真起來，旁邊的人根本無法插手。

而且，面對這樣高水準的戰鬥，也實在讓人不忍心下手破壞。

「哈哈，你怎麼躲了？蠻族女戰士不應該是流盡最後一滴經血也不後退半步的嗎？你的堂堂正正跑哪裡去了啊？」

一道雷霆霹靂將銀霜逼退後，王五發出了肆無忌憚的嘲諷，只是少女卻是充耳不聞，手中一柄兩米多長的戰斧舞動開來，將一切挑釁的言辭都斬得七零八落。

銀霜的戰鬥姿態總是這樣認真投入，完全不為外物所動，事實上，面對王五層出不窮的手段，少女的應對方式也非常簡單。

我只依靠我自己就足夠了。

作為築夢師，在夢境空間中的作戰，其實更多應該是依靠召喚夢境生物，但銀霜在和王五交手了幾個回合之後，便知道若是認真和王五玩召喚大戰，自己絕對佔不到半點便宜。

雖然不知對方是怎麼訓練的，但他在築夢術的運用上，無疑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無論銀霜如何變化夢境生物的組合，王五都能在第一時間找到克制的方法……一對一的戰鬥中，銀霜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少女在心中微微歎息了一下，幾個月過去，兩個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依然存在，公平來說，目前王五的單挑能力的確在自己之上，雖然領先也只有那麼一點點吧……

好在，古跡防禦戰並不是單挑就能制勝的比賽啊，王五縱然比銀霜稍強那麼一線，可如今也被銀霜完全牽制在城門下，這樣下去的話……這一輪比賽，銀霜終將笑到最後。

只要再拖延上一會兒，張氏兄弟和林月茹就會帶來黑國的大批援軍，屆時，就憑白國的殘兵敗將……王五也是無力回天！

事實上，銀霜在開戰以後，最忌憚的就是王五躲在暗處，一個潛伏中的金手指，破壞力根本無法估計。好在他現在終於忍不住現身了……就算自己戰得吃力一點，但只要將他約束在自己視線範圍內，這場比賽就沒什麼可怕的！

彷彿看穿了銀霜的心思，王五忽然笑道：「你真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了？」

銀霜並沒有回答，只是輪動戰斧，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逼得王五向後撤去，兩人拉開距離。

之後，兩人非常有默契地暫停了片刻——就算是王五和銀霜，體力也是有限的，連續作戰幾個小時，兩人的耐力都快到極限了。

將戰斧駐在地上，銀霜調整著自己急促的呼吸，視線死死鎖定住王五，心中卻有些疑惑。

張梁張寶他們，怎麼還不來？

戰鬥已經拖延了幾個小時，這段時間，由於前線兵力不足，銀霜並沒有發動大規模的進攻，只是零星佈置了一些騷擾，然後自己親自下場拖住了王五。而王五隊中，杜明羽等人也沒有出現。

大概是去處理白國的內部矛盾了吧，如今王五歸來，白國的宰相應該是已經伏誅，接下來只要花些功夫收拾殘局，白國便能緩過一口氣，繼續和黑國糾纏。

夜長夢多，儘管黑國目前戰略佔優，但銀霜並不想將戰鬥拖得太久，所以，自己獨自前來攻城的時候，已經和張氏兄弟交代清楚了，養好傷後，一定要盡快回歸前線。此時久久等候援軍不到，少女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多時，少女腰帶上的通訊石開始嗶嗶作響，王五非常有風度的伸手示意：「請，我不會趁人之危~」

銀霜當然不會相信，手中戰斧依然緊緊握著，另一隻手在通訊石上一點，來自張梁張寶的聲音便傳入腦海。

「隊長，那傢伙好卑鄙，武器上塗了很奇怪的毒，我們目前傷勢癒合非常緩慢。」

聲音中，驚怒交集。

銀霜沉默了片刻，做出回應：「那麼，就把那一招用了吧。」

「……好的，我們馬上就到。」

張氏兄弟略略猶豫了一下，終於做出了回答。

而後銀霜放下通訊石，重新端起戰斧，雖然體力並沒有恢復多少，但少女卻再次提起戰意，準備大戰一場。

然而王五卻衝她揮了揮手：「拜拜吧，今天我已經玩膩了~」

「哼！」

銀霜立即挺身突刺，準備攔截。然而兩道銀光卻憑空插入，擋下了她的衝鋒，只見兩名鐵甲武士正正擋在王五身前，手中的長刀閃爍著雪亮的光芒，正是杜明羽的貼身保鏢。

見到這兩個武士出場，銀霜心中不由一沉……正面作戰，她並不怕這兩個鐵甲武士，但有這兩個東西礙事的話……

果然，就是這麼一頓，王五已經徹底消失了身形。銀霜的戰斧雖利，卻徹底失去了自己的目標。

而此時，王五的隊員則接連趕到，杜明羽，凱麗，肉山……顯然城內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銀霜心中歎息，知道機會已經錯過，只好暫時撤退。

————

「隊長大人，你可算捨得用這張回城卷軸了啊……」

如今王五強勢回歸，作為副隊長的杜明羽總算是不必去硬著頭皮直面銀霜，然而想起之前自己的慘淡遭遇，他實在就高興不起來啊。

想來想去，杜明羽只剩下一聲歎息：「我說，您要是早這樣，我們何苦被人家一口氣打到首都來啊……」

凱麗心中也有些怨氣，這段時間戰事不利，獨自在下路作戰，她的壓力可想而知。此時見到王五，也豎起眉毛：「你到底幹什麼去了啊！？」

王五抿著嘴，總覺得現在這一幕，有點像是故事書裡的原配追問小三何在的橋段……心中不由感歎，凱麗雖然腦子不好用，直覺倒是挺敏銳的。

於是立即轉移話題：「宰相已經處理過了？」

杜明羽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屍體已經丟在廣場上示眾了，和宰相有勾結的貴族們也大多進行了處理，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啊……這場國內叛亂實在是麻煩，至少牽扯了國家一半多的力量！事急從權，也不知道殺錯了多少人，國家一片動盪啊。現在來看，銀霜放棄前線戰局，及時回國的選擇實在是太明智了，等她將國內的力量整合起來，捲土重來的時候，咱們就憑著現在的力量，可真的擋不住。」

凱麗則抱怨道：「院長也真是的，一個簡單的對抗賽而已嘛，非要把劇情搞得這麼複雜。」

亨利倒是挺能替人著想的：「院長大概是要考驗咱們的綜合處理能力吧，畢竟是競爭學生會長，不是競爭陽成學院第一能打……而且在現實位面，來自同一陣營的暗算也不在少數。不過這一次，咱們處理地的確有些糟糕。」

杜明羽苦笑：「我承認，我失職了。」

「不能怪你，這一輪比賽，誰也沒想到夢境生物的智能被強化到這個地步……面對一個詭計多端的宰相，你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銀霜啊！」

三言兩語間，隊伍中便瀰散開悲觀畏敵情緒。雖然剛才王五戰銀霜戰得漂亮，但大家都知道，處理完國內問題的銀霜，已經不可戰勝了。

「哈哈哈！」

在一片悲涼氣氛中，王五忽然大笑起來。

凱麗沒好氣：「形勢都這麼惡劣了，你還笑什麼啊？」

「笑你們傻逼唄……你們這群廢柴，就這麼篤定銀霜已經解決了國內問題？」

凱麗愣了下：「不然呢？」

和王五相處了一年多時間，少女已經能漸漸把握對方的一些行為習慣，聽王五問出這樣的問題，莫非……？

王五笑了笑，沒說話，只是將頭轉向城門的方向：「姓張的兩個傻逼好像來了~」

————

城外，的確是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身穿杏黃色道袍，長髮長鬚整齊地豎立著，一副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

同時，跟在這位不速之客身後的數千名黑甲士兵，也證明著這人的不俗身份。

站在城牆上，杜明羽深深皺起眉：「這傢伙……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王五站在杜明羽身後，點頭認可道：「這身打扮，的確讓人想起了一個老廢柴。」

「對了，你剛才說，張梁和張寶來了？在哪裡啊？」

王五奇怪了，伸手向下一指：「那麼大一坨你看不見啊？」

杜明羽愣了下，轉頭看了看城下的黃袍道士，驚訝地問道：「你是說，這傢伙……」

此時，那位道士卻開始自報家門：「貧道張角，特來取爾等性命！」

說完，那道士伸手向天空一指，頓時，一股黑潮自天邊迅速蔓延過來，晴朗的日空被層層捲動的烏雲遮蔽，頃刻間，雷聲貫耳！

「以我之真氣，合天地之造化！」

黃袍道士一聲厲喝，手指由上向下一劃，一道粗大的雷柱從天而降斜斜落下，轟的一聲撞上了城門。

然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城門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舌尖上的古跡防禦戰

一道從天而降的落雷，直接炸毀了白國首都的城門，一米厚的鋼鐵之門豁然洞開，這道雷擊的威力之強，簡直匪夷所思！

站在城牆上的杜明羽，感受到了腳下的山搖地動，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幾分，萬幸這落雷是轟在城牆上，若是落點稍微向上偏幾分……

王五在旁邊安慰他道：「若是稍微向上偏幾分，我早就走人咯~放心吧，這東西破壞力強，但出手速度慢，只要看準雲層上的電流捲動，就可以輕鬆地進行閃避了，具體的閃避方程式可以這樣表示……」

「抱歉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啊！」

不過眼見王五氣定神閒，杜明羽倒是稍微安心了些，那個張角之所以不將閃電引向城樓上，多半也是考慮到王五的閃避能力，便不浪費夢境之力。只是如今城門被毀，形勢依然惡劣的很啊！

「惡劣個蛋啊，不就是少了個城門嗎？肉山，你去給我頂上！」

杜明羽大吃一驚：「吳凡？！你讓他來頂？！」

「廢話啊，肉盾不就是幹這個用的麼？」

「再怎麼肉盾，不可能比城門還硬吧，你這是讓他去送死啊！」

「哈哈，你也太小瞧肉山了，區區城門也配跟他比防禦力？」

杜明羽歎口氣：「那是吳凡的體能處於巔峰的時候，才能發揮最強防禦，現在他接連作戰，又累又餓的，只怕支撐不久啊……你來之前，這傢伙幾乎把整個首都的糧庫都吃空了。」

不多時，城牆下方城門破洞處，一個遲鈍的聲音傳來：「我，我餓了……」

王五毫不猶豫，伸手向張角身旁簇擁的數千黑甲戰士一指：「那不都是活蹦亂跳的肉麼？待會兒等他們衝過來，你就使勁兒吃吧！」

「啊？」城牆門洞下，吳凡有些遲疑，「可是，人們告訴我說，人肉也一點都不好吃。」

「笨蛋啊，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好吃的肉嗎？」

聽了這話，吳凡頓時眼中放出光來，「對，對啊！只要是肉我就愛吃！」

說完，兩道細細的目光掃視著眼前圍攻城門的數千士兵，那些黑甲戰士在吳凡眼中，豁然變成了一個個排列整齊的人肉罐頭！

「可是……」吳凡忽然又遲疑起來，「人們說，不讓我吃人。」

「放心，那些都不是人，只是看起來比較像而已，你就儘管放開了吃吧。」

「真，真的嗎？」

「當然咯~我還會騙你嗎哈哈哈！」

「嗷嗚！」

吳凡陡然發出一聲餓狼似的咆哮，渾身脂肪波浪似的抖動起來，口水從嘴角不斷流淌下來，而後，整個身體也隨之膨脹了一圈！

這就是化食慾為力量了！吳凡被王五一番話挑起了激情，心中像是點了一把火一般熊熊燃燒，正巧目光瞥見城門不遠處，有幾個白甲士兵的屍體，吳凡隨手便抄了一具屍體過來，連著外面的鎧甲一道捏吧起來送到嘴邊。

吭哧！好大一口！

白甲士兵的兩條腿就這麼消失在吳凡嘴裡，雖是屍體，那血腥的一幕依然讓對面的黑甲士兵有些兩股戰戰。

黑白兩國多年戰亂，可真沒聽說過有誰會像這樣啃食屍體的……這傢伙還有人性麼？

「啊哈哈哈哈！」

在嘗到了人肉滋味之後，吳凡忽然仰天狂笑起來，深紅色的血液從嘴角不斷流下，原先那憨厚樸實的胖子形象，儼然成了一個嗜血的惡魔……傳說中，吞食人肉會讓人失去理智，果然不假。

「臥槽，王五你看你幹的好事！」

城樓上，杜明羽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質問王五：「你居然慫恿吳凡吃人肉？！你明知道他腦子不好用，沒有判斷力的！」

「我倒是奇怪，這一招明明很簡單，怎麼之前你都不用呢？若是早點讓吳凡開吃，現在的戰局只怕還不至於這麼糟~」

王五毫無所謂地聳聳肩，而後又大聲對吳凡說道：「肉山啊，你前面那個杏黃道士的肉，味道最是鮮美，你不想嘗嘗嗎！？」

吳凡此時早是狂性大發，然而王五的話卻清晰地傳入他的腦中，一愣神之後，吳凡咧開大嘴：「哈哈，要吃，一定要吃！」

說完，吳凡邁動步子，地動山搖地向前奔去，這肉山體重超過千斤，但食慾刺激下，吳凡力量暴漲，一步之下便邁過十餘米距離，幾乎是身形才動，就已經晃到了黑軍陣前！

面對一座小山似的龐然巨獸，黑軍的士兵雖然士氣高昂，但最前排的盾手依然有些驚懼，不自覺地向後撤了半步。之後，這些士兵認命似的將盾牌用力插入地面，同時，在盾牌的縫隙間，幾十隻長槍探出頭來，彷彿荊棘的森林。

吳凡卻根本不在乎這點阻礙，硬生生挺著肚子插入陣型之中，那些鋒利的槍尖最多在脂肪層上留下一道血痕，卻難以刺穿。而吳凡一伸手便抓過了一個盾手，一抬手一張嘴，盾手的半個身子就消失不見了，灑下漫天血雨和大塊大塊的內臟！

而吃了半個人之後，吳凡身上那些血痕當場就消失了，同時皮膚變得更為油亮，防禦力再上一層樓。

此時，單靠士兵的兵器，甚至都無法破防了。誰也沒想到，這個死胖子吃了人肉，狂性大發之後，竟然這麼厲害！

陣中，張角也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這個死胖子不除不行，於是舉起兩面小旗，厲聲喝道：「雷公助我！」

頓時，天空中兩道霹靂當頭落下，正中吳凡頭頂！當場就炸散了吳凡的小半個身子！

「我靠！」

眼見能擊穿城門的雷柱落到吳凡身上，造成足以致死的傷害，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心想這下子那胖子總算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吧？

然而，很快人們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雷柱之後，吳凡就只剩下胸口以下的半截身子，透過斷口，可以清晰地看到白色的脊柱以及跳動的內臟，而就是這樣半截殘軀，此時卻發了瘋似的蠕動起來，一條條肉芽從斷口處擠了出來，很快便聚合在一起。

這肉山，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恢復著，就在人們愣神傻眼的功夫，吳凡竟然連腦袋都長了回來，那血性狂暴的表情依然掛在臉上，方纔的雷擊彷彿就是個幻覺！

這下子，就連張角的臉色也變了：「我靠！天理何在啊？！」

連落雷都殺不死，這還有王法嗎？！

就算這是夢境空間，但築夢師的本體遭受嚴重傷害，也不可能隨意恢復啊，除非是將自己變身成為幻想種生物，但那是入夢後期才能做得到的了，就憑吳凡……可能嗎？

「在吃貨面前，一切皆有可能啊~」

城樓上，王五斜靠著城牆，輕輕笑道：「有合體技了不起啊？大招，誰都有啊。」

身旁杜明羽沉默著，戰場發生的事他都看在眼裡，此時已經大概琢磨清楚了其中的門道。

吳凡現在這樣子絕對不是正常狀態，這驚人的防禦力和恢復力，背後一定有著極大的代價，也一定持續不了太長時間，所謂大招，就是短時間內的爆發啊！

但無論如何，王五這傢伙的確是用一個吳凡扛住了對面張梁張寶的合體。

有吳凡頂在前面，張角便被牽制住，而有王五在城牆上盯著，銀霜也不方便出手，至於林月茹……在亨利，杜明羽等人的關照下，也不可能發揮什麼作用。

在短時間內，竟然還是王五這邊佔據了些微的優勢！這其中最關鍵的一環，就是王五透支吳凡，頂住了張角，否則以張角的實力，就算杜明羽，凱麗，亨利三人聯手，只怕也很難牽制得住。

但是，花費巨大代價，營造這樣一個略微佔優的局面，真的值得？一旦吳凡的透支狀態結束，或者銀霜從國內調來更多的軍隊，局勢立刻就要崩潰！

王五現在，好像是在等什麼，動用吳凡這張底牌，似乎也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可是這麼拖延下去，真的會有逆轉的機會嗎？

杜明羽實在摸不透王五的算盤，心中歎息，也只能和王五一道，暫且做個看客吧。

城牆下，一道又一道的雷光砸下，吳凡硬頂著天雷，不斷吞食身邊的黑甲士兵，但明顯是舉步維艱……

「嗯，看來是有點吃膩了~」

————

戰鬥一直持續了一天一夜，一直打到了第二天上午，最終體能透支殆盡，吃人肉吃到想吐的吳凡，終於在五雷轟頂的攻勢下灰飛煙滅。

失去吳凡這個肉盾之後，黑方前進路上的最大阻礙總算是消失了，張角有氣無力地揮動著手中的小旗，從天上拉扯下一道雷電，砸在城牆上。

這雷柱早已無復最初時的粗壯，期間區別猶如竄稀之於便秘，可見張角也快到油盡燈枯之時，只是……這場拉鋸戰，最終還是他笑到了最後啊。

啊哈哈……

伴隨著這一道雷，黑軍士兵齊聲吶喊，開始向首都發起衝鋒。

只是……

「咦？」

城樓上，杜明羽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黑軍的士兵好像還是那些，他們的援軍呢？！更關鍵的問題是：銀霜呢？！

腦中千萬個念頭轉動，杜明羽猛地轉頭看了看王五。

這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變化嗎？

第一百七十八章：這種全世界都在扯後腿的感覺究竟是怎麼了……？

古跡防禦戰的時間設定，和現實位面還是有所區別的，夢境空間的一天時間雖然不長。但是許多事情，都已經醞釀出巨大的變化。

在吳凡和張角拚命纏鬥的一天時間裡，黑國的國內發生了劇烈的動盪。

事情的起因，卻是一個無名小卒。

當然，說無名小卒，未免有些委屈……那其實是跟著銀霜南征北戰的一個將軍，身份並不低，不過因為是夢境生物，所以也沒人特別在意他，更沒人想到，會是這傢伙惹出天大的禍事！

事情的起因非常簡單，銀霜和王五在白國首都城下接連惡戰，雖然主角是那幾個築夢師，但普通士兵的廝殺也非常激烈，因為高端力量佔不到優勢，所以黑方承受了相當巨大的損失。

有損失，就要有補充，黑方的優勢就在這裡，國內一片太平，生產力十倍於對方，軍隊糧草可以源源不斷送往前線。

然而當那個將軍，接到銀霜的命令，回到首都要錢要裝備要兵員的時候，卻發現首都的供應能力遠遠沒有達到預期水準，甚至比起宰相當政的時候還要差！

將軍當場就急了：我們拚死拚活在前線征戰，你們後方就這麼對待我們？管事的人是誰，給我叫出來！

於是國王陛下黑佑嬴就出來了。

不久前銀霜從首都匆忙趕回前線，走之前就留下話，要求後方一定盡力支援前方戰事。而自從宰相伏誅，國王黑佑嬴的表現一直非常乖巧，簡直像是寵物狗一樣，聽了銀霜這話，於是國王陛下就非常認真地遵照命令行事，事關前線，每一件事他都要親手處理，態度端正得一塌糊塗。

然而從黑佑嬴被宰相架空軟禁一事不難看出，這位國王陛下就算用心是的好的，但他的能力實在太差，事必躬親的結果就是勢必糟糕，在黑佑嬴的一手控制下，整個國家的運轉效率還沒有宰相執政的時代高……

於是將軍就非常不滿意了：我們把你從宰相手裡救出來，是讓你蹦出來添亂的麼？做人啊，傻逼不要緊，傻逼還沒有自知之明就非常可怕了！

這位將軍自恃有銀霜做後台，非常不客氣地教訓起了國王，在王宮之中當著一眾貴族的面，把黑佑嬴罵的狗血淋頭！

最後，這位將軍甚至拋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哼，要是換了銀霜將軍當國王，不知道比你強多少倍！識相的就該早點退位讓賢啊！」

這話一出，很多貴族的臉色都變了，無論之前是否支持銀霜，聽了這話大家心裡總歸有些不舒服。

但是黑佑嬴本人倒是很有些唾面自乾的心理素質，笑呵呵地說：「是啊，銀霜將軍能力比我強上無數倍，真要退位讓賢那也是應該的！」

本來那個將軍只是隨口發洩，但聽黑佑嬴居然如此上道，他也就認真起來了：「你當真？」

黑佑嬴心裡簡直在滴血，但想起那個黑髮少年的教誨，他還是忍痛點了點頭：「嗯，為了這個國家，我甘願犧牲自己！」

犧牲你妹啊，老子才不要退位啊，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順建後宮……你們誰來阻止我啊！？

「陛下，萬萬不可啊！」

這個時候，果然有很多老貴族跳出來表示反對，這些貴族有的是出於感情，有的是處於利益，都希望黑佑嬴能繼續安坐在王座上。此時聽黑佑嬴居然萌生退意，連忙阻止。

將軍於是就不高興了，我和國王談得好好的，有你們什麼事？於是便轉而開噴起了那些老貴族。

老貴族們可不比黑佑嬴，各個都是扯淡罵街的好手，一時間王宮裡吵成一團，將軍寡不敵眾，被人把十八代祖宗尤其女性親屬都拎出來曬了個遍，簡直要把腦子裡的血管一一崩斷掉。

這將軍是個性情中人，嘴上吵不過，立刻就準備動手，不過王宮之內豈容他撒野？手裡的長劍還沒拔出來，就被七八個侍衛一擁而上打了個鼻青臉腫。

更關鍵的是，這個時候，本來可以喝止這一切的黑佑嬴，實在沒忍住心中憤怒，在一旁作壁上觀，笑呵呵地看著將軍被人好一頓暴打。

這下子仇恨就結的更深了，將軍被侍衛們丟出王宮的時候變放下狠話：「黑佑嬴你丫有本事就繼續死皮賴臉地當你的國王，我倒要看看你能當多久！」

結果就在這位將軍大人放下狠話的一個小時候，國王陛下遇刺了！

萬幸，沒死，死的是國王陛下的一個寵妃李娥眉，死前替黑佑嬴擋下了當胸一刀，以命換命。而刺客一擊不中立即遠遁，卻在原地留下了行兇的兵刃。

一柄黑國配發給將軍的金質短刀，刀柄上還刻著一個人的名字：觀雲。

王宮侍衛拿到短刀，頓時奇怪了：觀雲是誰？結果黑佑嬴臉色鐵青地告訴他：白天你們揍的那個就是！

侍衛頓時吃了一驚：不會吧？這做的也太明顯了！

行刺就行刺，還帶上如此醒目的身份證明，那個觀雲將軍是想笑死誰麼？一場刺殺搞成這樣，就算說是有人嫁禍，也顯得太腦殘了點吧？

但事情既然發生了，那也只好先把觀雲將軍找過來，調查清楚事情真相，然而王宮侍衛們才走到將軍官邸門口，就遭到了激烈反抗，幾十名白甲士兵堵在門口，任何人不得入內！

「黑佑嬴你個王八蛋，想要嫁禍老子，門也沒有啊！老子跟著銀霜將軍出生入死，不怕你的陰謀詭計！」

這個觀雲倒是霸氣，仗著和銀霜一道出生入死，根本不把黑佑嬴的人放在眼裡。王宮侍衛們被堵在門外，聽著屋裡觀雲沒完沒了的罵街，心裡也是窩火。

之後，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動的手，總之最後觀雲的府邸門口，留下了七八具屍體……

這下子問題就大發了，在首都城內發生流血事件，死的還是王宮侍衛……黑佑嬴本人雖然沒說話，但貴族們卻集體跳腳了。

「媽的，觀雲那混賬東西，居然如此放肆！」

「哼，人家可是跟著銀霜將軍出生入死的有功之臣，當然有理由放肆了~」

「銀霜……唉，銀霜將軍是個好人，但她手下的這些人，實在不成樣子。」

「那你們說要怎麼辦？」

「……先把觀雲控制起來吧，這件事就算銀霜親自來，道理也在咱們這邊，總不能讓觀雲在首都胡亂殺人吧？」

貴族們於是作出了決定，派出首都的城防軍隊，強行打破觀雲家門，將他從臥室裡揪了出來。

然而這押解的一行人還沒走到監獄，就被一大群士兵給圍了起來。

全都是與觀雲交好的將軍們的手下。在這些將軍看來，觀雲的所作所為固然過激了些……但是，也輪不到你們這幫人來教訓他吧？

大家都是銀霜的兵，真要說懲罰，也該是銀霜將軍來懲罰，你們？白國入侵的時候，你們在哪兒？宰相篡位的時候，你們在哪兒？

很難講這種思潮是從何而起，但是當觀雲被人抓走之後，這些將軍們立刻就做出了反應，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於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

銀霜派系的軍人，和國王派系的貴族們鬧得不可開交，爭執過程中，作為焦點的觀雲，表現得非常極端，不但不承認自己犯有任何錯誤，反而指責貴族們試圖栽贓陷害，給銀霜將軍抹黑。

到了這個地步，單靠這些人已經不可能化解矛盾，於是，即便明知前線戰事緊張，人們還是將銀霜叫了回來。

沒辦法，再不回來，就算白國首都告破，黑國的首都也要發生暴亂了。而銀霜得知後院起火，權衡再三，最終還是從前線撤退了。

前線有王五在，一時半刻難以突破這最後一關，而後方的問題不解決，援軍就難以源源不斷地到達，給王五帶來足夠的壓力。如今高端力量上，銀霜這邊並不佔優勢，如果軍力上再出現差距……先前的苦鬥，就要全數化為流水！

至於前線……只能期待張氏兄弟的合體技，能持續壓迫對手，不給他們留下什麼機會吧……

————

事不宜遲，趕回首都之後，銀霜直接進入王宮，並在宮殿中召集所有人前來，準備快刀亂麻，用最短時間解決國內的矛盾。

問題的焦點人物是觀雲，對於這個將軍，銀霜的印象並不差，雖然性格有些過於直爽，但是非分明敢作敢當，而且軍事才華還算不錯……按理說，不該是他惹出這麼大的亂子啊。不過，既然犯了錯，那就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然而在王宮之中見到觀雲本人的時候，銀霜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難怪……我就說，以觀雲的性子，不至於鬧出這樣的事，果然是有人暗中搞鬼。出來吧。」

淡淡的，少女開口說道，伴隨著不容置疑的口吻，整個宮殿的氣溫都隨之降了幾度！

而銀霜的目光，則牢牢鎖定在宮殿一角！

「哎呀，果然被看穿了嗎~？」

一聲嬌笑之後，宮殿的角落中光線一陣扭曲，只見一個活潑俏麗的小魅魔，憑空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果然被看穿了啊~看來隱形術還是沒修煉到家~」

角落中的小魅魔，略有些懊惱地摸了摸下巴，身後一條細長的尾巴甩到胸前，搖搖擺擺。

作為一名不速之客，小魅魔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現得非常大方，看了看對面手持血色長槍的少女，眉毛一揚：「你就是銀霜？我一直聽王五說起你，據說你很厲害嘛~」

銀霜微微一愕，那個王五居然對自己有正面評價？

「哈，他說你這人傻得厲害，做事只知道橫衝直撞，倒真沒浪費這一身蠻力啊~」

小魅魔的語氣非常惡劣，赤裸裸地向銀霜發起挑釁，然而銀霜卻絲毫不動聲色，冷聲質問：「你對觀雲使用了魅惑術？」

小魅魔卻嘻嘻一笑，根本不予承認：「不要有了事情就往我頭上推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該懂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銀霜哼了一聲：「所作所為出於本心，和受人魅惑，那可有很大不同。」

「你確定觀雲是被我魅惑之後，才會做出這些事？你銀霜大將軍威武無敵，又懂得禮賢下士平易近人，可你手下的人未必懂啊。眼看自己的主子聲勢浩大如日中天，自我膨脹也是很合理的嘛~」

小魅魔毫不示弱，跟銀霜針鋒相對，而銀霜也出奇的沒有直接用手中長槍，將魅魔扎個洞穿，而是浪費時間去和她認真辯駁起來。

「任何人心中都有黑暗的一面，我不否認觀雲內心深處存在不理智的衝動，但人之所以為人，就在於除了衝動之外，更懂得用理智去束縛自己的行為。觀雲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莽夫，會有今天這些作為，你敢說，和你沒有關係！？」

最後一句質問聲如響雷，震得整個宮殿都隱隱顫抖，而直面銀霜的殺氣，小魅魔臉上的笑容刷的消失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銀霜根本沒有心情和小魅魔扯皮，之所以浪費時間和她辯駁，為的是說服在場的其他人！

這件事不是我銀霜和國王之間有什麼利益衝突，純粹是有第三方從中作祟，諸位大可放心支持我在前線作戰！

而聽了銀霜和小魅魔的對話之後，在場眾人，果然陷入了沉思，兩派人馬之間的氣氛也開始緩和起來。

銀霜心中微微鬆了口氣，目前，只要做到這樣就足夠了，接下來……就讓這只魅魔退場吧。

手中長槍一擰，紅色的閃電霎時穿透空間，狠狠釘在小魅魔的胸口，魅魔頓時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胸前的傷口。

「你……」

接著就是一口血噴出來，小魅魔的眼珠霎時變得血紅，生命快速流逝。而就在她徹底死亡之前，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這和約定的不同！我只答應陪你演戲，你說過絕不動手，你居然毀約！」

說完，小魅魔如一陣清風，飄然散去。

宮殿裡，銀霜臉色鐵青，周圍人議論紛紛，神色變化莫測。

就連銀霜也沒想到，這個小魅魔居然在最後關頭來了這麼一手！可恨的是，自己一時手快將她殺了，結果是死無對證！更可恨的是，大概還沒殺死……臨死前蹦出那麼多廢話，哪兒像是真死了！？

現在，自己的確有些洗不脫嫌疑了。

這小魅魔自出現，就顯得非常詭異，在場這麼多人，只有銀霜一時眼尖看出異常，叫破她的行蹤。這一點放在平常，自然是銀霜將軍威武無敵的一個佐證，可現在來看，或許是她倆人早有串通呢？之後的對話更是可疑，自己明明能第一時間將她斬殺，偏偏要浪費時間和她辯駁，這……

這個突然出現的小魅魔……實在是厲害！

不過，這更多卻要歸咎於銀霜本人的大意，早在小魅魔出現的時候她就該醒悟了，這種喜歡躲在被人背後搞陰謀的角色，怎麼可能這麼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怎麼可能和自己義正詞嚴地辯論？

這裡面的漏洞實在太多了，只可恨自己一時糊塗，竟然沒有看穿她！

閉上眼睛，銀霜心中終於有了一絲懊悔，這個錯誤對她來說實在太不應該了，而正是因為這種不應該，造成的後果才更加惡劣……人們會不斷質疑：銀霜將軍不是天下無敵嗎？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誤？是不是故意的……？

當然不是故意的，一定要說……只能怪銀霜走神了吧，從前線匆匆趕回黑國首都，銀霜的大部分心思其實還是放在前線上，手中的通訊石就從來沒有離開過，一道道指令源源不斷從首都發往前線，怕的就是向上一次那樣，趁著銀霜不在前線，王五猛然出手，斬殺隊員。

然而銀霜終歸不是神，一心二用的結果就是不可避免地犯錯，而這個錯誤又被人抓得恰到好處，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銀霜也不得不為對方的算計感到歎服。

厲害，實在是厲害！

不過，這裡面就有一個問題。

那個小魅魔，究竟是何方神聖？銀霜可以肯定，這個夢境空間之中絕對沒有幻想種生物的存在，而以參賽學生的築夢術修為，也還遠遠不足以製造這樣的生物出來。

……是王五嗎？

————

與此同時，賽場外的觀眾們，也被這一連串的變化驚呆了，在大多數局外的觀眾看來，這一局比賽的確是一波三折，但波折來得實在太過莫名其妙。

水幕投影中的影像基本用來播放正面戰場的戰鬥，因此王五是如何潛入黑國首都，在首都城內又做了什麼，根本沒人知道。

人們看到的就是，白國在銀霜的瘋狂進攻下節節敗退，一天之內就丟了大半國土，被人堵在家門口不得動彈，隨時可能城破國亡。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銀霜已經勝券在握的時候，偏偏黑國後院開始起火，本來應該穩如泰山的首都，竟然發生暴亂！而因為這場暴亂，居然很嚴重地影響到了前線戰事，而從來做事滴水不漏的銀霜，在回國之後居然犯了嚴重的失誤……這根本就不合理啊！

學生們完全看不出門道，只覺得這一切都莫名其妙，然而裁判席上，幾個教授卻開始彼此交頭接耳，臉上的表情也豐富多彩。

大多數學生，就是從這些教授的表情，來判斷比賽的真實情況，而最為醒目的，就是李成晚那張鐵青的臉。

李成晚在大庭廣眾之下擺出一副便秘臉，擺明了銀霜現在的處境不妙，而能夠讓銀霜處境不妙的，當然只有一個王五。

……這第二輪交鋒，難道又是王五佔據上風了嗎？這，實在有些出人意料啊。

————

「哈，出人意料？從一開始勝負就沒有懸念，有什麼可出乎意料的呢？只是許多人喜歡庸人自擾罷了~」

城牆上，望著漸漸退去的黑國士兵，王五非常輕鬆地對身邊的隊友說道，「接下來，咱們就可以組織反攻了，黑國已經沒有精力將戰爭繼續下去了。」

經過一天的拉鋸戰，張角最終也沒能徹底攻陷這座飽經戰火的城市。

擊殺吳凡之後，他率領著數千戰士攻入城內，可惜在巷戰環節一開始就遭受到了極其猛烈的反擊。倚仗地利，王五將金手指的恐怖發揮到了極致，匕首飛快收割著分散開的黑甲士兵。巷戰開始的一個小時，王五一人就殺死了超過兩百名士兵，簡直如噩夢一般籠罩在黑方軍隊頭上，令士氣急劇下滑。

面對這種神出鬼沒的對手，無論是張角還是林月茹都缺乏辦法。雖然在銀霜的遙控指揮下，最終勉強帶領隊伍見到了黑國的王宮，可惜終歸還是沒能更進一步，踏入王宮之內。

面對王宮門口上千名嚴陣以待的白甲士兵，以及藏在陰影之中，隨時準備爆發出手的王五，張角最終還是選擇了撤退。而這一撤，就不知撤到了哪裡……後方援軍遲遲不能趕來，就憑著眼下這疲憊之師，張角是真的有些心虛了。

然而張角的心虛，只有張角本人清楚，白國的其他人，可真的是存了背水一戰，同歸於盡的心思，見黑國撤得如此乾淨利索，都不由吃了一驚。

垂手可得的勝利都不要了？這是貓戲老鼠的玩法嗎？

直到白國的軍隊重新佔領城牆，借助瞭望塔的視野，看到黑國貌似真的是軍力不足，人們才明白，白國的危機，暫時是真的解除了。

而面對這樣的奇跡，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王五。

「你是怎麼做到的？」

杜明羽百思不得其解地問：「之前銀霜從前先離開，可以理解為你在後方搞的鬼，但是，銀霜回去那麼久，卻遲遲不能帶兵回來……我實在不認為你能一邊在這裡和人作戰，一邊遠程牽制住銀霜，讓她不得脫身啊！」

王五哈哈一笑：「你的推理思路不是挺清楚的嗎？既然我不可能做到雙線操作，那就說明在黑國首都牽制銀霜的人不是我啊~」

凱麗奇道：「那能是誰？我們可都在這裡啊！」

王五說道：「這就是我說的，勝負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懸念~這場比賽，咱們比銀霜他們多了一個人啊~」

第一百八十章：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勿謂言之不預也！

當第二輪比賽，經歷了最大的一次轉折之後，王五終於徹底將他手中的底牌掀開了。

沒錯，這場比賽從一開始就不公平，王五這一隊可以動用的力量足有六人：王五、凱麗、杜明羽、亨利、吳凡……還有一個小魅魔琉璃！

琉璃的存在，王五之前沒跟任何人說過，畢竟這東西來路不正，很可能暴露自己盜夢術的秘密。

當然，理論上有金正陽在後面撐腰，盜夢術暴露了也無所謂，不過遵循著故事書中，主人公的金手指一定要藏到最後的原則，王五也就一直忍著。

直到不久前，小魅魔的前任主人林天正，據說是修行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變了綠色純天然的植物人。王五這最後一層顧慮也就不復存在。

原主人不在，琉璃的來歷還不是隨便王五胡扯？

反正他作為天賦不亞於銀霜的絕世天才，身上就算有什麼奇跡那也很合理吧？就算憑王五一人，還不足以製造奇跡，加上一個金正陽，總該夠了吧？大不了就說這是金正陽送他的生日禮物唄~正好充分表現了金院長對於年輕男性學院的關懷啊~

在這種考慮下，王五便決定，找機會讓琉璃正式出現在眾人視野中，不然這張底牌留得太久，他自己都該忘掉了……

至於小魅魔的能力？經過阿卡莎一年多的調教，小魅魔的確有了不小的進步，再不是那個連魅惑術都用不好的魅魔殘次品。單論夢境空間中的戰鬥力，琉璃一人就能頂過一個普通水準的陽成畢業生！

而她調皮搗蛋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一年多來，小魅魔最大的進步並非是正面戰鬥能力，而是作為一個魅魔的天職：惑亂眾生！

琉璃的教師是魅魔女王阿卡莎，雖然在血色空間中，阿卡莎表現得就像是一個溫和而不是威嚴的築夢術導師，但王五也看得出來，她在進入血色空間之前，也絕對不是簡單角色。但從她借給小魅魔閱讀的一眾書籍，就可見一斑。

《如何成為合格的紅顏禍水》、《女人成功學：通過折騰男人來折騰世界》、《揭露大陸：你所不知的人性》……

這些書，王五並沒有閱讀的興趣，不過每次招來小魅魔，多半都能見到她手捧一冊厚書，看得津津有味，眼中閃閃發光，顯然很有收穫。而從平常的談話交流中，王五也能深刻體會到琉璃的進步。

以前一句脫褲子就能搞定的小丫頭，現在已經學會主動給他拋媚眼，玩曖昧了，可惜王五實在沒有和夢境生物交配的習慣，一直也沒讓她得逞。

不過，琉璃的能力是可以肯定的，王五放心將她一人放在黑國首都，直接面對銀霜，便是出於對琉璃的強大信心。

事實上，在黑國進行滲透破壞的主力就是小魅魔琉璃，王五所做的，就是隻身潛入首都，將琉璃放出來，然後找國王黑佑嬴談談天。

至於之後，如何魅惑觀雲及其他幾個關鍵人物，如何在事件發展中煽風點火，如何挑動軍隊內訌，製造流血事件……

這些全都是琉璃的工作，而小魅魔完成得非常漂亮！

這也是王五放心大膽採用後院點火戰術，來對付銀霜的最大原因。人數佔優，琉璃又是破壞專家……如此情況下，還非要跟銀霜正面死磕，那是赤裸裸的傻逼行為啊！

銀霜現在，應該頭疼得要死了吧~

前線的王五，後方的琉璃，任何一個都是需要她全力以赴才能對付的對手，如今她雙線作戰，王五倒想見識一下，這位完美少女到底有什麼手段能逆天！

————

白國的戰略反攻來得很快。

隨著黑國國內的亂象不斷加劇，白國國境內的黑國軍隊已經很久沒有得到補充，甚至還有不少被抽調了回去。

而白國也抓住機會，開始瘋狂反撲。白國軍隊雖然數量不多，但仗著高端力量佔優，戰術非常奔放，不但拔除了國境線內的所有黑國據點，甚至直接撲入對方國內，開始攻擊黑國的防禦塔！

這下子，黑國國內才恍然大悟：別再內鬥了！再都下去，白國就該鹹魚翻身了！

然而內鬥這種事，從來都不是想中止就可以中止的，哪怕在現實位面，也不知有多少國家，多少文明哪怕面臨滅頂之災了，依然內鬥不休。

金正陽親手改造出來的夢境空間，完美地繼承了現實位面的劣根性，黑國國內的貴族和軍人鬧得一塌糊塗，在小魅魔琉璃的不斷騷擾下，銀霜硬是壓制不下國內的動盪。

哪怕是王五都已經拔掉了黑國的三座外塔了，國內依然在為銀霜和黑佑嬴究竟哪一個才是黑國的合法政權而爭執不休！

到了這個時候，銀霜也總算是明白，王五為什麼寧肯在前期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也要把對方國內搞亂！兩國交戰，國內若是不得安定，這個仗真是沒法打！

眼看著前期佔據的優勢，被對方一點一點蠶食回來，銀霜在短暫的猶豫之後，終於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選擇。

黑國王宮內，不知道第多少次集會上，銀霜再也無法忍耐那些貴族的無理取鬧。

「好了，鬧劇就到此為止吧。」

雖然如今並沒有輪到銀霜發言，但她卻冷聲打斷了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的滔滔不絕。

「前線最新消息，中路的第二座防禦塔已經丟了。」

之後，會場上呈現出短暫的沉默，然而很快人們就吵成了一團。

「戰事如此緊張，銀霜將軍你就更應該顧全大局！不要把個人利益置於國家之上！盡快解散你的小團體吧！不要將內鬥延續下去了！」

「草泥馬！憑什麼要銀霜將軍讓步！黑佑嬴下台，銀霜將軍登基，白國舉手可滅！」

「銀霜將軍人是好的，可是你們這幫王八蛋，老子實在信不過！要讓銀霜將軍登基可以，你們先給我拔刀自刎了再說！」

事情的焦點就在這裡，銀霜是完美的銀霜，但銀霜身邊的人，卻跟不上她的步伐，她一個人單打獨鬥的時候自然是完美無瑕，可一旦涉及的人多了，問題自然而然就會暴露出來。

無關乎銀霜的能力，這是人之天性，誰也徒之奈何。

銀霜曾經試著用正常的方式協調各家的關係……若是在一般情況下，她的確能做到，可如今有個小魅魔在後面添亂，所有人都像是瘋了一樣，這就讓她別無選擇。

「夠了。」

淡淡的一聲夠了，並不能讓會場上吵鬧的眾人閉嘴，然而伴隨這句話的，還有銀霜的實際行動。

血色的長槍，就在一句話之間，從銀霜手上激射而出，直接貫穿了王座上黑佑嬴的胸膛。

「這樣，就沒什麼可吵鬧的了吧？」

————

所有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著面色淡然的銀霜，又看了看王座上，怒目圓瞪，卻早已氣絕身亡的國王黑佑嬴……人們只覺得眼前這一幕實在是無比荒唐，令人根本無法接受！

「有誰覺得不能接受的，可以站出來跟我說。」

少女冰冷的目光，緩緩掃視著會場，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和她的目光對視，紛紛避讓開來。

這時，忽然有個資歷極老的貴族站起身：「銀霜將軍……」

才開了個頭，銀霜的第二支血色長槍就直接貫穿了他的心臟。

「還有誰覺得不能接受，可以繼續站出來。」

一名不屬於銀霜派系的將軍眼珠轉了一轉，猛地大喊道：「大家和她拼了，她要殺死所……」

聲音戛然而止，銀霜的第三支長槍又到了。

可惜這將軍縱然有以死明志的決心，卻喚不起其他人的血性，事實上，也只有深受琉璃魅惑，理智崩壞的人，才有膽量在這個時候去硬頂銀霜！而這樣的人，其實並不太多。

銀霜殺死的一個年老貴族，一個將軍，其實就是如今最大的反對派首領，這兩人一死，所有人腦子裡都是一涼，有些受了魅惑的，也漸漸清醒過來。

是啊，自己這幫人到底在吵鬧什麼啊……銀霜若是真的有意，她早就可以當國王了，就憑這一手絕對武力，王國上下誰人能及？

我到底是吃錯了啥，才會想著和這種人爭鬥不休啊，不要命了嗎！？

很多人都在此時醒悟過來，可惜，當銀霜一擊殺死國王的時候，她就已經選擇了徹底翻臉，不再給任何人以退路。

歎了口氣，銀霜轉過身，對身後自己的支持者們說道：「現在這一幕，你們有些人已經期待很久了吧……好，如你們所願，我來當這個國王吧。」

————

銀霜殺死黑佑嬴，篡位登基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白國，聽到這個消息時，王五笑得在地上直打滾。

凱麗就很奇怪：「你高興什麼啊，銀霜走的這一步固然有些過激，但是這樣一來，她就可以直接統籌調控全國資源，咱們的壓力就會大很多了啊！」

誠然，白國如今反撲勢頭正猛，但其實也是強弩之末，論及國力，幾乎亡國的白國實在還沒資格和黑國相提並論。

但是王五注意的焦點根本不在這裡。

「哈哈哈，銀霜黑化計劃圓滿成功了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黑化僅僅是玩壞的開始，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一個高度獨裁的國家，在很多問題上是高效的。

這一點，許多學者都已經做出過闡述，自由聯盟國內，更有不少人以此為借口攻擊聯盟議會的低效無能。

事實上，銀霜之前吃虧，就是吃虧在她試圖令所有人都滿意，完美協調各方利益關係，於是參與到了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扯皮戰之中。而在沒有人可以做主的時候，黑國的低效簡直令人髮指。

與之相對的，則是曾經幾乎亡國的白國。

如今的白國，經歷過宰相叛亂，黑國入侵，國王白傅眉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國家統治者就是王五，登基儀式是在王五從黑國王宮，傳送回到白國首都的第一時間舉行的，王五的演講詞也非常簡單。

「大家好，從今天開始請稱呼我國王陛下，我的命令你們要無條件遵從，不然就死定了哦親~」

有了這樣的開場白，白國採取的自然是高度集權的統治方式，王五作為國王，實在是心狠手辣到了極點，為了戰爭不惜一切，當真是鸕茲腿上劈精肉，從搖搖欲墜的白國之中，硬是攥出了兵員，裝備，糧草，並以之發動一場反擊戰。

戰場上，別說是童子兵，就算是六十歲的大媽，都被他抓了壯丁！

這根本就是飲鴆止渴的戰術，然而短時間內確有奇效！

銀霜對這樣的戰術，本是不以為然，然而當她發現，再繼續堅持自己的那套主張，還真的鬥不過王五的時候，少女的思路就變了一個方向。

好吧，既然讓所有人都開心是不可能的，那麼，至少把勝利的果實摘到手，這次比賽，也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比賽，她身後還有四名隊友，還有更多在廣場上支持她的同學。

面對王五的全力反撲，銀霜也必須做出相應的抉擇。

於是，就有了銀霜的黑化。

選擇了高度獨裁，鐵腕統治的銀霜，很快就化身為一個恐怖的執政機器，在銀霜手中，黑國的能量被源源不絕地提取出來，化作實實在在的軍力，頂在前線，暫時拖緩對方入侵的步伐。

與此同時，銀霜也終於擺脫了無聊的政治遊戲，可以親臨戰場，來抵擋王五的鋒芒。

有銀霜的加入，黑國的軍隊總算不再是任人魚肉的木樁，開始逐步站穩腳跟，奮力抵抗。

然而面對一個五人陣容完整（吳凡陣亡，琉璃補充）的隊伍，銀霜這邊的力量實在捉襟見肘，張氏兄弟因為合體技的緣故，正處於虛弱狀態，林月茹作為武者是足夠強大，但夢境空間的戰鬥還欠缺經驗，單對單的話，她連凱麗都未必能贏！

因此局勢還是一點一點傾斜著，前線的位置，也在不斷向著黑國的首都挪移。

最終，王五和銀霜的決戰，已是在黑國首都城下。

這是本輪比賽，兩人第二次正面交手，上一次是在白國首都城下，此時回憶起來，令很多人都覺得唏噓不已。

那時候，誰能想到王五居然真的有了翻身的本錢！？誰能想到，一向無所不能的銀霜，竟然也會被逼到這個份上？！

在此之前，大多數人評價王五和銀霜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加一句，王五的鬼點子多，但銀霜光明正大，還是更勝一籌，只是年紀小上一歲，實力上吃些虧。

但現在看來……很多事，還真不是靠光明正大就能搞定的，銀霜從開賽以來，所有的舉動都是堂堂正正，走得最為王道的路子，最終不也是被逼到當上獨裁暴君？

這一輪比賽，還真是挺發人深思的。

站在城牆上，銀霜的目光略微有些複雜，見到王五的一瞬間，心中忽然多了許多紛雜的念頭，只是大戰在即，卻是不宜分心，於是便強壓了下去。

可是王五卻沒打算放過她。

「喲，國王陛下，好久不見啊~」

嘴上問著好，但國王陛下四個字，從王五口中說出來，實在充滿諷刺意味。

王五當國王，當的是輕鬆自在，本人沒有任何心理壓力。但銀霜的這個國王，實在是逼上梁山啊。

因此，聽了王五的問候，銀霜一時間竟然沒有回話。

「咦，生氣了？這又是何必，老實說，你若是早點領悟到這個遊戲的真諦，還不至於淪落到這一步。你要是打一開始就殺宰相殺國王，自立為王的話，我還真不一定玩的過你~」

這就是胡說八道了，銀霜若是真打一開始就挑起內戰自立為王，還沒來得及在前線建立功勳聲望的銀霜，絕對沒法迅速整合國內力量，面對氣勢洶洶的王五等人，那就純粹是自殺之舉了。

說穿了，王五這就是拿話噁心人呢，你不是自詡光明正大麼？怎麼也玩起了獨裁暴君的把戲呢？你現在這個樣子，你的粉絲們會傷心的~

銀霜歎了口氣，知道王五說得沒錯……這個夢境空間之中就算發生再多事，終歸也只是一場夢，比賽的實質，也是讓她和王五充分展現才華，證明自己可以做個合格的學生會長。

理論上，銀霜的表現非常精彩，尤其是回國誅殺宰相，整合國內力量的那一段堪稱完美。

然而在之後，面對小魅魔和王五在黑國國內一連串的點火行為，銀霜卻顯得有些進退失據，相反，王五登基之後的窮兵黷武，倒真顯出了幾分手腕。

現在，已經到了決戰階段，這一戰的勝負……也實實在在決定著許多事。

所以，絕對不容她有半分大意！

想到這裡，銀霜徹底摒除了心中的全部雜念，手中的血色長槍緊緊握著，戰意開始一點一點醞釀升溫。

此時，白國的軍隊已經壓到了城下，後方一架架投石機已經繃緊了繩索，隨時準備爆發，戰事是真的一觸即發，然而王五依然不打算開戰，還在閒扯。

「銀霜同學啊，容我問個問題，這輪比賽情節發展到這一步，就算你之後的戰鬥中取得勝利，又能怎樣呢？」

銀霜微微一愕：又能怎樣？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做一名鐵腕暴君，無視任何人的意見一意孤行，透支國力進行戰爭，這樣的勝利，你真的喜歡？」

銀霜當然不喜歡，但這不是別無選擇嗎！？

「嗯嗯，我知道你一定是別無選擇之下，才會走上這條路，否則的話你從一開始就可以自立為王嘛~但是換個角度想想啊，當你被我逼到別無選擇，不得不行此下策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啊~」

這句話，頓時在銀霜心中掀起一陣波瀾。

說得沒錯啊……當我違背本心，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來繼續比賽的時候，我就已經輸了，信念輸給現實，之後，我雖然試圖力挽狂瀾，但也不過是負犬的最後哀鳴。

王五見銀霜並沒有開口反駁，於是便繼續說道：「那麼你看，咱們兩個這輪比賽也花了不少時間，雖然夢境空間中時間加速，但想必外面的觀眾已經看了得有半天多了……既然你現在已經承認自己輸了，何不就此投降，節省下大家的時間，也能避免一場血腥殺戮？」

王五要銀霜認輸？！

別說是夢境空間戰爭前線的人們，就連廣場上的觀眾也吃了一驚，這傢伙，還真敢想啊！決戰在即，所有人都期待這次王五和銀霜能真正分出勝負呢，結果你卻要在高潮來臨之前強行結束比賽！

你要臉不要啊！

然而想起銀霜平時那完美無瑕的行事風格，人們還真有點擔心她會受不住王五的挑撥，就此認輸。

好在銀霜終歸不是傻子，歎了口氣說道：「我說認輸也不是向你認輸，你還是省省吧。」

王五想了想，將身旁的凱麗向前推了兩步：「那你是向她認輸咯？作為一個女權主義者，你不願意向男性認輸？那也可以，我可以授權凱麗接受你的投降，反正比拚女性資本的話，你也的確輸她一籌。」

凱麗聽到後來，不由惱怒：「喂，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胡說八道！」

銀霜卻沒心情繼續和王五扯皮了，之前幾番對話，她心中實在有很多很多想法需要花些時間來理一理。

只是在那之前，要先結束這場戰鬥才行啊。

內心深處，銀霜其實很打算一躍跳下城牆，手持長槍和王五再戰一次，然而兩國交戰，並不是國王單挑，因此在短暫的思考之後，銀霜舉起戰旗，開始指揮城中的守軍，準備迎接戰鬥。

首先是投石機……首都城中，佈置了不少高等級的投石機，都是銀霜親手設計製造的精裝品，射程威力都比白國的投石機更強，開戰初，銀霜就打算利用這些大殺器的性能優勢，先行摧毀對方的投石機，以佔據火力優勢。

「放！」

隨著旗幟猛然向上一挺，銀霜發出了開火的指令，霎時間，城內十餘台投石機齊齊動作起來，伴隨吱呀的聲響，向天空拋去十餘塊巨大岩石，劃出令人驚懼的曲線，斜斜砸向了……首都城牆！？

第一百八十二章：哈哈，有本事就來打我啊打我啊打我啊~

黑國城內的大型投石機，是銀霜作為戰場王牌的殺招，這些投石機射程遠，殺傷力強，只要在第一輪攻擊中徹底摧毀白國投石機，那麼遠程火力上就能佔據壓倒性優勢，再依仗城牆的優勢，這一場攻城戰黑國就有很大的希望取勝。

同時，銀霜還在城內佈置了一支精銳騎兵，一旦戰場取得優勢，白國軍隊退走，這些騎兵立刻就可以追殺出去。銀霜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布下了足夠的後手，憑借她在暴風城中，與諸多蠻族將軍學到的軍陣之法，她有十足的信心一舉將對方的有生力量全部殲滅在城下！

只可惜，這雄心壯志才進行到第一步，就遭遇了最嚴酷的挫折。

轟轟轟轟！

伴隨一陣驚天動地的震響，十餘台投石機同時開火，巨石如雨點一般落下，卻精準地落在了自家城牆上。

首都城厚重的城牆在轉瞬間就垮下去一截，上面列陣整齊的弓箭手們慘叫著跌下城牆，摔成一團團的血肉。銀霜的臉色在那一刻蒼白得無以復加！

她的全盤計劃，在這一瞬間付諸流水！沒有城牆的遮蔽，她的所有後手都發動不出來！

更可怕的是，投石機部隊的這一擊倒戈，讓銀霜對自己的部隊也失去了信心——負責操控投石機的，明明是她親手製造出的夢境生物！

連自己人都不可信，她還能信誰？這城中可堪一用的士兵還有萬名，但其中又有多少遭到了對方的滲透，魅惑，可能在戰場之中反戈一擊？

這樣的軍隊，要她怎麼使用？這樣的戰爭，要她怎麼繼續？

一瞬間，銀霜真的有些心灰意冷。

然而銀霜終歸不是禁不起挫折的大小姐，縱然她的身世足夠顯赫，但是出身北地的公主，絕對不畏風霜考驗。在剎那間的動搖之後，銀霜重新握緊了長槍。

很好……從現在開始，就是我一個人的戰鬥了，哪怕身邊所有人都被你收買了也不要緊，憑我一個人……也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當然，縱然有這樣的決心，銀霜也不會直接跳下城牆，試圖以一己之力收割對方數千人馬，少女的左手上，依然舉著發號命令的旗幟。

「弓箭手，齊射準備！」

該發佈的命令，一條不差，至於結果如何，銀霜已經不會在乎了。

————

接下來的戰鬥，進行的格外慘烈。

或許是沒有料到銀霜在遭到背後一擊之後，還能有足夠高昂的鬥志，也或許是白國這強弩之末，實在無力穿魯縞……總之，數千名白甲士兵在城下奮勇突擊，卻始終無法攻克黑國首都的高大城牆。

哪怕城牆上早已被砸出了無數個豁口，但冒著頭頂的箭雨，以及城牆後方列陣待守的長槍陣，白甲士兵們實在沒什麼行之有效的辦法。

這個時候，就是高端力量充當尖刀進行突破的時候，杜明羽，亨利，王五都擁有打開缺口的能力，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卻無暇他顧。

因為銀霜出手了。

誰也沒想到，在戰爭局勢最為膠著的時候，銀霜會放棄指揮官的位置，直接從城牆上一躍而下，直奔著王五的方向，單槍匹馬衝鋒過來！

這個時候發起一人的衝鋒，是個人也能看出來，銀霜是在做背水一戰，或者說得難聽一點，困獸之鬥。

然而稍有經驗的人就明白，越是這個時候發起的衝鋒，攻擊能力也就越強，銀霜這種人一旦豁出一切，以命相搏，根本就無人能擋。

當然，或許同樣拿出全部實力的王五能擋得住，但是局勢大優之下，王五腦殘了才會一對一跟銀霜單挑。眼見銀霜來得犀利，王五也毫不客氣，立刻招呼上所有兄弟展開圍毆。

杜明羽，凱麗，亨利……三個人圍著銀霜，轉燈兒般廝殺，王五則遠遠地望著，似乎是在等候時機，猛下殺手，也似乎是在提防著對面的張角和林月茹。

這個戰術頓時讓銀霜難受起來，以她的實力，全力釋放之下，對面的三人絕對抵擋不住，然而全力釋放之後，她也絕對擋不住王五的攻擊。而不出全力，三對一的情況下，她也實在擺脫不開。

消滅三個小卒，損失一員主帥，這樣的交換，誰也不會做。

所以，雖然從城牆上跳下來的時候，她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來的，可是眼下卻束手束腳，打不開局面。

王五就站在不遠處，笑嘻嘻地看著銀霜左突右衝，彷彿英雄遲暮，悲壯而淒涼。

張角和林月茹就站在城牆上，眼睜睜看著銀霜陷入重圍，他們倒是有心趕來支援，但是……後方那個不斷搗亂的小魅魔，卻牽制了太多精力。

琉璃的潛行術實在太高明，只有張氏兄弟合體而成的張角，有辦法感應到小魅魔的位置，而只有林月茹有足夠的機動力去實施攔截。小魅魔若是放任不管，一個人就能將整個軍隊搞得一團糟，所以張角和林月茹別無他法，只能眼睜睜看著銀霜陷入困境，自己卻無力支援。

這一仗，實在打得太難受了！

此時，不光是銀霜隊的成員感到難受，就連廣場上的觀眾們也覺得心裡憋悶得很。

這一場絕世天才之間的曠世對決，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了？

人們期待中的巔峰對決，應該是兵對兵，王對王，充滿激情，熱血與奇跡。

然而現在上演的這一幕，卻充滿了詭詐，背叛與淒涼。銀霜的處境已是落盡下風，如同英雄末路一般的身影，令無數在場的粉絲眼圈通紅。

「王五，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

古跡防禦戰中，林月茹終於按捺不住，高聲怒吼。

「有本事，就堂堂正正來和我們打啊！耍這種陰謀詭計，你不虧心嗎！？」

這一聲怒吼，不知道出了多少人的心聲……的確，你一個大男子漢，跟一個低自己一級的小姑娘玩弄這些花招，也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然而王五根本不為所動，看著城牆上怒火攻心的林月茹，淡淡一笑：「有本事，就用你們的光明正大來破我的陰謀詭計吧，真英雄不該被這點小事難倒吧？」

「還是說，你們這群真英雄，除了對我進行人身攻擊之外，已經拿不出別的手段了？」

論及伶牙俐齒，王五也是絕不輸人的，而且說這話的時候，王五表現地非常認真。

「有本事，先來贏下這場比賽，再來對我說教什麼光明正大吧，贏不來勝利的光明正大，只能算是一群中二少年的傻逼意淫罷了。」

說完，王五手一揮：「小的們，給我加把力氣！」

杜明羽等人齊聲歎息，卻不約而同地釋放出更多的夢境之力，轉化為戰力壓迫銀霜。

銀霜當然不會就此被壓倒，然而……王五卻趁著銀霜難以脫身的機會，開始行動了。

他本人依然呆在原地，但是卻從夢境空間中釋放出了大量的軍隊，開始衝擊黑國的防守陣型。

王五的軍隊，實在是別具一格，伴隨一陣灰色的煙霧，從虛空中，赫然走出了上百具血肉骸骨！

這就是來自李奧瑞克的饋贈了，雖然骷髏王老李對王五的態度一般，但並不妨礙他作為導師的時候，給予王五諸多關照，這百名不死士兵雖然遠遠達不到掀起亡靈天災的水準，但放在千人規模的戰場上，已經足夠成為一支決定性的力量！

這些骸骨士兵，並沒有活生生的人類那樣敏捷的反應，但是卻勝在力大無窮，不知疼痛，無所畏懼。這百名骸骨士兵緩步靠近城牆的缺口，列著整齊的方針，直接插入了黑國的長槍陣中。

而後，救彷彿是一塊巨石衝入水面，黑國的士兵被輕而易舉地推開，陣型頓時大亂！而白國的士兵則齊齊歡呼，瘋狂湧入城中！

而城中的林月茹和張角再也顧不得去追殺小魅魔，只好先來城牆下去擋王五的不死軍團。可就趁著他們不再的時候，小魅魔琉璃卻忽然改變了原先的陰柔作風，直接血腥而凌厲地屠殺了黑國的幾名將軍，頓時黑國軍隊一片大亂！

這個時候，人們才意識到，這個嬌俏可愛的小魅魔，並不僅僅擁有魅惑術，痛下殺手起來，她也算是個一流水準的刺客了！

形勢至此，終於無可挽回。

任憑張角的天雷和林月茹的七絕劍氣再強，也無力殺盡數千名白甲士兵。

這些士兵衝入城內，很快就掀起一場大屠殺，黑國的士兵們士氣崩潰，完全是任人魚肉。照此發展下去，不用幾十分鐘，黑國的王宮就要失守——為了最大程度調集兵力，銀霜根本沒在王宮附近留人！

與此同時，銀霜也終於等不下去，手中長槍閃耀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記突刺便逼得杜明羽和亨利同時後撤，銀霜趁機閃身而出，長槍直指王五！

哪怕此戰已經無可挽回，至少……也要打贏你！

面對銀霜最後的反撲，王五淡定自若地轉身，不慌不忙地起步，轉瞬間就跑沒影了！

「哈哈哈，妹子來追我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哈哈，千萬別客氣，用盡你全部的熱情和體液來感謝我吧！哈哈哈哈！

「哈哈，來追我啊~追得到就陪你認真打一場~」

在最後時刻，銀霜調集最後的力量發起的衝鋒，已不再為了逆轉戰局，少女的目標就只有一個。

擊倒王五。

這場比賽的結果，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學生會長的位置，也已經無所謂，此時充斥在少女心頭的就只有一件事：只要能擊倒王五。至於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來吧，和我堂堂正正戰上一場，用你的實力向我證明，這場勝利你當之無愧！我知道你能做得到！

這個，或者已經可以稱為少女的遺願，當銀霜選擇發起最後的衝鋒時，廣場上的觀眾們不知有多少人眼圈通紅，更有狂熱粉絲泣不成聲。

然而，王五實在就沒有成人之美的良好品質，面對銀霜最後的一次正面挑戰，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退避，反正現在看來只要拖夠時間就是勝利，何必浪費力氣去和那個蠻女打打殺殺呢？

而一個金手指打定主意要跑的時候，的確是沒人能追得上，銀霜速度已經很快，可也只勉強跟上王五的背影，想要再近一步，都毫無可能。

銀霜一言不發，只是默默逼迫自己，從那具嬌小的身軀中不斷搾取更多的能量，支撐著她飛速前進，前進，再前進！

少女還從來沒有如此全力以赴地去追逐某個人。

當真是全力以赴，除了奔跑之外，銀霜已經沒有餘力去做任何一件多餘的事情。

在飛速奔馳的時候，少女的視野漸漸模糊了，兩旁的景物急速倒退著，模糊著，只有正前方那個遙遠的背影依然清晰，除了那個目標，一無所有。

體力已經被搾取到了極限，每一步邁出去，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在呻吟，然而這些痛苦，很快也感覺不到了。

腦中空白一片，甚至連最初的幾分怨氣也都消失了。

奔跑時，銀霜的心反而漸漸空靈起來。

只是跑，只是跑，只是跑……

一定要說，內心深處，銀霜依然渴望著，前面那個背影能夠轉過身來，與她堂堂正正再戰一場。

並沒有必勝的信心，甚至銀霜自認一對一的戰鬥中，自己略遜一籌。

只是，就這樣結束，實在令人……很不甘心。

於是銀霜明知自己追不上，明知就算追上也無力挽回敗局，卻依然在奮力追逐，而這一場兩人間的追逐持續了不知多久，終於，一陣突如其來的輕鬆感湧上心頭，眨眼之間，四周的景物全部停滯了下來，而後如同過水的染料，漸漸淡化，消失。

這……比賽已經結束了嗎？

在追逐的時候，黑國的王宮已經被攻陷了嗎？

最終，也就是這樣一個結果了嗎？

銀霜心中的空靈，陡然被無數個念頭入侵，一時間，即便以她那完美的頭腦也處理不來。

少女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麼，又能想寫什麼，只是緊緊閉上雙眼，體味著這難得的感觸。不久，當她恢復理智的時候，臉頰上感到了兩股清涼。

睜開眼，銀霜已經回到了現實位面，上千人的廣場一片寂靜，就連最愛吵鬧的狂熱粉絲，也緊閉著嘴巴。

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銀霜身上，少女俏目含淚的一幕，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是人們第一次看到銀霜落淚，大多數人，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就連作為對手的杜明羽等人，也不由看得呆了。

與銀霜相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一個女孩子應有的姿態。

甚至說，這還是人們第一次看到，銀霜流露出一個普通女孩兒的感情。

以往的她，高高處在雲端之上，人們看到的只是那層耀眼的光圈，完美少女，無夢者……諸如此類的頭銜。

雖然銀霜平時待人並不傲慢，相反，平易近人的姿態令她在平民新生之中也有很高的人望。但是，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樣完美無可挑剔，她的進步速度快到任何人也只能望之興歎……如此一來，無論銀霜如何謙虛行事，人們依然覺得，這個少女距離自己非常遙遠……這從開學半年多來，鼓足勇氣在她面前表白的人數量不到一掌之數這件事上就足以證明。

直到此時此刻，連敗兩局的銀霜，才終於從神壇上走了下來，證明她依然還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類。

只是，這一幕實在令人心酸啊。望著銀霜臉頰上清澈的淚水，早有人泣不成聲，哭泣的理由並不那麼明白，只是被一種悲涼的氣氛感染吧。

入學半年多來，在各個方面都付出良多的銀霜，終歸也不能完美無缺地走到最後，一路凱歌嗎？終於，還是要在問鼎巔峰的時候，遭遇一次重挫嗎？

看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五，人們忽然很想質問：你他媽就這麼忍心！？

廣場上的沉默維持了許久，終於，當李成晚準備從裁判席上站起身的時候，銀霜動了。

少女安靜地站起身，繞過身前的石台，走到王五面前。

之後，深深地鞠了一躬，銀色的長髮自腦後甩動，彷彿一輪銀色的圓月。

「謝謝。」

謝謝？

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這個時候，你謝王五什麼？

銀霜並沒有多說什麼，直起身後，便認真地看著王五，目光中並沒有恨意，也沒有遺憾，相反卻有幾分釋然，彷彿是覺悟了什麼東西。

對於少女而言，方纔的兩輪比賽，雖然只是夢境空間中的虛擬對決，但是尤其第二輪比賽，在銀霜看來已經和現實沒有多大區別。

失敗就是失敗，無論有再多理由，黑國在自己的統治之下，傾盡全力還是被王五擊敗，這就是已經發生的事實，對此銀霜心服口服。

而這也是第一次，少女對一個人感到心服口服。

在北地暴風城的時候，銀霜接受過各個領域的大師的訓練，武技，兵法，棋藝……乃至舞蹈，書畫。在學習的過程中，哪怕天才如銀霜也不是一蹴而就，最開始的時候，總是有很多人走在她的前面。

比如教授她劍法的父親……在她八歲之前，就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不知多少次，少女被父親用沉重的木劍砍翻在雪地中，疼痛不已。

但銀霜從來沒有真正認輸過，因為她很清楚，要不了多久，眼前的高山就會化為腳下的基石，這根本毋庸置疑。而事實證明，在她八歲生日那天，父親就終於不是她的對手了。儘管暴風城主的武技，在北地已經是出名的強悍。

不怕一時敗北，對於天才來說，真正是來日方長……只是這一次輸給王五，銀霜卻明白，自己大概很難有翻盤的機會吧。

對方和她一樣年輕，一樣天才橫溢，更重要的是，這一次失敗，讓她看到了一些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東西。王五手中，掌握著一種她永遠也不可能掌握的力量。

腦中彷彿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頓悟，而這種頓悟的體驗，對於銀霜來說實在太新鮮了。

因此，對於將自己打敗的王五，銀霜是真的沒有一絲怨恨，一句謝謝，也是發自肺腑之言。

而在銀霜正對面，王五則漸漸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總算是步入正軌了嘛~已經，耽誤地太久了嘛~

對於眼前這位完美少女，王五的感情其實複雜之極。從天空競技場初遇時，那不可抑制地強烈衝動開始，兩人之間似乎就有一種奇妙的緣分糾纏起來。

後來，經過伊利莎白的點撥後，王五隱約明白，這個大概就是少年成長必經的煩惱吧~初戀嗎？

雖然心中還是有這樣那樣的疑惑，不過出於對夫人的尊重和認可，王五還是將俘獲銀霜的芳心提上日程。

而想要獲得女孩兒的芳心——還是一個異常強勢的女孩兒，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正面擊敗，以證明自己更加強勢。

出於這樣的思路，王五便自然而然將銀霜擺在了對手位置上，否則以他的性格，就算銀霜在學院混得再怎麼風生水起也無關緊要嘛~一個北地蠻子，值得咱五爺刻意針對她麼？

幾個月前，測試典禮上，王五第一次擊敗銀霜，然而那一次勝利，最多算是開盤小菜，不但銀霜沒有將其放在心上，王五也不過是熱了熱身。

難得戀愛一場，總要搞得轟轟烈烈一點嘛~

而後，到了這古跡防禦戰，才算是兩人的正式對決。

結果並沒有讓王五失望，認真起來的話，他依然有壓制對手的實力。更重要的是，這場比賽中，王五不但戰勝了對手，更在戰鬥之中，不斷有意無意地點化著她，而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半年多的等待，如今總算有了收穫~雖然銀霜只是對他說了聲謝謝，但背後的深意，那還是很容易理解的嘛！

一個女人，要謝一個男人，能怎麼謝？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謝法又是怎樣？

想到這兒，王五站起身，拍了拍銀霜的肩膀：「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這是咱們兩人的默契哦~我知道你一定懂我的，不要讓我失望哦~

「別客氣，我應該做的~」

面對王五出奇大方的姿態，銀霜微微一愕，點點頭：「嗯。」

「……」

而見銀霜反應平淡，王五也有些不知所措了，這個，雖然好像兩人之間已經將意思挑明了，不過，總感覺像是差了點什麼啊！

想了想，王五覺得，還是有話直說吧~

而正當王五準備直接說：今天晚上三點到我房間裡咱倆交配吧……的時候，一種突如其來的直覺告訴他，最好別說的這麼直白。

或者說，在場這麼多人，沒必要讓他們也都知道，尤其是……某個叫凱麗的同學~

這種直覺究竟是為什麼，王五暫時還說不清楚，不過作為一名專業金手指，充分信任自己的直覺也算是必備的職業素質，想到這裡，王五就決定給自己要傳達的信息，加個密了。

至於加密的方式嘛~一來要保證保密性，二來呢，也要保證銀霜能解得開，好在這個無夢少女是出了名的聰明，王五想了想，便找到了辦法。

從口袋裡，王五取出了一根筷子，然後在銀霜腦袋上輕輕敲了三下。

之後，王五點點頭轉身離去，背影瀟灑，步伐輕盈。

據說，銀霜是個非常精通蓬萊文化的貴族少女，那麼自己所引用的典故，她沒理由不知道！

既然知道，又有誠心表示謝意，那麼今天晚上……哈哈，咱王五老爺總算也能開開葷，嘗嘗女人滋味啦~

等到銀霜夜半找上門，兩人把事兒一辦，那傻逼兮兮的童子功一破，王五就能得意洋洋地跑到老獨眼的墳頭前面大聲嘲笑，你個光棍老傻逼！擼一輩子去吧！咱五爺有女人玩啦~！

想到這兒，王五不由躍躍欲試，心中對美好未來越發期待！

至於當晚王五是如何失魂落魄等了大半夜而毫無結果最終惱羞成怒的事，那就不必多提了……

————

王五走得是無比瀟灑，但廣場上的人可沒有這份灑脫！

兩輪比賽之後，結果已定，可是相關的程序還有很多很多，例如裁判發表公證結果啊，副院長宣佈最後的勝負啊，還有與之相關的學生會事項等等……

這些事情沒做完，按理說誰都不能走，可是此時廣場上的氣氛著實有些壓抑，對於結果心懷不滿的觀眾也不在少數，若是留著王五這混賬東西在場，指不定要鬧出多大亂子。李成晚權衡了一下，還是放王五滾蛋了。

至於之後，自然是宣佈比賽結果，整場比賽全程都在裁判席的監控之下，沒有出現半點問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第一局，王五利用空間的疏漏狂刷野怪，第二局王五多了一個小魅魔做幫手……這其實都和規則有些微衝突。

然而即便如此，李成晚最終還是宣佈：「本次古跡防禦戰的勝利者……王五隊！」

沒辦法，雖然以他的身份，的確可以憑著那兩點強行將王五的勝利抹去，可那時候正院長金正陽，也可以憑著更高一籌的身份，再將勝利奪回來，那時候他李成晚的臉上可就不好看。

所以，既然王五的確是贏了，那就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再行糾纏了。

不過李成晚固然可以下定決心，廣場上的觀眾們可有很多不服氣的。

「我們不服！這個結果對銀霜太不公平！憑什麼讓那麼卑鄙無恥的人獲勝！？咱們陽成學院難道不該鼓勵正義和光明嗎！？」

李成晚當時就咬牙了：這他媽那個年級的傻逼學生？正義和光明這些缺心眼兒的論調也就不說了，老子堂堂副院長剛宣佈結果，你就來一句不服氣？你他媽的算哪根毛！？

副院長大人心情本就不佳，被人這麼一頂，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個大陸排名前十的築夢師一動怒，整個廣場的氣氛也變得壓抑，所有修為尚淺的學生都感覺心頭一寒，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而在此時，銀霜卻站了出來，朗聲說道：「非常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我知道，對於這個結果，很多人並不滿意。」

這時候，場下的觀眾便有人說：「我們並不是在針對你啊銀霜！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是啊，是那個王五太無恥了……」

「我們永遠支持你！學生會長不會是別人！」

「邪不勝正，王五一時猖獗，但你一定能超過他！」

……諸如此類的聲音，不絕於耳。

哪怕銀霜敗了，並且敗得乾脆徹底，但在比賽中，銀霜的精彩表現，依然令許多人心悅誠服。

然而面對許許多多人的支持，銀霜卻輕輕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想請問大家一個問題，古語有云邪不勝正。但是一個殘暴而強大的領主，手持凶刃準備屠殺一個手無寸鐵的村民，哪怕村民再怎麼正義，又該如何戰勝邪惡？」

聽到這個問題，廣場上一時陷入沉默。

雖然大家都還是學生，可並不是傻瓜，尤其出身大家族的少年少女們更是清楚，很多時候邪不勝正真的就只是一句空話。如今這些盤踞一方的豪族們，又有幾個真的那麼光明正大？

然而也正是因為他們出身大家族，卻也知道邪不勝正這句話，並不完全是空話。因為長久來看，這個世界彷彿真的有一種奇特的力量，可以篩選出正義的，光明的東西存在下來，一點一點推動人類社會緩慢進步。

能夠沿襲數百上千年的大家族，固然沒有一個是完全乾淨的，可也沒有一個是完全不乾淨的！

沉默了一會兒，一個學生大聲說道：「就算那個領主可以一時得逞，但終會有比他更強大的正義俠客將他殺死！人類歷史上，永遠不缺少這樣的英雄俠客！」

銀霜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我也相信，哪怕再怎麼凶威滔天，正義而強大的俠客也終會出現，將歷史扳向正確的軌道。」

「但是，我並不是那個俠客，只是村民啊！」

說完，銀霜帶著那一絲似是釋然，似是苦澀的笑容轉身離場。

李成晚一聲歎息，同樣沒有挽留。

之後，裁判們倉促宣佈比賽正式結束，各位觀眾可以有序退場……至於比賽的後續工作，將在幾日內給出處理結果，敬請期待~

————

「學生會的事情，看來李成晚是打算拖一拖了。」

在一間封閉的密室中，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圍坐在一枚水晶球前，球中清楚地映著廣場上發生的每一幕。

「小雪啊~你覺得老爹這次真的看對人了嗎？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啊？」

小雪掩嘴一笑：「小玄你就是小心眼，什麼感覺不對，就是下棋輸了所以看王五不順眼吧！明明兩局都贏得很漂亮啊，連那個銀霜都不是他對手呢！」

小玄頓時氣惱道：「我要是小心眼，上次和他見面時候就會給他小鞋穿了！而且這兩局贏得漂亮嗎？第一局是李成晚的設計有漏洞，否則王五他們早被銀霜正面轟爆了！第二局也是佔了多一人的便宜，才能勉強贏下來。」

小雪攤攤手：「你這就是典型的輸不起，找這麼多理由也改變不了事實啊，輸了就是輸了嘛~」

小玄氣得不行，哼了一聲之後，不甘不願地說：「好吧好吧，那東西借你用一個月就是了……」

小雪立時拍手笑道，撲上來要抱：「小玄你最好了！」

小玄臉色微紅，別過頭去：「別鬧了，都這麼大人了……而且說到底，我還是覺得王五不是個合適的人選啊。你仔細想想，這個古跡防禦戰，其實說到底勝利的方法是有兩個，一個是讓自己比對手強，另一個則是讓對手比自己弱……明顯，銀霜是在走前面那條路，王五卻選擇了後者。一個是建設一個是破壞，毫無疑問破壞要更容易，這才讓王五獲得勝利不是嗎？」

聽了這個說法，小雪頓時端正坐姿，認真聆聽。

「你看，第二輪比賽，雖然最終王五獲勝了，可也做多是一場慘勝，黑國滅國不必多說，白國也被他折騰得幾百年都恢復不過元氣來，根本是兩敗俱傷！然而若是咱們假設王五沒有那個小魅魔，無力在後方搞破壞，那麼當他被銀霜正面擊破的時候……白國國內正是各方勢力高度統一，國力空前強盛的時候！」

小玄越說越是興奮，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子：「我絕對不是懷疑王五的能力……但是他的勝利，只能說是在古跡防禦戰的設定下，破壞遠比建設更加容易罷了！現在來看，那個勾結蠻族的宰相，還有國內各方勢力盤踞的形勢，不是很奇怪嗎？老爹故意設計成這個樣子，就是有利於王五一展所長吧？」

小雪不服氣：「這樣才接近真實嘛！」

小玄說道：「這是選學生會長！又不是選國王！陽成學院的主要任務是培養學生越變越強，而不是想辦法讓對手們越來越弱！要搞清楚問題的主旨啊！」

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時，房間裡一扇門打開，一個老邁的聲音傳來：「時代，已經變了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都閃開讓專業的來啊！

王五的心情實在太糟糕了！

事情的起因，是古跡防禦戰之後，他用內涵豐富的傳統文化典故向銀霜約炮，得到後者的默認（大概是……），並滿心期待。

這可是王五大爺的開苞典禮啊~不但是開銀霜，其實也是開他自己……王五雖然對童子功啊，處女情結啥的不是特別理解，但還是對此報以重視，認真積極地準備起來。

比如提前去禁地請假啦~在傍晚時候去食堂訂好晚餐，甜點，酒水啦~認認真真洗澡，清潔衛生啦~

諸如此類的工作，事無鉅細，王五全部認真完成，一直到夜色降臨，王五已經做好了充足準備，他甚至在臥室裡擺放了不少玫瑰花來增添情調，當真是細心之極。

換做正常時候的王五，絕對沒有這麼多講究，不過想來這半年多的努力，也值得他認真一次，於是從下午開始就忙個不停，務必要給銀霜，也給自己留下一個終身難忘的回憶~

準備工作穩步有序，只是後來事情的發展麼……

「這個，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吧？怎麼還不來？」

在臥室裡踱著步子，王五真心搞不懂，銀霜這種行事完美的孩子，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場合遲到？

有哪個地區的風俗習慣，是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女方遲到幾分鐘的麼？貌似沒有啊！

一定要說，北地蠻族們倒是有打暈新娘拖入山洞的習慣……不過暴風城應該已經開化了吧？而且白天時候兩人已經打得夠多，沒必要在交配之前再戰上一場吧？

左思右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到凌晨四點時，王五算是回過味來：銀霜大概不會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王五幾乎要當場暴怒起來，你媽的，輸了比賽之後竟然給我玩這一手兒！？知不知道老子瞞著所有人有多辛苦啊！？

避過杜明羽的慶功宴，瞞過凱麗的不斷追問，給吳凡找到一個願意接納他的食堂，承諾亨利以後有機會常切磋……

亂七八糟的事情處理了一大堆，為的不就是今晚能暢快交配一回嗎？你居然敢在這麼重要的場合放我鴿子，是打算讓我自擼麼！？

你們家自擼的時候還在臥室擺花助興啊！

算了，你不給，咱自己去拿！反正都是在頂層住，低頭不見抬頭見嘛！

凌晨五點的時候，王五走出房門，準備去找銀霜的麻煩，化通姦為強姦。然而才一開門，就見到一張充滿怨念的臉。

老實說，之前在房間裡心煩氣躁，加上為了防止外人偷聽，專門佈置了隔音的道具……王五甚至沒發現有人就堵在自己門口！

「凱麗？大晚上，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凱麗微微苦笑著：「我，我也不知道啊……」

說著，身子一晃，就要軟倒下去，王五連忙伸手抱住了，左右看了看，還是先抱回了自己的房間，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怎麼搞的啊？你夢遊病犯了嗎？」

凱麗躺在沙發上，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凝視王五：「我感覺，你有事情瞞著我。」

王五點點頭，笑道：「你這不是廢話嘛~」

瞞著你的事兒多了，咱作為職業金手指，身上不藏幾個秘密那顯得多不專業啊~

凱麗搖搖頭：「我不是說那些……今天比賽的時候，那個小魅魔，你以前從來沒跟我說過。」

王五頓時愣了下，小魅魔琉璃的事情，一直以來的確沒跟凱麗說過，同時與之相關的盜夢術也一直對她保密。不過如今王五既然敢把琉璃的存在公諸於眾，就不擔心盜夢術的秘密會隨之外洩。

但是，如何解釋琉璃的來歷依然是個問題，如今凱麗既然問起了，倒要好好編個瞎話來糊弄她~

或者，以實相告？

坦白說，純從感情上講，王五並不介意和凱麗分享自己的一些秘密，包括盜夢術這種大招底牌，告訴她也無所謂。

相識近兩年了，王五早已將銀霜當作不可缺少的重要朋友……甚至比朋友更高一層，畢竟最早時候王五是把她當作叫交配對像處理的。

但是理智來看，讓凱麗接觸盜夢術，接觸三大宗師，對她來說可就絕不是好事了，一個人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接觸多大的秘密，就憑凱麗這個智商……還是在和平的世界裡安心生活吧~

於是王五便有些猶豫起來，而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凱麗幽幽一歎：「其實，我知道你並不會和她發生什麼，你不是那樣的人，只是今天比賽之後，每次想起她，我總會有些不舒服。」

事實上，整場比賽中，凱麗和小魅魔幾乎沒有直接照過面，只在最後，凱麗突入城內，殺到王宮的時候，才見到了一直以來在後方給銀霜添亂的琉璃。

小魅魔見到凱麗之後表現得非常恭敬，輕輕一鞠躬：「聽主人說，你是他非常要好的朋友，希望以後能多多關照我哦~」

非常要好的朋友……這樣的評價，凱麗心中還是很滿意的，然而小魅魔對王五的稱呼，卻讓她不得不在意：主人？

比賽時，形勢緊迫不容多想，然而比賽之後，凱麗卻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

想起那個雖然臉蛋尚有些稚嫩，但身材卻早已發育成熟的魅魔，凱麗心中無論如何也安定不下來。

王五也沒想到，凱麗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倍感困擾，莫非在古跡防禦戰的時候，琉璃對她做了什麼？不會啊，小魅魔一舉一動全程都在王五監控之下，做不出什麼出格事來。

於是唯有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凱麗說道：「抱抱我吧。」

「行~」

王五於是坐到沙發上，俯身抱了抱凱麗，然後拍拍她的臉蛋：「好了沒？」

「吻我。」

「……」王五心說你別太過分啊，這麼一壘二壘走下去，你是打算今天在我這兒做了月子不成？

老實說，說起什麼婚姻，後代之類的話題，王五是沒有半點現實感的，而要說跟凱麗如何如何，他也絕對不會反感，但是此時此刻，實在不是好時候啊~

現在王五正急著去強姦銀霜呢……

咱倆的事兒等我強姦完銀霜之後再說好不好？

這麼想著，王五就表現得有些糾結，凱麗歎了口氣，本來水汪汪的眼睛漸漸恢復了清澈，臉上的潮紅也開始退去。

似是有些心灰意冷。

王五心想，你還是冷靜冷靜，好好睡覺吧~

然而正在此時，夢境空間之中忽然有個不安分的聲音主動跳了出來：「吻下去你個白癡！」

王五聽得分明，正是小魅魔琉璃。

「吻什麼啊？」

「笨蛋，當然是你面前的人啦！除了凱麗你還能吻誰啊！」

「為什麼？」

「哎呀沒時間啦你快點啊！」

聽小魅魔說得急切，王五雖然疑惑，不過還是照做了，輕輕低下頭，在凱麗唇上一啜。少女嚶嚀一聲，目光又變得迷離起來。

「這下行了吧？」

「行你妹啊！你是有多純情啊居然還玩蜻蜓點水！？你倆早就舌吻過了吧！？」

王五說：「可是那樣很浪費時間啊。」

「……算了，跟你這種人沒法溝通，你閃開，讓專業的來！」

說著，小魅魔在空間中一陣躁動，竟然是想要奪過王五的身體操控權！

控制他人的身體，這也是魅魔這種幻想種生物所特有的能力，小魅魔經過阿卡莎的長期調教，倒是漸漸具備了這種異能，一旦爆發起來，控制個普通人倒是不難。

然而王五又豈是普通人，立刻與琉璃展開激烈爭奪！

「王八蛋你是想造反啊？！」

「哈，造反又怎樣，我早看你這笨蛋不爽了！」小魅魔氣勢洶洶，在空間中竟然擺出了動手的架勢！

王五一看樂了：「哈哈，那你就給我永遠閉上眼吧，傻逼，居然敢挑釁主人的權威！？」

兩人才一交上手，琉璃立刻開始求饒：「哎呀我錯了，別打了……」

小魅魔還以為這一年多來，在阿卡莎的調教下，自己在夢境空間的戰鬥力已經超越了原主人，現在看來自己實在太天真了啊！

既然硬的玩不過，小魅魔只好搬出後台：「我以阿卡莎老師的名義擔保，接下來聽我的絕不會有錯的！」

提起阿卡莎，王五也有些遲疑：「你認真的？」

「當然！」小魅魔胸脯拍得啪啪亂響，乳浪滾滾，「相信我，絕對不會有錯的！」

王五將信將疑：「行，那我把身體的操控權分你一部分好了。」

「這就對了！接下來就等著享受吧我的主人！」

魅魔意氣飛揚地接管過了王五的身體，然後立刻開始脫褲子。

王五立刻制止：「草泥馬啊你這是搞什麼名堂！？」

小魅魔理直氣壯：「當然是上床啊！不脫褲子你要怎麼上床啊！？」

「上你妹啊！？你這傻逼果然是腦子腐爛了吧？！」

「哈？就是上個床而已嘛，你沒這麼純情吧？」

「上床無所謂，但老子第一次是給銀霜預備的啊！」

「……那你讓我用手指捅破了也行！」

「捅你自己去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少女啊你終歸還是讓我失望了，既然如此，我也別無選擇……

王五和琉璃的戰爭，終於以琉璃的恥辱敗北告終，小魅魔無論是吵架還是動手，實在都奈何不了自己這個主人，哪怕是經歷了阿卡莎的嚴格訓練，但實力的差距實在是判若雲泥……

「你一定會後悔的！到了這個地步還不推，你一定會受千夫所指！」

「千夫所指？小心我把你丟到一千個癡漢堆裡，讓他們每個人都用手指給你破處，讓你享受一把真正的千夫所指！」

「混，混賬！我是好心好意在幫你啊！居然連如此誠摯的善意都要褻瀆嗎！？我詛咒你，詛咒你這輩子都要處男救世！當你墜入自擼地獄中時，不要忘記我琉璃的怒火！」

然後小魅魔就被王五用繩子捆起來，丟到夢境王國的湖水裡咕嚕嚕沉下去了。

「真是吵鬧啊~讓她接受阿卡莎的調教之後，雖然能力變強了，可是也好像更不聽話了。」

不過，小魅魔方纔的一番激烈言行，倒是提醒了王五，和凱麗之間的關係，似乎要認真考慮一下了。

咦，說到凱麗……自己和小魅魔忙著打架的時候，好像都忘了現實位面發生的事了。此時回過神，卻覺得身前如有一團嬌柔的火，少女的身軀在懷中不斷地扭動著，而一條清香的小舌頭，正在自己口中笨拙地捲動著。

……怎麼感覺劇情一下子跳躍地好快？！

仔細回憶一番，王五才明白，原來在自己忙著壓制小魅魔的時候，凱麗卻忽然鼓起勇氣，主動吻了上來，而之後見王五沒有反對——其實是沒有反應，越是就……如此這般了。

哎呀呀，你還真挺懂得趁火打劫的，還好和小魅魔戰鬥時間不長，不然你這麼搞下去，看來還真要在這裡把月子坐滿了！

然而感受著懷中香軟，王五倒不覺得生氣，既然凱麗想要，那就陪她再玩玩好了嘛~正好這小丫頭吻技實在笨透了，就借此機會好好指點一下吧！

接下來，王五也開始投入幾分認真，非常仔細地回應著凱麗的熱情，一雙靈動的手掌開始緩緩在少女身上遊走，雖然隔著衣衫，卻總能準確地落在少女最為敏感的部位上，或者撫摸或者揉捏，力道恰到好處，一點點挖掘著少女的激情。

凱麗哪裡經歷過這樣的手法？頓時意亂情迷，只覺得深陷在一股巨大的浪潮之中，隨波逐流不能自已。

終於，當王五的手指，沿著少女平緩的小腹一路下滑，陷入兩腿間的那一線凹痕中時，凱麗只感覺一股奇異的浪潮霎時自全身所有的角落中洶湧而來，在一陣極樂的快感中，凱麗失去了意識。

「呼，總算你媽搞定了……」

直起身，王五抹了下額頭的汗水，只覺得玩上這麼一遭，簡直比跟銀霜單挑還累……至少跟銀霜打的時候，每一個動作都是在地下迷宮時便深入骨髓，如同本能一般的反應。

今天這些手法，卻只在書本上看到過，從未有過實踐經驗，倉促行動起來，幾乎每一個動作都要在腦中反覆過上幾遍，自然是吃力得很了，只想不到還真挺好用……

而按照書中的說法，凱麗這個反應……應該算是特別敏感的類型吧，算是所有女人當中，特別容易對付的，難度等級F。

所以雖然搞定了凱麗，王五也不覺得開心，若是遇到特別難對付的A級女子，自己這初學乍練的手法大概就不好用了……而銀霜作為完美少女，大概在這方面也是A級以上的吧？

等等，按照書中說法，A級以上，那可個個身懷絕技！比如根本沒長性器官啦，或者長了很多個性器官啦~總之實在都不是正常人啊！

那麼，銀霜屬於哪種？

這個問題一旦浮上心頭，王五頓時就有些躍躍欲試了。

不行了，今天一定要脫了她的褲子看個究竟！

然後再以自己初學乍練的手法，來會一會這個各方面都完美無瑕的北地少女！

想到這裡，王五隻能對凱麗說一句抱歉了，今天實在不是好時機~正好你也還沒完全發育成熟，貿然行房，對身體不利，還是再過上一兩年，等身體做好了交配準備時，我再來認真陪你玩吧~

凱麗此時已經失去意識，在沙發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王五從口袋中取出一枚綠色的小藥丸送入少女口中，頓時後者的呼吸變得更加沉重了幾分。

這種特效安眠藥，足可保證凱麗安心睡到第二天中午，可以完美恢復體力，然後在此期間，絕對不會礙著王五的事~

搞定了凱麗之後，王五長長出了口氣，調息了一會兒，將體力重新恢復到巔峰，然後便準備出門去找銀霜的麻煩了。

銀霜不比凱麗，那可是個需要全力以赴的對手，稍有不慎，勝負就很難講，白天的比賽雖然贏了，王五可絲毫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大意。

最後確認了一遍裝備道具之後，王五終於邁開步子走出房門，想著古堡頂層的另一個方向緩步潛行過去。

以他此時的潛行能力，有信心在接近到銀霜身旁五米範圍之前，絕對不會被發現，而這個距離，已經足夠他爆發出最強一擊。

就算不能擊敗銀霜，卻能保證在之後幾個回合之內牢牢佔據上風！以王五和銀霜此時的實力對比，一旦形勢出現一面倒，就基本無望翻盤了。

漸漸的，王五越發靠近銀霜的房間，不過未免對方察覺，王五也沒有將感知全部打開。

然而在接近到門口的時候，就算不去刻意探查，王五也能發覺異常了：屋裡面好像沒人啊！？

怪了！

王五也沒猶豫，手掌在門把上一擰，一股奇異的力道沿著手指傳遞過去，整個房門都隨之輕微一震，頓時喀拉一聲，門鎖已經被震開了。

王五順勢推開門，大踏步地走進房中……果然沒有見到銀霜的身影！

正對房門的，是一扇敞開的窗戶，銀色的月光自窗口灑下，藉著這些微光亮，可以清晰地看到房中佈置。

銀霜的房間非常簡單，沒有任何多餘的奢華裝飾。那張千斤重的大床就在窗口旁不遠，上面的被褥還留有壓過的痕跡，顯然不久前銀霜還在床上睡著。

那麼現在，她跑哪兒去了？

哈哈，這個問題，那還用想嘛~王五腳下一點，整個人已經順著窗戶輕飄飄地躍了出去！

窗外，是幾十米的高空！

半空之中，王五將長袍一展，如同滑翔翼一般兜著一陣夜風，將王五的下墜之勢止住，向旁飄去。

此時古堡外正是一片月明星稀的好夜色，王五居高臨下，很快就看到了銀霜。

少女在一片空地上，手中持著一柄銀色的長劍，緩緩舞動著。

劍舞之中，並沒有流露殺意，也沒有多少鬥志，少女嬌小的身軀輕柔舞動著，配合閃亮的長劍，像舞蹈多過武技。

只是，大半夜不睡覺，跑到古堡外跳舞……這傢伙也夢遊病犯了？

王五可不這麼覺得，相反，一個古怪的念頭浮上心頭。

這個傻逼……不會是讀錯了自己的暗號，把夜半三更來屋裡交配，解讀成了夜半三更來古堡外舞劍了吧？

這麼一說，倒不是銀霜有意放他鴿子，純粹是解密技能不過關咯？

這麼想著，王五將長袍一收，順著滑翔的勢頭，輕飄飄落在了銀霜身邊。

少女早發現了半空中的王五，見他落地，展顏一笑：「晚上好。」

王五卻沒心情寒暄，直奔主題：「大半夜的，你來這裡做什麼？」

銀霜看了看手中的長劍：「閒得無聊吧~」

「……只是閒得無聊？沒有別的原因？」

銀霜笑道：「一定要說，白天時候輸給你，倒是給了我一些靈感，也是藉著月色，看看能否有些突破吧。」

「然後呢？沒別的了？」

銀霜想了想，搖頭：「沒了啊~」

「該死……」

看來還是有意放鴿子！而且還是手段特別惡劣的那種！你媽的，大半夜跑外面來抽風都不肯到我屋裡做點快樂的事，這是何等赤裸裸的打臉啊！

王五也沒心情多說什麼了：「想要突破？簡單啊，來實戰好了。」

說完，匕首如閃電一般突刺過去，渾無半點徵兆。

銀霜的反應卻不急不慢，後撤半步，手中長劍後發先至，卻是直刺王五的喉嚨，這一劍又快又穩，王五若是不改攻勢，卻是要先一步被長劍刺中要害。

於是王五將匕首一抖，直接迎上銀霜的劍芒，半步也不肯後撤，選擇了硬碰硬的打法！

噹啷！

好一聲巨響，碰撞之後，王五向後飄飛了數米，輕盈落地，銀霜卻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整個人卻向下陷了一寸！

這一擊，勉強算是平分秋色，不過純拼蠻力，王五還是吃了點虧，正準備想辦法找回來的時候，銀霜幽幽一歎，提出了一個發人深思的問題。

「為什麼咱們兩個總是要這樣打鬥不休呢？」

王五毫不猶豫：「不打架算什麼強姦！？」

「……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這種氣氛祥和的對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打架就不算強姦……這算什麼回答啊！？

莫非……這就是我倆總要打鬥不休的原因嗎？

面對王五那莫名其妙的回答，銀霜真的有些頭疼了……在暴風城的時候，她曾經跟交際大師學習過與任何人的相處方法，但是就算那位交際大師，也沒提到過這個世界上還有王五這樣的人啊！

不過銀霜還是決定認真與對方取得對話。

「請問，為什麼話題會忽然轉到強姦去呢？」

王五說道：「因為你不肯乖乖就範啊~」

「……為什麼我要就範？」

「咦，難道劇情的走向不是這樣的嗎？難得在一場正式比賽中大獲全勝，你不是應該深深感動於我的強大實力然後投懷送抱嗎？」

銀霜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個話題，咱們很久前曾經談過的啊，你都忘了嗎？我承認你是很強大，但是強大與否，和交配無關啊！當時你明明也答應了的啊，怎麼舊事重提了呢？」

「……有那樣的劇情嗎？」

銀霜非常認真的點點頭，表示絕對有。

王五隻好不甘不願地調動回憶，彷彿，大概，在很久之前，的確曾經和銀霜有過一段對話，當時是在一次一對一的戰鬥中，王五佔得絕對優勢，之後便順理成章提出交配要求，可惜被銀霜順水推舟推掉了。

那時候，還是凱麗的話點醒了自己，其實從頭到尾，他根本就沒對銀霜有過什麼交配欲，只是一廂情願認為自己青春期的煩惱已經到了吧。

此時舊事重提……真的是自己記憶力衰退了嗎？

正當王五有些糾結的時候，銀霜忽然開口問：「我感覺，你似乎很討厭我？」

「嗯？」

「從咱們見面開始，你就總是想用各種手段來壓倒我呢，無論是測試典禮上，那有些冒失的挑戰，還是你剛才所說的強姦。給我的感覺，你總是迫不及待地在我面前展示你自己的優秀。其實，真的沒有必要呢……」

銀霜坦然地笑著：「你很強大，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甚至當眾承認過，純以實力而論，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交配對象，這樣的評價，我可從來沒對其他任何人有過哦！而除我以外，看重你資質的人也不在少數，從同齡的杜明羽，亨利……一直到金正陽，這些人對你的評價，一直比對我更高，你真的沒有必要這麼急切啊。」

王五默然，銀霜說的這些，理智上講是一點錯也沒有，但是……為什麼自己並沒有為此感到滿足呢？

「我想，或許真的是天性相剋吧……其實我很能理解你對我的厭惡，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內心深處，也有幾絲反感。」

王五聳聳肩，很是無所謂地說道：「討厭我的人太多了~」

「不是一回事，我並不是因為你與眾不同的行事風格，或是其他什麼原因討厭你，只是，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心底就有個很可笑的念頭……好像，你根本不配站在我的面前，那種發自本能的輕蔑，來得非常奇怪，卻實實在在影響著我的心情。」

王五瞇了下眼睛：「喲呵~不配站在你面前？這話說得真心霸氣嘛~」

銀霜連忙解釋道：「別誤會，那是很久前的事了，自從你第一次擊敗我之後，我就再不會有那些可笑的念頭了。」

「變臉變得挺快，真是好人性啊~」

「呵，我也覺得奇怪，哪怕是面對那些資質實力遠不如你的人時，也不會有這樣可笑的衝動啊……所以，我倒是挺能理解你的。或許咱們真的是天生不和吧。」

銀霜歎了口氣，有些好笑地看著王五：「很多人說咱們是絕代雙驕，可惜卻是天生死對頭呢……」

「這樣才有趣嘛~如果真是攜起手來，那這個世界就會變得太無聊了~」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你這樣的人，作為對手，其實比作為隊友更有趣呢！」銀霜嘻嘻笑著，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今天傍晚的時候，金正陽院長來找過我。」

提起金正陽，王五好奇問：「他找你有何貴幹？」

銀霜笑了笑：「也沒什麼，先是稍微安慰了我一下……其實也用不著，我還不至於因為一次打擊就萎靡不振啊！」

「是麼，那可真遺憾~」

「……之後，他就在我面前感歎說，如果咱們兩個能夠少些針鋒相對該多好！還說，很期待著能看到咱們兩人攜手合作的那一天！」

王五嗤笑：「果然是老糊塗了！」

「也就你敢這麼說……就算背著他，我也不敢隨便編排金院長的不是呢。」銀霜呵呵笑著，神色越發輕鬆，「我真的好羨慕你啊~」

「羨慕我？」王五動了下眉毛，「仔細說說，這個話題我喜歡~」

銀霜說道：「羨慕你的瀟灑不羈啊，好像世間任何規則都束縛不到你，看到你，就像看到自由翱翔的飛鳥一樣，任何事都能隨心所欲。這一點，我真的做不到。」

「哦？」

「舉個簡單的例子吧，比如遇到一個非常讓你討厭的人，唔，就像是林楓那樣的吧，你會怎麼處理呢？完全不在意對方的身世地位，絲毫不給他留面子留餘地，一巴掌扇到他臉上，讓他有多遠滾多遠……是吧？但是，換做是我，我真的做不到，哪怕心中厭惡，卻不能做得那麼極端，要充分顧及到一言一行的後果。哪怕是要針對他，也要經過再三的盤算，謀定而後動，絕不能當面翻臉掀桌，這些事，真的很麻煩。」

王五說道：「我倒是看你樂在其中。」

「談不上樂趣吧，不過的確沒有一般人那麼麻煩，時至今日，很多事處理起來已經是熟極而流。但是，終歸比不得你自在啊。」

聽銀霜說得如此坦誠，王五也不由認真了幾分：「其實這沒什麼可羨慕的，各有利弊嘛，我雖然縱情快意，卻總有些東西是永遠也得不到的。比如你身邊那規模驚人的粉絲團，咱這輩子大概就湊不齊了~」

「粉絲團？」銀霜搖頭笑道，「就別拿那些事來開玩笑啦，老實說，我寧肯沒有粉絲團，也想像你那樣，能有幾個真心的朋友呢。」

「真心朋友……？」

「嗯，比如你身邊的凱麗那樣的朋友，或者像是杜明羽那樣的也勉強可以……真是很羨慕你啊，過得那麼自由自在，卻還是能交到真心的朋友。」

王五也不由失笑：「你的粉絲團都那麼壯大了，連幾個真心朋友都找不到？」

銀霜也笑：「真的找不到，別說真心朋友，就連個真心炮友也找不到！」

王五舉手：「這個我可以客串！」

「呵呵，那還不如我自己動手呢……」

「動手也該是動我的手，拚力氣我拼不過你，拼手指頭，你能有我一半靈巧麼？」

說著，王五真的伸出手，摸向了銀霜胸部，不過半路就被攔了下來：「好啦別鬧了。」

王五也出奇地沒有堅持，收回手，問道：「你對朋友的標準定得太高了？」

銀霜笑：「哪有標準？只要是真心將我當朋友對待，我也必以誠摯的友誼回報他，只可惜一直以來，很難找到合適的人選吧。我身邊，追隨者有很多，崇拜者也有很多，嫉妒者更是不在少數。但的的確確，缺少朋友啊。」

「你還沒那麼高不可攀吧？身高過一米五了沒？」

「沒……哎呀，不是因為身份和實力啦，多半是性格原因吧……舉個例子吧，假設你是一名法官，你的一個朋友犯了法落到你手裡，你會怎麼辦？」

王五毫不猶豫：「無罪釋放唄~」

銀霜點點頭：「果然，但換了我的話，就會選擇依法處理。」

「……你是故意的麼？」

「不，只是在我心中，有些東西比個人感情更加重要罷了，還記得很久前我與你說過的，政治聯姻的話題嗎？我是認真的啊。所以，像我這樣的人，最多結交幾個盟友，想擁有真心朋友，一定很難。」

將理性，正義這種概念置於感情之上……這樣的人，的確沒資格侈談什麼朋友，聽銀霜略帶苦澀地感歎，王五心說這你媽才是活生生的傻逼啊，相較之下，我簡直是八面玲瓏了~

「既然你這麼清楚自己的毛病，何不改之？」

銀霜苦笑：「讓你變得內斂含蓄一些，你做得到嗎？」

「……咱們還是談談世界和平的問題吧。」

「所以嘛……我也只能是羨慕你身邊有那麼多彌足珍貴的朋友了。」銀霜說著，拍了拍王五的肩膀，一副熟稔的模樣，「好好珍惜你身邊的人吧。咱們兩個人，都不是容易結交朋友的類型啊。」

身邊人……是指誰？王五捫心自問，如今夠資格稱得上身邊人的，也只有……

「凱麗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兒，各方面素質都很優秀，可惜你對她實在太粗暴，有時候看到她在你身邊楚楚可憐的樣子，連我也會感到心痛啊。」

「嘖，這跟你有啥關係？挖牆腳不是這麼挖的吧？」

「誰要挖你牆角……我是認真的，凱麗對你的感情，整個學院裡沒幾個人不知道，也只有你還懵懵懂懂的。說真的，如果你真是青春期的慾望暴走，那麼，去找凱麗吧，她可遠比我更合適哦。」

第一百八十八章：老實說我真是被逼的，從頭到尾都是你們在慫恿我，出了問題概不負責啊……

和銀霜的談話，一直持續到了天明。

兩人間的氣氛實在是很奇怪，銀霜沒有了平日那副完美無瑕，一絲不苟，王五也少見的收斂了自己的鋒芒，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就像是多年相識的老朋友。

從朋友的話題開始，後來兩人又談到了築夢術，談到了武學，談到了大陸未來的走向……兩個同樣天資絕世的少男少女一旦放下芥蒂，敞開胸懷交談，總會有談不完的話題。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談話中，兩人表現出了驚人的默契，雖然兩人的言行舉止有天壤之別，但是在行動背後，兩人的世界觀卻驚人的一致！

只是，兩人完全沉浸在這奇特的氣氛之中，並沒有人去深入思考背後的原因。

一直到清晨時分，日光漸暖，兩人才算盡了談性。

「多謝你陪我說了這麼久，很久沒有這麼舒暢了……之後我還要去共濟會處理下後續的事情，你的話……」銀霜非常曖昧地抿嘴笑著，「還是回去好好珍惜凱麗吧~」

「嘖，你的感知還挺敏銳的嘛~」

銀霜笑道：「就算感應不到潛行時候的你，但是凱麗跑去你房間找你的聲音，我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那個笨蛋……」

「好啦，別說啦，不是所有人都從小就經歷地獄般的特訓的，你若是真的嫌她笨，就該認真訓練她，讓她跟上你的步伐啊。難道說，你想在五六年之後，徹底將凱麗甩開，從此兩人形同陌路嗎？」

說完，銀霜不再和王五多說，擺了擺手，略有些落寞地告別道：「從此之後，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這樣和你聊天了。」

王五笑：「下次見面就是死敵？」

「哈哈，停留在亦敵亦友那樣就很好啦~」

伴隨著一串爽朗清脆的笑聲，銀霜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王五深深吸了口氣清晨微冷的空氣，心想，接下來……也該回屋了吧？

————

回到臥室的時候，凱麗依然在沙發上沉睡著，只是從呼吸的節奏來看，少女的體力和精力其實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如今不過是在藥效作用下強制睡眠罷了。

王五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貿然吵醒她，用銀霜的話來說，凱麗這樣的女孩兒，無論怎麼疼惜也不為過。

雖然感情上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想來能贏得一大票粉絲團的銀霜，在這方面應該比他有發言權吧？既然她如此看好凱麗，那麼姑且再多關照一番吧~

反正，關照凱麗，也不會讓王五覺得難過。

將少女從沙發上抱起來，王五輕輕地將她放到床上，拉過被子蓋住，之後王五便安靜地坐在床頭，觀察著少女的睡臉。

嗯，從相貌上來說，至少也有85分了吧……雖然是西大陸人，並沒有蓬萊人的那份含蓄古典的美感，然而少女的臉龐依然精緻，俏麗，令人怦然心動。

雖然並沒有刻意打聽，但王五也很清楚，學院裡面，喜歡凱麗的人並不在少數，只是礙著王五的面子，敢當面向她表白的人寥寥無幾罷了。

相貌嬌美，身材……也還過得去，性格開朗大方，築夢術修為又穩居年級前三，這樣的女孩兒，怎能不討人喜歡？然而一直以來，凱麗還真的是對王五死心塌地，從來不曾對其他任何男生加以顏色。

就連杜明羽，這個明顯已經被王五接納進入朋友圈的人，凱麗也非常謹慎地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

用銀霜的話來說：「這個女孩兒為了討你喜歡，真的是兢兢業業，讓人看著都覺得心痛的……如果你還在意她，就請務必對她好一點吧！」

王五當時就很不服氣：「我對她還不夠好？認真輔導她的築夢術，幫她化解生活上的危機，甚至用藥劑學知識為她調配護膚品！夠義氣了吧？」

銀霜就說：「你做的這一切都很好，但是就目前的狀況來說，將這些加起來，也不如一個激烈誠摯的熱吻更有意義。或者容我說的直接一些，該推的時候，你就推了吧。對她來說，這樣才能更加安心一些吧。」

該推的時候就推了……那現在，是該推的時候了嗎？

「你大爺的，這種問題還用猶豫啊？趕快上啊你還是不是男人！？」

正當王五深入思考的時候，腦海中突然爆發一陣憤怒的咆哮。

夢境王國中，那鏡面般的湖泊突然掀起波瀾，本來被王五捆成粽子的小魅魔，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來的力量，硬是從湖底飛了出來！

「快推啊！看你在那裡墨跡，我都要爆炸啦！」

唉，連琉璃這個笨蛋都這麼說……莫非，真的到了花開堪折的時候了？

看著睡夢中，露出一張笑臉的凱麗，王五拍了拍她的臉蛋：「姑娘，反正你這輩子要是不想做老處女，早晚都要有這麼一遭，仔細想來，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我，至少咱技術上是絕對過關的。然後據銀霜說，好像你對這件事也是挺期待的，那麼接下來你就多擔待了哈~」

說完，也顧不得其實少女根本什麼也沒聽到，王五便開始為她寬衣解帶了。職業金手指的手速毋庸置疑，簡直是轉眼之間，一套制式築夢師長袍，一件米白色的襯裙，還有一條精緻的絲質內褲便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床頭衣櫃上。至於凱麗本人，赤條條地躺在床上，絲毫沒有察覺身上的變化。

之後嘛……王五便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一件特別改造過的長袍，一件內藏乾坤的襯衫，一條藏有十餘柄飛刀的長褲，一件輕薄堅韌的襯甲，一條裝滿各色毒藥的腰帶，還有……

總之，零七八碎的東西全部拾掇下來之後，王五在床邊已經壘出了一座小山。他本人未著寸縷，露出一具略顯瘦削，線條間卻蘊含無限爆發力的軀體。

王五已經有很久沒在他人面前這麼毫無防備地赤裸著，一時間頗有些不適應，於是在原地轉了幾圈，熱了熱身，找了找狀態。

之後，王五便不肯多浪費一分鐘時間了，直接撲到床上，伸手將熟睡中的少女兩腿分開，而後凝滯氣息，將渾身血液向下身集中過去……而後，便準備挺身刺入。

「我靠！你不是吧？難得如此重要的儀式，你這是要搞迷姦啊！？」

「嘖，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那你說該怎麼辦？」

夢境王國中，琉璃大聲說道：「先把她叫醒啊，難道你要女孩子在不知不覺間失去自己的第一次嗎？你有沒有人性啊？！」

「哦，好。」

王五說著，順手抄起床頭櫃上的水瓶，當頭給凱麗澆了一頭涼水，少女頓時一個寒顫，開始眨起眼睛，顯然是醒了。

「你，你幹什麼啊！？」

「叫醒啊……不對嗎？」

「我，我已經無力吐槽你了，算了趕快進入下一步吧，趁著她還沒完全清醒，先來一個熱吻！」

「……嗯，對，差不多就是這樣，手上動作也要加強！要不斷撩撥她的情慾，讓她的身體興奮起來，然後才能進入下一步。」

「不對不對，還沒到時候，你再等一等啊！先用手指讓她高潮一兩次，有點耐心啊！」

「嗯，手法還是蠻不錯的嘛~好了，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做好準備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想做的事情？王五心說，我是真心沒想做到這個地步啊……據書上說，男性某器官的充血反應，應該是自然而然的，但現在若不是依靠著特殊的呼吸法和血液循環法，某個部位還真就硬挺不起來！

不過，反正現在已經到這個地步，總不能再縮回去。

一邊，王五低下頭，更加用力地和凱麗激吻著，一邊，王五伸手分開那兩條修長白嫩的腿，而後輕輕向前挺腰，抵在幽谷的入口處……

「唔，嗯！」

雖然被王五高明的手段逗弄得有些神智迷亂，然而凱麗本人其實非常清楚自己即將經歷什麼，感受著兩腿間那股火熱，堅挺，伴隨著對方的不斷深入，一股劇烈的疼痛傳遍週身，一時間，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身體像是石化一般。

「嘖，別淘氣。」

王五直接伸手在少女敏感的腰身上一戳，激起一陣奇癢，少女氣息一岔，身子頓時就軟了下來。而借此機會，王五長驅直入，終於突破了那層單薄的隔閡……

那一瞬間，王五心中暗暗一歎：「老獨眼，為老子感到驕傲吧~至少在這一項數據上，咱已經超越你咯~」

————

和凱麗的第一次，並沒有持續太久，少女終歸是體質嬌弱，經不起折騰，很快便連連求饒。而王五在徵求了專業人士琉璃的意見之後，便緩緩從凱麗體內退了出來。

「……這樣一來，我就算對得起她了嗎？」

王五心中實在是搞不明白……按理說，婚前性行為，對女孩子來說應該是很吃虧才對吧？作為凱麗的朋友，怎麼想都不該佔她這個便宜。不過無論是銀霜還是琉璃，都渲染出一副，好像今天不推，就是罪大惡極，就是十惡不赦的詭異氣氛來。

「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這件事情，你給我認真去處理妥善了，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安頓下精疲力盡的凱麗之後，王五立刻啟程出發，尋找高人來為自己解惑。

人們常說，男女之間一旦突破最後一道防線便會如何如何，不過老實說親身體會過這交配的滋味……雖然不討厭，但是王五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啊？

更奇怪的是，就因為和凱麗上過床，所以就算對得起她了？這個邏輯關係，無論如何王五也理不清楚。

————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子了，阿卡莎老師，您看這事兒該怎麼辦？」

在血色空間中，王五誠心誠意地請教阿卡莎，以她在血色空間自由散漫慣了的態度，這種尊師重道的模樣著實少見，若是周通見了，只怕非要受寵若驚。

然而聽到問題之後，阿卡莎當場就翻了臉：「你說什麼！？」

王五於是將事情原原本本陳述了一遍，然後繼續擺出虛心求教的表情：「您看這事兒該怎麼辦？」

「辦，辦，辦你妹啊！」

阿卡莎當場就爆了粗口，王五當場就吃了一驚，跟阿卡莎相處一年多，好像還第一次見她氣成這個樣子……莫非是因為昨晚自己不夠賣力麼，可是再賣力的話貌似就搞破了啊，還是說非得把凱麗搞到半死，才算夠朋友？

「你，到底誰教你做這種事的！？」

王五想了想，雖然這裡面銀霜也有份，不過直接點火的當然是小魅魔。

「主要慫恿者還是琉璃吧~」

「琉璃你給我出來！」

一聲怒吼下，王五夢境王國頓時山搖地動，藏在巖洞中的小魅魔一聲尖叫，竟然被生生從王五的夢境空間中拉了出來！在血色空間中呈現出一片半透明的虛像！

見到阿卡莎，小魅魔當即求饒。

「饒命啊，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王五頓時一愕，心中彷彿墜了一塊千鈞巨岩直往下沉，琉璃知道錯了？這麼說，自己昨晚上做錯事了？

阿卡莎面色陰沉，一張嫵媚妖艷的臉上覆滿寒霜，而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魅魔，此時雙膝跪在地上，噤若寒蟬！

「我，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啊。」

「沒想到？你腦子有這麼笨嗎？連這種事都想不到，要你還有什麼用？」

聽到最後一句話，琉璃頓時冷汗如雨，知道自己一時惡作劇，卻惹得阿卡莎動了殺心！

琉璃和魅魔女王接觸的時間，其實比王五還久，深知這個看上去和顏悅色的女子，狠下心來的時候，可以比任何人都冷酷無情。除了極少數她所在意的人之外，她並不算是個特別寬容大方的人，而琉璃，顯然還不夠資格讓她在乎！

昨晚慫恿王五和凱麗行魚水之歡，一方面固然是想要推王五一把，讓這個不解風情的笨蛋能夠向前再走幾步，但是一方面也得承認，昨晚那個時機並不算好……是她玩心發作，故意使壞。

只是想不到阿卡莎竟然會因此暴怒，小魅魔心中一片驚懼，萬念俱灰。

還好，這個時候，王五及時插了句話，將女王的怒氣引開。

「到底……是怎麼了？」

阿卡莎猛地轉頭，凌厲的目光直視著王五：「你還問？」

面對魅魔女王的滔天怒火，就連王五也感覺呼吸有些不暢，不過……倒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我是真的搞不懂，所以才來問啊，昨天聽銀霜也說，好像不推凱麗就是對不起她……雖然我覺得這裡面的邏輯關係很怪，但既然連她都這麼說，我就……」

這一下，倒是為小魅魔減輕了不少壓力，阿卡莎微微一愣：「銀霜？她也這麼說？」

王五將原話複述了一番後，阿卡莎頓時歎氣：「你這笨蛋，銀霜說讓你該行動就行動，可沒說讓你當天晚上就行動啊！那個時機，怎麼想也不合適吧？你啊，已經入世這麼久，還是不通人情世故嗎？」

王五非常無辜地眨著眼睛，看得阿卡莎心中越發軟了。

「你這孩子，要是為人處世方面，能有你築夢術一半的天賦也好啊……」

此時，阿卡莎也顧不得懲罰琉璃，隨手將小魅魔關在了一個幽閉空間後，魅魔女王便開始教導王五正確的為人處世之道。

「首先你要明白，男歡女愛的意義是什麼？」

王五舉手：「繁衍種群！」

「笨蛋，那是對整個人類而言，對個體來說，男歡女愛意味著一種神聖的儀式，雙方從那以後就要互相扶持，共度一生，不離不棄！」

王五頓時傻眼：「共度一生不離不棄？沒那麼嚴重吧？我看紅燈區裡那幫人只要一晚上就可以形同陌路了！」

阿卡莎冷冷說道：「你是嫖客？還是你把凱麗當成妓女了？」

王五頓時語塞。

「沒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薄情寡義的男人女人，恣意踐踏他人的真摯感情……不過，你是想成為那樣的人麼？」

雖然是疑問句，但那冰冷森然的語氣，顯然是沒打算聽到否定的答案。

而王五在一段時間的糾結之後，認命地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我跟那個女人是沒完沒了啦……」

阿卡莎也歎氣：「所以說你做事前要考慮清楚啊，這件事不單單是對凱麗，對你本人也是一種傷害。」

王五點點頭：「我現在的確是挺委屈的。」

「不要得便宜賣乖啊！明明是你做錯了事！」

「……好吧，我認了。」王五拍拍胸脯，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樣。

「算了，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認真想想怎麼善後吧！」

善後？王五本來脫口而出想說滅口，不過見阿卡莎那嚴厲神色，最終生生嚥了下去，決定還是沉默是金。

然而阿卡莎卻根本沒打算放過王五：「說說吧，你想怎麼辦？」

王五實話實說：「不知道。」

「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也敢做出昨天那樣的事！？」

王五解釋說：「本來也覺得不對勁嘛，後來是銀霜和琉璃一直在那裡說什麼該推就推，不推不是人，好像不上就是對不起人家，所以我糊里糊塗就上了嘛，哪想到會有這麼多麻煩……不過之後該怎麼辦，您就說吧，豁出命去咱也認了！」

王五說得委屈，阿卡莎也不便再苛責什麼，這孩子為人處世方面特別笨拙，但心意誠懇，這一點其實難能可貴。

魅魔女王在進入血色空間以前，見過太多八面玲瓏的交際大師，他們可以和任何人和諧相處，令人如沐春風，然而……卻少有人懷著一顆赤子之心，以誠待人。

王五或許笨拙，或許粗蠻，但是，他的確是在用心為別人考慮，這一點實在太珍貴了。

想到這裡，阿卡莎決定原諒王五的這一次冒失。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王五就可以自由解脫，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之後該怎麼做，你自己去想，我不會告訴你，也當是對你的一次磨練。總不可能以後每次遇到問題，你都先犯了錯再來找我吧？不過記得，那個女孩兒已經被你傷過一次，你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阿卡莎說得平平淡淡，但王五總覺得好像周圍的空氣有些發冷。

「對了，這一次，琉璃也跟著你，若是有不懂的，問她就是，相信她不敢再胡來了。」

說著，阿卡莎一招手，將幽閉空間中的小魅魔拽了出來，後者依然膽戰心驚，臉色蒼白，好像隨時都可能心臟病發，就此一命嗚呼的模樣。

阿卡莎只是瞥了她一眼：「行了，別裝了。」

琉璃的臉上立刻恢復了幾分血色，討好地問：「女王大人，您這是原諒我了？」

「想得美。」

琉璃立刻跪倒在地：「大人饒命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阿卡莎哼了一聲：「夠了，不要說這些廢話。之後你跟著王五，認真彌補你們犯下的錯誤，若是將事情處理得好了，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若是不好……」

琉璃渾身都是一顫，女王大人雖然沒有明說，但顯而易見，若是處理的不好了，王五或許只是受幾句責備，她琉璃同學，那是絕對死無葬身之地的！

「女王大人儘管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阿卡莎輕描淡寫地說道：「只是赴湯蹈火？……你想得倒挺美的。」

小魅魔當場就哭了：「嗚嗚，女王大人您殺了我吧……」

————

從血色空間歸來，重新回到古堡中時，王五驚訝地發現，凱麗竟然已經醒了。

明明不久前才精疲力盡，想不到她恢復起來竟然這麼快。

少女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眼圈有些微紅，不久前大概是哭過，不過此時神色倒是平靜，只是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聽到王五進門，少女也沒有反應，不只是沒聽到，還是假裝沒聽到。王五見了這個陣勢，也有些發愁：接下來該咋辦啊？

小魅魔說：「這裡就交給我吧，這次我一定認真幫你把問題解決好！」

王五想了想，決定還是再信任她一次。

於是，琉璃操控著王五的身體，緩步走到床前，用異常溫柔的聲音說：「親愛的，醒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結果正在發愣的凱麗當場就蹦了起來，一臉驚恐地抓過了床單，將雪白的胴體遮住，慌張問道：「你是誰！？」

第一百九十章：這樣，我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嗎？總覺得，也不壞的樣子~

「你是誰！？」

少女驚恐的聲音，帶著些微的顫抖，令王五和小魅魔齊齊愣住：這怎麼搞的？連王五都不認識了！？

王五心說：「這是失憶了？」

小魅魔也不由歎道：「主人你真是牛逼大發了，我以前只聽說過有床上猛男可以把人干到失去理智，你這是直接把人干到失去記憶啊！」

「咦，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不然還能是什麼啊？人家好端端的，怎麼就會失憶了？當然是因為你昨晚上表現得太勇猛了！嘖嘖，主人你還真是天賦異稟呢！」

王五說道：「以前我在故事書裡看到過這樣的情節，國家安全機關經常用一種神秘的棒子，來為國民進行記憶消除，莫非……」

「是啊，主人你的棒子實在太厲害了！」

和小魅魔在夢境王國中閒聊著，王五心中也有些不好受，難怪阿卡莎說他做錯了……原本活蹦亂跳的凱麗，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之後該怎麼辦？」

小魅魔也有些發愁：「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厲害啊……對了對了，不然咱們將計就計吧！既然昨天晚上的記憶對她來說這麼糟糕，不如就讓她乾脆得忘掉，咱們再來重新給她塑造一個美好的回憶吧！」

「塑造美好回憶？這個要怎麼塑造法？」

小魅魔興奮道：「你讓我來！」

「好。」

於是小魅魔繼續控制著王五的身體，用更加溫柔的聲音說：「我是你丈夫啊~」

「……哈！？」

床上的凱麗在片刻的呆滯之後，驚訝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小魅魔控制著王五咳嗽一聲：「我說我是的你丈夫啊，親愛的你不記得我了嗎？唉，想不到你一場大病之後，記憶丟得這麼乾淨。不過不要害怕，我以後一定會認真疼愛你，把你當作生命中最重要的寶物來珍惜，讓你享受到人間至高的幸福。」

王五本人在夢境空間中奇道：「喂喂喂，你這個也說得太過分了吧？不就是在不恰當的時候上了一次床嗎？怎麼說得好像我簽了賣身契似的？」

「哎呀反正也是騙她的，又不會真的兌現，吹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啦，男女之間就是這樣互相哄騙才對嘛！」

王五對此實在沒有什麼發言權，既然琉璃這麼說，他就姑且這麼信。

誰知琉璃把這話一說，凱麗反而有些狐疑地問：「這胡說八道的樣子……是你嗎王五？你這是……在排練話劇嗎？」

王五和琉璃齊齊驚訝：「這傢伙記憶找回來了！？」

這下子，琉璃可是糗大了：「哎呀親愛的你既然沒有失憶，怎麼不早說啊……」

凱麗卻有些不高興了：「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說起話來亂七八糟的……」

小魅魔愣了一下，對王五說：「看來我搞不定，還是你自己來吧！」於是便將身體控制權交了回去。

王五怒道：「你這王八蛋，把局面玩糟糕了就想跑？」

然而此時此刻，卻沒時間去追究琉璃的責任，面對凱麗的不悅目光，王五隻好先轉回注意：「不好意思，剛才腦子有點抽筋……說來，你怎麼樣？」

凱麗愣了一會兒，又重新躺回床上，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啊，總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但是，並不後悔。」

王五好奇：「你做了什麼啊？」

凱麗於是拋來幽怨的目光，王五頓時一驚，幾乎跳了起來：「我問錯什麼了嗎？」

凱麗撲哧一笑：「難得見你這麼緊張……喂，莫非你後悔了？」

王五剛想說，後悔大發了，結果半路就被琉璃強力制止：「你白癡啊！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不能說什麼後悔的話啊！接下來交給我，你先邊上看著！」

「好吧。」

小魅魔於是說道：「永遠不會後悔。」

凱麗愣了一下，漸漸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然而眼眶裡卻也醞釀出了幾分濕意：「你啊，不用這麼安慰我……我知道，其實你並沒有喜歡我到那種程度。昨晚，是想讓我安心，所以才會和我……那樣子吧？嗯，其實也委屈你了呢！」

王五心中大歎：多好的姑娘啊，如此善解人意！正準備開口說理解萬歲呢，琉璃又阻止道：「理解你妹啊！那不是明擺著承認你心裡有些委屈了嗎？這個時候就該勇往直前，強力表白啊！」

小魅魔繼續說：「委屈什麼？昨晚你沒把我一腳踢下去，已經該說萬幸了……當時有些慾火沖昏頭，也沒考慮你的感受，實在是過意不去……不過，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啊……」凱麗輕掩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少年誠摯地做著表白，半晌，眼圈越發紅了。

「你，你是認真的嗎？不是騙我，拿我開玩笑嗎？」

只見王五認真地點著頭：「我是認真的啊，凱麗，我喜歡你……這個告白雖然來得有些遲，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接受，因為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真心，我只希望從今以後，咱們能夠永生相伴！」

凱麗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謝謝你……謝謝你對我說這些，自從咱們相識以來，我從來沒敢奢望過眼前這一幕，現在聽你說這樣的話，簡直像是做夢一樣。答應我，如果這只是一個騙局的話，請永遠不要告訴我真相，好嗎？」

王五正自愕然，卻見夢境王國裡，小魅魔也跟著掉起了眼淚：「太感人了……」

感人你妹啊！你這個演員，演戲演得太投入了吧！

然而話是這麼說……看著眼前喜極而泣的凱麗，王五心中，又何嘗沒有幾分感觸？凱麗對他用情之深，就算他再不懂事，此時也已經感受得到。

雖然她有些笨拙，有些不好溝通，但是，的的確確是王五走出地下迷宮之後，對他最為真誠，最為熱情的女人。一年多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王五都記得很清楚。

內心深處，那一片混沌之中，彷彿點亮了一盞明燈，燈光照耀下，儘是少女凱麗的身影。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這樣子……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了嗎？

感覺……似乎也不錯！

————

當天下午，王五和凱麗都沒有離開臥室。

初步確立關係之後，在小魅魔的不斷慫恿下，兩人順理成章地再戰了一場，於是少女剛剛恢復的一點體力再次消耗殆盡，只是入睡前，凱麗卻抱著王五不斷撒嬌：「抱著我睡嘛~」

於是王五也就來不及回血色空間向阿卡莎匯報工作結果，只好用力抱著凱麗，等待她沉入夢鄉。

而仔細算來，王五也有一天多沒睡覺，懷中抱著一具動人的身軀，不多時，就感覺陣陣倦意襲來。

而睜開眼的時候，窗外的月光皎潔如銀，時間已到了深夜時分。

凱麗前前後後睡了快一個整天，早就醒了過來，正安靜地趴在王五胸前，水亮的眼睛眨啊眨的，似乎在數王五的睫毛。

王五歎息：「你是有多寂寞，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啊……」

「誒嘿嘿~」凱麗憨憨地笑著，用力在王五懷中扭動了一下，「親我。」

「行~」

一陣激吻之後，兩人並沒有進入下一環節，只是緊緊相擁，身前都是一陣溫暖。

少女輕聲笑道：「感覺好幸福……」

王五說：「我餓了。」

「……」

「我去找點東西吃，你有什麼需要的嗎？」

「……白水就可以了，謝謝。」

王五於是準備起床更衣，夜探食堂，去找些食物，然而身子才一動，就被凱麗緊緊抱住：「不要走嘛，陪我再躺一會兒嘛！」

王五歎口氣：「等你死了以後，想要躺多久都可以。但是那時候，你想多吃一個包子都做不到了。」

「……」

「我先走了哦，你也好好洗洗，準備起床吃飯吧，別老在床上挺屍了。」

「好~~~！」

————

王五是直接翻窗戶離開的，藉著夜晚的微風，王五展開長袍，彷彿蝙蝠一樣在空中滑翔，從幾十米的高空一氣兒飛到了食堂正門口，才飄然落下。

夜幕下的陽成學院格外安靜，除了學院中例行巡邏的守護神外，幾乎再沒有人外出活動。

然而這一次，王五趕到食堂的時候，卻發現裡面隱約亮著燈！

這就怪了，學院雖然沒有明令禁止學生夜間外出，但是作為築夢師，充足的睡眠是修行時的必備條件，少有人會熬什麼通宵。

走近過去，只聽得一片觥籌交錯聲，竟是有幾個學生在食堂裡喝酒！

其中一名男學生咕咚咚喝完一碗酒水之後，發出一聲歎息：「唉，也不知學院是怎麼想的，居然真把那場比賽的結果當真了！媽的，真讓王五去當學生會長啊？！」

身旁一個學生也附和道：「說到學生會長，怎麼看也是銀霜更合適一點嘛！王五那傢伙做事太不擇手段了！而且他的人緣不行，根本玩不轉學生會工作的。」

「萬幸學院的人沒糊塗到家，總算知道把銀霜任命為副會長，可以牽制一下王五，不然的話……陽成學院的前途真是一片灰暗啊！」

王五在食堂外聽得眉頭大皺：銀霜當上副會長了？這又是哪一出？

第一百九十一章：話說你們這幫人能不能來點上檔次的設計啊……

古跡防禦戰結束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王五都是在臥室，禁地之間來回趕，完全不知道期間學院又發生了什麼變故，此時聽這幾個學生說起來，似乎在自己沒有出面的時候，學院已經將學生會的事情確定下來了？

王五心中好奇，就在食堂外面安靜地站著，繼續聽裡面的學生大聲討論。

「作為勝利者，王五肯定要擔任學生會長一職，咱們再怎麼心懷不服，也不可能再找理由抵賴了。然而副院長將銀霜推上副會長的位置，多少也算是一種權衡手段吧。」

「唉，但願銀霜會長能撐得住局面，不要讓王五胡作非為。」

幾個人齊聲歎息，而後便是一陣酒杯碰撞的聲響，顯然是在喝悶酒。

王五在門外聽得心煩：什麼叫胡作非為啊？你們真以為學生會會長是個多稀罕的位置？要不是考慮到銀霜上任之後可能會很麻煩，我還真心不願意浪費時間來玩什麼古跡防禦戰！

古書中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如今這一幕正是再好不過的典範！這幫傻逼學生為之借酒澆愁的煩心事，在王五眼裡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事！

想到這裡，那幫學生再說什麼，王五就懶得聽了，蠢話聽得太多，會嚴重損害智商。

之後，從後廚隨便翻了幾條臘肉，幾個干饅頭，用紙包好，王五便返回了古堡。

臥室裡，凱麗正在床上做百無聊賴狀，見到王五回來，半支起身，露出甜美笑容：「回來啦~」

「嗯。」

見王五臉色有些不爽快，凱麗心中惴惴：「怎麼了？不開心嗎？」

王五於是將食堂裡的見聞對凱麗說了，少女聽了以後固然鬆了口氣，可隨即便微微一愣：「那幾個喝酒的學生……能給我詳細說說他們的相貌特徵嗎？」

「說來，幾個人都是大眾臉，簡直像是在腦門上印著路人甲一樣，不過制式長袍的胸口處，卻都繡著一個統一的圖案。」

王五說著，直接將那個圖案用夢境滲透的手法送入凱麗腦中，少女頓時笑道：「原來是他們……那是共濟會的標誌，那幾個人應該就是現在共濟會的會員了。難怪會對結果感覺不爽。他們算是銀霜最強有力的支持者了。因為如果學生會正式建立的話，銀霜就任會長，他們這些人也能分到相當的權勢，結果被你這麼一攪，所有的算盤就都落空啦，說實在的，他們喝酒的時候沒有罵街，已經算不錯了！」

王五隻感覺荒謬得可笑：「分權勢？一所幾百個學生的小型學院，有什麼權勢可分？」

凱麗扁扁嘴：「你說的倒是輕巧，別看陽成學院學生不多，以素質而論，真的是一個能頂十個，從學院出去的學生，除了極少數夭折墮落的，其餘幾乎都能在大陸上留下自己的痕跡，能夠管理這樣一群人，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呢！陽成學院能夠成為大陸第一學院，又不是靠的人多勢眾！」

少女說得有些興奮，乾脆坐起身來，繼續說道：「其實共濟會那幫人的心態非常複雜，一方面他們心存傲慢，覺得學院其他學生不配和他們相提並論，因此便成立了一個小群體，只接納符合他們標準的精英進入圈子，對於其他人便拒人千里之外。但另一方面，他們又總是忍不住想對其他人指手畫腳，可惜這所學院裡從來也沒有什麼嚴格的等級制度，你共濟會再精英，再了不起，我不聽你的，你又能怎麼樣？」

接下來的發展，王五也就猜得到了：「所以銀霜在學院的許可下組建學生會，就得到共濟會的大力支持咯？」

「是啊……說來有些奇怪，陽成學院一直提倡學生高度自主，除了一年級的新生要接受封閉式教學外，高年級的學生學習生活自由度非常大，學院很少給學生什麼限制。這個學生會的成立，實在顯得有些蹊蹺。」

王五聳聳肩：「大概是李成晚的蘿莉控病症不可救藥地發作了吧……」

凱麗眨眨眼：「什麼控？」

「……總之，我擋了共濟會開拓進取的道路，接下來應該就要面對那些自命不凡的精銳天才們的圍攻咯？」

凱麗笑道：「不至於啦，既然他們是光明正大在食堂喝悶酒，應該就不會再在背後搞什麼陰謀詭計了，共濟會的人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不過一直以來做事倒是光明磊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你和共濟會之間，有個銀霜作為緩衝啊~」

說到銀霜的名字，凱麗的語氣微微有些不自然，不過少女還是努力讓自己顯得波瀾不驚：「其實銀霜就任副會長，對你來說是好事啦，一來有銀霜的聲望做基礎，學生會成立之後不至於成為一個擺設。二來，以後你有什麼想法，直接告訴銀霜交給她來做就是，可以省去你的許多麻煩。三來，銀霜畢竟只是副會長，若是她做事情你不滿意，你完全可以一票否決。這樣的架構，不是很合適嗎？」

————

事實證明，凱麗的想法實在有些天真了。

第二天早上，王五懶洋洋地從古堡裡走出來，準備去食堂吃早飯的時候，被幾個守護神攔了下來。

這些守護神是來發佈通知的，所有學生，上午九點鐘準時到廣場集合，學院有重要的事情公佈。

所謂重要事情，當然就是學生會的成立，以及幹部的任命，總之就是成立儀式等相關事項。雖然這之前小道消息就已經傳遍學院，但官方的公佈卻遲遲未至。

九點鐘，學生會成立儀式準時開始，王五問了下時間，守護神非常冷靜地告訴他：現在正是八點六十。

王五於是也顧不得吃早飯，快步趕往廣場，此時廣場上已經是人山人海，銀霜正站在廣場正中，一個臨時搭建的檯子上，以那副完美無瑕的笑容，面對著數百人的目光注視。

而在銀霜身旁，則是一臉肅然的副院長李成晚。另一邊，則是一位面孔陌生的導師，那導師手中捧著一疊白紙，語氣僵硬地照著上面的文案大聲朗讀。

「……綜上所述，學生會的成立，不但是有必要的，也是相當迫切的。根據學院管理委員會《關於陽成學院成立學生會組織的通知》的有關要求，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我們將正式組建學生會，任命相關幹部，組織有關活動……」

這傀儡一般的語調，只聽得台下的學生們昏昏欲睡，然而看到台上容光煥發的銀霜，很多學生便又打起精神，時而高呼：「銀霜，我們支持你！」

王五在人群後面看得分明，心中不由好笑，這可太有意思了，學生會的成立儀式，自己這個堂堂會長竟然不在場！更有趣的是，負責通知自己的守護神，竟然到了儀式開始的時候才找到自己！

要說這不是故意的，王五覺得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強姦了，這個世界上有強姦麼？當然有！所以這顯然是故意的！

看著在台上顯得意氣飛揚的副會長銀霜，以及在他身後，隱約現出後台靠山模樣的李成晚，王五心知昨晚上凱麗所構架的美好未來大概是不可實現了~

學生會成立後的第一件工作，大概就是架空自己這個會長了~想要把銀霜當苦力使喚，獨攬大權，現在看來實在是毫無可能。

正在心中感歎著命運的曲折時，忽然人群中鑽出一人，對王五揮手微笑：「嗨，大人物果然擅長姍姍來遲啊~儀式都開始好一會兒了，你這個正會長怎麼還在後頭站著？」

王五轉頭一看，正是杜明羽。

杜明羽雖然嘴上說什麼大人物姍姍來遲，對現在的情況卻瞭然於胸，並沒有拉王五急急忙忙上台，而是就這麼站在他身邊，感歎道：「要讓外人看了，誰都以為銀霜才是正會長吧，照這個陣勢，之後的日子大概不會好過咯~」

說著，杜明羽轉頭問道：「王五，能不能用你的關係，把金院長請出來給你撐下場面？現在副院長支持銀霜可是不遺餘力，正院長雖然聲威遠勝副院長，但金正陽對你的支持，力度似乎不怎麼足夠啊~」

王五嗤笑道：「對付這群烏合之眾，也用得著搬後台出來拼爹麼？這幫人，玩陰謀詭計也玩得這麼小家子氣，你看著，我這就向他們展示一下何謂王霸之氣！」

杜明羽當時就吃了一驚：「喂這麼多人看著你別胡來啊！」

然而話音未落，王五已經閃得不見人影了！

此時，台上的導師正開口說道：「因為王五同學目前並不在場，所以學生會的印章暫且交由副會長銀霜同學代為保管……接過印章之後，便意味著接過一個重要的責任，銀霜同學，你有沒有信心擔負起學院，以及同學們對你的期待。」

銀霜微笑，點頭，伸手接過了導師手中的印章，高高舉起。台下，數百名學生發出歡呼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人們忽然發現，那個狹小的檯子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只要不來煩我，就算你用學生會做傷天害理得勾當我也管不著啊~

王五的潛行術，比起一年多前初入陽成學院的更加純熟了，從人群中悄然行進，無聲無息地走到廣場正中的高台上，過程中就如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大部分人甚至是直到聽到驚呼聲，才發現台上多了一人！

因此，當人們終於發現王五的存在時，整個廣場的火熱氣氛都隨之冷卻了幾分。

實在是那場面太詭異了，由不得人不害怕。

而面對王五的亂入，那個負責宣讀文稿的導師詫異萬分，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便用徵詢的目光求助於李成晚。可是這位副院長大人，卻是無動於衷，看也不看王五一眼。

刻意隱瞞消息，就是出自李成晚的授意，這位副院長當然也沒指望就憑這一招能把王五架空，事實上，這也只是李成晚的一個表態，沒錯，按照規矩，學生會會長已經是王五的囊中物，任誰也不能搶走。然而作為副院長，學院管理委員會的常任委員，他卻有資格明確表示自己的反對立場！

想當會長？可以，但是指望學院的管理層有多支持你？那是做夢！

同時，李成晚也很期待王五對這件小事的反應，最理想的情況，莫過於王五極端行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事情鬧得不可開交，那時候，嘿，若是全學院的學生導師都持反對意見，難道金正陽還能堅持將王五安在會長的位置上？

所以李成晚對於王五的出現，根本就視而不見。

倒是銀霜，見到王五，非常有禮貌地打了招呼：「早上好，王五同學~」姿態無可挑剔。

對於銀霜的見禮，王五隻是微微點頭，同時，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

下一刻，王五伸出手，在銀霜頭上輕輕拍了拍，說道：「從今以後，好好幹，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待！」

那語氣，那姿態，那神色，簡直就是家長教訓自家孩子！

一時間，就連銀霜都愣住了，王五伸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要拍自己的肩膀呢，結果那只修長靈動的手直接就奔著頭上來了，而金手指的手上功夫那真是非同小可，等銀霜反應過來的時候，王五已經在那頭銀色的長髮上拍了又拍！

而如果說銀霜對此的反應只是吃驚，那麼其他人，尤其是場下觀眾，簡直就要沸騰了：你這是什麼態度？當上會長就了不起了！？擺出這種老氣橫秋的態度，瞧不起人啊！？

而王五的意思其實正是如此。

既然你們所有人都這麼看好銀霜，願意對她報以百分百的支持，那麼也隨便你們，反正再怎麼支持，銀霜也只是副會長，只要我這個正會長拿捏住銀霜不就夠了麼？

你們願意接受誰的領導，那根本沒有所謂嘛！

所以出場之後，王五根本沒理會其他人，上來就直接針對銀霜，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來。

然而面對王五的挑釁，銀霜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卻並沒有進行反擊，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微笑以對：「當然，學生會工作至關重要，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王五卻是得寸進尺：「做好學生會工作嘛，需要幹部們擁有良好的大局觀，你作為副會長，一定要積極配合會長工作哦~」

說到這裡，就連李成晚都有點忍不住想罵街，他倒是看穿了王五的策略，某種程度講，算是比較正確的應對，然而你擺出這種嘲諷的嘴臉來，真心是讓人想抽你啊！

而銀霜的笑容中也多了幾分不自然：「作為副會長，我當然會認真配合會長的工作，這一點請你放心就是。」

王五說得興起，越發來勁：「空口無憑，咱們不如簽個契約吧，從今以後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就繞學院裸奔三圈怎麼樣？」

此時，任憑銀霜心態再好，也沒法接話，不自覺地露出一絲苦笑，搖頭不語。

而李成晚也沒法再作壁上觀，咳嗽一聲，打斷道：「好了，學生會工作的事情，你們下去之後慢慢說，現在先把儀式進行下去。」

有了王五這突如其來的亂入，學生會成立儀式的後續部分也就草草結束，本來還應該有個會長講話，原計劃若是王五不來的話，就由銀霜代講，但此時王五不但來了，還來得如此高調。李成晚生怕這小子再說出什麼混賬話來，乾脆把這個步驟省略，直接過渡到結尾。

「學生會如今只是初步建立，除了正副兩個會長之外，其餘的幹部都還沒有任命，因為學生會是學生們自己的組織，我們管理委員會就不直接任命，不過接下來需要你們兩人共同協商，拿出一個方案來，將學生會的具體構架、職能全部確立下來……」

其實這些東西，銀霜在很久前就已經做一套非常完整的規劃，畢竟那個時候也沒人想到王五會突然跳出來和銀霜搶位置。

而現在多了王五這個變數，李成晚也只能將原先的計劃完全廢除，等著看王五又有什麼點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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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其實真心沒什麼點子，對於這個學生會，他根本就沒有興趣，又怎麼會浪費時間思考學生會的構建方案？

儀式結束後，王五就想回古堡跟凱麗下棋去了，至於學生會的事情，哈哈，反正只要銀霜不當上會長，不用會長的職權來給他添亂，他才顧不得那麼多呢！

然而銀霜卻不能不在乎啊，組織建立學生會，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在裡面！

「王五同學，請稍等片刻。」

王五有些不耐煩：「怎麼了？」

「剛才副院長說了，要咱們盡快拿出組建方案，所以我想不如趁著有時間，先把方案做出來如何？」

王五擺擺手：「沒興趣~你自己去做吧。」

銀霜歎了口氣：「我自己做當然也可以，事實上我早就做過規劃，不過，你會批准嗎？」

王五理直氣壯：「當然不會，就算你做得再漂亮，我也會全力否決的！」

「……給個理由吧。」

「因為只有否決權行使起來最方便啊~和你一起制定方案，修改方案，實在太麻煩，所以還是等你做好了，我一票否決比較輕鬆~」

銀霜簡直無語了：「……副院長可是要咱們盡快拿出方案來哦。」

「拿不出來又怎樣？撤你的職嗎？我覺得他捨不得。」

銀霜也有點生氣了：「為什麼是撤我的職？明明是你在添亂吧！」

「嘖，你作為副會長，怎麼說起話來一點大局觀都沒有？算了，大不了咱們就一起撤職，學生會就此解散，哈哈我的目的也算達成了！」

銀霜這回是真給跪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眼看完美少女都快讓自己玩壞掉，王五心中感到一陣滿足。

「其實我想要的很簡單……只要沒有人來煩我，其他的事情，你們願意怎麼樣都無所謂。對於什麼學生工作，我根本就沒興趣。」

銀霜就好奇了：「就只是這麼簡單？既然你對學生會不感興趣，為什麼要來競爭會長位置呢？」

王五實話實說：「因為聽說你當上會長之後，要找我那個SIS團的麻煩，所以我就先下手為強了。」

這還是王五第一次吐露實情，一時間銀霜簡直淚流滿面，就為了這樣一個不著調的理由，你就攪得滿城風雨！？

然而細想一下，王五的顧慮還真的有其道理。如果按照正常的軌跡發展下去，銀霜就任學生會長，全面整頓學生工作，那麼王五那個SIS團，必定要列入整頓名單。

的確，所有人都知道王五是個麻煩人物，換做其他人，或許乾脆對王五和SIS團視而不見以免麻煩，但是別人可以視而不見，銀霜卻不行，作為完美少女，她所背負的壓力也是非比尋常的。

那麼，接下來就免不了要發生矛盾了。而那時候，王五不過是學院中的閒散人士，銀霜卻大權在握，擁有數百學生，以及副院長的全力支持，同時更佔著道理。就算是王五，最終也免不了要吃些虧吧！

所以，想清楚這一切的王五，乾脆就先下手為強，把學生會攬到了自己手裡，至於之後是借助職務之便，在學院胡作非為呢，還是乾脆把學生會搞垮掉一勞永逸呢，那就要看哥們兒咱的心情了……

「王五，咱們能不能不要這樣……？」

對於王五這種心態，銀霜苦口婆心地勸說：「我可以保證，學生會絕對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困擾，麻煩你就手下留情吧！」

眼看銀霜簡直要跪地求饒，王五反而奇怪：「至於嗎？你就這麼在意這個學生會？」

其實王五很想問，你一個北地人，在自由聯盟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何苦來哉？陽成學院建設得再好，終歸不是暴風城的學院！

銀霜沒有回答，只是認真地盯著王五，表明著自己的信念。

而王五這一次也沒有堅持：「算了，隨便你怎麼玩，只要不煩我，你就認真當你的學生會長吧~」

銀霜歎息：「謝謝你的理解。」

「不客氣，應該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我了個槽，這孫子只有這個時候才會特別在乎什麼規矩吧……

沒有王五的干涉，學生會的構建方案很快就被銀霜做了出來，事實上，銀霜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適當進行了修改，便重新上報給了李成晚，結果當然是順利通過。

銀霜所作的修改並不多，只是在原有計劃的基礎上，增添了學生會長一言獨斷的權力，換言之，就是給了王五隨時插手學生會事務，並做一言堂的權力。

當然，這一點，也是看在王五本人對學生會興趣不大的份上，銀霜才會做出讓步。

建章立制的工作之後，學生會便正式開始運轉起來，首先是招收幹事，第一批加入學生會的幹事只有六人，三名來自共濟會，三名來自其他社團。

同時，銀霜還為學生會增設了一名副會長，人選卻是杜明羽！

這一點，究竟是銀霜看中了杜明羽的組織能力，還是單純地向王五示好，就不得而知，好在杜明羽在學院中口碑不錯，擔任副會長並不惹人反感，相反，有了杜明羽的幫助，銀霜開展工作簡直事半功倍，這傢伙雖然欠缺了幾分作為一把手的魄力，但做起輔助工作來卻是一等一的犀利。

銀霜能夠不計較雙方陣營的不同，大膽啟用杜明羽，也算是眼光獨到，魄力十足。

如此，學生會的工作很快便步入正軌，在成立儀式之後的一周時間裡，學生會便漸漸接過了學院的部分管理權限，開始正式插手管理事務，運作效率非常喜人，短短兩周時間，學生會工作便初見成效。學生的學習生活有了明顯的改變。

享受到學生會好處的學生們，紛紛讚歎學生會的好處，以及銀霜，杜明羽這兩位副會長的工作能力，奉獻精神。總的來說，算是皆大歡喜。

除了王五之外。

王五的不愉快也是有原因的，杜明羽被銀霜徵調過去當副會長，固然極大增強了學生會的工作能力，但卻嚴重削弱了SIS團的人氣，一舉減少了社團三分之一的成員！

而且杜明羽雖然在團中地位最低，但作用卻不可忽視，作為杜家人，他雖然欠缺了幾分杜十娘的霸氣，但卻是個非常稱職的潤滑劑，極其擅長調節氣氛，有他在的地方，總能減少很多爭執。而且杜明羽還擅長奪塔棋等多項休閒娛樂活動，平時可以積極參加社團活動，活躍社團氣氛。

杜明羽這一走，SIS團就只剩下王五和凱麗兩人，第一周，剛剛確立關係，兩人單獨相處時還有些新鮮感，可以共同研究一些繁殖與交配的課題。但是後來很快王五就感覺無聊了，便打算招杜明羽歸團。

這時候杜明羽早就被學生會的工作纏得脫不開身，聽到王五的召喚，唯有苦笑：「老大你就饒了我吧，現在我一天多半時間花在學生會，連修行築夢術的時間都快擠不出來了……而且你跟凱麗關係那麼好，我在一邊呆著不也礙事嗎？」

對於王五和凱麗之間發生的事，杜明羽雖然不敢確定，卻能從凱麗平時言行舉止的變化中看出端倪，心中感慨這年頭果然什麼瞎貓都能撞上死耗子之餘，也開始小心謹慎地做好了自己的定位。

聽了杜明羽的解釋，王五覺得的確有幾分道理，於是也不勉強，揮揮手放他走路。杜明羽心中感慨：戀愛這東西果然是魔力無窮，奇葩如王五者，墜入愛河之後都會變得通情達理！這個世界果然是有救的！

————

第二天一早，杜明羽的世界就崩潰了。

在學生會嶄新的辦公樓裡，杜明羽看到了王五的身影，這傢伙竟然霸佔了會長辦公室！

當然，說是霸佔，著實有幾分不妥，因為作為學生會會長，王五的辦公地點就在這裡！可是因為他長期缺席，所以銀霜在規劃辦公樓的時候，根本就沒給他留地方！實際上辦公室早就被銀霜和杜明羽瓜分乾淨了。兩張寬大的辦公桌彼此相對，佔了大半空間，剩餘的空間並不廣闊。

如今王五直接佔了銀霜的辦公桌，銀霜無奈之下只好來佔杜明羽，杜明羽一進辦公室就傻眼：自己沒地方坐了！

更可恨的是，王五來了辦公室之後，根本沒在做正事，桌上擺著一張精緻的奪塔棋盤，見了杜明羽來，王五便高興地揮手：「凱麗那廢柴閉關冥想去了，我一個人好無聊，來手談吧！」

談你妹啊……杜明羽渾身都無力了，凱麗去冥想，老大你也陪著去啊，不要來整我好不好，我可不像你那麼閒啊！

眼見杜明羽擺出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王五也沒辦法，目光轉向銀霜，卻見這位北地少女神情一絲不苟地趴伏在辦公桌上，認真審閱著一份文件，眼裡根本沒有王五的影子！

無奈之下，王五隻好自己跟自己下棋，杜明羽見他大概沒有走人的意思，也只好到大廳裡隨便找個地方坐下，繼續處理學生會的工作。

然而不久之後，杜明羽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大廳裡的六名幹事，顯然都有些心不在焉，人們的注意力都被王五吸引過去了！

會長辦公室和外面工作人員所在的大廳之間，並沒有用牆壁完全隔開，所以辦公室中發生的事，外面是一目瞭然。六雙好奇的眼睛，不斷向內瞟著，所有人都無心工作了！

杜明羽不得不感歎，王五的吸引力還真是強，雖然在學院中屬於毀譽參半的爭議人物，但名聲之響亮，可絲毫不遜色銀霜，作為連續兩次擊敗完美少女的鬼才，人們在詆毀王五的情商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確是厲害。

如今，這個厲害人物就坐在自己眼前，怎能不讓人為之分心？

而又過了片刻，就連杜明羽都做不下去了——王五一個人對弈，棋藝超乎常人想像的高明，作為奪塔棋的半個愛好者，杜明羽很快就被那天馬行空的棋路，以及精湛完美的操作手法所吸引，完全顧不得手頭工作了。

在場幹事中，多半對奪塔棋情有獨鍾，自然也看得出王五的棋力，一時間沉迷在棋局之中，渾然忘我。

最終，還是銀霜冷冷咳嗽了一聲，才驚醒了眾人，幾個人連忙低下頭，卻還是心不在焉。

整個上午，學生會工作效率一塌糊塗，中午時候，連一向好說話的銀霜都皺起眉頭，雖然沒有明著批評，但所有人都感覺臉上有些發燒。

午飯之後，下午時間本來該用於各自修行，不過為了彌補上午的失誤，大家一致決定加個班。

結果下午趕到辦公樓的時候，大家卻發現王五依然坐在會長辦公室，桌子對面還多了一人！

竟然是王五的女朋友凱麗！

兩人各自持著五枚棋子，在棋盤上做著激烈交鋒，王五明顯在放水，操作時並沒盡全力，然而即便如此，凱麗依然抵擋得非常吃力，開戰不久便陷入被動，此時正勉力抵抗。

然而不得不承認，棋盤上，凱麗的局勢雖然難看，但絲毫不能掩飾少女作為一流棋手的實力，棋子運轉，戰略變幻時的手段之精妙，令人拍案叫絕。

上午看王五自擼型對弈，很多棋路人們根本看不明白，但是看凱麗下棋就不一樣，她的水準恰好處在了眾人理解能力的上限以內，人們只看得如癡如醉，甚至不知不覺間離開座位，聚集到辦公室附近圍觀交戰。直到銀霜再次忍不住咳嗽一聲，眾人才一哄而散。

眼看得王五和凱麗下棋下得正歡，王五連戰連勝固然氣勢洶洶，凱麗屢戰屢敗，也成就了一番受虐體質，越挫越勇！看樣子，兩人不下到晚上誓不罷休了！

銀霜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會長閣下，你現在已經嚴重影響了他人工作了！」

王五嗤笑一聲：「我是會長誒，影響手下人工作算什麼啊？沒讓他們放下手裡事情陪我下棋，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銀霜頓時噎住，雖然心裡有些火大，卻不得不承認王五的話簡直無懈可擊，當初建章立制的時候，是銀霜提出王五在學生會可以為所欲為的。

卻沒想到，雖然王五沒有直接插手學生會事務的興趣，但此人真心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不過，這種事也不是沒有變通辦法，制度裡規定會長可以為所欲為，但銀霜卻可以從另外的人身上入手啊！

「會長閣下，你願意怎麼做，是你的自由，但是凱麗同學並不是學生會的成員，按照規定……」

話還沒說完，王五把手一揮：「我現在特別聘請凱麗同學做我的秘書，這樣可以了吧？」

銀霜當時的表情，整整凝結了一分鐘。

就連門外的杜明羽也忍不住插嘴：「……秘書？」

王五滿不在乎地笑道：「是咯，學生會工作至關重要，那麼學生會會長配個秘書也沒什麼大不了嘛~」

杜明羽苦笑：「這個，似乎有點不合規矩吧？學生會的人事任命……」

王五再一次打斷：「哪一點不合規矩了？你們以為學生會管理辦法我沒看過？我記得裡面寫得很詳細嘛，會長，副會長擁有直接引入不超過兩名幹事的權限。銀霜也是憑著這一點，直接將共濟會的兩個人拉了進來，沒說錯吧？」

看著王五耀武揚威似的抖著手中的管理辦法，杜明羽簡直要臥槽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學生會的日常……麼？

王五引用的規定的確沒錯，副會長有權直接引入幹事，那是因為學生會當時正處於起步階段，很多事情沒辦法一板一眼的來。事實證明，銀霜直接引入兩名共濟會成員，不但能得到兩個精幹的助手，還能以此獲得共濟會更進一步的支持，的確是一步妙棋。

但是王五用這一招引入凱麗，就有點……

當然，對於凱麗的工作能力，杜明羽並不懷疑，雖然少女從沒有過處理相關工作的經驗，但任何事都是可以學的，凱麗作為二年級的NO.2，悟性絕對是足夠的，問題在於，對方根本就沒興趣在學生會工作啊！在學生會辦公室，除了陪王五下棋，就是盜飲學生會的辦公茶水，盜食辦公甜點，無恥的樣子已經有了王五半分神韻！

戀愛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一貫操蛋的王五，偶爾會有了通情達理的時候，而一向靠譜的凱麗，則漸漸有了崩壞的架勢。

杜明羽萬分無奈，問王五道：「那麼這位秘書同學，工作內容都是什麼呢？」

王五板著手指頭數：「陪我吃飯，陪我下棋，陪我睡覺……」

最後一個詞組說出口之後，整個會場都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所有人都張大嘴巴，露出千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的臉，凱麗本人則絕望地趴在桌上，看不出作何表情。

過了好久，杜明羽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真的是理屈詞窮，只能無奈敗退。

最終倒是銀霜拍了板：「他們願意做什麼都隨便他們吧，正好鍛煉一下幹事們全神投入的能力。反正王五他們也不過是下棋，並沒有做其他的事。」

有了銀霜這句話，大家只能放任自流，任憑王五在辦公室內隨便折騰，好在除了下棋聊天，王五並沒做太過分的事，兩三天之後，幹事們就漸漸適應了這種辦公氛圍。

然而王五卻又開始得寸進尺了。

「咱們組織點學生會活動吧~」

一天上午，王五一個人無聊地擺弄棋子時，開口說道。

對面銀霜頭也不抬：「什麼活動？」

「副會長陪會長下棋的活動如何？」

銀霜冷冷回道：「沒時間。」

「那算了，我找其他人也一樣~這幾天虐凱麗已經毫無快感了啊。」

銀霜主動提幹事們擋了下來：「最近大家都很忙，你就不要給他們添亂了，想要找新人下棋，去奪塔棋社好了。」

「那可真是好無聊啊~對了，我這裡有個想法，你們兩個副會長找時間做個方案，抓緊落實了~」

銀霜好奇地抬起頭：「關於學生會工作的想法？」

因為在此之前，銀霜就從王五那裡得到過承諾，不會過多干涉學生會事務，此時聽到王五這麼說，也就難怪銀霜好奇。

莫非這傢伙，有心認真參與到管理工作中了？

王五哈哈一笑：「想法也很簡單，我入學快兩年，一直覺得咱們學院的制服設計落後時代太多，不如改變個款式。」

銀霜想了想：「這個建議不錯，不知你打算改成什麼款？」

「男生就算了，女生建議改穿露臍短襯衫外加齊B小短裙。」

銀霜默然不語，只是呆呆地看著王五。

「而且我建議，你這個副會長要以身作則，最好從明天開始，就換上新式制服來辦公吧~」

銀霜繼續沉默，而辦公室外的大廳，隱約傳來兩名男性幹事的叫好聲。

半晌，銀霜問：「給個理由吧。」

「外面那兩人的叫好聲你沒聽到嗎？」

「我會認真處罰那兩人的，謝謝會長提醒。」

「喂，你不要這麼抗拒嘛，這可是學生們喜聞樂見的事物誒，學生會作為學生服務機構，難道不該認真推廣嗎？」

「學生會同樣有義務矯正學生的墮落思想。」

王五嘖了一聲，問道：「不會是你這小平胸對自己身材沒信心，才會阻止這項惠民政策的吧？」

銀霜這一次沉默了好久，才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反駁道：「我的成長空間還很廣闊。」

王五點頭：「你也只有成長空間算得上廣闊了。」

「……總之，這件事等以後再說吧，目前我們沒有多餘的人力處理制服問題。」

王五放下棋子，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最近忙什麼呢？眼看就要放假了嘛~」

聽對方問起正事，銀霜總算鬆了口氣，認真回答道：「主要是兩件事，一個是幫助學生進行學期末最後一次突擊，因為放假之後，大部分學生都難以保持刻苦修行，進度會放緩，所以提前進行突擊，透支一下他們的體力也是好的……另一件事，我打算組織一次外聯活動。」

「外聯活動？為青春期的男女學生，在紅燈區尋找歸宿嗎？」

「……不，只是跟其他築夢師學院的交流活動。陽成學院這幾年對外交流的機會太少，除了每年一次的測試典禮外，就只有高層偶爾會邀請外院的導師教授前來訪問。學生間的交流實在太少了。」

「跟外院學生交流？有那個必要嗎？和低能們交流過多，會嚴重影響自身的誒~」

銀霜認真地解釋道：「非常有必要，雖然陽成學院的生源質量，以及師資力量都是大陸首屈一指的，但是並不意味著我們的學生以及教學工作就完美無缺。世界之大，天才輩出，最優秀的人才未必只集中在陽成，通過和其他學院的交流，能夠找出自身的問題，吸取人家的長處，同時見識到外院的天才人物，也能讓咱們的學生多幾分緊迫感。」

王五嗤笑道：「聽你胡扯，明明是打算給其他學院的學生增添幾分絕望的無力感，以此在大陸眾多築夢師學徒的心中，建立陽成學院不可戰勝的信念。順帶著你這個常務副會長的聲望也能傳遍大陸吧~」

銀霜對此根本不予置評，只是低下頭，繼續書寫著什麼。

「不過你說的這件事還蠻好玩的~現在你都勾搭上哪些學院了？」

銀霜又抬起頭，說道：「現在還沒有正式和對方取得聯繫，只是初步劃定範圍，第一批邀請的學院主要是自由聯盟境內的五家A級學院，包括……」

王五打斷道：「A級？」

「嗯，築夢師學院也是分級的啊，大陸上兩所S級學院，一所是自由聯盟的陽成，另一所是神聖帝國的皇家學院。除此之外，自由聯盟還擁有十所A級學院，神聖帝國是六所，北地那邊也有一所……這些學院各方面條件都比S級遜色一籌，然而龐大的學生數量，卻意味著它們才是真正中流砥柱。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打算組織咱們學院和這些A級學院進行交流。陽成學院高端是足夠高端了，但不接觸真正的主流，咱們的學生進步空間就非常有限。說到這個，前段時間我還看到過一個統計數據，大陸如今實力排名前五十的築夢師，出身兩大S級學院的，不到十五人，大多數當世頂級強者，誕生於A級學院。」

王五緩緩點了點頭：「這麼說倒是有些意思了……不過既然要搞交流，為何不直接找另一所S級的？皇家學院不一直把陽成學院當成死對頭麼？讓他們過來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不好？」

銀霜笑了笑：「皇家學院可是神聖帝國境內的，以兩國如今的關係，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邀請來的。而且兩所S級學院的交流影響重大，萬一有什麼閃失可就不美了，所以咱們還是先用A級的練練手，事實上，就算咱們不去找皇家學院，過段時間大概他們也會行動起來，不久前才得到消息，好像皇家學院也正在醞釀著什麼，我組織這個外聯活動，多少也有提前熱身的意思。」

「原來如此，那很好，這項工作你就認真推動下去吧。」

「嗯，請會長放心。」

————

認真起來的銀霜，處理任何工作都非同一般的快，短短三天功夫，銀霜已經聯繫上了三所A級學院，並獲得了對方的承諾，在假期結束前，各自派出一支學生代表隊，前來陽成學院進行短暫訪問。

這件事，不僅需要與外院溝通，也要聯繫本院的導師們進行相關協調。銀霜就靠著手下六名幹事，一個杜明羽，在日常工作之餘，完成這些協調組織工作，效率不可謂不驚人。

而接到邀請的A級學院也是受寵若驚，多少年了，陽成學院這個大陸居首的S級一直是那麼高不可攀，如今竟然主動放下身段，發出邀請……實在是一個鍛煉學生、導師的大好機會啊！能夠親自進入陽成學院，接觸最優秀的築夢師成長環境，對所有人都是極佳的體驗！

因此，雖然邀請發出的略微有些倉促，但第一批三所A級學院的學生代表隊，在假期結束的兩周前就抵達了陽成學院，至此，距離銀霜開始著手落實外聯工作，不過短短半個月時間！

而在這三支學生代表隊中，王五赫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白家的狼人麼？」

第一百九十五章：俺們那疙瘩人就是實在，講究個恩怨分明！

白詩璇，畢業於哈瓦德學院的天才少女，擁有更勝於陽成學院平均水準的修為境界，以及遠勝於平均水準的巔峰戰力，全力爆發的白詩璇，在天空競技場的積分理論可以逼近兩千一百分！

不過，這傢伙已經畢業有段時間，混在學生代表隊裡做什麼？裝嫩？

後來聽她和負責接待的幾名導師寒暄，才知道白詩璇現在已經是哈瓦德學院最年輕的導師，此次是以帶隊導師的身份來訪陽成！

王五不由感歎：一段時間不見，似乎這傢伙變得挺了不起了~

與白詩璇的相關記憶，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此時王五再想起來，就只記得漫天霹靂，白毛狼人，還有那純真到有些扭曲的性格。

然而即便在這種性格的負面影響下，白詩璇依然算是強勁對手，上一次與白詩璇的交戰，算是比較艱難的一次，若是發揮出全部實力，以當時的王五，還真是不易應對。

如今，將近一年過去，王五的實力今非昔比，然而白詩璇顯然也不會閒著，故人相逢，王五第一反應就是動手試探一下。不過很遺憾的是，在王五做出行動之前，早就有人提防到他可能惹出的麻煩，並提前做出準備了。

「王五啊，這次外院訪問陽成，影響很大，麻煩你在此期間千萬要收斂一下啊……」

這番話，若是別人來說，那一定是過耳清風，然而眼前這個人，卻是讓王五都不得不賣她幾分薄面。

華芸。

華芸老師的存在感，在第二學年裡其實非常微薄，一方面重新帶領一年級新生，牽扯了她太多精力，二來進入二年級之後，王五翹課已經翹出了快感，除了學期初偶爾陪著凱麗一起去課堂睡覺聊天之外，就再也沒正經出現在教室之中，如此一來，與華芸見面的機會就非常有限。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王五就忘了華芸，作為走出地下迷宮後，難得遇到的一個好人，王五還是很記著華芸的好的，所以一旦華芸出面找他談，王五也就點頭應下：「沒問題，我不主動找他們的麻煩就是。」

而後華芸找到銀霜，感歎道：「想不到時隔這麼久，他居然還買我的面子。」

銀霜笑道：「王五這個人雖然存在很多爭議，但的確是個重感情的人，這次多虧了有華芸老師，不然我可真頭疼死了。」

「不客氣，對於你們學生會的工作，我們理當全力支持。」

看著面前銀髮銀眸的少女，華芸心中也有些感慨，十年前的她，同樣是在陽成學院意氣風發，作為華家年輕一代的天才築夢師，華芸也曾有萬眾矚目，躊躇滿志的時候。直到畢業之後，經歷過一些挫折，才逐漸變得溫和內斂起來。

眼前的銀霜，與當初的自己頗有些相似，只是比自己更加優秀，更加耀眼，只是，隱藏在這份光鮮背後的危機，也更加深沉。

但願這個孩子能夠堅持走下去吧……華芸心中如此祈禱。

————

銀霜請出華芸來勸說王五，果然換得了短暫的安寧，三支A級學院代表隊進入陽成的第一天，沒有出現任何意外，一切都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首先是四院學生在食堂聚餐，三支代表隊各有七人，加上各自的三名帶隊導師，一共也才三十人，在食堂中找了一角，加上學生會的六名幹事，兩名副會長，以及幾名陽成導師，一共四十多人，拼了三張大桌，也不顯得擁擠。

不過周圍圍觀的人群就非常密集了，對於這三個外院的學生代表隊，陽成的學生們投入了極大的好奇，長期以來，陽成學院的教學環境還是相對封閉，與外界交流不多，所以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裡是築夢術的聖地，天下第一的築夢師學院，然而與其他高等學院的差距究竟在哪裡，卻不清楚。

此時見到這三支外院學生代表隊，就由不得人不好奇了。

其中，來自哈瓦德學院的學生，受到的關注最多，因為三所A級學院中，以哈瓦德的綜合實力最強，近幾年也隱隱有了挑戰S級的叫囂聲，至少人家一向自認為是A+級別，就算比不過陽成和皇家學院，卻也不肯跟其他幾所A級學院並列。

甚至連吃飯的時候，哈瓦德的代表隊都不肯和兩外兩家靠得太近，高傲的姿態一目瞭然。

只不過，在陽成學院面前展示高傲姿態，未免有些貽笑大方，圍觀的學生在學生會的提前通知下，並沒有做出不禮貌的行為，只是遠遠地看著，看看哈瓦德的學生們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值得他們如此自傲！

七名學生，分別來自不同年級，男女長幼各自不同，其中一名十六七歲，相貌俊美的男學生，隱隱是學生隊的領袖，只是神色冷淡，略有些目中無人。

不過這種冷艷傲的天才，陽成學院一撮一大把，大家一開始還指指點點一番，後來就覺得沒意思，將注意力轉移開了。只是有幾個花癡女學生，還在將好奇的目光不斷投過去。

哈瓦德的帶隊導師，則是二老一少，兩個白鬍子老頭，加一個年輕貌美的白詩璇，其中白詩璇得到了最多關注，她十六歲時從哈瓦德畢業，如今還不到二十歲，由於長了一張娃娃臉，中等身材，看上去和陽成學院的高年級生也沒什麼不同，此時以導師身份來訪，頗為引人關注。

「這麼年輕的導師靠譜不靠譜啊……是不是其他學院的導師標準太低了？」

「也說不準是個驚天動地的天才呢，你想啊，假如是銀霜那樣的天才，到了十七八歲的時候，不知道要多恐怖呢……」

「唉，可惜這次交流活動中，沒有導師交流項目，不然就可以見識一下她的本事了。」

「這個年紀，本事再強也有限吧，而且說不準是因為什麼當上的導師呢，聽說哈瓦德那邊亂的很……」

————

四周圍觀的學生議論紛紛，聲音壓得很低，然而其他人或許聽不到，白詩璇卻從一開始就聽得很清楚。

作為一名入夢境界的築夢師，她的最大底牌：狼人變身，可以極大增強她的爆發力和感知力，如今築夢術修為又有精進，已經可以將這種強化融入在日常生活之中，雖然看上去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但她的五感之敏銳，已經開始超越一般人類的範疇。

那些議論聲，雖然有些頗不禮貌，但白詩璇完全就不在乎。

自從進入陽成學院之後，她就始終有些魂不守舍，注意力完全沒有集中，身旁的兩名老築夢師發現後，問了幾句，白詩璇卻只推說沒事。

那個人……是在這所學院嗎？

想起一年前的那次遭遇，白詩璇感覺一切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對於那個在自己眼前，殺死麻美姐的兇手，白詩璇的心情異常複雜。

原本，學院並沒有計劃讓她參加這支交流隊伍，是她在鬼使神差下提出要求，才將一名導師換了下來，如今趕到陽成，卻趕到一陣陣的惶恐，不知所措。

「白老師，您的小籠包……」

坐在身邊的一個年輕女學生，輕輕碰了下她的胳膊，白詩璇這才發現，自己筷子上的小籠包，早就掉到桌上了。而同桌的人，有不少都注意到了她的神思恍惚，尤其是那個來自陽成學院的銀髮少女，清涼的目光令白詩璇有些面上發燒。

白詩璇尷尬地笑了笑，正準備說些什麼，忽然聽到不遠處一張餐桌上，傳來一聲喝罵：「草擬娘！你個王八蛋有種兒再說一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聲暴喝吸引了過去，只見旁邊一張餐桌上，一個身材壯碩的少年拍案而起，整張餐桌都隨之一震，湯湯水水灑的到處都是。

那少年怒目圓瞪，伸手指著遠處圍觀的人群：「剛才哪個王八蛋侮辱俺們黑風學院的，乖乖站出來道歉！」

結果自然是一片沉默。

結果那少年怒意更盛：「你罵了隔壁的！敢做不敢當？！S級學院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子打爆你們！」

只聽遠處人群中傳來一聲嗤笑：「老子真不信~」

那少年簡直目眥盡裂，正待徹底發飆的時候，忽然一個清冷的少女聲音在耳旁響起：「剛才罵人的，主動站出來。」

正是學生會的副會長銀霜！

一句話開口，整個食堂的氣溫都彷彿降低了幾度，那怒氣勃發的學生，也被這詭異的變化噎住，愣在當場不知作何反應。而不久之後，人群中就走出兩個三年級的學生，低垂著頭，偶爾抬起目光瞥視銀霜的反應。

少女冷冰冰地說：「過來道歉。」

那兩個學生雖然極不甘願，最終還是走過來道了歉，原來剛才這兩人見黑風學院的學生舉止粗俗，便譏笑他們未開化云云，只是想不到聲音雖低，卻瞞不住那幾個舉止粗魯的黑風學生！

而後，銀霜發話，他們再不甘願，也只能過來道歉，而黑風學院的學生得到道歉之後，雖然明知對方並不心甘情願，卻也不便發作。只是那個身材格外壯碩的少年，卻好奇地看著銀霜。

「你是這裡的學生老大？俺要向你發出挑戰！」

第一百九十六章：口角實在不算個事兒，咬才是王道啊……

「俺要向你挑戰！」

來自黑風學院的少年，大大咧咧地發出了宣戰聲明，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銀霜，這人濃眉大眼，身材壯碩，對比起銀霜的嬌小玲瓏，簡直就像猛虎與家貓。

然而面對黑風學院學生的壓迫，銀霜卻是淡然若素，抬起頭，輕輕一笑：「先吃飯吧，這次交流活動共有一周，學生間切磋的機會有很多。」

本是緩和氣氛的說辭，卻引得那少年眉頭一皺：「你這是怕了？」

銀霜笑著搖了搖頭，卻不多說話，只是伸出手，輕輕捏住了對方的手腕：「先坐下，吃完飯再說吧。」

那少年眉毛一揚，正待開口，卻忽然臉色一變！棕黑色的面孔陡然脹出一片血紅，簡直像是便血的糞球！

與此同時，那少年龐大的身軀好一陣顫抖，最終兩腿一軟，咕咚一聲坐在了座位上。

「謝謝你的理解，祝你用餐愉快~」

銀霜笑著鬆開手，雲淡風輕，之後再也不看對方那張驚愕羞怒的臉，安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招待著哈瓦德的交流隊伍。

然而此時，所有人都看呆了，誰還有心思吃什麼飯？<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圍觀的陽成學院交頭接耳：「剛才，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銀霜會長一說話，那個人就倒下了？莫非真有王霸之氣？」

「不會吧？想要直接用築夢術催眠，至少也得是入夢境界以後，華芸老師那個級數才可以啊，銀霜會長雖然厲害，但境界還沒到那個地步啊！」

「笨蛋，沒看到剛才銀霜會長捏住了對方的手腕麼？在北地的蓬萊武僧們就很擅長這種招數，雖然拿捏的只是不相干的部位，卻能憑著特殊的發力法，影響到另外的部位。剛才銀霜會長應該就是用了這一招，把那人的兩腿給震酥了！」

「好厲害啊……」

有眼光的，不僅僅是陽成的學生，方才銀霜輕描淡寫地展示了一手絕活，那三支A級學院的學生們，可也有不少看出了門道。

哈瓦德學院那個冷艷傲，就忽然抬起目光，露出異常認真的神色。他和銀霜就在同一桌，這銳利的目光直視過去，簡直是挑釁一般，只是銀霜根本不接招，將手向餐桌上一擺：「請大家品嚐一下食堂大師傅們的拿手絕活吧，這道草捆牛肋骨，就連我們自己的學生，平時都很難吃得到呢~」

只是人們此時的心思，全被方纔那一幕所吸引，少有人能耐下心來品嚐陽成廚師的手藝了。

陽成學院，果然不愧是大陸第一，學院之中臥虎藏龍，這個銀髮的少女，可就出奇的不簡單啊……

————

一頓午飯，所有人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尤其黑風學院的學生們，更有些憤憤不平，顯然還沒輸得心服口服，只是沒了理由，總不好直接找茬，便強行按捺著，不言不語。

飯後，學生會為這三所學院的訪客們安排了一段時間的午休，地點就在學院古堡的高層。

為了迎接這次外聯活動，學生會動員了相當一部分學生調換宿舍，總算是騰出了某一層的幾十個房間，供給外院學生暫住。

雖然陽成學院中，也有其他地方可以主人，但既然主旨是學生交流，自然該讓學生們同吃同住，增進交流機會。

六名學生會幹事領著三院學生進入古堡，一路上依然是圍觀者眾多，只是這次總算沒人添亂，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

方才食堂裡發生的不愉快，大多數人都已經拋諸腦後，只是銀霜卻皺起了眉頭。

她的五感可比一般人敏銳太多，之前人群裡的確是那兩個三年級學生在交頭接耳，引起了矛盾，但是之後當黑風的學生暴怒而起時，那兩個學生立刻就閉嘴了，火上澆油地說出：「老子真不信~」的，另有其人啊！

雖然聲音，語調都有變化，但憑著直覺，銀霜也能鎖定目標，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他明明答應了要收斂的啊！？要說陽奉陰違這種事，王五的確做得出來，可是面對華芸……王五不是不念舊情的人啊！？

這種事，銀霜本人不方便出面，於是就拜託杜明羽去問，杜明羽找到王五之後，王五回答地倒是爽快。

「嘖，咱已經夠收斂了啊~不然的話，當時可就不只是一句風涼話了，我真會站出來把他們一隊人都打撲街的~這不是看在華芸老師的面子上，才把出風頭的機會讓給了銀霜的嘛~」

杜明羽苦笑：「銀霜會長可真沒打算出這個風頭……我們計劃裡雖然也有學生切磋，可絕對不想要矛盾激化啊！」

「別扯了，不激化矛盾，怎麼找理由把他們都收拾服帖啊。」

杜明羽解釋：「我們根本沒打算收拾誰啊……」

「這話你去騙凱麗可以，拿到我面前說就沒意思了吧~」

凱麗在旁抗議：「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五摸了摸她的頭：「你不會想知道的~乖，去邊上玩~」

凱麗一臉不甘與幽怨地走出了房間。

只剩下杜明羽和王五時，杜明羽說話就大方多了：「這件事，銀霜會長的確沒有考慮過，我向她提出過建議，被否決了。銀霜的意思是，想要立威可以，但務必要堂堂正正，沒必要搞什麼陰謀詭計。你知道，她做事一向是這樣……不過我倒是和幾個幹事商量了一下，有些事情，瞞著銀霜做了，也沒什麼不好~」

「哦？你打算怎麼做？」

杜明羽說道：「就跟你今天做的事情類似吧，將學生們的矛盾稍微挑撥一下，之後就是胡蘿蔔加大棒了，先用大棒將他們打服，之後再用懷柔政策修補關係，令他們又敬又畏……就像今天銀霜會長制服那個學生一樣吧。而若是沒有你的挑釁，銀霜可的確沒有施展的機會。」

王五嗤笑了一聲，搖頭說道：「太小家子氣了~我這裡礙著華芸老師的面子，不能出手太過，但你們又沒這個限制，何必做事這麼謹慎呢？」

杜明羽愣了下：「那你的意思是？」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既然這次將人家領到了自家院裡，當然要借此機會把他們徹底打服才好啦~這次來的學生和導師，應該都是三所學院的絕對精英，若是能將這些人打出心理陰影，陽成學院的霸主地位就能得到進一步的鞏固了。」

「具體要怎麼做？」

「很簡單，比如說找人半夜去強姦他們的女學生啊！我看咱們有很多人對綠柳學院的幾個女學生心懷不軌來著，哈瓦德那個冷艷傲的男生也挺受咱們學院的癡女歡迎……對了，好像還有男生看他眼神不對！？」

杜明羽的冷汗都要流下來了！這話若是別人說，多半只是玩笑，但眼看王五坐在那裡扳動手指盤算，顯然是認真了！

「我覺得，咱們沒必要玩得那麼過分吧……？稍微安排一兩次口角就很足夠了。」

「口角有個蛋用？咬倒是差不多。這樣吧，今天晚上咱們就行動，你來找具體實施輪姦的人手，我來負責給那幫人下藥……迷藥春藥都可以，看你們的口味了~我這邊剛剛交了女朋友，就不直接參與你們的行動了。」

杜明羽簡直要跪地求饒了：「大哥，你別這麼一本正經地說這麼可怕的話題好不好？咱們真要做出這種事來，自由聯盟就要發生內戰了啊！」

「你這人真沒意思啊……」

————

杜明羽在王五面前一向強勢不起來，然而這個人總算有幾分骨氣，最終還是將王五的睿智建議硬頂了回去。

「會長大人，這段時間您還是按照華芸老師的囑托，安心收斂吧，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王五當時沒說什麼，只是將杜明羽送出房間，待他走後，才冷笑道：「想得美~」

事實證明，杜明羽和銀霜精心佈置的計劃的確過於理想化了，在當天晚上就遇到了麻煩。

這一次，卻不是陽成學院的學生，和三院學生發生矛盾，而是三院內部間的紛爭。

矛盾的焦點在於兩人，一個是哈瓦德學院的冷艷傲，另一個卻是中午被銀霜教訓過的壯碩少年。

不過矛盾的起因，卻還是陽成學院的人。

在下午短暫地參觀了部分教室之後，三院人又回到食堂聚餐，這時候，一個陽成學院的女學生，竟然主動跑到哈瓦德冷艷傲面前，送給他一包粉紅包裝的手工餅乾，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陽成學院院風相對開放，然而一個外院學生，才進入陽成不到一天，竟然就有了艷遇，這位冷艷傲的魅力指數的確令人讚歎，哈瓦德的學生們固然覺得有些揚眉吐氣，另外一所學院的學生，可就嫉妒得不行了。

這次來訪的三所學院代表隊，綠柳學院幾乎就是純女子學院，哈瓦德的學生男女參半，黑風學院卻是清一色的男生！

而且三所學院雖然同列A級，但院風各自不同，哈瓦德是出了名的豪強雲集，黑風學院卻是出了名的草根學院，本就彼此有些不對付，那個壯碩少年心中妒火狂燒，竟然主動過去挑釁。

「喂，大家一起來的，別吃獨食，有餅乾分我一塊嘗嘗！」

冷艷傲根本看都不看對方一眼，逕直將餅乾收入懷中。

「草，都是A級學院的，裝什麼B啊！？」

於是戰鬥開始……

第一百九十七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老娘雖然被人騎過很多次，但不是說就沒有火氣……咦這麼說有點奇怪

來自黑風學院的壯碩少年，其實是有幾分本事的。

好歹也是出身A級學院，又能躋身這支百里挑一的交流隊伍，壯碩少年的築夢術修為其實相當不俗，作為一個五年級生，虛實境界中期的修為，放在陽成學院中也算是不錯，加上那身稜角分明的肌肉，這傢伙的確有挑釁的本錢。

然而面對壯碩少年的挑釁，冷艷傲根本就恍若未聞，自顧自地坐在餐桌前，雙手持著一副刀叉，認真地切割起了盤中的牛排。

被人完全無視，黑風學院的學生火冒三丈，正好此時銀霜正在進行冥想，並沒有陪同出席晚餐，這壯碩少年心無顧忌，一邊嘴上罵罵咧咧，一邊直接伸手去抓冷艷傲。

「媽的……」

然而這壯碩少年的手掌才剛伸出去，冷艷傲就陡然擰轉目光，兩道如刀一般銳利的目光直直瞪向少年雙眼，那壯碩少年的身形頓時就是一定！

這般景象，對於優等學院的學生來說絲毫也不陌生，正是夢境入侵之後，雙方展開夢境交戰的景象！

哈瓦德和黑風學院的學生們，一時間還有些愣神，不知所措，倒是陽成學院的學生們反應最是迅速，一時間四周圍觀的人群紛紛用出夢境偵察，開始窺視那兩人的夢境戰鬥。

夢境偵察是夢境滲透的前身，可以觀察對方的夢境空間。基本，只要修為到了擬人境界就可以開始學習，並不是很困難的技巧，三所A級學院來訪的學生，沒有人不會這一招。

但是，見到陽成學院學生如此迅速，如此統一的用出夢境偵察，還是讓人不由罵道：「這不愧是大陸第一的圍觀學院！」

陽成學院數百年來大陸稱雄，實力不可動搖，又因為學院人數不多，因此很少直接參與大陸的利益紛爭，通常都是躲在一邊看戲，甚至有時戰火都已經燒到家門口了，陽成學院的人依然不緊不慢在旁圍觀，因此便有了圍觀學院的外號。

當然，這圍觀學院的外號，也暗示著學院的超強實力，畢竟坐山觀虎鬥，也要有相應的本錢，如今陽成學生的表現雖然有點不厚道，可三所A級學院的學生，卻誰也不敢說什麼……只好跟著一道圍觀。

冷艷傲和壯漢的交戰，幾乎是一面倒。

來自黑風學院的學生擁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以及保衛宮殿的，成百上千的全副武裝的士兵，以夢境王國的戰力來說已經頗為不俗，至少比當年那個在白家做保鏢的張心遠搶出數籌，顯示出非凡的築夢術修為。

反觀冷艷傲，作為入侵的一方，表現地卻是波瀾不驚，帶入對方夢境王國的，就只要一隻夢境生物，從數量上看，實在是少得可憐。

然而從質量上看，簡直高得離譜……站在冷艷傲身旁的，是一頭身高超過二十米的熔岩巨獸！

壯碩少年站在宮殿的瞭望塔上，見到對方的熔岩巨獸時，便當場傻眼了，雖然他在宮殿中佈置了數百名重甲士兵，然而就算這些士兵數量再多十倍，也不可能打得過這樣一頭幻想種生物！

這種熔岩巨獸，只要一路平躺過來，自己這個精心打造的宮殿就絕對要化為一地焦土……宮殿前面那高大的城牆，數以十計的重型弩炮，還有隱藏在宮殿後方的騎兵，在這種怪獸面前根本就是笑話。

「草泥馬啊……」

瞭望塔上，壯碩少年緊咬著牙關，臉色鐵青。

————

現實位面，見到冷艷傲的熔岩巨獸之後，很多人也變了臉色，黑風學院的幾個學生當場就站了起來，去拍那個壯碩少年的肩膀：「鐵柱，適可而止吧……李鐵柱，你聽到我們說話了嗎！？」

哈瓦德的學生們倒是淡定若素，畢竟此時是自己人佔著便宜，只是作為導師的白詩璇卻有些不淡定，問身邊的老築夢師道：「要不要讓阿凱收手啊……」

老頭兒輕笑著捋鬍須道：「年輕人的事，讓年輕人自己去決定吧。」

白詩璇哭笑不得：我就很蒼老？

而就是這一猶豫，冷艷傲阿凱在夢境空間中直接下了殺手，熔岩巨獸在他的指揮下，向前邁動步伐飛奔起來，每一次落地，都會引起一波輕微地震，三兩步間，便越過百米距離，跨到了李鐵柱的宮殿城牆前面。

轟！

二十多米高的熔岩巨獸直接撞上城牆，堅固的磚石在霎時間被高溫熔化，城牆如同火焰炙烤下的冰塊，飛快消融。而越過城牆，李鐵柱夢境王國中，最為核心的宮殿，便近在眼前！

「鐵柱認輸吧，贏不了的！」

現實位面中，同學們的呼喊聲似乎傳到了李鐵柱的耳中，少年在瞭望塔上猶豫良久，終於舉起手：「我認……」

轟！

阿凱卻根本不給他認輸的機會，熔岩巨獸猛地張開大嘴，一團火球從中噴出，正中瞭望塔，轟然炸開！

毫無防護的李鐵柱，在夢境空間中霎時被炸得四分五裂，屍骨無存！與此同時，整個夢境空間也於頃刻間崩裂開來。

現實位面，李鐵柱一聲不吭，當場仰面栽倒！

在夢境空間中被人殺死，除非對方用了特別的加深傷害的手段，否則並不會造成太嚴重的後果，然而精神重創，幾天的靜養卻是不能少的。而阿凱在夢境空間中下手狠辣，李鐵柱的夢境王國只怕也要遭受永久性的損傷！

黑風學院的學生們當場就要暴走，而在學生們行動之前，一個跟在學生身後，始終不言不語的一個中年壯漢導師，卻悄無聲息地出手了。

這一出手，便是開山裂石之勢！同樣是一擊夢境滲透，卻攜帶著異常強烈的侵略性，一個小山一樣的巨型岩石傀儡，從半空降落到阿凱的夢境王國，落地時的地動山搖，幾乎讓整個空間也為止撕裂！

「拼大小？」

中年導師冷哼了一聲，站在傀儡肩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阿凱和他的熔岩巨獸，二十米的巨獸此時剛剛夠到傀儡的膝蓋，這傀儡只需要抬腳，落地……阿凱和他的夢境王國，就要全數崩潰！

冷艷傲再怎麼天才橫溢，終歸只是十幾歲的學生，在一個修煉築夢術接近二十年的導師面前，根本毫無抗爭之力！

面對絕境，阿凱依然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伸手向前一指，竟然催動熔岩巨獸主動發起攻擊！

「找死！」中年人目光一動，就要痛下殺手！而正在此時，又有一人出手了。

「住手！」

一聲女子清叱，伴隨著滾滾雷聲從天而降，眨眼間，阿凱夢境空間中，被火山高溫所蒸烤，略有些發紅的天空，便被層層烏雲籠罩起來，道道電蛇在雲層中翻滾。

與此同時，白詩璇俏生生地站在岩石傀儡身前，消瘦的身軀，彷彿一棵雜草一般，然而挺立的站姿中，卻透露出無窮的自信，以及隱約的怒氣。

「作為導師，向學生出手，過分了吧？」

中年人居高臨下，嗤笑一聲：「那有如何？有本事就來阻止我啊。」說著，竟然真的驅動傀儡，緩緩抬起腿來。

「再不滾，連你一起殺！」

白詩璇冷哼一聲，單手向上一指，一道耀眼的白色閃電便從雲層中呼嘯而落，轟的一聲砸在傀儡的頭上！

接近百米高的傀儡，被這一記雷霆暴擊直接打爆了半個腦袋，整個身體微微一晃，就要向後倒去，那壯碩的中年人微微一驚，想不到一個大意，就被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以至於失去主動……不過單以築夢術的修為而論，他還是佔著絕對上風，於是連忙控制這個巨型傀儡穩定步伐，不至於摔倒在地。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就能重新取得場上的主動。

然而白詩璇一旦選擇動手，就絕對不留情面，閃電如雨點一樣從空中密集落下，打得傀儡左搖右擺，始終無法站穩身形，更兼頭部要害屢屢受創，這體型驚人的怪獸，一時間簡直是毫無抗爭之力！

「草泥馬草泥馬草泥馬……」

中年人站在傀儡肩頭，拼了命想要反擊，卻被壓制地喘不過氣來，正待不顧一切，翻出底牌的時候……

眼前，忽然多出一個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頭通體雪白，四肢修長的狼人。

同為幻想種生物，這樣一個小傢伙，本來絲毫不能放在中年人眼裡，然而此時此刻，這樣一頭惡獸出現在他的面前，卻讓中年人徹底變了臉色。

作為築夢師，中年人並不擅長單打獨鬥，最大的原因就在於，他將所有的夢境之力用來強化傀儡，導致夢境之中的本體，面對突發局面幾乎沒有抵抗能力……只有和其他築夢師配合作戰，才能發揮最大的戰力。

白詩璇並沒有選擇下殺手，因為那個中年人被她逼近到眼前，已經是輸了。

「滾你媽的！」

就在此時，現實位面中，中年人忽然睜開雙眼，一隻鐵拳猛地轟向面前的白詩璇……赫然是分心二用的功夫！

白詩璇的反應卻更快，纖手一揚，竟然凌空捏住了對方的手腕，而後一轉一擰，直接便將對方的手肘關節卸了下來！

第一百九十八章：臥槽，金手指的職業技能就是丟棄節操麼！？

「啊啊啊！」

伴隨著中年人手腕脫臼後，發出的淒慘哀嚎，兩名學院導師之間的戰鬥也正式告終。

年紀不到二十的白詩璇，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將黑風學院的導師斬於馬下，無論是夢境空間或者現實位面，顯示出的都是壓倒性的優勢！

那個被打翻的中年人，其實在圈子裡還有些微薄的名聲……田大遙，入夢境界後期，擁有破壞力超強的岩石傀儡，組隊作戰時威力無窮！雖然單打獨鬥上存在致命缺陷，然而配合那一身肌肉，以及分心二用的技巧，卻也往往出奇制勝。

只是誰也沒想到，如此強大的築夢師，卻會輕描淡寫地敗在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手中！

一時間，人們再看白詩璇的目光，可就是又敬又畏。

而在眾人沉默中，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在食堂中響了起來。

「呵，不愧是在天空競技場留下兩千一百分記錄的高手，令人大開眼界。」

眾人目光轉去，發現這人竟然是學生會另一個副會長，杜明羽！

自從這個學期初，杜明羽開始加入王五的圈子之後，因為經常屈服於王五的淫威，所以在陽成學院的存在感便急劇下跌，後來共濟會會長的位置被銀霜取而代之以後，聲望更是嚴重下滑。

見多了杜明羽在王五面前的無奈苦笑，以及在銀霜手下時的一絲不苟，人們已經很難將這個人和曾經意氣飛揚，不拘一格的杜家天才聯繫在一起。然而此時此刻，杜明羽似乎又找回了往日的氣質，自人群中緩步走出，步伐穩健，姿態從容。

幾步之間，杜明羽已經走到了田大遙的身前，壯碩的中年人依然被手臂脫臼的劇痛折磨地涕淚橫流，口中罵罵咧咧不停，杜明羽見了，微微一笑，俯下身子，伸手捏住他的小臂大臂，而後猛地向內一錯……

一聲卡嚓巨響，同時田大遙發出閹豬一樣的慘叫，再之後，那只明顯彎曲角度不對的手臂，竟然回復了正常。

杜明羽很不客氣地拍了拍田大遙的肩膀：「回去安心休息一段時間吧，下次再出事，未必有人願意管你。」

說完，再不理會這只丟人現眼的負犬，轉向白詩璇和阿凱：「剛才發生的事，我們未能及時制止，實在是失職，給大家添了麻煩，非常抱歉。」

白詩璇和阿凱還沒說什麼，黑風學院的學生們卻不幹了：「喂，他們打了人，你還向他們道歉？」

杜明羽回頭笑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大家都看在眼裡，你認為你們的所作所為，當得起我的道歉？」

一個學生直接拍了桌子：「你他媽再這麼陰陽怪氣地說話，信不信老子抽你？」

杜明羽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微笑，只是目光卻陡然冰冷了起來：「劉富貴，張嘴說話之前，最好考慮清楚後果。」

被杜明羽的目光一瞪，劉富貴頓時感到身子有些發冷，還想再張口頂上幾句，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只是目光中，依然流露出幾絲不服與凶狠。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逞強？杜明羽終於有些動怒，嘴角的笑容顯得更加熱情，但是從中吐出的話語，卻刻骨的冰冷：「劉福貴，你父親在黑風城經營肉店，母親和兩個姐姐在家裡幫忙，你們全家也不容易……別因為你的一時糊塗，給家裡人惹什麼麻煩。」

劉福貴的瞳孔當場就是一縮，面色慘白如紙！

與此同時，黑風學院的帶隊導師也看不下去，冷哼了一聲：「我們走！」

卻不是向著學院外走去，而是帶隊回了古堡宿舍，顯然這草根學院的風骨實在有限。

黑風學院的人離開了，杜明羽的笑容又重新恢復了溫暖，只是剛才那幾句話間的嚴寒，卻沒有那麼容易在眾人心頭消散。

哈瓦德和綠柳兩所學院的學生，全部停下了筷子，顯然是沒什麼食慾。

「唉，真抱歉好像給大家掃興了，過兩天我一定找機會備好酒水，給大家賠罪~」

談笑間，杜明羽總算是將這一場小型風波化解掉。不久之後，另外兩所學院的學生導師也一道返回古堡休息，只留下杜明羽在現場駐足良久，神色肅然。

一名學生會幹事走了過來，拍了拍杜明羽的肩膀：「杜老大，沒必要這麼想不開吧？整件事，過錯根本不在咱們一邊啊，明明是黑風學院那群人……」

杜明羽擺了擺手：「我不是在考慮那個……我問你，這次衝突的導火索是什麼？」

那個幹事抬頭想了一下：「一定要說的話，是咱們的女學生貿然給哈瓦德的學生送餅乾，之後引起李鐵柱妒火中燒？」

杜明羽笑了笑：「那個女學生，你認識嗎？」

幹事愣了一下：「……還真沒什麼印象，就是覺得真漂亮啊……怎麼了？」

杜明羽又問：「咱們學院的學生數量並不算多，算上今年擴招的新生，也不過是四五百人……大家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怎麼還有你認不出的學生？又何況是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連一向冷傲的阿凱都收下了她的餅乾？」

幹事頓時語塞。

「你判斷她是咱們學院學生的標準是什麼？」

幹事答道：「……衣服。」

「就憑那身制式長袍，你覺得可靠嗎？」

幹事開始冒冷汗了：「那杜老大你的意思是……」

杜明羽深深歎了口氣：「我的意思是，某人的娛樂精神和沒事兒找事兒的能力實在太你媽牛逼了，老子五體投地啊！」

感慨之後，杜明羽忽然無奈地笑了起來：「說來，但願那個阿凱，回去以後不要真的把餅乾吃掉吧……」

————

與此同時，在古堡的最高層，專供最優秀的學生使用的宿舍房間裡，一個棕髮的少女正笑得滿地打滾。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一點小心意，請務必收下~』哎喲好溫柔，哎喲好純情！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哎喲喲不行了，我肚子疼了。」

而在棕髮少女身前，是一個一臉嬌怯羞澀的黑髮少女，身上穿著陽成學院專門配發給女生的制式長袍，正有些不安地捧著一隻粉色的口袋。

「不，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請閣下務必不要推辭！」

說著，黑髮少女扭過頭，將手中的口袋向前一送，臉頰上同時浮起一絲紅暈……少女的青澀單純，表現得一覽無餘！令人不由升起無限憐惜之情！

然而下一刻，這個相貌甜美可人的女孩子，神色忽然一變，咧嘴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就是剛才那樣吧！」

地上的棕髮少女猛烈捶地：「沒錯沒錯就是剛才那樣！臥槽哈瓦德的那個冷艷傲當場眼睛就直了！伸手接你餅乾的時候，臉頰上真的有些泛紅，泛紅了誒！」

之後，棕髮少女又開始在地上打滾，笑聲不斷。

過了好久，少女渾身發軟了，才爬起身來，磨蹭到黑髮少女身前，細細打量著對方，許久一歎：「唉，換個角度想，也真是悲哀哦……我發現你這個樣子，好像比我這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都漂亮啊！」

黑髮少女微微一笑：「廢話，咱是專業的~」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還有這一手……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從來沒問過啊~而且，易容術不是金手指必備技能嗎？這還用特別說明？」

「唉你可真壞，這三所學院的人跑到陽成，真是悲劇。」

黑髮少女聳聳肩：「這個可不能怪我，我這最多算是順水推舟~那三所學院，沒有一家是老老實實來參觀交流的，全都在暗地裡打著小算盤呢。那麼，我想既然大家都想玩，不如一起玩得開心點嘛~其實今天這個只能算是餐前小點，若不是有華芸老師攔著，我本來是打算讓他們吃上七天正餐的~」

「七天正餐……你是想讓他們屍骨無存啊？說到餐點，你到底從哪兒找來的餅乾啊？」

黑髮少女一甩頭髮：「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食堂了，做個戲而已，不至於讓我親手下廚吧？不過我倒是稍微往裡面添了點料，可以讓哈瓦德的人，接下來的日子變得更加豐富多彩~」

「哈哈，那我就提前為他們哀悼好了~」

————

當晚，哈瓦德學院的著名冷艷傲阿凱，彷彿痛飲了數斤烈酒，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樣，硬是跑到黑風學院的住宿區大吵大鬧，出言不遜。

「黑風學院的賤民們，打開門來舔老子的鞋啊~哈哈哈！」

然而奇怪的是，白天時候還無比囂張的黑風學院，當晚竟然各自緊閉房門，無人響應阿凱的挑釁，直到不久後，白詩璇出面強行將阿凱帶走，黑風學院竟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對此，人們只能猜測：這幫草根學生，大概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地位，學會夾起尾巴做人了。

然而事實上……

————

「哼，咱們的風頭已經出完了，接下來，就讓哈瓦德和綠柳去掐吧。咱們已經可以圍觀看戲了。」

一間寬敞的臥室裡，黑風學院的學生導師共聚一堂，而被圍在正中，此時一臉冷笑神情的，正是白天時候醜態畢露的李鐵柱！

第一百九十九章：你有完沒完，有完沒完！？上癮了是不是，是不是？！

猖狂自大的黑風學院，在第一天慘遭打臉之後便毅然選擇縮卵的故事，很快便傳遍了陽成學院。

人們對此並不驚訝，三所A級學院，以黑風學院的歷史底蘊最差，成立於一百年前的黑風學院，前身其實就是幾個落草為寇的築夢師，這伙兒土匪在黑風城附近流竄作案幾十年，到了垂垂老矣的時候，幾人忽然良心發現，跑到城中自首！城主心念這些人為惡不重，此時浪子回頭尤為可貴，便叫他們在城中設立學院，教授學生，由此，黑風學院才正式宣告成立。

由一夥兒前土匪組建的學院，從成立之日起就在眾人的鄙夷目光中成長，而這伙兒土匪辦學理念卻又別具一格，專注草根，拒絕一切權貴！這在權貴當道的時代，發展自然是履步維艱。然而那幾個土匪築夢師的確有幾分本事，教學又是全心全意，時至今日，在數代人的努力之下，黑風學院的綜合實力終於勉強達到A級。

然而在豪強林立的A級學院之中，黑風學院的存在就太扎眼了，幾乎所有人都看不起黑風的學生，認為他們不配與自己相提並論。而黑風學院張狂囂張的作風，多少也和長期以來，巨大的生存壓力有關。

只是，卻少有人會認真去想，這樣一個長期處於高壓狀態的學院，又怎麼會真的培養出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的所謂精英？也或許有人雖然想到了，卻始終沒有真的將黑風學院擺到足夠高的位置上。

無論如何，在第一天之後，黑風學院選擇了徹底的低調，而自此開始，舞台上的主角便轉為哈瓦德和綠柳。

這兩所學院，歷史悠久更在陽成之上，都是在神聖帝國大分裂之前，就存在於大陸西海岸的築夢師學院。在陽成崛起之前，哈瓦德一度是西海岸的第一學院，僅次於皇家學院。而綠柳學院雖然實力稍遜，但專注女子築夢師的培養，卻讓這所學院的人脈力量異常雄厚。

哪怕是強大，超然如陽成學院，也不會輕易開罪綠柳，畢竟面對天下半數築夢師的憤怒，那壓力實在非同小可……

而這兩間學院，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彼此關係並不非常和睦！銀霜特地挑選這三家A級學院前來陽成訪問，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不過，第二天的交流活動非常順利，上午，三所學院的學生旁聽了陽成學院的數堂選修課，中午聚餐之後，下午更是與陽成的部分學生，在廣場上進行了友好切磋，雙方點到為止，甚至不分勝負。

氣氛友好地一塌糊塗，傳言中，以A+級自居，對S級寶座躍躍欲試的哈瓦德，都表現得彬彬有禮，在場上與陽成的學生進行切磋時，簡直是互相比著認輸……

事實上，綠柳和哈瓦德的學生，同樣不願太過得罪陽成……除了黑風學院那些不知死活的蠢貨之外，其他任何一家A級學院都明白A級和S級的差距，那是實實在在存在於各個方面的差距。

而且，這一次是A級學院派出代表隊造訪S級學院，在人家的地盤上挑釁生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就算代表隊中的成員，能夠擊敗陽成學院一些不成器的弟子……若是將那兩個千年難遇的絕世天才引出來，要怎麼收場？無論是王五還是銀霜，就憑那他們在勇者試煉時的表現，便在圈子裡出盡風頭！更何況了，真把事情做得太過分了，把金正陽金老大從高塔裡惹出來，誰能承擔後果？

所以從一開始，無論是哈瓦德還是綠柳，就根本沒把陽成當成對手……這一次造訪陽成，的確是抱著學習交流的目的而來，一定要說競爭的話……

也是三家A級學院之間的競爭！

如今，黑風學院黯然退出，剩下就是綠柳和哈瓦德了，兩所學院在第二天表現得四平八穩，但敏感一些的學生，已經能感受到暗流湧動。

晚餐之後，銀霜就在辦公室對學生會的幹事說：「明天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我想兩所學院的矛盾爆發，大概就是明天了。明天開始，會組織那三所學院彼此間切磋對抗，很容易勾起雙方的火氣……」

這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來：「那就讓他們打嘛~打死為止，不但他們能如願以償分出A級學院間的勝負關係，咱們也能藉機看場好戲嘛~」

銀霜頭也不回，淡然答道：「若是在其他地方，作壁上觀也未嘗不可，但是既然是咱們將對方邀請過來，那麼當然要盡好地主之誼！不然外人看了，豈不是要嘲笑咱們，在自己的地盤上都控制不住局面？」

銀霜這話說得非常實在，所有人都不禁點頭，只有坐在辦公室另一面的王五依然冷笑：「妹子咱就別裝了，真想要和平友愛的局面，咱們邀請幾家沒有宿怨的學院來不好麼？把自由聯盟A級學院中最大的三個刺頭湊到一起，然後再說要和平……你不覺得這很有點立牌坊的味道麼？」

銀霜歎了口氣，說道：「你不覺得，若是在這種情況下，都能完美地控制住局面，讓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才真正能顯示出咱們的本事嗎？黑風，哈瓦德，綠柳，三所學院的精英齊聚，卻在陽成的控制下服服帖帖，不敢有半點逾矩……這個說法，你不覺得很帥嗎？」

「哦~有三條野狗，在你家門口拉出三條狗屎，僅僅因為它們拉屎的時候隊列整齊，姿態低調，你就會覺得很帥？」

銀霜沉聲道：「你的比喻完全不知所謂！而且現在大家在吃宵夜啊！」

「哈哈，算了，跟你這種人簡直無法溝通~」

王五哈哈一笑，從辦公桌後翻身而起，直接從辦公室的窗戶竄了出去，身形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銀霜和其他幹事望著窗口，心中都有不詳的預感，只有杜明羽的臉色，略有些怪異。

銀霜的目光何其敏銳，很快就察覺了異常，便好奇地問：「怎麼了？」

杜明羽搖了搖頭，面色有些詭異地說：「沒什麼，只是覺得今晚大概又能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

杜明羽卻不肯再說了，心想：回憶起那張傾國傾城的俏臉時，我居然有些心馳神搖這種事，能隨便亂說麼！？

————

三所A級學院來訪陽成的第二天晚，陽成學院安靜的校園中，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疾聲呵斥！

「你想幹什麼？給我放開那只少女！」

「沒你的事，給老子滾遠點！」

「哼，哈瓦德的瘋狗，你才該滾遠一點！」

這幾聲喊叫，完全打破了晚間的寧靜，而幾乎在眨眼之間，附近就聚集起數以十計的學生，開始熱烈圍觀！

處在人群正中的有三個人。

一個是哈瓦德學院的冷艷傲學生阿凱，另一個則是綠柳學院此行的大師姐溫竹韻，兩人怒目而視，互不相讓，戰事簡直一觸即發。

而夾在兩人中間的，卻是一個身穿陽成制服，黑色長髮的美麗少女！

那少女此時顯然是被嚇到了，正蹲在地上，更用長袍的衣袖半遮著臉，然而在場有不少人眼尖得厲害，一眼就認出了少女的面容！

「我靠，是那個迷之美少女啊！」

「哈？列入最新版陽成十大不解之謎的那個謎之美少女？」

「是啊，就是昨天給阿凱送餅乾那個女孩兒啊！」

原來，昨天晚餐時候，某個黑髮少女給冷艷傲送去一包餅乾，引發一場混戰，雖然她本人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導火索，但當時就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她。

沒有別的原因，只是那個女孩兒實在太漂亮了，黑色、筆直的柔順長髮，彷彿能說話一般，閃亮動人的大眼睛，濕潤飽滿，似是在做無聲訴說的誘人唇瓣兒……整個陽成學院，單以美貌而論，也只有完美少女銀霜能與其相提並論。

不過銀霜雖美，那份美麗卻顯得太過遙遠，遠不如謎之美少女來得親切。何況才十二歲的銀霜身形也實在太過嬌小。倒是這個黑髮少女，身形已經初具規模……

只是，如此美麗的女孩兒，卻沒人能說清她的來歷……陽成學院的學生明明並不多啊！

這就非常詭異了，不過陽成學院作為幾百年歷史的古老學院，這種不解之謎發生得實在太多，人們很快就找到了各種各樣的理由進行解釋。

比如一百年前慘死在幻光湖中的前輩學姐陰魂不散啦~某位宗師級築夢師投影到現實中的寵妃啦~或者乾脆是某個閉關多年的女學生啦~

無論如何，雖然這位謎之美少女身份不詳，然而這神秘感反而讓她的名聲更響，粉絲更多！

不過，此時人們再次見到這位黑髮如瀑的美少女時，心中欣喜之餘，也不由感歎，這位美少女每次出現，必然要引發一次大衝突，也可算是不詳美少女了！

場上，紅著眼球的阿凱，已經正式對綠柳學院的溫竹韻發動了夢境滲透！戰爭正式打響！

第兩百章：華老師咱們不用這麼認真維護世界和平吧？不覺得定時處死傻·逼利國利民嗎？

阿凱對溫竹韻發動夢境滲透，而幾乎同一時間，圍觀的眾多學生，便紛紛發動了夢境偵察，圍觀學院的大名，實在是實至名歸！

而新趕來的圍觀者也是源源不絕，雖然阿凱這種水準的築夢師，在陽成學院並不在少數，不過終歸是家花沒有野花香，比起自家學生的對決，看外人大打出手對陽成人來說無疑更為有趣！

不過新趕來的人，就搞不懂為什麼阿凱會和綠柳學院的大美女掐起來？

而先前趕來的人，則面色非常複雜地解釋道：「還不是因為紅顏禍水……」

原來，這一次事情的導火索又是謎之美少女！

這位黑髮少女，正巧在一條林蔭小道間，遇到了晚餐後散步的冷艷傲阿凱。

見到昨日驚鴻一現的黑髮少女，阿凱當時就有點愣神……然而更加刺激的還在後面！黑髮少女見到阿凱，竟然又拿出一袋餅乾，滿懷羞澀地送了過去！

見到少女那清純如水的目光，阿凱頓時忘了昨天晚上吃過餅乾之後的強烈副作用，更沒看到少女目光深處的冷笑。

接過餅乾袋子，阿凱當即打開了，取出一枚送入口中，然後用略微沙啞（昨晚上喊爆了）的聲音說道：「很好吃，我很喜歡。」

黑髮少女低著頭，目光四下游移：「你，你喜歡……我很高興！」

也不知怎地，聽到這句話，阿凱忽然感覺胸中好像燃起了一團火，夢境空間中，所有的火山都開始爆發！當初為了克制這股衝動所修行的冰心冥想法全數化為流水。冷艷傲的眼睛陡然開始漲出血絲，之後，他堅定地伸出手，試圖抓住黑髮少女的手腕。

「不，不要這樣。」

黑髮少女似是出於嬌羞，似是害怕地向後撤了半步，避過了阿凱。然而被衝動抵消理智的阿凱，已經完全顧不得自己此時的行為，究竟有多古怪，竟是堅定不移地向前踏上半步，伸手去抓！

而就在此時，路過此處的綠柳學院大師姐，也看到了這一幕，當場就怒氣勃發！綠柳的學生，最痛恨就是男性恃強凌弱，欺負女子。此時看到一個嬌怯的女孩兒被哈瓦德的男生欺辱，溫竹韻簡直要氣炸了胸！

而再之後，就是順理成章的大打出手情節了……

阿凱的絕招，昨天大家都已經看過，狂暴中的熔岩巨獸，在夢境空間中是真心霸氣，除非對手實力超越他太遠，否則這簡直就是一個無解的生物！

上一次，與阿凱交戰的李鐵柱，就是在熔岩巨獸面前輸得稀里嘩啦，然而這一次，阿凱的對手就沒那麼簡單了。

「哼，熔岩巨獸了不起麼？」

夢境空間中，溫竹韻嘴角微微一勾，完全不將對方的王牌放在眼裡。

這位大師姐的夢境空間，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森林，林間薄霧點綴，細雨濛濛，溪水山泉的流淌聲不絕於耳。而在森林邊緣，身高超過二十米的熔岩巨獸面對身前的磅礡水汽，似乎有些畏懼。

若是正常狀態下的阿凱，見了對方的夢境王國是這般模樣，一定會仔細斟酌一番再做行動，然而此時吃了謎之美少女的愛心餅乾之後，阿凱的鬥志已經如他的第三條腿一般昂揚奮起，勢不可擋了！

「給我燒光這片林子！」

得了主人的命令，熔岩巨獸再怎麼畏懼躊躇，也終於要採取行動，只聽一聲轟然悶響，巨獸的右腳已經重重的踐踏在了樹木之間，燃燒的熔岩很快引燃了四周的樹木，只是在龐大的水汽包裹下，火勢並沒有擴散出去。

「哼，繼續燒，把她這點水全部蒸乾！」

說著，阿凱目光一凝，龐大的夢境之力隨之瘋狂注入熔岩巨獸體內，頓時將這頭巨獸激得狂暴起來。身上像是油鍋一樣冒起無數個熔岩泡，爆出漫天火種，四下飄落！

這一下，單靠森林中瀰散的那點水汽就遠不夠用了，火勢在頃刻間就旺了起來。

在密林之中，溫竹韻臉色一變，咬了咬牙，也翻出了底牌……

轟隆！

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只見包裹森林的群山一角陡然塌了下去，之後，滾滾洪濤彷彿自天際傾瀉而下，白色的水線，象徵著一切的終結，自上而下席捲一切！

此時到場圍觀的幾名綠柳學院的女學生，當場就驚呼起來：「引爆天池！？學姐居然用這一招？」

原來，這森林中的濃重水汽，其實不過是整個夢境空間之中，龐大水資源的一點點。在群山之外，溫竹韻更製造了無盡天池，關鍵時刻可以掀起滔天洪水！

雖然自家供夢境生物繁衍生息的林子不保，但用來對入侵者做必殺一擊，卻是最好不過！

阿凱見到天邊洶湧而至的洪水，也變得臉色鐵青！顯而易見，對於學生來說，這樣強悍的殺招，絕對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這個溫竹韻和自己又沒深仇大恨，居然下此殺手！？

草泥馬的，等老子打敗你……一定要日死你這賤女人！

「給老子燒！」

一聲怒吼之後，熔岩巨獸腳下陡然升起了一座不斷噴薄岩漿的火山！與此同時，那只生命力充沛的熔岩巨獸則一點點沉入大地之中，以自己的生命點燃整個地脈！攪動起無以計數的熔岩來抵擋波濤！

在場圍觀的學生，只看得目瞪口呆。

我靠啊，這兩個真的只是學生！？在夢境空間中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殺招，只怕，只怕就連陽成學院的畢業生，也沒有這等實力吧！？

一些陽成的低年級生，頓時想起不久前古跡防禦戰時，作為高年級生佼佼者的杜明羽和張氏兄弟，他們在一般人心裡已經足夠強大，然而和此時阿凱，溫竹韻不顧一切的爆發相比，似乎還是遜色不少啊……

「嘖，這兩人還是不顧一切了，自爆夢境空間，那的確是多強的威力都能打出來，只是這一輪交鋒之後，這兩個天才學生，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來修補夢境空間！」

一個陽成學院路過圍觀的導師，冷冰冰地做出了評價：「大好前程，就毀於這一時意氣之爭？咱們陽成學院，可不培養這樣的蠢貨學生！」

聽了這話，學生們才明白，此時交戰的兩人，究竟是憑什麼爆發出如此強悍的力量，一個是漫天洪水，一個是噴薄的熔岩，已經遠遠超越了一般畢業生的水準，然而這背後的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些……

當然，代價再大，跟圍觀學生也沒關係，陽成的學生們嘴上唏噓，內心深處何嘗沒有幾分幸災樂禍？

「嘖，要說還是咱們學院的學生厲害，一包餅乾，就能引起兩大天才學生自廢武功……這可比什麼築夢術都犀利了！」

「咦，謎之美少女呢？」

當人們終於想起整個事件的導火索時，才發現那個漂亮得驚人的女孩兒又消失不見了！

「……我說，不會真的是某個死去多時，怨氣未消的亡魂吧？」

「管他呢，先來看看那兩人的戰鬥結果如何吧~」

洪水對熔岩，按照現在的形勢來看，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兩敗俱傷，些微差距造成的勝負已經毫無意義。哈瓦德和綠柳學院的學生已經急得頭上冒汗，只可惜這個時候，兩院的導師們都恰好不在現場，而陽成的那個導師，又擺出看戲的姿態，根本無意插手……

就在此時，一個清冷的少女聲音響了起來：「兩位，請住手吧。」

旁人聽了，認出是銀霜的聲音，但卻只覺得好笑：都這樣子了，兩個人只怕想住手也做不到吧？你銀霜雖然厲害，面對兩個修為境界比你更高，又拚命爆發的天才築夢師，又能怎樣？

事實上，銀霜的確無法憑一己之力阻止悲劇的發生，但是，她也沒打算單憑自己一人來解決一切問題。

「華老師，麻煩您了。」

「嗯，交給我吧。」

眾人耳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子聲音，與此同時，一道緋色的閃光，霎時耀花了人們的眼。

當人們重新恢復視力的時候，卻發現阿凱和溫竹韻那不死不休的戰鬥，已經莫名其妙地結束了，夢境空間之中，漫天洪水已經消失不見，而阿凱犧牲熔岩巨獸召喚出來的火山，也已經熄滅了火焰。

兩名學生的臉上，都露出了疲憊之色，但精神上並沒有嚴重損傷，比起原本可能發生的慘劇，這一切宛如奇跡！

而締造奇跡的，正是那個不聲不響出現在眾人眼前的……華老師。

最後一刻，一招落櫻神斧，如斷夢之斧一般，斬去了溫竹韻的洪水，也斬去了阿凱的地脈火焰，發乎一瞬，卻是恰到好處。

如此神技，簡直令人歎為觀止……尤其想到華芸此時仍然沒有踏破天關，而是在認真醞釀這臨門一腳，以便厚積薄發。

人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當華芸終於覺得積累已經足夠，開始正式推開天關大門的時候，她會強到什麼地步？

一時間，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華芸身上，又敬又畏。只是華芸卻不由苦笑了。

「唉，你們還愣著幹什麼，他們消耗不小，現在要盡快休息啊！」

綠柳學院和哈瓦德學院的學生這才恍然大悟，七手八腳地將兩名近乎昏厥的學生抬了回去。

風波至此，總算告一段落，只是在林間陰影中，一個黑髮少女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華老師，您這是何苦呢……？」

第兩百零一章：我就是想好好辦一場交流會，有沒有必要搞成死亡競技啊！？

華芸和落櫻神斧的傳說，很快又一次在學院間流傳開來，不過這一次，震撼的對象換成了三所A級學院的師生。

阿凱和溫竹韻最後時刻爆發的能量，已經無限接近入夢中期的築夢師，兩者相加，威力又要倍增，而想要在這種情況下，分開兩人，又不給兩人造成重傷，天關以下的築夢師幾乎想都不用想！

華芸是天關以下麼？顯然是的，那麼她想了麼？何止想了，輕描淡寫就給做了！

如此一來，這個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女導師，在三院師生看來，就顯得無比神奇了~

當然，比起她那超凡入聖的築夢術修為，更值得在意的，是她當時果斷出手，挽救兩所學院天才學生這一事實。當時在場的另一名陽成導師，年歲比華芸大上七八歲，築夢術的修為境界與其相差彷彿，卻寧可看戲，也不願出手攬這難度驚人的差事，兩相對比下，華芸的出手就更加可貴。

一記落櫻神斧，抵消了火山與洪水，看似輕描淡寫，但其中艱辛之處也是可想而知的，落櫻神斧是華芸壓箱底的絕技，這次卻一照面就用了出來，顯然實際情況並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樣輕鬆……

於是，最美女導師，築夢師界的良心……等等榮譽稱號，以及熱情來訪的學生開始蜂擁而至，令華芸不勝其擾。

「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嚴重啦……」

「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真要感謝，也該謝及時提醒我的銀霜同學。」

「陰謀？抱歉我並沒有看到整個過程，所以無權妄加評判，不過一定要說的話，我想這從頭到尾都只是個誤會吧？」

「謎之美少女？我從沒見過。」

————

應付過哈瓦德和綠柳的學生之後，華芸只感覺身心俱疲，對她來說，整件事其實只是在晚上接到銀霜請求，前去阻止了一場誤會，可是……怎麼感覺其中隱藏著那麼多的問題？而思考這些陰謀，遠比用出斷夢之斧更令她疲憊！

與此同時，這位築夢世界的良心，卻也在遭受著一些人的埋怨。

「華老師真是沒事找事……何苦在那時候橫插一手呢？」

王五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濫好人啊~」

凱麗有些不服氣：「喂，話不是這麼說的吧？莫非你還真想要阿凱和溫竹韻在咱們學院打出腦子來？傳出去不好聽吧？堂堂大陸第一學院，居然照看不好邀請來訪的客人！」

王五說道：「當然不會真讓那兩個人分出生死了，問題是關鍵時刻出手救人的，不該是華芸啊！」

凱麗有些聽不明白：「是不是華芸老師，有什麼不同嗎？而且，你本來計劃中，出手相救的人是誰？」

王五伸手指了指自己：「當然是我！」

凱麗失笑：「就憑你？」

話沒說完，就見王五眉毛一動，嘴角勾起一絲壞笑……想起這幾天所經歷的某些荒唐遭遇，凱麗連忙伸手抱胸，連連道歉：「哎呀我錯了我不是看不起你……不過的確很不可思議嘛，當時那個情況，換做任何一個學生都要束手無策，就連銀霜，不是也跑去搬了救兵才搞定的嗎？」

說著，凱麗有些不可思議地問：「喂，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的真實境界已經達到了華芸老師那個水準了吧？」

雖然嘴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語氣，不過凱麗心中卻將信將疑，王五這傢伙的修為速度實在太恐怖，有時候很長時間都沒有什麼變動，結果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就輕描淡寫地告訴凱麗：我的境界又提高了一層，讓辛苦修行的凱麗分外鬱悶。

「怎麼可能啊……現在還卡在王國境界大圓滿的水準上，距離突破還差臨門一腳。從王國到虛實境界，對我來說難度略有些大，雖然勉強破關也是可以的，不過我不想搞得那麼匆忙~」

凱麗問：「那……就憑王國境界的築夢術，你要怎麼完好地分開那兩人啊？」

王五好奇地反問了：「我為什麼一定要完好地分開那兩人呢？」

「……喂，你不會是……？」

王五攤攤手：「反正只要能分開那兩人就可以了嘛，至於副作用有多嚴重，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天關以上的築夢師，分不開才是正常的，能將兩人分開，就算副作用嚴重了點，也還是很了不起的嘛~而且我打賭這一來，轟動效應絕對比華芸老師的斷夢之斧更厲害，畢竟她是小有名氣的導師，而我只是個二年級學生……陽成學院的二年級生，就可以完成逆天壯舉，這不是更能體現陽成學院的牛逼之處嗎？至於阿凱和溫竹韻那兩個白癡會落下什麼後遺症……那就屬於白玉微瑕了嘛~」

凱麗：「臥槽，你可真是沒人性啊……」

「話不是這麼說的，誰讓那兩個傻逼非要自爆似的放大招的？自作孽不可活嘛~」

「喂，明明是你化裝成個美少女去調戲阿凱，才引發之後的問題的吧？」

「哈哈哈，明明是那兩人太笨，才會連這麼簡單的計謀都看不破啊~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優勝劣汰，腦子不好用，活該被淘汰嘛~」

「臥槽……」

凱麗無奈地發現，自從認識王五之後，自己爆粗口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

————

阿凱和溫竹韻在第二天清晨就甦醒了過來，雖然精神上依然疲憊萬分，但總算恢復了幾分生氣，也沒有留下永久性的後患，堪稱萬幸。

然而哈瓦德和綠柳的關係，卻因為這兩位天才學生的一場惡戰，急劇惡化起來。綠柳學院的女學生們指責哈瓦德學院裡都是癡漢變態，哈瓦德的學生則反唇相譏，嘲笑溫竹韻是勾引阿凱未果於是心生怨氣的怨婦……各種惡毒的言辭如滔滔江水一般席捲四方，甚至有兩名學生還彼此過了一手，好在很快就被導師們發現並制止。

然而，這兩所學院的學生導師，雖然不至於完全勢如水火，但在白天的參觀活動中，已經連目光上的接觸都幾乎消失，各自將對方視為空氣了。

至於阿凱和溫竹韻的支持者們，則是在暗地裡互相呲牙，表面上兩所學院依然維持著和平，但誰也知道，只要一有機會，一場大規模的衝突一定會到來！

面對這種情形，最感到頭疼的就是陽成學生會的幹事們，眼下的局面，可實在有些出乎意料……雖說邀請來的這三家學院，就沒有一家是省油的燈，但一周的交流活動還沒進行到一半，形勢就惡化到這個地步，也實在……

一名學生會幹事苦笑：「現在看來，反而是黑風學院的人最老實了。」

杜明羽苦笑地更厲害：「哪有那麼簡單，我看倒是黑風學院的人最麻煩，等到綠柳和哈瓦德鬧完了，咱們就得準備收拾那幾個草根了……」

只是，就連杜明羽都沒想到，黑風學院的行動，竟然會來得這樣快！

就在訪問活動進行到第三天下午的時候，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引發了一場流血事件。

事情的起因，卻還是綠柳和哈瓦德的矛盾，來自哈瓦德學院的一名貴族學生，和綠柳學院的兩名女學生，在廁所外發生爭吵，之後便是一場激烈的夢境交戰，哈瓦德的學生寡不敵眾，被收拾得頗為淒慘，恰好被一個路過的黑風學生看到，頓時有些下不來台。

那個黑風的學生謹記李鐵根的叮囑，前幾天不打算惹是生非，不過見到一向狂傲的哈瓦德學生吃癟，還是沒忍住冷笑了幾聲。

而就是這幾聲笑，給了哈瓦德學生發作的機會。

「賤民，你笑什麼？」

「嘖，笑你傻逼唄！」

黑風的學生哪兒買他的賬：老子不主動挑事也就算了，你他媽居然敢來找我的茬兒？找死是吧？

說不得，那就動手吧，然而哈瓦德的學生剛經歷一場大戰，元氣不足，加上黑風的學生，實力出乎意料地強大，幾乎一照面就被對方在夢境空間打得潰不成軍。

更驚人的是，那個黑風的學生還擅長分心二用的技巧，趁著對方夢境戰中騰不出手，直接在現實位面揮動鐵拳，將哈瓦德的學生揍得鼻血橫飛，慘不忍睹……

打了架，留了血，此事自然不能善罷甘休，哈瓦德學院的學生群情激昂，就連一個平時性子慢騰騰的老頭導師，都怒目橫眉，擼起衣服袖子就準備打上門去。

陽成學院作為東道主，當然不能容忍兩家大打出手，銀霜和杜明羽，帶上幾名本院導師幾經周旋，總算是平息了雙方的怒火。然而事情發展至此，三所學院矛盾重重，簡直就像一大堆火藥桶，隨時可能爆發山崩海嘯的危機！

而雪上加霜的是……按照學生會原先的計劃安排，交流活動的第四天，有一場規模盛大的四院學生大比武！

看著原定的計劃表，杜明羽苦笑連連：「銀霜會長啊，你覺得，明天的活動還有必要辦下去麼？」

銀霜也有點咬牙：「……辦！就按照原計劃來辦！」

銀霜同學的魄力，當真巾幗不讓鬚眉。

第兩百零二章：哪怕是深受反噬，我也絕不會放棄，絕對不要讓她看到我萎靡不振的樣子！

「哦？明天上午，要搞一場四院學生大比武！？」

看著手中的行程安排，李鐵柱頗有些玩味地摸了摸下巴：「陽成學院的人還真是魄力十足啊，現在形勢都這麼緊張了，他們居然還敢火上澆油？」

臥室裡，來自黑風學院的師生們圍在李鐵柱身邊，其中一個學生有些慚愧地低著頭：「李老大，抱歉白天我衝動了。」

李鐵柱擺了擺手：「沒你的事，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沒理由不予反擊。我讓你們前幾天低調行事，可也不能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如今既然低調不下去了，那咱們高調一點也好，明天的大比武，大家就拿出全部實力來吧。」

這話一出，頓時所有人都躍躍欲試，一個皮膚黝黑的學生摩拳擦掌：「明天就讓陽成的人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

李鐵柱毫不客氣地拍了他那光禿禿的腦袋：「你個笨蛋！誰讓你把目標定成陽成的學生了？你腦子壞掉了？」

那個黑皮膚的學生畏懼地向後縮了縮，沒敢吱聲。李鐵柱哼了一聲，解釋道：「陽成學院要是這麼容易被人踩，不用咱們來，神聖帝國的皇家學院早就過來把他們蹂躪一千八百遍了！其他人姑且不說，真把銀霜和王五那兩人惹出來，你們誰有信心能打得贏？」

黑人辯解道：「輸給他們又不丟人，無夢者嘛，輸了才是正常的，就算是他們陽成學院自己，也找不到第三個實力相近的學生了吧？」

這時候，旁邊一個身穿粗布長袍的少女也支持道：「就是嘛~陽成學院把自由聯盟境內天賦最好的學生都收走了，他們的成績好一點也是正常的嘛，有什麼了不起的？若是能把同樣天賦的學生，調教出不同的水準來，那才叫本事呢！」

少女說完，在場很多人都默默點頭，這個觀點，其實也不是黑風學院一家的觀點，大陸上築夢師學院數以百計，有很多學院的導師都在抱怨，資質優秀的學生往往被高等級的學院招攬過去，只留下一群蠢笨之徒。築夢術非常講究天賦悟性，任憑導師教學水平再怎麼高超，手下一群二百五也是白搭。所以每每看到自己學院和那些A級，S級的巨大差距，都會讓人憤憤不平：不就是生源質量高嗎？

李鐵柱見眾人這個反應，不由罵道：「你們這他媽是怎麼了？心態失衡了嗎？陽成學院能招攬大批天才，這本身就是一種實力啊，換了是你，陽成學院跟一家C級野雞學院，你選擇去哪一家？」

被他點名問到的學生無奈地聳聳肩：「那還是陽成吧……不過大概我交不起學費。」

「所以不必指責人家依仗生源質量如何如何，評定學院等級的時候，本身就要綜合考慮多方面的因素。更何況了，咱們黑風學院可從來沒走過高端路線，太過計較生源質量，本身就已經違背了學院理念。」

最後幾句話，李鐵柱卻是在直接指責自家導師，而三名導師卻不生氣，只是默默點頭表示認可。

黑皮學生問道：「那麼，明天的大比武，遇到陽成的學生，咱們要退避三舍嗎？」

李鐵柱一瞪眼：「退個屁！當然是拿出全部本事跟他們拼了啊！我讓你們不要特別針對陽成，又不是讓你們低頭做人家的狗！打不過那兩個無夢者，其他學生也打不過嗎？……當然，要是真打不過，認輸就是，不必死撐著，但是與另外兩家學院的比武，都給我打起點精神來！這兩天綠柳和哈瓦德的人鬥得你死我活，明天正是咱們大展身手的機會，要是有人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可別怪我不客氣！」

「放心吧李老大，看哈瓦德那群傻逼早不順眼了！」

————

與此同時，另外兩家A級學院，也得到了同樣的通知。

一名嬌小女子，手裡捏著一張白紙，嘖嘖連聲：「大比武還是定在明天，不予延遲？有意思，不怕被人罵是趁人之危嗎？明知道竹韻姐姐現在上不了陣……」

「抱歉，我那時候太衝動了……」不遠處，溫竹韻安靜地躺在床上，一臉無奈。

嬌小女子打斷道：「任誰見到哈瓦德的變態行為都會衝動起來的，只是那次恰好被竹韻姐姐你遇到了……換做是我，一樣會出手的！」

「可是這樣一來……明天大概要被黑風學院和陽成學院坐收漁利了吧？」溫竹韻滿是苦澀，作為綠柳的學生代表，此次來訪本是躊躇滿志，卻不想會變成這樣……

「放心啦，我剛才就是說說而已，陽成學院不至於這個時候公然跳出來坐收漁利的，我打聽了一下，他們的學生會好像做出規定，各個年級的年級前三，除非受到挑戰，否則不可以出手。」

溫竹韻面露驚訝：「哦？這倒是蠻大度的，陽成學生不多，各個年級除去前三名的話，就只能算是中上水準，用中上游的學生，來和三院最頂尖的學生相抗衡……他們還真是自信啊！」

「至於黑風學院，今天下午，我已經看到他們的底牌了……對付陽成和哈瓦德的確是妙手，不過恰好對咱們綠柳的學生沒什麼效果誒~所以，竹韻姐姐你也不必擔心。明天，正是咱們綠柳大展所長的時候！」

溫竹韻在床上輕輕點了點頭：「小嫣，明天就看你的了。」

————

哈瓦德學院的住宿區，同樣是一片緊張氣氛。

來訪的七名學生，各自在臥室中潛心冥想，努力調整狀態，只是眾人臉上，卻都浮現一絲憂色。

按理說，哈瓦德學院的綜合實力在三所A級學院中名列最前，但是這一次接到陽成邀請時，學院裡最強的幾個學生恰好結伴外出，不在學院！好在哈瓦德也算兵多將廣，很快又挑出一批學生組成了代表隊，但是實力上的確不算是哈瓦德的最強陣容。

就是這樣，如今他們的最強王牌阿凱，還因為一時衝動，和綠柳的溫竹韻兩敗俱傷！幾天之內等於實力全廢！

其實阿凱的實力還是要比溫竹韻更強一籌，只可惜兩相自爆之下，實力上的一點差距已經微不足道，阿凱等於是生生吃了一個悶虧！

沒了阿凱，其他學生的實力雖然不俗，但並沒有明顯優勢，真打起來，輸倒是未必會輸，可是如果不能贏得乾淨利索，哈瓦德吹噓已久的A+級，也就成了笑話。

對此，其他學生固然是滿心緊張，而阿凱本人也憋了口氣死不服輸，竟然用出了極致冥想法，試圖在一夜間恢復實力，第二天以巔峰狀態出戰！

只是，極致冥想法一來對天資要求極高，二來對築夢師的修為境界也有一定要求，以阿凱此時的實力，強行運轉極致冥想法，就頗有點玩火的意味。

「阿凱，不要勉強自己了，明天的比武你還是不要參加了！」

「……」

「阿凱！你聽到沒有，停手啊！」

面對身前女子的再三催促，阿凱終於睜開眼睛，從冥想狀態退了出來。

「白老師……不要管我了，這是我應該擔負的責任，我沒有逃避的道理。」

白詩璇長長歎了口氣：「那你有沒有考慮我的責任？作為帶隊導師，我的責任就是保護你們這些學生的安全！若是你出了事，就是我的失職啊！」

阿凱不再說話，只是倔強不屈地看著白詩璇，令女子頗感頭痛。

畢業之後，遊歷兩年重歸學院，白詩璇作為導師還不到一年時間，實在不知道眼下這個局面該如何處理，說出剛才那番話，已經是她絞盡腦汁的結果了！

或許真的是女子天性柔軟，與阿凱對視良久之後，白詩璇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待會兒我來幫你，看看能不能盡快將你的熔岩巨獸復活出來……」

「謝謝白老師！」

白詩璇只是苦笑。

————

臨戰前的一夜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清晨的陽光已經透過窗口，照到了緊張備戰的學生身上，三所A級學院的學生不約而同地從冥想狀態中退了出來，卻是各個都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冥想不能完全替代睡眠，但特殊的冥想法卻能在短時間內令人極度興奮，不感疲憊。此時大比武在即，三所A級學院的學生，全都用出了這種透支的冥想法。

按照行程安排，在早餐之後，眾人短暫休息片刻，就要到廣場集合，準備比武。為此，陽成學生會還特地叮囑食堂備好早餐。

只是這卻著實多此一舉了，三所學院的學生導師，沒有一個前往食堂就餐的，都是在臥室內自啃乾糧，倒不是信不過陽成學院的伙食，只是沒必要在比武前，與另外幾所學院的學生見面罷了。

以學生們此時的精神狀態，貿然見面，很可能引發不可知的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窗外的陽光漸漸轉為熾烈的時候，學生們終於從古堡中走了出來。

一場四院學生參與的大比武，即將開始。

第二百零三章：每當我以為局勢已經控制住的時候，都會有一個蓬萊少年清脆暢快地給我一個大耳光！

當三所A級學院的學生們趕到比武廣場的時候，那裡已經聚集了數百名陽成的學生，將面積不大的廣場圍得水洩不通，而貴賓席上，也坐滿了來自自由聯盟各個地區的貴族、築夢師。

原來銀霜明知道形勢緊張，卻依然堅持組織這場大比武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

在此之前，她已經通知了為數眾多的貴賓，邀請他們前來觀戰。這場比武，就算是為了這些來訪的貴賓，也斷然不能延遲了。

好在，雖然這次外聯活動因為某位謎之美少女的活躍之下，憑空多了不少波折，但是總體進度依然在銀霜的掌控之下。

待三所學院的學生導師們來齊後，銀霜走到廣場正中，新搭建出來的擂台上，宣佈比賽規則。

規則設計得非常簡單，比武是一對一的形式，雙方各自站在擂台一邊，聽號令開打。走出擂台，或者夢境空間中的本體被殺，或者選手自動認輸，或者裁判判定已不可再戰都算輸。而擂台上方懸浮著一個水幕投影，負責提取夢境空間中的景象，方便那些非圍觀黨圍觀。

按照原定計劃，在宣佈比賽規則之後，銀霜還應該花點時間培養氣氛，說些四院學生友誼地久天長之類的客套話，然後再彼此交換紀念品。不過站在台上，少女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那三所A級學院的學生，心中醞釀的暴戾之氣，尤其是哈瓦德的學生，個個眼珠赤紅如血，殺氣騰騰，若不是一幅幅黑眼圈破壞了整體形象，簡直就像一群蟄伏的瘋狗……這個時候再說什麼友誼和平，簡直是赤裸裸的諷刺，至於交換紀念品……銀霜毫不懷疑，這幫人會乾淨利索地將紀念品拍在對方臉上。

沒辦法，那就直接開始比賽吧，銀霜苦笑著宣佈比賽開始，從高台上輕盈地跳了下來，站到裁判席上。

按照章程，接下來應當是由到場的裁判抽籤選出交戰的隊伍，然後各隊自行挑選人員，上場比試。不過這一次銀霜還沒把來得及手伸到箱子裡，就聽黑風學院的學生開始鼓噪起來。

這些來自自由聯盟各地的草根學生們，用各地方言表達著心中的真摯熱情。

「哈瓦德的孫子們，過來舔爺爺的鞋啊！」

「草泥馬的哈瓦德，老子日你全家！」

哈瓦德的學生當場就被點炸了，這些自詡高貴的學生也不跟對方吵嘴，幾個學生直接就沖黑風學院的學生發動了夢境滲透，正是點燃戰火！而一旦本方有人接上手，其他人就算心有遲疑也不得不跟上，一時間，兩隊十四名學生在台下戰得不可開交，就連幾名隨隊導師也躍躍欲試！

更可恨的是，在一旁觀戰的綠柳學院的學生們，也有不少人擠入戰團，在夢境空間中各種煽風點火，火上澆油，充分體現了紅顏禍水的本色！

而眼見得三所A級學院的學生殺成一團，很快就連陽成的學生也忍不住下場湊熱鬧了，這幫前圍觀黨成員根本沒有立場，純粹是去攪屎。他們跟任何一個學院的人都能開打，也跟任何一個學院的人都能結盟，最是沒有節操。

此時，原先那個夢境空間中，已經擠進去幾十個學生，五花八門的夢境生物在一片不大的平原上嚎叫廝殺，血流成河，甚至連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一片血色。

廣場四周圍觀的學生們瞪大眼睛，看得目瞪口呆，而貴賓席上則有些莫名其妙的貴族詢問道：「這是什麼特殊節目嗎？」

「雖然形勢古怪了點，不過學生們的熱情可嘉啊~」

銀霜在裁判席上看的渾身無力，這他媽都在搞什麼啊！？

身旁，同樣擔任裁判的副會長杜明羽也無奈地苦笑：「看來形勢是轉向最惡劣的那種情況了……會長大人，請出手吧。」

銀霜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最後一個音節落定時，那張精美無瑕的臉上，已經罩上了一層異常嚴厲的寒霜。

而後，銀霜從裁判席上緩緩走下，站到了廣場正中的擂台上，目光森然掃視著四周的混亂，小臉上寒意越發濃重。

此時，學生們正忙著在夢境空間中混戰，幾乎沒人在意到這個完美少女的嬌小身影，然而也有些感知靈敏的，目光茫然地看著晴朗的天空：「我怎麼覺得好像要下雪似的？渾身有些毛骨悚然呢？」

下一刻，銀霜開口了。

「！」

轟！

廣場上，數以百計的人只覺得耳邊彷彿炸起了一道響雷！眼前陡然就冒出了金星！沒人能聽得清銀霜究竟說了什麼，只覺得陣陣激盪之意，震得人氣血翻騰，面紅耳赤，渾身極不舒服。

與此同時，那個匯聚了數十名學生的夢境空間陡然碎裂，學生們紛紛自夢境中醒轉，只感覺意識模糊，天旋地轉。

廣場上異常安靜，沒有任何人說得出話，所有人都被方纔那一道晴空響雷震得暈暈乎乎的，只是少數距離稍遠的，才反應過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銀霜會長，竟然以一己之力，將那亂成一團的場面鎮壓了下來！只用一個字，便強行打滅了數十人混戰的空間！

真正的神乎其技！

距離更遠的貴賓席並沒有受到那一聲滾雷的影響，在座的貴賓們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萬分不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個女學生用的是什麼技巧？築夢術嗎？」

「好像她喊了什麼，然後所有人就都住手了，其中有什麼名堂嗎？」

只是，在場的貴族雖多，卻沒人說得出個所以然，最終人們只好歸結於陽成學院教導有方，學生個個無比神奇。

————

「跟陽成學院有個蛋的關係啊，這招真言術，分明是北地人的絕技啊。」

貴賓席附近，某人很是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不愧是北地來的蠻子，居然把真言術練到這個地步了……」<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身旁，棕髮少女凱麗好奇地問：「真言術是什麼？」

「一種特殊的發聲方法，一般人說話，是喉嚨聲帶振動發聲，而真言術卻是調動渾身肌肉，包括內臟與骨骼在瞬間震盪，發出威力極大的聲波。這種發聲法只能吐一個音節，所有的威力都集中在一個音節中，破壞力強大得不可思議，尤其擅長震盪對方的大腦，破壞思維，是北地的武僧和蠻族戰士們對付築夢師常用的技巧，實力不足的築夢師，往往被對方一個真言術就震得魂飛魄喪，夢境破碎了。北地只所以上千年來都沒被其他國家征服，這種專門針對築夢師的技巧就是原因之一吧。不過想要練成這一招，身體必須鍛煉到異常強悍的水準，才能扛得住真言術反噬，因此真正掌握真言術的人，在北地也很罕見就是了。」

凱麗愣愣地哦了一聲，看向銀霜的目光中便多了一絲崇敬。而後立刻又轉過目光，滿懷期待地看著王五。

王五搖頭笑道：「別看了，我不會真言術，只是聽人說起過它的來歷罷了。這一招是真正的宗師級技巧，如今整個大陸能熟練運用真言術的武者，能不能有兩位數都難說。就連銀霜，也只能算是掌握了一半，別看她剛才一聲咆哮威風無比，接下來一整天時間裡，她大概是不能開口說話了，運氣不好，回去以後可能還要吐血。真言術要是那麼好用，北地人早就從雪原衝下來橫掃自由聯盟和神聖帝國了~」

凱麗頗為失望地轉過頭：「真沒用。」

「……喂，我的職業是金手指，這種正面搏殺的技巧本來就跟我的作戰理念不合啊。」

凱麗撇撇嘴：「找借口。」

「……」

————

廣場上，被銀霜用真言術橫掃了一次，學生們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此時再看台上那個嬌小的少女身影，眾人目光又敬又畏，隱含恐懼。

銀霜面色不動，一言不發，目光冷冷地掃視著台下的學生，一時間，無人敢與其目光相對。

如王五所言，銀霜的真言術並不能算完全掌握，貿然使用，副作用非常嚴重，她現在的確是不能開口說話了。不過，現在這樣子，也用不到她再開口說什麼。就連最是桀驁不馴的黑風學院此時也老實巴交地站在台下，一副等候發落的蠢樣。銀霜這一記真言術用得並不虧。

再之後，比賽正式開始。

裁判席上，杜明羽從木箱中抽出兩個紙簽，看了看，高聲喊道：「第一場，哈瓦德學院對黑風學院……我靠！？」

看著手中寫著哈瓦德和黑風的紙簽，杜明羽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怎麼他媽會是這個結果！？

木箱裡的紙簽早就被學生會動過手腳，比賽進程完全是人工操控，為的就是能及時調節賽場氛圍，不要將矛盾太深的隊伍過早放到一起。按照計劃，最先應該是陽成和綠柳比上兩場，將比賽場上的殺氣沖淡一些，再把哈瓦德和黑風的人叫上來。

但是現在這……

杜明羽心念如電，很快便猜到了真相。

「王五同學，你他媽真是不玩出人命不罷休啊……」

第二百零四章：這一場勝利是獻給你的，不知道你看到了嗎？

學生會的抽籤木箱內有乾坤，代表不同學院的彩色紙簽，看似混雜在一起，其實通過木箱內的機關，卻可以調整歸類，方便抽籤的裁判自由控制。比賽前，為了保證效果，杜明羽和銀霜還專門試用了幾次，保證不會出錯，這才將它搬到了裁判席上。

整個過程中，木箱幾乎沒有離開過杜明羽的視線，然而現在拿來抽籤，卻赫然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結果！

無論怎麼想，杜明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好在和王五相處了這麼久，他倒是得出了一個規律：每次遇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直接將罪魁禍首定為王五，基本不會有錯……

不過現在就算找到真兇也無濟於事，捏著手裡兩張黑色與紅色的紙簽，杜明羽也只有苦笑苦笑再苦笑。

眾目睽睽之下，實在沒有他作弊的空間啊。

與此同時，黑風學院、哈瓦德學院的學生都看到了結果，雙方不約而同冷笑起來：「運氣還真不錯啊~」

要說三所A級學院之間的矛盾，還是以哈瓦德和黑風最為尖銳，在來訪陽成之前，這兩家就不斷發生或大或小的摩擦，而此時在某位謎之美少女的苦心經營之下，兩所學院幾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旦正面對上，場面一定是繽紛多彩。

「李老大，第一場讓給我行不行啊？」

黑風學院的休息區內，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年嬉皮笑臉地請求道，而作為隊長的李鐵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行，頭陣交給你。」

旁邊頓時有人不滿：「李老大，狗剩子行嗎？別第一場就讓人打下來，丟人顯眼啊！」

「就是的，不如讓我去吧，昨天我可是把一個哈瓦德狗揍得鼻血狂噴來著！」

李鐵柱失笑道：「行了行了，誰讓你們不先開口來著？先到先得，第一場就歸狗剩子了，反正接下來有你們上場的時候。」

狗剩子欣喜若狂：「李老大果然夠義氣！對了我在老家有個妹子長得可水靈了，李老大有沒興趣認識下？」

李鐵柱一腳踢過去：「滾你大爺！」

嬉笑聲中，狗剩子輕巧地閃過這一腳，而後三兩步就從休息區竄到了擂台上，與此同時，哈瓦德學院卻還沒選出出戰的選手。

「白老師，讓我上吧！」

「白老師，昨天只是一時大意，這次我絕對不會輸了，給我個報仇雪恨的機會吧！」

「白老師，第一戰至關重要不容有失，讓我上吧。」

七名學生圍在白詩璇身邊，吵鬧不休，白詩璇聽得頭痛欲裂，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作為導師，她的決斷力實在差得可以。而另外兩個白鬍子老頭，雖然修為比白詩璇更高，但處事能力反而更差，此時非但拿不出主意，反而自己陷入爭吵！

最終，倒是隊長阿凱做出決定：「第一戰我上吧。」

其他學生頓時不說話了，阿凱雖然不是哈瓦德的No.1，但威望極高，說出的話往往比學院導師更有份量。

不過，當阿凱緩步走出休息區的時候，一個女學生忍不住問：「阿凱，你沒問題吧？不要勉強啊。」

阿凱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示意大家放心，同時，望向擂台的目光已經是一片冰冷。

擂台上，狗剩子被阿凱一瞪，也是微微有些發寒，心知論起築夢術的修為，自己跟對面這個哈瓦德的天才學生只怕差距甚遠。作為黑風學院的五年級生，狗剩子不過是王國境界大圓滿的水準，距離虛實境界還頗有段距離，而對面的阿凱，卻幾乎完成了虛實境界的修行，雙方是整整一個境界的差距！

如果只是拚鬥築夢術，狗剩子根本沒有半點機會，不過……黑風學院的這一批學生，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張極厲害的底牌，足以抹平築夢術上的差距。

不多時，阿凱已經不慌不忙地站到了擂台上，而杜明羽見雙方已經準備就緒，便直接喊道：「比賽開始！」

轟！

擂台上，兩道夢境滲透同時擊發出來，只是來自阿凱的入侵力量明顯更強，直接碾碎了對方的滲透，並勢如破竹地攻入了狗剩子的夢境空間之中！

只是，才一進入對方的空間，阿凱便不由睜大了眼睛：「這，這是什麼地方啊……」

眼前，是一座半浸在污水中，暗無天日的地下通道，看起來像是某座城市的下水道，腳下踩著的是墨綠色的污水，兩旁的磚石間爬滿了綠色的青苔，同時，一股令人作嘔的酸腐氣息撲面而來。

若非阿凱作為築夢師的基本功足夠紮實，只是這一下就足夠讓他噁心地吐出來！

「歡迎來我家做客啊公子哥兒，覺得環境如何？大概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家吧？」

黑暗中，狗剩子飽含譏諷的聲音傳了過來，只是被地下通道的牆壁來回激盪著，令人無法辨認狗剩子的位置。

「錦衣玉食的貴族子弟，想像不到我們這幫貧民是如何生活的吧？沒關係，今天我來幫你豐富一下人生體驗~築夢師嘛，就是要行千里路，破萬卷書嘛~」

在一片黑暗之中，狗剩子的聲音越發飄忽不定，然而阿凱根本不為所動，慢慢閉上眼，腳下亮起一點紅光。整個陰暗的下水道內，氣溫開始急劇升高！

「熔岩巨獸？！」

狗剩子大吃一驚，想不到對方居然一上來就用出殺招……見鬼了，他不是和綠柳學院的大師姐兩敗俱傷了嗎？！

容不得多想，狗剩子再也顧不得拖延時間，立刻發動了手上的所有力量，只見這座地下通道陡然開始震盪起來，從通道深處，無數骯髒穢物伴隨洶湧的污水洶湧出來，那撲面而來的惡臭，以及氣息中隱含的毒素，足以令一般人當場昏厥。

然而阿凱卻絲毫不受影響，腳下的紅光越發耀眼，當那漫天污水即將近身的時候，熔岩巨獸終於應主人的召喚而來！

轟隆！

狹小的地下水道，如何容納得下二十米高的幻想種生物？巨獸在瞬間就衝破了地下通道的束縛，將那陰暗潮濕的氣息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則是金燦燦的，溫暖人心的，陽光。

狗剩子經營佈置地如同堡壘要塞一般，遍佈機關陷阱的地下水道，在陽光的照耀下，一點一點化為虛無……這位底層貧民出身的學生，最大的依仗就是下水道的黑暗，如今一旦遭遇陽光，夢境王國頓時開始灰飛煙滅！

至此，勝負已定，阿凱根本無需多做什麼，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最終裁判席上的人確定結果。

而暴露在陽光下的狗剩子，略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的廢墟，嘴唇翕動著，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阿凱心中冷笑：賤民就是賤民，終歸是上不得檯面。

然而無意間，阿凱餘光瞥過狗剩子的時候，卻從那雙茫然的眼中，看到一抹詭計得逞的奸笑！

不好！？

與此同時，現實位面中，傳來觀眾們的一片驚呼聲，原來就在此時，狗剩子忽然動了起來，整個人輕快迅捷地向阿凱衝鋒過去，眨眼之間就衝到了阿凱身前，而在狗剩子手中，赫然是一柄銀光閃閃的匕首！

沒錯，比拚築夢術的話，我這個貧民沒法和你們這些自幼錦衣玉食，血統高貴的貴族相提並論，但是貧民也有貧民的生存之道……這一招分心二用，我已經練了三年，你在夢境空間中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我卻要在現實位面，真正將勝利握在手中！

狗剩子的目光已經變得嗜血、瘋狂，想著對面那個冷艷傲的大貴族在自己刀下頹然倒下，這個身材瘦小的學生便感到極度的興奮！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嗖！匕首劃破空氣，刀鋒直直抹向阿凱的咽喉，竟然真的下了死手！

此時，場外觀眾已經有不少人閉上眼睛，更有人不可思議地看著裁判席上，鎮定自若的銀霜和杜明羽：你們看不出來現在的情況嗎？為什麼還不喊停，真要有人死在台上你們才滿意嗎！？

然而下一刻，形勢的變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刀鋒及體前的瞬間，阿凱動了起來，他的動作簡單而直接，一隻手捏過對方的手腕，而後猛地向下一扭一甩，只見飛撲中的狗剩子，整個人都被這股扭力直接摔到了地上，發出咕咚的悶響！

那柄匕首自然是被甩飛不見，而狗剩子的一條右手，也被阿凱生生扭斷，此時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彎曲著。

片刻之後，場上響起狗剩子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與此同時，來自裁判席的判定結果也由杜明羽高聲宣佈出來：「第一場，哈瓦德學院勝！」

聽到結果，阿凱直接轉身下台，看也不看狗剩子一眼。

可笑的賤民，真以為就憑招分心二用就能打敗我了？

任何一個合格的貴族，都會在家族中經受嚴格的格鬥訓練啊……

而望著阿凱揚長而去的背影，黑風學院的學生們，臉色異常陰沉。

第二百零五章：這種無盡輪迴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第一場比賽之後，廣場上人聲鼎沸的局面維持了很久。

單從比賽結果而言，並沒有出人意料，黑風學院的大貧民狗剩子同學，毫無懸念地輸給哈瓦德的貴族隊長阿凱，身受重傷。然而比賽的過程，卻超出了很多人的預料。

在比武場上，黑風學院終於掀出了他們的底牌：分心二用。

理論上講，分心二用是任何一個築夢師都需要修行的技能，畢竟使用築夢術的時候，肉身完全不設防，既不安全也不方便。然而大陸上八成以上的築夢師，都不會在這門技巧上投入太多的精力……因為實在沒有什麼必要。

戰場上的築夢師，並不需要勇猛地衝鋒在前，也不需要特別提防自己的安全，他們從來都是被精兵強將簇擁在防禦圈中，而後利用築夢術的種種催眠效果增強己方，削弱敵軍。一個合格的戰場築夢師，並不需要在單打獨鬥的時候表現得多麼犀利，只要能最大限度增強軍隊的戰鬥力就足夠了。

而且，一旦築夢師的修為到達一定層次，完全可以用築夢術的投影效果來保護現實中的身體，根本不必浪費精力在分心二用上面——就算將自己的身體控制得再靈活，遇到一個武藝精湛的戰士衝到眼前，築夢師也只能束手待斃。

因此自由聯盟大部分的築夢師學院，都不會將分心二用的技能看得太重，然而黑風學院卻劍走偏鋒，將分心二用的技巧當作重中之重來教，並輔以一定的格鬥訓練，試圖收穫奇效。

這種戰術的局限性非常強，也只有在修為境界遠遠達不到投影現實的學生之中，這一招才可能收穫奇效。同時，也只有在一對一的戰都中，這一招才有意義。

不過黑風學院瞄準的就是學生一對一的戰鬥，畢竟自由聯盟已經有近百年沒爆發過大的戰爭了，培養出再多的軍事人才也沒有意義，不如劍走偏鋒，賺個名聲。若是能用這招僥倖擊敗幾個A級學院，黑風學院的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事實上，昨天下午，黑風學院和哈瓦德爆發衝突時，黑風的學生正是用分心二用的技巧，將對面的貴族學生打得鼻樑斷折，鮮血淋漓。分心二用收到了奇效。只是就連李鐵柱也沒想到，這一招在對付哈瓦德的學生隊長時，竟然毫無效果！

那個眼高於頂的阿凱，非但築夢術修為高潮，而且同樣熟練掌握著分心二用，甚至格鬥技巧更在狗剩子之上……這樣的對手在一對一的戰鬥中簡直無懈可擊！

「李老大，接下來怎麼辦啊……」

第一場比賽，黑風的學生本指望能一舉揚威，卻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輸得如此淒慘！雖然狗剩子很快就被陽成的守護神救了下來，並治癒了手臂，但是最厲害的底牌宣告無效，所有人都有些心慌意亂。

李鐵柱面色也有些沉重，然而作為學院的定海神針，他卻不能慌張，擺了擺手：「不必擔心，哈瓦德的學生不可能人人都如阿凱一樣，精通分心二用和格鬥技。在一對一的戰鬥中，我們依然佔據絕對優勢，至於阿凱，交給我來對付就是了。」

聽李老大這麼說，其他人總算鬆了口氣。

———

而此時，裁判席上杜明羽已經將手伸入木箱之中，準備宣讀第二場比賽的對陣名單。

「第二場比賽……我靠！」

看著手中兩張黑色紅色的簽紙，杜明羽是真心想罵娘了：王五同學請你適可而止啊！

而看到抽籤結果的觀眾，不必杜明羽高聲念出來，也明白了第二場比賽的對陣雙方……

還是黑風對陣哈瓦德！

「臥槽，不是吧？」

這一回連李鐵柱都傻了，居然是二連戰？

而正從擂台走往休息區的阿凱見了這結果，二話不說，直接掉頭返回擂台上，挑釁似的目光望向黑風的休息區。

「操，看你麻痺啊！」李鐵柱火冒三丈，兩步竄上擂台，直接沖阿凱豎起中指。

二連戰就二連戰，怕你媽逼啊？

杜明羽見形勢如此，也顧不得多想，高聲宣佈：「比賽開始！」

話音剛落，擂台上李鐵柱已經勇猛地向阿凱發起衝鋒，同時夢境滲透快速發動，竟然搶先一步攻入了阿凱的夢境空間！

這一次為了挽回士氣，李鐵柱拿出了全部的本事，再沒有隱藏一絲一毫的實力。夢境空間中，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懸浮在半空，居高臨下睥睨著阿凱的火山群，宮殿之中，無數身著七彩盔甲的士兵，手持著寒氣森森的長弓，從天上射下冰晶凝結成的羽箭，將熔岩巨獸射得狼狽不堪！

而在擂台上，李鐵柱勢如猛虎，舉手抬足間顯示出驚人的力量，衝鋒的腳步踏在擂台石板上，竟然將大片石塊踩得粉碎！

面對這近乎非人的力量，阿凱也變了臉色，開始調集全部力量來對抗。

這一戰，當真是精彩紛呈，兩個A級學院的帶隊隊長拿出了全部實力正面對轟，熔岩巨獸對浮空城堡，豪門家傳武技對抗非人的肉體力量，夢境空間和現實位面兩處戰場都呈現出勢均力敵的態勢，而在長達二十分鐘的惡戰之後，終於是李鐵柱略勝一籌，憑著現實空間中，肉體力量的一點優勢，將阿凱正面轟出了擂台，取得了第二場比賽的勝利！

當杜明羽高聲宣佈勝利的時候，李鐵柱只感覺渾身無力，如同虛脫一般。

最後時刻，實在是佔了幾分運氣……夢境空間中的戰鬥，其實他已經處於絕對劣勢，浮空城在熔岩巨獸接連不斷的火球轟擊下已經搖搖欲墜，而他的元素軍團還沒有完全修煉完成，攻擊能力不足，雖然能給熔岩巨獸造成輕傷，但在火山群繞的環境下，熔岩巨獸傷勢恢復極快，李鐵柱的元素軍團根本無法動搖整個局勢。

還好，那個公子哥兒的體能上差了一籌，最終反應不及，一招落敗。

不過，終歸是贏了，李鐵柱眉頭一展，高舉雙臂，將所剩無幾的體力全數化為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盡顯男兒豪情！

而在台下，阿凱緊握著雙拳，為自己的敗北感到異常的羞怒，此時他低垂著頭，已經不敢將目光放在四周的觀眾身上，生怕自己看到那令他魂牽夢縈的曼妙身影。

一想到自己方才落敗的醜態很可能被她看到，阿凱就感覺胸口異常揪痛……

而彷彿是故意在刺激阿凱，李鐵柱在台上竟然咆哮得沒完沒了！這個出身底層平民的壯碩少年，不斷向四周的觀眾炫耀自己頗具規模的肌肉線條，而後用下流的手勢侮辱休息區內的哈瓦德學生。

裁判席上，杜明羽幾次高喊：「請完成比賽的同學盡快離場……」

李鐵柱只當聽不到。

杜明羽沒辦法，將手重新伸入木箱，準備開始第三場比賽。這一次，杜明羽只感覺心臟砰砰亂跳，緊張萬分，指尖在箱內碰觸到紙簽的觸感，如同電流一般傳遍週身。

「不要是黑紅不要是黑紅不要是黑紅……臥槽泥馬，真是黑紅啊！？」

看著從箱中抽出的兩張紙簽，杜明羽只感覺怒火攻心，下意識就想將這木箱摔成碎片，徹底粉碎王五那惡趣味的陰謀！

而此時廣場上的觀眾們也傻眼了：三連戰？！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這麼誇張的巧合啊？

無數狐疑目光集中到裁判席上，不知多少人在心裡暗暗念叨黑箱操作。杜明羽被千夫所指，真是羞憤欲絕：這他媽不是我幹的啊！

而在杜明羽身邊，銀霜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她猶豫了一下，在紙上寫下一行字，推了推杜明羽讓他念道：「鑒於兩院學生比賽過於密集，建議本次抽籤結果作廢，重新……」

話沒說完，就聽擂台下阿凱一聲怒吼：「李鐵柱，可敢與我再戰一場！？」

說著，阿凱一步邁上擂台，根本無需裁判宣佈，直接釋放夢境滲透，二話不說便點燃戰火！

李鐵柱在心中罵了一聲草泥馬，無奈應戰，一邊重新召喚出浮空城，一邊揮起拳頭，狠狠砸向阿凱的鼻樑！

————

這一次，卻是以兩敗俱傷告終，夢境之力和體能嚴重透支的兩人，最終雙雙昏倒在擂台上，而在昏迷之前，阿凱正騎在李鐵柱身上，用力狠揍對方的鼻樑和眼眶，而李鐵柱則不斷撕扯阿凱的頭髮，摳挖他的眼珠。

最終，守護神將這兩個鼻青臉腫，面目全非的學生抬下擂台，送到醫務室急救和整容。至於兩院的學生，則在休息區內，不斷用各種污言穢語向對方發起挑釁，只是哈瓦德的貴族子弟們，實在比不得對面的草根學院，很快就被罵的面色鐵青。

與此同時，裁判席上，杜明羽心驚膽戰地將手伸入木箱，準備開啟第四次戰鬥。

「你媽適可而止啊適可而止啊適可而止啊……臥槽尼瑪啊王五，你有完沒完了啊！？」

出現在杜明羽手中的，還是黑紅兩色紙簽！

第二百零六章：這不可能！王五的把戲才不可能這麼簡單！這不科學啊！

第四場比賽，還是黑風對哈瓦德！？

當黑紅兩色的紙簽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時，所有人都感覺呼吸一滯，簡直不能相信眼前所見！

連續四次開出黑紅兩色，這概率是多少，很多學生雖然算不出來，直覺卻覺得這基本很難發生在現實世界，這一次次的黑風對陣哈瓦德，要說不是黑箱操作，真是打死也沒人信啊！

杜明羽手中捏著紙簽，臉上表情扭曲顫抖，似是高潮似是便秘，卻始終不發一言。

沒辦法，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真是黃泥掉進褲襠裡，用嘴巴是理不清了，而正當杜明羽糾結的時候，銀霜反應更快一籌，纖手一揚一落，直接將那木箱拍成了碎片，箱中的紙簽漫天飛揚，只見有黑的，有紅的，還有黑的，還有紅的……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出門道了，難怪杜明羽抽籤怎麼抽都只有黑風和哈瓦德，原來木箱裡的紙簽早就被人掉包了！

一時間，廣場鴉雀無聲，銀霜和杜明羽臉色鐵青，卻不是在埋怨王五多事，而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這麼簡單的把戲，自己居然要等四輪以後才看出名堂？果然是最近熬夜熬太多的緣故嗎！？

難怪覺得王五作弊做得太過肆無忌憚，居然連續調換紙簽，沒完沒了，讓形勢陷入如此惡化的境地……結果，結果其實只是自己太蠢，沒有第一時間檢查木箱嗎！？

與此同時在貴賓席的某個角落，就連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看得有些眼睛發直：「我了個槽啊，整整四輪，他們才想到把木箱拆開看看！？我還以為第一輪以後他們就能醒悟了呢，真是好玩了，就好像喝一碗粥，第一口發現是臭的，結果他們居然把一整碗粥都喝完，才明白這碗粥早該倒掉！」

旁邊某位棕髮少女也毫不留情地評價道：「換了是我也該想到箱子裡有問題啊，杜明羽學長是怎麼了？」

「大概是青春期的煩惱吧……」

且不提杜明羽和銀霜的內心世界，廣場上的人見了這一幕，自然知道哈瓦德和黑風的無盡輪迴對戰，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想起方才李鐵柱和阿凱，兩個A級學院的頂尖精英狀若瘋狗一般的扭打廝殺，眾人在覺得好笑之餘，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接下來該怎麼辦？

杜明羽和銀霜在裁判席上都是沉默不語，心中只感到一陣陣的糾結，場面如此尷尬，他們實在不知如何開口，好在綠柳學院的一個女學生及時出言解圍：「咱們的東道主在場下看戲也看了三場了，接下來，給大家露兩手如何？」

杜明羽立刻投去感激的目光，點點頭：「好，下一場，就是陽成學院對陣綠柳學院！」

綠柳學院的那個女生笑道：「我們學院就是我來上場啦，不知道陽成學院的代表是誰？你嗎？」

杜明羽倒沒說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學院的年級前三都不會下場，只是搖搖頭：「還是把這個寶貴的交流機會讓給其他同學吧……」

不多時，一個五年級的女學生從休息區走了過來，沖綠柳學院的女生笑了笑：「我是五年級的許怡然，請多指教哦！」

綠柳的女生同樣回以微笑：「我是小嫣，請務必手下留情！」

兩位女學生的戰鬥，總算是優雅了許多，雙方都不太擅長分心二用，因此上台後便站定不動，將全部精力投入夢境空間。

兩人修為境界相差彷彿，都在虛實境界的後期，而築夢術的實戰技巧也不相上下，正是棋逢對手，一直到半小時後，許怡然才以微弱的差距，被對方的夢境軍團攻破要塞，無奈認輸。

此戰之後，綠柳學院一片歡呼雀躍之聲，A級學院戰勝S級學院哦，雖說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許怡然只能代表陽成的中等水準，但畢竟也是陽成的學生嘛！

而陽成的學生們也不生氣，許怡然在五年級中排名二十上下，方纔的交戰已經是超常發揮，誰也埋怨不了什麼。

接下來，也不用抽籤決定出陣學院，由陽成學院出人，與三所A級學院分別戰了幾場，互有勝敗，場面卻都是精彩異常。陽成固然放水放得大度，那三所A級學院也樂得開心，在這種情況下，廣場的氣氛總算略有緩和。

此時，銀霜和杜明羽才感到心頭一鬆，知道最難的情況算是度過去了，接下來只要不再出現特殊情況，今天的大比武就算圓滿告終，整體情況也是差強人意了……

這一切，實在要感謝綠柳學院，在場面最為尷尬的時候，主動出面解圍，讓氣氛得以緩和。而之後的比賽中，杜明羽和銀霜也在賽程安排上給予了關照，使得與陽成的學生交戰時，綠柳學院的勝率是最高的，隱隱便壓過了黑風和哈瓦德。

不過這樣一來，黑風和哈瓦德的學生自然要不服氣，便向綠柳邀戰，結果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嫣赫然擁有No.1級別的戰力，比起綠柳大師姐溫竹韻也不遜色！在黑風、哈瓦德的No.1同時重傷下場的情況下，兩所學院竟然沒人能奈何得了她！

黑風學院的學生，倒是有分心二用的技巧，只是這一招在對付綠柳的女學生時，實在不大用的出手。

堂堂男子漢，憑借身強力壯的優勢為難女孩子，有意思？要臉不？黑風學院再怎麼草根，劍走偏鋒，終歸還是要保留幾分風度。

於是綠柳便成了這一場四院比武的最大贏家，一直到下午，比武臨近結束的時候，貴賓席上，來自全國各地的貴族，以及其他學院的導師教授們，對綠柳的評價在三所學院中明顯最高！

這就是女孩子的智慧了，在氣氛緊張的時候，與其火上澆油，推波助瀾，不如主動幫助東道主平息事態，反而可以得到最多的好處。

————

眼看天色不早，杜明羽觀察了一下貴賓席，發現來訪的貴賓們已經紛紛面露疲色，便準備宣佈比武到此為止，然而這個時候，卻聽哈瓦德學院一個學生略有些不滿地抱怨道：「陽成學院怎麼淨派二線選手來啊……」

原來上一局比賽是陽成對陣綠柳，陽成為了放水，派了一個年級中下游水準的學生，被綠柳的女孩子輕鬆擊敗，這就讓其他人看不過眼了。

不過比賽都快結束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也不再，杜明羽暗自笑笑，只當沒聽見，然而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從貴賓席的後方傳了過來。

「哦？你們哈瓦德學院，想見識下陽成的一線陣容？」

杜明羽一聽這聲音，便痛苦地用手摀住臉：尼瑪啊……

而哈瓦德的學生則下意識答道：「當然了，把你們最強的人派出來讓大家開開眼界也好嘛~」

「這是你說的哦~」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身材略有些瘦弱的黑髮少年，鬼魅一般出現在擂台上，嚇了所有人一跳！

自然是陽成的王牌，王五同學。

哈瓦德的這個學生卻不認得那張清秀的少年臉，只是驚訝不已：「你是誰？」

王五一拍胸脯：「打遍宿舍樓無敵手的陽成第一學生高手！你所期待已久的陽成最強！」

那學生聽了這話，頓時傻眼：這孫子有病吧？

然而轉念之間，他就想起在來之前，導師們曾經告誡過，陽成學院中，有兩個學生絕對不能招惹。

一個是銀霜，就是站在裁判席前，那個臉蛋精緻得如同瓷娃娃一樣的美麗少女，另一個，則是一個黑髮黑眸的蓬萊少年，名字和他的性格一樣非常有特點……

「你是王五！？」

說起這個名字，學生踉蹌後退了幾步，險些被腳下磚石絆倒！只因為這個名字的威懾力實在太強，某個導師曾經告訴過他，如果說與之齊名的銀霜只是實力強大，那麼王五就是真真正正的恐怖！

學生至今還記得，白老師在告誡自己時，臉上的表情有多麼認真！

王五倒沒想到自己的名聲在外面已經變得如此離奇，見那學生面露驚恐，便出言安慰：「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出手的，太掉價了~」

那學生艱難地吞嚥了一次，而後問道：「那你打算找誰？」

王五笑道：「這不是很簡單的推理嗎？對付你們這些A級學院的所謂精英，剛才陽成學院就沒派出過年級前三名，甚至前十都很少出手。那麼以此類推，作為學院第一的我，應該找什麼樣的對手才算公平？」

學生被王五問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

「唉，對A級學院的學生智商抱以太高期待果然是不行……我就直說了吧，我這次下場來，想要的對手只有一個。」

說著，王五手臂一抬，手指直直指向了哈瓦德學院的休息區。

「白詩璇，別看別的地方，就是你。」

台下，學生大吃一驚：你居然要挑戰白老師？你知不知道白老師有多厲害啊，雖然年輕，可她的實力早就已經……

回首間，那學生卻看到白詩璇面色慘白，臉上寫滿了驚恐！

第二百零七章：一年不見，你居然用眼神來佔我的便宜，原先那個厚道單純的白詩璇跑到哪裡去了？

老實說，被白詩璇用驚恐交加的眼光望著，王五在台上也頗有些不自在。

至於嗎？上次又沒真把你怎麼樣，這麼一副強姦受害人的表情看著我，是想佔我便宜嗎？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然而王五卻想不到自從一年前那次交手之後，他的身影早成了白詩璇的夢境中不可磨滅的夢魘！自幼要好的玩伴慘死他手，就連白詩璇本人也險些喪命。畢業後兩年遊歷期間，白詩璇經歷過的生死關頭也有幾回，但沒有任何一次危機能夠像王五給她帶來的那樣，令人終身難忘！

因此，眼見得王五站上擂台，那個略顯瘦小，卻如惡魔一般的身影，頓時令她心神巨震，滿心惶恐！

「……我說，不要這麼害怕嘛，只是一般切磋，我又不會下殺手，你至於麼？」

白詩璇聞言，幾次深呼吸之後，總算是將心情平復了幾分，勉強笑了笑，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而這時候，早有哈瓦德的學生表示不滿：「就憑你也配跟白老師交手？！」

王五奇怪了：「又不是沒打過，有什麼稀奇的~」

「！？」

白老師曾經與王五有過交手！？這個消息可真是勁爆無比，在眾學生心目中，白詩璇雖然只比他們大上兩三歲，但實力已經遠遠凌駕學生等級之上，尤其是實戰能力，在導師之中也不算弱。而那個才二年級的王五，居然和白詩璇交過手，而且看他的表情語氣，似乎還沒怎麼吃虧！？

王五卻沒耐心等他們驚詫感慨，沖白詩璇勾了勾手指：「勇敢點，讓我見識見識一年來你有沒有學到什麼本事~」

白詩璇緊咬貝齒，心中不斷默念：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而後，一步一步，堅定而穩健地從休息區走了出去，站到了擂台上，與王五面對著面，絲毫不肯示弱。

「王五，我不怕你。」

王五當時就莫名其妙了：我也沒嚇唬你啊？怕個蛋啊？

好吧，不怕就不怕，怕了反而不美，王五此次邀戰白詩璇，卻不是為了耀武揚威的……眼前這個強鼓勇氣的女子，最好是能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那才好玩。

「那麼，開始吧。」

王五淡淡地說著，同時夢境滲透輕描淡寫地發了出去，一股奇異的波動以迅雷之勢入侵到白詩璇的夢境空間之中，速度之快，甚至沒來得及讓白詩璇有所反應！

「好快！？」

台下的觀眾不少都吃了一驚，夢境滲透對於築夢師來說是基礎中的基礎，在場的學生中，沒有一個不擅長此道，然而想要釋放得如王五一般迅速，卻絕無可能！

不過，釋放這麼快，也未必就是好事，夢境滲透，是築夢師將自己的夢境入侵到他人主場之中，一上來便失去地利，一般只有強勢的一方，才會迫不及待用出夢境滲透。

而一個二年級的學生，在白詩璇面前顯示強勢？

哈瓦德的學生，驚訝之餘也不由在心中暗自期盼著，王五能在白詩璇的雷擊平原中碰得頭破血流！

此時，王五已經順利進入了白詩璇的夢境空間，舉目四望，依然是那片茫茫草原，半人多高的茂密草叢中，隱藏著不計其數的危險氣息，迎面而來的涼風之中，也夾雜著幾分血腥味道。

「哈哈，風景依舊啊~」

王五滿意地點了點頭，風景還是往昔的風景，只是整個夢境空間給王五帶來的壓力，幾乎是一年前的兩倍！顯然這一年來，白詩璇在修為上又有極大的進展。

而面對王五的強勢入侵，白詩璇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激烈反應，站在平原的一處小丘上，白詩璇舉起手臂，向天空一指，頓時，漫天雲層被無形的力量瘋狂捲動起來，越積越厚。

天空的色彩漸漸加重，片刻之間，原先那灰濛濛的天空已經變得漆黑如墨，陽光被完全遮蔽在厚厚的雲層之外，唯有在天空不斷閃耀的電光，為這片平原帶來幾分光明。

同時，草叢之中，也隱約閃現出幾點亮光，那是一頭頭通體電光繚繞的魔狼，一年不見，白詩璇將自己的夢境軍團進一步強化了。

「好好好，這才像點樣子，不枉我親自下場了。」

王五越發興奮，望著眼前末日般的奇景，兩隻眼睛越睜越大。

「好，就是你了。」

話音剛落，王五整個人已經如風一般動了起來，他的第一個目標，就選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頭魔狼。

那魔狼見王五衝來，也不躲閃，反而是迎面對衝了過去。如今這批魔狼被白詩璇灌注了強大的雷霆之力，根本不怕與人近身作戰。

就算王五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強，但只要那匕首碰到了魔狼身上的金色電光，頓時就要被強大的電流重創……這種攻防一體的閃電鎧甲，簡直是一切近戰單位的剋星。

然而，在兩者即將碰撞的瞬間，卻見王五提前將匕首輕輕一揮，隔空數米，便發動了砍擊。

那魔狼心中一驚：這算什麼？沒掌握好距離，出手過早了嗎？

然而下一刻，那魔狼便再也無法思考了，它的那顆偌大的頭顱，被從中分開，裂成左右兩半，斷口處，腥臭的血液，灰白的腦漿嘩啦啦地噴湧出來，死的不能再死。

廣場上，大多數學生根本沒看清那瞬間發生的動作，只見王五身形一動，魔狼便頭顱斷裂，過程頗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卻也有看出門道的，面色陡變。

「劍氣！？」

正是王五取自林月茹的七絕劍氣，切金斷玉，無往不利！

有了這一招，草原上那些所謂的近戰剋星，在王五眼中根本就不值一哂，王五晃了晃匕首，微微一笑，目光穿透烏雲下的黑暗，望向了小丘上的白詩璇。

在道道雷光的映照下，白詩璇面沉如水，絲毫不示弱地與王五對視著。

開戰之前，或許還會恐慌，會退縮，然而一旦戰鬥打響……白詩璇完全可以變得六親不認。

女子單手指天，雲層中電蛇狂舞，下一刻，白詩璇將手指落下，只見雲層中，無數道電流陡然凝聚合一，如波濤洶湧的大潮一般，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

閃電的轟擊，只是一瞬之間。而王五所站立的區域，方圓百米已是寸草不生！至於那個少年人的身影，更是不知所蹤！

目睹這驚天動地的神威，廣場上，陽成的學生們目瞪口呆，而哈瓦德的休息區內則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白老師幹得漂亮！」

「白老師我們愛你！」

————

只是，站在小丘之上，白詩璇微蹙的眉頭卻遲遲沒有展開。

方纔的落雷，威力夠強，速度也夠快，理論上，就算以王五的神速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間騰挪百米，而一旦被閃電正面擊中，絕對是必死無疑。

但是，直覺中，白詩璇並不覺得自己可以就此歡呼雀躍了呀……

而果不其然，就在此時，身後不遠處，響起了王五的聲音。

「威力不俗嘛，可惜出招的人眼神差了點~」

聽到這個聲音，白詩璇只覺得背後的汗毛全數炸立起來，顧不得思考王五究竟是如何躲避閃電，並靠近到自己身邊……白詩璇立刻轉身，撤步，同時發動了狼人變身，那具纖細卻曲線有致的身軀猛地膨脹了一圈，力量，速度等屬性都是成倍翻增！

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轉過身時，清秀脫俗的女子，已經變為毛髮雪白的狼人，而王五的匕首，也已經近在眼前！

見識了之前幾頭閃電魔狼的慘死，白詩璇知道劍氣厲害，不能和對手硬拚，見到匕首近前，連忙再度爆發全力，向旁低頭閃身。狼人形態下，白詩璇的反應和爆發都是超一流水準，然而王五的劍氣速度卻更快一籌，白詩璇雖然險之又險地避過了無形劍氣的主體，卻還是被餘波割傷了肩膀。

好危險！

從半空落地時，白詩璇背上已經滿是冷汗，王五的無形劍氣實在太厲害！無形無色不說，攻擊力簡直逆天，她作為狼人的防禦力根本不堪一擊！

透過肩膀上的傷口，白詩璇立刻意識到，近身作戰根本就沒得打，不拉開距離就是死路一條。然而腳下才要發力，卻忽然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白詩璇大吃一驚，正待繼續發力掙脫，王五的匕首卻刺到了她眼前！

千鈞一髮之極，白詩璇赫然顯出了幾分狼的狠辣果決，目光一凝，一道一人多粗的雷柱從天而降，瞄準的正是白詩璇本人，竟是要同歸於盡！

電光之快，絕非人力可比，當雲層中電光閃現時，王五再要閃避也來不及，只聽一聲雷擊地面的轟然巨響後，白詩璇大半個身子都被閃電炸得焦黑一片，好在是自家的雷霆，不傷根本，至於王五……早就連人影都見不到了！

解，解決了嗎？

白詩璇強忍著劇痛，左右環視，尋找著王五的蹤影……雖然方纔那一記落雷理論上應是萬無一失，但白詩璇還是免不了心中惴惴。

王五，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對手啊。

所以，當身後再次響起王五的聲音時，白詩璇一點都不覺得吃驚。

「我說，一年過去，結果你也沒什麼長進嘛~我是說智商方面。」

第二百零八章：我發現這傢伙每次以女性形象出現時都會取得勝利，以後要叫他勝利女神王五嗎？

回過頭，白詩璇又一次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清秀，俊朗，狡猾的目光中透著一股童真般的坦率與熱誠。

各種奇妙的特質，完美地在他身上得到融合，王五，實在是白詩璇一生中所見過最奇特的一個人。

「你是怎麼做到的？」

白詩璇緩緩開口，表達心中的不解。兩次落雷，眼看正中靶心，但結果王五總能在一個莫名其妙的角落，完好無損地鑽出來，這實在是不合道理啊……

王五笑了笑：「你猜！」

白詩璇當然猜不到，要說速度，王五雖然移動速度超快，卻不可能快過閃電，瞬移之類的技巧，也不是區區王國境界的築夢師所能用得出來，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五看對方愣在當場，全無思路，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這笨蛋，我早提示過你了，準頭不錯，威力不俗，但眼神不行啊~」

白詩璇腦中念頭急轉，驀然間，一抹靈光閃現出來。

「這，你是幻象！？」

是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難怪志在必得的攻擊無功而返，原來一開始就選錯了目標！

用幻象吸引火力，是築夢師們的慣用伎倆，白詩璇實戰經驗豐富，並不是沒有見過。只是，兩次和王五交手，王五所展現出的，都是單純的個人戰力，築夢術的應用少得可憐，既不見他召喚夢境生物，也沒有其他更高明的技巧，白詩璇的思路也因此誤入歧途，真把王五當成一個單純的武者來對付了……

不過，既然現在醒悟了，那麼變招就還來得及，對付幻象，白詩璇也很有些經驗了。

一般的幻象，用魔狼的嗅覺便足以破解，如今自己在草原上佈置的數百頭魔狼始終未能發現王五的行跡，可見這一招行不通，那麼，就出絕招好了。

白詩璇一聲悶哼，狼爪向下插入地面，一道奔湧的電流自手臂處直貫而下，霎時間，方圓百米的地面上都隱約亮起了金色的電光。

然而在這片金色的平原上，某個點處的光芒卻略顯暗淡，非常扎眼，白詩璇目光一轉，毫不猶豫地猛衝了過去！與此同時，在那一點上，空氣中隱隱約約透出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在電磁場的感應下，一切實體存在都無從遁形！幻象再怎麼逼真，終歸不能擬出實實在在的物質來，只要用這個磁場一掃，任何幻象都要破開！

而失去幻象掩護，王五憑什麼和她鬥！？

然而在衝到那個人影身前的時候，白詩璇卻忽然聽到了一聲驚叫，那聲音尖細銳利，絕非男子的聲音，難道說……

倏地，白詩璇腦海中陡然回想起了一年前與王五交戰的場面，那一次，王五並非單身作戰，在他身邊，還有一個武力頗為不俗的小魅魔！難怪王五會懂得使用幻象！

不好！

下一刻，白詩璇下意識就感覺心頭一驚！眼前這個隱形人如果是小魅魔，那麼王五在哪裡？

一時間，她甚至顧不得將近在眼前的魅魔斬殺，開始傾盡全力尋找王五的蹤影……小魅魔的實力她上次已經見識過，不足為慮，倒是隱藏行跡的王五，實在是太可怕！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無論如何感知，甚至加大電磁場的掃瞄半徑，王五始終沒有出現，然而越是如此，白詩璇心裡越是沒底。不得不說，上一次交戰失利，王五給白詩璇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嚴重了。

「可惡，為什麼會找不到……？」白詩璇驚怒交集，轉而問起那個半透明的小魅魔，「王五在哪裡？」

小魅魔張了張嘴，顯得有些害怕，最終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顯示出與其物種不相稱的忠誠心來。白詩璇見對方嘴硬，無奈之下上前一步，貼近小魅魔，狼爪輕輕扼住了她的喉嚨。

「說，王五究竟在什麼地方！？」

用到這種逼問招數，白詩璇也真的是萬般無奈了，以她的性子，實在很難殺氣騰騰地威脅恐嚇什麼人，好在以她此時的狼人形態，厲聲喝問之下倒是真有幾分氣勢，那小魅魔渾身一顫，兩腿就此軟掉！

「告訴我王五在哪兒，我不傷害你。」說著，還輕輕放鬆了爪上的力道，使得狼爪只是輕輕搭在小魅魔的胸前，毫無威脅性可言。

小魅魔見了，終於露出笑容，緩緩開口。

聲音甜美，溫柔，足以令許多女子羨慕。

「我就是啊~」

！？

白詩璇聞言，愣了一瞬，才搞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下一刻，鋪天蓋地的恐懼感自心底湧了上來，彷彿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憑著頑強的鬥志，她試圖收攏狼爪，卻終於是晚了一步，眼前的人如鬼魅一般消失在眼前，狼爪只是扼碎了一個殘像！

噌楞！

一聲刀鋒入肉的悶響，白詩璇有些茫然地低下頭，一隻匕首正插在她的腹部，只露出短小的刀柄，而刀柄正握在那隻小魅魔的手中！

白詩璇此時已經明白，眼前的小魅魔，其實正是王五用幻象偽裝而成，不得不說對方的戰術其實很簡單，但針對性也真的很強，完全抓住了白詩璇心中對王五的恐懼心理，並以此布下陷阱，輕而易舉地便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刺殺。

如果這個過程中，白詩璇能夠始終保持著一貫的鎮定，或許不會被對方的幻術所騙，但是，王五留在她心中的陰影，實在是不容抹滅。這種心理陰影對於普通人來說，大概就只是一個午夜夢迴之時揮之不去的魔影，然而在築夢師的夢境空間中，一個心靈上的漏洞，卻可能引發各種各樣的連鎖反應。

白詩璇以極大的意志力，強忍著心中的恐懼，與夢境空間不斷傳來的壓力，與王五全力作戰，為的就是能戰勝對手，彌補心靈上的漏洞。只是，在王五手中取得一次勝利，談何容易呢……

明明，一年來，自己已經足夠努力，並憑著極大的機緣，獲得了重要突破，如今距離入夢境界的最後一關，也不再遙遠。如果順利的話，甚至有望在三十歲以前突破天關，創造白家近百年來的神話。

然而……第二次交戰，還是以敗北告終了嗎？

這一次，甚至對方都沒用到現實位面的力量，就在夢境空間之中，使用著和一年前相比，幾乎沒什麼變化的能力，取得了一場毋庸置疑的勝利。看著腹部的傷口，白詩璇有些茫然無措起來。

或許真的是，贏不了吧……哈哈，那個人那麼強，又是傳說中的無夢者，我贏不了也是正常的啊，雖然不甘心，不過……就這樣好了，我已經很努力了啊。

女子心中真是說不盡的哀愁婉轉，然而片刻之後，一個奇怪的問題浮上心頭：我怎麼沒死？

王五的攻擊能力，方纔已經顯示得淋漓盡致，無形劍氣之銳利，無物可當，自己要害處被狠狠命中一刀，現在早該夢境崩潰，返回現實，怎麼……

白詩璇驚訝地發現，自己非但沒死，腹部的傷口反而在狼人血統的驚人恢復力下，一點點癒合著，肌肉的收縮將匕首不斷向外推去，傷勢，其實並不要緊。

難道王五並沒有下殺手？

抬起頭，白詩璇眼前是一張真摯的笑臉，王五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容貌，將手中的匕首輕巧地收了回來，舔了舔上面的血跡，露出滿意的笑容。

「多謝你發呆這麼久~讓我取得了寶貴的素材。」

「素材？」

白詩璇有些不明所以，一手捂著腹部的傷口，一手擋在胸前，防備對方可能發動的第二次攻擊。

然而王五卻不再理會她，只是閉上雙眼，彷彿在體悟什麼重要的人生哲理，片刻之後，王五睜開眼睛，臉上現出一絲驚喜之色。

「不錯不錯，比預想中的效果還要好！你這狼人血統，實在是太讚了！」

說話間，王五收回匕首，猛地伸手握住了白詩璇的爪子，女子渾身一顫，險些就此軟倒在地，然而王五根本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只是緊握著她的狼爪，上下擺動不已，並發出衷心的讚歎。

「真是太感謝你的配合了！你可實在是當今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中，難得一見的好人！今天在你這裡收穫良多，改日一定湧泉相報！」

白詩璇腦中足足湧起一萬多個問號：這傢伙，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這是某種迷惑戰術嗎？

然而王五卻像是在趕時間一樣，鬆開狼爪，沖白詩璇擺了擺手：「今天就到這裡吧，再見咯~」

之後，不由分說便從夢境空間中退了出來，整個人便如海市蜃樓一般，漸漸在她眼前消失。

因為是擂台賽，不分生死，白詩璇並沒有使用夢境封閉，見王五主動退出，心中更是茫然：他到底想幹什麼啊？

現實位面，廣場上的觀眾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王五在絕大優勢下主動退場，這算什麼，認輸了？

裁判席上的杜明羽也摸不著頭腦，愣在那裡不知說什麼才好。好在白詩璇先一步開口，省去了很多麻煩。

女子幽幽一歎：「我認輸。」

第二百零九章：這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傳統項目啊，你何必氣惱？

陽成二年級的王五同學，在公平的比武中戰勝了哈瓦德的帶隊導師白詩璇，這一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間學院。

王五的厲害，大家早就知道了，然而厲害到能戰勝一個A級學院導師，卻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白詩璇雖然年輕，但在築夢師的圈子裡卻已經小有名氣，雖然修為境界上不算特別誇張，但實戰能力絕對是同齡人中的超一流水準，在天空競技場更是創下過兩千一百分的恐怖記錄！

這樣的白詩璇，居然會輸給王五？

兩人的交戰，被水幕投影提取映射出來，很多人都看得清楚，白詩璇的發揮不可謂不好，也的確是出了全力，然而王五的佈局卻實在是更勝一籌，只是用了幾次簡單的幻象技巧，便輕輕鬆鬆取得勝利，典型的四兩撥千斤。

對此，當然有很多人感到不服，認為王五的勝利取巧成分太多，顯不出真本事來。如果再戰一次，實力明顯勝過數籌的白詩璇，只要有了心理準備，就絕不會再輸。

不過這種言論實在沒什麼市場，也只有哈瓦德學院的一些白粉們才會念叨個不休。其他人，哪怕是陽成學院中一貫看王五不順眼的學生，也不得不承認，這場勝利實在是毋庸置疑。

對於築夢師來說，在夢境空間中使用陰謀詭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對於那些夢境空間相對平凡的築夢師來說，夢境中的戰鬥，往往是兩支規模龐大的夢境軍團間的對決。而在這樣的戰爭中，有一句古話流傳甚久：兵者詭道也。

操控成千上萬的夢境生物作戰的築夢師，若是不懂得使用陰謀詭計，只會大開大合，全軍衝鋒，那是絕對被人瞧不起的！大陸任何一間築夢師學院，都要開設兵法相關課程，絕不是沒有道理。

若是用一分力就能解決十分的對手，那麼何必出到兩分三分？陰謀詭計能戰勝對手的話，又何必赤膊上陣，拼的血流成河？

自由聯盟人和北地蠻子可不一樣，非常推崇以少勝多，以弱勝強。

不過，人們在驚歎王五那天縱奇才的戰鬥藝術時，也不由疑惑：最後時刻，他為什麼留手了呢？王五從來也不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啊，更何況在夢境空間中作戰，也沒有留手的必要。而且，最後他對白詩璇所說的那番讚美和感謝，又有何用意？

只是打聽來打聽去，就算問到和王五關係不錯的杜明羽，人們也得不到一個解釋，最終只好歸結於：某人間歇性神經錯亂。

當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就只有寥寥數人才可能知道了。

————

古堡頂層，某間寬敞的學生宿舍中，一陣急促的喘息聲，為房間裡帶來一陣淫靡的氣息。

「等，等等，慢一點啊，我，我……」

然而一陣陡然急促起來的肉體碰撞聲，卻將少女的哀求從中打斷，強自壓抑的呻吟聲，在這一陣激烈的衝擊下，頓時化為一陣顫抖的哀鳴，足足持續了半分多鐘後，這陣高亢的聲音才漸漸消沉下去。

臥室中，沉默了片刻之後，一個興致勃勃的少年聲音響起來：「感覺如何？是不是爽到飛起？！」

「……讓，讓我喘口氣，再，再說……」

「這就不行了，你可真沒用。」

「……你今天好像特別興奮，怎麼了嗎？而且突然把人家從廣場上拉過來，二話不說就，就做這種事，感覺很莫名其妙誒。」

「莫名其妙？不會吧，我覺得這是很合情合理的啊。」

少年從寬大的床上坐起身，從床頭的櫃子上取來一塊毛巾，一隻手動作輕柔地清理方才激戰時留下的痕跡，一隻手在少女身上不斷按摩著，以專業的手法來幫助她恢復體力。

同時說道：「你沒看出來麼，我升級了誒~」

少女一邊瞇著眼睛，享受著傳遍身周的溫柔，一邊好奇地問：「升級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築夢術修為升級了唄，總算是突破到虛實境界……從今天開始，咱就是一名標準的中級築夢師咯！」

少女聞言頓時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坐起身問道：「你突破了？不會吧，這麼突然？！」

「突然個蛋啊，當然是有預謀的，我之所以跑上場去找白詩璇打架，就是為了能踢開這臨門一腳啊。」

少女更加聽不明白：「你跟白詩璇比武，就能幫助突破瓶頸？」

「嗯，從她身上拿到了寶貴的素材，效果比預期得還要好，所以當場就突破到虛實境界了，夢境空間明顯開始活性化，只要將這一階段的修行完成，就可以達到虛實不分的境界了。」

少女其實還是沒聽明白，不過他既然刻意避過這個問題沒有提，那麼自己就不要多問，衷心祝賀他突破境界就好了。

「恭喜哦，不過……突破境界，跟咱們親熱，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這不是約定俗成的習慣嗎？我看很多書上都這麼寫，男主角升級之後，如果周圍沒有不長眼的龍套跑來挑釁找死，那麼就要找個美女推來慶祝一下，我身邊可以推的就只有你一個，正好你當時也是閒得無聊，所以來運動一下不好嗎？」

「……這就是你的理由？」

「嗯……喂，你踢我幹什麼？」

「為民除害！」

————

事實上，王五挑戰白詩璇，的確就是為了能突破瓶頸。

在王國大圓滿境界上，王五已經停留了有一段時間，經過血色空間的三位大宗師鑒定，確認單憑他體內那具築夢傀儡，雖說也可以做到突破，但需要花費至少半年時間，並且突破之後，效果不會太完美。

從王國到虛實，兩個境界間最大的差異就是夢境空間的活性化。

要讓一個存在於夢中的小世界活轉過來，自然不是簡單的事，單憑夢境之力的積累還遠遠不夠，更重要的是，要賦予夢境空間以法則。

所謂法則，就是萬事萬物的運轉規律，一個世界想要自行運轉，就必須要設定相應的法則，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就是這個道理。

從王國到虛實，這是築夢師初次接觸法則的概念，這一步，並不要求築夢師對法則有多麼深刻的理解，只要能給自己的空間編製一套自洽的法則，便能取得突破，當然，這套法則越是完美，築夢師的實戰能力也就越高。

然而王五的特殊體質，卻使得他根本無法自行編制法則，只能依靠築夢傀儡的自發運作。而傀儡終歸不比活人，吞吐夢境之力倒也罷了，一旦涉及到複雜的事物，工作效率就會大幅降低，更關鍵的是，這種缺乏思考能力的傀儡，根本編製不出完美的法則，憑著傀儡的法則進入虛實境界，夢境空間必然要漏洞百出，至於之後的入夢境界乃至天關……就都不要奢望了，完全是飲鴆止渴之法。

最終還是周通給出建議：「算了，與其讓他這麼事倍功半地靠築夢傀儡磨時間，不如試試盜夢術吧，既然能盜取諸多涉及法則概念的夢境道具，或許也能單獨盜取法則呢？」

盜夢術能否盜取法則？理論上當然是可以的，但是問題接著就來了：盜誰的？

三大宗師麼？

按理說，三大宗師對法則的理解，肯定已經是居於大陸的頂峰水準，任何一人的夢境空間中都有著極端複雜精密的空間法則，法則之力強悍絕倫。然而也正是因為這三大宗師的法則實在太強，反而不適合王五這種初涉法則概念的新人。

築夢術的修為一旦達到宗師境界，就可以自由投影法則到現實位面，此時，築夢師的夢境法則已經具備了極強的包容力，乃至吞噬力，足以和現實位面的位面法則爭奪生存空間。如此一來，且不提王五如今的盜夢術，能否動搖得了三大宗師的法則，就算真能盜取個一鱗半爪，最終的結果，也一定是王五的夢境空間被新來的法則完全同化！

完全同化會有什麼後果？其實也沒什麼後果，無非是限定了日後的發展道路。比如若是盜取了周通的長生法則，那麼王五以後就只能努力修仙，注定和亡靈國度無緣。

其實，對於大陸上大多數的築夢師來說，能夠擁有三大宗師級別的法則之力，哪怕放棄了自己的道路也是在所不惜的。

然而王五的天資實在太好，別說王五本人，就算三大宗師也不願王五選擇這條路來走，三人雖然力量已經處在大陸頂端，但終歸不是大陸最強，而且未來的發展潛力已盡，不可能做出更大的突破。

但王五不同，這千年難得一見的天賦，雖然存在致命的缺陷，但那強到逆天的包容性和發展性，卻讓三大宗師隱隱看到了突破的希望。

所以最終的計劃就是，由王五自行挑選一個實力在天關以下的築夢師，盜取對方的一絲法則藉以突破。而王五挑來選去，最終就選定了白詩璇。

於是上台邀戰，設計佈局，成功從白詩璇體內盜得狼人之血，並以此獲得了白詩璇的法則碎片。

升級，順理成章。

第二百一十章：別害怕，我是來讓你湧泉的啊~

白詩璇的夢境法則，在天關以下的築夢師中，絕對算是一流水準，不但包容性強，可以在空間中容納各種幻想生物，同時還有強烈的個人特色：非常易於強化築夢師本體！

一般的築夢師，可以輕鬆在空間中製造各種強悍的夢境生物，甚至呼風喚雨，召喚火山！然而能夠強化自身的，卻比較少見。大多數築夢師，在夢境空間中扮演的都是召喚師的角色。

然而白詩璇卻擁有一招狼人變身，威力不能說特別強大，卻勝在實用，可以極大增強築夢師的生存能力，讓一個嬌弱女子擁有了在王五面前近身肉搏的能力！

王五簡直愛死這樣的法則了。

相較而言，同樣在天關之下，華芸的實力明顯更強，法則也更完善，同時還擁有落櫻神斧這種S級的神技……而且若是王五提出請求，華芸基本不會拒絕，完全不需要特地戰上一場，各方面條件都比白詩璇要優勝得多。

但是華家的血脈，卻是注重外物多過注重築夢師自身，落櫻神斧雖強，終歸是外物，對王五來說，遠沒有狼人變身來得有趣。

於是最終便選定了白詩璇，在王五考察過的數十人中，以白詩璇的法則最合王五的胃口，狼人變身可以大幅增強敏捷屬性，簡直是為金手指量身打造。

當然，一定要說的話，陽成學院裡，倒是有個比白詩璇更合適的人選。

銀霜。

作為貨真價實的無夢者，銀霜在築夢術的修行過程中，表現出來的除了完美，還是完美。以這樣的完美資質所編織出來的法則，絕不會比任何人遜色，王五所注重的自身強化，想必銀霜也不會丟下。

而這裡面就只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如今剛剛進入王國境界的銀霜，距離編織法則還遠得很呢……

至此，王五也只能感慨，難怪古人說女大三抱金磚……走在前面的女人，才是最可愛的女人啊！

————

「對了，之後幾天，你有什麼安排嗎？」

躺在王五懷裡，凱麗一邊努力掙扎著抵禦滾滾而來的睡意，一邊輕聲問道：「這幾天，你也鬧得夠了吧？杜明羽今早上還來拜託我勸勸你，要你少惹些麻煩……他倒是說了，他很理解你做這些事也為了學院的利益，不過你的行事方法並不能被大眾所接受。」

王五笑了笑：「原來他還找你來當說客……那你有沒有幫我豎中指給他？」

「……」

「看來是沒有啊，唉，咱倆的默契還有待加強啊，作為我的女朋友，你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誒。」

有很多東西要學？都學會以後，變成和你一樣天怒人怨麼？

凱麗真心有種凌亂的感覺，花了些時候，整理了下情緒，緩緩開口：「我覺得杜明羽學長說的也有道理啊，有時候，你做事也可以選擇一些不那麼極端的方法嘛，這幾天雖然跟你一起玩得挺開心的，不過後來想起來，卻不由得有些內疚呢……」

正說著，少女忽然感覺摟著自己的那條手臂變得有些僵硬，頓時嚇了一跳：「你，你別生氣啊，我只是……」

話沒說完，少女就感到自己被用力摟了過去，只見王五一臉關切地詢問道：「你沒關係吧？」

「啊？我，我沒什麼事啊。」

「真的沒事？我聽你忽然說起胡話，還以為你被多重高潮沖傻了腦子呢……」

凱麗又好氣又好笑地推開王五：「討厭死了，別嚇唬我啊！」

「……是誰嚇唬誰啊？」

「總之，我覺得你真的有必要改變一下做事的方法了，再這麼下去，就算你是學生會長，也免不了被人孤立起來啊。」

王五正想說，孤立就孤立唄，獨行俠可不都是這德行？然而見凱麗目光懇切，不由念頭便是一轉。

自從走出地下迷宮後，總有人說他不諳世事，上次還因為隨便推倒了凱麗，被阿卡莎好一陣臭罵，說要他努力學習人情世故什麼的……然而，到底怎麼才算精於世故，他實在是搞不明白。不過，毫無疑問，眼前這個總被他鄙視智商的少女，在為人處世方面也比他做得更加成熟些。

那麼，姑且先聽她的話，嘗試一下做個好人君？

具體該怎麼做呢？王五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

交流活動的第五天，三所A級學院的學生擁有一整天的時間在學院中自由活動。

經歷過前一日，持續了整個白天的大比武，學生們都感覺疲憊不堪，正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息，大多數學生都選擇了在臥室裡足不出戶睡個痛快。不過也有少數精力充沛的，一大早就滿學院亂跑。

啪嗒、啪嗒……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在幻光湖畔不斷響起，之間清晨的水霧之中，一名年輕女子正在緩步慢跑。

女子正是白詩璇，每日清晨的長跑，已經成為多年不改的習慣，哪怕是在陌生的環境下，白詩璇也不願放棄晨練。

清晨時分，圍著幻光湖長跑的還有一些陽成的學生，其中幾個男生見到白詩璇，興致勃勃地跟在一旁試圖搭訕，可惜不多時就發現這個相貌清秀的女子，跑起步來……還真是快啊！

白詩璇的步伐節奏不快，但彈跳驚人，每一步都邁出極遠，速度著實不慢。那些男學生很是需要費些力氣才跟得上，但是疾跑之時，想要開口說話就困難得很了，堅持了半圈之後，最後一個男生也堅持不住放慢了腳步，只能目送白詩璇的背影遠去，再也跟不上了。

白詩璇對此也不以為意，女子心中竟是昨天在擂台上發生的一幕幕，根本無心他顧，那些男生湊過來搭訕時說的話，她根本一句都沒聽到耳朵裡。然而下一刻……

「喲，晨練嗎？」

「啊！？」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白詩璇，陡然被耳邊響起的聲音嚇得原地蹦了起來，女子彈跳是真的好，這一蹦足有一米多高。

能將出神的白詩璇嚇成這樣，並不是因為那個聲音有多麼響亮，只是，那熟悉的嗓音，早已刻入白詩璇的靈魂深處了……

「王，王五！？」

沿著聲音的方向，白詩璇驚慌失措地轉回頭，只見那個黑髮黑眸的少年，正悄無聲息地跟在自己身後慢跑，腳步落地時竟然激不起半點聲響！

王五見她回頭，友好地擺了擺手：「早上好~」

白詩璇卻是如臨大敵：「你來幹什麼？」

「我是來與人為善的。」

面對王五熱情洋溢的笑臉，白詩璇卻感受不到半點善意，反而心底的寒意越發森然。慌亂之下，下意識便將心中默念不斷，用以平心靜氣的咒文喊了出來：「我不怕你！」

王五的笑容當場就凝固住了。

我了個槽啊，這到底是什麼超展開啊？兩人的對話完全不連貫啊……這是某種對接暗號的儀式嗎？

卻見白詩璇在說完這句話後，也愣在當場，片刻之後臉上便浮起紅云：「抱歉，我有點失態了。」

王五想了想，表示理解：「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言歸正傳，我找你，是為了表達善意的。」

「表，表達善意？」

「嗯，昨天說過了吧，多虧你幫忙，我在修行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這就來讓你湧泉了。」

說著，王五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白詩璇有些害怕，後退幾步：「……我不記得幫過你什麼。」

「我記得就可以了……別害怕，我又不會糟蹋你。」

糟，糟蹋我？！

聽了這話，白詩璇的小臉變得慘白。好在王五接下來的話，總算讓她稍微安心了一點。

「你的狼人變身在夢境交戰中是非常實用的技能，不過你對它的應用還存在很大的缺陷。這次來，就是幫你矯正一些錯誤的戰鬥習慣，以此提升你的綜合戰鬥力。」

本來白詩璇對王五所說的一切都心懷恐懼，然而聽到對方提起自己最得意的狼人變身，她的注意力便不由集中了過去。

「缺陷？什麼缺陷？」

「招式上的缺陷啊，狼人變身後，明明你的力量，爆發，反應都在我之上，但是近身肉搏卻完全不是我的對手，最大的原因就是你根本不懂招式啊。」

白詩璇此時也忘了恐懼，不服氣地說道：「誰說我不懂招式？我有跟家族中的教官學過格鬥的。」

「別傻逼了，東施被法官以有損市容罪處死之前，還自稱學過美容呢。咱們又不是外人，就別講那些沒用的廢話了。」

白詩璇頓時有些氣紅臉，然而想起兩次和王五的交戰經歷，卻不得不承認，在格鬥技巧方面，對方甩開自己幾個位面……

「你，真的要教我格鬥？」

王五點點頭：「當然，湧泉相報嘛~」

「我，我怎麼覺得你說湧泉相報的時候，好像別有所指？」

「你誤會了。」

————

王五的格鬥教學，絕對是真情實意。

雖然有些不諳世事，雖然有些任意妄為，但總的來說王五的確還算是待人以誠，既然從白詩璇那裡得到巨大的好處，那麼王五就一定要予以回報。

否則怎麼叫與人為善？

第二百一十一章：你練功要發自真心啊！

王五和白詩璇的格鬥教學，進行了一整個上午，兩人的教學場地，就選在了SIS團業已廢棄的活動室內——自從王五和杜明羽都跑去學生會，SIS團便已名存實亡。不過那間寬敞的活動室，正適合兩人演練招式。

「嗯，首先說說你自己都學過些什麼吧，我好對症下藥。」

白詩璇面色一正：「我曾經跟教官學習過蓬萊古武學。」

「哦？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都學過哪些？」

「鷹爪功，鐵砂掌，羅漢拳……之類的。」

王五為之愕然：「這，這種聽起來就很傻很天真的武功……難怪你實戰能力這麼差。」

白詩璇很是不服氣：實戰能力差！？我在天空競技場的時候，可從來沒人敢說我實戰不行！

不過想起自己兩次敗在王五手裡，白詩璇不由垂頭喪氣：實戰差就實戰差吧……

「不過沒關係，我不是來幫你了嘛~正好，蓬萊古武學我也有學過，雖然傳說中曾在蓬萊大陸創下無數輝煌的超一流武學如天魔功、不動真劍、武中無相之類我都不會，但是次一級的一流武學，我倒是從一個殘廢老頭兒那裡學到過。」

白詩璇頓時來了興趣，王五所說的天魔功什麼的，她根本聞所未聞，在她印象中，只要是蓬萊古武學，那就很了不起啦！就算王五不屑一顧的鷹爪功，可也讓她在認真發揮的時候，可以擊敗兩三個壯漢呢！

如果鷹爪功都只是不入流，那麼王五口中的一流武學，又該何等厲害？王五小小年紀，戰力幾乎非人，莫非就是托了這一流古武學的福？

一時間，白詩璇甚至忘記了心中對王五的諸多糾葛，完全被那一流武學所吸引！

「唔，考慮到你基礎平平，我就先教你一套樸實無華，但殺傷力極大的拳法，若是練到極致，足以驚天動地，飛沙走石！」

「嗯嗯！」

白詩璇目光凝重，用力點頭。

「那好，看好了，軍體拳第一式，弓步衝拳！」

「！！？」

「第二式，穿喉彈踢！」

「這，這個……」

「第三式……」

————

不多時，軍體拳十六式便被王五演練了一遍。

只是白詩璇卻一臉疑惑：「這個軍體拳……雖然以前從沒見過，但我聽說在古蓬萊大陸，只能算是最普及的末流武學啊。」

還有半句話沒說：剛才看你打出來，也什麼了不起啊。

王五頓時露出輕蔑的笑容：「你懂什麼？軍體拳可是古蓬萊大陸的帝國軍方武學，若真是末流水準，帝國早該被外族所滅了。這第一套軍體拳，的確是樸實無華，但若是你能掌握其中精要，便可著手學習第二套軍體拳，威力便更上一層樓……當你練成傳說中的第四套軍體拳時，就算不用築夢術的投影效果，你也可以成為當世頂尖武者。」

「有，有那麼厲害嗎？」

「哼，我現在只練到第三套，便有如今的身手，你說呢？第四套軍體拳，可是與天魔功、不動真劍並列的超一流武學啊！」

超一流武學！？

聽到這裡，白詩璇只覺心馳神往，滿腔激情隨之點燃。

「只要從第一套軍體拳開始練，就有希望悟到超一流的武學嗎？」

「總比鷹爪功的希望大些~」

「好，我這就跟你學這軍體拳！」

白詩璇目光炯炯，神采飛揚，不久前那副誠惶誠恐，我不怕你的模樣早就消失不見了。

雖然性格純真懦弱，但在投入的時候，卻有著非比尋常的集中力，這也是白詩璇以區區二十之齡，便能取得驚人成績的最大原因。

而在王五的專心教導下，白詩璇不多時便掌握了第一套軍體拳的套路，伴隨著女子哼哼哈哈的嬌喝聲，這一套拳倒是被她打得有模有樣。

「怎，怎麼樣？」

在完整地打完一套軍體拳後，白詩璇隨手抹去額頭的汗水，滿懷期待地詢問著王五。

王五點點頭：「架勢倒是差不多了，精氣神還有待磨練，不過進步速度倒也可以。」

白詩璇開心地拍手道：「是吧是吧？以前教官也誇我武學天賦不錯呢！」

王五撇撇嘴，心說這多半就是小人物的生存策略了，要是不昧著良心誇讚主子天賦不錯，萬一白詩璇大徹大悟，決定徹底放棄武學，他那個做教官的，難道要上街去賣藝？

不過想想凱麗那與人為善的教誨，王五還是把這句話吞了回去，和顏悅色地說道。

「回去好好練，什麼時候把這套拳吃透了，可以再來找我，我教你第二套。」

白詩璇點點頭：「好！我一定會盡快掌握這套拳法的精髓！」

王五笑了笑，心說放心吧，這輩子你不用指望了~

————

無論如何，這一整個上午的武術教學，算得上是皆大歡喜，王五很好地實踐了與人為善的策略，邁出了精於世故的第一步。而白詩璇則總算放下了心中的恐怖，掃去了幾分陰霾，並切切實實在格鬥技巧上有所提高。

軍體拳的威力，終歸不是假的。

兩人從活動室出來時，已是談笑風生。白詩璇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輕笑著向王五講述著兩年遊歷時所遭遇的種種奇妙經歷，而王五則在一旁淡定自若地進行點評。

白詩璇驚訝地發現，雖然身邊的少年人還不到十四歲，但各種冒險經驗卻比自己還要豐富似的，無論多麼離奇的遭遇，何等艱險的困境，都很難喚起王五的驚訝之情，很多時候，自己才說了事情的開頭，王五甚至就能料到最後的結果！許多自己付出巨大代價才總結出的經驗教訓，到了王五這裡根本就是常識一樣！

這個，實在不是正常人類的領域了啊……

不愧是在天才雲集的S級學院都能脫穎而出的無夢者……白詩璇心中不乏羨慕，然而更多的卻是感激。

和王五一個上午的交流，真的是獲益匪淺，不單單是學到一套軍體拳……更大的收穫卻是在之後的聊天之中，在他點評自己過去的功過得失的時候，對於以往的經歷，赫然又有了新的體悟。

這種發人深省，令人茅塞頓開的感覺，實在很難得。如果可以，白詩璇真的很想就這樣一直和王五聊下去。

只可惜交流的時間有限，到了午飯時候，王五就向她揮手作別了。

「之後我要去給女朋友帶飯去了，所以今天的教學就到這裡，以後有機會再教你吧~」

白詩璇微笑著表達了自己的感謝，只是在食堂門口與王五分別的時候，心中卻忽然多了幾分莫名的惆悵。

女朋友……嗎？

————

用一個上午解決了白詩璇，成功化敵為友，王五心中不乏自得之意：看來哥們兒咱的與人為善戰術實施得還是蠻不錯嘛~原先那麼害怕自己的小姑娘，也被自己所感化，能夠談笑風生，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精於世故也不遙遠啦~

懷著這樣喜悅的心情，王五在食堂給凱麗打了五斤紅燒肉帶回宿舍，準備辦一場大宴用以慶祝，然而凱麗見到那裝滿整個飯盆的油光閃亮的紅燒肉時，就陡然變了臉色，捂著嘴跑進了洗手間，似乎是煩惡欲嘔。

王五當時端著飯盆，看到凱麗在洗手間乾嘔，當場就嚇傻了，險些把五斤紅燒肉都倒在自己腳上。

待凱麗從洗手間蹣跚出來，王五連忙迎上去噓寒問暖。

「凱，凱麗啊，你不要嚇我，雖然最近咱倆交配的次數不少，不過我一直很小心沒有中出，你不會就這麼懷上了吧？老實說我真心不想當爹給孩子洗尿布啊，要不你去做個人流吧，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手術的操作方法，保證你中午做人流，下午就上學……」

凱麗愣了片刻，哭笑不得：「你，你這是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咦，剛才你不是妊娠反應了嗎？」

「妊娠你妹啊！我只是被那些大肥肉塊噁心到了啊！那麼油膩，看了就想吐好不好！？」

王五臉色更加蒼白：「你居然不喜歡紅燒肉？你這個異端！」

「……」

————

中午在臥室內的一場小夫妻吵架，結果就是王五再一次對自己的人情世故失去信心。

懷著悲憤的心情，王五一個人將五斤紅燒肉吃了個精光，然後帶著滿腹的漲意跑出去繞著幻光湖散步遛食。

冬日的下午，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懶懶的，王五走著走著，就感覺睡意上湧，這對於一向精力充沛的他來說，實屬難得。

也或許是這幾天玩得太嗨，王五常常打了個呵欠，準備隨便找個地方趴上一會兒，然而正想著，忽然聽身邊傳來一個老邁的男子聲音：「王五同學嗎？」

王五轉過頭，看到一張略有些陌生的臉，回憶一番，想起這事哈瓦德學院來訪的帶隊導師之一，卻叫不出名字。

「老頭兒你好~」

那老頭兒愣了下，搖頭笑笑，決定不去理會王五的無禮。

畢竟只是個平民，還是正事要緊。

「今天上午，我看你似乎和白詩璇老師，交流得很愉快？」

第二百一十二章：……好像不知不覺間我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誒~

聽老頭兒提起白詩璇的時候，王五忽然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對方的語氣姿態之中，明顯透露出一種不友好的氣息，這種感覺非常微妙，但王五確定自己沒有誤判。

縱然在人情世故上，自己還有太多要學的東西，可是判斷各種負面氣息，卻是他在地下迷宮就練成的絕技了……若是放在兩年前，僅憑著這樣的判斷，王五甚至就有足夠的理由動手將對方擊退。

不過兩年過去，王五倒是稍微收斂了一些，聽老頭兒問起，便點頭應道：「沒錯，有問題麼？」

語氣頗為冷淡，目光中也滿是質疑。

那老頭兒皺了皺眉頭，說道：「也沒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卻說不下去了，老頭兒此時來找王五，來意並不算好，但他也不打算將兩人的關係搞得太僵，本打算鋪墊幾句客套話，但是現在見王五擺出一副我不歡迎你的態勢，老頭兒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算了，咱們就直奔主題吧……請你以後不要再接近白詩璇老師了。」

說完，老頭兒閉上嘴巴，渾濁的眼球射出兩道精光，認真嚴肅地盯著王五。

王五隻是聳聳肩：「再見~」

跟這種老年癡呆，多浪費一個字都不值得，更何況如今佔用的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午休時間啊~於是王五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我還沒說完。」

王五擺擺手：「那你慢慢說，我先走一步。」

老頭兒又急又怒，一步搶上，擋在了王五面前：「聽我說完！」

王五打了個呵欠，伸出一隻手：「給錢。」

老頭兒愣了下，咬咬牙，從懷裡摸出十枚自由幣，惡狠狠地拍到了王五手裡：「可以了吧？」

「行你說吧。」還是那樣漫不經心。

老頭兒咳嗽一聲清清嗓子，之後說道：「其實，我倒是挺能理解你接近白詩璇的目的。」

「哦？」王五總算來了點精神，你這老東西也懂得與人為善？

只見老頭兒緩緩點頭，瞇起眼睛說道：「我來之前曾經調查過你：了不起的天賦，了不起的修為，了不起的戰鬥力，同齡人中，找遍大陸只怕也難有與你相提並論的人物，你有足夠的自傲本錢。」

說著，老頭兒吊胃口似的頓了頓，卻發現王五根本沒有注意聽……

「咳嗯！但是，距離真正的完美境界，你還欠了至關重要的一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王五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我知道，再見。」

說完轉身又要走。老頭兒連忙擋住，又拍了十枚自由幣：「聽我說完！」

「有話你就直接說，少用設問句謝謝~」

老頭兒只好直接說出答案：「你的出身是最大的缺陷！無論你天賦有多優秀，終歸不能掩飾你的平民出身！的確，以你的資質，日後憑借超人一等的資質獲得正式貴族的頭銜也不是難事，但同樣是正式貴族，也要分三六九等，單憑自身修為的貴族，在貴族圈子裡一向沒什麼地位！」

老頭兒說著，觀察了一下王五的臉色，依然是那百無聊賴的表情，實在是讓老頭兒恨得牙癢癢。

「所以，你就打算借助白詩璇的家世，一步登天。老實說，這一步並不算錯，自由聯盟國內通過入贅來提升地位的築夢師數量並不算少。我相信，憑你的資質，也會有很多歷史悠久的家族願意向你拋出橄欖枝。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一點，白詩璇的主意，你不要打！」

聽到這裡，王五萬般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手裡的二十枚自由幣拍了回去：「不行，我還是堅持不住，退款了退款了。」

之後，又準備轉身離開，然而那老頭兒卻不依不饒：「你覺得自己現在很了不起？前途無量，可以為所欲為？沒錯，我承認你的確有很好的前程，日後成就必然遠勝於我，但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真的為所欲為，在這個國度內，有很多規矩，就算是你的靠山金正陽也不能隨意打破！」

然而說到這個份上了，王五依然沒有興趣，老頭兒只好咬牙說道：「白詩璇和我的小兒子已經定下了婚約，我有權要求你遠離她！」

聽到這句話，王五終於停下了步子，非常好奇地笑問道：「婚約？」

老頭兒說道：「沒錯，五年前，白家和我們孫家訂立了盟約，其中條件之一，就是白詩璇要和我的小兒子結婚，婚約已經得到了多方公證，絕對不容玷污！」

老頭兒說得氣勢洶洶，王五卻根本不以為意，笑嘻嘻地說道：「真要是為你兒子好，就該主動毀掉婚約，然後解釋說是他資質太差，白詩璇看他不上。再之後若是運氣好的話呢，他就會突然爆發無窮潛力，從此踏上縱橫天下的道路，一發不可收拾……書上都是這麼寫的誒，婚約這東西，從來都是用來退婚，催人奮進的嘛~」

「胡，胡言亂語！」老頭兒氣得鬍子亂顫，「大家族的婚約神聖不可侵犯，豈是兒戲！」

「哦，那你們就結婚去唄，管我什麼事啊？」

「我要你遠離白詩璇！」

「為什麼？」

「婚約！」

「那就結婚去唄，管我什麼事？」

「我要你遠離……」

接下來的對話，便陷入了短暫的死循環，直到老頭兒被氣得渾身發抖，咳嗽不停，才告一段落。

「好像挺好玩兒的……可惜沒工夫陪你玩，你去找別人吧~」

「等等等等！」

老頭兒此時真的被折騰得沒脾氣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難交流的對象，真心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死小孩！可是在陽成學院，人家的地盤上，他縱然實力比王五高出N個境界，也不敢動手硬來，思前想後，只好強忍著恨意，好言相勸。

「這個，據我所知，你現在已經有一個正在交往的女朋友了，凱麗，對吧？」

王五點點頭。

老頭兒咳了一聲，說道：「這個凱麗啊……天資聰穎，相貌端莊，也是一名難得的美好女子……」

王五眉毛一豎，厲聲喝道：「拿錢說話死全家！」

「拿，拿什麼錢？！」

王五愣了下，搖頭笑道：「我以為你是凱麗花錢雇來的水軍呢……算了，你接著說。」

還接著說什麼啊？再說都死全家了！

「總之，凱麗與你門當戶對，情投意合，你該認真珍惜這段感情，不要再對其他人有想法。」

王五一直聽到這裡，才終於有些明白對方的意思。

於是少年不得不感歎，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番話用大迂迴的方式說出來，的確讓人容易接受得多！

什麼叫學問？這他媽就叫學問啊！這死老頭兒雖然看起來傻不愣登，可是為人處世方面的確有一套，值得學習啊！

心裡這麼想著，王五決定當場就來實踐一番。

說話嘛，要懂得婉轉曲折，那麼……

「我說老頭兒啊，你都活了這麼大歲數，就去做些你這個年紀的人該做的事吧，不要來煩我了好不好？」

然而此言一出，那老頭兒當場就漲紅了臉：「你他媽個不知好歹的小雜種……有本事你就繼續去騷擾白詩璇，我倒要看看，金正陽能保護你到什麼時候！？」

王五也是又好氣又好笑：難得老子有心跟你認真講話，結果你就是這個態度？

不過也好，總算露出真臉色了啊，剛才委曲求全得很辛苦是吧？嘴上好言好語地說著，眼神卻像是要殺人一樣瞪著我，你當我看不見？

明明就那麼討厭我，何必非要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吊樣？騙他媽誰啊？

而既然對方撕破臉，接下來的事情反而好辦，王五一直以來都習慣直來直往，彎著來實在不是他的喜好~

「老東西，要沒你添亂，我真心對白詩璇沒想法，不過既然你開口了，那我也把話放在這裡：回家去給你小兒子編一頂漂亮的綠帽子去吧，白詩璇這女人，老子要定了！」

老頭兒被這番話一頂，險些背過氣去：「你，你這不識好歹的小畜生，你根本不知道你招惹了什麼樣的對手！你以為自己天賦優異，就可以凌駕於大家族之上？簡直是做夢！就算是金正陽，也不敢直面一個藍血家族的憤怒！」

王五說完，冷冷一笑：「真有意思了，金正陽敢不敢，跟我有什麼關係？而且剛才那話，你敢不敢當著金正陽的面來說？」

老頭兒張了張嘴，卻終於沒能痛快地說出一個敢字。

沒錯，就算金正陽那樣的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會輕易開罪一個藍血家族，但是，一來孫家還不是藍血家族，二來，他也代表不了孫家！

但是，被一個平民少年如此搶白，老頭兒真的快要精神崩潰，一時間惡念陡升，夢境空間中頓時醞釀起疾風暴雨！

然而就在他準備不顧一切地出手前，卻忽然發現眼前的少年消失了！

「！？」

「老頭兒……」

輕輕地，王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與此同時，背心處一點寒芒刺得他渾身發冷！

「再胡鬧，就宰了你。」

第XXXXX章（因數字不詳故略去）：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我這名草的土勸你還是不要挖了。

背心上抵著的匕首，總算讓老頭兒忍住了夢境空間中的狂風暴雨。

以他突破天關的超絕實力，若是拉遠了距離，或者提前有所準備，那麼正面戰鬥，他有一百種方法殺死王五。

但是反過來說，一個距離夠近的金手指，也有一百種方法殺死一個毫無防備的高級築夢師！

如今形勢完全落在王五手中，孫老頭兒再怎麼心中發狠也無濟於事。

漸漸的，他放鬆了殺意，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大家有話好好說，何必這麼認真呢？」

王五根本不理他，只是冷冷地用匕首抵在他背心處，殺意凜然，彷彿隨時可能一刀刺下，令老頭兒心臟砰砰亂跳，冷汗泉湧。

「我說，能不能先把匕首拿開啊，我保證不會再衝動了。」

老實說，若是被別人用匕首威脅，或許還不會這麼難受……但是老頭兒卻發現背後那個少年，殺意實在太過刺人，雖然刀鋒紋絲不動地輕觸在他的長袍上，根本沒有碰到皮膚，但是那入體的殺意，卻彷彿已經將他刺了個透亮！

而這種極端的痛苦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王五似乎玩膩了，才把匕首收了回去。

「行了，你可以滾蛋了。」

孫老頭兒此時再也顧不得什麼體面和尊嚴，拔腿就跑，一把老骨頭倒是跑出了年輕人的速度，不多時便消失在了遠方的建築群中。

只是一邊跑著，老頭兒卻一邊唸唸有詞：「今日的恥辱，來日必百倍奉還！不把你剝皮拆骨，獻祭給至高無上的主，老子就不叫孫海鷹！」

這喃喃自語，孫海鷹只以為足夠私密，卻沒想到一個職業級的金手指，五感會有多麼敏銳！

王五在原地站著沒動，但對方的說話聲卻聽得一清二楚。王五並沒當場追上，一刀捅死對方，只是冷哼了一聲收回匕首，心裡開始盤算著有時間要拿下白詩璇。

既然你那麼不願我接近白詩璇，那我就努力接近，越近越好。折磨一個人，就是他越不想發生什麼，就越要做什麼！

不過，還沒等王五盤算出什麼計劃呢，就聽身邊響起一聲豪爽的讚歎：「厲害！不愧是陽成學生裡的最強高手！」

王五轉過頭，看到了一張猶帶淤青的臉：李鐵柱！

對於這個貌似好爽無心機，實則精於算計的平民學生，王五心中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天他好哈瓦德的阿凱打得彼此屁滾尿流的醜態，見他走近，便略有些皺眉。

李鐵柱卻只當看不到，自來熟似的走近過來大聲說道：「能把一個高等貴族，高級築夢師打得落荒而逃，我李鐵柱衷心佩服！平民之中能有你這樣的英雄，實在是了不起！」

一邊說，李鐵柱一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走到王五身邊，想要伸手拍拍肩膀，卻被對方冷淡的目光給盯了回來。

李鐵柱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說道：「剛才你和孫老頭兒的對話，我都聽到了……真是解氣啊！那幫貴族總是自恃身份，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其實呢，除了外表光鮮之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王五看了看他，覺得這哥們兒真心莫名其妙，一個人自說自話，還帶抑揚頓挫的，他是有多寂寞？

李鐵柱也知道，自己對話的對象，實在有點特殊，所以雖然場面尷尬，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不過那幫貴族雖然沒什麼真才實學，但是使起壞來的確讓人頭疼，從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天才橫溢的平民子弟，被貴族無情壓迫……其實咱們算一筆簡單的賬就可以，如今咱們自由聯盟境內，平民和貴族的比例是一百比一，除去榮譽貴族的話，就是一千比一，咱們擁有一千倍的人口基數，天才的數量至少也該是他們的幾百倍吧？但是大陸最強的一百名築夢師裡，平民出身的只怕佔不到三分之一！為什麼？就因為資源分配不公啊！那些資質平平的，只因為降生在一個不凡的家庭，就可以擁有源源不斷的資源供應，就算是傻子，也能催成個合格的築夢師。而咱們平民呢，卻只能苦苦掙扎在貧困之中，多少天才人物連飯都吃不飽，還談什麼修行！？」

李鐵柱說得慷慨激昂，一方面固然是早有準備，一方面也是心有所感，雖然如今的他在A級學院混得風生水起，可被導師發現之前，著實過了一段苦日子。

「如今，黑風學院的存在算是平民的福音，但大陸那麼多A級學院，真正願意對平民敞開大門的卻只有黑風一家，還要生活在其他學院的壓制之下，這不公平，絕不公平！」

一邊說著，李鐵柱的眼珠都開始發紅：「王五，你是我見過的天賦實力最為驚人的平民，但即便如此，日後你的道路也不會一帆風順，那些貴族不會真正接納你進他們的圈子！就連如今天下第一的金正陽，其實也始終未能得到貴族圈的全心認可，而他多少還是出身在貴族世家！」

「……說真的啊。」聽了這麼久，王五終於開口了，「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李鐵柱毫不猶豫：「我希望你能來我們黑風學院！」

這句話出來，就連王五都小吃了一驚。

「……你這算是，挖牆腳？」

李鐵柱咬咬牙：「就算是吧！我覺得比起陽成學院，黑風學院更適合你！那裡絕不會有人試圖用身份來壓迫你，大家幾乎都是平民出身，相處非常融洽，如一家人一般！更重要的是，我們比其他任何學院的人都要團結！我來之前聽說過了，你雖然擁有舉世無雙的天資，但是在陽成學院並不算一帆風順，從入學時候開始，就遇到過各種麻煩，但我保證，若是在黑風學院，絕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

王五沒說話，只是歪著頭看他。

李鐵柱知道空口無憑，讓人家捨棄S級學院，選擇A級實在也太傻逼了一點，只得拋出一些像樣的籌碼：「來黑風，我可以讓出如今學院首席的位置給你，並且由我們現任院長，宗師級築夢師全心全意教導你，你的修行條件絕不會比陽成遜色分毫！」

王五頓時就笑了：這哥們兒倒挺上道的嘛~說白了，不就是把咱請過去當爹的麼？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就聽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道：「黑風學院只是A級學院，對吧？」

李鐵柱猛回頭：「你是綠柳的小嫣！？這件事跟你們綠柳有什麼關係？」

小嫣嘻嘻一笑：「跟我是沒什麼關係，我只是有感而發啊~不行嗎？」

李鐵柱當然想說不行，可當著王五的面，怎麼也要顯示出幾分坦然，只好咬著牙說：「隨便你！」

小嫣說道：「以綜合實力來說，A級學院顯然要比S級學院遜色，黑風的導師資源，只會比陽成更少，對不對？」

李鐵柱咬咬牙：「沒錯，但……」

「資源本就少，還專門拿出一部分來照顧王五，可見你們那裡也是特權遍地的嘛~今天你們能為王五，犧牲其他學生，那麼來日會不會為了新人，又犧牲掉王五？」

李鐵柱怒目圓瞪：「胡說八道！」

小嫣卻擺擺手，不再多說了：「言盡於此咯~順帶一提，綠柳學院雖然大多是女子，可也不排斥男學生的加入，王五同學若是有心，隨時歡迎你來哦~」

一邊說，小嫣一邊拋出一個嬌俏的媚眼，而後便搖擺著纖細的腰肢，漸漸遠去，留下李鐵柱在原地不斷跳腳。

要是一對一的辯論，他還有太多的話可以說，可惜對方留下一句話之後，便轉身走人了！

這小娘皮實在是個太噁心人了！

「王五同學，你可千萬別聽那娘們瞎扯，我們……咦，王五同學？」

李鐵柱惡狠狠地用目光詛咒過小嫣之後，回過頭，卻發現王五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

媽的，老子哪有閒工夫陪你們扯淡啊……

感慨著三所A級學院人的莫名其妙，王五行走在學院的一條偏僻小徑中，逐漸消化著胃中的紅燒肉。

黑風和綠柳拋來橄欖枝，哈瓦德導師和他勢不兩立，不過是吃了一頓紅燒肉，至於一下子引發這麼多事件出來嗎？

而且就沒一件事是靠譜的，傻逼孫海鷹也就罷了，黑風和綠柳的那兩人也真是腦子抽筋，挖牆腳居然挖到自己身上了？

不過……無論是李鐵柱還是小嫣，應該都是打著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主意吧——直接挖牆腳固然是挖不動，但至少用這招來增加點好感度總沒問題吧？

真讓李鐵柱讓出首席，他本人只怕還不願意呢！

以王五一貫的認知能力，其實還看不穿李鐵柱的用心，只不過，漫天要價這一招，他也在用啊。

橫刀奪愛白詩璇？用這句話嚇唬下對方也就是了，真要說到把白詩璇收入後宮，他還不願意呢~王五一向自認是個有節操的漢子啊！

想到這裡，王五不由嗤笑起來，只是回過頭，望向遠方那象徵陽成的築夢高塔時，卻總覺得此時的天空，顯得有些灰濛濛的。

心頭略有些壓抑，念頭不得通達。

……去找阿卡莎他們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什麼！？我的病有救了！？

「哦？你找到合適的法則了？恭喜咯~」

血色空間中，阿卡莎滿意地點了點頭，「虛實境界，一個新的開始，祝你接下來的修行也能如以往一般勢如破竹。」

旁邊周通也點頭：「沒錯，接下來你要認真修行，在我和莎莎的帶領下突飛猛進，不要被老李拖了後腿。」

李奧瑞克冷冷說道：「真他媽的不要臉。」

周通哈哈大笑：「只剩下一把骨頭的東西，也好意思說什麼臉不臉的？你倒是指給我看看，你的臉皮在哪兒啊？」

阿卡莎怒道：「你們兩個給我閉嘴！」

兩人頓時住口。

阿卡莎無奈地歎了口氣：「也不怕被人笑話！王五，你先跟我來。咱們從虛實境界的一些常識問題入手，先來把基礎打牢靠一點，你的法則之力雖然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但終歸是來自他人，需要進行調整。」

說著，魅魔女王張開手，強行打開了王五的夢境空間，並鑽了進去。

如今王五的夢境，已經頗為豐滿，一片圓形的水晶湖，湖畔圍繞的是茂密蔥鬱的森林，森林邊緣，則是一圈起伏的山脈。

森林中，有人類居住的痕跡，一座精緻的小堡壘，就在樹叢環繞之中。

看上去，王五的夢境王國，整體設計顯得中規中矩，更為偏向自然，與他本人那詭異莫測的戰鬥風格完全不符。

然而事實上，這山與水，不過是龐大王國的一角，沿著那個堡壘的地下室，可以進入一個嶄新的空間。

也是王五夢境王國真正核心的位置：地下城！

王五的地下城，其實就是在模仿阿卡莎，魅魔女王擁有一座規模異常宏偉的超大型地下城，功能繁多，王五如今不過得了一些皮毛，但是在實戰之中已經能發揮不少的妙用。

例如，他從李奧瑞克那裡得來的亡靈大軍，還有周通贈與他的看門狗群，就在地下城中和諧共處，這一點換了其他任何環境都難以做到。夢境生物必須與環境有高度契合才能生存，而阿卡莎的地下城，卻神奇地擁有幾乎包容萬物的契合性！

也正是有了阿卡莎的地下城，王五的盜夢術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否則就算他東偷一家西偷一家，最終也只是在手裡浪費掉。

「自從你王國境界大圓滿，這個地下城的規模就非常可觀了，上下百層，每層方圓數公里……如此巨大的空間，只怕任何一個王國境界的築夢師都無法與你相比，當年在你這個境界，我的地下城最多只有你十分之一的大小。」

緩步行走在這略有些熟悉，又略有些不同的地下城，阿卡莎認真地感歎起來。

「能在有生之年遇到你這樣的學生，也算是一大幸事了吧。」

王五笑了笑：「若是遇到銀霜那樣毫無缺陷的豈不是更好？」

阿卡莎卻搖搖頭：「單以築夢術的修行天賦來說，銀霜的確在你之上，不過她的資質再完美，也不可能突破金正陽的封印，進入這片血色空間來。某種程度講，你真的跟我們三人有莫大的緣分。」

王五說道：「放心，一定會努力幫你們突破這個空間的。」

阿卡莎說道：「也不必急，等你跨過天關吧，應該就差不多能夠動搖整個空間了，以你現在的發展速度，也要不了幾年。還是好好打牢基礎，千萬不要急於求成。你這樣的天賦若是浪費掉，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你也不要聽李奧瑞克胡說，雖然有時他催你催得緊，但真的用些速成的招式，將你的發展前景完全毀掉，他也是不忍心的。」

王五點點頭，表示認同，對於一個擅長感知惡意的人來說，不難看出李奧瑞克在用冰冷的語言刺傷他人的時候，往往並非發自真心。在很多書上，將這種行為稱為口嫌體正直。

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在地下城豢養一批亡靈大軍不是？

「好啦，閒話到此為止……準備開工吧。」

阿卡莎說著，停下了腳步，如今她和王五正處在整個地下城的正中位置，在她腳下，是一片巨大而空曠的廣場，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而在平整的廣場正中，立著一個石座，彷彿在等待什麼的降臨。

「虛實境界以前，再廣闊的空間，再龐大的夢境軍隊，終歸只是死物。只有打破虛實的隔閡，令夢境活轉過來，才能在築夢術上更進一步。不過，你在王國境界時就把核心部位設計成這樣？真打算一步登天啊？」

阿卡莎一邊笑著，一邊伸手拍了拍面前的石座：「底座設計這麼大，你是打算要造一個多大的心臟啊？」

王五說道：「至少不能比你的小吧？要支撐整個夢境王國的運作，自然要造得大一點~」

「有雄心壯志的確是好的，不過也要考慮可行性……我的地下城心臟，是經歷過幾次強化之後，才有如今的水準。我在虛實境界的時候，整個地下城，只是靠著一個拳頭大的核心來維持運轉的。雖然你的天賦資質遠勝於我，想要一蹴而就，只怕也不可能。」

阿卡莎一邊說著，一邊站到了石台上：「那麼，準備開始吧。」

王五點點頭，閉上眼睛，開始引導體內的夢境之力，在特殊的規則束縛下不斷凝聚。

自從偷得白詩璇的法則碎片後，王五已經破開了虛實境界的大門。然而也不過是剛剛入門罷了，想要真正獲得虛實境界的種種好處，還需要持續不斷地修行。這個境界的修行方式，因資質及個人選擇的不同，會有很大的差異，而王五選擇在前期模仿阿卡莎，那麼他要做的就是為整個地下城安裝一個巨大的心臟，為空間不斷注入活力。

這的確不是一日之功，整個虛實境界，就是在不斷打磨這個地下城心臟，使其不斷融入整個空間，當心臟徹底建成，能量灌輸到整個空間時，虛實境界便會大功告成。屆時整個夢境活靈活現，彷彿一個全新的獨立位面，與現實空間幾無二致。作為空間的主人，王五在那是需要面對一次心靈上的考驗，而後便能進入入夢境界——天關之前最為遙遠的一段路程。

如今，初入虛實境界，他只需要打磨出一顆種子，而後不斷用夢境之力去滋養它，一點點推進自己的修為。一般來說，虛實境界的第一步至關重要，築夢師都需要有實力強大的導師在旁護法，不過阿卡莎雖然架勢擺得認真，卻知道以王五的資質，若不是受限於對夢境之力的天然排斥……在築夢術的修行上，他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那是令她這天下有數的大宗師，也要為之艷羨不已的絕頂資質啊。

過不多時，王五已調集出海量的夢境之力，而後以白詩璇的法則碎片為引，呈現極其特殊的流動方式，伴隨力量的流動，一顆細小的種子，開始在石台上漸漸凝結成形。

雖然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種子，但是站在石台上，阿卡莎清楚地感受到了其中的無窮潛力。雖然這地下城心臟的模式是在模仿阿卡莎，但心臟中源源不斷的能量，卻是經由王五親手提純出來，獨一無二，妙用無窮。

將這樣的能量注入空間，會給夢境空間帶來怎樣的變化……阿卡莎也是拭目以待！

————

半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當王五從冥想中恢復時，石台上，一個拳頭大小的心臟已經在砰砰跳動！

阿卡莎笑著點點頭：「很不錯，恭喜你邁過了虛實境界的第一步！」

王五偏了偏頭，伸出手，以空間主人的身份，從石台上的心臟索取能源……片刻之後，整條手臂便長出了白色的毛髮，手臂的肌肉猛烈膨脹，骨骼也隨之拉長……人類的手臂赫然變成了狼爪！

阿卡莎當即愣住了：「你……現在就可以變身了！？」

作為大宗師級別的築夢師，阿卡莎很容易判斷出王五此時不過是虛實境界百分之十左右的進度，距離整個空間的法則化、活性化還差得很遠。然而就是這百分之十的進度，已經讓王五擁有了變身能力！？

不對，這完全不合道理……的確，王五的天賦世所罕見，可相處了一年多，阿卡莎很清楚王五也有自己的缺陷。因為天生對夢境之力的排斥，如狼人變身這種能力，完全要靠築夢傀儡來提供能量，夢境自身還無法供應足夠的能源，因此王五是不可能這麼快就掌握狼人變身，並將其熟練應用出來的！

除非……除了築夢傀儡之外，他又有了新的能量源！

沉了口氣，阿卡莎努力平復心中的激動，沉聲說道：「王五，現在關閉你的傀儡，用普通的冥想法試著製造夢境之力出來。」

王五奇怪地眨了眨眼，卻沒問原因，靜心照做……一年多前，初入陽成的時候他就學過基本的冥想法，只是受限於體質，始終無法製造真正的夢境之力出來。

現在，難道又會有什麼不同？

閉上眼，沉心靜氣，王五安靜地投入冥想狀態。

而片刻之後，一股微不可查的能量之流，開始在他身旁環繞！

第二百一十五章：才二十六歲不到就進入了人生的遲暮階段，我這是怎麼了……？

從血色空間離開的時候，王五隻覺得這個世界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困擾自己一年多，本以為終生無望痊癒的宿疾，居然莫名其妙有了一絲動搖！

在阿卡莎的鼓勵下，王五本著浪費時間的心態，嘗試著進入冥想狀態，然後……一絲若有若無的夢境之力，憑空被製造了出來！

雖然總量微不足道，但卻是王五修行歷史上一個不可思議的突破！

然而，比起這個神奇的現象，背後原因才更引人注意，從冥想中甦醒過來，王五第一時間就問阿卡莎究竟怎麼回事。然而魅魔女王也只是緊皺眉頭。

「現在只有幾個模糊的猜想，我需要和周通他們交換一下意見。」說著，便自顧自跑去開小會，將王五丟在原地不管。

半小時後，魅魔女王重新出現在王五身邊，臉上掛著一絲欣慰的笑意，拍了拍王五的肩膀：「小王五，以後要好好做人，知道嗎？」

「！！？」

王五當場就愣住了，這算什麼對話啊！？

然而阿卡莎也不多解釋，只說道：「既然夢境之力的問題上有了突破，加上你的盜夢術，相信你日後的成就將會更為驚人，不過在此之前，我想你還是記住一句老話：學做事之前，先學做人。」

王五是真心不得理解：「阿卡莎，我最近有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嗎？居然被你從人類的範疇給踢出去了。」

「別誤會，只是想說……關於世故人情的修行，千萬不要停哦！」

說著，阿卡莎揮了揮手，王五隻覺得一片天旋地轉，便從血色空間被丟了出去。

而回歸現實，除了夢境空間中，多出來的那一絲夢境之力……王五幾乎感受不到其他任何變化，更不明白，阿卡莎那些話究竟意圖何指？

————

接下來的幾天，王五沉浸在夢境空間的改造中，就連和凱麗的交流都變得十分有限，總算是無暇顧及三所A級學院。

而沒有王五節外生枝，一切事情就都步入了正規。

隨著最後一天晚上，一場盛大宴會的召開，為時七天的交流活動也終於拉下帷幕。宴會期間賓主盡歡，四所學院之間，固然還存有這樣那樣的糾葛，但是在這難得的夜晚，大家還是放下了包袱，盡情地歡笑，喧鬧著。

宴會的焦點人物毫無疑問是銀霜，這位來自北地的少女，充分展示出了北地人的豪爽性情，一個人捧著一隻巨大酒杯，獨鬥來自三大A級學院的敬酒學生。

沒人數得清銀霜究竟喝了多少，因為除了三大學院，就連陽成都有不少好事者來為灌醉銀霜的大業添磚加瓦，笑嘻嘻地跑來敬酒。只是當第十七個對手倒在桌下的時候，銀霜還只是臉頰緋紅，氣勢絲毫不減！

那近十斤的酒水落入肚裡，竟然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如此蓋世無雙的酒神姿態，令所有人望而卻步。

與此同時，宴會的其它角落也充滿了歡聲笑語，七天時間裡，四院學生也有不少人結下了深厚友誼。

比如在某個僻靜樹叢中，進行激烈肉搏戰的一對男女學生，以及在他們身邊不遠處的灌木叢中進行激烈肉搏戰的一組三名男女學生……

某種程度上，陽成的確是個風氣開放的地方。

————

作為陽成導師的華芸，安靜地站在一個僻靜角落，欣賞著這難得一見的喧鬧景象，只是她本人卻始終不能融入氣氛之中，因為在場學生雖多，卻並沒看到她想看到的那個身影。

王五同學到底也沒有來……自從比武之後，他就又不知在忙些什麼，整天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正有些心生感慨的時候，華芸忽然看到就在自己身邊不遠，一個哈瓦德的學生，也露出一副落寞表情。

那是……阿凱？

阿凱對目光非常敏感，察覺到華芸看他，便轉過頭微微一笑，猶豫了下，走近幾步問：「華芸老師嗎？請問，您對學院裡的學生，都很熟悉嗎？」

華芸說道：「不敢說有多熟悉，至少叫得出名吧。」

「那麼，您有沒有見過這樣一位少女？」阿凱說著，主動對華芸釋放了夢境滲透，並將令他魂牽夢縈的少女肖像製作出來交給了華芸。

「就是她，穿著貴院的制服，但是我問了很多人，都說沒有見過……」

華芸看了看照片，知道這就是前段時間聲名顯赫的謎之美少女，可惜她同樣沒有印象，哪怕去資料庫調了全部的學生資料出來，也找不到謎之美少女的資料，不愧是陽成未解之謎……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阿凱那一瞬間的失魂落魄，幾乎讓華芸看了有些不忍。

然而回首少年時代的經歷，華芸也不得不承認，感情上的挫折或許更有利與一個人的成長，阿凱的天賦是毋庸置疑的，希望他能盡快成熟起來，走的更遠吧……

目送阿凱那淒涼的背影時，華芸心中也頗為感歎。

「那個，華老師嗎？」

才送走阿凱，卻又有人找上門來，華芸好奇地轉過頭，卻看到了一張清秀淡雅的臉蛋：白詩璇！

「白老師？」

白詩璇笑了笑：「抱歉剛才阿凱給您添麻煩了，他這段時間……有些情緒不穩。」

華芸說道：「無妨……有什麼事嗎？」

白詩璇有些難為情似的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想打聽一下，王五同學最近在做什麼？這幾天一直沒看到他，還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呢。」

華芸無奈地說道：「他可是真正的神龍見首還不見尾，我還是他導師的時候就已經很難抓到他，現在，你真是問道於盲了。」

「是，是這樣的嗎？抱歉打擾您了。」

白詩璇失落的神色，與阿凱頗有幾分相似，令華芸見了心中不由一動：不會吧？那孩子的魅力……這麼嚇人？連白家的天才少女也淪陷了嗎？

真有趣，明明是那副不通人情世故，更不解風情的模樣，偏偏有這麼多女孩子喜歡他！作為這一級平民新生的導師，華芸很清楚出身平民的王五在新生中人氣驚人得高。

如果說這些平民新生中，大部分男生是站在銀霜陣營中，那麼一多半女生則更青睞王五，這種神奇的現象，就連華芸都感到難以理解。

雖然自己也不過才二十五六歲，但華芸已經深刻感受到了代溝的存在，她的思路已經跟不上年輕人了……

送走白詩璇，華芸也覺得瀏覽宴會的興致淡了，便準備抽身閃人，然而正要回身，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問好：「華老師，晚上好~」

華芸嚇了一跳：這是王五的聲音啊！

「你怎麼來了！？」

王五莫名其妙：「有人禁止我來？」

「不……只是以為你不會喜歡這樣的場合。」

王五笑道：「白吃白喝的機會才不會浪費呢~」

「這幾天做什麼去了？蓬頭垢面的。」

王五說道：「閉關啊，剛剛突破虛實境界，一大堆事情要做，簡直累死人哦~」

「你已經虛實境界了！？真快啊……」華芸一邊感歎著王五修行的驚人速度，一邊卻這個對話感覺有些違和……以往和他的對話，似乎，大概，並沒有現在這樣的順暢？

怎麼感覺，眼前這個孩子，變得比以前略微有那麼一點容易交流了？

華芸並不知道自己這個感覺是否是錯覺，不過她寧願相信，這個完全不諳世事的孩子，兩年間終於有了成長。

「假期有什麼安排嗎？」

王五攤攤手：「大概是去凱麗家混吃混喝吧，一個人呆在學院也沒什麼事做。」

虛實境界的基礎，地下城心臟的雛形製作完畢之後，王五在短時間內已經不需要三大宗師再教授什麼新技巧。

華芸點點頭：「是啊，你的朋友們基本都要回家的，學院會很冷清。」

說著，不由歎了口氣，學生們和大部分導師可以悠閒地回家度假，但是今年她卻不得不在學院中度過這漫長的三個月時光。

對於一個即將突破天關的築夢師來說，假期這個詞實在太奢侈了。

華芸卡在入夢大圓滿境界已經有幾年時間，以她的積累，若是換成其他築夢師，完全可以嘗試著去突破天關，然而對華芸來說，現在的準備還遠遠不夠。天關之前，入夢境界號稱是築夢術修行過程中最為遙遠的一段旅程，因為築夢師無論如何努力，都不會遇到真正的瓶頸，每一分修煉都會有相應的成果，積累越是豐厚，突破之後的收穫也就越多。華芸憑借落櫻神斧，能在入夢境界力克林天正，那麼當她跨入天關之後，實力又會進步到何種程度？

華芸知道自己有些貪心，但她就是忍不住，在突破天關之前，像是冬眠在即的狗熊一樣，拼了命地積蓄資源。

只是，這實在很累……

也或許，正是因為這份疲倦，才使得她以廣場上的歡聲笑語，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吧……

送走王五之後，華芸臉上不由浮起一絲苦笑：這樣的生活，何時才能有個轉折呢？

四年？五年？

然而，轉折來得很快。

第二百一十六章：華老師你果然是討厭我……不要解釋你就是討厭我，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自由都市的第一場雪，在陽成學院放假後的第一月月末飄然而至。

臥室中，華芸睡眼惺忪地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寬鬆的睡裙裡面，曼妙的身姿隱約展現。

拉開窗簾，看著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華芸嘴上微微浮現一絲笑意，好漂亮的雪！

趁著難得的雪景，華芸披上長袍，走出房門。假期時候的陽成學院格外安靜，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堆積起厚厚的雪層，除了道路上有守護神負責清理之外，整個學院都是一片純白的顏色。

呼吸著凜冽的寒風，華芸覺得混沌的頭腦略微清醒了一點……之前，一次極致冥想，她足足冥想了三天三夜，在夢境空間之中，種上了第三棵櫻花神樹，神樹高達百米的樹幹已經初步成型，接下來，只要讓那漫天櫻花飄然落下，她的築夢術修為又會有個明顯的進步！

按照家族築夢師的歷史來看，先祖華盛頓才入夢境界時，曾經一連種了五棵櫻花神樹，才厚積薄發，踏破天關。而入夢境界時打下的堅實基礎，也讓華盛頓在之後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一直到他的傳說落幕時，夢境空間中據說已經有了上千棵櫻花神樹！

不過除了先祖華盛頓之外，華家最出色的天才，也不過是在入夢境界種植四棵櫻花神樹，近百年來，能成功種上三棵的也寥寥可數，華芸在二十六歲時有如此成就，已經非常難能可貴！

所以，雖然有些奢侈，不過還是給自己放兩天假吧~

華芸抿著嘴，微微笑了起來，四下張望了一番，整個學院竟然沒有半個人影！

是啊，現在才早上八點鐘，哪會有人啊……那麼，不妨再放得開一點？

華芸開始在雪地上奔跑起來，女子赤裸著雙足，在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巧的足印——出身藍血家族，又到了入夢大圓滿，華芸的體質也非常人能比，並不畏懼雪地寒冷。

跑夠了，華芸又開始堆起了雪人，捲動大片積雪後，她在自家門前堆起了足有三米多高的大雪人，這才罷休。

之後，又嘗試著打了雪仗，雖然學院裡幾乎沒人，但她卻興致高昂地自己捏起了雪球，然後照著一顆纖細的樹幹不斷拋擲，彷彿將它當做了自己的對手，可惜準頭一般，十枚雪球也未必能命中一枚。

一直玩到中午，學院中漸漸多了其他人的身影，華芸才收斂了下來。

一上午時間，玩得真的很開心啊~

斜倚著學院的大門門柱，華芸的笑容之中卻有些落寞。望著學院以外，繁榮的自由都市，華芸卻覺得自己腳下的一方天地似乎變得更加幽閉……

這個假期，真該回趟家的……

歎了口氣，華芸正準備回到臥室繼續閉關，卻忽然聽到學院前的石板路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

華芸不由好奇了：陽成學院附近，一般很少有行人過往，而在假期的三個月間，幾乎是毫無人煙，這個時候來的，會是什麼人？

因為這一份好奇心，華芸便在門口多停了片刻，只見遠方，一匹白馬快速馳來，馬背上是一個身穿灰色罩袍的騎手，寬大的罩袍將騎手的身形和相貌完全遮蔽住了，令人分辨不清。

那騎手明顯是奔著學院來的，一直縱馬奔行到學院門口，才放緩了速度，只是那微仰著頭，居高臨下的姿態，卻怎麼看也不像是態度友善的客人。

華芸並不負責迎來送往，只是既然遇到了，便多嘴問了一句：「請問，您來這裡有何貴幹？」

「貴幹？」

馬背上的騎手，用一種腔調很怪的蓬萊話重複了一句，聲音略帶金屬腔，令人難辨男女，說完之後，便低下了頭，直視華芸。

奇怪的是，那兜帽彷彿自帶陰影效果，哪怕與對方直視，華芸也看不清對方的容貌。

只有一雙森然幽冷的，金色的眸子，令人毛骨悚然！

「我，認得你。」

騎手似乎並不太熟悉蓬萊語，一句話中，略有些磕絆，然而一股森然寒意，卻伴隨著這句不熟練的話語瀰散開來。

華芸只覺得心頭一陣壓抑，極不舒服……對於實戰經驗極少的女子來說，還意識不到這種發自本能的直覺，究竟意味著什麼。

然而華芸也沒有興趣再和騎手繼續對話了，轉身準備離開。

可那名騎手卻不打算就此放過華芸，冷笑一聲：「華家的人……不可饒恕！」

之後，一股奇異的波動猛地掃蕩過來，華芸猛回頭，心中大驚：這是夢境滲透！？

突如其來的夢境滲透，其中全無半分善意，華芸實戰經驗再少也知道這是進攻的信號，此時釋放夢境封閉已經來不及，於是立刻反向發動夢境滲透，試圖將對方阻擋在自己的夢境空間以外！

的確，一般的攻防戰中，防守一方憑借地利會略微佔些便宜，但被人家打到自己家裡來，有什麼損失也只能自己承擔。而華芸，現在根本承擔不起損失！正在為破關而積極籌備的夢境空間，就好像精緻的玻璃器皿，華麗而脆弱，只要一次輕輕的打擊，就能讓華芸長期苦功毀於一旦！

無可奈何之下，華芸只能以攻代守，而兩道夢境滲透同時激發的結果，無非是正面碰撞，力強者勝，或者互不相干地交錯而過。兩名築夢師同時滲入對方的夢境空間，屆時要麼一方選擇回援，要麼就是對拆……

危急時刻，華芸選擇了賭，賭她的夢境滲透，對方迴避不了！

砰！

虛空之中，彷彿發生了猛烈的撞擊，傳來只有當事雙方才能聽到的輕微聲響，霎時間，華芸心中稍感安定，自己賭贏了！夢境滲透的力量並沒有交錯而過，而是正面撞擊在了一起……而且，自己撞贏了！

於是，勢如破竹地滲透到了那個騎手的夢境中。

華芸心中未嘗沒有好奇，這個突如其來便發起攻擊的騎手究竟是何方神聖？膽敢在陽成學院的大門口大動干戈？真不怕死麼？

事實上，整個自由聯盟境內只怕都找不到這麼膽大妄為的，自從金正陽強勢上任以來，敢在陽成學院撒野的，幾乎都死絕了！……等等！？

想到這裡，華芸心中立刻就是一沉，而當她目睹了對方的夢境之時，心中的寒意就更深沉了幾分。

金碧輝煌的高大宮殿，熾烈明煌的金色聖光，以及空氣中濃郁的焚香氣息，無不表明著騎手的出身。

神聖帝國！

唯有神聖帝國的築夢師，才會將夢境空間佈置的如此莊嚴輝煌，宛如神境，那高大的神殿，以及無所不在的聖光，足以令大部分初入夢境的人感到喘不過氣來。

一般的築夢師，哪怕實力弱小，但是在自己的夢境空間中，也是至高無上的主宰，只有神聖帝國的信徒們，才會在自己的夢境空間中，塑造一個比自己更加高貴的神明出來，頂禮膜拜。這種處於某種神秘存在壓制下的感覺，正是神聖帝國築夢師的最大標誌！

而對於華家人來說，神聖帝國無疑是幾百年來的生死世仇。數百年前，西大陸完全處於神聖帝國統治時，是以華家為首的一批蓬萊家族，在西海岸揭竿而起，分疆裂土建立了自由聯盟，可以說是神聖帝國大分裂的罪魁禍首！

遇到神聖帝國的築夢師，就算華家人願意留手，對方也往往要拚個你死我活，雙方絕少斡旋的餘地！

沒辦法，只能拼了……華芸緊咬著嘴唇，立刻召喚出了落櫻神斧，試圖發動自己的最強攻擊，快刀斬亂麻！

現在的她完全不在狀態，偶爾爆發一兩次倒還可以，一旦拖延得久了，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華芸的動作非常快，在意識到對方身份的瞬間，一柄平平無奇的小斧頭便出現在她右手掌心裡，下一刻，開天闢地的斬擊在空間中劃出一道橫斷上下的分割線。

下一刻，遠方的宮殿在一陣呻吟聲中轟然垮塌！落櫻神斧可斷萬物，威力絕不可擋！

一舉擊潰對方神殿，華芸心下稍安，知道比拚夢境空間的質量，自己明顯佔據優勢，這樣的話，或許……

可惜並沒容她高興太久，一陣劇痛，將她的思路從中打斷！

在夢境空間取得先機的同時，現實空間中，那個騎手卻輕而易舉地衝鋒到華芸身前，一記掌擊正中胸口，在一陣骨骼碎裂的脆響聲中，華芸如雪球一般向後飛去，猛地撞在門柱上，口中鮮血狂噴！

分心二用的技巧，華芸不是不會，然而實戰經驗的欠缺，卻讓她失去了應有的警惕。真實的戰鬥不比擂台。

夢境空間的勝利只是勝利，現實位面的勝負卻可以決定生死，被人一掌打成重傷後，華芸已經毫無掙扎之力，女子心中慘笑，卻不由想起了很久前王五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華老師，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實戰不夠……

可惜，卻沒有彌補的機會……捂著重傷的胸口，華芸在絕望之際，卻忽然摸到了一隻圓形的短筒。

這是……王五一年前交給她，讓她在危急時刻求救用的焰火，想不到此時……

可惜，大概是來不及了吧，只是，握著這只短筒時，華芸心中卻忽然有些寧靜起來。

就這樣結束……似乎也不錯。

正待合上雙眼，忽然一個少年哭笑不得，滿是無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華老師，您就這麼不想拉開拉環，讓我登場救世麼？」

第二百一十七章：化身為狼的男人是不可阻擋的！

王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的時候，華芸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王五！？咳！」

「……您都咳血了，就別逞強做出一副驚訝萬狀的表情了吧？好啦好啦，雖然華老師你不拉拉環，但是基於基本的仁義，我還是會出手的……從現在開始，您就閃在一邊，讓專業的來吧~」

華芸一邊咳血，一邊在心中暗罵：「我現在這樣子，像是能再戰的嗎？而且你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啊？！」

王五的出場實在太過突然，令人完全理解不能，換個時間場合，華芸非要被嚇的驚聲尖叫了，然而此時此刻，王五的身影，卻像是黑暗中的一隻火炬，點燃了她全部的希望。

而對於王五的出現，神聖帝國的騎手也略略吃了一驚：「你是……王，五？」

語氣中，顯示出了相當的驚訝，顯然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不過王五根本就沒搭理他，腳下一動，整個人如鬼魅一般逼近了騎手，黑色的匕首暗淡無光，直刺騎手的咽喉。

那騎手立刻向旁側身閃避，險之又險地避過了王五的刺擊，與此同時足尖上撩，趁勢反擊。

就是這一手，便足夠王五判斷出對方的近戰水平絕對是專家級以上，至少騎手的反應速度極其驚人。以王五此時的爆發能力，哪怕是正面攻擊，夠資格閃避的人也不會太多，更遑論趁勢反擊？

近身作戰想要取勝並不容易，王五立刻釋放夢境滲透，準備雙線操作，尋找對手的破綻。

依然是那片光輝普照的夢境空間，神聖帝國的築夢師，總是喜歡將夢境空間佈置地巍峨堂皇，只是被華芸的落櫻神斧重創之後，空間多少呈現出一絲萎靡。王五侵入的時候，正好看到無數個閃耀著金色光芒的人型生物，聚集在坍塌的宮殿四周，搬磚運瓦進行著修復工作。

事實上，神聖帝國的騎手也沒料到會在此時遇到王五，因此用分心二用戰勝華芸之後，便放下心來，開始調用力量修復自己的夢境空間，此時被王五突然侵入，眾多沒有作戰能力的工人便暴露在了王五的刀鋒之前！

王五見了這一幕，雖然不怎麼熟悉神聖帝國築夢師的特點，也知道自己抓到了一個好機會。

金色的工人數量眾多卻無戰鬥能力，簡直是上佳的肉靶，王五揮了揮手，將自己地下城中的大批軍隊召喚了出來。

進入虛實境界之後，哪怕獨行俠如王五，也開始漸漸重視起了夢境生物的培養，地下城軍隊在心臟源源不斷的能量供給之下，戰鬥力不斷提升，已經可以勉強配合得上王五的戰法。

這一次，應王五召喚而來的，是超過五百名的亡靈軍隊，雖然都還只是最低階的骷髏，然而比起古跡防禦戰時，那群步履蹣跚，衣甲破舊的骨頭架子，此時出現的，卻是五百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強大士兵。

五百人中，甚至還出現了骷髏騎兵，這些騎著骸骨戰馬的騎兵，手中持著尖銳的長槍，擁有無與倫比的衝刺爆發能力。

單就這一批軍隊而言，王五在築夢術上展現出的實力，便已經勝過了大多數同等境界的築夢師。當初白家的保鏢張心遠，空有虛實境界的修為，但所能動用的戰力，也無非是幾百名全無武裝的士兵，實戰能力只怕還不如這批不知疲倦、痛苦的不死生物。

而見到骷髏大軍的出現，神聖帝國的騎手也吃了一驚，知道任由它們肆虐開來，自己這幾千名工人要不了幾分鐘就要全軍覆沒，連忙將注意力分一部分回到夢境空間，召喚出自己的軍隊用以抵抗。

騎手的軍隊數量不多，只有區區三人。

三名閃耀著奪目光彩的光耀神使。

神聖帝國的國民，少有人不認識這種背後長有潔白羽翼的人型生物，這些光耀神使在教會的傳說中，是侍奉光明神的無數神使中，排名較低的一種。然而即便如此，終歸是神國生物，擁有在凡人看來不可思議的威能。

三名光耀神使一經出現，浩瀚的神聖氣息便逼得骷髏大軍步步後撤，這是哪怕骷髏士兵也無法抵禦的，發自本能的恐懼。

底層的骷髏兵，在欺負金色工人的時候可以無往不利，但是當面對高階的神聖生物時，卻毫無抗爭的能力。

「褻瀆者，接受神的懲罰！」

三名神使中，為首居中的是名女子，擁有一頭金色的長髮，以及凌厲如劍的眼神。在逼退骷髏大軍後，神使一聲厲喝，手中便多了一柄雷光閃耀的長劍，劍尖直指王五。

「褻瀆者，接受神的懲罰！」

兩名相伴的神使，同時抽出長劍，念出了一模一樣的台詞。

王五滿不在乎地聳肩笑了笑：「有本事就來麼~欺負骷髏兵不算本事~」

三名神使的出現，讓王五明白對方的築夢術修為，一定在自己之上。

優秀的築夢師，從虛實境界開始，可以打造出戰力超強的幻想種生物，例如騎手的光耀神使，阿凱的熔岩巨獸……這些強大的生物，需要消耗海量的夢境之力，並給空間帶來巨大壓力。一個築夢師選擇製造幻想種生物，那麼空間中的普通軍隊數量就不會太多。然而這些幻想種生物的實力，卻也對得起它們的消耗，因此只要有這個能力，築夢師大多都會選擇製造幻想種出來。

不過，這也是虛實境界步入後期時，築夢師才擁有的特權。以王五此時的修為，還造不出能與光耀神使抗衡的生物。

不過，當初選擇白詩璇的法則碎片時，王五就沒考慮過依靠軍隊來作戰，對於一個金手指來說，唯一值得信賴的，就只有自己。

「哼！」

一聲悶哼之後，王五也翻出了自己的底牌，在一股無形力量的催發下，王五的身體開始迅速膨脹，拉長，體表生出一片雪白的毛髮，口中則長出鋒利的獠牙。

狼人變身！完整版！

放假前，虛實境界百分之十的時候，王五的變身還只能局限在四肢，不過經歷了一個月的修行，此時王五剛好可以完美地駕馭變身的力量。

狼人變身的力量有多強？纖纖弱質的白詩璇，在變身之後戰力赫然能與王五並駕齊驅！力量爆發的增長數以倍計！

那麼，以王五的基礎素質，進行變身之後，戰力又會如何？

答案揭曉的很快，三名神使在王五進行變身後便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當先的女性神使更是搶先動手，揮動長劍凌空斬來一記奔騰的雷光，然而雷光過處，卻只是擦過了王五的殘像。

就在三名神使的全神貫注之下，王五以超乎想像的神速脫離了三人的視線鎖定。

下一刻，女性神使大吼一聲：「向上飛！」而後便猛力扇動翅膀，藉著強大的氣流推動直飛上天！

身旁兩名中年人相貌的神使反應慢了一拍，其中一人還遲疑道：「為……？」

可惜話沒說完，一道白色的影子便飛速從他面前掠過，下一刻，神使發出淒厲的哀嚎，背後噴出兩股金色的血泉，只見他的兩隻翅膀，被人從根部硬生生地拔了下來！

不遠處，白色的狼人手中捏著一對染血的白色羽翼，赤紅的瞳孔中流露出駭人的失血狂暴。

另一名神使見了這一幕哪還敢停留在地面？連忙飛上半空，緊緊跟在女性神使身後。

雖然是夢境生物，但這幾個光耀神使，在夢境空間中的戰力，的的確確是按照光明教會的教義進行設計的。每一名神使都擁有數倍於人類的超凡體能，並能運用各種低階神術打擊對手。

傳說中，從神國降臨的光耀神使可以輕易屠殺一支百人軍隊，然而……在王五變身的狼人面前，以一當百的神使根本毫無抵抗的能力！

不過，萬幸的是，王五變身後的狼人沒有飛行的能力，兩名殘存的神使緩緩扇動翅膀，維持著百米左右的高度，這個距離，應該算得上安全。再高的話，縱然狼人傷不到他們，他們也無力牽制狼人了。

這不是一對一的擂台賽，而是一場發生在騎手夢境空間內的保衛戰！光耀神使的使命，不是獨善其身，而是保護這個夢境空間！若不能有效牽制住對方，單憑王五一人，便足以將上千名金色工人屠戮殆盡！

不過王五此時並沒興趣去找那些金色工人的麻煩，他四處張望了一番，奇怪地問：「你們的主子呢？」

一般的築夢師若非經過特殊強化，在夢境戰中都會選擇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然後指揮手下去浴血奮戰，然而和那個騎手在現實位面交換了一招後，王五很清楚對方的實力不俗，只要稍事強化，就能在夢境戰中發揮決定性的作用，沒理由這麼縮卵啊~

莫非……

抬頭看了看天上那兩名神使，尤其是那面部表情異常豐富的女性神使，王五忽然明白了什麼。

「臥槽，原來是個娘們！」

第二百一十八章：王五你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不是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啊啊啊啊！

難怪戰鬥進行了幾個回合，卻始終見不到夢境空間的主人……原來那個高飛在天的女性神使，就是來自神聖帝國的騎手本人！

意識到這一點，也是王五作為金手指的觀察能力足夠強。

現實位面和那個騎手雖然只是簡單交換了一個回合，並且對方將自己藏在了寬大的長袍之中，但是王五還是在第一時間就掌握了對方身高腿長等身體數據，此時對照著天上那個光耀神使的形象一比，結論不要太明顯。

雖然背後多了一雙翅膀，可是身體的輪廓並沒有改變……難怪那個時候覺得騎手有些娘娘腔的，結果根本就是個女的！

不過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對方根本沒有更多的底牌了，原本王五還要抽出幾分餘力來提防對方本體的偷襲，現在看來麼，自己還是高估了她的夢境戰實力。

「那麼，就到此為止吧~」

以狼人形態發出的聲音，沉悶而沙啞。此言一出，空中的兩名神使不由就是一顫，連忙又向上攀升了幾十米。

沒辦法，剛才王五在地面上的那次突襲實在太恐怖，作為光耀神使竟然來不及反應就被撕掉了一雙翅膀，如此恐怖的力量與速度，使得他們根本沒膽量與王五打接近戰。

還好，對方不會飛……

然而這份慶幸，很快就轉化為絕望。

只見王五手中捏著兩隻光耀神使的翅膀，猛地向背後一插，下一刻，那雙翅膀竟然在王五背上生了根似的連接在一起！

當看到王五緩緩扇動翅膀，不斷向上爬升高度時，兩名光耀神使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起來。

「這，怎麼可能啊！？」

撕掉別人的翅膀然後插在自己背上，就擁有飛行能力？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事？

不過對於王五來說，這也不過是一次盜夢術的進階應用罷了，神使的翅膀並不是簡單的物理結構，其中蘊含著一絲可供飛翔的特殊能量。否則以人體的結構來說，三米左右的羽翼根本不足以提供足夠的浮力。

而當王五用盜夢術將翅膀中的能量全數化為己有的時候，飛行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而一個擁有飛行能力的狼人……

女性神使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別的選擇，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劍，朗聲詠唱起了光明神的讚歌，她所使用的語言並非蓬萊語，也不是西大陸的通用語，抑揚頓挫間，充滿了莊嚴肅穆的味道。

而伴隨著神使的詠唱，整個空間也隨之大放光明，女子手中的長劍如同太陽一般，發出更為奪目的光彩。而在女子身旁，那名中年神使同樣高舉著長劍，應和般的吟唱著另外一套歌曲，只是整個人卻隨著吟唱的持續，變得暗淡，透明。

傳說中，低階的光耀神使們可以通過犧牲自己，來大幅強化同伴的實力，而顯而易見，女子正是犧牲了自己的全部同伴，以提升自己的能力，與王五抗衡。

整個犧牲儀式需要一點時間，理論上不應在戰場上直面敵人的時候使用。不過女子很清楚，剛剛掌握飛行能力的王五，不可能那麼快就飛到百米多的高空，靠近到自己身邊。

當初，女子將自己改造為光耀神使，獲得飛行能力的時候，花費了三個整天才能做到自由飛行，一周後才能如鳥兒一般靈動迅捷……這個王五，就算天賦再怎麼驚人，也不可能短短幾分鐘內，就精通飛行，靠近到自己身邊！

只可惜，女子的計算，只限於對一般人而言……

「嘖，當著我面放大招，你這是瞧不起人啊？」

王五一聲嗤笑，背後翅膀猛地一扇，如閃電一般向上方激射出去。

女子餘光瞥向下方，渾身一震，進行中的犧牲儀式險些就此中斷！

怎可能這麼快！？

心頭的驚愕，還來不及化為有效的反應，那白色的狼人已經出現在了女子面前，一隻利爪自下向上，劃出五道致命的弧線。

女子大喝一聲，憑空凝出一具金色的半透明盔甲擋在身前，只聽一聲金屬撞擊的巨響聲後，整具盔甲四分五裂，而王五也被反震之力向後逼退了數米。

女子眼中露出喜色：這第一次攻擊……總算擋住了，接下來只要再堅持一小會兒，犧牲儀式就可以大功告成！

金色的盔甲再一次浮現在女子身前，而王五抖了抖被震得發麻的狼爪，卻看不出有半點在意。

金色盔甲可以擋住普通的物理攻擊，但是如果在物理攻擊上，再附加其他的傷害呢？

王五笑了笑，扇動翅膀再次發起衝鋒，而這一次，狼爪的尖端，赫然迸發出了無形的銳利氣流，七絕劍氣！

七絕劍氣無堅不摧，迄今為止王五還沒見過比劍氣更加鋒利的武器，劍氣一出，當者披靡，女子的金色盔甲再怎麼堅固，也無濟於事！

嘩啦啦！

這一次，盔甲如同玻璃一般清脆地碎裂開來，劍氣勢如破竹，穿入盔甲後面的人體之中。

金色的血液如噴泉一樣湧了出來，女子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自胸口以下的部分，緩緩脫落，向下墜去。

「啊！」

慘叫聲整個慢了一拍。

而王五仍不罷休，幾道劍氣脫手飛出，瞄準的卻是女子的額心。

鬼知道這光耀神使究竟怎麼樣才算死透，不把腦袋打碎，王五可不覺得放心。

不過，在七絕劍氣貫穿入腦的瞬間，王五卻從女子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絲笑意，彷彿在說：你上當了。

與此同時，現實位面中，身穿長袍的騎手猛地行動起來，方纔她和王五一邊在夢境空間中戰鬥，另一方面現實位面的格鬥也不曾停止。

騎手的近戰技巧非常高明，雖然爆發力上比王五遜色一籌，可是憑著靈動到詭異的步伐，卻勉強能與王五纏鬥，不分勝負。

而在夢境空間的戰鬥進行到關鍵時刻，兩人的動作都有些放緩，畢竟分心二用不是將人的意識複製成兩倍，而是分割成兩份。

按照一般的常理，當女子在夢境中被人摧毀本體，整個人的精神也會隨之遭受重創，然而當七絕劍氣擊碎她的頭顱時，現實位面女子卻在瞬間爆發出更為強大的力量！

噹啷！

女子揮動右手，奮力向上一格，金屬護腕撞到王五的匕首刀刃上，硬是將匕首蕩飛出去。

而後，左手握拳，如鐵錘一般橫向猛掄，砸往對方的頭部。

若是這一擊能夠打實……就算是石頭腦袋也要四分五裂！而女子有充足的信心，在夢境空間中剛剛爆發超強力量的王五，絕對無暇顧及現實位面的戰鬥，一切動作都只是發自本能，自己這一次突襲，一定能成功！

下一刻，重拳掄過，卻是空空蕩蕩，完全沒有擊中實體的觸感，女子心頭一涼，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不滿的聲音。

「嘖~故技重施，你這是瞧不起人，把我當成華芸那種弱雞了啊~」

且不提在一旁用隨身藥物穩定傷勢的華芸，聽了這話有何感想。但是那名神聖帝國的女子，卻如墜冰窟。

王五……果然如傳聞中那樣，是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傢伙。

理論上，就算再怎麼精通分心二用的築夢師，在夢境戰中爆發全力的時候，現實位面也一定會出現遲滯。

她本人是通過極特殊的手法，才能在夢境戰遭到重創的瞬間，在現實位面爆發更強大的力量。這種手法目前只有神聖帝國極少數人才能掌握，自由聯盟雖然築夢術整體更加發達，但並沒有這門技巧。

王五，純粹是憑借超人的意志力，在瞬間做出反應，這份意志力簡直不屬於人類！

可惜不容多想，王五的殺招，卻已經到了，女子已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匕首的刺骨寒意……

「等下！」

關鍵時刻，卻是華芸強忍著劇痛，打斷了王五來自背後的必殺一擊。王五反應也快，立刻收起匕首，改為砸在後腦的重重一拳。

砰！

女子非常痛快地倒了下來，人事不省。

打暈了女子之後，看著一聲高喊後便咳血不止的華芸，王五歎了口氣，走近前去，從腰帶的藥囊中取出一瓶粉末：「華老師，先把這些服了，可以暫時壓制一下傷勢，待會兒學院的守護神應該就會趕來了……」

華芸勉力接過藥瓶，點點頭表示感謝，只是張了張嘴，還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王五取出一隻手帕，為華芸抹去嘴角的血跡，安慰道：「嗯，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直接殺掉她，實在太便宜了，待會兒我會陪她慢慢玩，玩殘為止，您就放心好了~」

依然咳血不止的華芸瞪大眼睛，在心中吶喊：「我不是要你嚴刑折磨她啊！我是想提醒你，這個女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不能任意妄為的！」

只可惜，此時此刻，除了微弱的呻吟，華芸已經發不出聲了。

至於王五，有些擔心地看了看華芸，不過想起華老師臨終前的囑托，還是做出了選擇。

少年扛起地上昏迷過去的女人，快步向遠方走去。

華老師，我會為您復仇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哈哈，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破喉嚨老師你好！

我……死了嗎？

從一片混沌中恢復意識的時候，女子仍有些朦朧。

這是哪兒？

眼前的一片漆黑，讓她漸漸意識到，自己大概還活著……否則按照教義，她應當是進入光芒普照的光明神國，而非這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

我到底是怎麼了？

記憶中，只殘留著與王五交戰時，最後一刻的驚愕，女子只記得在自己用出殺招之後，似乎發生了什麼，然後……

然後就淪落到現在這個模樣。

王五，實在是個不能輕易招惹的對手，以自己的實力貿然與之交戰，果然不會有好下場，這一點在來之前，就有人提醒過她，可惜她並沒有選擇的機會。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王五的實力雖強，但是比起哥哥還差得遠，若是再給他幾年時間，或許就連哥哥也壓制不住他，但是至少現在……

「喂，醒了的話就不要胡思亂想，咱們準備上刑了。」

耳邊傳來的王五的聲音，令女子一怔，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嘴裡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與此同時，後腦疼得要命，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渾身都泛著一股酸軟。

然後，就聽到了王五的聲音。

「老實說，自從有人告訴我要學會與人為善，我就很少對外人下狠手了，不過你這次是個例外。跑到陽成學院大門口來撒野也就罷了，你說你打傷誰不好？居然打傷華芸老師……若是換個人，比如副院長李成晚，你就算把那老頭打成終生不舉，我也懶得理你。」

女子心中冷笑：打得就是華家的畜生！華家人活該去死，我打傷她，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只是說出口的卻是：「嗚嗚！嗚嗚嗚！」

不過王五倒也聽得出來女子心中滿是不服，不由笑道：「嘴巴倒挺硬的，不過一會兒上了刑，可別求饒。」

哈，就憑你，想讓我求饒？有什麼手段儘管用出來啊！怕疼怕死的不是神聖帝國人！

「嗚嗚！」

王五說道：「嗯，有決心、有信念，不愧是神聖帝國的國民啊~那就祝你接下來玩得愉快咯~」

說話間，女子忽然聽到附近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似乎來了許多人。

人數應當在三到四名，從腳步的聲音判斷，都是些不通武藝，但身材健壯的男性……等等？！男性！？

一絲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女子奮力掙扎起來，只是四肢，脖子，腰身上都被人用繩子捆得死死的，絲毫動彈不得，越是掙扎，越是勒得生疼。

「呵呵！」黑暗中，一個粗野的男子笑聲響了起來，「的確是上等貨色。」

王五笑道：「那當然，若非如此，我也犯不著請各位前來了。」

那聲音粗野的男子說道：「的確，越是漂亮的女人，對自己這一身皮肉越是看得緊，若是換成個醜女人，就算被狗上了，只怕傷心也是有限的，更不配讓我們尹氏兄弟動手了。」

王五說道：「哦對了，說到這個，我讓你們帶的東西都備齊了？」

「那當然，您之前著意提過的嘛，我們怎麼會忘？就在後面拴著呢，一共七條，都是調教了許久的大型犬，表現絕對令人滿意。」

王五說：「滿意與否，空口無憑哦。」

「哈哈，您就放心吧！若是那七條畜生不中用，我們兄弟還騎了馬來。」

「哦，那倒是不錯。」

————

王五和陌生男人的對話，令女子心驚肉跳，他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森然冰寒的小刀，一刀一刀捅在女子心口。

王五所說的上刑，莫非是……

你們不能這麼做！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嗚嗚！嗚嗚！」

陌生男人嘿嘿一笑：「這小娘們兒聲音真是誘人得很，光是用聽的老子就有些受不了。」

又有一人說道：「看樣子還是個處……我說，王兄你真的確定要把她交給我們？被我們尹氏兄弟玩過的女人，那可就……很鬆垮了。」

一人補充道：「是啊，王先生不如你來開個頭，等你玩膩了我們兄弟再接手也可以。」

王五卻說道：「沒必要，我對這種女神棍沒有興趣，你們隨意玩就好，玩得越殘越好。」

「嘿嘿，那可真是感激不盡……我們尹氏兄弟在行內混了這麼久，上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不過這種檔次的，也是屈指可數啊~」

說著，一人腳步聲近，女子只覺得臉上陡然一熱，已經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摸了上來！

住手，快給我住手啊！

「嗚嗚嗚！」

男人哈哈大笑：「好敏感的娘們兒，才摸了一下臉蛋就有這麼大的反應，待會兒不知道要爽成什麼樣子！」

女子心中羞憤之極，只是被繩索捆著，實在動彈不得……對了，我還有築夢術！

倉促之下，竟然忘了這一招，女子連忙召喚夢境，試圖以築夢術重創對方的精神，然而才剛把意識沉入夢境，她就看到了王五的臉。

「等候已久咯~」

下一刻，眼前就閃過一道黑色的刀光，女子拼盡全力向後閃避，卻還是被劃傷了臉頰。

危機之際，女子高聲喊道：「住手！我是神聖帝國皇室第三十七代後裔，八皇女潔西卡！」

王五聞言也愣住了：「誰？」

潔西卡重複了一遍，之後說道：「我要求你立即停止褻瀆，給予我皇族應有的待遇！」

王五笑道：「皇族應有的待遇？你以為尹氏兄弟那麼容易請？你以為七條專業調教的大型犬那麼好湊？你這已經是超皇室待遇了哦~」

潔西卡大急：「快讓他們住手！不然……」

「不然怎麼樣？你就叫出來嗎？」

潔西卡張口結舌，知道眼下這個局面，自己實在沒有資本和對方玩硬的，只好服軟道：「我是代表帝國皇家學院，前來自由聯盟陽成學院傳達信息的使者，理應收到尊重和保護。」

「使者你妹，跑到人家門口來，打傷我們的優秀導師，你好意思說自己是使者？」

「那不一樣！她是華家的人！」

王五好奇：「華家人又怎麼樣？」

潔西卡認真說道：「華家與神聖帝國皇室是不死不休的世仇，他們是造成帝國大分裂的罪魁禍首，我們可以認同蓬萊人以及部分西大陸人建立自由聯盟，卻決不能原諒當初華家人的背叛。這一點即便貴國議會也是默許的。」

關於神聖帝國大分裂，以及自由聯盟的建立，王五在地下迷宮時也曾讀過相關資料，並從老獨眼口中瞭解到了不少的秘辛。

華家是最早從蓬萊大陸遷徙到西大陸的移民，也是最早得到神聖帝國認可，給予貴族身份的大家族。只是後來，華家的某名崇尚自由、民主的年輕築夢師華盛頓，卻不滿華家人依附於神聖帝國，壓搾蓬萊同胞的現狀，毅然脫離家族，揭竿而起，並在之後數十年的征戰中建立了不朽的功勳。

然而對自由聯盟來說的所謂功勳，在神聖帝國看來，就是赤裸裸的恥辱，尤其華盛頓這個原本出身神聖帝國的貴族青年，更是令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後來形勢所迫，神聖帝國不得不承認自由聯盟的獨立，而自由聯盟也無力維持常年的征戰，便與對方簽訂盟約，雙方在大部分領域取得了共識，建立了和平的基礎。

但是神聖帝國從來沒有原諒過華盛頓，以及他的子孫後代。雖然隨著數百年的時光流逝，帝國對華家人的仇恨已經非常暗淡，可是國內總還是有少數激進派，無法忘懷過去的歷史。

顯然，潔西卡就是其中之一，不僅恨，而且恨得理直氣壯：的確我作為使者來訪陽成學院，應當恪守和平原則，然而既然遇到了華家的人，那也怪不得我主動出手~誰讓那女人不知死活地出現在我面前的？誰讓她弱到被我一招重傷的？

對於潔西卡的邏輯，王五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得好，看來你還是欠艹~」

之後便回到現實位面，招呼尹氏兄弟：「待會兒大家把壓箱底的絕活也用出來吧，聽說你們有本事讓女人懷上狗的孩子，不知是真是假啊~」

其中一個壯漢哈哈大笑：「這卻真不是開玩笑的，我們的確有這個辦法！」

「沒錯，我們兄弟幾個，曾經交好過一個築夢師，從他手裡得了一條能讓人類懷孕，下出狗崽子的大黑狗，既然兄弟你開口了，待會兒我就讓弟弟回去牽它出來。」

潔西卡聽了，直駭得渾身發抖，連忙在夢境中求饒：「求求你，不要啊！」

王五笑道：「咦，你不是說絕不求饒嗎？」

此時，一名尹家的壯漢，已經將手掌從臉蛋上漸漸向下轉移……

潔西卡淚珠滾滾而下：「求你了！」

王五依然不為所動：「求我沒用，有本事的話，就把華老師找來，她若是開口，我就饒你。」

正在此時，忽然一個女子聲音在夢境空間中響起：「王五，放過她吧。」

「……華老師？您可真是神出鬼沒。」

第二百二十章：華老師，對於你最近表現出來的M體質，我認為需要緊急救治……

華芸的出現顯得非常突然，換個時間場合，潔西卡只怕要被嚇得尖叫出來，然而此時此刻，出現在夢境空間中的女子身影，卻如同黑暗中的火炬點燃了她全部的希望。

「華芸！？」

的確是華芸。

自從在陽成學院正門口，被潔西卡擊傷，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的時間，華芸本人很快就得到了守護神的救助，初步治癒了傷勢，當然，想要完全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

然而華芸哪有心思去靜養？那名神聖帝國騎手的身份，她已經猜到了大概，想到王五在那人身上胡作非為可能引發的後果……就由不得她不急！

不過想要找到王五談何容易？一個金手指的行蹤，就算華芸全力釋放築夢術也尋找不到，於是無可奈何之下，華芸只好用出歪招。

她直接跑去自由聯盟大圖書館，找到了王五寒假期間的房東伊利莎白。

「王五嗎？中午的時候回來了一趟，說要去城東，晚飯不必等他……」

城東！？

華芸當場就變了臉色，自由都市的整體格局，越是靠近西北，越是達官貴人聚集之地，南部次之，東部最差，幾乎就是貧民區……而最為重要的一點。

城東，是暗影議會在自由聯盟的駐地所在啊！

華芸可不覺得王五跑去城東是為了體驗民情的！

而到了暗影議會的駐地，那些盜賊們很驚訝於一個藍血貴族築夢師的到來，警惕十足，倒是表現得彬彬有禮。

而當華芸說明來意，打聽王五行蹤時，盜賊們支支吾吾的給出了一個答案。

「的確不久前有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跑來花高價雇走了尹氏兄弟。」

華芸好奇：「尹氏兄弟？」

負責接待的盜賊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時的張狂大膽，在眼前這位美麗女子的注視下不翼而飛。

最終總算有人鼓起勇氣說道：「是幾個知名的淫棍，對付女人特別有辦法。」

接下來的話，盜賊沒敢說完，不過華芸也不笨，立刻明白了王五的打算。

當時華芸的臉色如何，也不必多說，只是在暗影議會的待客大廳，幾名盜賊都被華芸的森然面色嚇得不輕。

「後來那個少年去了哪兒？」

「就在這附近，我們這就帶您去找！」

由於王五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跡，暗影議會的盜賊們很快就找到了王五所在的一間簡陋地下室。

而當華芸看到地下室正中，被呈大字型地捆綁在一張木板上的潔西卡時，心中便是一涼。

王五這傢伙，在胡作非為方面果然是宗師級的！對方身份顯赫，也虧他膽敢下手！這下子，只怕不好收場了！

「喲，華芸老師~」

見到華芸，王五並沒怎麼吃驚，回頭打量了一下對方，笑道：「華老師傷勢恢復不錯啊。」

聽了這話，華芸責備的話也就說不出口，點點頭：「還要多謝你的藥，藥效非常驚人。」

「不客氣，應該做的嘛~老師是來觀摩上刑的嗎？可是這個過程不太適宜女孩子觀看呢。」

華芸額頭上暴起一根青筋：「不，我不是來觀摩的……」

「那您是路過？」

「……無論如何，你先把人放了吧。」

王五皺起眉：「按理說，既然華芸老師你都開口了，那我也沒什麼可反對的，不過，容我問句為什麼？」

華芸歎息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份……」

「怎麼不知道？神聖帝國皇室三十七代後裔，八皇女潔西卡，她剛才早就招了~」

華芸瞪大眼睛：「你知道！？那你還……？」

「有意思了，她的身份如何，和她的行為如何根本沒有關係吧？我管她是神聖帝國的皇女，還是北地的蠻子，在陽成學院門口打傷學院導師，並險些致命！做出這種事來，總要她付出一些代價。」

聽得王五振振有詞，華芸也不由頭疼，知道這個學生一旦叫起真來，就不能強壓，必須想方設法以理服人。

「就算要她付出代價……她將我打傷，你也打傷她就好，何必非要做出這種無可挽回的事？」

王五笑：「華老師，她可是來自神聖帝國誒，那個滿是神棍和視死如歸的狂信徒的國度，一般的肉體折磨對她來說純粹是享受呢，你把她肋骨打斷幾根，說不定她反而會覺得爽到飛起~就算活活打死了，人家也自信能進入神國，死得其所。不過，明明做錯了事，咱們沒理由讓她那麼爽吧？所以只好找些讓她不爽的事來做咯~」

「這……」華芸頓時語塞，心想這傢伙果然不易說服！

「不過，既然華老師這麼強烈要求，那麼變通一下也可以，同樣是讓她不爽，也有很多其他的刑法……」說著，王五從腰帶上抽出匕首，「咱們給她毀容吧！」

「住手！」華芸連忙叫停，「不要那麼極端！」

王五愣了下，對華芸的反應感到非常好笑：「華老師啊，你到底是怎麼了？明明你是最大的受害者，險些死在當場，為什麼一個勁兒替她說話？」

華芸歎了口氣：「無論她做事有多麼不妥，終歸是神聖帝國的皇女，事情鬧大，對兩國關係不利。」

「有意思，她在學院門口把你打成重傷的時候，難道考慮過兩國關係了？當街行兇致人死命，用一個皇女身份就能遮掩住了？照這個說法，哪天神聖帝國的皇帝跑來自由聯盟姦淫擄掠，咱們也要聽之任之，甚至拍手叫好，否則就是對兩國關係不利？華老師你這個充滿喪權辱國味道的理由實在難以服人。」

「華家和神聖帝國的關係比較特殊，不能一概而論，而且……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她雖然下手不輕，但並無殺意，這一點我想你應該更清楚吧。」

王五默然。

華芸說得的確不錯，潔西卡在重創華芸的時候，並無殺意，結合她的年紀——十八九歲，也未嘗不能解釋為一次意外的失手。

雖然王五本人很不喜歡這個解釋，對於一個金手指來說，相信陰謀遠遠多過相信意外。

不過，如他所說，連當事人都開口了，王五也沒有繼續堅持的理由。

「那麼，現在可以放人了嗎？」

王五無奈地笑了笑：「遵命~」

————

將尹氏兄弟轟走之後，地下室中就只剩下王五，潔西卡，華芸三人。不過潔西卡依然被呈大字型地捆在木板上，勉強算是略作懲戒。

不過蒙在皇女臉上的眼罩，塞在她嘴裡的布團卻被取了下來。而恢復視覺與說話能力的潔西卡，憤怒地喊道：「惡徒，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王五笑道：「看來我還是把尹氏兄弟請回來比較好~」

潔西卡頓時閉上嘴巴，只是用目光狠盯著王五，絲毫不肯示弱。

於是王五真的轉身去找尹氏兄弟，潔西卡頓時臉色大變，下意識地，求助般地望向了華芸。

華芸見了這一幕，勸道：「王五，何必跟一個女孩子較真呢？還是先將她放下來吧。」

潔西卡立刻送去感激的目光，只是想到對方華家人的身份，眼神隨即變得複雜起來。

待潔西卡從木板上被放下來後，便開始整理自己的儀態，一絲不苟，有條不紊。

過了片刻，王五有些不耐煩，便踢了潔西卡一腳：「喂，小妞，你到底來自由聯盟幹什麼的？」

潔西卡強忍怒火：「……我是來下戰書的。」

「哦？你想戰誰？」

潔西卡說道：「我代表神聖帝國皇家學院，向陽成學院發起挑戰！」

華芸聞言一怔：「這……」

而王五則哈哈大笑起來：「我樂意接受你的挑戰！受死吧賤人！」摸出匕首，就要向潔西卡的心臟捅去。

華芸連忙拉住王五，轉頭問：「皇家學院向我們發起挑戰？為什麼？」

「很簡單，大陸兩所S級築夢師學院，本是並駕齊驅，但陽成卻屢屢以天下第一學院自居，那麼我們發起挑戰的原因，還用多說嗎？」

華芸心中冷笑：這個理由冠冕堂皇，但只怕並不是真相，皇家學院對陽成天下第一的頭銜不爽已久，但過去幾百年來都少有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行徑……理由嘛，也很簡單。

因為雙方的實力的確存在差距，至少在高端層面，無論是導師還是學生，陽成都佔著上風。以導師來說，金正陽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十二年前在天空競技場擊敗神聖帝國的首席大祭司之後，更是無人可以動搖其位。至於學生，皇家學院的學生數量比陽成多上十倍，但每一年畢業生中最強的幾人來比較的話，陽成明顯更勝一籌。

而現如今，陽成學院更擁有了王五、銀霜這兩名絕世天才，雙方在高端戰力上的差距就只有更大，皇家學院在這個時候發起挑戰，背後含義實在耐人尋味得很了。

「……你們打算怎麼比？」

潔西卡微微一笑：「既然是學院挑戰，自然要進行兩所學院之間的綜合比拚，不過比賽的重點還是要放在學生身上，所以，比賽的形式麼，就定為勇敢者的遊戲！」

第二百二十一章：想哭的時候就痛快地哭出來嘛~

勇敢者的遊戲？

「目前來說，流行於各大學院的比賽方式，多以奪塔空間戰或古跡防禦戰這樣的夢境空間為主，然而無論是我們的奪塔空間戰，還是你們的古跡防禦戰，歸根結底與現實位面還是有很多不同之處，而且夢境空間中，築夢術的效果得到過大的增強，對於那些擅長分心二用的築夢師並不公平。」

「等等。」華芸皺著眉頭，打斷了潔西卡滔滔不絕的解釋，「你說的這些並不稀奇……但是勇敢者遊戲未免太過分了一點吧？你真的知道這個勇敢者遊戲意味著什麼嗎？」

潔西卡有些不屑一顧地仰起頭：「當然知道，那是神聖帝國皇室的光榮傳統！」

華芸無奈地笑，王五則冷冰冰地諷刺道：「一群傻逼想方設法搞死自己的遊戲麼？」

潔西卡怒道：「你竟敢侮辱皇室的尊嚴？」

王五嗤笑：「我還敢找尹氏兄弟侮辱您的皇室貞操呢~你能奈我何？」

潔西卡被氣得渾身發抖，但是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容不得她顯擺身為皇女的驕傲。那個華家的女人倒還好說話，和傳說中擅長陰謀叛變，卑鄙無恥的華家人形象頗為不同，但是這個叫王五的混蛋……

「總之，我們認為以勇敢者遊戲的方式，進行一場兩所S級學院的對抗賽，將能夠最為清楚地判斷出兩院的高下優劣，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你們是否敢應戰呢？」

潔西卡說到這裡，臉上不由自主地又浮現出一絲傲然不屑之意。

勇敢者的遊戲，顧名思義，一定是充滿著各種危險，誠如王五所言，也可以解釋為一個參加遊戲的遊戲者想方設法弄死自己的遊戲。

這項遊戲的歷史由來已久，最初是在近千年前，由兩位神聖帝國的皇子為了爭奪皇位而發起的競爭。兩名在當時世人眼中同樣優秀，難分伯仲的皇子各自帶領了十餘名最為優秀的侍從，深入荒蠻不毛的南方沼澤，在劃定的範圍內進行了一場血腥的廝殺。最終從沼澤地中走出來的，就只有一人，那個人成功繼承王位，並在在位時期，將神聖帝國的版圖擴大了三分之一，是歷史上最為戰功顯赫的君主。

將這樣一場簡單直接的殺戮，命名為勇敢者的遊戲也是有理由的，南方沼澤作為光明教會都認可的被神明遺棄的所在，擁有著太多的恐怖之處，在南方沼澤地進行勇敢者的遊戲，若是實力不足，甚至連死在對手手上的資格都沒有，隱藏在沼澤地中的大量黑暗生物，會讓人體會到一萬種比死亡更為痛苦的折磨。

在南方沼澤那種地方與對手進行生存競賽，實在是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因此，當潔西卡提出勇敢者遊戲的時候，華芸的態度非常堅決：「不可能，這種比賽太危險，我們不可能答應。」

潔西卡哼道：「怕了？」

「與害怕無關，學院是培養學生成才的地方，不是揮霍學生性命，換取一些無謂虛名的地方！」

「虛名？呵呵，誰說是只爭虛名了？這次比賽，若是你們陽成學院僥倖勝了，我們皇家學院可以將聖者之眼，借你們使用三天！」

聖者之眼！？

華芸低聲驚呼，臉上堆滿了詫異。那可是傳說中，光明神遺留在人世間的至高神器，是光明教會的三大聖物之一，擁有無窮無盡的奧妙。是任何一名築夢師都夢寐以求的至寶！

雖然勝利的獎品，只是將這件至寶暫借三天……但是這三天之後，聖者之眼只怕要積攢數十年的時間才能恢復元氣，代價著實不輕！

擺出這樣的綵頭，皇家學院邀戰之心可謂誠矣，可是……

「還是不行，再貴重的寶物，也不值得用學生的性命去換！」

潔西卡還待爭辯，華芸的態度卻斬釘截鐵：「將學生的性命視若草芥，那是你們神聖帝國的傳統，在我們這裡，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無價的，哪怕聖者之眼也不能與之相比！」

這番大義凜然的發言，讓潔西卡一時間也無言以對，當初神聖帝國大分裂，正是因為皇室與教會高層，太不把人當人看……這位驕傲的八皇女沉默了好久，才說道：「比賽的地點，並不一定要選在南方沼澤深處……」

華芸搖頭否決：「選在哪裡都一樣，只要學生可能面臨生命危險，我們就絕對不會同意。匯聚在陽成學院的都是自由聯盟的精華，沒道理讓他們承受這樣的風險。」

這個時候，反而是王五開口反駁：「華芸老師，這話就不對了，正因為是整個國家的精華，才更應該給予他們適當的磨練，否則空有一身高明修為，卻半點實戰經驗都欠奉，那才是真正的浪費。」

這話說得華芸臉上就是一紅，竟無言以對——身為一名學院正式導師，卻被神聖帝國一位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打傷，她的臉上也不好看！

潔西卡說道：「華芸，在你看來，或許學生的生命安全高於一切，但學生們自己或許就有不同意見，比如你身邊這位王五同學，看來就對勇敢者遊戲很感興趣嘛~而且你也只是陽成學院的一名導師，應該無權代替學院做出決定吧？」

「……我會將你的要求轉達給學院的領導，不過從我個人的立場而言，我依然堅決反對這種危險的競爭！」

潔西卡笑道：「肯轉達要求就好，詳細的條件，我已經列在紙上，你替我交給你們學院領導就好，我相信你個人的立場無關緊要~」

華芸無奈地搖搖頭，彷彿想起了什麼，轉而問道：「這種事，你們皇家學院隨便派個使者過來就可以，何必非要你這個八皇女親自出面呢？」

潔西卡一仰頭：「我樂意，你管不著！」

心裡想的則是：我會告訴你我是想要憑著自己超人一等的身手親自前來耀武揚威，結果卻不小心遇到王五這個怪胎而功虧一簣的麼！？

然後就聽王五在一旁冷冷地說道：「我猜大概是她想憑著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來耀武揚威吧，可惜結果不小心遇到我，於是被打得滿地亂爬~」

潔西卡羞怒不已：「你胡說！」

————

————

從地下室離開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華芸都緊皺著眉頭，時而發出無奈的歎息。

王五在旁聽得實在不耐煩：「華老師，您是來月經了麼？」

華芸當時腿就是一軟……

王五又問：「在想勇敢者遊戲的事？」

華芸笑了笑：「沒，那種事，我這樣的小導師想了也沒用吧。」

「那你在想什麼？」

華芸猶豫了下，開口說道：「我覺得……這次你的做法，有些欠妥。」

「欠妥？」

「潔西卡的行為的確是魯莽欠妥，但你的報復……老實說，作為一名女性，我並不是很能接受啊，就算你將她殺了，也好過那樣的侮辱吧。」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沒有殺她，那簡直太便宜了一點。」

王五冰冷的口氣，讓華芸也感到一陣森然：「這麼恨？」

「華老師，我不知這樣解釋是否足夠清楚……如果那個女人，將你最親密的親人打成重傷，你會如何？」

華芸一怔，想要開口，卻發現不知說什麼才好……被潔西卡打傷，她本人可以憑著寬大的胸懷不予計較，但如果潔西卡傷害的是她所珍重的親人的話……

就算溫柔如華芸，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憤怒。

只是……

「我，並不算你最親密的親人吧。」華芸有些遲疑，有些難以置信。

王五笑道：「從地下迷宮出來，正式進入這個世界之後，我所接觸過的，願意真心實意為我好的人，一個巴掌也數的過來，而華老師你正是其中之一。我以前的師父曾經教育過我，對待這些真心實意為你好的人，就算再怎麼珍惜也不為過，老實說，當時見到你被重傷吐血，我真的很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趕到，今天我是回宿舍取東西的，半路稍微偷了點懶，跑去買了一個麵包吃……不久前我已經把那塊麵包全數嘔了出來，拿麵包的手也被我用石頭砸碎掉了，算是一點小懲罰吧~」

「你……！？」華芸低頭看去，果然見到王五的左手一片黑紫，腫的不成樣子！

「你這又是何苦！？」

王五笑了笑：「也不算苦，這點疼痛也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懲罰罷了，以我的體質，三兩天也就恢復了。其實我也知道，這件事情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不過，若是不能做些什麼，總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所以，對自己我都下得了手，更何況一個莫名其妙的八皇女？任何人敢傷害華芸老師，我都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華芸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酸，連忙轉過頭去，輕聲說道：「我並沒有對你那麼好，不值得你……這樣子的。」

然而王五卻認真地解釋道：「感情上的事從來不是等價交換，對華老師來說，我只是一名略有些特殊的學生，但是對我來說，華老師卻無可替代。」

華芸心中五味雜陳，略有些甜蜜，也略有些酸澀，轉頭看著王五那誠摯清澈的目光，華芸只覺得胸前一緊，竟說不出話！

第二百二十二章：想笑的時候就痛快地笑出來嘛~

兩人的沉默持續了很久。

行走在城東區破破爛爛的街道上，呼吸著略有些酸腐的氣息，華芸卻覺得心中泛起了一陣陣令人窒息的甜蜜……與酸澀。

腦中早就是一團混亂，完全理不清其中思緒，時而會想起兩年前與王五的初遇，時而又會想起第一年初，王五還是個純粹新人時，兩人的種種交往……

然而更多的，卻是在不斷重放不久前的回憶。

「對華老師來說，我只是一名略有些特殊的學生，但是對我來說，華老師卻無可替代。」

……說不清，這句話帶來了多大的感觸，華芸緊抿著嘴唇，需要花費相當的意志力，才能止住眼眶中的溫潤濕意。

如果這個時候，王五再說出什麼，華芸真的擔心自己會當著他的面哭出來！

好在，一段漫長的沉默之後，王五總算轉移了話題。

「華老師，你吃了麼？」

憑著這一句話，華芸總算壓下了心中澎湃的激動，換上一副略有些無奈的苦澀笑容：「還沒呢嗎，哪有空哦。」

王五興奮地說道：「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驢肉火燒鋪，味道絕贊誒！」

「……好，待會兒我請客，隨你吃個夠。」

「華老師你請客！？那我要去吃古風樓的黃金套餐！」

華芸當時就感到呼吸一滯：以幻想種生物為食材，號稱大陸最為奢華，上千自由幣一頓的黃金套餐？！

然而望著王五清澈而充滿期待的眼神，華芸咬咬牙，艱難地說道：「好，就是黃金套餐！」

————

城北，古風樓，王五和華芸獨自佔了一個包廂，享受著一份獨到的靜謐，以及滿桌的奢華盛宴。

也是華芸憑著藍血貴族的身份，才能在古風樓這種地方佔到包廂。

只是，比起王五的胡吃海塞，華芸卻顯得沒什麼食慾。

「華老師，你怎麼不吃？這黃金豬肉粉條味道很不錯誒！」

華芸歎了口氣：「沒什麼，只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華老師你不會沒帶夠錢吧？」王五說著，開始認真打量四周的地形。

華芸幽幽一歎：「不是啦，而且憑我的名字可以在這裡賒賬的……只是在想勇敢者遊戲的事。」

王五放下筷子：「你不是持反對意見了嗎？」

「我反對沒有用啊，這次皇家學院提出的挑戰，學院高層不會拒絕的，聖者之眼……虧得皇家學院肯開出這樣的條件啊。」

說著，似乎怕王五不能理解，華芸為他詳細解釋道：「傳說中，聖者之眼是神祇遺留下的道具，蘊含著神國的無窮秘密，是一本活的光明教會教義。那些虔誠的信徒築夢師，夢境空間基本上就是按照教義中的設定來進行建造。若是掌握了聖者之眼的秘密，日後神聖帝國的那些強大築夢師、神官便等於失去了最大的隱私。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自由聯盟議會，也不會希望陽成學院拒絕皇家學院的挑戰。」

王五好奇地問道：「這麼說，皇家學院的確很有誠意咯？那不是挺好~？」

華芸歎道：「正因為對方誠意十足，我才擔心其中有詐啊，聖者之眼那麼重要的道具都被他們拿出來當賭注，那麼他們這次顯然是有了必勝的把握吧！」

「你這就屬於自己嚇唬自己了，照你這說法，那些孤注一擲最終血本無歸的賭徒，莫非都是有了必勝的把握才去下注的？」

華芸並不想做無謂的爭辯，搖頭說道：「……但願吧。唉，這件事之後，又要發愁怎麼組隊，怎麼訓練……大假期的，要怎麼召集人員啊！？」

按照潔西卡的說法，目前暫定的比賽時間是兩個月以後，也就是陽成學院正式開學的時候，地點是在南方沼澤，為確保公平，具體位置可以雙方協商確定。

比賽的方式，是由兩院各自選出十名隊員，進入指定區域，然後想盡一切辦法，搶奪對方隊員身上攜帶的徽記。

比賽並不以殺死對手為目標，只要奪走全部十枚徽記就是勝利，然而比賽過程，也很可能伴隨著流血事件的發生。畢竟在南方沼澤那種地方，死個把人實在太正常了。

而如此危險，又意義重大的比賽，不做足準備是絕對不行的，陽成學院就算高端戰力勝過對手一籌，這兩個月間也需要充分備戰才有勝算。只可惜目前放假一個月，大部分學生早就跑到不知何處去了，單單是召集人手，就不知要花多久！

「選在這個時間段，皇家學院的人也實在夠狡猾！」

王五聳肩笑道：「華老師你在擔心什麼呢？這裡不是還有我在嘛~大不了到時候我一個人去挑他們十個好了，這種荒野生存賽，並不是人數越多就越佔便宜。」

想起一年多前那場勇者試煉，華芸不得不承認王五的確有他驕傲的道理。

不過……

「無論如何，至少把銀霜找來吧。」

王五皺起眉：「咱們吃飯的時候，就別提那倒人胃口的名字了吧？」

「好，不提就不提，這種事反正也不是我能操心的。」華芸說著，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臉上很快就浮起一絲紅雲，平添幾分嫵媚。

只可惜王五實在沒有足夠的審美與情趣。

「華老師別光顧著喝酒，來吃肉啊！哈哈哈黃金蜜汁叉燒肉好贊啊你看這閃閃發光的油脂！」

「……」

吃完黃金套餐，已是夜晚時分。

兩人相伴而行，在喧囂的燈火下，悠然散步。

「多謝華老師慷慨宴請啦！」

華芸搖搖頭：「應該是我謝你才對，沒有你及時出手，就算不死，我也會遭受極大的羞辱吧。」

誠然潔西卡當時並沒有殺意，華芸的重傷，多少也有意外成分。但毫無疑問，若是沒有王五及時到場，這個出身皇室的華家世仇，絕對不會放過一個羞辱人的好機會。

對此，王五隻是歎氣：「我覺得吧，華老師你身為一名正式導師，輸給一個皇家學院的學生已經夠丟人了。」

華芸：「……」

「我很早以前就說過，華老師你的實戰能力實在太差了，光顧著閉關修行是絕對不夠的，沒有實戰的淬煉，修為就僅僅是修為，轉化不成實力的。」

華芸苦澀一笑：「算你說得對吧，這一次……的確是輸得好慘。」

單以修為而論，一年多前的華芸已經能夠戰勝天關以上的高級築夢師，然而在大意之下，卻也能輸給一個修為境界遠不及她的學生。

王五於是躍躍欲試地提議道：「對了，華老師不如來和我一起實戰吧！」

「嗯？」

「咱們組隊去打天空競技場如何？你、我……對了還有凱麗，可以組成一個三人戰隊了！」

華芸愕然：「這……」

「來吧來吧，你一來，凱麗多半也能來，之前我死活勸不動她，不過我想若是華老師開口，她應該會賣您的面子~」

「可是……」

「別猶豫啦，咱們三個組隊再好不過啦，有我負責正面作戰，有凱麗負責拉低隊伍的綜合評價，還有華芸老師可以做形象宣傳大使賣萌賺人氣……這簡直是完美的隊伍組合啊！」

「喂……」

「就這麼定了吧，待會兒我就去競技場報名啦~」

「等等啊！」

————

關於皇家學院發起挑戰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陽成學院的高層那裡。

很幸運，假期之中，副院長李成晚選擇了以學院為家，並沒有如前幾年一樣回老家探親。在正院長長期閉關的時候，這種學院重要事務，還是需要李成晚來拍板。

不過接到皇家學院的戰書後，李成晚也是頭疼不已。這種可能危害生命安全的比賽，在陽成學院近百年的歷史上都沒有過先例，按理說應當毫不猶豫地予以回絕。

然而皇家學院開出的條件實在太好，聖者之眼啊……這種神器一出，只怕連高塔裡的金正陽都會坐不住吧！

李成晚考慮得很清楚，就沖這一個聖者之眼，陽成學院多半就得將這場比賽應下來，這已經不單單是兩所S級學院之間的對抗，更牽扯到了極為嚴重的國家利益。

不過皇家學院在這種時候發來挑戰，對陽成實在不利，大部分學生都分散到大陸各地，尤其是即將畢業的學生，更是早早開始體驗築夢師的遊歷，完全不見蹤影，根本聯繫不上！

陽成學院一貫的假期放羊政策，使得如今在短時間內，很難湊齊一支陣容完整的學生隊伍。

「唉，沒辦法，能找來多少人算多少人吧。」

在好不容易湊出一半出席率的管理委員會緊急會議上，李成晚很快與其他委員達成共識，並做出了重要指示：果斷應戰、積極備戰、勇敢作戰！然後就責成各位導師，發動一切關係去湊人，務必把那些剛剛沉浸入假期氣氛的優秀學生抓回陽成，好生調教。

老實說，這個決定實在招人恨到了極點。陽成假期三月中，有個蓬萊人的重要節日：春節。而把學生抓來搞特訓，意味著在這個重要節日裡，學生們要與家人分離，不得團圓！

除了少數在自由都市居住的本地學生外，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這種徵調，以各種理由推脫，比如拉肚子，發高燒，流產等等……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萬幸的是，作為陽成學院頂樑柱之一的銀霜，答應出戰！

第二百二十三章：當你決定叫我起床的時候，我就和你分手了……走開啊我已經和你分手了！救命啊！

北地人並沒有過春節的傳統，至少土著蠻族並不像蓬萊移民那麼在乎。因此當銀霜在暴風城接到通知的時候，非常爽快地就答應出戰。

事實上，習慣了在陽成的生活後，銀霜已經很難適應北地暴風城，這種築夢術相對貧乏的環境。

在陽成學院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瑣事牽扯精力，但濃郁的修行環境，卻讓她獲得了極佳的進步速度，第一學年結束的時候，銀霜已經成功突破到了虛實境界。

反而是在暴風城閉關苦修的一個月，進步速度非常緩慢，實在讓人不能滿意。

銀霜在接到通知後的三天時間內就返回了自由都市，此時，學院中已經聚集了五六人，都是由學院管理委員會確定的學生精英。

他們大多是即將畢業的畢業生，這還要多虧了陽成學院的畢業制度，畢業生必須經過三個月假期的遊歷，之後等開學參加了畢業典禮後才算正式畢業。

所以要說皇家學院選擇的時間點也還算厚道，恰好能允許陽成學院派出自己真正的最強陣容。這五六人中，有上個學期在古跡防禦戰中大放異彩的張氏兄弟，也有剛剛升入畢業班，目前擔任學生會副會長的杜明羽。另有兩三人雖然名聲不怎麼響亮，但修為境界卻已經接近了入夢中期，遠超過一般的畢業生。

負責組織學生的導師說道：「另外還有五六人在三天內就會趕回來，不過就只是入夢前期的修為了……這次皇家學院提出的條件對咱們還是略有些不利，十人一隊，這個數量有些多了。」

眾所周知，陽成學院向來執行規格嚴苛的精英策略，一個年級不過三四十人，從中選出十人的話，就只能保證三四名擁有超一流的實力，其餘人就只是一般意義上的天才學生，在面對皇家學院的畢業生時不會有什麼優勢。

如果只是一對一，二對二，那麼陽成學院應當是穩操勝券。人數增加到十人，就多了很多變數。

不過銀霜根本不關心這些瑣事，進入陽成學院後她只有一個問題。

「王五在哪裡？」

雖然這個問題，讓大廳裡已經等候著的幾名畢業生略有些感情受傷，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認，如今學院最能打的，莫過於剛剛升上三年級的王五同學。

導師有些為難地搖搖頭：「就在城裡，不過他說不想要和我們一起組隊。」

銀霜皺起眉：「這是什麼意思？」

「他說自己是獨行俠，和其他人怎麼也打不出配合，不如大家各練各的還比較有效率。」

銀霜點點頭：「這麼說，他答應出戰了？」

「那倒是答應了。」

「那就好。」

得知王五肯參戰，銀霜心中便鬆了口氣，對於這次皇家學院的挑戰，她實在沒有辦法像其他人那樣的輕鬆淡然，對於神聖帝國這個對手，作為北地暴風城主的女兒，她的瞭解可遠比這些少年不知愁滋味的自由聯盟貴族要深刻得多。

那絕對不是個送臉下鄉的傻逼對手，既然在明知陽成學院擁有銀霜、王五的情況下還敢發起挑戰，對方手裡沒有底牌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而神聖帝國的底牌，銀霜心裡多少是有些猜測的。

王五，這一次，大概不是你我單獨作戰就能搞定的啊……

————

在接到皇家學院戰書的一周時間後，陽成學院已經為此全力運轉起來，精挑細選的十五名學生全部到位，除了幾名實力強悍的畢業生外，如林月茹、吳凡這樣天賦異稟的低年級生也被選中作為替補。而學院的最高權力機關，管理委員會的委員則幾乎全數到場。

包括院長金正陽。

在此之前，一年也難得出面一次的金正陽，對此次兩院間的競賽表現出了高度的重視。從銀霜抵達陽成學院開始，金正陽便從高塔中走了出來，全力參與備戰工作。事實上，也正是在金正陽的號召下，陽成學院的人才能在春節臨近的時候全力運轉起來，毫無怨言與拖慢，這一點就算是兢兢業業多年的李成晚也做不到。

人員齊備之後，便開始正式組織訓練，針對勇敢者遊戲的規則，委員會認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培養學生們在現實位面的配合能力。事實上，這也的確是十人對戰的關鍵。

作為築夢師，組隊作戰時需要掌握的技巧非常繁多。比如最簡單的一個問題：當兩隊築夢師相遇時，應該由誰最先出手，針對誰來釋放夢境滲透？而其他人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參與進去？

在古跡防禦戰等模擬空間中，這個問題被天然忽略了，因為戰爭的主場就是那個獨立空間，但是現實位面的戰鬥卻完全不同，築夢師們需要小心翼翼地選擇戰場，以及插入戰場的時機。

單單是這項基本功的練習，就花費了十五人長達一周的時間，陽成學院之前有設立過相關的課程，但是面對皇家學院這種對手，單靠選修課上的東西還遠遠不夠。

一周後，在超過二十名專業導師的教導下，這十五人總算有了水準以上的組合作戰能力，以銀霜為核心，十五人可以靈活地分配力量，適時突擊，防守，後撤……雖然最嚴苛的標準來看，這些學生的水準尚顯稚嫩，可一周時間便有如此成果，實屬不易。

而再之後，就要進入實戰訓練。

對此，管理委員會存在意見分歧，大部分委員認為應當為學生們打造一個高度仿真的沼澤戰場，然後由學生分組對抗，或是挑選導師參與實戰。這樣一來便可以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讓學生們以最快的速度適應南方沼澤的極惡劣地形。

然而，也有少數人懷著另外的想法。

「再擬真的夢境空間終歸也是虛幻，何況在夢境空間中演練實戰，對接下來發生在現實位面的戰鬥根本毫無意義……」

伴隨一陣義正詞嚴的陳說，銀霜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要練習實戰，那就要有實戰的心態。我建議咱們立即出發前往南方沼澤，在真實的沼澤環境中進行實戰演練。反正早晚都要去一次，你們不會是怕了吧？」

被一個身材嬌小，美麗精緻如童話中的精靈一般的女子，問出這樣的話，至少在場的男學生們全都不吭氣了。

倒是有幾個學院的管理委員會成員，皺著眉頭念叨：「話雖如此……南方沼澤那個地方對學生們來說畢竟還是太危險了啊。」

然而這個時候金正陽的聲音卻壓倒一切：「銀霜的意見很好，就去南方沼澤。」

於是注意敲定，大夥兒各自回房間收拾一番，就準備動身啟程，大兵南下。

已經進行了一周軍事化訓練的學生們動作很快，半小時內便各自打包了行李，在廣場上列隊集合，金正陽隨後祭出了自己的夢想寶珠，一顆金色發光的半透明能量球，在老人的目光中緩緩浮上半空，開始迅速膨脹，從拳頭大小一直擴張到足有教學樓那麼大，佔了小半個廣場。

「進去吧。」

銀霜帶頭，朝著夢想寶珠就大步撞去，在接觸到寶珠外壁時，激發出一陣陣波瀾，整個人卻毫無阻礙地走了進去。其他學生緊隨其後，紛紛進入寶珠內部。

片刻之後，金正陽操縱寶珠，如閃電一般激射出去，眨眼間就離開了自由都市的地界！

夢想寶珠的飛行速度極其驚人，從自由聯盟的首都一直到南方沼澤的不毛之地，上千公里的距離，只需要一小時就可以抵達，沿途，寶珠中的學生們望著腳下的風景，時而發出興奮的呼聲，彼此嬉笑打鬧，完全沒有進入南方沼澤應有的緊張懼怕之情。

只是，無論是領隊的銀霜，還是操控寶珠的院長金正陽，都只是面無表情，冷冷地注視著這群無憂無慮的學生們。

作為在極北之地成長起來的少女，銀霜遠比這些貴族子弟更加理解不毛之地的殘酷，從溫室中走向嚴寒，不知這十五人有多少能堅持得下來……嘿，十五人，當初定下這個數字，是不是略顯保守了？

另外，那個本該取代自己充當領隊的傢伙，現在在幹什麼？

————

「喂，凱麗，起床了。」

「不~要~！」

「嘖，你這是什麼態度？趕快起來訓練了，今天下午還有一場比賽呢。」

「不要不要，人家昨天累得要死，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盡情睡到深夜吧！」

「嗯，今天晚上比賽若是贏了，就讓你睡到深夜。」

「你妹啊！贏了的獎品就只是半個晚上的睡眠嗎！？」

「為了適應極端的生存環境，從現在開始就要加大訓練強度嘛~」

「誰要跟你去什麼極端環境啊！？我就在這裡，溫暖的被窩，溫柔的母親大人，噴香的燻肉蓋飯……其他地方哪裡也不去！」

「少廢話，給老子起床。」

「不起不起就不起……餵你要幹什麼，不許搶我的被子，我還要睡啊少女睡眠不足會終身貧乳的啊！……救命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最後得知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在銀霜等人深入南方沼澤，開始體驗真實的沼澤戰場時，王五這邊也沒有閒著。

他與華芸，凱麗組成了一隻戰隊，參與到了天空競技場新一個賽季的戰鬥中。

至於華芸與凱麗是如何搭上王五的賊船，那的確是個可歌可泣的故事……

首先淪陷的是華芸。

其實就連華芸本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是怎麼就被王五忽悠地跑去天空競技場，註冊成為正式的參賽選手，並和王五組成戰隊的……？

這種莫名其妙，荒謬透頂的事，自己應該堅決反對到底的啊……

大概那一晚在古風樓，的確是喝的有些多吧，又或者是因為王五的救命之恩，讓她心中可以對他百般包容，又或許是兩年來的相處，讓她……

總之，華芸心裡已經暗暗明白，當面對王五的請求時，自己是不可能硬下心腸拒絕了。

而搞定了華芸，其實凱麗的工作就搞定了一半。

「喂，最近我和華芸老師一起組隊參加了一個好玩的活動，你要不要一起來啊？」

「好啊好啊！」

「真的要來啊，你不是說要一個人閉關修行嗎？」

「有華芸老師在誒！我當然要來了！」

「不後悔？」

「嘖，你王某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墨跡了？當然不後悔了！對了，是什麼活動啊？」

「組隊去打天空競技場。」

「……你妹啊！你坑我！」

「哈哈，你自己說的不後悔，現在反悔可是遲了！」

「我恨你！」

「哈哈，我愛你！」

「……」

而成功拉到兩名隊友後，王五是認真想要在天空競技場裡打出點成績的。

原因也很簡單。

無論是華芸還是凱麗，在王五眼中都是不可替代，至關重要的人，為了這些人，王五幾乎是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無論王五再怎麼赤子之心，他的性命有限，戰力也非天下無敵，總有不及關照的時候，於是就需要她們充分掌握自救技能。

而這第一關，就是實戰。

華芸和凱麗，都是修行築夢術的天才，一個是藍血貴族，另一個則擁有A級的血脈力量，以及王五的言傳身教，以修為而論，在同年齡人中幾乎是無敵的。

然而修為與實戰卻完全是兩碼事，或許這兩人在擂台賽中能發揮出水準以上的實力，但是在真實的戰場上，就算修為比她們差上數籌的對手，也能輕鬆解決這兩人。而若是遇到那些專精於築夢師獵殺的刺客武者，這兩人簡直就是活靶……

所以就需要大量的實戰，來提高這兩人的自救能力，而若是真放她們進天空競技場，獨自奮鬥，那王五大概頭一天就可以準備辦兩場喪事，為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送行。

於是就只好組隊作戰，在現場對兩人提供指導與救援。

而且，在真正進入賽場，參加比賽之前，王五還會針對兩人進行非常細緻的體能訓練，規格大致可以參考他四歲時在地下迷宮的經歷。

這份苦心，實在感天動地，唯獨感動不了華芸和凱麗。對於王五的體能訓練，兩人深惡痛疾。

————

「呼，呼，呼……」

伴隨著一陣粗重的喘息，棕髮，便裝的少女，在深冬的嚴寒中揮汗如雨……奔跑在自由都市的外城牆上。

「加油，還剩下一半的路程就結束咯~」

「還，還有一半！？」

驚聞噩耗，凱麗當場就是腳下一軟，面朝下栽倒，好在王五就在一旁，及時抱住。

「不行了，真心跑不動了……」

王五很不高興：「才跑了四分之一圈而已啊。」

「你妹啊，四分之一圈也足有五公里了吧……」

「才跑五公里誒，還是慢跑……我用一根腳趾也能輕鬆完成吧！？」

「不要拿我跟你相提並論啊！我只是個生於榮譽貴族家庭的普通少女，最喜歡在冬天睡懶覺，穿漂亮的衣服，吃媽媽做的燻肉蓋飯的普通少女啊！我又沒有從小經歷嚴苛的體能訓練，不可能像你那麼神奇啦！」

說著，凱麗眼中泛起淚光：「別人家的男朋友，都可疼愛自己的女友了，生怕她累著，苦著，只有你，一點都不憐惜我，總是折磨我，還用尖酸的話來挖苦我，嗚……」

眼看凱麗要哭，王五頓時有些如坐針氈：「等等，你別急著哭嘛，跑不動就算了，今天到此為止也可以。」

凱麗立即破涕為笑，坐在地上伸出雙臂：「背我！」

「……你別得寸進尺啊。」

「人家腳磨得好疼，走不動啦~」

「那你倒立回去吧，沒準還能練成一門神功呢。」

「不嘛~我就要你背！」

「不嘛~我就要你倒立！」

「你妹……」

————

如果說凱麗還可以用撒嬌打滾賣萌等一系列手段，拼了命地削減訓練量，那麼華芸就毫無辦法，唯有勇敢地扛起一切，直面血淋淋的人生。

「喲，華老師，今天的十組臥推做完了嗎？」

「……嗯。」

「我看看哦，才七十公斤，少了點，加到九十公斤吧~」

「喂……」

「另外，啞鈴也要經常用啊，我看華老師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也沒什麼肌肉啊。」

「肌、肌肉……」

「健壯的體魄是戰場上最有力的保障，就算華老師你能用築夢術投影現實強化體能，但不屬於自己的就是不屬於自己的，實戰中你發揮不出全部的力量。」

「好，我會努力……」

默默無言兩眼淚的華芸在健身房中，發出一聲聲無人可以聽到的辛酸歎息聲。

————

體能訓練進行了一周時間，雖然兩位女性簡直要為此與王五翻臉……但效果卻是實實在在的。

從地下迷宮繼承來的訓練法，以及老獨眼獨家秘傳的食補法，按摩法……使得短短一周時間，凱麗和華芸的體能就有了一次質的飛躍。雖然還遠遠不能與非人級別的王五相提並論，不過在普通人中，也算是耐力無窮，力大驚人了。

而再之後，就是實戰。三人組隊，因為戰隊積分從零算起，最初時並沒有遭遇什麼強有力的對手，一般都是三名職業不同的武者，單憑王五一人就能輕鬆收拾，只能用來給華芸和凱麗喂招。

作為築夢師，欺負普通人時，就算凱麗也幾乎是無往不利，只要一記夢境滲透丟過去……憑她現如今王國境界的實力，可以輕鬆碾碎對手的精神，直接致使昏迷。至於華芸就更輕鬆了，甚至可以用築夢術投影現實，強化體能，然後去和武者們打正面戰！

不過隨著實戰的不斷增多，問題也開始漸漸暴露出來。例如在遭遇遠程職業，或者盜賊、刺客等獵殺者時，凱麗和華芸就開始頻頻遭遇危機，需要依靠王五及時化解。若是遇到對手是築夢師，情況往往會更糟糕。

能在天空競技場立足的築夢師，就算築夢術修為低，也往往擁有其他的手段來克敵制勝，面對築夢師們層出不窮的戰術，華芸和凱麗明顯難以適應，進退失據。

好在這兩人身邊有王五，不但能在任何時候，將一切危機變得有驚無險，更能因地制宜，及時施教，加深兩人的記憶。

有時候華芸就會想，如果讓王五來陽成學院當導師的話，會不會比自己做得更好？

……哈哈，明顯是想多了，若是真讓王五來做導師，要不了一年陽成學院就可以準備關張了……

無論如何，當一周時間過去，華芸和凱麗的實戰經驗，明顯得到了極大豐富。尤其基礎雄厚的華芸，更是與過去判若兩人，在一次次實戰中摸索到經驗以後，華芸終於能發揮出一個天關水平的築夢師應有的實力。當她全力以赴時，就連王五也難以尋找到她的破綻，在一對一的戰鬥中輕鬆取勝。

「不過……你最近把時間都花在天空競技場，皇家學院的勇敢者遊戲你是準備放棄了？」

面對凱麗的詢問，王五莫名其妙：「誰說要放棄啊，我不是說了要參戰嗎？」

「那你還在這裡浪費時間？聽說銀霜他們已經跑去集訓了啊！」

「他們訓練他們的，跟我有什麼關係？而且我這裡也不算閒著嘛，這不是正在訓練你嗎？」

這次輪到凱麗莫名其妙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因為你也要參戰啊~」

「……你說什麼！？」

驚聞噩耗的凱麗，花了很久很久才緩過神來：「你，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當然是認真的。」

「你，你不愛我了嗎？居然忍心讓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咦，難道你就放心讓我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我當然放心！你不是專家嗎！？」

「看來是不愛我了。」

「……好嘛好嘛，一起去就是了！不過一定要保護好我！」

「放心，想要傷害你，必須踐踏你的屍體。」

「那不是鞭屍嗎！？」

看著吵鬧不已的王五和凱麗，在一旁無奈苦笑的華芸，心中忽然有些羨慕。

南方沼澤啊……忽然很想去哦。

第二百二十五章：作為女人，你只要認真伺候好我就足夠了，來，先把衣服脫了~

在王五等人依然停留在天空競技場，進行體能訓練與團隊競技的時候，銀霜等人抵達南方沼澤已經有一周多時間了。

這一周時間，眾人簡直是死去活來，別說是什麼實戰訓練，單單是在南方沼澤自給自足，維持生存就已經耗盡了學生們的精力體力。

這裡的環境實在是太惡劣，接近五十度的高溫，讓學生們從夢想寶珠裡走出來的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要被烤化了一樣。而瀰漫在沼澤地中，濃郁不散的水汽，更是令人為之窒息。

好在這組隊的十四人，大部分都出身藍血家族，擁有家族給予的夢幻道具，可以降低溫度，排除水汽，勉強讓人維持了行動自如。然而學生們所面對的挑戰，還絕不僅僅如此。

南方沼澤的地形極端複雜，到處都是深不見底的淤泥坑，一腳踏錯就是沒頂之災，更神奇的是，隨著學生們的探索，還會遇到滾滾的熔岩河流，甚至寒風呼嘯的冰風谷！

這片沼澤地完全無法用常理來忖度，充斥其中的，唯有無法化解的混沌。

不過最大的危險，卻來自於南方沼澤的土著生物，除了聞名大陸的各種魔獸之外，南方沼澤的特色昆蟲，也有不少是足以致命的殺手。學生們進入南方沼澤的第一天，就有三人被一種彩色花蚊叮到，身中劇毒險些喪命！

好在隊伍裡有銀霜，這個自小生活在極北之地的少女，不知從哪裡學到的沼澤生存術，不僅在極端的氣候下行動自如，甚至提前就預備了多種針對性極強的草藥，及時幫助中毒的學生化解危機。

當然，偶爾也會有銀霜照料不到的場面出現，例如在進入沼澤地的第四天，學生隊伍在一片相對乾燥的林地中，遭遇了一頭暴怒的人面鳥，這種高度魔化的生物擁有異常強大的殺傷力，一聲刺耳的尖鳴，就將除了銀霜外的所有學生都震暈在地。

而接下來的攻擊一旦出手，那麼除了銀霜能勉強保命之外，其他學生都要死在當場！

好在隊伍附近，金正陽一直在暗中關照，一旦察覺學生們抵抗不住，立即出手誅殺了人面鳥，總算挽救了一次團滅的危機。

然而金正陽的存在，也僅僅就是最後一層保險，除非遇到生死關頭，否則就算學生們被折磨地痛不欲生，金正陽也是不聞不問，一切只能依靠銀霜自己想辦法。

一周時間過去，大部分學生總算勉強適應了南方沼澤的惡劣條件，然而也有少數人再也不堪忍受，選擇了中途離場。

「抱歉，雖然我也很想堅持下去，但是……我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我會不會崩潰掉。」

一名傷痕纍纍的五年級女生，垂著眼淚與銀霜告別。

她的築夢術修為是一流的，入夢前期的境界加上B級的血脈力量，使得她在團隊作戰中能發揮出相當不俗的力量，然而她的環境適應能力卻實在達不到南方沼澤的要求，只能黯然離場。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學生，縱然身體還沒有達到極限，卻不打算再吃這份苦了。

「不好意思了會長大人，這裡的條件遠比我們預期得還要惡劣……這對我們來說實在太不值得了。」

大部分陽成學院的築夢師，在畢業後都有一份前途無量的事業，學生們縱然可以在銀霜和金正陽的感召下參與集訓，但是切實體會到其中痛苦與危機後，便會有人選擇退出。

而一旦學生選擇放棄，金正陽便會默默出現，用夢想寶珠將他們送走，歸根結底這場比賽是自願參加，並沒有人能強制要求。

一周之後，十四人的隊伍，還剩下九人。

「還好，加上王五，剛剛能湊滿十人。」

一名學生苦中作樂，滿不在意嘴角的傷口，哈哈笑著。

能堅持到現在仍不退出的學生，都有足夠強大的調節能力，懂得苦中作樂。

九名學生圍在一棵樹下，點燃篝火，烹飪著今晚的晚餐。食材是銀霜出手獵殺的一頭不知名的野獸，然後由銀霜親口品嚐試毒，確認可食用後，便搬回來由大家七手八腳地炮製。

不多時，一股誘人的肉香便飄散出來，不過很快就被一個學生的夢幻道具，招來淡淡的風籠給鎖定了起來。

在南方沼澤這種地方，肉香會引來難以對付的魔獸，這也算學生們一周來的經驗了。

「唉，單單是生存就這麼費勁，要在這個地方和別人實戰，用想的也覺得頭皮發麻啊。」

「是啊，也不知道皇家學院那幫人怎麼想的……難道他們就能適應得了這裡的環境？」

銀霜一邊翻轉著架在樹枝上的烤肉，一邊淡淡開口：「皇家學院的生存條件比陽成要惡劣得多，其中的精英們耐受力更是驚人，這樣的環境對他們來說，遠沒有對咱們這樣艱難。選擇南方沼澤，其實對皇家學院非常有利。」

銀霜一發話，場面頓時有些冷，學生們面面相覷，有些難以置信。

銀霜也不多解釋，轉而說道：「從明天開始，分組進行實戰訓練吧。」

學生們立刻開始踴躍起來：「銀霜會長，跟我一組吧！」

「帶我吧帶我吧！」

「會長大人求帶求包養啊！」

「在自由都市有房有車，誠徵會長大人組隊啊！」

而在一片吵鬧聲中，銀霜淡淡開口：「不用爭，你們八個人一隊，我一隊。」

於是又順理成章冷場許久。

「會長大人，你，不是開玩笑吧？」

銀霜轉頭看了看提問的學生：「當然不是。」

「……你要一個人一隊？」

銀霜微微笑道：「這樣實力才比較均衡。」

八個人頓時感到感情遭到了深深的傷害。但是銀霜所說也不無道理……若是放在擂台上，銀霜一人無論如何拼不過八名精英畢業生，可是在南方沼澤這種地方。銀霜孤身一人，戰力反而會更可怕！

「而且，我有預感，這次與皇家學院的對決，很可能會遇到一個我們難以應付的高手，提前讓大家適應一下高強度的作戰，也是好事。」

「不會吧？連會長你也難以應付？」

有的學生感到不可思議，雖說銀霜加入陽成學院才兩年，但她的綜合戰力在學院中已經是毫無爭議的第二名——第一是王五同學。哪怕是精英畢業生，修為遠勝過銀霜，但是在實戰中也難以戰勝這個能力異常全面，精通分心二用的北地少女。

銀霜對此只是苦笑：「你們把我捧得太高了……」卻也不再解釋什麼了。

後一天上午，分組對抗正式開始。

已經充分適應沼澤環境的學生們，雖然乍一離開銀霜還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半天之後，這八名學生便調整好了狀態，戰意十足。

在他們看來，八人聯手，只要不輕敵，不出錯，那麼修為還不到虛實境界的銀霜，無論如何也沒有勝算。

結果他們錯得實在太離譜，在第一天晚上，銀霜就非常冷酷無情地，趁著一名學生在草叢中上廁所的時候，乾淨利索地擊暈了他，那個場面……著實有些難看。

不過也是從這裡開始，人們意識到銀霜不會手下留情，於是當晚大部分人幾乎沒有睡得踏實。

然後在第二天上午，眾人略有些萎靡的狀況下，銀霜正面出手，擊暈兩人後遠遁而逃。

中午，學生們煮的蘑菇湯被銀霜混入了毒菇，全軍覆沒。

至此，不過一天半的時間。

人們不得不驚歎銀霜的野外作戰能力之強，簡直匪夷所思，她甚至都沒用到築夢術，就輕而易舉地解決了所有的對手。

學生們感歎不已：「嘖，就算是王五同學，也不過如此了吧！」

銀霜對此卻是冷笑：「真要是王五出手，要不了半天你們就全完了。正面作戰，我和他實力幾乎沒有差別甚至略勝一籌，但是在南方沼澤這種地方，他所能發揮的力量幾乎是我的兩倍！」

學生們在短暫的驚訝後，紛紛開心地表示：「那等王五歸隊以後，讓他一人出面解決皇家學院就算了，大家洗洗睡吧。」

「……你們啊，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啊！」

無奈的銀霜並沒有向其他人詳細解釋什麼，皇家學院的那種底牌，就算跟學生們解釋了，也沒有辦法應對。

最終，所能依靠的只有兩人……

銀霜在心中歎了口氣，王五啊，這一次，就看你的了。

————

「我說，咱們要什麼時候動身去南方啊？」

在天空競技場已經打膩了的凱麗，終於動了前往南方的念頭。

這段時間來，在王五和華芸的強力發揮下，三人的戰隊幾乎毫無阻礙地打到了兩千分以上，創造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神話。期間，幾乎完全由王五和華芸出面，便將大多數對手打得落花流水。凱麗所作的，無非是用生命之水，自然樹人之類的手段幫助隊友恢復體力，幾乎沒有見血。

如此實戰，對一個多月後的比賽究竟有何益處？

「哈，指望你這號人正面作戰，那簡直是送死，你要做的，從始至終就只有一件事：安心伺候好我就夠了~」

「你，你要我怎麼伺候？」

第二百二十六章：真是他鄉遇故知啊~老鄉，請你去死！

王五和凱麗，在距離比賽還有一個月的時候，終於啟程前往南方沼澤。

這一次，負責運輸的則是華芸。

雖然華芸沒有金正陽的夢想寶珠，但是華家卻有名聞自由聯盟的運輸網，從自由都市到南方沼澤，不過三天時間，而在華芸的加緊命令下，時間更可以縮短為兩天。

至於說為什麼華芸本人堅持要隨同前往，那就是個未解之謎了，按理說，她只要發出加急命令，手下人自然會傾盡全力，不過……華芸既然堅持，也無非是多添一個人的運力。

兩天時間後，三人抵達南方沼澤的地界，在此，華芸終於找不到任何理由繼續跟隨下去，只好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憂鬱之色與王五凱麗揮手作別。

之後，王五和凱麗正式深入沼澤地，開始了一段艱難的旅程。

當然，所謂艱難，也僅只凱麗一人而言，對於王五來說，無論是逼近五十度的高溫，還是遍佈四周的瘴氣，都形同虛設，絲毫構不成障礙。

至於凱麗，經過一個月時間的特殊調教，體能已經遠遠勝過一般學生，在王五的幫助下，雖然走得難受，卻不至於一入場就倒下。

而在凱麗看來，這段艱苦的旅途，她必須堅持下去。

雖然王五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但凱麗很清楚，她和王五之間存在著多麼深的隔閡，天賦與實力上的差距，使得兩人日後必將漸行漸遠。以王五的能力，要不了五年便能震驚大陸，十年之後，或許就能站在整個大陸的頂端。

而凱麗，不過是個隨處可見的天才少女，十年之後，或許能有今日華芸的成就，但是與王五相比，已經連仰望的資格都勉強了。

那個時候，少年時代的初戀真的不值一提，王五將要面對的，是整個大陸最頂尖的圈子，接觸到的是最為誘人的女子，她凱麗何德何能，牢牢佔據王五身邊一席之地？

恃寵而驕，那是自取滅亡之道，凱麗如今能做的，也只是逼迫自己的潛能，讓自己盡可能與王五一道，走得更遠一點，僅此而已。

只是這股韌性，終歸不能戰勝客觀規律。

「……說實話，你完全不用這麼勉強啦，已經走了大半天~走不動就我來背好啦。」

在一片亂世嶙峋，地勢崎嶇的叢林中，棕髮少女帶著滿身的汗水，咬著牙艱難行進著，完全無視身旁王五的循循善誘。

「你的體能已經勝過一般人，但是想在南方沼澤自由行走，你還差得遠呢，經我調教一兩年還差不多，不要急於一時嘛。」

「喂，不要逞強，你走路都打晃了誒，嘖，果然左腳絆右腳摔倒了吧。」

王五走過去扶起凱麗，卻見少女臉上掛滿淚水。

「……你這是摔流產了嗎？」

凱麗輕聲啜泣著：「感覺自己好沒用，完全就是累贅。」

王五失笑：「你不能因為比不過我就自暴自棄啊，拿咱做標準的話，大陸上所有人就都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走得更遠一點。」

「所以讓你上來我背你嘛，你偏不聽。」

「要你背著我前進的話，我來南方沼澤完全就是在拖累你啊！我不想做個僅僅只能伺候你，其他什麼事都幫不上的花瓶啊！」

面對凱麗的歇斯底里，王五真心搞不明白了：「……你這是腦子有問題啊？早就告訴過你，帶你來南方沼澤，要的就是你伺候好我。想做更多的事，你也得有那個本事啊。」

說完，王五在凱麗身邊坐下，醞釀了一下，開口解釋道：「搞清楚你的定位啊凱麗同學，雖然以修為境界而論，你在同年齡人中已經是一流水準，但真正讓你脫穎而出的，並非你修行築夢術的天賦，而是你的血脈力量！A級血脈生機勃勃，遠比一個修行神速的天才更稀有得多！然而這份特殊的血脈力量，注定你沒辦法像一般的精英學生那樣獨當一面。」

「唔？」聽得王五態度認真，凱麗收起心中的哀傷，有些困惑地發出一個鼻音。

「生機勃勃能讓你擁有超強的傷害爆發嗎？能讓你擁有堅不可摧的防守能力嗎？搞清楚你的定位，在團隊中你就是一個輔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幫助強力人物發揮得更好。指望自己獨當一面？醒醒吧少女！」

說著，王五用力在凱麗額頭上一彈，伴隨少女一聲痛叫，額頭上留下一個明顯的紅印。

「這一次與皇家學院的比賽，沒可能輕輕鬆鬆就取勝，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有個實力明顯超出正常範疇的對手出現，單憑我一人只怕拿不下來，必須要有你的幫助才可以……咱兩人的配合，之前在天空競技場已經練過幾次，你該明白。」

凱麗聽了驚訝不已：「什麼樣的對手，連你也拿不下來？」

誠然，大陸上實力超過王五的人至少是數以百計，可是以學生的標準來看，王五幾乎是無敵的呀！

「離無敵還遠著呢，別的不說，三年後的我，要戰勝現在的自己就易如反掌。無論如何，我才剛升上三年級，修行築夢術不過兩年時間，而皇家學院卻一定會派來清一色的畢業生。他們選擇的時機其實非常好，再過上幾年，等我再突破幾個境界，他們就沒有半點希望了。」

凱麗仍有些難以置信：「你確定對手會那麼強？」

「嗯，你還記得那個八皇女潔西卡吧？我曾經監視過她一段時間，聽到過她用通訊聖火與國內人取得的對話。她說，王五雖然厲害，但現在的實力比哥哥還差著一個檔次，就算與銀霜合力，只怕也鬥不過哥哥。」

「哥哥？」

「某位皇子吧……總之，潔西卡見識過我的實力，卻依然做出那樣的判斷，所以由不得我不認真對待了。」

「神聖帝國的皇室成員……也不至於有你那麼誇張的天賦吧？」

「哼，那你就太小瞧神聖帝國咯~」王五說著，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好了，閒話到此為止，休息夠了的話，準備戰鬥吧，有客人來了~」

說著，王五站起身，手中兩柄黑色的匕首橫在胸前，身體下伏，擺出爆發的姿態。

與此同時，伴隨一陣樹木倒塌的聲響，叢林中，一個體型巨大的魔獸出現在視野之中。

「喲呵，這可是老夥計了~」

見到那魔獸真容的時候，王五動了下眉毛，發出驚訝的感慨。

超過十米的體長，同樣超過十米的體寬，一副巨大的龜殼，閃閃發光的金屬色澤……居然是勇者試煉中的金剛龜！

金正陽的勇者試煉，相當一部分取材自現實位面，其中魔獸的設計也是如此。

金剛龜，力大無窮，刀槍不入，是極難應付的對手，一露面就引得凱麗花容失色。

「喂，準備跑吧……」

王五搖頭冷笑：「跑個蛋啊，打了再說……待會兒準備幫我同調。」

「同調？你不會是想……」

「就是那一招咯，集中精神，準備了！」

伴隨著一聲怒吼，王五腳下發力，直接從正面衝向了金剛龜！

見王五行動起來，凱麗連忙閉上雙眼釋放出夢境滲透，進入了王五的夢境空間。

空間中，王五已經變身狼人，各項屬性瘋狂暴漲，並以一種狂暴的姿態在一片空地中向前衝鋒，氣勢一往無前。與此同時，現實位面中王五的動作彷彿收到了無形力量的牽引，開始一點點與夢境中的他相重合。

速度變得更快，力量變得更強，數十米的距離在一步間便跨越而過，金剛龜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王五逼到了眼前。

「哼！」

一聲悶哼，王五匕首直刺出手，這柄精鋼的武器尖端頓時發出了切割空氣的尖銳聲響……正是七絕劍氣！劍氣威力無堅不摧，哪怕金剛龜外殼堅硬也抵擋不住，只聽一聲悶響，匕首直接刺入了金剛龜的額頭直末至柄，而外放的劍氣更是一路突進，直貫入腦。

砰！

一聲驚人的悶響，劍氣在腦中整個爆發開來，金剛龜巨大的頭顱整個一震，而後七竅中同時流出血來，龐大的身軀頹然倒下，地動山搖。

王五收起匕首，卻沒有獲勝的輕鬆姿態，渾身肌肉都在劇烈顫抖，汗出如雨。

方纔，他通過類似自我催眠的方式，在現實位面中用出了夢境空間才有的變身能力，進一步強化了自己的爆發，完全跨入了非人的境界，使得反應不慢的金剛龜毫無抵抗之力便死於非命。這一手，理論上應當是入夢境界的築夢師才能勉強修行完成，但王五憑著優質的法則之力，以及超強的修行天賦，卻以透支的方式提前掌握。

當然，副作用也相當嚴重，現實位面的體能透支尚在其次……因為強行與現實位面取得連接，夢境空間之中，王五的身體也開始不斷崩潰。

而就在此時，來自凱麗的援助及時趕到，一隻纖纖素手，閃耀著淡綠色的光芒按到了王五的背上。

崩潰霎時中止，並彷彿時間回溯一般，一點點恢復原狀。

最終，恢復正常的王五回頭一笑：「就是這個。」

第二百二十七章：這該死的剝削萬民的高帥富……

同調能力，以同時透支身體與精神的方式換取短時間內，全方位的超強爆發，也是王五修行築夢術以來，掌握的第一個真正實用的築夢術技能。依靠同調，王五有信心憑著超強的屬性增幅越級挑戰，在同調發揮作用的時間內，他甚至有信心與老獨眼單挑！

只可惜副作用實在是太強了一點，沒有行之有效的恢復手段，同調和自殺沒有任何區別，肉體上的透支，多少還在承受範圍以內，精神的崩潰卻無法阻止。而在激戰中自行精神崩潰，就是引頸就戮。

而能夠及時進行治療的，找遍身周也只有凱麗一人，在築夢師群體中，專精治療能力的人並不多，畢竟大多數人的夢境生物都只是消耗品，並不值得修復治療。而即便有少數懂得治療的，實際效果也遠遠沒有凱麗那樣好。

A級的血脈力量已經非常罕見，而覺醒度超過百分之三十的血脈力量，則意味著凱麗在治療能力上，幾乎可以超越兩個境界。

換句話說，凱麗在治療能力上，甚至接近了入夢境界的畢業生們。一個入夢境界的治療師，單打獨鬥時或許不堪一擊，可是與人組隊的話，所能發揮的作用就非常恐怖。

「很好，治療完畢。」

夢境空間中，凱麗從王五背上收回手掌，掌心處綠色的光芒逐漸暗淡。方纔那一次治療之觸，完美地化解了狼人的崩潰，若是用在其他夢境生物身上，就是起死回生之術。

而這對於目前才不過王國境界的凱麗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而有這樣強力的治療師，王五才能放心大膽地動用同調，越級斬殺對手！同調狀態下的王五各項屬性幾乎上漲一半，綜合戰力恐怕更要翻番，如此狀態下，王五甚至有信心在兩招內擊倒銀霜，同調的威力可見一斑。

「……這樣子，一個月後大概才有幾分勝算。」

抹去頭上的汗水，王五的臉色卻並不輕鬆，哪怕擁有了一張強力的底牌，王五依然不覺得自己能穩操勝券。

凱麗則沒有想那麼多，做好自己能做的，其他的，就交給王五去想吧。

————

之後一周，王五與凱麗在南方沼澤越發深入，兩人的配合也更加默契。在凱麗的幫助下，王五越發熟練地掌握了同調的節奏，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漸漸適應了這種透支性的爆發，目前的爆發倍數已經上漲到了六成，潛力依然沒有用盡。

與此同時，在沼澤地的另一個角落，銀霜的隊伍也在傾盡全力地強化實戰，在銀霜的大力摧殘下，八人一隊的學生們總算可以堅持到五天不倒，創下了一個輝煌的記錄，然後就被銀霜引來一批魔獸，打得屁滾尿流。

「還有兩周多的時間，最後一周需要用來恢復體力，所以我們真正可以強化訓練的就只有一周多了，不要浪費時間，站起來繼續！」

銀霜嚴厲的訓斥聲，並沒有讓學生們心懷不滿，相反站在銀霜面前的八名學生，目光已經漸漸麻木而冰冷，在南方沼澤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學生們身上的稚嫩氣息已經一掃而空。

如今的他們，已經不單單是前途無量的築夢師，更是優秀的戰士。

然後，在陽成的學生們飛速進步時，導師們也有了收穫。

————

自由都市，陽成學院管理委員會臨時會議。

「如何，皇家學院那邊的情況調查得怎麼樣了？」

主持會議的副會長李成晚，語氣略有些急躁不滿。

自從接到戰書之後，他們就立刻與皇家學院的管理層取得了聯繫，主要目的當然是討價還價，試圖爭取比賽規則的制定權，只可惜這些交涉收效甚微。

這一次，皇家學院在賭桌上擺出了聖者之眼這種神器，條件卻只是天下第一學院的虛名，可以說是一次不對稱的賭局。而既然賭注不對稱，那麼條件自然要有所偏斜，關於比賽的規則，皇家學院咬死不松嘴，而陽成學院卻拒絕不了聖者之眼的誘惑。

而另一方面，陽成學院也積極發動情報網絡，嘗試打探出皇家學院的底牌，這一次皇家學院擺出如此自信的姿態，到底藏了什麼樣的殺招？這個問題不搞清楚，任何人都寢食難安，只可惜之前一個多月的時間，皇家學院的戒備是如此森嚴，沒有一絲一毫的情報從中流出。

好在，世上終歸沒有不透風的牆……

負責搜集情報的導師，恭恭敬敬地站在會場一角，字句清晰地說道：「報告副會長，這一次的確拿到了有價值的消息，對方的王牌是即將在三個月後畢業的神聖帝國皇室的六皇子。」

會場中頓時傳來紛亂的議論聲。

「安靜！」李成晚高聲說道，「神聖帝國的六皇子資質驚人，是超一流的人才，但是一年多前來訪自由都市，他的修為也不過是虛實境界大圓滿，如今最多不過入夢中期，與咱們的頂尖畢業生實力相仿，有什麼資格去做制勝王牌？」

那名導師回答道：「他成為了聖者。」

「聖者！？」

會場上又一次亂了起來，這一次，就連李成晚都沒有制止。這位擁有大陸前十實力的宗師級築夢師，睜大了眼睛，身體微微顫抖，顯示出極度的震驚。

「聖者？」

在神聖帝國的國教教義中，聖者就是神明在凡世間的代言人，擁有享受信徒膜拜，驅使信仰之力的超凡能力。

信仰之力，某種程度上講，就是夢境之力。

整個光明教，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夢境王國，教義是它的運行法則，悠久的歷史則是它的積累。成千上萬的信徒以自己的虔誠，源源不絕地提供夢境之力，成為了支撐整個神國運作的肥料。少數神官大祭司，則作為管理者與消費者，驅使，駕馭這股力量為己所用。

力量的總額是驚人的，若能參與管理分配，自然可以享受到驚人的利益，然而神官們有史以來一直都是少數，因為按照教義規定，有資格擔任神官的，本身必須要擁有極高的築夢術修為，可以提供遠勝普通人的夢境之力。於是這就形成一個均衡的局面，想要獲得一百分的利益，你至少也要付出八十分的代價，才能拿到那二十分由普通信徒提供的額外力量。並不存在赤裸裸的剝削。

然而聖者卻完全不同，他們是一群游離於整個均衡循環體系之外的破壞者，擁有少付出多索取的絕對特權，一個入夢境界的聖者，很可能能發揮出天關以上築夢師的實力。

那絕不是玩笑話。

大陸上，公認的第二強者神聖帝國的首席大祭司，就是一名實力驚人的聖者，單以築夢術的修為而論，才剛剛踏入宗師級不久的他，比起金正陽很可能有一個境界的差距，但是在十二年前兩人真正分出勝負以前，從沒有人敢斷言他與金正陽孰強孰弱。

會場的混亂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回報消息的人拿出一顆水晶球：「這是六皇子在聖者形態時的一次戰鬥錄像。也是因為這次戰鬥，他的聖者身份暴露出來，我們才能順籐摸瓜，確認皇家學院的王牌就是他。」

說著，那人將水晶球丟入會場正中的水池中，倒影出一段影像。

「看著我！」

嗡~~~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席捲會場，震得整個會議室都在瑟瑟發抖。

投影中，一個閃耀著白金色光芒的人影放聲怒吼。

在他面前，是兩名同樣閃耀著奪目光芒的光耀神使，並非夢境空間，而是有血有肉，被神官們完美投影到現實中的光耀神使！

雖然只是神國中的低階神使，終歸也是神的僕人，擁有遠勝於人類的超凡力量。

然而在那白金色人影的咆哮之下，兩名神使卻被震得四肢發麻，搖搖欲墜！

「我說，看著我！」

兩名神使魂為之奪，不由自主地轉過目光。

然後，白金色的光芒越發熾烈，透過水幕投影，照的會場中眾多導師不得不瞇起眼睛。

下一刻，兩聲悶響先後傳來，大多數都沒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見光耀神使如同射上半空的煙花轟然炸散，化為一地流光，屍骨無存！

只有李成晚等寥寥數人，清晰地捕捉到了剛才發生的每一個瞬間。

白金色的人影，以超越極限的速度，在對方失神之際，憑著一對肉拳直接轟散了神使的身軀。

動作單純而粗暴，卻快到了極點，也強到了極點，以至於根本無法抵抗，連光耀神使也被一擊必殺，那可是神的僕從，擁有鋼鐵一般的軀體！

之後，白金色的光芒漸漸消散，露出一張熟悉，卻又略顯陌生的臉。

神聖帝國的六皇子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姿態，只是在額頭正中多了一道白金色的聖痕。那就是身為聖者，超脫於大陸數千萬光明信徒的證明。

也是這一次，皇家學院戰勝對手的最大憑仗。

第二百二十八章：大敵當前還搞內訌，這就是絕世高手的風範嗎？

親眼見識了聖者的威力之後，在場眾多導師都有些口乾舌燥。

實在，太厲害了點。

客觀來說，聖者形態的六皇子，實戰能力已經超越了初破天關的築夢師，大約比當初的林天正還要更強一籌。這樣的實力，放到大陸上也能排到前幾百，雖然算不上驚天動地，可是在學生之中已經是絕對的無敵。

正常人再怎麼練，也沒辦法跟這種作弊一樣調用他人力量的聖者相提並論。就如同再怎麼勤奮精明的農夫，也不可能比藍血家族更為富有。

「難怪會在這個時候發起挑戰，的確是，勝券在握啊。」

有的導師已經是心灰意冷，意興闌珊。目睹了六皇子的真實實力，就算之前再怎麼信心十足的導師，也不覺得陽成學院會有勝算。

「若是再過個兩三年，等王五和銀霜成長為畢業生的時候，或許……」

「算了吧，以那兩人的進步速度，大概四年級之前就會申請跳級畢業了。不過，若是真能再多上一年，情況也會好很多。」

「夠了。」李成晚敲了敲桌子，打斷了人們的議論，「現在說這些沒用的假設，也不會幫助我們取得勝利。認真考慮一下現實吧，諸位。」

一名年邁的導師緩緩說道：「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坐在他身旁的兩名導師也點頭表示附和。然而李成晚嗤笑一聲：「放棄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選擇！」

「或者要求對方不得使用聖者的力量，畢竟那與作弊無異了。」

李成晚瞥了說話的人一眼：「那麼對方也可以禁止我們動用銀霜和王五，無夢者的存在對於一般學生來說，同樣是作弊。」

「……那，讓金院長想辦法進行夢境灌輸？」

李成晚搖頭道：「還剩下兩周時間，就算再怎麼用力灌，也灌不出個天關級別的高手。」

「那要怎麼辦啊？」

李成晚歎了口氣：「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

不過？

可惜副院長卻沒興趣再說下去了。

「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有為他們加油了。好了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散會。」

————

與此同時，銀霜他們在南方沼澤的特訓也已經進行到了最後的衝刺階段。

雖然大多數陽成的學生都不認為皇家學院會給自己帶來多麼嚴峻的挑戰，但是在銀霜的帶領下，訓練強度始終沒有放鬆，學生們的進步非常驚人。

一對八的分組對抗，銀霜已經不容易將那八人的隊伍打散擊潰了，相反，八名陽成學院的精英，已經學會了在沼澤地中主動出擊，反守為攻。

集體的力量終歸勝過單打獨鬥，何況還是八個畢業生對抗一個二年級生？

在訓練結束前的第三天，八人的隊伍第一次在正面戰鬥中取得小勝，逼得銀霜略顯狼狽。當晚，他們就在營地裡唱起了凱歌。

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

在篝火前，銀霜面帶微笑地為他們打著拍子，恭喜他們取得了這一次微不足道的勝利。

是啊，團結就是力量，八人合力的確不同凡響，只是這一次……他們的對手，遠比他們更懂得駕馭團結之力哦。

聖者，可以控制千萬信徒之力的神明代言人，這就是自己的對手嗎？千萬人之力，大陸上任何人也不能與之相抗，哪怕是自己。

之前的預感果然應驗了，這一次的對手，不是一般的難纏。

銀霜接到消息是在不久之前，在臨時會議結束之後，李成晚就用特殊的通訊手段聯繫上了銀霜，將聖者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了她，但銀霜並沒有繼續傳達下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學生們如今正是士氣如虹的時候，何必打壓？而且真到了開戰的時候，也不能指望他們去扛對方的聖者，這八個人只要能擋下對方除聖者外的九個學生，那就是勝利了。

在銀霜的推算中，若是自己和王五能夠聯手作戰，那麼勉強應該能抗衡聖者，而雙方既然高端戰力勉強持平，決定勝負的就是其他人的戰況。

若是陽成這邊的八人組能夠戰勝對手，之後，哪怕只是稍稍牽制住聖者的精力，都可能對局勢造成決定性的影響。

只是，會有那麼順利嗎？

————

時間飛快流逝，彷彿是一轉眼的功夫，正式比賽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與認真備戰的陽成學院不同，皇家學院的人是在比賽前一天才趕到南方沼澤，一隊十名學生乘著金色的飛船翱翔在天空，哪怕相隔遙遠，也能清楚地看到飛船反射出的耀眼光芒。

實在是高調得很了。

之後，飛船在兩院協商約定的見面位置緩緩降落，此時，銀霜與八名隊友在地面上已經等候許久。

飛船艙門打開，一隊學生，在兩名導師的帶領下快步走了出來，姿態優雅，信心十足，從階梯上緩步走下的時候，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地面上的陽成學生，彷彿皇帝閱兵。

事實上，論及身份，陽成學院這些學生絲毫不遜色皇家學院，只是在南方沼澤集訓一個月後，所有學生身上都沾了滿滿的泥土氣息，那股從容優雅的貴族氣質被完全遮蓋住了。

而對於皇家學院的登場，頗有些人不以為然。

「這就是我們的對手？真當是來旅遊的了？」

銀霜低聲提醒道：「不要輕敵！」

正說著，飛船中，皇家學院的最後一名學生走了出來，人未至，一道白金色的光芒卻先一步點亮，空氣中彷彿響起了神的讚歌。正在竊竊私語的陽成學生們頓時感到頭腦一震！

神聖帝國六皇子，聖者降臨！

九名陽成的學生，唯有銀霜保持住了神態的穩定，只是目光卻在四下游移，顯示出心態的略微動搖。

銀霜並不怕聖者的無形氣場，她只是在想：都這個時候了，王五人呢！？

之前因為王五發話要一個人獨自訓練，所以銀霜他們趕來南方沼澤的時候都沒叫上他。

反正就算他再不靠譜，比賽正式開始了，他總要趕過來吧？

莫非自己高估他了！？

「哎呀呀~不好意思來晚了，我身後的笨蛋剛才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

正想著，忽然樹叢中傳來一個懶散隨意的聲音，在一陣枝葉摩擦聲中，只見王五分開樹叢，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在他身後，則是一臉歉意的凱麗。

一段時間不見，凱麗明顯經歷了許多，原先白皙的皮膚變為了健康的小麥色，肌肉也變得更為飽滿，整個人流露出一股凌厲的氣勢，只是神色中略顯疲倦，顯然這段時間並不輕鬆。

然而王五還是那個王五，狂傲無禮，目中無人，看得出，他在南方沼澤也待了不短的時間，但顯然對其他人來說算是極端惡劣的環境，還是絲毫不能消磨掉他的銳氣。

不過，王五出場後，卻大大抵消了六皇子的氣場，陽成學院的學生們只覺得胸前一鬆，呼吸頓時順暢了許多。

而那位六皇子，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王五身上，兩隻湛藍色的瞳孔中，流露出興趣十足的目光。之後，六皇子緩緩開口，用並不熟練的蓬萊語問候道：「又見面了。」

王五皺皺眉：「你誰啊？」

六皇子並沒有為此生氣，繼續笑道：「你很厲害，比上次見面時變得更厲害。但是這次比賽，你沒有勝算。」

說著，又轉頭看了眼銀霜：「同樣，來自暴風城的公主，你也無法抗拒神聖的力量……」

此時，六皇子的蓬萊語就漸漸流暢起來，其中更夾雜著一股神奇的韻律，彷彿是誦經，又彷彿是歌唱，令聽者不由自主地投入其中。

六皇子還待再說，王五已經不耐煩地打斷：「唸經的活兒等你死後再說吧，既然人到齊，那就開打唄。」

說著，直接就拔出了匕首。

六皇子搖頭笑道：「那卻不忙，比賽正式開始，是在今天午夜以後，就算你現在將我們全殺光，也拿不到聖者之眼。」

「嘖。」

王五無聊地撇撇嘴，收回了匕首。

見兩人不再說話，兩所學院的帶隊導師們，便開始了進行賽前必須的確認程序，雖然只是走個形式，但卻是使雙方契約強制生效的必要條件。

首先是清點人數，然後，就在第一步，問題就來了。

「陽成學院，你們怎麼多一人？」

皇家學院一名驗證導師皺眉問道。

陽成的學生們也都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多了個凱麗嘛！原先九個人的隊伍，恰好給王五留個空位，但現在王五卻帶著凱麗出現在這裡，當然就多了一人！

有個學生瞥了眼凱麗，面露不屑：「那個棕髮女生只是隨隊家屬，不算數的。」

結果沒等皇家學院的導師說話，王五就不高興了：「不算你妹啊，你被開除了，正好給凱麗騰個位置。」

……一時間，全場寂靜。

「為，為什麼！？」

「看你不爽，這個理由夠了吧？」

「你沒權利因為一己好惡驅逐隊員！」

王五冷笑：「那換個也行，在場人裡，數你長相最醜，這個理由如何？」

第二百二十九章：記住我的名字吧凡人！

「因為你長得最難看，這個理由夠不夠？」

聽到王五挑釁似的回答，學生當場就漲紅臉，然而還沒等他吐出幾句狠話，王五的臉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

「若是還不夠，那由我親手把你打成傷殘強制退賽也可以。」

「你！」

學生大驚失色，想不到王五的威脅竟然如此直白赤裸，還是當著外人的面！

不但那個學生吃驚，其他學生也看不過眼：「王五，大家都是陽成的學生，你……」

王五對此觀點嗤之以鼻：「林楓也是陽成的學生呢，你們這是想表達什麼？」

這針鋒相對的態度，更加激化了矛盾，好在凱麗在矛盾爆發前伸手拽了拽王五的衣袖：「算了。」

「哦，那就算了。」王五聳聳肩，無所謂地放下了殺氣，對陽成的學生說道，「你們找個人退隊吧，方纔的無禮我就不追究了。」

「你！？」

自始至終，銀霜都沒有開口說話。

因為她沒辦法開口，事情的起因，無疑是自己這邊某人嘴欠，明知道王五不好招惹，還偏要夾槍帶棒似的諷刺一下他身邊的女人，這不是自討苦吃？誠然現在的王五，已經比一年前要溫和無害得多了，問題是，若是把他惹毛了，他其實一點都不比以前更好說話。

但是這些話，銀霜也只能在心裡說說，畢竟現如今她的立場是站在八名學生一邊，有的時候，對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你站在哪裡。

銀霜的沉默，某種程度上縱容了矛盾的激化。學生們雖然知道王五厲害，是學院第一能打，卻終歸嚥不下這口氣，頓時有四五人抱成一團，惡狠狠地盯著王五。

一個月來的特訓，使得這些修為境界本就領先的畢業生，更擁有了強大的實戰能力，一對一固然不是對手，可四五人聯手的話，未嘗就沒有一搏之力！

「喂，不要內訌啊。」一名陽成學生勸。

「是他先挑釁的，你去對他說啊！」

————

至於皇家學院的學生們，則饒有興致地在旁圍觀，對他們來說陽成人掐得越凶越好，最好自相殘殺全軍覆沒，他們站著不動也能撈個天下第一。

至於六皇子，更是笑容漸濃：「王五，若是這次戰鬥我贏了，便跟我一起來神聖帝國吧。」

皇子的聲音並不高，但是此言一出，場上立刻安靜下來。

「自由聯盟的環境並不適合你的發展，看看你身邊這些同學也該知道，他們終歸和你不是一路人，只會不斷拖累你。跟我一起來神聖帝國，你會得到一個最佳的施展舞台，無限廣闊的進步空間……我甚至可以教給你成為聖者的方法，以你的資質，在二十歲時就可以擁有大陸巔峰的實力。」

六皇子說著，又看了看王五身邊的棕髮少女：「也可以帶上你的小女朋友。在神聖帝國，她將獲得與實力相符的高貴身份，絕不會因為出身而遭到排斥蔑視。」

六皇子的蓬萊語很有些生硬，然而他的意思卻表達得明明白白，王五撲哧一笑：「好大一張餅。」

六皇子搖搖頭：「不是騙你，而是以我皇室成員的身份許下的必然可以兌現的諾言。」

王五依然不買賬，神色更顯嘲諷：「如何實現？通過你金口玉言，然後我就飛黃騰達麼？」

六皇子卻認真地肯定道：「就是如此。帝國皇室的力量，遠比你想像得更為龐大，你完全無需懷疑我的能力。」

王五笑了笑，也沒反駁。

神聖帝國的確是個奇葩國家，皇室的權威之強之大，一般的自由聯盟人根本無法想像。

在自由聯盟人看來，那些操縱國策，驅使萬民之力的藍血家族已經極為強大，而由藍血家族們組成的牢不可破的聯盟，更是舉手之間就能傾覆國家。然而與神聖帝國的皇室相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帝國的皇室，是真真正正的國家掌控者，他們無需像自由聯盟藍血家族那樣，借助議會，政府等工具實施間接統治，為自己的剝削壓迫尋找什麼遮羞布。在帝國，皇室的聲音就是一切，毋庸置疑，也不容置疑。除皇族外，一切貴族也不過是富有些的平民，唯一的例外只有教會的神官們，然而教會與皇族的默契合作已經維持了上千年，大多數神官或多或少都有皇室血脈。

這就是神聖帝國，而作為帝國皇子，想要為王五鋪設舞台，甚至比金正陽這大陸第一人更為容易。

六皇子開出的價碼很高，事實上，正因為皇室的權威太過強大，因此皇室中人反而鮮少動用自己的特權，六皇子許諾給一個異國平民足夠的施展空間，這已經是幾十年來難得一見的罕事。

可惜王五並不稀罕。

「很遺憾，我對男人沒興趣。」

六皇子認真地點了點頭：「這樣啊，想要女人的話，也可以給你，我的妹妹八皇女潔西卡，相貌端莊，實力強大，我可以做主將她嫁給你。」

「什麼！？」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從皇家學院的學生群中傳了出來，只見一個金髮少女從人群中擠出來，滿臉羞憤：「哥哥你在胡說什麼！？」

六皇子奇道：「當初是你說，想要你嫁人，就要找個年齡不比你大，實力卻要比你強，能在正面戰鬥中將你徹底擊倒的男人。前段時間你不是被王五打得落花流水了嗎？」

潔西卡怒道：「充分條件跟必要條件不要弄混啊！」

六皇子苦口婆心地勸：「王五的價值，我很久前就與你解釋過，在我看來他一人就頂得上十個近衛軍團，若是能將這樣的強者籠絡過來，你個人付出一點犧牲也是值得的。」

「這不只是一點犧牲吧！？」

六皇子立刻收斂顏色：「潔西卡，忘了自己身為皇室成員的責任了嗎？帝國皇室屹立千年不倒，靠的就是權利與義務並舉，享受特權的同時，必須要為此付出犧牲！」

「哥哥……」潔西卡立刻紅了眼圈，卻不敢再說。

然而神聖帝國那邊達成了一致，卻不意味著王五也接受這個方案。

「喂，你們兄妹兩個不要太過分啊，用那麼個爛女人當誘餌，是瞧不起人麼？」

「爛，爛女人！？」潔西卡氣得渾身發抖，「哥哥，這種人不可能為我所用，不如在這裡殺了他吧！」

然而說話的同時，潔西卡也非常不服氣地瞪了眼凱麗。

說我是爛女人，你身邊的小女朋友似乎還不如我嘛，論實力，家世，相貌，身材……嗯，尤其是身材，都跟我差了一級，你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

感受到挑釁的目光，凱麗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然後自然而然地往王五身上一靠：白富美了不起麼？還不是被人當成籌碼一樣推來推去！

對於王五的拒絕，六皇子無所謂地聳聳肩：「不喜歡潔西卡的話，我還有幾個妹妹，皇室出身，都有一等一的相貌，任你挑選就是。」

「臥槽。」這次連王五都驚訝於對方的執著，求賢若渴這一點可以理解，但飢渴到拿皇女妹妹們拉皮條這個地步，當真是變態啊！

「若還是不滿意，帝國上下，除了極少數例外，其他女子任你挑選，哪怕已是有夫之婦，我也可動用權力，讓她侍奉於你……」

王五連忙伸手打斷：「不要說了，再說我真要被感動了……真要招攬的話，那兒有個更合適的對象不是麼。」說著，伸手指了指銀霜，「貨真價實的白富美哦。」

六皇子微微一笑：「銀霜雖好，終不能為人所用，她的權力慾太強，不甘為人下，沒有哪個統治者會喜歡這樣的手下，想必你們的金院長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捨棄銀霜，選擇了你，只可惜就算是金正陽，也不能給你足夠高的舞台……嗯，我知道現在無論我怎麼說，大概都難以讓你意動，不過我想比賽之後，你就會改變想法。」

王五的回答則是一根高高豎起的中指。

「呵，無論如何都說不通嗎？倒沒有出乎預料，那麼……」

說著，六皇子額頭上的聖痕陡然亮了起來。

「我以我的聖者之名德拉貢·普勞德·司蓋起誓，這一次，一定要將你帶回神聖帝國，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聖痕的白金光芒普照四方，逼得在場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無形的龐大力量從中湧出，在冥冥之中形成了一道神秘的契約。

以聖者之名起誓，絕非兒戲。

片刻之後，光芒消散，六皇子帶著從容的微笑環視四周，發現所有人都被方纔那神聖的力量所震懾……只有兩個人還維持著鎮定，一個是王五，另一個則是銀霜。

「王五，記住我的名字吧，它將是日後你所宣誓效忠的對象。」

對於宣誓效忠什麼的，王五根本就沒有入耳，然而說到六皇子的名字……德拉貢諾夫？

「德拉貢·普勞德·司蓋……用你們蓬萊語來講，就是龍傲天。」

六皇子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閃耀著光芒。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第二百三十章：這個名字應該被刻在一塊銘牌上，貼在標本箱的正下方！

「我的名字用蓬萊語講，就是龍傲天。記住它吧，它將是你日後為之效忠的對象。」

拋下這句話，六皇子微笑轉身，如一陣微風消失不見了。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幾個小時，不過六皇子已經失去了繼續對話的興趣。想要拉攏王五，單靠說服看來是絕不可能，那麼就唯有手下見真章了，見識了聖者的力量，六皇子不信他會不動心。

王五和銀霜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他是個獨行俠，而獨行俠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個人的武力，聖者的力量可以說是個人武力的頂端，也是迄今為止，最有可能令人類突破凡間極限的捷徑。

以王五的性子，不愁他不上鉤！

而在另一邊，當六皇子說出了自己的聖者之名後，王五當場便陷入了極度的震驚。

對於其他人來說，龍傲天只是個略顯中二的文藝名，但是在王五看來，龍傲天三個字所包含的深意，絕非字面上顯示的那麼簡單！

「媽的，讀書十幾年，神鬼精怪的故事看多了，活生生的龍傲天這還是第一次見！我靠了，活的龍傲天！這可是值得歷史銘記的一刻啊！」

王五一邊說著，一邊興奮地渾身發抖，並迫不及待與情人分享自己的激動：「凱麗同學，你明白我的感受嗎？」

凱麗當然不明白：「你抽什麼風啊？」

「那可是龍傲天啊！媽的，我真心忍不住了，這種東西要是不做成標本收藏起來，將是我一生的遺憾！」

「我已經覺得愛上你是我一生的遺憾了……」

王五根本沒聽到凱麗的喃喃自語，目光中閃動著興奮的色彩：「打死他，做成標本，打死他，做成標本……」

————

「銀霜隊長，怎麼辦？」

陽成的學生並不關心龍傲天和王五之間的愛恨糾葛，目前首要的問題，便是參賽人數，因為凱麗，他們多了一人，這就意味著原先配合默契的八人隊中，必須要分出去一名。

感情上講，大家當然希望把凱麗踢出去，論實力論資歷，在場這批畢業生無不遠勝於她，但是一旦凱麗與王五捆綁在一起，她的價值就沒法準確估量。

銀霜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八名同學，這個時候，與其消耗她的個人威望，強制某人退出，不如依靠大家的自覺。

好在不多時，便有人識趣地舉起手：「隊長，我退出就是了，論實力我是最差的，缺了我也無所謂吧。」

其他人正要挽留，卻見銀霜先一步拍了他的肩膀：「謝謝，我們會記住你的犧牲。」

那個人苦笑一聲，聳了聳肩走到一旁。

確定了參賽陣容，接下來的時間就在沉默中一分一秒過去。陽成學院的人心情不佳，都不說話，而皇家學院的學生，也沒料到六皇子會在開賽前說出那麼一番話，彼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過卻沒人質疑六皇子的決定。

人們只是把目光好奇地在王五和銀霜身上轉了又轉，傳說中，這兩人是大陸千年難得一見的無夢者，才二三年級就擁有了勝過畢業生的力量，到時候，若有機會倒要見識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光線開始暗淡，最終一片漆黑的夜幕籠罩上空，為沼澤地送來一片淒涼。

而等候多時的兩院導師，則聚攏過來，聯手拉開了一道結界。

結界閃耀著五彩的光芒，霎時驚走了附近的鳥獸，導師們支撐著結界，其中一人朗聲說道：「請參賽的學生各自領取徽記後，在結界正中集合。比賽時間到，我們將發動隨機傳送，將你們分割開來。之後你們需要尋找對方的位置，用一切方法奪走對方手中的徽記，先一步拿到二十枚徽記返回此處的學院算勝。期間，不得離開劃定的區域，若是自認為堅持不住，可以高喊認輸，會有導師及時出現在你身邊。除此之外，比賽不再設任何規則，請諸位同學全力以赴，為本學院爭得榮譽！」

兩所學院商定的規則非常簡單，在這種規則下，比賽幾乎就是一場死亡競技，雖然大家早有準備，但此時聽了那宣讀規則的冰冷聲音，很多學生還是有些心中發寒。

銀霜走到王五身邊，輕聲問道：「待會兒，要怎麼做？」

王五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們自便就是，何必問我？」

銀霜皺皺眉：「那個龍傲天的力量，你應該感知的出來，不是單打獨鬥可以解決的對手。」

「所以我才帶了凱麗來麼。」

銀霜心說這也不是帶個拉拉隊就能解決的對手！只是見了王五略微不耐的神色，欲言又止：「好吧，那就祝你好運。」

心中卻歎息，王五既然打定注意要獨自作戰，這次比賽恐怕要有一番波折了。

午夜零時，兩所學院的二十名學生，準時站到結界正中，每人手中都捏著一枚棕色的圓形徽記，等待隨機傳送術的發動。

同時，兩邊學生彼此對視，目光中都流露出濃濃的敵視。雖然這次比賽，大家都知道焦點在於王五銀霜龍傲天這三人的對決，但是其他人的勝負，一樣可以影響到大局，不容有失。

「比賽開始！」

隨著一聲大喊，結界內的光芒陡然轉動起來，無形的強大力量撕碎空間，擰成一團漩渦版的混沌，而在天旋地轉中，學生們紛紛失去了平衡，被破碎的空間霎時吞沒。

當空間穩定下來，原先的位置，已經再無一人。

————

「頭，頭好暈……」

一名身穿陽成制服的女生，吃力地從草叢中爬起身，晃了晃腦袋，輕聲問道：「你們還好嗎？」

不遠處傳來幾聲應答的呻吟聲。

隨機傳送的副作用讓所有人都昏昏沉沉的，不過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一個清凜的女聲就響了起來：「盡快集合，不要因為比賽剛開始而麻痺大意。」

說話的人正是銀霜，空間轉換的強烈扭曲絲毫沒能影響到她，少女站在漆黑的夜色中，銀色的眼眸閃閃發亮，清楚地看到了每一個倒在草叢中的隊友。

大家都在這裡了……嗯，除了王五和凱麗之外。

那兩人……彷彿從一開始，就沒跟自己這批人傳送到一處去，這可怪了，隨機傳送術雖然效果隨機，但同一隊的人總不會分開，否則將所有人在沼澤地完全打散，那最後收集到大批徽記的就是本地魔獸了。而且從結界的設計來看，預設的傳送位置就只有兩個，王五若是不在這裡，那麼……

想到這兒，銀霜背後頓時被冷汗浸透：那混賬，莫非是想……

————

王五的想法非常簡單。

已知條件：皇家學院的實力非常強大，難以力敵；空間傳送的副作用會讓人神志恍惚，實力大減；這種副作用對自己的效果非常有限，可以忽略不計。

那麼，結論也就順理成章：利用空間傳送後的短短時間，迅速斬首，絕不給對方以施展的機會。

正是一個金手指的慣用思維。

和敵人正面抗衡的金手指都是異端，想盡辦法在不公平的環境下作戰，才是合格的金手指。

而想要實現這一戰術，王五所要做的也很簡單……在結界發動前的瞬間，發動盜夢術，將自己的意志滲入傳送之中，以作弊般的手段，強行更改傳送目標！

對於長期以盜夢術應付血色空間的王五來說，眼下對盜夢術的應用，簡直輕而易舉，而收到的效果……

卻是出奇的好！

從空間破碎中走出來，王五用一瞬間就戰勝了那奇異的扭曲感，而後環視四周，皇家學院的人倒了一片，大部分人連意識都沒恢復過來，完全不具備抵抗的能力。

抽出匕首，王五準備收割。

「呵，利用比賽剛開始，人們慣有的鬆懈大意為時機實施斬首，好戰術，出人意料，值得佩服。」

一個語調略顯生硬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同時，一道白金色的光芒點亮，正是六皇子龍傲天。

「嘖，你沒事兒啊，果然是我想多了嘛~」王五有些遺憾地瞇了瞇眼，知道在對方的看守下，自己想要輕鬆收割徽記怕是不可行了。

其實這也是個簡單的推理，龍傲天同學作為此戰最大的敵人，擁有更勝於自己的戰鬥力，那麼空間傳送的副作用對他只怕也不會太大。王五賭了一把，可惜並沒能獲得一次瘋狂的勝利。

但是那也無所謂，取巧的不可行，那就硬來好了。迷姦強姦，哪個不是一樣？

「同調！」

一聲低吼，王五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血腥狂暴，夢境空間裡本體化為一頭白髮的狼人，向前疾行奔走，勇猛衝鋒！

與此同時，現實位面的身體模仿狼人形態，以略顯詭異的姿態直線前進，速度快得驚人，眨眼之間，數十米的距離被一步邁過，王五帶著一抹凶厲的笑容，揮出手中的匕首，砍向六皇子的咽喉。

當然，刀刃上附著著無堅不摧的七絕劍氣。只要命中，就算聖者也殺給你看！

「殺了你，做成標本，殺了你，做成標本！」

第二百三十一章：唉，當初學姐要是會你這一招該多好！

而面對王五的必殺一擊，六皇子卻是微微一笑，大聲讚道：「很好！」

很好！很好！很好！

嗡~~~

一連串的回音宛如雷鳴，震得人兩耳嗡嗡，顯示著六皇子的讚歎發自真心。而臨危不懼，胸有成竹的姿態，也令人為之動容。

都死到臨頭，還這麼信心十足，莫非真的勝券在握？

不過王五根本不在乎對方勝券如何，一招出手，絕無半途中斷的道理，成與不成先試過再說，只聽一道銳利的劍氣破空聲，王五全力爆發之下的七絕劍氣赫然外放超過五米，一劍便洞穿了六皇子的額心！

劍氣直灌入體，片刻之後爆發開來，白金色的光芒如煙火一般炸散，六皇子整個腦袋都炸成了粉碎！

而王五一擊即中，也不多看，腳下一點立即向後撤身，眨眼間便奔出百米，沒入茂盛的叢林中隱匿了身影。

至此，距離空間傳送不過十幾個秒鐘，大多數皇家學院的學生甚至沒能爬起身來，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王五和六皇子的第一次交鋒便有了結果。

秒殺！

同調狀態下，王五的速度和攻擊力實在太強，根本勢不可擋，這樣的結果也是順理成章，只是，慘痛失頭的六皇子，屍體卻依然挺立在原地，無論如何不肯倒下。

片刻之後，無數縷細如絲線的白金色光芒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凝聚為一。

六皇子依然是六皇子，潔白的臉頰上纖塵不染，在聖光的沐浴下宛如神祇降臨。

「呵，好厲害的劍氣，林家七絕劍氣果然名不虛傳。」

六皇子說著，伸出兩根玉石一般的手指按上額頭，一滴金色的血液從聖痕中滲了出來。

「哥哥，你受傷了！？」

地上的潔西卡大吃一驚，聖者狀態下的六皇子有多強，她這個做妹妹的再清楚不過，自從龍傲天成為聖者，他的整個身體構成便有了本質上的改變！別看頭顱炸裂看起來淒慘，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實質影響。事實上，聖者形態下的六皇子，已經無法用一般的物理手段消滅了，就算被五馬分屍，對他來說也毫無意義。然而那顆滲出的血珠，卻意味著六皇子是真真正正受了點傷……

六皇子笑了笑：「林家的七絕劍氣無堅不摧，單靠聖體的防禦不足以免疫傷害，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金色的血液隨著六皇子的笑容，自指尖微微一顫，飄回了額心。

一個身材特別瘦長的學生問：「皇子殿下，需不需要追擊？」

「不必，反正追也是追不上的，在這種地形條件下和一個金手指打游擊戰，就算我也沒有多少勝算，貿然追上去反而會給他可乘之機。不必在意王五，去對付其他人吧，二十枚徽記，只要能佔有十五枚以上，我們就基本算是取得了勝利。」

六皇子淡淡地笑著，彷彿全不在意陽成學院的那些精銳學生，而皇家學院的學生們在六皇子鼓舞下，士氣十足，殺氣騰騰。

————

「嘖，沒追上來啊~」

另一邊，在沼澤地深處，王五停下了步子，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臉色一片潮紅。

方才使用同調，瞬間爆發最強攻擊，就連聖者形態下的龍傲天也沒能成功閃避或者防禦，完全憑著肉身硬接了一記劍氣，當場頭顱粉碎。然而王五並不覺得對手就這麼完了，在他印象裡，神聖帝國的神棍們最擅長的就是死而復生的把戲，尤其那些聖者之流，不殺個七八十次，幾乎不會真正死亡，就算把他們架到十字架上用長槍捅，隔幾天一樣活蹦亂跳。

只可惜，同調的透支太強，他的身體實在撐不住擊殺對手七八十次那麼久。一擊之後遠遁千米，現在他的五臟六腑已經開始出血，精神世界的本體更是崩潰了小一半。

「凱麗，救人了。」

這個時候，就輪到背上的凱麗出手了，少女修為低微，可配合覺醒度奇高的血脈力量，在治療方面已經是超一流的好手。

「收到~」

清脆的少女聲音從背後傳入耳中，夢境空間中凱麗早已準備多時，手上綠芒一閃，王五崩潰的形體便如時光倒流一般恢復了正常。

不過肉體上的消耗，就沒那麼容易彌補，凱麗的治療，雖然憑著超強的血脈力量加成，對現實位面多多少少有一絲影響，但至少要等她虛實境界大成，才可能隨心所欲地干涉現實位面。

「行動失敗了啊~」

施救完畢，凱麗從王五背上跳下來，活動了一下因為劇烈顛簸，而有些血液不暢的身體，然後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

「之後怎麼辦？」

王五搖了搖頭：「還能怎麼辦，連同調都搞不定，洗洗睡吧。」

凱麗瞪大眼：「不是吧？你居然會放棄？」

「金手指本就不是仗節死義的職業，打不過當然就要放棄啦，何必跟北地蠻子一樣，非要被人打出一地下水才算完呢~」

王五說著，臉上卻露出一絲微笑。凱麗愣了下，頓時理解了他這句話背後的真意。

「是哦，咱們隊裡還有個北地蠻子呢。」

「沒錯，完美少女VS聖者龍傲天，我覺得這戲碼值得一看啊，待會兒我去找點東西吃，吃完飯帶你看戲去。」

————

此時，被王五寄予厚望的完美少女，正帶領著大部隊，在沼澤地中緩慢行進。

之前一個多月的特訓，讓他們對南方沼澤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北端的大部分地區也都簡單探索過，不過這一次在隨機傳送之後，卻似乎進入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域……

銀霜並不擔心這裡會有極端的危險，在傳送之前，兩院的導師想必是對整個沼澤區域進行了全面探索，才會選定這裡。太危險的地方肯定是要被隔離開的。

以南方沼澤的厲害，就算強如聖者，遇到頂級魔獸也要身死人滅，這一次終歸只是兩院競賽，不是集體送死。

「隊長，前邊的地形已經探索過了，地形圖在這裡。」

身邊一名男生，在夢境空間中，將一張圖紙交到了銀霜手上。

「辛苦了杜學長。」

「只是探個路，不必客氣。」說話的人正是杜明羽，憑著杜家人最為出色的眼力，目前在隊中負責偵查工作。

雖然在陽成學院裡，杜明羽是實權在握的學生會副會長，不過在本次比賽中，綜合戰力並不算極為出色的他，只是擔任偵查工作，正面戰鬥另有他人負責。

接過杜明羽繪製的圖紙，銀霜將手中已有的幾份地形圖在腳下攤開，方圓十多公里內的大致環境便呈現在眼前。

「雖然只是縮略圖，不過，看得出地形相當複雜啊。」

杜明羽一聲苦笑：「豈止是複雜，為了配合我繪製地形圖，小雷的通靈獸靜水幽狐已經快死光了……除了地圖上用綠色標示出的地區外，紅色地區都有實力不俗的魔獸棲息，黑色地區更是人畜勿近……這次隨機傳送，咱們的運氣實在不太好。」

銀霜看著黑紅斑斕的地形圖，默然無語。

「對了，隊長你覺得王五那邊的情況……他成功的機會有多少？」

銀霜搖了搖頭：「沒辦法斷言，和王五有段時間沒見，不知道他現在的進度怎麼樣，不過看樣子像是掌握了厲害的底牌，應該可以給對手造成一點麻煩吧。但指望一勞永逸是不可能的，聖者形態，對於現階段的我們來說，幾乎無解。」

「那……」

「勝算是打出來，不是算出來的。」銀霜說著，伸手指了指地形圖：「將這個複製幾份，分發下去，我猜要不了多久，大家就會用得上了。」

「隊長？」

「八個人一起行動目標太明顯，對方只要不是瞎子，我們的行蹤就瞞不過，而以隨機傳送的範圍來推算，第一次接觸應該要不了多久。屆時，要做好化整為零的準備。」

！？

杜明羽驚訝地看了看銀霜，簡直目瞪口呆。

隊長還是第一次說出這樣消極的言論啊，化整為零，那是逃亡的意思啊！

這套戰術，之前只是簡單演練過，因為只有被人逼到山窮水盡，隊伍才會化整為零分散逃亡，以拖延時間。

沒錯，拖延。

努力拖下去，拖得越久越好，因為相比起皇家學院，至少陽成學院佔據著一項絕對優勢：隊員的成長性，或者說，王五和銀霜的成長性。

戰場是成就天才的最佳搖籃，在生死邊緣反覆遊走，人的潛力會被極大激發。以銀霜和王五的絕世天賦，在南方沼澤這種險惡之地，與一名聖者展開激戰，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能雙雙晉級，屆時，正面戰力便不會遜色，便有了翻盤的希望。

但是，且不說這個計劃有多少異想天開的成分，計劃的前提，就是將隊伍中的其它隊員完全捨棄，當作棄子啊！

隊長，還沒有開戰，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然而看著銀霜陰沉的臉色，杜明羽實在問不出口。

他也不敢去聽銀霜的答案。

第二百三十二章：哈哈哈，你真把我當觀眾了啊？天真的可愛啊~

生於北地的銀霜，從不是個懦弱的決策者，在暴風城與北地的將軍們進行戰術推演時，也一貫以大膽豪放的戰術聞名。

但是，在明知正面實力不足的情況下，還搞什麼大開大合，全攻全守，那根本是自尋死路。

銀霜比身邊任何隊友都清楚，如今兩所學院學生隊伍的實力差距已經無法用戰術彌補。那個聖者龍傲天……單單是他一人，就足以掀翻陽成學院的整支隊伍——沒有王五在場的整支隊伍。

而如今王五行蹤莫測，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全然不現實，無奈之下，銀霜也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可惜，這場比賽來得實在是太早了一點，若是能在給她一兩年時間，也不至於讓局勢如此被動……

「隊長，發現強烈的敵意！」

身旁傳來杜明羽的警告聲，與此同時，與杜明羽配合擔任偵查工作的小雷也傳回消息：「十二點方位的靜水幽狐陣亡！對方的確是皇家學院的人！」

銀霜沉聲說道：「備戰！」

整隊人立刻行動起來，紛紛沉入夢境，而後夢境空間彼此交匯融合，在幾次呼吸之後，一個龐大的夢境空間便搭建完成。

負責形成空間整體架構的是一個相貌憨厚樸實的學生，以修為而論，入夢前期的修為在這只明星隊中並不算出奇，但他的夢境空間卻擁有極佳的包容性、延展性，正適合成為團隊作戰時的框架。

而在這片穩固的空間中，一座鋼鐵要塞散發著森然寒意，屹立在一片平原之上，城牆上無數門黑黝黝的火炮，面向四面八方，如同針林一般殺氣沸騰。而在要塞正中，更有一座高高豎立的方尖塔，尖端閃爍著奪目的紅光，驚人的能量蘊含其中。

至於銀霜，並沒有融合到這個夢境空間之中，維持著高度的獨立自主。

受修行時間的限制，她的強項終歸不在夢境空間之中，就算將夢境融合進去，所能起到的作用也非常有限，不如保持個體獨立，進行高度迅捷的游擊作戰。

片刻之後，皇家學院的學生發出了戰爭的信號。

「哈哈，看著我！」

一個囂張的笑聲在沼澤地中突兀地響了起來，與此同時，鋼鐵堡壘面前多了一名不速之客。

那是個身材壯碩異常的皇家學院學生，在比賽開始前，兩隊學生見面時，他就給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只是那時候，這個壯碩學生沉默寡言，冷淡如冰，而此時……

那赤紅的肌膚，以及目光中沸騰的狂暴殺意，卻判若兩人！

「看著我！」

伴隨一聲怒吼，學生的身軀猛地膨脹起來，眨眼間便已膨脹百倍，變為一個身長超過十米的巨人，踏步間便是地動山搖。

要塞中，作為指揮官的杜明羽神色不動：「開火！」

正面的數十門火炮齊聲怒吼，在一排火光中噴射出一片漆黑的炮彈，直線砸向了皇家學院的學生。

雖然對手只現身了一人，但並不妨礙杜明羽做出全力以赴的決定。在這場戰鬥中，先下手為強總不會有錯。

蘊含著強大動能的炮彈，眨眼間就擊中了變身的巨人，然而那足以摧毀城牆的衝擊，以及緊隨其後的大爆炸，卻只是讓巨人踉蹌後退了兩步，赤紅的肌膚上多上幾片焦黑，連血都沒見到一滴！

杜明羽臉色一變：「好強的防禦力！」

然而在片刻的驚訝之後，杜明羽立刻伸手制止了一個學生啟動方尖塔的動作：「不必。」

如此強大的防禦力，意味著他的角色就是個吸引火力的肉盾，而在肉盾身上耗費過多的力量，從來不是明智的選擇。皇家學院只現身一人，其他九人，包括那名聖者跑到哪裡去了？方尖塔是要塞最強火力，不能過早暴露。

然而杜明羽的算計只是算計，那巨人見對方不肯出殺招，嘿嘿一笑，隨即又是一聲怒吼：「看著我！」

嗡~~~

晴天霹靂一般的怒吼，令杜明羽眼前一黑，聲波中無形的力量直達心底，令他生出一股煩躁暴戾之意。

這……不好！？

杜明羽終歸有紮實的基本功，定力驚人，片刻之間便恢復清醒，但他身邊的隊友卻沒有這麼好的鎮定功夫，負責操控方尖塔的學生雙目赤紅，毫不猶豫地啟動了方尖塔。

「宰了你！」

下一刻，一道血色的光柱從塔尖處激射出去，轟在巨人身上，直接貫穿了那彷彿刀槍不入的身軀，轟出巨大的空洞，當場在半空中灑下血雨。而慘遭重創後，那巨人向後便倒，只是臉上卻掛著一絲笑容。

因為就在他倒下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從天而降的隊友。

一艘金色的飛船自雲層中驟然降落，飛船底部，露出一座電光繚繞的炮塔。

趁著方尖塔一次射擊之後的短暫冷卻，飛船快速降落，進入了自家炮塔的有效射程，而積蓄許久的能量，也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轟！

粗大的光柱霎時淹沒了尖塔，鋼鐵要塞最為強大的火力點在一擊之間便轟然倒下！

「媽的……」

杜明羽憤恨地用手砸了一下城牆，這一陣輸得實在太冤。

單以火力來說，飛船的雷光塔絕對比不過要塞方尖塔，射程上也存在一定的差距……這個可以說是兩所學院學生築夢術修為的真實寫照，然而皇家學院的戰術卻更為高明，選擇犧牲一名隊友，拉扯出足夠的空擋，趁機摧毀方尖塔……整個過程，根本不給對方掙扎的餘地！

不過，也只是輸了一陣，鋼鐵要塞的威力，遠不止於此！

「火力全開，攔下那艘飛船！」

隨著杜明羽大聲下令，整個要塞頓時如火山爆發一般，釋放出驚人的火力。

一齊瞄準飛船開火的火炮，至少超過兩百門，而各種小型方尖塔，也射來五顏六色的魔光。鋼鐵要塞不但火力強大，而且精準度也頗為不俗，縱然那飛船在空中靈動如飛鳥一般，依然被打得護罩劇烈閃爍，搖搖欲墜。

「很好，繼續輸出，不要讓它釋放出第二次攻擊！」

「收到，火力全開！」

操縱各種防禦炮塔，輸出正歡的學生們齊聲大吼，將更多的能量傾瀉向半空，然而就在此時，那金色的飛船卻先一步有了變化。

砰！

一聲空氣爆裂似的悶響，飛船竟然自行解體，化為千萬個碎片從天而降！

杜明羽立刻激活鋼鐵要塞的全方位護罩，試圖攔截，然而那些金色的碎片卻毫無阻礙地穿透護罩，逼近了要塞上空。

而距離近了，杜明羽才赫然發現，那些碎片……其實是一隻隻金色的巨蚊！千萬隻巨蚊在越過護罩之後，齊齊扇動翅膀，發出令人煩躁恐懼的嗡鳴。

金色的巨蚊大約有小臂長短，細長尖銳的嘴如同匕首一般，若是被這些東西靠近的話……

「媽的，嚇唬誰啊，音波炮準備，所有人注意防護！」杜明羽大聲吼道，「音波炮開火！」

「音波炮開火！」

嗡~~~

鋼鐵要塞猛地一震，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對於一般人來說，這股嗡鳴聲幾乎微不可查，但空氣中激盪的聲波，其實卻蘊含了極強的能量。漫天蚊群被聲波橫掃，紛紛肢體爆裂而死，屍體化為漫天金雨，甚是炫目。

而就在杜明羽略微鬆口氣的時候，雲層中，伴隨一陣滾滾雷聲，第二艘金色飛船降臨！

「媽的，有完沒完啊……」

————

在兩院學生展開激烈廝殺的同時，獨立行動的銀霜也遭遇了自己的對手。

聖者，德拉貢·普勞德·司蓋。

同樣沒有選擇與隊友夢境融合，這位俗名龍傲天的皇子殿下，當然不是因為築夢術修為不夠……

「兵對兵，王對王。」龍傲天微微一笑，伸手點亮了自己的聖痕，「這場戰鬥，我期待很久了。」

銀霜卻笑不出來，面對聖者的威壓，少女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與對方的巨大差距，這種差距雖然不至於令人絕望，卻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迎頭趕上的。

更不是靠著熱血爆發，就能夠彌補的。

歎了口氣，銀霜抽出了腰間的軟劍，準備全力應戰。

就算打不過，現在也別無選擇了不是麼？

「請吧。」

長劍一擺，劍光森然，銀霜將目光牢牢鎖定在那白金色的聖痕上，知道自己的機會只有一次。

「很好。」

龍傲天淡淡應了聲好，下一刻，身形化虹，直撲而至，白金色的光芒宛如太陽，刺得人無法直視。

而銀霜也在這一瞬間邁動了腳步，身形一化為多，同時拉出了七道幻影，並排而立！七道幻影同時舉劍，柔軟的劍身被抖得筆直，抬手直刺龍傲天額心的聖痕！

「哼！」

面對本體與幻影，相加共八柄長劍的刺擊，龍傲天不避不閃，一聲冷哼釋放出強烈的無形衝擊，瞬間擊碎了所有的幻象，而銀霜本體的劍勢，也為之一頓！

就是這一瞬間！

龍傲天目光一閃，手中殺招就要發動。

然而就在此時……

背後，一陣森然寒意，已經令他的汗毛全數炸立起來，通過聖者形態的全方位視野，龍傲天清楚地看到，就在他身後不遠。

王五正泛著燦爛的笑容，用七絕劍氣向他的下陰捅去！

媽的，這下流東西！

第二百三十三章：這孫子的劍氣實在屌爆了，不可不慎啊……

面對銀霜的時候，龍傲天可以憑著聖者形態下，全方位的屬性壓制硬吃下對手，但是對付王五卻要他提起全部的注意力。

正常形態下，王五的戰鬥力還不如銀霜，可是一旦進入爆發狀態，王五就完全無解了。

的確，就算是七絕劍氣也很難傷到聖者，但是傷不到，卻能羞辱到，王五這一記劍氣直瞄著對手下陰而去，若是被他擊實了，那龍傲天這聖者可真是屌爆了……

萬般無奈之下，就算明知道不會造成實際傷害，龍傲天還是躲了。而這一躲，就放過了銀霜，銀霜抓住機會向旁閃身，避過了龍傲天的重拳。

噌楞！

龍傲天終歸沒能完全躲過劍氣鋒芒，被割傷了大腿，只是傷口瞬間便即癒合，連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王五對此也毫不在意，劍氣出手後，便從龍傲天身邊輕擦而過，半步也不停留地遠遁而去，很快氣息就消失在樹叢灌木之中。

龍傲天並不確定王五是不是真的走了，對於一個金手指來說，出現在任何位置都大有可能，而那卑鄙下流的屌爆劍氣更是防不勝防！

龍傲天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承認對方的確是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辦法來噁心自己。

如果是堂堂正正拉開陣勢來打，就算王五銀霜聯手，他也絲毫不懼，可是這屌爆劍氣就實在……

好在王五的爆發也就是短短幾分鐘，只要小心應對，就不會出什麼岔子。

龍傲天一邊在心中安慰自己，一邊默默感應著四周的氣息，如今他與銀霜對峙，兩分精力放在正面戰場，倒有八分精力用來提防王五。然而無意間，他忽然看到銀霜的眼神有些怪異，似乎在瞄著自己胸口處，看到了什麼古怪的變化。

龍傲天立刻向胸口一摸，心中一驚：原先貼在胸前的徽記不見了！

兇手不問可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聖者的貼身道具，這種事也只有王五做得出來！方纔那一記屌爆劍氣原來也只是虛晃一招，真正的目的竟是在這裡！

嘖，沒錯，這次比賽的勝利條件是收集徽記，並不需要真的將所有人斬殺在沼澤地裡，而這一變通條件，卻無疑是給了王五這個職業金手指極大的施展空間。

不過，想要用這種雞鳴狗盜的方法贏得勝利，那也太小瞧人了。

每隊分配到的十枚徽記並不是獨立存在的，彼此之間會有微妙的感應，王五拿走一枚徽記，就像是手裡持著一枚耀眼的火炬，在黑暗中不斷暴露自己的位置。

一個潛伏的金手指，和一個暴露在外的金手指，威懾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賣弄小聰明，反而會把自己陷進去的啊王五同學。龍傲天心中感歎，不再在意丟失的那枚徽記，將目光轉回到銀霜身上。

這位來自北地的完美少女的確很厲害，今年還不到十三歲吧，已經擁有了超越大陸大多數人的恐怖戰力，若是再給她三四年的成長空間，前途是真的不可限量，就算身為聖者的龍傲天，屆時也沒有信心能勝得過她。

不過現在麼……還略顯稚嫩了些！

龍傲天並沒有急於出手，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那凜然的目光卻將銀霜鎖定住了，令她也不敢輕舉妄動。這種對峙，對於實力佔優的一方實在有浪費時間之嫌，銀霜摸不透龍傲天的用意，心中卻在做著別的打算。

然而很快的，形勢就發生了變化。

「隊長，輸了。」

夢境空間中，傳來杜明羽滿懷疲憊不甘的聲音，銀霜心中一凜，終於明白了龍傲天的算計。

他的算計真的很簡單，兵對兵王對王，由他這張大王牌將銀霜這唯一的變數拖在這裡，然後隊友趁機在兵卒戰中取得勝利，再之後兵王合流，一道收拾自己！

銀霜不由苦笑，在她最初的計劃中，局面應當是完全反過來，由她和王五合力拖住皇家學院的王牌，之後隊友們再全力以赴戰勝黃級學院的雜兵，之後兵王合流，圍攻對方的大王牌。

以陽成學院的學生素質，就算是八對九，人數略佔下風，但團隊戰的勝算依然高過對手，這是大陸第一學院的底氣所在。只是，對手畢竟是同為S級學院的學生，八對九還能勉強取勝，七對九，局面就太不利了。

杜明羽他們輸得不甘，卻也輸得毫無辦法。

夢境空間中，鋼鐵要塞連續擊毀了五艘金色飛船，讓皇家學院的學生們幾乎夢境之力為之枯竭，然而當第六艘飛船從雲層中降落時，鋼鐵要塞的能源卻先一步告罄。

只差了一點點……

如果能再多上一人的話……局勢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只可惜實戰之中沒有如果，當鋼鐵要塞在雷光炮的轟擊下支離破碎時，杜明羽便當機立斷，解體夢境空間，按照原先的戰術計劃，安排所有人分散逃跑。

團隊戰敗局已定，與其被對手將夢境空間徹底摧毀，引發集體的夢境反噬，不如先一步下手自行解體。杜明羽的反應相當果決，而其他學生的表現也對得起一個月來的訓練，夢境解體後，雖然有片刻的昏眩，但所有人都憑著強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肉體的反應，開始迅速沿著既定路線分散撤離。

與此同時，銀霜腳下一動，直撲龍傲天！

隊友們分散撤離的時候，最容易被人各個擊破，尤其是像龍傲天這種實力遠超旁人的高手，一旦將他放開，絕對是虎入羊群，赤裸裸的屠殺。

所以，就算明知不敵，銀霜也要想方設法將對手拖在這裡！

為此，她也要拿出全部的本事了。

之前，王五用同調技能爆發出超強的力量，逼得龍傲天狼狽不堪。這一幕，銀霜看的清清楚楚，龍傲天的攻防能力堪稱無敵，但是他的速度和反應，並不能構成壓倒性的優勢，所以，她還有機會！

雖然，也要用到一些禁忌的技巧。

諸如同調這種短時間內的超強爆發，並不只有盜賊才會用，身為一個血統純正的北地人，狂化是必須掌握的技能，那是北地蠻人的看家本領。

而一個狂化的蠻族戰士，足以令任何對手為之戰慄。

「吼~~~！」

很難想像，從那個嬌小纖細的身軀中，竟然能爆發出山石崩裂一般的震天咆哮聲，而在一聲怒吼之後，銀霜整個人的皮膚都化為血紅色，身體迅速膨脹了一圈！

傳說中，武道修行到了極致，人體幾乎就是一塊巨大的海綿，可以自由膨脹伸縮，發揮不可思議的力量。銀霜限於年齡，當然還做不到武道極致，但是狂化狀態下，她的力量已經難以估量。

「好！」

龍傲天目露精光，大聲讚了句好，下一刻，他將雙手擋在胸前，隨後只聽砰一聲悶響，他整個人炮彈似的向後飛了出去，如同一道白金色的閃電！

好厲害的拳力！

雖然早有防備，但是被銀霜的重拳轟到，龍傲天還是覺得有些眼冒金星，這一拳的力量，絲毫不亞於數十人共同操控的攻城錘啊！

「吼啊！」

狂暴的銀霜發出低沉的嘶吼，緊跟著發動了第二輪攻擊，少女腳下一點，頓時土石崩裂，反衝之力推動她如箭矢一般飛了出去，又是一拳轟到了龍傲天的胸口。

砰！

白金色的光芒一陣搖動，只見巨力重擊下，龍傲天的整個胸口都被打得一團模糊。而銀霜就騎在龍傲天胸口，一拳接一拳的向下轟去，胸口，脖頸，鼻樑，額心……招招不離要害之地。

砰、砰、砰……

沼澤地中響起一陣富有節奏的震盪，銀霜每一次重拳落下，都能造成數十米內的小型地震，而直面這種無可匹敵的重拳，龍傲天的臉上依然掛著一絲笑意。

沒錯，看上去，他的傷勢頗重，渾身上下都被打得光芒遊走，慘不忍睹。但是事實上，銀霜這數十次重拳造成的傷害，也就比王五的一次劍氣貫穿略強有限。

相反，以禁忌之法進行狂化的銀霜，每一次出拳都會引發強烈的反噬，幾十次連擊下來，也不知那嬌小的身軀內部，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嘔……」

終於，當第九十七次重拳落下時，銀霜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而趁此機會，龍傲天雙拳直出，轟向銀霜的心臟。

銀霜的瞳孔在這一瞬間急劇放大，理智上她很清楚，面對聖者的重拳，現在的她根本不能硬擋，否則必死無疑，然而心中的狂暴意志卻驅使著她做出自殺一般的選擇。

銀霜抬起手臂，竟是要打出第九十八拳！

「傻逼啊你！？」

就在這個時候，銀霜身後忽然閃過一道黑影，一把抓住她的長袍，向後扯了開去。同一時間，兩道銳利的劍氣正面撞上龍傲天的重拳，將他的雙手炸成漫天流螢。

光華落地，銀霜和那黑影都已消失不見，龍傲天收斂了面上的笑意，呆呆地看著正在重生的雙手。

剛才那一瞬間的變故，可並不在預料之中……

第二百三十四章：哈哈哈，王五你的詭計我早就看穿了！你化妝成豬也沒有用的！

「你這個腦袋生蛆的大傻逼！」

樹叢中，王五毫不客氣地將手上提著的少女往地上一摔，緊跟著就是一腳踢了過去：「想死的話，你他媽趁早啊！佔了個隊伍名額，比賽正式開始了再來自殺，你他媽是臥底的吧？」

被摔在地上的銀霜，已經解除了狂化，聽到王五的斥罵聲，不由露出苦笑。

方才與龍傲天以命換命的攻擊，實在是蠢到了極點，無異於是自尋死路，但是那並不在她控制範圍內啊。

單靠一人之力就能發動的狂化，自然比不上王五與凱麗攜手的同調，雖然爆發力上相差彷彿，可是控制性上就差了很多，若非必要，她也不願動用這股力量啊。

這是這些話，她也不屑於解釋。相反，聽了王五怒氣沖沖的斥責，銀霜心中反而鬆了口氣，至少這傢伙還有些勝負心，接下來不必擔心他袖手旁觀了。

緩緩坐起身，銀霜一邊努力調整著千瘡百孔的身體，一邊思索著未來的對策。

此時，一隻溫熱柔滑的女子手掌撫上了她的肩膀。

「不要動，我幫你恢復一下。」

正是凱麗。

得到簡單治療後，銀霜驚訝地發現，體內紊亂的氣息竟然略有平復，雖然凱麗的治療效果，大概也就相當於一枚普通的丹藥，但是……這可是對現實位面你的干涉啊！

難怪王五會帶上她參賽，這個A級血脈力量的少女，能力遠比常人認識得要強得多，只是一直以來都被王五的存在所掩蓋住了。

只可惜，這場比賽並不是她發光發熱的舞台。

銀霜緩了口氣，問王五：「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王五就坐在她對面的一棵樹下，聞言一笑：「還能怎麼辦？準備收拾收拾辦理轉學手續唄~本來以為在你這裡能有啥驚喜呢，結果你就給我表演了如此傻逼的一幕。」

銀霜不和王五做無謂的爭執：「你之前和他交過手，感覺怎麼樣，有弱點嗎？」

王五想了想：「攻防屬性上是絕對完美的，速度反應稍弱，但也絕對不算差，感知能力上就有些問題了，我幾次暗中出手，他都沒能提前做出反應，不過不排除是故意為之的可能。」

「不會是故意示弱，聖者不屑於行詭計。這個六皇子沒有像狂信徒一樣毫無理智地行事已經很不容易了。」

搖了搖頭，銀霜看著自己被反震之力震得血肉模糊的雙手，無奈笑道：「就算不用詭計，這傢伙也真是麻煩。」

「別的倒還好說，血太厚打不死是真麻煩……說來你剛才怎麼不用劍氣？雖然也殺不死他，總比你傻逼兮兮地掄拳頭效率要高。」

銀霜歎息道：「我也得用得出來啊，夢境空間中，多少還能模擬出七絕劍氣的幾分韻味，現實位面就無能為力了，說來我還奇怪呢，林家的絕技，你是怎麼學到的？」

王五聳聳肩：「反正不是入贅得來的。」

見王五不願多說，銀霜也不追問，只是很快兩人間就無話可說，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這時候，有些無聊的凱麗發出感歎：「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王五哂笑：「大概死光了吧~」

凱麗怒道：「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好歹也是隊友啊！」

「豬隊友。」

「……算了，跟你生不起氣。」凱麗很快就放棄了說服，轉而問道，「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辦啊？連你們都打不過那個龍傲天，比賽豈不是輸定了？」

銀霜說道：「也不一定，比賽的勝利標準是收集所有徽記，不一定要擊敗對手去硬搶才算數，這方面王五同學是行家。」

凱麗問：「對了，你偷到的那枚徽記呢？」

王五說道：「早扔了，那東西留在手裡燙手得很，我綁在一頭野豬身上就不管了。」

「野豬麼……」

————

與此同時，在沼澤地的另一個偏遠角落。

「皇子殿下，距離很近了，不過並沒有感知到附近有什麼人類的氣息啊。」

面對同學的質疑，龍傲天微笑著搖了搖頭：「若是能被你們發現，王五也就不值得我如此重視了。你們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不去追殺那些逃亡的學生收集徽記，反而帶著你們所有人一起來圍堵王五？很簡單，因為他有這個價值。」

「是，皇子殿下。」

「待會兒一旦開戰，你們的任務就是用盡一切手段拖慢他的速度，金手指的爆發只有很短時間，只要讓他無法在第一時間脫離包圍圈，他就跑不了。」

「是！皇子殿下。」

龍傲天對這一次的行動非常認真，將具體任務非常細緻地分配到了每一個人身上，並且分別準備了三套以上的應變方案。

皇家學院的學生，感覺這一次好像是要面對一個宗師境界的頂級強者，而非一個才三年級的少年學生……

但是六皇子殿下既然如此吩咐，其他人也只能照做。九名學生分散開來，逐漸逼近徽記所在的那個點。

所有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雖然分處不同位置，但夢境空間卻已經融合起來，隨時可以做雷霆一擊，重創對手的精神。而伴隨九人的接近，龍傲天也收斂了臉上的輕鬆笑意。

王五，你已經無路可逃了，你的小聰明葬送了你，若不是你拿著那枚徽記，南方沼澤之大，我還真沒辦法找到你！

「皇子殿下！」

頂在最前面的學生，突然間發出的喊叫聲，險些讓龍傲天過度緊張的神經崩斷掉，這位高貴的皇子眉毛一擰：「怎麼了！？」

「殿下，沒有發現王五的蹤跡，只是，只是找到了這個……」

說話間，一名身材高壯的學生，從樹叢中走了過來，手上抱著一頭掙扎不已的黑色野豬。

就在野豬健壯的後腿上，棕色的徽記被隨意地捆著，夜色中發出忽明忽暗的光芒，彷彿在嘲笑著這群學生的自以為是。

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六皇子殿下自信滿滿地召集全員試圖圍殺王五，結果……唯一的獵物，大概就是這頭野豬了。

「媽的，果然狡猾。」

面對那頭哀鳴不已的野豬，龍傲天幾乎將牙齦咬出血來。

「嘶哼，嘶哼！」

「閉嘴！」

龍傲天目光一瞪，白金色的聖痕隨之點亮，野豬巨大的腦袋猛地一震，便七竅流血而亡。

皇家學院的壯碩學生抱著野豬的屍體，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其他人也尷尬地看著皇子，不知說什麼是好。

龍傲天多希望這個時候死掉的野豬，其真實身份是偽裝的王五，然後他就可以指著王五的屍體哈哈大笑：老子早就看穿你了，大傻逼！

————

皇家學院被王五隨手的一招調虎離山，牽扯了全部的兵力，然而在其他的地方，分散開來的陽成學生們，過得卻並不輕鬆。

「杜師兄，停一會兒吧，我有點走不動了。」

身材纖弱的女生，氣喘吁吁地發出請求。而在她身前不遠，杜明羽面色焦急，大步流星。

「稍微再堅持一段路，現在這裡並不安全。」

「嗯，好，好的……」

兩人堅持著又走了十多分鐘，女生實在堅持不住，腳下一軟就倒了下去，杜明羽連忙回身扶住了，眼看周圍環境還算安全，便隨之停下步子。

「抱歉，杜師兄，我實在……」

杜明羽擺了擺手：「別介意，這裡是南方沼澤。小幽你的表現很不錯了。」

兩人暫且安頓下來，女生從懷中放出一隻紫黑色的小狐狸，小東西落地後四下張望一番，便跑進樹叢中消失不見了。

「靜水幽狐的數量不多了。」

「嗯。」

「之後要怎麼辦？」

杜明羽苦笑：「沒什麼辦法，先管好自己吧。生存下去是第一位的，爭取勝利的事情，就交給那些絕世高手們來負責好了。」

「哦。」小幽無奈地點點頭，在學院的時候，她也是一流水準的畢業生，更憑著通靈術入選了這支精英隊伍，但是……此時此刻，她實在覺得自己好沒用。

「休息一會兒，咱們繼續前進，越過那座山之後，就可以稍微鬆口氣了。」

「呃，好的。」

小幽看著遠方那座籠罩在朦朧之中的山峰，心中發出一陣哀歎。

「不必那麼麻煩，你們就在這裡休息吧。」

一個突然在身後響起的陌生嗓音，讓小幽嚇得原地跳起來，然而緊接著，一道沉重的打擊命中腦後，少女不聲不響地便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杜明羽立刻發動夢境滲透，試圖展開激烈反擊，只是對方卻根本不與他硬拚，同樣一招夢境滲透相互抵消，那人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杜明羽在原地等了片刻，確認對方已經徹底走遠，才上前幾步，觀察小幽的情況。

沒有死，只是被擊暈，然後……腰帶上的徽記被搶走了。

方才發生的變故實在太快，杜明羽根本不及反應，更想不到皇家學院的隊伍中竟然藏著一個神出鬼沒的盜賊！

這下子，事情不好辦了啊……同一隊的徽記之間彼此都有聯繫，一旦拿到其中一枚，就可以順籐摸瓜，探查到周圍兩三枚徽記的位置。

而小幽的徽記，如今正落入一名盜賊的手中！

第二百三十五章：只有同行之間是赤裸裸的仇恨啊少年！

隊伍分散的壞處，此時顯露無疑。

只要有一人被擊破，其他所有人都會遭受牽連，而在分散狀態下，面對皇家學院的集體力量，幾乎不可能有反抗的能力。

這一點，在制定戰術之前就有所預料，只是誰也沒想到，事情會來的這麼快！

聖者強於攻防，弱於偵察，這一點在開戰前自己就有所耳聞，與銀霜一道定下這個戰略的時候，便是充分考慮到皇家學院在偵察方面不佔上風。

只是誰也沒想到，對方隊中竟然有個職業盜賊！

築夢師擁有兼職並不是稀奇的事，但是少有人會選擇盜賊這個傳統意義上的下九流職業，尤其皇家學院那群自命不凡的築夢師更是如此。大陸上最擅長培養盜賊的組織就是暗影議會，而暗影議會和光明教會之間的仇恨當真是三江四海之水也難以洗清。與光明教會有千絲萬縷聯繫的皇家學院，立場自然也站在暗影議會的對立方。

這一次，皇家學院的人為了贏，還真是付出了好大的代價……

杜明羽緊咬著嘴唇，心中亂成一團。

算了，無論如何，先把小幽帶到安全的地方，一切從長計議……

正想著，忽然背後刮過一陣涼風，杜明羽心頭大駭，知道敵人去而復返，自己卻疏於戒備，然而這個時候想要躲閃卻已不及，只覺腦後一陣劇痛，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嘖，輕而易舉啊。」

此時，那個不久前才遠遁而去的盜賊，緩緩顯出身形，臉上掛著一絲自得的笑容。

「陽成學院的一流精英？也不過如此嘛！」

公平來說，若是讓他和杜明羽正面交鋒，就算杜明羽並不以純戰鬥能力見長，這位盜賊也絕對不是對手，可是沼澤地裡的戰鬥，哪有那麼多光明正大可言啊！站著的是英雄，躺下的就只是屍體。

從杜明羽身上搜出第二枚徽記之後，盜賊雖然表現地輕鬆自在，但暗地裡卻非常謹慎地探查了四周的氣息，確定沒有問題後，才悄然隱沒身形，向沼澤地的另一端走去。

沼澤地中，那些潛伏的魔獸並不值得在意，以他的實力還不至於被北部沼澤的魔獸暗算到，除非深入到沼澤核心部位，否則他就是如履平地一般。但是這片沼澤中，卻有一個比任何魔獸都更加恐怖的對手，那個陽成學院的一號大手，傳說中已經達到宗師境界的少年盜賊。

在來之前他就聽六皇子說起過，在遙遠的自由聯盟陽成學院，有一個實力遠遠勝過自己的超強盜賊，最初時他還將信將疑，作為被暗影議會破例接納的兼職盜賊，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實力已經超越了大陸上絕大多數的同行，除了暗影議會的極少數元老之外，幾乎沒有誰的盜賊技能能夠穩勝過他，至於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那就更沒可能了，發育期都沒結束，體能再強也是有限。

但是……不久之前，親眼目睹了王五與龍傲天一戰後，他幾乎嚇尿了褲子，那狂暴的突襲，銳不可當的無形劍氣，以及快如閃電的迅捷身法……

望塵莫及！

不過還好，在這片茫茫沼澤之中，自己完全不必跟他硬碰硬，反正作為一名盜賊，他的長處也不在搏殺方面。對於潛行隱匿的功夫，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就算同樣比不過王五，可至少不那麼容易被發現。

小心翼翼地踩著腳下軟乎乎的淤泥地，盜賊在一個多小時以後，來到了一片乾燥的開闊地，自己的隊友正圍在一團篝火旁，等候自己的歸來。

而在火堆旁邊，一道白金色的光芒異常顯眼。

「皇子殿下，我回來了。」

六皇子點點頭：「辛苦了力丸，收穫如何？」

力丸笑了笑，將手中的兩枚陽成徽記舉了起來：「幸不辱命！」

篝火旁傳來同學們的一片鼓掌叫好聲。

力丸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別這樣，只是殿下指揮得法罷了，那些人的確沒想到咱們這邊會有盜賊出場，所以疏於防備了，我做的事情很簡單啦。」

六皇子說道：「接下來，就麻煩你繼續出手，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努力擴大戰果，如果能將徽記收集到五枚以上，這場比賽咱們就贏了。」

力丸眼中閃著狂熱興奮的光芒：「放心吧殿下，只要不遇到那個王五，其他人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要小心王五。」

「嗯，正面戰鬥我的確不是對手，可是小心行動的話，這麼大的沼澤地，他想發現我也不容易。」

六皇子皺了皺眉：「千萬不要大意，若有異常，及時發信號給我。」

「嗯，我會的。」力丸說著，將手中的陽成徽記分了一枚給六皇子，自己持有一枚。

徽記之間存有隱約感應，如此一來，陽成一方的行蹤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力丸笑了笑：「我會去收割那些落單的陽成人，至於王五和銀霜這兩位，就麻煩殿下親自出手了。」

「嗯，你去吧。」

力丸點點頭，腳下一動，便從眾人眼前消失了身形，甚至沒顧得上喘口氣。

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供耽誤，陽成那邊一旦發現杜明羽和小幽已經倒下，徽記被劫走，立刻就會有所行動。好在如今十枚皇家徽記都還掌握在自己人手中，陽成人無法通過徽記來判斷自己的位置……

這一次，靠著徽記的感應，力丸很快就找到了一隊落單的陽成學生。

是一對身材高挑的雙胞胎兄弟，力丸還叫得出他們的名字，張梁、張寶。

在第一次團戰之中，這兩兄弟給人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在陽成的鋼鐵堡壘能量告罄無力還擊之後，這兩人毅然合體，組成一個頭戴黃巾的妖道呼風喚雨，招雷引電，居然憑著一己之力，和金色戰艦的雷光炮對轟了五次才不支倒下！

那可是集合皇家學院九人之力才打造出來的金色戰艦，而那時張梁張寶的夢境之力已近枯竭！

正面作戰，這兩人可以比得上三個杜明羽，十個力丸捆一起，也就勉強和他們打個平手。

不過，哪有盜賊和人正面作戰的道理呢？

小心翼翼地邁動步伐，力丸一點點接近著對方，他所持有的徽記，已經提前放置在了某棵樹下，不必擔心因為徽記間的感應被人發現。

相反，張梁張寶兩人，還以為是附近來了隊友，開始緩緩向著那棵樹的方向走去，行走時渾身都是破綻。

嘿，簡直是肉上砧板啊~

力丸嘴角浮起一抹獰笑，便要出手。

而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到肩膀上似乎被輕輕點了一下，最初他以為是附近樹上滴落的露水，然而很快他就驚覺異常，猛地回頭，看到了一張燦爛如陽光的笑臉。

那一瞬間，力丸如墜深淵，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刺骨的嚴寒所籠罩，不能動不能說不能想，彷彿死了一樣。

「王，王五……」

半晌之後，力丸緩緩開口，牙關站站，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王五笑道：「跟了你好久，功夫不錯嘛~」

「你，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落入王五手中，力丸根本沒有掙扎的慾望，對方的戰鬥能力至少是他的十倍以上，隨手一記劍氣就能取他性命。而那些盜賊的保命技巧，在這位宗師級盜賊面前只怕也就是個玩笑。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甚至連發信號通知隊友的機會都沒有……絕對不要和一個比你高明的盜賊拼反應速度，那是自取其辱。

力丸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讓自己輸得明白一點。他的潛行是絕對完美的，王五是憑什麼發現的他？

「老實說，你的潛行術還算不錯啦，不過很可惜的是，我對同行的味道非常敏感，越是強悍的同行這感覺就越是明顯，你在沼澤地裡就像夏日美少女們胸前的激凸一樣顯眼，讓人想不發現都難哦~」

「這，這是什麼道理！？」

力丸簡直要抓狂了，越是完美的潛行，對王五來說就越是顯眼？你這是在說笑話嗎！？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力丸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暗影議會接受訓練的時候，他曾經聽到過一個傳說，一個有關盜賊的傳說……

不會是，真的吧？

只可惜不容他多想，下一刻，王五的手掌按上了他的額頭，一記沉悶的掌擊，力丸便失去了意識。

「嘖，輕而易舉嘛~」

幾分鐘後，從某棵樹下找到力丸隱藏的兩枚徽記（陽成皇家各一枚），王五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遊戲時間終於到了~」

————

另一邊，在篝火旁耐心等候的皇家學院學生們，正不斷用手中的徽記來感應力丸的位置。

力丸手中持有兩枚徽記，一枚是陽成，一枚是皇家，而篝火旁的隊友們也同時持有兩種徽記，彼此交叉感應，正好能鎖定力丸的位置，並判斷出他的行動。

力丸的行動非常順利，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就順利擊倒了兩名陽成的學生，如今在徽記感應中，一枚皇家徽記，正與三枚陽成徽記共同行動，逼近著下一對獵物。

第二百三十六章：尼瑪，這種女人娶回家絕對是敗家利器啊！

力丸的存在，是皇家學院此戰取勝的重要籌碼之一，一個精通潛行與野外生存的築夢師，哪怕修為稍低，其實戰價值也比兩三個入夢境界的築夢師還要大。

陽成學院的人在修為上有優勢，正面戰實力也不弱，可惜在南方沼澤這種地方，單純的修為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

人們並沒指望憑力丸一人就能贏得這場比賽，但是現在看來，力丸還真的有可能創造奇跡，只要再得手一次，湊齊五枚徽記，皇家學院就贏了九成！

只要再得手一次就好！

人們手中握著皇家徽記，感應著力丸的一舉一動，心跳不由為之加快，滿心緊張。

而在此時，始終不言不語的六皇子，忽然皺起眉頭：「不對。」

八皇女潔西卡一怔：「怎麼不對？」

「力丸的行動太順利了，只怕有問題。」

潔西卡笑道：「哥哥你多心了吧，力丸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

六皇子肅然說道：「但是王五的本事到底有多少，我還不敢斷言！」

提起王五，潔西卡也閉上了嘴。

「……我去看看情況。」

「哥哥？」

「你們在這裡留守，記得啟動偵測結界，方圓百米範圍絕對不能懈怠，我去去就回，花不了多久的……力丸是重要的隊友，絕對不容有失。」

說完，六皇子根本不容他人置喙，抬腿就走，眨眼間白金色的光芒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留下八名皇家學院的學生面面相覷。

「怎麼辦？」

六皇子走後，隊中的負責人就是潔西卡，皇女殿下咬了咬牙：「啟動偵測結界。」

學生們頓時叫苦連天，那種偵測結界可以非常細緻地感知到百米範圍內的一草一木，尤其對於生命體的感知更是敏銳，簡直是盜賊類職業的剋星。然而維持結界運作的消耗卻著實恐怖，就算八名學生聯手也頗為吃力。不久前他們才和陽成的學生大戰一場，雖然險勝一籌，但從消耗上來講，他們其實消耗更凶，不少學生甚至有些透支。

如今再來維持偵測結界，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潔西卡眉毛一豎：「不想死得莫名其妙，就別怕受累。大家組隊參加比賽，難道要讓哥哥和力丸兩個人把所有工作全都包了！？你們就躲在六皇子殿下的背後去分享勝利果實！？」

八皇女一發話，其他學生就算再累，也只好爬起來準備開始幹活。而潔西卡也很懂得領導藝術，一邊發佈命令一邊身先士卒，主動扛起了結界維持工作，一個人大汗如雨地站在篝火旁，用精神感知著方圓百米的風吹草動。

很安靜，除了少數無害的昆蟲走獸之外，甚至連稍微強大一些的魔獸都沒有出現，六皇子留在篝火旁的神聖氣息實在是驅逐魔物的利器。

在這種環境下，只要王五敢出現……嘿，八個人合力，就不信他能討得了好！在進入南方沼澤之前，這些人訓練最多的項目就是如何應付盜賊。

不過，以王五的機敏，應該不至於來自投羅網吧……？

然而沒過多久，偵測結界便感知到了一個人的接近，潔西卡頓時警覺起來，背上冷汗都流了出來。

不會吧，真的敢過來送死啊？然而仔細一看，接近過來的那人，身材矮小，面相猥瑣……正是力丸！

「力丸？！」

偵測結界範圍只有百米，潔西卡這一愣，便有學生看到了力丸，滿是驚訝：「你不是正在獵殺陽成的學生嗎，沒看到六皇子殿下找你？」

潔西卡冷聲打斷：「這是假貨！」

說完，一道夢境滲透便打了出去。

王五啊，你也實在太目中無人了吧，居然就憑著一手易容術大膽靠近對方的大本營，如入無人之境……你是真把我們當傻子了！？

單打獨鬥，這裡的確沒人是你對手，但八人合力，拚死防守，在六皇子趕回來支援前，王五非但沒可能攻破防線取得戰果，稍有不慎，他本人都要留在這裡！

砰！

虛空之中兩股夢境之力的碰撞，使得兩道夢境滲透化為無形，至此，這個力丸的真實身份徹底曝光。

而王五也不再做無謂的隱藏，舒展身形，只見那具瘦小的身軀在一陣骨骼辟啪爆響聲中，急劇拉長，面部肌肉也不斷抽搐著改變形狀，不多時，便恢復了王五那張燦爛的笑臉。

「好久不見啊，皇女殿下~」

潔西卡對三個月前，在王五手中遭受的恥辱可還記憶猶新，咬牙切齒地說道：「是啊，好久不見！」

王五將目光四下一掃，看了看正全神戒備的皇家學院學生，無所謂地聳聳肩：「閒話我也不多說了，你們幾個就乖乖把徽記交出來吧~」

潔西卡冷笑：「你以為自己是誰？」

王五歎了口氣：「看你這樣子，沒得談咯？」

「談你妹。」

王五擺了擺手：「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一步，告辭了。」

潔西卡怒道：「想走！？大家動手！」

頓時，八道夢境滲透同時轟出，出手甚是狠辣，然而王五動作卻更快一步，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八道夢境滲透全數落了空。

潔西卡也不著急，王五剛才是向後撤的，說明他並沒有正面攻破防線的能力，雖然自己這邊也很難追擊他，但只要拖夠時間，也就是勝利了。

如果能將王五拖得更久一點……趁此機會，哥哥一人就能將皇家學院的其它所有人全部打倒了吧？

想到這裡，潔西卡心中不由有些興奮起來，然而還沒等那絲笑容浮上臉頰，偵測結界便傳來接連不斷的警報聲。

敵意生物接近，敵意生物接近，敵意生物接近……

霎時間，潔西卡腦中險些被不斷響起的嗡鳴聲給震昏過去。

這是……有多少敵意生物突破了結界的外圈啊？

學生們藉著篝火的火光四下張望，很快，一名眼尖的學生發出一聲驚叫：「魔物！」

「魔物！？」潔西卡大吃一驚，終於明白了王五的詭計。

沒錯，單憑王五一人，打不破皇家學院的八人聯手，但是……在南方沼澤，能夠動用的力量，不僅限於他自己的力量啊！

這一點，就連六皇子本人也疏忽了……

在很久以前，六皇子曾經作為貴賓出席陽成學院的測試典禮，親眼目睹了一場奇跡版的勇者試煉，試煉中，王五煽動魔物對抗黑暗魔龍的壯舉，令無數人驚掉了下巴。

六皇子回國之後，非常詳細地將觀看到的全過程轉述給了身邊人，對王五的煽動力組織力傾佩不已。

然而現在，卻連六皇子本人都忘了，在南方沼澤這種地方，善於與魔物溝通的王五究竟能發揮多麼恐怖的能量！

如今，突破偵測結界的外圈，逼近過來的魔物已經超過兩百，雖然都只是些低階的魔化鬣狗之類，可數量如此眾多，也有蟻多噬象的可能。

潔西卡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王五，你以為就憑這些東西，就能取得勝利了？」

遠方，傳來王五的笑聲：「這些不夠，後面還有，南方沼澤什麼都缺，唯獨魔物不缺~」

潔西卡心中漸漸發涼。

哥哥，你在哪裡啊……

————

與此同時，六皇子臉色陰沉，烏雲密佈。

「是你……？」

眼前，手持著三枚徽記的，並非力丸，也不是王五，而是銀霜！

北地少女微微一笑：「是我，扮演得還不錯？」

不久之前，銀霜以驚人的悟性與控制力，模仿出了王五的行動軌跡。當時六皇子立刻上當，只以為抓到了一條大魚，卻不想……魚雖然不小，卻不是他想要的那條。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這裡的人是銀霜，那麼王五……跑去了哪裡？

想到這個問題後，六皇子再也沒興趣多看銀霜一眼，轉手就要走，甚至不在意銀霜手中的徽記。

然而銀霜卻沒想就這麼放過六皇子，在對方轉身的瞬間，一道銳利的劍光便追了上去，六皇子回身一瞪，單憑眼神便將銀霜的軟劍打偏向一旁。

「你找死？」

銀霜笑了笑：「只要你做得到。」

「混賬！」

六皇子勃然大怒，白金色的聖痕熾烈閃耀。

銀霜卻巋然不動，雖然實力上和聖者頗有差距，但是……拖他一會兒，少女自忖還辦得到。這一次，不必動用狂化，王五所說的同調，對她很有些啟發，此時正好用實戰來檢驗下她的一些想法。

「皇子殿下，請了！」

————

在沼澤另一邊，被數百頭魔物團團圍困的皇家學院學生，卻已經陷入了絕境。

學生們的抵抗非常強力，通過築夢術的強力攻擊，一批又一批的魔物精神崩潰，當場死亡。更有些意志薄弱的魔物直接被皇家學院的學生控制住，反戈一擊。

但是，魔物們的數量太多了，殺了一頭，蹦出來兩頭，沒完沒了，無窮無盡。但學生們的夢境之力卻是有限的。

天知道王五從哪裡找來如此多的魔物，潔西卡看著遠方依然湧動的黑潮，心中終於泛起了絕望。

而在絕望之中，她只有做奮力一搏。

「王五，你再逼我，我們就摧毀徽記！」

說出這種話，潔西卡也是自暴自棄，皇女高高舉起手中的皇家徽記。

「你再不趕走這些魔物，我就把它掰成兩半！」

就在此時，潔西卡身後的一名學生被魔物衝倒，將潔西卡帶的一個踉蹌，手臂不由一抖。

卡啪~

多麼清脆的響聲！

第二百三十七章：哈哈，想讓我當接盤俠，做夢去吧！

這一場發生在南方沼澤的勇敢者遊戲，勝利條件就是收集二十枚徽記，上繳到指定地點。期間，就算差上一枚也不算數。因此潔西卡將徽記當作人質，試圖逼迫王五罷手，倒也有其道理。

一旦徽記破損，那麼無論陽成學院還是皇家學院都無法滿足勝利條件，這一場勇敢者遊戲只能是無疾而終。

然而，或許真的是天意弄人，伴隨卡啪一聲脆響，象徵著皇家學院的木質徽記，就在潔西卡的手中分為兩半。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潔西卡顫顫巍巍地捧著兩瓣碎片，目光在碎片和王五之間轉來轉去，實在不知說什麼才好。而王五也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盯著碎片看了良久，歎息道：「自作孽不可活也。」

潔西卡欲哭無淚：「重新粘上說不定還能用……」

王五擺了擺手：「那就等你們死了我再慢慢粘吧。」

說話間，來自四面八方的魔物攻勢變得更加猛烈狂暴，皇家學院的學生雖然竭力抵抗，但眼看就要防線告破，所有人死於非命。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金色長袍的老者從天而降，大吼一聲：「住手！」

老者的聲音並不洪亮，然而伴隨這一聲怒吼，方圓數百米內的所有魔物全都像是被無形巨力重重壓迫，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就憑這一手，就至少是個天關以上的築夢師，實力比起聖者形態的龍傲天還要強上幾分。

王五還記得這個人，是皇家學院派來維持比賽秩序的導師，實力上的確不含糊……只是按照規定，這些導師除非在特別緊急的情況下，否則無論發生什麼也不能出場干擾比賽的正常進行，他現在跳出來，有何用意？

老者看了看撲倒一地的魔物，以及被魔物群圍困在正中的學生們，關切地問道：「你們沒事吧？」

潔西卡心有餘悸，一手撫著胸口，勉強答道：「還好。」

「嗯，沒事就好。」老者也鬆了口氣，隨即目光一凝，周圍所有魔物都隨之猛地一顫，從七竅中流出血來，轉眼之間就死於非命。

而後，老者凌厲的目光轉向了王五，其中蘊含的氣勢、壓力之強，足可令心志不堅之輩當場跪倒在地……然而王五面對一名超級強者的怒視，卻是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還不滾蛋，等著我給你簽名麼？」

老者幾乎當場翻臉，然而就在他怒氣勃發的同時，就感到身旁不遠，一股絲毫不亞於自己的強大氣息正虎視眈眈。

嘖，陽成的導師麼……？

貿然出場，干擾比賽進程，這已經算是遊走在規則邊緣，若是真的對王五出手，那麼陽成的導師只怕也不會客氣。這一次趕來南方沼澤的導師，整體來說，還是陽成那邊的實力略強一點，皇家學院不能輕啟戰端……

老者只好強忍下怒氣，冷哼了一聲：「走著瞧吧。」而後，揮了揮手，那些好不容易才得救的皇家學院的學生，就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無形之力將自己托了起來，浮上半空。

潔西卡問：「老師，這是……」

老者低聲說道：「皇女殿下，剛才……你們已經被判定全軍覆沒，為了避免災難真的發生，我才破例出手制止，但是按照既定的規則，你們這些人是要立刻離場的。」

潔西卡咬了咬嘴唇，想要爭辯些什麼，但是卻無從說起，方纔的形勢……若非老者及時現身相救，他們的確是死無葬身之地，在魔物群中根本沒有生機可言。

整整八名學生，每一個都是皇家學院的驕傲，是神聖帝國未來的棟樑之才，卻被陽成的一名三年級生不費吹灰之力地全部趕離場外。這已經不僅僅是沮喪，而是刻骨銘心的羞辱。

王五，咱們以後走著瞧！

此時，地上的勝利者仍不滿足，皺著眉頭說道：「你們就這麼走了？」

潔西卡怒目：「你還想怎麼樣？指望我們跪在地上求饒嗎？」

王五想了想：「你要是有興趣，我想我也可以接受。」

「你！？」

王五終於不耐煩，伸手指了指她手裡的碎片：「人走可以，徽記留下。」

潔西卡這才明白對方意思，冷哼了一聲，將兩瓣碎片丟在地上。

打贏我們又怎樣？有本事就將這枚徽記復原啊~

留下一個掩耳盜鈴式的勝利眼神，潔西卡緊跟著老者，緩緩飛向遠方。這場勇敢者的遊戲，已經與他們再無關聯。

不久之後，八名皇家學院的學生已經被帶到了安全地帶，那裡有由兩院導師紮下的營地，可以暫時收容落敗的學生在此等候。而在營地中，潔西卡看到了一臉震驚的力丸。

「你，你們！？」

眼看著大隊人馬出現在眼前，力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皇子殿下保護著，皇家學院居然會出現如此慘烈的團滅！？

而面對力丸的震驚，皇家學院所有學生的臉上都掛著一絲羞憤之情。

那個卑鄙的盜賊，完全不肯與他們正面交手，居然引動大批魔物……如今，在沼澤中奮戰的就只有六皇子殿下一人了。

雖然早就知道這場戰鬥必然要以六皇子殿下為主角，但是作為配角，表現也未免太慘烈了點。

潔西卡緊咬著嘴唇，流出血來也不自知。作為隊中實力僅次於六皇子的高手，她的表現實在糟透了。

還好，在離場之前，總算是給王五留下了一點麻煩，只要一想到王五手持著兩瓣碎裂的徽記欲哭無淚的模樣，潔西卡羞憤的內心就會有一絲扭曲的快意。

與此同時，王五正捏著兩瓣碎片，反覆把玩著，片刻之後，眉頭展開，一抹興奮的笑容爬上臉龐。

————

半小時後，沼澤地的某一處。

砰，砰，咚！

兩道人影，正在沼澤地中展開猛烈的廝殺，從四周留下的一地狼藉來看，戰鬥已持續了不短時間，然而激戰中的兩人，絲毫也沒表現出疲憊的態勢，一招一式，儘是一往無前的猛烈之意。

兩人的戰況並不均衡，其中閃耀著白金色光芒的人影明顯佔據著上風，屢屢將對手打得踉蹌後退，甚至濺出血花。但是激戰良久，他卻始終無法徹底鎖定勝局，只能一點一點去磨，將勝利的天平不斷傾斜。

「媽的，好強的韌性……」

六皇子已經完全沒有了開戰時的那一絲從容不迫，雖然場面上依然佔據上風，但是被拖延的時間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

他實在想不到，這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居然能在自己的狂轟濫炸之下堅持這麼久！見鬼了，就算是一團精鋼，被自己重拳轟擊這麼久也早變成一地鐵渣了！

「怎麼了？沒力氣了嗎？」

對面，銀霜發出挑釁似的輕笑，絲毫不顧嘴角正不斷向外溢出鮮血。

沒錯，無論是現實位面的武技，還是夢境空間中的戰鬥，她完全不是六皇子的對手，但是當她不求勝利，同時身邊也沒有其他人牽累的時候，卻能爆發無與倫比的韌性，無論遭遇多麼嚴重的創傷，也不會倒下，彷彿是不死的喪屍。

當然，這份堅持也有其極限，只是……足夠拖延到皇家學院先一步遭受重創了。

銀霜對王五的破壞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哼，這是你逼我，本不想對一個女孩子痛下殺手，但是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六皇子面色陰冷，額頭上的聖痕光芒更盛。

銀霜臉色一變，對方居然還有餘力！這樣的話，自己只怕……

正在此時，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喲，你還沒死啊~」

話不是好話，但聽到王五的聲音，銀霜卻一下子鬆了口氣。

氣息一鬆，方才戰鬥的創傷與疲倦同時湧上，霎時淹沒了她，少女悶哼一聲，頹然軟倒，再也站不起來。

王五嘿嘿笑著，看也不看銀霜一眼，一步步從樹叢中走了出來，站到六皇子身前。

六皇子瞇著眼睛，冷聲問道：「總算敢現身了麼？」

王五笑了笑，從懷裡摸出一大把徽記：「認得這些東西麼？」

六皇子猛地一僵：「你！？」

「真虧你樂意留在這兒陪個平胸女玩這麼久哦~你對那群豬隊友還真是放心啊。」

六皇子怒道：「你把他們怎麼了！？」

「哈哈，你覺得呢？」

六皇子猛一咬牙，腳下一點，人如閃電一般撲向了王五，那一瞬間爆發的殺氣，甚至驚得方圓數公里內的鳥獸倉皇逃竄！

而王五直面撲擊，卻不閃不避，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摸出了兩隻碎片，擋在面前。

「誒嘿~看這是什麼~」

六皇子的拳頭就在轟上王五前的瞬間停了下來。

「潔西卡的徽記？」

王五笑道：「是誰的並不要緊，要緊的是，這枚徽記被你的寶貝妹妹掰壞了，不算數了。」

六皇子熟知遊戲規則，自然知道其中意義，皺了皺眉：「你打算怎麼樣？」

「妹妹造的孽，只能算到你這個哥哥頭上，潔西卡把它弄壞了，當然是要你來修好它咯。」

六皇子豎起眉毛：「你說什麼！？」

王五捏起一半碎片，大大方方地拍著六皇子的臉頰：「修好它，聽懂了沒？」

第二百三十八章：王五，你絕對不得好死！我恨你！

破碎的木片拍打在六皇子龍傲天的臉上，發出異常響亮的聲音。

如此羞辱意味十足的動作，自然激怒了六皇子，然而作為聖者，卻有著非同一般的城府，並不立即動怒，只是閃電一般伸手抓過破損的徽記，冷聲問道：「你要我修好它，憑什麼？」

王五驚訝地反問：「明擺著的麼，你不修好徽記，怎麼達成勝利條件？」

六皇子冷笑道：「徽記不完整，達不成勝利條件的不僅僅是皇家學院吧。」

王五更奇怪了：「這不是廢話麼，要是就你們一家受影響，我閒的蛋疼啊跑來跟你說這個？」

「……」

「因為我們也受影響了，所以才來找你啊。」

六皇子終於忍不住：「既然如此，我憑什麼要幫你修？」

「是你的寶貝妹妹弄壞的誒，現在皇家學院就剩你一個還沒離場，你不修誰修？」

「我……」面對王五的強盜邏輯，六皇子簡直張口結舌。

「還是說你想對你的寶貝妹妹始亂終棄？」

「不會用詞就不要亂用！始亂終棄不是這個意思！」

王五聳聳肩：「隨便你好了，反正責任在你身上~」

按捺下心中怒火，六皇子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修理起來很麻煩？」

若是簡單的粘合就可以搞定，六皇子相信王五應該沒興趣專門來跑找自己，用挑釁似的語氣說起此事。

一定是遇到了他本人解決不了的麻煩，才會出面找到自己。

王五點點頭：「非常麻煩，徽記的製作中應用了許多非常高明的工藝，一旦損壞便會流失其中的能量，就算勉強重新粘合回去，也和完整的徽記不相同。」

六皇子忍不住問：「不相同又怎麼樣？真的就不算數麼？」

王五嗤笑道：「失去了特殊能量，這徽記就只是普通的木片，若是隨便長得像就可以算數，你們現在已經輸了。」

六皇子愣了一下，才明白王五的意思。

以一名金手指的造假工藝，只怕在比賽開始的十分鐘裡，他就能造出一百多枚兩院徽記，然後上繳到指定地點贏得比賽，而且一贏就是五次。

所以兩院的徽記必然要有防偽措施。只是現在看來，除了防偽措施之外，當初的製作者也該加個防損措施……

不過，這裡面似乎有問題啊……六皇子皺起眉，心中升起一絲疑慮。一旦損壞，無論如何徽記都不算數？這個規則豈不是很容易造成比賽無效？這樣的結果，對兩院都不利，又是何苦？

然而不容他細想，王五卻換過了話題：「多半是故意的啦~為了給比賽增添變數，這個徽記的設計充滿了設計者的惡趣味，比如這個不收集全部二十枚徽記就不算勝利，卻又不給徽記設置防損措施，擺明了是算到可能出現損毀嘛~關鍵就是看出現損毀之後，兩院學生如何應對咯。」

六皇子聽到這裡，心中也開始好奇：「這個徽記到底是誰設計的？」

「呵，大陸第一人金正陽唄~當初你們皇家學院向陽成發起挑戰，限定了比賽人數，地點，時間以及大體框架。這對於我們的學生來說就很不利，所以作為交換條件，金正陽便提出了徽記的設計。其中自然有些有利於我們的內容，不過看來皇家學院對你這個聖者信心十足，並沒有提出反對。」

六皇子將信將疑，只是比照著自己對過程的瞭解，並找不出什麼漏洞。

「徽記的修復非常麻煩，如果按照常規手段來做，除非你有宗師級的築夢術修為，否則至少要一兩個月的時間才能修復完畢。所以就需要一點特殊手段了。」

六皇子問：「特殊手段？」

王五說道：「你有沒聽過萬年玄冰？」

「……傳說中，南方沼澤有片冰封之地，其中擁有神奇的冰塊萬年不化，被稱為萬年玄冰，怎麼了？」

「按照資料記載，萬年玄冰也可以當作萬能粘合劑，只要取一小塊放在兩塊斷裂物之間，將其融化，便能將兩者完美地接合起來~傳說曾有位大內公公憑此斷肢重生，過上了性福生活。」

六皇子皺著眉頭：「有這樣的事？我怎麼沒聽過。」

王五訝然：「看來你的人生不怎麼性福啊……」

「我的性福不需要你來關心！」

「哈哈~總之呢，開賽前每個隊都有人被通知了各種細則，你們隊裡想必是你的寶貝妹妹掌握著消息，她對比賽信心十足，覺得沒必要告訴你吧。」

六皇子默然不語，王五所說的事，的確極有可能。妹妹潔西卡對他的信心簡直是盲目無原則的，或許在她看來，根本沒必要讓自己浪費精力去關心這種瑣事吧。

只可惜，比賽的進程並不是那麼一帆風順。

「你想要我幫你去取萬年玄冰？」

王五說道：「沒錯，萬年玄冰就在附近的冰封絕地，其中棲息著相當厲害的魔物，憑我的本事還打不過，不過換成是你應該就輕而易舉啦~」

六皇子冷哼了一聲沒有搭話，冰封絕地之中，常有超一流的魔物存在，這一點他也知道，但是要說王五奈何不了它，六皇子實在不怎麼信。

作為一名金手指的大師，就算真的打不過那魔物，趁它不備偷幾塊玄冰難道就做不到？

嘿，是想趁著我和魔物決戰之際坐收漁利吧！？想得倒美！王五啊，總是用小聰明，會把自己陷進去的！

想要坐收漁利那就來試試看吧，剛才與銀霜對戰時沒用出來的底牌，倒是可以讓你見識一下！

「很好，想必你也清楚那個冰封絕地的位置，帶我過去，我幫你取萬年玄冰。之後，你我再分勝負。」

王五笑道：「好說好說~」

————

簡單安頓好隊友之後，王五和銀霜，便與聖者龍傲天一道，開始了前往冰封絕地的旅途。

王五一馬當先，在前面引路，銀霜緊跟在他身旁，寸步不離，龍傲天則遠遠跟在百米之外，行走從容。

因為龍傲天距離很遠，銀霜也就大膽發問：「喂，真的有這麼麻煩的規則？不將碎片完美粘合就不算數？」

王五瞥了她一眼：「這麼離譜的規則，誰信誰傻逼。」

「……龍傲天可是真信了。」

「所以結論是什麼咱們都很清楚。」

「……」銀霜看了看王五，隨後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之前和龍傲天激戰的時候，雖然落於下風，被打得渾身是傷，現在都還五臟六腑隱隱作痛……但不可否認，那個神聖帝國的六皇子的確是個光明正大且實力超絕的強者。

以一個北地人的角度來看，這就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對手。只可惜，尊重對手這個概念在王五的腦子裡根本就不存在吧……

君子可欺之以方，說的就是這麼回事了吧！

「你打算引他去冰封絕地，然後用魔物的力量戰翻他？」

「沒辦法……這傢伙被我偷了一次徽記之後，現在幾乎不留破綻，他的那一枚徽記我根本拿不到手。所以只能想辦法忽悠他自尋死路了。」

作為一名金手指，居然有偷不到的東西，這件事對王五來說也略感難堪，不過職業金手指本就是行事不擇手段，只要最終徽記落入手中，過程如何根本不值得在意！

「冰封絕地的魔物有那麼強？」

王五笑道：「比你想像得更強，若是龍傲天真是不知死活和它戰起來，咱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心等上五分鐘，然後悄悄去撿屍體。」

————

前往冰封絕地的旅途頗為漫長，從沼澤北部，一行三人不斷向南進發，已經漸漸遠離了最初兩院導師劃定的安全區域。然而這三人的實力遠非尋常學生可比，一般意義上的危險，根本奈何不了這三人。

此時，已經換成了龍傲天走在隊伍最前，一切風險也都由他一力承擔，棲息在沼澤深處的各種魔物層出不窮，然而在白金色的聖光照耀下，一切邪魔都是灰飛煙滅！

而隨著三人不斷深入，距離冰封絕地也越發近了，按理說，越是向南便越是炎熱，但是三人所過之處，已經隱約可以見到積雪，空氣中的寒意也越發濃重。

再轉過一座山後，大片的雪花從天而降，眼前一片銀裝素裹，在兩座山峰之間，一個被冰雪覆蓋的谷底映入眼簾。

冰封絕地，說的就是這裡了吧？

龍傲天回頭看了眼王五，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而後轉身跳下山崖，背後一雙白金色的羽翼緩緩山洞，助他一路滑翔進入谷地深處。

王五也毫不客氣地一躍而下，半空抖開長袍的斗篷，如同滑翔傘一般緊跟在龍傲天身後。只有銀霜苦澀一笑，老老實實沿著巖壁攀援，速度也是不慢。

不多時，三人在一個山洞口停下腳步，山洞中，隱約傳出一陣悠長緩慢，卻異常粗重的呼吸聲。

|文|每一次呼吸，山洞口都彷彿刮起了一陣疾風。

|人|洞中之物，究竟有多強大，可見一斑！

|書|龍傲天的神色略有些僵硬，轉頭看著王五。

|屋|王五的笑容燦爛得彷彿能融化絕地冰雪：「皇子殿下，請了~」

龍傲天第一次心中生出了惡毒念頭：「王五，你必不得好死！」

第二百三十九章：王五，你真的不得好死，我恨死你了！

嘶~呼！

洞中巨獸的呼吸聲，令洞口的三人都有些發冷。雖然早就聽說過冰封絕地中常有強大魔物，但是強到這個地步的，實在少見！

傳說中，只有沼澤最深處才會存在一些令高階築夢師也束手無策的強大魔物啊。

「哼！」

龍傲天終歸是聖者身份，自尊與驕傲都高人一等，雖然明知洞中藏有巨大的風險，卻義無反顧，一馬當先走入山洞之中。

王五啊，就讓你見識下聖者的真正力量吧……那絕不是你通過一些陰謀詭計，機巧手段就能抗衡的絕對力量！而以你的資質，若是繼承了聖者的力量，之後成就必然在我之上，希望到時你能做出明智的選擇！

啪嗒，啪嗒，龍傲天一步步深入山洞，腳步沒入積雪，發出刺耳的擠壓聲。

而伴隨龍傲天的接近，洞中的呼吸聲也變得略微急促起來，顯然沉睡的巨獸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不速之客的來訪。

當龍傲天走入山洞中時，眼前竟然是一片敞亮，巨大的洞穴之中，四壁都被光潔的冰塊包裹著，而從山洞正上方一道光束直直投射下來，經過空氣的散射與冰塊的折射，將整個空間都映得異常明亮。

而就在光柱的正下方，一頭淡藍色的巨獸正趴伏在冰面上，悠然沉睡著。那巨獸乍看上去就像一頭被放大過數萬倍的蜥蜴，擁有修長的身軀與光滑的鱗片，只是背後卻多了一雙巨大的翅膀，看起來就像是……

傳說中的，龍？

西大陸的民間傳說中，便有這種以蜥蜴為原型，卻要兇惡千萬倍的食人巨獸，可以自由飛翔，口噴烈焰，在故事中經常擄走公主，皇女，而後被聞訊趕來的勇者斬殺在劍下。

然而現實位面之中的龍，可不是一兩個勇敢的武士就能降服得了的，哪怕是最低階的幼年紅龍也可以輕易撕碎數十名全副武裝的戰士，而眼前這頭藍龍的體型，更標誌著它是一頭至少步入了青年期的高等龍族！

一時間，就連龍傲天都愣住了。

南方沼澤居然會出現龍？開玩笑的吧？！

換成是其他的大型巨獸，龍傲天還有十足的信心能戰而勝之，但是龍……完全是兩個概念，除了那龐大身軀所攜帶的無窮怪力，以及瞬間便能將人冰凍的吐息以外。龍族還是少數專精精神領域的生物，龍族的天賦龍威可以輕易在其他生物腦中製造噩夢，將對方心底最為柔弱的一點揪出來，暴露在無限的恐怖之中。某種程度上說，簡直是築夢師的天敵！

所以哪怕勇猛如龍傲天，在見到了藍龍之後也萌生了退意，腳步不由得一緩。

這山洞之中，四周冰壁上偶爾可以看到一些淡藍色的圓點，那就是所謂萬年玄冰，以一個山洞的空間來說，這裡的玄冰算得上儲量豐富，並不難取得。而這頭藍龍正處於睡眠之中，完全沒必要非得以暴力手段解決問題嘛~

轉過身，龍傲天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見王五笑嘻嘻地從地上攥起一捧積雪，捏成雪球，然後……用力擲了出去。

作為一名盜賊，王五的投擲技巧非常高明，雪球精準地劃過一條數十米的弧線，砸到了藍龍的鼻子上！

「臥槽！」

龍傲天的下巴幾乎脫臼了！

「你他媽在幹什麼！」

王五無辜地攤手道：「打招呼啊~」

「打尼瑪的招呼啊！」

龍傲天怒極之下，連聖者與皇族的風度都不要了，破口大罵：「你他媽就是想看我送死是不是！？」

王五還沒回答，就聽山洞中陡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吼嗚~~~！」

嗡！

瞬間，山洞中的三人耳中都擠滿了嗡鳴，再也聽不清彼此說話。與此同時巨大的聲浪震天動地，整個山洞都在瑟瑟發抖之中，落下大片的積雪與冰渣。

在巨大的聲浪之後，藍色的巨龍完全甦醒，龐大的身軀陡然立起，遮天蔽日一般在洞中投下大片陰影，兩隻金色的龍眼中透露出極度的憤怒。

「%￥#&@！」

藍色的巨龍彷彿在說些什麼，然而那奇妙的語言，無論是龍傲天還是銀霜都聽不懂。

這兩人一個是皇族出身，一個是北地暴風城的公主，家教嚴格，涉獵廣播，幾乎通曉大陸各地方言，卻從沒人聽說過巨龍所說的語言。

然而此時，王五卻面色一肅，緩緩開口。

「%￥#&@！」

一模一樣的韻律與腔調，只是少了幾分巨龍的狂暴霸氣，但毫無疑問，王五懂得龍族的語言！

銀霜難以置信地問：「你居然會說龍語？！」

王五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學好外語，強身健體~」

「……它剛才在說什麼？」

王五翻譯道：「問是誰吵她睡覺。」

「然後你說什麼？」

「我說跟我沒關係，要吃吃那兩人就可以了。」

銀霜歎道：「你真夠義氣。」

此時，藍龍又發出一聲咆哮：「@#@#￥！」

王五立刻回應：「@#￥！」

「這又是在說什麼？」

王五說：「她問我們來幹什麼。」

「然後你怎麼答的？」

「我說是來殺你全家的。」

龍傲天猛回頭：「尼瑪！」

然而再要解釋已經來不及了，藍龍得到王五的答案之後勃然大怒，這股滔天怒火與被人打擾睡眠的怒氣相疊加，使得這頭性格還算愛好和平的藍龍，直接對面前的小蟲子用出了殺招。

呼~！

一次深呼吸之後，藍龍張大嘴巴，從中吐出一股刻骨的森寒氣息。

藍龍的吐息，並沒有其他龍族那樣熾熱華麗，然而中者卻是在不知不覺間就被渾身凍僵，而後生機斷絕，最是陰狠不過。在場三人都有足夠的見識，見了藍龍準備吐息，便準備回身後撤，先逃出山洞再說。

然而回過頭，卻看到入口處已經被大塊的落石冰塊封死了，方才藍龍的怒吼震動山洞，原來目的卻是在這裡！

破洞而出，以三人的本事都做得到，但是在眨眼間破洞而出，就不是人力所能。

無奈之下，三人再度轉身，藍龍吐出的寒流已經撲面而來！

「哼！」

關鍵時刻，龍傲天上前一步，額頭上的白金聖痕如同爆炸一般猛地點亮，刺眼的光芒有如實質，竟然將藍龍吐息硬擋了下來！

「！#@？」

對於龍傲天的突然爆發，藍龍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的，下一記殺招便緊跟而至。

龍威。

龍傲天首當其衝，這位聖者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被人強行拉入了夢境空間，而這片空間中除了無窮無盡的黑暗，再無一物。

對於黑暗的恐懼，是人類的本能之一，縱然龍傲天已經晉陞為聖者，擁有了部分非人的屬性，但人類最基本的本能卻還保留著。面對龍威激起的無邊無際的黑暗，龍傲天的確感到呼吸有些沉重，背負上了巨大的壓力。

不過……

「要有光！」

隨著一聲細微的呢喃，龍傲天身上的白金色光芒變得更為熾烈，瞬間驅走了大片的黑暗。

在更遠的地方，黑暗依然無窮無盡，但龍傲天卻擁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而後，龍傲天就在這片土地上，劃分陰陽晝夜，聚集山川湖泊，儼然便是一個小型夢境王國。

有了一個完整的王國，更多的光芒便湧現出來了，生活在王國中的夢境生物，每一個都是虔誠的光明信徒，源源不絕地在夢境中放出光明，驅走黑暗。

於是，越來越多的空間被光明佔據，黑暗的領地越發削弱，直至最終，整個龍威形成的牢籠再也承受不住壓力，轟然破碎。

這一手，便是教義中光明神的創世傳說。以聖者之力演繹教義，有無窮無盡的妙用，區區龍威根本不足為懼。

而現實位面中，藍龍的吐息也在一點一點被聖光逼迫回去……全力爆發的龍傲天，赫然擁有著不亞於龍族的超強力量！

「吼~！」

連續兩次攻擊無效，暴怒的藍龍終於決定給眼前這三隻爬蟲以破格待遇。伴隨怒吼，那龐大的身軀如閃電一般撲到龍傲天面前，猙獰的利爪呼嘯而至！

砰！

一聲巨響之後，龍傲天被打得倒飛出去，而藍龍的前爪上也濺出了血跡……

無論聖者的力量有多強，在純粹的肌肉對拼之中也不可能勝過一頭身長超過三十米的幻想種巨獸。

吐息，龍威，這兩者或許以聖者之力還能應對自如，但是一旦龍族用出全力……就算是聖者龍傲天也難以與其抗衡。

不過，被拍飛的時候，龍傲天嘴上卻掛起了一絲微笑。

大蜥蜴，果然是剛睡醒腦袋不清楚麼？你能打飛我又如何？你這撲擊的勢頭太猛，渾身都是破綻，王五輕而易舉就能用劍氣刺破你的眼睛，甚至直貫入腦取你性命！你的對手是三人啊！

然而就在此時……餘光瞥處，龍傲天卻看到，被他視作殺招的王五，正和銀霜坐在高高的山壁縫隙處，完全無視藍龍撲擊露出的破綻，玩命地拍手叫好。

「龍傲天加油，龍傲天加油！」

王五，你真的不得好死……

第二百四十章：王五，我復活了……你看到了嗎我復活了！我復活了啊！快來看啊！

轟！

伴隨著猛烈的衝撞，龍傲天被藍龍的一次爪擊狠狠地拍入山壁之中，身陷亂石包圍。

要說傷……傷勢並不嚴重，藍龍的爪子非常鋒利，一次拍擊幾乎將他大半個身子撕裂開來，之後的猛烈撞擊更是動搖五臟六腑，但是對於一名聖者來說，這樣的傷勢也就是流幾滴血的程度。

真正的傷，是傷在心上。

被他寄予厚望的隊友王五，毅然決然地使出了「賣隊友」這一招，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作壁上觀，還挑釁似的拍手叫好！

加油尼瑪啊……

從亂石堆中爬起身來，龍傲天身上的光芒沒有絲毫減弱，相反的在怒火攻心之下，反而爆發出了更高的亮度。

「喲~好男兒有志氣，加油干死藍龍，我們支持你！」

在山壁上看戲看得正歡的王五，完全不考慮龍傲天此時的心情，依然在火上澆油，雪上加霜。而龍傲天為了避免神智失控，此時也不再理會王五的挑釁，一心一意鎖定住了藍龍，激發全身的鬥志。

區區藍龍……豁出全力的話也不是拿不下來，而且正好趁此機會讓那個坐在山壁上的人有足夠的理由下場。

不就是想漁翁得利麼？給你這個機會，看你有沒有本事把握得住了！

在心中發出一聲冷笑，龍傲天額心的聖痕幾乎整個燃燒起來，聖光的力量如同海潮一般滾滾而來，加持在他身周各處，不斷強化著他的身體機能。

「哈！」

一聲能量滿溢而出的暴喝聲中，龍傲天如同一柄白金色的長槍直插向藍龍的心臟！

面對一頭傳說中的幻想種生物，龍傲天居然選擇了轉守為攻！

「吼！」

感到被輕視的巨龍，也在怒氣的逼發下拿出了全力，這頭青年期的巨龍雖然不比那些太古巨龍，但她的威嚴同樣不容冒犯！作為壽命悠長，天賦絕佳的種族，巨龍們擁有太多可以犧牲的東西，來換取暫時的超強力量。

一場惡戰，在山洞中激烈展開……

————

「我說，看戲的感覺怎麼樣？」

坐在高高的山壁縫隙中，銀霜歎了口氣問道，「不知你的感覺如何，我心中滿是負疚感。」

一旁的王五眼都不眨：「那你就下去幫他一把啊~」

銀霜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我能插手的戰鬥。」

的確，在山洞中爆發的戰鬥，層次已經完全不同了。打發了性的龍傲天如今正燃燒生命一般，不斷釋放著聖光能量，每一次攻擊，白金色的光芒都要覆蓋方圓數十米空間，引發地動山搖，而藍龍也開始動用各種禁術，噴吐出的寒氣越發濃重，龐大的身軀也獲得了異於常理的超高敏捷，身如閃電。

全力爆發之下，這兩者的戰鬥能力已經逼近了宗師級築夢師的水準，一般的天關以上的高級築夢師只怕都拿不下他們，完美少女銀霜雖強，也沒辦法在這樣的戰局中來去自如。

「當然，我相信插手這場戰鬥對你來說就絕非難事了。」銀霜說著，認真地看著王五，「你還在等？」

王五笑了笑，沒有回答銀霜的問題，只是繼續觀察著場上的局勢，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聖者的力量啊……果然是了不起，龍傲天的真實實力，他已經看的很清楚了，入夢前期的築夢術修為，兼有一定武技造詣，綜合戰鬥力也就比他的妹妹潔西卡高出一籌。理論上在王五手底下撐不過三招。

但是現在，龍傲天所發揮的戰鬥力，至少有王五的三倍以上，如此強烈的反差，正是出自額心處的那道聖痕。擁有了聖者的印記，便擁有了調動億萬信徒所打造的神國力量的特權，只要你駕馭得來，能量就是無窮無盡。

龍傲天擁有聖痕，可以和青年巨龍戰得不相上下，那麼真實戰力遠高過他的王五……一旦擁有聖痕又會如何？

這個問題，顯然是龍傲天拋出的一個餌，但王五卻非常認真地將餌咬了過來。

聖者哦，簡直是一步登天的捷徑！只要獲得教會與神明的認可，歷史便能成為大陸頂尖高手，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但是，這個世界上真有這麼便宜的好事？王五並不這麼認為，龍傲天費盡心思想要拉攏王五入伙，並不遺餘力向其推銷這個聖者的力量，難道只是大公無私地為他好麼？

王五可不覺得龍傲天是他的親爹親媽~當然，更不可能接受畸形的愛情——王五是有女朋友的人。

聖者……這東西裡面顯然存在貓膩，結合以前老獨眼酒後的胡言亂語，王五也能猜出個輪廓。

這個世界上沒有單方面索取而不必付出的美事，尤其是經歷過數千年考驗的光明教會，更不可能存在聖者這種作弊一樣的東西，可以隨意提取神國力量而無需付出，憑什麼？

所以在聖者光鮮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極大的犧牲，很可能就是身不由己，性情大變。屆時雖然擁有了大陸頂尖的戰力，卻也只是神聖帝國的一頭好鬥惡狗，從此不能自已。

這樣的力量，就算再強，對王五來說也沒有吸引力，不過若是能用盜夢術從中分一杯羹的話倒是蠻不錯……王五在山壁上觀察良久，正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

機會來得很快。

山洞中的戰鬥不可能無休止地持續下去，哪怕雙方的力量都幾乎無窮無盡，但最終決定勝負的一擊還是到來了。

龍傲天用聖光凝結而成的長槍，穿透了藍龍的胸膛，而藍龍的一口吐息，也直直地轟在了龍傲天的身上。

被吐息噴到，龍傲天當場就被冰封起來，雖然他立即試圖掙扎，但藍龍全力以赴的冰封吐息，殺傷力實在太強，龍傲天的身體越發沉重，光芒不斷減弱，最終，連額頭上燃燒的聖痕也隨之熄滅，生機徹底斷絕。

而被長槍貫穿胸口，藍龍卻沒有當場就死，在地上奮力掙扎著，口中唸唸有詞。片刻之後，一股奇異的力量包裹住了胸前的創口，止住了瀑布似的血流，但是這條青年期的巨龍，體形卻開始急劇收縮，由三十米，逐漸變為二十米，十五米……最終，身長只餘下原先的三分之一，彷彿一條還未發育完全的幼年龍。

付出慘重代價換來一條性命，藍龍並沒有去摧毀龍傲天的屍體洩憤，而是謹慎地看了一眼在山壁上圍觀的王五和銀霜，而後翅膀一展，便從山洞的正上方破口處飛了出去，動作快得有如屁滾尿流。

臨走時，藍龍發出一聲悠長的咆哮，一雙金色的瞳孔，用力盯著王五和銀霜，彷彿要將這兩人的身影牢牢刻入心底。

王五用一根中指表達了自己的感動。

而後，從山壁上一躍而下。

銀霜緊跟在後面，有些遲疑地問道：「龍傲天……已經死了嗎？」

王五指了指面前一坨生機斷絕的冰雕：「你覺得呢？」

銀霜搖了搖頭：「難以置信。」

理論上講，哪怕是在聖者形態之下，龍傲天終歸不是一頭青年龍的對手，雖然差距只有一線，但在死戰不退的情況下，最終也唯有一死。可是真的看到龍傲天被完全凍結，生機盡斂，依然讓人感到難以接受。

王五笑了笑，摸出腰間匕首，猛地向前一刺，七絕劍氣隨之激發，就要炸碎龍傲天的腦袋。

而就在此時，冰塊中的聖者猛地一震，渾身氣勢勃發，額頭光芒大盛，身上的冰塊全數碎裂，強大的衝擊波將王五向後逼退數米，出手的劍氣也隨之一偏，炸到了山壁上。

「呵，你以為我死了？」

從冰雕中脫身而出的龍傲天，發出了一聲不屑一顧的哂笑。

想要漁翁得利？哪有那麼容易！的確，剛才被藍龍的突襲正面轟中，自己的確是當場斃命，哪怕以聖者的超強體質，也擋不住極寒霜凍的持續侵蝕，最終生機斷絕。

但是，對於一名聖者來說，死亡，僅僅只是個開始。

閉上眼，龍傲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山洞中寒凜的空氣，盡情享受著死而復生的快感。

這就是生命的味道，也是勝利的味道。

當他以巔峰狀態重新出現在王五眼前的時候，相信這個詭計多端的盜賊，也就該懂得如何才是明智的選擇。

睜開眼，龍傲天微微一笑：「還要打嗎？」

下一刻，笑容凝結，在他視野中，王五和銀霜早就消失不見了！

逃了麼？有意思，終於體會到雙方力量上的絕對差距，放棄抵抗了？

龍傲天聳聳肩，無所謂地笑了笑，王五啊王五，你就慢慢逃吧，在無盡的壓迫感與恐懼之中，不斷逃……嗯等等，我的徽記呢！？

————

山洞之外，王五正拉著銀霜，奪命狂奔。

「呵，有信仰的人一向擅長死後原地滿血滿狀態復活，你這神棍還能例外麼？想用這招來嚇我？吃屎去吧。」

王五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然後，在他手中，一枚皇家學院的徽記，閃閃發光！

第二百四十一章：自古光明教會多慷慨悲歌之士……人傻，力大，膜拜我吧！

看著王五手中的皇家徽記，銀霜心中忽然有了一絲荒謬之感，龍傲天嘔心瀝血與藍龍拼的你死我活，為的就是死而復生那一瞬間的震撼效果。

否則以龍傲天的驚人戰力，完全可以在戰鬥中打破洞口的冰封及時脫身而出，何必和藍龍拚鬥到最後一刻？他們來到冰封絕地也不是為了斬妖除魔，只是為了取萬年玄冰而已啊。

只可惜這一番苦心，在王五面前盡化流水，王五根本就沒想過和龍傲天去打，哪怕是在對方最為衰弱的時候，王五都沒有過正面與之交手的念頭，而是在釋放劍氣之後，悄無聲息地摸走了龍傲天的徽記，之後便逃之夭夭。

然而這又能怪王五麼？龍傲天的一切想法都是那麼自以為是，說好聽了是充滿浪漫主義色彩，說難聽了真的就是腦殘。

你光明正大，真情實意，別人就一定要感動得五體投地，乃至投懷送抱？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只要誠懇就能成功的話，那些被無數人追求的女神們早該被輪成破鞋了吧……

想到這裡，銀霜一方面為自己深受王五荼毒，腦中產生邪思綺念而自責，一方面也不由感慨道：「自古神聖帝國多慷慨悲歌之士，並非無因啊！」

王五轉過頭狐疑地看著她：「你又發病了？」

銀霜搖搖頭：「只是有感而發……我想，作為聖者在獲得超凡力量的同時，也一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吧。」

這個觀點倒是和王五的猜測不謀而合。

「哦？你認為是什麼代價呢？」

銀霜一邊全力奔走，一邊認真答道：「就是慷慨悲歌，歷史上的聖者，幾乎無一例外有這樣那樣的悲情，而在目睹了六皇子的變化之後，我想這絕非巧合吧。」

說著，銀霜詳細解釋道：「神聖帝國的六皇子，幾年之前我曾經在暴風城見到過，那時候他雖然實力有限，但為人機敏靈動，行事不拘一格，絕非一廂情願的傻瓜。與現在這個龍傲天判若兩人！而這其中若是說有什麼變化，顯然就在於這個聖者的身份。」

王五問：「所以你認為是聖者的力量讓他變白癡了？」

「自古以來，所有聖者幾乎都是這樣一副嘴臉，做著各種不為人理解的英雄行為，為了神聖的理想不惜拋頭顱灑熱血，最終在重重黑幕的包圍下悲情收場，留下一段可歌可泣的傳說……」

王五聽了不由打斷：「你說這段話的口氣，怎麼我聽了這麼耳熟呢？」

銀霜沉默了片刻：「我會及時改正的。」

王五笑了笑：「你說的那些，我也猜了個大概。所謂聖者，無非是宗教教會推出來用以搏人氣的偶像，他們擁有宗教偶像的一切特質：實力強大、信仰虔誠、賣相良好，同時那愚蠢的行事方式又使得他們必然以悲劇收場。一個發生在眼前的悲劇最能震撼人心，於是光明教會便在一個個聖者前赴後繼的犧牲下獲得越來越高的聲望，大體過程就是如此了吧。」

銀霜默然不語，王五的話她並不全盤認同，但是她也無從反駁。

「無論如何，現在咱們已經集齊了全部的徽記，接下來只要上繳到指定地點，就可以獲取勝利了吧。」

王五聳了聳肩：「前提是某位慷慨悲歌之士不來搗亂啊，要我說他現在跪地哭嚎就挺好了，正符合正人君子被小人算計落得淒慘下場的聖者一貫定律，何必非要枉費心機試圖逆天呢？」

銀霜就沒搭話，因為王五這番話顯然不是對她所說，沿著王五的目光，銀霜剛好看到了後面不遠處陡然點亮的白金色聖光。

還是追上來了啊……

「王五同學和銀霜同學對光明教會存在很大的誤會。」

作為開場白，龍傲天並沒有選擇痛斥王五的陰謀詭計，反而開始為教會和聖者進行辯白。

「聖者從來也不是賣弄悲情的工具，身為聖者，受千萬名信徒之力的加持，獲得超凡脫俗的強大力量，那麼理所當然就要為這千萬名信徒的信仰付出一切，當一個人獲得神明的認可，成為聖者時，便會昇華成為教義的代言人，一言一行皆發自肺腑，不懼犧牲，不畏艱險，更不會半途而廢！」

說話間，只見白金色的光芒在半空閃耀，龍傲天背後一對光翅猛力扇動，令其獲得了更勝王五銀霜的高速，很快便追趕上來。

「很多人以為聖者是愚蠢的，聖者的行事方法不合時宜，以至於自取滅亡。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在任何一位聖者悲劇收場前，都可以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奇跡，譜下自己的輝煌史詩！」

白金色的聖痕，伴隨著這一陣慷慨激昂的陳詞，彷彿在半空中點亮了一輪烈日。

見到龍傲天全力爆發，銀霜當即變了臉色，不久前觀看龍傲天和藍龍的一場惡鬥，她還以為看到了龍傲天的全部實力，如今看來，這個聖者的實力簡直深不見底！

不可力敵！

銀霜在第一時間就做出判斷，立刻轉頭對王五說道：「你先撤，我來拖住他！」

說著，身體猛地一震，完全不顧體內舊傷，就準備進入狂化狀態，以命搏命為王五爭取時間。

現在他們已經集齊了徽記，只要及時趕到指定地點就算贏了，沒必要和這個狀態的龍傲天生死決戰！

雖然，在這個時候擋在龍傲天前進的路上，也和自殺沒多大區別。聖者再怎麼行事迂腐，痛下殺手的時候可也不少啊！

然而王五卻根本不領情，一把揪住銀霜：「別傻逼了，就憑你也拖得住？這傢伙儼然進入發情期，神擋殺神了。」

「可是……」銀霜急道，「逃不掉的啊！」

目睹了龍傲天的飛行速度，銀霜絲毫不以為他們在地面上能逃得掉。

「逃個蛋，打死再說！」

王五一聲怒吼，身形如電直撲半空的龍傲天，手中劍氣嗤嗤作響，竟是全力猛攻！

一時間別說是銀霜，就連龍傲天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倒抽一口涼氣。

與藍龍一戰，龍傲天的確是豁出了全力，最後時刻那無比拉風的死而復生，背後隱藏著極大的透支，而此時的巔峰狀態，也是以大幅度削弱防禦力為代價。

此時此刻，龍傲天的攻防速度等屬性都超越了巔峰，但那不死不滅一般的生命力其實已經不再。

本以為將自己的王霸之氣一抖，就足以震懾對手，事實上銀霜就上了當，被那鋪天蓋地的氣勢所震懾，做出了消極抵抗的決定。只是想不到王五居然有如此犀利的眼神，能一眼看穿他的破綻！

然而面對那鋒利無匹的七絕劍氣，任何抱怨、驚訝的言辭都毫無意義，龍傲天面色一沉，背後光翅瘋狂扇動，推動他向旁邊平移開去，勉強閃過了王五的第一輪攻擊。

然而龍傲天依然流出了一滴冷汗，王五這一輪劍氣之狂暴遠勝以往，被正面擊中可不僅僅是一兩滴白金血液就能解決的了……

萬幸的是，在這巔峰狀態之下，他的各項屬性要比王五超出數個層次，只要小心謹慎一點，弱點也就不成為弱點，七絕劍氣殺傷力再強，只要打不中也無濟於事……

龍傲天心中略定，立刻便準備醞釀反擊，然而能量還未運轉得當，就聽身後又是幾聲銳利劍氣破空而來！

這……！？

王五第一次衝擊未果，現在應當在半空之中向下墜落，他又沒有飛行能力，半空中無處借力，憑什麼這麼快就發動第二次攻擊！？

然而轉過頭，龍傲天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原來是銀霜……在王五發起突襲後，銀霜立即跟上，王五第一次劍氣出手未果，銀霜立即躍上半空，在空中與王五猛地對了一掌，將他向後推去。而王五也憑著超強的身體控制力，藉著一掌之力重新調整姿勢，再次向龍傲天發起猛攻。

龍傲天立刻扇動翅膀準備躲閃，卻發現王五和銀霜在同一時間發動了夢境滲透，將他扯入了夢境空間之中。

夢境戰鬥，龍傲天憑借聖者無窮無盡的力量，依然佔據著絕對的優勢，然而事出突然，他再怎麼擅長分心二用，也不免在現實位面有了一絲凝滯。

可是和王五交戰，怎容得凝滯？只聽一連串的噗噗悶響，十餘道劍氣同時貫穿龍傲天週身各大要害，爆出朵朵白金色的光焰。

一擊得手，王五卻依然面沉如水，一把揪住了龍傲天的脖頸，另一隻手緊握著一柄匕首，在龍傲天胸口接二連三猛捅，每一次刺擊都用上了七絕劍氣，將那白金能量凝注而成，堅固無比的身體連捅出八個透明窟窿！

如此頻繁的劍氣運使，王五已經是超極限的發揮，而他又的確抓住了龍傲天最為薄弱的一個時間點，與銀霜默契配合使得龍傲天根本沒來得及發揮那一身驚天動地的神聖之力，便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喝啊啊啊！」

南方沼澤上空，傳來龍傲天在極度痛苦之中發出的嚎叫。

第二百四十二章：別想岔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才不會和你合作呢！

聖者，從來與悲劇相伴不離。任何一名聖者，無論修為多麼驚天動地，最終都難免落得一個淒慘下場。

歷史上，有被異教徒俘虜，慘死在火刑架上的光明聖女。有被弟子背叛，在十字架上受苦三日三野的聖子……他們各有各的淒涼，也各有各的輝煌。

龍傲天所說不錯，任何一名聖者，哪怕結局落魄，但在或者漫長或者短暫的一生中，總會有發光發熱的時候。或許他們最終會在重重黑幕的包裹下倒地不起，但是更多次的，卻是披荊斬棘，力克艱難險阻的奇跡！

在最終倒下之前，每一次危機對聖者來說都是一次機遇。

而如今的龍傲天，正處在這樣一個機遇面前，王五和銀霜的突然聯手將他推到了深淵之前，一步踏錯便會萬劫不復，但是換個角度來看，若是這一步踏對了，那就是奇跡的開端！

憑著這個念頭，龍傲天在重傷之下，猛地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一股無形的衝擊波自額心的聖痕處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將貼身近戰的王五猛地彈開，爭取到了一點時間。

趁此機會，龍傲天朗聲吟誦道：「神聖的力量絕不會在此倒下！以聖者之名德拉貢普勞德司蓋向吾主起誓，此戰必勝！」

滾滾聲浪震驚四方，龍傲天懸浮在半空之中，伴隨著富有韻律的吟誦聲，身上的傷口飛速癒合起來，白金色的光芒也更加耀眼，令人只能看到半空中的一團光球，再也看不清龍傲天本人的身影，氣勢膨脹到了極點！

「嘖，這算什麼？真是不死不滅了？」

落地之後，見到此情此景，就連王五也皺起眉頭，這個聖者的生命力也未免太旺盛了一點，方才一連串打擊之後，龍傲天的氣勢明明已經跌入谷底，想不到轉眼之間便又恢復如初……

死而復生這種技能，難道已經可以隨意使用，無需冷卻了？

「這是神聖之誓，他是以聖者的名義向光明神保證此戰的勝利，來換取超越極限的力量……若是贏了自然一切好說，若是輸了，只怕他的聖者頭銜要保不住。」

銀霜的面色也不好看，以她對神聖帝國的瞭解，一旦聖者發出了這樣的誓言，最終結局多半是要兩敗俱傷，根本沒有斡旋餘地。

哪怕是導師出面也沒用。

「王五，你還有多少體力？」

王五嗤笑一聲：「你覺得呢？」

方才將七絕劍氣像是吐豌豆一樣地瘋狂釋放出去，王五的兩條手臂已經千瘡百孔，血管肌肉碎得一塌糊塗，此時連抬都抬不起來，問他還有多少體力，不是笑話？

銀霜默然，片刻之後，輕聲說道：「我會盡可能幫你爭取時間，之後你……好自為之。」

說完，銀霜腳下一點，嬌小的身軀爆發出不可思議的怪力，直接撲向幾十米高的半空，和龍傲天正面相對！

銀霜並沒有王五的七絕劍氣，面對一個巔峰狀態的聖者，就連殺傷對方的手段也沒有，這個時候衝上去簡直就是送死！

但是她也別無選擇，因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做些什麼。

來自北地的少女，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無力感，擁有舉世無雙的天賦才華，任何事物也是一學就會，一學就精，小小年紀便擁有了超人的戰力……銀霜這十餘年來，在無數次的勝利和奇跡的光耀下一路走來。

但是，此時此刻，過去的榮耀毫無意義，面對發出神聖之誓的龍傲天，銀霜根本無法可想，就算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任何一個取勝的方法，那麼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豁出自己一條命，為王五去爭取一點時間。

或者是恢復傷勢，或者是藉機逃走……就隨他去選吧，比起自己來，終歸還是王五更擅長製造奇跡，給他一點時間，或許就能翻盤呢？當然，也或許最終依然以失敗收場，但是，至少也要拼上一把。

「你個蠢貨！」

正當銀霜衝上半空，準備豁出全力與龍傲天戰上幾個回合時，腦海中響起王五的罵聲。

「現在陽成學院能打的就只有你我兩個，你跑去送死，打算之後讓我一個人來單挑龍傲天麼？老子身負重傷，擔不起拯救世界的重任啊！」

銀霜遲疑道：「可是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在夢境空間中，王五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頗有些不情願地開口說道：「合作吧。」

銀霜頓時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合作？王五居然主動要求合作！？

比起自己一個人撲上去送死，然後留下王五一人單挑龍傲天，當然是雙方展開合作才更有前途一點，方纔，就正是銀霜甘為副手，主動去配合王五的行動，二人聯手才使得王五的七絕劍氣收到奇效。

但是當王五體力耗盡，不得不暫且退下的時候，就只能輪到銀霜出面擔當主攻手，王五必須在後方進行牽制配合，淪為副手，這樣的條件，他會接受嗎？

銀霜很清楚，王五一直以來都對她懷有莫名的敵意，甚至是殺意，如今兩人能夠暫且和平共處已經頗為不易，想要那個高傲的王五低下頭，配合自己行動，簡直難如登天！

銀霜根本沒有抱過這樣的奢望，所以寧肯犧牲自己去給王五拖延時間，也沒有開口讓他配合自己，二人聯手來嘗試創造奇跡。但是現在……

老實說，銀霜真的受寵若驚，難以置信啊！這幸福來得太突然，北地少女的小心臟有點砰砰亂跳哦~

「聽好，那個傻逼看起來天下無敵，弱點還是有的，就算蠢笨如你，也有在現實位面給他造成殺傷的方法，不過前提是必須嚴格遵照我的命令執行，明白沒有？」

銀霜頓時被一盆冷水潑上頭，心想果然這才是現實位面……

「好，你說，我來做。」

但是這個時候，一切個人榮辱都要為大局讓路，王五既然能發揮更大的作用，那就讓他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好了。

「首先，夢境滲透。」

話音剛落，王五已經當先發動夢境滲透，同時裹挾著銀霜突入了龍傲天的夢境空間。

聖者的夢境空間，完全籠罩在一片聖光之中，天空與大地連成一片，彷彿混沌未開，創世之初的景象，身處其中，不自覺便會迷失自我，在白金色的光明下渾渾噩噩。

「這是，夢境空間？」銀霜不由發出一聲驚歎，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如今的景象，正是龍傲天透支一切換來的能量之海，千千萬萬信徒的信仰之力齊聚一地，將原先的夢境王國全部覆蓋住了。

現在的龍傲天，簡直就是一個聖光儲蓄罐，無窮無盡的能量聚集在夢境王國中，使得他根本就無需在意這個空間內發生的一切。

王五和銀霜再怎麼能征善戰，面對這樣一片純淨的能量之海，又能做些什麼？再強大的攻擊，落入這片海洋之中也會消失得無聲無息，稍有不慎，就連入侵的築夢師本體意識也要被能量海同化！

所以龍傲天根本就連本體都不顯露出來，反而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到現實位面。

在他眼中，猛撲過來的少女銀霜，簡直就是送上來的肉靶，若是王五出面，他還要顧忌一下那無堅不摧的七絕劍氣，但是就憑銀霜，實在沒有什麼威懾力啊~

龍傲天面上露出一絲笑意，在雙手間凝聚起海量的神聖之力。

只要一擊，就要她粉身碎骨！

此時此刻，他也不擔心這場戰鬥會被哪位導師出面制止，以他此時的力量，兩院前來維持秩序的導師，沒有一個能阻止得了！

神聖的對決絕不容外力阻礙，而這一場戰鬥，他一定會贏，一定可以創造出身為聖者的奇跡！

王五和銀霜，這兩位誕生在同一時代的天才，必將成為他攀登巔峰的踏腳石！

「接下來，同調……」

面對龍傲天的滔天凶威，王五不緊不慢地在夢境空間中做出了下一步的指示。

「同調？可是我……」

銀霜剛想說，我不懂得同調的方法，卻忽然感覺身後一暖……王五竟然主動貼了上來，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不要動，不要反抗。」

下一刻，一股奇妙的能量從背後傳了過來，驅使著她猛地抬起右手向前一指……哧！

七絕劍氣！？

還未等銀霜反應過來，現實位面之中，她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右手，激發了同樣的銳利聲響！

這就是同調的威力？讓銀霜能在現實位面釋放七絕劍氣？

「接下來準備釋放真言術。」

「真言術！？」

利用渾身力量發出一次驚人的震盪，釋放絕大的破壞力，某種程度講，真言術的殺傷力比七絕劍氣還要更強一籌，而真言術與七絕劍氣若是兩相融合，威力還要指數倍增！

但是……真言術需要相當一段時間的蓄力才能釋放，龍傲天不可能給她這個機會啊！

「放心，這個問題交給我。」

說完，王五深深吸了口氣，單手按在腳下的白金色海洋之中。

盜夢術，開！

第二百四十三章：我降生於世的意義，就是給那兩個狗男女牽紅線麼……！？

與龍傲天交戰多個回合，王五手段盡出，但從未動用過自己最大的殺招盜夢術。

以王五如今對盜夢術的掌握，早就駕輕就熟，能夠發揮種種不可思議的妙用……但是對上龍傲天，王五遲遲不敢下手。

原因就在於聖者的強大副作用。

作為聖者，在獲得神國千萬人的能量加持的同時，也被這千萬人的信仰之力所綁架，再也沒有了自由自在的自我意志，這對於王五來說斷然無法接受。一個金手指，獨行俠最大的特點就是自由，沒有自由，那不過就是一個精通潛行、刺殺的機器。

對於自由的珍視，讓王五甚至不願去冒險嘗試盜取對方的信仰之力，生怕沾上了就甩不掉。

順便，有銀霜在一旁圍觀，盜夢術也不方便出手。銀霜可不比凱麗那種笨蛋，腦子聰明得很，知識量也非常廣博，一旦被她看到了，盜夢術的秘密就不可能藏得住。

不過，再多的理由，放到了生死關頭也就無足輕重，面對龍傲天的威脅，想要順利過關，就不能有那麼多顧忌。

連龍傲天那種蠢蛋都敢發下神聖之誓，那麼自己又何妨去賭上一把？

在賭桌上，金手指從來都是無往不利！

轟！

當王五的手掌按上白金色的海洋時，整個夢境空間都發生了一次巨大的震盪，無邊無際的白金色能量開始瘋狂向王五湧動過來，沿著那只修長的手，衝入體內。

全力發動的盜夢術，開始肆無忌憚地掠奪龍傲天的能量儲備，最初，能量捲動的速度還不算太快，但隨著越來越多的能量湧入王五體內，盜夢術的效率也開始不斷提高。

整個白金色的世界，都在這一記盜夢術的作用下變得黯淡起來，千萬人的信仰之力無窮無盡，但王五的盜夢術也是無休無止！

如果說，一個陽成學院平均水準的畢業生，夢境空間內能夠容納的夢境之力是一萬個單位，那麼龍傲天作為生者，在短時間內調集來的能量至少有一百萬！

光明教會的神國之中，能量當然不止有百萬之數，不過就算龍傲天成為聖者，以他那入夢前期的基礎修為，夢境空間中也不能容納再多的能量了。

一百萬，碾壓同級的對手綽綽有餘，然而在短短幾次呼吸之間，一百萬的能量便狂瀉十萬以上！

一成的總能量被盜，就算龍傲天也有些禁受不起，現實位面他的動作頓時為之一頓，本打算正面轟擊銀霜的重拳也就揮不出去。

怎，怎麼了！？

龍傲天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王五究竟用的什麼手段，竟然瞬間消滅了他一成的神聖之力？那已經是正常築夢師的十倍總量了！

而王五的動作竟然還沒停止！能量減少得越來越快！

龍傲天自然不能坐視，立即分出一分精力進入夢境空間，正看到空間中風起雲湧，能量之海上正掀起了驚天的波浪，白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天空與大地中多出了一道道灰色的裂痕，彷彿大廈將傾，世界末日將至！

龍傲天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反應慢了一瞬間，王五已經給他的夢境空間造成了難以癒合的傷害，更糟糕的是……雖然被消滅的能量只有一成多不到兩成，但連鎖反應卻使得過半的能量都已經失控！

這也是聖者的弱點，雖然他有正常築夢師一百倍的能量總量，但戰鬥力終歸達不到百倍那麼誇張，對於能量的駕馭能力使得相當一部分能量被內耗掉了。

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哪怕龍傲天非常清楚，王五這種掠奪能量的手法不可持久，但他也不能賭王五的極限在哪裡。

夢境空間中過半的能量處於失控狀態，但龍傲天依然能調集數十萬單位的神聖之力，一舉將王五和銀霜撲殺當場，只是當他聚集能量，準備發動雷霆一擊的時候，卻看到王五抬起頭，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之後，他摟在銀霜腰肢上的那隻手，猛地一緊！

現實位面中，銀霜的動作陡然加快幾分，在同調的催化之下，銀霜透支體能，在半空之中強行完成了真言術所需的蓄力過程，同時伸手向前，按到了龍傲天的胸口！

這一記探手，讓龍傲天也大吃一驚，按照他的計算，在半空無從借力的銀霜，應該剛好差上一點才能碰到他，但是……出手的瞬間，銀霜抖動肌肉，將小臂直接從關節上卸了下來，以此憑空延長了幾分，手掌正好碰到對方胸口！

下一刻，一股沉悶的震盪之力沿著脫臼的手臂傳遞過來。

「！」

一聲音節難辨的聲響，在龍傲天腦中炸起，銀霜的真言術直接打在了對方胸口，全部的震盪力道都傳了過去，在龍傲天體內引爆開來！

真言術！？

同一時間，龍傲天感受到震盪之力，心中一沉。銀霜的真言術他是知道的，殺傷力之強更在王五的劍氣之上！好在蓄力較長，並不容易使用，實戰之中不值得在意。

然而王五的盜夢術一動，逼得龍傲天不得不分出精力去夢境空間中救場，加上同調的加速能力，頓時撕扯開了一個空檔，讓銀霜成功將真言術打了出來！

萬幸的是，單憑真言術的威力，還沒辦法對他構成真正有效的威脅！

撐過這一波震盪，龍傲天的反擊立刻就要銀霜粉身碎骨！

就在此時，隱藏在第一波震盪中，銀霜的真正殺手，爆發了。

轟！

彷彿在體內強塞進了一顆海膽，千萬縷劍氣隨著真言術的激盪在龍傲天體內爆發出來，那些劍氣細若牛毛卻銳不可當，每一絲劍氣在貫穿軀體的同時，又附帶著真言術的強大震盪力道，就如同一道鋸齒一般在龍傲天體內撕扯，造成無可挽回的巨大傷害。

只是一瞬間，龍傲天整個人從胸口處就炸得粉身碎骨！

這一次，是真正的粉碎，千萬道白金色的光絲四下遊走，在半空中散逸開來，再也聚攏不成原先的人形。

自開戰以來，無論是王五的劍氣，還是藍龍的吐息……龍傲天還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嚴重的傷害！

某種程度上講，銀霜這一記真言術與七絕劍氣的結合，直接將他的生命力從巔峰打落低谷，離死不遠！

不過，在神聖之誓的作用下，龍傲天就算想死，也不那麼容易！

光明神，請賜予我繼續戰鬥的力量，我必將為您捧回勝利的榮耀！

龍傲天在心中發出吶喊，期待著神聖之誓的力量令他死而復生，再一次以滿血滿狀態的姿態出現在王五面前，將他徹底打落！

然而這一次，他的呼喚並沒有得到神明的響應，在千瘡百孔的夢境空間中，只傳來王五一聲淡然，略帶喜悅的聲音。

「找到了。」

此時，白金色的海洋幾乎枯竭，而在露出的地面上，一道閃耀發光的銘文，正被王五抓在手中。

龍傲天當場變了臉色，王五所持的，正是他的神聖之誓！

下一刻，那道銘文被王五用力一抓，如同被風化數千年的腐朽之物，化為一團細細的散沙，隨風而逝。

龍傲天瞠目結舌，看著自己的復活道具就這麼灰飛煙滅，下一刻，夢境空間地動山搖，支離破碎，而他的意識也隨之一道沉入黑暗。

————

現在想來，所謂聖者的奇跡……或許真的是自己太一廂情願了。

黑暗中，龍傲天發出一聲歎息。

現在的狀態，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了，與王五銀霜的決戰，最終似乎是以失敗告終，發下神聖之誓，卻沒能為神明取得勝利，按理說他現在早該以死明志，可是意識卻還清清楚楚地存在著。

要說是進入了神國，那也不像，光明神國是聖光照耀之地，怎可能像現在這樣一片漆黑？而要說他死後下了地獄……光明神仁慈寬厚，不至於因為一次失敗就把他的人界代言人給打得萬劫不復吧……？

搞不清楚狀況，又無事可做，龍傲天不由得便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場惡戰。

從實力上來說，自己從頭到尾都佔據著絕對的優勢。尤其在王五和銀霜還沒有形成默契配合之前，他其實有太多太多勝利的機會。只是那個時候，他一門心思賣弄實力，想要以此吸引王五加入教會，並沒將勝負看得太重。

到了後來形勢突變，再想要贏取勝利時，王五和銀霜卻又聯起手來，爆發出無可匹敵的能量。

那兩個人……最後居然會配合得如此默契，真是意想不到。

資料中，王五和銀霜關係從來都不融洽，銀霜剛入學的時候，兩人甚至是打生打死的仇敵！

比賽最開始，兩人也是各行其是，尤其是那個王五，姿態高傲得一塌糊塗。

最後，他主動與銀霜配合，也是因為實力上的差距實在太大，不得已為之吧。

要沒有這場挑戰，要沒有自己這個聖者的存在，想要看到這兩人聯手，不知要何年何月啊~

想到這裡，龍傲天忽然有了一絲明悟。

每一名聖者降臨世間，其實都攜帶著一個使命，完成那個使命的瞬間，也就是聖者創造奇跡之時。最開始，龍傲天以為自己的使命就是將王五引入教會，後來，他以為是擊倒兩名絕世天才，以彰顯光明神的絕對威嚴，但是現在看來……

莫非，促成那兩人的聯手，才是他真正的使命嗎？

第二百四十四章：院長……謝謝你……

一場惡戰以龍傲天的全盤潰敗告終，當銀霜從半空落地時，渾身都因為透支力量發動真言術，而酸痛難當。

好一場慘勝！

雖然這場慘勝實在多虧了王五在夢境空間引發了奇跡一般的效果，但真正釋放殺招的還是作為主攻手的銀霜。

而在此戰之前，銀霜曾經和龍傲天單打獨鬥，身受重傷，北地少女的體質再怎麼異於常人，短短半天時間也不足以恢復傷勢。最後一輪爆發，實在是忍痛上場的。

再之後，雖然沒有挨到龍傲天那足以致命的反擊，但真言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在同調狀態下激發七絕劍氣同樣有強烈反噬，落地時，銀霜眼前一黑，險些站不起身。

體內早已是一塌糊塗，五臟六腑都遭受了嚴重創傷……這一戰之後，沒有一兩周的靜養只怕都難以痊癒。

不過比起自己來，有一個人的傷勢只怕更重。

銀霜勉力支起身子，轉頭向王五望了過去。

然而，出現在銀霜面前的，卻是一個神采奕奕，眼中簡直要放出光來的王五。看上去別說是重傷之人，簡直像是發情期的牲口一樣精力充沛。

剛剛吸收了龍傲天體內不下二十萬單位的能量，王五如今就像是連吃了三天三夜的烈性春藥，渾身的能量簡直要爆炸出來一樣。

事實上，要是真有辦法炸出來，王五絕對不會客氣，二十萬的能量哦，相當於二十名虛實境界大圓滿的陽成畢業生的能量總和。

王五如今的修為不過是虛實境界修煉過半，距離大圓滿還有段距離，他的天賦極佳，夢境空間的容納性也更強，可二十倍的總量還是超出了他的極限……

好在他修行築夢術就是從超極限的吸收能量開始的，在造物境界時，他就是不斷盜取三大宗師的種種道具，將夢境空間強行撐開，間接提升築夢術修為。眼下這個場面實在是小意思了。

唯一的問題是，之前盜取的都是些正常的夢境道具，但是現在充斥在他空間裡的，卻是些特別喜歡鬧彆扭的白金色能量。

在龍傲天的夢境空間中，這些信仰之力的高度凝結物顯得特別本分，龍傲天一聲令下，白金色的海洋便隨之興風作浪，然而到了王五這裡，穩固的能量卻變得暴躁起來，彷彿隨時要爆發開來，與週遭的一切同歸於盡。

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信仰之力只有在面對更高階層的信仰時才會本分，如同一個宗教狂熱分子在遇到大祭司時總要老老實實的，聖者在教會中地位僅次於幾名神聖大祭司，這些來自平民百姓的信仰之力自然會服帖。

可是王五算什麼？別說是信仰了，他的基本陣營也和光明神所象徵的守序、善良完全不搭界。這樣的人擁有了二十萬以上的信仰之力，不出問題才怪了。

王五並不想要這些能量，盜夢術只是為了牽制龍傲天，所以他是很想將這部分力量全部發洩出去，可是能量不聽使喚，卻只想在王五體內做一個狂熱信徒該做的是——與敵人同歸於盡。

王五全部的精力都用來壓制這些造反派，一時間雖然雙目放光，神采奕奕，其實連手指頭也動彈不得。

即便如此，那二十萬的能量依然壓制不住，隨時可能徹底爆發出來，將整個空間都粉碎殆盡。

……這就是勝利的代價了吧，兩個二年級、三年級學生，擊敗一個入夢境界的聖者，總要有些副作用的，只是這股副作用實在讓人不怎麼舒服。

在王五心中默默歎息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皈依吧。」

王五下意識地罵道：「跪尼瑪……等等，你是誰？」

聲音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重複著上一句話：「皈依吧。」

王五頓時明白了什麼，看著夢境空間中，依然捏在手裡的那個白金色銘文……想必，這個聲音的源頭就是它了，這個象徵著與光明神締結契約的誓言銘文。

而說話的人的身份，似乎也不言而喻。

皈依？的確是個辦法，如果王五現在立刻對光明神宣誓效忠，以他的資質悟性，接下來就該獲得神明賞識，破格提拔為聖者——這一點實在很有可能，否則龍傲天也不會算計著將王五這個無信仰者拉入教會，並打包票能讓王五成為聖者。

而一旦成為聖者，那麼眼下這二十萬造反派就再也沒有造反的理由了，立刻就會歸順臣服，解除爆題之厄。而王五更能憑借聖者身份，獲得無窮的能量，以他的資質，絕對能比龍傲天更好的利用這份特權，大概要不了一兩年就能接連突破境界，從此傲視天下……

可是，這個選項，早在開戰之初就被王五否決了，如果皈依就能解決問題，何必和龍傲天來這麼一場惡戰？

「皈依吧。」

對於這個很可能是光明神親自提出的邀請，王五非常不客氣地比出了一根中指，而後一道銳利劍氣直接擊破了白金色的銘文。

想要我皈依？除非踏過銀霜的屍體！

銀霜不在，所以這事兒沒得談~

而在白金銘文破碎的瞬間，二十萬單位的白金海洋同時躁動起來。

王五將哈哈大笑，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

「！」

自由都市，陽成學院，導師宿舍區，一間典雅靜怡的別墅內，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

華芸看著眼前碎成數十片的玻璃鏡子，心中陡然升起一陣不安。

手中的鏡子，是她最近用來練習占卜的道具，以她入夢後期巔峰的實力進行占卜還有些困難，準確率並不太高。但是……在占卜過程中，道具破碎，實在是不祥之兆。

而剛剛……她所占卜的，正是王五的狀況。

王五和其他九名學生前往南方沼澤，與皇家學院的隊伍進行一場勇敢者的遊戲，雙方都派出了導師隊伍，只可惜華芸並沒能入選陽成的導師隊，此時只能在學院中乾等著。

對於王五的實力，華芸是有充分信心的，可是比賽地點畢竟是南方沼澤啊！那個遍地危機之地，而對手更是光明教會的聖者，就算是王五和銀霜，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吧，遭遇意外也是很有可能的……

正當女子陷入糾結時，卻聽到一陣敲門聲，打開門，卻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守護神。

一開口，就嚇了華芸一跳。

「院長找您，請跟我來。」

院長找她！？華芸在片刻的驚訝後便點了點頭，跟上了守護神的步伐。

現在的金正陽，可不比幾個月前閉門不出的死宅姿態了，自從這個勇敢者遊戲開始以來，金正陽便走出高塔，全力參與到此事之中，平時想要見他並不太難。

只是，院長找自己，能有什麼事呢？

跟隨著守護神，華芸來到了金正陽居住的高塔前，將手掌按在塔壁上，頓時一股奇異的波動包裹住她，將她直接傳送到了高塔內部。

在一間寬敞明亮的書房中，金正陽正安靜地等候著她。

華芸連忙躬身行禮：「院長……」

然而一股柔和的力量卻托住了她，將她扶了起來。

金正陽坐在書桌後面，沖華芸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了，請坐。」

華芸依言找了張座椅坐下，有些侷促不安。

作為學院導師，和金正陽見面、對話的次數已經不少，但是單獨見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更不必說將她叫到高塔中來，這可是副院長李成晚都很少有的待遇！金正陽所在的高塔，意義非同一般。

華芸是大家族出身，可是得到如此優待，還是令她有些惶恐不安。

好在金正陽並沒有讓這尷尬的沉默持續太久。

「兩年前，我破格招收王五同學入學，之後將他交到你的班上，修行了一年時間。」

華芸頓時明白，院長找自己來，是因為王五。這個答案，讓她有些開心。

「是的，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很抱歉，我的能力有限，並沒能教給他什麼。」

這件事或許是華芸畢生之憾，雖然王五在第一年中取得了眾多令人矚目的成就，但那都和華芸沒什麼關係……

金正陽聞言一笑：「王五同學的資質特殊，找遍整個學院，夠資格教導他的人不會超過五人，你完全不必因為這件事感到自責，將他交到你的班上，我另有考慮。」

「啊？」華芸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種事，好奇地瞪大眼睛，「另有考慮是指……」

金正陽說道：「以王五同學的資質，其實就算不修行築夢術，也能取得不凡成就，對於他來說，一般的所謂人體極限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華芸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但是，僅有武力夠強，在這個世界上是無法生存的。光明教會那些聖者就是很好的例子。而王五同學在為人處事方面，往往比聖者們還要差。」

想起王五剛入學時鬧出的亂子，華芸不由一笑。

「所以，我才將王五交到你手上。」

華芸微微一愕，總覺金院長話外有話……

金正陽咳嗽一聲，說道：「因為，要讓一個少年人快速成熟起來，沒有什麼比一個溫柔貌美，年長幾歲的女子更合適的了。」

「……」

華芸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是……可想而知，自己的臉，一定紅得厲害！

第二百四十五章：院長……我恨你……

金院長不愧是大陸第一人啊……就連洞察人心的本領也如此厲害。

華芸努力壓抑著心頭的悸動，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

現在想來，當初將王五送到她的班上，或許真的是別有用意。那一年負責帶新生的四位導師裡，華芸的修為是最差的，教學能力限於經驗不足，也算不上優秀，完全是憑一腔熱情來彌補能力上的不足。

雖然那一年最終的結果還算是不錯，可是如果以王五這樣的天才學生作為標準來看，華芸的表現其實並不合格。

某種程度上講，就算將王五交給林天正去帶，或許進度也比她要好一些——當然前提是金正陽一定要跟林天正說清楚，這孩子是絕世難見的天才，你要是教壞了那就請去死吧。

但是最終金正陽還是將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或許是從那個時候起，院長就猜到了，自己早晚會有一天，陷入一場令她頗為糾結的感情之中？

正當華芸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聽金正陽說道：「王五是個孤兒，雖然從小被人收養，但他的樣子你也看得出來，收養的人顯然不太懂得照顧孩子……簡單來說，王五是個缺乏母愛的人啊。」

「母，母愛！？」

金正陽點了點頭：「嗯，收養並教導王五的人，雖然教授了他一身本領，也教會了他許多成年人的思維方式，但卻給不了他一個正常家庭應有的溫柔關愛，所以在王五看來，這個世界是很冰冷，也很孤獨的，他有一個朋友凱麗，可是比起他來，凱麗還要更不成熟，反而需要他去關心照顧。好在這個時候，有你出現……入學最初那段時間，王五的修為雖然沒什麼長進，但那段時間你對他的照顧卻是最多的，對他的影響也是最大的。」

「呃，哦。」華芸滿腦子都是渾渾噩噩，根本沒聽清金正陽在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地點頭應著是。

「雖然可能你並沒有注意到，但開學那一個月，王五的性格其實發生了相當的變化，如果換做是開學第一天，王五遇到林楓的挑釁，他很可能會直接殺死對方，然後逃離陽成學院，遠走他鄉。之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克制了自己的殺意，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對這所學院有了一絲留戀，不願毀去美好的學院生活。」

「是這樣的嗎……？」

「嗯，正是如此。那一年負責教導新生的導師中，只有你能夠讓王五覺得，在陽成學院生活是一件很不錯的事。其他的導師就算教學能力再強，也做不到這一點。」

看華芸張嘴想要解釋什麼，金正陽笑道：「我知道，那個時候王五聲稱是這裡的免費食宿吸引了他，可是你仔細想想，以王五同學的身手，只要在商業街逛上一圈，就足夠他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何必來這裡和幾百個學生一起分享大鍋飯呢？或許就連王五同學自己都不是很清楚，這心態的變化究竟是源自什麼，但我可以肯定，華芸老師，你在其中的作用至關重要。」

華芸此時卻只剩下苦笑的力氣，話也說不出了。

至關重要……給學生提供母愛的老處女嗎？

「你和王五年齡差了十二歲，正好扮演了亦姐亦母的角色……」

差了十二歲，一倍哦，等王五他十八歲的時候，我也該三十六了吧……

「之後，還需要你多多關照那個孩子，雖然比起兩年前，他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現在這個樣子還遠遠不夠。」

嗯，我會的，就這樣一直默默站在幕後，守望著他不斷前進吧，哪怕孤老終生也無所謂的……

想到這裡，華芸忽然想哭。

而在此期間，金正陽說了什麼，她也就沒聽到，直到華芸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就聽金正陽緩緩說道。

「等王五同學傷勢痊癒，你就去看看他吧。」

華芸一愣：王五受傷了？！

金正陽說道：「在南方沼澤和神聖帝國的六皇子戰鬥時受了重傷，短時間內很難清醒過來。而且甦醒之後的一段時間內，也會被副作用所困擾，這段時間裡，他需要認真的照料。」

華芸當時腦子就懵了：受了重傷，而且很長時間都昏迷不醒，就算醒了也有副作用……究竟是怎麼搞的！？

金正陽卻不怎麼在意似的說道：「也沒什麼事，夢境之力暴走，空間破碎而已。」

而已！？華芸當場就站了起來，什麼叫空間破碎而已！？對於築夢師來說，那很可能是終身也無法挽回的傷勢，築夢術的修行很可能就要到此為止了！

然而看到金正陽那鎮定自若的態度，華芸又緩緩坐了回去，問道：「王五他能完全恢復嗎？」

金正陽笑道：「不要拿一般人的標準來衡量他，雖然傷勢很重，恢復是遲早的事。更何況在第一時間就有人為他進行了急救處理。」

華芸愣了下，立刻猜到那個急救師一定是凱麗……擁有A級血脈力量，性情開朗大方，同時，還是王五的現任女友。

不過，華芸心裡並沒有多少酸澀嫉妒，一來她和凱麗的關係一直不錯，凱麗進入造物境界時，第一瓶生命之水就是在華芸的幫助下製造完成。二來，在王五和凱麗南下之前，她曾經陪著兩人在天空競技場打了一個月的組隊賽，彼此建立了相當深厚的戰場友誼。

如果是凱麗的話……那也很好啊。

「總之，王五醒來以後，就有勞你多多關照了。」

華芸笑了笑：「當然。」

然而金正陽卻畫蛇添足似的又強調了一遍：「王五同學現在仍然年輕，為人處事方面並不成熟，他就像一柄鋒利的寶劍，很多時候，一時衝動可能會傷人傷己……他還需要一個劍鞘。」

劍鞘，是說我嗎？院長，您可實在是太高估我在他心中的影響力了啊。

然而望著金正陽認真的目光，華芸無法拒絕，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同時，女子心中忽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金院長今天來找自己談話，為什麼，感覺像是在托孤一樣？

————

陽成學院和皇家學院的一場勇敢者遊戲，以陽成大獲全勝告終。

當然，這個全勝是近似來說。在皇家學院的十名隊員全部退場時，陽成學院也不是毫無損失。

杜明羽和他的搭檔小幽被皇家學院的力丸暗算退場，使得最終的比分變成了八比零，陽成並沒有取得完美的全勝戰果，白玉微瑕。

然而勝利就是勝利，當負責仲裁的導師朗聲宣佈陽成的勝利時，所有陽成的學生都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至於皇家學院，則完全無法相信這個結果。

擁有無敵力量的聖者龍傲天居然敗了！？

人們無論怎麼想，也不覺得堂堂聖者可能會輸，事實上就算將場上的導師們拉出來和龍傲天一對一的打，也只有寥寥數人能夠勝券在握。

這樣的龍傲天怎麼可能輸？

所以以潔西卡為首的龍傲天的鐵桿粉絲當場就翻臉了，認定了陽成學院一定是動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比如有導師暗中作弊之類。

不過，當皇家學院的導師，將重傷不醒的龍傲天從沼澤地中救回來的時候，就沒人再關心勝負問題了。

比起一場比賽的結果，龍傲天的生命安全要重要百倍，眼見他重傷若斯，潔西卡立刻便要求返回神聖帝國進行治療。但是這樣一來，隨行的皇家學院導師們就犯了難。

這場勇敢者的遊戲，可不是單純用來較量高低的友誼賽，背後可是擔著一份極具份量的賭注的。皇家學院將聖者之眼押了上去，才換來這樣一個比賽的機會。按照賽前的協議，一旦陽成取得勝利，就擁有了聖者之眼的三天使用權限。

這三天時間，當然不可能是皇家學院將聖者之眼交給對方，然後不聞不問等著陽成的人三天後將這個神器原封不動地返還回來。

聖者之眼是教會神奇，必須有人在一旁監督才令人放心，否則依照神聖帝國對自由聯盟人的認識，那幫沒有傳統沒有榮譽沒有下限的蓬萊人，很可能會當場將聖者之眼大卸八塊，分而食之。反正說好了用三天，怎麼用你們就管不著了~

如今有監督權限的人有三個，可是其中最高權限卻掌握在聖者龍傲天手中，龍傲天不醒，下面兩個導師不敢擅自做主，只好試圖拖延時間，畢竟在此之前，誰也沒想到龍傲天會敗得如此之慘。

然而皇家學院的拖延，落在對方眼裡那就是抵賴的先兆，自然接受不能。眼看雙方就要為此大動干戈，龍傲天總算甦醒過來。

「將聖者之眼交給他們，三天後來取。」

說完，頭一歪，繼續不省人事。

得到龍傲天的許可，皇家學院不情不願地將聖者之眼交給了陽成學院的負責人。

然而，正當陽成的導師們為聖者之眼到手而歡欣鼓舞時，來自金正陽的一道命令，卻讓所有人為之愕然。

「將聖者之眼交給王五。」

第二百四十六章：不好意思，我對你們神棍界的事情不感興趣~

聖者之眼是光明教會的神器，傳說中擁有聖者之眼，就擁有了神明的視野。以神明的角度來看世間萬物，便可以擁有神明的體悟，而一個人的思維若是上升到了神的境界，那麼人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難得倒他。

當然，傳說只是傳說，真正的聖者之眼，並不能讓人無敵於天下。神明遺留在人間的神器，也不會讓人擁有神的力量。聖者之眼，本質上就像是一本記錄著神國資料的史籍，翻開這本內容趨近於無限多的史書，可以看到許許多多的神國秘密。

對於築夢師們來說，這就是神器了。

在自由聯盟的築夢師看來，光明教會的神國，其實就是一個恢弘雄偉的夢境空間，然而與一般築夢師的夢境空間不同的是，光明神國是由神明一手打造而成，空間的質量遠遠不是凡俗之輩可以比擬的。

而記載著神國秘密的聖者之眼，在築夢師看來，就像是神明留在人間的修煉筆記，哪怕從中只是學到只鱗片甲，也可以終身受用無窮。

大陸上經常流傳著這樣的傳說，一個天賦平平的築夢師得到前輩高人的遺產，從此縱橫大陸不可一世，雖然這其中故事化的成分很大，但類似的事例在歷史上並不罕見。

人間的修煉筆記都有如此價值，那麼得自神明的資料，又會有何等神奇的功效？

聖者之眼在歷史上幾乎從來沒有對教會以外的人開放過，就算在教會中也是諱莫如深的話題，人們只知道，任何一名聖者的誕生，都離不開這個聖者之眼。

那麼換個角度來說，是不是得到了聖者之眼，就有希望得到聖者的力量？

對於陽成學院的人來說，這實在是難以抗拒的誘惑。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五和銀霜一樣，猜到聖者的副作用。人們也只看到了聖者在輝煌時刻的無敵神威，很少有人關注他們的淒涼下場。

可以說，這場勇敢者的遊戲，只所以能得到陽成學院如此重視，動員全校師生進行準備，這個聖者之眼是最重要的一個因素。雖然對方只許諾了三天的使用期限，但三天時間，已經足夠做出很多事了！

但是……現在金正陽卻說，要將這個神器交給王五？

憑什麼！？

別以為王五是你的私生子，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聖者之眼是所有人齊心合力的結果，沒道理單獨分給某個人！

對於這些人的質疑，金正陽本人只是反問了一句：「你們真覺得自己有資格拿這個聖者之眼？整場比賽，你們到底都做了什麼？」

於是大多數學生就都閉嘴了。

比賽進行了大約兩天時間，而對於大部分學生來說，這兩天裡他們就只是在沼澤地裡驚慌失措地跑來跑去，然後就得到了比賽勝利的消息，期間，他們所做的唯一值得一提的事，就只有第一天晚上和皇家學院的學生打了一場激烈的團戰，結果還輸了……

比賽勝利最大的功臣是王五，其次是銀霜，再次就是凱麗，如果用數字來算，這三個人至少瓜分掉了九成九的功勞，剩下一點可以忽略不計的才屬於另外那八人，這種情況下，只要銀霜不開口……聖者之眼的歸屬是毫無疑問的。

而銀霜自始至終也未置一詞。

「不過，就算王五他勞苦功高吧，可是現在他昏迷不醒，就算將聖者之眼交給他也毫無意義，只是浪費了這三天時間啊！」

這個問題相對就有些水平，不過金正陽依然不為所動：「浪費不浪費那是王五自己的事，聖者之眼的歸屬問題不該因此受到影響……難道說，因為你接下來一整個月都要閉關修行，所以下個月的工資我也可以不發給你麼？」

提出質疑的導師頓時閉嘴了。

金正陽的態度如此鮮明，其他人還能說什麼？就算有人自認為辯才無礙，可是跟大陸第一人強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膽量。

最終，儘管私底下還是有許許多多的反對聲音，可是在金正陽的一意孤行之下，聖者之眼還是被放到了王五身邊，一時間，不知多少人哀嚎說這是暴殄天物啊……

在眾人陷入糾結中時，王五本人依然昏迷不醒，比賽結束後，他是被導師們從沼澤地裡抬出來的，就安置在南方沼澤的邊緣地帶，由幾名高階築夢師投影出的一個營地之中。

王五的傷勢主要來自於夢境空間內的能量暴走，由於體質特殊，大部分常規的治療方法對他都毫無作用，一天時間裡，已經有很多位修為高明的導師嘗試著進行治療，卻紛紛無功而返。

只有凱麗……這個才不過是王國境界的三年級生，反而有能力幫助王五穩定傷勢，壓制紊亂的能量之流，也算一樁奇事，加上凱麗是皇家學院這十人之中，僅有的三個和龍傲天有過正面交戰記錄的學生，一時間人氣暴漲，被很多導師記在了心裡。

只可惜，凱麗能做的，也只是杯水車薪，王五的傷勢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一點點地惡化。在場的導師全都束手無策，而顯然有辦法的金正陽卻不出面，只是讓人將聖者之眼帶到王五的房間之中。

「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病房中，凱麗滿臉憔悴地看著被放在王五床頭的聖者之眼。

聖者之眼，看上去就像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琥珀色水晶球，只有拳頭大小，球體內有一道白金色的漩渦在緩緩轉動，彷彿隱藏著無限的秘密。

凱麗只是看了一會兒，就發現自己似乎有些神思恍惚，搖了搖頭，少女打算趴在病床旁邊小睡一會兒……卻忽然發現，病房內的光線，好像暗了許多！？

回過頭，凱麗正好看到了窗外血一般的殘陽。少女簡直嚇得驚叫出來，剛剛不還是上午麼，自己還琢磨著中午要給王五喂點什麼吃……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傍晚了！？

只因為看了一眼那個聖者之眼麼？

凱麗頓時有些驚懼了，這個來自光明教會的神器實在有些邪乎，不會是神聖帝國那幫賤人們做了手腳，打算謀害王五吧？

這麼一想，少女心中就更為擔憂了，只是目光轉到王五身上時，卻驚訝地發現，王五的情況比起上午要穩定了許多！

這……？

凱麗雖然心中大惑不解，可既然王五傷勢好轉，那就比什麼都強，少女一聲歡呼，然後倒頭就睡！

————

與此同時，在一片滿是漆黑的夢境空間之中，一點光芒忽然點亮，打破了黑暗的籠罩，如同光明教會的聖經之中，創世之初的景象。

光明的出現，意味著秩序的開始，在光明的照耀下黑暗不斷萎縮，直至最終與光明形成微妙的平衡，再之後，日與夜的交替形成，天空與大地也從混沌之中劃分出來。在一片虛空之中，一個嶄新的，滿是光明的世界正在緩緩成型。

「唔，這是什麼意思？」

虛空之中，王五冷眼旁觀，對於眼前發生的神奇景象，少年並沒有太多的感慨，完全當做是在看戲了。

可以確定的是，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夢境空間……對於自己的夢境王國，王五再熟悉不過，絕對沒有如此富麗堂皇，光芒萬丈。

同時，更沒有眼前這個世界來得精緻完善。

作為無夢者，王五雖然資質上存在一定缺陷，但夢境空間質量完美無瑕，以這絕佳的地基建造出來的夢境王國，也是非同一般，擁有遠超其真實境界的種種奇妙之處。

但是，和眼前這個世界比起來，王五覺得自己的夢境王國就像是小孩子在海灘堆砌出的沙盤城堡，到處都是破綻。

這個光芒普照的新世界，擁有一個遠超常人想像的偉大法則。王五仔細觀察了一番，覺得就算是血色空間內三大宗師的夢境王國，比起這個光明世界似乎也要遜色許多……

要是這麼說的話，眼前這個世界的來歷，就很容易判斷了。

王五歎了口氣，對著眼前的一片虛空說道：「拉倒吧，我不會皈依的。」

光明世界依然維持著原先的運作，此時，大地上已經多出了人類的身影，只是文明還處在原始的茹毛飲血階段，日後稱霸大陸的物種，如今正在艱難地與各種野獸爭取生存的空間。

惡獸，天災，每一次夜幕降臨所帶來的嚴寒……身邊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危險，充滿惡意，彷彿要將文明的萌芽徹底扼殺。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感於自身力量的渺小，人類開始誕生信仰，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外物之上，而對於原始部落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是比無所不在的光，更值得信賴親近。於是，人們開始崇拜光明……

望著那群圍在太陽底下頂禮膜拜的原始人，王五忽然心有所感，一陣恍惚之下，有了一道跪倒行禮的衝動。

好在，衝動只維持了極短的瞬間，王五身子微微一抖，便恢復了清醒。

「我說，我對宗教沒有興趣，再給我來這下作的手段，別怪我不客氣了。」

冰冷的聲音，在空間內迴盪開來，王五手中翻出匕首，直指遠方最早的一批光明信徒。

而就在此時，一個稚嫩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

「為什麼你要拒絕光明神的召喚？」

第二百四十七章：見到這個女孩兒，我開始深刻懷疑光明神的品味了

「為什麼要拒絕光明神的召喚？」

一片光明之中，傳來了一個稚嫩的女童聲音，而對於這個問題，王五的回答非常乾脆：「我又不是雞，憑什麼讓你們召之即來？」

「無，無禮！」

女孩兒明顯被氣到了，聲音中帶著微微顫抖，與此同時，彷彿為了增強威勢，正在逐步完善的夢境空間也開始隨之戰慄。

「有本事就繼續抖，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把光明神國抖散架了~」

女孩兒哼了一聲，大地的震動頓時停止。而後，在虛空之中，女孩兒現出身形，卻是俏臉含笑：「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吶~面對偉大的光明神國的召喚，居然無動於衷，一般人早就選擇皈依了~」

王五看著眼前這個身穿白色祭祀服，如同是聖女一般的女孩兒，歪了歪頭：「你是哪位？」

女孩兒收斂笑容，正色說道：「聖者之眼的守護者，光明神的忠實追隨者，神國寶庫的……」

這一長串頭銜，每一個聽起來都威風赫赫，不過王五是多麼擅長抓住要點的人啊，一言以蔽之：「童工？」

「童……」女孩兒張了張嘴，感覺有些窒息，然而看著王五認真的表情，她也只能無奈地低下頭：「簡單來說，聖者之眼記載著光明神國建立的圖紙，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圖書館，而我就是這座知識寶庫的管理員。」

王五立刻露出鄭重神色：「圖書館管理員？那可失敬了。」

「哼。」女孩兒昂起頭，驕傲地伸出手：「我是真理之鑰，很高興與你見面。」

王五點點頭，伸手握住女孩兒小手：「小真你好。」

「小，小真……」名為真理之鑰的女孩兒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感覺渾身都有些發僵。

這熊孩子到底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啊？作為光明神最親近的僕從之一，雖然她本人不具備任何戰鬥能力，但在神國中的地位很可能要排到前十去，比那些所謂神明代言人的聖者更要尊貴得多！

算了，看他那副癡呆的模樣，估計也是有眼不識泰山之輩，不和他一般計較就是了，還是開門見山，把話說清楚吧。

「吾主很欣賞你。」小真淡淡地開口說著，當然，雖然她看上去神色淡然，其實非常認真地觀察著王五的反應。

所謂吾主，當然是指光明神，得到光明神的欣賞，這在整個大陸來看，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事情，人們常說聖者是深受神明眷顧者，但實際上所謂聖者就好像是一個大商會的經理人，雖然地位尊崇，可是……真正的神眷者，就像是商會主人的長子，親兒子和首席打工仔究竟哪一個地位更高，那是無需多言的。

可惜王五對這份殊榮毫不在意，只是微笑著問：「光明神的賞識有什麼好處沒？來兩件神器意思下？」

小真簡直要氣瘋了：「做你的夢去吧！能讓你進入聖者之眼，這已經是教會幾百年來都沒有過的破格待遇了！教會神器只對真正的信徒開放，你這異教徒能窺視到神國秘密，與我直接見面，還不快感恩戴德啊！」

王五依然笑：「那麼，光明神破格讓我進入聖者之眼，有何用意？」

小真頓時愣住了：用意？偉大的光明神有何用意，她怎麼會知道！

事實上，作為聖者之眼的管理者，小真已經有太久太久沒有見到過光明神了，畢竟神明居住在神國之中，而聖者之眼卻是遺留在人間的神器。所以神的意圖究竟是什麼，她也只能靠蒙。

小真只是憑著基本的邏輯推理：千年來聖者之眼幾乎從不對外開放，除非是特別虔誠的信徒，否則絕無資格進入這片聖地，目睹神國秘密。這一點是聖者之眼的先天屬性決定的，外人根本無力干涉。

換句話說，皇家學院將聖者之眼當作賭注，一開始也沒安好心：就憑自由聯盟那群異教徒，就算真的拿到聖者之眼，也絕對發掘不出其中的秘密。

但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王五居然莫名其妙地進入了聖者之眼，得到了這件神器的認可！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光明神親自出手，為王五大開方便之門，事實上在教會歷史上這樣的例子也有幾個：默默無聞的平民忽然得到神明的眷顧，獲得了完全違反教會規則的種種特權，一舉成名。現在的王五，看起來不正是這樣？

所以小真就猜：大概是光明神覺得這孩子潛力不錯，值得挖掘，所以就讓他進入聖者之眼，親眼見證偉大神國的誕生，心生感悟，皈依光明吧……

可是真要被王五問起來，小真也不能拍著胸脯說，光明神的意思就是這個，我猜的絕不會有錯的！

擅自揣摩上意，在神國之中是大忌！

而王五也根本不信光明神會特別眷顧他~事實上，光明神究竟是否真的存在，都是值得存疑的一件事，雖然目前有大量的證據證明神明是真實存在的，可是王五始終記得當年在地下迷宮，有一天晚上老獨眼喝醉酒後嘿嘿傻笑：「居然還有人奢望得到神明的救贖？現在這些神明早就自顧不暇，哪有空管人間的事，要不了多久它們就得灰飛煙滅咯！」

老獨眼是個特別喜歡說胡話的人，喝醉酒之後更是如此，十句話裡有九句半是不靠譜的，比如有次喝醉酒，他就說自己當年風流倜儻，後宮如雲，甚至連一位前途無量的貴族女築夢師都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只是他事業為重，無心經營感情，令萬千少女暗中垂淚……

這他媽不是赤裸裸的放屁麼？就憑那瞎眼瘸腿的尊榮，就算到窯子裡去揮金如土，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也得捏著鼻子才能強作笑臉，招待這位大金主……至於前途無量的貴族女築夢師，大概是擼多了產生幻覺。

老獨眼說話一貫不靠譜，但是那一次說起神明的事情，王五卻認了真，老獨眼一向很少提到教會的事情，偶爾提起似乎也有很大怨氣，幾次談到神明話題，都是在酩酊大醉之後。

事有反常即為妖啊~

至於自己為什麼能進入聖者之眼，王五也大概猜得出理由。

他手裡，還捏著聖者龍傲天和神明訂立的契約呢，有了這東西，聖者之眼一時誤認他為神明眷顧者，也就情有可原了。

不過呢，雖然這個聖者之眼裡有個蠢不拉幾的管理員，但其中儲藏的知識卻是實實在在的，方才神國誕生的那一幕，的確讓王五心中有了些許感悟，整個人的夢境空間也隨之產生變化。

的確是一座寶庫，難怪被教會的人視若珍寶，那麼身入寶山，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王五想了想，開口說道：「總之，現在有什麼好處給我麼？」

小真聽了簡直要跳腳：「你要不要臉啊，剛見面就伸手，光明神會懲罰你的！」

王五根本不搭理她：「幫我查查怎麼應付信仰之力暴走的問題。」

小真一怔：「信仰之力暴走？倒是有這樣的可能，低階信徒因為特殊原因，獲得了超出權限的大量信仰之力，那就可能引起反噬。解決的辦法最簡單就是加深自己的信仰，使自己更為虔誠，以適應信仰之力的需要。不過若是短時間內聚集了過多的信仰之力，而信徒自身的信仰又跟不上，那麼也可以借用一兩件高階法器，暫時將信仰之力壓制下來。」

王五點點頭，心說這個辦法他也想過，事實上他手裡也的確有能壓制信仰之力的道具——神聖之誓。可是且不提二十萬單位的信仰之力過於龐大，單靠一張偷來的契約實在壓制不住。就算壓制住了，也是治標不治本，不想辦法將這些能量徹底消滅，事情永遠沒辦法徹底解決。

而此時，小真有些猶豫地說道：「除了比較正統的辦法以外，也有偏方，但是……唔，簡單來說，信仰之力也可以算作一種夢境之力，理論上是可以通過築夢術的手法予以控制的，但是這就對築夢師的操控能力有極高的要求，一般人根本達不到。所以只能通過統一信仰的方式，使得信徒們獲得較強的兼容性。如果一定要用築夢術來控制的話，具體的辦法是這樣……」

說著，眼前的世界猛地轉動起來，天空與大地都在旋轉中支離破碎，化為點點星光。

神國的秘密無法通過簡單的語言闡述清楚，但是小真卻將神國建立的過程逆向推演了一次，將信仰之力的構成方式完全展開放到王五眼前。

王五的問題具體應該怎樣解決，小真也沒有辦法直說出來，女孩兒只是將神國的真理展示在他眼前，至於王五能夠從中悟到多少，就要看他的個人悟性。歷史上，小真曾無數次地向有幸進入聖者之眼的信徒展示真理，其中悟性較高的，立刻就能修為突飛猛進，獲得不可思議的異能，而悟性較低的，就像是看了一本言情小說，心中有些感慨，然後回到現實位面擼什麼還是擼什麼。

第二百四十八章：光明神，放開那個女孩兒！

王五的悟性如何，小真不得而知，不過她本身也就是個圖書館管理員，向來訪者展示真理就足夠了，對方能不能學得會，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過，以這個熊孩子的腦瓜子，大概學不到什麼東西吧……看著陷入沉思的王五，小真滿懷惡意地猜想，大概要不了幾分鐘他就要放棄了~

展示真理的過程，觀者看得越久，收穫也就越大，這個機會只有一次，當第一次冥思之後，無論再給他多少次機會，也不會得到新的收穫。

小真依稀還記得，上一個使用聖者之眼的，是神聖帝國的六皇子，那傢伙有一個非常三俗的聖者名叫龍傲天。當時他自報家門的時候，小真噁心得幾乎當場就把他從聖者之眼裡踢出去。

雖然他的聖者名太過三俗，可是悟性上卻是百年罕見，面對神國誕生的偉大歷程，龍傲天沉入冥想足有一天一夜，險些刷新了千年來的最高紀錄，令小真嘖嘖稱奇。

而之後，龍傲天也的確得到了極大的好處，以入夢前期的淺薄修為，一舉擁有了超越高級築夢師的強大戰力，極限狀態下可以控制高達百萬單位的信仰之力，更擁有與神明簽訂契約的特權，就算在聖者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強大。

一般的信徒，冥思時間能有兩三小時就算不錯了，龍傲天卻是他們的十倍之多。而這個時間的長短，與觀者的智力水準，信仰虔誠都有關係。而在小真看來，王五就算聰明絕頂，那副褻瀆神明的嘴臉也注定他和神國真理毫無緣分可言。

看你能堅持三分鐘還是五分鐘咯~

小真安靜地站在王五身邊，面帶微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剛出生的時候，偉大的光明神曾經教育她，對待客人要有禮貌~

當他失敗的時候，我就要送上禮節性的微笑，然後再一腳把他踢出去！

小真就這樣安靜地等啊等，等啊等，身旁的白金色光旋也在不停地轉啊轉……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

「你，你這混蛋不會是睡著了吧！？」

小真一向自詡是個有耐心的好孩子，光明神將她留在人間，賦予她守護聖者之眼，為教會培養人才的使命，告訴她合適的時候就會將她接回神國。小真為此等候了上千年時間，卻絲毫沒有感到不耐煩。

然後這一次，小真真的有些等不及了，她已經在王五身邊站了整整三天時間，王五依然維持著最初的站姿，默默注視著眼前的神國不斷崩解、重組，在誕生與毀滅之間不斷輪迴。

從未有人可以一次冥思如此之久的，小真記得就算是光明神的初代追隨者，聖者的始祖，也不過是沉思了二十五六個小時……而王五，居然是他的三倍之久！？

開什麼玩笑啊！絕對是那小混蛋睡著了吧！

但是光明神留下的規矩，卻讓小真不敢貿然打擾對方，雖然她是很想一腳踢過去啦，可是現在還是只能死等。

好在，王五並沒有讓她等候太久，大約七十三個小時左右，王五發出一聲意猶未盡的歎息。

「真他媽的爽啊~」

小真默然無語，在她接待過的上千名觀者中，大多數人在結束沉思後都會有所感歎，有的是讚美光明神的無所不能，有的是惋惜自己資質不夠，未能領悟精要……但是像王五這麼直抒胸臆的，還真是聞所未聞。

和王五一比，好像那個三俗聖者龍傲天都變得陽春白雪了。

「可惜這次沒有完全看過癮，唉，還差了一點東西沒看完。嘖嘖，皇家學院那群傻逼真心小氣，才超時一個小時就跑來跳腳，掃興啊掃興。」

小真聽了這話，愣了一會兒才明白王五的意思。

原來王五從沉思中甦醒，並不是說他已經看完了能夠看懂的一切，而是在現實位面被人吵醒了，換句話說，他的極限還不止七十三小時！？

這就真的有點小恐怖了，小真腦中念頭急轉，回憶著過去從光明神那裡學到的知識，試圖分析王五這人形變態的構成成分。

到底要怎麼樣的天賦，才能支撐他在真理面前沉思超過七十個小時？這已經不是人類的範疇了吧？！

可惜不容她多想，王五已經揮手作別了：「那麼，這次見面很愉快，解決了我的大問題，多謝咯~」

說著就要從夢境空間脫離出去。畢竟現實位面中，來自皇家學院的導師已經堵到了病房門口，就差大打出手以武力強行奪取聖者之眼了。

雖然病房門口也有陽成的導師在努力拖延時間，不過這個努力就需要打上引號。金正陽動用自己的權威，將這次比賽的獎品完全分配給王五……雖然事後院長也做了解釋：王五如今身受重傷，需要聖者之眼幫助治療。而大夥兒也接受了這個解釋：畢竟王五是如今陽成學院的頭號打手，為了比賽而受傷，於情於理也該得到學院的全力幫助。

但大家心裡終歸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所以沒過多久，門口的導師就無奈地讓開大門，讓皇家學院的導師走了進來。

此時，王五其實已經甦醒，夢境空間中暴走的信仰之力也得到了控制，不過正當他要從聖者之眼的空間中離開時，卻忽然多轉了一個念頭。

媽的，好不容易有機會看點好東西，居然還被你們這幫賤人從中打斷，三天時間都挺過來了，多饒幾個小時會死啊？

不過呢，既然你們這麼趕時間，那也沒關係，就讓我在有限的時間裡多做點事，以提升性價比好了~

想到這裡，王五對面前衝他揮手道別的小真微微一笑：「喂，你在這裡住了多久了？」

小真眼看對方都要走了，也沒多想，下意識說：「一千多年吧。」

「……你可真是奼女界的元始天尊了，有沒興趣出去走走？」

小真睜大眼：「出去走走？你開什麼玩笑，我是被光明神陛下委以重任，守候在聖者之眼中為來訪者展示真理的真理之鑰，怎能擅離職守！？」

「說心裡話。」

「……」

小真頓時閉口不語了，一千多年來，接待了上千名信徒，小真從他們口中也瞭解到了外部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心中說不好奇那絕對是假的，可是，有什麼事情能比光明神賦予的使命更加重要呢？

王五點點頭：「我當你默認了。」

說著，伸過手，抓住了小真的小手，女孩兒吃了一驚，正待掙扎，卻發現一股奇異的力量沿著手掌傳遞過來，不容抗拒地傳遍了她的全身上下，再然後……

「！！？」

女孩兒驚訝地發現，自己和聖者之眼的聯繫似乎是被人截斷了，雖然還能感應得到聖者之眼中，光明神遺留下的溫暖氣息，但是兩者之間卻有了不大不小的隔閡。

自己，彷彿不再是此地的主人，只是曾經寄居千年的一個房客，這種陌生的疏離感讓小真頓時惶恐起來，哪怕以她的學識之廣博，也無法理解現在發生的究竟算是什麼。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王五擺擺手：「放心吧，不會懷孕的。」

「懷，懷孕！？」小真簡直要哭出來了，光明神陛下啊，這是您對忠實信徒的考驗嗎？只要通過您的考驗，就可以接我回神國了嗎？那，那好吧，我這就和這個妖人拼了！

然而可悲的是，作為神國地位穩居前十的真理之鑰，女孩兒並不具備實際的戰鬥能力，一定要打，也只能借助聖者之眼的威力，而如今她與神器的聯繫被切斷，剩下的手段就只有……

小真眼淚汪汪地舉起拳頭，試圖拚個你死我活，以死明志。

王五卻根本沒在意這個小女孩兒的內心糾結，一把拽過她的手，將她從聖者之眼的空間中拉了出來。

轉眼之間，眼前一片青山綠水，正是王五的夢境王國。

落腳之處，是王國正中的那片水晶湖畔，王五拉著小真的手，為她指了指四周：「歡迎來到我的夢境王國，雖然比不上光明神國，不過湊合著也可以住住，因為是強拉你來的，我就不收你費了。」

小真只是默默流淚，半晌之後，哀聲說道：「我想回家……」

王五豪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客氣，以後這裡就是你家了。」

「我不要這裡，我要我的聖者之眼！」

「大晚上的要啥自行車？」

「嗚嗚嗚……」

兩人正吵鬧時，一個淡紫色的美麗倩影緩步接近了過來，滿是好奇地問：「主人啊，你這又是從哪兒拐來個小丫頭？私生女嗎？」

王五回過頭，正好看到小魅魔琉璃，少女一手拿著一隻小湯勺，一手捧著一杯冰激凌愜意品嚐，同時好奇地望著新來的小真，眼神裡滿是戲謔之意。

「我要告訴凱麗姐。」

王五點點頭：「行啊，祝你一路順風。」

琉璃頓時感到渾身一寒，知道自己真要去，很可能半路就要死於非命，只好搖搖頭，將目標對準另一人。

「小妹妹，哪裡人啊？」

小真看著面前的魅魔，如臨大敵：「惡魔！？」

琉璃溫柔地笑；「來，姐姐陪你做遊戲。」

王五說道：「行，這小丫頭就先交給你來照看，我有事先走了。」

「主人再見~」

王五笑了笑，身形從夢境空間中消失不見，之後，水晶湖畔傳來小真驚恐的尖叫聲。

「惡魔，不要過來！」

「小妹妹，不要害怕哦~」

第二百四十九章：打這一戰之後啊，咱是破而後立啊，躊躇滿志啊~嗯？這種不祥的預感是怎麼了？

將小真暫且交給琉璃照看，王五對小魅魔當保姆的本事還是滿放心的。□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反正弄不死就行了嘛~將小真抓回來，主要是為了她腦子裡那些知識，作為圖書館管理員，她所知道的神國秘密只怕比大陸上任何一名教徒都要多得多，而自己體內正好有安頓下來的二十萬單位信仰之力，沒道理不好好利用。

不過小真看起來是如此英勇不屈，王五想要從她嘴裡翹到消息，只怕並不容易，所以不如直接交給此道專家，讓琉璃負責好好調教一下這小姑娘。

搞定了小真之後，現實位面的王五睜開眼睛，隨手將床頭的聖者之眼拋給了門口惡狠狠的皇家學院導師。

後者手忙腳亂地接過了琥珀色的水晶球，期間手滑險些掉落地上，不過拿到了教會的聖物，那比什麼都強。幾名導師認真檢查了一下聖者之眼，發現和三天前相比並沒什麼變化，水晶球上沒有裂紋，球體中的白金色光旋也深邃依舊。

當然，要進行更深入的檢查，那就要資格較高的神官在場，而皇家學院的導師也沒心思多等，匆匆做了一番粗查，便將聖者之眼收好，抬起依然昏睡不醒的龍傲天，踏上了返鄉的路程。

這一次勇敢者的遊戲，皇家學院實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作為王牌的聖者龍傲天被對方一個二年級生和一個三年級聲合力擊敗，雖說是以一敵二，可那兩人合起來才算五年級，而龍傲天卻是六年級的聖者畢業生，說起來還佔了便宜……

當然，王五銀霜龍傲天這三人，實力超過同輩太遠，而且多半是依靠了自己的天賦，與學院教學關係不大，說服力不強，但是除了這三人外，兩學院進行的一場團戰卻暴露了很多信息。

陽成學院以七敵九，最終雖然戰敗，差距就只有微弱的一線，若是再多個人，以八敵九，那就是勝券在握。

同樣是S級學院，但學生之間的差距卻是明顯存在著的……在此之前，皇家學院的學生還專門特訓了幾個月時間，場地適應性，以及團隊的配合默契都在對方之上，但綜合戰力依然存在差距。

天下第一學院，地位的確不容動搖，皇家學院的學生們雖然心中憋屈，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實力更勝於己。此戰之後，大夥兒回去繼續勤修苦練才是王道。

而對於導師們來說，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原以為有幾個月的特別訓練，加上龍傲天這重磅保險，勝利應該唾手可得，結果想不到陽成學院那兩個天才學生如此厲害，才二三年級，就能合力戰勝聖者，若是再過個三兩年，大陸上還有誰能制得住他們？

自由聯盟擁有如此英才，未來幾十年，只怕整個大陸的格局都要受到影響，如今一個金正陽就讓自由聯盟隱隱壓制住了神聖帝國，若是再多一個金正陽級別的高手，事情就真的麻煩了。

萬幸的是，那個銀霜是北地暴風城的公主，如今雖然在陽成就讀，畢業之後終歸要回歸北地，算不上直接威脅，否則三大金正陽級別的高手出世，神聖帝國就可以洗洗睡了。

望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龍傲天，導師們不由想：皇子殿下莫非是為了提醒我們警覺起來，才策劃了這樣一場比賽嗎？的確，見識了那兩人的實力之後，沒有人再敢小瞧那對少男少女，回到神聖帝國，相信帝國高層也會做出相應的反應，只是這樣的代價不嫌太大了嗎？

質疑的聲音一直徘徊在人們心間，只是面對一個聖者與皇子的集合體，實在沒人敢明著說些什麼，人們只是默默地將他送上金色飛船，等回國之後再作打算。

不過，當飛船起飛以後，龍傲天就睜開了眼睛。

「哥哥，你醒了！？」

守候在病床一旁的，是八皇女潔西卡，少女眼圈微紅，臉上卻綻放出發自內心的欣喜笑容。幾天來，龍傲天的傷勢讓她滿心憂慮，徹夜難眠，眼見哥哥甦醒，少女如釋重負。

龍傲天看起來並沒有重傷時的憔悴，衝著妹妹微微一笑：「這幾天辛苦你了。」

「沒關係的……哥哥要喝水嗎？」

龍傲天搖搖頭：「我現在狀況很好，不必把我當成是重傷患者，這段時間的昏迷……也算是一種修行，如今修行結束，我正處在巔峰狀態啊。」

潔西卡頓時瞪大眼睛，興奮地問：「哥哥你是說你實力又有進步了？」

「也可以這麼說吧，經歷這一戰，對一些事情的體悟更深了一層。這一次，還真要多虧王五了。」

潔西卡撅起嘴：「多虧他？那個卑鄙無恥的小盜賊！」

龍傲天笑了笑沒有再做解釋。

只有他自己清楚，這一次的敗北，實際上卻給他打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在此之前，龍傲天雖然實力驚人，卻有些能放不能收，對力量的控制略顯粗糙，只是憑著驚人的總量來碾壓對手，一旦遇到那種戰鬥風格特別精細，實戰經驗在他之上的，就很容易被人以弱克強。

這一次輸給王五和銀霜，就是因為他完全沒發揮出百萬單位信仰之力的真實威力，就被對方活生生給拍死了。

更重要的則是，這一次失敗之後，龍傲天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清醒了許多，思考同樣的問題，卻懂得從更多的角度去分析。就好像……回到了成為聖者之前的自己。

作為聖者，獲取無敵力量的同時，卻要犧牲自我意志為代價，淪為執行教義的機器，如今的龍傲天，卻彷彿是恢復了人性，思維不再受到教義的禁錮。

與此同時，他作為聖者的特殊權限卻並沒有消失。

或許自己已經是教會千多年來，最為特殊的一位聖者了吧……擁有聖者的力量，以及六皇子的智慧，他的前途真正是不可限量！

現在想來，這一切的原因，應該就是王五那神奇的盜夢功夫吧……龍傲天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可以盜取他人的夢境，自己多達二十萬單位的信仰之力落入王五之手，與此同時，那張記錄著神聖之誓的銘文也落入王五的手中。

龍傲天的神聖之誓，押上了自己的聖者之名，按理說戰敗後應當自動解除聖者身份，但是那張會奪走他聖者身份的銘文，卻落入了王五手中，難以生效。

於是接下來的問題就很有趣了，戰後龍傲天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想必那個時候，光明神也在發愁該如何處置這樣的特例，於是乾脆將他關了小黑屋吧！

好在最終的結果對他非常有利，仁慈寬厚的光明神，賜予了龍傲天千多年來也未曾有過的特殊待遇，使他成為了擁有自由意志的聖者，在教會歷史上……唯有神眷者才有如此殊榮！

聖者，神眷者，兩者之間的差別，龍傲天當然很清楚！

或許，這就是自己作為聖者，創造輝煌的開端？

想到這裡，龍傲天不由苦笑，明明自己勸化王五的計劃完全失敗了，更連帶著將聖者之眼也落入自由聯盟人的手中，可結果看來光明神對自己的行動還非常滿意？

神明的意圖果然難以揣測啊……

拍了拍妹妹潔西卡的肩膀，龍傲天準備走下病床，去向其他人打個招呼，而正在此時，忽然整個房間猛地一晃！

「哇啊！這是怎麼了！？」

潔西卡腳下一滑，險些跌倒在地。勉強站穩後，少女臉上驚疑不定。

金色飛船是皇家學院引以為傲的夢幻道具，可以飛行在數千米的高空，速度極快，船體也極為堅固，別說是撞到個什麼飛禽走獸，就算是一座山，也要被這堅固的飛船撞出個破洞來！

可是……按照他們的行程，從南方沼澤到神聖帝國的首都，沿途並沒有那麼高的山峰啊，飛船這是撞到什麼了？晃得如此厲害？

潔西卡正有些不知所措，卻看到一旁龍傲天的臉上已經覆上了一層寒霜。

從聖者境界更上一層樓後，龍傲天對於那冥冥不可捉摸的命運，也隱約有了一絲把握，如今，他心頭猛跳，不詳的預感如同警報一般，在腦中接連炸響。

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從病房裡開門跑出來，就聽到船內一片驚惶的吵鬧聲。

「怪物，怪物啊！」

「同學們請盡快回到自己的房間不要外出，注意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

「導師們會確保大家的安全，請務必不要自亂陣腳！」

————

形勢居然會亂成這樣？到底是遇到什麼情況，才能讓皇家學院這種接近軍事化管理的學生和導師們，如此驚慌失措！？

龍傲天心中一沉，立刻沿著走廊快步上到甲板，頂著呼嘯的疾風，龍傲天看到此行陪同的大多數導師們都已經集結到了甲板上，擺出了作戰的戰陣。

而在飛船正前方……十餘頭顏色各異的巨獸，正扇動翅膀，盤旋在高空之中，這些惡獸渾身殺意，對著金色飛船虎視眈眈！

而看清那些巨獸的相貌之後，龍傲天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龍！？

第二百五十章：我的一生已經無怨無悔！

西大陸的童話傳說中，出場率最高的怪獸無疑就是龍，作為常年不變的反派角色，龍這種幻想種生物深受人民群眾喜愛。在各種不同的童話故事中，龍也有著千奇百怪的設定。

有的童話中，龍是一種強大到令人絕望的恐怖生物，呼風喚雨無所不能，集合大陸千萬人之力也不能將其擊倒，非要童話主角出馬才能將其斬落，而有的設定中，龍就像是一頭大號蜥蜴，隨便幾頭野豬也能挑釁一二……

但是，作為帝國皇子，龍傲天很清楚現實位面中存在的龍，從來不以童話為依據。

龍的強大毋庸置疑，雖然不至於到當世無敵的程度，可是一頭青年龍就需要他豁出全力，甚至死上一次才能勉強重創，這種恐怖的生物的確是站在了大陸食物鏈的頂端。

龍傲天在一場大敗之後，破而後立，實力又有精進，然而自忖如今也只是能勉強戰勝一頭青年藍龍，不必死上一次。換成是年長些的巨龍，他多半就要糟糕，而若是傳說之中的太古龍出場，龍傲天就只能想方設法逃命，還不見得逃得掉。

如今盤踞在飛船前方的十餘頭巨龍，龍傲天怎麼看也不像是幼年龍，至少也是青年龍起步，其中有幾頭貌似還是成年龍，陣容之華麗，簡直不可思議！

要糟……

龍傲天一瞬間就做出了判斷，如今大陸上巨龍已經很少出現，更不必說一次聚集如此眾多的數目，神聖帝國和龍族一向沒什麼往來，想來想去，這些巨龍出現的理由也只有一個。

那頭雌性藍龍……

對方來意不善，對於巨龍來說，從來沒有什麼先禮後兵，一旦看誰不爽，立刻就是一口吐息噴過去，根本不顧後果，此時表現得如此殺氣騰騰，接下來免不了一場惡戰。

飛船上，皇家學院的導師有不下十人，個個都是天關以上的高級築夢師，如果一對一的單挑，其中有三四人甚至能穩勝過龍傲天，可是……這並不代表與巨龍作戰時，他們就更有優勢。

高級築夢師的強大體現在兩個方面，第一是築夢師可以將夢境完美投影現實，使得築夢師擁有了強大的現實戰力，第二則是邁過天關之後，築夢師的夢境又有質的飛躍，在夢境戰中實力暴漲，可以輕易摧毀對手的精神。而進入高級築夢師境界之後，築夢師也會面臨兩個選擇，是努力發揚投影術，以強化現實位面的戰力，還是繼續強化夢境戰？

那三四個可以穩勝龍傲天的築夢師，就是選擇了後者，全力強化夢境戰戰力，雖然作為代價，他們在現實位面幾乎投影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可是在築夢師的對抗戰中，卻能強行碾壓對手，根本不給對方發揮現實位面戰力的機會。

這種築夢師，就屬於專精於築夢師內戰的類型，龍傲天作為聖者，雖然掌握的夢境之力幾乎無窮無盡，但是限於基本境界不足，能量的控制不夠得心應手，很難在單挑中戰勝這幾名導師。

可是，這些專精內戰的築夢師，在面對巨龍的時候根本毫無用處……龍族的天賦異能龍威，幾乎是所有築夢師的剋星，完全免疫宗師境界以下的築夢術入侵，任憑你在夢境戰中有千般手段也是無濟於事。

所以在南方沼澤遭遇藍龍的時候，龍傲天根本就沒在夢境戰中有過什麼想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出創世紀來化解龍威，完全談不上防守反擊，只是憑著一具血肉之軀和藍龍拼的你死我活。

宗師境界以前，築夢師們對抗巨龍，只能依靠夢境投影。若是專精投影的築夢師，倒是可以想辦法做出幾頭地獄炎魔，光耀神使之類的強力生物和巨龍纏鬥，可是非常不巧，在場的高級築夢師沒有一個是專精此道的。

更沒有一個宗師境界的築夢師壓場。

龍傲天很清楚，現在這個隊伍，就算面對一支萬人大軍也有一戰之力，可偏偏卻遇到了築夢師的剋星龍族，真的是一點機會也沒有。這一點，從甲板上那些面色慘白的導師臉上也看得出來。

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

「準備逃吧，我來為你們爭取一點時間。」

龍傲天說著，長長出了口氣，額心的聖痕點亮，如同太陽一般耀眼。

一名年長的導師驚道：「殿下，萬萬不可啊！」

龍傲天罵：「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做這些無意義的推辭浪費時間嗎？且不提那些巨龍未必有膽量真的殺了我，若是對方真動了殺機，難道你們陪著我送死就能改變什麼？我作為聖者，有一次復活的機會，你們有麼？」

「可是……」

「可是你媽啊，還不快滾！」龍傲天大罵一聲，然後猛地展開背後光翅，義無反顧地衝向了前方的巨龍群，手中一道白金色的光劍，彷彿要斬斷天地一般，向龍群揮舞過去。

導師們猶豫了片刻，終於為首的一人咬咬牙做出決定：「立刻操縱飛船準備撤退！呼叫援助，這裡距離神聖帝國的國境不遠，讓邊防軍立刻出動！」

此時，潔西卡已經從船艙裡跑了出來，聽到這話立刻就紅了眼圈：「你們想拋下哥哥自己逃命！？那你們走吧，我要留下！」

那年長的導師怒道：「皇女殿下，請你慎言慎行！現在是六皇子殿下犧牲生命為咱們爭取生存的機會，不要浪費他的犧牲！」

導師的怒吼，伴隨著一道夢境滲透，潔西卡一聲不響地倒了下去。而此時，龍傲天已經飛入了龍群之中，彷彿一隻野兔衝進了狼群，做著看來幾乎可笑的拚搏。

在場卻沒有任何一人能笑得出來。

以一當十，巨龍們根本沒有拿出什麼真功夫，彷彿貓戲老鼠一般，將龍傲天圍在中間肆意玩弄。白金色的光芒在巨龍的一次次吐息中，搖搖欲墜。但是無論受到多麼嚴重的打擊，那道光芒卻始終不肯熄滅。

因為爭取的時間還不夠，還不夠金色飛船開出足夠遠，遠離龍群帶來的危機！

此時，金色飛船已經快速轉向，往神聖帝國的方向飛速行進，龍群之中雖然有幾頭青年龍看到了，試圖飛過去攔截，卻被燃燒生命的龍傲天拚死擋了下來。

飛船上載著的是皇家學院的精英，未來神聖帝國的棟樑之才，雖然那九個學生就算抱成團也打不過一個龍傲天，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後，神聖帝國卻要依靠這些人來對抗自由聯盟。

龍傲天看著遠去的金色飛船，心中有了一絲釋然。

身處龍群包圍，他已經沒有了脫困的希望，巨龍們雖然是在貓戲老鼠，但它們下手的確是毫不留情，招招致人死命……

死而復生？的確是有那麼一次機會，可是那次機會已經在冰封絕地用過了，想要攢滿下一次復活的能量，至少要一周時間。

聖者，終歸不是無所不能。

轟！

一道黑色的龍焰，重重轟到了龍傲天的身上，體外白金色的護盾應聲碎裂，高溫與腐蝕很快吞沒了他，地獄般的痛苦傳遍週身。

龍傲天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但是此時此刻，他的腦筋卻越發清楚。

這件事，怎麼想都透著一股蹊蹺，冰封絕地的藍龍的確是被他打傷的，可是就因為一頭藍龍受傷，就出動十餘頭巨龍來對他下死手？對一個光明教會的聖者，神聖帝國的皇子下死手？

龍族雖然狂傲，目中無人，但不是真的傻瓜，當國內傳回自己的死訊之後……這十幾頭巨龍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單單是教會的神聖大祭司就會親自出手，動用占卜術對這些巨龍精準定位，而後大軍撲上，將它們殺個屍骨無存。巨龍再怎麼厲害，難道能抵抗神聖帝國的怒火？

國內單單是宗師級的築夢師就有不下十人，任何一個也能輕鬆剿滅這由十餘頭青年、成年龍組成的龍群。

這個行動實在不合理，自己死掉，那些龍族除了能出一口氣外，還有什麼好處？

要說自由聯盟動手刺殺，倒還有幾分道理，可是龍族……它們真是吃飽了撐的麼？想到這裡，龍傲天忽然感覺腦中閃過一絲靈光。

莫非這是……！？

還好，潔西卡他們已經逃掉了，將所見所聞完整地傳遞回去，國內應該有明眼人能看出問題，至少大祭司閣下一定可以！

自己這捨生取義的一步，算是走對了。犧牲的確是有價值的。

哈哈，作為聖者，哪怕在生命的盡頭也要創造奇跡啊，老子的人生雖然短暫，但是也算跌宕起伏，激情澎湃，作為六皇子，享受了一生榮華富貴，成為聖者之後，曾經一度壓制得兩大天才喘不過氣。現如今，更犧牲自己，揭穿了一個天大的陰謀……

作為聖者的一生，不虧了啊！

哈哈大笑間，龍傲天一點一點化為白金色的粉屑，隨風飄散。

龍傲天走得毫無遺憾，只是，最終他也沒能看到……

遠方，金色的日光下，一艘金色的飛船搖搖墜落，而在飛船之旁……

十餘頭黑色的巨龍，正在緩緩扇動翅膀！

第二百五十一章：王五，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從南方沼澤回到自由都市以後，王五等人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

雖然常年來，陽成學院的排名始終都穩壓皇家學院一頭，以至於所有人都以為，當兩所學院發生競爭的時候，陽成學院的勝利應當是毫無懸念。但是這一次，任何得知比賽過程的人都會感歎勝利來之不易。

皇家學院連聖者都搬出來了誒，要沒有王五和銀霜在前面頂著，就算拉上十個精英畢業生去圍毆人家，最終也免不了被龍傲天一人打個屁滾尿流回來。龍傲天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可以勝過大部分導師的程度，完全是非人級別。

而且就算不說那個聖者，皇家學院其他的學生也不簡單，團戰中，陽成學生以七對九還只是略遜一籌，是因為有長達兩個月的集訓作為鋪墊，若非如此，在南方沼澤那個地方，僅僅在修為境界上略佔優勢的陽成學生是絕對戰不過對手的。

而那兩個月的集訓，實在是苦不堪言，僅僅是聽導師們說起那些學長學姐在泥地中摸爬滾打，就讓很多貴族少女臉色蒼白，腹中翻江倒海。

陽成人為了勝利，付出了相當的心血。而這些心血也的確發揮了應有的作用。雖然與龍傲天的戰鬥完全是考慮王五和銀霜……最多再加個凱麗。但如果沒有其他學生的分散行進，龍傲天也不會離開大部隊，獨自行動。

而若不能將龍傲天和他的隊友分割開來，就算王五和銀霜再怎麼配合默契，也不可能當著九名隊友的面擊敗龍傲天。

在南方沼澤那種環境惡劣之地，分散隊伍，三兩組隊行進，對學生的野外生存能力提出了極大的考驗，沒有之前兩個月的艱苦磨練，學生們根本堅持不下去。

總之，這是一場有付出才有收穫的比賽。

雖然勝利的果實被王五一人獨吞，不過金院長終歸還是個厚道人，自己掏腰包為學生們準備了大量的獎品作為安慰，安撫下了很多人心中的不滿，同時對於導師們，金院長也給出了足夠的好處：他承諾在一個月內，為籌備比賽的導師們舉辦一次講座。

能得到當世第一人的指點，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雖然不是單獨輔導，意義也是不凡。以金正陽的築夢術造詣，只要三言兩語就能讓人受益匪淺，很可能還會因此突破瓶頸！

帶著勝利的喜悅，一行人回到了那無比熟悉的學院，歡迎的隊伍早就等在大門口，為凱旋歸來的同學導師送上熱烈的祝賀，一向固執保守的副院長李成晚，甚至請出了歌舞團，在學院門口奏起了進行曲。一時間，鮮花與煙火齊飛，好一派勝利的狂歡景象。

隊伍是在下午時候回到學院，當天晚上，學院還舉辦了一次狂歡慶功會，會上，李成晚作為學院代表發表了誠意十足的講話，表揚了全體參賽學生以及籌備導師，之後，一向看王五不順眼的他，甚至點名表揚了王五，稱讚他作戰勇猛，堪為表率，並授予他陽成學院優秀學員稱號，親自發放了獎章，讓無數人看得瞠目結舌。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王五在比賽中的表現實在太搶眼了，任何人也不可能壓得住他的光芒，李成晚雖然心中不喜歡王五，也不能當著數百人的面顛倒黑白，說王五是害群之馬，拖累了隊伍的勝利腳步……

李成晚的講話之後，金院長並沒露面，卻也派出了守護神，向所有學生發放了紀念品，並帶來了自己的賀詞，算是為慶功會增添了幾分氣氛。

再之後就是純粹的狂歡了，李成晚從自由都市的幾大餐廳請來了金牌大廚，為學生們奉上了一桌桌的饕餮大宴，為此副院長還真是不惜血本，據後勤負責人統計，單單是餐費，陽成學院就要指出十萬枚自由幣，當真是天價盛宴……

晚餐之後，還有各種娛樂項目，鑼鼓喧囂聲一直持續到午夜時分才漸漸停止。

不過那個時候，大部分人早就撐不住疲憊，回到寢室裡睡他個昏天黑地了，尤其是剛剛從南方返回的學生，雖然熱烈的氣氛可以刺激神經，可其實很多人在吃飯的時候就開始打瞌睡，後面的娛樂表演再精彩，也是無力觀看了。

當然，這些人中，顯然不包括王五。

返回自由都市前，他才剛剛睡了三天三夜，精神充沛地簡直要滿溢而出，處於極度興奮狀態。從吃晚飯的時候就有些抽風的徵兆，比如一個人掃光一整桌十人份的大餐啦，端著高純度的烈酒去灌醉導師，甚至嘗試灌醉李成晚啦……晚餐後，跑到舞台上引吭高歌啦……

總之，這個狂歡慶功會上，王五是真正玩了個爽，直到半夜回到宿舍的時候，嘴裡還哼著小曲，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

而提前回到臥室，小睡了一會兒的凱麗，就很不開心地從床上爬起身：「你還真是精力無限啊……」

王五對凱麗做出勝利的手勢：「開心嘛~」

凱麗被王五的小曲兒吵醒，知道一時半會兒恐怕也睡不著，便歎了口氣問：「有什麼可開心的啊？因為副院長給你頒發獎章嗎？」

「咦，他給我頒發獎章了！？」

看著王五真誠的驚訝目光，凱麗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記憶錯亂？

後來見王五有些迷茫地從口袋裡摸出了那枚純金獎章，凱麗才明白，原來這傢伙根本就沒把李成晚的表揚和頒獎當回事……

「那你這一晚上到底窮開心什麼了啊！？」

凱麗簡直要抓狂了，老實說本來之前一切都挺順利，吃也吃得很好，後面的晚會也很精彩，只是少女撐不住睏意，先跑來臥室睡了一覺，要是這一覺能舒舒服服到第二天中午，那凱麗的人生簡直就完美了。

可是王五這混蛋居然把她吵醒了啊！

沒天理啊！大晚上這混蛋不去自己臥室休息，居然專門跑到人家房間裡來把人吵醒啊！這種混蛋一定要分手，分手啊！

然而接下來王五的話，卻讓凱麗一愣。

「我升級了誒~」

凱麗皺皺眉：「你是說你的無恥和不體貼更上一層樓麼？」

王五不理凱麗的抱怨，興高采烈地說道：「築夢術升級了誒，現在已經虛實境界大圓滿，馬上就要度過最後一關，進入入夢境界了。」

凱麗哦了一聲，便翻身躺倒，準備睡個回籠覺。

王五頓時奇了：「你怎麼沒有驚喜交集的歡呼啊？」

凱麗說道：「又不新鮮了，你修煉築夢術不從來都是這樣麼？從虛實境界初期一步跨到大圓滿，比起你當初從醒夢直接跨到造物似乎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我靠，果然人類最大的對手就是自己啊！」

眼看凱麗對自己的進步無動於衷，王五卻不打算放過她，立即發動了一招剛剛領悟的技巧，夢境召喚，將凱麗招入了自己的夢境空間之中。

「幹什麼啊，我真的好睏啊……」《小說下載|ＷＲsＨu。ＣoＭ》

然而抱怨聲才剛剛從嘴裡吐出來，凱麗就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睜大眼睛說不出話。

王五的夢境空間，她是很熟悉的，無論是地上部分的湖水森林，還是那氣勢雄偉的地下城，凱麗都曾經認真地參觀過，並從中得到靈感，豐富了自己的夢境王國的內容。

但是，此時此刻，那個眼淚汪汪地站在湖邊的小女孩兒，卻是素未蒙面啊，王五啥時候造了這麼個粉嫩可口的小丫頭出來了！？徵得自己同意了麼！？

那小女孩兒一頭白金色的長髮，在明媚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小臉精緻地就像娃娃一樣惹人憐愛，小丫頭如今正輕皺著眉頭，眼眶通紅地小聲啜泣，模樣說不出地動人。

就連凱麗都感覺呼吸一滯，略有些心碎的感覺。這女孩兒年紀雖小，魅力可真是無話可說。反正凱麗自認為自己小時候絕對沒有如此可愛動人……

而在小丫頭旁邊則坐著小魅魔琉璃，這頭小魅魔如今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張躺椅上，手裡捧著精緻的茶杯，一縷香氣從杯中緩緩溢出。而金髮小丫頭則在一旁，一邊哭哭啼啼，一邊為小魅魔沏茶倒水。

「唔，溫度稍微差了一點，待會兒寫份檢查交上來。」

小魅魔品了一口茶水，淡淡地作出評價。而小丫頭則委屈無比地點點頭，從身上那套高貴的祭祀服中摸出紙筆，趴在地上莎莎地書寫起來。

凱麗完全看不明白了：「王五，你的魅魔這是搞什麼鬼啊？」

王五笑了笑：「剛剛收的戰俘，當然要好好調教嘛。」

凱麗這時也猜出，這個小丫頭多半跟龍傲天，聖者之眼脫不開干係，光看她週身發出的淡淡聖光就足夠了！

而這個時候，琉璃似乎對小真的檢查不太滿意，一伸手就給了小丫頭一個爆栗，讓後者捂著腦袋流淚不止。

凱麗瞠目結舌：「王五你可真是禽獸，這麼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第二百五十二章：凱麗，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雖然對小真實施體罰的小魅魔琉璃，可是在凱麗看來，作為王五的寵物，琉璃的一言一行都可以代表王五的意志，這小魅魔對小真如此無禮，顯然是得了王五的授意。

老實說，凱麗真心覺得糾結，小丫頭小真長得嬌俏可人，如今不過八九歲就有了傾國傾城的苗頭，在凱麗印象中也只有銀霜能與這孩子比拚美貌，不過銀霜那女人雖然同樣長得一副嬌小體型，那王霸之氣抖起來簡直源源不絕，強勢得一塌糊塗，也只有在王五面前才會老實一點，可也遠沒有這種楚楚可憐的小女人姿態。

哪個男人不喜歡女人軟一點的？

對於如今以女朋友的身份陪伴在王五身邊的日子，凱麗總是充滿危機感，因為以自身條件而論，她比王五實在差得有些遠……雖然作為如今陽成學院的風雲人物，學院第一治療型築夢師，凱麗注定前途無量，可是與王五一比真就暗淡無光。

然後作為一個女孩子，雖然相貌還算美麗動人，可若是銀霜、小真打分為一百分，那麼凱麗最多只有八十六七，同時她的性格雖然開朗大方，也很能容忍王五的特立獨行，可是跟傳說中那些夫唱婦隨，以夫為天的傳統蓬萊女子相比，凱麗自覺簡直潑辣得不可救藥……所以，雖然王五本人說得很好，但凱麗總是免不了憂心忡忡。

如今見到王五和小魅魔一副虐待童工的模樣對待小真，似乎不像是王五有了特殊愛好，這固然值得鬆口氣，可是……對一個如此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兒實施體罰，真虧他下得了手哦！

說話間，小魅魔琉璃正不耐煩小真的哭哭啼啼，伸手在小女孩兒額頭上彈了又彈，將一片光潔嫩白的腦門彈得通紅，小真哭得更厲害。

至於王五，竟然在一旁緩緩點頭，頗為認同的模樣！

凱麗心中的正義感頓時爆發了：「王五你有沒有人性啊，這麼小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王五奇怪地轉過頭問：「怎麼了？」

凱麗生氣道：「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王五更奇怪了：「我什麼時候說這算本事了？」

凱麗指著哭哭啼啼的小真：「既然不算本事，你還欺負人家？」

「吃飯喝水也不算本事，你就不吃不喝了？」

凱麗頓時被噎住了，愣了半天才說：「欺負小孩子不道德。」

「為什麼？」

「因為……因為她小，還是個孩子，根本沒有抵抗能力，你恃強凌弱，就是不道德。」

王五一聲冷笑：「因為年紀小所以就碰不得，碰了就是不道德？你這邏輯真心霸道，我問你，晚上的聚餐裡，那道烤乳豬你吃了沒？」

凱麗愣愣地點點頭：「吃了。」

「哼，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豬你都吃，居然好意思指責我教訓一個小孩子？」

凱麗頓時瞠目結舌，感覺喉嚨發乾。

「除了烤乳豬，你還吃了一隻烤乳鴿，嘖嘖，那麼幼小的生命你都下的去嘴，殘忍，真是殘忍！」

「……」

「哦對了，你還吃了雞蛋！我的天，你連沒出生的小雞都吃，比生食嬰兒還恐怖，簡直沒人性哦我鄙視你！」

凱麗簡直要被說崩潰了，和小真一樣淚眼汪汪：「我，我錯了，我以後吃素還不行嗎？」

王五笑容更冷：「蔬菜就不是生命了？虧你的夢境空間裡還有大樹人，還有豌豆射手，居然說出如此不知廉恥的話來，我都替你害羞！」

「嗚嗚嗚……」

「以後就老老實實喝水照太陽，堅強活下去吧！」

與王五的爭執，從來都是以凱麗的悲劇而告終，如今不過再一次證明了一條真理：和王五斗嘴無疑是以卵子擊石。

過了好半天，恢復了幾分元氣的凱麗問：「這孩子到底是誰啊……看起來很強很神聖的樣子。」

王五說：「聖者之眼的管理員，類似器靈之類的存在吧。」

「……聖者之眼的器靈！？」凱麗一聲驚呼，「你居然把聖者之眼給……」

「聖者之眼已經還回去了，當初是他們說隨便用，別玩壞就行嘛，現在聖者之眼不還好好的？」王五無所謂地聳聳肩，而後說道，「這小丫頭雖然又笨又愛哭，不過作用很了不起呢。」

「是嗎？」

王五於是就簡單將聖者之眼的作用給凱麗說了一遍，少女又是一陣大驚小怪，可是這時候凱麗也捉摸過來一件事……

「你是怎麼將聖者之眼裡的東西，複製到你夢境裡來的？」

在此之前，凱麗從不知道王五的盜夢術，雖然早有懷疑這個修為進步快得驚人的少年，有什麼超級厲害的底牌，但卻從沒想到過有人可以將他人夢境據為己有。

而王五在此之前也從未對凱麗說起過這個問題，有的秘密，終歸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此時也只是微微一笑：「我自有辦法。」

凱麗於是也不多問：「那麼你已經看到了光明神國的秘密了？」

「呵，不然怎麼醒的過來？整整二十萬單位的信仰之力在夢境王國裡暴走，沒有足夠的技術，要怎麼約束得住如此狂暴的能量？」

凱麗並不知道二十萬單位的信仰之力意味著什麼，只是衷心祝賀王五：「恭喜啦，虛實境界大圓滿，你……也算是畢業生的水準了呢。」

想到這裡，少女又有些惆悵，按照學院規定，有這種水準的學生已經可以申請提前畢業了，雖然一般這麼做的人並不多……

「呵，這次叫你來，是讓你看些好東西的。」王五說著，拍了拍手，大聲說道，「琉璃，讓小傢伙兒動起來，地下世界已經建設圓滿，輪到地上部分的建設了。」

魅魔琉璃從躺椅上站起身，嫣然一笑：「好的，這就讓她開工，就按照原先的計劃來？」

王五點點頭：「嗯，就來個地上神國好了。」

琉璃於是伸手在小真的頭上摸了摸：「小東西，聽到沒，開工了。」

小真抹了抹眼淚，大聲說道：「絕不！我絕對不會給異教徒修建神國，你們就算殺了我也沒用的！」

琉璃眉毛一擰，就準備好好調教這個小丫頭，不過王五卻伸手打斷，問：「為什麼不會？」

小真憤怒地瞪著淚痕猶在的眼睛：「因為你是異教徒！」

「所以不正應該修建一個神國，以神國的偉大來感召我這種異教徒嗎？光明神將你遺留在人間，應該是希望你能壯大教會，而不是將所有的異教徒擋在門外吧？對於不信教的，走入歧途的人，應當以正當光明來吸引他回歸正軌嘛！」

小真頓時愣住了，覺得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說得似乎有些道理……

「那，那好吧，我就是簡單示範一下哦，如果換了是光明神陛下本人來做，一定比我更完美一萬倍，所以你要按照一萬倍的標準來感受神國的偉大之處！」

說完，小真緩緩閉上眼睛，開始與儲藏在這片空間之中，那磅礡無限的信仰之力取得溝通。

作為在光明神國排名前十的重要人物，小真雖然沒有什麼戰鬥能力，可是駕馭信仰之力卻還綽綽有餘，多了不敢說，區區二十萬單位簡直不在話下。

二十萬單位信仰之力，相當於二十個陽成畢業生的能量總和，卻也不過是一個一般水準的高級築夢師的夢境之力總量罷了。若是到了宗師級，甚至神明級別，那數字簡直不可限量。

不過，對於如今才虛實大圓滿的王五來說，這二十萬單位，已經綽綽有餘。

「神說，偉大的神國應當是光明的，純淨的，於是構成神國的每一粒基石都是潔白無瑕，永不磨損的。」

伴隨著稚嫩的童聲吟唱，王五的地上世界忽然開始輕微的顫抖，從四面八方聚攏來海量的白金色能量團，而後在湖邊的一片空地凝聚成平整的磚石地面，每一顆磚石都耀白如玉，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彼此間連一絲縫隙也沒有。

「神說，偉大的神國應當是高大的，氣勢恢宏的，於是神國的建築巍峨高聳，直入雲霄。」

說話間，小真調集大量的信仰之力，將其凝結為最為純淨的結晶，整齊的堆放排列，一點點向高處積累著，不多時，幾座一眼望不到頂的高塔就屹立在湖畔。

「神說……」

「神說……」

伴隨著小真嚴肅認真地吟唱，二十萬單位的信仰之力很快就被揮霍一空，而在王五的水晶湖畔，一座偉大的白金色城市已經成型，城中許許多多的白金色虛影，時隱時現。

那是為神國供應信仰的神國住民，有了他們的而存在，信仰之力就可源源不絕。除此之外，神國的奇妙之處一言難盡。

小真卻有些不滿意：「夢境空間的等級不夠啊，更高段的手法完全沒法用，空間容納不下啊！」

對於一位接觸過真神的人來說，虛實大圓滿的夢境空間自然不夠，哪怕王五的空間質量足可以和入夢大圓滿相提並論。

而就在此時，王五目光瞥過，卻見身旁的凱麗，竟然流出了淚水。

目睹神國城市的建立，凱麗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震撼，神思恍惚，眼淚不由自主。

第二百五十三章：阿卡莎阿卡莎，快來聽聽我的靈感，好棒的好棒的！

這個世界上，有這樣幾種人比較容易感動：沒見識的人，智商低的人，多愁善感的人，還有女人。

凱麗四者集齊，親眼目睹神國建立，頓時哭得稀里嘩啦。

這種感動源自靈魂深處，猶如渺小的螞蟻第一次抬起眼睛，從二次元的世界眺望巍峨的高山。

光明神國的建立對王五來說，只是一副優美的圖畫，或者說日後在夢境戰中可以發揮奇效的神兵利器，點頭贊上兩聲也就是了，遠遠談不上感動。可是在凱麗眼中，這華美輝煌的白金色神國，卻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奧秘，使人不知不覺間就為之沉醉不已。

事實上這也是相性相合的緣故，光明教會行走世間，吸引信徒發展信仰，靠的就是安撫人心，治療疾病，甚至起死回生這些把戲，與凱麗如今治療師的職業不謀而合。

光明教會的神官之中雖然也有衝鋒陷陣的好手，可大部分還是以治療，建設為主，實際上這也是信仰之力的根本屬性。凱麗的血脈力量雖然與光明教會的信仰之力頗有不同，可也有異曲同工之妙，目睹神國建成，對凱麗的觸動不是一星半點。

王五所說的好東西，也就是指這個了。在聖者之眼中，小真發動神器，展示完整版的神國史詩，令王五為之沉浸三天三夜，並獲得了操控信仰之力的能力，築夢術的修為也隨之暴漲到了虛實大圓滿。

而若不是虛實與入夢之間有個築夢師必經的試煉，就憑王五那一次冥想的收穫，就足夠他突飛猛進到入夢中期甚至更多。聖者之眼作為神器，其威力絕對非同小可。

只可惜神器如今已經歸還皇家學院，而小真沒了聖者之眼，也再發動不出神國史詩，畢竟小真是真理之鑰而不是真理。可是即便如此，憑借二十萬信仰之力，發動一個小型山寨版也綽綽有餘了。

很難講凱麗究竟從這一次神國建立的過程中吸收了多少東西，因為少女終歸沒有王五那種本事，只要有個合適的契機，立刻就能違反常識的將修為推進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在擦乾淨眼淚之後，凱麗就說：「我要先去閉關一段時間了。」

之後就從王五的夢境空間閃人。

王五也沒理會她，轉頭看了看略有些疲倦的小真，小丫頭似乎對眼前的神國並不滿意，喘著氣說道：「老實說，比我想像得還要差些，真正的神國才不是這麼單調冷清的白金色城市，它應該是五彩絢麗，無邊無際，令人為之感動，震撼的偉大國度……你的夢境空間質量真的是不行，再高檔一點的東西，這裡就容納不下。」

王五簡直要被逗樂了，伸手摸了摸小真的頭：「你現在站在哪裡？」

小真張了張嘴，頓時意識到什麼，眼睛睜得渾圓，不可思議地低頭看著自己。

小魅魔在旁落井下石：「這麼看來，你這個自稱在神國排到前十的，也沒什麼了不起。」

小真頓時哭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人家才不是你這種垃圾空間就能容納下的廢物，絕對不是！」

這句話可是把小魅魔惹火了，垃圾空間，廢物？我可是在王五造物境界時就常住於此了，那我算什麼？小傢伙吃得苦頭還不夠多，竟敢當面諷刺與我！？

於是接下來又是一陣魅魔調教小蘿莉的家常戲碼，小女孩兒的哭聲連綿不絕。

拐來的孩子，誰會心疼啊……

————

不過，當王五帶著小真，跑到禁地裡去找阿卡莎做鑒定的時候，這位一向神色悠然淡定的魅魔女王，卻前所未有的鄭重起來。

「聖者之眼的管理者嗎？你們可真是胡鬧！」

王五一下子愣住了：「怎麼了？」

阿卡莎無奈地搖著頭：「你們啊，真的就當光明教會的人是傻子嗎？回去以後發現聖者之眼出了問題，不找你找誰？若是換個東西也就罷了，聖者之眼這樣的神器，他們絕對不肯善罷甘休啊！」

王五也是滿不在乎：「找就找，死不承認就是了嘛，他們還能捉到證據不成？這種扯皮的事就交給正副院長去做唄。」

阿卡莎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只是想起那個金正陽，便沉默下來，心說若是有金正陽力挺你，單憑光明教會還的確是不容易討得好去。畢竟皇家學院主動提出挑戰，之後出了問題又怪得誰來？而金正陽從來都不是那麼講理的人啊。

於是這個問題便姑且放到一邊，由於王五已經到了虛實境界大圓滿，眼看就要經歷一次重大考驗，雖然以王五的資質應當不難度過，可阿卡莎等人很久前就囑咐過，在虛實境界達到大圓滿的時候，一定要過來找他們一趟。

只是阿卡莎也沒料到王五會來得這麼快。

「接下來的虛實考驗，對你來說應該不難，不過成功過關是一回事，將利益最大化就是另一回事了。」

築夢師的所謂虛實境界，其實就是自王國境界之後，不斷將夢境王國趨於圓滿，生生不息的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原先夢境中死板呆滯的一些東西會漸漸具有自己的生命，整個空間也會在法則的不斷磨合下，變得更加和諧自洽。

以上這些解釋顯得太過文藝，直白一點來說……這個夢境空間，會有以假亂真的本事。身處其中，築夢師的本體意識會漸漸被這個空間所吸引同化，畢竟一般築夢師的夢境空間總要比現實位面更加美好，築夢師以造物主的身份，在這裡能享受到遠勝於現實位面的種種舒適，於是下意識便會更加傾向於接受夢境空間，排斥現實位面，以至於最終再也區分不出真實與夢境。蓬萊傳說中有莊周夢蝶的傳說，而在西大陸，曾經有不知多少築夢師用自己的悲劇演繹了這個經典故事。

築夢師沉浸在夢境世界不可自拔，直到現實中，築夢師的肉體漸漸衰弱，腐朽，死亡，與現實幾乎無異的夢境世界則轉瞬間消亡，似水無痕……這樣的事情，在幾千年前築夢術的力量還沒有得到完全開發的時候，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那個時候，最強大的築夢師也就是虛實大圓滿，因為再跨過去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那個時候，築夢師們的天關，就是虛實大圓滿。

築夢師們最大的追求是築造最為完美的夢境，然而當完美的夢境真的誕生，卻隨之而來巨大的悲劇，這曾經讓很多築夢師為之困擾，直至有位天才想出了解決之道。

在那個人看來，築夢術修煉到一定境界，夢境與現實無法區分是很正常，很順理成章的事，因為築夢師們接下來要做的，應該是將夢境投影到現實中來，逐步與現實位面相融合。

至於沉迷夢境不可自拔，只是因為將夢境與現實完全隔閡開，變成了兩個獨立而不兼容的世界，二者必捨其一，這才造成築夢師的悲劇。

而解決的辦法，就是在幾乎完美的夢境空間中，製造一個瑕疵點，唯一一個令夢境無法自洽，卻不會因此導致夢境崩潰的，微不足道的一個點，以此提醒築夢師如今所處的不過是夢境空間而非現實。

這個點因為不能影響整個世界的運行，因此不能造得太大，最好就是一個簡單的小道具，一粒石子，一片花瓣，一滴露珠。當然，平凡無奇之中，也需要築夢師給予它特殊的含義。

舉個簡單的例子，有的築夢師，會在夢境空間中放一張現實中的戀人相片，因為夢境空間中一般並不存在和戀人一模一樣的人，於是築夢師只要看到相片，就會意識到自己是在夢境之中，除非他自作虐地在夢境中又造了一個複製體出來，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也有人會製造一些明顯不符合法則的物品，比如永遠旋轉而不倒下的陀螺，或者永遠也喝不完的酒葫蘆……總之，只要能提醒築夢師，這個世界不正常，那就足夠了。

這種物品，有的人稱其為圖騰，有的稱其為節點……時至今日，經歷無數人的探索，凝結一個瑕疵點用以聯通現實與夢境，對築夢師們來說已經是舉手抬足間的易事，但是製造一個完美的節點，既能讓築夢師維持足夠的清醒不至於沉迷，又能不影響夢境空間的自身運作，那就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

而王五，就要面臨這一關的考驗。

換做是一般人，或許有很多種方法來製造一個足夠優秀的節點，可是王五的情況略有不同，他的夢境兼容性太好，延展性太強，而且在修行的過程中，不斷用盜夢術博采眾家之長，如今他的地下城就有阿卡莎，李奧瑞克和周通三大宗師的傳承，而那顆砰砰跳動的地下城心臟，卻又是取自白詩璇的法則碎片！

一般程度上的不合理，在他這裡或許很容易被夢境空間所包容掉，根本形不成節點。

阿卡莎說道：「首先跟我談談你的想法吧，有什麼靈感嗎？」

王五想了想：「只要不合理，不現實就行？」

「嗯，差不多。」

王五於是興奮地提議：「一個大胸凱麗！」

阿卡莎幾乎噴出血來。

第二百五十四章：哈哈，就憑你這老牛鼻子也想破我的主角金身！？

經過阿卡莎很長時間的教育，王五最終才明白，原來形成節點是一件很嚴肅，很有內涵的事，容不得他恣意妄為。

當然，那些充滿文藝腔調的解釋，是阿卡莎的原話，以王五的理解就是。

大胸凱麗計劃是沒戲了。

接下來，王五隻好認真地考慮一下，究竟要怎樣製造一個瑕疵點，來順利闖過虛實大圓滿這一關。按理說，以他如此強悍的天賦資質，這一關應該是輕而易舉就過去了。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不對了……

嘩啦~

又是一件夢境道具化為齏粉隨風而逝，王五略有些困惑地皺起眉頭，看著手上第十五堆粉末，心想阿卡莎不會是在晃點我吧？

按照魅魔女王的意思，對於一個虛實境界大圓滿的築夢師來說，在跨過關口前，應該先試著製造幾個節點的雛形，而後根據夢境空間的反應，來決定下一步的動作。

製造雛形當然不難，但是王五沒想到就是這個不難的步驟，在他這裡都要連續失敗十五次，還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王五很確定，自己製造雛形時，完全是依照阿卡莎的吩咐，選擇了一些明顯難以自洽，不被常理所容的事物出來，比如永動機之類，然而這些雛形才剛一出現就立刻被碾成了粉末狀，完全不容於世。而當王五嘗試著將這個東西做的大一點時，夢境空間的天空就變得漆黑如墨，道道電蛇翻滾騰挪，彷彿天劫降臨。

至此，就連阿卡莎都驚訝地瞪大眼睛：「你這情況真是聞所未聞，夢境空間居然穩固到了這種程度，一絲一毫的瑕疵都不能容，簡直匪夷所思啊！」

說到這裡，王五忽然想起了一年多前，作為新生時華芸就曾經說過，再完美的夢境也會有瑕疵，這一點從空明階段就已經注定。大多數築夢師的空明階段就算到了人生的巔峰階段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九十，而在無夢者出現前，歷史記載最高紀錄也沒到九十五。

瑕疵，只要想找，怎麼也能找到。只是這個規律對於王五來說並不適用，因為他的空明境界，真的就是百分之百……

阿卡莎想到這裡，也有些發愁了，因為以一時的瑕疵換取更大的進步，這是過去上千年來人們形成的慣例，除此之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若是有，當年也不至於全大陸的築夢師都卡在虛實境界不能更進一步了。

可王五偏偏就用不了這個辦法。

於是連阿卡莎都開始苦笑：「你這個人還真是和瓶頸有緣，隨便修行就能遇到別人根本遇不到的瓶頸。」

王五攤攤手：「天賦驚人嘛~」

阿卡莎歎息：「要是能參考下銀霜就好了，同為無夢者，她也早晚要過這一關。」

王五頓時不高興了：「要是她卡死了，難道我也跟著一起卡死？嘖，這麼麻煩，乾脆不要什麼節點了，像我這種幾千年都難得一見的天才，說不定不需要節點也能進入入夢境界。」

阿卡莎嚇了一跳：「你別拿小命開玩笑啊，而且擁有一個節點，在之後的築夢術修行中也能發揮極大的作用，不能說不要就不要啊。」

王五也沒轍了：「那你說咋辦啊，總不能在腦門上點個墨點，就說這是節點吧？」

阿卡莎想了想，決定先去找周通和李奧瑞克商量一下，集思廣益。

三個人商量了大半天，最終依然是由主意最多的老道周通給出了建議：「從築夢傀儡處下手。」

築夢傀儡，是王五在勇者試煉之中得自林天正的寶貝，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王五都是依靠傀儡輕語的作用，彌補了自己作為築夢師，天賦上的致命缺陷，一點一點鞏固著修為。直到不久之前，對於夢境之力的嚴重排斥反應略有緩解，傀儡的作用才開始降低。

但即便如此，如今王五所產生的夢境之力，十之七八依然來自築夢傀儡。

而按照老道周通的意思，竟是要將築夢傀儡從王五體內剝離出來，而後利用傀儡離體時產生的虛空，迅速完成節點的凝造。

「運氣好，或許能造出傳說中的夢境黑洞，那可就相當厲害了，和人家打架的時候只要將黑洞一放，對方的夢境之力就要被源源不絕抽取過來，和你的盜夢術配合相得益彰嘛！」

老道的設計天馬行空，但是就連一向仇視他的李奧瑞克也不得不承認，這或許是如今唯一的解決之道。

那麼接下來就沒話說，想辦法把築夢傀儡抽出來就是了。

當初為了將這個傀儡安進王五體內，老道周通不惜血本，拜託仙門食神方菡為王五做了一桌築基丹全席，如今想要將傀儡抽出來，要費的力氣也差不多一樣。

「當初吃的是築基丹，現在就改吃這個吧。」老道士頗有些肉疼地從袖子裡取出一隻小藥瓶。

王五接過瓶子，好奇問：「這是什麼？」

「斷腸散，拉斷腸，你就使勁兒吃吧。」

按照周通的解釋就是：當初怎麼安進去，今天就要怎麼拉出來，王五捧著瀉藥瓶，覺得這個世界當真是風雲變化世事無常。傳說中任何故事的主角都彷彿不會排泄的貔貅一般，從來不見人寫他們的出恭過程，原本王五以為自己也有主角的潛質，如今看來似乎是要前功盡棄？

好在當他吞服了一整瓶斷腸散之後，似乎也沒有多大的反應，老獨眼在地下迷宮給他做的抗毒訓練發揮了神奇的功效，老道周通視若珍寶的斷腸草居然宣告無效！

王五自然慶幸主角金身不破，老道士周通卻被激起了鬥志，發誓一定要讓王五拉個痛快！

接下來，五顏六色的藥丸，藥水滔滔不絕地灌入王五口中，卻都如石沉大海，掀不起浪花，後來老道簡直要急紅眼了，王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吃飽了……」

老道簡直心臟病發：「你他媽真是貔貅屬性的啊！？」

好在最終或許是藥性相融合的緣故，傀儡還是被王五吐出來了。

輕語依然是原來那個輕語，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光頭，只是這一次輕語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如沙塵一般隨風而逝了。

老道士歎了口氣：「好好一個傀儡，就這麼毀了。」

築夢傀儡再怎麼神妙，也禁不起王五這樣出來進去的折騰，在被吐出來之後，就自行散架了。想起當初輕語對王五的重要意義，三大宗師也頗感唏噓。

而在傀儡消失後不久，一種揪心的空虛感，開始在王五體內漸漸湧上，王五立刻抓住機會，按照三大宗師教授的方法飛速凝聚節點。這一次，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當一隻黑黝黝，若隱若現的圓球出現在王五手中時，彷彿只過了一個剎那。

三大宗師立刻圍了上來，紛紛對這個黑球的誕生表示了各種驚訝。

因為按照周通的理論，王五這一次抽取虛空凝聚節點，是將完全抽像的概念具象化，難度極高。就好像一個人可以將自己的組織器官取出來，卻很難將諸如健康、疾病之類的概念取出體外。而傀儡消失後的空虛，也不過是一種感覺，並非實體。將感覺抽離出來，形成確實存在的東西，其難度之高，讓周通最初只給出了三成的成功率預計。結果想不到王五完成得如此順利，簡直垂手可得。

而伴隨著黑洞的形成，王五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徹底邁過入夢前的最後一關。

閉上眼，王五開始任由已經非常活躍的夢境爆發開來，霎時間，站在水晶湖畔的王五，只覺得夢境空間千萬倍地延展開來，遠方那環形的群山之外，更多的山巒，叢林被製造出來，而在叢林的深處，更隱藏了許許多多的飛禽走獸。

湖畔的神國城市內，響起了嘹亮的聖歌，每一位半透明的神國住民都擁有了完整的生命，將城市的氣氛活躍開來，譜寫出五彩斑斕的詩篇。

至於夢境空間的主體地下城，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是從虛實大圓滿的境界向前走過了一步，王五卻覺得所處的世界全然不同了，在這裡，雖然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存在，可是……並不妨礙它成為一個真實的世界。行走在其中，踩踏著鮮嫩的草坪，呼吸著湖畔的濕潤空氣，王五忽然有種感覺，似乎就這麼下去也挺不錯的。

現實位面裡雖然也有值得留戀的存在，可是這一切都可以在夢境空間中進行複製，甚至改造得更加完美！

比如大胸凱麗之類……

那麼，真的有必要將虛虛實實分得那麼清楚嗎？幾千年前築夢師們死活打不破虛實之後的關卡，真的是因為才智不及，積累不夠？還是說，人們其實早就意識到，之後的修行根本沒有必要，在現實中走得再遠，得到再多的榮耀，夢境世界一樣可以滿足這些需求？

王五的思維很清晰，然而越是清晰，這些念頭越是不可遏制地衝入腦中。

現實，夢境，二選一。

如臨深淵。

第二百五十五章：這或許是個定律吧，當所有人都升級之後，新的問題就會出現在眼前了……

突破虛實最後一關時，每一個築夢師都會遭遇類似的問題，不計其數的雜念衝入腦中，令人越發衝動地嚮往夢境世界，一步踏錯墜入深淵。

一般來說，經過上千年發展，很少有人會在這一關跌跟頭，可是每一年，大陸上因為沖關不成而精神失常的築夢師都屢見不鮮。

這一關，也不是那麼容易過，而且越是夢境王國發展得狀況良好，在過這一關的時候需要克服的困難越多，王五的夢境王國堪稱同等級內天下無敵，需要經歷的考驗自然比任何人都更加嚴苛。

不過，當王五想清楚一個問題時，圍繞在耳旁的所有雜音就都消失不見了。

固然，在夢境空間中，王五可以像神明一樣無所不能，但是在這裡，就沒辦法用盜夢術來噁心別人了……

然後王五霎時間就清醒了，最後的最後，將他從夢境中拉出來的，既不是來自戀人的羈絆，也不是對於什麼人的憎恨……僅僅是老獨眼十餘年如一日的熏陶，形成的作為金手指的本能價值觀。

從誘惑中恢復理智後，王五手上的黑洞也開始穩定地旋轉起來，四周的夢境空間雖然還是那麼廣闊無垠，魅力無限，王五卻半點也不覺得心動了。

在王五看來，從虛實到入夢，當真是彈指一揮間，而在三大宗師看來，王五這渡劫的過程也快得驚人，他們本以為這個過程很可能要持續三到五天，甚至都做好了運功護法的準備，卻不想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王五已經睜開眼表示破關成功了。

而從王五身上的夢幻之影，也能看出與先前有了明顯的不同。虛實境界一旦圓滿完成，夢境空間本身會得到極大的擴展，雖然這種擴展之後，真正可利用的資源不會增加太多，但是築夢師繼續前進的空間卻會變得無限廣闊。數千年前築夢師們終於攻克難關，跨過深淵之後，目睹無窮無盡的夢境世界，那一瞬間的感動是難以言喻的。

所以王五根本也沒什麼可感動的，眨了眨眼：「沒事兒我先走了？」

周通等人被噎得說不出話，擺了擺手示意他滾蛋，之後就是一聲歎息：「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李奧瑞克卻冷聲問道：「沒了築夢傀儡，他的夢境之力產生速度下降了八成，就算發展空間再廣闊又能怎樣？」

周通罵道：「老李你真是傻逼，王五那小子有盜夢術在手，只要自身對夢境之力不排斥，那麼夢境之力就是無窮無盡，用得著你擔心這個？」

李奧瑞克更是冷笑：「以他現如今的修為境界，那些七拼八湊的東西能有什麼用？」

周通頓時一愣，想起王五方才製造節點時連續十五次失敗，明白了李奧瑞克的擔憂。以王五如今完美無瑕的夢境空間，任何有瑕疵的物品都會遭到整個空間的排斥，根本不容於世。或許等王五修為繼續精進，跨過天關，甚至達到宗師境界的時候，夢境空間才會更具包容性，自動將那些瑕疵品修補完全。可是就從現在的狀況來看，王五顯然還達不到那樣的水準，夢境空間對異物的排斥反應相當嚴重。

而且這種排斥反應，已經嚴苛到了完全不容外物的程度，哪怕三大宗師級別的夢境，大概都達不到王五的要求。若非當年阿卡莎等人饋贈給王五的道具，隨著王五跨過虛實這一關，一道有了本質的昇華，只怕一樣要被空間碾為齏粉。

周通和李奧瑞克同時沉默下來，不過阿卡莎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呵，你們也沒必要擔心太多，至少有一樣東西，就算是王五的夢境空間也排斥不了的。」

周通奇道：「是什麼？」

「信仰之力。」

————

回到陽成學院之後，已經是第二天正午時分，此時明明已經開學有幾天，學院內卻人氣稀薄，彷彿還在假期時候。昨晚的狂歡讓大多數學生筋疲力盡，連午飯都沒力氣起床來吃。

不過在食堂裡，王五倒是遇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銀髮的少女安靜地享用著一碗濃郁的菜湯，氣質恬靜安然，見到王五來，少女展顏一笑：「恭喜。」

王五修為暴漲，突破關卡，也就是昨晚的事，銀霜這一聲恭喜，顯然看出了王五的不同，對於這份眼力，王五也是嘖嘖稱奇：「同喜，看來你也收穫不小。」

銀霜大方地點點頭：「與龍傲天一戰，很有些心得，光明教會的這種力量模式，給了我很多啟發。」

「你打算皈依？」

「當然不可能，不過借鑒其長處總是好的。」

兩人的對話沒有持續太久，不過三兩句話中，銀霜給人的感覺已頗為不同，雖然不像王五這樣，修為突飛猛進，可是爆發卻似乎指日可待。

一次勇敢者遊戲，受益者並不是只有王五一人，銀霜作為天賦更勝王五一籌的真·無夢者，在連番戰鬥中，也有自己的體悟，而對於無夢者來說，再沒有什麼是比這種體悟更重要的。

下午，王五回房間午睡，一覺醒來已是夕陽西下，棕髮的凱麗正臥在王五身邊，一臉笑意。

「喂，我破關了！」

王五大吃一驚：「破瓜了？那是很久前的事了吧，還是說你後面……」

凱麗羞憤欲絕：「你這蠢貨！聽不懂普通話啊！」

王五這才反應過來：「收穫如何？」

凱麗哼道：「你猜。」

「空明境界？」

「那不是退步了嗎！？」

「所以你何必非讓我猜呢？」

凱麗這個時候也沒了脾氣：「好吧，我承認我只是剛剛突破王國境界，進入虛實之後實在喜不自勝所以想和你分享一下喜悅，結果被你賭得快要氣絕身亡……滿意了？」

王五眨了眨眼，然後露出一副喜笑顏開的面容：「恭喜啊，居然進入虛實境界！才一夜閉關吧，女人果然是擅長一夜之間成熟起來的動物。」

「……謝謝，雖然總覺得有些怪。」

王五其實也覺得有些怪，在勇敢者遊戲前的集訓階段，凱麗的修為就開始突飛猛進，從王國境界的初期不斷進步不斷進步，到正式開賽，凱麗已經有了王國境界百分之六七十的進度，算是相當驚人。畢竟按照陽成人的平均速度來說王國境界需要兩年時間才能修行完成，凱麗只用了兩個月就做完了一半！

而在親眼目睹了神國建立之後，凱麗更是如同吞服了禁藥一般，一夜之間就修為暴漲，衝破了王國境界的關卡，開始了虛實的修行。這在整個築夢師的歷史中也屬於極端少見的情形，簡直令人理解不能。

當然，這也是因為在此之前，幾乎從未有過築夢師，能親眼見證光明神國的建造過程。

「嘖，想不到我王某人三番五次開金手指一樣的修行，結果居然和凱麗這笨蛋拉不開差距，記得一年多前我和她就差著一個境界，現在居然還是一個境界！以此類推，當兩人的修為達到正無窮和正無窮減一的時候，那就真心沒區別了！」

雖然這次凱麗修為暴漲，還是多虧了王五的福，可現在王五本人反倒陷入糾結之中。解決眼前困局的手段無非是兩個，第一：把凱麗打成弱智腦殘，自然修為盡廢，王五的優勢就無限擴大。第二：想辦法繼續提升修為，最好在三天之內跨過天關，繼續維持面對凱麗的壓倒性優勢，以振夫綱。

想來想去，王五隻能選擇第二條路。

「唉，你可真是給我找了好大的麻煩。」王五無奈地敲了敲凱麗的頭。

「！！？」少女莫名其妙。

————

當天晚上，王五和凱麗在食堂狠吃了一頓，勉強算是慶祝，飯後，凱麗自去臥室睡覺，王五則開始想辦法在三天內突破到高級築夢師。

這當然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過王五也不以為意，車到山前必有路嘛~在學院想不出來，出門散散心說不定就有靈感了。

夜色下的自由都市，別有一番情調，只是行走在街道之中，王五卻感覺這個城市彷彿多了一絲淡淡的火藥味，如同緊繃弦的長弓。

有什麼事情發生麼？

帶著一絲疑惑，王五開始踱步接近城市信息傳遞的交匯處：暗影議會設立在自由都市的分部。

上一次來到暗影議會，是為了從這些職業盜賊中僱傭幾名調教師，而這一次來，守在總部附近的暗哨發現是王五後，立刻主動顯出身形，禮貌地問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盜賊之間也有同行的禮節，王五作為大師級別的金手指，足夠贏得議會成員的尊重。

王五也點點頭：「最近有什麼新鮮事？」

那個盜賊說道：「今天下午剛剛傳回來的消息……神聖帝國那邊似乎出事了，他們的六皇子，八皇女，還有一眾皇家學院的精英畢業生，似乎在南方沼澤的邊緣地帶遭人暗算，全軍覆沒了。」

「臥槽，啥！？」

第二百五十六章：總有種似乎很快就會修為突飛猛進的預感……

在暗影議會那裡，王五再三求證了消息，直到這個分部的負責人親自出面，向王五保證消息確實可靠，王五才無奈地歎了口氣：「真他媽的臥槽。」

而那個負責人，其實心裡也有些算計，之前皇家學院和陽成學院在南方沼澤賭鬥，事情傳得滿城風雨，暗影議會自然也知道不少內幕，更知道眼前這個清秀的少年，正是一手帶領陽成學院取得勝利的最大功臣，其真實實力幾乎無法估量。

而在負責人看來，單以盜賊的標準來看，這個少年人也至少是當世排名前五的超級高手，或許唯有暗影議會的首領，才能勉強勝他一籌。不過算上他的築夢師身份，那就另當別論。在這種人面前，任何花招都毫無意義，有事說事，才可能與他維持一個相對和諧的關係。

所以那個負責人就非常直接了當的問：「王五大師，你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王五哼道：「當然不知道了，你們有什麼線索沒，我可以花錢買。」

負責人連忙說：「那也不必，這件事就算以我們暗影議會的力量也沒辦法調查清楚真相，所以目前的消息都只是道聽途說，並不確切，開不出價的。」

所謂開不出價當然是假的，暗影議會販賣的大部分情報都是道聽途說而來，怎麼可能開不出價？不過這也是一個難得的示好機會，所以負責人很快就將價值不菲的消息免費送出：「目前神聖帝國已經全力展開調查，單單是從邊境飛入沼澤地帶的就有不下十五艘金色飛船，不過目前能夠確定的，就只有皇家學院的學生代表隊全軍覆沒這一件事。」

頓了頓，負責人看了看王五的臉色，又說道：「然後，現在人們懷疑最多的，就是陽成學院的人，畢竟兩家學院矛盾由來已久，而且……聖者之眼也在南方沼澤失蹤，擺明了是搶劫殺人。」

王五笑了：「所以你覺得是我們動的手？」

負責人也是直話直說：「因為此前陽成學院只有你接觸過聖者之眼，並且……還有拖延歸還的記錄，所以很可能是你發現聖者之眼對你有極大的用處，所以聯手其他人，暗中埋伏皇家學院，殺人奪寶。」

「這個推理倒是不錯，然後呢？」

「僅有猜測和推理當然是不行的，所以神聖帝國正準備請出神聖大祭司，動用大預言術來鎖定真兇。」

大祭司的大預言術，跟築夢師們的大預言術就不是一回事了，後者只是築夢師在夢境空間所作的仿真模擬，就算再怎麼逼真，也只是築夢師的一廂情願，結果並不具備權威性。但是大祭司卻是溝通神明，借用神力洞穿時間空間，摸索到因果的軌跡，直接看到事情的真相，結果一出，就是板上釘釘，迄今為止教會上千年歷史還從未有過例外。

大預言術發動不易，目前整個大陸夠資格用出這一招的也不過三五人，且代價不菲，只是這一次不但皇室損失了兩名重要學院，神聖帝國損失了一批未來棟樑，就連光明教會的神器也一道失落，就由不得祭司們不捨得代價。

「那麼你覺得結果會怎麼樣呢？」王五饒有興趣地問眼前的負責人。

而那個小個子中年，則有些無奈地苦笑：「要是照實說……你們陽成，無論如何也脫不開干係吧。」

「哈哈，謬讚了~」

陽成人到底和龍傲天的失蹤有無關係，王五當然清楚。

天地良心，真沒關係啊。當時大家乘坐飛行道具返回陽成，所有人的行蹤都在王五眼皮底下，而且就憑當時的那群人，也完全沒可能埋伏到一個聖者啊。

龍傲天這人雖然腦子有恙，實力卻絲毫也不含糊，如今連他都失蹤疑似陣亡，這種事王五也是有心無力啊。

唉，等結果出來，給那位英雄上柱香表示下敬意好了~

從暗影議會那裡得到消息之後，王五並沒怎麼放在心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然而有些事，終歸是一個人無論如何也甩不開的。

————

神聖帝國，光明教會大教堂內，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緩緩走上祭壇。

老者身著白金色的祭祀長袍，手中持著一柄乳白色的象牙短杖，身上並沒有其他高級神職人員那樣的耀眼聖光，可是隨著他的緩步行走，教堂內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光明教會並沒有教宗或者教皇，最高權力機構就是由十餘名神聖大祭司組成的小型機關，而這些大祭司彼此並不分高低貴賤，重要事項上也都是投票表決。

然而在這十餘名大祭司之中，也有一人的身份特別不同，因為除了神聖大祭司之外，他還擁有一個聖者的頭銜。

聖彼得，光明教會第一高手，十二年前與金正陽決戰於天空競技場，一招惜敗，是當世大陸排名第二的絕世強者。十二年過去，修為如何已經無人知曉，但是此時此刻，也只有聖彼得，才有足夠的威望，憑借大預言術的結果，直接鎖定真兇。

只要是聖彼得開口所說，就一定是真理。

「偉大而全知的光明神，請為我撥開因果的迷霧，洞穿事件的真相……請告訴我，殺害聖者龍傲天的兇手究竟是誰。」

隨著聖彼得渾厚有力的聲音在教堂中迴盪，神壇上一片白金色的波紋開始緩緩流動，彷彿水幕投影一般，映出了一片花花綠綠率的影像。

影像飛速變幻，人們只能勉強分辨出，其中似乎有龍族的身影，然而更多的內容卻是混亂不堪。

是巨龍們下的毒手？

聖彼得卻並不滿意這樣的結果，繼續追問：「隱藏在幕後的黑手，究竟是誰？」

神官們頓時反應過來，就算真是陽成人下的手，在明知教會擁有大預言術的情況下，也不會親自下手，很可能是慫恿第三方勢力來做槍。那麼，單純追問殺人兇手就沒有意義，必須揪出幕後的指使者。

只是這一次，白金色的波紋晃動許久，也沒有任何影像映出來，顯然這個答案就算光明神也沒有辦法給出來。

聖彼得皺起眉，晃動了一下權杖，改變了自己的問題：「神器聖者之眼，如今下落何方？」

白金色的波紋一陣搖晃，卻依然沒有給出答案。

聖彼得眉頭皺的更緊：「管理者真理之鑰下落何方！？」

這一次，老者的聲音已經帶著一絲明顯的不耐，彷彿是在催促神明，認真解答他的疑惑。

教堂裡鴉雀無聲，所有的神官都睜大眼睛，開著聖彼得的放肆。教會之中，也只有這個老人，有和光明神證明硬頂的特權。

這一次，白金波紋總算給出了解答，並沒有什麼華麗的圖像，只有一行字，清晰地映在人們視線之中。

「自由聯盟。」

這個答案非常粗略，但對於在場眾人來說已經足夠。

「果然是自由聯盟下的手，為了聖者之眼，他們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

「六皇子殿下擁有聖者資質，只怕早就是他們眼中釘！」

「一舉殺害了皇家學院的一批精英，他們是想一勞永逸！」

聖彼得並沒理會大堂內的吵鬧，老實說眼下這個結果，雖然不出意料，但是……如果可能，他真的不希望見到。

老者的目光穿過厚重的教堂牆壁，放向無限遙遠的天邊。

————

「啪！」

氣勢恢宏的殿堂中，傳來一聲清脆的皮鞭抽打聲。

高高在上的君王手持著染血的皮鞭，當著諸位貴族大臣的面，將一個年輕人抽打得死去活來。而如此暴力血腥的一幕，讓所有在場的觀眾都為之心悸。

因為那個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年輕人，其實是皇帝的親生兒子……第十三皇子，只因為在六皇子的死訊傳來以後，發出了一聲輕笑被皇帝聽到，便落得這個下場。在皇帝眼中，六皇子的地位比任何其他皇子都要高的多。

儘管六皇子並非帝國的第一皇位繼承人，然而他的重要性卻比他所有的兄弟都要高。因為他是聖者，是皇子之中資質最高，前途最為廣闊的一個，同時毫無名利之心，專心支持著他的大哥，目前的皇長子繼承皇位，而有他的支持，才避免了數十位皇子為爭奪皇位造成帝國動盪。

在皇帝眼中，比起慣於爭名奪利的其他皇子，六皇子才真正對帝國意義無限。

雖然聖者注定不會有好的下場，可是在聖者真正倒下以前，卻有著無數個創造奇跡的機會。而眼下，這些奇跡全部隨著六皇子的死，付諸流水。

皇帝的憤怒，可想而知。

而正在此時，大教堂的消息也傳到了皇帝耳中。

「自由聯盟？果然是它……很好，真的是非常好。」

聽到大預言術的結果時，皇帝放下了手中染血的皮鞭，釋然一笑：「不出所料！」

而後，皇帝踢了一腳已經垂死的十三皇子，而後冰冷的目光掃視全場，冷聲說道。

「三個月之內，我要自由都市全城人為六皇子陪葬。」

第二百五十七章：這種轉眼之間就國難當頭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戰爭，戰爭從未改變。

當太多的人沉浸在和平之中，漸漸忘卻鋼鐵與火焰的滋味時，戰爭便會悄然降臨。

東部邊哨陷落的消息傳抵首都時，自由聯盟的大多數人還以為這是個笑話。建國數百年，自由聯盟雖然與鄰國時有摩擦，國內也有過武裝叛亂，可是與神聖帝國這龐然巨物之間，還從未有過赤裸裸的爭端。兩個超級大國之間，一動手便後果不可收拾，任何一方都要斟酌再三。

而隨著自由聯盟國力漸強，築夢師這個群體也漸漸取得優勢，兩國間雖然利益摩擦不斷，卻始終沒有發展到干戈相向的程度。而自從金正陽橫空出世，大陸無敵，自由聯盟就再也不擔心兩國之間會發生大的戰爭了。就算真要打，有金正陽，有大陸最多最強的築夢師頂在前線，神聖帝國不被反撲滅國就算不錯了！

所以，縱使所有人都清楚，單論軍事武備，自由聯盟照著神聖帝國差了不止一條街，哪怕是神聖帝國的預備役軍人也有自由聯盟精英部隊的水準，自由聯盟人依然藐視著對方的戰爭實力。

自從獨立戰爭開始，自由聯盟面對神聖帝國就連戰連捷，最近一次的邊境摩擦，也以神聖帝國的恥辱撤退告終。在這種情況下，神聖帝國那些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軍隊，在自由聯盟人看來也就顯得虛有其表。

決定戰爭結果的，並不是那些手持長槍短戟的粗魯士兵，而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築夢師，一個宗師級築夢師可以頂上數千人的軍隊，那麼只要想辦法培養一個築夢師，就可以省下數千大軍的裝備和口糧，精明的自由聯盟人，又何必跟神聖帝國去比拚那些沒用的數據？

然後，東部邊哨傳來的噩耗，就讓所有人都遭了當頭一棒。與神聖帝國的邊境哨崗是按照極高的標準進行武裝的，重要的交通關卡處不但設有上千人的軍隊鎮守，更有超過十名中級以上的築夢師常駐。在築夢師的幫助下，這一千人借助堡壘的器械，足可以抵禦十倍之敵。

結果，神聖帝國就用了同樣的一千人，兩名神官，正面攻破了這座堡壘，長驅直入滲透進了自由聯盟的國境線內，而當堡壘附近的援兵趕到時，更是被神聖帝國的軍隊打了一個埋伏，全軍覆沒。

全場唯一值得稱讚的，就是邊哨堡壘告破前及時發出了警報，沒有讓神聖帝國的突然襲擊取得完美地戰果，在邊境遭遇突襲之後，自由聯盟就反應過來，並進行了積極的抵抗，雖然在隨後一連串的小型戰鬥中被打得屁滾尿流死傷慘重，但總算沒讓神聖帝國的軍隊，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就深入自由聯盟腹地。

而且，通過先前幾次戰鬥，自由聯盟也看出了一些蹊蹺之處。

前線部隊輸得實在太慘了……同等數量下的正面交戰，傷亡比十比一都有富餘，對面的神聖帝國軍隊就像是虎入羊群，變態得一塌糊塗。然而從前線傳回來的影像來看，神聖帝國軍隊並沒有用出什麼花哨的招式，也沒有在暗地裡隱藏上千名高級築夢師，利用築夢術放手大殺。

他們的招數非常簡單，就是由神官動用神術保護住普通士兵的精神不受對方滲透，而後就將戰爭全部交給普通士兵，由他們自行衝鋒陷陣。

招數簡單，卻有大繁至簡，重劍無鋒的味道，這些神聖軍團們只要一次衝鋒，就能將自由聯盟的陣地沖得一塌糊塗。

自由聯盟的築夢師也進行了抵抗，只是光明教會的神術在防禦能力上特別出眾，一般的夢境滲透極難奏效，就算動用更高層次的夢境碾壓等技能強行殺死一兩名士兵，築夢師的夢境之力也會消耗一空，失去再戰的能力。

至於用投影能力，召喚出夢境生物助戰……一來高級築夢師數量稀少，二來就算真的召喚出了大批軍隊，在神聖帝國軍隊面前也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戰事舉國震驚，從來沒有人想到過，那個看來已經日薄西山垂垂老矣的國度竟然擁有如此強悍的武力，曾經被國人視為固若金湯的邊境防線脆弱得就像海市蜃樓一樣……

那麼接下來，又會怎麼樣？

※※※

身處自由聯盟的最西側自由都市，大多數自由都市的居民對於戰爭的降臨都非常遲鈍，在他們看來，就算神聖帝國入侵自由聯盟，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自由聯盟能人異士何其多也，國力又正值鼎盛時期，怎麼也不至於被人家打到家門口。

就算要付出很大犧牲，那也是別人去犧牲，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自由聯盟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從邊境線殺到自由都市，沿途至少要經過三四座超大型城市，以及十餘座軍事堡壘，相信對手再怎麼強大也無力突破，作為首都的居民，只要繼續紙醉金迷下去就足夠了。

當然，如果自由聯盟的軍力真的已經萎靡到完全無法阻擋神聖帝國的腳步，那麼也沒有關係，大陸第一學院以及大陸第一人就在自由都市，大不了大家一起上門哭訴，懇求金正陽和他的陽成學院出手救世。

金正陽作為一個標誌一個圖騰，在自由聯盟人心中的地位就猶如神聖帝國人心中的皇帝，人們相信只要金正陽出手，世界上就不存在不能解決的問題。

於是在戰爭號角吹響的第三天，陽成學院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名身著軍裝，面容嚴肅的中年人，看上去帶著一股鋼鐵肅殺的戰場氣質，令人望而生畏，那人單身匹馬進入陽成學院，直奔金正陽的築夢高塔而去，步伐穩重而迅捷，顯露出不凡身手。

然而那個人身上攜帶的沉重氣息，卻讓人不由得產生不祥的預感，這個時候來到陽成學院，會有什麼事？

接著，只見那名軍人走到高塔前，乾淨利索地單膝跪地，低頭說道：「金正陽大師，我代表軍方，懇請您出手幫助我們擊退侵略者。」

此言一出，圍觀的學生頓時嘩然。

就算只是學生，大家也懂得，若是軍方出面向金正陽發出祈求，那一定意味著戰局已經糜爛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了。自由聯盟的軍人與金正陽的關係並不算好，如此低三下四地懇求，一定是被逼無奈。

而當保家衛國的軍人們都被逼無奈時，局勢如何可想而知！

在場的學生之中，頗有些出身高貴的，在家族中通過特殊的情報渠道得到了消息。

如今的自由聯盟，形勢的確非常危急，三天時間裡神聖帝國的軍隊長驅直入，一連攻破了自由聯盟多處軍事要地，接連擊潰了靠近邊境的四支軍團，如入無人之境，如今已經逼近了靠近邊境的一座大型城市墨州城，開啟了慘烈的攻城戰。

借助厚重的城牆，以及城中積攢的軍備，墨州城總算短暫遏制住了神聖帝國軍隊的前進步伐，但是在那瘋狂的攻勢之下，城破也只是時間問題，如今自由聯盟境內雖然還有數十隻可以出動的軍團，可是趕得及去救火，又有能力救得下火的，卻再也沒有了。

墨州城是自由聯盟重要城市，東部行省僅次於省會的超級雄城，擁有人口數十萬，絕對不容有失，何況以神聖帝國人此次入侵後表現出的殘忍殺戮，一旦墨州城破，接下來幾乎毫無疑問將是一場大屠殺。

軍方高層已經連夜召開緊急會議，元帥林天南在會上一連逼死了四名高級智囊，結果依然是一籌莫展，無奈之下，唯有派出自己的親兒子林岳陽來求金院長出手。

只要大陸第一人趕到前線，不愁神聖帝國的攻勢不為之瓦解，如今圍困墨州城的有兩萬餘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可是在一個大宗師面前，也不過是群隨意踐踏的螞蟻。

所以，就算心中再怎麼不甘願。

數十年來，這還是軍方第一次在金正陽面前明明白白地低下頭來，只是面對林岳陽的懇求，高塔內卻沒有任何回音。

「金院長，還請您以大局為重，墨州城若是失守，整個東部行省的形勢都將急劇惡化！」

高塔之中，依然沉默以對。

林岳陽於是也不再說話，只是默默跪在塔前。

過了片刻，學生中也傳來了議論聲。

雖然在學院之中，金正陽的聲望一向如日中天，只是此時他的沉默，卻讓學生不得不發出質疑。

為什麼不回應？不敢嗎，不願嗎？現在舉國上下都在等待大陸第一人的出手，為什麼你卻閉門不出！？

只是，學生們的質疑並不能打動金正陽，高塔的大門始終緊閉。林岳陽在塔下跪了一天一夜，身形紋絲不動，以示誠懇，與此同時，留在林岳陽身邊的學生也越聚越多，甚至出現了導師們的身影。

在大家看來，或許只要堅持上三兩天，金正陽就會走出高塔，為大家一掃陰霾，但是……

第二天，墨州城陷落的消息，便傳到了塔下。

林岳陽當場昏厥。

第二百五十八章：好吧，終於輪到寡人出手了，沒事的都給我散了吧！

墨州城的陷落，終於讓自由聯盟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

這是一場戰爭，一場波及到自由聯盟舉國上下，無人可以倖免的全面戰爭！

戰爭不過一周時間，自由聯盟就丟失了一座超級城市，數以十萬計的平民飽受帝國鐵蹄的踐踏之苦，水深火熱。

神聖帝國在這第一輪的入侵中，展示出了無與倫比的爆發力，區區五萬人，三支軍團，不到一百名神官、築夢師，就將自由聯盟境內數倍於己的軍隊打得支離破碎。

再這樣打下去，滅國都只是時間問題，神聖帝國人能攻陷墨州城，那麼沒理由不能攻陷自由都市，就憑軍隊如今的表現實在難以給人什麼信心。

事實上，當墨州城陷落之後，大量的情報就已經通過各個渠道傳遍整個大陸，兩國軍隊的巨大實力差距，也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的確，神聖帝國的軍隊非常厲害，無愧大陸第一強軍的美譽，就連北地那些體質非人的蠻族戰士也要承認集團作戰下，沒有任何人能敵得過神聖軍團。

但是，讓神聖軍團能夠以一當十，最大的原因卻在於，自由聯盟的軍隊實在是太遜傻逼了，那弱智一般的表現，令人完全無法相信他們是職業的軍人。

墨州城攻防戰中，擺放在城牆上的重型弩炮，由始至終也只有十分之一能夠暢快開火，其餘的不是無人上彈，就是將弩矢徑直貫入地面，連半個人都射不到。

而後城牆上的近身戰更是一塌糊塗，往往一個神聖帝國的戰士才剛登上城牆，守在城牆上的數十名自由聯盟士兵就開始全線崩潰，完全無視自己的數量優勢，丟棄陣地比吃飯喝水還簡單！

大多數自由聯盟士兵，在戰場上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人砍死的時候能夠消耗對方一點體力，接戰時，自由聯盟士兵最常做的事情是轉身逃跑，其次就是大喊築夢師們來救命啊。

這居然是聯盟每年耗費巨資維持的職業軍隊！？

透過水幕投影看到前線戰事，幾乎所有人都被本國軍人的表現震得說不出話，幾百年的和平時光之後，軍隊已經腐爛至此了嗎！？

————

「因為全都在指望築夢師啊~」

臥室裡，王五聳了聳肩，總結道：「連軍方高層遇到難題後，都第一個來找金正陽，找築夢師，那麼底層士兵的反應也就情有可原咯，雖然吃著兵餉，可所有人都覺得一旦發生戰爭，應該由築夢師來解決對手……這種軍人，就算體能訓練地再怎麼強壯，裝備再怎麼精良，到了戰場上也就是一塊塊會走動的肉塊。」

凱麗有些緊張：「那之後該怎麼辦？」

「誰知道~」王五攤手說道，「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大概要滅國了吧哈哈哈！」

凱麗生氣地拍了王五：「你還笑！金院長為什麼不出手？」

「多新鮮啊，出去送死嗎？神聖帝國既然敢光明正大入侵，難道還真怕了金正陽？大陸第一了不起啊，大陸第二比第一也沒差多少啊，別忘了神聖帝國也有個超級高手，配合幾個級數相差彷彿的隊友，弄死個金正陽還不簡單麼？如今這形勢，儼然就是神聖帝國在逼金正陽出手，我可以跟你打賭，如果老金真的出手，三天內咱們就可以給他準備上香了。」

凱麗愁上眉梢：「那可怎麼辦？」

「放心，金正陽不出手，總有人會出手。比如李成晚之類，大概不會放棄出名的機會吧。」

凱麗擔憂道：「那麼，那些人會死嗎？」

「應該不至於，不出意料應該是在艱難地奮戰之後，暫時逼退神聖帝國，取得防守戰的勝利吧。然後舉國歡慶，這些英雄的聲望暴漲，讓更多人以為只有築夢師才能拯救國家。之後，神聖帝國漸漸加碼，逼得這第一期的英雄們左支右絀，而後自由聯盟就會考慮換更強的築夢師上戰場……這個循環或許會持續個兩三輪，一直到對方派出神聖大祭司，逼得金正陽不得不出面為止，之後只要幹掉金正陽，自由聯盟滅國可期！」

這一番推論下來，凱麗只覺得渾身發冷，雖然王五說話時笑瞇瞇的混不正經，可是這種事情就算他是開玩笑一樣說，也不妨當真的來聽。

「那……該怎麼辦？」

王五又笑：「怎麼辦也不管你的事吧！你個榮譽貴族真把自己當議會議長了？如此憂國憂民，也不會有人感激涕零，你又是何苦呢？」

凱麗一聲歎息：「我只是不希望這個國家真的滅亡了。」

王五哼了一聲：「放心吧，離滅國還遠著呢。」

————

幾天後的戰局發展，一如王五的預料。

在金正陽堅決閉門不出後，自由聯盟境內，總算有大批能人異士站了出來。包括六名A級學院的院長副院長……總數接近二十人，無一不是身份顯赫，修為接近甚至達到宗師境界的築夢師。

宗師境界，號稱以一敵萬的境界，這樣一批築夢師趕赴前線，戰局頓時有了改觀，在墨州城下的一場交鋒，由五名宗師境界的築夢師同時出手召喚天災，雷暴、洪水同時出現，淹沒了遍地屍骸廢墟的城市，已經駐守在城中的五千名神聖帝國士兵。

此戰，僅僅是五名築夢師，就給對手造成了巨大的殺傷，儘管神聖帝國也派出了神官進行抵抗，可是一般的神官如何能與宗師級的築夢師相抗衡，很快就被夢境碾壓，精神破碎。

神聖軍團立即開始後撤，將大片吞下的領土吐了出來，儘管此時這些土地上已經染滿鮮血，但不可否認，這是一場屬於自由聯盟的大勝利。

用舉國歡騰來形容，未免有些誇張，可是開戰一周多時間，也只有這一戰值得稱道，讓神聖帝國人感到了一絲痛楚。更重要的是，自由聯盟人總算獲得了信心。

「果然嘛，只要有築夢師出手，就一定能打贏！」

「咱們的軍隊雖然沒用，可是只要有築夢師，神聖帝國就休想取得勝利！」

諸如此類的思想，飛速在國內蔓延開來，與王五所料分毫不差。

而下一步，神聖帝國便開始塑造形勢，吸引也來越多的築夢師步入戰場。

第一批趕到的二十名絕世高手雖強，數量畢竟有限，為了防備神聖帝國組織神聖大祭司們各個擊破，這些高手通常都要四五人組隊行動，極大影響了行動效率。於是自由聯盟便開始大量徵召築夢師走上戰場，就算不能以一當萬，以一當十也算不錯嘛。

於是，越來越多的築夢師走上戰場，開始與神聖帝國的軍團正面交戰。

不過，這一次築夢師們的參戰並沒有取得誇張的戰果。

大多數築夢師在面對普通人時都是無往不利，只是神聖帝國的士兵卻有些不同，這些士兵在神官的幫助下，精神異常堅韌，就算被攝入夢境空間，本體意識遭到致命打擊，也不會太影響現實位面的戰力，依然能砍能殺。比起自由聯盟那些一觸即潰的軍隊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築夢師們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將對方擊倒，而夢境之力卻是有限的。

「簡直就像是所有人都佩戴著絕夢環一樣……」

一名前線的築夢師無奈地抱怨著。

更糟糕的是，從未有過戰場經驗的築夢師，很容易成為刺客們的收割目標。或許在面對宗師級築夢師時，刺客們的作用微乎其微，可是暗殺幾個中級築夢師卻還綽綽有餘，築夢術再怎麼強大，也要發動出來才有效果。

第二批築夢術數量雖多，但起到的作用已經非常有限，付出的傷亡也開始慘重。

而那些第一批前往戰場的超級高手們，在最初的風光無限之後，很快也各自遭遇了強敵，陷入苦戰。神聖帝國在築夢師領域雖然落後自由聯盟，可也不是天壤之別。

自由聯盟發動的第二輪反攻，並沒有取得預期的戰果，大量的築夢師陣亡，可戰線卻還是在不斷向自己的方向收縮，墨州城後，更多的城市遭遇了襲擊，築夢師們忙於救火，左支右絀。

於是軍方被逼無奈，只好發動第三次動員。

這一次，動員令甚至下發到了各個學院，開始針對優秀畢業生進行徵召……倒不是上一輪徵召造成的築夢師損失太嚴重，已經無力彌補。只是因為之前一段戰爭中，軍方驚訝地發現，一些出身名門的築夢師，往往在戰場上能發揮出更強大的戰力，哪怕修為比那些野雞築夢師稍低，實戰起來也完全不同。

而這些所謂名門，往往只是B級學院的畢業生而已，若是換成A級乃至S級……又會如何？

誠然，徵召學生兵，無異於殺雞取卵，可是國難當頭，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個時候，任何一個能戰的築夢師，放到前線都是無價之寶啊，誰管你十幾二十年後能有什麼成就，先把眼前難關度過去再說！

所以，當王五接到軍方的徵召令時，一點也不覺得稀奇。

第二百五十九章：安心做好望夫石，你我的分別不會太久~

「憑什麼啊！？徵召畢業生還不夠，居然連三年級的學生也招，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啊！？」

雖然對自由聯盟的戰況憂心忡忡，可是當看到王五手中的徵召令時，凱麗還是忍不住義憤填膺。

哪怕在獨立戰爭最為艱苦的時期，自由聯盟也極少讓孩子參加戰爭，最多是讓他們運送一下物資，不可能將他們派上前線。然而時至今日，面對神聖帝國的入侵時，軍方居然對王五下達了徵召令！

王五今年也才十四歲吧！？讓是十四歲的孩子上前線，他們不知羞恥麼！？

王五本人對此倒渾不在意：「年齡不是問題，問題是實力，既然我已經擁有了超過大多數畢業生的實力，被征發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凱麗當然不同意這樣的解釋：「問題不是實力而是潛力！現在你修行築夢術兩年，已經是入夢境界，若是再給你幾年時間……」

王五冷笑打斷：「再給幾年時間，自由聯盟就滅國咯，而且若是軍方真的有些腦子，也不至於讓人家當成傻逼一樣瘋狂屠殺至今了，現在他們是任何一分可用的力量都不會放過……老實說這次徵召令裡沒有你的名字我還挺吃驚的呢，勇敢者遊戲的隊伍裡，除了銀霜是北地人外，其他也只有你沒被徵召了。」

凱麗無所謂地笑了笑：「大概是軍方還看不上我這個區區虛實境界的小姑娘吧。前兩天我還聽人說，勇敢者遊戲裡我純粹是作為你的拉拉隊出場的。不過，這一次徵召令涉及範圍之廣，實在有些不合情理，陽成學院居然被一連徵召了二十多人，而且是不容拒絕的強制徵召，這個……」

「這個當然是在逼迫金正陽出面，若是金正陽肯出手，一個人至少可以頂上兩百個學生。要不是金正陽孑然一身了無牽掛，軍方的徵召令大概能發到他的妻子老婆手裡。最近外面的聲音你應該聽得到，金正陽距離過街老鼠已經不遠了。」

戰爭開始一個月來，自由聯盟接連丟失了三分之一個東部行省的領土，超大型城市墨州城，中型城市五座，小型城鎮不計其數，受到戰火荼毒的人民超過百萬，同時數以十倍計的難民正在瘋狂湧向中央行省，全國局勢一片大亂。

戰事糜爛至此，人們不得不承認自由聯盟的築夢師雖然能夠壓制住對方的神官，可是在大集團作戰中，這點優勢遠遠彌補不了正規軍的孱弱。被人們寄予厚望的築夢師們始終無法打開局面，那麼唯一的希望，也只有大陸第一人金正陽。

可是時至今日，金正陽別說走上前線，他甚至不肯在高塔之中開口說一句話……若不是高塔尖端不斷繚繞的光芒，顯示著塔中依然有人居住，人們甚至以為金正陽已經在塔中去世了。

金正陽的表現，讓無數崇拜者大失所望，由愛生恨的過程發生的很快，如今流傳在學院中的質疑聲甚至譴責聲已經越來越多，學院之中的正常教學也越發難以為繼。

隨著戰事不斷吃緊，學生們已經很難集中精力在房間內修行，尤其徵召令發到學院之後，甚至有很多低年級生主動要求參戰，雖然被導師攔了下來，但學院內的修行氣氛已經被破壞殆盡了。

「所以這個時候離開學院到前線去也不錯，正好這一個月來都沒什麼進步，看來是要換個環境了。」

失去築夢傀儡，自身的造夢能力又不足，王五的修行進展再一次放慢到了接近靜止的地步，一個月來，入夢境界的完成度連一個百分點都沒有，別說像那些強悍的築夢師那樣，初步以夢境影響現實，想要打破位面之壁看來都遙遙無期。

不過，這一次的瓶頸，突破方向卻很明確，只要不斷盜取質量足夠高的夢境，修為自然會突飛猛進，而侵入自由聯盟的那群神官，在王五看來簡直就是一群會走動的經驗值啊。

王五說著，拍了拍凱麗的肩膀：「放心吧，咱們兩人之間很快就不止一個境界的差距了。」

「……你還在糾結那件事啊！？需不需要我用板磚把自己拍傻，掉落一兩個境界，以滿足你大男子主義的虛榮心啊？」

「你已經夠傻了。」

————

和凱麗的分別是在三天之後，氣氛看上去頗為輕鬆，兩人一邊談笑著，一邊結伴走向學院門口，軍方的馬車已經在門前等候很久了。

雖然這一次的徵召多少有些引蛇出洞的意思，但是軍方依然給出了極高的重視，陽成學院的畢業生，素質之高是絕對毋庸置疑的。如今奮鬥在前線的築夢師們的主力，單論修為也不過就是陽成畢業生的水準，綜合戰力只怕還略有不如。

也因此，對這批學生兵，軍方給出了極高的規格，不但派出了隆重的車隊，甚至元帥之子林岳陽也親自出面予以迎接。

當學生們全員集結完畢時，林岳陽進行了簡短的講話，一方面是對學生們的勇敢應徵表示了極大的讚賞，畢竟徵召令雖然是強制下發，可是以這群學生的身世，大多數其實都有推諉的手段。其次，林岳陽也鄭重提醒了未來局面的艱苦，戰場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管你是才華橫溢的天才，還是大家族的繼承人，死了就是死了，屍體和平民百姓不會有任何區別。最後，林岳陽祝福所有人武運昌隆，凱旋而歸。

講話繼承了軍人一貫的簡潔風格，也贏得了學生們的陣陣掌聲，之後，學生們紛紛走上馬車，準備奔赴戰場。

「王五同學，請來這邊。」

正當王五準備隨便找輛車跳上去時，林岳陽卻走到他面前，邀請他坐上自己的馬車。

這無疑是更高一等級的待遇，不過王五作為如今陽成學院的最強學生，倒也當得起軍方的特別禮待。

「車上有飯菜酒水沒？」

林岳陽失笑道：「就連奪塔棋也為你準備好了，保證旅途不會無聊，正好我也想領教一下陽成第一棋手的風範。」

「咦，這麼體貼？」

林岳陽說道：「很多人都在期待你的發揮嘛。能戰勝神聖帝國的聖者，想必王五同學在戰場上能創造更大的奇跡。」

「哈，那是理所當然的啊，比起現在這群渣滓一樣的軍隊，我的一言一行都可以算是奇跡了。」

王五毫不客氣地將對方的客套話當了真，反倒讓林岳陽張口結舌。

然而正在此時，從學院內傳來一男一女兩個聲音。

「王五同學既然信心十足，那我們就放心了。」

王五回過頭，小小吃了一驚：「小玄，小雪？」

正是金正陽高塔內的那對私生子女。王五本以為這兩人是金老頭的禁臠，想不到居然會放他們出門，莫非金老頭真的已經死翹了？

小玄揮手笑了笑：「好久不見，居然還記得我們的名字，真是受寵若驚啊。嗯，長話短說，這次我們是代表老爺子來為你送行的。」

小雪也點點頭：「既然你肯出面，戰事大概很快就會發生轉折，不過父親也托我們提醒你，萬事萬物記得適可而止，不要貪得無厭。」

「然後，這是老爹托我們給你的禮物，現在他本人不方便出面，一切就都拜託你了。」

說著，小玄從懷裡取出一塊金牌：「見此金牌如見金正陽本人，厲害吧？」

王五看了看那塊純金質地，雕刻精緻的金牌，有些猶豫地問：「那你剛才將金正陽貼身放在胸前，不覺得變態麼？」

「……不想要就算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不過小玄還是將金牌丟給了王五，顯然金牌的意義非同一般。

接過金牌後，王五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將目光瞥向了一旁的凱麗，小玄於是笑道：「放心，這段時間我們負責照看你的小女朋友，不會有事的。」

「讓她平時少哭幾次就可以了。」

王五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凱麗的腦袋，少女低垂著頭，早已淚流滿面。

分別在即，哪怕先前再怎麼強顏歡笑，凱麗終於不能像王五一樣淡然處之，雖然早就告誡自己不要哭，但還是沒能忍住，悲從中來。

「別哭了，安心做好望夫石，我猜要不了多久就能見面了。」

王五嘿嘿一笑，笑容裡卻滿是冰冷。

————

上了馬車，不多時車隊便緩緩向東行進，沿著自由都市貫穿東西的大道一路行出城外。而一旦出了城，車隊的速度就開始加快。軍方的車隊經過特別改造，速度快得驚人，沿著筆直平坦的道路，疾馳如飛。

車上的學生們，在最初的興奮之後，很快就意識到一個問題。

車隊走得如此急，莫非前線又有了什麼變故？如今神聖帝國已經攻到了東部行省的省會城市勝州城下，不過卻被勝州城的守軍牢牢頂住，不得寸進，莫非……

若是勝州城也破了，接下來的戰局真是不堪設想。

一時間，學生們又是興奮，又是擔憂。

第二百六十章：我從小就有野心，想要當個統領天下兵馬的元帥，而當元帥就要先從那啥做起……

「啊，又輸了……果然不是你的對手。」

馬車上，林岳陽頗為無奈地攤了攤手，而後開始動手收拾面前的棋盤。

棋盤上，屬於林岳陽的五枚棋子全軍覆沒，而他的對手卻幾乎分毫未損，高下之分，判若雲泥。

不過林岳陽本人也不以為意，作為軍人，奪塔棋之類的軍事類棋牌遊戲他雖然都有涉獵，卻並不精通，畢竟軍人的天職是作戰而非下棋。只是面前這個少年的棋藝之高，也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想要開口讚他兩句，但是抬頭見到王五那淡然自若的表情，林岳陽也知道這些話說了也是白說。

跟這個人客套是毫無意義的，不妨直奔主題，先試探一二。

「出發前，那對少男少女，是你的朋友？」林岳陽一邊收拾棋子，一邊若無其事似的問道。

「小玄和小雪？算不上朋友只是認識……然後有什麼問題你不如直接問。」

林岳陽不由苦笑：「好吧，我只是想問，金正陽金院長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是說戰爭之初金正陽不願出手，還情有可原，可是時至今日金正陽依然閉門不出，就令人難以理解。作為大陸第一人，金正陽從來不是那種自私自利，至國家利益不顧的狂士，幾十年來為自由聯盟做出的貢獻數不勝數，這才贏得了無數人的衷心崇敬。

所以此時金正陽的所作所為，就實在讓人看不透了。此時固然有很多人在罵他，可也有不少人被金正陽的閉門不出搞得心中發毛，猜測著莫非他另有用意？

王五當然能猜到一點金正陽的心思，不過看了看面前的中年將軍，王五卻搖搖頭：「誰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是年事已高，不堪再戰了吧~」

林岳陽歎了口氣，決定揭過這個話題。

「這一次旅途會比較漫長，從自由都市趕到東部行省至少也要五天時間，期間幾乎不能休息，還望王五同學多多包涵。」

王五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傢伙真心無聊。

軍方提供的馬車非但行進速度超快，而且車內空間廣闊，異常平穩，旅途其實不至於消耗太多的體力。唯一的問題就是整整五天悶在馬車裡，一般人只怕會閒的發瘋。

不過對於築夢師來說，這就完全不成問題，只要將意識沉入夢境，修煉也罷休閒也罷，五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林岳陽挑起話頭，只怕無聊的是他。

果然，不多時就聽林岳陽一聲歎息：「自由聯盟的形勢不容樂觀啊。」

王五隻覺得好笑：這話你也好意思說？不容樂觀怪得誰來？若不是你們這幫廢物的戰鬥力連頭大鵝都不如，何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不過自由聯盟輕視軍備，也不是一天兩天，之前神聖帝國始終不曾發難，自由聯盟也只是偶爾與北地的零散部落有過衝突，問題還不明顯。如今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了才幡然悔悟，卻是有些晚了。

林岳陽見王五始終不接話頭，知道這些閒話對他吸引力不大，只好說些正題。

「這一次，我們會先將你們送到東部行省的三元要塞，簡單休整訓練之後，大部分學生會進入特種軍團，跟隨戰爭經驗豐富的築夢師進行一段時間的磨練，之後便會打散到各個軍團。不過少數特別精銳的，就可以略過前一個步驟，直接帶領部隊作戰。」

王五也有點好奇：「帶領部隊？」

林岳陽說道：「沒錯，雖然一般來說築夢師不會參與作戰指揮，不過若是像王五同學這種擅長戰術指揮的，就另當別論。」

「哦，你怎麼知道我擅長戰術指揮？」

林岳陽笑道：「兩年前那勇者試煉的影像，我曾經完整看過，你指揮萬千魔物的那一幕令人記憶猶新啊。」

王五這才明白，為什麼軍方會給他如此特別的待遇。

什麼陽成第一學生高手，金正陽的私生子……這些虛名並沒有意義，王五的價值除了超凡的戰力之外，就是曾經顯露過的戰略戰術素質。

築夢師們在夢境中作戰，時常要用到行軍佈陣的本事，因此各大學院也都開設了兵法課程，但是真正將兵法研究出水準的卻少之又少。大部分學生也就是紙上談兵的程度。沒有經歷過千百次的戰火洗禮不能成器。可是面對神聖帝國的瘋狂進攻，千百次戰火洗禮之後，只怕連骨灰都剩不下，談什麼成器？

像王五這種現成的，懂得指揮，又精於作戰的築夢師，實在是價值連城。

「不過……恕我直言，因為你的出身和年齡，直接將大部隊交給你來指揮，軍中反對聲音太大，所以……」

王五卻不在乎地笑了笑：「沒關係，先從人少的部隊開始也不錯。」

林岳陽於是苦笑：「人數嘛的確是少了點，在三元要塞，已經給你準備了一隻大概五十人的小隊。不過人數雖少，質量卻還過得去，算是自由聯盟軍中，少數能與神聖帝國軍隊抗衡的特種部隊了。」

王五心想，讓一個金手指來指揮特種部隊，這計劃倒不錯，看來自由聯盟的軍方也不都是笨蛋。以他目前的修為，放到萬人軍團中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可是人數限定在五十的話，戰術變化就可以非常靈活了。

「不過……那隻小隊雖然實力不弱，性格上就有點……」林岳陽努力地比劃著什麼，試圖讓王五理解他的意思，不過最終還是直話直說了，「簡單講，都是一群混蛋。」

「……」

林岳陽笑容更為苦澀：「不是有意刁難你，只是如今軍中，想要找幾個像樣的角色，幾乎個個都是混蛋。老實巴交的，戰力實在不能看。」

「混蛋分很多種，你所謂的混蛋又是那種？」

軍隊中的所謂混蛋，要麼是自恃武力強大，不肯服從上級指揮，要麼是老兵油子，貪生怕死滾刀肉，也有的乾脆就是變態殺人狂，見了血就理智盡失……

王五並不介意手下人特立獨行，不過從林岳陽的語氣中判斷，那支等待自己的小隊，似乎很成問題啊~

林岳陽訕訕地說道：「我沒有親眼見過，不過是聽其他將軍提起，那支小隊很不好帶，據說前任指揮官就被他們給生生逼走了，不過我想以王五同學的手段，降服一群普通人應該不成問題吧。」

王五笑了笑：「知道我手段多，你還放心將現在的軍中精銳交到我手上？」

林岳陽說：「反正別人也帶不動。」

「你放心就好咯，哈哈。」

林岳陽忽然覺得有些背後發冷。

————

五天的時間轉瞬即逝，當三院要塞的雄偉身影出現在的地平線上時，車隊裡頓時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

五天時間悶在車廂裡，除了每六個小時一次的方便時間中途再不停車，就算是築夢師們也覺得渾身發酸，而陪同的軍人們更是一臉垂垂欲死，眼看旅行即將結束，所有人都是歡欣鼓舞，絲毫沒有想到接下來將再也沒有太平日子可過。

三元要塞位於東部行省靠西的位置，因為連同這三條主要通道，所以稱為三元要塞，是獨立戰爭時期兩國爭奪的軍事重地，意義非比尋常。只是幾百年過去，誰也想不到這座位於自由聯盟國境線內數百公里的要塞居然還有發揮作用的時候。

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時候，許多學生都為這座要塞的恢弘氣勢震懾，那超過五十米的高大城牆，厚重古樸的青黑色城磚，以及鎮守要塞，全副武裝的軍人，都讓學生們嗅到了真正的戰場氣息。

進入三元要塞，也就是真正進入了戰場，從此以後，悠閒恬淡的學院生活將再也不復回來，直到戰爭或者生命的結束。

「各位同學……各位戰友，請跟我來，特種軍團的軍團長已經等候多時了。」

自由聯盟的特種軍團，其實就是由築夢師組成的小型軍團，人數一般只有兩千左右，是其他軍團的十分之一，然而戰鬥力卻是其他軍團的十倍，因為看上去只有兩千人的部隊，很可能因為軍團中幾名高級築夢師的爆發，瞬間多出十倍的兵力！而後在其他築夢師的幫助下，戰力可以再漲十倍！是真正的精銳之師，也是開戰以來唯一可以在正面戰場擊退神聖軍團的軍隊。可惜數量不多，在龐大的帝國軍力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這只軍團的高層，有三分之一來自陽成學院，軍團長巴頓更是當年由金正陽親手頒發畢業證書的優秀畢業生。因此這群遠道而來的學生兵，本以為帶著一身旅途勞累來到三元要塞，會受到隆重接待。

但是他們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了。

「士兵們，歡迎你們來到三元要塞，來到戰爭前線，我為你們的勇氣感到驕傲，然後……」

站在要賽前的廣場上，一身亮銀盔甲的將軍板著面孔，聲如洪鐘。

「按照我念的名字，各自歸隊。」

「張梁、張寶，第三大隊。」

「溫宏，第四大隊。」

「……」

厚重的聲音在廣場上迴盪，沒有豐盛的宴席，沒有熱烈的歡迎儀式，只有冰冷的軍令，以及遠方似血的殘陽。

第二百六十一章：小子，你就盡情翱翔，我可以做你的翅膀！——大叔，這個真不用……

廣場上，巴頓將軍很快就將這一批學生兵分配到了特種軍團的五隻大隊中，而後再由大隊長各自分配進入小隊跟隨富有經驗的築夢師們學習戰場生存技巧。

這些新來的學生修為不俗，看得出也經歷過一些基本的軍事教學，只是距離戰場的要求還差得遠啊……

巴頓將軍一面念著名單，一面也在打量著一批學弟學妹，眉頭不由得就皺了起來。坦白說若非人手實在不足，他是真的不想徵召這樣一批學生兵，誠然這批學生的修為在整個特種軍團都算得上不錯，可是戰場上的築夢術，與學院中的築夢術完全不是一回事。

如此突然地讓學生們進入戰場，實在是……極大的浪費。

可惜這種大戰略不是巴頓能夠左右的，軍方決定全面徵召學生兵，不單單是陽成學院，十所A級學院的畢業生都被大批召集過來，這之後的一周裡，三元要塞很可能要接收超過五百名學生兵！

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是盡量將這批學生調教好，讓他們在戰場上能學會保命，而後……鐵與血的洗禮應該能讓他們快速成長起來。若是運氣好，這批天賦絕佳的學生或許能成就一番輝煌吧，也或許……

最後，巴頓將軍將目光轉向了那個站在隊尾，笑意盈盈的蓬萊少年身上。

比起大部分學生都要矮上半頭的身高，略顯削瘦的身材，以及那張清秀的娃娃臉……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學者或是商人家的孩子，臉上還洋溢著童真的笑容。單砍這幅相貌，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擁有著何等恐怖的戰鬥力。

無論是兩年前的勇者試煉，還是不久前剛剛結束的勇敢者遊戲，巴頓將軍都觀看過完整的記錄影像，對這個學弟的恐怖之處有足夠深刻的認識。

這一批二十三名學生，只有他……巴頓將軍覺得，就算將王五直接丟入戰場廝殺最為慘烈的前線，他也可以安然無恙地回來。

「王五，你跟我來。」

分配完其他的學生後，巴頓將王五單獨叫了過來。

「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巴頓將軍開門見山，埋在深邃眼眶中的眼睛，彷彿在閃閃發光。

「所以我決定省略一切預備步驟，將你直接投入戰場……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或許有些不公平，所以，你有什麼要求，我可以盡量滿足。」

王五隻是笑了笑：「要求麼就一個：當我進入戰場的時候，少來煩我。」

巴頓將軍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一直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而後一隻寬厚的大手用力拍著王五的肩膀。

「好好好，你放心，你就儘管在前線隨心所欲，自由翱翔，後方的壓力，我絕對幫你頂住！」

王五眼睛一瞇：「後方的壓力？」

巴頓將軍笑容一斂：「林岳陽將軍應該說起過你的安排吧？」

「嗯，之後讓我帶一個特種小隊。」

「那隻小隊不是我的安排，甚至說我個人對你的去向並沒有拍板決定的權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五一笑：「看來自作聰明的人多得很。」

巴頓也是冷笑：「不錯，自作聰明的人從來不少，若非如此，何至於軍隊糜爛，被神聖帝國肆虐？你要帶的這支小隊問題不少，個個都是真正的混蛋，是從各大軍團挑出來的地痞流氓……不過我相信你能應付得來。」

王五咧嘴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這你就放心吧~」

————

之後，巴頓將軍親自將王五送到了他所在的小隊營地，而營地的位置也充分體現了這支小隊的地位。

營地位於三元要塞地下二層的角落之中，一股陰森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巴頓將軍只是靠近，就不由皺起眉頭，之後只見他目光一亮，從身旁刮起一陣清爽的微風，驅走了地下的腐朽氣。

作為特種軍團的軍團長，巴頓早有了凌駕於高級築夢師以上的修為，舉手抬足間就可以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現實位面之上。

「前面就是他們的所在地，我就不跟你進去，免得你有些事不方便做……總之，之後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不必顧忌太多。」

巴頓將軍說完，拍了拍王五的肩膀，便轉身折返，行色匆匆，顯然戰事是頗有些吃緊。

至於王五，看了看不遠處在火把的映照下顯得鬼影重重的陰森營地，不由得就是一笑：有多久了，沒在現實位面見到如此熟悉的場景。

地下世界哦，王五的最愛。

緩步踱入營地，王五並沒見到站崗的士兵，而一排排的整齊石室中，喧嘩打鬧聲不絕於耳，與其說是要塞營地，倒有點像是王五在南方小鎮時所見到的貧民窟。

看起來，的確不像是什麼世外高人的聚集地，在幾種混蛋分類之中，看來是自己最不齒的那一種。

沿著幾排石室間的小道，王五逐漸深入，而在此時，四周石室中喧鬧依舊，彷彿都沒人發現營地中多了個陌生人，不過王五聽得分明，身後已經悄然多了兩名跟隨者。

這兩人大概是軍中的斥候或者盜賊，潛行術還算馬馬虎虎，腳步聲輕微得幾乎無法察覺，身上氣味也用草藥很好地遮蓋住了，只是……那股萎靡不振的懶散氣息，卻還是很清晰地瀰散開來。

對於專家級的金手指來說，捕捉這種氣息易如反掌。

而這兩名跟隨者的眼力也是一般，居然沒看出在前方行走的少年其實是他們的同行，擁有異常驚人的洞察力。兩人一邊緩步跟著，一邊甚至藉著石室中傳來嘈雜聲時，低聲交談了起來。

「這就是上面空降來的小隊長？」

「應該是了吧，那一身長袍看起來就像是築夢師的制式長袍，除了那個小隊長還有哪個築夢師會跑到咱們這裡來？」

「怎麼辦？待會兒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下手不要太狠，讓他吃個悶虧就行了。若是他肯老老實實的，咱們也沒必要找他的麻煩……據說這幫築夢師，每一個人背後都有複雜的關係網，惹了一個，可能就會招惹到其他十個築夢師。」

「嘿，那又如何？匕首架到他們脖子上，還不是一樣要哀求討饒？」

說話間，這兩人竟然絲毫不把築夢師放在眼裡。

王五心說這倒是和老獨眼有幾分相似，只可惜老獨眼的自傲有足夠的本錢——時至今日王五也不敢說自己金手指的功力超過了老獨眼。而身後那兩個跟隨者，看來就是無知者無謂。

管中窺豹，這個營地的其他人，素質也就是這樣了。

王五心中冷冷一笑，軍方那群傻逼還真把他當成垃圾處理員了，從各軍團抽調一群地痞流氓組成特種小隊，交到他手裡，指望什麼？

難道王五要像那些騎士小說裡的主角一樣，大發神威將這群人渣都調教成實力強悍的正規軍麼？嘖，王五倒不覺得自己有這個義務啊。

當然，現在做決定還為時過早，不妨繼續觀察一下，一支小隊大概五十來人，未嘗沒有值得搶救一下的。

於是，當身後兩名跟隨者有所行動的時候，王五隻當沒看到。

「站住入侵者！」

一名跟隨者陡然發出一聲怒吼，而後兩枚飛鏢就急速射來，另外一名跟隨者也毫不客氣，從小道一旁包抄過來，手裡持著一把暗淡無光的匕首。

飛鏢並沒有瞄準要害，事實上根本就沒有瞄在王五身上，只是通過破空的哨響，試圖讓王五受到驚嚇，而後另一人再將匕首架到他的脖子上，來個下馬威。

這一招，在對付上一任小隊長的時候非常有效，那個氣質高傲的年輕人被匕首輕輕劃破了脖子上的外皮，就嚇得瑟瑟發抖。

只可惜這一次的情況有些超出預料……

從側面包抄的盜賊，眼看就要撲到王五身邊，卻忽然感覺眼前一花，那少年身影竟然在轉瞬之間向前挪動了十餘米，依然是副緩步行走的姿態，彷彿先前看到的那個身影只是個幻象！

盜賊還顧不得驚訝，就感覺兩邊肩膀猛的一痛，被什麼鋒利的物體刺了進來，轉頭一看，竟是同伴射出的飛鏢！

「這！？」

盜賊簡直不敢相信，同伴的飛鏢技術是專家級的，五十米內誤差不超過一個指頭，此時居然會誤傷自己人！？好在飛鏢本身只是恫嚇作用，射手並沒有特別用力，因此入肉不深，只是皮外傷。

然而這一下，他們先聲奪人的計劃也隨之破產，因為王五已經好整以暇地在前面不遠處轉過身來，笑著看這兩個盜賊在手忙腳亂地包紮傷口。

「你們就是這麼對付入侵者的？陌生人闖進軍營，然後你們就死給他看？」

兩名盜賊羞怒不已，然而方纔的變故實在太古怪，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好在這個時候，石室中圍觀的人們終於走了出來。

一個身材特別粗壯的戰士，赤裸著上身走出房間，怒氣沖沖地指著王五的鼻子：「你是什麼東西？」

王五笑著用匕首砍斷了他的手指，在戰士驚怒交集的目光中，一腳將那截手指踩了個稀爛！

第二百六十二章：老頭兒，延遲退休的事兒不是跟你說的，覺悟吧。

當戰士的斷指啪嗒一聲掉落地上的時候，在場大多數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聽到那個壯碩的戰士在短暫的驚愕後，便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十指連心，這名徒有其表的壯漢終歸沒有那麼強的忍耐力。

王五依然帶著那副天真無邪似的笑容，只是血淋淋的現實已經告訴了所有人，這個新來的小隊長絕不是簡單角色。

壯漢的慘叫聲，很快就將整個營地的人都吸引了來，面對異常強勢的小隊長，這些由各個軍團調集來的兵痞們很快就抱成了一團，對站在中間的王五虎視眈眈。

單打獨鬥，看來大家是鬥不過這個少年人了，那個出面的壯漢其實在小隊中已經算是一流高手，結果才一伸手就遭到重創！而在此期間，圍觀的二十多人中，竟然都沒有一個人能看清王五的出刀！

這些兵痞或許在各個方面都是徹頭徹尾的混蛋，可是能得林岳陽評價為特種部隊，身手和眼力是絕對不差的，當然看得出王五的實力絕對遠遠在他們之上，而且殺性十足。

所以，這時候也只有靠人數優勢，才能有些安全感了。

面對五十人的圍觀，王五淡然若定，但是也收回了匕首，這時候，一個看上去略顯斯文的男子站出來，輕聲問：「你是什麼人？」

王五瞥了他一眼，好笑道：「裝傻有意思？」

那年輕男子被堵了一句，略有些尷尬：「我們只是不敢確認。」

旁邊一人也說：「是啊，我們也不是有意的。」

王五更覺得好笑：「不敢確認，卻敢下手傷人？」

被飛鏢刺傷的盜賊這時候高聲說道：「我們只是想試探一下，誰想你下手這麼歹毒！？」

王五目光瞥過去，冰冷的殺意淡淡釋放出來，令那名盜賊如墜冰窟：「歹毒？老實說我現在仁慈地簡直令我自己都難以相信……慶幸自己還能順暢地呼吸吧。」

如此赤裸裸的威脅言語，頓時令四周的隊員們鼓噪起來，其中更有幾名看來格外大膽的，已經躍躍欲試，準備依靠人數優勢一擁而上。

就算他身手高明，又是築夢師……在場這麼多人，小隊裡還有曾經的專業築夢師獵殺者，怎麼也不怕了他！

面對如此猖狂的敵意，王五也不客氣，一聲冷笑後，直接釋放出了夢境碾壓！

這種夢境滲透的進階技巧，可以直接動用自己的龐大夢境王國碾碎對手的意識，同級戰鬥中很難奏效，欺凌弱小卻是利器。

那些隱藏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活躍的士兵，完全抵抗不住一名入夢境界的築夢師的碾壓，一聲不吭就倒了下去。而這些人無聲無息的倒下，也很大程度上震懾了其他的士兵。

不錯，在戰場上築夢師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但是能輕而易舉就在瞬間擊倒三四人的築夢師，就很有些可怕了。

當然，剩下還有五十人左右，對方的夢境之力不可能支持他將所有人全部擊倒，可是……為了立威，要犧牲數十人，代價未免太大了，動靜鬧得太大，任何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在短暫的僵持之後，一個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出來，一臉的恭順小心。

「隊長大人，我是張貴，目前這支小隊的代理隊長。」

王五轉過目光打量了一下這個看上去像是農夫一樣的佝僂小老頭，不由一笑：「身手還不錯啊，以你這個年紀來說。」

張貴一怔，緩緩抬起頭，看上去特別的憨厚老實。

王五則湊近了兩步，指了指張貴的手：「練得不錯。」

張貴的面部肌肉當時就是一顫，想不到王五的眼光竟然這麼犀利，一眼就看出了他最得意的絕活。

那隻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賬房師父，在幾個指節上留有厚厚的繭子，但其實張貴握筆的機會並不是那麼多……

這個五十歲的老頭，真實身份是一名一流的刺客，人畜無害的外表是保證他多次成功行刺的有力武器，那只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手掌，關鍵時刻也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只是想不到自己最得意的偽裝，居然在王五面前藏不住哪怕短短一瞬間！

「很遺憾，我對同類的氣味特別敏感。」

王五笑了笑，而後對張貴說道：「你說你是代理隊長，那麼之前這支小隊就是由你來管理咯？」

張貴淡淡說道：「談不上管理，只是幫忙照看一下罷了。我年紀大，大夥兒願意賣我的面子，真論本領我實在是一塌糊塗。」

王五點點頭：「既然如此，從今天開始你就老實卸任吧。」

張貴一愣，想不到王五三言兩語間竟然就要他交權！見鬼了，這個新來的隊長，強勢得也太過分了吧，初來乍到，他就不需要老人幫忙熟悉環境麼？

張貴本來還打算以代理隊長的身份，在王五空降過來之後順理成章成為副隊長，而後一點點將這個年輕人架空，想不到對方一上來就用出了殺招！

「怎麼？有問題？」見張貴沉默，王五催問起來，「還是說，你打算以代理隊長的身份，來忤逆我這個正隊長？」

張貴強壓著火氣，沉聲說道：「不敢。」

「不敢就滾回去吧，何必做這咬牙切齒的嘴臉呢？」

王五說著，肆無忌憚地在張貴臉上拍了拍：「老頭兒，真心勸你一句，該退役就退役了吧。」

張貴心中怒火滔天，卻終於不敢發作，輕聲應道：「隊長說的是，我會考慮的。」

————

王五初來乍到的第一天，氣氛就已經緊繃到了極限。而他本人對此卻毫不在意，打發了代理隊長之後便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已經收拾好的隊長房間，一頭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屋外，聚集了數十名隊員，不少人都想趁著王五睡覺時偷偷摸入房間給他個畢生難忘的教訓，然而最終張貴還是制止了他們的計劃。

「這傢伙是超一流的盜賊，別看他眼下毫無防備，真的對他有惡念，他立刻就會甦醒……不要試圖暗算一個級數高過你的盜賊，這是鐵律。」

士兵們有的不甘心：「我們這麼多人……」

張貴冷聲說道：「別忘了要塞裡還有數萬正規軍，哪個人多自己算，事情鬧得大了，小心小命不保！」

「可是，我們是受了上面的命令啊……」

張貴笑容更冷：「上面的人真會在乎你我的死活？何必為了他們的陰謀詭計把自己搭進去呢？他們讓咱們刁難這個新來的隊長，該做的咱們也都做了，至少在正式踏入戰場之前，就把他當成真的隊長來對待吧。至於那之後，哼！」

有了張貴這句話，其他人雖然心中不服，也沒有多說什麼。

而第二天開始，營地中的氣氛便緩和了許多，當王五從石室裡走出來後，甚至有隊員主動向他打招呼。

「隊長早上好。」

「隊長，你的早餐要我給你端過來嗎？」

諸如此類，隊員們彷彿一夜之間，態度就發生了徹底的轉變，開始千方百計討好這個新來的隊長。

只可惜王五根本不領情，態度冰冷如昔，對於其他人的問候根本不理不睬，從進入營地到現在，他甚至沒有清點過人數，整個小隊他也只知道張貴一人的名字。

而且，作為隊長，他也沒有任何行動計劃，甚至沒有要求隊員們進行日常訓練！

這樣的隊長，有跟沒有似乎也沒區別，不過還是有些隊員按照張貴的吩咐，在營地前的廣場上似模似樣的操練了一番。

這一切，也都落入了要塞中其他將軍的眼裡。

在一間狹小的會議室中，幾名身著將軍制服的人圍成一桌，開著小會。

「想不到他融入得倒挺快。」

「哼，因為都是一路人吧。」

「張貴那個廢物看來也沒能奈何得了他。」

「畢竟是陽成學院的最強學生，就憑現在這批人，奈何不了他也正常。」

「現在這批人怎麼了？雖然是群混蛋，本事還是有的，不久前不是才和神聖帝國的軍隊碰了一次，略佔上風了嗎？怎麼現在就連個小孩子都搞不定？我看還是出工不出力。」

「需不需要我去警告一下張貴？」

「沒必要，給他們個需要外出的任務，然後讓張貴見機行事吧，在營地裡，很多事畢竟不方便做。」

————

一天後，張貴畢恭畢敬地站在王五的石室門前，敲打房門：「隊長，上面傳來的軍令。」

吱呀一聲木門開啟，王五接過張貴手中的信紙，一眼掠過，便是一笑：「喲呵，前往柳家莊園進行偵查？我記得那個莊園距離要塞不近啊。」

張貴接口道：「全速行軍也要三天時間……不久前斥候說，在莊園附近發現了神聖帝國的偵察兵，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找到那伙偵察兵，消滅他們。」

「好，叫上人，準備出發吧。」

張貴吃了一驚：「現在？」

「不然等到戰爭結束？老頭兒，你真該退役了。」王五說完，頭也不回，甚至連一點行李也不帶，大步走出了石室。

張貴在背後，神色越發陰毒。

第二百六十三章：這群人一個都搶救不過來了，就這樣吧。

王五帶領的特種小隊，直接隸屬於守護三元要塞的自由聯盟第三軍團，雖然同樣駐守在要塞的特種軍團位階要比第三軍團更高一些，可是巴頓將軍卻沒有權力干涉第三軍團的部隊調動。

所以，就算巴頓將軍明知道這道軍令之中頗有些貓膩，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巴頓將軍本人也十分好奇，帶領這樣一群混蛋，王五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在軍中，也的確有那種彷彿小說主角似的人物，丟到任何環境裡都能創造奇跡。哪怕身邊竟是一群看上去不可救藥的混蛋，也能將他們調教成合格的軍人。

那麼，王五能創造那樣的奇跡麼？

————

接到軍令之後，王五連一分鐘都沒耽誤，直接向要塞之外走去，不過那支特種小隊的隊員卻沒有這等魄力，在營地裡很是收拾了一段時間，才集合了隊伍，在張貴的帶領下匆忙趕上了王五的腳步。

一支五十多人的小隊，執行的任務需要外出較遠，一般都需要在要塞內認真做好補給才方便上路，可是王五走得太急，隊員們為了節省時間，少生事端，幾乎連乾糧都沒帶夠就一路飛奔地追在王五身後，可以說是倉卒之極了。

不過想著這一次任務之後，大概很長時間都不會再有麻煩，這些兵痞們雖然心中煩躁，卻也忍了下來。

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個新來的小隊長幹掉，上面就算再怎麼對他們不滿意，一時間也派不來更多的隊長了。

而且雖然補給不足，不過這五十多人畢竟是身手高明的特種部隊，野外生存不成問題。

眾人是這麼打算的，因此集合速度還算不錯，只是在要塞門口見到王五的時候，少年依然露出非常不滿意的神色。

「你們是拉肚子麼？這麼慢。」

士兵們簡直要跳腳了：就算是近衛軍團，集結速度也就是這樣了吧，你還想要怎麼樣？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裝備也不收拾，行李不帶就出門上路？

只是想著這個該死的少年人大概活不了多久，眾人也就忍氣吞聲。

在要塞以外與王五匯合之後，一行人便向著柳家莊園方向前進。

按照張貴的計算，急行軍的話大概需要三天時間才能趕到，可是跟在王五身後行走了不久，張貴就發現，按照王五目前的速度，理論上只要兩天就能抵達目的地，而實際上……

除了極少數實力更勝一籌的隊員之外，大部分人在半路就會被甩下去。

「隊長，把速度放慢一點吧，後面的人已經跟不上了。」

張貴快步跟在王五身後，輕聲請求。

「哦。」

王五應了一聲，便沒有下文，腳下卻反而加快了幾分，張貴愣了一會兒，也無話可說。

對於這個少年人，張貴一點也不敢輕視，單從對方現在這舉重若輕的疾走，就能看出他絕對是基本功極其紮實的盜賊，這種人身上絕對不會有任何破綻。

移動速度是一個盜賊的生命，然而大部分盜賊限於體質，不可能做長時間的高速爆發，一段時間之後速度就會慢下來。張貴是在戰場廝殺多年，知道持久力的重要性，才著意鍛煉，但饒是如此，跟著王五走了幾個小時候，老人也是大汗淋漓，有些吃不消了。

而反觀王五，別說面紅氣喘，就連汗都沒見一滴……這種體質，真的是人類麼？

又過了幾小時，已經到了正午時分，如今雖是初春時節，氣溫不高，但是奔行了整個上午，張貴全身都被汗水浸透，眼冒金星。

至於隊伍，有一半人都被甩得沒影，剩下的也大多奄奄一息，只有少數三兩人看來還有體力堅持。

這樣下去，不必等兩天以後，大概今晚……整個隊伍就只剩下王五一人了，張貴咬了咬牙，上前幾步說道：「隊長，休息一會兒吧，讓後面人也有時間趕上來。」

「行。」

王五於是立刻停住腳步，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上去，好整以暇地等待後面的隊員自己趕上來。

而跟在王五身後沒有掉隊的隊員，則抓緊時間原地休息，補充飲食。

大概一小時後，大部分掉隊的人就都趕了上來，不過還沒容他們喘口氣，王五就從石頭上跳了下來：「繼續出發。」

身後一片哀嚎聲。

好在這一次王五放慢了速度，沒有像上午一樣讓人豁出命去都趕不上，而是……豁出命的話，將將就能趕上。但是這樣一來，張貴就警覺起來。

這傢伙，莫非是想用急行軍耗盡隊員們的體力？他已經看出什麼了？

在出發前，張貴曾經接到過上面的秘密指示，要他們在任務期間給王五造成一點麻煩，不一定要傷人命，可也得搞他個灰頭土臉，但是現在這樣子，大多數隊員連氣都喘不上來，哪有力氣去給王五添麻煩？

這樣下去就完蛋了，別說給王五找麻煩，遇到神聖帝國的軍隊大夥兒也是死路一條，張貴想到這裡，也不開口勸王五放慢速度，而是對身後人使了個眼色。

於是那些本來還能堅持片刻的隊員，頓時開始放慢速度，乾淨利索地掉隊。

媽的，老子憑什麼陪你玩急行軍的遊戲啊？有本事你就一個人跑去柳家莊園啊，遇到大隊的神聖帝國軍隊，看你怎麼辦！

老實說，張貴也不想太早用出這一招，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誰知王五根本就不在乎身後隊員，速度依舊，甚至察覺很多人故意掉隊之後，就直接加快速度，轉眼之間就甩開老遠！

張貴等人是目瞪口呆，想不到王五做事如此乾淨利索，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要如何是好。

「追……看來是追不上了。」

有人提議：「不如返程吧，聽說柳家莊園附近已經開始聚集不少的神聖帝國士兵，沒必要給他們去拚命吧。」

「對啊，現在是王五自己甩下我們不管，就算返回去也無所謂吧。」

張貴哼了一聲：「無所謂？一隊五十多人全部安然返回，只有隊長一人失蹤，你真以為三元要塞的軍法是假的？平時稀里糊塗一下也就罷了，現在多少人看著咱們呢！」

「那怎麼辦？」

「不必管那麼多，就按照正常速度前進，到柳家莊園做好偵察再返回三元要塞，只要咱們將任務做好，就沒人能說什麼了。」

想來想去，最終人們只能接受張貴的提議，但是想起王五這一整天的折騰，這幫兵痞還是忍不住怨聲載道。

「媽的，那小兔崽子真是可恨，有機會一定要他好看！」

「最好讓他死在神聖帝國人手裡，和咱們還脫開了干係。」

只是，就連隊伍中最高明的盜賊張貴也沒發現，在這群兵痞們罵罵咧咧地向柳家莊園前進時，就在他們不遠處，一雙淡然的眼睛始終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唔，既然是這樣一群人渣，那也沒什麼可猶豫的了。」

————

兩天後，滿身疲憊的特種小隊，總算接近了柳家莊園，因為靠近目的地的緣故，隊伍的行進速度放慢下來，並且派出了所有的斥候四下分散，以免被神聖帝國的人打個措手不及。

特種小隊在之前的戰鬥中，曾經和神聖帝國的軍人交手，雖然略佔上風，也知道對方絕對不好惹，尤其是偵察兵，個個都是軍中精英，戰力非比尋常。

面對神聖帝國，張貴作為代理隊長，親自出馬潛行接近柳家莊園，而很快的他就發現了神聖帝國人的蹤跡，柳家莊園，似乎的確成為了神聖帝國人的一個小型據點。

這座莊園因為戰爭原因，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被莊園主人廢棄，四周地勢荒涼，人跡罕至，若非有築夢師通過占卜發現這裡可能有神聖帝國人的蹤影，誰也想不到對方居然已經滲透到了這個地方。

距離三元要塞不過三天路程……實在是很危險了。

張貴皺了皺眉，將自己隱藏得更為隱蔽，一點點靠近莊園。而他的運氣非常好，在一間小花園附近，他看到了兩個身著便裝的神聖帝國偵察兵，彼此正在輕聲交談什麼。

張貴心中暗喜，若是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什麼消息，那就是重大收穫了，偵察兵們交換的情報往往價值極高，只要聽上幾句話，他就可以回到三元要塞交差了。

而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士兵，張貴的西大陸通用語說得非常好。

走到花園旁邊，張貴將自己藏在花叢的陰影中，而那兩名偵察兵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大吃一驚。

「一周之後，集合三大軍團圍攻三元要塞，陛下的戰略真是氣勢十足啊。」

「所以在此之前，就需要我們將附近的情況探查清楚，否則時間上可能就來不及了。」

來不來得及就跟我沒關係了，張貴心想，有這一句話，足夠我交差了，神聖帝國的王八蛋們膽子真是不小，居然打算強攻三元要塞？

得到這個重要情報，張貴便打算抽身撤退，然而轉身時，似是不慎，似是巧合，忽然腳下卡嚓一聲，枯枝斷裂聲響。

不遠處兩名偵察兵頓時警覺地轉過目光。

張貴心如死灰，萬念俱滅。

媽的，哪兒來的枯樹枝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好吧，我承認我是主角行了吧，這模板真是霸氣威武！

張貴是一名優秀的盜賊，過硬的基本功以及豐富的實戰經驗讓他多次在執行任務時能夠險死還生。

然而此時此刻，這個優秀的盜賊終於產生了絕望的情緒。

在一隊神聖帝國偵察兵面前暴露身形，就算是大師級的盜賊只怕也逃不脫了，張貴心如死灰，一時間竟然連反抗的意志都提不起來。

只是他很快就想起了落入敵人手中的淒慘下場，張貴猶豫了片刻，便決定咬舌自盡，就算死了，也好過受那無窮無盡的折磨。

然而正當他張開嘴時，一隻粗糙有力的手掌猛地掐住了他的下巴，卡嚓一聲，便將下頜卸了下來！

「想死？沒那麼容易。」

————

「張貴他們出發已經有五天了，按理說也該回來了吧？」

三元要塞一間小型會議室內，幾名將軍圍坐一桌，神色都有些緊張。

「五天時間勉強夠一個來回，劉將軍你太著急了。」

「我只是擔心張貴他們弄巧成拙。」

「那群混蛋畢竟是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不至於連一個小孩子都鬥不過吧？」

「那個孩子據說連神聖帝國的聖者都打敗了。」

「以訛傳訛罷了，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打敗聖者，你覺得可能嗎？那場勇敢者遊戲指不定藏著怎樣的內幕，畢竟那可是這場戰爭的導火索啊。」

正在此時，會議室外傳來敲門聲。幾個將軍頓時住了口，其中一人輕聲說：「請進。」

門外走進一名士兵，低聲說：「將軍，王五回來了。」

一桌人同時站起身來。

三元要塞門口，王五悠然自得地散步歸來。幾位將軍看到他那副表情，心中就是一沉，而看到王五身後那一片曠野時，臉色更是鐵青。

只有王五一人回來？張貴他們呢？

當王五回到要塞時，立刻就被第三軍團的將軍們叫去訓話了。

將軍們開門見山：「張貴他們呢？」

王五答道：「死了。」

會場氣氛凝滯了片刻，一位將軍才不可思議地問：「死了？」

王五肯定地點點頭：「死光了。」

那將軍當場就暴走了：「……怎麼可能會死光了！？」

王五反倒奇怪了：「人生自古誰無死，張貴他們又不是喪屍食屍鬼，怎麼就不能死？」

「你！」那將軍伸手指著王五，怒氣勃發，「你竟敢這麼和我說話！？」

「不然你還指望我給你來段太平歌詞麼？說句話都這麼費勁，明明是玻璃心何苦來當將軍呢？」

王五無奈地聳聳肩，將那將軍伸過來的指頭撥到了一邊：「還有誰有問題？」

那將軍太陽穴上的血管簡直要爆炸了，但是身旁一個職位明顯更高的將軍攔住了他：「劉將軍，請息怒。」

說著，他轉過頭，面對王五：「我是第三軍團第一軍的軍長，林士昌。」

第三軍團與特種軍團不同，由五個軍的兵力組成，人數多達五萬人，是自由聯盟境內戰力排在前三的軍團，而第一軍更是軍團王牌。林士昌的地位也比其他幾個軍長更高。

「詳細的情況究竟是怎樣的？」

王五於是說道：「我們依照指令前往柳家莊園，然後遇到了神聖帝國的偵察兵，一場遭遇戰後雙方兩敗俱傷，張貴他們全軍戰死。神聖帝國的偵察兵也死得七七八八，然後我看戰鬥結束就回來了。」

林士昌頓時皺起眉頭：這算什麼回答？

劉將軍更是怒氣滔天：「張貴他們都死了，憑什麼你一個人活著？」

「廢話啊，當然是因為我夠猛夠男人，換了是你的話估計早撲街了。」

「你！」

林士昌拍了拍劉將軍的肩膀，示意他先離開。

「王五，我並不想懷疑你的誠信，但是現在這樣子，單憑你一面之詞，我們實在是……」

王五笑了笑：「證據啊，當然有了……」

說著，王五從懷裡取出一隻綢布包，裡面整整齊齊放著一疊金質的徽章。

林士昌頓時瞪大眼睛，這種金質獎章，只有神聖帝國最優秀的戰士才可能獲得，那是神聖帝國近衛軍團的徽章！

「你從哪兒……」話剛出口，林士昌就閉上嘴巴，顯而易見，張貴等人是遭遇了神聖帝國的近衛軍團。

再之後，究竟是張貴等人力戰不敵全軍覆沒，還是王五從中作梗害死自己人，已經不再重要，在柳家莊園出現近衛軍團，這個消息遠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得多。

看著一臉輕鬆的王五，林士昌壓下心中的情緒，拍了拍身邊其他將軍：「準備回去召開緊急會議吧，事情有變化了。」

雖然並沒有得到張貴的情報回饋，不過神聖帝國的近衛軍團從不輕易出動，這一次接近到距離三元要塞不過三天路程以內的地方，用意不言而喻。

若是三元要塞有失，自由聯盟距離滅國就向前踏上了大大的一步，那時候區區一個王五還值得什麼？

嘖，就讓他再得意一陣子，到了戰場上，咱們來日方長。

※※※

近衛軍團接近三元要塞的消息被嚴格控制起來，一方面此時正是出其不意進行防守反擊戰的上好時機，另一方面，若是讓士兵們得知對手是神聖帝國的近衛軍團，只怕士氣頓時就要崩潰。

之前一個多月的戰鬥，自由聯盟人已經被打寒了膽了。

面對近衛軍團，就連自由聯盟的築夢師們也討不到好處。

不過，雖然消息是嚴格控制起來，不過隨著要塞內訓練和整備的逐步加緊，大多數有經驗的士兵都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要塞內氣氛漸漸緊張。

接下來幾天，要塞積極備戰，而王五也迎來了他的第二批隊員。

這一次被交到王五手上的，總算老實了許多，不再是張貴那一夥兒兵痞兵油子，而是……

「哎喲我靠，這是何等的神展開啊！？主角模板大爆發了嗎！？」

看著兵營裡的一群勾欄蹣跚身影，一時間就連王五都有些忍不住想問，你們到底從哪兒找來這麼一群老爺子？

嘖，看看面前這個輕步兵吧，一身破爛腐朽的輕皮甲，一條泥濘斑斕的長褲，一頭花白的卷髮，一臉深邃的溝壑……王五覺得，把這老東西丟去博物館，直接就可以做成活體標本了。

而這在軍營中，還只能算是小字輩。至於那些臥床不起的，老眼昏花的，嘴角垂涎老年癡呆的……不一而足，軍營簡直像是老年博物館。

「嘖，小說裡主角隨身帶一個老爺爺就要天下無敵，老子背著一個敬老院，是不是可以打破位面之壁，進入新次元去創造輝煌了？」

交給王五的這群老兵，算是自由聯盟長期和平的副產物，因為軍隊沒有作戰任務，訓練也稀鬆懈怠，福利待遇卻是勉強可以餬口，因此便有不少人從年輕時候進入軍隊，一直到死都不肯離開。自由聯盟每年軍費不少，被這群人佔去的就有許多。

而將老兵們交給王五時，林士昌將軍滿懷笑容：「這些老兵雖然體能不如年輕人，但是作戰經驗豐富，足可以成為新人們的導師，王五同學的實力是沒的說了，但是和這些老兵學學戰場經驗也是好事嘛！」

王五心說，跟這群老東西學防腐麼？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玩這種小孩子膈應人的把戲不覺得丟人現眼？無非是不想我在接下來的大戰裡有所發揮，你直說啊，我還懶得打呢……

其實早在一周前，聽巴頓將軍講起後方可能有人刁難的時候，王五就隱約猜到了幕後黑手的身份——林家。

雖說林楓、林天正這兩個名字，最近都快要在記憶深處的角落蒙灰了，但是林家人顯然沒這麼健忘，一年多的時間而已，大概他們正在摩拳擦掌呢吧。

林家在軍中勢力極大，當然也要分為多個派系，其中最大的一支林天南，林岳陽，對王五態度尚可，當然也不排除人家做戲的可能。

不過麼……隨便是誰都無所謂，你們願意玩，咱就陪你們玩。既然捨得將這批人交到我的手上，那你們也就別心疼了。

「好了，準備集合。」

一群老態龍鍾的士兵們彷彿慢動作一樣，緩緩從四面八方集結過來，後面還有的乾脆是被人架過來的。

「唔，聽好，最近神聖帝國人要來打三元要塞，為了粉碎對方的陰謀，我決定主動出擊，清掃對方派出的偵察兵。」

聽到王五的命令，這些老兵頓時鼓噪起來，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老頭兒們居然怒目圓瞪發出咆哮：「你是想讓我們去送死嗎！？」

「沒啊，指望你們英勇殺敵，救國於水火。」

「我們這樣子像是能殺敵的嗎！？」

「林士昌將軍說你們年事雖高，但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不能小瞧啊。」

「你……」

「還是說你想告訴我，林士昌將軍故意派了一群廢物給我當手下？」

老頭兒瞠目結舌，無話可說。

「既然沒話說，就請出發吧。」

王五一邊說著，一邊晃動著手中的匕首，笑容冷得令人渾身發顫。

※※※

半天後，王五第二次變成了光桿司令，這一次並沒遭遇什麼近衛軍團，王五隻是將老爺爺們往偏遠的山林裡一帶一扔，然後便孑然一身地跑了回來，至於那群老爺子要在山林裡掙扎多久，會不會變成一大波野人殭屍，就不管他的事咯。

王五的第二次清理門戶，也終於引起了第三軍軍團長李娜娜的震怒，在此之前李娜娜並沒怎麼關注過這個天之驕子，誰知才來一周就接連搞出兩個大事件！簡直無法無天！可是大戰在即，為王五一人大動干戈也不值得，李娜娜強忍怒氣，按部就班佈置防禦，準備迎接近衛軍團的挑戰。

第二百六十五章：林士昌這孫子，我早晚虐死他！

三元要塞積極備戰，然而幾天時間過去，卻連神聖帝國近衛軍團的影子也沒看見。如此一來，要塞的人反而有些心中發毛。

近衛軍團若是沒在這裡，又會出現在哪裡？

若非李娜娜這兩天派出的偵察兵，的確在要塞附近發現了神聖帝國軍團的行蹤，女將軍幾乎以為是王五搞鬼騙她！

無可奈何下，要塞的將軍們只好再次齊聚一堂商討對策，期間，最先發現近衛軍團的王五自然免不了被叫過來問話，將當初的每一個細節都複述了一遍。

饒是如此，一群將軍們推理了半天，也沒半點頭緒，最終李娜娜也唯有仰天長歎：「真見鬼了，近衛軍團到底跑哪裡去了！？」

本是隨口的感歎，卻不料王五聽了後，也順口答道。

「你問神聖帝國的近衛軍團？就在三元要塞以西，不出意料的話馬上就要到勝州城了吧~」

一陣沉默之後，李娜娜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看見了啊，前兩天出門遛彎的時候走得遠了點，就看見一群癡漢似的近衛軍在接近勝州城，大概是對城裡的姑娘有什麼想法，不是說東部行省的省會勝州盛產美女麼？我覺得他們一定是……」

王五的話還沒說完，將軍們已經大半站了起來，第三軍團的軍團長李娜娜更是拍案而起：「你前兩天就看到了近衛軍團的行蹤，為什麼不立即上報！？」

王五聳聳肩：「我以為你們用不著我幫忙呢，瞅瞅之前你們幹的那點事兒，先是配給我一大幫兵痞，之後又塞給我一群老爺爺，怎麼看也不像是想我好好打仗的，既然如此我就圍觀看戲唄，不正合你們的意？」

李娜娜當時就被堵得胸口發悶，一拍會議桌，厚重的木桌四分五裂！

「林士昌，給我解釋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士昌當然沒法解釋！整件事根本就是他個人授意下面去搞的鬼，李娜娜從始至終並不知情！

作為第三軍團的軍團長，李娜娜責任重大，戰事吃緊時根本顧不得一個陽成學院的學生如何如何，在她看來無非是一群小公主小王子來前線吸收經驗值，所以她也完全想不到，林士昌作為軍團王牌軍的軍長，居然會針對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玩這種幼稚的把戲！

現在戰事如此緊張，任何一個可用的戰力都不能浪費，這個王五別的姑且不論，至少也是個入夢級別的築夢師，以及水準相當不俗的盜賊，林士昌居然將他閒置起來！？而且傳聞中王五和金正陽關係不俗……現在全國人都盼著金正陽能破關出手，結果此時此刻你給王五穿小鞋！？

林士昌真是有苦說不出，雖然事情出自他的授意，卻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主意，是家族有人拜託他搞一下王五。考慮到那人身份高貴，又不是要搞出人命，林士昌當然就答應了，只是想不到這個王五居然如此難對付。

「軍團長，這件事是我的失職，我甘願受罰。」

李娜娜哼了一聲：「姑且記上，等戰爭結束之後再找你算賬！」

這個看上去中等身材，略微偏瘦的年輕女將軍，擁有一副溫柔和淑的相貌，以及與之完全不配的爽朗性格，作為軍團長，上位者的氣勢也是絲毫不讓人。林士昌作為一軍之長，手下兵馬過萬，但是在李娜娜面前卻噤若寒蟬。

「王五，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日後一定會還你公道，不過此時戰事要緊，詳細的情況到底是怎樣的？」

見李娜娜態度誠懇，王五也不再藏私：「近衛軍團最早的確是打算強攻三元要塞，神聖帝國的第五第七軍團就集結在附近，只要一聲令下，強行軍的話兩天兩夜就能趕到三元要塞城下，三大軍團齊出手，要塞絕對是守不住的。不過因為一周多前，先鋒偵察隊遭到莫名其妙的全殲，所以謹慎起見對方就改變了戰略，決定趁著三元要塞龜縮防守機動兵力不足的時候，沿小路繞過要塞，直接突襲背後的勝州城。雖然有腹背受敵的危險，不過若是能一舉攻破勝州城，這點冒險就很值得。」

李娜娜只聽得渾身發冷，沿小路繞過三元要塞？真是活見鬼了這方圓幾百里的山脈哪來的小路？

「原本是沒有，不過這年頭絕世高手一揮手，路自然就會出現了。」王五說著，伸手比劃出一個揮砍的動作。

李娜娜愣了一下，臉色蒼白：「築夢師？」

「準確說，是神聖大祭司。」

「是『那個』神聖大祭司？」

王五攤攤手：「我又不認得，看起來像是這樣的……」

說著，一記夢境滲透打了過去，將印象中的身影展示給李娜娜。

年輕的女將軍當場坐倒：「真的是他……」

會場中頓時一片死寂。

「怎麼了？」王五問。

一位將軍忍不住說：「這都不明白？神聖大祭司是當世第二強者，若是金正陽不出面，國內無人是他對手！」

「然後呢？」

「然後，你還要什麼然後？然後我們就死定了，你滿意了！？」將軍開始歇斯底里。

王五於是反問道：「那麼，金正陽作為大陸第一人，當世無人是他對手，然後自由聯盟就天下無敵了？還不是被神聖帝國蹂躪得欲仙欲死？」

「這，這怎麼能一樣！？」

「有何不一樣？」

將軍正待爭執，李娜娜伸手阻攔道：「夠了，我明白王五的意思了，一兩個強者並不能真正決定戰局，就算沒有人能在單挑中戰勝神聖大祭司，但是我們還有特種軍團，呃……」

特種軍團可以說是自由聯盟的最強武裝，軍團長巴頓更是宗師境界的築夢師，然而即便如此，面對神聖大祭司，勝算實在是……

「沒問題，如果對手只是神聖大祭司，集合四五人的力量是有勝算的。」

巴頓將軍鏗鏘有力的聲音，給在場眾人灌注了極大的信心。雖然明知巴頓很可能只是安慰大家，不過眾人寧可相信這是真的。

李娜娜咬咬牙：「既然如此，不能坐視近衛軍團突襲勝州城，第三軍留守，第一軍第二軍，還有特種軍團，一道出發援救勝州。」

話沒說完，就聽王五在下面插口道：「請問你這是打算找死麼？」

已經習慣了王五的譏笑諷刺，李娜娜也不動怒，冷聲問：「什麼意思？」

「大部分軍力離開三元要塞，你這是打算將要塞拱手讓人？等要塞易主，神聖帝國前後夾攻，天時地利人和盡失，你這個軍團主帥估計連逃都沒得逃，死都沒得死，鐵定被人生擒活捉。然後麼，雖然你算不得絕世美女，可相貌也堪入目，又是軍團主帥身份不同，誘惑力還是一等一的，帝國人多半是要在勝州城前和你一起表演一場春宮大戲，聽說勝州城的駐守部隊，主帥是你的忠實粉絲？那時候頭頂一綠，腦子一熱，大概就會大開城門，放棄城防和優勢兵力的對手殺個你死我活，當然結果肯定是十死無生，至此，三元要塞和勝州城全部易主，東部行省基本上全境淪陷，神聖帝國可以長驅直入，一個月內就能逼近自由聯盟。除非金正陽出關，否則戰事再無迴旋餘地。」

一番話說得整個會議室如同寒冬降臨，所有人都感覺汗毛直豎，不可思議。

雖然方才王五的話中對李娜娜頗不恭敬，可是聽了那番推論，也由不得李娜娜發脾氣。

「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有幾分可靠？」

王五笑了笑：「剛才的計劃是我在近衛軍團的作戰會議上聽到的，除非他們是打算連自己人一起騙，否則不至於太離譜。」

「近衛軍團的作戰會議！？」

李娜娜發現這次會議中自己的驚呼聲比以往一年來都要多，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少年似乎總是能帶給人奇跡。

「你是怎麼參與到他們的作戰會議中的！？」

王五覺得這個問題真是蠢透了：難道還能是人家邀請他去的？

「當然是潛行過去咯，不是說了麼，前兩天遛彎遇到了近衛軍團，然後就一路跟過去看了看，順便旁聽了一下作戰會議。不過只是一次中層會議，近衛軍團主帥的帳篷就不太方便靠近。」

說著，王五還頗為遺憾地撇了撇嘴，可是，會場中的將軍們已經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了。

在戒備森嚴的營地中一路潛行，旁聽整場中層會議然後悄然離開，這……這是如入無人之境啊！

而若是他有這等身手，在三元要塞之中只怕也……完全可以為所欲為！

想到這裡，一直給王五添亂的林士昌臉色就是一白。

戰爭時期，任何人的任何死法都不稀奇！

李娜娜更是心中暗恨，這種強到沒天理的盜賊，居然讓林士昌那蠢貨閒置許久！

若不是出身林家，行軍佈陣又的確有所特長，這種混賬東西，早就……

林士昌，你等著！

第二百六十六章：李將軍我錯了，求你千萬不要拋下我不管啊！

會場中的沉默維持了許久，事情雖然已經很清楚，可如何處理就是問題。

「王五，你剛才說了這麼多，心裡應該有對策了吧？」

巴頓將軍不緊不慢地問道。

王五點點頭：「其實現在的局勢明明是對咱們比較有利，近衛軍團孤軍深入，身處要塞和勝州城之間，帝國第三第五軍團則在三元要塞以外伺機待命，對方是先一步將自己切割開來，這無疑是各個擊破的好機會啊。」

巴頓將軍說道：「可是近衛軍團的戰力驚人，更有神聖大祭司在場。」

「早晚也要打的嘛，與其等他們和其他部隊會合，還不如趁著人少先包了餃子。」

王五這麼一說，大家也反應過來，的確神聖大祭司加近衛軍團的組合是個硬骨頭，可是總不能因為骨頭硬就不去啃，神聖帝國氣勢洶洶，實在避無可避。

巴頓將軍又問：「那麼，據你的評估，最少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殲滅……或者擊退近衛軍團呢？」

王五攤攤手：「以我那天的觀察結果來說，近衛軍團的基本兵力是兩萬人，其中神官、築夢師數量四百左右，高級築夢師等級的數量二十，宗師級二到三人，神聖大祭司一人。築夢師方面，他們的實力比同等級的特種軍團要稍弱，不過一般士兵可以一個打十個，而考慮到他們的軍陣配合更為默契，那麼理論上需要四十萬人或許才能打得過近衛軍團，而再考慮到自由聯盟的軍團戰力與數量並無線性關係，因為豬隊友的彼此拖累反而會出現規模遞減，所以也可能派出多少人都打不贏近衛軍團。」

巴頓將軍聽了，雖然沒太明白王五所說的什麼線性關係，規模遞減等名詞，不過並不妨礙他倒抽一口涼氣：「你不是開玩笑吧？」

王五笑了笑：「你猜？」

李娜娜也沉吟道：「根據以往與近衛軍團的交戰記錄來看，王五的說法並不誇張……不過加上特種軍團，未嘗不能一戰。而如果勝州城的軍團能夠配合的話，勝算就會較高。可是若是全軍出動，三元要塞的兵力就會不足。說到底，東部行省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了。」

一個月的時間，原本駐守在東部行省的三大軍團被打殘了兩個，只剩下第三軍團獨木難支，好在特種軍團進入東部行省後，神聖帝國的攻勢就弱了很多。

自由聯盟的全部軍力遠不止於此，然而調動之緩慢，卻讓前線將士為之心碎。

巴頓將軍也是唏噓：「自由聯盟真的是太久沒打仗了……總之，王五你有什麼辦法嗎？」

諸位將軍於是覺得不對勁了，怎麼巴頓將軍什麼事都問王五啊，這孩子有那麼神嗎？

然而王五還真的接了話茬：「有啊，你們所有人都滾出三元要塞，留一個空城給神聖帝國，他們就會嚇得逡巡不前，因此拖延時間了。」

巴頓將軍愣了許久，說道：「……我覺得空城計大概是不會奏效的吧。」

「說不定神聖帝國的指揮官是個傻？逼，真就中計了呢？」

巴頓說：「將希望寄托在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上，也未免……」

王五笑：「明知道不該寄希望於外物，你還一個勁兒指望我來力挽狂瀾，你不覺得自己也很不靠譜麼？」

巴頓愣了下，隨即苦笑：「說得沒錯，這本就是我們軍人的事。」

王五又說：「一定要說辦法，倒也勉強有一個……還是按照李娜娜的方法，你們大部分人去圍堵近衛軍團，然後剩下交給我。」

「交給你？」

王五點點頭：「給我最高指揮權限，我來試著用一個軍的人，拼一下對面兩個軍團。」

這句擲地有聲的台詞，驚得會場內一片寂靜，將軍們瞪大眼睛，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直到巴頓將軍也問：「你認真的？」

李娜娜也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莫非你還懂得指揮？」

王五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個真心不擅長，因為一直扮演獨行俠的角色，對大軍團作戰並沒花心思學，平時玩玩軍棋倒還湊合，實際指揮的話肯定沒有專業人士來得強。」

巴頓更不理解了：「那你這是……」

王五笑：「雖然比專業的差了點，可是在我看來你們明顯還不如我嘛，所以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你妹啊……」

這回就連巴頓都忍不住了，王五這張嘴簡直是天下無敵的拉仇恨之利器，一開口就能得罪視線以內所有人……

然而見識了王五之前的神奇，眾人也不敢直斥其非，李娜娜猶豫了一下：「來一次模擬推演吧，快些的那種。」

時間緊迫，可是這種生死攸關的問題，由不得李娜娜大意，模擬推演雖然有其局限，可是在行家眼裡，立刻就能判斷出對手的基本功。

雖然不能斷定一個人是否擅長指揮，可是若是不擅長，那麼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巴頓將軍看了王五一眼，默默點點頭，而後以宗師境界的築夢術，在會場中的圓桌上投影出一副棋盤。

如同奪塔棋一般的夢幻道具，只是軍方所用的模擬推演更接近現實，棋盤雙方看不到對方的棋子佈置，同時棋盤上的棋子數量也多達數十枚，每一枚都像征著數十至上千不等，職業不同的軍隊。

李娜娜沒有更多的開場白，直接將手放上棋盤，開始指揮調動，佈置陣型。而王五也不客氣，同樣伸手按上，針鋒相對。

周圍的將軍，也做出慎重表情，拭目以待。李娜娜以三十不到的低齡，成為第三軍團的軍團長，不僅僅是因為出身藍血家族，軍中勢力渾厚……幾年前，那次全國範圍內的軍事推演大賽第三名的成績，也令她自無數軍人中脫穎而出。

雖然實戰經驗還有欠缺，可是在棋盤上的李娜娜幾乎是無敵的。

王五雖然是超一流的金手指，奪塔棋也有極深的造詣，但歸根結底不可能在這種軍事棋上戰勝李娜娜吧……

不過，只要他能表現出水準以上的實力，倒也可以考慮讓他負責指揮，畢竟……某種程度上王五說得沒錯，在場將軍們雖然地位尊崇，論及實戰打仗的本事，那就哈哈哈……

然而觀戰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了變化。

棋盤上，屬於李娜娜的紅方，終於與白方進行了第一次遭遇戰，雙方在一條山谷狹路相逢，大打出手，然後……

李娜娜的五百輕步兵，被王五的三百輕步兵打得落花流水，丟盔曳甲！

數量佔優，質量相當，出現這樣的結果，原因非常簡單。

在遭遇戰之前，王五未卜先知一般地讓士兵們潛伏起來，做足了戰鬥準備，當李娜娜的士兵出現時，面對的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埋伏戰，整個隊伍被分割成數個部分，各自為戰。更糟糕的是這支大隊的大隊長在第一時間就遭到了刺殺，使得隊伍完全失去控制。

一場遭遇戰的結果說服力還不夠，可是接下來隨著戰事不斷推進，同樣的事情反覆上演，王五就像是偷窺到了對方的棋盤一般，將李娜娜的行動算計得分毫不差，總是提前做出針對，將對方殺得血流成河。

若非製造棋盤，監視棋局的是宗師級的築夢師巴頓，在場將軍實在難以相信王五沒有作弊。戰場上類似的預判並不少見，可是精準到王五這個程度，那似乎已經不再是人類的能力範疇了。

終於，當平原上一場決戰之後，李娜娜兩萬大軍完全潰敗，雖然還有繼續游鬥的機會，但大勢已去，卻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李娜娜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歎了口氣：「甘拜下風。」

王五收起棋子，也是一歎：「我就不批評你什麼了。」

想起王五之前所說：他的水平在專業人士之下，李娜娜不由更是苦笑，我這個全國第三，難道距離專業水平還要遠遜嗎？

「你是怎麼做到的，那種預判？」

王五說：「簡單的帶入推理就足夠了……我倒想問，你怎麼連這麼基礎的都做不到？」

李娜娜終於無話可說，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名為天才的物種，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羞辱其他所有人。

「好，既然如此，要塞的守備就交給你了，我將最精銳的第一軍留下給你，沒有問題吧？」

王五笑：「本來有點問題，不過見識了你的水準，就沒問題了。」

李娜娜手裡緊緊攥著棋子，真心想哭。

與此同時，在場所有將軍的臉色都不好看……尤其負責留守的第一軍軍長林士昌，更是快要哭出來。按照李娜娜的意思，從現在開始他就要歸於王五指揮，算是王五的手下，作為一個四十多歲，從軍多年，更有實戰經驗的老將來說，實在是稀奇的體驗。

而老實說呢，生死存亡關頭，面子上的事情真的可以暫且放下，問題在於……

當王五的手下，真是有風險啊，目前為止，做王五手下的生還率是……零！

第二百六十七章：李姐我給你跪了，你把這麼危險的玩具交給一個更危險的孩子，真的大膠布麼！？

因為戰況緊急，李娜娜將軍很快就帶領三元要塞中大部分精銳兵力，趕往勝州城，準備與勝州城的守備軍夾擊近衛軍團，哪怕不敵，總好過被人各個擊破，造成東部行省徹底潰敗。

第三軍團與特種軍團走後，三元要塞就只剩下第一軍的一萬多人，以及從各個戰場收容來的殘兵敗將，勉強可以將數量堆積到接近兩萬。

只是那部分殘兵完全被打垮，不但身上有傷，心中更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真放到戰場上一旦遇到神聖帝國的軍隊，就連做炮灰都不行，因為他們第一時間就會全面潰敗，反而衝散身後的隊友陣型。

在王五眼裡，這群人唯一的價值也就是做成人肉罐頭，解決近期要塞肉類食品不足的問題。

「唉，真是烏合之眾。」

坐在要塞廣場的主席台上，王五無精打采地看著台下戰列整齊的隊伍，而這支隊伍的原指揮官第一軍軍長林士昌，正滿面尷尬地伺候在王五身旁。

林士昌被李娜娜留在三元要塞，一來是要塞的確需要精銳兵力才能正常運轉，二來也是對林士昌先前行為的一點懲戒。之前你給王五穿小鞋，那麼現在這雙小鞋的滋味就請你自己品嚐。

林士昌也是後悔不迭，早知如此何必為了家族中的幾個關係不近不遠的長輩，讓自己淪落至此呢？

李娜娜臨行前動用特權，強行委任王五為要塞最高指揮官，雖然有效期只有一周時間，可這段時間裡他的地位就是比林士昌高上半級！

「那個……王五同學……？」

王五瞥了他一眼：「叫主人。」

「主……」林士昌險些被王五這句話活活噎死，主人？自從林家先祖廢除奴隸制以後，主人這個詞在自由聯盟真的不那麼常見了。

「指揮官大人，不知您集合全軍，有何安排？」

「安排？」王五冷笑道，「本來的確是有安排，不過見了你們這副樣子，還是拉倒吧。」

林士昌也有些不服：「第一軍是自由聯盟國內一流的強軍，廣場上的這個師團更是軍中精銳，就算面對神聖帝國的普通軍團，也相差無幾，不知指揮官大人你為何如此挑剔？」

「嗯，以訓練程度和士氣而言，勉強也能看了，不過判斷一支軍隊是否合格，最基本的標準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吧？」

林士昌愣了一下，回憶自己在軍校的所學，總算是給出了正確的解答：「服從命令聽指揮。」

王五也奇了：「想不到你還真的知道……那好啊，請你告訴我，廣場上這幾千來人，是否真的能令行禁止？」

林士昌笑道：「那是當……」

話沒說完，王五就打斷道：「我是說聽我的命令。」

林士昌頓時閉嘴了，第一軍被他經營多年，幾乎都快變成了私有制，尤其這個精銳師團更是抽調軍中大部分資源堆積而成，寄托了林士昌最多心血，怎可能輕易被旁人調用指揮？就算是李娜娜想要直接指揮這支師團都要費些功夫，更遑論他王五？

林士昌在這裡低三下四裝孫子，只是不想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倒不是說他真就奈何不了對方。

「這個，指揮官大人若是有什麼戰略意圖，可以由我來傳達下去。」

王五冷笑道：「多一層環節就少一層效率，這個道理你該明白的吧？本來敵我兵力差距就快要十倍，若是做不到令行禁止，難道你林士昌要單槍匹馬去以一當萬麼？」

林士昌反駁：「偵察兵回報的消息，目前接近要塞的只有神聖帝國兩個軍團不到八萬人，而要塞內可動用的兵力接近兩萬。對方更不是可以以一當十的近衛軍團，依托要塞防禦，我們完全可以拖住對手，等李將軍他們解決了近衛軍團，再抽身回援。」

王五說道：「李娜娜和巴頓能否干垮近衛軍團姑且不論，就憑要塞現在這蛋疼模樣，絕對撐不過對方半天的猛攻，這一點我可以用你項上人頭擔保。」

「……我的項上人頭？」林士昌愕然之後，苦笑開口，「那麼指揮官大人，你想要怎麼樣？」

王五回身指著要塞最高處的尖塔：「心靈控制塔。」

林士昌面色陡變：「指揮官大人，這個要求未免過分！」

所謂心靈控制塔，是三元要塞價值最高的大殺器，它的作用就是將要塞中的士兵，如同棋子一般交到指揮官的手上，而作為操控者，指揮官可以通過控制塔完美地控制戰場的每一個角落。令每一名士兵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做出正確的反應。

戰場上，困擾指揮官最大的問題就是難以駕馭軍隊，指令傳達不暢。因此才需要軍人日常操練陣型，並懂得分辨旗號和號角。但是這樣的指揮手段無疑非常粗糙，很難做到有效操控。而擁有心靈控制塔的強大輔助功能，只要指揮官稍微懂些行軍佈陣的本領，就能輕輕鬆鬆地以少勝多，以弱克強。

然而如此強大的功能背後，當然也有同樣強大的副作用。首先是對指揮官的精神素質要求太高，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同時控制多人的精神壓力，就算不當場崩潰，也難以持續進行操控。而處於被控制狀態的士兵，一般不懂得自主反應。只要指揮官不發話，就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本能反擊。根本就是木樁一樣。

解決的辦法就是減少控制量，指揮官只負責遙控小隊長或者中隊長，然後軍團以小隊、中隊為單位進行作戰。雖然效率略打折扣，但精神壓力卻減少為一個經受過嚴格訓練的人可以承受的份量。

真正的難點在於被控制者身上的副作用，陷入完全心靈控制的士兵，在戰鬥結束後都會或多或少出現智商降低的情形，若是一場惡戰持續太久，士兵甚至會出現癡呆症狀！

傻逼當然是不能上戰場的，於是這個心靈控制塔，簡直就是將士兵當成一次性道具來用，就算只控制小隊長中隊長，而放過絕大多數的戰士，可是軍隊中若是失去太多的基層幹部，那麼比死去一個指揮官的後果還要嚴重。

因此，心靈控制塔雖然是目前三元要塞中威力無窮的大殺器，可是始終沒人想到要動用它，那是玉石俱焚的手段。

王五此時提起，林士昌如何能不心驚？

「指揮官大人，你……」

話沒說完，王五已經衝他咧嘴一笑：「說真的，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只是好心通知你一下我的決定而已，然後，與你的自主意識說再見吧。」

「你……」

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霎時間自身後要塞的高塔上抖動開來，擴散四方。林士昌只覺得腦中一痛，眼前化為一片漆黑。

失去意識之前，林士昌只來得及在心中大罵：李娜娜你個傻逼，居然把心靈控制塔交到王五這瘋子手上！

————

看著廣場上，數千名精銳軍人在心靈控制塔的啟動波紋下，同時虎軀一震，王五也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才有了幾分軍人的樣子嘛~」

在心靈控制塔的強烈洗腦作用下，數千人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識，此時雙目無神，表情呆滯地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宛如時間靜止一般。

而同時操控數千人，王五也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壓力，只是對於一個入夢境界，同時擁有完美夢境空間的人來說，壓力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好在這數千人中，並不包括第一軍的築夢師，築夢師作為大陸最為高貴的職業，就算在軍中也擁有極高的自主權，除非特種軍團那樣的特例，否則在其他軍團中，就算軍團長也不能要求他們像一般戰士一樣，站在廣場上供人檢閱。

心靈控制塔對於與之建立過聯繫的己方目標，擁有絕對控制權，就算築夢師也不可避免。但是築夢師的精神過於強大，若是通過控制塔強行控制築夢師，王五就有精神崩潰的危險。而且處於心靈控制下，築夢師也難以發揮築夢術的威力。

不過，對於第一軍的築夢師們……只要讓如今的軍團長林士昌出面就好咯。

而隨著王五的意念波動，只見原本面目呆滯的林士昌，忽然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如您所願，我的主人。」

聲音腔調，與往常一模一樣，全無二致！

————

將第一軍中最為精銳的第一師團納入掌控，同時又控制住了林士昌，整個三元要塞，也便成為了王五的掌中物。而這一切，都已經和李娜娜最先的戰略完全不同。

李娜娜在臨行前，的確考慮過心靈控制塔——王五擁有超級數的指揮力，但威望不足以號令全軍。但是權衡再三，李娜娜還是沒有將控制塔的啟動密碼交給他。

只是，李娜娜不交，王五不懂得自己拿麼？

如今，手中掌握一支精銳軍隊，加上三元要塞的強大防禦力，王五終於燃起了一絲鬥志。

神聖帝國的雜種們，來陪我好好玩玩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戰爭才剛剛開始哦少年們~

神聖帝國的軍隊來得很快。

毫無疑問，這些強大的入侵者擁有著獨特的情報渠道，李娜娜才離開要塞不到一天時間，兩支人數接近五萬的軍團，就兵臨城下，這份銜接，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事實上先前一個月，自由聯盟的不斷失利，也不僅僅是因為普通士兵素質相差太遠，從戰略層面上，自由聯盟一邊便屢屢受制於人，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不過，這種情形，如今多少也有了一點改變。

對於三元要塞的指揮官李娜娜臨時做出的決定，神聖帝國第二軍團的軍團長，就頗為不解。

按照資料上的說法，李娜娜雖然有相當高明的指揮技巧，但是作為女人，尤其是年輕的女人，她的決斷力並不足夠，在局勢兩難時很難第一時間做出果斷的選擇。

可是如今她卻毅然決然帶走要塞中大部分軍隊去夾擊近衛軍團！雖然從戰略角度講，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可是如果站在李娜娜的角度來看。無論是親自面對近衛軍團與神聖大祭司的恐怖，還是將兵力空虛的要塞直接暴露在神聖帝國軍團面前，都是風險極高的決定。

以自由聯盟人一貫的表現，他們很可能真的像是鴕鳥烏龜一樣，死守在要塞之中，一直到勝州城陷落，近衛軍團掉回頭來，與兩大軍團合力夾攻，令城池陷落，才會顯出一絲懊悔。

事有反常，不得不慎，作為神聖帝國軍中知名的保守主義者，第二軍團的軍團長保羅並不建議在此時此刻發動強攻。

但是與他並肩作戰的第三軍團軍團長查理卻嘲笑他膽小怯懦。

「明顯只是自由聯盟擺出的空城計罷了，若是將這麼難得的戰機錯過，將是令後人也為之蒙羞的恥辱！」

兩位軍團長意見相左，而雖然保羅的資歷更深，但是此時此刻以事有反常為由，令全軍原地待命也實在說不過去，畢竟距離陛下定下的三個月攻破自由都市的期限，也只剩下一半左右。無奈之下，保羅也只好改變了自己的意見。

「以數倍的兵力，更優秀的兵員素質……雖然對方龜縮防守，我們也有更高的勝算吧。」

在心中這麼給自己鼓著勁，保羅命令第二軍團正式拉響了攻城戰的號角。

老實說，自由聯盟人從最開始就擺出完全龜縮的態勢，也的確超出了保羅的預料。一般的城防戰中，守城方都是依仗著與據點相距較近，補給方便的優勢，頻頻出城與對方在野外交戰，除非己方真的是彈盡糧絕，否則不會擺出這麼消極的防守姿態，依托城牆進行防守。因為那意味著將要塞以外的全部區域拱手讓人。

神聖帝國只要切斷補給，或者掘斷水源，要塞中的人就要被活活困死。

不過眼下的形勢，卻是神聖帝國軍團需要快速攻破要塞，不能真等到近衛軍團與李娜娜的第三軍團分出勝負，否則就算近衛軍團得勝，這兩支軍團的主帥也要為人恥笑。

第二軍團當先出手，一排整整二十架超重型的投石車，投出一枚枚沉重的巨石，試圖砸垮要塞厚重的城牆。這些超重型投石車，每一架都應用了高級築夢師投影出的強化組件，性能遠遠凌駕於一般工匠打造的投石車之上，最大射程接近千米，相隔極遠就能發起致命的攻擊。

然而在這些烏雲一般的巨石落在城牆上，在一陣滾雷似的悶響之後，卻最多只是濺起一片灰塵，崩出幾粒碎石。那厚重整齊的城牆，依然屹立不倒！

投石車上固然應用了夢幻組件，可是三元要塞的城牆，也不是現實位面的產物！

保羅眉頭一皺，準備命令手下換上威力更強大的爆裂彈，然而此時卻見要塞中同樣飛起一片巨岩，在天空織成烏雲一樣的密網……那是要塞中的投石車，射程同樣遙遠，但精準度卻凌駕於己方之上！

而就是幾次呼吸的功夫，那片巨石就接連落地，雖然有築夢師及時築起防禦工事進行抵擋，還是有七八架投石車遭到摧毀。

保羅歎了口氣，知道自由聯盟的工業實力和築夢師能力都在神聖帝國之上，單純拼裝備看來並沒有勝算……

「那麼，讓神官們準備行動吧，三元要塞的特種軍團已經調走，要塞中築夢師數量應該不多。」

同時，在他身邊不遠，第三軍團的軍團長查理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派出己方的築夢師和神官，與第二軍團匯合，試圖用夢境的力量來壓垮要塞的武裝。

由於最為強大的神官和築夢師都已經集結在近衛軍團之中，因此查理和保羅能夠調用的力量，最多也就局限於高級築夢師的巔峰。不過這已經足夠他們從天際招來巨大的隕石，斜斜撞向地面上的三元要塞。

巨大的隕石裹挾著火焰的外衣從天而降，看來勢不可擋，三元要塞城牆再堅固，也禁不起隕石的衝撞。

保羅和查理，透過望遠鏡，可以清楚地看到城牆上的部分守軍，已經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

若是巴頓將軍的特種軍團還在，那麼有一千種方法半空擊碎隕石，然而此時此刻……要塞中的力量，的確是不足以應付這樣的場面！

轟隆！

終於，在無數人的期待目光中，隕石經過神官們的引導，精準地撞擊到了要塞的外牆，那看似堅固不可動搖的城牆頃刻間就垮下去一大片！

「好！」

兩名軍團長齊聲叫好，雖然這樣一次轟擊之後，神官和築夢師們的力量嚴重消耗，可是三元要塞最為堅固的外牆被毀，怎麼看都是大局已定。

就連保羅也覺得自己先前是否過於謹慎了……再怎麼設計陰謀詭計，總不至於將要塞的外牆拱手讓人啊。可見此時要塞中真的是力量不足。

作為軍中資歷極老的將軍，居然被對方空城計所騙，保羅歎息之餘，也決定在戰場上挽回自己的失誤。

於是第二軍團作為先鋒軍，一馬當先，衝向了三元要塞的殘缺城牆。

沿途，自然遭遇了要塞中的堅決反擊，從城牆後面的箭樓之中，羽箭如暴雨一般當頭澆下，儘管神聖軍團們頂起了厚重的盾牌，但隊伍中依然不時有人慘叫倒下，被盾牌縫隙中鑽來的利箭奪去性命。

甚至在箭雨中，還會夾雜少量不屬於現實位面的強力穿甲箭，可以洞穿盾牌，傷及到後面的士兵。

傷亡實在不低，可是神聖帝國的軍人卻對前方的一切視若無睹，堅定地邁動步伐，一點一點接近著要塞，準備殺入其中，將其奪取下來。

這種完全將死亡視若等閒的軍隊，就算自由聯盟最為精銳的部隊也無法與之相比，箭樓中的射手們雖然躲在安全的地方只管放箭，此時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恐懼。

對面那些……真的是人嗎？

通過要塞中的特殊裝置，箭手們可以發出十倍於正常水平的箭雨，在這樣密集的遠程攻勢打擊下，任何部隊也不能硬擋，可是……

而就在弓箭手們開始心生恐慌的時候，神聖軍團的投石機又一次火力全開，與此同時，天空落下大片的火雨，目標齊齊瞄準了要塞的箭樓！

這一次，要塞中的築夢師總算開始出手，無形護盾，陡然現身的岩石巨人，各種扭曲力場……大部分攻擊都被從中攔下，然而依然有箭樓遭到毀滅性打擊。

兵力處於絕對劣勢，就算要塞再怎麼防禦堅固，終歸還是要被對方一點一點拆卸乾淨。

而當箭樓大量減少後，想要限制神聖軍團的前進已經不再可能。

尤其是當那些重裝士兵走到城牆廢墟前，守在城牆後方的士兵們準備趁對方長途跋涉體力疲憊時，給予對方雷霆一擊時，才豁然驚覺……

那漫山遍野的重裝士兵，居然有超過七成以上，都是對方神官們做出來的投影！因為要塞築夢師嚴重不足，加上指揮官沒有提前做出準備，攻城的部隊身上居然始終籠罩著築夢師的夢境投影，自由聯盟軍人們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戰場上的真實場景！

看似嚴重的傷亡其實並不嚴重，而看似體力疲憊的神聖帝國士兵，其實龍精虎猛，狀態正佳！

「殺！」

伴隨一聲聲怒吼，身穿金色戰甲的神聖帝國士兵們，勢如破竹，衝入要塞之中！

而阻擋在第一線的士兵，幾乎一觸即潰，頃刻間便被殺得昏天黑地！

透過望遠鏡以及特殊裝置及時看到第一線傳來的反饋影像後，軍團長保羅不由一笑：「哈，原來是那群殘兵敗將……」

如今被殺得哭爹喊娘的自由聯盟士兵，正是先前敗在保羅手下的殘兵。三元要塞果然是兵力空虛，居然連這一批人都調上前線。

而身邊的查理則有些憤憤不平，覺得保羅獨佔了這份勝利功勞。

不過無論如何，勝利，已經近在眼前了啊……

————

與此同時，在要塞的核心位置，一張修長白淨的手掌，緩緩撫上了棋盤。

第二百六十九章：想不到就不用這麼費力想，我告訴你就是咯~

神聖帝國的軍隊，在人數對等時戰力比起自由聯盟至少要高出一倍，這不僅僅是因為士兵們在訓練中要耗費遠多於後者的精力與資源，同時神聖帝國的將軍們，也擁有更勝過對方的指揮能力。

當第二軍團的先鋒軍順利殺入要塞時，面對要塞城牆處自由聯盟戰士表現出的全盤潰散，所有人都認為勝利只是個時間問題。然而很快的，保羅就發現事情有些超出掌握……

最先衝入要塞的師團，在半小時內就失去了聯繫，而兩個小時之後，整整三千人的龐大師團，竟然連一個人也沒能活著走出來。

保羅心中頓時有些發涼，望著城牆處暴露出的缺口，將軍不由猜想：莫非這是對方設下的陷阱？

可是，就算三元要塞內部機關重重，可是想憑借這一點，用一個軍的力量對抗兩大軍團，也實在太異想天開了。這片大陸上從來沒有能夠克制整個軍團的機關。

更何況，開戰以來自由聯盟接連不斷的失利難道還不能讓他們清醒地意識到：其實自由聯盟的很多秘密，並不是真的那麼隱秘麼？

三元要塞的確是固若金湯，可是如果內部的結構圖都落入掌握的話，再堅固的堡壘又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

而當保羅處於猶豫中時，查理已經有些耐不住煩躁，將自己手下的一個先鋒師團派了出去。同樣是三千人，各類職業相結合，隊伍的構成比起保羅的師團還要更適合要塞內部的爭奪戰，同時隨隊的還有數十名神官……已經算的上是精銳之師。

這樣的陣容，查理甚至有信心直接攻破自由聯盟的城防，三元要塞再怎麼堅固，裡面再怎麼危機重重，也不可能在接近戰中勝過神聖帝國的軍隊！

保羅看了看查理，為了保險起見，同時加派了己方的一個師團，六千人的隊伍規模已經極其龐大，鋪散開來更是壯觀，相較而言，巍峨雄偉的三元要塞都顯得狹小了幾分。

這樣一來，理論上應該是萬無一失了吧……

然而一小時後，兩隻師團在要塞內全部失去了聯繫。

這一次，隨行的神官動用神術，將要塞內發生的事情形成水幕投影，即時反應在兩位將軍面前。

而要塞中發生的戰鬥，令所有觀看投影的人都感覺到渾身發冷。

那……已經不能稱為戰鬥，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

自兩個超級大國發生戰爭以來，神聖軍團屢屢屠殺對手，然而這一次，頻頻倒在屠刀下的卻是神聖軍團的士兵。

要塞之中地勢複雜，雖然神聖帝國的軍人們早就對此進行過演習，可是實戰之中還是不可避免被分成一塊塊，按理說單兵戰力佔據上風，神聖軍團應該很快控制住局面，但是實際發生的情況卻完全顛倒了過來。

自由聯盟的軍人並沒有突然變得很強，堡壘中也沒有隱藏大量的築夢師。依然是那些士兵，只是這些士兵卻彷彿鬼神上體，彼此間擁有了不可思議的默契。或許一個神聖帝國士兵可以戰勝兩個自由聯盟兵，但是當數量上升為兩個，三個時，雙方的戰力差距就會急劇縮小。

而且這種默契，不僅僅存在於三五人之間，整個要塞中，這些鬼神上體的士兵多達數千，他們在任何一處戰場都能以最少的力量戰勝最多的敵人，每一次出擊都能打到對方最痛之處。而且神出鬼沒，來去無蹤，將地形利用到了極致。

神聖帝國的軍人的確在奮力作戰，但是面對狀態奇佳的對手，金甲的戰士們還是節節敗退，最終甚至連脫困逃出都成了一種奢望，在數量不亞於自己的敵人的包圍下，神聖帝國的軍人接連倒下，最終全軍覆沒。

通過水幕投影看到戰場上發生的一幕幕，保羅和查理兩位軍團長都感覺渾身直冒寒氣……自由聯盟士兵這種作戰方式，讓他們想起了那些築夢師……只有築夢師的夢境軍團，才能在主人的操控下，彷彿木偶一般精確地做出每一個動作。

只是，就算那些專精此道的築夢師，也很難指揮手下打出這樣的戰役來，不是操控能力不足，而是指揮能力不足。

如今在要塞內負責指揮的，一定是保羅和查理所見識過的最高明的指揮官。

要塞中真正進行作戰的自由聯盟軍人大約在八千人上下，在半天時間裡接連殲滅九千名實力遠在他們之上的對手，而付出的代價不過是兩三千的死傷。這種恐怖的交換比，簡直是帝國近衛軍團的水準！

將一群實力平平的士兵，僅僅是通過指揮藝術，就發揮出近衛軍團的水準，這簡直堪稱神跡！

「還好，他們的數量是真的不多……」

對方的八千人中，也能分出明顯的強弱，其中有三千人是絕對的精銳，彼此配合默契到不可思議，餘下的五千人就明顯弱上一截。保羅和查理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他們手中的要塞資料中，並沒有關於心靈控制塔的內容。但並不妨礙他們做出基本的推算。

經過半天廝殺，在取得驕人戰果的同時，自由聯盟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最精銳的三千人死傷過半，餘下五千人雖然傷亡略低，可是整體戰力卻已經大幅下滑。

而反觀神聖軍團，雖然損失慘重，可是能戰的師團還有不少，多達八萬的總兵力，依然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

「短暫休整，晚上繼續作戰，要不斷壓迫對方，雖然要塞指揮官非常高明，可是士兵的體力卻是有限的。」

保羅最終做出了決定，查理心中不甘，卻也承認繼續強攻下去得不償失，不如休整一段時間，讓各個師團長都認真分析一下方才水幕投影中的所見所聞。

對方的強大只是在於指揮精妙，若是能抓住對方指揮官的一些破綻，就可以有效減少損失擴大戰果。

晚間，又是兩隻師團被派出攻城，此時要塞的遠程火力幾乎全部啞火，六千人毫無阻礙地沿著破碎的城牆進入要塞，開始與守備的士兵展開激烈廝殺。

自由聯盟人的數量少了，可是奇怪的是，精銳的數量並沒減少，那些鬼神上體的戰士依然維持在三千人，因此神聖軍團很快就敵不住對方的壓迫，漸漸退了出來。儘管避免了全軍覆沒的結局，可是傷亡過半卻只給對方造成千餘人的傷亡，依然令人感到氣餒。

這一次，查理忍不住：「我親自出手！」

保羅想要阻攔，只是想起幾乎一天過去，上萬人傷亡，對方要塞卻屹立依舊，知道不採取些猛招，形勢就難以發生變化。而年輕有闖勁，同時武力高明的查理，明顯比他更適合來當這味猛藥。

查理與他的近衛隊的加入，使得神聖帝國很快就佔據了上風，將衝出要塞的自由聯盟兵壓了回去。

這一次，查理親入前線督戰，並沒有沖得太靠前，而是在層層護衛之下，有效指揮，穩紮穩打。一點點蠶食著對方的活動空間。

然而自由聯盟人在步步後退時，卻也讓對方留下了一具具的屍體。一時間，三元要塞簡直就像一台絞肉機，不斷蠶食著兩國軍人的性命。隨著神聖帝國的不斷推進，遭遇的阻力也越來越強……彷彿先前的對手並沒有拿出全部的實力。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在絕對的力量優勢下，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最終，在付出巨大的犧牲後，查理親自帶隊，將要塞中的自由聯盟主力逼入了角落之中，活動範圍被擠壓到極限，再也用不出那神出鬼沒的功夫。

勝利完全就只是時間問題。

這時候，坐鎮後防的保羅卻始終感覺有些不對勁，多年征戰的直覺讓他如芒在背，不得安寧。

對方的指揮官是前所未見的高明人物，按理說，應該不至於就此被逼上絕路吧？雖然無論從哪方面看，自由聯盟人都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以一個軍的力量對抗兩個軍團，結果從一開始是注定的呀。

那麼，對方如果想要翻盤，會怎麼做呢？現在異地相處，自己還有什麼機會翻盤呢？

而就在保羅心中納悶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侍衛一聲驚叫：「刺客！」

將軍的反應極快，立時從木椅上坐起身，向旁邊的侍衛撲去。雖然他的個人戰力不俗，但是在遭遇刺客的時候完全不必逞強，交給身邊侍衛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作為軍團長，保羅身邊有著一流的侍衛，然而當那道黑芒閃過時，保羅身邊的所有侍衛都沒來得及做出有效反應。

最先叫出刺客的侍衛反應最快，猛地撲向了保羅身前，試圖用身軀為將軍抵擋刺殺。然而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線，刺客的匕首先一步刺入了保羅將軍的胸膛。

撲哧，刀鋒入肉的悶響，以及飛濺而起的血花。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靜止了。

第二百七十章：從今以後我就是善解人意王五哥了~

作為神聖帝國的精銳兵團，對於刺客的防備非常嚴密，別說是一個滿懷惡意的大活人，就算是一隻細小的飛蟲，也很難逃得脫親衛隊員們的視線。

從開戰至今，自由聯盟不是沒有動用過刺殺的手段，作為帝國第二軍團巨象軍團的軍團長，保羅也經歷過不下十次的刺殺。

刺客們擁有相當高明的身手，顯然是自由聯盟的精銳刺殺部隊，然而在親衛隊的完美防守下，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名刺客，能在保羅身上留下任何一道傷痕。

對此，以擅長防守著稱的保羅也頗為得意，這支親衛隊是他一手調教出來，每一名成員身上灌注注著他的骨血……咦似乎有些不對？

總之，保羅哪怕是身處戰場之上，也從不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而擔憂，除非巨像軍團整個土崩瓦解，否則在親衛隊員的防護下他就是穩如泰山。

只可惜這種驕傲或者說大意，卻在此時此刻葬送了他。

當黑色的匕首插入胸膛時，保羅依然不敢相信這一切，自己在四周佈置的警戒網是絕對完美的，親衛隊久經沙場也不至於犯下愚蠢的疏漏，那麼這個刺客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驚愕中，血花飛揚，保羅只感覺生命力自胸口飛速流逝，然而自己卻都感覺不到痛。

對方居然還懂得在武器上塗毒，而且這種毒素居然真的會在他體內生效……對於戰前習慣性服用避毒藥物的保羅來說，這異樣的麻痺感已經許久未曾有過了。

的確是相當厲害的刺客，水準絕對是大師級別，是大陸上萬千盜賊中居於頂點的存在。但是即便如此，想要一擊就令自己致命，還是太天真了些……

就在保羅面上浮現黑氣，眼看就要斃命的時候，胸前一枚金色徽章陡然放出光芒，而在光芒的浸潤之下，胸口的致命刀傷以及毒素的侵蝕都不翼而飛。

砰……落地時，保羅已經完全恢復了最初的樣貌，貼身佩戴的道具在關鍵時刻產生了起死回生的功效，而就在此時，距離最近的兩名親衛隊員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

總算脫險了。

保羅在隊員的保護下，緩緩站起身，多年來的謹慎又一次救了他，若不是那屢屢令查理嘲笑的謹慎習慣，他是不會在攻打要塞前，將皇帝陛下賜予的寶貴護符特意佩戴出來，並及時救了自己一命。

如今親衛隊員們已經完全警惕起來，而在不遠處的高級築夢師也開始行動，刺客是不會有任何機會的。不過，能成功刺殺他一次，消耗掉寶貴護符，保羅認為自己有必要認真對待這個可怕的對手。

只是，當目光掃到刺客的身影時，他卻不由吃了一驚。

那纖細矮小的身形，以及稚嫩的臉龐，標誌著他無論如何不會超過十五歲，如此年輕，卻擁有頂尖盜賊的實力，在他的印象中……

「王五？」

對面的刺客驚訝於對方的敏銳：「咱已經這麼有名了，粉絲群居然擴散到神聖帝國去了？」

保羅微微一笑：「勇敢者遊戲中，擊敗六皇子殿下的勇士，帝國境內如今只怕無人不知。」

王五點點頭：「既然如此，看來發展骨肉皮也大有可為。」

雖然聽不懂骨肉皮的含義，可保羅還是搖頭說道：「帝國境內，人人恨不得將你生撕活剝，以解心頭之恨。雖然我個人不認同這個觀點，但大多數人都以為是你出手暗算，謀害了皇子的性命。」

說完，保羅認真凝視著王五，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出真相，只可惜這番努力完全白費，因為王五根本就沒在意這番話，反而打量起了保羅以及身邊的親衛隊，似乎在找機會進行第二次刺殺。

保羅不由哂笑：已經暴露身形的刺客根本沒有威脅，正面作戰，就算是傳說中的北地武聖也難以擊敗整支親衛隊，以及高級築夢師的組合。王五一擊得手後沒有立即逃走已經注定落敗，不過既然他還打算掙扎，那也不妨給他個深刻的教訓。

「出手。」

身邊的親衛隊長一聲怒吼，三名戰士同時撲上，手中的劍盾閃爍金色的光芒，殺氣沖天。

作為軍團長的親衛隊，戰士們的素質堪比近衛軍團的士兵，放到天空競技場，任何一人都有一千兩三百分以上的實戰能力，三人協力，戰力更是指數倍增。

然而這一切對於王五來說根本微不足道，只是一次簡單的夢境碾壓，三名戰士便齊聲悶哼，頹然倒地。親衛隊中神官釋放的防護神術竟然恍若不存！

教會神術在中低層面上，重防守而輕進攻，神術的防禦能力是超一流的，自由聯盟的築夢師很難攻破神官們的防禦，直接殺傷軍團士兵。然而這銅牆鐵壁一般的防守，對於擁有一整座神國城市的王五來說就顯得漏洞百出。

有真理之鑰的存在，神官手中的神術實在不能入眼。

被一擊擊倒三人，親衛隊長也知道對方不是可以手下留情的類型，便暗中使了個眼色，示意所有人全力出手，同時他本人也揮動長劍，攻了上去。

對付超一流的刺客，持續防守只會被對方抓住破綻一擊致命，以攻代守反能收到奇效，親衛隊長的判斷絕不算錯，只是……他還是過分低估了王五。

當身後神官們的鎮壓神術出手時，王五身形一僵，彷彿被定住，親衛隊長的長劍與此同時揮到了他的面前，只要向下再落上幾分，就能將王五的腦袋劈成兩半。然而就在親衛隊長以為勝利在望時，眼前的少年身影卻消失了。

「糟！」

豐富的經驗讓親衛隊長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對方是用超越人體極限的速度從自己身邊掠了過去。而在自己身後，就只有三名普通的親衛隊員，負責守護軍團長保羅。

而當隊長轉過身時，三名親衛隊員已經不約而同地倒下，更令人感到恐懼的是，就連保羅身邊不遠處的高級神官，也發出一聲慘叫，七竅流血，踉蹌後退。

以超人的身手，一舉格殺親衛隊員，又以築夢術強攻擊破高級神官，這等實力簡直匪夷所思，就算是已故的六皇子，似乎也不過如此了。

而若是聖者降臨戰場，單憑此時的親衛隊的確不足以保證安全。因為隊中有相當一部分神官和築夢師，被查理抽調，強攻三元要塞去了，此時保羅身邊的護衛力量遠遠不及正常狀態，高級神官更是只有一人。

因此，當王五的匕首第二次洞穿保羅的胸膛時，親衛隊長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這一次，的確是有些大意，但更多的卻是輸在實力不足，王五的實力之強超出所有人的預期，親衛隊長再怎麼兢兢業業終歸無力回天。

但是，親衛隊長也看得出來，王五方纔的一輪爆發，無疑有相當嚴重的副作用，在擊殺保羅軍團長之後，他的能力將大幅下滑，接下來只要自己等人豁出命去，有機會將他攔下。

而此時此刻，除了豁出性命，他也別無選擇。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動作卻被人阻止。

「咳！」

被刺中要害的保羅居然沒有立即就死，只是身受重傷，在咳出一口血後，保羅反而笑了出聲：「好厲害，不愧是名聞天下的絕世天才，才十五歲就有這樣的實力，未來幾年，真是不可限量。」

王五點點頭：「這倒是大實話。」

「可惜，也到此為止了。」

保羅說著，笑容收斂，臉色變得陰沉下來，彷彿手中握著什麼厲害的殺招。

「今日命喪此處，我無話可說。但是臨死前能斬去自由聯盟的一個希望，我也算死得其所！」

保羅慷慨激昂，一邊吐著血沫，一邊在懷中摸索著什麼，只是不多時，臉上那烈士一般的表情便被極大的驚恐所取代。

王五歪了歪頭，從懷中摸出一枚血紅色的晶石：「找這個？打算和我同歸於盡？」

保羅躺在地上，伸出手，試圖抓取那枚晶石，不過一米的距離，卻宛如天涯。

最終，軍團長頹然放下手，承認自己連同歸於盡的資格也沒有，只是看著遠方已經淪陷的三元要塞，保羅心中還是存了一絲安慰。

「你殺了我，卻輸了整場戰役，一人之力，終歸無力回天！」

王五聽了，臉上笑意更濃：「你的台詞還真是一句都不出所料，真是令我倍感欣慰。」

說著，揚起手中染血的匕首：「說真的，你現在還能開口說話，並不是因為方纔我那一刀不小心刺歪。我只是想聽聽看，一個敗軍之將在死前會說些什麼，和我預料是否相同，現在看來我對人心的把握已經有相當火候，若再有人說我不通人情世故，我怕就可以用你的例子狠狠打他的臉。」

「然後麼，誠摯地告訴你一聲，這場戰鬥，我既殺了你，也贏了整場戰役，所以你死前自慰的理由不存在，請務必死不瞑目吧。」

伴隨著王五的話語，在遠方的三元要塞中，忽然爆發出一陣沖天的火光。一枚巨大的火球從正中的高塔處點燃，頃刻間吞噬了整個要塞！

第二百七十一章：哈哈哈，我再一次刷新了手下士兵生存率零的個人紀錄啊哈哈！

作為以攻勢犀利聞名的第三軍團獵豹軍團的軍團長，查理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難啃的骨頭。

明明在數量上處於絕對劣勢，明明單兵戰力與己方相差遙遠，明明已經是孤城一座，生路斷絕……

為什麼還可以進行如此激烈的抵抗？為什麼可以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

就算是近衛軍團，也不可能面對獵豹軍團與巨像軍團的聯手，還能做到這種地步。區區一個軍的力量，硬擋兩大軍團一整天，更造成數倍於人數的傷亡，這在整個神聖帝國歷史上也不多見。

只怕此戰之後，獵豹軍團要成為整個帝國之恥了……想到這裡，查理不由更是心中憤恨。

然而憤恨之餘，對於要塞中負隅頑抗的自由聯盟兵，也不由升起一絲懼意，如果這樣的士兵再多上一些，今天的戰局絕不會如此。

事實上，當查理率領整支軍團攻入要塞中後，依然付出了近萬人的傷亡，才將所有敵人逼入死角。而在交戰中，查理能清楚地感受到戰事步入後期時，對方的指揮官似乎是疲憊了，指揮上出現了不少次的銜接不暢，才讓查理抓住機會將主力包圍起來。

若非如此，只怕付出的代價還要多出一倍，萬幸的是，雖然過程比預期得要艱辛一萬倍，但最終勝利依然屬於神聖帝國。

「報告將軍，敵方主將林士昌已經戰死！」

聽到這個消息，查理總算鬆了口氣，雖然心中也在奇怪，自由聯盟的將軍們什麼時候擁有了這樣視死如歸的覺悟，而那個在資料中平凡無奇的林士昌又為什麼會擁有如此高明的指揮技巧？但是既然主將戰死，戰局就算塵埃落定，這些問題，不妨留待以後再慢慢研究吧！

經過半日廝殺，三元要塞之中大部分守軍都已戰死，這些士兵完全不像是以往遇到的自由聯盟人一樣貪生怕死，真的是死戰不退，令神聖帝國這邊也頗為頭疼，付出極大代價才將對方殲滅。

雖然要塞中依然零星爆發戰鬥，可已經無關大局，在士兵的帶領下，查理將軍快步走入了要塞的核心位置。

根據情報人員提供的消息來看，三元要塞的正中央高塔藏有極大的秘密，而高塔的控制室就在塔下，也是要塞最核心的位置。高塔的秘密在情報中沒有記載，可是實戰之後，查理猜測自由聯盟士兵突然變得實力超凡，應該就和這個高塔有關。

若是能掌握其中技術，對於之後的戰爭將有極大的幫助，也可以多少抵消這一戰傷亡過重的過失。

當然，因為三元要塞在神聖帝國國內也是大名鼎鼎，其中機關無數，因此查理在進入核心控制室以前，就拜託隨軍的神官使用預言術占卜危險。

按照常理，神官很可能會發現其中隱藏的危機，然而這一次的預言結果卻是一團迷霧，彷彿有什麼極為神秘的存在擋住了預知未來的視野。神官最終含糊不清地說：「若有足夠的小心謹慎，前方之路雖然崎嶇卻可有驚無險。」

一般來說，只要不是極其凶險的信號，做出這樣的判斷都不會有任何問題。神官不願暴露自己的無能，便給出了萬金油似的湖底啊。

而查理聽了後，收起了自己一貫的自傲，召集更多的精銳部隊進入要塞，準備查看控制室中的秘密。

再然後，當查理自信滿滿地破開控制室的大門，邁步其中的時候，一道無比奪目的亮光就在他眼前點燃，再之後驚天動地的爆炸吞沒了要塞，將一切化為烏有。

心靈控制塔是要塞的最大殺器，其中蘊含著強大的能量，可以同時建立上萬條精神鏈路，並對士兵下達不容反駁的精神指令。這股能量正常使用，可以使一支水平中等的部隊擁有凌駕近衛軍團的戰力，而若是將其全數引爆……破壞力就根本無法估量了。

哪怕是心靈控制塔的設計者和製造者，也從沒想過將控制塔如此使用，因為想要攪亂其中的能量，需要有人對其進行異常精準的爆破，對於大多數築夢師來講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至於遠程操控？哈哈，除非自由聯盟最富盛名的數學家和築夢師聯手，大概才有可能吧……

————

當遠方的火光越發耀眼時，躺在染滿血跡的草叢中，保羅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引爆三元要塞，這是何等魄力才能做出的決定？東部行省最為重要的一座軍事要塞，承載著自由聯盟獨立以來的數百年風霜，居然就這麼……毀於一旦！？

這是任何一名自由聯盟將領都難以做出的決斷吧！換了是自己，有膽量引爆聖地，與萬千敵人同歸於盡嗎？

更何況聖地之中，其實還有相當數量的自己人。

查理先前從前線傳回的消息說，要塞之中雖然有一部分人的戰鬥力相當厲害，可是也還有大量的炮灰，都是原先戰場上的敗軍之將被臨時收容至此，數量不少但毫無意義，很快就被全數俘虜關進地下室了。而這些人，在爆炸中自然無法存活。

為了達到目標，不但犧牲要塞，更犧牲近萬名己方士兵，如此一來就算戰勝了，日後也少不了要面對各種各樣的麻煩。自由聯盟不比神聖帝國，沒有那麼多殺伐果斷的道理。

然而不可否認，王五這一手，玩得實在是妙極，先前查理為了盡快佔領要塞，抽走了大部分軍隊，於是數萬名精銳士兵以及超過一百人的神官、築夢師部隊，都在剛才的那次大爆炸中灰飛煙滅。至此，雖然東部行省已經再無險可守，可神聖帝國也失去了重要的機動力量。

「厲害，實在是厲害……」

口中呢喃著，保羅忽然想起了已故的六皇子曾經說過的話：王五這個人，只有在神聖帝國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

的確，這樣的手段，一定會得到皇帝的賞識，可惜卻是敵人啊……

遺憾地想著，保羅漸漸閉上眼睛。

至於王五，早已走遠了，雖然成功刺殺了保羅並殺傷多名親衛隊，可是留守在附近的軍隊數量不少，他的體力可支撐不到將所有人全部斬殺。

該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做過，接下來，自己只要安心看戲就足夠了。

————

三元要塞與神聖帝國的獵豹軍團，巨像軍團同歸於盡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自由都市，引發了相當的震動，畢竟如此壯烈的玉石俱焚，近幾十年來都聞所未聞。

先前一個多月的戰爭中，自由聯盟屢敗屢戰，丟失了大量的城鎮要塞，卻從來沒有誰為了消滅更多的敵人，就連自己人也一道犧牲掉的。哪怕明知那樣做可以取得更好的戰果，可是比起勝負，自由聯盟的人卻明顯更重視人性之類的概念。

整個東部行省都快失去控制了，自由都市依然有市民才抗議戰爭，認為和過於強大的敵人作戰只會白白浪費生命，不如大家一起投降為妙。

當然，至於投降之後可能遭到的屠殺和虐待，那顯然是因為自由聯盟的人的過分抗爭所致，若是沒有給對方造成傷亡，那麼屠殺也就會避免……

由於這種思潮的存在，作為一舉擋下兩大軍團的首席功臣王五，也遭到了相當的聲討。

不過此時此刻，比起三元要塞發生的事情，人們的注意力明顯被另外一邊發生的事情所吸引。

李娜娜所帶領的第三軍團主力部隊，巴頓將軍的特種軍團，以及勝州城的守軍，朱堯基率領的第七軍團，同時出手，與神聖帝國的近衛軍團展開了激烈交戰。

第一日的交戰，以三大軍團的敗北告終，因為巴頓將軍選擇了較為保守的戰術，為了專心應付神聖大祭司而保留了過多的力量，因此兩大軍團幾乎是憑借自身力量去硬碰近衛軍團。

儘管人數上佔據絕對優勢，可是質量上的絕對差距，卻讓兩大軍團幾乎一觸即潰。戰場上經常見到一隊近衛軍人將十倍的敵人追得無路可逃的場面。

而作為指揮官，李娜娜和朱堯基的水準也明顯比對方遜色，在形勢不利的情況下非但不能幫助軍隊脫離困境，反而雪上加霜地落入敵人陷阱，使得死傷更為慘重。

若非最後時刻，特種軍團的高級築夢師們及時出手，投影出了大量軍隊前來救場，只怕第一天之後，第二第七軍團就要從此除名了。

然而這樣一來，搶先暴露實力的特種軍團，將很有可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被近衛軍團的神官想出對策刻意針對，雖然挽回了一時的局勢，卻只是透支了更為重要的未來，可以說形勢糟糕得一塌糊塗。

危急關頭，絕大多數人，只是繼續祈禱金正陽能夠及時走出高塔，救萬民於水火，除此之外似乎別無他法。

而對於少數人來說，解決目前的困境其實並不難……

「只要有正確的指揮，就算質量上有差距，未嘗不能一戰，只是……」

銀髮的少女滿是惋惜地歎著氣。

「這幫傻逼到底怎麼想的啊，只要把勝州城下堆滿炸藥，然後用特種軍團的築夢師全力阻撓對方占卜術，等對方攻城後把全城人一起炸上天就好了嘛~犧牲一群炮灰似的平民就能幹掉對方的精銳兵團怎麼看都是賺了的啊！」

黑髮的少年滿是遺憾地搖著頭。

第二百七十二章：你們兩個繼續戀姦情熱就好，不必為我的事情擔心，好人一定平安的！

三大軍團圍攻近衛軍團，第一日的慘敗之後，戰局總算是在第二天開始有了轉機。

近衛軍團雖然攻勢依然犀利，可是經歷過一整天的廝殺，對於實力超群的對手已經有了一定適應力的三大軍團，已經可以組織有效的防禦，通過數倍的人數優勢勉強抵擋。

雖然傷亡比例依然懸殊，雖然在近衛軍團咄咄逼人的攻勢下，三大軍團彷彿隨時都會崩潰，可是第二天的戰鬥總算是撐了下來。

期間，戰鬥始終局限在普通人的範圍內，就連高級築夢師都很少出手。而特種軍團的幾名宗師級築夢師，則與對面的神聖大祭司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始終沒有參與到戰團之中。

不然的話，一旦宗師級築夢師全力開戰，整個勝州城都要城毀人滅，近衛軍團雖然精銳，兩萬大軍未必能十中存一。當然，這也只是一個較不重要的原因。

此次神聖帝國膽敢侵犯自由聯盟的領土，自然是有著對付金正陽的手段，神聖大祭司公然露面，加入近衛軍團，實際上就是在逼迫金正陽搶先出手。然而金正陽卻龜縮在高塔中任憑外界風吹雨打，哪怕整個自由聯盟都風雨漂亮，他卻兀自巋然不動！

於是近衛軍團便一路突進，務必逼迫金正陽出面，只是如今遭到三大軍團的強力圍攻，形勢就漸漸轉為被動。

如果神聖大祭司真的出手，那麼就算同時面對巴頓等數名宗師級築夢師，神聖帝國依然佔據更多勝算，可是大祭司也不可能毫無損失地擊敗多名宗師，必然有所損耗。而那個時候金正陽若是突然出面，整個計劃就要全盤破滅，甚至整場戰役也因此滑入深淵。

神聖大祭司不方便出手，近衛軍團單靠自身的力量也很難徹底擊潰三大軍團。事實上，當後方理應迅速趕來接應的第二、第三軍團始終沒有趕來的時候，近衛軍團的處境就非常微妙了。

前方是勝州城，東部行省的核心城市，若能一舉將其攻克，將造成開戰以來的最大勝利，因為那意味著自由聯盟失去了四分之一領土。然而在後方兵力不足時，就算佔據了勝州城，近衛軍團也很難繼續向前突進，反而會因為城防問題牽扯更多精力。

至於回身後撤……如今，本來可以當做據點的三元要塞毀於一旦，兩大軍團隨之陪葬，近衛軍團在撤退的過程中必然遭遇騷擾，降低自身戰力。

形勢非常麻煩，因此從第一天戰鬥之後，三元要塞自爆的消息傳達前線之後，近衛軍團就開始靈活地保存力量，不再全力猛攻，試圖拖延時間等待後方援軍的到來。

雖然這表現在戰場上，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改變，但實際上整個戰局，都已經發生了輕微的逆轉。神聖帝國兩大軍團覆滅之後，他們已經很難繼續向以前那樣突飛猛進。三個月攻到自由都市城下的戰略目標，遭遇了極大的挑戰。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忽然自爆的三元要塞。一場驚天爆炸埋葬了數百年歷史的要塞，更險些擊垮了神聖帝國的大戰略！

在近衛軍團的人看來，造成這一切的元兇王五，實在是可敬可畏，不愧是已故的六皇子也讚歎不已，甚至自歎弗如的絕世天才。真正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

只是當前線的神聖帝國兵聽說，擁有如此高明手段的天才，在自由聯盟境內竟然落得滿天聲討，以及屠夫、惡魔之類的惡名。這些士兵紛紛感到好笑，難怪六皇子說，王五在自由聯盟很難獲得施展空間，只有神聖帝國才是最適合他的舞台。

取得卓著戰功，哪怕因此造成了巨大傷亡，但帝國人依然會佩服他為勇士，英雄。這種價值觀，在貪生怕死的自由聯盟人眼中是很難理解的。

只可惜，殺死了數萬名神聖帝國的勇士，王五已經成為帝國死敵，為了將其消滅，帝國將不惜一切代價。

當然，若是皇帝陛下有意願拋棄一切前嫌，招攬王五加入帝國，那麼大部分軍人也能強忍下同伴傷亡的悲痛，接納這絕世天才的加入。只是皇帝似乎並無招攬之意。

到了第三天，近衛軍團的作戰彪悍依舊，但是戰線卻開開漸漸向西移動，遠離勝州城。

原來在第二、第三軍團遭受重創之後，隨後趕來的第五、第六軍團也遇到了麻煩，難以及時趕到進行援助。而近衛軍團的補給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需要高級築夢師和神官們不斷投影才能滿足士兵們的需求。雖然一時間不至於彈盡糧絕，但是神官們卻為此消耗不少體力，極大影響高端層面的戰鬥。

到了第四天，依然沒有迎到援軍，近衛軍團終於大踏步地後撤，三大軍團想要追擊，可是看看狼藉不堪的軍隊，便明白有心無力。

然而無論如何，能將天下無敵的神聖帝國近衛軍團擋下，這已經是開戰以來前所未有的壯舉了。

當近衛軍團的軍旗在地平線上緩緩消失的時候，勝州城下的士兵們發出了死裡逃生的歡呼聲。

「我們活下來了！」

與近衛軍團的戰鬥就如置身煉獄，每時每刻都要遭受巨大的折磨，此時親眼目睹對方退卻，心中如釋重負。

戰場上，李娜娜抹去臉上的汗漬與血污，想要開口提醒大家，不要掉以輕心，可是此時此刻，她也已經說不出話來。戰鬥只有短短四天不到，她卻像是經歷了三生三世。

在李娜娜身旁，是另一隻軍團的軍團長朱堯基，也是李娜娜的忠實追求者，三天來的並肩作戰讓他終於有機會在心上人面前盡情表現，如今看來對方的態度也有所鬆動，正是最好的消息，可是他也沒有慶祝的力氣。

現在，只想回到勝州城的軍營，用力睡上幾天幾夜，將一切血腥廝殺都拋之腦後。

然而回到城中之後，朱堯基和李娜娜卻發現，麻煩才剛剛到來。

————

回到勝州城的軍營之中，為了盡快洗去一身疲憊，李娜娜在朱堯基的帶領下，進入了後者在城中的豪宅。雖然此舉可能引發一些風言風語，可是沾染滿身血污後，李娜娜的確想要痛快洗個熱水澡了。

然而兩人才走進豪宅大門，就看到一個黑髮少年正坐在客廳的餐桌上，用力撕咬一塊巨大的火腿。

兩人當時就愣住了，被這突兀的一幕嚇得說不出話。反而是那少年先一步轉過頭，面帶微笑含糊不清地問好。

「喲，好久不見啊~」

李娜娜驚道：「王五，是你！？」

朱堯基也沒想到王五會出現在這裡：「你竟然還敢來！？」

王五好笑：「為什麼不敢來？」

朱堯基皺著眉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先前的所作所為已經……」

王五笑著打斷：「我的所作所為，讓你們有機會從近衛軍團的衝擊下保住命回到城裡來，並且順利保住了東部行省短時間內不至於淪陷。是不是很了不起？」

朱堯基動了動眉毛，沒說什麼。作為軍團長，雖然指揮能力不算出類拔萃，可這點戰略眼光還是有的。王五引爆三元要塞，用一座注定淪陷的要塞和一個軍的士兵，造成了數倍的殺傷，並拖住了近衛軍團的腳步。這是開戰以來最值得大書特書的功績，可偏偏在自由聯盟，這非但有功，反而可能獲罪。這個國家的制度就是如此扭曲。

若非如此，自由聯盟的國力，技術都凌駕於神聖帝國，何至於被打得如此狼狽？

李娜娜聽了也不由歎息，王五的計劃雖然極端，可是效果實在強悍得出奇，若是能給他更多的資源，必然可以在戰場上大放異彩，只是……

如無意外，首都的使者大概很快就會趕到勝州城。

接下來，軍事法庭之類的大概不會少吧。雖然看在金正陽的面子上，不至於真的判王五有罪，可是李娜娜很清楚自由都市裡那群官僚是怎樣一副嘴臉。

想了想，自己幾乎是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總不能任由事態向著最惡化的方向發展。

「王五，願不願意來我軍中做參謀？」

將王五納入第二軍團，之後無論發生什麼，至少能多一層照應。

然而面對李娜娜釋放的善意，王五根本不感興趣：「算了吧，就你手下那群廢柴，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來指揮呀~」

朱堯基有些惱怒：「別不識好歹！知不知道現在首都派來的使者已經在路上了，之後你會有大麻煩！」

王五又笑：「首都來的使者？」

朱堯基歎息道：「引爆三元要塞，固然你有充足的理由，可在首都的官僚和文人眼中卻是不可饒恕的罪行。審判通知很快就會下來。」

王五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火腿，從懷裡摸出一張精緻華麗，卻染上血跡的紙張：「是這個？」

朱堯基瞳孔陡然收縮：「你……」

王五咧開嘴：「也沒什麼，昨天在路上看到了這個使者的屍體，大概是被神聖帝國的刺客看到了吧~」

說著，少年手中的通知，被他隨手一碾，化為飛灰~

第三百七十三章：誠徵炮灰，包吃包住包團滅，聯繫人：善解人意王五哥，非誠勿擾~

當精緻的紙張在王五手中化為粉碎的時候，兩位軍團長臉色都是一沉。

其中較為重視個人戰力的李娜娜，從中看出了相當高明的武技，摧毀一張薄紙任何人都做得到，但舉重若輕卻體現出極深的功夫。而朱堯基卻從中看出了王五的肆無忌憚。

半路截殺使者，致軍事法庭的審判於不顧，他究竟想幹什麼？

「王五……」朱堯基剛一張嘴，就感覺聲音沙啞低沉，顯得非常勉強。

「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麼？」

王五用桌上的餐巾擦乾淨嘴，笑道：「當然知道，老實說，聽到那群傻逼的言論，我的確有興致去法庭上和他們辯論一番，當年在學院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打傻逼的臉。不過現在時間有點緊，沒工夫陪傻逼玩過家家了。」

朱堯基說道：「我能夠理解你的憤怒，但是過於極端的行為於事無補，就算你能殺掉一個，兩個甚至更多使者又能如何？只會讓你在首都那邊的聲望更加下滑。最終淪為叛國者，那樣……」

王五好笑：「叛國者又如何？神聖帝國那邊對我敞開大門已經好久了。老實說比起自由聯盟，神聖帝國那邊無論怎麼看都更適合我啊。不但傻逼較少，而且有相當數量的神官，正符合我升級需要。而且雖然我的本職是獨行俠，可是非要有同伴的話，我也會選擇神聖帝國的精銳而非自由聯盟的蠢貨啊。」

這一番話出口，兩大軍團長只感覺寒風刺骨，整個人都隨之變得冰涼灰暗。

王五他說的……的確沒有錯，以神聖帝國對他的重視，哪怕三元要塞一役殺傷了帝國兩大軍團，但在帝國人眼中，這依然是個可以拉攏，並值得拉攏的人才。

相較而言，自由聯盟這邊的表現實在差勁透了。

無奈之下，朱堯基只好動之以情：「這個國家總有你珍視的人和物吧？如果因為你連累到她們，那……」

王五目光一轉：「你這是在威脅我？」

朱堯基苦笑：「我為什麼要威脅你……只是告訴你很可能發生的事而已。」

王五說道：「可能發生的事？若是自由聯盟的高層已經下作到玩這種把戲，那我也無限歡迎啊~和一個職業金手指比狠，那就來看看到底誰的手段比較多唄~的確，這個國家中有很多我喜愛的人，不過打算以此來要挾控制我那就是白日做夢了。」

王五說話時面帶微笑，只是每一句話都流露出刻骨的寒意。

在地下迷宮，老獨眼不止一次教訓過他，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自由，不單單要有足夠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更要有足夠的魄力不受任何外物的束縛。

那時……

「哪怕對於金手指來說，七情六慾也不是壞東西，如果有機會的話，也可以試著與他人建立羈絆，但有一點務必牢記。當這些羈絆成為你繼續前進的阻礙時，就要有足夠的狠辣，將一切羈絆全部斬斷。」

說著，老獨眼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黃瓜，吭哧吭哧咀嚼起來，彷彿想起了什麼值得痛恨的回憶。

當時年紀幼小的王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從那時候開始，王五在惡整老獨眼時就再也不會手下留情了，畢竟這是老獨眼親口說斬斷羈絆嘛~

不過，時至今日，王五也很明白老獨眼當時真正想告訴他的意思。

無論如何，不要接受別人的威脅……一頭護犢的猛虎，遠沒有一頭六親不認的瘋狗來的可怕。和平時期，來點柔情似水倒也不錯，戰火已經燒到家門口，王五寧肯做一頭無人膽敢招惹的瘋狗。

除此之外，凱麗等人的安全是金正陽承諾過的，雖然這老頭開戰之後表現得龜性十足，不過這點小事相信他還處理得來。

綜上所述，王五實在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忍氣吞聲，自由都市那邊喜歡犯賤，那就別怪自己大耳瓜子扇出一臉血！

朱堯基和李娜娜不再說話，對方的決心表達得如此堅定，絕非言語所能動搖，何況作為前線的將軍，他們內心深處又何嘗不對後方那幫拖後腿的議員和文人們憤恨不已？

若非那些以詩人，政客為代表的人群終日詆毀軍隊，以自由聯盟今日的國力，何至於連支像樣的軍隊都建立不起來？比起戰爭勝利，百姓平安，似乎他們更在意一些虛無縹緲的人性，倫理。

簡直白癡得可笑……

沉默了一會兒，李娜娜問：「之後你打算怎麼辦？專門找到這裡，應該是有事要說吧？」

王五說道：「現在應該是我問你，你打算怎麼辦？雖然近衛軍團暫時退卻，但絕不意味著你們已經贏了。」

李娜娜臉色黯然，先前四天的戰鬥，三大軍團中除了特種軍團傷亡較輕，其他兩隻軍團幾乎被打散掉，而近衛軍團的傷亡還不到十分之一。雖然對方暫時撤退，可是捲土重來的話，李娜娜沒信心能抵擋得住。

朱堯基有些惱怒：「單靠東部行省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擋得住帝國大軍，首都那邊再不派出增援，勝州城終歸是要淪陷……他們就那麼不願意親身涉險，只懂得將希望寄托在金正陽身上嗎！？」

比起東部行省那些訓練鬆懈的士兵，自由都市附近的幾支禁衛軍團戰力明顯勝出，至少在裝備水平上遙遙領先，普通士兵也擁有全套的鋼製鎧甲，比起許多地方軍團的中層將領也不遜色。雖然綜合戰力比起帝國的近衛軍團還有差距，但憑借數量優勢，卻能勉強一戰。

李娜娜有些厭惡地說道：「指望那群公子哥，還不如祈禱金正陽能夠破關而出。首都禁衛軍團只有最高層的幾個將軍還比較像樣，下面早就爛得不成樣子。平時訓練演習時還可以發揮不錯的水準，一旦進入實戰絕對會釀成慘劇。」

比起朱堯基這種地方豪族，李娜娜卻是出身自由都市的藍血貴族，擁有更高明的見識，很瞭解自由聯盟軍隊的諸多弊端。

「因為前幾年聯盟在鍛造等技術上取得了突破，比起帝國有較大的領先，因此很多人認為只要不斷加強裝備，而後配合築夢師，戰場上就可以無往不利。根本沒考慮到戰爭的本質還是人的較量。那些士兵在演習時可以戰勝同等數量的地方軍團，然而真的實戰起來，見了血後，他們只怕就會丟下精良的裝備轉身逃命去了。」

李娜娜的評價非常刻薄，然而這反而讓朱堯基心情更加沉重。

「那……要怎麼辦？」

李娜娜苦笑：「我怎麼知道，所以才希望王五能加入軍隊，增添幾分力量啊。」

王五說道：「我現在加入軍隊真的好嗎？你最好考慮清楚再說話哦。」

李娜娜剛想問怎麼了，陡然想起一事，不由臉色一變。

王五這混蛋，三次給他調撥手下，三次全軍覆沒，剩下一個光桿司令跑回來。這種手下生存率零的記錄會極大影響士氣，只怕任何部隊聽說王五要來，都會產生嘩變吧……

「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王五說道：「先問你們一個問題，近衛軍團為什麼撤退？」

李娜娜和朱堯基面面相覷，而後由朱堯基試探著說道：「因為戰線拉得太長了吧……」

從帝國軍隊控制的上一個據點，一路奔襲到勝州城前，換做一般的軍隊根本連補給線都保障不了，近衛軍團是因為軍中有大量神官和築夢師，可以利用投影能力憑空製造糧食，裝備出來，才能堅持下去。而按照原定計劃，一旦三元要塞和勝州城陷落，那麼就可以建立起一條穩定的補給線，保證後方支援源源不斷運達前線。可是當三元要塞和兩支軍團同歸於盡以後，近衛軍團就真正是孤軍深入，後援斷絕，難以為繼了。

王五說道：「就連近衛軍團也需要補給線的支持，那麼剩下的事情還用我多說麼？」

李娜娜問：「游擊戰？」

開戰一個多月來，東部行省淪陷大部分土地，因為帝國軍人殘暴成性，使得許多城鎮鄉村都出現了抵抗組織。只是面對戰力遠勝的帝國軍隊，這些抵抗組織目前來講純粹就是自殺組織。

「沒有正規軍介入，單靠百姓自發抵抗顯然持續不了多久。但是看了你們的廢柴表現，相信就算你們正規軍介入了，場面也不會變的好看。」

李娜娜和朱堯基都感覺胸中憋悶，卻無可辯駁。

「所以說，這個時候就需要專家出手，但是單靠我一人也拖不住帝國數十萬大軍，所以我需要炮灰。」

「炮，炮灰……？」

王五笑道：「不然難道還能是隊友嗎？你們的水準自己還不清楚？就算抽調最精銳的部隊給我，也就勉強達到炮灰水準罷了。不過雖然是炮灰，至少我能保證他們死得其所。」

兩位將軍都沒在第一時間答話，而是認真思索可行性。然而此時，門口卻傳來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

「好，想要炮灰，我提供給你！」

李娜娜驚訝地回過頭：「巴頓將軍！？」

第二百七十三章：老巴我開始欣賞你了，不如跟我混吧？

三大軍團中，特種軍團數量最少，只有一般軍團的幾十分之一，然而綜合戰力卻比任何一支軍團更加強大。大部分由築夢師組成的軍團，就算在重視軍事的神聖帝國也是不可想像的事。而這只軍團在先前的戰鬥中也發揮出了無可替代的效果。

儘管在基層軍隊中，有不少人認為與近衛軍團的戰鬥中，特種軍團始終沒有真正下場廝殺，是懦夫行徑。可是有眼光的人豈會看不出特種軍團的威懾作用？而發生在神官與築夢師之間的戰爭，大多數又豈會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中？

若沒有這只軍團的存在，近衛軍團只要一天時間就能衝破兩大軍團的夾擊，攻入勝州城。何況，通過特種軍團不多的出手，李娜娜和朱堯基驚訝地發現，這只軍團的普通士兵，也赫然擁有著遠遠超越其他兩大軍團的素質。

一來，能夠以普通人身份加入特種軍團，必然是軍中精銳，在某方面擁有難以替代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巴頓將軍對手下要求極為苛刻，訓練強度比起神聖帝國軍團那種地獄式訓練也不遑多讓。因此訓練出的士兵甚至可以在一對一的戰鬥中硬抗近衛軍團。

只可惜數量實在是太少了些，實在難以動搖大局。

不過，現在來看，這少量精銳，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巴頓將軍從門口緩步走入，開口說道：「你想要隊友的話，我手下實在無人可擔重任，但如果只要炮灰，我這裡正好有些素質精良的炮灰可供挑選。」

這番話令李娜娜、朱堯基心中驚訝不已。眾所周知幾大軍團之中，巴頓將軍最為護短，平常若有人敢稱呼他手下人為炮灰，這個宗師級的築夢師絕對不會吝惜一次夢境碾壓。然而面對王五時，巴頓將軍卻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巴頓將軍所說也是實情。

如果將戰場上的士兵，用天空競技場中的分數來劃分檔次，那麼大部分自由聯盟的士兵，大概就只有六七百分的水準，算是比一般的民兵稍強。李娜娜和朱堯基是勵精圖治的將軍，手下訓練不至於太過鬆懈，可以達到八百分以上。

然而神聖帝國的軍隊，士兵平均分數就有一千以上，至於近衛軍團更可以達到一千三，一千四，在天空競技場中都算是一把好手，更何況幾萬人組成軍陣在戰場廝殺？真正所向披靡！

可是，在一個分數很可能達到兩千兩百分的恐怖高手面前，一千三、一千四……這根本就是笑話。就算巴頓將軍手下有少數一千五百分以上的高手，距離王五的兩千分依然相距遙遠。

對於巴頓將軍的爽快，王五也略感驚訝：「你倒是捨得哦。」

巴頓將軍說道：「捨不得又如何？國家破滅，個人又豈能苟且偷生？既然選擇從軍，就要做好被人當做棄子的準備，與其成為那些無能政客的棄子，不如在你手中發揮更大的威力。」

王五笑道：「老巴我忽然開始欣賞你了。」

一個入夢初期的築夢師，對一個宗師級築夢師表示讚賞，世間最荒謬之事也不過如此。然而巴頓聽了卻不惱怒，反而笑了起來。那一臉肌肉抖動的樣子令其他兩名軍團長毛骨悚然。

「本來對你這個傳聞中的絕世天才，我還心存疑慮，不過見識了你在三元要塞的壯舉之後，些許懷疑就煙消雲散了。戰爭時期並不需要文人的悲天憫人，能盡快消滅所有敵人，重新帶回和平比什麼都重要。在這一點上，我不如你。」

巴頓話說的坦誠，儘管以他宗師級築夢師的實力，正面交戰就算十個王五也不是對手，可在將軍眼中，決定勝負從來不是一兩個人的蠻力。

何況，以王五的驚人成長速度，在戰場上要不了多久，就能脫胎換骨，而這一點，更是已經步入瓶頸，終生突破無望的巴頓無法比擬的優勢。

如果這場戰爭的爆發再晚上十年，只怕神聖帝國都未必有動武的勇氣。

聽了巴頓一番肺腑之言，王五歪頭想了想：「老實說，真要說消滅敵人，決定勝負。目前來看有個人能力更在我之上。」

巴頓苦笑：「金院長自然是天下無敵，可是……」

王五搖頭：「不是說金正陽，他有他的難處，目前不必將他考慮在內……我是說銀霜，比起我來，她那個類型的，更適合在戰場上發揮實力。」

「銀霜？」

「如果只是比拚用兵謀略，指揮技巧，銀霜最多勝我一籌。但是實戰之中，她作為指揮官，能夠發揮的威力至少比我強上一倍。」

李娜娜有些聽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

王五嗤笑：「因為比起我來，她更擅長和傻逼們打交道。」

作為一軍統帥，單單懂得紙上談兵是絕對不夠的，如何身先士卒，鼓舞士氣，用種種手段讓手下人心甘情願聽從命令，這也是為將者的重要素質。有的將軍或許缺少謀略，可是打仗時一馬當先，萬夫莫敵，身後的士兵士氣鼓舞，勇往直前，經常便能以力破巧，戰勝謀略遠勝的敵人。

也有不少反例，指揮官精通謀略，可是平素舉止乖戾，得不到士兵的愛戴，戰場上就算有足夠的遠見與正確的判斷，卻得不到有力的執行，於是身敗名裂，甚至戰死沙場。

王五一向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他非常清楚地認識到，除非依靠心靈控制塔，否則他是絕對沒辦法將眾多軍隊調配自如，使臂使指的。

依照他的經驗來看，最好的莫過於當個獨行俠，不然的話，組織一個十人以內的小隊，也可以憑借種種手段控制得來。人數再多就實在沒辦法了。

相反，銀霜卻是那種善於煽動人心，博取聲望的類型，在陽成學院的時候就能以外國人的身份獲得眾人擁戴，這份本事用在戰場上，很容易就能將那群腦袋瓜不靈光的大兵們變為裙下之臣……

「好好利用銀霜，最好莫過於將她任命為最高統帥，不過自由都市內的蠢豬們大概不會同意，那麼退而求其次，將她帶入前線，取代李娜娜或者朱堯基，統領一個軍團，也可以發揮奇效。」

且不提被說到的李娜娜和朱堯基心中如何，巴頓沉吟半晌說道：「這場戰爭畢竟與北地無關，銀霜有什麼必要以身犯險？而且作為暴風城的公主，貿然參戰也不符合她的利益。」

「唇亡齒寒嘛，自由聯盟若是真的滅國了，與自由聯盟貿易最多的暴風城也不會不受影響。而且開戰一個多月，我不信銀霜就沒有參戰的衝動。」

巴頓沉默了片刻，點點頭：「好，這件事我會盡量去爭取。然後……」

「然後給我配幾個炮灰，我負責在敵占區陪那群神棍們好好玩玩。」

————

由於王五要求的人數只有幾個，因此巴頓將軍在軍團之中精挑細選，找來十五名絕對精銳供王五挑選。

這十五人一站出來，就連李娜娜和朱堯基也是大吃一驚，那些身手超一流的武者們也就罷了……居然連兩名高級築夢師都被巴頓叫了出來，甘願當作炮灰給王五差遣！

天曉得巴頓將軍在幕後做了多少工作，才讓這些個高手站到台前……也天曉得巴頓將軍花了多少工夫，才從軍中培養出如此眾多的優秀人才！

按照一般的標準來看，一個武者，若能在天空競技場有一千五百左右的積分，就可算是當世一流的人物，李娜娜和朱堯基各自統領數萬人的軍團，手中這樣的武者也不會超過十人。可是廣場上站著的幾名戰士，赫然擁有超過一千七百分以上的實力！其中兩人，李娜娜還在自由都市的時候，曾經在天空競技場見過，積分更是超過一千八百，可謂超一流的高手！這些武者其實戰鬥能力比不過高級築夢師，可某種程度講，他們比高級築夢師還要稀有。

難怪就連神聖大祭司都被這支軍團震懾住，不得不屈辱後撤，巴頓將軍……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這樣的十五個人在廣場上站成一排，人數雖少，卻散發出隱約的威壓，廣場另一端，駐紮休息的兩大軍團士兵都心生驚懼，不敢大聲說話。

不過，對於巴頓精心挑選的結果，王五卻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嘖，還湊合吧。」

巴頓將軍也不生氣：「既然如此，那你就湊合著用吧。」

王五說道：「我是說其中一部分還湊合，剩下的還是你帶回去收好吧。」

這番話出來，本來面無表情的十五人中，就有人顯出怒色。

王五卻只當沒看見，伸手指了指其中幾人：「你，你，還有你，你們五個人出列，其他人可以回去洗洗睡了。」

被叫到的五人之中，有三名身材壯碩的戰士，一名弓手，還有一個高級築夢師。這五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前走了兩步，然而剩下那十人之中，卻有人發出不滿的聲音。

「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五有些為難地看著眼前佩戴雙劍的武士：「你非要我明著說出來麼？你們被淘汰了啊，廢柴。」

「混賬！」

第二百七十五章：屌絲的逆襲之章……嗎？

雙劍武士的憤怒並非沒有道理，以他的武技，就算在特種軍團中也是穩居前三，而綜合戰力更是可以排到前三十，除了那些怪物一樣的築夢師外，實戰起來他基本上誰也不怕。而且因為強力的武者本就稀少，在執行任務時，他反而能發揮遠超其戰力排名的作用。

因此就算治軍嚴厲的巴頓將軍，對待他也較為客氣，除非違反軍紀，否則連重話都沒有一句。

可是眼前這個少年，居然如此無禮！

沒錯，這傢伙是自由聯盟的絕世天才，天空競技場的積分超過兩千分，以武力而論，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戰場不是競技場，並不是戰鬥力強就能取得勝利。

更何況，這次王五又不是來挑選實力與其相當的隊友，而是選炮灰。雙劍武士就算自認實力不及，總不至於連炮灰也不如吧！

而彷彿看穿了對方的心思，王五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我讓你雙手雙腳，只要你能贏得了我，我就招你入隊，如何？」

雙劍武士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對方如此托大，小覷自己，喜的是作為武者，沒了雙手雙腳他還要怎麼傷人？用頭髮麼？用舌頭麼？

雖然傳說中也有絕世高手，用長髮舞動長鞭擊斃對手的例子，可是那也是雙方實力差距極大的結果，雙劍武士自忖還沒弱到那個份上，於是欣然應戰。

「好，我若是贏了，還要你向鄭重我道歉。」

王五笑了笑，沒搭理他：「準備接招吧。」

雙劍武士立刻抽出武器，兩把長劍一把火光繚繞，一把寒氣森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夢幻裝備，威力強大。配合武士的高明劍法，許多實力在其之上的對手也往往飲恨。

武士認真注視著王五的雙手雙腳，果然是放鬆不動，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跟他客氣了。

正想著要如何搶攻，逼出對方的底牌，忽然一股無形波動侵入武士腦海，武士只覺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另一邊，王五歎了口氣，轉頭問巴頓：「老巴，你手下人的智商真心堪憂。」

巴頓將軍以手捂臉，無話可說。

這位實力驚人的將軍心中暗罵：你這傻逼，人家堂堂築夢師，就算讓你一百隻手一百隻腳，一記夢境碾壓過去你還不是要撲街麼！虧得你還小心提防人家有什麼暗招，這等智商，實在是欠調教了！

「來人，把他帶下去好好休息。」

巴頓說完，便準備轉身走人，卻不防又有人開口說道：「剛才那一記夢境碾壓著實精彩，令人看了便覺得手癢起來。」

巴頓轉過頭，見說話的正是被王五淘汰掉的一個高級築夢師……頓時皺起眉頭。

高級築夢師，整個大陸也不過幾百人，在任何一方都是重要人才，巴頓手下的特種軍團幾乎是集合了全國的精華，高級築夢師的數量也不過十幾二十人，哪怕巴頓本人的境界比他們高出一級，也沒辦法隨意差遣。

這一次能夠說動這兩人來為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打工，並且冠上炮灰的頭銜，已經頗不容易，本以為王五會將他們兩人接納入隊，想不到這傢伙眼界高得不可思議，連高級築夢師都看不上眼。

那麼，別人會因此感到惱怒，也是理所當然，巴頓也沒辦法勸解。

被淘汰的築夢師上前兩步，輕聲說道：「聽說幾天前，你曾經單槍匹馬刺殺神聖帝國的軍團長，當場擊殺對方多名親衛，還重傷一名高級神官，有這種實力，瞧不上我們這些高級築夢師也情有可原，不過我還是很想親眼見證一下，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天才，究竟有什麼樣的手段。」

說完，築夢師摘下兜帽，露出一張三十多歲，頗為年輕的臉，之後向王五點點頭：「本人趙由真，請多指教。」

然而話音未落，築夢師身前已經閃過一道幻影，王五的黑色匕首如閃電一般直刺咽喉，快得令所有人都不及反應！

噹啷！

眼看匕首即將刺入要害，卻被一層無形力場擋了下來，那力場雖然沒有無色無形卻堅不可摧，一聲巨響的同時，半空迸濺出刺眼的火花，王五的匕首竟然從中折斷！

雖然並非特殊加固過的夢幻裝備，可是這柄匕首陪伴王五也有不短時日，連磨損都少有，如今竟然一擊而斷，可見趙由真的防護力場之堅固。

「對手是大陸聞名的刺客，恕我提前就有所準備。」

原來在他上前挑戰之前就已經投影出防護力場，可以說有備無患。

王五抖了抖劇烈碰撞之後，隱隱作痛的右手，輕輕一笑：「還是乖乖躺下吧。」

趙由真皺起眉，正奇怪王五這話有什麼用意，卻感到頸側一痛，之後，一道鮮血的瀑布從中泉湧而出。

「這……！？」

帶著強烈的不可思議，趙由真頹然軟倒，經過高級築夢師投影出來的無形力場，其實已經非常堅固，然而相較於無堅不摧的七絕劍氣，終歸遜色一籌。劍氣撞擊力場，雖然沒能徹底貫穿，卻也在輕微的偏轉之後，刺傷了趙由真的要害。

事實上，面對王五這種爆發能力強大的刺客時，一旦被對方近了身，就算是高級築夢師也容易被一擊致命，除非到了宗師境界，才能有辦法製造出絕對的防禦。

然而一擊得手，王五卻只是輕輕一笑，而後從懷中摸出備用的匕首，並沒有放鬆戰意。此時，身後傳來趙由真的聲音。

「哦？你已經看出來了？」

王五頭也不回：「不要懷疑一個專業金手指的眼力嘛~」

趙由真哼了一聲，王五身前那個倒下的屍體便化光消失。

方纔那一手，就是入夢境界大成之後所制的幻象。

築夢師在入夢境界以前，夢境幾乎無法連接現實，然而一旦虛實境界大圓滿，開始入夢的修行，築夢師就會嘗試著將夢境中的事物投影到現實位面。

最初的修行，只是投影幻象，直到築夢師跨過天關，才能將事物完美地投影到現實之中。然而僅僅是投影幻象，在築夢師手中就能玩出很多的花樣，最初級的自然是佈置假象迷惑對手，而到了入夢境界的後期，築夢師更是可以做出高度擬真的場景，令人完全淪陷其中，不辨虛實。

方纔，王五一擊撂倒趙由真，便是從頭到尾由對方製造的幻象，無論是那堅固的無形力場，還是反震時王五感受到的麻痺，其從一開始就沒在現實中發生過。

將對手完全拖曳到夢境之中隨意擺佈，這就是入夢大成後的本事，入夢入夢，便是將現實中的存在拖入夢中。

「說到現實位面中的戰鬥力，你的確無愧天才之名，如果只是用投影術與你交戰，大概我已經真的倒下了吧……」

趙由真從王五身後緩步走了出來，語氣清淡地做出點評，「可惜如今你已經被拖入我的夢境之中，一舉一動都落入我的控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無濟於事的。」

王五哈哈大笑：「吹你媽的牛逼去吧，你這是把我當成是某個野雞學院的翹課生來對付了。雖然我在陽成學院沒怎麼聽過課，至少看過書啊，這套嘴炮戰術還是省省吧。」

趙由真眉頭一皺，頓時住了嘴。入夢大成的築夢師，的確可以將對方拖入自己的夢境，但也僅限於對方的精神體。不可能將對方整個人都拖進來——那是高級築夢師到了巔峰境界時才有的能力。

如今王五隻是精神受困於他的夢境空間，暫時無法與夢境空間取得聯繫，但如果竭力掙扎，很容易就重新召回自己的夢境空間，屆時就變成一般的夢境戰，趙由真雖然修為勝出，但是想要打倒王五無疑非常麻煩。

而若是用語言不斷給予對方暗示，削弱對方的鬥志，那麼很可能對方在心浮氣躁之下，就遲遲無法與夢境空間取得聯繫，單憑精神體的本能戰力，根本擋不住一個高級築夢師在夢境空間中的種種神威。

只可惜……這一套戰術對付一般人倒也罷了，拿來對付王五就顯得可笑。事實上大部分陽成的學生，在課上都會得到導師指點，不會輕易中招。

「呵，既然如此，就拿出真本事來吧。」

說話間，四周的景色陡然變化，勝州城的廣場被一片冰天雪地所取代，趙由真身穿著厚重的長袍，站在一座巍峨高山之上。

而王五卻置身一片谷地之中，四周儘是陡峭的山峰，厚厚的積雪與寒冰使得山壁幾乎無法攀爬。

「請多指教。」

伴隨趙由真冰冷的聲音，自山巔處，一陣隆隆震動由遠及近，只見遠方，厚重的積雪彷彿海上巨浪，裹挾著山上的巨石滾滾襲來！

趙由真竟然直接用出了殺招！

面對這吞噬萬物的大雪崩，王五歎了口氣，知道就算召喚出自己的地下城來，也無非是被人家活活埋死。雙方在修為上差距太大，硬碰硬絕非取勝之道。

那麼……

看著手中緩緩轉動的黑色球體，王五心想，對付一個炮灰人物都要用出這一招，看來的確有必要去找幾個神官（經驗禮包）來提升一下修為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趙由真的強制凍結，已經超過了絕對零度！……嗯，我知道這不科學！

以高級築夢師的標準來看，趙由真的殺招威力並不算特別巨大，事實上到了入夢境界，築夢師就擁有了在夢境空間中翻天覆地的能力。幾個月前，三所A級學院的精英學生到陽成學院交流訪問，期間就有學生用出了威力不亞於大雪崩的招數。

當時溫竹韻引爆天池，不惜夢境空間受到難以恢復的傷害，釋放出巨大的殺傷，威力的確比趙由真的大雪崩也不遑多讓。然而比起女學生的慘烈，趙由真引發雪崩時卻是舉重若輕，游刃有餘，顯示出巨大的實力差距。

事實上，單純一次大雪崩，的確算不上趙由真的最強殺招，這位高級築夢師將更多的力量留到了後手上。

對手是可以擊敗聖者的絕世天才，趙由真並不覺得一次雪崩就能徹底淹沒他——雖然這已經足夠對付大部分入夢初期的築夢師。

不過，想要在雪崩中安然無恙，王五必然要掀出他的底牌，而在那之後……趙由真冷笑著，摸出了胸前的護身符。

作為高級築夢師，他在特種軍團中是以單挑犀利聞名的，因為在虛實大圓滿的時候選擇了特殊的節點，使得趙由真難以像其他築夢師那樣，輕而易舉地以一當百，可是在一對一的戰鬥中，他的節點卻能發揮神奇功效。

當王五手中忽然顯出一枚黑色圓球時，趙由真作為築夢師的直覺陡然傳來警訊，於是他立即扯下護符，對準王五，猛地釋放出其中的全部力量！只見一道藍色的光柱激射而出，正中黑洞！

那是足以凍結世間任何物質的急凍寒流，節點中蘊含的特殊法則，使得這種凍結擁有了部分強制的屬性。而趙由真便善用這種急凍屬性，專門凍結對方的節點！

除非是修為境界遠在趙由真之上的築夢師，否則任何人的節點都逃脫不了被凍結的結果。而一旦節點遭到凍結，且不提作為築夢師的殺招往往用不出來，就連整個夢境空間都會受到影響。

這樣的急凍，一段時間裡只能用出一次，因此趙由真在單打獨鬥時可以無往不利，群戰就顯示不出威力。不過如今王五的節點已經被凍結住，接下來，勝負已定了吧。

這麼想著，趙由真卻忽然看到谷底的王五，臉上反而露出驚喜的笑容。

「這傢伙，到這個時候了還要故弄玄虛？沒了節點，他憑什麼抵擋這一記大雪崩？」

話是這麼說，趙由真心中卻升起不祥的預感，王五手中那個黑色球體看來神妙莫測，按理說任何節點在強制凍結的效果下都會失去作用，可是……

可是，趙由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王五手中的黑洞，是經過三大宗師精心設計，以及種種機緣巧合，配合王五的驚人資質才凝結而成的超凡節點。雖然目前還只是萌芽狀態，種種神奇功效還有待開發，可是……這黑洞節點，最不怕的就是針對它的能量攻擊。

任何夢境中的能量碰觸到黑洞，都會被強制吞噬，而後分解轉化為純正的夢境之力。趙由真信心十足的致命一擊，其實反而讓王五像是吃了大補丸，能量充沛得快要爆體而出！

對王五來說，如今最大的問題是如何產生夢境中的能量，至於產生之後要如何使用……那從來都不是什麼問題。

在三大宗師那裡，王五已經學到了太多的應用技巧，只要夢境之力足夠……任何奇跡也都不在話下！

就在趙由真驚訝的目光中，王五手中的黑色球體猛地膨脹開來，在鋪天蓋地的雪崩落下之前，黑色球體將王五整個人都吞噬進去，而後快速收縮，在原地消失不見。

「消失了！？」

趙由真不可思議地看著方才片刻間發生的變化，難以理解王五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只是基於高級築夢師的基本謹慎，他開始迅速在四周增添防禦，無形的力場護盾一道道的重疊起來，固然會因此消耗大量夢境之力，可此時卻由不得趙由真疏忽大意。

只可惜，趙由真的思路雖然正確，實踐起來卻還是欠了幾分考慮，當高級築夢師身邊圍滿了力場護盾，本人也為之鬆口氣的時候……

一顆黑色的圓球在他面前陡然出現，而伴隨黑色球體的出現，趙由真身前層層疊疊的護盾彷彿遭遇了不可抵禦的強大碾壓，紛紛為之破碎，趙由真倒抽一口涼氣，向後退了兩步，伸手準備召喚冰雪之力將其凍結，並重塑無形護盾，然而在他來得及將想法化為行動以前，一柄黑色的匕首從黑洞之中猛地刺出，刀尖上射出無形劍氣，只聽一聲破空銳響，趙由真喉嚨一痛，眼前一團黑暗。

當築夢師甦醒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原先的廣場上，四週一片驚愕的目光聚焦過來，彷彿不敢相信一個高級築夢師居然會就此落敗……而特種軍團的軍團長巴頓，卻彷彿早有預料，目光複雜地在趙由真身上轉了一圈，隨後一聲輕歎。

趙由真本人卻是一片麻木，與王五交戰的經過，每一幕都深深印在腦海之中，趙由真自認為處理的並不算錯，更沒有嚴重失誤，而對方的實力也的確較之自己遠遜，可為什麼結果卻……

回想一番，關鍵的轉折點就在於王五拿出了那個黑色球體之後。

利用那個黑色球體，王五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大雪崩，並瞬間移動到數百米開外，趙由真身旁。更是通過那個黑色球體，王五瞬間破解了趙由真的無形護盾，以七絕劍氣將他一擊斃命！

高級築夢師在夢境戰中，即便本體戰死，對築夢師的影響也不會太大，除非對方用上加深傷害的手段。趙由真此時並沒有多少痛苦可言，但是戰敗本身，卻比任何人都更令他心中揪痛。

輸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輸給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他趙由真一向自誇宗師境界以下單挑無敵，如今看來真他媽是個笑話！

趙由真滿心苦澀，卻不知道這場戰鬥，與其說他輸給王五，不如說是輸給自己。王五在關鍵時刻將黑洞充分激活，本體遁入黑洞，並依靠黑洞連接空間的能力瞬移到對方身旁，進行致命的刺殺……這一系列行動，對夢境之力的消耗堪稱天文數字，以他區區入夢前期的修為根本負荷不起。

要不是趙由真先前那一次以節點發動的強制凍結，將王五的黑洞充能充到滿溢而出，王五根本不可能將黑洞用到這個程度，當時他拿出黑洞節點，只是想在雪崩之中暫且保住自己，之後再徐徐圖之。而以入夢初期的境界，去硬拚一個擅長單挑作戰的高級築夢師，王五的勝算最多也只有六成上下，趙由真取勝的希望並不小。

只可惜，趙由真的運氣實在欠佳，用了最為錯誤的手段對付王五，於是結果也就毫不稀奇了。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趙由真緩緩爬起身來，搖了搖頭便準備返身離去，只是剛轉過身，一隻厚重有力的手掌就拍到了他的肩膀上。

「不要氣餒，此戰你發揮得不錯，只是運氣欠佳。」

「巴頓將軍？」

趙由真驚訝於將軍此時的安慰，在他印象中，巴頓將軍雖然護短，但是自己對手下人非常嚴厲，像剛才那樣的失利，本該換得一頓臭罵才對啊。

可是在巴頓眼中，趙由真並沒有做錯什麼，雖然是他先忍不住主動挑戰王五，可是在戰鬥中，一舉一動都透著小心謹慎，完全沒有小瞧對方，也拿出了自己的全部本事，戰敗之後的表現也算頗有風度……一定要說的話，只能說王五真心是他的剋星了。

而且這個時候，巴頓將軍也理解了王五選人的意圖，兩名高級築夢師中，趙由真擅長單挑，在築夢師之間的戰鬥中是一流好手，而另一位則擅長對付數量眾多的普通人。對於王五來說，炮灰隊伍中並不需要什麼單挑高手，他本人就是最大的單挑專家，相反受限於築夢術修為，在對抗大量敵人時則會遇到困難，因此才需要加強這方面的能力。

趙由真落選，戰敗，實在是運氣欠佳，他本人依然是一名優秀的築夢師，特種軍團中必不可少的一員。

簡單安慰鼓勵了趙由真幾句，巴頓將軍將其送走。看著王五挑選出的五人隊伍，將軍輕輕點頭，這些都是特種軍團的精英隊員，任何一人都有資格親自帶領一支小分隊進行特種作戰，哪怕對手是神聖帝國，也可大展拳腳。然而這一次，跟隨著滅團專家王五深入敵占區，這五個人都已經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事實上，在今天早上出發到廣場上等候挑選之前，他們就各自寫好了遺書。

將軍心中感慨，卻並沒有說過多的套話，只是將手一拱。

「祝各位武運昌隆！」

五名隊員齊齊向巴頓將軍拱手還禮。

而感受到這股悲涼的鐵血氣息，王五也心生感觸。

「祝各位死得其所！早日超生！」

「……」

第二百七十七章：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一個數學家

王五的小隊，在當天中午便出發離開了勝州城。

雖然距離上一場大戰才過去一天時間，可是過去一個多月的戰爭中，自由聯盟已經吃夠了輕敵的虧，每每當自由聯盟的軍隊以己度人，來計算推測神聖帝國軍隊的行動速度時，結果都是被打個措手不及，全軍覆沒。

一天時間，按理說近衛軍團應該還沒有退到安全地點，更遑論集結軍隊捲土重來……可是，對於任何和近衛軍團交過手的人來說，都不會懷疑那支人數不過兩萬人的軍團，可以做到任何超出想像的奇跡。

因此，事不宜遲，王五根本不耽誤時間，選好了隊伍便立即出發。

從勝州城出來，沒多久王五就離開了主路，開始在崇山峻嶺中行進起來。

身後五人緊緊跟著，也不多問王五為何放著好路不走，非要走這種崎嶇之地。大家只當是王五給出的考驗，若是連基本的行軍都做不到，還談什麼在敵後游擊作戰，拖延時間？

然而跟在王五身後，沒走多久，五人中就漸漸有人開始吃不消了。

最先撐不住的是三名身材壯碩的戰士，這些壯漢慣於在戰場上身著沉重盔甲正面廝殺，此行出城，也是帶足了裝備，每個人背後都背著一隻四四方方的沉重鐵箱，箱內則放著他們慣用的戰甲以及一干補給，重量超過百斤。

雖然這些戰士耐力驚人，背負鐵箱快速奔行幾個小時也不成問題，然而王五選擇的路線實在是太過刁難人，要麼就是枝葉繁茂，灌木叢生的林地，要麼就是高低交錯，地勢多變的丘陵，更有甚者，王五甚至還要求五個人跟在他身後游過一條寬闊的河流。

三名戰士當場就崩潰了，游泳他們都會，水性還相當不錯，可是背著過百斤的重物游泳那根本就是自殺啊！

好在隊伍中始終沉默著的築夢師及時出手，伸手一點，兩岸之間便架起了一座石橋，三名戰士這才過了河。

可是這麼一通折騰，戰士們體力再怎麼充沛也禁受不起，不多時便齊齊坐倒在地，一步也不願動了。

而戰士一停，弓手和築夢師也隨之停下腳步，雖然他們的體力消耗比戰士要少，可是一下午跑下來，也實在精疲力盡。

走在最前面的王五回過頭，頗為不滿地問：「怎麼搞的，這就撐不住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感到有苦說不出。

以前在巴頓將軍手下的時候，極限行軍也不是沒有過……老實說那時候的強度，比起現在都差得遠了，幾個人絕對不是偷懶，實在是體力不支。若是換做其他場合，幾個人肯定懷疑對方是在故意惡整他們。

可是……王五作為隊長始終跑在隊伍最前列，而且還背負著一大包的行李，負重並不比戰士們輕鬆許多。加上他才是個十四歲的孩子……

這讓人說什麼才好呢？

沉默了一會兒，弓手開口問：「隊長，現在我們究竟是要去幹什麼？」

這個問題悶在心中太久，已經不吐不快。

很多時候，行軍過程中若是隊員們連目的地的都不清楚，帶著一頭霧水，體力消耗會明顯加劇，因此一個清晰的目標可以說必不可少。所謂望梅止渴，便有這種意思。

聽弓手問起，其他隊員也紛紛轉過目光，等待王五的回答。

「幹什麼？當然是去殺人放火了，難道還能是踏青啊……何等愚蠢的問題。」【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弓手忍不住又問：「要說去殺帝國狗，我們幾個就算身死也在所不惜，可是這一路來，我們基本是在不斷向北前進，勝州城以北並非敵占區，哪裡來的帝國狗可殺？」

目前兩國前線以勝州城為分割，城市以東還在聯盟控制之下，以西則基本落入帝國掌控，但是勝州以北卻因為一片荒涼，並沒有多少人煙。

而若是一路向北，繼續前進……那最多是深入到北部雪原中和北極白熊作伴，帝國狗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啊。

王五聽了弓手的問題，不由好笑：「有意思了，你是帝國皇帝？哪裡有帝國人難道是你說了算？」

弓手被噎了一句，也不生氣：「若是隊長斷定前方有敵人，不妨明言告之。」

王五嘖了一聲：「有意思了，我是帝國皇帝？哪裡有帝國人難道是我說了算？」

「……」

「我只是憑著基本的推理，猜測前方可能有帝國的特種小隊罷了。」

聽了這話，幾個隊員都不由一驚：「帝國的特種小隊？」

開戰一個月來，在驚訝於帝國軍隊的超強戰力之餘，自由聯盟也領教過更加精銳的帝國特種小隊的厲害。

要說戰鬥力，特種小隊的戰力自然是極高的，可是比起自由聯盟的特種部隊，倒也不佔據壓倒性的優勢，畢竟兩國人種素質相差彷彿，如果全力培養精銳，那麼實力上也不會有多大差別，自由聯盟是輸在基層官兵的培養上。

然而帝國的特種小隊，真正厲害之處卻是他們的神出鬼沒。帝國彷彿擁有著遠勝過聯盟的指揮系統，總是能在最關鍵，最致命的地點插入自己的部隊，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因此，帝國特種小隊雖然戰鬥力並不算特別驚人，實戰之中卻特別難纏。迄今為止，聯盟在正面戰場也勝過幾次，卻還很少捉到過對方的特種小隊。

而現在……聽王五的意思，他竟然能判斷對方特種小隊的位置？

「其實道理很簡單……」

王五伸手折過一根枝條，在沙土上簡單勾畫了一下。

「按照現在的情形，近衛軍團的閃電戰失敗，想要捲土重來至少要三五天時間，而若是自由聯盟在這段時間向勝州城不斷增兵，那麼近衛軍團下次再來，也難以取勝。帝國的戰略目標是三個月內結束戰爭，一方面是帝國自認為軍事實力遠勝聯盟，另一方面麼，戰事拖得久了，他們的國力未必支持得住。所以帝國的軍事策略，往往有些急功近利。由這一點不難推測，在近衛軍團暫時後撤，重整隊伍的時候，帝國的軍隊也不會閒著。」

幾個人聽著王五的分析，紛紛點頭。

「可是帝國的正面軍隊如今無暇出手，想不閒著也不行，那麼唯一的可能，也就是特種小隊了。帝國特種小隊再怎麼神出鬼沒，其實行跡還是有個規律可言，至少這個時候他們不可能出現在勝州城，巴頓將軍的特種軍團就駐紮在城裡，他們現身就是個死。然後呢，按照我的推測，對方的指揮官似乎很喜歡繞背戰術，經常派特種小隊走一些艱難險阻的道路，然後出現在聯盟軍隊後方。而以現在的形勢來看，對方從北邊繞路，然後騷擾勝州城的補給線的可能性極大……我試著帶入了一下對方指揮官的思考模式，他們從前面的山谷行進的可能性最大。」

說著，王五用枝條在地上畫出地形圖，線條雖然簡略，卻精妙地將附近地形完全勾勒出了輪廓，幾個人看了半天，勉強倒也接受了王五的推測，只是……

「隊長，你說的這些，都只是推測嗎？沒有更加確鑿有力的證據嗎？」一名戰士忍不住問。

王五瞥了他一眼：「我他媽又不是帝國皇帝，你讓我去哪兒找確鑿有力的證據？一天到晚就知道要證據，要確鑿，你們以為自己是法官啊？」

戰士撓撓頭：「隊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五哼道：「真想要證據，倒是有，就怕你看不懂。」

說完，王五重新在地上用枝條書寫起來。

「將對方特種小隊的戰力設定為函數X=……，時間函數T=……，指揮官的用兵習慣可以分解為下列表達式……那麼帶入前期已知的所有參數，可得以下結論……，將結論帶入地形圖，那麼對方可能行走的路線，基本上就只剩下這一條了。然後，有什麼異議沒？」

五名隊員狠狠瞪著地上那寫滿了方圓幾十米空間的龐大公式群，試圖從中挖掘出一絲一毫自己可以看懂的部分。

「……這部分的函數曲線看起來有點像是奶子。」

最終，一個戰士無奈地說出了自己唯一的發現。

就連一向以學識廣博而聞名的築夢師，也無奈地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只能信了。」

王五卻不滿意了：「媽的，因為在這裡和你們耽誤了時間，先前的公式可能要有變化，要不我來重新推算一遍？」

弓手實在忍不住：「咱們還是繼續前進吧，我們一定會努力跟上隊長的步伐的！」

————

因為在王五那裡得到了保證，幾名隊員總算有了繼續前進的動力。而之後並沒有走上太遠，在入夜之前，一行人就趕到了王五所推算而出的最佳埋伏地點。

是一座小山的山巔處，因為光禿禿的山峰太過顯眼，因此隊中的築夢師投影出了一大片亂石，給了隊伍隱蔽空間。

一行人在亂石堆中簡單休整，吞食乾糧。雖然條件簡陋，但體力卻得到了相當的恢復。

然後，在深夜來臨之前，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到了弓手的耳中。

來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你確定你沒玩壞嗎？

隊伍中的弓手，在特種軍團之中一向兼職偵察兵，擁有過人的五感，方才大夥兒吃完乾糧，紛紛閉目小憩，只有他趴伏在最高處負責守夜，而不多時便發現了帝國特種小隊的蹤跡。

弓手自信在這個距離上，有心算無心，除非對方隊伍中的神官使用占卜預言，提前鎖定他的位置，否則他一定能先一步發現對方。

回過頭，弓手準備叫醒隊長，然而卻看到王五早不在原先的位置上了。

「隊長！？」

弓手吃了一驚，剛想尋找，就聽腦中傳來王五的聲音：「別鬧，我在前面呢。」

弓手心中驚訝更甚，連忙運足目光，藉著微薄的月色試圖尋找到王五的蹤影……然而除了山石間的陰影之外，哪裡還有其他任何東西？

「別找了，你要是覺得找到了什麼，那絕對是錯覺。」

「……」

對於兼職偵察兵的弓手來說，這話著實令人黯然神傷……在特種軍團裡，他一向是作為反盜賊的先鋒主力軍啊！

「那麼，我去叫醒其他人。」

弓手在腦中回復著王五，然後悄然下去，逐一拍醒隊友。

這種埋伏戰，三名壯碩戰士用處不大，醒了以後只是在原地戒備，倒是築夢師悄然與弓手一道爬上最高處，居高臨下，等待著王五的命令準備出手。

高級築夢師透過築夢術，在弓手腦中問：「隊長呢？」

弓手搖了搖頭：「完全看不到……他說他要先一步行動，讓咱們等他的指令。」

築夢師吃了一驚：「他要一個人接近特種小隊！？」

弓手苦笑：「藝高人膽大嘛。」

「真是膽大包天。」

帝國特種小隊戰力不算特別強大，那是相對於他們已經足夠強大的普通軍隊而言。事實上能夠加入特種小隊的，最差也是天梯積分超過一千七百分的高手。

而且特種小隊的厲害之處，在於小隊成員之間配合默契，往往能發揮乘數效應，遠非人數疊加那麼簡單。一般人想要單槍匹馬幹掉一整支小隊，就算是高級築夢師也顯得勉強。

因為一般來講，每一支帝國小隊中，都會配有一名仲裁者。

所謂仲裁者，是光明教會的產物，最早起源於教會處於巔峰時期的宗教裁判所，那時教會為了不斷擴張勢力，鞏固自身，以行使神明意志為由，大開殺戒，針對異端宗教大肆屠戮。然而階層不夠的神官，多半是以防禦為主，還很難做到攻守兼備，於是教會就改變思路，培養出了一群擁有一定的神術修為，以及高強武技的仲裁者。

仲裁者在實戰中，依然以武技為主，但是擁有神術的強化，卻能發揮遠遠勝過一般武者的實力。這群宗教狂熱分子，在戰事緊張的時候，更能透支體力，用出類似王五同調的技巧，以自殘的形勢釋放超強力量。而後再以擅長恢復、防禦的神術來修補傷勢。可以說是超能戰士。

這樣一名仲裁者，因為神術擅長防禦的原因，就算高級築夢師也很難擊潰對方的精神，而在現實位面之中，一個仲裁者的戰力至少比得上天梯積分兩千的戰士，想要將其擊倒談何容易？更可怕的是，仲裁者往往經歷過非常嚴苛的實戰訓練，感知靈敏地不可思議，在隊中往往擔任偵察兵的角色，想要暗算他也是極難成功。

像這種無懈可擊的戰士，只能通過更強一級的力量正面碾壓，如今王五一個人悄然接近，弓手不得不為他捏把汗。

開戰以來，不知道多少刺客，盜賊死在仲裁者的反擊之下，王五他，可不要太托大了。

————

事實上，王五從來也沒有托大過，在地下迷宮時，老獨眼反覆強調：「金手指最重要的就是眼力，眼力不濟，連對手強弱都分辨不出，貿然招惹到高手，被人家屠宰了也只能怨自己愚蠢。」

王五於是就在下面伸手提問：「上次你說金手指最重要的是速度，怎麼今兒就變成眼力了？」

老獨眼哼了一聲：「版本更新了，有問題麼？」

「……」

「總之，合格的金手指，就是要做到時時刻刻都能欺軟怕硬，恃強凌弱，做不到這一點，不如去和那幫傻逼戰士們一起扎馬步打直拳，苦哈哈地練肌肉去。」

王五當然不想變成個肌肉棒子，所以一直以來，都很懂得老獨眼教授的道理。

恃強凌弱，欺軟怕硬。而在他眼中，帝國特種小隊顯然算不上什麼真正的強敵。

早在十分鐘前，這支小隊的蹤跡就已經落入王五眼中，這是一支規模相當標準的帝國小隊，一隊十人，戰士、盜賊、弓手、神官、仲裁者……一應俱全。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王五的同行，一個看上去獐頭鼠目的盜賊，身上穿著一套灰撲撲，毫不起眼的粗布長衫，黑色的斗篷令他在夜色下顯得極不起眼，只是作為同行，這個盜賊的身影落在王五眼中簡直就是一隻熊熊燃燒的火炬，存在感雄渾有力！

緊隨其後的就是兩名戰士，帝國的軍隊素質遠勝聯盟，哪怕是通常擔當苦力的戰士也擁有良好的綜合素質，在夜色下行走與崎嶇山路，卻是如履平地，顯然接受過相當嚴格的野戰訓練。

再之後，弓手、神官、築夢師並肩行走，隊尾則是實力最強的仲裁者。

這樣的陣容，就算王五也很難以一己之力，將其全部擊潰，所以王五就只鎖定了一個目標。

實力最強的仲裁者。

原因也很簡單，比起隊伍中那個年輕的神官，明顯是仲裁者的神術修為更高，哪怕他只是兼職修行。在夢境空間中建立起神國城市以後，王五就隱約建立起了一種奇妙的感應。可以清楚地分辨出神官們的實力。

這隻小隊中，仲裁者的神術修為……差不多相當於一個入夢境界大圓滿的築夢師吧，夢境之中已經無所不能，卻還難以將夢境完美投影到現實。這樣的修為，對於如今急需信仰之力以強化夢境的王五來說，無異於一場可以大快朵頤的饕餮盛宴！

所以王五的打算很簡單，雷霆一擊，以最快速度擊殺仲裁者，而後立即遠遁而走，在失去最強者之後，特種小隊就算人數上佔優，卻也敵不過早有準備的聯盟小隊。

不過，想要一擊殺死一個仲裁者，又談何容易？除非是修為到了高級築夢師巔峰，直接投影出必殺的凶器，否則面對一個全無弱點的仲裁者，怎麼也要纏鬥許久，才可能抓住對方的破綻。

然而王五躲在暗處，卻是一臉輕鬆，絲毫也沒覺得緊張，彷彿行走在隊尾的那名身著重鎧的仲裁者只是根木樁。

對付真正的入夢巔峰的築夢師，王五可能還要費番周折，但是對手既然是教會的人，那就……哈哈哈了！

「小真，準備。」

在夢境空間中，王五淡淡地對眼前的小姑娘發出命令。

金髮的小女孩兒將頭一甩：「你做夢！要我這個神的忠實僕從，出手對付自己人，除非你殺了我！」

王五也不生氣，因為他實在也氣不起來。

嘴上說著堅決不要的小女孩兒，手上正按照王五的吩咐，積極準備著針對仲裁者的神術，一邊準備著，還一邊在口中繼續痛斥王五褻瀆宗教的惡行。

王五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小魅魔：「你還真是把她調教得不錯。」

琉璃媚笑道：「既然是主人的吩咐，我當然要盡心盡力地完成啦~這小丫頭最開始很不聽話，花了我好些功夫才調教完成呢。」

「嗯，不過現在這樣子有點怪啊，最開始是希望你調教出一個口不對心的傲嬌型，現在這樣子有點像是精神分裂型？」

小魅魔打量了一下，嘴上和手上完全對立的小女孩兒，也皺起眉頭：「讓你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有點畸形了，下次我再慢慢調整吧。」

「嗯，別玩壞了。」

說話間，小真已經做好了準備，夢境空間中數萬單位的信仰之力被調集起來，時刻準備發動雷霆一擊！

「好，這樣的話，對付一個仲裁者，應該還不在話下……」

話是這麼說，可是在真正動手前，王五還是閉上眼睛，細細推算了一番之後可能發生的所有變化。

金手指就是這樣一種職業，先攻的特權，使得他們擁有提前算計多步的可能，而絕對力量上的不足，也使得他們必須要依靠算計，來做到以弱勝強。

不多時，當帝國小隊已經走過王五身前，走在最後的仲裁者，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出來時，王五終於動手了。

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依靠著超強的潛行術，王五是一路走到了距離不過二十米的位置才埋伏下來，這下出手後全力爆發，在對方所有人都不及反應的時候就已經撲到了仲裁者身前。

七絕劍氣，夢中神術同時發動。

仲裁者才剛剛轉過身，王五的全力攻擊就已經近在眼前！

第二百七十九章：和吃人練功比起來，什麼絕世天才都弱爆了呀……

作為教會培養出來專司殺人的職業殺戮者，任何一名仲裁者都需要經歷極為嚴苛的訓練才有資格走上戰場。

在宗教裁判所依然存在的時候，仲裁者的培育甚至要以超過九成的淘汰率為代價，教會從全國各地收羅天賦上佳的孩童，而後進行地獄式的特訓，最終能夠順利走出訓練所的，個個都是恐怖的殺戮機器，在戰場上以一當百都是家常便飯。

如今的教會已經無復巔峰時期的瘋狂，然而仲裁者依然是毋庸置疑的強大。能夠在一隻特種小隊中走在最後，便足夠說明他的本事。

只可惜，遇到王五之後，仲裁者那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竟然來不及施展！

依靠本能，仲裁者在王五發動雷霆一擊的瞬間轉過頭，手掌也撫到了腰間的長劍劍柄上。

然而下一刻，多年苦練得來的直覺告訴他，此時再行反擊已經來不及了。手中長劍甚至來不及出鞘，他就會被匕首刺入要害而死，對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不過，想要就憑這一招殺死仲裁者，刺客實在是太天真了！任何一名仲裁者，身上都擁有護體神術，在生死存亡之際便會自發運轉，不必主人著意釋放。

在仲裁者的夢境空間之中，白金色的神國上方，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鐘錶，表針正在瘋狂轉動。

而在仲裁者眼中，整個世界似乎都慢了下來。眼前的刺客如同靜止一般，匕首雖然已經刺到了他的咽喉處，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世界停止了！

在教會的寓言故事中，曾經有人詢問光明神：「偉大的光明神啊，五百年的光陰對於您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光明神於是笑道：「只是一分鐘。」

對於神明而言，凡人的時間觀念無比渺小，在那偉大的存在面前，千年歷史都只是彈指一揮間。於是教會便根據這個寓言故事發明了如今的神術。

向天再借五百年！

向偉大的光明神要求一分鐘的時間，而當神明賜下力量時，在現實位面的施術者就擁有了五百年光陰。當然這一招神術還從未有人達到過時間靜止五百年的程度。一般來說，能讓整個世界停止幾秒鐘已經非常了不起了。而且這種時間停止也並非真的將整個位面的時間流逝停頓住。而是將施術者的速度無限加快，並且能夠加速的也只是意識，肉體依然會受到現實位面的時間束縛。

可是對於仲裁者來說，只要意識可以活動就足夠了。除去強大的武技之外，他還有接近天關水準的神術！

「神罰！」

隨著心中一聲怒吼，仲裁者對著眼前的刺客發動了他的最強神術，夢中神國敞開了金色的大門，無窮無盡的能量從中流出，凝聚成神罰之劍，傳說中光明神曾經以此劍斬開天地，摧毀位面，威力無窮無盡，此時夢中神國雖然只是一個投影，卻也有絕大的破壞力。仲裁者將神罰之劍高懸在半空，而後便利用夢境滲透，強行突入王五的夢境空間，準備將對方的夢境空間一擊粉碎！

然而就在此時，王五的夢境空間卻也動了起來，仲裁者才剛剛進入對方的空間，就驚訝地看到……一道白金色澤，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大門，頂天立地，豎在自己面前！

仲裁者愣了片刻，透過門上玄妙無比的精緻雕刻，猛地認出了這扇大門的來歷。

「真，真理之門！？」

傳說之中，神國中只有寥寥數人能夠碰觸的無上玄妙之門，門內蘊含著神國的所有秘密，以及世間的全部真理……這樣一道大門，居然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然後，在仲裁者的驚愕之中，白金色的大門緩緩開啟，無邊無際的光芒從中流出，令仲裁者不由得瞇起眼睛。此時的仲裁者已經完全忘記了與王五的戰鬥，能夠親眼目睹真理之門，足夠令這名虔誠的教徒拋去所有的雜念。

沐浴在真理之門流出的光芒之中，仲裁者渾身都洋溢著暖暖的愜意，令他無比期待著這之後的內容。

門內……會是什麼呢？

難道……是神明認可了他的努力，派出神使來迎接他進入神國？還是光明神慷慨慈悲地向人間迷途羔羊，展示世間真理？

「很遺憾，是我誒~」

聽到陌生的聲音，仲裁者猛地睜開眼，只見無盡光芒之中，一個灰色的身影站在面前，面上含笑，手中一柄匕首正插在他的胸口處。

「爽吧？不痛不癢，真正的安樂死誒~」

仲裁者看著胸前的致命傷口，心中升起一絲驚懼：「這傢伙……怎麼可能？這純正的信仰之力絕對做不得假，真理之門的氣息更無可仿造，他怎麼可能會隱藏在真理之門中？」

萬千疑惑，卻也比不得現實的殘酷，仲裁者在轉瞬間便做出了決斷，立刻向身後的神罰之劍發出指令，要它全力揮擊，將眼前的敵人，以及那扇仿造的真理之門一道粉碎！

就算是死，也要同歸於盡！

只是很快，仲裁者就驚恐地發現，自己與神罰之劍的聯繫居然被人強行切斷了！回過頭，只見一個白金色長髮的小女孩兒，正用手輕輕按著半空中的神罰之劍劍柄，狂暴的能量之劍在女孩兒的撫摸下變得無比溫順，哪有半分爆發的模樣？

仲裁者真的絕望了，同時心中也有了疑惑。

如此純正的信仰之力，看上去完全沒有破綻的真理之門……還有足以壓制神罰之劍的能力，就算是那些神術修為驚人的大祭司只怕也辦不到。這是神國的規則，而光明神親手定下的規則，凡人絕對沒有打破的可能。

這麼說……難道真的是神的使者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偉大的光明神要親手殺死自己的虔誠信徒？

我，做錯了什麼嗎？

在萬念俱灰中，仲裁者不由升起了疑問。

之後，無邊無際的黑暗吞沒了他。死前，他彷彿看到了一個黑色的漩渦，瘋狂攪動著，將附近的一切都吸入其中，包括他多年辛苦打造出的金色神國。

神啊，為何要對我如此殘忍！？

————

利用小真提前做好的神術，王五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擊殺了特種小隊中實力最強的仲裁者。

擁有真理之鑰這種叛徒，對方可能的手段幾乎都逃不脫掌控，仲裁者可能翻盤的手段就只有那些，在小真面前根本都是笑話。雖然小真本人的實戰能力幾乎為零，可是在神國中的崇高地位，卻使得她天然擁有駕馭各種神術的權限。仲裁者傾盡全力打造的神罰之劍，小真輕而易舉就能剝奪所有權！

這就是教會神術的缺陷了，由神明制定的法則雖然強大，外物難以動搖，可是如果敵人也進入這個法則圈子，利用規則來壓迫教徒，教徒根本就無從反抗。

若是沒有小真，以仲裁者的驚人戰力，王五最多只能慘勝，可是加上小真，當真是切瓜砍菜一樣。

只可惜小真作為殺手鑭，並不能頻繁出動，製造真理之門，強控神罰之劍，對她來說也是極大的負擔。在擊殺仲裁者後小真便體力不支沉沉睡去了。

可是就這一次行動，王五便有了巨大的收穫。

在匕首刺殺仲裁者的同時，盜夢術也被王五釋放出來，仲裁者臨死前，幾乎全部的夢境神國都被王五搬了回去，並分解為精純的信仰之力強化自身。

只是這一次吸收，王五就感覺自己的築夢術修為猛地向前跳了一格，入夢初期至少多了十個百分點！同時，王五更擁有了一柄仲裁者全力打造的神罰之劍！

實在不愧是聞名天下的強大戰士，簡直是一次饕餮盛宴！

王五抹乾淨嘴巴，睜開眼睛，現實位面之中，才過去一個眨眼的時間，仲裁者被自己摧毀全部神國，精神崩潰，喉嚨則被匕首貫穿，算是精神肉體雙重擊殺，徹底死透了。

而此時，特種小隊的其它人才剛剛反應過來。伴隨弓手的一聲驚怒交集的叫喊，所有人都將視線轉了過來。

看著面前略有些慌亂的帝國小隊，王五知道是時候撤退了，依靠小真，他能暗算殺死仲裁者，可是和剩下九個人交戰，單憑一人不足以取勝，必須要動用自己隊友……炮灰的力量。

不過在撤退之前，或許可以再陪他們玩玩？看到藏在隊伍中間的白袍神官，王五就好像看到了一個金燦燦的經驗大禮包，按照一般的特種小隊配置，隊中神官的神術修為不會弱於仲裁者。

雖然才剛剛飽食一頓，王五卻並不介意讓自己吃得撐一點。

想到這裡，王五心中的衝動就難以抑制了，嘗過了食人升級的好處，那種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練功方式簡直弱爆了！哪怕對於王五這樣的絕世天才也是如此。

不管那麼多了，先吃了再說！

砰！

隨著一聲腳步踏碎岩石的脆響，王五向前猛地突進過去，黑色匕首直指神官，竟是要正面突破，直闖敵陣！

第二百八十章：對於這個充滿萌妹子的世界我真心絕望了呀！

撲哧！

當神官被匕首貫穿喉嚨，血花飛濺時，夢境空間中，他的精神本體也遭到黑洞侵蝕，大半個神國被黑洞捲入，化為精純能量，源源不斷補充著王五的夢境空間。

而神官倒下的時候，他身邊的隊友仍不敢相信，王五居然就這麼得手了！

這支特種小隊已經不是第一次執行任務，還從來沒有遭到如此肆無忌憚的刺殺！而對手的實力也堪稱恐怖，在用莫名手段擊殺了仲裁者後，正面突破刺殺神官，那速度快得有如閃電，當時大部分隊員其實已經做好了應戰準備，可是對方行動起來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人來得及攔下他！

這種恐怖的速度，簡直聞所未聞……

事實上，王五也是動用了同調的技巧，才能發揮出超越極限的速度，突刺時，加速一共用了三步，每一步都將腳下的土石踩得破碎開來，石屑紛飛。

作為代價，王五的身體也承受了相當的負荷，五臟六腑都受到震撼，同時夢境空間之中的本體也幾乎分裂開來。

還好，此時的王五，修為已經和勇敢者遊戲時不可同日而語，副作用雖然強大，卻不至於讓他當場失去戰力。尤其是夢中多了一個神國城市，利用光明神術，王五已經能自行癒合傷勢，無需凱麗的輔助便能自如運用同調技巧。

用一次同調，擊殺對方隊中神官，王五實在是覺得賺到了，不過，他的個人表演也到此為止了，再繼續下去的話就是拚命，對付一個特種小隊還不至於做到這個程度。

而就在王五決定抽身而退的時候，在山巖上的炮灰隊友終於及時趕來支援了。

一道雪亮的閃光從山巔射來，弓手蓄勢已久的一箭，直接瞄準了帝國小隊中的築夢師。

相較於神官而言，雖然本質上他們都是在使用築夢術，但是帝國的築夢師能力更加多變，在特種小隊中發揮的作用也往往更為全面。弓手第一個選擇築夢師，全力出手便是要斬殺對方最後一個懂得是用築夢術的隊員。

沒了築夢術，剩下的人武技再怎麼高明，也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然而，弓手的想法雖好，全力出手時的箭矢威力也足以洞穿金石，然而帝國的築夢師也非易於，身形一晃，便在千鈞一髮之際閃了開去。赫然擁有著相當高明的武技！

一擊失手後，弓手也不氣餒，立刻轉而狙擊其他隊員，帝國小隊處於山谷之中，可供隱蔽的地點並不多，弓手居高臨下佔盡優勢，一道道箭矢射出，雖然沒能立刻傷到對方，卻逼得帝國小隊陣型大亂。

再之後，聯盟小隊的築夢師也出手了，作為高級築夢師，在如今的戰場中擁有最高明的修為，而夢境完美投影現實的能力，也給予了築夢師最為多樣化的攻擊手段，隨著築夢師單手揮舞，兩側山崖一陣劇烈顫抖，從中斷裂開來，大塊的巨石隆隆滾下，竟是引動山崩！

山谷中的帝國小隊頓時變了臉色，這一招實在太狠了！

高級築夢師和入夢大圓滿，雖然境界上差距只有一線，然而那一線差距卻被人稱為天關，劃分出截然不同的兩個檔次，原因就在於築夢師一旦能夠影響現實位面，攻擊手段之豐富令人防不勝防，在戰場上，戰鬥力遠遠凌駕於入夢巔峰之上！

如今，面對聯盟築夢師的隨手一擊，帝國小隊便有些不知所措，隊中築夢師雖然修為不弱，卻難以用夢境抵擋這滾滾落石！

伴隨帝國小隊隊員們的聲聲怒吼，大塊的巨石不斷從山崖滾落，聯盟築夢師的攻擊根本就是無休無止，也不知過了多久，山崖之下的聲音才漸漸衰弱下去。

山頂處，築夢師落下手臂，輕輕吐了口氣。

雖然還沒有下去確認對方的屍體，可是在如此劇烈的山崩之下，就算是實力強大的帝國小隊，也難以保證自己安然無恙，就算沒有被砸成肉泥，多半也是筋斷骨折的重傷。再之後，只要其他隊員下去處理一下殘局就可以了。

築夢師微微一笑，對自己這一手還算滿意，其實引發山崩多半靠的還是這地形本身，築夢師的夢境投影並沒有消耗太多。

這一戰能勝，實在是佔盡天時地利的緣故。帝國小隊為了行走方便，選了這條山崖之間的谷地，其實是相當托大了。按照一般的行軍經驗，這種地方簡直是埋伏戰的最佳地點，一旦被人在兩側偷襲，幾乎沒有倖存的可能。

帝國小隊大概也是自信行蹤不會被人掌握，才會大膽地選擇這樣一條路線……事實上，若非王五那劃滿一地的公式，只怕也真是沒人能猜得到，這樣荒涼的山地中會出現帝國人的蹤跡！

不過，無論如何，這一戰總算是結束了，這還是作為王五隊員的第一戰，贏得如此乾淨利索，也算是開門紅。

築夢師轉過身，剛想對身旁負責護衛的戰士說些什麼，就見到眼前一道刀光閃過，藍幽幽的光芒在月色下顯得無比淒厲！

暗殺！？

軍團出身的築夢師，瞬間就反應過來自己是遭遇了暗殺，方才用山崩掩埋帝國小隊時，大部分人似乎都在亂石衝擊下倒下了，只是，原先走在隊伍最前方的那個盜賊卻不知所蹤了。

當時築夢師雖然注意到了這一點，卻自信身邊三個戰士總能保護好自己，現在看來……那幽然閃爍的藍色光芒，彷彿死神的奪命鐮刀。

作為高級築夢師，保命的手段的確是有，可……並不是現在啊。

「哼！」

就在築夢師閉目待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只見那藍色刀光戛然而止，在半空被人生生攔截下來。

月色下，聯盟小隊的隊長王五，就站在築夢師的身邊，手中捏著帝國盜賊的手腕，對方手中一柄塗抹著劇毒的藍色匕首，幾乎刺到了築夢師胸前，卻再也不能向前挪動一絲一毫。

下一刻，王五的匕首刺入了對方盜賊的心臟。

而直到此時，附近的三名戰士才恍然大悟般的跑了回來。

見到地上的盜賊死屍，驚魂未定的築夢師，已經面上含笑的王五，三名戰士頓時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失誤，心中驚懼不安。

這才是第一戰啊，居然出了這麼大紕漏！三人自責之餘也有些疑惑。

老實說方纔他們三人雖然距離築夢師遠了點，可其實並沒有放鬆警惕，只是帝國盜賊卻不知不覺間避過了三人的感知，摸到築夢師身旁，險些一擊得手！

三個戰士老老實實站在王五身前，低著頭不說話。

王五哼了一聲：「這盜賊，大概是帝國小隊裡的第二強了，以你們這廢柴實力，發現不了也是正常。」

三人聽了王五口風，難以置信地抬起頭，這出了名難纏的少年，似乎是想網開一面？

然而很快就聽王五說道：「不過，出現重大失誤也是事實，我作為隊長總不能視而不見……這樣吧，你們一人卸掉一條胳膊就當賠罪了吧。」

三個戰士當場變了臉色，兩腿都有些發軟。

王五說話的時候，表情雖然平靜，可是語氣卻是認真的啊！

三名戰士中，資格最老的一人猶豫了一下，上前半步說道：「隊長，我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王五瞥了他一眼：「用什麼保證？」

那人說道：「以性命擔保！」

「行啊，那納命來吧。」

王五說著，身形一動，猛地擋在了築夢師身前，右手凌空一抓，捏住了一隻湛藍的刀鋒。

原來那個被王五匕首刺入心臟的盜賊，竟然沒有立即斃命！在王五教訓戰士們的時候，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向築夢師發動了最後一擊。

只可惜，這種伎倆在王五面前毫無意義。

王五看了看面前的盜賊，對方怒目圓瞪，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卻彷彿要用自己的怒意來咒殺對手一般。

王五笑了：「何必這麼滿腹怨氣呢？至少我們隊裡某個傻逼戰士要因你而死了誒~」

原先作擔保的戰士身子一顫。而盜賊聽了王五調侃，終於一口血噴出來，徹底氣絕身亡。

王五丟下盜賊屍體，轉頭看到三名戰士都是面如死灰，這一次，對方的手法再一次騙過了他們。若是沒有王五，隊伍中的築夢師至少死上兩次。

「我說，作擔保的那個，可以行動咯~」

聽王五這麼說，戰士再也不抱僥倖的念頭，咬咬牙，伸手抽出腰間短劍，就要向脖子上抹去。

「夠了！」

此時，一個陌生的女聲突然響了起來，戰士只覺得手上多了一道無形的束縛之力，這一劍便抹不下去。

沿著聲音的方向，戰士轉過頭，卻看到築夢師正驚疑不定地伸手摸著自己的喉嚨。

戰士當然猜到是築夢師攔住了自己的自殺之舉，但同時也是驚訝不已：這傢伙……這傢伙不是個純爺們兒嗎！？

而轉頭再看王五，後者也是一臉無奈：「我早就對這個滿是萌妹子的世界絕望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拉近隊員感情的最佳手段就是……

小隊中築夢師的真實身份竟然是個妹子！？

對此，三名戰士都感覺不可思議，平日裡與這傢伙的交往來看，怎麼看都是純爺們兒啊！不過方纔那嬌嫩無比的「住手」卻不是假的，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此時再來想，雖然築夢師平時說話聲低沉沙啞，可除此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是個爺們兒！

大部分時候，她都將自己的面孔遮在兜帽的陰影之中，還用厚重的長袍將自己的纖細身軀裹了起來，令人分辨不出真實身形。平時吃飯是一個人，更沒人見過她上廁所……

不單單是在這次任務之中，哪怕是在特種軍團裡，她也是這麼一個樣子，神神秘秘，令人捉摸不透。

如此說來，此人其實從一開始就雌雄莫辯，只是身高較為高挑，說話聲音又是男人音，行為舉止並不扭捏，讓人實在難以將其和妹子聯繫在一起。

至於為什麼現在會暴露……大概是藏在喉嚨處的變聲裝置損壞了吧。方才帝國的刺客的匕首，真的是只差一點就刺入了喉嚨，雖然沒傷到人命，卻將女人掩飾身份的裝置擊毀，令其真實性別暴露出來。

不過，三名戰士固然震驚莫名，王五卻彷彿早有預料了，並沒表現出什麼驚訝來。

對於金手指來說，眼力第一，連對方的性別都看不出來，還怎麼在江湖混下去？不過王五第一次看穿這女子身份的時候也頗吃了一驚。

因為她太年輕了！女子平日裡假扮自己是個四十來歲，身材瘦小佝僂的中年男人，然而她的真實年齡也只有三十出頭，這個年紀，在高級築夢師中已經算是相當年輕了。

華芸已經二十六歲，雖說積累豐厚，單挑時候戰力不遜色高級築夢師，可是真正想要跨過天關也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她作為藍血家族著力培養的天才都是如此。而眼前這個女子卻分明只是普通人出身。

一般來說，貴族出身的築夢師，往往要比同境界的平民築夢師實力更強，因為他們手上總有一兩件保命的道具，並且因為家族底蘊深厚，也不需要為了突破境界，而犧牲一些根基性的東西，往往基本功更為牢靠。

然而在王五眼裡，許多時候反而是平民築夢師更值得信賴。能用較少的資源晉陞為高級築夢師，這人身上總有可取之處，天賦潛力只會比貴族子弟更加驚人，利用得當往往就能創造奇跡。

以凱麗為例，入學時天賦資質都不算最好，然而經歷過王五的調教，如今儼然快成為陽成學院第一治療師。日後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如果沒有王五銀霜這對令人絕望的天才，那麼凱麗至少也能成為杜明羽那一級別的明星學員。

而如今隊中這位女子，在王五眼中大概就是凱麗一樣的角色。當初選擇她而捨棄趙由真，最大的原因就在這裡。

女子真面目暴露人前，顯得頗為慌亂，伸手在喉嚨上來回摸索，試圖用築夢術投影出原先的變聲裝置，只是手忙腳亂之下，投影卻總不能成功。

王五拍了拍她的肩膀：「何必呢？大家都知道了，你這又是裝給誰看？」

女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隱藏在兜帽陰影中的目光銳利如刀，可是在王五的笑容下卻融解了銳意，最終只剩下一聲無奈的歎息。

「請不要和其他人說。」語氣中彷彿帶著無窮的苦衷。

王五看了她一眼：「有八卦！」

女子怒道：「沒有！」

「哈哈別騙人了，絕對有，三十出頭，年紀也不算大，相貌也在水準之上，實力也過得去……卻遮遮掩掩將自己扮成四十來歲的大叔以遮掩真實身份，這裡面怎麼可能沒有八卦！來來來，大夥兒集思廣益，猜猜這故事的來龍去脈！」

幾個平時老實巴交，樸實憨厚的戰士都湊過來，躍躍欲試。

築夢師卻散發出一陣冰冷殺意：「你們不要逼我。」

王五根本就沒聽到一樣，搶先開口說：「我猜是逃婚！」

那個以性命擔保的戰士點點頭：「附議。」說完，便好奇地打量著女築夢師，令後者毛骨悚然。

「你們……」

王五興致勃勃地說道：「我覺得很可能跟娃娃親有關！能讓一個高級築夢師被逼無奈去扮男人，一般都是來自家庭的壓力，藍血貴族們通常不會做這種無謂的掙扎，因為家族勢力實在太大。不過出身平民就不一樣了，只要她耍起性子來，家裡人也拿她沒辦法。不過從這一點也可以推測出，她的婚約對象也不是什麼有身份地位的類型。」

「附議！」

「不過呢，如果對方只是個普通廢柴，大概她早就上門退婚去了，堂堂高級築夢師誒，一旦施加壓力下來，一般人根本受不了的。何況逼得急了，她完全可以用築夢術的催眠效果逼得對方改主意。」

「有道理！」

「所以對方也不是一般人，我猜多半是有一定名望地位，卻還不足以將手伸到軍隊之中。而且那個人應該性情溫和有禮，讓咱們的女築夢師都不好意思動用最後的手段。」

「同意！」

「這樣一來，最有可能的群體就是國內年輕一代的藝術家了，你們誰對藝術比較瞭解的？」

幾個戰士面面相覷，紛紛為自己的下里巴人屬性感到羞愧不已。

王五也是無奈：「我對這個圈子也不熟啊，不過沒關係我記得弓手同學好像挺陽春白雪的，行軍的時候見到美景還會吟詩，待會兒問問他好了。」

三個戰士同時點頭，一臉八卦的衝動。

女築夢師早就快崩潰了：「你們，求求你們到此為止好不好……」

眼看一個高級築夢師被逼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三個戰士都有點意興闌珊，王五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好吧好吧，我們不說就是了。」

然後暗地裡悄悄對那三個戰士說：「看來猜得果然沒錯，待會兒你們悄悄去問弓手。」

戰士們同時回以瞭解的眼色。

一時間，原先疏離、隔閡的氣氛一掃而空，靠著犧牲了隊中的女築夢師，王五和三名戰士建立起了相當的八卦友誼。而三名戰士也由此真正對王五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年頭，戰力比王五高的，他們不是沒見過，推理能力強悍的，軍團參謀中也有幾位。唯獨像王五這樣的八卦宗師是真他媽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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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鬧劇之後，女子總算得了片刻安靜，默默地走到一旁，不與任何人說話。而此時那個弓手也走了過來，手裡卻提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帝國人，原來是他從山崩後的谷地中搜出了一個倖存者。

那是帝國小隊中的弓手，擁有隊中排名前列的敏捷身手，在亂石如雨的情形下，依然勉強尋到了一處山坳躲了進去，儘管最後因為山崩勢頭過於猛烈，使得他也遭到了掩埋，卻保住了一條性命。

不過，在這個時候，活著未必就是一種幸運。

見到這個戰俘的時候，所有人都露出驚喜的神色。帝國特種小隊的戰俘啊！開戰一個多月，聯盟不知多少人死在小隊手中，雖然也殺死了對方不少人，活捉的戰俘卻只有三兩個。

提著戰俘上來的弓手顯然是專業人士，帝國的弓手此時全身上下所有可以用來自殺的肌肉、關節都被卸了下來，軟綿綿地癱在地上，只是用目光射出仇恨的火焰。

一個戰士問弓手：「老張，問出什麼了嗎？」

弓手皺皺眉：「這傢伙嘴硬得很。」

戰士冷哼道：「削他幾根骨頭。」

弓手搖頭：「對付帝國狗，肉體折磨意義不大，還是讓隊裡的築夢師來吧。」

一般而言，對付戰場上的俘虜，都是要築夢師出面，將對方徹底迷惑在夢境之中，令對方不知不覺間瓦解心防，將秘密說出來。

戰士轉頭望向女築夢師，後者卻事不關己似的原地不動。

王五笑道：「算了吧，帝國特種小隊豈會不防備這個？聽說之前抓到的幾個俘虜，在遭到築夢師審訊的時候紛紛爆腦而亡，血淋淋的教訓啊！」

戰士問：「那怎麼辦？」

「閃開，讓專業的來。」

王五說著，上前幾步，走到帝國弓手面前，兩手向前一伸，三下五除二將他身上所有關節都復原了回來，帝國弓手毫不猶豫，立刻收攏下巴，準備咬斷自己的舌頭。

還是在他來得及動作前，一把精鋼匕首已經橫插入嘴巴裡，噹啷一聲響，帝國弓手的四五顆牙齒被震落了下來。

「別急著死，幫你重裝關節，就沒打算殺你，也不會逼你自殺。」

帝國弓手想要吐吐沫，然而對方卻提前一步，一腳踏了上來，直接用佔滿泥土的腳印將他給按了回去！

「問你一個問題，一加一等於幾？」

帝國弓手難以置信地看著王五：你留我不殺，就為了問這個？

想了想，弓手沙啞著說：「二。」

王五點點頭：「明白了，你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閃金鎮。」

「你！？」

第二百八十二章：真正無敵的推理就是一邊裝逼一邊直接翻答案啦

當王五說出閃金鎮三個字的時候，弓手的眼睛瞪到了極致，雖然他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將表情重新恢復到原先的淡漠狀態，可是一瞬間的變化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帝國小隊的目的地，的確就是閃金鎮！

然而弓手完全不能理解王五究竟是怎麼猜出來的，只憑一個一加一等於二？這你媽有邏輯可言嗎！？

要說對方用築夢術催眠自己……那絕無可能啊，在出發前，所有人都在教會接受了保險措施，一旦有人試圖強制催眠誘導他們說出秘密，立刻爆腦而亡，絕對沒有斡旋的餘地，而這一式神術，利用了神國的法則，就算是聯盟的宗師級築夢師都未能破解。

眼前這個少年人，自然更加不可能。

若不是築夢術的催眠……難道他真的是從一加一等於二中，推理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帶著萬分的驚恐、疑惑，帝國弓手聽到了王五的第二個問題。

「你喜歡吃魚香肉絲嗎？」

帝國弓手這一次閉口不答，只是聽到魚香肉絲，口中卻不由得多了一絲唾液分泌出來。

王五立刻捕捉到了他的吞嚥動作，哈哈一笑：「明白了，你們要潛伏閃金鎮，待聯盟送往勝州城的補給抵達閃金鎮時，進行大規模破壞。因此隊中還特意加了一個擅長破壞的盜賊對不對？」

弓手很想掩飾自己的表情，但是當王五的推理說出來之後，一瞬間他還是忍不住眨了下眼睛，心臟的跳動也為之停頓。

王五所說，幾乎一個字不差！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眼前發生的一切彷彿噩夢一般，帝國弓手現在寧肯自己死了，也好過被這麼莫名其妙地套出情報，給帝國造成損失。

眼前這個少年，一定是地獄中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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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是不是魔鬼，聯盟小隊的隊員們說不清楚，但是看他玩弄帝國弓手時，他們實在是要盡最大的努力才能忍住不笑出聲！

帝國小隊的目的地，以及戰術目標，早在王五於河畔手持樹枝，劃下大片公式的時候就已經被推理出來。不然的話在這荒山野嶺之中，他們怎可能剛好埋伏到帝國小隊的必經之路上！

王五的計算能力堪稱天下無雙，很多事情只要給他一點線索，就能順著蛛絲馬跡拖拉出一大堆東西來。不過再怎麼精於算計也不可能無中生有。

一加一等於幾，魚香肉絲愛不愛吃……這些問題根本無關緊要，無非是拿來瓦解對方心防的小伎倆。

而從目前的效果來看，真是驚人的很啊！

「第三個問題。」

「夠了，我絕對不會再回答你任何問題了！」

王五點點頭：「哦~像你這樣的小隊，還有五隻以上，其中一隻瞄準閃金鎮，兩隻……」

話沒說完，帝國弓手已經精神崩潰，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面對這樣一個對手，他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抗，就連死亡都成了一種奢望！

然而只要他活著，對方就能從他身上源源不絕取得情報，而這些情報，每一個字，都可能要帝國人為之付出血的代價！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別急嘛，還有第四個問題呢~」

帝國弓手早已渾渾噩噩。

王五終於露出笑容：「你們什麼時候向勝州城發起總攻？」

帝國動手下意識地說道：「十天之後。」

王五點點頭：「由近衛軍團正面主攻，然後潛伏在境內的小股部隊擾亂後方對吧……那麼，已經潛伏在聯盟境內的部隊究竟有多少？」

「三千人，都是軍中精銳，只要一聲令下裡應外合，配合帝國三大軍團，就……」

說到這裡，帝國弓手猛然醒轉，看著王五臉上的笑容，頓時如墜深淵，心如死灰。

而王五也玩膩了這套審訊遊戲，在套出情報之後，一掌拍死了帝國弓手，然後對周圍隊員笑了笑：「怎麼樣？」

接下來，沒有歡呼聲，沒有驚歎聲，王五看到的只是幾張慘白的臉。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啊？抗議示威麼？」

一名戰士結結巴巴地說：「隊長，剛才你不是都問出來了嘛，帝國三大軍團，還有三千名潛伏的精銳，這……」

弓手一聲歎息：「這真是難以置信，聯盟到底在幹什麼，居然能放那麼多人闖入關卡之內。」

帝國弓手所說的三千精銳，是指已經滲透到聯盟控制區，勝州城以東的帝國軍隊，這些人如果全力行動起來，聯盟境內立時就要烽煙四起，狼狽不堪！

「三大軍團已經難以抵擋，加上如此眾多的潛伏者，勝州城只怕……保不住啊。」

王五點點頭：「的確保不住啊。」

「啊！？」

幾名隊員更是吃驚：「隊長你已經知道了？」

「本來我也沒想到帝國潛伏進來的人會有這麼多，同時也沒算到帝國會動用三大軍團捲土重來，不過勝州城那個鳥樣，陷落是遲早的事。要麼我為啥急著出來呢？作為絕世天才，總不能跟勝州城這座必死之城同生共死吧？」

王五輕描淡寫，完全不將嚴峻的形勢放在心上，然而隊員們卻紛紛在心中打起了鼓，沉默不言。

王五問：「你們是什麼意思？想要折返？」

一名戰士緩緩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回去助戰也只是送死，不過至少要將這個消息傳回去吧。」

「沒必要，這個時候就算李娜娜他們知道了又能如何？勝州城一樣保不住。」

戰士說：「我是擔心巴頓將軍……」

「帝國的特種軍團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人消滅的，就算勝州城破了，老巴也會安然無恙。現在與其擔心那座必然陷落的城市，不然仔細策劃一下咱們能利用這段時間做些什麼。」

弓手問：「隊長的意思是……不管勝州城，繼續執行咱們的任務？可是若是勝州城破了，繼續在敵占區進行騷擾也沒什麼意義啊，只憑咱們六個人，不可能切斷對方的補給線，拖慢對方的動作。」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切斷補給線做不到，殺對方幾個將軍總是可以的吧？」

弓手苦笑：「迄今為止，聯盟還沒有任何一次成功刺殺到對方的高級將領的記錄啊。」

「那又怎麼了？又不是說帝國的將軍們個個都是不死之身了，只能說明自由聯盟的刺客集團們太過廢柴罷了。」王五對弓手的警告根本就不屑一顧。

弓手搖頭不語，知道這個少年隊長根本是勸不動的。

他的實力太強了，雖然單打獨鬥，比起那些巔峰境界的高級築夢師，或者宗師級的築夢師還頗有不如，可是放在戰場上，卻往往能發揮出更強大的破壞力。一人之力逆天翻盤，真的不是神話。

也正因為如此，王五從來不在乎什麼常識常理，其他人的記錄也和他無關。彷彿，大家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物種。

在戰局糜爛的今天，能有這種信心固然很好，可是考慮到現實處境，弓手實在樂觀不起來啊。

暗殺啊，破壞補給線啊，游擊作戰啊……這種事都不是孤軍深入的部隊能夠完成的，務必要多個小隊彼此呼應配合，才能牽扯對方的部隊，顧此失彼，防線產生破綻，然後再造成切實的破壞。

而現如今，聯盟被帝國壓制得喘息艱難，國內又屢屢出現一群文人騷客猛拖後腿，聯盟就連自保都困難，更別說派出多少部隊到敵占區游擊作戰了。

王五若是真想深入敵後，就必須要面對極為艱難的處境，或許他本人可以對此一笑置之，但最終的結果，未必就能如他的願。

不過……從離開勝州城那一刻起，這條命就當是已經死了，王五想要怎麼折騰，隨便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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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在攔下第二支帝國小隊，進一步搜集情報之後，王五便帶領隊員改道向東，開始沿著荒涼的邊境線，接近帝國的佔領區。

原先曾是聯盟的領土，如今已經被帝國的鐵蹄踐踏蹂躪，帝國採取的是相當殘暴的高壓政策，動輒掀起血腥屠殺，以及無情的掠奪，原先豐饒的土地如今染滿鮮血與戰火，令五名隊員心中都是憤恨不已。

不過，行走在血與火的土地上，王五本人卻神色如常，見到那些慘遭屠戮的聯盟村民，也不會特別皺上一次眉頭。遇到落單的帝國士兵，也就隨意殺了，不會特別多用上幾分力氣發洩憤怒。

此行的目的地，是原先東部行省僅次於勝州城的大城市墨州。

一個多月前，墨州城在神聖軍團的猛攻下無奈告破，城破之後，一場駭人聽聞的大屠殺徹底寒了聯盟人的心，當時在首都城內高喊和平的文人們也因此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東部行省從那以後的抵抗強度也隨之倍增。

也正是因為那場屠殺，東部行省才能堅守至今，否則以聯盟的實力早被人掀翻。

與此同時，原先攻破墨州城的軍團主帥屠夫布倫特，也因為這場屠殺，被按在了墨州城，沒能繼續跟隨近衛軍團一路突進。

不過，隨著近衛軍團在勝州城下第一次實力，布倫特再一次被調動起來。

而王五的目的，就是要在布倫特離開墨州以前，收割他的人頭！

第二百八十三章：我家的老獨眼才不可能是神馬英雄勒~

王五實在是個性急的人。

對他來說，什麼循序漸進，步步為營似乎都是笑話，從不曾在字典中收錄。王五做事的方針就是，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大一點。

所以，當他決定要去刺殺一下帝國將領的時候，直接就挑上了在東部行省惡名昭著的屠夫布倫特。

隊中的弓手早就對王五絕望，當王五確定目標是布倫特的時候，他只是慶幸王五還沒一頭熱地跑到帝國首都去刺殺皇帝！

屠夫布倫特是帝國第七軍團毒蠍軍團的指揮官，以嗜血、殘暴聞名，手下的士兵也都是群喪失人性的畜生，別說是對敵人殘忍，就算對自己人也不曾手下留情，毒蠍軍團的滿編製足有三萬人，卻始終不曾滿編過，人數常年保持在兩萬以下。

這群畜生的邪惡之處，就連教會的神官們都避之唯恐不及，整個軍團中居然連一個神官都沒有。全靠一群同樣喪失人倫的築夢師來支撐高端戰力。

然而不可否認，這樣一隻軍團的戰鬥力，以及戰場威懾力卻是無與倫比的，當初墨州城憑借裝備和人數的優勢死死抗住巨像軍團的一波波攻勢，最終卻敗在了毒蠍軍團的一次突襲之中。

參與突襲的毒蠍士兵們，殘忍地肢解了每一個抵抗的士兵，並在城下屠殺城市週遭村鎮的平民，血流成河。

自由聯盟的士兵終歸是沒經歷過戰火洗禮，心理素質不夠強，在毒蠍軍團的心理攻勢下土崩瓦解，被人攻入城中，數十萬居民中，死於屠殺的超過一半！而若非巨像軍團的軍團長及時趕到制止，只怕整個城市的人都要被布倫特下令屠殺乾淨！

屠夫就是這樣毫無人性的將領。

與一個月前相比，墨州城已經不再是東部行省的戰爭前線，而布倫特的第七軍團也被壓制在墨州城，長久沒有聞到戰火的味道。而且被皇帝親自下令，不得擅自屠殺城中居民，也讓嗜血的將軍和士兵們煩躁不安。

不過，這也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這樣一支軍團一旦在關鍵時刻釋放出來，戰場上將無人可擋。

如今勝州城遭遇挫折，單靠近衛軍團雖然也不是打不開局面，卻會付出不必要的代價，此時，毒蠍軍團就有了用武之地，以這樣一支軍團來作為攻堅戰的先鋒，往往能收穫奇效。

————

「哼，陛下的命令還沒有下來嗎？」

在一棟三層的豪宅之中，傳來布倫特煩躁不安的聲音。

在墨州城的廢墟之中，依然保留了相當一片完整的建築沒來得及遭受摧毀，如今布倫特就住在原先城主的豪宅之中，只是曾經的精美佈置卻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布倫特厭惡那些文藝高雅的裝潢，相較而言，用殷紅的血液塗抹的牆壁反而令他感到舒適。

只是，因為皇帝陛下的禁令，他不能在城中隨意屠殺，因此臥室的牆壁已經很久沒有得到新鮮的血液來粉刷，空氣中的血腥味也淡了很多，令他非常不快。

「近衛軍團的人還沒準備好？」

而在布倫特面前，他的參謀苦笑道：「這種事，我們也不方便催啊。」

相較於布倫特這個瘋子，毒蠍軍團的參謀們倒是畢業於帝國軍事學院的高材生，擁有正常人的神智。這也是因為真讓整個軍團的人都陪布倫特發瘋，早晚這個精銳軍團要被布倫特帶入地獄中去。軍團中有必要設置幾個安全閥。

這些參謀，就算布倫特再怎麼厭惡他們的瞻前顧後，可是一來有皇帝的命令，二來打起仗來也的確要依仗參謀的種種分析建議。因此一直以來布倫特都是以禮相待。

只是，此時此刻聽到參謀的回答，布倫特卻不由惱怒起來。

「不方便催？老子這就先殺上幾萬個自由聯盟的平民，倒要看看近衛軍團還要怎麼拖下去！」

參謀大吃一驚：「將軍，陛下可是明確說過要你……」

布倫特哈哈一笑，埋在絡腮鬍中的嘴巴咧開，露出兩排沾染血跡的牙齒：「這件事可以不由我出面來做，從手下找幾個替罪羊就是了。」

參謀頓時閉口不言，再勸下去，布倫特叫他來當替罪羊可就糟糕了。

的確，毒蠍軍團的人六親不認，獨認參謀，這是皇帝陛下定下的規矩，可是……對於一群瘋子來說，就算皇帝陛下的約束也不是百分百有效。各大軍團之中，毒蠍軍團的參謀死亡率還是最高。

而眼看參謀閉嘴，布倫特哼了一聲：「不等了，今晚就出發。近衛軍團若是不想出手，那就看我們毒蠍軍團來攻破勝州城的城牆！好了，你下去吧。」

說完，布倫特揮手示意參謀可以離開了。

參謀站起身，正要走，忽然想起一事，提醒道：「將軍，剛剛收到消息說自由聯盟有一隻特種小隊，正在活躍之中，貌似已經消滅了兩隻帝國小隊，目前已經進入佔領區。我想……」

布倫特瞥了他一眼：「你想什麼？提醒我注意安全？」

參謀被那殺意沸騰的眼神一瞪，頓時縮了縮脖子：「不敢，我這就下去通知所有人，晚上出發。」

布倫特冷笑一聲，放那參謀走人了。

特種小隊？刺客？有意思，有膽量的話，就來試著刺殺我吧，哈哈，最近幾天沒有見血，正覺得渾身不爽快，聯盟的豬玀居然就主動送上門來！

想到興奮處，布倫特猛地一捏右手……只聽卡嚓一聲脆響，原先捏在手中，用來鍛煉靈活的兩枚鐵膽同時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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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墨州城了。」

在一片樹木的陰影中，弓手指著遠方殘破不堪的城牆，向自己的隊長介紹道：「東部行省第二大的城市，擁有發達的商業與工業資源，城市因為過快的發展總是顯得擁擠不堪，不過現在……就只剩下殘破不堪的廢墟。布倫特和他的毒蠍軍團駐紮在城內，絲毫也不會擁擠了。」

說到這裡，弓手憤恨地握緊拳頭，手中幾乎攥出血來，和當初聞訊暈倒的林岳陽一樣，他在墨州城中也有要好的朋友，卻死於非命。

墨州城的大屠殺，真正激起了自由聯盟人的鬥志，儘管實力不如，卻有了誓死抵抗的勇氣。而此時目睹墨州廢墟，更是令人心潮澎湃難以自己。

王五望著遠方的斷瓦殘垣，心裡想起的卻是老獨眼曾說過的話。

「戰爭啊，從來都是兩敗俱傷的遊戲，除了少數人有資格從中得利，大部分人都是輸的一塌糊塗。許多人以為自己贏了，然而當勝利的狂歡之後，滿身瘡痍，以及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卻會讓他意識到自己失去的究竟有多少。」

說完，老獨眼很是憤憤不平地灌了一口兌水的白酒，而後啐道：「英雄？都是一群傻逼！」

對於老獨眼的慷慨激昂，王五當時沒有任何感觸，只是饒有興致地圍觀老獨眼的那一隻獨眼和一條瘸腿，一直看到後者勃然大怒：「小兔崽子你什麼意思？」

「哈哈哈，看你滿身瘡痍，想你當年是何等英雄。」

「呸！」

老獨眼這一身重傷，顯然意味著慘烈的過去，被王五提起，老頭兒也是悻悻然不願多提，戰爭的話題也就到此為止。

而王五始終沒有搞明白老獨眼當時究竟在激動什麼，而這種疑惑，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強烈，尤其是當身邊的隊員們雙目赤紅，如欲噴火時，王五就覺得自己心中的平靜好像特別違和，說來似乎天理難容？

很多人都曾說，王五不懂得人情世故，甚至斥責他不懂得人類的感情……如今想來，多多少少是有一點吧，至少王五實在沒辦法像身邊人那樣滿腔悲憤啊……

死了就是死了，這一地的屍體廢墟，究竟有什麼值得人們為之激動莫名？除了弓手老張有朋友死在裡面，其他人到底在傷心什麼呢？

一邊想著，王五一邊走在隊伍最前，為身後人引導出一條安全通行的道路，逐漸接近著墨州城廢墟。

走得近了，城中的屍臭味更重，顯然毒蠍軍團在打掃戰場時並沒賣什麼力氣，連屍體都沒好好掩埋火化……帝國軍團中配有神官，不怕瘟疫，城中的倖存者們恐怕還要再經歷一次浩劫，偏偏毒蠍軍團不許任何人擅離城市，哪怕城中食物飲水都嚴重不足，倖存者只能眼睜睜看著死亡臨近。

王五沿著一條遍佈陰影的小路，悄然接近了城東部的廢墟，從城牆碎石的縫隙中潛了進去，並迅速擊倒了附近巡邏的兩名士兵，趁此機會讓其他隊員也一道潛入城中。這也是因為城中布有高級偵測結界，隊中的女築夢師不敢隨意動用築夢術來製造幻象，否則潛入也不必費這麼多周折。

入了城，景色更加慘絕人寰，看著身邊的焦土和殘屍，以及街道上蹣跚行走，尋找食物飲水的倖存者……就連王五心中都掀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

「嘖，這次暗殺，就稍微認真點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我的隊友太給力了！

一行六人，倒是很容易就在城中找到了暫時的據點，這座城市在大屠殺中失去了多半的人口，空蕩蕩的住宅到處都是，而毒蠍軍團也沒料到會有聯盟軍隊，在這個時候潛行到墨州城來，因此對於城市的控制也就不是特別上心，尤其是城東的廢墟處，蝸居的不過是些廢物中的廢物，根本沒有特別在意的必要。

六個人姑且在一棟倒塌了一半的房屋的地下室中暫時隱蔽了起來，之後由王五走上地表，開始探查城內的地形。一段時間來的相處，幾個人對於王五的潛行能力信心十足，堅信除非他本人暴露，否則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不可能看到他，這是一種近乎法則屬性的強大技能，根本無解。

事實上，王五在墨州城的地界上的確是如入無人之境，城中巡邏的零散士兵根本就連王五的影子都捕捉不到，王五在城中轉了大半天，腦中已經將城市地圖繪製了七七八八，除了毒蠍軍團所在的核心位置還沒有來得及滲透以外，城中其他的零散軍團都已經被他摸進軍營，探了個一清二楚。

整個墨州城，如今毒蠍軍團是絕對主力，不但戰力遠遠凌駕於其他零散軍隊，士兵總數也佔了大頭。那些駐紮在城中的帝國軍隊多半是從各個戰場撤回的傷殘士兵，在此地短暫休養，然後順便維護一下城中治安。

至於毒蠍軍團，的確是精銳部隊，單兵戰力比起近衛軍團也相差不多，這裡的畜生們雖然人性盡失，可是戰鬥力卻是遠遠凌駕正常人之上。而且頗有些嗅覺敏銳的偵察兵，對於生人的氣息比狗還敏感，令王五在接近時就心生警兆，沒有勉強深入。

「嘖，有點意思麼，這個帝國屠夫……」

在毒蠍軍團的駐紮地外圍溜了一圈，目睹了毒蠍軍團的防禦之後，王五漸漸提起了興趣，原先的刺殺只是基於心中微不可查的一絲波動，如今卻是真正讓他有了動手的念頭。

在如此戒備森嚴的軍營中取敵首級，似乎更有成就感一點……話說從出道至今，王五還不記得自己成功執行過幾次像樣的刺殺呢。

既然想到，接下來就要策劃行動，並付諸實踐。王五回到據點，和五個隊友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得到了非常一致的答覆。

「隊長，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當看到王五給出的粗略防禦圖後，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涼氣，驚訝於毒蠍軍團的滴水不漏。這支軍團在戰場上作風向來是十足十的奔放豪邁，卻不曾在防守戰中有什麼建樹，然而王五隻是將其中一處暗哨的佈置圖畫了下來，出身特種軍團的隊員就都看出了對方的火候，軍團中至少有個專家級別的防守大師，陣法佈置的一絲不苟，跟難得的是毒蠍的那幫人渣，居然執行這種枯燥的任務也是規規矩矩，一反常態！

隊員們的意見很簡單，是有反常即為妖，雖說一行人的行蹤已經足夠隱蔽，可是毒蠍軍團這種攻強守弱的部隊都擺出鐵桶陣來，怎麼看都像是布倫特提前得知了消息，做足準備只待請君入甕。現在情勢太危險，切不可隨意冒險。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還是不要去的好。」

王五一想也對，便點點頭：「行，你們在這裡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個人去就是了。」

是啊，對方戒備如此森嚴，這群炮灰就很可能拖後腿，不如一個人行動來得方便。

隊員們簡直崩潰，可是王五去意已決，他們誰又能攔得住？就連跨過天關的女築夢師，也深深忌憚王五的實戰能力，在他面前從來不敢擺出高手的架子。

不過，望著王五的毅然背影，隊員們心中卻有些不好受。

入城之前，就屬他們五個人感情最為豐富，目睹墨州廢墟，他們賭咒發誓要誅殺布倫特，只是事到臨頭了卻反而被毒蠍軍團的防禦圈子所嚇住。倒是始終不發一言的王五，表現得像是個風蕭蕭兮的壯士。

沉默中，一名粗壯的戰士站起身，大聲說道：「好吧，我們跟你去就是了……反正從勝州城出來，大家就沒想能活著回去。」

戰士老黃是個感情豐富的漢子，說到這裡，舉起水囊，對王五說道：「隊長別的方面也就不說了，至少這份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實在令人敬佩！既然如此我們怎能做縮頭烏龜，就算接下去這條路真的是一條死路，我也認了！」

說完，老黃一口氣將水囊喝掉一半，肚子都高高鼓起來，若非水囊中只是清水，看來還真有幾分英雄氣概。

另一名戰士老周也有些激動起來，同樣舉起水囊：「帝國屠夫布倫特臭名昭著，殺害無數同胞，這一次我們就算殺不死他，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印痕也算值了！」

最後一個戰士老劉更是激動萬分：「打倒布倫特！為聯盟的亡魂報仇！」

接下來，就連相對沉穩的弓手老張也湊起了熱鬧，拿出一隻小酒壺抿了一口：「算我一個。」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最後的女築夢師身上，令她萬分不自在：「你們啊……你們這是去送死啊！」

老周哼道：「那又如何？你怕了！？」

女築夢師瞪了他一眼，好像心中憤恨，但是腳下卻悄然向前挪動了幾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五名隊員，全部一改初衷，明知此行艱險重重，卻還是做出了勇往直前的表態，這反倒讓王五有些驚訝起來。

這一幕，好像有點不對啊……

然後就聽戰士老黃笑道：「說真的哈，雖然這一去，咱們多半是九死一生……不過，萬一能活著回來，你們有什麼打算？」

老周瞥了他一眼：「當然是繼續殺帝國狗了，殺一個布倫特算什麼，帝國十三軍團，每一個軍團長都該殺了，再把帝國的皇帝也抓來殺了，自由聯盟才有和平。」

老黃問：「那等戰爭結束呢？」

老周想了想：「戰爭結束以後……大概去開家酒店吧，我也三十好幾，在軍隊裡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了。用現在的積蓄回到家鄉開一家酒店，然後老老實實娶妻生子，大概就是這樣吧，老黃你呢？」

老黃笑道：「我也是要回老家，不過卻是和我的青梅竹馬結婚去，早在幾年前我就想過向她提親了，只是當時巴頓將軍給的待遇不錯，我就想積攢幾年錢財，誰知之後又有這場戰爭爆發……總之，戰爭結束，我就要回老家結婚了。」

老劉嫉妒不已：「你這潑皮居然有青梅竹馬，簡直沒天理啊！不過老子這幾年攢了不少錢，日後回老家請上最好的媒人，定能娶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天天伺候得我舒舒服服！」

三個戰士說完，便轉頭看了看弓手，弓手微微一笑，也沒多說，只是從脖子裡摸出一個項鏈，上面掛著一顆能夠映出幻象的寶石，而此時寶石中，正映出一張嬌俏可愛的少女臉蛋。

「老張，你這才是深藏不露啊！在特種軍團的時候，我們好多人都以為你是基建團的人來著！」

四個男人的志向相差彷彿，人們又開始好奇地八卦女築夢師。

逃婚的女築夢師此時卻幽幽一歎：「以前我一直瞧不上他的君子風度，總覺得太過軟弱，簡直不像是男人，更不是我的理想……然而目睹了如今這場戰爭的慘烈，我卻忽然覺得，若是天下人都能像他一樣，倒也不錯……那些所謂的男兒熱血，都是白癡才會癡迷的東西，他……也是很好的。」

四個男人同時起哄，女築夢師頓時臉紅，再也不肯多說。

一時間，據點中氣氛熱烈，渾然不像是即將執行危險任務，反而像是聚餐時的閒話。

唯有王五……聽了五名隊員的陳述，卻是如墜冰窟，渾身從頭涼到了尾！

日你妹的，回老家結婚也就罷了，一結居然就是五個，你們這他媽是要搞「回老家」專題集體婚禮麼？不如把葬禮一起辦了？

而正在憤怒時，又聽那些隊員們閒聊：「老實說，這次任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出動了，之後就算戰爭還未結束，我想我也不會進入前線，最多在後方運作一下後勤。」

「嘿嘿，我偷偷帶著我青梅竹馬的映像晶石，你們要不要看看？」

「嗯，之後會順利的，因為我答應過她，一定會平安回去見她。」

「漢禹他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回去以後，我想我會試著和他約會吧……嘻嘻，他一定嚇一跳的。」

————

那五人越討論，越是喜悅開朗，然而王五越聽，心中越是冰涼。

少年只覺得身邊好像有上萬隻黑貓、烏鴉在奔騰洶湧，身前，數千面鏡子同時打碎，碎片映出萬點金光，而在他的頭頂，一顆明亮的星辰閃閃發光！

王五心中大罵：巴頓那個混賬，這是從哪兒找來這麼多的極品啊！？

把這五個混賬丟到帝國首都去，不出一個月就會有隕石從天而降，焚城滅國了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可是救人一命又勝造七級浮屠，天平的兩端令人難以抉擇啊~

自從王五參軍以來，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其閱歷比起大多數自由聯盟的老兵們還要豐富得多，而迄今為止他還保留著兩個記錄。

第一是無傷記錄，開戰至今，王五多次出手，或者遠程操控，或者親自上陣，面對過各種各樣的敵人，卻始終沒有受過半點傷。

第二則是手下零生存率的幾率，迄今為止經過王五帶領的士兵，最終總免不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擁有如此驕人的記錄，王五本不必在乎手下人死活，反正在他看來，手下這五名隊員雖然是出身精銳軍團，也不過就是炮灰水準，最後總會在各種場合下被他犧牲掉，以換取更大的回報。而這五人在入隊時也就做好了犧牲的覺悟……

但是，即便如此，當王五聽到手下人暢談回老家結婚的話題時，還是感到背後有些發冷。

沒錯，說出禁語的是他們五人而非王五，按理說最終死無葬身之地的也該是他們五人，王五隻要在旁邊看戲就好。但是王五卻很清楚，戰場之上，彼此運勢可都是互相連結，互相影響的，他們五人如今霉氣沖天，頭上的死兆星閃耀得像是太陽一樣……身處在他們中間，王五很難獨善其身。

如果真有個數百米見方的巨大隕石燃著火焰從天而降，難道王五就能從撞擊中倖存下來麼？顯然不可能啊……

如今當務之急，既不是刺殺布倫特，也不是破壞帝國軍團的補給線為勝州城爭取時間……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將那群死到臨頭不自知的人，從死亡線的邊緣拉回來！

眼看那五人還在就回老家結婚的問題討論得如火如荼，王五心中一聲冷笑：「你們等著。」

第一個被王五找上的人，是隊中的女築夢師。

原本是為了逃婚而墮入軍中的築夢師，此時經歷過戰火洗禮，對於往日裡所迷醉的男子氣概，王霸之氣已經不再迷戀，反而懷念起未婚夫的種種溫柔體貼之處，雖然那些文人騷客的酸腐模樣倒盡人的胃口，可是他畢竟對她不錯。

正想著呢，就看到王五大馬金刀坐到她面前，一臉的壞笑。

女築夢師心中一驚，不由向後退了幾分：「有什麼事嗎？現在就要出發？」

王五搖頭：「不急不急，只是有點事要和你問問。」

「嗯？」

「剛才聽你說起個人名，漢禹？」

女築夢師心中有些恐慌，心想他也不是什麼有名人物，隊長分明說過自己不熟悉藝術圈的人，不至於認出他來吧？

彷彿聽到了女築夢師的心中疑惑，王五笑了笑：「對於那些酸腐文人，我的確是半個也不識得，不過漢禹這個名字，我卻在別的圈子裡聽說過。」

女子好奇：漢禹他平日裡除了做幾首二流水準的詩詞，偶爾替人寫幾幅字……難道還有什麼其他的本事了？

「你也知道，我是職業金手指，用你們外行人的話說就是盜賊。混盜賊的，對於地下世界便要瞭如指掌，你說的那個名字，我恰好聽某個地下世界的人提起過~」

這話一出，女子一下子就緊張起來：「地下世界的人！？那，漢禹他不會有事吧？」

想到這裡，女子不由後悔自己以往對他的冷淡，若是和他稍微親暱些，以她高級築夢師的身份，尋常盜賊也不敢找他的麻煩！

王五笑了笑：「會不會有事我也說不好，不過當時聽人提起的時候，倒是對漢禹這個人頗為佩服。」

「佩服？」

「是啊，佩服他玩弄女人的本事，明明只是個二三流的文人，偏偏風流艷史不斷，不但勾搭到不少富商貴族之女，甚至和個高級女築夢師也有不清不楚的往來，更厲害的是，明明劈腿劈成了章魚一樣，腳踏海軍艦隊，偏偏那個女築夢師還當他對自己情有獨鍾，感情若即若離。我當時還琢磨著這是咱們築夢師中的哪位傻逼，居然被這種小白臉給勾去魂魄，想不到是你誒~」

女子臉色煞白，不可思議地站起身：「這絕不可能！」

「不可能？我還記得他們提起過那個女築夢師的名字勒，好像是叫……韓璐？」

女子噗通一聲坐倒在地，韓璐……這個名字，她從來沒有再其他人面前提起過！王五又怎麼可能知道？難道真的是……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漢禹他絕不是那樣的人，或許有些酸，或許有些理想化，或許有些樂天派，可是他對感情的真摯，卻……

儘管韓璐已經在心中找了幾百個借口試圖開脫，可是血淋淋的現實就擺在眼前，不多時，兩行清淚滾滾而下。

王五也跟著歎了口氣：「節哀順便嘛。」

「節哀順便？」韓璐輕聲說著，語氣中滿是迷茫。

王五於是說道：「是啊，想開點嘛~雖然說，你堂堂高級築夢師，年輕貌美，實力超卓，本該輕易嫁入豪門，從此飛黃騰達，卻為了一個風流浪蕩子將自己逼入軍中，獨身至今。但是這也沒辦法嘛~歸根結底還是你自己傻逼沒眼光嘛，如今除了生生嚥下這口氣，你還能怎麼辦？難道你能找上門去大聲質問嗎？難道你能利用自己的築夢術暗中報復，讓他悔不當初嗎？難道你能因為他騙了你這麼多年，就懲罰他嗎？顯然不能嘛~所以你只能節哀順變了~」

「我……不能嗎？」

輕聲呢喃著，不多時，韓璐雖然眼眶依然通紅，嘴角卻綻起笑容，「這件事，怎可能就一個節哀便完了。騙了我這麼多年，總要他付出些代價。」

女子藏在兜帽中的雙眼，陡然射出殺機，原先的柔情蜜意盡化流水，一個沉浸在戀愛中的女人，已經儼然成為黑寡婦一樣的存在。

王五心中大喊一聲：成了！

實際上，他哪認識什麼漢禹啊~就連韓璐這個名字，也是出發前和巴頓將軍打聽出來的，包括韓璐本人的身世八卦，無一例外出自巴頓之口。不然他計算能力再強，總不可能連這個都算得到啊。

可是韓璐卻全然沒想到這一點，讓王五憑著一個漢禹，一個韓璐的名字，就忽悠得柔情化作殺機，滿腔幸福付諸流水。

常言道，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王五花言巧語，硬生生拆散一對姻緣，本是造孽的行為，但是如此一來，回老家結婚就變成了回老家殺人，當韓璐化身黑寡婦的時候，王五分明看到一股黑氣從她體內猛地升騰而起，隨風而逝，原先印在印堂上的死氣已經消失無蹤了！

沒錯，如果說回老家結婚的橋段往往是一個故事的終點，那麼癡情女殺負心漢的橋段卻是群眾喜聞樂見，讓王五這麼一忽悠，韓璐非但沒有了亡命的危機，反而有些鴻運當頭的勢頭！

解決了韓璐的問題，王五開始將目光轉向了其餘四人，方才和韓璐說話時，這四人也都聽得分明，此時長吁短歎，也不知說什麼是好。

王五笑了笑，拉過了打算回家開酒店的老周，卻是轉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小聲問：「剛才老黃的話，你有什麼看法？」

憨厚的老周想了想：「老黃和他的青梅竹馬相戀已久，希望他們能修成正果吧。」

「就只有這點想法？」

老周迷迷糊糊：「不然……有什麼問題嗎？」

王五冷笑：「仔細動腦子想想啊老周，你和老黃關係最好，兩人如親兄弟一般，他說的話，你難道品不出滋味來？」

「這個，什麼滋味啊？」

王五湊近過去，冰冷的目光直視著老周，只聽他一字一頓：「你真以為老黃有青梅竹馬？」

「啊？」

「仔細想想啊，老黃一直吹噓自己有個漂亮懂事善解人意的心上人，可是你們誰真的親眼看過？你和老黃關係最好，有親眼見過她長什麼樣子嗎？」

老周搖搖頭：「這個的確沒見過，不過……」

「別不過了，就算哪天他真找了個女人來，你怎麼證明她就是老黃的青梅竹馬，而不是他花錢找來的演員？」

老周撓頭：「這個……老黃有毛病啊，專門花錢找人來騙我。」

王五冷笑：「老黃非但沒有毛病，相反，他聰明得很呢。騙你，是因為不想讓你知道真相。」

「什麼真相？」

王五沉默了一會兒，待老周有些急不可耐了，才開口說：「老黃是個同性戀，他真正愛的人是你。」

「臥……」

老周只覺五雷轟頂，當場就傻逼了。

王五笑：「你不信？仔細想想，老黃平時對你怎樣？你倆這過命的交情，真就憑著臭味相投？」

老周思考了很久，艱難開口：「老黃他……」話到一半，已經說不下去。兩人交情深厚，平日大大咧咧時常有些親暱舉動，如今看來，其中的確寓意深厚！

王五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黃也知道這種感情得不到大眾承認，所以始終用青梅竹馬為擋箭牌，甚至打算就此瞞你一輩子。可是這一次行動，誰也不能斷言生死，或許幾天之後，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所以……老周，你自己考慮考慮吧。老黃這些年對你怎樣，你又該做些什麼！」

老周沉默不語。

而此時，王五又找到了老黃，開門第一句話就是：「老黃，你真以為老周喜歡開酒店？」

「啊？不然呢？」

「其實啊……」

天空中，第三個死兆星悄然閉上了眼睛。

第二百八十六章：放心，你們這些人的後路咱都替你們想好了~

與老周老黃以及韓璐相比，接下來兩人的說服工作就顯得略微麻煩。

首先是老劉，在三名戰士中，老劉的資歷最淺，但腦子最是靈光，不但涉獵廣博，而且還有些投資眼光，因此幾年下來，身家積蓄比起老周老黃都要豐厚得多。只是此人雖然精明，卻沒有遠大志向，因此才有回家娶幾個美嬌娘的念頭。

對付這種人，單純的忽悠效果就不夠好了，很可能會被對方看穿。所以王五選了最簡單的辦法。

激發慾望。

「老劉啊，你現在全副身家，有沒有一萬自由幣了？」

老劉苦笑：「隊長您也太看得起我，只有兩三千而已，和老周老黃比是多了不少，跟真正的富商貴族沒法比的。」

王五也笑：「所以你就回老家結婚？」

老劉說：「以前我去過自由都市，那裡的女人的確有不少漂亮的，可是個個眼高於頂，可能是自由都市匯聚了太多的權貴，像我這樣的平民百姓，實在入不得她們的眼。偶爾見到個平易近人些的，也要求我至少在自由都市給她買上一棟房子。天可憐見，自由都市那個地價，是我能承擔得起的嗎！？既然這樣，她們再漂亮又與我何干，不如在家鄉裡找個老實巴交的，也讓我下半輩子省點心。」

王五說：「你剛從軍的時候，身家多少？」

「那時候哪有什麼身家，做生意虧得一塌糊塗……若不是巴頓將軍接濟，連命都要賠給債主們。後來認真反思，學了些投資經營之道，趁著訓練之餘做些投資，才有了現在的收益。」

王五問：「幾年時間，從一名不文積攢出上千自由幣，那麼為何你不將目光放長遠些？」

老劉沒太聽明白：「長遠？」

「比如說你可以給自己定個五年計劃，每五年身家翻幾番，十年之後你坐擁數十萬自由幣，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到時候，在自由都市買上十套房子，每套房子裡都養上一個年輕貌美的自由都市女子，豈不快哉？」

老劉撓了撓頭：「且不提我這十年能否將身家翻到那麼多……辛苦十年，就為了十套房子，十個女人，這未免也有點太……」

王五嗤之以鼻：「只是十個女人嗎？坐擁十套住房，你想換多少女朋友都是隨心所欲！何苦為了今天的一個村姑，放棄未來的花花世界？才兩三千的身家就考慮激流勇退，老劉，你的心太小！」

「呃，可是……」

「想像一下吧，若是你就此激流勇退，最終無非是娶上一個鄉下美女，置辦一個小型莊園，過幾年逍遙日子。可是十幾二十年後，你年歲漸長，她的腰身也粗壯不堪，容顏更是所剩無幾。你有心看上家中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僕，卻被黃臉婆看得死緊，就連私房錢都難得自己做主。不多時，你最喜愛的女僕與年輕帥氣的馬伕苟合，就在你眼皮底下翻雲覆雨，你看得血脈賁張，卻終歸有心無力……」

老劉臉色鐵青，卻無話可說。

「另一方面，你苦心經營，十幾二十年後已是一方富豪，數之不盡的美女蜂擁而至，既不嫌棄你的富態體形，也不在意你年歲已高。只要你依然是那麼富有，依然能與上流圈子取得溝通，她們就永遠願意在你面前分開雙腿。甚至說當你有了錢，便是良家婦女也不在話下。想想看，你明明是個又老又肥的老東西，他卻是年輕有為的文藝青年，你們兩人同時看上了一位絕色佳人。而佳人卻更加青睞文藝青年。於是你用盡手段，花費金錢散佈謠言，疏遠他們的關係，籠絡佳人的身邊親朋好友。更可以製造種種機緣巧合，令她對你心生感激。最終，癡肥不堪的你戰勝了英俊瀟灑的文藝青年，成功將心上人壓在身下肆意撻伐……雲收雨歇，你感慨自己哪怕遲暮之年也是雄風依然，與此同時，年少有為的他卻只能抱著自己的情詩，捧著自己的管子黯然神傷……老劉啊，仔細想想，你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麼！」

老劉默然不語。

最後，王五找到了老張。

弓手老張並不是個特別精明的人，卻難得的沉穩，固執，極難為外物所動。因此王五便將他放在最後。

一見面，老張就微微一笑：「隊長真是好口才。」

雖然老張並不明白王五為什麼要破壞隊員們的感情生活，或許隊長自有其用意，不過……

「我想，我會一直愛她，不會有任何動搖。」

說著，老張摸出項鏈，癡癡地看著晶石中映出的少女容顏。

王五心說，這倒是個癡情種子，不過對付這種人也有辦法，不怕你不癡情，就怕你癡情不夠！

「我不是來勸你移情別戀的。不過呢，老張啊，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作為一名弓手兼偵察兵，最重要的素質是什麼？」

老張愣了一下，沒想到王五轉移話題這麼快：「當然是敏銳的感知和反應。」

王五繼續問：「你自認為足夠敏銳嗎？唔，不要拿我做標準來比的話。」

老張沉默了會兒：「還可以吧。」

「豈止是還可以，用一般人的標準看，你早就是一流高手！五名隊員中，以你的實戰經驗最為豐富，經歷的戰事最多。對戰爭的投入也是最深。」

「那又怎麼樣呢？」

王五冷笑道：「老張，你是個獨行俠，經常單槍匹馬執行任務，所以你無論何時都高度警覺，神經彷彿是拉滿的弓弦，隨時可能爆發。沒錯吧？」

「……沒錯。」

「這種狀態，也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發揮作用，若是在和平年代又會如何？我記得有個剛退伍的軍人，在睡夢中殺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這個事你該聽說過哦。」

老張不說話，但是這件事他的確知道……

「她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可是現在的你，真的能夠給她幸福嗎？」

老張猛地睜開眼：「隊長，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放棄她，眼睜睜看她投入別人的懷抱，在他人身下輾轉呻吟，然後懷上其他人的骨肉！？而我，自始至終都只在一旁看著，然後暗恨自己的無能嗎！？」

王五笑：「你這是言情小說看太多了，傻逼才從始至終一直看著。」

老張愣了：「啊？那隊長你是什麼意思？」

王五說：「作為職業軍人，一旦精神上受創就很難恢復，這樣子的你，是絕對不可能給她幸福的，說不準還會失手錯殺了她……而一個女孩子，又不該孤苦一生，所以她的確是需要一個男人來照顧她，愛護她。」

老張急了：「那還不是一樣！？」

「聽我說完啊。我只是說要找個男人來照顧她愛護她，又不是說要找人上了她，你急啥？沒聽過蓬萊人的傳統段子西門慶與武大郎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給你家金蓮找個大郎哥，平日裡伺候她憐惜她，然後需要行房的時候，你再及時現身，將大郎哥打暈放到一邊，由你取而代之！事後你及時抽身而退，便能保證她人身安全。過得幾年，等她懷了你的孩子，再由大郎哥辛苦撫養成人，等你的孩子也長大了，你就更是了無遺憾啦~」

老張聽得目瞪口呆，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天，這個世界上去哪兒找什麼大郎哥啊！這種從頭虧到尾的傻逼，比龍族都稀有吧！」

王五淡淡一笑：「那是你太不瞭解屌絲的世界了。」

「……」

無論如何，經歷一番艱難卓絕的談判，最後一個回老家結婚黨的老張，也遲疑著取消了自己的結婚計劃，開始認真考慮大郎哥的問題。

至此，回老家結婚黨土崩瓦解，王五終於感受不到那股強烈的死亡氣息，可以正式開始行動，刺殺布倫特了。

————

王五的行刺計劃非常簡單。

找準布倫特的蹤跡，在他身邊護衛力量最為薄弱的時候，大夥兒併肩子上，各自發動大招，將他碎屍萬段。

這話說來簡單，實踐起來卻要相當的前期工作，布倫特喜怒無常行蹤不定，哪那麼容易鎖定位置？他雖然行為囂張狂暴，但護衛力量從未放鬆，破綻並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也只有王五這種身手才可能利用到那短小的時間差。

好在這一切都難不倒王五，作為職業金手指，王五隻用了一兩天時間就做出了完整策劃，不但推算出了布倫特的行蹤圖，更找到了對方的防線漏洞。之後，王五與韓璐聯手，發動了一次小隊級別的同調技能。

王五以一人的精神意識，同調小隊六人的身體，使隊員們同時爆發出超越極限的體能素質，飛一般地在毒蠍的營地行走起來。

這種同調，對雙方負荷都相當沉重，然而在韓璐的支持下，最終六人竟真的一路突破重重阻礙，走到了布倫特的住宅面前！

解除同調狀態後，所有人都感到一絲疲憊，但是大敵當前，心中的興奮卻令那點疲倦不翼而飛。

布倫特，我們來取你首級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將對手拉到同一個水平線上，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他們！

布倫特所在的住宅，是墨州城原先的城主的住所，裝潢雖不奢華，但是住宅卻頗為廣闊。

選擇這樣的住宅，最大的好處就是空閒房間足夠多，可以容納大量的活人供布倫特閒暇時隨意屠戮取樂。至於壞處，過於巨大的房間會讓防守漏洞變得不可避免。

例如王五如今選擇的二樓書房，就是毒蠍軍團的一大盲點，按理說以毒蠍軍團的專業水準，本不該出現疏漏，不過……

二樓書房，一向是被布倫特當作臥室在用！

這位嗜血屠夫，除了殺人之外，最大的愛好就是讀書，生活起居都離不開書本的陪伴。書房如今是布倫特的自留地，根本不容他人染指。或許是因為布倫特本人的實力特別強橫，也或許因為這位被閒置已久的將軍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點與眾不同的刺激，總之，布倫特在這一點上表現得非常自信，書房的防禦幾乎是空門大開。

而既然是指揮官如此要求，毒蠍軍團也沒有別的辦法唯有從命，故意在二樓書房處留下空白，等待會否有漏網之魚找上門來。

按理說，在毒蠍軍團幾乎完美的外圍防禦之下，很難有漏網之魚突破層層阻礙衝到布倫特的房間外，但是王五與他的小隊顯然已經顛覆了常理。

「比預想的要順利呢。」

站在書房窗下，韓璐輕吐口氣，幫助王五解除了同調狀態，一口氣突破毒蠍軍團的防禦並不容易，然而接下來的任務只會更加艱巨，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弓手老張輕聲問：「大家，都準備好了吧……」

沒有回答，然而也無需回答。作為隊長的王五已經當先一步，一躍跳上了二樓窗口，一腳踢碎了彩色的玻璃窗，躍入書房之中！

我靠，破窗而入，你這是哪門子的暗殺啊！？

隊長身先士卒，隊員們也別無他法，唯有緊隨其後，二樓的高度還難不倒人，幾人接連躍入，眼前的景象卻讓人大吃一驚！

房間中，一身血色盔甲的布倫特站在正中，手中捧著一冊厚書，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入侵者，胸有成竹的表情，令幾名隊員同時感到心中一涼。

難怪王五的出場式會如此華麗，原來……早就已經被發現了嗎？哪怕是王五這樣厲害的潛行術都沒能瞞過對方的感知，還是說，因為自己等人拖累了王五的緣故嗎？

無論如何，既然暗殺的暗字已經失效，接下來就只剩下殺了吧。

然而面對這樣的狀況，布倫特卻只是淡然一笑：「膽量不小，孤身潛入墨州城，更走到我的面前……那麼，你們已經做好了覺悟吧？」

戰士老周怒道：「我們早就做好覺悟，就算死了，也要先拉你墊背！」

王五卻是冷笑：「周圍的人也一起出來吧，書架後面的那幾個。」

布倫特微微一驚，想不到自己佈置的貼身護衛居然會被對方一眼看穿……就算是毒蠍軍團的人，也少有人發現自己這個屠夫將軍，其實身邊常年伴有一隊實力驚人的保鏢。

屠夫之名威震大陸，血腥的殺戮方式不知讓多少人恨不得生啖其肉，若是沒有足夠優秀的護衛，布倫特早就被人亂刀分屍了。

身邊的幾名護衛，是布倫特多年來心血造就，在個人戰力上雖然不算特別出色，卻擁有超凡的配合技巧，以及敏銳的洞察力。王五等人的潛行，終歸還是人數太多了些，在接近住宅的時候就被布倫特身邊的護衛發現，提前做出了應對。

只是，想不到這些藏在書房陰影中的護衛們，居然會被王五一眼看穿啊……

「好了，既然被人發現了，那就出來吧。」

布倫特將軍不慌不忙，合上手中的書冊，將護衛們喚了出來。

布倫特的護衛共有六人，從書架後面轉出來的時候，讓王五等人都吃了一驚。

這血腥屠夫，從哪兒找來的這麼一群極品……？

第一個走出來的，是個身材高大，肌肉健壯的漢子，手上持著一對半月彎刀，看起來就犀利非常，只是這人臉上卻蒙了一層黑色的眼罩，居然是個瞎子！

第二個則戴著一副厚重的耳塞和口罩，和旁人交流時完全憑借手勢，竟然是個聾啞人！

第三個單手持著一隻連劍刃都沒有的黑色重劍，另一隻手卻是空蕩蕩的。

第四個拄著一對拐，兩條褲腿晃晃悠悠。

第五個看起來倒是正常了些，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兒，只是一個小孩子出現在這個時間地點，卻比什麼都不正常！

第六個人，則是個波濤洶湧的金髮女郎，容貌嬌美身材火辣，身上的布料加起來不超過兩個巴掌，一出面就讓王五這邊的三個戰士心臟停了一拍。

就連王五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布倫特，打架就打架，把情婦叫過來，是打算來個戰前炮嗎？不嫌晚了點？」

布倫特冷哼一聲：「小瞧這些精銳的話，就以自己的鮮血來支付代價吧。」

說完，布倫特將手一招，只見護衛中最為健壯的瞎子上前兩步，亮出了彎刀。

王五這邊的三名戰士立刻緊張起來，對方的武器太過奇怪，一般來說用奇形兵器的，通常都擁有驚人的技藝，不可小覷。

下一刻，那彎刀武士正面衝來，三名戰士擺出陣勢，拔劍迎敵……本以為面對強敵，三對一也難以取勝，然而交手才一兩個回合，三個戰士就發現……對手雖然不弱，但最多和他們三人同一級別，以一敵二就很難自保，以一敵三其實根本就是……找死吧？

老劉的劍法最為靈動，瞅準機會就要一劍砍下對方的腦袋，然而只見盲眼武士猛地一轉彎刀，腳下亮起一道幽光，下一刻，三名戰士齊齊發出一聲驚呼。靠得最近的老張更是一聲悶哼，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看，看不見了！」

三名戰士齊齊後退，將手中武器舞得密不透風，令盲眼武士也不便接近，大約過了幾秒鐘，三名戰士才恢復了視力，只見盲眼武士並沒有追擊過來，只是笑盈盈打量著他們三人……這突然的變故，讓三人心有餘悸，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驚恐。

強大的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強大又無法琢磨的對手，方才瞬間失去視覺的經歷太過詭異，令人無法理解。

不過，總有見多識廣的人，辨認出了對方的手段。

「同調？」

王五略有些好奇地問，方才失去視覺的不只是三個戰士，就連王五也感到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到，那種感覺非常奇怪，好像是強迫自己和其他人的眼球相連接了。當然，一個瞎子的眼球完全是擺設，和這樣的人同化視覺，結果自然是眼前一片漆黑。

這一招，和王五的同調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王五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然後……再看到布倫特身邊那群奇形怪狀的生物，不祥的預感就越來越重……

耳聾、目盲，斷臂，瘸腿……很有些意思啊。

不過這裡面就有個問題，前面四個人分別代表著一種殘疾，那麼後來那個平胸蘿莉還有巨乳女郎又算是什麼殘？

想了想，王五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伸手一指那個巨乳：「我知道了，這個38F是胸殘！」

這一下就連布倫特都吃了一驚：「數據報的居然一絲不差？這個盜賊的眼力實在是厲害！」

「不過，你認錯了哦，夏娃雖然也是組合中的一員，卻並不是胸殘，真正的胸殘……」

布倫特伸手一指旁邊的平胸小姑娘：「是娜娜哦。」

「……認錯了嗎！？」王五大受打擊，「怎麼可能，那，那個大波妹算是什麼殘……」

布倫特冷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夏娃是腦殘。」

「草泥馬……你坑爹啊！」

王五終於被激怒了，上前兩步，黑色的匕首遙指布倫特，「你這是自尋死路啊布倫特！」

王五一出手，殺氣頓時如山崩海嘯一般撲了過來，布倫特身邊所有護衛都上前一步將他擋在身後，固若金湯。

有盲眼武士的先例，倘若所有人的殘疾都可以同化，那是天神下凡也擋不住的……

躲在人群之後，布倫特笑了笑，以完全不符合他血腥屠夫稱號的輕柔語氣說道：「既然你如此性急，那麼咱們就直入正題吧。老實說忍了這麼久我也快到極限了。」

「忍？你要去廁所的話，我們可以等你幾分鐘。」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隨著布倫特的笑聲，這位屠夫將軍身上的氣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由那副輕佻愛說教的樣子，變得狂躁不耐，彷彿飢餓的猛獸，散發出驚人的殺意。

「哦，原來如此，所謂的忍耐，就是指這個了吧……血腥屠夫，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咯？」

「■■■■■■！」

布倫特卻已經完全沒有回復的理智了，伴隨一聲咆哮，將軍揮舞著重劍，當先衝來！

而王五等人，在瞬間便失去了包括視覺在內的所有感知！

第二百八十八章：來自人棍的逆襲！

血腥屠夫布倫特，在東部行省惡名昭著，不知多少人想要取他狗命，就連帝國內也是仇家遍地，可是時至今日，卻沒有任何一人能真的殺了他。

因為這個看似狂躁瘋狗一般的將軍，其實擁有相當高明的修身養性的功夫，在戰鬥以外，可以憑借驚人的理性來壓制自己的心中的暴怒之意。並為自己布下固若金湯的防守，讓任何刺客都有來無回。

身邊那六個殘疾人，都是精挑細選，嘔心瀝血打造的高手，任何一人都擁有相當高明的武技，以及……一項非常獨特的築夢術技能。

那是教會的神聖大祭司親自傳授給他，並由他再教授給這六名護衛的同化技能，可以將自己的某項殘疾同化到敵人身上，瞬間剝奪對方的一項能力。單打獨鬥時，或許效果還不會太明顯，可如果六個人同時出手，對方就算有超凡入聖的戰力，也要被當場廢掉！

視覺、聽覺、手腳的行動能力，這些都是武者的生命，而夏娃的腦殘技能，更是針對築夢師群體的一大殺招，畢竟再精妙的夢境也要通過人的頭腦來進行構築，若是腦子殘廢了，築夢師也就真的殘廢掉了。

在以往的歲月中，這支隊伍與布倫特一道，面對過許許多多的對手，其中不乏身手超一流的刺客，甚至還有來自自由聯盟的高級築夢師，然而最終他們卻全部倒在了布倫特的劍下。

這一套殺陣，除非是宗師級的築夢師前來，以更強大的力量以力破巧，將同調的效果一掃而空，否則幾乎無解，尤其對於武者來說……哪怕是大陸首屈一指的武術大師，在同時失去視覺聽覺乃至手腳的行動能力之後，也只是一根高級點的人棍罷了。

因此，對於王五等人的暗殺，布倫特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意過，誠然能突破毒蠍軍團的外圍防線這一點上值得讚歎，可是從開戰至今，能做到這一點的刺客組合也有兩位數了，王五他們……並不稀奇啊。

目盲，耳聾，斷手，跛足……加上布倫特那喪失理性的狂化，同時剝奪對手七項能力後，就算超人也會立足不穩搖搖欲墜。而接下來要做的，根本就是虐屍了。

而這一次，情況也沒有多少變化，當布倫特啟動陣法，連接七人的築夢術，將同化技能釋放到極致時，除了王五外的五人就連站也站不穩，咕咚一聲坐倒在地，而王五雖然勉強維持著站姿，看來也沒有了多少掙扎之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布倫特狂笑著，手中的重劍劃出銀色的弧線，砍向王五的胸口，那特意加重的劍身，以及經過高級神官賜予的附著神術，可以讓這把重劍在接觸的瞬間，將對手的骨頭也一道轟擊粉碎，是布倫特愛不釋手的凶器。

當長劍的劍鋒觸及到對手的外衣時，布倫特的眼中幾乎放出光來，哪怕腦中已經被沸騰的殺意充滿，幾乎失去思考的能力，但是本能卻告訴他，很快……就可以向過去那樣，盡情沐浴在敵人的鮮血之中，享受一時的極樂！

「吼啊啊啊！」

重劍被猛地向前刺擊出去，身材健壯的布倫特打算將王五從中挑穿，四分五裂！

然而這一次猛擊，卻全然沒有實在的觸感，布倫特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回過頭，卻已經不見了王五的蹤影。

「吼！？」

這個時候，不用布倫特下令，他的六名護衛已經同時行動起來，撲上前去試圖將布倫特圍在中央，然而為時已晚，王五的動作就像鬼神一般地迅捷，六人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已經完全捕捉不到王五的行跡。

「見鬼了！？」

獨臂的劍客最是驚訝，六人之中以他的戰力最高，見識也最廣……這片大陸上高手如雲，實力在他們之上的也是數不勝數，但是……方纔那個速度，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體的極限，甚至說超越了常識！

人類，哪怕是經過築夢術強化的人類，也沒可能做出剛才那樣快速的移動，只是一瞬間就從眼前消失，形如鬼魅……那真的不是幻覺嗎！？

然而他已經來不及作進一步的思考了，儘管劍客已經按照本能的驅使，將重劍向後揮去，然而對手卻還是更快一步將匕首刺入了他的背心要害。

「哼！」

哪怕明知死亡在即，獨臂劍客還是做出了自己的掙扎，胸口的肌肉猛地一收，身體也隨之向側面倒下，試圖將對手的匕首牢牢鎖死在胸腔之中。

按照他對對手的觀察，那種身材瘦小的刺客，雖然速度驚人，出手方位詭異，可是絕對力量上卻是軟肋，只要這樣一鎖，他就無法及時收回兵器，如此一來……

然而下一刻，胸口處的驚人痛楚，卻讓他意識到自己的算盤完全落空。對手完全無視他的努力，用力抽回匕首，刀刃割裂了他的肋骨，內臟，皮膚……那種沛然大力，就連布倫特將軍都頗有不如，這……完全沒有道理啊！

帶著強烈的怨念，獨臂劍客無奈倒下。

而下一個倒下的則是盲眼武士，王五的動作還是快如鬼魅，令人完全無從反應，盲眼武士被劍氣直貫入腦的時候，甚至都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

而這個時候，布倫特也從血性狂暴中略微恢復了幾分冷靜，事情來得太過詭異，由不得他繼續自我陶醉似的享受那種殺戮了……本該將對手削弱至極限的七殘陣，此時似乎反而將對方變得更強了幾分？

不對，這完全不正常！

想到這裡，布倫特立即解除了七殘陣，與此同時，那快如鬼魅的少年刺客，也陡然慢了下來。

「喲，發現了嗎？反應還不慢嘛~」

從巨乳女郎夏娃的喉嚨中抽出匕首的時候，王五認真地肯定了布倫特的反應。

沒錯，若是再繼續釋放那套同化技巧，他們就連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布倫特的七殘陣，本質上的確與王五的同調相同，都是強迫精神與肉體取得高度統一的法門，只是布倫特等人卻是將自己的殘缺不全的精神，去連接對方的健全肉體，而且功效上要比王五在虛實境界時自行領悟的同調要強上許多。

這一招，哪怕用來對抗高級築夢師中的一流高手，也會讓對方頭痛不已，只是對於王五來說，這實在是自投羅網，非但無法取得應有的效果，反而讓王五利用起了其中的破綻，一個就連布倫特都沒有發覺的巨大破綻。

誠然，布倫特等人的精神都是殘缺不全的，然而就如教義中所說，光明神關上一扇窗時，也必然會打開另一扇窗。這些殘疾人，各自擁有者非比尋常的特技。盲人的聽覺會敏銳，而聾啞人往往擁有更敏銳的洞察……於是王五非常順利地融合眾家所長，將自己在短時間內變成了超級加強版的王五，輕而易舉地連殺三人。若非布倫特反應夠快，殺掉其餘四人也不需要花費兩秒鐘以上。

「唔~感覺真是如白日飛昇一般啊，比我自殘時發動的同調威力還要強上幾分，唉，你們願不願意投降過來當我的小弟啊？包吃住、不加班，一個月三枚自由幣，不願意？那可真是遺憾。」

王五微微一笑，剛想說些狠話，意識到什麼立刻改口：「哦對了，神聖帝國不流通自由聯盟的貨幣，改成等價的金幣如何？還是不行，那就只能請你們去死了。」

王五說著，已經用出了同調的技巧，大幅強化自己的身體機能，夢境空間中也是風起雲湧，隨時準備雷霆一擊。

就算沒有了七殘陣的強化，以現在雙方的戰力差，王五也有充足的信心以一敵四，這場戰鬥，在布倫特以七殘陣起手的時候結果就已經注定了。

「這樣一來，勉強算是開門紅了吧~屠夫將軍，你的首殺，就交給我咯。」

布倫特怒道：「休想！」

屠夫將軍怒吼一聲，再一次揮動重劍劈向王五，這一劍的速度，力量都更上層樓，完全無愧於毒蠍軍團的軍團長之名，然而在王五面前，這樣的程度完全不夠。

王五隻是簡單地用匕首在對方重劍上一擋一引，雖然精鋼匕首被震得粉碎，這一劍卻也被卸到一邊。王五本人則上前一步，單指點出七絕劍氣，直刺對手的額心！

王五的正面搏殺技巧，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更進一步，在動用了同調技能後，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只是一個回合，布倫特便陷入死局。

然而，在王五即將收割勝利果實的瞬間……

「給我滾！」

一個陌生的聲音如晴天霹靂一般在書房中炸響，王五隻感到身體像是撞到了無形的牆壁，前衝之勢頓時中止，而劇烈的碰撞，更是痛得渾身都要裂開一樣。

同時，正前方那澎湃浩瀚的夢境之影，則讓王五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來人的身份。

「臥槽，宗師級……？」

第二百八十九章：在功率放大器面前，任何強敵也要望風而逃！……好了運動是相對的，將就一點嘛~

通過夢幻之影來判斷築夢師的修為，也算是築夢師界的常識技能，雖然修為高明的築夢師往往可以用各種手段來隱藏自己的真實實力，不過對於以眼力著稱的金手指來說，看破這層偽裝並不為難。

不過，這一次出現的築夢師，絲毫也沒有隱藏修為的打算……因為他的修為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威懾力巨大的武器，令人難以抵擋。

「臥槽，宗師級……」

從夢幻之影中判斷出對手的等級時，王五隻覺得心中一片冰冷。

「果然是回老家結婚的問題沒有徹底解決的原因嗎？這個場景出現宗師級築夢師，老子是不小心跑錯地圖了嗎！？」

雖然從開戰以來，王五已經見識過不少大場面，現如今的實力更是面對巔峰實力的高級築夢師，都有自保的可能，甚至也做過詳細的作戰計劃，如何應對高級築夢師。但是……對手是宗師級，那就太強人所難了。

宗師級，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曾是人們認知中，築夢師可以達到的最高境界……與曾經的虛實節點的關卡不同，在五百年前，人們甚至猜不到比宗師級更強大的築夢師會是什麼樣子。一旦晉陞宗師境界，便是大陸上最頂尖的高手。這一點從築夢師的等級劃分上也能看出一二。在天關以前，築夢師的境界劃分非常詳細嚴格，但是天關以後，高級築夢師的修行路程明明是相當漫長，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境界劃分方法。至於宗師級就更是只有一個名字，這個境界的修行是什麼樣子，就連築夢師們也沒幾個說得清楚。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宗師級，已經遠遠超越了高級築夢師，這樣的對手，如果沒有同等級的力量，就算數量再多，用盡花招也無濟於事。

歷史上，數十名高級築夢師設下埋伏，伏擊一名宗師級築夢師卻被對手當場反殺，傷亡過半的事情也曾發生過。所以，哪怕王五隊中的韓璐修為不弱，王五本人更擁有堪比高級築夢師的戰力，但是當對手的等級達到宗師級時，任何抵抗都毫無意義。

「逃。」

王五第一時間做出判斷，本人瞬間向後飛出十餘米，試圖沿著身後的破窗飛出屋外，然而在半空中，一道堅不可摧的無形力場硬生生將他攔了下來，劇烈的碰撞讓王五幾乎吐出血來！

嘖，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啊，壞消息是這個對手反應實在很快，居然在我起動的瞬間就釋放出無形力場將我攔下來，好消息是……明明是宗師級，卻只懂得用這種實打實的夢境投影來攔我，大概，剛剛晉陞沒有多久吧？

以前在血色空間和阿卡莎做實戰訓練的時候，全力以赴的阿卡莎根本就是無敵形態，築夢師一旦進入宗師級，就擁有了操控法則的力量，阿卡莎可以輕而易舉地扭曲力量的法則，使得王五在奔行時無法從地面獲得反作用力……或者直接扭曲空間，使他無論往哪個方向跑都只能回到原地。

和宗師級築夢師交手，本質上講就是一個受虐的過程。然而現在這個對手，顯然沒有阿卡莎那麼豐富的手段，在作戰時下意識地釋放出來的，是高級築夢師時期的夢境投影，而非法則投影，可見對方還並沒有真正熟悉宗師級的力量。

這樣一來的話……好像還是沒有什麼機會啊！無論如何對手畢竟是宗師級的境界，方纔那無形力場比精鋼還要堅固，單憑人力根本不可能突破。而且對手的反應不慢，無形力場釋放得比什麼都快，簡直無懈可擊！

王五藉著力場的反作用力重新回到書房，身處半空時，心中已經轉過千百個念頭，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幫他渡過難關，這一次，事情真的麻煩了……

「隊長，走！」

關鍵時刻，卻是韓璐及時出手，將手向窗外一點，就聽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響，空氣中多出無數條細微的裂縫，那道堅不可摧的力場之牆，居然被一擊而碎！

擊破力場的招數，是高級築夢師必學的技能夢境驅散，專門用來對付那些棘手的夢境投影，只是想不到拿來轟擊宗師級的投影也有效果。

「看樣子，應該是剛剛晉陞沒多久……不過，再怎麼新手，畢竟是宗師級，正面交戰絕對沒有勝算。」

以夢境驅散來轟擊無形力場，從夢境之力的消耗量上來看，韓璐無疑佔了便宜，可是對方既然是新晉宗師，夢境之力的總量很可能有她十倍以上，消耗戰是拼不起的。何況，也沒有誰能憑著一招夢境驅散，就耗盡對手的能量，贏得勝利的。

現在，就只有逃了……雖然未必逃得掉，但總比送死要強。

雖然一擊得手，但是韓璐心中卻萬分緊張，對手比她高出一個境界，現在她所作的一切，無非是垂死掙扎，不過……

韓璐咬了咬牙，從夢境中招來一陣疾風，捲動身邊隊友向窗外飛去。呼嘯的狂風將人搖搖擺擺送上半空，漸漸遠離那間恐怖的書房，然而韓璐心中卻是越來越冷。

這裡……可是毒蠍軍團的正中央啊，方纔那番搏鬥已經驚動了太多人，就這麼大搖大擺飛上半空，那純粹就是弓手們的靶子。可是除此之外又能怎樣？地面上走一樣是死路一條……更不必說，毒蠍軍團中那個宗師級的築夢師絕不會袖手旁觀。

韓璐只覺心中一片亂麻，完全憑著下意識地操控，駕馭疾風推動幾人向遠方飛走，而正在此時，韓璐只覺得手心一熱，身邊的隊長好像塞了什麼東西過來。

「？」

轉過頭，韓璐見到了王五疲憊的笑臉：「巴頓將軍的臨別禮物，功率放大器，正好用在現在。」

「啊？功率放大器？」

在巴頓將軍手下也有一年時間，卻從來不知道他有名為功率放大器的寶貝，韓璐滿心疑惑地捏碎了王五遞給她的滾燙玉符。

下一刻，韓璐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不可抗拒的沛然巨力……或者說，一道無形的巨牆從背後猛地拍擊過來，震得她五臟六腑都有些錯位……原本韓璐還以為是那個宗師級築夢師的無形力場，不過片刻之後她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背後的巨力，竟然是她親手投影出來的疾風，只是風勢卻被數十倍地放大，風壓強大得宛如實體一般。而有了如此強大的推動力，一行六人在眨眼之間就消失在毒蠍營地的上空，速度快得真如閃電一般，毒蠍軍團雖然有上千名弓手嚴陣以待，瞄準了半空，卻沒有任何一人來得及射上一箭，將那一行六人攔下來。

那隊來自自由聯盟的刺客，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逃了！

————

一行六人，在空中也不知飛了多久，這股不容抗拒的風勢才漸漸弱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風勢更弱，韓璐便操縱著這股狂風，將六人緩緩降落到地面上。

落地之後，所有人都沒有開口，只因為方纔那一幕實在太驚太險……宗師級的築夢師哦！整個大陸也不過十餘人，居然就被他們碰到一個，而他們現在居然還活著！

實在多虧了巴頓將軍的臨別贈禮，一個功率放大器，在韓璐手中就如傳說中的傳送卷軸一樣，一舉將幾人送出不知幾百里遠，完全脫離了毒蠍軍團的控制範圍。若非如此，就算韓璐豁出命去，也不可能喚來如此凶暴的狂風。

那種風力若不是牢牢約束著用來推動六人向遠方飛行，而是徹底釋放出來……墨州城絕對會刮起一陣龍捲風！

將如此強大的能量鎖定在一枚玉符上，巴頓將軍的修為也可見一斑。

「不過，很奇怪啊……」在漫長的沉默之後，韓璐開口問，「那個宗師級築夢師，其實完全有時間阻止我激活玉符，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手下留情？」

王五歎了口氣：「手下留個蛋啊，他當時根本是無暇分身了。」

「啊？」

「很簡單嘛，這個突然出現的宗師級，肯定是帝國分配給布倫特的貼身保鏢。只是布倫特這傻逼太過托大，一般情況不讓他出手，而是自己帶著六個殘廢享受虐殺的樂趣。但是那個宗師級的確承擔著保證布倫特安全的職責，比起擊殺刺客，保證布倫特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韓璐問：「那又如何呢？當時我們自顧不暇，根本威脅不到布倫特啊。」

「自顧不暇的是你們……在第一次出手的時候，我本人雖然被他的力場給擋了下來，但是外放的劍氣卻已經貫穿力場，劃破了布倫特的喉嚨。那個築夢師要是不想布倫特死在眼前，就得想辦法為他止血療傷。毒蠍軍團裡缺少專業神官，而那個築夢師也不擅長治療，因此過程事倍功半，單單是維持布倫特的生命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哪有功夫管我們？」

王五說完，滿身疲憊地躺在地上閉目小憩。而身邊隊員則一言不發，又敬又畏地看著這個年輕的隊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弓手老張才開口問：「……現在，咱們是在哪兒啊？」

「誒！？」

第二百九十章：隊長別這樣是我！

在墨州廢墟遭遇的險情令人心有餘悸，一行人在功率放大器的幫助下一飛數百里，依然心中惶惶。直到一個小時後，心情平復了少許，才有人意識到，現在他們是在哪兒？

韓璐在激活放大器的時候，根本無暇多想，甚至連方向都沒辨識清楚，就被狂風吹得七葷八素，天旋地轉。等到風勢減弱時，韓璐早就認不清東南西北，勉強將一行六人平安送到地面上，便已經盡了全力。

而老張也知道女人的方向感靠不住，歎了口氣，站起身：「我去四處轉轉，你們先在這裡呆著。」

不多時，老張一臉肅然地從密林中鑽了出來：「我們……好像已經越過國境線了。」

眾人頓時嘩然，越過國境線了！？難怪覺得四周景色看來陌生……以這幾人的眼界閱歷，只要是在自由聯盟的國境線內，多少都能分辨出一點地理特徵的。結果韓璐這一陣風居然把大家吹到帝國來了！

「我的天，從墨州城到帝國境內，至少五百里開外吧……而且必須是正東方向。韓璐你真是好手藝啊，往哪個方向飛不好偏偏挑了正東！」

韓璐欲哭無淚：「我是個女人誒！這也能怪我麼！」

爭吵間，還是資歷最深的老張發了話：「夠了，能活著就萬幸吧，韓璐畢竟是從宗師級的對手手裡將咱們救了回來……從始至終，除了隊長和韓璐之外，我們四個又做了什麼？」

三名戰士聽了，頓時閉嘴。整個行動，他們三個純粹就是累贅。

老劉訕訕地問：「接下來要怎麼辦？回去嗎？」

弓手老張搖頭：「最好還是不要，剛才我們行刺布倫特後飛天而遁，雖然對方沒來得及攔下咱們，至少也能看清楚咱們是往東邊飛走的，一定會派人沿著方向追蹤過來。這個時候折返，很可能會和對方正面遭遇。」

正說著，就聽王五在一旁補充：「而且帝國兵力大半都已越過國境線，佈置在聯盟境內，現在的神聖帝國其實比自由聯盟更安全呢。」

「啊？！」

王五說：「剛才飛在天上，地面上的情況看得很清楚啊，帝國十三支正規軍團，至少有九支已經越過國境線……怎麼你們都沒看到？」

眾人暗罵：飛在幾千米高空，又是雲霧繚繞，連呼吸都困難，哪有功夫看地面上那比沙粒還細小的人啊，虧你那麼遠還看得清楚！

不過，帝國十三軍團已經過半進入聯盟，這個消息實在是……雪上加霜啊，以聯盟在軍事上的低能表現，帝國只要三四個軍團就能讓聯盟疲於奔命，九大軍團齊上，大概真的只有金正陽出面才能逆天了。

堂堂兩大超級大國之一，國力更在帝國之上的自由聯盟，居然淪落到要靠一個老頭子來救命，也著實令人唏噓。不過在王五眼裡，事情顯然有另外的解釋。

「帝國多半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才會突然調集更多兵力進入聯盟，我看那些軍團在行動時軍容倉促，怎麼也不像是正常的調動。而且帝國境內略顯空虛，其實是給了北地人機會啊。」

神聖帝國與北地聯盟並不和睦，幾乎每年兩國邊境都要流血衝突，若非帝國的強大武力震懾得北地蠻族不敢輕舉妄動……帝國北部的豐富資源，早讓蠻族戰士們垂涎欲滴！

王五分析道：「現在這樣子，很可能是帝國已經和北地人翻臉了，這其中的導火索，不出意料應該就是銀霜……銀霜那女人總算出手了，這也就難怪帝國忽然遇到了麻煩。接下來自由聯盟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不過咱們的行動也要加快了。總之，既然已經越過國境線，咱們不妨走得遠一點。以前在自由聯盟聽多了帝國的傳言，這一次正好親眼見證一番。」

王五說著，長身而起，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彩。對於未來可能遭遇的種種艱難險阻，竟是不放在眼裡。

隊員們紛紛歎了口氣，感慨王五實在是神經粗大，剛剛從鬼門關繞了個圈兒，現在他居然又要冒險！

「哈哈，既來之則安之嘛，當初咱們從勝州城出發，也不是為了遊山玩水的，本來打的旗號就是深入敵後，游擊作戰，眼下大好機會放在眼前，總不能錯過去吧。」

韓璐說道：「深入敵後是沒問題，不過也要先選個目的地吧，帝國幅員遼闊，總不能漫無目的地隨便亂走。」

王五點頭：「那就找個距離最近的城市唄。」

韓璐反駁：「城市太危險了，不但消息傳遞較快，而且很容易遇到強大的對手。一上來就選擇城市為目標未免操之過急，剛才在空中的時候，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帝國小山村，不妨先從那裡入手。」

對於韓璐的建議，王五嗤之以鼻：「你以為這是打遊戲啊，還從小山村開始？既然是要深入敵後，自然要選個像樣的地方，鄉下小村子有什麼看頭？這種荒涼之地，消息閉塞，文化落後，只怕那幫野人都不知道帝國和聯盟開戰的消息，過去是打算打聽什麼？而且小山村要吃沒吃要喝沒喝，就連廁所和下水道都沒有，你們平日裡就只能隨地大小便，男隊員倒也罷了，你的話……小心濺到自己腳上！而且退一萬步講，咱們是自由聯盟的隊伍，是民主正義，關心人權的隊伍，咱們隊伍裡有四個男隊員，血氣方剛正值青春年華，平日裡的正常生理需求總需要解決吧？素聞帝國女人皮膚白皙身材飽滿，我記得老劉和老周就總是在暗地裡意淫帝國女人……這次難得深入帝國境內，難道你要他們去找鄉下土雞麼？」

王五的質問無比正義，然而韓璐早就滿面羞紅，根本接不下去話了。

但無論如何，在王五的強烈建議下，接下來一行六人的目的地總算是確定了下來。根據王五和老張的推算，如今距離他們所處的山林荒野，最近的一個城市就是帝國西部的交通樞紐古蘭城。

古蘭城在帝國屬於邊塞城市，雖然是交通樞紐，旅遊勝地，不過因為平日裡兩國商貿往來不算太頻繁，論及繁華富庶，在帝國內只能勉強排到中游，當然，在戰爭時期，古蘭城的地位卻水漲船高。

進入古蘭城，資源，情報，應有盡有，無論是想破壞帝國補給線，或是搜集軍事情報，古蘭城都是一等一的要地。不過相對的，在重兵集 結的時候進入古蘭城，其中風險也不言而喻。

「放心，這個時候別人不會想到咱們會反其道行之進入古蘭城的，就這麼走進去就好啦。」

「就，就這麼走進去？」

「稍微化妝下就行啦，大家都會說帝國通用語，就化妝成帝國冒險小隊，誰會懷疑啊？」

「呃……」

韓璐等人固然還有疑慮，然而隊長王五既然做出決定，其他人又如何能夠反對？只好稍事裝扮，準備在王五的帶領下光明正大入城。

入城的準備工作非常順利，雖然化裝成帝國人需要不少零碎道具，不過有韓璐這種能完美投影的築夢師在，區區道具根本不在話下。經過王五的簡單加工，一行人看上去已經和一支帝國小隊毫無分別。

一隊六人，離開荒野走上帝國主路，向著古蘭城光明正大地前進過去，一行人絲毫不懂低調，這一路走了一周，沿途非但獵殺了大量的野味，甚至跟另一支帝國小隊大打出手，造成對方一死兩傷的慘劇。

如此一來，反而沒人懷疑他們的身份，一路暢通，只是臨到城門前，韓璐卻有些擔憂：「這麼大模大樣地走進去，真的不會有事吧？」

王五非常淡定：「放心，咱的化妝是絕對完美的。」

「……要說化妝的話，的確是無懈可擊，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站在我面前和我說話的人是隊長你啊！隊長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就在韓璐面前，一位看上去十六七歲的絕色少女，手中持著一張短弓一柄匕首，看上去正是帝國常見的女遊俠。只是……

就連弓手老張都看不下去：「隊長，你扮什麼不好，居然扮女人……」

王五也是無奈：「你們當我願意啊，咱在帝國名聲太響亮，不扮得驚世駭俗一點，隨時都有曝光的危險啊……你們看，古蘭城的外牆上就貼著咱的通緝令誒。」

弓手老張凝目遠望，果然在遠方城牆上看到了一張王五的肖像畫，畫上少年栩栩如生不說，畫像旁邊還貼了一排十餘張衍生品，將王五可能的化妝結果都貼了出來……若非王五這次痛下狠手直接變身，還真難以逃脫這一排衍生品的推算！

老張瞠目結舌：「隊長你還真是威名赫赫，就算是巴頓將軍只怕都沒這個待遇吧？」

「好了，別多說廢話，現在咱們是兄妹關係誒張哥~」

「臥槽……隊長你別這樣，我心臟都停跳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嘖，你要是對咱不滿意，你自己來做啊！有那個姿色麼！？

帝國古蘭城是歷史名城，早在自由聯盟獨立戰爭時期，就曾作為多場重大戰役的戰場聞名天下。是帝國境內有名的旅遊勝地。

「不過……作為聯盟人，來到古蘭城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啊。」

韓璐在王五身邊輕聲說道，「當年聯盟的開國元勳華盛頓，就曾在這座城下兵敗折戟，聯盟獨立大業都險些失敗。」

王五點點頭：「聽說過，我和華芸老師聊天的時候經常說起呢。」

「……隊長你真是體貼。」

「嗯，代先人教育後代要時常警醒，自我激勵嘛~喲，前面那一隊是帝國旅遊團嗎？」

正說著，只見遠處古蘭城城門口，走出一隊帝國少年，在幾名中年男子的帶領下，在城外漫步遊覽。

王五和老張耳朵最靈，聽到遠處的中年人，手指著城牆上的幾處破損之處說道：「四百五十三年前，帝國叛賊華盛頓率領叛軍圍攻此城，歷經十天十夜的苦戰，叛賊兵敗身退。這裡就是當初攻城戰留下的遺跡，我們大家可以看到，當時的叛軍擁有相當精良的裝備，人數上也佔有優勢。可是在帝國軍人捨生忘死的抵抗下，最終叛軍還是不敵而退……如今我們與自由聯盟交戰，對方國力，裝備都在我們之上，可是我們依然勢如破竹。希望大家能夠記得歷史與今天，繼續發揚帝國人的傳統，捨生忘死，勇敢奮戰……」

韓璐等人早就看得呆了，就連王五也為之驚歎：「我了個靠啊，帝國這幫孫子的愛國主義教育真心了得！」

韓璐也說：「以前是聽人說過，古蘭城是帝國著名的紅色教育基地，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王五點點頭：「上去看看。」

「啊？」

王五卻沒等隊友們多想，自顧自便走上前去，靠近了那支紅色教育隊伍。

隊伍中那十幾個貴族少年倒也罷了，帶隊的兩名講師卻不是一般人，帶領一眾少年在城外漫步，城牆上每一處傷痕都能講出來頭，更難得的是，這兩人總能理論聯繫實際，借古喻今。在講述歷史的同時，也帶上一兩句前線戰況。那些被人塗脂抹粉過的歷史倒也罷了，可是從這兩名中年人口中說出的前線戰事，價值卻無可估量。

「如今前線重兵集結，九大軍團進入聯盟境內，更有近衛軍團領軍，相信戰事不出三月就可結束，而這一次，我們絕不能再給那些蓬萊人翻盤的機會。」

帝國一眾少年連連點頭。

而這時王五也正好走了過去，一副女遊俠打扮的王五輕輕一笑，一開口便是輕柔甜美的少女聲，令身後緊跟著的韓璐等人渾身都是一緊。

不是王五的聲音不對，相反，他的少女音毫無破綻，甚至比韓璐這個貨真價實的女人還要悅耳動聽，只是想起王五平日裡的言行舉止，這實在令人毛骨悚然啊！

「這兩位先生，請問這次為何要九大軍團齊上？以帝國軍隊的武力，三四個軍團就足夠了才對呀。」

兩名中年人本不打算就此多談，只是一回頭，卻看到一位絕色少女俏生生站在眼前，金色的長髮彷彿星河瀑布，如水的眸子更是像會說話一般，令人心神俱醉。

「呃，這個嘛……」

其中一名中年人頓時就傻了，連話都說不出來。另一個心性更為沉穩些，沉默了一會兒，艱難開口道：「單憑自由聯盟一家，的確用不著九大軍團。不過這一次北地人也橫插了一手，帝國以一敵二，不得不調用更多軍團。」

這個說法和王五所料一致，不過王五還是做出驚訝的表情。

「北地人！？」

少女輕掩檀口，眉頭微蹙的模樣令兩名中年人雙腿有些發軟，兩人不由心想：「這女孩兒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以前從未聽過？」

只是不及多想，就聽王五又說：「聽說北地人驍勇善戰，只是國力貧乏……若是與自由聯盟強強聯合，真的很麻煩誒！自由聯盟只要出錢出裝備，最多出幾個築夢師，然後再讓北地蠻族上陣廝殺，我們就很難抵擋了！」

兩名中年人頓時又是一驚，這個道理雖然簡單，卻也不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孩子能說得出來的，眼前的女孩兒雖然只是個普通冒險者的打扮，可相貌清麗脫俗，行止落落大方，很可能是某個地方貴族的女兒……中年人雖然身份也是不俗，卻沒必要得罪她。

想到這裡，兩人便破例多說了幾句：「北地和自由聯盟並沒有全面聯盟，此次出兵的只是暴風城一家。不過若是讓他們在戰場上佔了便宜，那群貪婪的北地人很可能以為帝國不堪一擊，接下來就會接連出手，添上不少麻煩，所以我們必須以雷霆之勢將他們打退，打怕，盡早斷絕禍患。」

王五又問：「前線軍團中，面對暴風城的精兵，能打出雷霆之勢的並不多吧？」

與自由聯盟不同，北地人是真真正正的戰鬥民族，不但是那些土著蠻族，後來移居過去的蓬萊人，帝國人，隨著時間推移也都沾染上了幾分北地的慷慨激昂，奮勇搏殺的氣質。大陸上，北地人的民風最為彪悍，而在漫長的爭鬥史中，北地人也發展出了最為高明的武學系統。

拋去裝備因素，北地軍人的單兵作戰能力最高，哪怕在不適應的炎熱環境下，也能以一敵二戰勝帝國精兵，至於對抗自由聯盟士兵……以一當十都有可能！而若是加上了自由聯盟發達工業下的裝備道具，北地人的戰力還能進一步提升。

而在北地諸國中，暴風城的精兵更是位列頂尖之流，雖然數量不多，卻屢屢以少勝多，取得奇跡般的勝利。

面對這樣一支軍隊，就算帝國精兵也要黯然失色，想要打出雷霆之勢？就算毒蠍軍團這種一級軍團也毫無可能。也只有近衛軍團，還能和對手拚上一拚。

兩名中年人聽到王五這麼問，紛紛露出微妙的笑容：「這一點，還請姑娘放心就是了，帝國軍團戰無不勝，北地蠻子們不足為懼。」

這顯然是無用的套話，兩人一方面是不敢隨意透露軍情機密，另一方面嘛……也是吊吊這個絕色少女的胃口。想讓她出言懇求。

誰知王五卻沒有進一步出賣色相的興趣，在原地沉吟片刻，忽然驚喜地笑道：「我知道了，陛下御駕親征了！對不對！？」

兩名中年人當場就變了臉色，其中一人更是目露凶光：「你怎麼知道！？」

只聽王五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很簡單啊，帝國軍人雖然厲害，可是面對暴風城的精兵並沒有優勢，這種情況下能讓帝國軍隊變得戰無不勝的，只有皇帝陛下！」

「臥槽……」

中年人張口結舌。王五的邏輯太過霸道，根本讓人無法反駁……而事實上本代皇帝在國內推行個人崇拜，民間的確有不少人將他當作無所不能的光明神……的人間代言人，比聖者地位更高。只要皇帝陛下出手，事情無往不利！

所以，雖然王五的表現的確有些可疑，可是看著眼前少女那甜美動人的笑容，彎成月牙似的大眼睛，兩個中年人口乾舌燥，什麼想法也都沒有了。

當然，腦中殘存的一點理智也告訴他們，眼前少女雖然漂亮，和她的對話雖然令人胸口發暖，可再繼續下去的話，可能真就要洩露軍事機密了，必須及時打住！

「姑娘，我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

說著，兩人便像趕豬一樣，將十幾個跟隨自己的貴族少年轟入城中，狼狽逃竄。

王五微微一笑，轉身回到隊友身邊，衝他們一伸拇指：「如何？」

卻見五名隊員表情複雜之極，誰也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老劉幽幽開口：「隊長，你的下限實在超出我們的想像了。」

「嘖，不然你來啊？我倒是有辦法讓你看上去像是個健壯、美麗的北地女巨人，說不準會有帝國刀客看上你勒~」

老劉連忙搖頭：「不必了不必了，隊長神功無敵，我們衷心佩服……不過剛才隊長說，帝國皇帝御駕親征，是真的嗎？」

王五冷笑：「我可沒什麼把握，只是隨口一提試試反應，不過從那兩個中年人的反應來看，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嘖嘖，帝國人真是好大的手筆，連皇帝都派上前線，再看看咱們那幫子議員政客，這仗不輸才有鬼了。」

韓璐說道：「也不盡然吧……帝國皇帝御駕親征無疑是兵行險招，一個不慎就是全盤皆輸啊。」

「哼，皇帝身邊可是神聖大祭司，神功天下無敵的那種，你倒是告訴我，帝國要怎麼才能全盤皆輸啊？嘖，現在就看銀霜那邊頂不頂得住咯。」

想到這裡，王五又補充了一句：「萬一真頂不住也沒關係，咱們現在化妝天衣無縫，咱又是如此絕色傾城，乾脆忘記國仇家恨，就在帝國定居吧。」

「隊長，你真的變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你們不要誤會，這個真不是我的興趣愛好，只是執行任務時的必要步驟而已，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在古蘭城外，王五與紅色教育小隊的兩名講師對話獲得重要情報，同時也讓王五進一步確認……他們一隊六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帝國境內，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作為入侵者一方，神聖帝國在開戰之初佔據了絕大優勢，雖然國內為了供給這場戰爭也承受了極大的負擔，卻遠遠沒有自由聯盟那樣人心浮動，惶惶不安。古蘭城作為邊境城市，甚至都沒有進入戰爭狀態，城門隨意地大敞著，行人馬車來來往往，臉上洋溢著和平時期的幸福笑容。

看到王五這一行六人，大多數人雖然對這種喜歡惹是生非的冒險者沒有什麼好感，可還是給予了寬厚和善的笑容。絲毫沒有看出這六人的真實身份乃是帝國死敵。

六人之中，王五的化妝是真正的改頭換面，完全從一個十四歲的蓬萊少年變成了十六歲的帝國少女，金色的長髮，高挺的鼻樑乃至纖細的腰肢……怎麼也看不出本來面目。

至於五名隊員，除弓手老張是混血，稍事加工便有了帝國人的相貌外，其他四人倒沒有這麼翻天覆地的變化，依然是蓬萊人的面貌，在帝國算是比較少見了。不過就如自由聯盟中也有波旁家族這樣的藍血貴族，帝國雖然有大片領土被蓬萊人割裂出去，國內依然有相當數量的蓬萊人，甚至不乏蓬萊領主的存在。所以這支蓬萊人小隊的出現倒也不太扎眼。

沿著城門入了城，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寬闊的主路，兩側集結了大量的商舖，販賣各色帝國特產。一行人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街道兩旁的帝國特產，其中韓璐還去首飾店買了一條便宜手鐲——所用貨幣則是不久前打敗那支帝國冒險小隊所得。

神聖帝國的手工業水平明顯較聯盟落後，韓璐看了看手中價值幾個銀幣的銅質手鐲，無奈地搖了搖頭：「難看死了。」

這時候，三名戰士也從一個熟肉鋪裡買來幾根肉腸，大口咀嚼著，邊吃邊罵：「難吃死了，帝國人都是吃豬食長大的啊。」

弓手老張則去了一趟武器鋪，買了一柄匕首回來：「鍛造工藝倒是不差，加上帝國境內的鐵礦資源遠較聯盟為優，軍備武裝上並不吃虧。」

老劉看了看匕首，點點頭：「只算單兵裝備的話倒是差不多，不過機關設計上還是聯盟佔優吧。」

這個時候，王五也從一家店子裡走了出來，少女的婀娜步態，讓隊中四名男性都是一呆，心中深恨隊長的變態。

「隊長，你去哪兒了？」

王五微微一笑，那傾國傾城的笑容金燦耀眼，讓五名隊員都是眼前一瞎。

「隊長我們錯了，求你不要再賣弄風騷了……因為真的很好看啊！」

王五一甩長髮，對韓璐說：「看我說什麼來著，咱們隊裡的四名男性隊員是如此的血氣方剛，連性別之牆也已經阻止不了他們了。」

韓璐以手捂臉，無話可說。

王五哼道：「剛才我去糧店問了一下，帝國糧價接連上漲，戰爭時期他們的壓力也不輕呢……不過從老闆的話裡倒是能推算出另一個情報，古蘭城附近，應該囤積了相當數量的糧草，剛才那老闆跟我誇耀他手段通天，可以拿到優質廉價的貨源，我想來想去，這個貨源多半就是軍糧咯。」

老劉簡直快瘋了：「隊長你又玩色誘！」

王五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覺得不爽，我之前那個貌美女巨人的承諾還有效哦~」

「……隊長請便就是了。」

弓手老張皺眉問：「那麼，隊長你的意思呢？去焚燒糧草嗎？」

「免了吧。」王五聳聳肩，「之前刺殺布倫特時還沒吸取教訓麼？帝國的重要軍事據點，不可能沒有重兵佈防，再遇到一個宗師級的話，咱可沒有第二個功率放大器了。」

「那要怎麼辦？」

「……先把午飯吃了再說吧，我已經吃夠乾糧加烤野味了。」

王五說完，一馬當先走入了附近一家酒吧之中。

帝國的酒吧與聯盟在建築結構上頗有不同，但承擔的功能卻大同小異——聚集一群來自全國各地的游手好閒之徒，惹是生非。

王五本是打算在這種消息彙集之地得到些線索，然而才一進酒吧，就發現店中居然聚集了大群的帝國軍人！

與此同時，酒吧中的軍人們也發現了王五，對於這位冒險者打扮的絕色少女，大多數人都投去了好奇，乃至熾熱的目光，然而好奇歸好奇，熾熱歸熾熱，卻沒有任何一人出言騷擾，只是安靜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喝酒吃菜，彼此小聲地交談。

比起自由聯盟的酒吧中，那群最愛醉酒鬧事的兵痞，帝國軍人的軍容軍紀全然是另一個境界，王五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身邊的軍人，心中盤算著待會兒要如何將其調戲一番，藉機生些是非。

不過，在調戲這群軍爺以前……

「酒保同學，來一瓶古蘭烈酒。」

所謂古蘭烈酒，是古蘭城的地方特產，雖然在帝國範圍內還上不得檯面，但在當地卻小有名氣，以驚人的酒勁兒著稱，是糙漢們拼酒時的最愛，卻是女子們的最怕。

因為這種烈酒一旦入了肚，基本上都是一杯就倒，一個女孩子在酒吧醉倒，下場可想而知。酒保聽得眼前少女居然點名要古蘭烈酒，當場就驚掉了下巴。

「喂，姑娘你沒搞錯吧？」

王五點點頭：「古蘭烈酒一瓶。」

酒保看了看店裡那些眼中明顯放出光的游手好閒之徒，心想這件事要是再管下去，倒霉的多半是自己……反正這女孩兒看樣子也是貴族人家，身後還有隊友跟著，不會出什麼大事吧。

琥珀色的烈酒被交到王五手中，王五接過酒瓶，伸手直接砍掉了瓶口，而後對著瓶口咕咚咚一氣兒喝下去大半瓶！

這一手，就連跟在身後的隊友們都驚得停下了腳步。至於酒吧中其他人，那些方纔還在安靜喝酒的軍人，也都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注視著王五的表演，隨著王五酒瓶中的烈酒逐漸減少，軍人們的目光越發熾烈。

帝國與聯盟民風不同，人們欣賞的並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家碧玉，相反，如金髮少女這般豪爽灑脫的強悍女子才備受追捧。上千年前，神聖帝國的第一美女是個身高超過一米八，肌肉線條硬朗分明的重裝女戰士。

當然，隨著幾百年前蓬萊人大舉遷徙，帝國人的文化深受影響，人們的審美觀也潛移默化地發生了改變。帝國人心目中的女神形象遠較以往來得纖細柔媚，不再是那肌肉女巨人的形象……不錯，正是如今王五所扮的金髮少女形象。

「好！」

隨著王五放下酒瓶，酒吧中爆發出震雷似的喝彩聲。一時間不知多少酒客感到心中春暖花開。更有個粗壯的漢子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想要上前搭訕。

不過那漢子才剛站起來，身邊就多了兩個帝國士兵，士兵們也沒為難人，同時伸手向下一壓，那壯漢就結結實實坐在了凳子上，動彈不得。

片刻之後，一個軍官打扮的年輕人離開座位，走到了吧檯前面，看也沒看王五一眼，對酒保說：「一瓶古蘭烈酒。」

酒保微微一笑，知道這個軍官打什麼主意，便將酒瓶丟給了他，那軍官也是空手斬斷酒瓶，一口氣兒喝了大半瓶，臉上微紅，但是眼神清澈，神志清醒。

「好！」

帝國士兵們立刻給予熱烈的掌聲，而軍官此時才側過頭，瞥了眼身旁的絕色少女。

那金髮少女面對軍官的挑釁，不屑一顧地哼了聲，拾起酒瓶，一飲而盡，而後向酒保一伸手，竟是要喝第二瓶！

這時候，軍官的臉色就有點變了。帝國軍人酒量驚人是天下聞名的，而他的酒量在這一群人中也是一流水準，本以為可以和這個絕色美女較量一番，可是看對方的樣子……雖然是個女孩兒，但真是天生海量，自己未必拿得下。

主動站出來，以鬥酒的形式行搭訕之實，若是贏了那自然是一段佳話，若是輸了……以後在隊中可就難以抬頭了，年輕的軍官頭皮有些發麻，但還是堅持著將剩下的小半瓶烈酒一飲而盡，而後向酒保要了第二瓶。

他的極限就是一瓶半。家傳的呼吸法可以讓他在飲酒達到極限前不露醉態，可再有半瓶，他就要當場昏倒了！

而這個時候，身旁的金髮少女已經端起酒瓶，一氣兒就喝下去一多半！

年輕軍官當場就傻了，只是這個時候，認輸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只好硬著頭皮打開酒瓶，咕咚咚似白水一般灌了下去，只是才喝了一多半，胸中一團烈火就燒了起來，一路燒到頭腦，令其眼前一黑，昏迷不醒。

年輕軍官從出場到退場不過一分鐘，在場的士兵們全都目瞪口呆，想不到隊中的酒王居然就這麼敗下陣來。而眼看著那金髮少女笑意盈盈，面色微紅地將剩下半瓶酒喝完，顯然酒量還遠遠沒到極限！

而王五也是見好就收，喝完第二瓶酒，便要了兩碟熟肉端下去，找了個偏僻的位置慢慢品嚐。

這時候，酒吧中的士兵便有不少交頭接耳起來，片刻之後，一個高瘦的士兵就快步跑了出去。

「嘖，總算想起搬救兵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你們都讓開，讓專業的來！老夫定要盡顯男兒雄風啊哈哈哈！

古蘭城城西的龍與美人酒吧，出現了一個酒量驚人的絕色少女！

這個消息，隨著幾名嘴快的軍人，耳朵靈光的酒客的傳播，很快便傳遍了大半個古蘭城。

那名金髮少女是中午進的城，身邊還跟著幾名同為冒險者的隊友，那女孩兒看樣子像是某個偏遠地方的領主之女，雖然其人堪稱人間絕色，不過裝備服飾上卻能看出不是大富大貴之家。

於是人們不得不感歎帝國之大無奇不有，哪怕偏遠地區也可能誕生人間絕色出來，而且這女孩兒不但相貌漂亮，性格也是豪爽過人，只可惜這女孩兒卻頂上了軍方的人，居然跟軍官鬥起酒來……

換做是和平時期，帝國軍人還算韜光養晦，胡鬧也是在自己的軍營裡胡鬧，惹不到一般人，但是現在麼……

據說駐紮在古蘭城的軍團中，已經有二三十個飲酒好手蜂擁而至，準備到龍與美人酒吧報仇雪恨，為軍方正名。當然，這其中有幾分是純粹為了軍方聲譽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傳聞中軍方的傳令兵趕回軍營時，開口說有人在酒吧鬥酒輸掉，結果應者寥寥，只有兩三名豪邁之士高喊復仇。後來那個傳令兵喝了口水，將整件事詳細說來，尤其點出那個挑釁者是個絕色佳人時，軍營之中便有二三十人積極響應。後來一個蛋疼的築夢師將傳令兵腦中的記憶影像提取了出來，做成水幕投影在軍營中播了出來，結果當場至少有五百多人高喊著要好好教訓那個小姑娘，讓他知道帝國軍人的威武雄壯。

這件事一直驚動到了軍團長，年近六旬的軍團長古斯塔夫勃然大怒：「你們這群混賬東西，竟敢一哄而上，簡直丟盡帝國軍人的臉！都給我滾回來，這次老夫要親自出手，揚我軍威！」

好在軍團長在出發前，因為行蹤洩露，被他的貼身女侍官揪著耳朵帶了回來，總算沒有搶走下面人的樂趣。不過一去五百多人，說出去也實在不好聽，好像大家有多飢渴似的。於是最終便經過內部篩選，挑了二十多名絕對海量之士前去城西準備復仇。

這二十多人，是真正的酒中英豪，絕非那個年輕人可比，任何人都是酒精考驗的高手，以古蘭烈酒為標準，酒量都在三瓶以上，簡直是人形酒桶。

一行人氣勢洶洶殺向龍與美人酒吧，那個絕色少女竟然還沒走，和隊友們圍成一桌，一邊吃肉飲酒，一邊玩一種古怪的名叫四國殺的遊戲。

復仇大軍一見頓時大喜，正要一擁而上，隊中酒量最豪的一個綽號十便士的軍官卻出言阻止：「大夥兒收斂一點，咱們可是代表豪豬軍團出戰，如果被人說咱們以多欺少，古斯塔夫將軍肯定不高興，還是一個個上……約翰，你先來。」

名為約翰的光頭大壯漢獰笑著走上吧檯，直接要了三瓶古蘭烈酒，然後便捧著酒瓶走到王五等人面前，將酒瓶重重在桌上一頓。

然後只見那金髮少女側過頭來微微一笑，明眸貝齒，配上那微醉的嬌媚容顏，真是說不出的美麗動人，比起水幕投影中的影像更美上幾倍！

明明還一口酒沒有喝，約翰已經感覺自己醉了一半，原先準備好的開場白也是一句都說不出來，只好默默打開酒瓶，一口口往下灌。

不過這樣一來，其實就犯了忌諱，鬥酒最忌諱的就是心神不寧，一個勁兒猛灌。這些帝國軍中酒豪，除了體質特異之外，也都有各自的呼吸法以調整血液循環。然而心神一亂，呼吸也就會隨之攪亂。約翰才喝了一瓶就感覺不對，可是這時候已經晚了，第二瓶酒還沒喝完，這個壯漢就咕咚一聲栽倒在地，酒醉不醒了。

而由始至終，王五根本都沒抬頭看他一眼。

同行而來的一眾軍人紛紛捂臉，原指望讓約翰這個高手來個開門紅，就算贏不了那絕色少女，至少將她的酒量耗上幾分。結果這傻逼當真給力，來個開門踩屎，丟盡豪豬軍團的臉。

「沒辦法，我來吧。」這個時候，十便士也不敢指望別人了，這幫孫子個個都處於發情期一樣，見了美女便不知東南西北……還好便士自己已經婚娶，對女性的抗力比那幫處男要強得多。

十便士到吧檯要了五瓶烈酒，默默走到王五桌旁，看著一行六人自得其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打開場面。

「嗯，這位……姑娘？」

王五根本理也不理，伸手點了點韓璐：「叫你呢，姑娘。」

韓璐當場就把酒噴了出來，雖然三十出頭並不算太老，可怎麼也算不上姑娘了吧……

十便士也深感尷尬，咳嗽一聲：「這位……年輕一點的姑娘。」

王五抬頭看他：「你們有完沒完哦~這麼多人想要輪姦啊？」

十便士臉色更差，尷尬地簡直想鑽到地裡去：「這個，有完，當然有完！我們豪豬軍團不會以多取勝，我一個人來和你單挑！」

王五哼了一聲：「單挑？有綵頭沒？」

十便士摟著一大堆酒瓶：「綵頭……綵頭是指什麼啊？」

王五說道：「我閒的痛經啊，沒事兒陪你們玩鬥酒？總要有點好處吧？」

十便士雖然是已婚人士，對美女抗力驚人，此時也有點招架不住，處境被動之極，結結巴巴地說：「你想要什麼綵頭？」

王五不屑一顧：「你告訴我，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綵頭，值得我陪你喝酒啊？」

一時間，十便士還真不知說什麼是好，他在軍中也算是前途無量的中層軍官，但一定要說什麼值錢不值錢的……那他身上還真的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來討好眼前這位絕色佳人。

「什麼都沒有，就端著一大堆酒瓶子來騷擾我，你是不是想要強姦啊？」

「噗！」

這一下子，不只是十便士，就連韓璐等人也忍不住了，先前大家還覺得王五扮女人簡直扮得天衣無縫，果真傾國傾城。可現在幾句話一說，什麼絕色佳人的形象氣質全數毀滅殆盡……

然而這只是自由聯盟人的偏見，對於帝國人來說，性情豪放粗糲的女孩子，有時反而更受歡迎。尤其古蘭城地處偏僻，並沒有中央皇城那麼多的講究，民風更為彪悍。王五幾句話一出，酒吧中的酒客們非但不覺得難受，反而倍感親切。

「老實說，姑娘你的酒量實在驚人得很，所以我想和你比鬥一番……要說綵頭，這樣吧，有什麼需要的你說就是了，我一定盡力而為！」

王五嘻嘻一笑：「那也行啊，你想怎麼鬥？」

「呃，一人一瓶？」

「可以啊，我先乾為敬。」

王五說著，直接從十便士懷裡搶過一瓶，一氣兒喝光，而後面不改色，又幹掉了第二瓶，第三瓶……一直到第四瓶下肚的時候，別說是十便士，整個酒吧的人眼睛都綠了！

四大瓶古蘭烈酒，而且是一氣呵成！加上王五中午時候喝掉的兩瓶烈酒，這傢伙一個人至少幹掉了一個聯隊士兵的總量！這，這傢伙真的是人！？

十便士也提不起鬥志了，四大瓶……要是他豁盡全力，也不是幹不掉，但絕對沒有這麼舉重若輕。這姑娘的酒量，已經到了高深莫測的境界了！

如果不是這姑娘用了什麼夢幻道具的話，那真的就是天賦異稟，整個豪豬軍團，怕也只有古斯塔夫將軍可與之比擬了。

軍團長古斯塔夫將軍是絕對的海量，這傢伙曾經拜託神官為他做過一次體質增強的祝福，不但近乎百毒不侵，喝酒也像喝水一樣，和老將軍鬥酒，真正是自取其辱。

本來十便士還打算憑借自己的力量，將這個絕色少女擊敗，以揚軍威，可現在看來……

「姑娘，我……」

王五抬起頭：「嘖，你這是打算直接認輸？不嫌丟人啊？」

十便士無可奈何，抱起酒瓶咕咚咚連下三瓶，結果第四瓶沒到一半就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其他戰士看到復仇小隊的隊長十便士都當場陣亡，士氣暴跌，完全提不起鬥志，一哄而散。

酒吧裡則響起了一陣喧囂的笑聲，這幫帝國兵雖然軍紀還算嚴明，可是在酒吧裡時常以過人酒量羞辱其他酒客，此時被一個絕色少女羞辱，眾人心中都有大仇得報的快感。

不過這件事顯然不能到此為止，豪豬軍團的軍人深感受辱，下定決心一定要報復到底。只是，連十便士都敗下陣來，軍中又要從哪兒找足夠海量的高手去？

除非是讓神官出手作弊，屆時用有個清醒術，就可以讓人連續痛飲一百杯而不醉，可是堂堂帝國軍人，怎能用如此下作手段！？

唉，真心愁人啊~

老將軍古斯塔夫聞言憤怒地咆哮：「你們這群廢物，飯桶！老子要親自出手，揚我軍威，你們誰都不要攔我！哎喲小蘭兒我的耳朵……」

最終，經過老將軍的艱苦卓絕的奮鬥，最終他身邊的女侍官總算鬆了口，批准了老將軍的行動請求。

「記住，喝酒可以，喝花酒就不行！」

「是是是，我記得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這老兔崽子果然是來賣萌的吧……

豪豬軍團的軍團長親自出馬，對付一個妙齡少女的消息，終於引起了全城轟動。

老將軍從軍營中氣勢洶洶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畢竟要說服貼身女侍官，著實花了老將軍不少功夫。

好在那金髮少女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酒吧後面的旅店找了住處，一行六人安頓下來。

作為冒險小隊，這六人看來是豐收而歸，除了頭天在酒吧痛飲慶祝以外，便是拿著一堆山間野味，以及二手裝備在城中尋找店舖來販賣。

當王五等人賣完裝備以後，正好古斯塔夫也找上了門來，老將軍雖然執意揚我軍威，但是老成恃重的將軍卻不打無把握之仗。豪豬軍團在帝國算不上一級軍團，卻也是歷史悠久，聲名顯赫，若是古斯塔夫也輸了，整個軍團也就栽了。

所以老將軍出門時候，特意讓女侍官為他做了一點偽裝，若是一切順利呢，就在關鍵時刻，一不小心揭露真實身份，揚我軍威，若是不小心失手了呢，那就是個路過的老頭兒喝醉酒，跟豪豬軍團毫無關係。

古斯塔夫為免人們看出真身，妝化得相當濃，一頭灰髮盡數化作銀白，健壯挺拔的身形也佝僂了下來，更在背上背了一個大號草帽，扮作一個普普通通的過路醬油客。

結果古斯塔夫才走進酒吧，就看到王五和幾個隊友在角落裡喝酒吃肉。王五正好對門坐，一眼就見到了古斯塔夫，還有背後那個大草帽。

王五眉毛一挑：「喲，龜仙人。」

古斯塔夫這才發現，如今這酒吧裡什麼人都有，唯獨這老土打扮的醬油客不多見，果然化妝的時候不該參考女侍官的意見嗎？老將軍見行蹤暴露，也不多說：「聽說這裡有個海量的小姑娘，放下豪言說古蘭城裡沒有能飲之人？」

韓璐小聲問：「隊長，你說過這話？」

王五小聲答：「我得有多痛經啊，沒事兒挑釁一群大平民？這分明是老頭兒找的借口嘛。」

然而抬起頭，王五卻哈哈大笑：「沒錯，本姑娘就是說過了！古蘭城都是一群懦夫啊哇哈哈哈！」

「我靠！？」

古斯塔夫也是一聲冷笑：「既然如此，就讓老夫來教訓教訓你……年輕貌美的確是資本，可是太過目中無人的話，一定會吃大虧的。」

沉默。

「我說，太過目中無人的話，會吃虧的啊姑娘。」

沉默。

「……」古斯塔夫終於明白了，眼前這位姑娘的目中無人已經到了完全無視他的存在的地步。

也好，老將軍並不擅長這種裝逼的客套話，還是直入正題來得爽快。

古斯塔夫直接去吧檯叫了十瓶古蘭烈酒，一瓶一瓶碼在王五桌旁，然後一瓶一瓶打開，咕咚咚灌入肚中，盡顯男兒豪邁。

而王五隻是和隊友們吃肉聊天，就如沒看到一般。老將軍連喝了八瓶，對方都沒反應，心中氣急，放下酒瓶：「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放下大話之後，反而不敢跟我比了？」

王五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沒興趣跟死人比。」

古斯塔夫當場就變了臉色：「你是什麼意思？」

王五伸手指了指古斯塔夫面前的一排空酒瓶：「這是古蘭烈酒不是白開水，連喝八瓶誒，就算沒有酒精中毒而死，也要膀胱爆裂而死了~更何況你這酒裡明明有毒啊！居然當水一樣喝，咱們是拼酒量，不是拚命誒！」

古斯塔夫眉毛一豎，更是震驚：「有毒？你怎麼知道？」

「廢話，酒瓶子裡趴著一隻蜘蛛，虧你喝得下去！」

古斯塔夫聞言將目光向下一轉，果然見到一個空酒瓶裡，趴著一隻拇指大小的黑蜘蛛！

「這，這！？」老將軍震驚得險些當場就尿了，這他媽的蜘蛛從哪兒來的！？

老將軍受過神官祝福，幾乎百毒不侵，一般的毒蜘蛛根本奈何不了他，但是這種噁心的感覺，卻是什麼神術也抵消不了的。

「嘔嘔嘔！」

老將軍身子一轉，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別說是胃裡的酒漿，險些連兩顆腎裡的汁水都一道吐出來。也不知過了多久，胃裡的翻江倒海才稍事緩和。

老將軍大口喘著粗氣，心中暗罵：這家酒吧的酒保居然敢在酒裡下毒，當真是不想活了！不過，還好還好只是個普通的毒蜘蛛，還奈何不了老夫……唔！

一邊想著，老將軍一邊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人事不省，片刻之後就臉色發青，抽搐不已。

此時早有一眾酒客聚集過來，圍觀將軍的酒瓶和蜘蛛，對於這奇異的發現驚歎不已。老實說這個龍與美人酒吧並不是什麼高檔酒店，來往客人多時平民百姓，消費能力有限。因此酒吧裡的酒保平日裡做事也不利索，酒客們從飯菜裡吃出鐵絲小強都已司空見慣，偶爾嚼出半條爛蛆也不稀奇。這種當地產的古蘭烈酒中，自然也乾淨不了，酒瓶裡時常出現雜物……只是，毒蜘蛛！？這荒涼見鬼的破酒吧哪兒來的毒蜘蛛啊！

有人下毒！？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而潛伏在酒吧中的軍隊臥底更是大吃一驚，想不到女侍官大人特意囑咐他們要顧好老將軍的安全，結果一上來就……

古斯塔夫中毒，那麼最大的嫌疑犯就是……

然而正當人們將懷疑的目光投向那金髮少女時，卻見對方卻先一步伸手撬開了古斯塔夫的嘴巴，然後從腰間的行囊裡摸出幾顆藥草，塞了進去。

幾名軍人更是大吃一驚，紛紛撲了過去，然而此時那金髮少女身邊的隊友卻站了三人出來，那三人武力高得出奇，三下五除二便將撲上來的十多人都摔了出去，看樣子還是游刃有餘。

王五身邊的三名戰士，並非當世頂尖高手。可與一般軍中武士相比的話，以一當十都是低估了。

當然，豪豬軍團自有高手，可是還沒等那些高手及時趕到酒吧，就見古斯塔夫一聲咳嗽，繼而便歪過頭猛吐起來，吐出來的並非是琥珀色的烈酒，而是漆黑如墨的毒液！

待毒液吐盡，老將軍悠悠醒轉，昏昏沉沉地問：「我這是怎麼了？老夫終於升上神國了嗎？」

待轉頭看到那名貌若天仙的金髮少女，老將軍本來昏沉的頭腦頓時清醒了幾分：「啊，姑娘你是神國來的接引使者嗎！？我就知道光明神大人一定是無比慷慨仁慈的，姑娘你放心，老夫今後一定好好對你，別看我年事已高，依然還算個威猛男人！」

然後便要伸手去抱那少女，結果剛伸出手去，那名金髮少女便毫不客氣地連扇了他幾十個耳光。

「老匹夫你這是還有蜘蛛腿沒吐乾淨吧？張嘴就說胡話！」

酒吧中的圍觀者看到這裡，知道那中毒的老頭兒算是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應該沒有大礙。幾名臥底軍人也是長長鬆了口氣，心想好在有那個神秘的絕色少女在場解毒，不然事情真的難以收場。

然而正在此時，又有三名軍官快步衝進酒吧，正是聽說老將軍中毒，及時趕來將救場的軍中高手。

這些高手沒看到少女為將軍解毒，卻是親眼看到王五辟里啪啦地扇老將軍的耳光了！

三人一聲怒吼，逕直衝了過去，這三人是真正的軍中高手，老將軍的貼身侍衛，雖然只是普通人，戰力也有天梯積分一千八百以上的水準，這三人結陣一衝，少女那邊的幾人便有些抵擋不住。

倒不是真的打不過，只是王五一方的三名戰士出身自由聯盟，一旦全力出手，招式之間難免洩露底細。雙方實力相近，一方留手，結果自然要吃大虧，三兩下就被帝國軍人衝開了陣型，而在那三人身後……

「哼！」

三名帝國兵只聽到一聲女子冷哼，下一刻，一道金色的身影如閃電一般衝了過來。

下一刻，衝在最前面的帝國軍人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便感到喉嚨一痛，眼前發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一樣，光噹一聲便栽倒在地。

！？

在場眾人中，也只有坐在王五身邊的弓手老張看清楚了事情經過……王五方纔的招式非常簡單，只是當面一拳打在了對方喉嚨上，讓對方當場癱瘓。不過，那動作已經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令那名帝國精銳都反應不及。

……王五是職業盜賊，動作快是當然的，但方纔那記衝拳，無論怎麼看都不是金手指的技巧，因為那一拳太過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了……

餘下兩人見同伴被打倒，大吃一驚，全副警惕起來，並且抽出了兵刃，然而那名金髮少女的動作卻是更快，一雙素手緊握成拳，當面便轟了過來。

一名軍人勉強舉起短劍格擋，雖然擋住了對方鐵拳，但拳上巨力卻勢不可擋，將他轟得倒飛出去。

最後一人出劍刺擊少女肩膀，然而短劍還未及身，就被一記鞭腿橫掃出去，整個人拍在吧檯上，木屑紛飛。

身後的老張已經看呆了。

這種套路……他曾經見過的，許多年前，巴頓將軍帶著幾名親兵前往北地，在那裡，一位銀髮的少女用的正是同樣的招數！

第二百九十五章：這種賊喊抓賊，玩弄純情老頭兒的感覺真不是一般的爽啊……

接連三位帝國精銳，被一位妙齡少女隨手擊敗，酒吧中人完全看得呆掉了。

就算大多數人看不出王五那堂堂正正的招式中有什麼玄妙……可是那女孩兒一拳之下，一個百十來斤的大漢便橫飛數米，這恐怖的力道卻是明擺著的！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龍與美人酒吧迎來送往，酒客們早就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冒險小隊，大多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野人武夫，別說是和豪豬軍團的精銳相比，就連普通士兵也能將他們揍得死去活來。

而這支小隊，到底是……

在酒客們疑惑、驚訝時，帝國軍人卻拿出了血性，哪怕明知不敵，還是接二連三地衝了上來，這一次王五也不要隊友幫忙了，一個人擋在最前面，任憑帝國軍人怎麼來沖也是面不改色。

雙方武力差得太遠，哪怕軍中最為精銳的戰士，在王五手下也走不了一招。而王五始終用的是最為光明正大的套路，拳腳宛如重錘，中者無不倒飛而出。

片刻之後，帝國軍人不得不去找築夢師幫忙，然而正在此時，卻聽古斯塔夫將軍已經恢復了幾分氣力，站起身來咳嗽道：「你們都住手！」

待阻止了帝國軍人的飛蛾撲火後，老將軍用非常複雜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金髮少女，一聲歎息：「老夫這次，真多虧了姑娘你了啊！」

王五微微一笑：「不客氣，咱打得很爽。」

帝國軍人紛紛顯出怒色，然而對手實在強大，由不得他們不服，一時間也無可奈何。

老將軍皺了皺眉毛，伸手撿起了那只藏有蜘蛛的酒瓶，仔細辨識了許久，對手下人說：「去酒窖看看，這酒吧到底在搞什麼東西！」

說完，古斯塔夫冷哼了一聲，從酒瓶中倒出了那只死蜘蛛，只見那小蜘蛛通體黝黑，平凡無奇……就是這樣一隻蜘蛛，卻讓他身上的神聖祝福當場告破，險些喪命！？

心中實在是有太多的疑惑，而此時，就聽那金髮少女在身後幽幽說道：「老頭兒你的運氣真是好啊，蜘蛛是常見的小毒蛛，酒是常見的古蘭烈酒，可是這兩者結合後能有如此毒性，我也是第一次見呢，好在手頭有點救急草藥，你這老骨頭也算硬朗，居然救回來了。」

老將軍此時早沒有了出發時的那些胡鬧心思，低頭看著這隻小毒蛛，心中也在盤算，這事情究竟怎麼回事。

不多時，手下從酒吧地下酒窖跑了回來，將見聞說出：原來是這家的酒窖年久失修，疏於打掃，在酒窖上方早盤踞了不知多少奇形怪狀的生物，本來這些生物偏居一隅，和其他人也扯不上關係，可偏偏有個酒桶，因為年代過久，靠近天花板的部分被蟲子咬出了孔洞，再之後……

那名回報消息的士兵強忍著噁心說道：「那酒桶我們打開看過了……簡直就是蓬萊人的五毒藥酒，裡面至少有幾十隻小蟲泡著，這一批酒可以說全部都壞掉了。而剛才將軍一次買的量太大，酒吧庫存不足，所以酒保根本沒來得及檢查，就將這批毒酒盛了出來。」

古斯塔夫輕輕點了點頭，姑且接受了這個解釋。

要說呢，這個解釋的確有其牽強之處，比如說龍與美人這樣的酒吧，在帝國境內不知有幾千幾萬，卻沒聽說有幾個發生過類似的事故。酒桶腐壞，昆蟲掉落，恰好混毒成為劇毒，然後毒倒了自己……？

嘖嘖，自己活了一輩子，似乎也沒中過這樣的大獎啊！

但是呢，一轉頭，看到那個正衝自己露出溫柔笑意的絕色少女，老將軍心中的一點點疑雲也就煙消雲散了。

那可是光明神大人賜予他的禮物啊~作為信徒，對於神明的旨意一定要虔誠，不可動搖！何況人家幫自己解了毒，有救命之恩，自己不以身相許也就罷了，居然惡意質疑！那還是人嗎！？

而且這裡可是帝國境內的古蘭城，聯盟的間諜哪有那麼容易溜進來？如今戰爭時期，每過段時間就會有實力高強的神官和築夢師發動占卜，一般的間諜若是潛伏不動也就罷了，一旦有所行動，很容易就被提前發覺。

而自己身為軍團統帥，針對自己的刺殺行動，往往在策劃之時就被感知到了。

所以，大概真的只是一次意外吧！老將軍這麼對自己說。

不過這次意外的結果倒是不錯~能結識一隊實力強大的冒險者，一位戰力絕強，容顏絕美的帝國少女，這毒中得實在是太超值了！

然而，正當古斯塔夫醞釀了一番感情，準備開口表達自己感激之意時，卻見那個金髮少女冷然一笑：「這毒中得還真是蹊蹺呢~」

老將軍愣了一下：「姑娘是什麼意思？」

「這間破酒吧開了多少年了，有誰聽說過因為這種混毒事件喝死了人的？」

酒吧酒保連忙澄清：「從來沒有過！這一次實在是太巧了，我們並不知情啊！」

於是金髮少女聳聳肩：「事有反常必為妖，老頭兒難道你真覺得是自己運氣好？」

古斯塔夫神情嚴肅起來：「不知姑娘有何見解？」

「顯然是有人想搞暗殺嘛！」

金髮少女這句話，不知驚到了古斯塔夫，更把自己身邊的隊友嚇得魂飛魄散！

搞暗殺……沒錯，的確是有人想搞暗殺！他媽的就是王五你丫本人啊！

事情從一開始就完全是王五的陰謀。扮演酒量豪邁的帝國少女，與軍人拼酒，然後一層層引出古斯塔夫……這其實只是王五在進入酒館之後，偶爾聽到幾個帝國大兵在聊天時提起：「要說鬥酒，不可能有人比軍團長更厲害了吧？」

就是那一句話，讓王五在兩步之內就想出了之後的一大堆東西。帝國軍人生性豪邁好鬥，尤其豪豬軍團更是如此。以酒量相激，總會一步步將他們的老大惹出來。

而在那之後呢？

王五當時的說法是：在那之後，那個老頭兒就完蛋了！

於是，接下來的毒酒事件也就不足為奇了，有一晚的準備事件，以王五的手段，什麼樣的陷阱也造的出來，有心算無心，不怕對方不中招！

至於占卜術？這一點王五很早前就保證過：「帝國人不可能以占卜術測算到與我有關的任何事。」

這卻是在戰爭爆發之初，王五在血色空間裡就得到的消息，當時阿卡莎試圖用占卜術預測未來，卻發現有關王五的一切，在命運長河中都被一層濃霧籠罩住了。而之後聯手周通和李奧瑞克，也無法破解這層迷霧。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銀霜身上……彷彿這兩位絕世天才，都是秉持了什麼偉大意志而生，所以渺小的存在沒有資格窺視他們的秘密……當然實情如何還有待考證，但阿卡莎卻向他保證：「戰爭時期，占卜術大概是對你無效了。」

也正是那句保證，讓王五做起事來更加肆無忌憚，刺殺布倫特，在帝國境內大搖大擺的行走……這一切其實都有個前提，他們不會被帝國占卜術偵測到！

沒有了占卜術的顧忌，以他們這支小隊的能力，真的就可以做到來去無蹤，為所欲為。王五將古斯塔夫勾出來，當場殺掉，然後幾人揚長而去……未必就做不到。

誰知，眼看古斯塔夫就要毒發身亡了，王五卻神經病似的出手相救，將他撈了回來，此時更主動承認有人要搞暗殺……他到底在幹什麼！？

古斯塔夫滿面肅然：「暗殺？什麼人？」

王五笑道：「都提示到這個份上了，老頭兒你還猜不出來啊？這個時候會暗殺你的，除了聯盟人還會有誰？」

老將軍目光越發銳利，彷彿要洞穿對方一般，直視著金髮少女的雙眼：「聯盟人？」

「沒錯啊，我來的路上就聽人提起過，有一隊聯盟刺客在墨州城行刺布倫特將軍，險些得手，失敗後向東逃竄。而墨州城的正東方向……似乎就是古蘭城啊。作為重要的交通樞紐，若是駐守的軍團將領遇刺，不正方便他們渾水摸魚？」

古斯塔夫聞言一愣，所有人聞言都是一愣。

王五卻自顧自地說：「雖然只是小道消息，不過據傳那隊聯盟刺客實力不俗，居然能在毒蠍軍團的重重包圍下，傷到布倫特將軍。更聽說，那隊刺客的首領，是個了不起的絕世天才，大師級的盜賊？既然如此，我想今天的事情也就不難解釋了吧。所以我說，老頭兒你的運氣真的不錯。」

古斯塔夫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而王五身旁的隊員們則陷入了深深的斯巴達。

「隊長，你丫真的是太有才了，賊喊捉賊到這個地步，讓人不得不服了。」

片刻之後，古斯塔夫開口問：「有興趣幫我揪出那個盜賊麼？」

王五微微一笑：「看你的報酬有沒有誠意啦，我們是冒險小隊，不是公益組織。」

老將軍咧嘴笑出來：「放心，絕對不會虧待了你們！」

於是，一雙老邁而有力的手掌，與一隻柔弱無骨，修長綿軟的小手握在了一起。

目睹這一幕，很多人的眼珠都險些掉到地上，更有人在心中狂吼：「假肢，這絕對是假肢！」

第二百九十六章：你們都是威武雄壯的好漢子，所以請你們盡情送死去吧，我會給你們加油的！

對於一名高明的化妝大師來說，就要做到裝誰像誰，哪怕扮演的是性別相反的角色，也要做到天衣無縫。

男扮女裝，除了相貌上的問題之外，最大的困難就在骨骼，女性與男性骨骼差異極大，而這並不容易遮掩。好在王五如今穿的是一套全覆蓋似的皮甲套裝，少女應有的纖細曲線被遮掩得七七八八，並不易看出區別。

不過，真正的問題其實是在手。因為無論怎麼遮掩，一個人總不可能戴一輩子手套，而一旦手掌暴露出來，那麼破綻也就出來了。

王五作為職業金手指，手掌算是相當漂亮的了，但那卻是男性的漂亮，修長潔白而不失力道，以女性的標準來看未免過於剛硬。

但是，此時此刻，那只與古斯塔夫相握的手掌……哪有半分男性的特徵啊！？

幾名隊員簡直要瘋了，因為無論怎麼想，也沒道理能將一個人的手掌形狀都改變掉，可偏偏王五就做到了！那只綿軟柔滑的小手，就連韓璐看了都倍感嫉妒！可它偏偏……其實是一個男人手啊！

隊員各自暗中抓狂，卻沒注意到老將軍在握手的瞬間，眼中閃過一道精芒。而在兩人手掌分開之後，老將軍便露出由衷的笑容：「歡迎你們臨時加入豪豬軍團！」

王五點點頭：「不客氣，日租費一百金幣，包月兩千，現金交易，概不賒欠，不支持分期。」

老將軍當場就哽住了，這要價……比他的薪水還高得多得多啊！

然而那金髮少女卻絲毫不擔心對方不答應似的，悠悠笑道：「覺得價高了？」

古斯塔夫斟酌著說道：「以姑娘的實力來看，這個價格的確不算高，不過現在軍團的開銷卡得很緊，只怕……」

然後那姑娘大方地揮了揮手：「那就漲一倍，日租費兩百，包月五千。就說這就是我的開價，剩下的你去和財務慢慢談吧，底價就是第一次報價，祝你順利哦~」

古斯塔夫無奈地歎了口氣：「成交。」

於是，金髮美少女在豪豬軍團的幸福生活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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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突然出現在軍營中的這支冒險小隊，大部分豪豬軍團的士兵都投以了十萬分的好奇，尤其聽說那帶隊的少女國色天香，而且性情豪爽，武力驚人……簡直是所有帝國人的夢中女神！

事實上，大多數目睹了真人的士兵，都會產生一種幻覺——自己大概真的看到女神了誒！那留著瀑布般金髮的少女，正是自己朝思夢縈的她！

當然，由於這支小隊來歷不明，豪豬軍團自然要做一番調查。王五自稱是來自帝國與北地聯盟的交界處，一個富饒卻相對封閉的小莊園。

至於這高明的身手麼，一半來自天賦異稟，一半來自名師指點，莊園裡有一位隱居的北地武僧，傳授了她不少高明功夫。那名武僧曾經遊歷大陸，也順便教授給她許多冒險常識，比如藥草解毒，就是武僧的絕活。

這個說法倒是合情合理，北地武僧的厲害，大陸聞名，帝國境內也時常見到得到武僧傳承的少年高手。至於進一步的求證工作，一來金髮少女拒絕透露家鄉所在，二來，現在軍中也沒有多餘的人力，去跑一趟帝國邊境了。

安全起見，最終古斯塔夫派出築夢師對金髮少女進行了簡單的測謊，結果一切順利，築夢師親口保證：「她的陳述並無虛假成分。」

老將軍也實在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有那種能當著高級築夢師的面，胡說八道面不改色的職業金手指。一時糊塗，居然就信以為真，還連連感慨，自己一生四平八穩，想不到年近花甲了反而接連走運。不但被人從鬼門關救回來，還能拉攏到一個帝國奇才進入軍團。

唯一要說不滿之處嘛……回到營地以後，女侍官下手可真狠啊，那一頓狠揪亂擰，讓老將軍遍體鱗傷。而軍中掌管財務的軍官則一絲不苟地告訴他：「將軍閣下，聘請冒險小隊的費用，有一半請您自掏腰包。」

不過這一筆交易還是值得的。金髮少女以女王駕臨一樣的姿態，高調進入軍營，而在她入駐當天，就化解了一次暗殺危機。卑鄙無恥的聯盟人再一次針對古斯塔夫實施暗殺，在他的飯菜中投下劇毒，而負責驗毒的軍官卻完全沒發覺異常。直到老將軍飯菜即將入口的時候，被金髮少女一巴掌拍了下來。

而這之後，那名金髮少女在軍營裡四處閒逛，正好看到軍團例行的武技訓練。少女對軍團的教官大加嘲諷，並且親自上陣，在三招之內將那個由近衛軍團退下來的中年教官打暈在地。再之後，少女越俎代庖，給士兵們傳授了一套簡單的拳法，威力雖然算不上頂尖，可是強身健體的效果卻非比尋常，顯然是那個北地武僧留給她的遺產。

除此之外，這名少女在小規模戰鬥中，也有相當的心得經驗，大戰略上也有獨到眼光……總之，她讓古斯塔夫真真正正見識到了何為全才。

只可惜金髮少女並不是來應徵做教官的，招她過來，目的只有一個：揪出自由聯盟的那一隊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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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周多前發生的刺殺事件，帝國軍方其實有相當的震動。一級軍["文]團軍團長["人]布倫特險["書]些死在聯["屋]盟刺客手中，而當時場中明明有一名宗師級的築夢師，可那隊刺客卻揚長而去，一路深入帝國腹地，目前不知所蹤！

一個潛伏的刺客，比暴露在外的刺客可怕十倍！而一個有機會刺殺布倫特的刺客小隊……帝國之中只怕沒幾個人能擋得住他！

為了對付這個王五，帝國軍方也是手段盡出，甚至請出了神聖大祭司，親自發動占卜術，試圖鎖定對方的位置。然而大祭司在詢問了神明之後，卻是一聲歎息，再也沒有了下文。

占卜術行不通，帝國人只能通過正常手段來尋找王五的蹤跡。而豪豬軍團，因為位置十分接近王五的消失地點，因此也受到了相當的壓力，要求他們盡快找出王五的線索。

現在呢，線索的確是有了——就在不久前，聯盟刺客出手暗殺古斯塔夫將軍，險些成功！雖然那隊刺客並未暴露蹤跡，可顯而易見，他們就藏在這附近了！

不過，真的搜尋起來，豪豬軍團卻是一無所獲，完全抓不到頭緒。

對此，金髮少女只是冷笑：「醒醒吧，如果能被你們這群蠢貨抓到，他就不值得我收這個價錢了。對方是大師級的盜賊，沒那麼容易暴露行跡的。」

會議室中，數十名軍官被金髮少女肆意嘲笑，各自羞憤欲絕，其中一人實在忍不住，大聲叱問：「那你說要怎麼辦！？」

金髮少女說道：「很簡單，那個聯盟盜賊是個頂驕傲的人物，對自己的功夫非常自信，雖然還算不上大陸頂尖的高手，可是性格狂傲卻是天下數得上的，對付這樣的人物，咱們只要用激將法就好啦。」

「激將法？」

金髮少女笑道：「最簡單的辦法呢，就是直接在城中心掛上一面旗子，上書王五傻逼，估計那傢伙就會忍不住跳出來搞事了。要不就是去砍旗子，要不就是在旗桿旁邊另起新旗，又或者要在城中殺人放火……但總而言之，有這樣一面旗子，不愁他不出面！」

幾十名軍官面面相覷，沉默不言。而隨著金髮少女一道進入會議室的其它冒險小隊隊員，則非常用力地點了點頭，心想：「這孫子對自己的認識還真的挺清楚的……」

以他們幾人對王五的瞭解，若是真有人光明正大用出這種弱智的激將法……那麼王五絕對會光明正大地弱智中招，這傢伙雖然在某些方面厲害得要命，但某些方面卻也是蠢得要死，虧他本人倒是清楚！

而主持會議的古斯塔夫將軍，對這個主意倒是頗有些意動。對於這個奇跡一般的金髮美少女，老將軍有種源自本能的信任感。

「好，咱們就去寫旗子，這次一定要讓那個聯盟小賊死在這裡！」

而金髮少女則當場冷笑：「死在這裡？你們倒真是目光遠大，就連我也沒敢奢望能將他本人留在這裡，最多留他幾個隊友……做盜賊的，打架未必有多厲害，逃起命來可都是一等一的犀利。就連墨州城的宗師級築夢師都留不下他，就憑你們？」

古斯塔夫也不生氣，笑道：「姑娘，這不是有你在嗎？」

金髮少女看了看他，很不高興地說：「老頭兒，你是讓我去色誘那個王五嗎？抱歉咱只賣藝不賣身的。」

「……我是說，姑娘你武藝驚人，又有過人智慧，一定能讓那小賊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我的確武藝驚人，智慧驚人，美貌驚人，不過該打不過還是打不過。就算真打得過，那也得咱去拚命才行。咱只賣藝不賣命啊。」

金髮少女說完，揮了揮手：「主意也出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作為帝國軍人，一群威武雄壯的男子漢，不至於非要我一個美少女出手才能搞定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咱想要挑戰的人，還沒有挑戰不成功的~

針對王五的天羅地網很快就在古蘭城裡佈置了下來。

出主意的金髮少女本人明確聲明，絕不參戰，因此在策劃佈置階段便分外賣力，單單是整理出的行動注意事項便有幾百頁紙，各種行動路線圖，陷阱設計圖層出不窮，令人看得眼花繚亂，全然想不到一個簡單的埋伏行動，便有這麼多的講究。

金髮少女在陷阱設計上，絕對有專家級以上的水準。然而即便如此，金髮少女對行動的成功率並不抱什麼希望。

「老實說呢，作為一名光榮的帝國遊俠，我自認為反盜賊的技能也有大師級數，可是對手卻是接近宗師等級的人物。我的這些技巧對付一般盜賊或許能收到奇效，對付那個王五，嘖嘖，不貽笑大方就算不錯，大夥兒也別指望太多了。」

古斯塔夫將軍安慰道：「姑娘何必這麼長他人志氣呢，那個王五再怎麼厲害，畢竟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難道真能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姑娘布下天羅地網，他在劫難逃了！」

少女只是微微一笑：「反正該做的我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你們願不願意拚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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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後，行動正式展開，由金髮少女親自設計，古斯塔夫將軍親手書寫的「王五是傻逼」大旗，便掛在古蘭城正中的廣場上，引發了上千人的激烈圍觀。

旗子上的文字是蓬萊文字，大多數帝國人其實根本看不懂，但是這並不妨礙人們懷著興奮的心情去看熱鬧。古蘭城的駐軍豪豬軍團行事向來低調，戰爭打響之後，在古斯塔夫的強力約束下更是收斂行事，在城中幾乎沒有任何大的動作。這一番作為實在是少見的很了。

而這一面大旗掛出來後，更為嚴密的行動也圍繞著廣場佈置開來，一時間古蘭城中不知多了厲害陷阱，埋伏了多少軍中精銳。以至於古斯塔夫不得不要城主發下通知，在行動期間，城中居民不要隨意行走，以免誤傷。

然而整整一天過去，古蘭城中一片安靜，別說是行動的針對目標王五，就連王五的那幾名隊友也不見蹤跡。雖然時間只有一天，可是當埋伏的精銳軍人們滿身疲憊地回到軍營中時，多多少少還是對金髮少女的主意產生了懷疑。

這種白癡兒童一般的主意真的有用？那金髮少女莫不是腦殘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換班的人手到城中接替，繼續維持著緊繃的弦不斷，等待王五自投羅網。然而又是整整一天過去，眾人依然是毫無所獲。這一次，人們的不耐終於快要積攢到極限，開始有人在軍營中公然質疑起了金髮少女的行動計劃，只不過在古斯塔夫將軍的強力壓制下，這些聲音並沒來得及爆發出來。

而到了第三天，古蘭城的陽光格外耀眼熾烈，雖然才是上午，便照的人頭暈眼花，渾身滾燙，到了中午的時候，城中埋伏的士兵們終於忍受不住了，就連古斯塔夫將軍也有些動搖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在軍營中休息良久的金髮少女終於走了出來。

「嗯，時候差不多了，可以出手了。」

古斯塔夫大吃一驚：「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少女哈哈一笑：「麻煩你們當了兩天多的傻逼，現在你們的底細應該已經讓那個王五摸得差不多，想來行動就在下午了。」

「啊，這……？」

少女笑容一斂，認真說道：「易地而處，倘若我是王五的話，聽說了城中的大旗，就算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是激將法，周圍一定布下了天羅地網。可是就算我再怎麼狂妄，也不會大模大樣一頭撞進去，行動之前做足準備工作，這不但是盜賊的法則，也是任何一個冒險者應該恪守的法則。而如果以我的能力，摸清這座城中的底細，大概要三天以上的時間，那個王五比我專業，用時大概在兩天左右，今天上午陽光熱毒，我看你手下那群飯桶都有些承受不住，那下午再不行動還待何時？」

「那……」

「既然你們這群飯桶靠不住，當然是我本人上陣啦~」

古斯塔夫驚異不已：「可是姑娘你不是說，你只賣藝不賣身嗎？」

「哈哈，這次行動與生意無關，只是呢，咱聽說那聯盟盜賊年紀輕輕，在武技上就有頂尖的修為，咱呢同樣是年紀輕輕，貌若天仙，倒是想和他較量較量。嘖，真要動手，多半是要遜色他一籌，不過他想殺我也不容易，打一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這……」古斯塔夫瞪大眼睛，結巴了好久，才面露笑容，「這就好，屆時我們就期待姑娘你能大展身手！」

金髮少女搖頭微笑：「別太指望我，我只是和他打一場而已，真想要他的命，還得靠你們軍團裡的炮灰。堂堂豪豬軍團，不至於連幾個高手都找不出來吧？」

古斯塔夫微笑不語。

雖然不是毒蠍軍團那樣的一級軍團，可是豪豬軍團中同樣有足以支撐場面的頂尖高手，此番行動針對的是帝國一級通緝犯，自然會出手作戰，只是這些高手都是軍中機密，並不在少女的計劃之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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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太陽最為火熱的時候，古蘭城的廣場上依然是沉靜如昔，寫著王五傻逼的大旗也無精打采地垂掛著，一動不動。然而廣場附近埋伏的高手們，卻已經隱約感知到了一絲異變的先兆。如今這個廣場，彷彿是在經歷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

下午兩點半的時候，異變終於發生，埋伏在廣場前花壇後面的兩名士兵，莫名其妙死在原地。

幾分鐘後，市政廳鐘樓上的弓手被人一箭貫穿喉嚨，而那一箭卻是從背後射來，附近許多人也沒有任何一人看清那一箭由何而來。

而第四名受害者，則是一名身份不低的神官，他當時正躲在三名戰士的防禦圈中，卻忽然口吐鮮血倒地不起，身旁人上前檢驗，竟是中了劇毒！

事情至此，再遲鈍的人也知道，對方已經正式出手了，只不過他的出手卻比所有人想像得更加詭異……明明已經是一副天羅地網，金髮少女佈置陷阱時，軍中幾十名軍官在旁監督，設計上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只會比豪豬軍團的人更加高明，可是結果……

莫非那個聯盟盜賊，真的就那麼高明，已經無人可制了？

「哈，不是那人高明，只是你們實在太笨了。」

說話的人，由遠至近，緩緩走到了廣場正中，那面大旗之下。少女的長髮在陽光的照耀下，如黃金一般閃閃發光。

「邀戰的旗子擺出來了，人家也以實際行動擺明了要應戰，怎麼你們就沒有一人願意站到這面旗下，與對手光明正大一戰？除了躲在暗處暗箭傷人，你們腦子裡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少女身著全套武裝，手持兩柄銀亮的短劍，在旗下高聲喊道：「王五，我就在這裡，來與我一戰啊！」

少女的聲音清脆響亮，雖然並不激烈，卻激盪開來，令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四周埋伏的軍人目瞪口呆：「開，開什麼玩笑啊……你這是在幹什麼，搶戲啊？計劃書裡完全沒有這一出啊！」

「哈，王五，光明正大，一對一，男對女，有沒有興趣啊，絕色美少女任君蹂躪誒，機會難得不容錯過啊！？」

四周軍人就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臥，臥槽，這是何等無節操的搦戰！這傢伙已經將女人的優勢發揮到極限了！」

而金髮少女的下一句話，則讓所有人都感到身體微震，驚愕不已。

「本人蕾蒂爾，正式向王五發出挑戰！一對一，男對女，可有膽量與我一戰！」

「蕾，蕾蒂爾，原來她的真名是蕾蒂爾？」

自從這金髮少女被古斯塔夫邀請來軍營之後，始終不曾透露自己真名，至於稱呼問題，當時她是這麼說的……

「老頭兒你一直姑娘姑娘的叫我，以後就叫姑娘唄。」

「那其他人呢？」

「叫女神唄，咱這身手，這姿色，除了女神還能叫啥？」

「……」

而直到此時，人們才知道原來金髮女神的真名是蕾蒂爾，聽起來……不壞嘛！

蕾蒂爾在廣場之上大聲邀戰，吆喝不絕，而片刻之後……

廣場的另一端，果然有一個矮小的人影緩步走來，步伐輕盈，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嗨，少女，叫喚的這麼大聲，你這是約架還是約炮啊~」

說話之間，少年已經走到廣場之上，一柄黑色的匕首在兩手間拋來拋去，一臉玩味。

「我以前只以為咱在聯盟人氣爆棚，想不到在帝國也有女粉絲骨肉皮誒~少女，相貌不錯，來一炮？」

說話間，少年腳下一點，人如閃電一般飛撲而去，手中匕首直刺蕾蒂爾額心。

蕾蒂爾抿嘴一笑，面對雷霆一擊，手中兩柄短劍同時落地，而後……

也不知她從哪兒找來一柄無比沉重的戰錘，雙手握起，向前猛地一掄，烏雲壓頂一般罩向了王五！

第二百九十八章：唉，四核技術還不成熟，需要技術部門多加努力攻克難關啊……

以武技而言，王五的實力已經是當世頂尖水準，尤其是小巧騰挪，貼身肉搏方面更是頂尖中的頂尖。一旦被王五纏上身，就憑他的速度反應，和七絕劍氣的無雙破壞力，根本無人可擋。

這一點，帝國中流傳的資料已經寫得非常清楚，此時埋伏在廣場四周的軍人也都看過那份資料。因此，當蕾蒂爾大聲邀戰的時候，人們還在猜測她究竟有什麼勝算。

這段時間在軍營中，蕾蒂爾的實力已經顯露得七七八八，的確也是頂尖高手，但比照著王五就遜色一籌。

想不到，蕾蒂爾竟然是用這樣的法子，來彌補實力上的差距。

重武器對抗盜賊的匕首，取勝的契機就在雙方接戰的第一回合上，一個回合後，要麼王五被蕾蒂爾逼退，緊接著被接二連三的轟擊逼入下風，要麼就是蕾蒂爾被王五靠近過去，而一旦貼近上身，蕾蒂爾就絕對沒有勝算。

早料到會有一番龍爭虎鬥，只是想不到蕾蒂爾居然如此性急，將勝負放在了第一回合。

只見一柄重錘由上至下，烏雲壓頂一般逼近過來，勢不可擋！

既不能擋，王五自然不會正面硬拚，只是那重錘來得太快太猛，想要躲避卻也為難，尤其王五沖得勢頭過猛，倉促之間卻是不及掉頭，那麼……

砰！

重錘落地，廣場大磚在重擊之下四分五裂，灰塵滿天。

然而煙塵落定之後，人們既沒有如願以償見到王五在重錘下粉身碎骨，也沒有見到王五將蕾蒂爾一招致命。人們只是驚訝地看到，蕾蒂爾在一次重錘之後，便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了。

而王五則輕描淡寫地繞過了重錘，走到蕾蒂爾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抱歉了妹子，咱這個職業金手指不習慣和人硬碰硬誒~論武學修為咱倆相差不遠，想用這個贏你太麻煩，所以咱就動用兼職，給你來一次夢境滲透啦~」

圍觀人這才想起，那個該死的聯盟刺客，除了是頂尖盜賊之外，更是個前途無量的築夢師！

至於蕾蒂爾……雖然也是全才全能，終歸沒有築夢師的天賦啊。這一陣，輸得實在令人無話可說，只是……

「那個狡詐的盜賊，居然這麼卑鄙無恥，對付一個女孩子也要耍詐，聯盟的人果然是不要臉！」

蕾蒂爾失手，那麼接下來……就該輪到他們這些炮灰了吧？埋伏的軍人們紛紛苦笑，雖然對手實力非同一般的強大，可是既然一個女孩子也能勇敢地正面迎敵，他們又怎麼不能了？

不過正當他們準備衝出來迎戰，卻見一道銀光陡然閃過，原先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蕾蒂爾忽然刺出一劍，這一劍來得迅猛突然，毫無徵兆。竟然連王五都反應不及，被這一劍刺中腰間，入肉雖然不深，卻是鮮血飛濺，創口極長。

「你！？」

王五忽然中招，驚怒交集，匕首向下一劃便去抹蕾蒂爾的喉嚨，然而對方卻如一尾游魚般，伴隨著一串清脆的笑聲滑了開去。

「哈哈哈，好純情的少年哦~這樣也能偷襲得手，看來你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嘛~」

蕾蒂爾嬌笑著站起身來，手中染血的短劍在嘴前一抹，一條靈巧的小香舌在劍刃上舔了舔：「好味道哦~」

王五摸了摸腰間傷口，無奈地笑道：「厲害，這一劍來得毫無徵兆，實在深得刺客精要。看來你不是遊俠，是自己人誒~」

蕾蒂爾也笑：「兼職哦，不行嗎？我承認論及盜賊功力，我沒你高，可是咱癡長你幾歲，多比你來一個兼職還是可以的吧？」

王五歪了歪頭：「你也是築夢師？」

「沒你境界來得高，可是擋你一次夢境滲透卻還做得到。」蕾蒂爾說完，收回短劍，「總之，能做的我已經都做了，再打下去無非是被你各種蹂躪……還是讓炮灰們來吧，我的戲份已經完結了。」

說完，蕾蒂爾輕輕搖擺著步伐，轉身離去，留下一個無限妖嬈的美好背影，王五嘖了一聲，也沒追擊。

因為就在此時，廣場上已經有數十名強大戰士圍攻了上來，當真是天羅地網！

「哈哈哈哈！一群炮灰也想來對付我，你們實在太年輕！」

下一刻，一陣煙霧沖天而起，濃重的煙霧以及嗆人的異味逼得人難以接近。而等煙霧消失，王五早就沒了蹤影。

「逃，逃了？」

數十名戰士面面相覷，左右環顧卻怎麼也找不到王五的影子。而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時，廣場正中的旗桿，卻吱呀一聲倒了下來。

「真，真是活見鬼！」

————

圍殺王五的行動，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哪怕是天羅地網，在王五面前似乎還是顯得嫩了，那傢伙先前三天佈置果然不是白費的，一個煙霧彈之後，整個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是蕾蒂爾精心設計的陷阱，還是豪豬軍團的各路高人都沒能逮到他的半點蹤跡。

王五消失得是如此的徹底，以至於豪豬軍團的人真的掘地三尺了，也沒能找到他的半個腳印，就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豪豬軍團的三日苦功全數付諸流水。

不過即便如此，豪豬軍團的人倒不至於徹底絕望。

對於那個神出鬼沒的聯盟盜賊，就連帝國一級軍團毒蠍軍團外加一個宗師級築夢師都無可奈何，那麼豪豬軍團就算全力出手也活該沒有後果。更何況這一次並非全無結果……

蕾蒂爾那驚鴻一劍，雖然不能說重創對手，然而這卻是開戰以來，神聖帝國第一次切切實實的傷到王五，意義非比尋常。

如同豪豬軍團用一無所獲證明了自己的無能，金髮少女蕾蒂爾也用那驚鴻一劍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或許比起王五還有一線差距，然而此時此刻，古蘭城中也只有蕾蒂爾的境界與王五最為接近。

這一次，王五受傷而退，那麼下一次又會如何？

王五那一枚煙霧彈，顯然是價值極其昂貴的夢幻道具，用一枚就少一枚，這一次王五用掉煙霧彈才逃掉性命，下一次他未必還有煙霧彈。

只要蕾蒂爾還願意出手，王五如今深入敵後補給不及，總有落網的一天。

鑒於此，雖然戰略目標並沒有達到，豪豬軍團還是準備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慶功宴，犒賞三天來付出巨大努力的諸多將士，以及……取得最重要戰果的金髮女神蕾蒂爾姑娘。

只是蕾蒂爾姑娘對這個慶功宴卻毫無興趣，一個人悶在房裡閉門不出。大家對此倒是並不稀奇，自從蕾蒂爾進入軍營之後，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對任何人都是不假顏色。

所以在夜晚慶功宴時，就由老將軍古斯塔夫在主位上擺了一張蕾蒂爾的肖像畫，然後由軍中軍官逐一向畫像敬酒，以示感謝。不過這一點很快就被赴宴的蕾蒂爾的隊友們制止了。

卻不知，此時的蕾蒂爾並不是真的不想出門赴宴，而是……實在走不動了。

下午那一戰，雖然只是短短幾分鐘，期間消耗之大卻匪夷所思，遠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畢竟……作戰的雙方，歸根結底都是一個人。

蕾蒂爾的真身自然是王五，而那個王五……其實也還是王五。只不過那具肉身卻是由韓璐與王五本人聯手投影的結果。

投影活人，對於高級築夢師來說並非難事，修為較高的築夢師更能將幻想種生物投影現實，區區一個王五理論上該是輕而易舉。

然而這片大陸自有大陸的運轉法則，築夢師投影活人是可以，想要投影一個活靈活現，擁有完整靈魂的人卻是難上加難。

當年林天正以高級築夢師的身份，豁出全力也只能在夢境空間中製造出小魅魔琉璃，卻無力將她投影現實，就是因為小魅魔做得實在太活了。

投影小魅魔都如此困難，更遑論投影王五……當今大陸之上，只怕就連金正陽也不敢說能投影這獨一無二的王五出來。單單是那無夢者的天賦，就遠遠不是人力所能企及。也正是因此，每一個修為高深的築夢師都會感慨造物主的神奇。築夢術修行得再怎麼高深，終歸比不過這無比精彩的現實位面。

投影王五既不可行，那麼只能退而求其次，投影一具肉身，而後由王五親自上陣操作。

操作肉身，表現得平時一般無二並不算難，難的是，在操作這具肉身的同時，還不能忘掉自己的本體蕾蒂爾。然後呢，分心二用對王五來說也不為難，難得是在分心的同時，還要同時控制兩具身體，發出夢境滲透與夢境封閉……

一心四用，這四核的功能，王五一時間還沒開發出來，臨時上陣當真是超頻而行，堅持了短短片刻時間便感到腦中一團漿糊，險些當場吐出血來。

後來投出煙霧彈，王五的投影被當場抹除，而王五的本體蕾蒂爾搖擺著翹臀緩步離去，其實每一步都在壓著胸口翻騰的熱血……

為了這一場戲，王五可真是豁出去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決定了，我要成為一統天下的女皇陛下！

王五這個人做事從來都是率性而為，很少說在行動前就布下一個多麼宏偉浩大的戰略計劃。然而他卻有一份出眾的急智，擅長隨機應變，走一步看十步。

進入酒館的時候，王五的想的是搜集線索，順便喝酒吃肉大快朵頤。然而偶然聽到帝國軍人閒聊提到軍團長古斯塔夫酒量驚人時，王五就模模糊糊地想用鬥酒的方式引他出來。

但是，引出古斯塔夫之後又該如何？當場行刺麼？的確是有不小的成功幾率，可是之後又該怎麼辦？刺殺一個囂張大意的布倫特，就引出了一個宗師級築夢師。這一次雖然古斯塔夫沒有布倫特那麼高的地位，可如今身處帝國境內，突然撲出來十幾二十個高級築夢師或者高級神官的話……

功率放大器只有一個，再被人圍地水洩不通，真的就是死路一條了。

既然不能硬來，那又該怎麼辦？如今深入敵後，任何行動都可能引發莫大的後果，可若是任何行動都沒有，純粹當這是旅遊踏青……王五本人倒是沒有意見，隊伍裡那五個炮灰肯定是要造反的。

既不能大動，又不能不動……想來想去，王五忽然想起一句話，堅固的堡壘往往自內部崩潰，如今的帝國就是這樣一座堅固的堡壘，既然如此……不如來演場戲吧。

扮成金髮少女蕾蒂爾，王五為的就是混入帝國內部，而如今已經走到古蘭城內，又何不走得再深一步？

那麼，又要怎樣才能混入帝國軍團？以如今的冒險者身份，最快的方法莫過於展示過人實力，然後得人賞識。可是……一個突然出現在帝國境內，實力驚人的冒險小隊，實在太容易遭人懷疑，帝國軍人再怎麼大意，也不可能不去查他的底，而王五這個突兀的身份著實禁不起人細查啊。

那麼，又要怎樣才能躲過帝國軍團的調查？第一，殺光所有帝國調查小隊；第二，給對方一個根本不會懷疑她身份的理由。然後……就有了接下來的計劃。

這一切，幾乎都是王五在幾步之內策劃出來的結果，從走入酒吧，到趴上吧檯點上一瓶古蘭烈酒，就在這短短片刻工夫，王五的計劃便大致成型。而之後的實施也是一帆風順。

如果說最初的時候，連古斯塔夫對這個蕾蒂爾都有些許懷疑，那麼下午這一戰後，任何人也都不會懷疑蕾蒂爾的真實身份了。

相反，那妙到巔峰，足以讓王五瞬間腦力超頻過度的驚鴻一劍，卻能讓所有人都認識到……

想要對付王五，就只有起用蕾蒂爾。帝國境內或許有這樣那樣的高手，可是對付王五，就非得要蕾蒂爾不可。再之後麼，王五會藉著蕾蒂爾的身份掩飾，做下幾樁驚天命案，然後再用蕾蒂爾的身份捉出蛛絲馬跡，甚至再一次上演重創王五的戲碼。

幾次三番下來，蕾蒂爾在帝國軍團的地位便會水漲船高。再之後，只要蕾蒂爾顯現出自己的正面戰場指揮才能，或許就有機會執掌兵團，嗯，如果帝國軍人食古不化，不肯通融……那就用王五的身份做下幾樁大事，逼得他們不得不從。

一旦執掌帝國軍權，接下來的發展就是順理成章，展示出過人才華的蕾蒂爾在帝國軍中地位不斷上升，憑借戰爭之便，左右逢源，逐步建立自己的勢力。最終更以帝國女將軍的身份，將自由聯盟滅國，建立不世功勳！

有滅國的功勞，就算帝國權貴再怎麼排斥，也無力阻止她的勢力越發龐大。再之後麼，蕾蒂爾將引兵出征北地，藉著這一戰徹底奠定自己帝國第一人的身份，並借用北地人之手消滅異己，最終當帝國皇權無限衰弱時，帶領自己的軍團直逼皇城，謀權篡位，成為神聖帝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皇！

屆時，大陸一統，皇權獨攬，蕾蒂爾便是當之無愧的大陸第一人！女人……

好吧，計劃雖然長遠了點，最終的結局也變態了點，但總體來說還是蠻不錯的嘛！大陸第一人誒，而且是真真正正的第一人，而非金正陽那般空有地位卻沒實權的第一人。

想到這裡，王五雖然還是疲憊不堪，卻有了前進的動力。

為了成為帝國女皇，拼了啊啊啊！

————

金髮女神蕾蒂爾在營房中安靜休息，營地中的慶功宴則正好到了高潮環節，老將軍古斯塔夫與貼身女侍官為首，在台上引吭高歌，並獻出激情無限的貼面舞，將氣氛活躍到了極限，只可惜豪豬軍團並沒有多少女兵，更不可能人人都配個貌美豐滿的女侍官，所以大多數人包括軍官，只能找個同性的爺們兒湊合一番。

然而，在舞會即將結束時，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卻將全場的氣氛都凍結住了。

「古斯塔夫將軍在哪兒？」

冰冷的聲音從天而降，而隨著聲音的降臨，全場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身體的最深處瀰散出來。那酩酊酒意，以及宴會的喜慶歡騰全數化作流水，消失殆盡。

「什麼人！？」

古斯塔夫仰頭喝問，卻見一個略微熟悉的身影，從上方緩緩飄落下來，那人中等身材，年紀大約五十上下，一頭花白的頭髮被整齊地梳在腦後，露出一張古板嚴厲的面容。

「是我，不記得了？將軍真是健忘啊。」

那人說話時雖然帶著一絲笑容，眼神中卻分明沒有絲毫笑意。

來人與古斯塔夫的關係並不算和睦，雖然彼此沒有矛盾，可因為出身的原因，多少有些罅隙，如今他的出現，實在令人高興不起來。

古斯塔夫梳理了一下思路，輕聲問道：「艾諾？你不是在毒蠍軍團嗎？」

「本來是的，不過自從那個聯盟的盜賊在我眼皮底下溜走，我就離開了墨州城，一路追蹤到這裡來……古蘭城裡，滿是那個聯盟盜賊的臭味。」

艾諾說著，皺著眉頭吐了口氣：「真是令人作嘔的味道，好像下水道裡的老鼠。」

古斯塔夫說道：「嗅覺挺靈的麼，就在今天下午，他的確是在古蘭城出現了。」

艾諾神色微變：「然後呢？你們攔住他了麼？」

古斯塔夫笑道：「連堂堂宗師級築夢師都沒攔下他，我們怎麼敢啊~」

艾諾就當沒聽到對方的嘲諷，環視四周，面對醉得東倒西歪的帝國軍人，冷哼一聲：「既然沒攔下，你們這是在慶祝什麼！？」

「人沒留下，血倒是留下了一灘……我們傷到他了。」

艾諾瞪大眼睛，鬍鬚一抖一抖，良久開口：「難以置信。」

「的確難以置信——如果就憑我們這些人。那小子比我想像得還要難對付，難怪能從你手上逃掉。」古斯塔夫說著，伸手向遠處的營房一指，「我們這次請了外援，是真正的專家。」

「專家？」

老將軍微微一笑：「超厲害的遊俠，一切盜賊的剋星。更難得的是擁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蛋。」

艾諾根本就沒聽到後面那句，沉默了一會兒，便快步向古斯塔夫所指的方向走去。

而越是走近，那股令他反胃的臭味就越是濃烈，艾諾不由皺起眉頭，心中疑雲叢生。

他和古斯塔夫不同，並不知道營房中那位絕色少女的來歷，作為宗師級的築夢師，他從前線回到帝國內部就只有一個目的，揪出那個在他眼前行兇的盜賊，除此之外一切問題都可以不去考慮。

也正是因此，他完全沒有受到王五先前釋放的煙霧彈的影響，單純憑著嗅覺，漸漸鎖定了自己的目標。

我不知道為什麼古斯塔夫他們完全沒有警覺，甚至將你當成了帝國的功臣一樣捧著供著，不過……我知道你就在裡面！

當艾諾接近到房門前兩步的時候，咧嘴露出一絲獰笑，而後猛地推開房門，大步邁入！

小子，我逮到你了！

然而就在開門的瞬間，映入眼簾的並非是預想中，那個聯盟盜賊驚愕的臉……而是一隻熱氣騰騰的澡桶，木桶之中，是一具無限美好的女子身軀，皮膚白皙，曲線有致，更重要的是，一絲不掛……

艾諾在剎那間就感到腦中一片空白。

不，不會吧？難道那小子為了躲避追捕，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連性別都捨棄掉了！？連節操都粉碎殆盡了！？

然而定睛一看，艾諾才發現自己看岔了一點，眼前的赤裸女子，並非是古斯塔夫所說的金髮女神蕾蒂爾，而是她的女性隊友，名為韓璐璐的女隊醫。

搞什麼啊，居然是個死龍套……艾諾這麼想著，便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心知對方果然沒那麼容易被自己抓到，只能等以後再有機會了，然而下一刻，震動整個軍營的尖叫聲滾滾而來。

「啊啊~~~有色狼啊！！！」

————

而在軍營帳篷外的不遠處，金髮少女蕾蒂爾貌似好心地悠悠問道：「韓璐璐姐姐，是不是水太燙了，聽你叫得好淒涼哦~」

第三百章：既然看了，你就得娶她……

論戰鬥力，王五大約能勉強稱得上是大陸一流高手，畢竟綜合來看，就算面對一個高級築夢師，王五也有一定的勝算。然而論及賣隊友，王五就絕對是頂尖級別的高手，無人可比了。

從第一次帶隊便全軍覆沒至今，王五在賣隊友的道路上已經度過了一段光輝的旅程，時至今日，雖然韓璐等人作為隊友，生存時間已經刷新了記錄，但並不意味著王五就放棄了自己賣隊友的光榮傳統。

從加入時，韓璐等人的定位就是炮灰，那麼什麼樣的炮灰才是好的炮灰呢？並不是說就一定要讓他們去送死，而是……為了達到王五的目標，這些炮灰有必要做出任何意義上的犧牲。

包括出賣色相。

艾諾從天而降的時候，王五就很清楚地聞到了那股宗師級築夢師的味道，在墨州城中險些脫不開身的經歷，令人記憶猶新。

然而如今苦主追上門來，王五卻知道逃跑是絕對行不通的。

這個時候跑開，只會坐實罪名，根本是此地無銀，而面對一個全力以赴的宗師築夢師外加一個地頭蛇的豪豬軍團，王五就算能逃得掉，之後的行動計劃也會付諸流水。

所以嘛，就有必要想個辦法將這個不速之客搪塞過去。

再之後，就有了韓璐璐在帳篷中溫情沐浴的那一幕，當然韓璐本人對此是毫不知情的，她只是聽王五笑嘻嘻地說：「璐璐姐，我剛讓古斯塔夫送來一個大澡桶，據說附帶按摩功能很舒服的哦，不想試試嗎？」

「洗澡？在這裡？」

「有什麼關係嘛，這可是女神蕾蒂爾的帳篷，就算古斯塔夫那老匹夫也不敢擅闖的，你就安安心心地洗個痛快吧，軍營裡的公用澡堂髒死了。」

韓璐璐總覺得其中有詐，可是幾天來她的確是很想舒舒服服洗個澡，於是……

於是就被那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癡漢佔盡了便宜啊我摔！

而艾諾被那聲尖銳的魔音灌腦之後，也是踉蹌後退，臉上浮現出無比尷尬的表情。固然他是帝國有名的高手，不久前晉陞宗師級後，戰力更是可以排在帝國前三十！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給他足夠的理由，做出唐突的行為。

擅闖女子軍帳，更看到不該看的一幕……這種事在軍中是絕對的大忌。

皇帝陛下可以允許自己的軍隊在敵國的領土內胡作非為姦淫擄掠……事實上，墨州城破之後，城中的平民的確一度淪為帝國軍人的洩慾工具。可是皇帝卻絕對禁止軍隊在內部胡作非為。帝國軍團中有不少女性戰士，尤其是神官隊伍女性比例更是超過一半。如果帝國軍人學不會尊重軍中的女性，那麼帝國的整體戰鬥力都會大打折扣。

皇帝對於軍隊中的性騷擾問題基本是零容忍，就算是軍團長，若是暴力侵犯了下屬的女軍人，也有可能被暴怒的陛下活活打死。

而他艾諾，論及地位絕不比軍團長更高……

「抱歉，我以為有刺客，方才擅闖絕非有意為之。」

這位大宗師快步退出帳篷，在帳外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歉。同時心中也在疑惑：那股熟悉的味道，明明就在帳篷裡啊，那小子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正在此時，一個窈窕倩影自帳篷旁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金色的秀髮在月光照耀下發出白金似的色澤，閃耀奪目，令艾諾也為之一驚。

「蕾蒂爾？」

少女微微一笑：「看爽了沒？璐璐姐好身材吧？」

艾諾氣息一窒：「那只是個誤會！」

「每一個吃光抹淨又不想負責任的癡漢都這麼說~」

「你！？」

面對羞怒交集的大宗師，少女遞過去一個戲謔的眼神，幽幽說道：「記得要負責任哦，璐璐姐和我從小到大共處超過十年，我可是把她當親姐姐一樣的，休想始亂終棄。」

艾諾簡直有口難辯：「這，這算什麼始亂終棄！？我只是不小心看到她的裸體，僅此而已！」

蕾蒂爾卻不依不饒，模仿著艾諾的語氣：「這，這算什麼始亂終棄！？我只是不小心忘記做安全措施，僅此而已！所以帶著那一臉鼻涕的熊孩子滾蛋吧，休想分走老子的家產！……看，每一個負心漢都是一樣的嘴臉！」

艾諾整個臉都漲得發紫了，卻也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辯不過眼前這金髮少女的，所以在一陣沉心靜氣之後，艾諾沉聲說道：「你想要什麼？」

蕾蒂爾一臉正氣地說：「要你明媒正娶將璐璐姐娶回家，然後照顧她一輩子啊！別看她是帝國人血統，可從小接受的可是蓬萊人的教育，傳統的很，被你把什麼都看光了，以後怎麼做人！？」

「你，你這是訛詐！」

「嘖，訛詐？你這是得便宜還賣乖哦！看看你，五十好幾的人了，長得不高，臉也不帥，璐璐姐可是當年我莊園裡僅次於我的大美人，不知多少春心萌動的少年幻想著她的容顏，爆發自己的激情。你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

艾諾心中暴怒，只想用一次夢境粉碎，將眼前的少女撕成碎片，然而此時周圍已經漸漸有圍觀者趕到現場，對吵鬧中的兩人指指點點，做出各種不堪的猜測……艾諾終於撐不住了，轉身就走：「走著瞧！」

蕾蒂爾只是笑。

————

「哎呀，璐璐姐你不要這麼傷心難過嘛，因為你的偉大犧牲，咱們可是度過了一次難關呢，相信短時間內那傢伙不會再來找咱們麻煩了。」

「嗚……你，你至少應該和我說一聲啊！」

「不行啊，璐璐姐你的演技不過硬，很容易露出破綻的，要的就是本色演出，才能騙過那個老色狼啊！」

韓璐在營地中披著長長的浴巾，欲哭無淚：「嫌棄我演技不過硬，你自己上啊！」

金髮少女聳聳肩：「在那個時間點，咱的真身會把他嚇到縮陽的。硬件條件不具備嘛~而且璐璐姐，為了聯盟，犧牲一點色相算什麼嘛。」

韓璐終於無話可說：「隊長，你真的會不得好死！」

「等我死了再說吧~」

「……之後要怎麼辦？我看那傢伙不會善罷甘休的，總要有個辦法。」

回到正題以後，韓璐也不計較王五賣隊友的行為，而是積極籌劃起了之後的計劃。

金髮少女聳聳肩：「沒關係，到時候麻煩璐璐姐你再洗一次就好，連看兩次，他想不娶你也難了。」

「……喂，認真一點好不好！？」

少女笑道：「想認真？那也簡單啊，之後幾天裡，我會以王五的身份再做上幾件事，想必那個艾諾不會視若無睹，而只要他動起來，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韓璐並沒聽太明白，不過她只要知道，現在的局面依然還在王五的掌控之中就可以了。

只是……真的可以嗎？對方，畢竟是個宗師級的築夢師啊！

————

慶功宴的第二天上午，整個軍營中依然瀰散著一股酒氣，狂歡之後，除了少數站崗執勤的士兵外，大部分人都有些狀態欠佳。而在戰爭時期擺下這樣的歡宴，古斯塔夫也著實冒了不小的風險。

好在一夜過去，一切平安無事，既沒有王五的去而復返，也沒有發生任何其他的意外。在中午的會議中，大部分軍官也都恢復了清醒。

「看來大家昨晚玩的不錯？」

會議室中，老將軍呵呵笑著，伸手指了指背後的大地圖，圖上，神聖帝國與自由聯盟的大半領土都被容括了進去。

「剛剛收到的前線消息，近衛軍團對勝州城發動的第一次攻城戰失敗了。」

下面的軍官頓時嘩然：「什麼！？近衛軍團失敗了！？」

古斯塔夫點點頭：「而且是在毒蠍軍團、橡木軍團共同參戰的情況之下！」

這個消息更是將底下人震得目瞪口呆：「將軍……自由聯盟，終於請出了金正陽嗎？」

古斯塔夫否定道：「非但沒有請出金正陽，自由聯盟甚至沒有從首都調來太多的援軍，勝州城只是憑著兩個殘兵敗將軍團混編城的軍團，以及特種軍團，還有一個新增的預備軍團，就頂住了帝國三大軍團的輪番猛攻……防禦能力之強，簡直不可思議。」

說著，將軍在地圖上招了招手，頓時圖上象徵兵力的箭頭開始自己動作起來，之間帝國的紅色箭頭開始不斷地突刺勝州城的藍色據點，只是卻如浪擊礁石一般，無論勢頭多麼兇猛，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古斯塔夫歎了口氣：「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怎麼回事。前線傳回的消息並不多，我只知道，對方的指揮官換了個人。」

這時候，下面傳來一個悅耳的少女聲音：「哦，是北地的女蠻子出手了啊。」

古斯塔夫微微一愣：「什麼？」

「銀霜，那個號稱天賦資質舉世無雙的北地公主啊，除了她，自由聯盟還有誰能單憑指揮能力，就駕馭著一群廢物飯桶，打贏這場守城戰？」

第三百零一章：十二道金牌拍你一臉哦！

遠在古蘭城的王五，並沒有猜錯事情的發展，在自由聯盟的東部行省省會城市勝州城中，最高指揮官已經由李娜娜變為了銀霜。

實際上，銀霜正式出手已經有段時間了，只是一直沒能作為某個戰區的最高指揮官，直接統領大軍作戰。畢竟說到底銀霜只是個北地人，還無法得到自由聯盟的充分信任，在戰爭之初，連王五都被調上前線，銀霜卻被雪藏，就是這方面的原因。

然而等到帝國與北地爆發衝突以後，暴風城與自由聯盟便順理成章結成了聯盟，而作為北地暴風城的公主，銀霜直接從家鄉叫來了一隊精銳戰士，都是昔年她親手培養的部下，實力強大，忠心耿耿。銀霜用這只一百多人的小隊，輕而易舉地在戰場上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接下來，隨著暴風城與自由聯盟的合作逐步加深，銀霜也得到機會進入勝州城，順理成章地接過了李娜娜的指揮權，一戰成名。

或許這位來自北地的公主，真的就是個天生的戰場奇才，論及指揮藝術，她固然有極高的造詣，可是也不能說就和其他人有天壤之別。真正厲害之處，在於她博取支持的手段。

為將者，最重要的是將部隊訓練的如臂使指，否則心中有再多的算計也是施展不開。按理說，銀霜初來乍到，最好的選擇是給李娜娜、朱堯基這兩人做副手，借助前者的聲望來推動自己的戰略，一點一點培養聲望。

可是銀霜根本沒有那個耐心，戰事緊張，不是用資歷卡人的時候了，因此北地少女的策略非常大膽，在進入勝州城後，第一時間確立了自己的絕對領導地位。

之後，只是通過一次簡短的講話，銀霜就引發了底下軍人一次又一次的歡呼，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女彷彿天然就有一種魔力，能夠輕而易舉地操控人心。而後緊接著勝州城就迎來了毒蠍軍團的正面攻擊，銀霜帶領著新編組的軍團踏上戰場，少女身著戎裝，一馬當先！

初戰，銀霜靠著一己之力幾乎逆天，少女在戰場上赫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鬥力，一人一馬，正面迎擊毒蠍軍團的先鋒軍，如入無人之境，在接連斬殺上百人後，更是一槍刺穿了先鋒軍的指揮官，險些引得對方全線崩盤！

少女為自己配置了三四件頂尖的絕夢系裝備，屏蔽了戰場上無所不在的築夢術的侵蝕，以遮掩自己築夢術上的弱項。而後，將自己現實位面武力強大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單槍匹馬就殺得毒蠍軍團毫無辦法。

最終，銀霜是被四五位光明神使，以及三頭大炎魔聯手逼回去的，過程中也受了些傷，更險些被堵得無法突圍……但更重要的卻是，銀霜向勝州城的戰士們表明了一點：帝國軍人並不是天下無敵，一樣是血肉之軀，我們為什麼就不能打贏呢？

有了士氣，接下來的事情就事半功倍。單憑毒蠍軍團和隨後趕至的橡木軍團，已經很難短時間攻克勝州城，而近衛軍團雖然擁有神聖大祭司這樣的頂級武力，可是……金正陽不出，近衛軍團也不敢輕舉妄動。

戰爭之初，神聖帝國巴不得金正陽立刻殺出來，然而金正陽卻打定主意縮頭不出，如今反而是帝國的形勢有些被動。三大軍團在勝州城下殺了幾天，帝國不得不承認面對銀霜，暫時還討不到什麼便宜，無奈之下只得退兵。

消息傳回國內，就引發了不小的震驚，毒蠍、橡木都是一級軍團，近衛軍團更不必說是大陸最強軍團，如此實力居然還會受挫，那個銀霜到底強到什麼地步了！？

「哈哈，說強也強不到哪裡去，戰爭的實質並不是比拚指揮官的技能高下，而是雙方軍隊的綜合實力，帝國三大軍團雖然厲害，可是在近衛軍團不敢全力以赴的情況下，只要銀霜手裡有個特種軍團，打贏一兩次防禦戰就不是什麼問題。」

會議室中，金髮少女蕾蒂爾反客為主，完全無視自己客卿旁聽的身份，大聲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蕾蒂爾在軍營中的囂張已經眾人皆知，然而對於這位傾國傾城的絕色少女，軍官們表現出了高度的寬容，此時並沒人大聲指責她，反而不少人開始認真思索。

「按你的話說，近衛軍團並沒全力以赴？」

蕾蒂爾聳聳肩：「明擺著的，不然勝州城怎麼可能保得住？單單是神聖大祭司一人，就可以隨手將城池從地圖上抹掉了。不過若是在這裡就將全部底牌都掀開，日後進攻自由都市就比較麻煩了，到現在為止，自由聯盟的幾支禁衛軍團還沒動起來，金正陽也依然在高塔中閉關呢。」

「那該怎麼辦呢？」

蕾蒂爾說道：「當然還是從銀霜身上下手，雖然指揮官不是決定性因素，可如果沒有銀霜，三大軍團早就攻破勝州城了。解決了銀霜，帝國繼續東進的道路上就再也沒有阻礙。而想要對付銀霜麼……」

底下有人立刻提議：「暗殺怎麼樣？就連孱弱的自由聯盟都能湊出一支刺客小隊，重創了毒蠍軍團的布倫特將軍，我們神聖帝國當然……」

蕾蒂爾毫不留情地打斷：「注意你的智商，布倫特能跟銀霜相提並論麼？針對銀霜進行暗殺，基本上就是派人去送死。她是和王五一個級別的對手，你想想看派人去刺殺王五？」

誠然，王五銀霜還遠遠算不上大陸的頂尖高手，可是這兩人的厲害之處就在於能力的全面，除非在正面戰場上，以十倍百倍的力量強行碾壓，否則想重創這兩人實在是太難了。

蕾蒂爾接著說道：「比起王五，銀霜在戰場上的表現更為完美，想要堂堂正正將其擊敗，雖然不是不可能，卻得不償失。畢竟帝國的敵人是自由聯盟，而非區區一個北地公主。帝國軍隊如今應該做的，是以最小的代價拿下銀霜，也就是戰場之外的戰場。帝國在自由聯盟內部應該有間諜的吧，將他們的能量全部釋放出來，務必讓銀霜遠離戰場，這樣一來就算間諜隊伍全軍覆沒也是值了。」

「這……」

「銀霜再怎麼厲害，畢竟不是自由聯盟的人，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得到自由聯盟的充分信任的，戰事特別緊急的時候，一切可以事急從權，可是只要戰事向好，只要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足以讓自由都市裡那群極端主義者們高潮起來咯。」

古斯塔夫沉吟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你這個說法固然也有道理，但是太一廂情願了吧？完全將希望寄托在對方的愚蠢身上，並不是兵法的正道啊。」

「哈哈，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其實帝國能一路推進到這個地步，也多虧了自由聯盟足夠蠢啊。除了人口和國土面積之外，帝國和聯盟相比，並沒什麼優勢可言。自然資源，耕地面積，技術水準，築夢師的平均素質，以及國家的生產效率……任何一項明明都是聯盟佔優，唯獨在軍事武備方面全面落後……要我說，這就是因為自由聯盟太蠢！但凡他們能將賺錢的心思花一點在軍事上，也不至於被咱們打得這麼慘。」

蕾蒂爾這番評論，卻讓在場的很多軍官感到不以為然。除了軍事以外全方位落後？這是哪個位面的神聖帝國啊，無論是比拚自然資源，歷史傳統，還是國民的根性，被光明神保佑的帝國，都遠遠勝過了那些只曉得賺錢的聯盟商人，至於說幾百年前讓帝國吃了大虧的獨立戰爭，也是因為帝國自身出了問題，而被卑鄙的蓬萊人趁人之危。

兩國真實的實力對比，就正如戰場上帝國軍人的勢如破竹，每一場勝利都不是因為巧合，或者敵人的愚蠢。帝國優於聯盟，僅此而已！

當然，視野更高的古斯塔夫卻不會這麼天真，作為帝國將軍，他曾經多次深入聯盟，親眼見證過這個新興國家的繁榮富強……比起老朽的帝國，聯盟的國力的確更強，但是很遺憾，他們在軍備上實在太不上心了。

皇帝陛下定下三個月攻破首都的計劃，並不僅僅是因為六皇子、八皇女的死使他暴怒，更重要的原因是，一旦戰爭打響，帝國如果不能盡快取勝，那麼……

而現在距離戰爭打響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帝國在局勢上的確佔優，可是……距離最初的戰略預期，已經有所不及。如果繼續被拖在勝州城以東，接下來的戰事就不輕鬆了。

「總而言之，反正你們現在也拿銀霜沒什麼辦法，不如試試我說的，就算沒有效果，無非是犧牲幾個間諜。帝國軍人既然戰無不勝，應該不至於非得依靠間諜才能獲勝吧？」

思忖良久，古斯塔夫緩緩點了點頭：「好，我會向陛下提議。」

————

五天後，勝州城的指揮官銀霜被首都傳來的緊急召喚，從前線調了回去。

第六天，勝州城戰事告急。

第三百零二章：自由都市深夜時分的百人斬少女.avi

事實上，大部分和自由聯盟的軍隊交戰過的帝國人，除了感慨對方軍事素質低下之外，就是讚歎聯盟高層的愚蠢了。

從戰爭開始以來，聯盟議會幾乎沒做出任何一項正確的決議，哪怕前方戰事已經火燒眉毛，作為最高權力機關的議會，卻遲遲不肯將軍事大權授權給國家內的任何一位將軍！聯盟八大軍團的一舉一動，居然都要上報請示，交由議會審議，批准通過後才能施行！

這在任何一個國家看來，都堪稱荒謬，然而開戰兩個多月，東部行省大部分淪陷，即便如此議會也只是稍微給予了幾位軍團長，少許專斷獨行的權力。軍團之間的協調配合，卻依然要透過毫無效率的議會審議。

對於這種事關國家存亡的戰爭，一舉一動都要經過聯盟議會的全體審議才能通過，而每一次會議，來自全國各地的大領主，大學者，文人名士，不吵個三天三夜是不會有結果的。而結果出來之後，前線早就一塌糊塗了。

當然，單只是效率低下，或許還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戰事吃緊的時候，軍團長們也不是傻子，自然懂得事急從權。關鍵是，聯盟議會非但不能提供正面幫助，反而頻頻去拖後腿，這就實在令人不能忍了。

例如這次勝州城戰役，當銀霜費盡心血，贏得了萬眾一心的支持，只待大展身手，在勝州城下與帝國三大軍團決一勝負時。首都卻傳來緊急命令，要她立即返回首都，接受審查！

審查？什麼審查？

聽到消息的時候，銀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錯，聯盟議會的確是蠢得厲害，可是這次也未免……

傳令的士兵也是一臉的苦澀：「銀霜將軍，消息是真的，我反覆驗證過，首都傳來的消息就是這樣，他們要你在三天之內趕回去，為此不惜動用了珍貴的飛行道具。據說有人在首都謠傳你……」

謠傳什麼，銀霜並沒在意去聽，以暴風城公主的身份，幫助自由聯盟的人作戰，難免會惹人非議，可是都這個時候了，難道我還沒有證明自己的立場嗎？

「別走。」

身旁，將軍李娜娜滿面怒色，「銀霜，你就在這裡，哪兒也不用去，那些政客如果有意見，就讓他們親自來捉你回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膽量過來！」

旁邊的朱堯基將軍也出言附和：「不錯，以前他們做了這樣那樣的蠢事我都忍了，可是都這個時候……沒必要再陪他們玩政治遊戲了。」

銀霜微微苦笑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啊，換做是你們當然可以滿不在乎地無視這個命令，但是我卻實在沒有這個本錢。」

李娜娜和朱堯基同時默然，的確，銀霜的身份太敏感了。

「算了，讓她走吧。」

沉重如暮鐘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特種軍團的軍團長巴頓緊皺眉頭，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個時候讓銀霜離開也是好事。」

李娜娜大吃一驚：「巴頓將軍！？」

巴頓說道：「對於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只有一兩次沉痛的教訓，才能讓他們幡然悔悟。老實說，這段時間在勝州城苦苦支撐，我的心情並不好。」

李娜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巴頓的言外之意。

如今的戰事，幾乎就是特種軍團一家，獨力對抗帝國的三大軍團。雖說近衛軍團並沒有全力出手，可巴頓也是壓力山大，更可恨的是這個時候，首都的政客們卻還在拖他後退！

心情不好，更多的是因為這來自背後的刀子，巴頓將軍的確是個鐵血將軍，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沒有七情六慾，在極度的憤怒之下，他也有極端的打算。

放棄勝州城，讓東部行省的省會城市徹底淪陷，然後，用慘烈的現實讓那些議員們清醒一下，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傻逼。然後徹底放棄那些政治遊戲。

李娜娜苦笑：「政客們是從來不懂得認錯的，就算聯盟全境淪陷了，也別指望他們真的能夠醒悟過來，這一點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有發言權吧。」

出身藍血家族，李娜娜對政客的認識，比任何人都更深刻。

然而銀霜卻在此時做出了自己的判斷：「算了，我還是先回去，這個樣子繼續下去，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而且，現在也有必要解決一下身後的麻煩了，對於那些躲在厚重城牆後面，對前線指手畫腳的議員們，也該給他們一個教訓了。」

銀霜說著，忽然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李娜娜心中一顫：「喂，你……」

然而轉眼間，銀霜的笑容卻又變得溫暖起來，彷彿剛才那一刻的森寒只是錯覺。

「放心，我不會胡來的。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請務必堅持下來！」

「好吧……」

————

銀霜一走，帝國軍團幾乎是同步逼近，三大軍團輪番而上，令勝州城的防禦搖搖欲墜。

不得不承認，銀霜雖然並沒有世間頂級的戰鬥力，可是憑著那精密的計算，高超的鼓舞能力，卻擁有點石成金的能力。同樣的軍團，在李娜娜、巴頓的手上，和在銀霜手上完全就是兩回事！

在前線苦苦支撐，李娜娜只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崩潰掉了，然而第三天晚上，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卻讓她緊繃的神經，險些就此斷開！

「你，你說什麼！？」

面前的傳令兵也是同樣的震驚，只是臉上卻洋溢著一種激情釋放的笑意：「將軍，首都最新消息……那四名反戰呼聲最高的議員，於不久前遭遇刺殺，命喪當場！真是罪有應得！要不是他們一力鼓吹，銀霜將軍又怎麼會被逼得從前線撤走？」

李娜娜卻沒有什麼大仇得報的快意，她只是感到一陣寒冷。

沒錯，那四個吵鬧聲音最大的議員被殺，的確出氣。這一次就銀霜的身份問題大加攻擊的，以這四人為首，不顧前線危機，一定要銀霜回去的，還是以那四人為首，為了加快召回銀霜的速度，那四人甚至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損人不利己！老實說，已經有相當一部分人懷疑他們四個是帝國間諜。只是議會的低效無能，卻使得調查小組遲遲不能成立。

這樣四個人，絕對是死有餘辜，換做是李娜娜，回到首都後也會考慮暗殺，如果是王五那傢伙更不必說，那四個人的下場絕對淒慘。可是……可是這是銀霜啊！

在李娜娜的印象中，銀霜就是這樣一個正面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女孩兒，任何卑鄙的陰謀都與其無緣，為人堂堂正正。但是現在她卻……

到了第四天上午，更多血淋淋的消息從首都傳到了前線，繼那四名議員喪命後，自由都市接連發生命案，多達上百人遇刺身亡，他們都是在學術界，商界等領域享有一定聲望的社會名流，同樣……也是反戰呼聲最高的人群。

這些人的死，某種程度上講是大快人心，至少前線的戰士們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真的是士氣暴漲，眼看就要破碎的防線霎時就穩固了下來，帝國軍團在遭受挫折之後，也無奈地退了下去，重整旗鼓。

但是換個角度來看，這些人的死，實在是非常危險。因為對於聯盟人來說，政治雖然令人厭煩，但從來不該是如此血淋淋的，當初自由聯盟建國時，之所以將議會設置得如此繁複臃腫，為的就是避免這種鮮血政治。

所以，就算銀霜的殺戮大快人心，就算這種一夜百人斬的效率，擺明了是首都中有相當多的人在暗中幫她……但這件事最終只會給她帶來更多麻煩，作為暴風城的公主，很可能被就此驅逐出境！

但是很快的，銀霜就呈上了一份堂堂正正的殺戮理由。

帝國間諜。

每一個死者，都被查明是帝國滲透過來的間諜，其中有三名議員更是滲透時間超過三十年！

銀霜的證據堂堂正正，根本不容反駁，每一個死者都有各自的證據證明他們的身份，這一點，超過二十位精通占卜預言的築夢師都提供了擔保。

面對議會的質疑，銀霜只是笑：「殺幾個帝國間諜，難道錯了嗎？」

錯了，當然是錯了！且不提這些間諜如果留了活口，可以提供多少價值……問題在於，究竟是哪一條法律，賦予了你隨意殺戮的權力！？自由聯盟除了法官，沒有其他人能裁決生死！

但問題是，當人們見到銀霜那染血的笑臉時，真的是膽戰心驚，實在不敢多說。

死了的一百多人，真的都是帝國間諜嗎？沒錯，證據的確是確鑿無疑，可是他們很懷疑，如果自己這時候膽敢出聲反對，那麼當自己死掉以後，同樣會有一份確鑿無疑的證據，(W//R\S/H\\U)證明他們是帝國間諜！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許多人才意識到，儘管自由聯盟制定了這樣那樣的條條框框，避免政治問題變得血淋淋的。

但政治，從來都是建立在鮮血之上。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實在不該以自己的愚蠢，徹底激怒聯盟的軍人！

銀霜趕回自由都市的第五天，正式得到委任，以聯盟將軍的身份重新趕回前線，試圖幫助巴頓，李娜娜等人挽回戰局。

只可惜，銀霜的努力終歸晚了一天，在她起身的前一晚，勝州城告破，巴頓重傷，李娜娜、朱堯基全部陣亡。

第三百零三章：如果你真的以為死亡就是便當的話，那麼我鄭重告訴你你錯了……

銀霜在自由都市肆無忌憚的殺戮，及時為這個陷入自我矛盾的國家理清了頭緒。

大敵當前，只有劍與血才是真的，除此之外，政客們的爭吵聲純粹就是一坨噪音。銀霜的殺戮就像是一記出其不意的殺招，出人意料，卻能收到奇效。

只可惜，懂得用殺招的不只是銀霜，神聖帝國同樣用出了自己的殺招。

神聖大祭司出手了。

這位大陸第二人，一出手便是驚天動地，單掌一翻地震山搖，整個勝州城都隨著神聖大祭司的翻掌隆隆作響，厚實的城牆上不斷喀拉拉綻出裂紋。

「天地顛倒！？」

城中實力最強的巴頓一眼就認出了大祭司的招數，頓時心驚膽裂！

對於超越了宗師級的絕頂高手而言，區區一座勝州城，舉手之間就能顛覆，正如大祭司舉手之間就能分斷山脈，開闢一條容納大軍前進的通道。

對此，就算自由聯盟集結幾千人幾萬人也是無濟於事。超越了宗師級，築夢師幾乎就是半個神明，自由聯盟之所以疏於武備，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金正陽的存在。

神聖大祭司便能單人破城，那麼金正陽又會如何？只可惜金正陽並沒有遂人心願。如今神聖大祭司出手肆無忌憚，能夠阻擋他的唯有……

「哼，真以為金正陽不出自己就天下無敵了！簡直是笑話！」

巴頓將軍屹立牆頭，一聲怒吼之後，澎湃浩瀚的夢境之力開始瘋狂捲動，而宗師級的境界，令他的力量直接投影到現實之中，身旁整個空間都開始隨之膨脹收縮，變化莫測。然而隨著能量的溢流，本已分崩離析的勝州城城牆，頓時停止了崩潰的勢頭。

面對神聖大祭司的天地顛倒，巴頓只用了最為簡單的一招夢境消除。不過，招數雖然簡單，在宗師級築夢師的全力發動下，當真是無物不消，神聖大祭司毀天滅地的一招神術，終於是被擋了下來。

只是這一回合之後，飛在半空的神聖大祭司依然是一臉肅穆莊嚴，巴頓的頭上卻流出了冷汗。

以夢境消除來消除神術，本該是大佔便宜，但是剛才那次交手，兩人的形勢不過平分秋色。

面對神聖大祭司，巴頓絲毫不敢藏拙，多年苦修的築夢術可是全力出手，其他人只以為他是宗師級中位的水準，卻不知這幾年間他早已另有突破……

巴頓本以為憑著如今的修為，就算動搖不了金正陽那宗師級以上的至高境界，至少可以和神聖大祭司爭一日之短長，可是現在……我是傻瓜嗎！？

「嘖，難怪敢來挑戰金正陽，果然是有點本事。那扇門，看來你也跨了過去。論及修為，我自承不如就是，不過，現在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把你擋在這裡！」

對於巴頓將軍的宣言，大祭司只是面露微笑：「拚命？如果拚命就能有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天賦與努力的存在意義了。」

「本來不打算在遇到金正陽之前分心，不過既然對手是你，倒也可以破例。那麼，接下來，就請你盡情欣賞一下，宗師級以上的境界，究竟是什麼樣子。」

一戰之後，巴頓身受重傷，特種軍團高手十傷八九，更有三名高級築夢師當場隕落。李娜娜與朱堯基率領軍團奮戰到最後一刻，壯烈犧牲，城中超過十萬部隊全軍覆沒，勝州城完全淪陷。

————

勝州城的戰役結果，很快傳遍大陸，神聖大祭司以無敵的姿態，一己之力攻破勝州城，然而無論是神聖帝國還是自由聯盟，都沒有做出應有的反應。

帝國並沒有喜意，聯盟也沒有感到絕望。

因為，這一場勝利，帝國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神聖大祭司在此戰中全力出手，致使以往營造的形勢完全破滅。神聖帝國先一步翻開底牌，那麼金正陽就有了足夠的斡旋餘地。

接下來，主動權就落到了金正陽手上，這位天下第一人何時出關，完全成了未知數，帝國行軍的每一步，都不得不考慮這位天下第一人的反應。某種程度上，這是一場失敗的勝利。

因此，此戰之後，儘管勝州城陷落，自由都市內反而有人唱起了歡歌，彷彿在提前預祝勝利。

「犧牲了一個勝州城，卻為天下第一人換來了主動，這筆生意做得過啊哈哈哈！」

議會之中，也不乏持此觀點的議員。

至於勝州城中死難的軍人百姓，還有誰會在意？無非是個數字罷了。

————

「嘖嘖嘖，戰局簡直一塌糊塗啊~」

古蘭城中，金髮的少女看著眼前的立體地圖，嘖嘖連聲，而在她身旁一道圍觀的眾多軍官，也是唉聲歎氣。

「底牌提前翻開，關鍵還是間諜戰的大敗虧輸，那群飯桶根本沒把銀霜拖在首都足夠久，所以才逼得大祭司不得不出手。更可恥的是，那群飯桶行動失敗，不但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反而讓銀霜借此機會狠狠地恐嚇了一番聯盟議會……從此以後，指望自由聯盟自己犯傻，只怕是難咯~」

蕾蒂爾用力搖著頭，歎息道：「廢物啊廢物！」

身旁的軍官簡直要怒氣爆棚：「你……長得漂亮了不起啊！居然顛倒黑白反咬一口！當初是誰說要發動間諜戰的？結果怎麼樣了！？」

蕾蒂爾聳聳肩：「怪我？當初我是怎麼說的？發動間諜戰，一定要小心對方狗急跳牆，屆時很可能會有反效果，結果你們全當耳旁風，現在不正如我所料？」

一眾軍官沉默不語，紛紛回憶起了幾天前的情景……

當時，在蕾蒂爾提出要發動帝國間諜，利用銀霜的身份將她召回首都，古斯塔夫將軍思忖良久，決定給陛下寫上一封加急信，將蕾蒂爾的意見寫了上去。

皇帝陛下日理萬機，如今身處前線更是緊張，因此下屬呈上的信件務必要言辭簡潔，不可拖沓。古斯塔夫本打算三言兩語寫完，結果蕾蒂爾就在一旁不斷指手畫腳。

「哎呀，你這個字拼錯啦！」

「好難看的字，老頭兒你到底是不是貴族出身啊？」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筆很娘啊~」

「給皇帝陛下寫信，這裡要加幾個敬語吧？不用？哎呀，陛下說不用你就真不用啦？」

「這裡要加上圖畫才比較形象啊！對了，要像這麼畫……」

「對了對了，這裡記得加一句：一定要小心對方狗急跳牆，用暴力手段解決政治問題。不然很可能會引起反效果哦……千萬寫好看一點，要讓皇帝陛下認清楚，反正到時候出了事情我不負責哦~」

嗯，沒錯，那時候，這個該死的傢伙的確是提過這麼一句！

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因為這一次失敗，看來責任居然是在煩躁之下沒有好好寫信的古斯塔夫將軍？

蕾蒂爾的計劃無疑是好的，如果那些間諜能夠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讓銀霜無法偷襲得手，那麼接下來，銀霜很可能會被逐出國境！而銀霜這一走，自由聯盟的士氣將無可挽回地滑落下去，所有的將士都將被後方的倒行逆施寒透心，屆時聯盟形勢將真的萬劫不復。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巧合而全盤皆輸。

「好在勝州城終歸是破了，接下來也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無非是付出的代價大一點，銀霜雖然厲害，也不是天下無敵，以後大家遇到了，注意以下幾個問題就可以……」

蕾蒂爾說著，就準備在地圖上勾畫起來，不過軍官們明顯沒什麼興趣。

「唉，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咱們又沒機會上前線，帝國九大軍團都壓上前去，國內必須有人駐防啊，豪豬軍團擅長防守反擊，這種活兒從來都是咱們做，只怕沒機會上前線和聯盟狗廝殺咯~」

金髮少女有些不滿意地撅起嘴：「別說這麼肯定嘛~我看機會還是有的哦~」

一名軍官揮了揮手，不以為然地笑笑：「真要能遇到聯盟狗的話，我請你吃飯哦，帝國境內隨便你挑餐廳，多貴都可以！」

蕾蒂爾也笑：「那好，要是沒遇到，我脫裙子給你看~」

那軍官頓時抬起頭：「真的！？」

「當然是真的。」蕾蒂爾的笑容變得無比嫵媚，令四周圍觀軍人都有些神魂顛倒，全然想不到金髮少女在心中暗暗補充，「反正我從來都只穿褲子……要脫也是璐璐姐脫。」

金髮少女與一眾軍官正聊得開心，古斯塔夫將軍卻愁眉不展地走進會議室：「你們又在搞什麼名堂啊？」

卻見金髮少女蹦跳著貼近過來：「喂，老頭兒老頭兒，我有個好主意說給你聽。待會兒麻煩你去給皇帝陛下寫封信，提個建議。」

老將軍鬍子都翹起來了：「你還來！？再給陛下出幾次餿主意，我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這次可是好主意哦~你記得告訴國王陛下，破城以後，除了必要的燒啥擄掠，別忘了奸屍~！」

「……」

第三百零四章：我們沒有這麼做，但是我們不能阻止你們這麼想~

在軍營會議室中，金髮少女開始了自己的重口味講座。

「守勝州城的將軍李娜娜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哦，聽說壯烈犧牲了？找個築夢師打理一下屍體，然後派幾百人去奸屍啊！那個朱堯基也別放過，找些那圈子裡的朋友玩爆他。這樣一來自由聯盟就會因此而暴怒，迫不及待派出大軍與帝國決戰。以此時聯盟的軍事實力，正面決戰勝算並不高，所以咯~很划算吧！」

「划算你妹啊……」古斯塔夫簡直要瘋了，這種歹毒的主意都想得出來，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媽媽就告訴他：不要相信女人，越美的女人越會騙人，心腸越歹毒。如今他那貌美如花的女侍官就非常歹毒地企圖讓他戒煙戒酒！而貌若天仙的蕾蒂爾，居然想出了奸屍的主意！

「別怪我哦，誰讓大祭司閣下下手那麼重，直接把人打死，否則捉回來就可以玩活人啦！」

「這，這不是玩什麼人的問題吧！？」

古斯塔夫將軍簡直要背過氣去，卻見蕾蒂爾忽然泛起微笑：「老頭兒，你不會當真了吧？」

「……」

「奸屍這種事，當然不能真來，否則咱們自己人的士氣都要丟光了，毒蠍軍團那種沒人性的軍團整個帝國也只有一支，更何況如今頂在最前線的是皇帝陛下的近衛軍團。」

老將軍一下子就搞不明白了——蕾蒂爾這不是挺清楚的嗎？怎麼剛才還胡說八道？

「我們不能做，並不代表我們不能讓對手這麼想啊~我記得沒錯的話，帝國在聯盟境內滲透了不少報社之類的機構組織吧？平日裡除了帝國提供的少量經費，他們就完全是靠自編八卦來賺獎金。現在呢~聯盟的女英雄屍體慘遭褻瀆，這不是很好的炒作題材嗎？」

古斯塔夫皺起眉頭：「你是說讓他們大肆造謠？還是免了吧，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何況我們的間諜網可是剛剛才遭受嚴重打擊，再來一次，我們在帝國境內就真的沒有可以動用的力量了。」

「你怎麼知道這次就一定會遭受打擊呢？相反，操作得好，很可能會造成聯盟的大分裂！」

古斯塔夫又聽不明白了，老將軍倒也謙虛：「請賜教。」

蕾蒂爾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會議桌上，伸手在地圖上比劃起來。

「聯盟和帝國有個最大不同，他們的統治者並非是某一個家族或者某一個人，而是由八個藍血家族組成的聯盟，帝國能夠在東部行省勢如破竹，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東部行省幾乎沒有八大家族的利益在裡面。但是這並不是說，聯盟的一切就都由八大家族說了算。相反，對於八大家族不滿的勢力，隨著幾百年的歷史進程，其實越來越多，而這部分人，有相當集中在東部，這一點，我想老頭兒你該明白的。」

古斯塔夫嘿嘿一笑，沒有多說。

「八大家族擁有驚人的力量，只是至今為止，他們只動用了這些力量中的一小部分。這一點聯盟國內不可能沒有反對聲音，尤其是東部行省的人們，對於八大家族的消極態度想必是憤怒之極。只是現在還欠缺一個爆發點。」

蕾蒂爾說著，伸手在地圖上，勝州城的位置點了點：「現在呢，爆發點已經有了。雖然李娜娜是藍血家族的成員，不過這正好給了我們炒作的話題……腐朽沒落的貴族家族，為了一點點的眼前利益，寧可犧牲自己的家族成員，以及成千上萬的無辜民眾，他們與幾百年前他們聯手推翻的帝國統治者並無不同，只是幾百年過去，帝國已不再是原先的帝國，獨立戰爭後，大分裂的帝國變得更加強大，聯盟卻漸漸在虛假的繁榮之中滑入深淵……這段話你覺得怎麼樣？我覺得在聯盟內部一定可以引起很多人的共鳴誒！」

古斯塔夫出神地聽著，緩緩點了點頭：「請繼續。」

「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發動帝國在聯盟境內的媒體機構，努力渲染出這樣一種氣氛：前線戰事是無比糜爛的，看上去強大的聯盟其實是無比脆弱的，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聯盟八大家族的腐敗無能。我知道這種宣傳方式一定會遭到八大家族的打壓，不過與此同時，卻可以得到聯盟內部另一批人的幫助……甚至可以想辦法與八大家族的成員取得勾結，反正所謂的利益集團也從來不是鐵板一塊。」

「然後？」

「總之呢，所謂造謠，絕對不能單純只是製造謠言，一定要有更深層次的內涵，比如說，為了解放聯盟，為了推翻八大家族之類……這樣一來就算被人揭破，我們也可以昂首挺胸地說：我們是為了偉大的理想而造謠。總之，輿論戰中，一定要將自己置於不敗之地。不要怕和人家吵，如今的客觀環境就是帝國在軍事上全面佔優，聯盟百般嘗試也無法翻盤，這樣就使得對方無論怎麼說都顯得蒼白無力。」

古斯塔夫將軍聽到這裡，早已是笑容滿面，如今他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對方使用暴力手段呢？」

「那就更好了，正如奸屍行為可能會傷害到帝國軍人自己的士氣……當聯盟將屠刀砍向了媒體時，它也就斬斷了自己的存在根基。銀霜的百人斬已經透支了民眾的承受力，再來一次大屠殺，聯盟就真的完蛋了……然後，老頭兒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古斯塔夫笑道：「為什麼我沒早點遇到你呢？」

————

通過軍中特製的通訊網絡，一封加緊信件，在一小時內就跨越萬水千山，從古蘭城中發出，出現在皇帝陛下的桌案上。

「奸屍……？」

收到古斯塔夫的信件時，看到第一行字，皇帝陛下就被嚇到了，好在後面緊跟著就是一大段的解釋文字，多少讓皇帝的心跳恢復了平穩。

而隨著皇帝的目光在信紙上不斷下移，一抹笑容也在皇帝那張古板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來。

「有意思，的確有意思。」

雖然有這樣那樣異想天開的地方，不過這個思路的確很新鮮，值得一試。只不過……

掂量著手中的信紙，皇帝開始感到好奇了。

這居然是那個老東西的主意？

古斯塔夫是從先皇時代就頗有聲望的軍中宿老，以穩健圓滑的作戰風格著稱，雖然沒有布倫特這種年輕一輩人的狠辣銳利，可是坐鎮後防卻分外值得信任。同時，或許是因為年事已高，古斯塔夫在前線的許多反應，已經跟不上皇帝的節奏了。然而這樣一個垂垂老矣，甚至有些心慈手軟的將軍，居然能想出這麼有趣的點子？

大概不是他本人的創意吧，正如上一次緊急召回銀霜的點子一樣，從中完全看不出古斯塔夫本人的痕跡。

大概是手下人的創意吧，皇帝不由一笑，開始對古斯塔夫背後的謀士產生了一絲興趣。

接連兩次想出這種餿主意，真不是一般人啊~

————

「勝州城淪陷！守軍全軍覆沒！」

自由都市的廣場上，一個嗓音洪亮的官員正大聲吼著前線的最新戰報。當然，這個最新，通常要較那些藍血家族的消息渠道慢上幾天。

不過對於自由聯盟的首都人民來說，每天在廣場上聽這些官員傳遞最新戰況，已經是每日例行的公事，尤其是前線戰事頻頻告急，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意識到，或許戰爭距離自己並不是那麼遙遠，儘管自由都市位於聯盟最西部，可是帝國軍隊的鐵蹄隨時可能踐踏過來！

「勝州城陷落，守軍全軍覆沒，李娜娜、朱堯基將軍壯烈犧牲！」

伴隨官員哽咽的吼聲，廣場上的聽眾們頓時發出一連串的哀歎。

又輸了，而且是如此關鍵的戰役……聯盟的那些軍人到底在搞什麼鬼！？明明應該是我們更加強大不是嗎？幾百年前我們就擊敗了帝國，取得了自己的土地，為什麼時至今日，我們反而在帝國的緊逼下步步後撤！？

人們憤怒的質疑聲，如今只是在心底迴盪，自由都市之中，大部分人依然對這個國家抱有相當的期望。

更何況，無論怎麼憤怒，生活還是要繼續，一日三餐還是不能少啊……

然而很快，一張全新出爐的報紙，在首都城內悄然散播開來，而伴隨著一些讀報員在城中一些小廣場的朗聲閱讀，越來越多的自由都市人，聽到了一個聳人聽聞的消息。

「勝州城內，已逝的將軍李娜娜的遺體，遭到了毒蠍軍團駭人聽聞的褻瀆！同遭此難的還有朱堯基將軍，為了報復兩人在勝州城中的英勇奮戰，帝國的毒蠍軍團做出了令人髮指的獸行！」

當人們睜大眼睛，被這個不可思議的消息震得六神無主時，緊跟著讀報員就開始閱讀下一篇文章。

「據消息稱，勝州城陷落前夕，李娜娜將軍與家族高層發生激烈爭執，與家族決裂。而在城池陷落後，城中佈置的緊急避難通道被自由都市一方單方面鎖死，致使李娜娜將軍與朱堯基將軍無法脫離戰場，壯烈犧牲……」

小廣場中，讀報員呆板的聲音，悠然迴響。

第三百零五章：皇帝陛下的性感寵妃孤身前往壯漢雲集的軍營犒勞大眾，廣播福利的故事……

自古蘭城中傳出的一封加緊信件，在自由都市中卻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風暴。

就連親手簽發命令的帝國皇帝，都沒料到這一場輿論戰，最終會演變得完全不可收拾。

所謂奸屍，不過是個吸引注意力的噱頭，正如古斯塔夫在信件中所闡述的那樣，以誇張的謠言吸引大眾的注意力，然後再將略顯枯燥的理論闡述給他們，結合當前自由聯盟一方逐步敗退的戰略形勢，可以收到奇效。

不過，這個奇效，的確是讓人大吃一驚啊。

從自由都市傳回來的消息顯示，在奸屍新聞放出去不久，就有民眾自發組織起來，試圖衝擊貴族區的大莊園！而這一波暴民，矛頭直指李家！

在帝國炮製的謠言中，李娜娜的確是一位忠實可靠的將軍，或許在軍事才能方面受限於年齡與經驗，但她的勇氣和氣度，卻絲毫不輸給那些享譽已久的大將軍。然而這樣一位可敬的聯盟女將軍，最終卻死於自家人的暗算。

謠言聲稱，李娜娜因為不滿聯盟八大家族的消極作戰，與家族高層大吵一場，聲稱如果家族還是不肯全力出手，那麼她將在勝州城陷落以後，返回首都，將八大家族的所作所為公諸於眾。

以她前線將領的身份，所說的話自然分外有說服力。這也算是李娜娜抗衡家族的一大殺招。

只是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句話卻為她招來殺身之禍……兩國交戰至今，帝國雖然屢屢擊破聯盟軍團，但是直接擊殺軍團長，卻還是第一次。因為每一位軍團長，身上總會有一些保命的道具裝置，例如勝州城中就建有傳送陣，可以用高昂的代價，瞬間傳送少數人回到首都，是城中最高層的保命道具。

李娜娜並不缺乏勇氣，但也不是傻瓜，該做的事情她都已經做過了，如果這樣還是城池注定失守，那麼她也不會傻乎乎地以身殉城。聯盟如今缺少的就是有足夠戰爭經驗的將軍，與帝國多個軍團都有交戰經驗的李娜娜，如果能夠將這些經驗帶回首都，將為日後的戰爭貢獻不小的力量。

所以李娜娜完全沒有自我犧牲的理由，城池告破，她當然會發動傳送裝置，及時回到首都，可是最終她顯然沒有成功。

帝國的皇帝當然知道真相：神聖大祭司出手，城中的所有夢幻道具在超越宗師級的法則下全數失效，李娜娜和朱堯基根本走不開！

但是自由都市的人卻不知道，他們只知道，李娜娜是死於自己人的暗算，在她發動傳送的時候，自由都市一方單方面鎖死了通道，將李娜娜作為犧牲品，擺到了帝國屠刀之下！

憤怒如同瘟疫一般傳染開來，暴怒的民眾開始自發組織，衝擊李家的大門。

而李家的反應也堪稱霸氣無邊：殺！

當然不是全面大規模的大屠殺，負責看守莊園的精銳小隊，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幾個帶頭鬧事的別有用心者，以及沖得較前，企圖渾水摸魚的地痞流氓。

想著不久前銀霜在自由都市一場屠殺取得的奇效，李家的守衛做出了令他們自己悔恨終身的決定。

他們揮下了屠刀，雖然只是擊殺了不到十人，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使得這場本可以壓制在某個範圍內的衝突，變得全然不可收拾起來。

或許是因為自由都市並非李家的大本營，李家莊園也只是家主偶然經過的休閒別墅，坐鎮這裡的是家族中的年輕一代，也或許是這一切都有一雙幕後黑手在遙控操縱，總之，自由都市爆發大規模流血事件，成為了繼勝州城陷落後，自由聯盟內又一個慘淡消息。

這次暴亂持續了幾天時間，動用了禁衛軍團才將暴亂鎮壓下去，期間險些將銀霜都從前線召回。

帝國根本就連很多後招都沒用出來，就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更可怕的是，雖然暴亂平息，可是聯盟的不穩定因素卻增加了不知道多少。

藍血貴族與平民階層，普通貴族階層，榮譽貴族階層……之間的矛盾，已經完全激化。人們將如今戰事的萎靡，完全歸咎於八大家族的冷漠貪婪，腐敗無能。而八大家族一時間也實在無從反駁。

的確，各大家族都隱藏了自己的全部實力，如果拿出來的話，戰爭的確不至於發展到這個地步，可是……這又能怪八大家族嗎？你們這些憤怒的平民，難道就為了戰爭獻出了自己的一切了嗎？你們沒有，憑什麼要求八大家族就要連自己的底牌都掀出去呢？

只可惜這種話已經沒辦法解釋了。

聯盟內亂，神聖帝國自然不會放過大好時機，先前大祭司搶先出手造成的副作用已經完全消失，帝國軍團勢如破竹，從勝州城出發，一路西進，正式跨入聯盟的中央行省！

距離自由都市，還有不短的距離，可是隨著東部行省的全面淪陷，接下來的路只會越走越快。

開戰至今，帝國也沒有拿出全部的力量啊。

在自由都市流血夜之後的第七天，神聖帝國的毒蠍軍團攻破了中央行省最東部的一座城市，城中消極的抵抗，正是自由都市流血夜的副作用，這個國家的人心似乎在渙散。

既然如此，何不乘勝追擊？然而作為先鋒軍的毒蠍軍團在繼續西進的路上，遭遇了銀霜率領的聯盟第九軍團，激戰一日夜後，毒蠍軍團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不得不暫且後退，而銀霜也無力追擊，鳴金收兵。

雙方在中央行省的東部地區維持了僵局，之後，兩隻軍團又有幾次交手，銀霜作為將領的天才被她釋放得淋漓盡致，以弱勝強成了家常便飯，帶領一支新組建的軍團，卻表現得比禁衛軍團還要老道，只是面對帝國的一級軍團，銀霜也只能略佔上風，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好在帝國最強的近衛軍團在勝州城一戰後，進入了漫長的休整期，始終呆在勝州城中沒有繼續西進，否則銀霜的壓力還要更大。

不過任誰也看得出來，如今的僵持，只是大爆發的前奏，帝國九大軍團越過國境線，如今衝在最前面的卻只有三支兵團，這絕對不是正常的反應。何況距離帝國皇帝最初的戰略目標，三月攻破自由都市，也只剩下了一周左右的時限。

如今看來，三個月的時間是不可能了，不過帝國如果加緊一點步伐，四個月，五個月的目標卻大有可為不是嗎？

與此同時，帝國方面也的確在為下一步的戰略目標做著準備，在一波全方位的進攻之前，帝國正在進行最後的調整。

————

古蘭城中，一片歡樂的海洋。

儘管不久前才舉辦過一次慶功宴，不過這一次城中的宴會等級更上一層樓。

原因很簡單，皇帝陛下派出使者，嘉獎了坐鎮後方，卻不忘給前線出謀劃策的豪豬軍團！

古斯塔夫將軍在古蘭城中給皇帝陛下寫了兩封信，儘管第一封信的結果是個赤裸裸的悲劇，但是第二封信卻讓帝國收割到了一枚巨大的勝利果實。只是幾桿筆，幾張報紙，就讓自由聯盟陷入了全方位的被動，這一點甚至超出了帝國人自己的預期！

如此戰功，怎能不獎？何況按照皇帝的部署，豪豬軍團很快就要從古蘭城出發，趕往前線了。

帝國的下一波進攻，是真正的一擊定勝負，因為北地人的威脅暫時解除，帝國有能力調動更多的部隊進入前線。豪豬軍團只是二級軍團，但卻是二級軍團中的頂尖水平，放在後方發霉也太浪費了。

何況……如今的豪豬軍團，似乎多了一個神秘莫測的謀士，在皇帝陛下的眼中，但就那個兩次提出建議的謀士，就價值一個二級軍團了。

這一次的慶功宴，其實更多的也是為了那個謀士。皇帝陛下雖然沒有親自出面，卻派出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前往古蘭城對古斯塔夫將軍進行嘉獎，同時也見識一下老將軍背後的那個謀士。

代表皇帝前來的，是個擁有一頭紅火長髮的年輕女子，臉上總是掛著一絲溫和的笑容，彷彿是鄰居家溫柔嫻淑的姐姐。然而在場的軍官卻沒有任何人膽敢輕視她。

瑞貝卡，既是皇帝陛下的寵妃，也是皇帝陛下最重要的謀士，本人更擁有高級築夢師的修為，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女。不久前單槍匹馬前往北地，舌燦蓮花，說服北地十三國的國王從邊境退兵，成功化解了帝國後方的隱患，使得包括豪豬軍團在內的三支軍團能夠騰出手來，奔赴前線。

如果說某個金髮少女在皇帝眼中可以值上一個二級軍團，那麼瑞貝卡的價值至少是一個近衛軍團。

所以，雖然瑞貝卡並沒有一個足夠清晰的身份，但在宴會上卻得到了最多的關注。

而在宴會之後，紅髮的女子輕輕一笑，開口問：「古斯塔夫將軍，寒暄的話就不多說了……可以讓我見識見識那個神奇的小姑娘嗎？」

「當然！」

第三百零六章：孤男寡女深夜時分共處一室的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蕾蒂爾在軍營中，著實幫了不少的忙，雖然這孩子性格有些頑劣，在軍營中也頗為好鬥，可是跟她鬥過，士兵們卻受益匪淺。蕾蒂爾是個相當優秀的導師，每一次戰鬥之後，都會非常無私地將自己的心得體會，用略微諷刺的口吻說出來，令那些男性士兵們在自尊受挫時，將金玉良言牢記於心。

同時，蕾蒂爾還和軍團中的神官、築夢師們頻繁交手，雖然她的築夢術修為還略顯薄弱，不過在築夢術上表現出的天才卻令人矚目，從她那多變的戰鬥風格中，神官們也獲得了不少東西。

只可惜，現在她似乎要離豪豬軍團遠去，瑞貝卡的到來，意味著蕾蒂爾即將展翅高飛，前往一個更為燦爛的舞台。

……不，也沒什麼可惜的，古斯塔夫早就知道，蕾蒂爾終歸不可能在豪豬軍團扎根，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無疑是屬於整個帝國的瑰寶。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會兩次寫信給皇帝，並且在第二次取得重大成功後，明確表示：這是蕾蒂爾的主意，我只是負責執筆。

如今，雖然沒有迎來皇帝陛下本人，可是瑞貝卡的到來已經足夠說明陛下對蕾蒂爾的重視。

在此之前，能夠讓瑞貝卡親自前來見面的，整個帝國也不超過十個人，這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不但能力出眾，深得皇帝寵愛，骨子裡更是驕傲之極。別看現在她對古斯塔夫彬彬有禮，但臉上的神情始終帶著一絲冷淡。

老將軍在她眼中，根本不值得特別去關注什麼。此行前來，只為了見識一下那個蕾蒂爾。

站在宴會廳中，瑞貝卡等待著古斯塔夫將那傳說中美貌無雙的少女叫來，然而片刻之後，就見老將軍一臉無奈地走了過來。

「這個……」古斯塔夫摸了摸下巴，有些難以啟齒。

瑞貝卡輕輕一笑：「要我過去對嗎？」

「呃……」老將軍臉色更為尷尬，「年輕人，不懂事嘛。」

「沒關係，有一點傲氣不是壞事。打磨乾淨之後，就會變得更加成熟。總比那些一上來就銳氣盡喪的廢物要強。」

紅髮女子說著，放下手中的酒杯：「帶我去見見她吧。」

在古斯塔夫親自帶領下，瑞貝卡離開宴會廳，沿著一條小路走到了軍營偏僻、幽靜的角落。

「位置有些偏啊。」瑞貝卡隨口評價道。

「蕾蒂爾小姐畢竟是女孩子，軍營中也只有這裡還有比較好的房間給她了。」

瑞貝卡點點頭表示認可，眼看前方的獨棟小樓已經近在眼前，轉頭說道：「好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是了，還有，把樓門口的警衛都撤了吧，我不希望和她說話的時候附近有別人。」

「可是……」老將軍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依言照做。反正瑞貝卡是高級築夢師，身上更有皇帝陛下賜予的諸多法寶。而蕾蒂爾也是一流的高手，這兩人在一起，就算那個聯盟小盜賊跑來也討不到好去。

於是古斯塔夫心中輕輕歎了口氣，向瑞貝卡告辭轉身離去。

而不多時，瑞貝卡已經走到小樓門口，伸手在木門上停了片刻，還是禮貌地敲了幾下，然後也不待主人同意，便推門走了進去。

推開門，就是這棟二層小樓的客廳，客廳正中，金髮的少女滿面笑容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

兩人的初次見面，瑞貝卡微微吃了一驚，眼前的少女比她聽說得還要漂亮，是真真正正的絕色傾城。而且從她身上，能感受到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就好像一團熊熊燃燒，放蕩不羈的火焰，你永遠不知道她下一步會做什麼，會說什麼。

既然如此……紅髮女子笑著走上前去，伸出手：「初次見面，我是瑞貝卡，很高興見到你。」

金髮的蕾蒂爾點點頭，同樣伸出手去：「咱叫蕾蒂爾，同樣很高興見到你，聽說你是帝國數一數二的謀士？」

瑞貝卡沒有同意也沒有反駁，只是握住對方小手的時候，微微用了一點力，以示親近。

然而下一刻，卻聽蕾蒂爾聲音忽然變得有些發冷。

「咱等了這麼久，總算上來一條大魚，我原先還擔心，如果皇帝只派個雜兵過來咱該何等尷尬，現在看來不用了。」

瑞貝卡心中並沒有傳來直覺的警訊，對方對她似乎並沒有而已，但是話中的冰冷卻讓她警惕起來，想要抽回手，卻發現對方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議。

不對勁，這完全就不對勁……

卻聽蕾蒂爾繼續說：「古蘭城的確挺好玩，不過玩了這麼久我也膩了，角色扮演的遊戲一開始感覺很新鮮，但越到後來就越沒意思，所以我決定不玩了。」

~文`瑞貝卡已經深深皺起眉頭，同時四顧的目光也讓她發現了一絲不妥。

~人`這個女孩兒的隊友都去哪裡了？這棟小樓不是給她一人獨享的，按照古斯塔夫的說法，她的五個隊友都住在這裡，難道……

~書`這個時候，瑞貝卡終於反應過來，開始猛力地掙扎，可惜這份警覺終於還是來得晚了少許。

~屋`就在她的面前，金髮的少女忽然發出了男性的聲音，那聲音比起蕾蒂爾更加嘲諷，也更加危險。

「小美人兒，我的隊友已經在城外荒野等候已久了，快來一起玩吧~」

瑞貝卡豁出全力試圖將手從對方的掌控中抽出來，與此同時，夢境之力也開始急速運轉，以她的修為只要一次夢境碾壓就可以……

「哈哈，晚咯~」

伴隨王五的一陣得意笑聲，瑞貝卡忽然感覺到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黑洞，渾身的力氣，包括夢境空間中的能量都隨著黑洞的緩緩轉動急劇流失。

「這！？」

雖然瑞貝卡是高級築夢師，可是發動築夢術也是需要時間，需要蓄力的，而在這個黑洞的干擾下，她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動作！更恐怖的是，隨身攜帶的用於保命的夢幻道具，也在黑洞的捲動下，全數失去了效果！

「不好意思，這段時間陪帝國神官們玩了挺長時間，你們會的那些把戲，我都已經瞭然於心了~」

瑞貝卡於是再不遲疑，然而正當她準備玉石俱焚的時候……砰！

來自腦後的一次重重敲擊，讓她失去意識，無力倒下。

築夢師並不是全無敵的職業，一旦被人近了身，就算是宗師級築夢師也有被人刺殺成功的先例。瑞貝卡修為不弱，但實戰經驗終歸是欠缺了幾分，沒有和頂尖刺客交手的經驗。

在此之前，她那百試百靈的「女人的直覺」，還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單槍匹馬深入北地，面對險惡境況也能化險為夷，靠的就是出眾的危險感知能力。只是就連這個帝國一流的謀士，也沒想到在自家的軍營裡，會遇到一個出手時全然不沾染殺氣的頂尖刺客！

王五早在半天前就聽古斯塔夫提起過，皇帝陛下派出了他的寵妃，到古蘭城對軍團進行嘉獎，而那位女士擁有這樣那樣的強大之處，比如修為很高啦，身上有很多道具啦……要說缺陷，畢竟還是太年輕，可能實戰經驗上稍微有所遜色啦……

簡直像是對照著攻略打遊戲，有心算無心之下，瑞貝卡沒法不栽。

一掌打暈瑞貝卡後，王五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心想一把將她扛在肩上，然後拔腿就跑，速度快如閃電。

真是多虧了瑞貝卡進屋前，讓古斯塔夫遣走了所有的守衛，王五的脫逃過程無比順利，沒過五分鐘，他已經跑出了軍營範圍，漸漸深入到城市外圍的樹林中，在夜色的掩護下，彷彿隱形。

一口氣飛奔了數公里後，王五才漸漸放緩了速度，在一個密林環繞的小湖畔，王五見到了等候已久的隊友們。

「隊長！」

第一個發現他的是弓手老張。

「你終於變回來了！？」性格略有些沉默寡言的弓手驚喜地說道，甚至忽略了王五肩上的女子。

王五也回以笑容：「再玩下去，真的該來月經了。」

「……」

卻不知道王五並不全是開玩笑，為了完美地擬態成為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他可是將老獨眼傳授的秘術發揮到了極致，憑借對身體的無上控制能力，強行改變了部分生理結構。包括那頭完美無暇的金色秀髮，綿若無骨的手掌等……

這種變化，也需要入夢境界的築夢術來維持，然而時間短了還好說，一旦持續時間太久，很可能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王五也是出於這個原因，不得不提前結束自己的偽裝。只是在揭露身份前，布下陷阱釣了一條大魚。

此時，三名戰士也圍了上來：「隊長！成功了嗎！？」

王五拍了拍肩上的女子：「還用問？帝國皇帝的愛妃就在這裡咯~」

幾人興奮不已地靠過來：「隊長，讓我見識見識啊！」

王五將瑞貝卡丟在地上，紅髮的女子依然昏迷不醒，一路顛簸，也沾上了不少泥塵，只是那恬然美好的面容，在月色下依然顯得無比動人。

戰士老劉就作出評價：「隊長，不比你遜色多少誒。」

王五看了他一眼：「你喜歡？」

老劉嘿嘿一笑：「當然啦，這身段真是贊啊！」

王五於是點點頭：「行啊，那你上吧。」

「……什麼？」

第三百零七章：不要以為你下限低就可以天下無敵，比下限我還沒輸過！

在老張老劉等人眼中，王五其實著實是個不錯的上司。雖然嘴巴毒了點，性子難以捉摸了點，不過只要能達到他的基本要求，配合他做好行動，那麼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好處。

這一段時間來，隊伍中的三名戰士已經在武技上有了長足的進步，更獲得了部分對抗築夢師的小訣竅。事實上王五並沒有特別悉心去教，只是偶爾用嘲諷的語氣諷刺上幾句，不過這對三人來說已經彌足珍貴。

而以反盜賊為特長的弓手老張，也自信有了長足進步，雖然他依然摸不著王五的蹤跡，但是眼力，直覺都被鍛煉得更加敏銳。偶爾觀察王五的步伐時，也有全新的體悟。

至於韓璐就更不必說，自從參觀了王五的地下城，以及地上神國後，本已步入瓶頸期的女子居然取得了一個小突破！

總的來說，王五就是這樣一個魅力無窮的隊長，跟隨他，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只是這一次，王五派發的福利實在太大，令人有些消受不起了。

「隊長……你是開玩笑吧？」

戰士老劉一邊嚥著口水，一邊時不時將目光掃向身旁的紅髮女子瑞貝卡。

王五哼道：「是啊，當然是開玩笑的……送上嘴邊的肉都不咬，你這輩子注定要自力更生了……老周，賞給你了。」

老劉頓時就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老周則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陷入慾望與理智的掙扎中。

弓手老張歎了口氣：「隊長，她可是皇帝的寵妃啊。」

王五反問：「所以你不覺得這更刺激嗎？給皇帝戴綠帽，聯盟史無前例的壯舉誒！以你們這樣的小嘍囉，這輩子也別想取得比這更輝煌的成就了。」

「……隊長你把她抓來就是幹這個用的？」

王五攤攤手：「不然呢？用來洗衣煮飯嗎？」

「好歹刑訊逼供之類的吧？」

「當然要有刑訊逼供咯，都是順帶的嘛，又不矛盾。」

老張終於無話可講了。

眼見無人反對，就連隊中的女築夢師韓璐都站在一旁樹下沉默不語，王五便俯下身子，去解瑞貝卡的上衣衣扣，然而在手指碰到衣服的瞬間，一陣奇異的流光在瑞貝卡身上閃過，衣扣上陡然放出一道閃電！

辟啪！

一陣激烈的爆響之後，一道強力的衝擊波四散擴開，顯然這個衣扣陷阱威力非凡。

附近的五名隊友大吃一驚，全都圍了上來，卻見首當其衝的王五若無其事地歪了歪腦袋，然後……碰到了衣扣的那隻手已經化為一團焦炭，卡嚓一聲掉落在地。

「我靠！」

異口同聲的驚叫，然而下一刻，就見王五從衣袖中又伸出一隻手，手指收攏，伸展，靈活而柔軟。至於地上那個……分明是用木頭雕出來的假肢啊！

「呵，果然是不行啊。」

而不待王五有什麼行動，地上的瑞貝卡已經自己睜開了眼睛，神色略顯苦澀：「我已經徹底沒招啦。」

王五拍了拍手，將手掌沾染上的黑色灰塵拍掉，笑道：「早跟你說了，帝國神官、築夢師們的把戲，我已經瞭解得七七八八。你身上這套皇帝親自賜予的護身套裝有閃電陷阱功能，這一點早有熱心的八卦眾告訴過我了。」

瑞貝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這一陣，輸得實在令人心服口服，就算她這個皇帝御用謀士，也萬萬沒想到在古蘭城聲名鵲起的金髮少女蕾蒂爾居然就是自由聯盟的絕世天才王五！

其實這一點也是沒辦法，蕾蒂爾最初出現的時候，太過突兀的出場其實還是有著破綻，以瑞貝卡的眼光不難發現問題。然而那時候她還在北地遊說各個國王，根本無暇顧及國內情況。等她回國以後，得到的消息就是古蘭城中出現了天才少女，甚至挫敗了王五的刺殺。種種證據確鑿無疑，她帶著滿身疲憊，也沒來得及多想。

誰知，就是這麼一時大意，便落入了敵人的陷阱……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罷了，瑞貝卡有足夠的自信，就算死掉，也不會給皇帝陛下以及神聖帝國帶來任何麻煩，可是落到了王五手裡……她真的只能說盡力而為，無法擔保任何事。

於是，在漫長的沉默之後，瑞貝卡先一步開口：「你想怎麼樣？」

王五笑：「我也在想，一條大魚釣上鉤，是清蒸還是紅燒，這需要慢慢來想。」

瑞貝卡直視著少年的目光，並不試圖從中讀取出什麼，只是展示出了自己絕不服輸的姿態。

「無論你想要什麼，最終都會失望而歸。」

王五俯下身子，摸了摸瑞貝卡的臉頰：「你確定？」

瑞貝卡笑道：「現在我的確是落在你手裡，可是你能將我怎麼樣？殺了我似乎太便宜了，折磨我？覺得有用的話，不妨來試試。包括你說的讓那幾個戰士來強暴我，都可以試試看，看看我會不會在乎。」

這番雲淡風輕的宣言，讓王五也吃了一驚。

「喂，老劉老周，你們作為男人的性能力貌似被人鄙視了。她在嘲笑你們那裡小得幾乎讓她感覺不到。」

「……」老劉和老周都已經說不出話。

而瑞貝卡卻沒理會王五的打岔，自顧自說道：「我並不是土生土長的帝國人。我的家鄉是在北地雪原，一個貧窮荒涼的小山村。一次意外的機會，我被一位流浪的築夢師看中收為弟子，隨他一道四處流浪。我的師父並不是特別高明的築夢師，修為還沒有越過天關，性格也談不上和善。我的進步慢了，他會責罵我懶惰，進度快了，他卻又會嫉妒我天賦勝過他。然後在我十三歲那年，他強暴了我。之後五年，除了每日必要的修行外，我還要負責侍寢，從那時起，我的身體就已是不潔之軀……在我十八歲那年，一次邊境衝突中，我的師父死於帝國神官之手，我也作為俘虜被販賣到了帝國境內。然後因為築夢師的身份，倒很有些市場，輾轉服侍過不少任的主人。只是他們卻沒一個能活得長，直到三年前我遇到了陛下……他並沒有嫌棄我的過去，更沒有看低我的身份，甚至接納我為他的情人，乃至妻子……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敵人施加在我身上的暴力並沒什麼大不了。無論你們如何蹂躪這具身軀，他對我的愛都不會有絲毫的動搖。」

這番話說出來，就連作為敵人的老劉、老周都為之動容。

這個身世悲涼的女子，雖然是敵人，可的確有她值得尊重的地方，還有那個傳說中卑鄙無恥，毒辣無情的帝國皇帝，居然也會有如此真摯的愛情？這簡直不可思議啊。

只可惜，這種感動元素在王五身上完全發揮不到效果。

「不必自作多情，我對拆散你和皇帝的婚姻毫無興趣。皇帝愛、或者不愛，我都要找人干你。」

瑞貝卡神色不動：「理由呢？只是洩憤嗎？」

王五答道：「第一是因為好玩，第二嘛……老實說你真的想不到嗎？還是說正因為你想到了，所以才裝得這麼雲淡風輕？皇帝的女人被聯盟的糙漢們輪番玩弄，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你猜猜皇帝會有什麼反應？或許他還會繼續愛你，或許他可以頂住其他所有人的壓力視你為摯愛。可是……他還能繼續在前線御駕親征麼？」

瑞貝卡淡然答道：「可以，而且會以更強的攻勢將聯盟碾得粉碎。陛下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

王五說道：「如果只是殺你，或許真的會使帝國軍團變為一隻哀兵。不過還是那句話，我只是要找人干你，期間，你就算自己想死也不容易。而每一場盤場大戰，我都會用水幕投影記錄下來，源源不斷送到帝國各大城市，廣而告之。同時徵集帝國的惡漢，想盡一切辦法在你身上施加最為惡毒的懲罰。想想看，那個愛你至深的皇帝，真的能視若無睹嗎？哈哈，如果可以的話，那說明你在他心裡也沒有多重的地位嘛！」

瑞貝卡終於沉默了。

對方並不是個講究風度的紳士，更不懂得下限為何物。王五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那種事，他的確做得出來。而結果，也的確難以預料。她之前想盡一切辦法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但王五卻認準了她的死穴！

不錯，瑞貝卡並不怕死，也不怕折磨，但是皇帝愛妃的身份卻是個極大的拖累，作為女人，真的有太多的先天缺陷。

接下來，該怎麼辦？

瑞貝卡真的有些慌亂無主了。再怎麼高明的智者，也難以面對王五這種蠻橫不講理的出牌人，那麼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禱了嗎？

而就在瑞貝卡升起這個念頭的瞬間，王五猛地伸出手去，在她額頭上輕輕一碰。

下一刻，夢境滲透發動，王五居然主動衝入了瑞貝卡的夢境空間！

「美女，等你心靈出現破綻的這一刻，真是等了好久啊~」

第三百零八章：如果成功這就成為聯盟對帝國戰爭史上最大的勝利……

築夢師修煉夢境，依靠夢境製造種種不可思議的奇跡。而修行築夢術的第一關，就是要平心靜氣。

除非在築夢術上已經駕輕就熟，否則任何一名築夢師在釋放夢境的時候，都需要保持一個相對平穩的心態，以維持夢境的穩定。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旦有了感情的波動，夢境空間自然也會產生相應的變化，這也是迄今為止，幾乎沒有任何築夢師能在空明階段將完成度推進到百分之百的原因。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百分百的空明下去。

瑞貝卡是個天賦驚人，也懂得努力的築夢師，不到三十歲跨過天關，聯繫到她的成長歷程，她所表現出的築夢師天賦甚至超越了自由聯盟的華芸。然而野路子出身，根基上終歸有所欠缺。

一旦心情出現劇烈跌宕，尤其心境出現破綻時，夢境空間將不可避免受到影響。

而王五，居然就正好把握住了瑞貝卡瞬間的破綻，以一己熟練的夢境滲透，鑽入了女人的夢境空間。

從一開始，王五就沒打算真的實行鬼畜調教計劃，的確那很有趣，也的確那很可能會吸引到皇帝的目光，逼得帝國抽調兵力，對王五進行圍追堵截。自由聯盟的壓力也會隨之減少。

可是作為代價，王五本人卻要陷入極其險惡的境地。給皇帝陛下戴綠帽，很可能會惹出神聖大祭司親自追殺，王五可著實沒信心能對抗那個級數的高手。而王五更不是個願意為自由聯盟犧牲性命的革命烈士。

但是這卻不失為一個足夠好的噱頭，一周前，王五剛剛用一個噱頭乾淨利索地攪亂了自由都市，而這一次，同樣是利用一個噱頭，突破了瑞貝卡的心防。

一個心靈上留有破綻的築夢師不足為慮，哪怕對方的境界高他一級，可王五依然有足夠的信心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瑞貝卡的夢境空間非常廣闊，當王五將自己的精神投入其中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望無際的雪原，以及撲面而來的暴風雪。

「嘖，果然是個北地蠻子……」

站在一片雪原中，王五微微皺了下眉頭：這個夢境空間有著太鮮明的地域特徵，可見瑞貝卡雖然在帝國度過了不短的日子，可是她的根基還是在北地時期打下來的。而這種類型，是王五最討厭的類型。

北地人的生存條件非常艱苦，本地也不盛產什麼築夢師，就連築夢師學院也少得可憐。正因為如此，暴風城才會將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銀霜，送往自由都市，而不是留在北地。

因此北地的築夢師，無論是比拚修為還是技巧，都遠遠不如自由聯盟和神聖帝國。對於北地築夢師們來說，越級挑戰幾乎是家常便飯，而面對實力全方位佔優的對手，北地築夢師們要憑什麼去戰勝？

憑的，也只有在雪原中鍛造出來的錚錚鐵骨了。北地築夢師們擁有最為惡劣的夢境空間，以及最為頑強的求生能力，與這樣的對手交戰，那些技巧花哨的築夢師都會感到頭疼不已。

就算等級佔優，與北地築夢師的交戰都往往陷入苦戰，更何況王五如今在等級上還處於明顯的下風？

「還好是攻破心防的瞬間突破進來，夢境空間存在明顯的破綻。」

王五一邊輕聲自語，一邊在手中召喚出了他的節點：黑洞。

入夢境界時擁有的黑洞，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法寶，能夠輕而易舉地粉碎他人的夢境，並吸收其中的夢境之力，與盜夢術相比，破壞力更強。不過目前為止，這一招還只能用來針對一些修為層次與他相近的對手，一旦對方的修為佔優，黑洞的效果就大幅弱化。

而這一次能用黑洞制住瑞貝卡，最主要的還是出其不意，根本沒給對方施展空間。

然後……被偷襲之後，瑞貝卡當然不會繼續毫無防備，自從她甦醒以後，夢境空間始終滿負荷運轉著，時刻準備奮起反擊，而處於巔峰狀態的夢境空間，就算王五用黑洞也難以瓦解。

好在王五成功地用虛言恫嚇的方式，硬生生鑿出一個心防破洞，使得整個空間的結構也隨之不穩。

再一次召喚黑洞，王五隻是靜靜地將黑洞舉過頭頂，那輕輕轉動的圓球，便瘋狂地斂聚起了四周的風雪，彷彿要形成一個颱風眼一般，將呼嘯的能量全數吸收了過來。

進入入夢境界以後，王五的食量大得驚人，不過片刻功夫，雪原上的暴風雪就小了許多，濃厚的烏雲層也漸漸變得明朗起來。而這其中的能量，百分之八十流入了王五的夢境空間。

「嘖，脆弱不堪啊~」

這樣的表現，哪兒像是高級築夢師的夢境空間？論及空間質量，最多和王五平級。

風暴平息後，雪原上的視野也開闊起來，王五很輕鬆地找到了瑞貝卡的空間核心，一座建立在雪山山巔的小木屋。

用合理性的眼光來看，這座木屋根本不可能在暴風雪中的山巔存留下來，不過王五也看得出來，那間小屋大概就意味著瑞貝卡年輕時候，心底唯一的慰藉。現實位面，她是導師的奴隸，生存在極端的條件下，而夢境空間中，她也只給自己建了一個小小的避難所。

而現在，王五要做的就是轟破這個避難所，將瑞貝卡心中最為脆弱的部分抓出來。

再然後……哈哈，肉體上的牛頭人，怎及得上心靈上的牛頭人？如果說針對瑞貝卡瘋狂施暴，會激怒整個神聖帝國，那麼，若是堂堂正正撬走了皇帝的馬子……

那就哈哈哈哈了！

想到這個，王五覺得就算被神聖大祭司追殺，似乎也值了，因為這實在太好玩了！

沿著陡峭的山壁，王五如履平地一路前進，沿途的巨大雪怪，呼嘯的山間寒風，全都在黑洞的轉動下化為齏粉。

不過王五也沒有絲毫的大意，瑞貝卡固然因為心境破綻，實力大跌，可是高級築夢師的能力該遠不止於此，決戰，看來要等到小木屋前。

不多時，王五站在木屋門前，輕輕吐了口氣，確定自己狀態正佳，於是邁步推門，迎著眼前的一片亮光，步入了夢境深處。

跨過木屋門檻的瞬間，整個世界都發生了改變，王五微微吃了一驚，緊跟著便不由自主地被吸了進去，而後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彷彿彷彿無盡遙遠的星河漩渦一般捲動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整個世界才恢復了平靜，眼前的景象卻已經截然不同。

這是一間低矮，潮濕的小木屋，屋中一盞昏暗的油燈，散發出搖搖晃晃的光芒。

屋中很冷，油燈只能驅走黑暗卻驅不走這刺骨的森寒，一股股細縷的寒風順著木屋牆壁的縫隙吹灌進來，發出淒厲尖銳的哨響。

然而王五本人卻覺得很熱，渾身上下彷彿泡在溫水裡，尤其兩腿之間彷彿置身於一處奇妙所在，溫軟濕滑，緊縮有力……

這種感覺，王五曾經體會過，很多人將它當做世間至高的享受，以此挑動各種各樣的麻煩，正是男歡女愛！

低下頭，果不其然，一個赤裸的女子正仰面躺在他身下，一頭火紅的頭髮在床上鋪散開來，彷彿跳動的火焰。

沒看錯的話，正是瑞貝卡，只是比現在的瑞貝卡年輕了一半，大約只有十三四歲，豆蔻年華。一張稚嫩的小臉上載滿了冷漠，對於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完全無動於衷，看上去就像是黑市中價格高昂的屍妓。

王五愣了下，隱約猜到了什麼，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出了果然如此的歎息。

那並不是王五所熟悉的，屬於十四歲少年的久經鍛煉的身體。卻是個微胖，略皺，笨重遲緩，三十多歲的矮胖中年。

大概這就是瑞貝卡的師父吧，一手將她從山村中領進築夢師的殿堂，卻又將她拖入地獄。

眼前這一幕，應該就是十多年前，瑞貝卡遭到強暴時的重演了吧，很多人說女人對於自己的第一次可以銘記終生，果然不是虛言。

不過，將自己領入這樣的場景又有何意義？福利麼？

不過很快王五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因為一陣強烈的危機感陡然自心頭升起，彷彿大難將至。

之後身後的木門傳來咚咚叩門聲，而不待王五從床上跳下來，木門已經被大力破開。

一位身穿白色皮衣的北地壯漢，帶著滿頭的怒火衝破房門，手中一柄銳利的大斧，如同他紅色的短髮一樣醒目。

「爸爸！」

身下的少女驚聲尖叫起來，而面前的壯漢已經揮動巨斧，直砍了過來！

哈，原來如此！

目睹那威風赫赫的大斧，王五忽然明白了這一場景的意義。

瑞貝卡的初夜是一場噩夢，想必她在初逢大難的時候，心中也曾幻想過有人及時現身相救，而那時候，她想的最多的應該就是自己的家人。

眼前這個肌肉粗壯的大漢，正是瑞貝卡幻想出來的，勇猛無敵營救愛女的父親。

「有意思，真的好有意思啊！」

帶著一絲瞭然，王五伸出手指，指向對面的巨漢。

第三百零九章：如果這些場景擴展開來貌似可以成為一個無限流副本……？

瑞貝卡的確是好算計。

作為皇帝的御用謀士，這個女人的確展現出了不一樣的東西，先前被王五無下限的恐嚇打出了心境上的破綻，可是轉眼間她就反而利用這個破綻布下了陷阱，等王五自己跳進來！

瑞貝卡的確是很在乎自己的過去的，雖然她嘴上說的輕鬆，可是對於一個擁有摯愛的人來說，那骯髒的過去無論如何不可能被輕鬆遺忘。王五抓准要害的一擊，也的確傷到了瑞貝卡。

但是，那地獄般的日子，其實正是瑞貝卡不斷前進的動力，每一次遭受苦難時，對希望的祈求都使她獲得了巨大的能量，渡過難關。

而現如今，她就要用那股能量再一次度過難關。

巨斧壯漢，正是十三歲時，她心中幻想的超人，事實上那個時候她早忘記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長什麼樣子，只是憑著少女的幻想，勾勒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當然，現實中她根本等不到那樣的壯漢前來營救，可是在夢境空間中，夢想成真。

寄托了瑞貝卡十三歲時的全部希望，壯漢擁有超乎尋常的健壯，巨斧揮動間，簡直能掀起疾風。

而被吸入場景之後，王五被強行安排了一個矮胖中年的身份，原先那一身驚天動地的武技自然無從施展，面對巨斧，並不能硬拚。

所以王五理所當然用了巧勁，隨著手指的舞動，一記夢境碾壓便轟了出去——他所扮演的不正是一個築夢師麼？

在夢中釋放築夢術，感覺實在很奇妙，顯然其原理與現實位面的夢境碾壓有極大的不同，但威力卻絲毫不減，那壯漢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巨斧就在王五眼前擦過，割斷了幾絲頭髮。

無論再強壯的戰士，也難以抵擋築夢師的一次夢境滲透。十三歲的瑞貝卡不可能不懂得這個道理，不過剛剛跨入築夢術門徑的少女，顯然還幻想不出一個足夠強大的築夢師。那個時候的瑞貝卡，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正是一個健壯威武的蠻族戰士。

而擊敗這樣的蠻族戰士，實在易如反掌。

巨漢倒地後，床上的瑞貝卡也陷入絕望般的嘶喊道：「你殺了我爸爸！」

王五冷笑著抽了她一耳光：「傻逼，我才是你爸爸。」

「……」

下一刻，整個空間支離破碎，再一次化為星河漩渦。

片刻之後，空間轉換，依然是在那個陰暗潮濕的木屋，依然是在吱呀作響的木床上，瑞貝卡在身下做著動人的呻吟，赤裸的身軀也動情似的蠕動著，帶來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瑞貝卡已經長大了幾歲，身材相貌更接近成熟的女人，在老師的調教下也變得知情知趣，然而那冰冷的眸子，卻分明顯示著，她從來沒有真正屈服過。

王五再一次扮演了矮胖中年的角色，只是這一次，矮胖中年經過多年的享受已經開始迷戀於一些變態的遊戲，他用皮鞭在瑞貝卡身上用力抽打，甚至用繩索勒住她的脖子，令女人窒息。

王五接手戲份的時候，手中正持著這樣一根繩索，而瑞貝卡已經幾乎沒命了。

……據說這樣被勒死的人很可能會失禁，於是王五立刻準備鬆手。

而就在這個時候，木門再一次被破開。

這一次出面營救的已經不再是那個空有蠻力的壯漢，而是一位英俊瀟灑的年輕築夢師。

雖然年輕，修為卻一點也不弱，比起瑞貝卡的矮胖老師雖然略有不如，卻明顯更富有靈氣，這一點從他身上的夢幻之影便可見一斑。

「惡魔，受死吧！」

一聲怒喝，門外闖入的年輕人發動夢境滲透，硬碰了過來。王五也不客氣，立刻發動夢境滲透予以反制，如今附身的這個矮胖中年，修為比王五略高幾分，不過夢境空間質量卻差了太多，綜合來看反而不如。

事實上，以瑞貝卡當時對老師的瞭解，已經將他的底細摸得八九不離十，因此幻想中出面營救她的，也是個綜合實力的確高過她老師一籌的有為青年。

如果那個時候，真的有這樣一個年輕人的話，那麼大概在三五個回合之後，瑞貝卡的老師就會敗下陣來。

只可惜，這一次年輕人的對手並不是真正的矮胖中年，而是築夢術技巧遠遠凌駕其上的王五。哪怕夢境之力的調配並不那麼隨心所欲，夢境王國的質量也遠遠遜色，可是在與年輕人的幾回合較量中，王五卻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幾分鐘後，那個滿臉正氣的白馬王子便一聲悶哼，七竅流血仰頭就倒。

「不！」

瑞貝卡再一次發出哀鳴，而王五則落井下石地說道：「都被調教成肉便器了，就別叫喚地這麼純情了。就算他死而復生，和你攜手天涯，也無非是個超級接盤俠，啃食兩口咱的剩飯，你於心何忍？」

「我恨你！我詛咒你！」

伴隨瑞貝卡的一聲怒吼，整個空間也隨之發生變化。

王五歎了口氣：「你媽的，還來啊？」

這個時候，王五也算明白了，瑞貝卡根本沒寄希望於一次就能擊倒王五這個大魔王，她是想帶著王五將她那悲劇的一生經歷個遍，用她全部的幻想來擊垮，或者說拖垮他！

有意思，那就來試試看啊~

瑞貝卡的第三個場景，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那是她十八歲那年，與師父在邊境線上行走，意外遭遇帝國巡邏隊的一幕。

因為瑞貝卡的過人姿色，矮胖中年算是無妄之災，被巡邏隊中的兩名築夢師配合著擊倒，而後被帝國士兵一劍砍掉了腦袋。

至於瑞貝卡？少女對於老師的死，心中無喜無悲，因為在帝國巡邏隊面前，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跑！

落在老師手裡，無非是兼職性奴，老師在心情愉快的時候，其實對她還算不錯。可是落入帝國人手裡……帝國人從來沒有將北地人當做人過！

少女傾盡全力地在雪地中奔跑，然而帝國巡邏隊卻配有坐騎，不多時就追上了她，其中兩名壯碩的戰士很快將她撲倒在地，少女略有成就的築夢術，竟然無法對他們發揮任何效果！

再之後的事，自不必多說……而王五，則恰好降臨在這個時間段。

啪嗒、啪嗒……身下奇形怪狀的坐騎，正在雪地中快速奔馳，身旁幾名隊友正大聲吆喝著，發出浪蕩的狂笑。

身前不遠處，瑞貝卡正在拚命奔跑，可惜距離卻是越拉越近。而正當王五要追上她的時候……只見瑞貝卡猛地回過頭，尖叫道：「滾開啊！」

伴隨這一聲尖叫，整個世界都彷彿震動了一下，而這之後，震動就變得富有節奏感起來，咕咚咚，咕咚咚……

下一刻，就在不遠處的山坳中，轉出來一隊雪白的騎兵！

「臥槽……果然是長了見識啊！」

見到騎兵的第一眼，王五就認出這是北地著名的雪狼騎兵，唯有最優秀的北地戰士才能馴服狂躁的雪狼，也唯有最優秀的北地戰士，才會組成這樣一支騎兵小隊，針對帝國邊境巡邏隊進行反獵殺！

這些雪地狼騎並沒有築夢術護體，面對帝國的神官、築夢師，唯有用堅強的意志去硬擋硬抗，然後以血肉之軀對抗帝國精銳士兵，屢戰屢勝！

北地人的雪狼騎兵，曾一度是帝國巡邏隊的噩夢，直到帝國調集大量築夢師和神官進行了幾次圍剿，狼騎兵們才稍事收斂。而在瑞貝卡十八歲那年，絕望中的少女就在祈禱能有這樣一直狼騎兵小隊出現在她眼前！

「真麻煩啊……」

以王五扮演的帝國士兵，想要對抗數量數倍於己的北地狼騎，實在是無比艱難。固然擁有王五本人的戰鬥意識以及戰鬥技巧，可以讓一個帝國士兵戰力暴漲數倍。

可是面對大批的北地狼騎，單單這樣的漲幅實在還不夠看。

「嘖，不能讓她這麼由著性子玩角色扮演，必須想辦法找回自己的真身了。」

而就在王五因此而逡巡不前的時候，身邊幾名帝國隊友已經提前衝了上去，和雪狼騎兵殺成一團……或者說是被殺成一團。數量不如，質量更差，帝國士兵根本就是送死。而隊伍中的兩名築夢師，也很快就被暗箭射死。

一眨眼的功夫，一支帝國精銳巡邏小隊，就死得只剩下王五一人。然而就在此時，一枚黑色的圓球緩緩浮現在王五胸前，隨著黑球的轉動，王五的身體如同夢幻泡影一般支離破碎。

碎片中，漸漸顯出王五的本來面目。

深陷於瑞貝卡營造的夢境空間中，王五想要找回自我，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節點。好在他已經圓滿完成了虛實境界的修行。否則面對一個高級築夢師的入夢，根本就沒有絲毫抗力。

然而就在王五恢復真身的瞬間，瑞貝卡也放棄了這個場景的掙扎，天地破碎，直接進入了最後一幕。

雖然之後，瑞貝卡還有這樣那樣的淒慘遭遇，曾經幻想過這樣那樣的英雄人物出面拯救她，可是女子很清楚，他們根本擋不住完全狀態的王五。

只有那個人……

第三百一十章：好男人就是要在任何時候都懂得砍價。

待空間回復穩定後，王五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熱鬧的拍賣場中。

場地正中，幾乎一絲不掛的瑞貝卡，如同貨物一樣任憑四周的目光在她身上掃動，神色冷漠淡然，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遭遇。

王五坐在貴賓席上，摸了摸下巴。

場景的跳躍性，他已經感覺出來了，這並不是瑞貝卡第一次被當做奴隸販賣，想來已經流轉過多個主人，如今她那美好的身軀上，也多多少少留下了一點蹂躪的印記。

根據瑞貝卡本人的複述，她在帝國境內有過一段非人的遭遇，而在那之後……

「嘖，最後一關了嗎？」

想到這裡，王五也來了一點興趣。

能夠守護瑞貝卡心靈最後一關的，絕對不會是其他人，這一點王五用膝蓋也想得出來，在這一場奴隸拍賣中，最後一個出場的絕對是帝國皇帝。

而作為瑞貝卡漫長噩夢的最後一關，皇帝顯然不是簡單角色。

不過，王五倒是好奇，神聖帝國的皇帝夏洛特的確是雄才大略，一代明君，但是此時此刻，夏洛特只是孤身一人，他作為君主再怎麼成功，在這個場景中也毫無意義。

既沒有出眾的築夢術天賦，也沒有修行過上乘的武技，夏洛特只是個健壯、精力充沛的中年人，僅此而已。以這樣的條件，去和當世大陸的一流高手戰鬥，根本是自尋死路。

難道說……

王五心中不斷推測著無數種可能。

在現實位面，夏洛特的確只是個普通人，但是這裡可是瑞貝卡的夢境空間，在這裡出現的夏洛特，是瑞貝卡本人的幻想，可以千萬倍地進行強化，正如第一幕時被她強化過的親生父親。

而最後一幕的夏洛特，很可能在瑞貝卡心中就是一個不可戰勝的對象！

王五並不喜歡妄自菲薄，但是如今身陷瑞貝卡的夢境陷阱中，王五並不覺得自己真就能縱橫無敵了。至少他動用黑洞，也只能破除身上覆蓋的幻影，而不能解除整個空間。

那麼……接下來要怎麼做？慢慢等待劇情進展到皇帝出場，然後秒殺全場？

王五飛快地做出一個又一個的策劃，然後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大致的雛形……

「來自北地的築夢師瑞貝卡，擁有中級築夢師的非凡修為，以及令任何人都能飄飄欲仙的床上功夫。低價五千金幣，一百金幣一加，現在起拍！」

場中，一個身材矮小的主持人大聲吆喝起來。

而後，四周立刻響起了加價的聲音。

「我出五千一百！」

「五千五！」

「六千！」

價格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衝到了八千以上！

哪怕在神聖帝國，一個年輕貌美的女性中級築夢師也不多見，更少有被當成貨物來回販賣的。神聖帝國雖然尊崇神官，可是對信仰不那麼虔誠的築夢師也給予同樣的尊重，買賣築夢師是絕對的非法行為。帝國雖然沒有完全廢除奴隸制度，可是任何築夢師，以及有築夢師天賦的人都會自動獲得帝國公民身份。

只有北地人，才會在帝國境內隨意販賣。而北地奴隸這幾年是越來越不容易抓，以至於瑞貝卡雖然已經被蹂躪得污穢不堪，但依然能拍到天價。

如果此時此刻的瑞貝卡還是處女，那麼價格翻上十倍都有可能！

「一萬！」

這時候，一個帝國貴族面紅耳赤地喊出了一個令全場都震驚的數字，一時間再也沒人更他繼續爭搶。

一萬金幣，在帝國貴族中也算是一筆巨款，小領主們依靠莊園，一年也未必能賺到一千個金幣，而如今為了一隻破鞋，居然有人肯狂甩一萬金幣！？

就連王五都覺得，這莫非是帝國全面通脹的先兆？

然而就在此時，身後，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輕聲說道：「主子，這個價格上，可以出手了。」

王五並沒有繼承扮演者的記憶，有些不置可否地問：「嗯？」

「教主給出的預算是兩萬金幣以下，不過看樣子大多數人並不識貨，只是將那個女人當作是一個高檔性奴，一萬金幣差不多就是極限，我們只要開到一萬二，就可以順利拍下她。而如果之後的祭祀順利，我們將獲得數倍的報酬。」

祭祀？

王五眉頭一皺，回過頭打量了一下那個中年管家。

看上去，就是一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小老頭兒，但是身上微不可查的黑暗氣息，卻讓王五敏感的嗅覺有了反應。

這傢伙……黑暗教會的人嗎？有意思，難怪能引出帝國皇帝，原來是這麼回事。

瑞貝卡也不知擁有什麼樣的秘密，居然會被黑暗教會的人看中，試圖買下來當作祭品，獻祭給黑暗神。而這個過程，最終顯然是被皇帝破壞掉了，並以此贏得了瑞貝卡的放心。

如今王五扮演的正是黑暗教會的爪牙，意識到這一點後，王五反而有些驚喜了。

黑暗教會啊，那可是大陸頂級神秘的組織，傳說中曾經在數千年前與光明教會分庭抗禮，只是最終卻被全面驅逐。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非法組織，遭到無情鎮壓。可是幾千年過去，黑暗教會依然存在，時不時便能興風作浪。

對於這個組織，哪怕老獨眼都沒有太多的瞭解，或者有所瞭解但始終沒有和王五細說，這次機會難得，王五立刻轉過身。

「喂，你還記得教主大人的名諱不？」

中年人愣了一下：「主子，你說什麼？」

「教會總要有個首領吧，不叫教主，教宗，教皇，你願意稱呼什麼都行，咱們的老大是誰啊？住在哪兒？三圍是多少？」

中年人還是一副呆愣愣的樣子：「主子，你說什麼？」

王五失望地歎了口氣：畢竟這不是真實的時光回溯，只是瑞貝卡的夢中空間，瑞貝卡不知道的秘密，夢中人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唉，你可真是沒用。」

面對王五完全超出劇本的表演，中年管家很有些慌亂無措：「主子，準備加價吧，不然來不及了！」

「加你妹。」

王五一聲歎息，這果然就是個木偶人。於是完全對中年人失去了興趣……不過就在此時，一道靈光忽然在王五腦中閃過。

等等，如果說瑞貝卡製造的這種環境，其中存在許許多多難以自洽的內容，那麼，是不是可以抓住這一點予以發揮，然後……

就在王五獲得靈感時，場中主持人也喊道：「一萬金幣一次，一萬金幣兩次……」

眼看就要最終敲定價格，按照現實位面的歷史，王五應該在此時叫出價格，可他偏不，微笑著保持了沉默。

然後，整個世界的時間也彷彿停止了，主持人維持著張大嘴的造型一動不動。

王五不出價，時間就不會繼續流動。

哈哈，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王五一聲暗笑，隨後高高舉起手來，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注意。

人們不禁疑惑：居然真有人出到比一萬還高的價？而報出一萬金幣的那個帝國貴族，則忽然露出一半憤怒，一半輕鬆的表情。一萬金幣對他來說負擔不輕，方才大聲喊出價來，一半是頭腦發熱的結果，此時心中後怕不已。

不過，想不到還有比他更發熱的人，他到底想出多高的價？

只見王五緩緩放下手，沉聲報出自己的價格：「我出九千金幣！」

「……」

場中死一樣的冷寂，主持人傻逼兮兮地問：「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

王五歎了口氣：「九千金幣，一個子兒都不會多了……回頭好好看看你拍賣的貨物吧，你說她值一萬個金幣，不虧心嗎？」

主持人還是有些沒回過神：「先生，你在說什麼？」

「說明手冊上說，這是個來自北地的築夢師，淪為戰俘後，被賣入奴隸市場……那麼，請問在此之前，她究竟被輾轉出手過多少次？陪多少個男人上過床？為什麼沒有數據統計？」

而不待主持人解釋，王五已經自顧自地說道：「你不說，不代表我就不清楚，她的上一任主人是著名的變態大師賀氏丫太，她在賀氏丫太手中呆了足足三個月，才被再次賣出。我想在座的人應該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一般的女人，在那個變態手裡撐不過半天時間，這個北地女人的確生命力強韌，可是換個角度看，被那麼個變態玩弄超過三個月，她的身體恐怕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美好，不一定染上了多少髒病，藏了多少毒素。我想各位參加拍賣的人，也不打算花上萬金幣買一個毒罐子回家吧？」

頓時場下一陣議論紛紛。

「雖說拍賣場有義務為奴隸做一次健康檢查，可既然她是從賀氏丫太那裡輾轉流出的，你們真的相信拍賣場的檢查能做到十全十美？」

主持人也有些急眼：「你胡說八道，她的上一任主人是個年邁的商人，根本不是那個變態大師！」

王五卻理都不理，自顧自地說道：「賀氏丫太是改造達人，你們真的以為看到的就是全部？或許就在你們激情四射的時候，她兩腿間就會忽然多出一個玩意兒來，射你一臉。」

場下的觀眾臉都白了。

同樣變了臉色的，還有場上的瑞貝卡。

王五暗笑：抓住你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理直氣壯地臭不要臉是化身真理的最佳手段~

所謂賀氏丫太，當然全部都是王五的杜撰。

第一，瑞貝卡雖然被販賣多次，但從來沒有流落到真正的大變態手中，否則她活不到相遇帝國皇帝。

第二，世界上根本沒有一個叫賀氏丫太的變態大師。

一切都是王五的隨口胡謅，可是見到了場中觀眾的反應後，王五就一下子心中坦然了。

因為這隨口的胡言亂語，居然讓觀眾們當真了！在議論聲響起的第一時間，王五就捕捉到了這些聲音。

「天啊，他說的是真的嗎？」

「好可怕啊，拍賣場居然惡意欺騙！」

如果放在現實位面，這種反應顯然不合理，人們應該第一時間問：「賀氏丫太是誰？」

但是瑞貝卡的夢境空間自有一套邏輯體系。這一點，也是王五與中年管家對話時才發現的。

當他詢問黑暗教會的機密時，中年人理所當然地說不出來，因為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連瑞貝卡都不知道的事。

於是王五就順理成章地猜測：只要是瑞貝卡本人不能確定的事，那麼夢境空間中其他人也不能。

再於是，就有了賀氏丫太的杜撰，而瑞貝卡當然不能確定，帝國中是否有個變態大師名叫賀氏丫太。結果果然沒出所料。

主持人在反駁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你胡說八道，她的上一任主人是個年邁的商人，根本不是那個變態大師！」

這一句話，其實已經等於側面承認了賀氏丫太的存在！而這根本不合道理！

只有一個解釋：為了能按照瑞貝卡的劇本繼續下去，這個空間中的人，會或多或少的容忍王五這個異常因素的存在，並且將他那些出人意料的言論進行下意識地合理化。

而這一點，其實非常重要。

因為緊接著就可以做出一個非常重要的推論：只要王五表現得足夠理直氣壯，那麼謊言也可以成為真理！

這是王五攻破這座空間堡壘，最為重要的一環，只可惜到此為止，瑞貝卡還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到問題。

王五繼續著自己的表演：

「所以，我再請問一次方纔那位報價一萬的先生，你還是維持原報價嗎？」

那貴族連忙搖頭：「算了算了，不必了。」

顯而易見，他心中已經漸漸接受了王五那個荒謬之極的謠言，賀氏丫太？好恐怖哦~

「九千金幣，一個子兒也不能多了。」

王五懶洋洋地向主持人發出了宣言，而場中的主持人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居然接受了報價。

第二個破綻！

正常來講，沒有任何一家拍賣場會做出這種子砸招牌的行徑，事實上在王五大肆宣揚賀氏丫太的時候，他們就該出面阻止了。但是為了保證劇本盡快到下一個環節，也就是王五拍賣得手的情節，所有的人都在下意識地忽略一切旁支細節。

「很好，九千金幣第一次，九千金幣第二次……」

沒有任何人與王五競爭，王五滿意地笑了笑，在座位上仰下身子。

花多少錢買下瑞貝卡並不重要，左右都只是個夢境空間。關鍵的問題在於，他已經想清楚破解最後一關的法門了。

「九千金幣第三次，恭喜這位先生，拍賣成交！」

就在主持人一臉欣喜地宣佈結果時，拍賣場的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踢開。

砰！

整個會場都隨著這一聲悶響靜了下來，彷彿是為即將出場的主人公充當綠葉一樣，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

然後，正門處，一隻金色的戰靴緩步邁入。

卡噠！

與地板接觸發出的輕響，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王五盡情欣賞著這個華麗的入場式，然後小聲問候：「夏洛特？」

從門外闖入的，正是瑞貝卡心中的最後一關：帝國皇帝夏洛特。

現實位面的歷史中，夏洛特當然不可能單槍匹馬，當先闖入會場。

以王五的猜測，夏洛特一定是帶著十幾二十名近衛隊員，闖入拍賣場，逮捕了王五如今扮演的黑暗教會成員。

作為受到光明神祝福的帝國皇室成員，夏洛特有義務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對黑暗教會進行打擊。這一次出擊，應該是王五扮演的角色露出了什麼馬腳。

而在打斷了拍賣之後，皇帝夏洛特慧眼獨具，相中了場中的瑞貝卡，將她帶在身邊，從此兩人結下不解之緣。

不過在瑞貝卡的心中，當時跟在夏洛特身邊的近衛隊員已經佔不到什麼地位，一切光芒榮譽全部屬於夏洛特。如今的帝國皇帝身穿金色的鎧甲，光芒萬丈，唯有一對皇室血統證明的血色眸子綻放出一抹異彩，華麗無邊。

嘖，這金光閃閃的，還真是一副無敵的姿態啊，和這樣的對手硬碰的話，除非能破解整個空間的法則，否則就算是宗師級的來了也是死路一條吧？

好在，這個空間的法則破綻，早就握在王五手裡了。

想到這裡，王五不由慶幸，自己真是足夠聰明，足夠機智，事實上瑞貝卡給他留的時間並不多，可是就在這短短幾分鐘時間裡，王五已經抓到了破綻，勝券在握了。

此時，皇帝已經完全邁入了拍賣場，而一出場，他就顯示出了驚人的威懾力。

「邪魔！」

怒吼聲滾滾響起，在場中人全部垂下了目光，沒有一個敢在此時大聲喧嘩，不多時，場中甚至散發出一股排泄物的惡臭，竟然有人被皇帝陛下一句怒吼，直接嚇得失禁了！

「哈哈，好大的威風啊！」

王五哈哈一笑，隨後擺了擺手：「既然是帝國皇帝親自前來，那這個人情我賣給你，想要那女人，領走就是了。」

這句話，某種意義上已經是服軟，可是夢中的夏洛特當然不會滿足與這點成績。

「黑暗教會的雜種，你想就這麼算了，可能嗎？」

金光閃閃的夏洛特冷笑著，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本是用於儀式，華而不實的長劍，散發出冰冷華貴的氣息，顯然遠比看上去更加厲害。

「今天，要你的命！」

王五皺起眉：「要我的命？有意思，為什麼？」

夏洛特說道：「誅殺黑暗教會，還用什麼理由？」

說完，劍光一掃，相隔幾十米便打出隔空一擊，王五雖然閃身避過，可是身後的管家卻沒這麼快反應，被從中截斷，死得慘不忍賭。

「嘖，皇帝陛下，你這是想殺人滅口麼？」

夏洛特又是一劍凌空劈砍：「滅你又如何？！」

王五依然小心地避了開去……在這片空間，夏洛特的武力簡直不可思議，劍氣比起王五的七絕劍氣還要強大數倍，相隔幾十米，就逼得王五無法近前，這種實力，的確有些無敵的風範。

當然，現在這樣子，對王五來說也不是毫無辦法，全力出手的話，倒可以透過劍氣的縫隙，給夏洛特一次致命的擊殺，可是空間法則不破的話，夏洛特死而復生也不是奇事，所以……

只有用戰場以外的手段了。

「夏洛特，你真要殺我！？」

帝國皇帝根本不加理會，又是一劍斬出，劍氣卻在半空就爆炸開來，彷彿雨點一樣轟然散落，王五猛地掀起身前的台桌，厚實的木桌在瞬間就被萬千劍氣轟得支離破碎！

「哈哈哈，夏洛特，這種大招你也用出來，到底是有多恨我啊~」

王五憑著一張木桌，勉強算是躲過了這一輪暴風驟雨的攻擊，夏洛特卻只是微微一笑，長劍舉起，就準備發動下一次的劍氣轟擊。

「唔，如果我說，你再敢動手，我就先一步殺了瑞貝卡，你會有什麼反應？」

夏洛特二話沒說，劍氣出手更加利索，金色的劍芒轉眼間就逼到了王五眼前，虧得王五早有準備，側步滑開才沒有受傷。

果然是不怕威脅啊……

王五其實早就想過，如果正面對戰打不過夏洛特，可否通過威脅瑞貝卡本體的方式取勝？

不過，基於對築夢術理論的認知，如果在這裡擊殺了瑞貝卡，那麼很可能引起整個夢境的全面破碎，還沒來得及打破法則之前，王五很可能會隨夢境的破碎一道走入毀滅。

瑞貝卡本人想來也很期待這一幕，以自己的死葬送聯盟最富前途的天才，她死得其所啊！

這一招無效的話，就只有最後一招。

「夏洛特，本是一路人，相煎何太急啊！」

皇帝不屑一顧：「一路人？」然而手中的劍卻停了下來，顯然王五的說辭的確引起了他的興趣。

王五伸手指了指瑞貝卡：「別告訴我你沒看出她身上蘊含的巨大價值，黑暗教會能看到，你這個光明教會的走狗，也不該瞎了眼！」

這句話一出，別說夏洛特，就連瑞貝卡也是微微一驚。

「夏洛特啊，你貴為帝國皇帝，呼風喚雨，無所不有，何苦跟我們這些夾縫中的小人物來爭奪一口乾糧？瑞貝卡價值雖然不錯，也不至於讓你親自出手吧？別告訴我你真的愛上她了……」

王五說著，嘲諷似的笑道：「她身上有什麼值得你這個帝國皇帝去愛的？除了那個你我皆知的秘密之外，這個女人早就是團一文不值的破布了！」

面對王五的質疑，夏洛特哂笑道：「對陰溝老鼠，很難講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是啊，因為你根本沒有真正愛過。」

某個奇怪的模式，正式開啟。

第三百一十二章：哈哈，你能證明愛情嗎？不能？不能就是沒有愛咯~

面對無敵形態的夏洛特，王五侃侃而談。

「很那講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只是你不願講，或者講不出吧！所謂愛情，從種群的角度講，只是種群維持繁衍的必要刺激手段。從個體角度來看，無論多麼偉大的愛情，其中多少都會伴隨有人類的生殖行為，那麼請告訴我，偉大的神聖帝國皇帝陛下，對於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你究竟能有多愛呢？」

霎時間，瑞貝卡臉色慘白！

瑞貝卡作為女人，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這一點王五在親手俘虜她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之後當瑞貝卡親口說出自己的不幸遭遇時，王五就不難推測出，一定是在飽受折磨的那段時間，遭到了不可挽回的傷害。賀氏丫太的杜撰，多少也從中取得了一些靈感。

這一點，絕對是瑞貝卡的終身恨事，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才會甘願為帝國皇帝犧牲一切，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補償夏洛特對她的付出。

然而現在，王五要做的就是從根源上，否定這一切。

夏洛特根本沒有愛過你！照照鏡子吧，你有任何一點值得他去愛嗎？

夏洛特是帝國皇帝！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比你漂亮的，比你實力天賦更出眾的，比你溫柔體貼的，甚至比你更能犧牲的……應有盡有。

論條件，你不是最好的，論經歷，皇帝有的是陪伴多年，感情深厚的紅顏知己，論淒涼，帝國境內也不是找不出比你更慘的女子，你到底哪一點能吸引到皇帝的目光了？

還沒醒過味來嗎？除了你身上那個讓黑暗教會覬覦的秘密之外，你到底有哪一點能打動皇帝？

不是看中了你身上那點秘密，皇帝到底有多蛋疼？為了逮捕幾個教會嘍囉專程跑來？

皇帝日理萬機，何苦花時間來兼職做個治安官？何苦在你面前展示出完美的形象，讓你終身銘記？有這個必要嗎！？

一連串的發問，震得瑞貝卡目瞪口呆，而隨著空間主人的震懾，無敵的夏洛特也不再出招。

「老實說，你自己內心何嘗沒有懷疑過？不錯，夏洛特的形象或許是完美的，毋庸置疑的，宛如神明的……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說明，夏洛特真的愛你。」

瑞貝卡怒道：「你胡說八道！夏洛特對我的感情，你憑什麼來做出判斷！？」

王五聳聳肩：「不信我的判斷也無所謂，你自己的判斷又是什麼呢？捫心自問，你真的對夏洛特那麼信心十足嗎？」

「當然！」

「當然？哈哈，如果你真的相信夏洛特愛你愛得無比堅決，何苦孤身跑到北地，豁出性命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瑞貝卡說道：「我並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他需要我出手，僅此而已。」

「是嗎？需要你出手？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深愛一個女人，那麼他就永遠不會需要這個女人出手去孤身赴險！」

轟！

瑞貝卡腦中彷彿炸起了一道響雷。

搖搖晃晃的，瑞貝卡開始做出最後的掙扎：「你……你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

王五冷笑起來：「讓人搞不懂的愛情，真的是愛情？還是你滿腔文藝的幻覺？你以為夏洛特嘴唇一開一合，說一句我愛你，就是真的愛你了？不要太天真了好不好？」

「他為我做了很多。」

「我還為你花了九千金幣呢，這能說明什麼？花得多就是真愛？你的價值觀真是廉價呢。」

「這與金錢無關！」

「是啊，夏洛特幾乎沒怎麼花錢，就得到一個忠心耿耿的母狗，可以隨意指使隨意艹，不必擔心弄懷孕，也不必擔心她分家產，天底下這麼便宜的道具，真心不好找了……哈哈，別急著生氣啊，有本事，就用真正強有力的事實，來推翻我的說法吧。你做得到嗎？」

看著幾乎陷入崩潰的瑞貝卡，王五暗地裡簡直要笑爆了肚子。

這個傻逼女人，居然真的被繞進圈子裡去了！

愛情這東西，怎麼可能證明的出來！？無論夏洛特對她有多好，都可以用一個別有用心來解釋。

何況夏洛特作為帝國皇帝，怎麼可能對瑞貝卡太過誇張，以至於冷落了其他皇妃以及近臣？

瑞貝卡孑然一身，為了夏洛特可以犧牲性命，夏洛特就算再珍愛瑞貝卡，可是他的命卻關係著帝國的興盛。

比付出，夏洛特根本不可能比得過瑞貝卡。

更何況，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是兩情相悅，互相信任就足夠了，其他人的質疑，根本無關緊要。

想要證明？要怎麼樣才可能給一個全然不相信的人證明愛情？

當瑞貝卡陷入這個死胡同的時候，就注定不會有好的結果了。

最正確的處理方式，本應是微笑著面對王五的一切質疑，不予理會，只可惜，在心境出現破綻的時候，瑞貝卡自己也沒那麼堅定。

歸根結底，這場夢境中的交鋒，是在王五打出對方破綻的情況下進行的。瑞貝卡嘗試反敗為勝，將破綻化作陷阱。然而破綻終歸還是存在的，並且被王五抓得正著！

「仔細想想，夏洛特真的愛你嗎？夏洛特啊，你本人的意見又怎麼樣呢？」

說話間，王五將皮球踢回給了夏洛特，而這位曾經輕描淡寫地說著：「你不懂得真愛。」的帝國皇帝，居然遲疑起來！

夢中的夏洛特只是瑞貝卡心中幻想的投影，若是瑞貝卡本人堅信夏洛特對她的愛忠貞不渝，那麼夏洛特本人也會顯得堅定不移，可是如今瑞貝卡本人都產生了動搖，那麼……

「呵，或許我真的沒有那麼愛她吧~」

夏洛特收起長劍，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沒錯，只是個玩舊了的女人罷了。」

這句話出口，瑞貝卡當即跪倒在地，一個字也說不出。

這絕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可是此時此刻，它就作為一個客觀發生的事實，展現在她的眼前……她所深愛的帝國皇帝，像是丟棄破布一樣地將她甩在身後。哪怕瑞貝卡明知這一切只是幻覺，只是她本人一時動搖的結果，可是內心深處，還是像撕裂了一樣疼。

這種效果，就像是滾雪球一樣，王五的強力質疑，以及瑞貝卡本人的動搖，直接影響了夏洛特的言行，而夏洛特的言行，又會反過來影響瑞貝卡的心境。

大壩的崩潰，的確只需要一個瞬間，王五隻是抓到了瑞貝卡的一個破綻，便將女人多年來構築的心防粉碎殆盡。

「只是因為你自己的感情脆弱罷了，被人三言兩語就挑撥得內心動搖，可見你本人也不是那麼鍾愛他。」

夏洛特立場改變，瑞貝卡瀕臨崩潰，可是王五卻並不打算就此罷手，反而落井下石。

「帝國皇帝擁有眾多紅顏知己，他的女人緣就和他的雄才大略一樣為人周知，單單是民間能夠確認的，他擁有的女人就超過兩位數，而在這其中，瑞貝卡你並不算是最為特殊的一個。」

瑞貝卡默然。

「同樣，你也不是最得寵的一個，皇帝對你不錯，也僅僅是不錯，與你對皇帝的全副投入相比，皇帝的回報無疑只是九牛一毛。告訴我，你心中真的沒有過怨恨？真的沒有過不平？哈哈，那些帝國大貴族的女兒們，養尊處優，生活優渥，一生沒有經歷過什麼苦難，卻能得到皇帝更多的寵愛……而你這個苦逼孩子，為皇帝四處奔走，出言獻策，卻只是個表面光鮮的寵妃。你真的滿足了？」

瑞貝卡同樣沒有答話。

「當你獨自一人，思維可以不受約束，隨意發散的時候，你難道沒有想過，將夏洛特永遠獨佔在身旁，將他身邊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女人一腳踢入地獄，讓她們也體會一下你過去的痛苦？」

瑞貝卡木偶一般地答道：「我沒有，從來沒有，只要他開心，我怎樣都好……」

「錯了，你想過，你當然想過！只要你開心，他怎樣都好！這才是你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想法。」

「不對……」

「不對？別傻了，一個歷經人間磨難的女人，還要抱著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換做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倒也有些卡嫩而過。可是作為御用的謀士，你的智商難道沒告訴你，你對愛情的執著，只是一種自慰心理麼？」

「……」

「在你心中的夏洛特，是天下無敵的夏洛特，但明擺著這個夏洛特與現實中的夏洛特截然不同，換句話說，就連你本人也知道，這個無敵的夏洛特只是幻想。現實中的他，遠遠沒有這麼完美。」

「……」

「然後啊，你既然是個謀士，那麼……你應該推演過當初獲救的那一幕。皇帝的出現，巧合得難以解釋，而我所扮演的黑暗教會商人，唯一的作用就是給你製造一個小小的風險，然後就被皇帝秋風掃落葉，這和黑暗教會一貫的作風，並不相同。對此，你真的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嗎？」

「……」

「還是說，你其實早就明白，只是始終不肯承認現實？」

王五說著，走近前去，輕輕拍了拍瑞貝卡的臉蛋。

「醒醒吧。」

伴隨這最後的一句話，夏洛特轟然炸散，整個空間也開始地動山搖，崩潰在即！

第三百一十三章：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撲殺小清新系列之最新話……

從夢境中甦醒時，現實位面中彷彿只過了一個剎那，王五的手指依然停留在瑞貝卡的額頭上，紅髮的女子也依然維持著原先的表情沒有變化。四周的隊友好奇地觀望著，試圖理解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玩嗎？」

王五鬆開手，笑著問瑞貝卡。

「一點也不。」

瑞貝卡的神色略有些淒楚：「我的一切都被你毀了。」

從煉獄中脫離之後，她所堅信的一切，鍾愛的一切，都隨著方才夢境空間中的一席對話化為烏有。

哪怕此時已經回到了現實位面，不會再被王五的言語輕易動搖，可是瑞貝卡很清楚，從今以後，她已經再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對夏洛特陛下傾注百分之百的愛了。

因為她所心愛的夏洛特，已經在夢境空間中支離破碎。她以往的信念，都被王五一句句冰冷無情的質問，打了個粉碎。

從夢境中甦醒，那種摯愛被人硬生生剝離的感覺，讓瑞貝卡彷彿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是一種，許多年都未曾體驗過的，揪心的痛楚。

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已經毀掉了。

對此，王五隻是聳了聳肩：「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幫你收拾了一下破碎不堪的感情世界，不說聲謝謝，送句祝福嗎？」

「祝你不得好死怎麼樣？」

瑞貝卡淒然苦笑。王五親手摧毀了她的幸福，她真是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然而面對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有一聲微不足道的詛咒。

不過王五根本沒有理會瑞貝卡的詛咒，大大方方地坐到她身邊，拍了拍肩膀：「其實歸根結底這件事還是你的錯。」

「哈哈……我的錯？」

瑞貝卡氣極反笑，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這個王五雖然厚顏無恥，但的確是相當厲害的雄辯者，任何事似乎都能扯出一番道理。在夢境空間中，她就是輸在王五的那張嘴上，如今回到現實位面，她的情緒不那麼容易被人左右，可瑞貝卡也實在怕了。

王五說道：「當然是你的錯咯，若不是你利用自己的心境破綻佈置陷阱，異想天開地試圖翻盤……我也沒那麼容易直接洞穿你的心防。咎由自取，這個評語落到你身上還算公正吧？」

「的確，我是咎由自取。」瑞貝卡一聲歎息，不得不承認自己貪功冒進釀成惡果。明知道自己被人打出了破綻，還非要利用這個破綻去迎戰對手，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另外，你和夏洛特的感情根基的確很脆弱啊，因為一次英雄救美就讓你全身心撲了過去，這份愛戀中間，至少有一半是幻覺，是你的一廂情願。」

換做幾分鐘前，瑞貝卡對這樣的觀點只會不屑一顧，但此時此刻，卻已經下意識地在心中點起了頭。

說的沒錯，這種一廂情願的愛情的確脆弱不堪，若非感情基礎薄弱，何至於被王五的一番雄辯，心防就土崩瓦解？

想了想，瑞貝卡問：「我有一個問題很好奇。」

「嗯？」

「傳說中的王五，實力強大，卻不通人情世故。可現在看來，你在感情上並不糊塗啊。」

王五對此嗤之以鼻：「不通人情世故？這他媽哪個公知造的謠？要是放在三五年前，不通人情世故倒也勉強說得通，可現如今麼，咱的情商早已到達高深莫測的境界，做人和做事一樣的成功！」

對於這種狂傲的宣言，瑞貝卡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這厚顏無恥倒是和傳說沒有差別。」

「好吧，這一局我認輸，想要做什麼請隨意吧。」說著，瑞貝卡擺出任人宰割的姿勢，看來倒有幾分嫵媚動人。

不過王五卻無動於衷地拍了拍瑞貝卡的臉頰：「放心吧，我對破鞋沒興趣。」

「……」

站起身，王五抖了抖衣服上的塵土：「既然你這裡老實了，那咱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慶幸吧，接下來要做的事，對你也是萬分有利的。」

瑞貝卡剛想笑著開口問，你這個帝國的死敵，要做的事情怎麼可能對我有利？莫非你打算識時務者為俊傑，臨陣投敵？那我倒是可以用帝國（准）皇妃的身份，給你的美差。

不過很快瑞貝卡意識到另一個可能，一時間臉色發白，就連冷汗都流了下來。

而果不其然王五下一句話就印證了她的猜想。

「咱們去帝國皇城幹掉你的那些情敵吧！」

王五居然打算行刺帝國皇妃！

皇帝夏洛特擁有寵妃十餘人，每一個都是極其出色的絕色美女，就算不計較出身問題，瑞貝卡在其中也不算最優秀的，所以夏洛特對她雖然不錯，可絕對談不上最好。

瑞貝卡心中有沒有不滿？不滿或許談不上，但是，她的的確確想過，如果夏洛特能夠愛我更多一點，那該多好！

王五笑道：「現在，就讓我來幫你實現願望吧啊。那群女人死光了，皇帝就會只愛你一個了。」

只愛我一個？哈哈，就算是在夢中，我也未曾如此奢望過，以這污穢之軀能夠獲得夏洛特的寵愛，已經是光明神的無上恩寵，我沒有資格要求更多了。

而且，皇帝的愛妃們並非空有姿色的花瓶，正如我可以北上幫助帝國解除後患，其餘的皇妃也各有所長，是帝國的重要支柱。我……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禍害整個國家！

然而與此同時，另一個聲音也在瑞貝卡腦中響了起來。

「國家？別傻了，你是北地人，不是帝國人！帝國上下對你的所作所為，那幾年你還沒受夠嗎？」

「而且，污穢之軀，非我所願，由始至終，我的靈魂始終沒有被人玷污……我並不真的認為自己比其他人差了什麼啊！」

……諸如這樣的聲音，在瑞貝卡腦中迴響不絕。

女子陡然一驚：這些不絕於耳的聲音，分明意味著她已經神智渙散，雜念不斷！

王五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目光正如滿天星辰一樣璀璨奪目。

「叛逆的種子已經開始發芽，期待果實成熟的那一天啊~」

瑞貝卡卻無法淡定：「你對我做了什麼？」

「只是擊碎了你心中的一團迷霧而已。」王五說到這裡，轉過頭問，「很多人……比如古斯塔夫那個老頭，一直對你的智慧推崇備至，那麼你有沒有想過，自從你愛上夏洛特以後，你的行為是否真的正常？」

「你想說什麼？」

王五說道：「雖然很多故事書上都有這樣的情節：一個歷經磨難的女人，哪怕只得到一點點的光芒都會無可救藥地愛上一個並沒有那麼愛她的男人。可事實上，真正飽經風霜的女人，應該是那種太累了，感覺不會再愛了才對吧？」

說到這裡，王五來了興趣，越說越是起勁兒：「剛才你帶我看過了你的過去，幾乎每一次你遭遇磨難，都會幻想有英雄出現，拯救你與水火。不過自從你在北地邊境線被俘虜後，這樣的幻想就開始斷檔了。這很正常，因為你總算成熟了點，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救世主，更沒有值得崇拜的偶像，那麼……為什麼到了夏洛特那裡，你就一下子淪陷了呢？」

「！？」

「剛才在夢境空間，我說夏洛特和我是一路人，可並不完全是說謊哦~」

王五丟下這句話，抬腳便走，而瑞貝卡卻已經心亂如麻。

作為皇帝的謀士，瑞貝卡並不是傻瓜，王五說這番話的用意何在，她非常清楚。

可是正因為她不是傻瓜，所以她同樣清楚，王五的話並不完全是說謊，甚至說，他說的一點沒有錯。

自己和夏洛特的愛情，的確存在太多值得推敲之處，只是自己從來沒有去懷疑過。畢竟揭穿真相的味道未必比沉醉幻想更美好。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得不清醒地看待現實了。

唉，這一次，真是輸得連內褲都沒了。不過，那傢伙說要前往皇城，認真的嗎？

————

王五的確是認真的，解決了瑞貝卡的問題後，王五便帶領隊伍啟程向東，真的是奔著皇城的方向前進而去！

伴隨著王五在動員會上提出的口號：「燒皇城，干皇妃」，這一行七人，浩浩蕩蕩向皇城殺去，頗有幾分悍不畏死的氣勢。

作為俘虜，瑞貝卡並沒有得到後半句口號的待遇，雖然有個別聯盟戰士，平時看她的目光中的確帶著幾分邪火，不過似乎大家都認為她是王五的禁臠，倒沒人敢真的碰她一下。至於王五本人，也在印證著他自己的說法：「對破鞋沒有興趣。」

而瑞貝卡本人只是默默地跟在隊伍最後，身上既沒有繩索捆縛，也沒有奪命的機關，王五在最前面領隊，然後所有人緊緊跟隨，僅此而已。

瑞貝卡根本也沒有逃跑的念頭。荒山野嶺，再怎麼跑，能跑得過一個金手指的追捕？何必自取其辱呢？

既然此行目的地是皇城，那麼……就等一切到了皇城再見分曉吧！

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瑞貝卡心中又添幾分惆悵。

第三百一十四章：哪怕相隔萬里，你我的心也會連在一起！……對不起這玩意兒我不要了。

自從勝州城陷落以後，自由聯盟的日子就越發艱難了。

前線的奇跡女武神銀霜的確是厲害，領著一支新組建的軍團，硬是扛住了帝國的一級軍團毒蠍，殺得不分勝負，簡直是軍事史上的奇跡。

可惜就算奇跡也挽救不了聯盟的頹勢，當帝國越來越多的軍團開始走向前線的時候，銀霜也有些頂不住壓力，開始將戰線不斷後撤。

期間，也有人提出，聯盟的八大家族，為什麼不能現身力挽狂瀾？只可惜人們實在太高估了大家族的所謂隱藏實力。試想，一個大家族，若是沒有必要，為什麼要經年累月耗費巨資來養一群根本用不上的私兵？

隱藏實力的確是有，幾個家族拼拼湊湊，十幾個宗師級築夢師，幾十個高級築夢師還是能湊出來的，可是放到正面戰場上，這些力量並不能左右戰局。何況這些隱藏力量也不可能團結一心，如臂使指。

真正靠得住的，還是銀霜這樣的天才指揮官，和她麾下捨生忘死的戰士。而當這個組合也失效的時候，自由聯盟就真的是走到了絕路。

不過，轉折就在這個時候發生。

當銀霜都對前途無法樂觀的時候，帝國軍隊的調動忽然出現了異常。

本來已經休整完畢，厲兵秣馬準備衝上前線的近衛軍團，居然在臨到陣前的時候萎了！軍中超過半數的高手離開戰場，急急忙忙地向後方趕去。

與此同時，盤踞在東部行省蠢蠢欲動的幾支帝國軍團，也重新退回帝國國境。

原因並不難猜，一定是帝國後院起火，可是點火的人是誰？這個時候，究竟是誰這麼大能，居然能深入敵後，逼得帝國在全攻的狀態下，返身回防？

人選只有一個了……開戰以後，埋伏在帝國境內的間諜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被一掃而光，如今在帝國國內，又沒有被清理掉的，就只有那個特別小隊了。

那個比銀霜更擅長創造奇跡的，王五小隊。

「早知道你不甘寂寞，不過真是好奇啊，你究竟做了什麼，居然逼得神聖帝國在戰略層面上後撤幾步……我甘拜下風！」

遠眺著地平線上的帝國大軍，銀霜悠然發出一聲歎息。

在陽成學院中，兩人曾經是你死我活的宿敵，也堂堂正正地進行過幾次對決，關係一直不曾和睦過。想不到戰爭開始後，兩人明明是各自為戰，天各一方，彼此間卻有了一些默契。

首先就是王五挑動帝國間諜，強行召回銀霜，逼得她不得不以最嚴厲的手段清洗自由都市，最開始的時候，銀霜還不太敢確認這是王五的陰謀，只是事後回想起兩人在那場奪塔空間戰中的對決，銀霜就隱約察覺到其中有些問題。

等到王五第二次出招，發動宣傳戰，令自由都市的藍血家族們狼狽不堪時，銀霜就更加確定了這些事情背後，一定有王五的推動，更清楚了王五的打算。

乍看上去，這兩招都是在削弱聯盟，為帝國的進攻鋪平道路，但是有句話卻是不破不立，經歷過奪塔空間戰中的黑化，銀霜很明白快刀斬亂麻的道理。

當政治手段無法解決政治問題時，一切就都要訴諸暴力，銀霜對此絕對不會手軟！

王五的那兩招可以難住自由聯盟的政客，卻難不住銀霜，相反，這兩次騷亂反而讓銀霜有機會建立自己的聲望。如今麾下這支新組建的軍團，便脫離了八大家族的掌控，完全屬於銀霜一人。

若是沒有之前那兩次騷亂，讓自由聯盟的人，對議會和八大家族徹底失去信心，銀霜一個北地外來人，怎可能短短時間就建立足夠的聲望，吸引數萬名軍人來到她的軍旗之下？

掃清帝國的間諜，粉碎八大家族的光環，在這之後，自由聯盟的龐大國家機器才能開始運轉起來。所謂不破不立，說的就是這麼回事。

不過，大戰當前，這種自殘似的招式卻未免顯得太過猛烈了一點，大破之後的大立需要時間，而咄咄逼人的神聖帝國，怎麼看也不可能給聯盟留下時間，讓它重整旗鼓。

可是從今天的表現來看……

「哈，一切都還在你的算計內嗎？實在是了不起的傢伙。」

銀霜搖了搖頭，嘴上卻掛上了笑容，身旁的親兵從未見過少女將軍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時間都有些癡了。

「好了，別犯傻，機會難得，打一次反擊戰吧……騎兵們，跟我一起衝！」

銀霜一聲嬌喝，揮舞起手中的長劍，胯下戰馬一聲嘶鳴，向前方疾馳而去！

————

另一邊，靠近戰爭前線，某個帝國軍團的軍帳內則是愁雲慘淡。

「陛下他到底怎麼想的，這個時候調走大半高手回國？！北地人的威脅不是剛剛解除了嗎？難道是黑暗議會？」

一個年邁的將軍在帳篷中來回踱著步子，愁眉不展。

帳中一個略為年輕些，身穿白金色神官長袍的男子微微搖頭：「不可能，戰爭前，我們已經留下了足夠的手段應對黑暗議會可能的偷襲。他們絕不會有機會。」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眼看就要越過勝州城，和聯盟狗們堂堂正正殺上一場，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回防！？」

正當老將軍怨氣沖天時，一個年輕的將軍走了進來，臉上掛著不可思議的呆滯表情。

「皇妃……被劫持了！」

帳中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半晌，老將軍緩緩開口：「皇妃？」

「嗯，那個北地血統的皇妃，前段時間就是她孤身前往北地，說服幾個國王從邊境線上退兵。之後因為古蘭城中的豪豬軍團立了大功，陛下便派她前去犒勞慰問，結果想不到豪豬軍團中居然藏著聯盟的刺客。皇妃一時大意被對方生擒活捉，所以……」

老將軍並沒多問瑞貝卡的人身安全，只是不可思議地質問：「難道陛下就因為一個女人，放棄大好的戰機？」

年輕的將軍苦笑道：「當然沒那麼簡單……皇妃被劫持以後，北地那些蠻子們又開始陳兵邊境線上，似乎要撕毀協議，所以陛下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什麼！？」

「大概是聯盟人從那位北地皇妃身上獲知了什麼秘密吧，畢竟她可是北地王國退兵的關鍵人物，如今身陷敵手，結果就……」

老將軍憤恨不已：「那個見鬼的女人！」

然而無論帝國軍人對這件事報什麼態度，在後方動搖的情況下，繼續高歌猛進已經不再現實。就算攻破自由都市，可如果帝都皇城遭到毀滅性打擊，那也是得不償失。

北地那些小王國的力量，相對神聖帝國來說簡直微不足道，然而此時此刻，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力量，卻逼得神聖帝國不得不停止侵略的腳步，回顧後方。

————

「多謝合作咯~」

王五搖晃著手中一張羊皮紙，滿面笑容地對瑞貝卡表示感謝。

羊皮紙上寫滿了北地蠻族的文字，只是如今卻被畫的面目全非，而看著這種鬼畫符似的羊皮紙，瑞貝卡也只有無奈苦笑。

孤身北上，歷經千辛萬苦，與上百位北地蠻族展開會談，最終的結果，就是這樣一紙契約啊。

由北地多位國王聯合署名，再由當地極富威望的薩滿製作契約羊皮紙，將雙方的條件對等地印在紙上，便形成了具有強大約束力的契約。

按照契約上的條款，北地王國在三年之內不得越過國境線一步，而作為代價，神聖帝國則會幫助他們在戰爭中沉重打擊親自由聯盟的暴風城勢力，為北地聯盟重新洗牌。

違反契約的一方，要承受極其嚴重的代價，然而當今世上，從來不缺少投機者，就算再嚴謹的契約，也有修改塗抹，鑽漏洞的可能。那強大的約束力，往往落不到實處。

因此，北地人便為契約增添了一個功能，任何單方面試圖破解、修改契約的行為，都會導致契約直接反噬！

當初瑞貝卡為了表示誠意，在契約的一方擺上了極重的砝碼，帝國超過二十位重要人物的性命就捆綁在契約上，就算為了這些人考慮，帝國也不能隨意撕毀契約。

可如今契約落在王五手上，他才不會在乎什麼帝國棟樑，直接提起筆來，就在契約上塗抹亂畫，然後……一道黑雲陡然從羊皮紙上升起，而後漸漸瀰散在空氣之中。

瑞貝卡一聲歎息，知道帝國永遠地失去了二十位棟樑之才。

她實在是後悔，回國以後真的應該認真休整一番再前往古蘭城，而不是帶著如此重要的道具，倉促出行，結果遭人挾持，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真是一念之差……」

儘管她已經盡力掩藏契約羊皮紙的存在，可是在職業金手指面前，這種隱瞞毫無意義。

契約被毀，北地人自然會惱羞成怒，如今那些蠻族戰士，大概已經越過邊境線了吧……而帝國前線的軍團，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在心中推演著戰局變化，瑞貝卡不得不佩服面前那個以一己之力動搖整個天平的聯盟刺客。

不過，下一場，你還能有這樣出色的發揮麼？

帝都皇城，已經近在眼前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戰爭允許一切手段，大家要解放思想轉變觀念，不擇手段打擊敵人！

王五實在是個可怕的對手。

與王五相處的時間越長，瑞貝卡的感觸也就越深。

論實力，王五絕對算不上最強的，如果是在公平的競技場上一對一戰鬥，瑞貝卡自認為在準備完全的情況下，也有超過一半的勝算。而在整個帝國範圍內，比王五強的人更是大有人在，至少以王五如今的實力，就算豁出全力也打不贏一個進入宗師境界的築夢師。

可是……宗師級築夢師瑞貝卡也見過不少，說強大，各有各的強大，卻沒有任何一人能像王五一樣，讓瑞貝卡感到發自深處的恐懼。

這是一個完全超出常理的存在，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讓人無從推測。

這種人，大陸歷史上也曾經有過，親手將小半個帝國割裂出去，自由聯盟的開國元勳華盛頓就是這樣一個人，那個時候，來自蓬萊大陸的移民，與西大陸的霸主神聖帝國的矛盾發展到了極限，雙方已經勢如水火，暴亂，起義無處不在，然而神聖帝國擁有無與倫比的超強國力，神官們監視著這個國家的每一個細節，任何風吹草動都避不過神官們的占卜預言，任何一個可能威脅到帝國統治的危險因子都會在第一時間進行清除，哪怕是絕世天才，也無法獲得成長的空間。因此，蓬萊人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取得一場真正的勝利，贏得自己應有的地位。

再然後，華盛頓出現了。用自由聯盟人的話來說，華盛頓是秉持數百萬上千萬蓬萊人的意志登上了歷史的舞台，注定要改變大陸的歷史，是真正的命運之子。而在帝國人看來，則是腐朽墮落的神官群體內部出現了叛徒，總之……教會無處不在的監控網絡，出現了重大的破綻。

本該是帝國頭號死敵的華盛頓，始終沒有在占卜預言中佔有一席之地，沒有任何人將他當作是多麼厲害的對手，因為預言中沒有這麼說。而當帝國終於發現華盛頓的異常時，他已經成長到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壓制的地步了。

從那個時代開始，儘管嘴上從來沒有承認過，但帝國已經將預言術無法揣摩的對手，列為了最為可怕的對手。

而王五……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在預言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恐怖對手。

瑞貝卡北上遊說諸國，面對的是極其險惡的環境，預言占卜是每日例行的功課，這一點哪怕是在任務圓滿完成，返回帝國之後也沒有改變。在進入古蘭城的前一天晚上，臨睡前她還進行了一次占卜，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也是因為這樣，向來做事謹慎的她，才會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被王五偷襲得手，生擒活捉。

不是沒想到，實在是想不到。

自己栽在他手上，實在是無話可說，雖然王五是偷襲取勝，可是一個金手指不靠偷襲還能靠什麼？瑞貝卡心中並沒有多少怨氣，相反，對他的膽大妄為倒有幾分佩服……男扮女裝潛伏在豪豬軍團之中，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事啊。

不過，這種奇跡可一不可再，金手指最可怕的時候是潛伏未被發現的時候，現在王五做出劫持皇妃的壯舉，幾乎把整個帝國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帝國可不再是他潛入古蘭城時那樣毫無防備了，何況帝都皇城，萬眾矚目之下他還想玩出什麼花招？

前往皇城刺殺其他皇妃，是認真的嗎？

雖然王五嘴上是這麼說的，路線也是一路向西，可是……一直到一行七人接近到皇城腳下，瑞貝卡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居然……真的來了！？

「回家的感覺怎麼樣？」

走到城門口的時候，王五忽然轉回頭，對瑞貝卡笑了笑。

瑞貝卡頓時擰起眉：這算是挑釁麼？在自家門口？

可是就算是挑釁，瑞貝卡此時也只能受著，一行七人自然是畫過妝的，以城門衛兵的眼力還看不穿王五的手藝。而在這個距離下，她就算想大聲呼喊救命，也絕對來不及張口。

在她運氣的瞬間，王五就能一掌砍得她喘不過氣。被金手指近了身，就算她是堂堂高級築夢師也沒有自主之力。

「感覺還好。」瑞貝卡同樣還以微笑。

一行七人繼續前進，城門口的一隊衛兵，稍微投過來一絲關注的目光，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於是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確認無誤後便放行了。

不久前上面下來指令，要求全體提高警惕，結果一天之內皇城守衛們在城門擒獲了兩百多個意圖不軌之徒，後來經過仔細辨認，兩百人裡有私藏禁藥入城販賣的黑市商人，有天生面向凶狠慘被誤抓的路過醬油眾，還有……外出偷情歸來的威廉公爵。

要說這威廉公爵，也算是帝都皇城裡的一大名流，與皇帝夏洛特也有血緣關係，為人雖然文不成武不就，可是性格大方爽朗，在貴族圈子裡人緣極佳，地位尊崇。要說毛病，也就是有些貪花好色加妻管嚴。

平日裡，他和情人幽會都選在城外的小樹林裡，兩人稍事化妝，微服出行，從來不曾出過事，誰想這次不過是化妝化得稍微重了點，城門口的那幫豬頭就沒認出他，二話不說就是一記擒拿手把他放倒在地，然後用繩索捆了丟進小黑屋，一直到半夜才有人來認領。

被關押了半天，公爵大人早已是疲憊之極，能有人來救他自然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是這次偏偏不巧，來的人是他的老婆……

公爵大人後來是被夫人用胳膊粗的大鐵棍一路揍回家的，到家的時候差點連中腿都被打斷掉。

如此慘案，自然引發了極大的震動，從那以後皇城城門的守衛們就收斂了許多，再也不敢貿然行事——那個親手拿下公爵大人的新兵蛋子，可是真的被隊長打斷了中腿……

於是，在衛兵們的患得患失中，帝國最大的敵人，王五小隊就大搖大擺地進了城。

走過城門，就來到了神聖帝國的都城，與繁華富庶的自由都市相比，帝都皇城在規模、人口上明顯遜色幾分，城中的氣氛也顯得厚重壓抑，遠沒有自由都市那樣喧囂活潑。王五一走進城門，就皺起眉頭。

「我聞到了一股更年期的味道。」

話音未落，隊伍裡就傳來一片岔氣的聲音。

除了王五以外，還沒有哪個自由聯盟的人，進入帝都皇城能不緊張的，大家正全神戒備的時候忽然聽了這麼一句，氣息走岔就在所難免了。

「……隊長，你就一點都不緊張？」

王五笑了：「搞那麼緊張，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間諜？」

說著，王五拍了拍戰士老劉的肩膀：「現在還沒到中午，咱們要行動也是等到晚上，趁著有時間，好好在城中觀賞一番吧，千年古城，機會難得啊。」

作為自由聯盟人，能到帝國首都遊覽，這機會的確難得的很，只是在場中人，實在沒有誰有這個興致。

見隊員們反應冷淡，王五駐足思考了一會兒，想出了一個新點子。

「不如我們嫖妓去吧！」

「噗！」

「隊長，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啊……」

王五說：「誰跟你開玩笑，我可是認真的，這次任務也不知咱們最後能活下來幾個，你們難道想一直到死都是處男？」

「這個……」幾個男隊員面面相覷，不知說什麼是好。大家在特種軍團的時候，的確經常胡吹牛逼說死前一定要嘗過女人的滋味，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死刑犯砍頭之前還要吃一頓好飯菜，咱們在執行危險任務前，玩幾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何況都是敵對國的女人，作為有志氣的聯盟男兒，就該狠狠地玩，玩出聯盟雄風，讓帝國男人望風而逃！望風而萎！」

王五這一番豪情壯志，當真雷得幾名隊員瞠目結舌，只覺得這孫子說得實在混蛋，卻無從反駁。

真的要……在為國捐軀之前，跑到帝國妓院裡玩女人？

誰知這時候王五忽然又有了新點子：「哎呀，去妓院玩太沒意思，平白給帝國創造國民生產總值，不如咱們強姦吧！」

「噗！」

饒是經歷了陣前嫖妓的震撼，聽到這句話後，隊員們還是忍不住噴了出來。

「隊長，你不是吧！？」

王五猛點頭：「當然是！這帝都皇城集合了帝國眾多豪門大族，嘖嘖，不知道有多少嬌嫩欲滴的豪門千金等著咱們去臨幸，你們仔細想想，若干年後，哪怕戰場戰爭的結果是帝國獲勝，可是帝國上層的大小姐們，卻懷上了聯盟人的骨肉，這是不是很爽很刺激啊！？」

「一點都不刺激啊！」

「嘖，老張你這麼大力反對，莫非是性能力不足導致腎虛加心虛？」

弓手頓時漲紅了臉：「胡說！」

「那你證明給大家看啊……記得不許用手，在女人身上威猛，那才是真的威猛！」

「我靠……」

第三百一十六章：這爆棚的幸運度實在無愧金手指之名了，隨便一抓都是特獎啊！

「喂喂喂，隊長，我真的覺得這樣有點不好誒……」

在帝都皇城的一條狹窄的小巷中，幾名男子聚在一起，鬼鬼祟祟。

按理說，這樣一夥兒人不多久就會被巡邏的衛兵發現，不過有為首的人帶領著，這些人行蹤鬼祟，卻也詭異，完全處在巡邏隊的視野死角之中。

「嘖，帝都皇城果然有點門道啊~」

為首的少年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

「明明是更年期一樣的文化氛圍，可是居然孕育出這麼多的標緻美人，真是人類史上的一大奇跡啊！」

身後幾名隊員深以為然。雖然如今兩國處於戰爭時期，可是客觀來說，帝國首都街頭的女子質量是真心高，平均水準絕對不亞於自由都市，甚至更勝一籌。尤其那白皙的皮膚，以及前凸後翹的飽滿身材，真是讓人看了就感覺虛火上浮。

而且帝國的女子較之聯盟更為開放，如今帝都正處初夏時節，街上的女人們衣著普遍清涼，大半個酥胸都暴露在外，而飽滿圓潤的大腿也是隨意裸露著，讓小巷中偷窺的幾名男子不得不稍稍彎下腰。

「嘖，之前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男人的戰場不是在床笫之間，現在看來你們的生理反應倒都挺老實的~」

「隊長，我們錯了……」

王五卻不理會他們，目光一轉，正好看到街上走來一位二十出頭，相貌嬌媚身材火辣的女郎，於是伸手拍了拍後面的老劉；「喂喂，你看這個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啊？」

老劉彎著身子苦笑道：「隊長你不是認真的吧？大老遠跑到這裡，真的就為了強姦民女？」

「瞧你說的，強姦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何況這是咱的福利誒，你跟著巴頓將軍征戰的時候，何嘗有這種待遇？」

「我，我寧肯不要啊……」

王五奇了：「這種質量你都不要？我看也有個八十分上下了嘛……那你看那個怎麼樣？」

老劉沿著王五的手指看去，簡直要噴出血來：「隊長，那是個男人！」

「是啊，肌肉健壯，毛髮旺盛，你不喜歡？」

「我……那我還是選前一個吧。」

王五點點頭：「這就對了~」

說完，王五目光一轉，一道夢境滲透便釋放出去，與此同時，那位身材火辣的女郎身子微微一震，已經被王五控制了神智，有些迷糊地朝著小巷子的方向走來。

而待她離開主路，進入小巷的瞬間，王五便一掌砍在她腦後。

「喏，第一個已經到手了，老劉你到後面好好去爽吧。我來給老張他們幾個捕獲新的。」

說著，王五回頭看了看神色糾結的老張等人，「你們要是等不及，大家共享一下也可以，不過你們四個人稍微多了點，女人畢竟只有三個……」

話沒說完，老劉已經落荒而逃。

而在老劉之後，另外兩名戰士也享受到了王五提供的火辣福利，一人拖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帝國美女，面色糾結地撤到了小巷後面去。

最後就剩下弓手老張，這個性情嚴肅的弓手，此時已經陷入神智崩潰的邊緣。如果說在步入帝都前，他還是懷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士精神，立志為了祖國犧牲自我……那麼此時此刻，他已經恨不得用小刀直接捅死自己，免得為祖國抹黑！

只可惜王五從來不是感情細膩體察入微的類型，根本沒發覺老張的糾結，正好此時街上又走過幾名女子，王五眼前一亮，拍了拍老張：「你看你看，那個怎麼樣！？」

老張簡直要跳起來：「老大，那是個孩子！」

「是啊，粉嫩童真，你不喜歡？」

「我，我……」老張張口結舌，結巴了好半天，「老大，我是人，不是禽獸。」

王五笑了：「我知道啊，正因為你的性能力一般，所以我才給你選了個小幼齒，相信就算你的尺寸不怎麼禽獸，也不至於連這種小孩子都滿足不了吧哈哈哈~」

老張欲哭無淚：「隊長……」

可惜王五行動太過效率，不等老張說什麼，已經將那個抱著毛熊玩具的小女孩兒引誘了過來，然後直接打暈。

「好了，剩下的工作交給你了……接下來，我還要給璐璐姐物色個猛男，不對，她是久曠之女，大概要三個才能填滿空虛。你先去玩，我在這裡等著。」

老張抱著懷中溫軟嬌小的身軀，心中卻已經一片冰涼。

「隊長，求你了，咱們住手吧。」

此時，又有其他人附和道：「隊長，我真的下不去手啊。」居然是老劉！

老周和老黃也紛紛點頭：「隊長，雖然我們都是正常的男人，可是現在實在提不起興趣啊。」

王五皺眉：「你們不是吧？連春藥都要我來準備？我真是保姆似的隊長哦~」

「不……我們的意思是，算了吧。」

見幾個人不像開玩笑，王五便認真問道：「為什麼？你們不喜歡帝國妹子？」

「不是不喜歡，只是……」戰士老黃撓了撓頭，「她們只是平民啊。」

王五說：「是帝國平民，可以說，帝國軍隊所用刀劍，所吃的糧食，就是這些貌似無辜的平民提供的。」

老黃說：「我知道，可是這並不能成為向平民出手的理由。」

王五皺起眉頭，有些為難：「不向平民出手？這麼說，你們要我去找幾個女兵來？也不是不行……」

「不，這不是女兵和平民的問題，主要是，讓我們上陣殺敵可以，這種事實在是做不出來。姦淫擄掠，那我們聯盟軍人和帝國人還有什麼區別！？」

王五毫不留情：「和帝國軍人相比，聯盟軍人真心弱爆了，十個才能打人家一個。」

「……至少我們有良知，有人性。」

「那你們就用良知和人性去上陣殺敵吧，嘖嘖嘖，超必殺：天地良心！秘奧義：人性光輝！這樣子嗎？」

「……讓隊長這麼一說，的確是弱爆了，不過就算弱小，我們也有自己的底線。這種事，真的做不來。」

王五對於這種婦人之仁簡直嗤之以鼻，加上好心發放福利不成，反而隱約成了死沒良心沒人性，少年的心情也開始惡劣。

不過，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小巷後面走來兩名女子，正是韓璐和瑞貝卡。

「天！」

瑞貝卡剛一露面，就微微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

瑞貝卡伸手指著地上昏迷的女童：「這，你們知道這是誰嗎？」

說著，不待王五等人開始競猜，便提前爆出答案：「這是陛下的親妹妹，帝國的公主莉莉絲啊！」

眾人皆驚！

「不會吧！？堂堂帝國公主，怎麼會平民打扮，孤身一人在街上閒逛！？」

瑞貝卡也要抓狂了：「莉莉絲一向討厭皇宮裡的沉悶氣氛，沒事就喜歡偷溜出來玩，她深得陛下寵愛，身上有不少隱匿身形的法寶，一般人也看不住她。想不到都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往皇宮外面跑！」

抱著帝國公主的老張渾身顫抖：「那，那她就沒個貼身保鏢嗎？那種超級強力，一個人就能毀滅一座城池的。」

「像樣的高手基本都被陛下帶上前線了，剩下幾個高手也要看守皇宮，不能隨便外出。所以陛下臨走時才百般叮囑她不要胡鬧，結果……」

結果這小笨蛋還是呆不住，一個人跑到街上來玩，然後就遇到王五這個混世魔王！

瑞貝卡深呼吸一次，調整了一下情緒，對王五說：「王五，請你無論如何不要傷害她好嗎？」

王五燦爛一笑：「不好。」

「……她只是個孩子。」

「所以放心吧，不會搞懷孕的。」

「……」瑞貝卡感覺心臟好痛，「求你了。」

「求我？來點誠意。」

瑞貝卡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這下輪到王五吃驚了：「不是吧？我都幫你打碎偶像了誒，怎麼你為了夏洛特還是能做到這個份上？」

瑞貝卡淒然一笑：「與夏洛特無關，只是為了莉莉絲，在皇宮裡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只有她……願意當我是朋友。」

「看來她很善良。」

「莉莉絲殿下就像神使一樣善良。」

「難怪夏洛特寵愛她。」

「夏洛特愛她甚至超過愛他的妃子。」

王五挑了下眉毛：「好一個絕世妹控，這樣的話，如果我找人上了莉莉絲，夏洛特大概立刻就會帶領大軍殺回來吧？哈哈，你這等於又給了我一個動手的理由啊。」

「你！？」

「哈哈哈！」王五說著，卻也沒再為難瑞貝卡，不再提凌辱小蘿莉的事情，「那你說現在怎麼辦？把她放掉，就當什麼沒發生過？」

瑞貝卡語塞，就算王五可以不傷害莉莉絲，可是……這麼大一條魚釣上來，沒可能直接放掉吧？

王五笑道；「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吃戰前大餐，那咱們就耐心等吧。釣上大魚，魚群不會沒反應的。本來我還考慮要怎麼打開局面，現在看來，只要耐心等待就足夠了。」

不出王五意料，兩小時後，街上就出現越來越多的士兵身影。

莉莉絲失蹤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對於這種本來技能點就少，還胡亂加技能樹的手下，咱真是受夠了啊……

神聖帝國實在是流年不利，不久前皇帝的寵妃瑞貝卡慘遭劫持，下落不明，教會發動數十名神官聯手進行占卜預言，也找不到瑞貝卡的位置。而就在這之後不久，連皇帝最寵愛的公主莉莉絲也失蹤了，而且還是在帝都內失蹤！整個帝都城防軍的人都感覺自己的臉被人打腫了！

「不用說，一定是那個聯盟的小賊做的好事！」

城防軍的幾名隊長齊聚一堂，召開緊急會議商量對策，會上幾位隊長完全拋去了帝國貴族應有的莊重，彼此吵成了一團。因為如果繼續恪守繁文縟節，只怕他們還沒等商量出個結果，執行死刑的劊子手就提刀來見了。

「全城搜捕吧，不要在乎那麼多了，就算可能得罪一兩個貴族，總比得罪陛下要強啊。」

「說得容易，人手就只有這些，全城撒網的結果就是全城漏網……教會那邊怎麼說？」

「教會要是真靠得住，皇妃也不至於遭人劫持……不要寄希望於預言術了，仔細研究一下那個盜賊可能躲藏的地點，靠自己的力量將他揪出來吧。」

「要是靠自己就能管用的話，皇妃也不至於在古蘭城豪豬軍團的軍營裡被人劫走吧……對手明顯不是一般士兵能對付的。」

「我靠，那你是什麼意思？放手不管了嗎？」

「沒什麼，只是奉勸你們對未來別抱那麼美好的期待……反正我來之前已經寫好遺書了，大不了就被陛下砍頭唄。」

「日……」

經過一番爭吵，拿得出手的方案沒有，隊長們的士氣卻明顯下跌。

帝都皇城的衛兵們都是不亞於近衛軍團的精銳戰士，但是面對那個聯盟刺客，單單是精銳戰士明顯還不夠看。

「對方是頂尖的好手，單靠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發現他的，人海戰術只是浪費時間……最多算是一種我們盡力了的表態吧。」

「嘖，頂尖好手又怎麼了？帝國難道就沒有頂尖好手？那些暗影議會的盜賊們呢？他們怎麼說？」

「他們說正在全力搜查，可是不保證結果，對手的實力超乎想像。」

「嘖，那幫想像力貧乏的賊頭……告訴他們，找不到人，就別怪我們把他們從帝都連根拔起！」

「喂喂，聯盟小賊還沒找出來，咱們不要先內訌啊。」

「切，殺幾個暗影議會的賊頭算什麼內訌？」

「……」

正在無奈的時候，忽然有個年輕的隊長跑了進來：「皇妃陛下駕到！」

一屋子的隊長全都愣住了，像是見鬼一樣：「皇妃陛下！？」

年輕人連忙解釋：「不是瑞貝卡皇妃，是梅麗爾皇妃！」

「嘖，那個帝都治安官嗎？」

「這下可完蛋了……」

皇帝夏洛特不養花瓶，十幾個皇妃各自擁有不同的本事，這個梅麗爾在皇妃中是最年輕的一個，卻擁有相當出眾的頭腦和武藝，如今正兼職帝都治安官的角色，並不經常出手，然而每次出手，必然有所收穫。

不過，若是形勢逼到了需要梅麗爾出手，帝都衛隊的下場通常不會很好，所以梅麗爾駕到的消息傳來，隊長們的臉色都不好看。

「嘖，不喜歡我來，那你們就爭點氣啊，你們以為我願意大晚上的四處亂跑麼？」

會議室外，一個隨性灑脫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隊長們紛紛感覺身上肌肉一緊，眼前一花，一個紫色的身影已經搶了進來。

紫色的長髮，紫色的緊身連衣長裙，一抹冷傲的微笑浮在嘴角，正是隊長們的頂頭上司，皇妃梅麗爾。

「本來還以為你們緊急會議能討論出點頭緒，結果走近了之後就只聽到一群沒用的廢物在不停抱怨，甚至還有人都寫好了遺書？你們可真是男人的典範啊~」

一開口就是人參公雞加地圖炮，梅麗爾的強勢乃至囂張盡露無遺，然而在場的隊長別說惱怒，就連頭都不敢抬起來與她對視。

梅麗爾並不是個粗俗無禮的皇妃，但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她的嘴巴從來不懂得留情。一整個下午過去，公主莉莉絲的線索還半點都沒有，這些隊長自己都覺得對不起祖國人民，對不起皇室的厚愛，更不用提分管治安的梅麗爾。

「有爭吵的功夫，不如認真開動一下你們生銹的腦袋吧，對方就躲在這個城市裡，躲在我們的主場，到現在為止卻連點蹤影都沒暴露，事實上他們可能藏身的地點已經很少了，你們就想不到嗎！？」

梅麗爾說著，在會議室牆上掛著的帝都地圖上比劃了幾下：「帝都人口接近百萬，城市面積也不算小，以帝都衛隊這點人手，全面撒網是絕對不現實的。不過從莉莉絲殿下失蹤的地點其實不難判斷，對方可能的藏身之處就只有那麼幾個，如果你們在第一時間就找準位置集中搜查，不至於拖得這麼久。」

說著，梅麗爾用手指在地圖上劃了幾個圈：「就是這幾個地方，從失蹤地點來看，周圍能比較方便達到，又有藏身之處的地方並不多。」

幾個隊長的目光隨著皇妃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雖然感覺梅麗爾殿下的思維實在有些跳躍，可是眼看到那幾個圈圈的位置，眾人卻不得不承認殿下的眼光的確獨到。

可是……既然她早猜到了，為什麼不早動手？

「廢話啊，要是早知道，我當然就直接出面將那個小賊擒下了。可恨等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那人早就轉移位置，不知所蹤了。」

從帝都衛隊發現莉莉絲公主失蹤，一直到消息傳到梅麗爾耳朵裡，用掉了兩小時的時間，其中關鍵就是帝都衛隊的大隊長將消息按了下來，自以為能在第一時間將公主救回來。結果等他發現做不到的時候，最寶貴的時間已經耽誤掉了。

聽到這裡，會議室中的幾名隊長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緊急會議是大隊長要求召開的，結果到現在也沒看到大隊長的人影，難道……

梅麗爾哼了一聲：「那個廢物已經處理掉了，所以你們要加油哦，做得好的，說不定就能提拔當大隊長咯~」

梅麗爾或許是想鼓舞一下士氣，可是這冰涼的台詞一出口，整個會議室的溫度都降了幾度。

眼見鼓舞無效，梅麗爾心中更為煩躁，花費了極大的定力，才勉強壓抑住她爆粗口的衝動。

「好了，廢話不多說，現在已經過去那麼久時間，對方還沒有採取什麼行動，既沒有撕票，也沒有對我們提出什麼要求，顯然目的不僅僅是莉莉絲殿下。對方大老遠跑到帝國首都，圖謀不小。目前應該是在等我們的先手，然後根據調動中的破綻，再來進行第二步計劃，也就是後發制人……」

梅麗爾說著，在地圖前面踱了幾圈步子，然後問：「你們有什麼想法？」

隊長們面面相覷，片刻後有人謹慎提議：「不如開誠佈公地和他談談，先問問他想要什麼？」

梅麗爾瞥了他一眼：「他想要皇宮，我能給麼？」

那隊長被皇妃頂了一句，心驚膽戰，可還是堅持著說了下去：「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嘛，只要他肯出面來談，我們就有機會。」

「你確定？」

那隊長當然不確定！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只要有皇妃殿下，我們必將無往不利！」

「說得好。」梅麗爾開心地笑了起來，看到皇妃殿下的笑容，那名隊長心中也鬆口氣，心說總算過了這關。

誰知梅麗爾下一句話便急轉直下：「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啊？！」

「本來智商就不高，還把有限的資源分配到溜鬚拍馬，你讓我怎麼信任你的業務能力？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我何必留你在衛隊裡尸位素餐？你又不是什麼豪門貴族出身，我顧及不到你家的面子。」

說著，梅麗爾毫不客氣地擺了擺手，那隊長面如死灰，卻不敢多說什麼，狼狽地從會議室逃了出去。

「好了，接下來還有誰有意見？」

沒人說話。

「好，既然你們都沒想法，那就按照我的想法來。不過話說在前面，過程中若是有人配合得不好，那就去陪剛才那人好了，正好滾蛋的人多幾個，我好準備招點新人。」

說完，梅麗爾轉過身子面對著地圖，用一支筆在上面做起了詳細的勾畫：「既然對方想後發制人，我們就給他這個機會……約翰，一小時後你的隊伍從這裡撤開，其他人不要補位，留一個縫隙出來，但不要做得太明顯。然後愛德華，你帶隊在這裡駐紮，不需要隱藏行跡，反正也藏不住，人到了就可以。再然後，這個位置要重點佈防，最好集合三四個小隊的人一起，然後我也會從皇宮裡抽調一些築夢師過來，嚴防死守……」

隨著梅麗爾急促的話語，所有的隊長都提起精神，生怕漏過一個音節。

接下來，必將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

第三百一十八章：一隻天真無邪的小蘿莉輕輕咬了王五的雞腿的故事？

與此同時，在帝都的地面以下，崎嶇複雜的下水管道中，一個乾燥開闊的小廣場，顯得格外醒目。

廣場上有十來個人，其中三名平民打扮的女子躺在角落裡昏迷不醒，另外幾個人聚在廣場正中，圍坐在一團篝火旁邊，火上烤著一隻色澤金黃的大肉腿。

這些人當然就是王五和他的隊員，就在帝都衛隊為找他們幾人幾乎發瘋的時候，王五早帶著隊員們潛入到下水道中。

單純的藏身下水道，不但要面對惡臭的污水，而且並不安全。帝都不是他們的主場，這裡的暗影議會和自由聯盟的議會可大不相同，他們效忠的可是帝國的皇室！

下水道是暗影議會的主場，在這裡潛伏，除非只有王五一人，否則帶著十多人的隊伍，不可能不被發現。

好在隊伍裡有個高級築夢師。

韓璐並不專精於戰鬥，相反，她將自己的天賦更多用在輔助方面，而一個專心輔助的高級築夢師，能做到的事情就太多了。

在狹窄的下水道一側，開闢一片乾淨而空曠的平地，並在入口處施加幻象，阻止他人靠近。這些事對於韓璐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不過效果卻是奇佳。廣場和下水道相接處，韓璐做了一個單向透明的視野，廣場上的隊員們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從他們藏身進來，不過一小時之內，就已經有三隊人匆匆走過，兩隊是暗影議會的盜賊，一隊是捏著鼻子的帝都衛隊。

這些人搜查起來非常仔細，顯然下水道是他們的重點關照對象，可是三隊人馬走過去，卻沒一個能發現就在自己不遠的地方，王五等人已經開起了燒烤晚會！

高級築夢師的強大之處展露無遺。

然而圍在篝火旁的隊員們，卻無心享受由韓璐一手打造的美味佳餚，想著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帝都的神官、築夢師們找到，然後大打出手，大家就覺得有些食不知味。

不錯，哪怕是奔赴刑場，死囚也要大吃一頓不做餓死鬼，王五為此甚至還誘拐了不少良家婦女，當作戰前的福利。可是隊員們就是沒心情。

好在隊員們沒心情，王五本人卻是有的，一個人在篝火旁大吃大喝，好不快哉。

「說來……」啃光一個大豬腿以後，王五抹了下嘴巴，稍事休息，只是嘴巴卻不肯閒著。

「聽說帝國分管首都治安的，是夏洛特的皇妃？」

篝火旁，瑞貝卡答道：「沒錯，梅麗爾，是個精明、隨性、強大的女人。」

瑞貝卡不愧是夏洛特的御用謀士，一句話，三個詞就將梅麗爾最大的特點概括了出來。

「強大？比你如何？」王五有些好奇地問。

瑞貝卡輕輕垂下頭，卻是所答非所問：「她比我年輕五歲以上。」

言外之意，論實力，她不如我，論天賦，我不如她。

「哦，那我就放心了，實力連你都不如，看來也沒多難對付。」

瑞貝卡心中糾結起來：原來我堂堂高級築夢師加御用謀士，已經成為衡量及格與否的標桿了？不過眼看得連韓璐這種等級的人也甘為王五當手下，瑞貝卡也沒法多說什麼。

不過，梅麗爾可不只是武力強大而已……想起那個在皇宮裡，面對夏洛特也是一副滿不在乎樣子的梅麗爾，瑞貝卡忽然有些好奇起來。

王五對陣梅麗爾，最終的結果會怎麼樣呢？

真的很想知道啊！

不過就在此時，一聲少女嚶嚀，打斷了瑞貝卡的沉思。

「莉莉絲殿下！？」

原來是躺在王五身邊不遠的小公主，從昏迷中甦醒了過來。

作為皇帝夏洛特最寵愛的妹妹，莉莉絲是個非常特別的人。

非常可愛，相貌甜美得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精靈一樣，非常聰明，不過十歲就擁有了相當廣博的學識，非常調皮，在皇宮中，就連那個面容古板的老管家也奈何不了她，特別大膽，明知道現在帝國境內並不安全，她居然還敢跑出皇城，到街上閒逛！

幾個特別中，莉莉絲的膽大是最為特別的一項，如今從昏迷中甦醒以後，這位小公主並沒有像一般的女孩兒那樣驚聲尖叫，反而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景色和人物，然後沒過多久，就鎖定了王五，視線一動不動。

她甚至都忽略掉了瑞貝卡！這讓瑞貝卡心中頗為受傷，以前在皇宮裡，兩人感情可是很好的……

「你是誰？」

糯甜的童聲，在下水道的廣場上幽幽響起，少女眨著眼睛，目光天真無邪。

王五轉頭瞥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誰知莉莉絲反而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聯盟那個盜賊，你是王五！」

王五還是不動聲色，瑞貝卡卻有些關心則亂，站起身輕聲喚道：「殿下！」

莉莉絲目光轉過去，略有些驚喜：「瑞貝卡姐姐！你果然也在！哈哈，咱們這下子就是共患難啦！」

「……殿下，這不值得高興吧？」

誰知莉莉絲歪著腦袋，說出一番令瑞貝卡感動不已的話來。

「能在這裡遇到瑞貝卡姐姐，是不幸中的萬幸，既然是萬幸，當然值得開心啦！」

瑞貝卡簡直要感動地淚流滿面，而王五也提起幾分興趣：「這熊孩子還挺懂得享受生活的。」

說著，王五認真打量了一下莉莉絲，卻發現小姑娘也丟下了瑞貝卡姐姐，兩隻圓圓的大眼睛也在認真地盯著他。

「我以前聽哥哥提起過你，他說你是大陸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王五笑了笑：「你哥哥說得沒錯。」

「他還說，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本來並不一定要這麼快發動戰爭的。」

王五問：「因為我殺了他兒子？」

「不，他說那件事有很多疑點，未必是聯盟動的手，可是如果他再不出手，讓你成長起來，不用十年帝國就再也無力翻盤。」

這話一出，別說是王五，就連周圍的老周老黃等人都是大吃一驚！

所有人都以為這場兩國戰爭的關鍵在於帝國六皇子的死，卻不料帝國皇帝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這件事情當真！六皇子不過是個借口，皇帝真正在意的人……竟然是王五！

不過仔細想想，這件事再正常不過。開戰之後，帝國軍團展現出的戰鬥力，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帝國至少耗費了十年以上的時間進行準備，絕對預謀已久。

另外，以王五在陽成學院展示出的天賦實力，別說十年，只怕再過個五年，他就能摸到宗師級的門檻！

一個宗師級的王五？大陸上除了神聖大祭司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而等十年過去，或許自由聯盟就會有兩個金正陽！那時候，帝國就真的半點機會也沒了。

因為唯一能抗衡的王五的銀霜，竟然還是親自由聯盟的暴風城的人！

如此想來，神聖帝國如果還想要重鑄以往的輝煌，現在已經是唯一的機會了。

這時候韓璐忍不住問：「話不是這麼講的吧？帝國的領土面積，人口，可以開發的自然資源其實都還是佔據優勢，只要勵精圖治，未嘗不能用和平的手段……」

王五直接用一個烤雞腿堵住了她的嘴：「璐璐姐別說傻話，老大不小的人了，比人家小姑娘還二……自從自由聯盟獨立，神聖帝國那一任皇帝沒有勵精圖治？結果呢？而且，就算神聖帝國真的能在國力增長速度上超過自由聯盟，等它重新奪回大陸霸主寶座的時候，至少也是一百年以後了。那時候，夏洛特何在？」

沒有一個皇帝是不想名垂青史的，從古至今，無論是蓬萊大陸還是西大陸，唯有開疆擴土，建功立業的君王才能為人銘記，只有赫赫武功才能載入史冊。那些韜光養晦，休養生息的君王，哪怕為後世打下了再大的基業，也只能屈居幕後。

夏洛特顯然不是甘願為他人做嫁衣的君王，於是……就有了這場戰爭。

韓璐暗罵：「真是個瘋子！」

「哈哈，統治階級都這個樣子，自由聯盟也沒好哪裡去，八大家族個個都是我死之後管它洪水滔天，否則以自由聯盟的富裕，怎麼就連個軍備都搞不好？還不是因為覺得搞軍備不掙錢？」

韓璐默然無語。

王五重新烤上幾隻雞腿，對莉莉絲說：「看你年紀不大，智商發育倒還不錯，和我身邊這幾人大為不同……那麼接下來該做什麼，不用我教吧？」

莉莉絲吐吐舌頭：「我一定會乖乖做好人質，不給你添麻煩的！」

王五笑了笑：「孺子可教……來吃雞腿。」遞過一根剛烤熟的肥嫩雞腿。

莉莉絲歡天喜地地接過來，吹了口氣，然後輕輕咬下一口。

「好香！」

王五摸了摸莉莉絲那頭金色的長髮：「好吃就多吃點，吃完這頓未必還有下一頓了~」

說完，王五臉上的笑容飛快收斂。

「好了，大夥兒準備收餐吧，客人來了~」

莉莉絲大為失落：「我還幾乎沒開始吃啊……」

「打包帶走，路上慢慢吃。」

說著，王五當先站起身來，而周圍所有人都是驚疑不定。

客人來了……是指誰？

第三百一十九章：經過百萬字的征程作者終於編出來高級築夢師的等級劃分可喜可賀之章……

西蒙德帶著十餘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再一次進入了帝都下水道。

曾經有一位帝國大文豪寫道：下水道是一個城市的良心，據說那個時候帝都的下水道匯聚了城市中三教九流的人物，簡直就是一個微縮的地下城市，善與惡都在這裡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如今的下水道自然不會有那麼多的住客，早在幾百年前帝都就對下水道進行過幾次掃蕩，將裡面的貧民、黑惡勢力一掃而空，如今的地下世界，就只有污穢惡臭的地下水，以及滿地亂跑的老鼠蟑螂。

西蒙德實在不喜歡這個地方，作為帝都衛隊的一名小隊長，他也算是貴族出身，擁有良好的家世與學識，加入衛隊不過是希望在這個尚武的國度裡鍍上一層光鮮的外表，以便日後能打破那些貴族小姐的心防。誰知現在卻被指使來做這種清道夫的工作……

下午的時候，他已經在中隊長的要求下走了一圈，帶著十幾個手下認真搜索了城東區的下水道，沒有察覺絲毫異常。當時他還想，到底是要多弱智的對手，才會選擇在這種地方潛伏？別說是隱藏行跡，呆的久了，只怕要被生生熏死在這裡！

從下水道出去的時候，西蒙德和手下泡了整整一小時的澡才勉強去掉了惡臭，結果到了晚上皇妃梅麗爾駕到，親自下令，具體到每一個小隊為單位，開始了新一輪的搜捕。

這一次並沒有全城撒網，皇妃殿下的目的非常明確，重點就放在了地下世界，於是分管這片地區的西蒙德義不容辭，只好帶隊再走上一趟。

而這一次行動，隊伍裡多了個新人。那人有一張死人似的面孔，以及一套華麗得金光璀璨的長袍，哪怕行走在污穢的下水道，也是纖塵不染。

教會的神官們都是這樣一幅德行，彷彿無情而多情的浪子，板著臉行走在滾滾紅塵之中，片葉不沾身。

當然，擁有這樣修為的神官，多半也擁有不俗的地位，初入教會的見習神官，就算打扮得再精緻，一腳踩在下水道的泥地裡，也要臭上幾天幾夜。

西蒙德知道，雖然目前理論上自己才是小隊的首領，可走在隊伍最後面的那個神官，地位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倍。就算不是高級神官，怕是也差不多，能讓這種人物跑到小隊中來打下手，除了皇妃梅麗爾之外，還真沒幾個人有這樣的面子。

神官的加入，主要是按照皇妃梅麗爾的部署，更細緻地進行搜索。

「對方雖然是當世頂級的盜賊，可是他身邊還跟了一大群的普通人，王五再厲害也不可能讓其他人跟他一樣厲害，這麼多人想要藏住，常理上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們一定用了常理以外的手段，也就是築夢術，一個入夢後期的築夢師就可以製造幻象，完美地迷惑一般人的眼睛，我想王五他們一定是躲在什麼地方，然後用幻術騙過了先前的一輪搜查隊伍。這樣的話，我們只需要尋找夢境之力的痕跡就可以了。」

於是梅麗爾動員了城中全部的神官出動，分配到了幾個重點地區進行新一輪搜查。（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西蒙德的心情非常複雜。

一方面，他的確希望身後的新人能幫他找到聯盟的小賊和公主殿下，這樣他就不用在這惡臭的地方巡邏。可是另一方面，如果那支聯盟小隊真的出現了，西蒙德覺得自己二十一年的短暫人生很可能就要畫上句號了。

隊中其他人的心思大致都是一樣，隊伍行走的步伐也就特別糾結。

正當西蒙德在糾結中，漸漸發散思維，胡思亂想的時候，隊尾傳來了神官的聲音。

「等等！」

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自從入隊之後，那個神官還沒有開口說過話，現在突然喊出來，莫非……

只見那神官根本不理會其他人，快步上前頂到了隊首，手中一根乳白色的短杖向旁邊的牆上一指，頓時一道幽光點亮，只見原先那爬滿綠苔的磚牆，竟然似初雪消融一般，快速消失了，露出後面好大一片廣場。

藉著神官身上散發的耀眼光芒，西蒙德清楚地看到廣場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堆篝火燒焦的痕跡，地上似乎還放著幾隻沒吃完的雞腿。

這是……？

神官面色嚴肅地說道：「他們並沒走遠，火堆還留有餘溫。」

西蒙德等人頓時緊張起來，紛紛抽出武器，結成陣型滿心警惕。老實說他們真心希望那聯盟小隊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真的打起來，他們十幾個人不知道夠不夠對方一個人砍！

「呼叫支援吧。」

花了幾秒鐘回過神後，西蒙德問。

神官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單單從這片平整的地面就能看出，對方隊伍裡有一個實力相當不錯的高級築夢師，用聯盟那邊正在試行的標準來看，至少也是「匠」這個級別的巔峰水準。

築夢師進入高級境界以後，大陸上已經沒有特別權威普適的等級劃分，不過在十幾年前，自由聯盟的築夢師們提出了一種較為泛泛的劃分標準，贏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匠、藝、道。

這種充滿蓬萊人文思想的劃分方式，主要基於這樣的理由：在剛剛越過天關時，築夢師可以完美投影夢境到現實，可最初的投影僅限於死物，就好像只懂得生搬硬套的匠人的作品。之後，隨著能力不斷提升，築夢師的投影就有了獨特的生命力，一如那些知名的藝術作品。而到了最高境界，築夢師觸摸到「道」的概念，也就距離宗師級不遠了。

如今下水道的這位神官，自然觸摸不到「道」的概念，事實上他連匠人都算不上，如今正是入夢境界的巔峰，隨時準備打開夢中神國通往現實的大門，也就是跨過天關。

與那個能在現實位面開闢廣場的築夢師相比，他的實力差得遠了，至於西蒙德等人，實力就只有差得更遠，對方只怕一個人就能掃清這支小隊，不叫支援的話，就是等死。

通過手中的短杖，神官迅速與周圍的小隊取得聯繫，並且將消息層層上報，迅速傳到了如今坐鎮指揮的最高指揮官，皇妃梅麗爾的耳朵裡。

「哦？發現不明聚集地？但是沒找到對方的人影？懷疑沒有走遠？」

皇妃殿下聽著手下人的回報，緩緩點了點頭：「不錯，開局一如所料。接下來，按照計劃行事。」

————

與此同時，下水道中的聯盟小隊也進入了戰爭狀態，一行人從廣場中走出來，在王五的帶領下七繞八繞，就徹底迷失在下水道之中了。

在幾個拐角處，他們拋下了被王五抓來打炮用的平民婦女，將隊伍規模精簡為八人，同時也可以作為誤導的路標，迷惑下水道中的帝國追兵。而幾名戰士則輪番背負著帝國小公主莉莉絲，緊跟著王五繼續前進。

之前的廣場被發現後，帝國一定會加派人手過來，繼續留在原地顯然是等死。

而按照王五的理論，或者說一個常識性的理論來看，帝都守衛的總數有限，如果加派一部分到廣場附近，那麼其他地方的人手就一定會相應地減少。

帝都衛隊是經歷過幾百年風雨的老字號，在防守方面很有一套，層層疊疊的防線籠罩下來，就好像密不透風的網，令人無處可逃。就算王五能輕易擊殺一隊、兩隊的士兵，可是很快就會有更多更強的人趕到，令人根本脫不開身。

王五之所以要等，就是為了要讓帝都的衛隊能夠動起來，只要一動，這個網絡就會出現破綻。

有了破綻的網，就不足為懼。

不過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實踐時卻不那麼簡單，首先這種戰術思路，必須建立在對對手的行動瞭如指掌的基礎上。否則帝都衛隊再怎麼調動，再怎麼露出破綻，你若是找不準位置也是白搭。

而王五等人深入敵後，到哪裡去找這個上帝視角，探查到對方的行動？

「沒關係，靠直覺就可以了。」

王五作為隊長，是這麼回答隊員們的疑問的。

或許是因為假扮過絕色少女蕾蒂爾，王五的直覺犀利得一塌糊塗，從廣場離開後，在下水道饒了足足兩個小時，大多數隊員都被繞的暈頭轉向，可是整個過程，居然連半個帝國士兵的影子都沒看到！

顯然，王五選擇的方向根本就沒有出過錯。

想到這裡，隊員們不由對王五更添幾分敬意，心想這大師級的金手指果然非同凡響。

然而過不多時，就見王五停下腳步，嘖了一聲，顯然心情不佳。

「隊長，怎麼了？」

王五說道：「那個梅麗爾，比我預期得要聰明一點。她根本就沒往下水道派出過任何援兵，反正知道咱們在下水道，只要堵死各個出口不就行了？道理是簡單，可是能想到並做出實踐並不容易，而且剛才轉了半天，那傢伙對出口的封鎖非常嚴密，找不到任何破綻。」

說著，王五反倒笑了起來：「不過這樣才有意思。」

第三百二十章：這一章連王五的精確戰鬥力數據也編出來了，豈止是可喜可賀，簡直普天同慶啊我靠……

這樣才有意思？

隊員們實在很想知道，這到底有什麼意思？難道你帶我們大老遠從聯盟東部行省一路跑到帝國首都，就是來送死的？

事實上，王五當然不是來送人頭的，但是他的娛樂精神就如他的專業精神一樣永存不滅，哪怕面臨極大的困境，他的臉上也不會缺少笑容。更何況，這件事的確很有意思，皇妃梅麗爾無疑是個專業人士，王五從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

「真正的專業人士啊，還以為已經滅絕了呢，想不到在神聖帝國還有倖存，真是太有意思了，老獨眼若是知道了，大概在墳墓裡也會興奮地擼一管慶祝吧，嘖，這次一定要將那個梅麗爾做成標本，回去給老獨眼做個紀念！」

王五所說的專業人士，與通常意義頗有不同。

一般人的認知中，對付盜賊的專業人士，通常都是弓手，遊俠，築夢師之類，善於感知的群體，畢竟盜賊最大的武器就是潛伏，一旦被人看穿行跡，那就玩不出什麼花樣。

可是對於「金手指」來說，一般的弓手之類，是根本不夠資格稱作專業人士的，開戰至今，王五輕鬆秒殺的弓手也不在少數了，沒見誰能在他出招前有所警覺的。

事實上，真正的所謂專業人士，並不是其他任何一種職業。而是金手指自己。

金手指這個職業作為盜賊的進階，幾乎是一種完美的形態，擁有最為出色的潛行能力，無與倫比的瞬間爆發力，以及相當強大的正面作戰技巧……

金手指作為盜賊系的頂點，是一種沒有天敵的職業，一個合格的金手指必須要學會對抗任何一種對手，而任何人想要戰勝金手指，就只有憑借更強的實力去碾壓，不存在任何職業壓制的說法。

大陸上盜賊數量成千上萬，真正夠資格稱得上金手指的，目前為止王五隻見過兩個，一個是自己，一個是老獨眼。其他不過就是一般的盜賊。

不過通過老獨眼偶爾的唏噓感歎，王五也知道大陸上的金手指絕不止一兩人，至少十來個總是有的，而在這些人中，偏偏就有一種人，懷有一種報復社會的心理，將全部的心思用在了對付同類身上，成為了金手指殺手。

就如同世間不存在任何真正完美之物一樣，金手指也不是絕對的完美無瑕，一定要尋找的話，弱點總是有的，而針對這些弱點進行自我強化，就會成為一名非常可怕的金手指殺手。

在王五看來，那個皇妃梅麗爾，很可能就是這樣一個金手指殺手，雖然到目前為止，兩人連一個照面都沒打過，但王五還是斬釘截鐵地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因為這樣才比較好玩嘛~

————

皇妃梅麗爾用出近乎釜底抽薪的招數，將王五等人堵在下水道裡，面對這樣的情形，雖然有隊員提議，讓韓璐直接釋放築夢術，強行開闢一條通往地上的通道，不過卻很快就被否決了。

築夢術，尤其是會直接影響現實位面的築夢術，在釋放時會產生大量逸散的夢境之力，在築夢師的眼睛裡簡直就是和尚廟裡的裸女一樣顯眼。而王五這支小隊最大的優勢，就是不那麼顯眼。

掙不脫封鎖網，被徹底堵死在下水道自然是輸，可是衝破封鎖網時，若是動靜大了，一樣是個輸。

不過王五顯然並不在意如今的形勢險惡，只是帶著隊員們在下水道中快速奔行，七轉八繞，漫無目的，速度還快得驚人，而當身邊的隊員已經開始感到疲憊的時候，王五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好了，先到這裡。」

隊員們早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下一步：「隊長，接下來要做什麼？」

王五拍了拍隊中的高級築夢師：「璐璐姐，筆紙拿來~」

韓璐搖頭苦笑，王五這是把她當雜貨鋪了啊……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輔助人員，韓璐也沒多說，依言投影出了筆紙，並體貼地做出一張木桌。

王五握起筆，在白紙上快速塗抹起來，職業金手指的手速實在是很快，大多數隊員甚至連他的影子都捕捉不到，只感覺一眨眼的功夫，白紙上已經多出一大團複雜圖案，仔細分辨一下，看起來竟然是下水道的地圖！

原來方纔那番奔走，是王五在探路！

一行人在帝都下水道轉了幾個小時，就連記憶力最好的瑞貝卡也是暈頭轉向，她是帝國皇妃，在帝都也住了不短時日，對帝都複雜的地下世界有些粗淺認識，可如今想來，也完全搞不清自己的位置。

而王五不但記得，還將整個下水道都還原在了紙上！

難怪人家常說，下水道永遠都是盜賊的主場，就如少有人能在迷宮中戰勝米諾陶，也沒有任何下水道能難得到一個合格的金手指。

而王五畫完下水道的地圖，意猶未盡，掀起另一張白紙撲在地圖上，再次動起筆來，不多時，又是一幅地圖躍然紙上，z這一次王五繪製的居然是地上部分的地圖！

天知道王五在下水道中奔行，是如何探查到地面上的地形的，只是和王五相處時間久了，對於這種事情也就見怪不怪了。

「好了，地上地下的地圖大概就是這樣，接下來是重點，大家務必記牢一點。」

說完，王五開始用一支紅筆，在地圖上點起來紅點。

「這些就是帝都衛隊重點看守的位置，然後根據我的個人預計，每一個紅點處，帝都衛隊的戰鬥力是這樣……」

王五在地圖的紅點旁邊，用細小的字體標注著數字，六百三，七百七……諸如此類。

戰士老劉忍不住好奇：「這數字是什麼意思？」

「戰鬥力的意思，作為基準麼，我是將帝都衛隊，普通戰士的平均值設置為十的。」

老劉伸手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五十吧，正面作戰，你應該能同時對付五個衛隊士兵吧。」

這個成績已經頗為不俗，畢竟作為對手的是素質不亞於近衛軍團的帝都衛隊，若是用自由聯盟的普通士兵來比，老劉可以一個打二十個，無愧特種軍團精銳之名。

「然後，老黃是五十四，老周是五十七，老張是六十二……」王五一連串地標了下去，讓老劉大吃一驚，「隊長不是吧？我居然排名最低！？」

王五瞥了他一眼：「給你留面子了，其實你是四十六，我給你四捨五入了。」

老劉心如死灰。

「接下來，璐璐姐是兩百三十，瑞貝卡同學是三百六十，這樣，你們幾人單單是面板分數，總和就有八百點以上，如果配合正確的戰術，戰鬥力突破兩千都是輕而易舉……」

話沒說完，瑞貝卡就舉手抗議：「喂喂，讓我做人質還不滿足，居然把我也算進來作戰鬥力？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王五笑了笑：「這次，咱的對手可是梅麗爾。」

「那又怎麼了？」

「別告訴我你不恨她。」

瑞貝卡默然無語，她……的確很討厭那個隨性散漫，卻又眼高於頂的女人，正如後者也始終厭惡她。夏洛特的女人不少，可是女人間的關係並不和睦。

「我……的確不喜歡她，但是要我出手與帝國為敵……」

王五又反駁：「你喜歡這個國家？」

瑞貝卡再一次默然，她當然不會真的喜歡神聖帝國，人生所遭遇的磨難中，大半來自這個從不將北地人當人看的國度，對於大多數帝國人，瑞貝卡冷漠的神色背後，卻是刻骨銘心的痛恨。

王五繼續問：「還是說，你對皇帝夏洛特舊情復燃了？」

瑞貝卡只有苦笑以對，被王五洞穿心防以後，夏洛特的身影在她心目中的確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五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妨是當作對舊世界的一次告別嘛~殺幾個帝國人，當作是嚮往新生活的投名狀。」

「我，我還是有些不能適應。」

「當年皮鞭木馬黑背狗你都適應了，如今殺幾個帝國人你反倒適應不了？這是笑話嗎？」

「……」

「總之，以咱們這支隊伍綜合實力，對上任何一支帝國小隊，戰鬥力都能形成數倍的差距。不過，沒有十倍以上的領先，就做不到完全壓制，對方就有能力在死前拉響警報，甚至豁出命來拖住我們。所以，目前的優勢根本沒有意義<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聽到這裡，韓璐忍不住問：「你還沒把自己算進來呢。」

其他人頓時來了興趣：「對啊，隊長你的戰鬥力是多少？」

以眾人的推算，如果瑞貝卡是三百六，王五比她略強，大概能有四百分？

結果王五隻是在紙上寫了一行字：「X+1」

何等霸氣的宣言，眾人無不五體投地。

「八卦話題到此為止，下面開始說正事……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抱團行動，那麼針對任何一點進行突破，都無法形成真正有效的突破，所以。」

王五抬起頭，看了看幾名隊員。

「分兵吧。」

第三百二十一章：為即將到來的異性間的嚴刑逼訊情節做好了鋪墊之章……

西蒙德與隊員們百無聊賴地守候在下水道的出口處，等待著那隊聯盟小隊的到訪。

方案是由皇妃梅麗爾殿下親手佈置的，整個帝都衛隊，具體到了每一個小隊，都由梅麗爾親自調配好，在城中分散開來，聚集在一個又一個的下水道出入口。

並不是每一個出入口都有人守著，可是每一個出入口附近，絕對都留了人。如果放眼全局來看，梅麗爾布下的防線顯得有些雜亂無章，不過衛隊的隊員們卻都信任皇妃，認為這種佈置必然有其道理。

因為皇妃梅麗爾的厲害，帝都衛隊的人早有領教了。論單挑，整個衛隊近萬人，除了少數幾個客卿性質的築夢師外，沒有一個能在擂台上打贏這位皇妃殿下。論帶兵，梅麗爾也算戰功赫赫，曾經帶領一支五百人的隊伍，在北地掀起腥風血雨，用兵的手段令人駭然震驚。

所以，雖然西蒙德實在不覺得眼前那個井蓋裡會鑽出人來，不過皇妃殿下既然這麼佈置了，他就認真守著。

記得皇妃殿下還說過，這一次的對手，未必會抱團行動，很可能要分兵。

雖然西蒙德本人搞不明白，對方明明人數不多，為何還要分兵，不過皇妃既然這麼說，姑且這麼信吧……人少也是好事，人少了，他們這些做衛兵的風險才能小一點。

這一次，守在井蓋旁邊的不只是西蒙德的小隊，還有另外一支，小隊長凱曼算是西蒙德的朋友，只是交情不深，兩隊人相向而立，沉默不語，看得出都有些無聊，卻不敢放鬆警惕。

「……這氣氛好尷尬啊。」

西蒙德心中想著，正準備開口打破沉默，和對面的朋友寒暄幾句，忽然聽到身後隊中的那名神官喊出聲：「小心！」

小心？

下一刻，井蓋陡然掀開，從中衝出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動作快如閃電，一出場便直撲向凱曼小隊長，一柄黑色的匕首如閃電一般，令人猝不及防。

凱曼之前顯然是走神了，直到對面小隊的神官喊出聲，他才驚醒過來，只是一愣神之間，黑色的匕首已經刺到了眼前。

作為小隊長，凱曼的實力不俗，對上自己的手下，可以一個打三個，但是這不俗的身手在黑色匕首面前，就像泡過水的宣紙一樣脆弱不堪。

噌楞！

在所有人都不及反應的時候，匕首已經洞穿了凱曼的喉嚨，這位貴族小隊長發出了生命中最後一聲呼喝，可惜聲音卻被匕首堵在喉嚨處。

拔出匕首，帶起一道殷紅的噴泉，那道黑影腳下一點，完全違反物理規律一般地向後漂移過來，手中匕首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便從前向後，劃到了西蒙德的脖子前面！

只可惜這一次他並沒得手，有所準備的西蒙德及時豎起了手中的長劍，噹啷一聲巨響後，西蒙德被巨力震得喉嚨發甜，五內俱焚，但好歹是避過了必殺一擊。

而那黑影卻絲毫不受影響似的，藉著反震之力，再一次轉移了方向，撲向了凱曼小隊，匕首接連劈砍，轉眼間就殺死了兩三人！

兩名小隊都配有神官，在經歷第一時間的震撼之後，兩名神官同時行動起來，動搖對方心神的震懾神術猛地拍了過去，就算他是個入夢境界的築夢師，想要擋住神術也不容易。

然而兩名神官滿懷希望的聯手一擊，卻如石沉大海，黑影根本沒受任何影響，身法還是如鬼魅一般迅捷無常，手中的匕首接二連三收割著衛隊隊員的性命。

太強了，簡直不是人！

西蒙德躲在幾名戰士的防護之後，目睹那道黑影的無敵身法，只覺得如同置身噩夢！

這個人……一定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聯盟刺客，王五，除了王五，不可能有人做到這種事！

警報立刻從西蒙德的小隊遠遠傳遞出去，此時此刻，西蒙德已經做好了覺悟，就算這裡所有人都死掉，也要將他牢牢拖住，距離最近的高手趕來，用不了半分鐘時間！

然而一直到一分鐘後，黑影幾乎殺光了這裡所有人，兩名神官也是渾身浴血，依然沒有高手趕來。

好在那個人似乎是殺膩了，並沒有趕盡殺絕，腳下一點，便化作一道疾風，遠遠地消失在視野盡頭。

雙手緊緊握著長劍，西蒙德渾身都在發抖，無論如何，他總算活下來了。然而方才短短一分多鐘的廝殺，卻已經給他留下了終身無法抹去的痕跡。

「可惡，為什麼一直沒有人趕過來……？！」

西蒙德很清楚，就在五六百米以外，就有皇妃梅麗爾安排的高手，真正的高手，教會的高級神官，還有兩名仲裁者。雖然只有三人，但通常三百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只是，這以一當百的組合始終沒有趕來。

「該死，真該死！都吃屎去了嗎！？」

西蒙德實在是罵錯了人。

這一次，並不是西蒙德得罪了什麼大人物，以至於被人穿了小鞋，實在是那些高手已經脫不開身。

在皇妃殿下的安排下，這些教會的一流高手也不得不陪著那些小兵一道，在城中安靜地等候對方主動現身，這一等就是大半夜。安靜的氣氛幾乎讓他們以為皇妃下錯了棋。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有些心神不屬的時候，聯盟小隊動了起來。

皇妃殿下很早時候就告誡過所有人：對方不一定會抱團作戰，很可能要分兵幾路，屆時，一定要小心那個最為年少的聯盟刺客。

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大陸頂尖的高手，是一種名為金手指的高級職業者，類似武者中的劍聖、弓手中的神箭手。

以戰力而論，他不用築夢術的情況下也能一個人殺光幾十名衛隊精銳戰士，結合築夢術，更是無人可制。一旦遭遇，必須盡快呼喚高級神官到場。

而高級神官和仲裁者們，也都做好了準備……面對那個神奇的聯盟少年，務必全力出手不可手下留情。

就連聖者龍傲天都折在那少年手上！

這些以一當百的高手等了大半夜，終於等到了聯盟小隊行動，只是這一動，便勢不可擋。皇城中至少同時接到六個警訊：「王五出現！」

六個王五同時出現在帝都？！

一時間，這些大高手們也傻了眼，皇妃梅麗爾精心設計了三人一組的組合，分佈在不同位置，隨時可以支援附近的小隊，然而數來數去，這樣的組合整個帝都也不過三組！

帝國這次戰爭，將大部分高手調往前線，帝都都相對顯得空虛，只有皇城森嚴依舊。可皇帝臨行前卻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動皇城的守衛。哪怕梅麗爾也不得違反。所以皇妃手中的資源相當有限。三組高手，已經費勁了她的心思，卻不想還是不夠用。因為王五瞬間化身王三十，變成了六倍！

六處警訊之中，顯然有假，但一時間卻沒人能辨得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從任何一地傳來的情報都是一模一樣的緊急。那些精銳小隊被人殺得像是屠宰場的裡雞和鴨，絕不是公知捏造的謠言。

於是高手們只好憑借直覺，隨意選擇了三處趕去支援。

而很遺憾，西蒙德並沒搶到這三個指標，或許是他求援時候，喊得還不夠聲嘶力竭，不夠情真意切，所以別人將他這裡當做是虛假消息，西蒙德對此當真咬牙切齒。那道黑影硬頂著兩名神官的神術，以及二十多名精銳士兵的圍攻，硬是將人殺得七七八八才飄然離去，這貨不是王五，難道還能是失蹤的小公主莉莉絲！？

而事實上，那些趕去四處救火的高手組合們，此時也深感坑爹。因為他們火急火燎地趕過去，卻發現那傳說中縱橫無敵的黑影，此時就像是薪柴燒盡的灶台一樣，軟綿綿得發蔫了。

而且那三個黑影，個個人高馬大，肌肉結實，完全是二三十歲的成年壯漢，怎麼也跟消息中十四歲，身材偏瘦的蓬萊少年掛不上鉤。

高手們齊齊歎息，知道自己是上了當。對方顯然是用了什麼透支體力乃至生命力的方法，讓這幾個一般高手，在短時間內爆發出超一流高手的力量，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以至於錯過真正的目標他，不過逮到三隻小魚小蝦。

好在小魚小蝦也是聊勝於無。高手們將這三名聯盟隊員五花大綁，押向了皇妃的所在。

這些聯盟狗殺了眾多帝國兄弟，本該千刀萬剮，可是小公主和瑞貝卡皇妃還在對方手上，卻不忙著殺人，不如將他們交由皇妃審問，在死前搾取一下剩餘價值。

押送的工作，就交給一般隊員，畢竟城中還有三個王五沒有落網，而這三個西貝王五，已經精疲力盡，玩不出什麼花樣。

將這幾個聯盟人挑斷了手筋腳筋，然後推給帝都衛隊隊員，三組高手便各自趕往下一個地點，去抓那個彷彿跳蚤一樣的王五。

帝都的深夜再一次陷入喧囂，先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大戲的序幕。

第三百二十二章：既然你的觀念如此開放，不如考慮考慮我如何？

哈，老子真是死而無憾……

帶著一抹滿足的笑容，老周看向了旁邊的帝國士兵，結果不出意外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滿嘴的腥味。

這個身材壯碩的戰士，如今被捆得像個粽子一樣，繩子一端拴在一輛馬車上，像是田地裡的犁頭一樣被人拖動著前進。

老周的四肢都已經廢掉，無力行走，而帝國人對這個殘忍的劊子手，顯然不會好心地用八抬大轎抬著他。

粗糲的地面，將老周磨得遍體鱗傷，不過無論是老周還是帝國人，都不在乎。

帝國人不在乎，是因為只要將這個人活著送到皇妃那裡，套取過情報以後，就可以隨手殺掉，為兄弟們報仇了。

老周不在乎，是因為他已經殺夠本，賺得盆滿缽滿了。雖然之後可能要經歷帝國人的各種折磨，生不如死。可是比起那些同樣生不如死，卻殺不夠本的戰友們，老周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了。

加入王五小隊前，老周還打算回老家結個婚什麼的，只是後來被王五一番教誨，將心中的澎湃激情殺得七零八落，險些改結婚為結紮，從此遠離聲色犬馬的生活。事到如今，老周作為戰士只想戰死沙場，結果果然得償所願。

一切還是要從王五分兵時候說起。

王五的分兵戰術，其實在第一時間受到了很大的質疑。

因為他明明在地圖上標得很清楚，大部分出口處，守兵的戰力總和都在一百五十以上，以這些隊員的實力，就算韓璐也不容易衝破封鎖，老周等純武者職業就更不必說。

這種分兵的安排，根本就是送死，因為他們就連駐守在出口旁邊的守衛小隊都打不過，根本不可能吸引到那些高手的注意力，給王五撕扯出行動空間。

但是王五也有王五的理由。

「放心，叫你們去送死之前，肯定要分發些福利給你們……想不想體驗一下絕世高手的戰鬥方式？」

作為武者，當然希望有這樣的體驗了。

而王五的手法則是同調。

以同調的技巧，同時駕馭多名隊員的身體，這一招在之前也用過，只是那時只是激發潛能，加快行軍速度。如今王五要做的，卻是精神分裂一般地同時控制多人的身體，進行激烈戰鬥！

這實在不那麼容易，以至於韓璐就很堅決地做出判斷：「不可能，你會瘋掉的！」

「放心，我本來也不怎麼正常，這你是知道的。區區一心五用，我還做得到。」

這時候，瑞貝卡伸手指著地圖打斷道：「一心五用，為什麼你在地圖上標記了六個出擊地點？」

王五回過頭笑道：「當然是因為你也要出手。」

「……我？」

「作為隊中的第二高手，你責無旁貸嘛。」

從帝國皇妃，轉變為聯盟小隊的二把手，這巨大的反差著實令瑞貝卡有些喘不過氣，但是想起先前王五那番話，女子還是點了點頭。

的確，是時候告別原來的生活了。作為某人的妻子，平安喜樂地度過餘生，終歸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吧……

瑞貝卡承諾出手，王五的壓力就小了很多，同時佈置六個出擊點，相信就算是梅麗爾那金手指殺手也要手忙腳亂。

而只要她亂，王五就能抓住機會。金手指殺手很了不起？大不了我客串一把金手指殺手的平方好了~

而在那之後，王五配合韓璐，毅然發動前所未有的大規模同調，同時控制隊中四名武者，激發了他們全部的潛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將帝國的精銳士兵像是兵馬俑一樣地砍。

回憶起那短短幾分鐘的戰鬥，老周依然會感到熱血沸騰，作為武者，他在特種軍團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也受過高手的指點。雖然限於資質無法成為絕頂高手，卻知道通往絕頂的路徑，大概是怎麼樣。

然而……方才被王五附身的時候，他卻看到了另一種全然不同的戰鬥風格，比他心目中理想的戰鬥形態更為流暢，更為乾淨利索，每一絲每一毫的力量都沒有浪費，與此同時，場中的任何一個存在，都可以被他利用起來，化作殺傷對手的武器……嗯，這麼闡述下來，似乎和那些絕頂高手傳授的理論沒什麼不同，但老周很清楚，王五的作戰風格，跟任何一個高手都不一樣。

非常奇妙。

體驗過那種作戰的滋味，老周真心是死而無憾。不過臨死之前，老周也有些好奇：在分身大鬧之後，王五的下一步是什麼？

六個人從下水道出擊，韓璐作為同調的中樞，需要配合王五，不斷灌注夢境之力。同時還要看守小公主莉莉絲，並沒有跟上來。

如今六個人大概都已經突圍成功，至少王五本人那一路絕對是大獲成功，那麼之後呢？

突破最外圍的封鎖，並不意味著勝利……事實上，老周到現在都不知道，王五這盤棋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劫持小公主和皇妃瑞貝卡，按照常理來講，應該是盡快離開帝國，回到自由聯盟，然後再將這兩枚籌碼的價值搾取得一滴不剩。瑞貝卡也就罷了，小公主可是皇帝的心頭肉，不容有失的。

可王五根本沒有回撤的打算，唯一的戰術就是前進前進再前進，甚至一路到了帝國皇城，劫持了小公主後，他還不肯善罷甘休！

不會真的想衝進皇宮燒殺擄掠吧？那可實在是志向高遠，不切實際了。

老週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已經被帝國的馬車一路拖到了一間灰色色調的建築內。

在建築的大廳裡，老周見到了一個極美的女人，那女人身穿一套紫色的緊身長裙，一頭紫色的垂肩長髮，還有淡紫色的，冰冷無情的瞳孔。

老周之前並沒和她見過面，卻第一時間猜到，她就是皇妃梅麗爾，一個美麗絲毫不亞於瑞貝卡的女人，同樣，危險程度也絲毫不差。

老周被押到梅麗爾面前不久，另外兩人也被馬車拖了過來，老周側目看去，都是自己的戰友。

老劉，老黃。

老周不由苦笑：王五隊長果然神機妙算，在出發前就說過，這次分兵行動，戰力最弱的三人很可能要糟糕。然後果不其然……老張戰力其實也沒比他們三個高多少，卻僥倖逃過了這一劫。

三人到齊，梅麗爾也輕輕開了口，然而話題卻讓人大吃一驚。

「瑞貝卡已經叛變了吧？」

而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該說什麼，那邊梅麗爾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好了，不必忙著否認，我用不著看你們的反應也能猜到，你們這小隊裡能夠近身作戰的最多只有五人，可是帝都傳來的警報卻是六份，其中一份當然是瑞貝卡的功勞。哼，早說過那個女人養不熟，因為有悲慘的過去所以容易感化……這理論真心弱爆了。照這個說法，每一個新生的帝國嬰兒都應該先放到油鍋裡滾一圈，這樣日後就比較容易感化。」

梅麗爾頭也不抬地說著話，旁若無人，而她那慵懶、漫不經心卻又自以為是的語氣，卻讓老周隱約感到有些熟悉。

好像隊長說話時，就時常是這麼一副腔調……

「不過這也是個好機會，早看那女人不順眼，這次正好順勢殺了，想必夏洛特也不能說我什麼。那女人既然手上染了帝國士兵的血，就算皇帝也不能輕饒了她。」

說著，梅麗爾輕輕一笑，笑容裡有股說不出的得意和灑脫。

然而這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老黃，忽然開口問：「你這樣的人，為何要嫁給帝國皇帝？」

梅麗爾抬起頭看了老黃一眼，對這個俘虜的提問很有些興趣：「你這問題倒也有趣，我不嫁皇帝，難道要嫁給你？」

老黃說：「你可以不嫁任何人。」

梅麗爾更是好笑：「可是我也可以選擇嫁給隨意一個人，嫁與不嫁，完全是我個人自由，還是說你想替我拉個皮條？」

「只是很難想像你這種女人，也會愛上一個男人，難道皇帝的魅力就那麼大？」

梅麗爾越發覺得這個俘虜比想像得有趣，因此說得也比預期更多。

「夏洛特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不過要說愛上他，那就有些扯淡了。嫁給他，是我倆各取所需，他喜歡我，想和我上床，而我恰好也有這方面的需求。夏洛特作為男人的條件勉強及格，和他上床也是蠻爽的，而且作為皇帝他更能為我提供許許多多的資源，那麼找他上床有何不可？然後麼，雙方既然有了性關係，那麼皇妃的頭銜總比情人，炮友來得好聽一點。所以順勢也就嫁了。」

「既然如此，如果你遇到更合適的炮友，會不會給夏洛特戴上一頂綠帽子？」

梅麗爾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真是好問題，這可讓我怎麼回答才好？」

「照實說嘛，反正我們幾個也是死路一條，臨死前八卦一下也不是罪過。」

「你們幾個是將死之人，這屋裡其他人卻還盼著自己長命百歲，若是聽了太多不該聽的東西，恐怕有折壽的風險。」

梅麗爾說著，目光掃向四周，房間裡的幾名帝都守衛，早就是冷汗如雨，手足無措。

「好了，下去吧，看你們在這裡尷尬的。」

待那些衛兵如釋重負地逃出屋子，梅麗爾笑容更濃。

「好了，現下沒有旁人了，咱們就開誠佈公一點吧，王五同學？」

第三百二十三章：一見面就對我行周公大禮，咱真的感動莫名啊皇妃殿下~！

皇妃梅麗爾支開了房間內的所有閒雜人等，孤身一人面對著三名挑斷手筋腳筋的戰俘。

作為帝都有數的高手，梅麗爾自然不懼三個殘疾人，何況這三人就算手足健全，聯手也不可能打得過她。

但此時此刻，梅麗爾的身體卻在微微發顫。

那是唯有面對及強大的對手時，才會感受到的本能的興奮。

一個殘疾的老黃，自然算不上強大的對手，梅麗爾在意的，是老黃那張淳樸的臉面背後的東西。

「王五同學，何不現出真身來見？」

老周和老劉都是大為驚異：難道這個老黃是隊長假扮的！？隊長的化妝技巧可真是出神入化，上到身長兩米的巨漢，小到嬌俏玲瓏的蕾蒂爾，王五真是無所不能。

然而老黃卻聳了聳肩，以王五慣用的嘲諷笑容回應了梅麗爾的邀請。

「若是我的本尊這麼廉價，說見就見，那我何苦找這麼多炮灰來幫我擋駕？」

梅麗爾從桌前起身，走到王五面前，打量了一番：「這麼說，現在這個只是意志附體了？」

說著，也不待王五回答，便自顧自點了點頭：「這就說得通了，否則就憑這幾個廢柴，怎麼可能殺得掉我那麼多人？大概是你用了什麼技巧，分裂自己的精神，同時附體多人，以你的意志來駕馭肉體吧？」

老周和老劉心中不由驚道：猜的全中！

只是就連他們也不知道，王五這一招附體，居然還有現在這個效果！

梅麗爾一邊說，一邊笑：「這種附體似的技巧，可以極大地提升目標的戰鬥力，可是反過來想，目標在被附體時的全部感受，也都會回傳到你那裡。其中……應該包括痛覺吧？」

說著，梅麗爾毫無徵兆地提起一腳，正好踢在老黃的老腿之間，那一聲悶響，讓旁邊的老劉和老周同時感到下身一緊，腦海中不由地浮現一個常用語：雞飛蛋打。

要害遭遇重創，老黃卻若無其事，別說身體沒有一絲的抽搐，就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改變絲毫，依然慢悠悠地說：「這……算是足交的一種麼？」

那一刻，就連梅麗爾都有些發愣，因為就算是她，也想不到對手居然是如此強大——包括各個方面！

「……你願意怎麼想都隨便你，反正你是築夢師，有夢中自慰的權力，就算在夢中做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假人，找幾百條壯漢來輪，我也管不著。」

老黃笑道：「我猜你一定這麼輪過瑞貝卡。」

梅麗爾露出「果然同道中人」的笑容：「沒錯，雖然我沒有築夢師的天賦，卻可以找人幫忙……她叫得實在很大聲。」

說完，梅麗爾陡然收斂笑容：「要不了多久，我可以在現實位面為你重演一次。瑞貝卡這次暈了頭，竟然投敵叛國。她的下場完全可以預見。」

老黃聳了聳肩：「跟我說這些沒有用，我和她沒有肉體關係，她就算被你玩出多少花樣，我也不會心疼。」

「是嗎？我以為你是那種全處全收的類型，看來我看走眼了。」

「就算真是全處全收，瑞貝卡那破鞋也不在我的狩獵範圍內。」

「哈哈，破鞋？說得好！」

梅麗爾一邊笑著鼓掌，一邊猛地踢斷了老黃的一根肋骨。只是對方依然毫無反應。

「嘖，還真是硬朗，你真的不疼？」

老黃悠悠然地說道：「疼~死~了~滿意了？」

梅麗爾簡直笑得直不起腰：「王五，你真是個有趣的人，期待著與你的真人見面的那一刻，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那條修長圓潤的美腿橫向掃去，卡嚓一聲踢斷了老黃的脖子。

————

另一邊，帝都中的戰爭還遠沒有結束，從下水道跑出來六個王五，如今只抓到三個。

剩下三個人中，極可能有一個是真貨。與此同時，下水道中也還藏著人，不把這些人連根拔起，帝都就永遠不得安寧。

只是剩下那三個人，並不容易抓。

最先落網的是弓手老張，老張的實力無愧於四個武者中的最強，在王五的支援下，足足支撐了半個小時，才被三名仲裁者聯手擒下，那時已經身負重傷，四肢俱殘，卻還在悍不畏死地試圖殺敵，令精銳的帝國軍人也為之膽寒。

剩下兩人，則真正是神出鬼沒，自打從下水道突破出來，第一時間沒有被抓到，很快就消失在這千年古城之中。

帝都衛兵們用盡手段，也沒能抓到對手的蹤跡。與此同時，進入下水道的士兵們也沒有找到韓璐的影子。

消息很快回到梅麗爾那裡，皇妃對此並不吃驚：「沒關係，繼續按照計劃行事，做好自己的事情，多餘的不要想。」

皇妃一個人站在空曠的會議室中，目光中並沒有沮喪氣餒，只是越積越多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目前形勢變化並沒有超出她的預期，不過王五這個人卻比她想像得更有意思。

金手指，這是個幾乎馬上就要滅絕的職業，就算名聞大陸的暗影議會中，金手指也快要成為童話傳說一樣的存在……而想不到這個王五就是個貨真價實的金手指，而且如此優秀，在金手指中也是一流的高手。

作為金手指殺手，梅麗爾實在忍不住不興奮。

然而興奮之餘，更多的卻是冷靜，既然明知道對手是一流高手，她就要拿出全部的力量，否則金手指殺手又如何？照樣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梅麗爾將注意力轉回到會議室的地圖上，開始認真推算王五可能的步驟。作為金手指殺手，對於金手指的行為模式，她已經總結出了幾套萬能公式一樣的東西，迄今為止王五的出招都沒有完全超出公式的範疇。

不過，並不排除王五臨陣爆發的可能，所以再多進行幾次推演，將這個局佈置得更完美幾分，才能應對未來的一切可能……而這才算的上是一個專業的金手指殺手。

而正當梅麗爾細心觀看地圖時，一個手下匆忙跑了進來：「殿下，在下水道發現了聯盟築夢師，不過她挾持了小公主，目前局勢陷入僵持。」

梅麗爾皺起眉頭：「公主殿下情況怎麼樣？」

「殿下並沒受到傷害，但是我們的人很難在確保殿下安全的情況下將她解救出來。對方是個高級築夢師，神官們就算能擊敗她，也不能阻止她臨死前的反撲。」

梅麗爾問：「對方提出什麼要求了嗎？」

「沒有，只是挾持住公主殿下不放。」

「這樣啊，算她聰明，咱們也省掉了無端扯皮的功夫，你們派人跟她慢慢談，拖延時間就是了，等另外兩條大魚上了鉤，這邊也跑不了。」

梅麗爾說完，又將目光放回到地圖上，只是這一次女子卻不由皺起眉頭。

形勢的變化……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是隱隱約約地，她卻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作為金手指殺手，在針對同行作戰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一擊致命的技巧，獵殺金手指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對方所有的路都提前一步預判出來，並徹底堵死。這靠的不是什麼職業壓制或者逆天技能，純粹是運算量驚人的推演算計。

梅麗爾的計算能力的確驚人，但這一次能否真的算無遺策……

「算了，若是真的計算不到，屆時隨機應變就是了，反正咱依然佔據著主場優勢，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手中，想要翻盤……就讓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主角模板吧！」

梅麗爾輕輕咬著嘴唇，強行壓下了心中的一絲動搖。

而就在此時，一隊士兵急匆匆地跑進屋：「殿下！我們找到瑞貝卡皇妃了！」

梅麗爾一愣：「人在哪裡？」

「正在趕來的路上——皇妃殿下受了傷。」

梅麗爾饒有興致地問：「是嗎？有多重，會不會死？」

報信的士兵連忙搖頭：「怎麼會死？我們第一時間就找來了神官為她療傷，已經穩定下來了。」

梅麗爾一擺頭：「敗事有餘的蠢貨。」

「什麼？」

「沒什麼，你們怎麼發現她的？」

那士兵低下頭：「是教會的人找到了皇妃殿下留下的痕跡，她當時被王五挾持著，我們趕到以後雖然拚命救出了皇妃，不過卻沒抓住那個王五……屬下無能，請殿下責罰！」

梅麗爾眉頭越皺越深，擺了擺手將那士兵轟了出去：「沒工夫理你，自己滾去浴室彎腰撿肥皂吧。」

「啊？」

「滾。」

士兵落荒而逃。

良久，梅麗兒喃喃自語：「有意思，瑞貝卡你這是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哈哈，有膽量的話，你就來吧！」

目前為止，能夠斷言瑞貝卡叛變的，其實只有梅麗爾一人，瑞貝卡以被解救的戰俘身份歸來，的確是沒人能夠質疑的。而梅麗爾雖然已經斷言瑞貝卡叛變，手上卻沒有過硬證據，對方好歹也是皇妃身份，沒那麼容易按死。

「呵，算你抓准了路子，不過，接下來的事沒那麼容易。」

剛說完，就聽門外響起那個令人無比厭惡的聲音。

「什麼事沒那麼容易？」

正是瑞貝卡！

第三百二十四章：我不管我不聽你就是假的你就是叛徒我說你是你就是~！

「什麼事沒那麼容易？」

「哦，我是說你能活著回來，真是不容易。」

「呵，算是命不該絕，總算沒有遂了某些人的願望。」

「哈哈，我知道你一向善於死裡求生，記得你剛剛進入帝國的時候，就是憑著美色誘人，才沒被巡邏隊當場殺死在邊境線上。這段時間，你又是被人艹了多少次才保住性命的啊？」

「呵呵，論及性生活，我無論如何不能和你相比，雖然過去遭遇了些不快，但總是不及萬人斬的梅麗爾。」

兩個女人才一見面，整個會議室的氣氛就變得硝煙味十足。

而在一番爭吵之後，梅麗爾首先停住了戰火。

「好了，廢話先到此為止……王五呢？」

瑞貝卡攤攤手：「誰知道？現在負責指揮抓捕的人是你吧？我只是個可憐兮兮地被營救出來的人質，關心不過來那麼多事啊。」

「你倒是推得乾淨。」

「是啊，現在我只想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啊，累死了。」說著，瑞貝卡長長伸了個懶腰，媚態動人。

梅麗爾冷笑：「這裡的男人只有兩個殘廢和一個死人，你這搔首弄姿的姿態是做給誰看？而且，我有說過你可以洗洗睡了嗎？」

瑞貝卡問：「不然你還想怎麼樣呢？」

「你和那個聯盟盜賊相處了一周時間，誰知道他是不是在你身上設置了什麼機關？不檢查清楚，誰敢放你隨意走路！？」

瑞貝卡沒好氣地說：「那你打算怎麼檢查？找幾百個男人輪番檢查我麼？」

梅麗爾眼前放光：「可以嗎？」

「……恕難從命。」瑞貝卡說著，轉身就要走，「在你這裡報過道了，我要回去了。」

梅麗爾向前一個跨步，直接將門搶先按上：「等等，你還不能走。」

「你還想幹什麼？」

梅麗爾輕輕一笑：「檢查啊。」

「看來今天你是無論如何不肯放過我了？」

「哈哈，誰讓你落到我手上！」說著，梅麗爾已經當面一劍刺了出去！

「荒唐！」

瑞貝卡反應不慢，一抬手便投影出一面純鋼盾牌，擋住了梅麗爾的刺擊。

「警告你，我沒有太多耐心！」

梅麗爾卻出奇地沒有還嘴，看著憑空出現的那面盾牌，梅麗爾緩緩點了點頭：「看來你這傢伙是真貨啊。」

「……不然還能是假的？」

「那可說不定，那傢伙連個妙齡少女都能扮得活靈活現，把你都騙了過去，那麼如今扮成你的模樣來騙我，也不是不可能啊。不過，說話的語氣，細微的表情這些東西可以模仿，投影現實的築夢術卻模仿不來，所以，姑且算你過關啦。」

梅麗爾說著，非常開心地拍著手表示祝賀，瑞貝卡勉強笑了笑作為回應：「好吧，姑且算你盡職盡責好了。」

「哈哈，那就理解萬歲咯？」

說著，梅麗爾伸出手，彷彿主動遞出了橄欖枝，瑞貝卡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做出回應。

下一刻，一道寒光在瑞貝卡眼前陡然點亮，女子猝不及防，只覺得喉嚨一痛……竟然被梅麗爾一劍封喉！

換做一般人，這一劍足以斃命，然而高級築夢師卻大多擁有保命的本事，生命力異常頑強。趁著意識還沒有徹底模糊下去，瑞貝卡伸手在脖子上一抹，那道輕薄的傷口便瞬時恢復如初。

與此同時，十二名鐵甲騎士從天而降，十二柄雙手巨劍從各個方向瞄準梅麗爾，劍光如網。

「圓桌騎士？」

梅麗爾微微一驚，雙手各持一柄短劍，出手如電，勉強格開了十二巨劍中的兩柄，令完美無瑕的劍網出現了一道縫隙，而她本人的動作更是快如鬼魅，緊緊抓住了那微不可查的一瞬間，從劍網中逃了出去。

瑞貝卡卻是得理不饒人，十二名鐵甲騎士宛如幽靈一般懸浮在半空，隨著瑞貝卡的一個眼神猛地擴散開來，將梅麗爾的所有去路全部封鎖！

梅麗爾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喂喂喂，你這是玩真的？」

瑞貝卡在身前投影出兩道懸浮鋼盾，笑道：「正當防衛，機會難得啊。」

「正當防衛？哈，你若是真敢傷我，我保證你在帝國就絕不會有立足之地。」

瑞貝卡冷笑：「只要你活著，早晚也是沒有立錐之地，不如在死前掙扎一下，還比較能出口氣？」

說著，除了十二名戰力驚人的圓桌騎士，瑞貝卡接二連三召喚出幻想種生物，渾身燃燒烈焰的地獄炎魔，宛如黑雲一般的沼澤毒蚊……而瑞貝卡本人，也穿上了一套藍黑色的輕質戰甲。

「女武神套裝？不必這麼認真吧……我只是個普通人誒。」

「很遺憾，我不是。」

「虧你好意思說出口啊！……無論如何，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個誤會，我只是擔心你被王五那小子精神附體，背地裡忽然捅我一刀……」

「所以你就先一步捅我一刀？」

「人家緊張嘛，所以一時手滑，想必你也能理解的吧？」

瑞貝卡冷然舉起手中的長槍：「可以啊，不過這次輪到我手滑了。」

說完，瑞貝卡手臂一抖，淡藍色的長槍就如勁弩一般激射出去。梅麗爾立刻向旁閃身，然而淡藍色的閃電卻在半途轉向，槍尖直指梅麗爾的心臟！

「穿刺死棘之槍！？」

傳說之中，帝國皇室的藏寶庫中，擁有一柄逆轉因果的長槍，在出手之時便注定刺穿心臟的結果，無論對方如何掙扎都無法改變最終的命運，某種程度上講，是一對一的戰鬥中幾乎必勝的法寶。

「不對……只是贗品，如果是真貨，我早就死了。」

千鈞一髮之際，梅麗爾的思維依然很快，甚至比瑞貝卡手中的長槍還要快上幾分，只可惜單單是思維的迅捷並不能救她的命，哪怕是仿造贗品，這支長槍依然有致命的威力。

躲不掉，更擋不住……

在藍色的閃電無可避免地觸到梅麗爾的外衣時，梅麗爾不得不承認，一對一的話，面對全力以赴的瑞貝卡，她的確沒有多少勝算。

好在從一開始也沒打算一對一啦~當初決定做金手指殺手而非金手指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的單挑戰算是沒什麼指望了。

「住手！」

關鍵時刻，梅麗爾安排的救兵總算是及時趕到，一聲暴喝，整個會議室的空間都為之凝結，藍色的閃電就安靜地停在梅麗爾的胸前，再也無法前進一絲一毫。

借此機會，梅麗爾連忙向後閃開，兩三秒種之後，淡藍色的閃電才噹啷一聲落到地上。

必殺一擊被人從中截斷，瑞貝卡絲毫沒感到意外。只是看到出手的人，卻讓她輕輕歎了口氣。

「飛雲大師，想不到是你。」

會議室的門前，站著一位金髮的老婦人，身材矮小，慈眉善目。然而當她出面之後，就連梅麗爾都老實了很多，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老婦人雖然面容平凡無奇，卻是帝國有數的強大築夢師，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進入宗師境界，任是誰也要尊稱一聲飛雲大師。老婦人很少與人全力交手，卻連大祭司也承認她的實力至少排在帝國前十。

「大師，為什麼要阻止我呢？」

瑞貝卡顯得很是委屈，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時候出面幫助梅麗爾的竟然是飛雲。明明是她跟飛雲的交情更好一點吧！？

飛雲歎了口氣：「瑞貝卡殿下，如果你真的殺了梅麗爾殿下，那麼恐怕就連我也保不住你。」

「所以就該任由她為所欲為？」

飛雲目光中流過一絲憐憫，卻無能為力。

眼下的局面，的確是梅麗爾挑釁在先，但是她卻有充足的理由——早在半天前，她就跑去教會，要求以預言術驗證她的一個猜測：瑞貝卡投敵叛變，而最終的預言結果對瑞貝卡實在非常不利，連續十三次預言，都顯示著瑞貝卡必將投敵叛變，這結果讓預言的神官都嚇掉了褲子！

所以，梅麗爾的挑釁的確過激，可瑞貝卡如果真的動手反抗，那麼……她投敵叛變的事情就是板上釘釘！也所以，當梅麗爾尋找宗師級築夢師來當保鏢的時候，飛雲願意主動出面！

若不然，瑞貝卡真要被梅麗爾算計死了！

倒不是說飛雲大師就不相信教會的預言結果，可同樣是叛變，卻可以分為很多種，其中一種就是眼前這樣……明明還是自家人，卻被一個預言的結果，逼得不得不反！

預言的結果並非絕對注定的，比如飛雲如果現在就殺掉瑞貝卡，預言中的叛變自然不會出現，所以飛雲明知此舉艱難，卻還是希望能挽救這個身世淒涼的孩子。

只是，拙於表達的飛雲，實在不知該如何勸解，沉吟良久，也只有一句不痛不癢的話：「瑞貝卡，成熟一點吧。」

「成熟？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要我再成熟一點？」

瑞貝卡只是搖了搖頭：「這個結果，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梅麗爾挑釁似的抬了抬眉毛：「不然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累了。」

瑞貝卡搖搖頭，再沒有理會身後的兩人，一步步走出了會議室。

這一次，就連梅麗爾也沒有阻攔。

「……見鬼了，演得這麼像，真的讓人一點破綻也抓不到啊。」

梅麗爾用力咬了咬牙，無奈地承認這一輪自己並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

第三百二十五章：啊啊啊，我和夏洛特和諧友愛的炮友關係就要到此為止了嘛？唉，也不知最近黃瓜是什麼行情了

梅麗爾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瑞貝卡。無論是基於預言的結果，還是她本人的判斷，瑞貝卡從來不是個可以信任的對象。

當然，梅麗爾本人其實也不那麼可靠，她與皇帝的結合更多是炮友關係，若是心情好了，給皇帝戴綠帽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她至少不會背叛這個國家。

瑞貝卡，實在沒有這方面的束縛，相反，她有太多理由痛恨帝國，如果不是夏洛特的話，她很可能會回到北地，或者前往自由聯盟。而現在看來，夏洛特的羈絆，已經越來越淡了。

梅麗爾實在很想一勞永逸解決這個禍患。而且，梅麗爾也實在很擔心那個王五會藉著瑞貝卡生起什麼事端。

所以她接連不斷地挑釁，只希望瑞貝卡能失去理智，做出無法挽回之事，只可惜還是功虧一簣。

「嘖，早知道飛雲靠不住……可惜當時沒有其他人選。」

送走瑞貝卡，梅麗爾依然不敢放心，目光示意飛雲盯緊瑞貝卡。

哪怕瑞貝卡已經顯示出了足夠的證據，證明至少她不是王五假扮，或者有王五附體，可梅麗爾卻還不能掉以輕心，金手指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出人意料，致命的一刀可能從任何方位捅過來，多多提防總沒有壞處。

「瑞貝卡的問題姑且先放下，接下來……」

會議室中又衝進來一個士兵：「殿下，小公主找到了！」

「什麼！？」

梅麗爾實在是吃驚不小，小公主莉莉絲是對手最大的一張底牌，本以為無論如何王五都會將她藏到最後，難道現在就要揭開底牌了？

還是說，這揭開來的，並非真正的底牌？

梅麗爾沉吟了一下：「她的情況怎麼樣？」

那士兵手舞足蹈：「小公主她從河北省來，好棒的好棒的，我們餵了她斯大林！」

梅麗爾眉頭緊皺：「說人話。」

結果那士兵激動之下，台詞更是混亂不堪：「王小明5歲時開始上幼兒園了，王小明一直是很不錯的人的……」

「你他媽耍我啊！？」

梅麗爾真心憤怒了，本來就心情不暢的時候，還遇到這種白癡下屬，皇妃殿下簡直有了屠城的衝動！

一邁步，梅麗爾已經走到了那人身前，然而還不待她揮出巴掌，眼前已經閃過一道寒芒。

「嘖，終於等到你了！」

帶著一絲笑容，梅麗爾輕鬆避過了這當面一刀，彷彿未卜先知。

因為，打從一開始，梅麗爾就沒信任過這個士兵，他的表現也實在太反常了些，事有反常即為妖，她可不記得自己把手下教的這麼蠢！

「這一招的用意倒是不錯，以小公主的名頭來吸引我的注意，然後趁我分神的時候加以暗算。可惜你也太小瞧一個金手指殺手的集中力了。」

梅麗爾在心中冷笑：「就算是被人破處的時候，我也能在心中默算微積分呢，企圖用這樣的招式來迷惑我，未免太天真了吧。」

與此同時，梅麗爾手上也沒有閒著，短劍從袖口滑落到掌心裡，劍光如電，直刺對手的胸口。

一對一的戰鬥中，梅麗爾基本沒有勝算，不過只要配合幾個陷阱，就……

正想著這一招被格擋開以後，要如何進入下一環節，梅麗爾卻忽然發現事情的發展遠遠比她預期得要順利，因為……

撲哧！

短劍幾乎勢如破竹地刺入了對手的胸膛。

「！？」

萬般驚詫中，梅麗爾被飛濺而出的血液噴得滿頭滿臉，這一劍的的確確是刺實了的，更不是什麼人的幻覺。手中短劍上的觸感絕不會欺騙她。

我……我成功了？

這個結果可是完完全全超出預期，無論梅麗爾再怎麼樂觀地估計，也不曾推想過在這一環節就將王五重創，對手作為金手指的戰鬥力是超一流的，就算讓她一手一腳，梅麗爾依然不覺得自己有太高的勝算。

所以……

抽回手中的短劍，梅麗爾並沒有追加進一步的致命攻擊，而是認真打量起了眼前這個身材矮小的士兵。

身高……大約只有一米六出頭，算是帝都衛隊招收標準的最底線。相貌平凡無奇，是個扔到街上就找不到人的大眾臉，行動時四肢動作都有些反常，看上去像是一個手藝生疏的提線木偶師手中的木偶。

……難道說這傢伙表現出來的不是真身！？

梅麗爾心中陡然一寒，想起了一個極恐怖的可能，連忙從衣袋中摸出一瓶聖水，潑到士兵身上。

嘩啦。

伴有破除一切幻象效果的聖水，將士兵從頭到尾澆濕，而士兵的身形則在一瞬間萎縮了下去，漸漸露出了真實容貌。

「干，這下可真的是大出所料啊。」

梅麗爾喃喃說道，臉上已經全是苦澀。

出現在她面前的，並不是期待中的聯盟金手指，也不是那個高級築夢師韓璐，而是……本該作為底牌留到最後的人質，小公主莉莉絲！

梅麗爾腦中幾乎一片空白。

怎麼搞的……怎麼會是小公主！？這完全沒有道理啊！

老實說，會議室附近的佈置是有漏洞的，只要細心找，以王五的水平不難從重兵之中找到破綻，悄然潛入。當然，這些佈置非常巧妙，梅麗爾自信不會讓人看出是刻意使然。

破綻非常細微，按照梅麗爾對王五的預期，他也只有三成的把握能潛入接近過來。換做其他人就根本沒有可能。

所以，如果是小公主的話，怎麼會以這樣的方式，突兀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而且，方才迎面而來的那一刀，來勢洶洶，也不是小公主的手筆。更何況她有什麼理由對自己刀兵相向？被王五用築夢術控制了意識嗎？不可能啊，小公主殿下得到過大祭司的祝福，天下沒有誰能奪走她的獨立意識。

不過，如果是用謊言或者誤導的手法，來迷惑小公主，讓她自願行事，那麼就算是大祭司的祝福也干涉不了。

難道是王五等人花言巧語蒙騙了小公主，然後幫助她一路潛行過來行刺我？這……也實在太牽強了吧！

正當梅麗爾心中千萬個念頭狂轉的時候，小公主的生命卻在快速流失。

「咳！」

胸口遭遇重創，莉莉絲已是奄奄一息，伴隨輕輕的咳嗽，口中不斷湧出鮮血。

「嘖，真見鬼！」

梅麗爾再也顧不得多想，哪怕明知道眼前這個小公主身上疑點重重，可現在總不能見死不救。

從胸前的口袋中，取出救命用的生命藥水，梅麗爾小心翼翼地將藥水倒在了小公主的傷口上，汩汩而出的血流頓時止住，胸前的傷口也飛速癒合起來。

這本是梅麗爾留給自己，準備在與王五的對決中用來保命的道具，不過現在也不是心疼的時候了。

伴隨生命藥水漸漸生效，小公主的呼吸也平緩下去，不多時便沉沉睡去——生命藥水雖然能起死人肉白骨，卻避免不了元氣的消耗。

安頓下小公主後，梅麗爾則開始認真籌劃下一步。

首先……自己誤傷小公主的事情，最好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然後……

「哎呀呀，剛才看到了非常了不起的東西啊~」

正在梅麗爾思考要如何壓制輿論，就見門口出現一個窈窕倩影……瑞貝卡那個死賤人，正帶著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

「媽的，你剛才不是洗洗睡去了嗎？」

瑞貝卡笑道：「洗到一半發現沒有香波，所以找你來借香波的啊，想不到看到好戲了哦。」

「嘖，早不來晚不來，來得這麼巧，如果說沒有預謀，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啊。」

「哦？連有預謀這種事你都看得出來？梅麗爾殿下真是目光如炬，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如此敏銳的洞察，卻沒有發現那是小公主？還是說，那一劍你故意的？」

梅麗爾頭上開始綻起青筋：「挑撥離間？」

「哪裡，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反正你跟小公主殿下關係不佳，也是眾人皆知的嘛。」

「我怎麼不知道？」

瑞貝卡沒有理會，自顧自地說道：「聽說夏洛特陛下，因為要照顧小公主，曾經幾次給你冷遇，說不定你就是因此懷恨在心啊。反正對你這種喜怒無常的人來說，做出什麼都不稀奇啊。」

「……」

梅麗爾終於沉默了。

並不是無話可說，而是發現根本沒有廢話的必要，自己誤傷小公主是事實，就這個事實繼續糾纏下去，對自己只會越來越不利。

當然，現在的情況已經足夠糟了。只要將誤傷小公主的事情和夏洛特一說，啊哈哈，離婚簡直近在眼前啊！

雖然說離了就離了，可是像夏洛特那樣勇猛善戰的男人真心不好找啊，暗影議會倒是有厲害的牛郎，可是花錢找炮友，聽起來就好寂寞……

而這一切的元兇，都是該死的瑞貝卡！

等等，說到瑞貝卡……她的態度實在很奇怪啊，她和小公主的關係算是非常親近，按照常理來講，親眼見到小公主被人誤傷，比起冷嘲熱諷傷人兇手，最該做的事情……

難道說……

梅麗爾腦中靈光一閃，聯想起先前那人的所作所為，眼前豁然開朗。

第三百二十六章：這就是X＋1了~

看著地上熟睡的小公主，梅麗爾終於明白了王五的詭計。

說來，實在是很簡單的一個計劃，雙重偽裝，以第一層偽裝的揭破，來掩蓋第二層偽裝的存在。這本是金手指的常用伎倆，只是這一次在王五手中用出來，梅麗爾萬般小心還是著了道。

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小公主，那個胡言亂語的士兵，的確就是王五本人扮演，只不過偽裝的方式非常直接，應當是韓璐或者瑞貝卡，動用高級築夢師的力量進行的幻術偽裝，雖然用肉眼無法辨別，但是破幻之水卻能輕易將幻術去除。

後來，梅麗爾用出破幻之水，果然祛除了最外層的幻術，然而緊接著卻露出了小公主的容顏，令她大吃一驚。

因為眼前的小公主，絕對不可能是幻覺，她的每一根頭髮，每一寸肌膚都是貨真價實，與梅麗爾印象中的小公主絕無二致，因此就連這個金手指殺手，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第一時間，梅麗爾已經被誤傷小公主的事實所震驚了。

後來，等她有機會仔細思考其中破綻的時候，瑞貝卡卻又橫插一腳，打斷了她的思路，並且誤導她，讓她以為王五佈局就是為了製造誤傷小公主的事件。

而事實上……小公主根本就是王五本人假扮的！

至於手段？她能化身為絕色少女蕾蒂爾，在豪豬軍團那種地方生活幾天幾夜，甚至瞞過了古斯塔夫這老鬼，可見他大概是使用了真實的偽裝技巧。也就是利用超強的肉體控制力，配合藥物以及少量道具，真的將自己的身材相貌改造得和目標一模一樣。

這種偽裝，並不是幻術，因此破幻之水也對其無效，甚至說除非金手指本人不願意演下去，否則就沒有人能揭破這層偽裝。在金手指中，算是夢幻神技，梅麗爾只聞其名，還沒有親眼見識過。

這一次，算是大開眼界了吧。

想到這裡，梅麗爾不由歎了口氣。

對方的招數說來簡單，但這個真實偽裝的技巧卻讓自己滿盤算計險些崩潰，對方作為金手指，已經是頂尖級別的了。

不過，比起王五，真正可恨的人卻是瑞貝卡。王五的計劃中，瑞貝卡是至關重要的一環，這傢伙，果然不出所料投敵叛變了。

好在自己醒悟地並不算晚，接下來，只要將一切推回正軌，那麼……

「呵。」

梅麗爾手中短劍向下一遞，只聽一聲刀鋒入肉的悶響，劍尖已經刺入了小公主的肩膀。

瑞貝卡險些驚掉了下巴：「你這是在幹什麼！？」

梅麗爾卻只是將短劍在傷口中攪了一攪：「戲演得不錯，不過到此為止了。」

瑞貝卡瞠目結舌：「演戲？你……你自作聰明也要有個限度，那可是小公主殿下！」

梅麗爾冷笑：「無論從哪個角度來分析，她都沒理由是小公主，細究下來，你們這場戲的破綻實在太多，我的邏輯不允許我接受這種結果。」

「邏輯！？」瑞貝卡怒極反笑，「你信任所謂邏輯，多過信任事實！？小公主本人就在這裡，你非要指鹿為馬，莫非真的是想害死她！」

說著，瑞貝卡上前幾步，就要用築夢師對小公主進行急救。

梅麗爾卻將短劍平舉：「不要靠近，否則連你一起砍。」

「你！？」

瑞貝卡又驚又怒，眼看著小公主肩膀上血流不止，她終於動了怒色：「梅麗爾，夏洛特可沒允許你這樣胡鬧吧？」

「允不允許，等他回來了再說，現在這裡我說了算，我說她是王五，那她就是王五。」

正說著，忽然門口走來一個少年身影，帶著慵懶的笑容：「是嗎？地上躺著的是王五，那我算什麼？」

「？！」

梅麗爾驚訝地看著門口走來的王五，然後低頭看了看因疼痛而抽搐不已的小公主，心中出現了瞬間的迷茫。

莫非……自己真的猜錯了？

不會，絕對不會！

而就在這時，地上的小公主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神中，並沒有以往的童真無邪。

而是凜然殺意。

「見鬼！」

梅麗爾這一次終於沒能躲掉，小公主出手如電，梅麗爾只來得及轉過目光，腰上已經多了一柄黑色的匕首，直沒至柄！

與此同時，在門口懶洋洋笑著的那個王五，撲哧一聲，彷彿水泡一樣破碎開來。

在劇痛之中，梅麗爾忽然想起了古蘭城中傳來的一個有趣的傳聞，其中提到……王五當初為了取信於人，曾經布下過類似的局。他讓韓璐製造一具假身，然後他本人精神分裂一樣，同時控制本體和分身，這一招騙過了當時在場所有人！

這一次，故技重施，自己卻還是中了招。實在是愚不可及。看著會議室牆上，那寫滿了作戰計劃的黑板，梅麗爾實在想哈哈大笑，嘲笑一下這個自以為是的傻逼！

如果這是一場兩個金手指之間的公平戰鬥，自己已經大敗虧輸，金手指殺手輸給金手指，就好像是殺豬的屠夫被豬拱死，丟人丟到家了。

好在這場戰鬥並不公平。

「嘖，不要小瞧了我的主場優勢啊。」

強忍著腰間的劇痛，梅麗爾目光一轉，示意某人動手。

「哼！都給我停下！」

出手的是飛雲。

這位宗師級的築夢師並沒完全搞清楚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她眼中，只看到梅麗爾殿下莫名其妙擊傷了小公主，而後小公主也辣手報復回來……大家的表現都不正常，讓這位慈祥的老婦人完全陷入了混亂。

目前她能做的，就是將這一切都停下來。

宗師級的築夢術一經釋放，整個空間的法則也隨之扭曲，時間之流短暫地停滯了下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飛雲語氣嚴厲地喝問，同時凝神注視著會議室中被凝固住的兩個人，試圖找出真正的西貝貨。

只可惜，飛雲大師雖然築夢術造詣驚人，可是單憑一雙肉眼，實在分辨不出真假。

好在築夢師做事向來直接了當，既然肉眼看不出，那就用心眼，直接問你的意識吧。

飛雲閉上眼睛，就要發動夢境滲透，直接進入兩人的夢境空間，屆時……真偽一目瞭然！

「飛雲大師，對不起了。」

而就在飛雲準備完畢的瞬間，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與此同時，飛雲只覺得背心一陣劇痛。

轉過頭，飛雲不可思議地看著瑞貝卡手中那柄染血的匕首，微微張開口，卻是無話可說。

她的時間停止，定住了梅麗爾和小公主，卻完全沒有提防到身旁的人，飛雲大師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視若女兒的瑞貝卡，居然會對她刀兵相向！

然而比起背上的傷口，心中的傷痛，要更痛的多。

「瑞貝卡，你……真的叛變了嗎？」

瑞貝卡搖搖頭：「我從來沒有真的歸屬於這個國家，何來叛變一說？我和帝國唯一的聯繫就是夏洛特，但是和夏洛特的一場姻緣，多半是某人所設的局，大師，這件事不要告訴我說你不知道。」

飛雲怔怔地看著瑞貝卡，目光越發痛苦。

瑞貝卡說得沒錯，夏洛特和她的感情……的確有太多的人為因素在裡面。一個在帝國受盡折磨，被無數帝國人蹂躪的女子，忽然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帝國皇帝，這種事冷靜下來想一想，並不那麼容易被人接受吧？

「大師，一直以來，您對我的關照我都銘記於心，可是此時此刻，請恕我失禮吧。」

瑞貝卡說著，輕輕按動了匕首上的一個機關。

砰！

飛雲背後的傷口，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噴射出一大捧血肉的碎塊，飛雲的整個後背，大半條脊柱都在這一次爆炸中灰飛煙滅。

不過就在此時，一條紅色的綢帶忽然從虛空中延展開來，將飛雲整個人包裹住，而後猛地一收，便消失不見了。

宗師級築夢師可以被人暗算，可是暗算致死的可能卻微乎其微，他們的保命手段，又要比高級築夢師強大得多。飛雲雖然背後重傷，卻能及時自救，不至於當場喪命。

「好，就是現在了！」

在飛雲被打倒的時候，空間封鎖自動解除，化裝成小公主的王五全力出手，一舉擒下了梅麗爾。

儘管職業是金手指殺手，可是正面作戰的能力，梅麗爾實在無法與王五相提並論，更何況已經先一步受了傷。

被王五用力將雙臂反擰到身後，梅麗爾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是出師不利，這輩子唯一一次對金手指出手，結果就是這樣啊~」

王五拍了拍她的臉蛋：「用不著怨天尤人，大陸上初夜失敗的童男童女數不勝數，何況你這次還挑錯了對手。雖然咱的主業是金手指，不過也兼職做金手指殺手二次方的。只是想不到今天第一次開張，就抓到了你這條大魚，不如陪我回去認真慶祝一番？」

梅麗爾輕笑：「你真以為自己已經贏了？」

「我知道你還有底牌，不過比翻底牌麼，我還沒輸過……你不妨認真想一想，現在這個時候，真正的小公主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第二百二十七章：一場卑鄙無恥的賣國協議，就在兩名變態的心照不宣中成立了……

對王五來說，小公主的入手算是意外之喜，計劃中並沒有這一環，不過她的價值卻不容忽視，這小傢伙在夏洛特心中的地位，只怕比瑞貝卡、梅麗爾相加還要重——這也是小公主莉莉絲的原話。

小傢伙算是絕頂聰明，在皇宮裡過的渾渾噩噩，卻在不知不覺間便洞察了許許多多的私密事。然而小丫頭不諳世事，也是絕頂的純真，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無意中發現的秘密具備多麼高的價值，王五沒費多少工夫就從她嘴裡套出了大量的絕密情報，例如夏洛特雖然擁有眾多皇妃，但是他真正的愛人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如今雖然與皇妃們感情親密，卻更多像是對待得力下屬，或者投契的朋友一樣的感情。

這一點，有的皇妃是瞭然於胸，例如梅麗爾。有的卻寧可自欺欺人，例如瑞貝卡。

「所以說，哥哥其實很寂寞的，因為要顧忌大家的感情，所以平時都不能明明白白的表達自己對戀人的思念，就連照片，都只能偷偷摸摸地看，所以……大家不能互相體諒，好好相處嗎？」

當時在下水道，聽得小公主情真意切地請求，大多數隊員都只能無奈地偏過頭。

好好相處？說的倒是容易，這場戰爭可是你們先跳起來的，三個月攻陷自由都市，這可是皇帝陛下喊出來的口號，現在你要我們這些受害者和他好好相處？說這話的人你要不要臉？

不過，說話的人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也讓人沒法跟她認真生氣。

而對於王五來說，小公主的話卻提供了一個極佳的創意。

夏洛特這戰爭狂人、老匹夫，居然還有如此純情如水的一面，偷藏戀人照片，這是誰家的懵懂中學生麼？

不過，這麼一來也是好事，既然那個死去的女人，在他心目中佔據如此特殊的地位，那麼……若是用築夢術投影幾個相貌一模一樣的假人，在兩軍陣前來一場無遮大會，想必能對夏洛特的心臟構成嚴重打擊。

除此之外，類似的皇宮秘辛還有許多許多，天知道這個純真無邪的小公主平日裡究竟都在幹什麼，小小年紀卻有如此驚人的八卦天賦，皇宮之中發生的任何事，都無法瞞過她的耳目一般，那顆小腦袋簡直就是一個八卦資料庫。

而在這些私密八卦之中，關於皇妃梅麗爾的可謂相當之多，通過小公主的描述，梅麗爾算是眾多皇妃之中，最為特立獨行的一個，平日裡就連皇帝也時常為她感到頭痛。而夏洛特對梅麗爾的感情也最為複雜。

某種程度上講，梅麗爾與夏洛特死去的戀人最為相似——不是指相貌，而是那種灑脫不羈，不受任何人約束，不自由毋寧死的性情。因此夏洛特對於這個浪蕩女子也最為寬容。但有些時候，梅麗爾與死去的戀人所不同的地方，也讓夏洛特惱怒非常。

而在小公主眼中，梅麗爾也是皇宮中的一個異數——甚至比瑞貝卡這個出身北地的皇妃更顯得奇特，她的種種荒唐，簡直是神聖帝國皇室歷史中前無古人的。

「不過，我總感覺梅麗爾姐姐有些刻意為之呢，她的灑脫、放蕩，有的時候感覺並不自然呢。」

當時王五很好奇地問：「故意裝出一副與眾不同的模樣來博取皇帝的注意，也就是譁眾取寵嗎？」

小公主搖搖頭：「不是啦不是啦，我是指，她的很多反應，像是被人硬生生改造的結果……就像是園丁修剪樹枝一樣吧。」

「園丁修剪樹枝麼……？」

也是從那句話裡，王五獲得了之後的行動靈感。

如果要問，什麼樣的對手最難纏呢？許多人都會如此回答：無法預測的對手。

金手指只所以強大，就因為它往往扮演著無法預測的對手，這樣一個角色。而王五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就連他的師父老獨眼，都摸不準他的下一步策略。更何況是其他人？

一個思維回路完全處於混沌態的對手，加上超群的實力，足以成為大多數人的噩夢。

梅麗爾扮演的金手指殺手，則是一種，任憑你如何變化，我都能精準地踩到你的要害的職業，通過無數代金手指的總結凝練，創造出幾套萬能公式，將對手所有可能採取的策略一一容納進來，實戰中金手指殺手們看似是隨機應變，背後其實卻是難以計數的公式在精準地預言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如果說金手指是才華橫溢，自由自在，那麼金手指殺手在看似隨心所欲的同時，卻是一言一行都暗暗符合規矩，循規蹈矩的產物。

梅麗爾給小公主帶來的違和感，就表現在這裡了。

而王五和梅麗爾的對決，就像是一個萬能公式，和一個未知數X的對決。本來來看，王五的個人實力佔優，梅麗爾卻擁有主場優勢，以及壓倒性的力量優勢——光是她能直接調動的宗師級築夢師就有兩人！最終的較量結果，勝算應當是五五分。

然而通過小公主對梅麗爾日常言行的描述，王五卻在戰爭正式開始前，就對梅麗爾的萬能公式有了個初步認識。如此一來，結果自然不必多說，梅麗爾苦心孤詣步步算計，卻始終差了一環，步步不中。

並不是梅麗爾不夠高明，只是，在對手先一步作弊的情況下，她已經沒法做的更好。她的對手不只是王五，還有一個小公主！

若非有小公主這個臥底，王五又如何能把握住梅麗爾的心態，設計下雙重偽裝的策略？如果不是算到了梅麗爾內心深處，對小公主的確抱有好感，王五也不敢將取勝的機會，放在梅麗爾誤傷小公主後的震驚失策上。

整場戰鬥，小公主發揮的價值無可估量，實在是一個無價之寶。那麼，對於這樣一個無價寶，王五的處理策略又該怎麼樣？

「不妨猜猜看，現在，真正的小公主殿下是在什麼地方？」

梅麗爾被王五用力壓著身子，渾身的力氣都提不起來，聽到對方這麼問，心中不由一慌，只是嘴上卻不表露出來。

「天知道哦，我這麼一個慘遭歷史遺棄的失敗者，如何能揣摩閣下這等溫拿的心思？還是省得貽笑大方了吧。」

王五卻不依不饒，伸出一隻手，在梅麗爾的胸口處用力一按。

「……了不起的胸圍啊，至少是F罩杯吧？」

梅麗爾敏感處被拿住，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晃，勉強轉過頭，驚訝地問。

「喂，你不是吧？這個時候你居然有心情玩強姦？你是吃錯了某種一氧化二氫之類的興奮劑了嗎？」

王五搖頭苦笑道：「哪裡哪裡，本來是想用實踐來證明你心率變了，結果在閣下驚人的胸圍防護之下，我這一掌按下去什麼都沒感覺到，完全成為一種猥褻行為了……不過沒關係啦，神聖帝國乃泱泱大國，對待猥褻本國婦女的外國男子，多半是驅逐出境了事，我正好等你們用馬車把我送回去勒。」

梅麗爾哼了一聲：「按照本國的規矩，驅逐之前，還要讓本國的高手痛揍一頓，不知道你挨不挨得住那些憤怒的鐵拳。提醒你一句，雖然現在我被挾持著，可會議室外面，跟你同等級的高手就有十幾人哦。」

「說到憤怒的鐵拳……我倒是想知道，如果夏洛特聽說他的愛妃，對他最寶貝的妹妹懷有不軌之意，會作何感想啊？」

「！？」

這一次，梅麗爾是真的慌了。

「你……」

「哈哈，我也是聽小公主提起的，她說，你每天早上都要送她一束純潔的百合花，而且經常不請自來地給懵懂無知的小公主講述女性生理衛生知識，上次你跟她一起洗澡的時候，更曾經對她做出過某些……比較接近我剛才動作的行為？」

這一次，哪怕隔著厚厚的脂肪層，王五也能感覺到梅麗爾的心跳急劇加快。

「嘖嘖，你果然不愧是帝國皇室前無古人的變態，雙性戀也就罷了，還是個該遭天譴的蘿莉控啊！嘖，相較之下，你和夏洛特的畸形炮友關係簡直純潔如百合花一般了哦。」

「你想怎麼樣？」

王五哈哈笑道：「我想怎麼樣？作為金手指集團中的一員，你該不會不知道，在對峙中先一步說出你想怎麼樣這種，就是認輸了吧？」

「我早就輸了，不在乎口頭上怎麼表達。我現在的確猜不到你的想法，所以乾脆地問出來，還顯得痛快一點嘛。」

「好，既然你有誠意，那我也不浪費時間了。這次我千里迢迢跑到你們這裡，目的何在你應該猜得出來……」

梅麗爾笑笑：「牽制前方的大部隊，為你們的奇跡少女銀霜爭取時間嘛。」

「對，可惜現在我們人手不夠，能量有限，還無法影響大局。」

「哪裡哪裡，你們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了不起了。」

「所以我們想要更進一步，就需要你來幫忙了。」

梅麗爾失笑：「你要我幫你對付帝國？憑什麼？」

「我可以幫你調教小公主。」

「成交。」

第三百二十八章：酒足飯飽，月黑風高，咱們來做一些群眾喜聞樂見的活動吧！

皇妃梅麗爾智勇雙全，設下計謀並親赴戰場，親手擒獲聯盟小隊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皇城帝都。

傳聞中，皇妃設下天羅地網，將那個狡猾卑鄙的聯盟小賊引入了陷阱之中，而後以一己之力將對方生擒活捉，簡直是威武無極限。

不過，皇妃梅麗爾在民間的聲望一向不錯，雖說這位皇妃大人行事頗有些荒唐之處，不過在一般百姓看來，梅麗爾各種不講究威嚴的言行，反而更顯得平易近人。何況自從她主管帝都治安以來，治安狀況有了明顯改善。以往橫行帝都的大小黑惡勢力都遭到了嚴酷無情的掃蕩。甚至充當保護傘的帝都貴族，都倒下去好幾家！

換做是其他治安官，膽敢犯眾怒早就被或明或暗地解決掉了，偏偏梅麗爾卻是軟硬不吃的角色，一方面有皇帝的縱容，一方面自身又有過人實力，在治安官這個位置上當真是如魚得水。

如今，梅麗爾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神話，那一隊令無數人頭痛不已的聯盟小隊，在梅麗爾的英明神武下終於落網！就連被劫持的小公主，都安然無恙！

整件事堪稱完美，唯一的遺憾麼……

皇妃瑞貝卡，居然被確認叛國！

這一條消息，是皇妃梅麗爾和飛雲大師聯名發佈的，絕不會有假。人們實在無法理解，這個剛剛才為帝國建立偉大功勳的御用謀士，為何突然就宣告叛變了？不過，既然事實已成，那麼……就接受現實好了。

不同於梅麗爾，瑞貝卡在民間的聲望並不太好，骯髒的出身以及北地的血統，讓大多數民族主義精神嚴重的帝國人，非常難以接受。儘管她是貨真價實的帝國皇妃，儘管她已經不計前嫌，為帝國做出了巨大貢獻。

因此，瑞貝卡投敵叛變的消息，並沒有讓太多人有什麼感觸，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很快大家就找到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解釋她的行為。比如說先前的遊說結盟只是一場陰謀的序曲，瑞貝卡早在離開帝國前往北地時，就已經叛變了自己的立場——這個猜想得到了相當眾多的支持。因為現在的情況的確是，北地那些簽訂契約的國家又開始蠢蠢欲動，逼得帝國前線部隊，不得不抽調一批回防。

另有一個說法，則是瑞貝卡和梅麗爾的私人矛盾導致了前者的叛變。兩位皇妃不和的消息，在帝都早不是什麼新聞，因此這個猜想也算有理有據。

最後一個，則是最接近真相的一個：瑞貝卡被聯盟盜賊舌燦蓮花，煽動叛變。畢竟瑞貝卡的立場反轉，就是在她遭到聯盟盜賊劫持以後，只不過相信這個傳言的人並不多，因為……怎麼想，瑞貝卡也沒理由幫助自由聯盟這個卑鄙懦弱的國家啊，幫北地好歹還有個血統因素在裡面。

無論如何，一場牽扯到整個帝都的戰爭，就此拉下帷幕。罪魁禍首的聯盟小隊，包括他們那個絕世天才隊長王五，還有幾名隊員，全部被關押在皇宮內的秘密監獄之中，等候發落。

換做是一般犯罪者，自然是當場格殺，不過這支小隊價值不同，他們是開戰以來，第一支深入到帝國境內，並造成嚴重破壞的聯盟軍隊，打破了很多帝國人的一個觀念：這場戰爭，不會威脅到帝國本土。甚至讓很多帝國人產生了一個懷疑：自由聯盟是否真的如傳聞一樣脆弱不堪？

這樣一支小隊，自然不能隨手屠殺，一定要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地點，配合做上一場激情澎湃的愛國主義宣傳活動。目前帝都衛隊正在積極籌備當中，屆時將邀請多名愛國老兵，為大家講述愛國的重要性，以及為國捐軀的偉大之處。同時在活動後，將會舉辦一場規模盛大的募捐活動，歡迎大家踴躍為前線戰士們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

事實上，梅麗爾還提出建議：可以將處死的聯盟小隊隊員們的屍體，搞一個盛大的拍賣會，想必有不少在騷亂中痛失愛子的帝都貴族們，恨不得生啖其肉。

「反正那種一根獨苗的家族，這次算是絕了後，龐大的遺產留著也是浪費，不如搾出來充實國庫嘛~」

可惜這個提議最終被駁回，因為……

「會這麼做的，是自由聯盟的那幫奸商吧！神聖帝國不搞這種歪門邪道！」

「……喂，長老大人，我怎麼覺得你根本是想自己私吞啊？」

「一派胡言！」

「就是說說嘛，別忙著吹鬍子瞪眼嘛，我可是功臣，功臣啊！」

無論如何，因為皇室長老的強烈反對，梅麗爾的天才創意最終還是化了流水。但是瑕不掩瑜，梅麗爾無疑是整場戰爭中最為出彩的一個點。

為此，帝國皇室在皇宮內舉辦了一場小規模的慶功會，對於皇宮中的叛逆女子梅麗爾進行嘉獎，並對其舊賬一筆勾銷。同時，在帝都保衛戰中立下功勞的衛隊士兵們都被邀請了過來，得到了皇室成員們的親切接見。

幸運的西蒙德，就在這支隊伍之中。只是比起隊友們的興奮，他卻顯得有些落落寡歡。

能夠踏足進入皇宮內殿，得到皇室成員的接見……這是許多帝國人一生的夢想，可是，西蒙德實在高興不起來。

作為戰爭中，遭遇聯盟小隊後的倖存者，西蒙德因為英勇奮戰得到了一枚黃級勳章，在帝國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勳章等級劃分中，算是相當不錯的結果了——因為就連保衛戰的核心梅麗爾，也只得到了一枚青級勳章，那還是有皇妃身份的加成。

一枚黃級勳章，幾乎等同一個世襲爵位，價值之高，對於世襲貴族出身的西蒙德也是無可估量。只是……捏著手中的勳章，西蒙德卻總有些心痛。

這枚勳章，是十餘名隊友的性命換來的，那個從下水道突然竄出來的黑影，幾乎殺光了西蒙德小隊所有人才揚長而去。當時西蒙德絕望得險些要自殺！

後來，總算聽到了勝利的喜訊，皇妃梅麗爾神機妙算，以種種算計將聯盟盜賊引入陷阱一舉擒獲，幾天後就要處刑，算是為隊友們報了仇，可是……

西蒙德卻隱隱聽說，先前那番犧牲，也是皇妃殿下的算計。皇妃的佈局，從一開始就算定了要有足夠的犧牲來降低對手的警惕，以此來將對手引入陷阱。

換句話說，西蒙德不過是充當了一次炮灰！

做軍人的，充當炮灰實在是家常便飯，做不好炮灰的覺悟就不要參軍，這一點西蒙德早就知道，可是每當想起那些死去戰友的音容笑貌，他就感覺痛心不已。

慶功會結束後，是一場盛大的晚宴，一道道精美的菜餚被搬上餐桌，哪怕戰爭時期，皇宮中的物資供應依然充足——有兩名專職的高級築夢師負責進行各種投影。

西蒙德食不知味，草草填飽肚子後，便在皇宮允許的範圍內閒逛起來。

本來只是為了散散心，卻不想，帝國皇宮結構複雜，繞了兩圈後，他就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正想著要不要大聲呼救時，卻忽然感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由於這一下來的太過突然，西蒙德整個人都戰慄起來，猛回頭，卻發現身後惡作劇的人，竟然是皇妃殿下！

西蒙德連忙躬身行禮：「見過皇妃殿下。」

「客氣~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西蒙德苦笑：「迷路了。」說完，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梅麗爾目光流轉，巧笑嫣然：「怎麼，看你好像很難過？在緬懷戰友嗎？」

被說破心事，西蒙德心中驚訝不已，隨即想到自己曾有過的一些叛逆念頭，不由恐慌起來。

「沒，沒什麼，只是……感覺自己很沒用。」

「沒用？你知不知道，當時帝都下水道出入口，有六處同時遭到襲擊，你所遭遇的那個黑影……是王五本人呢。」

「啊！」

西蒙德真的大吃一驚，想不到他居然和那個傳說中惡魔一樣的聯盟盜賊交過了手，並且……活了下來。

「能活下來已經很了不起了，就連我都險些折在他手上……那傢伙，不是不付出犧牲就能拿下的對手啊。」

「是……我明白了。」

西蒙德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說什麼是好。皇妃殿下這是在安慰他嗎？那可真是受寵若驚啊。

「對了，有沒有興趣看看他本人？」

西蒙德抬頭不解問：「本人？」

「是啊，王五本人，如今正在皇宮監獄裡關著，想不想看看他？」

西蒙德張口結舌。

要說想不想……當然很想！他是真的恨不得生啖其肉！可是，皇妃殿下現在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帶你去看看他啊，你不想看嗎？可好看呢。」

西蒙德有些為難：「想是想，可為什麼選中我……」

「你運氣好唄~好啦別墨跡，既然想看，那就跟我來吧！」

說著，梅麗爾一把拉過西蒙德的手。西蒙德只覺得身子一輕，便被扯得向前奔去。

「皇，皇妃殿下！？」

「哎呀，又不是抓你偷情，怕什麼嘛~」

是啊，千萬不要怕，只是抓你送死而已，帝國軍人，該視死如歸才對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這種地下十五層的設計總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是什麼地方搞錯了嗎？

跟隨者梅麗爾殿下的腳步，西蒙德很快就來到了皇宮監獄的門口。

這座監獄也算小有名氣，其中關押的無不是窮凶極惡，並且名震一方的高人，若非這次王五小隊鬧得太大，劫持了小公主，引發全城騷亂，以他們的實力還不夠資格被關在這裡。

將監獄建在皇宮之中，也算是神聖帝國的一大創舉，理由主要有兩個：首先，帝都皇宮集合了帝都最多最強的高手，單單是宗師級別的保鏢，常駐的就有兩人，高級築夢師更是永遠不少於十人。這些人中，有一半以上是無論如何不能離開皇宮，務必確保安全的。因此，將帝國重刑犯關押在皇宮內，可以有效借助這些高手的力量予以鎮壓。其次，夠資格關押在皇宮監獄中的，往往都涉及到一些皇室成員不願外流的秘密，將犯人關在皇宮內，則可以有效控制秘密的外洩。

而換個角度來說，身份不夠的人，根本無法接觸到這個秘密監獄，以西蒙德的出身，就算奮鬥一輩子，只怕也沒靠近監獄的大門，不過在皇妃梅麗爾的破例批准下，他總算有幸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監獄。

「據說很多人一生的夢想就是能被關在這個監獄中……傳說監獄之中裝潢奢華，如人間仙境，囚徒們雖然終生不得而出，卻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然而跟著梅麗爾走過平平無奇的入口，漸漸深入到地下，西蒙德就知道那些小圈子裡的傳言純屬無稽之談，人間仙境？關在這裡的囚徒，無不是令皇室恨之入骨，怎麼可能讓他們舒舒服服地服刑？

行走在狹長的樓梯甬道中，那股令人窒息的霉味，就讓西蒙德深深皺起了眉頭，監獄的環境比他想像得還要惡劣，潮濕、陰暗，腐朽。就算是個體格健壯的成年人，在這種環境下只怕也活不了多久。更不必提那股濃郁的死氣，好像無時無刻不再汲取著人的生命力。

西蒙德只是走了一會兒，就感覺臉色有些發白。不過，想著能看到那個令他想來便目眥盡裂的聯盟盜賊，這點痛苦大可忍耐！

隨著梅麗爾，一直深入到監獄的地下三層，西蒙德終於見到了那個聯盟盜賊。

情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西蒙德並沒有看到一個窮凶極惡，茹毛飲血的悍匪，在狹小的囚室中，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三四的蓬萊少年，正安靜地坐在角落中，他的體型較之同齡人顯得更為瘦弱，面色白淨秀氣，看上去倒像是學業初成的少年學者。

然後，在這個清秀少年的身上，暗紅色的血跡遍佈全身，兩根粗大的鐵鏈穿透了他的琵琶骨，分別固定在堅固的磚牆上，少年的手筋腳筋都被人挑斷了，頭上還帶著一隻絕夢環，足以壓制高級築夢師的夢境之力。

既失去了體力，又被剝奪築夢術，驚采絕艷的天才，如今已是一介廢人。

老實說，這樣的慘狀，的確有些觸目驚心，尤其他才不過是個孩子……不過，這傢伙也算罪有應得吧，死在他手上的帝國軍人，境況豈不是比他更慘烈十倍？

「殿下……他就是王五吧？」

梅麗爾站在西蒙德身旁，輕輕點了點頭：「是啊，傳說中千年不得一見的絕世奇才……實力如何，大家都已經領教過了。為了擒下他，帝國付出了重大的犧牲，其中就包括你的戰友。」

西蒙德本想說些什麼，只是想起死去的戰友，眼眶不由一熱。

梅麗爾歎息道：「戰爭是很殘酷的，這句話很多人都會說，可是很少有人能真心體會得到。在昨天之前，想必你也沒有親身體會吧？」

對於很多帝國人來說，戰爭，就是一場令人熱血沸騰的盛大舞會一般，擁有的帝國人就是舞台上永遠的主角，有勇無謀的北地蠻子，還有無勇無謀的聯盟狗，則扮演者舞台上被人屠殺的丑角。

但實際如何，只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才知道了。

過了很久，西蒙德才點點頭：「皇妃殿下，謝謝你。」

「謝我什麼？」梅麗爾有些好笑。

「如果不是皇妃殿下的神機妙算，相信就算我們付出更多的犧牲，也絕對不會有現在的收穫。戰爭……無可避免一定會伴有犧牲，我們能做的，就是讓這份犧牲變得有價值。」

西蒙德語氣堅定，目光中竟然隱約放出了狂信徒們才有的殉教時的光彩。

一時間，就連梅麗爾也嘖嘖稱奇，想不到隨手拉來的替死鬼，居然也是個潛力股。

「不錯的覺悟，有這樣的心性，若是認真鍛煉上幾年，必然能成大器啊。」

西蒙德有些侷促不安：「皇妃殿下謬讚了，我只是……有感而發，我資質魯鈍，又沒經受過上等教育，只怕當不起皇妃的期待。」

「別客氣，對你沒什麼期待啦，只是隨口說兩句好聽話，讓你死得心安罷了。」

「啊？」

梅麗爾轉過頭，對囚室中的王五說：「你大爺的，裝睡也要有個限度啊，我嘴都要說干了，你還不動手！？」

此時，囚室中的王五緩緩睜開了眼睛，卻是睡眼朦朧。

「裝你大爺啊，剛睡著就聽你在外面叫床，擾人清夢者終生無高潮你不知道麼？咱們約好的時間是明天上午吧？」

梅麗爾毫不客氣地哼了一聲，「都什麼時候了還睡睡睡，你這混帳兩手被廢了，所以只能從夢遺中尋找高潮了麼？咱們約好的時間的確是明天，可是難得我在晚宴上就發現了一個上好的胚子，所以就緊趕慢趕跑來找你啦，居然還埋怨我！？」

王五偏過目光，看了眼站在梅麗爾身旁，一臉驚恐欲絕的西蒙德，嘖嘖連聲：「這就是你所謂的上好胚子？帝國好男人死乾淨了啊？」

「靠，找個炮灰而已，你還要怎麼樣啊？」

對於梅麗爾的工作態度，王五也是無可奈何：「罷了罷了，找你這種不靠譜的盟友，我也有責任，咱就湊合一下吧。」

說完，王五目光一動，西蒙德只覺得一股山崩海嘯般的精神壓力撲面而來，他那剛剛有所小成的意志力，頃刻間便土崩瓦解。

徹底墮入黑暗前，他只是奇怪。

為什麼？

————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梅麗爾叛國，王五頭上的絕夢環，早就被換成贗品了。

一天前，王五和梅麗爾達成協議，以恥辱的代價，成功策反了這位正巧在帝都過膩味了的皇妃。

當然，要讓梅麗爾陪著王五直接造反，那是萬萬不能的，為了小公主這一棵樹，放棄帝國這一座森林，梅麗爾才沒那麼蠢，不過王五很快就提出了一個令對方也為之心動的計劃。

「首先呢，我會詐敗投降，然後……」

梅麗爾雖然被王五壓在地上動彈不得，聽了這話卻興奮起來：「然後為了取信於人，所以任憑我來處置？可以做這樣的那樣的事！？」

「……你有興趣的話，現在做也可以。」

「呃，還是算了吧，我雖然咱喜歡小女孩兒，對小男生就沒什麼興趣，等你發育完了再來找我玩吧。回到正題，你說詐敗投降，然後呢？」

「然後，聽說你們皇宮裡有個很了不起的監獄？」

「喂，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釋放出監獄裡的所有犯人，大鬧帝都吧？絕對不可能的啦……」

梅麗爾的反應很快，王五開了個頭，她就立刻猜出了對方的打算。

但是那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

誠然，皇宮監獄中，算得上高手如雲，被關押其中的，單單是實力接近宗師級的築夢師、神官就有五六人，當世一流的武者也不在少數，至於那些帝國大貴族就更不必說。

如果將這些人全部釋放出去，足以在帝國內部點燃熊熊烈焰，屆時別說是侵略自由聯盟，不及時撲滅這場大火的話帝國自己就要崩潰。

可是，如果這些人這麼容易就被放出去，帝國也不會留他們活命到今天，監獄之中，前三層倒也罷了，算是自由區域，然而更加深入的部分還有十二層，其中戒備之森嚴，就算是皇帝本人到了也不能為所欲為。就更別提她這個不稱職的皇妃。

「沒關係，只要將我帶進去，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梅麗爾很是懷疑對方到底哪兒來的這份信心，要說實力，他的實力的確不差，可也僅僅是不差，想要突破皇宮監獄裡那層層疊疊的陣法機關，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想要憑借蠻力闖破皇宮監獄，除非神聖大祭司那級數的高手親臨，否則就算是飛雲大師，也最多闖個十二三層罷了。

不過，既然王五自己這麼要求……

「好，我想辦法送你進去就是了，不過最多是前三層，以你的實力和資格，想再深入是沒有可能了。」

「足夠了，不過到時候別忘了幫我找個炮灰過來。」

「這個容易，不過你也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放心，等你將炮灰送到我面前的時候，我自然會將調教之術教給你。」

「一言為定哦。」

以上就是梅麗爾恥辱叛國的全過程。

第三百三十章：我就知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東西，果然還是小公主殿下最好了……

皇宮監獄的前三層，並沒有特別森嚴的戒備，監控結界也留有相當的餘地，至少以梅麗爾的身份能量，的確可以讓結界多出一些餘地來。

理由也很簡單，因為這些關在前三層的囚徒，多半另有其用途，不方便讓外人知道得那麼清楚。

比如說事關重大的政治犯，他們手中往往掌握著足以動搖帝國統治根基的秘密，而皇室成員在審問的過程中，絕對不希望有其他人聽到。

或者說，個別皇室成員對於囚徒們有著不足為外人道的興趣愛好，比如OO或者XX，這種事情，當然沒人希望在過程中被其他人窺視。

所以前三層就留下了相當大的餘地，只要犯人不脫離一定區域，沒有受到致命的威脅，就不會引發警報，在此期間，皇室成員可以對囚徒們為所欲為。梅麗爾正是鑽了這個空子。

在西蒙德被夢境碾壓直接擊潰以後，梅麗爾打開了囚房的大門，將這個倒霉蛋丟進了囚室，而被鎖在牆上，廢人一樣的王五，卻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站了起來，兩隻本該絕無法用力的手，緩緩抬起，按在了肩膀的鎖鏈上。

當當！

兩聲脆響之後，沾滿血跡的鐵鏈便從肩膀的穿孔中掉落下去，王五嘿嘿一笑，又伸手摸了摸腳上的鐐銬，同樣是一觸即斷！

梅麗爾在不遠處看著，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吃驚，這一手……著實不簡單啊，在被關進監獄之前，王五是被認真仔細地搜過身的，絕對不可能藏有任何工具，而單憑人力捏斷那硬度驚人的鐵鏈，可能嗎？

然而緊接著，更為驚人的一幕展現在眼前，只見王五微微閉上眼睛，一次深呼吸，身上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了起來！

「這！？」

不必說，這自然是築夢術的效果，可是以築夢術影響現實位面，那至少是高級築夢師才能做到事，這孩子不過十四歲，竟然天才到跨越天關了！？

王五當然還沒跨過天關，在帝都的連番激戰，由於並沒遇到特別像樣的高手，也沒全力發動盜夢術，因此這段時間的進境也相當有限，依然停留在入夢的初級階段。

但是，對王五來說，影響現實位面，也不一定非要等到天關以後，早在虛實境界的時候，他就創造出了同調的技巧，透支體能來換取短時間的爆發，那麼當築夢術修為更進一步，達到入夢境界，開始初步溝通現實位面時，他就有能力做到更多。

例如更好的駕馭自己的身體，正如他可以用肢體的損傷來換取短暫的爆發力，同樣，他也能用自然壽命來換取傷勢的快速回復。雖然折壽的代價貌似慘重了些，可是據王五的推算，他的壽命應當悠長得很——禍害遺千年嘛~這點九牛一毛的損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待身上傷勢全然恢復，王五簡單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手腳都有些遲鈍，力量，靈活大概降了一成，重傷初癒終歸是有副作用，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性訓練。不過，從一個四肢具殘的廢物，短短幾分鐘內恢復為手足完好，這等恢復力已經足夠驚人了。

下一步，就是炮製那個炮灰了，說來梅麗爾的確不是胡亂挑選目標的，西蒙德的身材在帝國軍人中算是較為瘦弱的，與王五的差距並不大，用來當做替身，處理起來也比較省事。

王五和西蒙德的身高差了十幾厘米，若是在平地裡站著，其實非常顯眼，不過若是蜷縮在囚室的角落中，穿著寬大的囚服，渾身污穢血跡，那麼乍看上去就很難看出什麼破綻。

唯一需要處理的，就是臉部和頭髮的細節了，不過對於職業金手指來說，化妝技術也不在話下，不多時，囚室中的西蒙德，就儼然成了廢人王五的模樣。

再之後，王五將斷裂的腳鐐和鎖鏈重新捆上，然後替他穿在身上，如此一來，縮在牆角里的西蒙德，只要靜止不動，看上去的確就和王五本人一模一樣了。

之前一整天的時間，王五都在角落中安靜地坐著一動不動，也是為了這一刻而提前做的準備。

「好了，接下來，你可以離場了。」

梅麗爾吃了一驚：「這就完了？」

王五問：「不然你還想怎麼樣？陪我一起深入監獄底層？不好意思我不需要豬隊友誒。」

「我管你去死啊！我是說，你就讓我這樣出去？」

「不然呢？」

梅麗爾簡直要抓狂了：「你動腦子想想好吧！？我帶著西蒙德進來，然後一個人出去？看門的人就算再傻逼也會知道這裡面有問題啊！」

王五一臉驚詫：「有問題也是你的問題，跟我何干？」

「你……你不是吧！？」

「哈哈，咱們的交易內容並不包括幫你安全脫離監獄啊，你堂堂帝國皇妃，總該有自己的辦法吧？」

「這，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你簡直不是人啊！」

「哈哈，是你自己精蟲上腦，訂立契約的時候只想得調教小公主，怪得誰來呢？好了，有工夫和我吵架，不如仔細想想怎麼安全出去~」

梅麗爾咬牙切齒：「王五，算你狠！」

說完，皇妃猛地抖開自己的寬大斗篷，只見其中竟然藏著一個精緻的折疊木偶。

之後，梅麗爾從都碰上取下木偶，並取出各種零配件往木偶上不斷增添，不多時，一個具有人形輪廓的木偶就出現在眼前。

再之後，梅麗爾給它套上了西蒙德的衣服，並認真裝飾著木偶空白的臉，用畫筆，塗料等工具進行化妝，十幾分鐘後，這個木偶看上去居然和西蒙德本人有七八分相似！

旁觀全程的王五嘖嘖稱奇：「哦哦，偽裝傀儡？想不到你連這東西也有啊，真是有備而來。」

梅麗爾憤怒地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你這混蛋不是什麼好東西，根本靠不住！我當然只能靠自己了！」

「哈哈，合格的金手指就是要自力更生嘛。」

梅麗爾怒氣更盛：「你要臉不要？自力更生？沒我幫忙，你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

「對我來說，你的存在只是一件工具，使用工具是金手指的必修課誒。」

「艹！」

梅麗爾罵了一句粗口，轉身就走，再也不和王五斗嘴浪費時間。對她來說，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離得是越遠越好……

————

送走梅麗爾，王五開始在地下三層徘徊起來。

這座地下監獄，除了門口的衛兵外，內部基本上沒有設置什麼獄卒，囚徒們的飲食等，也是通過法陣和結界來維持，一切都是自動化進行。

因為這座監獄實在事關重大，不容有失，而相較於循規蹈矩的法陣結界，人類顯然是不大靠得住的生物。

而這就給王五帶來了很大的機會。

之前，就連梅麗爾也想不通，王五究竟是依仗什麼，如此自信能在這座監獄中自由行動？監獄中那繁複的法陣，就算是一個精研此道的高手也難以破解，而以蠻力硬闖？更是天方夜譚！

卻不知，對於王五來說，再沒有什麼比破解法陣更簡單的了。

畢竟……自從他開始正式修煉築夢術以來，幾乎每天都不曾間斷地，跑到血色空間，去嘗試破解那天下第一的法陣啊。在血色空間中，三大宗師早將相關知識傾囊相授，同時王五本人也不斷以盜夢術實踐破解封禁空間，幾年來積累的經驗，早已讓他在此道上有了超越大陸絕大多數法陣大師的實力。

所以，在地下三層走了一會兒，王五就已經對整個監獄的法陣結界有了個大體的認識。

著實令人讚歎不已。

這就是王五的感想了，維持監獄運轉的法陣非常龐大，不但包含了最簡單的警戒，防禦……就連維持囚徒生存的種種功能，也是包含在這個巨大的法陣之中。事實上，就連入口處那幾名衛兵，也完全可以用法陣的功能予以取代。

這是一個真正可以實現完全自動化的監獄！

法陣自動化，這在自由聯盟也是一個依然停留在學院實驗室中的課題項目，雖然有不少實力超群的築夢師，可以設計完成功能類似的法陣，但是想要真正普及應用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研究。只是想不到在築夢術研究全面落後的神聖帝國，卻已經有了成品！而且看來年代頗為久遠！

「這其中絕對有陰謀！」

這麼想著，王五對監獄的法陣更為好奇，開始沿著三層的法陣不斷深入感知，第四層，第五層……一路延伸。

越是向下，法陣的能量越是強大，然而王五卻自信在逆天的盜夢術作用下，這些法陣不堪一擊，隨手就能破解……直到他接觸到了監獄最後一層。映入腦海中的景象，讓他睜大眼睛，大吃一驚。

那濃濃的血紅色，無論怎麼看，和陽成學院的血色空間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王五心念急轉：莫非這裡和金正陽有什麼關係不成！？

第三百三十一章：常言道寂寞的男人打多塔……這個腦殘搞不好可以玩五殺……

偽裝傀儡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啊……

從皇宮監獄中提心吊膽地回到自己的臥室，梅麗爾只覺得身後一片冷汗。

皇宮監獄算是皇宮中的核心建築之一，除了那個龐大繁複的法陣之外，門口的兩名看門人也不是簡單的角色，雖然看上去他們老眼昏花，渾渾噩噩，可是梅麗爾卻很清楚，那兩人聯手的話，就連飛雲大師也不是對手！

好在梅麗爾同樣很清楚，那兩人的確就是老眼昏花，渾渾噩噩，雖然戰鬥力高得一塌糊塗，不過糊塗起來也是宛如腦殘一般。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兩人真的天生腦殘，只是後天環境的逼迫，讓他們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智商。

問題還是出在這個皇宮監獄的管理上，因為前三層的囚徒，經常要被拿來用作其他用途，所以針對前三層囚徒的管理也就不那麼正規。三十多年前，兩名看門人剛剛被僱傭來的時候，還兢兢業業一絲不苟，不過很快就惹出了亂子。

當時，一位皇室親王帶著幾位好友一道進入監獄，說是要審訊某位來自自由聯盟的女犯人，兩名看門人阻攔了許久，才不情不願地放了行。而一天時間過去，親王等人居然還沒出來，兩名看門人立刻下到地下二層，結果就看到五六個男人圍著那個女囚徒翻雲覆雨，場面當真如群魔亂舞，而且親王等人明顯磕了藥！

好事被人撞破，親王的憤怒可想而知，他在當時的帝國地位特殊，儘管不掌握實權，卻深得皇室長老們的喜愛，就連皇帝也往往對其無可奈何，因此親王做事幾乎為所欲為。那件事後，儘管從哪個角度來看，親王等人都不佔理，但遭受訓斥的卻是兩名看門人。

再之後，看門人也就學聰明了，反正前三層關押的也都不是最重要的犯人，你們喜歡怎麼玩隨便你們好了，除非第四層以後的結界發出警報，否則你們在前三層怎麼玩我們都不干涉。

如今，先皇退位，夏洛特繼承皇位，皇室風氣為之一肅，然而幾十年來的傷害卻沒那麼容易抹平，看門人消極怠工的態度並沒動搖。

梅麗爾也是鑽了這個空子，否則這偷天換日的招數又不是真的全無破綻，以皇宮監獄的嚴厲，哪那麼容易偷雞？

「不過，寬鬆也只有前三層，第四層以後就不是人力能夠控制得了。而且一旦觸發警報，那兩個看門人也絕對不會客氣，王五啊，我實在很好奇，你到底還藏了什麼底牌？」

「然後，這次你深入監獄，想要借助囚徒們的力量，不過你能借到多少層？地下七層，八層？記得那裡最多只有幾個高級墮落神官，常年囚禁之下實力也大為損傷，意義不大啊。至於更深入的地方……」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推測了一會兒，實在不得要領，梅麗爾乾脆沉下念頭，在腦海中翻起了王五交給她的調教之書。

什麼聯盟啊，帝國啊，皇宮監獄啊，其實都是浮雲，唯有小公主才是永恆的啊~

————

而另一邊，王五卻已經勢如破竹，直闖到地下十二層！

地下監獄的法陣雖然是個整體，卻在每一層都有各自獨立的部分，越是深入，法陣的威力越強，越是不能有絲毫的鬆懈。平日裡，哪怕是皇帝本人攜帶著信物前來，也要亦步亦趨，稍有差池就可能身受重傷。

不過王五行走其中，卻是越發從容，每一步都彷彿踩中了法陣的罩門，完全沒有觸發任何機關，一路上，他並沒分心去關注每一層關押的囚徒，而是不斷向下，再向下，直搗黃龍。

在第三層摸清了整個法陣的大概運作方式以後，王五就有了清晰的破解思路，深入第四層以後，他的策略非常簡單——以力破巧，管你法陣如何運作，我只要不斷釋放盜夢術，每一步都將踏足範圍附近的法陣能量吸收體內，自然就不會觸發任何警報。

如果按照一般的法陣破解方法來走，也不是行不通，不過受限於入夢境界的修為，王五想要一路深入到監獄底層，沒有個十年八年都不可能，遠沒有用盜夢術硬闖來得方便。

一路上，王五見識了不少被關押在此的強者，從第十層以後，甚至出現了宗師級人物的身影，只是被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牢中，又要承受整個法陣的壓迫，就算是宗師級也是奄奄一息，勉強維生。真要動起手來，只怕還沒有王五的戰鬥力來得可觀。

不過……終歸是宗師級啊，整個大陸也只有幾十位的絕頂人物，居然就這麼淒涼地躺在地牢的冰冷地板上。而且，這還僅僅只是十一二層的景象。

繼續深入的話，究竟能看到什麼？那血色空間一樣的十五層，又關押著什麼角色？

然而從進入第十三層開始，王五就遇到了一點麻煩。

設置在十三層的法陣結界，其中運轉的夢境之力，總量已經達到了一個異常恐怖的水準，王五每一步走下去，固然可以用盜夢術強行破壞法陣的警報機關，可是那湧入體內的龐大能量，也讓他漲得難受之極。

自從度過王國境界，獲得中級築夢師稱號以後，王五還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彷彿是回到了兩年多前，剛剛學會盜夢術的那段日子，那時他的修行進步全賴盜夢術盜來幾件法寶，然後強迫夢境空間隨之進化。往往一次盜夢術後，夢境空間就需要三五天的時間緩緩恢復。每一次用盜夢術進食，都撐得人五內俱焚，如欲爆裂。

現在的情況倒沒那麼糟，王五的夢境空間已經無限廣闊，同時他本人的體質也有了極大的改善，可是隨著每一步踏出，夢境空間中依然如暴風過境，地上的部分在能量亂流的轟擊下搖搖欲墜，就連那座光明神國，都如暴雨孤舟。

這感覺實在不好受，好像是在參加什麼奇怪的大胃王比賽，每一次入口的雖然都是鮮嫩的夢境之力，帶來的卻是真真正正的折磨……

不過，憑著過人的意志力，王五還是跨過了十三層，進入十四層的空間，即將抵達那個奇異的血色空間。

十四層的壓力，比起十三層又大上數倍，至此，王五也不能信馬由韁，隨意漫步，每一次邁出步伐，都要伴隨三五分鐘的調息，來緩解夢境空間中的巨大壓力。同時，落腳的位置也有了講究，每一步踏出，必然要踩在法陣最為薄弱的位置，否則一口撐炸，也不是玩笑話。

情況很有些艱難，然而一步步向前行走，前進的勢頭卻不可阻擋，只要幾個小時的時間，王五就能接觸到血色空間的大門，探一探這個皇宮監獄的最大秘密。

然而，在他走到一半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來。

「喂，不要往前走了，純粹是白費工夫。」

王五當時正全力以赴應付腳下的法陣，哪兒顧得這不知張三李四的告誡？然而走了不一會兒，那個聲音就沒完沒了了。

「跟你說了，前面什麼也沒有，而且進去就出不來，你大老遠跑過來，不是為了送死的吧？」

「哎呀，你別這麼無視我嘛，我又不會存心害你，這麼多年，跑到十四層來看我的，還只有你一個人呢，我感動都來不及，怎麼會害你？」

「……哎呀大哥求你行行好，跟我說兩句話吧，我都三十多年沒和人說過話，寂寞之火正在不斷燃燒我的身心啊……」

這種濃濃的憂傷，就連王五都深受感染，不得不停下腳步：「你哪位啊？」

那人連忙答道：「我叫……」

聲音戛然而止，過了良久，那人幽幽說道：「記不得了。」

王五點點頭：「原來是個腦殘。」於是轉回頭繼續行走。

「哎呀你不要這麼無情啊！我只是忘了名字，不是丟了智商啊，換做是你，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小房間一呆三十多年，又被封印了築夢術不能胡思亂想，你難道還能記住自己的名字！？」

「能。」

「我靠！」那人當真驚訝了，「喂，說來，你到底是誰啊？沒事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王五歎了口氣：「本來呢，是想把這裡的囚徒全部放走，給帝國製造點麻煩，不過看了你的表現，我有點動搖了。」

「誒誒，給帝國製造麻煩？你不是帝國人？唔，看樣子的確不像，自由聯盟那邊的？這麼說兩國開戰了？戰況怎麼樣？你們有沒有把腐朽無能的帝國打得落花流水啊？」

「沒有，腐朽無能的自由聯盟被帝國打得落花流水，我是來救火的。」

「不會吧！？連帝國都輸，這幾十年你們在搞什麼啊！？」

「搞你妹唄……說來，你對這個監獄很熟？」

那人非常驕傲地說：「那是當然，咱可是這監獄的第一批囚徒。」

「哦？」

王五終於來了興趣，轉過頭去，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了那個滔滔不絕的神秘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血色空間，咖喱味，好評！

映入眼簾的，是個年紀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的年輕男子，一頭烏黑的頭髮色澤飽滿，面色略有些蒼白，可皮膚依然呈現出健康的光澤。而從五官的柔和曲線來看，似乎是個蓬萊人。

那人穿著一身雪白的囚服，衣服上纖塵不染，手腳上也沒有佩戴鐐銬，他獨自坐在一間四面鐵柵欄的囚室之中，是這一層唯一的住戶。

能夠獨佔十四層，當然不是簡單人物，王五打量了他許久，終於承認，這個人大概不僅僅是個腦殘……吧？

不過，監獄的第一批囚徒，這句話倒有點讓人在意，這座皇宮監獄的建成是在三十多年前，據說是為了關押一批特別重要的大人物，事情之機密，就連王五都沒能探查出什麼線索來。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當事人。

這位當事人當年做了什麼豐功偉績，王五並不關心，只是他既然被關了這麼久，對這個監獄想來會有不一樣的認識，不妨打探來聽聽，於是王五選擇開門見山。

「談談這些年來你的越獄計劃吧。」

那囚徒聽了一愣：「越獄計劃？老實說，真沒有，這座監獄的設計製造者，實在太厲害，我並不覺得憑我的本事能找到他的破綻，而我無親無故，也不會有個甘願在身上刺上地圖的弟弟來救我。最多就是祈禱會有好心人路過把我放出去吧。」

說到這兒，那囚徒開心笑道：「結果果然遇到好心人了誒~光明神一定會祝福你的。」

因為我殺了它的很多無能手下，提升了教會的平均素質，所以賜福於我麼？那光明神可真是寬容偉大之極了。王五沒理會對方的奉承，轉而問道：「設計製造者，是誰？」

直覺中，總覺得會有一個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而果不其然……

「是大祭司和一個叫金正陽的聯盟人聯手設計製造的，啊，說來那個金正陽實在是厲害啊，年紀不大，已經是宗師境界，法陣設計上也很有一手……不出意外，現在應該是聯盟的第一高手了吧？」

後面的奉承話，王五基本沒聽進耳朵裡，只聽到金正陽的名字就足夠了。

果然這個監獄和金正陽有關係，不過他一個聯盟人，千里迢迢跑到帝國來幫人家造監獄，又是什麼用意？

「當然是為了找人幫忙，或者說被人找來幫忙的，詳細情況我也不是特別清楚，畢竟我只是個囚徒嘛~」

說到這裡，那囚徒長歎一聲，將過去的事情跟王五說了出來。

「當時呢，大陸上有一夥兒犯罪分子，在各國間流竄作案，他們人數雖然不多，但各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實力強大，無惡不作，一時間無人能制。然後呢，聯盟那邊怎麼樣我不清楚，但在神聖帝國這裡，光明教會的人可是為了他們傷透了腦筋，作為正義的代言人，眼睜睜看著一夥兒惡徒在國內肆虐，卻無能為力，對教會的聲望也是嚴重打擊。」

「後來教會就接連派出仲裁者和神官組成的小隊，試圖進行圍剿，結果幾場戰鬥打下來，損兵折將，慘不忍睹。最可恨的是，有時候就算打贏了，卻留不住對方，那些人逃跑的本事真心是天下第一，過不多時就捲土重來，而且比前一次變得更加強大。」

「如此幾番下來，帝國這邊就連一個宗師境界的築夢師都被對方暗殺成功，那可是相當於神聖大祭司的絕世高手啊。自然是人心惶惶，而這個時候，剛剛晉陞大祭司職位的溫斯頓站了出來，提出了一個引君入甕的計劃。他打算在皇宮之中修建一座固若金湯的地牢，布下天羅地網，然後將對方引過來徹底鎮壓，一勞永逸。當時很多人嘲笑他是異想天開，那伙兒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你布下天羅地網，憑什麼要以身涉險呢？」

「結果溫斯頓果然是有備而來，他只拿出兩件東西，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第一件，就是監獄設計圖，雖然只是草圖，但目睹草圖的人無不為這奇異的構思感到歎為觀止，若是真能製造出來，就算是當時大陸的頂尖高手也要被徹底鎮壓，動彈不得。不過僅僅這樣當然不夠，還需要一個足夠的誘餌，將對方引誘過來，所以溫斯頓就拿出了第二件東西……天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將那伙兒人中的一員生擒活捉了！」

「當然，被活捉的，只是那伙兒人中的替補角色，可是以那幫人的秉性，就算是個替補，也肯定會全力前來營救，不愁他們不上鉤。溫斯頓當時的問題就是，那個在別人看來已經天衣無縫的監獄設計圖，在他看來還是不夠。還需要有個精研法陣結界的高手來幫他做進一步的完善。可當時整個帝國，比他修為高的或許還有一兩人，比他更精通陣法的，那是真的找不到了。好在帝國沒有，聯盟有，自由聯盟在學術領域一向領先帝國，而那伙兒人流竄作案，自由聯盟也深受其害，有足夠的出手理由。」

「當時聯盟派來的就是個名為金正陽的年輕人……說年輕也不算太年輕啦，也都三十好幾了，可是不到四十歲的宗師級，在大陸歷史上也著實不多見，那人是真正的驚采絕艷，比起教會的希望之星溫斯頓還要更勝一籌，兩人籌劃了幾天幾夜，不但將設計圖上已有的十四層進一步完善，甚至設計出了史無前例的十五層血色牢獄，真是不給人留一點活路啊……而這個消息，溫斯頓並沒有刻意隱瞞，很快，在一個小圈子裡，這個皇宮監獄的消息就流傳開來，同樣，也包括某位替補被關在十四層的消息。這既是激將法，也是拋出誘餌，準備釣魚了。那伙兒人一向以不拋棄不放棄著稱，眾志成城團結一心，絕不會丟下任何一名同伴，聽到這個消息後……」

說到這裡，那囚徒仰面向天，一臉滄海桑田的感觸：「你一定猜不到後來發生了什麼。」

王五笑了笑：「我猜他們沒來，然後你就在這裡被生生關了三十多年。」

「……」年輕人滄桑的表情凝結在臉上，不多時，他像是木偶人一樣，僵硬地轉過脖子，「你怎麼知道？」

「明擺著的麼，換了是我，我也不會管你。」

那年輕囚徒勃然大怒：「你這是什麼話？！不拋棄、不放棄，這句話是放屁麼！？」

王五擺了擺手指：「別搞錯了，不拋棄、不放棄這句話不是針對你一個人說的，隊伍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容拋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不明白！」

「簡單來說，沒有理由為了你一人，拋棄其他隊員的性命，這裡不是自由聯盟夢幻劇場，你也不是大兵瑞恩，犧牲眾多正式隊員，救一個替補，憑什麼？對其他隊員就公平了？何況，你是為什麼被人活捉的？因為正式隊員的失誤，還是你自己蠢，被人家抓住？」

年輕人頓時語塞。

「另外，如果營救行動真的有成功幾率，那或許還有出手的理由，可明知是送死的話，那最好是死你一個咯，想要成為正式隊員，真正融入組織，就要有為組織犧牲的覺悟。而若是你沒有這份覺悟，他們也犯不著為一個組織外的人送命，明白了嗎？」

「這是詭辯！」

「這是現實啊同學~」王五好笑地聳了聳肩，「你在這裡想了三十多年，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通啊~」

「你妹的現實啊！」

「嘖，你這是什麼態度？不想出去了？」

年輕囚徒頓時一愣，隨後臉上就換上討好的笑容：「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說……你看我這麼可憐，被人當成棄子拋棄了三十多年，你能不能大發慈悲把我放出去呢？你能一路闖到這裡，顯然可以解除我身上的禁制吧？再說了，你一個自由聯盟人，千里迢迢跑到這裡，大概是想借助監獄囚徒的力量，大鬧皇城，來為你們的正面部隊爭取時間，對吧？我保證可以幫上忙啊，雖然只是替補隊員，但其實我的個人實力絕對有正選的水準！而且這座監獄我非常熟悉，哪個囚犯值得利用，哪個囚犯最好是關死在這裡一輩子，我都可以一一分辨出來，很有用吧！？」

王五笑了，花了幾分鐘走近幾步，來到年輕人的囚室前，坐了下來：「說說看，這座監獄裡，有多少值得利用的力量？」

「宗師級的高手有七個，不過如今能維持戰鬥力的大概一個都沒有，全都要降個兩三級來計算，除此之外，高級巔峰的有十二三人，能維持戰力的只有我一個，其他人大概能勉強維持在天關上下就不錯，再往下就不必多說了吧。這些人中，能夠利用的，宗師級有五個，高級築夢師有十個，除此之外，也有些相當出色的武者，就是不知道多年牢獄生涯後，還能剩下幾分本事。」

王五點了點頭：「總的來說，還是一股相當可觀的力量嘛。」

「當然，帝國最高監獄嘛。」

「所以，其實也不缺你一個了？」

「……哥，我叫你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真）：我們絕對不會拋棄你的！棄你的！你的！的！……

和十四層的年輕囚徒見面之後，雖然兩人的談話氣氛還算和睦，不過王五始終沒有信任過他。倒不是不相信他所說的監獄歷史，而是不信任他這個人。

這個年輕人身上，疑點實在太多了，三十多年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又沒法沉入夢境空間消遣解悶……大多數人早就精神崩潰了，那些等級狂降的築夢師，也是因為精神受創，無法自由操控夢境。這傢伙自稱戰力沒有多大損失，顯然精神世界早已抵達非人境界，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又有誰能信任一個被關在十四層的精神病人？

而且，三十多年來，被人拋棄的怨氣不斷累積，這傢伙的內心深處該是何等扭曲？如今雖然談笑風生，可誰知道放出去以後，這傢伙會不會狂性大發報復社會？一個被關在地牢最深處的囚犯，究竟擁有多強的實力，又有誰能估量的清楚？這傢伙自稱只有高級築夢師的巔峰境界，也就是「道」級，可是築夢術的境界和築夢師的真實戰力卻完全兩回事，至少王五就不怎麼害怕匠級的高級築夢師。

一個實力異常強大，行為舉止詭異難測，內心充滿怨毒的囚徒，無論如何考慮，都能輕鬆找到一百個理由將他捨棄在這裡。

基於以上考慮，王五伸出手，以七絕劍氣斬斷了囚室的鐵柵欄，並在警報爆發前的瞬間，以盜夢術將那磅礡湧出的夢境之力全數吸入體內。

才剛剛風平浪靜的夢境王國中，再一次刮起暴風，但是王五並不在乎。

「恭喜你，你自由了。」

隨著鐵柵欄的破裂，整個十四層的法陣都隱約產生了變化，雖然關鍵的幾個輸出點被王五用盜夢術強行堵上，可是變化依然在不斷地進行。

整個十四層法陣，幾乎有一半用來壓制這個相貌年輕的囚徒，如今這股壓力正在如退潮一半急速消失，不多時，年輕人身上的力量便開始恢復，最初只是像濛濛細雨，不多時便形成了驚濤駭浪，夢境之力宛如實質一半，以肉眼可見的形勢瘋狂湧向那名囚徒。

「哈哈哈哈哈！」

得到能量的滋潤，年輕人在最初的片刻驚愕之後，很快便陷入狂喜，仰天狂笑。

「哈哈，好爽，好爽啊，久違的力量終於回來了！我的夢境之力啊，我愛你們哈哈哈！」

隨著年輕人的瘋狂笑聲不斷激盪在十四層的空曠空間中，整個監獄開始不斷顫抖，宛如地震。而這，只不過是年輕人一聲驚人力量，在解封後下意識的震顫！

王五就站在囚室外面，冷眼注視著年輕人找回自己的力量，單憑這股驚人的餘波，不難判斷他如今至少還保留著道級築夢師的實力，將玄玄不可言喻的夢境之力實體化，這的確是道級築夢師才有的本事，而這個年輕人的真實境界，或許還不止於此。

當然，如今看來年輕人的稱呼並不怎麼適用，三十多年前就有這等修為，他的年紀只怕至少也在六七十歲。

「爽，實在是爽。」

不知過了多久，監獄中的地震才平息下來，那名囚徒長長出了口氣，一臉高潮後的餘韻。

老實說，看起來其實挺噁心的。

「喂，小子……」

王五眉頭一皺：「你叫我什麼？」

那囚徒一臉玩味：「小子，不然你指望我叫你什麼？沒看錯的話，你才是入夢初期？」

聽了這話，王五忽然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兩排潔白的牙齒寒光閃爍，令那囚徒心中一驚。

下一刻，王五腳下微微一動，整個十四層的法陣都產生了些微的變化，那囚徒臉色陡變：「哥，哥！我錯了哥，剛才就是個玩笑，您千萬別當真。」

王五點點頭：「我知道，就算你真的精神失常，只要智商沒丟，也不可能這個時候明目張膽挑釁一個隻身深入十四層的人，對不對？」

那囚徒被說破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辦法，剛才那種情況，表現得太平靜，反而容易給人留下工於心計城府深沉的印象，還不如扮演一回惡霸，想不到你不吃這招啊。」

「沒辦法，誰叫咱善解人意，情商高超呢？」

兩人相對而笑，只是笑容之中各有算計，顯然誰也沒說真話。

「哎呀對了，還不知道恩公姓名呢，救命之恩，咱一定潮吹相報……不對，湧泉相報啊。」

囚徒神色誠懇地請教起了姓名。

王五眨眨眼，同樣一臉誠懇地說：「我杜明羽向來是施恩不圖報的。」

「哦哦，果然義薄雲天，只得欽佩，我阿拉丁在此謝過杜大哥的大恩大德了！」

「哦？阿拉丁？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沒，現起的，反正三十多年過去，原來的名字是什麼都不重要了。」說著，阿拉丁幽幽一歎，「也不知原來那些老夥計們都怎麼樣了！」

之後，阿拉丁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個幽暗的監獄：「雖然還是同一片空間，真是恍如隔世啊。杜哥，這次你幫了我大忙，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王五點點頭，也沒客氣：「目前就一件事，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你已經知道了，所以……」

阿拉丁咧嘴一笑：「哦哦，我明白，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該死的監獄困了我三十多年，早就想強拆了它，不過只有我一人的力量還不夠，至少要解放這監獄裡的其它高手，大家合力才有出路。否則單單是兩個看門人就讓人頭疼。」

說完，阿拉丁目光殷切地盯著王五：「雖然杜……大哥你修為不高，可是能一路破解法陣走到這裡，顯然手中握有相當強力的底牌，若是你能幫我，咱們兩人很快就能解開監獄中大部分人的禁制，將他們的力量解放出來！」

嘖，想看我的底牌？王五心中冷笑，淡淡開口：「免了，你一個人去吧，以你對監獄的瞭解，沒有我幫忙，也不至於被法陣困住吧？」

「……明白了。」阿拉丁頗為失望地歎了口氣，「杜大哥還是信不過我啊~」

「是啊，你來告訴我，你身上有什麼值得信任的點麼？」

「……真是令人黯然神傷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阿拉丁也不勉強：「那麼，這段時間，杜大哥你要做什麼？」

王五向後比了比手指，阿拉丁頓時大吃一驚：「喂喂，你要深入十五層？！那裡真的是一片死地啊！我一開始絕對沒有說謊騙你，進去就出不來的！」

王五笑問：「你進去過？」

「靠，進去過的話，我還能站在這裡麼？」

「那你怎麼知道進去就出不來？」

「……大哥啊，你非要親口嘗過才知道狗屎不能吃麼？」

「嘗都沒嘗過，你怎麼知道那是狗屎而不是咖喱？」

「……杜大哥，咱們換個話題吧，這個太重口，我有點撐不住了。」

王五說道：「總之，之後我會繼續深入十五層，不一定什麼時候出來，所以解放監獄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這裡是我對監獄法陣的一點理解，應該能幫得到你忙。」

說著，王五輕輕打去一擊夢境滲透，在夢境空間中，將一大疊圖紙送了過去。阿拉丁在一片虛空中接過圖紙，並沒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夢境空間。

接過圖紙後，阿拉丁簡單掃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這圖紙……簡直就像是設計者親自還原出來的一樣，將法陣中的薄弱環節，關鍵罩門都標示了出來，就連受困三十多年的自己，對法陣的理解也不會比這圖紙上所寫的更甚，在之後的行動中，這疊圖紙的作用根本難以估量！

至此，阿拉丁再也不敢對眼前這個少年人有絲毫的輕忽。

「哦對了~」王五忽然以一種補充PS的語氣，輕聲說道，「這監獄的前三層裡，有幾個我的熟人，你在搞暴動的時候，幫忙關照一下。」

說著，將韓璐等人的樣貌以夢境滲透的方式遞了過去。

「放心吧，既然是杜大哥你的熟人，我一定會好好關照！」

「對了，關係也沒那麼近，所以用他們來威脅我是無效的哦~」

「哈哈，杜大哥看你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嘛~」

兩人相對而笑，笑容顯得無比誠懇。

————

不多時，兩人分道揚鑣，阿拉丁帶著王五繪製的圖紙，開始由下向上小心翼翼地避開監獄中的警報機關，尋找被關押在各個角落的囚徒，為其解放禁制，拉攏入隊，為之後的大行動擴充隊伍。

至於王五，則如自己所說的那樣，開始接近第十五層的血色空間。

老實說，目前王五手上的事情還有很多，例如解放監獄，帶領一眾囚徒在帝國後院點火，這種事情本該他親力親為，交給阿拉丁這個外人著實不令人放心。而瑞貝卡、梅麗爾這兩位皇妃的剩餘價值也沒搾乾。

可是這些和血色空間相比就不值一提了，陽成學院的血色空間正式開啟了王五修行築夢術的大門，而這個皇宮監獄中的血色空間，又會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姑且不提血色空間中可能留下的遺產，單單是這份空間所帶來的熟悉感，就足以讓王五下定決心。

第三百三十三章：那個沒用的廢柴就請你們笑納吧！笑納吧！納吧！吧！……

進入血色空間，並沒廢去王五太多的功夫。

血色空間的製造，是為了當初那伙兒震驚大陸的犯罪分子，其實並不歡迎外人擅闖，不過空間的那點禁制對王五來說已經是恍若無存了。

在陽成的血色空間，王五已經積累了太多經驗值，眼下這個空間雖然血色濃郁，在王五眼中卻明顯是個簡化版，渾身都是破綻——不然的話，王五還真不敢貿然進來呢，若是像陽成那個空間一樣難纏，以王五如今的盜夢術修為，一樣是能進不能出。

不過，不愧是金正陽的手筆，空間依然帶給人異常強大的壓迫感，阿拉丁所說的能進不能出，也不是開玩笑的，若沒有王五逆天的盜夢術，想要憑自己的本事破開空間的禁制，那除非是金正陽親臨吧。

血色空間之中是一望無垠的血色沙漠，沙漠中一片空曠，彷彿比陽成的空間更為廣闊，只是……漫步其中，能感受到的只有難耐的孤寂，這裡，並不會出現三位性格各異的大宗師陪他說話聊天。

王五繞著血色空間轉了一圈，不出意外，一無所獲，一切彷彿都證明了阿拉丁所言不虛，這個空間自從製造出來以後，就完全沒有發揮過應有的作用，只是一個空無一人的死地。

不過……王五信心十足地笑了笑，自信直覺不會欺騙自己。

既然在地面上找不到，大不了掘地三尺嘛~這有何難？想到就做，王五高高舉起右手，深呼吸一次調整狀態，之後，盜夢術全力釋放！

轟轟轟！

整個血色空間，都隨著王五這一擊霸道無比的盜夢術而開始了強烈的動搖，地面上的血色沙石如同被橡皮擦過的圖紙，以肉眼可見的，一層層地快速消失著。

果然不出所料，血色空間看起來是真實存在，其實卻是當年金正陽和溫斯頓聯手投影出的獨立位面，算是介乎現實與夢境之中。王五的盜夢術可以直接抹除空間內的事物。

而隨著一層層的沙塵消失，漸漸，埋藏在沙漠之中的東西暴露在王五的視線之中。

那是幾封信。

經過漫長的歲月洗禮，那一疊信紙已經有些殘破，不過上面的字跡依然可以辨識出來，王五將信撿起來，從最上面那封讀起，一眼掃過，就吃了一驚。

雖然早就對這片血色空間有了些許的猜測，不過信上的內容還是有些超出他的預期啊。

「金正逼並擼斯頓：

傻逼們你們好！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已經順利潛入了你們那個號稱固若金湯全無破綻的監獄之中，並圓滿完成了一次進出，如今大概正悠閒地在帝國境內為非作歹，燒殺擄掠，你們自以為天下無敵的血色牢籠，其實真心就是一坨屎，完全不放在我們眼裡，想用這種小兒科的東西來困住我們，你們實在圖樣圖森破了。

哈哈，讀完第一段話後，想必你們會因為這次自瀆不成的傻逼舉動而懊悔不已吧？而我們呢，則會因為你們的懊悔而倍加興奮，高潮迭起，謝謝你們用自己的低能來反襯我們的強大，我們是天下無敵的冒險者組合GM小隊，請繼續支持我們，記得給好評哦親~

PS：某個晚救了一會兒就怨氣沖天的廢柴我們不要了，請你們安心笑納就是。

此致

敬你大爺

GM小隊隊長你親爹」

讀完這封個人風格無比強烈的信後，王五實在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阿拉丁三十多年的苦逼生涯總算有了一個解釋，雖然他本人肯定是不會接受的。不過想來也情有可原，作為替補隊員，如果對正選隊員沒有一點信任，如何侈談融入隊伍？

不過這都是細節問題，不值得在意，關鍵是這封信麼……王五怎麼看怎麼覺得一種莫名的違和，遣詞造句什麼的倒也罷了，這個字跡實在很眼熟，非常眼熟啊！

是誰呢？

而第二封信，風格就有了很大變化。

「金正陽並溫斯頓：

寫下這樣的文字，從我個人角度來說，實在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GM小隊行走大陸，雖然名聲頗有爭議之處，可我們自認為並沒有招惹到二位閣下，甚至對二位多有容讓之處，不知為何要布下如此陷阱針對我們，更抓走我們的替補隊員？以二位的智慧地位，不該被各大國的輿論機器所騙，思前想後，唯有利益二字可為解釋。而既然是利益之爭，走到今天這一步，之後唯有你死我活，下次見面，GM小隊絕不會手下留情。

此致

敬禮

GM小隊副隊長阿卡莎」

阿阿阿阿……阿卡莎！？

雖然心中早就隱約有過猜測，但真的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王五的瞳孔還是不由猛烈收縮了一下。莎莎啊，想不到你當年如此調皮，在帝國創下了這等風光偉業，著實令人欽佩啊……

到了第三封信，字跡口吻又是一變，內容與前兩封大同小異，都是表示從今以後彼此便是死敵，落款不出意外是周通，最後一封更是簡明扼要，連信件的基本格式都不顧，就一行字：「有仇必報。」落款則是李奧瑞克。

四封信看完，王五心中已經理出了一個輪廓。

三十多年前，風華正茂的阿卡莎等人組建了一支GM小隊，在隊長你親爹同學的帶領下，足跡遍佈大陸各國，為所欲為，四處吸引仇恨。或許他們的行為並不是純粹出於惡意，不過顯然是得罪了不少權貴，因此在輿論的渲染下，就成了無惡不作的組合。最後引得兩個超級大國的高手聯起手來，共同布下了陷阱來針對他們。

只可惜，如今天下無敵的金正陽和神聖大祭司溫斯頓，在三十多年前還遠沒有今天的修為，雖然設計的局面非常精巧，又是強強聯手，最終的結果卻是恥辱落敗，自以為天下無敵的血色牢獄，不知被他們用什麼手法破了開去。更在兩人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就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又闖了出去，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對此，神聖大祭司作何感想，王五不得而知，但金正陽顯然不甘心失敗，很快就捲土重來，根據上次經驗教訓，設計了更為成熟的陷阱，並以激將法引誘GM小隊前來，這一次終於取得成功，阿卡莎等人被困血色空間，三十多年也不能脫困。

不過，這裡面就有一個問題，GM小隊的正式隊員有四人，可血色空間裡卻只關了三個。那個地位凌駕於三人之上的你親爹同學，跑到哪裡去了？

如果說當時金正陽為了安全考慮，故意避開了隊長你親爹，只陰了阿卡莎等三人，那麼之後三十多年，你親爹又去了哪裡？如果說當時被關的有四個人，那麼隊長你親爹是怎麼逃出去的？還是已經死在空間裡了？

而且王五和阿卡莎等人也頗為熟稔了，卻從未聽他們提起過GM小隊，這又是什麼原因，那不是挺風光的歷史麼，有什麼理由避而不談呢？

這一次血色空間之旅，寶貝沒找到，問題卻找來一大堆，王五雖然思維敏捷，一時間也被這些問題搞得有些頭疼。

不過頭疼之餘，這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卻讓他渾身都不由顫抖了起來。

太尼瑪爽了，這一趟血色探險，果然沒白來！

花了好久，王五才平息下心中的澎湃激情，不再考慮那些八卦問題，轉而認真打量起了這個血色空間。

老實說，這裡面還有個問題……如今這個簡化版的空間，雖然遠遠比不上陽成那個，但禁制力已經非常強大，以王五對阿卡莎等人的瞭解，換做是現在麼，三人聯手倒可以攻破空間，但三十多年前，三個人的修為絕對差得遠。

能讓金正陽和神聖大祭司自信滿滿的作品，怎麼可能真的是坨屎？

其中的關鍵人物，應該就是GM小隊的隊長，而通過那個隊長的信，王五心中隱約浮現一個人影。

……草泥馬，不會吧！？

王五非常用力地甩著頭，將剛才直覺得出的結果甩出了腦海，這才感覺鬆了口氣。

不可能，那一定是不可能的……

————

除了四封八卦氣息十足的信件之外，王五並沒在空間中找到更多的東西，想來也是，GM小隊來闖關，總不會故意留下什麼遺產給金正陽他們。

不過這一次有這些天大的八卦入手，王五已經心滿意足。歎了口氣，王五就準備破開這個血色空間，然而才抬起手，他又猶豫了一下。

現在……不出意外正是阿拉丁同學大展身手的時候，很可能已經和皇宮的守軍打得不可開交，他又何必這個時候跳出去吸引仇恨呢？

想到這兒，王五決定稍等一會兒，只是在血色空間一閒下來，莫名其妙的，思緒如潮水一般湧動上來不可遏制。

腦海中，不斷出現那些熟悉的人影，有阿卡莎，周老道，骷髏王，還有銀霜，杜明羽……當然凱麗出現的次數也非常多。

啊啊，這算是思鄉了嗎？

不過，要不了多久，大概就能回去了。

看著血色空間翻騰的血雲，王五笑得無比開心。

第三百三十四章：這種抓住一切機會打野戰的行為當真令人欽佩不已啊……

從血色空間脫困而出的時候，映入王五視野的，是一片慘不忍睹的廢墟。

阿拉丁的破壞力比王五預期得更高，他在解放了大部分囚徒之後，完全不知道隱忍為何物，直接點燃了戰火。

最先倒霉的是那兩名看門人，兩人都是道級的築夢師，二人合力，那是妥妥的一個宗師級，配合監獄法陣的話，只怕就連神聖大祭司都難以在正面戰鬥中討得好去。然而這一次，看門人最大的屏障，監獄法陣已經被人破解，而單憑這兩人的力量，在盛怒的囚徒面前，卻顯得不堪一擊。

當時，超過十名高級築夢師同時出手，夢境之力直接投影到現實位面，龐大無可阻擋的力量將兩名看門人當場碾壓成了粉末，屍骨無存！

打響了開戰的第一炮後，阿拉丁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在皇宮中投影出熊熊烈焰，風高放火天，當時正是一個初夏大風之夜，烈火才一點燃，就被風勢推得四處蔓延。

而伴隨著沖天的火光，從地下監獄中脫困的逃犯們，也陷入了瘋狂之中。

「哈哈哈，狗皇帝，想不到老子還能活著出來吧？！今天就要你付出代價！」

「皇宮的味道！真的是皇宮的味道！啊啊真是久違了啊，皇宮裡的美女們，還記得我田大爺的棒子嗎哈哈哈！」

「十多年不見，這皇宮建築群還是一樣的沒品啊，就讓我來認真修正一下，賦予你真正的藝術力吧~」

毫無疑問，阿拉丁的精神世界絕對不正常，而其他那些在監獄中度過漫長歲月的囚犯，只會比他更加瘋狂！

一時間，皇宮自監獄所在的偏僻角落開始，混亂飛快地蔓延開來。

異變突生，皇宮中的衛兵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號稱堅不可摧的監獄居然會全面淪陷！當年由大陸最頂尖的築夢師設計製造的機關居然會失效！第一時間，衛兵們舉止無錯，滿面慌亂。

監獄之中關押的都是窮凶極惡之徒，哪怕多年囚禁實力下降，依然不容小覷，而皇宮此時卻恰恰處在兵力最為虛弱的時候，相當一部分高手被抽調去了前線，皇宮如今只是維持了最低限度的兵力！

兩名宗師級，外加十五名高級神官和築夢師，這就是皇宮之中，第一時間拿得出手的兵力。比起越獄的犯人，數量顯得無比單薄。好在他們沒被人囚禁數年導致實力暴降，相反在皇宮內部的陣法幫助下，卻能發揮十二成的力量。相反對手的實力往往連一半都剩不下。

越獄的犯人們雖然在第一時間造成了很大的破壞，至少有數十名皇宮中的僕人女傭遭到虐殺，死在戰火中的甚至包括了幾名大貴族和皇室成員！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因為逃犯們開始不聽指揮各自為戰，皇宮衛兵卻穩住陣腳步步為營，逃犯們雖然佔據數量優勢，卻漸漸被壓制住了。

眼見形勢有變，阿拉丁的反應非常快，不愧是昔日轉進如風GM小隊的替補隊員，當機立斷髮出命令：「大家，玩夠了的話就撤吧，他們抓不住咱們……所有人的。」

說完，阿拉丁一馬當先，帶著一串囂張絕倫的笑聲，猛地飛入高空，一眨眼就不見了。而在他身邊，幾個神智略微清醒的築夢師、墮落神官也隨之四散而逃。

只有一些殺紅了眼的逃犯，依然在皇宮中和衛兵們糾纏不休，可是過不多時就被一擁而上的衛兵圍攻致死。

王五從監獄中走出來的時候，戰鬥差不多就進入了這樣一個尾聲階段。

「哎呀呀，比我想像得要結束得快啊。」

本以為阿拉丁等人會血性十足地和衛兵們戰個痛快，至少也要試圖佔領一下皇宮什麼的以發洩怨氣，以他們的實力來看，其實有不小的勝算，結果他們倒是心寬，一看戰事艱難，居然四散而逃了，全然不顧多年囚禁帶來的恥辱。

不過，雖然目前來看佔領皇宮已經不現實，但經歷了逃犯們的第一輪衝擊，皇宮內已是一片狼藉，正值此時夜色正濃，王五笑了笑，便將自己的身形融入陰影之中。之後，非但沒有遠離皇宮，反而向內部行去。

他的目標非常明確，憑著上次分別前在對方身上做下的記號，他沒花多久就在一個地下室找到了……一絲不掛的梅麗爾。

「姑娘您可真是豪放，上面打得如火如荼，您在這裡快感如潮，這種暴走的性慾，就連我也自愧不如。」

地下室中燭光幽暗，卻照出了一間裝潢奢華的小型臥室，一張心形的粉紅大床擺在房間正中，這隱蔽的地下室功能自不必多言，乃是皇室成員的偷情好去處。

王五進門的時候，梅麗爾正赤身裸體擁著小公主，兩隻纖細的巧手，在小公主身上來回遊走。而原先那個機巧可愛的小公主莉莉絲，則是神志恍惚，兩隻圓滾滾的大眼睛中，只露出茫然的目光。

見到王五進來，梅麗爾立刻用床單裹住了小公主，倒沒在乎自己的裸體也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中。

對於這種大方的姿態，王五點頭表示滿意：「爽到了？」

「哼，托你的福咯。」

「哈哈，調教之書還好用吧？」

「好用你妹，上面就一句話：趁亂挾持小公主，霸王硬上弓。這他媽算什麼調教之書！？」

「哈哈，結果你不還是照辦，而且爽到了？管他是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能艹到妹子的辦法就是好辦法。」

「……哼，說吧，你又來幹什麼？」

王五攤攤手：「明擺著的麼，你說說看，犯下嫖宿幼女這種滔天罪行，你覺得自己在帝國還混得下去麼？」

「……啊！？」

梅麗爾卻彷彿大夢初醒一樣，猛地睜大眼睛掩住嘴，然後顯出驚恐的神色。

「臥槽，你不會是精蟲上腦然後就什麼都沒考慮，直接把小公主上了吧！？」

「我一介軟妹哪兒來的精蟲……？」

「經蟲上腦也是一樣啦，總之，你現在已經無路可走。」

「只能追隨你的腳步了，對不對？你大爺的，當初給我調教之書的時候就沒安好心吧？我這一走，顯然是要帶上小公主，算上瑞貝卡那賤人，屆時你手中既有帝國皇妃又有帝國公主，嘖，人質簡直可以批發賣了對不對？」

「哈哈，跟我一起去自由聯盟有什麼不好？景色秀麗鳥語花香，正是你陪小公主打野炮的好地方啊~」

說完，王五伸出手：「痛快點一句話，來不來？」

梅麗爾很是憤懣：「我現在還有的選麼？」

「哎呀，別裝得這麼不情願嘛，其實你心裡早就想要了對不對？」

梅麗爾更是憤怒：「你裝一次傻又能怎樣，非要把話說這麼明白！？咱可是背叛了祖國和夫君誒，要沒有個合適的借口，我這輩子都要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說完，梅麗爾抱起小公主，就要跟王五離開皇宮。

「稍等，你就準備這樣走去自由聯盟？」

梅麗爾沒好氣地問：「不然呢？」

「須得有個投名狀。」

「我上哪兒給你找投名狀去。」

「剛才你自己都報出答案了嘛。」

梅麗爾不愧是王五的同道中人，眼珠一轉就猜到了答案：「你是說讓我幫你……」

王五非常滿意對方的聰明，雖然這個女人並不算絕頂聰明，卻是孺子可教，在他所認識的女人中最容易溝通。

————

被監獄逃犯衝擊，皇宮如今顯得兵荒馬亂。

阿拉丁在撤退前，組織發動了一次異常犀利的反撲，令皇宮守軍左支右絀，狼狽不堪，皇宮宮殿也多有破損。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負責維持皇宮治安的皇妃梅麗爾，終於姍姍來遲，出現在皇宮內殿之中。

內殿是皇帝最為親近的人居住的地方，如今有五位皇妃在內殿的避難所避難，見到梅麗爾，幾位皇妃臉色不一，但終歸是有些安心的。

梅麗爾雖然行事荒唐，做事的手腕卻是實打實的，令無數人抓狂的聯盟盜賊就是在她手中落網。

至於今夜的異變，倒真沒有人想到她頭上。

「梅麗爾，情況怎麼樣了？」

開口的是一位金髮女子，正是眾多皇妃中的大姐，也是夏洛特最為敬重的一位皇妃。

「喲，安雅姐，你好啊~現在情況很嚴重，我是來帶大家轉移的。」

安雅有些懷疑：「轉移？避難所還不夠安全嗎？」

梅麗爾聳聳肩：「理論上監獄的防護比這裡更森嚴，結果嘛……」

安雅皺起眉：「你是說有內奸？」

「再堅固的堡壘，從內部崩壞也是沒辦法的，好在夏洛特臨行前告訴了我一條密道，可以通向另一個避難所。」

「另一個避難所？為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所以才說明它足夠安全啊。」

安雅非常嚴肅地凝視著梅麗爾的眼睛，後者也非常坦然地與安雅對視，半晌就笑了起來：「安雅姐，何必？」

安雅實在無法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取出一絲一毫的心虛，終於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

第三百三十五章：其實夏洛特咱就是調戲調戲你，你這實在是著相了啊哈哈哈哈！

前線的戰事，雖然屢屢出現波折，但大體而言，還是勢不可擋地向著有利帝國的方向傾斜過去。

哪怕抽掉了大量兵力回防北地邊境，哪怕有相當數量的高手回國去圍追堵截那支特種小隊……可是認真起來的帝國軍隊卻勢不可擋。

帝國的先鋒軍，已經完全佔領了東部行省，並且分兵進軍南部行省，接連攻陷多座城市。銀霜雖然在中央行省和毒蠍軍團，近衛軍團殺得難解難分，終歸不是天神下凡，帶領一群豬隊友，她已經做到了最好，再也無力阻擋帝國其他軍團的腳步。

形勢，依然掌握在帝國人的手中。

對此，皇帝夏洛特總算鬆了口氣。尤其昨天剛剛接到帝都的緊急來信，信中聲稱那個聯盟小隊已經在皇妃梅麗爾的英明指揮下落網，皇帝心中更是大石落地。

王五並不是頂尖高手，卻比頂尖高手更讓人心浮氣躁，如今解決掉這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這場戰爭在夏洛特心目中就已經贏了一半。

自由聯盟，值得在意的就只有兩人，一個是金正陽，一個就是王五，銀霜再強終歸是北地人，形勢一旦不利於北地，她沒有死戰的理由。

得到消息後，夏洛特破例放了一天假，在軍營中認真休養了一天，咄咄進逼的帝國軍隊也暫停了腳步。配合皇帝陛下進行休整。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夏洛特從簡陋的行軍床上坐起身，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情格外爽朗，心想不然就再休整幾天，然後結合如今的帝國形勢，發表一個簡短的講話，進一步鼓舞士氣，為接下來更大規模的進攻奠定基礎。

只要上下一心眾志成城，以如今帝國軍隊的絕對優勢，雖然三個月內佔領自由都市已經不可能了，可是時限放寬一兩個月，那還大有可為。

然而就在皇帝準備起床洗漱的時候，床頭的緊急通訊設備開始催命似的響。

皇帝嚇了一跳，牙刷險些刺破扁桃體，完成一次高難度的深喉。不過他倒是喜氣洋洋，上次這個東西響，他得到消息說王五落網，如今再響，莫非是從王五口中得到什麼重要情報？

結果才一接起來，就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夏洛特麼？」

會這麼跟他說話的，整個皇宮裡也只有一個梅麗爾，可這聲音卻分明是男人。

夏洛特的心終於沉了下去：「你是誰？」

「我是王五。」

夏洛特眼前頓時一黑，這個結果他並不是沒想過，老實說梅麗爾說王五落網的時候他就頗有些不踏實，後來得到消息確認王五已經被關進監獄才安下心來，但……看來當初的擔心是正確的！

王五這種人就不該留著，當場格殺才是唯一的正解！

而彷彿感受到了對面的殺氣，王五在通訊器中嘿嘿笑：「現在後悔也晚啦，還是面對現實吧。」

夏洛特卻沒急著回話，王五能拿到緊急通訊儀，皇宮一定出了大事，不過他絕不相信整個皇宮都會毀於一旦，皇宮的守護者，一定會用其他的方式與自己取得聯繫。

要有耐心，至少要瞭解了皇宮究竟發生了什麼。

「其實發生的事情很簡單，不必等你手下人，我來給你匯報也可以。皇宮監獄被我打破，囚犯基本都跑了個精光，順便衝擊了一下皇宮，不過守衛們很給力，沒有打下來。」

聽到這幾句話，夏洛特已經快要吐血，監獄中關押的不單單是極度危險的超級高手，更有些足以動搖帝國政壇的皇室成員！這些人若是被放出來，簡直要天下大亂！

「哎呀，其實你也不用太過為此擔心。」

「哦？為什麼？」

「因為比起他們，你更應該關心一下其他人。」

「比如？」

「比如，我聽說你有個非常得你寵愛的妹子？」

夏洛特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直衝上腦，儒雅的皇帝目眥盡裂，雙手猛地將床頭櫃的一角掰了下來！

「王五，你要敢動莉莉絲一根汗毛……」

「放心，我對小丫頭沒興趣。」王五在另一端毫不在意地解釋著，然後心中補充了一句，我沒興趣，梅麗爾的興趣卻大得很……

「……你想要什麼？」

按照王五的理論，在談判中先說出這句話的人就是輸，這個道理夏洛特不會不知道，可是為了小公主，驕傲的皇帝卻不得不暫且低頭。

「要你退兵，做得到嗎？」

夏洛特的回答毫不猶豫：「沒有可能。」

「那麼小公主殿下呢？」

「我會以半個自由聯盟為她血祭，以我手中的力量，足以令死者復生。」

「哦呵呵，好魄力，看來一個小公主還不夠份量。那我就再加加碼，現在瑞貝卡也在我手上。」

「然後？」

「……喂，瑞貝卡貌似是你的妃子，你就這個態度？太傷人了吧？」

夏洛特冷笑不語。

然後就聽王五在那邊好笑地說：「瑞貝卡，聽見沒，人家根本沒愛過你。跟他真正關愛的人相比，你連個零頭都不算。」

通訊器彼端，瑞貝卡的苦笑聲，讓夏洛特感到很不是滋味。對那個女人，固然談不上有多麼眷戀，終歸不是無情啊。

而王五的砝碼還沒有加完。

「一個瑞貝卡不夠，再加一個梅麗爾如何？」

夏洛特沒有答話。

「這兩人若是還不夠？我這裡還有啊，依賽貝拉如何？艾薇兒如何？……然後，安雅又如何？」

每一個名字，都彷彿重錘敲打在夏洛特的心臟上，而最後一個安雅，更是讓他險些吐血！

過了很久，夏洛特終於開口了。

「王五，你實在是厲害，出乎意料的厲害。」

王五在通訊器那邊笑了笑：「客氣了。」

「所以，如你所願，前線這邊，我暫且休兵。」

「哦哦，陛下真是深明大義。」

「然後，我會拜託大祭司閣下，不計一切代價去殺你。你……實在是太危險了，若是繼續留著你，只怕要不了幾年，你的威脅性還要超過金正陽。過去曾有人向我提議過，無論如何要在你真正成長起來以前將你扼殺，我並沒重視，的確是我錯了。但同樣的錯誤，我絕對不會再犯，這一次，我給自由聯盟一個機會，但不會給你。」

說完，夏洛特關閉了通訊。

而另一端，王五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股刻骨的寒意。

厲害，果然厲害，不愧是在登基十餘年間，令整個帝國風氣為之一變的帝王，這種決斷力實在遠非常人能及。

為了自己區區一人，居然不惜動搖戰略大勢，將帝國第一凶器神聖大祭司溫斯頓派來千里追殺，這皇帝果然有兩把刷子。而神聖大祭司的名頭也彷彿帶有獨特的魔力，單單是從皇帝口中說出來，就能止小兒夜啼，讓王五渾身發寒。

只可惜啊……夏洛特的性子也太急了點，還沒說完話就掛通訊，讓王五有句至關重要的話沒來得及說。

「夏洛特啊，老子現在是在聯盟境內跟你丫通話！」

看著眼前蔚藍的天空，明媚柔和的陽光，王五真心想笑。

帝國皇宮並沒有什麼只有梅麗爾知道的密道，卻有個只怕連夏洛特都不知道的秘密傳送陣！

正是地下監獄最深處的血色牢獄。

這片空間，是金正陽和溫斯頓共同開闢的獨立位面，也是陽成學院中血色禁地的雛形，雖然功效上，血色牢獄遠遠不及後者，但在現實位面單獨開闢一個穩定存在的位面，這卻是前無古人的絕對壯舉！

因為按照一般的理論，只有神明才有這樣的威能，光明神國就是一個切實存在的獨立位面，如果能開闢獨立位面，幾乎等於開闢神國。這一點，就算今天的金正陽和溫斯頓也絕對做不到。

而事實上，血色牢獄的出現，也的確是金正陽、溫斯頓這兩大高手全力聯手，加上幾分運氣的結果。金正陽後來雖然製造出了完美的血色空間，很大程度上卻是依托了最初的簡化版，單憑他一人之力，還遠遠不足。

所以這就使得兩個血色空間有著異常緊密的聯繫，兩個空間甚至可以說是一體兩面。先前王五還奇怪，既然當初這個十五層空間並沒起到應有的作用，為什麼溫斯頓還要留著它？現在看來答案很明顯，如果將這個空間廢棄，那麼陽成學院的空間會一道崩潰，然後那個名震天下的GM小隊便會重現人間。這一點，無論金正陽還是溫斯頓，顯然都不希望看到。

而這一點，則在王五用盜夢術將皇宮的血色牢獄，搞得搖搖欲墜的時候，就透過空間崩裂的縫隙看出的端倪。當他確認兩個空間緊密相連的時候，下一步的計劃就非常簡單了。將這個血色空間當作傳送陣，直接回歸自由聯盟！

王五的想法實在是異想天開，但很多時候，恰恰是異想天開的方法能夠切實解決問題！

夏洛特很有魄力，也很有眼光，可惜他卻沒有王五的異想天開，無論他如何憤怒，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才剛剛在帝都大鬧一場的元兇，如今已經在自由聯盟悠閒地喝茶！

第三百三十六章：老實說，八歧大蛇之類分明都是被逼出來的啊……

世事變化之快，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看著眼前幽靜安逸的校園，梅麗爾心中不斷感歎著世事無常。作為金手指界的一員，四處流浪幾乎是她的本能，二十年來也算走遍四方，卻還沒拜訪過大陸築夢師們的聖地，陽成學院，頗為遺憾。

陽成學院的名聲，對神聖帝國人來說也是如雷貫耳。因為皇家學院就是聲名赫赫，而陽成學院卻又是X+1一般穩居其上。梅麗爾一直想有機會能去陽成學院見識一番，卻始終沒能成行，如今得償夙願，心中卻著實沒有多少歡喜。

這一次旅途，實在是太多的奇妙。

時間倒退回大半天前，梅麗爾在王五的威逼利誘之下，不得不投敵叛國，並幫助王五誘拐了皇宮內的五位皇妃，當時梅麗爾還發愁，這麼一大幫人，大多數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女，王五帶著這樣的隊伍要怎麼躲避帝國接下來的大追殺？

結果王五果然是個有辦法的人，等梅麗爾將皇妃們從避難所騙出來，他就扮作小兵模樣當先帶路，一帶就帶到地下監獄裡去。沿途當然有皇妃發現異常，可惜悔之已晚。

再之後的事，在梅麗爾看來也是如夢似幻，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遍地機關的地下監獄，卻如履平地，那龐大的法陣竟然是被人破壞地一塌糊塗！而一路深入到地下十四層，眾人只看到一個宛如地獄入口的血色牢獄，結果穿過那道門，並沒有進入地獄，反而是跨越千里空間，直接出現在了陽成學院！

這一切，當真是莫名其妙……作為主管治安的皇妃，梅麗爾對築夢師們的法陣還有一些瞭解，很清楚這種千里傳送的陣法，雖然不是沒有，可最多只能傳送一兩人，而且代價極大，絕無可能讓他們這麼多人輕鬆自在地穿行過來。而且帝國既然擁有這麼強大的法陣，為什麼要安在監獄深處，戰爭時期都不肯用出來？

梅麗爾實在想不通，因為她當然不知道王五擁有的盜夢術，更不知道王五利用盜夢術，以血色牢獄的能量為基礎，直接連接到了位於陽成學院的位面節點，完成了一次神奇的傳送。只可惜血色牢獄的存在基礎非常穩固，王五盜取一部分能量，進行有限操控，想要整個空間崩解，卻還做不到。

梅麗爾想不通，但她並不鑽牛角尖，想不通就不去想，至少王五將她們帶到自由聯盟以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喊打喊殺。

在這間平平無奇的小平房裡坐著，梅麗爾仰面望天，實在沒法向後轉身，面對那五雙仇恨的眼睛。

事到如今，她投敵叛國的惡行已經暴露無遺，雖然她也有用力辯解自己是被逼無奈的，可惜她在姐妹中的信譽值貌似過低，人家根本不予採信。

然後呢，小公主現在也受了沉重打擊，自閉少女一般不言不語，一個人坐在角落中像個木偶人。瑞貝卡倒是淡定，就在自己身邊席地而坐等候發落。其餘幾位皇妃則是竊竊私語，好像在商量要怎麼逃跑，然後就是不斷對自己射來怨毒的目光。

得承認，這日子真心不好過，梅麗爾也算瀟灑自如的奇女子，可是千夫所指，絕經而死，這話也不是開玩笑啊~這個時候，她反而有些懷念王五。

雖然是王五那混蛋將她從前途無量的帝國皇妃，逼迫成為一名恥辱的嫖宿幼女犯，可是比起安雅等人，似乎還是王五這個敵人更容易溝通。

啊啊啊，王五啊王五，你在哪裡？

————

王五當然是在學院裡，千里迢迢從神聖帝國皇宮趕回來，王五的出現著實把很多人嚇得半死。大家還以為這傢伙在前線陣亡，遊魂返鄉了！

然而當人們看到王五理智氣壯地一路跑到高塔底下，開始光光光揣塔基的時候，才意識到這貌似是個活人！

「金正陽，在不在！？」

「給個話！」

「有事兒找你，別裝聽不見！」

「金正逼！聽見沒！？」

這一番狂吼，吼得滿學院的人都是後背發寒，有多少年了，沒人敢在金正陽面前出言不遜，老院長還算是個和顏悅色好說話的人，可他真生氣起來，也絕對是殺人不眨眼，而金正陽想要殺的人，還沒有幾個能活著。

不過大夥兒也真心期待，王五這一番大吵大鬧能將金正陽激出來。哪怕身處後方，如今戰事的糜爛大家也都是心中有數的，金正陽再不出面，自由聯盟只能是亡國亡種。

結果沒過多久，只見一道金光閃過，在塔下的王五就消失不見了，人們頓時嚇得不輕，也不知那孩子是被金正陽召喚到塔中面談了，還是就此人間蒸發屍骨無存了……

王五當然沒死，金光過後，他已經出現在了築夢高塔之中，只可惜並沒見到金正陽，接待他的，是小玄和小雪。

兩人都是一臉的苦相，小雪還頗為不高興地撅起了嘴：「想進門，說一聲就是了，犯得著在那兒胡說八道嗎？」

王五開門見山：「金正陽呢？」

小玄說：「老爹不在，別想了。」

「不在！？」王五真心沒想到，這個時候，金正陽居然不在自己的高塔裡老實呆著！？

難怪這麼多人齊聲呼喚，都不能讓老頭兒有所觸動，原來他根本就沒在！

「去哪兒了？」

小玄聳聳肩：「誰知道，臨走前說是要閉關修行，結果到現在也沒見到他人。」

小雪也有些生氣：「是啊，走了這麼久，都不肯跟我們通個話，太過分！」

兩人倒是誰也沒擔心金正陽的人身安全，這個大陸上能威脅到金正陽的，理論上也就剩下那個幾千年沒真心顯過靈的光明神了吧……

「有什麼事要找老爹嗎？簡單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幫你……說來，你不應該在前線廝殺麼，怎麼突然跑回來了？遊魂返鄉麼？」

王五當然有要緊事，只是金正陽不在，卻不方便對其他人說。

好在王五手中有個上好的擋箭牌。

「別的倒也罷了，主要是想找金老頭兒借個場地，安置幾個妹子。」

小玄目光一亮：「妹子？我靠不是吧，你這莫非天生自帶主角模板，把妹光環，走到哪兒都少不了女人，以前看你在學院裡招花惹草，又是凱麗又是華芸又是銀霜的……想不到你在戰爭時期反而變得更加蕩漾了！」

王五看了看小玄：「羨慕嫉妒恨？」

「……老實說，你找來的都是什麼人啊？要是不太講究，就安排學生或者教師宿舍吧，現在好多學生個導師都被調去前線，學院裡空出不少房間來著。」

「也沒什麼，就是帝國皇帝的七個皇妃外加一個小公主。」

「噗！」

小玄真慶幸自己沒動手邊的茶水，不然絕對要當一回人體噴泉。七個皇妃加一個小公主？王五真心霸氣爆表了，當自由聯盟在帝國鐵蹄下艱難求生存，大多數人只能以祈禱來對抗帝國皇帝的野望時……

王五已經完美地實現了復仇，七加一，八頂綠帽，除非皇帝夏洛特有九頭龍的體質，否則這輩子怕是翻不了身了。

「你厲害！」

小玄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連拱手自愧不如，如果說幾年前金正陽力排眾議捧出王五的時候，小玄對這個看上去有些缺心眼的少年人還有幾分質疑的話，他現在卻是真正服氣了。深入敵後，牽制帝國大軍不說，居然連躲在皇宮深處的皇妃都能誘拐出來，這種事兒貌似金正陽都做不到吧！？

「不過，這些人價值太高，安置在陽成學院恐怕並不合適。」

王五冷笑：「不然安置在哪裡？老實說，現在除了金老頭兒，我誰也信不過。」

小玄和小雪對視一眼，都明白了王五的言外之意。

開戰至今，帝國的強大壓力，一方面固然激起了聯盟人的血性，可另一方面，投降派帶路黨也開始猖獗起來——其中相當一部分集中在議會之中！

七位皇妃一位小公主，若是真的交到那些政客手裡，或許轉天就能被他們偷偷賣給夏洛特，代價不過是自由聯盟滅國以後，他們能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這種事在東部行省，南部行省已經屢見不鮮。

除了金正陽，的確沒有其他人可信，但這個時候……

「我們實在不清楚老爹究竟去了哪裡。」

王五皺了皺眉，金正陽消失的真是徹底，而若是這樣，學院中的禁地就不保險，所謂禁地並不是因為這個地方無法進入，而是因為金正陽說它無法進入！金正陽不在，學院裡就沒有真正的禁地，至少副院長李成晚就有足夠的理由隨意出入任何一處禁地。

小雪想了想：「不如讓她們來這裡，塔裡空房間還有，而且……相信還不至於有人敢隨意擅闖高塔。」

王五瞥了她一眼：「你確定？我倒是覺得，想衝擊這座高塔的人至少數以百計。」

小玄冷哼了一聲：「幾百個人，殺就殺了。」

「哦？換做李成晚，殺不殺得掉？」

小玄依然硬氣：「他敢來，我就敢殺。」

王五哈哈大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完，王五站起身，轉向身後：「副院長，好久不見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想要女人就得花錢，不花錢的話就請自己動手或者去撿肥皂……

王五面前，副院長李成晚面色肅然地站立著，身上的副院長長袍整理地一絲不苟，臉上的每一絲肌肉都緊繃著，面無表情卻不怒自威。

入學幾年了，王五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威嚴的副院長，其他大部分時候只要金正陽還在，李成晚就只是個勤勞誠懇的老管家。

只不過老主人不在，管家欺負起主人的私生兒女，那也完全不用客氣，小玄的口氣雖然大，顯然李成晚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不過這次李成晚也不是來找小玄麻煩的，對於他的出言不遜，李成晚只當沒有聽到，進入高塔以後，他的目光只是牢牢鎖定在王五身上，一動不動。

李成晚的目光就像是一對鋒利的錐子，緊緊逼視著王五，口中彷彿用力擠出一樣：「王五，很久不見。」

王五動了動眉毛：「很久不見，你便秘的毛病看來沒什麼好轉。」

「哼！」

老實說，王五實在是不喜歡這個副院長，卻也得承認，這傢伙的確是很厲害，在宗師級中，也算是相當厲害的強者。

在豪豬軍團遭遇的那個准宗師級，以及帝都皇城遇到的飛雲，與李成晚相比都頗有不如，李成晚只是一次冷哼，整個高塔內的溫度都隨之驟降十度。

王五還沒開口，小玄已經先一步拍了桌子：「李成晚，你敢在這裡放肆！？」

「金正陽若在，我的確不敢。」李成晚目光一轉，望向了小玄，後者面色頓時變得慘白。

眼見小玄中了暗招，小雪立刻上前半步，與小玄並肩而立：「李成晚，你真想動手！？」

說話間，整個高塔都開始隆隆作響，無形的力量漸漸籠罩過來。

當年溫斯頓一人之力可以製造皇宮監獄的前十四層，威力足以困死一般的宗師級，如今金正陽的高塔力量只有更強，小玄不怕李成晚，自然有不怕的底氣！

李成晚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金正陽的高塔的確厲害，可那是在金正陽手中的時候，換了這兩個操控者，高塔的妙用能發揮出十之三四就算不錯，而僅憑三四成的威力想要壓制自己？

然而當他轉過目光，卻發現王五已經消失不見的時候，李成晚終於微微變了臉色。

「夠了。」

說著，李成晚先一步撤去了自己的敵意，小玄和小雪對視一眼，也謹慎地收回了幾分力量。

借助高塔的力量，面對李成晚的確有不小的勝算，可兩敗俱傷的可能卻是最大，若無必要……實在沒必要將矛盾徹底激化。

但小玄依然不忿：「李成晚，你擅闖高塔，就是為了耀武揚威的？」

李成晚卻在搜尋王五的位置，那傢伙果然是頂級的盜賊，一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宗師級的力量都不易挖他出來。

「我來這裡只是提醒你們，那八個女人，最好不要留在學院裡面。」

小玄和小雪心中都是一驚，王五將七位皇妃和小公主安置在禁地中，想不到才一個小時不到，就已經落入了李成晚的視線之中，果然金正陽消失太久，很多規矩已經漸漸動搖了。

不過，對方既然是來講道理就再好不過了……

小玄清清嗓子：「不要留在學院，為什麼？」

李成晚認真地說道：「因為我們沒有必要讓陽成學院成為眾矢之的，我承認這次王五能將這樣的目標帶回自由聯盟，已經立下了曠世功勳，可曠世功勳並不那麼好消受。這八個女子的價值如何，我只能說整個大陸的目光都會關注過來。如果金正陽還在坐鎮學院，我一個字也不會多說，可既然他不在，有什麼理由將這種燙手山芋揣在懷裡？」

小玄和小雪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到李成晚說的居然會如此有理有據。

就連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李成晚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小玄還想強辯：「只要將她們關進高塔，那麼……」

李成晚毫不客氣地打斷道：「今天我敢擅闖，明天就有其他人敢擅闖。金正陽太久沒有露面，威望已經遠不如前。自由聯盟的高手並不都在陽成學院，你們連我都擋不住，怎麼擋得住其他更多人？」

小玄終於無話可說。

李成晚目光向旁一瞥：「王五，你說呢？」

「副院長說得的確很有道理。」

王五笑瞇瞇地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點頭贊同李成晚的觀點。

李成晚實在有些吃驚，自從遇到王五，兩人似乎還從來沒有觀點一致的時候，想不到他居然也懂得服軟了？

「副院長有句話說得好，曠世功勳，並不容易消受，因為一個人的消化能力有限，太大的肥肉只會將人撐壞。」

李成晚皺了皺眉，覺得自己的意思好像有點曲解，不過大體方向正確，也就沒有打斷。

王五繼續說道：「所以咱們應該學會雨露均沾。」

雨露均沾？這尼瑪都什麼詞啊？李成晚眉頭更深。

「八個女人，若是我王某人一人獨吞，想必全聯盟的男人都會羨慕嫉妒恨的，雖然理論上講這只是八雙夏洛特穿過的破鞋，但我想絕大多數人都會想試穿一下皇家破鞋，副院長您說是不是？」

是你媽！李成晚真心想噴這熊孩子一臉翔。但……看在大體方向不錯的份上，姑且忍了。

「所以呢，我覺得咱們應該開放部分市場，想要試穿？可以啊，公開競拍，價高得者。這樣贏者開心，敗者服氣，豈不美哉？」

「公開競拍！？」

「對啊，放出消息，想要艹皇帝的妃子，可以啊，只要出價夠高，一王雙後都可以啊~」

「簡直荒唐！」

「到手的戰利品，就因為群狼環伺便拱手讓人，這就不荒唐了？」王五很是好笑地聳了聳肩，「下次，若是有很多人說：王五啊，你的女朋友好漂亮，讓我們艹一下吧，於是我就要頭頂綠帽將女朋友推出去讓人輪？」

李成晚冷笑：「例子不錯，很能煽情，可是我必須警告你，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你自己不配合，就別怪其他人打死了你，再抓走你女朋友！」

「哦哦，難怪副院長到現在都是孤家寡人，我真心理解了。」

李成晚終於忍耐不住怒火：「王五，你不要太不知道好歹！你想要和整個聯盟議會去鬥？那請你去啊！不要連累陽成學院！知不知道這段時間，陽成學院面對的是怎樣的壓力？」

王五的笑容更濃：「壓力？壓力再大能比咱深入敵後拐來八個皇妃的壓力更大？」

李成晚語塞。

「這八個女人，我不獨吞，因為獨吞了對我也沒有什麼意義，咱是有女朋友的人，凱麗雖然實力不強胸部不大腦子也不太聰明，但我信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信條，兩人舉案齊眉，忠貞不二，我是不會隨便招花惹草的。」

老實說，李成晚覺得自己早飯吃得實在有點多，這不，聽了王五幾句話，上午的油餅豆漿就堵到嗓子眼了。

「不過，就算我不染指，也不意味著其他人就可以染指，這八個女人事關重大，有人若想渾水摸魚，那絕對沒門。想要皇妃？簡單，出價夠高，皇妃就是你的。」

王五說著，微微一笑：「自由聯盟議會裡，都是些精明的商人，相信他們能算出一個合理的價格來。」

李成晚冷冷說道：「可那幫精明的商人，同樣也是卑鄙的政客，一旦計算出來的價格太高，他們也可以選擇不付帳的。」

王五閉上眼睛：「那就讓他們來試試看吧，試試挑戰一個宗師級金手指的規矩，會有什麼後果。」

說到這裡，王五又笑起來了：「副院長，我其實挺好奇一個問題的，你一直說，可能有很多人覬覦我手上的人質，做出這樣那樣不禮貌的舉動，那麼……他們到底是哪兒來的膽子來招惹我的？我能從帝國的皇宮裡將這八人誘拐回來，他們自信自己家比帝國皇宮更嚴密？」

李成晚聽到這裡，臉上肌肉微微一抖：「既然如此，那我祝你好運，只是在此期間，陽成學院不會替你遮風擋雨。」

————

李成晚走後，高塔內的氣氛頓時冷卻下來。

王五依然是笑意盈盈，小玄和小雪卻愁眉苦臉起來。

發愁不是為了八位皇妃，而是為了李成晚這麼一闖，將高塔的底細給闖了出來！

李成晚擅闖高塔，安然無恙脫離，這件事不知會被多少人看在眼裡，金正陽高塔的地位只怕搖搖欲墜！之後，不知道兩人要面對對少闖關者！

「唉唉唉，好不爽啊……」小玄怨氣沖天地趴在桌子上，先前放任李成晚，並不是因為他們真的控制不住高塔，事實上金正陽早將高塔的最高權限向兩人開放，只是這一次，金正陽閉關時帶走了高塔的絕大部分能量，僅留下一個空殼。

空殼當然對付不了李成晚。

「不要緊不要緊，殼子雖然是空的，但我卻是實實在在的嘛，拍賣皇妃的這段時間，咱就常駐這裡，看哪個不要命的真敢來闖。」

說話間，王五的瞳孔中，映出一抹淒厲的血紅色！

第三百三十八章：親愛的，許久不見，你的招呼就是離婚麼？

王五回歸自由聯盟的消息，很快就傳播開了。自由聯盟的情報工作在面對帝國人的時候一塌糊塗，可對內的效率卻出奇高。上午時候王五剛剛在學院露面，下午的時候，就有四五名議員造訪學院，只是無一例外地被擋在了高塔外面。

王五就在高塔之中坐鎮，七名皇妃和一個小公主則被安置在塔內其他區域，小玄和小雪緊閉高塔，完全不理會塔下權貴們的威逼利誘。

老實說，換做金正陽還在的時候，單單是在塔下大聲喧嘩已經是罪過，金老頭兒生氣起來，雖然不會胡亂殺人，可打斷幾條狗腿，還是有過的。只可惜李成晚這一次進出，算是將高塔最後的威嚴也掃了下來。

金正陽已經太久沒有出現了，如今甚至有人懷疑他是生是死？活著的時候他是天下第一，力壓神聖大祭司溫斯頓，可如今溫斯頓隨近衛軍團屢屢出手絲毫不見顧忌，莫非就是算準金正陽已死？

如果金正陽真的死了，那麼自由聯盟基本沒有翻盤希望，大家還是趁早各自打算，然後麼……王五從敵後帶來的這份大禮，就格外引人關注了。

王五是怎麼做到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八個女人可以用來做什麼！曾經有個藍血家族的族長感歎過：「只要有300％的利潤，貴族就敢於踐踏一切人間準則！」

那位族長姓馬，北部行省的馬家是八大家族中的另類，但那位族長的話卻流傳許久，屢屢得到驗證。

如今的形勢看來，七位皇妃和一個公主，若是能想辦法搞到手，利潤何止300％？簡直是一本萬利！所以，哪怕明知這是金正陽的高塔，人們還是想來試試運氣。

只可惜，就算塔中已經沒有金正陽坐鎮，依然表現出了無比的傲氣，管你來的是帝都的權貴，還是軍方的將軍，這座雪白的高塔就沉默地佇立在那裡，彷彿在嘲笑塔下人的自不量力。

第一天過去，一共有超過十名議員鎩羽而歸。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開胃前菜，真正的大貴族還完全沒有採取行動。八大藍血家族全部維持沉默，似乎是在觀望。

觀望高塔的反應，老實說第一天，議員們的試探其實就是挑釁，但凡金正陽還在，哪怕是身處異地，得到消息後也該盡快趕回來。如若不然……

到了第二天，終於有人打算嘗試一些強硬手段，勇氣可嘉，可是他們的做法實在很粗糙，居然試圖挾持一般學生，結果王五還沒出手，李成晚卻已經暴怒而起，將那名議員直接丟了出去！

到了第三天，終於有議員請動了高手，一名道級巔峰的築夢師，在當今大陸不能說是頂尖強者，作為探路的石子卻足夠，不是足夠強，而是足夠穩妥——這是出身陽成學院的畢業生。

金正陽待人不算寬容，可是對自己的學生著實不錯，哪怕畢了業，做了錯事，甚至損害了母校的利益，金正陽都會給他們一次機會。

這個學生恰好還沒用過這次機會，被人以高價請出山，便是來探探路。

道級巔峰的築夢師的確很厲害，高塔外面自發運轉的法陣並沒能抗拒他的進入，那名築夢師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突破了法陣，身形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正式進入高塔！

在塔下觀望的貴族們頓時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在等，等那名築夢師回來，哪怕灰頭土臉遍體鱗傷，只要能將高塔中的信息透露出來，都可以給後來人提供足夠的幫助。

然而一直等到第三天晚上，那名道級巔峰始終沒有出來，貴族們的心情越來越沉，終於放棄了等待。

無論什麼原因，至少都說明這個缺少金正陽的高塔，還擁有壓制宗師級以下的力量，而宗師級以上的力量，哪那麼容易找？若是真有許多，帝國也不會將前線推到聯盟腹地了。

到了第四天，形勢發生了變化，因為塔中人主動站出來了。

王五居然真的開始執行他的皇妃拍賣計劃！第一個被推出來賣的，是名為艾薇兒的小姑娘，也是夏洛特最年輕的皇妃。

對很多女人來說，年輕就意味著資本，梅麗爾就經常抱怨自己在夏洛特面前，就遠沒有莉莉絲來得有資本，艾薇兒年紀最輕，理論上不應該最為得寵？但在七位皇妃之中，卻要數她最為醬油，地位也就比瑞貝卡稍強有限。

第一個拿出去賣的，當然不會是稀世珍品，可消息一出，還是引起一片嘩然之聲。

真的要賣！？

站在高塔下面，王五不慌不忙，淡然面對著一眾貴族的各種目光。

「想要皇妃的，出錢來買，公平競爭價高者得，低價一百萬自由幣。明天之前，各家將報價放到這個木箱裡。」

說完，王五轉身就要走，一個矮胖貴族大聲喝道：「你這就要走！？」

王五回頭看了他一眼，那貴族明顯是被人推出來的炮灰，實在多一句對話的價值也沒有。

所以王五直接找到了他背後的人。那人藏身在人群之中，一身普普通通的貴族打扮，用衣領將臉孔遮住小半，但神色異常坦然，毫不畏懼地與王五對視。

然而王五一開口，對方就再也淡定不能。

「聽說你女兒很喜歡我？要我帶個簽名給她不？一周後就是生日吧？」

那人臉色狂變，低聲嘶吼：「你若是敢動我女兒……」

王五哈哈大笑：「我連帝國皇帝的女兒也敢動，還在乎你孫家如何？雖然夏洛特還沒有女兒吧。不過，想要艹皇妃，老實拿錢來，沒錢也想艹女人？就算在紅燈區也沒有這個道理！」

另外一名貴族沉聲說道：「這不是我們個人的事，而是事關整個聯盟的利益！」

「所以就請你拿出一個對得起整個聯盟利益的報價來吧。」

「你！？」眼看王五居然敢無視整體利益，那貴族眼睛一瞪就要發飆，然而王五卻先一步打斷了他的冠冕堂皇。

「說到整體利益，聽說你老婆很漂亮？不如拿來給各位軍爺開心一下，提升一下士氣，也對得起前線戰士們的浴血奮戰。不知意下如何？」

「混賬！」

「看，你自己都不願意，這個蛋以後就少扯。」

那人還待再說，王五已經聳了聳肩：「或者讓我說明白一點，不想老婆變軍妓，就規規矩矩地來玩這個遊戲。我能從個皇宮裡抓出皇妃，抓你老婆也絕對不難。」

這一句話說出來，全場都鴉雀無聲。

王五後面還有句話沒說，但大家都猜得出來：「我能抓一個人的老婆，自然也能抓其他人。」

王五除了是天才築夢師之外，更主要的身份卻是宗師級的金手指！

而待王五轉身返回高塔的時候，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王五啊，一段時間不見，你變得更加霸氣威武了。」

聽到這個聲音，王五也不由回過了頭。他從陽成學院出發奔赴戰場只不過幾個月時間，可如今看來卻彷彿過了幾十萬字一樣漫長，期間已經足夠他遺忘許多許多，但這個聲音他依然還有印象。

「嘖，杜明羽，居然是你啊。」

一個嘖字，讓杜明羽頓時蠻心哀傷。

「王五啊，我大老遠跑來看你，你居然對我如此冷漠。」

王五隻是歎氣：「你實在不該來，這個時候，我實在不太想見到你。」

杜明羽一如既往地擅長承受打擊，聽王五說得這麼不客氣，也不生氣，聳聳肩自嘲地笑道：「沒關係沒關係，雖然我這人不受歡迎，可跟在我後面，隨後就到的人肯定會討你喜歡，你至少會想要見到她。」

王五有些疑惑：「是麼？林家的人跟在後面？」

「林家的人？」杜明羽實在搞不明白了，聯盟八大藍血家族，屬林家和王五關係最差，這時候他見林家的人做什麼？

不過不待他多想，只見面前王五已經變了臉色，他的目光越過杜明羽，直達遙遠的學院門口。

在那裡，一個棕髮的少女，俏目含淚，卻又無比幸福地眺望著他！

「我了個槽，怎麼是你！？」

來的人自然是凱麗，也就是王五現如今的原配女友，杜明羽所說的，一定會討王五喜歡的人。只可惜現在看來，王五幾個月不見，似乎要見異思遷！？

「王五啊，這個不是我說你，凱麗雖然實力天賦遠不如你，但對你一片癡情，這個大家都有目共睹，但凡你有點良心，至少也要收她進後宮好生臨幸，絕對不能始亂終棄啊！」

結果王五根本沒聽進去，兩步就越過人群，走到凱麗面前，劈面就是一頓數落：「你個白癡，不老老實實在南方當你的白衣天使，跑來這裡幹什麼！？」

凱麗驚訝地瞪大眼睛，方纔的淚水還在眼眶中打轉，但她的腦子卻已經徹底停轉！

王五……他這是怎麼了？

人們常說小別勝新婚，幾個月的小別，如今看來好像卻勝似離婚。

啊啊啊，凱麗只覺得人生一片黯淡，渾身疲憊。

大概，不會再愛了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這麼長時間不見，我發現和女朋友之間的默契還不如和一個男人，看來是到了改變的時候了~

幾個月不見，杜明羽和凱麗各自有各自的故事。

戰爭開始，王五被第一批調上前線，而王五走後不久，更多的陽成學生被送上前線，其中就包括凱麗，雖然她的修為還不算太高，但果然的治療天賦卻引起了軍方的關注。如今自由聯盟什麼都缺，其中更急缺治療！

當時，凱麗如果強硬拒絕，的確有斡旋的餘地，但那時候來學院裡徵兵的卻著實是個人才，看得出凱麗在學院中聲望不低，是個非常關鍵的突破口，於是舌燦蓮花，很快就把小姑娘忽悠得暈頭轉向。

那人做足了前期工作，和凱麗一番談話，幾個問題都切中要害，幾乎是逼得凱麗不得不從。

首先，戰爭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場異乎尋常的經歷，經歷過戰爭的人會有極大的改變，王五同樣如此，作為絕世天才，戰爭只會讓他騰飛，飛到一個任何人都觸之不及的地方。如果凱麗不能跟上王五的腳步，以後一定會被甩開。

其次，對於真正有天賦的人來說，戰爭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經歷過幾次生死之戰，人的潛能會得到極大的激發。當今大陸最強的幾個人，無一例外有過戰爭的經歷。凱麗的天賦不適合一對一的戰鬥，但是在千萬人的戰爭中卻彌足珍貴，經歷一次戰爭，足以讓她有質的蛻變。

最後，擁有治療天賦的築夢師，在戰場會得到最好的保護，承擔最小的風險，卻享受不亞於前線戰士的榮譽。

結果就連凱麗的母親伊利莎白都沒能勸住凱麗，只能無奈地將她放入戰場。

凱麗一走，陽成學院的學生又跟著走了一批，李成晚對此憤怒非常，可他作為聯盟有數的高手，正是自身難保的時候，一時間也實在顧不得這些學生。

於是杜明羽、凱麗全都上了前線，親身經歷了戰火的洗禮。王五在敵後奮戰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閒著，尤其是杜明羽，完全不顧自己身份，親身涉險，在戰場上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如今再次相見，其實已經有很大的不同。

至於凱麗，則獲得了令杜明羽也艷羨不已的，夢幻般的突破，出發前，她剛剛完成王國境界，還是個虛實的小菜鳥，結果在戰場上，連續用築夢術為前線戰士修復心理創傷，平復心境，並激發體能。一個月的功夫，凱麗居然就突破到了虛實大圓滿，眼看就要凝結出自己的節點，進入入夢境界！

這種恐怖的進步速度，就算當年的王五也略有不及了。

戰爭雖然局勢一塌糊塗，可對這兩人來說，卻收穫了驚喜。

再然後，王五回歸自由聯盟，並帶回重量級俘虜，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他們耳朵裡，算是喜上加喜！

兩人因為各自的理由從前線撤回，想與王五見上一面，只可惜，帶著滿心歡喜的兩人分別遭到無情打擊，其中凱麗受傷尤重！

「我，我知道了。」

小姑娘帶著一絲釋然，點了點頭。這一切，在她內心深處又何嘗沒有預料過？她和王五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哪怕再多的人稱讚她是天才，甚至可與銀霜媲美，可凱麗自己卻很清楚，自己的所謂天才，跟那兩人相比，最多算是低等生物中的天才。王五與她的感情基礎，就像是海灘上的沙堡。

現在，也到了夢醒的時候了吧？

「我……不會再打擾你了，再見！」凱麗說著，抹去眼中的淚水，嫣然一笑，笑容中幾分嫵媚，幾分哀怨。

凱麗並不算絕色傾城，然而這一笑之間，卻讓周圍不少人都感到怦然心動。

就連杜明羽也不例外，只是這種心動中更多卻是遺憾。

「王五啊……」短暫的猶豫之後，杜明羽還是選擇開口，哪怕很可能會真的激怒對方。

「如果你真的就這麼沉默下去，我會瞧不起你的。」

結果王五卻輕輕點了點頭：「老實說，我自己也覺得這樣好像有點殘忍，不過你不覺得看她一個人玩得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

「我以前就覺得她是個人才，一段時間不見，她簡直成了天才。」王五嘖嘖連聲，「嘖，這種強大的腦補能力和自我演繹能力，誰敢說不是天才？以前很多人還懷疑，她的空明境界不到百分之九十，為什麼資質看起來比很多九十以上的人還要強？這就是理由啊，丫懂得腦補！」

聽到這裡，只要不太笨，都會懂得發生了什麼，凱麗和杜明羽都僵在原地，尤其凱麗更是糾結得欲仙欲死。

「唉，你們兩個真是……」王五歎了口氣，「跟我來吧，不想死的話。」

說完，拉過凱麗，轉身向高塔走去，杜明羽愣了一下，快步跟上。

沿途沒有人敢阻攔，不僅僅因為王五之前的威脅，也因為杜明羽的出現。

這是高塔下出現的第一個藍血貴族成員，而藍血貴族的態度，著實令人玩味啊！

————

進入高塔之後，杜明羽和凱麗都有些手足無措，這個金正陽的私有建築，在大陸有太多的象徵意義，簡直是大陸築夢師的心中聖地。就算藍血貴族的族長，也難得進入其中。

不過如今看來……金正陽不在的消息也是真的，因為王五輕而易舉就將兩人帶了進來。

在會客廳，三人分別坐下，杜明羽開門見山：「王五，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王五看了看他：「一段時間不見，你的智商真的下跌得厲害，這還用問我？你自己動腦子想想現在的形勢，你們兩個過來，是趕著來投胎？」

凱麗緊皺著眉頭，實在搞不懂王五在說什麼。少女只是憑著直覺，感覺王五並沒有討厭她，但王五現在的確是不想見到她！好像，自己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

片刻的沉默之後，杜明羽開口說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嗎？」

這是唯一的解釋，因為陽成學院已經不安全，所以王五才不希望見到兩個朋友出現在危險地帶。可是看來，這個危險地帶，王五本人卻甘之如飴？

王五笑了笑：「我手上有皇帝的七個老婆，一個妹妹。在我剛拐走這些女人的時候，夏洛特就發下毒誓，寧肯暫時放鬆戰略大勢，也要殺了我，只可惜那時候他不知道我已經身在聯盟，不那麼好殺。」

杜明羽也在笑，卻是苦笑，因為他已經勉強跟上了王五的思路：「所以你又要搞一次荒唐的皇妃拍賣，只為了徹底激怒皇帝，讓他把人派到自由聯盟的腹地，國家首都來？而夏洛特手中，能千里奔襲深入敵後，還能有把握殺掉你這種宗師級金手指的，大概也只有一個人。」

說到這裡，杜明羽心中的疑惑越發重了：「你現在莫非有把握……能在那個人手下保住性命？」

王五出發前是入夢初期，這麼長時間不見，如果說他已經突破天關成為高級築夢師，杜明羽雖然會在心中狂罵臥槽，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過，就算高級築夢師，在神聖大祭司面前，也是忽略不計的吧？

王五說道：「單打獨鬥，目前我的勝算是零。」

「加上這座高塔呢？」

「零加零還是零啊哈哈哈！」

杜明羽終於急了：「你還笑得出來！？看你無所顧忌地挑釁，結果根本就沒辦法收場？」

「不過這麼做也有好處嘛~」王五攤了攤手，「別的不說，至少可以名正言順地殺一群傻逼，給聯盟提昇平均智商。」

杜明羽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王五的意思：「……這一點我真心不反對。」

所謂的傻逼，指的就是塔下那群對人質虎視眈眈的聯盟貴族，他們聚集於此，各有各的考慮，可惜沒有一個是認真為聯盟考慮。為了自家性命，甚至不惜公然威脅王五這樣的戰爭英雄！

這些人，從開戰至今，將貴族最為齷齪不堪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藍血家族為什麼沒有在這個時候出面？並不是因為都與王五交好，或者不惦記那七名皇妃的巨大價值，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和這群人同流合污！是想看著這幫聯盟的蛀蟲死無葬身之地！

聯盟的制度，讓藍血貴族對自己人下手有太多的桎梏，可王五這一局卻讓很多事迎刃而解。

所以王五如今坑他們也是心安理得，天知道大祭司溫斯頓什麼時候會跑過來清場，屆時王五多少有些保命手段，可他相信那幫傻逼們絕對沒有。

這幫傻逼若是死了，對聯盟是百利而無一害。或者反過來說，基本上會因為這件事而死的，都是群死有餘辜的傻逼罷了。

杜明羽對此感歎不已：「一段時間不見，你的變化真是好大，換做以前的王五，絕對不屑於玩弄什麼陰謀機關，一路平推過去才是王道啊。」

王五眨了眨眼：「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以前的我還處在社會的初級階段，實在上不得檯面，如今咱可是讓大陸第二的強者出手幫聯盟清掃垃圾，這是多麼巨大的進步啊~」

「不過，在此期間，一些無關人士如果被牽累到就不好了，所以我才說，你們兩個實在不該來。」

第三百四十章：早不來晚不來，說到鬆弛話題的時候你巴巴湊過來，你真是混宗教界的？

在人家做掃除的時候，主動鑽到人家掃帚底下……對於王五來說，杜明羽和凱麗如今扮演的大概就是這樣的角色。

而聽過王五的分析，凱麗倒還淡定，杜明羽就有些淡定不能了：「這麼說，我的確是不該來。」

「既來之則安之嘛~」

杜明羽看了看四周，心想這好歹也是大陸第一人的高塔，或許真的有什麼奇妙之處，就算不能擋住神聖大祭司，卻有神奇的傳送門可以幫助塔中人保住性命。

結果王五卻遞過來紙筆，杜明羽接過紙筆，果然心有靈犀地猜中了王五的心思，不由一歎：「這是留給我寫遺書的？看來我實在不該來！」

在杜明羽從前線返回的時候，就得到了家族中人的警告，只是那人並沒說得太明白，現在看來，自己實在還欠缺了幾分悟性！

「明羽，你要去找王五的話，最好再等上幾天，現在這個時候實在不合適。」

杜明羽當時卻想，王五這人行事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等上幾天，就不知要何時才能再見面。

結果想不到見了王五，卻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不知道我現在走還來不來的及。」

王五笑道：「要是來得及，當初我就一腳踢你滾蛋，不必將你們拉到這裡來……老實說呢，從現在開始，神聖大祭司任何時候出現在面前，都不用驚訝。因為按照我的推理，他應該在一天前就趕過來了。」

這話一出，杜明羽臉上頓時變色，先前他多少維持淡定，是因為王五也很淡定，他知道王五雖然有點瘋，卻不是傻子，很愛惜自己的性命，如果神聖大祭司的威脅真的那麼大，他沒理由這麼優哉游哉！

現在看來，幾個月不見，人真的是會變的！

糾結了一會兒，杜明羽卻很理智地知道，這個時候怨天尤人也沒有意義，誰讓自己來了，還來得如此不湊巧！想到這裡，杜明羽歎了口氣，他發現和王五在一起的時候，歎氣的頻率比任何時候都要高，哪怕在前線被幾倍的帝國士兵包圍，他都不會感到這麼深沉的無奈。

「王五啊，你到底在想什麼？以身涉險，真心不是你的風格。」

王五也歎氣：「可惜我不親身涉險，某人就無論如何不肯出來。本來算計著學院裡的朋友們如今都在前線，要是沒死，也該忙得脫不開身，這時候就算學院被大祭司夷為平地，也沒什麼所謂，結果想不到你這孫子打架的水平一般，划水卻是高手，說回來就回來，回來的時候還順帶把最不該帶的人帶了來！」

杜明羽咳嗽幾聲，頗有些無地自容。這次從前線脫離，的確是靠了家族的影響力，說出來其實並不光彩，至於凱麗，也是走了杜家的路子，才火速回到帝都，結果……

凱麗也感到心情沉重不已，本以為在戰場上的收穫，足以拉近她和王五的距離，現在看來，關鍵時刻自己依然充當著累贅的角色。神聖大祭司親臨的話，她這點修為真是連渣滓都算不上！

「喂喂，把你們帶進來，可不是為了看你們便秘的表情的，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咱們來下棋？」

說著，王五又抓來一副奪塔棋盤擺在桌上，躍躍欲試。

凱麗真心搞不懂王五，這個時候了，他怎麼還有這閒情逸致？

不過想歸想，等少女發覺的時候，她已經將手擺在了棋盤上。

不由苦笑：這已經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動作了麼？當年她和王五之間的對弈，著實不在少數，以至於見到王五拿出棋盤，下意識就動了起來。

只可惜她實在沒有下棋的心情，三兩下就我被王五殺得潰不成軍，而取勝以後，王五也是一臉便秘的表情。

「凱麗啊……你這個樣子消極比賽，真心讓人為難啊。」

凱麗笑問：「怎麼，取消我玩奪塔棋的資格麼？」

「放心吧，我王五別的不好說，下限還是有的。只不過你這麼玩，總給人一種很鬆弛的感覺。」

「松……」話說到一半，凱麗的小臉就漲得通紅，和王五相處時間久了，少女的思維有時候也會變得略微齷齪一些，對某些詞彙變得特別敏感。

王五言下之意顯然在說，一個不肯用心下棋的對手，就好像一個鬆弛的女人，食之無味。

凱麗捫心自問，她實在不是絕世美女，身材也不是豐乳肥臀男人最愛。可她自認至少還是個「緊持」的女人，這也是她作為王五女友最後的尊嚴，不容褻瀆！

「王五，說話要憑良心。」凱麗面色肅然，鬥志昂揚，「批評人家鬆弛，或許是因為你太狹隘！」

「噗！」

杜明羽剛才觀戰無聊，正給自己倒了杯茶，結果茶水順著凱麗一句話就灌進了肺泡裡！

這對姦夫淫婦實在太強大，大難臨頭的時候，一般人的選擇是心神恍恍，強者的選擇是盡人事聽天命，這兩個混蛋的選擇是講葷段子！

另一邊，聽了凱麗的申訴，王五目光一冷：「有意思，是你太鬆弛還是我太狹隘，不妨讓人評評理。」說著目光向旁邊一轉。

杜明羽臉色大變，心想你大爺的，老子是有女朋友的人誒！雖然和你之間好像有點緋聞，不過咱真心不是雙向插頭，你千萬不要誤會！這種男女通吃的評理，老子絕對不參與！

姦夫淫婦正鬧得不可開交時，一個極其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王五你有完沒完啊，人家睡覺的時候你吵個沒完沒了！老子到時候若是活兒完不成，倒霉的還不是你！？」

隨著抱怨聲，小玄推門進來，一邊還打著哈欠。

杜明羽一愣：「你是誰！？」

小玄和小雪的存在，對很多人來說都是絕密，少有人知道一生單身的金正陽，還有這樣一對私生兒女。

杜明羽本以為塔中只有王五的。

小玄睡眼惺忪地笑了笑：「我？如今我是這座塔的大半個主人。」

話音剛落，就聽小雪的聲音傳來：「你是大半個，那我就是小半個咯？這好像沒什麼道理吧？」

小玄哼了一聲：「長兄如父！」

「小弟你說得真是不錯，姐姐會記得賞你。」小雪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其實她性子並沒這麼爭強好勝，只是熬了通宵好不容易得睡，半途被人吵醒後，火氣難免大一些。

王五懶得聽著兩人吵，便打斷道：「你們的活兒做得怎樣了？」

小玄歎了口氣：「就知道催活兒！你他媽真心沒人性啊！」

「沒事兒，我還有獸性。」

「……老爹走的時候，塔裡的能量幾乎被他帶光，只剩下空殼，現在我和小雪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填補十之二三，除非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或許能勉強把能量充滿，但是溫斯頓多半等不了那麼久，而且就算填滿了，單靠咱們幾人和這個高塔，也擋不住一個和老爹同級數的對手。」

小雪也說：「你真有把握溫斯頓一定會來？老實說，我覺得但凡他有點理智，也不會跑到別人老家來逞兇，就算他有信心能和老爹分庭抗禮，可是自由都市裡的宗師級，至少也有兩三人。」

王五搖了搖頭：「跟你們說也沒用，反正知道他會來就是了。」

溫斯頓當然會來，公開角度看，王五的行為已經嚴重損害帝國的聲譽，何況在戰爭激烈時候，潛行到帝都誘拐皇妃，這種事想來就令人毛骨悚然，如夏洛特所說，這種人根本不能給他繼續成長的空間！

而從私下的角度來看，王五覺得只要溫斯頓還沒有老年癡呆，應該能看到自己在血色牢獄那裡留下的信息，而只要看到那段信息，就不愁他不會來！

很多時候，王五都會不自覺地感歎：自己實在是個天才。

在血色牢獄中看到的幾封信，還有回想起過去金正陽的奇怪舉止，王五已經在腦中勾勒出了整個事件的輪廓，並且利用這件事，布下了一個局。

這個局很有些危險，甚至說這個局絕對在金正陽的預料之外，金正陽本人若是得知王五這個局，多半是要阻止。但王五還是覺得，這個時候有必要認真推一下這件事。

金老頭兒風光了一輩子，總不能晚年時候當烏龜吧？

或者說得難聽一點，該他死的時候，他不能逃。

王五是個很有自信的人，哪怕面對帝國千軍萬馬，也有各種各樣的手段，但古語有云一力降十會，一旦對手的實力超越一定境界，王五再多的算計也無濟於事。

帝國之中，神聖大祭司溫斯頓就是一個，王五無論如何也無法戰勝的對手。

除了金正陽，也沒人是他的對手，溫斯頓如今已經出手，金正陽，該你了。

「哦，那我可真是要多謝你，許久不見，我也很懷念他啊，如今多次相邀，他卻避而不見，實在令人遺憾。」

在塔中四人的驚詫目光中，一個渾身閃耀著白金色光芒的神官，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房間正中！

第三百四十一章：溫斯頓啊，打架就打架，不要說這麼危險的話題好不好？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就連王五也沒有看清對方的動作，上一刻，大家還在談論神聖大祭司究竟會不會來，下一刻，他已經親臨現場，並且悠然地坐在桌前喝起了茶！

彷彿時間長河中，被硬生生插入了一段內容，神聖大祭司的出現，突兀地令人難以置信！

無論是小玄小雪，還是杜明羽和凱麗，此時都感覺整個世界都凍結了一樣，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凝視著那個白金色的身影，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引起驚天動地的變化。

神聖大祭司如今的平靜，就像暴風雨前最後的片刻安息，而這位大陸第二人的爆發，任何人也禁受不起！

只有王五始終維持著原先的笑容，就連神聖大祭司的突然出現也沒有讓他絲毫改變。

「初次見面，我是王五。」

於是反倒是神聖大祭司露出驚訝的表情：「好膽色，好本事。」

對於神聖大祭司來說，世界上能夠出乎他預料的事情已經很少，並不是大祭司特別能掐會算，而是實力到了他這個境界，我心即天心，世間萬物的運作，都會隱約受到他的約束！

溫斯頓出現在塔中，並沒想過耀武揚威，可是也沒想過能有人以如此平等的姿態坐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問好！

如今的大陸上，能夠抵擋溫斯頓的不希望的，已經寥寥無幾，王五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還遠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不過，驚訝只維持了一個瞬間，大祭司很快就猜到了王五的秘密。

「不錯，血色空間居然被你破解了，還將其中的能量儲存起來化為己用？難怪你這麼久了修為也沒有進境，原來早有準備。」

王五目光中閃爍著血色的光芒，臉上卻泛起苦笑：「沒轍呀，情節才進行到一半，最終BOSS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完全不按劇本來，就算我用力升級也沒什麼意義，不如留點力氣多說幾句話。」

王五嘴唇張合間，每一次吐氣都會噴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與大祭司當面對話，承受的壓力絕非常人可以想像，王五能一連說出這麼多字，在大祭司看來已經不可思議！

「了不起，夏洛特對你的評價一點也沒有錯，當初六皇子殿下反倒是小瞧了你。」

很久以前，在王五還需要用勇者試煉來證明自己的時候，其實他已經和神聖大祭司打過照面，只是那時候的大祭司並非眼前的模樣，也沒有眼前這樣壓迫力十足。那是的大祭司還和六皇子商量著要如何將王五收歸己用，後來六皇子神秘身死，王五也成為了帝國的死敵，再也無望加入神聖帝國。

「對於你這樣的人，哪怕拉攏到身邊也毫無意義，終有一日你會成長到超出所有人的掌控，所以……」

王五勉強笑道：「所以在情節進展到最後之前，將劇本從中截斷？」

「老實說，你所謂的那種劇本，我經常看。」溫斯頓笑了笑，白金色的光芒中，這位老者的笑容顯得格外真誠。

然而真誠的笑容，卻讓王五的嘴角都溢出血來。

「市面上那些騎士小說，我也會看，很清楚一般的套路，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一步步成長到驚天動地，而原先天下無敵的反派BOSS，則會在一次次縱容中走向滅亡。這些故事雖然俗套，卻很有警示意義，我可不想有朝一日，被你找上門來，以難以想像的力量直接碾壓。」

說到這裡，大祭司閉上眼睛歎了口氣：「那些書中常說，所謂強者要具備這樣那樣的素質，什麼強者之心之類……若是以那樣的標準來看，我實在算不上什麼強者。看到一個絕世奇才，我總是想廢掉他們，免得有朝一日他們成了強者，我卻成了強者的陪襯。」

王五說道：「其實銀霜天賦比我更好誒~」

「但她遠沒有你可怕。」大祭司卻是斬釘截鐵！

「好了，說了這麼久，金正陽也不肯出面，看來這次你計算失誤，我等了這麼久，茶水也喝的夠了，你的血色能量也用的差不多，那麼……」

說著，大祭司站起身，整個高塔會議室中頓時被白金色的光芒充滿，而光芒閃耀下，五個人全部失去了視覺。

轟！

一聲驚雷似的悶響，白光消散，會議室中的一切都化為齏粉，然而這一次震盪威力卻僅限於會議室之內，牆上就連一絲痕跡也沒留下。

對於超越宗師級的絕世強者來說，自由控制力量已經成為一種本能，方纔的爆發，足以將房間內的所有人一掃而光。

只可惜溫斯頓很清楚，自己的必殺一擊並沒有得手。因為……

「你終於出現了，可真是讓人好等。」

笑容不自覺地爬上溫斯頓蒼老的面容，轉過身，金正陽就在他的身後。

作為大陸第一人，金正陽的出場方式與大祭司如出一轍，完全顛覆了物理規律，顯然兩人都已經掌握了時空的秘密。然而金正陽臉上卻沒有大祭司那樣的笑容，顯然這種拉風的出場並非他所願。

「溫斯頓，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大祭司抖了抖肩膀，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理由可以有很多，比如十二年前惜敗你手，當了這麼多年大陸老二，咱心懷怨氣，可不可以？」

金正陽有些苦惱：「我倒不覺得你有這麼狹隘。」

「是啊，這個理由的確有點說不通，實在有損我的形象……那麼，其實我一直對你懷有畸形的感情，這次不過是為了吸引你的眼球，這個理由呢？」

金正陽苦惱更甚：「老實說，你不覺得大陸上那些受人追捧，無視道德禁忌的同性戀，關鍵是他們足夠美型嗎？兩個糟老頭子搞基，這就算是小說情節，也會導致作者掉訂閱的。」

「是啊，連累人家掉訂閱就不好，不如再換一個？」大祭司摸了摸下巴，目光更顯得戲謔，「比如，為了大陸和平？」

金正陽歎了口氣：「為了大陸和平，掀起一場波及大陸的戰爭，你的邏輯真是令人無法理解。」

溫斯頓漸漸收斂笑意：「老金，你我相交多年，彼此都很熟悉，用不著裝糊塗了，我所說的你不會不知道。比起夏洛特的那點野心，你如今所作的事只有更危險。」

金正陽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被溫斯頓伸手打斷：「不必說，你的口才一向普通，我的性格一向固執，你說再多也是白搭。我只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想破壞三十多年前的約定？」

金正陽沉默良久，終於點了點頭，溫斯頓身上的白金光芒頓時轉冷，目光也森然。

「老金，你實在讓人失望。」

「溫斯頓，你還是一樣的氣勢凌人。」

「老金，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給你個面子，停止你的所作所為，我可以變得稍微溫柔可親一點~」

金正陽沒有說話，只是一臉凝重之色。

「好吧好吧，看在三十多年前你幫過忙的份上，我再退一步，只要你停手，我可以立刻讓夏洛特停戰，原先佔領的領土，也可以歸還你們一部分，這樣呢？」

金正陽歎了口氣，雖然沒有說話，大祭司卻已經明白對方的選擇。

「哦哦，雖然搞不懂你又在執著什麼，不過這樣也好，老實說若是你真的同意，我還會覺得為難呢……畢竟，自從上次在天空競技場一戰以後，你我實在很難有這樣的機會……哦哦哦我真是興奮起來了，大陸巔峰的對決啊，也不知你我這一戰之後，大陸上還要多少年才能再現輝煌。」

金正陽微微一笑：「大陸英才輩出，你與我也不過是井底之蛙。」

話音剛落，整個世界便在金正陽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呵，果然不出所料。」金正陽輕輕笑著，踏步深入黑暗。

「要有光。」

————

大陸上，築夢師之間的戰鬥，越是高層越是稀有，宗師級的戰鬥已經是數十年難得一見，因為每次戰鬥必然伴隨天崩地裂一樣的自然災害，實在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過去曾有兩名宗師在一座城市中大打出手，戰後全城死絕的慘案，因此同境界的高手往往盡力避免針鋒相對。

而若是築夢師的等級超越了宗師級，開始觸摸到了神明的門檻時，又會怎麼樣？

十二年前，金正陽和溫斯頓已經是大陸頂尖的高手，然而那時兩人還只是宗師巔峰，都沒能跨過那道分割人神的關卡，不過巔峰對決之後，兩人雙雙獲得突破，正式奠定了大陸最強的基礎。

十二年後，兩人在突破後又走了多遠已經沒人知道，而超越宗師級的戰鬥又是什麼樣子，同樣沒人知道，人們只知道兩人在那之後還從來沒有全力出手，單單是隨手一擊便能開山破路，一個念頭轉動，便能跨越萬水千山。

兩人全力出手，已經超越了一般人的想像。

戰鬥，就在常人無法察覺的次元，激烈展開！

第三百四十二章：老金啊，為了你，我可是不惜與陌生人合體誒，來點感動的淚水如何？

「溫斯頓，我很好奇一件事。」

一片混沌中，金正陽的聲音卻毫無阻礙地傳了出來，響徹天地。

「論天賦，論實力，你都比我遜色，十二年前的戰鬥，你我雖然差距只有一線，但結果卻是勝負分明。這十二年，你我誰也沒有懈怠……你是憑什麼這麼自信十足地來找我麻煩？」

漫長的沉默之後，混沌之中，一片白金色的光芒漸漸點亮。

「老金，戰鬥可不是靠簡單的加減法啊~」

「可我知道你做什麼事情之前都喜歡做做加減法，連加減法都通不過的事，你無論如何也不會試。」

「唔，老金你倒挺抬舉我的，那我也不瞞你，這一次，戰爭背後的確是有推手，相信你也早有察覺。」

金正陽冷哼道：「僅憑一個六皇子的死，只怕還打不起這場戰爭，而且我不信你沒查過那件事的真相，而只要你查了，我不信你找不到疑點。」

溫斯頓卻是歎氣：「老金，你實在是個厚道人，對我的評價之高，讓我自己都有點臉紅。老實說，得到六皇子的死訊後，雖然我直覺有些不對，不過並沒有立即著手去查。因為我總覺得讓事情這麼發展下去似乎更有利。」

「你真讓人噁心。」

「誰說不是呢，不過後來見到了某個幕後推手，我就覺得自己其實還不夠噁心。」

金正陽輕聲問：「你見過那個推手？」

「不過我不可能告訴你他是誰。除非……」

「打贏你，對吧？」

「是啊，只要你做得到~」

說話間，白金色的光芒漸漸暗淡，溫斯頓的身影從中顯現出來，只是並非最初那副老邁的形象，顯得年輕了許多。

「老金，我一直奇怪，以你的能力，早在幾十年前就可以隨手給自己換個養眼一點的皮囊，結果隨著時間推移，你是越來越難看了，雖然你好像從來就沒好看過……我一直以為這其中有什麼深意，比如以肉身體會時間飛逝，可以更好地把握時空的力量，不過看來是我想多了？」

金正陽說道：「既然隨手就能改變外形，那麼又何必執著一時？」

「是嗎？我倒是覺得，或許你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超越宗師級的關鍵是融合法則，或許你的法則限制了你，必須要扮演一個又老又醜的角色。」

金正陽微微一笑：「或許？」

「是啊，因為幾年前，我也是一模一樣，那時候我是多麼後悔宗師級的時候沒有及時改變自己的形態，以至於後來想改也改不了……不過換個角度來看，如果當時我捨棄了原先的那個真實的我，或許也沒法那麼順利突破宗師境界。」

溫斯頓說起這些閒話，越說越是起勁兒，因為一邊說，他已經一邊喚回了青春，恢復到了二三十歲，身體最為巔峰的模樣。

「啊啊，果然還是年輕好啊，該硬的地方硬該軟的地方軟，真是令人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就釋放激情啊~」

溫斯頓說著，看了金正陽一眼：「老金，該你了。」

而眼看金正陽沒有動作，溫斯頓彷彿明白了什麼：「老金，別告訴我你做不到哦，我會真的，真的很失望。」

「溫斯頓，我倒是奇怪，你什麼時候變得只懂說了？既然懷疑我做不到，你不妨動手來試試看。」

溫斯頓笑容一斂：「好。」

砰！

兩人因默契而打造的競技場，在瞬息間便破碎開來。

儘管兩人已是當之無愧的大陸最強，對能量的控制已經游刃有餘，可是全力碰撞之下，依然會有少許能量散逸開來。

金色的光芒嚴格破碎的空間四散逃逸，躲在層層空間碎片之中，溫斯頓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

一如十二年前，這種最為直接的力量碰撞，自己絕對佔不到上風。

金正陽看起來其實就是個平平無奇的糟老頭，相貌不帥，身材也不壯碩，可是他的夢境卻異常強大，任何與他硬碰硬的對決都注定只有一個結果，哪怕對手是溫斯頓也不例外。十二年前，兩人在第一輪試探中，溫斯頓用盡了他所掌握的所有法則，也沒能在正面對決中佔得一絲一毫的便宜，十二年過去，溫斯頓有了超出想像的進步，可是絕對力量的比拚，似乎還是一如既往？

「老金，你還是一樣的純爺們兒。」

溫斯頓的讚歎發自真心，可惜金正陽根本不領情，當第一輪較量的結果出現之後，金正陽毫不遲疑地發動了連擊，試圖利用力量上的絕對優勢，一點點將戰局向前推進。

溫斯頓卻不願和對方做這種毫無美感的較量，他的長處從來不是絕對力量，而是靈活多變的戰術，以及異常豐富的法則。

作為教會的神聖大祭司，溫斯頓的力量幾乎全部來自神國，而光明神建立的神國體系，遠比金正陽的夢境王國更為完善多變，金正陽只是因為天賦原因在絕對力量上更為強大，一旦無法壓制對手，力量上的優勢發揮不出來，金正陽就毫無勝算。

只是，道理簡單，實踐起來卻難，溫斯頓與金正陽交手過不知有多少次，還從來沒有贏過一次。金正陽的戰術雖然簡單，卻有一力降十會的妙用，每一次都是正面碾壓過來，逼得人不得不擋，卻又抵擋不住，最終力竭而敗。

這一次，又會有什麼不同？

「老金，這套把戲我已經玩膩了。」

金正陽淡淡地說道：「我卻沒有。」

在無數個空間的破碎之中，金正陽持續不斷地給予溫斯頓壓力，他根本沒有完全釋放出自己的夢境王國，而是將其當作一顆自山巔滾落的巨石，毫無機巧地碾壓過來。

夢境碾壓，本是王國境界就可以使用的技巧，對於很多高級築夢師來說，都顯得略微過時，缺乏變化。但是在金正陽手中，就是這一招簡單的夢境碾壓，卻顯得無可匹敵，無與倫比。

轟轟轟轟……

溫斯頓嘗試了無數種辦法去操控時空，更改法則，使得金正陽無法沿著一條直線輕鬆地碾壓過來，然而在金正陽的絕對力量面前，就連法則也要為之粉碎！

「溫斯頓，看來這場戰鬥和十二年前也沒什麼不同。」

「是嗎？」

「你變強了，我也一樣。」

「嗯，我承認這十二年你沒有虛度光陰，不過我也不是為了自取其辱才來到這裡，這一次至少有一點不同。」

「唔？」

「至少我這邊的人比以前多了些，這十二年，除了在築夢術上有了更深的領悟之外，我最大的收穫就是明白了一個問題：單挑如果打不贏，那就應該改群毆。」

說話間，在無數個空間碎片中，忽然點亮了四道白金色的光芒，並沒有溫斯頓那樣閃耀奪目，但是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能夠放出自己的光芒已經是難能可貴，哪怕最保守的估計，這四個新來者的境界也不會弱於宗師級。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戰術？」

金正陽的聲音依然鎮定自若，卻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戲謔心情，顯然戰鬥已經開始超出他的掌握。

單打獨鬥，金正陽的勝算略高，可是這一點點的優勢，絕對不足以抵消四名宗師級的影響，更何況這四名新來者顯然不是從帝國中隨意找來，白金色的光芒雖然略顯暗淡，卻與溫斯頓遙相輝映，彼此間分明構成了一個龐大的法陣！

金正陽心中頓時一沉。

難怪這一次溫斯頓從開戰時便顯得咄咄逼人，始終在逼迫金正陽出手交戰，原來是準備了這一手！

五對一，金正陽的確沒有多少勝算。

「老金，這十二年間，你我都在培養新人上下了功夫，你的運氣不錯，陽成學院近些年人才輩出，之後更遇到王五這種絕世奇才。我的運氣就差了很多，帝國雖然人口眾多，人才卻少，更沒有什麼無夢者之類供我調教，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成果如何，還請你多多指點~」

溫斯頓的四名隊友，在幾年前還只是道級的水準，晉陞宗師級是終身無望，溫斯頓以接近神明的力量強行為他們打開了瓶頸，並設計出一套堪稱天下無敵的陣法以應對金正陽，戰術談不上太巧妙，因為十幾二十年後，自由聯盟會因為金正陽的學院，多出十幾二十名宗師級，以及數量更為龐大的高級築夢師，帝國卻只有這四名拔苗助長的宗師。

但是此時此刻，這四大宗師的出現，卻讓戰局頃刻間步入絕望！

「老金，可以考慮說遺言了。」

「呵，不急，不急。」

眼見形勢突變，金正陽迅速變招，夢境王國與本體飛速遁入時空的縫隙之中，消失無蹤！

「想跑？」

逃跑的確是個好主意，四大宗師的力量可以疊加，速度卻不能，金正陽一旦全力啟動，以他對於時空的理解，就只有溫斯頓才有可能追得上他，但如此一來，對方的陣法不攻自破！

然而沒過多久，金正陽就驚訝地發現，那四名帝國宗師，居然緊緊跟在自己身後，半點也沒有被甩開！

「老金啊，沒聽過合體嗎？」

第三百四十三章：我不過是隨口傳幾句八卦，不至於報復到這個程度吧！？

為了對付金正陽，溫斯頓的確是煞費苦心，此戰雖然是客場作戰，卻赫然打出了主場的威風。帝國的神聖大祭司與四名宗師築夢師組成合體法陣，將大陸第一人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當然，這場戰鬥的真正激烈處，也只有當事人才能有所體會，這些頂級強者的戰鬥發生在時空的縫隙之間，每一次交手，都會進入全然不同的空間，每一次能量的碰撞，都會將作為戰場的空間打得粉身碎骨，然而境界不夠的人，甚至根本就看不到發生了什麼。

而此時此刻，王五等人，就扮演了無聊看客的角色。

在溫斯頓出手的時候，金正陽及時趕到，幫助他們擋了一招，並將他們帶出了高塔，而後，以高塔主人的身份，將這座名聞大陸的高塔作為牢籠，鎖定戰場。

溫斯頓與金正陽的戰鬥雖然穿越層層時空，但大的框架始終局限在高塔之內。例如最初時的天地混沌，本質上就是高塔某一層，被以時空法則異化後的結果。兩人在激戰時撕碎的廣袤無垠的某處空間，本質上或許也只是臥室的一角。

如若不然，金正陽雖然是主場作戰，但是主場只會成為累贅，兩人隨手一擊就能摧毀半個城池，這一戰之後就算金正陽取勝，自由都市也要成為歷史。

————

「怎麼樣了？」

在高塔外，杜明羽神色焦急地詢問道。而在他身旁，同樣顯得煩躁不安的還有很多人。

帝國神聖大祭司闖入高塔的消息，隨著王五等人的莫名出現不脛而走，很快就引起了莫大的恐慌，原先圍在塔下勇敢地向王五發起挑釁的議員們，已經作鳥獸散。

遺憾的是，他們並沒有像王五預期得那樣被大祭司清場，或許大祭司本人也明白，殺了這群豬玀樣的貴族，不過是髒了他的手，順便幫了聯盟一個忙。

而不幸中的萬幸則是，隨後趕到的四名宗師級，有一個看來手癢，隨手從天上拋下一團巨大的火球，將高塔下的圍觀群眾殺傷大半，彌補了大祭司的遺漏。

無關群眾被清場，剩下來的多少都有些本事，比如王五，比如杜明羽，又比如……李成晚。

「裡面情況怎麼樣？」

聽得副院長無比凝重地提問，王五也不由歎了口氣：怎麼連你也提這種腦殘問題？大家都在塔外面，被高塔的結界隔絕了感知，憑什麼我就得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你要是給我一塊烏龜殼，我倒是可以燒來幫你占卜一下，可現在手頭連撲克牌也沒啊……

然而李成晚這麼一問，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是啊，王五，裡面怎麼樣了？方纔那四個帝國人忽然闖進塔裡，院長不要緊吧！？」

「為什麼帝國人能進去，我們反而進不去！？」

「王五，現在裡面誰佔上風？」

你妹啊，有完沒完？老子看起來像是知道內情的樣子麼？你們這群八卦黨找舅舅也別找錯人啊！

不過，既然你們看起來都不知道的樣子，那麼……

「交戰非常激烈。」

王五輕輕點了點頭，眉毛微微顫抖，彷彿正在親眼見證一場巔峰對決。

此言一出，周圍許多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李成晚有些難以置信：「你……看得到？」

王五微笑不語，心想，大外甥，看不看得到，都不影響咱當你便宜舅舅啊。

然而李成晚等人卻不這麼覺得，王五是金正陽的弟子，那老頭兒給了他什麼神器也大有可能，或許他此時真的看得到塔中情形！

雖然以李成晚宗師級的眼光來看，王五不應該跟得上宗師級的戰鬥啊……

「唔，不愧是院長，一上來就佔據著絕對優勢。」

王五嘴角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好一招亢龍有悔！」

旁邊的陽成導師聽得目瞪口呆：「亢龍有悔！？你妹啊，院長什麼時候變武林高手了！？」

王五心裡暗罵：我妹不就是你媽麼，大外甥？院長什麼時候能變成武林高手我不知道，不過……這麼編起來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哦哦，溫斯頓也不弱啊，這一招死亡纏繞用出來已經有他們先輩阿爾薩斯的七分火候，不過想要奈何院長那還是做夢！」

「好卑鄙啊！溫斯頓的嘍囉甲居然色誘金院長！院長你要頂住，不要被帝國女人迷惑啊！想要女人的話，咱們學院裡多得是，大半都是嬌嫩欲滴的處女啊！哎呀我靠，凱麗你打我！？」

凱麗的小插曲並不能影響其他人的好奇。

「王五，繼續說啊，現在怎麼樣了？大祭司接得住院長的靈犀一指嗎？還有那個天外飛仙又是什麼？」

王五冷笑一聲：「靈犀一指只是院長的試探招數，若是連這一招都接不住，溫斯頓也就不配成為帝國的第一高手，他不但接得住，更用天魔功進行反擊，就連院長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

「天魔功！？」

「不錯，正是魔族至高武學天魔功！此功一出，真正是天崩地裂，萬物崩摧，昔年不知多少成名高手死在天魔功之下，也不知院長究竟擋得住，還是擋不住！？」

說完，王五下意識地摸出一隻銅質托盤就要伸出去要錢，好在反應夠快，沒有穿幫。

然而早有人聽出不對：「王五，我覺得有問題啊，大祭司的力量來自神術體系，我從來沒聽過光明神術裡有什麼天魔功啊？」

王五不屑一顧地答道：「你懂個蛋蛋，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兩者本就是辯證統一的關係，溫斯頓的光明神術天下第一，那麼轉過來要用黑暗系的武學或者法術，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厲害！」

「呃，好像的確有幾分道理。」

「好了，閒話不多說，讓我們回到決戰戰場，現在金院長依然佔據場上優勢，然而對方四名嘍囉的作用也漸漸開始體現出來，畢竟也是宗師級的高手，給院長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哦哦，想不到院長大人也有底牌，完全不懼對手人多勢眾！不愧是大陸第一人！」

一時間，塔下士氣鼓舞，眾人紛紛高呼院長萬歲，彷彿勝利已經近在眼前！

事實上，金正陽當然不能無視對方的人數優勢，溫斯頓結成合體陣後，整個戰局的形勢就顛倒了過來。

金正陽當然也有幫手，小玄和小雪就是他多年栽培的一張底牌，可是他們的作用並不在這裡，以那兩人的實力也插不上手。

時至今日，金正陽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全力栽培新人，雖然可以保證未來幾十年，自由聯盟的高手如雨後春筍，可眼前這關若是過不去，這些天才只怕十有八九都要夭折，那什麼工夫都是白費。

好在自己並非全無抗力，想要憑幾個嘍囉奠定勝局，溫斯頓似乎太小瞧自己了。

超越宗師級，說白了就是神級，大陸自古至今，大大小小的神明不計其數，其中最強大的自然是光明神，可是實力弱小些的神明也是存在的，以金正陽如今的實力，未必比那些弱小神要差。

神與人的分界，又豈是那麼容易打破？四個拔苗助長出來的宗師級其實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出手，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作為功率放大器，將溫斯頓的每一次出手，威力大幅提升。單靠他們自身，就連金正陽的衣角都追不到。

不過，溫斯頓的創意倒是不錯，將活人當作裝備來用麼？既然如此，我不妨也……

「王五！」

身處高塔之中，金正陽的聲音卻直接在王五腦海中響了起來。

正在講解金正陽如何大戰女嘍囉的王五被嚇了一跳：「老頭兒，你掛了？」

「……萬幸還沒死，現在情況略有些困難，借你能力一用。」

「我？」

然而金正陽卻沒給王五考慮時間，周圍人只見一道白光閃過，滔滔不絕的王五便消失不見了！

————

同一時間，王五發現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個混沌空間，慣用的五官幾乎完全失效，眼前，鼻端，耳中全是一團糟。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種狀況才略有緩解，王五平心靜氣，出聲道：「老頭兒，你們神仙打架，不必找我這種圍觀群眾的麻煩吧？」

刷拉！金正陽的身影猛地閃現在王五面前。

「你的適應能力比我預期還好，如今所處的扭曲時空，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的。」

「哦？換做一般人又會怎樣？」

「會死。」

「……」王五實在無話可說，「你怎麼搞的，打不過他們？」

金正陽心情也不太好：「我有什麼道理就一定要打得贏？你對我信心貌似太盲目了點！」

「哼，若是不推你一把，大概自由都市淪陷，你也不懂得出面。」

金正陽沉默不語，半晌搖了搖頭，拍拍王五的肩膀：「詳細情況等之後再跟你說，現在……準備上吧。」

「怎麼上？」

「跟我一起。」

說完，王五隻覺得肩膀一熱，熱量繼而擴散全身，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去了魂魄一般。

「這是合體術，姑且……借用一下你金手指的能力吧。」

「合體？金老頭兒，你不要太過分好不好！？」

第三百四十四章：王五，握緊老夫的棒子吧！——金老頭兒，不會說人話就請閉嘴吧！

金正陽所謂的合體，當然不會是掉訂閱的那種，事實上，王五能夠被金正陽選為合體對象，實在是值得自傲的一件事，因為那意味著他所擁有的部分技能，已經足夠影響到兩位神級築夢師的戰鬥。

王五能夠影響神級戰鬥的，自然是金手指的技能。

「聽好，現在我需要你的兩個本事，一個是藏好自己，一個是找出對手。」

王五笑了笑：「這的確是咱的特長。」

「否則也不會找你，待會兒記得認真觀察，神級戰鬥並不常見，這一戰之後無論勝負，幾年之內不會有同等級的戰鬥了。」

「金老頭兒，你這話實在有些不吉利。」

金正陽卻表現得既灑脫又霸氣：「你什麼時候聽說過神明還需要吉利？好了，注意看，一定要盡快找到對方的破綻，這一戰不能拖延太久。」

「我盡力而為。」

對於王五來說，神級的戰鬥是全然陌生的概念，哪怕是老獨眼也沒有告訴過他，神明是如何戰鬥的。

但是如今跟隨金正陽，王五卻能親眼目睹，親身體驗，這種見識，對於一個天才築夢師來講，是無價之寶。

神級戰鬥，每一個回合都充滿著交戰雙方種種不可思議地構想與手段，金正陽和溫斯頓對於法則的理解已經遠遠超越了那些在他們身後狼狽追趕的同行。王五在陽成學院上課的時候，也曾經聽那些宗師們講述自己的心得，可如今看來，實在淺陋的不值一提。

這是王五第一次產生驚歎：原來還可以這麼打！

金正陽和溫斯頓的戰鬥已經突破了一般時空的束縛，兩人將自己藏在無數的時空碎片中，每一次出手必然伴隨一個空間的粉碎。然而在空間粉碎的同時，兩人卻又能開闢出更多的碎片供自己藏身，戰鬥好像是陷入了僵持。

這種奇特的戰法，令人非常難以理解，王五看了一會兒就覺得頭暈，但隱約卻已經抓住了一絲要點。

「你在盡力避免正面對決？」

金正陽點點頭：「現在的情況的確如此，如果不製造碎片和縫隙，將力量分散，游擊，而去實實在在地正面碰撞，結果在一個瞬間就可以決出來，但我的勝算實在不高。」

溫斯頓集合五人之力，在絕對力量上已經可以壓倒金正陽，如果金正陽再來那種一往無前的突擊無異於自尋死路。

而溫斯頓當然希望金正陽來自己尋死，因為光明神國的神術體系中，並沒有金正陽那種霸道無比的碾壓術，他的絕對力量雖然強大，卻沒辦法逼得對方求生無路，金正陽可以選擇拖延。

這位大陸第一人，將自己融合的法則還有夢境之力分散到無數個空間之中，各自為戰。而溫斯頓別無選擇只能跟上，否則他的絕對力量雖然強大，卻很難抓住四散而逃的金正陽，相反，很可能被對方以群狼戰術，一點一點削弱直至敗亡。

事實上，這才是神級戰鬥應有的姿態，金正陽原先那種碾壓一切的路數，實在是個異數。

神級對戰，就像是一個戰略遊戲，雙方分散兵力，以多對多，在複數戰場上消滅對手，才能真正獲得勝利，一場戰鬥下來，以兩人的時間軸來計算，打上幾年都大有可能。

好在，現在玩這種空間碎片的捉迷藏，恰好是他的所長，光明神化身萬千無所不在，秉持神國力量的大祭司，在這種捉迷藏遊戲中也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同樣是製造碎片，溫斯頓的消耗更少，而且也更容易看破金正陽的佈置，兩人的戰局看似僵持，其實金正陽的生存空間其實在一點點縮小。

這一點，金正陽本人當然清楚。

「所以……王五，我現在需要你來為我節省體力。」

「喂，金老頭兒你不會是看了什麼補魔的東西吧？」

「……我是說利用你的計算能力和金手指的感知，幫我把戰鬥效率提上去。」

如果說神級戰鬥是一款戰略遊戲，那麼王五作為戰略遊戲的大師級人物，無疑可以幫上大忙，當然，這還需要一點時間來磨合，臨陣磨槍。

「現在先試著融合我的視覺。」

插手神明的戰鬥，首先需要一雙神明的眼睛，能夠看穿無數時空碎片的眼睛，金正陽本人自然擁有這樣的眼睛，王五的境界卻還差的太遠。

好在，合體狀態下，王五同樣能夠借助金正陽的力量。初次融合感知，對一個人的精神是極大的負擔，尤其金正陽的眼睛，水準超越王五太多。換了其他人，只怕在睜開眼的同時，就會永遠徹底視覺，精神世界會因為過大的壓力強制屏蔽掉這雙神明之眼。

但是王五不會，金正陽對此非常有信心。

而王五也的確沒讓他失望，這個孩子，擁有著舉世無雙的資質。

「注意看，不要漏過任何一個碎片。」

以全新的視野來觀察戰場，王五嘖嘖連聲，「還真是不少啊，一眼望去，十二萬三千三百四十七片？這是全部？」

金正陽苦笑：「當然不是，兩軍對陣，什麼時候會把自己的全部實力暴露在對方眼前，這些不過是先鋒……你不妨看看我這裡準備了多少碎片，再去推測對方的規模，總不會相差太多。」

王五於是將目光後移，倒抽一口涼氣。

屬於金正陽的時空碎片，已經無法計數！

以此類推，更擅長時空戰的溫斯頓，軍團規模只有更大！

「所以需要你幫忙，以少勝多。」

王五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在出神地觀察著雙方的行軍佈陣，半晌，開口說道：「先不要管我，按照你的方法來打，需要的時候我會提出建議。」

金正陽點點頭，知道這種層面的戰鬥，就算再天才的人也需要時間來適應。

坦白講，這次抓王五來幫忙，實在也是無奈之舉，最終究竟成與不成，金正陽心中也沒有把握。不過既然王五這麼說了……那麼，只能期待他的適應期不要太長。

雖然，金正陽本人也覺得，指望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幫自己戰勝溫斯頓，無論怎麼看都荒謬絕倫。

「準備，上了！」

數以十萬計的空間碎片，隨著金正陽的念頭運轉，同時運動起來！

以神明的眼睛看去，那也是異常壯觀的景象，王五霎時間只覺得頭暈目眩，完全跟不上金正陽的步驟。

第一眼望去，王五還隱約感覺溫斯頓的十二萬先鋒軍中，存在不少的破綻，可是大軍一旦開動，頓時令人眼花繚亂，什麼破綻也都找不到了。

這雙神明之眼，並沒有那麼容易適應。

而在王五竭盡全力去適應神明之眼的同時，金正陽已經完全投入到了這場曠世大戰之中。

溫斯頓的十二萬先鋒軍，大約只是總兵力的十分之一，但就是這部分兵力已經非常難以應付。十二萬空間碎片，運作之間遠比金正陽的碎片更為靈活。總是能找到最合適的時機，貼上自己最為克制的對手，金正陽就算察覺了也往往指揮不及。

對方的反應速度更快。

而且，在戰略層面上，溫斯頓的軍團更具優勢，那些時空碎片更懂得配合，往往能料敵機先，以少勝多。金正陽的軍團橫衝直撞，看似勢不可擋，卻往往一頭撞進對手的包圍網，被圍而殲之。

這並不是因為溫斯頓的軍事素養有多高，實在是因為他的眼睛比金正陽看得更遠，知己知彼，自然百戰百勝，這也是光明神國的優勢。

綜合來看，溫斯頓在這個層面的戰鬥上，實實在在比他更勝一籌。

放棄自己最擅長的碾壓戰術，跑到對方的主場，按照對方的規則來戰，金正陽如何能夠不敗？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一瞬間，又彷彿是過了一整年，先鋒軍的戰鬥已經告一段落，溫斯頓的十二萬大軍被消滅過半，暫時撤了回去，可是作為代價，金正陽消耗的碎片數卻比對方多了接近一倍！

戰鬥雖然才剛開始，可是看起來已經接近結束，金正陽歎了口氣：「王五，有什麼想法了沒有？」

方纔，王五一直在全神貫注地凝視戰場，哪怕頭暈眼花，也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此時聽金正陽說起，微微點頭。

「有，你可真遜。」

金正陽表情僵直：「……你真是個坦誠的孩子。」

「實話實說而已，本來數量就比人家少，還被人家以少勝多，老金，你這樣子，真的算是天下第一人？」

金正陽無奈地說道：「天下第一不過是個虛名……」

「結果你連虛名都沒有，是不是太遜？」

聽得王五接連挖苦諷刺，金正陽非但不生氣，反而有了一絲喜色：「……你已經有勝算了？」

「談不上有勝算，不過總感覺要比你做得更好些，接下來，將指揮權交給我吧。」

老實說，金正陽將指揮棒交出去，著實有些不放心。

王五的確是絕世奇才，給他十幾二十年，他一定可以走得比自己更遠，屆時這樣的場面只是小意思，但是現在的王五，真的有能力親身參與到神級戰爭中麼？

但是……別無選擇了，不是嗎？

「好，交給你。」

王五笑意盈盈接過指揮棒，下一刻，金正陽大軍潰散！

第三百四十六章：這個時候才想起策反，不覺得太晚了點嗎？

交接指揮權的結果，並沒有太出乎金正陽的意料。

王五很厲害，天賦幾乎算是舉世無雙——如果排除銀霜那個異數。

但是這場戰鬥對他來說還是太早了一點。

哪怕在現實位面，指揮十萬大軍都是件極困難的事，這還是有諸多下級軍官協助的情況下，單憑一人之力操控十萬人，那得是何等的觸手？

金正陽以神級的實力，一次能控制幾萬碎片也已經是極限，至於王五……能夠控制幾百片就足以令人喜出望外了吧？

不過，還是略微有些令人失望啊。

金正陽將王五帶入戰場，冠冕堂皇的說法是想多少借助對方的感知和直覺，順便栽培這個絕世天才，但實際上，金正陽何嘗沒想過讓王五來創造一次奇跡？

換做是其他人，金正陽絕對不會報以這樣的期待，但如果是王五，是那個人培養出的弟子，那麼……理論上就有創造奇跡的可能。

指揮千軍萬馬，需要非人的計算能力，這一點就算金正陽和溫斯頓，也是在夢境王國中配備了一個參謀團才能發動這個規模的戰爭。王五如今的修為，也可以配備參謀團，但金正陽卻知道，王五是個獨行俠，一向喜歡獨來獨往，更不可能在腦力勞動上假手他人。

金正陽期待的，也正是王五本人的計算能力。

如果金正陽的推測沒錯，王五的確是來自那個地方……他就應該擁有舉世無雙的計算力！

轟！

在虛空之中，數十萬的時空碎片轟然炸開，雖然沒有聲音，但是金正陽卻感覺耳中彷彿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初時，金正陽還以為是軍團完全失控，潰散了，但稍微認真的觀察了一下，金正陽便悚然動容，發現了其中的異常之處。

碎片雖然四散開來，但並沒有失去控制，在最初的散亂之後，很快就隱隱構成了一個奇特的陣型。

王五要擺陣！？

金正陽實在有些看不明白了，能夠同時駕馭幾十萬碎片，王五的操控能力果然沒有令他失望，但是……這些碎片並不是戰場上那些大同小異的士兵，每一個碎片中都包含著金正陽的夢境之力與法則。

有的是火焰的力量，有的是寒冰的力量……每一個碎片都獨一無二，擁有自己的特性，放在戰場上，要認真規劃後才能發揮最大效用，不然不僅僅事倍功半，碎片之間更可能會彼此妨礙，甚至自相殘殺！

不然，以金正陽的能力，何至於只能同時指揮幾萬碎片？

而在這種情況下，王五居然還想擺出陣法？

他憑什麼？

然而王五並沒給金正陽太多的時間用來驚訝，他的手腳非常利索，很快就將陣型調整完畢，此時溫斯頓的第二波先鋒軍也已經衝擊而至，與金正陽的軍團絞殺在一起。

溫斯頓的指揮依然靈活，神術體繫上的優勢讓他總是能夠做得更快更好，而金正陽的指揮依然顯得遲緩，儘管此時指揮棒已經交給王五，但本質上出力指揮的還是金正陽，所以他做不到溫斯頓那樣的反應。

按照這樣的形勢推演下去，似乎應該和上一輪交戰相差無幾，但是只過了一小會兒，金正陽就發現……溫斯頓的損失，好像遠比自己來得大！

溫斯頓的士兵們雖然反應快，配合默契，可是一旦陷身到對方布下的大陣中，頓時變得束手束腳。無論怎麼動，身邊總是會出現剛好克制自己的時空碎片。而明明近在眼前的隊友，卻偏偏騰不出手去支援！

匪夷所思，實在是匪夷所思。

退居幕後的金正陽，親眼看著戰場上發生的一切，心中已經掀起了一道道的波瀾。

王五實在是厲害，自己只是想賭一把，將他拉入戰場，結果他真的創造出了奇跡！

在他的指揮下，金正陽的軍團已經穩住陣腳，一點一點向前推進，溫斯頓雖然百般變化，卻始終無法逆轉局勢，越來越多的時空碎片被他投入戰場，然後被攪得粉碎。

這麼打下去，別說是找四個宗師級，就算找四個神聖大祭司來，溫斯頓還是要輸！

晉陞神級已經有十幾年，這種時空碎片的戰爭，金正陽已經研究了很久，老人只是將自己的研究成果分一部分出來，就足夠在陽成學院開設幾門軍事理論課。但就算如此，王五如今所施展的手段，也已經超出了金正陽的想像。

他是在哪裡學到這樣的手法？他的軍事素質雖然不錯，但也就是業餘高手的水準，比起聯盟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將頗有不如，更何況時空戰和現實中的軍事完全不可混為一談。

難道說真的是依靠計算能力？以非人的效率，在瞬息間算出每一個碎片的最佳位置和最佳對手，然後以非人的力量將計劃佈置下去？

現實位面，沒有這樣的人存在，哪怕最為天才的數學家，也不可能憑著一己之力，計算這麼複雜的東西。就算是金正陽那一群由幻想種生物組成的參謀團，再翻上十倍的規模，也處理不了這樣的數字難題——因為人數多了，效率未必會線性增長。

這個世界上，理論上就不可能有人做到這樣的事。

想到這裡，金正陽在心中喟然長歎。

王五啊王五，你實在是厲害，當年我傾盡全力，布下天羅地網，也不能真正壓你一頭，如今這個王五是你一手栽培，日後卻只有比你更為強大。嘿，我金正陽這天下第一人的名頭，如今看來真是可笑可恥。

想著想著，金正陽不由出神，反正戰事交給王五，一時間似乎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然而就在此時，王五居然又做了變化！

原先的時空碎片，在王五手中彷彿是擺出了一座絞肉大陣，任憑溫斯頓的軍團源源不絕衝殺過來。然而此時王五卻轉守為攻，將絞肉的磨盤換成了殺敵的重錘，數以十萬的時空碎片，猛然間大步前行，發動了瘋狂的進攻！

溫斯頓在最初的攻擊無效之後，便有了退意，然而這邊才剛剛向後撤步，金正陽的大軍便呼嘯而至！

這個機會抓的實在很好，就連溫斯頓也沒料到，金正陽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猛攻過來！

理論上，由攻轉防的時候，的確會有空當，但對於金正陽來說情況也是一樣，幾十萬的時空碎片不那麼好調動，想要打一個防守反擊，他的速度來不及。

但是金正陽這一次進攻卻比溫斯頓預料得要快得多！數十萬的碎片，彼此影響彼此連接彼此推動，竟然形成一種奇妙的促進作用，大幅度加快了攻防轉化的速度，進攻遠比溫斯頓預料的要早！

於是，撤退成了潰退，溫斯頓的大軍一路破碎，慘不忍睹。

「老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猛了？」

潰敗之中，溫斯頓實在耐不住好奇，自己的必殺之局被對方如此化解，驚訝之餘更有驚懼，由不得他不問明白。

金正陽倒也坦然：「厲害的不是我，另有其人。」

溫斯頓立刻反應過來：「是那個奇跡小子？嘖嘖，你這外援找得實在有水平，一個便勝我四個。」

說完，溫斯頓略有些感慨：「老金啊，我經常感歎這個世界沒有天理。當初咱們聯手設計那支小隊，你出力比我更多，現在那支小隊的遺產卻掌握在你這主犯手中，傾盡全力來對付我這從犯，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這麼不公平的事？」

金正陽微微一笑並不作答，合體狀態下，溫斯頓的話王五也能聽到，但是金正陽有信心，王五並不是那麼容易挑撥的人。

「我說，那邊的小子，有沒有興趣跳反啊？現在加入帝國還來得及，雖然夏洛特恨不得你去死，但是有我罩你，他拿你沒有辦法。」

王五這個時候懶洋洋地開口說道：「大祭司閣下，不覺得說這話有點晚？」

「的確有點晚，當初六皇子相中你的時候，我就該直接找上門去，可惜那個時候我卻一時疏忽，看走了眼。」溫斯頓說起當年陪同六皇子一道參觀勇者試煉的事，懊惱不已。

金正陽微微一笑：「在我的地盤，想不疏忽似乎也不容易。」

「老金，我知道你一向無恥，不必重複……總之，王五，你認真考慮一下，無論怎麼看，帝國都是更適合你的舞台。」

王五剛要說話，卻聽溫斯頓從中打斷。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阿卡莎，周通，李奧瑞克，沒錯吧？」

陡然聽到溫斯頓報出這三人的名字，王五也不由吃了一驚。溫斯頓認識這三人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也看出了自己和阿卡莎等人的聯繫！

「只要用心，你身上留下了太多那三人的痕跡，想看不出來也難。不過這並不是重點，血色空間雖然本體被封在自由聯盟，但皇宮監獄的血色牢獄，一樣可以通向血色空間，就算你離開聯盟，想要再見那三人也不難。」

說完，溫斯頓情真意切，發出了自己的邀請：「王五，認真考慮一下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王五實在覺得可笑。

溫斯頓讓他考慮考慮？

有什麼值得考慮的？這個時候跳反到帝國？虧他好意思開口！

其他任何條件都不考慮，單單從阿卡莎等三人的角度來看，至少王五很清楚一點，大祭司溫斯頓並不喜歡阿卡莎他們從血色空間出來，這一點從血色牢獄三十多年來的持續加固就能看出來。

而金正陽卻縱容王五以盜夢術來破解血色空間。

開戰以後，金正陽始終不見人影，王五一直奇怪他究竟在等什麼？

戰爭最初，王五猜想或許是因為帝國為他準備了什麼殺招，所以金正陽暫避鋒芒，可是等到溫斯頓頻繁出手，挑釁已經到了極致的時候金正陽還是固守不出，王五就覺得問題很微妙了。

他在忙什麼？有什麼東西比自由聯盟半個國家淪陷更為嚴重的？

這個問題，王五一直沒有確切的答案，但是他可以猜。

根據金正陽先前縱容自己前往血色空間，不難得出結論，雖然封印是金正陽親手布下，可他看來並不打算繼續囚禁阿卡莎等人。只不過打開牢籠並不容易，金正陽雖然是設計者和製造者，但此時也是無可奈何。

所以金正陽才需要王五的幫忙，這個世界上也只有盜夢術才能無視一切常識地進行破壞，所以金正陽在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才會迫不及待地邀請王五入學，並給他提供各種各樣的幫助，甚至不惜力排眾議。

而王五修行盜夢術幾年，期間的確是給血色空間造成了一定的動搖，只可惜這種動搖並不傷及根本，想要真正破解空間，王五至少也要有高級築夢師的修為。

夏洛特發動這場戰爭，時機實在抓得很準。如果晚上幾年，阿卡莎等人被王五放出來，固然怨氣沖天的他們會和金正陽好好算一筆總賬，但有王五作為緩衝，金正陽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終歸還是可以化解這場恩怨，甚至反過來，將三大宗師拉攏到自由聯盟陣營中來。

而擁有了那三人，神聖帝國就算再被夏洛特經營一百年，也絕對不可能威脅到自由聯盟。

金正陽的算盤大約就是這樣，雖然其中有幾個環節還推敲不開，但是不妨礙王五這麼去想。

所以溫斯頓提出條件的時候，王五根本沒有考慮，溫斯頓固然算是個不錯的靠山，可是和阿卡莎等人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雖然心中已經做出決定，但是並不妨礙王五利用下這個機會。

「哎呀呀，條件似乎不錯，不過我還有幾個顧慮。」

溫斯頓精神一振：「儘管開口。」

「我在自由聯盟有很多朋友。」

溫斯頓說道：「我可以派人將她們接到帝國，以貴賓的禮節相待。而且話說回來，你到了帝國也是可以新結交一些朋友的。帝國人性格豪爽，其實比自由聯盟的人更值得結交。」

「我在自由聯盟還有很多財產。」

「放心，到了帝國以後，皇室國庫隨便你拿。」

「我靠！？夏洛特能同意？」

溫斯頓很大方：「沒關係，不告訴他就行了，東西少了就說是金正陽那老匹夫行竊，正好可以煽動民族情緒，加強國民凝聚力。」

「唔，築夢術方面……」

「啊啊，皇家學院雖然比陽成略有不如，但是我可以抽調帝國最高明的導師，為你進行一對一輔導。嗯，溫柔的女導師也是有的哦。」

金正陽實在忍不住：「溫斯頓，你這是在拉皮條？」

結果溫斯頓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你又何嘗不是？華芸難道不是你有意派給他的？」

「我是看中了華老師的耐心。」

「哈哈，我也直說是溫柔女導師，沒說是性感女導師，老金你想多了。」

眼見話題已經向著不可控制的方向轉移，越發三俗起來，王五隻好放棄這種繞圈子的辦法直奔主題：「GM小隊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方纔，金正陽和溫斯頓還就溫柔女導師的話題爭吵地不可開交，然而GM小隊這四個字一出，頓時冷場。

「……你從哪裡知道這個名字的？」

溫斯頓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方才拉皮條時的脈脈溫情已經不再。

王五才要開口，卻聽溫斯頓說道：「老金，稍等我一會兒，清下場。」

說完，四道白金色的光芒自遠方如同天邊一樣的地方，流星似的飛了出去。

原來與溫斯頓合體的四名宗師級，已經被他全部踢出了戰場。

「有些事情，不必讓閒雜人等知道。」

金正陽笑了笑：「你還真是謹慎。」

合體狀態下，也有主從之分，四名宗師作為從者附著到大祭司身上，五感其實完全受控於大祭司，想要控制他們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是輕而易舉，不必擔心會洩露秘密，但溫斯頓並不放心，堅持將他們徹底踢出戰場。

「事關重大，由不得不謹慎，當年GM小隊在自由聯盟行動有限，可是在神聖帝國，可是做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你不記得，我記得。」

溫斯頓說著，白金色的光芒越來越耀眼：「如果是其他事，我這個人可以很好說話，但GM小隊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們最好的下場就是萬劫不復。我的力量不足以將他們三人消滅，但既然他們已經被困在血色空間，那我就會不惜一切手段將他們關死在那裡，任何人也休想放他們出來！」

王五笑了笑：「這麼說沒得談了？」

「……讓你繼續與他們接觸，已經是我的底線，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大祭司啊，現在我們佔據絕對上風，不要說得好像你在施捨什麼一樣，不覺得可笑麼？」

「絕對上風？這才是真正的可笑，你們真覺得自己已經贏了？小王五，天賦好不代表一切，神級的戰鬥，你還根本一無所知！」

說話間，溫斯頓身上的白光越來越耀眼，金正陽此時也變了臉色：「王五，你先出去！」

不由分說，金正陽便將王五踢出戰場，下一刻，白金色的光芒充斥天地！

————

「老金，現在又是一對一咯~」

在一片金色的天地中，溫斯頓緩緩顯出身形。神聖大祭司看上去如二十多歲時一樣年輕，每一寸皮膚都散發出白金一樣的色澤，而自他身上散發出的每一縷光絲，本質上都是異常凝練的神國法則。若是將其放大數十萬倍，可以看到無數白金色的神國住人在光絲附近詠唱著，釋放出一串串的神國經文在緩緩流轉。

這是神聖大祭司的真正巔峰狀態。

也是教義之中，開天闢地時，光明神的形象。

而感受到溫斯頓的強大壓力，金正陽在長時間的沉默後，也從光芒中緩緩顯出身形來。

「溫斯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金正陽臉色凝重之極，面前的對手，已經做出了超乎想像的選擇，這一仗的結果已經完全不在掌控之中。

如果說先前兩輪，還只是一般的戰鬥，那麼此時此刻，溫斯頓已經擺出了死戰的態勢。兩位大陸巔峰強者，必須要有一位隕落在此。

畢竟，以人類之身，謀篡神明之位，此戰過後若是金正陽不死，溫斯頓也只有去死！

「老金，何必說得這麼嚴重？作為一名神聖祭祀，修行之路的終點是什麼不是一目瞭然的嗎？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還能不斷前進，這一步遲早都是要跨出去的。」

金正陽默然。

光明教會的神官們，修行道路早已被神明指明，他們並不需要如一般築夢師那樣悉心設計自己的夢境王國，只要按照教義中的規定，將光明神國完美地投影出來便已足夠。這條路雖然缺少變化，卻比築夢師們多了幾分順暢。

然而，前期的通常，卻要伴隨後期的滯澀，光明神國再怎麼偉大，終歸是光明神的所有物，神國體系中，每進一步都會得到光明神極為慷慨的賜予，然而當修行者已經走到一人之下的位置時，想要更進一步又該怎麼辦？

在教會歷史上，還從未有人走到這一步，因此也沒有人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溫斯頓卻不能不考慮，而他的考慮結果，實在是無比的諷刺。

「年輕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狂熱，人生唯一的事情就是修行，神官的修行就是堅定信仰，那時我恨不得將一切都奉獻給光明神，而這份狂熱也得到了回報，我的修行速度比任何人都要快，不到三十歲就獲得了神聖大祭司的頭銜，十年後更是成了首席大祭司。」

「不過十二年前那一戰後，我卻不得不面對一個痛苦的抉擇，修行之路想要繼續，似乎就要謀篡神明，背棄自己的忠誠，可若是就此停滯，我實在不甘心。不過還好我這個人一向想得開……」

「我很快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忠誠於神明，與晉陞神位並不矛盾，因為當我成為神明之後，只要忠誠於自己就好了嘛！」

「所以……老金啊，我現在就以見習光明神的身份，向你發出挑戰，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第三百四十八章：你死了，我一個人活著也沒什麼意思，真心的……

見習光明神？

聽到溫斯頓說出這個詞，金正陽實在想笑。當年的溫斯頓擁有神官之中最為堅定的信仰，雖然不像那些狂信徒一樣，信仰到了極端的地步，但是狂信徒可能信仰崩潰，可能會受到各種各樣的誘惑繼而動搖，溫斯頓卻從來不會。

他擁有非常出色的天賦，以及令絕大多數神官為之汗顏的超凡的創造力，如果想要背叛信仰，早幾十年就可以，事實上當時不知有多少人建議他在堅定信仰之餘，也不妨做些變通。

光明神國是一定的，但是神官的夢境王國未必要完全照搬神國，畢竟各人的天賦不同，未必所有人都能完美適應神國。但是溫斯頓卻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的事。

一直以來，金正陽都為這份堅定而深感佩服，可現在看來，溫斯頓早就料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吧。

如果在修行中途，他的信仰稍稍有一絲的動搖，將自己的夢境王國做出了多餘的改變，那麼今天他也不會有資格成為見習光明神，神明的位置並不那麼容易繼承，但一旦走出了這一步，卻能一步登天！

「老金，不為我感到高興嗎？」

「高興？溫斯頓，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光明神有上百年沒有展示過神跡，你真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溫斯頓失笑：「對於教會和神明，你都明白的事情我又怎麼會不明白？不過那又如何，既然正牌的光明神不出現，那麼我來取而代之又有什麼不對？」

金正陽卻有些失望：「看來你終歸還是沒有明白。」

「我知道你的顧慮，老金，你這個人天賦比我高，考慮的事情也總比我多，但正因為如此你才更容易優柔寡斷。面對大好機會，你連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

「我從不信賭。溫斯頓，光明神的位置，並不該由人類涉足。」

「別說傻話啊老金，在超越宗師級的那一刻，你我就不再是人類。」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擁有神明的力量，和擁有神明的位置是兩回事，更何況是光明神這種大陸至高神，你真的有承擔這個位置的魄力和能力嗎！？」

溫斯頓也有些生氣：「我沒有，難道你就有？」

金正陽說道：「我也沒有，所以那一步我絕對不會跨出去。」

「故步自封，愚不可及！正牌神明不在，而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之內，只怕一百年，兩百年都不會有比你我更加適合的人選，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諸神的黃昏重演！？」

「溫斯頓，睜開你的眼睛仔細看看這個世界，一百年兩百年之內不會有合適的人選？你在說什麼笑話！」

「哈，我知道你在說誰，王五和銀霜的天賦資質的確是勝過你我，你也是從一開始就將那兩人當作備選神明來培養，但那跟我沒有關係，那兩人是自由聯盟和北地的神，卻不屬於光明教會，不屬於神聖帝國！」

「……溫斯頓，你不覺得自己的借口有些可笑？」

「那你儘管放聲大笑！或者老金你也可以這麼想，我輸你輸了幾十年，已經狗急跳牆，為了謀求一點勝算，我不惜一切！」

「可是我很清楚你不是那麼狹隘的人，溫斯頓，冷靜一點吧，你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再是你？」

「……」溫斯頓沉默了好一會兒。

「老金，你想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某個幕後黑手？」

「其實這些事你已經知道，不必我說。不過看來你還是要選這條路來走。」

「……老金啊老金，都這個時候了，你何苦非要把這一切都說的這麼明白？裝裝糊塗又死不了人。」

說完，溫斯頓全力出手，下手時已經毫無保留，真正動了殺心！

金正陽面色卻漸漸放鬆下來，當白金色的光芒綻放在眼前時，他甚至在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

神戰之中，時間的概念已經被完全扭曲，因此沒有人說得清，兩位神級的強者，這一戰究竟持續了多久，只是當白金色的光芒漸漸暗淡，天邊被抹上一層血光時，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也終於有了結果。

「老金，我實在很想笑。」

溫斯頓依然是那個溫斯頓，只是身上的白金光芒已經搖搖欲墜，身上的至高法袍也破破爛爛，更被鮮血浸透，慘不忍睹。

大祭司失去了一隻右手，還有一隻右眼，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更是不計其數，彷彿隨時都能倒下。

事實上，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勢，最好的選擇也的確是躺下，但是他還是堅持站著，任由自己體內的神之血汩汩流出，不堪重負的肌肉發出陣陣崩裂聲。

因為……他的對手，已經倒了下去。

就在溫斯頓的腳下，金正陽終於倒下，那個天下無敵，被譽為大陸第一人的金正陽終於倒了下去！

是否跨出哪一步，畢竟還是不同的，金正陽的確很厲害，他的夢境王國在全力運轉時幾乎無懈可擊，時空戰時暴露的些許缺陷，之後看來也不過是他沒有全力以赴。但是，金正陽再怎麼完美，也只是人類的完美，沒有跨出那一步，他就不算是真正的神明，只是半神。

以半神對抗真神，金正陽再怎麼厲害也無法取勝，哪怕他手段盡出，哪怕金正陽赫然展示出了遠遠超越溫斯頓想像的手段，但他終歸還是倒了下去！

「老金，你我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這還是我第一次贏你。」

地上的金正陽還沒有死，輕聲問：「勝利的滋味如何？」

溫斯頓慘笑：「很不好，我實在沒想到你是這麼的厲害。十二年前，你和我決戰時看來並沒有用出全力？」

「十二年前的事，你還記那麼清楚幹什麼？」

溫斯頓歎息道：「如果那時候我知道，你在面對我的時候都可以留有餘地，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我大概也不會迫不及待與你決戰，這一戰雖然勝利，我卻高興不起來。」

「想開一點就好。」

溫斯頓失笑：「老金，到底是你贏了還是我贏了？怎麼輪得到你來安慰我了？」

金正陽說道：「雖然你贏了，可我輸得起，你卻連慘勝的結局都不能接受。」

「……」

「溫斯頓，重新回到凡間的感覺如何？」

「老金，我還不想殺了你，別逼我。」

「不想殺我？溫斯頓，這是你的冷幽默？」

「我是認真的，GM小隊還有避難所的事，將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我可以留你一命。」

「當年設計GM小隊，是你我聯手，哪怕後來我另外製造血色空間，也有你的配合，我知道的，你也知道，何必來問我？」

溫斯頓認真說道：「其他事情倒也罷了，但是GM小隊的隊長當年並沒死，對不對？」

「……」

「當年你告訴我說，GM小隊的隊長強行突破空間，最終遭受空間反制而死，我信了你，因為那個空間我也有參與設計，我絕對想不到還有人可以憑蠻力闖出去，正如我絕對想不到你這王八蛋居然在血色空間中開了後門，故意放走一人！」

金正陽歎了口氣，只是氣息卻越來越微弱：「我可沒開過什麼後門。」

溫斯頓也微微一愣，這個時候金正陽實在沒必要騙他，這麼說……

「好吧，就算那是他的本事好了，可他逃出去以後，別告訴我你沒機會殺了他，GM小隊只有全員集齊才能天下無敵，單打獨鬥他並不是你的對手。你放任他在外，難道不是想通過他去釣出避難所的存在？」

「溫斯頓，當年帝國追殺GM小隊，你是主力，那個隊長的厲害你難道不知道？他若是像要藏身，誰能抓他出來？」

「……那麼王五又要作何解釋？」

「我說是巧合，你看來不會相信。」

「王五是巧合，那麼銀霜呢？」

「銀霜在北地成名多年，你卻始終不肯親自去看上一眼，難道也要怪我隱瞞消息？」

「……老金，這麼說來，你似乎很無辜？」

「無辜這個詞，形容你我都不合適。」

「那麼關於避難所的事，你還知道多少？」

「不會比你更多。」

溫斯頓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再見了老金，我會想你的。」

一道白金的光芒從溫斯頓手中射出，直直貫穿了金正陽的額心，下一刻，光芒融化開來，將金正陽包裹住，一道化為清風，逝去無痕。

溫斯頓歎了口氣。

金正陽就這麼死了，作為當世頂尖的強者，溫斯頓很清楚這種死亡，絕對做不得半點機巧，方纔的白金光芒抹殺的是金正陽這個存在，哪怕他在開戰前，在其他地方留有什麼替身之類，此時也已經救不回他的命。

但是，實在高興不起來，和金正陽一戰，金正陽雖然死了，卻將自己打落凡間，剝奪了真神之力，更造成了幾乎無法挽回的嚴重傷害。

老實說，真不知道到底哪一邊才算是輸了，溫斯頓雖然沒死，卻比死還要難受。

尤其是，看到頭頂越發濃重的淒厲血色，溫斯頓就更覺得前途一片黯淡。

這個地方……要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一夜之間，我好像是被人滅了滿門了！？

兩名巔峰強者的對決，在外界看來風平浪靜，無聲無息。

王五中途被金正陽叫去援手，只是到了戰況最激烈的時候，卻又被一腳踢了出來。等回到塔下，所有人都在問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王五卻已經無法隨意開口編造了。

情況……實在不容樂觀，金正陽若是真有幾分把握，也不至於驚慌失措地將他從戰場踢出去，而溫斯頓十二年來苦心孤詣的復仇，更不會那麼簡單。

老實說，王五布下整個局，最大的殺招就是金正陽，他所做的一切，無非是引誘溫斯頓與金正陽決戰，他相信金老頭兒一定會贏，可是現在看來他的信心的確有些盲目。

如果金老頭兒輸了會怎樣？

臥槽，如果真輸了，那自己先前那番算計不全都白瞎了？金老頭兒不至於那麼沒用吧，大陸第一人當了至少十幾年，結果今天陰溝裡翻船？

不過，一個合格的金手指絕對不能靠僥倖心理度日，既然想到金正陽有翻船的可能，那麼就要未雨綢繆，比如……

王五在塔下面色凝重，心中已經開始構思，當溫斯頓帶著勝利者的笑容走出高塔時，自己要怎麼投降才顯得比較有面子？

「老溫，今天這大餐吃得可愉快？其實我早就料到你這萬年老二當得不甘心，所以給你創造一個極佳的戰機，今天恰好是金正陽的第二天，戰力發揮不到極致，所以你想必也能贏得輕鬆愉快，哈哈不用感謝我，先前的約定還有效吧？」

……這個說法，好像不僅僅是欠揍，簡直就是自尋死路，王五歎了口氣，決定還是改改台詞。

對於溫斯頓那種人，諂媚討好是毫無意義的，想要求活，就要證明活下去的價值，比如說……

「老溫，GM小隊的事情，想不想知道更多一點？」

唔，不過看溫斯頓對GM小隊這個詞異常敏感，彷彿有過什麼重大感情挫折，貿然提起或許會有反效果。

說起來，溫斯頓為什麼那麼痛恨阿卡莎他們？當年追求阿卡莎未果，慘遭羞辱？說來莎莎眼界的確挺高的，周通和李奧瑞克那麼追她，好像也沒獲得幾點好感度……

想到阿卡莎，王五不由拍頭：自己真是傻逼，還考慮什麼投降不投降的，往血色空間裡一躲不就行了？溫斯頓有多少膽子，敢跟著自己一道衝進血色空間？

於是王五轉回頭，大踏步地往禁地方向走去，誰知剛轉過身，就聽身旁人發出一陣驚呼聲。

「看吶，塔……塔要倒了！」

塔要倒了！？

金正陽的高塔，可是他媽的戰場載體！建立於四百多年前，與自由聯盟同壽，這座高塔不僅象徵著築夢師的聖地，更代表了自由聯盟的民主自由和獨立，是當年三大開國元勳聯手打造，又稱三人塔。高塔歷經四百年的滄桑，卻比初建時更為堅固。之前百萬時空碎片的混戰都沒能動搖高塔的根基，現在居然倒了！？

王五大吃一驚，連忙轉回頭，果然見到一條條裂紋在高塔上不斷蔓延，彷彿蛛網一樣，彷彿過不了片刻功夫，整個塔身便要轟然垮塌！

不過最終高塔並沒有崩潰，只見塔基處亮起一道血光，整個高塔便瘋狂地隨之陷入地底，幾乎是一轉眼的功夫，自由都市的標誌性建築便消失無蹤！原先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一道圓形的白痕，標誌著高塔過去的存在。

「塔呢！？」

如此驚變，讓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因為正好在學院正中，附近著實有幾名修為高深的築夢師，見高塔陷入地底，立刻發動築夢術挖掘土石，試圖將高塔重新挖出來。

然而挖了半天，卻只有泥土石塊，那座幾百米高的白色尖塔，居然就這麼人間蒸發，徹底消失了！

在漫長的沉默之後，恐慌的情緒開始蔓延，因為高塔的消失實在太不吉利，人們不得不去想：莫非金正陽敗了？

金老頭兒可是自由聯盟如今最後的信仰，若是他也敗了，大家就都要回家考慮下投降詞該怎麼說。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只聽一聲暴喝響起，震得人六神無主，肢體搖晃。

「不要慌！」

沿著聲音的方向，人們看到了李成晚，這位永遠活在金正陽陰影之下的副院長，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抗住壓力。

「金院長還沒有輸！至少對方的神聖大祭司和後來的四名援兵，並沒有從塔中出來！」

人們頓時清醒了少許：不錯，雖然塔沒了看起來很不吉利，但是至少神聖大祭司也沒贏……現在看來，最終的結果似乎是兩敗俱傷！？

老實說，這個結果對自由聯盟的人來說，並不算好消息，因為神聖帝國就算沒有了大祭司溫斯頓，依然能在戰場戰局絕對主動，而自由聯盟若是沒有了金正陽，現在看來還沒人能幫聯盟翻盤。

不過，總比最壞的消息要強，至少大家不用急著考慮投降的問題。

李成晚見形勢穩定了下來，清了清嗓子，便開始發表鼓舞士氣的講話，只可惜他的實力雖強，個人魅力和演講的表現力實在只有二流水準，講了不多時，塔下圍觀的群眾就散了絕大多數。

其中就包括王五，當李成晚做完講話，想要找王五細談的時候，卻發現這小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

王五是去血色空間，準備找阿卡莎等人救急的。

就算不考慮溫斯頓的威脅，自從在帝國的血色牢獄中讀到了那四封信，王五也有足夠多的理由去見阿卡莎，關於GM小隊，他有太多的問題要問。

然而沿著早已熟悉的道路，進入那間低矮的小平房後，王五卻驚訝地發現……血色空間居然消失不見了！

按照以往的慣例，只要將手按到地上的法陣，而後輕輕發動盜夢術，就會自然而然被空間吸納進去，但是此時此刻……原先刻在地上的那個法陣卻消失不見了！

「金老頭兒，這是你搞的鬼麼？」

皺了皺眉頭，王五卻覺得解釋不通，金正陽其實早就擺明了態度想要放阿卡莎他們出來，完全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對他們三個不利。

難道是溫斯頓？

只是這同樣解釋不通，溫斯頓若是真有辦法能讓血色空間消失，只怕早就動手，不必等到今天。

或者說……王五心念急轉，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以他離開戰場前觀察到的景象來看，溫斯頓的殺招非常厲害，以金正陽的實力，只怕抵擋不住。但是金老頭兒畢竟做了十幾年的大陸第一人，兩敗俱傷的手段應該還有。

高塔的消失，或許也與此有關，金正陽或許是布下了什麼機關陷阱，利用血色空間來困住溫斯頓。

這樣一來，似乎也能解釋這個血色空間的消失，只不過王五就算找到了解釋，也高興不起來。

他耗費苦心布下局來，最初的預期，應當是金正陽戰勝溫斯頓，而後自己在血色空間中找到三大宗師，獲悉當年的一切。可是事情的結果無疑超出了他的控制。

「媽的，我猜到了過程，但實在沒猜到這個結局啊……金老頭兒，說好的踩著七彩祥雲征服神聖帝國的劇本呢！？」

這一局的結果出乎預料，之後很多計劃都要推翻重來，王五在小平房中呆了一會兒，已經初步有了後面的打算。

————

「什麼，你說真的！？」

凱麗不可思議地看著掩著嘴巴，目光中儘是驚喜之色。

就在剛才，王五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她的臥室中，告訴她要隨她一道前往南方戰場，令少女喜出望外！

凱麗是和杜明羽一道從前線緊急歸來的，按理說，當天就應該啟程返回。結果沒想到才回來就遇到金正陽單挑神聖大祭司的世紀大戲，耽誤了不少時間。

戰鬥的結果最終也沒人知道，在高塔沉沒之後，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試圖挖掘真相，凱麗和杜明羽勉強也算高手，便被抓了壯丁。可惜忙活一天，最終也沒有人能理出頭緒。對於兩名神級強者來說，就算是預言術、占卜術也毫無作用。

兩人在學院短暫休息一天，決定第二天上午出發返回前線，結果凱麗才剛洗完澡就在臥室中看到了王五。

王五如今也算是名人了，因為親眼見證金正陽和大祭司決戰的，就只有王五一人，人們想要瞭解詳細情況的話，自然要找王五來問，可是王五卻沒心情搭理這群八卦眾，潛行術施展開來，就算李成晚都找不到他的位置。

「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出發前往南方……不過我不會公開現身，所以到時候可能需要你稍微配合一下。」

凱麗毫不猶豫：「沒問題，你只管吩咐。」

「嗯，乖~」

王五點了點頭，神色卻異常嚴肅，令凱麗有些擔憂。

「你……沒事吧？」

以入夢的境界，參與到神戰之中，凱麗很擔心會有什麼副作用。

「放心，我狀態很好，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下一個境界。」

王五歎了口氣，親眼目睹神明大戰，久未突破的築夢術，也開始蠢蠢欲動。

希望，這是南下的好兆頭吧~

第三百五十章：匕首、斗篷、地圖、藥包、乾糧、鐵絲……咦，我的下限掉哪兒了？

人們常說，小別勝新婚，經歷了高塔下小別勝離婚的烏龍後，凱麗總算體會到了重聚的甜蜜。

與王五相擁而眠，在開戰前已是家常便飯，兩人確立戀愛關係後，雖然王五的行為還是古古怪怪，平時不體貼不溫柔不講道理，但在凱麗的悉心調教下，已經越發貼近一個正常人的行為。偶爾也會懂得玩些浪漫——雖然經常搞砸。

然而戰爭開始，一切全部化為夢幻泡影，王五被第一批徵召上了前線，而之後不久戰況就嚴峻到了，連凱麗這種十六歲的少女都要被逼上前線的地步。

一旦真正步入戰場，凱麗就知道以往對戰爭的瞭解是多麼膚淺，映入眼簾的殺戮和血腥幾乎令人精神崩潰——而她還是作為醫療兵，被安排在戰場後方！

有時候凱麗會不由地感慨，或許真的只有王五那種人，才能在戰場上輕鬆生存下來。然而每次湧起這個念頭，都會更加思念王五，思念在自由都市等待自己回家的母親伊利莎白。

這一次緊急回歸自由都市，並沒能見到伊利莎白，卻見到了王五。緊緊貼在王五胸前，感受著那並不寬厚的胸膛，少女心中頗感安慰，幾個月來緊繃的神經終於能夠放鬆些了。

「你說……咱們之後會怎麼樣？」

王五想了想：「會死。」

「……」

「人終有一死嘛……我說你究竟是想問什麼？」

凱麗歎了口氣：「你覺得自由聯盟能贏嗎？」

「那要看你怎麼定義贏了。」

凱麗沉默不語，幾個月來的所見所聞，讓她隱約明白王五話中的意思，這場戰爭之後，無論自由聯盟能否擊退侵略者，但這個國家卻已經遭受了幾十年都難以恢復的重大創傷。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真的只因為一個人的死，就要讓兩個超級大國，上千萬人捲入戰火中嗎？王五，你這次深入帝國，他們那裡的人也喜歡戰爭嗎？」

王五拍了拍凱麗的頭，撫摸著那剛剛洗過澡還半潮濕的頭髮，說道：「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難度太高，說了你也不懂。不過我倒是能告訴你一點，只要戰火沒有燒到自己身上，大多數人其實並不介意打仗，尤其前方捷報頻傳的時候。」

凱麗深深歎了口氣：「那麼，這場戰爭算是人類咎由自取嗎？」

「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麼忽然變得文藝起來了？文學少女？」

「因為見識得多吧，這段時間，見識了不少以前從未想像過的人和事，所以……」

凱麗用力縮了縮身子，讓自己和王五貼得更加緊密，而後開始緩緩講述起自己在前線的經歷。

對於一個老兵來說，那些令凱麗倍感震撼的場面，其實已經是家常便飯，畢竟凱麗只是在醫護所呆了幾個月，當過一段時間的戰地醫生，還沒有親臨最為慘烈的前線戰場。如此幾個月下來，凱麗的神經也變得粗壯了幾分，不再像最初那些日子，寢食難安。可如今抱著愛人，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出來，心情依然激動萬分。

王五就這麼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摸摸凱麗的後背，然後真正的意識卻已經沉入夢境王國，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升級。

親眼目睹神級戰鬥，並參與其中，同時控制數十萬大軍，王五當時簡直是神明附體一般，事後就連他本人也有些詫異，自己的計算能力什麼時候變這麼強了！？

不過超常發揮也有其好處，戰鬥之後，雖然精神上疲憊地簡直要終身陽痿，但是築夢術的修為卻實實在在更進了一步。距離高級築夢師……理論上只有兩步之遙。一步入夢後期大圓滿，一步衝破天關。

老實說，見識過金正陽和溫斯頓的巔峰對決，王五對於自己的修為境界實在有點瞧不上眼，可惜好不好也都沒得選，如今晉陞到入夢中期，也算是聊勝於無。

沉入夢境之中，王五將升級後的夢境王國重新修整了一番，連番大戰的損傷被全部修復，地下城的結構也做了些許調整。將那些只有在夢境戰中才用得上的夢境生物和道具全數送回到地下城心臟中，化為純粹的能量。

之前深入敵後的行動，讓王五意識到，對與現在的他來說，關鍵並不是夢境戰實力的強弱。

他能夠在帝國皇城掀起巨大的風浪，並不是因為他的築夢術有多強，入夢初期的修為，就算他有無夢者的絕佳天賦，最多也只能折算成一個高級築夢師。關鍵是因為配合上築夢術後，他的金手指技巧已經進入巔峰層次！一個巔峰水準的金手指，在哪裡都能鬧得天翻地覆。

真實的戰爭不比天空競技場，要緊的並不是讓自己變得無懈可擊，只要有一技之長，然後就這個長處發揮到極致，就能產生奇跡一樣的效果。

將地下城中沒用的東西放入心臟中進行回收，多餘的能量用於強化對現實位面的影響力，一方面對於未來的修行之路頗有幫助，更方便升級，另一方面，王五已經達到非人境界的身體素質更上一層樓。

當同調能力全面發動時，王五自覺已經可以和當年的老獨眼爭一日短長……了吧？

處理過這一切，王五將意識退出夢境王國，正好聽到凱麗歎了口氣：「我的事情大概就這些了……對你來說，應該很無聊吧？」

王五笑了笑：「怎麼會無聊？」

心想：聽都沒聽到，當然算不上無聊。

答案雖然有些敷衍，凱麗卻很滿意地笑了起來，湊上去親了王五一口：「說說你的事吧，這次創造了好大的奇跡呢。」

「免了，說出來怕你自卑。」

「……是麼？難道不是因為心虛？七個皇妃和一個蘿莉公主，說真的，你沒碰過她們？」

凱麗問這話的時候，著實有幾分嚴肅。

並不是不信任王五對她的感情，凱麗只是信不過王五的三觀，少女憑借自己多年相處的經驗，很清楚王五是個價值觀扭曲的人，對他來說，如果有必要，和其他女人發生性行為實在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而這還絲毫不影響他喜歡凱麗！

王五俘虜皇妃，是為了打擊夏洛特，那麼還有什麼比親自上了夏洛特的女人，更能讓皇帝陛下暴怒的？

不得不說，凱麗對王五的認識還是非常準確的，事實上王五的確有過這個想法，不過很快的，拍賣皇妃的想法就刷新了他的下限，原先的構思自然作廢。可對他來說，若是有必要，碰一碰其他的女人，完全不會有什麼負擔。

而王五在聽到這個問題時，忽然沉默下來，身體也漸漸變得緊張起來。

凱麗緊貼著王五，自然察覺得到這種變化，心情頓時陰鬱下來，臉上卻綻放一抹笑容：「……沒關係，我理解的。」

然而王五身上的肌肉卻更加緊繃起來，彷彿進入戰鬥狀態。這下著實嚇到了凱麗。

不會吧？只是隨口問問，居然要家暴！？他，他不會玩什麼SM之類的把戲吧？

然而下一刻王五已經從床上一躍而起，身形如幻影一般，直閃到門口處，對著牆角猛地一伸手，手指緊握，彷彿抓住了設麼。

「潛行功夫不錯啊，不過居然賣弄到我門口來，不覺得太無恥了一點？」

凱麗眼前一花，待目光重新聚焦時，只看到王五手中已經多了一人。

一個擁有一頭紫色長髮的女人。

女子被王五扼住喉嚨，但是依然流暢自如地發出聲音。

「別這麼用力啊親，我的扁桃體都快被你捏出來了。」

喉嚨被捏住，正常人絕對不可能發得出聲音，但凱麗認真辨識了一下，發現那紫發的女子居然是用了腹語術！

而王五眉毛挑了挑，同樣不開口發出聲音：「腹語術了不起啊！？」

「……我是被逼無奈，才不是來炫耀的好吧！喂，鬆開手啊，不然我真要窒息了！窒息的時候會失禁的誒！你不想大半夜還清理地毯吧？」

王五笑了聲，鬆開手：「大半夜跑來，鬧洞房麼？說來你這是越獄行為吧？」

陽成學院的高塔被毀，在最後一刻，塔中的活物都被彈了出來，其中自然包括那八個女人。

皇妃和公主是重要的人質，被無數貪婪的目光覬覦著，當時是李成晚出面壓住了場面，將八個女人關在學院用來禁閉學生的禁閉室之中。

陽成學院的禁閉室足以關押高級築夢師，但是顯然關不住一個金手指殺手，梅麗爾或許水準不及王五，卻終歸還算是一流高手，有她自己的手段。

「唉，誰讓你不管我們，我們只好自己想辦法啦~」梅麗爾輕鬆地說著，目光越過王五，看到了床上的凱麗，「你妹子？挺漂亮的嘛~」

「有興趣？」

梅麗爾目光一亮：「當然！雖然不算人間絕色，可也絕對在我的狩獵範圍之內了，算個小極品啊。怎麼，你想玩3P？我不介意啊。」

床上凱麗毛骨悚然。

王五卻搖了搖頭：「沒興趣，只是問問你的評分結果，看來還不錯……凱麗，開心點，帝國的專家給了你好評誒！」

第三百五十一章：借坡下驢肉火燒連營……

梅麗爾大半夜潛行到王五的房間，當然不是為了搞3P。

「坦白講吧，我是來求助的。」

「求助？」王五深深皺起眉頭，「陽成學院的禁閉室條件相當不錯，風和日麗鳥語花香，你們在學院裡吃得飽睡的香，有什麼要求助的？莫非李成晚深夜時分潛入禁閉室玩《監禁》？」

「……不，我們並沒有如您所願的遭受侵犯，但是這樣的日子繼續下去，只怕我們下場並不比被侵犯強多少。」

梅麗爾說著，歎了口氣，「夏洛特為了救我們，把大祭司閣下都派了出來，也算是情深意重。」

王五非常殘酷無情地打斷：「別自作多情了，夏洛特派溫斯頓來，是為了成全他和金正陽，你們這八個人估計早被他忘了。」

「……無論如何，我們唯一的救星溫斯頓，現在看來不知所蹤，相信短時間內，夏洛特也不可能再派出救援隊。而以現在兩國的氛圍，坐在談判桌前的機會也不會有，所以……我們這八個人，只怕已是任人魚肉。」

梅麗爾說著，哭喪著臉：「你當初搞皇妃大拍賣只是噱頭，可再這麼下去，要不了多久只怕噱頭就要變為現實了啊。」

「不好麼？被出價夠高的大貴族領走，然後用出你的魅惑術，成功魅惑對方，之後就能以貴族大小姐的身份在聯盟過上優越生活了誒。」

「見鬼了，要過優越生活的話，我放著皇妃不當，去當貴族情婦？」

梅麗爾簡直要抓狂了，見王五反應如此遲鈍，她也顧不得繞圈子，直話直說：「其他女人我管不著，但你至少把小公主救出來吧？我幫你那麼大忙，你多少還我點人情好不好？」

正說著，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

「梅麗爾，當初大家拜託你出來求救的時候，是這麼給你設計的劇本嗎？其他女人你管不著？」

梅麗爾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瑞貝卡？你怎麼來了？」

「不放心你，所以跟來了。」

「……真見鬼禁閉室已經可以自由出入了嗎？」

「當然不能，所以我是跟著你出來的。」瑞貝卡微微一笑，「好歹我也是高級築夢師，一些簡單的把戲還做得到。」

梅麗爾愣了會兒，終於明白瑞貝卡一定是用了附身之類的把戲，她從一開始就沒信任過自己。當然，自己也的確沒浪費她的不信任，果斷選擇了賣隊友，然後被捉姦在床。

「好吧好吧，被你捉到我也無話可說，你想怎麼辦？」

瑞貝卡聳聳肩：「我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王五。」

王五在一旁看的正饒有興致，見瑞貝卡轉過目光，便笑了笑說道：「老實說，你們現在已經沒用了。」

將皇妃抓來，並不是為了讓夏洛特變身九頭綠帽龍，最大的目的是吸引溫斯頓，如今戰略目標已經完成，這八個女人真心沒……

「喂喂，什麼叫沒用了？」梅麗爾非常不滿意，「至少我這身本事還是不差的吧？而且在帝國幹了幾年皇城治安官，掌握的秘密情報也不在少數哦。」

瑞貝卡更是微微一笑：「自由聯盟果然是築夢師的大國，高級築夢師都已經成垃圾了嗎？」

「……好吧，姑且認為你們還有剩餘價值，然後呢？」

瑞貝卡搶先開口：「我知道你接下來大概要去南方戰場，我是想和你一起。」

「理由呢？」

「最近進入聯盟南方行省的，是毒蠍軍團，我和他們有些恩怨。」瑞貝卡說得輕描淡寫，然而很快就遭到梅麗爾拆台。

「當年被毒蠍軍團的人輪姦過，據說瑞貝卡當時完成了千人斬誒！夏洛特對於布倫特那嗜血屠夫特別容忍，或許是因為和他嫖過同一個女人的緣故？」

這話說得何其惡毒，然而瑞貝卡聽了卻面色不動，和梅麗爾認識這麼久，比這更惡毒的話她也聽過。

不過，梅麗爾有個好處，雖然嘴巴惡毒，但做起事來還算地道，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其實瑞貝卡反而更習慣梅麗爾的直接了當。

「如今我已經完全背叛了帝國——雖然我根本也不是帝國人，而以我在帝國的遭遇，你不必擔心我的立場。這一次跟你前往南方，但有差遣無有不從，我只有一個要求：將布倫特交給我。」

梅麗爾笑道：「只有一個要求就是這個？……貌似你也是只顧自己，完全沒考慮到禁閉室中的安雅她們啊。」

「她們的死活與我何干？」

幾位皇妃之中，梅麗爾和瑞貝卡是絕對的另類，其中瑞貝卡尤其遭到排擠，安雅等出身貴族世家的女子，始終沒有真心接納瑞貝卡。而若不是夏洛特的存在，瑞貝卡也早就和她們翻臉。

「總之，現在我是舉目無親，想來想去也只能投靠你，希望你不會嫌棄我吧？」瑞貝卡說著，微微一笑，目光卻轉向了床上半裸著的少女凱麗，「放心，我們只是純潔的夥伴關係。」

凱麗哼了一聲，瞥過目光，只是不多時又轉了回來，認真打量起了這兩位死纏爛打的皇妃。不得不說，作為女人，本錢實在頗為雄厚啊……

而見到瑞貝卡搶先表態，梅麗爾也無奈地說道：「王五，我這邊情況也一樣，上了你的賊船以後，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你作為男人，應該勇敢地負起責任來吧！」

王五簡直嗤之以鼻。

如果說瑞貝卡是真的走投無路，梅麗爾則純粹是投資失敗。從帝國叛變轉向聯盟，對於梅麗爾來說不過是一次大膽的風險投資，雖然她並不特別看好聯盟，卻非常看好王五，自以為能在他身邊獲得豐厚收益，誰想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掌控，現在才來可憐巴巴地求情。

「哎呀我錯了還不行嘛，保證以後乖乖聽你話，做你的金牌打手，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對於王五來說，瑞貝卡和梅麗爾的條件其實真心不錯。

這兩人，雖然算不上頂尖高手，卻勝在實用，一個是歷經滄桑的高級築夢師，實戰經驗豐富腦子又不笨，這種人擺在戰場上，比華芸那種經典的學院派作用要大上數倍——雖然單挑的話，華芸可能一記落櫻神斧就能擊敗瑞貝卡。

梅麗爾更不必說，自從王五走出地下迷宮，能夠有知己之感的人著實不多，梅麗爾無疑能算半個。

既然如此……

「成交。」

————

凱麗和杜明羽是搭乘第二天上午的馬車，緊急趕往南方前線的。

無論是特製的車廂，還是車前那銀白色的駿馬，都彰顯出非同一般的氣質。馬車速度非常快，從南方行省趕到自由都市只需要兩天時間。而當初伊利莎白從南方行省送凱麗到陽成學院，一路搭乘輕便馬車，走了足足半個月。

馬車是杜明羽的私人財產，不過這次動用馬車，也頗走了一些關係，南方行省戰事緊張，這種軍事資源並不容易調動。杜明羽和凱麗請假回到自由都市，更是經過了相當麻煩的手續。

好在現在已經開始返程，不出意外，兩天後就能回歸戰場。只不過這一次回歸，車上卻多了幾個人。

其中一個自然是王五，既然打定主意要南下，不如搭一下凱麗的便車。而車廂中出現的另外三人，看起來就很有些古怪了。

其中一人擁有一頭火焰般的紅髮，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看來不過二十五六歲，目光卻彷彿歷經滄桑。而坐在她對面的則是一名紫發女子，同樣在笑，笑容卻是玩世不恭，懷中卻抱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正是兩位皇妃，以及梅麗爾的禁臠小公主莉莉絲。

前一天晚上，幾個人與王五達成協議，在自願充當打手的條件下，接受王五的庇護。王五這次搭便車南下，兩位皇妃也緊緊跟著。

好在杜明羽的馬車，車廂足夠寬敞，坐上六人也不嫌擁擠。只不過這一路上，氣氛也實在說不上良好。

過了很久，當馬車已經遠遠離開自由都市的時候，梅麗爾率先打破沉默：「我感覺好像又虧了。」

對面的瑞貝卡問：「怎麼說？」

梅麗爾漫不經心地指著王五：「本來呢，覺得現在形勢不妙，最好的選擇就是投奔他，可是我一路上總覺得，這傢伙好像自身難保啊！」

「介意詳細說說嗎？」

梅麗爾當然不介意，事實上她是故意說給王五聽。

「不覺得這傢伙南下得有些狼狽？」

瑞貝卡當然能感覺地出來，只是先前忍著沒有說，此時既然梅麗爾提起來，她也就順著說下去：「不會啊，凱麗小姐軍令所限，必須盡快返回南方，王五跟著女朋友一起上戰場，不是很合理的嗎？」

「你覺得他是那種接受合理安排的人嗎？換了是我瞭解的王五，應該在昨天晚上將女朋友折騰得起不來床，然後明目張膽推翻軍令，強要凱麗留下來陪他。」

瑞貝卡難得和梅麗爾默契配合，目光含笑：「那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梅麗爾聳聳肩：「大概是借坡下驢，正好借此機會離開自由都市那是非之地吧，畢竟如我所說，他自身難保嘛~」

第三百五十二章：喜歡嗎？喜歡就來求我啊，求我我也不會給你就是了……

梅麗爾的眼光的確很準。

王五現在的處境並不太好，從自由都市匆匆南下，也的確有些狼狽之意。

原因很簡單，再待下去，變化就會不受控制地發生。例如，當初拍賣皇妃以勾引溫斯頓的時候，他在高塔下面狠狠扇了不少人的耳光，那些人的報復很快就會到了。

因為……王五最大的靠山，金正陽已經消失不見了啊。

而不為人知的靠山，阿卡莎等人也已經失去聯繫了啊。

自由都市作為聯盟首都，算是風雲際會之地，N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這裡俯拾皆是，宗師級的築夢師也將近兩位數，而各類接近人體極限的巔峰武者，在自由都市也多有出沒。

單以實力而論，王五在自由都市目前未必能排到前一百。然而前段時間深入敵後大肆破壞，他的名聲卻如日中天。樹大招風，沒有足夠的靠山，或者超強的實力，只會招來災禍。

何況王五在勾引溫斯頓的時候，已經和自由都市的貴族鬧翻了。

雖然當初王五羞辱的只是一些炮灰層面的議員，可是操縱這些炮灰的大貴族們，也有不少對王五手中的資源存在想法，或者對他這個人存在敵意，只不過當時顧忌到金正陽的存在，實在不方便多做什麼。然而金正陽已經消失了一天一夜，雖然沒有明確證據證明他已經死了，但並不妨礙各色謠言開始漫天飛傳。

越來越多的人懷疑金正陽已死，而這種懷疑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會有人前來試探，試探的對象，最好自然是王五！

置身在這樣的自由都市，王五雖然並不懼怕什麼人，但接下來的日子大概就要在無休止的內耗中度過，終日和一群狗屎做鬥爭。

所以王五選擇南下。

南方行省，不僅有凱麗和杜明羽這樣的朋友，跟關鍵的是，南方戰區如今的最高指揮官是銀霜！

王五和銀霜的關係算不上多融洽，但是有銀霜掌控大局，至少可以不必費力氣和狗屎作鬥爭。而且此行南下，另有用意，卻不方便和其他人說了。

耳邊聽得瑞貝卡和梅麗爾一唱一和，王五隻是笑了笑：「你們真心無恥，我從自由都市離開固然有這樣那樣的原因，可是難道你們就有的選？走之前，我記得已經有藍血家族成員，開價十萬自由幣要買下梅麗爾？」

梅麗爾大吃一驚：「不會吧，是誰瞎了眼打算買我？」

論美貌，梅麗爾在皇妃中只算中上，略微遜色安雅，論雍容華貴，溫柔體貼更是敬陪末座，戰鬥力方面倒是僅次於瑞貝卡，可是這種不甘寂寞的金手指，買回家有誰能放心？

王五笑意更濃：「人家當然不是要買一個活蹦亂跳的梅麗爾，要求就是李成晚在交貨的時候，打斷你四肢變成海豚人。」

「……嘿，口味還挺重。」梅麗爾努力做出無所謂的表情，可面部肌肉的微微抽搐還是洩露了她的真實想法。

如果不是當機立斷從禁閉室逃出來，一旦李成晚認真注意她，一個宗師級築夢師實在有太多手段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金手指殺手終歸不是金手指，她可沒有王五那麼豐富的隱匿、逃生手段。

如果真的被人做成海豚人的話……

「其實也挺刺激的不是麼？以你的姿色，一定被人愛不釋手。」

這個時候進行補刀的，居然是瑞貝卡，對於這位經歷過朱顏血一般磨難的女子來說，任何重口味話題都已經是清粥小菜。

「滾。」

梅麗爾臉色陰沉，不再開口。

這邊安靜下來，車廂裡，馬車的主人杜明羽卻忍不住開口問：「我們這一次是南下作戰的，你們……真的不介意和自己的國民開戰？」

梅麗爾嗤之以鼻：「我說自己忠君愛國，你信？」

凱麗忽然插口道：「的確不信，所以我們同樣不信你會老老實實地跟在我們身邊，對你來說，背叛應該是家常便飯了吧？」

梅麗爾略有些驚訝，隨即吃吃笑道：「連你的小男朋友都沒說什麼，你又何必急著開口呢？老實說，我和瑞貝卡都有不會再次背叛的理由，你完全可以放心的。瑞貝卡曾經險些被帝國人從千人斬玩成萬人斬，尤其在毒蠍軍團收到過非人的折磨，早和他們不共戴天，只是被夏洛特迷得神魂顛倒。如今神志清醒，只怕一心就是要帝國滅亡。至於我……我倒是不在意自由聯盟和帝國誰死誰活，不過現在看來，我也只能選擇與帝國為敵啦。」

「為什麼？」

梅麗爾伸手拍了拍懷中的小公主：「認得她麼？」

「你們帝國的小公主唄，怎麼了？」

「知道我和她什麼關係？」

凱麗看來看去，無非是親暱的姐妹關係？

王五在旁補刀：「強姦犯和受害人的關係。」

「噗！」

梅麗爾的確是無路可走，自打推倒了莉莉絲以後，她其實就已經別無選擇。

不過，這種事情，誰他媽在乎呢？有炮打，能艹到天真無邪的小公主莉莉絲，梅麗爾早已死而無憾！

————

馬車一路向南，沿著寬敞的道路疾馳，沿途並沒有遭遇什麼阻礙。

按理說，負責看守禁閉室的李成晚早就應該發現梅麗爾等人的越獄行為，不過看來他並沒有認真在意這個問題，非常大方地將瑞貝卡，梅麗爾和莉莉絲放了出來。

「莫非副院長其實是好人君？」凱麗無聊地猜測。

瑞貝卡卻嗤笑道：「只怕沒有那麼好，多半是不想惹麻煩。之前王五拍賣皇妃引來溫斯頓的事情，多半把他嚇壞了。」

馬車中幾人聯繫李成晚平時的性情，紛紛認為這個猜想大有可能。

而以調戲李成晚為突破口，瑞貝卡、梅麗爾這兩位來自帝國的皇妃，總算是和凱麗、杜明羽搭上了話，馬車中氣氛漸漸回暖。

到了第三天早上，馬車抵達南方行省最重要的軍事據點并州城，相隔遙遠就能看到城牆上全身戒備的士兵。經歷幾個月的戰火洗禮，自由聯盟的士兵們終於有了幾分軍人的氣質，嚴肅而不麻木，對於前途保守而不悲觀。

幾個月前，大部分聯盟士兵，單單是見到帝國軍的軍旗，就要士氣崩潰。

不愧是銀霜調教出的部隊。不過，這也是因為戰略大勢發生變化的緣故。

從并州城向東，不多久就是帝國軍的地盤，兩國軍隊在并州城以東的戰場廝殺了半個月，彼此都佔不到什麼便宜，但能不吃虧，對聯盟士兵來說已經是奇跡。

交戰雙方依然是銀霜和布倫特，布倫特兵員素質佔優，銀霜的指揮能力略勝，雙方勉強算是平分秋色。

至於帝國先鋒軍團中，最為強力的近衛軍團，在王五奇跡一般的皇城行動影響下，終於逼不得已大軍回援。

再不回援的話，當初從皇城監獄中跑出來的那些逃犯，就要把帝國內部攪得四分五裂了。十四層的囚徒阿拉丁實在是個人才，不愧是GM小隊的預備隊員，不知道從哪裡拉出來幾千人的隊伍，在帝國境內四處放火，聲勢浩大。

與此同時，帝國北部邊境也出現不穩跡象，北地人大軍壓境，虎視眈眈。

如今的前線，就只有一支毒蠍軍團梗在前方，作為帝國一級軍團，算是一塊極難啃的骨頭，就連銀霜都吃不下它。可是除此之外，帝國軍團看來已經不再那麼令人絕望。人們堅信，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聯盟一定能迎來自己的轉機，而這個轉機，很可能就從銀霜將軍手上開始！

見到杜明羽的馬車，城牆上的瞭望員很快便將消息傳了回去，待馬車行駛到城門下，已經有將軍級別的人物在城門迎接。那是個年紀三十左右的年輕將軍，不過年紀雖輕，戰功卓著。

布倫特率領毒蠍軍團入侵南方行省時，是這位將軍率先領兵頂住了壓力，而後銀霜才來得及從中央行省率兵支援，如今他已是銀霜的左膀右臂，地位尊崇。此行前來迎接，則表示出相當的重視。

杜明羽和凱麗，在并州城已經是不大不小的名人。尤其凱麗，激發天賦血脈，已經救治了數百名士兵，威望極重。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們，有你們的幫助，銀霜將軍一定可以更快地將帝國狗趕出南部行省。」

年輕的將軍高興地看到杜明羽和凱麗從馬車上走下來，兩天的旅途下來，兩人並沒有太多疲憊，彷彿隨時可能投入戰場。這無疑給陷入僵持的戰局帶來了變數。

不過，當馬車上走下第三個人的時候，年輕的將軍就不由皺起了眉頭。

……王五？這個時候，他來做什麼？

這個陽成學院的絕世天才，如今在自由聯盟的聲望絲毫不遜色銀霜，他在帝國境內的所作所為，怎一個奇跡了得？

只是，王五雖然厲害，卻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他。

這位年輕的將軍就是其中一例。

並不是因為王五這個人性格扭曲無下限，也不是因為王五出身卑微，沒有貴族身份，只是因為一個很私人的原因……

不過出於禮貌，將軍還是伸出手問候王五：「很榮幸見到你，王五。」

王五很是懷疑地打量著對方，一開口就震得全場皆驚：「你喜歡凱麗？」

第三百五十三章：從今以後形容一個男人心胸寬廣，那一定是最惡毒不過的詛咒吧……

「你喜歡凱麗？」

冷不丁的一句話，險些將年輕的將軍嚇得心臟停跳！

喜歡凱麗並不是什麼罪過，但卻是他心中仍未向他人吐露的隱私，如今被王五一口道破，由不得他不受驚嚇。

「哈，哈哈，王五果然如傳聞一樣，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將軍打著哈哈，想要將此事含混過去。

而杜明羽目光一轉，也出言幫忙：「華將軍以仁愛治兵，對每個手下都一樣的關愛的。」

王五有些驚訝：「對每個人都像對凱麗一樣？莫非他連你也想上？」

「……」

杜明羽真心兜不住了，連忙跑到王五身邊：「有問題回去再說，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鬧事啊！」

「喂，你不要顛倒黑白，又不是我惦記人家老婆，連說都不讓說了麼？」

「……一兩句話跟你解釋不清楚，咱們回去再說行不？」

王五實在搞不懂杜明羽這是在抽什麼風，但是眼看凱麗都在旁用眼色暗示，只好先閉上嘴。

華將軍神色尷尬，原先準備好的歡迎詞全數餵了狗。然而正在沉默時，忽然見到馬車上又走下來三個女子，華將軍目光一瞥，就再也挪不開。

並不是被瑞貝卡、梅麗爾的姿色所吸引，而是對方身上那完全不加遮掩的帝國人的特徵，在對抗帝國的前線實在是太醒目了一點！

不過，既然是從杜明羽的馬車上下來的，總要問名究竟，華將軍伸手一指：「這些是……」

王五大包大攬：「我的性奴。」

「……」

全場冷得就像寒冬降雪！

凱麗一邊用力擰著王五的腰，一邊低聲問：「你搞什麼鬼！？」

「解釋清楚這三人的來歷太麻煩啦，不如找個簡單易用又喜聞樂見的理由啊。」

「喜聞樂見你妹啊！」

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華將軍的臉色在頃刻間就陰沉了下來，擺了擺手：「不愧是名聞大陸的絕世天才，果然與眾不同。」

再之後，年輕的將軍實在沒什麼說話的興趣，轉過身：「不好意思，我還有緊急軍務要處理，先失陪了。」

————

之後，杜明羽親自帶路，將王五等人帶入并州城。城中專門開闢了一片區域，供附近的軍隊軍官入住，杜明羽正好被分配到一套房間。

幾個人在房間客廳裡坐開，王五開門見山：「那個小華是怎麼回事？」

杜明羽苦笑：「你不是看得挺明白了嗎？華軍，華家的子弟，軍事才能不錯，戰功卓著……然後，喜歡凱麗。」

作為當事人的凱麗，明顯有些坐立不安。

王五點點頭：「原來如此，既然喜歡凱麗，應該查過凱麗的資料，不知道她有主子了？」

杜明羽說道：「就因為知道她跟了你，所以目前為止只是暗戀，誰想到今天被你一口叫破了，真叫人尷尬。」

王五沒理會，自顧自地說：「那他該算是第三者咯？」

「喂……你這展開也太快了點吧？不過是暗戀一下，就變成第三者？！」

王五沒好氣地說：「難道要等他把凱麗中出了才算數麼？」

凱麗氣紅了臉：「你再胡說八道！」

王五撇撇嘴：「好吧不說了，總之NTR也算是群眾喜聞樂見，不過我實在不想被人喜聞樂見啊，喂小杜，我要是宰了他，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杜明羽當場跳了起來：「問題大大的！別的不談，他可是華老師的哥哥啊！」

「這麼說他的存在還連累了華芸老師的聲望，嘖嘖，真是非殺不可。」

杜明羽見王五雖然說起來笑瞇瞇，內心深處指不定動了多大的殺念，連忙勸道：「……不用這麼小心眼吧，無論比什麼，你的條件明顯比他要好，這個時候應該展現出男人的大度和包容才對嘛。」

殊不知王五其實並沒認真，倒是聽了杜明羽的勸解，反而起了勁兒：「照你這麼說，若是有個渾身流膿，智力低下的殘疾癡漢要來強暴凱麗，我也該展現大度和包容，在旁邊鼓掌叫好？」

杜明羽頓時閉嘴，因為他總算想起以前在學院的時候，就沒有人能扯淡扯得過王五，而越是跟他扯淡，王五越是可能較真。

此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轉移話題，好在王五這個人在扯淡上並不專一，話題一轉開他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對了，并州城的并州肉餅超級有名，不想試試麼？」

凱麗在旁邊捂臉，心想你這是把王五當成寵物來逗了麼？怎麼可能有效啊！

結果卻見王五興奮地點了點頭：「好啊！要牛肉餡的！」

「……我靠。」

————

王五當然沒有小動物那麼智能低下，杜明羽雖然用并州肉餅暫時轉移了注意力，但是華軍的事情他可沒忘。

不過他同樣也不在乎，其實正如杜明羽所說，華軍對凱麗的好感只是停留在暗戀階段，而以他的能力，對王五構不成任何威脅。

當然，不排除這位貴族子弟玩弄陰謀詭計的可能，這也是王五最開始的時候起了殺心的最大原因，但既然中途被轉移了注意力，王五也不會刻意強求。

只要華軍在此期間老老實實的，就當他不存在又有何妨？

與幾年前相比，現在的王五無疑要柔化得多了，換做剛剛走出地下迷宮的時候，王五對於可能給自己頭戴綠帽的對象，可絕對不懂得手下留情。如老獨眼的教導：「屌可斷，頭不可綠！」

現在想來，老獨眼真心是個混蛋，但這個理論……的確挺爽的。只是王五已經不是以前的王五，現在的王五，自認為已經是個善解人意，溫柔可親的少年了。

當天中午，杜明羽請客，在并州城最有名的肉餅店，請王五、凱麗等幾人大快朵頤。

如今前線兵荒馬亂，并州城的肉餅店生意倒還紅火，多虧了北地女武神銀霜的英勇奮戰，帝國軍隊的鐵蹄從未踏上并州城的土地，就連接近城牆的機會都少有，并州城內還勉強維持著和平。而只要戰火不到，聯盟人的生意就不會停。

肉餅的味道是毋庸置疑的好，只是這一桌人食量都不大，不多時便準備起身離開，然而正在這時，門口進來幾名軍人。

居中的，正是華軍。

華將軍推門進來，也看到了王五等人，臉色微微一僵，隨即綻放出熱情的笑容：「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你們。」

華將軍身旁幾人，年紀都不大，同樣身穿軍裝，軍銜上比起華軍也是相差無幾，各自都是執掌相當數量兵馬的軍官。

幾人來之前明顯在酒吧喝過酒，其中一人略有些醉醺醺，目光直接鎖定到了凱麗身上，大聲笑道：「哦，那就是你的夢中情人？的確挺漂亮的，不過，好像還不值得咱們華家的大少如此動心啊。」

華軍的眉毛當場就要團成一團了。

簡直是活見鬼了，這幫狐朋狗友早不來晚不來，非要等這時候來，一來就抓他去喝酒，大家都是藍血家族的成員，戰爭時期八大家族同氣連枝，他又不方便拒絕，結果……這死酒鬼果然給他惹禍！

轉頭看了看王五，見那少年依然笑意盈盈，似乎並未動怒，華軍心中卻微涼。

王五可怕就可怕在他翻臉之前毫無徵兆，眼看著似乎沒什麼反應，指不定下一刻會不會來一記背刺取他性命。華軍武技不弱，可真心沒膽量在宗師級金手指面前賣弄。

「咳，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喝醉了。」華軍有些尷尬地向王五等人解釋，然後眼神示意朋友們將那個醉鬼拖走。

然後，這些平日裡還算配合的朋友，此時卻像是沒看到他的眼神一樣，並且故意將情況變得更糟。

其中一個瘦高個兒，臉色微紅，直接吹起了口哨：「好多靚女~」

的確，王五的餐桌上，凱麗，梅麗爾，瑞貝卡，莉莉絲，任何一個也都是超過八十分的美女，彼此相鄰更有連鎖加成的效果，令人怦然心動。

瘦高個兒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著：「有興趣陪我們喝一杯嗎？美麗的女士們？」

這時候，杜明羽先一步上前擋住了瘦高個兒。

「朱濤，勸你別找死。」

名為朱濤的軍官居高臨下地看著杜明羽：「怎麼，杜家的小子想要教訓我？」

杜明羽認真地說道：「我是在救你。別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把自己的命搭上，挑釁一個宗師級金手指，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是酒沒醒，就去拿涼水沖沖頭，別做出讓自己和家人後悔的事。」

誰知朱濤聽了這話，反而變本加厲，低下頭在杜明羽耳邊輕聲說道：「我說你啊……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平民小子的走狗了？」

杜明羽目光一凝，還來不及動怒，餘光所及之處，原先那個纖瘦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該死，還是讓他聽到了！

果然，朱濤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王五的聲音。

而一開口，便讓很多人變了臉色：「朱家想要和我翻臉了？因為我身上的秘密？有意思……聯盟八大家族想要減員了是麼？」

第三百五十四章：女人從來都是控制內分泌的高手……

老實說，王五等人挑釁已經蠻久了。

從自由都市匆匆南下，其中的確有部分原因如瑞貝卡所說：在自由都市他已經有點混不下去。金正陽倒台，阿卡莎消失，一夜之間，王五最大的靠山齊齊消失，單憑他現如今的實力，在風雲匯聚的自由都市很難縱橫自如。

所以他甚至顧不得去領議會準備頒發給他的戰鬥英雄勳章。

的確，王五深入敵後，在皇城帝都點火，吸引了帝國主力回援，可以說是影響戰略大勢的一次大勝，單憑此功績，王五就足以獲得貴族身份。

自由聯盟沒有皇帝，也沒有國王，八大藍血家族分走了八個公爵的席位，剩下侯爵子爵已經是極其了不起的級別，一般如凱麗這樣家境較為殷實的，最多也只是混個平民貴族的稱謂。王五以十四歲的年紀，憑功勳成為貴族，算是自由聯盟近百年來未有過的歷史。

但王五真心不稀罕這份殊榮。

貴族身份很了不起麼？空有頭銜，沒有與之相稱的實力武力，沒有人會將這種貴族當回事吧？

王五深入敵後，功勳的確卓著，但背後隱藏的危機也非同小可，帝國皇帝夏洛特甚至說出：我寧可放棄戰略大勢也要取王五性命的狠話。

那麼，讓那些聯盟貴族知道了，又會有什麼反應？結果好像一目瞭然吧。

另外，王五雖然實力修為上還略顯稚嫩，但他的破壞力太驚人，性格又完全無法掌控。在許多人眼中，這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

因此，八大家族對王五並不那麼友好，其中固然有杜家這樣，願意花費心思去籠絡王五的家族，可也有家族恨不得他早死。

現在看來，至少朱家對他的態度就很可疑。

王五或許在很多時候，並不懂得人心是如何運作的，可是在分析那些貴族家族的心思時，卻往往一針見血。

簡單來說，大多數藍血貴族，可以說在任何時候都可以視為敵人，因為他們總是會想要從你身上佔得便宜，而一旦佔不到就會將你當作敵人。

現在的朱家等家族，不正是如此？

而對於這種可能存在威脅的對手，王五也根本不懂得客氣。

想跟我玩？可以啊，但是要玩就請做好被人玩死的準備，我在帝國的時候不怕他們的皇族，在自由聯盟更不會怕一個藍血家族！

一句話，一個眼神間，王五已經將自己的意思完完全全表達出來。

而肉餅店中的氣氛也在霎時間冰冷到了極點。

萬幸，場中還有能調節開氣氛的人。

「我說，大家不是來這裡打架的吧？麻煩大家，就當是幫我的忙，先到此為止吧。」

杜明羽歎了口氣，開口勸架。

而見到杜明羽開口，王五笑了笑便閃了回去。他的確是當杜明羽是朋友，既然朋友開口，暫且收手也無所謂。反正都是砧板上的肉罷了。

但是朱濤卻感到大傷顏面，方才被王五閃身到他背後，腰間冰冷的觸感讓他險些膀胱爆裂而死！

「杜明羽，你們杜家的立場就是這樣！？」

杜明羽可憐地看著他：「朱濤，聽我一句，別給你的家族惹麻煩。」

「你！」朱濤還想再說，但是卻被華軍一巴掌拉住。

「朱濤，閉嘴。」

無論是家族影響，還是此時的身份地位，朱濤都無法和華軍相比，他或許可以依仗年紀稍微欺負下杜明羽，可是在華軍面前只能服軟。

「好好好，華軍我給你面子！」說完，朱濤轉身就走。華軍身旁其他幾個朋友也跟著一道離開了肉餅店。

華軍大感尷尬：「抱歉，他只是……」

杜明羽擺了擺手：「我們知道，華將軍不必多想，八大家族家大業大，總免不了家族內部出現一些腦殘的聲音，不去理會就是了。」

華軍走後，肉餅店內重新安靜下來，但眾人享受美食的心情卻已經被破壞殆盡。

作為當事人的王五倒也罷了，還在慢條斯理地喝著炒肝，可是杜明羽卻惱怒不已：「這群混賬東西，都什麼時候了還搞內訌！他們家族內部難道到現在都沒統一思想！？」

凱麗也很是不屑地搖了搖頭：「我在戰地醫院呆了一個多月，剛才那些人的身影，一個也沒見過——華軍倒是偶爾會受些傷。」

杜明羽沒好氣地說：「多半是故意受傷來接近你！這群人在軍中是真真正正的權貴，軍事素質多少有一點，指望他們打硬仗打勝仗那就是做夢了，沒有銀霜在，單憑這幫公子哥兒，并州城早被人踏平了！」

此時帝國皇妃瑞貝卡也在後面補刀：「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難怪帝國的參謀們從來沒正眼看過聯盟的軍人，你們已經從上面開始腐爛透了。」

換做是帝國軍隊，或許同樣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能配上軍官軍銜的，決不至於是個不識好歹的廢物！

「之後要怎麼辦？」凱麗問。

王五歎了口氣：「先把沒吃完的肉餅打包吧。」

————

肉餅店內的遭遇，讓很多人心情沉重。

午餐之後，還來不及午休，杜明羽和凱麗就已經被分別叫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上午小半天的假期，已經是看在兩人身份上的特批。

至於王五和瑞貝卡等人，一時間倒是無事可做，按照戰時的緊急條例，如王五這樣入夢境界的築夢師，應該是被無條件徵召。可是……并州城內，實在沒人敢徵召這位大神。

至於瑞貝卡等三人，作為王五的性奴，同樣不在徵召範圍內，作為帝國人，反倒該有專人來監視才對。不過有誰膽敢來監視王五的，只能作罷。

王五在杜明羽的家中待了一下午，閒得無聊時，便和瑞貝卡、梅麗爾下棋，意外發現這兩人居然是此道好手，尤其梅麗爾，棋藝比起凱麗還要高明，正是難得的沙包。

三人一玩就一直玩到晚上，期間就連身心受創的小公主也來嘗試了一盤，氣氛算是其樂融融。

然而到了深夜時，整個城市都陷入緊張，杜明羽這棟建在軍營中的小樓，附近人聲嘈雜。

原來是不久前，銀霜剛剛和布倫特拼了一輪，這一次意外略微吃了小虧，需要緊急從後方抽調士兵，同時將前線的傷兵緊急送回。

王五等人精力正好，便想出去看看熱鬧。

第一站自然是醫院，王五的小女朋友應該正在那裡熬夜奮戰。

而在王五趕到時，并州城的醫院已經人滿為患。醫院中有四名高級築夢師等級的醫師，以及水準次之的築夢師二十餘人，其餘則是普通的醫生和護士。

大部分工作，還是由一般醫生來完成，築夢師們通常都是負責那些尋常醫術束手無策的重傷患者。

等級到了高級築夢師，哪怕只是最低的匠級，也有令人斷肢重生的能力，只要沒死，送到高級築夢師手中多半能搶救回來。只是高級築夢師的夢境之力有限，斷肢重生很難頻繁釋放。因此大部分殘疾的普通士兵，都很難得到徹底有效的治療。高級築夢師在醫院中，基本上是軍官們的禁臠。

好在醫院裡還有其他築夢師。

築夢術沒有跨過天關，築夢師無法直接干涉現實，但是人體本身就有聯通內外的橋樑。許多時候，只要病人保持身心愉悅，病症就能不藥而癒。對於戰場上的創傷也是一樣，只要病人的精神狀態良好，恢復起來就更為容易。

而對於凱麗這樣，進入入夢境界，更有A級血脈力量的人來說，所能做到的就更進一步。她可以直接激發傷者的身體潛力，進行更快速的，超越極限的癒合，若是她願意，甚至能以傷者自己的恢復力，做到斷肢重生。

當然，代價也很高昂，就如王五自己對自己使用的治癒術一般，通常以壽命為代價。但對於很多重傷殘疾的人來說，幾年壽命實在不是問題。

王五等人趕到時，正好看到凱麗正在努力為一個身中劇毒的士兵驅毒，少女單手按在士兵頭頂，隨著夢境之力不斷滲入對方的精神世界，士兵的身體開始不斷分泌可以解毒的物質，不多時，士兵口中不斷湧出黑血，毒素一點一點被排出體外。

治療這名士兵，哪怕對於高級築夢師來說也不是易事，然而在凱麗手中，不過幾分鐘時間，士兵就脫離了危險期！

「呼，下一個。」

凱麗抹去頭上的汗水，立刻投入到下一輪急救中，在這所醫院中，她的醫術幾乎不亞於那四名高級築夢師，卻從來不挑對象，並不僅為軍官服務。對此，軍官們的確頗有微詞，可是也沒有誰能強迫她。

凱麗本人說的很清楚：「我的築夢術修為不夠，目前完全是通過透支患者的生命力進行治療，沒辦法精準地控制治療效果，如果被人脅迫，導致我精神不夠穩定，注意力不夠集中，我不能保證最後的結果。」

凱麗的醫療術，說白了就是刺激人體內分泌，強迫治療，可人體是最複雜的系統，稍有差池便謬以千里，因此實在沒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只可惜這一次，情況略有些不一樣。

「哎呀我要疼死了啊，怎麼還沒到我啊！？醫生都他媽死去哪兒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我們素質專業，陣容強大，配備了三百佳麗供您臨幸，請務必好評哦親！

聽到醫院中突然響起的不和諧音符，凱麗不由皺起眉頭。

這種人……凱麗已經是見怪不怪，仗著自己有點身份，便在醫院裡橫行霸道，視規則如無物。南方行省，從來不缺這樣的混賬。只可惜現在兵力緊張，這些混賬的力量也不得不用起來。

聽到對方抱怨，凱麗頭也不抬：「老老實實在後面等，有力氣大喊大叫，應該不那麼著急。」

那個喊話的公子哥兒被噎了一句，氣得兩眼冒火。

這一次，他帶著家族的幾個私兵，一起加入了銀霜將軍臨時徵召的軍團中，在前線與帝國軍隊正面交戰。

臨時軍團的戰力實在不能指望，幾乎一觸即潰，多虧銀霜的指揮得當，這位公子哥只受了些輕傷就跑了回來。可是剛回到并州城沒多久，一個朋友就告訴他一個好玩的消息。

并州城軍營裡的醫院，有個相當漂亮的女醫生，是個還沒從學院畢業的築夢師，平民貴族出身，原先是華軍將軍看中，不過因為久久追求不到，已經放棄不管了。

這位公子哥在南方行省也算是個太子黨，聽了這個消息頓時大為意動，華軍那廝在追女人上一向力壓其他太子黨數籌，如今居然鎩羽而歸！嘖嘖，正好給人留下機會不是？他對自己的異性魅力信心十足，心想正好趁著受傷，過去吹吹牛逼，說不準就能將妹子把到手~

結果卻沒想到，自己為了吸引注意力而開口說的話，直接就將凱麗的好感度刷到了零點！

「醫生啊，我真的是重傷患啊！」

凱麗瞥了那人一眼，立刻看出，除了胳膊上有些輕傷，胸口受過鈍器打擊，除此之外根本沒什麼大礙，就這種傷勢也好意思說重傷患？排在他前面的還有的人眼珠子都掉到地上去了！

「醫生啊，我的胸口好痛啊，內臟好像碎掉了！」

碎你媽，內臟破碎的人還能這麼大聲喧嘩？你坑爹啊！

凱麗真心有些氣急，然而她目光又一轉，就看到一個令她倍感欣慰的身影。

啊，是他來了……那，就沒問題了啊~

凱麗微微一笑：「下一個！」

那個公子哥正要開口大喊，肩上卻多了只手。

「聽說你是重傷患？來來來，我來幫你治療一下。」

公子哥轉過頭，看到一個笑瞇瞇的黑髮少年在他身後。

「你是什麼人？」

來的人自然是王五，聽對方問起，立刻比出拇指：「祖傳老中醫，專治重傷患！」

公子哥當然不信這十四五歲的孩子是什麼老中醫，更何況他可沒興趣讓男人治病，然而王五下一句話就讓他改變了注意。

「看，這是我的護士。」

王五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瑞貝卡和梅麗爾，兩位皇妃的絕色容顏頓時讓公子哥感到兩腿發軟，中腿發硬。

「好好好，醫生你要幫我好好看看，我要求護士對我進行貼身檢查！」

「沒問題，別說貼身，貼腎都行！」

公子哥口水都要流下來：「喲西！」

————

老實說，看到王五將那個公子哥兒帶走，凱麗心中著實有些不放心，生怕王五惹出大亂子，只是很快的，越來越多的病患湧了過來，令她無暇分心。反正那個田家的大少爺著實不是東西，給他點教訓也好。

與此同時，醫院的陰暗角落中，一個將自己裹在破爛毛氈中的中年人微微冷笑，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氣息，而後悄悄潛行溜走。

他的動作如此輕巧，氣息隱藏地也近乎完美，就連王五不經意間，竟然也沒發現他的存在！

那個中年人無疑是個非常高明的盜賊，而且是專攻潛行隱匿技巧，並且配有夢幻裝備的頂級盜賊，這才能在王五的餘光下藏住行跡，這人從醫院溜走後，沿著并州城內的小巷蜿蜒行進，不多時便完全隱沒在陰影之中。

并州城在南方行省是大城市，可受限於南方的整體不發達，城市中還保留了很多低矮簡陋的建築，一旦夜幕降臨，簡直就像是城中的迷宮一樣令人望而生畏。那小個子中年人藏身迷宮，卻如魚得水，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一間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木屋。

一進屋，屋中已經有七八人無聲地等候著。

「情況怎麼樣？」

中年人笑了笑：「一切順利，王五果然如預料一樣，毫不客氣地進行了反擊。」

屋中一人開口說道：「老實說，為了這麼個少年人，出動這麼多夜魔成員，上面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中年人笑容一斂：「別小看了他！他一個人就可以將皇城攪得天翻地覆！要不是因為夜魔在南方行省滲透多年，我未必能輕易扇動這幾個家族的成員！」

「那麼之後呢？」

中年人說道：「之後，不出意外的話田家的那個人是死定了，他一死，田家和王五就不共戴天，作為田家的盟友，朱家的立場也會動搖。加上我扇動的其他人，王五在南方很快就會四面樹敵，無路可走。嘿，扇動聯盟人對付王五，的確比咱們帝國士兵正面衝鋒要方便的多了。」

「不過……咱們這次計劃太過倉促，不知道會不會被他看出端倪？」

「呵，整件事中，夜魔成員幾乎沒有真正出面，他要怎麼看出來？我甚至沒有親口對那些公子哥們說過什麼，一切都在無意之中。要怪的話，只能怪王五在自由聯盟的聲名太壞。」

「是啊，換做帝國的話，這種戰鬥英雄，就算本人是個嗜血如命的殺人狂，也會得到狂熱的擁戴。聯盟狗真是不懂得愛惜。」

幾名夜魔組織的成員紛紛點頭。作為帝國的王牌間諜組織成員，他們很清楚王五作為宗師級的金手指有多可怕，這種人才，難怪當年六皇子大為意動。只可惜，聯盟居然始終沒能好好利用這個大王牌！

「好了，之後各位繼續按計劃行事，務必要讓王五在并州城無立錐之地！另外，注意隱藏自己，不要被抓到破綻。」

有人笑：「大家都是專業的，不用囑咐這麼細吧？」

「哼，你能比王五還專業？小心點不會有錯……好了，解散！」

一眾與黑暗為伍的盜賊飛速分散開來，在夜幕中無聲無息。

————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

在瑞貝卡和梅麗爾的超級魅惑之下，田家的公子哥兒幾乎是暈暈乎乎地就跟著走到一個僻靜人的角落。

眼看四下無人，田少爺非常自覺地開始脫衣服：「來吧，對我進行貼身檢查吧！」

王五點點頭：「我們即將用築夢術來調節情趣，不介意吧？」

「用築夢術增進情趣！？我喜歡！」

「喜歡就好。」

隨即，夢境吸收被釋放出來。身為普通人的公子哥兒頓時被拖入了王五的夢境空間。

當然，沒有情趣美人，也沒有貼身檢查，只有一間陰冷潮濕的地牢，牆壁上掛著銹跡斑斑的鐵鏈鐵銬，上面隱約還有血跡。

田少爺渾身一冷，四下望了望：「這場景……有點不對勁啊，我不太喜歡SM啊。」

王五冷冷說道：「沒關係，你會喜歡上的。」

田少爺聽了這話，就算再蠢也知道情況不對，立刻瞪大眼睛：「你到底是什麼人！？」

「叫主人。」

「……」田少爺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濃，直到他聽到地牢的走廊中響起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一群幾乎渾身赤裸的肌肉壯漢走了進來，這些漢子簡直像是藝術家的石雕一樣，渾身充斥著男子的陽剛氣概，身體上彷彿塗了一層油，肌肉的線條閃閃發亮，手中持著青銅的長槍和盾牌，造型足以令大陸上大多數的花癡少女當場噴血昏倒。

田少爺同樣有些發昏，因為他已經隱約預感到了什麼。

「這些人……是什麼人？」

王五笑道：「300。」

「斯巴達300？」

「不，是基頭300。」

說話間，那石雕一般的肌肉壯漢們，忽然同時咧出猥瑣的笑容，有的緊緊握住手中長槍的槍尖，上下套弄，有的則將盾牌放在兩腿之間，隨後兩手高高舉起，那沉重的盾牌卻懸在半空，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在支撐……

一時間，田少爺只覺得地獄大門就在眼前敞開，而地獄門的門框，赫然是菊花花瓣組成！

「你，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我爸可是并州城的……」

「對不起，我才是你爸爸。」

「……」

「這次就當我吃點虧，白養你這廢物兒子，快叫爹。」

田少爺何曾受過如此侮辱，怒氣簡直要衝破胸膛，然而才要發作，卻感覺身後一熱，一雙粗糙的大手已經摸到了他的後背上，原來就在兩人說話時，一個肌肉壯漢已經走到了田少爺身後，準備享用大餐。

田少爺渾身都在顫抖：「王五，我沒招惹你吧，你……」

「沒招惹我？真有意思。」

王五說著，伸手在他胸前一晃，手中已經多出一大堆零碎。

雖然如今是夢境空間，但現實位面的東西還保留著。

「春藥，絕夢環，束縛器，水幕攝影……告訴我，你拿這些東西準備做什麼？」

田少爺臉色陡變：「我……爹我錯了！」

「知錯了？那就認罰吧。」

王五的笑容雖然還是那樣淡然，可落在田少爺眼中，已經如惡魔一般猙獰。

「求你不要！」

「不要停才對吧~壯士們啊，上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這一切都是卑鄙無恥的帝國人的陰謀！

「等等，只要你饒了我，什麼條件都好商量！」

關鍵時刻，田少爺已經毫無底線。

「哦？饒了你也簡單，說出你背後的人是誰。」

田少爺一片茫然：「背後……？我背後不是基頭300麼？」

「嘖，你還挺幽默。勇士們準備上吧。」

田少爺急得簡直要脫肛：「想起來了，的確是有人在背後慫恿我！我是受人指使啊！是……是……」危機時刻，田少爺絞盡腦汁想台詞，而或許是生死關頭的爆發，他真的想出了一個人名，「是朱濤！朱濤要我來調戲你的女朋友，以此激怒你，然後就有足夠的理由來對付你！朱家恨你恨得要死，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拷問吧！有基頭300，你想聽什麼朱濤都會招的！」

啪啪……梅麗爾發自真心地鼓起掌來，這傢伙，實在太帥了。雖說是狗急跳牆，可一蹦這麼老高就很少見了，如此富有創意的答案，梅麗爾也要打出七十分的。

關鍵時刻，田少爺真心威武。

「朱濤？說得好，作為獎勵，大夥兒待會兒多賣些力氣。」

「啊啊啊！」

地牢中，田少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那些線條幾近完美的肌肉壯漢們，排著隊走入地牢，展示著自己的驚人技藝。

「殺，殺了我吧！求求你讓我死！」

王五哈哈大笑：「勇士們聽到沒？給我狠狠地幹，干死為止！」

啪啪啪啪啪……

一旦確認了目標，王五從來不懂得手下留情，一時間，就連兩位觀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王五，容我先告退，真心太噁心，我剛才吃的肉餅都要吐出來了。」

王五聽到身邊的抱怨聲，不由小吃了一驚：「想不到撐不住的居然是你啊梅麗爾同學，你不是雙性戀嗎？現在這激情一幕你應該很欣賞才對啊！」

梅麗爾沒好氣地抱怨道：「雙性戀也是有人權的啊，這麼醜陋的東西誰看得下去啊！」

就連被人超級重口味過的瑞貝卡也皺起眉頭：「王五，沒必要做這麼絕吧？」

「……喂喂，這基頭300不是你提供給我的麼？這個時候裝清純，不覺得自己太無恥？」

————

搞定了田大少，王五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朱濤。

雖說田大少只是被逼無奈時，將朱濤供出來救命，但王五卻覺得朱濤未必無辜，因為能在這個時候被人供出來的，總不會是純情小白花。

何況，王五其實老早就鎖定了朱濤，這傢伙在肉餅店的表現實在太異常，讓人由不得不去懷疑他，田大少不過是提供了導火索。

而搞定朱家大少，並不比搞定田大少要費力，王五等人是在并州城的紅燈區找到的朱濤，當時他正騎在女人身上縱橫馳騁，見到破門而入的王五，險些墜馬。

「你們是誰！？」

「掃黃打非辦。」

伴隨一聲冷哼，王五和瑞貝卡則直接發動築夢術，將他吸了進來。

夢境空間中，基頭三百已經磨拳擦屌。

王五直截了當，將朱濤抓進來後，一揮手，三百大軍便一擁而上。

「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地牢中的慘叫聲，王五忽然想起了什麼：「我是不是該先審問，再用刑？哎呀呀，看到他那張基佬臉，就忍不住讓人動手了，真是慚愧。」

瑞貝卡一臉無奈：「你……這是公報私仇吧？」

「把公報兩個字去掉會比較準確。」

「……你可真是小心眼。」

「男人的眼還是小一點比較好，像朱濤現在這麼松大，一定是有過悲慘遭遇。」

「……」

而這個時候，飽受折磨的朱濤大聲吼道：「你……你們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王五笑道：「田路遙？」

「……我姓朱！」

「可是你這路數，貌似跟田家的大少爺如出一轍，我還以為你們有什麼不倫的血緣關係呢~」

「我……哦哦哦好痛啊！」

「忍著點，第一次都這樣……說來你居然是第一次！？」

————

對朱濤的刑罰持續了一段時間，一直到朱濤奄奄一息，王五才制止了三百軍團的活塞運動，走到朱濤面前。

「說吧，背後指使你的人是誰？是不是卑鄙無恥的帝國間諜！？」

朱濤面臨生死危機，此時卻實在想不起自己有和帝國人接觸過，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嘖，真是倔強。」

半小時後……

「說吧，卑鄙無恥的帝國人是怎麼陰謀指使你來對付我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次我有眼不識泰山，的確是我不對，求求你饒了我吧，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操，你這是花錢打發二奶啊！」

「我！？……」

這時候，就連梅麗爾都看不下去了。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承認，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們聯盟的貴族自己不爭氣？為什麼非要怪罪到帝國頭上？」

王五冷哼道：「沒說聯盟貴族爭氣，但是這幫孫子集體犯蠢，背後肯定有人挑唆。帝國絕對脫不開干係。」

說到這裡，王五怒道：「朱濤，老實交代，帝國人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居然裡通外國，陷害我這個聯盟英雄！」

梅麗爾目瞪口呆：「……雖然我已經背叛帝國，可我還是得說，你這種無恥扣黑鍋的行為值得鄙視。」

然而瑞貝卡卻插口道：「未嘗不可能是帝國所為啊。現在布倫特好像被銀霜擋在并州城外一個多月了吧？按照毒蠍軍團的秉性，只怕早就憋得前列腺發脹，做出任何事都大有可能了。」

梅麗爾反駁：「就他那個腦子，也想得出這種東西？」

「布倫特並不是沒腦子，只是不愛用，作為一級軍團的軍團長，他並不傻，而他手下的參謀更不傻，將布倫特派來的皇帝陛下更不必說……強攻一個月無效，如果布倫特再不變招，反而不合理。」

梅麗爾頓時沉默下去，但顯然對瑞貝卡的說法不以為然。

王五笑道：「不妨來打個賭，我和瑞貝卡覺得是無恥的帝國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而梅麗爾你覺得是自由聯盟的內部問題，那麼……」

王五轉頭看了眼瑞貝卡，後者很有默契地點頭輕笑，之後伸出手來，在朱濤頭上輕輕一抓。

一道五彩的光芒從田少爺頭顱中滲了出來，彷彿是被人生生扯去了魂魄！

「搜魂術！？」

梅麗爾萬分震驚，想不到瑞貝卡居然用出這一招！所謂搜魂術，是高等級的築夢師直接提取對方記憶的法術，對於築夢術的修為要求並不高，可是對於築夢師的天賦要求很嚴格，十個築夢師中，未必能有一個掌握搜魂術，瑞貝卡一直以來都沒說過她掌握了搜魂術，原來一直以來，哪怕是對夏洛特，她也藏了一手！

「瀏覽他人記憶，實在太容易招來麻煩。」瑞貝卡簡單說了一句，便將手中的光團展開，在面前放映出來。

那是她從朱濤腦中提取出的，有關凱麗的記憶。與真相無關的部分被飛快掠過，例如他對凱麗的種種意淫，而事關幕後黑手的部分，則被拉回來慢鏡頭重放。

「唔，大概就是這附近了。」

投影之中，正好顯示出前不久的一天晚上，朱濤和并州城中其他太子黨們的聚會。

其中，田大少一邊品著美酒一邊狂笑道：「哈哈，帝國狗們真是沒用，被個小姑娘擋在城外，一個多月，一步都動彈不得。老聽人說帝國軍隊多厲害，現在看來真是以訛傳訛啊！」

記憶中第一句話，就引來了梅麗爾的冷笑。

而朱濤不愧是廢物太子黨，聽了這話連連點頭：「說得沒錯，都是些刷功勳的廢物！」

這話已經狂妄得沒邊，但梅麗爾和瑞貝卡都已經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朱濤身邊那幾個狐朋狗友身上，要說幕後黑手……這些人的可能性最高。

然而對話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依然沒有半分營養，這些太子黨只是在交流一些毫無營養的情報，甚至沒人提到過凱麗！

「怪了啊。」

瑞貝卡不由皺起眉頭，從粗略的搜尋結果來看，與凱麗相關的情報就在這段記憶前後了，怎麼……

梅麗爾也沉默不語，顯然還沒有頭緒。

可在不遠處的王五，卻已經露出了笑容：「果然如此，我已經看到了。」

而就在此時，立體投影之中，坐在朱濤身後的一個酒客，忽然說出一句令人非常在意的話：「醫院的凱麗小姐真是漂亮啊。」

「是啊，據說好多人為了能一睹芳容，不惜自殘，可惜凱麗小姐只治療重症患者，為了看美女把自己搞得垂死就太沒必要了。」

兩名酒客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奇怪的是朱濤居然就聽到了，而在那之後，幾個花花大少能交流出什麼主意來，也就不難猜測。

梅麗爾笑道：「現在這樣，算是答案揭曉了嗎？因為兩個酒客的偶然提及，引起了這些大少爺們的綺思，結果好像偏向巧合嘛~」

王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這個理由你信麼？」

「……好吧，這裡面的確有問題。」梅麗爾說著，伸手指了指那兩個酒客，「你認為他們是有人僱傭來，故意提起話題的？」

瑞貝卡皺眉：「看起來真的只是普通人啊。」

王五說道：「這兩個當然是普通人……不妨將記憶往回倒幾秒，聽聽那兩個酒客旁邊的人在說什麼。」

酒客旁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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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三百五十七章：久旱逢甘霖，他鄉遇基友……你再不出場我都快忘了官配是誰了！

如今放映的投影，其實是朱濤的記憶，他本就不聰明，記憶力不強，能看到那兩個酒客已經不容易，酒客身邊的人更是模糊不清。

但是當瑞貝卡加強夢境之力後，酒客旁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

一個看上去相貌平平的中年人，笑著對自己的朋友說道：「現在好多人去醫院根本就為了看美女。」

然後，身旁那名酒客聽到了這句話，之後才有感而發，提起了凱麗。

瑞貝卡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吃驚：「你是說這傢伙是幕後推手？這……未免間隔得太遠了一點。」

然而這一次梅麗爾卻臉色陰沉地說道：「看似巧合，實則必然，這種手法……是夜魔的人！」

作為皇城的前任治安官，金手指殺手，梅麗爾掌握了大量的帝國機密，其中就包括夜魔的存在。

夜魔是帝國的王牌間諜組織，就連瑞貝卡這個御用軍師都不知道夜魔的存在，但梅麗爾因為業務需要，曾經與夜魔有過簡單的接觸，很清楚那是群什麼樣的貨色。

如果說大部分帝國軍人，崇尚的是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將敵人擊敗，那麼夜魔就是一群完全將帝國尚武精神踩在腳下，無法無天的惡徒。為了達成目的，真正不擇手段，而且這些人的不擇手段，往往非常有效。

他們大多擁有相當水準的武力，但很少用武力解決問題。許多時候，滲透、離間都是在不經意間進行，就算對方知道自己中了招，卻很難找到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手。

就好像在深夜中行兇的暗夜魔王，隱秘而恐怖。

這次的手法，正是夜魔慣用的伎倆，不經意間的一兩句話，挑動某個人去做某件事，而後借助這件事來達到自己的目標。

「……媽的，看來這件事還真的是帝國在作祟啊。」

梅麗爾顯得非常懊惱。

「哈哈，願賭服輸，脫衣服！」

「……靠，什麼時候規定賭輸要脫衣服了！？」

「嘖，輸不起？不要緊，我幫你脫……」

就在此時，忽然地牢中傳來一聲慘叫，原來王五等人看記憶重放的時候，基頭300動作越發猛烈，朱家大少實在不堪凌辱，一命嗚呼！

在夢境空間死亡，並不會導致現實死亡，但作為普通人，這一下受創也極其嚴重，朱濤當場便一聲哀嚎，倒地不起，渾身都在抽搐。

王五有些無奈地退出了夢境空間，對瑞貝卡和梅麗爾說道：「情報到手，準備撤吧。」

————

回到軍營之中，田大少和朱濤已經被完全拋在腦後，本身就是被人利用的龍套，死活實在無關緊要。

值得在意的是夜魔的出手。

「老實說，我對夜魔瞭解並不多，傳說是皇室從百年前就開始建設的組織，能量非常巨大，但是並不討光明教會的喜歡，所以在帝國內一直受到壓制……想不到這一次居然會出手對付你。」

幾個人圍在飯桌旁，一邊吃著中午打包回來的肉餅，一邊交換著彼此的看法。

瑞貝卡和梅麗爾的確是專業人士——專業的反骨仔。一個月之前，這兩人還是帝國不可或缺的皇妃，身份地位尊崇，如今已經全心全意投入到了反抗帝國的戰爭中。

「我與夜魔的接觸有限，不過我一直覺得這個組織很奇怪，按理說一個不討光明教會喜歡的組織，在帝國境內很難得到發展，但是如今看來，夜魔的實力非常驚人……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發展過來的。」

瑞貝卡沉吟道：「皇室成員和教會不和的消息看來不是謠傳，不過我更關心的是，為什麼夜魔先前不出手，卻巧合得選在了這一刻？」

一個略顯陌生的聲音忽然從中插入：「因為之前他們人手不足啊。」

王五大吃一驚：「哦哦哦，何方妖孽！？」

「是我啊……已經連我的聲音都不記得了嗎？而且你這吃驚的口氣也太假了吧。」

說話間，一個銀髮少女從門外推門而入，一臉笑意。

見到銀霜本人，王五看來倒沒有那麼吃驚了：「嘖，銀霜大將軍啊，你不在前線浴血奮戰，跑到這裡幹什麼？」

銀霜聳聳肩：「被打得落荒而逃啊，不回來難道死在前線？」

一句落荒而逃，讓房間裡瑞貝卡和梅麗爾都吃了一驚，王五也想不通：「你居然輸了？你怎麼可能會輸呢？」

「……不覺得你說這話很無恥麼？我光是輸在你手上就多少次了？我終歸只是人，不是神明啊。這一次，實在是內憂外患。」

「大姨媽遇冰雪天的感覺麼？」

「謝謝你的說明，差不多就是這樣，單單是布倫特的強攻我還勉強擋得住，但是這個時候有夜魔在後面拖後腿的話，繼續作戰就是在送死了。那些人實在是很麻煩，你沒來的時候，他們人手不多，我還勉強壓制得住，現在他們已經滲透了太多人進來，開始肆無忌憚了。」

「然後呢？」

銀霜睜大眼睛：「然後？還用問嗎，來幫忙啊！」

「不要。」

「……你不是在故意和我較勁吧？之前看你好像也對夜魔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現在居然說不要！？」

銀霜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一步上前抓住了王五的衣領：「快說要！」

「你這樣讓凱麗看到會發生誤會的。」

「沒關係，我會和她解釋……快說要！」

「嘖，要我幫忙也可以。」

銀霜鬆開手，重新換上笑容：「你真是深明大義。」

「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銀霜有些狐疑：「事先聲明，我不賣藝也不賣身的。」

「我真心不稀罕你這蘿莉身……跪下來求我。」

「靠，換個條件行不行？」

「行啊，跪下來哭著求我。」

「這不是變本加厲了嗎！？找人替我跪行不行？」

「那我找人替我幫你，行不行？」

「行啊，我找凱麗幫忙好不好？」

「我靠，禍不及妻女啊！」

「哈哈，現在咱是南方行省最高軍事領袖，我的命令凱麗應該不能違抗的吧哈哈！」

「……銀霜妹子，你變了。」

銀霜巧笑嫣然，只是笑容中卻含著無限感慨：「你也變了。」

「哈，這台詞真基。」

「嗯。」銀霜點了點頭，笑容中忽然泛出淚光。

下一刻，銀霜忽然猛地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王五，「好久不見，王五同學。」

「是啊，的確好久不見。」

王五的動作略微有些僵硬，不過兩隻手還是慢慢地放到了銀霜的背上。

幾個月不見，期間實在發生了太多太多，兩人當年在學院時曾經有過不少的恩怨，現在看來不過都是些小孩子的玩鬧，在戰爭面前，不過是過眼雲煙。

或許兩人在價值觀上依然有著尖銳的對立，但此時此刻，老同學重逢，彼此都已經提不起敵意。

哪怕是王五，都覺得心中原先的那些衝動似乎消失了絕大多數。

而對於銀霜來說，王五這個人……或許算不上有什麼好感，但是在危急時刻，她更寧願看到王五站在她身邊！

開戰幾個月，陽成學院的學生有大批被調入前線，其中更有人就在她手下作戰。

銀霜是個天才的將領，然而卻不是無所不能，她不可能保住每一個人的性命，幾個月的大戰，不止一次有老同學在她眼前無奈死去。那種感覺……實在非常糟糕。

她已經盡了全力，作為一個北地人，在自由聯盟像一個本地人一樣奮戰，她甚至頂住了來自北地的巨大壓力。然而這並不足夠，哪怕是在她盡心守護的自由聯盟，也存在這樣那樣難聽的質疑聲。

態度惡劣的，會直接罵她別有用心，或許是和帝國演的雙簧戲。態度稍微理智的，也會懷疑，銀霜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以北地暴風城的立場，無論如何沒有理由幫聯盟到這個份上吧？

她……在圖謀什麼呢？

銀霜的心理素質很好，那些雜音並不能影響她的判斷，但卻漸漸通過她身邊的人開始切實影響到了她。一方面，銀霜要率領一群烏合之眾，在前線面對當今大陸頂尖的將軍布倫特和頂尖的毒蠍軍團，另一方面又要面對在自由聯盟國內的孤寂感，銀霜不是草木，也不是王五，心裡的確會感到不好受。

或許會有杜明羽、凱麗這樣願意與她親近的老同學，可就算是這兩人也無法真正理解銀霜，他們只是尊敬她，卻無法跟上她。

然而王五不同，他不但可以跟上她，更能超越她！當銀霜苦惱的時候，時常會想，如果是王五來處理這件事，又會用什麼手段？他能一個人在帝國境內掀起滔天風浪，如果將這股力量運用到正面戰場上……

如果，在她身邊，能有他的支援，二人合力，就像對抗帝國的聖者時那樣的話……

幾個月來，她實在很思念王五，一個絕佳的對手，更是一個絕佳的隊友。

銀霜微微歎了口氣：「幫幫忙好嗎？」

王五拍拍銀霜的背脊：「可以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其實我只是想幫你放鬆一點，並不是真的要耍流氓，本質上我是個正派人，你可一定記住了！

王五和銀霜的合作，就在三言兩語間確定了下來。

某種意義上說，這兩個做事風格截然相反的人，聯手時反而格外有默契，話不必說太多，只要開個頭，對方就能領悟全部的意思。

而在大敵當前，雙方沒有內訌的意圖時，這種默契就會自然而然轉化為合作的基礎。

而在請求得到應允之後，銀霜並沒有耽誤時間，立刻提出了第一個合作內容。

「幫我應付緊急會議。」

「哈？」

銀霜頗有些苦惱地歎了口氣：「這次戰敗後，需要召開緊急會議，然後你應該能理解吧，以前戰局僵持的時候，就不斷有人找我麻煩，這一次不得已敗退，會議上肯定會有麻煩。」

王五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在旁充當觀眾的梅麗爾卻理解不能了：「我靠你們是在開玩笑啊！？用一群在帝國連民兵都算不上的軍隊，擋住了布倫特的毒蠍軍團，帝國軍隊裡有好多人已經因此換上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開始瘋狂崇拜女武神銀霜！這，居然還有人找你麻煩！？」

銀霜看了眼梅麗爾，有些無奈地聳聳肩：「不然……就憑自由聯盟的國力，帝國人打不到這裡來。」

這一點，對於很多帝國人來說都無法理解，大敵當前，究竟要多麼強韌的神經才能將重點放在內鬥上？雖然這其中不乏夜魔的作用，可聯盟自身的原因無疑更多！

王五插口道：「你想讓我怎麼幫你搞定緊急會議？」

「我知道你很想快刀斬亂麻，不過咱們還是先禮後兵，不輕易授人以柄……這一次他們肯定會對我的戰術加以刁難，我需要做一下前期準備，以應付盤問。前幾次發問的人非常刁鑽，應付起來並不容易，所以……麻煩你幫我分析一下戰例吧。」

說完，銀霜笑了笑，一把拉過王五的手，向門外走去。

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銀霜只當看不到，若是有人出面阻攔，少女立即還以冰冷的目光，以她在并州城的威望，還沒人敢和她硬頂。

待兩人走到一間獨門獨院的小別墅中後，銀霜才鬆開手。

「歡迎光臨我家。」

這棟小屋，是銀霜作為并州城最高軍事統帥的小福利，只可惜開戰以後她基本還沒有機會用過。偌大的屋子，她也只佔用了一間小臥室，存放了一些私人物品，之後就始終坐鎮前線，沒有返回過。

「這裡雖然條件略微簡陋，不過我剛來的時候有過佈置，至少不用擔心隔牆有耳，畢竟城中修為不錯的築夢師還是很多的。」

簡單解釋了一句來到這裡的理由，銀霜不多浪費時間，一記夢境滲透釋放出來，進入了王五的夢境空間。

而與銀霜一道出現的，還有大量的軍事地圖，一張巨大的沙盤。

「好了，我先來模擬一下上一戰的經過，我方的兵力大概是這樣……」

說著，銀霜伸手在沙盤上一抹，其中一端便出現了大量的紅色圓點。

「對方則是這樣……」

沙盤上，一大片藍點將紅點淹沒。

「數量，質量，對方都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我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築夢師的數量比對方更多，不過……」

銀霜並沒說太多，這個時候抱怨兵力弱毫無意義，王五可從來不是有同情心的人啊。

「先前一個多月，兩方圍繞這座山，進行了長時間的拉鋸戰，憑借築夢師的優勢，我勉強還能抵擋，不過上一戰我方補給出了問題，軍中也出現流言滲透，戰力削弱，勝利的天平完全失衡，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我不得不放棄這片戰場。」

說著，銀霜伸手推動紅點，只見沙盤上的紅點藍點開始緩緩移動起來，或者吞噬或者融合，象徵著之前幾個月的戰事演變。

對於一般人來說，銀霜的這種演示模式無疑太高端了一點，因為紅藍點的展示著實有些簡陋，不過王五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腦中就已經出現了戰場的全景。

兩人的默契，就在於此。

不多時，王五臉上漸漸浮現驚容，因為這場戰爭的進行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紅點的掙扎之頑強，完全不合常理！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聯盟的軍隊忽然間爆了種，戰力暴漲，純粹是銀霜一人在利用極限的指揮能力，力挽狂瀾！

尤其是最後那一戰，銀霜本人謙虛說是狼狽逃竄，但是王五隻看了一眼當時的局勢就知道，在那個戰場中，能活著回來就是奇跡，而銀霜不但創造了奇跡，更將奇跡蔓延，把大部隊都完好無損地帶了回來！

「好了，全部的經過就是這些。」

銀霜說著，退出了夢境空間，有些無奈地看了看王五：「有何感想？」

「了不起，你已經可以做到這一步了啊……」

目睹了銀霜那堪稱逆天的表現，就連王五也感到讚歎不已。

銀霜很是謙遜地抿了抿嘴，但笑容卻不可抑制地浮了上來。

兩人相識這麼久，她實在很少聽到來自王五的讚美，不過呢，作為女人，還是要矜持一點。

只是，兩人以前一貫針鋒相對，銀霜還從來沒有佔據上風過，此時真的有些受寵若驚。

少女輕抿著嘴唇，挺胸閉目：「呵，隨著時間的推移，人總要有點進步的。」

「是麼，你的內衣尺碼貌似不是這麼說的。」

「……」

銀霜睜開眼，正看到王五蹲在臥室一角，隨手拉開了她的衣櫃，抽屜裡整整齊齊碼放著少女的內衣褲，無一例外的最小尺碼。

銀霜大吃一驚，立刻撲了上去將抽屜關上：「喂！你！不要亂翻啊！」

王五笑容有些古怪：「說真的，你也快十四了，凱麗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至少已經有輪廓了。」

銀霜簡直羞憤欲絕：「……你，你不要剛見面不久就往人家傷口上潑硫酸啊！而且這是赤裸裸的性騷擾啊！」

「別介意，這也算不上什麼傷口，其實自由聯盟有很多變態很喜歡你這個類型的。」

少女自暴自棄：「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黑市上，那些以銀髮蘿莉為主角的色情投影，這兩年價格翻了幾番！」

「哦？這麼說，你有機會發大財咯！？」

「……發你妹啊。」

銀霜現在忽然覺得，先前自己以為能夠和王五和平相處，聯手抗敵，這實在是太天真了！

「唔，無論如何，你不會為此驕傲嗎？」

「傲你一臉！」

眼見銀霜似乎要暴走，王五也轉開了話題。

「總之，正面戰場，實在是辛苦你了。」

銀霜自嘲道：「何止是辛苦，用你的話來說……殫精竭慮，停止發育。」

「嗯，你真是為聯盟做出了好大的犧牲，我們大家會記住你的。」

「夠了，我還在發育期，不要太小瞧我的潛力啊！」

一聲怒吼之後，銀霜努力調整心情，壓下怒火。這次為王五展示戰例，一來是想借鑒一下這個思路異於常人者的想法，二來——

「還是來談談戰例吧，以你的角度來看，我先前的指揮有沒有不妥的地方？」

「不妥？我都快五體投地了誒武神妹妹！」

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當然不存在完美的指揮官——就算指揮官的思路是完美的，但執行下去的時候必然伴隨著這樣那樣的缺憾。戰爭，往往就是一個比誰犯的錯多的遊戲。

如果用分數來說，一百分滿分完美，一般指揮官能拿到三十分就算及格，若是低於這個分數才算失職。優秀的指揮官可以到五十六十，王五自忖能發揮到八十五左右，而銀霜方纔的表現來看，大大小小十餘次戰鬥，任何一次分數都不會低於九十五，當然也絕對不可能達到一百。

想要挑刺，怎麼也能挑出來，但這毫無意義。

「別扯這些了，快來給我挑挑刺，這種事你絕對拿手的。」

王五看了一下，伸手推動幾枚紅點：「唔……那我隨便說說哈，剛才那一戰，如果你這樣做呢？至少可以圍殺他三千鐵騎。」

銀霜睜大眼睛，認真地盯著王五：「那麼布倫特會直接突襲你的指揮部，你擋不住。」

「嘖，送給丫挺的唄，不就是個指揮部麼？換他三千強兵，值了。」

「……那裡有你大半的高級軍官和參謀。」

「是啊，他們死了我可以少支付八成的軍餉，還不會有人犯傻比拖我後腿，老實說我真想不明白你當時為什麼不用這一招？」

銀霜怒吼道：「因為這些軍官大多來自各大家族，他們或許可以戰死沙場，但絕對不能死在指揮官的刻意縱容之下！你知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就是你再也別想在聯盟的土地上得到任何支持！？」

王五對此很是無所謂：「總不會比我在帝國的土地上得到的更少。」

「……唉，正面戰場不是你這麼打的。」少女試著苦口婆心地勸說。

「所以我也沒選擇正面戰場作為我的舞台麼，我老早就承認過，堂堂正正擺開陣勢來打，我不是你的對手。」

「……老實說，你這句話倒挺讓我吃驚的，你什麼時候公開承認過你不是我的對手了？」

「沒人的時候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王五啊，之後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哦……我靠，你不要賣隊友賣的這麼快啊！

「好吧，指望你能在這種問題上幫上忙，實在是我太天真了，你的思路跟他們完全不一樣。」

銀霜實在感到非常懊惱，原本指望借助王五的思維，來試著推演一下那些大貴族們的發難方式，現在看來王五真心靠不住。

王五無所謂地說道：「這麼說，不用我幫忙咯？」

「也不是啦……這次并州城的反應絕對不正常，自由聯盟雖然很多地方讓人失望，但並不至於真的爛到根上，這後面是夜魔在搗鬼，尤其是你來到并州城後，夜魔的活動頻率明顯加強了，單單是我的情報網能夠捕捉到的消息就有不少，暗地裡指不定做了多少事，我在前線無暇分身，這一次回來，他們一定做足了準備，我不得不防。」

「唔，然後呢？」

「毫無疑問，對付夜魔，你是專家。」

「當然，那麼這期間夜魔就交給我好了~其實我挺奇怪，明知道我要來，這幫人為什麼偏要趕過來送死？他們覺得玩陰的能玩得贏我？」

銀霜說道：「我無法告訴你正確答案，但我個人的理解是，他們就是一群自爆兵，哪怕犧牲性命，能夠重創你也是值得的。他們不會和你正面作戰，只會引誘你犯下錯誤，比如你之前對田家和朱家人所作的那些事。」

王五吃了一驚：「你知道了？」

「當然知道了，我還沒進城呢，田家的人就抬著昏迷的田少爺找我訴苦了，老實說，你的口味真重。」

王五很謙虛地低下頭：「謝謝誇獎，不過其實那主要是我身邊那兩人的功勞，她們才是真正的重口味，我不過是個專注忠貞的純情少年，除了凱麗之外，現實位面裡還沒有其他性伴侶，性行為也簡單而純潔。」

「……純你一臉啊！而且，瑞貝卡、梅麗爾可是帝國的皇妃啊，這在并州城裡可是很要命的問題，你這根本是在自己身上畫下靶子讓人來打！」

「怕什麼，誰來誰死，敢動老子的性奴，真是活膩味了。」

「……說真的，算我請你幫忙了，這幾個女人先放在我身邊吧。」

面對銀霜看似好意的請求，王五卻有些不放心：「你……不會是想對她們下手吧？」

銀霜眼睛一瞪：「我的性取向很正常謝謝！」

「哦？詳細說說。你有喜歡的男人了？」

少女把頭一低，有些沮喪：「……暫時還沒有。」

「那你怎麼肯定自己性取向正常？說不定只是沒遇到讓你心動的女人。」

王五一邊說，一邊卻想起了男女通吃梅麗爾。銀霜喜不喜歡梅麗爾，王五不敢斷言，但梅麗爾絕對已經瘋狂愛上了銀霜。

那個毫無節操的蘿莉控，面對小公主莉莉絲就已經經蟲上腦，不惜以身叛國，那麼遇到姿色更勝一籌的銀霜又會如何，答案實在明顯不過。方才銀霜忽然闖入房間和王五對話，王五餘光所及處，可清楚地看到梅麗爾兩眼中的光芒！

若是讓這她們長時間相處，王五還真不太放心。

銀霜無疑是很厲害的，可是再厲害的強者也怕來自後方的暗算，梅麗爾或許沒有王五那麼犀利，卻也是專家級以上的金手指殺手，給銀霜下點藥應該還做得到。根據王五的推測，銀霜被OOXX的可能也有那麼百分之四五。

只可惜銀霜再怎麼聰明，也想不到這一層上，還以為王五在拿她惡搞，有些不高興地說：「夠了，你要是不想要我幫忙就算了！老實說帶著帝國人在身邊，我的壓力也很大啊！」

王五心想，既然你將自己的貞潔置之不顧，我可沒義務幫你照看那層膜：「好吧好吧，那麼兩位皇妃一位小公主，暫且由你來保管，不過對付夜魔，我還需要她們出手幫忙。」

「沒問題，我也沒打算將她們當作囚徒來對待，一個專業的金手指殺手，一個高級築夢師兼軍師，沒道理不好好運用。」

呵，別用著用著就被人用了。

兩人正聊著，銀霜胸前的項鏈忽然滴滴響了起來，少女將手指放了上去，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緊急會議提前召開了，他們大概沒想給我留下太多準備的時間。」

「無所謂，對付一群傻逼，還需要準備什麼？我幫你。」

老實說，王五現在的義氣真心讓人感動，想到幾個月前，兩人還是針鋒相對的競爭對手，這個時候王五居然會挺身而出幫銀霜擋槍了！？

然而少女仔細一看，就發現王五說話時，臉上滿是躍躍欲試，根本不是什麼義氣為先，他純粹是唯恐天下不亂罷了！

「……唉，可不要鬧出什麼大亂子才好。」

通過方才正面戰場的推演，銀霜也算知道了王五的思維回路，這傢伙的想法一般都是走直線，說好聽了就是每一次都將利益最大化，說難聽了就是根本不顧長期。

不過，這一次是二人聯手，彼此可以優勢互補，完美配合，屆時，就沒有渡不過的難關！

正在此時，門外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銀霜將軍，臨時議會邀請您參加緊急會議。」

少女歎了口氣，大聲回道：「知道了，我這就出發。」

————

臨時議會是由并州城附近，南方行省的幾大軍團，以及影響力較大的貴族家族共同組成，職責就是盡全力抵擋帝國忽然南下的軍隊。這種臨時議會制度，也是開戰以來，通行全國的制度，各個地方都會根據當地的抵抗力量情況，組建臨時議會，集思廣益抵抗帝國。

議會制度在自由聯盟實在已經根深蒂固，若非銀霜聲望太高，手段太強，也沒可能在這種氛圍下以外國人的身份，獲得最高軍事指揮權。

但即便如此，也不意味著銀霜就能在南方戰區隻手遮天，她依然要受到聯盟議會的節制。大多數情況下，這種節制只是引而不發，然而當銀霜戰敗的消息傳回并州城後，在夜魔的動作下，顯然有人開始想要壓制銀霜了。

哪怕布倫特的軍隊過不了幾天就要兵臨城下！

銀霜之所以願意老老實實參加這個擺明了的鴻門宴，也是想知道臨時議會究竟在想什麼。

臨時會議的會場就在軍營之中，銀霜帶著王五直接奔赴會場，一路上，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

當銀霜帶著王五一道進入會場，見到了已經等候多時的議會議員時，少女並沒有向以往那樣，強忍著心中的不耐擺出笑顏，儘管她面對的依然是那群在夜魔的煽動下，變得低能的臨時議員，除了指責她作戰不力，動機可疑，再也無法為戰爭貢獻更多正面價值的所謂權貴。

但是這一次，她身邊卻有了強援。

少女抬起手，正準備打招呼，對面卻已經搶先發難：「銀霜將軍，你身邊的閒雜人等請離開會場。」

嘖，一上來就針鋒相對啊，少女咬了咬牙，正準備出言辯駁，結果身邊王五卻大笑著上前一步，伸手指向對面說話的那人。

「草泥馬逼，哪兒來的狗雜種，敢跟我這麼說話！？」

一言既出，別說是對面的議員們驚詫莫名，就連銀霜都是眼前一黑。

王五……你他媽，坑爹啊！？

按照銀霜的最初打算，這次會議，肯定要受到議員們的各種刁難，但是就算他們遭到了夜魔的滲透，也不至於徹底將銀霜的路封死。無非是給她創造一點壓力，然後安插些人手在自己身邊，分些功勞……

只要據理力爭，然後適當妥協，這一關倒不是很難過，無非是心情上略受打擊，可是以銀霜的心理素質，這真是雲淡風輕。等這一戰過後騰出了時間，銀霜大可以慢慢對付隱藏在背後的夜魔，夜魔一除，一切自然歸於常態，只可惜少女卻忽略了身邊的那位……

只見王五氣勢如虹，彷彿天神下凡，大踏步的前進，聲如滾雷：「閒雜人等？有意思，帝國皇帝夏洛特，神聖大祭司溫斯頓也不敢說老子是閒雜人等，你倒是敢張嘴啊！」

被王五直接用手指著，那個說話的議員只覺得汗出如漿，心臟幾乎都要停跳。

「放肆！」

會議桌正中位置，并州城的城主嚴峰憤怒地拍桌，試圖制止王五的挑釁。

然而王五卻一轉槍口，直接對準城主開火。

「放你大爺！」

嚴峰被當面頂撞，一張臉憋得發紫，大張著嘴卻說不出話，渾身發抖。

王五毫不留情地進行連擊：「嘖，嘴張這麼大，顯擺你能深喉？大鼻孔，後槽牙，你以為自己是瀧澤蘿拉？滾去一邊擼自己吧！」

「放肆！」

同樣的台詞，這一次卻是一位站在會議桌旁的長袍老者怒吼出來，而伴隨怒吼，一陣無形波動擴散開來，赫然是足以影響現實位面的築夢術！

這一個會議室，聚集了并州城附近的大半權貴，自然要配上給力的保鏢，匠級巔峰的築夢師，放在哪裡都不算弱了。然而面對此時的王五，實在還不夠看！

就在波浪擴散的瞬間，王五已經從原地消失，閃電般激活了同調技能後，王五的速度已經超越了一般人的反應極限。

下一刻，冰冷的匕首抵到了築夢師的後腰上。

「還是那句話，放你大爺~」

第三百六十章：當她嘗到甜頭，從此就會對這種手法愛不釋手……也就是黑化的開始了

被王五用匕首抵著，築夢師一動也不敢動。

作為匠級的築夢師，他其實有很多自保的手段，投影護甲，移形換影，虛化軀體……然而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來發動！

在王五那超越極限的速度面前，再強大的築夢術也發揮不了作用，這是第一次，他見到比人類思維還快的動作！

現在想來，也就難怪為什麼築夢師會鄙視大多數武者，卻惟獨不敢小瞧刺客，擁有速度，就擁有了唯一可以與築夢師叫板的本錢。

單打獨頭，在這種狹小的會議室中，就算是匠級築夢師也對付不了王五。

不過，會議室中又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保鏢？

「住手！」

站在會議室另一端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築夢師，修為比老者略遜，是匠級中階水準，而且他本人並不喜歡針對銀霜，因此先前王五率先發難時，他選擇了沉默。只可惜王五鬧得太大，讓他不得不出手。

他與王五相距十餘米，高級築夢師一旦出手，就算傷不到王五，卻能給那個老者爭取時間！誰知他才剛要發動築夢術，就感覺一道奇異的波動在腦中炸開，剛剛凝聚的夢境之力頓時潰散，引發了強大的反噬！

哪怕高級築夢師，也難以承受反噬的後果，築夢師腦中劇痛，眼前一陣陣發黑。

下一刻，耳邊傳來了銀霜的聲音。

「不好意思，不過請你不要輕舉妄動。」

居然是銀霜出手！幾個月不見，這位天賦其實更勝王五一籌的無夢者，已經赫然擁有了入夢境界的修為，加上她那完美的資質，築夢術出手時，已經可以打斷一個高階築夢師的術法！

銀霜的動作並沒有王五那麼快，但配上更加強大的築夢術，正面戰的戰力，更凌駕王五之上！

會議室中，當然還有其他的保鏢，但是在場最強的兩名築夢師被瞬間制服，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銀霜、王五，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會議桌前，資格最老的一個貴族顫聲質問，「你們莫非想要造反！？」

銀霜笑了笑，剛想說：我們絕無此意。誰知王五搶先開口，再次讓她眼前一黑。

「沒錯啊，我們的確想造反，怎麼著？」

這句話威力更勝過之前的粗口，會議室中一片嘩然。貴族們雖然面對著兩大高手的武力威脅，此時也忍不住紛紛開口。

「這話可不能拿來開玩笑！」

「你說真的麼王五！？」

「媽的，老子早就覺得這兩個人不對勁……」

而面對這一波接一波的質疑聲，王五哈哈大笑：「你們這群傻逼，是不是腦子讓驢插了！？老子說要造反，可真心不是開玩笑的！」

城主嚴峰愕然：「你！？」

「仔細想想吧，無論是我還是銀霜，有什麼必要為自由聯盟奮戰啊？你給我找個理由出來啊！」

一眾貴族面面相覷，老實說，這也是之前人們質疑銀霜的最大根源——她一個北地人，在自由聯盟土地上，為了自由聯盟的人民浴血奮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自由聯盟的人實在難以理解這種精神，或者說，在場的貴族們完全無法理解。因此他們才會去質疑，去做出這樣那樣的猜測。

「哼，誰知道你們有什麼陰謀詭計！」

王五笑道：「陰謀詭計？既然如此，那其實就很好辦了，我們就如你們所願，當個貨真價實的背叛者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和銀霜投入帝國陣營，從此免了你們的後顧之憂，少些陰謀詭計，這樣如何！？」

「哈，真面目果然暴露了吧，我早就知道你……咦？」

這話一出，貴族們最初還有些憤憤不平，但只用了幾秒鐘，一陣刺骨的涼意便當頭籠罩下來。

是啊，如果王五和銀霜真的叛變了的話，又會如何呢？

從此以後，聯盟將減少兩名對戰局有至關重要影響的頂級強者，而帝國將多出兩員無敵的大將！

一個銀霜，能用民兵素質的兵團抵擋帝國毒蠍軍團，而若是將帝國的毒蠍軍團交給銀霜來指揮，那麼就算聯盟特種軍團也絕對不是對手！

至於王五，那就更不必說，如果聯盟多出這樣的對手，所有的貴族都要為自己的腦袋擔心一下。一個神出鬼沒的金手指，殺死任何人都不足為奇。

更不必說王五製造混亂的能力，有他一人，聯盟至少要分出三四名宗師級築夢師來嚴防死守，還不能保證沒有漏洞。

那簡直是聯盟的噩夢！

的確，戰爭進行到現在，聯盟的運作效率已經越來越高，更多的底牌被拿了出來，面對帝國時的抵抗也越發有效，事態正漸漸向好，可這絕對不意味著，聯盟能夠承受損失王五、銀霜的巨大代價！

別的不說，至少王五和銀霜真的要造反的話，在場的議員只怕一個也活不下來。儘管這裡是并州城的軍營，高手如雲……可絕對擋不住這兩個在戰場上得到極大磨練的絕世天才！

二人聯手，就連帝國聖者都能打敗，他們這群普通人，不過就是砧板上的肉塊罷了。

「清醒點了？真是好笑，就連帝國人都看得出來，我和銀霜是你們的大救星，怎麼你們自己反倒不懂得珍惜呢？」

貴族們面面相覷，都覺得這的確有些奇怪。

銀霜當初在中央行省，獨立抵擋近衛軍團和毒蠍軍團的時候，在當地可是一呼百應，在銀霜的光環照耀下，那些自私自利的貴族如同聖徒一般，犧牲一切來保衛聯盟的國民。怎麼到了南方行省，銀霜就處處碰壁？這裡的貴族，怎麼就那麼疑心病重？怎麼就那麼不懂事，不懂得照顧大局！？

南方行省是聯盟幾大行省中最為貧窮落後的一個，當地的貴族也相對最為腐敗無能，但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在生死存亡之際，給自己找麻煩啊……

在場的臨時議會議員們，自然不知道這背後基本都是夜魔的功勞，只是此時聽到王五提起，紛紛覺得有些古怪。

而點破了這一點後，交涉反而變得容易起來。

作為在場中人地位最高的一個，嚴峰打破僵局：「咳，我想……王五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麼。」

王五哈哈一笑：「沒誤會啊，你們這幫孫子不是想找我們麻煩麼？我們不玩了，造反了，這樣總可以讓你們滿意了吧？」

嚴峰連忙辯解：「這個，我們絕對沒有讓你們造反的意思啊！」

「可是我們的確想造反了啊。」

「這……」

恢復清醒後，并州城主也不再懵懂，一眼看出王五現在純粹是在漫天要價——索要精神賠償了。

「我們先前的確有不對的地方，這個，如果你有什麼要求，我們一定盡量滿足。」

王五搖了搖頭：「不，我就要造反。」

其中一個議員明顯有些憤怒：「你不要太……」

話沒說完，不等王五動作，周圍幾個議員已經一擁而上，將他壓倒在地。

「閉嘴，你真想害死所有人！？」

「有事也等之後再說，我總覺得之前的思維有點亂……我說你有點城府好不好！？」

王五撇去一眼，確定只是個腦殘議員而非夜魔偽裝之後，便不再理會，自顧自地說：「老實說，我現在才覺得造反叛變挺不錯，當年六皇子說得沒錯，帝國更適合我。」

嚴峰咳嗽一聲：「可是你已經是帝國的頭號大敵了。」

「沒關係，我還可以去北地嘛，聽說暴風城風景不錯？」

銀霜在一旁笑道：「沒有自由聯盟這樣的柔美秀麗，卻別有一番風味。老實說，你真的願意去暴風城，我代表父親無限歡迎，給你個副城主的位置也可以。」

「城主不行？」

「城主是我爸啦，不過只要我回去，他就不怎麼管事，大不了咱們到時候分而治之，權力共享就是了。」

王五和銀霜去北地？這的確比他們投入帝國懷抱要好很多，但老實說……布倫特的軍隊就在并州城外不遠，沒有銀霜和王五，臨時議會很清楚，他們絕對抵擋不住！

「這……」嚴峰急得大汗淋漓，「北地暴風城和自由聯盟是盟友關係啊。」

「沒關係，撕毀盟約就是了，這點主我還做得了。」銀霜若無其事地說著。

現在她也明白了王五的戰術。

果然不愧是直線條的男人，快刀亂麻是他永遠的戰術，從來不懂得為以後考慮。

不過，這一招的確是有效，三兩句話，就將臨時議會逼得不得不一百八十度轉變態度，更直接破解了夜魔長時間以來對議會的滲透。

從此以後，銀霜和王五在并州城的行動，不會再遭遇明顯的阻撓，銀霜這位最高軍事統帥也將實至名歸。

只是，這其中依然蘊含著危機，王五選擇的爆發方式太過激烈，固然能正面壓制得對方不得不服，卻也埋下了危機，若是有機會，這些議員絕對不介意給他們找些小麻煩。

按照銀霜的設想，最好莫過於步步為營，先消滅夜魔，再來爭取議會的好感，如此就可以從根源解決問題，這也是銀霜慣用的手法，不過，看著這群前幾天還耀武揚威，此時卻戰戰兢兢的議員們，銀霜心中微動。

現在這樣，其實也挺爽的嘛~

第三百六十一章：我堅信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不努力的屌絲沒有追不到的女神！

銀霜和王五配合無間，在會議室中表現出了高度的背叛意識，令臨時議會的大爺們噤若寒蟬。

一旦被王五用雷霆一樣的恐嚇手段抹去了夜魔的影響，這些貴族們倒也不是真的無腦，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先前的錯誤。

既然明白錯，自然要改，只可惜改正錯誤的代價實在太大。

王五目前雖然還沒有明白開口，但誰也知道，以這傢伙的貪婪程度，一旦開口絕對能讓在場眾人痛徹心扉！

所以，哪怕明知自己理虧，議員們也做好了掙扎的準備，總歸不能束手就擒。

於是漫長的扯皮開始。

嚴峰語重心長：「雖然大家先前是有誤會，不過終歸是為了自由聯盟而戰，希望你們能夠寬宏大量。」

王五滿不在乎：「可是我們有什麼理由一定要為自由聯盟而戰？」

嚴峰頓時語塞，一般來講想要拉攏一個高手，至少要誘之以利，可是對王五來說，聯盟又能拿出什麼讓他看得上眼的利益了？錢財？權勢？

誘之以利不成，乾脆動之以情。

嚴峰說道：「這個，聯盟這邊，你有很多朋友啊。」

「沒關係，朋友可以再交嘛，相信我一定能和北地的蠻子們相處愉快。」

銀霜只是苦笑沒有搭話，北地人性情直爽，王五這種人去了，怕是要不了三兩天就能淪落成全民公敵……

嚴峰依然不放棄：「至少你的女朋友是聯盟人，看在愛情的份上，你也該為聯盟出分力。」

結果王五卻毫不留情地說道：「我們分手了。」

「噗！」

沒等嚴峰等議員緩過神，銀霜已經先一步噴了出來。

分手了！？

王五點點頭：「是啊，那小女人又笨又沒女人味，以我這種國家英雄，自然看不上眼。」

嚴峰聽得眼珠子都要滾落到桌上，老實說，出身平民貴族的凱麗哪有王五說得那麼不堪，固然是沒法和銀霜、王五這種絕世天才相比，可以她目前的表現來看，混個聯盟十大優秀青年是綽綽有餘了啊！白衣天使凱麗在并州城也是聲名斐然，不知道多少太子黨們打算將她納入後宮呢！

「這個，凱麗小姐其實是個好女人啊，天賦優異，性格溫柔善良，關鍵是對你死心塌地啊，這幾個月來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對她表示好感，可她始終不假顏色。」嚴峰一邊說著，一邊覺得自己堂堂城主，彷彿已經淪落成媒婆月老的角色。

結果王五隻是動了動眉毛：「嘖，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居然還有很多慘綠少年敢打她的主意？聯盟的發情期到了麼？這個國家是怎麼了？唉果然還是要去北地發展才對，聽說北地蠻子至少不會隨便動人家老婆。」

銀霜用力點頭。

嚴峰恨不得狠狠扇自己耳光！

「這個……就算你看不上凱麗，聯盟這邊美女如雲，總有你能看得上眼的啊！比如，比如那個白家就有個白詩璇，質量很不錯啊！我們嚴家和白家是世交，我可以幫你好好介紹一下！」

旁邊一個貴族實在看不下去：「老嚴你這是拉皮條啊？」

一群議員將那人壓倒在地：「你閉嘴！」

嚴峰越說越起勁：「不但是白詩璇……對了，我還可以幫你介紹華家的華芸！聽說她是你在陽成學院的導師？那一定更容易親近了。我和華家的華軍關係不錯，可以托他的路子來幫你尋找機會。」

這下，就連銀霜都忍不住：「臥槽。」

誰知王五還是不滿意。

「老實說，你提出來的那些女人雖然不錯，可也就和凱麗的檔次差不多，配我實在不夠班啊。」

嚴峰滿頭大汗，剛才那幾個女人，已經是近期聯盟之中風頭最勁的幾人，和她們水準相仿的有，比她們檔次還高的……那真的只能依靠NTR加分了吧！？

不過，說來也正常，王五跑去帝國，連夏洛特的皇妃都能拐帶回來，庸脂俗粉的確入不得他的眼，只是不知道到底要什麼樣的女人，才符合他的標準？

就連銀霜都有些好奇，雖然明知道王五現在多半是扯淡，可他扯淡也要扯出道理才行啊，比白詩璇、華芸等人等級再高，還能有誰啊？

「哼哼，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著，王五一擺手指，伸向了身旁的銀霜。

「大陸唯二的無夢者，我們不官配還有誰能官配？這女人國色天香，實力驚人，更是暴風城的公主，配我也算勉強湊合了。」

「噗！」這次輪到嚴峰吐血了。

銀霜也是大吃一驚，聽得王五誇她國色天香云云，只覺得渾身寒毛炸起，實在太滲人了點！

少女小聲問王五：「喂，你剛剛不還批評我幼兒體型，內衣尺碼萬年不變，只有變態才會喜歡嗎？」

王五一拍胸脯：「沒錯，我就是那個變態啊！」

「我靠！」

王五搬出銀霜這種大殺器，嚴峰也真心沒轍了，因為這小女孩兒雖然年紀尚幼，條件可真沒的說，別說找遍聯盟，就算找遍整個大陸，也難找到比她條件更好的女人，王五若是以銀霜作為標準，聯盟真心無可奈何。

嚴峰只好做最後的掙扎：「找女人不能只看條件，也要看感情啊，你和銀霜將軍似乎像對手多過像情人啊……」

王五笑道：「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比如……」

說著，王五轉頭看向銀霜，然後伸手指了指天花板：「銀霜，看上面。」

「啊？」銀霜輕輕抬頭，天花板上似乎什麼也沒……

視線陡然被一張載滿壞笑的臉遮住，下一刻，少女只感覺嘴唇上一熱，已被王五毫不客氣地吻住！

「！？」

少女霎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以銀霜此時的武技修為，正面戰鬥力甚至可以與巔峰狀態的王五抗衡，反應速度自然不慢，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王五會來這麼一手，大意之下，果斷被偷襲成功，失去初吻*1。

然而對銀霜來說，這種大意也只有一瞬間，下一刻，兩排貝齒用力咬下，卻被王五提前一步躲了開來，少女毫不留情地側身肘擊，王五閃身不及，只好雙掌交疊，硬擋了下來。隨後一聲悶響，整個會議室都是一震。

王五嘴角猛地溢出血絲，卻還是面帶微笑：「所以說，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看，我們現在已經是可以接吻的關係了。」

接你大爺啊！你那是強姦行為吧！？

銀霜用力抹著嘴唇，羞憤欲絕。而嚴峰等議員已經下巴脫臼，眼珠凸出。

「所以說，企圖用女人來絆住我，那是癡人說夢，無論從哪方面來看，為北地暴風城服務都是更好的選擇。」

王五一邊吐著血，一邊洋洋得意地繼續漫天要價。

幾個月不見，銀霜的力量屬性又更加突飛猛進，雖然看上去還沒進入發育期，可內裡的力量已經進入非人的境界，那一記肘擊，怕是連并州城的城門都要顫上一顫！

「這……你說吧，想要我們怎麼樣，只要能擊退布倫特，我們無有不從！」

最終，以嚴峰為首的臨時議會徹底向王五投降。

作為政客，他們本是極其擅長談判和妥協，然而面對一個毫無下限的對手，談判藝術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

當時那個場面，嚴峰其實還可以再掙扎幾下，但是這位老城主真心怕了。

一來，王五雷霆般的開場，讓嚴峰對於發生的一切，有了極深的困惑，因此說話時便不能理直氣壯。二來，如果繼續和王五糾纏下去，指不定他還會出什麼怪招。上一次吃虧的是銀霜，下一次說不定就是自己！

沒必要和他鬧不愉快，有什麼問題，先等到帝國的威脅解除了再說。

找回理智以後，嚴峰很快就做出了正確的判斷，於是王五和銀霜兩人最終是被議員們千恩萬謝請出去的。

這個結果，某種程度來說堪稱完美，一定要說遺憾的話：因為王五的意外攪局，銀霜原先準備的所有方案全數餵了狗，而且自己吃了一個好大的虧！

初吻被奪，銀霜真心鬱悶，只可惜這件事還沒法和王五計較！在會議室中，若不是王五奇招頻出，最終絕對達不到這樣的效果！何況銀霜那一記肘擊，也讓王五傷的不輕——他去帝國皇城一趟，也沒受這麼實在的傷！

而且，還有個更重要的理由，讓銀霜沒法去在乎自己的一點損失。

布倫特大軍壓境，銀霜立刻就要著手準備應對，從會議室出去，銀霜甚至沒有回到自己房間休息調整的時間，立刻就要開始推演戰局，設計方案。

這種事，目前還沒有人能幫得上銀霜，少女甚至不需要參謀的幫助，一個人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而王五雖然有能力協助，但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正面戰場由我負責，而這段時間，夜魔的事情就拜託你了……若是完成的漂亮，那件事就算是我送你的福利。若是不成，我就去和凱麗告狀。」

「……一言為定。」

第三百六十二章：沒想法？怎麼會沒想法呢？慢慢想不著急，別有壓力。

對付夜魔這樣的對手，其實一點都不比正面抗衡布倫特要來得輕鬆。

雖然對手少了，但是相應的，能夠利用的幫手也會減少。一個熱血武勇的士兵，在正面戰場可以發揮相當的作用，但是在擅長隱匿的夜魔面前，根本就是活靶。

和銀霜在會議室門口分別後，王五就開始著手制定計劃。

而任何計劃的第一步，都是知己知彼。對於夜魔這個對手，當年就連老獨眼都沒有提及，彷彿是個新生組織，目前對夜魔有所瞭解的，就只有梅麗爾一人了。

所以王五很快就找到梅麗爾。

「對於夜魔，你有什麼想法沒？」

「沒有。」

被拒絕地這麼痛快，王五也有些始料未及：「喂，不要這麼冷淡嘛，我相信你一定是有想法的。」

「真沒有。」

「我記得上次提起夜魔，你還侃侃而談，怎麼突然就沒想法了呢？」

梅麗爾幽幽歎息：「王五，你不覺得現在談夜魔的事，不太合適？」

「為什麼？」

「……」梅麗爾目光如水，幽幽注視著王五，良久，又是一聲歎息。

「因為我正在做愛，你看不到嗎？」

王五當然看得到，推門而入的時候，梅麗爾正在床上和小公主莉莉絲滾成一團，兩具雪白的身軀緊密結合，因為汗水的原因閃閃發亮。在兩人的雙腿之間夾著一條軟木製成的木棒，兩端大半吞沒在兩人的身體中。

對於梅麗爾的質問，王五眨了眨眼：「看得到啊，你們做你們的唄，我又沒打算下場參戰。」

「可是被人看著，我會很不舒服。」

「我不看你就是了。」

「我不喜歡做愛的時候和人說話。」

「是麼，可是剛才你一直在說好爽，你真棒……等台詞啊。」

「……」梅麗爾無可奈何，「那就讓我直話直說好了，你他媽再不滾蛋，我就翻臉了。」

「……好吧。」

王五沒辦法，只好先離開了梅麗爾的臥室。

過了一個小時，梅麗爾才一臉不爽地走了出來。

王五卻是好笑：「其實你不用故意拖延那麼久，你們女人又不像男人，總是迫不及待去炫耀自己的性能力。而且你欺負一個小蘿莉也不算本事。」

梅麗爾真心要抓狂，作為一個金手指殺手，面對王五這個金手指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所學的一切克制技能全他媽餵了狗！

「咱們還是聊聊正事吧，你現在要全力對付夜魔？」

王五點點頭：「你有什麼想法沒？」

「夜魔可不是單憑想法就能戰勝的對手，我對他們瞭解不多，但在我的資料中，他們出手還從來沒有失敗過。」

梅麗爾說話的時候，表情已經變得非常認真，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高潮後的餘韻。

以她前任帝都治安官兼皇妃的身份，能夠接觸到的情報已經非常高級，加上她金手指殺手的職業，各種正規不正規的渠道，已經拿到了太多情報，即便如此，她也沒發現夜魔有失手的記錄。這足以說明對手的實力。

王五卻有些不在意：「嘖，說不定是花錢刷好評刷出來的。」

刷好評？梅麗爾只覺得這種思路簡直可笑！「……至少現在我們能肯定一點，夜魔已經在田家和朱家的少爺身上做了手腳，但你這個宗師級金手指卻一無所覺！」

作為金手指，居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做手腳而無所覺，實在是職業歷史上的一次恥辱，王五於是解釋道：「其實我知道了，只是沒說。」

「都這個時候了，裝B有意思麼？」

「好吧，我承認對方隱匿的能力很強，不過認真找的話，你我聯手不可能找不到蛛絲馬跡。」

梅麗爾點頭說道：「是啊，如果是一對一或者二對二，咱們穩贏不輸，但連銀霜都知道，這次夜魔為了對付你，可是大軍出動！」

王五反駁：「人數越多，暴露的可能也就越大，我倒不覺得那是什麼優勢。」

眼見怎麼說都說不通，梅麗爾只好放棄說服計劃：「算了，總之先從基礎做起，慢慢找線索吧，對了那邊的女人，預言術可以用嗎。」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皇妃瑞貝卡也不聲不響地靠了過來，聽梅麗爾問起，微微搖頭。

「當然不可以，不然我早就告訴你們結果了。」

「嘖，沒用的傢伙。」

瑞貝卡笑笑，也不介意。

「辦法沒有，想法倒是有一點。之前在你們各忙各自事情的時候，我稍微做了些調查，不敢說有什麼結果，但可以提供一些意見給你們參考。」

這下，梅麗爾和王五都吃了一驚，倒不是覺得瑞貝卡能力不足辦不到，而是說……她怎麼做事這麼積極了？

「只要能打擊到毒蠍軍團，我不介意多做些事。」瑞貝卡如此解釋道。

瑞貝卡所謂的多做些事，說得輕描淡寫，但接下來轉述成果的時候，卻分明顯示出了她所下的工夫非同小可。

「夜魔在并州城，甚至整個南方行省的滲透都是全方位的，絕不僅僅是田家和朱家這幾個貴族家族。根據我的瞭解，自從銀霜進入南方行省後，大半的貴族都莫名其妙對她有牴觸情緒……而這種情緒很明顯是並不理智的。」

銀霜在中央行省作戰時，幾乎被人當做神明一樣來崇拜，任何人的聲望都無法與其相提並論，只要銀霜開口，物資，人員都是按照最高等級進行配備，一聲令下，真是刀山火海也無有不從。

依靠著這樣的支持，銀霜才能奇跡般的擋住了帝國的兇猛進攻。而到了南方行省，待遇簡直天壤之別。

瑞貝卡說道：「根據目前的調查來看，夜魔無疑擁有催眠之類的手段，而且是大範圍的催眠術。因為我根本找不到一個線索人物，能夠將這麼多家反對勢力串聯起來。」

簡單來說，如果這些貴族是被一兩個說客扇動情緒的，那麼至少也會留下一些會面、會談的痕跡。但瑞貝卡根本找不到！

「對方下手很隱蔽，而能夠以隱蔽的手段達到效果，只有築夢術。鑒於受到影響的範圍如此巨大，我只能做出推測：夜魔掌握了大量的築夢師，而且是精於隱匿，擅長催眠的築夢師。至於他們的修為等級如何，並不好判斷，但想來不會太低。」

梅麗爾臉色微微一變：「大量擅長潛伏隱匿的築夢師？」

對於這個形容，梅麗爾真心有點心理陰影，當初在皇城打保衛戰的時候，之所以被王五打得狼狽不堪，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那傢伙不但是宗師級的金手指，更是一個實力不俗的築夢師！這兩個職業結合，威力可不僅僅是簡單的相加！

「王五，這次帝國看來是玩真的了，夜魔是帝國手中的王牌，甚至更在教會的裁判所之上，原先我還奇怪憑什麼，現在看來怕是還低估他們了。你……最好考慮清楚再行動。」

王五無所謂地聳聳肩：「有什麼可考慮的？對方價值越高，意味著幹掉他們我的收穫也就越大。帝國的築夢師培養體系不如聯盟，哪怕人口基數更大，築夢師的總數不可能太多，這些人若是被大量消滅，相信正面戰場一定會輕鬆許多。」

「你到底哪來的這種強烈的自信心啊！？」

「嘖，金手指在面對同類職業時，就該有這種壓倒性的魄力啊。」

對於王五的豪邁，梅麗爾罵道：「艹，你真是腦殘了吧！？」

瑞貝卡卻是眼前一亮：「好，不枉我花費心思幫你調查情報。期待你的好消息！」

誰知王五搖了搖頭：「用不著期待什麼好消息，這次行動，你們兩個得跟我一起。」

梅麗爾第一個做出積極表態：「沒門！」

瑞貝卡也皺起了眉頭，她來南方行省，最主要是為了對付布倫特，夜魔只是捎帶打擊一下，現在讓她冒著生命危險和夜魔為敵，她並不那麼甘願啊。

「當然不會讓你們白白出力。」王五說道，「任務成功，會有神秘禮品等待大家哦。」

「什麼禮品？」

「一人送一件A級夢幻裝備如何？」

A級！？瑞貝卡和梅麗爾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夢幻裝備已經極其稀有，大陸上並不常見。唯一較多的也只是天空競技場——但天空競技場的裝備，大部分都只有在競技場內才能生效，價值大打折扣。

一個普適的A級夢幻裝備，價格可實在不菲，她們當年做皇妃的時候，都少有機會接觸得到，而這兩個女人都有相當不俗的個人戰力，對夢幻裝備的需求不低！

只是，王五的條件雖然好，卻有個很大的問題。

「你……手上有兩件A級裝備？」梅麗爾非常懷疑地看著王五，怎麼看都是一副窮逼屌絲的模樣，他的實力雖強，裝備著實一般。

王五攤攤手：「現在沒有，以後總會有嘛，對手是夜魔，帝國的王牌間諜，手上若是沒有幾件A級裝備，你們相信麼？」

「……你這純屬透支消費，實在忒無恥了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大哥，其實我很想告訴你真相，遭罪的其實是我兒子，不是你的……

王五的條件雖然略微無恥，但最終瑞貝卡和梅麗爾還是點頭同意。因為某種程度上講，投奔聯盟之後她們兩人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餘地。

抓捕夜魔，主力是王五和梅麗爾，瑞貝卡雖然實力不弱，但築夢術在對付夜魔時作用並不明顯。反倒是金手指殺手的梅麗爾，有可能提出真正富有建設行的意見。而且對於夜魔這個對手，梅麗爾也提起了極大的興趣。

以前在帝都任職治安官的時候，她就想過借助職務之便抓出夜魔的蛛絲馬跡，權當無聊時候的解悶活動，誰知接連下了幾次網，對方卻全然沒有上鉤。後來梅麗爾很快意識到，很可能自己的手下人已經遭到滲透，之後她倒是考慮過獨自行動，不過很快就被夏洛特嚴厲禁止了。

以梅麗爾的性格，越是被人家嚴厲警告不要做，那她就越是忍不住想要去做，如今和王五聯手對付夜魔，這位前任皇妃簡直興奮地不能自己。

坐在木桌前，藉著蠟燭的微光，梅麗爾輕聲說道：「夜魔是超一流的間諜，對於這樣的對手，嘗試尋找他們的據點沒有意義，他們才不會蠢到在一個地方長期聚集。」

王五點點頭：「也就是流竄作案咯？」

「嗯，依照我的經驗，對付這種人，最好莫過於引蛇出洞，他們只有出手的時候才會留有破綻。」

想起什麼，王五忽然哈哈一笑：「哈，就像你在帝都對付我一樣。」

同樣想起不久前的皇城戰鬥，梅麗爾卻有些不爽：「……雖然那一次失敗了，但不可否認那已經是成功率最高的戰術了，你的成功是有幾分運氣的。」

王五沒再計較梅麗爾的虛榮：「那好，這次你打算怎麼引？」

梅麗爾伸手在桌上鋪放的并州城地圖上點了點，說道：「一定要說的話……不妨試著換位思考，如果我是夜魔我會怎麼做？跟你這種變態硬碰硬是絕對不成的，就算打得贏，損失也難以承受，更何況打贏你容易，想要殺傷就難了。」

「唔，多謝誇獎。」

「硬碰硬不行的話，就需要間接打擊。而間接打擊最好的方式莫過於以往那樣，煽動城中的反對勢力來對付你，如果按照這個思路推力下去……對於咱們來說，應該試著把重點放在朱家和田家身上，你得罪這兩家人最狠，他們被煽動報復的可能最高，只要看準這兩家，就很可能抓到夜魔的行蹤！」

提起那兩個打凱麗主意的家族，王五笑容轉冷：「哼，而且換個角度講，我也正好用這個理由直接把他們兩家栽贓到死，反正沒人知道夜魔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栽贓起來不要太容易啊哈哈……好主意啊梅麗爾，這就讓我去大開殺戒吧！」

「喂……」梅麗爾眉頭一皺，只覺得自己好像出了個餿主意……

————

王五是個行動派，一旦計劃定下來，行動是分分鐘的事。

對於一個經受過嚴格金手指訓練的人來說，只要有足夠的動機，哪怕不眠不休幾個整天也毫無所謂。而梅麗爾給他的提議實在太好，讓他連一分鐘都不想耽誤。

乘著夜色，王五和梅麗爾很快就接近了田家在并州城中的莊園。作為南方行省數一數二的大家族，田家的總部雖然沒有設在并州城，卻依然佔據了并州城中價格最為昂貴的地段，彰顯自己在南方的地位。

除了朱家、華家這種藍血家族，能與田家相提並論的家族並不多，哪怕城主嚴峰出身的嚴家，較之田家也要遜色一籌。田家大少爺之所以敢肆無忌憚地對凱麗下手，這份出身是最重要的原因。

只可惜，顯赫的權勢並不能抵擋兩名專業盜賊的入侵，王五和梅麗爾腳踏月光，輕而易舉地滲透進入莊園。在王五的帶領下，繞開了莊園中的所有暗哨，直接走到了核心建築之中。

而此時的田家莊園之中，正在召開一場緊急會議，議題自然是和先前發生的事情有關。王五和梅麗爾潛伏在會議室附近，房間中的對話一個字不差地落入二人耳中。

房間中，一個稍顯年輕的男子坐在會議桌的一端，輕聲說道：「從現在的情況看，臨時議會已經靠不住了。」

坐在主席上，一個中年男子怒哼道：「從來沒指望他們能成事！一群廢物，以為王五像銀霜一樣好對付，真是死路一條。」

那個年輕一些的人搖頭苦笑道：「伯光大哥，話不是這麼說的，事實上，銀霜一點都不好對付，先前能壓制她，只是因為有布倫特在前線牽制得她自顧不暇，不然的話，一旦讓她騰出手來，臨時議會根本擋不住她三招兩式，在中央行省的時候不是沒人這麼做過，下場你們都知道。」

一名列席成員笑著舉手發言：「四叔，這個我恰好知道，當時好像是被憤怒的軍人當做異性戀燒死了？」

坐在會議桌一端的那個四叔說道：「嘖，這次王五和銀霜齊聚，其實我們的麻煩比面對銀霜更大，銀霜至少還會講道理，下手也會留幾分餘地，王五可是從來沒有下限的。」

主席上，名為伯光的中年人對此不屑一顧：「那是自取滅亡。」

「但死前也會拉幾個墊背的，有誰想去墊背嗎？」

伯光目光炯炯，死死盯著那個四叔：「所以呢，伯起你想說什麼？」

田伯起避開了大哥伯光的目光，有些為難，又有些無奈：「我的意見是……避其鋒芒，這段時間并州城的事情太詭異，沒必要摻合進去。」

田伯光大怒：「哼，合著遭罪的不是你兒子！」

被王五攝入夢境空間，以基頭三百施以酷刑，田伯光的兒子田路遙雖然沒在肉體上受到損傷，但精神上的創傷幾乎無法癒合，險些成為植物人！

而之後，哪怕是經過高級築夢師的恢復治療，田路遙心中還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這輩子的性取向都會出現扭曲。

聽到田伯光提起兒子的遭遇，田伯起實在只能苦笑，這個問題他已經和大哥商量了多次，每次都不能有個結果，現在看來，也只能直話直說了。

「田路遙的事情大家都很遺憾，但說句實在話，誰敢說他不是自取其咎？若是他真對凱麗動了手腳，且不提就憑他一個紈褲子弟，能不能搞的定一個入夢境界的築夢師。就算搞定了，那個後果他承擔得起嗎！？別家不說，杜家就要和咱們翻臉，華家也可能動搖立場，大哥你覺得值得嗎？」

田伯光內心深處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兒子太過腦殘，但此時此刻，憤怒的情緒佔據了一切：「切，區區一個平民貴族……」

田伯起也有些生氣：「老大，這話別跟我說，去跟杜家、華家這些願意和平民貴族交好的家族去說啊！區區一個平民貴族，卻有那麼多大家族願意拉攏親近，你難道還看不到她的價值！？這件事就算換成族長來說，也絕不會允許路遙胡作非為，得罪一個前途無量的治療師！」

田伯光被反駁地啞口無言，舉目四望，會議桌上的其他家族成員也紛紛避開目光，不與這個并州城的最高負責人對視。田伯光並不是笨蛋，但自從有了田路遙這個兒子，他的智商的的確確下滑的厲害！

眼見幾乎全員反對，田伯光狠狠地咬著牙：「……難道這口氣就這麼嚥下去了？」

田伯起說道：「當然不至於，但是就算報復也要挑準時機吧，現在下手，說真的，老大你覺得合適嗎？至少也要忍到戰爭結束吧。」

田伯光咆哮道：「戰爭結束，他就是國家英雄，難道我還能對一個國家英雄下手不成！？」

「老大，你也知道他是國家英雄啊，一人之力拯救戰局，雖然他性格不好，但國內著實有不少他的崇拜者啊……」

「我還知道我兒子被他折磨得精神錯亂！」

田伯光屢屢提起田路遙，田伯起也只好退上一步：「好吧大哥，我保證一定想辦法讓那個臭小子付出代價，但這段時間，也請你務必要克制情緒。」

「……好，老四，我信你的。這段時間我就先忍著，但你保證，一定要讓王五付出代價！」

「是是，我保證。」

田伯起在會議桌一端，不斷地笑著，心中則破口大罵：我保你大爺！那又不是我兒子！要我為了一個蠢貨去和王五拚命，你當我是你孫子啊！？

然而想歸想，田伯光終歸是他大哥，家族地位也比他更高，田伯起心中悻悻，再不發一言，待會議結束之後，更是一個人在莊園的僻靜地方散起步來，身影格外孤單。

「唉，到底是怎麼搞的，所有人的精神都不正常了似的……」

想著這段時間，家族內外的變故，田伯起就有些頭疼，然而就在此時，眼前忽然閃過一個黑影。<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什麼人！？」

第三百六十四章：從我體內流出去的液體，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作為大家族的成員，田伯起和那些廢物不同，經歷過非常嚴格的貴族教育，除了廣博的學識之外，也有不俗的身手。

正是這份身手，讓他在第一時間發現了身邊的異常，更做出了正確的反應，當黑影出現在眼前時，田伯起腳下下意識地向後一撤，正好避過了抹向喉嚨的刀光！

這下，不用問，他也知道遇到了刺客。可是此時此刻，會是什麼人專程跑來殺他！？

一邊想著，田伯起一邊飛快轉身逃跑，田家人的正面戰鬥力一般，但是家傳的輕功卻非同小可，田伯起腳下一點，已經閃出三四米遠！同時，一聲救命就含在喉嚨裡，隨時可能爆發。

砰！

然而下一刻，喉嚨上遭到了一次重擊，將田伯起的呼救完全打了回去。

方纔的刺客是在身後，那麼正迎面一擊顯然來自另一個人！潛入莊園的刺客居然有兩個人！？

田伯起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很可能無法倖免，只是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招人恨的事情，居然會有刺客來殺自己？明明莊園裡有大把比他價值更高的人存在啊！

下一刻，一道漆黑的刀光再次抹向田伯起的喉嚨，他終於避無可避！

噹啷！

田伯光已經閉目待死，然而身前一聲輕微的金屬撞擊聲，卻讓他不可思議地睜開眼睛。

一個身材削瘦的少年人，就站在他身前，單手持著一柄匕首，擋住了本來必殺的一擊。

而行刺田伯起的兩名刺客，在少年出現的瞬間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嘖，這個速度，真心無解啊。」

少年有些不爽地收起了匕首，而後轉過頭，看著跌坐在地的田伯起。

田伯起早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那個聲音他絕對不會認錯，正是田家眼下的大敵，王五！

「王五！？你……你救了我？」

眼前的少年回過頭，露出一張純真的笑臉：「不，我只是在防止別人搶人頭。」

與梅麗爾一道潛入田家，王五可真心不是為了英雄救美的，何況這個田伯起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叔。如他所說，不過是不想田伯起死在夜魔手中罷了。

田伯起大難不死，神智還有些恍惚：「這……我，剛才那兩個是什麼人？」

王五一邊四下眺望，用足以穿透夜色的目光掃視著莊園，試圖找出那兩個刺客的蹤跡，一邊回答道：「夜魔，帝國王牌間諜。」

田伯起吃了一驚：「帝國間諜？這，這是怎麼回事？」

王五看了很久，終於放棄了搜尋，對方逃得非常徹底，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哪怕以他這個宗師的眼光也挑不出破綻。

顯然，這已經不簡單是盜賊的技藝，其中必然有築夢術的影子，既然如此，浪費時間去找痕跡就沒有意義了。

而聽到田伯起的問題，王五不由笑道：「帝國人殺聯盟人還需要理由麼？不過說來你的仇恨值真高啊，男不殺，女不殺，偏偏找你來殺。」

這個問題，讓田伯起也萬分不解，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他們了？

「我……」

正想著，忽然旁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明擺著的嘛，他是田家少數還保有理智的重要成員，殺了他，你和田家的關係就徹底沒有迴旋餘地，暴怒的田家會傾盡全力向你發起報復，在那群蠢貨的指揮下，對象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凱麗，總之會給你足夠的理由對田家下手，如此呢，一來可以分散你的精力，讓你無法專注於夜魔，二來麼，你的國家英雄稱號也算玩完，人們會充分認識到在光鮮的外表下面，隱藏的是何等醜惡的靈魂。」

正是和王五一起趕來的梅麗爾。兩人之前在會議室外面偷聽了個夠，後來王五憑著直覺，悄然潛行跟蹤田伯起，梅麗爾卻跟上了另外一人。結果證明還是王五的直覺更為敏銳，抓准了對象，但梅麗爾卻很快就猜到了夜魔的把戲，一言道破。

王五嘖嘖連聲：「照你這麼說，現在這傢伙我還不能殺了？」

梅麗爾歪了歪頭，極是無奈：「有時間為難他，不如想辦法找找那個逃跑的刺客啊！你不是宗師級金手指麼，找個刺客應該很容易吧！？」

梅麗爾說這話的時候，當然已經確定王五根本找不到那兩個刺客，否則他也沒必要留在這裡和田伯起這廢柴對話。故意說出來純粹就是給人添堵了。

而王五則反唇相譏：「你大爺的，你還是金手指殺手，專克各路刺客盜賊，現在不也只能在這裡打嘴炮？」

「嘖，烏鴉站在豬身上，誰也別黑誰了，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王五又低頭看了看田伯起：「你說，我該怎麼處理這傢伙？」

梅麗爾無所謂地擺擺手：「放著吧，反正也礙不著事。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找出夜魔，你能擋得住這一次，未必能擋住第二次第三次，他們這次選擇目標是田家，下次可能就是凱麗和杜明羽，說真的，剛才我沒看到過程，但是，你居然會失手？」

想起與夜魔的短暫交手，王五也不由皺起眉，在他幫田伯起擋下必殺一擊後，夜魔的人就像是瞬移一般，從眼前徹底消失，一點點痕跡都沒留下。這一手可比他的潛行術還要高明得多了，也麻煩得多了。

「這個，我好像知道一點。」

「嗯？」王五好奇地低下頭，田伯起並沒有變得比之前更帥，依然是個鬍子拉碴的大叔，這種廢柴，居然能發現連他都找不到的線索？

田伯起鼓起勇氣，繼續說道：「論眼力，我當然不能跟你們這樣的高手相提並論，但是……剛才他們在行刺的時候，其實有傷到我的。」

說著，田伯起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手指上染上一抹血色。

刺客的匕首雖然沒有割斷他的喉嚨，卻劃破了一層皮肉。

「他們的武器肯定沾到了我的血，而我可以通過這個來鎖定對方的位置，這是我的……血脈力量。」

梅麗爾大吃一驚：「血脈力量！？就你這慫樣居然還是個築夢師？真是上天不公啊，為什麼不給我修煉築夢術的天賦啊！」

以梅麗爾的手段天賦，若是有築夢術的資質，此時多半是個小王五，成就遠不是今日所能比擬。可惜世事無完美，造物主寧可將這個天賦贈與一個根本不需要它的田伯起，也不肯分一點給梅麗爾。

田伯起苦笑：「總之，雖然我實力平平，但是從我體內流出去的血，我還勉強能感應得到。」

王五問：「那麼，那兩個刺客到哪裡去了？」

田伯起閉上眼睛，開始默默感應血液的位置，片刻之後，長長呼了口氣，臉上顯出疲憊神態。

「具體的位置不能十分確定，因為血液的量太少，但是……大致可以確定，是在醫院附近。」

「醫院附近！？」

王五和梅麗爾的臉色都是一變，醫院附近，那不是凱麗的地盤麼！？

夜魔實在不愧是帝國的王牌間諜，能力強，思路廣，一擊不中，非但沒有遠遁而去，反而立即轉移了目標。

殺不掉王五，殺掉他的小情人總可以吧？

「操！」

王五暗罵一聲，腳下一點，身形已經消失不見。

梅麗爾卻沒有立即跟上，反而謹慎地掃視了一下四周，一言不發地站在田伯起身前。

「好了，王五已經被你們調走了，剩下的人，可以出手了吧。」

說完，梅麗爾猛地轉身，只見一條雪亮的刀光自身後猛地劈來。

「嘖！果然不出所料！調虎離山！」

梅麗爾一個閃身避過刀光，正待拔出武器反擊，卻發現身旁已經隱約出現了四五個黑影。

女子頓時一愣：「不是吧，這麼多人！？」

方纔那一道雪亮刀光，氣勢洶洶，梅麗爾雖然躲開，卻也知道對手實力不俗，自己一對一可以穩勝，一對二就有些困難，以現在的形勢看……

「嘖，或許我真該跟王五一塊離開才對啊。」

————

與此同時，在并州城的醫院中，正趴在一張破舊的書桌上小憩的凱麗，渾然不覺一道黑影正漸漸逼近過來。

醫院特意為凱麗騰出了一間偏僻安靜的休息室，只可惜少女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若非連續釋放築夢術讓她實在精疲力盡，險些引發夢境反噬，她甚至還不肯走出急救室。

隨銀霜一道回歸并州城的部隊，傷亡實在慘重。

只可惜，少女難得的休息時間，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攪，那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逼近凱麗，一柄鋒利的匕首，漸漸瞄準了凱麗的背心。

刺客選擇的時機非常好，之前在田家遭遇王五，立即使用道具脫離戰場，之後非但沒有逃走，反而選擇了凱麗作為刺殺的對象。凱麗本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王五心中，著實有些份量。

凱麗一死，王五的反應將會怎麼樣？這一點只怕沒人說得明白。隨著年齡增長他似乎變得成熟了些，但每一個接觸過他的人，都會說他是個瘋子。

黑夜中的刺客，十分期待王五的表現！

「請安息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什麼叫大婦風範？少奶奶遇難的時候能勇於出手才叫大婦！

溫柔的刀光，安靜地劃向酣睡中的少女，刀勢不快，因為太快的刀很可能會引起警覺，凱麗的近戰能力雖弱，也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以刺客手中兵器的鋒利，只要一抹就能割斷對方的喉嚨，一分力也不必多，一分力也不必少。

少女忽然不覺死神已經降臨，酣睡中，臉上依然掛著甜蜜的笑容，看不出先前經歷了極大的疲憊。

「請安息吧。」

刺客在心中默默地說著，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感到手腕一沉，手中的匕首再也無法前進一寸！

「！？」

刺客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試圖將手臂回撤，卻發現右手已經被人牢牢攥住，一動也動彈不得了！

「嘿，果然被我抓到了。」

在刺客耳邊，一個清麗的少女聲音幽幽響起，一襲黑衣黑頭巾的刺客，只看到眼前彷彿星河瀉地，一片銀光閃爍。

「王五的潛伏術果然有些門道，不過初學乍練，倒讓你見笑了哦~」

少女絕麗脫俗的臉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而一隻細嫩白膩的小手，正死死攥著那只黑色的手臂，刺客粗壯的手臂幾乎被捏得變形！

這怎麼可能！？

刺客無論怎麼想，也沒想到會遇到她！

那個本應在指揮部連夜指定作戰計劃的……銀霜將軍！

作為刺客，他沒有說廢話的習慣，眼見形勢不妙，當機立斷向前撲去，試圖以身體纏住對手，而後……為自己的隊友爭取時間！

當時去刺殺田伯起的有兩人，被王五擊退以後，兩人同時脫離戰場，潛入醫院，此時先行出手的是他，而在旁掠陣的還有一人。

當第一名刺客試圖纏住銀霜的時候，第二名刺客已經悍然出手，他的刀光來得毫無徵兆，如閃電一般刺向銀霜的後腦，然而少女卻像是未卜先知一樣，向後猛地一甩手，半空捏住了對方的手腕！

銀霜隨後猛地將那人向前一甩，那個潛伏的刺客就像抹布一樣畫了一個半圓，和第一名刺客砰的一聲撞在一起，渾身的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在狹小空間正面近距離作戰，哪怕不用築夢術，銀霜也是近乎無解的存在。少女雖然還只是蘿莉體型，但體內蘊含的能量卻難以估量。

兩招解決了兩名刺客，銀霜還不肯罷休，雙手猛地一抖，一股暗勁沿著手臂震盪開去，兩名刺客被震得五臟錯位，齊聲慘呼，大口噴血。

兩名刺客當初能在王五的手下逃命，並不是依靠的真本事，而是借用了非常珍貴的道具。如今面對銀霜時，道具卻無法立即使用，頓時被抓了個正著，再無抗力。

只是重傷之際，兩名刺客在震驚之中更有疑惑，因為他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這個時候，會遇到銀霜這個殺神！？情報中分明顯示著，銀霜已經將對付夜魔的工作完全拜託給了王五啊！

而少女卻像是看穿了對方心中想法，忽然笑了起來。

「我知道，并州城中已經到處都是你們的人，我也好，王五也好，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逃不過你們的耳朵。」

此言一出，兩名刺客身軀同時一顫。

「你們顯然是聽我說起過，正面戰場歸我，夜魔歸王五，所以你們就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王五身上了是不是？」

銀霜的笑容燦爛如光，只是兩名刺客卻聽得心中一片冰涼。

「但是你們顯然沒記住後面那句話：若是完成的漂亮，剛才的事就當做是福利送給你，若是不然……我要找凱麗來告狀。我只是想不到，其實都給你們提示了，你們卻還是沒有明白。一旦王五行動不成，我會親自出手，守在凱麗身邊，等你們自投羅網！」

原來從一開始，銀霜和王五就已經發覺了并州城中的異常，尤其王五，雖然沒有明確證據，卻總感覺自己身邊有耳目窺測，一言一行都瞞不過。甚至連築夢術也有被窺測的可能。

所以，王五乾脆以窺伺者也無法理解的方式，與銀霜取得了溝通。

兩名刺客目光對視，同時想到了一件事。

震驚之下，他們甚至發出聲音：「那次接吻！」

銀霜臉上閃過一抹紅暈，卻沒否認。

的確，最初是王五發現的異常，也是他通過那種異常刺激的方式溝通了銀霜……悄無聲息地用舌尖在她牙齒上寫下了幾個字。

再之後，銀霜也很懂得配合，當場做戲將王五打到吐血以做遮掩，而後更通過自己的方式，向王五表明自己已經理解他的戰術。

兩人自相識以來，做對手多過作隊友，但彼此的默契已經不言而喻。

「現在，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不如在臨死前做點貢獻出來？」

銀霜說著，猛地發動築夢術，試圖侵入對方的精神世界！

方纔那麼多廢話，不過是為了動搖心防，最大限度地瓦解對手的防禦，為精神入侵提供方便。而以銀霜此時的築夢術修為，就算是高級築夢師，在心神不寧的時候也不可能擋得住她的夢境滲透！

只可惜，當銀霜發動夢境滲透的時候，那兩名刺客的眼中卻忽然點亮了一抹紫色的光芒。而銀霜赫然發現，兩名刺客的精神世界已經一片漆黑！混沌中，只能聽到兩人異口同聲在精神世界中念誦道。

「偉大的聖戰不容失敗。」

「死亡只是新的開始。」

「黑暗的力量終將籠罩大陸。」

「為吾主獻上忠誠的靈魂，希望吾主寬恕我們的無能！」

下一刻，兩名黑衣的刺客身體同時膨脹起來。銀霜臉色一變，立刻放下兩人，向後飛退，同時將剛剛甦醒，還處於震驚之中的凱麗攬入懷中。

銀霜的瞬時速度極快，從啟動，到抱住凱麗衝出門外，不過是眨眼之間。

而在這之後，房中傳來一聲悶響，黑色的光幕猛地擴散開來，形成一個直徑三米的球體。

片刻後，黑球消失，而原先在黑球範圍內，所有的傢俱，牆壁乃至地板全部消失不見了！

「嘖，好可怕的自爆啊。」銀霜輕輕將凱麗放下，眉頭卻緊鎖不展。

那兩個刺客臨終時的遺言，究竟意味著什麼！？自己這邊進展不算特別順利，也不知道王五那裡情況如何了？

————

在銀霜解救了凱麗的同時，梅麗爾卻陷入了絕境。

出現在田家莊園的刺客，數量比她預料得要多了太多！

天知道田家的人到底有多招人恨，才會一次引來這麼多高手，以梅麗爾的計算來看，就算是暗影議會在某個行省的分舵全數出動，也很難一次調集這麼多的高級刺客。夜魔是帝國的王牌間諜組織，但長期以來一直不見光，不透露一點情報出來，人數應該並不多。

……難道真的就因為一個王五，就全軍出動了？

只可惜，這個本來應該用來招待王五的陣勢，卻是誤中副車了啊。

只是和那些刺客僵持了片刻，梅麗爾背上就滲出了冷汗，作為金手指殺手，她很清楚刺客間的戰鬥是什麼樣子，以她現在的實力，面對這麼多刺客，實在一點機會也沒有。

強行壓制著心中的不安，梅麗爾踢了一腳旁邊的田伯起：「喂，你不是築夢師麼？趕快放大招清場啊！」

田伯起簡直欲哭無淚：我要是有那個本事，何至於被兩個刺客追殺得上天無路？

梅麗爾也實在是病急亂投醫：「你若是清得乾淨，我陪你睡一晚也可以啊！」

傳說之中，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田伯起聽了這話還真的兩眼冒光，一記夢境碾壓就轟了出去，結果……石沉大海。

對面這些刺客，不僅僅是刺客，更擁有築夢術！

「媽的，這實在太不公平了啊。」

梅麗爾一聲苦笑，只見眼前那些黑影已經開始快速移動起來，大戰在即！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意料之外的聲音插入戰場。

「喲，群P麼？」

所有人的動作，都因為這個聲音半途中止。夜魔的刺客，梅麗爾，還有田伯起，都不可思議地將目光投向了聲音的方向。

莊園的外牆上，王五雙手各持著一柄匕首，笑意盈盈都打量著下面的六名刺客。

「想不到你們對梅麗爾這雙破鞋這麼在意，對付凱麗只要兩人，對付她倒出動了六個？」

梅麗爾罵道：「你丫才是破鞋，你全家都是破鞋！」

六名刺客沒有一人膽敢輕舉妄動，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王五身上，根本不理會梅麗爾。

以六人的實力，如果從理論上來計算，未嘗沒有一拼的能力，王五終歸不是金正陽，還沒辦法對其他人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但是，依照王五的資料來看，所以這麼低估他的人最後都死翹了，那傢伙完全不能以常理忖度，在實力尚不成熟的時候就屢屢擊敗強敵，創造奇跡。

事實上，眼下的局面也不在夜魔的預料之中，按照計劃，王五應該被引走，而後六個人對付梅麗爾，這個前任皇妃是死路一條！

只是結果來看，現在好像是他們六個死路一條……

第三百六十六章：什麼叫大婦風範？老爺遇難的時候能勇於出手才叫大婦！

雙方的對峙並沒有持續很久。

夜魔的人搶先開口，打破了寂靜：「交換吧，我可以將那兩人立刻叫回來，你放我們走。」

王五歪了歪頭：「那兩人？」

「……那兩個去醫院行動的人，我可以將他們叫回來，你的女朋友暫時可以保證安全。」

王五卻笑了起來：「你沒聽說麼，我們分手了啊~」

夜魔的刺客首領也沒料到王五會給這樣的答案，驚怒之下，他認真凝視著王五的眸子，試圖從中發掘出動搖的目光。

但是幾秒鐘後，刺客首領不由滲出冷汗，對方看來是認真的。寧可犧牲自己的女朋友，也要將夜魔的人留在這裡！

真是活見了鬼，資料中，王五不是剛剛變得有點人情味？現在這算是……

就在刺客首領躊躇不定的時候，王五已經先一步有了動作。作為宗師級金手指，他的啟動一如既往的快，哪怕是正面戰無敵的銀霜在此也要自愧不如。

從莊園的外牆，王五幾乎是瞬閃到了刺客首領身前，那首領也是相當厲害的刺客，目力驚人。但在王五的動作之下，居然只看到了一串殘像！

他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王五的打擊已經到了眼前，黑色的匕首直刺眉心，刀鋒未至，銳利的刀氣已經劃破了他的皮膚！

死亡的陰影霎時籠罩下來。刺客首領萬萬想不到王五的雷霆一擊居然如此凶狠！不久前，他在對付那兩個刺殺田伯起的刺客時，可絕對沒有這樣的身手！

那兩人當時是依靠道具逃命的，現在刺客首領身上雖然也有道具，卻來不及激活。他可想不到，王五為了這雷霆一擊，可是超負荷運轉同調，將自己的爆發力霎時間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哪怕銀霜在此，面對這一擊，也要做好受重傷的準備！

區區夜魔的刺客首領，根本是死路一條。

砰！

匕首直貫入腦，這充滿暴戾的一擊，甚至將刺客首領的腦袋整個轟成碎片，完全不像是穿刺傷害。

但是，一擊得手之後，王五實在高興不起來，方纔那一刀並沒有實際的觸感，對方本應堅硬的頭骨就像是某層膜一樣一捅就破，輕鬆地讓人很難相信能取得實際的效果。

而果不其然，就在頭顱炸裂之後，刺客首領便化作一團黑煙。王五直覺不妙，立刻向後撤步，恰到好處的避過了迎面一刀。

刀勢不快，但是自黑霧之中劈來，卻來得毫無徵兆，出人意料。

王五皺了皺眉，覺得對手雖然力量速度等硬屬性平平無奇，但神秘詭異之處卻前所未見，這個夜魔著實有些門道。

一刀擊破刺客首領，王五腳下不停，後撤之後緊跟著一個前衝，衝破黑霧匕首如長槍一般直指向前，直接刺穿了另一名刺客的喉嚨，然而那人同樣是化為黑煙，看來並沒有斃命。

這一手霧化，王五聞所未聞，知道多半與築夢術有關，想到這裡王五夢境空間中風起雲湧，打算以築夢術試探下對手。結果一個夢境滲透過去，卻發現對方的夢境空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試著以築夢術攪動天地變色，釋放出的夢境之力卻如石沉大海……

幾個回合之後，王五最犀利的招數全然不奏效，那些刺客反而在最初的驚懼之後，漸漸鎮定下來。

制定整個計劃的人，果然沒有猜錯，王五雖然強大，但只要做好針對性措施，並不是不可戰勝，哪怕是他們這些在組織中只能排名中游的刺客，幾人合力也足以和王五抗衡！

刺客首領看準機會，由黑霧重新化為人形，一個眼色過去，六名刺客齊齊出手，自四面八方向王五發起攻擊！

王五作為金手指，攻強敏高，但防禦能力卻相對薄弱，被對方瞅準機會一次圍攻，雖然用匕首強行衝出一條生路，卻免不了受了點傷。

手臂，小腿，各自掛上了一道血痕，從傷口中滲出的血滴赫然是黑紫色，對方的武器上顯然淬了劇毒，只不過對王五來說，這種毒素根本可以忽略。

難以忽略的是這兩道傷口給對方帶來的信心。

王五並不是真的無敵，他同樣是肉質凡胎，一樣會受傷，一樣會死！

嘖，難怪當初計劃中，對付一個梅麗爾都要六人，原來真正的目的還是在王五身上！就算殺不了他，至少可以擊敗他，而只要這一戰王五戰敗，以夜魔的手段，他想逃其實也不容易。

「嘖，作為龍套，你們的等級有些超標啊。」

王五用手指沾上一滴黑血，送入口中，皺眉一品：「三聚青？」

以三種黑色毒霧融合調製而成的，毒藥榜上排到A級的超級劇毒，只要一滴就能殺死一頭健壯的杜明羽，關鍵是死狀慘不忍睹，是折磨多過殺傷的毒藥。以王五的體質，A級劇毒還難以造成實質影響，但三聚青本該失傳已久，就連老獨眼都湊不齊配方中的藥物，這幾個人又是從哪兒找來的三聚青！？

姑且算是一條線索，等戰鬥結束，不妨順籐摸瓜，當然，前提是，王五能從這包圍圈中脫困出去。

六名刺客一輪攻擊不中，立刻分散開來，依然是將王五圍在中間，但此時看來已不再是最初那群受驚的小鹿，反而像是一群餓狼。

「喂，要不要幫忙？」梅麗爾在一旁緊鎖眉頭，也看出王五形勢有些不妙，於是輕聲開口問。

王五笑道：「要啊，快來幫我吧。」

梅麗爾心中暗罵：你大爺的，你還真要啊！？這六人的殺陣，你這大高手還能勉強抵擋，我進去真就是送啊！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我幫你喊加油行麼？」

「行啊，記得喊大聲一點，叫用力一點。」

說完，王五先發制人，瞬閃到一名刺客身前，緊跟著就是一聲怒吼，聲如滾雷，震得遠處的梅麗爾頭暈眼花！

而近在眼前的夜魔刺客，更是連霧化都做不到，整個人七竅流血，當場軟倒在地！

以聲波傷人，正是幾年前銀霜在天空競技場用出的真言術！

以特殊手法調運全身能量逼出的這一吼，足以將一個普通人活活震死。夜魔的刺客當然不是普通人，可王五也不是幾年前的銀霜可比！

這一吼，王五五內俱傷，可六名刺客也永遠倒下了一人。

刺客首領見狀大驚，卻在第一時間發出信號，餘下五人齊齊衝上，各色的匕首瞄準了王五身上各處要害，攻勢雷霆萬鈞！

王五一次真言術後，體力在短時間內降低到了極點，夜魔刺客若說有機會真正傷到王五，也就是這一刻了。

刺客首領並不明白，以王五的謹慎，為何要冒著這麼巨大的風險，來硬拚掉一個刺客，死掉的那人平平無奇，絕對和王五沒有奪妻之恨啊？

而就在五人逼近王五的時候，衝在最前的首領猛地看到王五嘴角的一絲壞笑。

中計了！

下一刻，一道銀色的光芒如流星一般在眼前炸開。

砰！

刺客首領只覺得額心一震，繼而鋪天蓋地的痛苦蔓延全身。

在關鍵時刻，他已經啟動了霧化，但那道銀色的流星卻彷彿連霧化效果都能抵消掉，令他痛徹心扉！下一刻，銀光再閃，刺客首領卻連痛苦都感受不到。

他的世界已經完全消滅。

而那道突然亮起的銀光卻沒有就此罷手，彷彿鏈狀閃電一般，在田家莊園的空地上來回馳騁，不多時，六名刺客全數倒地，每個人額心處都多了一個空洞，鮮血汩汩而出。

「來得真快啊。」

目睹此情此景，王五隻是一聲歎息。

作為回應，少女的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再不快點來，大概你要陰溝裡翻船。」

正是銀霜！

少女手中持著一柄雪亮的單手長劍，劍尖上沾著一點殷紅，劍身則隱約散發著銀色的光芒，顯然不是凡品。

也只有夢幻裝備，才能輕易破解刺客們的霧化，銀霜在醫院救下凱麗之後，通過那兩名刺客的自爆，已經意識到對方的實力在預期之上，那麼在原計劃中，隻身面對強敵的王五很可能遇到麻煩，於是立刻帶上自己的兵器趕往田家莊園。

結果證明她的決斷果然沒有錯。

若不是銀霜依仗兵器之利，快刀斬亂麻一樣將幾名刺客殺掉，王五就算本人可以逃脫，梅麗爾和田伯起的狀況就堪憂了。

「對手比預期要強大很多，王五這次你實在是太大意了點。」

銀霜收起長劍，看也沒看地上的屍體，而不多時，那六名死去的刺客就像是脫水了一樣急劇萎縮下去，完全沒了人形。

銀霜搖頭說道：「毀屍滅跡啊，真是滴水不漏。」

醫院的兩名刺客，在被擒獲的時候果斷選擇自殺，這六人死得突然，沒來得及自爆，但死後一樣有手段將秘密保存下來。

這是王五、銀霜和夜魔的第一次正面交鋒，看上去是王五他們贏了，但作為贏家，卻完全沒有戰利品。

「也不是真沒有。」

說著，王五伸手在小臂傷口上一擠，一滴黑色的血珠滴落下來。

第三百六十七章：什麼叫大婦風範？能和老爺聯起手來調教小三的才叫大婦！

「三聚青這種毒藥需要的配料非常少見，理論上其中幾種草藥已經徹底滅絕，不該有人還能造的出來。」

望著手臂上黑色的血痕，王五解釋道：「在這片大陸上已經滅絕的物種就算用高級築夢術直接投影，也只能投出極其相似的贗品而非原版，這一點在煉金學中應該有學過。」

銀霜聳聳肩：「那是高年級選修課，我還沒來記得選修就爆發戰爭了。」

「總之，現在的已知條件就是：他們擁有三聚青，三聚青的配料在一百年前就滅絕了，那麼可以推出什麼樣的結論呢？」王五試著循循善誘。

銀霜眨著閃亮的眼睛，有些困惑：「你想說他們是穿越來的？」

梅麗爾在旁邊撲哧一笑：「銀霜將軍真是幽默。」

結果就見王五在旁認真點了點頭：「不愧是宿敵，你真瞭解我，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宿敵之類的稱呼姑且不談，我總覺得你的推理有些問題。」

「完美無瑕啊，哪兒來的問題？只有穿越者才能解釋他們手中的犀利毒藥，以及令人防不勝防的滲透手段——人們常說穿越者牛逼不解釋，老實說，除了穿越者，你倒是給我找一個和夜魔一樣牛逼的刺客組織來？暗影議會也辦不到吧！」

「……讓你這麼一說，好像也真有道理。」銀霜皺起眉，開始認真思索王五的猜想。

梅麗爾在旁瞪大眼睛：「喂，你們兩個不是吧，犯傻都一起？這擺明了是夜魔的儲備豐厚啊，就算草藥已經滅絕，但或許他們還有庫存啊，這跟穿越者有什麼關係？」

銀霜無奈地笑道：「呵呵……不懂，就是不懂。」

王五在旁說道：「你把槽吐得這麼高深，對文化素質要求太高，實在為難這個帝國蠻子。」

梅麗爾怒道：「你們才是蠻子，你們全家都是蠻子！尤其是你，蠻子公主，你還笑！？」

銀霜畢竟好心，還是認真為她解釋道：「我和王五所說的物種滅絕，是真真正正的滅絕，大陸上絕對找不到一例倖存者的那種。但凡還有一例殘存，都達不到我們所說的滅絕標準。」

梅麗爾有些一頭霧水：「那麼高級築夢師的投影呢？」

銀霜說道：「真正的滅絕，是指這件東西在大陸上禁止存在，這麼說你明白了麼？」

「禁止某件東西存在！？」梅麗爾雖然聽明白了字面意思，卻只覺得更加不可思議，「怎麼可能啊！？」

「對你這種下里巴人當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在築夢師的圈子裡，這個東西也算是小常識了。」

王五說著聳了聳肩，「記得以前你我關於瑞貝卡的對話麼？我說你一定找築夢師製造過凌辱瑞貝卡的夢境，但是你有沒有本事將那個夢境投影到現實中來？」

梅麗爾漸漸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當時我身邊沒有那麼蛋疼鹹濕的高級築夢師，但依照你的意思……」

銀霜接口道：「根本做不到，一個人只要跨過天關，那麼整個人在大陸上就具有了唯一性，除非能突破大陸法則的限制，否則築夢師不可能投影出具有唯一性的存在。當然了，築夢師無法投影築夢師，這個也是鐵則。但一旦對像成為高級築夢師，就連投影一個徒具其形的傀儡都很困難。」

「聽起來好複雜。」

銀霜思忖了片刻，笑道：「那我用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說明一下，你可以想像，這個大陸存在一個至高無上的神明，它可以自由制定規則，約束大陸上的所有人。它說，你不能投影一個高級築夢師，所以你就不能這麼做，而它還會說，某些東西不該存在在大陸上，所以那件東西就此滅絕。」

梅麗爾問：「至高無上的存在，你是說……」

銀霜點點頭：「對於你們帝國人來說，應該並不陌生……就是光明神。」

光明神是大陸真神，也是帝國人堅信不疑的大陸至高神，雖然對此有很多異教徒持懷疑態度，但是就算大陸第一人金正陽，也不曾對光明神表示過不敬。

但是這在梅麗爾看來依然存在問題：「光明神已經很久沒有展示過神跡了吧？」

王五接口道：「是啊，三聚青的滅絕史也有年頭了。」

梅麗爾越發感到不安，原先只是一滴毒血，結果被王五他們一引申，事情好像變得特別可怕起來。

「你就那麼肯定，三聚青已經滅絕了！？」

王五還不到十五歲，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他當然肯定不了，但老獨眼當年信誓旦旦，說三聚青的原料就像他的貞操一樣不復存在，王五就覺得姑且還能信他一回。

「……那麼你們的意思是……？」

銀霜說道：「其實這段歷史你應該知道的，就連我都在歷史書上讀到過，光明神與黑暗神在很久前曾經有過一次交戰，戰鬥雖然沒有在主位面展開，卻對位面造成了極大的影響，許多物種自那之後徹底滅絕，也有許多以往不能打開的關卡從此暢通無阻……事實上，那場決戰之後，凡人與神明之間的那扇門才被人推開。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真正超越過宗師級。」

梅麗爾是個很機敏的女人，聽到這裡，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追問道：「然後呢？」

「當時的物種滅絕，是光明神的意志使然，那麼如今三聚青重新江湖，顯而易見是忤逆了光明神的意志，那麼請你告訴我，到底哪位大能，能夠忤逆光明神啊？」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黑暗教會……想不到還在啊。」

所謂黑暗教會，顧名思義與光明教會相對立，在許多年前也曾是橫行一時的強大教會，只是後來被光明教會連續打擊，加上黑暗教會的教義終歸不得人心，最終一蹶不振，開始轉入幕後，淪為恐怖分子。

梅麗爾作為帝都治安官，也曾經瞭解過黑暗教會的歷史，只是近幾十年，已經很少見到這個教會出沒的痕跡，想不到竟然還在，而且……

「原來如此，我還奇怪帝國這個夜魔來得實在蹊蹺，這樣一來就容易解釋了。」

世界上從來沒有毫無來由的強大組織，任何組織想要培養出強大的組員，都需要大量的人員和物資的支持，這不可能完全瞞得住其他人的目光。更何況梅麗爾作為皇妃兼治安官，帝國瞞得住她的秘密並不多。很多事情，就算不清楚細節，至少知道它的存在。唯獨夜魔，來無影去無蹤，顯得格外神秘。

「夏洛特，你真是膽大包天啊……」

帝國皇室之所以能上千年屹立不倒，光明教會的支持功不可沒，歷代皇帝莫不將教會關係放到執政工作的首位，然而到了夏洛特這一代，他居然敢勾結黑暗教會！？

不對，夜魔的出現，並不僅僅是這幾十年的事，這麼說……

越想，梅麗爾越覺得困惑，最終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多虧你們的博學多識，現在我們知道對手是黑暗教會，然後呢？到光明教會那裡去舉報，然後坐看他們狗咬狗？」

銀霜搖頭道：「按照現在的情況看，別說狗咬狗，只怕這兩個教會早就狼狽為奸。作為光明教會的死敵，黑暗教會化身夜魔在他們眼皮底下行動這麼多年，若說光明教會沒有察覺，你相信嗎？他們能瞞得過別人，難道還能瞞得過大祭司溫斯頓？就算大祭司日理萬機，沒工夫在意這些雜魚……既然今天王五和我能夠從三聚青中發現異常，他們行動幾十年，難道真就沒人看得出來問題所在？」

梅麗爾被問得一怔，這個問題她的確沒有想好。

銀霜說道：「現在你問我怎麼辦，我也沒有辦法，辦法從來不是一轉念就想出來，而是需要認真調查研究後，才能一點點設計出來。現在知道對手是誰，至少就有了針對的目標，并州城有圖書館，裡面應該記載了一部分黑暗教會的資料……有時間去查查看吧。」

王五點點頭：「是啊，的確該查查看，查完以後記得告訴我結果。」

銀霜默然，淡淡地注視著王五，直到後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而開口問：「怎麼了？」

銀霜歎息道：「我看起來像是閒到能在圖書館自由自在查詢資料的樣子嗎？浪費這一晚上來幫你，前線戰備已經耽誤了不少了。何況夜魔本來就是你的對手，接下來祝你好運吧。」

————

并州城在南方是第三大城市，放在整個聯盟就排不上號了，然而并州城的圖書館的規模卻非常宏偉，深夜時分走進圖書館，浩瀚的書海展現在王五面前，讓後者不自覺地罵了一聲我靠。

當年在陽成的時候，王五也沒認真讀過書，想不到離校幾個月，反而要在書海裡泡上一遭。

幾十萬冊藏書，但願能盡快找到線索吧。

王五百無聊賴地想著，然後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冊小說。

阿里布達？

這，這個名字，一看就與黑暗教會脫不開干係，看我從中找出蛛絲馬跡！

第三百六十八章：大婦玩膩了，還是勾搭一下岳母大人吧~

王五雖然對這種查資料的工作深惡痛疾，但他的閱讀速度其實非常快，第二天一早，圖書館中的小說就被他看了七七八八。一夜過去，他的精神非但沒有萎靡，反而更加亢奮。

帶著早飯前去探望的梅麗爾頓時吃了一驚，她和王五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而她自認為無論如何都無法從枯燥的工作中獲得這麼多快感，莫非王五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結果等她悄悄靠近到王五身後，看到他手中書冊內容時，不由大為光火：「我了個槽啊，你就看這東西看了一晚？你覺得黑暗教會的線索可能藏在這裡面？」

王五早就聽到梅麗爾過來，也不驚訝，拍了拍書脊：「看看書名啊妹妹，黑暗聖經，這顯然與黑暗教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梅麗爾罵道：「可我看裡面分明就是春宮圖集錦而已啊！」

「你這麼看問題就流於表面了。」

梅麗爾也不多廢話：「銀霜說了，兩天之內找不到結果，以後你在她面前就別想抬頭了。」

王五對這種威脅嗤之以鼻：「就她那身高，也配讓我抬頭？」

「……說到身高，你真心沒資格嘲笑別人。」

十五歲的王五，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六，但是在近一米七的梅麗爾面前，的確沒什麼誇口的本錢。

王五歎了口氣，將手中的黑暗聖經丟開：「老實說，昨晚我也大概查了下其他的資料，狗屁線索都沒有，真心煩躁啊。」

梅麗爾從飯菜藍裡取出幾個包子丟給王五一個素餡，然後自己取了一個牛肉餡的，一邊吃一邊說道：「沒關係，今天我來幫你就是了，正好閒得無聊。」

梅麗爾雖然性格放蕩不羈，其實也是個識字的文化人，閱讀速度比王五慢不了多少，兩人合作，一上午的功夫，就將圖書館的娛樂讀物全看完了。

————

「好爽啊。」梅麗爾合上一本《龍戰士傳說》，神色依然沉醉不已。

王五也正好看完一本《金麟豈是池中物》，同樣感慨良多，只是目光一瞥圖書館門口，台詞便改為了：「黑暗教會真是狡猾，竟然藏得這麼深！」

梅麗爾何等敏銳，聽王五這麼說，立即也跟著做出懊惱氣憤狀：「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們的線索，我以帝都前任治安官之名發誓，一定要將他們抓出來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門口，銀髮少女一聲歎息：「你們兩個就不要裝B了，手上的黃色小說還沒扔，發這種冠冕堂皇的誓言不覺得可笑嗎？」

饒是梅麗爾神經粗大，被銀霜這麼一說，目光掠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有王五頂在前面。只見少年將書一合，感慨道。

「老實說，真心難找啊。」

銀霜罵道：「若是好找，還用得著你們？我在作戰室苦苦熬了一夜，本指望今天中午過來能從你們這裡得到點好消息，結果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我的信任的！？」

王五說道：「你別急著生氣嘛……」

「哦？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想說的是，我和梅麗爾因為黃色小說閱讀過量，所以情不自禁就趁沒人的時候打了一炮，順便慶祝下七夕嘛。」

銀霜白嫩的小臉上頓時浮起一抹紅暈，卻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憤怒。

「你，你們兩個恬不知恥的混蛋……」

王五一拍手：「我就說別急著生氣，現在再生氣也不遲嘛哈哈哈！」

打炮的事情當然是假的，但拿來調戲一下銀霜也是無傷大雅，只可惜銀霜已經快要情緒失控，手腕一抖，腰間的銀色長劍已經出鞘。

「其實線索也不是完全沒有。」

長劍回鞘，銀霜頗沒好氣地說：「既然找到了就說啊。」

王五說道：「直接線索是沒找到，但是尋找線索的方法卻有一個。老實說，我也好，梅麗爾也好，職業專精都不在這上面，有限的技能點不可能浪費在查找資料上。相信你做起這種事也未必能比我們快多少。」

銀霜歎息：「我知道，這種事，高手做起來未必就比一個普通的圖書館管理員要強，可是此事太過機密，不能隨便洩露給一般人知道啊。」

「事實上，有個人咱們大可放心求助，那人絕對是圖書館方面的專家，也不必擔心保密問題。」

「哦？是誰？」

「凱麗的母親，伊利莎白啊。」

凱麗有個在圖書館任職的母親，銀霜也是花了幾秒鐘才想起來。只是她與對方接觸不多，聽王五提起不由好奇，「你很信任她？」

王五說道：「至少信任她的業務能力，能在聯盟大圖書館任職，以她的出身幾乎是個奇跡。」

平民貴族，在聯盟的學術圈想要有立足之地，至少要比藍血家族成員多付出十倍。伊利莎白雖然只是弱質女流，但學識上的確有不俗的造詣。

聽王五解釋，銀霜點點頭：「這樣呀……也好，聯盟大圖書館的資料肯定比這裡更齊全，如果伊利莎白夫人的確如你所言是尋找資料的專家，那麼……不過她人在自由都市，這就有些麻煩。」

王五說道：「麻煩不麻煩，看你願不願意付出代價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并州城目前可就只有一台超距離通訊器，你……」

王五說道：「又不搶你的，擔心什麼？而且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并州城離著自由都市上千里，難道你要我托夢過去？」

銀霜歎息道：「就算你的築夢術能達到千里托夢的水準，現在大中午的伊利莎白夫人大概也沒入睡……好吧，跟我來就是了。」

說完，銀霜帶著王五一路回到軍營，梅麗爾則因為身份敏感，提前回到銀霜的住所。

軍營中別有洞天，這并州城的一角，竟然修築了相當堅固的地下工事，王五隨著銀霜一路深入，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夢境空間地下城。

在一間戒備森嚴的密室中，王五看到了銀霜所說的超距離通訊器，看上去就是一枚平平無奇的水晶球，其中卻有宗師級築夢師灌注的特殊力量。

通過這枚水晶球，王五可以輕易與方圓一千公里內的任何人取得對話。當然，這種通訊器的使用非常講究，沒有足夠的築夢術修為，一般人只要將手放到水晶球上，可能直接就魂飛魄散。

王五閉上眼睛，將手掌按在水晶球上，頓時感到一陣澎湃的夢境之力在球中翻騰。

王五按照特定的手法將這股力量運轉起來，不多時，這股力量猛地擴散開來，王五沿著其中一個方向，將意識延伸出去，並在腦中清晰地浮現出伊利莎白的模樣。

嗡！

王五隻感覺渾身一震，掌中的水晶球已經幫助他鎖定了伊利莎白的意識，並開啟了兩人的精神通路，使得王五可以直接在伊利莎白腦中開口說話。

這一招，也只有對毫無抗力的普通人才有效，若是想如法炮製對付一個築夢師，除非對方放開心防，主動接受通話。

「喂喂，請問是……」

結果王五話還沒說完一半，遠在自由都市的伊利莎白已經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臉驚恐。

「你是誰！？」

王五這才發現自己的開場白似乎有點問題，應該先自報家門才對啊。

「我是你女婿啊岳母大人……」

「誰！？」

那邊的伊利莎白似乎更害怕了。

王五正琢磨著怎麼消除對方的恐懼呢，銀霜已經主動搭手過來，插入對話。

「伊利莎白夫人嗎，不要害怕，我是銀霜，你還記得我的聲音嗎？」

伊莉莎白愣了一下：「銀霜將軍？」

對於聯盟大多數人來說，銀霜這個名字後面，總要接個將軍頭銜才比較順口。雖然她是北地公主，但戰爭以來的積極表現已經贏得了聯盟大多數人的尊重。

「是我，夫人，剛才與你說話的是王五，請不要擔心，我們只是想拜託你一件事，因為距離太遠，所以用了特殊的道具。」

伊利莎白果然心情平復下來：「請講。」

將目前的情況對伊利莎白簡單一說，女子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黑暗教會的資料嗎？我的確是在一些零散的資料中看到過，這樣吧，給我半天時間，今天晚上前，我整理一下告訴你們。」

結果伊利莎白並沒用那麼久，事實上大部分資料都記在她腦子裡，所要做的不過是確認一下確保無誤。

到了下午，王五再次與伊利莎白取得聯繫的時候，女人已經整理出了重點。

「關於黑暗教會的記錄，我找到過一本神聖帝國人的回憶錄，他曾在光明教會擔任仲裁者，在戰爭中被廢掉了神術修為和大半的功夫，之後便隱居起來。他雖然在回憶錄中沒有寫明，但我可以判斷出來，他曾經多次和黑暗教會交手，這部分內容應該對你有幫助。」

何止是有幫助，當王五聽完伊利莎白的複述，只感歎那個退隱的殘廢仲裁者，實在是個人才，他寫的回憶錄，對如今的王五來說，簡直像是作弊攻略一樣！

黑暗教會那詭異莫測的手段，以及破解方法，他居然在回憶錄中寫得明明白白！

第三百六十九章：什麼時候手裡的牌子能攢出一副撲克來，這輩子也沒白活啊~

黑暗教會，也就是如今的夜魔，最為難纏的一點就是他們的手段詭異莫測。

這一點倒是和光明教會截然相反，那些戰爭經驗豐富的神官，以及專為戰爭而生的仲裁者們，最為擅長的就是一力降十會，以超人一等的力量堂堂正正將敵人擊垮。

夜魔則完全相反，千方百計避開正面交戰，哪怕被逼得不得不戰，以多是依靠詭異手段，在一些硬屬性上面，夜魔的刺客並不出眾。

然而單就那些詭異的手段，就足以讓他們擺平大多數的對手，甚至就連王五這種宗師級的金手指，也吃了點小虧。

霧化，自爆，還有那瞬間消失，完美隱匿的本事，已經超越了一般人類的極限，甚至說用盜夢術來解釋都顯得牽強。其中一定有特殊的機關。

這個機關，無論是王五還是銀霜都看不透，終歸是高級神明賜給信徒們的絕活，自有門道。

這些門道，對於王五銀霜來說還有些神秘，可在一百多年前，光明教會和黑暗教會大舉開展的時候，那些奮鬥在第一線的戰士們，早以生命的代價，將黑暗教會的把戲摸透了一小半。

如今，伊利莎白正是找到了一名退役老兵的日記本！

天知道帝國的退役仲裁者，發什麼神經跑到自由聯盟，又留下這樣貴重的資料，至少按照光明教會裁判所的紀律來看，這名老兵已經犯下了死罪。

但這本日記留到今天，卻能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XX年X月X日，夜，天氣陰。天氣並不適宜作戰，對手在夜間擁有更多技能，暗影斗篷的威力也更強，但是我們已經找到了正確的應對方法……」

「XX年X月X日，晴，中午的戰鬥讓很多人大吃一驚，沒人想到他們在大白天也有殺招。而與黑暗教會交手，想不到的結果就是死。我很幸運，踩著隊友的屍體倖存下來。作為回報，我發誓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XX年X月X日，付出巨大的傷亡之後，我們終於贏來了勝利的曙光。這段日子我們每一個人都經歷了難以言喻的折磨，但勝利的滋味足以緩解一切。經此一役，黑暗教會的神術被破解大半，日後再也難以興風作浪，希望真正的和平能從此降臨大地，死去的人已經足夠多了。」

————

伊利莎白不厭其煩地念誦著老兵的日記，這位性情溫婉的女子以平淡的語氣轉述著一百多年前發生的一場血戰。日記的內容已經經過了初步篩選，只留下了最有用的部分，也是最血腥的部分。

這一念，一直念到了深夜，伊利莎白的嗓子都沙啞了，才將將把重點念完。

而在千里之外的并州城，王五已經一臉凝重之色。

看過這本作弊攻略，並沒有讓他感到前路一片坦蕩，相反，日記中記載的戰史，著實驚心動魄！

兩名神明的大戰並沒有影響現實位面，但並不是說現實位面的人就坐視自己的老大拚命而無動於衷，兩大教會在暗地裡打得翻天覆地，血流成河，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罷了。

黑暗教會當時不甘心長期隱居幕後，蓄力已久的爆發簡直勢不可擋，光明教會一度落入下風，後來自由聯盟和北地都趕來了一部分援兵，還是無力翻盤。

幸虧當時的氣運還在光明教會這邊，教會之中接連出現了幾個絕世奇才，在戰爭中瘋狂成長，最終成為中流砥柱，極大地影響了戰局。這名寫日記的前任仲裁者，就是裁判所百年不得一見的天才。

用現在的人來比喻，就是金正陽，溫斯頓那個級數的天才，只可惜他並沒有得到金正陽和溫斯頓的成長環境，在達到巔峰之前就已經隕落，並沒能名垂青史。

以那樣的天才，最終都落得落魄收場，黑暗教會的實力可見一斑。如今教會化身夜魔，看似實力有所減弱，但百多年過去，當年被破去的神術，不知道是否還有更新的發展，這些黑暗教徒，是否變得比以往更加可怕了？

嘖，開戰這麼久，總算迎來一個真正有挑戰性的對手啊。

王五砸吧了下嘴，正準備和伊利莎白告別，卻聽那邊在很長的一段沉默之後，忽然開口輕聲說道。

「王五，可以拜託你件事嗎？」

王五心想，以咱倆的關係，何必這麼客氣呢？

「儘管開口~」

伊利莎白有些無奈，有些憂愁：「王五……拜託你，無論如何，照顧好凱麗。」

「放心吧媽。」

「……」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剛才忽然覺得有點冷，可能是窗戶沒關好吧。」

「保重身體媽。」

「……你也是，別太逞強。」

告別了伊利莎白，王五睜開眼，看到的是銀霜異常糾結的表情，彷彿是那種便秘與痔瘡齊發的倒霉蛋。

「你……終於來生理期了嗎？恭喜？」

銀霜只是反問：「媽？」

王五剛才對伊利莎白的稱呼顯然嚇到她了。

「我只是看書裡都這麼寫，難道叫錯了？」

「算了，要求你具備一般程度的常識，還是太為難你……好自為之吧，我該去指定作戰計劃了。」

說完，銀霜甩頭就走，行色匆匆。

「不送。」

距離上一場大戰結束已經有近三天時間，布倫特的毒蠍軍團正從原先的駐地緩緩啟動。一場關乎城市存亡的戰爭爆發在即。

正面戰場，王五自忖無法比銀霜做得更好，那麼想要在競爭中擊敗這個宿敵，就只有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有所發揮。

夜魔，或者說黑暗教會，的確是個不錯的對手，聽完伊利莎白的轉述，王五更意識到此時此刻，大概也只有自己才能對付這群捲土重來的恐怖分子。

夜魔的強大在於詭異，而夜魔的詭異則首賜於神明，黑暗神雖然在神戰中敗北，卻無疑是大陸頂尖的神明，黑暗神國的神術體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破解得了。那個退役的老兵，和戰友們破解了大多數的黑暗神術，靠的是光明神術的強大。事實上，想要真正克制住黑暗神術，要麼召集一批金正陽這個等級的天才，苦心孤詣研究個一二十年年，要麼就只能靠同等級的神術體系。

自由聯盟，如今只有王五和銀霜的天賦能比金正陽更強，但是兩人修為境界不足，更沒有時間去潛心學術，想要破解黑暗神術，指望另闢蹊徑是不可能了，那名退役老兵的經驗是唯一的法門。

而想要運用那名老兵的經驗，前提條件就是要懂得光明神術，這一點對於大多數不信教的自由聯盟人來說都是強人所難，沒有信仰自然不會有收穫，就連銀霜都概莫能外。而強行皈依光明教會，後果也不必多言。

唯獨王五能夠例外，擁有盜夢術，王五就能做到只有索取沒有付出，以無信者的身份自由運用光明神術。

當然，神術體系複雜繁瑣，王五對其又不重視，缺少練習，以他現如今的實力還難以將那老兵的招數全數運用出來。

不過他用不出來，有人可以。

閉上眼，王五將意識完全沉入夢境空間，召喚出了那個久未露面的小器靈。

真理之鑰，掌管真理之門的神國住民，擁有神國之中排名前十的尊貴地位，以及神國之中排名第一的不幸遭遇。作為堂堂光明神私生女級別的超級貴族，如今已經在小魅魔的調教下，成功轉職為女僕一類的生物，也算是公主與庶民同樂。

王五進入光明神國的時候，正好看到真理之鑰在小魅魔的指使下，兢兢業業地打掃著神國宮殿，小丫頭穿著一身潔白的女僕裝，手裡抱著好大一摞白床單，吃力地在宮殿走廊行走，白金色的長髮隨著步伐在腦後一甩一甩，顯得分外活潑。

幾個月前，對於這種女僕生涯還萬分排斥的小真，如今看來竟似樂在其中，紅撲撲的小臉上掛著一絲滿足的微笑，彷彿打掃衛生已成為莫大的樂趣。

王五走進宮殿時腳步很輕，小真並沒發現，小魅魔卻無聲無息地貼了過來。

「主人啊，真是好久不見哦~」

「是啊，身邊女人有點多，最近牌子都翻不過來了。說來，我看那小傢伙好像挺開心的？」

小魅魔笑道：「真是難得一見的抖M體質，越是調教越是開心……雖然嘴上從來都不承認。」

「傲嬌抖M麼？這個屬性很加分哦。」王五說著，摸了摸下巴。

小魅魔見了，卻有些為難地問：「主人是來臨幸她的嗎？現在還沒調教好哦，侍寢的教程是安排在一個月以後。」

「……免了吧，對銀霜那種十三歲的蘿莉下手，已經在打擦邊球，這種看上去十歲不到的，會引起大麻煩。」

「沒關係，看上去十歲不到，真實年齡已經不知幾千歲，放心地上吧主人！」

「原來如此，那我不客氣了。」

說著，王五上前兩步打了招呼。

「小真啊，好久不見，依然是這麼精力充沛呢。」

大摞的被單撲通一聲落到地上，小真驚聲尖叫：「妖怪啊啊啊啊！」

第三百七十章：這孩子真是個極品，不吃簡直對不起老獨眼……

「妖怪！」

「妖你妹啊。」王五上前一步，毫不客氣地敲了小真的頭，讓後者吃痛地抱住頭。

「你，你怎麼來了！？」小真一邊捂著腦袋，一邊提心吊膽地側著目光打量王五，心臟砰砰亂跳，生怕自己的小命就此完蛋。

在夢境空間這段日子，每天被小魅魔變著法子欺負，雖然程度並不嚴重，卻已經給小真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小魅魔琉璃尚且如此，她的主人王五更不必提，在小真心目中，王五早已成了混世魔王，與黑暗神同等級的存在。此時忽然見到了，沒有被當場嚇死已經是運氣！

結果還沒等王五開口，小真已經一臉哭喪：「我，我一直有好好工作，不要吃我好不好，小真一點都不好吃啊……」

王五狐疑地回頭看了看琉璃，小魅魔聳聳肩：「反正這小果實早晚都是要送進主人嘴裡的嘛，所以我提前跟她說過一點，讓她做好心理準備，看來她還沒準備好。」

「我倒是覺得，你們兩個對吃這個字的理解還沒統一……算了，這次來也不是玩她的。」

小魅魔眨眨眼：「哦？莫非主人有正事要辦？」

小真作為如今夢境王國內的第一寵物，除了玩樂逗弄之外，最大的價值就是她對光明神術的理解。而要用到小真的光明神術，非的是特別正式的場合不可。

小真在一旁聽了兩人的對話，心中的驚懼漸漸消除，放下捂在頭上的小手，全神貫注都盯著小魅魔和王五。

王五對小魅魔說道：「沒錯，最近遇到了很有趣的對手，需要小真的神術幫忙。」

小真一聽，心中頓時一喜：偉大的光明神啊，您的恩賜終於眷顧到了忠實的子民了嗎？這真是神賜的良機啊！那個混世魔王居然需要我的幫忙，我這次一定要藉機掙脫苦海，重新回歸您的懷抱！

這麼想著，小真小臉一揚，哼道：「哼，需要我幫忙？我可未必有那個時間哦。不過，若是你付出的代價足夠合理，我倒是未嘗不能考慮一下~」

王五看了看小真，又看看小魅魔：「你的調教好像還欠點火候啊。」

琉璃笑道：「主人有所不知，她這純粹是在以傲嬌的方式來求蹂躪呢。」

說完，小魅魔俏臉一板，手中忽然多出一條皮鞭，凌空一甩，鞭梢發出辟啪的脆響，將小丫頭剛剛鼓起的勇氣和傲氣全然打散。

小真一聲尖叫，抱頭蹲防：「啊啊不要打我，我知道錯了！」

小魅魔轉過頭對王五嫣然一笑：「看，成果還過得去吧？」

「嗯嗯，對得起你的專業素質。」

說完，王五拍了拍小真的腦袋：「站起來吧，這次有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若是完成的好了，我會讓琉璃改善你的生活條件，若是完成的不好，嘿嘿，後果你自己清楚。」

小真聽到最後一句，渾身都是一顫，腦中頓時多了許許多多的噩夢般的想像。

「我一定認真完成任務！」

「很好。」王五於是直奔主題，「這裡有幾個神術，需要你熟練掌握，只要我開口，你就立即釋放出來。」

「唔？」小真有些好奇地皺了皺鼻子，以她對光明神術的理解，世界上還有什麼神術，是需要她熟練掌握的？世上已經存在的神術，幾乎都印在她的腦子裡，隨時可以調用出來。

然而當王五將他得自退伍老兵的新型神術，向小真轉述時，小女孩兒卻驚訝地睜大眼睛：她發現這些神術，雖然是包容在神術體系之中，但自己卻從來沒有見過！

換句話說，這是由凡人一手發明的全新神術！而且初步推斷來看，效果非常良好！

「這，這些神術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驚訝之餘，小真腦子轉得不慢，從這些神術的特性中，很快推斷出了更多的內容。

「針對性好強啊這些神術，好像是……黑暗神術？這些是克制黑暗神術的？奇怪了，黑暗神不是早就敗了嗎？」

小真一邊說著，一邊已經皺起眉頭，原先那副天真無邪的表情漸漸褪去，整個人霎時間像是長大了四五歲。

不僅於此，隨著小真的思考，一道道白金色的光芒在她身邊飄動飛揚，漸漸凝聚成一個漩渦，並以這個狀態不斷凝聚再凝聚……直到小真一記響指，身前的漩渦陡然炸開，原先溫柔的光絲宛如利刃一般四散而去，平整的神殿大廳的地面上，頓時多了無數道劃痕。

「很厲害的創意啊，進可攻退可守，攻防一體，是作戰時的基礎。」

之後，小真立刻開始試驗下一招，隨著小丫頭高高舉起雙手，交疊在身前，只見一道強光自天邊猛地射來，強烈的光芒吞噬一切，王五和小魅魔都在這一刻失去了視覺。

片刻後，小真熄滅了光芒，臉上略顯疲色：「陽光普照……專克黑暗神術中的影行術，在短時間內消滅所有的陰影，令對方無處可逃。」

「神聖庇佑，可以抵擋來自黑暗神術的致命傷害。」

「擾亂，可以破解黑暗神術中的蓄力過程。」

「……」

小真一連串試驗了十多個神術，大部分神術在小真手中施展起來，都似吃飯喝水一樣容易。真理之鑰的能力一顯無疑，只是試驗到了最後，在老兵日記中，威力最為強大的那個神術卻令小真也感到有些為難。

「這，怎麼會有這樣的神術！？這是褻瀆信仰啊！」

小真一臉震驚，小臉上隱約掛著一絲薄怒。

「發明這個神術的人，從立意的時候就已經背棄了信仰，這樣的人應該被裁判所實施仲裁！」

王五聳聳肩：「事實上，發明這個神術的正是一名前任仲裁者啊。」

小真愣了下，隨即說出了一句令王五都倍感驚訝的，充滿哲理與智慧的名言：「缺乏監督的權力必然導致腐敗。裁判所也墮落了啊。」

王五說道：「反正我對光明神也沒什麼信仰，褻瀆不褻瀆無所謂啦~！」

小真怒道：「我有所謂啊！這個神術是以信仰為燃料，在短時間內爆發超強的力量。但代價卻是永遠失去光明信仰，光明神可從來沒有允許信徒做出這樣的事，而我也不可能為了試驗付出這麼大的犧牲啊！」

燃燒信仰麼？難怪那個退役的老兵在後來失去了神術修為，原來是自爆所致。不過對王五來說就無所謂，反正他也沒有信仰……咦，這就怪了，沒有信仰的話，貌似自己也無法使用這一招啊。嘖，期待許久，原來是個廢招。

不過，比起前面那些操作複雜的神術，最後這一招至少用起來比較簡單，王五本人也有充足的信心能用出來，自己目前沒有信仰可供燃燒，大不了臨陣皈依，多半也來得及。

結束了全部試驗後，王五對結果基本還算滿意，雖然受限於目前的築夢術修為，有很多神術還無法真正運使出來，但只要有小真的配合，以後再遇到那些夜魔刺客，解決起來就簡單多了。

那麼接下來……就等待合適的時機，與夜魔真正決戰一場了。

————

戰爭來得很快，在王五依然沉醉於夢境王國之中，與小真一道熟悉新型神術時，布倫特的毒蠍軍團終於來到了并州城的城牆前面。

經歷幾次大戰，毒蠍軍團已經再無復戰爭初時的巔峰實力，接近兩萬人的軍團，如今剩下不過一萬二三。但這股力量依然能在南方戰爭興風作浪。

銀霜為了擋住毒蠍軍團，真正是殫精竭慮，附近的兵力已經全部調集過來，城防也盡可能加固過，但是如今看來依然單薄，尤其上一戰敗退之後，雖然傷亡並不嚴重，士氣卻大幅跌落，同樣的兵力，戰力卻天差地遠。

而毒蠍軍團為了速戰速決，在幾天的休整後，卻是以最高昂的士氣出征。

兵臨城下，布倫特一出手就是殺招。軍團中五名高級築夢師聯手投影，直接將毒蠍軍團的最強生物投影出來。

一頭身長超過二十米的恐怖巨獸，遠古毒蠍！

二十米長的毒蠍，單單身高就有半截城牆那麼高，兩隻鋒利的巨鉗一次猛力揮舞，就能將堅固的城牆砸出裂紋！

而這遠古毒蠍更可怕的是它那堅不可摧的甲殼。在投影出現時，銀霜就下令要投石車集中火力。結果幾十塊燃燒的巨石砸下去，那遠古毒蠍晃了晃身子，竟然毫髮未傷！

目睹此情此景，銀霜也知道，除非出動高級築夢師，否則這個遠古毒蠍根本無解。只是過早動用築夢師的力量，接下來可就難辦了。

難辦也得辦，眼看城門就要讓遠古毒蠍砸穿，再不動手，等城門攻破，這毒蠍直接衝入城中，將尾鉤上的毒素一釋放，這場戰爭也就到此為止了。

「高級築夢師，準備上場！」

隨著銀霜的命令，并州城中僅存的六名高級築夢師走上城牆。

而就在此時，守在城牆上，正不斷向城下射擊的幾名聯盟弓手，眼中不約而同閃過一抹厲色！

第三百七十一章：清純少女為了戰爭勝利，主動跳入五個壯漢的包圍圈中，等待她的命運將是……

兩軍交戰，最重要的人物自然是指揮官，緊隨其後的，就是雙方手中的高級築夢師。

自由聯盟的高級築夢師數量更多，但優勢並不明顯。神聖帝國縱然在人才教育方面落後一截，終歸佔了人口基數的便宜。如今兩軍對陣，高級築夢師數量是六比五。

城牆上負責對付遠古毒蠍的六名築夢師，是銀霜手中碩果僅存的高級築夢師，也是先前歷次大戰中，銀霜能夠支撐下來的最大依仗，一旦出現折損，整場戰爭立刻就要崩盤。

因此，儘管六名築夢師站上牆頭，好像成了靶子，但銀霜對他們的安全卻下足了功夫，若是毒蠍軍團真的敢集中火力在這一點上，銀霜保證可以讓布倫特狠狠出一次血。事實上，在開戰前，銀霜就有過計劃，以這六名築夢師為誘餌，吸引布倫特派人過來送死。

現在，時機正好。

這六名聯盟築夢師已經多次聯手，彼此配合相當默契，夢境空間都有過或多或少的改造，六人全力以赴之下可以投影出戰鬥力遠勝遠古毒蠍的比蒙巨獸，在正面戰場上是無敵的殺招。只是先前歷次戰鬥，從未有過上萬人齊上陣的大場面，六名築夢師時常分頭行動，很少有這種聯手的機會。

只要比蒙巨獸出場，毒蠍軍團的正面戰場就要吃上一次大虧，戰略形勢都可能因此逆轉。布倫特對此不可能熟視無睹。而銀霜要做的，就是等待對方的反應。

在聯盟掌握的情報中，布倫特手中最大的底牌，是一個新晉的宗師級築夢師，實力雖然在宗師級中墊底，卻足以凌駕絕大多數的高級築夢師。

只是到了宗師級別，已經不可能輕易出手，尤其新晉宗師，對法則的掌握並不純熟，若是發揮的好了，自然縱橫無敵，若是發揮不好，被一個高級築夢師擊敗甚至擊殺，也大有可能。布倫特的毒蠍軍團是帝國一級軍團，但也不可能將宗師級築夢師當成炮灰去揮霍。

之前戰鬥中，那個新晉宗師只出手過一次，試圖瞄準銀霜進行斬首，結果被銀霜設下埋伏，遭到三名高級築夢師和銀霜本人的瘋狂反擊，險些把命都丟掉。自那之後他就只是作為戰略威懾，很少親自下場。

那麼這一次，面對六名高級築夢師的聯手，那個宗師級會出場嗎？

戰場上，所有人都在等。

遠古毒蠍已經在城門口肆虐了有一陣，被高級築夢師們加固過的鋼鐵城門在一次次的衝擊下扭曲變形，很快就要支撐不住。而六名築夢師的夢境投影也正式開始，半空中，一個猙獰惡獸的虛影漸漸成型。

就在此時，布倫特的還擊終於出現！只見一名聯盟弓手，猛地向後轉身，手中長弓利箭瞄準了一名全神貫注於投影的築夢師！

這一次異變，讓所有的聯盟軍人都大吃一驚。他們猜想過很多種可能，例如毒蠍軍團萬箭齊發，或者投石車投擲巨石，或者那個新晉宗師親自出手，再或者對方陣中還有隱藏的底牌……每一種可能，都有相應的破解方法。卻惟獨沒人想過，負責在城牆上擔任守衛職責的聯盟精銳士兵，居然出了叛徒！

不是大意，而是在他們看來，這實在沒有可能，能在這個時候守在築夢師身邊的士兵，都是經過多次挑選的精銳，甚至上陣前還接受過築夢師的精神檢查，確保絕對沒有差池。

結果想不到還是出了問題！

此時，絕大多數聯盟軍人還不知道夜魔的存在，無從瞭解他們自認萬無一失的精神檢查，在夜魔眼中根本破綻重重。以夜魔的能力，派幾個人混入戰場，實在輕而易舉。

銀霜將她最大的底牌擺到台上，也就等於將一塊肥肉擺到了砧板上！

同時轉向的弓箭手有三人，而在附近，更有兩名劍士悄悄拔出了長劍。

人數雖然不多，但距離如此之近，六名築夢師又在全力發動投影，一時間是毫無抗力的，至於銀霜佈置的其它防護措施？從外面破解是千難萬難，可是若從裡面來破，簡直輕而易舉！

一名劍士一個側步間，就用手中長劍搗毀了一處一處機關，另一名劍士堵在城牆一側，令附近的援兵來不及趕到。

三名弓手同時放手，射出三枚淬有劇毒的箭矢。卻是全數瞄準了一名築夢師！

瞄準的，正是六名築夢師中，修為最高的一人，已達到了道級的巔峰，相當於半隻腳跨入宗師級。這次投影比蒙巨獸，也是以他為核心，其餘五人負責配合支援。

只要殺了這人，六大築夢師的整體實力至少要削弱一半！人數雖然和毒蠍軍團相同，卻已經完全落入下風。

夜魔出手非常穩重，絲毫也不貪功，只要殺了這人，他們就算竟了全功。銀霜之後想要翻盤，只怕不容易。

然而三枚箭矢在射到那名築夢師身前時，卻見那個明明手無縛雞之力的清瘦築夢師，忽然揚起手來，接連三聲脆響，三枚足以洞穿金石的利箭，居然被他單手用一柄短劍全數打了下來！

三名夜魔的刺客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這一手，實在不簡單啊，並不是一般築夢師以投影能力強化自身體質就能做得到的。如今城牆上這六名高級築夢師，任何一人都能用築夢術來改造自己的身體，變得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因此夜魔為他們準備的暗箭，威力也非同小可，結果在一瞬間就被人接連打落，這等身手，足以位列大陸頂級！

自由聯盟的頂級武者並不多，找遍全國未必能找出兩位數，而并州城中的頂級武者，最多最多只有兩人，其中一人根據情報顯示，還在地下的通訊間不知道和什麼人說話。而另一個，按理來說應該在指揮部坐鎮全局，但是……

「銀霜將軍？」

事已至此，為首的刺客知道事情敗露，主動開口說話。

果然，那名築夢師微微一笑，開口卻是清脆悅耳的少女聲：「是我，等你們很久了。」

「你早就看穿我們了？」

「很遺憾，目前還做不到，但我至少猜得到。」

并州城的戰事，銀霜有兩個對手，一個是布倫特，另一個就是夜魔。其中夜魔的威脅可能更勝過毒蠍軍團。銀霜雖然說是要將夜魔交給王五對付，但王五又不是神仙。

所以銀霜從來也沒放鬆過對夜魔的警惕，將六大高手派上戰場，首先要面對的就是夜魔的威脅！

而銀霜也的確膽大，知道這場戰鬥不可能避過夜魔，那麼乾脆就設下陷阱，嘗試直接將夜魔重創！夜魔再怎麼底蘊深厚，高手的數量也是有限的。前幾天在田家和醫院分別折損了一批，銀霜就不信他們的刺客能源源不絕！

六名築夢師走上城牆，為的不是擊退遠古毒蠍——銀霜早佈置了其他的手段。這六人，就是為了消滅夜魔的刺客！

果然，在銀霜翻臉後，五名築夢師同時停止了投影，半空中的比蒙虛像也隨之消失。

然而就在此時，城門口的毒蠍猛地發出一聲淒厲咆哮，碩大的尾鉤轟隆一聲砸向後方地面，當場將幾名躲在身後的毒蠍重裝戰士砸成肉餅！

之後，遠古毒蠍像是精神失控，猛地轉過身來，兩隻巨鉗卡嚓卡嚓，將身後的毒蠍戰士們掃的一片狼藉！

「毒蠍失控了！」

毒蠍軍團的築夢師們大吃一驚，頓時知道了銀霜的手段。

戰場上，舉足輕重的是高級築夢師，但中流砥柱卻是中級築夢師，修為度過王國，進入虛實境界以後，築夢師們就可以輕易入侵他人夢境，控制別人的思維。其中自然也包括遠古毒蠍的思維。

只是要控制這種投影生物，難度著實不低，天知道銀霜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用一批中級築夢師，硬生生控制了一頭遠古毒蠍！

遠古毒蠍身長二十餘米，放在偌大的戰場上彷彿並不起眼，但這種一個刀槍不入，體力不竭，力大無窮的怪獸，一頭就能掃平一支數千人的軍隊。此時落到聯盟手中那還了得？毒蠍軍團的築夢師也連忙出手試圖奪回控制權。然而就是這麼一耽誤，卻給銀霜那邊留下了足夠的時間。

「接下來，就是你們了。」

銀霜說著，已經退去偽裝，雪亮的長劍出鞘，劍鋒直指刺客首領！

少女手中的武器名為蒂蘭聖雪，曾經接受過北地大薩滿牛蒙的冰雪祝福，有震懾群魔的功效，是暴風城中等級最高的藏品之一，開戰以後，銀霜拜託父親派人送來以強化戰力。

對付夜魔，這柄長劍並非最佳的選擇，至少不如光明教會的聖物熾陽之杖，但是劍上的月光、霜凍特效，卻足以克制夜魔的霧化與瞬移。

長劍在手，銀霜無所畏懼！

「果然是有備而來啊，不過……我們這邊和你一樣，也是，等候已久了哦。」

刺客首領微微一笑。

下一刻，城牆上猛然掀起一團黑霧，將所有人都包裹了進去。

「銀霜將軍，其實呢，我們真正的目標，是你。」

黑暗之中，銀霜淡淡答道：「我知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老實說英雄救美的戲碼雖然老套，但感覺還不錯，但是……為什麼總覺得像是喜當爹了？

并州城中，六名高級築夢師無疑是最為重要的威懾武力，其中為首的那人，更是佔據了六人全部戰力的一半。然而比起銀霜將軍，這些人的影響力就都不值一提了。

比起王五，銀霜在正面戰場的威懾力要強上幾倍，她的指揮能力以及自身的強大戰鬥力，就像一隻點金手，化腐朽為神奇，哪怕是一支在帝國人看來最多算是民兵的隊伍，也能抵擋住帝國的一級軍團！

只要能消滅銀霜，布倫特願意付出自己一半的兵力！

如今埋伏在城牆上的夜魔刺客，其實是并州城中實力相當強大的一批，這幾個人合力，大陸上少有人能抵擋，原本是夜魔用來針對王五的殺招。如果單單拿來對付一個高級築夢師，其實是大材小用。不過換成是銀霜的話，就算這些人全死在城牆上，那也值了！

銀霜以六名築夢師為餌，釣出了夜魔的主力，而夜魔則以自己為餌，釣出了銀霜本人，銀霜被幾名刺客圍在正中，四週一片漆黑，但少女臉上卻絲毫沒有驚慌。

這一切都沒出乎她的意料，以身涉險，也是有意為之。

夜魔為了消滅自己，願意擔負巨大的風險和犧牲，那麼自己作為戰場主帥，沒理由怕了他們。

不過，戰略上可以藐視對手，戰術上還是要高度重視，當夜魔喚出黑霧時，銀霜也第一時間發動了反擊。

銀色的長劍垂直握與身前，光潔的劍身上放出朦朧似霧，溫柔如水的光芒，正是蒂蘭聖雪儲藏的月光！

聖雪劍並沒有熾陽之杖那麼霸道的光芒，若是熾陽之杖，一次烈陽就能焚盡黑霧，重創夜魔刺客。然而聖雪劍映出月光，卻在一片漆黑中直接鎖定了五名刺客的位置！

「蒂蘭月華！？」

刺客首領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銀霜手中的長劍，以及身上隱約泛起的白光！

蒂蘭月華，是唯有極北之地蒂蘭峰頂才能採集到的月光精華，具有不可思議的妙用。

以破壞力而論，蒂蘭月華遠遠無法與日光相提並論，但是凝聚在月光劍中，卻能如月亮反射日光一般，將所有的敵意全數反射出來。

只要心中存有敵意，哪怕殺氣內斂，在蒂蘭月華的映照之下也無從遁形，正是刺客的剋星！

被人標記出行跡的刺客，威脅性至少下降一半，五名刺客還沒來得及施展技能，先手就被銀霜廢了一半！

刺客首領當機立斷：「強攻！」

潛行被破，刺客也可以轉職為武士，五名刺客齊齊動手，然而銀霜卻先發制人，蒂蘭聖雪在黑霧中勢如破竹，直指首領！

銀霜的正面攻擊能力，幾乎天下無雙。這一劍刺來，少女心神凝一，劍氣內斂，氣勢並不驚人，但若真被刺中，就算是個鐵人也要四分五裂！

刺客首領面色一變，知道這一劍非但不能擋，更躲不開，銀霜先手第一劍的威力登峰造極，少女是鐵了心寧肯受點傷，也要將刺客首領斬於劍下！

這……到底是誰在斬首誰啊？刺客首領心中苦笑，立即發動霧化能力，試圖撐過銀霜這第一劍。

然而在銀色長劍臨體之時，刺客首領卻感到一陣刺骨寒意。

糟了，這是聖雪劍！

以驚人的低溫凍結對手，迫使霧化失效，這也是先前在田家莊園，銀霜斬殺夜魔刺客的絕招。

隱匿、霧化兩大絕招接連被破，刺客首領看來已經黔驢技窮，下一刻，一聲爆裂聲響，刺客首領整個人被聖雪劍凍結，而劍上傳來的沛然巨力，則將冰雕震成了粉末！

而銀霜一劍刺出，絲毫不敢懈怠，腳下一點，繼續向前衝鋒，因為就在她身後，四柄匕首緊隨而至！

方才一劍，銀霜幾乎將全部的力量都打了出去，一劍之後渾身都有些發軟。在回氣之前，身後的四名刺客，她很難抵擋得住。

所以少女根本沒有硬擋，她的移動速度不慢，只要拖延夠時間，自然會有人出手幫忙。

這一戰，可不是銀霜一人單挑五名夜魔刺客，就在城牆上，還有五名高級築夢師啊！

然而隨著銀霜第二步邁出，身後的殺氣絲毫沒有減少，少女眉頭一蹙，直覺有些不妙。

五名高級築夢師都是久經沙場，反應並不慢，開戰之後應該立即給出支援，為什麼……感覺慢了半拍？

到第三步時，銀霜依然沒有得到支援，而來不及回氣的結果，就是她的速度無可奈何地放慢，身後的刺客借此機會再次接近，令少女不得不回過身來，以長劍格擋。

噹噹噹噹！

接連四聲脆響，銀霜以不可思議地敏捷，將四柄匕首分別擋開，但匕首上的力道卻無從消除，少女身子一晃，已經受了內傷！

那五個人到底在搞什麼！？

「銀霜將軍……我記得我說過，我們的目標是你，那五個人，我們實在沒有興趣啊。」

黑霧中，熟悉的聲音悠然響起，少女面色一冷，手中長劍握的更緊。

那個聲音……是本該死去的刺客首領！

「很驚訝我為什麼還活著？其實我的確死了一次，將軍的雷霆一劍銳不可當，所以我不得不犧牲一個手下來救我自己的命，哈哈，炮灰的命運就是如此啊。」

銀霜默然，黑霧之中，對手的確少了一人，但是……自己的體力，並不足以支撐接下來的戰鬥。

蒂蘭聖雪劍是超A級的神兵，但運用起來，對劍客的要求也非常高，尋常人能劈出一劍已經不容易，像銀霜這樣全力出手，蒂蘭、聖雪兩大特效同時運用到極致的，怕是連牛蒙大薩滿都想像不到！

「黑霧戰場與外界隔絕，在那五個人看來，我們應該是已經消失不見了……在我們決出勝負之前，他們無從插手。」

銀霜冷冷說道：「這個黑霧戰場，不那麼容易發動吧。」

刺客首領笑道：「的確不容易，這一招本來是給王五準備的，這一戰之後，就算我們贏了，想要再發動第二次也不容易。」

「無需為那麼遙遠的事煩惱，今天你們出不去。」

說完，銀霜手腕一抖，蒂蘭聖雪劍放出更為耀眼的光芒，少女藉著方才對話的時間已經調息完畢，長劍一揮，一道銀色的劍芒激射而出，去勢快如閃電，直接命中一名刺客，將他炸得四分五裂！

然而就在此時，少女卻忽然感到背心一痛，連忙向前跨出一步，只見身後不知何時竟然過來一名刺客，手持著一柄黑色的匕首，險些將她刺了個洞穿！

連月華劍都沒能鎖定的對手！？銀霜簡直不敢相信，然而背心上的傷口卻提示著她，對手比她預期得更要強大！

不愧是曾與光明教會抗衡的組織，絲毫不容小覷呢。

「銀霜將軍，出於對你的尊重，我誠心給你一個建議，放棄抵抗吧，我們可以讓你死得輕鬆一些。」

銀霜只覺得不值一哂。

現在看來，的確是夜魔略佔了上風，但距離投降等死還差得遠呢！何況，作為北地的公主，就算明知不敵，也要死戰到底！

「喝啊！」

少女猛地發出一聲咆哮，細小的身軀中，爆發出無窮無盡的能量，銀霜只覺得渾身都彷彿要燃燒起來，而手中的蒂蘭聖雪，則是宣洩這股能量的唯一渠道！

「去！」

又是一道劍芒飛射而出，同樣的快如閃電，令一名試圖躲避的刺客當場粉身碎骨。至此，黑霧中被月華鎖定的刺客只剩下兩人。只是……天知道究竟是多少人？

銀霜也不想在乎，戰到這個份上，再去斤斤計較已經毫無意義，因為對方的手段顯然不在她的計算當中。然後……作為一個北地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像個戰士。

下一刻，憑著直覺的猛然驚醒，銀霜回身，撤步，長劍橫掃。一個潛行過來的刺客當場被砍成兩截！

然而……這樣的對手，到底還有多少！？

銀霜再次揮劍，劍芒外射，貫穿了一名刺客的喉嚨，之後長劍回勾，後發先至將一名出擊的刺客斬首。

就在此時，無形中的一道衝擊，狠狠撞上了銀霜，少女只覺得眼前一花，身子不由停滯了片刻。

築夢術！？這是相當高級的夢境衝擊，至少是高級築夢師的手筆！

如果不是銀霜的天賦資質實在太好，以她現在的修為絕對禁受不住這樣的衝擊，饒是如此，現實位面中身體的停頓，也讓銀霜付出了慘重代價。

握劍的右手，被人藉機刺穿了小臂，少女手掌不由一鬆，超A級的神兵蒂蘭聖雪，無力地向下墜去……

望著心愛的神兵，被黑霧迅速包裹，吞噬，少女心中一片空白，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並不是絕望，也沒有失去鬥志，相反，就算一隻手臂受了重傷……銀霜的拳頭，也不是一般人接的起的。入夢境界的築夢術，也有足夠的破壞力。

只是……

就在此時，少女耳邊響起一聲歎息。

「你這蠢貨，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這種對手你也敢打？」

銀霜笑道：「不，我只是堅信……當我撐不住的時候，你一定會來。」

第三百七十三章：你們可真是變態啊，對付一個女人，只出動五六人，對付我反而用了上百人？

「我堅信，我需要的時候，你一定會來。」

「姑且不提這種接盤俠味道十足的發言……因為覺得我會幫你，所以你就敗得這麼快？嘖嘖，這就是傳說中的慈母多敗兒？」

銀霜有些疲憊地笑道：「敗你妹啊……好了，我已經盡力而為，接下來，輪到你來實踐你的承諾了。」

在銀霜回歸并州城後，曾與王五約定，正面戰場交給她，而夜魔則由王五對付。

為了能抗衡夜魔，王五花費了相當的時間精力，甚至耽誤了與夜魔的初戰。銀霜作為戰場主帥親身涉險，其實是在接手王五的工作。她以自身為餌，釣來了夜魔的主力，同時何嘗不是在釣王五？

沒有這一出，指不定王五還想要等到什麼時候！

「哼哼，男人的承諾不容玷污，你放心好了。」

銀霜一歎：「你提這句話之前我的確挺放心，現在就有點心虛了……」

王五笑了笑：「那就請滾吧，臨走記得帶上你的寶貝兵器。」說著，將蒂蘭聖雪交到銀霜手中。

銀霜有些驚訝：「你不需要？」

蒂蘭聖雪劍雖然不是對付夜魔的最佳裝備，但克制效果已經非同小可，王五不用這種神兵，難道打算用他那把破匕首！？

「不用擔心我，在來之前，我已經做足了準備，這些小嘍囉還不放在我眼裡。」

說完，王五拍了拍銀霜的肩膀，少女身體一晃，下一刻，黑霧中已經消失了銀霜的身影。

四周的夜魔刺客齊齊一驚。

這個黑霧戰場是教會中相當厲害的一件法寶，可以隔絕現實位面，打造出一個近乎獨立的位面，內外隔絕。外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休想出去。

王五能夠突破桎梏，衝入黑霧戰場已經令人始料未及，而拍手間就將人送出，這一手更是令人心中駭然！

舉手抬足間撕裂空間，這……分明已經是宗師級的實力，難道說王五已經……

王五距離宗師級當然還遠得很，但是在他還沒正式修行築夢術的時候，已經能利用盜夢術自由出入血色空間。黑霧戰場雖然也有神妙之處，但如何能與血色空間相比？

只要想明白其中原理，破解黑霧戰場其實非常容易。

不過，王五並不打算就此破開黑霧，黑霧戰場只要還存在著，躲藏在裡面的夜魔刺客就不會跑。

他們不跑，王五才能殺得痛快，在夢境空間和小真修行好久，此時正好驗證一下修行成果。

「王五，這一套殺陣本來是給你預備，想不到你自己還是送上門來。」

「哈哈，包郵嘛親~」王五說著，笑容轉冷，「剛才挺威風麼，連銀霜將軍都被你們傷了……正好是個機會，將你們宰乾淨了，也就沒人會無聊地討論王五和銀霜哪一個較強。」

雖然聽起來像是玩笑話，但黑霧中的刺客首領心中卻是一顫。

王五……真的是信心十足啊。

想到這裡，刺客首領再也不敢猶豫，立刻下令，發動最強的攻擊。

「黑潮！」

隨著刺客首領一聲令下，黑霧開始滾滾翻騰，霧氣彷彿洶湧的海濤，一波波向著王五呼嘯撲至，而在黑霧中，不知多少名刺客潛伏著。

這些刺客，就算是銀霜的蒂蘭月華也無法鎖定。因為他們根本不是真正的刺客，只是由黑霧凝結成的傀儡，沒有生命力更不會有自己的意識。

蒂蘭月華在銀霜手中還沒發揮到極效，只能鎖定敵意，因此這些黑霧刺客無從定位，銀霜一時不查吃了不小的虧。

然而更可怕的一點，在於這些黑霧刺客基本上是殺不乾淨的，銀霜乾淨利索地秒殺了三四名黑霧刺客，其實對於整個戰場來說影響微乎其微。

如今，夜魔為了對付王五，將黑霧刺客運用到了極限，一時間戰場中鬼影重重，隱約多了上百人的影子。

「蠢貨。」

對於刺客首領發動的黑潮，王五隻是心中冷笑。

有了那個退伍老兵的記載，王五早就看穿了黑潮的本質，與一百多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爭相比，此時的夜魔遜色太多了。黑潮……並不是這麼用的。

對手主動犯錯，王五絕對不浪費機會，抬起右手，打了一記響指，同時夢境空間中，女僕裝的小真一臉鄭重，站在神國城市的最高點——神殿高塔上，口中唸唸有聲。

與此同時，神國數千名住民齊齊詠唱聖歌，聲音融為一體，震動整個夢境空間！

而在現實位面，王五的兩手已經點燃了金色的光芒。

以入夢中期的實力，還無法真正投影現實，但築夢師的身體本就是連接內外的橋樑，改變不了外界，改變自身屬性還綽綽有餘。

破解黑潮，最妙莫過於陽光普照，加強版的陽光普照不但能夠克制夜魔的影行術，甚至可以直接擊穿黑霧，威力絲毫不遜色熾陽之杖的烈陽。

可惜王五既沒有熾陽之杖，也沒有施展陽光普照的修為，於是退而求其次，用出了另一招：點金之手。

將光明神力灌注到雙手上，使得雙手具備強大的殺傷能力。對於他這樣擅長貼身作戰的金手指來說，算是相得益彰。

點金之手若是更進一步，可以升級為太陽拳，每一拳都能打出煌煌烈日的光芒，足以克制一切黑暗。可惜王五修為還不到。

只是，對付一群不成器的夜魔，點金手已經足夠了。

就在此時，黑潮中的刺客開始出手了，三名黑霧刺客貼身攻擊，另有六人躲在暗處以飛鏢，吹箭等進行偷襲。

這些黑霧刺客在戰場中無影無蹤，下手暗殺根本防不勝防，就連銀霜都要到對方的攻擊極其接近時才能有所洞察。

然而王五身處黑霧中，卻像是未卜先知一樣，僅僅是上前塌了半步，就輕鬆避過了四周的所有攻擊，同時兩手輕描淡寫地橫向揮動，將身旁貼近的黑霧刺客一擊封喉。

被點金手抹中要害，黑霧刺客掙扎了一下便消散掉。而以遠程攻擊偷襲的刺客，接連發動攻擊，卻被王五如凌波微步一般全數閃開！

坐鎮指揮的刺客首領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王五的表現完全超乎想像，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黑霧刺客，自從出現以來，幾乎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克制過！

刺客首領當然不知道，在王五踏足戰場的時候，已經用盜夢術吸取了部分黑霧，如今可以說與這個戰場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黑霧中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一招，可比銀霜的蒂蘭月華，以及退伍仲裁者的全知之眼都要高明得多。

就彷彿兩軍交戰，銀霜和退伍仲裁者，就像是高明的指揮官，以自己的眼力、智慧去洞察對方的行動。而王五則釜底抽薪，直接收買了對方的高級軍官，於是大軍一舉一動都逃不出掌握。

事實上，王五在進入戰場的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刺客首領，只是那個首領也非常謹慎，身邊總是站了十來個黑霧刺客，自保有餘。

所以王五也不急於斬首，利用點金手和全知的能力，一個接一個地斬殺黑霧刺客，對方數量雖多，但在王五眼中卻全無威脅。

黑霧刺客的確厲害，在戰場中既可以發動影行術，出現在任何一個角落，也有霧化的本事，但在點金手面前，任何掙扎都毫無意義。

還要敢靠近，結果就只有一個死字，王五出手並不急，每一次都是後發先至，等黑霧刺客先行出手，半途無從變招，更無法霧化的時候，以灌滿光明神力的拳頭將對手轟殺。

刺客首領同樣不急，這樣的消耗戰，他喜聞樂見。黑潮之中，黑霧刺客的生成源源不絕，王五就算累死，也休想用這樣的方法取得勝利！

砰，砰……

黑霧中，不時響起刺客四分五裂的爆炸聲。黑霧刺客前赴後繼，當真如潮水一般源源不絕。

然而過了一段時間，刺客首領卻忽然發現了異常。

身邊的黑霧……好像稀薄了一點？

然後，王五離他，似乎也近了一點？

這個發現讓刺客首領吃了一驚，尤其看到王五那雙金燦燦的拳頭，心中隱約想起了什麼。

「不好！」

刺客首領終於明白了問題所在，大驚失色！

按照常理來說，黑霧刺客就算身死，也只會化為離散的霧氣，重新回歸黑霧戰場。因此黑潮是源源不斷的。但王五的點金手卻具備了永久的殺傷力，一拳擊出，光明的力量可以直接抹殺一部分黑霧。因此交戰一段時間，王五固然體力消耗不小，但黑霧戰場也被他強行抹殺了一小半！

這個損失可就令人痛心疾首了，夜魔這幾年在帝國發展不錯，但也遠遠不能和百年前的情況相比，更不用說當年巔峰時候與光明教會分庭抗禮時。黑霧戰場是難得的寶貝，想要修復可真不容易！

既然黑潮無效，那麼……

就在此刻首領準備變招時，卻驚訝地發現，隨著戰事推移，王五離他已經相當近了，近到……只要王五一次瞬閃，就能閃到他面前！

「哎呀，我等這一刻，真是好久了啊。」

王五帶著頭上的一層薄汗，腳下一點便出現在刺客首領面前，金色的拳頭在首領視野中急劇放大，避無可避！

第三百七十四章：老實說從一個男人身上順走一個球兒的事兒的確挺噁心的……

刺客首領就像是溫水中的青蛙，啟動黑潮時，只以為憑借數量優勢，磨也能磨死王五。何況那麼多黑霧刺客守在一旁，他的安全是有足夠保障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王五如銀霜那樣，發動犧牲似的攻擊，拼了命也要殺掉他，那也無所謂。夜魔的刺客從來不怕死，只怕要殺的那人不死！

刺客首領在王五與黑潮交戰時，始終沒有靠得太近，如果王五走近了，他就向後退一點，這一切都進行得非常自然，只是……

刺客首領卻沒注意到，整個黑霧戰場，隨著點金手不斷消滅黑霧刺客，正在一點點縮小，留給刺客首領的轉移空間也是越來越小。

直到現在，刺客首領驚訝地發現，面對王五的雷霆一擊，他竟然退無可退！

而且因為黑霧不斷被消滅，一時間黑霧刺客補充不及，自己和王五之間的一條直線上，就只有兩名刺客！

兩名黑霧刺客當然擋不住王五的瞬閃。

出現在刺客首領身前時，王五的點金手已經被催運到了極限。

點金手中的能量也不是憑空而來的，夢境空間中，數千名神國住民已經累得連氣都喘不勻，空氣中飄蕩的聖歌更是隱隱約約飄忽不定。

站在高塔上的小真，此時也顧不得擺什麼架子，開始大聲為下面的住民加油。

「不要輸給黑暗教會啊！大夥兒加把力氣，咱們再唱一段！」

神國住民們大多不具備過高的智慧，聽到小真給大家鼓勁，還真是憑空多了些氣力。

而王五就是藉著神國中的強大支持，打出了一記前所未有的重拳。

砰！

刺客首領雖然比黑霧刺客要結實得多，但被王五在同調狀態下的全力一拳擊中面門，整個腦袋當場就炸得四分五裂。

「呼。」

一擊得手，王五停下腳步，長長出了口氣。

金手指終歸不比銀霜那樣的蠻子武士啊……若不是銀霜吃了資料不足的虧，準備的還不夠充分，剛才那招黑潮，在銀霜看來大概純粹就是送菜吧。

銀霜的體力簡直是無窮無盡，非要祭起蒂蘭聖雪劍，才能讓她感到回力不及。

王五作為金手指，耐力可就遠遠不及了，他最擅長的是爆發，而不是連續的爆發，方才在黑潮中，他前前後後殺了不下兩百名黑霧刺客，體力已經下降到了警戒線上。

此番斬首成功，總算有了喘息的時間。

「哦？不覺得自己放鬆地有點早？」

黑霧中，刺客首領的聲音再次響起。

「王五啊，你已經累了麼？」

王五聽了，搖頭一笑：「不知死活的傻逼，你還沒發現自己身上少了點零件？」

刺客首領能在生死之際轉移傷害，犧牲手下保全自己，這一招他在進入黑霧戰場之前就已經知道。

黑暗教會的人根本沒有人性，為求勝利，任何手段都可以用，狠辣之處比起光明教會的仲裁者更要厲害得多，這種犧牲手下的招式，曾經讓光明教會的人吃了不少的虧。

而這一招，就連那個退伍的仲裁者都沒找到破解的方法，唯一的建議就是不要寄希望於斬首戰術，老老實實以正面力量的優勢，將對方斬草除根。

王五的體力並不足以支撐滅絕戰術，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抱著取巧的打算。

以點金手配合盜夢術，一點一點削弱黑霧戰場，然後當刺客首領身邊的防護降到最低點的時候……

「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你，你的命還沒有你自以為的那麼值錢。」

王五說著，攤開右手，只見金光閃閃的手掌中，一枚黑色的晶石安靜地躺著。

刺客首領臉色劇變：「這是……」

「黑霧戰場的本體，封印晶石，嘖嘖，質地真不賴啊。」

刺客首領當然認得那枚晶石，此行先來并州城，那枚載有黑霧戰場的封印晶石是他手中最大的依仗！想想看，就連銀霜那種正面戰無敵的人物，在黑霧戰場中也要落敗。拿來對付王五，其實有些大材小用，只是想不到……

實在也是疏忽了，王五一直以來，在他人面前都展現出的是他作為金手指的強大戰鬥力。卻讓很多人忘了，金手指的本質……其實是盜賊。

封印晶石落在王五手上，刺客首領心中萬分震驚，但還沒有絕望，這種神器都有綁定措施，不是拿到手就可以歸自己所有的。只要自己這邊激活法訣，晶石立刻就要回到原主人手中！

然而隨著刺耳首領念動口訣，王五手中的封印晶石卻是紋絲不動！

這下，刺客首領是真的懵了。

王五順手偷走封印晶石，同時也順手發動了盜夢術，盜夢術作用下，晶石上有再多的綁定也一併抹除了，如今這枚載有黑霧戰場的晶石已經正式易主，刺客首領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了。

對於刺客首領來說，唯一的希望就是王五雖然能盜走晶石，卻不懂得操縱手法，只是這種希望，著實有些自欺欺人。

果然，王五手捧著晶石，手腕一抖，晶石在掌心裡一滾，四周的黑霧便瘋狂向中央聚攏過來，甚至連那些留在戰場上的黑霧刺客，也尖叫著被攪成粉末！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漫天黑霧已經消失無蹤，王五，刺客首領雙雙現身在并州城的城牆上。

方才發生的一切，如夢似幻。城下激烈的廝殺聲，彷彿相隔遙遠。

王五手中捏著封印晶石，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那個刺客首領，失去了黑霧的遮蔽，刺客首領置身城牆之上，已經再無生路。

「王五，黑暗的意志終有一天會重新降臨大地！」

那刺客首領狂吼一聲，就要發動自爆，然而王五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一個閃身衝到刺客首領身前，一隻手直接按到他的額頭上。

夢境滲透，擾亂！

以一點些微的光明神力，徹底攪亂對方的能量運轉，使得引燃自爆的能量無從激發。

這就是那名退役的仲裁者留下的技巧。

被王五以擾亂打斷自爆技能，刺客首領微微一愣，下一刻，王五一記重拳將他打得人事不省。

而事情還沒到此為止，王五打暈了刺客首領，緊接著就再次發動夢境滲透，進入了刺客首領的夢境空間。

空間之中一片漆黑，不見一點光亮，但其實並不是說夢境王國中真的空無一物。

只是，這裡的的確確沒有一點光明，對於外人來說，事物的存在無從觀察，哪怕是最為高明的金手指，也不可能在這種等於目盲的情況系看到東西。

但是這一次情況就不同了，有了全新的光明神書，破解這片黑暗並不為難。

「要有光。」

王五喃喃說著，手上一點光芒刺破黑暗，映出了四周的景象。

刺客首領是一名修為不低的築夢師，至少境界上比王五隻高不低，夢境空間也無限廣闊。

刺客首領是黑暗教會的教徒，夢境空間自然是黑暗神國。

這還是王五第一次目睹黑暗神國……看上去，其實和光明神國似乎也沒什麼區別，並不像很多人描述的一樣，充滿骯髒和醜惡，就連神國住民都是住在山洞和下水道裡，事實上，這裡一樣有宏偉的建築，繁華的城市，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常的夢境王國，只是一切都是黑黝黝的，不見半點色彩——話說回來，光明神國那一切都是白金的色調，同樣沒有什麼色彩可言。而一名高級神官的夢境王國，同樣是光芒逼人，讓人無法直視，和身處黑暗也沒有區別。

果然……光明黑暗本質上都是一家人嗎？

想到這裡，王五若有所悟，只是此行前來並不是為了感悟什麼，他要做的，是獲得這一戰的戰利品。

常言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銀霜的戰鬥力毋庸置疑的強大，但是在夜魔刺客面前還是吃了大虧，歸根結底，人家對銀霜的調查已經非常詳細，就連蒂蘭聖雪的功效都獲知了大半。而銀霜卻對夜魔幾乎一無所知！

這麼打，銀霜不輸才怪，好在她從一開始就是將希望寄托在了王五身上，也不算是戰術失誤。但是長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現在有必要趁此機會，摸一摸黑暗教會的底細。

如今刺客首領昏迷不醒，夢境王國無人控制，一切都是自發運行，王五在其中行走，暢通無阻，很快就沿著外圍進入了神國的核心位置。

黑暗神殿。

一般來說，入侵神官的夢境王國倒也罷了，深入神殿卻是要擔大風險的，因為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真神，那麼說不准它會不會因為褻瀆神殿之舉，降下神威。

王五這次卻一點也不擔心，大步邁入神殿，旁邊雖然有衛兵試圖阻攔，卻被王五兩刀秒殺。

神殿正中，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祭壇，祭壇上擺放著一本厚重的精緻書籍。

任何宗教都要有自己的教義，這本書大概就是黑暗教會的經典了吧……

王五兩步上前，伸手按上封面。

盜夢術，全力發動！

第三百七十五章：如您所願~我的軍團長大人~——你丫能不能別這麼娘？

從夢境空間歸來後，王五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倒不是戰利品太少，相反，在那個刺客首領的夢境王國中，王五的收穫比預期更多！

那本教義的名字非常有趣，與某本黃色圖書一樣：黑暗聖經。只是其中記載的內容卻不可同日而語。不但教授了相當一部分黑暗神術，甚至記載了許多教會的秘史。

這名刺客首領在教會中只能算是中層，瞭解到的還不夠全，黑暗聖經最多算是殘本，但就是這樣一本殘本，價值已經無可估量。

在此之前，大陸上少有人親眼見識過黑暗神經，黑暗教會在隱匿，秘密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如果想要強行觀看，只會引起聖經自毀。

但是王五的盜夢術實在是天下第一奇術，一經發動，物權立刻轉手，根本沒有掙扎的餘地。黑暗教會創立多年，落入外人之手的黑暗聖經最多只有十幾本，而王五拿到的這一本，無疑是失去得最為痛快，輕鬆的一本。

掌握了黑暗聖經，就等於掌握了教會的大量秘密。聖經中記載的黑暗神術，有很多都是當年那個退役的仲裁者都沒能破解的高級神術。但是按照聖經中的詳細記載來推算，卻不難找到破解的辦法。

另有一些則是近年來黑暗教會開發出的全新神術，威力不俗，難得的是沒有遇到退役仲裁者那樣的天敵，暫時還處於無解狀態，一經發動，任何人都可能吃上一次悶虧，就好像銀霜。但是此時聖經落入王五之手，這些潛藏的殺招等於全數暴露。教會裡那些高級研究員幾十年的苦心，算是付諸流水。

這一點，就連王五先前都沒想到。拿著聖經，細細研讀其中的內容後，王五大概瞭解了黑暗教會的打算，他們是想藉著兩國戰亂的機會，渾水摸魚，發展壯大。當然，如今躲入幕後的黑暗教會，已經不奢望能與光明教會分庭抗禮，但更多的資源，更廣闊的活動場所，這些要求總不過分吧？

想要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黑暗教會苦心孤詣，打算在戰場上一展所長。結果當真是開門黑，在王五和銀霜手下損兵折將不說，關鍵是將很多機密都洩露了出去！

還好，刺客首領只是中層幹部，聖經中記載的秘密有限，新型神術中威力最強的幾種也沒有記載。但饒是如此，之後的戰場上，黑暗教會想要施展風騷卻已經千難萬難了。

這些其實都是好事，但是反過來看，王五一個人就對黑暗教會造成了這麼嚴重的破壞，教會的報復也就可想而知。啖其肉飲其血都是輕的！

更關鍵的問題是，黑暗教會的力量非常強大，縱然不能與光明教會相比，可是對王五來說，很可能比光明教會更可怕！

因為光明教會是帝國的國教，帝國上下一應事務都要光明教會花費心思去處理，從如今遍佈大陸的戰火，到帝國後方那個不斷騷擾的阿拉丁，還有某些偏僻地區的風調雨順……都需要光明教會出人出力！再大的基業也禁不起這樣的消耗，所以光明教會在面對王五的時候，除非全教上下統一思想，全力以赴，否則未必就比黑暗教會威脅更大——黑暗教會之後很可能要下大力氣針對王五了。

取走黑暗聖經後，王五重新回歸現實位面。

城下，戰事依然如火如荼，作為焦點的遠古毒蠍，正在雙方築夢師的拚命掙搶下，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慘叫。

現在這頭毒蠍也顧不得砸城門，或者橫掃帝國軍團，只是在原地不斷轉著圈子，然後從全身各處滲出體液，顯然五臟六腑已經傷得一塌糊塗。

被超過五十名中級築夢師彷彿爭奪支配權，這頭毒蠍的精神世界已經淪為慘烈的戰場，不多時就被各色築夢術打得千瘡百孔，甚至牽連到了現實中的身體。

毒蠍軍團的人也不等結果了——其實結果已經注定，無論最後這頭毒蠍落入誰手中，只怕都發揮不出什麼效果，放著等死就是了。

五名築夢師提起精神，開始準備下一次投影。

依然是遠古毒蠍，只是比上一頭體型更加巨大，甲殼的顏色也從紅色變成紫黑，顯然是升了一級。

但是，再怎麼升級，只要具有智慧，就不可避免要受到築夢術的影響，就算生物自身精神世界強大，可以抗拒干擾，可是如果是十名二十名築夢師聯手，再怎麼強大也抵擋不住。

若是再來一次控制權爭奪戰，毒蠍軍團依然佔不到便宜。可是布倫特也沒指望能在築夢師的對決中，佔到聯盟人的便宜。

只要讓對方不得不將精力分散到控制毒蠍上，對於布倫特來說就足夠了。築夢師的夢境之力有限，用在毒蠍身上的多了，用在自己人身上的就必然要減少。

銀霜之所以能帶著一群素質低劣的士兵，抗衡毒蠍軍團，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有大群築夢師在後面幫忙！在築夢術的加持下，哪怕是一群民兵，都能發揮出精兵的戰力。而且通過築夢術彼此連接精神，溝通順暢，使得銀霜能夠做到非常精準地指揮調配，這一手，就算訓練有素的毒蠍軍團都做不到！

但是現在，如果築夢師們將過多的夢境之力浪費在毒蠍身上，接下來他們要拿什麼去給自己的士兵加持增益狀態？

這一點，并州城上自然也有人看得出來，幾名築夢師臉色都是一變，有些為難起來。

而就在猶豫的時候，毒蠍軍團的投影已經完成了，一頭接近三十米長的毒蠍轟然落地，震得整個并州城的城牆都開始顫抖！

「靠，怎麼辦啊！？」一個築夢師急得滿面通紅，按照銀霜將軍的計劃，他們只要全力輔助士兵作戰就可以，根本沒提到會有第二頭毒蠍的出現啊！

之前一個多月的戰鬥，銀霜的指揮就好像占卜預言一樣精準，從來沒有出過錯，大夥兒只要照著銀霜的命令去做，就一定能取得勝利。可是現在，情況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啊……

而就在此時，銀霜將軍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哪怕是在激烈廝殺的戰場之上，城牆上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少女彷彿輕描淡寫地一開口，聲音就傳遍了全軍。

「不必在意那頭毒蠍，按照既定計劃作戰。」

說完，銀霜自城牆上一躍而下！半空中，蒂蘭聖雪雷霆出手，一道銀色劍芒自劍鋒中激射而出，直直炸到了遠古毒蠍的眼睛！

這一劍來得太快，而遠古毒蠍剛剛降臨主位面，神智還不甚清醒，面對銀霜的先手劍，結結實實挨了一記，整個眼球都被炸得粉碎！

也幸虧銀霜沒有修行過類似七絕劍氣的功夫，劍氣外放還不甚熟練，只是靠著蒂蘭聖雪的特效勉強為之，威力不算太強。

否則剛才那一劍，足以貫穿入腦！

毒蠍遭到重創，狂性大發，剩下那隻眼睛死死鎖定住銀霜，兩隻巨鉗當空一合，要將那個人類當場碾死！

銀霜身處半空無從接力，眼見就要被兩隻巨鉗當空夾住，但是少女卻早有所料，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全力爆發。

「哼！」

隨著銀霜的一聲悶哼，少女整個人的身體頓時膨脹了一圈！雙手分別撐向左右兩邊，正迎著那兩隻當空襲來的巨鉗！

砰！

簡直像是火炮發射一樣的巨響，銀霜被毒蠍的巨鉗夾了個正著！但是少女既沒有粉身碎骨，也沒有內傷嘔血，她兩手撐在左右兩邊，巨蠍的鉗子居然合不攏！

以人力對抗巨獸，這一幕，別說毒蠍軍團的人被嚇得心臟停跳，就連并州城上的聯盟軍人，也有不少下巴脫了臼。

「我了個靠……我就說銀霜將軍不是人類吧。」

「這，這簡直是天神下凡了啊！」

對於不明真相的人來說，眼前一幕無異於神跡。但是站在城牆上的王五，卻很清楚其中的原理。

簡單來說，就像是自己的同調能力一樣，在短時間內，以壽命，或者身體，或者其他什麼為代價，換取超常的爆發力。

銀霜這個女蠻子本來就力大無窮，加上超常的爆發，只要不在乎受點傷，擋一下毒蠍的攻擊並不算離譜。

當然，也只是一下。銀霜終歸只是人，而不是人形的凶獸，她的力氣再大，也不能和遠古毒蠍相比。

果然，銀霜就是藉著這一頓，身子猛地向前一衝，蒂蘭聖雪不知何時又一次出現在手中。少女的手掌此時染滿鮮血，但是在血漬的映襯下，聖雪劍的光芒更加耀眼！

一道銀色的劍光當頭劈至，自上而下將遠古毒蠍的腦袋分成左右兩邊，蒂蘭聖雪並不以鋒利著稱，但是在銀霜全力以赴的斬擊下，竟是無堅不摧，連巨蠍的堅硬甲殼也如紙糊的一般！

頭部要害遭到重創，巨蠍的生命力再怎麼頑強也是死路一條。然而布倫特卻像是期待這一幕很久，一聲令下。

「捉住她！」

身旁，一個中年人笑了笑：「如您所願，軍團長大人。」

下一刻，他已經來到了銀霜面前。

第三百七十六章：王五，我饒不了你！你居然把關鍵的三個點全給我擋住了！你個死賤人啊！

「銀霜將軍，又見面了。」

站在銀霜身前，中年人的笑容顯得有些扭曲，目光中熊熊燃燒者慾望之火，彷彿要將自己和他人一道焚燒殆盡。

中年人不是普通的中年人，能夠在戰場上站在布倫特身邊的，要麼是絕對信任的親信——然而布倫特根本誰也不信。要麼，就是地位實力已經到了令布倫特不得不鄭重對待的地步。

對於一個帝國一級軍團的軍團長來說，天底下值得認真對待的人物實在不多，并州城附近，最多不超過三個。

這個中年人就是其中之一，因為他是整個戰區唯一的一個宗師級高手——哪怕只是新晉宗師級。

最早和這個中年人合作，還是在墨州城廢墟，王五率領著他的炮灰小隊試圖行刺布倫特，事實上他們距離成功真的很近。只可惜他們也沒想到，布倫特身邊正好有個築夢師突破到宗師境界，以至於功虧一簣。

按理說，築夢師到了宗師境界，就可以擺脫很多束縛，至少不必聽命於帝國軍團長，就算是皇帝想要號令他也不太容易。但是這位中年人在升級之後，除了跑到豪豬軍團追查王五的下落之外，就一直跟在布倫特身邊，看上去竟似忠心耿耿！

事實上當然不是這樣，中年人留在布倫特身邊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布倫特的對手是銀霜！

他哈里斯活了快五十年，還從未有過如此激情澎湃的時候。

對於那個來自北地的銀髮少女，哈里斯感覺自己像是中了什麼詛咒一樣，思維，身體都變得異常了。無論何時，銀髮的身影總是徘徊在腦海中不可消除，她的一顰一笑，總是令人輾轉難忘，而本來隨著年事增高已經漸漸萎靡的精氣神，隨著銀霜的出現，赫然重新回到了巔峰。

每天早上起床，望著兩腿中間鬥志昂揚的器物，哈里斯都感覺像是穿越時空隧道回到了二十多歲，那個稚嫩與激情並存的時代。

這一切，都是因為銀霜！當布倫特第一次在戰場上遭遇銀霜的時候，哈里斯就知道自己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忘記她！

如果不能將銀霜搞到手，他的生命就毫無意義。而以銀霜的身世地位，就算哈里斯已經晉級宗師級，想要染指也不容易，那麼就只有行非常之法。

非常之法，當然是戰場上做起來比較容易，跟著布倫特，哈里斯相信自己早晚會有機會！

只要一想到那白嫩的肌膚，銀色的長髮，紅嫩的嘴唇，以及雖然缺少曲線，卻纖細誘人的小小身軀……哈里斯就感覺自己已經燃燒起來了。

銀霜，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慾望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銀霜，分成三……咦？好像有點不對？

總之，終於近距離見到她了，我的銀霜將軍哦，你知不知道我等待這一刻有多久了？

而站在哈里斯面前，銀霜也感覺背後有些發涼。

並不是因為對方的強大實力，而是眼中映出的，那種彷彿要吞噬一切的強大慾念。開戰幾個月，銀霜已經見識了太多的人間醜惡，以及釋放到極致的慾望。但是哈里斯的慾念之強大依然少見。

和這種人，銀霜多一句話都不想說，蒂蘭聖雪向前一指，銀霜顧不得剛剛斬殺遠古毒蠍，身體還處在虛弱狀態，就要藉著機會再戰一場。

宗師級築夢師的確厲害，可是如此接近的情況下，銀霜作為當世頂尖的武者，總要拼一下才可以。更何況就在自己身後，聯盟的築夢師們也沒有閒著。方才自己斬殺了遠古毒蠍，提很多築夢師省下了力氣。

比如那六個高級築夢師，早就摩拳擦掌，只要自己給他們創造機會……幾個人合力，重創哈里斯並不是不可能！

然而就在銀霜邁步準備衝鋒的時候，身後忽然晃過一個黑影，銀霜心中一驚，腳下卻不稍停，一經發力，身體已經向前衝去！

身後的黑影來得卻更快，上一個瞬間還在銀霜身後，下一刻已經出現在銀霜身邊！那人來得又快又猛，肩膀一撞，已經將銀霜撞飛了出去！

「王五你！？」

找遍并州城，能有那麼強大的瞬時速度，也只有王五一人，銀霜怎麼也沒料到王五會在這個時候向自己出手！不由出口質問：「你幹什麼！？」

「干你丫挺的大傻逼！」

王五毫不客氣地回罵：「你他媽真當自己無敵了？這種對手你也敢上！」

一邊說，王五一邊接連釋放夢境庇護，將自己的精神世界封鎖得密不透風。

面對宗師級，真是怎麼小心也不過分。否則……就會像銀霜一樣，人家才一句話，她就變得腦殘了，揮著長劍就向前衝。

嘖，她到底知不知道這一衝的後果？真以為六個高級築夢師加上她一個連續作戰，體力不濟的武者就能艹翻對面的宗師級？

好吧，或許這七個人合力之下，的確有機會打贏，但是毒蠍軍團又不是只有哈里斯一人，人家也有高級築夢師啊！

最後被人家生擒活捉，并州城破，這都算是好的。一個極品蘿莉落到一個極品變態蘿莉控手中，嘖嘖，那下場，絕對就是傳奇讀物《朱顏血》的翻版啊！若不是因為王五和銀霜多少也算有了過命的交情，他還真是很期待想看看呢~

銀霜並不是白癡，更不是癡女，哪怕北地人的血統讓她在作戰時經常做出激進的選擇，但是如此巨大的風險她不可能不考慮。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一照面間，就被哈里斯以築夢術動搖了意志，那個變態蘿莉控的築夢術已經到了潤物細無聲的境界，可以無聲無息間就令對手濕潤起來。

而被王五一撞一罵，銀霜也清醒過來，驚覺自己方才真是自尋死路，背上冷汗出了一層。

這個時候也來不及道謝了，她和王五兩人躍出城外，不在并州城的護城大陣防護範圍內，對手又是一個新晉宗師，情況真是萬分驚險。

「聯手！」

夢境空間中，銀霜立刻發送組隊邀請。

然後王五毫不客氣地選擇了拒絕。

「喂！？」

「你先走，我斷後！」

「啊？」

「死一個總比死兩個更好！你先走啊，別管我！」

「可是……」

「沒有可是了！你是一軍主帥，只要你不死，聯盟就還有取勝的機會，這方面我替代不了你！」

「我知道，但……」

「你快走啊，對方是宗師級，我撐不了多久的！」

「可是，為什麼你這個斷後的，跑得比我還快？」

「……」

王五當然不肯為了銀霜，跑去單挑哈里斯送死，想要戰勝宗師級，就算以王五的絕世天賦，至少也要跨過天關才有可能。

現在他只有入夢中期的修為，在實戰中築夢術更多只是用來強化防禦，並給自己添加增益狀態。築夢術甚至沒有體術的影響更重。

而對上可以掌控法則的宗師級，一般的體術根本沒有意義，就算他能趁人不備，偷襲打出致命傷害，但是哈里斯根本就不會死。哪怕腦袋都被打爛了，也有復生的方法。而哈里斯的反擊，王五和銀霜卻不可能承受得住。

這樣的對手，有多白癡才會和他去打？

而哈里斯作為一個變態蘿莉控，也有自己的職業道德，雖然王五的價值很高，可是與銀霜相比，那真是不值一提……只要他不來礙事，哈里斯也不介意放他一馬。

王五的確有些礙事，不過……鑒於他之後跑得的確很快，至少比銀霜要快些，哈里斯決定還是無視他好了。

兩人從城牆上躍下來，想要回到并州城中，也只有沿著城牆跑回去，并州城的城牆經過加固強化，表面滑不留手，但王五和銀霜這兩位頂尖的武者，在城牆上卻如履平地！一眨眼的功夫，跑的最快的王五都快要越過城牆了！

「哼，銀霜將軍，何必走這麼急？」

哈里斯微微一笑，目光一轉，在城牆上施展輕功的銀霜頓時感覺身體一沉，不由自主向下墜去！

「銀霜將軍！」

此時，城牆上的聯盟築夢師們也紛紛出手試圖幫助銀霜，以這些高級築夢師的實力，聯手之下的確有莫大威力，但是……

「你們，不要搗亂。」

哈里斯眉頭一皺，將手一擺，六名高級築夢師同時感到腦中一震，準備好的築夢術全數被攪亂，釋放不出去。

宗師級與高級築夢師的差距看似只有一線，實際上哈里斯也的確很難戰勝六個人的聯手，但是，打不贏可以不用去打，築夢師對自己的防禦，和對他人的防禦完全是兩回事。六人合力自保有餘，想要在哈里斯手中保住銀霜，那是千難萬難！

而就是這麼一耽誤，銀霜已經身不由己，落下城牆。

落地時，少女心中一沉，知道已經到了生死關頭，然而此時此刻，少女手中蒂蘭聖雪向前一指，竟然還要搶攻！

作為一名北地人，銀霜寧願戰死沙場！

哈里斯微微一笑：想死？有時候也不是那麼容易~

就在此時，忽然城頭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哈里斯，看這裡看這裡！」

聲音赫然是王五的聲音，哈里斯不由抬頭一看……城牆上，一副超大的銀霜全裸畫像抖落下來，足有十幾米長，一直拖到牆根下。

哈里斯一口熱血從鼻孔中湧出，腦袋當場就是一懵！

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銀霜已經被人救回城裡去了。

「王五，我饒不了你！」

抹去鼻血，哈里斯仰天發出憤怒的咆哮！

第三百七十七章：浪費水可不是好習慣啊，來一起干了吧！

不得不說，從地下迷宮走出來這幾年，王五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現在的他，遠比最初時候更有人情味。

和銀霜最初相見的時候，兩人幾乎是不死不休的仇敵關係，然而自從勇敢者遊戲以來，兩人聯手的次數越來越多，開戰後面對夜魔的威脅更是有了過命的交情，在這種情況下，王五固然不會為了銀霜而去送死，但是，真把她拋下不管，王五也做不到。

用老獨眼的話來說，金手指一定要恩怨分明，有仇必報。

雖然這話聽起來貌似強調報仇的更多幾分，但是老獨眼的意思王五還是領會到了。

當年在地下迷宮，王五給老獨眼帶來了極大的折磨，兩人鬥氣鬥法，雖然王五大部分時候都鬥不贏老獨眼，但偶爾也會有佔點小便宜的時候，每次都令老獨眼痛不欲生。所以老獨眼死後，王五一直很遵從他老人家的教誨……雖然現在想來好像順序有點問題……但無論如何，既然王五和銀霜的交情擺在這裡，那麼當銀霜遭遇危機的時候，自然要出手相助。

問題是，怎麼幫這個忙？對手是宗師級築夢師，夢境空間渾然一體，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動搖不得。

那麼，就只有出奇制勝了。

好在自從墨州城遭遇之後，王五已經著意收集了這個人的情報，很快發現了可乘之機。

哈里斯作為宗師級築夢師，身上還是有弱點的——並不是夢境空間上的弱點，而是性格上的弱點！

作為一個變態蘿莉控，哈里斯還是太嫩了一點。他的變態之魂覺醒得太晚了！在晉陞宗師級以前，哈里斯本質上還是個老實人，有個不錯的師承，有還算不錯的天賦和修為，也娶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妻子，組建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家庭，只是妻子因病早亡，使得哈里斯的性經驗相當貧乏。對於這其中的樂趣，只有耳聞卻沒有實踐。

當哈里斯遇到銀霜，覺醒變態之魂後，一直跟在布倫特身邊，雖然燒啥擄掠無所不為，但見過銀霜這等世間最可口的甜點，庸脂俗粉實在不放在眼裡，所以始終沒有真正碰過蘿莉。

也所以……當王五在城牆上搬出早已準備多時的秘寶——由他親筆繪製的銀霜大幅裸體畫像時，哈里斯滿腔熱血都順著鼻孔噴了出來！

若非在突破天關以後，他有強化過自己的身體，單是這鯨魚噴水就足以讓他身受重傷！

可是，儘管沒有受傷，最佳的戰機卻已經錯過，銀霜趁著對方失神，立刻抓住機會重返城牆，躲入了護城大陣之內。哈里斯能力再強，也不可能突破陣法的防禦去抓銀霜了。

形勢至此，聯盟堪稱大獲全勝。

「喲西~」

王五在城牆上，用力握拳，發出滿意的鼻音。

然而下一刻，眼前多了一張羞怒交集的少女臉龐。

「王五！」

王五笑道：「哈哈，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救你一命也是應該的，感謝的話就算了吧~」

「謝你大爺！」

銀霜俏目含淚，蒂蘭聖雪宛如新月彎鉤，劃出優雅的弧線刺向王五。

「喂，你精神還沒恢復正常嗎？怎麼敵我都不分啊！？」

「我很清醒，你這活見鬼的淫賊！」

「喂，要說淫賊，那個變態蘿莉控才是真淫賊好吧？！我到現在為止也只有過凱麗這一個性伴侶而已啊！瑞貝卡啊梅麗爾啊這等到嘴邊的肉都沒吃，你還想怎麼樣！？」

「可是，誰叫你畫的那種東西！？」

「怎麼，畫得有何問題？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和真人一模一樣，非常寫實吧？」

「寫，寫你妹啊！」

「哈哈，之後咱們還可以順勢激勵一下士氣，可以這麼說：同胞們哦，城下的帝國狗，已經用他們骯髒的眼球褻瀆了銀霜大人冰清玉潔的胴體，那群卑鄙的雜種現在肯定每天晚上意淫著那副畫像彼此擼管。請問，你們能夠接受這樣的褻瀆嗎！？然後咱們的士氣就會暴漲了~」

「你先給我爆掉吧！」

————

老實說，銀霜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憤怒。

雖然……王五的手段實在是太下賤了一點，自己作為一個女孩子，大幅裸體像展現在并州城前上萬名敵兵面前，著實是人生之恥。但是，自己連銀髮蘿莉的色情投影價格翻倍的事實都能接受，戰場上，這點尷尬也算不了什麼吧。

更何況，自己也是多虧了這一幅畫像，才能在哈里斯手中逃得升天。若不然落到對方手中，那個遭遇……唉，只怕比《朱顏血》還要淒慘。

只是，話雖如此，見到王五的時候，銀霜還是忍不住心中砰砰亂跳，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一股衝動湧上心頭，然後……就忍不住提劍去砍了。

城牆上如此，城牆下的哈里斯卻只有更加羞憤。

到嘴邊的肉飛走不說，還是因為這種丟人現眼的理由……在兩軍陣前，數萬雙眼睛的注視下表演了一出鼻孔噴血，哈里斯這個新晉宗師大概在未來十年間都抬不起頭了。

恥辱，人生最大的恥辱！

哈里斯緊握著雙拳，渾身顫抖不休，作為築夢師，本該時刻維持精神世界的穩定，但他心中的怒火卻已經像火山熔岩一樣噴薄不休！

「王五！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城牆上，王五探出頭：「哈哈，這是哪來的話？不謝我也就罷了，還要殺我？」

一邊說，王五一邊緩緩捲起畫卷：「想要這幅畫的話，三千金幣一副，再加兩千金幣，我可以幫你搞到銀霜的親筆簽名，包郵哦親~」

「要你媽！今日之恥，我必萬倍奉還！」

王五笑道：「給我看一萬幅銀霜的裸體畫像？不好意思我對蘿莉不是很有興趣哈哈！說來，你要是真覺得這是羞恥，我倒有個建議給你。」

哈里斯問道：「你想說什麼！？」

「想要雪恥，單單殺了我還不夠，因為就算我死了，這個恥辱也無從洗刷，今日所有的目擊者，都可能將這個故事繼續傳遞下去，讓你的事跡傳遍整個大陸。所以呢，想要雪恥，先來殺人滅口吧~我們這邊有護城大陣，你動手不方便，不如現在回去殺光那群毒蠍戰士，哈哈，不錯的建議吧！？」

「不錯你媽！」

哈里斯一聲怒吼，築夢術全力發動，整個空間的法則也隨之扭曲，就要形成一個空間漩渦，將王五碾成粉末。

然而在護城大陣的守護下，哈里斯的攻擊雖然犀利，卻無法真正破壞并州城內的空間。

「哈哈哈哈！」

城牆上，王五的囂張笑聲，令哈里斯眼前一陣發黑。

噗！

一口鮮血，就此噴出。

————

毒蠍軍團最後選擇了退兵。

戰鬥至此，他們已經佔不到任何便宜了。高級築夢師的夢境之力消耗遠勝對方，作為底牌的夜魔全軍覆沒，而遠古毒蠍也沒起到應有的作用，雖然給城牆帶來了一定破壞，但是對方的高級築夢師幾乎沒有消耗，很快就把城牆修復完畢。

整場戰鬥，唯一的一次機會，就是銀霜略顯冒進的那一次，親身下場擊殺遠古毒蠍，固然是神威凜凜，但是暴露在哈里斯面前，卻很可能遭到生擒活捉。

只可惜哈里斯這蠢貨沒有抓住機會，讓銀霜逃了。於是毒蠍軍團的全部算計都告落空，真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當然，戰爭還沒結束，毒蠍軍團退兵時，銀霜也沒有選擇追擊。

固然這一次是毒蠍吃了虧，但其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損失，無非是對方的高級築夢師們消耗更大，加上死了幾個夜魔刺客。

毒蠍軍團的主力部隊還在，在布倫特的指揮下，貿然出城追擊可能會被一次回馬槍就殺得片甲不留。

銀霜心中固然極不甘心，但既然對方如此謹慎，她也沒有辦法。而且換個角度來看，現在的戰略形勢，只要她能堅持得再久一點……應該會有支援吧？

至少，中央行省的特種軍團，應該可以動一動了吧？

第一天的戰事就此結束，雙方各自回營休整，當夜，城內城外格外安靜，只是究竟有多少人能睡得踏實，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王五是沒有心情睡覺的，在城牆上擊敗了夜魔刺客後，他的收穫可不僅僅是一枚封印晶石，一本黑暗聖經，還有一個大活人。

刺客首領並沒有死，而是被王五以光明神術摧毀了大半個神國，築夢術修為倒退兩三個境界，沒有幾年的安心靜養根本恢復不過來。本人也被生擒活捉，押入了并州城的地牢之中。

而王五和銀霜，則連夜開始了審訊工作。

想要從一個黑暗教徒的嘴裡翹出秘密並不容易，黑暗聖經中記載了教會的諸多秘聞，但對於這場戰爭沒有太多幫助。如今兩人想要的，是夜魔刺客腦子裡的情報。

「說吧，夜魔在并州還有多少力量？」

刺客首領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孔。

「呸！」

一口吐沫吐出，王五側身避過。

「這是你第一百零三次啐我了，口水真不少啊。」

刺客首領冷笑：「哼！」

王五淡淡說道：「浪費水可不是好習慣，所以剛才的吐沫我都幫你收集好了，現在，物歸原主。」

說著，從身後拿出一隻水杯，裡面……

刺客首領終於變了臉色！

第三百七十八章：先生請問你聽說過GM小隊麼？是這樣我們舉辦了一場優惠月促銷活動，凡購買GM小隊相關產

作為夜魔，也就是黑暗教會的教徒，刺客首領擁有非常強大的反刑訊逼供能力，哪怕是被人當場凌遲，渾身血肉一點點剝離，他也能承受得住。

所以王五和銀霜打一開始就沒打算上刑折磨他，至於用搜魂術或者夢境滲透的方式來提取記憶，對於黑暗教會的信徒來說也有著各種各樣的障礙。

王五用盜夢術盜取黑暗聖經，已經是意外之喜，想要直接盜取記憶，他目前還做不到。盜夢術只能強制轉移物權，可是王五現在還根本找不到對方的記憶存放位置……黑暗教會的信徒，大腦結構都與一般人不一樣。

所以沒辦法，王五為了提取情報，也只好動用一些歪門邪道。

水杯中的液體，令刺客首領微微色變。

老實說，都是從他體內分泌出去的，吞回去那也沒什麼了不起，但是……噁心還是很噁心的啊！

「你想知道什麼？」

王五放下杯子，開口問道：「你都知道什麼？」

那刺客首領歎了口氣：「我知道的，你用不到，你想要的，我不知道。」

王五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一般來說，刺客組織都不會讓下面人知道太多，甚至就連高層都是彼此牽制，不會實現信息共享，至少暗影議會就是如此。沒理由更勝一籌的黑暗教會在情報方面會弱於他們。

不過，若是對這樣的答案就滿意，王五也沒必要將他活捉回來了。

「你的實力在夜魔中算是什麼程度？」

「嘿嘿，不值一提。比我強悍的人數不勝數！」

「那只能說明你數學老師死得早，依照黑暗聖經的記載，你的實力至少也是中層水準了。」

刺客首領臉色一變：「你……你知道黑暗聖經？」

「不但知道，還全本看過，可惜看的只是你的殘缺版。完整版大概只有你們的教宗手裡才有，不過，也足夠我知道很多事情了。」

「你怎麼可能拿到黑暗聖經！？」

「我能做到的事情還多著呢，總之，按照聖經上的記載，你現在已經和背叛組織無異，畢竟，組織的秘密是從你這裡流出去的。」

刺客首領面色慘變，這一次，他是真正的心中絕望。哪怕是死到臨頭，也不至於讓他如此惶恐，但是……想到背叛組織的後果，他就覺得渾身發冷。

「黑暗的信徒，若是背棄黑暗，哪怕身在萬里之外，哪怕已經死亡，都會遭到黑暗的報復，在神國遭受永恆的折磨……這是聖經中的記載，沒說錯吧？」

刺客首領無話可說。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根據我的觀察結果，你體內有個類似契約的東西，鎖定了你的靈魂。既是你的力量之源，也是教會對你的約束。不過，我可以幫你個小忙，將它取出來。」

「什麼！？」刺客首領不可思議地看著王五，心中很想說這絕對不可能！

但是，自從與王五交戰以來，他已經見識了太多的不可思議，實在是發生什麼也不稀奇了。

「你說真的？」

「只要你配合。」

刺客首領心中天人交戰，而戰爭的結果是壓倒性的……

「好，我說就是了。」

王五轉頭沖銀霜笑了笑，少女無奈地歎了口氣，從懷中摸出一枚自由幣交到王五手上。

「和我賭這個，你太天真啊~」

刺客首領愣愣地看著王五和銀霜，覺得自己的人格尊嚴好像受到了侮辱，不過……已經無所謂了吧。

卻不知銀霜也在心裡暗罵：誰也沒想和你賭，是你花一個自由幣要我陪你賭啊你個賤人！

然而不可否認，這種玩笑似的態度，的確有助於威懾對手，王五在那個刺客首領的心目中，大概已經成為大魔王了吧。

只聽王五開口問道：「根據你的理解，并州城中現在還有多少力量？」

那刺客首領說道：「如果讓我猜的話，我認為像我這樣的小隊，并州城中至少有五支以上，當然……現在只剩下三支了。但他們的實力只會比我更強。」

「理由呢？」

「以前行動時，少有太多隊伍同時出手的經歷，如果五支小隊都搞不定，組織會乾脆派出更高層面的力量。至於在我們上面究竟還有多少個等級的小隊，我實在判斷不出。」

「繼續。」

「組織為了對付你，已經是超規格出動力量。至少按照我對你的最初估計，你最多算是B級的目標。」

「B級？」

黑暗聖經中雖然記載了黑暗教會的內部分級方法，但是教會在具體運作中，針對下手的目標分級標準，顯然不在聖經記載中。

刺客首領解釋說：「B級也就是高級築夢師的水準了……我是綜合了你以前的情報，並且將你的成長性也計算在內，認為你擁有匠級築夢師以上，道級築夢師以下的戰鬥力，如果再考慮一些偶然性因素，環境因素，或許能與道級築夢師媲美。而這已經是B級的上限了。」

王五沒有說話，心裡卻清楚對方的判斷著實精準。

以自己真實境界不過入夢中期的修為，就算將金手指的技藝發揮到極限，最多最多也就是媲美一個道級築夢師，還只能是短時間的爆發。

一旦遇到宗師級的對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取勝的，最多只能想辦法逃跑。

而這，不過是一個小隊長的判斷而已。

「……好吧，我是B級，那麼銀霜呢？」

刺客首領說道：「同樣是B級，細分的話，比你稍微弱一點吧。」

關於等級劃分，在教會中不算特別的機密，王五既然感興趣，刺客首領也願意多說一點。然而說著說著，王五忽然開口問。

「唔，那麼，金正陽是什麼級別？」

「S級。」

「大陸上有多少S級？」

「……」刺客首領忽然沉默了。

王五笑道：「不方便答？至少金正陽，溫斯頓這兩個人妥妥的S級吧，那麼……根據你們的情報，大陸上還有沒有第三個S級？」

「坦白講，我只能說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要問……我猜應該還有，至少……」

「至少你們的教宗大人，應該是S級對吧？」

刺客首領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

按照黑暗聖經的記載，教宗的位置並沒有具體的實力要求標準，但是身為黑暗教會之首，若是沒有大陸的巔峰戰力，那麼教宗的位置還不如空缺。

如果黑暗教會的確有這麼一位教宗的話，實力自然不能輸給金正陽、溫斯頓太多。

「那麼……大陸上就有第三個半神級咯。」

王五說著，和銀霜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了一些東西。

金正陽和溫斯頓的巔峰之戰，戰後兩人都沒有再出現，已經有不少人猜測兩人同歸於盡，若真是這樣……

「難怪黑暗教會的人迫不及待跳出來，的確也到了你們發力的時候了啊~」

刺客首領說道：「我……並不能肯定地判斷，因為如果金正陽和大祭司真的同歸於盡，我想組織應該會有更加積極的行動才對。當然，也可能是目前還無法斷定金正陽和溫斯頓真的已經死了，所以還在觀望中吧。」

「原來如此……換句話說，如果金正陽和溫斯頓再不出現，聯盟可能就要多出一個半神級的對手了？」

刺客首領說道：「不能肯定，因為我們雖然和帝國有合作，但並沒有效忠於對方。如果連溫斯頓都死了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在帝國身上獲得更大的利益。」

「唯利是圖麼？倒是符合你們現在的定位啊……不過，我倒是奇怪了，花費這麼大精力，超規格的來對付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如果說要在這場戰爭中來證明自己的價值，銀霜無疑是更好的目標。

無論是戰場影響力，成長潛力，家世財富，銀霜比王五都只強不弱，若是成功綁架銀霜，至少就有了對北地暴風城的控制力，而對付王五，除了一地雞毛還能收穫什麼？

「我也不清楚，組織給我任務，我執行，沒必要也不能關心太多。」

王五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好，鑒於方纔的對話還算愉快，那麼我就履行我的諾言，幫你取走身上的小玩意兒好了。」

說著，王五伸出手去，捏住了那個刺客首領的喉嚨，而後盜夢術全力發動，從他的脖子中硬是提取出了一團黑色的霧氣，正是教會下在每一個教徒身上的機關。

「謝，謝謝。」那刺客首領大概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此時竟然說起了謝謝。

王五鬆開手，笑道：「別客氣，接下來只要你肯繼續配合，我們可以放你真正的自由，以你的本事，在大陸上應該也能活得逍遙自在。」

「自由嗎？」

刺客首領目光中一片茫然，嘴唇翕動間，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而就在此時，王五忽然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你聽說過GM小隊麼？」

然後王五就清楚地看到，刺客首領的瞳孔，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的的確確有了細微的縮放！

第三百七十九章：說遺言吧，僅限一句——正宗好刺客正宗好聲音歡迎收看刺客領導組織夜魔為您冠名的夜魔……

問起GM小隊，只是王五的心血來潮，但是毫無疑問這個問題的份量不輕，所以王五提問時也用了些技巧。

結果並沒有讓他失望。

GM小隊，對於大陸上大多數人來說應該都很陌生，但是……眼前這個刺客首領居然知道！

而被王五看穿了反應，刺客首領知道隱瞞沒有意義，想到束縛自己的機關已經被除去，一聲歎息後只得開口。

「GM小隊的事情，在教會中也屬於機密，至少不是我這個等級的人應該知道的機密，我也是無意中得知的……壓力其實很大，你知道，對於我們來說，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很多時候，知道的太多就是死罪。」

王五繼續點頭表示理解：「所以你們智商普遍不高，實在是辛苦了。」

「……GM小隊，我只是偶爾聽上層提起過隻言片語，但是穿不成串。」

王五說道：「沒關係，不指望你能說出什麼驚天秘密，就問你幾個問題，對於GM小隊，黑暗教會是個什麼態度？」

「態度……」刺客首領緊緊皺起眉頭，開始絞盡腦汁回憶當初的所見所聞。那時，是有兩名等級在他之上的刺客在輕聲交流意見，他們沒料到下面那個刺客小隊的小隊長居然練就了一雙順風耳，極細微的聲音也能聽得到。

而從那兩個人的語氣來判斷……似乎，黑暗教會高層對於GM小隊，又敬又畏？

「敬畏？」王五沉吟了一下，這個結果看上去並讓人不意外，能夠驚動金正陽，溫斯頓兩大高手，並需要布下陷阱，利用對方大意才能將其困住，這樣的對手足夠任何人去敬畏了。問題是，GM小隊的風光再怎麼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三十多年，足以讓一代英明神武的開國元勳，在民間聲望淪為禍害人間的惡魔，若是時間再久一點，六十年過去，一個腐敗無能的政府都可以被文人騷客渲染成理想國。GM小隊在三十多年前的風光，無論如何也難以震懾到現在的黑暗教會吧？

這裡面，實在有太多耐人尋味的東西。王五轉頭看了眼銀霜，發現少女也陷入了沉思。

嘖，怎麼把這傢伙給忘了？雖然她掌握的消息遠遠不如自己豐富，但她的腦袋瓜可一點都不笨，只要給她一點蛛絲馬跡，很可能就被她推理還原出全貌來。

不過，推理就推理出來吧，王五其實也不介意銀霜知道的多一點。

問過GM小隊的問題，王五已經沒話要說，但銀霜卻開口問：「你和上線是怎麼聯繫的？」

銀霜顯然是不甘心就從這個俘虜嘴裡挖出這麼點消息。GM小隊的事情對王五來說事關重大，對銀霜來說只算個八卦。她真正在意的是，此時并州城中到底他媽有多少這幫刺客！？

可惜問題一出口，刺客首領還沒說話，王五已經搖起頭來。

「銀霜妹子，你這話問得可實在太外行，說出去簡直丟我的人。」

銀霜動了動嘴唇，很想說我外行跟你有什麼關係？但還是忍住了沒說。

王五解釋道：「像夜魔這樣的組織都是單線聯繫，他是沒有機會主動尋找上家的。」

「……連接頭暗號都不行？」

「當然不行，只有上線找他，沒有他找上線的道理。」

銀霜的確不太清楚這裡面的門道，聽了只覺得不可思議：「那如果有緊急情況需要匯報呢？」

王五面無表情：「憋著。」

「憋……萬一憋不住呢？特別緊急，事關重大的那種。」

王五說道：「如果真是特別重要，那麼作為夜魔的上線，不應該發覺不了。這點敏銳都沒有，怎麼稱得上是稱職的刺客？如果真是特別巧合，遇到一件生死存亡的大事，偏偏上線不知道，又趕不及來聯繫他，那麼……」

「那麼？」

「那麼拼人品了，人品要是不過硬，就只能等死。」

「我還有個問題……」

「你是藍貓啊！」

「……」

王五拍了拍手：「好，問題到此為止。」

說著，笑瞇瞇地拍了拍刺客首領的肩膀，「接下來，兌現我最後一個諾言，放你自由。」

那個刺客首領面露喜色，然而轉瞬間就像是猜到了什麼，臉色頓時慘白：「你……」

「呵，真正的自由，就是一個死字啊~」

說完，王五輕輕拍了下刺客的額頭，掌中暗勁卻震碎了他的腦子。

「搞定收工~」王五拍了拍手，看了眼銀霜。

少女並沒有什麼異議，一個黑暗教會的教徒，就算做出一副幡然悔悟，大徹大悟的模樣，也完全不值得信任。放他離開，是對整個并州城的不負責。

這種人，殺了也就殺了，只可惜沒有拿到太有價值的情報。

「沒關係，之後夜魔的事情交給我就是了。」

銀霜聽了，有些欣慰地笑笑，然後隨口說了句客套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好啊，你來幫我吧。」

「……」

「哈哈，沒誠意啊沒誠意，你這北地蠻子也學的虛偽了。」

銀霜沒好氣地說道：「我也是近墨者黑吧！好了，不跟你扯，我回去開會了。」

————

一場大戰結束，銀霜要和手下的軍官們總結利弊，為下一次戰鬥做好準備。這場并州攻防戰很可能變為長期戰，大意不得。

結果一群將軍們熬了一夜，光是作戰計劃就寫了好幾摞，有銀霜這樣的推演狂人在，每一個將軍腦子裡可能都要記下上百套應變方案。可加令人髮指的是，銀霜光是推演并州之戰還不算，居然連帶著中央行省的戰事都一併推演了起來。

按照最樂觀的估計，銀霜他們並不需要在并州城下殲滅毒蠍軍團——這看起來也不現實。只要堅持夠久，戰局一定會有變化，當然，具體什麼時候，那就要聽天由命。

結果熬了一通宵，第二天上午，最新戰報就從地下的通訊室傳了來：中央行省戰略形勢發生重大變化，特種軍團在一周後就可以趕來增援！

這個消息當場就讓將軍們狂吼起來，白天一整天的戰鬥加上一整夜的推演所積累的疲勞全部不翼而飛。

就連傳令兵帶來的，毒蠍軍團再次逼近城下的消息，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一場大戰剛剛結束，雙方的築夢師夢境之力都沒補滿，毒蠍軍團就迫不及待發起第二輪進攻，顯然也和中央行省的變化有關，他們等不起了！

巴頓將軍的特種軍團，堪稱如今大陸上一等一強力的軍團，與近衛軍團抗衡也不落下風，但先前一直被帝國釘死在了中央行省。

帝國用什麼來牽制特種軍團？當然不是近衛軍團，近衛軍團如今已經回歸帝國國內，開始全力圍剿阿拉丁，讓巴頓將軍動彈不得的，是溫斯頓曾經用來對付金正陽的四名人造宗師級神官！

這四名神官，是溫斯頓用特殊手法強行拔高到宗師境界，在真正的高手對決中也就是個補給包的作用。但是對於一般人來說已經足夠強大，巴頓可以以一敵二佔據上風，可對方四人齊上，巴頓也頂不住。

這四個人也不是單獨行動，他們身後還有一整個神官團隊，配合一個帝國一級軍團，足以牢牢牽制住特種軍團。

而布倫特的毒蠍軍團，任務就是在南方行省打開局面，然後包夾特種軍團，只可惜被銀霜擋住，始終無法突破。

現在，聯盟境內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使得中央行省的戰局發生重大變化。

自從開戰起，很多人就抱怨八大家族消極作戰，雖說八大家族也不可能一下子變出幾個軍團出來，但各家都有宗師級的築夢師坐鎮，八家加起來少說十幾名大宗師，若是出現在戰場上那簡直是無可匹敵的強橫力量。

只是因為各種各樣令人噴血吐屎的理由，八大家族居然各自藏私，眼看國土淪陷四分之一多，居然還不願意將底牌翻出來，目前八大家族派上前線的宗師級築夢師不過四個人，簡直少的令人髮指！

最開始大家還奇怪究竟怎麼回事，等到并州城這邊夜魔的行蹤暴露，很多事就容易解釋了，自由聯盟引以為傲的議會制度早就被夜魔滲透的千瘡百孔，銀霜先前回到自由都市的時候以辣手清洗了一批，但更多的夜魔棋子卻還在潛伏。

而現在，這些棋子大部分都被人連根拔起，再也無法在後方興風作浪。

負責清剿夜魔的是杜家的杜十娘，這位隱忍多年的女子火力全開，發動了自己手中所有的力量，夜魔多年潛伏的棋子，居然被她一一拔除！

掃除了後方的禍患，八大家族的力量頓時開始運轉，十名大宗師在第二天就走上戰場，當天就殺得帝國軍團敗退百里！

帝國緊急抽調各大戰場的高手支援中央行省，這才勉強支撐住局勢。但巴頓將軍也騰出手來，可以支援南方。

只要銀霜繼續支撐下去，不出一周時間，特種軍團的援兵就可以趕來！

銀霜不認為自己能擊敗毒蠍軍團，但支撐一周時間，應該不難。

與此同時，王五卻感覺有些撐不住了……

第三百八十章：哈哈，來買簽名照的？那你可真是挑對時候了！正宗三點全露高清裸圖，不是三四千，只要998

從審訊室出來後，銀霜跑去開會，王五則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開始消化白天戰鬥所得。

最大的收穫是封印晶石和黑暗聖經，晶石本身屬於A級的夢幻道具，配合黑暗神術，效果堪比A+級的准神器。只是王五在掠奪晶石的過程中，盜夢術玩得多少也有些粗暴，這塊晶石被他玩壞了一小半，再也不可能像最初那樣，隔絕位面，並製造黑潮出來。

想要修復也不是不可以，一個高級黑暗神官，仔細溫養上半個月也就恢復如初了，但現在哪兒去找什麼高級黑暗神官？王五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按照黑暗聖經上的記載，把這玩意兒當成暗器來用。

一個A級的夢幻道具，以特殊手法激發，爆發的能量比一百個火藥桶疊加還要巨大，就算是并州城的鋼鐵城門也能炸飛掉——只不過聯盟的高級築夢師們很快就能將其修復回來。將封印晶石當作暗器，也只有王五這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金手指才捨得！

當然，這也不是王五敗家，他如今要面對的壓力比銀霜還要巨大，黑暗教會隨時可能對他發起全力爆發，手中沒有幾樣保命的道具，王五也枉為金手指了。

除了晶石外，黑暗聖經是最大的收穫。這本黑暗教會的經典，可以幫助王五建立一個黑暗神國，以此釋放出黑暗神術。

比起光明神術，王五對黑暗神術的興趣更為濃厚，其詭異莫測之處，與王五這個金手指職業特性相得益彰。

只可惜，修行黑暗神術並不容易，此時可沒有一個真理之鑰幫他管理神國，想要真正運用黑暗神術，王五就得自力更生了。

這一晚上，王五沉浸在夢境空間嘗試為黑暗神國築造地基，進境頗不如意。

當初修建光明神國，靠的是從龍傲天體內盜取的超過二十萬單位的純淨的信仰之力，以及小真的輔助。如今王五既沒有那麼海量的信仰之力，也沒有真理之鑰，白手起家的艱難可想而知。

而且修建黑暗神國的計劃，在夢境空間中也遭到了強力反對。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身著女僕裝的真理之鑰，難得在王五面前表現出了強硬執著的一面。

「你不要開玩笑了！在光明神國正對面修建黑暗神國？好吧就算你的夢境空間質量夠高，能夠容納兩種截然不同的信仰之力並存，但是我作為神國的管理者，絕對不能接受這種褻瀆之舉！」

小真氣沖沖地對王五吼道：「光是聞到黑暗神國的臭味，我就要窒息了啊！你一定要建黑暗神國那也可以，把它修到地下一萬層去，不要讓我看到它！」

王五淡淡地反問：「你是說要我戳瞎你？」

「……」

王五其實當然也知道，黑暗神國和光明神國比鄰而居，實在是很操蛋的一件事，就好像是乳房和老二長在同一個人身上，看似功能強大，其實已淪為人妖。

但是目前來看，他的夢境空間中也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位置了。地下城是他的核心所在，那顆砰砰跳動的心臟，是支撐他不斷以同調強化體能的關鍵。

若是一般的城市也就罷了，黑暗神國這種感染性極強的東西，若是放到地下城，地下城心臟可禁受不起。

雖然如今的地下城心臟經過長時間的強化和完善，功能已經非常強大，但本質上它只是從白詩璇的夢境空間中取來的殘片，根源上不可能和黑暗神國這種真神法則相提並論。

事實上，當王五入手黑暗聖經之後，就開始琢磨要不要給自己換一顆心臟，地下城心臟雖好，黑暗神國其實更適合自己。

如果現在還是在陽成學院，繼續享受和平時光，王五不介意花上兩三年，慢慢完成這個搬家的工作，只可惜時不我待。

一整個晚上，王五在地上世界挖掘了一個巨大的坑洞，作為黑暗神國的地基，規模比起光明神過還要宏偉，不過目前也只是一個地基。

姑且不論小真的反對和抵制，以王五自身的夢境之力產生速度來看，想要填滿這個坑，只怕十年八年都是樂觀估計，而王五的打算則是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盡量尋找黑暗教會的人下手，以盜夢術來快速致富。對於王五來說，那些信仰之力雄厚的神官，就相當於一個個的補給包。

王五的計劃非常有針對性，他的運氣也很好，第二天一早就有一份超級大禮包找上門了，還是個熟人，王五一見就笑了起來。

「喲，這不是哈里斯麼？看你氣色不太好，因為昨天失血過多的緣故？」

站在王五面前的，正是毒蠍軍團的宗師級築夢師哈里斯！

哈里斯眉目扭曲，冷聲說道：「王五，虧你還笑得出來？」

「哈哈，大客戶來了，我為什麼不能笑？你是來要簽名照的吧，錢帶了沒？」

「帶你媽！」

「別急，先看了東西再說。」

王五話音未落，一記封印晶石當頭就拍了出去！

哈里斯當然不可能是來買裸照的，無論他是以什麼手段突破的護城大陣潛入城中，如今站在王五面前，他就是一個致命的威脅！宗師級的築夢師絕對不能力敵，刺殺術也毫無意義，王五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逃！

但是被人堵在門口，想要逃跑談何容易？對方只有一個念頭就能鎖死空間，再高的輕功也施展不開。

關鍵時刻，王五毫不猶豫地翻出了自己的底牌，A級的封印晶石毫不猶豫地扔了出去，半空激發能量，當場引爆！

這一手，就連哈里斯也是始料未及，他想過王五可能有各種手段，卻實在沒猜到他手裡居然有一塊封印晶石！

棋差一招的結果就是被王五暗算得手，一百桶火藥在面前引爆是什麼滋味？就算是那頭遠古毒蠍也要粉身碎骨了！若是換成一天前的哈里斯，毫無防備之下也要被炸個半死！

但是哈里斯這次入城之前就有人提醒過他，對手非同小可，花樣百出，一旦進了城，時時刻刻都要提防小心，否則就算是宗師級也難逃一死！

哈里斯對幫他進城的人，並沒有什麼好感，卻非常信任對方的專業判斷，因此在深入地下找到王五之前，已經給自己做好了防禦，這一下小心果然救了命，一百桶火藥同時引爆，他加持在身前的無形護盾當場就四分五裂！

強大的衝擊將他整個人掀飛出去，四周堅固的地下通道也轟隆隆坍塌，四周儘是碎石和煙霧，哈里斯強忍著胸口傳來的悶痛，釋放築夢術試圖鎖定王五的位置。

結果一無所獲，王五在丟出晶石後就徹底消失了，正面打打不過，作為金手指的看家本領卻還用得。潛行術一出，就連宗師級也找不到他的位置！

哈里斯在廢墟中站了幾分鐘，終於咬牙切齒地意識到自己的行動已經失敗。再拖下去，他也不可能找到王五，而聽到動靜的聯盟軍隊卻可能將他包了餃子！

此地畢竟是并州城內，哈里斯也不敢大意，然而就在他準備撤退的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卻在耳邊響了起來。

「別急著走，他就躲在下面。」

哈里斯的感應中可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大驚之下轉過頭，看到的卻是一個半透明的虛影，那個人影雙手放在胸前，比劃了一個特殊的手勢。

「是你們？」

那個虛影說道：「我們是來幫你的，對付王五，咱們兩家任何一家都不夠。」

哈里斯咬了咬牙，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錯，儘管對手只是個不到十五歲，修為才剛剛入夢中期的少年，但是難纏程度已經遠遠超乎想像！

「我可以追蹤到他的行跡，屆時還需要你來出手擒下他，或者殺了他。」

哈里斯點點頭：「只要你別跟丟了。」

那個虛影笑道：「別的本事沒有，跟個人還沒問題。」

說完，那個虛影先一步鑽入廢墟之中，沿著亂石的縫隙，就像一陣清風。

哈里斯隨後釋放築夢術將自己的形態轉化氣態，跟著那虛影一道鑽入了碎石的縫隙之中，哈里斯也是藝高人膽大，進入宗師境界後，或許未必能天下無敵，但保命逃遁的本事已經是頂級水準，除非金正陽溫斯頓那樣的高手追殺，否則他至不濟也能保住性命。

碎石之中，漸漸找出一條通路，前方虛影輕聲說道：「并州城的地下部分，有一條直接通往城外的通道，是前前任城主為了避難而修建的秘密通道，知道的人並不多。」

哈里斯冷哼了一聲：「通向城外？他不要命了？」

虛影冷聲說：「目前這的確是唯一的生路，除此之外他往任何地方去都是死路一條，在狹小的城市中，他的活動範圍有限，但一旦讓他逃出城，就算是我們也很難鎖定他的位置。」

「放心，不會讓他活著離開！」

一聲咆哮之後，哈里斯由清風化為疾風，飛速前進！

前方，王五的背影已經隱約可辨！

第三百八十一章：孩子，你三歲剋死爹五歲剋死媽，七歲克全家，跟在你身邊的人必不得好死，就連右手也患腱鞘

築夢師跨過天關，夢境可以直接影像現實位面，由此築夢師就漸漸變得全能起來，哪怕原先是個弱不禁風的廢柴，只要肯花心思去投影夢境，也能將現實中的自己漸漸改造成魔鬼筋肉人一樣的變態。而到了宗師境界，築夢師更是能將自己變為幻想種生物，如阿卡莎，李奧瑞克都已經擁有了遠超人類的力量。

哈里斯雖然只是初窺宗師境界，卻也漸漸不把那些非築夢師職業放在眼裡，任憑你是再怎麼強力的武者，也要受到位面法則的限制，無法突破人類的極限。而區區人類，如何能與我哈里斯大人相提並論？

王五雖然厲害，目前終歸只是個半吊子的築夢師，入夢中期在學院裡算是超一流，拿到戰場上也就是個高級炮灰。至於那身金手指的功夫，在全力爆發的宗師築夢師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當看到王五的背影時，哈里斯已經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

「別衝動！」

旁邊的虛影立即給出警告，但哈里斯根本那就沒在意。

疾風化為邪風，一道陰測測的陰風呼嘯刮過，寒風刺骨，其中更包含著一股吞噬生靈的氣息，一旦被這股陰風捲中，活人立刻就能變成骷髏！

而前方的王五奔走速度雖然快，但再快也快不過風，眼看哈里斯就要追上對方，卻見王五猛一轉身，手中扣著一枚黑色閃亮的晶石，作勢欲拋。

「臥槽！」

哈里斯險些連屎都給嚇出來！這孫子居然還有封印晶石！？

一百桶火藥同時引爆的威力，哈里斯已經結結實實嘗試過一次，在無形力場的保護下都給震得五內俱傷，更可怕是其中的黑暗力量甚至腐蝕了他的夢境空間！如今化身陰風形態，移動速度，靈活性還有攻擊力都瘋狂上漲，但是防禦能力卻大幅下滑，被封印晶石引爆，那可就不僅僅是內傷了！就算他是宗師級，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被封印晶石打出的傷害也極難恢復！

陰風以更快的速度倒轉回去，險些將後面那個來不及剎車的虛影給捲進去。

「艹！」

那道虛影動作也快，立即向旁邊一閃，此時哈里斯已經非常謹慎地撤出五十多米外了！

而這個時候，王五手中的黑色晶石也拋了出來，只見那黑色的圓球在地上叮噹亂碰了一陣，嘩啦碎裂。

之後，通道裡一片寧靜，那虛影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大罵道：「操，彈球！」

後面的哈里斯幾乎氣得解體，堂堂宗師級築夢師居然讓一個黑色彈球給嚇得望風而逃，這事兒傳出去他也就別做人了——雖然不久前，在并州城門口那一次「滿園春色關不住一口熱血出鼻來」已經讓他聲望跌入谷底。

「王五！」

一聲怒吼，哈里斯悍然發動了夢境激盪！將海量的夢境之力激盪開來，試圖直接將王五的意識震散掉！

這種大範圍殺傷性技能，向來是高級築夢師碾壓低級築夢師的最愛，直接衝擊精神，避無可避。哈里斯之前不用，是因為這招的動靜太大，一經使用怕是大半個并州城的築夢師都會感應到。

不過現在擊斃王五是第一位的，其他事都可以不予考慮。哈里斯的夢境激盪就如一場地震，波浪向四周滾滾推去，當真是敵我不分，身旁的虛影一聲慘叫，整個扭曲起來。

「住手你個王八蛋，你想殺了我麼！？」

哈里斯一聲獰笑：「只要能宰了王五，你的組織想必也願意付出一點犧牲吧！？」

「你他媽這是在坑爹啊！」

那虛影終歸是夜魔的中高層，對築夢術的抗力非比尋常，雖然被哈里斯的夢境激盪折騰得欲仙欲死，當哈里斯收功的時候，它還是堅持著沒有死。

「哈里斯，你他媽絕對不得好死。」

哈里斯冷笑：「廢話少說，既然活著，去把王五的屍體找出來吧。」

方纔的能量，就算是高級築夢師，若是修為沒有突破到藝級，多半也是一命嗚呼了，入夢中期的王五再怎麼厲害，精神抗力也不足以抵擋，現在肯定是死了。

接下來，只要找出王五的屍體，然後想辦法在被驚動的築夢師的包圍下逃出生天，他這一趟也算沒白來。

然而旁邊的虛影卻說道：「王五沒死。」

「……」

「早說過你他媽就是坑隊友，要是王五這麼容易就能殺死，還用得著你？」

那虛影剛才被哈里斯的友軍火力殺成重傷，此時也沒有好口氣。

「他已經跑遠了！」

哈里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只想殺了旁邊的黑影洩憤，但此時就算殺人滅口又有何益？

「帶路，我們繼續追！」

————

追擊戰不是一般的辛苦。

并州城通向城外的密道非常漫長，而且當初那個前前任城主也不知怎麼考慮的，一條密道非要修出無數支路。哈里斯和夜魔虛影聯手，也險些在其中迷了路！

而王五遠比想像得更加油滑，在這樣一個迷宮似的環境中，足夠他玩出太多花樣了，有時明明看的他在前面跑，等快追上的時候才發現王五本人其實在他們身後，已經反向跑了不少距離，看上去馬上就要沿著另一側的出口逃掉了！

等到回身準備追的時候，虛影又做出判斷，前面跑的才是真人！

期間，哈里斯不知道被這樣騙了多少次，氣得他高潮迭起，卻死活也抓不到人！

按理說，以宗師級築夢師的能力，只要神識一鎖，王五再大的本事也騙不了人。可奇怪的就是，無論哈里斯怎麼嘗試，始終無法真正鎖定王五的位置，只能靠自己的視覺，以及虛影的判斷，這中間就太容易上當受騙。

照這樣下去，怕是真要給王五逃出去，好在密道實在很長，有足夠的時間讓哈里斯和夜魔的虛影去糾錯。

雖然一開始這兩人怎麼也抓不到王五的蹤跡，但漸漸的那個虛影卻有些摸到了門道，他畢竟是經受過夜魔特訓的精銳，水平非同一般。

「在前面，注意看那邊的陰影處。」

在他的指示下，哈里斯終於看清了王五，那個身披灰黑色斗篷的少年就在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整個人都藏在磚石的縫隙裡，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曲著，一動不動，半點氣息也沒有外洩出來。

若不是虛影萬分肯定那就是王五，哈里斯怎麼也無法相信王五居然能將自己藏在那麼細小的縫隙之中！

實在是好手段啊，藏身此處，等自己追過去了，他再從牆縫中鑽出來反身而逃，一來一回不知能耽誤多少時間！

不過，把戲既然被看穿，那就等死吧！

哈里斯等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

「小子，終於找到你了！」

哈里斯一聲怒吼，一道夢境衝擊波似有形似無形地轟擊出去，無論是現實位面還是精神世界都掀起了一陣災難之風！

遭到巨力轟擊，牆縫中的斗篷撕拉一聲化為碎片，緩緩飄落出去，然而除此之外，卻再也沒有更多的東西。

哈里斯和虛影都是一愣，而就在此時，身邊一道銀光亮起，無窮無盡的殺機隨之暴瀉而出，正是等候多時的王五！

這一招，哈里斯和虛影都沒想到，打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追逐戰，王五扮演的角色就是一個亡命天涯的盜賊，從始至終也只是以各種各樣的花招來逃避對手的追殺。至於返身還擊？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哈里斯寧肯每天少擼幾管，也巴不得王五能乖乖轉過頭來！

然而他卻怎麼也沒料到，王五居然真的敢轉頭，真的敢動手！

更沒料到，王五埋伏已久的伏擊，居然來勢如此兇猛！

黑色的匕首不值一提，甚至匕首上附帶的鋒利絕倫的七絕劍氣也可以承受得住，但隨著這一擊，王五那全神貫注的殺意卻令哈里斯悚然動容！

就算是一個高級築夢師，怕是也難在瞬息間爆發出這麼強大的殺戮意志，這種意志簡直要化無形為有形，直接造成殺傷！

好在……王五終歸是輕敵了，這樣的伏擊，對付任何一名高級築夢師都能造成極大的威脅，可拿來伏擊哈里斯，還是差了不少。

哈里斯最多最多受些輕傷，但隨之而來的反擊，足以讓王五死傷一百次！

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已經不是小把戲能夠彌補。

然而下一刻，只見王五刀光一轉，卻將目標瞄準了夜魔的虛影！

哈里斯猝不及防，眼睜睜看著王五那驚天一刀，從中將虛影分成兩半！

虛影可沒有哈里斯這樣的生命力，連慘叫都來不及就死得徹徹底底！哈里斯腦中一懵，下意識想要以築夢術將他救回來，卻發現築夢術完全無法生效！

築夢師的醫療，有個大前提就是對醫療對像要有基本瞭解，活死人肉白骨，至少要有肉和白骨的概念。而身旁那個虛影，人不人鬼不鬼，哈里斯實在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自然……也就無從救起。

這個相處不過半小時的隊友就這麼……死了。

「王五！！」

哈里斯面容悲憤，如喪基友。

第三百八十二章：你以為撕裂靈魂很簡單很無所謂？你……真的知道我撕裂的究竟是哪一部分的靈魂麼摔！

王五的驚天一刀是有講究的。

豁盡全力，不是傷不到哈里斯，先前A級封印晶石丟出去，哈里斯沒那麼快恢復過來，一直都是帶著傷在追擊。若是被王五這驚天一刀擊中，傷上加傷情況並不樂觀。

但是重創哈里斯沒有意義，重傷的宗師級還是宗師級，王五最多借此機會多跑一段距離，但是……只要那個夜魔的虛影還在，哈里斯追上是遲早的事。

黑暗教會的人沒有廢物，那道虛影在追蹤方面是絕對的專家，雖然過程中王五以獨家手段騙了他不少次，但他的糾錯能力很強，很快就適應了王五的手段，似的王五的欺騙越來越難奏效。

所以，趁著現在還能騙得過，王五決定設下一個殺局，不惜承擔與哈里斯正面交鋒的巨大風險，也要先將那個虛影除去！不然被無休止地追殺，最後還是死路一條。

方才哈里斯動用夢境激盪，已經驚動了不少人，但王五從來不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救援上。

於是以斗篷配合特殊手法，迷惑虛影的感知，再將全部力量內斂，凝聚，躲在陰影中等待對方靠近，當距離合適時一刀刺出，雷霆無阻！

擊殺虛影之後，王五腳下一點，全速逃離，然而哈里斯只呆滯了片刻，熊熊怒火之下就已經發動了反擊！

夢境衝擊波第二輪！哈里斯寧肯拼著受些反噬，也要將王五一舉擊殺！這一次衝擊波的威力比上一輪更加強大，王五接連瞬閃也沒能避過，只覺得身後一道沛然巨力轟來，五臟六腑都挪了一下位置，腦中也如千刀萬剮，劇痛攻心。

但是……距離終歸遠了，加上王五在一刀之後，以驚人的手段收斂夢境之力形成了神聖庇佑，大幅度強化了夢境的強化能力，硬是擋住了這一輪夢境衝擊的餘波！

他本人更是藉著衝擊波的有形之力向前飛掠，行動速度變得更快！

一眨眼的功夫，王五已經走到了一個十足路口前，身形一轉便消失不見。

哈里斯緊隨其後，但是轉身之後，便完全失去了王五的蹤影。

「真你媽……活見鬼了！」

哈里斯雙目赤紅，夢境之力沛然爆發，將整個通道都震得地動山搖！

「給我去死！」

轟隆！

————

整個并州城的人，都感受到了由地下爆發的強大震盪，不少人以為是地震還準備避難。

但是在知曉真相的人眼中，這一震，著實厲害。

「簡直是玉石俱焚啊，他們到底和王五有多大仇？」

一名高級築夢師不可思議地透過水晶球，看著地下部分的建築投影，那條通向城外的密道，大部分區域都已經被震得四分五裂，徹底掩埋在土石之下。

其中包括王五，也包括哈里斯本人。當然，宗師級築夢師不可能被土石塌方困住，以這種大範圍無區別的殺傷來對付王五看來再合適不過，但是……

但是密道中，其實還有大量的夜魔成員！

密道如迷宮，單憑哈里斯和虛影這二人組是靠不住的，大約有二十名夜魔的刺客，之後也深入到了密道之中展開搜捕，不求能真給王五造成什麼麻煩，卻能作為活動的坐標，讓哈里斯第一時間找到王五的準確位置，盡快趕來。

結果這二十多人全數成為了哈里斯勃然大怒的陪葬品，大概這也是夜魔成立以來，損失地最為無厘頭的一次。

至於王五本人……應該不會有事吧？

「銀霜將軍，要不要派人去救他？」

城牆上，一名高級築夢師詢問銀霜。

少女面上也掛著一絲憂色：王五被宗師級的對手追殺，不可能有十成的把握能保住命的，但是……

「不必了，區區塌方還困不死他。」

「但是哈里斯還在啊！？」

「我知道，可是前線沒有多餘的兵力去對付哈里斯了。」

那名築夢師吃了一驚：「可是……」

「對手是宗師級築夢師，一兩個人過去只是送死，而抽調的人多了，前線要怎麼辦？」

那築夢師辯解道：「昨天我們已經取得了足夠的優勢，對方的高級築夢師夢境之力不足，今天發揮不出足夠的力量，所以……」

銀霜說道：「所以才更要趁著這個機會削弱毒蠍軍團，否則你要等他們回復完畢再跟他們打麼？記住了，被人家逼到城門口，我們已經是處於絕對的劣勢，必須要盡一切可能來謀取勝算，才可能堅持的下去。上一戰的成果是不可能再複製的！」

說完，銀霜看了看面有不甘的築夢師，歎了口氣：「相信王五吧，那傢伙才不會就這麼倒下。相信就算他在這裡，也會同意我的判斷。」

銀霜這裡用了一個小文字遊戲，王五若是真的在這裡，的確會同意自己不那麼容易倒下，但是絕對不會同意她將自己放置不顧！

但是，這就是戰爭，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而且……也算不上犧牲吧，王五，區區一個新晉宗師，不至於難倒你吧？

等你回來，隨便你怎麼報復我好了，跪下來舔你的腳也行啊。然後，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你可千萬記得回來！

銀霜略帶苦笑，心中這麼安慰自己，但是緊握蒂蘭聖雪的右手卻不自覺地有些發抖。

沉了口氣，銀霜鎮定心神，朗聲喊道：「先鋒軍，準備隨我一道……出城迎敵！」

————

另一邊，廢墟之中，幾塊碎石悄然移動一下。片刻之後，一雙纖細的手掌撐開泥土碎石，從地下鑽出一個人影來。

那個人的動作非常安靜，彷彿具有魔性一般，每一塊石子沙粒都隨著他的動作變得輕柔起來，從地下走到地上，竟然沒發出一點聲響！

但是也看得出來，他的動作欠缺了一絲自然而然的流暢，彷彿身負重傷。

他的確受傷不輕。

「我了個槽，這他媽簡直是礦難啊，還是死了三十六七人的那種啊……」

從碎石中鑽出來，他一個翻身躺倒在地，露出一張佔滿灰塵的臉，但依稀可以辨認出來，正是王五！

通道塌方，堪稱滅頂之災，但王五畢竟是宗師級的金手指，在關鍵時刻，求生能力展現地淋漓盡致，從頭頂、腳下崩塌的每一寸土石都被他利用起來，硬是在山崩地裂中，撐起了一小片空間。

再之後，王五耗盡體力，以七絕劍氣，一點一點從地下挖了上來，如銀霜所說，這樣的局面還困不死他。

但是另一方面，情況也沒好到可以高枕無憂。

傷勢非常嚴重，無論是現實位面的身體，還是夢境空間，都遭到了非常嚴重的損傷，換做一般人，一個植物人是跑不了了，後半輩子大概只能與殭屍進行殊死搏鬥。

王五的體質異於常人，但是身體和精神同時受創，問題就有些嚴重。

更嚴重的是，他並沒有多少調整的時間，哈里斯的威脅沒有解除，狂怒之下的哈里斯雖然沒有理智，力量卻更強大了，就算沒有夜魔幫他定位，可是夢境激盪啊，衝擊波啊之類的群傷技能不要命地狂轟濫炸下去，那也很要命啊。

想到這裡，王五強忍著疲倦與傷痛爬起身來，四下望了望。

……已經出了并州城了，四下一片荒野，遠方還有戰火硝煙的痕跡，顯然前線戰事正酣。憑著驚人的目力，王五似乎還看到了銀霜的身影，那個蠻子公主狼奔豸突，殺得血流成河，當真豪邁無邊。

「嘖，我說怎麼不來支援隊友，原來搶人頭正搶得快活。」王五搖了搖頭，心想銀霜這女人真是他娘的夠仗義，回去讓她給自己舔腳好了，至於現在麼……

然而正當王五準備啟程深入城外的密林時，卻忽然直覺一陣涼意襲來，空氣中隱約傳來哈里斯的聲音。

「王五，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王五皺起眉，暗罵一聲：「陰魂不散啊！」

的確是陰魂不散，哈里斯明明已經失去了王五的蹤跡，王五哪怕在重傷中都始終維持著隱匿潛行不曾鬆懈，他沒有夜魔幫忙定位，怎麼找到的自己？

卻不知道哈里斯為了能找到王五，真是付出了慘重代價。

引爆夢境之力，將千米長的密道全數震垮，哈里斯消耗不輕，加上封印之石的暗傷，這位新晉宗師其實狼狽不堪。然而如此狼狽之下，居然都沒能奈何對手，心中悲憤可想而知。

然而極端的激憤之下，哈里斯反而冷靜下來了。

仔細回憶先前所為，輕敵大意，頭腦發熱，無疑是自己最大的敗因。其實作為宗師級築夢師，真就沒辦法找到王五麼？

簡直是開玩笑……

「復仇之魂，給我出來！」

夢境空間之中，一道黑色的人影漸漸成型，而後夢境之力開啟通向現實位面的通道，將那道人影送了出去，完美投影到現實位面。

「復仇之魂，找到這小子。」

哈里斯大口喘著氣，臉色一片蒼白。

復仇之魂，是將自己的靈魂撕裂部分投影而成，不追殺目標誓不罷休，然而就算王五死了，他撕裂的這部分靈魂也永遠不能粘合回來。

對於某些人來說，冷靜下來做出的決定，反而更加極端！

第三百八十三章：光明神每個月才能攢出一瓶的珍惜藥劑居然被你們這麼不珍惜……

此時，王五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哈里斯列入了必殺的名單，甚至動用了宗師級築夢師的復仇之魂。但是他卻直覺到危機將至，當下也顧不得傷勢沉重，邁步就往叢林裡鑽。

叢林求生能力，他自信如今已是天下無雙——唯一有望勝過他的老獨眼如今在棺材裡躺得舒暢。當初在南方沼澤那環境中，連聖者龍傲天都敗在他的手下。

區區一個哈里斯……哈哈，老子應該逃得掉吧？

————

哈里斯與王五的追殺逃亡進行得如火如荼，而并州城下的戰事也漸漸迎來高潮。

布倫特和銀霜各自率領軍隊，從中央行省一路打到南方，在中央行省的時候，銀霜手下兵強馬壯，布倫特必須要有近衛軍團配合才能維持僵局。如今到了南方，銀霜手下多了一群酒囊飯袋，布倫特也失去了皇帝陛下的強援。

局勢依然是五五開，但自從布倫特將戰線推進到并州城下，眼看已經取得一點優勢之後，打擊就接二連三地傳來。

中央行省戰局有變，并州城內夜魔損失慘重，上一戰銀霜人品爆棚，在必死之局中逃出生天……一想到那十幾米長的全裸畫，還有哈里斯狂噴的鼻血噴泉，布倫特就恨得前列腺發炎。

真他媽的活見鬼了，這幫孫子……

哈里斯原先只是毒蠍軍團中的普通築夢師，雖有道級的修為，但在布倫特面前說話也不敢太大聲，畢竟，宗師級的人物在大陸上算是稀有，卡在道級巔峰的，每個國家至少都有那麼幾十上百號人，而他在其中明顯算是戰鬥能力偏弱的！在帝國一級軍團中沒什麼地位可言。可自從突破到宗師境界之後，他就開始不那麼聽話了，漸漸有自己的算盤。如今更是違背軍令擅闖并州城，媽的惹出了天大的亂子！

布倫特盯著眼前的沙盤，越想越氣，并州城在他看來只能算是中等城市，至少比東部行省的墨州城要差上數籌，偏偏這樣一座城市擋得自己毫無脾氣。幾次戰鬥下來，局勢漸漸向不利的方向發展，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手下的人一個賽一個腦殘！

「將軍，那批貨已經出發了。」

正在煩躁時，布倫特軍帳外的親衛兵快步跑進，小聲說道。

布倫特頓時一驚隨即一喜：「這麼快！？」

那親衛兵解釋道：「上面的意思是，讓咱們盡快取得突破，如今戰場上有可能打開局面的，只有咱們毒蠍軍團了。」

布倫特嘿嘿獰笑：「早有這樣的覺悟，何至於戰局發展到今天！那批貨已經出發的話，一天後應該能送到了吧？」

「事實上用不了那麼久，他們動用了特殊渠道，最多半天時間就足夠了。那個時候……」

布倫特雙拳一握：「到時候，先鋒營全軍出動，給我生生拆了這該死的并州城！」

能讓布倫特在霎時間信心十足，那批貨自然不是凡品。

那是來自教會宗教裁判所的禁藥，一直到開戰前一個月，裁判所的仲裁者們才剛剛完成研製，尚無法大批量生產。

禁藥名為神血，是傳說中光明神遺留在人世間的血肉，事實上教會手中當然沒有貨真價值的光明神之血，這種禁藥只是取了神血的寓意。

飲下神血，意味著繼承了光明神的無窮神力，然而作為神的信徒飲用神血無異於背叛，而背叛就意味著死——這種禁藥說穿了就是一種藥效強到足以致死的強力興奮劑！

具體有多強力？目前為止裁判所還從來沒有將神血投入實戰，但布倫特曾經參觀過仲裁者們的實驗室，場面慘不忍睹。

飲用神血後，若是體質意志不夠的，當場就會瘋掉，淪為瘋狂的喪屍。而素質足夠的，則會從神血中獲得無窮無盡的力量，成為威力遠勝的怪物。

布倫特曾經親眼見過一名一流武者飲下神血，在短短半分鐘內體型膨脹了幾十倍，成為了一頭爪牙鋒利的猛獸，一巴掌就能擰斷一尺粗的鐵柱！

只可惜那時候神血的藥效還不夠穩定，那武者雖然力量暴漲，卻失去了全部的神智，見人就殺。在場的仲裁者們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將那武者格殺。

然後，經過不斷的嘗試，裁判所總算將這種皇帝也給予厚望的禁藥研製了出來，而現在毒蠍軍團就要成為第一批實驗品！

布倫特對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能在毒蠍軍團作戰的，沒道理連神血的達標線都達不到！

飲下神血的毒蠍，才是真的毒蠍！在力量暴漲百倍的毒蠍軍團面前，銀霜有再深的謀略也毫無意義，并州城……已經注定破滅。而兩國的戰爭，也將在這一刻分出勝負！

南方行省，唯一有抗力的城市就是并州，城中集合的是全省之力——雖然現在看來真是寒酸。并州城破，意味著自由聯盟失去了一塊至關重要的戰略要地，從此帝國可以從東部，南部包夾中央行省，那時聯盟將異常被動！

事實上，若是神血的大批量出現，若是能再早一個月，只怕王五和銀霜再怎麼製造奇跡也無力挽回戰局，皇帝三個月踏平自由都市的豪言壯語也不至於落空，只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

誰讓六皇子死得那麼不湊巧呢？

————

「……不對。」

站在城牆上，銀霜微微蹙起眉頭，手指在厚重的牆磚上輕輕敲打著，城牆下廣闊的戰場盡收眼底。

「將軍，有什麼問題嗎？」

身邊一位高級築夢師頗為不解地問，「現在形勢不是很好嗎？」

城下，出場反擊的聯盟部隊在築夢師的不斷加持下，漸漸取得了戰場的主動，將前來進攻的毒蠍部隊壓了回去。

「的確很好。」銀霜淡淡地回答道，並沒有做更多的解釋。

有些話，銀霜心裡明白，卻不方便對身邊人去講，這裡的戰士在她眼中最多就是一群民兵，對待他們不能像對待暴風城中，由自己親手調教出的精兵強將那樣。

對自己人，銀霜在作戰策略上幾乎從未有過隱瞞，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並不斷引導手下獨立思考，帶領他們成長。但是并州城這幫聯盟兵，實在不行。

戰鬥力太差，意志也不堅定，偏偏腦子不笨，想法很多，胡思亂想已經成了天性。說得多了，指不定他們有什麼反應。

而眼見身邊的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銀霜心中一歎，知道不說些什麼也不行。

「預備隊，準備出城反擊吧，難得對方肯示弱，不妨多吃一點。」

「示弱？」築夢師有些奇怪，但銀霜又不肯解釋了。

好在大家已經習慣了銀霜將軍的作風，既然聽到命令，那就依言行事。

城門再一次打開，一隊又一隊的士兵從中走出，步入戰場。

銀霜這一步棋果然走對了，毒蠍軍團似乎失去了往日瘋狂的戰鬥意志，在并州城的強大壓力下，居然不支後退了！

真是活見鬼了，毒蠍軍團作為帝國一級軍團，最凶狠的就是他們的戰鬥意志，真是雖千萬人吾往矣，哪怕一個小兵也能做到視死如歸。一般的部隊，傷亡有三分之一就有崩潰的風險，帝國軍隊普遍精銳，這個比例可以提升到一半以上。而毒蠍軍團從來都是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可現在，明明沒有承受特別巨大的壓力，偏偏毒蠍選擇退了！

聯盟的士兵沒想太多，只覺得銀霜將軍真是天神下凡，戰無不勝，但銀霜本人卻更覺得危機四伏。

這是她作為指揮者的直覺。毒蠍軍團示弱，一方面可能是誘敵深入，但這種招數對銀霜用出來似乎太瞧不起人了。另一方面……或許布倫特已經勝券在握，所以小勝小負根本不在意了。

「勝券在握麼？戰局看來又有變化，只可惜，手上已經沒有應變的牌可打了。」

一陣衝殺之後，帶著一身的殺意，銀霜返回了并州城，城中軍民齊聲高呼著銀霜萬歲，這是開戰以來聯盟第一次在正面戰場佔到毒蠍軍團的便宜，但銀霜本人卻知道，真正的艱難才正要開始。

當天晚，銀霜取消了一切慶功行動，要求所有人以更大的專注投入到戰備之中，此舉多多少少遭到了一些思想上的抵制，不過這個時候也沒人敢在銀霜面前打馬虎眼。

修補城池，完善護城大陣，積極在城中巡邏，準備各種戰爭物資……

第二天一早，毒蠍軍團再次攻城，這一次，境況前所未有，前一晚所有人都在懷疑銀霜是否過度緊張？而這一早上，所有人都在後悔沒有將戰備做的更完善一點！

毒蠍軍團終於翻出了底牌！

一排十名精銳戰士，當著兩軍陣前上萬人的面，將一瓶瓶血紅似的藥劑一口飲盡，之後……十頭類似遠古毒蠍的生物，赫然出現在戰場上！

這個變故，連銀霜都始料未及，站在城牆上，手掌不自覺就將一塊堅硬逾鐵的磚石捏了個粉碎！

「媽的……」

銀霜難得的爆了一句粗口，然後腦中就只有一個念頭。

王五啊，麻煩你在哈里斯的全力追殺之下，安然無恙地返回，然後再幫我把這些大傢伙給幹掉吧！咱真心撐不住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孩子，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並不好，但是請相信我是真心誠意，所以……可以叫我一聲媽

是什麼時候變得對王五存在依賴心理了？

銀霜自己也不清楚，但是當她看到十頭形色各異，卻無一例外氣勢逼人的巨獸出現在城門前的時候，真的是沒有任何辦法了。

再高明的指揮術也毫無意義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指揮著一群民兵去斗遠古巨獸，那感覺就像是一代名廚在烹製料理——管你玩再多花樣，鍋裡的雞鴨魚也都死定了……

銀霜知道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搞定的了，至少在她的認知範圍中，依靠已有條件不可能取勝。除非天降奇兵，巴頓將軍提前結束中央行省的戰鬥，率領大軍趕來支援，否則……

銀霜理論上只需要再堅持五天，巴頓就能及時趕來，但現在看來，堅持半天都成問題啊。

「將軍，怎麼辦！？」

身邊的高級築夢師是第一個慌神的。

以他的實力，制服一頭巨獸並沒有問題，但對手是整整十頭巨獸啊！而且毒蠍軍團虎視眈眈，隨時可能下場參戰！

這個時候，只能依照往常的慣例，問銀霜！

銀霜一聲歎息，隨即那張精緻無暇的臉蛋上浮現出堅毅的神色：「拼！」

開戰至今，能讓銀霜說出這個字的場合併不多，周圍人聽了，心中不由都是一沉。

……也罷，拼就拼吧，反正有女武神坐鎮，最後一定能贏！

之後，銀霜一聲清嘯，手中蒂蘭聖雪直指，從城牆上一躍而下，一馬當先！

如今哈里斯不在戰場，銀霜還真是什麼人也不懼怕，面對毒蠍軍團這一記殺招，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以命相拼，拼出一條血肉鋪就的生路！

————

而在另一邊，王五也快要被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先前在密道中斬殺虛影的策略絕對是沒錯的，要錯，錯的也是世界。只是王五也實在沒想到，為了對付自己，哈里斯居然捨得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撕裂靈魂啊~將一個完整的男人從此變得不完整，哈里斯究竟要以多大的決心才能做出如此偉大的犧牲？他不是變態蘿莉控麼？變得不完整了，還怎麼對那些甜美可口的小蘿莉們作出變態行為？手指嗎？舌頭嗎？道具嗎？！

但是，博覽群書的王五卻也知道，不完整的男人往往更加厲害！古有蓬萊武神東方不敗，後有地下迷宮老獨眼，缺斤短兩的男人永遠不容小覷。

哈里斯以靈魂為代價製造出復仇之魂，以滿腔悲憤抑鬱為燃料，驅動復仇之魂，同樣有變態的威力，居然直接在法則上鎖定了王五！

再高明的潛行術也逃不脫法則的籠罩，王五嘗試著在密林中潛伏，設局埋伏，但根本騙不過對手。

復仇之魂看上去只是個模糊不清的黑影，本身也沒有戰鬥能力，但強大之處就在於，只有要它存在，哈里斯就能永遠感應到王五的位置，而只要是對王五發起的攻擊，總能達到最大效果，只要是針對王五的行動而消耗的體力，總能最快的恢復。

在復仇之魂的作用下，一個人可以不眠不休地追殺仇敵，直至大仇得報或者報仇不成身死人手，期間，這人在仇敵面前幾乎是無敵的。

一個宗師級已經足夠厲害，而祭出復仇之魂的宗師級，在王五看來簡直是變態，對付自己真是殺雞用牛刀，莫大的資源浪費——如此神威無敵，該去強姦銀霜啊！

可惜哈里斯這變態蘿莉控幾番遭到王五調戲，隱約已有變換性取向的趨勢，認準了王五死命追殺，王五這一路被追殺得雞飛狗跳，不知多少次命懸一線，也多虧了拿到黑暗聖經，雖然還無法正式釋放黑暗神術，但其中許多思路卻可以借鑒，讓他憑空多出不少詭異手段，勉強能保得住性命。

只是這樣的逃亡終歸不能持久，王五想來想去，覺得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讓哈里斯變態的人，歸根結底應該是銀霜，那麼解決這個變態妖人的，自然也該是銀霜。

奇跡的女武神，北地的完美公主，這頭上一連串的頭銜晃得人眼直花，既然這麼牛逼，幫忙把這個自宮賤人也給搞定了吧……

這麼想著，王五也不往遠處跑了，中間兜了個圈子，拼著吐了幾口血，折返回并州城。

本來以為這個被滲透的千瘡百孔的城市並不安全，可是在野外和變態蘿莉控哈里斯追逐嬉戲許久，王五覺得夜魔或許還顯得可愛一點。

無可奈何之下，王五再一次回到了并州城，只是當那並不雄偉的城牆重新出現在視野中時，映入眼簾的景象讓王五當場就有斯巴達的衝動。

「我靠，我穿越了！？」

從王五沿著密道離開，到如今折返，總共用時也不過三四個小時，怎麼……怎麼好像并州城一副淪陷的樣子！？

并州城居高臨下，東向的城牆是帝國唯一可以進攻的方向，平時加固也最多最勤快，如今東側城牆坍塌了一大半，城牆內外一片血海，幾頭巨大的魔物屍體淒慘地陳列在城牆上，若不是在并州城以東，依然能看到毒蠍軍團的軍營，這景象怎麼看都是并州城慘遭屠城，主帥銀霜被先X後〇的場面……

本以為自己被大宗師追殺，遍體鱗傷已經夠慘，可是看到如今的并州城，王五覺得自己好像過的還不錯。

銀霜啊銀霜，你可真對得起老夫對你的期待，本來還指望你擊退毒蠍軍團後派高級築夢師來救我，現在這樣子難道你指望我推平哈里斯之後再去救你麼！？不好意思，該項服務暫停中！等老子升到高級築夢師之後再說吧！

王五一邊看著血海煉獄一般的并州城門，心中一邊暗罵不休：你大爺的，真把老子當救世超人了？局面殘成這樣，不如我這就棄暗投明，投了帝國算了……

正在心中盤算著要如何是好時，王五忽然直覺不妙，向旁一個閃身，下一刻，原先所在的位置被一道一人多粗的霹靂轟然貫穿！地上多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幽幽洞窟！

「王五，你跑不掉！」

果然是哈里斯！這孫子玩膩了追殺遊戲，居然不惜受法則反噬，用一次瞬移術直接追上來了！

王五也頗無奈：「老哈，你這就不厚道了，追得好好的，怎麼忽然作弊呢？」

哈里斯此時活脫脫一個發情期的野狗，雙目赤紅嘴角流涎：「我作你媽！」

「哈哈，你想做我媽？那得先讓老獨眼艹兩炮才算數啊！」

說著，王五再不多說，向前一個踏步，當頭就是一道七絕劍氣刺出，彷彿要做垂死掙扎，然而當哈里斯虛握右手，試圖禁錮空間，將王五碾成粉碎的時候，王五本人卻以更快的速度向後瞬閃，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哈里斯的禁錮。

這種鬼魅般的動作，就連宗師級也始料未及，一記禁錮頓時落了空，然而它對於王五的身體負荷卻特別嚴重，狀態完好時倒也罷了，如今重傷情況系勉勵發動，王五在腳步落地時，便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這一路上，王五吐血都快吐習慣了，但是這一口血吐出去，眼前金星亂冒，身體也開始陣陣發虛。

宗師級金手指也有極限，被哈里斯追殺這麼久，王五的身體終於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雪上加霜的是，來自哈里斯的追擊，也到了眼前。

砰！

沛然巨力當頭落下，王五隻感到渾身的骨頭都在顫抖，整個人像是要被生生壓爆掉，哈里斯的招數沒有任何花哨，就是單純的投影現實，力場重壓，期間的能量浪費非常嚴重，大部分重力都壓在了空處，然而這一招卻正好克制了王五的油滑，讓他根本沒得施展。

王五能以黑暗神術結合自己的隱匿技巧，隱藏夢境空間，使得哈里斯無法直接攻擊他的夢境，然而現實中這種無視一切的範圍殺傷，卻避無可避！

以此時的情況來看，力場重壓無疑是最有針對性的技巧，但這種風格粗暴的殺招，卻讓王五驀然間找到了一線生機！

對了，沒記錯的話，我腳下的地方應該是……嘖，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啊！哈哈！

強忍著身體幾乎爆裂的痛楚，王五猛地向下一踏步，只聽一聲悶響，整個地面都被踩塌了下去！

王五和哈里斯所處的位置，地下竟然是空的！

哈里斯怎麼也沒想到，到了這個份上，事情居然還會有變化！猝不及防下，頓時失去王五蹤跡，氣得他破口大罵，緊跟著就從地上的坑洞追了進去。

而坑洞下面居然別有洞天！

一片漆黑中，哈里斯伸手點亮光芒，只見四周竟是一片如蛛網一般密佈交織的地下隧道，這一半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半自然是人力修築的結果。此地距離并州城並不太遠，到底是何人所為！？如果說是并州城通向城外的密道……

帶著心中疑惑，哈里斯繼續催動復仇之魂，很快重新鎖定了王五的位置。

就這麼短短一刻，王五已經在地下隧道中跑出幾百米，若沒有復仇之魂，哈里斯只怕又要跟丟了。

只可惜這一次……你逃不掉！

第三百八十五章：這裡只有我們兩人，我不是你的將軍，你也不是我的學姐……

「好慘……」

并州城中血色的火焰映在少女清澈的瞳孔中，火焰搖曳間，彷彿能聽到冤魂的哀嚎。

這一仗打得真是好慘，銀霜出道以來歷經大小戰爭不下三十次，卻從未有過如此慘烈的一戰！

毒蠍軍團以神血祭祀出十頭巨獸，雖然單體戰力比起投影出的遠古毒蠍略微遜色，但數量上的絕對優勢讓戰局在一瞬間就變得毫無懸念。

就連銀霜，對於這樣的局面都感到深深的無力，百般推算，并州城也難以擋住帝國的第一輪進攻，單單這十頭巨獸就足以踏平城池。然而半日鏖戰，終歸還是擋住了。

勉強，算是慘勝吧，帝國躊躇滿志的進攻被擊退，當時站在城牆上，銀霜清楚地看到布倫特錯愕的臉。

任何人都沒想到，并州城居然真的挺過了第一輪，放在近百年的戰爭史上，都是不折不扣的奇跡。但是面對這場奇跡，銀霜實在高興不起來。

這場勝利，純粹是用人命填出來的，為了抵抗那十頭巨獸，并州城付出的代價之慘重，讓銀霜寧願此戰以敗北告終，想起在巨獸爪下犧牲的將士，銀霜覺得就算將并州城這戰略要地拱手相讓，結果似乎也會好些……

孫一磊死了，柴立寶死了，駱大壯死了，觀雲死了……這些人雖然不是高級築夢師，但都是軍中的中流砥柱，在各自的領域獨當一面，是真真正正的精銳，一日之間銀霜手下精銳折損過半！而城中普通士兵的傷亡更是難以計數，最終城牆險些失守時，就連城中的平民都衝上了前線！

作為并州城的第一大家族，田家在其中擔當了主力軍的作用，在田伯起的全力運作下，田家終於擺脫了夜魔的控制，開始發揮應有的作用。而彷彿是為了彌補先前的缺失，田家人的犧牲精神格外耀眼。甚至就連田伯起本人，都和他的大哥田伯光一道戰死沙場。

并州城，就是在這樣的犧牲之下守住了第一波進攻，其中慘處，令銀霜都感到不堪回首。

如果一定要說還有什麼好事……六大高級築夢師終歸是沒有損傷，這多半是依靠了銀霜的高明指揮技巧，她總是能在一位築夢師臨近極限的時候，將他從戰場上暫時替換下來，然後由她本人親自頂上！

這一招如果放在軍棋中，就是經典的拉兵技巧，將重傷的單位拉回後方接受治療，恢復戰力後再重返前線。這一招在軍棋中是經典手法，但是現實位面能夠做到的指揮官屈指可數，而銀霜就在并州城的攻防戰中，完美地演繹了這一手拉兵的起腳。

包括六大築夢師在內，并州城超過五十名的築夢師軍團，人人重傷，卻人人不死。雖然戰鬥力幾乎不存在，卻為下一輪戰鬥多多少少提供了幾分本錢。

當然，這些重傷號想要再次踏足戰場，關鍵是并州城的戰地醫院能否及時幫助他們恢復戰力。至於這一點，銀霜倒不是很擔心，因為……醫院中有一位神醫啊。

「不要叫我神醫，壓力好大啊。」

棕髮的少女有些無奈，有些迷茫地歎了口氣，「我一直在懷疑，這樣真的好嗎？」

銀霜問：「你是指……你的生機勃勃？」

凱麗露出苦笑：「生機勃勃？這名字聽起來真是諷刺，犧牲壽命換取來的短時間內的快速回復，簡直像是在自焚一樣，每一分光芒背後，都是血淋淋的代價啊。」

不久前，王五還在城中的時候，曾經教授過凱麗一個特別的技巧，可以最大限度發掘血脈力量。

凱麗的血脈力量名為生機勃勃，顧名思義，她的夢境之力擅長催發生物的生長本能，催愈傷口，加速生長。一直以來，凱麗都是依靠這個力量，在戰場上發揮出遠高於她真實境界的治療能力。

生機勃勃在血脈力量的等級劃分中是A級水準，但是縱觀整個醫療領域內的血脈力量，其實已經找不到比它更強大的血脈力量，換言之，生機勃勃或許已經是築夢師所能擁有的最強的治療天賦。但即便是生機勃勃，也要遵守一個最基本的規律：能量守恆。

治療師們遵從等價交換原則，例如一個人被斬斷一隻手，治療師想要將其重生回來，至少要消耗同等單位的夢境之力。凱麗利用生機勃勃，這部分代價可以打個折扣，但終歸不能太少。

對於這個折扣，凱麗本人已經非常滿意，但是利用盜夢術借鑒了凱麗的生機勃勃後，王五卻有了其他的想法。

如果說完成治療一定要付出代價，那麼由被治療的一方來支付可不可以？

只不過，一般來說躺在病床上等待救援的人，生命力和夢境之力幾近告罄，根本沒什麼可以用來支付，所以王五的想法一度被認為是異想天開。

但王五本人可不這麼覺得，在他看來，哪怕是重傷垂死的人，通常也擁有著一項雄厚的本錢——自然壽命！

如果是以透支未來的方式，來消費現在，那又如何？

憑借這個思路，王五完成了針對自己的治療術，實現了燃燒壽命以快速癒合傷口的技巧。後來到了并州城，王五將這個技巧教給了凱麗——當然這裡燃燒的就是其他人的壽命。

凱麗並不喜歡這一招，但很多時候她無從選擇。

「那些人啊……明知道一次痊癒的代價，很可能是十幾二十年壽命的消逝，但是……他們根本沒有猶豫，甚至強逼著我為他們釋放治療。」

凱麗有些出神，喃喃說道，「其實道理很簡單，我也知道，如果連今天都過不去，還怎麼侈談未來？但是，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在短短幾分鐘內變得蒼老衰弱，作為治療師，我……」

銀霜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凱麗的肩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若沒有你的幫助，我們根本撐不過第一輪，這個時候早就已經城破人亡，之前的戰鬥，你居功至偉。」

凱麗的表情卻更加苦澀：「銀霜將軍，由你來安慰我，反而更讓我難過。」

燃燒壽命的治療術……銀霜本人也享受過，而且不止一次。少女在之前的戰鬥中永遠衝鋒在第一線，傷勢之重簡直慘不忍睹，按照凱麗的推算，銀霜本人消耗的壽命，怕是已經超過五十歲。

但銀霜對此並不在意，聽凱麗提起，微微一笑將話題轉開：「不要叫我將軍，說起來，其實你是我的學姐。」

在陽成學院，凱麗入學比銀霜早上一年，只是一直以來，銀霜的耀眼光芒讓人很難意識到這一點。

「……老實說，在你面前，我真心喊不出學妹啊。」

「那麼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你我之間沒必要講究那些繁文縟節。說來，你不休息一下嗎？距離毒蠍下次進攻，應該還有點時間。」

凱麗說道：「不用了，還撐得住。你這種衝殺在第一線的都不休息，我實在不好意思一個人跑去睡。」

話音剛落，少女身子微微一晃，不由自主向旁邊倒去，銀霜立即伸手扶住，將凱麗抱在懷裡。

「所以說……你快去休息一會兒吧，站都站不住了。」

雖然說凱麗的治療術，無需治療師本人支付代價，作為觸發媒介她的消耗並不大，但積少成多，凱麗早就精疲力竭，若不是銀霜強令禁止，她早就想給自己也燃燒一下了。

「我……」斜倚著銀霜嬌小的身軀，凱麗想要說些什麼，但銀霜卻伸手掩住了她的嘴。

「好好休息，什麼也不必說。」

之後，一道夢境滲透釋放出來，凱麗頓時感到困意難忍，沉沉睡去。

將凱麗送回軍營，銀霜面上重新浮上一抹憂色，第一輪是撐住了，有凱麗的幫忙，現在軍中最主要的戰力們也都恢復得七七八八，不至於第二輪毫無還手之力，但是，也僅僅只能掙扎一下罷了。

戰局至此，若是不能破解對方的神血祭祀就毫無勝算，但是，這個時候，要讓人怎麼破？

銀霜一聲歎息，心中又想起了王五，只是這麼長時間，始終沒有聽到王五的音信，莫非他也……

被一個宗師級追殺，銀霜推算若是異地相處，自己絕對支撐不住，只是基於對王五的信任，銀霜相信他一定能創造奇跡。

王五啊，你現在……到底在哪裡啊？

————

「草泥馬，老子這是在哪兒啊？」

一片漆黑幽暗的地下世界中，王五終於發出了沉重的歎息。

作為一個宗師級的金手指，一個傳說中與米諾陶一樣永遠不會在迷宮中迷路的神奇職業者，王五，終於他媽的迷路了……

這片地下世界擁有一片神奇的力場，天然隔絕感知，隨著不斷深入，這種屏蔽能力會越來越強，直到現在，王五無往不利的敏銳感知已經完全派不上用場，超過五十米範圍，對他來說就是一片漆黑。

不過，也幸虧這樣，身後的哈里斯似乎也受到影響，無法繼續用復仇之魂鎖定王五的位置。

能夠屏蔽復仇之魂，此地的力量之神奇詭異可想而知，但王五現在根本沒心情去思考這些。

「好渴啊……有水嗎？」

第三百八十六章：關鍵時刻，怎能發情？東方神剪，為您解除後顧之憂，一刀解憂愁，萬事無煩惱，另附送絕世秘

一場大戰之後，并州城開始全力休整。

與此同時，并州城東，毒蠍軍團的軍營之中，帝國的軍隊也沒有閒著。

「將軍，第二批神血已經到了。」

布倫特動了動眉毛：「這麼快？怎麼我根本沒得到消息？」

親衛兵說道：「第一批神血的效果非常理想，為了盡快得到更多資料，裁判所動用了遺跡隧道，直接將貨物傳送了過來。」

「遺跡？」布倫特目光閃爍，像是想到了什麼。

親衛兵解釋道：「將軍，咱們腳下的土地，幾百年前是帝國所有，帝國巔峰時候，光明教會曾經在國家境內的全部城市鋪設過地下網絡。并州城下的正是南方的節點之一，教會甚至在地下設置了光明神的祭壇，整個地下世界擁有強大的神力庇佑。只是隨著大裂變，地下網絡遭到致命打擊，已經廢棄。這幾百年來，并州城下的節點已經成為遺跡，裁判所也是不久前才剛剛打通聯繫，將第二批神血傳送過來。」

布倫特點點頭表示理解，而後立即追問道：「你安排了多少人在遺跡看守？」

親衛有些為難地說：「並沒有安排，遺跡目前掌握在裁判所手中，我們無權……」

話沒說完，布倫特已經勃然大怒：「掌握在裁判所手中？這種混賬話你也敢說得出來？毒蠍軍團什麼時候怕過教會了，還要看他們的臉色？上一輪進攻，神血的價值已經暴露無遺，你以為銀霜就不懂得找麼！？」

親衛連忙解釋道：「將軍息怒，一來銀霜根本不可能知道神血的位置，二來，地下遺跡有神力庇佑，地形異常複雜，沒有得到神明認可的人，在其中只會迷路，根本不可能接近到核心位置。而咱們的人……很難得到神明的認可啊。」

「草泥馬！這種神棍的理由，你去騙傻子去吧！現在立刻給我把近衛隊拉去地下遺跡，認真照看那批神血……愣著幹什麼，等老子宰了你麼，還不快滾！」

親衛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而趕走了親衛，布倫特心中卻湧起一絲不安。

其實那個親衛說的沒錯，地下遺跡如果有光明神的祭壇，附有神力庇佑，按理說就算不派人照看也無所謂，但是……為什麼他總是感覺自己好像漏算了什麼。

想到這裡，布倫特立刻叫來另一名親衛。

「哈里斯有聯繫了沒有？」

親衛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沒聽說啊。」

「也就是說，也沒有王五的消息了？」

親衛說道：「沒有，不過堂堂宗師級築夢師去追殺他，現在應該死無全屍了吧。」

「哼，應該？你他媽什麼時候學會大預言術了？你說應該就應該？還不給我去查！」

「啊？」親衛很想問，這你讓我怎麼查？但是眼看布倫特目光閃爍，臉頰肌肉不斷顫抖，心知這位將軍很快就要從麗質形態切換為狂暴形態，再留下去，怕是明年的今天就是忌日，連忙逃竄而出。

而就在此時，地面上忽然傳來一陣晃動。

「地震！？」

————

「我好飢渴啊，求解救啊……」

在地下世界的漆黑中，王五發出了輕微的呻吟聲。

先前被哈里斯追殺得上天無路，這一路奔逃宛如連綿不絕的高潮，逼得他完全忘記了身上的沉重傷勢，以及體力精力上的嚴重消耗。如今稍有鬆懈，疲倦，飢渴便如滔滔江水滾滾而來。

王五終歸只是個人類，身體有自己的極限，哪怕以盜版的生機勃勃催發潛力，也已經填補不上巨大的空缺。

現在，若是能有人給他一杯溫熱的蜂蜜水，王五願意用自己的節操去換。可惜現在正是節操有價，蜂蜜水無價，王五有心出賣，卻沒人收購。

「唉，這鬼地方，怎麼只有石頭？」

王五的野外求生能力，幾乎逼近了傳說處於中食物鏈頂點的男人——貝爺。只要有生物的存在，就意味著有充足的食物源。但是行走了這麼久，這片荒涼的地下世界就只有一片接一片的石頭……就算是貝爺，也不可能吃石頭過日子吧？

「見鬼了……只有石頭也就罷了，居然還都是干石頭，連點濕意都沒有啊！」

王五試著將嘴唇貼近冰涼的岩石，卻絲毫沒有緩解體內的飢渴。

沿著狹長的隧道繼續行走，王五感覺身體越發沉重，視線也開始模糊不清，腦中原本清晰的思維也變得渙散起來。

終於……到了極限了嗎？唉，也不知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剛來到并州城，在城外閒逛的時候發現地下有些不對，卻沒來得及繼續深入，如今真是連埋骨何處都搞不清楚，也算死得糊塗吧？

一邊胡思亂想，王五一邊扶著身邊的岩石胡亂行進，此時他引以為傲的感知全然失去作用，憑著模糊的視線以及直覺，勉強在複雜的隧道中穿行。

渾渾噩噩間，王五絲毫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地面變得越發平整，人工的痕跡越來越重，像是深入了什麼古老神秘的地下城。

·文｝隨著一次轉彎，王五忽然感覺扶在牆上的手一空，身子不由自主向旁邊跌了過去。

·人｝原來，好像是跌進了某個房間？

·書｝這個時候，王五也顧不得思考為什麼這裡會有地下房間，心中只有一片狂喜！

·屋｝有房間，意味著有人，有人，意味著必然有人類生存的資源！

有水，有肉，有女人！

王五真心佩服自己在神志昏昏的時候還能有如此靈敏的思維，原本已經到達極限，一步也無法邁動的身體憑空多了幾分力氣。王五睜開眼，憑借多年苦練得來的黑暗視覺，在房間中認真尋找著可供生存的資源。

然後，王五就看到眼前一片亮晶晶。

真是太他媽巧了，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在房間一張石台上，擺放了一整排玻璃瓶！瓶中晶瑩閃亮的，不是水是什麼！？

雖然顏色有點怪，但是這個時候誰還會去苛求那麼多啊！王五就差給自己割腕放血來喝了！

「讚美……」

下意識，王五想要讚美個什麼人，但一開口就發現漫天神明，好像自己跟任何一家都拉不上關係。

「好吧，讚美我自己堅挺的人品，接下來，我要開動了！」

王五豪氣勃發，拿起玻璃瓶咕咚咚痛飲起來！

管你是致命的劇毒還是什麼……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我填補飢渴！

水的味道並沒有預期中那麼甘甜，相反倒有些油膩，而且有非常重的腥味。

「……這，不會是某位脂肪腎患者的排泄物吧？」

王五一邊大口暢飲，一邊也覺得有些噁心。但是此時此刻，顯然解飢渴是第一位的，一瓶不夠再來一瓶，長時間戰鬥積累的疲累，彷彿都隨著暢飲而變得無影無蹤了！

王五一氣兒將石台上擺放的十瓶水全數喝完，整個腹部都微微凸起，心想自己這也算是海量了吧。

無論如何，體內攝取了水分，王五整個人也變得有些活力了，四下打量著房間，想要找點事做，結果發現這個房間還真有些講究。

單單是四周牆壁上精緻的雕刻就顯示出不凡的手筆，而且，如果沒有辨認錯，似乎和光明教會有些關係，牆上畫著的是一群長著翅膀的神使。

只不過和一般教會教堂中的雕刻不同，這裡面的神使並沒有光芒普照，普度眾生，而是揮舞著長劍斬妖除魔，殺得血流成河。

然而仔細再一看，王五不由樂了，原來牆壁雕刻上，被神使們當做妖魔來斬殺的，看上去都是些普通人！

這算什麼？神使無雙？

然後再低頭看看擺放水瓶的石台，多半是光明神的祭壇。祭壇上同樣有精美複雜的雕刻，有圖也有文字，王五勉強認得部分單詞，翻譯過來也不是什麼好話，至少和光明教會展現在世人面前的一貫姿態大相逕庭。

王五越看越是奇怪，這地下祭壇，到底是幹什麼的？然而不待多想，一股沛然不可阻擋的熱力，忽然自小腹處爆竄動起來，瞬息間便蔓延全身！

王五大吃一驚：發情期到了！？

然而很快他就意識到，身體的莫名變化，顯然是和方才飲用的怪水有關。自己仗著體質特異萬毒不侵，根本沒在意那水究竟是做什麼的，但是此時想來，擺放在一個奇怪祭壇上的水，難道還能是什麼好東西！？

正在此時，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似乎發現祭壇附近有陌生人，厲聲喝問：「什麼人！？」

「你親爹唄~」

王五張開嘴，想要隨口調戲一句，卻發現脫口而出的，是一串沉悶如雷的嗡鳴。

「￥#%！」

下一刻，蔓延全身的熱能轟然爆發，炸得眼前一片血紅！腦中像是引燃了火藥桶，意識頃刻間支離破碎。

最後一刻，王五隱約發現，四周的一切好像在急劇縮小……

幾秒鐘後，并州城外，大地撕裂，一頭身長超過百米的灰色巨獸破土而出，仰天長嘯。

聲浪滾滾，雲破天開！

第三百八十七章：王五，你就算燒成灰我也認識你！咦，你不是王五？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等等，其實你就是

并州城外的地震，驚動了城內外數萬人，當看到由大地裂縫中沖天而起的灰色巨影時，銀霜心中已經是徹底絕望。

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這邊已經注定戰敗，你們至於把這種大殺器也用出來麼？就算是奪塔棋裡，也講究殺人不虐泉，你們……

巨獸的戰鬥力，與體積成正比，而體積與體長的關係則是三次方，一個體長二十多米的遠古毒蠍已經讓人大感頭痛，如今這百米多長的灰色巨獸，體積是前者的一百倍以上，戰力之高，怕是連一般的宗師級都不是對手，非得金正陽，溫斯頓這種大陸頂尖的強者出手才有希望吧……

站在城牆上，銀霜艱難地吞嚥了一下，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

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跟我沖？

對上這樣的對手，所謂最後的衝鋒，也不過就是個笑話吧……轉頭回望，原先站在身後，試圖與毒蠍軍團做最後一搏的戰士們，都已經面無人色，最後一絲士氣也被這頭巨獸的出現徹底消滅。

如果說擋住第一輪進攻後，并州城內是一群哀兵，寧肯犧牲自己也要和毒蠍軍團同歸於盡，那麼現在并州城內已經死氣沉沉，再也沒有抵抗的意志。

銀霜顫抖著右手，握緊蒂蘭聖雪，深呼吸了一次，試圖激勵自己奮戰到最後。

「銀霜將軍……有機會的話，請您撤離戰場吧。」

身後，一直跟隨銀霜的一名親衛隊員沉聲說道。

「您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將自己的性命賠在這裡。退一萬步講，并州城淪陷後，其他戰場會更需要您這樣的指揮官，所以，千萬不要衝動。」

銀霜默然。是啊，換做任何一個理智的指揮官，在這種情況下都會選擇退卻，帶著盡可能多的人手撤離戰場，但是銀霜實在做不到，在北地暴風城接受訓練的時候，從來沒有哪個將軍告訴她，指揮官可以丟下自己的部隊和陣地，先行撤離的。

就算明知是死，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這才是北地的戰士。或許沒有那麼聰明，或許並不符合戰爭的原則，但這就是北地人。

「不必多說了，既然選擇了戰鬥，就沒理由中途逃走。這個大傢伙……就讓我來會會它吧，就算殺不掉，能砍掉一條胳膊也算勝利了。」

銀霜單手舉起長劍，蒂蘭月華閃耀而起，象徵著少女堅定的意志。

————

「哈，真是自不量力啊，這樣都不放棄，我都快要佩服她了。」

遠方，毒蠍軍團陣前，一名目力驚人的偵察兵已經看到了并州城上，銀霜的決然，不由戲謔地說道。

身邊另一名偵察兵深以為然：「北地蠻子嘛，從來不知死活的。以前我在北部邊境駐防的時候就領教過了……明明被人從中腰斬了，上半截身子還在地上爬行，簡直像是喪屍一樣。」

「嘖，真他媽噁心……不過，那大傢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怎麼比昨天的巨獸還大那麼多？」

「誰知道，大概是裁判所的新產品吧……有這裡厲害的大傢伙，應該早點拿出來啊。」

「早拿出來，可就沒咱們什麼事了，不過……真他媽的大啊！」

「是啊，而且總覺得看起來有點眼熟，以前好像在哪本書裡見到過。」

「讓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有點眼熟……」

兩名偵察兵還在饒有興致地點評那灰色巨獸的相貌，卻聽到身後軍營中似乎亂了起來，緊接著便是連聲警報。

「緊急情況！？最高戒備？出什麼事了！？」

就在此時，那頭灰色的巨獸忽然動了。

百米多長的巨獸，動作快得令人難以反應，眨眼之間已經向東衝鋒千米，來到了毒蠍軍團的軍營門前。

然後，巨獸掄起三十多米長的粗壯手臂，向下猛力拍擊！

轟！

激揚而起的灰土高達百米！大地升騰而起一片蘑菇狀的灰雲，巨獸這一次轟擊地面，方圓數百米的大地都為之碎裂，兩名評頭論足的偵察兵，以及他們身後整片營地全數夷為平地。

遠在千米之外，并州城一陣地動山搖，東側殘存的那一半搖搖欲墜的城牆一聲呻吟後轟然垮塌。

城牆垮塌，銀霜也身不由己向下墜去，然而下落中，銀霜只覺得滿心錯愕。

那頭巨獸……怎麼搞的！？失控了？

巨獸的力量正如她預料的那樣不可阻擋，只要一次拍擊就足以徹底摧毀并州城的城牆，但是銀霜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大傢伙的第一次攻擊居然是丟給了毒蠍軍團！

剛才那一次轟擊，至少殺死了上百名毒蠍的精銳士兵，甚至就連幾名倒霉的築夢師都被活活碾死！雖然說毒蠍軍團這種沒人性的地方，經常會有拿自己人祭祀怪獸以激發凶性的行為，但是這樣的祭祀，代價未免太大了點吧！

而毒蠍軍團也是一片慌亂，大部分人也都沒料到會被這頭看來像是自己人的巨獸當頭一擊。接下來的應對也顯得茫然無措。

有的人在全力組織疏散，有的則架起了攻城用的火炮嘗試反擊，而部分築夢師則利用築夢師，嘗試與巨獸進行精神溝通，重新奪回控制權。

理所當然，所有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了。

巨獸在第一次轟擊後，再一次發出長嘯，這一次嘯聲卻是直衝軍營本陣而去，聲浪化作有形的衝擊波一路席捲，被聲波卷中的，無論人還是物，全部在震盪中被攪成粉末！

這一聲咆哮，硬是轟出了一條長達數百米的，血肉與廢墟鋪就的通道！

這個時候，統計傷亡已經毫無意義了，若是任由它肆虐下去，要不了幾分鐘毒蠍軍團就要全軍覆沒！

軍團中，幾名高級築夢師當仁不讓，騰空而起，齊齊聯手釋放出規模浩大的夢境滲透，試圖在精神世界將這巨獸壓制下來——如此龐然巨物，現實位面壓制的可能性根本為零。

然而當幾名築夢師闖入巨獸的精神世界後，卻發現四週一片血海汪洋！這些高級築夢師，每一個都擁有強大而廣闊的夢境王國，並隨著夢境滲透一道帶入巨獸的精神世界。但是他們的夢境空間才一進入，就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沸騰的血海，擁有無可匹敵的腐蝕與殺傷力，任何物質在血海中都無法存在超過一秒。五名高級築夢師所攜帶的夢境部隊多達數十萬，但是數十萬大軍在血海中只掙扎了一秒鐘就全軍覆沒！

下一刻，五名築夢師齊聲悶哼，七竅同時流出血來，他們入侵的部隊全軍覆沒，就連本體意識也被血海消磨，身受重傷！

巨獸在無聲無息間，重創毒蠍軍團的五名最高戰力，目睹此景，就連殺性無邊的毒蠍戰士們也感到一絲膽寒。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

而此時，從巨獸現身的裂縫中，幾名身穿灰色長袍，神官打扮的人飛了出來，面色驚惶，高聲大呼：「是辛，是辛啊！」

「辛！？」

城牆廢墟上，銀霜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奇怪的音節，腦中開始瘋狂搜索相關資料。而少女博聞強識的特點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對了，以前在光明教會的典籍中看到過，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大陸上曾經有一頭縱橫世間的巨獸，掀起一場又一場的災難，造成不計其數的傷亡。最終是教會的虔誠信徒，大祭司尤娜帶領一群忠實的守護者將巨獸消滅，那頭巨獸的名字就是……辛！」

當然，那只是光明教會的單方面說法，銀霜在另外一些古籍中看到的說法可是截然不同……但無論如何，既然光明教會的人喊出了辛這個字……果然是光明教會搞的鬼嗎？呵，這樣子，算是玩火自焚？

神血的事情她多少有所瞭解，這種威力無窮的禁藥足以顛覆大陸格局，但製造禁藥也一定會伴隨不菲的代價，使用起來也會有強大的副作用。

現在，副作用看來很明顯——敵我不分。

雖然……幸災樂禍絕對不是北地公主應有的表現，但不知不覺間，銀霜臉上已浮起一絲欣慰的笑容。

幾名神官的出現，並不能阻止巨獸的肆虐，這些神官看來修為不低，但是在巨獸面前，根本撐不過一個回合。巨獸甚至沒有正眼看他們，背後的灰色甲殼上陡然亮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光點，之後，數以百計的小型飛獸從背後飛了出來，鋪天蓋地！

這些飛獸體型雖小，但速度極快，頭頂生有尖銳的犄角，在空中飛行就如一支支投矛，數百隻飛獸圍著幾名神官不斷突刺，雖然大部分攻擊都被神官的無形護盾擋住，但偶爾也會有飛獸突破神官的防禦，在對方身體上鑽出透明的空洞！

幾名神官只堅持了幾秒鐘，就被飛獸群生生擊落。

目睹這一幕，就連銀霜這個幸災樂禍的都倒抽了口涼氣，這傢伙……實在太厲害了吧！？本體之外，居然還會召喚小弟！？

那麼，面對這樣的對手，毒蠍軍團要怎麼辦？對了，好像他們有個宗師級築夢師，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正想著，裂縫中衝出一個滿面怒容的人影。

「王五！別以為變了身我就認不出你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啊，青春期真是好啊，一夜之間就能變這麼大……話說關鍵時刻我在胡思亂想什麼？

哈里斯已經快要理智崩潰了。

前半生作為一個普通的優秀築夢師，他的人生平淡無奇。然而自從晉陞宗師級，真實性向覺醒以後，他的人生彷彿迎來了轉機。

只可惜，這個轉折才剛剛開始，就被人粗暴地從中打斷。王五的出現，讓他剛剛積攢下來的一點幸福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個該死的小賊頭實在太可恨，他一個人帶給哈里斯的挫敗感，快要趕上這個中年人前半生的總和！作為宗師級的築夢師，哈里斯全力追殺一人，居然始終不能得手，還被他抽空反殺了自己的隊友！這種糗事若是傳出去，只怕他這輩子都抬不起頭！無論是上面還是下面的頭！

於是，為了洗刷恥辱，哈里斯不惜動用了復仇之魂這種自殘手段，已經是喪心病狂。而最開始的時候，復仇之魂的確發揮了作用，好幾次只差一點點就能將王五擊斃，可是深入地下之後，形勢急轉直下，哈里斯居然還是被王五給逃了！

當這位新晉宗師聽到復仇之魂回饋說：它已經失去了王五的蹤跡時，哈里斯頓時感覺自己腦中好像有一根弦崩斷了。

啊，這個世界果然是壞掉的，不如死了算了……

當時哈里斯真心想到了死，遭此挫折，他只想一死了之。

如果不是因為接下來的變故發生得快了那麼一點，或許哈里斯已經自我了斷，只可惜當他準備自爆夢境空間時，另一邊已經發生了異變，突然出現在地下遺跡的巨獸撐爆了狹小的地下教堂，將凝結在教堂中的神聖庇佑一掃而光！

伸手庇護消失，屏蔽感知的力量也隨之退散，於是復仇之魂忽然感應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王五！

這個消息，宛如冬夜裡的陽光，霎時溫暖了哈里斯的心靈。

啊啊，王五，你果然沒有拋棄我啊，那麼，這就讓我來宰了你吧！

當哈里斯跟隨復仇之魂來到地上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百米多長的龐然巨物，復仇之魂的回饋中，那個巨物身上正散發著屬於王五的氣息！

按理說，任何人，哪怕是宗師級築夢師，看到這樣的巨獸第一反應都是高度警覺，然而哈里斯不愧是變態築夢師，第一反應竟是：上蒼保佑，這麼大的目標，這次可絕對不會追丟了！

「王五，別以為變了身我就不認得你了！」

一聲怒吼之後，哈里斯人如閃電一般，直衝飛去。而這一聲晴天霹靂般的怒吼，也落入了銀霜耳中。

少女大吃一驚：「王五！？」

呆呆地看著遠方肆虐咆哮的灰色巨獸，銀霜感覺自己的想像力真有些不夠用，一天前兩人還在地下通訊室談笑風生，那時候王五取笑銀霜的蘿莉體型，銀霜也玩笑似的還擊：你不也沒你的小情人個高？

十四歲的王五身高還沒到一米六，比起已經亭亭玉立的凱麗還差了一點，兩人並肩行走，像極了一對關係親密的小姐弟，雖然凱麗的確比王五大了近兩歲。

「見鬼了，當時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用記這麼牢吧？變這麼大，算是對我的報復嗎？說來，青春期真是可怕，一天不見就長這麼大了……」

銀霜心中一聲暗暗的歎息：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迎來發育期，先前在凱麗那裡一口氣消費了超過五十年的壽命，結果看來絲毫沒有衰老成熟的跡象，莫非自己這輩子注定與蘿莉結緣了？

銀霜正在胡思亂想著，另一邊，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終於拉開帷幕。哈里斯與灰色巨獸猛力碰撞，宗師級的法則之力包裹住哈里斯全身，令他電光繚繞，彷彿一團猛烈燃燒的火球！

哈里斯晉陞宗師級，初步掌握法則之力，以他的資質，那些最為艱深的法則如時空、生命，他還無力掌握，因此他選擇的是最為猛烈，殺傷力最強的雷霆法則。先前因為法則掌握並不熟練，哈里斯還不敢頻繁使用，但如今面對王五，他已經絲毫沒有留手的想法，要盡一切可能將對方轟得屍骨無存！

碰！

一聲巨響後，哈里斯與巨獸正面撞擊，雖然前者的體積只有後者的幾萬分之一，但包裹在外面的雷霆霹靂卻非同小可，碰撞之後哈里斯本人固然是筋斷骨折大口吐血，那頭巨獸也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整條右手一片焦黑！

「哈哈，王五，你跑不掉！」

哈里斯大聲狂笑，夢境之力運作，身上的傷勢頓時恢復過來，幾次呼吸後，一團更加耀眼的電光圍繞上身！

「死吧！」

於是，第二次碰撞。哈里斯這一次瞄準了巨獸的右邊肩膀，迎頭直撞！宗師級的破壞能力實在驚人，這一次撞擊之後，巨獸整條右手都脫落下來，血灑長空！

巨獸自從現身之後，神威無敵，任憑毒蠍軍團如何抵抗，也始終沒有受到半點傷害，那層灰撲撲的甲殼比世間任何金屬都要堅硬，哪怕是火炮轟擊在上面，都打不出一條裂紋。

但是當哈里斯出手後，憑借復仇之魂的增幅，以及雷霆之力的先天高傷害，居然一舉突破了巨獸的防禦外殼，直接造成了根本性的傷害！

宗師級出手，果然是非同凡響。哈里斯一擊得手，一邊狂噴鮮血一邊放聲大笑。

「王五，你……」

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哈里斯面前，遭遇重創的巨獸在眨眼之間便將斷掉的右手重生了回來！

「王五……這不科學。」

卻聽巨獸一聲咆哮，一陣強烈衝擊聲浪撲面而來！哈里斯只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開始發酥，擋在身前的閃電護盾居然形如無物了！

下一刻，哈里斯轟然炸開，化作一團碎裂的血肉。宗師級的防禦力，在巨獸的聲波面前毫無意義。

不過宗師級畢竟是宗師級，漫天血肉在落地簽便重新聚合回來，依然是哈里斯，依然是滿面猙獰，方才被一擊致命，看來對他毫無影響。

「以為這樣就能終結你我之間的恩怨？王五你太天真！」

哈里斯的聲音顯得異常富有磁性，彷彿從金屬管中迸發出來。下一刻，風起雲湧，滿天烏雲匯聚，條條電蛇在雲層中翻滾。而隨著哈里斯的意志，一道粗大的電光從天而降，直直落到了巨獸頭頂！

呼風喚雨，招雷引電，這種攪動大自然的超凡能力，哪怕是有復仇之魂加持的宗師級築夢師也是頗為沉重的負擔。哈里斯一邊持續釋放雷霆，一邊像是噴泉一樣從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中向外滲血。

然而天降雷霆的破壞力著實恐怖，短短幾秒鐘，那頭巨獸就被從頭燒掉了一半，遠處的人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焦黑的斷截面。

「哈，哈……這下，你他媽可完蛋了啊！？」

就算再生能力再強大的生物，如果被人用雷霆、火焰、或者酸性攻擊打掉了一半身軀也是必死無疑的，這是定理，是規律，是位面的法則！

哈里斯一邊試圖維持著崩潰的身體，一邊用最後一分力氣，筆直地站立，試圖見證巨獸的倒下。

然而天不遂人願，那頭已經被燒掉了一多半的巨獸，從斷截面處開始瘋狂地再生，無數細小的肉芽開始蠕動虯結，組合成新的部分。

哈里斯當場就噴血了：「你，你已經被雷電攻擊擊斃了，按照規定你是不能再生的！聽到了沒有，你不能再生了！」

可惜巨獸實在是聽不太懂人話，片刻之後，它已經完成了大半的再生，而且重創之後，體型似乎變得更大了！

「真見鬼，你就是見不得我得意是不是？」哈里斯咬了咬牙，試圖再次發起攻擊，但是築夢術才剛剛開了個頭，哈里斯就感覺眼前一片金星亂冒。

復仇之魂，給我更多的夢境之力！

而懸浮在半空中的半截虛影，則劇烈顫抖著，在精神鏈路中傳來這樣的回饋：「那需要你投入更多的靈魂之力。」

「拿去啊！需要多少你全都拿去，只要能殺死王五，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如你所願。」

半截虛影陡然膨脹起來，而作為回饋，更多的夢境之力開始湧入哈里斯的夢境空間，讓他能夠釋放出威力更為驚人的法術。

只可惜這一次，灰色的巨獸不打算再給對方先手機會了。

儘管巨獸只癒合了一半，大半個腦袋還殘缺不全，但它依然能動，而且速度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瞬閃到了哈里斯面前，右手一揮，哈里斯就像是炮彈一樣轟飛了出去，在半空中碎裂開來。

「王五，沒有用的，只要我的復仇之魂還在，你就永遠不可能殺死我！」

半空中的血肉發出得意的咆哮，但是下一刻，他再也笑不出來。因為那頭巨獸張嘴一吸，跟在哈里斯身後的復仇之魂，居然就這麼被生生吸了進去！

「這，連復仇之魂都吃，你祖上有人姓方啊！？」

崩潰在即，哈里斯發出悲憤交加的怒吼！

第三百八十九章：學外語，更容易，哪裡不會吼哪裡，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

復仇之魂並非實體存在，理論上除非掌握法則之力，否則任何人也不可能干涉到復仇之魂的存在，因此哪怕哈里斯曾經被聲波震盪得屍骨無存，又被巨力重擊地幾乎土崩瓦解，跟在他身邊的復仇之魂始終沒有受到影響。

但是這一次，巨獸的招數顯然超越了常規……

當復仇之魂被巨獸完全吸入體內之後，哈里斯感覺與復仇之魂的連接就此中斷，自己永遠失去了一部分靈魂，甚至得自復仇之魂的種種增益力量也隨之消失。自己正以驚人的速度衰弱下去！

「你……」

哈里斯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但一片陰影當頭籠罩下來，巨獸三十多米長的手臂如泰山壓頂。

轟！

又一次地動山搖，遠在千米外的并州城，不知多少房屋為之垮塌，而首當其衝的哈里斯更是屍骨無存。

這一次，哈里斯再也沒能站起來，就算是宗師級築夢師，也不可能無限次的死而復生。

而哈里斯一死，戰場上再也沒人能阻止這頭絕世凶獸，毒蠍軍團的營地內早已亂成一團，軍團長布倫特在哈里斯戰敗陣亡前就下令全軍撤退，只可惜巨獸留給他的時間實在太少了……

「都給我滾！所有人打亂隊形，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沒死的話，大家一起在幽州城集合！」

布倫特的聲音在軍營中四下傳開，所有聽到的士兵都錯愕不已。自從毒蠍軍團成立，歷代軍團長還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

布倫特綽號血腥屠夫，從來是不知天高地厚，誰也沒想到這個嗜血成性的軍團長居然會慫了！

事實上，這也是大家對布倫特的誤解，嗜血成性並不難，難的是，在毒蠍軍團這樣一個嗜血成風的軍團中，能夠坐穩軍團長的位置，在一次次血腥屠戮之後，還能保住軍團戰力，屢屢獲勝。布倫特不是傻子，這頭灰色的巨獸明顯不是人力所能抗衡，就連宗師級的築夢師在它面前都撐不過三招兩式，自己手下這一萬多人不過就是送菜罷了。

打亂隊形也是無可奈何，那巨獸每一次轟擊地面，都能讓方圓百米內生機斷絕，大家若還組著方陣緩緩撤退，人家幾巴掌下來，這邊就全軍覆沒了！這些毒蠍戰士，每一個都是帝國的寶貴財富，眼看事不可為，布倫特唯一的想法就是將他們盡可能多的帶回去！

作為軍團長，這也是布倫特唯一能做到的事。

一聲令下，毒蠍戰士雖然心中茫然，卻還是依言而行，迅速四下散開，這些人不愧是帝國精兵，撤退的速度異常迅速。而灰色巨獸也無意追殺這群潰散的螻蟻。

它只是安靜地懸浮在半空，頭上兩排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下方的布倫特。

「他媽的。」

這位身經百戰的軍團長，爆出了人生最後一句粗口。

灰色巨獸給予這位軍團長的待遇也是超規格的。

一團紫黑色的能量球，伴隨巨獸大嘴張開，不斷凝聚膨脹著。直到球體的直徑超過五十米時，轟然落地。

最初時，一切都無聲無息，紫黑色的球體默默地沉入地面，溫柔地如同絲絲春雨。然而片刻之後，大地開始瘋狂地扭曲攪動，在紫黑色的光芒籠罩下，一切的一切都化為齏粉，直至於無。

不過是半分鐘短時間，紫黑色的能量消耗殆盡，期間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也沒有雲破天開的氣勢，原地只留下一個直徑五十米的深坑，能量球所接觸的地方，一切都化作虛無。

純以破壞力而論，這一招甚至沒有巨獸的聲波咆哮來得驚人，但是遠在千米外，目睹這一幕的人卻感受到了更深刻的震撼。如此威力之下，大陸究竟還有誰能擋？方才哈里斯連續擋下巨獸的聲波咆哮和物理傷害，可如果巨獸見面時就用這一招來打招呼，他大概都玩不出之後的花樣！

這頭巨獸……實在太恐怖了，如果傳說中千年前的凶獸有如此威勢，也就難怪整片大陸都被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中。那時候築夢師們還遠沒有今日的成就，別說是天關，就連虛實境界都難以突破。當時唯一能與這巨獸抗衡的，大概只有神明以及神明的代言人了吧。

眼見名為辛的巨獸在短短十幾分鐘之內，就將毒蠍軍團土崩瓦解，并州城內的人一時間卻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人們呆呆地眺望著遠方的灰色巨影，心中一片茫然。

站在城牆廢墟上，銀霜心中卻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那巨獸在摧毀布倫特之後，一直安靜地懸浮在半空一動不動。看上去方才驚天動地的攻擊消耗了它不少體力，正在徐徐恢復中。但是……銀霜直覺中的警訊始終沒有斷絕啊！

按理說，這巨獸是王五所變，應該對并州城沒有威脅，事實上它在出場之後也的確是全力出手在對付毒蠍軍團，但如今毒蠍崩盤，這大傢伙下一步會如何行動，可誰也料不到。

彷彿是為了印證銀霜的猜想，那巨獸在大約十分鐘之後，緩緩動了起來。那顆巨大的頭顱慢慢向并州城的方向轉動，兩排十餘隻金色的眼睛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任何人看了那巨獸的目光，都不會有好的聯想，因為看上去像是飢餓的猛獸在打量食物一樣。

這個時候，一個并州城的高級築夢師快步走到銀霜身後。

「銀霜將軍，剛才帝國那個築夢師說，那頭巨獸的真身是王五？」

銀霜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能在這個時候創造這樣的奇跡，如果說是王五所為，我一點都不會吃驚。」

築夢師說道：「可是，我看它好像……對咱們有些敵意？」

銀霜淡淡道：「是麼？」

「被它打量著，我總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很正常，你不會真的以為，那巨獸還保存著清晰的神智吧？現在很可能已經殺性入腦，敵我不分了。」

「啊！？」那築夢師聽了這話，兩腿都有些發軟。

固然他作為高級築夢師，也是一方強者，可在那巨獸面前真心不夠塞牙縫的。如果那大傢伙敵我不分殺將過來，并州城的下場絕對不會比毒蠍軍團更好啊！

「銀霜將軍，那可怎麼辦！？」

銀霜苦笑：「我要是有辦法，現在早就付諸行動了。」

築夢師欲哭無淚。

最初，大夥兒早就抱定了必死的信念，只想著死前能拉幾個帝國狗墊背。但後來巨獸現身大破毒蠍軍團，大家在并州城內看得是驚心動魄高潮迭起。待最後那紫黑色的能量球作為終結技登場，大夥兒早忘了什麼必死的信念。

能活下來，誰會想死？而且死在帝國人手中也就罷了，被發狂失控的王五錯手誤殺，那真是……死不瞑目啊。

正在此時，那巨獸忽然動了，百米長的身軀以及不知幾千上萬噸的重量渾如無物，鬼魅般地漂移過來，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并州城上空！

下一刻，巨獸放聲咆哮！城牆上所有人都感到耳中一痛，不少人當場就被震破了鼓膜！

萬幸的是，這一次聲浪並非那充滿殺傷力的震盪波，只是單純的一次咆哮，人們雖然被震得七葷八素，卻沒有橫死當場，看得出這頭巨獸還保存著基本的理智，沒有對自己人痛下殺手。只是，這份理智究竟能保存多久，實在存疑。

「銀霜將軍，怎麼辦？」

腦海中，傳來了凱麗的聲音，大夥兒如今聽覺暫失，凱麗直接通過精神鏈路與銀霜取得了聯繫。

「要不要對它使用夢境滲透，或許能……」

銀霜立刻制止：「千萬不要！忘了帝國築夢師的下場了？它的夢境空間內有大恐怖！」

「那……」

「沒關係，我來試著安撫下吧。」

說著，銀霜深呼吸一次，主動邁步上前，手中蒂蘭聖雪發出耀眼的光芒，吸引了巨獸的注意。

十幾隻金色的眼睛齊齊轉動過來。

被這樣的目光聚焦，銀霜本人也是壓力山大，但少女不急不忙，一次深呼吸後，放聲大喊！

「@#￥@#￥！」

同樣如晴天霹靂一般，嬌小的少女爆發出無與倫比的音量，距離稍微近些的，只感覺像是又被巨獸咆哮了一輪，沒有聾的也被生生震聾了！

然而一次咆哮之後，那巨獸渾身一震，像是聽懂了銀霜的意思，開始做出回應，這一次，音量小了很多。

「@#￥￥@？」

銀霜怒目圓瞪：「@！#！！」

「@#￥@？」

「！@#！@」

一人一獸，以旁人完全無法理解的語言快速交流著，只見那巨獸時而興奮，時而憤怒，時而張牙舞爪！但是最終，它終於像是屈服了一般，緩緩點頭，而後向著東部方向急衝而去！短短幾分鐘內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看的傻掉了，銀霜身邊的凱麗目瞪口呆，在夢境中問：「銀霜姐，你剛才……跟它說了什麼啊！？」

銀霜輕描淡寫：「誰知道？我就是亂吼一通而已。」

「……」

第三百九十章：哼哼，銀霜小妹妹，終於你也有落到我手裡的一天啊~

這個結果，在場沒有一個人能想得到。

「誰知道剛才說的都是什麼，我就是亂吼一通，不過看來他還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凱麗幾乎石化：「銀霜姐……那剛才，要是他沒聽懂呢？」

「……你說呢？」

「能活下來還真是幸運呢。」

銀霜微微一笑：「是啊，大夥兒的運氣都不錯，這一次，我們終於活下來了……」

說完，少女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身體向後軟倒。

凱麗就在身邊，連忙伸手扶住，只覺得入手的身軀異常嬌弱柔軟。這位強悍的北地公主，此時前所未有的虛弱！

「銀霜姐，你受傷了！？」

「呵，不要緊，死不了。」

方才為了與巨獸平等對話，銀霜每一聲咆哮，用的都是真言術的功夫，否則以她那嬌小的體型，萬萬沒有可能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真言術對如今的銀霜來說，釋放起來已經沒有那麼勉強，但連珠炮似的釋放真言術，那就無異於自殘行為了，一番話固然說得巨獸點頭轉向，銀霜本人也是五內俱傷！

「沒關係，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凱麗抱起銀霜嬌小的身軀，邁步就要走。

銀霜連忙說道：「不必了，麻煩你用生機勃勃幫我催愈傷口吧。」

「啊？可是……會消耗壽命，加速衰老啊。」

「不要緊，我求之不得。」

先前加速五十年的生長，銀霜都沒迎來自己的青春期，依然是一副蘿莉的體型，此時看來已經有些自暴自棄。

但義氣為先的凱麗怎能容許銀霜胡作非為，立即搖頭拒絕：「你燃燒的壽命已經超過五十年！就算你體質超常，以後晉陞高級築夢師後更能延長壽命，但是……這種消耗能免則免吧。」

銀霜只好解釋道：「不是這樣，我只是有個奇怪的猜想需要你來幫我試驗一下。」

「那也不能用自己的命開玩笑啊！好了，現在你是傷患我是醫生，一切聽我的！」

凱麗的語氣竟然變得不容置疑起來，銀霜想要掙扎，卻發現四肢酸軟無力，竟然掙不脫凱麗的懷抱。

「好啦，安啦~」凱麗柔柔一笑，抱著嬌小的少女直奔醫院。

銀霜只能回以無奈的笑容，心中感慨自己居然也有今天……而凱麗這傢伙，剛才還銀霜姐長銀霜姐短叫得親暱，轉眼間就擺起譜來了，果然是近墨者黑，跟王五呆的久了，人也變壞了。

不過，這樣也算是勝利吧，滋味……著實不錯。

而身後，一眾劫後餘生的并州城士兵，一臉茫然地看著二人的身影漸漸遠去。

我們……活下來了！？

不久後，并州城內，每一個角落都傳來了狂歡的聲音。

我們勝利了！

————

在并州城陷入狂歡的海洋中時，某位處於變身形態的少年，也開始了自己的東征之旅。

這樣的結果，只怕任何人都想不到。裁判所製造出的神血並不是普通的禁藥，其中的確含有與神明相關的奇異物質，若非這次戰爭意義重大，教會也不會將這東西拿出來，那是近百年來裁判所苦心孤詣的成果，足以顛覆大陸戰局，哪怕是最為弱小的國家擁有了這樣的資源，也將擁有問鼎大陸至尊的資格。

神血的威力之強無須贅述，但它的副作用同樣不容忽略，一般來說，就算是體格最為健壯，意志最為堅定的毒蠍戰士，也最多飲用一瓶神血，之後就會化身為接近遠古毒蠍的惡獸，在瘋狂作戰數小時後爆體而亡。期間，這些惡獸最多能區分一下敵我，行動基本上是不受控制的。

若是神血飲用得多了，非但無法變身，整個人會直接爆炸開來，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會被無邊血海吞沒。王五一連痛飲十瓶神血，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必死無疑，但王五非但沒有死，反而變身成了史無前例的超級巨獸，辛！

只可惜作為代價，王五也完全失去了理智，腦海中一片血色汪洋，五感都被這濃郁的血腥阻塞，僅僅保留了一絲本能。

這一絲本能，讓王五在最開始的時候能夠辨識敵我，直接找上毒蠍軍團，而非并州城。只可惜在摧毀并州城後，他胸中沸騰的殺意非但沒有冷卻，反而變得更加激揚！

哪怕殘存的一絲本能在不斷警告，并州城中都是自己人，但他還是有些克制不住，想要大開殺戒。僅僅摧毀一個毒蠍軍團，他還遠遠沒有滿足呢！

若非方才銀霜一番亂吼，誤打誤撞地讓他腦中一個激靈，意識到在遙遠的東部，還有更多值得殺戮的目標，或許他真的會對并州城下手，犯下永遠無法挽回的錯誤。

好在現在的王五，全部心神都被東部吸引了，按照銀霜的「說法」，那裡有數之不盡的生靈可供屠戮，還有一頭身長八十多米，曲線妖嬈，甲殼潔白的雌性巨獸等待自己去臨幸……

巨獸形態的行動速度非常快，短短半個小時，王五已經在空中飛翔了上千公里，從遙遠的聯盟南部行省，來到了帝國的邊境線上。

按照預期，接下來就該是大開殺戒，從帝國的西部邊境一路殺到東部盡頭，然後再轉回頭重新再殺一遍，以斬草除根，一直殺到盡興為止。

然而才剛剛接近邊境線，王五就發現眼前有四道耀眼的白金色光芒攔住了去路。

「到此為止了，辛！」

這聲音中正平和，卻聲傳百里，不容置疑。顯示出說話人非比尋常的強大實力。

如果王五此時還能保有清晰的神智，不難看出擋路的這四個人，正是當初在陽成學院築夢師高塔中協助溫斯頓作戰的四名速成的大祭司。

雖然是速成的，但終歸是貨真價實的宗師境界，任何一人都比新晉的哈里斯實力更強，四人聯手，戰力更是指數遞增。當今大陸，單打獨鬥也只有金正陽那級數的或許才能穩操勝券。

以這樣的陣容來攔截王五，神聖帝國當真是下了血本，卻也是不得不為。在并州城外發生的戰爭已經在第一時間傳遍了教會高層，傳說中滅世巨獸辛驚現人間，教會高層大為震動，這是遠比毒蠍軍團的覆滅更為嚴重的事件。

也只有在光明教會這種傳承千年的組織中，辛的恐怖才真真切切傳遞了下來，無論當時辛與大祭司尤娜之間有怎樣的糾葛，但它的恐怖卻毋庸置疑！

而且，這大傢伙是隨著殺戮不斷變強的類型，若是放他進入帝國腹地大開殺戒，只怕要不了多久，整個大陸都要面臨滅絕的威脅！

沒辦法，哪怕中央行省戰事吃緊，教會也不得不抽調兵力及時回援了。四名宗師聯手歸來，這樣的陣容應該是足夠壓制剛剛覺醒的辛了，至於接下來……現在的帝國終歸不是千年前的帝國，無論是教會還是國內的築夢師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不可能被一頭巨獸搞得險些舉國破滅了。

若是能將這頭巨獸控制下來，加以培育後投入戰場，自由聯盟將再也沒有掙扎的餘地！

四名宗師級的大祭司，正是肩負著這樣重大的使命，出現在國境線上。面對凶威滔天的滅世巨獸，這四人絲毫不懼，一抬手就是驚天動地，只見一座白金色的半透明囚籠，由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將百米多長的巨獸牢牢鎖死，正是四人專門為它準備的大封印術！

千年前，教會曾一度對這頭巨獸束手無策，但千年以後，已經有太多的招數在等待著它！

白金色的囚籠轟然合攏，來自神國的無上力量瘋狂擠壓著巨獸，令其痛苦不堪。

「生效了！」

一名大祭司興奮地喊了起來。這一招大封印術是教會神學院專門設計來對付辛的殺招，搜集了千年前的大量秘聞史料，每一分力量都是特別針對辛而設計，可以四兩撥千斤。

然而就在此時，那頭巨獸猛力掙扎，白金色的牢籠一陣顫抖，居然砰一聲炸開了！

「我靠！」

四名大祭司同時爆出粗口，眼球險些脫落下來！教會傳承千年的秘法，居然被掙脫了！？

更糟糕的是，被大封印術籠罩之後，巨獸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狂暴凶戾的氣息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更大的危險！

「嘖，這他媽是哪兒啊……」

巨獸張開大嘴，從中吐出一陣模糊不清的聲音，但四名大祭司聽得分明，正是字正腔圓的蓬萊普通話！

巨獸體內，屬於王五的意識居然在大封印術的作用下覺醒了！

四大祭司齊齊流下冷汗。一個只憑本能作戰的辛，已經足夠厲害，如果配合上王五的戰鬥意識，怕是溫斯頓親至也會感到棘手了！

為首的一名的大祭司當機立斷：「快用傳奇封印術！」

「可是……」

「沒有可是，今日就算死在這裡，也不能讓他跨過國境！」

所謂傳奇封印術，是神學院將封印術發展到極致的結果，犧牲一名宗師級神官的性命換取更大的封印之力，哪怕是傳說中發展到終極形態的辛也能封印住。

轉眼之間，隨著為首的大祭祀燃燒生命，一隻更大的牢籠籠罩下來……

然而轉瞬間，牢籠便被王五抬手擊破！

「無效！？」殘存的大祭司簡直要嚇掉了卵蛋，「怎麼會無效！？這一招是專門克制辛的，不可能無效啊！？」

遠處，巨獸形態的王五冷笑道：「你他媽才是辛，你們全家都是辛！」

第三百九十一章：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哪裡不會吼哪裡，卻不知道同樣的招數對聖鬥士是不能用第二次的……

光明教會的孫子們真心沒救了。

認錯人還這麼理直氣壯，擺出你一副你不是辛就罪該萬死的模樣，這邏輯簡直棒透了，下次在街上看到美女，想必也可以直接推倒，然後理直氣壯的聲稱：「你怎麼能不是我的老婆呢？你明明就是我老婆啊！」

癡漢，簡直一群癡漢！

好不容易從血海中恢復理智，結果就遇到這麼一群癡漢，王五真心感到晦氣。

「等等，你不是辛？」

一名大祭司終於醒過神來，開始警惕地打量著巨獸形態的王五。

老實說，怎麼看怎麼和典籍中的記載一模一樣啊……但是既然連傳奇封印術也對其無效，唯一的解釋就是……

剩下三人面面相覷，心中已經一片茫然，只覺得整個世界都不真實了。以性命為代價釋放傳奇封印術的那人是四人中的首領，也是最擅長殺伐決斷的一人，在關鍵時刻自爆放大招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惜不眨眼的結果就是連人都沒看清，如此殺伐果斷，真是死了也是活該。

然後的問題是，接下來怎麼辦？

三人在精神鏈路中快速交流：「要打麼？」

「打你妹，這要能打得過就有鬼了！？」

「那……逃？」

「開玩笑啊，就這麼轉身逃跑，你的良心過意的去？而且回去以後不被大祭司們施以審判才怪了……」

「靠，打也不能打，逃又不能逃，那你要怎麼辦！？」

「我覺得，投降似乎是個好主意？」

「靠，看不出原來你是個帶路黨！？」

「這話說的，我也是曲線救國啊，面對這樣的巨獸，除非溫斯頓大人親自出手，否則帝國國內沒有任何人能穩勝，何況與聯盟的戰事正處於膠著之中。如果犧牲我幾人的節操就能安撫這頭巨獸，避免更大的破壞，真是功莫大焉！」

「讓你這麼一說，似乎也有道理……」

「何止有道理，等六七十年過去，怕是還要有知名學者盛讚我為帝國英雄。」

「好吧，為了帝國，咱們就當一回英雄！」

三人竊竊私語，很快就動搖了原本的堅定立場。

終歸是被溫斯頓以秘法強行拉升境界上來的，神力固然因此變得強大，但自身的信仰反而為之動搖，平時有溫斯頓和四人中的老大壓制，三個人兢兢業業不必多說，如今情況一亂，人心也就散了。

「咳，我說王五啊，我們幾人有些想法……」

討論結束後，一名大祭司在半空開口試圖溝通。

結果王五根本沒心情聽他們扯淡，一聲怒吼，震得雲層潰散，狂風席捲。三名大祭司齊齊感到腦中嗡鳴。

「滾！」

自從飲下神血後，發生的一切他都毫無所知，眼下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一頭奇珍異獸，漂浮在陌生地方，心中的震撼不必多說。

莫非真穿越了？要不是恢復神智的時候就看到四個癡漢一樣的大祭司，王五一定會開心得滿地打滾——終於穿越了啊！

可惜現在還是那個熟悉的位面，四下眺望了一番，王五也認出了如今所處的位置是帝國邊境，心中略一算計便猜到了先前可能發生的事。

於是便有了一個問題：自己從地下遺跡出來，一定是經歷過一場大戰，然而……自己戰得究竟是毒蠍軍團還是并州城？

可不要狂性大發的時候，順手把銀霜妹子和凱麗妹子給秒了，自己擁有絕世天賦，犯不著殺妻證道吧……

老實說，比起深入帝國境內，王五更關心的是并州城的情形，凱麗啊，銀霜啊，梅麗爾啊瑞貝卡啊……咦，好像忘了什麼人似的？是男人嗎？那忘就忘了吧……

總之，比起屠殺帝國狗，還是先回去看看情況再說。

想到這裡，王五自然沒心情跟三個癡漢浪費時間，一揮手，便將趕來投奔的三大祭祀掄飛老遠，一路向西瞬閃而去！

三名速成的宗師級欲哭無淚：連投降都不被接納，速成的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嗎？！

「怎麼辦啊現在……」

「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其中一人哭喪著臉：「你們這幫孫子不早說，剛才我已經做了投名狀啊！」

另外兩人轉頭一看，那名大祭司在自己的金屬護額上畫了一道粗糲的橫線，將銘刻於上的光明教會聖徽從中劃開！

這是赤裸裸的褻瀆行為，其含義大約相當於自瀆時不小心擼到了光明神像上。

另外兩人倒抽口涼氣：「你也太絕了吧！？這下想回頭也沒門了。」

「……當時我只怕下手太慢顯得沒誠意啊，結果你們兩個居然首鼠兩端！？」

————

且不提三大速成宗師的尷尬，王五這一路返程，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老獨眼當年總是教育他：「不要以為金手指毒抗夠高就可以亂吃亂喝，世道不太平，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否則早晚有一天你要栽在這上面！」

「……」

「世間沒有真正的萬毒不侵，正像那句老話：你以為自己是異性戀，只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讓你心動的男人！同理，你以為自己萬毒不侵，只是沒遇到能毒翻你的劇毒！」

「……」

「毒藥是門藝術，而藝術分為兩種，一種是由藝術大師精雕細琢，親手加工而成的藝術。另一種則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無數機緣巧合之下的結果。相較而言，後者更為難料，殺傷性也更大，很多老手也可能栽在一次巧合醞釀出的劇毒中。就好像老子怎麼也麼想到你這小王八蛋做一道西紅柿炒蛋，都能讓我腹瀉到現在！」

「哈哈哈哈哈！」

「臭小子，你他媽別讓我逮到你！哎喲我靠……你還把草紙拿走了？釜底抽薪啊！？」

總之，當年老獨眼的經歷，讓王五也高度警醒過一段時間，連那種絕世高人都可能陰溝裡翻船，自己的萬毒不侵雖然修煉的比老獨眼更強，也說不准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毒翻在地。可惜走出地下迷宮以後，王五始終沒遇到那種巧合。

無論什麼樣的劇毒，王五都能安然送入口中，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黑洞，輕易吞噬掉所有的危險。

所以……王五在暢飲神血的時候，的確是忘記了老獨眼當年的教誨。

「等你什麼時候能暢飲恆河水的時候，再來跟我談萬毒不侵的話題吧！」

唉，自己連神血的效果都未能豁免，距離真正的萬毒不侵看來還有些差距。

不過，現在的結果似乎還不錯，化身巨獸後，澎湃的力量如蒼天，如大海，王五還是第一次體驗到如此恐怖的力量。

真正的舉手抬足之間便有毀天滅地的威能，巍峨的蒼山，雄奇的城池，在巨獸形態之下都不堪一擊，更何況這具奇異的身體之中還隱藏著太多的秘密可供發掘。

若是能將巨獸形態的力量完全掌握，王五自信足以一步踏入大陸頂級強者之列，就算和金正陽那級數的還有差距，可大陸又有幾個金正陽？

王五本人對這種飛來橫財並不排斥，也不會認為力量必須是自己修行出來的才好用——他本人的夢境空間，多半就是依靠盜夢術積攢下來的。

唯一的問題是，十瓶神血支撐起來的巨獸形態並不穩定，王五很難保證這身體可以一直穩定存在下去。

無論如何，先回并州城看看吧~

————

千年前的辛，在飛翔時會展開一對巨大的翅膀，扇動間風起雲湧，威勢無窮，然而王五變身的巨獸卻繼承了金手指的一些職業技巧，行動間迅捷無論，又無聲無息。

巨獸在空中就像是在不斷閃爍一樣，不多時，并州城已出現在地平線上。

王五看到全毀的東部城牆，心中微微一動，然而待仔細俯瞰下去，看到已經支離破碎的毒蠍軍營時，便完全放下心來。

看來自己喝神血喝高了的時候，至少還懂得區分敵我，不至於搞錯把銀霜和凱麗殺了，然後把布倫特上了……

王五居高臨下看著并州城，并州城中的人也早早就發現了那個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絲絕望：這傢伙居然回來了！

先前銀霜以真言術將它忽悠走，所有人都以為天降神跡，現在看來，這神明眷顧的保質期實在是短了點！

「銀霜將軍呢？」

「這，剛才好像跟凱麗醫生去醫院了。」

「快去找啊！愣在這裡，難道你能將那大傢伙吼走！？」

不多時，在醫院中剛剛接受治療還沒多久的銀霜就出現在城牆廢墟上，看到天空中懸浮著的巨獸，少女也不由頭暈目眩。

這……真是上天亡我？

上一次以真言術將它忽悠走，少女已經賭上了自己全部的人品，如今再來，難道要她故技重施？

但除此之外，銀霜真的也是別無選擇。

面對巨獸兩排十幾隻金色的眼睛，銀霜歎了口氣，深呼吸，仰天長嘯。

「烏拉哇啦哦啦啦！」

「……」

半晌，空中傳來渾厚，雄壯，語調異常熟悉的聲音。

「妹子，你丫喝高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你們這群見鬼的剛田武，閉嘴不要唱了！你大爺的還用綿羊音！？

很難講，當空中那悶雷一樣的聲音響徹大地時，銀霜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人們只是聽到，少女雷霆霹靂一樣的咆哮聲戛然而止，視力好些的，則能看到銀霜臉上浮起的紅暈！

銀霜自從出生以來，還從來沒有如此窘迫過！眾目睽睽之下像個傻逼一樣大吼亂叫，第一次的時候還算是奇兵突出，救了全城人的性命，大家只覺得銀霜高深莫測，敬畏有加。哪裡想得到什麼女人的風度問題？

但是剛剛……

當天空中那句：「妹子，你丫喝高了？」響起的時候，銀霜腦中就已經一片空白了。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能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這……著實已經突破了囧的境界，銀霜第一反應是殺人滅口！

然而不待銀霜動手挖坑把自己和所有的目擊者全部挖進去，身後不遠，已傳來少女凱麗驚喜的呼聲：「王五！？」

空中的巨獸微微抬起爪子：「喲，好久不見。」

姿態看來頗為滑稽，尤其那張幾十米長的大嘴微微咧開，試圖露出笑容時，人們更多的是感到心悸。

幾小時前，那張大嘴張開，一枚紫黑色的能量球在嘴邊凝聚，落地後吞噬了方圓五十米空間內的一切。

只有凱麗，對此夷然無懼，少女幾步走上廢墟高處，伸出雙臂舒展開來：「抱抱！」

空中的王五也愣住了，想不到幾日不見，自己的女朋友變得如此神經粗大，大多數人還嚇得兩股戰戰時，她已經提出了發情期似的要求。

只可惜，現在這樣子似乎玩不出什麼花樣啊，別說是老漢推車觀音坐蓮……就算是抱抱，那也無從抱起啊。

可是看著凱麗殷切期盼的眼神，王五還是垂下手，伸出一根手指，然後讓凱麗抱了抱它的手指甲上的甲片。

「你現在恢復清醒了？」

凱麗親熱地在甲片上蹭了蹭，然後放開手，「變身的感覺怎麼樣？」

王五興致勃勃：「真心爽！有種高潮的感覺。」

「……」

一旁銀霜問道：「能夠自由控制變形嗎？」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要是能自由控制，現在早恢復人類形態和我女朋友滾床單去獲得真正的高潮了……」

「介意跟我們講講究竟是怎麼回事嗎？嗯，精神鏈路就可以。」

若是三人開口說話，以王五的音量，怕是什麼機密都守不住，好在王五，凱麗、銀霜都是修為不錯的築夢師，可以開啟私聊。

在精神鏈路中，王五將自己的經歷簡單說了，凱麗和銀霜都是心驚不已。

被一個宗師級捨命追殺，虧得王五能一路逃竄求生，換做其他任何人，哪怕是銀霜這正面戰力猶有過之的，也絕無可能在哈里斯的追殺下堅持下來。王五作為金手指，生存能力簡直令人髮指。

至於後來誤入遺跡，誤飲神血，更是讓銀霜悠然長歎。

自己在并州城捨生忘死，廢寢忘食地籌劃戰略也奈何不了對方的神血戰術，結果王五誤打誤撞就把對方釜底抽薪了……真是上蒼不公！

不過，這樣的結局已經足夠好了，并州城的戰事以異常順利的結果告終。不久前杜明羽率軍追殺毒蠍軍團的殘兵，戰果不菲，至少短時間內，這個帝國一級軍團很難再形成建制了。

并州城不但完美地完成了防守任務，甚至超額完成了戰略反擊。接下來中央行省的壓力將大為降低，巴頓將軍完全可以騰出手來做更多的事，更何況……

聯盟多了一個王五型的巨獸，幾乎就等於多了一個巴頓將軍。一個足以作為國之中流砥柱的絕世強者！

「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銀霜很快問出一個尖銳的問題。

王五本人也頗為苦惱：「想個辦法跟凱麗滾床單啊，現在這樣子最多在夢境空間滾一滾，可是我感覺我的夢境空間內還有不穩定因素，精神鏈路對話還好，進一步行為怕是有危險啊~」

「……你除了發情之外，沒有正經事可做了嗎？我是說，難得你擁有這樣的力量，為何不試著更積極地利用一下？如果你對這種力量並不放心，可以去咨詢一下專業人士，例如城中兩位帝國皇妃？」

王五的確有不少問題想問，例如這神血的來歷之類，若是能知道配方那就更好。

可惜無論是梅麗爾還是瑞貝卡對此都知之甚少，梅麗爾甚至高度懷疑這是不是光明教會的產物？

「雖然我也會覺得教會有些道貌岸然，但是在一個有真神顯靈的教會之中，就算有腐敗也很有限吧。所以這種邪門的東西才顯得奇怪。就算是裁判所，也不該公然製造這種褻瀆神靈的道具啊。一定要說，黑暗教會的人造出這種東西才比較不稀奇啊。」

而瑞貝卡則比較認真負責，親自沿著城外的裂縫直接深入到地下遺跡中，試圖尋找神血的殘餘，可惜王五當初喝得實在太乾淨，瑞貝卡空手而歸。

「不過……單從地下的見聞來看，我也很難相信這是光明教會的手筆，無論是建築風格還是給我的直覺感受，疑點重重呢。或者說得坦白一點，更像是夜魔的氣味。」

梅麗爾則冷笑道：「夜魔……或者說黑暗教會在帝國生存這麼久，看來原因很明顯了啊~早就覺得教會的裁判所有問題，原來出在這裡。」

兩大教會在許多年前還是不死不休的仇敵，如今看來在共同利益的驅使下，早有了合作的跡象。

瑞貝卡沉吟道：「如果神血是黑暗教會的產物，那就不稀奇了，所謂神血，多半是和當年的賢者之石同樣性質，通過大量的殺戮和祭祀獲得的高度能量聚合物，與其說是神血，不如說是人血。」

「無論是什麼，至少能量本身還是貨真價實的，你倒不用擔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散。不過壞消息是，你也很難通過時間的推移而恢復人形。」

銀霜在旁拍板道：「反正你短時間內大概也變不回來，不如趁這個機會去做點正經事，中央行省的戰局你暫時不必插手……不妨到帝國內部去做點什麼吧？你目前最大的優勢是速度，或許在綜合戰力上，帝國還有幾個人能勝過你，但已經很難有人比你速度更快，打起游擊戰來你是無敵的。而且現在帝國國內的戰鬥也需要你去支援，那個阿拉丁已經快要被近衛軍團圍剿得無路可走了。」

提起阿拉丁，王五心中一動，不由想起了那個GM小隊。

阿卡莎，李奧瑞克，周通，這三人自從溫斯頓、金正陽的曠世大戰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也不知現在情況怎樣。還有那個隊長你親爹……

阿拉丁雖然只是當年GM小隊的棄卒，但現在已經充分展現了自己的實力，率領一群囚犯在帝國境內四處點火，令近衛軍團都疲於奔命！

加上這個人更瞭解無數GM小隊的秘辛，可惜上次見面時卻沒來得及多套套話，王五覺得自己的確有必要見見他了。

反正現在這樣子也沒什麼別的事可做~

之後，王五在并州城上空漂浮了一夜，通過精神鏈路與幾名女子談笑風生。第二天一早，與并州城中的女人們告別後，王五再次踏上東征的路途，臨走時，他感覺自己又忘記了什麼朋友似的……是誰來著？

————

再一次逼近帝國國境時，已經沒有了攔路的大祭司，神聖帝國大敞著國門，姿態異常大方。

但是一夜過去，這個國家卻散發出了不同的氣息。

好像是……有朋自遠方來的感覺，短短一夜時間，神聖帝國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王五到來！

王五懸浮在半空，百米多長的身軀灑下大片的陰影，安靜地注視著帝國的變化。

「有意思~倒要領教一下，你們究竟為我準備了什麼？」

以帝國的雄厚實力，就算溫斯頓如今不知所蹤，但是能夠抗衡滅世巨獸的高手還是有的。

終歸不是一千年前了。

但是，有些力量調用起來並不方便，否則當初迎接王五的，也不會是四名速成的宗師，而是教會機關中真正的高手。

這一次王五卷土重來，帝國依然沒有安排特別強大的高手，但已經布下天羅地網。

當王五飛入帝國國境時，沒多久便感到一股強大的束縛力量在阻礙著他。而這股力量的來源……彷彿是下方一個小鎮的教堂！

區區一個鎮級教堂，甚至不會安排高級神官入駐，幾百上千的教民，一個以築夢師的標準來看，最多入夢境界的築夢師，居然能讓滅世巨獸感到阻礙！？

王五有些奇怪，降下高度，試圖認真打量一下這個小鎮。然而才降下去，腦海中就響起一首平和神聖的歌曲。

旋律空靈而優美，但出現在王五腦中，卻像是針扎一樣劇痛無比。

而在下方，這個偏僻小鎮的教堂中，一名身穿白袍的老人神色嚴肅地說道：「堅定信仰，將信念灌入歌聲之中！千年前，大陸上虔誠的教徒們以祈之歌對抗辛，今時今刻，我們要做的比前人更好！」

第三百九十三章：一千年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髒了……

小鎮中的居民不過幾百人，如今不分老幼，幾乎全部集中在教堂附近，跟隨白袍的老人齊聲吟唱著曲調怪異的歌。看得出他們大部分甚至連歌詞內容都搞不明白，不過是鸚鵡學舌一般跟在老者的後面放聲歌唱，還顯得非常生疏。

起初，幾百人的合唱還顯得散亂無序，不過在老者的大聲帶頭下，人們漸漸像是被催眠一樣，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歌曲中，不多時，大部分人漸漸跟上了節奏，歌聲在激盪之下遠遠傳開，隱約有了震天動地的氣勢！

歌曲當然不是凡曲，哪怕相隔上千米遠，王五都感到頭痛欲裂，其中蘊含了非常神奇的力量，能夠讓一群貧弱的普通人類，也有了擾亂滅世巨獸的能力！

這首歌……似乎名為祈之歌？傳說中教會在千年前用以激發大陸人民鬥志，對抗巨獸辛的聖歌，全歌只有寥寥幾十個音節，旋律也缺乏變化，只是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同樣的曲調，歌詞更是來自一種不知名的語言，迄今為止就連許多教會中的神官都不知道祈之歌的真正內容是什麼。

人們只知道，這種歌曲對邪魔有著異乎尋常的殺傷力，千年前，千萬人的齊聲合唱甚至讓當時因為持續殺戮而膨脹到極限的巨獸辛也倍感折磨，最終才被大祭司尤娜擊敗。

如今看來，或許王五化身的巨獸並不是貨真價實的辛，但祈之歌的效果卻依然存在。

「……真是活見鬼，聽首歌而已，感覺腦漿都要噴出來了！？」

王五越是靠近，越是感到痛苦不堪，到後來甚至有些視線模糊——雖然本來兩排十幾隻金色的眼睛，就讓他一時間感到難以適應。

不過，能讓一個擅長忍耐痛苦的宗師級金手指切實感到痛苦，祈之歌的殺傷力可見一斑，王五甚至懷疑在教堂中領唱的老頭有傳說中東瀛歌神剛田武的血統……

若是繼續靠近下去，怕是挨不到接近戰，就要被這首祈之歌刺激地精神失常了。

而正當王五準備凝聚能量發動遠程攻擊的時候，夢境空間中忽然響起一聲慘叫：「哪個天殺的居然在唱褻瀆之歌！？」

王五立即將意識沉入夢境，只見夢境空間中，金色神國正在不斷顫抖，神國的核心神殿中，真理之鑰憤怒地渾身發抖，小臉通紅一片。

「這種褻瀆、下流、臭的流膿的歌詞，該被和諧一萬年……到底是那個混賬寫的這種歌！？抓到以後定要勞教一輩子啊！」

王五頓時驚訝不已，歌詞下流？褻瀆之歌？這可真是見鬼了，那不是光明教會的聖歌祈之歌麼？

可是，既然能讓真理之鑰如此氣憤，總不至於是這小蘿莉耳背聽錯了詞。想到這兒，王五便問：「為什麼說這是褻瀆之歌？把歌詞翻譯一下給我。」

老實說，王五對歌詞也很感興趣，以他在地下迷宮的所學，大陸上能夠讓他完全摸不到邊的語言已經不多，偏偏祈之歌幾十個字的歌詞，他一個也不認識！

真理之鑰惡狠狠地瞪了王五一眼，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翻譯了出來。

「就是%$#、@#、%&&這些。」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

「……這是什麼意思？你被某個直腸癌患者給捅了？」

真理之鑰沒好氣地說道：「根本翻譯不出來，那種下流歹毒的意味，無論是你熟知的華夏語，還是西大陸的通用語都很難精準地表達出來。那是近乎詛咒一樣的髒話，單單是形容它的存在就讓我感到污穢不堪……雞皮疙瘩一身。」

王五聽得一愣一愣的，傳說中教會那可以洗滌靈魂，旋律空靈優美的歌曲……按照小真的說法居然是一首惡毒得連神明都為之戰慄的髒話歌！？

「旋律優美與否和歌詞內容根本沒關係好吧！？」小真非常生氣地說道，「而且用聖歌的旋律來唱褻瀆之歌，這不是更噁心嘛！？」

倒不能這麼說，自由聯盟的高檔會所裡，聖女啊，女武神啊之類的角色扮演遊戲還是挺受歡迎的，以神聖的姿態做猥褻的動作，據說那反差令很多人癡醉不已。

「那就讓他們去紅燈區唱啊！」

王五說道：「雖然你這麼說，但現在好像還是教會的神官在領唱啊？」

小真憤怒更甚：「現在的教會早就爛透了！」

「所以光明神都不見了？」

提起光明神，小真目光一暗：「我，我也不知道……但無論如何，我的判斷絕對不會有錯，這首歌是非常嚴重的褻瀆之歌，已經達到了詛咒的程度，作為被詛咒的對象，你會感到痛苦也是正常的。」

臥槽，這麼說千年前，滅世凶獸辛難道是被千萬人的辱罵給活活罵死的麼！？……這，這豈止是黑歷史，這簡直他媽是神展開啊！？

嘖嘖，千年前光明教會動員全大陸人一起罵髒話，說來也算是魄力十足，不過這種糗事終歸是糗事，難怪歷史書上也對此語焉不詳。

「千年前的那件事我並不知情，偉大的光明神沒有讓我們任何人參與到其中，不過我想……或許的確和教會後來的記載有很多不同吧。」

小真說到這裡，有些不確定：「其實你飲用的神血也有很大的問題，可惜現在聖者之眼不在身邊，很多資料我無法查詢。但是直覺來看……總覺得不對。」

對不對的，暫時放下不論，但是這一個小鎮上，數百人的大合唱已經讓王五感到頗為不耐煩。

而就在此時，帝國國境更遠的地方，隱約傳來了飄渺悠揚的歌聲……依然是祈之歌！雖然聲音顯得時斷時續，但依然加重了王五的頭痛！

「馬勒隔壁，想用髒話來搞我？可笑，當真可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宗師級！」

想到這裡，王五深深吸了口氣，百米多長的身軀猛地膨脹起來！

原先的巨獸形態，彷彿繼承了王五的原有體型，顯得纖細修長，但這一吸氣，四周空氣隨之捲動，蜂擁而入。王五的體積幾乎膨脹了一倍有餘！

下一刻，藉著這股足以掀起颶風的龐大氣流，王五放聲大罵：「草泥馬逼！」

滅世巨獸的聲波咆哮何等威武？更何況是這一記蓄力已久，全力發動的暴喝？

隨著王五一聲怒罵，風起雲湧，萬里震盪。一道有形的衝擊波私下擴散，所過之處，草木沙石無不蟄伏。

至於小鎮中的數百人，齊齊感到眼前一黑，已被聲浪震得五臟破碎！身受重傷！

而這一聲草泥馬逼，更是藉著衝擊波的推動遠傳百里，一時間不知多少人被一聲怒罵驚動。

然而在摧毀這一個小鎮之後，王五身上的壓力非但沒有減輕，彷彿更為沉重，因為在廣袤的帝國境內，不知多少個這樣的小鎮開始在教會神官的帶領下，齊聲合唱。

或許他們的歌聲相隔千里，並無法傳到王五耳中，但帝國成千上萬人的合唱卻在冥冥之中連為一體，彷彿一道無形的鎖鏈，彼此傳送著力量。

王五的一聲怒罵可以聲傳百里，雲破天開，但終歸不能和方圓千里，千萬人的辱罵相比，傳說中千夫所指無病而死，可見這髒話的威力不容小覷。

巨獸形態下，王五的力量已經達到大陸頂尖之列，但在數萬，數十萬乃至數百萬人的總和之下，依然顯得單薄。

何況這數百萬人分處帝國各地，王五連聲咆哮，聲浪沖擊波將地面掃蕩地一塌糊塗，卻不可能傷及千里之外的人。

「主人啊，我覺得你這麼蠻幹是不行的。」

夢境空間中，小魅魔忽然提出了建議。

「我認為祈之歌的關鍵還是在歌上，否則單是歌詞骯髒，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效果。剛才主人罵的已經很髒了，卻不可能將人活活罵死……傳說中任何藝術發展到了極致都有不可思議的效果，近乎法則。祈之歌的旋律雖然簡單，但朗朗上口，就算五音不全的人也能輕易跟著哼唱，這其中一定有門道。」

王五問：「那你的意思呢？」

「我覺得應該以毒攻毒，既然關鍵是在歌上，主人就該從這方面予以回擊。」

「就像對歌？」

琉璃認真地點點頭：「沒錯，就像對歌。不過對方可是流傳千年的祈之歌，主人要予以回擊，也不能遜色了哦。」

王五陷入沉思。

片刻之後，巨獸的大嘴緩緩張開，一段異常詭異的旋律從中飄了出來。

頓時，大陸上每一個正在齊唱祈之歌的人都感到身體一震，本來配合默契的旋律陡然而亂！

領唱的神官們打擊更重，不少人甚至噴出鼻血來！

以祈之歌對抗辛，本質上是以歌曲為手段，連接千萬人的意念後形成法則，如今……好像是被什麼更加強大的法則給生生按回去了一樣。

見鬼了，這是什麼歌，如此霸道！？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第三百九十四章：神獸王五的傳奇大冒險麼？

「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

現在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來

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

讓我掙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

當最後一首歌的旋律進入尾聲時，帝國境內已經寂靜無聲。

祈之歌早在半途就被迫中止，縱然百萬人的力量無可抵禦，但祈之歌終歸是要通過神官們作為節點來彼此傳輸力量，才能起到效果。

王五一首最炫巨獸風，將一多半的神官都給震得耳聾目眩，這並不是通過音量或者什麼聲浪震盪波，而是真正發自靈魂深處，源於藝術法則的偉大力量。

正如小魅魔所說，藝術本身就擁有莫大的力量，祈之歌以空靈神聖的曲調，承載起了一個強大的詛咒。而王五的回應則是以下里巴人對陽春白雪，一曲最炫巨獸風掀起了反攻的浪潮，硬是以法則破法則，將祈之歌轟得體無完膚！

王五的勝利，靠的是四兩撥千斤，單純比拚力量，一頭滅世妖獸並無法和百萬人相比，但最炫巨獸風卻比祈之歌具備了更強的殺傷力，兩相比較，王五以更少的代價，居然戰翻了教會千年前對抗辛的超級殺陣！

接連幾曲唱畢，四周已經寂靜無聲，教會緊急佈置的祈之歌大陣被破得體無完膚！

時代終歸不同了，千年前，一首祈之歌堪稱天籟之音，由神國流傳人間，具有不可思議之力。千年過去，人類已經創作出超越神明的歌曲，可惜教會的人卻沒有意識到，依然將祈之歌當作無敵的殺招。

百米多長的巨獸依然漂浮在半空之中，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片刻之後，目光又漸漸及遠——至此，神聖帝國國境之內再無阻攔！

教會若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程度，何至於要動員全國百萬人來大合唱？戰爭應該讓平民走開，而不是讓平民衝到最前面來當炮灰。但凡教會手中還有些像樣的力量，也不至於動用平民百姓的力量。

帝國絕對是有高手的，只是現在卻沒有一個方便來對付王五的高手。

想到這裡，王五也不由讚歎銀霜對戰機的把握能力，當初她大力勸說王五趁著機會難得，深入帝國腹地放火添亂，正是判斷出此時帝國的高手們應該都分身無暇，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費時間，盡快去將帝國打得分崩離析才是王道。這樣他也好及時趕回去和凱麗滾床單，雖然兩人身長相差百倍，如何滾還面臨許多技術難題……

如今看來，祈之歌算是意外插曲，接下來應該就一帆風順了吧……

結果王五還沒往東飛多久，一道流星似的光芒就迎面而來，同時，一股龐大浩瀚的神聖氣息將他牢牢鎖定！

「妖物！休得作孽！」

只聽半空傳來一聲晴天霹靂似的怒吼，緊接著白金色的能量洪流洶湧而至！那股力量是如此龐大，王五還沒接觸就判斷出：這是宗師級的手筆！

而且這是貨真價實的大宗師，整個光明教會也不過十來人的神聖大祭司，與當世頂尖強者溫斯頓處於同一位階，舉世難逢敵手的那種！

顯而易見，當祈之歌戰術失效以後，教會立刻派出了真正的高手來對付王五，畢竟，哪怕前線戰事進一步吃緊，總不能讓人家跑到後方殺人放火。

不過還好，神聖大祭司只來了一人，雖然難纏卻也有辦法對付……正想著，只見天邊又是幾道白光閃過，兩名神聖大祭司，一名宗師級築夢師聯袂登場！

王五身邊，總共圍了四人，數量看似不多，但形成的威壓，可遠比先前那四個速成型的要強上一倍！

王五心中大罵：我了個槽，銀霜你丫挺的就坑爹吧！剛剛還誇你戰機判斷準確，結果就是這個？話說神聖帝國你他媽也是閒的蛋疼了吧？對付我一個人，至於這麼傾巢出動不？宗師級的高手一來就是四個，包郵麼親！？

不過，既來之，則艹之，四人幫了不起麼？該粉碎一樣要粉碎！王五一聲怒吼，先手撲上！

對面的三名大祭司，一名築夢師也不由心中一跳。

縱然他們都是大陸頂尖的高手，可對手是凶名傳播千年的巨獸，單打獨鬥可以確定他們誰也不是對手！這一次出現在這裡，也是豁出命去。

就算最終利用人數優勢，將巨獸消滅，他們四人中至少也要有一兩人被它拖去墊背。

所以，想活命的話，就要像這頭巨獸一樣，出手雷霆迅猛，絕不留情！

面對王五的瞬閃衝鋒，兩名大祭司聯手扭曲空間，製造出一條循環回路，將王五直接傳送回去，爭取了幾秒時間。另外一名大祭司則趁此機會召喚出神國之門，只見兩扇金色大門緩緩開啟，難以計數的神國軍團從中洶湧而出。

不過這些都只是個掩護，真正蓄力釋放殺招的卻是那個築夢師，他躲在神國之門的耀眼光芒之中，無聲無息地運作法則之力，改天換地！

只可惜從一開始，王五的目標就是這個築夢師！雖然他躲得小心，另外三名大祭司掩護得用心，卻擋不住王五的直覺更為驚人！

三個大祭司配一個築夢師？這無論怎麼排列組合也很難形成真正有效的CP，如此失調的比例，必然是隱藏著什麼秘密。

老實說，對付王五一人，出動四名宗師級戰力，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事，王五一邊想著，一邊已經無視神國之門和空間扭曲，一聲咆哮震盪波，強行震散了空間的扭曲。而後身形瞬閃，硬扛著神國之門中湧出的金色洪流，直奔那名築夢師而去！

三名大祭司也是大吃一驚，其中召喚神國之門的更是全力指揮神國軍團，難以計數的神使們手持各色兵器，試圖在巨獸的甲殼上造成切實的傷害。

這些神使在傳說中，各個都擁有超越人類極限的強大力量，身上裝備更是神國原裝，質量遠勝過人間的凡品。

饒是如此，被數百上千神使圍攻的王五卻如入無人之境，一個閃身，硬是將數百名扇動翅膀的神使撞飛出去，天空中羽毛和血液就像雨點一樣瘋狂落下。

而堅硬的甲殼，只是留下一道道粗淺的劃痕。

「感覺這群神棍的力量並沒有預期中的強大啊。」

王五一邊想著，一邊在口中凝聚出紫色的能量球射向那名築夢師。

那人面露驚色，似乎想不通為什麼王五放著另外三個上好的靶子不打，偏偏要對他這個躲在偏僻角落的人情有獨鍾？！而且上手就是必殺技，那紫黑色的能量球中蘊含著毀滅的法則，一旦命中，絕對不會有死而復生的機會！

好在，堂堂宗師級築夢師，還不至於被王五隨手一擊打傷，築夢師身形一閃，已經讓開，可為了規避能量球，準備到一半的築夢術卻被迫中斷了！

「見鬼，那傢伙瞭解到我們的弱點了！你們幾個防守的時候再賣點力氣啊！」

築夢師氣急敗壞地高喊，結果看到三名大祭司回過頭來，臉色都是一片鐵青。

就在此時，王五的聲音傳來：「哦，原來你們的弱點就在這裡啊~」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對手四人中，真正出力攻擊的只有築夢師，另外三名神官實力不俗，卻甘當輔助，全力配合築夢師作戰。

「因為這個時候用神術，是在以下克上！」

神國中，小真的聲音適時響起。

「之前那種違和感的根源，目前已經找到了。王五啊，你現在這具身軀，是真真正正的神國產品啊。傳說中，光明神國中曾經製造過一具殺戮兵器，以極端暴力的方式來傳播神明的意志。那時我還在猜測究竟是什麼，但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就是你們口中的辛啊！按照神國的標準，至少是S級的神獸！」

「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最終神獸辛是毀在教會手中。但毋庸置疑，這種神國製造的殺戮兵器，很難用神國的手段予以解決，一般的神術幾乎無法對辛這樣的上等神獸產生效果。所以，大概才有了祈之歌吧。以褻瀆之歌對抗神獸，效果是有加成的……」

王五聽到這裡，沉吟片刻後問道：「可是先前的大封印術不是無效嗎？」

小真解釋：「大封印術屬於神術啊，一般來講是不可能封住神獸的。只是千年前大概是那頭神獸行動太久，已經被人把所有的弱點都抓住了吧……可惜神獸與神獸之間也有差異，對那頭辛管用的神術，放在你身上很可能就被抵抗掉了啊。而且沒猜錯的話。這種神獸本質上應該算是一種生物盔甲。具體性能是根據盔甲的主人而定的，所以為其他神獸準備的大封印術當然封不住你！」

「原來如此……媽的，不知不覺就淪為神獸了嗎？！」

「……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不過總感覺你對神獸這個詞有偏見啊？」

————

另一邊，戰場上三名大祭司已經放棄偽裝，開始全力掩護那名築夢師。一座白金色的半透明方尖塔將築夢師籠罩其中，看來固若金湯！

第三百九十五章：拆你全家，燒你媽媽，我是天下無敵的神獸王五！

面對神獸王五，戰場上四名宗師級赫然擺出了防守的架勢，光明神術本就擅長防守，三名神聖大祭司合力打造的方尖塔，雖然看起來半透明不堪一擊，實際上足以承受山石崩裂，大海傾覆的威力。

若是王五繼續自恃怪力，橫衝直撞，在這方尖塔前就要付出慘烈代價，哪怕光明神術對神獸的作用已經大打折扣！

然而王五隻是看了那方尖塔一眼，十幾隻金色的眼球同時露出不屑一顧的目光。

「小真，怎麼破？」

對付這幫教徒，王五最大的殺招就是真理之鑰，有這種金牌臥底在身邊，簡直就像是開卷考試一樣輕鬆簡單。

而在夢境神國之中，小真也絲毫不顧同門之情，非常痛快地給出了解答：「簡單，雖然方尖塔理論上是結構最為堅固的防守神術，只要針對構成方尖塔的神力本身，就輕而易舉。」

說著，小真開始嘗試調動神國中的信仰之力，凝結成白金色的液流，在空中緩緩遊走，最直觀地為王五展示著神力的奧秘。

作為真理之鑰，向觀眾展示真理已經成為一種本能，片刻功夫，白金色的液流就為王五展現出豐富無窮的變化，令人越發深入地瞭解到光明神力的種種神奇。

這一幕，對大陸上任何一個神官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真理之鑰的本體聖者之眼的功效也不過如此了，只是效率更高一些，但展示的內容本質上卻是一致的。

由神國排名前十的真理之鑰親自展示神力奧秘，哪怕是教會聖徒也難有這樣的機遇。

然而過了半晌，王五隻是納悶：「我要的答案呢？」

王五對神力如何運作並沒有興趣，他關心的只是一個問題：怎麼破解方尖塔？小真展示了這麼久，其實始終都沒給出最直接的解答。

小真沉默了一會兒，歎息說道：「其實答案就在剛才的展示之中，需要你用心……」

話沒說完，王五已經毫不客氣地敲了她的腦袋。

「哎喲。」

「直說吧，你不知道，對不對？」

小真有些不服氣，眼淚汪汪地捂著腦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好，給我一種破解神術。」

「……好吧，我的確不知道。」

「嘖，養你何用？」

「喂！我是真理之鑰，不是萬法之鑰！你搞清楚我的定位啊！我掌握的是根源性的真理，不負責神術開發啊，這麼點小事都來求教我，你把我當什麼了！？」

王五撇了撇嘴，神情更為不屑：「一點應用能力都沒有的理科生還不如民科，你還是洗洗睡吧。」

關鍵時刻，小真的確是靠不住，但是閉上眼睛，方纔那道白金色的液流，已經深深印入了王五腦海之中，雖然他對光明神術並沒有多少興趣，但並不意味著他對此沒有悟性，相反……他已經看出了相當多的門道。

神術開發啊……好麻煩，不過既然形勢逼到了這個份上，那就讓我來試試。

靈感，靈感，靈感……咦，有了！

腦海中，彷彿一道閃電橫空閃過！憑著這一刻的靈感，王五緩緩抬起手來，夢境空間隨之風起雲湧！

現實位面，巨獸舉起一隻手臂，指尖上白光閃動，在空中留下了有形的痕跡，片刻，緩緩寫出一個符咒樣的文字。

拆！

赫然是一道金光璀璨的拆字！

金色的大字在空中閃耀生輝，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文字，但正對文字的三名大祭司，卻在心中感受到一個驚濤駭浪般的威懾，彷彿自己面對的是傳說中世界滅絕的災厄！

「這是什麼東西！？」

方尖塔中的三名大祭司同時瞪出了眼珠，仔細凝視著巨獸的每一筆每一畫，試圖從中發掘出蛛絲馬跡。然而王五如今釋放的神術卻是他本人在瀏覽了真理之後的獨創，三大祭祀雖然見多識廣，卻認不出來，只能從中感受到令人心悸的壓力！

正是雖不明，但覺厲！

面對未知的威脅，三名大祭司不敢大意，瘋狂燃燒神力，方尖塔在神力支持下幾乎由半透明轉為實體，四周的空間也開始顫抖扭曲，似乎承受不住方尖塔的無形壓力。

此時此刻，大陸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憑借蠻力破開方尖塔的防禦，哪怕溫斯頓親至也不可能！

下一刻，金色的拆字穩穩當當印在方尖塔上，只聽一聲脆響，半透明的尖塔猛地綻出了裂紋！

「這不科學！」

一名大祭司當場口噴鮮血，不可思議地吼道，「這完全不科學啊噗！」

下一刻，那金色的大字開始綻放出一輪又一輪的光波，持續不斷釋放威力，方尖塔上的裂紋越發密集，彷彿隨時都會破裂開來，搖搖欲墜！

而更恐怖的是，這方尖塔明明還沒破裂，塔中的四個人卻同時感到體內像是點燃了一把火！

「這，這是怎麼了，我的神力有些不聽使喚！？」

另外一名祭祀的情況更是恐怖，張嘴想要答話，卻直接噴出白色的火！

「自焚！？」

不多時，三名神聖大祭司已經化為三團白金色的火球，雖然法則的力量依然保護著他們不受傷害，模樣卻異常駭人！

被三名大祭司護在正中的築夢師心中也是驚懼不已，雖然那個拆字並非針對他而來，但是身邊三人的慘狀卻讓他驚心動魄！一招之間，頂著最頂尖的防禦神術同時重創三名神聖大祭司！？

這，這真的是人間的力量？

雖然明知釋放築夢術時，一定要心平氣和，但他已經無法平息心中的恐懼！而心情一亂，築夢術自然不會順利。

卡啪！

空間在他面前扭開了一條縫隙，下一刻，虛空中的能量亂流爆發出來！

內外交困，方尖塔終於支撐不住破碎開來，塔中四人被這巨大的能量轟了個正著，向著四個方向飛去，拖出四條淒厲的血線。

這一個拆字，威力之強，甚至超出了王五的預料！

雖然在腦中已經推算過，這一招強拆神術可以最大限度地克制對方的神術屬性，卻沒想到克制效果居然如此強烈！四大宗師在一招之間便同時受了重傷，簡直呈現了等級碾壓的態勢！

王五心中在驚訝之餘，卻也隱約猜到了原因。

真正碾壓四個人的，並非這巨獸形態的強悍力量，而是整個光明神術體系的森嚴等級壁壘。

大家都在同一個體系中，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強勢被體現得淋漓盡致，就如原先蓬萊大陸的官場文化，官大半級也足以壓死人。

自己在無意中靈感勃發，創造出的強拆神術顯然已經遠遠超越了一般神術的等級。

嘖嘖，莫非今天有幸，能一日之間斬除四大宗師！？

一天前，自己還被一個准宗師哈里斯追殺得無路可逃，真實修為不過才入夢中期，想不到一天時間，四大宗師聯手也不夠他殺。這力量通貨膨脹之快，令王五在心中暗爽之餘，也有了莫非要就此爛尾的擔憂。

不過很快的，來自對方的反擊就讓王五意識到，他雖然佔得一時上風，但距離戰鬥結束還差得遠。

四大宗師同時重傷，卻也在同一時間恢復了傷勢。修為到了宗師境界，就算想死都不那麼容易。

這一次，四人已經放棄了原先的戰術，三保一的做法在王五的強拆之下與送死無疑，四人開始各自為戰，五花八門的法術漫天狂轟。雖然大部分都難以對神獸生效，但是面對變化多端的法術，王五想要打出先前的克制效果卻也難了。

「嘖，那就憑真本事來鬥鬥看吧，我是神獸我怕誰啊！？」

百米長的神獸在空中不斷閃爍，與四大宗師開始了漫長的纏鬥。

場面上王五佔據了絕對的上風，那百米多長的身軀，反而比四大宗師顯得更為靈活，時而閃動，攻擊，令人防不勝防。而巨大身軀帶來的超強破壞力更是令人咋舌，王五隻是隨手一次揮擊，威力就堪比宗師築夢師動用法則之力召喚來的雷霆閃電。

四大宗師在王五面前不斷敗走，重傷，甚至粉身碎骨。看上去就像是一場屠宰。不過另一方面，縱然王五都佔到了這樣的優勢，卻遲遲無法鎖定勝局。

這個時候，真實修為薄弱的弱點暴露無遺，王五的力量總量無疑是極其恐怖的，但沒有掌握法則之力，就無法在更高層面的戰鬥中壓制對手。四大宗師可以不斷死而復生，一點點消磨對方的力量。

沒有法則的壓制，任何一個宗師級都可以變成永動機！

而且在戰鬥中，王五始終感覺對方似乎留了一手，還有一張非常關鍵的底牌沒有掀出來。

沒有那張底牌，這四個人不會大大方方信心十足地找上門來……

而就在此時，其中一名神聖大祭司忽然露出狂喜之色：「批下來了！」

其他幾人身體一顫，不可思議地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看這個！」

說著，那名神聖大祭司雙手高舉，只見一副破破爛爛的項圈被緩緩投影出來。

與此同時，王五陡然感到身體一重！

第三百九十六章：小別勝新婚？

四大宗師惡鬥王五，雖然法則上的優勢確保他們不至於戰敗身亡，但面對一個S級的神獸，幾大宗師最多也只能維持局勢不敗。

真正能影響戰局的底牌，才剛剛掀開。

被一名大祭司高高捧起的，是一副破爛的皮質項圈，但項圈才一出場，還沒正式使用，王五就感覺身體一重！

「馭獸項圈！？」

夢境空間中，小真的驚訝聲不失時宜的響了起來。

「馭獸項圈？嘖，果不其然啊。」

對此，王五倒是沒有太多的驚訝。事實上，當小真告訴他，辛的真身乃是神國神獸的時候，他就料到很可能會有這一天。

S級神獸很了不起麼？聽起來不錯，地位高，實力強，對大多數神術有抵抗效果，面對教會的神官無往不利……

但再厲害的神獸說難聽點終歸是神國的寵物，必然是有主人的，在整個神國序列中，別說排名前列，怕是連小真這樣的前十都不如。

那麼，當王五深入帝國國境燒啥擄掠，很可能會威脅到光明教會根基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反制？

光明神國森嚴的等級壁壘既成就了王五也限制了王五，當對手祭出神器的時候，他將不可避免地受到壓制！

「小真，能反制麼？」

「我試試！」

對於這一手，王五既然早有預料，自然也早有準備。

拼等級，拼後台？至少他手中還有真理之鑰這張牌，神國排名前十啊，嘖嘖，說來也是神國中央政治局常委的級別了，要說一個破破爛爛的項圈能比政治局常委還牛逼，王五真心就不相信了！

果不其然，當神聖大祭司們將項圈當作殺器祭了出來試圖壓制王五的時候，小真已經非常驕傲地在神國宣佈：「好了，壓制力已經被我控制住了！」

簡單來說，神器在政治局常委面前敗下陣來，若非小真如今是脫離本體，只剩下一個器靈，只怕當場就能將那項圈掠奪過來！甚至可以直接對三名神聖大祭司生殺予奪！

神國體系中，上位者的威壓已經到了近乎無所不能的地步，當然，這裡的上位者，指的絕非人世間的那些神官。

哪怕是神聖大祭司，也不可能單純憑借自己的地位，直接殺死一個見習神官。然而像真理之鑰，神獸王五這等存在，卻對人間的神官們擁有了特權。

對抗帝國神官，擁有真理之鑰，實在是太方便了點……想到這裡，王五忽然感到心頭似乎掠過一團陰雲。

而就在此時，小真已經發動了她作為神國政治局常委的特權，纖手凌空一指，無形的能量波動激盪開來。

現實位面中，被神聖大祭司捧在手上的破爛項圈發出慘淡的光芒，閃爍了幾次便漸漸轉向半透明。

幾名大祭司看的眼珠都要掉下來了：剛剛申請批復下來的神器，就這麼逐漸消失了！？這他媽也太神展開了吧！？好歹讓我們用著爽一下啊！

新婚嬌妻在洞房花燭前一夜紅杏出牆，人生慘淡莫過於此。

不過，真正的神展開還在後面。

就在一頭神獸和四大宗師拚殺得血流成河的時候，一道黑影已經悄無聲息地接近了戰場。

那黑影的出現是如此安靜，距離半空戰場頗為遙遠，因此激戰之中，兩方都沒有發現這人的靠近。

而接近戰場後，那黑影只是安靜地取出了一個道具，之後便一直等待著變故的發生。

王五的夢境空間中，小真剛剛反制了神器馭獸項圈，正待得意地向王五邀功，並試圖爭取一些合情合理的待遇福利時，忽然臉色一變，只覺得一股不可抵抗地吸力，隔著遙遠的虛空從另一個位面襲來！

「這，這是！？」

小真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恐，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向半空飄走了。

王五反應很快，一把抓住了小真的手：「怎麼了！？」

小真一臉茫然，帶著哭腔說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召喚我。」

「召喚你？趕快點擊拒絕啊！」

「不行，我根本抗拒不了，這股力量越來越大了……好痛，好痛啊！」

小真此時已經完全被拉扯到半空中，只有一隻右手被王五死命攥著，而在自己的夢境空間，王五站立穩如磐石，卻也能感覺得到從小真的手上傳來的莫大力量。小丫頭的胳膊被兩邊的大力拉扯，痛得她死去活來，連聲哭喊。

媽的……就說在閉卷考場上開卷考試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用小真來克制光明教會的確是爽，但……看來副作用也該來了。

王五心念急轉，雖然早想到可能會被人發現小真的存在並刻意針對，卻沒算到這一步來得如此快，如此猛烈！針對這一步，他並沒有什麼預案！

「主人，救我啊！」

半空中，小真發出淒慘的哀鳴，但是在莫可抵禦的吸力之下，她與王五的距離卻在一點一點地拉遠。

「主人，求你救我啊……」

王五點點頭。

「放心吧，當初是我偷你過來，成了我的東西。而我一向沒有亂丟東西的習慣。我很快就會去找你，別急，閉上眼，等你睜開眼的時候，我會出現在你面前。」

「嗯，我等你。」

接著，王五鬆開手，小真帶著一絲淒然，向王五綻放出最後的笑容，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

「嘿，聖者之眼啊……」

目送小真從自己的夢境空間中被人生生拖走，王五臉上依然掛著一絲笑容，只是笑容說不出的猙獰。

他已經猜到了元兇。

能將一個神國政治局常委以暴力手法掠走的，除了神國的老大光明神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但光明神消失已久，復出的概率實在不大。

能夠對付小真的，其實只剩下小真自己——也就是真理之鑰的本體，聖者之眼！

當初，六皇子以聖者之眼為賭約，與王五、銀霜在南方沼澤一場惡戰。結果是王五和銀霜聯手取勝，聖者之眼在王五手中呆了三天，王五藉機盜取了其中的器靈真理之鑰。但聖者之眼這件神器本身卻是交回給了六皇子一行人。

再之後沒多久就傳來了六皇子一行人全軍覆沒的消息，兩國大戰爆發，聖者之眼的下落卻變得無聲無息了。

現在看來，幕後黑手終於還是耐不住寂寞浮出了水面。在關鍵時刻動用聖者之眼，一舉擒獲了小真！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找你們這麼久，總算被我抓到尾巴了！」

王五的笑容就在於此，他並不認為自己真的會失去小真，相反，趁此機會反而能釣到一條大魚！

而憑著巨獸形態的驚人視覺，他已經牢牢鎖定了那個祭出聖者之眼的黑衣人！

抓到你了！巨獸渾身肌肉緊繃，爆發在即！

不過，這裡有個前提……

「哈哈，回來了！項圈回來了！」

小真一消失，反制馭獸項圈的力量也隨之消失。本來幾乎被硬生生驅逐出主位面的馭獸項圈重新煥發光芒，釋放出無形的威壓，鎮壓每一頭來自神國的神獸！

王五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沉重！原本的蓄勢待發被人從中打斷！

這一刻，王五的怒氣也被徹底點燃了。

「草泥馬，現在沒工夫操你們幾個王八蛋，給老子滾遠一點！」

「大夥兒再加把勁兒，項圈已經生效了，絕對不能給他機會！」

幾名神聖大祭司卻不管那個挑起兩國戰爭的真兇就站在不遠的地方，冷眼旁觀他們和王五打生打死。四人合力激發馭獸項圈，試圖將王五徹底鎮壓住！

而王五此時無論怎麼掙扎，也掙不脫神器的束縛。神獸形態在壓制他人的時候固然奇爽無比，被更上位的存在壓制時，也是毫無抗力。

當然，若是王五全力發動盜夢術，用出所有的手段來掙扎，未嘗沒有抗爭的餘地，但是……

好吧，就這樣吧，終歸不是自己的力量，而且還存在著這麼嚴重的缺陷，成長的潛力也快要到底……

王五哈哈一笑，開始捲動夢境之力，以之來刺激自己的龐大身軀。

神獸形態的這副身體中蘊含著無窮的能量，王五如今要做的，就是在馭獸項圈的壓制之下，調集這部分能量，做殊死一搏。方法很簡單：自爆！

百米長的巨獸，在王五的意念驅使下，身軀由灰轉紅，大量的鮮血從外殼中滲透出來。

下一刻，在四大宗師驚愕的目光中，巨獸轟然爆裂！

一頭S級神獸凝聚全部力量的一爆，同樣超出了現實位面法則的約束，擁有了針對法則的殺傷能力，四名宗師在這一刻齊齊嘔血，神魂重創，至於圍在中間的馭獸項圈更是炸得粉身碎骨。

而在漫天血雨中，一隻灰色的骨質圓球從空中落地，悄無聲息。

過了一會兒，那圓球從中打開。

一身戾氣的王五從中走了出來，鼻子微微抽動，彷彿嗅到了什麼。

「找到你了。」

與此同時，在遠方，手捧著聖者之眼，正欣喜不已的黑衣人，忽然感到背上一寒！

第三百九十七章：小王五有個小真，有一天，一個黑衣人把小真偷走了……

「找到你了。」

一身戾氣的王五，語氣冰冷，目光凜然，彷彿追獵許久的獵人一樣，對獵物說出了必殺宣言。

而那個手捧聖者之眼的黑衣人，則萬分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大爺的，有沒有這麼巧……巨獸自爆，屍體的碎塊至少散落到方圓幾千米的地區，怎麼偏偏他就能落到自己頭頂上了！？

王五說找到你了，找不到才他媽是怪事吧？倆人幾乎面對著面，距離再近點就有搞基的嫌疑了！

這可完全不在自己的預料之中，現在，還沒到和王五正面相對的時候！

「嘿，劇情不該這麼發展吧……」

黑衣人全身都包裹在黑暗之中，說話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年輕，語氣則十分無奈。

王五淡淡的反問：「你的劇情是怎麼發展的？」

那黑衣人笑道：「按照一般的故事規律，應該是：小王五有個小真，他愛那個小真，他們總是形影不離，一同在他們的小小世界裡嬉笑玩鬧。有一天，一個黑衣人把小真偷走了。小王五很傷心，但是他決定勇敢振作，於是隔天，他穿越了小山丘，經過了小村落，爬上了小橡樹，然後一刀捅死了那個小婊子。誰都別想來惹他媽的小王五，誰都別想！」

說完，他捧起聖者之眼，搖晃了一下。

「就算我這個大反派早晚要死在你手裡，至少讓我有個斡旋的餘地，有個發光發熱的機會好吧？剛露面就死，感覺像是孫一磊一樣的可憐跑龍套啊。」

王五也笑了：「情況不一樣，如果你偷的是什麼寶刀寶劍，我不介意多花點工夫來陪你玩追殺遊戲，但你抓的是咱的女僕，寬泛一點來說，是我的女人。這種事我一分鐘都等不得。」

黑衣人有些好奇：「你真就那麼喜歡這個小丫頭？」

「與喜不喜歡無關，我只是不能容忍頭頂青天，那是男人的恥辱。」

「……我沒打算對她怎麼樣，你多慮了。」

「空口無憑，我總不能用我的頭頂顏色來賭你是不是柳下惠。」

「所以你寧肯用最激烈的手段來殺我，一分鐘都不肯等？」

「一分鐘夠你這種人打好幾炮了……喂，小真能聽到我說話嗎？你還是處女不！？」

聽了這話，黑衣人雙手一抖，險些把聖者之眼跌落到地上！然而聖者之眼中，小真似乎也聽到了王五的呼喚，開始驅動琥珀色的球體不斷晃動，掙扎不休。

「……搖晃這麼厲害，果然是被侵犯了嗎？嘖，黑衣人，受死吧。」

「臥槽，你這簡直是狗血噴人啊！好吧好吧，既然被你找上門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夠本事，就用武力搶回來吧，正好，久聞大名，我也真的很想領教一下宗師級金手指的厲害。」

說完，那黑衣人手掌一翻，琥珀色的晶球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黑色匕首。

「來玩玩？」

挑釁的語氣令王五不由動了下眉毛，向一個金手指挑戰匕首？嘖，就算正面戰無敵的銀霜，也不敢用這種短兵刃跟王五單挑，這個黑衣人倒真是豪氣！

然而下一刻，一股驚濤駭浪般的精神衝擊撲面而來，那黑衣孫子居然玩陰的！王五立刻釋放夢境庇護，試圖將對方的衝擊隔絕在外，卻發現自己的防護居然不堪一擊！

雖然真實境界只有入夢中期——距離後期目測還有一步之遙，但以王五的特殊天賦，夢境庇護的強度足以媲美匠級的築夢師，被人勢如破竹地衝入，只能說明……

「媽的，果然是通貨膨脹，宗師級高手大甩賣啊……」

黑衣人展現出的赫然是宗師境界的築夢術，他並沒有扭曲法則，或是投影現實，只是老老實實地在夢境空間中，將築夢術的威力全數引爆出來！

勢不可擋！

王五心中不慌，雖然被對手的衝擊波闖入了自己的夢境王國，在那片水晶湖面上掀起驚濤駭浪，但是想要真正摧毀他的夢境王國也不容易，無論是地上的光明神國，還是地下的超大城市，都已經遠遠超越了他的真實境界。

就算是大宗師，想要徹底毀滅一個空明境界完成度百分百的築夢師的夢境空間，也要費些力氣。

「哦？防禦做的真不錯。」

黑衣人連聲讚歎，顯然游刃有餘。

與此同時，王五分心二用，一道七絕劍氣破空射去，開啟了現實位面的狂攻浪潮！

對方的築夢術境界超越他太多，夢境空間只能纏鬥，不可能取勝，倒是現實位面，以王五的身手倒還有一絲取勝的機會。

只是一絲。

夢境空間遭遇宗師級的入侵，王五已經很難用出同調之類的技巧，現實位面的體能大幅下降，雖然依然有人類極限的實力，但是在一個宗師級面前……

「夠了。」

面對王五的七絕劍氣，黑衣人只是淡淡眨了下眼，劍氣便當空消失無蹤。

「以你的真實修為，就算是准宗師都能要了你的命，換做戰鬥經驗豐富一些的高級築夢師，哪怕只有藝這個級別，也不是你能戰勝的。到現在為止，你修煉築夢術不到三年，究竟哪兒來的信心與我一戰？」

說話間，一股沛然巨力自四面八方籠罩過來，將王五牢牢鎖死在原地。

「神獸形態的確是厲害，可惜你親手放棄了那股力量，從長遠講的確是明智之舉，但現在，你憑什麼和我鬥？小王五，你實在應該老老實實去穿越小山丘，經過小村莊……之後再來捅死我這個小婊子。為了不頭頂青天，你連頭都不要了？」

王五被法則之力封住了全身力氣，卻還是笑容不改：「廢話這麼多，你這個反派莫非想要洗白？」

黑衣人笑道：「我的確是不太想和你說這麼多廢話，畢竟說得再多，也不能改變你我的立場。只是……姑且算是前輩對你的關心吧。」

說完，黑衣人緩緩抬起手：「看你笑容滿面，莫非手裡還藏著底牌？若是有，現在就用出來吧，不然沒機會了。看在某人的面子上我可以多說幾句廢話，但也僅此而已。」

說完，束縛的力道加緊，王五渾身的骨骼都開始卡卡作響，與此同時，夢境空間中黑衣人也加大了攻擊力道，整個地下城都搖搖欲墜！

「……唉，這場戰鬥還是來得太早了點，和組織為敵，你至少要再奮鬥個十年啊，小王五，你何必非要這麼急？今天特地請戰，就是不想你撞上其他人，白白送命，結果你卻將自己逼到了絕路上。」

黑衣人說話的聲音非常小，但王五還是聽得到。

「絕路？老實說，現在走到絕路上的人，不只是我啊~」

「哦？」黑衣人饒有興趣地問，「你手上還有什麼牌？那個老頭還教了你什麼，能讓你在這樣的情況下保住性命？不至於吧？老傢伙雖然厲害，也沒神到這個地步。」

王五身體一震，有些不可思議：這傢伙居然知道老獨眼的存在！？

而且……他說的沒錯，老獨眼教授的技能雖然厲害，也不可能讓他在面對一個宗師級時還有翻盤的餘地。

王五隻記得當年老獨眼曾經難得語重心長地說了一番話。

「王五啊，你的天賦的確很好，但天賦再好也不頂飯吃。在你真正成長成熟前，老老實實給我在地下迷宮呆著。憑你的性子，出去肯定要惹上大麻煩。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你有朝一日實力已經天下無敵，也不意味著就從此高枕無憂，隕落的風險依然存在。」

老獨眼說著，深深歎了口氣：「不過還好，你遇到了我，金手指別的可以不精，但保命的本事卻不能差了。一般的金手指保命技我都教給你了，等你身體再發育一點，技能再熟練一點，相信大陸上能威脅到你的人就不多了。不過，如果有一天，你被人逼到了絕路上——我是說真正的絕路，之前所有的手段都宣告無效了，那麼……試著讓自己的腦袋空一點吧。」

「忘掉我教給你的一切，忘掉你經歷過的一切，金手指也好，或者日後你背叛師門學了什麼大逆不道的技能也好，全部忘掉。用你的本能來對抗敵人，不過那是你的最後一張底牌，不要輕易動用。」

對於老獨眼的諄諄教誨，王五當時非常不客氣地說道：「你給我留的最後一張底牌就是本能？老頭兒你真是黔驢技窮了。」

「嘿，隨你怎麼說，等你真用到這張牌的時候，別忘了抽自己幾個耳光，然後跪在地上感謝我的大恩大德……只不過，若是你真用過了那張底牌……」

後面的話老獨眼沒有說完，只是營造出了一種萬分恐怖的氛圍。王五當時只是不以為意，以為純粹是老頭兒拉肚子把腦子也拉出去，開始說胡話。自己被人逼到絕路，所有底牌都宣告無效？哈哈，哪有那麼蠢，自投死路的金手指啊！？

————

現在看來，這種情況的確是有的啊，走出地下迷宮以後，才發現老獨眼當年很多判斷著實精準啊~

忘掉一切，遵從本能？

王五笑了笑，閉上眼睛。

老頭兒，老子真被人逼到絕路，你丫當年說的話可別是坑爹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小王五忽然變得好可怕……導演，這個劇本有問題啊！

王五的記憶力很好，自從開始有自我意識以來，發生的一切（他認為有必要記下來的）事情都記憶猶新，包括老獨眼教給他的每一個技能，甚至地下迷宮時的一日三餐。

這種驚人的記憶力，保證了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成長為宗師級別的金手指，但是如今讓他捨棄記憶，回歸空白，這就有點強人所難。

「……當年老獨眼雖然將這一招當作最後的底牌留給我，其實並沒教我怎麼翻開它啊，嘖，忘掉所經歷的一切，一般來說只有被人打成植物人才有可能吧！？」

不過，王五畢竟不是一般人，刪除記憶這種事，也是做得到的。以他的記憶能力，生活中依然有許許多多的細節記不清楚，關鍵就在於他為了節省空間，刪除了許多不必要的記憶。

例如某個姓杜的朋友之類……

但是現在要做的，卻是刪除有生以來的全部記憶，仔細想想，這真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的底牌啊。

將之前的人生完全捨棄，忘記老獨眼，忘記阿卡莎，忘記凱麗、銀霜、華芸……甚至連作為金手指的記憶以及築夢術全數拋棄，好吧，就算如此做了之後，便擁有天下無敵的力量，連這個宗師級的黑衣人都能打敗。但之後呢？自己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想到這裡，王五心中忽然有了種異樣的情緒。

是恐慌？是失落？還是對過去經歷的一切，深深的眷戀？

然而當王五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這些情緒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

與之一道消失的，還有王五接近十五年的人生中，積累下來的全部經歷。

因為這對王五來說實在是個很簡單的選擇題：反正同樣是死，至少拚個夠本再說。而且就這麼被黑衣人殺死，連自己的小女僕都救不回來，豈不等於被人先姦後殺？雖然奸的不是自己，效果可是一樣的！

所以王五雖然心中有些異樣，卻毫不猶豫地翻開了最後一張底牌，以最激烈的手段，刪除了自己的全部記憶。

印象中的每一幅畫面，耳中聽到的每一個音節，都被王五以特殊的意志力一點點碾為粉碎，化為虛無。

沒有猶豫，也沒有遲疑，王五就這麼乾淨利索地做出了選擇。

如此劇烈的動作，引發了相當強大的反噬，王五身體一震，從七竅中流出紫黑色的血液，但此時他面上已經毫無表情，彷彿完全不在意身上的重傷。

而在他面前的黑衣人，也察覺到了異樣，念頭一轉，無形的力量開始收攏，試圖進一步擠壓王五的身體，然而這一次，他並沒有聽到少年身上傳來的骨骼碰撞聲。

王五就那麼安靜地站著，自己收攏去的龐大力量彷彿不存在一樣，無法對他構成任何影響。

同時，王五的夢境空間變得一片雪白，黑衣人輸送去的能量風暴頓時落空，在虛空中漸漸消散。

「！？」

在激烈交戰的時候，將自己的夢境空間隱藏起來，這……這他媽的是開玩笑的吧！？就算是金正陽，也沒可能魔術一樣將自己的夢境空間霎時隱藏，或是轉移開來。

夢境空間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空間的主人死亡，事實上，現在七竅流血的王五看上去的確像是個死人，但一個死人絕不可能像他一樣，給自己帶來如此強大的危機感！

王五很厲害，如果評選歷史上最強的十五歲高手，王五毫無疑問可以拿到第一，但他還遠遠無法給一個宗師級帶來危機感。黑衣人心中在霎時間升起了無數種猜想，卻沒有一種能解釋王五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嘖，老傢伙難道還有什麼遺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啊……」

帶著一絲疑惑，黑衣人搶先發動了攻擊，只見他手臂一抬，黑色的匕首便閃電一般刺向王五，動作之快，較之王五的背刺也毫不遜色！

王五依然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目光呆滯直視前方，彷彿毫無察覺，但是當黑衣人的匕首終於接觸到他的額頭皮膚時，王五終於動了。

他將頭猛地向後一仰，伴隨頸骨一陣碎裂般的卡嚓聲，他的腦袋完全仰到背後，以一種令人心悸的姿態，恰到好處避過了致命的刺擊。

而後，在黑衣人萬分震驚的目光中，王五轉回頭，目光依然顯得茫然，瞳孔卻漸漸有了焦點。

「！#￥……？」

一陣奇異的音節，從王五口中傳了出來，彷彿是在詢問什麼，黑衣人見多識廣，卻也分辨不出他用的是哪一種語言。

「嘿，小王五，這就是你的底牌？看上去的確很嚇人啊~」

「！#￥？」

王五又一次重複著奇怪的音節，只是語速卻略微加快，彷彿有些不耐煩。當然，少年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

黑衣人此時心中已經湧起驚濤駭浪一樣的恐懼，面前這個平靜的少年，似乎隨時可能化身為地獄中的魔王……儘管理智告訴他這絕無可能，但一向靈敏的直覺卻告訴他：快跑，有多遠跑多遠，離王五遠一點！

如果換個時間場合，黑衣人一定會遵從直覺的引導。但是這一次出現在這裡，直接面對上王五，他也有不能退卻的理由。

「小王五，別問了，至少現在，只有你死我活。」

「……」

王五像是聽懂了黑衣人的話，閉上嘴巴不再詢問。

下一刻，他邁步向前，直直走向黑衣人。黑衣人端起匕首，目光在王五身上一掃，只覺得渾身破綻！

一個宗師級的金手指，會擺出這樣的姿態迎戰？黑衣人頓時覺得有些荒謬，但手中匕首卻不留情地劃出弧線，試圖將王五的喉嚨一刀兩斷。

此時王五正大步向前，腳下虛浮，完全沒有閃避騰挪的空間，然而下一刻，王五再次用出了詭異近乎自殘的身法，他向旁猛地側身，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匕首，但下半身兩隻腳卻因為這劇烈的扭轉，在腳踝處爆發出清脆的聲響。

「臥槽，打架就打架，不要玩這種滲人的把戲好不好？」

哪怕作為旁觀者，黑衣人都感到痛，但王五擰回身來，步伐依舊，腳踝處的重創似乎根本影響不到他！

「嘖，搞什麼名堂……」

黑衣人兩次攻擊落空，一時間又找不到王五的夢境空間，於是築夢術轉化釋放對象，開始給自己增添增益狀態。宗師級的築夢術效果非常明顯，黑衣人在頃刻間便獲得了遠遠超越人體極限的速度。手中匕首拖出一排幻象，勢如破竹地刺入了王五的胸口！

這一次，王五終於無從閃避，胸口慘遭貫穿，殷紅的血液霎時浸透了胸前的衣衫。

然而少年臉上卻連動也不動一下，只是張開嘴，以奇異的語言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黑衣人皺起眉頭，手腕一擰，確認匕首已經完全絞碎了王五的心臟，但是……對方卻毫無反應！

「￥@#￥？」

要害被貫穿的王五，再一次重複了剛才的問題，依然帶著幾分不耐。

而在確認黑衣人沒有回答的意願時，王五重新閉上嘴，依然大踏步地向前行走，完全不顧心臟處直插著黑衣人的一柄匕首！

「我靠……你是喪屍啊！？」

黑衣人真有些被嚇到了，連忙抽回匕首，向後撤了幾步。然而在他撤步的同時，王五前進的速度陡然加快！

黑衣人此時帶著宗師級的築夢術增益，行動速度何其迅捷？但王五步步緊逼，居然寸步不讓！

事實上，王五比黑衣人的速度更快，就在黑衣人驚詫之時，王五已經搶上一步，伸手在黑衣人胸口輕輕一按。

黑衣人只覺得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從胸口處襲來，五臟六腑齊齊受創，一口鮮血忍不住就噴了出來！在這一掌之下，自己施加在體表的念力護盾，以及空間扭曲力場居然形若不存。

「活見了鬼！？」

黑衣人一咬牙，決定不再和王五近身作戰，背後一對黑色的羽翼展開，乘風一飛沖天，甩開了王五。半空中，黑衣人手掌一張，噴出燎原烈焰，將腳下方圓數百米的空間引燃。

過了幾分鐘，火焰熄滅，原先的沙土地已經呈現出一片晶瑩的琉璃色澤，烈焰的高溫可見一斑，然而就在一片琉璃中央，王五依然面無表情地站立著，連一根髮絲都沒有燒焦！

「……我了個槽，這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話是這麼說，半空中黑衣人張開的右手已經開始顫抖。

燎原火並不是他的最強殺招，出手無效也很正常，但是眼前這一幕，實在詭異地令人沒法不怕啊。

「火焰無效，那麼冰霜如何？」

黑衣人左手張開，一道寒風從中呼嘯湧出，頃刻間大地凍結，然而王五站在地面上，依然無動於衷。

兩大殺招宣告無效，黑衣人瞪大眼睛：「……你丫是幻想殺手啊！？」

下一刻，王五忽然抬起一隻手，一條猙獰的火龍呼嘯而出！

黑衣人大驚失色，半空中扇動翅膀閃避火龍，然而王五又抬起一隻手，鑽石星辰的寒風吹動，恰好將黑衣人在半空中凍結！

第三百九十九章：作為線索人物你現在已經沒用了，拿好你的雞腿下去吧……

鑽石星辰的傷害對於黑衣人來說無關輕重，但是半空中被凍結的滋味並不好受，這種痛楚主要來自於心靈……目睹自己的得意絕技全然無效，還被對手當即模仿，黑衣人只感覺自己的人生觀像是顛覆了。

「媽的，別的不學，偏偏要學人家山寨。不過……的確是厲害啊。」

念動力，火焰，寒霜……黑衣人在幾個回合之間已經展示出了多種法則的運用，足可見他在宗師境界中也是浸淫許久的高手。然而這些強大的築夢術落在王五身上卻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一時間黑衣人面對那面無表情的少年，真有種獅子拉龜的無力感。

隨手掙脫了對方的山寨鑽石星辰，黑衣人想了想決定還是就此撤退。反正目前為止自己也不算是出工不出力，回去之後上面的人也沒辦法說他什麼，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了，又不是真的和小王五有殺父奪妻之仇。

黑衣人一邊這麼安慰著自己，一邊扇動翅膀準備撤退，然而他才轉過身，就聽身後一陣風聲響動。地面上的少年，同樣背後展開一對光翅，流星一樣飛了過來！

「我靠，你連這招都學會了！？」

黑衣人真的有些膽寒了。雖然此時的王五還沒有展現出能夠威脅到他性命的實力，但這種詭異的作戰方式，將他人絕技隨手拈來的模仿能力，卻讓黑衣人心中隱約有了不妙的念頭。

「不對，這已經完全不是人類的能力了，死老頭兒再厲害也教不出這樣的學生，當年他能力處於巔峰的時候，也不可能做到今天這樣的事。嘖，當年那死老頭兒說他找到了一個稀世珍寶，為此甚至落得一身殘廢，我一直以為是他手上的隕落匕首，難道說……」

心念急轉間，王五已經飛到了黑衣人身邊，一伸手，又是輕描淡寫地推出一掌，這一次黑衣人可實在不敢讓他按實了。連忙扭曲空間，將自己傳送到幾十米外。

王五一招落空，動作僵硬地擰過頭，茫然的目光看著黑衣人，在空中一動不動。

但黑衣人心中的警兆卻越來越明顯，根據方才幾個回合的經驗來看，每次自己用出新招數，那熊孩子只要盯著看上一會兒，就……

正想著，只見王五的身形在原地消失，驀地出現在黑衣人身後，赫然是一模一樣的瞬移術！

這一次，黑衣人終於閃避不過，被王五一巴掌按在後心。

砰！

同一時間，烈焰，寒冰，以及震盪之力一起爆發，黑衣人的胸口整個炸開！血灑長空！

「臥槽啊……」

身受重傷，黑衣人卻不至於就此陣亡，他咬了咬牙，試圖拉開距離重整旗鼓，但王五卻死死纏住了他，一掌接一掌地推出去，讓他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臥槽，小王五你夠了啊！別逼我！」

迄今為止，黑衣人雖然接連用出殺招，但堂堂宗師級築夢師，所能做到的遠不止於此，一直以來他都在壓制著自己的最大力量，但是現在看來……

當王五再一次面無表情地伸出手，炸碎了黑衣人的大半個肩膀時，這位宗師級築夢師終於決定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了。

「給我滾！」

一道無形的波輪，以黑衣人為中心橫向擴散開去，波輪的邊緣，可以看到無數的黑點閃動，那是空間被碾碎的碎片。這一招波輪斬擁有無堅不摧的殺傷力，在法則之中具有極強的優先等級，極難抵擋。

然而王五卻絲毫不以為意，任由那波輪劃過自己的胸口。

黑衣人也愣住了，雖然一直以來，王五對自己的攻擊都是不避不閃，但並不是說他就真的無敵了，至少當初自己一刀刺入胸口，他的傷口可一直流血流到現在！

被這波輪斬斷為兩截的話，除非他真是喪屍體質，否則是必死無疑啊！這波輪斬斬斷的是法則因果，就算用最頂尖的治療術，也難以將斷裂的部分重新接合！

下一刻，波輪劃過王五的胸口，在黑衣人呆滯的目光中，王五繼續前進，一巴掌抽到了對方的臉上。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啪啦！

黑衣人被當場爆頭！大片的腦漿血液飛濺開來，慘烈無比！

「臥槽臥槽臥槽槽！」

遭受這樣的創傷，黑衣人依然沒死，那顆爆掉的腦袋只用了幾秒鐘就癒合回來，但這一次他真的是害怕了。

波輪斬，某種程度上已經是他殺傷力最強的一招，這樣都無效的話，只能說明他的猜測真的應驗了。

「死老頭兒，你真是太牛逼，太牛逼了。避難所裡的化石，居然被你丫給孵出來了！你說的神器就是這個小王八蛋！一個絕對不該出現在這個位面的生物！你，你他媽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麼！？」

而王五一掌爆頭以後，安靜地漂浮在原地，目光轉向了遠去的波紋，似乎又開始學起了新的技能，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黑衣人已經進入瘋狂的邊緣。

幾秒鐘後，王五轉回頭來，安靜地看著黑衣人。

然後，在黑衣人驚怒交集的目光中，王五緩緩開口，但聲音卻顯得異常蒼老。

「咳，嗯！錄音開始了嗎？好吧，那我開始說了。聽到這段錄音的人啊，首先我要恭喜你們，能夠將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徒弟逼到絕路上，想必擁有大陸頂尖的實力。但是，凡事過猶不及，有些人，並不是那麼好招惹的。你們將他逼到絕路，那麼反過來他也可以將你們逼到絕路，一切都是相對的，很公平~」

黑衣人聽到這裡，不可思議地吼道：「公平你大爺！你知不知道將避難所中的生物放出來，對這個大陸會造成怎樣的災難！？你用十多年時間給他加上一層封印，讓他像是一般人類一樣生存，這也就罷了，可是你怎麼敢讓他將這層封印揭開！？」

王五此時又說道：「目睹了這個孩子的力量，想必你們已經徹底絕望了吧？哈哈，沒錯，一旦這孩子的封印揭開，整個大陸都可能陷入災難之中，但是那又怎麼樣呢？這孩子走到外面，一定是在我死了以後，我死之後，管丫洪水滔天~而且……」

「操你大爺！」

黑衣人卻沒聽完「而且」後面的部分，一聲怒吼，手中已經凝聚出了黑色的球體，就要和王五同歸於盡！

然而下一刻，王五一個閃爍來到黑衣人面前，輕輕伸手按住了黑衣人手中的球體。

黑衣人忽然發現，自己和能量球間的聯繫被生生切斷了！

王五輕輕捧著那只黑色的球體，然後合上手掌，將黑球直接捏得粉碎！

黑衣人被夢境之力反噬，當場七竅流血。

「媽的，你這怪物……」

黑衣人此時終於徹底絕望，對方表現出的實力，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當年大陸最頂尖的一群築夢師去避難所開荒，幾乎全軍覆沒，那個地方的怪物對築夢師的克制力太強了，只有……

咦！？

黑衣人忽然愣住了，因為他看到，王五胸前的傷口依然在流血，少年雖然面無表情，但臉色卻比最初要差上許多。

事實上，開戰至今，自己已經用過了一些治療術，可王五卻並沒表現出模仿的能力……不對，不是無法模仿，而是，即便模仿了，但依然無法治癒！

黑衣人腦中靈光一閃，眼前豁然開朗！這種避難所的怪物雖然克制築夢術，但對築夢術以外的傷害卻無法豁免！

原來如此，難怪當初那麼多高手都死了，死老頭兒卻能活下來。因為那傢伙是超一流的金手指！能夠造成真實傷害！

「可惜，若是我早些發現……」

黑衣人心中懊惱不已，若是趁王五剛剛甦醒，還遠沒有掌握築夢術的時候，拼著以自己的武技將對方重創，那麼還有一線生機，可現在對方已經掌握了太多築夢術，自己已經……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帶著一絲慘笑，黑衣人緩緩垂下了頭。

「勾引人家的女僕，果然沒好下場啊……」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黑衣人化作一縷清風消散，從他手中，琥珀色的聖者之眼落到地上。

少年好奇地將它撿了起來，放在手中仔細把玩著，按理說，現在的他應該全然記不得有關小真的任何事，然而看著手中的晶球，他卻總覺得有個奇怪的聲音在呼喊著什麼。

「主人，是我啊~你忠實不二的女僕真理之鑰~」

王五越發好奇，將晶球放到耳邊，想要聽得再真切一些。

然而小真的聲音只是發生在夢境空間中，對於一個完全失去夢境空間的人來說，根本不可能聽得到。王五聽了一會兒，確定應該是錯覺。便將晶球直接丟到腦後，邁步就走。

「……主人，你不會是不要我了吧？」

眼見王五將自己棄之如敝履，小真頓時感到很受傷，可是經歷過魅魔調教的小丫頭是何等堅韌不拔的性子啊，連忙驅動晶球在地上一蹦一跳，緊緊跟著王五的步伐，寸步不離。

一人一球，便這麼行走在荒涼的樹林中，看上去顯得格外安靜，也格外詭異。

第四百章：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獄無門咱闖進來，我進來了，我又出去了，我又進來了，來打我啊哈哈哎喲……

作為一個刪除了全部記憶，揭開封印的少年人，王五並沒有如黑衣人恐懼的那樣，給大陸帶來災難，他只是安靜地走在樹林中，腳步聲輕得幾不可聞，目光中充滿著對周圍一切都充滿好奇。

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或許刪除了全部記憶的王五，本該是一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魔王，但此時的他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過客，行走間既沒有刻意迴避什麼，也沒有刻意驚擾什麼。

而在王五身後，一枚琥珀色的晶球一蹦一跳，若是有感知敏銳的築夢師經過，還會聽到在夢境空間中，一個氣喘吁吁的小女孩兒的聲音。

「主人，你走慢一點啊，我跟不上……」

如果始終沒有外力的介入，怕是誰也猜不透這一人一球最終會行走到何處，發生怎樣的故事，但世事就是這麼巧合，兩人在林間行走了不多時，迎面便走來吵吵鬧鬧的三人。

三個人都穿著光明教會的白金色長袍，精美的紋飾，以及法袍上散發的高貴光芒顯示出三人的不俗身份，頭上更佩戴著教會最高等級的神聖頭巾。只是頭巾上的聖輝卻從中裂開了。

其中兩人，對中間一人拉拉扯扯，時而伸手指著自己頭上的斷裂聖輝痛加指責，橫眉怒目，而中間那人則一臉無奈地解釋：「我說，你們兩個不要總揪著我不放，當初說好了咱們三人同甘共苦，那麼我叛教之後，你們難道不應該跟我共進退？幫你們劃開聖輝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左邊一人罵道：「你大爺的理所當然，當初咱們的確是發誓同甘共苦，但卻是四個人同甘共苦，現在大哥已經嗝屁了，你怎麼不跟著他一起嗝屁？」

「因為我想大哥死的時候，一定希望我們能堅強的活下去為他報仇。」

右邊那人冷笑：「那你倒是去報仇啊，怎麼被那巨獸一逼，迫不及待就投降了呢？」

中間那人也急了：「投降是咱們三個一起的，你們休得裝逼！」

「我們是迫於形勢虛以為蛇，你小子倒是當真了！」

「虛你大爺！要不是當時你丫手哆嗦，絕對比我動作更快！」

「我手哆嗦是因為被你攥著！你當時為了爭第一個投降，可是死命捏著我的手！」

「哈，那這麼說要不是我攥著，你就成了第一個咯？那你豈不是更該感謝我！？」

「感謝你大爺！」

眼看兩人就要動起手了，第三人歎了口氣。

「算了，咱們三個也別吵了，千錯萬錯，終歸是那個王五的錯。咱們雖然被迫叛教，但終歸是被王五所逼，並非自己的本意。若是能將功贖罪，未必沒有重歸教會的機會。」

「……嘿，說得簡單，怎麼將功贖罪？」

「聽說王五的巨獸形態被人擊破了，他本人似乎在重傷逃匿中，咱們先前和他交過手，如果聯手發動占卜，找到並抓住他。這可是曠世奇功啊，那傢伙在裁判所的懸賞名單上已經高居榜首了！」

「聯手發動占卜倒是可以，但你確定咱們找上門去能抓住他，而不是被他打翻在地，舔他的鞋子？」

「……要是王五真那麼厲害，咱們就假戲真做，投降了事唄。」

三人一路吵鬧，忽然居中那人睜大眼睛，目光直視前方，彷彿見到了什麼極端不可思議的事物，另外兩人見此異狀也閉上嘴巴，目光隨之轉過。

正好看到在樹林中安靜行走的王五。

那一刻，林子裡安靜地嚇人，三名叛教的大祭司心臟砰砰亂跳，彷彿在林間打起了小鼓。

精神鏈路中，已經吵成一團。

「我靠，這不會是幻覺吧！？」

「好像是真人……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怎麼辦，要上去揍他還是上去舔他？」

「別急，等他先動，之前咱們已經投降過，應該不會上來就對咱們下殺手……」

說著，三個人同時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嗨，王五哥，又見面了。」

「……」

王五當然不會有回應，只是掃了他們三人一眼，便毫不在意地向前走去，這三人在他看來和林間漫步的野豬，小鳥沒有什麼區別。

而三名大祭司見狀吵得更加厲害。

「沒反應！？他居然沒反應？這是什麼意思！？」

「我看是心虛了，這是空城計！」

「……我看是他又有奇遇，現在功力已經天下無敵，根本不將咱們放在眼裡。」

「嘖，無論是什麼，總要試試才知道，老三，你先上！」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最帥行了吧？快上啊！」

被誇讚最帥的老三，正是當初搶先投降的那人，此時也覺得理虧，無奈地上前兩步，誇張地喊道：「王五大哥，你背上有個好大的蚊子啊~」

說著，一巴掌就伸了過去，掌心間白金色的光芒閃動，若是被擊實了就算是鐵板也要當場洞穿！

老三當然沒指望能真打中，對方可是大陸頂尖的金手指，閃避這一掌不要太容易了，他關心的是王五對自己試探的反應，等他避開這一掌後……

砰！

老三正想著，就覺得手掌處傳來一陣沉悶的觸感。自己已經一巴掌拍到了王五背心！

「我靠！？」

這樣都能命中！？這結果把老三嚇了一跳，然後就是狂喜：「這傢伙果然外強中乾，連這一掌都躲不過去，大夥兒一起上把他拿下啊！」

結果話音剛落，就見王五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回過頭來，安靜地注視著他，目光中沒有夾雜任何感情，卻看得老三不寒而慄！

下一刻，王五抬起手，同樣是掌心處綻放光芒，拍向了老三。老三想要躲閃，卻發現這一掌速度遠比他想像要快！只聽一聲巨響，王五已經拍中了老三的胸口。

噗！

一大口鮮血噴出，老三像是炮彈一樣向後飛了出去，整個胸口都被拍的凹陷下去，慘遭重創！

另外兩人看得心驚膽戰，方才老三在試探之前，可是鼓足了勁兒給自己增添防禦，各色神術流水一般施展開來，將自己武裝地活像頭王八，結果人家王五同學一巴掌過來，就將老三佈置的一百多層防禦全數洞穿！

若不是王五明顯手下留情，沒有動用全力，方才老三可就不只是皮肉之苦了。

現在看來很明顯，王五根本不是什麼空城計，這傢伙又得了奇遇，功力已經深不可測！

另外兩人連忙跑去將老三拖回來，治癒傷勢，三人一邊感慨世事無常，一邊也在抱怨。

「王五啊，你這擺明了都天下無敵了，該去想辦法幹掉溫斯頓啊，聖彼得之類的大人物，幹嘛還扮豬來吃我們三個小兵啊？您只要稍微抖動一下王霸之氣，我們一定是噤若寒蟬，不敢起半點異心，何必給我們皮肉之苦？」

一邊說著，三名大祭司已經擺出要舔腳的姿態，誰想王五根本看也不看他們，繼續向前走去。

三個人面面相覷。

「老三，你怎麼看？」

「……麻痺疼死我了，無力思考。」

「我看他好像對咱們真的沒有興趣，要不然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老四你真是腦殘了，這擺明了是在考驗咱們是否自覺啊，想要獲得主人的認可，現在就該衝上去舔他的鞋子。如果真的轉身離開，我怕王五立刻就要翻臉殺人啊！」

「這，二哥說得也有道理……」

三個人正在夢境空間中交頭接耳，忽然一個女子聲音插入其中。

「你們三個笨蛋都給我閉嘴！」

三名大祭司同時喝問：「誰！？」

這一下可真是嚇得不輕，三個人說話是在私人空間之中，以宗師級的能力開闢的聊天頻道，自信除非金正陽，溫斯頓那等級的高人，否則絕不可能輕易入侵。誰想居然……

「是我。」

女子淡然的聲音令三人更加謹慎。

「你……是誰？」

「……看前面，你們三個笨蛋！」

三人目光向前轉去，只看到王五安靜的背影，一片茫茫無邊及的樹海，還有……一枚跳來跳去的琥珀色晶球！？

「這個，二哥啊，我怎麼覺得那個球有點眼熟？」

「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莫不是聖者之眼？」

「哈哈哈怎麼可能，那不是被神秘人盜走了嘛到現在都找不……我靠，好像真的是聖者之眼！」

而在夢境空間中，小真漸漸顯出身形，那身精緻華美的女僕裝當然是換掉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真理之鑰的制式長袍，將小女孩兒襯托地異常端莊高貴，一出場，便令三名叛教大祭司呼吸為之一滯。

「你……莫非你是？」

哪怕腦子並不那麼好用，此時又已經背叛教會，但三人終歸是有宗師級的修為，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身上那來自神國的上位者氣息。

「我是真理之鑰。」小真淡淡開口，令三人腦中嗡的一震，這三人可不知道小真的真實戰力幾乎為零——就算加上聖者之眼，也敵不過神聖祭祀。他們只知道真理之鑰在神國地位崇高，哪怕教會最頂尖的人物也不能比！

「您，您有何吩咐？」

「你們三個，幫我做一件事……」

第四百零一章：女孩子間的感情真是純潔美好，猶如白百合一樣呢~

聽到真理之鑰吩咐三人做事，三名大祭司真是心花怒放！

「哎呀我靠，看來咱們三個還沒被光明神老大拋棄誒，傳說真理之鑰，萬法之鑰是光明神最看重的神器，既然她見了咱們沒有當場出手誅殺，說明咱們三個在她眼裡還有點用嘛~」

「是啊是啊，或許仁慈的光明神也知道咱們叛教是被逼無奈的。」

「哼哼，據說真理之鑰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有她的幫助，咱們三個一定能制服王五，撥亂反正！」

「……你們兩個傻逼，還沒看出問題麼？真要對付王五，只怕真理之鑰立刻就要幹掉咱們！現在擺明了真理之鑰是跟王五一撥的！」

「什麼！？」另外兩人不可思議地看著老三，「開玩笑？」

小真淡淡地說：「他說的沒錯，現在王五是我的主人。」

「主人……」三個人感到窒息，「莫非那個少年……是光明神轉世！？」

小真沉默了一會兒，「你們不需要知道這麼多，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就足夠了。」

三個人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但卻各自給自己編織了答案。

「好，您只管開口！」

————

小真的要求很簡單，不多時，那枚琥珀色的晶球，已經縮小了體積，被鑲嵌在一枚戒指上。戒指的主人，則是一頭白金長髮的小女孩兒，小真！

築夢師突破天關以後，就擁有了在現實位面投影的能力，投影的對象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當初以韓璐匠級的實力，都能為王五投影出一具傀儡肉身，如今三名宗師級的神聖大祭司在此，要完成一具少女的軀體，不要太容易。

當然，小真對這個身軀也有極高的要求，不可能僅僅是一具容納意識的傀儡肉身。三名神聖大祭司花了不少的功夫，才將符合要求的身體投影出來。

「真理之鑰殿下，請問，您對這個身體還滿意麼？」

排行老二的大祭司滿是討好地問。

小真瞥了他一眼，沒有答話，只是一邊不急不緩地跟在王五身後，一邊慢慢活動著四肢關節，適應全新的身體。

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現實位面還是第一次，以前被光明神定下的規則約束，小真只能是以聖者之眼的形態存在。但是現在的小真顯然學會了一些出格的行為……

三名大祭司打造的身體素質相當不俗，小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勃勃生機，雖然看上去只是人畜無害的小女孩兒，但她的真實體能卻超越人類極限！同時這個身體還能完美地容納她這種特殊意識體，使得小真也有了釋放神術的能力——雖然效果並不是很理想。

但是這已經比那個琥珀色晶球要強多啦，無論如何，以人類的形態行走，總比當一枚跳蛋要來得好吧……

「還不錯。」小真淡淡地說道，此時的她，的確有了神國上位者的威嚴，昔日被小魅魔琉璃調教地欲哭無淚的慘象，根本找不到一點痕跡！

三名大祭司自然也看不出，只覺得這位真理之鑰行事高深莫測。

「那個，真理之鑰殿下……」

「叫我小真殿下就好。」

大祭司當場咬了舌頭：「小，小真……」

小真嫣然一笑：「主人給我起的名字~」

哪怕已經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期，三名宗師依然對小真的主人是王五，這件事充滿不可思議。

堂堂神國的貴族，怎麼就淪為一個人類的奴僕了！？

「那……小真殿下您還有什麼吩咐麼？」

小真搖搖頭：「暫時沒有。」

問話的大祭司大喜：「那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小真哼了一聲：「想走？」

三個人同時感到膝蓋一軟！

老實說，通過小真剛才適應軀體時的表現，三個人也看出來了，這位神國貴族的真實力量並沒有他們預想的那麼驚人，但是……但是她畢竟是神國的貴族啊！

這三個人雖然背叛了光明教會，但並沒有真正背棄信仰，如今為他們提供力量的，依然是那白金色的神國！

只要信仰神國，就不可能抵禦來自神國上位者的威壓。光明神國擁有無窮奧妙，但也給人帶來了極大的限制。

小真說道：「你們三個跟著我。」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而走，緊跟在王五身後。

「這，要去哪裡啊？」

小真說道：「跟著主人，他去哪裡，我們去哪裡。」

說話間，小真臉上已經浮現一抹憂色。

————

王五的變化，小真是全程跟蹤下來的，當真是翻天覆地一般啊，那舉手抬足間擊敗一個大宗師的驚人力量倒在其次……真正讓小真為之震驚的，是王五身上那股虛無的氣息。

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王五身上透露出一種將一切化歸於無的氣息，先前黑衣人幾次釋放築夢術，在王五身上都無法留下一點痕跡，小真猜測就是這股氣息在起作用。

王五的存在，好像是在下意識排斥築夢術，這種排斥力是如此之強，以至於任何築夢術都無法對他產生效果。

至於王五為什麼能夠將法術反彈……小真傾向於將此時的王五理解為一面鏡子。你對鏡子展現了什麼，那麼鏡子也會對你展現什麼。

但鏡子本身，是絕對不會容納任何光芒進入自身的。

王五排斥築夢術，反射築夢術，這個能力使得他擁有了克制天下築夢師的資本，但同樣……他本人也失去了辛苦修煉多年的築夢術。那個龐大，初具規模的夢境空間已經消失不見。

小真也會猜測，如果不是黑衣人用聖者之眼的本體將自己強行從王五的空間拖走，自己會不會也隨著王五的轉變而消失呢？就像……就像小魅魔琉璃一樣。

想起琉璃，小真不由得眼圈一紅。

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小真恨不得宰了她，因為那個該死的地獄生物終日以欺負自己為樂，將各種各樣的惡趣味展現在她身上，蹂躪著她的尊嚴。

強迫她換上屈辱的女僕裝，強迫她學習各種各樣的女僕心得，肆意敲打她的額頭，嘲諷她的矜持與高貴身份，以各種隨意的理由開始懲罰遊戲……

任何一項，都足以讓小真在心底判她死刑。

然後……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小真覺得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錯，雖然經常受氣，但其實敏銳的真理之鑰已經發現，小魅魔對她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惡意。而且……

而且，那些懲罰遊戲，某種程度上也在保護她。作為光明神的女兒，小真是被王五用盜夢術這種強制手段擄掠來的，從始至終，小真一直表現出了極端的反抗情緒。

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小魅魔才能用這樣的手段，將小真塑造為一個人畜無害的天真小蘿莉的形象。

換個角度去想，如果沒有小魅魔，讓王五親自來調教小真……那個結果，一定比現在還要糟糕得多。

而且和小魅魔接觸久了，小真驚訝地發現這個理應卑鄙無恥，陰毒狠辣的地獄生物，其實非常單純，在王五前來視察的時候她表現得一絲不苟，但等王五離開了，小魅魔對小真的調教也就放鬆了。

說到底，整個夢境空間中，具有人類智慧的生物，也只有小真和小魅魔兩人，而小魅魔其實很怕寂寞，所以……接下來的事情簡直是順理成章的。

小真已經記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成了小魅魔的朋友了，她甚至很長時間內拒絕承認這一點，哪怕小魅魔曾經或明示或暗示的表明過自己的態度。

是啊，堂堂神國貴族，如何能與地獄生物成為朋友？更何況，琉璃曾經那樣對她……

小真想，一定要等到她在自己面前真誠地道歉賠罪，才會考慮原諒她，並慷慨仁慈地施捨幾分友情給她，感化一下那頭墮落的小魅魔。

但是，世事的變化出乎意料，王五突如其來的變化消滅了夢境空間，小魅魔的氣息在那一瞬間徹底消失，小真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那一刻，很難講小真的心情如何，她拒絕承認自己為之傷心，卻在夢境空間中流下了清澈的淚水。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將小魅魔找回來。但是以她的能力還完全做不到。

具體該怎麼辦，她也不知道，但跟在王五身邊，總會有辦法。

何況，就算是看在琉璃的面子上，小真也不能就這麼丟著王五不管。

小魅魔消失前，真的是忠心耿耿，對王五一心一意。她時常會在夢境空間中向小真抱怨，主人身邊的女人是多麼多麼不靠譜。比如除了吐槽賣萌，偶爾丟個治癒術就再無他用的凱麗。以及看似強橫卻始終沒有真正發揮作用的銀霜……說到底，要為主人服務，還要靠她這樣忠誠的僕人~

小魅魔如今不在了，那麼這段時間，就讓自己來代替她吧。

王五的狀況很奇怪，但她有信心找到癥結，將一切都矯正回來。

到了那時候，若是能再見面……我要你叫我一次主人哦，琉璃。

第四百零二章：王五養成計劃正式開始

「哎喲喲，小真殿下啊，咱們這是要往哪裡走啊……」

「小真殿下，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啊……」

王五、小真、三個叛教祭司，一行五人在荒涼的樹林中一走就是一個整天，王五本人就像喪屍一樣不知疲倦，小真擁有精心打造的傀儡身軀，也是不知疲倦，唯獨那三個叛教祭祀，雖然身體上不覺得累，精神上的壓力卻已經令人近乎崩潰。

如果王五是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直線行走那倒也罷了，偏偏他走起路來毫無規律可言，時而向東時而向西，甚至走到半截，腳步已經邁出大半，他也可以迅速掉頭折返！也不怕閃了腰子！

偏偏王五就是如此的理直氣壯，那張清秀的小臉自始至終就沒有任何變化，面癱程度直追某國家領導人，然後一走就是一天又一夜，這就讓人跟起來非常折磨。

就好像是讀小說，如果是一般的閱讀，那麼連續讀上十幾個小時也不算太累，但如果讀的是少爺天下，異天途之類的神書，而且一讀就是一天一夜，這對讀者的精神折磨也就可想而知。

「小真殿下，我覺得他不會是迷路了吧……」

老實說，小真這一路跟得也有些不耐煩，但更不耐煩的卻是身後三人的吵鬧：「都給我閉嘴，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麼！？」

老三連忙解釋：「這裡畢竟是帝國境內啊，我擔心咱們這麼毫不遮掩行蹤，會被人發現，那時就不太妙了。」

小真心中一動，心想這倒是也有道理，無論是王五，還是這三個叛教的蠢貨，如今肯定都在帝國的通緝榜上名列前茅，雖說帝國已經被多個戰線牽扯了太多精力，但如此肆無忌憚地在帝國境內行走終歸不是好事。

但是，王五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是能被外人影響的啊，自始至終，雖然身後跟了四個人，他卻視若無睹，完全當自己不存在！

「小真殿下，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和王五取得溝通，讓他這麼由著性子胡來是不行的。」

小真緩緩點了點頭：「說的也對，走了一天，我也膩了。」

老三見小真接受了他的意見，簡直心花怒放：「小真殿下真是英明。」

結果話音剛落，就見小真纖手一指：「你去跟他說吧。」

「……我？」

小真理直氣壯：「你出的主意，當然你來實踐，給我想辦法和他取得溝通，不然就神罰。」

老三頓時欲哭無淚，和王五溝通？真是要了親命啊，雖說自己也是堂堂正正的神聖大祭司，但對上王五，他真是心存陰影，現在想起王五當初還以顏色的那一掌，他都感覺胸口發疼。

但是既然是小真殿下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從，要死要活地挨了上去，走到王五身後：「那個，王五先生？」

前方行走的少年根本就沒理他。

老三又問：「王五先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依然沒有回應。

老三轉頭看了看小真，又看了看躲在小真身後給他加油助威的老二和老四，心中不由念出了四個字：你大爺的……

過了半晌，老三壯起膽子，伸手去拍王五的肩膀，結果才剛把手伸出去，就見王五鬼魅一般回過頭。

老三心臟簡直要順著直腸噴將出去，一縮頭就是屁滾尿流之勢：「哎呀我錯了不要殺我啊一切都是小真殿下指使我的冤有頭債有主出門右轉是政府啊！」

好一串哀嚎之後，老三才發現四周風平浪靜，來自王五的報復打擊並沒有到來，而在自己身旁，老二、老四還有小真殿下，一臉陰沉地圍觀著自己。

「啊哈哈……」老三心如死灰，強顏歡笑。

小真歎了口氣：「真是沒用的廢柴啊，你怎麼不去死呢？」

「小人怕死，萬分慚愧。」

這個時候，老四忽然說道：「我怎麼感覺，王五好像是聽不懂人話了呢？」

老三最是機靈，頓時眼前一亮：「好像是這麼回事，你等我試試看！」

說完，老三重新鼓起勇氣，壯著膽子對王五吼道：「王五，你他媽的就是一個大傻逼！」

吼完，老三立刻一個閃爍躲到了老四身後：「王五你丫看清楚了，這是老四指使我這麼喊的！」

「你媽逼老三！」

結果王五根本沒理會這兩人，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便轉回頭準備繼續走路。

「王五！」

然而小真卻忍不住了，小女孩兒眼中不知何時已噙滿淚水，對於王五這種冷淡的態度，小真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難過。

「這一點都不好玩啊！你這是在幹什麼，失憶了嗎？你把以前的一切都忘記了嗎？不記得我，不記得琉璃，甚至連我們所用的語言都不記得了嗎！？」

面對小真的吶喊，王五終於有了些反應，他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苦惱。

半晌，王五終於開了口：「語言系統正在校正中，請稍候……因樣本空間有限，語言系統無法保證交流效果，建議進行更多採樣後正式啟用。」

一番話說得冰冷而僵硬，彷彿一股陰風吹過，小真本來滿腔熱情，在這一刻也為之冷卻。

「王五，你……你是怎麼了啊？」

王五說道：「如需語言系統提供進一步服務，請提供更多素材，以便系統進行分析。」

小真有些發呆：「你在說什麼啊？什麼語言系統，更多素材……」

這個時候，身後的叛教祭司卻非常敏銳：「好像他的意思是說，要咱們繼續跟他說話，他才能準確掌握西大陸通用語。」

「你確定！？」

「看上去像是這樣……不妨試試看嘛」

接下來，三名叛教祭司開始了瘋狂的語言轟炸，這三人平時吵鬧慣了，語速非常之快，三人同時開口，簡直像是群星隕落，連綿不絕。小真中途幾次想要插話，居然找不到空擋！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三名叛教祭司都開始口乾舌燥，王五才說道：「感謝提供樣本，語言系統正在深入分析中，請稍候……語言系統試運行開始，表情系統導入中，動作系統導入中……導入完成。」

當導入完成四個字說出來之後，王五整個人面貌煥然一新，原先那死板呆滯的面容在一瞬間變得生動起來，臉上開始掛起那令小真倍感熟悉的微笑，同時，他緩緩開口，神態，語氣都顯得柔和自然了許多。

「孫賊，找茬兒麼？」

作為語言系統試運行後的第一句話，王五充分展現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原則，一時間小真和三名祭司目瞪口呆！

片刻之後，小真恍然，繼而轉頭對三名祭司勃然大怒：「你們三個混賬！剛才都說了些什麼東西！？」

原來那三人面對王五時滔滔不絕，其中多半是些髒話俚語，頓時讓王五的語言系統產生了極大的誤會……

而聽到小真的怒吼，王五說道：「那三個混賬為語言系統的試運行提供了大量素材，如有修改意見，歡迎踴躍提出。」

修改意見？當然有，但是看到現在的王五，小真著實有些渾身無力。

「算了……先來介紹下你自己吧，現在的你，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

卻見王五歉然一笑：「自識別系統故障，用你們的話說，老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

漫長的沉默之後，小真緩緩開口：「你是王五……是宗師級的金手指，攪動大陸局勢的風雲人物，同時也是……我的主人。」

「王五？」少年眨了眨眼，「好吧，鑒於目前也沒更好的選擇，姑且接受這個名字吧。至於之後的那些話，暫時無法理解。」

小真難過地搖了搖頭：「沒關係，等你以後慢慢想起以前的事就好了。總之……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先前一路亂晃，在找什麼東西嗎？」

結果就聽王五一聲歎息，做出非常苦惱的表情。

「嗨，甭他媽提了，就是閒的沒事兒四處溜躂溜躂，尋找一下靈感。因為按理說，咱的系統中應該有個預設指令什麼的，結果老子清醒之後就發現腦子裡一片空白，這種人生一點意義都沒有，所以我得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不是？最開始有個傻逼莫名其妙找我茬，又是火又是冰的，一點都不科學，我幾次給出警告：非友好行為啊，懸崖勒馬啊……結果大概是語言不通，那孫子蹬鼻子上臉，結果只能是勿謂言之不預也了。如果那個時候語言系統能成功運行起來，大概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吧？」

說著，王五笑了笑，但是看著王五的笑容，小真卻感到這笑容的背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冷漠。

如今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只是假象嗎？都只是那個莫名其妙的語言系統，配合表情系統動作系統在演戲嗎？

但是這個時候，關心那麼多已經毫無意義，小真最大的目標是找回琉璃，而現在，她至少邁出了順利的第一步：與王五取得了溝通。

接下來，就要想辦法讓他一點一點恢復記憶。

第四百零三章：雖然等級是練滿了的，但新手村的情節必不可少啊

成功與王五取得溝通後，小真立刻開始實施第二步計劃。

「王五，你失憶了。」

小真掌握的是真理之門，而非萬法之門，因此她也不懂得如何喚醒一個人失去的記憶。按理說，這是一門非常精細的功夫，但小真卻沒有耐心一點點去磨了，她的選擇是開門見山。

「聽我說……你不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奇怪嗎？看上去是十五歲的少年，但記憶卻只保留了不到三天，在這之前，你一定有經歷過什麼，對吧？」

王五想了想：「這個推理需要有幾個前提才能成立，不過大體上說，你的推理沒有錯。」

聽到王五這麼說，小真心中感慨順利，有些激動：「既然如此，不想找回自己的記憶嗎？」

結果王五搖了搖頭：「不想。」

「……為什麼？」

「因為找不到必須恢復記憶的理由啊，我的資料庫中並沒有相關說明，所以姑且憑借我的直覺來進行判斷。現在的我絲毫沒有關於以前的印象，也沒有感覺失去記憶是件值得惋惜的事。既然已經失去了，那就失去了唄~」

這番話王五說得輕描淡寫，嘴上還掛著一絲豁然的笑容，但小真卻聽得心臟不斷抽搐。

失去了，那就失去了唄？你，你說的真是好不輕鬆！沒錯對你來說，既然已經忘記了，自然不會體會到失去的痛苦，但是你有沒有考慮到其他人！？

凱麗、華芸、銀霜……這些人也就罷了，但是琉璃，琉璃她也……

小真咬了咬牙，將心中的哀慟暫時隱藏了起來，換上一副淡然的笑容。

「那麼……至少和以前的朋友們見個面吧，就當是多瞭解一下這個世界也好。」

「唔，多瞭解一下這個世界？對，說的沒錯，這個陌生的世界……我太缺乏瞭解了。」

王五聞言點頭表示認可，讓小真欣喜若狂！

只要王五答應去見以前的朋友，一定很快就能恢復記憶，至少……至少那個北地的公主一定會有辦法！

「我以前的朋友，大概都是些什麼人？」

小真興致正高，連忙將凱麗、銀霜等人的狀況大致描述了一下，結果卻不想王五聽了後皺起眉頭。

「按你的話說，這些人都很了不起啊。」

小真說道：「是啊，雖然年紀輕輕，但都已經在各自的領域取得了不俗的造詣。」

「那就沒有意思啦，想要瞭解一個全新的世界，最快的方法不是去找所謂社會名流，而是深入基層，深入群眾。所以與其去和那些大人物對話，還不如找個小山村來隱居。」

小真目瞪口呆：「你這是哪兒來的謬論！？」

「……我也記不得了，但是資料庫中就是這麼寫的啊。」

「你的資料庫不是被清空了嗎！？」

王五皺起眉，對於這個問題也深感困惑：「按理說的確應該是清空了，但總感覺還有些殘餘。或許是出廠的時候沒刪乾淨吧~但無論如何，我認為這個方法很正確啊。忽然出現在一個陌生環境中，最應該做的就是低調，待熟悉了這個世界之後，才能隨意行事。」

話說到這個份上，小真也為之語塞，因為王五的說法合情合理，她也找不到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來反駁。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王五說道：「先來找個村子住下再說吧，我記得在附近看到過村落的痕跡，我就扮作是一個路過的旅人，求他們好心收留一下。然後一點一點瞭解這片大陸的風土人情，融入這個全新的世界。」

小真默然不語，心想，住下就住下吧，能夠安心在一個地方住一段時間也好，總比四處亂跑來得強。

只是，以你現在的狀況，想要在一個帝國境內的偏僻山村中長久定居，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咱們就走著瞧吧！

————

在確定了目標後，王五的行動就很快了，先前在樹林中迷路似的亂闖，但他其實早就將路徑完全記在了腦中，沿著記憶的道路行走，不多時就找到了印象中的小山村。

村子是再普通不過的帝國山村，從遠處望去，顯得精緻而寧靜，看上去人數不過數百，但村中的建築已經極有年頭，是個歷史悠久的小山村。

而且看得出來，村子並非那種閉塞獨立的村子，一條寬敞整齊的道路，沿著村子正中一路向遠方延伸，路面看得出時常接受保養，可見村子和外界的聯繫比較緊密，不至於消息不通。

這樣的村子，極好地滿足了王五的需求。

接下來，就是王五給自己設計的劇本了：扮作一個迷路，被野獸襲擊，並失去記憶的可憐路人，在山村中求包養。

因為基本是本色演出，王五也沒做什麼準備，就是在臉上抹了幾把土，衣服隨意劃破了幾個口，便踉踉蹌蹌地從樹叢中向村裡行去。

身後，小真等幾人面面相覷。

「小真殿下，接下來咱們要怎麼辦？跟他一起？」

「老二別傻逼，咱們過去了，王五的戲也就沒得演了，你見過組團失憶的路人麼？嘖，若是將王五的計劃搞砸了……你不想讓那傢伙記恨上吧？雖然看上去記憶是丟了，但他好像比失憶前還厲害啊！」

老二頓時一個哆嗦：「那咱們就在這裡看戲？」

「就在這裡看吧，反正用神術來隱藏行跡的話，那些村民也發現不了咱們，有情況可以隨機趕過去嘛~」

老三一邊說，眼神一邊不住向旁邊的小真身上瞥去。歸根結底，其實他就是不想離王五太近。

而小真在片刻的思考後，同意了老三的建議。

「暫時……先靜觀其變吧，看看那傢伙能鬧出多大的事來！」

————

王五腳步踉蹌地行走在村莊外圍，因為完全沒有隱藏行跡，很快就被村民發現了。

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大叔，神色警惕地問：「喂，你是誰啊！？」

王五擺出一副茫然的神情，腳下步伐更加虛浮，身子搖搖晃晃：「水，水啊……」然後一頭栽倒！

那大叔頓時一驚，想要邁步上前，卻及時止住了步子，目光中充滿了懷疑。

然而在他身邊，一個體型健康的中年大嬸卻有些看不過眼了：「傑克，你這是在幹什麼？沒看那個人都暈倒了嗎？！快上去幫幫他啊！我手裡端著東西沒辦法，你難道還騰不出手嗎？」

大叔苦笑著解釋：「露絲，你不覺得這個人來得很奇怪？」

大嬸頓時不高興了：「很奇怪？你這是什麼話？」

「我是說，這個孩子來歷不明，突然擺出一副迷路的過客的姿態，我總覺得他圖謀不軌啊。」

中年大嬸生氣道：「傑克，你也是個大老爺們兒，怎麼就這麼墨跡？來歷不明？來歷不明又怎麼了，二十年前你孤身一人來到這個村子，我嫌棄你來歷不明瞭嗎？至於圖謀不軌，咱們泰坦尼克村有什麼值得人家圖謀不軌的？你那幾幅爛畫，還是村長家裡那塊傳世寶石海洋之心？」

聽到大神說起海洋之心，傑克大叔瞪大眼睛：「喂，你這是……」

「切，反正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說就說了，又能怎麼樣。」露絲大神嘟囔著，音量還是降低了少許，「總之，你到底去不去幫他！？」

被大嬸的眼睛一瞪，傑克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手中的幾個包裹放下，非常不情願地向王五走去。

然而等走到近前，他就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是太多心了。

因為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狀況真的是很不好，不但身上遍佈著荒野求生時留下的傷口，而且極度缺水，臉色蒼白嘴唇乾裂，體溫還高的嚇人！

分明已經是身患重病！先前自己還覺得這是個小白臉，現在看來，人家臉白得真是冤枉！

看到這裡，傑克大叔也顧不得先前什麼懷疑了，將王五一把扛起，背在背上，對露絲大嬸喊道：「去叫醫生，這孩子狀況很差！」

露絲大嬸聞言也丟下了手中的幾大袋水果，一路小跑向村子另一頭跑去。

————

不知過了多久，王五悠悠醒轉。

先前身上的重病當然是裝的，但是為了裝得夠像，王五可是真真正正發了一回高燒！

具體怎麼做到的，王五本人也說不清楚，只是當他想著，能不能做得更逼真一些，腦中就自然而然浮現出了相關技巧，如何控制自己的身體，表現得像個重病患者，彷彿一切都來自本能。

大概又是資料庫沒刪乾淨的結果吧。

而當王五醒來以後，已經是躺在了一張柔軟乾淨的床鋪上，床邊坐著一個乾巴巴的老頭兒，見王五醒來，緩緩點了點頭，便起身離去。

在他身邊，露絲大嬸連連表示感謝：「這次真是多虧您了。」

那老頭兒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謝，之後一言不發，逕直離開。

露絲大嬸目送老者離去後，轉回身走到床邊，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你可算醒過來了。」

王五心想：是啊，再不醒就真該睡著了……

第四百零四章：語言系統Ver1試運行~

「你可總算醒過來了。」

王五眨了眨眼，卻不說話。

因為面對熱情的露絲大嬸，王五忽然感覺自己有些演不下去了。

倒不是那位良心發現，感覺自己欺騙老實人而內疚，只是單純地發現劇本寫到一半就太監了。對於現在的王五來說，顯然不懂得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偽裝路人接近村莊，雖然主意是王五出的，但細節卻是三大叛教宗師豐富起來的。

以現在王五的閱歷來說，偽裝和謊言無疑還太高端了一點。

而當時走得太急，也沒有追問後續，如今被露絲大嬸熱情地招待著，王五腦中就開始茫然起來。

猶豫了一會兒，王五決定還是本色演出，憑借本能來進行反應。

何為本能？對於現在的王五來說，就是一種銘刻在記憶深處的處事方式：鏡面反射。

外界對自己怎樣，自己就原樣照搬對外界怎樣。那個黑衣人見面就下殺手，又是火又是冰，那麼王五也就毫不客氣地原樣奉還，至於那完全不符合科學原理的火龍和冰霜是如何被自己運用自如的，依然是個謎。

至於現在，雖說自己的昏迷是一次成功的偽裝，但眼前這個名為露絲的人類中年女性，卻實實在在地釋放了善意，那麼作為回報……自己該怎麼做？

從理論上講，應該等這個中年女性昏迷的時候，同樣進行幫助，但就算是此時完全不諳世事的王五，也覺得要等到這個看起來就活蹦亂跳的大嬸飢寒交迫昏迷倒地，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個時候，王五忽然感覺腦中多出一個聲音。

「那就把她打暈吧。」

……這個主意倒是直截了當，只是似乎有些不對？

「嘖，真麻煩……」

然後，腦中的聲音一變，王五聽了以後，眼前漸漸一亮。

因為佯裝昏迷後，王五是被傑克大叔直接扛回的家，此時身上的衣服和道具還在，便順手從口袋裡取出一枚帝國和聯盟通用的金燦燦的貨幣，伸出被窩。

「恭喜你完成新手村任務：救助昏迷的陌生人，獲得獎勵如下：經驗值一百點，金幣一枚。」

露絲大嬸沒太聽懂王五的台詞，但那枚金燦燦的金幣卻做不得假，這位熱情淳樸的大嬸看了看金幣，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王五，頓時皺起眉，有些生氣。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可不是為了錢才幫你的。」

王五也吃了一驚：我靠，這個反應完全不在劇本當中啊！這可怎麼辦？

任務獎勵居然還可以選擇不接收？這……王五頓時苦惱起來，任務獎勵不接，這任務就不算終了，那……自己還是乖乖躺回去？

這時候，傑克大叔走了進來，一伸手就把金幣拿走：「既然人家願意給，咱們何必矯情？」

露絲大嬸正要發飆，卻聽傑克大叔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頓時轉怒為喜：「你還真是聰明。」

傑克哼了一聲：「這種小子我見多了，沒事兒。」

說完把金幣交給露絲，拍了拍她的肩膀，壯碩的大嬸站起身，腳步麻利地走了出去。

而傑克則留在屋裡，將手中的農具放到一旁，坐到王五面前，哼道：「喂，小子，看你的樣子不像是一般人吧？」

王五眨了眨眼，有些理解不能。

傑克笑道：「在神聖帝國，一個蓬萊血統的孩子能隨隨便便掏出一個金幣，多半是貴族人家。看你的衣著和樣貌，也不像是我們平民家庭的子弟。你的皮膚就算是我們村裡的女孩子也少有人比得上。」

王五繼續眨眼。

「一個貴族人家，一身創傷地出現在我們這個偏僻的村子，我實在是覺得不正常。我在這兒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沒遇到幾個遇難貴族。露絲她性格直爽善良，不願意想那麼多，但作為她的丈夫，我卻不得不替她多想幾步。」

說完，傑克大叔的目光陡然變得認真起來。

「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你有沒有什麼仇家？」

王五繼續眨眼：仇家？那是什麼，能吃麼？

「泰坦尼克是個安逸的村子，這裡的人都很善良，所以對外人也很少有什麼提防之心。村子雖然有警備隊，但對付流浪的野獸還勉強可用，如果是你們貴族之間的爭鬥，泰坦尼克村是毫無抵抗能力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老實說，王五真心不太明白，他混進村子，主要原因就是想更多的瞭解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明白，那還來幹什麼？

「不明白。」

傑克正要發火，卻見王五一臉迷茫，火氣也就漸漸熄了。

是啊，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就算是貴族子弟，可能也只是被無辜牽累的。

「你叫什麼？」

「王五。」

「來自什麼地方？」

「不知道。」

「有家人麼？」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

「搜索條件過於模糊，請重新搜索。」

「操。」

傑克不由罵了一聲，然而看到王五始終一臉無辜，不似作偽，心中也開始納悶了：「你……不會是個傻子吧？」

王五心想這對話怎麼越來越怪？三大宗師在他出發前，可沒教過他該如何應對這種狀況，那……還是本能搞起吧。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傑克反而樂了：「還行，至少懂得還嘴啊，看來腦子雖然笨，也沒笨到家。」

「總之，你現在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什麼都不記得了？」

王五反駁道：「記憶系統運作良好，協助語言系統共記憶單詞兩千一百二十三個，其中一千三百四十二個已初步理解。」

「……老實說，你遇難之後，腦子裡就只記得說這麼一堆沒用的東西？真是可憐……」

正說著，露絲大嬸推門進來，手中卻捧著一隻熱氣騰騰的碗。

「臘八粥已經熬好咯~」大嬸熱情洋溢的笑著。

傑克有些羨慕地看了那碗一眼：「你還真是好口福，村子裡能吃到你露絲大嬸親手調製的臘八粥的人屈指可數啊。」

大嬸將碗放在床邊的桌上，抹了抹手：「哪有屈指可數，你別亂說。」

傑克卻炫耀似的說得更大聲：「小子，別看這碗臘八粥看上去平平無奇，裡面可添加了極其珍稀的藥材，經過你露絲大嬸的秘方配製，對你這種大病初癒的人來說不單單是一頓美食，更是極品補藥，就算你是貴族人家，這種藥膳也別想輕易吃到。」

原來之前王五摸出一枚金幣後，傑克就讓露絲拿這枚金幣去找村子裡的老巫醫，從他那裡買了一味珍貴的斷腸腐骨噬心草，回家便熬製了一碗臘八粥。這種臘八粥是極品大補之物，價值卻比那一枚金幣更高得多了。

王五坐起身，將那碗臘八粥一勺勺喝了，只覺得滿口芳香，哪怕他才剛剛覺醒意識沒有多久，也知道這的確是難得的上品。

這一次，可是結結實實地受了好處，用新學到的話來講就是承了一次人情。

王五於是一抹嘴：「恭喜你完成挑戰：廚藝大師，獲得獎勵如下：……」

結果話沒說完，就被露絲大嬸一巴掌按回床上：「吃完了就老實睡吧！再拿金幣出來，我可沒地方給你找斷腸腐骨噬心草了！」

————

王五走出露絲大嬸的小屋，已經是第二天了。

在大叔大嬸的強烈要求下，他在床上安靜地休養了一天後，才被允許下地走動。

走出房間，迎著山區嬌媚的陽光，王五深深吸了口氣。

「呼……PM2.5指數幾乎為零，空氣質量良好，請盡情呼吸吧~」

剛說完，就聽到不遠處一個女子嬌笑的聲音。

王五轉過頭，見到了村姑*1。

說是村姑，未免不夠公平，若是換了其他人來看，至少也會是美貌的村姑*1。在王五身旁輕笑的，是一位梳著亞麻色長辮的年輕少女，身上穿著一條雖然簡陋卻非常乾淨的連衣長裙，巧笑嫣然，雖然缺少貴族人家的精緻，卻別有一番青春洋溢的味道。

可惜落在王五眼裡，那就全然是另外一種感覺了。

「發現村姑一名，綜合評價：毫無威脅。」

結果那少女聽了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傑克大叔果然沒說錯，你真是個怪人，說話莫名其妙的。」

王五想了想：「語言系統正在試運行當中，如有意見歡迎提出。」

「如有意見歡迎提出？」少女眨了眨眼，棕色的瞳孔中露出好奇的光芒。

「那我可說了哦，我總覺得你說話的腔調有些奇怪，一點都不自然，而且很多詞讓人根本聽不懂。貴族人家都是這麼說話的嗎？」

「生詞太多？好的，我會試著降低專業詞彙的出現頻率以便於理解。感謝您的反饋意見。」

王五說完，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恭喜你完成了日常任務：完善語言系統，獲得獎勵如下：經驗值三十點，以及無用戒指一枚。」

一枚精緻的白金色戒指，魔術般出現在王五手上。

少女霎時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而在遠方，一名神聖大祭司忽然問：「咦，我的戒指哪兒去了？老三你看到沒有？」

第四百零五章：叫你大爺！

白金色的戒指反射著日光，在少年掌心中映出比日光更為耀眼的色彩。

少女一時間連呼吸都忘記，目光被戒指完全吸引住了。

「這是……送給我的？」

王五認真糾正道：「不能說是送，而是作為任務的獎勵。感謝你幫我完善語言系統。」

少女卻已經聽不到王五的話了，在戒指的光芒下如癡如醉：「好漂亮……」

漂亮麼？老實說王五都不記得這東西是怎麼出現的了，只是下意識覺得這東西一點用沒有，恰好適合作為日常任務的獎勵便拿了出來，怎麼反應這麼激烈？

正在此時，不遠處，傑克大叔皺著眉頭走了過來：「蒂芙尼，你這是在幹什麼？」

名為蒂芙尼的少女吃了一驚，連忙甩了甩頭：「傑克叔叔，我……」

傑克轉向王五：「你怎麼能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

王五眨了眨眼：貴重？一點都不重，比金幣輕多了。而且看見它就覺得煩。

傑克歎了口氣，對蒂芙尼說道：「跟你說了，這孩子多半是摔壞了腦子，現在就是一個白癡，一個白癡把傳家寶送給你，你好意思收？」

蒂芙尼被傑克訓斥，有些畏懼地縮了縮身子：「傑克叔叔，我沒說要收嘛……」

「哼，眼睛都瞪進去拔不出來了！」傑克說著，敲了一下蒂芙尼的腦袋，這個動作不知怎麼的，總讓王五覺得有些眼熟。

下意識地，王五也走上前去，敲了一下蒂芙尼的腦袋，少女吃驚地看著他。

傑克又歎了口氣：「跟你說他是個傻子了。」

少女撅了撅嘴：「好吧我知道了。」然後又用充滿好奇地眼光上下打量著王五。

這個少年可真有意思，皮膚白白淨淨的，長得也不壞，和村子裡其他的男孩兒完全不一樣。而且……說他傻吧，總感覺不像。

傑克此時也感覺說教的態度有點重了，便緩了緩口氣：「以後你就多幫忙照看一下他吧。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蒂芙尼興奮地點點頭；「好啊好啊！我來照顧他好了！我一直想有個弟弟呢！」

正在一旁觀察天色的王五聽了這話不由轉回頭：一個想要小弟弟的少女！？這個世界好像比他想像得要複雜得多啊……

大叔和少女說完話，兩人便揮手道別，蒂芙尼一蹦一跳地向著村子另一頭走去，傑克大叔則好笑地看著王五：「想不到你這小子腦子裡一片空白，卻還記得泡妞的手段！當年還是貴族的時候，多半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枚戒指挺漂亮啊，好好收起來，雖然村子裡的人不會圖謀你什麼，但這麼貴重的東西，還是不要隨便外露。」

雖然嘴裡說著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傑克大叔對王五著實不壞，一番叮囑後，便將王五的戒指強行塞回了他的口袋裡。

「好了，上午你也活動了一下，待會兒跟我一起吃午飯，下午我帶你去村子裡轉轉，混個臉熟。這段時間你就現在村子裡住下，等你想起什麼，或者有人來接你的時候，你再離開吧。」

————

下午時候，傑克大叔如約帶著王五在村中遊走了一圈，和大半個村的村民打了招呼。

泰坦尼克村的村民數量不多，但也有幾百人，傑克領著王五轉了一圈，和大多數人打了招呼，這一下午也就過去了。

到了晚上，露絲大嬸又露了一手，一條肥美多汁的羊腿擺在餐桌上，肉香將附近好多家人都吸引了過來。

原來王五當初給她的一枚金幣並沒用完，剩下幾枚銀幣就被她拿去買了羊腿。

吃過了羊腿，傑克大叔和露絲大嬸就去另外的臥室裡休息，王五躺在床上有些無聊，便輕手輕腳地溜了出去。

屋外夜色正濃，雖然還沒到午夜時分，但村中已經一片漆黑。

然而王五藉著微弱的月光，卻發現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明亮無比，夜幕下的黑暗完全阻擋不了他的視線。

這……算是某種特殊天賦麼？

王五皺起眉，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觸摸到了什麼。

而就在此時，一陣輕微的討論聲，順著夜間的微風送入耳中。

「那個新來的陌生人實在是很討厭啊……」

「就是，居然敢勾引蒂芙尼。」

「明天想辦法整整他吧。」

「對啊，是該給他點顏色看看，今天下午傑克大叔領著他在村子裡打招呼的時候，從始至終他都冷著一張臉，瞧不起人啊！？」

「露絲大嬸說，他可能是貴族人家的孩子。」

「哇，貴族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貴族呢！」

「凱瑞你別對貴族抱有太多幻想，我爸爸說了，貴族都是一群吸血鬼。對咱們普通人都不安好心，那個陌生人勾引蒂芙尼，一定是想害她！」

「混賬，居然敢害蒂芙尼！我這就去揍他！」

————

王五在旁聽得，也覺得心中不爽。

這是誰家的熊孩子這麼討人厭？

居然敢害蒂芙尼？雖然和那個少女只有一面之緣，但她好歹幫自己完成了一個任務啊，多虧她的提示，現在語言系統已經升級到1.00.01，前途不可限量啊！

敢動蒂芙尼，實在是找死，而且，聽說那人還是什麼貴族人家的孩子？嘖，聽起來就不是好東西。

這麼想著，王五一邊悄然接近著聲音的源頭，他的步伐是如此安靜，在夜色下雖然行走迅速，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更是下意識借用陰影來隱藏行跡，整個人就像不存在一般。

這些動作都只是出自本能，甚至王五本人都沒注意到，他的步伐是多麼與眾不同。不多時，他便靠近了聲音的源頭。

只見一棵高大粗壯的樹上，幾個少年人抱著樹枝，討論得熱火朝天！其中年紀大的，大概有十八九歲，年紀小的就只有十三四歲。

此時，少年們正說到要去揍那個貴族敗類，群情激昂，王五在旁邊聽了也覺得深受鼓舞，心想這大概就是融入山村生活的結果了，這一步棋果然走得很妙。

「哈利哥哥，現在就走？會不會……太冒險了啊，要是被傑克大叔發現，咱們可就慘咯。」

提起傑克大叔，這群熬夜的小伙子們都是一個寒顫：「是啊，如果被傑克大叔知道就糟了。」

結果帶頭的那個少年咬了咬牙：「怕什麼，別讓他知道不就行了？他睡覺那麼死，咱們動作輕一點不會被發現的。大不了去拿個麻袋，把那人套住拖出來，揍一頓再丟回去。聽說那傢伙腦子不太好用，應該不會察覺的。」

結果有人就提出反駁：「既然他腦子不好用，咱們欺負一個傻子，勝之不武吧？」

結果帶頭的人頓時啞巴了。

「是啊，欺負一個傻子，勝之不武啊……」

眼看少年們的士氣就要因為無聊的人道主義精神而衰落，王五在樹下聽得可不耐煩了。

於是接口道：「或許他只是個傻子，但也是個膽敢害蒂芙尼的傻子，對這樣的人，也要心存憐憫嗎？」

這話一出，樹上的少年們全都愣住了，也沒在意聲音是從樹下傳來的，只以為是聚會時，某個來晚了找不到地方的同伴。

「對啊，就算是傻子，也不能為所欲為啊！而且誰知道是真傻假傻，或許是假扮的呢！」

「操，幹他！」

此時，王五在樹下緩緩點頭，對少年們重新燃起的鬥志深以為然，心想這才是激情澎湃的青春啊~待那群少年從樹上紛紛跳下來，他也就跟在後面。動作異常輕柔，加上夜色朦朧，一時間那群少年居然沒發現！

結果等到了傑克家，帶頭的哈利先一步順著窗戶鑽了進去，不多時黑著臉出來：「媽的，不見了！」

一群少年圍著問：「怎麼會不見了？」

「你找沒找對地方啊？」

哈利狠狠地說道：「傑克大叔家就兩間臥室，他和露絲大嬸現在睡一間，那個傻子當然是睡另一間！我剛才冒險連傑克大叔的臥室都看了，根本沒人！」

一種少年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結果這時候忽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不對，另一間是我睡的，你們要找人的話，大概還得去別的地方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去。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一片驚呼聲。

「臥槽，是你！？」

「你是什麼時候……？！」

「見鬼了啊！」

王五莫名其妙：「你們咋呼什麼，把傑克大叔吵醒，還怎麼揍那個小王八蛋，說來我在大叔家呆了一天，怎麼也沒見到你們說的混賬東西？」

因為那個混賬就是你啊！

所有人都在心中吶喊起來。但是此時的場面太詭異，以至於大家根本說不出話。

半晌過去，王五終於明白了什麼，猛一拍手。

「明白了，只有滿足特殊條件，才能見到BOSS麼？這個設定雖然爛俗，但也正常，我建議你們還是到房間裡仔細找找機關暗門，沒理由走到這一步，BOSS不現身。」

「……」

又過了半晌，王五又明白了什麼。

「對了，你們說的那個討厭的陌生人，叫什麼啊？」

叫你大爺！

第四百零六章：伴隨著梔（栗）子花的充滿小資情調的青春時代

「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吵什麼！？」

夜幕中的這一聲爆喝，險些把外面的一群小兔崽子嚇出翔來，原來這群少年這一吵，對王五倒沒構成什麼壓力，但裡面睡覺的人卻被吵醒了。

傑克大叔的威名在泰坦尼克村不同凡響，少年們聽到這一聲吼頓時如鳥獸散，留下王五在原地茫然無措。

傑克大叔赤裸著上身，兩眼血紅地走了出來——任誰被大半夜叫床叫起來，也難免動怒。結果大叔出來看到王五，不由愣住了。

「你在這兒幹什麼？」

王五說道：「目前為止，任務流程進展到教訓一個新來的陌生人這個階段，正在試圖破解此人身份。」

大叔剛被吵醒一腦袋漿糊：「你說什麼呢？」

於是王五原原本本將他的所見所聞轉述一遍，傑克頓時倒抽了口涼氣：「你到底是有多笨啊！？這擺明了是在說你啊！」

王五也吃了一驚：「這跟我有個蛋的關係，我一不是貴族子弟二沒想謀害蒂芙尼，兩大條件都不滿足……大叔你還是回去洗洗睡吧，睡迷糊了思維是搞不清楚的。」

「靠，輪得到你教訓我？」

————

在夜色下，兩人站在屋外說了良久，傑克感覺自己都要心力憔悴了，才讓王五相信原來自己就是那個企圖謀害蒂芙尼的不良貴族。

對於這個結論，王五還真挺意外：「想不到我居然是貴族出身。」

「想不到你媽啊……趕緊給我回去睡覺！」

傑克大叔一邊按著王五的腦袋，一邊也在心中冷笑：這群發情期的小兔崽子，的確是欠教育了，等明天老子再去教訓之。

等第二天一早，傑克大叔就把晚上的事兒給忘了，因為半夜醒了一次，第二天起床太晚，他是被露絲大嬸直接從床上丟下去的，一路屁滾尿流，哪兒還記得什麼王五？

至於王五本人，依然敞開胸懷走出房門，一次深呼吸。

「今日PM2.5指數接近為零，空氣質量良好，請盡情呼吸吧？」

說完，耳邊又傳來一聲少女嬌笑，王五頓時有種穿越的錯覺。

「蒂芙尼？」

棕色長辮隨著少女的走動一甩一甩，女孩兒綻放著燦爛的笑容：「早上好。」

「早上好……等等，你走這麼近幹什麼？」

少女睜大眼睛：「怎麼了，不可以？」

王五歎了口氣：「很危險，我是一個意圖對你不利的貴族子弟，你還是離我遠一點。」

「切，你也知道了？哈利那群笨蛋就知道在背後說人壞話，好人壞人我還看不出麼？」

「咦，你能看出來？」

在王五的記憶中，識人之明算是相當高階的技能，泰坦尼克這個新手村裡，莫非真是臥虎藏龍？

蒂芙尼聽王五問，依然是巧笑嫣然：「真是個傻瓜。」

「你才是傻瓜，你全家都是傻瓜！」

「！！？」

————

此時，在距離泰坦尼克村十公里遠的地方，小真和三名叛教祭司正圍在一個水盆旁邊，水中一道立體虛影投射出村中景象。令四人看得咬牙切齒。

「主人實在是太風騷了，兩國激戰之際，居然拋下戰事不管，一個人風流快活。」

「哎，我看聯盟故事書裡常有這種失憶加艷遇的情節，本覺得惡俗無比，結果……真是藝術源於生活，高於生活。主人不愧是聯盟的英雄，風騷之處令人望塵莫及。」

「老三此言差矣，主人深入敵後，奪帝國之美女，不但會使得帝國因頭頂染綠而士氣大跌，更可能造成帝國人種劣化，堪稱釜底抽薪之計。」

小真評價：「抽你大爺！」

讓王五進入這個偏僻山村，是為了幫他回復記憶，可不是讓他來這裡拓展後宮的！現在這樣子，何年何月才能喚醒記憶，找回琉璃？

至於說兩國戰事，小真概不關心，誰死誰活對她都沒影響。而且前段時間神獸王五把帝國揍得太慘，現在聯盟已經開始逐步翻盤，巴頓將軍和銀霜將軍成功在南方行省會師，兩人聯手，一路將帝國軍隊敗退數百里，目前戰線已經轉移到了東部行省，再過兩天，墨州城就要重歸聯盟掌控——雖然只剩下一片廢土。

如此形勢下，王五的作用已非必不可少，無非是錦上添花，所以小真雖然明知道，現在聯盟內不少人在尋找王五，她卻完全裝傻。

因為她很清楚，現在這個王五，對聯盟來說遠比之前那個王五要有利得多。更強大的力量，以及更弱智的情商，關鍵是完全不懂得防人之心，非常容易利用！

換做她是聯盟，也會將這樣的寶物充分利用起來，至於恢復記憶？那就哈哈哈吧~

小真對聯盟是高度不信任，但現在看來憑她一個外加三個傻逼追隨者，事情還真是很難辦妥。

而就在這個時候，身邊那個祭司老三忽然拍手笑道：「群眾喜聞樂見的情節來了！」

小真轉頭一口，倒抽口涼氣：「這是何等低俗的展開！？」

原來王五和蒂芙尼正說著話，昨晚上那群發情少年便漸漸圍了上來，呈包夾之勢。

這時候老三問：「要不要做點什麼？」

雖然是速成宗師，終歸也是宗師，只要這幾名大祭司有意，隨時都能以築夢術影響到幾公里外的人的思維。

結果小真一咬牙：「不用管！俗就俗吧，不給他點刺激，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來度假的！」

但是要說刺激，就憑一群發情期的懵懂少年，想要刺激到王五這等大能，著實有些難為人。何況王五身邊還有個隊友。

「你們想幹什麼？都給我滾遠點！」

蒂芙尼一聲清叱，居然嚇得一眾少年不敢近前。

倒不是因為這女孩兒貌若天仙，有香香公主的級數，只是……她老爸是警備隊長，村中第一高手，家傳神功讓她打遍村中無敵手。

哈利被蒂芙尼揍得滿地亂爬也不是一次兩次，心想武鬥不成咱們就文鬥嘛。

「蒂芙尼，你別被他給騙了！這種貴族子弟沒有好東西！」哈利色厲內荏。

蒂芙尼柳眉一挑就要反駁，結果旁邊王五居然點頭認可：「的確，貴族子弟最是可恨。」

蒂芙尼一口氣沒喘勻險些暈過去：「你到底是哪波的？」

「波大那波？」

「……波大？」

被王五這麼一打岔，劍拔弩張的氣勢也就弱了，雙方互相瞪視了良久，哈利搶先服軟：「蒂芙尼，我也是為你好……」

「滾。」

「……」

事件於是完結，王五從頭到尾，除了開啟一次友軍火力誤傷蒂芙尼，不費吹灰之力就敗退了哈利等發情少年。

這樣的結果，王五本人是無所謂，但遠在幾十里外的小真卻不開心了。

「見鬼了，這新手村到底搞什麼蛋啊！？除了腦殘發情少年和無腦倒貼村姑，能不能盛產點有價值的東西啊！？我要刺激，要刺激啊！」

能讓堂堂真理之鑰發瘋打滾，這群發青少年就算立刻被雷劈得高潮迭起精盡人亡，也算死得其所，然而無論小真如何跳腳，事實已成，她也只能咬牙切齒，和三個臭皮匠商量新一輪刺激方案。

結果並沒出小真的意料，她本人作為器靈，其實也是不諳世事，身邊三個傻逼更是一等一的廢物，四個臭皮匠相加，突破的不是上限而是下限，一連三天過去。小真只見到那個蒂芙尼對王五的興趣越來越濃，整日纏在他身邊問東問西，而王五似乎也覺得這是個深入瞭解社會的好機會，一點都不排斥！

到了第四天，蒂芙尼那村姑居然主動勾起了王五的手，兩人手牽手在村中行走，不知讓多少發情少年黯然神傷。而見到蒂芙尼巧笑嫣然，青春萌動的絕美姿態，哈利等人更是神魂顛倒，激情澎湃。

結果到了第五天一大早，彷彿整個村中都泛起一股詭異的栗子花香。真是青春洋溢的年代。

小真早已對自己的佈局能力感到絕望，只剩下力氣在幾十里外哀嚎：「當代陳世美啊！誰聞舊人哭啊！家中凱麗望穿秋水，銀霜為你的國家出生入死，琉璃姐姐生死不明！你居然勾結帝國村姑行苟且之事！不要臉，簡直不要臉！」

身邊三廢物早就心灰意冷，聽得老大咆哮，其中最似狗頭軍師的一人便百無聊賴道：「不如小真殿下親自出手，將王五勾引回來以示報復？」

此言一出，小真勃然大怒：「這麼好的主意，怎麼現在才說！？」

老實說，倒不是小真發情期到，實在是她復活琉璃的心情迫不及待。如今打造的這幅身軀雖然幼齒了一點，但想到王五連銀霜那種的都不嫌棄，她對自己還是蠻有信心。

早知如此，何必讓他去泰坦尼克村受村姑勾引，本宮親自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

結果就在小真準備為了好姐妹琉璃而英勇獻身的時候，她期待已久的刺激終於到了……

一大波士兵，耀武揚威似的湧入了村莊，為寧靜的泰坦尼克村帶來一股肅殺之氣。

第四百零七章：村姑蒂芙尼遭遇感情危機？！強大的情敵令少女心如鹿撞，不知所措！

士兵當然是帝國的士兵，聯盟雖然戰事順利，如今也還沒完全收回國土，想要反攻帝國，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泰坦尼克村的村民見到了本國士兵，紛紛面露激動之色，盡顯軍民魚水情。

「你們這群混賬來做什麼！？」

「上個月剛交過稅，你們又來！？」

結果從一群高大士兵中，走出一個看起來像是侏儒一樣的人物，正是傳說中的稅務官，一露面便嘿嘿冷笑：「昨天吃過飯，今天要不要吃啊？上個月的稅是上個月的事，這個月當然還得交！」

村口的村民就破口大罵：「放屁！上個月交的是全年的！」

那侏儒點點頭：「是啊，所以這次就交明年的唄，你今天吃飯，明天就不吃了？」

「靠，這他媽還有預繳的？今年的糧食還沒打下來，我們拿什麼交明年的？」

侏儒目光一冷：「這麼說，你不想交？有意思，帝國境內，任何一個遵紀守法的國民都要交稅，你不交，這是代表著你明年就要造反麼？」

這偏僻山村的村民何曾見識過這種詭辯，頓時被憋得面紅耳赤。

那侏儒也不多廢話，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本：「那麼這次你們要交的份額是，糧食XX斤，肉類XX斤，還有金幣XX枚。」

這數量一出口，四周便一片倒抽涼氣聲。

「怎麼……比上個月多了那麼多？」

「前線戰事吃緊，後方理應多多支援嘛。」

「操，交了這批糧食，我們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那侏儒當真舌燦蓮花：「活活餓死，總比前線戰敗，淪為亡國奴要強吧？至少也是死得其所嘛~」

村民還想跟他扯淡，但這時候村長已經出面了。

作為村長，自然見識不同，老村長一出面便展現出泰坦尼克村的錚錚鐵骨，只見他面部肌肉一動，蒼老的面容頓時擠出笑臉。

「這個，吉米斯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那群不懂事的一般見識啊~」

侏儒見了老村長，神色稍稍緩和：「不是我要為難你們，但上面佈置下來的任務，我總不能不完成吧？這次的繳納數量的確多了些，但你們泰坦尼克村一向富庶，總不至於交不出來吧？」

「這個，當然交的出來……」

結果老村長話沒說完，就聽身後一個洪亮的中年婦女聲：「交個屁！短短三個月，你們來這裡收了多少糧食？我們就剩下自己的口糧，再多交一口，村裡人就要餓肚子！」

侏儒吉米斯瞥了那中年婦女一眼：「像你這體型，餓兩頓也是好的。」

「放你媽的屁！」

村門口頓時又吵得不可開交，過了片刻，跟在侏儒身後的士兵乾脆拔出劍，寒光一閃，村子頓時安靜下來。

「怎麼，你們想要動武？」

這時候，壓場面的關鍵人物終於現身，一個身材魁梧壯碩的中年猛男，緩步踱入場內，背上背著一張長弓，一柄長槍，腰間則別著兩把短斧，簡直是移動武器庫。

猛男不愧是猛男，一個人面對十來名全副武裝的帝國士兵，絲毫不現懼色。

「想要動武，老子奉陪。」

見了這人，侏儒吉米斯便忍不住罵了一聲：「晦氣！」

就因為這傢伙，泰坦尼克村的稅收工作始終是個污點，一個月交一年份聽起來很多？多個蛋！這村子往常一年也就交其他村子一個月的量！

想要多收？可以啊，找個爺們兒把這村子的警備隊長干翻就可以了啊，可惜多年來，幾任稅務官手下都沒有此等能忍。

好在這次吉米斯從軍隊中調來了幾個真正的高手，眼見對方出現，侏儒一擺顏色示意大夥兒動手。

媽個蛋，教你丫猖狂！

辟啪，砰！

一陣拳腳之後，地上多了幾個蝦米似的士兵。

猛男一抹嘴角，吐了口吐沫：「弱雞。」

吉米斯眼珠都快蹦出來了：這你媽就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退役特種兵？不是說特種兵都上天下地無所不能麼？結果連個村夫都搞不定？這他媽是什麼村？

然而就在此時……

「爸爸！」

一名棕色長辮的少女忽然從人群中跑出來，身後還牽著一個一臉茫然的少年人。

「蒂芙尼，退回去。」

中年猛男嚇了一跳，一伸手制止了女兒靠近，結果轉過頭來，就看到吉米斯眼前發光。

中年人心臟一抽，心說這回操蛋了，前段時間去藍印城的時候，曾經在酒館聽人說起過，這新上任的稅務官吉米斯是個好色如命的色情狂，如果單單只是為了稅收的問題，吉米斯多半不會太認真，但一旦讓他動了色心，那真是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他背後勢力不弱，區區一個泰坦尼克村可抵擋不住。

如今蒂芙尼暴露到吉米斯面前，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怎麼辦？以這吉米斯的口碑，在色之一字上，真有種瘋狗精神，咬住了就絕不撒嘴，如今蒂芙尼被他看上，想要善終已沒有可能。既然如此，不如……

嘿，反正自己爛命一條，還可惜大概要連累鄉親們，但我真的是別無選擇啊！

中年人臉色數變，正要動手，餘光一瞥，卻見吉米斯果然露出癡醉之色，但目光的焦點卻越過了蒂芙尼，鎖定到了……那個新來的王五身上！？

中年人頓時感覺眼前一黑。

然後就聽吉米斯呻吟呢喃：「何等俊俏的美少年啊……」

「臥槽！？」

中年人臉色變得更狠，這回是噁心的！

同一時間，在數十里外，一主三僕笑得滿地打滾！

「哎呀我靠，王五太淫霸了，男女通吃，種族不限！剛拿下一個人族美少女，立刻就鎖定一個侏儒丑中年啊！簡直是沒下限的愛啊！」

「何等俊俏的美少年啊~哎喲我靠，神展開，這就是群眾喜聞樂見的神展開啊！」

小真也是笑得前仰後合，雖然這神展開的段子噁心了點，但我喜歡！

而且，經此一事，小真更對主人的記憶恢復充滿信心。

遭受如此強烈的刺激，小真就不信他還能無動於衷！但凡是個正常男人，也不會當作沒發生過！

然後，有些事真心不能按照常理推測。

就在所有人的詫異目光中，王五微微一笑：「客氣了，你也挺帥的。」

一句話出口，彷彿時間停止一樣，所有人都感覺電閃雷鳴！

帥你媽啊……

只有侏儒吉米斯，霎時間露出懷春少女的羞澀情懷：「哦哦，過獎了，奴家可消受不起呢。」

奴、奴，奴你大爺啊，你全家都是奴家！

在場中人，就連露絲大嬸，傑克大叔這等神經強韌之輩，也感到胃中翻江倒海，至於蒂芙尼這種村姑級別更是後退數十步，臉色慘白。只有王五依然沒事兒人似的，站在原地繼續逗吉米斯。

「說真的，你的鼻子很有特色，換個審美觀來看，很親切也很自然。」

「是，是這樣嗎？我一直以為塌鼻子很招人討厭。」

「那是偏見。」

「那鼻子上的黑頭呢？」

「象徵著芝麻開花節節高，喜慶之兆。」

「那我這一臉橫肉？」

「象徵著飛來橫財。」

「……」

現在的王五，正在完美地執行他的原始本能，也就是鏡面反射。

這位侏儒一見面就猛讚他俊俏，王五投桃報李，也還以顏色，誰想說著說著，那侏儒倒挺高興，四周的村民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越走越遠。

甚至連地上被猛男大叔揍得滿地找扁桃體的士兵，也拖著傷病之軀往遠處爬行。

出什麼事兒了麼？

王五四下打量，沒發現什麼異常啊？

你丫就是最大的異常啊！

不遠處，傑克大叔正跟露絲商量：收留這麼個變態是不是個錯誤？

無論別人怎麼評價，吉米斯本人是真心爽地通透，此時滿足地歎了口氣：「這次真是不虛此行，雖然稅是沒收上來，但能結識你這樣的美少年，也算值了……有興趣跟我一起來藍音城麼？」

「沒興趣。」

在王五看來，新手村都沒走完，貿然進入大城市當然沒意思。

吉米斯卻一副瞭然的樣子：「我能理解，蒂芙尼的確是個好姑娘，但我絕對不會就此認輸的！」

說著，那雙尖銳的眼睛狠狠瞪了蒂芙尼一眼，讓少女渾身發冷。

再之後，吉米斯便帶隊離開，稅收的事情完全被拋之腦後，泰坦尼克村的村民自然是歡呼雀躍，而遠在幾十里外的小真已經驚掉了下巴。

「這他媽是什麼神展開啊！？我要的是刺激王五，不是被王五刺激啊！」

原計劃是讓這個貪婪的稅務官帶著一眾流氓手下橫行村莊欺男霸女，最好還有個搶佔民女蒂芙尼的喜聞樂見的情節。以此刺激王五恢復記憶。卻不想王五就算失憶了，他終歸是王五，無法以常理忖度的王五。

面對惡霸橫行，他只是一招色誘術便輕鬆利索地解決了對手。

「這樣下去真心不行，必須想別的辦法。」

然而就在小真絞盡腦汁的時候，新一輪的刺激又拉開了帷幕。

第四百零八章：到底是調情還是調戲？——你覺得有區別麼？我的人格同樣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侏儒吉米斯的怒火已經要突破天際！

在泰坦尼克村驚世駭俗的表演，讓他這個藍印城的希望之星轉眼間就成了一坨狗屎。作為天生畸形，他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在藍印城中站穩腳跟，獲得稅務官的職務。經此一事，其他人不說，他的後台大老闆就已經對他皺起眉頭。

政治明星前途暗淡，那下場可想而知。吉米斯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自己那天怎麼會突然變態了呢？

當然，要說變態他的確是蠻變態，強搶民女之類已經是家常便飯，各種重口味花樣更是讓他在藍印城貴族的私密圈中聲名斐然。但是……他從來都不是個基佬啊！

雖然帝國境內愛好孌童的人不在少數，但他吉米斯絕對不在此列！

重新回憶那一天的遭遇，吉米斯只記得正在和村中警備隊長對峙，然後……餘光彷彿瞥到一位少女，頓時驚為天人。

現在想來，那個少女未必真的國色天香，但在窮山惡水，或者說至少也是窮鄉僻壤的地方，突然見到一個80分以上的女子，就有鮮花綠葉的視覺加成。吉米斯當時心中一動，下意識就發動了築夢術。

沒錯，當然是築夢術，否則一個畸形侏儒憑什麼混入帝國貴族圈？吉米斯的築夢術修為不高，堪堪突破王國境界，但霍亂人心的本事還是有的。

就憑這一手，吉米斯不知玩出過多少花樣，任憑如何貞烈女子，被築夢術突破心防後也要乖乖沉淪，調教師吉米斯的大名也不是假的。

結果那天隨手打出築夢術，非但沒讓小美人乖乖投懷送抱，反而招來一個噁心吧唧的蓬萊少年，最噁心的是，自己當時頭腦一懵，也不知怎的就和那少年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調起情來，簡直見鬼！

現在想來，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的築夢術被人反制了。然而能在無聲無息間將築夢術反向釋放，這已經是高級築夢師的手段。吉米斯想到這裡，心中湧起不可思議的念頭：那個蓬萊人是高級築夢師？還是說那個破爛村子裡能誕生一個高級築夢師？

吉米斯當然不知道昨天他不過是觸發了王五的本能反應鏡面反射，他放出的築夢術是什麼樣，那麼反射回來的也就是什麼樣。調教師慘遭調教，吉米斯當場變態也在所難免。

然而對侏儒來說，此時想來後怕還多餘羞憤，媽的，這事兒可不小，自己一個人是搞不定了，還是請示城主後再做決定。

想到自己可能招惹了一個高級築夢師，侏儒也顧不得什麼恩怨情仇，就要邁步出門去找城主。結果剛剛邁步，就感覺身體一僵，居然動彈不得了。

吉米斯心念急轉：「什麼人？」

身後傳來一個嘲諷的聲音：「對你來說，還是不知道為好。」

侏儒吉米斯心中一驚，果然是有人趁自己不備潛入過來，能悄無聲息進入自己的房間，至少也是高級築夢師的修為，莫非就是那人！？但想起自己住的地方距離城主府邸實在不遠，膽氣也漸漸壯了。

「不要藏頭露尾！」

結果身後那人頓時笑了：「給你臉你不要，好，那就讓你見識見識。」

說完，吉米斯感到身體不受控制地轉動過去，正好看到身後那人。

看上去平平無奇，只有目光顯得比較閃亮，卻莫名顯得眼熟，吉米斯正在回憶什麼時候見過他，就聽那人先開口說道：「你好，我是阿拉丁。」

轟！吉米斯腦中頓時炸開，阿拉丁？！帝國第一反賊阿拉丁！

傳說中，阿拉丁是從皇城監獄中，帶領數十位獄友脫困而出的，當天就把皇城拆了一小半，之後在帝國境內四處流竄，還拉出了一條規模龐大的隊伍，公然造反。

帝國幾次圍剿，敗多勝少，阿拉丁是貨真價實的宗師級築夢師，而且還是宗師級中實力位於中上位階的，整個帝國能穩勝過他的不超過十人——自從神獸王五入侵後，這個數字還要下滑。

更何況阿拉丁當初結識的獄友中，能人異士也不在少數。這幫人佔據了一座荒山，然後以築夢術進行改造，使之四面環水，號稱水泊梁山，乃是如今的造反派根據地。而山上則豎起一面大旗：天下布武。

阿拉丁的野心在人看來簡直荒謬，但他這個人的確是厲害，占山之後，不久就四處拉攏人手，活生生拉出一百多個隊友，加上自己，號稱梁山一百零八將。

帝國境內三支軍團進行圍剿，打得天昏地暗，總算是將一百零八將艹翻一半，結果沒過兩天，阿拉丁又拉出一百單八將，原來這梁山上一百零八將後面還跟著三百多個替補！

帝國的將軍們簡直要瘋了，這孫子到底從哪兒找來這麼多高手？這一百零八將中，築夢師修為雖高但只有二三十人，真正可怕的是剩下那些普通人！個個都身懷絕技，要麼是宗師級武士，要麼是宗師級盜賊，總之若是丟到聯盟的天空競技場，沒有一個積分是在一千八百分以下的！

就連帝國的將軍都不知道原來國內還有這麼多高手，真是高人在民間！更可怕是，這群他媽高人，平時軍方徵兵的時候個個藏得像古墓幽魂，等到阿拉丁造反，便紛紛像春天裡的粽子一樣鑽出來！

打到後來，後方實在撐不住，於是皇帝夏洛特不得不親自返程，帶上近衛軍團試圖碾壓。

說到底，阿拉丁再牛逼，總不可能比皇帝夏洛特還牛逼，等近衛軍團一回國，水泊梁山的造反派頓時偃旗息鼓，偶爾被逮到打幾次正面戰，也是轉進如風。近衛軍團試圖鎖定阿拉丁進行斬首，結果就連神聖大祭司的預言占卜也宣告無效。如此，便是以夏洛特的英明神武也只能無可奈何。

好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近衛軍團不久前一次正面衝擊將水泊梁山生生填平，一百單八將被殺了兩百多人，阿拉丁的造反大業遭受嚴重挫折，開始漸漸轉入地下。

正當所有人以為阿拉丁會像個陰溝老鼠一樣，最終被帝國的天羅地網逼入絕路時，這位造反宗師又出奇招！

原來阿拉丁總結上次失敗的教訓，認為自己只所以打不過近衛軍團，並不是高手不夠多——事實上一個造反派在帝國拉出快五百個一百零八將，已經是奇跡了。

但在帝國龐大的人口基數面前，這個數量還遠遠不夠，光是近衛軍團之中，能人異士的數量就遠遠多於水泊梁山。這麼斗當然鬥不過。

想要撬動帝國這龐然大物，就要從根基入手，先撬動支撐帝國的億萬民眾。但億萬民眾早已被統治者壓迫的麻木不仁，要如何挑動他們的造反意識？阿拉丁自己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無非是帝國田畝制度，均分土地之類，但聽說大陸上存在一本造反天書，得此書者造反大業便會一帆風順。於是這位造反大師便丟下手下，一個人開始了漫無邊際的尋找！

吉米斯本以為阿拉丁現在應該去找造反天書，想不到居然找到自己家了！你大爺的，老子世代良民，哪兒他媽給你找造反天書去！？

但這種話吉米斯哪兒敢說出口，面對阿拉丁的巨大壓力，侏儒勉強擠出笑容：「您有什麼吩咐？」

阿拉丁哼了一聲：「聽說你前段時間除了一樁糗事？」

吉米斯簡直羞憤欲絕：你大爺的，誰他媽那麼嘴欠啊，居然連帝國的造反天王都知道了！？

然而轉念一想，吉米斯更是驚駭欲絕：阿拉丁來到這裡，難道是……想要對自己！？

這阿拉丁在建造水泊梁山時，身邊著實美女如雲，那些庸脂俗粉姑且不提，甚至有個叫韓璐的聯盟高級築夢師也給他打下手，相貌至少80分，可兩人之間從來沒有一點緋聞傳出來！

連韓璐那種女人都看不上，吉米斯思前想後，覺得也只有基佬這個解釋了，至少在吉米斯看來，放著美女不上，不是ED就是基佬。看阿拉丁這一副猛男模樣，ED是不太可能，那就只有基佬咯。

我，難道我吉米斯變態一生，最終真的要被……算了，對方是堂堂造反天王，被他那啥了我也認了！

結果就在吉米斯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阿拉丁開口了。

「那個少年人長什麼樣子？」

吉米斯腦中再一次轟然炸開。

原來是為了他啊……果然，我這樣的侏儒是入不得造反天王的眼啊！

「把那個人的情況給我原原本本說出來。一點細節也不要錯過。」

阿拉丁重複了一遍要求，吉米斯只覺得渾身一涼，嘴巴不由自主張開，回憶的閘門也隨之打開。

不多時，阿拉丁已經瞭解了事件全貌，這位造反天王的神色頗為古怪：「你是說，他跟你調情？」

「呃……或許只是單純的調戲。」

阿拉丁聳了聳肩：「無論哪個也好，都不是他做得出來的事，所以……要麼是你記錯了，要麼就是……」

第四百零九章：其實這個時候，據說有一種神器叫做系統盤，不過我手頭沒有，只能用拍擊法碰運氣了。

當阿拉丁離開的時候，吉米斯只感覺不可思議。

就這樣結束了？自己和帝國第一反賊之間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啊，居然沒有死，簡直是奇跡啊，迄今為止帝國內見到阿拉丁的真面目還能活下來的，簡直屈指可數，要麼是運氣好到爆棚要麼是實力已經到了宗師級的中上位。而吉米斯顯然兩者都不具備，能活下來實在多虧了王五。

阿拉丁在打聽完王五的情報之後，臉色數變，之後轉身就走，行色匆匆顯然是想到了什麼急事。

————

而在另一邊，小真和三名叛教宗師依然對前兩輪刺激計劃的失敗懊惱不已，四個人在新手村外幾十里的荒山裡，圍著一個水幕投影，癡漢似的看了一周時間，整個人都要腐爛掉了，結果王五半點恢復記憶的跡象都沒有！

其實過程中，王五已經很多次觸摸到了邊緣，例如他在夜晚散步時，每一步都下意識地遵照了金手指的潛行術，行走時寂靜無聲，無影無蹤。可惜他本人對這種異象根本視而不見。

小真對此自然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就在昨天，痛下決心的小真命令三大宗師實施電擊療法，由三大宗師投影出魔獸軍團試圖全滅新手村！

結果三大宗師剛剛開始調用築夢師，遠在幾十里外的王五忽生感應，目光跨越數萬米距離，直直盯上了這三人。

噗噗噗！

三口鮮血同時噴出，三大宗師醞釀許久的夢境之力全數錯亂，三人遭受反噬，同時重創！

從那之後，無論小真怎麼慫恿，這三個叛教祭司也不肯再拿性命開玩笑了。

「你們幾個廢柴啊，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們何用！？」

結果老三百無聊賴地反駁：「小真殿下，話不是這麼說啊，就算我們豁出命去真的投影出魔獸大軍把這個村子給滅了，王五也未必能恢復記憶啊，而且真的恢復記憶，以他的性格會有什麼反應？我覺得咱們四個都會生不如死啊。」

小真頓時一個哆嗦。

而正在此時，忽然身後響起一個玩味的聲音：「恢復記憶？這麼說，王五真的失憶了？」

四個人齊齊大驚：「什麼人！？」

「呵，我是阿拉丁，初次見面。你們好。」

阿拉丁從樹林中走出來，滿臉帶笑。

而三名叛教宗師已經高度警惕起來：「阿拉丁！？帝國第一反賊！？」

「的確是我，怎麼，要簽名麼？」

阿拉丁一邊笑著，一邊隨手變出筆紙，寫下蒼勁有力的字跡：阿拉蕾。

「咦，你這個字好像寫錯了……」

阿拉丁淡淡一笑：「但是明顯更霸氣一點，不是麼？」

「……」

三個大祭司接話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愣在原地面面相覷。

阿拉丁擺擺手：「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你們還不夠那個資格。我來這裡是為了王五的事。」

小真滿面戒色：「你找他幹什麼？」

阿拉丁攤攤手：「放心，不是壞事。我可欠他一個救命之恩呢。如果不是當初王五摧毀皇城監獄，我還不一定要在監獄裡數多久的虱子。」

小真哼了一聲：「誰知道你會不會恩將仇報！」

「既然你不知道，為何不讓我試試？反正……就算我真想對他不利，最後倒霉的大概也是我吧？前段時間，王五變身神獸橫掃帝國的事情我可記憶猶新呢。」

「你想試什麼？」

阿拉丁說道：「當然是幫他恢復記憶。這一點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小真搞不懂了：「王五的記憶跟你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著呢……我現在的情況，你們應該也知道吧？前段時間，我的水泊梁山被夏洛特那個賤人給平了，手下傷亡慘重。我現在想要東山再起，必須要走一條和以往不同的路。但我不知道現在還有什麼路可走。」

叛教祭司老三問：「你不是去找造反天書了麼？」

「甭提了，那破玩意兒，很多傳說中都有，但沒一個傳說告訴我究竟藏在哪兒！等我找到造反天書的時候，大概自己都能寫一本了……」

「這倒也是。」

阿拉丁攤攤手：「所以我沒轍啦，只能找王五來幫忙啦，說到造反，他也是宗師級呢。」

「王五是造反宗師！？」

阿拉丁說道：「你們不知道？王五的成名戰裡，他可是表現的非常精彩啊，我這個幾個月前才重見天日的土鱉都打聽清楚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然後同時看向小真，小真也是莫名其妙：「成名戰？」

阿拉丁解釋：「就是當初他在陽成學院進行的勇者試煉啊，一個新生一路連挑八關艹翻魔龍，他當時的戰術就是挑動地獄軍團造反，最後用魔龍自己的部隊干翻魔龍，堪稱造反業的一大奇跡啊，你們居然沒聽說！？」

勇者試煉的事情，小真當然知道，當她怎麼也想不到，阿拉丁居然是從這個視角來看的！

「總之那件事之後，王五在圈子裡還是很有名的，被譽為當代第一造反專家，我梁山造反失敗後，也曾多方請教下一步該怎麼走，但沒有任何人能給出讓我滿意的答覆，所以想來想去也只能請教一下他了，結果……他現在居然失憶了！？」

阿拉丁一臉晦氣：「其實在找你們之前，我已經偷偷跑去看了眼王五，感覺上好像比以前厲害了，但智商明顯直線下滑，根本派不上用場啊。之後我就發現你們在這裡盯梢，本以為你們有什麼辦法，結果看來比我還無知啊。」

小真等人羞愧不已。

「算了，總之我的來意你們已經清楚了，現在咱們可以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做了。我對王五瞭解不多，麻煩你們誰來給我詳細講講？關鍵是他失憶的經過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當然要著落到小真身上，小丫頭感慨了半晌，開始回憶當初的經過。

王五究竟是怎麼失去記憶的，其實她也不清楚，畢竟在王五格式化自己之前，她已經被黑衣人給吸走了。之後王五格式化完畢，系統效率暴增，輕鬆秒殺黑衣人。小真只是作為旁觀者，卻不瞭解王五內部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阿拉丁是什麼人？幾十年前威名赫赫的GM小隊候補隊員，如今的帝國第一造反天王，聽小真說完，目光閃爍一陣，輕笑道：「這個情節……基本上就是喜聞樂見的逆境爆發翻盤後遺症啊。不過常規的後遺症，隨著時間推移就會漸漸好轉，王五這一次的情況或許有些糟糕啊。」

小真著急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阿拉丁笑道：「不敢說全數瞭然，但既然那黑衣人反覆提到了避難所，加上王五之後的表現。我想我心中就有數了。」

這位造反天王說話虛虛實實，讓聽者只覺心癢難搔：「到底怎麼回事啊！？」

阿拉丁歎氣：「其實我也只是猜測：那個黑衣人提到的避難所，其實就是很久前名聞大陸的太古遺跡，只是那遺跡極其凶險，當時大陸最頂尖的強者也難以深入。我還是跟著一眾大人物才有幸一覽外圍，當時已經覺得驚心動魄！那裡天然就有一種奇特的氣息，會不斷排斥強者的力量。在那裡就算最頂尖的築夢師也毫無用武之地，往往還沒一個身強力壯的武士有用。但是即便武士，在那裡也會遭遇強大的壓迫，十成本事能用出一兩成就算不錯，至於夢幻武技就更不必說，根本用不出來。」

說到這裡，祭司老四忍不住插口問：「那就找不怎麼強的唄。」

「嘿，實力弱小的，的確不會遭到排斥，但太古遺跡的守衛可一點都不弱，實力之強，就算我們沒有遭到削弱也不易對付，遭到削弱之後簡直是送菜！這個時候，你找一群弱雞來，那根本就是謀殺。而我們這些正牌強者，就算力量遭到壓制，但戰鬥經驗，以及技巧意識卻還保留著，擁有抵抗的能力。」

幾名祭司老老實實點著頭。

「話題有些扯遠了，言歸正傳，我懷疑王五和那個太古遺跡有非常深的關聯，他身上的很多特質，現在看來都與避難所中的守衛有相似之處。既然如此，我就有靈感了。因為當初我見到那些守衛者的時候，雖然感覺他們異常強大，但行為舉止卻非常死板，完全不懂變通。而從你描述的情況看，王五比那些守衛要靈活得多，但他最開始的發言模式，無疑和避難所守衛如出一轍！」

小真聽得如癡如醉：「然後呢？」

「然後……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是有靈感，不是有想法，當初對避難所的探索我只參與了最外圍的部分。不過，我早說了，就算不知道，但我可以試試看嘛~」

說完，阿拉丁微微一笑，轉身就走：「祝我好運吧！」

小真連忙問：「你想怎麼試！？」

「當初一起冒險的隊友曾經這麼跟我說：避難所裡的東西不好用的話，就沿著四十五度角拍擊，運氣好就能搞定了。然後……我先去拍拍看吧。」

第四百一十章：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相信什麼攻略了……

夜色朦朧，秋風如刀，泰坦尼克村外幾十里，小真等人圍著一團篝火，圍觀阿拉丁的表演。

阿拉丁並沒打算隱瞞自己的行動，因為坦白說，對於之後要發生的一切，他心中也是沒底，認真一點推算，失敗的可能性還大一點，不過他這個造反天王是失敗慣了的，只要能從失敗中吸取教訓，捲土重來就是了。

小真等人的智商或許低了些，但他終歸是王五的寵物，和王五接觸時間最長，說不定自己的失敗能給她一點啟發。

當然，失敗與否還是未知數，說不定就成功了呢？

這麼想著，阿拉丁敲響了王五的臥室門。

王五果然警醒，在阿拉丁靠近之前就已經睜開眼睛：「晚上好。」

「晚上好。」阿拉丁彬彬有禮地推開房門，向王五脫帽行禮，結果王五隻是眨眼，完全把對方那無可挑剔的行禮動作當成了土著舞一樣的東西。

「……好吧，我就有話直說，深夜叨擾，只是為了一件事。」

王五歪了歪頭：「什麼事？」

「給你做一次系統維護。」

阿拉丁話音未落，本人已經如閃電一般衝鋒出去，他以宗師級的築夢術逆轉法則強化體能，這一下衝得又快又猛，手掌直直伸向王五的肩膀，呈四十五度角拍落！

然而王五的動作更快！整個人就像幻影一樣從原地消失，阿拉丁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眼前一黑。

砰！

————

一小時後，阿拉丁回到了幾十里外，小真他們的據點。小真和三個叛教祭司一臉抽搐，彷彿便秘一樣。

阿拉丁歎息一聲：「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

小真帶頭狂笑，甚至在地上打起滾來。

試探歸來的阿拉丁，並非完好無損，一聲精緻的武者長袍破破爛爛，臉上帶著幾處淤青，眼圈更是青的發黑。活脫脫是一副強暴現場。

聽到小真等人幸災樂禍的笑容，阿拉丁也是無可奈何。

拍擊戰術出師不利，王五的反擊能力強大得不可思議，饒是阿拉丁已經做足準備，也沒能在王五手中討得好。任憑他施展十八般武藝，也始終不能在王五身上拍那麼一下！而他的出力越強，來自王五的反擊也就越強，好在他從一開始也沒帶殺意，因此王五下手也破有分寸，否則……

此時小真也笑夠了，抹了抹眼淚問道：「喂，你頂著兩個黑眼圈不累啊？堂堂大宗師，這點傷勢隨手就抹去了吧？」

阿拉丁又是一聲歎息，神色已經顯出相當的驚懼。

「我倒是想抹，但是……築夢術對這些傷勢完全無效。」

真正令阿拉丁感到驚懼的就是這個了，傳說中太古遺跡避難所中的守衛，能夠造成真實傷害，這些傷害無法以築夢術抵消或是治癒，只能憑借傷者自身的生命力去扛。毫無疑問，王五那一記記重拳，每一記都是真實傷害！

所以就連他這個大宗師都沒法消除臉上的淤青！

「不對啊……」祭司老三忽然問，「之前我也被他打傷過，但傷勢轉眼就恢復了啊。」

阿拉丁瞪了他一眼：「那是因為他是在借你的力進行反擊！傷害你的是你自己的力量，當然容易恢復。如果是王五用自身的力量造成傷害，那就是真實傷害，任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老老實實忍著！」

說完，阿拉丁搖了搖頭：「這就是太古遺跡的厲害之處了，不然你以為大陸這麼多強者，怎麼就拿不下一個避難所？在避難所中遭受的任何傷害都無法抵消，哪怕你是修為通天的大宗師，被貫穿了要害一樣要死！」

祭司老四遲疑道：「你說得的確很嚴肅認真，不過配上你這熊貓樣，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啊。」

阿拉丁目光一閃，幾秒鐘後，祭司老四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整個人已經淪為輪姦現場。

老三則勸：「既然王五這麼厲害，咱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

阿拉丁冷哼道：「王五的確厲害，但和傳說中避難所底層的怪物相比還不算什麼。」

老三翻了個白眼：心說就算那個太古遺跡中有比王五更厲害的存在，那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反正你也只是探索過外圍的見習生而已，裝什麼B啊？

卻不想阿拉丁心中最大的怨念就在這裡。當初GM小隊深入太古遺跡，雖然沒有進入最下層，但在上層已經游刃有餘。阿拉丁一向自詡是候補的身份，正選的實力，除了當年隊長實力超凡無人可比，他自信不比其他人遜色。那幫人可以應對避難所中的守衛，自己沒理由打不過王五！

「你們等著，我總結下今天的經驗教訓，明天再試一次！」

阿拉丁意氣飛揚，躊躇滿志。

————

第二天，阿拉丁面色陰沉，手拄雙拐走了回來。那場面簡直是人道災難，喪屍出籠，這一次圍觀的小真等人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因為實在太慘了。

阿拉丁回到營地，席地而坐一言不發，任憑鮮血流成小河一樣，小真等人終歸心善，便用繃帶紗布等幫忙包紮，效果似乎也有限。一直忙到大半夜，小真等人準備洗漱休息的時候，才聽阿拉丁憤憤不平道。

「媽的，我就不信邪了。」

幾個人的漱口水全數噴出去。

老三一邊咳嗽一邊勸：「我說你也不要鑽牛角尖啊，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也不丟人啊。你被夏洛特剿滅了老家都能淡定，怎麼現在反而衝動了呢？說真的，堂堂造反天王死在這裡，只會讓人笑話啊。」

阿拉丁目光閃爍，無數回憶在腦中翻湧，但最終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實。

「好吧，明天開始，換個方式去溝通。」

正攻法無效，阿拉丁當然還有備案，雖然……那個方法，他並不是很喜歡用。

第二天一早，阿拉丁傷勢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畢竟是GM小隊的候補隊員，對於真實傷害的應對還是有些心得，否則昨天的傷勢足以讓他淪為孔乙己之流。

當然，這一次阿拉丁已經絕了武鬥的念頭，想要刺激王五恢復記憶，必須用文明的手法。

這時候，阿拉丁就無比慶幸自己好歹還是GM小隊的候補隊員，擁有大量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瞭解到的絕密情報，當年GM小隊深入遺跡探索，總結出不少規律竅門，否則單憑強攻，GM小隊還沒可能領先其他人那麼多。

「唉，這輩子都想試著超越你一次，結果臨到事前，還得翻看你留下來的攻略，真是……」

阿拉丁歎著氣，從夢境空間中投影出一本厚厚的畫冊。

《零號避難所官方攻略：全新的法則I》

當年在隊中的時候，為了確保隊員的安全，隊長是每人一本發下來的，不過阿拉丁當時只是候補隊員，手上攻略不全，只有上層部分，二三冊沒有拿到手。

現在，只能期待這個王五是從上層遺跡跑出來的吧，否則若是攻略對不上，阿拉丁可就撲街了。

「唔，看看攻略上怎麼寫的……」

幾小時後，阿拉丁再一次躊躇滿志地出發了，而這一次見到王五時，王五彷彿已將前兩天晚上的戰鬥忘了個一乾二淨，依然笑嘻嘻地對阿拉丁打著招呼。

「咳，這一次我不是來打架的。首先，請求管理員權限。」

管理員權限一詞一出，王五的神色頓時嚴肅，或者說淡漠起來。

「請輸入管理員密碼。」

「123456。」

「密碼輸入錯誤，請檢查大小寫並重試。」

「咦，這個密碼不對！？見鬼，攻略上可是說……算了，我再試一次：admin。」

「密碼輸入錯誤，累積錯誤兩次，五次錯誤之後將開啟清場模式，請注意。」

阿拉丁嚇了一跳：清場模式！？攻略上曾經提到過，GM小隊正式隊員深入探索的時候，經常遇到那種要你命3000型機關，密碼輸入錯誤的結果就是轟隆隆，萬萬大意不得。

「媽的，還有三次機會了嗎？那麼下一個……111111。」

「密碼輸入錯誤，提示：請不要用默認密碼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挑戰系統的忍耐力。」

「我靠！？還有這種提示！？」阿拉丁嚇得險些將手上的攻略都丟到地上。

「已經浪費三次機會了嗎，剩下的機會不能亂用了，剛才提示說不要用默認密碼，那麼……等等，怎麼會有這種提示？」

攻略上明明說過，避難所中大部分機關的密碼其實並不複雜，總歸就是那幾種默認密碼。至於那些複雜的系統，往往會設定複雜密碼，但如果進行格式化以後，要麼密碼被清除，要麼還原成默認狀態，王五前段時間的狀態無疑是一次格式化，理論上不會存在複雜系統啊……等等，那天王五開啟了錄音模式，播放了那個人的錄音也就是說……

阿拉丁眼前豁然開朗。

我就說嘛，那老東西若是真從避難所中拿出什麼，肯定要自己先玩弄明白，這傢伙肯定是修改了系統，留了後門，既然如此……

嘿嘿，正好攻略上有提，若是經過他的修改，密碼通常就是……

待說出那一串極富個人特色的數字之後，王五終於有了反應。

「恭喜你，密碼輸入正確，提前開啟清場模式，祝你愉快。」

「……你他媽坑爹啊！？」

第四百一十一章：對你來說，所謂後宮就是一排排精美別緻的木樁麼！？主人你調錯模板了啊！

阿拉丁再次回到小真駐地的時候，已經不成人形。

這一次重傷足足休養了三天才得以痊癒，然而心靈上的陰影卻是永存的。

那本GM小隊出品的官方攻略被他撕成了幾十萬個碎片，一把火燒成了灰。

到了這個份上，阿拉丁再怎麼遲鈍也看出來王五根本沒有真正格式化系統，身上不知道留了多少老傢伙的後門，這才有一連串的奇怪反應。

然而這件事如果從好的方面來看，好處卻也不少。

比如說，老傢伙留下來的後門，雖然避免了王五被攻略上的常規手法幹掉，但毫無疑問也削弱了他的戰鬥力。

避難所中的守護者之所以強大無比，最大的原因就在於那個避難所和整個大陸的法則格格不入，兩者互不兼容。因此築夢術根本對其無效，而守護者們卻能對外來者造成真實傷害。

根據王五現在的表現，阿拉丁可以斷定他至少也是避難所下層的產品，如果真的打起來，別說自己，就算當今大陸第一人金正陽在此也未必穩操勝券。

但是，但是！現在的王五已經不是避難所中威力無窮的守護者，也不知道那個老東西是怎麼做到的，硬是將王五身上屬於避難所的凶性給抹除了絕大部分。

如果說避難所是另一個位面的產物，那麼現在的王五已經染上了極重的本位面的氣息，屬於兩個位面中間地帶，也就是雙國籍。這一點，任憑他怎麼格式化系統也是無濟於事的。

老東西出於什麼理由做出這種事還不得而知，但毫無疑問，這種形態下的王五總歸比避難所底層的無畏守衛者要容易對付的多了。

阿拉丁幾次重傷，並不是說真的打不過，只是要顧忌王五的安全，很多殺招並不方便使用。換做是無畏級，就算他拼出直腸來也沒用。

只要實力還在可控範圍內，就一切都好辦。

其次，王五既然沒有真正格式化系統，原先的記憶就不會丟，一定是被他用某種手段封存起來。阿拉丁最開始的思路沒有錯，如果能夠取得管理員權限，他完全可以命令王五直接回復記憶。

只可惜這條路被那老東西給堵死了，下面要怎麼玩，就需要認真考慮一下。

阿拉丁在幾十里外陷入沉思的時候，王五本人卻在泰坦尼克村過得越發如魚得水。

自從上次吉米斯事件之後，王五在村中人望不降反升，雖然當時和一個侏儒互相調情的場面著實有些駭人，但王五純天然的氣質還是很快澄清了誤會。

新手村的村民民風淳樸，並沒有太多不堪的猜想。王五雖然言行有些驚世駭俗，但畢竟是成功退散了一群如狼似虎的稅務官，幫村子解除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危機。而見到王五那張單純的笑臉，人們也很難將他和一個變態基佬聯繫在一起。

就連哈利那群發情少年也不好意思再來找王五的麻煩。至於蒂芙尼這村姑更是戀姦情熱，每天纏著王五跑動跑西，眼神裡寫滿了蜜糖般甜美的初戀情懷。

只有村中幾位長者還在為吉米斯的問題發愁，畢竟上一次的退卻只是暫時，只要帝國和聯盟的戰爭不止，這種對民間財富的瘋狂聚斂就會持續下去，泰坦尼克村雖然地處偏僻但物產富饒，被人盯上是不可避免的……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在王五進入新手村第十五天的時候，阿拉丁第四次出手。

這一次，阿拉丁來得光明正大。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晌午，直接從村門口走過來。

「不好意思，我又來了。」

王五依然在笑，上一次清場模式啟動之後，沒能當場將阿拉丁留下來，現在看來他也沒有補刀的興趣。

「你好，阿拉丁。」

身旁正挽著少年手臂的蒂芙尼有些驚訝：「你認識他？」

這段時間來，王五的表現就是一個完全失去記憶的少年人，現在忽然叫出一個陌生人的名字，蒂芙尼心中忽然有種一切都會失去的恐懼感。

阿拉丁何等人物，立刻看出蒂芙尼的擔憂，微微一笑：「不必擔心，我不是來打擾你們的。只是來問幾個問題。」

王五點點頭：「請問。」

阿拉丁也不忌諱，一開口就把蒂芙尼給嚇得渾身一軟。

「你說我要是在帝國造反，怎麼樣才能成功呢？」

王五眨了眨眼：「請稍候，問題正在處理中……」

阿拉丁見王五有反應，面露喜色：這一招果然走對了！

唉，先前思路完全走入誤區了，自己只知道王五在勇者試煉時表現出了驚天動地的造反能力，便一廂情願地認為，只有幫他恢復記憶，他才能指點自己。但現在想來，何必那麼麻煩？

按照GM小隊當年的推測，避難所屬於一個非常成熟的異世界文明，既然如此，那個文明進程中必然也會有王朝興衰，造反起義，王五的資料庫中若是有相關資料，一樣可以給自己啟發！

早知如此，還搞什麼四十五度拍擊法？還害的自己身受重傷……

等了幾分鐘，王五開口說道：「根據現有資料進行綜合判斷的結果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成功。」

「噗！」

阿拉丁簡直要吐血了，王五，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如此坑我！

然後就聽王五解釋道：「因為我的資料庫中完全沒有造反的知識啊，那在科技樹中屬於VII級技能，我要是連它都掌握了，就不需要在新手村刷經驗了。」

「噗！」

阿拉丁又是一口血噴出來，這麼說還得想辦法幫你恢復記憶？！

「不過我倒是知道哪裡有相關資料。」

「哦哦！？」

「在避難所第三層公共圖書館中，有以下書籍可供參考：《XXX選集》、《資X論》、《XX憲章》……」

一連串的書名爆出來，阿拉丁驚得目瞪口呆。

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造反天書！？聽名字就有一股濃濃的反意啊！難怪，難怪啊！難怪從避難所中出去的人，個個都有驚人變化，原來關鍵在這裡！避難所的公共圖書館！

想到這裡，阿拉丁心癢難搔。

「非常感謝你的回答，我這就去找書看了，祝你早日恢復記憶，回見~」

說完，阿拉丁直接啟動傳送術，直接消失不見了。

遠方，小真等人也是目瞪口呆：「我靠，就這麼撤了！？」

這四個人這段時間一直在期待這位造反天王能給他們帶來驚喜，結果這孫子得了好處之後便將任務一腳踢開了！何等薄情寡義！白瞎了這些天四個人好吃好喝招待啊！白瞎了幾次重傷後大家全心全意的包紮照料啊！

賤人啊，阿拉丁你就是個賤人啊！難怪你入不得GM小隊正選名單，你這種賤人活該當一輩子備胎啊！

小真撕心裂肺地吶喊，周圍三個叛教祭司也是心有慼慼：這回四個人純粹成了人家阿拉丁的備胎，說踢開就踢開，滋味著實不好受。

然而就在小真痛不欲生的時候，忽然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怎麼了，這麼傷心？」

小真的哭聲戛然而止，小丫頭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轉過頭，只看到一片銀亮的星光璀璨生輝！

「銀銀銀銀銀銀霜！？」

出現在小真面前的，赫然是北地公主銀霜！

「你，你現在不該是在墨州城附近嗎！？」

銀霜苦笑道：「本來的確是的，不過剛才忽然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大叔抓到這裡來，說是要我來幫王五恢復記憶，我完全迷糊著呢。」

莫名其妙的大叔當然是阿拉丁，這位造反天王總歸有幾分良心，還記得正事。在臨行前用傳送術直接抓了銀霜過來。在他看來，如果現在還有誰能幫王五恢復記憶，也只有這個王五一直以來的宿敵，無夢者銀霜了！

為此，阿拉丁還真是嘔心瀝血，接連兩次跨越數百公里的傳送術，就算是大宗師也多半要狂吐幾升血。

「那個大叔並沒把情況說得太明白……介意給我仔細講講嗎？」

事關王五，銀霜也是高度重視，連前線戰事都不管了——反正有巴頓支撐著，也不至於大敗虧輸。

如果能將銷聲匿跡許久的王五找回來，那可比什麼都強。

————

不過，在聽了小真等人的複述之後，銀霜也有些傻眼。

「失憶了！？來自異位面？機器人？」

一連串的消息，將銀霜震得目瞪口呆。任憑她怎麼想，也想不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

小真眼淚汪汪：「銀霜姐，王五現在可就靠你了！」

銀霜歎了口氣：「我能有什麼辦法？不過盡力而為就是了……無論如何，我先去看看情況吧。光聽別人說，總沒有自己掌握第一手情報來得好。」

說完，銀霜邁步就走，不愧是行軍打仗的戰爭公主，雷厲風行！

然而……

幾小時後，銀霜踉蹌返回營地。

小真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少女臉上的兩個大大的青眼圈。

銀霜一聲歎息：「真厲害，我自愧不如。」

小真簡直要抓狂了：主人，你連後宮都下手！？你這是要改名叫風閒啊！？

第四百一十二章：我似乎有那麼一點印象……對了，前兩天村門口貼出的聯盟懸賞令裡有你的大幅肖像誒！

銀霜的失敗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為按照一般人的想法，王五心目中所有人的好感度排行榜中，銀霜怎麼也該是排在前三的人物。

凱麗第一、銀霜第二、華芸第三、大概就是這麼排吧？再之後，阿卡莎啊，白詩璇啊之類的或許也能名列其中，銀霜就算排不到第一，前三總是穩當的。而且她比排名第一的凱麗具有更多的優勢。

頭腦更清楚，實力更強大，與王五也更相似……在王五失憶前，根本就是官配一樣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出面，就算不能當場成功，至少也該大有斬獲，結果銀霜辛苦跑了一趟，只收穫了兩個大大的青眼圈。

她的遭遇甚至比阿拉丁更為慘淡，王五就連嘗試密碼的機會都沒給她，見面就是一頓好打。

銀霜這才想起，自己和王五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並不愉快，王五似乎對自己存在極深的敵意，後來經過許許多多的事情，兩人才消除誤會化敵為友。結果現在王五自封記憶，那種仇恨的本能便重新翻湧上來。

「唉，主人到底是發什麼瘋啊，對那個造反天王都能客客氣氣的，怎麼見了你就突然變態了呢……」

小真為此憤憤不平。

銀霜歎了口氣，心中卻想到了更多的事。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王五出身太古遺跡多半不會有錯，用阿拉丁的話說，很可能是個類似傀儡的機器人。

OK，截至這裡，沒有任何問題，銀霜並不在意王五到底是人還是機器，王五就是王五，銀霜想得很開，但問題在於……經常被拿來和王五作比較的自己，又算是什麼呢？

在暴風城的時候，自己以驚世駭俗的天賦震驚北地，幾乎所有人都說自己是神的完美作品，有史以來獨一無二的銀霜。

但現在看來，單憑人類自身，真的能生出完美的存在嗎？

單憑人類，真的能和來自異世界的太古遺跡相提並論嗎？王五的天賦別說是在當下，找遍大陸歷史也沒有能與其相比的人物，唯獨自己反而隱約勝過一線，這真的正常？

何況王五對其他人都是淡然處之，唯獨面對自己時有股本能的仇恨……

這一切線索，最終都導向了一個結果：自己和王五，很可能是一類人，一類不屬於這個位面的生物。

這個結論，讓銀霜大為震驚，因為若是推論為真，自己信奉了幾十年的人生信條都會受到震動，自己最為敬重的父親，去世多年，溫柔和藹的母親……實際上都只是假象？

想到這裡，就連眼眶都不那麼疼了。

「不行，我要回一趟暴風城。」

銀霜心亂如麻，抬腿就走，結果小真連忙在後面抱大腿一路哀求：「銀霜姐姐你不能這樣啊！作為官配大婦你要發揚風格啊，不能因為他腦子變笨了就一腳把他踢開啊！一次失敗不能說明問題，一百次失敗也只是為日後的成功多找了幾個媽，你千萬不要氣餒，不要放棄啊！等主人恢復記憶之後，我讓他給你磕頭賠罪好不好？」

讓王五給我磕頭賠罪？聽起來的確很爽很過癮啊……銀霜不由愣住了。

唔，仔細想來，現在的確不是抽身而出的時候，還是先把問題解決了再說吧。

「可惜，我現在能做得實在不多，現在見了面後只會增加不愉快……不如這樣吧，我找個能幫忙的人來。」

銀霜都搞不定，這個時候還有誰能幫上忙？

「當然是凱麗咯，你老說我是官配，但至少凱麗才是原配吧。」

小真撇了撇嘴，顯得不屑一顧。鬥不過銀霜這種小三的原配要來何用？

銀霜笑了笑，伸手在營地中的水幕投影中做了些調整，不多時，水幕中便映出了凱麗的俏麗臉蛋，少女出現在水幕中也是一臉吃驚：「銀霜將軍！？你去哪兒了啊，大家都在找你！」

銀霜說道：「一言難盡……總之，情況是這樣的……」

凱麗聽了銀霜的轉述，驚得合不攏嘴吧：「王五那廢柴被人打失憶了？！不會吧？而且他的本體還是個機器人？我的天，現在的機器人已經這麼高端了！？」

水幕投影另一端，凱麗感覺三觀都要崩潰了。

銀霜見了，心中一歎，便將蒂芙尼的事情扣住沒說，免得直接將對面的少女刺激瘋掉。

「我也不敢相信，但現在的情況看來不是假的。總之，現在我是沒辦法了，只好找你來試試看。」

對於王五的事，凱麗當然不會推辭：「好，我就來試試看吧。」

所謂嘗試，當然不是讓凱麗千里迢迢從前線跑到帝國國境線內——這種深入敵後的高端行動，也只有銀霜這等高人才搞的定。只能是透過水幕投影，讓凱麗和王五對上話，然後嘗試刺激王五恢復記憶。

但是，要怎麼將水幕投影放到王五面前呢？這一次，銀霜是不敢靠的太近，於是小真義不容辭地出面了。

小丫頭不畏辛苦，跋山涉水，穿越數十里山路總算走到了泰坦尼克村，然後憑著天真可愛的笑容，避過了村門口警備隊員的盤問，來到傑克大叔的小屋門前。

「嘿咻，總算是到了，真是累死我了……」

小丫頭一抹頭上汗水，伸出一隻手去敲門，結果另一隻手一抖，嘩啦，水幕投影掉到地上，碎掉了。

「……」

王五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哭得稀里嘩啦的小真。

此情此景，讓王五陷入了深深的困惑，看著哭泣的小真，還有地上的一灘水跡，他竭盡全力調用著腦中有限的記憶，最終小心翼翼地問：「你……被什麼人強暴了嗎？」

小真哭得更厲害了，主人現在比以前變得更白癡了，這麼下去，琉璃姐姐什麼時候能重見天日啊！

「不好意思，打擾了。」

正在此時，天邊三道黑影閃電般飛來，落到小真身前，小心翼翼地圍在水漬旁邊，正是小真的三名傻逼下屬。

按照道理來說，這三個和王五的記憶完全無關的人物，最好不要出面，然而事情走到這一步，三名叛教祭司實在坐不住了，只好灰溜溜地出場，幫小真恢復水幕投影，然後又灰溜溜地退場。

待水幕投影恢復，小真揉了揉眼睛和鼻子，開始奶聲奶氣地對王五說道：「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

說著，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在門口將水幕投影調出來，畫面中正是等候多時的凱麗。

為了這一刻，不但是小真付出努力，凱麗也做足了準備，這位平時並不特別在意衣著的少女，特意穿上了一套特別的制服……

說的那啥一點，正是兩人初夜時，她所穿的衣服。

既然是要幫王五恢復記憶，自然要選擇最為刺激的方式咯，少女穿著那身略顯小的衣服，笑容滿面打著招呼：「嗨，王五，好久不見~」

結果話沒說完，問候就變成了狂吼：「啊啊啊啊啊！你身後的女人是誰啊啊啊！」

小真目光一轉，正好看到王五身後的……蒂芙尼！？

「啊啊啊啊，你這個女人在這裡幹什麼啊啊！？」

小真……可是大半夜翻山越嶺，趕在清晨時候來找王五，就是怕到了上午會遇到蒂芙尼，結果……清晨時候敲開房門，卻看到蒂芙尼也在房間裡！

這，這不是捉姦在床嘛！？見鬼了，自己是要讓他們夫妻重逢，不是要他們夫妻反目的啊！

而裡面的蒂芙尼也搞不清楚狀況了，躲在王五身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身子。

「這，這就是水幕投影嗎？好神奇！」

小真更崩潰了：「你這個活見鬼的小三，關心的就是這個嗎！？連水幕投影都沒見過的鄉下土鱉啊！」

「什麼小三？」蒂芙尼莫名其妙。

凱麗和小真一齊伸手，怒氣勃發：「就是你啊！」

「！？」蒂芙尼被這猛獸似的氣勢一衝，頓時有些害怕，摟住王五的胳膊，「我怕~」

王五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我也不知道小三是什麼意思，不丟人。」

「……」

而另一邊，小真狂吼：「啊啊啊！居然撒嬌，這村姑居然撒嬌啊！狗男女啊！」

凱麗也抱頭狂吼：「自掘墳墓，我居然自掘墳墓啊！」

王五在一旁輕聲打斷：「別吼了，大半個村的公雞都被你們嚇傻了。大早上的，幹什麼啊？」

小真和凱麗面面相覷，終於意識到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對於一個完全失去記憶的人，再怎麼生氣也無濟於事，反而會把事情弄糟。

要算賬，也要等王五恢復記憶以後。

「抱歉，剛才失態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凱麗，是……」

說到這裡，凱麗忽然說不下去了，堂堂原配，要在這裡，面對自己最愛的人，做這種陌生人之間的自我介紹，實在是太悲哀了。

「你……完全記不得我了嗎？」

王五看著水幕投影中的少女，皺起了眉頭。

「我似乎……有那麼一點印象。」

小真和凱麗的眼中同時放出光來！

「真的嗎！？」

「真的，我記得村門口貼過你的大幅懸賞令來著。」

第四百一十三章：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會如此恨我，這的確是永遠花解不開的矛盾啊……

很多時候，人們傾向於將凱麗當成花瓶，覺得除了早下手將王五的貞操拿下之外，此女便一無是處。

其實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如果沒有王五和銀霜這等絕世凶人來吸引眼球，其實凱麗足可以作為陽成學院這個頂尖S級學院的頂尖畢業生，在大陸享有盛譽。她的血脈力量與自身的天賦可以完美結合，本人又懂得努力，性格爽朗大方，具備一切成功人士應具備的條件。

而事實上，兩國戰爭打響之後，陽成學院大批學生走上戰場，但其中能夠迅速建立功勳，博取地位的學生並不多，凱麗無疑是其中極為耀眼的一顆明星。

更值得在意的則是她的發展前景，區區三年級生就有堪比高級築夢師醫療官的能力，再過幾年那還了得？

正因如此，帝國自然對她也不會客氣，一張大大的通緝令被印發到帝國各處，懸賞金額高達上萬金幣。至於王五和銀霜？帝國軍方倒也務實，通緝了又能如何？指望誰去抓捕歸案呢？還是省點紙張油墨，也少派點人去送死吧……

不知是巧合還是不幸，總之，泰坦尼克村這窮鄉僻壤居然也有凱麗的通緝令，此時王五一說，整個世界反覆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蒂芙尼幽幽道：「讓你這麼一提醒，我也覺得有印象了。」

小真愣了一會兒，一溜煙跑不見，過了一會兒撕來一張破舊的黃紙。

「我了個槽啊王五！給畫成這樣你都認得出來！？你到底是失憶還是裝逼！？」

只見那張黃紙上，一個相貌異常抽像的女人，帶著一臉的橫肉正瞪視著觀畫的人，那兇惡的表情與其說是凱麗，不如說是老獨眼！

凱麗當場就噴血了：「王五，失憶歸失憶，你這胡說八道可是屬於誹謗啊！」

王五攤攤手：「明明睫毛很像嘛，對不對？」

小真連忙抓住通緝令研究起來：「好像……還真有點像，不過我了個槽了，就這麼點共同之處你都找得出來！？」

「所以我說是，有一點印象嘛~」

小真和凱麗雖然心中依然憤憤不平，但想起王五的神奇之處，也就不說什麼，可是……

「你這村姑，你又是從哪兒看出來的印象！？」

————

總而言之，凱麗和王五的對話完全以失敗告終，面對橫空出世的小三蒂芙尼，凱麗最終也沒能壓抑住火氣，提前退散了。

幾小時後，回到營地的小真一臉沮喪：阿拉丁失敗了，銀霜失敗了，凱麗也失敗了……接下來要怎麼辦？難道要找杜明羽！？

……總感覺，如果真的淪落到找杜明羽，結果就算成功那也是失敗。

「大家鼓起勁兒來，怎麼能讓一時的失敗擊垮，我們面對帝國的淫威都沒有屈服，區區失憶這種小事，根本在不值得在意啊！」

小真在營地中拼了命為大家鼓勁兒，但實在是收效甚微。

凱麗最先表態：「能做的其實今天已經做得夠多了，雖然說出來有點丟臉，其實我平時和他總是吵吵鬧鬧的，今天這麼吵都沒有結果，我想……大概真的是不行吧。」

小真急眼了：「你這原配拿出點骨氣來啊！不就是一個小三麼！？」

「這不是骨氣或者小三的問題啊……老實說王五開後宮什麼的我早就有心理預期了，只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

說完，凱麗便從水幕投影上消失了，畢竟她現在還身處前線，並不像學生那麼自由，心灰意冷之下乾脆投身工作。

剩下則是銀霜……

「我還想再試試，但是不要對我抱有太大的希望，我只是想弄明白，他究竟恨我什麼？」

說著，銀霜歎了口氣，邁步就走。

先前見王五的時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受了不輕的傷，而且看得出王五在見到她的時候，真心存在殺意，這和阿拉丁都頗有不同。

自己和他……前生今世，究竟有什麼牽連？

不問清楚這個問題，簡直是輾轉難眠！

於是銀霜再一次找到了王五，為了避免驚世駭俗，時機選擇是在深夜。

王五依然沒有睡，當銀霜靠近到村門口的時候，發現王五已經提前等在那裡了。

這一次，王五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帶著一絲困惑問：「不知道怎麼了，我總感覺非常非常討厭你。」

銀霜苦笑：「看得出來，所以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

「……為什麼？」王五似乎也在為自己的本能反應感到困惑，在原地思忖良久，頭上簡直要升起青煙來。

「總感覺，你身上有股讓人不舒服的味道。」

銀霜大驚失色：「喂，不是吧？就算在戰事最緊張的時候我也有按時洗澡，你不要上來就扣帽子啊。」

「我是說，你內在的味道，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氣質。」

「氣質？你不覺得這個解釋很牽強？」

而王五也似乎思考地很辛苦，臉上漸漸露出痛苦的表情。

「的確，這個理由並不符合邏輯，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其他的原因，會是什麼呢？……深度搜索模式開啟！搜索完成百分之一，百分之二……」

隨著百分比不斷推進，王五頭上已經滲出豆大的汗珠！

銀霜正要勸說他適可而止，就聽王五忽然一聲大吼：「你，你這見鬼的IOS系統，老子安卓就是要將你轟殺至渣啊！」

說完，王五腳下一點，人如閃電一樣撲了過來！

「喂，你在說什麼鬼東西！？」

可惜不容多想，王五的拳頭可是不等人！銀霜上次就吃了好大的苦頭，自以為憑著築夢術強化的體能，足以無視這種看似平平無奇的攻擊，結果……

唉，好在銀霜的體質貌似對王五的攻擊有一點防禦效果，不然那青眼圈一兩周都消不下去。作為如今聯盟的女武神，頂著熊貓樣的臉蛋走上前線，士氣一定會暴跌跳水的！

砰砰砰！

兩人拳腳相交，頃刻間已經交換了十七八招，銀霜吸取教訓，築夢術完全壓制不用，學自北地的夢幻武學也被自我封印，純粹憑借這身體的力量與王五對抗。

很艱難……王五的實力其實並不比失憶前更強，但習慣了築夢術後，現在的銀霜無疑變弱了好多，很難和王五正面對抗。

明明是正面戰無敵，偏偏面對王五堂堂正正的攻勢，銀霜感到異常棘手，他的拳頭好重，速度也好快，為什麼會這麼厲害的？

幾分鐘後，銀霜傷痕纍纍，王五造成的真實傷害遠比她預想的要嚴重，習慣了特殊體質的快速恢復以後，銀霜已經非常不適應這樣的戰鬥了。

是了，這傢伙最厲害的特技，就是克制這股大陸的一切，築夢術也好，夢幻武技也好，都會遭到強力壓制，想要戰勝這樣的對手，就要發掘自身的潛力。

就要丟掉這多年來約定俗成的一些慣例，回到最初，最乾淨純粹的狀態。

一邊想著，銀霜一邊漸漸感到心中一片空靈，十多年的積累一點一點被她拋諸腦後，最後剩下的只有……

「發現試驗體1號，敵意判定：敵對，策略：消滅……」

一行詭異的文字，在銀霜腦海中陡然浮現出來。

下一刻，銀霜的動作忽然變了，那種輕靈瀟灑的氣質隨著變化全然消失，她目光中一片冷然，面對王五轟來的重拳，不避不閃也是一拳打出！

轟！

兩拳相撞，兩人的身體同時一顫，終於還是王五力弱一籌，向後跌退幾步。

「試驗體1號，綜合戰鬥力判斷：95，等級：勢均力敵。」

所謂勢均力敵，終歸只是個粗略估計，銀霜在切換形態之後，明顯在場上佔據了上風，她的戰鬥風格和王五如出一轍，但每一步都做得更好，力量更強，速度更快！

差距雖然只有一線，但就是這一線差距，隔出了天與地。

不多時，傷痕纍纍的已經變成另外一方，王五嘗試著改變了多種戰術，但每一種都被銀霜恰到好處地克制住。

就像是回到了最初見面時那樣，如果沒有提前做出準備，王五實在不是對手。

差距是明擺著的，但王五無論是出於本能，還是後天的影響，都明顯不甘心這樣失敗，窮極思變，王五開始轉動腦筋，思考制勝的方法。

依靠已有的資料顯然不足以取勝，那麼……

漸漸，腦中一道閘門敞開了縫隙，奇妙的知識如潺潺溪流從中淌出。

下一刻，王五的動作忽然變了。

他直接在銀霜面前消失了身形，這一下來得如此突然，銀霜也是一愣。

等她反應過來時，背上已經遭到了一記重創！

「未知情況發生！緊急判斷結果如下：未知！未知！未知！」

少女腦中閃過一連串的警告，但卻絲毫無助於形勢的改變。

王五的動作神出鬼沒，銀霜無論怎麼掙扎依然屢屢受創，形勢在瞬間逆轉過來！

「嘖，見鬼的試驗體1號，見鬼的安卓系統！就讓你見識下IOS的厲害！」

在形勢最為險惡的時候，銀霜腦中彷彿有一顆種子炸開。

下一刻，銀霜一聲清嘯，身體陡然變高了一截！

「拉，拉長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所以說，備胎也是很有必要的……

伴隨戰局的越發惡化，在危難之際，一顆銀色的種子在銀霜腦中轟然炸開。少女只感覺體內一股猛烈的能量四散沖刷，身體隨之陡然拉長了一截！

一米三上下的女童，眨眼之間就變身成為亭亭玉立的少女，與此同時，銀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體內的澎湃力量！

「這就是……IOS的真正力量？」

與王五不同，在解封之後銀霜並沒有失去全部的記憶，依然保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對於這全然陌生的力量，銀霜固然因其強大而驚喜，卻也隱隱在心中泛起一絲隱憂。

總感覺這股力量……有股不詳的意味。

然而不容她多想，對面的王五已經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

少年手指一伸：「這就是你的變身？除了變長也沒什麼啊。」

少女一愣，隨即發現王五的手指直直指向自己的胸口……銀霜一低頭，只覺得天旋地轉。

上蒼不公啊，居然還真的是除了身高變高，就毫無變化啊！這你媽坑爹啊！？

「哼，只有你會變身？老子也會啊！」

一聲咆哮之後，王五也解放了更深層次的力量，身體全方位膨脹了一圈，瘦弱的少年彷彿成為了北地的蠻族戰士！

變大了！？

銀霜對此卻不屑一顧，如果體型大就能取勝，蘿莉型態的銀霜早就在前線被人活活搞死了，焉能獲得北地女武神的稱號？

早在十歲的時候，銀霜就能用單手放翻一個彪形大漢，王五這種變身不過如此！

安卓這種窮屌絲就算變成滅世巨獸，在高貴的IOS面前也要統統撲街到死呀！

轟！

兩人再一次激烈地碰撞在一起，拳對拳，腳對腳！

————

「怎麼搞的，那兩人怎麼又打起來了？！而且，銀霜的狀態不太對啊！」

遠方，小真等人急切地圍在水幕投影旁邊，對場中發生的變化目瞪口呆。

「原來如此，銀霜……也是太古遺跡中的機器人嗎？然後這兩個機器人有仇？IOS和安卓又是什麼？」

小真腦中的問號一團接一團，但現在最要緊的事情顯然是制止兩人的戰鬥！

不同於先前，這一次銀霜和王五好像是打出了真火，兩人根本是痛下殺手毫不留情，一會兒的功夫，村門口已經血流成河了！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制止他們！」

小真一伸手指著老三：「你們去！」

三個叛教祭司大吃一驚：「小真殿下不要吧？我們還不想死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雖然此時看來王五和銀霜的戰鬥略顯低端，可是想想先前栽在這低端戰術下的人名單，三名祭司就噤若寒蟬，神秘莫測的黑衣人，造反天王阿拉丁，還有如今如日中天，狀態神勇的銀霜將軍！

和這些人比起來，這三個速成的宗師簡直就是求蹂躪啊！

「你，你們這三個廢柴……」

————

「哈哈，IOS也不過如此嘛，除了看上去氣勢逼人一點，有沒有點真貨？」

「啊哈哈，你好好意思扯到真貨這個話題？除了看上去花哨一點，內裡根本一塌糊塗嘛~」

「一塌糊塗？瞎了你的狗眼，這是咱新刷的ROM，嘖，可以自由刷rom的快感，你永遠不懂。」

「刷出一身淋病梅毒的快感，我的確不懂。」

「嘖，說得好聽，你不是一樣越獄了？裝什麼處女原裝貨啊？」

「你才越獄，你全家都越獄！」

王五和銀霜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兩人一邊拳腳相加，一邊也不忘唇槍舌劍。只是彼此攻擊的話題，除了對方之外根本沒有人能理解得了。

當然，他們也不在乎別人是否理解。

轟！

不知第多少次正面碰撞之後，銀霜向後退了半步，嘴角也溢出了血絲，純粹力量上的比拚，她居然輸掉了！

「哈，造價搞得那麼高，結果硬實力也不過如此嘛！」

一招得勝，王五毫不留情地進行嘲諷。

然而轉瞬之間銀霜就做出反擊，少女腳步一轉，彷彿飛舞的蝴蝶一樣繞過一條美妙的弧線轉到王五身後……

砰！

乾脆利落的一記肘擊令王五同樣噴出一口血來，這位以動作靈活著稱的金手指，居然輸在了速度上！

「呵，等你能運行地像我一樣流暢的時候再來誇耀你的所謂硬屬性吧。」

「媽的，逼老子超頻麼！？」

戰鬥進入這個階段，兩人已經用出了全部的本錢，思維高度靈活，完全看不出是封印記憶，只餘下本能的機器人。然而在激發全部潛力之後，場面基本是勢均力敵，或者說……兩敗俱傷！

————

「你們三個，真的不去？」

不遠處，小真已經給出了最後通牒。

三名叛教祭司彼此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小真冷笑一聲：「有意思，你們真覺得我治不了你們了？」

作為真理之鑰，對付三名投誠的叛教祭司，手段不要太多，小真只是動了動眉毛，三名祭司便齊齊跌倒在地，捂著肚子滿地打滾。

「哎喲喲，這種強烈的便意……」

「忍，忍不住了要！」

「衣褲了！衣褲！」

「你大爺的老三，衣褲你大爺！哎喲老子也要噴了……」

啪！

一記響指之後，小真冷笑著看著一頭冷汗的叛教祭司們。

「爽了沒？」

三名祭司有的點頭有的搖頭，狼狽不堪。

「現在願意去了嗎？」

三個人同時點頭。

不多時，四個人便接近了泰坦尼克村的村門口，王五和銀霜的戰鬥就在眼前不遠。

小真忍耐不住，快步跑上前去：「你們不要再打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名叛教祭司猛地上前一步將小真拉了回來。

「殿下，小心啊！」

比起小真，這位宗師級的人物感知更為敏銳，已經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王五和銀霜的戰鬥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籠罩在兩人身周，有一種毀滅一切的恐怖氣息。

就在村門口，兩盞由築夢術打造的長明燈，隨著兩人的交戰忽明忽暗。

看上去彷彿是這兩盞燈被拳風吹得搖搖欲墜，但是在大祭司看來，分明是長明燈的結構遭到了根本性的破壞！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不斷化解長明燈內部的夢幻之力，於是理論上可以照明到海枯石爛的長明燈便開始忽明忽暗。

而這僅僅只是王五和銀霜交戰的餘波！

這兩人都是來自太古遺跡，身上擁有不屬於這股位面的奇異力量，對築夢術的克制效果尤其明顯，一旦激盪開來，後果實在不堪設想。一般人倒也罷了，小真這種完全由築夢術構成的生物，怕是要遭到致命的傷害！

小真愣了片刻，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但眼看著王五和銀霜已經快要同歸於盡，她實在忍耐不住。

「你們三個上！」

三名祭司同時顫抖：「小真殿下，雖然我們不是築夢術構成的生物，但是被那股力量波及到，一樣會受重傷啊！」

小真剛想說重傷算個毛，死不了就OK，就算真死了，大不了追授一個烈士稱號……結果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人的歎息聲：「小真啊，你還是不要讓他們去白白送死了。」

小真猛地回頭：「阿拉丁！？」

來人正是阿拉丁，比起幾天前，這位造反天王顯得更為疲倦，顯然太古遺跡的探索並不順利。

「你來幹什麼？」

阿拉丁歎了口氣：「當然是來求幫助的，避難所我最多突破到地下一層，想要進入公共圖書館還差得遠，於是就想回來讓王五幫個忙。結果剛過來就看到令人驚訝的一幕啊，那個北地的小丫頭果然也是避難所出身的，這兩人遇到一起，真是乾柴烈火。」

說完，阿拉丁主動解釋道：「注意看那兩人腳下……事情已經在向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小真等人連忙轉過目光，只見王五和銀霜交戰的地面上，多出許許多多坑洞，道路兩旁的草坪也是大片大片的枯萎，彷彿是遭到了強烈腐蝕一樣。

阿拉丁歎息道：「現在靠近過去，就算與築夢術無關的普通人也會遭到傷害。至於這三個速成的宗師，怕是待不了幾秒鐘就死無全屍了。」

眼看得兩人交戰的戰場，一點點被腐蝕掉，小真只感覺渾身發冷：「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這兩人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他們身上攜帶的異世界法則，會與本位面的法則產生強烈的衝突。在衝突並不嚴重的時候，只有築夢術，夢境生物等本身結構並不穩固的存在會受到影響，當衝突升級時，本位面的一切存在都會遭到排斥，現在這個場面，甚至就連無辜的花草，乃至土石都被抹消掉，咱們誰上去都是一個死字。」

阿拉丁說完，拍了拍小真的肩膀：「不過放心吧，這場戰鬥不至於鬧到那兩人同歸於盡的。」

「啊？」

阿拉丁耐心解釋：「雖然看上去這兩人是勢均力敵，但最後王五一定能取勝的。」

「為什麼？」

「因為續航能力不同，銀霜再怎麼厲害，但她換不了電池啊。」

「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老獨眼那龜孫居然是救世主？這設定絕對崩壞了啊！導演，咱們一起砍死編劇吧！

阿拉丁的判斷非常準確。

雖然這位造反天王登場之後，搞笑的作用多過推進劇情，但是一個能讓整個帝國為之震動的大宗師一定有他獨到的地方。

當今大陸，對太古遺跡有所瞭解的人屈指可數，阿拉丁雖然只是當初GM小隊的候補隊員，但他的學識已經足以勝過絕大多數的所謂太古遺跡專家。

銀霜和王五的狀況，他並不能說瞭如指掌，但大體局勢卻是一目瞭然。

正如他的判斷，銀霜雖然表面上與王五勢均力敵，甚至於憑借更為流暢的動作，佔據了一絲上風，但是當戰局進入持久戰的時候，就注定了她的失敗。

續航能力上，她與王五有本質的差別。

戰鬥進行到第三個小時的時候，銀霜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她已經跟不上王五的節奏了。之前王五也有過一次體能下降，但是莫名其妙的，在一次短暫的停頓之後，王五便體能全滿，重新氣勢洶洶地殺了回來，令銀霜左支右絀。

也就是所謂的換電池了。

「無恥，實在是無恥，以多取勝，臭不要臉啊！」

王五哈哈大笑：「不能換電池，不能插卡，你這破鞋就算越獄了依然是廢柴一根呀！」

「第一，我沒有越獄，第二，不能換電池不能插卡是我們貴族的驕傲，你這樣的窮屌絲永遠也無法理解，第三……」

銀霜的反駁可謂擲地有聲，可惜剛說完兩條，終於體能（電池）耗盡，咕咚一聲栽倒了。

王五仰天長嘯：「老子贏了，老子贏了！」

然後也咕咚一聲坐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雖然贏了，但真心是慘勝，論及戰鬥力，銀霜其實全方位佔優，王五雖然硬屬性上比銀霜略勝一籌，但實戰之中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好在從一開始，王五也沒打算硬碰硬一直碰到贏，以續航能力取勝是他最初就制定好的策略，最終也成功實現目標，將銀霜活活拖垮。

然後是……下一步呢？

打贏了，然後呢？

王五忽然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一直到戰鬥結束，他才有時間思考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我有病啊，幹嘛要跟她打生打死？

現在想來，和銀霜之間的仇恨，實在很奇怪。

王五搖了搖頭，只是感覺記憶中自己好像對什麼IOS有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但更具體的內容卻完全想不起來了，相反，在戰鬥中彷彿有另一道記憶的閘門被打開，許許多多的回憶從中湧出。

其中，有關於戰鬥的技巧，也有一些奇怪的生活常識，更多的，則是一個相貌兇惡的獨眼老頭。

那個人是誰？為什麼感覺對他無比熟悉？甚至親切？

再然後，記憶中似乎也有銀霜的身影，但與本能的仇恨不同，這一次的記憶裡，他和銀霜的關係著實不錯……

太多太多的問題充斥在王五腦中，很快沖淡了勝利的欣喜。

因為這場勝利來得毫無意義。

而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讓王五立刻放下了感慨，提起警惕。

「晚上好，王五~」

阿拉丁隨意的打著招呼，走在最前面接近過來。

「唔，異位面的氣息還是很重，不過總算可以忍受了。」

王五抬起頭，對於異位面三個字顯然有些在意。

「看起來比幾天前要清醒多了啊，現在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

王五點點頭。

「好，正好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不如咱們互相幫助一下？」

————

阿拉丁與王五坐在一間寬敞明亮的茶室中，兩人之間隔了一張造型精美古樸的茶桌，桌上幾杯茶水升起一縷縷水汽，裝點出幾分高雅的氣息。

阿拉丁淡定自若地笑著：「感覺如何？我的便攜式茶歇間？」

這一間茶室，自然不是泰坦尼克村的產業，而是身為大宗師的阿拉丁隨手投影出的產品。

包括其中的各色名茶，無不是投影產物，只是凝結了強大的法則之力後，已經和現實位面的茶葉別無二致。

「品品看，我最新培育出的品種。」

王五有些迷茫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味道如何？」

王五點點頭，「不錯。」

阿拉丁笑道：「你可知道，這一口茶葉若是放到外面，足足可以換上一個泰坦尼克村？」

王五搖了搖頭。

「呵，事實上當然不會有人真的這麼換，但茶葉的寶貴毋庸置疑。也只有築夢師才能如此奢侈地飲用這些上等茶葉。」

「哦。」

「築夢術的存在，至少在我看來對整個大陸的發展大有裨益，因為築夢術，人們已經做到了許許多多以前視為奇跡的事，因為築夢術，許多大陸奇珍可以被輕鬆複製，因為築夢術，越來越多的人不必忍受飢餓，越來越多的人不會因為疾病而死。築夢術的發展，推動了整片大陸的文明進步。」

「哦。」

「說這些題外話，是為了引出接下來的話題……想必你也發現了，你的存在，簡直是築夢術的剋星，再強大的築夢術，在你身上也發揮不了作用。因此，那個神秘的黑衣人，還有我，都在你身上吃了大虧。而更進一步，你的存在簡直是築夢術的災難，你和銀霜戰鬥的時候，單單餘波就摧毀了村門口的長明燈，這一點你應該也知道。」

王五點點頭，這些事情他還有印象。

「所以不難得出結論：你和銀霜的存在，簡直是對整個大陸文明的威脅。」

「哦……」

「那麼下一個問題就是，這種威脅的根源，究竟從何而來？」

王五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阿拉丁抿了口茶，說道：「想必你也發現了，你並不是這個位面的生物。」

「嗯。」

「每一個位面都有自己的法則，不同位面間的法則會互相衝突，這個時候，除非有一方做出妥協，否則結果就是弱肉強食，以一方的消滅告終。築夢師在突破宗師境界，學會與現實位面的法則互相妥協前，無法做出超越現實法則的投影，原理就是這個。」

「嗯。」

「而你作為異位面的生物，明顯與這個位面的法則格格不入，然而令人驚訝的是，你的法則甚至比我們這個位面的法則更強大，於是在法則的衝突中，佔據上風的就是你這一方。」

「嗯。」

「聽起來很爽很霸氣是不是？但問題就出在這裡了，一個能超越現實位面法則的生物，那意味著什麼？就算神明，也只是制訂現實位面法則，無法超越其上。你的存在，某種意義上講已經超神了。哈，看上去的確很不錯，但問題是，一個超神的存在，很可能會在現實位面引起災難性的鏈式反應。別的不說，你和銀霜一場戰鬥，村門口方圓幾十米已經生機滅絕了。」

「嗯。」

「正因為如此，所以那個老東西才會為你貼上封印吧……將一個異位面的生物調教成現在這個樣子，真是不容易。」

王五忽然覺得心臟開始砰砰亂跳。

那個老東西……？他是說……記憶中那個老獨眼？

阿拉丁說道：「老實說，當年我只是GM小隊的候補隊員，後來又被帝國關在皇城監獄幾十年，很多事情沒有親眼目睹，只是憑借現在的資料去猜測。但相信也是八九不離十吧。你要是願意信，我就繼續說。」

王五點點頭。

「好，根據我的個人判斷，你的本體應該是太古遺跡底層的某種生物，本來是處於沉睡之中，但是隨著人們對太古遺跡的探索逐步深入，終於有一天你被人驚動了。但是很快人們發現，隨著你的甦醒，大陸很可能面臨一場恐怖的災難，於是……便有人站出來，為你貼上了一層記憶封印，用通天的手段將你的異位面氣息全數壓制下來，幾乎將你養成了一個現實位面的本土生物。這種手段，單單是想像就讓人感覺驚心動魄，簡直是以一己之力挽救大陸危亡，若是不出意料，應該是我們GM小隊的隊長的手筆。」

王五此時腦中已經一團亂麻。

阿拉丁繼續說道：「銀霜的情況應該和你差不多，至於她的培養者是誰，暫時就不得而知了。但想必是個不屬於隊長的高手吧。說來，你們兩個應該是異位面僅存的兩個活人，按理說應該互相依靠互相扶持，可是……根據我之前在遺跡中搜索得來的情報，你們貌似是異位面人，針對同一個目標做出的兩個不同試驗品，彼此存在競爭關係，一方取勝，另一方就會遭到淘汰，所以才會有天生的仇恨吧……可問題是，現在你們的文明已經只剩下一個荒廢了不知多少年的避難所，建議還是放下仇恨，放眼未來吧。」

仇恨、未來，這些話題對於王五來說實在有些太超前了。阿拉丁所說的話並不長，但足夠王五消化很久。

異位面生物？對整個大陸文明的威脅？來自老獨眼的封印？

阿拉丁的話說完，王五非但沒有感到輕鬆，相反，腦中的問題反而更多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中二期的男孩子其實也很簡單，用木棍掛起一張裸照，然後你指向哪裡他們就會跑去哪裡……

阿拉丁一番苦口婆心的講解，非但沒有讓王五心中疑惑平息，相反王五感到問題更多了。

比如：我到底是吃錯了什麼玩意兒，居然問出這種見鬼的問題？

異位面啊，位面法則間的碾壓抵消啊，整個世界面臨的巨大危機啊……雖然聽起來很氣派很拉風，但是，用文藝青年的話來說：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我偏不喜歡。

本以為是很簡單的問題，結果一下子搞得這麼複雜，頗有種一夜風流後才發現安全措施沒做足的感覺呢……

而且，我才剛剛在新手村游刃有餘，立刻就進入最後一章面臨滅世危機，這種神展開未免太坑爹，就好像還沒來得及雅蠛蝶就衣褲，怎一個弱字了得？

按理說，下一步應該是附近的藍印城，然後順著藍印城的線索一步步在帝國展開情節才對吧，一下子就揭開身世之謎，莫非是爛尾？

想來想去，王五隻有幽幽一歎。

「最後一個問題。」

阿拉丁眼前一亮：「請講。」

「剛才那些話，能不能當我沒聽過？」

「……你說呢？」

阿拉丁看傻逼一樣看著王五，就算去青樓找小姐，也不能在中出以後再抱怨著要退貨吧？你丫失憶了以後還是一樣的沒節操啊！

王五也歎了口氣：「你的答案真心讓人蛋疼。」

阿拉丁聳聳肩：「這他媽就是生活，你丫還是認命吧，想要老老實實在山村裡當一輩子野人是不現實的，早晚會有人或者事，逼得你不得不挺身而出站在風口浪尖。比如那天那個侏儒吉米斯……既然身為異位面的遺民，整個大陸的危機之源，就要做好面對命運的準備嘛~」

說完，阿拉丁也沒耐心繼續當知心姐姐，話鋒一轉：「總之，接下來該輪到我的問題了吧？關於避難所，你還知道多少？」

王五說道：「我現在寧肯一點都不知道。」

「大小伙子不要傲嬌嘛，我只要知道怎麼去圖書館就可以了。」

「……按照程序辦一張借書卡就可以了啊。從地下一層到地下三層，只要刷卡就不會有人攔你。」

「那要怎麼辦借書卡？」

「請在規定時間，在辦理窗口進行辦理，辦理時請攜帶身份證明和三十元現金，謝謝合作。」

「合你大爺啊……都變成太古遺跡了，你倒是給我找個照常運作的辦理窗口來！？」

「一定要暴力闖關的話，也不是不可能，這樣吧，我給你一個路線圖，按圖走就可以很順利了。」

阿拉丁終於露出喜色：「就可以很順利地進入圖書館了嗎？」

王五點了點頭，心想就算進不去，至少能讓你死在圖書館門口，死而無憾嘛。

之後，王五便在紙上畫出了地下一層到圖書館的路線圖，守衛的巡邏時間以及突破要點都標注在圖上，讓阿拉丁如獲至寶。

與銀霜的戰鬥中，王五為了壓倒對手，將全部的潛能都逼了出來，空空如也的資料庫，也被各種各樣的記憶豐富起來，結合阿拉丁方纔的話，現在的王五，已經回憶起了前世的大半部分。

的確，自己和銀霜好像是一個偉大的文明，為了應付某場危機而製作的試驗體，分別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設計思路，卻同樣是當時文明的最高技術結晶。在誕生時，記憶庫中就被放置了大量的資料。關於避難所的地圖便是其中之一。只可惜現在已經丟失了絕大部分。

儘管製造了兩個高科技產物，但那個文明後來並沒有成功渡過難關，文明的成果幾乎全數覆滅，只在一個深邃的地下避難所中留下了一點遺跡。王五和銀霜就沉睡在遺跡之中，如果不是後來人的探索，只怕他們還會永遠沉睡下去。

後來，那些探險者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將整個大陸的危機放了出來，再然後……就是現在這樣子了。

對於避難所甦醒後的人生，王五也恢復了不少記憶，雖然有些模糊，但不可否認似乎是個非常精彩的人生，許許多多的人圍繞在自己身邊，發生了各種各樣的故事。

然後，他們希望自己沿著原先的軌道繼續下去，這樣既能避免世界的危機，也能找回原先人們熟知的王五。

但是王五本人卻沒有興趣遵照他人的意願生活，現在他在泰坦尼克村的生活很好，為什麼一定要去扮演那個風口浪尖上的王五？有意思？至於說什麼形勢所迫，王五是根本不信的。

隱居山谷的大俠難道還少麼？沒有那些要麼生活在瀑布懸崖下，要麼生活在偏僻小山村，甚至蝸居在靈魂戒指裡的隱居大俠，那幫中二少俠們從哪裡去搞仙丹妙藥或者一甲子功力？

既然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中二少俠，意味著一定有很多成功隱居的山谷大俠，這不是很簡單的推理？

只要想過，日子是肯定能過下去的，傑克大叔、露絲大嬸對他不錯，還有個活潑可愛又溫柔可親的村姑蒂芙尼，小日子何其滋潤。何必摻和到兩國戰爭之中？

阿拉丁彷彿看穿了此時王五的煩惱，點點頭，拍了拍王五的肩膀：「你的煩惱很有深度，不過這些已經跟我沒關係了。再見。」

說完，一個傳送術消失。需要的資料已經拿到手，造反天王可沒興趣開導中二少年，還是將煩惱丟給銀霜她們吧。

阿拉丁一走，那間便攜式茶室也一道消失，重新回到村門口，王五看到的是悠悠醒轉的銀霜。

少年抬手打招呼：「喲，宿敵你好啊。」

銀霜捂著腦袋，彷彿還有些頭暈，下意識地揮揮手示意。

王五隨後打量了一下銀霜，搖了搖頭。

「唉，又縮水了啊。」

銀霜聞言一愣，然後才明白對方是在評論自己的身材，原來在爆種之後雖然拉長了一截，但戰敗之後身體便重新縮了回去。雖然從三圍上講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但是銀霜聽了這句話還是頗受打擊。

「……」

王五安慰道：「沒事兒，等你築夢術再進兩階，就學著豐胸吧。」

「……這種說話的口吻，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王五說道：「並不完全，你呢？」

「我打一開始也沒有失憶過啊，這一次腦中倒是更多了一些東西……唉，想不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一邊說著，銀霜一邊坐到了王五身邊，「有何感想？」

「什麼感想？」

「忽然發現自己其實是外星人的感想啊，總不至於一點想法都沒有吧？我可是糾結了好久呢。」

「別裝逼，你最多糾結了一秒鐘。」

「……好吧，其實我也是很久前就有過心理預期的。」

「嗯？」

「……因為我和父母一點都不像啊，父親是個標準的北地人，身材魁梧，一身陽剛之氣，母親雖然溫柔，但也是個健康高挑的北地女子，這兩個人結合，怎麼可能生出一個長不大的女兒？」

王五猶豫了一下，說道：「也可能是因為令堂紅……」

銀霜猛地轉頭瞪著王五：「你敢把那幾個字說出口，我不介意再打一場！這次我賭你沒有備用電池可換了！」

「……好吧。」

「而且啊，北地人在修行築夢術上一向有天賦上的缺陷，但我的天賦卻堪稱大陸無雙，這根本就不合理啊。」

是啊，醜小鴨最後被證明是天鵝的種。

銀霜說著，忽然輕輕笑道，「其實我在六歲的時候就懷疑自己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了，不過很快我也就想通了，管我是誰的女兒，父親對我的關愛卻是貨真價實的，有了這一點，還需要在乎別的嗎？至於什麼位面危機，現在我就像一個本位面生物一樣，並沒有對這個世界構成任何影響，所以……只要一切照舊就可以了，何必糾結？」

王五鼓掌道：「說得真好，看不出你胸部不大，胸襟卻很廣闊。」

「喂，你不要藉機性騷擾啊！話說回來，你還沒說你的感想呢。」

王五歎了口氣：「我也一樣，沒什麼可糾結的，管他什麼大陸危機，跟我有個蛋的關係，上一個文明毀滅的危機都沒能奈何得了我，這個位面的命運如何，我也不必關心。現在我在泰坦尼克村過得逍遙自在，只要一切照舊就可以了，何須糾結？」

銀霜頓時愣住了：「喂，我總覺得你的這個一切照舊的舊，好像有點問題……」

「大丈夫萌大奶，好了，不跟你多說了，天快亮了，我得回傑克大叔家假裝睡覺去了。」

銀霜大吃一驚：「喂，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回聯盟去了？」

「為什麼要回去？」

「這，這還要問為什麼？你的家在聯盟啊！」

王五歎了口氣：「女俠，那就當我離家出走好了。」

「……現在前線還離不開你。」

「拯救世界的任務，你自己去搞就可以了，我還要繼續單刷新手村，不奉陪了。」

「王五，你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嗎？」

「……」

銀霜歎息一聲：「見鬼，中二期的男孩子就是麻煩。」

第四百一十七章：姐姐為人端莊典雅，做這後宮之主本是極好的，若能與妹妹和諧相處，倒也不負主子一番恩寵……

帶著一肚子鬱悶，銀霜回到了小真的據點，拿出水幕投影也找來凱麗，幾個女人湊在一起之後，銀霜將情況簡單交代了，問：「怎麼辦？」

王五的記憶明顯已經開始恢復，只是這中二少年卻陷入了青春期煩惱，拒絕面對現實，寧肯摟著村姑蒂芙尼，陪著大叔大嬸過農夫樣的日子，也不願回到聯盟去臨幸他的後宮，這……

小真搖頭苦笑：「你們這些正宮偏房們，實在太失敗了啊。雖然家花沒有野花香吧，但居然讓他被一個村姑釣去了魂魄，你們還能再弱一點不？」【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作為原配的凱麗顯然是壓力山大，被小真這麼指責，垂頭喪氣地辯解道：「我已經盡力而為了啊。」

「盡力而為？真的嗎？」小真冷笑，「大江戶川柯南四十八手，你會幾手？」

「等等，你好像弄混了什麼……」

「不要糾纏細節，不要迴避問題！」

凱麗腦袋垂得更低，臉頰緋紅：「反正，有十幾種吧。」

「哼，全貫穿過了麼？」

「……咱們換個話題可以嗎？」

小真憤怒地錘擊地面，水幕投影中激起一圈圈波紋：「你以為我這是在開女生宿舍色情臥談會麼！？這是一個嚴肅的話題啊！」

「哦。」凱麗更是無地自容。

這時候銀霜站出來說公道話：「說真的，我覺得王五現在的狀況，和他與凱麗的性生活沒有多大關係……」

小真一聲冷笑：「你這處女說話當然是站著說話不痛經了。」

「……」

銀霜苦笑了一聲，拍了拍小真的腦袋：「雖然我很理解你的急切心情，但只有急切是不夠的，我們必須真的分析出問題的癥結才能對症下藥。王五現在，一方面是舊有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恢復，另一方面，他心中一定有什麼顧忌，才會不斷抗拒原先的記憶恢復。」

凱麗戰戰兢兢地問：「因為我做了什麼讓他不開心的事？」

銀霜說道：「不會，如果真有什麼不開心，他會當場就跟你翻臉，他不是那種將情緒藏在心裡的類型啊。」

凱麗鬆了口氣：「說的也是……那會是什麼？」

銀霜說道：「我猜一部分是因為力量吧……恢復原有的記憶，意味著加諸在他身上的封印重新啟動，作為異位面生物的最強武器就會失效啊。」

「啊？」

「我想你們也都知道了，我和王五之所以有毀滅世界的可能，根源在於我們身上的異位面法則，擁有異位面法則，我們就擁有凌駕於這個位面絕大多數人的力量。哪怕是宗師級的強者，在法則的壓制下也要落敗。我想，王五是不願意放棄這種優勢吧。」

小真愣愣地問：「不可以既保存記憶，又保留力量嗎？」

「既想用IOS，又想插卡換電池，你覺得呢？」

小真瞠目結舌。

「不好意思，我的記憶還有些亂……總之，兩全其美是不可能的。至於我……在甦醒之後就已經做出了選擇，雖然異位面的力量的確很強，但我自信融入這個位面之後，同樣可以獲得凌駕天下的力量，原先的記憶只是記憶，並不值得特別去依賴。更不可能為了過去的事，放棄我現在的一切。但王五的情況有些不同，他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恢復，羈絆不深，同時本能裡他非常重視個人力量，因此才會有現在的態度。」

凱麗問：「你有什麼辦法嗎？」

銀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小真冷笑道。

「既然如此，好辦法沒有，餿主意倒有一個。對付王五這種人，一般的方法是無效的，不如咱們釜底抽薪，他現在非常在意泰坦尼克村中的傑克、露絲、蒂芙尼，那麼……」

小真做出凶狠的表情，緊握著拳頭：「將他們殺掉，然後嫁禍給帝國藍印城，這樣王五就會堅定地站在帝國的對立面了！那個時候，看他還怎麼在山村隱居！而面對一個帝國，他必須要融入聯盟，借助聯盟的力量才能完成復仇。那時候他想不取回記憶也不可能！」

別說是凱麗，就連銀霜都目瞪口呆：「你，真的是光明聖潔的真理之鑰？」

小真面不改色：「攤上這樣的主人，節操什麼的早就是浮雲了。只要能達到目的，手段是什麼何須在意？」

銀霜摸了摸小真的頭，歎息道：「建議你還是放棄吧，王五雖然失憶，但他金手指的本能還在，貿然針對他在意的人，想不被發現是很難的。別到時候反把他推到帝國那邊啊。」

小真不服氣：「那你說怎麼辦？」

銀霜咬了咬牙：「辦法是有的，只要……丟掉節操就好了。」

「啊？」

「跟我來。」

銀霜說著，拉過小真，端起水幕投影，直奔泰坦尼克村而去。

————

時間正好是中午，王五和蒂芙尼一道在田地裡幫傑克大叔做完了農活，回到小屋中品嚐著露絲大嬸的手藝。

這時候，響起一陣木門敲擊聲。

王五起身開門，見到的正是銀霜等三人。

少年不由眉頭一皺：「你們又來幹什麼啊？」

銀霜開門見山：「我們是來要奶粉錢的。」

「啊？」

「果然，你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啊……你忘了嗎，我、凱麗、小真，都是你的翅膀啊！你在聯盟廣開後宮，我們這些被你包養的美少女平時任你臨幸，青春的肉體隨你享用，向你索要奶粉錢有什麼不對」

「噗！」

王五這邊還沒什麼，屋中蒂芙尼已經將一口熱湯噴了出來！

「後宮！？」

銀霜的目光越過王五，鎖定在蒂芙尼身上：「你還不知道他的身世吧，他其實是聯盟的……」

話沒說完，傑克大叔冷聲打斷：「我知道他是聯盟的軍人，可能還是個位階相當高的軍官，但那又怎麼樣？他現在已經和原來的他一刀兩斷了，泰坦尼克村還容得下他！」

銀霜也不生氣，只是冷笑著反問：「一刀兩斷？老婆孩子都一刀兩斷？」

傑克大叔頓時語塞，雖然他早猜到可能王五是聯盟的貴族，卻沒想過老婆孩子的問題。

說真的，如果只是割捨名聲財富地位……傑克大叔只會鼓掌叫好，但拋妻棄子，這就是畜生的行徑了啊。

銀霜繼續說道：「他如今另結新歡，我們沒有別的意見，但總不能因為有新歡，就將舊愛一腳踢開吧？喜新厭舊到這種程度，傑克大叔，你們也不會容忍這樣的人的，對吧？」

傑克大叔支吾道：「那的確不太好……」

蒂芙尼站起身，大聲說道：「這都是你們的一面之詞，你們怎麼證明自己是他的妻子！？」

銀霜面色不動，伸手一推凱麗：「就讓他的十四房姨太太凱麗跟你證明好咯，想要驗身還是什麼，悉聽尊便啊！哼，凱麗妹子，就把那大江戶川柯南四十八手跟她好好講講！」

凱麗簡直要傻了：「銀霜你不要坑我，這種事……」

結果就見銀霜一臉肅然地仰望著她，嬌小的身軀卻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我就問你，他上沒上過你！？」

「呃，那的確是上過……」

「用你母親的名義發誓他上過你！」

「我……我發誓他的確上過我。」

「上過就行了。」說完，銀霜轉過頭問蒂芙尼：「你要驗貨嗎？」

「我，我……」蒂芙尼很想說，我要怎麼驗貨啊，這種事怎麼可能證明……但在銀霜氣勢逼人的目光下，村中的美少女居然說不出話！

銀霜繼續發揚大婦風格：「我們大家都是希望王五能開開心心，這段時間他失憶時候，是你陪在他身邊，給了他很多關照。那麼我們接納你進入這個大家庭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你仗著這一點優勢，想要漫天要價，那我也會讓你知道，有些便宜不是那麼容易占的！」

蒂芙尼在村中也是強勢已久，但是面對一個在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北地女武神，她的氣勢實在不足，頓時就縮了，再也不敢搭話。

解決了蒂芙尼，銀霜猛地瞪向王五：「好了，夫君大人，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我……我了個槽啊！」

「想艹回家隨便你艹，家裡幾百個姐妹等你臨幸等好久了，說好了要雨露均沾。當然，我作為大婦可以發揚風格讓一讓，暫時用下蘿蔔。但是……回歸正題，維持後宮正常運轉，養活你的二十多個孩子，總不能讓我們這些後宮成員出錢吧？」

銀霜纖手一伸：「奶粉錢拿來！」

王五簡直要抓狂：「我哪兒來的奶粉錢！？」

「沒錢？沒錢就老老實實回去工作！你在這裡當隱士當的開心，可知道我們幾百個姐妹的感受怎麼樣！？」

「我……我還真不知道。」

說到這裡時，就聽傑克大叔一聲疲憊地歎息：「王五，你還是回去吧……」

王五看向蒂芙尼，少女一臉驚慌和迷茫，過了很久，她才輕聲說道：「我也覺得，先把情況搞清楚比較好。」

銀霜哼了一聲：「果然明事理，回去封你為貴人。」

「……」

第四百一十八章：常在河邊走，哪有不失足啊……

銀霜果然不愧是天賦資質更勝王五一籌的試驗體2號，一旦捨棄節操火力全開，一番狂轟濫炸之下就連王五也支撐不住，被轟得頭暈眼花。

搞定了傑克大叔，搞定了蒂芙尼妹妹，銀霜以勝利者的姿態高高揚起下巴：「夫君大人，你還有何話說？」

「女俠節操滿滿，寡人無言以對。」

「那就好，給你半天時間收拾行李，今天晚上就跟我回宮，當然，允許你帶上新收的這位妹妹。」

說完，銀霜丟下目瞪口呆的王五轉身就走。

當真是，我來，我丟（節操），我征服。

一直到銀霜走出泰坦尼克村，她的步伐才漸漸放緩直至停住，良久，幽幽一歎。

「想不到我終於也有這一天。」

被她捧在手心的水幕投影中，凱麗不解問：「這一天？」

「守護了十四年的節操就這麼沒了。」

「……」

銀霜又是一聲歎息，歎息中夾雜著幾分幽怨，幾分解脫。

「其實呢，從第一次輸給王五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一個問題……」

凱麗很配合得問：「什麼問題？」

銀霜說道：「其實論天賦，論勤奮，論心性，任何一項我都不輸給王五，甚至更勝一籌，但自從我和他相識以來，卻敗多勝少，理由何在？」

這一問，還真把凱麗問得張口結舌，以前她和王五在一起的時候，銀霜隱隱然是站在敵對立場，那時候只覺得王五就代表著無敵，只要他出面，就算北地公主也要跪，可現在換個角度來看，的確很不合理啊。

「答案其實很簡單。」

銀霜苦笑一聲，而後解釋道。

「因為我有三觀，他沒有！我有下限，他沒有！我有節操，他沒有！」

擲地有聲的三有三沒有，彷彿晴空霹靂，令陰霾的天空也豁然開朗。

不過銀霜的激昂氣勢並沒持續太久。

「可惜現在我也沒了……」

凱麗也不知該安慰些什麼，愣了會兒：「至少你贏了王五。」

「毫無意義的勝利，有種傷敵16，自損65536的感覺。」

「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

「唉，本以為節操會用在更重要的地方，在更戲劇性的場合一舉逆轉，讓王五輸的心服口服，現在卻將寶貴的節操用來欺負一個失憶者，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那你怎麼辦？要做節操修復手術麼？」

「古話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王五和我已經用生動鮮明的例子證明了這一點，哎，所謂無敵的寂寞，原來歸根結底在於內疚嗎？」

「顯然不是這樣吧！？」

「說來凱麗你真是吐得一手好槽。」

「吐你一臉？」

眼看凱麗有被玩壞的趨勢，銀霜搖搖頭，不再糾纏這個問題：「現在王五的問題基本算是解決了，雖然他心裡肯定不甘願，但既然在下限戰裡輸給了我，他別無選擇。泰坦尼克村的確適合養老，但他還沒有養老的資格。今天晚上我就帶他回聯盟，很多事情還需要他來收尾呢。」

「行，我在墨州城等你們。一路小心。」

一路小心？說來容易，這泰坦尼克村位於帝國中部，雖然地處偏僻，但是想要一口氣兒從這裡走回聯盟談何容易？在場雖然有幾名神聖祭司，但這種速成的貨色可沒有阿拉丁那瞬息百里的本事，想要回國，還得老老實實徒步跋涉，不然就要招搖無比地在天上亂飛。

飛天的話，怕是半小時內就要被帝國的防空勇士們活生生用竹竿捅下來，若是徒步行走，簡直就像西遊記一樣，不知要歷經多少重磨難。

「唉，王五你真是造孽啊，往哪裡隱居不好，居然一路跑到這麼遠的地方，想要把你帶回去都不是容易事呢……」

「哦對了。」凱麗忽然從水幕投影中蹦出來，有些擔心地問，「那個蒂芙尼怎麼辦……」

銀霜冷笑一聲：「還能怎麼辦？你真想讓我封她當貴人啊？」

「我是擔心王五放不下啊，他若是一定要帶著蒂芙尼怎麼辦？」

「他願意帶，人家也得願意跟啊，蒂芙尼只是一個普通的帝國村民，跟著一個相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私奔到敵對國家去，你真以為王五有龍傲天光環啊？」

「啊？什麼光環？」

「不好意思穿越了，總之，蒂芙尼不可能跟著王五走啦，以前把王五當成是一般的失憶貴族倒也罷了，現在那傢伙已經從純潔樸實的鑽石王老五變成了無恥後宮男，還是敵國屬性。蒂芙尼不跟他絕交就算好的啦。」

銀霜說得是自信滿滿，凱麗也只好姑且信之，結果……

當天晚上，依照約定等在村門口的銀霜，在夜色下見到了兩個並排行走的人影。

一個是王五，少年一臉困惑苦惱，輕裝上陣，除了一身長衫別無他物。而在他身邊……一個俏麗的少女背著包裹，緊握著王五的手，正是蒂芙尼！

銀霜當場就有吐血的衝動。

「你來幹什麼！？」

蒂芙尼顯然有些害怕銀霜，悄悄躲到王五身後，小聲而堅定地說：「王五去哪裡，我也去哪裡。」

「……你知不知道他是聯盟人？」

「知道，但愛情是不分國界的。」

「我靠，那你知不知道，他為聯盟立下赫赫戰功，手上染滿帝國軍人的鮮血？」

「我們村子從來不喜歡那些兵痞，染滿軍人鮮血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的愛國情懷何在！？」

蒂芙尼一聲輕笑：「除了向我們徵糧徵稅什麼也不會做的國家，為什麼要愛？」

「好深刻！？」

銀霜當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家裡人同意你這麼胡來？」

「父親鼓勵戀愛自由。」

「但他只怕不會同意你跟人私奔。」

「為什麼？他本人也是從大城市跟母親私奔來這裡的啊。」

「我靠，你這是什麼傳統啊！？」

蒂芙尼終於有扳回一城的感覺：「請問，姐姐還有什麼問題？」

誰是你姐姐……銀霜實在感覺局勢有些失控，無奈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一路會很危險哦。」

「沒關係，你們會保護我的。」

「……我們？」

「是啊，姐姐作為後宮之主，難道不應該承擔保護後宮的責任？」

銀霜強忍著罵人的衝動，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得好，這次算我敗了。」

結果剛說完，就見蒂芙尼一聲歡呼，緊緊摟過王五的手臂，「我們贏了！」

銀霜反應很快，立即狐疑道：「……我們？」

蒂芙尼面色一變，伸手掩著嘴，一臉做錯事的表情。

銀霜咬著牙：「王五，那些話是你教她說的？」

「不是。」

「看著我的眼睛！」

「不看。」

「你！？你搞清楚，我們這次不是去郊遊的！要帶著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穿越國境，你以為要承擔多少風險！？」

結果王五淡淡一句話就把銀霜噎住，難過的要死。

「一寸後宮一寸血嘛，沒有風險，哪來的妹子？」

「……」

「反正按照你的說法，我是個開後宮能開出一個加強連的爛人，那麼風流濫情一點也很正常嘛~如今既然蒂芙尼被我收入後宮，就沒道理半路放掉。如果連一個後宮新人都照顧不來，我擔心會讓那幾百個後宮成員心灰意冷啊。」

銀霜終於明白了自食苦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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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看著銀霜，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當然是帶上我的後宮，一起回聯盟咯~說來，在出發前，還有件事要做。」

銀霜被王五的目光看的有些渾身發涼，少女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事情可能會向著很恐怖的方向發展下去。

果然，王五下一句就是：「來親一個吧~」

「親，親一個！？」

王五點點頭，張開手臂作擁抱狀：「是啊，來接吻吧。」

「……為什麼？」

「類似早安咬，算是旅途開始時的儀式嘛~反正你不是我的後宮成員麼？既然是後宮，那麼和主人接吻不是理所當然？我沒要和你現場滾草地就算便宜你了。」

「我靠……」

銀霜終於明白王五這是玩得哪一出了，中午的時候，自己在下限戰中拼贏了王五，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但是接下來自己沒有乘勝追擊，給了他半天時間後，他終於回過味來了，開始懷疑中午那場鬧劇的真實性了。

現在，應該算是來自王五的試探吧？如果連這一招都接不下來，那麼所謂後宮之主，顯然是胡說八道。

唉，新一輪的下限戰又開始了麼？

在雙方同樣丟棄節操，無視下限的情況下，王五憑借豐富的經驗，很容易就佔得了先機。上午時候銀霜以後宮之主自居，其實是將自己也陪了進去，現在王五一開口就拿捏住了銀霜的要害。

「怎麼？感到為難？」

王五的笑容有些戲謔，然而看在銀霜眼裡，卻看出幾分熟悉，失憶前的那個王五，便時常露出這樣的笑容。

雖然不清楚你現在是否已經開始恢復記憶了，不過……既然你出招了，那我就接招吧。

銀霜歎了口氣，下一刻，邁步向前，緊緊摟住王五，送上櫻唇。

在王五驚詫的目光中，兩人吻在一起。

第四百一十九（好數字）章：我的女朋友是來自西太平洋的商業精英~

兩人的接吻並沒持續太久，幾秒鐘的時間，銀霜便鬆開了王五。

少女有些疲倦地問：「滿意了？」

王五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目光也有些複雜。這個局面和他預料的實在有很大的出入啊。

中午被銀霜打了個措手不及，他當然不會就此服輸。事實上蒂芙尼也不願承認自己暗戀上的少年，是個廣開後宮的人渣。兩人一合計，不如晚上的時候再來確認一下。

如果一切真如銀霜所說，那王五責無旁貸，只好跟著銀霜一起回聯盟賺奶粉錢養活後宮，但如果銀霜根本只是胡說八道……那王五就繼續在泰坦尼克村養老。

驗證的過程，蒂芙尼當然不願錯過，因此便扮作私奔的情侶與王五一道來到村門口，見證結果。

然而結果卻實在出乎意料。

王五也沒想到，銀霜是真豁出去了，說接吻就接吻，讓他滿盤算計落空。

……接下來要怎麼辦？真的滾草地麼？如果所料不錯，銀霜這女人多半還是處女，屆時只要一見到落紅，王五就能哈哈大笑說：「我就知道你這後宮之主是假的，還是帶著你的落紅乖乖滾蛋吧！」

我靠，那不是天打雷劈的人渣嗎！？

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大家一起丟掉節操，女人就是要沾點便宜啊！

此時當真是騎驢難下，王五一邊摸著下巴，一邊在腦中飛速轉動念頭，思考解決的辦法。

然而正在此時，蒂芙尼忽然歎息一聲：「夠了，這樣已經足夠了。」

「嗯？」王五和銀霜齊齊轉頭。

少女說道：「我已經明白了，雖然……我並不認為王五真的是那種濫情的人渣，同樣，銀霜你的表現也實在不像是真正的後宮之主，但是，能為王五做到這一步，你一定有必須帶王五回去的理由吧。」

銀霜愣了下：「這個……」

王五則皺起眉：「蒂芙尼，你……」

少女搖了搖頭：「聽我說完……王五，這段時間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如果可能，我也希望能與你永遠在一起。但是，你還有你必須要做的事。或許你失憶前並沒有什麼後宮，但一定也還承擔著其他重要的責任，所以才會被許許多多的人牽掛著。如果因為我的緣故，將你強留在這裡，我會永遠內疚的。」

說著，少女上前一步，輕輕推著王五：「走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我就在這裡等你，泰坦尼克村的大門也永遠向你敞開，當你累了，倦了的時候，歡迎你常回來。」

「稍等一下……」

「再見~」

「喂……」

————

和銀霜一道離開泰坦尼克村的時候，王五心有所感，歎了口氣。

銀霜笑：「捨不得蒂芙尼？」

王五說道：「總有種被人蹬了的感覺。」

銀霜說道：「本來就是嘛，像你這種過去特別多的人，若是繼續留在泰坦尼克村，只會給人家添麻煩，這個時候揮慧劍斬情絲實在再明智不過。反正村裡面喜歡她的男孩子數不勝數，找個英俊帥氣的嫁了，等生了孩子，很快就會把和你的懵懂戀情拋諸腦後了。」

「你他媽還真是懂得在人家的傷口上潑硫酸啊。」

「不客氣，我應該做的。」

「……說來，我在聯盟真的有好幾百人的後宮？」

銀霜笑道：「你很在乎這個？」

「丟了一個蒂芙尼，你總要給我點補償吧？」說著，王五低頭看了眼銀霜，目光的焦點漸漸集中在那兩瓣櫻桃似的嘴唇上。

銀霜被王五看的有些臉頰發燙。

「你……想要什麼補償？真想開後宮啊？」

「靠，按你這麼說，後宮的事情是假的了？」

「……」

「那你這個後宮之主又算什麼？皮包公司的大老闆，西太平洋大學的博士生？」

銀霜苦笑：「讓你失望了？」

王五說道：「其實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呢，作為試驗體，我好像很討厭你，但是自從那天打了一架，某部分記憶開始恢復之後，我卻又覺得你這個人好像還不錯……咱們兩個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銀霜說道：「咱們兩個？哈，那可真是一言難盡了。」

說到這裡，銀霜又何嘗不是感慨萬千？自從和王五在天空競技場初遇，兩人真是經歷了好多事，先是在陽成學院的針鋒相對，之後隨著時間推移矛盾漸漸平息，再後來帝國六皇子戰上門來，兩人又開始第一次合作，再之後……

的確是一言難盡啊，但毫無疑問，兩人的關係是越來越近了，甚至現在很多人都將自己當成王五的官配，地位更勝凱麗那原配，但要說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感覺……

我真的喜歡王五嗎？

銀霜並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她只知道不久前在村門口的那一吻，至少有一半來自一時衝動。至於另一半……

————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走到小真等人的營地，安靜的氣氛頓時被小丫頭的哭鬧打破。

「主人，你總算恢復正常了……夢境空間也恢復了嗎？琉璃姐姐還好嗎？讓我見見她吧，拜託了！」

王五隻是莫名其妙：「你丫誰啊？」

小真頓時如遭雷擊。

銀霜歎了口氣：「他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你也不要操之過急了。」

「是，是……」小真垂頭喪氣。

琉璃姐姐，再堅持一段時間，我一定讓主人恢復正常的。

接下來，一行六人啟程回歸聯盟。

為了避免引人注意，六人挑選的全是偏僻的山路，行走時也收斂氣息，速度雖然不快，卻按部就班避免了風險。

六個人都非常人，一走就走了三天三夜，翻山越嶺披荊斬棘，接連行進數百里，如果不出意外，再過兩天就可以跨越國境，回到聯盟的土地上。

然而就在此時，一行人不得不改變了行程。

或許是因為帝國境內又發生了什麼事，一路上，銀霜只感覺來自帝國的天羅地網越發收緊，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籠罩在頭上。直到不久前，銀霜發現自己這一行人完全和外界斷絕了聯繫，用來通話的水幕投影被完全鎖死了，根本映不出東西來！

這個發現可真心嚇人，要知道深入敵後，想要生存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一旦斷絕了和外界的聯繫，兩眼一抹黑地行走在帝國土地上，那麼隨時都有被坑的可能。

而且，王五和銀霜作為異位面的住民，從來都是預言占卜鎖定不能，哪怕是跟在他們身邊的人，也難以成為占卜的對象。這也是王五當初膽敢拉起一支隊伍就直接深入帝國大肆破壞的原因。

銀霜有信心將王五從帝國腹地帶回聯盟，自身的特性也是一大依仗，但現在看來……莫非帝國已經有了更為先進的手段！？

「不……這次問題在我。」

小真無奈地說道。

「的確，因為位面法則的干擾，一般的預言占卜無法鎖定你們的位置，但反過來說，如果有強烈的信號源，那麼就算有干擾也可以鎖定位置。我嘛……本體作為教會聖物，還是很顯眼的。如今教會的人已經知道我是落在王五手中，那麼通過鎖定我的位置來尋找王五就是順理成章的了。目前他們應該還沒找到具體位置，但水幕通訊已經中斷，說明對方的搜索範圍正在逐步收攏。這樣下去，我們很難堅持到國境線上。好在問題並非無法解決。」

「比如？」

「尋找一個同樣顯眼的信號源來掩飾我的存在就好了。」

「……你讓我上哪兒去找比教會聖物更顯眼的存在？」

小真認真說道：「其實很好找的，但凡是聚集信徒超過萬人的教堂，那磅礡的信仰之力都可以掩飾住我的存在。」

「聚集信徒過萬的教堂……也只有帝國的大城市才有了吧？」銀霜沉吟了片刻，「你的意思是，我們去城市暫避風頭？可是城市中人多眼雜，不是更危險？」

小真說道：「那就要考驗姐姐你渾水摸魚的能力了，俗話說大隱隱於市嘛。」

「……你可真懂得給我出難題啊。」

無奈之下，一行人只好臨時改變行程。幸好距離不遠那就有一座帝國城市，梵蒂城，人口雖然不多，只有五六萬人，但城市中卻建了一座宏偉的教堂，是遠近聞名的宗教聖地，城中的信仰之力足以掩飾小真的氣息。

六個人稍作易容，扮作是一隊帝國隨處可見的冒險者，沿著城外的土路走入城中。

在這個時候進入帝國的城市，的確是一招險棋，尤其這座宗教之城著實臥虎藏龍，但是……銀霜等人也別無選擇。

除非肯拋下小真，否則在帝國這一輪瘋狂搜索之下，他們是來不及趕到國境線上的。

好在第一步進行得非常順利，六個人輕鬆通過了城門口衛兵的檢驗，混入梵蒂城中，作為宗教聖地，同時也是旅遊勝地，這種冒險者每天都能接待成千上萬，誰能看得那麼細？

銀霜打定主意現在這裡調整一兩天，然而才進城沒多久，就遇到了麻煩。

「……喂，你們誰看到王五了？」

第四百二十章：唉，以後就算結婚了也不能要孩子，現在的小孩子太難管教……

「王五……跑哪兒去了？」

梵蒂城人口雖少，但流動人口眾多，街道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行人走了沒多遠，一轉眼就找不到王五的蹤跡了。

銀霜愣了片刻，心中就是一沉，若是別人丟了倒也罷了，慢慢找就是了，但王五這種東西如果隨地亂扔，很可能引發災難性的後果啊！

「你們剛才都沒看到他？」

小真和三名祭司同時搖頭，心說你這官配正宮都看不住的男人，指望我們這些後宮佳麗能看得住？

銀霜也是無奈：的確，在丟棄節操以後，她倒是不怕王五了，可對方作為頂級的金手指，藏匿行跡的本事卻不是她能與之比擬的。尤其在這人氣嘈雜的城市裡，王五若是想藏，誰能找得到他？

「怎麼辦？」

銀霜搖了搖頭，「先不要管他，也別聲張，咱們現在不是可以肆意妄為的身份啊。」

梵蒂城中雖然冒險者眾多，但正因為冒險者太多，城市內部的監控也相當強力，銀霜帶著一行幾人跑到這裡避險，也的確有幾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的考慮，而正因如此，他們才要步步小心，半點也不能犯錯。

梵蒂城是帝國西部宗教聖地，坐鎮的大祭司不下十人，在城中大教堂的加持下，只要不超出城市方圓十里範圍，這些人都可以當做半個神聖大祭司來用，戰力簡直破表。銀霜隊中雖然也有三個速成的宗師，但硬拚下來真心不夠看，何況這三個人的腦子還是殘的。

「待會兒先去找家旅店住下，記得言談舉止都自然一點，就當做是普通冒險者。之後你們在旅店待著，我負責去找王五。」

銀霜作出決策，其餘幾人只得遵從。畢竟梵蒂城可謂龍潭虎穴，除了銀霜這種全能的人才，其他四人誰也不能保證在城中不露馬腳。

旅店入住非常順利，雖然梵蒂城的入住管理相當嚴格，有三名投影法則的神聖大祭司，偽造幾張良民證還是易如反掌。一行六人要了兩間房，較大的套房留給王五、銀霜和小真，小的單人間則擠了三個大祭司。

幾人住定以後，銀霜就急匆匆離開旅店，在城中尋找王五。少女一邊走一邊埋怨自己居然一時大意。只看到王五這一路老老實實，卻忘了他的本性終歸是穩定性欠佳的安卓，誰知道是不是半路刷機變磚了呢。

銀霜繞城轉了半周，依然沒找到王五的蹤影，正感到氣餒時，忽然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陣的叫好聲。

「漂亮啊，再來一個！」

「再來一個！」

銀霜皺皺眉，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走到人群中，看著眼前那一排排高大的人牆，銀霜歎了口氣，知道憑自己這蘿莉體型，想要以文明的方式進行圍觀是不可能了。

少女兩臂向前一伸，嬌小的身軀中，那股無可抵禦的怪力施展開來，排山倒海似的擠入人群，在一片罵娘聲中，不多時便走到了第一排。

然後就感到眼前一瞎。

人群正中是個賣藝雜耍的地攤，一個街頭魔術師用撲克牌表演戲法賺點零花，這在梵蒂城中也不算鮮見。但是現在……那魔術師正一臉屈辱地看著前方喧賓奪主的某位觀眾。

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少年人，持著同樣一副撲克牌站在魔術師對面，看著就是一副來踢館砸場的架勢。而他的手藝明顯更為高明，花樣也更為華麗。幾十張紙牌如同活了一般在他指尖上跳舞，變幻著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的魔術。

……這你媽當然是王五！

人群中時而爆發喝彩聲，大把的零錢雨點一樣丟了過來，對比原先那魔術師腳下的幾枚破舊硬幣，真是天壤之別。

少年也不在乎腳下的打賞，自顧自玩的開心，也看不到對面魔術師殺人似的目光。然而正玩到一半，就感到手腕一緊，已經被人一把抓住。

轉過頭，看到的是暴怒的銀霜。

「你他媽腦殘了？」

銀霜一開口就是粗口，令王五也嚇了一跳。

「你怎麼罵人呢？」

「再廢話我抽你！」

「可……」

銀霜哪顧得和他浪費口水，手上一用勁兒，那股怪力便拖著王五身不由己地向人群外走去。

銀霜一手拽著王五，一手分開人群。

「讓讓、讓讓！沒見過城管執法啊！」

一路碾壓，不多時便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好在梵蒂城這種鬧劇時有發生，過了一會兒人群便逐漸散去了。

————

「我說，你是不是真的腦殘了！？知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還嫌自己不夠顯眼！？想賺零花，你長這麼秀氣可以去賣啊！」

拖著王五走到一個僻靜巷角，銀霜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

王五有些驚訝：「喂，你這位公主大小姐的性格崩壞了誒。」

「節操都不要了，還要什麼雍容典雅大小姐！？說真的，你到底在想什麼東西？」

王五歎了口氣：「當時看到有人在街邊魔術賣藝，腦子一熱就上前圍觀了一會兒，結果發現那人手藝糙得一逼，我就實在忍不住了……這很正常吧，你若是看多了毒草，也會忍不住自己下場寫一本。」

「但也要區分時間和場合啊！走到一半忽然發現你不見了，我簡直急瘋了啊！」

王五愣了下：「不會吧，我在你心目中居然如此重要？莫非你這後宮之主是玩真的啊？」

「跟後宮沒關係啊……」

銀霜越說越是無力，最後乾脆歎了口氣：「懶得跟你扯。」

好在終歸是沒釀成什麼大禍，雖然引發了一點小騷亂，但梵蒂城人來人往，亂子多了，冒險者們不惹麻煩才是稀罕事。銀霜心想大不了以後看緊點……真是，簡直像是帶孩子一樣啊我摔！

和王五一路回歸旅店，銀霜氣的不想說話，但奇怪的是王五也一路沉默寡言，和他的設定頗為不符，銀霜好奇得回頭看，發現王五居然有些出神。

本來不欲多事，但為了及時瞭解這孩子的思想動態，銀霜還是問道：「想什麼呢？」

「我總覺得這個城市好像有些熟悉。」

銀霜愣了下，而後歎道：「既視感？這種錯覺很常見啦。」

結果王五反問：「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也很常見？」

「這個……」

通常意義上的人類，會有這樣那樣的錯覺，但自己和王五卻不應該啊……

「你想說什麼？」

王五說：「包括之前那個魔術師的表演，我總覺得特別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

「很常見的魔術表演，你要想看我都能給你變。」

王五歎了口氣：「跟你這種焚琴煮鶴之徒談文藝青年的話題，真是對牛彈琴。」

焚琴煮鶴？我？對牛彈琴？

銀霜當時就感覺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心想你這安卓版的下里巴人也配跟我這IOS侈談什麼文藝青年的話題了！？

然而正想著，就聽王五又說：「說真的啊，我總覺得這個城市……我以前來過。」

銀霜這才認真起來：「以前來過？多久以前？你不是一直都在地下迷宮麼？」

「你說話就算不動大腦也有動小腦啊，你我都是從太古遺跡裡挖出來的，從遺跡到地下迷宮，總要有個過程吧。」

「……那你的意思是，當年那個將你挖出來的人，曾經在這裡逗留過？」

「大有可能，我之後的記憶是從三四歲才開始覺醒，在那之前的部分應該是後來被人強行封印起來的，現在封印解除了，很多事情我就有印象了。這個城市給我的感覺非常熟悉，應該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銀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介意給我講講那個人的故事嗎？」

「介意。」

「……我靠。」

其實仔細說來，哪怕是關係親近如凱麗，也從來沒有聽到王五怎麼提起他以前的事。老獨眼的話題並不是禁忌，但也不是什麼茶餘飯後的良好談資。

但銀霜此時是真的很好奇了，王五這一身本事是從何而來？他可不比銀霜有一整個暴風城的資源，名師無數啊。

能單槍匹馬將王五培養成材，非得是一代奇人不可，據那個阿拉丁留下的情報來看，似乎在幾十年前就是獨領風騷的人物？事實上，銀霜早在學院裡就對王五的老師好奇得不行，只可惜一直沒機會問。

「要不這樣，我先說說我的故事？」

王五點點頭：「行啊。」

銀霜心說果然等價交換就是靠譜，便輕聲說道：「我是在暴風城長大的，父親小時候為我請過很多導師，希望我能在各個領域都一展所長。但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導師只有一人。北地的大薩滿牛蒙。」

「哦，你命中的唯一？」

「……請你不要把它理解的那麼曖昧。大薩滿是北地的守護神，是父親一樣的存在。」

「父嫁一樣的存在？」

「王五，你是不是備用電池充好電，所以有恃無恐了？」

「……不好意思，你先說。」

「其實也沒太多可說的啊，大薩滿很少直接教授我知識，只有我遇到難以獨自解決的難題時才會請教他。」

「雙修？」

「算了，先打了再說，受死吧王五！」

第四百二十一章：老獨眼的事讓我大受打擊，標題懶得多寫了……

被王五幾次插科打諢，銀霜實在感到故事已經說不下去了。

而且銀霜本人也覺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似乎乏善可陳，無非是在賢者大薩滿的指導下不斷突破自我，在全領域獲得驚人成長的龍傲天式的人生，現在市面上流行的那些通俗小說，再小白個三兩倍，差不多就是自己的情況了，說來實在缺乏槽點啊。

不過本來也只是為了拋磚引玉，重點在於王五的故事啊……

「總之，我的故事差不多就是這樣，接下來輪到你咯。」

王五眨著眼睛，莫名其妙：「什麼輪到我？」

「……輪到你講述自己的人生了啊。」

「你腦子沒問題吧？我什麼時候說要講人生了？」

銀霜一口氣提不上來，小臉漲得通紅：「你耍賴！？不是說好了等價交換嗎！？」

王五說：「之前你只是問我，先講自己的故事行不行，你願意講難道我還能攔著？我又沒答應你要交換，你是小孩子啊？而且真要等價交換，你這種爛故事也不值錢啊，政治、色情、暴力，三大流行要素你一點都不沾啊。」

「……那是三大河蟹要素吧。」

王五聳了聳肩：「其實我也沒什麼可說的，跟一個糟老頭子過了十幾年的人生，很值得好奇嗎？」

銀霜用力點頭：「我的確很有興趣。」

王五歎了口氣：「你還真是不嫌髒……其實我倒不是很介意講一講啦，既然你這麼想知道……」

銀霜猛點頭：「嗯嗯，很想知道。」

「那我還是不說了。」

「……絕交！」

「唉，那你讓我從哪兒說起呢？」王五仰起頭，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

最早的清晰記憶，是大概三四歲的樣子，從有記憶的時候開始，王五就在地下迷宮和老獨眼一起生活，接受非常嚴格的金手指訓練，然後訓練之餘，就是聽老獨眼語錄來毀三觀。

然後就這樣一直到十二歲左右，老獨眼終於壽終正寢，而王五學業已成，便走出地下迷宮為害一方。

「其實好像也挺無聊的啊~要聽我平時怎麼惡整老獨眼的故事解悶麼？」

銀霜感興趣的當然不是這些部分。

「你的師父，也就是那個老獨眼，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王五想了想：「相當厲害的金手指，以我現在的眼光來看也是大陸頂級的。」

「除此之外呢？」

「一個背負著一身哀慟的可憐人。」

背負一身哀慟的可憐人？你王五什麼時候也學會這種憐憫的語調了？

王五眨眨眼：「我沒憐憫他啊，只是在嘲笑他。一身驚天動地的技藝還落得個瘸腿獨眼的下場，實在是弱爆了。」

「……你還真是尊師重道小標兵呢。」

銀霜歎了口氣，完全無法理解這對師徒之間的感情，十幾年的相處都換不來王五的尊重，說來那個老獨眼也的確是弱爆了……

「他有提起過他的過去嗎？」

「不多，偶爾有，也基本是在吹牛逼，可信度非常低。」

銀霜眼前一亮：「比如呢？」

王五想了想：「比如他曾經說，自己有個非常漂亮的女朋友。」

「……我覺得很正常啊，就算他的相貌慘淡了點，但如果實力超群，也很容易獲得異性的青睞啊。」

王五聽了，恍然大悟：「你是說強姦？嗯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

「而且他還說自己曾經有個非常了不起的團隊，每一個都有驚天動地的力量卻甘願在他手下任他糟蹋。」

「……我相信這段話一定是經過你的藝術加工了。」

銀霜輕描淡寫地作出評價，但心跳卻不免加快了半分。因為她終於等到重點了。

真正讓銀霜好奇的，除了老獨眼之外，就是老獨眼的這個團隊了，理由很簡單，銀霜懷疑大薩滿牛蒙也是這個團隊中的成員！

推理的過程如下：已知條件為，王五和銀霜都來自太古遺跡的最下層，那麼不難想到，能夠接觸到這兩人的，一定是有實力深入最底層的強者。而這麼多年過去，能夠深入到中層的隊伍都寥寥無幾，別說是北地，就算光明教會組織的聖光開荒團也最多下到第四層就被殺得屁滾尿流。事實上在王五和銀霜的身世曝光前，還真沒人想得到居然有人已經進入了避難所的最深處！

這種奇跡可一不可再，加上王五和銀霜年歲相仿，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兩人是被同時發掘出來，之後分別放到不同的環境中培養成人。

王五的導師是老獨眼，銀霜的導師則是大薩滿，銀霜並不覺得北地的守護神會對她的身世一無所知。事實上，她這個暴風城公主的身份也很可能是大薩滿牛蒙一手安排……

所以銀霜非常想要通過王五這邊的渠道，更多的瞭解當年的事。

「老獨眼很少提到他的團隊，估計是怕說得越多，漏洞越多吧，不過……」

說到這裡，王五也愣住了，因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自從自我封印記憶之後，王五的記憶始終沒有完全恢復，和銀霜的一場惡戰使得封印略有鬆動，但他本人的抗拒卻又將封印給加固了幾分。

如今他能想起老獨眼，能想起銀霜，能隱約模糊地想起凱麗，但還有更多的事情藏在迷霧之中。而這次提到老獨眼的團隊時，王五忽然一怔，腦中靈光閃過。

老獨眼的身世，對王五來說一直都是個謎，但對某些人來說並非如此，目前為止，有兩個人對老獨眼表現出了熟悉。

一個是那個已經被碾壓掉的神秘黑衣人，另一個則是阿拉丁，從阿拉丁的話中不難判斷，他和老獨眼的關係匪淺，至少熟到敢當著王五的面罵丫是老混蛋的地步了。

阿拉丁是什麼人？GM小隊的候補隊員！那麼老獨眼是什麼人？GM小隊的大廚麼？慰安婦麼？

答案顯然就只有一個啊！

GM小隊，阿卡莎，周通，李奧瑞克……見鬼了！？難道那個隊長你親爹真的是老獨眼！？

想到這裡，王五隻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向外散發寒氣，這個答案未免也太冷了點吧？！

那可是GM小隊啊，雖然在大陸上名聲不彰，但那是因為他們混的圈子太高端，一般平民百姓根本沒資格獲知他們的豐功偉績！能讓金正陽，溫斯頓這兩名大神聯手設下陷阱對付的小隊，這可是貨真價實的GM等級，完全超出了位面法則啊，事實上，這個小隊的名字也充滿了異位面風格，簡直在向人大聲宣告，我們是從太古遺跡中得了好處。

那些流行小說中的穿越啊，奇遇啊，仙府啊，大抵就是如此了吧？而這次得了好處的人足有一隊，也就是群穿模式，老獨眼則是其中翹楚！？這你媽……當年那老王八蛋吹牛逼的事情，難道都是真的！？

不要吧！？這一定是錯覺，嚇不倒我的！

但是，現在想來，當年在地下迷宮裡看到的那一大堆明顯不同於現實位面的書籍資料，應該都是老獨眼從避難所中帶出來的寶物，避難所中的遺產。上面許多文字老獨眼都不認識，還得王五讀給他聽，那時候王五隻是在心中鄙視老獨眼傻逼臭文盲，卻沒想到，連老獨眼都不認識的東西，他這個從小沒經受過業務教育的孩子又是從哪兒學到的？

唉，一想到老獨眼那個被他鄙視了一輩子的廢柴，居然年輕時真是一方強者，王五心中就說不出的鬱悶。

你怎麼能那麼牛逼呢？這完全不科學啊……

「喂喂，你聽沒聽到我說話啊。」

正在這時，王五回過神來，聽到銀霜在身邊抱怨，連忙點頭，「聽到了。」

可惜聽到了也沒用，銀霜感興趣的是大薩滿牛蒙的八卦新聞，但GM小隊中偏偏就沒有牛蒙的存在！老獨眼也從來沒提起過他在北地有弟兄。

除非牛蒙也像阿拉丁一樣，只是區區一介候補，但再怎麼說，能讓銀霜推崇備至的北地守護神，也不至於淪落到阿拉丁那個檔次吧……

這番想法若是讓阿拉丁聽到，顯然是要淚流滿面的。作為讓整個帝國為之焦頭爛額的造反天王，他在裁判所懸賞名單上的排序可遠比牛蒙靠前呢，若非在皇城監獄被壓制了幾十年，如今的修為也不見得比那個北地守護神差了。當初作為候補成員，心性上固然有些問題，但其實關鍵在於他加入地太晚，還沒來得及獲得隊長的信任，整個GM小隊就解體了……

「算了，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勉強。」銀霜歎了口氣，「換個話題吧……」

兩人正說著，忽然聽到附近傳來一陣騷動聲，彷彿發生什麼大事。

「教會的聖女殿終於開放了，大家快去啊！」

聖女殿？

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是搞什麼名堂。

王五說：「我好像依稀記得，很多宗教神廟中都有免費妓女，不知這個聖女殿是不是一樣的名堂。」

「……你雖然記憶受損，倒是記得不少下三濫的東西嘛。」

第四百二十二章：槽點太多，標題請各位自由心證吧……

對於王五的記憶問題，銀霜真有些抓狂了——他現在連自己的原配凱麗的事情都還回憶不完全，倒是想起宗教免費妓女的事情了！也不知該替凱麗悲哀呢，還是該抓住王五暴打一頓？

唉，這安卓的試驗體果然上不得檯面。

銀霜雖然心裡抱怨，但是如今梵蒂城聖女殿開放，她心中還是有些好奇。

梵蒂城作為宗教聖地，肯定是有些名堂，否則這裡地理位置也沒有特別優異，教會憑什麼選這裡做聖地？而且光明教會的聖女，好像從幾十年前就銷聲匿跡，現在莫非又有了什麼新玩法？

正想著，就聽王五在一旁挑釁：「怎麼？博學多識的完美少女銀霜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銀霜反駁道：「博學多識歸博學多識，我又不是全知全能，比如我就估不到你的下限呀。」

「……」

「常言道，行萬里路，破萬卷書……」

「我怎麼記得是行萬里路，破萬雙鞋？破鞋你好。」

「死！」

「……」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已經隨著湧動的人群，向梵蒂城的中央走去。

路上，銀霜也拉了一個一臉興奮的冒險者，打聽了一下這個聖女殿。

結果讓王五大失所望，堂堂光明教會，當然不會在聖地搞什麼免費妓女，這裡的聖女殿，真的就是一個只有紀念意義的聖殿，裡面陳列著教會歷任聖女的一些應用器物，以及幾幅肖像畫、水幕投影等，然後由教會中的神官負責講解她們的生平，就好像一個對外展覽。

對於教會來說，這種展覽就相當於例行的宣傳活動，可以鞏固信仰，發展信徒。但是王五感到好奇的是，這一大幫起哄湊熱鬧的冒險者，又是圖什麼？聖女殿負責講解的又不是現任聖女，只是一幫被抓了壯丁的見習神官，大多還是男人！而且聖女殿開放又不是免費，門票不便宜的！

「這有什麼稀奇的，那可是教會聖女啊！平時高高在上，連仰望都困難，現在能夠看到她們的日常生活，聽教會的人講解她們的生平，多難得的機會啊！」

那個冒險者一臉癡漢似的神往。

「唉，可惜聖女殿一年也只開放三天，一個人一年只能參觀一次半天時間……而且照這個架勢，今年我未必排的上號，上次開放，據說第三天的三十萬名額，四分鐘就被搶光了！」

王五點點頭：「飢渴營銷？這個教會的領導是個人才。」

那冒險者雖然聽不懂飢渴營銷，卻很贊同後半句，「可不是，自從雷布斯大祭司接掌梵蒂城以來，這座城市可謂日新月異，發展神速呢。」

以前的梵蒂城雖然也是宗教聖地，但人氣寥寥，甚至要依靠總部每年的救濟才能勉強維持下去，所謂的高速發展也就是這幾十年的事。教區的管理者雷布斯充分發掘了宗教聖地的價值，將教會聖女的招牌打出來，幫教會賺的盆滿缽滿。

當然，如果一件商品質量極差，單憑營銷手段炒作，可以得手一兩次，卻不可能維持幾十年，雷布斯將聖女殿經營數十年，名聲越發響亮，自然也有真金白銀在裡面。

光明教會的聖女，在王五、銀霜這樣的人看來或許不值一提。但是在神聖帝國這個宗教氛圍濃郁的國度，聖女的地位還是相當超然的。教會歷史上的歷任聖女總共有近百人之多，無不是聲名顯赫，立下無數豐功偉績的風雲人物。

教會想要培養一個聖女，其實難度比培養一個六皇子那樣的聖者還要高。所謂聖者，只要資質足夠，得到了神明的承認，那麼總有發光發熱的一天，但教會聖女卻是要經歷大量後天加工才能成材，是教會的心血結晶。

而且聖者只是頭銜，聖女卻是職業，一旦出現重大緊急事件，教會聖女總是責無旁貸：搶險救災，斬妖除魔……乃至壯烈犧牲，都在職責範圍以內。

因此，對於大多數帝國人來說，教會聖女的確就是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偶像，能夠近距離仰望，已經是一種幸福。何況這聖女殿中，展示了不少教會聖女的日常生活趣事，極大拉近了教會聖女和普通民眾的距離。讓無數帝國冒險者如癡如醉。

「這麼說來，也沒什麼意思啊。」銀霜歎了口氣，不由失望。

王五卻來了興致：「你這就是沒有商業眼光了，這雷布斯將聖女的品牌經營地如此成功，你們暴風城正應該傚法一二啊！」

「啊？」銀霜愣了下，隨即明白了王五的意思，臉色一變，「你……該不會是想讓我也……？」

「以你如今的聲望人氣，可一點不比教會聖女遜色，教會能蓋聖女殿，暴風城就能建銀霜祠嘛，到時候將你用過的內衣內褲碼上一排，搞一次拍賣，怕是能趕上暴風城一年的財政總收入。」

「見你的鬼去吧！你才拍賣內衣內褲！」

一邊說著，兩人一邊在人群中快速行進，很快走到了聖女殿前方的售票處，這兩人運氣不錯，正好搶到了當天最後一批參觀名額。

拿著參觀門票，兩人又隨人山人海走進了聖女殿。一進殿堂，頓時顯得空曠寬敞了許多。

雖然多賣門票的確可以提升教會收入，但如果莊嚴肅穆的聖女殿中也被搞得烏煙瘴氣，砸了招牌，那就得不償失了。

兩人進門沒多久，就有一個身穿紅色見習神官制服的年輕人迎了過來。這就是教會安排的講解員了。

這些見習神官，神術修為多半平平無奇，但在教會呆的久了，對於教義，宗教歷史等問題卻有一定造詣，正適合來當講解員。

「你們好，我是你們的講解員強尼。」

套路化的問候語之後，講解員帶著熱情的笑容，帶領王五和銀霜沿著大殿的一角，開始了漫長的展覽~

「在我左手邊的這個展台，展示的是教會的第一任聖女。根據我們神學院最新的研究顯示，第一任聖女的誕生，是在距今兩千多年以前，那個時候的歷史有很多已經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但我們依然可以通過後來的種種遺跡文物來反推出兩千多年前發生的一幕幕……」

之後，就是介紹第一任聖女莉莉絲波瀾壯闊的精彩人生，至於其中究竟有幾分是真實歷史，有幾分是藝術加工，那就只有天知道。

而講完了第一任聖女之後，強尼並沒有直接開始講第二任聖女，而是捧起胸前掛著的一個木箱，期待似的看著王五和銀霜兩人。

王五看了看木箱，看了看強尼，轉頭問銀霜：「這是什麼意思？」

銀霜歎了口氣：「看不明白嗎？意思是該投幣了啊。」

「靠，還有投幣這個說法？」

「不然你以為教會光靠那沒人二十金幣的門票錢能發展出什麼啊？打賞才是大頭啊！」銀霜一邊說，一邊指著不遠處的一隊觀眾。

那是一對商人夫婦，在講解員舌燦蓮花之下，被某任聖女的光輝事跡感動的痛哭流涕，當即捐出十枚神聖金幣，也就是一千枚金幣，放入功德箱。

王五大為震驚：「我靠，這就是一個盟主啊！」

「……所以咯，人家講解員那麼費力給你講，你也該意思意思吧？」

銀霜臉上掛著微笑，兩手卻動也不動，顯然沒有掏錢的打算。

王五心說，這後宮之首當得果然很有覺悟，和自家男人出門，就沒想過要花自己的錢啊！

無可奈何地摸出一枚銀幣投入木箱，也不顧強尼那一臉震驚與失落，拍了拍強尼的肩膀，「走吧，咱們接著看下一位聖女去。」

這位年輕的講解員說得口乾舌燥，才換來一枚銀幣！一枚銀幣，在物價高昂的梵蒂城能買個精緻麵包不？這簡直是被人免費幹了一炮啊！

強尼的心情鬱悶可想而知。本以為這對年紀輕輕的小情侶是哪位大貴族家的少爺小姐，誰知道只是兩個窮鬼……而按照聖女殿的規矩，講解員可沒有拒載的全力，既然接了活兒，就一定要講足半天，這一趟業務真是虧死！

心情鬱悶，強尼講得也就意興闌珊，介紹第一任聖女時，慷慨激昂口若懸河地說了大半個小時，到第二任聖女的展台，連三分鐘都沒說夠，就直奔第三任而去了。

一般來講，正常人在聖女殿，半天時間最多聽人講上十任聖女——這當然也是飢渴營銷的手段。但王五和銀霜這一次出奇迅速，兩個多小時以後，強尼就帶著他們講完了八十多人，效率奇高無比！

好在王五和銀霜也不是真有興趣，一路瀏覽過來，也算盡興，畢竟大多數聖女都是教會挑選相貌姣好的女子盡興培養。就當是來看美女了。然而等三人到了倒數第二任聖女的展台前，見到那位聖女的肖像畫的時候。

「啊噗！」

王五剛剛喝下去的，由聖女殿免費提供的聖水，被他鯨魚似的噴了強尼一臉！

王五瞪大眼睛，心中震驚萬分！

你大爺的，阿卡莎姐姐，你怎麼被人掛在這兒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果然就算再虔誠的信仰，也不能讓一個女人忍受蝸居的生活呢……

擺在展台正中的，是一張精緻唯美的女子肖像，畫中的聖女身著黑色的長裙，目光微微斜視右方，雙手交疊擺在小腹，臉上則帶著一絲淡然、神秘的微笑。

女子相貌極美，若以一般標準而言，是那種嫵媚到了骨子裡的類型，然而被畫師精心加工後，這幅畫中卻隱隱流露出一種聖潔的氣質。

說來，這倒數第二任聖女，因為這副聖潔與嫵媚並存的相貌氣質，算是聖女殿中人氣排名數一數二的了，但是以往接待的觀眾多了，也沒幾個激動到直接噴水的地步啊！？

強尼被噴了一臉水，當場顏射，自然驚怒交集，但聖女殿是講規矩的地方，為了讓觀眾心甘情願地掏出金幣打賞，這裡的講解員要求是將顧客當作光明神……的直屬手下來看待——當成光明神的話，那就是褻瀆了。

好在直屬手下等級也不低，例如真理之鑰，而假如真理之鑰在此，噴了強尼一臉，強尼應該怎樣呢？

當然不能一個巴掌甩回去，相反，要由衷地感到開心才對啊！

想想啊，堂堂光明神的直屬手下，何等身份何等地位？人家噴你一臉，那是你上輩子的造化！感恩戴德五體投地去吧！

所以強尼雖然心中已經快要暴怒得失去理智，臉上卻還得擺出扭曲的笑容。

「您是……怎麼了？」

王五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不禮貌了，伸手一指展台上的畫像：「這人是誰啊！？」

強尼一邊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水漬，一邊說：「這是我們教會第八十七任聖女，阿卡娜·麗莎。」

說完便閉口不言，轉身準備走到最後一任聖女的展台，盡快結束這折磨一般的講解。

然而王五卻拉住他不肯走了，而且這一次王五真心大方，強尼才一回身，就看到一大把神聖白金幣被王五塞入他的功德箱裡。

這一大把白金幣，價值怕是有上萬金幣，強尼瞬間幸福地簡直要當場暈過去。

果然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哪一顆是過期的啊！

難怪以前有前輩告訴他，作為一名講解員，最重要的就是要堅持到底，不能太監，現在強尼是真心體會到了，若是他真在這最後一關時拂袖而去，這上萬金幣不就泡湯了嗎！？

這一刻，王五在他眼中真心就是光明神的直屬手下，強尼立刻換上真誠的笑臉：「您有什麼吩咐？」

「我要知道這位聖女的一切。」

「……」強尼當場就愣住了，這是何等慷慨激昂的表白啊！？

聖女殿被雷布斯經營多年，類似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殿堂裡的聖女們當年哪個不是令無數人魂牽夢縈？哪怕已經逝去百年，人格魅力卻長存不朽。經常能見到後來的觀眾被聖女事跡感召，甚至深陷情網。

但是這位貴族少爺真心不凡，女朋友就帶在身邊呢，居然轉眼間就移情別戀啊！？

不過，有錢就是爺，強尼才不管那麼多，一萬枚金幣啊！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只可惜，三十多年前的聖女，強尼也只是從書本上瞭解到一些資料。

「阿卡娜·麗莎，出生於XX年XX地，自幼就在教會長大，因為天賦優異，被作為候補聖女進行培養，XX歲時，因表現優異來到梵蒂城進行修業，三年後成功獲得聖女稱號……」

這些資料，對於一般人來說也算是頗有價值，但相較於王五打賞的一萬金幣就顯得太沒味道了。強尼說到後來，自己都覺得有點臉紅。

但是阿卡娜·麗莎的情況的確有些不同，其他的聖女從出道以後，一般至少要有十幾年的風光時間，期間的經歷足以讓教會神學院的筆桿子們演繹一出又一出的精彩劇本，但這位阿卡娜還沒來得及出道就隕落了，正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實在沒有太多可挖掘的材料。

別說其他聖女那些，與黑暗勢力英勇鬥爭，與白馬王子墜入愛河等喜聞樂見的情節，阿卡娜身上的故事簡直少得可憐，就連日常八卦都非常少見！

強尼在學院的時候還曾經刻意調查過阿卡娜的資料——因為她在聖女殿中的人氣還算不錯，值得挖掘，可是教會內部，關於阿卡娜的資料也非常有限。

想到這裡，強尼只能無奈地唏噓，然而看了看臉上浮現不耐煩神色的王五，強尼咬咬牙，決定把自己偶爾聽來的一個半真不假的消息說出來。

「這位阿卡娜·麗莎，說來是教會歷任聖女中，最令人惋惜的一位了。」

說著，強尼由衷地歎了口氣。

「她的天賦資質，可以說是幾百年來都難得一見，年紀輕輕就接連突破瓶頸，獲得了非常強大的神術修為。而在其他方面也是一樣，幾乎沒有她不擅長的項目，真正是驚采絕艷！」

強尼說著，話題一轉，「最近不是很多人特別推崇那個北地的蠻子公主麼？說她全知全能，其實和阿卡娜比起來，也就是那麼回事。」

聽了這話，銀霜毫不在意，面色不變。王五卻用力點頭，「說的不錯，那蠻子公主沒胸沒屁股，雌雄莫辯的，和聖女怎能相提並論？」

「……」銀霜依然沉默，卻悄無聲息地踩了王五的腳，少女雖然沒胸沒屁股，卻有一股怪力，這一腳下去，聖女殿的地磚都出了裂紋！

強尼聽到地上的脆響，一低頭，嚇了一跳：「怎麼搞的啊！？前幾個月不是才翻修過嗎？這地磚的質量不行啊！」

王五笑了笑：「別怪地磚質量，其實是超載問題。」

「啊？」強尼愣了下，決定還是不去管這些細節。

作為講解員，要緊的是講述聽眾喜聞樂見的故事，然後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掏錢！

阿卡娜·麗莎的故事雖然不多，但是可供挖掘的價值還是有的！

「這個，其實關於這位聖女大人，我倒是還知道一些小故事，卻不太方便在這裡說了……」

強尼左右張望了一下，「願意到樓上雅間坐坐嗎？」

王五問：「雅間？」

強尼眨了眨眼，輕聲說道：「我們專門為貴賓開設的房間，提供一些更周到的服務。」

王五眼前也是一亮：「關於聖女？」

「聖女殿，當然是與聖女有關。」

王五回頭小聲對銀霜說：「看來果然有那種服務。」

銀霜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想去就去！」

王五點點頭，「好，就去雅間。」

「不過……要去雅間的話，還需要您……」強尼說著，又抱起了功德箱。

王五毫不猶豫，又是一大把神聖金幣塞了進去，令強尼感到格外充實。

反正這些錢也都是進門前，在人群中隨手摸來的，王五根本不心疼。

之後，強尼偷偷摸摸地領著兩人從側殿的一個小門走入樓梯間，卻不是向上，而是向下。

聖女殿的地下部分秉承了教會建築的一貫特色，修得莊嚴肅穆，但是隨著不斷深入，王五隻覺得似乎肅穆過了頭，與其說是雅間，不如說是……墳場？

強尼歎了口氣：「您也看出來了，其實這裡呢……的確就是聖女們留下的衣冠塚。」

「衣冠塚！？」

「嗯，聖女的遺體當然不會供人參觀了。這裡收藏的是歷任聖女的大部分生活用品，並根據資料記錄以及預言術的輔助，將聖女的生活環境進行最大程度的還原。在這裡，您能真正感受到一個聖女是如何在教會的聖光沐浴下，不斷成長的。」

說著，強尼沿著走廊左拐，在盡頭的一扇門前停下來，「這裡就是阿卡娜·麗莎的房間了，雖然不是原址，但已經修復地和原址別無二致，如果您願意，可以親自進去看看，當然，是要收取一定費用的。」

王五又是一把神聖金幣摸出來，令強尼心花怒放。

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再簡樸不過的房間。

教會聖女雖然地位尊崇，但其實生活條件並不奢華，相反，甚至比大多數神官都要樸素。王五走進屋，心中頓時一陣感慨。

阿卡莎大姐，難怪你日後墮落成魅魔女王了，這聖女的日子也實在太苦逼了，一床，一桌，一凳……連廁所都沒有，簡直比監禁還慘啊，也不知另外那八十多人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不過，你投奔誰不好，非要投奔老獨眼，GM小隊雖然風光，結果你現在卻被困在血色空間，連我都找不到你了。真是……

想起阿卡莎，王五心中越發感慨，在房間中走著，彷彿真的回溯時光，看到了三十多年前，一位嫵媚的少女，安靜地在這裡修行，日復一日……

歎了口氣，王五在桌前坐了下來，正好看到桌上擺放著幾本筆記，便要翻開來看。

強尼吃了一驚：「請您不要亂碰，這裡的書籍筆記都是經過特別封印，不能翻閱的！」

然而話剛說完，就看王五隨手翻開了筆記，上面的封印形如無物！

「光明歷2012年9月22日，陰……」

看著筆記上一行行娟秀的字跡，王五歎了口氣。

莎莎姐，不好意思看下你的日記咯。

第四百二十四章：阿卡娜的墮落教育我們，打破領導幹部終身制具有怎樣的重要意義……

聖女殿的地下殿堂，王五在阿卡莎的房間中淡然自若地翻閱著她留下的日記。

門外，強尼左右為難，按照規矩，地下殿堂雖然可供人參觀，但聖女們的遺物是絕對不能亂碰的！要知道這裡面不少東西是超過千年的文物啊！

事實上，教會在每個房間都布下了結界，一般人在房間中行走是可以，但是一旦碰觸到不該碰的東西，就會被一陣柔和的力量強行彈開，傷不到人，但一般人也休想破開防護。

只可惜教會的防護措施在王五手上半點效果也發揮不出來，且不提他身上仍未消散的異位面法則，單憑盜夢術也足以抹除結界。

強尼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有些茫然無措，這樣的情況他以前從未遇到過。教會千年來的防護結界居然失效了？這……按理說，他應該立即制止屋內王五的褻瀆，但是……對方可是隨手就能摸出一大把神聖金幣的超A級觀眾啊！

想了想，強尼決定還是不要貿然行事，這裡的情況由上級處理就是，他這種見習神官還是少惹事。

然而剛要走，強尼就被銀霜拉住。

「這位阿卡娜·麗莎，你還知道什麼事嗎？我也對她的生平很有興趣。」

說著，銀霜也塞過去一把神聖金幣。

這幾枚金幣數量不多，卻如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強尼的職業精神。

「好，好吧，既然如此……」

反正就算上面怪罪下來，有幾萬金幣的收入也足夠抵罪了吧。

而且，眼前這小姑娘長得是真漂亮啊。

「事實上，關於阿卡娜聖女，我們是不被允許說太多的。」

銀霜笑了笑，又遞過去幾枚神聖金幣，「挑可以說的說唄。」

這麼多打賞下去，強尼立刻挑出不少可以說的東西。

「事實上，阿卡娜的半途隕落，在教會曾經引起很大的震動。因為一名聖女的培養，需要消耗教會相當的資源，無論出於何種考慮，教會對聖女的保護都是不遺餘力的。別說是什麼意外，就算是敵對勢力的有心策劃，也很難傷害到教會的聖女。阿卡娜在她修行時表現出的天賦是史無前例的，而教會給她的資源和保護也是史無前例的。光明教會不設教皇，但阿卡娜在她巔峰時候，享受的的確是教皇的待遇。」

強尼說著，也很有些感慨，如果阿卡娜沒有半途隕落，那麼他也能有幸一睹芳容，實在可惜啊。

「阿卡娜的隕落，幾乎是一夜之間，具體的資料現在已經難以考證，但是我曾經詢問過教會中的老人，他們還有印象。教會原先對阿卡娜寄予厚望，在她即將出道前便已經開始廣泛宣傳營造聲勢。但是就在她準備正式出道前不到兩個月，忽然銷聲匿跡，教會對外宣稱因為意外而隕落，但具體是什麼意外，直到今天也沒有定論。」

說到這裡，強尼欲言又止，銀霜自然也知趣，一把神聖金幣撒下去，成功開啟了後續內容。

「我個人懷疑……或許阿卡娜聖女是，墮落了。」

「墮落？」

「這種事在帝國內部也不鮮見，總會有些信仰不夠堅定的人選擇了異教徒的力量，不過到阿卡娜那個級別居然也會墮落，就太過駭人聽聞了。我也是聽一個老神官偶爾提起的，可信度……應該還可以吧。」

「享受教皇待遇，前途無量的聖女，毅然決然放棄地位和修為選擇墮落？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

「這個我真不知道，您就算再怎麼投幣我也說不出來了。」

強尼苦笑一聲，知道自己的外快之旅就要到此為止了……早知如此，當初自己的同學們在討論八卦的時候，他真該多聽聽才對啊！

「對了，你們對其他聖女的故事有興趣嗎？」

銀霜挺坦誠：「沒有，而且也沒錢了。」

強尼哦了一聲，到也不以為意，他已經賺得夠多，這一趟的提成足夠他回老家結婚了，接下來只要等今天的講解結束，他就可以回去領提成了~

然而在門外等了很久，裡面的人卻死活不出來，王五就坐在椅子上，一本借一本的翻閱著聖女阿卡娜留下的筆記，看得是津津有味，渾然忘我。

王五看書投入忘了時間，強尼可有些著急了，聖女殿對外開放的時間，一天就只有固定的幾個小時，再拖下去，等到管理員過來就麻煩了，倒不是強尼帶人下來壞了規矩，而是管理員一出面，肯定要抽走很大一部分提成，強尼肉疼！

「不好意思，今天參觀時間快要結束了，所以……」

王五頭也不回，丟了一個金幣到後面。強尼哭笑不得：「這個，您投幣投得再多，我也不可能幫你延長參觀時間啊。」

「那就拿錢買通上層，修改規定唄。」

強尼欲哭無淚：「……您不能把我們這裡當青樓啊。」

被強尼在身後又哭又鬧的，王五也看不下去書了，歎了口氣，「行，我們這就撤。」

強尼連忙點頭道謝，將王五迎了出去，臨走時，還特意回頭看了下房間裡的佈置，基本維持了原裝，桌上擺放的十三本筆記一本沒有少，令他稍微安心。

————

等王五和銀霜走出聖女殿時，銀霜嘻嘻一笑：「手藝又進步了嘛。」

王五看了看她：「你看出來了？」

說完，從懷裡摸出兩本破舊的筆記本，正是阿卡娜的遺物，卻不知什麼時候被王五掉了包！

銀霜說道：「具體過程我是真沒注意到，不過見你這麼痛快就出來，我就知道肯定搞了鬼。」

之後纖手一伸：「借我看看吧。」

「不給。」

「……為什麼？」

王五解釋道：「因為看別人的日記是不道德的。」

「……你剛剛看了足有三個小時。」

「所以我更不能錯上加錯，強姦已經是罪，組織賣淫就更惡劣了。」

「你這比喻真是……」銀霜哭笑不得，「好吧，不給看就算了，誰稀罕？」

話是這麼說，銀霜明顯還是很稀罕的。因為看王五的反應，分明是認識這個教會聖女，可理論上她不是三十年前就隕落了嗎？那時王五應該還和自己一起睡在避難所最下層，從哪兒認識的阿卡娜？

「其實真沒什麼可看的，十三本日記我都看過了，前十二本基本就是阿卡娜的修行日記，記錄了她是如何不斷刷新教會記錄，逐步走向輝煌……我覺得這種龍傲天類型的故事，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吸引力。」

銀霜聳聳肩：「謝謝誇獎……那第十三本呢？」

「第十三本……嘿嘿，早就被銷毀了，現在擺上去的這本是偽造的。」

銀霜驚訝道：「偽造的？因為原先那本上面寫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麼？」

「我又沒看到原本，怎麼知道上面寫了什麼？不過……」

不過有阿卡莎這位活人擺在這裡，聖女阿卡娜之後經歷了什麼並不難猜，強尼猜得沒錯，阿卡娜的確是墮落了。而阿卡娜在墮落之前的心路歷程，正好被記錄在第十三本日記中。這種足以誘惑聖女墮落的文字，教會當然不會留存。

可惜從前十二本中，王五已經找到了足夠的線索。

「阿卡娜叛變的理由，其實我也猜得出來。」

「可以講講嗎？」

王五點點頭：「其實理由也很可笑，她進步太快，不小心跨入禁地了。」

「禁地？」

「啊，這個解釋起來就比較麻煩了，不過……這麼說吧，你也知道，光明教會中最高的位階就是神聖大祭司，相當於宗師境界的築夢師，沒錯吧？」

「是啊。」

「那麼再往上呢？為什麼沒有了呢？神官和築夢師有一點不同，他們的神術體系從一開始就非常完善，一千年前巨獸辛作亂的時候，就能有聖女尤娜出場將其鎮壓，那絕對是宗師級的修為。而那個時候，大陸最強大的築夢師怕是也沒能突破天關。築夢術的體系真正發展完善，築夢師能夠與神官分庭抗禮，還是自由聯盟建國以後的事。那麼在這之前的上千年時間裡，教會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才能夠突破神聖大祭司的位階，更進一步？」

銀霜想了想，漸漸皺起眉頭，這位北地公主可不比王五這種野路子，對光明神術其實也頗有研究。

「你認為呢？」

王五說道：「因為神國體系不允許了，雖然教義中沒有寫，但凡人境界最多就到神聖大祭司，再往上走，就需要在神國中佔據一席之地，成為真理之鑰那樣的存在了。」

銀霜接道：「神國的結構非常嚴謹，位置固定就是那麼多，有人上去，就要有人下來，不過這也不是問題啊，競爭上崗唄。」

「那換了是你，你願意被人競爭上崗趕下去麼？」

銀霜笑道：「當然不願意，在神國待得好好地，若是被人替下去，下場是什麼樣誰說得準？」

「所以呢？」

銀霜說道：「所以當然是像打地鼠一樣，誰敢上來，我就一錘子砸下去！……喂，別告訴我真是這樣啊。」

「真是這樣啊，不信你去問小真。」

第四百二十五章：……其實我當初真的只是不小心滴了幾滴墨點，虧得你們能給我拼出字來啊……

結果銀霜到小真那裡求證的結果，完全證實了王五的猜測。

當然，站在小真的立場上來陳述事實的話，就完全成了另一個樣子。

「光明神國是一個開放、獨立、自由的國度，當然歡迎凡間修行到一定境界的信徒加入其中。」

聽到銀霜問起這個話題，小真一臉認真地說，「不過，想要進入光明神國，單憑修為境界是不夠的，需要經過一個非常嚴格程序才可以。」

「哦？」

「首先是遞交入國申請書，想要加入神國，至少要先表個態吧？」

「嗯嗯，然後呢？」

「然後一般是要經過教會議會推薦，由神國相關部門審查同意後，確認為入國積極分子。再之後經過一年的考察期，若是發展順利就可以確定為發展對象，經相關部門召開大會表決同意後，選為預備國民，在此期間，預備國民同樣要每隔一段時間上交一篇思想匯報，再之後……」

王五伸手打斷：「夠了，我已經很明白了，你就直說了吧，光明神國不歡迎新人對吧？」

小真一撅嘴：「這就覺得麻煩了？你這是把光明神國當青樓了啊？想來就來？就算是你們自由聯盟，其他國家的人想要移民，不也要投資五萬自由幣才能拿到居住資格嗎？」

王五揮了揮手：「那純粹是騙北地蠻子的，那地方有好多人對自由聯盟抱有幻想，以為移民到了自由聯盟就是到了天堂，為此不惜傾家蕩產。以自由聯盟商人的尿性，不把這些蠻子騙乾淨，簡直天理不容啊。」

銀霜在旁陰沉著臉卻無話可說，移民問題別說是在北地其他地方，就連暴風城這北地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同樣存在，著實令人尷尬。

好在王五及時轉移了話題：「那這麼多年來，你見過有誰是從凡間升入神國的？」

本以為這個問題能夠難倒小真，卻不料她的答案非常肯定！

「當然有，當年聖女尤娜就是因為鎮壓巨獸有功，被破格納入神國的，其實以她的修為，距離突破還差了那麼一點。」

王五和銀霜面面相覷，兩人的推算之中，光明神國應當是不接納凡人才對啊，不然前途無量的阿卡娜何必墮落？

而後就聽小真說道：「不過這一兩百年，的確是沒有什麼新面孔了。我因為被外派到主位面主持聖者之眼的運作，所以也不清楚上面是怎麼搞的，或許這些年信徒們過分注重力量，信仰本身反而不夠堅定了吧。」

這個理由純粹是小真異想天開，根據阿卡娜的日記來看，當年這位聖女的信仰可不是一般的虔誠，日記裡常見如下語句：光明神教育我們，一切異教徒都是紙老虎。光明神教育我們，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且幾乎每天日記都有固定格式，早請示晚匯報，虔誠的一塌糊塗。

所以王五都奇怪了，如果不是光明神國的打壓，難道真是教會對阿卡娜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比如某個德高望重的神聖大祭司，在某個月黑風高之夜，以交流感情，解放天性之類的名義和阿卡娜談了談心，然後……

哎呀呀，這麼想來，老獨眼似乎被人戴了綠帽？這設定一旦接受起來還是蠻帶感的嘛~

正想著，王五忽然發現，銀霜正捧著他從聖女殿順出來的兩本日記在看，而且還看出了門道！

「王五，這兩本日記裡，好像有些問題啊。」

說著，銀霜伸出手指，指著其中一頁：「你看，如果將字跡按照這個順序來讀，這句話就會變成這樣：今天神學院的凱瑟琳又來找我的麻煩，真是自不量力啊。和原文全然不同，不過明顯更符合常理。」

王五也吃了一驚：「你得有多蛋疼，把人家的日記當成密碼來解讀？」

銀霜只當沒聽到，又指著一頁說道：「看這個，光明歷二零一七年八月十五日，大祭司告訴我，議會已經確認將我作為下一任聖女，然而我卻沒辦法真的高興起來。昨天的所見所聞，動搖了我的整個信仰……我靠，這麼重要的消息，你之前居然沒看出來！？你到底在看什麼玩意兒啊！？還好意思恥笑我！？」

王五也是有點臉紅，之前看日記的時候，光顧欣賞莎莎姐年輕時候的風采，把日記當通俗小說來讀了，雖然這小說是女主第一人稱學院流，劇毒要素齊聚，但王五還是看得如癡如醉。

至於從中發掘更深層次的奧秘？那等陽春白雪的事兒他還真給忘了！

現在經過銀霜一提醒，他才發現莎莎姐留下來的日記本果然不同凡響。

「動搖了她的整個信仰，究竟是什麼事？」

銀霜也好奇，連忙將頁數向前翻，但是前一天的日記裡，阿卡莎偏偏就什麼額外的也沒有寫！

銀霜感歎：「這位聖女真夠謹慎的啊，就連加了密的日記中，也不涉及太過機密的內容。」

王五卻說：「可能是你解讀的方法不對，單憑跳字的方式加密未免太低端了，真要是要緊的秘密，要麼不寫，如果寫出來，也會用更嚴密的加密方式，比如……你看這一頁邊緣的墨點，看起來像是不小心滴上去的，但如果換個方式來看呢？」

說著，他毫不客氣地將該頁紙撕了下來，然後在手上一層層地捲了起來，只留下一圈圈的邊緣。這時候，那些留在邊緣的墨點，赫然組成了四個大字。

「城下一聚！？」

銀霜驚詫莫名，城下一聚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說，她真正想說的話，想留給後人的寶物，就在……城下吧？」

如果今天沒有參觀聖女殿的地下殿堂，王五和銀霜或許還不會那麼快想到，但此時一加聯想，當初那位聖女要表達的意思就非常明白了。

「梵蒂城的地下城麼？有意思，正好也要再走一趟。」

既然莎莎姐的日記本中藏著這樣的秘密，王五自然不滿足於手中這兩本，留在地下殿堂的十一本全都要拿過來。順便，他還記得當初在聖女殿側殿樓梯間，強尼並沒領著他們走到最深處，聖女殿下面，分明還有其他的內容！

————

打定了主意後，王五和銀霜在旅店安心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跑去聖女殿門口買票了。

這次兩人又換了容貌和證件，通過加塞，硬擠等不文明手段，成功搶到了第二天的參觀門票。這一次兩人輕車熟路，進門後，直接拿著一大把神聖金幣塞給迎面而來的講解員。

「去雅間，謝謝。」

那年輕的講解員一臉震驚：我了個槽，昨天強尼那孫子給我們吹牛逼說，在聖女殿當講解員能拿提成拿到屌軟，原來是真的啊！

這一趟過去，老子大概也能回老家結婚了吧！

這麼想著，這位講解員便提起精神：「好，請跟我來。」

聖女殿被雷布斯大祭司經營多年，這裡的工作人員什麼狀況沒見識過？進門就直奔雅間的客人也不是沒有，很多都是某一年開放時，沒參觀夠，等第二年開放時便直接進入雅間，並不稀奇。

但是這一次，這位年輕的講解員可著實做了誤判。

他帶著兩名遊客，沿側殿的樓梯間一路下行，到了地下二層，也就是聖女們的復原故居時，忽然發現身後那兩人不見了！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這位年輕的講解員險些嚇得尿崩！連忙順著原路跑回去，結果在大殿裡找了一圈，半個人影都沒找到！

活見鬼了！？那兩人莫非人間蒸發？可是在教會聖地，聖女殿裡見鬼，那才是真見鬼吧！講解員翻來覆去想了好久，決定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反正地下殿堂，三層以後都設有強力結界，如果是誤入其中的客人，會被溫和地請出來。而如果是別有用心的人，則會招來梵蒂城中幾名大祭司的聯手圍攻。

無論如何，這件事和他是沒有關係了~

一念之差，這位見習神官錯過了最後一個機會。

————

就在他若無其事地遊蕩於大殿中，等候新來的遊客時，王五和銀霜已經順利突破地下殿堂的結界，進入了更深層的地下城。

「果然有些門道，結界設置地這麼密集，別說是外人，就算自己人想要進來也不容易啊。」

王五一邊歎著氣，一邊隨手解開了一層封印，只見一道血色的波紋在眼前晃動一番，隨即消失無蹤。

說到破解封印，王五是再擅長不過，天賦盜夢術幾乎是所有封印結界的剋星，就連血色空間都在盜夢術的作用下露出了破綻，聖女城下的封印，實在有些小兒科了。

銀霜卻是非常警惕：「說真的，我感覺剛才那些結界……就是在防自己人啊。這個地下城似乎並不在教會的掌控之中。」

「是麼，因為七十年產權到了？」

「……別開玩笑了，這聖女殿歷史都有上千年了。」

「所以更是非拆不可了不是麼？」

帶著一絲微笑，王五解開了地下三層最後一層封印。

前方，一股黑暗的氣息撲面而來！

第四百二十六章：隨著探索的不斷深入，記者瞭解到當年聖女墮落的真相很可能就是以為內……莎莎姐有個女兒？

開啟地下城的封印後，撲面而來就是一股黑漆漆的陰風，那濃郁的黑暗力量氣息，令王五忽然感到體內似乎有股力量也在蠢蠢欲動。

不過力量的萌動只有一瞬間，很快就平息了下去，王五摸了摸胸口，心想莫非是我的胸肌在唱歌？

「小心，這裡給我的感覺……很壓抑。」

身後，銀霜輕輕拍了拍王五的肩膀，不過卻不是為了安慰。

「請頂在前面吧，MT君。」

「我靠，你不是正面戰無敵麼？要我這個盜賊頂前面，要臉不要？」

銀霜笑道：「你現在不是有異位面法則保護麼？可比我這個自甘墮落的平板蘿莉要硬的多了，你不上前誰上前？」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王五心想上前就上前吧，便一馬當先。

兩人一前一後逐步深入地下，而前方的道路也越發狹窄，由可容四五人並行，漸漸收緊為僅容一人行進。而從前方傳來的黑暗氣息也越發濃郁，若非有王五這個異位面法則過濾器擋在前面，銀霜自忖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已經很難繼續深入了。

「真是奇怪了，在聖女殿地下居然有這麼強烈的黑暗氣息，教會這麼多年都不管嗎？」

王五說：「不是用結界封上了麼？」

「封一下就不管了，根本是掩耳盜鈴吧？」

「不然你還指望怎樣？再怎麼奢華的別墅，廁所下面也乾淨不了，難道你能因為這個就不修廁所了？現在用結界將兩者隔離開來，算是夠義氣了。」

銀霜皺起眉：「你這算什麼比喻啊？修建廁所是因為住戶有排泄的需要而不得不建，教會留這種黑暗力量難道也是排泄需要？」

「你這是把教會的兄弟姐妹們當成貔貅了，任何人都有排泄的需求，除非你是小說主角……對了，說起來我的確沒講過你那啥誒，你平時都是怎麼解決的？」

銀霜漲紅了臉，「不要廢話！說正經的！」

「我是關心你。」

「用不著！閉嘴，不然我打人了！」

「呃，好吧，我是覺得，咱們之前不是發現光明教會裁判所，和黑暗教會有勾結麼？那麼聖女殿地下藏有黑暗教會的建築也很正常嘛。」

「正常個鬼啊。」

銀霜這麼說著，心中卻在想著另外的事。根據她在阿卡娜日記裡看到的陳述，光明教會對聖女的培養，其實存在很大的弊端。

一般教會在傳播信仰時，幾乎無可避免要含有催眠乃至欺騙的手段，例如信主的得永生之類。但是對於教會高層來說，這樣的謊言置信度就比較低。大家都是見識過神國真容的，什麼人能進，什麼人不能進根本是一目瞭然，想要單憑信仰進神國，就好像北地蠻子單憑幾句自由民主萬歲就想入籍自由聯盟一樣，根本是無稽之談。

教會高層對於神明的信仰，的確如小真所說，或多或少已經夾雜了功利因素，為了在教會升上更高位，獲得更多的權勢，為了取悅神明，得到更強大的神術……

但是聖女又不一樣，教會下大力氣培養的精英，如果沒有思想上的束縛，誰也不會放心，這些聖女力量強大，思維靈活，手段高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掌握教會的龐大資源，甚至還有極其特殊的豁免權……若是她們有了異心，簡直無人能制。

所以就需要再思想上進行約束，讓聖女們成為真正的狂信徒。可是位居高位的，哪一個會是真正的狂信徒？至少銀霜還從來不曾見到過。

那麼，教會是如何實現這種對立統一的？

結合聖女殿的地下結界來看……或許王五的排泄說，已經接近了真相。這一片濃郁的黑暗氣息，或許就是千年來，歷任聖女的人性黑暗面的集合。

想到這裡，銀霜心中更為沉重，因為她忽然發現，現在這個地圖的難度好像有點超出他們的能力範圍了。

若是他們這兩個異位面穿越者，還保留著原來的異位面法則，那麼這片大陸真是龍潭虎穴也可闖得。但現在銀霜自廢武功，王五也隨著記憶的不斷復甦，漸漸回歸正常。這樣兩個人，可以算是高手，遇到一般的宗師級也有一拼之力。但是想想面前那積累了兩千年的聖女的黑暗，銀霜就有點不寒而慄。

只有女人才瞭解女人，銀霜雖然身材幼齒了一點，卻也是貨真價實的女人，很清楚一個女人如果黑化了會釋放出何等恐怖的能量。而歷史上八十八位聖女的黑化能量齊聚於此，銀霜只是想想就覺得痛經。

「唉，既來之則安之吧，連王五這安卓的貨色都不怕，我也不能給IOS丟人啊。」

這麼想著，銀霜強忍著不適，緊跟在王五身後。兩人一路下行，不多久，通道終於漸漸轉為寬敞，顯出一個空曠的大殿。

大殿四周的牆壁是鏤空的，布有一排排的凹槽，裡面盛放著厚重的石棺。

石棺一共有八十九具，其中有一具石棺卻是敞開的，那是為下任聖女提前預備的棺材，正在修建過程中，尚未完工，通過敞開的蓋子，可以看到棺材裡面雕刻了密密麻麻的經文，全是用來壓制黑暗的。

說到聖女的墓地，這裡才是貨真價實的墓地，教會用特殊的手法將人性黑暗面提取出來埋葬於此，由此提純出擁有狂熱信仰的聖女。而黑暗的力量則被教會全力約束著，不得釋放，若非如此，八十八位聖女的人形黑暗面齊聚於此，怕是能演化出傳說中世間一切之惡，威力之強足以核平大半個帝國。

兩人沿著四周轉了一圈，找到了屬於阿卡娜的棺材，這位當年享受教皇待遇的聖女果然非同凡響，棺材的位置都與眾不同，被高高懸掛在大殿正中，色澤也與四周那些漆黑如墨的黑曜石棺材不同，顯出一片聖潔的白光，在大殿中異常顯眼。

銀霜看了看四周，忽然笑道：「你說，阿卡娜留下城下一聚四個字，莫非待會兒真的會現身露面？」

如果單憑字面意思，王五也會做同樣的理解，但是想起現在莎莎姐還在血色空間裡貓著，怎可能跑到這裡客串？

「沒可能吧，她得有多蛋疼，放著花花世界不去享樂，在棺材裡憋上十幾年，等待某個同樣蛋疼的人翻看她的日記，翻出城下一聚四個字？」

正說著，忽然大殿中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歡迎你們的到來，這城下一聚，我已經等了足足三十多年。」

王五和銀霜都被嚇了一跳，連忙沿著聲音的方向抬起頭，只看到大殿正中懸掛的阿卡娜的棺材緩緩開啟，一名白衣女子正從中慢慢坐起身。

女子相貌極美，正如聖女殿中那副傳世經典的肖像畫，雍容典雅，聖潔如光，只是因常年不見天日，膚色有些病態的白。

銀霜已經看呆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傳說中已經墮落的聖女，居然真的在棺材裡等了人三十多年！？這是什麼精神？這是勇者鬥惡龍裡的惡龍精神啊！

與此同時，王五也激動起來。

「驢蹄子，快拿驢蹄子來！什麼，沒有？有糯米也行！算了，先把那棺材打下來再說！」

「你，你搞什麼鬼！？」

「搞的就是鬼！」

王五當然不是為了搞鬼：莎莎姐本人還在血色空間裡，那麼現在棺材裡的自然不會是莎莎姐，三十多年過去……莎莎姐當年留下來的東西怕是已經成妖成精了！

「不必害怕，我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王五冷哼道：「你說不是就不是了？拿出證據來。」

白衣女子饒有興趣地笑：「你希望我怎麼證明呢？」

「脫褲子。」

「……」

「不好意思，順口說岔了。」想著自己調戲的可能是莎莎姐的鬼魂，王五也有些不好意思。

白衣女子也不生氣：「沒關係，等了三十多年，能見到這麼有趣的人也是難得。老實說，我一直在猜，能夠看穿筆記中留下的線索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呢？有時甚至會想，或許我永遠也等不到這一天，但好在我的運氣真不錯……」

一邊說，白衣女子一邊從棺材中爬了出來，她的背後有一對半透明的金色光翅，舒展開來足以五米多長，扇動間托著她緩緩落地。

離得近了，女子身上那股純淨，光明的氣息更是刺眼，雖然她只是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長袍，有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外，卻無法令人升起任何褻瀆的念頭，單單是她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完成對人心的淨化。

「……現在，我真的有點相信你就是聖女阿卡娜了。」銀霜喃喃說道。

白衣女子笑道：「我的確就是阿卡娜。」

王五心說，你大爺的，你是阿卡娜，那莎莎姐算啥？銀霜那傻逼的OS系統的識別軟件不靈光，多半是被人淘寶了黑卡，可你想騙我卻是沒門！

「不過，準確的說，我只是你們心目中那個聖女阿卡娜的一部分。」

一部分？莫非她是說……私生女！？

第四百二十七章：作為試煉專業戶，我表示你的這些試煉內容簡直弱、爆、了！

啊啊，果然是世事難預料啊，本來王五還在猜想，這一次深入聖女殿地下會有什麼奇遇，結果還真有奇遇，遇到莎莎姐的私生女了！？

天啊，莫非莎莎姐當年墮落，並不是我們猜想的那些原因，而是……這個女兒？

王五臉色數變，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結果就聽白衣女子一聲歎息：「我不是什麼私生女啦。」

不是？

「我……的的確確就是阿卡娜，但並不是阿卡娜本人。」

請問這兩個詞有什麼不一樣麼？

白衣女子彷彿看穿了王五的疑惑，輕聲解釋道，「其實，教會歷任聖女，某種程度講都是經過一次分裂的，將一個渾然一體的人，分割成光明和黑暗兩部分，這裡的棺材封印著歷代聖女的人性黑暗面，而地上行走的聖女，則保留了光明的部分。但是……當初因為一次變故，我選擇將自己的黑暗面釋放出來，卻將光明的一面留在了這裡。現在的我，就如同阿卡娜的一個分身。但是當初分裂之後，她改變了身份，也放棄了阿卡娜這個名字，如今這個名字就由我完全繼承了。而且現在只保留光明一面的我，其實才真正符合聖女阿卡娜的特性，繼承黑暗面的那個人，反而是全新誕生的。」

一番話說得王五和銀霜面面相覷。

這個答案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但也最是順理成章。阿卡娜當初墮落之後，毅然放棄了在光明教會的優厚待遇，以及多年苦修的光明神術，轉而墮入黑暗，改名為阿卡莎，最終更是連種族也變為魅魔。而被她捨棄的光明力量也沒有就此消亡，而是在棺材中被封印了三十多年……

不過這裡就有個問題了。

銀霜問：「既然你有自己的意識，更有自主行動的能力，為什麼要在這裡等上三十多年？不會覺得無聊嗎？」

阿卡娜一聲苦笑：「因為我自動行動的時間非常有限啊，教會製造聖女的技術就算再怎麼高明，也不可能將一個人分割成為完整的兩個人。如今我雖然繼承了阿卡娜的力量，卻並沒有一個完整的靈魂，如今支配身體的，只是一點人格殘渣。如果自由行動，大概只要幾個月時間就會消亡了。」

只有幾個月的壽命？這樣的生命，製造出來有什麼用？

阿卡娜說道：「為了城下一聚。當初阿卡娜本人在自我分裂的時候，並不希望光明面的力量就這麼白白封印在石棺之中。因此才留下了我。如果有人能看出筆記中留下的線索，並沿著城下一聚四個字的指引找到這裡，就可以算是有緣之人，擁有了繼承阿卡娜力量的資格。」

「繼承阿卡娜的力量？」

「是啊，教會歷史上最為優秀的聖女的全部力量，若是就這麼棄之不用，豈不可惜？所以在分裂的時候，就決定要尋找一個有緣的繼承人。」阿卡娜毫不謙虛地做出自我評價。而後沖銀霜點點頭，「那麼……準備好接受考驗了嗎？」

銀霜問：「接受考驗？」

「這是必不可少的步驟，雖然能夠挖掘出城下一聚的線索，已經說明你我有緣，但是聖女的力量並不那麼容易駕馭，想要獲得我的遺產，你要先證明自己有駕馭這股力量的資質。當然，以我個人感覺來看，你的資質繼承我的力量應當是綽綽有餘了，恭喜哦！」

王五在旁打岔：「喂喂，不要只顧著和她說話吧，我呢？由我來繼承力量不也很好嗎？」

阿卡娜掩嘴笑道：「你來繼承？想清楚哦，這可是聖女，而非聖子的力量。到時候發生什麼異變，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王五頓時被噎住。

銀霜在一邊煽風點火：「來試試看啊，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呢？」

結果銀霜這一點火，頓時引起火災，王五痛下決心：「試試就試試，大不了我也學莎莎姐，丟掉王五的身份，從今天開始做蕾蒂爾好了！」

「喂，你玩真的啊！？」

王五一旦變態起來，真心有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結果反倒輪到銀霜慫了。

「喂喂，不要吧，真把王五變成蕾蒂爾，我怕凱麗和小真會生撕了我啊。反正光明的力量也一貫和你屬性不和，就讓讓我唄~」

看著銀霜都開始撒嬌賣萌了，王五心想這人作為後宮之首也頗為不易，話說到這份上，那就讓讓吧。

阿卡娜在旁點了點頭：「其實我的力量的確不太適合你來用，不過沒有關係，這裡還有其餘八十七位聖女的黑暗力量，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試著取來一用，不過還是那句話，那都是聖女的力量，取用的時候最好小心點。」

「沒問題啊，要怎麼取用？直接打開棺材麼？」

阿卡娜說道：「哪有那麼簡單，一樣要經受考驗的，你稍等下吧，我先幫她完成試煉，之後再來幫你。」

說著，阿卡娜揮了揮手，頓時一陣白光閃爍，將她和銀霜同時吞了進去。

兩人就像是時空轉移了一般，在大殿中消失了身形。

王五一個人閒得無聊，只好坐在一旁傻等，這一等足足等了一個小時，大殿中才重新亮起白光，阿卡娜一臉疲憊，而在她身後，銀霜更是顯得憔悴不堪，像是剛剛分娩完一樣。

「沒事兒吧？」

銀霜勉強抬頭，銀色的髮絲被汗水黏在額前，別有一番風情。少女笑了笑，說道：「還好，雖然的確比較辛苦，但一切順利。等我將這部分力量消化掉，一定給你一個驚喜。」

王五心說，別的驚喜姑且不提，你若是能繼承到莎莎姐的幾分身材，這次地下之旅也算不虧……

「好了，接下來，輪到你了。」阿卡娜疲倦地歎了口氣，「不過最後確認一次，你真的想要繼承聖女的力量嗎？八十七位聖女的人性黑暗面哦，雖然力量是很強大，但是試煉的難度也非同小可，過程可能會超出想像的痛苦。」

王五信心十足：「咱是專業通試煉的，連銀霜那種貨色都能通過考驗我自然更沒問題，你就放心好了。」

結果阿卡娜只是苦笑。而銀霜也在一旁幸災樂禍似的笑道：「王五，口氣不小，到時候可別半途而廢哦。」

哈，當年在地下迷宮，老獨眼對我的訓練可是不遺餘力，身為一名合格的金手指，對痛苦的耐受力咱可是超一流的，有什麼考驗能難得到我？

「好，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阿卡娜說著，走到大殿正中，深深吸了口氣。

「醒來吧，我的姐妹們！」

整個大殿都被這一陣聲波震得顫抖起來。

八十七口石棺齊齊震動，彷彿在呼應阿卡娜的召喚。

咕嚕。

一聲石材摩擦的聲響，只見一口石棺忽然敞開，從中飛出一團漆黑如墨的霧氣，瞬間就撲到了王五身前。

阿卡娜在旁提示：「不要抗拒，試著感受歷代聖女的痛苦與折磨，然後從中獲得她們的力量。」

王五點點頭：「行啊，放馬過來。」

黑色的霧氣一陣扭曲，猛地鑽入王五口中。

下一刻，王五的臉色陡然一變，身體如石化一樣僵住。片刻之後，冷汗像是雨點一樣落下來。

咕咚。

王五整個人已經撲倒在地，兩手用力捂著小腹，連呼吸都帶著劇烈的顫抖。

阿卡娜在旁平淡地問：「怎麼樣？」

王五花了好久才喘勻了氣，「還。真。挺。疼。啊。」

以王五的耐受力，就算是刮骨療毒也不在話下，然而此時在痛苦的折磨下，卻像是蝦米一樣蜷起了身子。他嘴上說的輕鬆，但其中痛苦，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

究竟是什麼痛苦，能讓王五都感到如此難耐？

阿卡娜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痛經。」

「……你說什麼？」

「你現在感受到的，是聖女們痛經時候的痛楚，如何？」阿卡娜笑道：「這種痛苦對你來說應該很陌生吧？所以顯得猝不及防。不過對於女人們來說，每個月都要有這麼一遭呢。」

「你大爺的，騙誰啊，一般的痛經能痛到這個程度？那你們女人早該疼滅絕了吧！」

「一個人的痛經的確不止於此，但你現在接受的是八十七個人的總和啊~」

「你大爺……」

阿卡娜笑了笑，「別著急罵街，誰讓你非要繼承聖女的力量呢？之前已經提醒過你，你自己不聽啊，痛經其實只是開胃小菜，接下來還有破瓜之痛，想不想試試？」

「破，破瓜！？不是吧，你們不是聖女嗎？應該保持處女之身吧，哪來的破瓜之痛？」

「……偶爾的例外也是有的，比如聖女尤娜，就和她的守護者發生了關係，但光明神也認可了這對情侶的愛情。總之，忍著點吧。」

「我了個槽啊！？」

「唉，這算什麼，後面還有分娩之痛呢，號稱是世間痛苦的最高境界，不過我相信以你的耐力，一定不會當回事的，對不對？」

王五有氣無力地伸出中指，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第四百二十八章：我就說，作為試煉專業戶，你的這些內容簡直弱爆了！

「……」

看著王五癱倒在地，因為極度的痛苦做著無聲的抽搐，銀霜心中惻然。

這樣的痛苦，她剛剛已經嘗受過一次，幾乎令她當場崩潰！當然，她的痛苦與王五並不相同，銀霜接受的是光明的考驗，相較而言痛苦更為激烈，而一旦挺過去了，也就一馬平川。但王五所經受的人性黑暗的痛苦折磨，卻是綿綿不絕。

其實以王五和銀霜的痛苦耐受力，就算真的將一般人的痛苦疊加幾十倍，也不是就忍耐不住，但是……

俗話說，最大的敵人是未知。已知的痛苦，王五和銀霜都有足夠多的手段予以緩解克制。但是顯然對王五來說，痛經是他從來不曾經歷過的，所以也就分外難忍。

而正如阿卡娜所說，這還僅僅只是個開始，對於女人來說，有太多的折磨等在後面，銀霜並不覺得王五真能堅持下來——哪怕他是王五！

這個時候，就算啟動異位面法則也沒用，因為無論在哪個位面，作用在人身上的痛苦都是相通的。

雖然王五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

正想著王五究竟能堅持幾分鐘才徹底投降認輸的時候，銀霜忽然發現，王五已經停止了抽搐，安靜下來。

「已經痛暈過去了？」

然而下一刻，王五長長出了口氣，雙手在地上一撐，穩穩當當站立起來，掛滿汗珠的臉上，帶著一絲解脫的笑容。

銀霜目瞪口呆：「你，你沒事了！？」

阿卡娜也是大吃一驚：「試煉還沒結束啊！」

王五雲淡風輕：「對我來說，試煉已經結束了，區區痛經，已經不放在我眼裡。」

老實說，如果是在一天之前王五說這話，還有幾分可信度，可是親眼目睹了不久前他痛得癱倒在地的慘狀，此時的淡定就顯得分外可疑。

「你……怎麼做到的？」

王五歎了口氣：「其實原理很簡單，之所以剛才那麼痛，主要是因為不適應，我連痛經的器官都沒長，卻忽然被人加了個痛經的DEBUFF，沒出藍屏就算客氣了。那種感覺，就像是運行一個沒有經過優化的模擬器一樣，差點沒把我燒了……」

阿卡娜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

銀霜倒是瞭然，問：「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做了一下程序移植，就OK了。」

「移植？」

「嗯，就是將未知的，不屬於我的痛苦，轉化為已知的，我經歷過的痛苦。」

銀霜更是好奇：「那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化痛經為蛋疼。」

「……」

銀霜感覺時間好像停止了。

「反正部位差不太多，移植起來也挺方便的。」

「……」

「痛經的確是難忍，不過改成蛋疼的話，就容易接受得多了，因為我這輩子早已蛋疼到麻木了啊哈哈哈！」

隨著王五的哈哈大笑，銀霜只感覺自己簡直三觀盡毀。

果然論起沒下限，就沒人贏得過王五啊！如果這傢伙真的繼承了聖女力量，一定可以成為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下限少女。而我，我若是真的進了他的後宮，這輩子只怕暗無天日……

而眼看王五在試煉之中還能大笑出聲，阿卡娜也是一聲驚呼：「這，這不可能啊。你明明……」

王五神色一斂，「不可能？的確是不可能啊，明明是一條死胡同卻被我生生踩出道路，娜娜姐，你這一手玩得可真漂亮。」

阿卡娜愣了一會兒，笑容中漸漸多了一絲不明不白的意味。

「你……看出來了？真奇怪，我露出什麼破綻了嗎？」

王五歎了口氣，伸手一指阿卡娜胸前：「是啊，你的胸圍不對，聖女沒有那麼大胸的。人們常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真正的光明必然是平胸，比如銀霜之流，你……破綻實在太大了。」

「……」阿卡娜一臉斯巴達。

而銀霜則顧不得王五的調戲，驚訝道：「你是說，這個阿卡娜是假冒的，那我剛才豈不是……」

說到這裡，銀霜俏臉一紅，忍著沒說，方才接受傳承的時候，兩名女子間頗有些身體接觸，銀霜想著對方是堂堂聖女，也沒在意，只當做是某些必要的步驟，現在看來，難道是她被人白白佔了便宜？

王五說道：「你的傳承應該不是假的，而她的身份，也的確和阿卡娜脫不開關係，不過……我覺得是否稱呼你莎莎姐更為適當？」

阿卡娜臉色真的變了，「你知道我的名字？」

「嘿，豈止，我還知道你的三圍呢。可惜你戲雖然演得不錯，連銀霜都被你瞞過了，但偏偏就騙不過我，莎莎姐，其實我很想對你說一聲別來無恙的。」

阿卡娜愣了下，終於醒悟過來：「你遇到她了？」

「是啊。」王五點點頭，並不避諱銀霜在旁，直接說道，「說起來，莎莎姐算是我的授業恩師之一，我和她一起生活了接近兩年時間，所以……你的偽裝實在沒什麼意義。」

阿卡娜終於了然似的點點頭：「原來如此，你是因為見過她，所以才……」

王五說道：「我見到的莎莎姐，並不是純粹的黑暗，雖然她已經墮落成為魅魔女王這種地獄生物，但她的本性卻依然有光明的部分。而作為她的對應體的你，顯然也不會那麼純粹。既然如此，想起莎莎姐平時的作風，我就沒法不懷疑你的一言一行了。」

阿卡娜無奈地歎了口氣：「想不到居然被你看穿了，好吧，那我也不玩了。」

說著，身上的白袍變為紫色，那股聖潔的氣質也大幅收斂，而她作為女子的嫵媚一面則被成倍加強，雖然依然保留著人類的形態，卻已經隱隱有了幾分魅魔女王的氣質。

王五看了，心中暗想，難怪莎莎姐會選擇魅魔而非更高階的地獄生物，這個樣子不做魅魔真是浪費了。

「如你猜測的那樣，當初分裂時，我並沒有選擇非黑即白的方式，任何一種性格走到極端了都難以長久，歷代聖女真正能得善終的十中無一。」

說到這裡，阿卡娜問道：「說起來，我有個問題實在想不通，既然你已經看出我有問題，為什麼之前不點破？」

「為什麼要點破？」

「啊？」

「一開始說要接受試煉的是銀霜妹子啊，出了問題也是她受罪，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可真是夠義氣。那後來呢？為什麼你親自下場了？」

王五說道：「後來是你和銀霜挑釁說什麼試煉很難，我覺得有必要向你證明一下，這個世界上沒有我打不穿的試煉，所以就……結果你也看到了，區區痛經之類，在我眼中不值一提。」

說著，王五身體猛地一顫，顯然痛楚還在，也並非不值一提，只是被他強行克制住了。

阿卡娜哭笑不得：「就因為這個理由嗎？你就不怕我設下陷阱害你性命？」

「不會啊，我猜最多只是吃點苦頭，或者被吃點豆腐，印象中莎莎姐還沒有那麼無聊地隨便殺人吧。就算殺了我，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說到底，王五是真心信任阿卡莎，哪怕面前的女子只是阿卡莎的一個殘影。

面對王五的信任，作為殘影的阿卡娜也是頗有感觸，那一瞬間，她甚至有些惋惜：「真遺憾啊，這三十多年我一直沉睡，她卻認識了你這樣有趣的少年人。」

王五心想，我這點道行算個毛啊，無非是缺乏節操之類……周通啊，李奧瑞克啊那才是極品，至於老獨眼更是你一生的孽障，也不知道莎莎姐你是瞎了多少只眼，才會跟他一起混啊……

「啊啊，閒聊時間夠長了，也該開始傳承了。」

阿卡娜說道，「雖然之前的確和你們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不過關於我的存在意義，並沒有說謊，當初我留下城下一聚的線索，的確是希望能找到有緣人繼承我作為聖女時留下的力量。而這座殿堂中餘下八十七名聖女的黑暗力量，若是有人能吃下也是最好不過的。」

「然後，關於剛才的痛苦，雖然有些玩笑成分，但是我的確想讓你們明白，和教會聖女所背負的東西相比，那些痛苦不過是開胃小菜。如果你們繼承了聖女的力量，也必然要忍耐隨之而來的痛苦，你們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銀霜：「都走到這一步了，總不能退回去啊。」

說著，銀霜心中也不無感慨，最開始他們一行人進入梵蒂城只是為了躲避教會的搜尋，可是一旦身邊有了王五，事情就總是向著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去，聖女殿，城下一聚，神展開接二連三，讓銀霜原先準備的大綱只能丟去餵狗……好在結果不壞，若是能通過考驗，繼承聖女的力量，對之後的戰事不無裨益。

「好，那麼，請收下你們應得的禮物。」

說著，阿卡娜陡然化作一團碎芒湧入銀霜體內！而四周八十七口石棺同時敞開，黑色的霧氣形成一道兇猛的漩渦，將王五瞬間吞沒！

第四百二十九章：獲得成就【婦女之友】……

傳承儀式只持續了一瞬間。

又似乎維持了許多年。

與石棺中的黑霧一道湧入王五體內的，還有歷代修女的記憶殘片。其中年代久遠些的，記憶已經破碎不堪，但留在地下的，無不是歷代修女人生中最為痛苦折磨的片段。

第五十七代聖女，同時擁有過人的治癒及近戰能力，本是當時大陸一致看好的希望之星，隨著她在大陸的遊歷，人望漸隆，呼聲漸高。而她一頭天空般的藍發，則為她贏得了天空聖女的稱號。

然而這位天空聖女，卻因為一時的愛情衝動墜入凡塵，愛上了一位小提琴演奏家，那位演奏家後來手上受了惡毒的詛咒，本該終生無法演奏，但天空聖女卻不惜與當世聲名顯赫的魔頭殊死一搏，終於為他解開詛咒。

按照這樣的劇情，兩人之後本該墜入愛河，而當世教會因為聖女尤娜的特例，並不禁止聖女的婚戀，但是事與願違，因為天空聖女在那一戰後，長期休養，之後又忙於其他事情，沒來得及與演奏家鞏固感情。那位多情的演奏家居然移情別戀！對像還是天空聖女的閨蜜！

聖女的痛苦與憤怒可想而知，但作為聖女卻不允許擁有負面的感情，而後，她為了恪守聖女的信條，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與自己的最好朋友結為連理。

又比如第六十三任聖女，一頭黑色的長髮猶如瀑布一般閃亮，可以操控時空的能力更是令她成為當時的大陸戰力第一人，然而這位聖女卻在一次與黑暗教會的戰鬥中痛失摯友。為了挽回命運，她不惜破戒，發動能力逆轉時空。

然而或許是命運使然，無論她多少次讀檔重來，最終的結局都沒有任何改變，直至最終，在無數次的重來之後，她徹底迷失在時空縫隙中。而對她來說，長達數百年的人生中，失落、挫折、痛苦是永恆的旋律。

如今，王五便在體會著這些聖女內心的糾葛，老實說，比起所謂痛經還要難過……

如果王五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在如此龐大的負面感情面前，早已維持不住人格。好在他畢竟是王五，畢竟不是真正的人類，對於感情，他也有自己的理解方式。

在觀看記憶碎片的同時，王五彷彿跨越時空，與幾百年前的聖女取得了溝通，非但能夠聆聽，也能傾訴。

「我說，藍毛你也太慫了，這個時候怎麼能縮呢？」

冥冥之中，天空聖女的聲音也在王五腦中響起：「可是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另一個卻是我的愛人，我還能怎麼辦？他們是真心相愛，我不能拆散他們啊。」

「誰讓你拆散了？兩個人關係都跟你這麼要好，你就二女共事一夫唄。」

「……啊？」

「反正教會連聖女尤娜的事情都忍了，不在乎多你這一樁，同樣是嫁人嘛，自己嫁是嫁，跟別人一起嫁也是嫁，無非是零售和批發的區別，本質上有什麼不一樣呢？」

「這當然不一樣！」

「好了別糾結啦，你糾結了幾百年不累嗎？反正現在你們幾個都死掉了，看開點……下一個。喲，黑長直你好！」

「你好。」

「聽說你為了救朋友，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嗯，我的命是她所救，她不但是我最好的朋友，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無法置之不理。」

「覺悟不錯，但還不夠。」

「還不夠？」

「你只是豁出性命，老實說，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是比性命更重的，你豁得出去麼？」

「……比如呢？」

「比如節操啊，良心啊之類的。當初你總是想著規勸你的朋友不上戰場，卻不料總是有各種機緣巧合將她逼上前線，老實說我真覺得你弱爆了，要是從一開始就直接把她兩腿打斷，她要拿什麼上前線？」

「……她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戰士，僅僅是殘疾並不能阻擋她。」

「那就把她玩成肉人型崩壞，別告訴我說你不喜歡她，不想上她哦，等你每天都把她上到吐，她應該也就沒心思去拯救世界了。」

「那豈不是在傷害她？」

「至少救了她的命啊，你總說豁出一切，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看不明白呢？……好了下一個！」

「喲，這不是聖女尤娜麼？您和男朋友雙宿雙飛，快活似神仙，怎麼也有那麼多黑暗面？啊？您男朋友是夢境生物？隨著滅世巨獸的消滅，他也一道煙消雲散了？哎呀呀，這的確是挺悲劇的，不過反正你們也那啥過了，不算遺憾吧？……好吧，看來你還是沒爽夠，也是，初嘗禁果後立刻絕食，比不吃還要難受。不過你之後不是升上神國了？神國裡俊男美女應該挺多的吧，大不了你自己親手投影一個嘛，何必那麼執著呢？」

「他的存在是獨一無二，無法模仿的。」

「這樣啊，那的確是沒有什麼好辦法，不過倒有個偏方可以湊合著用。所謂質不夠，數來湊……你可以多找幾個男人，同時上你。」

「同，同時上我！？」

「是啊，就是群P唄，理論上你作為女人至少能同時容納五個以上的男人，那麼多人，總能抵得過你男朋友一人了吧？」

「可，可那不是……」

「好啦，你也要看開點，就好像你去餐廳點了一道好菜，想要再吃，難道你指望餐廳能給你做出和上一份完全一致的菜嗎？只能是基本一致啦。同樣的道理，既然你的男朋友已經死了，你該做的就是找個替代品來安慰自己啊，一個不夠就找五個……說來你男朋友又不是新蓋中蓋，哪有那麼稀罕，兩三個也就差不多了，好了下一個！」

「嗯？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王？連自己的國家都覆滅了想要尋找更合適的人選但一直找不到？我說這位聖女你是不是走錯劇本了？算了，你這個問題想要解決也簡單，只要民主就可以了。」

「民主？」

「是啊，民主是萬能藥嘛，只要民主了，你的國家就必然會繁榮富強了。」

「這……沒有那麼簡單吧？」

「哈？你居然敢質疑民主？小心被人掛路燈啊，好了，跟你解釋不清楚那麼多，只要記住民主自由就是好就行了，誰不信你就掛誰的路燈，等真民主了你就知道好處了，好了下一個！」

「什麼？痛經痛得厲害？哎呀，這點事情都要積怨多年，你也未免太看不開了，連我都能忍，你居然忍不住？忍不住就懷孕嘛，懷孕就不會痛經了，雖然分娩好像更痛……算了，痛經是吧，用益母草15克，大棗30克加紅糖適量煎煮後服用，每日一劑，早晚服。下一個！」

「啊？嫌棄自己不夠貌美，配不上聖女的稱號？唉，把燈關上不就行了嗎！下一個！」

————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五身邊終於不再有聲音，這時他才發現，身邊已經不再是一團漆黑，相反，四周大放光明。八十七位聖女的黑暗面居然全部消失不見了！

而在他面前不遠處，是盤膝而坐，雙目緊閉，正在消化傳承的銀霜，以及在旁圍觀的阿卡娜。

阿卡娜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這……這怎麼可能！？八十七位聖女的怨念居然被，全部超度了！？」

王五也吃了一驚：本以為剛才是在客串知心姐姐，其實是把歷代聖女都給超度了嗎！？

「聖女的黑暗面積累下來，怨念驚人，就算最高明的神官也難以憑一己之力予以淨化超度，你……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王五想了想：「多理解，多溝通。」

「說實話。」

「丟節操，沒下限。」

「……好吧，我想我明白了。」阿卡娜一聲滿懷感傷的歎息。

「想不到，困擾教會多年的難題，在你手中竟然真的迎刃而解。如果三十多年前我能遇到你的話，或許一切都會不同吧。」

提起這個問題，王五不由問道：「你當年墮落的原因，也是遭遇了什麼傷心事？」

阿卡娜說道：「當年我意氣風發，哪有什麼傷心事？但是……算了，既然你認識現在的阿卡莎，你去問她好了。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

阿卡娜說得神神秘秘，王五反而興趣更濃，何況現在莎莎姐被困在血色空間，誰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面？只可惜阿卡娜卻是打定主意閉口不言，無論王五怎麼挑逗，她只是搖頭。

「現在說那些，對你們來說還是太遙遠，何況三十多年過去，是否有什麼變化我也說不准……好了，我的使命已經完成，接下來，就該說再見了吧。」

阿卡娜說著，深深吸了口氣，仰面望天，目光中有著對世間的一絲眷戀，更多的卻是釋然。

之後，這位墮落的聖女，開始一點點光化消失。

銀霜此時還在消化光明力量的傳承，顯然是來不及和阿卡娜告別了。

而臨到最後，王五忽然想起一事。

「對了，這個人，你有沒有印象？」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老獨眼的肖像畫。阿卡娜的臉色當時就是一變。

只可惜，她還來不及說話，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你大爺的，好像問晚了！？

第四百三十章：我家的老獨眼才不可能那麼持久！

阿卡娜的消失，讓王五有些悵然若失。

哎，咱還沒來得及問老獨眼的事情呢，看阿卡娜最後的表情，顯然是知道什麼，可惜還沒來得及交代遺言就光化消失了……說來也奇怪，她不是號稱自己有幾個小時的壽命麼，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半個小時，折壽也折太狠了吧？

而且更扯淡的是，原先是為了繼承黑化聖女的力量，才去接受試煉，結果痛經也忍了，那些聖女們的黑化煩惱他也聆聽了，最後想不到隨口幾句話，那些積怨多年的聖女居然就此被超度了！

冤魂被超度倒也無所謂，關鍵這群黑化聖女在升天的時候，那股黑暗力量也由此消失了！王五一番辛苦，最後除了獲得些許功德，當真是竹籃打水！

這也是王五沒經驗，除了阿卡莎在人格分裂的時候，的的確確將自己苦修多年的光明神力封印在棺材裡，其他的聖女封印在此的只是人格中的黑化部分，由此產生的黑暗力量，就如寄生蟲一般，如果母體都消失不見，黑暗力量也是無根浮萍。

不過，反正一開始也不是為了獲得力量才去參加試煉，如今一無所獲王五心中也不可惜，何況，在和聖女們進行對話的時候，實際上他收穫了比黑暗力量更寶貴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眼看得銀霜還在盤膝而坐，緩慢消化著阿卡娜留下的光明力量。王五心想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現在四處逛逛。

結果這一逛不要緊，居然還逛出問題！

這個埋葬聖女黑暗面的大殿，最初時候因為黑暗力量濃郁，整個殿堂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好在王五受過嚴格訓練，黑暗視覺非常犀利。而聖女的怨念被超度之後，四周的石棺漸漸泛出光明，也令殿堂氣氛為之一變。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王五忽然覺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恍惚，彷彿……在很久前曾經看到過。

想起剛來梵蒂城時似乎也有這種感覺，王五就不由懷疑，莫非自己當年真被老獨眼帶到過這裡來？

一邊想著，王五忽然眼前一亮，發現某個石棺上有幾道劃痕組成了圖案，看起來分外眼熟。

走近前去，王五更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因為那道劃痕雖然簡單，但卻是老獨眼閒來無聊時最喜歡刻的圖案，通常是殺了某人之後留在地上用以挑釁的符號，意義類似於：殺人者老獨眼之類。用他的話來說就叫噴漆。後來進了地下迷宮，基本沒人可殺，老獨眼就寂寞地無論完成什麼事，都要用刀刻下圖案。

這種圖案後來在地下迷宮多見於廁所中，具體含義王五暫時不願多想，總覺得影響食慾，但無論如何，一般人總不至於沒事兒閒的山寨這玩意兒。見到這個圖案，就不難確定老獨眼的行蹤。

嘖，老獨眼當初來這裡做什麼？或者說，做了什麼？再或者說，做了誰？

王五一邊用手指在石棺上不斷敲打，一邊借助自己的強勁演算能力，開始推演，或者說YY三十多年前發生的一幕幕。

老獨眼來到地下殿堂的時候，應該是帶著王五來的，那就說明他至少探索過避難所。然而探索避難所一定是在阿卡沙等人被困在血色空間之後——否則王五出現在血色空間的時候，阿卡莎等人不會毫無反應。

現在看來，老獨眼在血色空間之中只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否則就憑阿卡莎等人對老獨眼的瞭解，不至於無法從王五身上發掘出線索。

這麼想來，王五心中又有點不爽了，老獨眼就是老獨眼，天生一副殘疾屌絲相，絕不可能是什麼狂霸叼酷拽的GM小隊隊長你親爹，這個設定絕對不能改啊……

不過換個角度來想，老獨眼當初很可能是被困在血色空間，付出極大代價才得以脫困，因此從血色空間出去後，大概就是現在這副屌絲相，然後……一個窮屌絲跑到聖女殿堂地下墳墓來做什麼？

第一選擇當然是來找阿卡莎敘舊，雖然真正的阿卡莎正在血色空間裡關著，但是這個阿卡娜·麗莎勉強也可算是個替代品。然後……阿卡娜的折壽之謎也就解開了，這位聖女看來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無限的慾望之火中。說來老獨眼也真持久啊，居然一口氣用掉幾個小時的時間！？哈哈，前戲為主吧！

第二選擇……或許老獨眼也在打那些黑化聖女的主意，這股力量如果運用得當，足以逆轉乾坤。或許老獨眼是希望利用這些力量來打破血色空間，只不過聖女的黑暗力量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耐受得了的，老獨眼當年雖然囂張，可是他也絕對耐不過痛經那一關。這樣一來，為什麼要帶上王五，理由也很充分了，或許是想借用王五的異位面法則，在傳承試煉中作弊，只可惜最後似乎因為種種原因未能如願。

這兩個理由都能解釋得通，但是當王五深入發掘地下殿堂的秘密時，卻覺得理由還不夠充分了。

當王五隨手在老獨眼的標誌性圖案上用力一按時，面前的一口石棺陡然翻了下去，露出一條幽深不見底的隧道！

這簡直是密道中的密道，隱藏地圖中的隱藏地圖，王五作為金手指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發出來，也顧不得銀霜還在打坐，身子一低，就沿著隧道鑽了進去。

隧道之中，充斥著一股腐朽的氣息，看來是幾十年來都沒有人來過，那個埋葬黑化聖女的殿堂，看得出還偶爾會有人出沒，維持封印結界，打造新的石棺。但這條隧道卻死氣沉沉。

而且，隧道之中，還隱約瀰漫著一股另類的黑暗力量。

並沒有聖女墓地的黑暗力量那麼霸道絕望，而是一種純淨，安謐的黑暗，雖然總量上顯得單薄，但在力量的層次上，卻明顯比聖女們的黑化力量更為高級。

在隧道中安靜地前行，感受著四周純淨的黑暗力量，王五忽然想起了什麼。

好像……他在哪本書裡看到過這種力量的記載，是什麼書來著？黑暗聖經？對，是黑暗聖經！

當初在并州城的時候，王五從黑暗教會的教徒手中奪得一本殘缺的黑暗聖經，其中就記載著黑暗力量的幾種形態。

聖女們的黑化之力，算是相當高級的一種，然而比起真正從黑暗神國流出的純正神力還是差了幾分。只是，在黑暗教會中，只有最高層的成員才有機會掌握這種力量，並不常見。

所謂最高層，大約就是光明教會中神聖議會那個層面，光明教會發展壯大，如今議會成員也不過十幾人，黑暗教會規模要小得多，算上他們的教會領袖，能掌握這種力量的人也不過三四人吧。

難道在這裡就能遇到一個？這位黑暗界的大俠，放著花花世界不去禍害，躲在聖女殿的地下深處做什麼？誘捕並調教聖女麼？可是之前沒聽說聖女殿以前有過候補聖女莫名失蹤案啊……？

無論如何，既然有這樣的機緣，那就不妨去看看。傳說中每一個主角成長的路上，都要躺下幾個苦修多年，並在一夕之間將功力傳給主角的山谷大俠，王五自認是正宗的主角模板，自從出道以來也是奇遇連連，修行之路簡直是暢通無阻。方才八十七位黑暗聖女的力量被他用嘴炮轟得支離破碎，喪失了一步登天的大好機會，那麼根據人品守恆定律，必然要有補償才對，那麼這位黑暗高人想必就是用來補償的山谷大俠咯？

然而沿著隧道走到底部，山谷大俠沒見到，白骨倒是見到幾堆，那股微弱卻純淨的黑暗力量就是從地上的屍骸中散發出來。

屍體就有如此能量，死者生前的強大可想而知，只可惜死人就算再怎麼強大也只是死人，做不成山谷大俠。

王五看了許久，歎了口氣：「這是擺明了要我奸屍麼？」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屍體上的異常。

死在這裡的高手有三人，從屍骨上看，是被人用刀生生砍死的，這些經過黑暗力量加固的骨骼本該堅逾鋼鐵，但此時表面卻充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慘不忍睹。而從傷痕上看……

「我靠，老獨眼的手筆！」

這個世界上大概再不會有人比王五更熟悉老獨眼的功夫，雖然他從來沒有展現過築夢術，但是單憑那具殘疾屌絲的軀體，老獨眼依然具有大陸最強金手指的實力，如果說老獨眼能有機會殺死宗師級的築夢師，王五一點都不敢到奇怪。更何況屍骨上留下的刀痕是如此具有個人風格，王五絕對不會認錯。

那老傢伙，三十多年前跑到聖女殿，和阿卡莎一番雲雨，然後嘗試挑戰黑暗聖女試煉，失敗以後又跑到更深層的地下城殺了幾個黑暗教會的高層？

這……這到底是何等的神展開啊！老獨眼，你他媽才是主角吧！？

王五頓時感覺原先建立的邏輯大廈轟然垮塌。

第四百三十一章：這真的不是告白，請大家務必不要誤會……

地下更深處的幾堆白骨，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三十多年前，老獨眼究竟是來做什麼？

王五歎了口氣，決定暫時放棄偏見，認真帶入一下，還原事情真相。

老實說，王五並沒有那麼八卦，但事情涉及的人是老獨眼，阿卡莎，由不得他不八卦。

仔細想來，三十多年前的老獨眼，應當是處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親密的隊友們被封入血色空間，而他一身殘疾，身受重傷，根本看不到未來的希望。

造成這一切的是金正陽和溫斯頓，這兩人在三十多年前已經擁有了大陸最頂尖的力量，老獨眼若是狀態處在巔峰，或許可不懼這兩人，但是身受重傷之後，至少他在王五面前就只表現出過金手指的力量，自保有餘，想要對金正陽那級數的人做些什麼就略顯不足。

何況以血色空間的堅固，就連金正陽本人也破不開，老獨眼殘廢之軀，又能做什麼呢？

王五皺了皺眉，心想如果自己是老獨眼，易地而處又能做什麼？

以蠻力硬闖？嘖，當初老獨眼能從血色空間中逃出來，說明他的力量已經超出了金正陽和溫斯頓的預期，當真是天下無雙，可惜脫逃的代價卻太過巨大，聯想起老獨眼之後在王五有記憶的十幾年中，始終沒有展現出超級數的力量，可想而知這種傷害很可能是無法恢復的。

遭受永久性的殘疾，單憑自己的力量已經不足以逆天，那麼老獨眼能做的，無非是尋找外援吧，但是以GM小隊當時在大陸人人喊打的情形來看，強力外援大概是不能指望了。

所以才會去避難所尋找異位面的力量？

也對，當世大陸能夠完全無視築夢術的，也只有太古遺跡中的產物。老獨眼也的確是充滿魄力，當初身邊精英雲集的時候，也是在避難所這個副本開荒到中層，等他孤家寡人了，反而有幸降臨到最底層！？

嗯嗯，這期間顯然也少不了他人的幫忙，被銀霜視若父嫁的大薩滿很可能就是臨時和老獨眼組了個野團，才取得了銀霜這樣寶貴的財富，而老獨眼……拖著傷病之身開荒大陸的終極副本，要說沒付出什麼代價也不可能。

只可惜，在付出慘重代價之後，進展卻並不順利，在避難所埋藏許久的活化石，很難通過一般手法來恢復，想到某個神秘黑衣人對王五的出現大驚小怪，就可以知道，孵化一個異位面的幼體並不簡單，而化石中蘊藏的異位面法則也難以提取。老獨眼應該是帶著王五的幼體，經歷了很長時間的遊歷。

在此期間，老獨眼應該也在想其他的辦法，血色空間是金正陽和溫斯頓聯手打造的，說起來有一半是建立在光明教會的基礎上，那麼理所當然黑暗教會便會列入考量。

如今，屬於黑暗教徒的屍骨也證明了老獨眼的確是找到了黑暗教會，只是後來不知怎麼交涉破裂？但奇怪的是，為什麼老獨眼要和他們在光明教會的聖殿地下見面？

想到這裡，王五終於覺得思路遇到了堵塞，便暫時放棄思考，四下走動了一番。

這一番走動的發現令人心驚。

屍骨所在的這一層，赫然是個巨大的地下城！甚至不止一層！

作為地下城，還配有四通八達的地下網絡，只是如今大部分通道都被人堵死了，只留下一片死地。

雖然這個地下城已經廢棄了很久，但通過遺跡不難還原出數十年前的壯觀景象，至少有上千人在這裡生活過，各種生活設施齊備，相當繁榮發達！

更驚人的是，通過城中許多建築的風格，王五發現這分明是黑暗教會的據點！因為他根本就發現了黑暗教會的祭壇！

黑暗教會的據點，建在光明教會的宗教聖地之下？這個笑話可實在有點意思！

光明教會的人是有多遲鈍，居然連這上千人的異端教會都發現不了？還是說……

而且這個地下城的風格也著實有些眼熟啊，王五一時頭暈，還想不出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但是當他走到地下城的核心部位時，就一切豁然開朗了。

因為他在這個黑暗教會的地下教堂中，看到了一張擺放在正中央的肖像畫，按照聖經記載，只有教會的首領才有資格在教堂中懸掛畫像。而看到那幅畫，王五就只有一個感受。

莎莎姐，您怎麼跟腦白金一樣，無處不在呢！？

掛在黑暗教會正中的，正是阿卡莎的畫像！雖然還沒有作為魅魔的諸多特徵，但那張媚到骨子裡的臉蛋足以說明一切！

阿卡莎是黑暗教會的教皇？

聽起來好像有些聳人聽聞，但細想下來，這也算是順理成章。阿卡莎當初選擇墮落，由光明轉為黑暗，那麼黑暗教會幾乎是她必然的選擇，從她個人角度來講，黑暗教會的教皇實在是最合適不過。

而對於黑暗教會來說呢？其實也是一樣！

阿卡莎在墮落之前是光明教會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聖女，天賦資質擺在這裡，就算改行去做黑暗聖女，也一定能做到最好。何況以當時黑暗教會被光明教會打壓的慘狀，可以說大陸雖大，卻無處容身。但如果黑暗教會的帶頭人是光明聖女，想要躲避光明教會的圍剿就容易多了，比如這個地下城不就是開在光明教會的眼皮底下了？

所以黑暗教會有足夠的理由將阿卡莎推上教皇的寶座——你們若是不從，我就繼續當我的光明聖女，畢生致力於消滅黑暗教會，不知道你們堅持不堅持得下來啊~

時隔三十多年，王五彷彿依然能聽到阿卡莎當年面對黑暗教會時，從容戲謔的笑聲。

+文｝唉，莎莎姐，你真是干一行愛一行，在任何崗位都能做到威武霸氣不解釋。只是以你的牛逼，為何當年要給老獨眼那孫子打下手？

+人｝無論如何，既然阿卡莎的身份確定，老獨眼來到這裡的理由也很簡單了。

+書｝召集黑暗教會，利用整個教會，乃至黑暗神國的力量去解救他們的領袖。

+屋｝但結果……從地下城入口處的屍骨上就不難看出，並不順利。黑暗教會的人向來兩面三刀，對阿卡莎這位外來的教皇多半並無忠誠可言，阿卡莎在的時候，畏懼這位聖女大人的強大力量，黑暗教會可以收斂，但當阿卡莎消失，老獨眼也重傷的時候，想必有些人就開始興風作浪。

對於這些人，老獨眼的選擇可謂殺伐果斷，結果也的確是給了黑暗教會一個教訓，可惜這個教訓毫無意義，教會僅存的幾個高手被老獨眼一怒之下屠殺殆盡，這個教會更是指望不上。

而現在看來，黑暗教會不得已與光明教會的裁判所勾結，也是因為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吧……

總之，老獨眼在這裡一無所成，最多是花了幾小時時間和阿卡娜說了說話，聊以慰藉，除此之外，GM小隊重見天日依然遙遙無期。

再之後發生的事就不難猜想，失去了一切援助的老獨眼，將全部希望寄托在王五身上，花了十多年，終於成功將他孵化出來……

再之後，就是那十多年的地下迷宮的訓練……說來老獨眼也真是好玩，在化石孵化出來以前，想盡一切手段，恨不得立即救出阿卡莎等人，但是等王五被激活啟動了，他卻又不著急，開始玩美少年夢工廠了！

最後，他甚至沒有活著看到王五出師，更沒有等到阿卡莎等人從血色空間出來與他重逢，現在想來，怎一個慘字了得？

王五實在搞不明白老獨眼之後的十幾年究竟想做什麼，但不得不承認，沒有老獨眼那時的細心調教，也不會有王五的今天。

王五需要感謝老獨眼嗎？

如果不是老獨眼，以王五的試驗體的身份，打一開始就能擁有無敵於大陸的超絕實力，或許僅次於更加完美的銀霜。老獨眼悉心調教十幾年，雖然教會了王五金手指的本事，卻無疑是廢掉了他更強大的力量。

但是，更強大的力量又如何呢？王五封印記憶之後，其實已經體驗過那種無敵的力量，爽麼？好像的確很爽，連阿拉丁那種大宗師都被王五打得鼻青臉腫，還要怎麼才算爽？

但實際上，對王五來說，那些東西其實並不重要，作為試驗體，他本來並不具備人類的感情，哪怕是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爽斃了，他本人也體會不到什麼是真正的爽。

老獨眼雖然廢掉了他異位面的能力，卻教會了他人類的感情，教會了他喜怒哀樂，教會了他享受這個法則不同，卻同樣樂趣橫生的大陸生活。

人類的感情實在有趣，既是羈絆也是動力，王五方才與八十七名黑化聖女對話，體會了八十七人的人生，雖然都是些不堪回首的記憶碎片，但王五卻樂在其中，比起無敵的力量，感情戲似乎更有爽點！？

何況，雖然異位面的法則不見了，王五依然有著絕佳的天賦，假以時日，無敵於天下的力量是順理成章的……更值得開心的是，因為老獨眼的調教，王五還擁有了以安卓之身戰勝IOS銀霜的希望，堪稱逆天改命！

第四百三十二章：朱顏血之老獨眼……對不起我就是標題黨了。

老獨眼的前半生風光無限，後半生孤苦伶仃，王五現在想來，似乎有幾分朱顏血的味道。

不過這位朱顏血之老獨眼的劇本，的確給自己帶來了不少的好處，懂得了人類的感情，又有了逆天改命的氣運，更因此開了一個質量頗高的後宮，簡直受益無窮。說來，自己雖然是堅定的老獨眼一生黑，不過……

繼承一下老傢伙的遺志也沒什麼不好，解救莎莎姐也算是他義不容辭的主線任務，GM小隊那三人在王五身上投資不少，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能重見天日？雖然幾人相處時頗為融洽，但人家既不是親爹親媽，也不是苦追女神而不得的屌絲，憑什麼白白給你好處？

王五受了那麼多好處，總不能一句話不說地安心受下，全當理所應當，那實在無恥之尤。

說到底，知恩圖報，哪怕在王五誕生的那個位面也是通行的法則，有如等價交換。

既然確定了要幫老獨眼救人，下一步就是確定方法，已知是，單純用異位面法則無法攻破血色空間——否則老獨眼這種太古遺跡資深開拓者，總不至於找不到辦法。另外，黑暗教會的力量也不大能指望，一來是當世最強的黑暗神官是莎莎姐，而莎莎姐在血色空間被困了三十多年——用她自己的標準來看就是五十多年！

二來，老獨眼當年找到黑暗教會，雖然雙方大打出手，但相信忠於阿卡莎的總有那麼幾人，但結果卻是明擺著的，老獨眼寧肯在地下迷宮玩美少年養成，也不肯出關去找黑暗教會合作，顯然是對方的力量不靠譜。

事實上，王五現在來看，老獨眼後半生的十幾年顯然有極深刻的用意，他培養王五做了一名頂尖的金手指，而非其他任何職業，而王五恰恰是憑著金手指的技巧領悟了盜夢術，一舉擊穿了血色空間！這只是個巧合？

老獨眼著實是個高人，三十多年的辛苦佈局終於有了結果，在幾經嘗試後，他的確找到了正確的破解之法，只可惜這位高人自己卻沒能親眼目睹結局，更糟糕的是，眼看一切都順利發展，一場意外的戰爭，卻將血色空間拋到了不知哪個角落，連王五也找不到它了。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放著不管，現在找不到，早晚還是能找到，若是找到了呢？接下來自然就要用……

王五想到這裡，歎了口氣。

接下來，自然是要用到盜夢術，沒有盜夢術，血色空間就是無解，但是要用盜夢術，現在的他是做不到的。

為何做不到？因為王五到現在都沒有放棄異位面的法則，而這種法則堪稱一切夢境相關事務的殺手，就連盜夢術都用不出來。

想用盜夢術？那也簡單，廢掉異位面法則，徹底融入這個位面，老老實實做他的王五，而非避難所的試驗體，那麼先前的修行自然會回來。

歸根結底，又回到了最開始那個問題。當初在泰坦尼克村，銀霜苦口婆心也勸說不動，最後連節操都丟了，才勉強帶著王五離開了村子，可那時候王五也是在猶豫之中，並沒有做出判斷。

凱麗，銀霜，華芸……的確都是美好的回憶，但也僅僅是回憶，還不足以讓王五做出最終的決斷。

但是到了現在這一步，瞭解到老獨眼當年的苦逼之處，王五覺得那還是做一次好人吧，印象中給自己發好人卡也不是第一次了……

隨著一聲歎息，無數碎片自四面八方凝聚而來，當真是八方雲動之勢，只是這驚人的聲勢卻只是映在了王五一人的眼中。

因為發生變化的並非現實位面，而是王五的夢境空間，沒錯，夢境空間回來了。

打從一開始，夢境空間也沒有毀滅過，王五封印記憶並非真正的刪除記憶，何況以他的特殊體質，就算刪除記憶也未嘗不能恢復過來。記憶還在，夢境空間自然也在，只是沒有記憶，他就失去了和空間的聯繫而已。

夢境復歸，只在一瞬之間，眨眼的功夫，王五腦中就多了一個生機勃勃的龐大國度。鏡子一樣的水晶湖，茂密的森林以及林中光芒萬丈的光明神國。然後還有地下不知幾百層的建築網絡……以及地下城正中，砰砰跳動的心臟！

「哼。」

如此劇變，以王五現如今的修為，足以動搖現實，王五隻覺得身體一陣脹痛，四肢百骸間竟似憑空多了無窮的力氣，身體一抖，便是一陣劈啪爆裂聲，在狹窄的地下城中來回激盪有如滾雷。

王五這一動，自己也吃了一驚：虎豹雷音，這是化勁的功夫！？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牛逼了？因為有個姐姐的緣故麼？

然而更讓人吃驚的還在後面。

「主人，我想死你了啊啊！」

腦中一聲充滿激情的少女歡呼，下一刻，眼前香風拂動，一個曲線玲瓏的少女身體撲入懷中，王五看得真切，居然是小魅魔琉璃！

小魅魔出場並不稀奇，夢境空間復歸，小魅魔自然也會隨之登場，稀奇的是她這次居然是在現實位面登場！要知道以王五入夢期的修為，最多不過是將夢境的幻象投影到現實中，想要投影實體，至少要跨越天關。

可身前的小魅魔香風襲人，溫軟如玉，怎麼也不像幻境中人。

「主人你真是狠心啊，丟下我這麼久都不見面……」

小魅魔一邊撒著嬌，一邊用腦袋在王五懷裡拱來拱去。王五看著眼前的小魅魔，歎了口氣，「想不到老子居然踏過天關了。」

如果說那股充盈體內的強大力量還不能說明問題，那麼夢境空間中的小魅魔突然跳到現實，這個證據就足夠了。記得封印記憶之前，還只是入夢中期巔峰的修為，如今一步居然跨過兩個台階。

傳說中，擁有主角模板的人升級從來不走尋常路，王五現在越發確定自己一定是模板上身，不然為什麼每次升級都是突如其來？

踏破天關，是多少築夢師終其一生也不能實現的理想。入夢期就算發展到巔峰，也只能投影出以假亂真的幻象。許多入夢期的築夢師發明了各種各樣的戰術，將築夢術的威能發揮到了極限，可惜假的終歸是假的，與跨越天關的高級築夢師不可同日而語，哪怕是匠級的築夢師，也能全方位壓制入夢期巔峰的高手。

而放到王五身上，這份修為的意義就更為不同，別的不說，主要只在於一點。

築夢術的修為到了天關以後，按照阿卡莎等人最開始的推理，王五就有足夠的能力一舉突破血色空間了。

另外一點就是，跨過天關，對於王五這種手段無窮的人來說，想要壓制銀霜就更容易了，以前大家都是試驗體的時候，他非要憑著備用電池的優勢才能取勝，現如今直接平趟碾壓，應該是不在話下了吧！？

「主人啊，如今你神功大成，咱們這就去調教銀霜吧！」

王五想了想，一巴掌拍在她腦門上，少女頓時化作一縷青煙似的消失不見了。

「喲西~」

「喲你妹啊！」

腦海中，小魅魔琉璃的滿腔柔情瞬間化作一聲怒吼。

好不容易從夢境空間獲得了投影現實的資格，小魅魔是滿心給對方一個驚喜，結果才出場就被活生生給抽了回去，這豈止是不解風情？簡直就是強姦現場！

「你有病啊！」

對於琉璃的血淚斥責，王五是輕描淡寫：「你沒藥，我知道。」

「……你，你果然還是原來的主人！」

「原來個蛋啊，真是原來那個區區入夢境界的我，你能跑出來活蹦亂跳麼？將主人的偉大進步視而不見，專挑不足之處來噴，你倒是挺有公知范兒的。」

琉璃眨著眼：「公知？」

「沒什麼，你就當沒聽到吧，這種詞聽多了會影響食慾。」

小魅魔愣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不理會王五的搞怪。

「喂喂，主人你現在神功大成，不如咱們去調教銀霜吧。」

以王五現在的實力，面對銀霜的確是有了壓倒性的優勢，然而聽了這個提議之後，王五又是一聲歎息。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簡直沒人性，以後別讓人知道你是我的僕人。」

琉璃被噴得一臉狗血，莫名其妙：「我，我做錯什麼了嗎？主人你已經對銀霜沒興趣了嗎？」

當然不是沒興趣，相反，王五現在興致正濃，安卓調教IOS，簡直是屌絲大翻身啊！但是體悟過八十多位聖女的怨念之後，王五也漸漸有了更多的人類感情，所以能體會到以往體會不到的東西。

「琉璃，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除了調教銀霜，就不記其他人了嗎？」

「其他人？」琉璃眨著眼睛，實在不知道王五說得是什麼。

「唉，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想到小真在琉璃消失後那拚命三娘的樣子，王五真心覺得或許光明教會出身的，總是免不了NTR的命運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哈哈，情商大幅提高的感覺就是爽啊，現在我已經可以給人牽線搭橋，成就姻緣啦~

光明教會或許天然就有NTR的基因吧。

八十七位聖女中，如尤娜那樣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屈指可數——何況聖女尤娜最終也不幸福，她的愛人化作一團夢幻泡影，留她一人守寡，比NTR也沒好哪兒去。

而其餘大部分聖女其實都像天空聖女一樣，在感情生活上苦逼得一塌糊塗，王五本以為是聖女的育成方法有誤，但是看了如今小真的遭遇，便不由懷疑或許光明神國本身就有NTR的要素吧。

堂堂真理之鑰，真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上一隻小魅魔。琉璃雖然活潑俏麗，論及出身終歸是下三濫，魅魔本就不是什麼高級的幻想種生物，她又沒有阿卡莎那種通天大能，不過是林天正的製成品，和小真相比，當真是白富美面前的矮窮丑挫土肥原。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琉璃，卻博得了小真的垂青，為了琉璃，小真簡直是不惜一切。王五封印記憶時，作為試驗體其實是當時一等一危險的存在，但小真接近起來是半點猶豫都沒有！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瞎盡狗眼？

對於小真的款款深情，王五心有所感，早在完全恢復記憶之前，就決定要想辦法成全她，只是那時候他還沒完全想起琉璃的事，想幫也無從幫起。而如今記憶盡復，卻不想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

小真屈尊降貴垂青於琉璃，琉璃卻當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把目標鎖定為銀霜！說來，銀霜也是個標準的白富美，等級還在小真之上，也難怪琉璃看不上小真，同樣是幼齒體型，雖然小真的容貌並不比銀霜遜色，但氣質上的差距是明擺著的。

但是，王五絕對不可能容忍這種薄情寡義的行徑。

「琉璃啊，你也跟了我不短時間了。」

小魅魔有些茫然地點著頭，心說莫非是要裁員了？不要吧，難得遇到一個這麼有趣的主人……

「一直以來，雖然你的能力一般，可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還算盡心盡力，所以我對你還算是比較滿意的。」

聽了這話，琉璃才終於放下心，看來不會裁員，或許還要加薪？

然而王五話鋒一轉，頓時讓琉璃感到一股寒風撲面而來。

「直到剛才為止。」

琉璃心中一緊，滿意直到剛才為止？也就是說現在並不滿意咯？卻不知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按照王五的意思，好像自己遺忘了什麼人，於是惹他不高興……會是誰？

王五等了琉璃一會兒，見她全無思路，只好開口提示：「小真等你很久了。」

「小真？」琉璃有些驚訝，「她？她等我很久？為什麼？說來，我在夢境空間中並沒有看到她誒。」

琉璃當然看不到她，小真在王五封印記憶前是被黑衣人強行拖拽出去的，也算是因禍得福倖免於難。至於琉璃，只知道自己和王五的聯繫被切斷了，外界發生的事情卻是全然陌生的，所以她自然不知道這期間小真都做了什麼。

雖然嚴格意義上講，小真在王五記憶恢復的過程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小丫頭奮勇拚搏的鬥志卻讓王五深深感動。

既然我能超度八十七位光明聖女的怨念，沒理由就不能打破光明教會NTR的規律，一定要給小真一個Happy ending！

想到這裡，王五就對琉璃的遲鈍越發不耐煩。

「好了，我還是直話直說，小真喜歡你。」

「……哈？！」

琉璃是真被嚇到了，整個人都是一哆嗦：「小真喜歡我？不可能吧？她得有多受虐，才會喜歡我啊哈哈。」

王五認真地在夢境空間中看著琉璃，直到將後者看的心中發毛，笑聲收斂。

「小真是認真的，為了你，她可是能豁出一切的。」

「……為什麼？」

「誰他媽知道。」王五啐了一聲，「我也想不通，她怎麼就看上你了呢？」

這話說得讓琉璃分外受傷，看上我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好的嗎？等等，看上我？這，莫非主人剛才說的喜歡是指……我的天啊，那小丫頭是變態啊！

而還不等琉璃消化掉小真是個同性戀的事實，王五已經落井下石。

「總之，現在小真對你一往情深，你們兩個還是結婚吧。」

「哈！？結婚！？主人你不要開玩笑啊，我，我並不是那種人啊！」

「哪種人？」

小魅魔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王五：「主人啊，雖然魅魔這個族群的確是亂了點，但我發誓我的性取向是很正常的啊！」

說完，又補充道，「我平時最討厭同性戀神馬的了！」

王五也沒料到小魅魔如此抗拒：「怎麼了？百合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麼啊！想起來就覺得噁心啊！」

噁心？王五還是第一次聽說居然還有人對此感到噁心！

盛開的白百合花，在王五的記憶中是不知多少人的夢想，小魅魔果然不愧是地獄生物，審美觀都扭曲的，這麼美好的事物卻欣賞不來。

不過沒關係，作為主人，調教下屬也是必要的義務，這小魅魔在夢境空間儼然是調教科主任，調教這個調教那個，唯獨她自己有些欠調教。

「琉璃啊，你很排斥女同性戀？」

「是，是的啊。」

王五做出一副瞭然的表情：「其實你會有這種反應，我也能料得到，世人對同性戀通常抱有誤會，這也在所難免。」

「呃，我不覺得這是什麼誤會，我並不歧視同性戀，但自己還是敬謝不敏啊。」

王五笑道：「為什麼敬謝不敏呢？你談過？」

琉璃搖了搖頭：「當然沒談過，但是我真的不合適啦……」

「既然沒談過，你怎麼一口咬定自己不合適？」

琉璃心想，沒談過怎麼了？難道你非得嘗一口才知道狗屎不能吃麼？

但是這話顯然不能直接對王五說，於是小魅魔只好眨著眼睛做無辜狀：「那主人的意思呢？」

王五說道：「我的意思……？如果我強要你和小真結婚，想來你也不會服氣，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先來開導開導你。」

說完，王五在夢境空間中變出兩張肖像畫。

其中一張，畫的是一個滿臉橫肉，表情猥瑣……不，根本是表情猥褻的大叔，那大叔穿著深綠色的夾克，肩上披著一條白毛巾，嘴角浮起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很難想像，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相貌醜陋猥瑣的男人，看到這幅畫，琉璃下意識就退後了幾步，因為她總感覺畫中之人散發著一股強烈的不祥氣息，彷彿靠的近了都會被玷污一樣……

而更為驚悚的還在後面，那幅畫在王五手中居然動了起來！只見畫中鏡頭一轉，大叔面前站著一名少女，赫然是琉璃！

小魅魔此時像是被下了藥，軟綿綿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而猥瑣大叔則獰笑著一步一步靠近。

「不要，不要啊！」

畫中居然還響起了小魅魔的哭喊聲！

再之後的過程無需多言，那大叔是個真正的鬼畜變態，整個過程簡直慘不忍睹，畫前的小魅魔明知道這一切只是畫中幻象，還是不由臉色鐵青，胃中翻江倒海。

然後就聽王五義正詞嚴地說：「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所憧憬的異性戀。」

「這，這……」小魅魔已經亂成一團，或者說是被噁心成一團。

而王五則語重心長地說道：「不僅於此，異性戀還是導致性病傳播的最大源頭！傳播比例遠遠多於同性戀，每年有超過十萬人因性病而死於異性戀！」

「十萬！？」

「如果算上在很多過程中被浪費掉的數億同胞，那就更是天文數字了。」

小魅魔腦子有些暈：「是，是這樣的嗎？」

「就是這樣。」王五肯定。

琉璃咬著嘴唇，心中暗想，原來……異性戀是這樣醜惡的嗎？為什麼我以前都不知道！？

而王五則趁熱打鐵：「明白了麼？那麼接下來反過來看……」

說著，將另一張畫放到前面，畫中正是小真，小真身披精美的法袍，頭戴白金之冕，聖潔的氣質令人自慚形穢，少女精緻完美的面容被描繪地淋漓盡致，一時間，就連琉璃都感到心臟跳動有些不自然。

她還從沒想過，原來小真居然可以這樣美！

再之後，畫面一轉，畫中，聖潔氣質的小真居然與琉璃吻在一起，只是兩名女子之間的接吻卻沒有半點淫靡，反而令人感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小清醒，如同百合花的芬芳。

王五說道：「看到了？這就是你所歧視的同性戀。其實它一點也不髒，相反，如果你能正確對待這種關係，它恐怕是你能選擇的最為健康向上的生活方式了，不必因為對方茂密的體毛而煩惱，不會因為汗臭味而掩鼻，不用擔心避孕措施不力導致意外懷孕……好處簡直數不勝數，其代價無非是忤逆倫理道德。」

之後，王五收起兩張畫，表情嚴肅地說：「現在，做出選擇吧，是要屈從所謂倫理道德，當一輩子的異性戀，還是……選擇成為一名敢於反抗世人眼光的英雄，哪怕只有幾分鐘？」

小魅魔只覺得喉嚨有些發乾，但心中卻似點燃了一團火！

第四百三十四章：我問你，你願意娶她為你的妻子麼？照顧她，愛護她，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

「是做一輩子的懦夫，還是成就片刻的英雄？」

王五的選擇題就這樣擺在小魅魔面前。不得不承認，被王五一番忽悠，小魅魔的確有些心頭火熱。

然而小魅魔終歸沒傻到家，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立即質問王五：「既然你說同性戀有這麼多好處，為什麼你自己不搞？反而大開後宮，把凱麗，銀霜都收進來？」

王五也愣了下，倒不是這個問題能難住他，而是他著實沒想到小魅魔居然還有餘力反問？

的確是個好問題，既然你忽悠人家去百合，為什麼你自己不去搞基？不過對於這個問題，王五早有準備。

「因為，其實我也是女孩子啊。」

「噗！」

琉璃真心噴血了！

「你是女孩子！？」

王五眨了眨演：「有何問題，我當年當蕾蒂爾那會兒，你也跟在身邊啊。」

「那不是偽裝嗎！？你現在這個才是常態啊！」

「你怎麼知道不是反過來？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女孩子，王五才是偽裝。」

琉璃罵道：「你把我當小真啊！？你在開戰前明明和凱麗翻雲覆雨，這難道也是假的？過程我可看的很清楚，你兩腿中間那玩意兒也是假的！？」

王五淡定道：「偷窺人家做愛的問題姑且不論，有誰規定女孩子就不能長那玩意兒了？」

「噗！」

琉璃又是一口血噴出來：「你這是胡攪蠻纏！」

「不，我這是嚴肅的生理學問題，我問你，你劃分女孩子的方法就是靠生殖器官麼？」

「當然！」

「那麼太監就不算男人咯？」

「太監當然不算男人！」

「割乳的亞馬遜女戰士也只算半個女人咯？」

「這個……總之，沒有女孩子會長那種器官的！」

「嘖，那好，你等著。」

王五說著，打了個響指，小魅魔一聲尖叫，雙手緊緊摀住兩腿間。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幫你變男孩子咯……雖然你現在獲得實體，但終歸是屬於我的夢境生物，在你身上投影點東西出來易如反掌啊~其實我還可以投影更多根出來，想試試麼？」

「不要啊，快把我變回去！」

王五搖了搖頭，又打了記響指將神通收掉，小魅魔才驚魂未定地直起身子：「主人，咱們有話好好說，別玩這麼沒下限的遊戲好不好？」

「沒跟你玩遊戲，這是在幫你進一步認識男女的差別。剛才的變化你也體會到了，說真的，你覺得自己剛才真的變男孩子了？」

「我當然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何以見得？就憑你兩腿中間那玩意兒麼？」

「……」

「所以咯，就算長了那啥，也說明不了問題，判斷男女，不能這麼武斷。」

琉璃欲哭無淚：「行，您說什麼都行！您想當男孩子就當男孩子，想當女孩子就當女孩子吧，我絕對不礙事了！」

王五歎了口氣：「其實換個角度來說，就算我是男人又怎樣？搞基和百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男同性戀傳播性病的概率甚至大於異性戀，跟純潔的百合就更沒法比了……所以身為男人，選擇異性戀已經是最不壞的選擇，總比搞基要強。簡單來說，百合勝過異性戀勝過搞基，這個排序不能搞錯。」

「……這麼說倒還容易接受一點。」

琉璃擦乾眼淚，姑且接受自己的命運。

百合啊……說起來，自己從來沒想過要百合呢，而且對像好像還是小真？真是讓人感情複雜呢……不過，命運就是這樣，如果無法反抗，那就學著享受，其實小真那孩子也還不錯，調教起來也蠻有趣的。而且聽王五說，她在自己不在的時候還挺拚命的，讓人刮目相看……

彷彿少女懷春一般，琉璃不由得開始幻想以後的日子，和小真結為連理然後雙宿雙飛？按照王五畫中展現的樣子的話似乎的確不錯，小真人漂亮，又是神國的標準官二代，性格也和琉璃形成互補，當真是最佳愛侶，但是廣告與現實的差距那是永存的啊……

一邊想著，琉璃一邊不由癡了。

等她恢復清醒的時候，王五已經逛遍了地下城，開始往回走了。

地下城的確是宏偉壯觀，但廢棄幾十年，剩下無非一片廢墟，當初黑暗教會的人在撤離時幾乎將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全都拿走，沒給後人留下一點遺產。當然，如果真留下了，多半也可能便宜了光明教會的人。沒有阿卡莎這等強力教皇，黑暗教會的基業也保不住。

在廢墟中一無所獲，王五有些掃興地回到聖女的墳場，正好看到銀霜從地板上站起身來。

銀霜先前盤膝打坐，消化阿卡娜遺留下的光明神力，如今長身而起，顯然是消化完畢。少女轉頭看到王五，甜甜一笑：「嗨~」

看到銀霜這一臉的陽光，王五心中頓時咯登一下，心想這位少女莫非是有了極大的突破不成？

在此之前，銀霜已經是入夢中期大圓滿，與王五境界相仿——雖然她修行築夢術比王五晚了一年，但天賦上的優勢加上個人努力，銀霜已經追上了王五的步伐。而這一次兩人同時有了其餘，就不知誰能走的更遠。

「收穫怎麼樣？」

銀霜笑了笑：「還不錯，看。」

說著，少女手一招，一道金光自掌心處噴出，在半空緩緩凝結出一個人形，過了片刻人形清晰起來，居然是阿卡娜！

被銀霜召喚出的女子，擁有與阿卡娜高度相仿的身形相貌，背後還有那對象徵神使的光翅，只是她的神色變化卻沒有阿卡娜那麼生動靈活，顯然只是利用阿卡娜的神力召喚出的傀儡。

然而看到這一幕，王五還是不由歎了口氣：姑且不考慮這個傀儡的實戰能力如何，但是能在現實進行實體投影，銀霜無疑也跨過了天關……對於築夢師來說，難如登天的一關，居然就這麼被銀霜跨過去了！

王五之前連跳兩關，進入高級築夢師的行列，只覺得自己是主角模板加身，修為突飛猛進，然而和銀霜這個真主角相比，實在不夠力啊。

尤其是對比一下投影生物，銀霜不愧是完美的築夢師，才剛剛進入高級築夢師境界，不過是匠級的修為，便投影出了阿卡娜……雖然只是本體的一個殘影，但看起來便氣度不凡，戰力想必不能小覷。

轉過頭來，再看看自己身邊的小魅魔……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這貨跟阿卡娜比起來實在太掉價了啊！

而似乎看穿了王五心中的鬱悶，銀霜笑了笑：「沒關係，反正咱們兩個之間若是動手，從來都是更沒下限的那一方贏，勝負與真實實力關聯不大。」

王五於是釋懷：「說的也是，比下限的話我是不會輸的。」

王五和銀霜雙雙突破到高級築夢師，這座聖女殿地下副本也算是走到了盡頭。

兩人收穫了老獨眼、阿卡莎乃至光明黑暗兩大教會的重大八卦，同時也得到了實力上的重大突破。以兩人現在的綜合實力而言，二人合力，就算阿拉丁那個級數的大宗師出手，至少也有自保之力。更關鍵的是，修為突破天關以後，作為築夢師的手段就太多了，兩人想要返回自由聯盟就簡單得多，無需躲藏地那麼辛苦。

「接下來……不用等教會的搜捕結束，咱們直接啟程返回聯盟吧。」

「嗯，我已經等不及要見我的後宮們了。」

「……」

從地下殿堂離開後，王五在旅店和小真回合，小丫頭見到王五回來一臉驚喜，然而等看到王五身後的小魅魔時，整個人當場就愣住了。

「琉璃……姐姐？琉璃姐姐，是你！」

說話間，小丫頭已經風一般撲了出去，一把抱住驚愕的小魅魔。

「琉璃姐姐，我總算見到你了！」

一邊歡呼，一邊小真卻已經淚流滿面。

琉璃起初還有些慌亂，但是抱著小真站了一會兒，感受到懷中女孩兒的誠摯心意，少女的神色漸漸柔和下來。

「別哭了。」

「琉璃姐姐，我好想你……我真的很擔心見不到你。」

「我知道，別哭了。」

「我每天晚上睡覺都會夢到你……」

「閉嘴，不要哭了！」

琉璃一聲吼，小真的眼淚頓時如長江水倒流，消失得無影無蹤。

「主人啊，接下來該怎麼辦？」

王五一招手，一間白金色的長袍憑空而生，罩在身上，將他扮成神官模樣。

之後，王五肅然問道：「琉璃，小真的心意你已經看到了，我問你，你願意娶小真為你的妻子麼？照顧她，愛護她，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

「我能說不嗎？」

「不能。」

「那麼我願意。」

「好，那我宣佈你和小真從現在開始就是百合關係了，接下來你可以親吻小真了。」

小魅魔一咬牙一閉眼，低頭吻了下去。

然後，在觀眾的一地眼球中，響起稀里嘩啦的鼓掌聲。

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第四百三十五章：上輩子欠了你們的！？師父坑完徒弟坑！

王五等一行六人，在當天晚上便準備動身離開梵蒂城。

一來，該有的收穫基本都已經拿到，剩餘價值基本搾取完成。雖然王五最想知道的八卦：阿卡娜的墮落，並沒有找到答案，但是已有的收穫足夠讓人滿意。

二來則是王五和銀霜潛入聖女殿的事情還是被發現了——地下三層的結界被人摧毀，聖女殿怎麼可能沒有反應？

只可惜這個反應來得太遲了一點，王五和銀霜都已經在旅店收拾好行李，甚至愜意地洗漱整理完畢，只待動身時，神官們才大驚小怪地發現了異常。

地下三層埋葬著歷代聖女的黑暗力量，以及某個足以動搖教會根基的驚天秘辛。當結界打破的消息傳到梵蒂城大祭司雷布斯耳中時，這位營銷界的奇葩簡直五雷轟頂。

「你們……你們再給老子說一遍！？」

下面負責匯報的小神官戰戰兢兢：「剛剛負責監控的人報告說，地下三層的結界遭到外力入侵，已經……已經被攻破了！」

「什麼時候的事？」

「五個小時前。」

雷布斯簡直要暈過去了——五個小時前！？監控部門的人都去吃屎了啊，這種大事居然要間隔五個小時才匯報到我這裡？你們把老子當後媽孝敬了啊！？

事實上，教會的反應還不至於如此遲鈍，在王五打破結界的那一瞬間，教會監控部門的人就發現了異常，只是那時候監控部門的人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

開玩笑了，地下三層的結界可是神聖議會的人親自布下的，每年都是由首都聖城派來三名以上的神聖大祭司聯手加固結界，光明神術尤其擅長防守，在梵蒂城這種聖地還有力量加成，可以說整個城市被人給平了，地下三層的結界依然屹立不倒，想要將這樣的結界攻破談何容易？

如果回報的信息是結界受到嚴重損傷，那或許是聯盟那邊滲透過來了什麼宗師級高手前來偷雞摸狗，然而監控部門得到的消息卻是：固若金湯的結界在一瞬間就給跪了，快得令人髮指！

所以監控部門的人第一反應就是這不科學！肯定是回饋系統出了問題，這大結界的確是三名大祭司聯手加固的，但是從大結界到監控室的回饋系統卻是梵蒂城的神官們自己做的，所以大家都不放心！

梵蒂城是宗教聖地，信仰之力濃郁之際，當地神官在本地有實力加成，那麼由這樣一群高手做出來的回饋系統按理說至少也是水準之上。可梵蒂城的神官們自己什麼水平自己清楚，宗教聖地不假，可雷布斯雷大神入主梵蒂城以前，這裡衰落蕭索，信仰凋零，神官水準在全國來看敬陪末座，後來雖然人氣旺盛，神官們的修為水漲船高，但是對神術的理解和認識，完全沒有跟上來。

這樣一群神官，若是跟人動手擼架，憑借等級優勢還有勝算，但讓他們設計陣法那就是強人所難了，更何況這個陣法是要架設在神聖大祭司打造的結界上，難度非同小可，以梵蒂城的實力根本應付不來。但當時的神聖議會不知道啊，還以為在雷布斯的運作之下，梵蒂城已經脫胎換骨，擁有自主研發高級系統的能力，於是一紙紅頭文件下來，這個與結界相配合的回饋系統就由梵蒂城自己解決了！

梵蒂城當然是解決不了，但是宗教聖地的名頭擺在這裡，雷布斯的營銷戰術讓此地聲望如日中天，真要讓他們承認這宗教聖地的神學水平不入流，神官們又死活不甘心。無奈之下，只好硬著頭皮頂上前，先做了再說！

要說這些神官也不是全無辦法，自己搞不定，可以請外援啊，正好當時梵蒂城來了一位神術高人，雖然只是出身民間，沒有在教會中有正式的任命，神術修為也只是平平無奇，但神學造詣卻深不可測，至少一頓忽悠，讓雷布斯這位大祭司也欽佩不已，驚為天人。

這位高人號稱曾在太古遺跡中得到了極大的好處，神學理論中吸取了大量的異位面先進技術，設計出的回饋系統之先進華麗，令梵蒂城的土包子們如癡如醉，關鍵是如此先進的設計理念，才收費兩萬金幣！果然是自己人內部價不解釋啊！

然而等到實際施工的時候，梵蒂城才發現上了惡當，那套系統落在圖紙上，看上去高深莫測，實踐起來發現根本都是紙上談兵！至於那位高人用來展示理論的一些實驗成品，也被揭穿大多是魔術道具……

至此，高人還是高人，卻不是神術高人，而是詐騙高人，連營銷界的宗師雷布斯都被他給坑了進去，可稱奇跡。至於他兩萬金幣賣給雷布斯的圖紙自然不能再用，但是工期預算已經上報給神聖議會，雷布斯也是騎虎難下。

最後，這位魄力十足的大主教一咬牙：「就照著圖紙來做，反正基本框架我驗證過，還是可行的，具體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再想辦法，但這件事絕對不能曝光！」

老大發話，其他人也沒辦法，大家一起硬著頭皮上吧，奇葩的圖紙，加上一堆實力平平的神官，結果可想而知。

最終，一個堪稱奇葩的回饋系統就此誕生，自從回饋系統投入使用到現在的幾年時間，監控部門的日常工作並非檢測系統的回饋信號，而是修復各種各樣的奇葩錯誤。至於系統回饋的各種信號，當真千奇百怪。

「警報：一大波殭屍正在接近……」

當時值班的神官頓時嚇了一跳：哪兒來的大波！？

隨後才發現，這劇本不對吧，手冊上從來沒提起過系統還有這樣的警報啊？這句話到底是怎麼顯示出來的！？

而大波殭屍還不算誇張……

「我餓了，求餵食。」

看到這句話的神官險些崩潰掉，區區一個回饋系統，居然還懂得餓！？是哪個孫子給它設計了飢餓度的概念的！？而且，一個虛擬系統，怎麼餵食！？

「哦哦哦衣褲衣褲……」

……這是哪個褻瀆者給加進去的色情模塊！？

諸如此類的問題，整整折磨了梵蒂城幾年時間，當初被雷布斯寄予厚望的智能化系統血獅，最終給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時至今日，想起那個瘸腿、獨眼的神學高人和他的血獅系統，雷布斯依然有吐血的衝動，馬勒隔壁的，真是終日打鳥卻被鳥啄了鳥啊！

總之，高人設計的血獅系統被刪減地七零八落，幾乎面目全非，所有的智能模塊一概刪除，這才算平穩運行下來，但問題依然時有發生。謊報誤報軍情簡直是家常便飯。

這一次結界被攻破，系統好不容易正常反饋了一次，只可惜狼來了說太多次就沒人信。而且監測部門在第一輪故障排查中，又發現了十幾個系統漏洞，補起來讓人好一陣手忙腳亂，都所有故障都排查完畢，發現還是顯示結界已被攻破時，監測部門才發現這件事好像是真的。

而那時，距離王五銀霜突入地下三層，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

雷布斯驚聞噩耗，腦中一片空白，這時候他都顧不上去懲罰監測部門的失職，心中只想著如何補救才好。

下面人回報，結界被打破後，地下三層聖女墳場的黑暗力量已經被人全數淨化……這無疑是好事，八十七位聖女的人格黑暗面，已經困擾了教會上千年，就連溫斯頓那種大能都無可奈何，只能放置不管，加以封印。如今被人一掃而空，無論是何人所為，至少梵蒂城地下總算少了一顆大炸彈。

事實上，這件事雷布斯上報上去，基本可以功過相抵。但是真正令他感到恐懼的是，地下三層，前任聖女阿卡娜的石棺也被人打開了，其中……空空如也！

前任聖女阿卡娜的墮落，在教會中是絕對的機密，只有神聖議會中以及其餘極少數人才知道真相，雷布斯萬分有幸，以大祭司的身份，與神聖議會中人分享了這個秘密。

這是莫大的抬舉，相當於讓他享受了神聖議會的待遇。實際上以雷布斯的神術修為，此生基本無望晉級神聖大祭司，更不可能加入神聖議會，然而他在梵蒂城大展宏圖，瘋狂斂聚信仰之力，卻讓神聖議會對他破了例。

神聖議會的信任，並不那麼好擔，因為一旦你辜負了他們的信任，下場一定無比淒慘。阿卡娜墮落的秘密，可以說是教會的核心機密，一旦被發現是從雷布斯手中洩露出去，他可以擔保自己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裡，雷布斯歎了口氣。

「出動神裁者部隊，全軍出動。」

下面人大吃一驚：「可是……」

「沒有可是，之後的祭典，找個理由推遲了吧，取消也行，現在不是娛樂的時候……無論花費多大代價，一定要把那個闖入者給我抓出來。」

「……是！」

第四百三十六章：和多名女性發生不正當嗶——關係的神裁者……

梵蒂城的聖女殿地下殿堂遭到陌生人入侵的消息，很快就在梵蒂城高層小範圍傳遞開。

如果可以，雷布斯其實不願讓其他任何人得到這個消息，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知道的人越多，雷布斯的壓力也就越大……但是監測部門的那群傻逼一路喧鬧，就快要鬧得人盡皆知了。而且這次要對付的敵人，可是能破開第三層大結界的強者，雷布斯驚怒之下決定出動梵蒂城的最強武力神裁者部隊，而神裁者一經出動就是滿城皆知。

消息是瞞不住的，所以與其為了保守秘密，束手縛腳，不如嘗試將功贖罪，若是能將入侵者捉拿歸案，交給神聖議會發落處置，這件事未嘗沒有迴旋餘地。

「出動神裁者部隊，全部。」

隨著雷布斯一聲令下，梵蒂城大教堂內，戰爭的陰影悄然籠罩。

「什麼！？要出動神裁者！？」

一名身材肥胖的大祭司渾身顫抖，也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

「出動神裁者？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過了吧，嘿，不錯啊。」

另外一個房間，一個身穿黑色天鵝絨長袍的大祭司嘿嘿冷笑，目露精光。

負責傳遞消息的見習神官們大多感到莫名其妙，神裁者，聽起來的確很威風，不過……梵蒂城有這樣的部隊嗎？城中最強武力，不就是那十幾名大祭司麼？在宗教聖地的信仰之力籠罩之下，神官們大多可以越級發揮，沒聽說這些人之外還有什麼秘密武力。

不過，既然是雷布斯大主教的意思，那麼很可能確有其事吧，這位神奇的大主教最是擅長經營，當年就聘請了世外高人，設計出舉世無雙的血獅系統，其設計理念之先進，足以達到國際領先水平，在神聖議會中也享有赫赫威名。那麼同樣是雷布斯大主教，利用他的經營能力，搜集國內的各路強者成立一個秘密部隊，也是大有可能的嘛！

按照雷布斯大主教提供的方式，十幾名見習神官分別在城中不同位置發佈了教會告示，以密語宣告：神裁者部隊，全體集合！

半小時後，梵蒂城的大教堂內殿之中，十三名頭戴面具，身穿黑袍的神秘人圍成一圈，默然不語。

而在內殿之中負責日常維護的幾名神官守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十三人。

顯而易見，這就是雷布斯大祭司召喚的神裁者部隊，單從他們身上的氣息就不難看出，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啊……以神裁者命名，不是精銳的話豈不是自砸招牌？

「這些人……至少也有大祭司的實力吧？」一名神官守衛輕聲在夢境空間中詢問自己的隊友。

「大概吧……真奇怪了，雷布斯大人到底從哪兒找來這麼多大祭司的？這東西又不是馬鈴薯，切成塊埋在地裡就能長出一大堆。」

「唉，以帝國之大，能人異士何其多也？大概是隱居在某個小村鎮的強者吧，因為仰慕梵蒂城的名氣而來。」

兩個神官守衛討論了一陣，都為雷布斯的手段嘖嘖稱奇。雖說，隨著現如今大陸上兩大超級大國開戰，戰力通脹非常嚴重，一般的大祭司彷彿都成了雜兵……但實際上那只是部分人的錯覺。整個大陸數千萬人口，實力能夠達到大祭司級別的最多只有幾百人，這些人才是戰場上的中流砥柱。

在大部分強者被送上前線的時候，在帝國後方能聚集如此眾多的高手，雷布斯的經營能力真是逆天！

「不過……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些人有些眼熟呢？」

「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些怪，雖然都戴著面具，但如果將面具摘下來的話……等等，那不是雷布斯大祭司麼！？」

神官守衛大吃一驚，伸手指了下十三人中身高最高的一個。

雖然外面罩了一件長袍，但黑色的毛衣，藍色的長褲……這稀鬆隨意的打扮，完全是雷布斯的個人標誌啊！而且仔細看來，身材和髮型不也沒換嗎！？完全就是在臉上加了層平板面具，就當是變身了啊！？

而且在雷布斯身邊的那個，不是他的得力助手庫克嗎！？見鬼了，也是衣著髮型完全不改，只用一張面具就來玩變身啊！你們能不能有點創意啊！？

剩餘那十三人，在有心的辨認之下，很快都曝光了真實身份……無一例外，都是梵蒂城中的老熟人了。

所謂神裁者部隊，其實就是梵蒂城教會的高層集體變身啊！換個馬甲就當新人，這你媽坑爹啊！

兩個守衛真心是外焦裡嫩，感覺像是受到了深深的傷害，然而這些底層的小嘍囉又如何能理解雷布斯的一番苦心？

不如此的話，一旦發生什麼緊急事故，這十三人以當地教會高層負責人的身份出動，那麼就算經歷苦戰血戰乃至死戰，最終完成任務也只是理所當然——誰讓你們是負責人呢？在享受全力的同時，當然也要承擔義務！最多按照教會的章程，每人拿個幾十上百金幣的獎金，還不夠塞牙縫。

所以雷布斯就玩了一個小花招：我們不以高層負責人的身份出動，我們變身，作為教會的外聘人員出動。這麼一來，勞務費用可就非常富有彈性了。

教會指示自己人的時候可以憑借愛國家，愛教會，樂於奉獻等口號剋扣獎金，但外聘教外人員，就不可能再按照這個規矩行事了。畢竟人家又不拿你教會的俸祿，不享受教會的種種特權，憑什麼要接收壓搾？

而想要僱傭大祭司級別，也就是高級築夢師這樣的強者為教會服務，一次行動至少也要數千乃至上萬金幣，如果對像特別難纏的話，佣金還會更高。

而以梵蒂城的富有，以及雷布斯的刻意縱容，這十三人的神裁者部隊，每一次行動，至少要百萬金幣。

當然，這些大祭司未必在意金幣這種事俗財富，但是，有很多教會所有的，無法以金幣衡量價值的寶物，卻都可以藉著這個理由分發下去。雖然理論上講，這就造成了公有財產流失，不過這種小事，誰他媽在乎啊……

十三名神裁者集結完畢以後，雷布斯清了清嗓子，展開夢境神國，對其餘人說道。

「情況大家都已經瞭解了，這一次的對手非常厲害，能夠不聲不響攻破結界的絕非庸手，大家務必小心應對。」

「知道了，我們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大家是來求財，不是求死的。」

雷布斯在心中一聲苦笑：求財？說得倒也坦白……的確，自己是靠著經營財富，聚集信仰的手段上位的，身邊聚集的，也多是善於經營之輩，那些真正的強者，少有人願意到梵蒂城來任職。

不過，也無所謂了，這幾十年的辛苦經營，梵蒂城聚集的龐大信仰之力，足以彌補任何不足，何況在場中人好歹也是大祭司，在信仰之力的增幅之下，配合適當的陣法，幾乎是無敵的存在，多年以來，前來騷擾的鼠輩也不是沒有，但從來沒人能討得好去。

「庫克，情報搜集得怎麼樣了？」

「已經在盡力排查嫌疑對象了，目前……初步鎖定了這幾個目標。」

說著，庫克在夢境神國中，展示出了四組人。

「第一組是一個月前來此的一隊女吟遊詩人，共有四人，據說美貌多姿，技藝不俗……雖然祭典前後，吟遊詩人的出現並不稀奇，但是這幾天最熱鬧的時候，他們卻在城外酒店閉門不出，行蹤略有些可疑。」

此時，一個大祭司出言打斷：「她們沒問題。」

「嗯？」

「我是說她們沒有嫌疑，閉門不出的原因是操勞過度。」

「操勞過度？！」

那個出言打斷的祭祀被追問的有些不耐煩：「是啊是啊，我前兩天剛玩了一次5P，折騰了她們一天一夜，她們現在床都起不來，怎麼可能潛入聖女殿地下去打破結界啊？」

「噗！你玩5P！？」

「不可以嗎？女吟遊詩人說白了就是幹這個的嘛！我又不是不付錢！」

「……你啊，和多名女性發生不正當性關係，小心自己在教會的前途啊！」

「切，只要不當餘孽，玩幾個女人算什麼……你們難道沒玩過？」

「這個麼……玩女人倒是無所謂，不過你那個一天一夜，我對此表示懷疑啊~」

「扎克你個王八蛋，有種跟老子比一場！」

雷布斯怒道：「夠了！庫克，說下一組吧！」

「下一組是一隊奴隸商人，販賣的是從前線俘獲的聯盟築夢師，存在串通賣國的可能。」

「不對，那個商人我認識，他是直接服務於皇室的商隊下屬，雖然身份不對外公佈，但忠誠度毋庸置疑，不可能是他。」

「好吧，那麼下一組是……這幾個人。」

庫克說著，在所有人眼前，展示出了幾個人的肖像。

三名中年男子，一對少男少女，還有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

正是易容之後的王五等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先抓那個最小的！——見鬼了，明明銀霜比我要小啊，我至少還有點弧線啊，你們該去抓她啊！

「這幾個人……有什麼不對的嗎？」

看著庫克展現在眾人眼前的幾幅肖像，一名神裁者不解地問。

與先前兩組不同的是，現下這一組人，看上去平平無奇，正是祭典期間城中隨處可見的冒險者。

「隨處可見？仔細看看啊，這組人的問題相當嚴重……你見過誰家的冒險者還帶著小孩子的？」

庫克一邊說，一邊指著那名看上去不過十歲出頭的小女孩。

「不對不對，這種組合很常見的，三個中年人是護衛，三個小孩子則是外出冒險的富二代，我以前見過這樣的組合。」

庫克話沒說完，就遭到一名神裁者的反駁。

而另外一名神裁者則補充道：「這個猜測非常合理……我剛剛得到消息，這一組人中的少男少女，不久前才在聖女殿消費了上千枚神聖金幣啊。」

「什麼！？上千枚神聖金幣，那不是超過十萬金幣了嗎？刷新紀錄了吧？」

雷布斯也驚訝道：「的確近幾年還沒有這樣大方的遊客出現呢……他們做什麼了啊？你們不會是提供了什麼不當服務吧？」

「沒，還沒來得及給他們展示擬真幻境，他們就已經把所有的錢都打賞光了，之後跟隨的講解員雖然也想過要帶他們去密室的擬真幻境，但找不到理由，要說也怪可惜的。」

雷布斯搖了搖頭：「可惜什麼？擬真幻境那種東西偶爾動用可以，終歸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讓別人知道，咱們拿聖女為模板，給富商們做色情交易，嘿嘿，那可是梵蒂城最大的醜聞了。」

「老大你也不用這麼說吧，咱們也只有招待特別重要的客人時，才會動用擬真幻境，出不了問題的。」

「好了，不要跑題，庫克，你怎麼看？」

庫克說道：「你們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但問題就是在這裡，你們沒打聽清楚，那兩個人為什麼要打賞十萬金幣麼？」

「富二代行事從來不可理喻，說不定就是錢多了燒得慌呢？」

庫克歎了口氣：「以後情報工作要認真做呀，他們進了聖女殿以後，一直在仔細打探前任聖女阿卡娜的消息啊！」

「什麼！？」

「不然我為什麼會將他們列入懷疑名單啊？我難道不知道這樣的冒險組合很常見嗎？但是會追問阿卡娜情報的人就不那麼常見了吧？」

「也不盡然，阿卡娜在幾十年前風光無限，如日中天，何況她相貌絕美，在聖女殿中的人氣從來都是數一數二，這少年人情竇初開，為之一擲萬金也說得通啊。」

「的確也是說得通，所以我目前也只是列入名單，還沒徹底確認。但無論如何，我認為這一組人非常可疑。」

雷布斯點點頭：「沒錯，既然事關聖女阿卡娜，那麼有抓錯無放過，先把這組人抓來再說吧。」

雷布斯說起話來輕描淡寫，但心中卻是砰砰亂跳。

其他人還不太清楚情況，包括庫克在內，只是覺得有人反覆追問阿卡娜的事情顯得比較可疑……但對於知曉真相的雷布斯來說，幾乎已經完全鎖定了目標。

就是這組人，不會有錯了……如果不是為了尋找阿卡娜的墮落之謎，沒必要特地去打破地下三層的結界，深入聖女的墳場——經過雷布斯的多年經營，地下部分的財富早就被搜刮一空，根本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打破結界純粹是損人不利己。

而且……打破結界，淨化聖女的黑暗，這種事至少也是大宗師級別的強者才可能做得到，而阿卡娜的秘密……也只對大宗師才有意義。

一兩個巧合，那麼只是巧合，但是太多的巧合相加，雷布斯沒辦法不將它們聯繫起來。

臨行前，雷布斯做出最後一次提醒。

「對手……可能是宗師級的高手，大家務必注意。」

「放心吧，區區宗師級還不放在眼裡，只要有光輝大結界，我們每個人都是宗師級啊。」

「呵，說得真是信心十足啊……那麼，祝大家好運！」

說完，雷布斯腳下點亮一個法陣，十三名神裁者同時被光芒籠罩，片刻之後，內殿之中已經消失了他們的身影。

————

與此同時，在梵蒂城外不遠，王五等一行人正徒步行進在回歸聯盟的路上。

一行六人，由王五走在最前，三名叛教大祭司跟在最後，行走的速度很快，但不慌不忙。

在離開城市之前，就已經感受到了城中氣氛的變化，王五和銀霜深入地下三層的事情顯然還是敗露了，城中已經在全力追查嫌犯，大隊的衛兵在城裡跑來跑去，行色匆匆。城中不時傳來打鬥怒吼聲，顯然是什麼人得罪衛兵，被當成嫌犯逮捕。

只可惜，城中衛兵們雖然工作起來相當賣力，但想要真正逮住真兇，並不那麼容易。

對於教會來說，一旦出現未知的敵人，最快捷的應對方法永遠是占卜術，只要一次占卜基本就能鎖定目標，只可惜無論是王五還是銀霜，都天然免疫占卜。等到雷布斯等人依靠傳統手段鎖定目標的時候，王五等人早就走出城外了。

「你說，他們最終有可能會追上來麼？」

走在最後的叛教祭司老四忽然問。

老三歎了口氣：「你還在糾結這種無聊問題啊，追上又怎麼樣啊？就憑梵蒂城裡那群人，還能把咱們怎麼樣不成？」

「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我倒是不害怕，可是在梵蒂城附近，他們可是佔盡地利啊。」

「占就占吧，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咱們有英明的領袖銀霜，無敵的老大王五，以及聰慧貌美的小真殿下，而我們三人忠心耿耿，緊密圍繞在領導班子周圍，不怕苦不怕累，這可是最好不過的人和啊！」

「老三，你這溜鬚拍馬的嘴臉真是越來越無恥了。」

幾個叛教祭司一邊聊著，一邊也沒有真把梵蒂城當回事。他們雖然只是速成的神聖大祭司，但當年終歸也是教會高層，對雷布斯這個人有相當的認識。

經營事業的確是個好手，但是真刀真槍的拚殺，就算加上他那一身的貴重法器，也還是不如他們幾個叛教祭司。

所以，怕個球？

一行人有說有笑，不多久已經離開梵蒂城很遠，城市的外圍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

離梵蒂城越遠，城中聚集信仰之力的光輝大結界效果越弱，老三等人心中也就越是輕鬆。

嘴巴最欠的老四哈哈一笑：「梵蒂城這宗教聖地看來也不過如此嘛，還不是任人來去自如？」

剛說完，就聽半空傳來一陣幽幽的冷笑聲：「說得好，宗教聖地的確沒什麼了不起。」

幾個叛教祭司同時一驚，連忙抬起頭，只見半空中一陣光芒閃爍，十三道黑影接連現身，正是姍姍來遲的神裁者！

老三驚問：「你們是什麼人？」

十三名神裁者面面相覷，最終為首的雷布斯上前半步，輕輕一笑，就要開口。

然而話音未出，地上的王五已經搶先開口：「喲，雷布斯，你好啊。」

「……」

半空中，雷布斯頓時被噎住了。

雖然出發時有些匆忙，易容工作沒做到位，但是終歸還是戴了面具……而且自己從來沒和他見過面，他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王五也歎了口氣：「梵蒂城裡貼了那麼多你的大幅海報，還有什麼封面帶肖像的《雷布斯傳》廣告，上面你黑毛衣灰褲子，簡直是獨門招牌，想不認得也難啊。」

「……」

「唉，下次化妝易容的時候記得專業一點，帶個面具就以為自己完美變身，就好像把屏幕加大就以為自己沒有侵權一樣……」

「你說什麼？」

「沒什麼，反正是在譏笑諷刺你。好了，廢話別說那麼多，既然追上來了，那就開練吧！」

話音剛落，一股強烈的殺意如長劍一般直刺出去，雷布斯等人心中凜然，就要做出反應，卻見王五向後一個撤步，瞬間就在十三名神裁者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身形！晉陞高級築夢師以後，以築夢術配合金手指的技巧，王五能做到的事情遠比以往要多，潛藏之術已經爐火純青。

「……媽的，被坑了！」

而雷布斯等人失去了王五的蹤跡，也不著急，畢竟對方有六個人，跑了一個，還剩下五個不是？

「佈陣！」

身旁庫克點點頭，夢境神國展開，一條金色的河流從中蜿蜒流淌而出，速度似慢實快，彷彿緞帶一般，轉眼間就將幾個人圍了起來。

這一戰的目的是抓住對方所有人，十三名神裁者的戰力應該處於絕對優勢，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能讓對方跑掉。所以庫克在開戰後立刻祭出了他的獨門神術。

恆河之水！

金色的河流截斷空間，將小真等人直接拋入了一個近乎獨立的位面之中，要的就是讓他們不能跑！

之後，雷布斯與其餘幾名隊友同時出手，白金色的光芒宛如烈日高陽，普照四方，刺得人完全睜不開眼。

在強光之中，小真忽然感覺身前傳來一陣強大的吸力，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被向前吸去。

「先抓那個最小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我把自己射在了牆上！

先抓最小的！

雷布斯在第一時間做出決斷，並立刻以神術凌空抓向了看上去就最為弱小的小真。

理論上，在交戰的第一回合，正確的戰術應該是集合十三人的巔峰力量，直接給對方以毀滅性的打擊，先聲奪人，一擊定勝負。事實上雷布斯最開始也的確是在做著這樣的打算，在發現那六個人的行蹤之後，他開口說話，和王五斗嘴，其實卻是暗中蓄力，夢境神國全力運轉，成千上萬的神國住民在燃燒自己，為雷布斯等人提供驚人的能量，以發動決定的一擊。

然而戰局的變化出乎意料，王五彷彿察覺了雷布斯等人的戰術，在雷布斯出手之前便先一步撤離戰場，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步雖小，卻將雷布斯的戰術全數破壞，如果按照雷布斯的計劃繼續下去，即使真的能將剩下的五人全滅，但是想要找到逃走的那人就很難了。那個先一步逃走的少年，隱匿身法的技巧非常高明，雷布斯試著用了七八種神術，卻沒有一種能發現對方的蹤跡。

全殲敵人的計劃頓時告吹，對方是六個人還是一個人，其實並沒區別，反正洩露機密已經足夠了。如果不能將這一組人全數消滅，這次出動就等於失敗。

所以雷布斯不得不改變戰術，逼那個逃走的人自己站出來。辦法也很簡單：將剩下的五個人控制起來，以性命相逼就是。

五個人中，那個少女多半是他的情侶，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在暴走的性慾的驅使下，做事往往沒有理性可言，哪怕明知道自己一出現就是死，但他們往往就是義無反顧地前來送死！

這種事，雷布斯屢見不鮮。

而想要將剩下五人控制住，就需要一點技巧了，一般來說，想要活捉一個人，至少比殺了他要多花幾倍功夫。對方五個人中，三名看上去像是保鏢的中年人實力不俗，通過氣息判斷大概也有大祭司級別的實力。而那個少女曾經潛入到地下三層，力量深不可測，都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只有最小的小女孩兒平平無奇，看上去就一副求蹂躪的樣子，讓雷布斯都不好意思不對她下手了！

攝空取物！

雖然只是神術體系中，平凡無奇的一招，但是在雷布斯的手中用出，卻有莫可抵禦的力道，別說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小姑娘，就算是一座山峰，在雷布斯的全力運作之下也要根基斷裂，凌空飛至。

然而一招用出，雷布斯只看到小真晃動了一下身子，腳步一個踉蹌，之後便再無反應。

那股無形的吸力，像是被什麼東西隔空斬斷了一樣。這種感覺雷布斯並不陌生……神術否決！

光明教會的神術體系，壁壘森嚴，等級壓制非常明顯，高等級的神官，面對低級神官釋放的神術，往往可以通過自己在神國中的更高位階，直接將對方的神術予以否決。就如同一個村長的政令，被他所屬城市的領主否決一樣。

自己剛才的攝空取物施展的完美無瑕，卻憑空而斷……

「自己人！？而且是……神聖大祭司！？」

雷布斯有些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那三名相貌平平無奇的中年人，心想教會什麼時候多出這三個神聖大祭司了？可若非如此，自己的神術也不至於被輕而易舉地打斷掉吧？

「庫克，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正在查……這幾個人好像是經過易容了，看不清本來面目。」

「那就看清楚一點。」

「……是。」

庫克點了點頭，金色的河流隨著意念的運轉，開始奔騰咆哮，河水不斷反射日光，將四面八方的光芒聚焦於河水正中的五人身上。

「呵，在神聖光明面前，一切偽裝無從遁形！」

果然，沾染了恆河之水的光芒，具備了破幻的功效，銀霜等人所作的偽裝漸漸消失，露出了本來面目。

當那頭銀色的長髮暴露在眾人視線中時，場中寂靜無聲。

「庫克啊，是我眼花了嗎？這個人看上去很有些眼熟啊。」

「雷布斯大人，恐怕您猜得沒錯，這頭標誌性的銀髮……的確是她，北地的戰爭公主，銀霜！」

「嘿，難怪了……我還說，地下三層的結界是被何方高人打破的，既然是她就不奇怪了。」

一時間，雷布斯說不清心中究竟是興奮還是恐懼……那個令無數帝國人聞風色變的少女，居然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嘿，這真是意外之喜，難得的祭典因為大結界發生意外而被取消，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場大豐收！只要將銀霜抓住了，自己完全可以憑借這個功勞，破例進入神聖議會得償夙願！

然而正當雷布斯心潮澎湃時，身邊一名神裁者輕聲提醒：「雷布斯大人，那三個人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不對勁？」

雷布斯凝神一看，果然是不對勁！那三人頭上戴著印有光明聖輝的護額，而在護額正中，一道清晰的刻痕，將聖輝的圖案一分為二！

這是赤裸裸的褻瀆行為，只有叛教的祭司才會佩戴這樣的褻瀆護額……等等，前不久聽說有幾個新晉的神聖大祭司叛變，難道就是他們！？嘖，三個人，人數可比預料得要多，不過也好，這三個神聖大祭司，只怕是有史以來最水的神聖大祭司，完全是溫斯頓憑空提拔上來，用來做人肉蓄電池用，真實戰力比起一個巔峰修為的大祭司也強不了多少，也就是憑借位階優勢，發動神術否決會有些麻煩。

但是，對於雷布斯等人來說，神術否決其實也算不上多麻煩，不就是臨時提拔成神聖大祭司麼？誰不會啊！？

「就只有這些了嗎？」

庫克說道：「那個小女孩依然沒看出門道，不過實力很弱可以忽略不計，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

「嗯？」

「那個先一步逃走的少年人……原本我還想不到他的身份，但是既然出現在這裡的少女是銀霜，那麼與之相對的……」

「王五麼！？」

雷布斯倒抽了一口涼氣，眼前頓時一黑！

王五的名聲，可比銀霜要恐怖得多了，北地的女武神雖然厲害，好歹還在常識所及的範圍之內，但王五發起飆來，簡直就是常識碾壓機！當初這傢伙單槍匹馬大鬧帝都聖城，雖說那時候帝都防守力量空虛，但怎麼也比王五那個野雞小隊要強大百倍！可是一戰之後，帝國卻被王五放走了一個造反天王阿拉丁，拐跑了兩位皇妃和一位公主，英明神武的帝國皇帝頭上戴了三頂綠帽……真是堪稱前無古人的大奇跡啊！

至於後來，變身滅世巨獸，橫掃多名宗師級強者，令整個大陸為之震動。王五的真實修為或許並不算高，但是一旦和他動起手來，決定勝負的根本不是什麼修為！

面對這樣一個對手，雷布斯心中怎能不懼？

「你說……現在撤退的話，還來得及麼？」

庫克一聲歎息：「雷布斯大人，現在咱們仍在光輝大結界的範圍內啊，大家齊心協力的話，戰力相當於十三名神聖大祭司，就算對手是溫斯頓大人也不易取勝，區區一個王五，沒什麼可怕啊！」

「……說得沒錯，只要在光輝大結界內，就算對手是王五也沒什麼可怕。」雷布斯一聲苦笑，心說如果這種計算管用的話，王五老早就該死掉了。但是事已至此，雷布斯本人也沒有退路。

「上吧，先把銀霜解決掉，若是能活捉的話，面對王五就能佔據主動了。」

說著，雷布斯一馬當先，身上綻起金色的光芒，自半空一個俯衝，直奔銀霜而去！《小說下載|ＷＲsＨu。ＣoＭ》

作為一名還算合格的大祭司，雷布斯在戰鬥中其實有相當豐富的手段，但是作為神裁者的首領，雷布斯深知再豐富的手段也比不上主帥的身先士卒！

主帥都衝上去了，手底下的人好意思在後面縮著麼？

對面五人中，毫無疑問銀霜是最強的對手，這位北地的女武神既然能與王五並稱，怎麼也該比那三個臨時工性質的叛教大祭司要強一點，而且相信她也和王五一樣，戰鬥技巧異常豐富，和她比拚靈巧的話會有太多變數，所以……對付這個最強的對手，就要以雷霆萬鈞之勢，一擊定勝負！

這種招數，就算王五突然現身來救，也要束手無策！

雷布斯從天而降，宛如天外流星，身上光芒萬丈，正是被投影到現實中的高度凝聚的神聖之力！沒有任何花哨，就是單純的能量匯聚，但是配合庫克的恆河之水大陣，卻能讓人避無可避，防不勝防！

而面對雷布斯的天外流星，銀霜略有些意外地抬了下眉毛，顯出驚容，也不只是驚懼，還是……驚喜？

這！這簡直是……

千鈞一髮之際，少女從懷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物事，下一刻，只聽一聲轟隆巨響，雷布斯這顆金色的流星筆直撞來，卻在銀霜身前不足半米處被強行攔了下來，一道透明的牆壁正隔在兩人之間，雷布斯直接就在牆上被拍成了燒餅！

「剛把這東西煉製好，你就送上門，真貼心啊。」

銀霜搖頭笑著，手中，一座微縮的水晶宮閃閃發光！

第三百四十九章：我最討厭這些金光閃閃，炫富不斷的富二代了，看我打死他！

雷布斯為了速戰速決，上手就是毀滅性的一擊，雖然因為事發倉促，還沒來得及調集光輝大結界的信仰之力強化自己，但方纔那天外流星，威力足可比擬一個正牌神聖大祭司的全力一擊。

以銀霜入夢期的修為，就算她的體能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抵擋得住天外流星。至於她身後那三個叛教祭司，自然有其他的神裁者來對付，十二個人對付三個，不怕對方玩什麼花樣。

然而雷布斯勝券在握的衝擊，卻在銀霜面前粉身碎骨，少女手中祭出一座微縮的水晶宮，與此同時身前多了一道透明的屏障，雖然無色無形，卻堅不可摧！

半空中，被裝成燒餅狀的雷布斯緩緩恢復原形，雖然方才受傷不輕，但還不算什麼，只是，見到銀霜手中的水晶宮時，雷布斯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夢境之源？你……已經跨過天關了嗎？」

夢境之源，信仰結晶……大陸上，不同國家，不同地區的人，對同一個事物的不同稱呼，唯一相同的是，只有跨過天關的築夢師才可能擁有。

這一點，和虛實境界的節點有些類似。

築夢師在虛實境界大圓滿時，會面臨一個莊周夢蝶的難題，夢中的世界已經無比完美，可以自洽運行，築夢師作為夢境的主人，就如同創世神一般無所不能，享盡一切榮華富貴，那麼築夢師為何不能在夢中醉生夢死，非要到現實中遭受命運的捉弄？

答案其實也很簡單：因為夢境始終是依托現實存在的，現實中若是築夢師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淒慘而死，再怎麼美好的夢境也會煙消雲散。

為了區分現實和夢境，築夢師需要在夢境中留下一個瑕疵點，以此作為標記，讓自己牢記夢境始終是夢境。

然而隨著修為不斷進步，當築夢師來到天關面前，就面臨著新的問題。

高級築夢師可以將夢境完美投影到現實，這一點是大陸婦孺皆知的常識，但對於築夢師來說，跨過天關，意義並不只是一個完美投影那麼簡單。

跨過天關，對築夢師來說，意味著自身的夢境已經達到了與現實幾乎平級的地步！

與現實平級，意味著什麼呢？

首先，天關以下的築夢師，相較而言夢境等級便差了半級。若是在夢境王國中發生戰爭，就相當於以現實碾壓夢境，等級較低的築夢師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當初華芸以落櫻神斧擊敗林天正引發震驚，就在於，華芸相當於用夢境攻破了對方的現實！

其次，如果築夢師的夢境與現實平級，那麼作為夢境的主人，築夢師本人的等級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只要跨過天關，築夢師的存在就超越了現實，開始與法則相融合，因此，任何一個高級築夢師都是獨一無二，無法複製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夢境不必再依托現實而存在。

換言之，哪怕現實中的築夢師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淒慘而死，他的夢境依然有可能保留下來！由此，築夢師可以選擇放棄自己的瑕疵點，將夢境替代現實，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夢境王國之中。

這一點，在入夢境界大圓滿，即將突破天關時，將由築夢師自己做出決定。

所謂入夢，歸根結底，是指築夢師本人進入夢中！

如果在破關時選擇入夢，那麼就不會再有後面的境界，築夢師相當於從現實位面消失，從此大夢不醒，倒也是自得其樂。

然而，如果築夢師並不甘心到此為止的話，那麼……就如同虛實境界大圓滿時要做的一樣，築夢師需要一個信物，來區分夢境和現實，將兩者分出高下。一般來說，築夢師會選擇將自己的夢境高度抽像化，形成一個具體的物事，然後將其投影到現實中。

而這一步，就相當於築夢師主動將自己的夢境，容納在現實位面之中。使兩者呈現包含關係，而既然是包含關係，自然也就有了主次之分。

一般來說，築夢師的夢境之源就是他本人夢境空間的概念化產物，比如若是華芸突破天關，夢境之源多半就是一把斧頭。光明教會的神官在突破時，往往會形成一件神國中小有名氣的神器……而夢境之源的作用除了幫助築夢師區分現實和夢境之外，另一個重要的意義就在於……它本身也是一件強有力的武器。

以夢境之源與人作戰，相當於動用整個夢境空間的力量，雖然存在損壞的風險，但的確是威力無窮。

自由聯盟的開國元首華盛頓，在突破天關時，就擁有一柄落櫻神斧作為夢境之源，一斧揮出，開山裂石威力無窮。而若是用夢境投影的方式，無論如何也造不成那麼大的破壞。

銀霜憑借阿卡娜的遺產，一舉突破兩個境界跨過天關。而對她來說，夢境和現實的選擇並不是什麼難題，唯一讓她花了些時間來處理的，就是煉製一個合適的夢境之源。

銀霜作為築夢師，擁有堪稱完美的資質，修行過程也是穩紮穩打，無偏無倚，夢境空間無所不包，無所不有，完美無瑕，這就保證銀霜身上根本沒有弱點可言，然而反過來，卻也難以對夢境進行抽像化，形成夢境之源。

好在小小難題終歸是困不住銀霜，既然難以做出十全十美的夢境之源，那麼退而求其次也可以，等日後修為漸進，再一點點改良上去，不必一蹴而就……然後，如果攻守兼備很難做到，那麼優先防禦！

畢竟在進攻方面，已經有王五這朵奇葩了。

少女手中的那座水晶宮，就是這樣一個思路下的產物，少女將夢境空間中所有的防禦特性集合起來，形成一個堅固的水晶一般的避難所。只要祭出水晶宮，哪怕銀霜現在不過是匠級的修為，但防禦能力卻能擋住雷布斯的全力一擊。

雷布斯選擇銀霜作為突破口，實在是找錯了人。

「雷布斯大人，要不要幫手？」

眼見雷布斯一擊未果，庫克及時伸出援手。

不過雷布斯卻搖了搖頭，拒絕道：「用不著，對她來說，人多人少是一樣的。」

方纔的天外流星，看似只有一次打擊，但其實在金色的神力之中，包含了數百次的震盪之力，就如一枚加強版的穿甲箭，專門克制單層式的防禦。但即便如此，也絲毫未能撼動銀霜的水晶宮，可見其中的防禦特性非常奇妙，根本不在乎打擊次數的多少。

只要攻擊能力沒有突破防禦上限，水晶宮就穩如泰山，而在十三人的神裁者部隊中，雷布斯的攻擊能力排名第一，所以……一個人和十個人，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庫克驚道：「那要怎麼辦？」

雷布斯說道：「沒關係，改變一下戰術就是了，你們先去對付另外那三個人，只要能抓住那個小的，一樣可以佔據主動。」

「是！」

餘下十二名神裁者立刻分成三組，一組四人，對上了三名叛教大祭司，雖然大家修為上差了一級，可神裁者的數量卻佔據了絕對優勢，可謂勝券在握。

「雷布斯大人，需要動用光輝大結界麼？」

「暫時先不要，留給王五吧。別忘了真正的核心人物並不是銀霜！」

「明白了。」

雷布斯的確是太忌憚王五了，光輝大結界是他手中威力最強的底牌，在王五出場之前，盡量不要翻開。

其次麼……光輝大結界每次動用的消耗非常可觀，以金幣衡量，怕是有百萬之巨！因此雷布斯也是能省則省。

若是王五出場了，就算耗費千萬，雷布斯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但對手只是區區銀霜，還不值得用出最後的殺招。

對付銀霜，雷布斯一人足矣。

「唔，為什麼我總覺得像是被人小瞧了？」

銀髮的少女皺了皺眉，感覺有些小受傷，雖然她自己也承認，比起王五，她的綜合實力可能還略遜一籌，但兩人無論如何也在同一個級數，不至於被這麼區別對待吧？剛剛才在水晶宮前撞得雞飛蛋打，眼下卻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我說這位大祭司你還要臉不要？

雷布斯也笑了：「這水晶宮的防禦能力的確是不錯，但你能堅持多久呢？」

方才天外流星的反震之力，讓雷布斯也頗為難受，他可不相信銀霜本人真的像她表現出的那樣毫無所謂！在水晶宮巋然無損的同時，她本人一定承受了相當的壓力！

所以，就算不能一擊定乾坤，那麼十次，百次又如何？

雷布斯一聲悶哼，夢境神國在身後展開，只見數十道圓形的波紋，在半空中激盪開來，波紋之中，數十柄顏色各異的兵刃露出鋒芒。

任何一把，都是在教會經典中有過記載的神兵利刃，一般的大祭司能夠擁有一柄已經頗為不易，但是雷布斯抬手之間，就展現出數十倍！

「很多人覺得我除了營銷斂財之外一無是處，不過，有誰規定財富就不能成為一種力量呢？」

雷布斯傲然一笑。

「王之財寶！」

銀霜愕然：這，又是一個搞錯劇本的嗎！？

第四百四十章：我最討厭這群沒事閒的微服私訪的權限狗官二代了！看我打爆她！

金屬碰撞，粉碎的聲音，如雨點一般連綿不絕。

自半空之中，數之不盡的神兵利器呼嘯墜落，轟擊在銀霜的水晶宮透明護盾之上，被反震之力粉碎，發出震天聲響。

雷布斯的王之財寶，雖然第一輪只展示出數十柄神兵，但緊隨其後的攻擊卻連綿不絕，因為每一柄神兵粉碎之後，都被雷布斯瞬間回收復原。這位大主教雖然修為等級上和銀霜同級，都是高級築夢師這一層次，但他數十年的積累非同小可，夢境之力要比銀霜渾厚得多，最不怕這種消耗戰。

「唉，有些麻煩啊~」

雖然在銀霜看來，雷布斯引以為傲的王之財寶著實有些山寨的意味，也不知他是從哪裡學到的，但毋庸置疑的是，這一招的確麻煩。

水晶宮防禦能力驚人，但也不是真的堅不可摧。對方的單次攻擊能力超過上限，或者……自己這個駕馭者的力量耗盡，水晶宮都會土崩瓦解。

天外流星那一次證明水晶宮的上限極高，但是在擋住雷布斯的同時，銀霜也感到體內的夢境之力幾乎為之一空，消耗著實不輕！

如果斷絕夢境之力的補充，水晶宮雖然堅固，但每一次攻擊都會留下傷痕，像天外流星那種一擊百中的攻擊，只要一次就能破開水晶宮的防禦。

好在天外流星對雷布斯來說也是必殺技，不可能無限使用，然而眼下這個王之財寶，雖然殺傷力略有遜色，但是源源不絕，最終耗下去，自己根本佔不到什麼便宜。

「沒辦法，雖然還沒練熟，也只能先試試看了……」

銀霜咬了咬嘴唇，之後，將手中的水晶宮脫手飛出！

的確，水晶宮以防禦為主，但沒人規定以防禦為主的道具就不能用來進攻！

水晶宮的特性是堅不可摧，那麼若是配上足夠的速度，就可以成為無堅不摧的暗器！

銀霜這一變招，讓雷布斯也嚇了一跳，眼見那枚細小的水晶宮凌空飛至，這位大主教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閃避。

然而他雖然人閃開了，背後的王之財寶卻閃不開，只聽一聲轟然巨響，彷彿是引爆了火藥庫一樣，數十道連接現實與夢境神國的通道被炸得粉碎，而銀霜的水晶宮也變得暗淡無光，表面覆蓋上了一層焦黑色澤。

銀霜揮了揮手，將掉落地上的水晶宮招了回來，纖手在上面撫摸了一陣，便令水晶宮重新恢復了光彩。

當然，這個過程必然伴隨著夢境之力的消耗，不過，總比被雷布斯的王之財寶生生耗死要強。

這一下變故，雷布斯也是措手不及，他的王之財寶，就是他本人的夢境之源，被銀霜如此野蠻地破掉，想要再次召喚出來可就難了。

不是所有的夢境之源，都能像銀霜的水晶宮那樣易於修復的，夢境之源被毀，雖然毀掉的只能算是一個副本，但想要再次凝結出來，至少也要花上幾天的時間。

這個北地蠻女……我似乎低估她了。

不過這也無所謂，戰鬥至此，她的夢境之力應該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最多只能勉強自保罷了。自己雖然沒能達到最佳目標，但是將銀霜牢牢鎖定住了也算不錯。

方纔那水晶宮的破空一擊，若是不小心被打中了，絕對會身受重傷。銀霜擁有這種強力武器，一旦被她在戰場上四處亂丟，那十二名神裁者可沒有自己的反應速度，肯定會陣腳大亂。

至於現在，銀霜被自己看死，而其他十二名神裁者的對手，只是三個水貨神聖大祭司，勝券在握。不出意外的話，現在應該已經進入尾聲了吧……

這麼想著，雷布斯分心關注了一下庫克等人的情況，然而這一轉頭，雷布斯的眼珠險些蹬出眼眶！

十二名神裁者，此時已經抱成一團，彼此神力互相連通，形成一個堅固的陣法，這些人雖然在梵蒂城中安於享樂，少有上陣殺敵的經驗，但基本功還是相當扎實，陣法結的一絲不亂。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陣法分明是用於防禦的啊！

另一邊，三名叛教祭司飛舞在空中，身上穿戴著全套的神聖法器，呼風喚雨，招雷引電，將十二名神裁者壓在下風！

這個結果……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庫克，你們到底在搞什麼！？」

「雷布斯大人，你那邊情況怎麼樣？方便來幫個忙麼，弟兄們有點撐不住了……」

「撐不住……你們這群廢物，連三個水貨都幹不掉麼！？」

庫克叫苦不迭：「雷布斯大人，情況有變啊，那三個叛徒倒還好說，那個看起來最弱的小丫頭不知怎麼搞的，居然擁有極高的神術否決權，我們的神術有一多半都被她半路截止，現在十二人聯手，才勉強有自保之力啊！」

「哈！？」

雷布斯感覺自己的三觀都有些動搖了，極高的神術否決權？開玩笑啊，再高難道能比神裁者還高？這可是在梵蒂城附近，光輝大結界的範圍內啊！雖然大結界並沒有正式啟動，但它的影響一直在生效，十三名神裁者在神術等級上是按照神聖大祭司來計算的！除非是神聖議會的成員，否則不可能有人能用神術否決權來否決神裁者的神術，在神國的等級制度中，這就是鐵律！

那個小丫頭到底是何方神聖？神聖議會的成員，雷布斯每一個都認識，畢竟他現在可是呼聲極高的候補議員，等級只比神聖議會略遜半級，這個圈子裡的人，他不可能沒有印象！

等等，難道說……

雷布斯反應極快，腦中靈光一閃，已經猜到了一種可能。

權限能比神裁者更高的，在教會的體系中除了神聖議會已經沒有別的可能，但是如果在教會體系之外呢？

比如，光明神國。

並非教徒們的夢中神國，而是真真正正，由光明神一手打造的神聖國度。在神國之中生活著許許多多的居民，其中大部分和教會中人沒什麼關聯，互不統屬，但也有少數高層，擁有凌駕於教會之上的權限。

「媽的，我們的對手……原來是天神下凡嗎！？」

這個結果可以說是最壞的一種，因為如果嚴格按照教義的規定，這些擁有高權限的神國住民，某種意義上可以代表光明神的意志，而自己不過是神明的信徒，是絕對不能忤逆神意的！

見鬼了，到底是哪路神仙，沒事閒的跑到下界，和光明神的信徒過不去！？還是說，那個猜測並沒有錯，現在的神國已經……

正想著，雷布斯又聽到庫克的求援聲。

「雷布斯大人，情況越來越糟了，對方的神術否決權現在越用越熟，我們的陣法快支持不住了！」

雷布斯下意識就要沖去支援——作為神聖議會的候補議員，他的權限比其餘神裁者都要高，應該可以和那個下凡的天神一戰。

但是他身形才動，一枚恢復光澤的微縮水晶宮便當頭打來。

「別急著走啊。」

正是銀霜出手阻攔！

和雷布斯不同，銀霜從一開始就在關注著另一邊的戰況，小真不負眾望，發揮了真理之鑰的超強權限，配合三個智商略低，但修為不俗的叛教祭祀，成功壓制了三倍數量的敵人！

而唯一能夠在權限上與小真一拼的雷布斯，則被銀霜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樣一來，主動權就掌握在銀霜一邊。

「雷布斯，還有什麼底牌的話，翻出來吧。」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銀霜此時的目光中，流露出來的就是這樣一種挑釁的意味。

光輝大結界的名頭她早就聽說過，但是到目前為止，雷布斯等人並沒有動用過這個戰略武器。

原因她也猜得出來，光輝大結界這張底牌想必是留給王五的，也只能留給王五。無論銀霜如何不服氣，在帝國人眼中，王五的威脅性可比銀霜要大得多了。

既然如此，那也無所謂，你不想用，我就逼你提前用出來。

而現在的情況，對雷布斯萬分不利。

思忖了片刻，雷布斯發出一聲歎息。

「庫克，準備光輝大結界。」

「大人，現在麼？」

「就是現在了，雖然我也很想留到最後，留給王五，但如果連眼前這一關都不過去，就沒辦法侈談更多了。」

「抱歉，是我們沒用。」

「不用說抱歉，對手……超出預料之外，不是任何人的責任。」

說完，雷布斯低下頭，開始在夢中與遠方的梵蒂城取得聯繫。

梵蒂城，作為神聖帝國的宗教聖地，上千年來聚集了海量的信仰之力，尤其是在雷布斯入主的幾十年間信徒數量飛速擴展，光輝大結界的威力也較之原版有了很大的提升。

如果在二十年前，光輝大結界是覆蓋不到這麼遙遠的地方的。

與此同時，庫克等人也暫時停止了動作，全力配合雷布斯，調集梵蒂城的信仰之力。

三名叛教祭司看準機會，好一陣狂轟濫炸。

然而這些攻擊卻無一能夠奏效。

一陣熾烈的光芒中，神裁者的十三人已經脫胎換骨！

第四百四十一章：地道戰……失敗了！

「老三，機會千載難逢，趕快放必殺啊！」

「老三快看，破綻，好大的破綻啊！」

「閉嘴，我看得到！」

天空中，三名叛教祭司同時發現了神裁者的停滯，並立刻做出了反應。

在激烈的戰鬥之中，這樣的停頓簡直是自尋死路，他們凝結的陣法雖然強硬，但並非毫無破綻，需要陣中的十二人不斷進行修復變換，才能在三名叛教神聖大祭司的狂轟濫炸之下堅持下來。

而作為三名叛教祭司中的最強者，老三義無反顧承擔起了主攻手的職責，只見他手中的白金權杖一揮，一聲怒吼。

「神說：知識就是力量！」

下一刻，一本小山一樣巨大的厚書從天而降！從外形看去，正是光明教會的無上聖典《光明聖經》！傳說中記載著世間一切知識！

當然，老三投影出來的只是一個副本，原本則被收藏在帝都聖城的大教堂中，就算是神聖議會的成員也無權輕易翻閱。

但即便是副本，威力也足夠可觀，這無比巨大的聖經從天而降，其中蘊含著老三對教義的深刻見解，以及神聖大祭司對法則之力的初步運用，是老三目前能拿出手的最強殺招。

雖然老三隻是個速成的水貨神聖大祭司，但這一招下來，威力比起雷布斯的天外流星還要更勝一籌！

對於處在停頓中的庫克等人來說，幾乎是必殺的一擊。

轟隆！

一聲巨響之後，聖經落地，巨大的書本在落地的瞬間便粉碎開來，將全部的能量以最狂暴的方式釋放出來。

威力，足以毀城滅邦！

然而這一擊之後，只見一道更為耀眼的光芒閃亮，庫克等十二名神裁者，站在原地，巋然不動！身前一道白金色的半透明護罩，支撐起了一片天空。

「見鬼了，那是什麼玩意兒？」

老三皺起眉，覺得事情好像發生了不妙的變化，按理說，自己剛才那一擊，他們是擋不住的啊……這半透明的護罩，是怎麼立起來的？小真殿下難道沒有及時動用神術否決麼？

先前的戰鬥中，三個人和小真配合默契，每一次發動攻擊時，小真都會在後方以權限來碾壓對手，將對方千辛萬苦準備好的防禦神術生生否決掉。

若非庫克等人基本功足夠紮實，在這種干擾之下，早就被老三等人打爆了。但剛才他們明確露出了破綻，只要小真及時進行否決，這道護罩撐不起來，十二名神裁者在知識就是力量的轟擊之下，一次就要傷亡過半！

「小真殿下？」

老三回過頭，卻看到小真一臉震驚之色。

「神術否決……無效！？」

「哈？」

幾個人都吃了一驚，小真的身份他們可再清楚不過，高階神器的器靈，理論上比起神聖議會的普通成員都要高上半級，當今大陸怕是只有溫斯頓才能與之相提並論，這樣的權限狗，居然說否決無效！？

當然，對手的數量較多，在權限比拚中能扳回一城，可是……這可是小真殿下啊！

小真沉聲說道：「對方已經動用光輝大結界的力量，與梵蒂城連為一體，剛才……他們是以宗教聖地梵蒂城的名義發動的神術，我無權否決！」

以宗教聖地的名義發動神術，的確不是區區一個真理之鑰能夠一言否決的。

「那要怎麼辦？」

「沒什麼怎麼辦，對方連光輝大結界都用出來……接下來就不是我們能處理得了。」小真歎了口氣，轉頭問不遠處的銀霜，「能處理麼？」

銀霜苦笑：「這句話你不該問我，該問你的主人，我只能說，盡力而為吧。」

光輝大結界的作用下，對手不再是十三名權限受制的大祭司，而是十三名能力至少不在老三等人之下的，神聖大祭司！

雖然只是兩字之差，卻差出了一個境界，高級築夢師與宗師級，這可是天壤之別啊。

銀霜嘴上說盡力而為，心中卻也知道，單靠自己這些人已經全無勝算……

唉，雖然有些不甘心，不過，真的只能指望某人了啊。

一邊想著，銀霜一邊召回水晶宮，透明的護罩將自己和小真等人保護起來，轉攻為守。

下一刻，一枚金色的流星自天邊滑落，轉眼間便飛到銀霜眼前，一聲巨響之後，少女手中的水晶宮上赫然出現了一個裂紋！

雷布斯懸在半空，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反應真快啊，那個北地蠻女，若不是她及時集合隊友，將所有人庇護在水晶宮內，方纔那顆流星足以重創一名叛教祭司了。

不過，憑著剛才那一擊，水晶宮的防禦上限終於被試出來了，不巧的是，剛好比自己的攻擊能力低了一點！

而且，那還不是自己的全力一擊，就在雷布斯頭頂，天空中上百點金光閃耀，每一道光芒都能化作流星，威力比起方纔的一擊，絲毫不會遜色，只是不知道銀霜的水晶宮上，還能撐得住幾道裂紋？

更何況，自己還有十二名戰力暴漲的隊友。

這個時候，雷布斯的思緒甚至能夠從銀霜身上移開，開始考慮王五的事。

面對眼下的局勢，王五要怎麼才能翻盤？力量的差距是如此絕對，他就算再次化身滅世巨獸，也不可能匹敵十三名神聖大祭司。

至於出手暗殺？自己之前以流星的姿態，在水晶宮前撞成燒餅都沒能致命，王五的金手指技藝再高明，難道能造成比那還嚴重的傷害？

算了，只要持續給銀霜等人施加壓力，不怕王五不出手，說來，銀霜那些人也真是配合，主動聚攏到一起，實在讓自己省了不少麻煩，若是他們分散而逃，雷布斯反而會頭疼一點。

一邊想著，雷布斯一邊從天上招來更多的金色流星，接連不斷地轟擊水晶宮。而庫克等人也不甘落後，各展手段，一時間，水晶宮搖搖欲墜！

————

水晶宮內，小真等人全力配合銀霜，將神力直接注入水晶宮中，修復上面的創傷。

銀霜突破天關，依靠的是光明聖女阿卡娜的遺產，因此夢境之源與神術體系的兼容性良好，否則幾名叛教祭司雖然神力充足，卻不能直接用來修復水晶宮。

在老三等人的全力支持下，水晶宮總算沒有被人打破，但始終是處在危險邊緣，裂紋綻開，復又抹平，過程反覆不斷。

但是，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水晶宮質量再好，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就如流產太多次的女人將永遠無法生育一樣，損壞太多次後，水晶宮的耐久度將永久下降，屆時，雷布斯可能一顆流星就能將水晶宮打得粉碎！

期間，小真幾次嘗試神術否決，都被對方用梵蒂城的大招牌擋了回來，無功而返。老三等人更是無計可施。

「怎麼辦！？」小真急得簡直要哭出來。

銀霜有些沒好氣地說：「問你家主人啊，開戰之後第一個逃跑，如今隊友身處險境也不肯現身，真心縮卵不要臉啊！」

話音剛落，就聽腦中響起聲音。

「喂喂喂，好端端不要人身攻擊啊，誰逃跑了，我一直與你們同在啊！」

「主人！」小真驚喜地尖叫起來。

銀霜卻一點也不吃驚，因為少女一直感覺王五沒有真的遠離，但是……這只會讓她更加生氣。

「既然沒走遠，就出來幫個忙啊，沒看我們快要被人轟到撲街了！？」

王五說道：「不是吧，這點小事也要我出手？你們自己就沒有辦法了？」

銀霜沒好氣地罵道：「裝逼也給我適可而止！你看我們像是有辦法的樣子麼！？」

王五歎道：「你們真是弱爆了。雷布斯等人完全是依靠了光輝大結界的力量，才能戰力暴漲，對吧？」

「那又如何？」

「光輝大結界是用來強化神官的神術修為的，雷布斯等人是神官，你們幾個人也是神官，那麼雷布斯等人強化了，你們為什麼不能跟著強化？」

「……」

王五的問題一出，銀霜等人頓時沉默下來。

不久，老三說道：「你那只是理論而言，光輝大結界提供的信仰之力是指定流向的，根本從一開始也沒流向我們，我們憑什麼借用它的力量？」

王五罵道：「人家不主動提供，你們就不懂得爭取麼？」

「這要怎麼爭取啊！？」

王五冷笑：「好吧，既然你們如此廢柴，那我就再幫你們一次……記住這個頻段。」

說完，銀霜等人只覺得腦中多了一段奇妙的信息，並不是大陸上任何一種文字，而是王五直接將他所要表達的訊息複製傳遞了過來。

這段信息中，包含著一個特殊的頻段，沿著這個頻段探索下去的話……

「是光輝大結界的信仰之力傳送通道！」

老三第一個得出結果，頓時欣喜若狂！

梵蒂城的光輝大結界封存了海量的信仰之力，而雷布斯等人想要借用，必然要開通一個能量傳輸的通道，這個通道的所在顯然是經過加密的，否則對方也有教會中人，很容被人發現。

但是現在，這個通道居然被王五挖出來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很久以前，人們告訴我愛情不可靠，基情得永恆。然而……現在我卻明白，只有豬肉卷才是永恆

光輝大結界是雷布斯手中用以一舉定乾坤的底牌，自然要加倍在意，能量通道隱藏得相當深，若沒有王五的提示，幾個人就算絞盡乳汁也不可能破解得出來！

收到頻段後，老三不可思議地問：「……你是怎麼發現這條通道的？」

「祖傳洛陽鏟，專治雷布斯，好了廢話少說，忙你們的去吧。」

之後老三等人沿著王五所說的頻段，很快就從虛空中捕捉到了一條能量傳輸通道。

通道中，令人心馳目眩的海量信仰之力在奔騰流淌。

梵蒂城上千年歷史，數十年的苦心經營，每年超過百萬信徒的到訪膜拜所積累下的信仰之力已經是天文數字。單單是通道中的力量，便令人瞠目結舌，而若是將目光沿著通道，轉向遠方的梵蒂城……

「咕噥。」

一名叛教大祭司不由自主地嚥了下口水。

「這份量，足以讓凡人直接晉陞神祇了吧？」

「老四別說傻話，這份量足夠把一個正牌的神聖大祭司也撐爆掉，魂飛魄散。不過……的確很炫目啊。」

通過王五所說的特殊頻段，幾名祭司眼中梵蒂城的方向已經是一片金色的海洋，大半個天空都被茫茫的金色覆蓋，那全是最純淨的信仰之力。

「神聖帝國的底蘊果然不容小覷，這樣的能量池，無論是北地還是自由聯盟，都不可能擁有。」

「……銀霜？」

老三頗為吃驚地看著身邊的銀髮少女。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裡呢？」

「這個頻段只有神術體系下的人才能使用啊，你……」

銀霜笑道：「我為什麼不能用神術？」說著，還特意在自己身後招出了阿卡娜的虛影。

聖女在上，幾名祭司險些當場頂禮膜拜，半晌，老三難以置信地問：「你信仰光明神？」

「你說呢？」

「……算了，還是不要想那麼多為好。」

沒有信仰的人也能使用神術，這其中的意味其實不言而喻，但老三寧肯自己不知道。

「好了，大門已經敞開，接下來，能取多少就取多少吧。」

三名叛教祭司，銀霜，甚至小真，都將手伸向了虛空中的能量通道。

————

「！？」

最先有感應的，正是自以為勝券在握的雷布斯。作為連接梵蒂城與神裁者的節點，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通道內發生的一切情況，能源的輸送並沒有什麼阻礙，但是……有相當大的一部分卻在中途流失掉了。

比例甚至超過一半。

能量供給減半，神裁者部隊措手不及，頓時被打回原形，圍繞在水晶宮四周的狂轟濫炸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茫然無措。

「雷布斯大人，光輝大結界怎麼了……？」

雷布斯心中隱隱有所預感，卻沒有說明。

「出了點小狀況，不必在意。」

小狀況？光輝大結界這種東西，出現任何狀況都不是小狀況！然而雷布斯這麼說了，其他人還能怎麼辦？

信仰之力被從中截留過半，其實並不是什麼問題，雷布斯只要敞開通道，將輸送來的能量翻倍就好，雖然有些浪費，但浪費的終歸不是他自家的財富。但是，他只怕這次問題並不是出在通道上……

果不其然，還沒等雷布斯進一步拓寬通道，他最擔心的變化就發生在眼前。

銀霜的水晶宮上陡然覆蓋上一層金光，而被這層光芒籠罩著，水晶宮表層的裂紋，在瞬息之間便全數恢復如初，而外層護罩的防禦力也隨之進化。雷布斯從天空招來的金色流星轟在水晶宮上，已經完全無法破防了。

更要命的是，銀霜原先面色疲憊，但此時卻容光煥發，精力充沛。在她身後，原本被壓制得如同烏龜王八一樣的三名叛教祭司，也如脫胎換骨一般，身上齊齊泛起光彩，彷彿變帥了少許！

「……媽的，這莫非是傳說中的補魔！？」

但是只要稍微有一點思考能力，就不難猜到真相：光輝大結輸送的信仰之力減半，而對手卻忽然變得龍精虎猛……傳送通道的頻段被人破解了？

不會吧！光輝大結界可是神聖議會的成員親自設計的，絕對不是梵蒂城自作主張的外包工程啊！原裝進口，質量可靠，怎麼會被人破解了！？

可惜雷布斯沒有更多時間用來感歎驚訝，銀霜等人得到信仰之力的補充後，局勢立刻發生變化，非但水晶宮的防禦穩如泰山，老三等人更主動走出防護罩，轉守為攻！

三人本來境界就比神裁者高上半級，從光輝大結界中得到的好處遠比神裁者更多，此時兩相抗衡，三對十二，一時難分高下。

「看來還是老樣子呢。」銀霜回頭看了看，歎了口氣，轉頭對雷布斯笑道，「兵對兵，王對王，很公平。」

「的確公平。」

雷布斯卻笑不出來。

雖然現在看來，戰局勉強算是均勢，但是，翻出底牌卻沒能取勝，這本身就是失敗。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似乎更糟。自己和銀霜單挑，雖然不至於失敗，取勝卻沒有把握。而另外一邊……庫克等人和三名叛教祭司的戰鬥卻存在極大的隱患。

因為那個小女孩兒還沒有出手！

這位下凡的女神，目前看來沒有多高明的神術修為，但她的權限卻毋庸置疑的高，就連神裁者也消受不起。自己是連接了梵蒂城後，以梵蒂城的名義發動神術，才免疫了對方的否決。但是……通道頻段被人破解，雷布斯覺得梵蒂城的名義未必保險。

戰局簡直搖搖欲墜啊。

……這到底算怎麼回事？底牌盡出，甚至連帝國的國家級戰略兵器都拿了出來，結果甚至都沒能撐到王五出場，這到底是對手太強，還是自己太弱了？

……對手的實力是明擺著的，只能說，自己這邊比預期要弱吧。

多年經營，以財富入道，這條路難道走錯了？

三十年前，他躊躇滿志入住梵蒂城時，他的導師曾經告誡過他，這條路很可能是條死路，但是在梵蒂城中的收穫卻讓他不以為然。

現在看來，導師說得並沒有錯……自己也好，庫克也好，還是其他的神裁者也好，但凡接受了梵蒂城的文化，就永遠不可能在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

同樣的修為，換做那些在前線拚殺慣了的大祭司們，無論如何不會被區區五人困擾至此。戰鬥經驗，戰鬥技巧上的差距是絕對的。

不過換個角度來看，那些終日在前線作戰的神官，卻也難以像雷布斯這樣，依靠梵蒂城的信仰之力，使自己的修為一路突飛猛進，勢如破竹。

「雷布斯大人，醒醒！」

庫克的聲音打斷了雷布斯的沉思。

「雷布斯大人，現在情況對我們非常不利……」

「我知道。」

「那就請您拿出辦法！」

「艹，光輝大結界都不起作用，反而讓對手如虎添翼，你現在讓我拿什麼辦法！？」

「創世之書。」

「你！？」

雷布斯一下子愣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庫克居然會提到創世之書！

創世之書，那是傳說中的至高神器！地位比起聖經原本還要高！

聖經是光明教會一切教義的源泉，是神明教導世人的典籍，可以說是神明留下來的教科書。

至於創世之書，則是光明神建立神國時的圖紙！包含著神國乃至整個位面的全部秘密！

全本的創世之書，當然不可能留在人間，但是……只有少數人知道，梵蒂城擁有創世之書的副本，雖然不比貨真價實的至高神器，卻同樣擁有不可思議的功效。傳說中，那是光明教會的創立者，神明在人間感召的第一個信徒，大先知耶穌牟尼親筆書寫的聖典，記載了他在神國中有幸翻閱正本創世之書的心得體會。

先知的副本，就保留在梵蒂城中，而這也是梵蒂城能夠成為宗教聖地的最大原因！

這件事，二十年前的時候他曾經將這件事告訴過庫克，兩人分享秘密，同時也分享看守創世之書的責任。

庫克作他的副手已經有二十多年，兩人配合默契，合作無間，關係甚至比夫妻還要親密。庫克的性格如何，雷布斯再瞭解不過，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不過這個性格作為副手堪稱完美。雷布斯也非常欣賞庫克的小心謹慎。

但是現在的庫克顯然不甘心做一名守成者，居然提出如此大膽的建議！

「庫克，創世之書的事情，是我親口對你說的……還記得當初的情景麼？」

「當然記得，雷布斯大人的知遇之恩，我永生難忘。」

「那你同樣應該記得，我曾經說過，創世之書甚至比梵蒂城更為重要，若是有半點閃失，你我萬死莫贖。」

庫克忽然笑了。

「雷布斯大人，真正的創世之書，無論你我都不可能駕馭得住。但如果只是一個副本呢？」

說到這裡，雷布斯心臟狂跳：「副本，你說什麼？！」

雷布斯看守創世之書，卻禁不住誘惑翻閱了其中幾頁並留下副本的事，庫克是怎麼知道的！？那可是基友都不能分享的絕對秘密啊！

卻聽庫克赧然道：「雷布斯大人……我曾經禁不住誘惑，翻閱了創世之書，並留下副本，現在，就帶在身上。」

……庫克，你丫真孫子！

第四百四十三章：……我越發覺得我這副手身具主角模板，若能尋機會殺了，定能奪其氣運為我所用！

「雷布斯大人，我手上有一本創世之書的副本，雖然殘破不全，但的確繼承了一部分神器的力量。」

庫克說話時低著頭，似乎有些慚愧不敢見人，但語氣卻鎮定自若，好像根本不擔心雷布斯會追究他的責任。

其實道理也很簡單，如今戰況壓倒性的不利，若是不能翻盤，將王五等人擒下，雷布斯也好，庫克也好，乃至神裁者全員，絕對要被裁判所的基佬們活活玩殘。

但是反過來看，如果能夠翻盤，將王五，銀霜這兩個帝國的大敵活捉或者消滅，那功勞之大，比起老老實實在梵蒂城經營幾十年還要大！別說是冒充神裁者、動用光輝大結界的信仰之力……就算明目張膽地說我們盜版了創世之書，神聖議會也不會追究他們的責任！

只要結果好，就沒人在意過程，這一屆的神聖議會普遍推行這樣的價值觀。

所以，只要能將此戰打贏，庫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秘密暴露，就算雷布斯從此失去了對他的信任又如何？現在他手邊還有其他人可用麼？而且，誰說自己就要一輩子給人家當副手了？帶著這份功勞，以及幾十年來在雷布斯手下積累的經驗，到新的城市去當一把手豈不爽哉？

而雷布斯果然如庫克預料，沒有當場發飆，而是陷入沉思。

戰況緊急，雷布斯思考的時間並不長。

「把你的創世之書拿出來看看。」

幹什麼，你不是要沒收吧！？庫克心中驚疑，但還是老老實實將自己製作的副本取了出來。

所謂副本，其實已經是殘本，庫克偷看創世之書的時間並不長，而至高神器的秘密也絕非他一個大祭司所能參悟透徹，殫精竭慮之下，他也只大概看懂了其中兩三頁的內容。

但是就這兩三頁，經過庫克的翻譯校對，最終的成品卻是一本足有一尺厚的厚書！

雷布斯也吃了一驚：「你到底看了多少！？」

藏在梵蒂城的創世之書雖然奧妙無窮，但其實不過幾百頁內容，庫克居然能看出上萬頁內容，這是何等的眼力……和理解力！？

而翻開庫克的這本創世之書，雷布斯又吃了一驚：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創世之書他也看過，開篇名義，至少前面的導言部分並不難懂，書的內容是越到後來越是艱澀，雷布斯勉強看了三分之一，就已經讀不下去，知道自己境界不夠，勉強也是無用。

前面三分之一的內容，他不敢保證自己的理解就是正確的，但大體意思總不會有錯。然而翻看庫克的副本，卻感覺上面的內容全然陌生，自己從沒見過！

「你看的真是創世之書？」

庫克愣了：「不然還能是什麼！？」

雷布斯皺起眉，也覺得庫克不至於弱智到看錯了數，於是繼續翻看，漸漸覺得內容奧妙無窮，不似作偽，雖然在庫克的註解之下，顯得過於繁冗，而且文意與創世之書大相逕庭，但……

接下來，雷布斯跳過註釋，直接看庫克摘錄的原文，然後……

「你這寫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原文啊。」

「原文你大爺！你這完全是抄反了吧！」

教會所擁有的創世之書，書寫方式非常特別，每一行只有一句話，或者是十幾個字，或者只有一兩個字。文字，語法都與當今通用語相去甚遠，因此解讀起來也非常困難，與個人修行程度息息相關。但無論如何，文字從左到右，這個基礎總不會變。

庫克大吃一驚：「反了，怎麼可能？」

「你這明明就是左右順序顛倒了！」

庫克一愣，隨即恍悟，「不對不對，我這個才是正確的讀法。創世之書是先知大人摘抄於一千多年前，那個時候的文法和現在大有不同，是從右向左的啊。但是經過我抄下來之後，卻是從左向右。」

「你……你這笨蛋，誰告訴你要按當時的文法來解讀了？你把創世之書當成一般的通俗小說了麼？那本書本身就可比擬神器，是有靈性的啊！上面的文字會根據時代的變化而發生變化，當帝國推行新的文法時，上面的文字順序也會發生改變！」

庫克簡直要噴血了：「不會吧！？」

雷布斯歎了口氣：「難怪，你原文只摘抄了十分之一，但註解卻用了這麼多……對著錯誤的原文能理解出這麼多內容，你也真是不容易啊。」

庫克欲哭無淚：「可是我分明覺得這麼解讀也無問題，內容大有深意啊！」

「深你大爺……」雷布斯心中大失所望，本以為有了庫克的副本，自己的創世之書就可以不必動用，但是現在看來……

咦！？

目光重新回到庫克的副本上，雷布斯忽然發現，庫克所說不無道理，明明是左右顛倒的文字，但其中的確別有深意！而結合庫克的註釋來看的話……

「臥槽……」雷布斯倒抽一口涼氣，「這是滅世之書！」

「滅世之書！？」

「與創世之書相對，記載著世間一切破滅之法的聖典……你這白癡，自己的註解自己都看不明白麼？你這書上萬頁，哪一頁不是在寫如何令世界歷經崩壞？」

庫克目瞪口呆：「我以為是光明神在創世之前，要先清理一下場子，反正我也只看得懂這些，所以……」

「這是貨真價實的滅世之書，不會有錯！」雷布斯的見識可比庫克要廣博，尤其看過創世之書的內容，發現兩者分明是截然相對，怎麼可能有錯？

而在此時，庫克忽然問：「雷布斯大人，為什麼你對創世之書如此瞭解？」

「……好問題。」雷布斯歎了口氣，知道事已至此，不必隱瞞，「你都懂得做副本，難道我就不懂麼？」

這兩人經營梵蒂城，算是以財富入道，雖然在大祭司境界上進步神速，但想要更進一步卻遭遇瓶頸，嘗試了任何手段也無法突破。對這兩人來說，創世之書無疑是一根救命稻草，而且梵蒂城中，只有雷布斯和庫克知道創世之書的秘密，長期以來神聖議會對梵蒂城的監管也較為稀鬆，這樣一來不監守自盜才有鬼了！

雷布斯將自己的副本也取了出來，兩相對照，庫克頓時明白自己過去實在是錯的厲害，不過……因禍得福，卻也因此得到了隱藏道具：滅世之書。

而且，既然雷布斯也將自己的珍藏拿了出來，看來他也下定了決心。

「便宜他們了，能夠同時目睹兩大神器，也算死得其所吧。」

如果只用創世之書，那麼還有生擒的可能，但雷布斯卻決定兩本書同時使用，畢竟現在的對手不單單是銀霜等人，還有一個始終不曾露面的王五，滅世之書威力霸道絕倫，一經動用就絕無活口，不過，那也值了。

「好了庫克，幫我做下準備吧，同時宣講創世之書和滅世之書，我一個人可準備不了那樣的講壇。」

「如你所願，雷布斯大人。」

說完，庫克就從雷布斯的夢境中消失，自行去積蓄能量，佈置講壇。

準備工作很麻煩，但進行起來也很快，雷布斯和庫克並沒給銀霜等人留下什麼應變的時間，當他們做出決定之後，沒過兩分鐘，創世之書和滅世之術的準備工作便全部完成，雖然其中伴隨著海量的信仰之力的揮霍，但誰又在乎呢？

當一切準備就緒時，風雲突變。

哪怕雷布斯和庫克手中的創世之書、滅世之術，只是真正至高神器的副本的副本，但的確沾染了一絲神性，而且兩本書同時出場，相互激發，誘得整個位面的法則也與之產生了共鳴。轉眼之間，天地變色。

銀霜等人原先是在梵蒂城外二十里左右的野地中，但現下，那片貧瘠的荒野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純白的曠野，天空也是乾淨，純粹的白，一眼望去天地相接，看不到盡頭。

這片嶄新的空間，有些像築夢師在空明階段，初步營造夢境空間時的景象，不過也只有天賦絕佳的人，才能造出這樣純淨的空間。

空間之中，只有七個人存在。

銀霜，小真，三名叛教祭司，這是五人，另外兩人，只有雷布斯和庫克，其餘十一名神裁者則被空間排斥在外。

創世之書和滅世之術同時發動時，威力很可能超出控制，雷布斯和庫克能保全自己已經是極限，沒必要讓其他人也參與進來。

此時，兩人並排而立，身前一黑一白兩座祭壇，分別擺放著創世之書和滅世之書。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翻開書頁。

下一刻，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兩人神色專注，開始朗聲念誦書中內容。與此同時，陣陣波動從祭壇上擴散開去。

兩人所念並非原文，事實上，至高神器的全部威力，也只有神明本人才發揮的出來，兩人所念基本都是註解內容，威力被嚴重削弱，但饒是如此，已經壓迫得銀霜等人動彈不得，完全屈服於無邊無際的神威之中！

第四百四十四章：古人云，書中自有「黃」金屋，你們喜歡既然喜歡唸書，就請使勁兒念下去吧~

「創世之書第一章第三節，神說，一切的毀滅都是為了新生，世界的本質就是在不斷的變革中堅定前進。」

「滅世之書第一章第三節，神說，一切的存在都是為了毀滅，所謂的變革與進步，亦不能掩蓋這個世界的本質。」

「創世之書第一章第五節，天上的神國是一切完美的集合，人間則要在不斷的變革中艱難前行。」

「滅世之書第一章第五節，完美的國度只存在於天上，真實的世界將因殘缺而逐步接近毀滅。」

————

一正一反，一黑一白，雷布斯和庫克的聲音在空間內形成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頃刻間便鎮壓住了場面。

銀霜全力運轉水晶宮，金色的宮殿將所有人籠罩其中，提供堅不可摧的防禦，但是隨著雷布斯和庫克的聲浪滾滾襲來，水晶宮不斷發出呻吟，彷彿隨時可能崩塌碎裂。

作為宮殿主人，銀霜能清晰地感受到兩股不相上下的龐大力量在試圖碾碎宮殿，她需要調集所有人的力量來強化水晶宮，才勉強抵禦得住。其中，象徵毀滅的力量自不必說，但象徵創世的那股力量同樣令人頭痛。

理論上，創世之力應當是如凱麗的生機勃勃一般，對於生物只有益處，但實際上這股力量若是歪用了，一樣可怕。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在一個人的心臟血管中，稍微增添那麼一點動力，結果很可能就是心臟破裂，生命之力卻能帶來死亡的結果，更何況是創世之力？

擁有這種壓倒性等級的力量，對手根本不像是區區一個經受光輝大結界強化的大祭司……銀霜感覺自己對面站著的好像是金院長，嗯，金正陽院長。

雖然銀霜對於自己的發展前景很有信心，認為自己大概十年之內就能擁有媲美金院長的絕世武力，但此時此刻，單挑金正陽對她來說無疑是走錯了地圖，自尋死路。

沒錯，雖然身邊還跟著四個人，但這四個人的作用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除了在耳邊大呼小叫什麼：不可能！天啊！光明神在上！之外，一點益處都沒有！

「銀霜老大，問題有點嚴重啊。」

老三兩股戰戰，臉色發白，活似被裁判所壯漢看上的小白臉。

銀霜一邊苦苦支撐著水晶宮，一邊沒好氣地回道：「謝謝你提醒我，不然我真看不出來！」

然而這一次她還真冤枉了老三，因為銀霜只看出情況不妙，卻沒認出雷布斯手中的創世之書。

這本聖物，老三卻認得，正以為認得，才更覺得恐懼。

至於麼？對付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連這種東西都祭出來？！

「銀霜老大，那是創世之書，傳說中……」接著，便將創世之書的歷史說了一遍。

銀霜也大為驚異，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底牌，但是……

「然後呢？」

老三攤手：「就這些啊，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真是浪費時間。」

這個時候，我需要瞭解創世之書的歷史麼？我要的是辦法！

老三也冤枉：您可是威震天下的銀霜將軍，奇跡少女誒，我把能說的都說了，接下來不是該輪到您來想辦法了麼？

「……謝謝你的信任。」事已至此，銀霜還能說什麼？

最多是罵兩句王五罷了。

沒錯，就是要罵王五！

開戰之初，王五第一個溜號，銀霜當時沒說什麼，畢竟金手指是個需要躲在暗處才能發揮最大作用的職業，而相反銀霜更適合扛在正面。

之後，王五也的確發揮了些作用，一記洛陽鏟，鏟出了光輝大結界的能量通道，直接廢掉了對手的一張底牌，堪稱奇跡。但是反過來說，如果當時撤退的是銀霜，少女自信也能做到同樣的事，尤其是繼承了阿卡娜的遺產後，光輝大結界對她來說並不陌生。

開戰以來，兩人只是分工不同，並無高下之分，但是王五不是一向自詡比銀霜高明麼？那就證明給我看啊！

你王五的價值，不能僅止於此吧！？現在出了問題，請拿出辦法啊，不然就是無能，就是瀆職，就是陽痿！

銀霜一邊在心中咒罵，一邊忽然聽得耳邊響起一個萬分驚訝委屈的聲音。

「我說銀霜妹子，你最近越來越有公知范兒了，出了什麼事兒不問緣由就先來罵我，下次是不是月經不調也要怪我？不過話說回來，後宮中人若是月事不調，的確我要擔起不可推卸的責任……」

銀霜聽了這話，險些岔氣：「……還有心情調戲我的話，說明你現在已經有辦法了？」

「也不算，這次對手的底牌的確很厲害，而且出乎意料，我是全無準備，你要我這麼快就想出辦法，未免為難人。」

「……既然沒辦法，那你現在和我閒聊又是出於何種目的？」

王五好心說道：「讓你放鬆心情，接下來上路的時候能開心一點。」

「……我開你妹啊！快給我想辦法啊！我撐不了太久的！」

銀霜好一陣亂罵，總算把王五罵走，心想這混賬東西實在不讓人省心，自己還是找機會叛出後宮為佳。

但其實銀霜心裡也清楚，對手將砝碼加到了這個地步，就算他是王五，想要翻盤又談何容易？這個場合如果換了自己，是絕對拿不出辦法的。

「唉，多多加油吧，安卓君。」

正說著，忽然，雷布斯和庫克朗誦的聲音再次加大，四周無形的壓力隨之倍增，水晶宮不堪重負，外壁上頓時綻出了一大片裂紋！

銀霜心中一寒，連忙加大能量輸出，勉強將水晶宮的結構支持住，心中驚疑不定。

這時候，餘光所及，忽然見到遠方一個略微狼狽的身影，被無形之力包裹壓迫，此時已經單膝跪地，同樣在苦苦支撐。

「安卓君，你真是會給我驚喜啊！」

銀霜當時就感覺眼前一黑，因為現出身形的赫然是王五！

拜託你不要這麼不爭氣好不好，剛剛還在期待你能創造什麼奇跡出來，結果你就連自己也賠進來了！？你，你真是去死好了！

想歸想，銀霜總不能看著不管，一咬牙，硬是在萬鈞重壓之下，移動水晶宮，向王五那邊靠攏過去，試圖將他納入保護網。

距離雖然遠了些，但這個時候，能多一個王五來幫手也好，純以修為而論，他好歹也是高級築夢師，不會太不中用吧？！

想到就做，銀霜對身後幾人喊了聲：「加把勁兒，要開始移動了！」

「哈！？」

幾名祭司齊聲慘呼，本就全力以赴，瀕臨極限才勉強站穩腳跟，現在要開始移動，需要多花一倍的力量啊！

「力量不夠，就燃燒生命吧！」

銀霜根本沒給他們討價還價的餘地，邁步就走！

而幾個人若不想護罩破裂，齊齊慘死，也只有豁出命地跟上。

好在他們距離王五雖然不近，但憑著堅定的毅力，以及銀霜破釜沉舟的鞭策，終於還是及時趕到現場，將王五救了下來。

「哎呀呀，得救了得救了！」

一進入水晶宮，王五立刻躺倒在地，臉上浮現出劫後餘生的笑容。

「你們幾個雖然救駕來遲，但寡人寬宏大量，算你們功過相抵了。」

對於這副無恥嘴臉，銀霜怒罵：「抵你妹啊！你怎麼搞得這麼狼狽！？」

老實說，雖然銀霜也猜到，雷布斯和庫克翻出創世之書這張底牌很可能就是在刻意針對王五，希望能以至高等級的力量將其逼出來，但是眼見王五居然真被逼得現身，還是讓她大吃一驚！

「你不是號稱超一流金手指麼，怎麼被人從前行中逼出來了！？」

王五歎了口氣：「沒辦法，一時興起，玩得嗨了點，結果就被他們抓到破綻，逼出來了唄。」

銀霜聽了簡直不可思議：「玩的嗨了點？你……你還真是發起瘋來不分場合啊，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玩？」

王五卻笑了笑：「好了，接下來，安靜一點準備看好戲吧。」

眼見王五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銀霜將信將疑，只一心支撐水晶宮，期待王五所說的好戲來臨。

此時，雷布斯和庫克已經完全沉浸到了創世之書和滅世之書的朗誦之中，神器的力量被全然激發出來，兩人彷彿分別置身於神的高度，開始深入理解創造與毀滅的奧妙。

自從偷看了創世之書後，兩人沒少在上面花心思進行研究，卻始終不敢將心得體會付諸實踐，生怕被人察覺，如今全力施展下，只覺得過去所領悟的要點，與現實一一吻合，不少困惑之處，也隨著力量的不斷釋放而得到解答。

宛如高潮，令兩人欲罷不能。

如今，連最為忌憚的王五都被逼得現身，然後在兩股力量的壓迫下勉強自保，剩下的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呢？

兩人對視一笑，同時翻開了下一頁內容，異口同聲。

「第七章第三節……」

「第七章第三節……」

「二十三歲的侯龍濤坐在丙子984商務馬車的豪華車廂內，等著車隊啟程……等等，這內容？！」

「坐在墊著的豹皮毯的大椅子上，我徐徐飲下紅酒，讓熾熱酒液溫暖胸膛，兼鬆懈疲憊的身軀。肩上柔荑的輕按，很能鬆弛我緊繃的肌肉，我望向身後的月櫻……」

臥槽，這是什麼玩意兒！？

第四百四十五章：弄巧成拙說的就是我了，聽眾朋友們對不起了！

擺在祭壇上的創世之書和滅世之書，是兩人親筆書寫，包含著兩人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對正版創世之書的苦心鑽研，是心血凝結之物，其中的每一行文字都再熟悉不過，絕不會弄錯。

這個時候，若是有個謝頂中年質問他們，可否證明兩本書的作者確為他們本人，他們保準可以將原文一字不差默寫出來，自證清白！

然而現在出現在書頁中的內容，很明顯絕非他們的手筆！

甚至不是他們隨手標記的腳注——誰會沒事閒的，在研究創世之書的時候，在書邊上連載黃色小說！？

但是，書頁中的內容，的的確確就是兩本黃色小說，而且還是口味特別重口的那種！

很明顯，這兩本書被人做了手腳，雖然這實在很不可思議，究竟什麼人能在這兩本書上做手腳！？

且不提這兩本書沾染了至高神器的神性……雷布斯和庫克都萬分肯定，自己在今天之前，絕對沒有在外人面前拿出過這本書。而今天拿出來不久後就擺上祭壇，通過特殊的祭祀方式，將書中的能量全數激發出來。這個過程外人根本不可能干涉得了，就連他們自己都身不由己啊！

究竟什麼人如此大能，居然篡改創世之書的內容！？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一個名字。

王五……

難怪剛才他忽然狼狽現身，自己還覺得這簡直是天降祥瑞，結果……這你媽真是天降好大的一坨翔啊！

顯而易見，哪怕是創世之書和滅世之術並行，那接近至高真理的力量也沒能奈何王五的潛行，當然這也是因為兩人對力量掌握還很稚嫩……總之，王五是冒險去修改了這兩本書的內容之後，才一個不小心被打破潛行，現出身形的。

王五剛剛現形的時候，兩人立刻對其施加壓力，而從反擊的力道來看，王五與傳言中一樣，真實修為並不算太高，不過是剛剛跨過天關，匠級的築夢師。當然，若是算上其他種種綜合因素，正面戰力或許能媲美一個稚嫩些的宗師級築夢師。

但是在眼下這個場合，他的個人戰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有光輝大結界的能量支持，十三名神裁者，最弱也有宗師級的實力。

所以那一瞬間，雷布斯和庫克的確猶豫了一下。

力量上的優勢如此明顯，為何不試著博取最大的利益？王五這個人，活捉，無論如何比殺死要好得多，帝國皇室和神聖議會開出的懸賞價碼著實不低！

雖然王五這個人在帝國境內在流傳了許許多多不可思議的恐怖傳說，上層也反覆提醒遇到此人決不可手軟，一定要出雷霆手段，但此時此刻，兩人的確被貪念蒙了心。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兩人的前期投資太過巨大，如果不能一次賺個盆滿缽滿，實在無法甘心！

神裁者部隊的成立，光輝大結界的隨意使用，聖女阿卡娜的背叛之謎，創世之書的盜版……任何一件，認真起來都是重罪！雷布斯和庫克可是把自己的政治前景乃至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這一趟若是賺的少了，都不夠彌補虧空！

所以明知有風險，兩人還是想著能否將所有人活捉？別的也就算了，王五和銀霜可是無價之寶啊！

以創世之書和滅世之書的威能，要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吧……

一念之差，真的就是一念之差啊！如果當時稍微下手狠辣一點……

雷布斯和庫克簡直是悔青了直腸，可惜歷史不容假設，事已至此，他們只能絕望地等待最終的結果。

這場儀式理論上一經開始，不翻到最後根本無法終止，但是為了結果可控，兩人在每一節的末尾都加了結束語，便於及時中止。

換言之，雖然不是說一定要翻完整本書才能結束，但至少要讀完當前這一節，創世之書每一節都是一句話，就算兩人展開註釋，往往也只有幾百字，一分鐘都用不到，但是現在……

被篡改的那一節完全是王五憑空捏造，根本就沒加什麼結束語！

也就是說，兩人必須要將這兩本黃色小書大聲朗誦完畢，進入下一節才可能結束這尷尬的朗誦，但是等黃色小說念完，結束不結束還有什麼所謂？

反正節操是掉光了……

不，這個時候，節操如何已經不要緊了，要緊的是，此時祭壇釋放的創世之力和滅世之力已經終止，整個空間雖然還維持著不動，但是給銀霜等人的萬鈞重壓卻漸漸消失。

沒有壓力，人會怎樣？

總之，肯定不會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走了之，雷布斯和庫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

媽的，勝券在握的一戰，居然要如此收場麼？！而且，死就死吧，兩人並不是特別怕死的那種，但是……以朗誦黃色小說的姿態而死，不甘心不甘心一萬個不甘心啊！

一百年後，他們絕對會被當做教會最大的恥辱，帶上淫魔轉世的名頭，被釘在恥辱柱上！

而感受到壓力的消失，銀霜首先解開了水晶宮，活動了一下身體，長出了口氣：「結束了？」

身後王五也跟著長出口氣：「看來是結束了，總算搞定了，撿回一條命啊……」

「原來你也沒把握啊！？」銀霜頓時一陣後怕，「你真是坑爹專業啊！」

「坑爹你妹啊！放寬心啊，反正事情已經完美解決，生命威脅解除了，邪惡的反派陰謀破產了，大家還有黃色有聲小說可聽！還有比這更完美的結局麼！？」

「誰稀罕你的黃色小說啊！？」

「哈？不然你還想聽什麼？！這兩本還不夠經典麼？你的價值觀有問題啊！你有素材的話自己提供嘛！」

銀霜俏麗通紅：「提供你大爺！」

「嘖，別罵人啊。」王五皺起眉，有些不服，「換了你，你能處理地更好？站著說話不痛經哦！」

「……」銀霜還真是啞口無言，洛陽鏟鏟出能量通道她還做得到，但是當著人家的面篡改圖書，這真是神一樣的大能，一向遵循正版原則的未越獄IOS著實辦不到！

「既然做不到，還不乖乖跪下舔我的鞋？」

「……」

正在王五信口開河調戲銀霜的時候，忽然一陣奇異的聲響，從遠方傳遞過來。聽起來隱約像是便秘患者終得解救的感覺。

此時，正是雷布斯和庫克高聲朗誦黃色小說，到了高潮迭起的時候。

「啊……啊……哥哥……嗯……」

兩名年近六十的大祭司，面帶戚容，身體卻不由自主，不斷念著黃色小說中的台詞，甚至連其中的女子叫床聲也念出來，一字不差！

————

銀霜等人臉色鐵青，宛如殭屍一般。三名叛教祭司更是齊齊後退，胸前氣血翻湧，已經受了內容。

方才就連創世之力和滅世之力齊發，都沒讓幾個人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但雷布斯和庫克的叫床聲一起，幾人就都有了剖腹自盡的衝動。

銀霜狠狠瞪著王五：「瞧你做的蠢事！」

王五臉色也極不好看：「出乎意料，完全出乎意料，難怪有個偉人說同性戀不可恥，可恥的是同性戀不美型，聽這老爺倆兒叫床，真令人身心俱殘！」

「那就快想個辦法啊！」

王五無奈道：「要是有辦法，你覺得他們會不想麼？此儀式一經發動就絕無反悔的可能！」

「我管他們反悔不反悔，他們願意叫到地老天荒也與我無關，趕快破開這個空間，放我們出去啊！」

「……哦對，還有這一招。」王五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令銀霜氣得牙癢癢。

然而這一次，沒等王五施展盜夢術破開空間，銀霜忽然感覺身體有些發熱。

怪了，內出血麼？

但隨即，全身各處傳來的酥麻、酸軟的感覺，卻讓銀霜意識到，事情或許未必如自己預料。

與此同時，身邊三名叛教祭司也感受到了異樣，紛紛不知所措地四處張望。

「銀霜老大，你有沒有感覺異常啊？」

「我總覺得有些熱……」

「我也是，感覺胸口像是有團火在燒……」

「不只是胸口，主要是兩腿間有點發熱。」

「咦，老三你這兒怎麼一柱擎天了？」

「啊？真的誒，怪了，怎麼支起來了，這多不方便！」

旁邊王五和銀霜聽了，只覺得五雷轟頂。

這三個傻逼處男的對話，還真是清純呢……但是，這莫名其妙的發情又是怎麼回事？

此時，雷布斯正高聲喊道：「啊……啊……」叫床聲淒厲明亮。

銀霜忽然猜到，目瞪口呆：「這莫非是那個祭壇的效果？」

王五點點頭：「看來沒錯了……果然不愧是教會秘傳的激發儀式，就連黃色小說都能在祭壇上轉變成發情波動，了不起！」

雷布斯等人釋放的發情波動畢竟不強，異樣之餘，幾個人都還承受得住，但是不久之後，隨著小說情節逐漸進入高潮，那股波動也越來越強，幾乎轉眼之間，整個空間都變為一片粉紅！

王五臉色陡變：「糟了，要失控！」

連忙盜夢術發動，打碎空間，將銀霜等人救出去，下一刻，一陣粉紅的波浪如海嘯般撲至，席捲四方！

第四百四十六章：老剩女的春天~

「呼，好險啊，差點就要變成發情狂了。」

回到現實位面，王五也是心有餘悸，祭壇的失控完全在他意料之外，最終的粉紅風暴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雖然內容被篡改，但創世之書畢竟是創世之書，哪怕淪為黃書那也是黃書中的戰鬥機，威力足以撼天動地！王五一時不察，險些自吞苦果。

若是空間中只有王五和銀霜兩人，反正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想起那三個傻逼處男，王五就覺得事情分外噁心。

「你還有臉說……還不是因為你瞎胡鬧。」

銀霜疲憊不堪地瞪了王五一眼，雖然這次能夠翻盤，的確依仗了王五奇跡般的能力，但是想起方纔的險情，銀霜心中也是一片冰涼。

「既然能篡改原文，改個稍微正經一點的會死麼？」

王五辯解：「要說正經，還有比原版創世之書更正經的麼？我是擔心對儀式的破壞力不夠，所以特別精選了兩本口味較重的小說。」

「你這是詭辯。」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雖然心中不爽，但銀霜也的確沒心情和王五爭口頭勝負，只能先放過此事。

畢竟，戰鬥還沒有真正結束啊。空間內，粉色風暴掀起，那一對好基友會發生什麼變化，銀霜為了食慾考慮姑且先不考慮，但是空間外面，十一個神裁者卻還在天上傻愣愣地飄著，對一切變化都顯得措手不及。

雷布斯和庫克並沒有告訴他們創世之書的事，他們只是感覺一個新的空間產生，繼而一股強大莫可抵禦的力量將他們彈出空間以外。看得出是雷布斯動用了新的底牌，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只是誰也沒想到，雷布斯大主教的底牌翻出去之後，銀霜等人卻毫髮無損地從空間中走了出來，和外面圍觀的十一個神裁者面面相對，局勢一時僵持。

接下來，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總之又是一場惡戰，十一名神裁者雖然水分不小，終歸有大祭司的級別，彼此配合也算默契。而此時因為雷布斯和庫克淪陷在空間中，光輝大結界無人駕馭，大家都被打回原形，加上銀霜等人剛剛惡戰一場消耗巨大，戰力上也拉不開多少差距。

不過，終歸是王五和銀霜這邊的戰鬥經驗更加豐富，惡鬥了半個小時後，在銀霜的指揮之下，神裁者們節節敗退。

築夢師的集團戰鬥，很少有各自為戰的，基本上都是抱成一團，彼此夢境融合以強行提升境界，做出更高級的投影。此時十一名神裁者群龍無首，本身又並不擅長作戰，眼看局勢不妙，只能依照往日經驗，十一人聯起手來，召喚神國中專司戰鬥的神使前來助戰。

這種召喚，與築夢師的完美投影之間多少有些區別，築夢師的投影屬於個人所有，但神裁者們召喚來的神使卻不屬於他們，只是光明神國暫借來的戰力。

花費同樣多的能量，一個是擁有一個是租用，就如買房之於租房，若是價格相當，後者至少在短時間內的使用價值應當大於前者。這也是光明教會得以支配大陸千年的最大依仗之一。

神術發動，只見天空雲層中瀉出金光，一聲爽朗的笑聲彷彿春雷炸響。

「閃開，讓專業的來！」

下一刻，一個紅髮紅須的虯髯大漢從天而降，這大漢身材魁梧，相貌猙獰，眉宇間霸氣側漏，背後生有三對六隻金色的光翼，象徵著他在神國的極高地位。

只不過以這大漢的體型，三對翅膀也托不住他，他從天而降，卻是騎乘著一輛雷光閃閃的牛車。

而見到大漢和他的牛車，在場許多人臉色都是一變！但凡是對光明教會的教義有那麼一點點瞭解的，都會認出此人的身份，戰神，征服者亞歷山大！

傳說中，此人是真正的肉身成聖，因為建立不世功勳，由凡人晉陞神國，雖然按照教義，凡人晉陞後最多只能擔任神使，但此人著實天縱奇才，以神使的身份不斷突破，以至於竟超越了神使的極限，因此光明神特別授予其戰神稱號。

一旦有了這個稱號，就不再是神使，而是真正的神祇。十一名神裁者聯手，沒有召喚出理想的高級神使，卻把神祇召喚下凡，簡直是意外之喜。

他們甚至來不及思考這背後的含義：光明教會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召喚出神祇下凡，最多就是神使這個級別。一旦有真神降世，意味著神跡。

不過此時，神裁者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慌忙對戰神大人躬身行禮，結果這位大漢根本就沒正眼看這幾人，一出場目光就鎖定在王五等人身上。

「這次的對手就是你們咯？」

說著，戰神的目光緩緩掃動，先看向三名叛教祭司，搖了搖頭，做出兩個字的評語：「廢柴。」

三個祭司頗受打擊，這可是神祇給出的評語，雖然不是光明神大人，但好歹也是一員真神，金口玉言做不得假啊……

而後，戰神看到了銀霜，忽而露出微笑：「冰雪與鋼鐵的味道啊，北地那群蠻族居然也能培養出這樣的強者？這幾百年過去，大陸變化真大。」

銀霜笑了笑沒有作答，雖然她身材嬌小纖細，與那大漢相對而立，就像雲雀和野豬，但氣勢上銀霜一點也不遜色。

「對於北地的公主來說，面對體型數倍於她的對手實在是家常便飯，她在暴風城時，經常一個人應付十七八條壯漢的圍攻，待壯漢全數癱軟在地，她仍意猶未盡……」

「王五，閉嘴。」

「……我以為給你添加一些有氣勢的說明文字，你會開心。」

「我會開心地抽你。」

「……」

因為王五的插話，大漢又看向了王五，目光頓時一凝。

如果說見到銀霜，讓他感覺遇到了一個難得的好對手……那麼見到王五時，戰神忽然感覺極度的危險。

對方身上並沒有殺氣，甚至沒有銀霜身上的昂揚鬥志，但他的存在卻像一把致命的劇毒匕首，稍微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他取走性命，論及危險性，他比剛才的北地少女還有危險得多！

「大陸上，居然會誕生你這樣的人？」

王五聽了，歎了口氣：「理論上，大陸上的確不會誕生我這樣的人。」

開玩笑了，一群連二進制都不懂的原始人類，如何能理解安卓的偉大？

隨後，王五目光直視戰神，兩者身高差距接近一倍，但王五就如銀霜一樣，不慌不忙，彷彿一點都不在意對方的神祇身份，對自己信心十足。

「嘿，好氣勢。」

戰神這一次是真的警惕起來，對付一個銀霜，他還有把握，但加上這傢伙，變數就太多了……還好以力量等級而論，作為神祇，自己是壓倒性的優勢，人間哪怕是最強者也無法和神祇抗衡，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作為凡人晉陞的神明，他比任何人都理解凡人的極限，哪怕是最近一段時間，築夢師們取得了令人驚訝的進步，但是有大陸法則的束縛，想要威脅到神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當然，也許會有例外吧，神國之中也不都是強者，也會有一些自恃身份，就以為天下無敵的傻瓜，自己從凡人到神使再到神祇，也是踩了不少人才走上去的。

不排除神祇隊伍中，存在一些連凡人都打不過的廢柴，但作為戰神，他自信至少不會輸給凡人。

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一旦動手，就全力以赴好了……雖說這次下凡本來沒打算這麼認真，可事已至此，他不會給自己留下風險。

最後，戰神看向了最後一人，也是六人中最不起眼，看來最弱的小丫頭，結果這一看……

「……」

戰神非常用力地揉起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睜開眼，再看了一次，終於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而那個小姑娘，似乎早就認出了他，此時不情不願地扭過頭。

「你，你是……」

大漢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驚疑不定地問：「真理之鑰？」

小真只當沒聽到，顯然是假裝不認識。

結果王五卻半路搶答：「喲，你們認識啊，真是難得，你是她的爸爸嗎？」

「噗！」

小真和戰神同時噴出來，小真瞪大眼睛：「不要胡說啊！」

戰神也解釋：「怎麼可能，真理之鑰大人是神國的原住民，論年紀，比我要大多了。」

「噗！」

這次輪到王五噴了。

小真有些不開心地瞪了戰神一眼，卻沒說話。

戰神卻主動解釋道：「在我初入神國時，真理之鑰大人給我提供了不少幫助，後來我晉陞戰神後，一直想要答謝她，卻始終沒能找到，想不到居然下凡來人間了。」

「原來如此。」

王五點了點頭，看看戰神和小真兩人，忽然問戰神：「說來，你打算怎麼答謝她？」

戰神哈哈一笑：「當然是娶了她！」

小真立刻瞪大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第四百四十七章：沒關係，雖然動手打可能打不過，但是嘴炮噴起來我是不懼任何人的！

小真，女，年齡不詳，初步估算不小於一千，戀愛史為零，相貌姣好，智商較低，身材較差，性取向較變態，出嫁可能極低。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居然接到了求婚！

而且是一個標準的富一代的求婚！

戰神亞歷山大，在凡間時便是赫赫有名的征服王，權傾天下，進入神國後更是一步一個腳印，逐步升到戰神之位。

小真曾說她在神國中可以排名前十，戰神與她地位相差不多，自然也是十人之一，何況與小真不同的是，亞歷山大可是真材實料。

所以聽到亞歷山大的回答，王五饒有興趣地問：「你想娶她？」

戰神理所當然地點頭：「在我剛剛進入神國時，她為我展示了力量的真諦，雖然時間不長，但我也是因此才能度過最初的那段艱難時光，逐步走上正軌。我做事向來是有恩必報，真理之鑰大人給了我一個無比寶貴的機會，那麼我也會將我最寶貴的財富與之分享。」

「你所謂的分享……」

「王的財富，自然要與王后分享，這不是理所當然麼？」

聽到這裡，王五點了點頭，但在他身邊的銀霜卻歎了口氣：「一廂情願啊。」

戰神有些聽不明白：「什麼？」

銀霜說：「投桃報李的精神誠然可貴，但你報答的方式，人家未必接受得了。」

「嗯？」

「我是說，小真未必願意嫁給你啊，你在發誓願要娶她的時候，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麼？」

「……」

戰神當場就給說愣了，魁梧的身軀如同石雕一樣固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樣一廂情願的想法，不愧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征服王，但是你是來報恩，不是來征服的，在你要娶人之前，至少要確定人家願意嫁給你吧，你能確定嗎？」

這個時候，王五出言打斷：「銀霜妹子你這就不對了，常言道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戰神大叔情真意切，你怎麼潑人家冷水？」

銀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在夢境中對他說道：「不然呢？你可考慮仔細了，雖然你和小真只是主僕關係，而且目前對她並沒有太多想法，但從任何外人角度來看，她的確是你後宮成員，將後宮成員推給他人，小心不得好死。」

「那麼嚴重？」

「就是這麼嚴重，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一本連載小說被讀者罵太監了，從此沒有後文，你覺得裡面的主角算不算不得好死？」

「這個……」

「所以咯，安卓君，請考慮清楚吧。」

「讓你一說，可真是麻煩了。」

「豈止麻煩，是非常麻煩，對方是正牌的神明，別看他說地位和小真差不多，但如果動起手來，一百個小真不夠他一個手指捏的。若是他知道你和小真現在的關係，我看多半要藉著報恩的機會，將小真從邪惡的主人手中解救出來。而現在的你，怕是擋不住他。」

「讓你這麼一說，感覺又成了群眾喜聞樂見的情節了，因為一個女人引發的慘案啊。」

銀霜理所當然地說：「你既然想開後宮，這就是必不可少的考驗，別急，等你跟我回北地暴風城的時候，這樣的考驗也不會少，很可能大薩滿會出手試試你哦。」

「臥槽，這是什麼展開！？」

「群眾喜聞樂見的展開啊。」

說歸說，但王五的確是有些頭疼了，本來見到這個戰神，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但現在卻成了不得不打倒的對手，可是，堂堂戰神，是說打倒就能打倒的麼？

如果是以試驗體的狀態，或許還有勝算，但是現在恢復了王五的身份，區區高級築夢師，怕是不夠人家一個手指來搞。

而此時戰神也有些回過神來，開始以狐疑的目光來回掃視王五和小真，顯然懷疑上了兩人的關係。

此時，那十一名神裁者也沒閒著，眼見戰神出場後居然與對方拉起了家常，心中驚恐自不必多說，現下既然有機會攪屎，就絕對不能錯過。

「戰神大人，那位女孩兒，如今被王五奴役著，只怕言行不得自主啊！」

戰神的一對濃眉頓時就豎起來了，暴喝道：「什麼！？」

神怒之吼果然非同凡響，一時間大地震動，雲破天開。而靠得最近的王五和銀霜都感覺胸口發悶，眼冒金星。

王五一邊平復氣血，一邊也感慨，單單一次怒吼就有如此威力……不愧是神明。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實在沒啥勝算啊，不過，也未必一定要動手，和平解決的辦法還是有的麼！

因為就在此時，身旁空間一陣扭曲，一陣粉紅氣息從中洩露出來。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細節，但王五和銀霜都捕捉到了，兩人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好笑。

等那粉色空間登場，恐怕戰神也沒心情管什麼小真了吧。

下一刻，空間開始無聲的震盪，一個粉色的虛影，將附近大片地域籠罩了進去。

雷布斯和庫克以創世之書發動的儀式終於在王五的篡改下步入崩潰的境地，連帶獨立存在的空間也開始崩裂，最初只是一個點，很快就出現裂紋縫隙，最後，蛛網一般的裂紋，引發了全面崩潰，空間中激盪的能量也全數釋放出來……

粉霧在頃刻間就瀰散開來，非常濃郁，幾乎令人伸手不見五指。

但很快，隨著戰神一聲悶哼，粉霧直接被他以大神通收了起來，化作了一本粉色的書，被他一隻手捏著。

而粉霧消散，兩個狼狽不堪的人影也出現在眾人眼前，正是雷布斯和庫克，這對配合默契二十年的好搭檔好基友，終於將他們的關係推上了新的台階……

兩人赤身裸體摟成一團，姿態不堪入目。

「哇啊！」

其他人倒還好些，小真當場就被嚇傻了，一聲尖叫後摀住眼睛，感覺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小真一受傷，戰神的火氣就上來了，一伸手將兩人捏著脖子拎了起來：「你們兩個，搞什麼名堂！？」

王五插口：「搞基啊。」

「搞基？」很久之前就榮升神國的亞歷山大有些聽不明白，但看卻能看明白。

「你們兩個身上有神力的痕跡……怪了，我不記得有人說過，光明教會允許這種行為了啊。」

王五又插口：「你們居然歧視基佬啊？這樣不利於在腐女群體中傳播信仰誒。」

戰神沒理他，而是繼續審視雷布斯和庫克，這兩人顯然已經失去理智了，被戰神單手捏著脖子，兩人身體擠作一團，又開始熱情的摩擦，令觀眾無不作嘔。

「媽的，真他媽噁心！」

戰神也有點不能忍，一使勁兒將兩人丟在地上，換做正常人怕是五臟六腑都要破碎，這兩人卻一聲悶哼，隨後就不管不顧地又抱在一起。

其餘十一名神裁者見了這一幕，也紛紛裝作不認識這兩人，以免惹火燒身。

「說來，你們兩個，在教會中的地位應該不低啊，居然會做出這種事？嘖，被人下了藥了？」

戰神雖然心中噁心，但也看出這兩人狀態異常，一伸手，兩縷粉霧從兩人口鼻處吸出，化入書中。而雷布斯和庫克頓時清醒過來，彼此有些迷茫地對視了一眼，然後看了看自己……

「啊啊啊！」

那淒厲的尖叫，格外悲涼。

可惜戰神根本不領情，換做其他神明下凡或許還有耐心調查一下真相，但戰神現在心情真煩躁。

「閉嘴！」

又一聲怒吼，兩人直接被震暈過去，不再出聲。

清理了場子，戰神總算能回歸正題，老實說，剛才場面混亂時，王五和銀霜居然就站定原地，根本就沒考慮偷跑，這勇氣還是讓他很欣賞的。

於是戰神問王五：「你還有什麼話說？」

王五笑道：「話可多了，不知您有沒有耐心聽。」

「說吧，至少我會給你留足自辯的時間。」

「好，那我先問一下：戰神大人應該有幾百年沒有進入人間界了吧？」

這問題其實不言而喻，因為戰神剛剛下界時，就感歎幾百年來變化好大。

「的確，有五六百年沒來過了。」

「所以，顯然戰神大人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大陸發生了什麼變化咯？」

「的確沒關注過。」

「哦，那就難怪了。」王五歎了口氣，心說，那就可以任由我胡說咯~

「請問，剛才那一幕，戰神大人感覺如何？」

剛才那一幕何其噁心，戰神皺起眉：「你想說什麼？」

王五認真說道：「他們兩個，是梵蒂城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戰神略有些吃驚：「宗教聖地？他們兩個？」

「不錯，很吃驚麼？但這其實就是現在教會的常態。」

戰神有些難以置信：「常態？」

「這幾百年，大陸風雲變化，王朝更替，原先偉光正的教會終於也走向墮落，這也不稀奇吧？」

戰神眉毛越皺越緊：「有光明神看著，教會怎麼可能如此墮落？」

這個時候，王五忽然問了一個，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的問題。

「戰神大人，這幾百年，您親眼見過光明神大人麼？」

「唔……」

第四百四十八章：想不到這背後有這麼大的陰謀……王五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編的，我能不知道？

關於光明神的問題，亞歷山大最終也沒有給出答覆，但王五想要表達的意思，他畢竟還是完整地收到了。

「你想說，教會缺少神明的監督，已經墮落腐化了？」

王五伸手一指地上抱成一團的好基友：「事實勝於雄辯。」

亞歷山大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

光明教會的宗教聖地不止一處，但任何一個宗教聖地的大主教，在教會中通常都是由神聖議會，也就是最高權力機關中的成員擔任，如果連這個位置上的人都腐化墮落，那麼整個教會的環境的確堪憂。

宗教和政權是不同的，至少真神的確存在的宗教和政權有很大的不同，教會的等級制度相當森嚴，想要晉陞更高的位置，沒有足夠的修為是絕不可能的，而光明教會的修為，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信仰的堅定與否。

一個具有堅定信仰的人，無論如何不會腐化墮落。

理論上，這是一個完美的構架，但亞歷山大心裡很清楚，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完美。

因為這個構架的核心，是將一切希望寄托於神，一切監督、矯正的職責也都推給神。如光明教會這樣龐大的組織，在帝國擁有極大的權力，足以和皇室分庭抗禮，而龐大的神官隊伍，更是比皇室手中的軍隊更為有力，若是缺乏有效的監督，結果無需多言，一直以來，監督制約教會的，正是光明神本人，每當教會高層做出錯誤的決定時，神明都會直接做出反應，例如收回某些人的神術，或者派出神使進行警告。

但是，光明神的約束，是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弱的，亞歷山大成名於千年以前，那時的光明神簡直像是管家婆一樣循循善誘，但是等到他升入神國，偶爾俯瞰下界的時候，卻發現光明神越來越少插手人間的事務，而如王五所說，這幾百年來，光明神在神國中甚至都不見蹤影，神國中的附屬神，也被特殊的法則約束著，無法進入人間。

如果不是不久前的意外，戰神亞歷山大也不可能出現在人間，只是想不到剛剛降世，就聽到這樣一個消息。

沒錯，如果光明神幾百年都不露面，就沒有人能保證教會不會走向腐化墮落。

亞歷山大並不知道，幾百年前，從蓬萊大陸移民過來的蓬萊人不堪壓迫，聯合大陸上同樣淪為二等公民的築夢師，發動了一場驚天動地的獨立戰爭，將當時雄踞大陸絕大多數土地的神聖帝國，分裂了三分之一的國土，成立了蓬萊人的國度，自由聯盟。

擁有自由聯盟這樣的對手，神聖帝國就算想腐化墮落，也要掂量一下後果，幾百年來，來自最佳對手的監督，比起光明神本人的約束也差不了太多。

但這些事亞歷山大不知道，也沒有人會給他講。

聽到王五提起這個問題，亞歷山大的確對光明教會的現狀產生了懷疑——排除雷布斯和庫克這對好基友不談，三名叛教祭司明顯是廢柴，而且還是叛教的廢柴，十一名神裁者也不是什麼好鳥，修為雖然不錯，但信仰並不堅定，至少私心很重，這若是在他的年代，絕對不可能爬到這個位置上。

一個兩個出問題，還有的解釋，全部所有人都出問題，亞歷山大就沒法不去懷疑。

不過，光明教會如何，亞歷山大並不很關心，在這個問題上想太多其實就是跑題了。

「你想說什麼呢，王五。」

王五說道：「繞了這麼大的圈子，其實我是想證明一點，光明教會的人，說話已經不再可信。」

戰神點頭認同：「這樣一群人的話，的確難以取信於人——但並不意味著我就要相信你。」

王五說道：「相信不相信，不是看說話人的身份，而是看聽話人的自我判斷。」

「唔，說得好。」戰神笑了笑，「你還有話要說？」

「是啊，你已經聽過教會那邊人的陳述，現在該輪到我來陳述，方纔的鋪墊不過是希望陳述雙方能站在同等的高度。」

戰神聽了這話，覺得也很有道理，如果不是王五提醒他教會出了問題，那麼他這個來自神國的神祇自然會偏向教會，而以教會現如今的情況，未必值得信任。

「事實上，他們有一點倒沒說錯，真理之鑰的確是受到了奴役，但奴役者並不是我，而是教會本身。」

戰神立刻皺起眉毛，卻沒有打斷。

只聽王五解釋道：「真理之鑰曾經自稱在神國排位可以排到前十，是真的嗎？」

戰神不懂為什麼他會忽然提起這個，但想想還是答道：「的確如此，雖然真理之鑰本體只是器靈，但她掌管的真理之門是至高神器，甚至與光明神本人平級，開啟真理之門的鑰匙，排名前十也很正常。但真理之鑰大人只是地位較高，並沒有什麼實權。」

「就算沒有實權，終歸是尊貴的神祇吧？」

「要說是神祇，略有些勉強，她的存在和大多數神祇都不同，真理之鑰、萬法之鑰，在神國中地位超然，但那是因為光明神本人這麼說……」一邊說，亞歷山大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因為他也想到了什麼。

「你說，與真理之鑰有幾百年沒見面了，你有認真找過麼？」

戰神大聲說道：「當然是要認真找了，王妃丟了，怎麼可能不認真找？」

「所以才藉著這個機會下界？」

戰神笑了笑：「是啊，本來想著就便宜這一次的召喚者了，想不到還真的找到了真理之鑰大人。」

「那你可要多謝我了，要不是我，恐怕你還是找不到她，這些年，她的變化可不小。」

戰神又點頭，看向真理之鑰的目光也略帶憐憫：「的確，比起神國時候的她，要弱小的多了。」

結果這一句話卻惹惱了小真，小姑娘跳腳道：「你才弱小，你全家都弱小！」

戰神根本不在乎小真的惱怒，自顧自說道：「幾百年前，真理之鑰從神國消失，幾百年後我在人間界見到她，她已經衰弱得不成樣子。這中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王五說道：「沒錯，小真從神國下凡，可能是因為一次意外，但在人間的遭遇，卻讓她的狀況雪上加霜，幾百年前的事情，無論如何不能怪到我，應該怪誰，一目瞭然。」

王五這話說得不清不楚，吊人胃口。戰神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五笑了笑：「其實很簡單，戰神大人只要在大陸隨便找人打聽一下也能明白個大概……我先問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聽說過創世之書？」

創世之書，教會三大聖物之一，與聖者之眼也就是小真並列，戰神怎麼可能沒聽過？

但戰神這一次真的皺起眉了。

「那是什麼？」

王五解釋道：「光明神建造神國的圖紙。」

戰神哈哈大笑：「要這麼說，那不就是真理之鑰麼？說來至高神器並沒有特別固定的形態，但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把她看成一本書啊！」

這話一出，周圍所有人都是一驚：創世之書和聖者之眼是一回事？！這是怎麼說的？

王五卻似乎早有所料，將創世之書的傳說和亞歷山大講了，這位大漢沉默了很久，說道：「這個傳說，看來並不是假的，但是，先知耶穌牟尼的年代比我更早，我卻不知道他留下過創世之書。」

一千多年過去，任何歷史都有扭曲走形的可能，但如此重大的事情，教會難道也能作假？

「那個時候還有光明神的監督，怎麼做假？」

「那個時候有，但現在沒有啊。」

戰神一想也對，自己是糊塗了，以前歷史或許是真實可信的，但幾百年來光明神當了甩手掌櫃，下面發生什麼都不稀奇。

「不過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將真理之鑰說成創世之書，並不能改變其本質啊。」

王五笑了：「這裡面學問可就多了，比如把漢城改成首爾之類。」

「？」

「沒什麼，我穿越了，換回話題，教會對真理之鑰，可不僅僅是改個名，在人間的這些年，至少有歷史記載的幾百年時間裡，她是叫聖者之眼，主要是因為實體看起來像是球一樣。」

戰神說道：「本體倒是沒問題，真理之鑰在不展開的時候的確就是球體，然後呢？」

「然後，教會三大聖物中，聖者之眼，創世之書是並列的。」

「……嗯？」

明明是一體，但非要分裂成兩個，這可就蹊蹺了。

「然後，教會幾百年來，一直在利用聖者之眼來為自己培養聖者。」

「這個，為教會提供一些服務，也很正常。」戰神說著，指了指自己，「我也不是也被人召喚來當打手了嗎？」

「問題小真一直是無償服務啊。」

「哈？」

「開啟真理之門，對她來說應該消耗很大，對吧？」

「那當然，她畢竟只是真理之鑰，不是真理之門。」

「但是如果得到信仰之力補充，恢復應該很快吧。」

「只要補充足夠，一瞬間就能恢復。」

王五聽到這裡，就笑得很開心了：「那你可以打聽一下，教會每次動用聖者之眼，都要幾十天甚至更久的時間來恢復正常呢。」

戰神沉默了好久：「那是她自然恢復所需的時間。」

說到這裡，戰神的目光已經刺骨般的冰寒。

第四百四十九章：……你們夫妻二人都是賤人，欺負厚道人有意思！？

事實上，聽到王五說完，不單單是戰神亞歷山大，所有人的臉色都不自然。

因為按照王五的說法，小真下界之後的遭遇，根本就是慘遭教會奴役，時間長達數百年！

以真理之鑰的身份，理論上根本不可能任憑教會中人擺佈，你想把聖者之眼給誰就給誰？你想什麼時候動用就什麼時候動用？你把真理之鑰當成什麼了？

更何況，用也就用了，居然連補充都不提供，還要人家自行恢復元氣……說的殘忍一點，就算是誘拐婦女賣淫的，好歹也管吃管住吧？

王五和小真第一次見面時，戲稱對方為童工，但是現在看來，小真的遭遇可比童工還淒慘得多了。

「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次，戰神不問王五了，而是直接去問小真，可是小真卻一臉不情不願，扭過臉不去看他。

「真理之鑰，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真依然不答，顯然事情的真相難以啟齒。

可惜亞歷山大從來不是細緻體貼的人，見小真始終不開口，也有些惱火：「你擔心什麼！？你把真相說出來，我替你主持公道，這有什麼可猶豫的麼！？」

亞歷山大一吼，小真嚇了一跳，乾脆躲到王五身後不露面了，小臉上寫滿了委屈。

「真理之鑰，你……」亞歷山大還待追問，銀霜已經看不下去，上前半步擋住對方，搖頭說道：「有你這麼逼問人家的嗎？又不是審犯人。」

「但是……」

「但是什麼？人家當初幫你在神國站穩腳跟，恩重如山，現在遇到麻煩，你就連一點耐心都沒有？你是真心想報恩呢，還是單純的蘿莉控病發作！？」

亞歷山大被銀霜呵斥得一愣一愣的，在他那個年代，哪有女人敢對他這樣講話？早就一巴掌抽成腦震盪了。

但是一來銀霜這女人，作為人類實在強的離譜，讓亞歷山大非常欣賞，他甚至捫心自問，自己在升上神國之前，單憑體術能不能打贏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然後……答案很可能是不行。這樣的對手，足夠贏得他的尊重。

二來，人家說得實在很有道理，一個合格的王至少要懂得聽取別人的意見，而亞歷山大從來不懂得什麼女人感情，雖然他本人也不覺得有理解的必要，但既然人家這麼說了……

「那該怎麼辦？」

「很簡單，你閃開，讓專業的來。」

說完，轉過身，只給亞歷山大留了一個背影，下一刻，征服王眼中，絲毫不遜色男兒的冰雪與鋼鐵的少女，忽而春暖花開。

「我靠！？」亞歷山大嚇了一跳，心想莫非又眼花了！？

「小真妹妹。」

銀霜面帶微笑，低俯下身摸了摸小真的頭，姿態宛如春風化雨，令小真不知不覺就失去了警覺。

「到底怎麼了？」

「……」小真還是有些不情願，但是被銀霜這麼看著，終於還是說出了實情。

「其實我也不知怎麼了，但是……似乎我做錯了什麼事，所以光明神大人罰我下界來著。」

小真說道這裡，眼圈有些紅：「但是也沒告訴我具體要做什麼，完全莫名其妙嘛……我想著以前做事情有些不認真，可能光明神大人是因為這個罰我，所以下界以後就……」

話沒說完，王五已經插口打斷道：「小真下界以後，就被教會利用了心理上的弱點，肆意奴役。」

小真有些驚訝：「其實……」

「其實小真本人或許並不在意，但我想這並不能成為教會脫罪的理由，利用小女孩兒的贖罪心態，對她行褻瀆之舉，這已經不是人能做出來的事。」

亞歷山大並不接話，但呼吸卻因為怒氣的積累而漸漸粗重起來。

「其實，被當做聖者之眼奴役幾百年，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因為並沒有傷及根本，神明壽命無限長，就當做是成長的煩惱也無妨。」

王五說著，似乎在安慰小真，又似乎在安慰戰神，但隨後話鋒一轉，讓十一名神裁者聽得兩腿都發軟！

「真正的問題在於，教會試圖分裂至高神器，以永久竊取其中的神力。他們將真理之鑰分為聖者之眼，創世之書，看起來只是變個稱呼，但實際上小真已經失去了對創世之書那部分力量的控制。」

亞歷山大有些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王五於是解釋道：「真理之鑰是真理之門的管理者，但並不是真理之門的所有者，對吧？」

「當然，真理之門和光明神平級啊。」

「也就是說，真理之門發生了什麼事，真理之鑰未必就能及時察覺，因為她只是鑰匙，對門後的內容無法瞭如指掌。」

「是的。」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趁著真理之鑰不備，從真理之門中偷走了什麼，她很可能也一無所知。」

亞歷山大聽到這裡，差不多將前因後果串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教會藉著真理之鑰大人下界的時候，以聖者之眼的名義將其奴役控制，之後以創世之書的方式，竊取了真理之門的內容？但是這個時間對不上啊，按照你的說法，創世之書存在時間已經很久，遠比真理之鑰下界要早得多，而且的確得到了光明神的允許。」

「創世之書的完本的確很早，但最早的創世之書，和現在的創世之書可完全不是一回事。最早的創世之書，可能的確是光明神對凡間信徒的恩賜，但是現在的創世之書，已經遠遠超出了光明神的恩賜範圍。」

王五說著，伸手指了指亞歷山大手中捏著的粉紅書：「比如你手中這本污染過的創世之書。」

亞歷山大有些好奇地翻開手中粉紅書，眉毛頓時就揚了起來，顯然看的非常興奮。

「咳。」王五不得不及時打斷。

「雖然書的內容是黃書，但相信你也看得出來，這本書的內核其實就是一個盜版的創世之書，我想光明神無論如何不可能允許這樣的盜版存在吧？每一分盜版，分享的都是真理之門的力量，這樣的盜版多一分，真理之門的力量就弱一分，雖然只是一點點，但量變足以引起質變啊……」

亞歷山大沉默不語，因為他很清楚王五所說的一點不錯，就算他本人對於這些力量本質的理論並不感興趣，但是走到戰神這個位置上，他對神國、神力的理解也遠非尋常人所能比擬。

「這種行為，的確足以構成背叛。」

「不只是構成他們的背叛，也構成了小真的背叛，因為小真才是真理之門的管理者，出了事情，她當然要承擔責任。」

小真急問：「難道光明神大人罰我下界也是因為……？」

王五說道：「光明神的意思，我無從揣摩，但多半不是，因為時間對不上，不過如果他老人家還在，看到你這幾百年的瀆職行為，估計也會氣瘋掉吧。」

「啊！？」

光明神會不會氣瘋掉姑且不提，小真是快要嚇瘋了。

「雖然從情理上講，指望一個天真爛漫，智力低下的小丫頭管好真理之門，本身就不現實，但是真的出了事情，難道要光明神本人來擔責任嗎？肯定是要手下人來背黑鍋咯，恭喜你小真，你馬上就要解鎖成就【黑鍋少女】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為只要認真幫助教會發展，光明神大人就會原諒我，帶我回歸神國，但是……」

王五冷聲道：「但是教會卻利用了你，將你向更深處推了一把，現在教會中創世之書不知道被盜版了多少次，真理之門大概早就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你作為管理者難辭其咎啊。」

小真早就哭成淚人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雖然有時候也能感覺到真理之門內發生了什麼，但是我以為只要能讓教會發展就好，沒想過那麼多啊……」

「別哭了。」王五細聲安慰小真，撫摸著那頭白金色的長髮，「就算是死，也要笑著上路啊。」

話沒說完，銀霜一把拎過王五的衣領，將他丟了出去。

「上你妹，不會安慰人就不要安慰了！」

「呃……」

王五的話雖然被銀霜中止，但說到這裡已經夠多了。

戰神亞歷山大的臉色異常凝重。

「情況我已經瞭解得差不多了。」

王五笑道：「那就好，既然如此，就請您盡快動手重組光明教會，將腐化墮落分子清除出去，還神國一個完美的基石。」

說到這裡，王五已經開始得寸進尺，不僅僅要戰神放他一馬，更要將他忽悠到自己一邊，聯手摧毀教會。

如果按照王五的說法，教會的重組已經勢在必行，一個敢於偷竊神國力量的教會，就好像一條反咬主人的狗，不殺不行。

然而亞歷山大卻沒答話，只是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良久之後，這位魁梧的大漢重新登上牛車。

「這種事事關重大，我必須收集更多的證據。」

說完，牛車閃爍著驚人的電光向遠方疾馳飛去。

唔，雖然沒有達到完美結局，但好歹也算HE，而且就以光明教會現在這德行，戰神大人未必忍得了，說不定真會動手重組呢~

想到這裡，王五沒法不笑。

第四百五十章：莎莎姐實在是太勵志了，那些在某國無法成為幾大長老的人，可以考慮去別國競選總統啊……

「啊哈哈~問題圓滿解決啦~」

待戰神的身影漸漸遠去，王五長笑一聲，忍不住的得意。

終歸是一個絕難對付的敵人，按照等級來算，足以成為大陸最終BOSS的強者，結果就這麼被忽悠滾蛋，王五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喂，別高興太早。」

身後的銀霜卻樂不起來，精緻的臉蛋上浮現一抹憂色：「你沒注意他剛才往哪裡飛了？」

「唔，西邊？」

「然後你有什麼想法？」

王五想了想：「他去取經了？」

「你真有閒心……想想看，從這裡往西，不遠就是兩國邊境，現在大軍對峙，你說一個靠戰爭征服大陸的人見到了會怎樣？」

「如果他品格足夠高尚，就該知道作為神明不因過多介入凡間的事務，重組教會已經是他行事的極限，參與到凡人的戰爭中會造成因果線的劇烈變動……」

銀霜伸手打斷：「說實話。」

「……或許一怒之下就幫助神聖帝國把自由聯盟給平了？」

銀霜看了看王五，「現在還笑得出來麼？」

「唉，你看錯我了妹子，我的國家榮譽感沒那麼強，自由聯盟滅了，大不了入贅去你們暴風城吃軟飯唄，怕什麼。」

「喂，拿出點志氣啊。」

————

兩人說話的時候，雷布斯等人也沒閒著，彼此對視一下，默然無聲準備偷偷溜走。

不走也不行了，如今這些神裁者們的所有底牌都已經用光，所有人的神力都幾乎枯竭，再打下去，就有些求蹂躪的受虐狂性質，如今他們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再無討價還價的餘地。(W//R\S/H\\U)不過好在王五和銀霜這兩人真心有些奇葩，居然在這個時候自己吵起架來，將他們這些神裁者放著不管，這就有機可乘。

當然，這些人，尤其雷布斯和庫克也清楚，就算這次從王五和銀霜手裡逃得一命，日後等裁判所的人追究起來，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好哪裡去，但是能明天再死，也比現在就死要強，所以這些人暗中交換了一下意見，決定還是趁王五不備時，突然釋放殘存的全部神力，溜之大吉。這些人準備釋放的是急速飛行術，可以讓他們跑得像流星一樣快，按理說這種神術對於大祭司並不為難，只不過以他們現在的狀況，就需要十幾個人聯手才能發動起來。

然而還沒等雷布斯等人攢足能量，融合後的夢境王國中，一柄金色的長劍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斬斷了大祭司們的能量連接點。

這一劍來得並不兇猛，卻非常巧妙地一舉破壞了神裁者們的聯手，連接點被破壞，能量頓時不受控制地逸散開來，幾名修為較低的神裁者一聲悶響，已經被反噬之力所傷。

「我……還沒說過你們可以走吧？」

銀霜頭也不回地輕聲說著，雷布斯等人只能看到背影，看不到她臉上的笑容，但心中卻更加恐懼。

剛才那一劍來得非常巧妙，明明只是匠級的力量，卻打破了更高境界的神官們的聯手。這不僅僅需要銀霜對自身力量有絕佳的支配力，更需要她對神術有足夠高明的理解。

這種理解力，雷布斯捫心自問，作為巔峰級別的大祭司，也未必能具有，銀霜何德何能，對神術有如此深刻的認識？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種問題的時候，神術被打斷，他們無路可逃，雷布斯只能強作笑容：「這個……請問您有何吩咐？」

銀霜還沒開口，王五已經不耐煩地問道：「你說呢？」

雷布斯心念急轉，知道王五和銀霜都絕對不是心慈手軟之輩，現在留這幾個人不殺，肯定有其用意，但是……他到底想要什麼呢？

要錢麼？

那就太可笑了，且不提銀霜這暴風城公主富可敵國……以這兩人的實力修為，如今足以成為大陸一流強者，一般的財富對他們已經毫無意義。

大陸人很多人迷信財富的力量，認為只要有錢，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某種程度講這也沒錯，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商人無休止地斂財——對於那些富商來說，財富早就是個數字而已，一億金幣和十億金幣有什麼本質區別呢？他們不可能有那麼巨大的消費需求。

所以，對那些人來說，財富的意義就不再是消費，而是一種力量的體現，身價一億的人和十億的人，或許生活方式已經沒有區別，同樣的極致奢華，但後者終歸是前者力量的十倍，當雙方發生矛盾時，後者就能通過更大的力量碾壓前者。雷布斯在梵蒂城經營多年，積累巨量的財富，也不是為了自己消費，而是將這些財富投資於梵蒂城，建設更為華麗的殿堂，聘請更為高明的管理者，以吸引更多的信徒，貢獻更多的信仰之力……

財富對雷布斯來說，意義就在於此，而這位大祭司手中最豐富的資源也只有財富。但銀霜和王五顯然不需要這樣的財富。

想來想去，雷布斯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坦白從寬：「您說吧，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王五說道：「很簡單，把你保守的那個秘密說出來。」

秘密？雷布斯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作為梵蒂城的一把手，他平時保守的秘密可太多了，王五指的是哪一個？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什麼，臉上露出無比糾結的表情。

王五所說的……應該是聖女阿卡娜的墮落之謎吧，真見鬼了，難道他到現在還不知道！？

正是擔心王五和銀霜等人知道了那個秘密，雷布斯才不惜一切代價，出動神裁者和他們拚命，現在拼也拼過了，輸的一塌糊塗，然後王五告訴他說，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那個秘密！

要不要這麼玩我？！

但雷布斯真是沒有憤怒的力氣，聽王五問起，自暴自棄地說道：「聖女阿卡娜的墮落嗎？其實並不是像很多人謠傳的那樣，受到了黑暗的誘惑。以她當年的實力地位，黑暗教會就算把自己打包奉上，也未必能讓阿卡娜正眼相看……她，當年可是有希望成為教皇的人啊！」

光明教會從幾百年前就不設立教皇，改為神聖議會，由數目不定的神聖大祭司共同管理整個教會，理論上議會成員地位平等，不過一般總會有修為特別超凡脫俗的，地位會比其他人略高一些，例如現在的溫斯頓。

而當年的聖女阿卡娜，比起溫斯頓的成就更高，她的強勢已經到了連神聖議會都無法壓制的地步，但最終卻在一夜之間隕落，悄無聲息。

「其實，她做出墮落的選擇，完全是出於對神明的尊敬，她的信仰太過虔誠，反而使她不得不放棄自己的信仰。」

雷布斯說到這裡，歎了口氣，顯然也對當年的事非常惋惜。

「聖女阿卡娜在墮落之前，其實已經接近了神聖大祭司的修為，那時她才二十多歲，很多人認為那是神跡，但……或許是修為進境太快，阿卡娜雖然才走到神聖大祭司的門前，卻已經看到了更遙遠的後面的路，那時所有人都認定，神聖大祭司就是凡間信徒能達到的極致，但阿卡娜卻看到了更遙遠的未來。對於她來說，最多十年時間就足以完成神聖大祭司的全部修行，屆時她將成為當之無愧的大陸最強者，但再往後呢？以她的修為，兩百年壽命都算短壽，難道之後兩百年就再無存進？所以，她憑著超卓的資質，終於推演出了神聖大祭司之後的境界……」

雷布斯沉默了很久，並不是為了吊胃口，而是阿卡娜最終得到的答案，實在是對很多人信仰的一種顛覆。

「神聖大祭司之後，就是封神的道路……以凡人去追尋神的奧秘，這就是神官修行的終點。」

說完，雷布斯如釋重負，然而作為聽眾的王五和銀霜卻面無表情。

「喂，你們……就一點都不吃驚麼？」

「為什麼要吃驚？不是明擺著的麼？凡人的路走到極限，不走神的路還能走什麼？」

雷布斯頓時被噎住了，心想這傢伙的腦子怎麼那麼不正常？

凡人的路走到極限，那就是走不下去了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才會覺得接下來走神明的道路是理所當然！？而且，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這中間有個嚴重問題啊！？

王五無所謂地說道：「所謂神明，也就是強大些的生物吧，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既然凡人亞歷山大可以成為戰神，那麼等級更高的光明神，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麼。」

「……」雷布斯覺得，和一群異教徒、褻瀆者計較這個問題，自己實在是弱爆了。戰神亞歷山大的確是很勵志，但他終歸是有神明的恩賜才能進入神國，而阿卡娜若是繼續修行下去，等於是沒有神明許可，自行破門而入。這足以構成對神國的侵犯，畢竟沒有任何一條教義規定過，神國的大門可以向凡人敞開，相反，神國神聖不可侵犯是絕對的鐵律。

其次，這也意味著，神國的大門，凡人也一樣能夠開啟！

這相當於嚴重動搖了神國至高無上的地位，尤其神聖帝國旁邊就是個自由聯盟。

「總之，阿卡娜大人不願親手動搖神國根基，因此在聲望達到巔峰時，選擇了已有的放棄一切，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王五心想，沒什麼可唏噓的，莎莎姐一點都沒吃虧，她沒動搖光明神國的根基，反而跑去禍害黑暗教會，當真是無間道之王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王五……你願意出手做好事，我很欣慰，但下次能不能來點不餿的點子？

聽過了莎莎姐的輝煌歷史，王五心中就只剩下一個疑惑。

老獨眼啊，你到底何德何能，能將莎莎姐這等絕世凶人收為副手的？莎莎姐擺明了是要逆天的，二十多歲就修煉到了神聖大祭司的關卡之前，這速度比起自己和銀霜這兩個異位面的BUG級人物也不遜色多少。而且憑著聖女的身份頭銜，更可能加冕為教皇，成為大陸最大帝國的半個統治者，與皇帝夏洛特分庭抗禮。

夏洛特的確算是英明之主，但是他能和莎莎姐抗衡麼？王五嚴重不看好那個已經被他戴了多頂綠帽的男人。

大概不出二十年，莎莎姐就能徹底壓倒皇權，將教權置於一切之上，徹底統治帝國，再之後，擁有溫斯頓這樣的助手，推平自由聯盟也不會是大問題。

莎莎姐……完全有可能成為大陸之王啊，這種人居然甘心給老獨眼當副隊長！？

瞎了狗眼，這絕對是瞎了狗眼啊！

王五甚至不得不懷疑，莎莎姐內心深處是否有一種強烈的M特質，不自虐不舒服？所以才會找了一個無才無德傻逼兮兮的老獨眼當隊長？

但是無論如何，關於莎莎姐的故事就到此為止，她的身世拼圖也接近完成。

說完一切的雷布斯有些緊張地站在原地，等候發落。

王五和銀霜都沒有說話，顯然是在夢境空間中交換著意見。

而這時候，庫克忽然小聲在夢境中問雷布斯：「雷布斯大人，現在的情況……你打算怎麼辦？」

此時，夢境中不單單是他們兩人，庫克已經將其餘十一人都叫了過來，雷布斯與庫克搭檔多年，當然聽得出他話中有話，此舉更是大有深意，於是配合著說道：「這一次都是我的責任，實在是對不住大家，如果不是我的要求，也不會將大家置於這種危險之中。」

十一名神裁者反應各不相同，有得默然不語，有的則出言寬慰說這並不是大主教的責任。

但是，要說大家心裡沒有疙瘩，也不可能。原本在梵蒂城統治著這個富庶繁華的小城，何等愜意？結果就因為雷布斯的一念之差，捲入這樣一場風暴中，現在連性命都不能自主……

就算王五和銀霜心慈手軟，但大敗而歸，裁判所的基佬們可絕對會硬挺到底，那時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

庫克此時說道：「也不能責怪雷布斯大人，畢竟當時那個情況，不出動神裁者是絕對不行的，而之後的戰鬥中，雷布斯大人也是出盡了全力。」

這番話是大實話，其餘神裁者也無從反駁。

「但無論如何，現在我們就算能夠回到梵蒂城，下場也會非常淒慘，我知道在場各位中，不乏背景深厚的，但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各位的背景能夠解決的了。神裁者的存在本身不是大問題，公報私囊，這是教會普遍存在的情況，只有倒台的時候才會被人提出來踩兩腳。動用光輝大結界問題也不大，畢竟光輝大結界放在那裡就是讓人用的……真正嚴重的問題就只有一個，聖女阿卡娜的秘密被洩露。這件事，不單單意味著我們經營多年的梵蒂城，安全上存在重大隱患，同時還意味著，一旦出現問題，出動的必然是裁判所！」

教會裁判所是個相對獨立的組織，只有極其特殊的情況下，才會對自己人出手，但是一旦出手就不會受其他任何部門的節制，哪怕神聖議會也難以直接阻止裁判所的仲裁。

而裁判所的人，向來辣手無情。

「我想，諸位背景再深厚，也沒辦法應付裁判所吧？」

眾人默然無語。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問：「庫克，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說什麼？」

庫克看向了雷布斯，作為副手，他可以幫雷布斯做鋪墊，但關鍵性的話，還是要雷布斯本人來說。

雷布斯也當仁不讓：「梵蒂城，只怕是回不去了。」

然後呢？

「我想大家也都不想斃命於此吧？那麼，我們的出路就只有一條了。」

到這裡，所有人的心臟都開始砰砰亂跳，因為接下來的話，將決定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而雷布斯本人也猶豫很久，顯然下定決心並不容易……

「投降吧。」

終於，他還是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投降吧，就像那三個叛教祭司一樣，丟掉在帝國的一切包袱，站到王五和銀霜一邊，換取生的機會。

當然，這個決定並不容易，他雷布斯和庫克，如今算是孤家寡人，父母一輩早已亡故，兩人也沒有妻子子嗣，可其餘的十一人就未必了。

拋妻棄子，哪有那麼容易？

「一走了之倒是容易，裁判所不會放過我們的家人吧？」

「那是當然的，裁判所的行事風格向來是殺一儆百，不走的話最多是犧牲我們自己，但真的投降，只怕……」

幾個神裁者說著說著，就有些恐懼起來。

這個時候，庫克歎了口氣說道：「我們並不會強迫你們跟隨我們，如果願意回去的話，就請回去，只要王五他們願意放你們走，但結果你們都很清楚。」

犧牲自己，保住一家老小？這只是最好的一種情況罷了，裁判所的人發起瘋來，是不會跟任何人講道理的，很可能自己死了，全家人還是保不住。

而不論其他人要猶豫多久，雷布斯和庫克已經做好了準備，彼此對視一眼，從夢境中退了出來。

「王五……大人，我們有話要說。」

王五和銀霜也剛剛好結束談話，轉過頭來：「投降是吧？准了。」

「……」

雷布斯和庫克當場就傻了，兩人原本還醞釀了好多好多的說辭，結果被人家一句話就給廢了！這傢伙，一點前戲都沒有啊！？

銀霜看來對王五的快刀亂麻有些不滿，推了他一把，結果王五撓撓頭：「反正接受也是早晚的事，矯情什麼，難道你還有閒心跟他們討價還價？」

「算了，懶得說你。」銀霜歎了口氣，放棄了跟王五的爭執，轉而對雷布斯說道，「投降可以，但有條件，我們需要你們發下神聖誓言，永遠臣服，若有違背，就將一身神術修為廢掉。」

有三名叛教祭司的前例，大家也明白，至少在現在背叛教會並不會被光明神收去所有修為，但神聖誓言這種契約的約束力卻依然保留著，一旦發了誓卻違背，約束力絕對逃不掉！

這一步，雷布斯和庫克早有所料，兩人心中各自有些小算盤，但嘴上答應地很痛快：「沒有問題，我們願意發誓……不過，並不是所有人。」

到這裡，兩人才有機會將情況簡單說一下，神裁者部隊一共十三人，終歸還是有些人選擇了回歸梵蒂城，犧牲自己保全家人，共有五人。當然，回歸的前提是王五批准，不然他們也只有做最後掙扎，一死了之。

聽到這裡，王五不由皺眉：「為了保全家人性命，所以犧牲自己？這個……」

銀霜及時推了他一把：「無論如何，這畢竟是人性中美好的一面，你千萬不要用你的下限毀了它。」

「……」王五張了張嘴，覺得有點委屈，但轉念一想，又有了主意。

「我有個想法，運氣好或許能逃過一劫。」

銀霜歎了口氣，覺得事情要糟糕，但她也的確好奇，王五想說什麼？

「其實事情很簡單，你們之所以感覺前途暗淡，是因為你們輸得太難看，給教會丟人現眼，所以一向好面子的教會才會對這樣的失敗者從嚴處置。」

幾個神裁者雖然覺得王五的說法有些偏激，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的確，他們從頭到尾並沒有真正做錯什麼，只是沒有把該做好的事情做得足夠好，可惜這在裁判所看來足夠構成死罪。

「所以你們要輸得好看一點才行。」

聽到這裡，已經有人明白了王五的意思，可是，到底要怎麼輸得好看一點？難道您王五大人願意把身上什麼零件留下來讓我們拿回去獻寶？

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好的人啊！？

「很簡單，打斷自己的四肢，戳瞎雙眼，做成人彘，就說是拼盡全力，悍不畏死，奈何敵人太過強大，隊伍中又出現了叛徒，終於不敵落敗。這樣就算裁判所也不好找你們的麻煩。」

五個神裁者同時感到毛骨悚然：你大爺的，這就是你所謂的輸得好看！？都成人彘了，你丫什麼審美啊！？

王五解釋道：「街邊的乞丐，都是越慘越好，你們現在不就是在搖尾乞憐麼？」

五個人默然無語，想了想，若是這樣能保住命，倒也不錯。

「就這樣當然不能保住命。」

「啊？」

「因為裁判所的人會懷疑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苦肉計啊，自殘什麼的，大家都會嘛。」

「那，那要怎麼辦？」

王五說道：「那就需要你們拿出點乾貨，證明自己的確有奮勇作戰過才行，舉個簡單的例子，你們有十三人，隨便抽籤找一兩個人來殺了，帶著屍體回去，就說是拚命擊殺的叛徒。這樣可信度就很高了啊。」

「……」

王五，你真心不是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王五已經進入不可思議的境界了！

在場所有人都被王五出的主意給驚呆了。

不是主意太好，實在是點子太餿，自殘到了自相殘殺的地步，這也實在太沒人性了。

但無論如何，不得不承認王五這個主意的確有幾分道理，如果依言照辦，或許真能在裁判所的辣手之下保住性命。

只是，要選誰來殺呢？

一時間，十三個人都高度警覺起來，尤其雷布斯和庫克，按照王五說的抽籤的話，他們豈不是也在備選範圍內？見鬼了，他們就是為了保命才投降的啊……

這個時候王五又說道：「已經投降的八個人算是我的私有財產，我不可能為了你們幾個犧牲自己的腰包，所以就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五個人吃了一驚，那不就等於是這五人中必死其一麼！？

「想開點，本來是五個人團滅，裁判所暴走，現在你們只要死一個，還是被隊友反補，裁判所連經驗都拿不到，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幾個人雖然沒聽明白，但是王五的分析吧，也的確有點道理……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該選誰來犧牲了。

這時候，一個身材肥胖的神裁者忽然開口說道：「肯尼，要不你犧牲一下吧。」

「卡特曼，你在胡說什麼？」

「你敢說你心裡不是這麼想？五個人裡必然要死一個，換了你，你會選誰？」

「抽籤決定就是了，大家各安天命，本來不都是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了嗎？現在大家都有五分之四的生存機會，你還要怎麼樣？」

「大家都是五分之四，你不覺得有問題嗎？如果在場的不是五名大祭司，而是四個祭祀和一個乞丐，難道你要和那個乞丐爭奪同樣的生存機會嗎？」

「卡特曼，你這是什麼意思？誰是乞丐？」

「非要我說那麼明白？肯尼，你憑什麼和我們其餘四人公平競爭這個機會？憑你的修為，還是憑你的家世？」

「……」

五個人吵成一團，其他人完全插不進嘴。因為性命攸關，這五人根本撕破了臉，將所有的隱私都暴露在外人面前，醜態畢露。

雷布斯和庫克目瞪口呆地看著昔日的手下表演。

教會的臉面，已經被這幫人完全丟盡了，能講的不能講的全都講了，如果這時候有外人在聽，並且將這些對話傳播出去，梵蒂城的教會的信仰大廈立刻就要坍塌了。

雷布斯和庫克慶幸戰神亞歷山大此時不在，否則……那位粗獷的大漢怕是立刻就要啟動整風運動，這幫神裁者無疑就是用來殺雞儆猴的雞……

「好了好了，你們這麼吵，也吵不出結果。」

正當五人就要拔刀見血的時候，王五又開口說話，將爭執打斷。

「說來說去，你們不接受抽籤的原因，是不接受這種平均分配機會，那麼也簡單，我的簽就放在這裡，誰有本事，就將中的那只抽到手。」

銀霜在旁邊推王五：「喂喂，說錯了吧，抽中的不是倒霉嗎？」

王五說道：「這你就不懂了，抽中的人並不是去送死的人，而是有權決定誰去送死的人，換句話說，這是國王遊戲啊~」

「這，有什麼深意麼？」銀霜一時間還真沒法理解這種規則的存在意義，不過想著安卓君的應用的確比未越獄的自己要豐富，或許真的有什麼益處？

王五笑而不語，心說，深意就是更歡樂啊，不過我的歡樂精神你是不會懂的，所以就不跟你說了。

五名神裁者愣了很久，也在思考這樣一來可能帶來的變數。

王五所說的規則實在簡單，很多細節都沒有規定，這裡面都藏著學問。比如抽籤順序。

很明顯，如果只是簡單抽籤，他們任何一人都有把握讓自己抽中，為什麼？因為他們畢竟是可以投影現實的大祭司，無論是預言術，還是直接修改紙簽，都易如反掌。

所以呢？應該爭取第一個去抽籤？

當然不是，第一個去抽籤的，會遭到後面四個人的聯手壓制，因為王五也沒說，抽籤的過程中不能動手腳，所以可以肯定第一個人不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而且這還不算完，抽籤之後，可以決定誰去送死，但這個決定的過程，也會遭到干擾。畢竟控制他人的意識也很容易，抽籤抽不中，控制一下抽中的那人，說出自己想要的結果，似乎也不難……

所以，第一個上去抽籤的，除非他自信能拼過四人聯手！

不，恐怕都不止是四個人，王五也沒說不能求助其他人，甚至沒說不能求助他本人！

如果能爭取到王五的支持，多了不說，至少保命是沒有問題吧？

但銀霜呢？似乎爭取銀霜的支持也不錯……

一時間，五個人頭大如斗，只覺得王五給他們出了一個好難的難題，還不如大家抽出刀來互砍一番……

想歸想，這些人終歸沒有忤逆王五的勇氣，而且，五個人只死一個，的確比團滅要強多了。

最終搶先抽籤的人是肯尼，也就是五人中地位最低的一個，肯尼也不是傻瓜，雖然目前為止排斥他的只有卡特曼，但卡特曼說的就是事實，他還沒有資格和其他四人公平競爭，所以儘管第一個出場最為不利，但他別無選擇。

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肯尼試著從王五手中的五枚紙簽中抽了一枚，抽籤時他沒敢用神術直接修改結果，只是憑著直覺抽取了認為正確的一枚，理論上大祭司的直覺遠比常人要準確，但此時身旁還有四個人的干擾，肯尼對結果毫無信心。

然後出乎意料的是……

「恭喜你，抽中了。」

王五笑嘻嘻地捏著肯尼抽出的紅簽，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恭喜他。

肯尼也是始料未及：「抽……中了？」

「嗯，現在可以由你決定犧牲者了，好好把握機會。」

「怎麼可能！？」

卡特曼第一個提出抗議，肯尼抽籤的過程他用透視眼看得很清楚，他明明抽中的是白簽！可是到王五手中卻變成了紅簽！？

到底是誰在作弊！？肯尼什麼時候居然買通了王五？

「這不公平！」

然而王五根本沒理會別人的抗議，只是問肯尼：「決定了麼？由誰來扮演這個犧牲者？」

肯尼張了張嘴，他當然下意識就想說卡特曼，但卻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話！

卡特曼！？

但很快肯尼就發現，這不只是卡特曼一人的干涉，其餘四人或多或少都在出手！？

是害怕嗎？害怕自己點他們的名？見鬼了，我只是想點卡特曼，你們在害怕什麼？害怕我畏懼卡特曼的背景，所以點其他人？還是因為你們以前也對不起我，擔心我一次點很多人？該死，我只是想活下去啊！

這中間的人性分析異常複雜，肯尼一時想不明白，但他只知道，自己現在騎虎難下。

這個時候，忽然銀霜在旁邊幽幽說道：「不如選自己吧~反正你本來也是死路一條，現在大方一點，讓其他四個人發誓保護好你的家人，不是兩全其美麼？」

肯尼渾身一震，想不到銀霜居然會這樣勸他，結果難以置信地回頭一看……

只見銀霜正一臉無奈地捏著王五的嘴巴：「有話要說就用自己的聲音說，不要模仿我的聲音教唆別人。」

「我是覺得用你的聲音勸說的效果比較好，你不要這麼死腦筋嘛……」

「我最討厭你這種山寨本性。」

「那就去告我啊，不知道十億銅板夠不夠賠啊哈哈！」

肯尼愣了很久，覺得或許自己還是死了比較好。

「好吧，我就選……我自己。但前提是，其餘四人必須要照顧好我的家人。」

卡特曼等人聽了這話，還真是驚喜交集，雖然真要競爭起來，肯尼的機會最少，但能少一番麻煩也是好事啊，至於照顧家人？不就是花點錢麼，四個人分攤，還照顧不好一家人麼，誰會在乎？

「沒問題，汝妻子我養之。」

肯尼：「……不用那麼親切，只要對得起你們的良心……不，對得起光明神的教誨就可以了。」

最終的結果還是肯尼犧牲自己，這位可敬的人用七八道凌厲的神術將自己五馬分屍，死得不能再死。另外四人看了也是心中淒然，因為待一會兒就輪到他們自殘了。

最終，四個重傷垂死，人彘樣的生物，抬著肯尼的屍體往梵蒂城蹣跚行去，王五轉頭說道：「妹子，我處理得如何？」

銀霜想了想，無可奈何得說：「還不錯。」

「服不服？」

「……你真是越來越欠揍了。」

「可惜你打不過我。」

「……看來我真的需要閉關了。」

「你更需要的是越獄。」

「想都別想！」

————

王五和銀霜的爭吵就如巴神的世界，其他人永遠不懂。兩人帶著小真，還有隊伍日漸龐大的叛教祭司們一道向西行進。

這一路上，再沒有受到什麼阻礙，或許是因為銀霜和王五戰力倍增後，教會已經沒有十足的把握將這兩人攔下——尤其連梵蒂城的光輝大結界都已經奈何不了他們。也或許，銀霜在繼承了阿卡娜的遺產後，教會無所不在的偵測網，對她來說就已經千瘡百孔，形如無物。

總之，一行人終於在兩天兩夜之後，走到了帝國西部邊境。

第四百五十三章：跟他相處這麼久，幾乎每天都在考慮要不要離婚呢！

這一路上，王五等人沒有再靠近任何城市，以免麻煩。

雷布斯等人已經徹底老實了，發下神聖誓言後，受到神力約束，稍有異動就是爆體而亡。而且根據王五定下的規則，是從下往上爆……這威懾力著實強大。

帝國邊境維持著緊張的平靜，兩國的戰線依然保持在自由聯盟境內，墨州城依然是兩國的爭奪焦點，雖然城池已經化為廢墟，但地理位置的重要意義沒有變。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王五的活躍使得帝國接連遭受重創，損兵折將，如今對前線來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後方終於穩固，帝國最為精銳的近衛軍團，以及從國內調集的預備軍總算可以重返前線，補充空虛。

帝國終歸是帝國，底蘊之深厚還不是自由聯盟可以比擬，眼看前線就要徹底反撲時，夏洛特卻拉出來數十萬的生力軍，當然，此舉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帝國的未來，未來幾十年內帝國將無法恢復元氣，但一時間，終於支撐住了前線的頹勢。

只是此時的前線已不再是以往的前線，夏洛特回到墨州城時，哪怕加上近衛軍團等生力軍，帝國的軍力也佔不到明顯的上風，在自由聯盟的瘋狂戰略反攻之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因此，當王五和銀霜小心翼翼地回到墨州城下時，自由聯盟的陣地中，已經不再是開戰之初的那種絕望氛圍。

雖然綜合來看，自由聯盟的軍力依然遜色對手，無論是士兵的素質，還是指揮官的才能，又或者是整個國家的動員機制，都落後對手……但是正面戰場上，雙方已經有來有往，再不是最初的單方面屠殺。

王五和銀霜是趁著夜色，由銀霜和三名叛教大祭司聯手布下隱蔽結界後，直接一路飛到墨州城下的，降落的時候還差點被聯盟一邊的築夢師們當成夜襲的帝國狗，直接用防空炮給打下來。

當時鎮守墨州城西部要塞的，是特種軍團的巴頓將軍，老將軍在此之前和夏洛特的精銳衛隊惡鬥了幾天幾夜，已經疲憊不堪，剛剛得空休息，但是聽到銀霜和王五回歸的消息，還是從床上直接跳了起來，一臉興奮神色。

「銀霜將軍，好久不見了！」

見到那個身材嬌小的銀髮少女時，老將軍激動不已，伸出手臂就要與她擁抱，然而轉眼之間，視線就被一個面帶微笑的黑髮少年的身影擋住了。

「老頭兒，想死我了吧！？哈哈！」

巴頓的臉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是啊，好久不見，想死你了！」

巴頓和王五的交情，若是往前推，或許能推出五十萬字以上，這位聯盟有名的宗師級將軍對王五的印象一向不錯，雖然後者行事往往驚世駭俗，但不可否認若沒有他的奮鬥，自由聯盟絕對支撐不到現在。

從五十萬字之前，巴頓就認準了王五的成長潛力，哪怕力排眾議也要將他緊緊拉攏在聯盟的戰車上，現在看來，這一步棋走得實在太正確！

「王五啊，見到你，可讓我比見到銀霜將軍更高興啊！」老將軍說著，同樣伸出雙臂要和王五擁抱。

「老頭兒……你不是沒睡醒麼，哪兒來這麼大熱情……」

象徵性地和巴頓抱了一下，王五不情不願地閃了開去，還撣了撣本來就沾滿塵土的外衣，一臉彆扭。

銀霜笑著搖了搖頭：「巴頓將軍，您可別和他一般見識。」

巴頓說道：「真性情，我喜歡。」

在這老將軍眼裡，立下不世戰功的王五，就算有再大的缺點也可以包容。

「好了，寒暄就到此為止吧，這次你們回來，我正好有事情要和你們商量……對了，你們身後這些人是？」

巴頓說著，伸手指了指那一大群叛教祭司。

銀霜笑了笑，想說是戰俘，結果王五先開口：「新養的寵物。」

「……」巴頓也愣了，寵物？長這麼蒼老難看的寵物？多半是戰俘吧！

不過，雖然是戰俘，力量著實不弱呢，巴頓作為宗師級，眼力驚人，一眼就看出這十一名神官打扮的人，最差也是大祭司，也就是高級築夢師境界。

整個大陸，高級築夢師不過數百，這裡就有十多人！王五和銀霜在帝國境內到底搞了什麼名堂！？

銀霜說道：「巴頓將軍，這些人已經發過神聖誓言，目前由我來控制，您可以放心他們不會惹事。」

巴頓看了看銀霜：「用神聖誓言同時控制這麼多強者？一段時間不見，銀霜將軍你似乎取得了驚人的突破。」

銀霜笑道：「比起您的修為，還差得遠。」

王五插口：「差得遠麼？最多相差一兩成吧，不過你要是願意越獄，就差不太多了。」

「……閉嘴吧，安卓君。」

事實上，銀霜這的確只是一句謙辭，以銀霜現在掌握的力量，比起王五也只是相差一線，全力出手的話，就算巴頓比她高出整整一個境界，想要取勝也很麻煩。但這種話何必拿來刺激老將軍呢？

一行人在要塞前說了會兒話，老將軍便帶著他們進入要塞之內。而沒走多遠，就見到了不少熟人。

「王五！」

隨著一聲驚喜與酸澀交加的呼聲，棕髮的少女飛一般撲入了王五懷中。

「王五！」

王五緊緊抱著懷中人，感受著那溫熱綿軟的身軀，以及胸前瞬間打濕的衣襟，心中忽然有了許多感慨。

凱麗是他的初戀，也是他的原配，一直以來兩人之間都頗有默契，感情發展非常平穩，凱麗雖然沒有銀霜那樣耀眼奪目的天賦技藝，在戰爭爆發，實力通脹嚴重的情況下，也漸漸跟不上王五的腳步，無法與他並肩作戰……

但是少女依然在做著自己的努力，分別的時候，她絲毫不放鬆自己的鍛煉，相聚的時候更是百依百順，甚至不曾對王五與銀霜的關係有半點微詞。

這……

實在是一個完美的小三啊！

由原配淪為小三，凱麗的人生軌跡著實可悲，但是誰讓她瞎了狗眼，愛上了王五？誰讓王五身邊還有一個銀霜？

「我好想你。」

凱麗在王五懷中，輕聲呢喃著，將頭完全埋入後者並不寬闊的胸膛之中，絲毫不顧此時身旁已經圍來不少的觀眾。

此時，銀霜無聲地對王五露出一個笑容，伸手指了指巴頓將軍，意思是你先陪凱麗，我和巴頓將軍商量要事。

王五愣了下，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見銀霜的表情陡然冷了下來，同時腦中多了一段聲音。

「老實在這裡呆著！若是敢讓凱麗傷心難過，我就算越獄了也要揍你！」

「……真是令人無法直視的決意呢。」

無奈地搖了搖頭，王五暫時將銀霜拋之腦後，認真抱著懷中的棕髮少女，聽她細聲傾訴著這段時間的思念。

要說感動，的確有些感動，畢竟王五現在是王五，而不是試驗體，擁有充分的人類感情，但很快就王五覺得無聊了，因為這種悲悲慼戚的情節實在沒什麼意思啊。

「好久不見，咱們來做點遊戲吧。」

凱麗一下子愣了，抬起頭看著王五的笑容，臉色漸漸紅了。

「現在嗎？」

「嗯，很久沒見了嘛~」

「……」少女的沉默持續了很久，雖然她總覺得現在並不是合適的時機，但是她如何能拒絕王五的要求？終於還是細不可聞地說，「好。」

於是王五抱著凱麗，來到了軍營中凱麗的專屬房間，作為此時要塞中首屈一指的治療師，凱麗享受的待遇是正規的高級築夢師的待遇——雖然她的修為才剛剛突破到入夢後期。房間雖然面積不大，但五臟俱全，浴室廚房都有配備，四壁還設有隔音的道具，私密性極佳。

進了房間以後，王五抱著凱麗直接坐到了床上，少女滿面羞紅，感覺渾身都在發燙。

「不，不先洗個澡嗎？」

「用不著啊，下個棋還洗什麼澡？」

「哈？」

王五此時已經將凱麗丟在床上一角，然後自己坐到另一邊，將手一招，一張棋盤就落在兩人中間。

「來吧，好久不下棋，真心手癢得很啊~」

凱麗在棋盤另一邊愣了很久，直到臉上的紅暈退散，身上的溫熱氣息漸漸冷卻，才在一聲歎息中，捏過了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

真是令人欲哭無淚的久別重逢呢！人們常說小別勝離婚，果然不錯呢！

少女進入角色很快，棋子放到棋盤上後，很快便轉換思路，開始思考如何在王五的驚人棋藝下支撐得更久，她凝神在棋盤上觀察著，然而剛剛入神，就感到身前掀起一陣風。

「誒？」

下一刻，少女被王五迎面撲倒在床上，兩具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少女才躺下，就感覺衣服裡多了一雙彷彿具有魔性的手，不斷刺激著自己的敏感部位。

已經看清了王五的把戲，凱麗又羞又氣。

「……你，你就是在故意戲弄我，是不是！？」

「是啊，怎麼了？」

「……」

第四百五十四章：和他同窗這麼久，幾乎每天都在考慮要不要絕交呢……

「原來如此，你這一次深入帝國內部，居然還有如此驚人的奇遇。」

在巴頓將軍的營帳內，銀霜將自己進入帝國境內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當然安卓和IOS之類的秘密並沒有說，只說是王五在境內遇到了麻煩，他的一個好朋友將她從前線直接帶到了帝國境內去幫忙。

至於在梵蒂城發生的事情，銀霜倒沒做什麼隱瞞，畢竟帝國希望保守的秘密，作為敵人的銀霜就應該盡可能去擴散。

而聽到梵蒂城內，幾名大祭司的墮落，巴頓也不以為意，作為宗師級的築夢師，他在戰場上和帝國的多名高手交手過，很清楚對方已經不再是幾百年前那些信仰純正的教徒，雖然……實力上比幾百年前絕不遜色。

「不過，關於神靈的秘密，我想你也不需要擔心那麼多。」

巴頓說著，為銀霜倒上了一杯茶，少女謝過，捧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巴頓繼續解釋道：「你說在梵蒂城附近，遇到了下凡的戰神亞歷山大，這的確出乎很多人的想像，但是，下凡的神明不可能保留神明的力量，在主位面行走，就要遵守主位面的規矩。」

銀霜搖了搖頭：「這一點我能想到，但是擁有神明的力量和經驗，哪怕相同的力量下，不應該佔據更大的優勢嗎？」

巴頓笑了：「這個是很多人的一個誤區，但事實並非如此，我現在是宗師級的築夢師，但如果讓我將力量壓制到和你平靜，我是絕對無法戰勝你的。」

銀霜笑道：「將軍你過謙了。」

「不是過謙，而是實話實說，就好像一個身價億萬的人，未必比一個小商販更懂得小生意的做法。神明雖然高高在上，但我們凡人也有屬於自己的智慧。更何況，亞歷山大並不是憑借自己的力量升入神國，他雖然力量強大，但精妙之處未必過人！」

銀霜笑而不語，心中卻仍無法抹除擔憂。

的確，亞歷山大並不是依靠個人武勇留名於世的，他在升上神國的時候，不過是個武藝高強的武者……或許連兩年多前，還沒修行築夢術的銀霜都打不過。但是他在神國之中，卻得到過真理之鑰的幫助，窺見了真理之門的秘密，這種奇遇可不是開玩笑啊……

「我知道你還是擔心，但擔心解決不了問題，如今金正陽不在，如果戰神真的要介入凡間之爭，我們所能做的……」

說到這裡，巴頓歎了口氣，他抬頭看了看銀霜，少女同樣一臉苦笑。

真到了那一刻，可能翻盤的就只有一個人了吧。

「有時候真有些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他比任何人都擅長創造奇跡。」

巴頓說道：「這也很正常，你們雖然擁有相近的天賦——或許你還更優秀一籌，但他所經歷的教育，卻遠勝過你，大家後天的成長是不同的。」

說到這裡，巴頓顯然話中有話，銀霜有些不解：「他的後天教育遠勝過我？雖然北地的國力遠遠落後於神聖帝國和自由聯盟，但是我……」

巴頓伸了伸手，笑道：「我並不是質疑暴風城主大人對你的投入，但事實上，就算你是從小生活在陽成學院，由金正陽院長親自調教，也無法和王五相比。因為你的實力再怎麼強大，也只是常識意義上的強大。而王五從小接受的卻是非常識的教育。」

「嗯？」

巴頓說到這裡，略略猶豫了一個瞬間，而後說道：「當初將你從前線直接帶走的人，是阿拉丁，對吧？」

銀霜愣了一下，因為她沒想到巴頓將軍居然知道那個名字！

「的確如此……」

「如果你對阿拉丁的過去有一些瞭解，那就應該知道，他也是非常識的一員，只不過還遠不成熟。但即便如此，也足夠在帝國境內興風作浪。而王五，卻是徹徹底底的非常識高手。這樣的人，不能用明面上的實力去衡量他的可能性。」

銀霜有些好奇：「將軍所說的非常識是指……」

「大陸上，曾經有一個很有名的非常識小隊，當然，只是在小圈子裡名聲斐然。我……曾經很有希望成為他們的一員，可惜最終未能如願。」

說到這裡，巴頓有些感慨，這個話題也住口不言。

「無論如何，你和王五能夠回到前線，接下來的戰鬥，我心裡也就有底了，夏洛特和他的近衛軍團是非常難啃的骨頭，但只要有你們在，勝利是早晚的事。」

銀霜點了點頭，現在的戰略形勢比起最初已經好了很多，聯盟的勝利的確只是早晚問題，雖然反撲帝國的難度很大，但將對方驅逐出聯盟國境還不難辦到。只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之前幾個月超高強度的戰爭，已經嚴重透支了兩國的國力，多年積蓄幾乎一夜成空，現在想要積蓄戰爭，就要細水長流。

事實上，巴頓和夏洛特在墨州城的膠著，也是因為雙方都無法再爆發像樣的攻勢。

「這種細水長流的戰鬥，沒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你回來，我終於可以放心休息幾天。」

「嗯，接下來的戰鬥就交給我吧，夏洛特的近衛軍團，我早就期待與之堂堂正正的一戰！」

————

王五和銀霜的回歸，讓聯盟軍隊士氣大振。在第二天一早，就向帝國軍發起了一輪衝擊，雖然沒能取得實質性的成果，但是在纏鬥中卻讓帝國吃了不少虧。換了指揮官後，聯盟軍隊的作戰能力更上層樓，而出其不意的帝國軍隊明顯不能適應銀霜的指揮風格。

不過這一戰也只是佔了些面子上的便宜，實際傷亡並不大，雙方很快就各自回到要塞閉門不出。

銀霜初戰得勝，在要塞中聲望更上層樓，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代替巴頓，直接指揮特種軍團，但她的表現完全不像新人，對軍團的熟悉已經到了可以隨口叫出任何一名士兵名字的程度，當真如臂使指。不過用王五的話說，不能插卡的貨色還濫用記憶體純粹是裝逼行為，可惜銀霜根本就當沒聽到。

至於王五本人，和凱麗瞎混了一晚之後，就開始在要塞中四處閒逛。

頗有收穫，因為見到了不少的熟人。

這座要塞，只是墨州城戰役時臨時搭建的要塞，但是因為建築隊是巴頓指揮的特種軍團，單單是能投影現實的高級築夢師就糾集了不下五十人，因此這座要塞規模不小，功能也齊全，比起王五引爆的那座，也只是差一個心靈控制塔。

要塞如此巨大，是因為此地聚集了全國各地的精英，對面是帝國近衛軍團，不是精英怎麼夠看？這些精英，不僅僅是指那些成名已久的前輩高手，很多年輕一輩的高手，修為境界還略顯不足，但天賦潛能已經盡顯無疑，實戰能力比起前輩也差不太多，更有製造奇跡的可能。

這些年輕的高手中，凱麗自然算是其中佼佼者，要塞第一治療師之名，固然有一部分是因為年輕貌美等附加因素，但她本人的修為進境之快，血脈力量之強也是主要原因。

其次，作為藍血貴族的杜明羽也是一顆明星，如今在巴頓手下作為副將，明明修為不過入夢期，卻已經能指揮高級築夢師協同作戰，如今已算是要塞的高級指揮官。王五是在一間會議室中見到的他。

兩人的見面波瀾不驚，面對如今已經高高在上的王五，杜明羽也知道想要拉攏他只是個笑話，但兩人的交情畢竟還在，還是能寒暄幾句。

見到王五，杜明羽與身邊的同僚道了個歉，從會議室中走出來。

「嘿，好久不見。」

「嗯，的確挺久不見，看得出來，你破處了。」

杜明羽的笑容一下子就凍住，過了好久才解凍：「我才想說，上個月我剛剛舉行了婚禮，就在戰場上。」

「恭喜你，唔，給你個小禮品吧。」

王五說著，從夢境中投影出一本粉紅書，正是雷布斯和庫克留下的那本……的副本。

創世之書的副本被污染後，依然沾染著神性，化為粉紅書也有不可思議的異能，經過王五的複製，威力受到削減，但依然不失為一件不錯的夢幻道具。

能夠製作夢幻道具，理論上應該擁有至少藝級的修為，而且要配合相當高級的血脈力量，王五如今區區匠級，卻依然複製出了一件夢幻道具。

杜明羽接過粉紅書，翻了兩頁就有些臉紅，心說這還真是王五風格……

然而翻看了幾頁，杜明羽就意識到自己的膚淺，這本書看上去是一本黃書，實際上，它是一本擁有強大力量的黃書！書中記載著非常高明的房中術，並且通過築夢術的激發，可以釋放出強大的淫慾力量。

對於現在的杜明羽來說，大概只能用來增加夫妻情趣，但是等他也跨過天關，這本書或許能讓他成為一名高明的淫術大法師，或許……

「……王五，我真是謝謝你。」

「不客氣，應該做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奉他為主這麼久，他居然把我給賣了……！？

與杜明羽分別，王五在要塞中還遇到了更多的熟人，單是陽成學院的同學就有十來人，比如擔任銀霜的親衛隊隊長的林月茹，在重裝戰士方陣中充當核心的肉山吳凡……

甚至還遇到了當年前來交流的幾所A級學院的學生，只可惜王五已經叫不出名字，甚至也記不得他們的長相，只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為他們先認出了王五。王五現在情商極高，知道如果說記不得他們，會讓他們很受傷，於是就在眾人的寒暄之中，裝逼長達半小時，最終還是一個人也沒認出來，只知道他們來自A級學院，對王五如今的成就心服口服。

你們服不服，跟我有什麼關係呢？不服打服就是了……但是接連見到過去的熟人，王五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幾十萬字之前，他在陽成學院興風作浪，雖然在大陸高人看來有些小打小鬧，不過也自得其樂，每天和凱麗下下棋，做做愛，然後召集狐朋狗友算計一下銀霜，生活不亦樂乎。

如今大戰打響，他王五一馬當先，在修為進境上突飛猛進，將其他人遠遠甩在後面，以前視若不可戰勝的對手的，現在也紛紛被他踩在腳下……

想想看，當初一個林天正，就足以成為終極大BOSS，如今呢？一個區區匠級築夢師，王五隨便投影出個什麼就足以碾壓之。

後來在天空競技場，豁出全力也只有兩千一百分上下的水準，如今王五若是全力出手，兩千五百分以下應該沒有敵手，兩千五百分以上，也要打過才能知道。

再後來……就遇到了銀霜，那個讓王五也頭疼了很久的冰雪公主，如今已經成為後宮成員（？），每天經受王五的吐槽折磨，不過話說回來，偶爾她也會反吐回來，攻勢相當犀利。

再之後，就是聖者龍傲天引起的風波，那是王五和銀霜第一次放下成見，開始聯手，也算是拉開了幸（性）福生活的序幕，只可惜序幕才拉到一半就被人扯斷了。

到現在為止，襲擊六皇子的兇手依然是個謎，毫無疑問那才是真正掀起大陸戰火的元兇，但事實上戰爭打到現在，可以說沒有任何一方是真正的贏家。

帝國多年的積累幾乎消耗殆盡，在前線戰死的精銳，二十年內難以恢復元氣。同時更樹立了一個不死不休的大敵，兩國之間的血海深仇已經難以用一紙合約清洗，必然要伴隨同樣的血腥報復。

自由聯盟接近三分之一國土遭受帝國蹂躪，繁華富庶的城市淪為廢墟，肥沃的農田遭到荒廢，許多能工巧匠，勤勞的農夫被屠殺，至少東部行省三十年內都難以恢復元氣。

至於北地，坐山觀虎鬥的確很爽，可是以北地的基礎，就算坐出痔瘡來也沒有漁翁得利的時候，哪怕是最為富庶的暴風城，在兩個超級大國眼中也不過是一座城市。至於一盤散沙的北地，除非能夠真正聯合起來，否則根本就不構成任何威脅。

相反，在戰爭過程中，暴風城銀霜的參戰，以及某些北地部落在邊境的騷擾，已經讓帝國對北地恨之入骨，一旦戰爭結束，帝國或許已經無法奈何自由聯盟，可滅掉一個北地還綽綽有餘。得罪了超級大國，北地的處境並不算好。

至於自由聯盟這邊？的確暴風城在自由聯盟人心目中的好感度已經刷到破表，可出盡風頭的暴風城卻在北地諸國中漸漸遭到孤立，也算不上真正的贏家。

這就是一場消耗了和平時期數十年繼續的戰爭，王五想來想去，一定要說，贏家大概是……自己？

實力突飛猛進，後宮瘋狂擴容，還瞭解了大陸的許多八卦，更知曉了老獨眼年輕時代的秘密，王五幾乎撈到了一切能撈的好處，但很顯然，這場戰爭的挑起者，真心不是他……

幕後黑手究竟藏身何方呢？按理說這應該是全大陸受害者最關心的問題，可惜現在大家只忙著自相殘殺，真相如何早就不重要了。

感慨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銀霜正好從前線凱旋歸來，在要塞軍人的震天歡呼中，騎著一匹白馬，身上一套銀亮的盔甲閃閃發光，背後則有一圈金色的光暈，氣勢宛如天神下凡。

王五看了看銀霜，恍然間好像看到了聖女阿卡娜，忽然明白銀霜的凱旋之路並不老實。

為了振奮士氣，她已經用上了光明教會當年教授給聖女們的本事，作為一名絕色少女，銀霜充分利用了自己身為女人的武器，神聖的氣質配合那精緻不似人間的容顏，她可以輕易征服任何一人的心靈，男女通殺。

背後的光暈，是聖女們常用的神術，有輕微的催眠效果，可以使人產生臣服，膜拜的情緒，銀霜繼承了阿卡娜的遺產後，顯然已經建立了自己的神國，神術應用得心應手。

想到這裡，王五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神國……比起突破天關以前，看來並沒什麼不同，金色的城市依然堂皇華美，城中的小真也依然活潑天真。

雖然王五現在已經具有了將神國投影到現實的能力，但神國本身並沒有變化，依然是一座規模一般的城市。

對於一名水準等同高級築夢師的大祭司來說，這樣的神國豈止是寒酸，簡直是寒磣！

王五如今並不缺乏自身造血的能力，在接連取得修為上的突破後，當初三大宗師給他打好的基礎終於發揮威力，王五自身產生夢境之力的能力並不弱，何況每次與對方築夢師、神官戰鬥時，王五都會用自己的黑洞能力吞噬掉一部分夢境之力化為己用。

但隨著修為突飛猛進，真正進化的只有地下城，如今地下城的規模已經龐大到了足以容納百萬人的地步，但地上呢？依然是那片水晶湖，那座森林，以及得自聖者龍傲天神力而化成的神國。

思前想後，終歸是屬性不和，以王五的性情，那冠冕堂皇的城市立在夢境空間中就像貞節牌坊一樣礙眼。

當時只想著先拿來再說，根本沒考慮合適不合適的問題，現在看來，這個神國除了白佔地方，已經難以發揮作用。當築夢師由匠級逐步進階時，需要真正確立自己的道路時，這座完全違背王五性情的城市只會成為障礙。

相反，倒是在光明神國旁邊挖的那個坑，漸漸有了蓬勃發展的態勢，雖然建築還沒有開始建造，可地基卻變得越發堅實。而在坑洞中，許多黑暗生物也開始繁衍。

相較而言，的確黑暗聖經更合他的胃口，可惜當初八十七位聖女的人性黑暗面都被他錯手超度了，不然在這裡建一座聖尤里安娜醫院，將聖女們的意識集中在此也不錯。

而至於銀霜，顯然是和王五截然相反，光明神力在她體內遊走順暢，絲毫沒有兼容問題，哪怕她根本沒有任何對光明神的信仰，卻能輕鬆駕馭神力。

這就是天賦了吧，哪怕她的本體是不屬於這個位面的人造人，但先天體質，以及後天的培養卻讓她十分擅長使用光明正大的能力，既然如此……

「小真何在？」

在王五的神國之中，真理之鑰正和小魅魔下棋，如今兩人在王五的撮合下，已經算是正經的百合關係，相處頗為融洽。琉璃瞭解到小真為她所作的一切，雖然彆扭但畢竟還是感動，也漸漸接受了這份畸形的戀情，她仍然喜歡欺負小真，但更多卻是情人間的嬉戲——因為欺負狠了小真會告狀，然後琉璃就完蛋了……當然，總的來說兩人的攻受關係不變，小真幾乎沒有反擊的機會……除了下棋。

作為真理之鑰，小真再怎麼天真爛漫，終歸是至高神器的器靈，基本智能遠非小魅魔可比，在棋藝上，就算王五想要勝她也不容易，小魅魔自然輸得一塌糊塗。

王五找來的時候，琉璃的棋子已經被砍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慘淡收場，但王五一到，忠心耿耿的小真立馬跳起來問好：「主人，找我有什麼事！？」

回過頭，卻發現棋盤上風雲突變，自己好容易升到滿級的戰士、法師、盜賊都消失不見了，三路外塔中塔也丟了，琉璃的殘兵敗將卻耀武揚威地集結在自己家的高地上，瘋狂圍攻最後一道關卡。

小真目眥盡裂：「你，你居然作弊！？」

琉璃淡定地指揮著棋子徹底攻破小真的防禦，然後笑著說道：「是啊，怎麼了？」

「……」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琉璃已經深得王五真傳，小真自然無奈，只好轉頭問王五：「主人啊……」

王五擺了擺手：「先別急著叫我主人，有個問題想問你。」

「唔？」

「你覺得銀霜這人怎麼樣？」

怎麼樣？還能怎麼樣，後宮之首誒，和王五算是一家人，對她，小真能說什麼呢？

王五問：「既然如此，以後讓她來做你的主人，你看怎麼樣？」

「啊！？」

第四百五十六章：用嘴巴說，你是永遠無法理解的，所以就用身體來記住吧！

將小真轉送給銀霜，王五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首先，光明力量的兼容性終歸是不夠，等王五開始融合法則的時候，這座璀璨的神國很可能在法則的碾壓之下蕩然無存。小真雖然是至高神器的器靈，也難得自保。

其次，王五和銀霜，或許是大陸上唯一一對可以隨意傳遞夢境內容的築夢師，對於大多數築夢師來說，夢境內容的不可傳遞性是鐵律。否則那些藍血貴族的子弟，也無需那麼辛苦修煉，直接讓長輩為他們充實神國，就可以輕鬆度過最初的那幾年時光。

王五和銀霜終歸是出身異世界，作為人造人，兩人擁有極其相似的根基，互相移植夢境遠比一般人要容易，幾乎沒有損失可言，這也使得轉送成為可能。

最後，這樣似乎很好玩。

既然想到了，王五就將方案提出來，結果話音剛落，小女孩兒就淚眼汪汪：「主人您討厭我了嗎？」

「沒有啊。」

「那為什麼要把我送給別人？」

「唔，怎麼解釋呢……？」王五想了想，問小真，「銀霜前不久剛加入我的後宮，對吧？」

「是啊。」

「換句話說，她給了我一個後宮成員，對吧？」

「雖然有點彆扭，但也對。」

「然後，有素質的人應該禮尚往來，對吧？」

「……就當是這樣吧，然後呢？」

「你是我的後宮成員，對吧？」

小真回頭看了眼小魅魔，而後點頭說道：「就算是吧……」

因為想不是也不行啊……

「那麼我用你來交換銀霜，也是很正常的啊，說來你佔了不少便宜，人家可是等級跟我平級的高手。」

「……說來說去，你就是為了換妻嗎？」

「你真聰明。」

「聰明個鬼啊！」

小真生氣了，轉身就往神殿深處跑去，再也不理會王五。

至於小魅魔，也有些不爽，「主人啊，人們常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之前你強拉硬扯把我們撮合到一起，現在又搞夫妻分居，太狠辣了吧？」

「小別勝新婚嘛，反正我和銀霜的關係你也知道。」

「明明是小別勝離婚，所有跟你小別過的女人都要悲劇好吧！？」

「那或者你也跟她一起？」

琉璃歎口氣：「雖然我沒有小真的屬性那麼純粹，但是作為黑暗生物，跑到那位女武神的夢境中也是找死……所以我從一開始就不是很看好我和她的關係嘛。」

「沒辦法，誰讓我覺得好玩呢。」

「……您還真是坦誠啊。」

————

小真和琉璃的分別最終還是無可避免，不過本身也沒有多大影響。銀霜和王五都有投影現實的能力，大不了不將這兩人收回夢境空間，永遠放在外面。

好處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壞處是享受自由的同時，也要面對外界無處不在的風險。

這件事，王五跟銀霜商量了一下，後者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開玩笑，在王五身上，銀霜的投資不可謂不大，沒有銀霜，王五現在還在泰坦尼克村和那個村姑蒂芙尼雙宿雙飛，沒有銀霜，那個安卓試驗體只會在異形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那強烈的異位面法則將會遭到整個大陸的反彈，最終的結果，必然有一方要敗走。

或許是王五消失，或許是整個世界消失，銀霜無從判斷哪個的概率更高，但結果是一樣的悲劇。某種意義上講，銀霜不但救了王五，也救了世界，可是作為回報，沒有鮮花和掌聲，相反，更多的人將她視作王五的後宮成員，一世節操毀於一旦……

這筆生意，簡直虧出翔來，但銀霜卻笑顏以對，因為她很清楚，收穫是早晚的事，比如現在……

按照王五的話說，小真屬於淘汰下來的殘次品，但實情當然不是如此，至高神器的器靈啊，也只有王五這種蠢貨才會發掘不出她的價值！

小真所居住的神國只是陪嫁，銀霜以非常高的規格接待了小真，待她親如姐妹。

小真當場就哭了：「我怎麼沒早點遇到你呢！」

銀霜安慰：「現在遇到了也不晚，來別哭了，我帶你去我的王國。」

銀霜的王國與王五又有不同，不同於後者以盜夢術東拼西湊而成，最後經過地下城心臟，以逆天力量整合的王國，銀霜的國家是真正的繁華富足，無所不有。

一望無際的平原，盡頭則是連綿起伏的山巒，無論是平原，谷地，或者山脈之間，都有人類生活的痕跡，而在人類以外，也有各種各樣的生物，或者是只存在本能的野獸，或者是與人類一樣擁有智慧的亞人族，例如精靈，半獸人。

銀霜的王國，面積比起王五的地下城更要遼闊百倍，大大小小共有一百一十八座城市，分佈在國家的各個位置，為銀霜提供各種各樣的力量，令她幾乎沒有弱點可言。

「好壯觀……」

小真不由發出感歎，銀霜如今的境界只有匠級，但她的夢境空間的基礎可以說比大陸上任何一位築夢師都要好得多。這一百多座城市，以及廣袤多變的地形，被她以完美的手法融合到一起，待日後境界提升，任何一座城市都足以比擬其他築夢師的核心都市，每一座都能獨立提供一種法則的力量，何況這些城市的力量可以通過不同的組合，形成全新的法則！

例如，一號城市與八號城市，若是以二比一的比例融合力量，就可以形成一種被銀霜命名為一氧化二氫的神奇力量！

雖然小真也不太明白到底有什麼用，不過大概是興奮劑之類的吧？總之銀霜果然是好厲害！比她的原主人王五實在要高明得多，搞不懂為什麼她居然會在王五手下屢屢吃癟……

「你的神國，就建立在那片高原上吧，那是距離太陽最近的地方。」

銀霜說著，伸手指了指遠方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那裡也是我的居城所在，雖然冷了點，但環境還算不錯。」

說完，銀霜牽起小真的手，飄然飛去。

————

王五和銀霜在墨州城西部的要塞停留了一周左右，期間聯盟和帝國沒有再爆發新的戰鬥，兩國都在默默舔舐傷口，並繼續新的力量。

以墨州城為界，東西兩側的要塞中暗流洶湧，聯盟這邊，以銀霜為核心，全新的指揮體系正在磨合成型。而帝國那邊，變化只有更大。

得知銀霜歸來後，夏洛特一度坐立難安，之前他連一個巴頓都搞不定，如今換上增強版的銀霜，莫非帝國真要亡國與此！？

然而這時帝國後方卻趕來一位意外的強大援手。

「唔，這就是大陸最強的軍隊？嘖，不過是外強中乾。」

某一天正午，當皇帝夏洛特與參謀們在軍帳內推演戰局時，一個粗獷的聲音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在背後響起。轉過頭，只看到一個偉岸如山嶽半點龐大身軀，以及一張湊近過來，容貌猙獰的人臉。

夏洛特險些當場掀桌，但這位帝國皇帝終歸涵養過人，將心中的驚惶壓了下來。

「你是何人？」

如果是刺客，皇帝不覺得自己還能保住命，對方身上沒有敵意，皇帝決定先問清來意。

那大漢笑了笑：「一千多年過去，大陸上果然已經沒有人會記得我。」

此言一出，皇帝頓時一愣，一千多年！？開什麼玩笑，世上哪有人會有那麼長的壽元！？而且，人家憑什麼要記得你？你是一千多年前的哪位？

猛然間，夏洛特忽然想起自己還是皇子的時候，曾經在皇家學院裡看到過一張極其相似的畫像。

那是神聖帝國的前身，馬頓王國時期，最為有名的國王，征服王亞歷山大！

傳說中用兵如神，戰無不勝，一舉奠定帝國疆土基業的偉大的王，被光明神感召升入神國，幾千年來凡人成神的唯一一例！

「你是！？」

亞歷山大搖了搖頭，夏洛特感到嘴巴一僵，話頓時說不出口。

「我的身份不必多說，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那麼，您這次下凡是為了？」

亞歷山大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聽說，你的近衛軍團是大陸第一強兵？」

夏洛特默然點頭，雖然如今戰況受挫，但近衛軍團是頂著對方數倍的兵力在打，而且從無敗績。

然而這樣的戰績仍不能令征服王感到滿意，亞歷山大搖著頭：「可惜外強中乾。」

外強中乾！？近衛軍團外強中乾？客觀的說，現在的軍隊，可比一千多年前亞歷山大征服天下的軍團更為強大！

亞歷山大哂笑道：「所以說你的軍團只是外強中乾，唔，用嘴巴說，你大概無法理解，那麼就讓你親眼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強軍！」

夏洛特心中狂喜，這真是意外的強援！有這位下凡的天神相助，還有什麼敵人是無法戰勝的！？

「我不會召喚我的軍隊為你作戰，所以，依然是這支近衛軍團，但是由我來指揮，期間你能學多少就學多少。」

說完，亞歷山大毫不客氣地坐在軍帳內，夏洛特的皇座上。

「準備作戰吧，士兵們！」

第四百五十七章：權貴就可以不遵守遊戲規則了嗎！？

聯盟與帝國的新一輪戰鬥，爆發在銀霜回歸要塞的一周之後。

一周的準備時間，銀霜已經漸漸整合了整個要塞，數萬人的軍隊指揮體系全數納入掌控，形成類似眾星捧月的結構，來自全國各地的軍隊，銀霜都有直接控制權。

這也多虧了銀霜先前連戰連勝打造的驚人聲望，以及自由都市內來自藍血家族的鼎力支持。對於一個外國人來說，銀霜享受的待遇是前無古人的。

將士一心，這樣的軍隊面對任何對手都不會畏懼。

因此當一周後，近衛軍團全軍出動，令人驚訝地發動總攻時，銀霜當機立斷選擇了出兵，針鋒相對！此時聯盟士氣高昂，銳不可當，正是決戰的時候！銀霜指揮作戰時精細入微，算無遺策，但戰略上她喜歡簡潔大方，如果能一戰定乾坤，那麼完全不必拖到第二戰，第三戰。

這樣一場決戰，銀霜已經期待許久了。這一戰之後，她要斬斷帝國最為銳利的爪牙，將這個好戰的大國徹底打疼，最好能打出大陸幾十年的和平！

超過三萬人的部隊在銀霜的指揮下走出要塞，與近衛軍團在墨州城廢墟附近發起決戰。

按照以往的經驗，近衛軍團在單兵素質上遠遠勝出，但聯盟的數量更勝一籌，特種軍團的築夢師們也能壓倒對方的神官集團，加上銀霜的指揮，勝率高達七成以上！

然而一接上手，銀霜就驚覺情況有變。被銀霜靜心調教的先鋒軍，在近衛軍團的衝擊下居然一觸即潰！

聯盟雖然軍備弱於對手，但是半年的征戰下來，軍中也培養成長除了一批高手，戰力驚人，悍不畏死，銀霜挑選了相當一部分精銳組成先鋒，平均水準並不遜色近衛軍團，誰想剛接上手就被對方殺得潰不成軍！

銀霜站在高地看得分明，聯盟的先鋒軍作戰不可謂不勇猛，自己的指揮也絕無問題，先鋒軍抓住了近衛軍團變陣時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破綻，直插側面，看似孤軍深入，卻瞬間斬斷了對方的陣型。

按理說，近衛軍團想要重組隊形要花費數倍的力氣，在此期間散亂的陣型面對先鋒軍的衝擊將毫無抗力，然而這一次對手卻發了瘋一般掙扎起來，戰鬥的激情遠勝以往！

銀霜親眼看到，一名近衛軍團戰士，被三四名聯盟戰士包圍著砍殺，堅固的盔甲被砍出裂紋，盔甲縫隙間則被刀鋒抹過，血肉模糊。不多時，那位士兵便走向死亡的邊緣，然而他卻恍若不覺，無視一切傷痛，以命換命地發起攻擊，終於在死前用手中的長刀砍掉了一名對手的腦袋。

四打一，最終卻是一比一的交換比，這要讓人怎麼打？

以往的近衛軍團，作戰時就像傀儡一般嚴密冷酷，但此時的近衛軍團卻讓銀霜想起了北地的蠻族。

但是蠻族戰士絕對不會有近衛軍團這樣整齊劃一的行動，雖然單個戰士拚殺起來狀若癲狂，但近衛軍團的整體行動卻精妙絕倫，雖然被銀霜抓了個破綻，但很快就回以顏色。

趁著銀霜第一輪料敵失誤，先鋒軍沒能及時抽身而出的幾分鐘，近衛軍團立刻合圍而上，將對手退路斷絕，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銀霜打出的第一拳吞了下去。

銀霜坐鎮中央，臉色為之一變。

近衛軍團依然是那個近衛軍團，但指揮官絕對不再是夏洛特！

或許帝國的皇帝能讓士兵們燃燒靈魂一般瘋狂作戰，但他還遠遠做不到這樣精妙的指揮。要知道方纔那隊先鋒軍，不過是大戰場上微不足道的一點，類似規模偶的戰鬥，超過二十處！在此之前除了銀霜之外，還沒人能做到這樣精細的指揮。

到底什麼人，能比夏洛特更為高明？帝國皇帝已經是當世一流的指揮官！

銀霜心中驚訝卻不慌亂，立刻調整了戰術，不再奢求能一戰定乾坤，開始穩紮穩打。

憑借自己超人的計算推演能力支撐戰局，這時候的銀霜簡直有如神助，她憑借築夢術，直接介入戰局，操作幾乎細緻到了每一個人！

在交戰最激烈的時候，銀霜會直接給每一個人做出指示，數萬人的部隊在銀霜的指揮下如同舞蹈一般，形成了看似雜亂卻有序的陣型，將近衛軍團陷了進來，磨盤一般碾壓著對手。

和銀霜陷入這種正面的消耗戰，大陸上沒有任何人能佔到便宜。但帝國的指揮官根本沒打算和對手拼其所長。

「戰士們，全軍衝鋒！」

一聲怒吼，在近衛軍團過萬人的腦中炸響，下一刻，近衛軍團如同一隻猛力刺出的巨劍，直突向前，勢不可擋！

任何精緻的指揮在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銀霜散亂的陣型可以在消耗戰中佔據上風，但是當對手不計較一時得失，寧肯付出一定的犧牲，也要整合全軍時，沒有任何人能抵擋近衛軍團的衝鋒。

銀霜暗歎一聲，心知此戰終歸不可取勝，勉強收攏了隊伍，直接向後撤退。

近衛軍團直線推進，聯盟節節敗退，最終幾乎被人推到了要塞前面，最終近衛軍團歡呼著勝利的口號揚長而去，聯盟軍團含恨目送，無可奈何。此戰，雖然聯盟沒有遭受太嚴重的傷亡，士氣卻遭到嚴重挫傷。

無論講再多借口理由，這一戰終歸是敗了，戰前的勝利預期全數落空，人們雖然不願責備銀霜，但是對她的信心卻難免動搖。

而回到要塞之後，銀霜也是愁眉不解。

近衛軍團的指揮官換人，這一點毋庸置疑，而更換的人選她也猜得到，大陸上比夏洛特高明的或許有，但能讓夏洛特心甘情願交出指揮權的怕是只有一人。

「征服王……真是個可怕的對手，他甚至無需動用神明的力量，僅用凡人的智慧就足以動搖戰局。」

而在銀霜身前，巴頓將軍苦笑道：「那種統御全軍，直指靈魂深處的統治力，已經超越了凡人的境界，銀霜將軍你今天的確是在於神明作戰，不必妄自菲薄。」

「是啊，再高明的指揮官也只能統一軍隊的行動，但是亞歷山大卻能統一上萬人的靈魂，將自己的求勝意志貫徹到每一個人身上，這已經不是人類所能做到的事。這一戰，我輸得心服口服。」

銀霜歎了口氣，又說道：「如果能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或許……」

如果手中的軍隊不是那種大雜燴，而是由她親手調教出的精兵，例如她在北地的親衛隊，或許還能與亞歷山大一較短長，但是現在……

兩人正說著，有人插話進來。

「你們唉聲歎氣什麼啊，有人意外懷孕了嗎？」

「……」聽到王五的聲音，銀霜感覺心情更糟糕了。

巴頓則問：「這幾天都不見你人，在忙什麼？」

王五說道：「忙著看好戲啊，尤其剛剛那一戰，實在精彩漂亮。」

銀霜問：「打輸了，有什麼可漂亮的？」

王五瞥了她一眼，說道：「我沒代入你的立場觀戰啊，我代入的是戰神那邊，真是好爽啊！」

銀霜：「你妹……」

「沒辦法，代入你這邊就成朱顏血了，我沒那麼受啊。」

「受你妹，人家打輸了，你就不能安慰我兩句？」

王五想了想，說道：「加油。」

「……這就完了？你好歹有點誠意好吧？」

「不然你還想怎樣，要我給你補魔嗎？」

「免了……總之，對於亞歷山大，你有什麼辦法嗎？」

王五說道：「我已經用出最強的技能了啊，代入他那邊……」

「喂，說認真的呢。」

聽銀霜說的認真，王五歎了口氣：「老實說，你都打不過的對手，我上去也是白搭，論指揮能力，你的確在我之上。」

銀霜強笑道：「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嗎，難得聽你承認不如我呢。」

「別這樣，你的口氣真的像是朱顏血女主角了……這樣吧，下次我來試試看如何？」

銀霜點點頭：「當然好，你是出了名的奇跡少年嘛，不過，下次你打算怎麼打？」

「暫時還沒想好，正面拼大概是拼不過，不過……」

————

又是一周之後，近衛軍團再次發動攻擊，這一次在王五的示意之下，聯盟沒有出城迎戰，而是依托要塞，準備打一場防禦戰。

要塞堅固完備，哪怕亞歷山大也不願硬衝，於是在城下集結好大軍後，找人大聲喝罵譏笑。

「聯盟狗，你們只敢龜縮在城牆後面瑟瑟發抖嗎？為何不敢與我們正面一戰！？」

然而沒罵多久，就見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年人登上要塞城頭，深呼吸後放聲大吼。

「夏洛特何在！？」

那少年人雖小，但聲音卻如滾雷一般震得人氣血翻騰。

人們認得那正是王五，對於這個奇跡少年，帝國給予了最高的重視，不多時，夏洛特本人現身軍隊之中，朗聲作答：「朕在此……」

夏洛特本來準備了好長一串台詞，結果剛一開口，就被王五厲聲打斷。

「你個卑鄙無恥的龜孫，打仗就堂堂正正地打，找個槍手來替打，你要臉不要！？」

第四百五十八章：不好意思，我連下限都不要了，改行做一回公知又有什麼了不起？看什麼看，沒見過公知打人？

站在要塞的高點，王五義正詞嚴地斥責帝國皇帝夏洛特卑鄙無恥。

「既然要堂堂正正，你就先來做出表率啊！堂堂帝國皇帝，戰場上鬥不過一個北地蠻子也就罷了，居然找槍手代打，你頭上的綠帽也要為你蒙羞！」

王五這番話著實惡毒，尤其最後的綠帽二字更是夏洛特畢生之恨！作為皇帝，夏洛特自信並不比歷史上任何一位前任要遜色，帝國在他手中發展壯大，並擁有了短時期內，軍事實力上對聯盟的壓倒性優勢。自從獨立戰爭以來，帝國是第一次距離重新統一大陸如此之近！他英明神武也風流多情，後宮廣闊美女眾多，然而其中最為特別的還是梅麗爾和瑞貝卡，皇帝很難講對這兩人有太多真愛，卻無疑將其當做寶貴的收藏品。這兩人被王五撬走倒也罷了，王五大鬧皇宮時，居然將他最心愛的妹妹莉莉絲，還有一眾皇妃也帶入聯盟淪為俘虜，這就真心太傷了，因為那些女人，他付出了真愛。

皇帝陛下雄才大略不為兒女私情所困，哪怕心愛的女子淪陷敵國，他也不為所動，這對於帝國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但夏洛特心中清楚，他將再也無法贏回那些皇妃的心。

此時王五將傷口掀開，硬生生塞了一把鹽巴進去，夏洛特簡直痛徹心扉。但他神色依然不為所動，因為這個時候任何一點動搖，都可能引發未知的後果，他作為帝國皇帝，跟不能和對手做口舌之爭。

「你的女人被人奪走，你頭上的綠帽足以遮天蔽日！你的戰略被人擊穿，窮兵黷武多年的惡果你終歸要自己吞下，如今唯一剩下可以一提的只有你一手打造的近衛軍團，可惜時至今日，連這只軍團你也無力親手指揮。帝國傳承多年的傳統在你手中淪喪，夏洛特，你此時不剖腹自宮，還要苟活於世，丟人現眼嗎！？」

夏洛特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王五的攻擊非常犀利，尤其最後一點，令人無法辯駁。

神聖帝國的近衛軍團，是皇帝的親衛軍，也一向由皇帝親手訓練，親親手指揮，這是一個尚武的王朝流傳下的傳統，皇帝英明，近衛軍團則戰無不勝，皇帝昏庸，近衛軍團也就不堪一戰。但無論如何，這支軍團就如皇帝的妃子一般，無論美醜終歸不能讓外人染指。

因此，找槍手代打，另尋高明指揮，對於一位皇帝來說，比妃子被人擄走還要恥辱。帝國歷史上的確有妻子被人擄去，甚至生下孩子的皇帝，但他卻視那個孩子為親生一般，後人也大多將其當做皇帝的寬容大度……唯獨近衛軍團的指揮權，絕對不能讓外人染指，夏洛特若是觸犯了這個底線，會遭到無數人的唾棄。

夏洛特也是有苦說不出，亞歷山大雖然和夏洛特並沒有血緣關係，但馬頓王國是神聖帝國的前身並沒有問題，兩者繼承關係明確，亞歷山大可以說就是夏洛特的先祖。

先祖駕臨，要你的指揮權，你能不給麼？

當然可以，就好像父親要上兒子的老婆扒灰玩，也是斷不能忍！但這種話夏洛特真心沒法開口說，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他取代夏洛特，拿過近衛軍團的指揮權，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亞歷山大作為神靈，可以輕易和軍隊合為一體。

夏洛特的確是被人給玩了，但他又能說什麼？亞歷山大的存在是個秘密，他被神力約束，根本無法將真相說出來，如今只能不承認，可近衛軍團的人又不是傻子，豈會感覺不出差異？

「夏洛特，啞巴了？老子噴了你一臉口水，你的反應就是甘之如飴？真是變態一樣的人生啊夏洛特，聽說你在帝國皇城最喜歡玩女王遊戲，皮鞭木馬是家常便飯，偷喝妹妹莉莉絲的黃金水也是你的愛好之一？啊哈，我知道你想反駁說這些都是污蔑，但這些是你的皇妃們親口告訴我的，你又要如何否認？」

夏洛特依然一言不發，因為這個時候，也無須他本人去開口反駁，近衛軍團中自然有神官施展神術，試圖讓王五閉嘴。

可惜王五背後也有強力支援，十幾名叛教祭司聯手佈陣，加上巴頓等人的支持，足以保證他的聲音傳遍戰場，讓所有人都聽到。

「哈哈，夏洛特，你做皇帝失敗，做男人失敗，現在想讓我閉嘴，結果還是失敗。你動的手腳越多，也越發證明你心虛，有本事就與我堂堂正正來辯論，這種丟鞋子的把戲，只會讓你顯得更可恥。」

「夏洛特，知不知道你的皇妃平時怎麼說你？她們說你不但沒有男人的魄力，也幾乎沒有男人的能力，雖然後宮的侍女傳言你一次能做足三小時，但前戲一個半後戲一個半，過程三秒鐘……皇妃們都說陛下您真是風一樣的男子。」

這就是純粹的污蔑造謠了，但現在整個戰場上只有王五說話，夏洛特根本無法爭奪話語權，所以……

「卑鄙骯髒的聯盟狗，龜縮在城牆後方不敢與我堂堂正正交戰，只敢用污言穢語來栽贓污蔑！為了陛下的榮譽，我要求與你決鬥！」

一直守護在夏洛特身邊的一位侍衛終於按捺不住心中怒火，跳到軍陣之前，手中兩柄長劍同時指向王五。

雖然只是一名武士，但是他卻有向王五挑戰的勇氣，不愧是近衛軍團的戰士，不僅有勇，也有謀。如今近衛軍團陳兵陣前，萬名大軍中不乏高手，如果王五真敢跳下要塞城牆，脫離法陣的保護，就算他現在的實力已經堪比宗師級的高手，也是性命堪憂。

這個時候向王五發起挑戰，理所當然會被拒絕，但是拒絕之後，王五的每一句話，將不再有什麼說服力。

果然，對於那名侍衛的挑戰，王五卻嗤之以鼻。

「做夢去吧。」

那名侍衛怒笑道：「怎麼，大言不慚的王五膽怯了嗎？」

「膽怯？哈哈，我敢在你們萬人之前，朗聲斥責夏洛特，你敢嗎？」

「我……」那侍衛當場語塞，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卻說不出來。

王五隨即冷笑：「為了夏洛特的榮譽所以就強要與我決鬥，拒絕還是我膽怯？那麼我能否為了你老婆的性福，要求和她翻雨覆雨一番，若是你不同意，就是你有搞基傾向？」

「這，這都是什麼邏輯！？」

「哈，連基本邏輯都搞不懂，還是滾回去吃屎吧，別在這裡丟人現眼……夏洛特，你的近衛軍團中就只有這些貨色？拿出點真本事來吧！」

話音剛落，就聽到近衛軍團陣中一個如雷般的聲音。

「要我拿出真本事？可以啊。」

說話的人居然是夏洛特，這位帝國皇帝從萬軍之中脫穎而出，身形漸漸浮上半空，背後釋放出金色光芒，宛如天神下凡。傳說中帝國皇室受到神明賜福，擁有超凡脫俗的天賦資質，然而傳說終歸只是傳說，皇室成員雖然地位尊崇，歸根結底只是肉質凡胎。

但眼下的夏洛特，身上的確擁有神聖的氣息，一時間近衛軍團萬人膜拜，先前被王五打落的士氣瞬間就重回巔峰！

王五看了一眼夏洛特，從他身上，卻能看出一個魁梧如山的身影。

「亞歷山大，你居然和夏洛特合體！？真不嫌髒！」

但王五也知道，這一手著實漂亮。

有小真這位前業內人士在，王五對於神明的理解超過大陸上絕大多數人。

神國的神明理論上不能下界，即便出現在主位面，也會面臨各種各樣的限制，例如至高神器的真理之鑰，就只能發揮出聖者之眼的功能。至於亞歷山大這種凡人成神的，限制只會更多更重，絕不可能再以帝王的身份參與人間國家的戰爭。先前動手指揮近衛軍團已經是犯規，過程中一定會承受相當嚴重的抑制力。

然而此時他居然選擇與夏洛特合體，借助夏洛特的身份指揮軍團，雖然意識已經換人，但只要他不承認，王五先前的指責攻擊就全數落空，而他本人也可以避開抑制力的纏繞。

的確不愧是神國排名前十的戰神，手段豐富得很。

只是……王五會這麼輕易讓他偷天換日？

「亞歷山大，你不是要重組教會麼？現在這算是什麼？」

夏洛特懸在半空，居高臨下審視著王五，聽到這個問題，哈哈一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王五說道：「承認了吧，你並不是夏洛特本人。」

「我當然是夏洛特，和那個什麼亞歷山大毫無關係。」

「真的？證明給我看吧。」

「你要怎麼證明？」

「這個應該由你來想，現在是我提出質疑，你負責自證清白。」

「誰質疑，誰舉證，應該由你先提供證據。」

「不好意思，我現在是公知身份，不承認你那套邏輯，你如果證明不了自己不是亞歷山大，那麼你就是替代，就是槍手，就是作弊無恥下三濫！」

第四百五十九章：這真是趕鴨子上架啊，雖然我真不想當鴨子……

當王五完全豁出去，轉職公知的時候，那一身彪悍氣息竟然亞歷山大也為之無語。

不過很快的，這位征服王就意識到，和王五做口舌之爭不可能有任何結果，而如今戰場之上，也完全沒必要爭奪這場辯論的勝利。

事實上，整個替打話題都只是王五分叉出來的閒話，根本不值得花時間討論，只要繞開這個話題就可以了。

對付王五，就應當如軍陣之中對付銀霜，不計較細節上的得失，直入正題！

「王五，戰場之上，何必像個女人一樣浪費時間去爭論對手的身份？我就是我，神聖帝國的皇帝，你質疑我也罷，承認我也罷，我並不在乎，今天我的目的並不是讓你相信什麼，而是為征服而來。」

一句話，亞歷山大就將先前的爭論束之高閣。

王五愕然一笑：「擱置爭議，打你麻痺？這倒是個好戰術！不過亞歷山大，你不去盡快重組教會，在這裡玩角色扮演遊戲，很帶感嗎？」

「教會的問題可以放在一邊，那終歸不是我的教會，我現在還是對你比較有興趣。」

「……不好意思，我記得你已經有王妃了，韋伯先生對你忠心耿耿，你這讓人情何以堪？」

亞歷山大不為所動，說道：「大陸上，頂尖的軍事家我都已經領教過了，北地的丫頭的確厲害，但還不是我的對手，哪怕我所率領的並非近衛軍團。」

要塞中，銀霜只是苦笑，她與亞歷山大走得是完全不同的路，並不好分高下，可對方這麼說，她目前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反駁。

「只有你……傳說中，任何奇跡都可以信手拈來的王五，我還沒有和你正面交手過。以神……恩，過強的個人力量碾壓你並不公平，所以我們以軍隊為棋，公平較量，不知你敢否接受我的挑戰！？」

話說到這個份上，雖然在場很多人都覺得皇帝的行事，說話風格很不一樣，但如此霸氣破表的台詞，只讓人感到心神振奮，誰還會在意那些細節？

王五也知道再扯下去也沒意義，近衛軍團陳兵城前，想要靠一頓嘴炮就讓他們打道回府，難度還是高了點，說不得也只有自己親自下場一戰。

說來，他也的確很想和亞歷山大打上一場。

後者號稱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軍事家之一，戰陣指揮能力天下無雙。

事實證明，單論指揮能力，亞歷山大的確是超一流，但距離銀霜那種逆天級還差了一籌，真正讓他變得不可戰勝的，是那種駕馭全軍靈魂的能力。

只要有亞歷山大在，就沒有人會畏懼死亡，就沒有人會質疑勝利，以王五的眼光來看，就是所有人的士氣鎖定為滿值不可動搖，這個能力簡直太恐怖了。銀霜的女武神光環雖然厲害，也完全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公平講，如果銀霜和亞歷山大駕馭同樣的部隊，銀霜終歸是要遜色那麼一點，儘管她在各個方面都已經表現得完美，但亞歷山大卻已經超越了常識。

對上這樣的對手，究竟要製造怎樣的奇跡才有可能獲勝？王五本人也想知道！

「銀霜妹子，現在有什麼想法嗎？」

「……不考慮指揮官因素，如今兩國幾大軍團的整體實力在伯仲之間，拼的就是指揮官的素質，在這方面，我完全不看好你。」

「……妹子，你說話真是直接呢。」

銀霜說道：「不懷疑你的能力，但是在今天之前，你從未真正指揮過聯盟軍隊，就算你能對軍隊的瞭解細緻入微，卻還無法培養出士兵對你的信任。這一點，你和亞歷山大的差距太大了，他是神明，擁有神明的異能，只要坐鎮軍中，整支軍團就會變成他的手足一般，任何一個指揮官都不能與這樣的能力相抗衡。」

「所以該怎麼辦呢？」

「你問我我問誰啊，上一戰我也敗了啊。」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巴頓插進來。

「其實，我們還是有一個優勢的，雖然之前銀霜將軍戰敗，但那一戰王五你完全沒有插手。如果你們兩人能夠聯手的話……」

王五接口：「就能讓亞歷山大實現雙殺了……我們兩個在戰場上很難配合的。」

銀霜也說：「我和他的指揮風格完全不一樣，根本沒有互補的可能，事實上我也不需要什麼人為我補足什麼。而王五負責總指揮，我也很懷疑自己能否跟得上他的節奏。」

巴頓沉默了一會兒：「並不是要你們聯手指揮，你們真正強大的地方還是個人的修為，沒看錯的話，你們都擁有了媲美初級宗師的實力，尤其是銀霜將軍，如果將你的夢境空間在戰場上展開，應該能有一番作為。」

相反，王五的作用在戰場上將被壓制到極限，作為一名金手指，他最擅長的自然是刺殺，可近衛軍團的指揮官如今神明附體，對方還是赫赫有名的戰神亞歷山大！作戰經驗之豐富，足以保證他不會遭到任何人的暗算。想要用一柄匕首取得戰爭的勝利無異於天方夜譚。

至於在戰場上擊殺基層指揮官，這在其他戰場上或許能收到奇效，可亞歷山大駕馭軍隊基本不需要什麼基層指揮官，他同樣能將命令直接發佈給每一個士兵，只不過無法做到銀霜那麼精緻的算計罷了。

這樣的對手，將王五的刺殺能力壓制到了極限。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王五本人至少還是超一流的指揮官，單以指揮技巧而論，如今要塞中除了銀霜沒人能和他相比，如果由王五來擔任總指揮，至少可以解放出銀霜的戰鬥力。現在雙方的綜合實力幾乎沒有差異，如果這邊能夠多一個銀霜將軍，情況或許會有改變。」

銀霜和王五對視一眼，覺得這個辦法倒可以試試。

由王五指揮，而銀霜則捨棄自己逆天的指揮能力，作為一名戰士進入戰場……這的確是非常規的戰術，但銀霜本人也躍躍欲試！

跨過天關之後，夢境空間中一百一十八座城市的宏偉藍圖初步成型，其中蘊含的無窮威力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具體該如何駕馭這股力量，銀霜還在探索之中，所以她也很期待能有一個試驗場！

「好，那麼指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銀霜笑道，「我在指揮官的位置上坐了太久，已經很久沒有作為一個普通士兵進入戰場了……祝我好運吧。」

「祝你好孕。」

「什麼？」

王五沒有多說，只是伸出一隻拳頭，少女笑了笑，同樣握拳與王五碰了下。

「合作愉快！」

————

確定了戰術之後，幾個人便匆匆奔赴戰場，亞歷山大並沒有給他們留下太多時間，隨著一聲怒吼，近衛軍團開始對聯盟要塞發起衝擊。

聯盟軍隊並沒有據城而守，而是打開城門，與帝國軍團在城外展開野戰，按理說，據城而守的一方應該佔據不小的優勢，但是在大批的築夢師和神官面前，堅實的要塞城牆其實只能用來遮風避雨……單單是抵抗近衛軍團中神官們聯手發動的地震術，就需要聯盟一方付出極大的消耗。何況將太多士兵集中在一個要塞中，稍有差池就會造成慘重傷亡。

王五作為指揮官其實並不合格，因為他對聯盟的軍團都沒有什麼瞭解，同樣下面的人也不瞭解他，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但好在要塞中有巴頓將軍親手搭建的指揮系統，至少能確保指揮官能夠俯瞰全局，得到所有人的第一時間的回饋，而他的命令也能夠及時傳達下去。

王五沒有辦法做到銀霜那樣，將所有的士兵都視作自己肢體的細緻指揮，他只能作為一名棋手，將所有的軍隊都看成棋子，但是這其實也已經足夠了。

面對咄咄逼人的亞歷山大，王五一上來就打出了王牌————銀霜。

作為先鋒軍，銀霜率領自己的親衛隊，第一個打開城門，迎向了對面的近衛軍團。

見到北地的女武神親臨戰場，近衛軍團的士兵們感到興奮難言，若是能將她斬殺或者擒獲，帝國現如今的困局自可迎刃而解！

而且……銀霜雖然厲害，但近衛軍團中也是強者如雲，如今匯聚帝國各大軍團精英，單單是宗師級就有三人之多啊！

見銀霜一馬當先，近衛軍團中也飛出幾名神官，氣勢洶洶，直撲向銀霜。

一般來說，大軍團作戰時，築夢師和神官們很少有這樣的單獨行動，因為上千年的戰爭史都證明一點，築夢師將夢境之力用於輔助已有的戰士，遠比投影出自己的軍團各自為戰要有效率的多。

但對手是銀霜，值得破例。三名神官都是大祭司巔峰級別的人物，在亞歷山大的統御之下，心念堅定不移，實力還有提升。

而銀霜的反應也非常簡單，她甚至沒有等候身後的親衛隊，直接展開了自己的夢境空間，做出了開戰來的第一個投影。

一號城市，八號城市，二比一……給我爆！

第四百六十章：專注賣隊友一十五年，你不是我手下第一個犧牲品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安心去吧我的愛人~

銀霜投影的力量引起了巨大的爆炸，爆炸捲起藍色的火焰，焰光沖天，近衛軍團陣前，最先一排的重盾手同時感到菊花一緊，一股沛然莫可抵禦的巨力撲面而來！

在遍地築夢師的戰場上，這種直接投影爆炸的築夢術並不多見，因為很難得到完整的釋放。單純投影出一場災難，例如火焰，洪水……其實相當於投影一個無根浮萍，在同等級的對手眼中，可以很簡單的進行抹消。

如果說投影出一場風暴需要消耗的能量是十，那麼將其抵消所消耗的能量可能只有四到五，對於高級築夢師來說，這種投影顯然不划算，因此大多數築夢術都是以實際存在的部隊為基礎，為他們增添種種增益狀態，附著在真人身上的效果，就很難用同等的消耗進行抹除了。

這也是為什麼，在築夢師大行其道的時候，正規軍依然必不可少。

墨州城附近，如今匯聚了兩個超級大國接近十名宗師級的高手，近百人的高級築夢師，但實際的戰爭場面並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誇張，大多數的築夢術都已經彼此抵消了。

像銀霜如今投影出的爆炸，如果放任不管足以一擊殺死成百上千人，近衛軍團的戰士再怎麼強大也是肉質凡胎的人，不可能再這樣的烈焰下生存。

近衛軍團的築夢師和神官們也是吃了一驚，在感受到銀霜調集夢境之力時，他們已經出手進行了擾亂，換做一般的築夢師根本就連夢境都維持不住，誰曾想銀霜居然毫無阻礙地就將力量投影了出來！而且投影出來的夢境如此穩固不可動搖，四周的築夢師們一連十幾個夢境抹消，都沒能阻止爆炸的發生。

高溫和衝擊波席捲而來，重盾手們立時感到一沉吃力，身形不由自主，險些被掀翻出去。

最終還是神官們及時反應，為第一排的重盾手們施加了祝福術和重力術，才勉強保住了陣型，但場面狼狽不堪。

普通的士兵只是覺得驚訝，並不以為意，但是在高手眼中，銀霜方纔的投影可大不一般……十多名大祭司和高級築夢師同時出手抵消，居然都沒能阻止那場爆炸！一方面的原因是銀霜並非直接投影爆炸，而是投影出了兩種奇特的物質，而後利用物質的特性引發爆炸，雖然多了一個步驟，消耗更多，但也更加難以抹除。

另一方面，銀霜的夢境穩定性之強，甚至超越了一般的宗師級高手！

這就是無夢者的真正可怕之處，夢境一經投影便無從抵消，放到戰場上那就是攻擊力滿點的一台絞肉機，因為任何一點傷害都將切切實實落在戰士們頭上！

作為近衛軍團的首席大祭司，斯塔文不由皺起了眉頭，銀霜這樣的築夢師，是他最討厭的類型。近衛軍團都是精銳中的精銳，絕對不能這麼輕易就損失掉。

好在她的築夢術修為終歸不算太高，雖然攻擊能力很強，但防禦能力就未必了，一出手就如此鋒芒畢露，在萬人級別的戰場上是取死之道啊！

「哈曼，萊特，你們兩個去看死她，就算傷不了她，也不要讓她再肆無忌憚地釋放築夢術。」

斯塔文一聲令下，近衛軍團中餘下的兩名神聖大祭司就被派了出去，為了一個區區匠級築夢師如此興師動眾，斯塔文已經充分高估了銀霜的能力。

兩名神聖大祭司能否攔下銀霜？

理論上當然可以，哈曼和萊特可不同於老三那樣的水貨祭司，久經戰陣的神聖大祭司實力非同小可，以銀霜現在的實力就算單獨對上一個也會陷入苦戰，以一敵二根本沒有勝算。

但是銀霜又何必以一敵二？

「老三，幫我擋住他們。」

三名叛教大祭司如今就藏身在銀霜身後的親衛隊中，得到命令之後，三人立刻飛身躍出，與半空中飛來的哈曼、萊特鬥在一起。

對於這兩位昔日的戰友，三名叛教祭司一上手就用出了全力，一道白金色的符印捲動雲層出現在天空中，象徵著來自天外神國的制裁。

「可笑！」

哈曼一聲怒吼，雲破天開，白金色的符印裂成千百個碎片，三名祭司同時悶哼一聲，七竅溢出血來。

「可笑！」

萊特也跟著怒吼，這一吼沒有引起任何現實位面的異變，但是老三等人卻齊聲慘呼，已經在夢境中遭到重創。

以三敵二數量佔優，但速成的神聖大祭司終歸不能與正牌相提並論，連一個回合都沒堅持住便敗下陣來。

不過有這麼一頓的功夫，銀霜已經帶著親衛隊直接衝入了近衛軍團的陣地之中，這位北地女武神騎乘著要塞中最為神駿的純白戰馬，手中一柄銀亮的長槍抖動開來，掀起腥風血雨。那嬌小的身軀中隱藏了無窮無盡的力道，槍下無一合之敵！

此時，正好老三等人在戰場上敗退，哈曼和萊特試圖重新鎖定銀霜，但是這兩位神聖大祭司忽然感到背後一寒……

轉過頭，巴頓將軍帶著兩名最為得力的助手，道極巔峰的築夢師呈三角形將他們兩人包圍了起來。

「果然沒出王五的預料，最先露頭的是你們兩個。」

哈曼和萊特對視一眼，知道落入了對方算計，他們兩個可以欺負那三個水貨，但遇到巴頓將軍和他的兩名助手，基本每次都要被打出翔來……

此時隨著銀霜的破陣而入，戰場顯得混亂不堪，近衛軍團高手雖多，但聯盟這邊也是人才濟濟，各自都有對手，一時間……居然沒人能騰的出手來幫忙！

這種戰法，是銀霜最喜歡用的亂陣，陣型看似混亂不堪，但憑著那逆天的計算能力，銀霜能精細地照顧到每一處戰場，想不到王五接過指揮權，居然用一樣的招數！而且比銀霜的風格更為狂放！

雖然看上去王五是用銀霜作為先鋒進行突襲，但其實大批的高手幾乎和銀霜並行衝鋒，王五的選擇是傾巢而出，不留任何後手，近衛軍團猝不及防之下，真的被打亂了陣型，陷入了亂陣之中。

「有意思，銀霜本人衝鋒在前，巴頓親自出手對付萊特和哈曼，聯盟的指揮官……是王五？」

斯塔文坐鎮後方，認真分析著眼下的戰局。

「……的確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猛攻，但是你實在選錯了對手。」

如果現在的近衛軍團還是夏洛特的近衛軍團，王五很可能就憑借這一輪狂攻便讓帝國吃上大虧，但是……斯塔文心中有數，近衛軍團的確是換了主人。

沒有人能在戰陣上勝過那個人，之前銀霜本人已經嘗試過並失敗過，王五，難道你能比銀霜更高明？

「哈哈哈，這才像話！不過，敢在我面前發起這樣的攻勢，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是憑什麼！」

亞歷山大放聲大笑，彷彿在嘲笑王五的自不量力，而後隨著他笑聲收斂，近衛軍團全軍只感到腦中一熱，一股沸騰的力量自靈魂深處湧動出來……

「為了帝國！」

「帝國萬歲！」

近衛軍團的戰士們呼喝著口號，齊齊陷入狂熱之中，身上的傷痛不翼而飛，充斥胸中的再也沒有任何恐懼，唯一的念頭就是向前衝鋒，將一切攔路的敵人斬於劍下！

而身陷巴頓的包圍圈，哈曼和萊特本以被壓制得左支右絀，但靈魂深處湧出的能量，卻讓他們心中忽然多出一片火熱，兩人戰鬥風格一變，竟然用出同歸於盡的打法，寧肯自己被巴頓斬落，也要給對手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一時間反而令巴頓和兩名助手顯得狼狽不堪。

亞歷山大故技重施，依然是那一招，頃刻間便扭轉了戰局。他的戰術風格是如此蠻不講理，將所有的精妙指揮都踩在腳下，以一股蠻力硬生生殺出一條勝利的血路！

這就是亞歷山大昔年縱橫無敵的兵法嗎？

身處在戰陣之中，銀霜本人另有一番感觸，面對那一個個悍不畏死的近衛戰士，少女多少理解了自己究竟敗在何處。她的高明只是高明在技巧，亞歷山大的力量卻已經深入靈魂。

這就像畫匠和畫家的區別吧？

那麼……王五，面對這樣的對手，你要怎麼辦？論及指揮技巧，你的確也是超一流水準，但方纔的亂戰，最多不過與我平級，現在形勢逆轉，你又要憑什麼翻盤？

近衛軍團在亞歷山大的激勵之下，已經凝聚士氣，形成不可摧毀的整體。以銀霜的眼光來看，力敵已經沒有勝算，目前只能暫避鋒芒……

然而就在此時，聯盟軍團所有人都收到了王五的最新指令。

「不要怕，給我反衝回去！全軍突擊，突擊！」

「什麼！？」

銀霜大吃一驚：「王五，你腦子沒問題吧？！」

王五開通專線，答道：「我腦子從來都有問題，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五，你並沒有亞歷山大那種點燃軍魂的能力，兩軍的衝鋒能力如今是天壤之別，和他硬碰硬根本是找死！」

王五說道：「所以這就要靠你來逆轉了啊，接下來，你給我衝在最前面！」

「啊！？」

第四百六十一章：銀霜無雙模式實在是爽度破表，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能玩到……

面對亞歷山大指揮的近衛軍團，王五夷然不懼地發動了反衝鋒！對於銀霜的質疑，王五振振有詞。

「不錯，就憑現在這幫廢柴，和亞歷山大硬碰硬根本是找死，所以，翻盤的希望就著落在你身上了，銀霜妹子，請你逆天啊！」

說完，利用巴頓的指揮系統，王五瞬間給銀霜下達了一百多個衝鋒指令，讓這位北地公主根本別無選擇。

巴頓的指揮系統類似當年的心靈控制塔，雖然控制力並不絕對，但的確具有約束力，王五給銀霜同時上了一百多個指令，就算以後者的驚人實力也感到呼吸一滯。

「你！？」

「別害怕，忍一忍就過去了。」

「過你妹啊！」

「哈哈！」王五哈哈大笑，在指揮系統中，用盡全力擺佈銀霜，令後者根本不能自己。

兩人的修為相差彷彿，但銀霜在出陣前，曾在指揮系統中留下自己的印記，此時被王五掌握在手中，稍一用念就無從反抗。

「妹子，接下來，勝負可就要看你的了。」

說完，王五控制銀霜，直直對著近衛軍團發起了氣勢洶洶的反衝鋒！

「喂喂喂，對面是近衛軍團的龍槍陣，專克騎兵啊！」

「不要怕，你是銀霜啊！」

「喂！」

面對磷光點點的龍槍陣，哪怕是大陸最為精銳的重騎兵也會膽寒，然而王五一聲令下，銀霜駕馭戰馬居然不能自主，迎面就向那長槍之林衝了過去！

「你這是賣隊友啊！」

「哈哈，你剛知道啊！？」

轟！

銀霜終於撞進了長槍之林，少女雖然心中已經將王五罵得不成人形，但關鍵時刻她依然創造了奇跡，手中的銀色長槍明明長度遜色那直刺過來的龍槍，但在龍槍及體前的一刻，少女下意識將長槍脫手投擲出去，手中暗含震盪力道，長槍在落地的瞬間爆炸開來，帶起一團血肉模糊，硬生生在槍林中炸出一片空當！

與此同時，少女從夢境空間中提取出備用長槍，一揮手便抖出千百道槍影，將四周的近衛戰士殺散，為緊隨身後的親衛隊創造空間。

龍槍陣一旦被衝出破口，便再也難以恢復原狀，銀霜帶領親衛騎兵隊直接突破龍槍陣，進一步深入近衛軍團的戰陣中。

少女一邊瘋狂地向前衝鋒，一邊也在尋找近衛軍團的弱點，戰場雖然混亂，但少女目光一掃，各處情形盡入眼底！

「左邊……有破綻！」

就在左前方，因為近衛軍團的快速突進，一個神官團隊稍微脫離了附近重裝戰士的保護，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戰場上，儘管呼風喚雨風光無限的是那些宗師級，或者道級巔峰的強者，但真正的中流砥柱卻是大批天關以下，只能用築夢術為戰士們提供增益狀態的普通人。銀霜所看中的這一隊神官，折合成築夢師的等級大約都是入夢期前後，共有三十多人，也是不弱的力量。

然而在銀霜眼中，這就是一塊上好的肥肉。對手沒有跨過天關，唯一能夠用來反擊的無非是夢境滲透，可銀霜的夢境空間何懼外地入侵？一百一十八座城市，任何一座都足以徹底困死一位天關以下的對手！

而只要夢境滲透無效，單憑血肉之軀，誰人能擋銀霜的銀槍突襲？

然而就在這時，王五的指令傳遞過來。

「請右轉彎。」

「……」銀霜愣了一下，目光向右轉去，只見兩名金甲騎士同時也轉過了目光。

「那是……皇家聖騎士吧？」

王五笑道：「好眼光，正是近衛軍團中只有五人，位於大陸武者頂端的聖騎士！傳言任何一人都有赤身裸體在天空競技場拿兩千一百分的實力，而且每人都有專屬神官配合，加上一身全套的夢幻裝備，實戰能力難以估量。」

「然後你要我衝他們！？」

「沒錯，我知道你辦得到！」

「王五！」

「哈哈哈！」

隨著王五的狂笑聲，銀霜身不由己，駕馭戰馬向右轉向，正與對面兩名金甲騎士正面相對！

傳說中，大陸武者最強，也不過是競技場兩千一百多分……實際上，如果只憑武者單打獨鬥，的確很難打破這個極限，但戰場上的頂級武者從來不是單槍匹馬。只要配合一個入夢期的築夢師，將武者千錘百煉的身體透支極限，便能爆發出難以想像的恐怖力量。

這兩個皇家聖騎士，任何一人都有殲滅百名精銳士兵的實力，兩人手持著金色的長槍和巨盾，一左一右向銀霜發起衝鋒。面對名震天下的北地女武神，絲毫不顯懼意！

「好吧……倒是有很久沒見到敢和我硬碰硬的武者了，就讓我領教一下皇家聖騎士的厲害吧。」

銀霜暫時將王五拋諸腦後，從夢境空間中再次提取出一支銀槍交與左手。兩手平舉著兩柄長槍，憑著驚人的臂力，銀霜身形巋然不動，長槍卻鎖定了兩名皇家聖騎士。

瞬息之後，兩聲巨響不分向後，四柄長槍撞在一起，銀霜以一敵二，同時接下來兩名聖騎士的全力衝刺！

一瞬間，銀霜感覺自己好像撞到了山上，從長槍上傳來的力道就像大型攻城錘一樣勢不可擋。皇家聖騎士果然是大陸巔峰的武者，體能早就超越了人體的極限！

哪怕是體能逆天如銀霜，同時承受兩人的全力衝刺，也不禁噴出一口血來，胯下戰馬更是禁不住震盪，一聲悲嘶後翻身倒地，渾身骨骼都碎裂開來。

銀霜從戰馬上跌落，手中兩柄撞彎了的長槍被她隨手丟在一旁。身後，兩名金甲聖騎士從頭盔的縫隙中噴出血霧，被巨力震成重傷，同樣跌落下馬。

但銀霜已經顧不得在意那兩名聖騎士了，因為就在她眼前……她看到了皇帝的戰車！

難怪作為武者巔峰的聖騎士會同時出現兩個，原來是遇到了皇帝的親衛隊！王五啊，你真是太會選路了啊！

按理說，距離帝國皇帝如此之近，銀霜應該感到高興，因為只要她能突襲得手，將取得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但是……皇帝的身邊，集合了近衛軍團最多的強者，包括首席大祭司斯塔文。那絕不是銀霜一人能面對的陣容。

除非集齊聯盟軍團的頂尖強者，才可能突破皇帝親衛隊的守護，斬殺皇帝本人。

可是，現在要到哪兒去集結那麼多頂尖強者？銀霜本人也是稀里糊塗地被王五指揮著衝到皇帝面前的啊！

「王五，你……不會是想讓我繼續衝鋒吧？」

「都走到這一步，難道還有退縮的道理麼？當然要繼續衝鋒啊。」

「王五，你就那麼想要我去死麼？」

「我只想要勝利而已。」

「……你一定不得好死。」

「謝謝，我永遠不死~」

之後，又是一百多道指令壓到銀霜身上，王五還真是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他真讓銀霜繼續發起衝鋒！

失去戰馬，身受內傷，銀霜衝鋒的銳氣已失，而對手卻藉著皇家聖騎士爭取的時間，及時調整陣型，如今擋在銀霜面前的有……

首席大祭司斯塔文一隻，助手巔峰大祭司兩隻，皇帝的親衛隊隊長，裸體狂人兼巔峰武者列奧尼達斯一隻……以及其他精英雜兵若干。

老實說，眼前這個陣容，就算是阿拉丁那等凶人見了也要暫避鋒芒，然而王五給銀霜的指令卻是……

「不要怕，儘管衝！」

「……衝你妹。」

銀霜真的是無力去罵王五了，對面的防守是如此堅固，自己哪怕是一點點的勝算都沒有啊。

何況這裡還有個致命的問題：就算她真的僥倖能突破斯塔文等人的防線，衝到皇帝面前，又能如何？

皇帝已經不是原先那個夏洛特，而是征服王，戰神亞歷山大！銀霜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打贏戰神啊！

王五，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姑且信你一次吧。

銀霜歎了口氣，開始調集自己所有的力量。

「哦？」

首席大祭司斯塔文也察覺了銀霜的選擇，心中驚詫萬分。

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衝？你……真以為自己是金正陽了嗎？還是說，你完全沒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

斯塔文吸了口氣，同樣開始瘋狂運轉神力，他無意貪功，守在皇帝身旁，要做的就是隔絕一切危險，斬殺銀霜的任務交給其他人來做就好。現在近衛軍團全面佔優，只要不出意外，勝利唾手可得。

而就在此時，銀霜腳下一動，手中閃過乳白色的劍光，竟是蒂蘭聖雪劍！

斯塔文絲毫不敢大意，被譽為終極守護神術的神聖避難所就要釋放出來，將附近的位面完全隔離掉，而就在此時……

「神術……否決！」

一聲稚嫩的女童聲音在耳邊炸響，斯塔文只覺得夢境空間中的神力忽然失控，本已成型的神術居然被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硬生生打散了！

「這！？」

根本來不及反應，斯塔文被神力反噬僅能自保，眼睜睜看著銀霜人如閃電一般，越過他身邊，一劍劈開列奧尼達斯，撲到了皇帝面前！

第四百六十二章：真正的男人不會讓自己的女人頂在前面——他會變成自己的女人，然而頂在最前面……

「到此為止了。」

銀霜滿懷疲憊的聲音輕輕響起。

銀色的閃電勢不可擋地穿透斯塔文的防線，在皇帝面前停了下來。

銀霜手持蒂蘭聖雪劍，銀色的劍光在身前飄忽不定，儘管身體已經因極度的疲憊、創傷而顫抖不停，但少女手中的長劍依然有足以致命的威力。

而在銀霜面前不足三米處，帝國的皇帝安靜地站在戰車上，目光直直凝視著銀霜，其中含著幾分驚訝，幾分玩味。至此，他身邊所有的防衛力量都被銀霜給擊穿了，兩人之間再無隔閡，銀霜只要一個跨步，就能將手中的長劍劈到皇帝身上。

「了不起的突襲能力。」

銀霜偏了偏頭，長劍紋絲不動：「謝謝誇獎。」

的確是一次了不起的突襲，就連銀霜本人也有些難以置信，想不到豁出命地一搏居然真的贏了……勝負的關鍵，就在於斯塔文志在必得的神術被人擊潰，露出了本不可能露出的巨大破綻。

「小真，多謝了。」

「嘿嘿，不客氣。」

此時，斯塔文已經回過神來，揮動權杖就要釋放神術，然而皇帝卻伸手制止道：「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

斯塔文還以為皇帝是有所顧慮，不由愣了下：「陛下？」

「不要妨礙我和她談話的樂趣，這樣的對手，一百年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一個。」

哪怕銀霜的劍鋒已經快要接觸到他的身體，皇帝依然沒有顯出半分懼色。

「能夠走到我這裡，我承認你是一個難得的對手，但是……莫非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反敗為勝了？」

銀霜苦笑：我真的不覺得這樣就可以反敗為勝，可惜現在並不是我說了算。

擒賊先擒王，這個戰術對付一般的對手，的確是屢試不爽，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並不是真正的夏洛特，而是戰神亞歷山大！

「王五，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片刻之後，王五的聲音在銀霜腦中響起來：「當然是繼續沖……不要怕，他不敢動用超出夏洛特極限的力量。」

「……為什麼不敢？」

「若是他用出了神靈的力量，等於自行揭破身份，那時他作為槍手的代打行為就再也不能抵賴。」

「……然後呢？」

王五說道：「然後你就贏了啊，他犯規了，直接取消比賽資格！」

銀霜簡直呆若木雞！

你……這就是你的戰術？我豁出性命的衝鋒，原來拼的就是一個對方犯規的機會？王五，你的腦子真的壞掉了！

然而就在此時，腦中又響起第三個人的聲音。

「原來這就是你的戰術。」

銀霜吃了一驚：「亞歷山大！？」

「不好意思，偷聽了你們的對話，但是在神明面前，這種夢境通訊實在沒有什麼隱蔽性可言。」

銀霜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亞歷山大繼續說道：「你們算計的沒有錯，走到這一步，的確將我陷入兩難境地。如果這是一場比賽，我承認你們的確贏了。」

頓了頓，亞歷山大沉聲說道：「可是這並不是比賽，這是戰爭！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蠢到就此敗退？」

銀霜很想說一聲：「+1！」

歷史上的征服王是個慷慨豪邁的王，並不喜歡陰謀詭計，但他也絕對不是迂腐的王，王五的計劃簡直太兒戲了！

然而王五此時也笑了：「亞歷山大啊，我要是沒有必勝的把握，又怎麼會讓銀霜來送死！？你也把我想得太簡單了。今天就要讓你敗得無話可說！」

話音剛落，銀霜身邊忽然多出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是小真！小丫頭臉上還帶著一絲迷茫和困惑，顯然是身不由己，被人硬生生從夢境中拽了出來。

小真的出現，赫然是在現實位面的亂軍之中！這一下不但銀霜大吃一驚，就連亞歷山大也變了臉色：「王五，你這是什麼意思！？用她來威脅我！？」

王五的聲音幽幽響起：「那又怎麼樣？你咬我啊！」

亞歷山大怒哼一聲，神明之怒宛如實質，銀霜只感覺迎面而來一堵堅實的氣牆，震得她眼冒金星。而四周的空氣也隨著亞歷山大的憤怒而沸騰起來，腳下的枯草甚至開始燃燒！

然而亞歷山大的怒火雖然熾烈，卻沒有真正爆發出來，他的確是投鼠忌器。

王五和銀霜都是當世有名的強者，亞歷山大能殺死銀霜，卻不能保證小真的安全，他是征服王，而非守護王。

沉默了很久，亞歷山大問：「王五，你是認真的嗎？」

王五笑道：「你問我是不是認真？剛才是誰信誓旦旦地宣稱這是戰爭，不是比賽？一副比誰都認真的模樣，現在慫了？既然是戰爭，那就允許一切手段。既然你可以捨掉臉皮不要，到了這一步都不認輸，那麼我用一點賤招又有什麼不對？」

「……神明的手段超出你的想像，你不要玩火。」

「當神明的手段只剩下嘴炮的時候，我實在找不到理由不去玩火。順帶一提，我完全不介意和你在這裡浪費時間對噴，但是你應該沒有那麼閒吧？再聊一會兒，你引以為傲的全軍衝鋒就無以為繼了。」

亞歷山大以一人的意志駕馭全軍，將超過萬人的軍團凝結為一個統一體，這是神明才有的手段，在戰場上可以釋放無與倫比的衝擊力，但這一招也有它的限制，那就是作為統帥，亞歷山大本人必須緊跟軍團。

在亞歷山大還是征服王的時候，他從來都是騎乘戰馬衝在最前，如今以夏洛特的身份指揮近衛軍團，他已經有所收斂，將自己的戰車佈置在軍團正中央……但是和銀霜、王五說話的功夫，他的位置已經漸漸被甩到了後面。

「的確，我的時間不多，所以閒聊到此為止……真理之鑰大人，得罪了！」

說完，戰車上的皇帝忽然伸出右手向前一抓。

在銀霜眼中，四周的空間都隨著亞歷山大的手掌收縮而扭曲、坍塌，她下意識想要向後撤，卻發現四周的空間都被鎖死，根本動彈不得！

當然，被鎖死的只是外在身體，如果銀霜真的像王五一樣殘忍，現在還來得及用築夢術滅小真的口。可是她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

「王五，有本事的話，就來試試玉石俱焚吧。」

戰車上的皇帝冷聲說道，另一隻手凌空一握，握出一柄血色的投矛！

下一刻，戰神的殺意勃然爆發！銀霜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彷彿那只血色投矛已經脫手飛出，軌跡是如此筆直，瞬間就能貫穿……小真和自己！

好狠辣的手段！

不愧是留名千古的征服王，人性上的弱點，早就不存在了。

作為王者，一切私慾都要為更大的目標讓位。或許亞歷山大是真的喜歡小真，可是在戰爭勝負面前，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王五啊，你的賤招對於征服王根本毫無意義，你的推演實在是太想當然了，征服王若是連這一關都闖不過，一千多年前也輪不到他來統一大陸了。只可憐小真妹妹還要陪著自己遭罪……

然而，在血色投矛脫手的瞬間，銀霜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小真？！

等等，就算真的是王五犯白癡了，但剛才有件事發生得完全不合理……

原來如此，你真正的計劃是這樣嗎？呵，的確是你的風格。

下一刻，戰神的投矛激射而出！果然是毫不留情！

而就在此時，擋在銀霜面前的小真忽然動了！

這一動，亞歷山大頓時吃了一驚，因為小真的動作快得令人瞠目，在戰神投出長矛的瞬間，小真也伸出手臂向前迎去，稚嫩的掌心處，一枚黑色的圓球正瘋狂轉動！

小真的動作簡直像是與亞歷山大演練過多次一般默契，伸出手的瞬間，黑球與投矛恰到好處地碰撞在一起！

碰撞來的無聲無息，只是血色的投矛去勢戛然而止，槍尖頂在黑色的圓球上，半步也無法前進。下一刻那黑球猛地膨脹開來，將血矛無聲無息地吞了下去！

白嫩的手掌猛地一翻，將黑球收了回去，與此同時，小真猛地噴出一口血。

之後，小真強忍內傷猛地向前邁了一步，這一步便邁上了皇帝的戰車，幾乎撞進亞歷山大的懷裡！

哪怕是身經百戰的戰神，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轉折，真理之鑰並不懂戰鬥技巧，因此他也根本就沒提防她，卻不料真正的殺招正是她！

電光火石間，亞歷山大已經明白了一切。

眼前的真理之鑰，當然不是真理之鑰本人，那迅捷得詭異的身法動作，整個大陸也只有一個人做得出來……

王五！

自己早該想到了……以那傢伙的尿性，怎麼可能會老老實實躲在要塞裡面安心指揮？

王五是金手指，戰場上也只會用金手指的手段。先前華麗的指揮也好，強令銀霜不要命地突襲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只為了眼下這一擊。

刺殺神明麼……

你好大的膽子！

亞歷山大心中狂笑，哪怕受限於如今凡人的軀體，但神明終歸是神明，凡人的手段永遠不可能傷害到神明……

「我知道啊，所以就借你神通一用。」

彷彿看穿了亞歷山大的心思，「小真」微微一笑，邁步的同時，掌心裡亮起一團紅光……

正是由戰神親手投擲出的，凝聚神明力量的投矛！

第四百六十三章：真正的男人就要能屈能伸，能大能小。小到肉眼不可見，你就成功了。

紅光乍現，在亞歷山大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一柄血色投矛由小真手掌心中竄出來，筆直貫穿了他的胸膛。

神明的軀體，只有神明的武器才能傷害，然而亞歷山大附身在夏洛特身上，並不能完全繼承神明的防禦力，但脫手而出的投矛，卻是貨真價實的神性攻擊。

整個過程只有一瞬間，從戰神亞歷山大出手，到他被自己的投矛貫穿，就連他本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終歸是被束縛在凡人的軀體內，戰神的力量大打折扣。雖然他擁有神明的戰鬥經驗及力量使用的方法，但反應速度上卻終歸只有凡人的極限。

對於王五來說，凡人的極限實在太慢了點。

一擊得手後，「小真」退後半步跳下戰車，歪頭看著對方胸前的空洞，笑道：「被插的感覺爽不爽？」

亞歷山大想要開口說什麼，然而一團狂噴而出的鮮血卻將所有的話都淹沒了。

「陛下！」

「陛下！」

到了這一步，斯塔文、列奧尼達斯已經顧不得先前皇帝命令他們不要輕舉妄動，連忙上前。

然而銀霜早有準備，蒂蘭聖雪劍架住了列奧尼達斯的長槍，而小真的神術否決再次將斯塔文的神術化為無形……雖然是強弩之末，可銀霜豁出全力的情況下，依然有萬夫不當之男。

「……喂，你不說錯個字就難受麼？」

「小真」回過頭吐了吐舌頭：「賣賣萌，你管我~」

「……你真有閒心。」

「勝利在望，豈能不閒？」

說著，小真沖戰車上的皇帝努了努嘴：「撐不住就不要撐了，何必呢？」

話音剛落，戰車上的皇帝便直直從車上跌落，落地時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陛下！」

斯塔文等人目眥盡裂，齊聲慘呼，難以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了！帝國的皇帝，居然就在他們眼皮底下被人刺殺得手！？

而與此同時，整個近衛軍團的戰士都感到胸口一痛，那熾熱的軍魂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痛苦與悲涼，如喪考妣。

戰神統御全軍的手段的第二個弱點：一旦主帥遇險，整個軍團的人都要陪葬。

巨大的哀痛之下，哪怕精銳如近衛軍團也喪失了作戰的意志，衝鋒幾乎在霎時間停了下來。

而此時，聯盟的軍團距離崩潰其實也只有一步之遙，王五發動的反衝鋒雖然氣勢驚人，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銀霜一樣在大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與近衛軍團硬碰硬的結果簡直是以卵擊石。聯盟軍團非但沒能像近衛軍團一樣擰成一股繩，反而被徹底衝散，連先前的亂陣都組不起來。

近衛軍團距離勝利只差一點點……如果能在此戰將聯盟主力重創，之後突破要塞長驅直入根本是順水推舟無人可擋，只可惜……

「殺了王五！」

列奧尼達斯撕心裂肺地怒吼，作為皇帝最為信任的親衛隊隊長，其實他正承擔著在皇帝倒下時，及時接掌近衛軍團的責任。只可惜被亞歷山大這麼一搞，列奧尼達斯根本沒有機會重整部隊，軍心就已經潰散了。

這個時候列奧尼達斯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為皇帝報仇！

悲憤之下，這位巔峰武者渾身肌肉彷彿爆炸一樣膨脹開來，整個人脹大了一圈，粗重的長槍再一次筆直地刺向銀霜，威力卻比先前大了一倍！

銀霜也不敢以手中長劍硬擋，一側身，長劍劃出一條精緻的弧線，試圖將列奧尼達斯的力道化解開來。然而長劍才碰到槍身，銀霜就感到渾身一震。

下一刻，體內積攢的內傷全數爆發，銀霜一聲悶哼，向後飛退。

而就在此時，斯塔文的神聖封印也從天而降。

「小真，神術否決！」

夢境中，小真急道：「不行，今天已經動用太多次否決權了！」

「！？」

銀霜吃了一驚，很想問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

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斯塔文的神聖封印，列奧尼達斯緊隨其後的長槍突刺……以及來自四面八方，其他強者的攻擊，如同烏雲壓頂，近衛軍團為了給皇帝復仇，全力出手之下，簡直是要將王五和銀霜挫骨揚灰。

這樣密集的攻擊下，銀霜並不慌亂，立刻祭出水晶宮，一座晶瑩剔透的宮殿將所有的攻擊全數隔絕在外，只是宮殿自身也綻出了裂紋，銀霜更是口噴鮮血，內傷再次加重！

水晶宮並不是萬能的，銀霜以匠級築夢師的修為獨立抵抗超過三名宗師級的攻擊，能擋住一次就是奇跡，而奇跡是可以不可再的。

關鍵時刻，化身小真的王五一把拉過銀霜的手。

「不要抵抗，跟我來！」

銀霜只覺得手腕一痛，低頭一看，只見一枚小黑球已將自己的手掌吞了進去。

「這是！？」

雖然猜到可能是王五用來逃命的手段，但是為什麼手腕那麼疼！？

「……不好意思，操作失誤，本打算將你容納進來，結果不小心造成震盪亂流了……不過別擔心，我很快就能調試完畢。」

銀霜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只剩下橫截面的手腕。

王五啊，我先前一路突襲，一直衝到皇帝面前都沒受這麼重的傷！結果居然傷到你手裡，還是截肢的重傷！

「回去我會教你玄鐵劍法的，別擔心。好了，該走了！」

下一刻，黑洞陡然擴大，將她整個人都包了進去。銀霜只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位面，四週一片漆黑，氣息非常壓抑……

「這裡是？」

「歡迎來到我的夢境空間，條件有些簡陋，湊合一下吧。」

夢境空間！？

一片黑暗中，王五在銀霜身邊說道，「這裡是我的地下城，為了節能減排，所以平時是不點燈的……不過你應該也有黑暗視覺吧？」

銀霜愣了很久，才理清思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王五是將自己拉入了他的夢境之中！這裡就是王五引以為傲的地下城市！而剛才那個黑洞就是接通現實與夢境的入口！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手段，正常來說，築夢師是不能將現實中物帶回夢境的，更不必說帶入的對象是活生生的人——築夢師能夠將夢境投影到現實，是因為現實位面可以向下兼容，但任何空間都不能向上兼容。現實的存在性強於夢境，因此夢境是無法容納現實中物的。

何況銀霜還是一名修為極高的築夢師。築夢師無法在夢中製造築夢師，這也是大陸通行的鐵則。

大概也只有王五這種完全無視規律的奇葩才能做到這種事吧……

事實上，以夢境容納現實，這一點理論上銀霜也能做得到，只要能將空明境界完成百分之百，就意味著夢境的存在性可以在跨過天關之後，與現實比肩。就不存在向上兼容的問題。但是如何從現實位面將事物轉移到夢境，這個就難了。目前也只有王五以黑洞釋放盜夢術，才能強行將事物斂入夢境之中，實現超出人想像的奇跡。

「那麼……現實位面之中，我們就完全消失了？」

「當然不會，如果能做到那一步，意味著我可以隨意出入現實位面的任何一點，那我也不必讓你親自出手突襲到亞歷山大面前。夢境與現實的節點會保留一部分在現實位面。不過呢，那個節點的形狀，大小卻能自由變幻，現在的黑洞已經微縮到只有沙粒大小，他們看不見的。」

說著，王五在銀霜眼前點亮了一束光，映出了現實位面的情景。

視角是以沙粒的視角呈現的，四周是一片被人踩趴下的雜草，透過草叢，可以看到近衛軍團的戰士們正在瘋狂地尋找著什麼。

「唔，然後是接通聲音。」

下一刻，一片憤怒的吼叫在夢境空間中響了起來。

「找不到！？斯塔文，你不是神聖大祭司麼？怎麼可能找不到！？」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跟我是誰沒有關係！列奧尼達斯你再逼問我也沒有用，他們的確就是消失了，我用了所有能用的神術，完全沒有他們的線索。剛才讓築夢師們也來試過了，一樣找不到蹤跡，你要是著急，就自己去找啊！」

「……那麼按照你的意思，就任由他們刺殺之後揚長而去？」

「不然你還能怎麼辦？在這裡發脾氣，搞內訌能解決什麼問題嗎？陛下倒下之後，應該是你來負責接管軍團，而你現在在做什麼？任由部隊潰退，被聯盟狗肆意屠殺！你這樣對得起陛下的信任？」

「……你說的沒錯。」

被斯塔文指著鼻子一頓亂罵，列奧尼達斯終於冷靜了下來。

「我這就去重整軍團……就算敗了，也要讓聯盟付出足夠的代價！」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忽然插入進來：「沒有必要。」

列奧尼達斯和斯塔文都愣住了，齊齊向聲音的方向轉過頭。

原本倒在血泊中的夏洛特，居然緩緩站了起來！

黑洞之中，王五和銀霜同時皺起眉。

「這傢伙，信春哥啊？」

第四百六十四章：陛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咱們帝國在聯盟面前做了幾百年的攻，偶爾受一回也不會死人的啊。

血泊中，夏洛特緩緩恢復了生氣。

「這一仗已經輸了，沒必要讓戰士們再去送死。盡量掩護戰士們撤回來吧，聯盟並沒有繼續追殺的能力。」

斯塔文愣了一會兒，問：「陛下，您……沒事吧？」

「哼，看起來像是沒事麼？」

皇帝抬頭瞪了斯塔文一眼，隨即低下頭，「不過總算是保住一條命。你們教會提供的替身傀儡的確發揮了效用。」

「替身傀儡！？」

黑洞之中，王五和銀霜面面相覷。

那不是天空競技場的專利產品麼？

為了盡量保護高階鬥士，競技場發明了一種能夠代替主人一死的替身傀儡，每一個替身傀儡都可以吸收一次致死的傷害，是神級的救命道具。

當然，效果如此強大的道具，使用限制也很嚴格，只有在競技場的特定場地內，傀儡才會生效。若不然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死人了。

夏洛特所說的替身傀儡，當然不會是天空競技場的產品。教會應當是仿製了一種效果更強，適用範圍更廣的替身傀儡。這種道具數量極其稀少以至於就連博學如銀霜的，也沒有聽說過。但是在關鍵時刻，它卻救了皇帝一命。

「陛下，請問你現在……還擁有自己的意識嗎？」

夏洛特笑了笑：「你說呢？」

斯塔文又問：「那個神明……現在怎麼樣了？」

「將傷害全部轉移給了我，自己逃掉了……很明智的選擇啊。」夏洛特說著歎了口氣，但語氣中並沒有什麼怨氣。

列奧尼達斯卻沒有這麼好的涵養，眼看得皇帝重傷初癒，臉色蒼白。而不遠處，近衛軍團的戰士在混戰中一個個倒下，這位巔峰武者恨得咬牙切齒：「神明又怎麼了？要不是他的話……」

夏洛特伸手制止了列奧尼達斯的抱怨，「夠了，且不提對神明應有的尊重，不要忘了神聖帝國的基業可以說正是得自那個人統一大陸的偉業。何況這一次我們並沒有吃虧。」

「哦？」

「這一仗雖然輸了，但還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這個損失，近衛軍團還承受得起，我們還有預備軍團可以用。相反，這一仗的收穫，卻是花費多大代價也買不來的。」

說著，夏洛特臉上居然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亞歷山大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借用我的身體和我的軍團與王五、銀霜一戰，若是戰勝了自然一切好說，若是戰敗了呢？誰來擔這個責任？只能是他！而他也不會白白讓我們承擔損失……還記得最初他是為什麼找到我們的麼？」

斯塔文想了想：「他好像是對近衛軍團的戰鬥力不滿意……」

夏洛特笑了笑：「沒錯，外強中乾。他的評價你們不用在意，用神明的標準要求凡人本來就不公平，但是……也必須承認，他的手段比我們任何人都要高明。然後……他臨走前，將那一招教給了我，就當是此戰失利的補償。」

「什麼！？」

列奧尼達斯和斯塔文同時露出震驚的神色。而在黑洞中，王五也感到手上一緊，銀霜已經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北地女武神是何等握力？單以力量屬性而論，銀霜比王五能強出近一倍，這一握之下，王五疼得險些罵娘，然而還沒罵出口，就覺得心中一陣涼意。

說起來……那傢伙的手掌不是被我不小心給絞碎了麼？而且沒記錯正是跟我相握的那隻手，只剩下手腕的橫截面而已，那……現在握著我的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銀霜妹子，不要嚇我好不好？咱們好好過日子，我再也不絞碎你的手了……

等等，這種想法未免太軟弱了，完全不符合頂級金手指的風格，或許應該這麼想：賤女人，居然敢鬧鬼來嚇我，看老子把你另一隻手也絞碎掉哇哈哈哈！

————

王五心中天人交戰的時候，現實位面中，夏洛特正在為兩名手下解釋自己身上發生的事。

夏洛特說道：「事實上也算不上什麼教授。他在借用我的身體來指揮近衛軍團的時候，已經將我的靈魂與整個軍團綁定在一起了，想分也分不開。」

斯塔文驚道：「那豈不是很危險嗎？如果通過其他人來影響陛下你的靈魂，那……」

「當然不會留下那種漏洞，這種綁定是不平等綁定，靈魂能量的傳遞是單方面的……」

夏洛特說完，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隨著夏洛特的一聲長歎，整個戰場的氣氛都忽然發生了變化，原本潰散中的近衛軍團開始漸漸找回節奏，彷彿被一隻看不見大的大手操控著，由凌亂逐漸回歸秩序，開始有條不紊地向後收縮陣型。

而近衛軍團一旦恢復節奏，試圖乘勝追擊的聯盟軍團頓時就像是海浪撞到礁石上，被近衛軍團一個反衝便損失慘重。

雙方都一度接近崩潰，而同樣在崩潰邊緣，近衛軍團的表現明顯優於對手。

聯盟軍團此時的指揮官正是巴頓，老將軍眼見形勢有變，當機立斷將部隊撤了回來，沒有進行更多的纏鬥。

戰鬥就在兩隻軍團的默契之下告一段落。

這一仗因為亞歷山大和王五最初的奔放戰術，雙方都蒙受了相當慘重的傷亡，自由聯盟這邊傷亡接近三千人，還隕落了三名高級築夢師。近衛軍團也幾乎傷筋動骨，傷亡接近兩千人，還有一名神聖大祭司被巴頓重創，幾年時間內都無法恢復。這一仗之慘烈，可以說是帝國自開戰以來，僅次於毒蠍軍團覆滅那一戰。

戰場上遺留下數以千計的死屍，殷紅的血跡浸染大地，渲染出一片驚心動魄的淒厲。在撤退途中，雙方的將士回頭望去，心中都有些淒然。

而就在此時，地面上一顆細小的沙粒忽然跳動起來。

當然，一粒沙子的跳動，任何人都不會在意，但是那沙粒一邊跳動一邊膨脹，才跳了兩下，已經有拳頭大小，不多時又變成人頭大小……一個黑色的人頭在空曠的大地上跳動，那就沒法不引人矚目了。

這枚沙粒自然是王五的黑洞，之前為了躲避斯塔文等人的報復，王五將銀霜拉入了自己的夢境空間，並將現實與夢境的節點無限縮小為一粒沙子，以此瞞過了帝國的耳目。

然而這種形態並不能長久保持，一來是維持黑洞的存在需要王五不斷消耗夢境之力，二來……就這麼將夢境與現實的節點放在草叢中，其實非常危險。

沒有人照看的情況下，黑洞本身並不穩定，很容易在外力的干擾下崩解，而黑洞崩解的結果又是什麼呢？

其實也沒什麼，王五的夢境空間依然存在，他和銀霜並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唯一的問題就是，大概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別想回到現實位面了。

黑洞是連接兩個位面的通道，王五將自己和銀霜都收入夢中，卻將這個通道大模大樣地擺放在斯塔文等人面前，簡直是一種露陰行為，然而偏偏斯塔文、列奧尼達斯等高人卻對此視而不見。

這兩人都是當世強者身經百戰，那龐大的戰鬥經驗是一筆非常寶貴的財富，然而某些時候這些經驗也會成為拖累，一旦對方的手段超出常識所及，就很容易形成盲點。

斯塔文和列奧尼達斯非常認真地搜索了方圓幾公里的範圍，卻獨獨沒想到王五會躲在一粒沙子中，而那一粒沙子就在他們腳下不遠！

不過，等王五將黑洞恢復原樣大小時，近衛軍團那邊目光敏銳的人就察覺到，並及時回饋給了皇帝夏洛特。

夏洛特大吃一驚，連忙要斯塔文為他釋放遠望神術。

待看到王五和銀霜攜手從黑洞中鑽出來的時候，這位皇帝雖然不懂築夢術，卻也猜到了事情真相，恨不得當場吐血。而旁邊斯塔文和列奧尼達斯也一臉糊翔的表情。

被一個聯盟少年這麼戲耍，堪稱他們人生最大的恥辱。

「陛下，我這就去……」

夏洛特罵道：「列奧尼達斯你這蠢貨，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麼用？大軍已經回撤，我們唯一能消滅那兩人的機會已經不在！何況，就憑你一個人衝上去，是殺人還是送死？」

這位肌肉虯結的親衛隊長面色一陣紅一陣青，被皇帝質問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夏洛特在罵完親衛隊長之後，又是一聲歎息：「那兩個人……放任他們成長到現在這一步，是我此生最大的失誤，但是事情並非沒有挽回的機會，斯塔文，那兩人的實力你應該清楚，到底怎麼樣？」

斯塔文苦笑一聲：「真實修為都只是堪堪突破天關，匠級上下。但綜合實戰能力，已經可以比擬宗師級。至於手段多變，以及逃命求生的能力……我實在已經沒法準確估量。」

夏洛特對此並不吃驚：「這樣啊。」

斯塔文又說道：「陛下，在此戰之前我還在想，對付這兩人最好要趁其真正成長起來之前，不遺餘力進行壓制。但是此戰之後……」

夏洛特笑著看他：「如何？」

斯塔文有些難以啟齒：「……避其鋒芒。」

第四百六十五章：那些喜歡養兒子的一定都是變態，和女兒比起來兒子就是渣渣呀！

避其鋒芒？

當這四個字說出口之後，斯塔文本人都有些臉紅。作為一名神聖大祭司，近衛軍團的首席大祭司，他的個人戰力在帝國足以排到前十，若是那種競技場式的對決，王五和銀霜捆在一起也不夠他一巴掌拍的。若非小真的神術否決出其不意，銀霜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他的神聖封印之下活命。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強者，此時居然說出，要對銀霜王五暫避鋒芒！

列奧尼達斯冷笑道：「斯塔文，你怕了？」

夏洛特也皺起眉：「斯塔文，你在顧忌什麼嗎？神術否決？」

斯塔文並不驚訝夏洛特的博學，儘管這位皇帝本人的戰鬥能力平平無奇，既不懂得高深武技也沒有築夢術的天賦，但是他在武學理論和築夢術上的知識非常廣博。

「陛下，銀霜能用出神術否決，並成功化解我的神術。這的確令人意想不到，但是這一招也只能用於偷襲，一旦有所提防，我有辦法讓對方的否決失效。何況神術否決並不可能頻繁使用，哪怕是剛才那位戰神，每天使用神術否決的次數也有嚴格限制。所以實戰中這一招並不難破解，我顧慮的也不是單單一個神術否決。」

夏洛特笑道：「你是在顧慮對方製造奇跡的能力？」

斯塔文說道：「沒錯，尤其是那個王五，雖然實力並不算絕強，但手段總是出人意料，掌握著完全不屬於常識的力量……在他手上，已經折了太多強者，彷彿任何人倒在他手下都不稀奇，說實話，我的確有些怕了。」

列奧尼達斯還待譏笑，夏洛特已經搖了搖頭，先一步說道：「我能理解你的恐懼。事實上，我今天已經領教過他的厲害……就連戰神附體都無法阻止他，他的威脅性完全不能以真實修為去計算。但是有一點我希望你們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奇跡，任何巧合背後都隱藏著必然。王五的奇跡也不是無止境地打破常識，他的能力有其上限，大陸上，還是有些足以全面壓制他的強者存在。」

斯塔文眨了眨眼：「陛下是說……」

全面壓制王五，並不僅僅是在正面戰鬥中能戰勝王五——這一點其實並不難，就算是列奧尼達斯這種糙人，全力爆發狂化的時候也足以擊退王五。夏洛特所說的全面壓制，是指讓王五別說打贏，連逃命都做不到，生殺予奪。

斯塔文自忖還沒有辦法真正全方位壓制王五，事實上，又有誰真能做到這一點？全方位壓制一個連神明都能擊傷的金手指？

夏洛特說道：「你啊……才幾個月不見，居然把那個人給忘了嗎？」

斯塔文驚道：「陛下你是指……溫斯頓大人！？可是他不是和金正陽同歸於盡了嗎？難道他沒有死？」

大陸第一和大陸第二的那場決戰，開始的轟轟烈烈，但結束的卻悄無聲息，任何人都不知道那一戰最終的結果。帝國這邊唯一知道只鱗片爪的就只有四名被當做儲備糧的速成神聖大祭司，可惜這四人一人陣亡，三人叛變，已經指望不上。其餘人只能憑借想像和猜測，去勾繪那一場驚人大戰的種種細節。

從最終的結果來看，金正陽和溫斯頓的戰鬥，應該是同歸於盡告終吧，否則再怎麼樣，分出勝負之後兩人也不該這麼久都不露面。雖然溫斯頓在出發前信心十足，可對面的金正陽，可是以一人之力壓得神聖帝國都有些喘不過氣的怪物，沒有誰真的對溫斯頓能保有十足的信心。

不然的話，帝國也不至於在開戰之初，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勾引金正陽從高塔中走出來，然後以種種手段削弱他的實力，以此給溫斯頓創造機會。可惜金正陽寧肯冷眼旁觀聯盟的接連敗退，也不願現身一戰，慫得驚天動地，卻也讓帝國的大戰略無法成功。最終溫斯頓隻身進入自由都市，挑戰處於巔峰狀態的金正陽，可以說是萬般無奈之下的選擇，或許同歸於盡的結局，已經是最佳的結果了吧。

但是按照夏洛特的意思，莫非溫斯頓並沒有死！？

夏洛特說道：「溫斯頓大人的情況，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有一種感覺，距離溫斯頓大人重新出現，不會太久了，我彷彿已經能聽到他的聲音。」

斯塔文有些好奇：「陛下，溫斯頓大人說什麼？」

「堅持就是勝利！」

「……」斯塔文和列奧尼達斯對視一眼，心中不由同時浮現一個念頭：陛下被戰神附體，腦子傷得著實不輕，已經開始嚴重幻聽了嗎。

但是堅持就是勝利，這句話的確沒錯，現在的情況，除了堅持下去，等待勝利之外，還有別的選擇麼？

帝國賭上百年國運的一戰絕對不容有失，鑒於毒蠍軍團在聯盟境內的暴虐行徑，兩國之間已經沒有和平解決的可能，必然要以一國的崩潰為結果，帝國已經沒有退路了。

而按照現在的狀況，接下來的戰爭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兩國都已經負荷不起超高強度的爆發，以墨州城為分界的僵持局面，意味著接下來比拚的就是究竟哪一方的戰爭潛力更強。

帝國在人口，自然資源上佔據優勢，聯盟則在生產能力和技術水平上佔優，放在開戰前，無疑聯盟的戰爭潛力更強，只是東部行省的淪陷卻讓它的國力大打折扣，拉鋸戰的結果還未可知。

那麼，最終的結果……真是只有天知道了。

兩人心事重重，誰也沒注意到皇帝夏洛特的笑容漸漸冷卻，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

而另一邊，王五和銀霜已經從黑洞中走了出來，重新回到現實位面。

兩人自萬軍之中刺殺帝國皇帝，並成功在大軍圍困之下脫出生天，無論如何也值得慶祝一番，但是王五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而身旁的銀霜則帶著一抹異樣的笑容。

兩人之間相隔了足有三四米，並排向著聯盟方的要塞徒步行進，速度不快不慢，但總是帶著一股彆扭的氣氛。

過了半晌，還是銀霜先開口，聲音含笑：「我說，你要鬧彆扭到什麼時候啊？要知道從始至終吃虧的都是我啊。」

王五哼了一聲，將頭向旁邊扭過去。

銀霜又說：「你不是吧？我又不是故意的……」

王五冷笑。

「好吧……多少有點故意，不過我也沒想到連神明都不畏懼的你會真的害怕啊……」

王五反駁道：「不是害怕，只是吃驚。」

「好吧，就當是吃驚……但是我整只右手都被你絞碎了，臨時做一個假肢也說得過去吧？誰想到你居然會一口氣聯想到鬧鬼，報應，因果業力乃至天劫啊……唉，當時忽然甩開我手，大喊什麼妖孽快現形之類……其實很傷人呢。」

說到這裡，銀霜忽然笑道：「不過這樣也挺好，至少說明你這個人還有基本的榮恥觀，知道平時做了很多對不起我的事，內心深處潛藏了悔恨的種子，而且你對我一直都很忌憚，不然這麼一件小事應該不至於讓你驚慌失措。」

王五歎息一聲：「女俠所言甚是，這次實在是我失態了，我以後一定改正。」

銀霜好奇：「怎麼改啊？」

「當然是勤修臉皮，拋棄榮恥觀，就算做再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也要淡定自若，心不虛腎不虧。」

「……喂。」

「另外就是要學會充分看不起你，這樣無論你身上發生什麼我就都不在意了。」

「……」

銀霜無言地搖了搖頭，然而聽了王五的無恥發言，少女心中卻無論如何生不起氣。

因為……這終歸是一場漂亮的大勝啊！

雖然客觀來看，聯盟和帝國這一仗是打了個平手，但聯盟的對手可是堂堂戰神，能取得這樣的結果其實就是勝利了。雖然此戰也埋下了極大的隱含：比如戰神終歸只是敗退而非隕落，比如皇帝夏洛特已經掌握了駕馭軍魂的方法，又比如王五的一張重要底牌暴露……

但那又怎麼樣呢？難得的勝利，便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不多久，兩人已經走到要塞前不遠。巴頓將軍率領一眾將士正守候在城門，見到兩人到來，人群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老將軍一臉欣慰的笑容，展開雙臂：「歡迎你們回來！」

王五也回以笑容，與巴頓擁抱起來：「老頭兒，想不到還能見到活著的你！」

「……你這句話是不是有些詞句的順序搞錯了？」

「老頭兒，你到底是來歡迎我們回來的，還是給我們上語法課的？」

「……」

巴頓鬆開王五，心中歎息，明白和這傢伙對話純粹是找不自在的行為，這孩子雖然前途無量，但著實不容易打交道，也虧得銀霜能忍得了他。

然後，老將軍轉過頭，正看到銀霜滿面笑容地張開雙臂，而後與他緊緊擁抱在一起。

唉，還是自家的閨女省心啊！

第四百六十六章：我不是讓你把他看緊一點麼！？——我餵了他一斤安眠藥啊，誰想到聽了這歌他立馬就醒了啊！

惡戰之後，墨州城的戰區迎來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平靜。兩個超級大國都在為上一戰的驚人損失而舔舐傷口，默默積蓄力量。

當然，只是冠冕堂皇的說法，事實上在惡戰之後，哪怕精銳如近衛軍團也不可避免地進入了懈怠期，亞歷山大的軍魂燃燒雖然威力無窮，但也是在透支士兵們的生命力，沒有長時間的休養，就算殺了他們也不可能再爆發同樣的力量。

近衛軍團雖然訓練有素，但終歸不是亞歷山大當年賴以征服天下的軍團。

近衛軍團如此，聯盟的情況也不會更好。普通士兵們嚴重透支體力，並且出現大量重度傷殘，而以築夢師為主力的特種軍團也因為過度透支夢境之力，或多或少地出現了反噬現象。

兩個國家都失去了繼續作戰的能力，因此雖然在墨州城東西兩側依然擺出了大江戶四十八般武藝，彷彿隨時可以再戰三百年，但事實上除了王五等極個別變態人物，大多數人都不堪再戰。

既然打不起來，甚至連日常訓練都難以為繼，大家在前線吃飽喝足，總要做點什麼吧？

帝國那邊情況如何暫時不明，但向來自由浪漫的聯盟人則春心萌動，開始考慮做一些娛樂活動。

事實上，任何軍團——除了近衛軍團那種已經被夏洛特調教成肉人型的軍團之外，在瘋狂作戰之後都需要進行發洩。

以自由聯盟的浪漫民風，所謂娛樂自然少不了軍民魚水歡，儘管大家都知道墨州城以東，駐紮著天下最危險的近衛軍團，可是在休戰的時候，還是有來自東部行省各地的流鶯前來要塞，充分挖掘此地的第三產業。

按照以往的慣例，這種情況大家早已司空見慣，哪怕古板正經如巴頓將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多自己不參與，手下人願意花錢買快感，他絕對不會阻攔。

只要不是縱慾，不影響戰鬥力，士兵們願意消遣一下又有何妨？

但現在就有個問題，這座墨州要塞的最高指揮官雖然名義上是巴頓將軍，但實際上的一把手已經換人了，還是個女人。

當然，聯盟並不是沒有女兵，甚至有女將軍，可是也沒有哪位女將軍會試圖約束一大群猛男的生理需求，聯盟大兵們該做什麼一向是照做的。

只是，面對銀霜這樣的上司，面對著那張精緻無暇的臉蛋，那雙彷彿能看穿人心的如水的眸子，那些飢渴難耐的大兵們會感到頭腦冰涼，綺思雜念不翼而飛。銀霜強悍的個人戰力，以及逆天的指揮能力，還有她在聯盟如日中天的聲望，將她的精神淨化能力發揮到了極致。在她手下做事，嫖妓的念頭簡直是不可饒恕的罪孽。

用王五的話來說，這就是超級美女的精神閹割效應。可惜正如蓬萊傳說中的大禹治水，堵不如疏，銀霜將軍無形中堵住了將士們的發洩之門，人們只好趁著夜色，在營帳裡悄然自慰，一時間要塞中充斥著栗子花香，情況似乎比往常更為嚴重。

後來銀霜實在看不下去，想要做點什麼，但是……她一個豆蔻少女，能做什麼？

王五壞笑：「嘿嘿，按照某些小說的情節，這個時候你就應該充分發揮女人的優勢，脫……」

「閉嘴，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樣吧，這幾天我請個假，回一趟自由都市，沒有我在，大家應該會輕鬆一點吧。」

王五點點頭：「正好我也想回自由都市了。」

「你不行，如果咱們兩個都離開要塞，難保帝國那邊不會有所行動，我不在的時候你就留在這裡看場子吧。」

「靠，看場子？你把我當哈士奇了！」

「別說傻話了，你會用那種二貨狗看家麼？」

————

結果爭論到最後，王五還是沒走成，順便銀霜也不得不留在要塞之內。

因為要塞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說是不速之客，因為包括巴頓將軍在內很多軍方高層並不喜歡他，就連銀霜這種相對厚道的人，對他評價也不高，但哪怕是強勢如巴頓，超然如銀霜都不得不正視這個不速之客。

因為他是自由聯盟議會的議長。

聯盟的體制，是建國時，聯合多方面力量最終妥協的結果，相對帝國那種權力高度集中的體制，權力顯得較為分散。作為最高權力機關，聯盟議會的議長，已經是自由聯盟享有最高權力的個體。

「華星空來了啊。」

銀霜說著，歎了口氣，「不愧是政客呢，看準機會就立刻有所動作，這個時候親自前來前線，想必能給他加不少分吧，作為臨時走馬上任的新任議長，為了鞏固地位，他也是不遺餘力呢。」

在聯盟與帝國開戰之前，議會的議長是林家人，然而隨著開戰後議會的接連失策，以及後來發生在自由都市的，由杜家帶領發動的武裝政變，最終議會臨時推舉了華家的一位前輩高人擔任議長之位。

這個結果可以說很好地安撫了各方勢力，杜家並沒指望能憑著杜十娘一人的活躍，就在八大家族中一躍成為最上等。而華家人上任，總比林家人上任要有利得多。而林家和華家關係也算不錯，總避免了被人清算的風險。

華星空的上任是各方妥協的結果，甚至他本人在華家的說話份量也頗為可疑。但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加強權柄的機會，哪怕這個議長的位置並不好坐，但如果坐好了呢？

就算這個議長有水分，終歸還是議長啊！別的做不了，作作秀總行吧！？

這一次前往東部行省的戰爭前線，就是華星空的一次賭博，倒不是賭命因為他也是確定了前線無風險，才會動身出發的。

所謂賭博，賭的就是憑他的作秀手段，能不能在前線要塞博得足夠的聲望，如果可以，能夠獲得軍方的支持就更好啦~

帶著這樣的念頭，聯盟的議長大人大駕光臨，為此就連銀霜都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行程，暫留此地迎接議長。

華星空這次前來並沒有什麼排場，雖然聯盟的貴族官員們在視察的時候往往喜歡排場，但既然目的是作秀，華星空自然不會為了一時的愜意，讓下面人不爽快。

議長大人的車隊相當簡單，加上衛兵僕人，一共也只有五十多人，以他的身份可謂寒酸。當然，來的人雖然少，東西卻裝了十幾輛車，都是前線急需的物資，以及大量的金錢，很多都是華星空自掏腰包。

巴頓等人也很給面子，從軍營了抓了兩排壯丁，一路彩旗鑼鼓，在要塞外恭候大駕光臨。

華星空簡直感動地涕淚橫流，下車之後緊緊握住了巴頓的手，竟無語凝噎。

待環視四周，看到連番惡戰之下殘破不堪的要塞，以及聚集在要塞後方醫院的傷病員們，華星空喟然長歎：「同志們，我來晚了啊。」

巴頓頓時一愣，心說這叫什麼話？戰鬥剛結束您就過來，夠趕趟了，還想怎麼早？真要是開戰的時候跑過來擾民，說不得我只能叫人把您關幾天小黑屋，等打完了再出來放風。

銀霜在一旁面色不動，心中卻失笑，知道這位議長大人一定是看多了古代政治家的傳記，一開口就在模仿某位先人。

華星空本人倒不覺得尷尬，與巴頓，銀霜握過手之後，又親切地和兩旁的士兵們攀談起來，姿態不是一般的平易近人。雖然軍人們大多討厭政客，可一番對話之後，大頭兵們對這位誠懇的老者好感暴漲。華星空的作秀也算取得開門紅。

之後，華星空連飯都顧不得吃，一路直接殺到廣場上準備進行重要講話。

巴頓和銀霜就在華星空身後跟著，兩人對於政客的表演不感興趣，但華星空畢竟是聯盟議長，如果作秀做得好，對前線士氣也有好處，便聽之任之，甚至主動配合。

華星空也是投桃報李，在講話中，許諾要通過議會為前線提供更多資源，並建立全面細緻的軍人保障體制……這老頭兒頗有人來瘋體質，見巴頓和銀霜給他在要塞廣場找了上千名聽眾，腎上腺素噴泉一樣湧出來，最後甚至完全脫稿講話。除了計劃中的種種福利之外，甚至開始意淫反攻，掠奪帝國之事，甚至許諾要抓捕帝國美女，為聯盟大兵們解決終身大事。最後甚至引吭高歌，為大家唱了一首《咱當兵的人》。

底下的大頭兵們也是單純，最開始還覺得不耐，後來聽著聽著就入了神，尤其到了帝國美女抓捕計劃時，更是興致勃起，最後隨著華星空的歌聲，紛紛開始拚命歡呼叫好，場面熱烈的一塌糊塗，華星空樂得險些當場腦淤血，一時間可謂賓主盡歡。

就在這時，一個非常不和諧的聲音插入場中。

「這你媽誰這麼沒公德心啊，大中午的唱這荒腔走板的破歌，吵得人睡都睡不成，你以為自己是聯盟好聲音啊！？」

第四百六十七章：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華星空唱得正過癮，冷不防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險些縮陽入腹。

被人如此粗野地打斷，歌自然是唱不下去了，華星空氣得險些咬舌自盡，正打算怒吼質問，到底誰那麼大膽，敢對聯盟議長如此無禮，腦中卻忽然有一道靈光閃過。

說到對權貴無禮……這要塞裡不正有個此道宗師麼？

王五的放肆，在整個大陸都是有名的，這個時候出現這種意外，不是王五還能是誰？

意識到這一點，華星空雖然火氣未消，但也知道此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閉嘴，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不然的話……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這位議長大人著實忍辱負重，頗有夏洛特強忍綠帽之恥的風采，一時間雖然歌聲沉默，但他本人臉上卻依然掛著笑容，果然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後面巴頓和銀霜則是面面相覷，巴頓在夢中問銀霜：「這個，你不是保證今天一整天都能讓他老老實實的麼？」

銀霜也有些無奈：「昨天晚上我趁他不注意，餵他吃了一斤我親手配置的超強效安眠藥，那份量足夠吃死一百頭大象，結果這傢伙睡到中午就睡不著了……」

巴頓頓時無話可說了，心想果然也只有銀霜將軍才能配得上王五，想要降住那個奇跡少年，的確是非銀霜不可，不過銀霜將軍也不容易啊，給一個宗師級金手指下藥誒，而且一下就是一斤，也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

銀霜坦然答道：「我直接跟他說這是我新配的強效安眠藥，你肯定撐不住。然後他就主動吃了一斤下去，當場就睡著了。」

再一次被真相震撼住，過了一會兒，巴頓更好奇了：「銀霜將軍，聽說王五的抗藥性天下無雙，想不到你的安眠藥真的能對他生效！」

銀霜繼續坦然：「嗯，趁他吃藥的時候，我直接出手把他打暈了。」

「……」你坑爹啊！說來你真是銀霜將軍？不是王五女裝癖發作易容的麼！？

銀霜苦笑：「我也是近墨者黑了，但是跟王五在一起，不變黑一點真是過不下去……可惜這次出手還是太輕了，沒讓他多睡一會兒。」

巴頓問：「下手太輕？」

「是啊，早知道我就用蒂蘭聖雪砍了，空手的話威力還是差了點，雖然全力出拳，傷害還是有限。」

「……」

兩人在夢境裡說著話，另一邊，王五也從臥室裡走了出來，正看到廣場上的華星空。

這位少年皺了皺眉，身形一動，從要塞高層三兩步就邁到了廣場上，與華星空面對面站在一起，將後者反反覆覆打量了一番。

結果沒等王五開口，銀霜已經及時出手拉住了他。

「好了，現在什麼問題也別問，先跟我來。」

王五一腦門子問號，然而在銀霜的怪力鉗制下，他掙扎不得，被硬生生拖下了廣場上的講台，兩隻腳在地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記，讓不遠處的大兵們看得好一陣膽寒。

王五的厲害大家都知道，萬軍之中行刺帝國皇帝得手，雖然沒能一舉擊殺，卻打掉了皇帝一塊寶貴的復活盾，創造了開戰以來的最大勝利之一……這樣的強者居然被銀霜玩弄於鼓掌，果然銀霜將軍深不可測。

而銀霜帶走了王五後，廣場上總算回歸了秩序，華星空簡單說了幾句鼓舞士氣的總結語後，便結束了這場總體來講大為成功的演講。

下午，華星空稍作休息，便再次開始了他的作秀大業。

星空議長在前線視察慰問的時間只安排了三天，所以他的打算是寧肯熬上三個通宵，也要抓緊一切可用時間。之所以安排如此緊張，一方面是視察慰問時間太長的話會影響到要塞中的日常訓練，二來……華星空本人也怕帝國趁機搞什麼偷襲刺殺。要塞的最高指揮官，巴頓、銀霜、王五都是當世高人，多半不會有性命之憂，但他華星空區區普通人，哪怕是池魚之殃他也禁受不起啊。

所以時間最多也只有三天，華星空必須充分利用。

下午的時候，為了進一步展示親民形象，華星空甚至和士兵們一起玩起了躲避球。

這位議長年事已高，體質平平，當然禁不起大兵們那炮彈一般的躲避球，不過大家也知道此人就是來湊湊熱鬧，也不當真。反正能和聯盟議長一起遊戲已經殊為不易了，因此也就嘻嘻哈哈陪著他玩，氣氛也算和睦。

後來甚至巴頓將軍都笑呵呵下了場。這位宗師級築夢師雖然沒有專修過武技，可為了適應戰場需要，早將自己的身體做過改造，體能遠勝普通人類。此時為了就和華星空，也只當自己是個普通老頭子，過家家遊戲玩得不亦樂和。

然而或許真的是華星空命運多舛，在他玩性正濃的時候，王五再次亂入。

這一次依然是銀霜的失職，按照原定計劃，在華星空玩躲避球的時候，她應該親自看守王五，將他牢牢釘死在要塞內部，以銀霜強大的正面壓制力，只要王五沒有太認真，就不可能掙脫銀霜的控制。

事實上，王五的確不可能輕易就和銀霜認真，但是掙脫控制，也用不著太認真，金手指的手段百出，銀霜雖然嘔心瀝血，還是被王五抓住破綻溜了出來。

這一溜就糟糕了，本來王五對於華星空幾乎是沒有概念，最多算他個路人甲，但現在銀霜千方百計阻撓，王五就很不開心，準備製造點麻煩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當王五的身影從要塞中忽然出現時，華星空正好看到了！

老頭兒心中頓時不由叫糟，知道那傢伙很可能要衝著自己來，好在他中午之後就有了準備，當他看到王五氣勢洶洶衝過來的時候，開口就是一句話。

「華芸那丫頭經常提起你，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其實正確的語序應該是先說英雄出少年，但面對王五這種人，多一句廢話都可能導致惡劣後果，所以華星空一上來就把底牌打了出來。

華芸！

這也是華星空前來要塞最大的依仗！

要說以華星空對自己的瞭解，作秀手段雖然不算頂尖，一流水準總是有的，糊弄不了巴頓、銀霜這種高人，糊弄大頭兵總是綽綽有餘，博取聲望，與軍方建立良好關係，這些並不難做到。

唯一的問題就是要塞那邊還有個王五，足以讓聯盟絕大多數政客都頭疼的王五。

對於這朵產自聯盟本地的奇葩，華星空其實也沒什麼好辦法，好在他還有華芸這章底牌，這也是華家與王五最大的聯繫紐帶。王五這人對其他人無法無天，但是對華芸卻始終維持著相當的尊重。

果然，華星空一提到華芸，王五的氣勢頓時就變得柔和起來。

「華老師怎麼了？」

華星空一見有門，心中鬆了口氣，說道：「華芸現在很好……」

王五打斷：「一直沒在前線看到她呢，聽說她已經跨過天關，正是需要補充實戰經驗的時候……她情況真的很好？」

華星空心中一驚，以為王五知道了什麼，但看他神情淡然，似乎只是隨口一問，便回答道：「她雖然修為不錯，但終歸不是戰士的材料，讓她上前線，恐怕反而給人添麻煩。」

這句話多少就有推脫之意，畢竟就算築夢師不是專精戰鬥的，但只要突破天關，那也是相當寶貴的資源——就算只是投影出一點食物飲水，在關鍵時刻也能逆轉戰局。何況華芸的落櫻神斧可是出了名的實戰能力強。

王五皺了皺眉，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但這個時候後面的銀霜也追過來了，王五冷笑一聲，抬腿就走，身形如電，銀霜在後面哭笑不得，但的確是追之不上……

————

下午的躲避球遊戲，在華星空的急智應對之下，總算平安無事地度過。

而到了晚上，巴頓則在要塞中舉辦晚宴對華星空進行細心招待，這一次王五終於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宴會廳裡——銀霜已經累得不行，徹底放棄了和王五的追逐遊戲，一個人回到房間休息去了。至於王五？一切由他去吧。

畢竟出了再大的問題，那也是華星空本人的問題，她又不是聯盟官員，犯不著費那麼多力氣。

好在王五也對華星空失去了興趣，進了宴會廳後只顧著悶頭吃飯，沒再產生是非。

晚宴氣氛熱烈，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才漸漸散去，華星空在僕從的陪伴下，醉醺醺地返回自己的房間。而這個時候，王五放下餐盤，悄然站起了身。不多時，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王五展開潛行術，跟在了華星空後面。

倒不是他對議長大人有什麼想法，只是略醉的華星空在離席之前，曾經和自己帶來的私人助理聊天時，提到了華芸。

「華芸其實是張好牌，用的好了，多多少少就能夠控制王五的言行，可惜……如果讓他知道了真相，華芸這張牌就失效了啊。」

第四百六十八章：華芸老師，請你安息吧。

華星空的話，讓王五沒法不在意了。

讓王五知道真相，華芸這張牌就失效了？老實說王五一時間還真沒太聽明白，只能想：這句話按照正常人的邏輯應當如何理解？

理解1：華芸是王五的老師，師者傳道授業解惑者也，如果學生能夠得知宇宙的真相，變得全知全能了，老師自然也就沒用了。事實上現在這個時候，華芸的存在感就已經非常可疑，二十多歲突破天關，在開戰前還算是了不起的成就，可是隨著力量體系發生通脹（雖然僅限於少數人之間發生通脹），區區高級築夢師的修為就不值一提了。

理解2……

王五沉默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不得不承認自己一時間實在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華星空到底想說什麼呢？知道真相，華芸就沒用了……這個真相究竟是指什麼？

只可惜華星空當時只是略微一提，之後就轉開了話題，王五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他重新提起，那麼說不得，也只能犧牲寶貴的時間跟蹤一下他了。

華星空在要塞中的保護措施被佈置的極其嚴密，無論巴頓和銀霜是否喜歡華星空這個政客，但作為聯盟議長，他在要塞中絕對不能出事。因此除了他本人帶來的幾名親衛之外，巴頓甚至為他配置了兩名作戰經驗豐富的高級築夢師，這待遇著實不低。

不過王五想要跟蹤什麼人的話，區區高級築夢師還不夠看。一直到華星空回到臥室，一路上根本沒人發現議長大人身後不遠，跟了一個王五。

王五也不說話，默默跟在華星空身後，一直到他進入房間後，在僕從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完畢，一個人躺在床上發愣。

王五就這麼等著，在他看來，這位議長大人吃完了飯，接下來就應該和自己的私人助理商量什麼陰謀詭計才對，期間就應該提到華芸和真相的故事。

誰知華星空是真的累了，這一路從首都到前線風塵僕僕，為了趕時間，到了要塞後連飯都顧不上多吃一口，便在廣場上演講唱歌跳舞……簡直是十項全能一般。這一天下來，華星空簡直要累得腎衰竭，雖然本來計劃晚上和助理碰個頭，總結下一天的得失，但他老人家不比年輕時候，真心是幹不動了。

華星空的助理華洋也感覺鬆一口氣，他是華星空的晚輩，比華星空年輕二十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可一路上鞍前馬後，其實比華星空更累，見領導休息，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便準備轉身回房。

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一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臉——王五就堵在他身後呢！

原來王五終歸是等不及了，一聽到裡面華星空齁聲漸起，頓時感覺稚嫩的感情受到欺騙，就準備衝進去和他好好理論一番，不過看到門口站了個助理，便決定放過華星空一馬。

「跟我來。」

聽王五這麼說，華洋心驚膽戰，想到王五此前流傳於首都的種種不堪傳聞，腦中不由意淫起了自己慘遭凌辱調教的畫面，頓時就硬了。

王五可不管那麼多，伸手拽著華洋的脖領子，一路走到一間閒置的僕人房，將他往裡一甩，冷面如鐵。

華洋很想維持鎮定風度，清了清嗓子說：「請問你想要做什麼？」

台詞想得不錯，可惜一開口那顫抖的語音就將底細爆了出去，他實在是怕死了。

王五也不打算為難此人，於是開門見山問：「華芸怎麼了？」

華洋心裡咯登一下，心說怎麼怕什麼來什麼，問別的，自己含糊一番也就過去了，結果王五上來就問敏感詞啊！說來真是星空大人不謹慎，明知道王五在會場，居然還敢開口提華芸！他不知道王五的五感有多敏銳！？

華芸的事情，在家族內不算機密，但對王五卻要嚴格保密，以免發生不受控制的變化。之前華星空還反覆強調，這次來別的都可以犯錯，唯獨不能在王五面前犯錯。

華洋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可惜王五並不給他更多考慮的時間：「不想我用搜魂術的話，就老老實實自己說。」

華洋當然不願自己一個大好青年被搜魂術搜成植物人，只好硬著頭皮開口。

被王五這麼問起來，他除了老實作答別無選擇，但他也是個機靈人，雖然不敢說謊，但將事情轉了十七八個彎，異常婉轉地陳述出來，卻不能算是犯錯。

「事情是這樣的……首先請您務必相信，華家非常珍惜家族與您的友誼，我們家族高層一致對您持有極高的評價，認為您是自由聯盟建國以來前無古人的絕世奇才，前途不可限量。」

王五心想華家人還挺有眼光的，便點了點頭：「繼續。」

得到王五的認可，華洋心中一喜，立即諛詞如潮，可惜王五聽了兩句就膩了：「行了，別老說這些人盡皆知的常識，直奔重點吧，我問的是華芸和真相的問題。」

華洋思前想後，這個問題肯定是繞不開，那麼敘述的方法就很有講究了。

「我們所謂的真相很有些複雜，請您務必聽我說完……是這樣，我們很清楚，華芸和您的交情匪淺。」

王五插口道：「尊師重道是咱的傳統美德，和華老師交情好是應該的。」

華洋心說你在陽成的老師多了，也沒見你真正尊重過誰。說到底尊師重道……還是特指美女教師吧？

事實上，華芸和王五的關係，在華家也是個爭議話題，按理說，思維正直的人很難將華芸和王五的關係想到那個方面，可是鑒於王五在男女問題上緋聞過多，並且屢屢在公開場合討論後宮問題，個人作風非常可疑。

再聯想他在陽成學院對華芸幾乎是破格的對待方式，以及一個二十五六歲，溫柔可親的女老師和十四五歲青春萌動的男學生之間，最常見最普世價值的關係。人們就很難不往那方面去想了。

但華洋哪敢直接說？只好附和道：「王五高風亮節，這個是有口皆碑的。」

王五點點頭：「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嘛，然後呢？」

「然後……我們很理解您對華芸的尊重，如果可以，我們也很希望你們能有更加親密的關係。」

王五皺了皺眉：更加親密的關係？那是指什麼？比師生更為親密的……莫非是母子關係？這個，難道華芸想當自己的老乾媽？不會吧！？

但是，也不是沒可能啊，認識華芸的時候，她比自己大了快十歲，現在自己後宮如雲，她卻孤家寡人，眼看就要轉職成為剩女，但卻沒有合適的對象，於是萬般寂寞之下就想收個乾兒子來玩玩？

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駭然目光，王五死死盯著華洋。而華洋心裡更是發毛，以為被看出了真相，連忙低下頭，快速說道。

「可是兩人關係這種事情，也不是我們家族能一言而定的，雖然很多人樂見其成，但我們還是要尊重華芸的意見，而對她來說呢……其實她也不年輕了，先前一心撲在修行上，如今修行有成，也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

王五這次連點頭都省了，直勾勾地盯著華洋。

華洋之前多少說了些假話：例如華芸本人從來沒表達過對終身大事的急切，倒是很多老頭子老太太們，對此熱衷不已。

「說到終身大事……雖然我們都認為王五你很優秀啦，但年齡上畢竟和華芸差了不少，兩人又是師生關係，所以那個……呃，再加上聽說你對藍血貴族一向沒有太多好感，我們也不敢貿然攀什麼關係。總之呢，那個。」

華洋一番話說得幾乎顛三倒四，但這也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坦白說，華家對王五的態度很明確：這個人很優秀，但和他接觸多了，弊大於利，所以敬而遠之即可，不能得罪，更不能變得太親密，尤其聯姻之類，想都不能想！

這種話華洋哪敢說啊？但又不能閉口不言，這位議長助理真是感覺心力憔悴。

可王五卻漸漸不耐煩了：「你這都扯的什麼東西，直接說結論吧。」

華洋咬緊牙關：「結論麼……華芸遇到了各方面都很厲害的人，以後很難和你再見面了。」

這話一出口，華洋頓時感到全身一鬆，終於是將話說出去了，至於王五的反應……

王五完全愣在了那裡，看上去一片空白。

王五的確是沒想到，最終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華芸老師……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人，然後，不會和自己再見面。這……這擺明了是在說一件事吧。

在這場席捲大陸的戰爭中，華芸終於不能倖免，被捲入戰場，不幸遇到強敵，壯烈犧牲！

王五感覺整個心臟都像是被人攥住了，非常艱難地才能從口中吐出字來。

「那個人是誰？」

而華洋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將那個人的名字說了出來：「羅天。」

王五殺意縱橫，面帶冷笑：「還是個蓬萊人？那就更加不可原諒。三天之內，看我取他狗頭。」

第四百六十九章：……你這樣華老師會真的死不瞑目誒，下次打聽好情況再出門好麼？

三天之內取羅天狗頭！？

華洋聽了王五的宣言，眼前頓時就是一黑。

他是在自由都市陪著一群政客玩弄陰謀詭計出身的，實在少見這種殺伐果斷。一念不暢就要動手殺人啊，而且絲毫不顧對方是藍血家族羅家的成員，真是霸氣側漏！

好在經他反覆渲染，將事實也陳述得拐彎抹角，總算是將事情的焦點暫時轉移到了羅家身上……雖然這種行為基本等同飲鴆止渴，但好歹先讓羅家扛過去再說嘛！他們羅家經常以後起之秀自居，不服氣華家，林家這種開國元勳級的藍血貴族，那就讓他們展示一下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浪勁兒嘛！有本事把王五浪過去，那才算真牛逼。

一直到這裡，華洋都沒察覺在他的敘述之下，王五純粹是將無辜青年羅天當成了背叛聯盟，害死華芸的萬惡之徒。但就算察覺了，估計他也不會在乎。

王五得知事實真相，心中只覺得一陣撕裂般的痛苦，這在他短暫的人生中實在少見，記得幾年前剛從地下迷宮走出來的時候，這種身為人類的感情還相當淡漠。想不到幾年過去，他終歸還是如老獨眼期盼的那樣，越來越像個人了。

所謂情商的錘煉，就是指這樣了吧。

雖然心中有所感觸，但更多的還是悲憤。想到華芸老師就這樣戰死沙場，還是死於自己人之手，王五的殺氣就止不住地沸騰起來。以他現如今的修為，腦中運轉的念頭已經不再單純是空想，而是開始具有了實際的威力。一番怒火之下的結果，就是要塞中有不下幾百名士兵開始噩夢連連，不斷慘呼而起。

前線氛圍才剛剛平和下去，結果被王五這麼一激險些引發營嘯。好在沒等王五鬧多久，銀霜就趕了過來。

「你又在搞什麼鬼？大半夜的就不能讓人好好休息？記得你中午時候還罵華星空擾人清眠不得好死，你現在這算自取滅亡？」

王五此時殺氣騰騰，連帶對自己的後宮之長也沒有好臉色，見銀霜過來，他只是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話：「華老師死了。」

「什麼！？」

銀霜也被嚇了一跳，華芸死了！？不會吧！？

「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王五有些不耐煩：「剛剛從華星空的助理嘴裡得到的消息。」

銀霜倒抽口涼氣，心說這個級別的消息多半不會有假，那就難怪王五會是現在這反應。銀霜和華芸交情不深，但也很喜歡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而想到王五和她的交情，就更理解王五此時的憤怒。

「你想為她報仇？」

「這是廢話。」

「對方是誰？」

「羅天。」

銀霜眼珠一轉，很快就鎖定了這個人物，不由更是吃驚：「那不是羅家的人麼？怎麼會！？」

王五瞥了銀霜一眼，冷笑道：「為什麼不會？帝國當初險些打到自由都市城下，面對強敵，有些藍血家族膝蓋軟了不也正常？」

銀霜卻不同意：「羅家的情況不一樣，他們沒理由投降，羅天也不是一般人，是在前線立過戰功，和帝國結過死仇的，不久前才剛剛回到自由都市，這樣的人叛變，可能性實在很小。」

王五說道：「正因為可能性小，意想不到，殺傷性才大。不然你來給我解釋一下，華芸好歹也算半個高手，到底怎麼死的？」

銀霜能解釋清楚才有鬼，少女心中也是一片迷茫。

「既然你也不清楚，那不是正好麼？我這就去自由都市查個明白，回來會給你一份調查紀要的。」

銀霜搖了搖頭說道：「我很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但是我並不建議你現在就啟程返回自由都市……雖然前線看起來和平了許多，但這份和平，是建立在你我同時駐守在要塞中，對帝國形成了壓倒性的戰力優勢，才讓對方深感忌憚。你一走，我一個人未必鎮得住場子……不，應該說，你一走，我是肯定鎮不住場子的。對面不但有個強化過的夏洛特，還有一個亞歷山大，那種燃燒軍魂的衝擊方式，我還沒有找到足夠好的應對方法。目前唯一可行的，也只有你我配合，強行斬首而已。」

銀霜說了這麼多，可謂句句發自肺腑，但她也知道，單憑這些話只怕留不住王五。王五這傢伙任性起來，那是很難拉住的。

更何況，華芸戰死這種事，換了任何人只怕都無法忍耐兇手逍遙法外。

而果然，王五根本就如沒聽到一般：「事不宜遲，我這就準備出發。」

「喂，好歹聽人說話啊……」銀霜心中歎息，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

好在沒過多一會兒，一個意外的消息傳了過來，讓王五的離開顯得順理成章。

根據銀霜派往帝國軍團的間諜傳回的情報顯示，上一戰之後，帝國的損失比看上去還要慘重，近衛軍團的傷亡倒在其次，關鍵是王五的斬首行動引發了一系列的後續反應，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逼得夏洛特不得不在這個關鍵時刻選擇退兵。

沒錯，本來還打算憑借新掌握技能，一雪前恥的帝國皇帝，不得不在新敗之餘，頂著巨大的恥辱，帶領士兵向東撤去。

造成這一切的主角是亞歷山大。

被王五的斬首刺殺創傷之後，這位征服王雖然傷勢不重，但心靈上卻非常受傷。堂堂戰神，居然輸給了凡人，雖然對方的手段有些卑劣，但兵不厭詐嘛，因為戰術卑劣而輸不起，亞歷山大還沒有那麼沒品。

可這場失敗還是讓他感到格外鬱悶，仔細反思一下，除了自己多少有些輕敵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教會無能。

不錯，正是教會無能、征服王並不是喜歡遷怒，輸不起的王，但他最終就是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推理過程也很簡單，教會的職責是什麼？維持神明的威信，傳播神明的信仰。然後，光明神麾下的戰神算不算神明？當然算！那麼他的威嚴有沒有得到維護？……你說呢？

從這一點來看，教會的確是失職的，加上之前亞歷山大親眼目睹的種種事情，整頓教會的事情就勢在必行了。而戰神的整頓方法也是極富效率。他直接進入了帝國的首都，降臨在帝都大教堂中，直接找到了神聖議會！

這等魄力令人膽戰心驚。神聖議會的人萬萬沒想到這位戰神大人居然會來找自己的麻煩，被抓了個措手不及，戰神闖入教堂的時候，正是神聖議會召開辦公會議時，頓時許多見不得光的業務就被亞歷山大逮了個正著。

很多凡間的事情，用神明的標準去要求是萬萬通不過的，教會作為凡間組織，不可避免要有變通之處……這是來自神聖議會的解釋，說來也算合情合理，可惜戰神根本就不接受，一聲令下，便要帝國教會重新整頓信仰，懺悔自身。

他這一整，帝國頓時一片大亂，哀鴻遍野。光明教會扎根帝國上千年，早就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皇權與神權同在，教會就相當於另一個政府機關。如今被戰神一整，帝國幾乎有一半技能停轉，不亂才怪。

傳說中的神明下凡，幾百年來未有之神跡，這本是鼓舞人心的大事。可是下凡的神明卻將槍口指向了教會，真可謂咄咄怪事。夏洛特聽說了後方之亂，一聲歎息，知道事不可為，唯有帶領近衛軍團選擇退兵。

當然，這並不標誌著戰爭結束，近衛軍團只是撤出了最為敏感的戰區，依然停留在聯盟的國境線內，而除了近衛軍團，在原來的戰區還保留有帝國的三支正規軍團，實力也不容小覷。

夏洛特擺出的是戰略防守的態勢，至少短時間內肯定是無暇掀起新的進攻。墨州城西邊的聯盟要塞，算是固若金湯。這等條件下，王五要走，也沒人能拿出什麼挽留的理由了。

告別了銀霜、巴頓等人，王五獨自上路，一天時間，從東部行省的墨州要塞一路奔赴自由都市。

回到這座熟悉的城市，王五也顧不得感慨世事無常，更顧不得去圖書館看望自己的丈母娘伊利莎白，而是直接進入貴族生活區，拜訪了一位老熟人。

杜十娘。

王五這次也是經過認真思考的，對他來說，殺一個藍血貴族並不難，難的是……先找到那個人在哪兒。他只知道藍血家族羅家有個叫羅天的傻逼害死了華芸，卻還不知道那個羅天究竟長什麼樣，住什麼地方。以一個金手指的職業素養來說，準備工作都沒做好就氣勢洶洶而來，實在是太不敬業。但好在王五還懂得補救。

雖然自己根本不認識那個羅天，但自由都市總有人會認識嘛，而說到找人，還有誰會比杜十娘更專業麼？

所以找到這位老熟人是順理成章的。

當然，說是老熟人，其實兩人甚至還沒有面對面談過話，但此時見面，兩人卻都感覺像是久違了的老朋友一樣。杜十娘先一步開口：「雖然很高興見面，不過這個時候找到我，有什麼事嗎？」

王五沉聲說道：「幫我找個人，殺人兇手羅天。」

「……誰？」

第四百七十章：這種感覺，就像是強忍便意一天一夜終於找到廁所，在脫下褲子前的那一秒……

害死華芸的十惡不赦的兇手羅天？

羅天這個人，杜十娘還是比較熟的，基本上算是有為青年——如果不拿來和王五相比。但是前面那堆奇妙的前綴又是怎麼回事？

「能否詳細說說情況？」

王五反問：「十娘，你也算自由都市一霸，怎麼連這種大事都不知道？」

自由都市一霸這帽子扣的杜十娘呼吸一滯，半晌才苦笑道：「自由都市這種地方，我哪敢妄稱一霸？你所說的什麼害死華芸之類，我真是不知道。因為昨天上午我還剛和華芸喝過早茶啊。」

王五駭然：「華芸老師居然淪為地縛靈之流了嗎？」

「喂，你就不能考慮到，她其實還活著嗎？」

「還活著？」王五一下子愣了，還活著的話，為什麼華洋要說兩人不能再見面？

這兩人中肯定有人說了謊，而相較而言，十娘的靠譜指數顯然高得多。

或者事情也可以這麼解釋，華芸雖然沒死，但身受重傷，已經成為植物人，肉傀儡一類的生物，再或者就是慘遭毀容，花容月貌淪為災難現場，抑或四肢鋸斷，成為海豚人。

「喂喂喂，你和華芸有多大仇啊？不能把人往好一點想？她現在狀況很好，修為突破天關後又是突飛猛進，正是意氣風發時候，你……從那兒聽說她要完蛋的？」

王五想說華洋，但轉念一想，對方好像並未直接這麼說過，一切都是自己發揮聰明才智的結果。這種功勞不能亂分。

「是我自己琢磨的。」

「……你還是少動點腦子，對世界和平會比較有好處。總之，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華芸狀況很好，沒有人害死她。羅天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不過……」

杜十娘說著，有些猶豫，但想到王五已經來到自由都市，和華芸見面不可避免，最終還是要得知真相，不如早些告訴他，也好給其他人一點時間準備。

「事實上，羅天不久前才準備和華芸訂婚的。」

「嗯？」

「呃，雖然華芸並沒同意，但華家上層基本上已經定了調子，羅天本人也是樂見其成，所以可說是八九不離十了。」

杜十娘一邊說，一邊觀察王五的反應，卻發現後者並沒有預期中的那樣暴怒，發狂一類的情緒，淡定的不正常。

「喂，你沒事吧？」

王五問：「什麼事？只是有點吃驚而已。」

這次輪到杜十娘吃驚了：王五就這個反應？不科學啊！虧得華家還專門召集了謀士們推演，讓華芸和羅天訂婚可能帶來的種種弊病，並專門為王五制定了一大串的預案，結果……他居然沒反應！？

傳聞中，這兩人應該是大搞師生戀，戀姦情熱，紅浪翻滾，華芸也是在感情的激勵之下才能超出預期地突破天關……也因此華家高層才對這個決策感到壓力山大，難道一切都是誤會！？

王五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既然是準備訂婚，難得我來了，這就去問候一下吧……說來還沒準備禮品呢，十娘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十娘認真地想了想：「我覺得你不去問候就是最大的賀禮了。」

「？」

「沒什麼，別在意，一定要準備賀禮的話……華家家大業大，一般的財富是看不上眼的。找點你從前線繳獲的珍稀物品，會比較有面子。」

王五開心地點點頭：「正好我這裡有本黑暗聖經，還有本粉紅書，可以借給華老師抄個副本，增進婚後生活情趣……」

雖然聽不懂粉紅書和黑暗聖經，杜十娘也知道王五此時心態，實在忍不住好奇：「你真的就一點都不嫉妒，憤恨麼？」

「為什麼？」王五一頭霧水。

「呃，我想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就不細說了。」杜十娘當然不想惹火燒身，只將問題往外推。

王五也的確是奇怪，也不多追問十娘，既然她這麼強烈推薦自己去，去就是了。

華家的莊園距離杜家莊園並不太遠，王五出門左拐走了不遠，就見到了華家那棟奢華的別墅，在自由都市的貴族區算是鶴立雞群。

華家的先祖是自由聯盟開國元勳中地位最為尊崇的一位，華家也一直隱隱位居八大家族之首。這種地位不僅僅是歷史原因，也是後世族人辛苦維持的結果。但以家族的強者數量而論，華家就強出一籌，尤其對比杜家的話。

杜家在十娘的經營下也算後起之秀，家族新星杜明羽在同齡人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優秀（當然要把王五銀霜這樣的排除比較範圍之外），但是家族底蘊比起華家還有差距。這些差距直觀反映在家族看門人的質量上。

王五進入杜家莊園的時候，基本上是暢通無阻，他沒有刻意隱藏身形，也沒有刻意暴露，就那麼輕鬆簡單地從莊園後牆翻了進去，直接找到了書房裡的十娘。

然而華家莊園，這套把戲就行不通了，華家的守門人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到了王五，感知之敏銳足以媲美一流高手。

一方面，華家的人才底蘊的確在杜家之上，另一方面……華家為了防備王五，也將最優秀的人才找了出來，加強防衛。

守門人見到這麼一顆明亮閃耀的煞星接近，心驚膽戰，兩股戰戰，職責所在，他應該立即端起手中長矛將這個危險分子擋在門外，但……好在家族高層嚴令禁止任何與王五的摩擦，因此守門人總算不必進退兩難，心驚膽戰之餘，換上了一副奴顏婢膝的嘴臉，與王五搭話。

「是王五大人嗎？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王五看了看此人，被對方熱情感動，說道：「恕你無罪就是。」

守門人當時就覺得呼吸有些不暢，好在之前的緊急培訓中，已經學過該如何面對如此情形。守門人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繼續說道：「請問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王五說：「我來看望華芸老師的。」

守門人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可惜你若是來幹別的事，我們怎麼招待都可以，唯獨華芸小姐，無論如何不能讓你見到。

明著說不行，那肯定要惹惱王五，所以守門人也聰明：「華芸小姐不在家，您有什麼事的話，方便留個言麼？」

王五奇怪：「上午還和杜十娘喝茶，現在不在家？」

守門人也愣了下，想不到王五居然會去找杜十娘！不過能在華家看門，反應速度超過常人，立即解釋道：「不久前才剛剛走的，走得很急，我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這樣啊……」王五也沒多想，點了點頭，「那我等她回來吧。」

「可是，她可能要離開很久。」

「咦，你不是說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麼？怎麼就能斷定要離開很久？」

守門人簡直冷汗都要流下來：「因為她走的時候帶了很多行李。」

「哦，遠遊啊。」

王五點了點頭，似乎認可了這個說法。守門人下意識擦了下冷汗，心說總算糊弄過去了，若是讓王五闖進家門，得知了華芸小姐已經訂婚的真相，那怕是要世界末日了吧……

結果接下來就聽王五說：「聽說華芸老師訂婚了，我還特地趕來送賀禮呢。」

「阿噗！」

守門人簡直要吐血，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這……一定是十娘洩的密吧。杜家人果然不是東西。不過，王五已經知道華芸訂婚了，居然沒有直接上門拆遷……自己也真是萬幸呢！

然後就聽王五笑著說：「既然華芸老師去度蜜月不在家，你幫我把東西轉交給她好了。」

說完，王五從夢境中投影出一本粉紅書和一本黑暗聖經，當然都是副本，交到了守門人手中。

「不要私下翻開來看哦，不是給一般人看的東西。」

守門人接過兩大本書，只感覺手中如有千鈞之重。

書裡會是什麼？顯而易見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吧，為華芸小姐送來的賀禮……多半是炭疽艾滋T病毒之類的玩意兒吧？需要等王五走後立刻就處理掉麼？

「一定要交給華老師本人哦，算是寄托了我的美好祝福的賀禮，意義非凡的。」

美好祝福，意義非凡，一定要交給華芸本人……守門人越聽越是心驚。

因為確定書裡多半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守門人捧著兩本書，呈現出異常扭曲的表情。但凡王五此時能再機靈一點，很可能就察覺了異常，可惜王五將兩本書的副本投影之後，便沒再多想，就要轉身離去。

看到轉過身的王五，守門人心中只感到大石落地，心說果然好人有好報，我一生積德行善，不至於死在這裡，總算是將這個瘟神給糊弄過去了，待會兒我就去請個年假，回老家結個婚，再連上婚假那可就爽歪了，這期間就隨便找個倒霉蛋來接我的班吧。

正自YY得開心，就聽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

「王五，你怎麼來了？」

守門人的玻璃心當場就碎了一地。

華芸小姐……您……出現的……真是……時候。

第四百七十一章：大齡有為女青年的艱難婚姻之路

華芸的出現，讓守門人當場就有死的衝動。

人生失敗莫過於此了吧，就像是守衛貞操三十年的老處女在新婚前夜被流氓玷污的感覺呢。

華芸小姐一向對家族中的下人特別寬厚，因此人緣也好，但這個時候守門人真心感歎：小姐您這是要害死我啊……

果然，聽到華芸的聲音，剛剛轉過身的王五立刻回過頭，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華芸老師！？」

而後便迅速晴轉多云：「剛才有人說你度蜜月去了，這麼快就回來，莫非是離婚了？」

華芸此時站在莊園內，正遲疑間，就見身後別墅內衝出一群大媽似的貴婦人，叫嚷著：「華芸你現在可不能出去，如果讓那個王五看到可就糟……」

最後一個糕字來不及出口，這群大媽就駭然地看到莊園門口，華芸和王五正深情對視。

我的天啊，最惡劣的情況發生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家族總動員應對難關麼？應該還不至於到那一步……吧？

大媽們萬分緊張，有的面無人色地跑回去請示家族高層，有的則愣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還有的試圖小聲警告華芸……

華芸卻什麼都聽不到了一樣，呆呆地看著王五，過了很久才回過神，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你怎麼來了？」

王五說道：「當然是來看你的，聽說你訂婚了，我來送賀禮的，不過……看這個架勢，似乎已經用不到了？」

華芸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這個時候家族中已經有人反應過來，那是一位年紀約莫五十上下的築夢師，一眨眼的功夫，出現在華芸身邊，一伸手就要去按華芸的肩膀。

這種動作就太赤裸裸了，就連王五都看不下去，同樣一個閃身走到華芸身邊，伸手將那個人格開。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不要動手動腳，就算華芸老師現在離婚了恢復單身，也不意味著就要接受你。」

那老頭兒眉毛一下子就豎了起來，以他的身份地位，哪怕是華家的長老們也不能對他這麼說話！然而考慮到王五的特殊情況，他還是忍了下來，悶哼一聲退到一邊。

家族下過嚴令，絕對禁止任何人，與王五產生任何直接衝突。事已至此，他剛才一時的遲疑已經讓他失去了最好的帶走華芸的機會。再堅持下去，他也沒把握不聲不響地在王五反應之前就將華芸帶走。而且以他的性格，也肯定會被王五觸怒，引發不可料的後果，那麼……

「失陪，華芸小姐，請你好自為之。」老頭兒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閃身消失了。

這個老頭兒一走，華芸才恢復了幾分生氣，眼中驚懼之色漸去，但臉色還有些白。

「……華芸老師，到底出什麼事了？」

發展到這一步，王五再遲鈍也能察覺事有蹊蹺。

而聽了王五的問題，華芸只是苦笑：「一言難盡，不要問好嗎？」

華芸的回答真是充滿艱辛苦澀，可惜王五完全沒理會其中深意，只是跳腳：「喂喂，華老師你的師德何在啊？師者傳道授業解惑者，難得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結果你這老師就是這麼對待學生啊？」

「我……」華芸簡直要哭了一樣，不知如何是好。王五看了看小動物似的華老師，心裡也有覺得慚愧，明明知道她的水準其實已經不足以成為自己的老師，何必為難人家？

不過……現在這樣子，顯然不正常，王五再怎麼笨，也知道華芸現在的狀況，一定很不開心。

「華老師，有什麼難處跟我說說吧，婚姻生活不幸福嗎？」

華芸歎了口氣，本不想說，然而餘光所及，卻見身旁的那些長輩大媽們，正紛紛以目光，臉色做出警告，少數甚至呲牙咧嘴作威脅狀，這頓時讓她火氣上冒。

「什麼婚姻啊……我從來沒答應過要和那個人訂婚啊。」

這話一出，不光是王五吃驚，就連身後那群大媽們也面無人色：「華芸啊，你當初可是說得好好的，怎麼現在又要反悔？！當著外人的面，可不能胡說八道！」

「沒錯沒錯，連婚期都定下來，你現在反悔，可是要讓家族也為之蒙羞啊！」

結果這時候一向溫柔和善的華芸卻如同被人點了火藥桶一樣爆發出來：「夠了！我從來沒有說好過，一切都是你們一廂情願。是你們用家族利益的大義不斷壓迫我，強要我去嫁給一個我幾乎不認識的人！」

這段台詞簡直石破天驚，一時間整個莊園門口寂靜無聲，只有華芸一人在做著悲憤的控訴：「我真搞不明白，我在你們眼裡就這麼不值錢嗎？以前你們擔心我憑著死去的父親的身份搶奪權勢，我不和你們爭，老老實實去陽成學院做我的導師。後來你們擔心我和王五牽扯太深，給家族招惹麻煩，我說可以少見面，何況兩人只是師生關係，但你們還不滿意，居然一定要我嫁給一個陌生人！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任憑你們擺佈的木偶嗎！？」

這一連串的質問，震得身後那群大媽面無人色，面對華芸的悲憤，大媽們甚至不敢正面以對，只能低著頭小聲囁嚅道：「我們也是為你好啊……」

而說完這番話，華芸總算輕鬆了許多，沉默了一會兒，居然笑出來：「終於能大聲說出來了，有種不可思議的快感。」

之後，華芸轉頭看了看這些天始終跟在她身邊的大媽們，看到她們的恐慌神色，心中不由感到一絲可憐。

你們在擔心什麼？害怕什麼？既然對眼下這一幕如此恐懼，那麼當初何必非要選擇這麼一條愚蠢的路？你們真以為……我就一點不懂得反抗嗎？

然後……就是面前那個震驚之色的王五。

「華芸老師，你剛才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華芸短短幾句話，將王五原先的認知全然顛覆了，他此時也是一片混亂。

「就如我字面上的意思，有人想要亂點鴛鴦譜，但我不喜歡。」

說著，華芸上前幾步，主動拉過王五的手：「好久不見，一起喝杯茶？」

王五看了看華芸，又看了看莊園裡不斷湧出的七大姑八大姨們，輕輕點了點頭：「好啊，本來就想跟華老師好好聊聊的。」

————

兩人從莊園門口大搖大擺地離開，當他們攜手而行的時候，莊園內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末尾時，莊園內才變得嘈雜起來。

「我就說他們兩個一定有姦情！」

「華芸到底想幹什麼？她真要和家族翻臉嗎？」

「我看還是王五幹的好事吧，華芸之前什麼時候這麼任性過？」

「我倒是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家族這幾年對她太冷淡了……」

「冷淡什麼啊，家族給她的支持很多，只是她本人感覺不到罷了……身為華家人，享受了得天獨厚的資源條件，為家族做出犧牲也是理所應當啊。」

無論是那些貴婦，還是僕人侍女，此時都在小聲討論著方才發生的那一幕。然而沒過多久，隨著一個清冷的咳嗽聲，所有人都感覺頭頂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清涼透徹。

「夠了，不要討論不該你們關心的問題。」

說話的人身份夠重，莊園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而另一邊，華芸領著王五，漸漸走到了商業街上，不遠處就是她平時最喜歡的茶館。

隨著身邊的行人漸漸密集，華芸也感覺放鬆了許多，看了看身旁並肩而行的王五，忽然笑道：「說來，你也長得這麼高了啊。三年前的時候，我記得你還不到我肩膀。」

說著，非常認真地抬起手，比了比王五的頭，正好到華芸的眉毛處，此時兩人並肩行走，更像是一對感情要好的姐弟。

十四歲多的王五，總算進入了他最為期待的發育期，身高開始迅速增長，如今已經與華芸相差彷彿，不出意外，兩三年之後他超過華芸半個頭是毫無懸念的。

只不過王五對這種小清新的劇情發展並不感冒，因為華芸拿身高說事，總讓他想起某個拉長版的IOS……

等兩人走進茶館，選了個靠窗戶的安靜位置坐定，王五便迫不及待地問：「華芸老師，到底怎麼回事啊？」

華芸點了一壺茶，說道：「其實……就是我說的那樣，家族想要我和羅家的人聯姻，我不同意，然後就鬧翻了。」

王五點點頭，這種群眾喜聞樂見的展開並不稀罕，但問題是……

「我怎麼感覺這件事好像還和我扯上了關係？好像很多人都生怕我和你扯上關係，彷彿會讓你遭到玷污一樣，這又是怎麼回事？」

王五終歸是有智商的，聽了華芸在莊園門口的爆發，再聯想起十娘，守門人，和那些大媽的言行，至少能判斷出，華家是非常不願自己和華芸接觸。

理由何在？

聽了王五這麼問，華芸身子一顫，手中倒茶的茶壺一抖，便將滾燙的茶水倒在手指上。

王五看了她一眼：「你還真是有夠笨手笨腳啊。」

第四百七十二章：一起私奔吧！因為不私奔的話就可能變成入室強X了啊……

論及動手能力，華芸那雙纖細白嫩的小手，其實擁有凌駕大多數人以上的靈巧，不過若要和王五這種金手指相比，那的確是笨的像豬蹄一樣。

何況這次還出了大糗，居然倒茶倒在自己手上，華芸不由就紅了臉。

「見笑了……」

其實華芸臉紅並不只是因為倒茶，更重要的還是王五剛才問起的問題。

家族為什麼不願華芸和王五接觸？

事情的緣由就說來話長，而最初的導火索，說來可笑，也不知到底從哪裡傳來的謠言，謠傳華芸和王五有著超越師生的感情，而且傳言活靈活現，其中內容著實令人面紅耳赤。

對於這樣的謠言，在華芸看來，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對外嚴肅闢謠，對內置之不理。然而很遺憾的是，家族高層居然當真了！

當然，嚴格說來，華芸和王五的關係的確有可疑之處，王五性格乖戾，和大部分人都沒法和睦相處。要說例外的話……基本上只有他的後宮成員能讓他另眼相看了吧。

比如凱麗，比如銀霜，比如白詩璇，比如杜明羽（咦？）……再比如華芸。

除此之外，王五對其他人的態度一般不會特別惡劣，但也不會特別友好，因此華芸的存在就顯得特別突兀。王五對華芸的友好，是因為師生關係，還是因為其他呢？

作為年輕貌美的女教師，華芸在陽成學院的人氣不低，收到的學生們的情書足足有三位數……王五發情期至，愛上了華芸老師也不稀奇。畢竟比起他的現任女友凱麗，華芸應該是全方位勝出……

至於華芸呢，對王五也明顯非同一般，那孩子說好聽了是不通世事，說難聽了是做人太王五，一般人和他說不了幾句話就要理智崩潰，但華芸真是不離不棄，從始至終，對王五的態度溫柔得令人嫉妒。

兩人的態度，讓人沒法不產生綺思，至少華家高層似乎認定了他們兩人的關係不夠純潔。

於是問題就來了，就算兩人有了師生戀關係，又能怎麼樣呢？華芸都不在乎，你們在乎啥？

華家高層卻有自己的顧慮，主要來自於王五。

對於王五這個人，家族的判斷是：不能開罪，但也不要刻意拉攏。得罪他的後果不必多說，但和他關係太近了，也未必就會有好的結果。

王五這個人做事情很任性，有一套非常難以理解的價值觀和行事方法，完全不為外物所動搖，你賣人情給他，他未必領情，而他看你不爽，很可能就會動手矯正。當然，客觀來說，王五大多數情況下並不會那麼囂張，只要你忍一忍，他不至於不依不饒，但是……華家堂堂聯盟第一世家，有必要遷就王五倒那種地步麼？

不想遷就，又不想得罪，那就只能敬而遠之。而這個時候，華芸和王五的親密關係顯然就很礙事了。沿著華芸這條線，王五介入華家內部事務幾乎是順理成章的，偏偏家族對華芸的確有虧欠之處……

總之，經過一系列複雜難以考證的討論研究，華家高層終於做出決定，要華芸與王五保持距離。

華芸對此自然是哭笑不得，只覺得你們是有病吧？而且病的不輕！於是我行我素，只當沒聽過，反正她平時哪有機會見到王五啊？

但緊接著她就笑不出來了，高層決策是來真的，非但由長老親自下令要她不得與王五見面，更找了個叫羅平的所謂有為青年，要她聯姻！

華芸當時就驚了，聯姻啊……那不是只有除了賣身便毫無用處的廢人才會做的事嗎？記得小時候就家庭教師曾經跟她說：好好學吧，如果學不好以後就只能去給家族搞聯姻了。運氣好嫁給一個貴族人家，多少衣食無憂，運氣不好嫁到蠻族那邊，一個人對付一家人的性需求，那才叫壯烈……聽得當時的小華芸幾天沒睡好覺。

不過呢……學得不好就去聯姻，那麼換句話說學得好的應該就可以倖免了吧？至少華芸還真沒聽說有幾個高級築夢師還被人抓去聯姻的。她辛辛苦苦修行突破，多少也是為了不被人家當成高級妓女來用，結果想不到……

聽到這裡，王五已經快要暴走了：「媽的，居然敢叫華芸老師去做雞！？」

華芸本來血淚控訴得正爽，這時見王五發狂，反而被嚇得一驚，這才發現自己說得有點過分了，連忙把調子降低：「這個情況也不是那麼惡劣，他們也沒有強令我嫁人啦，只是……」

對於一名高級築夢師，哪怕是華家也不會蠻橫無理地要她嫁人。至少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坦白講，羅天的確是有為青年，二十八歲的陽成畢業生，恰好比華芸大上兩歲，修為也頗不俗到了匠級的巔峰，隨時可能突破到下一層次。對於一般標準而言，也算是天才築夢師。而且性格溫和，知書達理。更關鍵的是他本人對華芸真心是死心塌地！

華芸本人都搞不懂，到底哪裡殺出來一方妖孽，自己明明對他都沒印象，偏偏他卻一副死了都要愛的癡情姿態，讓華芸毛骨悚然。

後來聽長輩介紹，才知道羅天是華芸當年的學長，只是華芸當學生的時候一心修行基本沒關注過什麼前輩，倒是羅天當時就對華芸驚為天人……

只可惜那時候羅家和華家關係不佳，羅天有再多的愛戀也不能訴諸於口，直到現在時勢變化，羅天得到機會立刻全力爭取，以羅家繼承人的身份，許下了一長串的政治諾言，這才有了華家高層的決斷。

從各方面講，羅天對華芸來說都是上佳之選，家族的熱忱也算是極有道理，若是此事能成，可算一箭三雕。因此也不能說就是將華芸當成了高級妓女。可惜即便如此，華芸依然不開心：因為她根本就不喜歡羅天啊！

華家不會對華芸來硬的，只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但這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也頗讓人頭疼，七大姑八大姨的在身邊嘮叨轟炸，讓堂堂高級築夢師都有些吃不消，感到耳鳴目眩，有更年期提前之兆……而華芸一向性子隨意，不願對家族長輩失禮，就一直冷處理，隨便大家說什麼，全當聽不到。

可惜這一招對大媽軍團效果不佳，那些大媽多少也是家族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組隊來推卻久攻不下，也有些惱羞成怒，接下來的台詞，動作就略微出格，而正在這個時候，王五來了……

「事情的經過差不多就是這樣。冷靜一點來想，我不想多譴責家族什麼，不過……也沒辦法高興起來就是啦。」

華芸說著，攤了攤手，抿了口已經涼下去的茶水，歎息道：「這就是貴族生活啦，很可笑是不是？」

王五點了點頭：「是挺好玩的，容我說句：貴圈真亂！」

華芸險些將茶水噴出去，但隨即就哀歎道：「現在我真是焦頭爛額了，唉，這樣子算不算是和家族翻臉鬧崩啊？」

王五說道：「就算翻臉也沒關係啊，大不了脫離家族而出唄，都高級築夢師的人了，何必那麼小心翼翼的？」

華芸說道：「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啊，如果真的脫離家族，豈不是坐實了那些謠言？」

「什麼謠言？」

華芸有些臉紅：「就是說我和你……的那些謠言啊。現在大家都看到我是和你走的，如果就這麼和家族鬧翻，難免人們不會想到是因為……那什麼的原因啊。」

「那什麼？」王五更迷惑了。

華芸也是豁出去了，小聲對王五說道：「就是私奔啦……」

「噗……」這次輪到王五噴茶水了。

原來在正常人眼中，自己帶華老師離開華家莊園，已經成為一種私奔行為了嗎！？

還好自己當時還沒進屋，華芸就走出來了，不然豈不是要算自己入室強姦？

「總之我現在也很頭疼啊，家族是這麼個態度，而且就連華長峰都出面……真不知道要怎麼收場呢。」

華長峰就是之前一個閃爍到華芸身邊，試圖在王五反應之前將其帶走的五十多歲老頭兒，五年之前修為就已經突破進入宗師境界，是家族長老之一，地位尊崇。

五十歲前突破宗師級，就如同三十歲前的高級築夢師一樣足以震驚江湖，華長峰的孤傲也有其道理，至少華芸在他面前實在硬氣不起來。

「為什麼？你就那麼怕他？可以報我的名頭啊。」

王五還真是沒把自己當高級築夢師來看，在他眼裡，就算是宗師級築夢師，面對自己也該望風而逃……

華芸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小時候在家裡的時候，他是我的家庭教師，很嚴厲的，我見到他就害怕。」

「沒關係，現在不用怕了，有我呢。」

雖然王五隻是隨口一說，但華芸當場就臉紅了，而且被王五這麼看著，華芸感到臉頰越來越紅，幾乎不敢抬起頭來。

正在尷尬的時候，忽然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王五聽得分明，轉頭笑道：「十娘，你怎麼來了？買單的嗎？」

「買你妹啊……」

第四百七十三章：十娘你真是威武雄壯呢，撬走人家的未婚妻，還要上門說服人家主動放棄，真是斬草除根的典範

來人正是杜十娘，這位嫵媚風姿更勝華芸的女子，帶著一絲好笑玩味的神色跑上樓來。

「你們啊，居然還有心在這裡喝茶，華家都快要鬧翻天了哦。」

華芸吃了一驚：「鬧翻天？！不會吧，我只是出來喝個茶啊。」

王五也說：「我又不是有關部門，請人出來喝個茶有什麼了不起？」

杜十娘也不客氣，走到桌邊落座，給自己倒了杯茶，輕抿一口，動作說不出的優雅淡定。

「你們兩個啊，當時走得倒是瀟灑，就不考慮考慮，這麼走掉以後，家族內的人要怎麼看你們？」

王五搶答：「私奔！」

華芸立即趴桌捂臉，不敢見人。

杜十娘長出了口氣：「原來你還知道啊，王五上門搶人，擊退長老華長峰……現在華家已經快吵翻天了，雖然我覺得這種爭吵實在很蠢……」

王五眨了眨眼：「然後呢？」

杜十娘說道：「這句話該我問你啊，把心愛的華老師帶走，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真的私奔嗎？」

華芸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十娘，你別說的這麼……我和王五沒什麼的。」

杜十娘好笑地看了看華芸：「你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無論你自己怎麼認為，在別人眼裡，你和王五的關係可絕對不會是沒什麼。尤其你走的時候那番血淚控訴，讓人想不想歪都難啊。」

華芸有些不高興：「難道我說錯了嗎？從一開始就是他們一廂情願，我從來沒說過自己喜歡羅天，更不可能嫁給他，結果他們就自作主張，連婚期都定了下來！我稍有異議，反而成了我無端反悔，這也太無恥了吧！？」

杜十娘說道：「藍血家族做事向來都是這樣，昨天聊天的時候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有些事情，就算是反抗也要講究技巧，你這麼橫衝直撞的，反而難有好的結果啊。說到底，還是因為見到王五，不能自己了吧？」

說話間已經不乏調笑，華芸臉色羞紅：「十娘，你再說這些胡話，我現在就走！」

十娘笑了笑：「好，我不說。咱們接著談你們家族的事……」

華芸忽然打斷：「十娘，是我的家族讓你來的嗎？」

杜十娘搖了搖頭：「雖說杜家還不如你們華家風光，但是……想要指使我做什麼事，你們家族還沒人有這個資格。」

杜十娘一介女流，礙於族規並不能正式成為杜家的族長，但如今她的權限也可算是常務副。提到杜家的掌門人，大多數人都會想到杜十娘。以家族領袖的身份，就算是華家的老大，也不可能命令她做什麼。

「我這次來純粹是個人原因。不然的話就算從杜家的家族利益考慮，最好也是不要摻和到你們兩個事情裡……」

華芸連忙道歉：「十娘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只是……」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亂嘛……不過，正是這個時候，才更要冷靜下來，千萬不要因為一時衝動把事情搞砸。我知道你平時性子溫和，但被家族的人壓迫太久，現在有遇到了真命天子……」

「十娘！」

「哈哈，好，總之現在有王五這一等一的惹禍宗師在你身邊，我實在不放心你們兩個。尤其是你啊，王五同學。」

王五吃了一驚：「我？我現在狀況很好，修身養性，情商暴漲，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杜十娘問：「哦？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問問你，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王五說道：「這還不簡單？當然是帶華芸老師走咯，既然家族對她這麼差，不如跟我到前線去玩，我一直說她缺乏實戰經驗，正好去刷帝國狗，補足短板。」

杜十娘立刻低頭歎氣：「我就知道……嗯，雖然比最惡劣的時候有所進步，但你這個絕對不是好選擇啊。」

王五問：「為什麼？因為不夠霸氣麼？你是擔心這麼低調逃離，會讓華家以為我軟弱可欺？那我去華家莊園放把火吧……」

「笨蛋！」杜十娘毫不客氣地敲了王五的腦袋，「那不是更糟糕了嗎！之所以說你們不能就這麼走，因為華芸現在是有婚約在身的啊！」

華芸驚道：「開什麼玩笑啊，我什麼時候有婚約了！？」

杜十娘說：「就在你被大媽軍團狂轟濫炸，神思恍惚，下意識回答沒問題的時候啊！」

華芸連忙絞盡腦汁回憶起來，好像……不久前的確是渾渾噩噩的被人問：那婚事就這麼定下來可以吧？然後自己就說了句沒問題……原來自己還真答應了啊！？

王五連忙安慰：「你當時精神失常，就算答應了什麼也屬於被人迷姦，不失貞潔，不能算數的。」

十娘：「你這什麼爛比喻啊……但道理不錯，華家並沒資格拿華芸一時的恍惚當作借口，把婚約坐實。但現在有個問題，華芸和羅天的婚事，在八大家族中已經小範圍流傳開了。如果你們真的一走了之，等同私奔，相當於同時扇了兩個家族的耳光。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王五冷笑：「那就來試試看唄，來自背後的冷刀冷槍，我還真沒怕過。」

杜十娘說道：「我知道你不怕，老實說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法判斷你的實力到底如何，或許就連華家也奈何不了你吧。如果真的衝突起來，被你殺的血流成河也大有可能，但是說實在的，你真覺得那樣很好嗎？將你敬愛的華芸老師的族人瘋狂殺戮，你認為她會開心嗎？」

王五頓時語塞，而華芸的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華芸非但不會開心，而且會陷入深深的自責，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原因，然後為了彌補家族的重大損失，很可能會一死了之，或者青燈古佛……」

王五大吃一驚：「不會這麼狗血吧！？」

杜十娘認真點頭：「一定會這麼狗血！」

「……那還真是麻煩誒，打又打不得，難道要裝孫子嗎？實在不是我的風格啊。」

「用不著，而且我知道你裝不像，裝到一般忽然翻臉當大爺只會讓情況更糟……這次來，我是帶著辦法來的啊。」

王五喜道：「什麼辦法！？」

杜十娘悠然品茶，笑而不語。

王五眼看對方這麼不厚道地吊胃口，也不生氣而是自己開動腦筋，不一會兒就有了辦法。

「我知道了！十娘你是想讓我去刺殺羅天吧！只要姦夫死翹，這婚約自然就廢掉了。我和華芸老師的私奔行為就變成英勇解救大齡女青年的義舉了……」

杜十娘這次毫不客氣地全力敲了王五的腦袋：「你還是少動點腦子吧！想出來的都是什麼餿主意！？」

「啊？錯了嗎！？」

「廢話，你腦殘了啊！？刺殺羅天，你以為羅家是吃素的啊！？」

「嘖，只要是活的，就連神明老子也殺給你誒啊哈哈哈！其實這句台詞我早就想說了，可惜以前一直欠缺點底氣，這次痛宰了亞歷山大，可算讓我得償夙願了……」

杜十娘繼續敲頭：「你……你是想氣死我啊！？且不提你能否成功刺殺羅天，就算成功了又能怎麼樣？你能收場嗎？你以為羅家不會報復？到時候八大家族同氣連枝，你就是聯盟公敵啊！」

王五信心十足說：「不會讓人察覺的啦，更不必說讓他們拿到證據。」

杜十娘：「藍血家族做事情還需要證據麼？我知道你的體質特殊，任何預言術也難以鎖定你，但是如果用預言術推演，結果卻是一片空白，那不就說明是你下的手麼！？」

王五頓時一愣：「也可以是銀霜啊。」

「廢話，怎麼可能是她……總之這條路不可行。」杜十娘一口氣喝光了半壺茶水，才算平息了火氣，柔聲說道，「其實你至少前半截沒有想錯。現在這個情形，突破的重點就是羅天。」

聽到這裡，華芸已經領悟了十娘的意圖：「你是說讓他自己放棄婚約嗎？」

「嗯，只有這樣，這件事才能圓滿化解，不然怎麼都要留下尾巴。」杜十娘很滿意華芸現在的反應，又說道，「我知道這很難。羅天對你可謂一往情深，而且他的條件也很好，如果不是因為你已經有了王五，其實我也很樂見其成的，不過現在只能想辦法讓他放棄了吧。」

杜十娘歎了口氣，「現在呢，就麻煩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拜訪一下羅家了。」

————

在十娘的帶領下，王五和華芸很快來到了羅家的莊園，莊園的規模、氣度比起華家都遜色一籌，但也算威武雄壯。靠近正門就能感覺到一股莊嚴肅殺之氣。

王五搖頭晃腦：「我彷彿嗅到了一股綠帽男的悲壯氣息。」

杜十娘惡狠狠地回頭瞪了他一眼，王五這才想起，來之前就保證過絕對不能亂講話。

而此時，還不待十娘向守門人通報身份，莊園內已經走出一人，星眸劍眉，英姿挺拔，表情無喜無悲，卻像是等候已久。

看到他，杜十娘小小的吃了一驚：「羅天！？」

第四百七十四章：論成為伴侶所必須的幾個條件……

當杜十娘帶著王五和華芸來到羅家莊園門口時，卻發現羅天已經站在那裡。

「等你們很久了。」

羅天笑了笑，伸手向後一擺：「歡迎各位來到我家。」

杜十娘卻不忙著進去，先問道：「你知道我們要來？」

「當然……十娘可能還不清楚，你們之前所在的茶館，不久前才剛剛轉到羅家名下，所以……」羅天聳了聳肩，「能見到十娘你來，我就安心多了。」

「嗯？」

「因為一般你出手，事情都可以圓滿解決啊。老實說搞成這個樣子，真是讓人頭疼。」

羅天的姿態顯得特別放鬆自如，更重要的是，十娘從他身上看到了強烈的信心。

實在難以理解啊，這種信心從何而來？他的對手可是王五，那個足以讓第一家族都失去信心的奇跡少年，羅天真以為他能勝過王五？

帶著好奇，杜十娘隨著羅天的指引進了莊園。

莊園中氣氛略顯壓抑，許多全副武裝的守衛，警惕地看著羅天引來的一行三人，目光並不友好。

十娘對此不以為意，畢竟王五的名聲太糟糕，對方有所警覺也很正常。現在有自己出面，羅家至少不會搞出鴻門宴之類的名堂來。

而羅天果然誠意十足，一路將他們帶到了自己的書房，房中早已經備好了茶點。

「坐下說話吧……如果你們的確是來用談判解決問題的話。」

「……當然，如果能通過談判解決的話就最好了。」杜十娘嘴裡這麼說著，心中卻著實不看好這次談判的前景。

羅天……不愧是出了名的有為青年，面對王五這種煞星居然能維持住鎮定，不是一般的有為。但是這種鎮定根本無助於解決問題，對付王五，越是強勢越容易糟糕——像杜十娘那樣敲頭，呵斥，其實是兵行險招啊。

羅天現在擺出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接下來……多半要走強勢路線吧？那可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啊。

然而當四個人分別落座之後，事情的發展卻果然向最壞的方向發展而去。

羅天開門見山：「自從得知你們離開茶館，卻向著羅家莊園的方向行進，我就大概猜得到你們的來意了。不過，還是需要聽你們親口說出來才好。請問十娘，你們……來找我有何貴幹呢？」

杜十娘猶豫了一下，考慮要不要那麼開門見山，不過想著身邊就是王五這號性急不耐煩的人，還是少點墨跡比較好。

「簡單說吧……我們希望你能主動放棄和華芸的婚約。」

羅天略略吃了一驚：「真是簡單到粗暴的交涉方式呢。那麼也恕我直言，你們認為我有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嗎？」

王五插口：「所以才要談嘛~」

「如果只是試圖說服我單方面放棄，那就沒有談的必要了。」羅天皺起眉頭，面對王五真是絲毫也不肯示弱。

事實上，王五倒不很在意對方的強勢，他只是笑：「不談談怎麼知道？」

羅天說道：「其實我也很想和你們談一談，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既然現在大家都聚到一起，能否聽我先說說？」

王五非常大方：「可以啊，說吧。」

羅天看了眼在一旁有些侷促的華芸，笑笑：「其實我也知道現在的情況。華芸並不喜歡我，雖然也談不上討厭……不過這次被聯姻的事情一搞，想必我在她的心中已經印象大壞。」

華芸輕聲說著：「也沒有啊。」

但羅天充耳不聞，繼續說道：「藍血家族搞的這套把戲，我一直都很反感的，事實上在華芸之前，家族曾經給我找個不下二十個聯姻對象，其中也有條件素質並不亞於華芸的，但我從來沒有理會過。原因很簡單，我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華芸有些尷尬，不知說什麼是好。倒是王五一臉興致勃勃，不停點頭，「繼續，繼續。」

「我喜歡華芸，這在藍血家族的圈子裡並不是秘密，以前兩個家族關係比較尷尬，我不想讓大家為難，所以從來沒有說什麼，只是想著，大不了單身一輩子。但是我的心意卻從來沒有變。」

杜十娘聽了歎口氣：「你的癡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羅天笑道：「我不是為了炫耀癡情啦，只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總之，後來家族和華家關係緩解，華家的長老主動造訪，提到聯姻的話題，我就覺得，這樣的機會如果不能抓住，我會後悔終身。」

杜十娘說：「所以你就開始全力爭取？但是……你也應該清楚，華芸心裡至少還沒有你的位置。」

羅天說：「我當然知道，所以才會坐在這裡和你們談。不然如果我們兩情相悅，而你們橫刀奪愛，那就沒有談的必要啦。」

羅天似乎覺得自己的台詞很風趣，但對面三人都笑不出來。

十娘歎了口氣：「還是直奔主題吧，你想怎麼樣？」

羅天說道：「我的條件和你們想說的很類似，請你們離開華芸，不要妨礙我和她的事。」

「……你覺得這樣的條件，我們有可能答應麼？」

「所以才要談啊。」羅天說完，哈哈大笑，「其實我也不想這麼直奔主題，本來想要表達的委婉一點。不過既然你們要求了……」

杜十娘有些惱火了：「羅天，注意你自己的態度！」

「嗯，抱歉，我得意忘形了。」羅天收斂了自己的笑容，而後鄭重說道，「十娘，既然你在這裡，有些話我也可以說得明白一點。說真的，你真的覺得……王五比我更合適華芸嗎？」

「嗯？」

「我是說，對於華芸來說，我，遠比王五更合適成為伴侶。」

這樣的言論，讓杜十娘忍不住有些好笑，「你真是好強的信心啊！」

「十娘別忙著笑我。我很清楚，如果比拚實力，哪怕我的修為境界比王五略高，但十個我疊在一起也不夠他砍。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而且除此之外，雖然王五很少表現出來，但我相信他在絕大多數領域，例如琴棋書畫，都有遠勝於我的造詣。而且此戰之後，在權勢地位上，我這個藍血貴族也不會再有什麼優勢。」

杜十娘有些驚訝，這不是挺明白的嗎？

然而羅天話鋒一轉，又道：「但是條件優秀，並不意味著條件合適。王五雖強，但是並不適合華芸，三年多前，王五隻是個完全不通築夢術的普通人，三年後，他已經突破天關，擁有和宗師級築夢師一較短長的實力。那麼三年後呢？十年後呢？王五注定是不可能和我們這種凡人停留在一個次元的。」

杜十娘說道：「話不是這麼說，修為差距很大的築夢師夫婦並不罕見，而且乾脆有很多築夢師選擇普通人作為伴侶，他們的次元差距可是一點也不小啊。」

「如果是宗師級以下，這種情況的確常見，但是十娘你見過多少宗師級以上的強者，還維繫著正常的家庭關係？」

十娘頓時愣住了。

「而且若是一般的高手也就罷了，但王五這個性格，身邊從來不會少了麻煩，而且從來不是小麻煩。十娘啊，你真的覺得，華芸能承受得住王五惹出來的麻煩麼？」

「……」

「所以，對王五來說，大概也只有北地的那位公主才算是良配吧。其他人跟在他身邊，只會承受著極大的壓力和痛苦，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漩渦捲入，粉身碎骨。十娘啊，這場兩國之間的大戰，也算是極好的例子了。」

「……」

「除此之外，性格上的差異也很成問題，王五做事向來特立獨行，價值觀與常人差異極大，華芸真的能適應嗎？而且就算適應了，期間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

「生活習慣，以及社交圈子的問題也是一樣，王五雖然憑著這一戰的表現可以成為聯盟的明星，但他終歸不是貴族出身，生活習慣和藍血貴族是格格不入的。如果華芸和他在一起的話，這些矛盾要花多大的代價才能磨合？」

「……」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對於任何人來說，找一個愛自己的人，總比找一個自己愛的人更好吧？這一點，也是我自信可以遠遠勝出王五的地方。王五對華芸並沒有男女之愛，可我的感情，已經無須贅述。」

說完這番話，羅天便端起茶杯，倚著座椅的靠背，悠然品茶，顯得勝券在握。

杜十娘心中歎息，羅天說的一點不錯，無論是年齡，家世，修為，性格……羅天的確都是上上選，難怪他會這麼信心十足。如果公平來說，的確……比起王五，他要更合適的多了。

不過，這種比較其實從一開始就沒什麼意義。想要反駁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杜十娘忽然不想由自己出面來說了，這件事歸根結底是王五和華芸的事。

就看看他們兩個能做到哪一步吧？連這一關都闖不過去的話，說真的，不如讓華芸嫁了羅天那算了。

片刻之後，王五不負所望開了口，然而一開口就讓杜十娘有了跳樓的衝動。

「其他條件也就罷了，至少性能力上總是越強越好，而我絕對可以秒殺你誒！」

第四百七十五章：你好，我是來查水表的~——去你大爺的，華家的狗崽子想用這種下里巴人的理由誆騙老子！？

當王五石破天驚的宣言出口後，場內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

就連勝券在握的羅天，也露出一副被嚇尿的駭然神色，至於杜十娘和華芸的反應就更不必提。

羅天辛辛苦苦構建的大廈，被王五一句話就毀得七零八落，一時間簡直心如死灰。

而王五本人，彷彿還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發言究竟有多麼驚世駭俗，笑瞇瞇地補充道：「剛才聽你扯那麼多，其實根本沒抓住重點。你條件再好，婚後讓老婆守一輩子活寡，最終也免不了紅杏出牆，頭戴綠帽之類的遭遇，而你在這方面似乎並沒什麼優勢。」

羅天簡直目眥盡裂：沒什麼優勢！？見鬼了，老子在風月場縱橫無敵的時候，你丫連第二性徵都沒有呢！

然而這種話能說麼？王五能說，他羅天卻實在不能說啊！而且就算說了又能如何？他羅天再怎麼擅長男女之事，也不可能和一個宗師級武者相提並論啊，別看王五身材一般，實幹起來怕是比畜生還畜生……這一點羅天曾經在風月場見過那些宗師級武者的表現，當真非人類……

何況王五這人向來無法無天，惹急了他，當場抓起華芸來給自己表演活春宮，那可就不僅僅是頭戴綠帽，而是羞恥play的問題了……

因此，羅天心中義憤填膺卻著實無從發洩，一時間悶得兩眼發黑，痛苦萬狀。

至於一旁的杜十娘也是不敢接話，生怕王五借題發揮：「你們不信？那就比試一番好了！來，借十娘一用！我前你後，咱們來戰個痛快！」那可就糟糕之極……

大家都不接話，眼看這個話題就要就此過去，誰知王五又繼續補刀：「而且除了性能力之外，另一個重要因素就是遺傳基因，也就是血脈的優劣。對於女人來說，哪怕選錯了丈夫也不能生錯了孩子，很多婚姻不幸福的女人，卻可以將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來度過下半生，這是雌性生命體的天性，可驚可歎。然而從這方面看，我的血脈素質無疑要比你優秀得多，繁衍的後代，平均素質也將遠勝過你。」

羅天幾乎要精神崩潰，而杜十娘瞪大眼睛，心中感慨：真他媽是神補刀啊……

不得不說，王五這傢伙實在是太過碾壓常識了，杜十娘本意是想讓王五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擊破羅天那套條件論，這樣也算他具備了正常人的常識和情商，以後和華芸相處，雖然還是要伴隨許多艱難險阻，卻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希望。

結果這傢伙動之以性，一路碾壓，讓十娘的計劃完全流產了。

眼看情況就要一發不可收拾，杜十娘覺得自己必須出面約束一下，然而正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華芸卻開口了。

「你們……夠了啊。」

華芸開口，其他閒雜人等自然要閉嘴，而這位女子搶過話語權之後，看來有些無奈，更有些惱怒。

「王五，你剛才說的話，我就當沒聽到。」

「啊？！」王五驚詫莫名。

「然後羅天……我承認，你說的那些很有道理……」

話沒說完就遭到王五的憤怒抗議，可惜華芸完全無視了。

「但是感情和婚姻並不是計算題，不能通過累積一些合適條件，就順理成章走下去。何況，就算你比王五更合適，我不選王五，也未必就要選你。」

羅天沉默著點了點頭。

「這場鬧劇走到這一步，我真的是受夠了，我的感情生活並不需要其他人來指指點點，更不接受任何人強加給我的安排。這並不是因為我心裡已經有了誰，只是我很反感這種生活不由自主的感覺。」

羅天無奈地苦笑，華芸說的一點沒錯，他深有同感。在此之前家族給他介紹了二十多個聯姻對象，他一概拒絕……要不是他在築夢術上的前景光明，這種任性的行徑早被長老們打得滿頭包了。

華芸又何嘗不是呢？一個人躲到學院裡潛心修行，二十六歲就突破天關，而且是以近乎完美的姿態跨過了那道關卡，比他當年做得更漂亮，加上華家的天賦血脈，可謂前途無量。

華芸所作的這些，又何嘗不是為了爭取個人自由？她性子柔弱，不善爭取，所以也只能用這種方式默默耕耘。說來，自己的確有點操之過急了。

但是並非沒有挽回的機會，羅天在心中快速計算著得失，試圖醞釀出合適的應對台詞。但是華芸並沒給他這個機會。

「你曾經說，你對我一心一意，也說為了我做什麼事都可以，那麼我也自私一點地請求你，到此為止吧。我知道這件事情並非因你而起，但是在你這裡中止對所有人都好。我不想被人傷害，也不想傷害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羅天也只能長歎一聲，苦笑搖頭了。（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雖然他一向自詡有堅持到底的良好素質，但死纏爛打就沒意思了，而且華芸這種女人，越是死纏爛打，越是招她反感，她只是性子溫和，並不是就不懂得發怒。幾年前她一斧重創林天正的那一幕，讓很多人記憶猶新。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的確也該放手了。不過……華芸，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生。你也好，我也好，雖然頂著天才之名，但本質上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去奢求過於燦爛的幸福，只會讓自己痛苦。」

華芸笑了笑：「我知道，謝謝你的提醒。」

————

羅天承諾主動放棄婚約，總算為這件事暫時畫上句號。

華芸出走家族已經是既成事實，羅家也好華家也好，要的不過就是一個相對體面的結果，指望王五和華芸能回心轉意，其難度不亞於江河逆轉，天地無稜。所以如何體面收場的重任就落到了羅天身上。

若是照實說：我被王五等人威脅，不得不被迫退婚，那等於將同時扇兩家耳光。思前想後，最終羅天給出了一個相當強大的理由。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說完就直奔前線戰場而去，風蕭蕭兮易水寒。

羅天這一手，總算讓羅家和華家的聯姻不至於以笑話收場，雖然理由略顯牽強，但也說得過去，糊弄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是綽綽有餘。

然而事情到此並不算完，雖然羅天在王五、華芸等人的苦口婆心之下選擇了放棄，但華家的高層卻並不滿意。

華芸是否嫁給羅天，對於華家來說並不重要，事實上華家高層中對強迫華芸聯姻這件事也有分歧。但是華芸現在和王五走得太近就是問題了。

之所以讓華芸去搞什麼聯姻，不就是想絕了她的念頭，離王五遠一點麼？現在結果完全反過來，華家的長老們當然是惱怒不已。

可是自從那天華芸離開莊園之後，就直接跟王五一起住進了杜家莊園，而杜家如今實際的一把手杜十娘，則是擺明了要包庇兩人。華家再怎麼強勢，也不願在這個時候和杜家翻臉，這件事只好暫且按下。

事實上，自從那天勸退了羅天之後，杜十娘曾經派過使者到華家莊園，通過信件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形勢發展到這一步，還想著對王五敬而遠之已經不切實際了，有華芸這層關係在，華家和王五以後免不了要打交道的，此時華家最好是放下架子，認真經營和王五、華芸的關係。這樣才有可能在以後形成雙贏的局面。

繼續這麼自恃身份，將王五當作災星，將華芸當作木偶擺弄，只會惹火燒身。

可惜杜十娘的信送入華家後便如石沉大海，華家的長老們看來有自己的打算，或許是第一家族的尊嚴，又或許是某些人的利益使然，華家並沒有抓住這段最好的時機，而是任時間溜走。

之後幾天，王五和華芸就住在杜家，享受了幾天清閒時光。

這一次最大的贏家就是杜十娘，雖然和華家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但更重要的是，十娘幾次跑前跑後，讓她贏得了王五的友誼，這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混熟以後，其實王五還是個比較好相處的人，只要能忍受他偶爾發作的崩壞病，在他身邊總是能得到很多好處。王五雖然看起來十足十的下里巴人，但是他的學識著實廣博，而且總是充滿奇思妙想。和他聊天的時候，杜十娘屢屢受到啟發，以前許多困惑疑難之處都能豁然開朗，一些難以處置的家族戰略問題，也有了思路。

除此之外，王五的武技，築夢術都有極高的造詣，在杜家莊園的時候也沒閒著，被杜十娘拜託，給莊園裡的杜家門客們做了幾次培訓，效果極其顯著。

杜十娘看過幾次王五的培訓，之後就不由感歎，如果這樣的強者能夠長駐家族之中，那麼杜家取代第一家族的位置，也是指日可待。

可惜和平的時光終歸不能久遠，在第五天的時候，一位不速之客造訪杜家莊園，打破了莊園的寧靜。

第四百七十六章：所以，銀霜的援郊也就到此為止了——你再故意讀錯字，我就打爆你，信不信！？

見到華長峰的時候，杜十娘就知道事情很可能要向著極壞的方向發展。

在之前華家羅家聯手導演的聯姻事件中，華長峰就扮演了一個推波助瀾的角色。如果華家此時想要和王五修好關係，無論如何不會派出這樣的人。第一家族長老眾多，身份和華長峰相當的有很多，何必派一個和王五、華芸都有嫌隙的呢？

而果然，華長峰雖然在面對杜十娘的時候，還遵循著基本的禮節，但是等他見到華芸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就陰沉起來。

「華芸小姐，這幾天家裡人都很擔心你。」

華芸本來在杜家莊園過得逍遙自在，一見到華長峰那張冰冷的臉，頓時快樂的心情不翼而飛。童年的陰影覆蓋上來。

「你在外面也玩得夠久，這就跟我回家吧。」

說話間，一股陰冷的氣息擴散開來，華芸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好在華芸身邊跟著王五，只見王五皺皺眉頭，伸手捏住華芸的手腕，一股暖流自夢境中投影到現實，沿著兩人肌膚相接處傳遞過去，令華芸的恐懼大為緩解。

之後，不待華長峰再玩什麼花招，王五開口就噴：「你這陰氣側漏的毛病怎麼搞的？睪丸破裂麼？嘖，華家人死光了啊，找你這麼個冷蛋煞星來噁心人？」

我了個槽，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了幾秒沒緩過神。誰也沒想到這幾天一直嘻嘻哈哈優哉游哉的王五，居然一上來就爆發這麼大的火氣，噴得簡直是不留餘地。而且對象可是出了名的驕傲的華長峰！

杜十娘當時就哀歎一聲，心想莫非我這莊園就要毀於戰火？早知道就不把家族的兩個宗師級築夢師派出去，現在雖然也有幾個高級築夢師，但真心鎮不住場子……

而被王五挑釁的華長峰，卻像是早有預料一樣，並沒有當場爆發，而是令人毛骨悚然地冷笑起來。

「王五，你可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在做什麼？」

王五眨了眨眼：「我在噴你，有何問題？」

華長峰哼了一聲：「王五，你真的要和華家鬧到不可迴旋才滿意？」

杜十娘忍不住打斷：「華長老，這事情可不是王五挑起來的，你們華家從一開始做得就不厚道。」

華長峰看了一眼杜十娘，對於這個杜家的實質統治者，他雖然看不上眼，也不能太過失禮，便拱了拱手：「這件事是華家和王五之間的事。還望十娘不要插手，華家對此一定感激不盡。」

杜十娘心中冷笑：華家雖然是第一家族，好像也沒資格拿這麼一句敷衍的台詞來對付我，然而還不等她開口說什麼，王五已經搶先一步說道：「老匹夫，我這人雖然修身養性，情商暴漲，可是咱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再裝逼，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冷蛋？」

華長峰目光一閃：「的確是想請教一下。」

「好啊，那就如你所願。」王五等這句台詞太久了，老實說從第一次看到華長峰，他就有些動了殺心，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如今送上門來，那就不必客氣。

自從在墨州城一擊重創了亞歷山大，王五的自信心空前膨脹，當真是只要是活的，就連神也吃給你看，區區華長峰，的確沒放在王五眼裡。

而他修身養性，變得隨和了許多，但骨子裡的價值觀並沒有變，對於那些友方單位，他可以變得非常好說話，但是一旦判定為敵方單位，王五是從來不懂得手下留情。

眼看杜家別墅的大廳裡就要爆發一場宗師級的惡戰，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女子笑聲，笑聲中帶著一股明媚陽光般的氣息，將場中的凝滯氣氛霎時衝散。

「王五，幾天不見，你怎麼還是殺氣騰騰的？」

這聲音王五太耳熟了，聽到之後，不由一愣：「喲，正宮同學，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銀霜，只是聽到王五那聲正宮同學，腳下步子就是一個踉蹌。

「喂，當著外人面，你不要胡說八道啊。」夢境中，銀霜憤怒地抗議。

王五很是無辜地反問：「沒胡說啊，不是確定了你是正宮了嗎？莫非你想發揚風格，拱手相讓？凱麗會感謝你一輩子吧？」

「……算了，跟你生不起氣。待會兒你先不要說話，華家的人我來應付。」

「用不著吧，區區華長峰……」

「你太自信了，他終歸是貨真價實的宗師級，又有華家人的血脈力量，就這麼正面交戰，你我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就算打贏了又能怎麼樣？和華家全面戰爭麼？想清楚一點，華芸老師雖然對家族不滿，但是這個家族對她來說，終歸是依戀大於怨恨，在你和家族之間，必須要二者選一的話，她還是會選擇家族！」

銀霜這番話，讓王五不由一愣，因為這些事他從來就沒想過！

華芸現在雖然是和王五處於私奔狀態，但是她從來沒說過要脫離家族，如今所作，不過是對家族高層的蠻橫行徑的抗議，與家族二十多年的羈絆，終歸不可能為了一時的兒女私情就一刀兩斷。

事實上，華家的長老們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把華長峰派過來，要的就是激怒王五，激化矛盾，然後讓華芸別無選擇。

經銀霜分析，王五心中的困惑反而更多了：「華家人到底怎麼搞的？非要把我的好感度刷到仇恨才滿足，他們是受虐癖麼？」

銀霜在夢中歎了口氣，說道：「這就是華家人啊，如果換了其他家族，當然不會這麼搞，可是華家人的傲骨可不是開玩笑的。別說是你一個王五了……四百年前自由聯盟開國的時候，不就是因為華家的先祖華盛頓，對帝國的歧視感到不爽了麼？當時他還是帝國的貴族身份，只因為帝國的傳統貴族歧視他的蓬萊血統，於是說造反就造反了，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如今的華家貴為聯盟第一家族，那種驕傲一直延續下來，雖然明知道你這種人招惹不得，但是事到臨頭，卻是一點都不肯服軟的。」

王五想了想：「說到底，還是不找虐不舒服斯基。」

「隨你怎麼說，但現在最好別再撩撥華長峰啦，雖然你我聯手倒也不懼他，可真的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和華家翻臉。」

「不過……」

「行了，沒有不過，安心看我表演吧，這種事情我來處理就夠了。」

銀霜說著，不容置喙地從夢境中退了出來，回到現實位面。

華長峰的陰冷面容，因為銀霜的出現而停滯了片刻，對於這個身份尊貴的北地公主，家族另有一套處理方案，他還沒有詳細看過，但也知道絕對不能大意。這是一個比王五更為重要的人物。

「銀霜將軍？唔……很榮幸能見到你。」華長峰說著，擠出一個異常勉強的笑容。

雖然他的態度很是誠懇，可惜強行做這種不擅長的勾當只會起到反效果，那笑容之恐怖簡直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效果，就連王五見了，都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華長峰也有些尷尬，收斂了笑容，沉聲說道：「不過，銀霜將軍現在不應該在前線要塞嗎？」

銀霜歎了口氣：「本來的確該是如此，不過中途發生了一些事……沒辦法，我只好盡快趕回來了。」

杜十娘有些好奇：「什麼事？」

「這個……著實有些難以啟齒。」

幾句話的功夫，銀霜已經化解了場中的針鋒相對，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說出那個難以啟齒的真相。

而銀霜沉默了很久，將眾人的胃口吊到了極限，才緩緩開口。

一開口，就滿堂皆驚。

「暴風城那邊，招我回去了。」

「什麼！？」杜十娘難以置信地說道，「你要回去了！？」

就連冷蛋老頭兒華長峰也瞪大眼睛，嘴唇輕輕翕動，不知在說些什麼。

銀霜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而過了一會兒，大家才意識到，這一天，其實早就該來了。

無論自由聯盟的人如何看待銀霜，救世主也好，奇跡少女也好，女武神也好……銀霜終歸是北地的銀霜，對於這場兩國間的戰爭，銀霜其實是標準的第三者插足。

參戰的理由，最開始的時候是很充分的。對於暴風城來說，自由聯盟不僅僅是重要的貿易夥伴，也是一道必要的屏障。兩者唇亡齒寒，聯盟若是倒了，帝國絕對不介意順勢推平北地的孤城。同時銀霜在陽成留學幾年，也對聯盟培養出深厚的感情……

然而隨著王五和銀霜不斷創造奇跡，一點點將戰局扳回有利位置，聯盟在歡呼勝利的同時，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銀霜的參戰理由，正在不斷削弱。

事實上對於暴風城來說，兩個超級大國，任何一方取得絕對優勢都不符合它的利益，兩敗俱傷才是最好的結果。戰爭進行到現在，帝國的戰爭潛力幾乎挖掘殆盡了，雖然表面上看還能維持僵局，但戰略上已經開始屈於下風，再繼續下去，無非是聯盟和帝國的立場倒轉，對暴風城來說並沒什麼不同。

所以，銀霜的援助也就到此為止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我會幫你的，不過……你臨走前豎這麼多旗子，真的不要緊麼？雖然是女主角但也有限度啊……

對於銀霜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眾人沉默了很久，方由王五開口問道：「不能留下麼？」

銀霜苦笑：「下命令的是大薩滿牛蒙大人，我……沒辦法抗命的。」

「反抗不能？嘖，你有裸照在他手上麼？」

「……喂，你就不能用一下正常人的思維麼？這種褻瀆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二句了。」

銀霜難以拒絕大薩滿的召喚，不僅僅是因為牛蒙在北地的地位之高，更勝金正陽在聯盟，同時作為她幼年時代的導師，牛蒙對於銀霜來說可謂半個父親。這種感情，自幼相伴於老獨眼身邊的王五是萬萬無法理解的。

銀霜也不需要王五去理解。

「我走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帝國那邊的內亂早晚都會結束，而且經過教會整頓，他們的國力反而會更加凝聚。我想在這個時候，聯盟也該先暫且放下內部的爭執吧。」

銀霜說著，卻對自己的說法不怎麼有信心。聯盟這個國家，因為建國時聯絡了太多方面的力量，因此並沒形成高度集權的政體，相較於帝制的神聖帝國顯得更富活力，卻也更鬆散，這種鬆散在自由貿易時往往能創造更多財富，但是危機來臨時，卻經常出現令人扼腕的短視行為。

不過，對於要離開的人來說，已經不必考慮那麼多了，自由聯盟畢竟不是自己的祖國，自己這半年多來為它做的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熱心的國際友人的標準，甚至帝國已經屢次三番對暴風城發出警告乃至威脅。

難怪大薩滿要召我回去……

銀霜歎了口氣，略微有些傷感。

然而對於聯盟的諸位來說，那就不僅僅是傷感，而是震驚乃至驚恐。

華長峰倒抽一口涼氣：「銀霜將軍，現在戰局才剛剛回到平衡狀態啊。」

華芸也跟著問：「聯盟還沒有成長到可以對抗帝國軍團的程度吧？」

倒是杜十娘看得比較開：「如果不依靠銀霜的力量就不能對抗帝國，我們也太可悲了。而且再做下去，就等於是犧牲暴風城的利益來成全聯盟……我們不能做那麼過分的請求。」

能得到這樣的理解，銀霜實在感激不盡。對於這個杜家的掌門人，銀霜也有極高的評價，只可惜……

只可惜杜十娘並不是軍事上的天才，甚至連政治上的才華也難有施展的舞台——她如今連杜家名義上的一把手都當不上啊。

聯盟真正能夠依賴的，目前還是巴頓這樣的老將，那的確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將軍，可惜帝國那邊，不亞於巴頓的將軍至少有兩位數……

自己這一走，聯盟的確要面臨相當一段時間的困難，當然，總歸比開戰之初那種絕望要好得多了，另外……在離去前，再留下一點什麼吧。

想到這裡，銀霜緩緩開口說道，「這段時間，很高興能和聯盟的軍人共同奮鬥，對手很強大，但是我們做的並不比他們遜色。」

這番話讓很多人都感到臉紅，比起帝國的精兵，聯盟真心是弱爆了，哪怕半年的戰火洗禮後，已經大有進步，整體而言比起帝國依然遜色許多。之所以能夠抗衡，幾乎完全是建立在王五、銀霜這兩人的奇跡之上。

銀霜又說：「和帝國戰鬥的這半年裡，我多少有些心得，考慮到之後帝國可能的採取的戰略，我提前做了些準備……」

說著，少女從夢境中完美投影出三隻錦囊。

「遇到麻煩的時候，打開一隻，應該能幫上忙。」

王五訝道：「錦囊妙計？！什麼時候你也開始搞這種巫醫詐騙的把戲了？」

銀霜非常用力地瞪了王五一眼，在夢中罵道：「從現在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閉上嘴！」

「……哦。」

無論王五如何惡意質疑，其他人還是選擇信任銀霜，作為一個與帝國抗戰超過半年時間，幾無敗績的將軍，銀霜留下的一字一句都值得聯盟人加倍珍惜。

「不過事先聲明，三隻錦囊不要輕易打開，另外……這三隻錦囊，我想換聯盟三個承諾。」

杜十娘和華長峰都不由皺起眉：「這種事……不該對我們說吧？」

換聯盟三個承諾，以銀霜的身份倒也使得，但是這種事顯然不是區區一個杜家常務副，以及華家的長老之一就能拍板的。

「沒關係，這件事無須麻煩其他人，只要杜家和華家能配合就足夠了。」

「哦？」華長峰忽然有些不妙的預感。

只聽銀霜說：「首先，請華家放華芸自由。」

華芸驚訝地掩著嘴，萬萬想不到銀霜所要的三個承諾，第一個就和她有關！

以銀霜的立場，完全可以提出更有利暴風城的要求，以聯盟對銀霜的態度，只要不是太誇張，基本都會同意下來，哪怕不是為了三隻錦囊，僅僅是為了感謝她這段時間以來的巨大付出。

但是銀霜卻將自己的貢獻值用在了華芸身上。

華長峰一下子就為難起來，躊躇半晌：「銀霜將軍，這件事我……」

「我知道，您儘管拿去和長老會討論吧，我想華家應該還是會賣我一個面子的，不是嗎？」

華長峰苦笑不語。如果銀霜這麼強烈要求，的確，華家是不會拒絕的。

「好吧，那我先代表我個人答應您的要求，華芸……嘿，就隨她去吧。」

說著，華長峰看了一眼華芸，目光頗有些複雜。華芸身子一顫，不由低下頭。

「第二個要求，希望華家能夠充分信任王五。」

華長峰頓時打斷：「這個要求……」

銀霜說道：「不需要你們對他有什麼青睞之處，只希望你們能給予他公正的待遇，這個要求並不難。只要讓你們的長老會考慮一下我和王五的關係就可以了。」

「……好吧，我盡力而為。」

之後銀霜轉向杜十娘：「十娘，最後一個承諾與你有關。」

「我？」

所有人都很好奇，銀霜究竟想拜託十年什麼事，然而銀霜卻閉口不談，在夢境中與十娘完成了對話。

「十娘，我走之後……其他人，其他事倒也罷了，我實在有些不放心王五。」

十娘在夢中不由失笑起來。

銀霜則認真歎了口氣：「十娘不要誤會，我和他……還沒到那個關係，但是他大概是世間唯一有可能真正理解我的人了。就當是為了朋友吧。」

十娘感歎：「你為朋友所做的可真不少。」

「呵，十娘就別笑話我了。總之這件事我現在只能拜託你了，王五身邊雖然也有不少人，但是現在真正能以長者身份指導他，左右他的，也只有你一個人了……之前我還比較看好華芸老師，但是現在這個樣子，看來華芸老師也不可能，只能拜託你了。」

杜十娘聽了實在哭笑不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我是認真的，王五這個人對身邊人有一套自己的定位方法，比如定位為戀人，朋友，可以隨意使喚的僕從……很遺憾我已經被他定義為正宮之類的角色，最多也只能算是競爭對手，他可以尊重我的意見，卻不會被我的意志所左右。然而在他的認知中，也有些人是被定義為導師，長者……比如最早時候的華芸老師，王五懂得尊師重道，因此哪怕對方的意見並不合他的口味，他也會依言遵從。只可惜華芸並沒能堅持住自己的定位。而現在，十娘，王五對你還是很尊重的。」

「為什麼？」

「幾方面原因吧，首先一直以來你對他都持善意，他能感覺得到。其次是他認可你的能力，承認你的位置，最後……你比他年長，又是女性，他對這個屬性的人免疫能力較低。」

「……」杜十娘聽了這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現在能讓王五聽勸的人不多，十娘，之後一段時間聯盟境內很可能會發生很多大的變故，王五這個人智力是有，但性格實在很差，希望你幫忙多照看一下，不要讓他惹什麼麻煩。」

杜十娘笑：「以他的能力和成長速度，只怕也不用擔心什麼麻煩。」

「不同的……十娘你應該想得到吧，以他這樣橫衝直撞的性子，如果沒人照看的話，很容易就被人算計的，比如華家這次的事情就很典型。沒有十娘你在，他和華芸老師的決裂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屆時就算他再能打又如何？雖然他也有些急智，經常用令人哭笑不得的辦法來解決問題，彷彿奇跡。但奇跡就是可以不可再才被稱為奇跡啊……」

這些事，十娘當然想得到，事實上雖然她一直以來都對王五善意以待，但作為家族的掌門人，也曾經考慮過，如果王五這樣的人是敵人，該如何對付？

最終的答案很無奈：針對王五本人，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唯一能對他造成傷害的，只能是針對他身邊的人。而華家所採用的手法，就是杜十娘曾經推敲過，認為殺傷性很強的一種。

同樣的辦法，也可以變化一下，套用在凱麗身上，甚至銀霜身上，除非王五此生注定天煞孤星，否則這些要命的羈絆都能對他造成傷害。

「明白了，我會幫你照看他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北地的公主呀，為什麼走得這樣急？請停下你的腳步，等等你的人民！

夢境中，杜十娘答應了銀霜的請求，一方面固然是為了那三隻錦囊，另一方面，無論怎麼看，照看王五這件事也是利大於弊，雖然今後一段時間，她的精神壓力會很大，但能夠以導師的身份引導王五做事，那之中的好處可是數不勝數。

兩人在夢境中交換過意見，回到現實後，都是不露聲色。銀霜將三隻錦囊中的兩隻交給了華長峰，一隻交給杜十娘。華長峰拿到錦囊後，看也不看華芸和王五，一個瞬間傳送便離開了杜家莊園，總算讓別墅內的溫度回升了幾度。

華長峰走後，別墅內又陷入沉默，除了王五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外，其他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直到十幾分鐘之後，銀霜才打破了沉默。

「那麼，我也該告辭了。」少女對十娘等人露出一個令人目眩的動人笑容，掩飾住了內心深處的遺憾與不捨，轉身待發。

「稍等。」

銀霜才轉過身，就發現肩膀上多了只手……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王五。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有這麼快的速度了。不過這個時候叫住自己，莫非又有什麼冷笑話要講？真可惜，自己現在沒有哈哈大笑的心情呢。

然而轉過身來，看到的卻是王五一臉認真的表情，四目對視間，銀霜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慌亂。

這一幕可並不在她的預料之內啊，本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完全沒想過還要和王五搞什麼告別儀式……嗯，究竟是沒想過，還是不願想呢？

「你真要走？」

銀霜有些無奈地笑了：「難道你真想我留下來？」

「當然啊。」王五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你可是正宮誒。」

「……咱們換個話題吧，就沒有別的想說的？」

王五撓了撓頭：「一定要說的話……雖然一直以來我都是走獨行俠路線，不過跟你配合幾次，感覺還是蠻爽的，你確定不想長期合作？」

銀霜怎麼會不想？說心裡話，這位事事完美的少女，在遇到王五之前又何嘗沒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她雖然不以獨行俠自居，但能跟上她的腳步的人真是鳳毛麟角，一直以來，無非是她去遷就別人，才能有所謂團隊合作。唯有與王五的幾次合作，她才能盡情地將全部力量都釋放出來，尤其是刺殺夏洛特的那次衝鋒，算是她人生中難得的爽快體驗。

除此之外，能讓王五發出這樣的邀請，真是難能可貴啊……

只可惜，不可能事事都如人意。

想到這裡，銀霜甚至有些感傷，但表現出來的依然是那淡淡的笑：「以後有機會還可以再合作嘛，不急於一時。」

王五卻是那種典型的急於一時：「要不這樣吧，既然你非走不可，那我跟你一起回北地好了。」

「噗！」

銀霜駭然地看著王五，因為少女感覺得到，王五居然是來真的！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王五聳聳肩：「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就當我是去旅遊度假唄，現在大陸上我沒走過的地方已經不多，聯盟境內不必多說，帝國境內也走過一次，南方沼澤在玩勇敢者遊戲的時候也看了個大概，只有北地的陰影還沒探開，正好借此機會去走一趟嘛。」

王五話是這麼說，但銀霜卻知道，探地形什麼的，多半只是借口，這傢伙……或許真的只是單純不想和自己分開吧。

很難講這種感情究竟是什麼，應該還沒有到喜愛的程度，只是……身為無夢者，異位面生物的一種寂寞？

少女多少有些感動，不過她還是決定拒絕。

「現在你還不能走啊王五同學。聯盟這邊還需要你支撐大局。」

王五哈哈大笑：「聯盟死活管我鳥事啊，我又不是特別愛國，大不了當一次亡國奴，每年的今天給聯盟上一炷香嘛。」

「……喂，聯盟不會今天就滅亡，你不要這樣啊。」

銀霜說著，心中的一絲感動頓時變為哭笑不得。這傢伙，永遠是讓人無法理解的存在……

不過，眼看再這麼扯皮下去就沒完沒了，銀霜歎了口氣說道：「總之，就當是小別勝新婚好了，乖乖在這裡等我，我還是會回來的。」

王五沉默了一會兒：「對我來說，好像一向是小別勝離婚，你確定沒問題麼？」

「只要你不再烏鴉嘴就沒問題。好了，就這樣吧，我耽誤的時間也夠久了……」銀霜說完，再不留戀，背後一對金色的光翅展開，騰空而起，片刻間就消失在北方的地平線上。

一時間，大廳裡的眾人都有些悵然若失。

王五也愣在原地，確實沒料到她會走得這麼堅決，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王五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直到他看到地面上，銀霜所站的位置，似乎有幾點水漬。

「……原來是因為內急，所以才走得特別快嗎？那就沒辦法了，再阻攔她的話，就太不人道了。」

話是這麼說，王五卻真的是笑不出來了。

————

銀霜的離去，在聯盟國內引發了極大的震動，大多數人都難以相信，那個光芒萬丈的少女居然就這麼一走了之了。

很難講人們此時心中的感想。對於銀霜，絕大多數人都是滿懷崇敬，感激涕零。如果沒有她的出手，單憑王五一人還不足以抵擋帝國的瘋狂攻勢。最多無非是帝國付出百倍於預期的代價將聯盟滅國。擁有數百年歷史的自由聯盟，終歸無法倖免。

這個國家能夠走到這一步，銀霜功不可沒。然而革命尚未成功，帝國仍未失敗……這個時候走掉，先前營造的一切都可能會付諸流水啊。

就不能多留一段時間嗎？不能等聯盟反過來將那個暴虐的神聖帝國滅亡之後再走嗎？

這樣的疑惑，不知不覺間便爬上人們心頭，更有甚者已經猜到了真相。

因為不想看到任何一方獨大嗎？對於暴風城來說，只有兩敗俱傷才是最好的結果，所以在這個時候抽身而去嗎？

一旦想到這裡，很多感激就會變為怨恨。雖然客觀來說，銀霜已經為聯盟做了太多太多，但人們忘恩負義起來，可不是一般的快……

對於銀霜的複雜感情，就如同對她的複雜評價一般，在聯盟境內不可抑制地蔓延開來。然而無論他們怎麼想，銀霜終歸是離開了。

銀霜走後，帝國並沒有趁勢發起反攻，戰神亞歷山大在國內開始搞宗教改革，帝國境內一片動盪，根本無力組織像樣的攻勢，白白錯過機會。

然而帝國的改革，看在聯盟有識之士眼中，卻是莫大的威脅。一直以來在帝國境內充當第二政府的教會，在漫長的歷史中的確開始腐化沒落。然而這一次被亞歷山大藉機整頓，卻開始重新煥發活力。可以想像一旦帝國度過這段陣痛期，將會以更為凌厲的攻勢捲土重來。

那時候，銀霜還能及時從北地趕回來嗎？

懷著這份擔憂，聯盟不得不正視其一個人：王五。

對於王五，人們的感情就更為複雜了，從能力上講，王五甚至比銀霜更為優秀，在這場戰爭中的貢獻也多過銀霜——雖然他的貢獻著實有些突破下限，例如俘虜皇妃之類……銀霜走後，聯盟支撐檯面的兩大支柱坍塌其一，王五的地位更為凸顯，但人們實在沒法像喜歡銀霜一樣喜歡王五。尤其是八大家族之首的華家，簡直像是前世仇人一樣敵視王五。

這一點，就連華家的長老華長峰都有些搞不明白。

在華家莊園內，一間寬敞靜謐的會議室內，十名長者圍在一張圓桌四周，其中一人正是華長峰，這位長老沉聲說道：「坦誠講，我並不喜歡王五那個人，但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是聯盟必不可少的助力。加上銀霜將軍的要求，我認為有必要調整家族針對王五的策略了。」

此言一出，會議桌上頓時略微嘈雜起來。

片刻之後，有人附和道：「同意，無論是處於利益考慮，還是道義上講，我都不認為有必要繼續對王五採取敵視策略。具體的原因，上次會議我已經陳述的足夠清楚了。」

話音剛落，就有第三人發言：「我也同意，前段時間針對王五的行動，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益處。他的成長潛力巨大，預期十年內就可以達到宗師級巔峰，甚至更高的境界。而且比起他的修為，那碾壓常識的能力更加令人在意，越級挑戰，創造奇跡對他來說幾乎是家常便飯了。記錄中，和他為敵的，無論是個人還是勢力，都沒有好的下場……」

這時有人打斷：「華雄長老，不要危言聳聽。」

「是不是危言聳聽，大家心裡有數。坦白講，我和華致長老從一開始就反對家族憑白樹立這樣的強敵，現在停止還來得及。」

「你只是單純地怕了吧？」

「怕你大爺！」

「夠了！」

就在兩方長老即將陷入爭執的時候，一人忽然開口，瞬間就讓會議室內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一個方向。

只見會議室正對門的位置，年紀最為蒼老，也是資格最老的一位長老，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第四百七十九章：補丁來了，請查收

華家的長老會由十名長老組成，其中有華長峰這樣憑著過人的修為晉陞長老，也有智略過人，以謀士身份成為長老。當然，也有憑借政治手段，拉攏足夠多的人擁護而成為長老……

這些長老地位無分尊卑，在事關家族走向的決策上，長老會的成員一人一票，投票表決。

當然，這裡就有個問題，長老會成員為十人，很容易造成五比五的比分，這個時候又該如何是好？

答案很簡單：不如何，五比五的比分根本不可能出現，十名長老中，有一人擁有兩票。

華家資格最老的高層，作為長老超過六十年時間，被所有人敬稱為大長老的老者，華成九。

會議室內的圓桌，本用來代表彼此地位平等，但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平等可言呢？在華成九面前，另外九人就是要低上一頭。

如今，當這位大長老顫抖著站起身時，其餘九人也只能暫且住口，先聽他把話講完。

華成九早已年過百歲，對於一個普通人類而言，算是極其難得的高壽。如今華成九的身體已經衰弱不堪，但他的精神依然堅強，令人絲毫不敢小視。

華成九站起身，緩緩說道：「對王五的策略，是上一次長老會時，由我拍板決定的……到現在，我並不打算更改我的主張。」

華長峰等人聽了，明顯懷有異議，但華成九沒說完話，他們也不便打斷。

「我知道你們肯定有人想問，為什麼？上一次會議時，我沒有說得太細，多虧大家信任，最終策略還是在會上獲得了通過。但是現在，既然有這麼多人質疑，我想也該給大家解釋清楚……不過，該從哪裡說起比較好呢？」

頓了頓，華成九說道：「對了，剛才長峰說起，王五擁有碾壓常識的能力，非常值得在意，是不是？」

華長峰有些驚訝地點點頭。

「我相信對於你們大多數人來說，王五這種無法以常識考量的孩子。」

說著，華成九歎了口氣，渾濁的雙眼望向天花板，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有些事，在座的各位只怕都沒有什麼印象，但是對我來說，哪怕事隔三十多年也不會淡忘。」

下面又是議論紛紛，三十多年前，在座的各位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年人，雖然還沒有進入家族高層，也多半在各自的領域有了一定成就，如果大陸上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沒道理不知道啊。

「那件事只在極小範圍內有流傳，你們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但是那個年代提起GM小隊這個名字，嘿，少有不膽戰心驚的。」

雞愛母小隊？這個新鮮時尚的名次頓時在會議室內引起騷動，人們交流了一會兒，發明出五顏六色的不良聯想若干，結果證明果然沒有任何人聽說過這個詞。

莫不是成九長老年事已高，大腦癡呆或者口齒不清了？

「GM小隊的事情如果詳細說，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完，我只能告訴你們，當年無論是聯盟還是帝國，所有和他們扯上關係的，幾乎沒有一個人，一個勢力能得到好下場。他們未必是有心害人，但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恐怖的瘟疫。更可怕的是他們掌握著足以動搖整個大陸的秘密武器，然而卻沒有任何人能料想到，他們什麼時候會將那武器發動起來。」

說到這裡，華成九咳嗽了幾聲，又說道：「萬幸的是，GM小隊無敵得太久，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裡，終於因一時大意，自投羅網，被永遠封印起來，讓大陸有了三十多年的和平時光。」

說到這裡，華長峰忍不住問：「大長老，既然那個GM小隊如此無敵，當初是誰能將他們封印起來？」

華成九看了他一眼：「是金正陽和溫斯頓聯手施為，而在他們出手前，兩國超過一百名精銳築夢師、神官秘密參與了佈置，除了家族高層的極少數人外，消息絕對保密，當時，我作為聯盟的協調員，也在現場。」

場中一片死寂。

「因為GM小隊屢屢突破常識，完全不能以常理忖度，因此當時法陣的設計標準，是以神明作為針對對象，動員了極其恐怖的資源才勉強完成，現如今的任何人也不可能在那個法陣的約束下逃脫出來，哪怕今日的金正陽和溫斯頓也絕無可能，而即便這樣的法陣，也僅僅是為了困住他們，根本無暇去考慮殺傷。」

華成九的聲音不大，但在眾長老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為了對付GM小隊，居然要動用針對神明的法陣，或者說，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對神用的武器！？

然而華成九的重磅炸彈接二連三：「只可惜，奇跡製造者終歸是奇跡製造者，哪怕動用了這樣的陣容，兩國也未竟全功，GM小隊大部分隊員被封印，威脅最大的隊長卻重傷逃匿，從此不知所蹤。」

什麼！？連對神用的結界都無法奏效！？那個隊長已經超神了嗎？

「那隊長僥倖脫逃，卻身受重傷，終生無望恢復……然而，你可以想像當我們得知他尚存人世的時候，心中會有多麼恐懼。GM小隊從來不是以常識能夠估量的存在，哪怕他的實力大打折扣，依然有能力對我們所有人進行報復。」

華成九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而這時一名長老不由問：「那麼，後來呢？」

華成九淡淡說道：「後來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三十多年前，家族在數年間陸續損失了一大批精英，對外宣稱是瘟疫、疾病、帝國刺殺……包括兩名長老會的成員，唔，其中就有華芸的父親。嘿，是不是很諷刺？」

華成九特意提到華芸，這下所有人也都反應過來。

「大長老，你的意思是王五他……」

「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但是王五的行事風格，以及那不能以常理忖度的能力，的確和當年的GM小隊如出一轍，尤其刺殺夏洛特之後，更是讓人無比肯定，這一點經歷過的人都會有同感，這些人，就包括八大家族的很多高層。所以，我想你們也明白，為什麼王五立下如此功勳，卻無法得到聯盟高層的認可。八大家族中，與他關係較好的只有一個杜家——杜家經歷過當年事件的人已經差不多都隱退，十娘那個小丫頭也根本不知道那時的事。至於朱家，馬家態度較為中立，也是因為他們沒有遭受什麼損失，事不關己。但是華家，林家……當年都有不少人慘死，這筆血債，並不是那麼容易遺忘的。」

華成九這番話，震撼力實在太強，以至於很長時間下面都沒有人敢接話。

至此，許多疑團都得到了解答。

為什麼王五這個奇跡少年，在聯盟和銀霜的待遇相差如此之大？認真說起來，被捧到天上的銀霜是北地人，而王五才是本地人啊……

固然，王五很多時候做事是操蛋了一點，但是自古以來成大事者，又有幾人沒有怪癖？他又不是窮凶極惡的暴君，為什麼就不能對他多一些包容？

現在看來，八大家族並非沒有包容，事實上，他們已經非常克制了。

「早在戰爭開始前，就已經有人懷疑過王五的出身，但是我們總不能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懷疑，就刻意陷害他。至於後來，雖然我們手中掌握了越來越多的證據，但他為聯盟立下的功勳，也讓我們無話可說。但是，我也希望大家理解，經歷過那個血腥年代的人，對王五所能做的極限，就是現在這樣了。」

華成九說完這段話，似乎有些疲憊，喘息著坐了下來。

這時，華致長老咳嗽一聲，緩緩說道：「大長老所說的事，我們聞所未聞，如今聽來的確令人震驚。我們充分理解大長老心中的顧慮，但是，我想那終歸是上代人的事，王五他……」

誰知話沒說完，華成九就憤怒地瞪大眼睛：「華致，說話前仔細動動你的腦子！王五的師父與我們的仇恨早已深刻入骨！他的兄弟，他的愛人是被我們親手封印在地獄的虛空之中。而作為報復，我們家族的親人同胞倒在他的刀刃之下！這種仇恨，豈是一句上代人的事情就能抹消的？就算我們不計前嫌，你以為王五知道了這一切後，也會不計較麼！？就算他不計較，傳授他一切的那個人又會不計較麼？」

華致無話可說。

華成九發完怒，漸漸平息了情緒，轉而說道：「話雖如此，王五終歸是聯盟的功臣，因為未發生的事情對他惡意相向，哪怕仇恨最深的家族也做不到太過火的程度。我原先的打算是敬而遠之，最好老死不相往來，大家都省得麻煩，至於華芸的事，理由你們也知道了，卻想不到後面的意外一件接一件……嘿，既然如此，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老規矩，大家投票表決，這一次我只表明我自己的立場，對於王五，我的意見與上次相同。」

其餘九名長老面面相覷，在沉默中，各自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第四百八十章：王五和華芸、第一次、好快啊、太監了……

華家長老會的投票結果，並沒出乎大長老的意料。

五比六，《關於修改的決議》順利通過。

儘管華成九已經將無比驚悚的真相說了出來，但是正如華致長老所說，那終歸是上代人的事了，如今圓桌旁的新晉長老無法理解自己的恐懼，過去的事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驚悚的故事，會讓他們心驚膽戰，卻無法阻止他們以自己的理智做出判斷。

或許真的是自己太執著了吧，現在的王五，擁有成為救世主的一切條件，唯一可以和他搶風頭的銀霜也回到了北地，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八大家族最好的選擇就是像杜十娘那樣與之交好，而非因為歷史原因人為製造隔閡。

理智一點來看，八大家族其實也沒什麼更好的選擇。

事實上，王五在聯盟民間的聲望並不差，雖然他那糟糕的言行給他扣了不少分，但他也有無可比擬的優勢。

和那高貴完美的北地公主銀霜不同，王五是真正的出身民間，雖然怪異的言行，以及毫無拘束的性情讓很多達官貴人看不過眼，但其實王五在平民群體間，意外的有人氣。

銀霜是貴族的英雄，而王五是平民的英雄，這個觀點在聯盟境內也是蠻受歡迎的。只不過之前一直被藍血貴族或有意或無意地壓制著，同時又有銀霜這個各階級通殺的明星英雄在，因此王五的人氣並沒有積累太高。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王五的位置變得如此特殊，以至於就連華成九這樣的大長老都只能自欺欺人地看著家族長老會上，那份背叛三十多年前家族犧牲的決議獲得通過。

或許真的是時代不同了吧。

在大長老的歎息聲中，華家的長老會決議，在藍血家族的高層中，幾乎一夜間就傳遍了。

最頑固的堡壘華成九都選擇了放棄，其餘家族也順水推舟，不約而同地做出了類似的決定，或許這就是歷史的大勢所趨？

以前頑固抵抗的家族放下了偏見，而如杜家這樣的友善家族，則可以放開手腳對王五進行支持。掌握在貴族手中的宣傳機器開始發揮威力。而此時正好是銀霜離去，民心浮動之時，以王五平素的積累，以及他和銀霜的曖昧關係，北地少女積累的超高人氣非常順利地過度到王五身上。民間許許多多銀霜粉絲團，一夜之間改頭換面，成了王五的忠實擁躉。變化之快，就連藍血家族都有些始料未及。

而站在華家別墅頂層的床前，目睹著一切變化，華成九唯有仰天長歎。

走到這一步，終歸非他所願，作為親眼見證GM小隊的老人，他始終不能對王五放心，王五的位置越高，日後翻臉時造成的破壞也就越大……那種幾十年積累下的直覺，令他寢食難安。

可惜，哪怕貴為家族大長老，許多事情也是不由自主。華成九已經盡了力，甚至連一些不那麼光彩的手段都用了出來，但事情的發展還是到了這一步。一定要說的話，並非華成九做錯了什麼……

「銀霜啊，你如此袒護王五，真的值得嗎？」

如果沒有銀霜以三隻錦囊為由強烈要求，如果不是她在此時毅然決然地離開，王五還不至於如此摶搖直上，這個機會，幾乎是銀霜一手打造出來的，王五實在應該感謝她！

只可惜王五本人大概不會想這麼多吧？

華成九有些憂慮，有些好笑地收回了目光，王五的事情之後，家族還有相當多的事務等待他的決斷，姑且，就先放他一馬吧。

————

於是，在王五盤踞杜家莊園樂不思蜀的幾天時間裡，他的地位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有了本質的昇華。

某一天清晨，王五和華芸從莊園前往陽成學院時，路上居然遇到了王五的狂熱粉絲團。

很難講這次遭遇是有心還是無心，總之一群平民圍在王五身邊，不斷為王五歡呼尖叫，還合唱著粉絲團特意為王五所作的角色歌《王五之歌》，歌詞大約是：東方紅，太陽升，聯盟出了個王五君……粉絲團身上充滿狂熱的氣息，彷彿隨時都可能因為一點外力刺激而爆裂開來。

這種陣勢王五還真心沒遇到過，以往大多是被人咬牙切齒地詛咒怨恨，外加西紅柿雞蛋的待遇，這種巨大的反差以至於讓王五開始懷疑整個世界的真實性，恨不得將身邊粉絲解剖幾個來深入研究一下。好在他身邊終歸有個華芸老師及時反應過來，制止了可能釀成的災難。

「他們只是你的粉絲啦，無論如何，你終歸是聯盟的大救星，而且……是唯一的救星了。」

經過華芸的耐心解釋，王五總算勉強接受了自己的新定位，由過街老鼠轉職國民英雄，王五不由感歎。

「這個國家的人民真是沒有節操呢。」

「……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偶像，一個圖騰來給予他們希望罷了。」

「這種說法和掃黃打非時抓到的嫖客自辯詞何其相似？人家也只是需要一個發洩渠道~」

「……你小點聲，總之，也沒必要特意掃他們的興吧，畢竟是你的支持者。」

「如果是支持者就不能掃興的話，銀霜早就被她的那群癡漢粉絲輪得鬆鬆垮垮了。」

「王五，不許抬槓，更不許說黃段子。」

「……好吧華芸老師。」

說話間，兩人在粉絲團的簇擁下，一點點向著自由都市的中央廣場挪動，一路上歡歌笑語如同狂歡遊行，而王五身邊的隊伍則隨著遊行越聚越多，直至整個城市的人都被這股狂熱氣氛所感染，莫名其妙就沸騰起來。

這一次狂歡遊行，一半是背後有人推波助瀾，不過也有一半的確是市民們的自發行為。王五不同於銀霜，並不太喜歡搞這種與民同樂的調調，在這段時間的人氣積累期間始終不曾露面，人們對王五的狂熱也就無從發洩。此時釋放便有如山洪暴發了。

等王五和華芸反應過來時，不知不覺身邊已經聚集了過萬人。

這種陣勢就有些嚇人了，好在兩人都是見多識廣，也不以為意，而華芸更為心細，看著人們紛紛投來期冀的目光，彷彿在等待著什麼。便在夢境中對王五說：「他們好像在等著你說些什麼。」

「說什麼啊？」

「唔，大概就是鼓舞人心的演講吧。前段時間你不是和銀霜聯手打了次勝仗嘛，就根據那個說點大家喜聞樂見的吧。比如對勝利的必勝信心之類。」

王五有些為難：「公開演講？這個技能貌似我還沒點過。」

華芸於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是嗎？我看銀霜的幾次演講都很出色，還以為你也……那就算了吧。」

「哦哦，銀霜居然做過這種恬不知恥的行為？真是值得鄙視啊。不過，區區演講只是彫蟲小技，銀霜都能做到，我只會做到更好，就看我發揮吧！」

華芸笑而不語。雖然如今已經很難在王五面前擺出導師架子，但是幾年的導師經驗也不是開玩笑的，對於那種喜歡鬧彆扭的孩子，她還是有一套的。

果然，對付王五，只要拿銀霜來激將就可以了。

而拿出幹勁兒的王五，也開始認真地做起了演講。

「同胞們啊，今天我有幸站在這裡，承受著你們的期待與讚美，心中有些話想對大家講。」

中央廣場此時過萬人聚集，卻鴉雀無聲，只有王五的聲音在廣場上迴盪。

「眾所周知，之前的半年多時間，我們經歷了一個相當艱難的時期，帝國人擁有百倍於我們的精良武裝，他們訓練有素，準備充分，幾乎是不宣而戰。這讓我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措手不及，並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說到這裡，王五恰到好處的一聲歎息，將全場的氣氛引向低落。

華芸在旁聽了，略有些吃驚，如今王五所用的這種先抑後揚的手法並不新奇，先講困難，然後再講成績，最後展望未來……套路很常見，但是王五這種人居然也懂得這些演講技巧，這真是難能可貴。

果然，只聽王五又說：「然而面對如此艱難的處境，我們並沒有放棄，自由民主的精神始終支撐著我們守衛這個國度，哪怕我們的戰士承受著數倍的犧牲，我們的人民承受著難以想像的磨難，但我們依然一點一點粉碎了帝國的入侵，將戰爭的天平漸漸扳回了均衡。不久之前，我們更是在墨州城下擊退了他們的王牌軍團，重創了帝國的皇帝，雖然目前戰爭的前線還停留在聯盟的國境線內，但是我可以驕傲地宣稱，我們已經取得了一場偉大的勝利！」

隨著最後的那個感歎號出口，廣場上一片沸騰歡呼之聲。然而華芸卻看到王五臉上的神色略有些異常。

華芸忙問：「怎麼了？」

王五苦笑：「我……激情已經燃燒殆盡，台詞編不下去了。」

「不會吧？！」

「真的啊，所有的靈感都枯竭了。」

「才幾句話而已，這麼快！？」

「第一次嘛，處男快些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就到此為止好了？」

「演講剛到一半啊，你這是太監啊！」

第四百八十一章：今天做演講，明天就登基

果然超水平發揮是有代價的。

王五前兩段話的表現，至少也在水準以上，和他平素的胡言亂語形成異常鮮明的對比，令華芸大感驚艷。

唔，只要肯做，就算不擅長的事情也能做得蠻好嘛~

可惜情況很快就急轉直下，王五就像是只要月初過爽哪管月末遭殃的月光族，又或者是只有開頭七萬字精彩，剩下一百三十多萬字就毒草化的渣作者，將自己全部的靈感都揮霍在了最初的兩端話演講中。待說完偉大勝利，他便靈感枯竭，難以為繼。

快得令人哀傷呢~

但華芸也知道，王五的確是盡了全力，沒辦法繼續苛求。只可惜公開演講這種事她也不擅長，幫不上什麼忙。

早知如此，應該提前向十娘求助，至少她本人一定是個演講高手，但就算是十娘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化，她本以為最多遇到粉絲求簽名求合影就是極限呢，誰想到莫名其妙就出了個萬人遊行，公開演講？

現在只能祈禱王五這個奇跡少年能夠繼續製造奇跡出來了吧。

「王五，別想那麼多，就用你的直覺繼續說下吧。」

「唉，也只能這樣了，接下來……」

趁著民眾歡呼的時候，王五正好開動腦筋編排下面的台詞。儘管他用於正經演講的靈感已經告罄，可是用於非正經演講的靈感是取之不竭的。

當廣場上的歡呼聲漸漸冷卻的時候，王五也想到了新的爽點。

「我想，現在很多人應該都在考慮，勝利之後，我們要何去何從？」

華芸在一旁默默點頭，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墨州城外擊退近衛軍團，意味著聯盟的戰略防禦基本完成，但是這並不等於聯盟就可以高枕無憂。帝國一定會捲土重來，在此之前，聯盟需要做些什麼？

只聽王五說：「有的人說，我們應該趁此機會反攻帝國，令帝國也品嚐故土遭到蹂躪的痛苦，也有人說，我們應當盡快開展戰後重建，以恢復國力為首位，當然，也有極少數傻逼認為應當攜新勝之勢與帝國簽訂和平協議……總之，這段時間可謂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下面很多人都暗暗點頭，停戰之後的這段時間，隨著形勢快速變化，各種各樣的觀點層出不窮，的確……聯盟是需要有人來指明方向了。

「不過要我說，扯那麼遠根本沒用，無論想走那條路，至少要先能走路才可以吧？而現在的聯盟，還只是個步履蹣跚的殘廢，還不夠資格去意淫過於遙遠的未來。」

王五的比喻讓再次在場許多人深以為然，聯盟一向自詡在綜合國力上超越帝國，然而開戰後的拙劣表現卻將一貫的自信徹底粉碎。儘管聯盟擁有更為先進的技術，更為強大的裝備。但是在帝國訓練有素的軍隊，以及那萬眾一心的凝聚力面前，外物的犀利根本不足為憑。

這種強大的落差，本質上並非聯盟的血統劣等，或是軍隊不爭氣，實在是聯盟這種議會體制下，各大家族競相扯皮，只顧拚命賺錢，誰也不肯在軍事上過多投入的結果。以往聯盟和帝國和平相處的時候，加上有築夢師階級的震懾功能，軍事上鬆懈也就鬆懈了，大家都不當回事。然而等幾十年過去，帝國發明完善了以普通軍隊為主體，配合神官、築夢師們為輔助的戰法，頓時讓聯盟吃了極大的苦頭，可謂是傷筋動骨之痛。

而此時再追憶下聯盟以往的所作所為，就難免為之憤恨不平，此時被王五提起，頓時群情洶湧。

不過有心人看來，提問題簡單，解決問題卻難，如果王五隻是借這個機會譴責聯盟制度的低效無能，而不能提出切實有效的建議，那就和聯盟國內那些公知沒什麼不同，無非是沒領帝國的資金援助罷了。

然而這就把王五想得太簡單了，費了這麼多口水，他不可能就為了扮公知，批評之後，就是真金白銀的建設意見。

「很多人認為，提出問題容易，解決問題難。其實對於今日的聯盟來說，沒有什麼問題是真的難以解決，無非是多方利益牽扯，牽一髮動全身，於是乾脆動也不動，任憑事態惡化。」

這些話也是老生常談沒什麼稀奇。然而王五接下來的話，就有些駭人聽聞。

「其實要我說，哪有那麼麻煩？就算是蒙古大夫也知道頭疼割頭，腳疼割腳的道理，至少先下了藥，也比坐視病情惡化要強得多。目前困擾聯盟的不是我們的生產力不足，也不是我們的物產不夠豐富，歸根結底是體制問題，既然是體製出了問題，那就解決體制，我請大家換個角度來想，如果此時統治聯盟的是帝國的皇帝，東部行省豈會淪陷？墨州城數十萬百姓豈會遭到屠殺？擁有大陸最強的生產力，我們為何還要困局一隅？帝國以落後的制度，粗野的文化統治著倍數於我們的人口，以及大陸最肥沃的土地最豐富的礦藏。就算從全大陸人民的角度來講，我們也該打破這種不公平！」

這種公然宣揚帝制，開歷史倒車的行徑，就連最狂熱的粉絲都被震得屁滾尿流。一旁的華芸更是花容失色，有些擔心自己和王五被憤怒的群眾生生踩死。儘管她已經是當世一流強者，不過千夫所指，還是壓力山大。

然而王五卻絲毫不知收斂，反而越說越起勁兒：「我知道在場大多數人都在不以為然，你們被自由民主、普世價值之類的東西洗腦太久，已經是非混淆，不過我大人大量不怪你們無知。因為我站在這裡，就是要為你們指點迷津，就是要告訴你們世界的真相，就是要讓你們這群愚民擁有真正的獨立人格！」

這種擺明了不要臉的演講，一旦配合上王五那慷慨激昂的語調，居然出乎意料的有說服力，就連華芸都被王五那強大的自信所震懾，開始期待他接下來的台詞。

「民主和獨裁究竟哪個更好？這個問題我不想說得太細，因為自由都市的大圖書館裡，相關論述文獻不下千本。然而如果單憑理論就能解決現實問題，我們就不會被帝國蹂躪得如此之慘。要知道哪怕聯盟常年忽視軍備，我們每年發表的軍事著作也比帝國要多三成以上！結果這些理論著作都他媽餵狗了啊！所以我要和大家說的，是一個很簡單的現實問題。一個國力弱於我們的國家，因為有一個英明神武的皇帝，所以擊敗了國力更強的自由聯盟。而明明更為先進發達的國家，卻因為有一個民主的議會，反而被落後的國家侵略蹂躪，請問大家，天理何在！？」

說完這句話，王五猛一跺腳，光潔的廣場地磚頓時四分五裂，發出轟隆聲響及劇烈的震盪。

華芸目瞪口呆：「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王五在夢中回答：「吊橋效應，你不懂。」

這個時候，王五也無暇顧及華芸老師了，雖然只是即興演講，但發起性來真心有種行房時高潮連綿的爽感，眼看著過萬人被自己忽悠地連智商都不見了，那成就感難以言喻。

「我親愛的同胞們吶，我再問你們一遍，當你們自詡民主自由制度優越的時候，面對墨州城數十萬罹難人民，你們告訴我，天理何在！當前方戰士浴血奮戰時，後方的貴族富商們卻在醉生夢死，聲色犬馬，你們告訴我這天理何在！？我們自稱是大陸最強盛的國家，卻險些被人長驅直入，一個月內攻破首都。如果不是一個北地蠻族公主的幫助，今天在場所有人都要淪為亡國奴，你們告訴我，天理何在！？」

一連串的質問令人震撼無言。而王五並沒給大家多少反應時間。

「我告訴你們，強權就是天理！武力就是正義！先進的生產力，優越的制度，豐富的物產……讓這些浮誇之詞都滾他媽的蛋！我們需要的只有一件事：強大的足以碾平一切的武力！只有當我們將遭遇的一切苦難，十倍百倍地報復回去，以帝國狗的鮮血洗刷恥辱的時候，只有當我們的強大足以震懾整個世界，令最瘋狂的鄰居也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我們才有資格稱自己為大陸第一，才有資格挺起胸膛，才有資格正視那些逝去同胞的靈魂！而我的願望，就是將我的祖國，我的自由聯盟建設成那樣的國家！」

「現在啊，告訴我，我的同胞們，你們是否與我懷有同樣的願望？！是否希望自己的祖國能夠真正立於大陸之巔？！是否希望自己能驕傲地宣稱：我是自由聯盟的國民！？」

那海嘯般的呼應聲，很快就將王五的聲音淹沒。

過了很久，直到四周人們的熱情稍事消退，王五才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同胞們啊，如果你們內心深處還藏有屬於人的尊嚴，屬於人的激情，那麼就請跟隨在我身後，奉我為王，然後，我會以王者的身份引領你們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

華芸已經快要暈過去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上午去登基，下午開後宮……

當王五說出奉我為王這句話時，廣場上不知多少人有了昏厥的念頭。尤其那些來自八大家族，在背後默默將王五推上前台，斂聚人氣的幕後工作者們……此時紛紛生出慘遭騙財騙色的失足少女的心情，淚眼汪汪。

八大家族力捧王五，是為了借用他的力量凝聚人心，抵抗帝國，可不是為了讓他打破聯盟的執政根基，登基為王啊！

這已經不是開歷史倒車那麼簡單，這簡直是赤裸裸的碾壓歷史，碾壓文明，刨聯盟祖墳的卑劣行徑。偏偏這次為了提升人氣，八大家族的工作人員還專門在廣場佈置了一個簡單的帶有催眠效果的結界，能夠讓王五的演講更為深入人心，也算推波助瀾。

結果誰也沒想到，任由王五自由發揮的結果會如此嚴重！

工作人員在第一時間就將演講的實況傳回了家族，八大家族中，有過半的家族，其高層觀看了這現場直播，當場就血壓破表。有不少七老八十的甚至直接蹬腿昏厥，被人圍著搶救不休。

如果這時候有人做一個榜單，評價聯盟歷史上的十大神展開，那麼王五的這番演講必定名列前茅，可於開國元首華盛頓毅然叛變的那一次相提並論。

事實上就連王五本人，在冷靜下來之後也有些吃驚：怎麼說著說著都登基了？這是什麼神展開啊！？

對於王五來說，即興演講的結果就是後果完全不可控，意氣飛揚之下，說出任何驚世駭俗之言都大有可能，宛如爛醉的癡漢。然而與一般的醉漢不同的是，王五是個特別有擔當的類型。因此，雖然在冷靜下來之後，也感到自己的發言荒謬不經，但他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平息事態，撤回發言，而是將錯就錯！

「嘖，登基為王麼？好像也挺好玩的嘛~」

身邊華芸奄奄一息道：「王五，你……不是認真的吧，告訴我你不是認真的！」

如果照實說，王五的即興演講當然算不上認真，然而此時此刻面對華芸的質問，王五理直氣壯地猛拍胸脯：「我當然是認真的了。」

「Oh dear……」華芸就要向後仰倒人事不知。

王五連忙拉住，然後細心勸解：「華芸老師啊你不要這麼傷心啊，你看看眼前這沸騰的民心，這萬民擁戴的場面是何等壯觀！此時此刻我若是不登基，那簡直是打臉，是掃興，是陽痿！而且換個角度想想看……你也是民主教育下的精英貴族，應該曉得民意之大，大於青天。既然這麼多人都願意擁戴我為王，那麼無論是出於專制的考慮還是民主的考慮，我都該順應民意，登基為王才對啊。不然就是違背民意，水能覆舟。」

華芸本身並非能言善辯的類型，頓時被王五這番謬論噎得說不出話，只覺得好似墜入了一個上帝與石頭的邏輯怪圈，無論怎麼說都是個錯。

而王五根本不等她細想，就又說道：「而且老師啊，你摸著良心說，由八大家族把持的聯盟議會和咱這奇跡少年相比，你更信賴哪一方？你胸這麼大，可不要說瞎話哦。」

華芸再次噎住，因為如果讓她來選的話……的確比起低效扯皮的議會，她或許還更信賴王五一點，雖然這傢伙不靠譜的時候很多，可是能力和智力上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登基一事，根本就是利國利民，功在千秋的偉業啊！」

「……是嗎？」

「當然是，華老師你務必要相信我。」

和華芸在夢境中說完，王五在現實位面則開始繼續鼓舞人心。

「同胞們，你們的熱情我已經感受到了，你們的決心我已經收到了，令人感動，更令人鼓舞！時間緊迫，事不宜遲，那麼我這就宣佈，從這一刻起，我為自己加冕為王，而你們就是我的忠實子民，我的第一批擁護者……你們大可為自己的選擇感到驕傲！」

下面一片歡呼喝彩聲，廣場上成為歡樂的海洋，雖然大多數人並不太清楚到底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但是看著身邊人歡呼雀躍，也會不禁被氣氛所感染。

正在萬民歡慶的時候，忽然有人提出問題：「我的王啊，請問您的稱號是什麼？」

稱號？王五還真沒想過，不過無論是蓬萊人，還是西大陸人的文化傳統裡，帝王都是要有稱號的，比如那個亞歷山大就是征服王。而夏洛特作為皇帝，如今也有綠帽帝的頭銜……

自己既然稱王，總要有個威武霸氣的稱號，才對得起這番演講。

王五想來想去，徵求華芸意見：「我意王如何？」

華芸提醒：「雖然聽起來很威風，但是重名啦！歷史上有過這位君王了！」

「嘖，用戶名已註冊麼？真是麻煩，那巫妖王呢？」

「這種赤裸裸的亡靈稱號，會被大陸人民唾棄的啊！」

「那，那文藝王？」

「你看起來像是文藝青年嗎？」

「無冕之王？」

「別自己把自己退位了啊！」

「……華老師，你讀書多，不然你幫我想個威武霸氣的名字？」

華芸頭疼：「讓我幫你這個……完全違背我的政治立場啊。」

「做老師的，多包容一點嘛~」

華芸無奈，在一番思索之後提議道：「你方才承諾要將聯盟建設為名副其實的大陸第一，這是前無古人，甚至也後無來者的創舉，所以……」

華芸沒說完，王五就靈光乍現：「那麼就叫絕後王？」

「……你還真是捨得拿自己開涮呢，我的意思是，既然你這麼想要獨一無二，威武霸氣，就叫至高王好了。」

「至高王……？雖然俗了點，不過的確好！華老師你果然夠文藝，也夠霸氣！就它了，至高王！」

見王五真的採納了這個意見，華芸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好了，現在你稱號也有了，目標也有了，接下來想做點什麼？」

王五沉吟了片刻：「既然已經稱王了，那……先把後宮開了吧。」

「……」

————

就在王五積極籌劃著自己作為王者的第一項工作時，自由都市的貴族區則一片混亂。

這種變故實在是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哪怕是與王五關係相對親密的杜十娘，也被王五這毫無徵兆的神展開嚇得不輕。

如今，包括杜十娘在內，八大家族中，有六個家族的一把手、二把手聚集在了華家的莊園之中，召開了一場緊急會議，商量對策。

會議的召集人當然是華家，也只有第一家族才有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其他藍血家族的高層人員召集過來。而會議的主題，自然是如何應對王五的登基行為。

而會議上，大多數高層的意見都很統一：「這種行為絕對不可饒恕！應當立即派出高手前往討伐！」

然而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派誰去？怎麼討伐？

眾所周知，王五如今已經堂堂正正跨過天關，以十四歲多的稚齡取得了驚人成就。加上他的築夢師天賦極其優秀，以及各種雜七雜八的能力。再綜合他的戰績來進行計算，至少也相當於一個宗師級的築夢師。

這種等級的強者，想要討伐談何容易？雖然八大藍血家族任何一家都有宗師級的高手坐鎮，可是此時能夠自由調動的最多也就三五人，而一想到對手是王五，就算出動三五名宗師級聯手也不那麼保險。至少想要無傷討伐，那是絕無可能。如果真的隕落了一兩人，那損失就太慘烈了。

而且在這個時候耗費寶貴的力量和王五死磕，怎麼看都是取死之道，帝國那邊的反應姑且不說，單單是被煽動起來的平民就會成為大麻煩。

所以說來說去，雖然很多家族的首腦、長老表現得義憤填膺，但大家心裡都有數，真要討伐王五那是絕不可能的。可是也不能就這麼放任他胡作非為，一時間真令人頭大如斗。

華家的大長老華成九坐在會議桌旁，無奈地忍受著漫無邊際的扯皮過程，心中的不耐已經堆積到極限，只可惜場中終歸是各大家族的頭頭腦腦，他不能像對待華家長老那樣呼來喝去，只能忍者神龜。好在，他一開始也沒指望那些人能拿出什麼辦法。

「十娘，你怎麼看？」

杜十娘笑了笑：「與在場諸位前輩高人相比，我資格淺薄，能力平平，還是少說為妙吧。」

「不必妄自菲薄，你能夠坐在這裡，已經說明自己有足夠的資格和我們平起平坐。而且你對王五瞭解最多，我很期待你的意見。」

第一家族大長老如此捧場，杜十娘也沒法推脫，只好說道：「其實按照我的意思，根本不必興師動眾，王五願意稱王，那就讓他稱好了。」

「什麼！？」

「你在胡說什麼！？」

華成九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而後說：「十娘，你接著說。」

杜十娘抿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道：「事實上，我認為我們不但不應阻止、討伐，反而應該配合他的稱王之舉，利用好了可能會有奇效哦。」

第四百八十三章：賢內助、房奴、夏洛特

杜十娘在會議室內的發言著實驚世駭俗，以至於她說完話以後，就連華成九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沉默了很久，林家的一名長老問：「你所謂的奇效，是指什麼？」

杜十娘歎了口氣：「這個就說來話長，我簡單解釋一下吧。王五稱王，顯然是臨時起意，他做事少有長遠規劃，多是衝動使然。所以我們其實根本不必擔心他真的會憑著這個身份做些什麼，事實上他也做不了什麼。除了那一廣場被忽悠的不知東南西北的愚民，他手下什麼人也沒有，這種光桿司令，很值得在意嗎？」

這段話倒是實在，令許多人暗暗點頭。

王五稱王，說到底只是毫無準備的一時衝動，他在聯盟的人脈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建立王朝，事實上，他連自己的王宮都沒有，除非是從夢境空間往外搬，但那也要有土地才行。

杜十娘說道：「既然並沒什麼害處，我們不妨就以議會的名義承認他的君王身份，或者姿態擺高一點，授予他君王身份。這樣一方面可以賺取王五的好感度，另一方面也說明象徵民主自由的聯盟議會高於一切，至少高於王五的君權嘛~至於授君王頭銜的理由也很好找：他為聯盟所做的貢獻太大，為了表彰、紀念他的豐功偉績，議會破格授予其君王稱號……反正只是一句話的事。之後呢，既然授予了人家君王頭銜，順便也分一塊土地給他，我看神聖帝國幅員遼闊，土地肥沃，乾脆把帝國首都當作他的領地送出去算了，反正也是慷他人之慨。」

幾大家族的族長、長老們聽的目瞪口呆：「這……也太兒戲了吧？」

杜十娘聳聳肩：「對於王五的兒戲行為，難道我們要特別認真嗎？」

「……這句話說得很好。」華成九認真點著頭，「不過，你能保證他以後不會認真起來？如果真的以議會名義承認他的君王身份，他完全可以憑這個身份做許多事了，未必會遵照你的想法行事。」

杜十娘笑道：「對於在座的諸位，或許權勢二字比任何事都更重要，可是如果各位稍稍帶入一下王五的立場，就會發現功名利祿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事實上我很懷疑，當他玩膩了君王遊戲，就算我們求著他，給他土地和人口，他也懶得行使君王的權力，管理臣民。」

這個說法倒是漸漸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王五的確是毫無權力慾，否則以他在聯盟所立的功勞，就算之前有八大家族打壓，也足以拉起一支自己的隊伍，種田發展，割據一方。至少在東部行省這種聯盟失控之地，王五大有施展空間。

結果他連想都沒想過這方面的事，自己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手下人多了似乎反而是累贅，好容易帶了一隻小隊，還給丟到帝國後方，之後就無聲無息。作為首領，王五實在是最差勁的那一檔了。

所以當杜十娘解釋道這裡，大多數人也就漸漸接受了她的觀點。

「好，那就按照你的建議來辦，我們姑且配合王五的胡鬧，只希望他真能如承諾的那樣，將血與火的洗禮，十倍百倍地回贈給帝國人。」

第一家族的大長老都發話，其他人也不再發表意見。這場會議，到此就告一段落。

八大藍血家族的會議基本確定了今後一段時間內針對王五的戰略方針，總得來說其實還是敬而遠之，儘管表面上看雙方顯得親暱許多，但是有GM小隊等歷史原因，聯盟的貴族所能做到的極限也不過如此了。

當然，比起率眾討伐，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不錯。會議結束之後，各大家族的族長、長老們各懷心事，安靜離去。而杜十娘卻被華成九留了下來。

「大長老留我，有什麼指教？」

華成九說道：「指教也談不上，只是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您請講。」

「八大家族中，排除華芸，以你杜家對王五結交最早，一直以來的投入也最為多，其餘家族已經失去先機，就算如今有修好的意圖也無非事倍功半。至於林家和我華家更是隱患重重，日後能維持和平就算不錯，從這一點看，你們杜家得天獨厚，優勢佔盡。在可以預期的未來，十年，二十年內，在王五身上的投資，可能以千倍萬倍回報回來。」

杜十娘笑而不語。

華成九說：「然而八大家族，就只有你們杜家眼光獨到，看得到王五的投資價值？他在陽成學院的第一年就創造了勇者試煉的奇跡，就連當時到場的帝國皇子都起了愛才之心，你認為八大家族就沒人注意到？」

杜十娘依然不動聲色。

「王五的投資潛力是如此耀眼，只要不是瞎子，大家都看得到，可八大家族中只有你杜家願意大力投資，難道另外七家就是蠢的？這中間的理由，我本以為你不知情，但是想來想去，你杜十娘如此精明的人物，又以經營情報網著稱，豈能真的不知？」

「大長老，我的那點事業，和各大家族數百年的沉澱相比還不值一提，若是有什麼疏漏之處也很正常啊。」

華成九冷笑一聲：「和王五呆的時間長了，你也學會這種撒潑無賴的把戲了。」

說到這裡，杜十娘也有些不快：「大長老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我並不是非要逼你將那些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說出來，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杜家想要創新可以，但不要成為藍血家族中的叛逆。」

杜十娘說道：「大長老多慮了，十娘一直記得自己的身份。」

「那就好……藍血家族這段時間會在一定程度上配合你，你要好自為之。」

————

有了八大家族的縱容，王五稱王的舉動總算沒有被一大群宗師級高手撲殺在搖籃中。

得到消息之後，廣場上，八大家族的工作人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居然就這麼放著不管！？眼看王五越說越是起勁兒，就要扇動群眾去衝擊議會獨攬大權，作為民主自由的捍衛者的藍血家族居然無動於衷！？

不過過了一會兒，現場工作人員就解除了擔憂，因為藍血家族總算來了人。

這個時候有資格進入現場的人並不多，畢竟群情洶湧之下，大部分藍血家族成員都被王五描繪成了豬一樣的隊友。聯盟如今的慘狀，幾十萬平民的血淚，這些藍血們至少要付一半的責任。這個時候擠入人群，就要做好準備面對群眾的怒火。

但是現在入場的那人，卻輕而易舉地獲得了群眾的認同，見到她來，大部分人甚至自覺地分開一條通道供她通行。

來人當然是杜十娘。

這個時候，八大家族的高層也只有杜十娘能夠鎮定自若地站到王五面前。而也只有曾經一手發動政變，掃清了議會中大批帶路黨的杜十娘，才能得到民眾的由衷支持。

「喲，十娘，來祝賀我稱王的嗎？」

杜十娘當即苦笑：「以我的身份，實在說不出什麼祝賀的話來。」

「那麼你是來討伐我的？」

杜十娘笑容更苦：「我連自由都市看門的小兵都打不過，拿什麼來討伐你？」

「那你是來聽我演講，以加強自身理論學習的？」

「……直話直說，我是代表八大家族前來。」

這一句話，十娘沒有隱瞞任何人，附近至少幾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引發了極大的關注。

王五通過一番演講，煽動民眾自封為王，那麼稍微有點理智的人也會想到，掌管聯盟最高權力的八大家族不會無動於衷，而對於王五的瘋狂，藍血家族又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目前看來，似乎並無討伐之心，但要說積極響應，那似乎是把藍血家族看成是喜好凌辱女友的綠帽神龜，太過一廂情願。

過了片刻，杜十娘說道：「在你面前，官樣文章就免了，我就照實說。以你的功績，一個君王封號並不是什麼問題，對你來說，似乎這樣的位置也更合適一些。然而現在的聯盟已經禁不起折騰了，我們不遠處就是虎視眈眈的帝國，如果這個時候內訌起來。或許我們群體都要被你所說的效率明顯更高的神聖帝國吞併掉了。」

這番話也算樸實之言，被扇動的人群中雖然也有人有所不滿，卻沒人說出來。

至於王五，則乾脆地點了點頭：「你說的這些都不錯，然後呢？」

杜十娘說道：「然後？然後不是很簡單嗎，你作為君王，手下總要有人，有地，有資金，這才像個王。聯盟這邊，資金可以給你，人員的話，如果有誰想不開，只要不是特別重要的那種，也可以撥給你。但是土地就不行了，這個事關國體，希望你能理解。」

王五問：「有人有錢卻沒地？你這是打算讓我當個房奴君王？」

「想開點，土地這東西，我們不給，你就沒有辦法獲得了嗎？聯盟以東，帝國手上上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任你挑選。至少議會已經確定要將帝國首都送給你當封地了誒！」

第四百八十四章：他看到都是架空歷史啊……

把帝國首都封給王五？！

這個震撼著實不小，以至於大多數圍觀群眾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聯盟居然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裝逼搞什麼封地也就罷了——人家堂堂至高王，需要你聯盟議會來決定封地，確定稱號麼？結果就連這一手都玩不漂亮，非要心疼自己的土地去慷他人之慨，而慷他人之慨也就罷了，居然還選了帝國首都這種決然不可能的目標。

現在看來，好像聯盟的羞辱意味遠遠大於其誠意。

好在杜十娘及時補充：「聯盟議會的決定只是一個表態，相信你也無意按照別人規劃好的路線行事。但是總之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到了，帝國那邊大片國土隨你取用，甚至我個人開個口子，聯盟如今無力顧及的地區，你也可以試著發展一下自己的影響力。在這方面，聯盟可以給你出錢出人，只要你做得到。」

這麼一說，聯盟議會的誠意就比較充足了。

只是華芸還有疑問：「這個決定……議會能通得過麼？」

雖然目前八大家族在聯盟權勢滔天，但議會議員終歸不是全部被八家把持，有相當一部分遊兵散勇作為八家彼此牽制的籌碼。再加上八大家族未必齊心，這種開先河的決議，未必能通得過。

杜十娘說道：「既然我以議會乃至聯盟的名義許諾了這麼多，請相信我一定可以兌現。」

王五對十娘還是頗為信賴：「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這麼信好了。說來，這次聯盟的態度出人意料地乖巧嘛~」

杜十娘頓了頓，以眼神示意著什麼，結果王五死活看不懂，反而故作關心地說道：「十娘啊，你是月事來了？可要多喝些紅棗枸杞茶以補充氣血。」

一番話把十娘氣得連連跳腳。好在王五身邊有個華芸，女子一聲歎息後將夢境展開，被王五和杜十娘都拉了進來。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杜十娘點頭道了些，然後對王五認真說道：「你剛才說聯盟態度乖巧，但這種乖巧未必是好事，王五啊，你一時心血來潮稱王稱帝，而老實說我認為你也的確擁有一部分成為君王的特質，但是君王的位置絕對不那麼舒服。這一點……夏洛特應該是個不錯的例子。」

王五哈哈大笑：「將我和那個綠帽帝相比，十娘你這就是開玩笑了。」

「不是玩笑哦，仔細想想，你真的能適應成為君王后的生活嗎？一國君王，並不像故事中所說那樣只要懂得窮奢極欲就可以，尤其對於你這種創業的君王來說。這一個國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經過你手。事無鉅細都要你來做出判斷乃至實施，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孤家寡人，除了自己，你要顧及越來愈多的人和事，照看越來越大的土地。你的能力我不懷疑，但你真的有這份興趣嗎？」

王五很坦誠地說：「光是聽你說這些，就有陽痿的預兆了。」

杜十娘笑：「終於明白君王的無趣了？老實說，無論是八大藍血家族的掌門人，還是神聖帝國的夏洛特，儘管權傾一時，但暗地裡多半都在羨慕你這種逍遙自在的獨行俠。那種隨心所欲的自由實在是太寶貴了。」

王五聽了也歎氣：「這麼說，我好像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也沒那麼糟，就好像每一個步入婚姻殿堂前的男人一樣，有些惋惜有些留戀，但該走還是要往下走這一步的。聯盟在藍血家族的統治下已經基本走入死胡同，算是積重難返了。雖然家族高層沒有笨蛋，卻總是做出比笨蛋還要蠢的選擇，這樣的國家，不足以對抗坐擁神明的神聖帝國，想來想去，我覺得還不如奉你為王，看看一貫長於製造奇跡的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吧！」

杜十娘這番肺腑之言，令一旁的華芸震驚不已。

杜家在八大家族中一向低調，只有近幾年出了個杜十娘後才漸漸有所起色。杜十娘在藍血聯盟中一向以叛逆著稱，許多做事的手法都與藍血的傳統不同，只是華芸也想不到，杜十娘隱藏在心底的叛逆之意居然如此深重。

而在王五聽來，杜十娘這番囑托雖然誠意十足，卻宛如托孤一般，她一邊說，王五一邊感覺她印堂發青，背後好像豎起了一面又一面死亡之旗。

「十娘，為了你自己的生命安全，就說到這裡吧。」

「誒？」

王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意思我已經理解了，的確君王這個位置並不那麼有趣，但是我也不是為了有趣才坐上王者的寶座，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只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為所有人帶來一個無比光明的未來。」

這種正氣凜然的發言，讓杜十娘在瞬息間陷入石化。

而王五說完這番話，便笑呵呵地問華芸：「如何，可有王霸之氣？」

華芸只是歎息：「我只感覺冷得可以。」

「嘖，真麻煩啊。」

————

王五的至高王之路，豈止是一個麻煩了得？

與杜十娘在廣場上交換過意見之後，王五總算是奇跡一般的，在聯盟境內獲得了君王身份。

這種存在顯得非常奇特且不協調，就彷彿是一個出現在皇室後宮的採花淫賊。儘管八大家族操控議會，姑且默認了這種狀況，甚至願意為王五的開疆闢土行為提供人力物力。但那也有個前提——至少要是在帝國境內。

王五如今所處的自由都市是聯盟的大本營，任是誰也不會將這裡的土地和人民交給王五去統治。

當天那番演講的直接結果是零，在杜十娘離開以後，現場工作人員就開始撤銷催眠的陣法，並不斷施加各種消極思想以驅散人群。而廣場上幾萬人聽了王五幾小時的忽悠，也感到腹中飢餓，兩腿酸軟外加便意十足，儘管心中還有團火在燒，終歸抵不過種種生理需求，不得不漸漸散去。

叛逆的演講並沒有直接推翻聯盟的統治，但不可否認，在王五的超水平發揮下，以及八大家族的縱容之下，那番演講就如一枚種子，在聯盟生根發芽。當時散去的幾萬人，日後再也無法忘記王五那一天所講的話，內心的火焰就算熄滅，一點餘燼卻依然灼熱發燙。

貴族圈中，也不是沒有影響，畢竟王五最後描繪出的大陸制霸的計劃美妙絕倫，很是符合一些激進者的胃口，儘管藍血家族的高層對此不以為然，卻擋不住下面人漸漸被其吸引，甚至有些藍血家族的叛逆少年偷偷買通現場工作人員，取了錄音和投影回去播放，在貴族中吸引了相當一部分信徒。

那次演講之後，王五並沒有如華成九等人期待的那樣，立即動身離開自由都市前往前線，然後單槍匹馬殺入帝國境內，鬧個天翻地覆。事實上他在自由都市逗留了很久，而他所做的事，也讓很多人嚇掉了眼球。

他居然跑去泡圖書館，一泡就是大半個月！

王五去圖書館是有理由的。

其中一個當然是探望自己的現任岳母伊利莎白，說來自從開戰以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與伊利莎白的談話非常愉快，這位溫柔體貼的成熟女子並沒有計較王五將她唯一的女兒帶上前線的惡劣行徑，也沒有提及銀霜、華芸之類涉及感情不忠的問題。她巧妙地引導著兩人的話題，讓氣氛總是能維持在一個異常和諧的範圍內，愜意非常。而作為自由都市大圖書館的管理員，她更大的作用則是在這半個月時間裡，幫助王五以最快的速度閱讀。

王五的閱讀速度非常驚人，在伊利莎白看來，他根本不是在看書，純粹是在翻書，一本上千頁的厚重史書，王五隻要十分鐘就能翻閱完畢，而且事後經伊利莎白驗證：居然還能倒背如流！

這種恐怖的學習能力，直讓人望洋興歎，伊利莎白在貴族中算是博學多識，經過幾年圖書館管理員生涯，雖然沒能培養出什麼「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王霸之氣，但學識之豐富已經少有人及。可是大半個月後，伊利莎白便非常遺憾地發現，單憑王五這段時間的閱讀量便比她人生三十多年的總和還要多。

王五看書大抵是不挑的，但重點還是在歷史書上，尤其是那些開國之君的傳記更是一本不差。或許蓬萊人文化中非常看重歷史的緣故，儘管蓬萊人踏足西大陸還不到一千年，但聯盟大圖書館中，由蓬萊史官編纂的史書已經浩如煙海。

而在這些史書中浸泡了大半個月後，王五終於學有所成，帶著一臉傳說中的佛祖拈花輕笑的神情離開了圖書館。據他本人所說已經大徹大悟，徹底悟通君王之道，從今以後便要成為一代曠世神君。

而唯一的知情人伊利莎白則對此諱莫如深，當杜十娘找到她的時候，她才歎息一聲。

「大陸從此多事矣！」

第四百八十五章：兩個撲街的恐懼

大陸從此多事！？

杜十娘聞言便是一驚，能讓一向溫婉的伊利莎白髮出如此感慨，王五這大半個月究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不知夫人何出此言呢？」杜十娘雖然感覺得出，伊麗莎白並不願意深入談及此事，然而此事事關大陸和平，不可不慎。

伊麗莎白的確是面露難色，目光中流露出慚愧、羞澀等若干表情，頃刻間的神色變化盡顯嫵媚風情，令杜十娘都不由感到心動，可惜大家都是女人，這等魅惑場面效果不大，十娘只是微笑著凝視對方，姿態不變。

見十娘執意要問，伊麗莎白只得搖了搖頭：「這件事，說起來還是怪我。王五來圖書館時自稱要學習君王之道，儘管這些年也有不少學者寫書論述統治之道、成功學之類。不過我讀過幾本感覺價值不高，就推薦王五還是認真去看史書。雖然史書中也不乏後人藝術加工成分，但重大事件終歸是客觀存在的。而且……聯盟大圖書館中史書浩如煙海，同一段歷史不同的史官就會有不同的記載，加上那些野史，我想至少讓王五能安安靜靜地呆上一段時間。」

杜十娘忍不住笑：「夫人擔心他在外面惹是生非？」

「至少別再做那種演講啦，真是嚇死人……」伊麗莎白說著，卻有些忍俊不禁。

杜十娘說：「那麼，能安心看書也很好啊。又出了什麼事？」

「從哪裡說起呢……聯盟大圖書館的書籍分類一直有問題，基本按照借閱頻率右下向上碼放，一層只有最暢銷的部分歷史書，我讓他先去一層找，但沒料到他看書的速度會那樣快啊，結果幾十本歷史書他不到半天就看完了，而且倒背如流，融會貫通，簡直讓我這個管理員羞憤欲死……」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然後呢？」

「然後他想再找書看，卻發現我當時不在，於是就沿著一層胡亂翻，直接翻到了流行小說區，之後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流行小說！？」

「嗯，就是架空歷史，異界大陸之類，最近不是很流行麼？因為借閱人多，所以都擺在一層，他在一層一看就是大半個月，期間兩耳不聞窗外事，據說已經把一層上萬冊小說都融會貫通，成為一代高人。」

「上萬冊！？哪有那麼多流行小說？」

伊麗莎白苦笑：「現在的流行小說圈非常不好混，因為本身只強調娛樂性，所以不需要耗費精力考究深意，大家的閱讀速度普遍很快。對作者的連載更新速度也有很高的要求，一個月如果寫不出十幾萬字簡直不能見人，而想要在圈中混出頭臉，月更二三十萬都很普遍。這種生產速度之下，流行小說的數量可想而知，現在大圖書館已經面臨嚴重的容量危機了。」

杜十娘只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區區一個流行小說，居然還有這麼多門道。

「不過……夫人為何你對此如此瞭解？」

伊麗莎白仰天長歎：「因為前幾年我曾想試著兼職寫作補貼家用啊，也算行內人了……」

「……結果呢？」

「結果證明自己的確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吧，本打算結合自己的生平稍作藝術加工，寫一個溫馨而和平的故事，結果不知怎麼了被讀者批評什麼第一人稱女主文青灌水，雷點齊聚云云，總之撲得一塌糊塗，賺不回墨水錢不說，還被人噴得狗血淋頭……算了，不說這些。總之王五幾乎看光了大圖書館的流行小說，然後就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說自己一定能成為絕世神君。」

杜十娘瞠目結舌：「你是說，他看了一堆玄幻小說，然後就自以為天下無敵了？」

「所以我現在也很內疚，感覺對不起大陸人民。」

「……」杜十娘已經說不出話了，忙裡偷閒的時候，她也看過那些流行小說，大概清楚裡面講的都是社呢嗎東西。

如果最開始還是感到荒謬可笑，那麼稍微運用一下她的想像力去試著想一下，王五如果照搬小說套路，可能搞出來的名堂，杜十娘就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夏洛特，你膽敢忤逆我，忤逆至高王，你死定了知道麼？天上地下，仙魔神佛，任誰也救不了你了！我要將你徹底轟殺，連渣滓也不剩下！」

「華成九，我要滅你滿門你知道嗎？滅你滿門！」

「臣服於我，發誓永遠做我的奴隸，我可以饒你一命，不然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

想像著王五狂抖王霸之氣，將這一連串台詞散播到大陸各處，杜十娘就感覺世界末日將至。

「怎麼辦？」

伊麗莎白認真想了想，建議道：「祈禱吧。」

————

事實證明，兩個女人實在是太悲觀了些。

離開圖書館之後，王五並沒有如杜十娘想像的那樣，立即漫長無差別釋放王霸之氣，為大陸帶來滅頂之災，他雖然博覽群書躊躇滿志，但也知道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想要現在就殺上帝都，滅夏洛特滿門，那也不現實。沒有任何一本小說會寫這樣的情節。

史書中那些曠世神君們，也都是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平均大約兩百萬字左右吧，才能將最終的對手踩在腳下肆意蹂躪侮辱，否則剛開頭就完本，寫手們難道要喝西北風？

所以說伊麗莎白混流行小說界不成功，那也是有理由的，她實在沒抓住小說的根本要素。

王五現在才剛剛自封為王，作為君王空有一個頭銜，可以說是一窮二白，接下來要做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補上那兩百萬字的成長。

而這所謂成長，簡單歸納來說無非是找一片合適的地皮，建一個大本營，然後招兵買馬，發展壯大。然而現在大陸雖大，供他招兵買馬的空間卻非常有限。聯盟已控制的區域就不必說了，那是貴族們的根基之地，不容有失，儘管藍血家族們承諾會給他必要的支持，但想來這種空頭支票也做不得真，不扯後腿就算好了。至於去帝國搞敵後工作就更是異想天開。經過阿拉丁的煽風點火，帝國境內在損失慘重之餘，也建立起了非常嚴密的防禦體系。他單槍匹馬的話，搞搞破壞還綽綽有餘，想要在帝國人的眼皮底下拉起一支人馬搞生產……那是在虐泉麼？

想來想去，現在能夠給王五充當大本營的地方，也只有聯盟一度淪喪，剛剛收復還來不及進行有效控制的荒蕪土地，也就是東部行省，墨州城西南的大片土地，尤其是靠近南方沼澤的部分。

在戰爭的初期，帝國一路碾壓，勢如破竹地貫穿了東部行省的全部防線。當時有相當一部分聯盟人逃入了南方。帝國軍隊雖然作戰能力天下無雙，但畢竟人數有限，加上漫長的補給線拖累，不可能全面鋪開，專門去找這些難民的麻煩，也就姑且不理會他們，等到日後佔領區的局勢平定了，再慢慢搜他們出來。

卻不想之後沒過幾個月，帝國軍隊就節節敗退，一路撤回到墨州城以東。留下了好大一片真空地帶。王五瞄準的就是這片土地。

那裡聚集的難民應該不少，只要抖動一下王霸之氣，隨便拉出幾萬人的隊伍應該是輕而易舉，至於物資麼……就近從墨州城要塞那兒徵用一部分就是。聯盟不是號稱要出人出錢麼？加上自己和巴頓的關係，這點問題還容易解決。

有了這幾萬人，隨便找個城市廢墟駐紮下來，都可以形成一個初具規模的大本營。前方有墨州城要塞作為屏障，而後方呢？後方有南方沼澤這種風水寶地可以當做避難所，完全可以安心發展。

說來，其實南方沼澤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要不是太深入南部，沼澤地還不至於無法住人。關鍵是那種地形對於帝國軍隊來說也極令人頭疼，哪怕最為精銳的近衛軍團也不會輕易深入沼澤地。一方面與那惡劣的環境有關，另一方面帝國內部也流傳著不少關於沼澤地的傳說。

當然，對於一般的聯盟平民來說，南方沼澤基本是個死地，除非被逼無奈，否則沒人會打算在那裡求生存，與其說那裡是避難所，不如說是後院墳場。但王五的想法就不一樣，那些史書中的神君們莫不擁有改天換地之能，區區南方沼澤，改造一下就能成為至高王統治下的錦繡河山。

而且，比起在東部行省建立大本營，其實王五更熱衷於他所構想的沼澤改造計劃。這部分目前在他腦中還只是個雛形，卻無疑比大本營計劃更有誘惑力。

大半個月時間裡，王五的閱讀量足有幾十億字，這為他提供了用之不竭的靈感，而作為一名高級築夢師，最擅長將靈感化為現實。

做足一切準備後，王五就要動身南下，當然走之前，他先要找齊隊員……

「華芸老師，跟我一起去創造奇跡吧。」

「誒誒，我嗎！？」

面對王五突如其來的邀請，華芸臉色緋紅，不知所措。

「呃，不願意嗎？」

華芸非常艱難地說道：「不是不願意，但是……能讓我先洗完澡嗎？」

第四百八十六章：車震的前奏

「這個，跟你走倒是可以，但是能讓我先洗完澡麼？」

「啊？」

面對浴室門口毫無自覺的王五，華芸手足無措，羞憤難當，眨眼之間，浸泡在溫水中，那白嫩如玉的肌膚便罩上一層石榴珠兒般的粉紅色，溫潤而剔透。

王五眨了眨眼：「華老師，溫度太高的話就多加點涼水啊，看把你燙的……」

華芸簡直要哭出來了：「……這不是燙不燙的問題。你先讓我洗完澡再說啊。」

王五非常莫名其妙：「我沒說不讓洗啊，您隨意就是了……」

「你！你先轉過身去！」

王五於是聽話地轉過身。

華芸剛要鬆口氣，就見王五非常利索地回過頭說：「可是這樣說話很彆扭啊。」

「……」華芸當場就傻了，傳說中這種一百八十度的轉頭，被稱為狼顧之相，而現在的王五，十足十的狼模樣……

「啊！！」一聲尖叫，險些將浴室的玻璃也震碎。

難得見到華芸抓狂，王五也嚇了一跳，下意識覺得自己好像玩過頭了，而下一刻，一道粉色的銳利光芒當面劈來！

恍然間，王五彷彿穿越時空隧道回到了三年多前……

面對當時難以匹敵的林天正，是華芸老師擋在他的面前，以鋒利不可阻擋的落櫻神斧粉碎了林天正夢境中化身的巨獸。

如今的落櫻神斧更為進化，王五的眼光犀利，看出突破天關後，華芸這一斧已經開始粉碎空間，威力更上一層樓，而且控制更為游刃有餘，斧光雖然無堅不摧，但波及範圍只到浴室入口處，只要王五向後退上半步便不會受傷。

面對華芸如此精妙的攻擊，王五也沒有輕而易舉就擋下來的辦法，無奈下只好退出浴室。下一刻，浴室的大門在面前砰然關閉。

「……這是玩脫了嗎？」王五有些擔心地想著。

在圖書館看到的史書裡，大多數帝王在招攬後宮……哦不，是美女臣屬的時候，貌似都用的這樣的勾當，比如以求靈丹救親人為名偷窺洗澡的逍遙王就是我輩典範，先得其身再得其心才是王道，而且據說某個文藝女青年也說，通往女人心的路，是X道……

啊，看來歷史故事果然不能完全等量帶入現實，等華老師洗完澡，但願能成功招攬入隊吧……

————

王五和華芸在浴室發生的對話，或許永遠不會載入史冊，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華芸的確是在那次對話之後，死心塌地跟隨在王五身邊，一道開疆擴土，招兵買馬。

對於外人來說，這或許有很多原因，例如清白之軀啊，貞操觀念啊。又或者與王五情意綿綿，難捨難分啊，再或者看好王五前途無量，投資價值巨大……

常言道，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阿里布達，但真相如何只有當事人本人才知道，事實上王五找到華芸的時候，華芸除了跟隨王五，根本就別無選擇，哪怕王五根本不用書中學來的流氓招數，華芸也只有跟他走到底了。

因為除了王五身邊，華芸已經找不到其他的歸屬地，她並不是那種可以孤獨一人自力更生的女人，雖然實力強大，但性格上卻對環境有非常強的依賴性。

陽成學院承載了她多年心血，是最理想的家園，然而開戰以來，尤其是金正陽和溫斯頓的巔峰決戰之後，學院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她已經無法繼續居住於此。

學院呆不住，家族內氣氛冷得令人髮指，雖然平時也有些朋友，但都不是合適的投靠對像……華芸無奈地發現，天地雖大卻無她容身之處。

大概……也只有王五這個怎麼看都靠不住的傢伙能勉強依賴一下吧。想到這裡，華芸就感覺臉頰發燙，沒法見人。

外面的那些曖昧傳言她不是不知道，雖然平時的時候她一直都是當作沒聽到來低調處理，但是每當想起那些傳聞，華芸都感到窘迫難言，恨不得將自己蜷縮起來，躲在角落裡。

不過，如果客觀地分析一下自己的王五的感覺……她並不討厭王五，或者說，她其實一直很欣賞這個學生，哪怕在他剛剛入學，完全沒有展現天賦的時候，她一樣喜歡這個淡定從容，自信十足的學生。對於年輕的華芸老師來說，能夠親手培養一個學生成長是最值得驕傲的事，她一直在幻想著有朝一日，這個毫無天賦的孩子也能在築夢術上取得驚人的造詣，那個時候或許她已經韶華老去，而王五也人到壯年，成家立業，兩人在某個築夢師的宴會上相聚，彼此執禮……啊啊，何等溫馨的一幕啊！

只是後來的發展令人瞠目結舌，王五不負所望開始飛速成長，只是，按個成長速度實在太快了。這才三年多時間，他已經在築夢術上取得了絲毫不亞於老師的成就，至於綜合實力更是遠遠凌駕其上。作為老師，華芸當然樂見其成，只是……這樣一來，她就很難再在王五面前擺出老師的姿態。

因為……從頭到尾，她真的沒教給他什麼啊。

不但如此，反倒是王五不時指點華芸，教導她在面對瓶頸時應如何突破，甚至帶領華芸到天空競技場，積累了一筆寶貴的實戰經驗。

到底誰是誰的老師？

而且王五雖然一直嘴上華芸老師長華芸老師短喊得親熱，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真把自己當成老師吧，不然的話……哪有學生盯著老師洗澡，目不轉睛的？！

如此眾多的因素疊加，華芸已經沒辦法將王五當作學生，可是……不是學生，又是什麼？自己……是王五的什麼人？

這個問題，華芸實在不敢想得太多，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吧，王五走到哪裡，自己就跟到哪裡吧。這傢伙一向擅長創造奇跡，就當做是築夢師必要的歷練好了。

帶著這樣的複雜心態，華芸跟隨王五，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對於高級築夢師來說，旅行通常會非常愜意，哪怕是修為最差的高級築夢師，也至少能給自己投影出一輛奢華的馬車，幾匹體力悠長的駿馬，如果修為高些，車中還能佈置幾個美貌性感的女僕。

而王五所能做的遠勝於此，王五直接投影出了一輛閃耀著銀色光芒，曲線圓滑流暢的鋼鐵戰車。車子看上去比自由都市任何一輛馬車都要漂亮，但出身藍血家族的華芸，卻完全看不懂其中的奧妙。

觀察了許久，華芸謹慎地說道：「這輛車……看起來好像沒有拉車的馬？」

王五有些無奈：「華老師您這真是焚琴煮鶴的發言呢，用馬來拉的話，這輛車一定會哭的。」

遭到諷刺後華芸有些臉紅，但她卻不逞強，非常坦然地開口問：「這是什麼啊？」

王五非常驕傲地挺起胸：「寶馬。」

「嗯？」

王五哼哼笑著：「華老師，您應該是大陸上第一個體驗異位面交通工具的乘客了，恭喜您！」

「異位面？」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可能會成為第一個死於異位面車禍的乘客……總之禍福相依，看開一點吧，至少我現在沒喝酒。」

「！？」

聽到這裡，華芸已經非常乖巧地閉上了嘴，因為總感覺問的越多，疑惑也就越多，而儘管腦中堆了數之不盡的問號，但華芸最終還是上了王五那輛怪模怪樣的車，就坐在王五身邊。

王五看了看有些緊張的華芸，提醒道：「老師，記得繫好安全帶。」

「嗯？」

華芸正疑惑間，王五已經斜過身子，幫華芸將車座旁的安全帶繫上，過程中兩人幾乎面貼著面，彼此都能感到對方的呼吸，華芸想，自己的臉頰一定又變得通紅了。

王五見了，非常得意地笑：「華老師你也感到興奮了嗎？放心吧，待會兒我一定動力全開，讓你體會到風一樣的感覺……雖然華老師其實您完全可以召喚出翅膀自己飛。」

華芸笑笑：「剛剛突破天關，長時間飛行還不可能，而且速度慢，高度低，不能當做旅行的手段。」

「那麼……接下來請咬緊牙關，王五大人的頭文字Z馬上就要開始了！」

「什麼文……啊啊啊！」

華芸剛剛開口提問，王五已經一腳踩中油門，這輛被他從某個禁忌資源庫中提取出來的跑車，以遠遠超越常規性能的速度，在自由都市南門外的大道上飛了起來！

因為法則的兼容性，原版的寶馬車在大陸上根本不可能發動，因此這輛車雖然具備寶馬的外形，內部結構卻經過王五的精心改造，呈現出超越原版的高性能。

寶馬車有如風馳電掣，坐在副駕駛位置，華芸只感覺兩邊的景物飛速後撤，視野變得一片模糊，來自生物的本能讓她不由感到一陣恐懼，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這，這是……？」

話音未落，前方筆直的大道忽然出現一個拐彎，王五猛地轉動手中的方向盤，銀色的車子同時轉向，車輪與地面劇烈摩擦，竟燃起了火花！

「無敵烽火輪甩尾！」

第四百八十七章：車上、震撼、簡稱車震

王五的銀色寶馬車在自由都市中央行省的公路上如閃電般飛馳，速度之快幾乎不亞於一般高級築夢師最常用的飛毯、飛艇等工具。而坐在王五身邊，華芸總算是漸漸適應了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尖叫不止。

一旦適應了寶馬車的高速，也習慣了兩側飛逝而過的景物，華芸漸漸覺得有些無聊，想要閉眼冥想，卻覺得對王五有些不禮貌，便開口閒聊起來：「不知道這一路要花多久。」

王五估算了一下說道：「趕到墨州城附近的話，至少也要一天一夜吧。畢竟這只是跑車，沒有飛行器那麼快速，考慮到地形因素，路途中免不了要繞彎。而且出了中央行省地界，公路的路況也比較糟糕，不減速的話就隨時可能發生車禍……怎麼了？很無聊嗎？」

華芸搖搖頭：「沒什麼，只是在想之後要做些什麼。」

和王五離開自由都市，華芸多少是帶著幾分衝動，然而踏上旅途之後，才驚覺這一次旅行是如此匆忙。王五這一次南下貌似打算開拓自己的王國，然而這種事無論怎麼想都有些異想天開，區區兩人，要如何才能建立一個國家？真的靠煽動性的演講，就能聚集人心，建立國家麼？

而且……華芸到現在都搞不明白，王五為什麼想到要建國了？真的是為了解放自由聯盟的人民，推翻八大家族的剝削和壓迫麼？華芸實在不覺得王五有那麼崇高的理想。

「王五，你現在是認真的嗎？我是說自立為王這件事。」

王五說道：「當然是認真的，我看起來還有哪裡做得不夠認真？華老師您務必指出。」

華芸苦笑：明明哪裡都不認真，一開始那驚天動地的演講，不就純粹是個意外嗎？……不過既然他這麼說，那還是換個問題好了。

「建立王國，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嗎？」

王五非常乾脆地回答道：「當然有，不然的話我真是神經病了，才會在乎那群平民的喜怒哀樂啊。」

……這個答案，真是完全不出所料。

「不過，既然你並不在意那些平民，為何又要浪費時間精力，去收容平民，組建國家？」

「因為雖然只是不起眼的平民，但是數量多了，也是一筆不容忽視的財富。自由聯盟的築夢師數量不少，高級築夢師數量過百，但維持一個國家運行的基本物資，大部分還是要依靠平民百姓來提供。」

華芸點點頭，的確是這個道理，但是話說回來，單單依靠東部行省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就算聚集數萬，數十萬之眾，最多是開墾荒地，自給自足。在大部分城市都遭到帝國破壞、掠奪的情況下，想要依靠這些人提供什麼驚人的製造力，那是天方夜譚。

王五應該懂得這個道理吧，好歹也看了那麼多歷史書。

「平民也有平民的存在價值，或者說，任何生命都有其潛在價值，只看你懂不懂得發掘……華芸老師，不知道你熟不熟悉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華芸偏過頭，回憶起自己所學的知識。的確，這個詞並不陌生，神聖帝國的光明教會就是收斂全國範圍內的信仰，凝結成純淨的信仰之力。神官們以這些信仰之力為材料，打造自己的神國。那是一種被神國法則所影響，高度異化的夢境之力，然而與築夢師們的夢境之力不同的是，因為統一受到神國法則的約束，因此這些力量可以在諸多不同的個體之間靈活流通。教會也正是憑借這個特點，建立起了由大部分普通信徒提供力量，神官階層消費力量的剝削體系，將帝國龐大人口基數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神聖帝國在築夢師領域全方位落後聯盟，但是憑借光明教會，以及那驚人的人口基數，使得其在高端戰力方面並不遜色，在開戰之初讓聯盟吃了很大的苦頭。

關於信仰之力，華芸所知大抵如此，而聽到王五提起信仰之力，莫非是……

「對我來說，一個平民能夠種植幾百斤糧食，織造幾匹布料……這些都毫無所謂，我並不需要他們提供什麼物質財富，純淨而虔誠的信仰比什麼都重要。」

說到這裡，王五原先駕車時的輕鬆神色也漸漸轉為凝重。

「我現在迫切需要信仰之力，越多越好。」

華芸萬分疑惑：「理由呢？我記得你並沒有任何信仰，那些力量對你來說毫無意義。」

王五笑道：「沒有信仰，並不代表不能使用信仰之力，事實上，我正在嘗試建造一座宏偉的神國，目前才剛剛打好地基，正是對信仰之力極度渴求的階段。」

「神國！？」

華芸不可思議地驚呼道，「你為什麼能建立神國！？」

在夢境中建立神國，並不是簡單動念就能完成的。畢竟由神明創立的國度擁有不可思議的神秘，絕大多數築夢師終其一生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夢境王國打造得比神的國度更加完美，如果隨隨便便就能建造神國，大多數築夢師早就毫不客氣地在夢境中大興土木了。

想要在夢境中製造神國，首先要取得神明的許可，就猶如使用專利，或者加盟連鎖。在享受便利的同時，也會受到嚴格的約束。許多築夢師不願接受約束，寧可打造那雖然存在瑕疵，卻完全屬於自己所有的，獨一無二的夢境王國。

至於王五，當然是選擇走一條兩全其美的道路。通過盜夢術，他已經直接竊取了神國的使用權限，接下來只要有充足的信仰之力，他就能打造出一座宏偉的神國。

當然，是黑暗神國。光明神國已經被他打包送給銀霜了，小真和琉璃都隨銀霜一道北上，沒有跟在王五身邊。

這些事涉及太多重要事項，王五一向當作高度機密來處理，不過如今華芸老師已經死心塌地跟在自己身邊，以數值而論，忠誠度大概已經有那麼高，而既然華芸老師問到，那麼有些秘密倒是可以說了……

王五於是開口說道：「因為我聰明啊。」

華芸：「……」

王五也覺得這種說明好像太簡略了，然而要詳細說明的話，盜夢術、三大宗師等等都要涉及，卻又從哪裡說起比較好？

華芸歎了口氣：「沒關係，不方便的話就不要說了。總之你現在擁有了使用信仰之力的方法，所以才想到建立國家，推行信仰，然後收集信仰之力強化自己？真是神奇的不可思議的能力。」

王五說道：「也沒有那麼誇張，銀霜之前也是這麼做的。」

華芸驚訝道：「銀霜？她也能自由使用信仰之力？」

「沒錯，自從她轉學到陽成學院之後，不是一直在很努力地積累人氣嗎？一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還奇怪，一個北地公主在聯盟表現得這麼高調有什麼意義，反正早晚都是要回歸北地的……但是現在看來，她應該是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利用其他人的崇敬、膜拜的情緒來強化自己了吧，不然她的修行速度也未免太快了。或許她本人並沒有完全理解自己的行為，只是下意識地發現這麼做會比較有效。但是原理上，她的確是將自己打造成了行走凡間的神明，成為受人禮拜的圖騰了。」

華芸聽了只覺得不可思議，原來那個銀髮的公主已經能做到這一步了嗎？難怪和王五齊名，毫不遜色。這兩人……真是妖孽地令人嫉妒呢。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你剛才說自己的神國是黑暗神國，那麼信仰之力應當也是黑暗信仰，可是黑暗信仰……多半要與憎恨，恐懼，憤怒之類的負面情緒相伴吧？」

華芸有些擔憂地說。

王五則毫不在意地笑道：「沒錯，所以我才要去東部行省的淪陷區啊。在自由都市那種地方，人們已經過慣了和平而悠然的生活，很難從那裡收集到純正的負面情緒。儘管通過演講可以煽動起人們心中對目前局勢的不滿，但那種情緒並不深入，提供的信仰之力也就很難純淨。」

「可是，如果你以救世主的姿態南下，給難民建造理想國的話，從厄運中脫離出來的人們，心中的喜悅和幸福只會更甚啊。」

華芸說著，心想莫非是王五考慮不周？這倒也有可能，王五雖然聰慧過人，但終歸只是十幾歲的少年人，想事情的時候難免會過於理想化……

然而接下來，王五卻非常坦然地說道：「誰說我要給那些難民建立一個幸福的理想國了？既然要收集黑暗信仰，當然是要建造一個徹頭徹尾的地獄出來才對啊。」

「喂……你這個論調明顯和你的演講主題不符啊。」

「你見誰家的概念圖和實物圖是一回事呢，就連黑市交易的那些色情投影，封面也是經過美工修飾的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根據我閱讀史書得出的結論，歷史上的君王，暴君比例遠遠多於明君，既然如此，當一個暴君、昏君也明顯更符合歷史的潮流才對嘛。」

「……隨便你怎麼做吧，我不管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小尤里，看來這兩個人是資深的COSPLAYER，你快去通知男爵大人帶上單反來。

一天一夜之後，王五和華芸抵達了墨州城以南，靠近邊陲的一座小鎮，地圖上顯示名為甜水鎮，然而現在的話，應該更名為甜水廢墟吧？

帝國軍人在攻破墨州城後，以墨州城為中心四散輻射開來，大肆燒殺，當時負責墨州城戰區的是如今已經灰飛煙滅的毒蠍軍團，軍團長布倫特以及他手下的一萬多名毒蠍武士以強橫絕倫的戰鬥力，以及殘暴不仁的凶性著稱於世，當時在東部行省的聯盟人遇到毒蠍軍團，可謂倒了大霉，就連這種偏僻的小鎮都無法在毒蠍的屠刀下倖免，若不是毒蠍軍團很快就遇到了銀霜的軍隊，被牢牢牽制在正面戰場，整個東部行省都要毀於一旦。

王五和華芸趕到的時候，甜水廢墟已經恢復了和平，不少難民開始三三兩兩重返家園，廢墟上已經搭建起了簡答的建築，那些沒有被完全破壞的房屋中也住上了人，甚至升起了炊煙。雖然遠遠無法和開戰前那富庶祥和的氣氛相比，但看得出已經恢復了帝國軍人如今全面撤退，基本盤踞在聯盟和帝國的國境線附近，因為聯盟在特種軍團的努力之下已經重新恢復了監控網絡，帝國一時間無力進逼，無非是在邊境附近做些張牙舞爪的勾當，威懾力大減。

「眼下這情況，重建工作似乎開展得很順利，不出意外，接下來幾個月，附近的難民就都該回流了吧？」華芸站在小鎮外的山坡上，有些喜出望外。在她的預料中，自由聯盟的東部行省想要恢復元氣，至少是幾十年的時間。然而現在看來，這裡的人民幣她預期的更為頑強。有相當數量的平民，在毒蠍的屠刀來臨之前就敏銳地察覺危險，躲藏到了國境線以南那荒涼的沼澤邊緣。而現在戰爭才剛剛告一段落，已經有如此多——據華芸觀察，接近一千人左右——的平民回到了這個小鎮上。哪怕在開戰前，甜水鎮的人口也只有一千三四吧？

「令人欣慰的一幕啊。」

王五看了看華芸，又看了看遠方的甜水鎮，心中雖然猶豫了半天，但還是忍不住對華芸解釋道：「華老師，您的看法很明顯和事實有偏差，如今聚集在甜水鎮的難民，並不都是鎮子的原住民，他們是周邊七八個村鎮的倖存者集合起來形成的群落，也就是說……」

華芸吃了一驚，七八個村鎮集合？！按照如今鎮上的倖存者數量來算……東部行省，真的是十室九空啊！

這，簡直太慘了。

「也沒到那個地步，這個鎮子上的倖存者，只是附近村鎮倖存者的一小部分，後面還會陸陸續續有人趕到這裡。同時也有相當數量的倖存者選擇了回到自己的家鄉，而非停留在甜水鎮。」

華芸這才感到安心了一些，然而……

「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王五笑：「當然是聽他們說話聽出來的，比如你看那邊那個穿灰衣服的老頭兒就在抱怨，現在他住的屋子保暖性能很差，比他在拉多鎮的老家要遜色許多，晚上寒風一吹他的關節就開始造反。那個紅頭髮的姑娘則好奇地問，甜水鎮的工匠是怎麼打出這麼深的井，旁邊的工匠就調戲她說：甜水鎮上的人都比較擅長鑽眼，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幫她好好鑽一鑽……然後那邊幾個在幫忙搭建帳篷的年輕人，則討論說某個叫卡馬克男爵的貴族——他似乎是這群人的首領，曾經在毒蠍軍團南下的時候提前疏散了很多村鎮的平民，帶領他們深入南方沼澤的邊緣地帶躲避帝國軍隊的搜捕，並且在戰爭結束之後，又帶領大家返回故鄉。」

華芸更是驚訝：「你……距離這麼遠也聽得到他們說話！？」

從兩人立足的山坡到山下的甜水鎮，直線距離至少也有幾公里，華芸能夠看到村鎮中的情況，已經是憑借超高的築夢術修為，漸漸改造身體的結果，而王五居然能夠清晰地聽到幾公里外人的交談聲！？

王五對此滿不在意：「這有可什麼大驚小怪的啊，金手指本來就是五感敏銳的職業，練到至高境界甚至能通過聽覺，在腦中形成立體圖像，絲毫不輸給人的雙眼。」

「好厲害。」華芸由衷讚歎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不過，面對一群重新燃起希望，努力重建家園的倖存者，王五你的地獄建造計劃似乎很難執行下去了。」

來的路上，王五詳細對華芸解釋過自己的意圖：以邊境的村鎮為基地，收容難民，建立自己的國家，然後將這個國家建設為充滿負面情緒的地獄，源源不斷收集黑暗的信仰之力以強化自身。

這種計劃，華芸當然由衷反對，不過對於王五這樣的人，當面反對絕對是毫無效果的。

以王五的辯才，華芸自認無法說服對方，而至於武力脅迫？唉，雖然她是他的老師，但現在十個華芸捆在一起，大概才勉強能和王五斗個平手……或許能。

想要左右王五的意志，就只有用出水磨工夫，潛移默化地影響他的思維，王五並不是那種任性起來就不管不顧的類型，只要方法正確，勸說他改變主意也是很容易的。

然而此時聽了華芸所說，王五卻嘿嘿笑道：「華老師，您好像誤會了什麼，現在這一幕，對我的計劃分明是個重大的利好啊。」

「嗯？」

王五一邊向山坡下走去，一邊對華芸解釋：「雖然我說要建造一個充滿負面情緒的地獄一樣的國家，但就算是那樣的國家，也是需要有充足的人口，才能提供充足的信仰之力。然而一個貨真價實的地獄，不可能有人倖存下來，這是一個很嚴重的矛盾，不是嗎？」

華芸點點頭，這個問題她當然想過，也很疑惑王五到底想要如何建設一個地獄般的國家。

「只要是人，維持生命就需要許多必要的物質條件，衣食住行，哪一樣缺少了都不行，而要提供充足的物質條件，就需要有一個完整的生產體系，而這個體系的維持，需要的是嚴格的秩序，而非地獄中的混沌與毀滅。」

王五一邊淡淡說著，一邊在山地間如履平地地前進，跟在他身後，華芸覺得這孩子彷彿變成了一個學識淵博的學者，當然她並不懷疑王五的知識量，但是……學者？比起學者，王五的氣質好像更類似公知一類的生物吧？聽他一本正經地說教，還真是蠻新鮮的。

「那麼說到底，你打算怎麼做呢？」

王五回答道：「很簡單啊，先去找到那個卡馬克男爵，收他當小弟，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一半。」

華芸聽了，心中又一次點頭，心想這一步倒是不錯，如今難民們既然已經有了首領，那麼想要收容這些人，就不可能繞開那個首領。

不過，卡馬克男爵麼？感覺……好像沒聽過東部行省有這樣一個人啊。華芸皺起那雙溫柔的眉毛，開始努力搜索自己的記憶。作為華家的女兒，縱然她對貴族圈子的交際聯誼不感興趣，但不可避免要參與其中，哪怕東部行省並非華家的重點勢力範圍，這裡的貴族，哪怕只是個小小的男爵，她也該有印象才對。

帶著一絲疑惑，華芸跟著王五一路走到了甜水鎮的廢墟中。

兩人並未隱藏身形，因此靠近外圍的時候就被民兵發現了，兩名手持簡易短弓的民兵露出警惕的神色，並伸手示意，讓後面一個民兵去回報上級。

華芸在心中暗暗讚許，心想那個卡馬克男爵雖然名不見經傳，但組織能力看來真的不錯，而且做事非常精明仔細，哪怕明知道帝國軍隊已經撤出了這片地區，但是依然做了非常謹慎的佈置，從這一點看，不愧是帶領上千人躲開毒蠍軍團屠刀的領導者。

民兵們的行動井然有序，既沒有因為突然出現的外來者而陷入慌亂，也沒有過度警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打發一名民兵回報情況之後，一名短弓手就高聲問道：「請問，兩位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旅人啊，歡迎你們來到我們的家園，然而恕我失禮地問，你們是否懷著善意而來？」

這種發言，可以說是不卑不亢，不失禮節，然而王五聽了，卻非常不爽地回頭對華芸說道：「我最討厭這種文藝腔，明明就是個民兵，非要裝出文藝青年的范兒。老老實實問一句你們是幹什麼的，有那麼難麼？」

華芸只是苦笑不語。

問話的民兵，此時也看清了王五和華芸的身形衣著，雖然兩人是輕裝出行，但無論是華芸那套精美的築夢師長袍，還是王五所穿的……金光閃閃，繡有五爪金龍的龍袍，都顯示著兩人的身份絕對非同一般。

那民兵心中驚訝，小聲對身邊的同伴說道：「小尤里，看來這兩個人是大人物啊，你快去通報男爵大人。」

第四百八十九章：你是否願意奉我為王，追隨我，效忠我，無論富貴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不離不棄。

卡馬克男爵如今就住在甜水鎮廢墟正中央，一座保存還算完好的教堂之中。

聯盟境內擁有大量的教堂，這些教堂多半是為了照顧領土上那些西大陸血統的人，在蓬萊人遠渡重洋遷徙於此，並傳播來全新的信仰之前，西大陸人對光明神的信仰已經根深蒂固，光明神佔據了大陸九成以上的信仰。

然後因為獨立戰爭的爆發，自由聯盟境內的教會組織也和神聖帝國的光明教會發生割裂，聯盟不可能允許光明教會繼續控制著國內的信仰，哪怕這個全新的國度之中，居於主導地位的已經成為蓬萊人，但是從人口數量來說，西大陸人終歸是佔據了一半以上。

失去了光明教會的領導，自由聯盟境內的信仰可以說是一盤散沙，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大部分信徒只是簡單地對神明懷有信仰，並不再接受教會的指揮。同時領地內的教堂雖然配備了神職人員，但本身沒有什麼特權，更沒有資格干涉政務，僅僅是作為服務人員，維持人們的宗教信仰。

這樣的教堂，雖然也在崇拜光明神，可是在很多神聖帝國人眼中就無異於異端邪教，帝國軍隊入侵聯盟以後，對境內的教堂從來都是毀滅性打擊，不留任何餘地。甜水鎮的教堂因為鎮上的教民多半信仰虔誠，修築得特別結實，採用了附近的山脈中開採出的堅固石料，歷經百年風霜而無動搖。可惜在帝國軍隊的鐵蹄蹂躪之下，也倒塌了一大半，剩餘部分遍佈著火焰燒焦的痕跡。

而鎮子如今的領導者，卡馬克男爵，就在教堂中一間尚能遮風避雨的小屋中午睡。

作為鎮上一千多名倖存者的領袖，卡馬克男爵在此之前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才勉強將眾人在這片廢墟之中安置下來。待形勢穩定，男爵大人終於長出口氣，在冰冷的床板上小憩片刻，可惜他還來不及沉入更深層次的睡眠，就被門外的聲音吵醒。

「男爵大人，來了兩個很奇怪的人啊。」

卡馬克男爵有些困難地睜開眼睛，腦子裡還是一片混沌，這位年輕的男爵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刺激面部的血液循環，以加速恢復清醒。

奇怪的人？這個時候，這個地方？

小尤里的聲音聽起來並不驚慌，說明來人應該沒有什麼敵意，而能讓他在這個時候打斷自己的休息，說明來人的身份可能非同一般，莫非是……

莫非是來自中央行省的援軍？

想到這裡，卡馬克不由一喜，之前幾個月時間，他們幾乎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樣，期待能有來自中央的援軍趕來解救他們。雖然在卡馬克的帶領下，附近村鎮的大部分平民都及時撤離，但是這種漫長的大遷徙並不輕鬆，尤其在南方沼澤避難的那段時光，簡直煉獄一般的折磨。如今戰爭結束，大家重返家園，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在向著最好的方向發展，但卡馬克卻知道事情並沒那麼簡單。

在大撤退之前，為了加快速度，附近的平民是輕裝上陣，儘管有卡馬克的精心組織，但是人們攜帶的糧食也僅僅夠他們在南方沼澤勉強生存，等到回歸故鄉時，幾乎彈盡糧絕，缺醫少藥。

而重建家鄉的工作需要海量的物資供應，現在他幾乎無法想像要如何搞出能供應這一千來人，幾個月的口糧。附近的田地農莊早就被帝國人給摧毀殆盡了，以至於卡馬克已經開始計劃著發動群眾去摘野果啃樹皮乃至觀音土之類的勾當。

這一切困難，如果能夠得到中央行省的支援，都將迎刃而解。甚至周邊村鎮的情況也將達到極大的緩解，可謂再好不過的消息，卡馬克沒辦法不高興。

然而……想到另一個問題，卡馬克就忽然變了臉色，來自中央行省的話，那麼很容易就能發現他這個男爵大人……

不過，管那麼多呢，總不能因為這點事情，就將人家拒之門外吧？

「趕快請他們……不，帶我去見他們！」

卡馬克男爵一邊利索地穿著外衣，一邊對門口的小尤里說道。

然而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不必了，我們已經過來了。」

這一下，連小尤里都吃了一驚：「你們是什麼時候……」

說話間，卡馬克臥室的門被人推開，王五和華芸走了進來，正好看到卡馬克衣冠不整，如石化一樣地立在原地。

王五看上去對此毫不在意，臉上掛著一幅淡淡的笑。華芸則有些無奈，但卻知趣地跟在王五身後，彷彿是一個稱職的女秘書。

「卡馬克大人，不好意思我比較性急，就直接過來找你了。」

卡馬克僵硬地活動著身體，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王五已經毫不客氣地坐在他書桌前的長椅上，手中魔術一般地變出了一杯熱茶，抿了口，說道：「您先穿衣服，我們等著。」

卡馬克木然地點點頭，下一刻他忽然想起什麼，死死地盯著王五手中的精緻瓷杯。

剛才……這個少年人，好像是憑空摸出的這只茶杯？杯中還盛著上好的紅茶？這種手法絕對不是任何一個魔術師能做得到，也就是說……

高級築夢師？想到這裡，卡馬克萬分慶幸，自己雖然沒有築夢師的天賦，總算還有幾分見識。不過，這個少年人看起來最多十五六歲，居然已經跨過天關了？不對，多半是某個中年人用築夢術改造容貌的結果吧？

但是無論如何，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對方區區兩人，就敢到甜水鎮這種荒蕪之地來，高級築夢師啊……整個大陸也不過幾百人，居於力量金字塔之巔的存在。在和平時期，隨便一個高級築夢師，都可以成為一方傳奇了，別說是走到聯盟邊陲，就算深入南方沼澤也不稀奇。

這兩人必定是中央行省的援軍，毫無疑問。

不過，儘管期待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可是真的見到時，卡馬克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機械地穿好衣服，然後就傻傻地站在原地，全無之前指揮上萬人進行大撤離時的精明。

華芸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卡馬克男爵？」

卡馬克頓時驚醒：「哦、哦，不好意思，我還沒請教兩位的身份……」

身份？華芸心中歎息，自己倒是還好說啦，藍血家族的成員，按照爵位來劃分，也算是個伯爵，不過在如今的聯盟，爵位系統沒有太大的意義。問題在於王五啊……

開口就說自己是什麼至高君王，怕是要嚇死人。也多虧甜水鎮廢墟上的倖存者，多半是西大陸人，蓬萊人很少，因此大家都沒看出王五所穿的五爪金龍袍到底意味著什麼，不然早就騷亂了吧……

結果華芸還沒來得及想好措辭，就見王五放下茶杯，大大咧咧地說：「我是至高王，王五，旁邊這位是我的導師兼私人秘書華芸。」

「……」卡馬克聽完這話，愣了很久。

至高王？那是什麼？能吃麼？

不過旁邊那位美麗的女士，是叫華芸麼？這個名字卡馬克並不陌生，至少那個姓氏可是如雷貫耳，聯盟貴族之首啊！而如此身世顯赫，實力強悍的女子，居然是這個少年的私人秘書！？

有些艱難地嚥了口吐沫，卡馬克問道：「那麼，你們是來提供救援的嗎？」

聽了這話，華芸輕輕點頭，卻見同一時間王五輕輕搖頭。

華芸簡直想吐血。

王五非常直接地說道：「我是來收小弟的。」

「……收小弟？」

「是的，收小弟，剛才我說過了，我的身份，是高貴的君王，至高王，我來此是接收我的臣民，建立我的王國，也就是俗稱的收小弟。當然，作為君王，我也會為國土內的國民提供必要的庇護。」

「這……」卡馬克目瞪口呆，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君王？至高王？這尼瑪哪兒的中二病患者？自由聯盟的建立就是為了推翻神聖帝國的皇權統治，八大藍血家族聯合建立了聯盟議會，雖然爵位體系仍然保存，卻也是名存實亡，這種情況下，君王？

然而君王不君王，卡馬克無從判斷，至少對方的高級築夢師應該是真的，既然如此，卡馬克也不敢失禮，於是委婉地問道：「這個，恕我無知，只是此事實在有些匪夷所思，請問……您有什麼證明嗎？」

證明？王五當然沒有，但他不慌不忙，開口問道：「卡馬克啊，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證明一個人的君王身份？你倒是說來聽聽。」

卡馬克一愣，怎麼將問題反推給我了？

王五又說：「事實上，根本沒有那樣的證明，無論是所謂的玉璽，還是王者之劍，那種外物都只是王權的象徵，難道一個卑微的奴僕拿到了君王的信物，就能成為君王麼？」

卡馬克搖頭。

「所謂君王，是必須要得到他人的承認，才能生效的頭銜。蓬萊先賢曾經說，民為貴，君為輕，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卡馬克，你向我索要證明，那麼我能提供給你的，就只有一個問題：你，是否願意奉我為王，追隨我，效忠我，成為我忠實的臣民？」

卡馬克木然地點了點頭。

王五滿意地笑道：「很好，這就對了。」

說完，收起了架在卡馬克脖子上的匕首。

第四百九十章：來啊，說出我的名字，我是誰？快來說啊！

冰冷的匕首離開脖子，那股窒息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卡馬克終於得到機會，大口地喘息起來。

自己真是傻逼了，才會向一個貨真價實的高級築夢師索要什麼證明，人家就算是冒牌的又如何？輪得到自己去質疑麼？一個高級築夢師啊，認真起來，幾個小時就能將甜水鎮上的所有人打包清場了。

在匕首的威脅下，卡馬克明智地選擇了屈服，王五對此頗為滿意，而一旁的華芸已經不忍觀看。

「王五，說正經的吧。」

「哦。」王五點點頭，對卡馬克說道，「如我剛才所說，我和華芸老師千里迢迢趕來，是為了以這裡為基地，建立我的王國，想要一次統一這麼多人並不容易，所以我才找到你，你是倖存者的領袖，只要你臣服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

卡馬克聽到這裡，已經大概理解了對方的意圖。

雖然那個什麼至高王頭銜有些兒戲，但是對方好像真的是來這裡佔山為王的。這個……實在有些可笑。

哪怕是帝國的軍隊，如今都已經退出了東部行省的絕大多數土地，無力繼續佔據聯盟的國土。而眼前這個少年，雖然修為不弱，但就憑高級築夢師的境界，就想要在聯盟境內搞分疆裂土的勾當，也未免太不把超級大國當回事了吧？

如今別說是中央行省的援軍……駐守在墨州城，聯盟最強的特種軍團，急行軍的話只要兩天時間就能趕過來，而對於任何企圖分裂國家的陰謀者，聯盟從來都是雷霆手段。屆時，恐怕名震天下的巴頓將軍都會親自出手。

唉，本以為是中央行省的支援來了，結果卻……這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瘋子啊？

不過他剛才有句話倒是值得在意，他說作為君王，會為臣民提供必要的庇護，而以他高級築夢師的修為，投影出一點必要物資應該不難。

這樣的話，暫時陽奉陰違一下也沒什麼不好，只要能讓大家撐過這段最艱難的時期，到時候有什麼罪名，自己來背就是，反正……早晚也跑不了的。

想到這裡，卡馬克再沒有任何猶豫：「我以我的榮譽、我的爵位起誓，願意奉您為我的君主，追隨並效忠於您，只要您能為這裡的倖存者提供庇護。」

卡馬克的表態可謂乖巧，然而王五聽了，卻和華芸相視一笑。

「卡馬克啊，你這誓言的誠意嚴重不足，榮譽，爵位？用那種莫須有的東西做抵押來起誓，你以為自己是華爾街的精英麼？」

轟隆！彷彿一枚巨雷在腦中炸響，卡馬克雖然沒聽懂華爾街是什麼，但是……王五分明是在說，他根本沒有什麼榮譽和爵位！

而這的確是事實。

卡馬克男爵，這名字聽起來很威風，在最初帶領大家逃難的時候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否則他不過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又憑什麼能取得大家的信任，成為上萬人的首領？

當然，一路上，卡馬克的表現可圈可點，自信哪怕就是一位真正的「男爵大人」在場，也不會比他做得更好。但是歸根結底，他的真實身份只是個精明，平時喜好閱讀的戲劇演員，僅此而已。

依靠驚人的演技，他成功扮演了一位男爵大人，幾個月過去，他自己都幾乎要信以為真，可是現在卻被人一語道破，內心的震撼簡直無以言喻。

「我……」張張嘴，卡馬克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王五擺擺手：「無所謂，既然你已經選擇效忠我，那麼作為君王，我當然有權冊封幾個貴族，看在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唔，除去華芸老師的話，勉強算第一個吧，你想要個什麼爵位？最高伯爵哦，因為華芸老師才是伯爵，比她高的話，可能會讓她不高興。」

華芸很想說，自由聯盟雖然爵位體系崩潰，但這個國家的伯爵，怎麼也比你這個不靠譜國的公爵都要值錢得多，但想到自己的定位都淪為私人秘書，她也就懶得開口。

卡馬克也是哭笑不得，這個情節，怎麼那麼像是三俗流行小說呢？裡面的主角也是如此亂放王霸之氣，然後小弟納頭便拜，可是這終歸不是小說啊，自己雖然作演員的時候出演過一些小說角色，可這恥度也未免略高了點……

不過，比起甜水鎮以及周邊村鎮數以萬計的難民，自己曾經恪守的八榮八恥也可有可無……既然如此，那一不做二不休，不如……

「臣卡馬克叩見吾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臥槽！又是一個沒下限的！

華芸險些當場尖叫出來，她全身的肌肉都不由顫抖起來，彷彿被九天劫雷正中天靈。

王五本人卻毫無所謂地點點頭，再一次展示出深不可測的下限：「很好，你還挺知趣的。」

卡馬刻苦笑，不知趣的話，他要怎麼帶領過萬人深入南方沼澤，又原路返回？期間遇到的艱難險阻足以寫成一本《卡馬克男爵的傳奇大冒險》，可不是只有傲骨、王者之氣之類的技能就能順利過關的，期間扯皮賠笑臉等等數不勝數……換成真正的男爵大人，只怕早就被絕望中的難民撕掉了。

「大人，您剛才說要為這裡的人提供庇護，是真的嗎？」

王五說道：「君無戲言嘛。」

華芸在旁邊聽得只想死，君無戲言？你這句話本身就是戲言好吧！

卡馬克卻當了真，有些激動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微臣懇請您，為這裡的人提供庇護吧！」

「你們想要什麼？」

卡馬克很想說，我們什麼都想要！糧食，衣物，藥品，建材……幾乎所有能用得到的，他們都處於急缺狀態，對武器也有需求，這裡靠近南方沼澤，偶爾也會有野獸出沒。但是……卡馬克很懷疑面前這個相貌年輕的築夢師，又能提供多少？

高級築夢師雖然能做出完美的夢境投影，但幾乎沒有任何一名築夢師會將寶貴的夢境之力用在糧食、建材這種低附加值產品上，畢竟對於很多築夢師來說，一個活生生的人，和一個活生生的人類投影也沒多少區別，他們根本不會心疼。

斟酌了一下，卡馬克說道：「主要是食物，我們現在嚴重缺乏食物，其他的問題都可以忍耐一下，唯獨食物……」

王五揮了揮手：「用不著忍耐什麼，需要什麼就開口，不必擔心我們做不到。兩個超一流的高級築夢師，一座城市也建的出來。」

卡馬克略有些狐疑，關於築夢師的傳說雖然光怪陸離，許多人將其當做無所不能的神仙中人，然而據他所知，築夢術的限制非常嚴格，雖然築夢師能夠完美投影夢境，但投影的總量是有限的。舉例而言，一個最普通的，剛剛突破天關的高級築夢師，一天之內能夠投影出三名標準化的軍人，但是這絕對不是說，一名築夢師只要接連不斷地投影一年，就能擁有一支千人大軍。當築夢師在現實中留下的投影數量超過一定限度時，就無法繼續投影。

一個剛剛突破的高級築夢師的限度，如果用數字來表示，可以表示為十萬，也就是一個築夢師全力投影十天。同時也是夢境空間的百分之一。隨著築夢師修為的進步，夢境空間本身不會再急劇膨脹，但是投影比例卻會不斷上升，一直到道極巔峰境界時，築夢師大約可以將夢境的十分之一投影到現實中，也就是大約五百萬個單位。

聽起來五百萬似乎不少，但考慮到一個普通士兵都能佔據三千個單位，五百萬單位其實也就是一千五百個士兵，還不考慮補給……而這就是宗師級以下，築夢師的極限。至於建設城池，那就是天方夜譚，或許宗師級以上的高手才勉強能做得到吧。

而高級築夢師們真正具備性價比的投影，還的確就是投影糧食，藥品等消耗品，這些投影一旦被使用，就自然融入現實位面，不再佔築夢師的上限。因此卡馬克開口要求糧食補給，也算考慮周全。

但是他對築夢師的瞭解，無非是從幾本閒書之中，築夢師的世界對於卡馬克這種劇場演員還是太遙遠，他雖然知道華芸是築夢師界的新星，而這個少年人也該是貨真價實的高級築夢師，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對於真正天賦出眾的築夢師來說，所謂極限，其實是下限……

「建設城池的事情，如果能做到那就太好了，不單單是甜水鎮的難民，附近還有許多村鎮的難民都急需一個足以遮風避雨的避難所……」

王五淡淡地說道：「沒有問題，儘管用你的影響力將他們召集過來。建造一個媲美自由都市、聖城帝都的城市我還做不到，收容幾萬人的堡壘要塞，那是綽綽有餘。」

王五說得是如此理所當然，輕描淡寫，以至於卡馬克忽然想到了面前這人的來歷。

說來，自由聯盟舉國之內，恐怕也只有一個人會如此無視常識地做出承諾，那個人的存在曾經一度被人掩蓋，但卡馬克卻從各種渠道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

那個讀音，對於西大陸血統的卡馬克來說有些難讀，應該是……

強擼？

第四百九十一章：我忍了一天，還是要說，我不是什麼來自中央行省的好心人，我是至高王！

猜到面前少年的身份時，卡馬克心中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

也說不清究竟是狂喜還是恐懼。

對於這個名為「強擼」的少年，自由聯盟流傳了太多的傳說，有的人說他是災厄之子，所過之處必然伴隨火焰與鮮血。也有人說他是奇跡女神的選民，前進的道路上將永遠被勝利的鮮花鋪蓋。卡馬克只是一個小小的劇場演員，無從推測究竟哪些傳言是真，但他至少知道一點，這個少年人強悍得出奇。

哪怕之前幾個月是藏身在南方沼澤，與世隔絕，但在得到戰爭結束的消息的同時，他也聽說如今戰局的逆轉，多半是依靠某個少年人的奇跡般的奮戰。而無論這些戰鬥中充斥著多少巧合，他本人的實力是絕對毋庸置疑的。

一個能讓神聖帝國那種龐然巨物也不得不為之屈服的強者啊。

心中轉動這些念頭的時候，時間也在一點點流逝，不然他若是操著一口彆扭的蓬萊語說出強擼二字，王五絕對不介意用築夢術直接抹去對方的意識，將其做成肉人型之類的生物。

而見卡馬克低頭不語，王五也不等他，繼續說道：「收容這些難民之後，我需要你發揮自己的影響力……」

卡馬克心說，果然來了，專門找到自己，怕就是為了自己現在這個難民首領的身份，只是……縱然能操縱這些難民，這一萬多張吃飯的嘴，除了消耗海量夢境之力，還有任何用處麼？

而王五說到這裡，卻被華芸打斷。

「我們需要你發揮自己的影響力，維持難民的秩序，並且也需要你幫助我們獲得難民們的認可。」

卡馬克沉吟了一會兒：「這恐怕有難度，如果說二位是來自中央行省的支援，那麼我想所有人都會感恩戴德，但如果直接對他們說君王之類的論調……我擔心大家接受起來會有障礙。」

哪怕是偏僻地區的農夫，也不會搞不懂臣服某人，奉其為君王究竟意味著什麼，自由聯盟可不承認什麼雙國籍，你加入了某位君王的國度，就要放棄聯盟的國籍。而且更糟糕的是，在聯盟的國土上搞建國運動，那是赤裸裸的分裂行為，是聯盟最不可容忍的罪行之一。這個國家的建立就是依靠分裂帝國，自然對類似的事件抱有十足的警惕。

王五哈哈一笑，就要開口，結果直接被華芸按了回去：「沒關係，君王的事情可以先不提，就當我們是從中央行省趕來的支援也可以。」

王五吃了一驚：「華老師，你不要……」

華芸按著王五的肩膀沒讓他站起來：「聽我的，沒關係的。」

卡馬克猶豫地看了看王五和華芸，要說從影響力、個人實力等方面看，王五遠遠凌駕華芸之上，此時的身份高於華芸，但是男人跟女人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王五說華芸是他的私人秘書，誰知道是不是那種有事秘書干，沒事幹秘書的秘書？

而根據他的經驗，寧可得罪男人，也不要得罪女人，於是卡馬克點點頭：「好的，我這就去告訴大家，說來自中央行省的支援已經趕到了。」

————

待卡馬克帶著一身冷汗走出屋，王五才有些不高興地問華芸：「華老師，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華芸笑著解釋說：「當然是在幫你。你現在將君王的身份抖出去只會嚇壞大家，除非你想再來一次那個演講，但飢寒交迫的人未必有心情聽你說什麼。在我看來，反正你也只是想要收集信仰，那麼一個熱心的支援者，怎麼也比一個可能將民眾帶向毀滅的君王更值得依賴。」

見王五並不太滿意這個解釋，華芸只好說得再詳細一點。

「對於剛剛經歷過一場災難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平穩，欣欣向榮的生活更值得期待，他們不會考慮這個國家的命運，也不會想到太多復仇的事，能夠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畢竟再怎麼遠大的志向也要填飽肚子才有資格去談。你在自由都市的演講大獲成功，多少也是因為那裡的人物質足夠豐足，精神足夠空虛。在這裡，你以一個叛逆君王的身份出現，只會讓大家擔心接下來會不會再次遭遇戰亂，人心惶惶，很難得到虔誠的信仰。」

「相反，如果你能以一個無私的支援者的身份，為難民們提供物資和庇護所，加上中央行省的來頭，貴族的身份，就很容易凝聚人心，如果能得到卡馬克的支持，更是事半功倍。而只要你能掌握人心，那麼以你的煽動力，想要讓他們相信一件事應該是易如反掌的。」

「雖然我不太清楚你究竟想要建立一個怎樣的國度，但既然你也承認，目前最緊要的是恢復生產，那麼我想我的辦法應該更容易達成目標。」

說完這些，華芸便微笑著注視王五，王五身披龍袍，身上散發著金色的光芒，看上起的確就像是劇場裡出現的君王——當然是昏君。

這位昏君思考了一會兒：「也有道理哦~」

聽到這話，華芸心放下一半，王五還能聽勸，這就比什麼都好。

「那麼接下來？」

王五說道：「接下來，我就當是微服私訪好了，華老師，咱們出去看看。」

看著王五那一身精緻華美的龍袍，華芸心想你還真好意思說「微服」私訪哦。

————

甜水鎮的難民，此時已經被卡馬克召集起來，宣佈了王五和華芸到來的消息。

當然，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卡馬克很聰明地藏起了王五和華芸的真實姓名，只說是來自中央行省的大人物。

對於大人物這個三個字，甜水鎮的難民天然就充滿不信任感，在她們最為苦難的時期，那些享受著錦衣玉食的大人物跑得比任何人都快，任由他們理由守護的子民淪落到帝國鐵蹄之下。

要說不恨，那是絕無可能的，只是偏遠地區的平民心性較為樸實，除了重建家園，暫時還想不到太多仇恨的事情。

「那些大人物能為我們做什麼？」一個老頭兒非常直接地問道。

卡馬克說道：「食物，醫藥，乃至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屋……他們是高級築夢師！」

下面頓時一片吸冷氣的聲音。

高級築夢師的能力，在大多數平民看來和神仙無異，如果來的那兩人是神仙中人，那麼區區解決幾千上萬人的生存問題，應該是輕而易舉。

所以很快，驚訝的聲音就被歡呼雀躍所取代。卡馬克看著狂歡中的難民，心中即喜且憂。他現在只希望那兩個人真的能像他們說的那樣，為這裡的人帶來希望。

哪怕希望背後隱藏著魔鬼。

————

王五和華芸的動作很快，他們趕到鎮子的時候是中午，卡馬克第一時間為大家介紹了這兩位來自中央行省的大人物，當天下午，他們便開始大量投影必要的生活物資。

幾乎是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堆積如山的糧食就出現在甜水鎮的倉庫中，完成這一切的是華芸，雖然突破天關並沒多久，但紮實的基本功，以及良好的血脈天賦卻讓她比起一般築夢師，工作效率提升了數倍有餘。

一個剛剛踏破天關的築夢師，投影極限是十萬，每天的投影極限是一萬，折合成糧食的話，能達到數噸之多。然而華芸僅僅是一個小時就投影出相當於五萬單位以上的糧食，而且明顯還游刃有餘。

事實上這也是華芸第一次大規模進行投影，難度不高，但消耗不小，好在她在突破天關前所作的積累發揮了很大的用處，現在的她雖然理論上只是匠級最初階的築夢師，但比起更高一級的也絲毫不遜色。

當然，自己的這點成就，與王五相比可就差遠了。

下午的時候，王五跟著卡馬克一起在甜水鎮的邊緣轉了一圈。

而這一圈之後，鎮子就多了一道初具規模的土牆，雖然高度只有一米多，還不如鎮子以往的木質柵欄，但是，這只是一下午的時間啊！

如果再過個三五天，至少就能搭建出一道三四米高的，堅固的岩石修築而成的牆壁，那個時候別說是游離在鎮子邊緣的野獸，就算是正規軍來了，也能阻擋一段時間。

和那道綿延數千米的土牆相比，華芸真心覺得自己那幾十噸糧食完全不夠看。

但是這一切，已經足夠贏得甜水鎮上難民們的瘋狂支持。當天晚上在鎮子中央的廣場上，卡馬克組織人們舉辦了一場篝火晚會，慶祝戰爭的結束，慶祝漫長苦難的結束，慶祝王五和銀霜的到來。

晚會上，上千名村民品嚐到了精美的食物，包括烤肉、甜麵包、蜂蜜水等，那是王五和華芸的饋贈，雖然平均分配到每個人身上，可能只有一兩口，但足夠將晚會的氣氛衝向新的高潮。

王五和華芸坐在篝火旁邊，最尊貴的位置，而先前眾人的領袖卡馬克則非常知趣地坐在兩人身後，甘為下手。

而當晚會的氣氛從高潮回落，即將步入尾聲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王五端起酒杯，緩緩開口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文青終結者駕到

「今天的晚會，大家還滿意嗎？」

王五坐在篝火旁，清秀光滑的臉龐被火光映出幾分琥珀般的色澤，少年面色淡然，看不出心中喜怒，但一開口，聲音就傳到了上千人的耳中。

聽到了王五的問題，所有人都不由為之一愣。

許多人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然而坐在篝火附近，有個喝醉了的年輕人卻哈哈大笑：「當然滿意啦，能吃飽飯，穿暖衣，住上房子，還有什麼不滿意啊！這樣的日子，過去幾個月裡做夢都想不到啊。」

卡馬克看了他一眼，認得是小傑瑞，他在災難中失去了自己青梅竹馬的愛人以及雙親，如今孑然一身，卻依然保留著樂觀的天性，他的感染力是在南方沼澤避難時，那段艱苦歲月中最寶貴的財富之一。

不少人聽了小傑瑞的話，紛紛附和，雖然只是醉酒之言，但的確道出了不少人的心聲，現在這個生活比預期得要強太多太多，非但沒有飢寒交迫，反而升起篝火，吃肉喝酒！

王五和華芸一夜間在甜水鎮人氣爆棚，靠的就是這實實在在的東西。

然而正當人們沉浸在歡樂中時，忽然小傑瑞放下酒杯，長長歎息了一聲：「要是愛麗絲能看到這一切就好了。要是爸爸媽媽也能吃上這樣的烤肉就好了。」

這一句話，如同冬日裡從牆壁縫隙吹入屋中的一縷嚴寒，頃刻間凍結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靈。

是啊，生者雖然幸福滿滿，但逝者卻再也見不到這一切。如今捧著酒杯，吃著甜麵包的人們都感覺有些食不下嚥。

在這場晚會的狂歡背後，何嘗沒有隱藏哀傷？這裡大多數人都不是甜水鎮的本地人，背井離鄉至此，承受著的是無比巨大的無奈。同時，大多數人都有失去親人的體驗，而如今咀嚼的甜麵包，其實也不過是戰爭前他們的日常飲食而已，這樣的生活於其說滿意，不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想到這裡，幾乎所有人都感到呼吸有些苦難起來，逝去親人的音容笑貌填滿了心靈，戰爭帶來的巨大磨難像是一把殘酷的鏈鋸在撕扯靈魂，歡樂的氣氛在轉眼之間就煙消雲散。

華芸看了一眼王五，少年端著酒杯，無聲息地喝著他自己投影出的美酒，對周圍的一切無動於衷。但作為築夢師，華芸怎會不知道這一瞬間的情緒變化，完全是王五一手造成。

還記得很早很早時候，大約是小說四五章的樣子，陽成學院一年級的新生們因為王五的搗蛋打起了群架，當時華芸出面時，一個念頭就讓所有人喪失了鬥志。而王五此時修為遠勝過當時的華芸，想要通過築夢術來控制人心簡直輕而易舉。

當然，一次控制上千人，就算對宗師級的高手來說也是極其艱難的挑戰，但是將內心深處的軟弱挑動出來就簡單許多了。王五隻是用一個簡單的問題，以及某個樂天少年的隨口感歎，就令整個甜水鎮上充斥著哀傷的氣氛。

這就是你所說的地獄麼？用這樣的技巧來操縱人心……這的確是比單純肉體上的折磨更傷人，更能激發人內心的黑暗。

但是僅僅這樣是絕對不夠的吧，華芸雖然不懂得信仰之力如何使用，但是現在她也能感覺得到，千多人的負面情緒雖然強大，卻散亂無序，不可能被人收攏利用起來。

而在此時，卡馬克卻忽然醒悟過來，朗聲說道：「逝者已矣，我們背負著無數的苦難走到今天，絕對不是為了沉浸在傷痛之中裹足不前。作為倖存者，我們承載著逝去者的希望，生命已經不再僅屬於我們自己。想一想那些逝去者對我們的期待吧！站在家園的廢墟上，我們是要隨著這些倒塌的房屋一道永遠沉淪，還是迎頭直上」

在篝火的映照下，卡馬克緊抿著嘴唇，激動不已。而他的情緒很快就感染到了周圍的人。如同冰天雪地中的火堆，溫暖人心。

華芸只是莞爾一笑，對王五在夢境中說道：「還算不錯的演講者，不是嗎？」

王五撇了撇嘴：「死文青。」

「不過這個時候，略帶一點文青氣息的台詞才更能鼓舞人嘛，而且這個小演員基本功很扎實，聲音洪亮，演講時感情投入，就算自由都市的一線演員，基本功也不過如此了……難怪能帶領上萬人進入沼澤，還是有些本事。」說到這裡，華芸話鋒一轉，「不過，你不打算做點什麼嗎？繼續讓他說下去的話，你剛才辛苦營造的氛圍就毀於一旦了。」

王五有些驚訝地反問：「為什麼要阻止？現在這個氣氛不是正好嗎？」

「嗯？」華芸有些搞不明白，「你不是說要從負面情緒中收集信仰之力麼？但是……」

王五笑道：「華老師啊，這個你就不懂了。負面情緒有很多種，但並不是每一種都能成為長久穩固的信仰之力來源。例如先前那種對逝者的哀慟，就是一種難以持續的情緒。因為就算是再親密的親人，隨著時間的推移，傷痛也會慢慢抹平。而如果人為地將這種情緒長期維持下去，那麼不斷沉浸在傷痛中的倖存者，就會成為生無可戀的廢人。因為生命的一切對他來說都無所謂，自己的死活也無所謂，這樣的人，就像是燃燒殆盡的灰塵，所能提供的信仰之力，還不如一個普通人的百分之一。」

華芸有些似懂非懂，但大致明白，王五想要的，並不是方纔那種冰冷的、哀傷的情緒。

「事實上，真正的負面情緒並不是這樣的，比起單純的哀傷，憤怒啊，仇恨啊才是比較常見的信仰之力的來源……」王五說著，頓了一下，為華芸解釋道，「這部分內容在黑暗聖經中有記載，黑暗教會的人對信仰之力的掌握已經非常嫻熟，只可惜他們很難得到發展壯大的機會。」

華芸問：「那麼你是想為他們提供一個這樣的機會麼？發展黑暗教會？」

「現在這個樣子，不發展就太可惜了。歷史上，黑暗教會每一次興盛，都是在災難之後啊。」

「嗯？」

「哈哈，華老師您就繼續觀賞好了。」

華芸只是苦笑，自己這個老師做得可真不稱職，在王五面前完全成了學生……不過，現在這個從容淡定，胸有成竹的王五，看起來還真有點小帥~唯一的問題是，他所圖謀的事情，實在和自己的理念完全不合……

和王五交談期間，卡馬克已經用高明的演講技巧，重新點燃了難民們的希望。

「如果只有我們自己，或許很難在如今這艱難的條件下重建家園，但是現在有了兩位築夢師大人，許多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說到這裡，卡馬克也非常乖巧地將話題轉移到王五和華芸身上。不然的話他自己出盡風頭，獨攬人氣，他可不覺得王五會樂見其成。

而既然話題說道自己，王五也不客氣，站起身來又說了一句話：「你們，不覺得自己太自私嗎？」

自私？

所有人都被王五的指責給搞迷糊了，我們自私？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只聽王五又解釋道：「繼承逝去者的遺志，重建家園，聽起來很美好，但是你們捫心自問，就算新的家園建成了，那些死去的人能看得到麼？」

一個令人窒息的問題。

「你們將手中的美酒倒在墳前，死去的人真能品嚐得到嗎？」

……當然，不能。每個人心中的理智都能做出這樣的回答，卻沒人能夠開口。

「所以說到底，你們所謂的承載逝去者的希望，不過是為自己找到開脫的借口——我們並不是貪圖享樂，只是為了死去的人才這樣做。可是說良心話，死去的那些人看到你們如今的幸福，真的會開心麼？你們試著轉換一下立場考慮看看啊。」

所有人都被王五問的無言以對。

卡馬克沉默了很久，也給不出一個能令他自己信服的回答，這種事本來就不能細究。但既然王五問起，那麼就請他自己來回答好了。

「大人，這個問題我們回答不了，請您指教。」

王五說道：「其實答案很簡單，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必關心死去的人在想什麼，因為人死了，就什麼也不會想。我們只要顧好活著的人就已經足夠了。事實上從古至今，一切假托死者名義的行徑，歸根結底都是牽連著生者的利益。如同世間通行的律法：殺人償命，不是為了安撫死者，而是為了保護那些活著的人，讓殺人者懂得自斂。」

卡馬克聽了這話，微微一愣。

不過王五並沒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繼續問道：「然後，咱們不妨舉個簡單的例子。卡馬克，假設你辛苦一年，賺到了十枚金幣，然後被一個強盜全部搶走了……接下來，你要做的是什麼？」

卡馬克愣愣地說道：「應該先上報治安官吧。」

王五笑道：「說得好，可是如果沒有治安官呢？你要怎麼辦，當一切都沒發生過，鼓足幹勁重新賺回這十枚金幣……」

說話間，王五笑容轉冷：「還是，將那強盜五馬分屍，給所有潛伏的敵人一個血淋淋的警告！？」

第四百九十三章：……當你的原配真心難啊。

王五的話音剛落，在卡馬克和所有難民都來不及思考的時候，華芸卻已經全然理解了王五的意圖。

「這傢伙……！？」華芸閉上眼睛，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方才王五說，哀怨之類的情緒並不能成為長久穩固的信仰來源，比較合適的是仇恨、憤怒之類的情緒，這句話的確沒錯。蓬萊有句古話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沒聽誰說君子哭喪，十年不斷的。

憤怒，仇恨，這是可以貫穿很多人生命始終的主線，王五如今所要做的就是煽動這些人的仇恨之心，讓這群可憐的，剛剛才從南方大沼澤地中倖存下來的難民，獲得仇恨的力量？

而仇恨的對象也太好找了，從甜水鎮的廢墟往東，筆直前進的話，只要七八天的時間就能抵達神聖帝國。那個掀起戰爭，釀成所有慘禍的罪魁禍首。

當然，不僅僅是帝國，華芸完全想像得到以王五的性格，絕對會將聯盟也一道算進來。畢竟那個造成聯盟軍備荒廢多年，遠遜帝國的聯盟議會，的確是要為如今的慘狀擔上責任。

再然後……開戰至今，聯盟那些腐朽的貴族們的表現，稱一聲豬隊友都是抬舉他們，這些人正面抗敵的本事沒有，但是在安全的後方煽風點火，賣國帶路卻是一等一的好手。

前方將士們浴血奮戰，以數倍的傷亡盡可能拖延帝國入侵的步伐，後方卻有不少人大肆鼓吹帝國的不可戰勝，慫恿人們去做鐵蹄下的亡國奴。好在之前銀霜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配合杜十娘殺了一批。但實際上這樣的人在聯盟還有很多。

東部行省的情況尤其糜爛，叛國者根本數不勝數，至少甜水鎮的上級領地鐵拳城堡的主人，就在第一時間拋棄了自己的領地和榮譽，向帝國人敞開城門投降，如今已經已經成為榮譽帝國人，被帶回了帝國國內，安置到首都聖城，在財富被帝國搾乾之前，勉強還能當一個富家翁。

這些情況，都可以成為王五煽動仇恨的彈藥。

而接下來的發展，完全沒有出乎華芸的預料。

王五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將戰爭以來的諸多黑歷史娓娓道來，這些事情就算在貴族圈子中也有不少屬於秘聞，對於平民更是不可想像。

而接下來，在王五的築夢術的影響下，憤怒的情緒很快就如海潮一般擴散開來。

人們瘋狂地咒罵著帝國的軍團，詛咒著聯盟那些腐朽的貴族，恨不得將其大卸八塊。然而平民也有平民的自覺，除了咒罵之外，他們還能做什麼？

卡馬克問：「大人，您說的這些……的確令人震驚，但是現在的我們就連獨立生存的能力都沒有。就連果腹的糧食都要依靠二位大人來提供。我們怎麼可能去向一個龐大的帝國，以及掌握無數資源的貴族勢力去復仇呢？」

有明確的仇恨對象是好事，但是如果沒有復仇的能力，單純的仇恨只會燃燒自己。

王五笑了笑：「所以，才會有我們的到來啊。」

卡馬克一愣：「大人，您是指……？」

王五看了看他，緩緩開口：「追隨我，我將替你們揚起復仇之劍，信仰我，我將回報你們寇仇的血肉，膜拜我，我將成為你們堅不可摧的信仰圖騰。今天的晚會，將是一場漫長盛宴的開端。」

卡馬克瞠目結舌，全無反應。

王五皺了皺眉：「怎麼，這種文青的宣言你不喜歡？我還以為可以和你產生共鳴呢，那麼換個下里巴人的也可以，跟我混，老子幫你砍人……這樣如何？」

結果還沒等王五繼續說下去，華芸已經伸手掩住了他的嘴，以免他苦心編織的演講詞毀於一旦。

而過了很久，卡馬克抬起頭，直視著王五的目光：「大人，我想……我們需要時間。」

周圍的人也顯然在猶豫之中，王五所說的一切，已經深入他們的思維。但是讓一群才剛剛從生死線掙扎出來的難民，立刻披上仇恨的戰甲，站在帝國和聯盟貴族，兩個龐大敵手的對立面，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但王五也不急於一時。

「沒關係，我可以等，等到你們做出明智選擇的那一天。」

心裡補充：或者等到我耐心用完的那一天。

————

之後的幾天，王五再也沒有提起過復仇的事，他和華芸只是不斷為甜水鎮做出越來越龐大的投影，為甜水鎮的人提供越來越多的便利。

鎮子外的城牆已經初具規模，速度比卡馬克最初預想的還要快。王五的投影幾乎沒有上限，僅憑著匠級的築夢術等級，就在三天內，建成了一道五六米厚，近十米高的恐怖城牆，這種規格在自由聯盟，多半可以充當一座大型城市的守護者。

不但如此，王五還有餘力幫助鎮子內的恢復建設，大片的房屋在他的幫助下恢復原狀，為難民提供遮風避雨的場所。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築夢師的常識，華芸一邊為難民投影出糧食，一邊覺得自己在王五面前真是無比渺小。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其實也沒有想像得那麼誇張。

圍在甜水鎮外的城牆，如果折合成單位的話，足有三百萬單位，遠遠超出了匠級築夢師的極限。就算王五天賦異稟，做到這種程度也有些誇張了，而事實上，王五的極限也的確沒到三百萬那麼多。

問題在於，他投影出的城牆，在一天時間內，就已經從完美的夢境投影，進化成了真真切切的現實位面的存在物。

簡單來說，就像是實習生轉正一樣的過程。

這個過程，大多數高級築夢師都會有，但是速度絕對沒有這麼快，以華芸為例，如果她以築夢術投影出一座房屋，那麼這座房屋不會永遠佔據她的投影上限，隨著時間的推移，因為長久停留在現實位面，這座房屋會被位面同化，從華芸的投影列表中剔除出去，不再佔用她的指標。但是這個過程，至少要一年時間，這還是因為華芸的天賦足夠好，空明階段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完成度。

換成林天正那級數的，怕是要幾十年時間才行。空明境界完成度，這個衡量築夢師天賦的最基本的指標，在九十點以上，任何一點都能劃出天壤之別。

而對於完成度完美的王五來說，這個轉正的過程被加速了幾百倍，兩三天時間，原先的城牆就成為了現實位面的產物，不再佔用王五的上限，這個速度著實令華芸艷羨不已。

王五才僅僅是匠級水準啊，如果繼續精進下去，等他進入宗師境界，只怕投影真的能達到完美的境界，夢境和現實連為一體。再也沒有什麼上限一說。

那將是何等恐怖的能力？

無論這傢伙的性格和思維有多不靠譜，單憑這恐怖的實力，他就有資格在大陸稱王稱霸，事實上她很懷疑，王五其實根本不必浪費時間來收容這些難民，他只要自己投影出活生生的人類，來充當他的國民就足夠了……

當然，生物的轉正速度，和房屋沒法比，迄今為止還沒有哪個投影生物能夠真正轉化為現實生物，至少在華芸已知的範圍內，的確沒有。但誰能保證王五就不能成為歷史第一人呢？

不過王五現在依然沒有自己投影國民，自己稱王的自擼打算，他只是不斷建設甜水鎮，然後讓卡馬克去招攬越來越多的難民。

吸收難民進展地非常順利，甜水鎮有充足的食物，堅實的城牆，這比任何花言巧語都更具吸引力。卡馬克只是將消息放出去，便輕而易舉吸收了上千人進入甜水鎮。

鎮子原本是容納不下這麼多人的，但是當王五投影出一種結構古怪，卻擁有驚人容量的，名為「大學生宿舍」的建築時，容量問題就再也不是問題了。

只用了兩周時間，甜水鎮附近大多數難民就都集中了過來，數量接近五千。

見到如此規模的難民潮，華芸心中鬆了口氣，原來還有這麼多倖存者。

不過也有麻煩的地方，難民數量翻了這麼多倍，單靠華芸一人就很難投影出足夠的糧食。而甜水鎮還遠遠不具備自給自足的條件，好在王五及時出手，總算沒釀成糧食危機。

然而兩名高級築夢師所能做到的極限也就是這樣了，人數再多，那麼除了投影糧食，他們就什麼事也不用做了。

對此，華芸也不著急，因為她很清楚更多的支援很快就會抵達。

願意追隨至高王的，可不僅僅只有自己一人哦，這孩子雖然性格差了點，但他在聯盟的朋友其實也不少了……

————

幾天之後的一個清晨，王五和華芸並肩行走在鎮外的城牆上，閒聊漫步，然後，華芸期待已久的援軍終於趕到了。

「嗨！」

伴隨遠方一聲元氣十足的少女聲音，一道青春動人的身影出現在王五的視野中。來人擁有一頭棕色的長髮，風塵僕僕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采。

王五見到她，嘴角微微一勾。

「嘖，來了個沒用的傢伙呢。」

第四百九十四章：你見過一把花白鬍子的女神？

凱麗的到來，其實標誌著東部的戰事已經基本告一段落，否則她這個主力治療還抽不出空。少女從前線解放出來，第一件事甚至不是回到自由都市看望自己的母親，而是跑來和王五打個招呼，用情至深著實令人感動。

然而見到她來，王五隻是淡淡問。

「嘖，你來幹什麼？」

千里迢迢從墨州城要塞趕到這荒蕪偏遠的甜水鎮，結果迎面而來的既不是熱情的甜吻，也不是親暱的擁抱，而是王五的一臉嫌棄。少女凱麗當場就感到心碎如玻璃，哪怕自己的治療術已經高深莫測，也救不回來。

然而王五下一刻卻展開笑顏，笑容如此燦爛，令凱麗的心也死灰復燃。

結果下一句話，凱麗重新跌回谷底。

「不過反正你也呆不長，礙事也礙不到那裡去~」

王五一眼就看出凱麗並不是跑來和他長相廝守，只是順路——其實真心不太順——打個招呼。她的目的地還是自由都市。

開戰之後，凱麗的行動不能自主，離開自由都市已經超過半年時間，雖然經歷了許多成長了許多，但是和母親的長時間分別還是讓她倍感折磨，所以……雖然王五也很重要，總不能比媽媽還重要吧？

可是這種話，你這個混蛋怎麼能當面說出來！？

王五似乎看懂了凱麗的心思，安慰道：「作夫君的，坦誠第一，孝順老人，其心可嘉。」

「坦你妹啊，孝你妹啊！」

凱麗非常爽快地甩動自己手中拎著的行李包，超過三十斤的重物如流星錘一樣砸中了王五的臉。

「我走了！你自己玩你的國王遊戲吧！」

王五摸了摸臉，然後微笑著對凱麗揮揮手：「不送啦。」

少女幾乎強忍著熱淚，毅然轉身，她甚至沒有能夠登上城牆，親眼看看由王五和華芸老師打造的全新的甜水鎮。

然而她才轉過身，就聽到腦海中傳來華芸的聲音。

「別太在意他的態度，他是故意的。」

凱麗有些驚訝：「嗯？」

「王五現在所做的事很危險，獨立建國稱王，意味著要和很多人為敵，他不想將你也牽累進來，只是這傢伙的表達方式很笨，可是他的心很誠。」

「可是華老師你呢，你不是也被牽連進來了……」

華芸說道：「我畢竟是華家的人，又是他的老師。」

「這樣啊……」

對於華芸的解釋，凱麗有些將信將疑，但是考慮到王五在過去的日子裡對自己的確是真情實意，只是表達方式比較操蛋，那麼姑且……就相信吧。

————

凱麗離去以後，華芸心中卻只是苦笑。方纔那些話，當然是她自行杜撰的，王五如果能有這樣的情商，她真要謝天謝地了。事實上當王五說出沒用的人的時候，華芸心中受到的傷害並不比凱麗更低。

王五和凱麗……這對小情人的感情之路，是她在陽成學院親眼見證的，雖然她並不認為這兩人就是世間絕配，然而無論是凱麗的癡情，還是王五那天然純真的本性，在華芸眼中都彌足珍貴，這種懵懂的感情哪怕走不到最後，能夠多持續一天都是好事。只可惜……這場戰爭摧毀了太多事情，王五過早地步入戰場，性情也發生了變化，現在的他和學院時代的王五已經有了很多的改變……

想到這裡，華芸微微歎息了一聲，卻被王五敏銳地捕捉到了。

「華老師，怎麼了？」

華芸看了看王五，還是決定問出來。

「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凱麗？」

真的因為……現在的凱麗，對你來說已經是無用之人了嗎？儘管她已經非常努力地試圖跟上你的步伐，但凡人終歸是凡人，無法與位面之子一般的天才相比，這半年來凱麗的進步是有目共睹，但她依然被王五甩得越來越遠。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你已經……用不到她了嗎？

似乎可以預料到王五的答案，華芸在提問時，心中已經酸澀難言。

「要問為什麼的話……」被問到這個問題，王五也有些為難，摸了摸下巴，說道，「因為沒必要讓凱麗過來跟我一起冒險吧？甜水鎮又不是什麼太平之地，不單南方沼澤的魔獸可能會來侵擾，帝國的軍隊也在附近佈置了散兵，其中不乏精銳。她一個還沒跨過天關的小治療來這裡找死麼？雖然我也不是護不住她。不過這種獨立建國的事情，暫時還是別讓她參與比較好……而且她也好久沒回家了，難得戰爭中止，不回家看看未免太說不過去。」

華芸一邊聽著，一邊漸漸將那雙漂亮的眼睛瞪得渾圓，女人心中簡直不可思議！這……這番回答，和她哄騙凱麗的言辭簡直如出一轍！這真的是王五的心裡話？

而後，只聽王五又說：「不過那個女人跟我混的太熟，如果好言好語跟她說，她肯定會當作什麼都沒聽到，蹬鼻子上臉，在這裡賴著不走。然後呢……我們大概就要過上每週兩次，有時三次的沒羞沒臊的生活，樂不思蜀，什麼帝王大業都無從談起。為了避免那種情況，所以我乾脆直接一腳踢在她臉上，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華芸如同石化一般盯著王五，試圖分辨他這番話究竟有多少誠意。

「這麼說，你故意氣她，其實完全是為了她好？」

王五反而有些驚訝地反問：「不然還能是什麼啊？當然是為了她好了，我又沒打算離婚什麼的。」

「不，其實你們根本就還沒結婚呢……」

華芸說到這裡，搖了搖頭，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似乎有些輕鬆，似乎又有些糾結。

這半年戰爭，王五的確變化了許多許多，卻不是變得更無情，而是變得更體貼，雖然表達的方式還是一樣的欠揍……凱麗，真的是個幸運的姑娘。

想到這裡，華芸忽然感到有些嫉妒，然而著各種情緒一閃即逝，女子的理智很快就將它撲滅了，轉而想到另一個問題。

「咦，對了，既然你覺得甜水鎮並不安全……為什麼你卻毫不在意地把我叫過來？」

王五眨了眨眼：「因為你是華家的人，又是我的導師啊。」

「……其實你剛才偷聽了我們的對話了吧？」

「啊？」

————

凱麗的造訪，對於甜水鎮來說只是個插曲，在她離開之後的第二天，華芸預期中的援軍終於到了。

「哈哈，好久不見了，華家的小姑娘。」

伴隨著一陣震得人兩耳嗡嗡作響的爽朗笑聲，一位身著軍裝的老人出現在甜水鎮的城牆上。

見到這位老人，華芸非常禮貌地點頭示意，隨後以晚輩的姿態施以禮節：「好久不見，巴頓將軍。」

來人正是墨州城要塞的最高指揮官巴頓。

隨著帝國軍隊漸漸撤回國境線以東，戰爭的陰雲在短時間內總算被清掃一空。帝國想要重整攻勢，至少也要再花上幾個月時間。

期間，聯盟也無力反攻，只能先鞏固城防，然後就是全力開展戰後重建。其中東部行省受害最為嚴重，巴頓的特種軍團也在聯盟議會的要求下就地轉職，搶險救災。

聯盟議會代表國家的最高權力機關，然而巴頓對議會的決議卻完全沒有什麼敬意，接到命令之後，他直接委任副手作為代理團長，代為執行決議，他本人則請了一個長長的休假，而且根本不待批准就自己一個人從墨州城一路南下，來到了甜水鎮。

「巴頓將軍，您是來找王五的？」

巴頓笑了笑：「也順便來看看你，華家的老頭子們對你可擔心得很呢。」

擔心我？呵，您這個笑話可有點冷啊……華芸對此不置可否，轉而說道：「我帶您去找王五吧，現在他應該在鎮子裡休息。」

話音剛落，華芸感到身後一陣風吹動，只聽王五的聲音就從身旁響了起來：「沒關係，我已經來了。」

若非華芸這段時間已經適應了王五的神出鬼沒，肯定要被嚇得心臟停跳，這傢伙從來不肯老老實實出場，每一次都顯得無比驚悚。

王五見到巴頓，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伸出手去表示友好，同時問道：「老頭，你是來送錢送糧送人手的麼？」

巴頓哈哈笑著和王五握手，然後說道：「沒，就我一個。」

王五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來：「哦，那你們先聊，我走了。」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華芸撲哧一笑，將他拉住：「快別鬧了。巴頓將軍可是千里迢迢趕來看你。」

王五有些不高興：「千里個毛，直線距離最多兩三百里。而且登門拜訪，兩手空空，分明是不把我這個君王放在眼裡。」

巴頓哭笑不得：「好吧好吧，看來這次不出點血是不行了……」

說完，老將軍目光掃了一眼甜水鎮四周，很快就鎖定在甜水鎮附近被帝國軍人焚燬的農莊廢墟上。

「唔，糧食危機？也好，就幫你個小忙吧。」

說完，老將軍閉上雙眼，夢境之力如潮汐一般匯聚過來。

下一刻，大片成熟的穀物從灰燼中破土而出，甜水鎮四周那些荒蕪燒焦的農田，漸漸映出金色的光芒。

宗師級築夢師的全力施為有如神跡，就連王五見了也忍不住讚歎。

「豐收女神的祝福啊。」

第四百九十五章：兩年太久，只爭朝夕。

巴頓將軍不愧是自由聯盟頂尖級數的築夢師，舉手之間便將甜水鎮附近被摧毀的農田重新喚醒。

那金燦燦的穀物堆滿了視野，雖然一時間還計算不出總量，但毫無疑問，滿足甜水鎮幾千人的需求，已經綽綽有餘了。

相比起來，華芸每天的投影數量雖多，但是跟巴頓這豐收女神祝福一般的神跡相比，真是九牛一毛。築夢術在等級上的差距，越到後來越是恐怖。

不過露了這麼一手，巴頓也不輕鬆，臉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待夢境投影完畢，老人長出了口濁氣，問道：「這回滿意了？」

王五猛點頭：「女神大人你太帥了！」

巴頓哭笑不得：「女神你個頭啊！我就是個糟老頭兒罷了。」

話是這麼說，老將軍目光中卻露出了幾分讚許。豐收女神的說法雖然在華芸看來接近兒戲，但其實王五這句話並不是隨口亂說的，他顯然是看出了什麼。

任何一名宗師級築夢師都有自己獨特的法則，老將軍的法則，的確和女神二字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好了，忙也幫了，接下來不請我喝杯茶麼？」

王五笑道：「怎麼會？華秘書，帶路吧。」

華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

王五和華芸的住所，就是甜水鎮鎮中心的殘破教堂，以前這裡是卡馬克的住所，不過被王五鳩佔鵲巢。

為老將軍沏上一杯熱茶，王五開門見山：「找我有什麼事啊？」

巴頓也不囉嗦：「當然是為了你封王建國的事。」

王五聞言大喜：「老將軍可是被我王者之氣所震懾，前來投奔稱臣的？」

巴頓一口熱茶當場噴了出去。

「你……你果然是流行小說看多了！」

王五在大圖書館將架空歷史小說當作史書來讀的豐功偉業，在小圈子裡已經流傳開來，有的人樂不可支，當然也有人憂心忡忡，樂不起來。

還好巴頓對此渾不在意。

至於理由……？

「說實在話，對於你封王的事情，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我本人是很支持的。」

旁邊當秘書的華芸有些吃驚：「支持！？」

雖然巴頓將軍對王五的偏愛，早在戰爭之初就有體現，但是……作為聯盟守護者的巴頓將軍，居然支持王五在聯盟的國土上自行建國，將民主的精神踐踏在腳下。這實在有些超出華芸的認知範圍。

巴頓看出華芸的不解，對她說道：「芸丫頭，你也是華家的女兒，如今不也一樣站到了王五的身邊？」

華芸想要解釋什麼，但她很快領悟了老將軍的意思，更加驚訝地睜大眼睛。

但是巴頓顯然不想就此談得太多，他轉過頭，非常認真地問了王五一個問題。

「自封為王……這種事對你來說，一時衝動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堅持做到現在，你應該有自己的目的，可以告訴我嗎？」

這個問題對巴頓沒什麼好隱瞞的，王五將信仰之力的事情說了，而巴頓對此並不吃驚。

「收集信仰之力嗎……這也說得通。」巴頓點了點頭，「但是，以你的資質，有必要這麼急於求成嗎？哪怕不依靠黑暗神國，你一樣可以建立起一個瘋狂的夢境王國，無非是多花上幾年時間，但對你來說，自主創新，應該比繼承前人遺產更有吸引力吧？」

巴頓這番話，可著實讓華芸吃驚不小，按照他的意思，王五竟然能夠憑借自身的悟性和資質，打造出一個不亞於神國的夢境王國！那也就是說，王五的發展潛力……已經有希望踏入神明的境界了？

然而不待華芸多想，巴頓和王五的對話已經繼續下去。

「我的確是缺那幾年時間。」王五沉聲說道，「我倒是想優哉游哉，一點點琢磨自己的夢境王國，可惜時間不多。」

巴頓皺起眉，有些不理解：「時間不多？你在緊張什麼？帝國麼？不至於吧，突破天關之前，你就敢跟帝國正面抗衡，現在的你，雖然不能說無敵於天下，但能讓你也感到棘手的，找遍大陸一個巴掌也數的出來了啊。」

王五看了看巴頓，又看了看華芸，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不過很快他就做出了決定。

他決定不說出真相。

或者說，不說出全部的真相。

下一刻，王五歎了口氣，幽幽開口：「老頭兒，你應該還記得幾個月前，金正陽和溫斯頓在陽成學院幹了一架吧？」

巴頓說道：「怎麼可能不記得？那場決鬥吸引了整個大陸的目光，然而最終的結果卻一直是個謎……說來那場戰鬥你是大陸倖存唯一的參與者。」

話沒說完就被王五打斷：「這話就不厚道了，那幾個叛教的速成大祭司也是參與者。」

巴頓笑道：「那四個一進場就被溫斯頓當成儲能水晶來用的大祭司麼？最多算是個人形裝備，他們對整場戰鬥的過程完全是一頭霧水。」

「……好吧，其實我也沒堅持到最後，金正陽和溫斯頓進入最終形態之前，我就被彈出來了。之後發生的一切，我也不知情。但是……老頭你就沒想過最壞的可能麼？」

說到這個話題，巴頓的表情也無法輕鬆下去。這個沉重的話題，不單單是巴頓想過，事實上整個大陸的人都想過。

金正陽和溫斯頓在大陸的地位是如此超然，以至於很多時候人們都會想，如果這兩個幾乎崛起於同一時期的強者，同時屬於一個國家，那麼大陸或許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完成統一了。

除了彼此，世間再無對手。

當然，按照過往的戰績，金正陽比溫斯頓略強一線，因此當溫斯頓主動找上門去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最終走出高塔的應該是金正陽。當然帝國那邊的看法就截然相反。

可是最終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兩個人誰也沒能走出來，就此銷聲匿跡。幾個月過去，當帝國接連敗退時，這兩人還是沒有現身，同歸於盡的說法也就漸漸擴散開來。

「這麼說……你並不認為他們已經死了？」

巴頓沉聲問。

王五說道：「事先聲明，我沒有任何證據哈，但直覺告訴我，老金怕是嗝屁了，溫斯頓貌似苟延殘喘。」

「……」

「不過溫斯頓應該也不好過，這幾個月時間，大概是閉關養傷去了。」

巴頓忍不住反駁：「閉關養傷？哪怕帝國遭到沉重的戰略打擊，他也袖手旁觀？」

然而這個問題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如果溫斯頓真的成了最終的勝利者，那麼無論帝國敗得有多慘，憑他一人也足以挽回。聯盟，已經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他的腳步，所以他就算花幾個月養養傷，也沒什麼稀奇。

歎了口氣，巴頓問：「……總之，你是在擔心溫斯頓？」

王五說道：「是啊，如果對手是他的話，我基本沒有勝算可言，聯盟這邊也根本沒人能有勝算，所以現在不抓緊時間突擊一下，等他老人家降臨到我面前，難道要我這堂堂至高王跪舔不成？」

「……你就別再扯什麼至高王了。」巴頓歎了口氣，心情也隨之沉重起來。

真是可恨啊，區區一個溫斯頓，都已經成為令所有人束手無策的大魔王了？

真是世無英雄令豎子成名啊……如果是三十多年前的大陸，怎麼也輪不到溫斯頓來稱王稱霸，就算金正陽也還差著火候，那時候，那支行事低調，但所向披靡的小隊才是真正的位面之子。

哪怕是其中一名普通的隊員，也有著鬼神莫測的修為，而副隊長更是當之無愧的大陸第一，哪怕比之後來的金正陽、溫斯頓也不遜色，至於正隊長……

坦白說，巴頓一直覺得那傢伙的真實身份，很可能是光明神和黑暗神的老爹。

只可惜，當初那只強橫絕倫的小隊最終也沒能逃過命運的捉弄，一隊四人，被當時修為還不如他們的兩名天才人物算計，永久地封印，驅逐。

那個時候，巴頓還只是小隊無數候選人中的一個，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被隊長或者副隊長相中，吸納入隊，只可惜夢境破碎地太快。在那之後，巴頓隱藏了自己的經歷，以非凡的築夢術造詣在聯盟嶄露頭角。

過去所崇拜，追隨的背影，也被他漸漸遺忘。

直到他見到王五……

「王五，依照你的預計，你要成長到足以抗衡溫斯頓需要多長時間？」

王五掐指一算：「最樂觀的估計的話，兩年之內吧，最悲觀的話，十年左右。問題取決於溫斯頓在那場決鬥中取得了多少好處。」

巴頓倒抽一口涼氣，也就是說按照王五的估計，只要兩年時間，他就能進化到可以抗衡決鬥前的溫斯頓的水準了嗎？

兩年時間！？

「你認真的？」

「當然……這又沒什麼好吹噓的，兩年時間實在太久，我懷疑溫斯頓最多幾個月時間就要重現人間，現在可是只爭朝夕……不然我有病啊跑這種窮鄉僻壤玩模擬城市？」

說完，王五認真地對巴頓說道：「老頭兒，我再問一次，有沒興趣追隨我？奉我為王？」

第四百九十六章：你們這些人備胎作太久，只能當一輩子屌絲了

面對王五誠摯的要求，巴頓的確有些糾結。

這孩子還真是執著呢，果然是流行小說看多了，太過沉迷於王霸之氣亂放，小弟納頭便拜的情節了嗎？

坦白說，巴頓倒不是瞧不起王五，覺得他沒有資格做自己的君王，以王五的天賦，就算最保守的估計，十年之內也足以將自己遠遠甩在身後，更何況他還擁有那隻小隊的傳承……

只可惜，晚了三十年，如果是三十年前，自己真是不惜一切代價也想要成為那隻小隊的一員，然而三十多年過去，他已經擁有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榮耀。

就如一個北地小國的國王，雖然掌握的資源權勢或許還不如自由聯盟的一個城市的城主，然而讓他來自由聯盟，被議會統治，人家也未必願意。

巴頓已經太老，又太驕傲，已經不可能再去給人家當小弟了。

對於王五的邀請，巴頓搖了搖頭，做出無言的拒絕。王五也搖頭，心說這老頭莫非是瞧不上自己這光桿司令？嫌棄自己手下人少錢也少？

唉，現在的人，實在是太物質。那些沒房子就不結婚的女人也就罷了……想不到巴頓一把年紀了，也這麼膚淺。

而拒絕了王五的招攬，巴頓似乎想要補償什麼，開口說道：「總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我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可以在這裡多給你當幾天苦力的。」

堂堂特種軍團的軍團長甘為苦力，巴頓對王五的偏愛已經讓華芸都感到嫉妒，而王五也真是毫不客氣：「好啊好啊，咱們搞不了長期合作，來幾次一夜情也是好的。」

老將軍的笑容當場就凝固在臉上。

————

有巴頓的支援，甜水鎮的重建工作幾乎是一夜之間完成的，先前王五和華芸忙活了半個月時間，也才堪堪將甜水鎮從一片廢墟變成一個半成品，而接下來的一半工作，巴頓將軍一手包辦。

大量精美、堅固的房屋被老將軍從夢境中直接搬了出來，鎮子的街道兩旁還點綴了綠樹紅花，潔白的石板路四通八達，貫穿小鎮各處。短短兩天時間，老將軍不但把原先那個甜水鎮重現出來，甚至更進一步，將其打造為童話般的地方。

在此期間，卡馬克也沒有閒著，這位年輕的演員繼續發揮著自己的影響力，帶領一隊騎兵四下收容難民，幾天時間也零零散散帶回幾百人，為如今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小鎮增添了幾分人氣。

如今鎮子上聚集了方圓數百里，超過五千名難民，這個數量說多不多，但其實也不少了。巴頓就很奇怪地問王五：「如果說要收集信仰之力的話，現在也該開始了吧？」

「的確是差不多了。」

半個月前，王五曾經在篝火晚會上向所有人提出了一個問題。

是忘掉過去的仇恨與苦難，在安逸中碌碌無為，還是拾起前人的真正遺志，在血與火之中慰藉死者？

現在看來，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前者，尤其甜水鎮已經建設得如此安逸，實在是個讓人遺忘仇恨的人間仙境。

「我實在搞不懂，如果你是希望他們沉浸在仇恨中，為什麼又要我幫你建造這樣一座小鎮出來？」

王五說道：「因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只有擁有，才會害怕失去嘛，現在這個氛圍剛剛好，每天晚上我都能感受到，鎮子上有許多人在臨睡前害怕如今擁有的這一切轉眼成空。」

巴頓歎了口氣：「幸福來得太容易，的確令人難以置信……然後呢，你打算怎麼做？親手奪走他們這小小的幸福麼？」

說著，老將軍還真有點擔心，王五狠下心來，一揮手召喚出一支帝國城管大隊，叮叮噹噹將甜水鎮敲得七零八落，然後站在廢墟上鼓舞大家：「拿起刀劍，讓帝國血債血償……」

這套把戲已經被歷史上無數名君王玩爛了，但效果依然很好。

「那麼搞是搞不通的。」

王五非常乾脆地否認了巴頓的猜測。

「人心是個很脆弱的東西，每一次希望落空之後，人們都會下意識地調整自己對未來的預期。就好像如果你每次都不能讓老婆高潮，自然就會猜忌老婆是不是會出去偷人。」

「……」這個極端三俗的比喻，巴頓只當做沒聽到。

「這些人以前信仰聯盟精神，心中懷著一個聯盟之夢，民主自由的光芒普照心田。然而這一次戰爭卻讓他們的希望全數落空，帝國的武力也好，聯盟的腐敗也好，顯然是把他們的信仰強姦得鮮血淋漓。而現在，經過長期的苦難，他們才剛剛燃起一點希望之火，如果我一腳踩下去，很可能會把他們整個踩崩潰掉。用專業一點的話說，就是肉人型崩壞。」

巴頓非常無奈地糾正：「是信仰崩壞。」

「隨你怎麼叫吧~總之你大可放心，我還不至於和這麼一群下里巴人為難。」

————

之後幾天，王五真的如他自己所說，完全沒有干涉鎮子裡的平靜生活。而隨著生活漸漸復甦，鎮子上的人也不再滿足於基本的生存需求，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比如，對信仰的要求。

村子原先的教堂被王五鳩佔鵲巢當作宿舍，鎮子裡的人見王五一時半會沒有搬家的意思，又不敢搞征地強拆，便琢磨著找片空地，建一所新教堂。

教堂的建設象徵著村民們的虔誠信仰，因此這件事也不勞煩築夢師們出手，幾千人的難民中總有熟練的工匠，甚至還有職業的神職人員。

鎮上的難民對於信仰的需求如饑似渴，因此建設教堂的勞動積極性也高，不過一周時間，在巴頓、華芸或多或少的支持下，一座規模不大，卻五臟俱全的小教堂就建了起來。

然而，在準備進行內部裝修，雕刻神像的時候，卻遭到了王五的反對。

「卡馬克啊，聽說你們打算雕一座光明神像？」

被王五叫住的時候，卡馬克男爵——現在是伯爵了，正在教堂前指揮著工人們細心打磨石雕。見王五過來，連忙上前行禮。

「是的，原先的雕像被帝國的軍人給砍斷了，所以……」

說到這裡，卡馬克還有些憤憤不平：「神聖帝國不是光明神庇佑的國度麼，居然敢冒犯光明神的神像！」

當然，這話也就是隨口抱怨一下，實際上在虔誠的教會教徒眼中，自由聯盟的修正主義信仰就是異端邪教，那些打著光明神之名的雕像也是褻瀆之作，當然應該第一時間就砍成兩段。至於光明神本人怎麼想，那……誰他媽會在乎啊？

「說到這個神像啊……」王五摸了摸下巴，建議道，「還是換一個比較好。」

卡馬克聞言一愣：「換一個？您打算換成什麼樣的？」

王五直接從夢境中投影了一個現成的模板：「就這樣咯。」

卡馬克見到那座雕像，如同被砸了腳趾一樣，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王五大人……陛下，沒看錯的話，這個雕像好像是，黑暗神的雕像啊！？」

其實根本不用「好像」，那猙獰兇惡的嘴臉，兩對從嘴唇中翻出的粗長獠牙，遍佈各處關節的骨刺……這東西如果是光明神的話，那光明教會的聖徽一定是皮鞭和蠟燭才對。

王五本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當然是黑暗神。」

卡馬克欲哭無淚：「陛下，您不要開玩笑啊……擺這種東西出來，會嚇到大家的！」

「為什麼？」

卡馬克一時語塞，心說這還要解釋為什麼！？明擺著的道理根本沒得解釋啊，這東西是不證自明的啊！

而這個時候，四周的人開始圍了過來，不少人見到王五投影出來的黑暗神雕像，都嚇了一跳，臉色發白。

尤其是被眾人推選出來，準備在日後主持教堂工作的，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級神職人員，更是驚呼著：「光明神在上……」然後不斷在胸前比劃十字。

王五卻滿不在乎地伸手拍了拍黑暗神像的腦袋，然後對那個大媽說道：「光明神在上……你打算用這句口號來做什麼呢？」

那位大媽也是有超過二十年經驗的老神官，雖然神術修為一點沒有，但信仰堅定。聽王五這麼問，就準備長篇大論，試圖給這位築夢師大人洗腦。

然而王五根本不給她開口機會，先一步開始了自己的新一輪演講。

「我真的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麼誒，光明神在上……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蠢話，大媽，你果然是更年期更上腦了。」

王五毒舌起來真是毫不留情，「你們信仰光明神，試圖讓神明大人保佑你們的幸福生活，然而很可惜，神明大人顧不上你們。比起你們這些野信徒，神聖帝國那邊上千萬虔誠信徒的祈禱，應該更有用一點吧？」

眾人沉默。

「而結果看來，光明神也的確沒給你們什麼優待，帝國軍隊入侵聯盟，其中不乏教會的神官，換句話說，當帝國人用長劍刺殺聯盟的光明神的信仰者時，高高在上的光明神，依然會給帝國的神官以祝福，對這種完全把你們當備胎的神明，你們居然也信？腦子進水了麼！？」

第四百九十七章：雖然擺明了是騙傻子的局，但是傻子永遠比你預期的多呢

「對於一個將你們當成備胎的光明神，還要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你們到底是腦子進水，還是骨頭太輕了？」

教堂前，王五一邊毫不客氣地拍著黑暗神的神像，一邊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王五提出的問題其實並不新鮮，自由聯盟獨立之後的宗教爭端已經持續了數百年，帝國的光明教會自居正統，屢屢指責聯盟的宗教是異端邪教，修正主義云云，聯盟這邊雖然在國力上日漸雄起，但是哪怕在最激進的年代，議會也從來沒對宗教問題感興趣過，尤其是光明教會在國內的遺留問題，更是令人頭大。

按照幾個藍血家族的想法，最好是將光明教會徹底打包丟給帝國，聯盟國內只要保留蓬萊人的信仰就足夠了，然而在國內大部分人口依然是西大陸人的事實基礎上，這種想法實在很難行得通，更何況八大家族之一的波旁家族也是光明神的信仰者。

於是這個宗教問題就被擱置下來，一擱就是幾百年，時至今日，大部分聯盟的光明信徒都實行各行其是主義，自己信自己的，對於帝國教會的指責也不放在心上，反正除了指責和謾罵，他們也做不了別的什麼……誰曾想這次兩國大戰開啟之後，對神明的信仰反而成了災禍的源頭？

王五不說的時候，大家可以當鴕鳥假裝不知道，既然提起來，這就是一個繞不開的問題。

那個大媽一樣的神職人員被王五問得啞口無言，雖然想說這一切都是神明的考驗，可也知道這個理由實在不能令人信服。

為什麼？因為很簡單：會給自己的子民如此殘酷考驗的神明，顯然不是善神。只有最暴虐的神明，才會讓自己的信徒自相殘殺吧。

「所以咯，我實在搞不懂你們為什麼對光明神如此情有獨鍾，人家擺明了不愛你，你們又何苦自居屌絲呢？」

現場已經聚集了幾百人，但一時間卻沒人能回應王五的問題。

而王五也不需要別人回應：「所以，如果你們一定要膜拜什麼人的話，還不如換這位~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們被光明神坑的這麼慘，不如找光明神的死對頭來投奔，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眾人真是欲哭無淚，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但是大家總覺得有點不對。

「既然你們也沒得反駁，不如就聽我的，這就把黑暗神大人的雕像擺上去，以後日日膜拜吧。」

說著，王五將手一揮，那沉重的，一人高的石雕就懸浮起來，晃晃悠悠向教堂內飄去。

眾人見了大驚，尤其幾個虔誠的教徒連忙跑上前擋在門口：「大人，請您三思啊！」

卡馬克也勸：「大人，正如被強酸灼傷的傷者，不能用強鹼去中和……您不能因為我們被光明神的信仰傷害，就讓我們去信仰黑暗神啊！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王五看了看卡馬克：「……你這下里巴人從哪兒知道的強酸強鹼？」

卡馬克：「……」

「好吧，回歸正題，你們為什麼對黑暗神這麼抗拒？」

卡馬刻苦笑：「大人，這不是抗拒不抗拒的問題……我們和您不同，沒有在黑暗中如魚得水的能力啊。」

王五笑呵呵地反問：「所以才更應該信奉黑暗神大人不是麼？」

「啊？」卡馬克被反問地一愣，隱約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重點。

而王五其實等卡馬克這個問題也等好久了。

「你們啊，被光明神洗腦太久，已經連正常的邏輯都沒有了。聽好了，對黑暗的恐懼是生物的本能，至少是大多數生物的本能，這並沒有問題，然而信仰黑暗神，相當於得到黑暗的庇佑，從此黑暗就是你的朋友，這麼好的事，你們到底在怕什麼啊！？」

轟！

王五這番話，如天降神雷一般劈得眾人耳暈目眩。

的確……從道理上來講，王五說得沒錯，如果說信仰光明神可以得到光明的庇佑，遠離黑暗。那麼直接信仰黑暗神豈不是更快捷更方便？

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這裡面似乎有些問題，可是一時卻又說不出來，於是就便秘一般地愣在原地。

王五見了，失笑道：「我知道這有點顛覆你們的常識，違背你們的本能，但是人類文明的進步，就在於用你們的理智去一點點戰勝本能，忤逆常識。如果人類就像野獸一樣，餓了就吃，困了就睡而沒有理想。那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了。」

說話間，那尊漆黑的神像已經王五送入了教堂神壇，隨著神像轟隆一聲落定，教堂彷彿被墨染一般，原本潔白光耀的外牆和穹頂，如同一顆渾然一體的黑曜石。種植在教堂四周，象徵太陽的向日葵也變為妖異瑰麗的黑玫瑰。

教堂的大門自動敞開，黑暗神的雕像雖然在神壇上一動不動，但漆黑發亮的身軀反射光芒，卻營造出一種奇異的光影特效，使它看起來如同活了一般。

在大多數人的驚疑不定中，王五笑了笑：「至少先試試看嘛。你們當初連深入南方沼澤的勇氣都有，如今反而在一個黑暗神雕像面前嚇爆了膀胱麼？」

「……」

「順帶一提，你們大概是自由聯盟明面上第一批黑暗神的信仰者，作為開業大酬賓的優惠場，或許你們能拿到什麼系統獎勵之類也說不定哦~」

說話間，忽然見人群中晃過一個一臉癡呆的青年，兩隻眼睛瞳孔上翻，跛了一腳，走路一瘸一拐。

旁邊有人認出來：「那不是朱家的傻子麼？」

「想不到還活著啊……他們朱家村基本人都死光了，結果這個傻子反而活到現在！」

人們對朱二傻議論了一陣，紛紛對他的強運嘖嘖稱奇，然而說話間，就見那個傻子一步一晃地居然往教堂裡走去！

教堂修築得非常修真，進門沒兩步就是祭壇，那傻子動作晃晃悠悠，其實一點不慢，眾人還不及反應，他就咕咚一聲跪倒在地，然後給黑暗神雕像梆梆磕頭。

這朱家村的傻子智商雖然低，但心眼實在，磕頭磕地彷彿自己跟自己的腦漿過不去，第一下就見了血，聽的人心驚膽戰。

「這，朱家的傻子是中了邪了！？」

「我就說那黑暗神雕像有古怪！」

恐慌的情緒迅速蔓延，然而還不等居民們轉身逃散，就聽砰的一聲巨響，人們心頭一顫，以為那傻子肯定是磕碎了腦袋，一命嗚呼……然而緊接著，就見祭壇上的黑色神像緩緩動了起來，猙獰的神像伸出一隻手，輕輕點在朱二傻的頭頂，一道黑色的洪流從神像指尖洶湧而出灌入傻子體內。眾人看得心驚膽戰，但是那傻子卻像是獲得了人間至高的享受，開始舒服地呻吟起來。

片刻之後，那傻子安然無恙地站了起來，轉過身，只見額心處赫然多了一道黑色的印痕，圖案玄妙非常。而更重要的是，那雙標誌性的智障白眼居然回復正常了，而且目光中神采流轉，令人不敢直視！

「呼……這一覺，真是睡了好久。」

朱二傻自言自語，伸了個懶腰，一時間原先那智障白癡的氣質一掃而空，眾人這才發現，如果排除那雙智障白眼，以及那兩排鼻涕，朱二傻雖然稱不上英俊瀟灑，其實也還能看的。

這個時候，一個朱家村的倖存者遲疑地問：「二傻，你沒事兒吧？」

「唔？堯伯麼？我當然沒事，我現在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好啊。」

聽了這流利的應答，堯伯萬分震驚：「你……你不傻了？」

「是啊，感謝黑暗神，是他喚醒了我靈魂深處殘存的理性之火。而且不但如此，因為我是甜水鎮第一個信徒，黑暗神還賜予我一個新手超值大禮包，包括體質增強100％，智力增強100％，爆發增強100％，成長性增強100％等超值屬性獎勵，這一次，我真是太走運了。」

說完，朱二傻心神暢快，原地翻了幾個跟頭，原先那只跛足早已恢復完好，甚至比一般人更富爆發力，眾人這才發現，這傻子身上肌肉線條飽滿，身材如同精心打磨的石雕一般完美……哪還有當初那枯槁垂死的模樣？

這一幕，讓周圍幾百人都看傻掉了。

什麼是神跡？這他媽就是神跡啊！一個智障兒童搖身一變就成了半個白馬王子，這不是神跡，那什麼才是神跡？以前甜水鎮上也來過一些江湖術士一樣的人物，賣幾碗符水，表演幾場近景魔術就是極限，但可從來沒聽誰有誰能把智障變王子的！

一時間，眾人全都愣在原地，看看活蹦亂跳的朱二傻，看看那依然大門敞開的黑暗教堂，再看看一臉笑意的王五……

魔鬼的誘惑已經漸漸在心中扎根。

當然，不是沒有人懷疑，但很快王五又開口了。

「剛才那個禮包，其實只是較低級的E級禮包，任何人只要對黑暗神的信仰足夠虔誠，並作出貢獻就可以拿到。黑暗神慷慨大方，不需要你們貢獻什麼靈魂、肉體，只要你們能拉攏更多信徒入教，就能獲得貢獻獎勵，拉攏越多，獎勵越多。而你們發展的下線……哦不，是新的信徒如果攢夠貢獻提升等級，你們也會從中受益，到時候，傳說中的S級禮包也不在話下、請問，你們還在等什麼呢？」

第四百九十八章：改變命運線的逆天改命包

在教堂前的一番宣講，雖然當時聽眾只有四五百，但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甜水鎮。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甜水鎮的媒體發達，言論自由，實在是因為王五設計的那種大學生宿舍太過強大，樓下一聲吼，幾千人震動。

對於傻逼變王子的奇跡，的確有很多人持懷疑態度，畢竟王五和華芸的築夢師身份，是卡馬克親自宣揚過的。築夢師嘛，無所不能，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他在演戲呢？

可是……就算是演戲吧，朱二傻原本是個傻逼，這是事實，現在已經變成優質青年一枚，這也是事實。築夢師能夠逆天改命，這在無數傳說故事中都有提及。朱二傻能得好處，我們為什麼不能？

何況，王五當時所說的各個等級的禮包，實在很吸引人啊。朱二傻拿到的E級禮包，俗名是新手超值大禮包，學名則是易經洗髓包，可以全面改善一個人的體質，而且入手條件非常容易，只要是第一個信仰者就能拿到。在E級後面，還有更多更高級的禮包，比如第一百個信仰者能拿到D級禮包，學名是超凡入聖包，可以讓一個普通人輕易獲得一流武者的體質，更能獲得黑暗教會秘藏多年的武功秘籍若干，修煉之後至少也有天空競技場一千五六百分的實力，相當不俗。

更高級的禮包，除了極其幸運的抽獎活動以外，就只有積攢貢獻才能拿到，C級禮包名為財源滾滾包，可以讓人輕易成為一方土豪。B級禮包名為脫胎換骨包，據說能喚醒一個人的隱藏資質，運氣好甚至能成為築夢師！至於A級禮包，那已經是貢獻值能夠獲得的最高榮譽，名為逆天改命包，能夠讓人受到大人物的青睞，從此成為官二代、富二代一類的人物，逍遙自在，歡樂無邊。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禮包的誘惑力之強不言而喻，關鍵是入手的方式也很簡單。

只要對黑暗神做出足夠的貢獻就可以了。至於貢獻的方式？也簡單，拉新人入伙做下線就可以了。一個新人對應一點積分，只要10個積分就能拿到E級大禮包。

除此之外，還能拿到下線積分的一半作為獎勵，換言之一個被拉入伙的新人拿到10分獎勵後，上線也能對應獲得5分積分，這5分根本是憑空產生的。

按照這樣的算法，那個需要1000分才能拿到的A級大禮包似乎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就連傳說中5000分的S級神秘大禮包也有希望啊……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懂數學的，不是麼？

在這樣一股思潮下，就算甜水鎮中多半人還持著懷疑態度，卻禁不住周圍有熱心人不斷拉攏，最終入教的人簡直如滾雪球一般迅速膨脹，如下對話在甜水鎮不斷發生。

「哎呀，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好啦，到教堂去磕個頭上柱香就算完事兒啦，過程很快的！」

「你，你開什麼玩笑啊，那可是黑暗神啊！你不怕死啊！？」

「怎麼會死啊，你沒看那個朱二傻活蹦亂跳的？這幾天甚至給自己起名朱堯殿，開始勾搭小姑娘了！」

「那可能是築夢師的托兒啦！」

「我也想當托兒啊！現在我已經攢夠5分，還差一半就能拿最低級的F級禮包了啊！」

「……」

「哎呀，看在咱倆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啊！」

許多人禁不住這樣的懇求，最終被人強拉著去教堂給黑暗神磕了頭——說來到現在都沒人知道，入黑暗教會到底是個什麼儀式——而磕頭之後，似乎也沒什麼不良影響。

最初一周過去，甜水鎮的黑暗信徒數量從一人增加到一千三百人，進展之快足以令光明教會的傳教士上吊自殺，而作為旁觀者的巴頓也是瞠目結舌。

「你，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一招？」

利用各種等級的大禮包，以及不斷發展下線的方式吸引新人，這種手法別說是相對保守的宗教界，就算是商界也沒見誰用過，一周之內，甜水鎮居然有超過五分之一的人口入了邪教！

對於巴頓的震驚和讚歎，王五本人倒是沒有居功自傲的意思：「這算什麼，無非是些傳銷伎倆罷了，先用築夢術控制個傻子當托兒，然後以此為賣點吸引無知大眾，手段也沒什麼稀奇的。」

巴頓摸了摸鬍子，問：「那麼，那些各個等級的大禮包又是怎麼回事？」

王五說道：「那些東西可就是真金白銀了，比如那天給那個傻逼做的易經洗髓，就是用築夢術為他改善軀體，單單是一次改造，至少要花費一萬單位的夢境之力，也不輕鬆。」

「哦？那如果有幾百個人拿到禮包，豈不是要累死？」

「你自己試著用筆算一算，幾百人拿到E級禮包的可能性，就知道我不會累死了。」

巴頓又問：「這樣啊……那麼少數人拿到高級禮包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吧，我看你前面幾個等級的禮包倒還好說，那個逆天改命包算是怎麼回事，難道你能操縱命運之線麼？」

「又不是吸血鬼大小姐，當然做不到啦。」王五好笑地看著巴頓，似乎在好奇堂堂宗師級築夢師，GM小隊候選隊員怎麼問出如此弱智的問題。

「你仔細看說明啊：逆天改命包，能夠得到大人物的青睞，從此成為官二代、富二代一類的人物。我又沒說這個大人物的具體身份是誰！」

巴頓愣了一下，然後不可思議地指著王五：「莫非你……」

王五點點頭：「不錯，這大人物就是我自己了！堂堂至高君王，高級築夢師，未來預定的天下第一人，這個身份難道還不夠霸氣麼？只要攢夠1000分，我就認那個人當乾兒子。」

「臥槽……」就算穩重如巴頓，此時也忍不住爆粗了。

王五這宗教模式，豈止是坑爹，簡直就是坑爹！但是話說回來，一週一千多信徒，而且速度還在增長，這成績可是實打實的。

唯一的問題是……

「你抓來這麼多偽信徒又有什麼用？雖然身份上已經成為黑暗信徒，但本身並沒有什麼信仰可言吧？」

王五冷笑道：「開玩笑，偽信徒？就算再怎麼漫不經心，那些人也是在神像面前磕頭宣誓過的，這可不是網戀一夜情那樣，完事兒提上褲子就能走人的。」

「……不好意思，沒聽明白你的比喻，不過請繼續吧。」

「雖然我的宗教推廣模式有些詐騙色彩，但那尊黑暗神像可是貨真價實的，是我將夢境中黑暗神國高度凝結後，進行種子化的產物。某種程度上講，可以說是黑暗神在人間的分身。」

巴頓一聽就明白了：「這麼說，只要在神像面前發過誓，就等於與神明簽訂了契約……？」

「沒錯。」王五說著，手腕一抖，一卷古樸的羊皮紙卷軸被抖動開來，「具體的契約條款就是這些，黑暗聖經上記載的標準版本，我一個字都沒改。某種程度上講，黑暗神的確比光明神對待子民要苛刻些，對於教徒的約束非常嚴格，尤其在信仰之力的收集上……因為黑暗教會一直遭到打壓，總數量太少，所以就要在單位產值上下足功夫，搾取剩餘價值簡直是不遺餘力的。」

「但是現在甜水鎮上的人可是……我明白了，你故意讓他們違約？」

「也談不上什麼故意不故意的，總之呢，按照契約上的條款來看，他們現在九成九以上的人是要遭神罰的。我沒那麼嚴厲，不會把他們做成屍妓一類的道具來用，但是必要的措施還有有的，當然，還要再等一等。」

巴頓笑：「等到所有人都入教之後麼？」

「哈哈，當然要等到作物成熟了再收割啦！」王五也跟著哈哈大笑，「這幫人還真以為現在的美好生活是白來的呢！哈哈哈，簡直傻逼一樣！」

「……」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要怎麼收集信仰之力麼？接下來就是正戲咯，所有的信徒在我激活契約之後，每一天都會做同樣的夢，夢境中他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被人奪走，房屋被人焚燬，父母被人殺害，妻子被人中出……仇恨與憤怒將會填滿他們的心靈。第二天一早醒來，夢境中的廢墟消失，但仇恨卻會殘留下來。這個時候，只需要一點點宣傳上的技巧，就能讓他們乖乖地給我獻上信仰之力。」

巴頓歎了口氣：「為了這個信仰之力，你可真是費盡周折，不過這一套下來，我也得承認的確做的不錯，可惜啊，我已經沒辦法看到最後了。」

王五吃了一驚：「老頭兒你的艾滋病終於挺不住了嗎！？」

「……不，我只是假期到期，現在要回前線帶兵了。」

「嘖，真沒意思。」

王五用指節敲了敲桌子，有些無聊地說道：「就這麼走了，我還怪想你的。」

巴頓無言：「雖然你的話乍一聽很感人，但你純粹是因為少了一個苦力，心有不甘吧？」

「當然是，不然還能是什麼啊？」

第四百九十九章：本章關鍵詞為童顏巨乳

一周多來，巴頓在甜水鎮的確是充當了苦力一職，他的夢境投影規模宏大，穩固性強，遠勝過王五和華芸。而這樣一來，王五也不跟他客氣，整天帶著他四處投影，把老頭兒累得死去活來。

當然，巴頓將軍堂堂宗師級築夢師，也不是骨頭輕賤，樂意讓王五抓他的壯丁，只所以願意配合，是因為王五目前建設中的城市總是充滿驚喜，讓老頭兒流連忘返。

這個城市當然不是甜水鎮。

事實上，在甜水鎮初具規模之後，王五就不再理會這座城市，將它完全委託給了秘書華芸。華芸雖然沒當過城主，但是有卡馬克這種一流壯丁，管理起來也算得心應手。

王五本人，則和巴頓將軍一起南下，深入南方沼澤。

南方沼澤是大陸幾千年來都未能開化的荒蠻之地，雖然物產豐富，但瘴氣密佈，還有各種危險的獵食凶獸，完全不適宜人類生存。

當然，如果僅僅是邊緣地帶，短期居住的話倒還做得到，先前卡馬克帶著一萬多名難民進入南方荒蠻之地，雖然也承受了慘重的損失，但終歸是帶著大多數人活了下來。

王五和巴頓就是找到了卡馬克等人當初留下的聚集地遺址。過萬人的生存需要非常廣闊的空間，也虧得當初卡馬克帶領的難民之中，也有少量的築夢師、武者之類，這才開闢出這樣一片避難所。

「真是不容易啊，完全是堪稱奇跡的壯舉。」巴頓站在遺址上，看著那已經被沼澤蔓籐等植物覆蓋的，難民們生存過的痕跡，不由發出讚歎聲。

王五也認可這個觀點：「南方沼澤在兩國開戰期間一直處於穩定狀態，這樣的機遇可是很難再找了。」

南方沼澤對於很多南部行省的居民來說都是噩夢之地，非但沼澤內部危機遍地，沼澤中的魔物甚至還會走出沼澤向外擴張，聯盟南方行省每年都要在邊防上付出不菲代價——當然其中有多少是被官員中飽私囊，那就難以統計。

然而兩國開戰之後，南方沼澤非但沒有趁勢而起，反而安穩地出乎意料，卡馬克等人能在沼澤地一住幾個月，天時地利是重要因素。

「不過，你帶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感歎奇跡吧？」

「當然不是，這種小奇跡有什麼好感歎的？說兩句就得了，比起卡馬克，我手上的奇跡資源多一百倍好吧？」

「……」

「帶你來，是想讓你幫我個忙，我打算在這裡建一座城。」

「一座城？」巴頓驚訝地重複了一遍，「你確定？在這裡？」

「嗯，也只有在這裡建城才能瞞過天下人耳目吧？南方沼澤地界內，預言術無效，偵測術無效，沒錯吧？」

「哦？必須要瞞過天下人耳目？你連在自由都市發表反動演說，封王稱霸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此時反倒像是懂得害羞了一樣……你到底想要建造一座什麼樣的城？」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太古之城吧。」王五說著，非常認真地歎了口氣，少年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滄桑，與那清秀年輕的臉龐相稱，顯得格外違和。

「太古之城……」巴頓認真琢磨著這個古怪的字眼兒，心中已經漸漸有了猜測。

「既然要我幫忙，圖紙可以給看下吧？」

王五也很痛快，手一揮，就投影出一疊圖紙：「看吧，不過記得保密。」

巴頓也是滿心好奇，能讓王五如此重視的城市怎麼也不會簡單了，太古之城……嘿，難道是太古遺跡？

而等到王五將圖紙遞到他手上，老將軍頓時就是一顫。

「你……你認真的？真打算打造這樣一座城市？」

圖紙上的城市，造型之古怪暫且不提，單單是面積就驚人的廣闊，地上地下相加，比自由都市還要大上幾分，巴頓當時就嚇了一跳：「你是想累死我？……不過，就算真把我累死，也打造不出這樣的城市啊。」

巴頓雖然是宗師級，但是夢境投影的上限也最多是個甜水鎮，想要投影自由都市，他懷疑就算金正陽復生也做不到。

就算夢境投影隨著時間推移，會不斷同化，但是整整一座城市啊……巴頓粗略估計一下，自己在十年之內大概不用做其他事了。

王五說道：「那是全景圖，預計要分十期才能完全竣工，目前能做完一期過程就算不錯，而且一期工程也不需要你一個人全部完成，我現在只需要幾個核心部件……以我現在的築夢術水準還造不出來。」

「你造不出來的核心部件？也就是說，是附帶法則的咯？」

以王五現在的實力，雖然境界上只是匠級，但一般的投影對他來說根本沒有難度，哪怕是略微偏移現實法則的夢幻裝備也能投影得出來。真正讓他無能為力的，只可能是法則類的道具。

「如果只是幾個核心部件的話還好，圖紙給我，這幾天我就豁出去了，能夠親眼見證，親身參與到這樣一座城市的建設中，也算不虧了。」

巴頓豪情萬千地說著，實際上是否真的不虧那就只有天知道。

「放心吧，你死以後，名聲必將因此城而不朽。」

————

這一周，兩人並沒有長期定居在南方沼澤，基本上早出晚歸，晚上回到甜水鎮的時候，華芸還是能見到他們的人。

然而具體做了什麼，兩人卻秘而不宣，那座城市的存在是高度機密，王五甚至連華芸都沒告訴，若非有些核心部件確實無法自主研發，其實他也沒打算找巴頓做苦力的。

這座城市凝結了王五真正的心血，然而在巴頓看來，這座城市的出現實在古怪。

王五現在的主要任務不應該是對抗溫斯頓麼？如果幾個月後溫斯頓重新降臨人間，現在的王五應該是爭分奪秒才對。他在甜水鎮的佈置已經初具規模，很快就能開始收割信仰之力，實力一日千里。然而現在有這樣一座宏偉的雄城拖累，王五的投資收益至少有一半要砸在新城市上。

這等於升級速度被拖慢了一倍啊。

然而問起這個問題時，王五卻一個字都不肯多說，被逼問地急了，就用：「你這樣的凡人就不要試圖理解我的思維了。」之類的台詞來敷衍塞責。

巴頓問了幾次沒有結果就不再問，事實上當他完成幾件核心部件的設計時，心中已經隱約有了幾個猜想，當然，如王五所說以凡人的智商去理解王五的思維太不實際，所以老將軍也沒去浪費時間求證什麼。

帶著一絲明悟，巴頓離開了甜水鎮，重新回到墨州要塞。

————

巴頓離開後，甜水鎮還是照常運轉，黑暗信徒的數量繼續滾雪球一般暴漲，除了鎮子上的幾千人以外，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為了湊積分，開始瘋狂向外擴張。

這些瘋狗一樣的傳教士，在甜水鎮本地已經搾不出什麼剩餘價值——為了發展下線，他們可是連綁架、暴力脅迫等手段都用出來，最終逼得華芸出面給予嚴懲，才遏制了這股暴力浪潮。

鎮上沒得發展，那就只能向外擴張，而儘管華芸對此頗有異議，但鎮上的一把手王五卻大加讚賞，並投影出幾台全新的越野跑車借給這些傳教士使用。如此，短短幾天時間，以甜水鎮為中心，方圓幾百里的數十個村鎮都被這些瘋狗傳教士搜了一遍，共找出零散的積分幾百分。

這麼點分數當然不夠分，所以瘋狗們準備再接再厲，只可惜南部的村鎮已經被挖干了潛力，某些喪心病狂的人士甚至拐來野狗豺狼加菲貓一類的野生動物，試圖在教堂門口矇混積分，還美其名曰有教無類。

無奈之下，只好向北擴張，北部也是帝國入侵後的重災區，不過因為城鎮數量繁多，也有不少是在帝國鐵蹄下倖存下來的。這些瘋狗們找到幾座保存完好的城市，發現裡面赫然有數以萬計的居民，頓時喜出望外，開始瘋狂傳教。

這些瘋狗傳教士在出發前是得到過王五的特別培訓的，入城之後迅速佔據某個據點，開始搞以「我要成功」為主題的大型宣講會，並伴有各色免費大禮包附送，場外更有童顏巨乳的showgirl熱情招攬，一時間在北部城鎮風靡一時。

半個月之後，這些瘋狗傳教士已經發展了七八千的下線，數量比甜水鎮的總人口還要多！

而這些勤勞的瘋狗也得到了應有的獎勵，王五在甜水鎮加班加點製作大禮包，甚至還為這些傳教士提供了八折的積分優惠，一時間歡聲震天。

而新入會的教徒見到那源源不絕的大禮包，也更堅定信念，不少人更轉化為新一代瘋狗，開始擴張式傳教。

這種邪教風潮自然瞞不過聯盟高層的耳目，然而出於各種考慮，高層居然默認了這種行為，黑暗教會在東部行省的發展於是一片坦途。

在王五南下兩個月之後，黑暗教會的信徒總數赫然超過兩萬，而在這個時候，王五的收割正式開始。

第五百章：王二巴喬夫的故事……

一個奇怪而恐怖的夢。

夢境中，如今擁有的一切幸福都被人奪走，帝國軍隊的戰爭陰影，聯盟貴族的腐朽無能再一次開啟了噩夢的大門，使人永墮黑暗。

夢醒之後，幻象消散，但痛苦與哀傷卻殘留下來。

最開始的幾天，人們大惑不解，驚慌萬分，然而很快發現周圍所有信徒都遭遇同樣的夢境後，對於黑暗神的質疑就漸漸瀰散開來。

但凡有點智商的，此時也都醒悟過來，原來入教一事並不那麼好玩。

磕個頭，在心裡發個誓，然後登記註冊就能貢獻積分，只要一百積分就能拿到易經洗髓包……天底下真的有這麼便宜的好事麼？

可惜悔之晚矣，與神明簽訂的契約，哪怕只是最為普及的大眾貨色也沒有解約的可能。

最初的一周時間，黑暗教會處在混亂與恐慌之中，憤怒的人們開始彼此攻擊，更有甚者試圖搗毀黑暗教會的教堂——這當然是行不通了。

然而很快的，動亂漸漸平息了下來。

因為王五作為如今黑暗教會的代理人，給出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解決方案。

「既然是信徒，那就做信徒該做的事，誠心祈禱，然後接受黑暗神的庇護。從一開始我就不提倡為了積分和禮包而入教，不過你們大概都沒聽進去。」

誠心祈禱，接受庇護？只是這麼簡單麼？

事實上，真的就是這麼簡單，只要在內心深處坦誠地接受黑暗神的信仰，每日為黑暗神貢獻信仰之力，自然不會被噩夢所困擾，否則若是每一個黑暗信徒都噩夢連連，白天精神萎靡不振，這教會也無從發展。

王五給出了解決方案，大家的確將信將疑，但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幾個入教比較早的信徒，以朱堯殿為首，開始每天在教堂外頂禮膜拜，祈求庇護，而他們所得到的結果也非常鼓舞人心。

噩夢依然是噩夢，但夢中的主角卻不再毫無抗力，對黑暗神投以虔誠信仰，黑暗神也會回報以黑暗的庇佑。信徒們驚訝的發現，自己在夢中已經有了左右支配夢境的力量。面對那窮凶極惡的帝國軍隊，以及無恥腐朽的聯盟政府，夢中的自己可以輕易調集龐大的黑暗力量進行碾壓。

儘管一般平民的想像力非常有限，但是黑暗教會的聖典，黑暗聖經卻為他們提供了源源不絕的素材，信徒們在夢中召喚出黑暗神國的軍隊，那些高高在上的黑暗天使，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煉獄狂魔紛紛走入夢境，為夢境的主人而戰。

入侵南方的帝國軍隊，以及無恥盤剝的聯盟貴族在這樣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而到了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王五最初所說的真是一點都不錯。

黑暗的力量真是好東西，尤其當這股力量屬於自己的時候，原來，對於黑暗的恐懼完全是不必要的，黑暗不是敵人，而是朋友，夜幕之下，光芒未及之地，全是自己的主場。

在黑暗力量的幫助下，哪怕是最為貧賤的乞丐，也有了在夢中執掌天下的無窮力量，雖然每天夢醒時，現實的窘迫都會讓人悵然若失，然而夢境中手掌黑暗之力的無上快感卻繼承了下來。

沒過多久，人們對黑暗神就不再有多餘的畏懼心理了，相反，在夢境中提供庇護的神明大人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乾爹！而當這些奇爽無比的夢境漸漸流傳開來以後，很多人單單是為了能做上這樣一場意淫之夢，也會到黑暗神像之前發下誓言，信徒的增速繼續上升。

這些信徒對黑暗神的崇敬之心是由衷的，對黑暗神的好感也是發自肺腑的，雖然許多時候禱告的方式，以及日常的言行和黑暗聖經的要求還並不符合，但是提供王五所急需的信仰之力已經綽綽有餘了。

這些信徒自然不會知道，每天入夢之後，對黑暗力量的讚美與信仰，將會轉化成何等龐大的能量，匯聚到甜水鎮的教堂之中，再被王五摘取下來，吸入體內。

兩萬多名信徒，數量與光明教會上千萬信徒相比似乎不值一提，然而光明教會千萬信徒的信仰之力要供全國超過十萬名神職人員分享，還要反哺那些請求庇護的信徒，而王五的信仰之力卻是一人獨享。

一人獨佔兩萬份信仰之力，而且這個數量還在不斷上升，這幾乎是教皇級別的待遇！放在光明教會這絕對是無法想像的事，或許神聖大祭司們在重大場合可以調集更大規模的力量，但怎麼也不能是為了私人目的，哪怕當年地位尊崇如阿卡娜·麗莎，也不能一人汲取數萬人的信仰之力，單單為了強化自己。

在光明教會，每年因為貪污腐敗而下馬的神職人員不計其數，然而在王五這邊，一切剝削行為都是赤裸不加掩飾的，因為信仰之力的積累突飛猛進，王五的夢境空間之中，那漆黑深邃的神國地基開始快速更新建築，首先是深邃的地下城，而後一點點向上，進度快得驚人，堪稱日新月異。

作為旁觀者，華芸的感受最為直接。

在兩個月前，兩人南下的時候，華芸的築夢術單從境界上講與王五基本平分秋色。然而兩個月後，王五已經馬上就要跨過匠級，進入更高的境界。

高級築夢師到宗師級有三道關卡，任何一道都足以讓一般意義上的天才築夢師駐足十年，華芸對自己的估計是平均五年破一關，四十歲左右成為築夢宗師，這個速度相當不俗，然而看到王五兩個月一關的時候，華芸就只有仰天歎息。

「別歎氣嘛華老師，咱們兩個的進步速度不具可比性的，你是單打獨鬥，我卻在剝削兩萬多人，當然比你要快得多。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永遠是財富的分配者，而非創造者，像你這樣只懂得出傻力氣冥想修行的，怎麼也不可能比我這種吃人練功的效率更高啊。」

「是這樣嗎？」華芸對此瞭解不多，問道，「那麼光明教會為什麼不模仿你這個模式呢？」

王五聳了聳肩：「歷史原因咯，當初光明教會擊潰黑暗教會，贏得天下的時候，可是發誓要普度眾生的，當時由教皇帶頭，聯合一大群神聖大祭司發下大宏願，要以無私的精神傳播神明的意志……這些都是寫進聖經裡的，不容更改。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教會高層沒有幾個是不想改的，上千萬信徒的信仰之力啊，如果被幾個人瓜分掉，簡直能立地成佛了。」

華芸笑：「不過真那麼做了，光明教會也就崩潰了吧。」

「知我罪我……算了，這句話犯忌諱，改這句：我死之後，管丫洪水滔天。我估摸著我這個黑暗教會的發展一旦走入正軌，光明教會那邊一定會有變化，也算是我給溫斯頓提前端上的開胃菜吧~」

「你就那麼確定他會出現？」

「就當是有備無患吧。」

————

為了應付一個不確定的風險，王五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苦心經營，態度之認真，堪稱出道以來的極致，而最終進入收割期後，他的修為便開始了新一輪吹泡沫一般的瘋漲。

黑暗教會在東部行省的發展如魚得水，瘋狗式的傳教如病毒一般蔓延著，最遠的地方已經波及到了墨州城要塞，信黑神，得春夢的口號響徹東部行省，每日新增的信徒數量都數以千計，按照這個進度下去，只要半年時間，王五就有可能突破到宗師境界，速度之快已經令人髮指。

然而這樣的速度依然不能讓他滿足，在華芸眼中，少年人臉上總是帶著一抹憂慮。

真的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只是一個溫斯頓而已啊……

————

就在王五拚命練功升級的時候，神聖帝國內部也在進行著翻天覆地的劇變。

劇變的源頭，是某位從天界降臨的昔日王者。征服王亞歷山大入主帝都聖城，親手主持一場盛大的宗教改革。

說是改革，其實不如說是整風運動，亞歷山大在下界之後，見到了太多素質不堪的神官，讓這位戰神大人雷霆大怒，開始進行全面整頓。

整頓的內容包括最基本的宗教理論學習、高層神官深入基層、反腐倡廉專項整治行動等等，雖然從名頭上看都是很好很好的，但實際運作起來卻讓教會中人苦不堪言。

一個控制千萬教徒的龐大教會，運作過程中怎麼可能絕對乾淨？而亞歷山大的整風態度接近吹毛求疵，許多宗教活動在整頓之下都被迫中止，簡直傷筋動骨。

當然，亞歷山大本人對此並非不知道，但是在他看來，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這個教會逐步滑入深淵，還不如憑著自己真神的名頭，將其從歧途上強擰回來。

如果亞歷山大能夠在帝國全力推動這次整風運動，維持個十年八年，或許真的能將沉痼頑疾一掃而空，只可惜……

「亞歷山大，人間的事情，不需要你多事，到此為止吧。」

「唔？你是什麼人？」

「溫斯頓。」

第五百零一章：嗯，快去給我把我的外套拿來吧。

「你是誰？」

「溫斯頓。」

亞歷山大驚訝不已，一半是因為這個名字他在天界神國的時候就有耳聞，一半則是因為……

以戰神之尊，天下沒有誰能在他不知不覺間繞到背後，哪怕王五也不能。

然而驚訝歸驚訝，戰神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溫斯頓，我聽說過你，神國中，有人稱讚你是教會中，距離神明境界最近的人。」

亞歷山大並沒轉過身，彷彿不屑於轉身回頭，而身後的溫斯頓則微微一笑：「過譽了，說到距離神明境界最近，怎麼也輪不到我，哪怕是近一百年，也有聖女阿卡娜排在我前面……順帶一提，戰神大人不必勉強自己和我拉家常了，就算再給你一個小時時間，你也不可能憑借你的神識捕捉到我的位置。」

「呵，信心十足啊。」

「戰神大人，這與信心無關，我只是在簡單地陳述事實，你所掌握的神術用來對付凡人自然無往不利，但是當對手與你站在同一台階的時候，這些把戲已經上不得檯面。」

說完，溫斯頓停頓了一下，認真說道：「戰神大人，想要見到我，就請轉過身來吧。」

亞歷山大沉默了很久，直到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時，才終於轉過身。

溫斯頓依然是那個溫斯頓，一身潔白的長袍，鬚髮皆銀，彷彿每一根鬍鬚都在訴說主人的滄桑。

這是一個彷彿遲遲暮年的老者，然而轉過身時，亞歷山大卻從他的身上看到了難以估量的勃勃生機，那已經超越了任何人類所能擁有的極限，那龐大而強烈的生命力，讓戰神恍惚間回到過去……

一千多年前，亞歷山大由凡人晉陞神明時，擁有的便是同樣龐大而熾烈的生命力，那是神明的壽元，由光明神親自賜予他。如今一千多年過去，生命力依然龐大，只是卻無復一千多年前的激情。

只是見到溫斯頓身上的生命力，亞歷山大已經明白他所說的：和你站在同一個台階上，究竟意味著什麼。

距離神名境界最近的人，終於跨過了那道禁忌的關卡，成為了神明中的一員。

「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恭喜你。」

溫斯頓笑了笑：「隨意。」

從教義的角度來講，教會中哪怕是地位最高的教皇——如今已經被明確廢除——也只是神明在人間的代言人，本質上則是高級打工仔。作為神明的僕人，教會中的神官們本不應逾越自己的本分，跨入神國之門，除非神明給出許可。

溫斯頓依靠自己的修行突破神國的大門，成就前所未有的偉業，這固然值得恭喜，然而考慮到溫斯頓此舉背後的意味，亞歷山大的祝賀台詞就說不出口了。

然而溫斯頓卻根本不在乎亞歷山大的態度。

「戰神大人，這段時間你在人間停留的也夠久了，感謝你對教會的整治，然而人間的事情自有人間的人來處理，不勞您費心了。」

戰神哼了一聲：「現在的你，又有什麼資格代表人間與我說話？」

溫斯頓笑道：「戰神大人，我與你有一個最大的不同，跨入那扇門的時候，我沒有與任何人簽訂契約，因此無論是門內門外，對我來說出行是完全自由的，我想站在哪裡就能站在哪裡。所以，站在人間的我，當然有資格代表人間與戰神大人談話。」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溫斯頓說道：「戰神大人，不必這麼遮遮掩掩，咱們就直說了吧，光明神大人已經消失，神界無主，以前定下的規則已經沒有人可以執行，形同廢紙……這道門其實只是虛掩著，可惜一百多年來卻沒人能站到門前將它推開，三十年前的阿卡娜·麗莎最有可能走到這一步，她卻因為對神明的迷信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可惜可歎。而現在，機會擺在我面前，如果我不能把握住，非但是對自己不負責任，也是對整個神界和人間的不負責任。」

「你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我同樣只是在簡單陳述事實，你雖然貴為戰神，但作為神明的力量終歸是得自外力賜予，哪怕你後來得到真理之鑰的幫助，也無法改變先天條件的缺陷，因此這個執行者，你還擔不起來。」

「那麼你就可以麼？」

「我的確可以，事實上，兩界之中也只有我可以，我現在已經取得了神界執行者的部分權限。戰神大人，話說到這個份上，真的還有必要繼續嗎？」

亞歷山大沉默不語。

「戰神大人，你這次下界，是打算在人間找到自己當年缺失的那段歷程，試圖重新以凡人的身份走過封神之路，以彌補先天缺陷，我沒說錯吧？不然就憑幾個祭司，還請不動你下界。」

「既然你已經調查到了這一步，就該知道我絕對不可能就這麼回去。」

「所以我也只是先禮後兵，戰神大人，最後問一句，真的不願回去嗎？現在回去，你依然是尊貴的戰神，不然……」

說到這裡，亞歷山大狂笑起來：「說的冠冕堂皇，不過真正驅使你站在這裡對我出言不遜的，只怕並非什麼人間天界，而是我這一身神力吧！」

溫斯頓笑而不語。

戰神又說：「哪怕在我最為落魄的時候，也不曾為他人的威脅所動搖！我征服王縱橫天下，從來無所畏懼，溫斯頓，有什麼本事就用出來吧，讓我見識見識你這個人間真神的厲害！」

「既然如此，失禮了。」

下一刻，山河變色，地動山搖。

當天，西大陸每一個居民都能看到夜空之中，有兩顆耀眼的星星在猛烈閃耀著，彷彿迫不及待要燃盡自己的全部一樣釋放著光芒，甚至一度掩蓋了月光。

在自由聯盟的東部行省南部區域，一座從廢墟中重新建立起來的小鎮上，王五站在牆頭眺望夜空，目光完全被那兩顆明亮的星星所吸引了。

身邊，華芸溫柔的身影悄然出現，女子輕輕挽起被夜風吹散的髮絲，眉目間也掠過一抹憂色。

「古書上說，天有異象，必生災禍，難道……大陸又要有動亂了？」

王五聽了只是歎氣：「放心吧，短時間內還不至於。」

「嗯？你知道什麼了？」

王五解釋說：「華芸老師，你該聽過這樣一句話吧，天上的星辰，其實是神明的化身……事實上當然不可能有那麼多神明的化身了，但是突破到神明境界之後，的確會在天空留下痕跡。如今這兩顆星星不斷閃耀，就是兩尊大神在做生死鬥的意思。」

華芸吃驚道：「神明之間的戰鬥？！這……」

「這很不可思議麼？人間有爭鬥，神界為什麼就不能有？所謂神明，其實也只是高明一些的修行者。換我的話，最多十年也該能突破到那個層次了。銀霜天賦和我差不多，突破時間不會有差。等我們兩個都成了真神，還不是要天天打架，那時候天天都要爆發神戰，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華芸歎了口氣，承認自己的想像力在王五面前永遠都顯得那麼貧乏。

「那麼，你能看出現在戰鬥的雙方都是誰麼？」

王五說道：「亞歷山大和溫斯頓吧。亞歷山大的戰神星在光明教會的典籍中早有記載，這個很好認。而另外一顆星星之前不存在於任何記載之中，是全新誕生的星辰，而最近一段時間有可能突破到神明境界的，也只有溫斯頓了吧。」

「金院長呢？」

「他跟某位聖女大人一樣的毛病，婚前恐懼症。就憑他那個慫樣，一萬年也突破不到神明境界。」

話是這麼說，王五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嘲弄的意思，反而顯得有些落寞。

華芸在一旁看了，知道王五其實對金正陽還是挺有好感的。那個老頭也算是改變了王五的命運吧。他走出地下迷宮之後，是金正陽第一時間將他帶入了築夢師的世界，為他開啟了一扇全新的大門。不然就憑王五獨自摸索奮鬥，達到今天這般成就還不知道要花多久。

金正陽對他是有恩的，儘管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王五似乎對金正陽有很強烈的排斥感，但他同時也不得不正視金正陽對他的恩情。

所以才會有這麼複雜矛盾的表現吧……

想起三年多前那個全然不諳世事，近乎沒心沒肺的王五，現在這個少年已經成長了許多。

他已經越來越多的學到了人類的感情，在時不時的崩壞之中，流露出的人情味也越發濃了。當然，這並不是說王五變得有多溫柔可親了，但是，縱使性情乖戾了些，他依然越發像個活生生的人。

幾年之間，王五已經不再是那個令導師頭疼的問題學生，而是一個足以影響天下局勢，對神明都不屑一顧的大人物了呢。

看著夜色下的王五，華芸忽而癡了。

而王五看夠了天上星辰，正好回頭看到華芸雙目迷離，笑了笑，說道：「華老師，城上風大，加點衣服吧。」

霎時間，華芸感到眼眶有些發熱。

第五百零二章：銀霜不是你說來，說來就能來

霎時間的感動，被華芸很快就克制住了。

女子很清楚自己和王五的關係，更明白一時的縱情，很可能帶來什麼……

面對王五的好意，華芸笑了笑：「謝謝，我不冷。」

「跟你冷不冷沒關係，問題是你上面有點走光嫌疑，以我對華老師你的瞭解，你的恥度應該沒那麼高。」

「啊！？」

華芸連忙低下頭，這才發現如今所穿的連體長裙胸前的開口略有些大，自己先前走神，居然完全沒發現……

好歹是高級築夢師，立刻投影出一件外套將自己緊緊裹起來，就像一顆粽子，事實上此時城牆上根本沒有別人，但華芸還是覺得臉紅得發燙，恨不得立刻跳下城牆，把自己永遠埋起來。

過了很久，華芸才掩耳盜鈴似的小聲問道：「那個……亞歷山大和溫斯頓為什麼會打起來啊？他們不都是光明教會的嗎？而且，溫斯頓已經封神了嗎？」

王五完全沒注意到華芸此時的羞澀，點點頭說道：「溫斯頓的天賦本來就有封神的可能，和金院長一戰之後顯然受益不少，封神是輕而易舉的。」

華芸還是有些不解：「我不太明白，如果說築夢師的發展還有過程，築夢術整體而言是到最近幾百年才正式觸及到宗師境界以上，裡面包含了一個歷史沉澱的因素……但是光明教會的神官們，可是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存在神聖大祭司這個境界，他們距離神明，一直都比築夢師們要近得多啊，可是從來沒聽說過有誰成功封神的，溫斯頓的天賦就那麼震古爍今麼？」

王五說道：「這個就更容易解釋了，想要封神呢，就如同登山一樣，必須具備兩個條件，華老師你猜是哪兩個？」

華芸說道：「天賦和毅力吧。」

「嗯，不愧是老師的回答，和正確答案完全不沾邊誒！」

「……」

「實際上很簡單啦，登山要登到山頂需要兩個條件，第一是你有登上山頂的實力，第二就是已經上山的人不會踢你下來。封神這種事，除了自己努力之外，也必然要得到已有神明的認可才行。但是換了你是神明，難道你願意神明這種特權階級的隊伍變得龐大麼？特權，當然是越少人享有就越好咯。」

華芸恍悟：「所以光明教會雖然從一開始就掌握了更高層次的力量，卻始終無法封神，因為光明神不允許！？那麼溫斯頓又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光明神不在了……」王五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個足以震驚大陸的大秘密，而果不其然，把華芸震得七葷八素。

「如果光明神還在，無論如何不可能有這場戰爭吧。」王五說著，「溫斯頓也是趁著這個機會豪賭一把，結果的確讓他賭贏了，光明神不在，神國中也沒有替代者，神明的規則無人執行，他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晉陞為神了。」

「那麼，是因為他出身不正，所以才和亞歷山大打起來的嗎？」

「亞歷山大才不會打這種沒好處的仗呢，先挑事的肯定是溫斯頓，對於剛剛突破瓶頸的人來說，下一步的進步需要海量的神力作為補充，而亞歷山大作為老牌神明，正是上佳的補充源啊。」

華芸難以置信地問：「他才剛剛封神，就要以戰神為目標嗎？」

「完全形態的戰神，溫斯頓當然不是對手，但難得人家從神國降臨，要接收現實位面的束縛，如果不抓住這個地利優勢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這種機會就不知道要過多久才有一個了。畢竟像是亞歷山大這樣，通過特殊途徑進入神國的凡人，幾千年來也不過寥寥幾人，其中取得不俗成就的更是只有亞歷山大一個。」

「這樣啊，也就是說，溫斯頓已經勝券在握了嗎？」

「談不上勝券在握，就算亞歷山大的先天條件一般，終歸也是征服大陸的君王，又得到過真理之鑰的幫助。溫斯頓就算準備萬全，想要打贏這一戰，沒有幾個月時間也是不可能的。本來我還擔心他重新降臨人間後會第一時間來找我的麻煩，我的很多佈置來不及實現，但是現在既然他選擇亞歷山大作為第一個對手，我這邊的時間就充裕一點了。」

說完，王五一副高枕無憂狀。

華芸有些著急：「喂，那可是真神級別的對手啊！你，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溫斯頓要封神，然後就做好了與真神為敵的準備了？」

「當然了，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王五那張若無其事的笑臉，華芸感覺自己的心臟有些抽搐。

「你，你可真是想得開啊，那可是真神啊！」

「想得開想不開，溫斯頓的封神之路都無法阻止，而他降臨人間之後，也沒有辦法化敵為友，那就只好準備開戰咯，這種事也沒有誰能幫得上忙，不自己努力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像某個光頭一樣，除了大聲喊救命，指望有個強硬的第三方來調停就什麼也不會做吧？」

王五笑了笑，說道：「唔，不過話說回來，溫斯頓這個對手對你來說等級的確高了點……現在退本也來得及的，華老師。」

「別說傻話了。」華芸輕輕搖著頭，「雖然我的天賦遠不如你，如今連修為都被你甩在身後，但是……至少陪你走到最後，我還做得到。」

「雖然這個台詞蠻感人……不過這種宣讀遺言的表情真心不吉利啊。」

「是嗎，對不起哦。」

——————

當甜水鎮城牆上的兩人，漫無邊際地閒扯時，在遙遠的北地，同樣有一男一女，被閃耀的雙星吸引了目光。

少女站在冰雪之巔，銀色的長髮被冰雪映襯，顯得異常奪目動人，夜色中的星光映入她的眼中，照出一抹焦慮。

「老師，情況很不妙啊。」

在群山白雪之中，一個蒼老的聲音迴盪開來。

「有何不妙？」

少女解釋道：「現在的形勢來看，溫斯頓的勝算至少超過六成，亞歷山大被位面約束，實力受到的削減太嚴重了。」

「能通過星光的變化，看到這種程度，這段時間你的進步令我非常欣慰。」

少女沉默不語。

「安心繼續你的修煉吧。這幾年在自由聯盟的修業已經讓你獲得了足夠優秀的基礎，接下來，你只要……」

少女沉聲打斷：「老師，我現在並沒有時間安心躲在這裡潛修了。」

「不，你的時間很充裕，只要你不再去關心那些與你無關的人和事。」

少女說道：「並不是無關的人和事，溫斯頓重新降臨，目標可絕對不僅僅是一個自由聯盟，以他的修為以及帝國的野心，這片大陸沒有誰能逃得脫。在這裡高枕無憂的想法，純粹是自欺欺人。」

蒼老的聲音乾巴巴地回應：「溫斯頓的威脅不用你擔心，北地，只要能夠保持自己的獨立超然，沒有人會來找麻煩。就算溫斯頓真的不識趣，我也有能力將他的野心阻擋在群山之外。」

「大薩滿，我相信你的確能夠守護這片冰雪覆蓋的土地，但是……」

「沒有但是，守護好北地是你我的職責，唯一的職責，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都不能有所妨礙。還是說，你已經忘了當年的誓言？」

少女低下頭，有些不甘，卻終歸沒有忤逆那位老者。

「沒有忘……我將成為這片土地的守護者，我的力量，我的靈魂將永遠守護北地以及北地的子民，不離不棄。」

「嗯，你還記得就好。」

少女無力地掙扎道：「可是……」

「可是你還忘不了那個人？然後，你打算將兒女私情置於誓言之上？」

「不，我不會那樣做的。」

「那就好。」

雪山中的對話到此為止，年老的聲音再不言語，山峰之間，只迴盪起少女無奈的歎息聲。

「你啊……現在在哪裡啊？」

————

當遠方的少女不可抑制地思念起某人的時候，在東部行省的某人，也忽然想起了那位久未見面的銀髮少女。

天空中兩顆在白日裡也光芒奪目的明星，預示著不久的將來，這短暫的和平終將被戰火所取代。王五已經盡一切可能在做著準備，但是現在看來，能否趕得及真心是個未知數。

一人之力，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極限了，身邊的秘書助手雖然勤勞肯幹，但是還不夠資格跟上自己的步伐，而這個時候，他就會自然而然地想起某個配合異常默契的搭檔。

那個永遠不會被自己甩下的，與自己有相同身世來歷的銀髮少女。

「說來，這麼長時間，銀霜連封信都沒寄過來哦，莫非這次回到北地便另覓新歡了？」

身旁的秘書微微笑道：「我相信銀霜聽到你這麼議論她，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打過來。」

王五哀歎一聲：「能打過來也好啊，幾個月不見，真有點無聊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不如寫封信問候一下？」

華芸歪歪頭：「需要我幫忙代筆嗎？」

王五說道：「好啊，你就這麼寫：朕有事，便即來。」

「……你還是自己寫吧。」

第五百零三章：哈哈，很多人都這麼說我，怎麼樣，有興趣作我的王妃嗎？——你要是不怕王五回來揍你就說下去

距離戰爭結束已經過去三個月。

雖然在有心人看來，戰爭的陰雲依然籠罩大地，但是相當一部分的普通人，尤其是始終生活在和平區域的普通人，卻實在提不起幹勁兒繼續維持這場緊張的戰爭了，無論是聯盟還是帝國，一時間都有些民心渙散。對死難者的哀傷與憤怒，漸漸被對新生活的嚮往所取代。

舔舐傷口重建家園，這已經成為很多人心中最大的渴望。

當然，這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對於在戰爭中遭遇最多苦難的人來說，如此輕描淡寫得放棄仇恨，對死難者無疑是一種背叛。

兩種思維的碰撞，使得國家內部也不得安寧，許多野心家也趁勢而起，將自己偽裝成極端主義者以博取更多人的支持。

某個自由聯盟東南角落的邊陲小鎮，就存在這樣的野心家。

這個野心家非常陰險地通過宗教手段來發展自己的影響力，充分利用了聯盟東部行省，因為宗教信仰問題而產生的信仰真空，動用了種種無恥下流手段，快速種植了自己的信仰，而後勢力急劇膨脹。幾乎是轉眼之間，就成為聯盟東部舉足輕重的龐大勢力。

這個勢力有個霸氣側漏的名字：黑暗教會。

哪怕在光明教會並不怎麼受歡迎的自由聯盟，黑暗教會的名聲也是一等一的狼藉，這樣一個教會居然在東部行省蓬勃發展，著實令人始料未及。黑暗教會在東部行省的發展，可以說是令人瞠目結舌的，最初在甜水鎮設立教堂的時候，幾乎沒人看好它的前途。人們的思維是這樣：連光明教會都不可信，你一個黑暗教會如何能贏得民心？

就憑那尊猙獰可怖的黑暗神麼？

然而很快，甜水鎮上的野心家就給出了答案：傳銷。

著實令很多人嚇掉了腎小球。

理論上，就算是傳銷戰術，按照那位野心家制定的積分策略，當教會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也需要付出海量的夢境之力來為積分足夠的教徒們兌換獎勵。這種兌換量足以拖垮一個巴頓級別的築夢師，然而野心家們能夠得到的，最多是幾十萬衣衫襤褸，嗷嗷待哺的難民泛信徒，又集中在東部行省這種經濟欠發達兼遭受戰火蹂躪的地區，根本沒有什麼動員力，在上千萬人口的聯盟國內，翻不起太大的風浪。

但這就是那些評估人士的無知了，幾十萬泛信徒雖然只是泛信，但基數大了，總會有些真信徒、狂信徒。何況幾十萬人的信仰之力集中在一人身上的話，區區積分獎勵簡直是九牛一毛。那些積分獎勵看似美好，但其背後卻掩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除了這些積分獎勵之外，教會根本不會向教徒們再回饋任何東西了。

在光明教會，哪怕只是一個泛信徒，也能到距離最近的教堂中找神官們做些心理輔導，祈福之類。而這些活動無疑都是要從光明教會的公共信仰池中支取，這些日常的開銷看似微薄但積少成多，其實佔據了教會信仰池開銷的一多半。

如此算來，黑暗教會的效率簡直是掠奪式的。

在大多數人的無知與忽視中，東南行省的黑暗教會以爆炸式的速度在聯盟境內蔓延開來。最初只是局限於甜水鎮以及周邊幾個村鎮。然而當距離較近的一個城市，鐵拳城也被黑暗教會攻陷之後，擴張之勢就如野火蔓延，再也無法阻止了。

黑暗教會發展到鐵拳城的時候，已經不再是王五一人統領全局，他也沒那個閒心關照一個數萬人的教會，隨便找了幾個野人狂信徒，分配下去任務後就撒手不管，只是定時投影禮包出來供人兌換，然而丟給管理層一套培訓圖書，就撒手不管了。

那些野人手捧著王五御賜的紅寶書，深入挖掘出一系列的營銷手法。相較起來，帝國梵蒂城的飢渴營銷似乎都顯得平凡無奇了。不出一個月時間，黑暗教會就通過鐵拳城向四面八方輻射開去，不多時就遍佈東部行省的每一個角落。

這個時候，就算是藍血議會，想要遏制這樣一個新興宗教也開始感到吃力了，不單單因為教會背後的王五，同時也因為黑暗教會在王五的指導之下，喊出了一個異常響亮的口號。

反攻帝國，以血還血！

儘管聯盟之中，為數不少的政客都在宣揚這樣一個論調：之前的戰爭，取勝的是聯盟一方，聯盟作為戰勝國，已經不需要再為這場戰爭付出更多犧牲。然而面對東部行省的焦土，以及數以十萬計的死難者，能夠侈談勝利二字，那也是一種本事。絕大多數聯盟人都在心中憋著一口火。

而黑暗教會的興起，恰似火上澆油。

對於王五和黑暗教會的崛起，藍血家族坐立難安，在十幾次緊急會議之後，派出使者杜十娘南下與王五接觸。

杜十娘當然不願意幹這份苦差事，但是七個藍血家族的一把手們用哀求、逼迫、憤怒、羞愧……種種複雜目光瞪視她的時候，這位奇女子也有些禁受不起，狼狽敗退。

然而當杜十娘帶著一臉苦笑進入甜水鎮的時候，卻發現王五已經離開很久了。

「離開了？」

杜十娘有些懷疑地看著華芸，儘管後者的信譽記錄一向良好，但那也是幾個月前的事了，和王五相處幾個月，發生任何事都大有可能，更何況是華芸這種外柔內也柔的女子。被王五在這段時間調教了身心，開始助紂為虐那也大有可能。

華芸也沒想到自己只不過因為和王五接觸較多，信譽就在對方心中破產，依然耐心解釋道：「前幾天剛剛離開的，好像是北地銀霜出了什麼事，離開的時候臉色很差。」

杜十娘恍然：「銀霜嗎？那就難怪了。」

銀霜回到北地之後，幾個月時間裡銷聲匿跡，大部分聯盟人以為是北地環境落後消息閉塞，但杜十娘曾經親赴暴風城，知道那是個繁榮發達，甚至不亞於自由都市的地方，消息閉塞？那是開玩笑了。

多半是出了什麼情況，不過能讓王五放下南方的基業，拔腿就走，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煩。

「似乎是和北地的大薩滿有關……那傢伙口風很緊，我知道的也非常有限，但是，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說完，華芸垂下頭不再言語，氣氛一時沉默下來，杜十娘坐在寬敞的會客室內，安靜地品著茶，心中也不知作何計較。

過了很久，華芸忽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對於前段時間的雙星曜日，十娘你有什麼看法？」

「雙星曜日？」杜十娘有些驚訝，「前幾天不是剛剛結束了嗎？雖然的確是很反常啊，兩顆星星居然在白天裡也能顯露光芒，不過只是比較異常的天文現象吧……」

「十娘，你真的以為事情那麼簡單？」聽了十娘的回答，華芸反而有些不可思議，因為王五說起雙星的真相時是如此輕描淡寫，彷彿那是世人皆知的常識，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啊！

「其中有什麼隱情嗎？」

隱情？

華芸心中苦笑，真要說到隱情，那可真是嚇死人啊，本應持續數月的真神之戰現在已經分出了勝負，溫斯頓的勝利比預期來得快上太多，以至於王五完全是措手不及。

華芸現在還記得五天之前，當夜空中的兩顆明星最後一次爆發光芒之後，其中一顆永遠地熄滅時，王五臉上的震驚之色。

華芸很少見到這位奇跡少年如此失態，雖然第二天一早王五又恢復了往日的笑臉，但就住在王五隔壁，華芸很清楚那一晚王五徹夜未眠。

是啊，換了誰又能睡得著？要不了多久神聖帝國就要迎來一位真正的神明，溫斯頓可不比亞歷山大啊……

所以，也就難怪王五會如此強烈地思念銀霜，此時大陸上有可能抗衡得了溫斯頓的，也只有王五和銀霜這個無所不能的組合了吧，雖然將希望寄托在兩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少女身上，對全大陸的人來說都有些滑稽……

見華芸許久不開口，杜十娘卻明白了什麼，點點頭：「……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了，這就告辭。」

華芸還想挽留，卻見杜十娘露出一個苦笑：「算了吧，別留了，這趟差事本來就很爛，我是越早回去越好。」

杜十娘走後，華芸幽幽一歎。

這個時候，空蕩蕩的房間裡忽然響起了一個粗豪的男人聲音。

「小丫頭，歎什麼氣？」

對於這個鬼魅一般的存在，華芸並不吃驚，頭也不抬地回答道：「只是覺得這個世界變化好快，我已經完全跟不上了。」

那豪邁的聲音哈哈大笑起來：「一時落後，那就奮起直追啊，直到將所有的對手都甩在身後，踩在腳下！你也是堂堂開國元勳的後人，就該拿出征服四海的勇氣！」

聽著這不倫不類的鼓勵，華芸不由失笑：「亞歷山大，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第五百零四章：有團購嗎？有優惠券嗎？能打折嗎？有返利嗎？買一送一嗎？……什麼都沒有？！

咯吱，咯吱吱……

刺耳的擠壓聲響，隨著少年每一步踏入積雪，迴盪在山谷之間。

北地，大陸之極，萬里冰封之地。

王五孤獨地行走在一片狹長的谷道中，步伐輕靈快捷，腳步踏在鬆軟的雪地上只留下淺淺的腳印，只是他也沒刻意隱藏行跡，因此行走時會帶出陣陣聲響。

「唉，真是無聊的旅程啊。」

王五仰起頭，看了看被遮蔽在雲層後的陽光，以此判斷方向繼續前進。

以他高級築夢師的修為，加上那驚人的無夢者的天賦，其實並不需要如此辛苦地徒步前進，只是不久前才在飛行中遭遇一場暴風雪，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王五想了想決定還是腳踏實地比較好。

只是這段旅途實在有些沉悶，以至於一邊走，王五已經一邊在心裡把銀霜罵的狗血淋頭。

此行北上，從溫暖的甜水鎮市政大廳跑到這見鬼的冰天雪地之中，還不是為了銀霜，那個見鬼的女人，走到哪裡都要惹麻煩……

事情的源頭是在一個月前，當時王五的宗教事業已經步入正軌，他本人正準備做撒手掌櫃，好安心吸納信仰之力。無聊的時候想起銀霜，便給少女親手寫了一封騷擾信件。

信上就只有六個字：朕有事，便即來。然後王五將信件交給一頭投影出來的貓頭鷹，一路北飛。

本以為幾天之後就會得到銀霜針鋒相對的郵件回復，比如：你有病，鬼才去，或者我例假，請稍候……之類，誰知接連等了一周，信件只如石沉大海。

王五當時心想著：這女人什麼時候學會自覺抵制低級樂趣了？居然當我的信件不存在？夫綱不振，這是要出牆啊！

王五是個何等毅力堅強的人，一封信件無效，於是立刻投影了幾百封內容各不相同的騷擾信件，一口氣兒全都郵寄到了北地去。

然後……一周過去，依然是毫無反應。

王五這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於是便認真地試著聯繫了一下銀霜，兩人雖然相隔千里，但如今突破天關，又是天賦驚采絕艷之人，自然有辦法取得聯繫，在分別之時，曾經約定過多種聯繫方式，然而此時試來，卻無一有效。

這……莫非出什麼事了？銀霜難道要上研究生？

但是……銀霜好歹也是與自己同一級別的高手，在北地那窮鄉僻壤，能出什麼事啊？

最終王五實在沒辦法，終於想起，雖然聯繫不上銀霜，但自己卻應該可以聯繫到另外兩個人……

真理之鑰，魅魔琉璃！

這兩人是王五在分別之前，親手轉交給銀霜的，連帶著一座規模不小的光明神國一道，姑且算是聘禮。銀霜當時也爽快地收下了。

本來的打算，真理之鑰和琉璃這兩人就長期投影到現實之中，不再回收，但是當銀霜決定回歸北地之後，一來因為距離太遠，二來這兩人在北地不方便暴露身份，便被銀霜暫時收回了夢境中。

但這兩人的真正主人終歸是王五，憑借冥冥之中的一絲聯繫，在三天之前，王五勉強聯繫到了小真。

當時的通話質量很差，只能聽到小真斷斷續續的呼喊聲。

「主人……被困住了……大薩滿不允許……雪山之巔……來救……」

對於王五來說，有這些關鍵詞就足夠了，不就是英雄救美麼？這種群眾喜聞樂見的戲碼，王五最是擅長了不是麼？

再然後就有了王五孤身北上的戲碼。

孤身一人的原因很簡單，這個時候任何人對他來說都只是累贅，對手很可能是北地的大薩滿，就算是華芸老師在這種等級的戰鬥中也只是炮灰，完全插不上手。

當然，王五本人的修為同樣不足以抗衡一個北地守護神，但是他的真實實力從來不以單純的修為境界為標準……他在甜水鎮的發展非常順利，出發時已經擁有超過二十萬的信徒，且數字與日俱增，其中狂信徒也有上百人，這是一股相當龐大的信仰之力源泉，足以成為一張決定性的底牌。

因此，儘管對手是連銀霜都推崇不已的大薩滿，王五北上的時候依然信心十足。

只可惜這一路飛行，才剛剛進入北地地界就遭遇暴風雪，一場狂風閃電之後，王五被捲得七葷八素，早不知自己飛到了哪裡。

因為自恃身份，王五也懶得問路，大概判斷方向就橫衝直撞，沿途也不知走了多少彎路，遭遇了多少不必要的戰鬥。

最終趕到暴風城的時候，距離出發之日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夜，超出計劃時間百分之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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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城，北地最為繁華富庶的城市，一座城市的生產力便能抵上北地一個中上等的國家，加上英明睿智的暴風城主，以及天賦絕倫的公主銀霜，暴風城儼然已經成了北地最為耀眼的所在。

無論是人口規模，還是繁華富庶，這都是一座不亞於自由都市的北地雄城，換了是其他時候，王五怎麼也要在城中細細品味一番，順便重操舊業，摸幾隻錢包再說。但如今身懷要事，王五一刻不停直奔城主府而去。

這一路疾行，就連暴風城素以精銳著稱的衛兵們也阻擋不及，一直到王五走到城主府那氣勢恢宏的正門前，才被緊閉的大門擋了下來。

門前的衛兵手持著粗長的戰斧，交疊著擋在王五面前。

「城主府邸，閒人免進。」

王五歎了口氣，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覺得以自己身份和小兵糾纏有失體面，便投影出了一個奴才以供差遣。

奴才的形象，選取了王五記憶中的一個熟人，整個投影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城主府門前的衛兵只覺得眼前一花，已經多了一人。

王五伸手一指：「林楓，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名為林楓的少年奴顏婢膝地點著頭，然後走到衛兵面前開口說道：「我的主人，至高無上的君王，黑暗的擁有者，賜予者，偉大的王五，希望與此地的主人一見。」

城主府的衛兵面面相覷，都搞不懂什麼至高無上的君王到底是什麼噱頭，但是對方這投影的功夫卻不是假的，這兩個衛兵也有見識，知道對方至少是個高級築夢師，其中一人連忙將消息傳至府邸之中。

片刻之後，大門敞開，城主怒風同意與王五見面。

在衛兵的陪同下，王五昂首挺進城主府，那五米多高的大門在身後轟然關閉，諾大府邸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牢籠。

不多時，王五走進一個寬敞明亮的會客廳，一端，此地的主人已經坐在寬大的座椅上等候王五的到來。

那人身材魁梧健壯，飽滿的肌肉將一身藍紫色的絲質戰袍撐的滿滿漲漲，頭髮和鬍鬚都是漂亮的銀白色，卻絲毫不顯老態，那剛硬的面部線條，以及迥然有神的雙眼，都使這人看來遠比實際年齡顯得年輕。

不必多說，這人自然是北地暴風城的主人，銀霜的父親。

怒風。

雖然只是一城之主，然而怒風在北地聯盟中的地位絲毫不亞於那些大國的國王，位高權重之人，身上自有一種威嚴壓迫感，在他面前，那些精銳的衛兵們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領著王五走入會客廳的衛兵，本是個一流武者，素質甚至超越了帝國近衛軍團的先鋒隊隊員，但是走進會客廳後卻噤若寒蟬。

不過，這點壓力對於王五來說就無謂的很了，見到城主怒風，王五綻放出熱情的笑容。

「岳父大人，早上好啊！」

「……」

大廳內，本就顯得莊嚴肅穆的氣氛再次降溫，瞬間突破冰點。

城主怒風坐在寬大的座椅上，一言不發地瞪視著王五，目光之嚴厲森然，足以令一般人心膽俱裂。可惜王五依然毫無所覺，帶著一臉嬉笑，一個閃身便走到城主身旁，在一隻空著的座椅上落座。

動作之快，使得大廳內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當衛兵們發現王五已經在眨眼間坐到城主身邊時，紛紛做出大驚失色狀，拔劍、警報……不一而足。

而王五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眼光，手臂一抬，手中已經多了一隻熱騰騰的烤鴨。

「自由都市的特產，特地給您老人家捎來的，不來嘗嘗嗎？」

王五將手中的烤鴨懸在半空等了一會兒，理所當然沒有回應，他也不介意，淡然自若地將烤鴨收回去，笑問：「不喜歡就算了，反正我就是寒暄一下，現在該寒暄的也寒暄過了，咱們可以說說正事了吧？」

怒風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說。」

王五開門見山：「岳父大人，我要見銀霜。」

結果怒風再次陷入沉默，不言不語。

王五皺起眉，重複道：「岳父大人，我要見銀霜……就是你的女兒，我的王后。」

「……」

「岳父大人？聽到沒啊？」

「……」

「嘖，別裝聽不見啊岳父大人。」

「別叫我岳父大人。」

王五愣了下，隨後笑道：「好啊兄弟。」

「……」

「既然你這麼上道，那我也不客氣了……兄弟，開個價吧，女兒怎麼賣？」

第五百零五章：我的愛情觀你理解不了

「兄弟，女兒怎麼賣？開個價吧。」

隨著王五一句話，如果說原先大廳內的溫度是冰點以下，那麼現在就有接近絕對零度的趨勢，一旁的壁爐火堆不堪受辱，居然撲哧一聲熄滅掉了。

大廳裡，除了王五和怒風，也有城主的貼身幕僚，以及近侍等數人，聽到這句話後，紛紛變了臉色，開始彼此目光交接，串通逃竄的主意，顯然是不想在這地方多呆一秒種。

然而怒風不開口，下人們有誰膽敢提前撤退的？只好在原地偽裝石雕，不言不語。

過了很久，怒風才哼了一聲。

「想都別想。」

「哦？別這麼堅決，我出價很給力的，想要多少錢，儘管開口。」

怒風一字一頓：「女兒不是拿來賣的。」

「白送更好，包郵麼？」

怒風終於忍耐不住，猛地一拍桌子：「你當銀霜是什麼！？她是人，不是貨物！」

結果王五也拍桌怒吼，雖然從身材體積來看他只有怒風的一半，但是怒氣勃發，氣勢居然絲毫不輸！

「你也知道她是人啊！你他媽也知道銀霜是人不是貨物啊！虧你好意思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啊！」

這反咬一口的氣勢是如此瘋狂，以至於怒風都愣了一下。

王五毫不手軟，繼續罵道：「既然當自己的女兒是個人，那就以人的待遇來對她。她被困在雪山之巔，我從聯盟南疆不遠萬里趕來營救，路上還遭遇暴風雪等惡劣氣候的打擊。然而到了暴風城，你卻擺出這種冷硬橫推的嘴臉，到底是何居心啊！？」

王五吼完，不但怒風臉上變色，周圍那些僕從更是驚駭欲絕。

銀霜被困雪山之巔，這事顯然是絕密中的絕密，怒風之前可沒透出半句口風，此時被王五叫破，眾人紛紛感覺自己即將遭遇殺人滅口之厄。

怒風沉下氣，揮了揮手讓下人退場。下面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溜出了房間。

只剩下王五和怒風兩人時，怒風臉上的肅然怒色才漸漸收斂。

「你知道的很多。」

王五哼了一聲：「廢話，自己女人出了事，怎麼可能不知道！？」

「……」

聽到自己女人四個字，怒風的態度顯得略微軟化，他盯著王五的雙眼許久，直到後者開始無聊地試圖將瞳孔改造為寫輪眼的時候，怒風那張磐石一樣的臉上才浮現出一絲苦笑。

「這件事，不是我的決定。」

王五說：「我知道，然後呢？」

「大薩滿的決斷，我無法違背。」

說出這句話，怒風雖然著意掩蓋，但口氣中心酸、內疚等情緒仍是一閃而逝。

可惜王五根本捕捉不到，拍桌子就罵：「關於銀霜的問題，他的決斷你無法違背！？你是銀霜爹還是牛蒙是銀霜爹！？」

王五伸手指著怒風的鼻子：「這可事關你頭頂顏色，請務必自重，想清楚再給我回話！」

怒風簡直要被噎得氣絕身亡，然而王五這個問題太過犀利，又讓他如何作答？

「……這件事，也是銀霜自己的意願，如若不然，哪怕對方是北地的守護神，我也不會屈從。」

這一點怒風倒不是說謊，王五和小真聯繫的時候，小真的確是說，銀霜本人並沒有脫逃的想法。

但王五什麼時候在乎過銀霜本人怎麼想？

「你給我頭腦清楚一點啊老兄！銀霜才他媽不到十四歲！我作為她男人，推她一次都算不道德！那小丫頭根本沒有獨立自主的權力！她的本人意願狗屁不值！你拿這玩意兒做借口，給自己的綠帽子開脫，未免無恥了一點吧！」

「……」

話說到這個份上，怒風的耐心終於用盡。

對於王五，他並沒有特別的反感，相反讚賞有加。作為暴風城的城主，城中匯聚北地精英，性格多乖戾的能人異士沒見過了？王五在其中還算是善良可親的了！

只可惜，這一次北地的守護神站在了對立的一方，怒風別無選擇。

「我……沒有功夫跟你閒扯淡。」

最終怒風決定用這樣一句話結束和王五的爭執。

結果王五卻滿不在乎的笑道：「我也沒心情跟你扯淡，我只是娶她，又不是娶你。」

聽到這裡，怒風本打算就此閉嘴的，卻忍不住又開口：「這樣的你……給不了她幸福。」

「噗哈哈哈！」

幸福？

王五實在忍不住狂笑起來，一直笑得渾身發顫，彎下腰去，才勉強止住。

「笑什麼？」

王五咳嗽一聲，答道：「笑你傻逼唄，居然說出那樣狗血惡俗的台詞，你也配當城主啊？哈，我給不了她幸福？笑話，我有什麼義務給她幸福！我又不是她爹！」

「！？」

怒風怒目圓瞪，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聽好了，我和銀霜之間，並不是屌絲與女神的關係，我沒有任何義務一定要給她幸福，她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爹！你拿那種愛情小說裡的台詞來堵我，只會讓你自己顯得可笑。你這個當爹的，根本一點都不瞭解女兒。」

怒風沉默。

一半是因為他已經完全對王五失去對話的興趣，所謂豎子不足與謀就是現在這樣子。

另一半，則是因為王五說得並沒有錯，他作為父親，的確不是那麼瞭解銀霜。

銀霜的一切都是那麼完美，以至於很多時候人們甚至習慣性地將銀霜抽像化成為一個完美的代名詞，而無法理解作為凡人的銀霜的七情六慾。

在那恬淡的笑容背後，銀霜本人是否也會有些小糾結？在她那永不氣餒的努力背後，是否也有過一時的沮喪？

這一切，銀霜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就連怒風都不曾瞭解。

因此，或許王五的愛情觀在大多數人看來驚世駭俗，或許銀霜本人卻甘之如飴？

或許，只是或許，但作為父親，怒風無論如何無法接受這樣的女婿。

「王五，你實在很無恥。」

王五咧嘴一笑：「我只是誠實。」

「嘖，話不投機啊。」

「是啊，動手吧，大廳外面暗藏的五百刀斧手可以進來了，就不必摔杯為號了吧，桌上的茶杯都是遠東蓬萊大陸的遺產，摔一件少一件啊~」

怒風點點頭：「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說完，怒風本人的身影在大廳中漸漸消失，之後，大廳的大門敞開，如王五所言的刀斧手衝了進來。

「哦，不愧是北地蠻子，明知道是我還敢上，真不怕死啊！」

以王五此時的實力，別說一般的蠻族戰士，就算將北地武技最高明的劍聖們集合起來組團來戰，也未必戰得過王五一人。因此見到大廳外衝進來的刀斧手時，王五真心笑了。

少年一甩斗篷，猩紅的斗篷化為遮天大幕，向那些蠻族刀斧手當頭罩去。紅色大幕轉眼間便取代了大廳的天花板，將整個大廳映得如同一個獨立的位面。

在蠻族戰士們驚疑不定時，那紅色的大幕化為一片血瀑當頭落下，紅色的暴雨鋪天蓋地，將大廳內的一切都籠罩進去，顯得煙霧迷濛。

然而暴雨只是維持了短短一個瞬間，待雨過天晴，大廳恢復寧靜，地上的紅色積水快速流淌，自動凝結在一起，重新形成了一襲色澤艷麗的紅色斗篷。王五招了招手，斗篷便飛回了他的背上。

至於大廳中衝進來的那近百名刀斧手，已經全數消失不見了。

這一手，儼然已經超越了匠級築夢師的境界，而王五運用起來如此游刃有餘，其真實實力已經深不見底。

幾個月的積累，王五獨自一人北上面對名聞天下的大薩滿卻是信心十足的，區區暴風城之中還沒有誰能阻擋得了他。

「最後叫你一聲岳父大人……差不多就收手吧，這些雜兵來的再多也只是送死，我殺起來還嫌麻煩呢。」

大廳中響起怒風的聲音。

「說得沒錯，一般的武者對你來說已經沒有意義，那就見識一下北地武者之外的力量吧。」

說完，大門再次打開，只是這一次走進門的卻是四名身穿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

這些人有的穿著一整張的獸皮，頭上則戴著野獸顱骨製成的面具。有的衣服上插滿了禽類的羽毛，五顏六色彷彿發情期的孔雀，還有的赤身裸體，身上則畫滿了五顏六色的紋身。

王五看了看他們，有些狐疑：「你們是北地的藝術家？」

「我們是北地的薩滿。」

當先一名身穿熊皮的壯漢甕聲甕氣地說道。

「聽說你是一位實力不在銀霜小姐之下的強者，所以我們特來領教。」

說完，幾名薩滿根本不等王五回話，就分別念起了咒語，用的是北地流傳千年以上的古老語言，溝通的則是北地那冰冷嚴寒的自然之力。

所謂薩滿，其實和築夢師、教會祭司是同類職業，但北地薩滿的力量源泉卻是天地自然以及祖先，如今走進大廳的四人是暴風城附近最為強大的薩滿，真實實力足以媲美道極巔峰的築夢師，距離宗師境界也只一步之遙。

然而在暴風城中坐擁地利優勢，這四人等級全部上調半級，也就是……

以一敵四，宗師級！

第五百零六章：別的本事沒有，就會一招無限中出……

四名薩滿是有備而來，出手第一招就是結成一條生命力彼此聯通的鎖鏈，四人頓時形如一體。

這一招專門用來應對王五那神出鬼沒的突襲刺殺，作為大陸頂尖的金手指，那驚才絕艷的背後一刀已經名震大陸，如今比王五修為更高的人還有不少，可是能拍著胸脯說，自己能躲過王五刺殺的卻著實沒有幾個。

這幾名北地薩滿雖然對自己的能力信心十足，卻也不想以生命為賭注，去賭王五的刺殺能力，先一步將四個人的生命力連為一體，除非王五有一刀四殺的能力，否則他最拿手的一擊定勝負就用不出來。

而生命連接之後，四名薩滿仍不滿足，以頭戴顱骨的薩滿為首，幾人又開始給自己疊加防禦。薩滿召喚北地的自然能量以及先祖的祝福，頃刻間就將四人立足之地打造成了銅牆鐵壁。

王五也不阻止，坐在原地饒有興致地觀看對方表演，並點評道：「你們還真是做足準備來的啊，上來就擺烏龜陣，到底是有多怕我？」

幾人並不作答，事實上以他們在北地的身份，幾乎是大薩滿牛蒙之下，最富盛名的強者，哪怕一對一與王五交手都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如今四人合力，上來又祭出如此保守的戰術，如果讓一般的北地人看到，怕是要噓聲不斷了。

但是……從暴風城的情報人員那裡瞭解到王五的戰績之後，這四名薩滿並不覺得自己的戰術有任何問題。

對於王五那樣的對手，再小心也不為過。

「唔，懂得小心是好，如果換成甜水鎮之前的我，的確很頭疼這種烏龜陣，可是現在……我已經不需要用金手指的手段作戰了。」

幾名薩滿並沒真正理解王五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也沒時間深入研究了，因為王五說完就動手了。紅色的斗篷再次展開，只是這一次斗篷在半空中就化為一片漆黑。

「小心，是黑暗神術，暗黑天幕。」

頭戴顱骨的薩滿見多識廣，一眼看破王五的神術，立刻用薩滿的內部語言提醒道。而在他身後，渾身鳥羽的女子沉聲說道：「這種大範圍的神術只是看上去炫目，實際影響不大，不可能突破冰晶壁壘。」

一旁的人體彩繪女也點頭認可：「看來王五想用正統的神術與我們交手啊……沒聽說他是這麼光明真大的人啊。」

鳥羽說道：「故佈疑陣吧？資料上，王五很少和人正面作戰，哪怕實力佔優也會尋找機會偷襲，盜賊的戰法已經深入骨髓了。」

顱骨男也認可：「所以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任何一點漏洞都可能被對方抓住，然後無限放大。孔雀，你還是安心佈置防禦，反攻的事情就先交給雪崩。」

名為雪崩的薩滿，是四人之中衣著打扮最為正常的一人，穿著北地最常見的白色棉袍，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放心，有機會的話我絕對不會錯過。」

以實力而論，雪崩在四人之中並不算最強，但他把握時機的實力卻無人能比，如今四人結為一體，只要雪崩抓住機會出手，另外三人的力量也會為他所用。四名宗師級的合力反擊，王五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他終歸只是高級築夢師。

四名薩滿當著王五的面，輕聲而快速地討論戰術，他們所用的語言是薩滿內部語言，倒不怕被人聽出來。

結果剛說完，就聽王五用同樣標準的薩滿語說道：「放棄吧，你們不可能有機會的。」

四人相顧駭然。

「嘖，沒想到我的外語水平這麼高明麼？別傻了，忘了銀霜和我的關係了麼？全國薩滿語等級考試我早就過了專業八級了。」

四名薩滿這才想起，其他人不懂薩滿語，但銀霜自由博學多識，卻是學過的，而她既然學過，王五從銀霜那裡學到薩滿語也是順理成章……

戰術被人看穿，顱骨男也不氣餒，反正防守反擊戰術異常穩妥，俗稱烏龜戰術，除非對方有足夠強大的壓力，能將烏龜殼粉碎，否則想要取勝那是做夢。

這四名薩滿也不指望能將王五擊敗，利用烏龜陣將他逼走也算是勝利了。

「天真，實在是太天真了啊~」

王五說著，搖了搖頭，暗黑天幕隨之翻騰起來，更加濃郁深沉的黑暗不斷湧起。

「小心，暗黑天幕被他發揮到極限了！這種狀況下所有黑暗神術都會獲得極大的加成……當然，他本人的神力也將快速消耗。」

孔雀女咬咬牙：「一上來就放大招麼？放心吧，我這裡頂得住！」

下一刻，只見王五右手一翻，一本黑色封皮的厚重書籍出現在他手上，正是黑暗教會的聖典，黑暗聖經。

「嘖嘖，接下來該怎麼著來著？」

王五一邊翻著書一邊喃喃自語，暗黑天幕雖然被張到極限，卻遲遲不見王五發動神術攻擊。

幾名薩滿心中疑惑，猜測莫非王五根本就是臨陣磨槍？除了一招鮮血天幕，一招暗黑天幕，就根本不會任何其他神術了？只是這猜測未免太一廂情願，實在沒人敢信。

但這其實就是事實，王五雖然經營黑暗教會，建設黑暗神國，但是對黑暗神術並沒太多興趣，此時用到，也只能現學現賣了……好在他學得很快。

「這一招是……黑暗之矢？聽起來就是下三濫的神術，不過湊合著用吧。」

黑暗之矢如王五所想，算是黑暗神術體系中，較為劣等的攻擊神術，原理就是凝聚起黑暗神力，然後一口氣兒釋放出去，粗陋非常。唯一的優點就是難以用巧力破解，對方打出十分的黑暗神力，防守一方至少也要花個七八分力量才能抵消下來。

見王五用出黑暗之矢，四名薩滿都是一驚，隨即便是一喜。王五這人最可怕的一點就是手段詭奇，但現在卻用出黑暗之矢這種笨拙的神術，難道想和四名薩滿硬碰硬拚續航！？

他王五實力強大，多半是強在爆發力上，金手指的戰法，以及超一流的天賦賦予他的超越同級的投影質量，使得他在爆發力上遠遠超越同級的築夢師，但要說到續航能力，他的優勢就大幅縮水了。

終歸比不得銀霜那種完美無暇的天賦資質。

砰！

第一枚黑暗之矢撞到了冰晶壁壘上，以冰雪元素凝聚而成的無形護盾微微一顫，依然穩如泰山。

但是佈置壁壘的孔雀卻感到心中一沉，王五這一記黑暗之矢的威力，比預期中要強大數倍，方才擋下來看似輕描淡寫，其實已經略感吃力了。

王五的黑暗之矢並沒有什麼特別精妙之處，唯一的特點就是凝聚的黑暗神力特別多！王五簡直是以揮霍的姿態，將超級海量的黑暗神力凝聚成一團轟了過來，這一記黑暗之矢，有一半以上的神力是被浪費掉的。

明明續航上存在短板，還用這種暴發戶的戰法，王五他到底……

砰，砰，砰！

就在幾名薩滿驚疑不定時，王五的黑暗之矢卻接二連三，如連弩一般爆發出來，接連不斷轟在冰晶壁壘上，引得地動山搖。

被撞散掉的黑暗之力四下逃逸，將光鮮的城主府大廳腐蝕得七零八落，城市上空的晴朗天空也因此聚來團團烏雲。

身處戰場正中，四名薩滿只感到壓力山大，對方雖然就只一招，但連珠炮一樣的攻擊卻讓人大感吃不消。

「這，這傢伙到底怎麼搞的！？冰晶壁壘已經出現裂紋了！」

「別慌，這種爆發力他撐不了多久的，只要再堅持一會兒……」

「一會兒是指多久？」

「我怎麼知道！」

四人相繼狂吼，彼此鼓勁兒又彼此拆台，用接連不斷的對話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甜水鎮的異變還沒有傳到北地，在場的人實在沒有一個想得到，此時的王五最大的優勢，其實就是續航！

他對黑暗神術還不太熟悉，但黑暗神力已經積累到駭人聽聞的程度，這種黑暗之矢，王五完全可以瞬間召喚出幾百個！

但如今他只是一發發地連射，射速越來越快，一點點壓垮對方的抵抗意志。

四名薩滿並沒能堅持太久，在第三分鐘，當王五的黑暗之矢射速達到每分鐘兩百發以上時，冰晶壁壘終於碎裂，緊接著十餘發黑暗之矢全數落到四名薩滿身上。

一連串的悶響之後，這些薩滿身上各自有些護身道具碎裂，四人雖然沒有橫死當場，卻也七竅流血，再也沒有作戰能力。

「這無限中出之術，感覺如何啊？知趣的話就請退場吧。」

王五揮了揮手，並沒打算斬盡殺絕，據書上說這就是君王氣度。

「現在，北地的武者、薩滿我都領教過了，接下來輪到誰了？」

王五依然坐在大廳座椅上，只是原先那個大廳已經消失不見了。

哪怕只是黑暗之矢被擊散時的逃逸能量，也足以將這棟堅固的建築四分五裂，暴風城最核心的建築城主府，如今只剩下一地殘骸。

而看著四周的一片狼藉，王五也有些不好意思：「……岳父大人，這個，舊的不去……」

第五百零七章：做人當如豬大腸，內斂精華，外露圓滑。

毀掉了城主府，王五毫無誠意地道了歉，之後就開始期待下一輪的對手。

四名薩滿，哪怕放在自由聯盟都是一等一的強者，隨便一個都可以輕鬆虐掉華芸老師無壓力，四人聯手，怕是連怒風都沒這個面子將他們請出山。

那麼……他們背後的人也就很明顯了。

「牛蒙，手下嘍囉全數敗退，接下來也該你本人出場了吧？」

王五坐在一片廢墟之中，聲音不大，但全城人在這一刻都聽到了王五的挑戰。

王五，居然正式向北地的守護神，大薩滿牛蒙發起挑戰！

這在很多北地人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牛蒙在北地的地位，甚至比金正陽在聯盟更高，就連想要挑戰他的念頭，都顯得荒謬不經，大逆不道。

挑戰牛蒙？開玩笑的吧！？

但王五當然是認真的，自從得知銀霜是被牛蒙困在雪山之巔，他就知道多半要和這位大薩滿打上一架，現在前面的嘍囉關已經闖過，算是吃了開胃菜，接下來，正餐應該登場了吧？

王五的挑戰很快得到了回復。四名薩滿落敗之後，北地雖大，真正能壓得住場子的也只有牛蒙一人，牛蒙如果再不出面，北地守護神的金字招牌就要蒙羞。

「很好，果然是值得我親自出手的強者。」

而牛蒙一出場，單單是一句話便令天地變色，先前被濃郁的黑暗神力所聚集而來的滾滾烏雲，轉眼間就被驅散，天空大放光明。

大祭司的身影披著萬丈金光從天而降，金色的光芒落在暴風城中漸漸變得稠密濕潤，彷彿金色的雨絲，溫和而神聖。

「大薩滿！」

「是大薩滿大人！」

城中開始不斷響起驚喜的歡呼聲，人們歡騰著喧鬧著，熱情在一瞬間就被點燃了，金色的雨絲瀰漫全城，沒有遺漏任何一個角落，而只要伸手碰到雨絲，一股暖意便會沿著皮膚一路擴散到頭腦，再然後，就是更加激烈的歡呼。

王五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黑暗神力在他身邊瘋狂捲動，然而在這金芒萬丈面前卻顯得如風中殘燭。

並不令人意外，當王五見到那漫天雨絲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失算了。

自己作為底牌的是自由聯盟數十萬泛信徒提供的信仰之力，然而……那金色的雨絲以及天空放出的奪目光燦，卻是信仰之力的極高明應用。大薩滿牛蒙，赫然也是在信仰之力與自己交戰！

這也難怪，大薩滿自擔任北地守護神以來，享受的可是神明一樣的待遇，人們對他頂禮膜拜，日日供奉，這磅礡浩大的信仰之力，不用豈不是浪費？

雖然信仰之力的運用是非常高端的技巧，也只有神明才能真正如臂使指，但牛蒙在北地成名已經近百年了，如今這金色光雨就是大薩滿的折中之法。從天而降的雨絲，其實就如一條條細小的觸手，插入每一位信徒體內，直接攫取信仰之力。

這種用法弊端不少，比如信仰之力難以長期保存，而且金色光雨的形成，本身也嚴重依賴本地的元素之力……但無論如何，在光雨存在的時間裡，牛蒙就是貨真價實的人間真神。

「難怪無論金正陽還是溫斯頓，從來不會染指北地，原來有這麼個傢伙。」

伸出手觸摸了一下金色的光雨，王五通過觸手中傳來的吸力反溯回去，霎時間也看出了牛蒙的一些底細，如果以本體的實力而論，牛蒙大約也就是巴頓的水平，在宗師級中算是一流強者，但和溫斯頓、金正陽這種超規格的強者比起來就遜色得多。

而如果加上信仰之力的增幅，牛蒙卻有擁有了絲毫不遜色兩人，甚至猶有過之的強大實力……好在這金色光雨也只有在北地境內，牛蒙的信仰者所立足之地，才能發揮效果。

這一百多年來，沒有人敢招惹北地的大薩滿，牛蒙本人也不會離開北地，去染指帝國和聯盟的土地，就在於此。

只可惜一百多年的相安無事局面，終於還是被人打破了。

「王五，比起你的實力，你的膽量更令人敬佩。」

說話間，牛蒙已經出現在王五面前。

這是王五第一次見到北地守護神，銀霜的師父。

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兒，鬍子花白，滿臉皺紋，身形略有些佝僂，既沒有北地一把手的王者霸氣，也沒有先知薩滿那深邃智慧的目光……見到他，王五卻忽然想起老獨眼。

那個瞎眼瘸腿的老頭兒，如果不是在訓練時候展示出超絕的技巧，有誰能看得出他的真實身份是宗師級別的金手指？這位牛蒙大人也是同樣性質，將一身精華內斂，外表看不出半點端倪，就如一條綿延不絕的豬大腸。

不愧是和老獨眼當年組隊闖太古遺跡的高人，當年老獨眼從遺跡中挖出了王五，而牛蒙則挖出了銀霜，而後各自打包孵化，調教成人。

王五歎了口氣，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將會異常艱苦。

如果將對手想像成金正陽那個級別的強者，王五覺得多少還有一戰之力，可如果將對手想像成老獨眼……哪怕今天的王五比起地下迷宮時要強大百倍，但實在沒有什麼必勝信心可言。

不過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難道還有退路可言？

就算硬著頭皮屑，也只能上了啊！

「牛蒙受死！」

王五一身怒吼，而後一枚黑暗之矢當面砸去。

老實說，這氣勢洶洶的口號配上這低劣粗陋的黑暗神術，王五自己都覺得有些沒面子。

所以第一枚黑暗之矢後，緊跟著的就是足足上千枚，質量不夠，數量來湊，100分的美女睡不到，睡100個1分的大媽也是一樣的！

上千黑暗之矢，形成暴雨一般的瘋狂攻勢！

黑暗之矢是最為單純的黑暗能量，無視任何花哨技巧，就是一力降十會，王五以黑暗之矢起手，其威力已經足以掀翻整個暴風城，這卻是準確捕捉到了牛蒙的一個短板。

對方雖然同樣懂得使用信仰之力，並且擁有為數更多的信徒，但他終歸沒有王五這樣神奇的資質，以凡人之軀駕馭神力，對身體的負荷會相當沉重，牛蒙雖然擁有無可匹敵的爆發力，但他的續航能力絕不能與王五相比。

這一點，王五能看出來，牛蒙本人自然更清楚，兩人交戰，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絕對是天崩地裂之勢，王五以黑暗之矢搶攻，只要能撐過最初幾個回合，將戰鬥拖成持久戰……未嘗沒有機會啊！

王五此時也是喪心病狂了，哪怕只有一點點機會，也毫不猶豫地滿倉壓上！

只可惜，戰鬥的結果不會因為戰鬥意志的堅決而有所偏向，面對王五那黑暗神力的暴雨，牛蒙面色一沉，放聲怒吼。

「雪原子民的先祖們啊！請你們聆聽我的聲音！」

隨著大薩滿的召喚，牛蒙背後出現成千上萬道模糊人影，他們穿著簡陋的獸皮，手持石質的刀斧，雖然簡陋，凶悍的氣質卻令人望而生畏。

先祖召喚？王五心中一跳。

「先祖們啊，你們曾在黑暗之中披荊斬棘，開闢光明！」

「冰雪是你們的鎧甲，岩石是你們的武器，你們無所畏懼，刀斧所向之處，擋者披靡！黑暗在你們面前顫抖，光明在你們面前綻放！」

「先祖們啊！請借給我開闢之力！」

轟！

那無數道人影同時行動起來，手中的刀斧齊齊向前揮動，斬動的卻是法則的絲線，斬開一片蒼茫恢弘的史詩。

這一刻，大薩滿動用的是宗師境界對法則的操控能力，利用先祖召喚，重演了千萬年前雪原蠻族們在黑暗中建設文明的輝煌史詩。

在這樣浩大的史詩面前，王五召喚的黑暗顯得如此渺小，雖然黑暗之矢數以千計，但與千萬年前那深不見底的，來自雪原大自然的絕望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無數代蠻族戰士在雪原的黑夜中隕落，黑暗之矢，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

彷彿短短一瞬間，又彷彿重新經歷了那成千上萬年，王五隻覺得一陣恍惚，下一刻自己召喚出的黑暗之雨已經全數堙沒……而在黑暗之後，牛蒙的力量卻由此躍至巔峰！

黑暗之後，就是光明。

「媽的……」

王五咬了咬牙，知道自己的計劃是要落空了，這種單純堆積數量的招數在牛蒙面前根本無效，一百個一分的大媽只會帶來一百倍的折磨，一百分的美女卻能令人置身天堂。

可惜啊，自己實在不會更高級的神術了。

關鍵時刻，哪怕已經全面落於下風，王五依然不放棄抵抗，右手一翻，黑暗聖經在身前翻開，王五根本不管那些神術的前置需求，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一邊翻書一邊大聲念誦咒語。

黑暗聖經是用上古時代的語言撰寫，當今大陸能夠完整解讀的人，一個巴掌數的過來，然而王五念誦時絲毫沒有滯澀，蘊含無窮力量的神秘咒語源源不絕，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毀滅神術。

「末日審判！？」

牛蒙悚然動容。

第五百零八章：善惡到頭終有報，一枝紅杏出牆來

記錄在黑暗聖經最後一頁的末日審判，是黑暗神術體系中的巔峰之作。

以無窮神力驅使，演繹黑暗史詩，將聖經中的未來預言投影到現實位面之中。

傳說，無數年之後，世界會經歷一場滅頂之災，所有的生物都會在那一刻接受黑暗神的審判。

此生之中，但凡做過任何一點好事，有良心的事，有正直信念的事的人，都會遭到黑暗神的懲罰，以煉獄之火焚燒身軀，而後掛在路燈桿或者華表之上。

當然，因為路燈和華表的數量有限，只有真正大奸大惡之人才有被掛的資格，大部分人就直接燃燒成灰，不復存在……傳說大致如此。而王五現在念誦的咒語，正是將那最為恐怖的傳說演繹在現實之中！

按理說，王五區區高級築夢師，哪怕是修為突飛猛進，也沒可能駕馭得了這種等級的咒文，那是唯有教皇才有資格發動的終極滅世神術。然而眼看王五暢讀無礙，沒有任何人願意去賭，賭王五這個最擅長創造奇跡的人，是否能奇跡般的將咒文念完，發動末日審判！

「北地的先祖們啊！請聆聽我的呼喚！」

千萬道人影再次環繞天空，大薩滿被先祖之魂們包圍著，以滾滾雷音訴說著自己的請求。

「先祖們啊，你們在絕境之中斬除黑暗、釋放光明，將絕望與死亡驅逐，以自己的英靈庇佑後世子孫，世世代代！」

「先祖！請借我庇佑之力，再次將那深淵內無窮無盡的黑暗驅逐！」

先祖之魂們隨著牛蒙的呼喚，再一次挑動法則之線，搶在王五的末日審判之前，演繹北地的史詩。

暴風城的所有人都在腦海中看到了那一幅幅震撼人心的歷史畫卷。

千萬年前，北地人在絕境之中打造家園，用堅硬的岩石與冰雪築成堡壘，以刀斧與薩滿之力封印北地的深淵入口，驅逐盤踞雪原的食人魔怪，將危險抵禦在家園之外。

如今大薩滿牛蒙借用的就是這樣一股力量，以暴風城的信仰之力為燃料，驅動先祖之魂演繹北地史詩中的庇佑、驅逐的篇章。

法則之線編織成一幅幅畫卷，畫卷抖動著將王五包裹起來，直到後者終於完成了咒文時，才發現四周的空間已經被史詩畫卷填滿。

下一刻，末日審判發動，王五毫不留情地在自己身前引爆咒文。夢境空間中的黑暗神國在審判咒文的激發之下，開始瘋狂顫抖，深藏地下的神國核心處，漸漸凝聚成一個玄妙法陣，呼喚著冥冥之中的至高存在。

發動末日審判，主持審判的當然是……

那至高無上的存在只維持了一道虛影，即便如此，毀天滅地的波動依然激盪開來，王五的咒文不足以審判全世界，但毀滅暴風城已經綽綽有餘。

王五並不喜歡這種無意義的地形破壞術，但此時他也實在沒有更好的選擇。

如他所說，他娶的是銀霜，不是怒風更不是暴風城。

只可惜，帶著如此覺悟釋放的末日審判，最終的毀滅波動卻只激盪了數米，便被隔絕開來。

擋在審判面前的正是牛蒙的庇護與驅逐的史詩篇章，法則之線編織的畫卷將毀滅的波動遮擋住，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如果單純比較末日審判和北地史詩，理論上應該是前者的地位更高，但王五手中的末日審判卻無法戰勝牛蒙的北地史詩，法則之力碰撞之下，末日審判半步也無法前進。

說到底，王五對法則之力的影響，只是基於無窮無盡的黑暗神力支援，以及他本人的超凡天賦。以實際修為而論，他距離掌握法則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

「嘖，這種被保險套束縛激情的感覺……」

王五咒罵了一聲，但也無力改變任何事了。

末日審判終於全面爆發，將波動範圍內的一切灰飛煙滅，就連空間本身都遭到破壞，產生扭曲。

然而這無窮無盡的破壞之力卻只局限在王五身邊，方圓五米的空間內，在北地史詩畫卷的阻擋下，一絲一毫也沒能外洩出去。

而北地史詩的威力還不止於此，當末日審判結束時，王五驚訝地發現，自己所處的位面居然被獨立出來，與現實位面隔絕了！

這……這是驅逐之力吧？將任何威脅到北地人安全的存在驅逐出去。北地人的先祖們就是用這樣的力量，將曾經雄踞一時的諸多魔怪永遠地封印了起來。

不過，大祭司牛蒙的史詩並沒能全部完成，對王五的驅逐只能達到一半的效果，王五雖然被驅逐出現實位面，但兩個位面的距離並不遠，中間就像間隔了一層單向透光的玻璃。

王五還能勉強感知到現實位面發生的一切，只是不能施以任何影響。

現在的王五，就如同一個不甘死去的亡靈，而且是最低級的那種孤魂野鬼，只能作為觀察者。

「……好手段啊，牛蒙大爺。」

王五搖頭笑了笑，將黑暗聖經隨手丟開。

位面隔絕，現在的他已經得不到自由聯盟那數十萬信徒的信仰之力支援，雖然存貨也有不少，但是想要再發動末日審判之類的大招，已經不可能了。

何況就連末日審判都打不透牛蒙的北地史詩，王五現在是真心沒咒念了。

「不過，現在這個樣子就可以了嗎？將我驅逐到這個獨立位面，雖然我是武功全廢，但你也沒可能傷我。」

牛蒙說道：「我並沒有殺你的必要，只要能制止你對現實的干涉……相信你會比死了更難受。」

「牛蒙大爺，你居然還能和我對話？」

牛蒙笑了笑：「形成位面邊界的史詩畫卷是我的手筆，當世大陸，我是唯一可以與你對話的人了。」

「哦？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我罵的每一句話都要由你一個人接著咯？那麼……」

牛蒙搖搖頭，直接封閉了自己和王五的位面通道，將污言穢語全數隔絕在外。

「放棄吧王五，我承認你的確很厲害，甚至遠遠比我預料得還要厲害，我本想將你永遠消滅，但現在看來，想要讓你受到實質傷害都很難，可惜即便如此，事到如今你也已經輸了。」

「×＆％……！」

「接下來，就安靜地當個觀眾，見證一切的發生吧。」

————

處於封印狀態的王五，依然有自由行動的能力，只不過這種自由行動，其實非常不自由，因為身處在一個異常狹小的獨立位面，王五想要在現實位面中有所移動，必須要驅動整個獨立位面移動，所耗的能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驅動位面進行移動，在保持續航能力的前提下，王五隻能保持正常人步行的速度，與金手指時那風馳電掣的感覺相比簡直是龜爬……

如果要說好處，因為現在的王五完全無法干涉現實位面，所以就算他明目張膽地走到女浴室去偷窺，也不會有人發現……僅此而已了吧。

如牛蒙所說，王五現在只能作為一個觀察者。

「觀察者就觀察者吧，牛蒙大爺，事情可還沒結束啊~」

如果是一般人遭到這種位面放逐，大概早就自暴自棄，但王五根本不在乎。

這種獨立位面的束縛看似可怕，其實……再可怕，能比血色空間還可怕麼？破解這樣的束縛，王五再拿手不過了。

不過這個獨立位面和血色空間有一點不同，位面邊界的史詩畫卷會不斷強化空間的隔離，並修補其中漏洞，王五就算用盜夢術破解了這片空間，漏洞卻會在瞬間被修補完畢。

對於這種動態的驅逐封印，王五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尋找對策，他對自己的盜夢術充滿信心，牛蒙不可能困他太久，而當他脫困而出的時候，將更上一層樓，那個時候，末日審判可不會再被人輕易擋下來。

「王五啊，我知道你的成長潛力近乎無窮無盡，所以我也沒指望能將你永遠壓制下去，可是，能壓制一時也足夠了。」

「嗯嗯？這又不是搞強姦，一次中出，別無所求。雖然你贏了這一次，但我有大把機會將勝負記錄刷回來。」

牛蒙沒有接王五的話茬，而是問道：「王五啊，你這次來北地是為了銀霜，對吧？」

「沒錯，說來我還沒問，你將她關在雪山之巔，到底想做什麼呢？」

牛蒙歎了口氣：「聯姻。」

「……」

王五沉默了好一會兒，彷彿沒有聽明白牛蒙在說什麼。

「牛蒙大爺，您剛才……說銀霜，要聯姻？」

「對。」牛蒙點點頭。

「嘖，雖然我並不反對父嫁，但您老都大半條中腿進棺材的人了，覬覦一個十四歲不到的小女孩兒，未免太不要臉了一點，也太不自量力了一點吧。」

牛蒙認真解釋道：「聯姻對像當然不是我。」

王五樂道：「哦哦，原來是我嗎！？那我可真是誤會你了牛蒙大爺，您是想當我倆的證婚人麼？」

牛蒙說道：「對方是神聖帝國的皇帝。」

「……誰？」

「夏洛特。」

第五百零九章：論為什麼你應該嫁給夏洛特

銀霜要結婚，對像不是我。

得知這個消息，王五陷入漫長的沉默。

「夏洛特？」

牛蒙再次確認：「夏洛特。」

「感情真是複雜呢。」

牛蒙說道：「可以理解。」

「是麼？我以前一直以為夏洛特的女人全都被我搶走，早晚有一天會因此被掰彎，然後因為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愛上我，想不到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背叛我。」

「……」

「說來，我跟夏洛特真是孽緣呢！他好歹也是大陸最大國家的皇帝，英明神武，威名赫赫，只可惜在我手上卻接連遭受羞辱調教……」

王五說著，漸漸興奮起來。

說來這的確是傳奇一般的故事，夏洛特那象徵男人尊嚴的後宮，被王五瓦解得支離破碎，如梅麗爾、瑞貝卡等身懷絕技的皇妃紛紛叛變，就連皇帝最鍾愛的小公主也被擄走……頭頂綠帽無數，換做一般人早就吐血身亡，也虧得夏洛特能挺得住。

然後現在麼，報應來得真快，王五挖走梅麗爾等人才半年多，夏洛特的報復就來了。

同樣是綠帽戰術，夏洛特還真是堅決還以顏色！

「……其實夏洛特的心情我倒是可以理解，不過你堂堂北地守護神來拉這個皮條，就讓人費解的很了。成全夏洛特，你有什麼好處？初夜的時候他讓你代勞不成？」

牛蒙也有些惱怒：「閉嘴吧王五，我不會如你一般，用低俗的理由來驅使自己行動！」

「哦哦，拉皮條不低俗？你這觀點還挺犀利。」

「夠了！」

牛蒙終於耐心用盡，本打算和王五說的一些話也便嚥了回去。

豎子不足與謀……我不是早該知道的嗎？

將王五甩在腦後，牛蒙腳步一抬，下一刻身形跨越山巒，出現在一座陡峭山峰的山頂上。

腳步落地，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大薩滿？您來了？」

「嗯。」

牛蒙輕輕點了下頭，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峰頂上的少女亭亭玉立，銀色的長髮隨著山風的呼嘯，自後向前將少女溫柔地包裹起來，白色的長裙隨風舞動，使她看上去顯得格外嬌小，柔弱。

然而牛蒙卻知道，這個世界上比她更為堅強的人並不多，能夠站立在這北地聖山的山頂處，已經堪稱壯舉，更何況她身上還有大薩滿親手布下的禁制？

按理說，她連坐都坐不起來，可是現在卻一動不動地站立著，站姿就如北地萬年不動的聖山。

或許是無言的反抗？又或許只是少女不屈的尊嚴？

沉默中，少女先一步開口：「他輸了？」

牛蒙沒有回答。

「輸了也好，他贏得太多，也該輸上一兩次，不然真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說著，銀霜反而笑了起來，笑容中一股陽光般的溫暖親切之意，自然而然流露出來。

大薩滿終於忍不住問：「你不擔心？」

「不擔心，他既然敢來，至少會有保命的把握……而且，我能感覺得到，他雖然敗了，但並沒有受什麼傷。」

說到這裡，銀霜笑容微微轉苦：「這麼看來，他變得好厲害，已經走在我前面很遠了啊。」

到了這個時候，少女的態度淡定得反而令牛蒙有些不安。

到了這個地步，就連王五都無法翻盤，難道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正想著，只聽銀霜又問：「大薩滿，既然王五已經敗了……可以放我走了嗎？」

「還不行。」

銀霜笑了笑，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沒關係，我可以等……說來，我也有很久沒在聖山峰頂修行過了，只是被王五甩下那麼遠，也不知道靠這種潛心苦修能不能追回來。」

聽到這裡，牛蒙明白，銀霜是真的一點都不擔心，無論是對王五，還是對她與王五的關係。哪怕現在擋在她面前的，是她一向尊敬有加的自己……

但她並不會因為大薩滿而改變自己的意志。

在自由聯盟的幾年，銀霜看上去似乎和以往一樣的完美無瑕，但她多多少少還是發生了改變。

考慮到這裡，牛蒙又一次歎息起來：「很遺憾，大概……不會有潛修的時間。」

「嗯？大薩滿還有什麼安排嗎？」銀霜有些好奇。

「有……」牛蒙看了看銀霜，哪怕歷經滄桑心如鐵石，此時竟也感到有些難以開口。

「我……為你準備了一場婚事。」

「？」

銀霜輕輕歪著頭，兩隻寶石般剔透晶瑩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彷彿沒有聽清牛蒙說了什麼。

但牛蒙知道，她只是在用沉默來掩蓋心中的驚怒，少女腳下的積雪開始飛速融化，顯然怒氣已經難以壓制。

「對方是帝國的皇帝，夏洛特。」

「……」

銀霜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等待牛蒙的後文，即便是待她如半個父親的大薩滿，也必須要給她一個解釋。

這件事實在太荒唐！

而牛蒙的解答，則飽含無奈：「溫斯頓回來了。」

「所以？」

「他終於跨出了那一步，這其中的含義，你應該清楚。」

銀霜默然不語，牛蒙所說的那一步，顯然是指由人至神，那一步，從銀霜很小的時候牛蒙就解釋過，在大薩滿看來，銀霜無疑是當世最有可能跨過那一步的天才。

銀霜自幼在暴風城接受精英教育，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唯獨沒有學過薩滿的力量，然而由怒風將其送至陽成學院留學。最大的原因，就是牛蒙知道自己掌握的薩滿之道最多只能跨出半步，以凡人之軀駕馭神明之力。想要真正由人至神，目前看來只有築夢術才有可能。

大薩滿對於銀霜的培養嘔心瀝血，但世事發展令人始料未及……

「跨過那道門，意味著北地的屏障不再穩如泰山。而因為你在聯盟的活躍，北地也失去了中立立場……」

銀霜忍不住搶道：「所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就該由我本人來為這一切買單？」

大薩滿的目光忽然充滿悲哀。

「你是這麼想的嗎？」

銀霜深呼吸了一次：「抱歉大薩滿，我不該這樣懷疑您，但……」

牛蒙又說：「如果只是一個人間真神，我就算不敵，至少也有讓其不得輕舉妄動的威懾力，斷然不會將你作為棄子犧牲掉……我對你的期待，在你身上付出的心血，你本人是最清楚的。」

「抱歉……」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實在太糟，溫斯頓……他是最不該封神的啊！」

牛蒙的話語中充滿無奈：「一切都在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現在的溫斯頓已經不僅僅是人間真神那麼簡單，在他的背後，我看到了更大的陰影。」

「更大的陰影，那是指什麼？」

牛蒙歎了口氣，上前兩步走到銀霜身旁，伸手指著無窮遙遠的南方。

「兩個超級大國的戰爭，固然有根深蒂固的利益紛爭，但是幕後推手的痕跡已經越來越明顯……直到這一次溫斯頓越過那道門，我才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惜為時已晚，現在的帝國，已經不是可以力敵的對手。」

銀霜這才真正露出表情上的變化：「不可力敵……？」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位大薩滿的驕傲，儘管他並沒有天下絕頂的資質天賦，比起金正陽、溫斯頓這種大陸聞名的強者要顯得低調許多，但是作為北地守護神的驕傲卻讓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低過頭。

哪怕是在光明教會氣焰最為囂張的時候，大薩滿也不曾有過半步退讓，銀霜並不覺得這幾十年的風霜會凍酥他的骨頭，那麼……

情況，真的已經糟糕到無可挽回的程度了？

正想著，又聽牛蒙說道：「是夏洛特主動找到我，提出了這樣的條件。」

「夏洛特？」

「溫斯頓的強勢回歸並沒影響到他的地位，他依然是人間的皇帝，甚至因為溫斯頓的支持而變得更加不可阻擋。統一大陸，他是打算在三年之內實現的。」

「三年？」

「因為有王五……他已經將那個少年人當成最大的敵人。」

銀霜笑了笑：「相愛相殺的劇情嗎？既然那麼在乎王五，讓溫斯頓出手不就可以了？」

「溫斯頓因為種種原因不方便直接對他出手，所以夏洛特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一方面，他不想在北地浪費太多時間，另一方面也是對王五的報復，聯姻之後，無論王五在激怒之下對他出手，或是忍氣吞聲……最終的得益者都將是他。」

銀霜問：「不覺得這很可笑？」

「的確可笑，但你笑得出來？」

銀霜當然笑不出來，不僅僅是因為現在的形勢之惡劣，更是因為……

「大薩滿，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擔心什麼，或許敵人真的已經強大到無可抵抗，但是……」

牛蒙接道：「但是真正的北地人寧可戰死沙場，也絕對不會屈服，是嗎？這話說的很好聽，但我從來也沒有這麼教過你。」

銀霜再一次沉默下來。

「北地人在極地中繁衍至今，絕不是單憑一股熱血不屈就能做到的，妥協、退縮，這同樣是歷史的常態，只是少有人會知道，也不必知道。然而身為北地的守護者，領導者，卻一定要記得，沒有任何事比種族的繁衍更為重要。」

第五百一十章：關於《關於建議銀霜下嫁夏洛特的請示》的批復

聖山之巔，大薩滿以北地種族繁衍的大義壓了過來，令銀霜幾乎喘不過氣。

因為少女知道，牛蒙的話沒有一點錯。

哪怕是一向以悍不畏死著稱的北地蠻族，在千萬年的歷史中也不止一次在不可抵禦的強敵面前屈服，以維持繁衍。

或許咆哮著流乾最後一滴血，會顯得更為壯烈偉大，但是消亡的偉大毫無意義。

比起在暴風驟雨中寧折不彎的堅強……這種忍讓才是北地人繁衍至今的最大依仗。這一點，在銀霜懂事的時候就被不斷灌輸至今，而以銀霜自己的見聞來看，也從來不認為有什麼不對。

只是，為什麼現在心中會如此不甘？

「……」

見銀霜沉默，牛蒙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我記得你剛剛到聯盟的時候，曾經在很多人面前與王五討論過交配的話題，你曾經這樣說：我，銀霜，作為北地暴風城城主的女兒，未來的暴風城繼承人，我不能僅僅考慮自己的利弊得失。我需要通過交配行為，產生一種利益關係，去捆綁其他的勢力，為暴風城帶來利益。這種利益，遠比一個優秀的下一代更加重要。」

「啊……」

被牛蒙提起幾年前那番話，在略微難堪之餘，銀霜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悸動，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幾年前的學院廣場，她和王五都還那麼稚嫩，卻冠冕堂皇地討論著成年人的話題……

那個時候的銀霜冰冷純淨，就如聖山上萬年不化的冰，然而在面對王五時，卻第一次情不自禁地衝動起來，說出一番驚世駭俗之語。

現在想來，那時候更多的是一種炫耀吧，炫耀自己有如此覺悟，而對方空有強大天賦，卻自甘墮落，自私自利……

事實上，在自己內心深處，真的認同那種唯利益論的理念嗎？

不對，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但是，究竟是哪裡？

牛蒙歎了口氣：「無論我，還是怒風城主對你的期待都不僅僅是一個聯姻的道具，你的成就將遠遠超過我們這一代人，對於一個完美無瑕的北地女王來說，婚嫁反而是一種浪費……但是那番話的道理並沒有錯，一個完美無瑕的北地統治者，就應當具備那樣的覺悟啊。」

銀霜怔怔地呢喃：「完美無暇……嗎？」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腦中靈光乍現。

沉了口氣，銀霜緩緩開口：「大薩滿大人，我想，我們一直以來都搞錯了一件事。」

牛蒙一怔：「什麼？」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完美無瑕的人麼？」

「嗯？」

銀霜並沒等待牛蒙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其實……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吧。所謂完美啊，是根據評價者的不同，標準也會不同的概念。在大薩滿眼中，一個完美的統治者應當懂取捨，知進退，但是我相信同樣的問題如果去問王五，他的答案絕對截然相反。」

「你……」

「那麼，我該聽誰的呢？大薩滿的完美，和王五的完美完全是兩回事，同樣的道理，夏洛特眼中的完美，又該是另一個樣子，一千個人眼中就會有一千個不同的完美。大薩滿，您認為我應當成為一個完美的銀霜，但是那只是您一個人的完美而已……」

「夠了，不要再說了。」

「在南下進入聯盟之前，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因為我身邊最重要的人一直在告訴我，所謂完美就是這個樣子。您是如此的睿智、仁慈，我從來不曾懷疑過您的教導，然而在自由聯盟，我遇到了王五，他眼中的完美是如此怪異，卻自成一統！我曾經試著去試探，去動搖，但最終受到動搖的反而是我，因為我終於意識到，原來完美並不是某一個人的意志體現。而應當是一種客觀存在、不以任何人意志為轉移、永恆的概念！」

「夠了，你現在的想法非常危險！」

「其實您也是知道的，不是嗎？所謂完美啊，就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渾然不覺。」

銀霜說著，柔柔一笑，回過身，仰頭面對著清澈而晴朗的天空，展開了雙臂，明媚的陽光灑在身前，映發出白金的色澤。

「看到了嗎，大薩滿大人，這就是世間真正完美的存在……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說著，銀霜緩緩收回了手臂，睜開眼時，目光中已經滿是堅定不移。

「我要成為光。」

牛蒙冷聲道：「你已經瘋了。」

「不，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真正的完美，絕對不是去刻意貼合什麼人的心思，更不是為了某個群體的利益而自我犧牲。真正的完美，應當是一種盡情的釋放……就像光！同樣的光明映入不同人的眼，可以形成無數種不同的影像，但那根本無損光明本身的完美，它既不會因為某人視力較弱，而變得更為明亮，也不會因為某人色盲，就改變自己的色彩。我要做的事情也是一樣，並不需要在意他人評價什麼，也無需在意他人得到了什麼，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恪守自己的信念，餘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有任何的關心。」

「這只是你一意孤行的借口！」

「是的，要成為完美，必然要學會一意孤行，難道光明會懂得拐彎嗎？」

「你！？」

「所以……牛蒙大人，我已經決定了，我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聯姻。」

牛蒙怒氣勃發：「銀霜，你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失望？那也只是大薩滿您一人的想法。」

「……你怎麼可以如此自私！」

銀霜忽然笑了：「大薩滿，指責我自私，不覺得荒謬嗎？您又何嘗不是為了私心，而要我做出犧牲呢？」

「我是出於私心！？」

「雖然不為私利，但的確是出於私心，不然的話，可以問問雪原上的子民，他們是願意在帝國的陰影下屈服，還是頑強地站到最後一刻？大薩滿，事到如今，您才是真正的少數派，不是嗎？是您以一己之私心，代全北地的人民做出了決斷，不是嗎？」

「……」

牛蒙終於無言以對，他無比陌生地看著眼前的少女，銀霜溫和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但給人的感覺卻比聖山的冰雪更為刺骨嚴寒。

「大薩滿，一直以來我都尊重您的教誨，遵從您的意願。然而，當我可以因為無私這個理由，犧牲掉我個人的一切時，我同樣可以因為無私二字，將你我之間的親情羈絆一刀兩斷。從今以後你我形如路人，大薩滿，這樣的結果，是你想要的嗎？」

牛蒙沉默了許久。

老人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彷彿蒼老了許多，面對銀霜的咄咄逼人，他只感到揪心的痛楚。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良久，大薩滿歎了口氣：「銀霜啊，現在的你只是在詭辯。」

銀霜毫不示弱：「那麼就請堂堂正正地用邏輯來擊敗我吧，所謂詭辯，不過是譁眾取寵的手段，睿智如您，不會被這種彫蟲小技難倒。」

牛蒙終於無話可說。

這樣的銀霜，已經不再具有交流溝通的價值。

「你還是休息一下，清醒清醒吧。」說完，牛蒙加大禁制的力度，試圖讓銀霜失去意識，並抹消這段記憶。

然而面對無形的重壓，少女只是微微一顫，一股奇異的波動釋放出來，將牛蒙的薩滿之力抹消。

牛蒙愣了一下，隨後顏色大變：「銀霜，你……！？」

「大薩滿，你以暴力手段將我禁錮於此，並以暴力手段試圖抹消我的記憶，那麼，承受我同樣的暴力手段，也是理所當然吧？」

大薩滿渾身顫抖，驚怒之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銀霜淡淡地笑了：「當然，這是我如今唯一的底牌。硬拚實力，就連王五都敗在你的手上，我就更不會有任何機會……除了這一招。」

「動用這一招，你根本是在自殺！」

「不然的話，作為聯姻工具，下場又會有什麼不同呢？」

「你是要全大陸為你陪葬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說到最後一句，銀霜已經徹底失去了人類的感情。

作為IOS的那個銀霜，再一次降臨世間。

異位面的強烈法則橫掃四方，牛蒙在聖山之巔佈置下的禁制頃刻間土崩瓦解！

銀霜解除了身上的禁錮，依然站在原地不動，只是越來越濃郁的異位面氣息不斷流露而出，令牛蒙臉色萬分凝重，如臨大敵。

當今大陸，恐怕沒有多少人瞭解這股力量有多危險吧？少量的異位面法則，只能抵消一下夢境之力、薩滿之力等特殊能量，看似作用不大，但是當異位面法則逐漸膨脹壯大時……那足以動搖整個現實位面的存在根基！現實位面中的物質，會像是被橡皮抹擦的繪圖一般，直接消失掉！

還好，大薩滿曾經深入太古遺跡，多少有一些對抗這種法則的經驗，銀霜的覺醒還只是最初階段，完全可以壓制下來！

牛蒙深深吸了口氣。

下一刻……

「喲，老頭兒~好久不見，幹嘛呢，吃了嗎？」

大薩滿頓時岔了氣。

第五百一十一章：關於與王五初步建立戰略合作關係的情況報告

「喲，老頭兒好久不見啊，幹嘛呢，吃了沒？」

悠然自得的招呼聲在身後響起，讓大薩滿當即就岔了氣。

「王五，是你！？」

「哈哈，沒想到吧！？親愛的，我醞釀多時，就是要給你一個驚喜啊！怎麼樣，想我了沒有！？」王五異常興奮地在大薩滿面前蹦啊跳啊，顯得異常活潑。

見牛蒙不理會他，王五非常不客氣地伸手捏了捏牛蒙的臉：「老頭兒老頭兒！我問你想我沒想我沒想……誒！？」

這個時候，王五才注意到，站在牛蒙面前的銀髮少女狀況很有些不對。

他燃燒壽命，超水平發揮盜夢術破壞牛蒙的空間放逐術，然後一口氣兒追到聖山上，還完全來不及瞭解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銀霜那張玩去失去人類表情的臉，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王五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老頭兒，你看你幹的好事兒！」

「哼……」

「讓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大冷天站在冰天雪地裡，痛經痛到面無人色，你好意思！？」

「……閉嘴。」

牛蒙心中煩躁之極，如果說他此時最不願意遇到什麼人的話，那麼非王五莫屬。

並不是因為王五有多強，而是因為這傢伙完全不會講道理，他的腦子整個就是壞掉的，有他在，事情就永遠不會按照計劃的那樣發展。

而現在，牛蒙是絕對不能容得半點意外發生的！

如果不能將銀霜扼殺在最初形態，那麼她很快就會膨脹到當世任何人都無力阻擋的程度，到了那個時候，或許只有真的光明神、黑暗神下凡，才有可能降得住她。但是……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什麼光明神了。

當然，大陸上還有一位推動一切發展的幕後黑手……但是相信那位黑手大人只會樂見其成，絕對不會在乎大陸上芸芸眾生的死活。

所以只能是現在，只能靠自己，絕對不能讓銀霜無限制地膨脹下去。

「王五，我現在沒時間和你糾纏不休。」

王五點點頭：「是啊，看得出來牛蒙大人很忙，不過這不是正好麼！？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前後夾擊，欲仙欲死啊！？」

「你！？」

牛蒙眉毛一豎，然而他真的沒有時間和王五浪費唇舌，銀霜的異位面法則開始猛力掙扎，大薩滿連接整座聖山的抑制力，居然有被掙脫的跡象！

「雪原上的眾生們啊，請助我一臂之力！」

薩滿一聲怒吼，再一次運轉薩滿的技巧，將大自然的力量全數借調過來，一時間大地震動，雲層翻滾，牛蒙這一聲怒吼，北地未來幾個月內都將產生強烈的氣候異常。

然而成效也是顯著的，聖山上，銀霜才剛剛支起上半身，此時被無形的巨力壓迫，咕咚一聲拍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呼……」牛蒙吃力地喘息著，維持這種級別的壓制，他本人也不輕鬆，此時身體半點也不敢挪動，全心全意維持著對銀霜的壓力。

而在這個時候……

肋下一陣奇癢，令他身子不由一顫，好容易調勻的氣息再次一瀉千里。

「！？」

牛蒙猛回頭，正看到王五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手中不知哪兒找來一根白羽毛，在他肋下不斷抖動著……

牛蒙當即在心中大吼：臥槽尼瑪！

這已經不僅僅是無聊，根本就是存心調戲，一時間大薩滿簡直羞憤欲絕。

對於大薩滿來說，奇癢並不難忍，可他在北地當了幾十年守護神，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然而此時此刻，他根本無暇他顧，所能做到的極限也只是勉力開口。

「王五，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不能在這裡阻止她，整個世界，都會陷入毀滅。」

王五點點頭：「我當然知道……」而後非常不爽地啐道，「不就是毀滅世界麼，有什麼了不起？我跟她是同一類產品，她能做到的事我也能，有什麼可炫耀的？」

「誰他媽跟你炫耀了！？這可是世界毀滅啊，你還笑得出來？」

王五於是毫不客氣地狂笑：「世界毀滅，那也是你們的世界毀滅，對於我這種絕世高手來說，想要倖存下來實在太簡單了，那些致命的異位面法則根本就傷不到咱！」

「但是你所珍視的一切都會消失！」

「沒事兒，不是還有銀霜呢麼？雖然胸小了點，湊合著也可以用。」

牛蒙簡直無法理解：「你願意生活在一個只有你們兩人的世界？」

王五說道：「那不是挺好，新世界的亞當夏娃麼……這樣吧，你要是不著急，我給你講一個沙耶的故事吧！」

「我沒心情聽你的故事！」

「好吧，那我不說了。」

於是王五又開始鍥而不捨地撓癢癢，撓得牛蒙很想噴一口老血在他臉上！讓他知道一下什麼叫士可殺不可辱！

然而在極度的憤怒之下，牛蒙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王五現在的表現是不是太平靜了點？無論如何，銀霜終歸是他所愛之人，一旦完全完成異位面化，將再也沒可能回復過來，過去十餘年間發生的一切都會從她的記憶中消失，王五所熟知的那個銀霜也就相當於死亡……

他，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死？

還是說，從一開始，他就有辦法控制住局勢？沒錯……這樣的猜測才更合理一點不是嗎？

想到這裡，牛蒙微微鬆開了一點禁制，雖然大局還在控制中，但是局部已經完全失控，銀霜的異位面法則迅速蔓延開來，侵蝕著現實位面的一切，聖山萬年不動的山頂，在幾次呼吸間就有了崩塌的跡象！

而銀霜本人也發生異變，嬌小的身軀漸漸拉長，由一副幼女模樣，成長為青春靚麗的少女，只是面色冰冷，不似活人……

「哦，又拉長了？不過這一次……恐怕變不回去了吧。」

之前在帝國泰坦尼克村的時候，銀霜無意識地用出這種異位面法則之力，將王五從失憶中拉了回來，那個時候的法則釋放還算在可控範圍以內，可收可放，但是現在這個銀霜明顯沒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畢竟銀霜可想不到王五居然會來得這麼快，她在開啟禁忌的大門時，就已經不再考慮以後。

這樣的銀霜，王五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救回來，所以打從一開始王五就做好了沙耶故事的準備。

至於現在牛蒙的心思，他也猜得出來，所以……

歎了口氣，少年上前兩步，走到銀霜面前。

已經失去人心和記憶的銀霜，自然也記不起王五的模樣，相反，本能中對另一個試驗體的敵意，讓銀霜下意識對王五發出一聲輕微的怒吼。

王五看了覺得好玩，又開始用白羽毛去逗弄銀霜，看上去活像是在逗狗。

「快住手！」

牛蒙真心要崩潰了，在世界末日的當口，自己非但沒有援軍，反而要面對王五這種攪屎棍一樣的角色，真是身心俱疲！

「還有辦法！」

王五哦了一聲：「什麼辦法？」

牛蒙急道：「將她重新找回來的辦法！現在還不算太晚！我一個人雖然已經做不到了，但只要你一起出手，我們還有機會將銀霜找回來！」

王五點了點頭，開始計算牛蒙這番話的可信度。

理論上講，並非沒有可能，牛蒙是當初親手將銀霜從遺跡中挖出來，親手孵化的。將一個人造人改造成完美少女，這中間的過程也不比自己家那個老獨眼要輕鬆多少，因此而掌握了一兩門秘技也大有可能。

更何況，也只有將原先的銀霜找回來才符合牛蒙的利益，不然的話，他剛剛允諾夏洛特要將銀霜嫁過去，然後轉天就讓銀霜死在聖山上，難道夏洛特還能去奸屍不成？

用一位公主來換北地和平，這件事本來就有些一廂情願，用一具公主屍體換和平？那就完全是個笑話。牛蒙的確有理由全力以赴去挽救銀霜，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

「我為什麼要幫你？」

牛蒙目眥盡裂：「你！？」

王五搖了搖頭：「時間緊張，咱們長話短說，想要我幫忙可以，付出代價來。」

「……你想要什麼？」

「光雨的做法。」

「可以可以！趕快動手吧！」牛蒙真心是豁出去了。

「別急，我還沒說完，除了光雨的做法，我還要北地信仰的三分之一。」

「臥槽，你他媽胡說什麼？！」

「別急著罵街啊，我已經很厚道了，給你留下的是一多半誒！你還想怎樣？」

「你做夢！」

談判於是告吹。

王五也不著急，不緊不慢地走到銀霜面前，緩緩開口。

「別擔心，銀霜。一個人的話很寂寞吧……那好吧，我就陪你一起上路吧，銀霜。」

說完，王五魔術一般變出一枚紅寶石，放在唇間微微一捧，然後……屬於王五的異位面法則開始擴散開來。

「快住手啊你這混帳！我答應你了！現在趕快跟我一起動手壓制銀霜吧！」

第五百一十二章：轉發關於《關於全力做好王五的保護工作的通知》的通知

眼看王五真的要不管不顧地和銀霜做同命鴛鴦，牛蒙再也硬氣不起來，連忙開口求饒。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王五這人又橫又愣還不要命，當真是人間剋星，牛蒙不得不服。

而眼見牛蒙屈服，王五立刻順竿而上開始追加打擊。

「怎麼這麼快就認慫了呢？北地人的骨頭不是大陸最硬麼？怎麼貴為守護神的大薩滿反而像個世俗政客一樣，順風就倒呢？你的節操何在啊？」

像個政客？牛蒙心中苦笑。

不錯，比起那些英勇豪邁的北地先烈，他這個北地守護神在光環背後，的確就像是一個政客，會有妥協，會有出賣，會有一切陰暗小人的行徑，但是不可否認，正是這種妥協才讓北地得以在近幾十年抓住機遇快速發展，縮小與聯盟和帝國的差距。

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王五願意嘲笑，那就讓他放聲大笑吧，以牛蒙的見識經歷，完全不必在意別人說什麼，不過……

「再不動手，可來不及了。」

「哈哈，那就請你下命令吧，該怎麼做，我全力配合。」

牛蒙心說，總算是說了句人話。而後便沉下心來，開始全力計算壓制的手段。

如今牛蒙已經調用了聖山周圍，方圓百里的自然之力，以及埋葬在山中的，千萬年來北地先祖之魂。

如此恐怖的力量，就算是真神狀態的溫斯頓，牛蒙也有信心一戰，然而在銀霜那瘋狂釋放的異位面法則面前，如此巨力不過是將將維持均衡，硬是壓不下去！

=文=王五見了這局面也有些驚訝：「銀霜的解放形態居然這麼犀利？」

=人=牛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書=如果不是先前王五搗亂，讓牛蒙生生錯過了壓制的黃金時間，哪會有這麼麻煩？

=屋=「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麼？以我高深莫測的修為來祝你一臂之力？」王五說著，開始召喚黑暗神力，附著在牛蒙的壓制力上。

而牛蒙只是用看白癡一樣的眼光瞪了他一眼。

要說以王五的實力，也算是當今大陸的一流高手，只是數十萬人的信仰之力，間隔千里之遙，又受北地聖山的地域壓制，能夠發揮作用的已經微乎其微，大約只有牛蒙力量的百分之二三。

王五本人卻毫無自覺：「作為壓垮駱駝的稻草已經綽綽有餘了嘛，你還想怎麼樣？」

牛蒙說道：「單純的正面壓制，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段，哪怕加上你的力量，做多不過是短時間壓制，但銀霜的異位面法則看起來無窮無盡，我的耐力卻是有限的。」

「所以呢？」

「現在能夠壓制她的只有她本人，想要讓她恢復原狀，就要挑起她對現實位面的眷戀，自發收手。就像她當初喚醒你的記憶一般。」

王五說道：「但是她現在的狀況可比我當初要嚴重的多了啊。」

牛蒙強撐著壓制力，勉力開口：「沒關係，還有挽回的餘地……只要你願意幫我。接下來機會只有一瞬間，但相信以你的反應絕對能把握得住，詳細的解釋留待以後，準備吧！」

牛蒙說完便全力動作起來，聖山及先祖之力，在牛蒙的一聲怒吼之下，忽然崩散開來，繼而化作純淨的能量竄入銀霜體內。

那是經過千萬年洗練，異常純淨的能量，雖然是由牛蒙以薩滿的手段進行了轉化，但其純淨度也已經到了足以被築夢師拿來凝注夢境的程度，可謂無價之寶。

當然，一般的築夢師也不可能禁受得起這份大禮，因為夢境的根基存在差異，他人的夢境之力難以直接納為己用，這是築夢師的基本法則之一，也只有傳說中的無夢者，才能以完美的姿態海納百川。

但是現在的銀霜，異位面法則源源不斷，靠近過去的聖山與先祖之力如積雪消融一般快速流失，根本無法真正融入體內。

而就在這個時候，王五毫不猶豫地出手，大步欺上前去，一手向後攬住聖山與先祖之力，一手向前，手指筆直點在銀霜額心，以自己為盾牌驅散掉銀霜的異位面法則之力，而後更將自己作為橋樑，將牛蒙調來的龐大能量送入銀霜體內。

這種事，也只有同為異位面生物的王五才做得到，銀霜的異位面法則可以消滅現實位面的一切存在，唯獨傷不到王五分毫。

龐大的能量毫無阻礙地送入銀霜體內之後，銀霜下意識地有些迷茫，似乎無法理解體內的龐大能量究竟來自何方，又有何用處？

下一刻，王五貼到銀霜耳畔，輕聲說道：「銀霜妹子，來與我一決勝負吧。」

華英那個羅，銀色回過頭，銀色的眼眸帶著恐怖的目光瞪向王五。

「哈哈，成了！」

面對銀霜那宛如實質的銳利目光，王五反而歡天喜地起來。

「老牛，看見沒，成了！」

「……」

牛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算是恭喜。

這位大薩滿不得不承認，王五雖然性格討厭，但悟性、反應真是無話可說，之前他根本沒有和王五說明具體做法，但王五卻直接領悟到了牛蒙的戰術，並成功地進行了實踐。

牛蒙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方設法讓銀霜那屬於現實位面的意識覺醒，哪怕心中的意識沒有覺醒，身體覺醒也可以。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嘴上說不要，身體還是很老實。

雖然從理論上講，當銀霜解除自己的封印，將異位面法則全數釋放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現實位面的一切，但是牛蒙當初將她從太古遺跡中挖出來以後，曾經和老獨眼共同開發過後門程序，多少留了一點餘地。

這點餘地，就是銀霜這具少女身體的本能……她可以封印自己的意識，卻不能丟掉身體的本能。而他和王五想要利用的，也正是銀霜的本能。

以龐大而純淨的夢境之力注入，讓銀霜的身體下意識回憶起築夢術的用法，緊接著王五以自己為誘餌，在銀霜面前猛開嘲諷吸引仇恨——他和銀霜關係緩和也就是最近的事，在陽成學院的時候，他們可算是死對頭，加上IOS和安卓的先天仇恨，那種敵對關係也是深入骨髓的。

而銀霜果然中招，第一時間將仇恨對像轉移到王五身上，而一旦建立仇恨，緊接著王五就驚喜地發現，銀霜已經開始本能地調用夢境之力，以築夢術發起了攻擊！

相較而言，雖然異位面法則對她來說是更為根本的東西，但銀霜最近這些年學到的戰鬥技巧全都是來自現實位面，哪怕只是身體的本能，也會驅使著她在第一時間用出這些技巧。

再之後，當銀霜不斷使用現實位面的技巧時，異位面法則自然而然就會被她自己壓制下去，一直到現實位面的意識甦醒，就大功告成，世界重歸和平。

這個過程中最艱難的就是第一步，如何讓銀霜下意識地用出現實位面的技巧，而這一步在牛蒙、王五默契的配合之下已經完成，也就難怪王五做出歡天喜地狀，連牛蒙都露出一絲笑容。

但緊接著，兩人就都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們這才發現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考慮到……

就是，當銀霜成功地喚起本能，開始用現實位面的技巧，也就是北地武學以及築夢術來發起攻擊的時候……要怎麼擋？

理論上，這其實根本不成問題，三人之中銀霜修為最低，不過將將跨越天關而已，在王五和牛蒙這等大能聯手之下，那還不是隨意揉捏？

但是事實上兩人卻漏算了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牛蒙在第一時間輸送過去的那批聖山與先祖之力。

為了能讓銀霜本能地放棄異位面法則，選擇現實位面的力量，牛蒙在輸送能量時可是豁出一切，生怕對量小了對銀霜的吸引力不夠，但是卻沒想到，接受了這批能量之後，銀霜的修為在短時間內會突飛猛進到何種地步？

牛蒙只知道，當銀霜一聲長嘯，聲浪赫然轟開聖山積雪，連帶山腰處的雲層也為之一掃而空的時候……

這位少女，已經擁有了不亞於真神的力量。

至於原因，那有很多種，比如銀霜天賦異稟啦，比如銀霜獲得了聖山意志的認可，成為了北地新一代守護神，在此過程中甚至接收了一部分牛蒙的信仰之力啦……

總之，結論只有一個。

「老頭兒……你說，我們兩個這算不算是玩脫了？」

站在銀霜面前，王五手摸著下巴，笑呵呵地問。

牛蒙真心佩服王五的心態，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相較而言，你王五可是銀霜的第一仇恨對象啊！

誰知王五是真的不在乎，還在那兒傻笑：「哈哈，老頭兒啊，你說如果我們兩個被銀霜妹子一拳打撲，算不算神展開啊？如果寫成書，一定是神作了吧！？」

「……我可沒心情跟你一起上演什麼神作。」

言外之意，反正第一仇恨是你，我才不陪你一起死。

結果王五下一句話就讓牛蒙抓狂了。

「老頭兒啊，你忘了我也是會用異位面法則的？你要是不能保護我安全，我就黑化！到時候看誰來幫你壓制我！」

「臥槽！？」

第五百一十三章：關於深入貫徹通知精神，進一步加強保護工作的情況匯報

牛蒙覺得自己真傻，真的，他單知道銀霜被逼急了會黑化滅世，他不知道王五也會。

其實王五當然是不會的，牛蒙也曾懷疑王五在泰坦尼克村回歸自我之後，已經永遠失去了黑化的能力，但他到底不敢去賭。

王五這個人，做事往往出人意料，他的調教人是當年聞名天下的GM小隊隊長，手段比自己高明得多，難保就沒多留幾個後門程序，想到這裡，牛蒙就更加感慨自己的命運之淒慘。

所以萬般無奈之下，牛蒙也只能挺身而出，擋在王五身前。

一邊展開防護，牛蒙一邊對王五說道：「沒必要和她硬碰硬，她的力量終歸不是自己修煉得來，隨著時間推移會漸漸削弱……」

話沒說完，銀霜已經伸出一隻手，隔空向旁一揮，牛蒙只覺得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拍擊過來，眼前一花，已經被扇出去幾百米遠。

銀霜並沒用什麼花哨的技巧，就是簡簡單單一揮手，彷彿踢走擋路的小石子。而大薩滿果真像是石子一樣遠遠飛了出去，一頭栽倒在聖山積雪中。

從積雪中爬起來的時候，牛蒙感覺自己至少斷了兩百多根骨頭，要不是一百多年來親身參與了不少戰爭，積累了極其豐富的經驗，又有小心謹慎的性格，所以牛蒙很早的時候就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強化改造，這才勉強保住一條命。

被寄予厚望的自然之力凝結而成的無形護盾，在銀霜的隨手揮動之下真的是恍若無存。

而這才僅僅只是對方下意識的揮擊。

雖然也有牛蒙剛剛輸送能量，如今還處於虛弱狀態的原因，但銀霜的強勢已經盡顯無疑，哪怕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強化力量會不斷削弱，但是牛蒙已經非常認真地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她力量耗盡的那一刻？

深吸了口氣，牛蒙呼喚先祖的庇佑，將身上的傷勢全數催愈，之後這位大薩滿非常巧妙地開始溝通環繞在聖山四周，歡呼雀躍的元素之靈。

這些元素之靈，只有最資深的薩滿才能看得到，象徵著北地雪原上浩瀚磅礡的自然之力。薩滿們需要呼喚法術的時候，就是以自己的精神與這些元素之靈進行溝通，通過他們來呼風喚雨。

「偉大的聖山之靈，我以北地守護者的身份請求你們回應我的呼喚。」

在腦海之中，牛蒙很快得到了聖山的回饋。

「偉大的守護者啊，我們聽到了你的聲音，但是此時此地，我們耳邊還有另外一個聲音，陌生又熟悉，請告訴我們，她是誰？」

牛蒙心想，這可說來話長……

「聖山之靈，那是一位竊取力量的褻瀆者，現在形勢緊迫，留待以後再為你詳細解釋。現在請助我一臂之力，斷絕與另外一人的聯繫，取回賦予她的力量。」

聖山之靈有些為難，在漫長的沉默之後，終於還是給出了承諾。

「我們可以不去理會另外一個聲音的請求，但我們無權收回對方的力量，守護者，請你盡快結束這場紛爭，你們的戰鬥已經極大的擾亂了自然的秩序。」

而後，與先祖之魂們的溝通，結果也是大同小異。對方承諾可以不去理會銀霜的請求，但無權收回已經賦予她的力量。

沒有得到最滿意的結果，牛蒙心中多少有些不甘，但是能夠斷絕對方與聖山、先祖的聯繫已經足夠，那意味著銀霜無法再從這片神聖的土地上得到更多的支援，薩滿們掌握的無數種高深法術，她也用不出來。

這是牛蒙的釜底抽薪之計。

很快的，銀霜就感覺到了身邊的異變，雖然擁有牛蒙輸給她的龐大力量，理論上應該可以將這部分力量培育成種子，以此溝通天地元氣，成為天位高手一般的存在。但是牛蒙拉下老臉展開公關攻勢，硬是造成了萬物元氣鎖的效果，將銀霜與外界自然的大循環給切斷了。

失去循環能力，單憑庫存來作戰，銀霜作為真神一級的戰鬥力只能維持一擊，一擊之後就會因為能量得不到補充，迅速下滑為正常狀態，再也不足為懼。

牛蒙實在不愧是當了數十年守護神的強者，三兩句話就將銀霜逼入極其不利的形勢之下。

然而牛蒙還來不及高興，峰頂的少女就忽然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渾身散發出異常危險的氣息。

王五在旁邊皺眉觀察了一會兒，搖搖頭。

「老頭兒啊，你實在太小瞧銀霜妹子了，就算你斷絕了她和自然界的外循環，但是剛才那麼龐大的能量，已經足夠她形成內部循環了。」

牛蒙愣了一下，重複道：「內循環？」

「怎麼，你沒有看過她的夢境空間麼？銀霜一直以來都試圖打造一個擁有完整能量循環，不漏不失的夢境空間啊。」

牛蒙的確是對此一無所知，因為銀霜的自循環世界，對於她本人來說都還是個醞釀中的戰略構想，根本沒有成熟到可以拿來請教牛蒙的地步。

但是王五對此卻十拿九穩，只要看過了銀霜那一百一十八座夢中城，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其實是一目瞭然的。

「自循環世界？……傳說中築夢師們的小宇宙麼？只要能夠完成，夢境之力將無窮無盡，銀霜真是好大的心啊。」

牛蒙歎了口氣，雖然他所使用的完全是另外一個系統的力量，但是對築夢師依然有著深刻的瞭解，很清楚築夢師們的小宇宙其實是只存在於書本中的理想情況，現實中根本沒有人能做得到，哪怕金正陽也不行。銀霜之前沒和自己說起，大概也是對實現這一步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現在憑著一時的外力相助，銀霜居然機緣巧合之下完成了這一奇跡。

內循環一旦建立，對於築夢師們來說就不存在什麼內力外力之分，只要被納入這個循環，就完全可以說是築夢師自己的力量，生生不息，不死不滅。

當然，為了構建這樣一個循環，銀霜的前期消耗相當龐大，能量的最大值從真神境界直線滑落，居然一口氣兒跌落到了宗師境界的中段，也就是阿拉丁那個實力，比巴頓要遜色一些。

這個循環的難度可見一斑，然而一旦形成，哪怕最大值只有宗師境界，銀霜此時給牛蒙帶來的威脅感也絲毫不亞於方才真神境界之時。

老人以自己獨有的智慧和洞察力注視著銀霜，權衡之下做出判斷。

「還好我們並不需要打贏，只要堅持到她恢復理智就足夠了。」

「是啊，老頭兒你就好好加油吧。」王五一邊說，一邊盤膝坐在地上，手裡變出一碗提拉米蘇味的冰激凌，自在地品嚐著。

這擺明了是要作壁上觀，直將牛蒙氣得牙癢癢，然而面對王五那自殺式的威脅，牛蒙別無他法。

「哼！」

一聲怒吼，牛蒙再次與聖山之靈取得溝通，借用山嶽之力正面壓向銀霜。

而銀霜此時還未完全恢復清醒，只是憑著身體本能，迅速釋放築夢術，從夢境中做出偉大的投影，投影的內容，自然是她夢境空間中的核心內容……

眨眼之間，聖山之上，晴朗的天空被一層層烏雲覆蓋。

那並不是真正的烏雲，實際上雲層根本就在聖山的山腰處。灑下大片陰影的，是一百一十八座漂浮在半空的龐大虛影。

天空之城！

這一百一十八座城市剛一出現，便與銀霜連為一體，牛蒙的聖山壓制之力雖然強大，但是分散在一百一十八座城市之中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那些天空之城承受壓力，紛紛發出磚石碎裂的呻吟，而銀霜本人卻動也未動。

下一刻，來自銀霜的反擊落到頭上。

編號為一號和八號的城市從天而降，如隕石一般拍向……王五！

第一仇恨不愧是第一仇恨，雖然給銀霜造成壓力的是牛蒙，但銀霜反擊的對象卻依然是王五！

泰山壓頂，王五不慌不忙，一邊用小勺挖著冰激凌，一邊吩咐牛蒙：「老頭兒，請頂住！你如果頂不住，我是更加萬萬頂不住的，我若是頂不住，肯定要黑化的哦，你可想清楚了~」

牛蒙心中早已破口大罵，但銀霜的威脅太過緊迫，他來不及開口說一個字，連忙驅使聖山之中那厚重凝滯的元素之力去抵擋天空之城。

以這種實在的元素之力去擋天空之城，看來是最為正統的方法，然而牛蒙畢竟是歷經百年風霜的強者，又怎麼會蠢到和一個能量無窮無盡的對手去硬碰硬？

厚重凝滯的力量並未擰成實質，而是以偏向法則的方式，滲透進了天空之城中，浮空的城市立刻加速下墜，卻是以一種失控的搖晃的姿態，錯過王五和牛蒙，向山下墜去。

對於浮空城來說，最怕的就是大地的引力。

解決了兩座浮空城，牛蒙還來不及高興，就見銀霜嘴角微微一動。

下一刻，兩座天空支撐在半空交錯而過，即將迎面相撞的瞬間，牛蒙聽到了王五的歎息。

「又來這一招……有意思？」

轟！

沖天的藍色焰光，緊接著，宛如天河破碎，滔滔洪水席捲而下！

第五百一十四章：關於在聖山種植菌類作物的請示

面對銀霜引爆兩座天空之城後，那奇異的爆炸和洪水，牛蒙只感覺莫名其妙！

築夢師的夢境多半有自己的體系，哪怕表現出來的是荒誕不羈，但內在的邏輯結構卻應該非常穩固。

但是……這個一號城市和八號城市相撞，然後又是爆炸又是洪水的，到底他媽哪一出啊！？

好在銀霜的攻擊雖然古怪，實際傷害卻不強，爆炸的溫度並不高，而單純的洪水也不可能傷得到大薩滿，牛蒙只是張開了一張護盾，就將滔滔洪水隔絕在外。

但是大薩滿也清楚，這不過是銀霜的起手攻擊，算是內循環建立，小宇宙初成之後的適應磨合。

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

果不其然，在洪水之後，銀霜揮了揮手，六號天空之城從天而降，降落的過程中先是變得漆黑，繼而又變得透明，在日光照耀之下晶瑩剔透，散發五彩的光芒。

大薩滿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頭上那個透明的城市，貌似質地是傳說中的鑽石？自然界最為堅硬的物質？

然後，整整一個城市那麼多的鑽石，向自己迎面砸來？

牛蒙苦笑，如果此時易地而處的是一個二十歲的女子，大概明知自己會被砸成肉醬，也會歡天喜地地驚呼出來吧。

這種極端堅固的隕石的確是很炫，攻擊力也不弱，但是對於大薩滿這個等級的強者來說，應付起來也很簡單……牛蒙念頭一轉，聖山附近的空間一陣劇烈扭曲，牛蒙和王五同時消失，出現在上千米外的半空中。

而銀霜的鑽石之城自然也是落空，好在接觸到聖山的時候變自行消散，並沒有真的發生碰撞。

對於這種至強的物理攻擊，一個簡單的空間轉換就足以應付了。

銀霜的起手式看來並不怎麼兇猛啊，這一百一十八座城市看起來嚇人，但是一兩座的組合根本不足為懼，無非是內循環形成以後，一座接一座的下落顯得比較兇猛罷了……

不過，現在下落的都是些編號靠前的城市，也不知道編號一百開外的那些有什麼玄妙？應該比前面的要厲害得多，不過，看銀霜投影出來也非常勉強，前面編號的城市看起來幾乎就是完整實體，但編號靠後的則只是一層單薄的虛像。

「老頭兒，別太大意了，就算只是前面幾座城市，如果組合得好了也很可怕，比如……」

王五的聲音在牛蒙身後冰冷地響了起來，少年早就將冰激凌丟到一旁，開始認真觀察銀霜的一百一十八座城，越看越是臉色難看。

「老頭兒啊，待會兒你可千萬要保護好我，萬一出了事兒，我就算做鬼也會黑化的。」

「……不用你說。」聽王五反覆強調黑化，牛蒙簡直要把後槽牙都咬碎掉。

「小心！」

正說著，只見半空中，六號城市重新投影出來，這一次，和七號城市一道落下。

牛蒙皺皺眉，理論上，如果城市是按照編號逐次變強，那麼一個六號加一個七號也沒什麼了不起麼，但是，為什麼直覺告訴自己，這將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恐怖襲擊？

這時候，就聽王五幽幽說道：「老頭兒，沒發現麼，這次兩個城市合體了啊。」

合體？

牛蒙眉頭皺的更深了，的確這次兩個城市是緊挨著落下的，但是那又怎麼樣？六號加七號，無非是十三號罷了？

「老頭兒，這兩個組合起來，可是傳說中的劇毒啊……」

王五一邊說著，一邊已經給自己戴上一個模樣非常古怪的面具，看上去有點像是豬嘴。

「老頭兒，祝你好運……」

下一刻，隨著六號七號城市的下落，整個聖山周邊都被一股死亡的氣息籠罩，牛蒙鼻頭抽動，臉色劇變。

「這，這是什麼毒！？」

「氰化物唄……沒文化真可怕啊老爺子。」

王五一邊說著，已經一邊將自己完全套在防化服中了。

只有牛蒙，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呼入了大量氰化物，這位大薩滿果然生命力堅強，足以毒死成千上萬人的劇毒，只是讓他臉色變得鐵青，硬是沒死！

「為什麼……會有劇毒效果？！」

王五攤攤手：「解釋起來很麻煩的，還是算了吧。現在這種還好，只要隔絕接觸就不會有事，待會兒等第九十二號城市落下的時候那才好玩呢~」

「九十二？」

「但願不會吧，看上去編號靠後的城市都只有一個虛像，銀霜應該還沒強大到可以連那種東西都投影出來吧……」

王五一邊說著，卻自己也感覺沒什麼底氣，連氰化物都跑出來，九十二號城市的降臨似乎也只是時間問題……於是便稍微往牛蒙背後靠了兩步。

「幹什麼！？」牛蒙非常不自在。

「尋求一下庇護。」王五倒是理直氣壯。

「哼……」牛蒙瞥了他一眼，終於沒再說什麼。

王五也好，銀霜也好，這個黑化問題如果不解決，自己就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主動可言，早晚要被他們活活玩死，然而想要將他們的黑化能力永久封禁又談何容易呢？

怪了，銀霜這邊，算是自己的一個失誤，當初孵化過程有很多細節沒有辦法處理完美。但是王五卻是那傢伙的調教成品，以那傢伙的性子來說，不應該留下這麼嚴重的破綻啊……

先前王五在帝國境內的那一次解放，應該算是那個老傢伙給王五留下的一次選擇機會。究竟是選擇現實位面，還是選擇那個已經逝去的太古時代？

作為一個太古遺跡中的倖存者，王五並不真正屬於這個位面，雖然從小接受現實位面的教育，但他理應有一個選擇的機會。這也算是那個人的無聊堅持吧。

然而在一次選擇之後，不會有反悔的機會，那傢伙雖然性格古怪，但終歸還是這個位面的生物，不至於跟這個位面過不去。

這麼想著，牛蒙越發感覺王五的反應有些不對勁，這傢伙以黑化要挾自己，但是……他現在真的還能黑化麼？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生根發芽是轉眼間的事。然而不等牛蒙多想什麼，銀霜的下一次攻擊又到了。

這一次，或許真的應驗了王五的烏鴉嘴，銀霜直接跳過了中間幾十座城市，將編號第九十二號的城市虛影投了下來。

看得出，駕馭九十二號城市對銀霜來說負擔也非常沉重，城市的虛影時隱時現，頗不穩定。而城市本身也在不斷向外釋放著各種零件，包括碎裂的城磚，各種細小的磚石沙粒，抖動之間，彷彿隨時可能散架崩潰。

「這……到底在搞什麼啊？」

牛蒙真心看不出門道，但是顯然王五是很明白這一切的，所以牛蒙也不恥下問。然而等牛蒙回過頭，只見王五已經給自己的面具上加了一副墨鏡，然後防化服上還加裝了許多鉛板似的東西。

「你在搞什麼？」

「沒什麼，業餘的COSPLAY而已，您老完全不必在意，待會兒可能天上會有強光閃過，一定要注意看！」

「啊？」

王五認真地說道：「那是銀霜的大招，想要擋下來，必須認真觀察能量的每一分變化，否則稍有不慎，別說你自己那條爛命，恐怕你連我都保不住！」

「你的優先級排序好像有點問題……」

牛蒙說著，心中也是全神戒備起來。

理論上，這個時候主動搶攻才更有利，但眼看著銀霜將自己藏身在天空之城的群落中，四周有不少編號靠後的城市作為防守，彷彿嚴陣以待的軍團。令人實在不敢輕易去嘗試厲害。而且少女的目光已經漸漸恢復清明，似乎開始喚回記憶，距離完全恢復理智，看來也用不了多久……

遲疑間，牛蒙還是選擇了保守的防禦戰術，呼喚聖山和先祖的庇佑，形成一道無比堅固的護盾，將自己和王五全數籠罩了進去。

下一刻，只見天空中那座九十二號天空城，忽然吸收了一枚奇怪的光團，而後，整個城市開始猛烈晃動，彷彿是一隻沸騰的火鍋。

牛蒙也看出爆發在即，原本自信滿滿的護盾看起來又變得不在保險，於是全力啟動，不惜動用寶貴的信仰之力，以守護神的身份，做出了神明的大預言。

「我以北地守護者的身份在此宣告，神聖的雪原大地，將免受異端力量的侵襲。在雪風的咆哮聲中，一切外力都將灰飛煙滅！」

做出這樣的宣言，需要燃燒信仰之力，將自己的意志與大自然的法則進行更深一步的結合，締結出足以約束萬物的位面法則。就如大地的引力一般，無所不在，無可抗拒。

牛蒙做到這個地步，燃燒的信仰之力是天文數字，自信就算對方是人間真神溫斯頓也無法輕易打破他的防禦，但是很明顯……

牛蒙實在太低估銀霜九十二號天空城的破壞力了。

當灰白色的蘑菇雲，伴隨著強光與衝擊波，出現在聖山之巔的時候，一切號稱堅不可摧的防禦，都失去了意義。

第五百一十五章：關於解放思想，改革創新，轉變戰鬥方式的請示

北地的聖山，是大陸已知地區最高的山峰，而且在平均高度就已經很驚人的北地高原上也屬於鶴立雞群的存在，這座錐子一般屹立在高原上，刺破雲層直達天際的高山，在北地人眼中就是神明的化身，自從北地文明初始的那一刻，這座聖山就默默地洞察著世間萬物，接受人們的膜拜和祈禱。

事實上，聖山究竟是否真的和神明有關，誰也無法證明。哪怕是北地的大薩滿，居住在聖山之巔，也無法真正瞭解這座高山的全貌，但是他卻可以肯定，經歷了幾千年來北地人虔誠膜拜的聖山，的的確確擁有了神聖的屬性，山體異常堅固，牢不可摧，聖山上曾經發生過數十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其中有幾次戰役甚至有神一級的強者出現，但聖山作為戰場卻始終屹立不倒。

如此堅固的聖山，的確像是神明的化身，就連山上的玄冰和積雪都顯得特別結實。因此牛蒙在聖山上與銀霜開片，從來也沒擔心過會造成什麼環境破壞。

但是現在……

當升騰而起的蘑菇雲漸漸消散時，牛蒙在極端的痛苦中睜開眼睛，發現錐子型的聖山，已經被折斷了尖端……

這是何等驚人的破壞力啊……牛蒙重新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幾近枯竭的力量，不由苦笑。

不愧是太古遺跡的倖存者，不過是巴頓那個水準的築夢術修為，卻能釋放出如此驚人的破壞力，剛才自己反應若是稍微差上那麼一點，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老頭兒，這只是個開始，真正的傷害是體現在後面。」

身後，將自己完全藏在奇怪服裝裡的王五，淡淡地開口說道。

「現在有沒有感覺自己體內有些發癢，很多組織器官開始異變？」

「……怎麼？」

「你可以將方纔的爆炸理解為一次毒爆，被毒爆正面擊中而沒有合適的防護，就可能造成各種不可預知的後果。接下來一段時間，如果多長出一條胳膊半條腿的也不要吃驚就是了。」

「……」

牛蒙恨得牙癢癢，方才九十二號城市爆炸時，因為能量釋放過於猛烈，整個空間都因此發生了激盪，使得他無法用空間類的法術進行規避，不得已正面扛了一擊，用的是最穩妥，也是最笨拙的防禦方法，想不到結果還是中了招。

而王五分明早就有了防備，那一套防護服，那專業，那時尚！看起來就讓牛蒙恨得渾身骨頭發癢……好吧，也可能是因為那種特殊毒素的緣故。

這種感覺非常怪異，大薩滿已經有太多太多年沒有體會到這種毒入骨髓的感覺，對身體的改造使得他免疫大陸絕大多數的毒素，然而方才一個氰化物，現在一個蘑菇雲……老人給自己打造的毒素免疫體質完全成了擺設。

毒素入體，牛蒙也真是有些蛋疼，問：「有解藥麼？」

「解藥？我覺得對你來說，還是解脫比較靠譜……而且牛重陽也挺爽的啊~」

正說著，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天而降，兩人同時抬起頭，半空中的銀霜經過方才一次能量爆發，距離清醒又近了一步，目光中漸漸流露出理智的神采。

當然，距離完全清醒還有距離，銀霜現在臉色依然冷漠地就像傀儡一樣，而且也沒有停止對王五的打擊。

隨著天空的隆隆聲響，一座龐大的浮空城緩緩降落。

牛蒙看了反而笑了起來：「看來最危險的一關已經過去了，銀霜現在的反應要弱了許多，居然只用了一號浮空城……不過看起來好像比先前的一號城市要大了一圈。」

然而話沒說完，就看到身後王五已經面無人色。

這是牛蒙第一次見到王五這麼恐懼。

「怎麼，有什麼問題？」

但王五已經根本顧不得和牛蒙廢話了，身形一動，已經閃爍到半空之中，黑暗神力全面爆發，將晴朗的日空霎時染得漆黑如墨，方圓百里的天空都被黑暗籠罩。

牛蒙心中頓時一沉。

這傢伙……居然還隱藏了實力！單單這一手，在先前的交鋒之中可沒見他用出來過！分明已經有了宗師級上位的風範。

對於實際修為還在宗師級以下的王五來說，做到這一點已經不僅僅是燃燒信仰之力，根本是連自己的壽命也一起燒了進去，牛蒙無從精確估計燃燒數量，但是最保守看來，王五這一記暗黑天幕也要讓他折壽十年以上！

這是因為年紀輕輕，對死亡無所畏懼？還是說……王五自認為壽命無窮無盡，可以隨意揮霍？但之前可很少見他如此濫用壽命，無論如何，這至少說明銀霜現在的狀況已經逼得王五都不得不認真起來。

甚至不惜親自出擊。

可是……現在明明不是有我幫你遮風避雨麼？

牛蒙真心有點受傷。

信不過我？還是說，銀霜現在的一號浮空城，比方纔的九十二號浮空城威力更為強大？讓你覺得就算是我，也難以保護你了？

牛蒙有些難以置信，這天底下難道還能有什麼是比方纔那恐怖的爆炸威力更強的？但是王五現在這樣子可實在不像是演戲，牛蒙也不敢大意，身形一動，北地呼嘯的雪風帶著他飛向半空，來到王五身邊。

王五發動暗黑天幕，暫時將聖山附近的空間化為自己主場，緊接著黑暗神術如漫天花雨一般轟擊下來，有最簡單的黑暗之矢，也有威力強勁的腐蝕凋零，最後甚至聽到王五開始吟唱末日審判的咒文！

然而這些驚天動地的攻擊卻被銀霜用天空之城全數擋下，這些不同編號的城市各具妙用，在銀霜的指揮下，龐大的城市就像靈巧的飛鳥，輕易擋下了王五絕大多數的攻擊。

「到底怎麼回事？！」牛蒙問。

王五根本沒搭理他，只是加緊翻閱黑暗聖經，開始尋找破防一類的神術，只是臨陣磨槍，效果實在有限。

牛蒙見了這一幕，思忖了片刻，伸手搭上王五的肩膀。

「換個方式吧，現實位面之中，想在短時間內擊穿她的防禦根本不現實，她現在的狀況非常古怪……唯一的破綻就是精神世界。我能感覺得到，她的精神世界並不穩固，有機可乘。」

王五沒好氣地說：「然後呢？」

「然後，我帶你一起進入她的精神世界，只要能在精神世界中將她壓制住，現實位面的戰鬥也可取得勝利。」

「你能攻破她的夢境封閉？」

築夢師們的戰場一般有兩處，一個是在現實位面，一個就是在夢境空間，只是一旦築夢師修為達到一定水準之後，就很容易將夢境空間打造得固若金湯，想要用夢境滲透一類的方法直接摧毀對方的意識，還不如老老實實在現實位面做出投影。

銀霜現在這個狀況，一百一十八座浮空城連接成奇特的陣法，防禦能力驚人的強悍，王五全力出手也無法打破，期間自然也嘗試過夢境滲透，但他甚至無法真正靠近銀霜的夢境，就被擋了出去。

牛蒙對此只是簡單解釋了一句：「我是那孩子的導師。」

王五立刻了然：「原來你這鬼畜老師安了後門。」

銀霜雖然名義上是怒風的女兒，但是將她從太古遺跡中挖出來，並從試驗體變成銀霜的，卻是大薩滿牛蒙。這位薩滿大人膽敢將異位面的試驗體釋放出來，自然要安裝一些安全閥，這個夢境滲透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跟緊我，機會只有一次。」

說完，牛蒙口中吐出一個奇怪的音節。

與此同時，銀霜如遭雷擊，身體頓時僵住。

看上去是個最好不過的偷襲機會，但王五和牛蒙都看得出來，一百一十八座浮空城並沒有停下來，依然在圍繞著銀霜做告訴旋轉，防禦陣法並沒破解。

唯一的機會，只有夢境滲透……

————

下一刻，兩人已經進入了銀霜的夢境，然而才一睜眼，就覺得不對。

銀霜的夢境空間兩人都見識過，那是一片令大多數築夢師看了都會自愧不如的廣袤空間，一百一十八座城市分佈在空間各處，彼此有著玄妙難以言喻的連接。總之，是個美麗而壯觀的地方。

但是現在……

風雪之中，一座古樸的城堡被四周無邊無際的黑暗包裹著，只在城中點燃了微不足道的一點光明。那座城市看起來非常眼熟，正是銀霜的老家，暴風城！

銀霜什麼時候在夢境空間中打造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暴風城？

「不對，這不是銀霜的夢境空間……」

牛蒙看了看四周，尤其是城外的黑暗，沉聲說道。

「這裡是銀霜的深層夢境，是夢境之中的夢境！」

「哦？」

「也是銀霜的意識本體所在……只要能在這裡擊敗她，我們就贏了。」

「說的倒是簡單……你不覺得在這片空間裡，自己變弱了麼？」

牛蒙苦笑了一聲：「你我並沒有變弱，只是在這片空間，有一個更為強大的存在罷了。」

說著，牛蒙非常小心地收斂了自己作為大薩滿的那股無形威壓，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捉姦在床的姦夫。

第五百一十六章：關於深入貫徹「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重要精神的情況報告

對於牛蒙的小心謹慎，王五出奇地沒有進行譏笑諷刺。

對於一向以直覺敏銳著稱的金手指來說，王五現在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這片不大的夢境空間中，隱藏著巨大的恐怖。自己的力量並沒有削弱，但卻有種性命握於他人之手的危機感。

這就是深層夢境？

深層夢境，對於玩弄夢境的築夢師們來說也是一個奇妙難言的領域，絕大多數的築夢師都對此進行過研究，然後絕大多數築夢師的研究都是一無所獲。

所謂深層夢境，可以說是夢境中的夢境。築夢師們在夢境中，通常都有一個本體存在，按理說那就是築夢師的意識，然而築夢師們在夢境中一樣會感覺到自己在用頭腦思考，夢中出現的本體，就像現實中的本體一樣。那麼接下來就有個問題了：

夢境中的思維，是否也可以擴展為一個新的世界？

這個問題是如此理所當然，看起來又是如此簡單，然而上千年過去，築夢術取得了極大發展，夢中夢卻依然隱藏在迷霧之中。因為大多數的築夢師隨著修為精進，夢境空間越發穩固，幾乎不會產生夢中夢，自然也無從研究。

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北地的薩滿們對夢中夢有深刻的理解，用薩滿的話來說，這叫做二次覺醒。這些薩滿不會用築夢術那種系統性極強的理論來指導自己的修行，因此夢境空間也不會那麼穩固。

「聽好了，在深層夢境中，夢境的主人是真正的造物主，擁有絕對的，不可抗拒的力量。雖然你我都是當世強者，但這些力量在深層夢境中就是夢幻泡影，銀霜消滅我們只需要一個念頭。」

牛蒙說得非常認真，哪怕對面的少年是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死敵。

深層夢境就是這樣一個不公平的空間，夢境的主人對一切納入夢境的存在都有生殺予奪的權力，任憑你是大陸無敵的王者，還是宗師級別的金手指，在深層夢境中，也不過是夢幻泡影，主人一個念頭就可以將其抹殺。

所以說這一次進入深層夢境，其實是非常冒險的行為，哪怕是大薩滿牛蒙，對於深層夢境的認識也只停留在初級階段，至於操作層面就根本是浮雲了。

不過牛蒙也有自己的把握。

這不是帶著王五呢麼，這小子一向詭計百出，而且一生遇險無數，卻屢屢化險為夷，頗有主角光環的味道，牛蒙跟在王五身邊，也算是給自己上一道保險。

「接下來要怎麼做？進入這座城市，然後把銀霜妹子幹掉？」

牛蒙搖搖頭：「絕對不行……你我作為入侵者，一旦被夢中的銀霜發現，第一時間就會被抹殺。」

「我靠，主神啊！？」

「非但不能被發現你我的存在，甚至不能讓銀霜懷疑到這裡存在外來者，否則對於深層夢境中的銀霜來說，掃瞄全場也只是一動念的事。」

王五想了想，又問：「你我好歹也算是她至親之人，見面之後應該熱情的擁抱之類的吧？」

牛蒙歎了口氣：「想得真美啊。仔細看看這座暴風城吧，不覺得和現實中有些不同？」

一邊說，兩人一邊從正門入了城，因為牛蒙的提醒，王五也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偽裝成路人甲，與牛蒙結伴而行，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進了城後，王五認真觀察了一下四周，很快就找到了許多不同，如果將這當作大家來找茬的遊戲，破綻實在不少。

「比現在的暴風城落後不少。」

「沒錯，這是八年前的暴風城……差不多是銀霜六歲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剛剛拜入我門下，對我都很陌生，根本就不認得你。以她當時的性子，見了現在的你，只怕……」

「……」對此，王五也無話可說，別說是六歲的銀霜，時間倒退三年，剛剛加入陽成學院之後的銀霜，和王五也完全對不上節奏，見面就是不死不休。

「別說是你，現在就連我也不能直接出現在她面前，否則對銀霜來說，相當於夢境中出現了兩個大薩滿，一定會引起懷疑。」

王五問：「引起懷疑又如何？」

「我想你完全猜得到。」

王五又問：「你我冒著生命危險進入深層夢境，需要做什麼？你說要在這裡擊敗她，怎麼擊敗？殺了她麼？」

牛蒙說道：「在深層夢境中死亡，比在一般夢境空間中死亡的後果要嚴重得多，銀霜會永遠失去她的意識，而沒有意識的壓制的話……她作為異位面生物的本能就會取而代之，我們先前所作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好麻煩啊，你就直接說結論吧，要怎麼做？」

「要怎麼做？這部分的說明更麻煩啊……簡單一點說結論的話，我們需要讓銀霜在夢境中產生強烈的挫敗感。」

「挫敗感？」

「沒錯……這孩子一生順利，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任何難題在她手下也都迎刃而解，一連串的勝利，使得她內心深處對自己的一切都有不容置疑的信心。這一點我想你完全體會得到。」

王五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固然銀霜在和他人交往的過程中，並不會表現得唯我獨尊妄自尊大，但事實上，銀霜在遇到王五之前，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任何決定。

只要是我想的、我做的，就一定是對的。

這就是銀霜的傲氣與信心！

「現在，讓她始終沉浸在夢境中無法甦醒的，正是她的這份自信，哪怕在現實位面中，將她的兩個至親之人打得遍體鱗傷，她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想要結束這場戰鬥，我們需要打破她的信心，讓她從渾渾噩噩中甦醒過來。但是這個過程又不能造成過於嚴重的傷害，這其中的分寸很難把握，加上深層夢境的特殊性，你我的存在不能暴露……這一次行動，並不比現實位面的戰鬥來得容易。」

「沒關係，我大概已經有了頭緒了。老頭兒你實在太囉嗦，簡單一句話就能概括：迷姦唄。」

「噗！」

大薩滿當場就噴了出來。但是內心深處，他不得不承認，王五的總結的確是高度精確的……

王五一邊和牛蒙並排行走在暴風城冰冷粗糲的岩石路上，一邊隨手接過一片雪花，以神奇的力量操控雪花在指尖飛舞。

「作為築夢師的力量還在，只不過不能被銀霜發現而已，這樣的話我們其實有大把的操作空間。」

牛蒙側過頭，有些驚訝：「你已經有想法了？」

傳說中的一步百計，看來也不過如此吧，雖然可想而知那肯定是一堆歪點子，但王五的急智還是讓牛蒙感到驚訝。

結果王五滿不在乎地解釋道：「當然有，在和銀霜化敵為友之前，我天天都在琢磨這個啊。」

牛蒙再一次被噎住了。

「在我看來，銀霜的自信很大程度上是被旁人慣出來的，她的一言一行真就那麼無懈可擊？我看未必！不過是一群無知愚民被她的完美光環洗了腦，變成腦殘粉的結果罷了。你我只要去矯正那些人的錯誤觀點，借他們的口來打擊銀霜，那女人畢竟不是笨蛋，肯定會醒悟過來。」

牛蒙思考了一會兒，勉強認可了王五的理論。

「不過，我得提醒你，貿然接觸銀霜身邊人，也是存在風險的。」

王五笑笑：「反正只要不被她直接察覺到你我的存在，不就沒問題麼？而且以我的偽裝技巧，想要識破，沒那麼容易。」

說話間，兩人沿著暴風城的主幹道步行，漸漸靠近了城主府。兩人也是藝高人膽大，直接動用築夢術的技巧，幾個閃爍就晃過了城主府外面的衛兵，進入府邸內部。

接下來由王五當先開路，憑著金手指的潛行技巧，悄然接近了銀霜。

這一步需要承擔相當的風險，因為深層夢境本身並不穩定，哪怕王五的潛行再怎麼完美，也有可能被銀霜一眼看穿。

幸運的是，一直到王五摸到銀霜窗外，少女都沒發現任何異常。

深層夢境中的銀霜，如今正在自己的臥室中接受家庭教師關於貴族禮儀的指導，那位家庭教師是怒風高價從神聖帝國聘請來的皇室禮儀教師，被譽為活著的禮儀教科書，以超高的禮儀水準，以及嚴苛的標準著稱。迄今為止接受過她的指導的貴族不下一百人，但能讓她點頭說出一句不錯的，一個巴掌也數的出來。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嚴格的變態的家庭教師，面對銀霜沉著冷靜，完美無瑕的動作，也是雙眼放光，讚不絕口。

這位擁有良好身材體態，大約四十多歲的夫人連聲叫好：「好，好，好！我的小公主，你的表現足以折服大陸上最為挑剔的禮官。」

銀髮的女童恰到好處的一笑，並以完美的措辭表達了感謝與謙虛之意，而後，在家庭教師越發滿意的目光中，俏皮地問：「請問米蘭達老師，大陸上最為挑剔的禮官是誰呢？」

米蘭達夫人不禁莞爾：「據我所知，應該是我。」

窗外王五聽得目瞪口呆：好一對無恥狗血的師徒！

第五百一十七章：解脫束縛，釋放你內心深處的野獸吧少女！

米蘭達和銀霜的禮儀教學很快就告一段落，銀霜已經完美地結束了上半段的學習，米蘭達也需要短暫的休息。

根據米蘭達的管理，教授禮儀課程的學時通常是上午半天，不過在銀霜這裡課程從來是提前完成，後半段時間只要安靜地欣賞銀霜一天來的成果就已足夠。

這位氣質典雅的夫人從臥室中安靜地走了出來，經過走廊的一個轉角，前面不遠就是這一層的洗手間。

暴風城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地方，在北地其他城市裡，很難找到這樣乾淨衛生的洗手間，大多數蠻族的王，甚至不懂得要在自己的城堡中建立獨立的衛生間。

神奇的城市，神奇的城主，以及更加神奇的暴風城公主。

推開門時，米蘭達夫人帶著一絲欣慰的笑，然而笑容才剛剛綻放，眼前就陡然閃過一道黑影。

下一刻，人事不知。

幾分鐘後，走廊外面的幾個女侍，都看到米蘭達夫人走出了洗手間，那身形步態優雅得令人自慚形穢，不愧是來自神聖帝國，這個文化傳承悠久的國度。

然而這些侍女們卻怎麼也想不到，現在這個看上去沒有絲毫異樣的米蘭達，已經完全變了個人。

在走廊上所有人聽覺範圍以外，一個細不可查的老人的聲音在米蘭達夫人耳畔響起。

「王五……我的確是要佩服你了，易容水準倒也罷了，居然連氣質也能模仿得天衣無縫，不愧是他調教出來的徒弟。」

米蘭達夫人依然保持著那副萬年不變的笑容，但腹部卻輕微顫抖著，發出同樣細不可查的聲音：「老頭兒閉嘴，讓銀霜聽到咱們兩個就死定了，我雖然不怕死，但我實在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彼此彼此。」

說完，老人的聲音便沉默下來。

三兩句對話間，已經暴露出一個驚人的事實：這位儀態萬千，雍容典雅的米蘭達夫人，正是王五易容而成的！

在洗手間做好埋伏，伏擊米蘭達，而後偽裝易容，以米蘭達的模樣接近銀霜……王五的計劃之膽大妄為，讓牛蒙都為之驚訝不已。

進入深層夢境，隨時可能因為銀霜的一個念頭運轉而煙消雲散，而銀霜又是如此敏銳富於洞察力，以銀霜家庭教師的身份接近她，影響她……

簡直是刀尖上的舞蹈。

「反正也沒別的辦法，若是現在放棄，回歸現實位面，你我只會死得更慘。」

「那個一號城市，真的那麼可怕？」

「不服的話你自己回去吧，反正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

兩人進行了最後一次對話，此時米蘭達也正好走到了銀霜的臥室門口，牛蒙立即閉口不言，默默地扮好自己的角色：米蘭達的耳環。

米蘭達推開房門，正好看到笑面相迎的銀霜，少女的姿態是如此出色，將米蘭達上午教授的禮節掌握得無可挑剔。按照往日的慣例，米蘭達會送給她恰到好處的讚賞，接下來兩人會輕鬆的聊天直到上午的課程結束。

然而這一次的米蘭達，注定會選擇一條略微不同的道路。

「銀霜殿下……」米蘭達輕輕開口，聲音拿捏地如此精準，就連敏銳如銀霜，也沒發現眼前的夫人已經被人掉了包。

或許八年後的銀霜已經具備了足夠的眼力看穿王五的偽裝，但要求一個六歲的女孩兒擁有那麼出色的洞察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銀霜絲毫沒有懷疑，輕輕歪頭笑著，等待米蘭達夫人的指示。

「銀霜殿下，您的天賦實在令人驚訝，現在我能教給你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作為開頭，這樣的對話算是中規中矩，王五雖然做事膽大妄為，也不敢玩得太過火，偽裝米蘭達坐在銀霜面前，哪怕說錯一個字都是死路一條。

偏轉話題，要循序漸進。

銀霜聽過米蘭達夫人的讚美，有些靦腆地低下頭：「夫人過譽了，能跟在您身邊學習，是我的榮幸。」

按照慣例，接下來兩人就會陷入彼此吹捧的怪圈，無休無止，直到課程時間結束，然而王五可沒心情去拍銀霜的馬屁，說了兩句，就開始將話題漸漸轉向。

「對於我所教授的禮儀課程，其實你已經掌握了絕大部分，你的表現足以令最挑剔的教師也無話可說……但是，你認為自己已經掌握到禮儀的精髓了嗎？」

銀霜微微一愣，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問題的古怪，因為在她小小的腦袋中，完全沒料到米蘭達夫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六歲的銀霜還只是個孩子，雖然天賦絕頂，其實自身的思維層次還不算太高，因此還無法察覺到這個古怪問題背後隱藏的秘密，只是老老實實地思考了一番，搖搖頭。

「不，距離掌握這門藝術的精髓，我還有很多很多的課程需要學習，需要積累。」

一半是謙虛，一半也是真的有感而發，米蘭達夫人被稱為禮儀教科書，不單單精通神聖帝國千年來的所有禮儀，甚至連自由聯盟以及北地王國的禮儀也有深刻的造詣，但是大陸之大，文明族群何其繁多？任何一個國家，乃至一個城市，一個村莊都有自己獨特的講究，有的地方將牛當作聖物，有的地方認為使用豆子是萬惡不赦……想要真正掌握到禮儀的精髓，談何容易？

這也是米蘭達在第一堂課上就為銀霜講授過的概念。

然而米蘭達夫人現在卻搖了搖頭：「銀霜殿下，其實單從技巧的掌握來看，你已經無可挑剔，至於那些荒蠻的小型部落的禮儀，掌不掌握並不要緊。」

「嗯？」銀霜有些好奇，米蘭達夫人的言論，和最初的課程似乎有些不同？

「事實上，想要瞭解整個大陸所有文明的禮儀是不可能的，這門學問的精髓，也不是通過簡單的雲遊四方，翻閱書籍就能得到的。」

銀霜點點頭，對此表示認同，然而女孩兒很快就疑惑起來。

那麼，禮儀的精髓在哪裡呢？

「是心誠。」

米蘭達夫人非常認真地說道。

「任何禮儀的基礎都是施禮者的誠心，所以禮儀，只是展示內心，展示自我的一種手段，只有擁有一顆誠摯的心靈，才能真正掌握到禮儀的精髓。」

銀霜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於六歲的孩子來說，這樣的理論無疑複雜了些，銀霜本人在若有所思的同時，也帶有強烈的疑惑。

米蘭達進一步解釋道：「銀霜殿下，你的禮儀技巧已經足夠嫻熟，但是你的心靈卻還不夠虔誠。」

「？」

銀霜眨著漂亮的眼睛，心中已經升起了強烈的疑惑。

在今天以前，米蘭達還從來沒有這樣評價過她，雖然不是批評，但已經近似批評。甚至說在今天以前，還從來沒有任何人，對銀霜提出過負面的評價。

米蘭達夫人……是怎麼了？

此時，米蘭達雙耳上的耳墜開始輕輕搖晃起來，如果銀霜能夠有八年後那樣敏銳的五感，一定能聽到那耳墜在輕微的晃動間，發出了憤怒的吼叫。

「王五，你在搞什麼名堂！？」

然而王五卻一意孤行，繼續說道：「銀霜殿下，我並不是想要批評你……但是這些天的接觸下來，我發現殿下的心靈，出乎預料的冷漠。雖然你能完美地掌握任何一套禮儀的任何一個細節，但是你的一言一行，彷彿都只是在照搬教科書中的指導，而沒有加入自己的誠意。」

頓了頓，米蘭達說道：「容我舉個並不恰當的例子，當你向一位國王行禮的時候，心中真的有對他施以敬意嗎？還是說，在你躬身微笑，柔聲問好的時候，心中卻在鄙夷他的淺薄粗陋？」

銀霜眉頭皺得更緊。

這一次，卻不是因為懷疑。

而是因為，米蘭達夫人的確說中了她的心思。這位完美無瑕的女孩兒，的的確確缺少米蘭達所說的那種真誠。

銀霜實在是太完美，以至於所有人都在感歎她的與眾不同。但是，如果彼此完全不是一類人的話，也很難產生什麼真誠。

銀霜很清楚，自己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優秀，那些帝王將相，在她眼中也不過是衣著華麗一些的凡人罷了，他們所謂的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更只是個笑話。哪怕才只有六歲，銀霜也已經比絕大多數的人都要優秀。基於這樣的認識，銀霜當然很難對他人有真誠的禮儀。

但是，在米蘭達夫人以前，從來沒有人指出過這一點。

女孩兒漸漸陷入沉思。

而米蘭達夫人的聲音並未停止，相反，變得更為誘惑，富有煽動性，彷彿直接滲入了腦髓，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

「銀霜殿下，其實在你內心深處，並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值得你以禮相待，你是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所謂禮儀，也只是維繫表面和諧的玩笑……對嗎？」

銀霜已經完全陷入迷茫。

「銀霜殿下，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所學的這些禮儀課程，其實是一種無形的束縛，如同鎖鏈和手銬。而你，應該掙脫這些束縛，釋放自己內心真實的慾望……？」

第五百一十八章：；這女人的無恥已經進入不可思議的境界了！

隨著米蘭達夫人的聲音不斷在臥室中響起，六歲的銀霜彷彿沉醉，雙目半閉半睜，身體也開始輕輕搖晃。

而米蘭達夫人的耳墜則輕輕顫抖著。

「王五，你不要玩火！」

然而王五根本那就沒理會牛蒙在說什麼。

他繼續扮演著米蘭達夫人，源源不斷地向銀霜灌輸著黑暗的信念。

「仔細想想吧，向殿下這樣優秀的天才，真的有必要如凡世間的人一樣，糾纏於繁文縟節之中嗎？所謂禮儀，也是因人而異，因時而異。當殿下君臨天下的時候，一言一行都將成為世間禮儀的標準，不是嗎？所以比起這些束手束腳的規矩，或許……」

魔鬼的誘惑還在繼續，王五也真是膽大包天，趁著銀霜年幼無知，慘無人道地開始了他的調教工作。

然而銀霜在漫長的沉默之後，忽然睜開眼，目光如湖水一般清澈，透出令人敬畏的理智之光。

「米蘭達夫人，我想您弄錯了。」

米蘭達頓時i一愣：「銀霜殿下？」

銀霜已經從長椅上站起身來，對米蘭達夫人展開一個笑容，一如夫人教授給她的標準模板一樣，嘴角的角度恰到好處。

「夫人，您剛才所說的並沒有錯……的確，在學習這些禮節的過程中，我並沒有體會到其中的精髓，在認真對他人施以禮節的時候，內心深處的想法也許並不那麼禮貌。但是我並不認為這是錯的啊。」

銀霜說著，非常認真地凝視著米蘭達夫人的雙眼。

「所謂禮儀，的確只是維繫人與人之間表面和諧的工具，並非只是我，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如此吧……如若不然，就根本沒有禮儀的存在必要了。大家只要有足夠的誠意，我想別說是風俗習慣，禮儀規矩不同，就算彼此語言不通，也可以通過一對誠心，心心相印，肝膽相照。」

「……」米蘭達似乎是愣住了，在銀霜面前微微張著嘴巴，一言不發。

女孩兒繼續說道：「禮儀的存在，就是為了掩飾人與人之間的不真誠。如同在很多國家都有的規矩：在重要場合，一定要著正裝。這樣的規定，本質上也是深刻的瞭解到，出席那些場合的人往往並沒有足夠的誠意，所以採用衣著上的約束，讓他們顯得有誠意，用以自欺欺人吧。」

「殿下，既然你知道這些，那麼……」

「縱然只是自欺欺人，但禮儀二字能夠貫穿文明始終，就說明它有存在的必要性。我想，禮儀所代表的不真誠，才是人類文明建立的基石，否則的話，每個人都對自己的慾望不加掩飾，我們又如何能團結一心，建立起一個繁榮的文明？所謂禮節，就如同我們遮掩身體的衣服，必不可少。所以我並不認為自己學習這些禮節是浪費時間，因為這已經成為了文明社會所必須的素質。除非我自信能夠完全避開文明社會獨立生存……否則，就算是自欺欺人又怎麼樣呢？米蘭達夫人，如果您是想通過這個問題來考驗我是否懷著真誠的心在學習的話，我想您已經可以得到滿意的答案了。」

說完，銀霜重新坐回長椅上，默默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姿態就如米蘭達教授給她的一樣，任何一絲細節都沒有出錯。

如果是真的米蘭達在此，一定會感慨萬千吧，然而現在這個米蘭達卻是呆若木雞。

過了很久，米蘭達才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殿下，您猜到不錯，我的確是想通過這個問題，瞭解到您內心真實的想法，也算是我給您留下的一次小測驗吧。然後……雖然和我預料的有所不同，但是您的應對依然令我讚歎。」

「多謝您的讚美，也懇請您在以後繼續指導我成長。」

————

一上午的禮儀教學告一段落後，米蘭達借口身體不適提前離場。

離開城主府後，米蘭達立刻和她的耳墜吵成一團。

「老頭兒……這小娘皮六歲的時候就這麼犀利了！？」

「……當然不可能，八年前的銀霜可沒有這麼刁鑽，雖然天賦完美，但六歲的孩子而已，能精明到哪裡去？」

牛蒙化身的耳墜，一邊說著話，一邊從王五的耳垂上跳了下來。

老人一臉戲謔之色，顯然是在看王五的笑話。

「這裡終歸不是八年前的現實位面，而是銀霜的深層夢境，她只是自以為自己只有六歲，經歷著六歲時候所經歷的一切，但她的真實年齡終歸是十四歲，思維方式也不是孩童的思維方式了。你想欺負她年紀幼小，給她灌輸扭曲的人生觀，那根本不可能成功！這一次，她沒當場發覺異常把你我抹殺，已經算是運氣好了！」

「嘖，這娘們兒真不愧是女主角，麻煩得讓人蛋疼。」

坐在城主馬車中的米蘭達夫人，一邊說著，一邊非常粗魯地撓了撓頭，動作神態與雍容典雅一詞勢同水火。

好在她身邊也只有牛蒙一人，並沒第三人看到。

牛蒙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王五咬咬牙：「當然是繼續了，我就不信她的心靈世界真就那麼完美無瑕！」

————

午餐之後，銀霜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午休結束時，正好是暴風城一天的日光最為耀眼的時候。

暴風城地處北地高原，哪怕迎著燦爛乃至毒辣的日光，依然讓人感受不到多少暖意，而在寒風與冰雪之中，銀霜就要開始一天的武技訓練。

武技訓練，銀霜從三歲就正式開始了，如今六歲的銀霜雖然身高不過一米出頭，但武技已經登堂入室，一柄長劍運使得如天外游龍，劍光飄忽不定。

陪著銀霜在演武場上對戰的幾名暴風城衛兵，沒有一人能在小公主的劍下走過五招。

這些衛兵是暴風城的精銳，北地的驕傲，任何一人都能輕易空手打翻十來條北地的壯碩大漢，如今在一個一米出頭的小姑娘劍下落敗，看起來簡直是故意放水。

但實際上，他們可是憋出了擠奶的勁兒與銀霜作戰的。

怒風城主親自下令：能夠在單挑中戰勝六歲的銀霜的，直接賞金一百！當然，盡顯暴風城衛隊士兵有效。否則銀霜終歸年齡太幼，那些暴風城中蛋疼不已的劍聖們跑來踢場就麻煩了。

噹噹噹！

接連三聲金屬撞擊的巨響後，一個金髮的年輕衛兵，被銀霜的三連斬打飛了手中武器，目瞪口呆地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

「我……我輸了。」

金髮衛兵剛剛進入城主府不久，本是躊躇滿志，結果被個六歲小女孩兒用蠻力打飛了手中武器……雖然他一向是以敏捷著稱，力量欠缺，但這也太羞恥了！

銀霜收起長劍，笑著將那年輕衛兵從地上拉了起來。

「多謝指教。」

這個時候，城主府邸的衛隊長，一個身高兩米上下的蠻族大漢哈哈笑道：「小崽子們，還有誰不服氣的，儘管上去和小公主過幾招！若有人能贏得小公主一招半式，除了城主大人的一百金賞金以外，老子的斬龍劍也送給他！」

下面的衛兵頓時爆發一陣驚呼，斬龍劍，那可是衛隊長格斯最為心愛的兵器，威力無窮啊！

這一批衛兵剛剛進入城主府不久，個個不知天高地厚，衛隊長的激勵措施一經出台，立刻引起極大的反響。

四名士兵勇敢地跳入場中。

十分鐘後，四個人鼻青臉腫地離開了演武場。

銀霜連敗多人，卻絲毫沒有感覺疲倦，反而被連場戰鬥打發了性，眼珠一滾，就看到了一直作壁上觀的衛隊長格斯。

「格斯隊長，不要只看戲，不下場啊！」

這個時候的銀霜，雖然年紀幼小，卻出乎意料地有股豪氣，與上午禮儀課上，那精緻瓷娃娃一樣的形象截然不同。

格斯隊長哈哈一笑：「公主殿下有令，屬下怎敢不從？只求殿下給屬下留點面子，別讓屬下輸得太慘！」

銀霜卻不留情：「格斯隊長，北地人的勇氣被你丟光了嗎？上陣之前，怎能心有雜念，瞻前顧後？！」

少女當然也只是玩笑的語氣，格斯根本不介意，哈哈笑著，扛起自己的斬龍劍——一柄看上去像是門板的巨劍進了場。

「公主殿下，得罪了。」

說完，格斯一聲怒吼，一個箭步跨動數米，揮動巨劍拉起一道淒厲的劍風砍向銀霜！

格斯一出手就是他的獨門絕活疾風斬，憑借驚人的體力，硬是將無比沉重的巨劍揮出了刺劍的速度，大多數對手看了那沉重的兵器，都不會想到格斯的出手會如此之快！

一個不慎，斬龍劍分金裂石，斬碎個把人也是易如反掌！

然而銀霜卻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腳步向左側一撤，便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格斯的疾風斬，與此同時，女孩兒手中的長劍毫不客氣地向上刺往格斯的咽喉。

按照少女的估計，這一劍之後，勝負就已經分出來了，格斯當然不會一劍中招，但也要在匆忙之間收招撤步。在那之後，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回合不過氣來，完全陷入被動。

銀霜可不會放過機會，劍網一旦籠罩開來，格斯再強也無力回天！

然而就在此時，格斯忽然笑了。

「小公主，你失算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前面那個開掛的賤人你給我站住！

如果是真正的格斯衛隊長，此時自然不可能笑得出來，銀霜這一劍如神來之筆，對她本人而言也是超水平的發揮，六歲的女童能將長劍駕馭無礙已經是難能可貴，也虧得銀霜天賦神力，才能將一柄沉重的金屬長劍運使如飛。

但是在暴風城的衛隊長的壓迫之下，能夠不慌不忙，尋機反擊，這就需要相當的實力，對於六歲的孩子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而格斯同樣想不到小公主的進步會如此神速，明明前兩天還在斬龍劍的劍鋒壓迫下左支右絀，只能遊走以拖延時間……幾天功夫，她居然能夠正面應對，並刺出這制勝的一劍。

現實位面的八年前，銀霜就是以如此驚艷的一劍戰勝了格斯。

然而在深層夢境，顯然事情不會按照慣性發展。

「小公主，你中計了！」

眼看斬龍劍去勢已盡，格斯不慌不忙地丟掉重劍，腳下一點胸口一側，居然將心口要害斜向銀霜的劍尖撲去！

這一下銀霜也是始料未及，想要收手也來不及，只聽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這制勝的一劍已經刺飛了！

銀霜眼尖，一眼看出格斯在戰袍後面穿了一間護心甲，並以巧妙的角度和力道，將銀霜的刺擊卸開，這種技巧非得是久經戰陣的老手，並且有心算計提前佈置，才能施展的出來。

這一劍之後，銀霜也出現了短暫的硬直，而格斯卻順勢摸出腰間的匕首。

一切的發展都很順利……畢竟現在的格斯，是某個體術修為已經超越人類極限，更有築夢術如虎添翼的金手指在扮演。

哪怕將體能限定在一個北地衛兵的程度，但王五的作戰意識卻遠遠凌駕其上，一個回合便改變了歷史，將銀霜置於必敗之地。

眼看匕首就要勢如破竹地刺穿銀霜的防禦圈，架在那細嫩的脖子上，下一刻，銀霜的瞳孔陡然放大，少女張開嘴……

「吼！」

宛如龍吟的咆哮，帶起肉眼可辨的滾滾聲波，那一道道的波紋組成厚實的牆壁，而後毫不留情地向前飛去，將格斯的匕首連帶他整個人拍成了一個平面，然後像是沙包一樣遠遠飛了出去。

真言術！

以全身肌肉驅動，爆發於喉嚨間的恐怖聲波武器！

從地上爬起身的時候，格斯，或者說王五的眼珠子都要滾落在地了！

日你娘，你丫開掛了吧！？這都能擋住，要臉不要！？

六歲的小朋友用真言術？你真以為自己有龍族血統啊？這一招真言術別說六歲……銀霜在剛剛入學陽成學院，也就是十一歲的時候都還用不熟練呢！更何況那厚實如重錘一般的聲波，比起十一歲的威力更為強大，十四歲的銀霜也不過如此了吧！？

你穿越啊！？

「這可不是真的時空穿越，這一切都只是銀霜的深層夢境，潛意識掌控一切。而在她的潛意識中，她是絕對不可能輸給區區一個衛兵隊長的。所以……在即將落敗的時候，自然要開大招翻盤了。」

牛蒙的解釋真是恰到好處，王五一邊偽裝格斯吐著血，一邊在心中破口大罵。

你這開掛的賤人啊！

深層夢境的銀霜受其潛意識支配，而銀霜的潛意識裡自己是完美且無敵的……這你媽怎麼破？怎麼破！？

「老子要舉報啊！」

「舉報你妹啊！趕緊趴下吐血！不然被銀霜看出問題就完蛋了！」

「你媽……」

————

最終演武場上的慘敗，總算沒引發更惡劣的後果，王五用吐血一升的豪爽表現成功打消了銀霜的懷疑，而後在急救室裡用幻術脫身而出，開始籌劃新一輪的計劃。

禮儀和武力兩方面全面崩盤，按照德智體美勞五大原則來看，接下來最有發揮空間的就是智力。

銀霜作為暴風城的繼承人，接受的是北地最好的教育，其中自然也包括智力教育，語數外這老三樣自不必說，軍事課也是重頭大戲。

王五的入手點，就決定是軍事課。

六歲的銀霜剛剛開始接觸軍事學，然而絕世天才的光芒在第一時間就閃得人睜不開眼，同一期進入暴風城軍事學院的貴族子弟，在模擬沙盤上就算五六個人抱團也很難抵擋銀霜的指揮。至於更多人？以這些新生的水平，人數再多就會邊際效益遞減，直至太多人因為混亂而在戰場上自相殘殺……

真正有價值的戰績，是在兩天前，銀霜剛剛戰勝了一位軍事學院的畢業班學生，震驚全校。

因為開學還不到一周啊……

而今天，王五所要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位義憤填膺向銀霜發起挑戰的高年級生，歷史上，這位被淹沒在長河中的龍套毫無意外地慘敗在銀霜手中，狀況比起兩天前更為淒厲。

不是他水平比那位畢業班的差，而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銀霜就算只有兩天時間，也足夠水平再上一個台階。

而王五現在就有了逆天改命的打算，偽裝成這位名為賁青的自由聯盟留學生，然後憑借自己絕對遠超銀霜無數籌的指揮能力，在戰場上一點點佔據優勢，直至最終將她徹底逼入絕境。

利用模擬沙盤進行推演，可沒有什麼爆發翻盤之說，一旦彈盡糧絕，就算軍神復生也不好使。王五承認十四歲的銀霜的確比他要犀利少許，但六歲的銀霜可就隨便他揉捏。這一次他可不會重蹈演武場的舊轍，不會表現得過於強勢，但會一點點，在不知不覺間就讓銀霜走向敗亡。

為此，王五還特地跑去軍事學院的圖書館苦翻了幾天課本，倒不是為了加強自己的理論修養素質，只是想要盡可能多的瞭解銀霜此時的水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為了這次沙盤推演，王五可謂煞費苦心。

而牛蒙也沒閒著，作為北地的守護神，若說半點也沒研究過軍學，那也不可能。雖然老者並沒有特別在這上面下過功夫，造詣也有大師水準，尤其擅長北地蠻兵的使用。在王五翻書的過程中，牛蒙不斷為王五補課，勉強也算起到一點正面作用。

一天後，銀霜來到軍事學院了，上午和一群比她大了四五歲的貴族少年少女一道接受北地將軍的教學，下午時候就前往推演室，準備接受來自賁青的挑戰。

對於這場挑戰，銀霜並沒太放在心上，雖然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可銀霜如今的課業之緊，足以讓一般人精神崩潰，她也沒有太多時間用來處理這種無聊瑣事，這場對決，也是她為自己設定的最後一場對決，在這之後，任何人向她挑戰，她都會置之不理。

走入推演室，巨大的沙盤旁邊已經坐滿了人，大部分都是慕名而來的圍觀群眾。

銀霜上一場與畢業學生的對決並沒吸引太多人，在戰鬥結束之後人們才知道這位暴風城的小公主創造奇跡。如今機會就在眼前，當然要牢牢把握住。

上百人的目光聚焦，銀霜絲毫沒有緊張，落落大方地下場走到沙盤前面，將手輕輕按在桌子邊緣。

沙盤經過薩滿的祝福，附著了先祖戰士們的靈魂，沙盤上的部隊都是活生生的，指揮官們也因此可以最大限度的體會到真實戰場的感覺。

將手放到沙盤上的時候，銀霜就感覺自己像是從現實位面消失了，眼前景物一轉，已變為一片雪花飛舞的高原。

身邊是這次對決的全部部隊，共有超過一千名蠻族戰士，個個都是蠻族中的精銳，平均身高超過兩米，肌肉虯結，血氣翻滾，在呼嘯的寒風中這些戰士只穿著簡單的獸皮，大半的肌膚都裸露在外。肩上扛著巨大的戰斧和重錘，每一次呼吸都從鼻孔中噴出柱子一樣的白氣，殺氣騰騰。

這樣一支部隊，數量看似不多，但是在正面戰場上可以輕易擊潰十倍以上的自由聯盟正規軍，但銀霜見了，卻微微蹙起眉頭。

兵種太單一了……

這樣的部隊，雖然表面看上去強大，但是自身存在致命的缺陷，如果對手足夠高明，銀霜就一定會陷入苦戰。

還好，賁青只是個勉強躋身一流的學生，以一個正規軍將領的標準來衡量的話，遠遠算不上高明。

擊敗這樣的對手，一千名蠻族戰士已經足夠了。因為沙盤推演在佈置兵力的時候是絕對公平的，對方雖然兵種應該比自己豐富，但數量上就會比較吃虧，非得有相當高明的指揮技巧才能將多兵種配合玩出花樣來。

事實上，對於學生們來說，銀霜抽到的這一千名蠻族戰士其實是上上籤，只要分成幾隊，然後一路平推過去，臨戰的時候下令讓蠻子們進入狂化一陣砍殺……就足夠了。

學生們的指揮能力，還不足以用多個兵種的配合抵禦這種毫不講理的衝擊。

在歷史上，賁青就是毫無抵抗能力地被銀霜這位精緻的少女，用最爺們兒的戰術正面推倒，然後碾翻。

但是現在，守候在山谷另一邊的王五，正看著身旁八個兵種的雜牌軍不斷冷笑。

第五百二十章：GM何在？你們敢不敢封了這個掛啊！？——真不敢……

雪原投矛手，蠻族狂戰士，聖山守衛，見習薩滿，綠袍巫醫，矮人工兵，蒼猿騎兵，暴風城弩手……

如此混亂的兵種構成，讓許多圍觀的學生都傻了眼。

這是要多極品的手氣，才能抽到這麼一隻極品軍團！？

一般來講，哪怕是學院的畢業班精英也最多駕馭三到四個兵種的配合，數量再多，就容易陷入混亂，顧此失彼。

也只有那些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將軍們，才能自由駕馭北地雪原上的任何兵種吧。

對於學生們來說，一旦在沙盤推演中抽到了過於複雜的軍團，通行的手法就是召集所有人一起向前平推過去，讓各兵種自行其是，運氣好就能亂拳打死老師傅，說來成功率還真不低。

歷史上的賁青就是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八個兵種被他小心翼翼地排列起來，形成一個規模空前的大方陣，然後比照著隊伍中行進速度最慢的綠袍巫醫的速度，一點點繞開雪山，去迎擊銀霜的狂戰士部隊。

至於結果那就可想而知，賁青的大方陣遭遇了銀霜的千人隊，天雷勾地火一般爆發血戰。銀霜就一個命令：壯士們給我殺！賁青就被殺得屁滾尿流。

但是這一次，情況卻有些不同，圍觀的學生們通過沙盤上自帶的投影，看到了賁青非常嫻熟地將自己的部隊完全打散，然後分割成十隻小隊，分別向著不同的方向前進。

接下來，賁青的表現更是讓人驚訝不已，十隻小隊行進速度快慢不一，其中速度最快的蒼猿騎兵已經提前到達了戰場的正中央，然後……身高超過三米的蒼猿背上，跳下一個個只有一米出頭的小矮人。

矮人工兵！

這些被自由聯盟學者譏諷為，近親交配過多導致血脈畸形的種族，雖然身材矮小，卻有鋼鐵一般的肌肉和種族天賦一般的鑄造和挖掘技巧。北地被寒風凝固的岩石在矮人工兵面前就像豆腐塊一樣可以隨意揉捏。

用蒼猿騎士載著工兵提前佔據戰場正中的制高點，然後矮人們就開始瘋狂挖洞埋伏，賁青彷彿料定了銀霜一定會派兵前往這裡，試圖打一場漂亮的殲滅戰。

而事實上，銀霜還真的就這麼做了，與歷史上的發展完全相同，她將大量的部隊派往中央。在很多圍觀的學生看來，一個毫無意義的舉動。

狂戰士的偵察能力並不出色，就算佔領制高點也很難形成視野上的壓制，真正的偵察兵是聖山守衛，可惜銀霜陣中一個也沒有。而說到移動能力，狂戰士在狂化後的衝鋒非常犀利，不亞於蒼猿騎兵，但只有一次機會。

銀霜的佈局，分明是打算利用高地的衝鋒勢能，一次衝鋒就將賁青的隊伍全殲，並且料定了賁青的部隊會從高地一側的谷道行進，所以這一次就出動了五百人的隊伍。

要知道賁青這邊因為兵種過多，總兵力被削弱到只有四百多人，一旦被打了伏擊，對手又是狂戰士，五百人也足夠全殲了。

至於剩下的五百預備隊，銀霜也沒讓他們閒著，直接跑到谷道另一側去搞挖掘作業了，狂戰士們客串工兵的效率並不出色，不過五百條大漢，挖點石頭還是綽綽有餘。

而此時，另外五百人也已經接近了山頂，準備在山巔處休息片刻，恢復體力。渾然不知等在他們前面的，是矮人工兵們奮戰許久的陷阱陣。

此時幾個眼力還算合格的學生看的熱血沸騰，難得啊，真是難得啊！區區軍事學院的學生，居然打出了如此精彩的預判戰役！這已經是正規軍指揮官的實力了啊！

只可惜銀霜終歸欠缺了幾分運氣，她分兵兩路，夾擊衝鋒的佈置對付一個普通學生指揮官是綽綽有餘，但這一次賁青簡直是戰神附體，居然超水平發揮，極富針對性的制定了戰術！

這個時候，很多人都看到銀霜佈置預備隊的那個方向——一個本來非常偏僻的角落，正被一群不懷好意的士兵靠攏過去。

那些士兵在薩滿和巫醫的幫助下，從一個近乎不可能的山坡翻閱過去，站到了銀霜預備隊的高點位置，聖山守衛提前一步發現了對手，而後，雪原投矛手和弩兵們紛紛亮出兵器，磨刀赫赫。

這個時候，王五已經完成了全盤佈局只待收割，當谷道旁的聖山守衛提前發現目標的時候，王五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銀霜果然是和歷史上的她採取了同樣的戰略，一千名狂戰士很難進行精準地調配，因此乾脆分兵兩路，打一場正面的伏擊戰，可以說是相當具有性價比和適應性的狂戰士戰術。

歷史上，賁青那本來還算有板有眼的四百多人的大陣，就是被從山坡上衝鋒而下的狂戰士砍成了碎片一樣。只可惜這一次她被看穿了……

王五的表現並不算太出奇，結合沙盤戰場的地形來看，這種程度的預判，一般的正規指揮官都還做得出來。一定要說，只能歸咎於銀霜輕敵了。

銀霜的確是輕敵了，在決鬥之前，她認真觀看了賁青的多場比賽錄像，對賁青的個人風格有了非常深刻的把握，只可惜這一次對手根本不是賁青。

戰鬥在銀霜的措手不及之中拉開帷幕。雪原投矛手和弩手們居高臨下向狂戰士發起了一輪致命的打擊。全無防備的五百名狂戰士，因為陣型過於密集，第一輪就倒下十幾人，並且陷入了被伏擊後的混亂狀態。

而等到這些狂熱的戰士們終於回過神的時候，王五的士兵已經發動了三輪遠程打擊，消滅了對方一成以上的兵力。

虧得是北地蠻族，士氣高昂。狂戰士們紛紛發出怒吼，大踏步向山坡上衝鋒。這些狂戰士的狂化衝鋒非常迅速，沒等投矛手們再發動幾輪攻擊，他們就如蒼猿一般，靈活地攀上了山坡。

然而山坡上，同樣進入狂化狀態的狂戰士們已經等候許久了。巨大的車輪大斧揮舞起來，將剛剛衝上陣地，立足未穩的同胞砍得遍地開花。

這些狂戰士數量只有銀霜軍的十分之一，但居高臨下佔據地利，背後又有薩滿和巫醫的支持，當真是一夫當關。而銀霜這時候已經發覺不妙——山坡上的敵人絕對是有預謀的打了埋伏，而非偶遇。

更糟糕的是，狂戰士們已經發起衝鋒，這個時候是沒辦法將他們從戰場上拉下來的，一大群發狂的狂戰士擠在狹窄的坡道上，一個個衝上去送死……局面很難看，但銀霜卻毫無辦法。

另一邊，奔赴戰場中央的狂戰士們也遭遇了埋伏，矮人挖掘的坑洞並不是用來陷人的，而是用來埋炸藥的。

炸藥份量不多，炸不死多少人，卻能炸掉山上的積雪。

如果銀霜早知道對方的隊伍中有蒼猿騎兵和矮人工兵，那麼無論如何也不會派五百人去登山。戰場中央的山峰，實在是太適合製造雪崩埋葬敵人了。

當無窮無盡的積雪與岩石將銀霜的部隊全數埋葬的時候，少女真的是看呆了。

放在幾年之後，只怕任何人都想不到，那個戰無不勝的軍神少女，居然也會有在戰場上發呆的時候。人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聯盟并州城的防禦戰中，王五化身滅世巨獸，敵我不分。銀霜在那種情況下都能淡然自若地將王五驅走……何等的心態啊！

可是六歲的銀霜實在做不到幾年後的絕對冷靜。部隊頃刻間毀滅過半，而另一半狂戰士也像是送入絞肉機的肉塊一樣任人宰割……

敗局已定。

女孩兒真心接受不了這種巨大的反差，幾分鐘前，她還料定對手會沿著谷道行軍，然後被自己從正面碾壓成渣。那是她辛辛苦苦研究了一晚之後的結論，她已經把賁青完全看穿了。

可是現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看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在積雪中窒息、凍死，眼看得一個個狂戰士在山坡上被對手的巨斧斬殺。銀霜忽然感到一股奇異的暖流從腹部升起，充斥全身。

「我的戰士們啊，請你們不要停下戰鬥的步伐，隨我一道繼續邁向勝利之門！」

女孩兒稚嫩的童音像是呼嘯雪原的寒風，刮過了每一個人的心田。

下一刻，銀霜那聲音稚嫩，卻氣勢豪邁的戰歌響徹大地。

「起來！

不願作敗者的勇士們！

把我們的血肉鑄成我們新的暴風城！

北地蠻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吼聲！

起來！起來！起來！

我們萬眾一心！

冒著敵人的箭矢！

前進！

冒著……」

隨著歌聲在山谷間的迴盪，所有人都看到了奇跡的一幕。

那些被埋葬在雪崩中，倒在山坡前的狂戰士們，居然鬼魂附體一般，重新站了起來！這些死而復生的戰士，赫然擁有了更勝生前的恐怖力量，屍體居然進入了永久狂化的狀態，哪怕被砍掉了腦袋，軀體都會自行揮舞武器，向敵人猛衝過去！

王五佈置在山坡上的防線頃刻間就被衝垮了。中央山脈上的蒼猿騎兵和矮人們也被狂戰士追上，堪砍成了粉末。

赫然……又他媽是一次翻盤！

王五看得眼珠都要爆掉了！

你麻痺！開掛也要有個限度啊！

第五百二十一章：全面加強北地文化建設，深入探索「走出去」文化建設模式……

王五躊躇滿志的沙盤推演，再一次敗得慘不忍睹，四百多名各兵種混雜的戰士們被砍得像是螞蟻上樹，而銀霜那些死而復生的戰士兀自仰天長嘯，彷彿鞭屍。

這你媽……開掛也開得太赤裸裸了吧？

從沙盤中恢復意識的時候，王五驚怒交集，然而身邊卻響起震天的歡呼。

「小公主好厲害啊！」

「銀霜殿下真神人也！」

「銀霜殿下我們愛你！」

王五氣的簡直要吐血，你們這幫人還有沒有八榮八恥！？粉銀霜也就罷了，開掛也粉！？你們簡直是腦殘粉啊！

然而質問起來，學生們卻振振有詞，北地人的價值觀和自由聯盟、神聖帝國完全不一樣，陰謀算計帶來的勝利遠不如熱血沸騰下的正面碾壓。王五的埋伏戰的確漂亮，但銀霜的戰歌翻盤卻更符合俺樣的美學。

俺你大爺！

王五拂袖而去，簡直淚流滿面。

————

「現在，德智體三方面……已經全線崩盤了。」

在暴風城內一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內，陰謀的氣息密佈著，隨著燭光的忽明忽暗，一個滿是疲倦的聲音如此說道。

「接下來，只剩下美、勞這兩大塊。」

這個時候，一個老人的聲音忍不住打斷。

「你還打算繼續幹下去？」

「當然，這是我們唯一的勝利希望，回到現實位面，那核聚變的味道我嘗也不想嘗。」

「那你打算怎麼幹？德智體，你唯一有勝算的領域被銀霜打得潰不成軍，剩下美、勞……你難道以為自己能比銀霜更美？」

說著，那老人都忍不住笑了。

銀霜的美貌，在整個大陸都是有名的，雖然在她十四歲的時候，受限於蘿莉體型，性感度欠佳，可如果以六歲的女童為標準，銀霜根本是絕世無雙的。

雖然理論上，美是主觀的，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阿里不達，但是銀霜顯然是能夠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審美觀的妖孽，和銀霜拼美貌？實在是以卵擊石。

「哼，以卵擊石？說來上次她用一千狂戰士對陣我的雜牌軍團的時候，不一樣是以卵擊石？結果怎麼樣了？」

牛蒙說：「人家在深層夢境中是位面之子啊。」

「位面之子就能作弊了啊！？」

牛蒙忍著笑：「既然那種戰歌能夠發揮作用，說明那也是沙盤推演中默認許可的技能，人家在規則內取勝，也算不得作弊。」

「規則還不是她自己定的……賤人啊賤人！但是這也給了我一個啟發，她能作弊，為什麼我不能？」

「哦，你打算怎麼作弊？」

王五嘿嘿冷笑：「老子要選美！親自參賽，然後黑箱操作！」

「……」大薩滿當場岔氣了。

————

暴風城內第一屆「最美蘿莉選拔賽」在一片鑼鼓喧天中如火如荼的展開了。

這個性質非常可疑的選拔賽，據說是由來自自由聯盟的大土豪贊助，由暴風城內一夥兒無聊的北地藝術家組織起來的。

俗話說師出有名，在崇尚熱血和肌肉的北地雪原上搞這種飛機，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只會被暴風城的治安官們以聚眾淫亂罪抓去小黑屋撿肥皂。

而這些北地藝術家不愧似乎搞藝術的高手，的確拿出了非常無恥的理由。

首先是推動北地文化建設，自古以來，北地文化在大陸上處於弱勢，被人評價為野蠻文化，茹毛飲血的文化……文化弱勢，就是北地軟實力的弱勢，對進一步推動北地創新發展十分不利。為有效改善北地文化環境，加強宣傳，向大陸各國推廣北地之美，有必要舉辦這樣一場文化活動。

這個理由氣勢非凡，當場就鎮住很多人，然而很快人們就意識到其中問題所在。

就算是為了宣傳北地之美吧……北地之大，美麗的事物數不勝數，為什麼要搞蘿莉選美這種淫褻的活動？

藝術家們非常坦然得給出了回答，他們聲稱：北地的未來關鍵取決於下一代的成長，少年強則北地強，少年美則北地美，為了最好地體現北地之美，展現北地無限美好的未來，當然要選取最適宜的宣傳對像……也就是蘿莉。

如此邏輯堪稱天衣無縫，至少那些滿腦子肌肉的治安官還真挑不出毛病，加上此活動可以推動提升暴風城經濟建設，無奈之下只好將大印一蓋，予以放行。

蘿莉選美活動，因為贊助方的大力支持，很快就在暴風中拉攏出一個規模龐大的團隊，從組織策劃到實際執行，都是暴風城的精英人員。大把大把的宣傳費用撒下去，很快就在城內打出了名氣。

老實說，對於一般的暴風城平民來說，什麼推廣北地文化，那都是瞎扯淡，對於北地那些游手好閒的人士來說，六七歲的小女孩兒顯然沒有那些豐乳肥臀的成熟女子有看頭——某種程度上說，北地的確是個文化落後的國度。

但是選美大賽很快推出了一個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

選美冠軍將獲得價值超過十萬金幣的大獎，而且還將獲得自由聯盟的貴族頭銜！

這下子就很不一般了，十萬金幣哦，足夠在暴風城這寸土寸金之地的核心地帶買上一套別墅，外加全套的僕人管家。如果拿來逛紅燈區，足夠逛到精枯屌爛。至於自由聯盟的貴族頭銜，那就更了不得。對於文化弱勢的北地人來說，大陸經濟文化最為繁榮的自由聯盟的貴族頭銜，那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可望不可即。

當然，這也是因為北地的消息閉塞，大多數都把自由聯盟的貴族和神聖帝國的貴族等同對待，而沒想到自由聯盟的政府為了創收，創造性發明了榮譽貴族……

無論如何，一等獎的獎勵足夠豐厚，二等獎三等獎雖然次之，也足以令人怦然心動，就連鼓勵獎，也有超過一千金幣的獎金。

如此揮金如土，在北地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也只有繁榮富強的自由聯盟人做得出來，一時間街頭巷尾傳遍了這個北地選美大賽的八卦消息，大賽很快就成了當地最為火熱的話題。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此優厚的獎金，的確吸引了一大批勇夫前來，他們是來自極北之地的愛斯基人，擁有超過兩米的平均身高，以及健壯得接近正方形的身材。

這些人湧到報名處的時候，就想一團烏雲遮住了陽光，肌肉棒子們甕聲甕氣地開口：「俺們要報名！」

報名處的迎賓小姐當場就傻了：「報名？你們！？」

「對，就是俺們，俺們千里迢迢從雪上上跑到暴風城，就是聽說你們這裡有個什麼大賽，俺們兄弟幾個還指望拿個頭獎回去哩！」

迎賓小姐頓時崩潰：「你們搞錯了！我們這不是健美比賽，是選美比賽啊！」

愛斯基人頓時大怒：「俺們哪裡不美！？你看咱這肌肉，看這胸毛！」

迎賓小姐被那稜角分明的肌肉和針織毛衣一樣的胸毛嚇得不敢多說，囁嚅道：「可是我們選拔的是蘿莉啊……」

幾個愛斯基傻逼面面相覷。

「蘿莉？那是啥玩意兒？」

「俺們怎麼聽說是選比利？」

「就是，蘿莉有什麼好選的，還是選比利比較有意義啊！」

迎賓小姐心中咬牙：選你媽！

幾個愛斯基人爭執一番，最終決定賴在這兒不走了。

「俺們不管，大老遠跑到你們這裡來，不能就這麼算了！」

「對，不給獎金就不走人！」

「俺們不走了！」

迎賓小姐嚇壞了：這幫蠻族中智商最為低下的愛斯基人難道要客串強盜？他們……他們不會強姦我吧？好，好期待……

正想著，就聽報名處後面傳來一聲冷哼，迎賓小姐眼前一花，就見那群肌肉棒子一個個都飛出了屋外，疊成一個慘兮兮的羅漢塔。

「敢在這裡放肆，不知死活！」

迎賓小姐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也知道自己身後，也就是選美賽的主辦方一定藏有高人，至少不聲不響地解決十來個愛斯基人，這只有高手高高手才做得到。

真是令人鬆口氣呢，不過，這種淡淡的遺憾是怎麼回事！？

————

有足夠的預算，有足夠的噱頭，又有足夠的高人保駕護航，一個月後，暴風城第一屆最美蘿莉選拔賽順順利利地拉開了帷幕。

選拔賽的賽程設計為十天，一個月來，主辦方從北地、自由聯盟乃至神聖帝國，搜羅來超過兩百名俏麗可人的小丫頭，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種族，說著不同的語言，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足夠可愛！

從大陸上億人中精選出來的美麗蘿莉，個個都是造物主精雕細琢的藝術品，雖然小丫頭們扎堆略顯吵鬧，但百美齊聚，那場面足夠讓某些聞訊趕來的怪癖人士感到置身天堂。

而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比賽正式開始。眼看著一切程序都無比順利地推進，作為幕後黑手，王五和牛蒙都暗中點了點頭。

順帶一提，作為北地奪冠呼聲最高的蘿莉，銀霜公主，其實根本沒報名參賽。

第五百二十二章：這是男人之間的決鬥啊老頭兒！

超過兩百名蘿莉齊聚一城，一時間暴風城在許多別有用心的人士的宣傳下，儼然已成了人間天堂，或者說天上人間。

這兩百名小丫頭，無不是精挑細選的動人佳麗，哪怕平均年齡只有七八歲，但那誘人的美態卻已經顯露無疑，加上鋪天蓋地的輿論宣傳，一時間暴風城內無數蠻族壯漢被生生扭曲了審美觀，放棄了豐乳肥臀的王道美學，淪落為癡迷幼女的犯罪美學人士。

對此，暴風城的高層也是始料未及，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當治安官將《關於舉辦第一節最美蘿莉選拔賽的請示》放到城主桌前的時候，請示上可沒寫到這場怎麼看都非常可疑的比賽，規模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按照治安官最初的預料，無非是一兩百人的臭流氓挑來十七八個幼女意淫一番，誰知道最後單單是慕名而來的外國遊客就超過數萬人！而參賽的蘿莉雖然只有兩百人，但身後跟著的團隊可上千人！北地這些土包子倒也罷了，那些來自自由聯盟的蘿莉們，每一隻都有專業團隊，包括經紀人，化妝師，服裝師，營養師等閒雜人等若干，看的北地蠻子們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這片大陸真是沒救了……

話是這麼說，但經濟效應卻是顯而易見的，隨著幾萬名遊客湧入暴風城，大把大把的金幣也隨之流入，城主怒風雖然對這種可疑活動心中抱有反感，可是看著府庫中堆積如山的金幣，也就沉默不言了。

大賽的第一天，首先進行的是專業評選，由北地、自由聯盟、神聖帝國三地組成的評審團，對兩百多人的蘿莉團隊進行初審，評選標準主要是相貌氣質，以及基本才藝。

這一關，只要能達到標準就算過關，雖然標準之高在很多人看來都算嚴苛，但這兩百多人都是各地精挑細選出來，素質過硬，最終淘汰下去只有二十多人。

雖然淘汰率很低，但第一關卻引起了很大轟動。

一是評選過程完全公開，兩百名小丫頭的才藝表演，姿色展示都是公開透明的，讓人大呼過癮，主辦方租用了暴風城內最多的歌劇院進行露天評選，場地內外一共容納了上萬名觀眾，整個評選過程一天時間裡，場內的鬼哭狼嚎聲就不絕於耳，散場時滿場都是詭異的栗子花香。

二是在這兩百人之中，著實有些出類拔萃，令人眼前一亮的極品，引發轟動。

比如來自神聖帝國的貴族大小姐，相貌才藝都是一流，貴族的雍容氣質更是令人自慚形穢。

北地蠻族舉辦的選美活動，居然能拉動神聖帝國的貴族小姐，這著實有些令人不可思議，彷彿置身夢裡。

想到這裡，很多人就開始意淫另外一位貴族大小姐，同樣高貴的身份，更擁有舉世無雙的容顏和天資，若是她能參加比賽，頭等獎只怕就是板上釘釘了。

這位大小姐自然是銀霜，銀霜的缺賽在很多人看來是天大的遺憾，但是理智想想，那位天之驕女也不可能參與到這樣一場活動中來吧？

除了神聖帝國的貴族之外，也有些來自民間的平民蘿莉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比如某位來自自由聯盟的流浪藝人之女，年紀輕輕卻擁有不俗的藝術造詣，音樂、舞蹈、魔術、雜耍樣樣精通，雖然缺少貴族的高貴氣質，但活潑可人的性子卻博得了更多平民觀眾的好感。

最後，也是最令人意外的，是某位不知來自何方的小姑娘，她就只有孤身一人，既沒有團隊也沒有家屬，孤零零地出現在劇場中，顯得形單影隻。

偏偏這小丫頭生得天姿國色，一頭漂亮的黑髮整齊地落在腦後，彷彿一塊細膩的黑曜石，與白嫩如玉的肌膚形成勾人心魄的反襯，令無數道上的變態狂吞口水。

和其他的蘿莉不同，這小丫頭孤身一人，看上去實在是很好欺負，於是……

於是在那小丫頭出現的當晚，她所入住的旅店附近就出現了十來具慘無人道的屍體。而當第二天比賽正式開始，所有參賽選手進入劇場施展才藝的時候，人們才知道那十來條色狼究竟為何而死。

那個黑長直的小丫頭就只表演了一項才藝。

她一拳打碎了大理石展台。

如此驚人的怪力！怕是連未來的女武神銀霜此時也頗有補給吧？一時間無數人揣摩著這小丫頭的血統功法位面等等信息……然而無論如何，神秘蘿莉王舞，總算在一地眼球之中挺進複賽。

而複賽開始，就進入殘酷的淘汰賽，晉級的標準不再客觀，想要繼續向著頭獎前進，必須要踩在其他選手的屍體上。到了這個時候，選手們的手段也都顯現出來了。

單單是舞台上的才藝展示已經不足以打動觀眾，各種台下的黑幕層出不窮，例如比賽前一天找地痞流氓圍堵騷擾，或是乾脆僱傭殺手讓對方徹底消失。還有在飯菜中下藥，花錢收買評委……不過一百八十多人的參賽隊伍，卻上演了一出又一出人間喜劇，令無數文人騷客大呼過癮，也讓當初印發許可證的治安官只想上吊自殺。

暴風城因為一次蘿莉選美大賽，治安狀況簡直倒退五十年，進入怒風的前任城主治下的混亂黑暗時代，怒風對此自然大為不滿，立即下令中止比賽，撥亂反正。

經過一次整頓，比賽秩序總算有所緩和，然而緩和的只是大家表面手段，在看上去井然有序的比賽流程背後，隱藏的依然是說不清的黑幕，在暴風城中，人類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發揮到了極致，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足以編成一本厚厚的百科全書。

當然，對於大部分圍觀群眾來說，看到的就只是台上展現出的或公正，或不公的結果，以及一個個或者合理，或者難以自圓其說的解釋。

如果單以一場選美比賽的標準來說，這場比賽已經足夠成功，但是對於幕後策劃一切的人來說，這場比賽的核心目標還根本沒有沾邊呢。

這一個多月來，銀霜一直悶在家裡專心功課，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於她來說，城主府外發生的一切實在太扯淡了……

然而這樣下去，王五的計劃無疑就落空，對此就連牛蒙也很好奇。

「你這麼一廂情願地組織選美大賽，但是銀霜對此根本沒有興趣，請問你打算怎麼破？」

王五胸有成竹：「很簡單，老頭兒，這次輪到你出馬了。」

「……我出馬？」

「當然，你不是剛剛任職成為銀霜的導師嗎？就以導師的名義命令她參賽唄？」

「你這不是扯淡麼？強迫她參加這種沒品競賽，我第一時間就要下崗了！」

「那是你不會編，就告訴她，閉門造車是沒有出路的，必須加大開放力度，積極入市，在市井紅塵間體味修行之道，如此才能修得一顆七竅玲瓏心……諸如此類的扯淡，你應該會編的吧？」

「……」

牛蒙的確會編，事實上，一天之後他真的以這樣的理由開始忽悠銀霜了。

「銀霜殿下，以你的天賦來說，一般的修行對你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沒有我的指導，單憑你的悟性也能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能夠攀登到頂峰的道路。我能做的，只是幫你避開一些彎路。」

「如果說對力量的參悟，我的幫助微乎其微，真正能夠給你實質性幫助的，大概只有我這幾百年來的人生歷程吧……銀霜殿下，暫時放下書房裡的功課，走出屋去，體會一下人間百態吧。」

銀霜對於牛蒙的教誨深以為然，比起書本上的知識，那百變的人心要難以把握得多了，而她想要繼承暴風城，必不可少地將要與人打交道，如果不懂人心，大概就會重蹈歷史上某些君王的覆轍吧。

「銀霜王不懂人類的感情……」

然後銀髮的少女滿身瘡痍，在一棵樹下永久地閉上自己的眼睛……直到幾千年後被一個中二少年推倒，這樣的人生實在太淒慘了。

「那麼，我應該怎樣入世，把握人心？」

牛蒙的笑容帶著長者特有的智慧：「去參加暴風城內的選美大賽吧，雖然荒唐了一點，但比賽中反映的人心，正是磨練你的好機會。」

銀霜思考了一會兒，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好的，大薩滿。」

「另外，既然參賽，就全力以赴將冠軍拿回來吧……如果能夠做到，就說明你對人心的把握已經有了火候。」

銀霜信心十足地笑了：「放心吧，大薩滿。」

從出生到現在，只要銀霜想做，還沒有她做不成的事。

於是乎，在無數人托眶而出的眼球鋪成的道路上，銀霜作為特別種子選手，直接晉級複賽，參與到了這樣一場充滿荒唐與喜感的比賽之中。

與此同時，某位黑長直的野性少女，等候已久。

「銀霜，就讓咱們認真決個勝負，誰才是大陸第一美少女吧！」

「……王五，雖然有鬥志是好事，但為什麼我覺得你的目的，有點不太對？」

「老頭兒，男人的熱血，你不懂。」

第五百二十三章：戰爭允許一切手段！

有了銀霜的參與，暴風城的選美大賽一下子變得火熱起來，複賽開始後暴風城內又大批湧入遊客，其中從外國慕名而來的就不知有多少。

對此銀霜本人倒不怎麼在意，那些人氣值、粉絲數，對於現在的銀霜來說根本就是毫無所謂的東西，她參加比賽僅僅是為了鍛煉自己適應人心的能力，或者用一個比較時髦的詞：鍛煉情商。

以銀霜小公主的各項條件，在這種比賽中的確有種「下界鍛煉情商」的意味，然而當銀霜真正進入場中，觀察起自己的競爭對手時，才發現想要最終取勝並不那麼容易。

首先就是自己的存在實在太耀眼，於是頓時成了上好的靶子。

作為聞名北地的白富美，銀霜的各項條件實在太優越，足以令絕大多數人都要羨慕嫉妒恨，她如果自己悶在家中潛心苦修，那麼別人也不多說什麼，但是堂堂暴風城公主參與到這樣一場平民化的娛樂活動中，在人看來就實在有些仗勢欺人的味道。

大家都承認，如果你參賽，第一名根本毫無懸念，當時當你真的參賽時，就有很多人會產生逆反心理。

首先是參賽選手們開始抱團排擠銀霜，這種排擠或明或暗，雖然礙於銀霜的身份，那些暗的手段並不敢玩得太出格，可是悄悄說幾句壞話，暗地裡使幾個眼色……足以讓銀霜在參賽第一天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身邊聚集著上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一舉一動都能引發惡意的揣摩與嘲笑……俗話說千夫所指無病而死，六歲的銀霜還根本沒辦法適應這種氛圍。

女孩兒心中非常委屈，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她們要如此討厭自己？

進而便是憤怒，當一位嫉妒心燒壞理智的小姑娘，大膽地在銀霜的飲料中下瀉藥的時候，銀霜終於忍不住動了手。

十四歲的銀霜已經擁有了處理各種問題的老辣手段，可六歲的銀霜卻下意識地選擇了暴力相向。

當然，小女孩兒並沒下手太狠，只是扇了那個下瀉藥的小丫頭一個耳光，算是薄施懲戒，然而這一記耳光卻帶來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後果。

那些抱團排擠銀霜的小丫頭，以及她們身後的團隊如獲至寶，抓住銀霜的這一記耳光，開始拚命造勢，一時間官二代仗勢欺人，當街高呼：「我爸是怒風！」……之類的消息頻出不斷，銀霜合情合理的報復行為，硬是被渲染為高貴的大小姐欺壓良民。

《天理何在？純真幼女慘遭官二代辣手凌辱，受害部位紅腫不堪，數天未消！》

《我已經身心俱疲，只想就此退隱江湖，青燈常伴——受害人在接收本報記者採訪時如此聲稱》

《揭露北地——你所不知道的銀霜公主》

《六十年過去了，有幾個人記得……》

諸如此類的報道一時間鋪天蓋地！

這其中，一半是因為相當一部分參賽選手——尤其是那些自以為奪冠呼聲較高的，開始聯合起來，聯手發動輿論，另一半嘛……

當然是因為某個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並期待已久的幕後黑手在興風作浪！

銀霜作為暴風城的公主，何曾見識過這樣的神展開？一時間真有些頭腦發懵，隨後心中怒火熊熊燃燒。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按照銀霜的第一反應，最好現在就將這場骯髒的選美比賽強行中止，然後將那些涉嫌造謠的團隊、以及煽風點火的媒體一查到底！尤其是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暴風城的各種週刊、都市報，統統查封！

但是銀霜終歸是銀霜，沒過幾分鐘就冷靜下來，放棄了自己的衝動。

大薩滿牛蒙顯然是預見到了如今發生的一切，所以才會要自己參加到比賽中來。顯而易見，如果真的動用父親的權勢對這場比賽橫加干涉，那就說明她銀霜並沒有依靠自己來處理問題的能力。

「……好吧，就當是一場磨練，認真起來應對吧！」

遭遇陷害之後，銀霜的鬥志也隨之點燃，這場鬧劇性質的選拔賽，終於被她認真對待起來。

銀霜開始制定詳細的作戰計劃，第一步就是觀察，對像自然是身邊的競爭對手，尤其是她們背後的團隊。

這場比賽的大部分參賽選手都只是孩子，陰謀詭計對她們來說還太複雜，真正操縱一切的都是背後的經紀人，銀霜認真觀察這些經紀人的一舉一動，尤其他們的各種陰謀算計。

當然，沒有那個經紀人會當著外人面公開宣揚自己的陰謀，但是這也難不倒銀霜，基本的潛行技巧，她已經和城主府中的偵察兵們學了個大概，如今也有入門級的水準，拿來對付一些全無戒心的童星經紀人是綽綽有餘。

在通過種種手段打探到對方的思考方式之後，找到應對的辦法也就很簡單了。

第一步是大方地道歉，對自己在比賽場中因衝動而使用暴力一事，向所有人表示誠摯的歉意。

銀霜的姿態擺得很低，以她的身份向一位陷害她的平民道歉，這在很多人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但銀霜就是這樣做了。

而結果也讓她非常滿意，先前因為一記耳光丟掉的人氣分，瞬間就翻了一倍漲回來。

因為人們看到了一個有血有肉，知錯能改的小公主。銀霜那完美氣質絲毫無損，反而變得更加平易近人，更加討人喜歡。

當然，這個過程中，銀霜也不可避免地動用了一部分媒體力量——她是暴風城的小公主，北地本地的輿論還很聽她的話。

現實位面的歷史上，當銀霜離開暴風城進入陽成學院留學的時候，已經學到了這樣的手腕，所以她才能以蠻族女的身份，在異國他鄉獲得無數人的衷心擁戴。而在深層夢境中，銀霜的領悟無疑更早。

以一次道歉挽回了失分之後，銀霜的一舉一動都變得小心起來，根本不再給任何人以陷害的機會，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過再三權衡之後的結果，顯得圓滑老辣無懈可擊，令人完全無法想像她只是個六歲的孩子！

不過，銀霜並沒有利用自己學到的本事去陷害別人，對於這位驕傲的小公主來說，勝利就要來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學習那些陰暗的技巧並不是為了使用，只是為了必要的自衛。

而銀霜的那些競爭對手們一旦失去了陰謀陷害這個武器，就再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銀霜憑借碾壓級的綜合實力一路過關斬將，將全部對手踩在腳下。

所向披靡！

進入複賽之後，每一關大約都要淘汰三分之一的選手，三輪之後，參賽選手就只剩下五十多人，至此，比賽終於進入了最為激烈的環節，團體對抗賽。

由五人組成一隊，以小隊為單位進行綜合對抗，而後根據對抗賽中的表現各自獲得積分，最終通過積分高低來決定排位。

之所以不再通過個人賽，而採用了如此複雜的賽制進行淘汰，主辦方聲稱是為了考察選手們的團隊協作能力，並解釋說一個真正美麗的蘿莉，不能是自私自利，孤芳自賞……

這樣的理由也算堂堂正正，人們心想反正五隻蘿莉組成一隊似乎也蠻有趣，便認可了主辦方的安排。

事實當然絕非如此！

「哼哼，前面的造謠誹謗沒能打垮你，算你運氣，接下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中，某位黑長直的野性少女發出冷笑。

而一位薩滿長袍的老人則無奈地歎息：「王五啊，你到現在還不懂得放棄嗎？任憑你用出再多手段，也不可能在深層夢境中戰勝銀霜的。」

「那可未必，如果深層夢境真的那麼完美無缺，在都市報和週刊造謠誹謗銀霜的時候，就應該遭天譴了，但事實上，銀霜的確遭遇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挫折。」

牛蒙耐心解釋：「那只是因為多一點挫折可以讓她的勝利果實更加甘甜，本質上她是絕對不可能接受失敗的，所以就算你能在最初的時候佔據上風，當最終結果揭曉時，勝利的依然是她。」

王五笑了笑：「放心吧，你說的那些我都瞭解，但是我也有我的取勝手段，老頭兒你就先當好觀眾吧，之後有你出手的時候。」

接下來，王五繼續以幕後黑手的身份操縱比賽。

設計團體賽的原因很簡單，作為幕後黑手，王五可以輕鬆地給自己隊中增添四位強者，而給銀霜搭配四位豬隊友。

雖然說團體賽中會因為每個人的不同表現而單獨打分，但是別忘了積分的獲得標準也是王五定下來的，看似公正，但其中陷阱很多，有四名豬隊友拖累，銀霜發揮再好，其得分也就不會太高。

更何況，分配給銀霜的那四頭豬裡面，還有兩頭是內奸豬，老早就被王五花錢買通，在比賽開始以後將會千方百計拖銀霜後腿，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銀霜妹子，這次你就給我安心的敗吧……」

第五百二十四章：少女撥亂反正

在王五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之後，緊張的團體賽終於正式開始。

以五人為一隊，小隊為單位進行綜合對抗，比賽的內容非常豐富，從最基本的團體才藝，到一戰到底式的知識競猜，再到針鋒相對甲論乙駁，或者是齊心協力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比賽內容充分公平也充分隨機，但因為內容太多，賽程也因此被拉得很長。每一場比賽都要至少半天時間，如果遇到那種戰況特別激烈，僵持不下的，拖延一整天都有可能。

然後，銀霜不出意外地被分配到了四名豬隊友，雖然乍看上去這四隻蘿莉的水準都很不錯，在五十多人中至少也有中上水準，但是一旦和她們組隊，立刻就能發現這四人的問題。

雖然個人能力都還不俗，但團隊協作性完全是零，這四隻蘿莉的性格可以說極端扭曲，小小年紀就已經目中無人，不知天高地厚。

其中有來自神聖帝國的貴族大小姐，有來自自由聯盟的富二代，還有來自北地，下意識不信任任何人的流浪女……總之，實在沒有一個正常人，這些人組成一隊之後，別說團隊協作，當天晚上帝國的貴族大小姐就和流浪女打得頭破血流。

身處這樣的團隊，銀霜也有些措手不及，六歲的銀霜還從來沒接觸過團隊的課程，之前幾年她所要學習的只是盡可能地發揮好自己，並沒考慮過團隊協作的問題。

而銀霜一上來就吃了不大不小的虧。

看到貴族大小姐和流浪女廝打時，銀霜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點什麼，便上前分開兩人，柔聲道：「不要打了，大家都是隊友……」

結果話沒說完，那流浪女的拳頭就奔著自己來了，銀霜當然不至於被打中，側身避開後，有些不解地看著那個流浪小丫頭。

「呸！真把自己當成公主了？你憑什麼命令我？」

而另一邊，那位貴族大小姐也是一肚子火氣，既生氣那個流浪女對自己無禮，也嫉妒這個一頭銀髮的蠻族公主。

在神聖帝國人看來，大陸上的人種排位應該是這樣：帝國皇室、帝國貴族、帝國平民、帝國奴隸、自由聯盟貴族……蠻族貴族、蠻族平民、蠻族奴隸。

銀霜雖然貴為北地公主，在她看來和帝國的奴隸也差不太多，身份上是天壤之別。

然而就算她再怎麼羨慕嫉妒恨，也不得不承認銀霜在各個方面都遠比她要出色得多。她本以為自己作為帝國貴族參加這樣的比賽十拿九穩，卻不想就連神聖帝國趕來的遊客們也不看好她。

「切，北地的蠻子……」

貴族大小姐非常不屑地偏過頭去，直接開出了地圖炮——隊中五人，倒有三個是來自北地的。

這下頓時犯了眾怒，銀霜本人倒沒什麼，但是流浪女卻配合另外一隻北地的小蘿莉將貴族蘿莉打得鼻青臉腫。

銀霜本打算制止，但卻被聯盟的富二代蘿莉拉住了。

「別管她們，全都是累贅。」

自由聯盟的小蘿莉撅起嘴，對於打鬥中的三隻小蘿莉根本不屑一顧。

銀霜有些遲疑：「畢竟是隊友啊。」

「哼，這種素質的隊友，還不如沒有呢！」說到這裡，這個聯盟小蘿莉對銀霜笑了笑：「我叫琉璃，你呢？」

「……」

「哈哈，我當然知道你叫銀霜，北地鼎鼎有名的公主哦，希望咱們能夠合作愉快啦！」

銀霜笑了笑，和對方大大方方伸出來的手握了下，但心中卻總覺得對方那爽朗的笑容背後，隱藏著什麼秘密……

「是我多心麼？」銀霜捫心自問，莫非是因為這場比賽之中有了太多的陰謀，所以讓她本能的無法相信其他人？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可笑了，她從來不是畏懼艱險的人啊。

「很高興能與你合作，祝你能有好成績！」

琉璃嬌笑：「有銀霜公主在，我的目標就是拿到第二名啦！」

銀霜笑著搖了搖頭，沒多說話。這位來自由聯盟的琉璃，性格實在很可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對她有些不放心。銀霜並不知道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但是……比起另外三個打成一團的豬隊友，似乎也只有這個琉璃還能值得依靠一點了吧。

這種團隊賽，一個人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

組隊第二天，銀霜的隊伍就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對方五人全部來自北地，而且彼此相熟，雖然個人能力不是特別出眾，但是五個人配合默契，至少沒有互相扯後腿。遇到這樣的對手，銀霜這支內訌小隊在第一個比賽項目：集體才藝就輸得一塌糊塗，險些當場被人KO。

本來銀霜好心編排了一支集體舞，其中站在中央的領舞者，動作難度最大，理論上當然應該是銀霜負責，但帝國的貴族小姐卻非常不服氣地要求擔當領舞，而當其他人提出質疑的時候，她乾脆霸氣無邊地宣稱：「你們如果不讓我當領舞，我就故意出錯，到時候你們誰也別想晉級！」

這種「不給就送」的精神當真是感天動地，銀霜無奈，也只好先依從了她，結果上場之後這位貴族大小姐果然不負眾望，在一個高難度動作中咕咚摔倒，簡直慘不忍睹。

這個時候本應及時去攙扶的隊友，卻是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而銀霜剛把那個貴族小姐浮起來，對方就惱羞成怒，和笑聲最大的流浪女打成一團……

在比賽現場，數千人的目光中打架鬥毆，銀霜都不得不在心中說個服字！這種極品隊友簡直百年難見，莫不是某位仇家特意找來玩我的？

殊不知，小丫頭下意識的猜測，已經完全命中了真相……

第一場集體舞非但沒有得分，反而因為隊員的瘋狂行徑而被裁判將團體分扣成負數，接下來幾場比賽情況也是相差彷彿，流浪女和貴族女互相拆台，互相攻擊，隊內氣氛一塌糊塗，終於順理成章地慘敗在對方隊伍手下，整場比賽，銀霜固然表現可圈可點，但在負分數的團體加成影響下，個人分數也是慘不忍睹。

好在團體賽並非單場淘汰賽，所有隊伍都需要比滿十輪才會開始計算總分，銀霜的隊伍雖然第一場發揮驚天地泣鬼神，但理論上還有搶救的餘地，只要隊伍能重新團結起來……

然而這第一場的慘敗絲毫未能扭轉團隊氣氛，帝國的貴族大小姐依然是一副拒絕一切合作的架勢，而流浪女也放出話來，本來就沒指望能得什麼獎，如今她最大的期待就是看到那個貴族大小姐憤怒而扭曲的臉！

隊友關係僵化至此，銀霜都有些回天乏力，然而想起參賽前大薩滿的諄諄教誨，銀霜卻又重新鼓起勁兒來。

如果連這樣的場面都應付不了，以後要如何繼承暴風城？領導北地去對抗神聖帝國、自由聯盟這兩個對手？

那麼，現在想要改變形勢的話……首先就要從貴族大小姐身上入手，這位大小姐無非是來到暴風城後，落差太大以至於心理崩潰，只要誠心誠意的進行安撫，就不難挽回。

不得不說，六歲的銀霜對於人心的把握已經稍稍有了些火候，打定主意以後，她立即行動，在當天晚上，狀若無意地撞破了在角落中哭泣的貴族大小姐……

接下來就是銀霜充分發揮個人魅力的時候，她和貴族大小姐一夜長談，第二天一早，貴族大小姐已經脫胎換骨。

「之前給大家帶來的麻煩非常抱歉，接下來，請一起努力，迎頭趕上吧！」

看著這位彬彬有禮的大家閨秀，隊伍中其餘的三隻小蘿莉目瞪口呆。

出身卑賤的流浪女還打算出口譏諷，但銀霜先一步以嚴厲的目光瞪視著她，而後猛地向旁揮拳，細嫩的拳頭撞在牆上，硬是將堅固的牆壁打出了坑洞！

流浪女嚇得當場癱軟在地，魂飛魄喪。

對付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法，貴族女只是放不下心中的驕傲，但流浪女卻真的是在成心搗亂，這一點銀霜看得出來，而解決的方法，最快捷莫過於武力威脅。

解決了隊伍中兩個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在第二場比賽中，銀霜的隊伍總算撥亂反正，小勝了一局，銀霜更是憑借出色的領導力發揮，在個人積分上突飛猛進。

接下來第三場、第四場，都是險勝對手，但銀霜的個人積分卻在四場比賽之後，躋身到五十人的前五行列。

理論上按照這樣的勢頭，只要十場比完，就算銀霜的小隊最終拿不到第一名，但銀霜的個人第一卻已經相當於提前收入囊中了。

然而這個時候再看積分表，卻赫然發現，排名第一的那個名為王舞的少女，總積分已經領先第二名一倍多了……

對於這個結果，銀霜並不意外，如果說這場最美蘿莉選拔賽中，還有哪位選手讓銀霜也沒有必勝把握……那毫無疑問就是王舞。

雖然說不清原因，但銀霜總覺得，自己和她，似乎宿命中就要有一場對決。

第五百二十五章：對不起，我是臥底。

接下來的幾場比賽，銀霜開始燃燒全部熱情，積極籌備，全力應戰，整支隊伍在她的大力領導下，漸漸化渙散為凝聚，開始有了一支正規隊伍的模樣。

做到這一點實在不容易，王五在分配隊伍的時候，可是將四個最為刺頭的角色分配給了銀霜，如今卻一一臣服在少女的石榴裙下，兢兢業業扮演著綠葉的角色，銀霜的手段已經在短短幾天時間裡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而她的個人積分也是水漲船高，很快便從幾十人的隊伍中脫穎而出，緊緊地跟在了王舞後面。

如今王舞積分一馬當先，自然被其他團隊視為眼中釘，一路阻擊，而處於種種陰暗心理考慮，王舞也趁此機會稍稍放緩了腳步，讓銀霜能看到追趕的希望。

用王舞的話說，有希望的情況下絕望，那才是真正的絕望，有助於推動銀霜的精神崩潰，以取得這一場戰鬥的勝利。

而銀霜果然沒有出乎王舞所料，在翻盤有望的形勢之下開始更加奮起猛追，一直到比賽進行了九輪之後，她的個人積分距離王五隻有一步之遙。而更加富有戲劇色彩的是：最後一場比賽，正好發生在銀霜和王五兩隊之間！

兩人之間的積分差異並不大，而最後一場比賽肯定是要分出勝負，比賽的勝負就將決定最終冠軍的歸屬。

為此，主辦方特事特辦，將這一場比賽作為壓軸大戲，推遲了三天，以便雙方做足準備。

對於這三天備戰期，銀霜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重視，然而熟悉她的人卻已經從她的表情變化上，看出少女的求勝心已經在熊熊燃燒。

「怎麼樣，緊張嗎？」

城主府內，怒風有些好笑地看著銀霜。

「父親大人，我很好啊。這場比賽並不值得我為之緊張，冠軍與否，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這場蘿莉大賽進行到最後環節時，其人氣已經聚集到了超乎任何人想像的地步，比賽的獎金也水漲船高，頭獎單單是現金就高達百萬金幣，趕上一個小城的年度財政收入了，更不必說其他非現金類獎項的貴重。

然而這一切對於銀霜都是過眼雲煙，參加比賽只是為了鍛煉情商，那些身外之物根本毫無價值。

「是嗎？可是，我看你內心深處的求勝慾望還是很旺盛哦。聽說比賽中有個非常出色的孩子，讓你也感到壓力？」

怒風說著，鼓勵銀霜道：「這不是壞事，一直以來你的勝利來得太簡單，能讓你全身心投入的勝負實在很難得了，這一次，認真準備，然後贏得漂亮點。」

「請放心等待我的凱旋吧，父親大人，這一次不僅僅是我一人，還有四位可靠的夥伴。」

然而此時的銀霜卻不知道，被她視為可靠夥伴的人中，卻有一個並不那麼穩定……

王五最初安插進隊伍中的臥底，其中一個已經被銀霜以人格魅力感化，但是另外一個卻一直隱藏到了現在。

————

「所以……放心吧，這場比賽，銀霜贏不了的。」

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中，王舞信心十足得做出了勝利宣言。

對此，牛蒙都懶得吐槽，之前德智體三次戰役，哪次他不是勝券在握，然後哪次不是輸的可憐兮兮？

「這一次不一樣。」王舞非常認真得說，「就像是某位大發明家在設計燈泡時所必須經歷的失敗一樣，失敗只是成功之母。」

牛蒙不由哂笑：失敗是成功之母？那之前幾次連續失敗算什麼？父嫁？而且，你怎麼能肯定這一次不是新的父嫁？

然而王五卻信心十足：「我有臥底。」

「哪又怎麼樣？」牛蒙看都沒多看王五一眼，「之前幾次，哪次沒有足夠充分的取勝理由，而哪次你又真的勝了？」

這種揭人痛瘡的台詞，如今卻已經完全傷不到王五的自尊。

「我說的臥底，是你。」

牛蒙嚇一跳：「我！？拉倒吧，我可不陪你玩這種變性的羞恥PLAY。」

「呸，你這樹皮似的老臉，變了也得有人看啊！我是要你去擔當評委。」

「……」

「怎麼了？最後一場比賽，由北地守護神來擔當評委不是很好嗎？」

牛蒙咬牙切齒：「王五，我還是深深低估了你的下限呀！」

原來所謂的黑箱操作，除了給銀霜安排種種障礙，乾脆連評委都用上自己的人，這一下當真是絕戶之計，根本不給人翻盤的可能。

王五卻心想，這點黑箱操作算個屁啊，和某棒子國踢足球相比，咱真是厚道地流油了。

然而無論如何，王五的必勝計劃已經制定完畢，這個時候就連牛蒙也很好奇，銀霜究竟要怎樣才能合情合理的翻盤？

除非是……

————

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這場鬧劇性質的暴風城最美蘿莉選拔賽終於迎來了最終的決賽。

這是正常大賽的最後一場比賽，主辦方更是開掛一般地邀請到了北地的守護神大薩滿擔任評委，再度引爆人氣，最後一天，哪怕將票價提高到了最低十枚金幣，也吸引了超過十萬名觀眾趕赴現場觀看，暴風城內根本沒有那麼巨大的場地，還是牛蒙大薩滿施展翻天覆地的手段，硬生生扭曲空間，打造出一個空間層疊的大劇場，將所有人都容納了進來。

十萬人的目光聚焦，簡直有如實質，可以將人融化掉。站在台上，就連沒什麼比賽壓力的主持人都感覺呼吸不暢，手捧著擴音的道具，整整十分鐘硬是沒說出話來。

後來主辦方乾脆取消了主持人，直接將兩隻參賽隊伍請到台上。而當銀霜的隊伍先一步亮相時，觀眾們的歡呼尖叫聲險些將牛蒙大薩滿佈置的空間折疊給衝破掉。

銀霜公主的人氣實在是太高了，而她的四名隊友也不遜色。擁有傲嬌氣質的帝國貴族小姐艾薇，來自北地、充滿平民氣質的流浪女孩兒金玥，以及同樣來自北地的某位蠻族天然少女露娜，最後則是來自自由聯盟，活潑可愛，聰慧過人的琉璃……剛剛組隊的時候，還是一盤散沙，但現在已經是非常出色的五人組合。

五個小丫頭挨個從幕後走到台前，接受十萬觀眾的目光洗禮，領頭的銀霜落落大方，後面四名隊友也不甘落後，各自表現出過人的心理素質，尤其最後一個琉璃，更是大膽地對觀眾席上獻上飛吻，明明只有八九歲的小丫頭，卻展現出成年女子的妖嬈氣質，引發一陣陣的尖叫。

幾分鐘後，另一隊蘿莉組合也登上舞台，領頭的是黑長直的野性少女王舞，身後則是ABCD四名跟班，與銀霜的組合不同的是，這個組合的發揮非常穩定，王舞是絕對的核心，其他四人甘當綠葉，沒有銀霜組合那麼個性鮮明，但是整體表現也非常驚艷。尤其是作為核心的王舞，比起完美無瑕的銀霜另有一番美感，雖然整體來講人氣指數比銀霜稍遜，但是在正常選美大賽中的發揮絲毫不比銀霜遜色，從觀眾的支持率來講，目前也小幅度領先。

最後一場比賽，主辦方經過了非常精心的設計，務必要讓觀眾看得過癮。

首先是辯論，依照先前的辯論賽規則，由主辦方挑選話題，兩邊隊長抽籤決定正反方，而後五人一隊按照一般辯論比賽的程序進行。

然而這一次的選手只是一群不到十歲的小丫頭，大部分人並不具備完整的思辨能力，如果認真起來辯論的話，只會變成小丫頭們的自說自話，完全不具備觀賞價值。

所以這一次選美大賽中的辯論環節，主辦方開放規則：只要能爭取到觀眾，可以使用一切手段，不限於嚴格的辯論比賽。

於是乎，辯論場上的表演就變得精彩起來。

那些智慧開化較早的，比如銀霜，可以用嚴謹的思辨能力進行雄辯或者詭辯，以話術取勝。

至於那些不懂得辯論技巧的，就需要另闢蹊徑，發掘自身潛力。例如在辯論場上惡意賣萌的琉璃……

「人家，人家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小琉璃一邊眨著星星一樣發光的眼睛，一邊作泫然欲泣狀，將臉扭向觀眾席，「你們，你們會支持我嗎？」

「會！」一大群變態瘋狂咆哮著，「琉璃大小姐，無論你說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你！」

或者某些天賦異稟，才九歲就擁有豐滿胸部的流浪女金玥……

「哈！別笑死人了，區區A杯少女也敢在我面前說大話！等你長到C以上的時候再來和我辯論吧！」說著，便將那絲毫不輸於蘿莉的胸部用雙臂向前一夾，乳肉如同滿溢而出……

「哦哦哦！金玥萬歲！」

過程大概就是這樣……

除了惡意賣萌之外，蘿莉們能夠使用的手段還有很多，這也讓本該火藥味十足的辯論賽變得充滿愛與歡樂。

而這最後一場決賽的辯論環節也是如此，兩隊十人之中，只有銀霜——舉世公認的完美少女，以及不知從哪裡殺出來的妖孽黑馬——黑長直王舞，擁有犀利的詞鋒以開展正規的辯論。

而彷彿是故意配合這兩人，主辦方給出的辯題也出乎意料的正規。

遠親不如近鄰，還是近鄰不如遠親？

第五百二十六章：遠親不如近鄰？

當主辦方給出辯題的時候，很多人都愣了一下，這也未免太正規了吧！

之前的蘿莉辯論，題目通常是貓和狗哪個更可愛……這種毫無營養的天真類話題。

然而現在這個，卻是比較正規的辯論題目了，而且題目涉及面比較廣，需要有一定生活閱歷，對感情把握較深的人才能辯的精彩……

這樣一個題目，顯然不是給一般的小丫頭準備的，主辦方拿出正規辯題，就是要突出兩隊唯一能進行正規辯論的天才蘿莉，銀霜和王五吧……

事實上，到了辯論場上，場面的確和人們預料的相差不多，場上完全成了銀霜和王五的個人舞台，其他八名隊友雖然也很熱心的想要參與，但真心插不進話。

兩人的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火力之密集可媲美連射弩炮，其他人就連賣萌都沒機會賣，只能老老實實坐在一旁，聽著王舞和銀霜辯的不可開交。

銀霜所持觀點是遠親不如近鄰，而王舞作為反方，將自己野性、叛逆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屢屢令銀霜都感到氣息一窒，啞口無言。

「遠親不如近鄰？這真是可笑了。」黑長直少女毫無感情地冷笑了幾聲，「正方辯友，我請問你，在當下這個社會，如果發生如下兩個事件，哪一個獲得的關注更多？人氣會更高？事件A：少年彼得帕克強姦了他的漂亮近鄰瑪麗珍。事件B：少年彼得帕克強姦了他的遠親梅姑媽。」

「噗！」

在場十萬人，至少一半以上的人有了噴血的衝動。

而銀霜也被王舞問得呼吸一滯，說不出話。

王舞繼續逼問：「正方辯友，請回答我的問題。」

銀霜不說話，其他人也是瞠目結舌無話可說，畢竟這個話題對小丫頭們來說似乎太刺激了點……最終還是銀霜理清了思緒，不緊不慢地說道：「反方辯友的問題雖然犀利，但與今天的辯題並沒有什麼關係，我們探討的是遠親和近鄰，而不是如何炒作話題，吸引眼球。」

王舞繼續逼問：「那麼如果是從炒作話題的角度來講，請問遠親、近鄰，究竟哪一個更好用呢？是不是就是遠親更好用了呢？既然遠親更好用，是不是就是遠親不如近鄰了呢？感謝正方辯友承認我方觀點，承讓承讓！」

銀霜再一次被噎得不輕，但是這一次她已經漸漸適應了對方的風格，王五那強攻似的發言在辯論術中也不算太出奇，看似攻勢滔滔，只要能抓住一點進行反駁，就可以完全搬回局面。

「反方辯友，請注意我們的話題是比較遠親和近鄰，而不是比較強姦遠親和強姦近鄰。」

結果王舞非常輕鬆地攤攤手：「不說強姦，改成通姦也是一樣啊~遠親和近鄰哪個更好，總要建立在具體事件上才有的比，任何事物區分優劣都需要事先定下標準，正方辯友始終沒有提出標準，那麼我來提出一個又有何妨？」

銀霜說道：「比較強姦遠親和強姦近鄰，你不覺得這個比較標準太荒謬嗎？」

「不然你打算比什麼呢？食色性也，性事乃人之天性，沒有性，就沒有你我，更沒有場中在座的所有人。怎麼，難道你瞧不起性麼？」

銀霜：「……請對方辯友不要轉移話題。」

「那就請正方辯友給出一個比較標準啊，遠親和近鄰，你到底想比什麼呢？」

銀霜愣了下：「根據這句俗語的出現以及通常釋義來說，顯然應該比較，遇到困難時，哪一方能給你更大的幫助。」

王五撇了撇嘴：「那還是我贏啊，當少年們扭曲的性慾得不到發洩的時候，和遠親交配得到的禁忌快感無疑比私通鄰居家的小妹妹要爽得多了。」

「……你又在舉極端例子，性慾得不到滿足只是無數困難中的一種。我們更多的是一些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事。」

「既然你自己都承認所比較的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還不乖乖在我舉出的扭曲性慾面前乖乖告退？」

「……」

辯論賽就在這樣的氣氛下不斷進行著，不得不說，銀霜的發揮已經是可圈可點，作為一個六歲的孩子，她的發揮已經超越了大多數的成年人，只可惜這一輪比賽王舞的發揮實在太犀利了……

最終辯論的結果，銀霜一方以相當明顯的差距落敗。

不僅僅是因為銀霜本人屢屢被王五噎住，更關鍵的是，在王五營造的荒誕氣氛之下，銀霜的幾名隊友沒能沉住氣，胡亂開口被王五抓住把柄兇猛進攻，屢次陷入觀點崩潰的危機之中。

好在銀霜每一次都能力挽狂瀾，這也使得銀霜的個人得分總算與王五的差距不大，還有繼續追趕的空間。辯論賽之後，還有兩輪比賽，如果把握的好，翻盤有望。

辯論賽持續了整整一上午時間，在短暫的午休之後，當天下午又開啟了下半場的比賽。

這最後一輪比賽的內容是合作作畫，由五人小隊共同繪製一幅巨型圖畫，內容和主題都自由選擇，最終以評委意見和現場觀眾支持率來計算得分。

主辦方提供的繪圖板足有幾十個平米，繪畫時間卻只有短短一小時，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足夠默契的配合，各行其是，就根本不可能完成畫作。

配合問題對於王舞的隊伍從來不是問題，四隻綠葉是王舞精挑細選的對象，對王舞死心塌地，一切都全力配合。而且這四人的繪畫水平，繪畫風格非常相似，是最理想的助手，王舞才剛剛拿到空白畫板，就已經帶領四名隊友運筆如飛，快速繪製著畫卷。王舞站在畫板正中繪製圖畫的整體結構，其餘四人則負責上色貼紙等雜務，分工明確，效率驚人。

銀霜那邊就差得多了，貴族大小姐、流浪女、自由聯盟富二代琉璃，各自都有不同的繪圖風格以及繪圖理念，就算在銀霜的帶領下，大家可以放下意見上的分歧，但繪畫技巧上的差異卻無可消除。

「……沒關係，這個問題交給我，只要大家能夠按照我的整體構想，分別繪製好自己的部分，這一次，我們就一定能贏。」

銀霜很少做出這種的勝利宣言，從她的表情看，方才辯論賽的失敗似乎早就拋之腦後。幾名隊友心中雖然還有疑慮，但這個時候除了相信銀霜，還能做些什麼呢？

於是，在銀霜的帶領下，這一隊人雖然繪圖的效率略低，卻也有條不紊地推進起了繪圖的工作。

一小時後，兩隊同時收工，王舞那邊畫出了一副異常精美的山水圖，無論是畫作的整體結構還是細節處理，都已經達到了職業級水準，令擔當評委的幾名藝術家大為吃驚。

「這麼看來，王舞應該是贏定了吧……」一名畫家輕聲自言自語。

旁邊一個詩人聽到了，搖搖頭：「怎麼可能，別忘了銀霜公主的老師現在就在評委席裡呢，如果他判銀霜取勝，難道還有誰敢反對麼？」

這位詩人所說的自然是大薩滿牛蒙，雖然這位守護神大人聲稱自己如今只是一個普通評委，但是他的意見足以左右大多數來自北地的裁判。上一場比賽牛蒙沒有發言，結果銀霜落敗，這一次牛蒙沒道理繼續沉默了吧？

而很快的，銀霜那邊的畫作浮出水面，評委們看到，紛紛倒抽一口涼氣。

畫板上繪製了超過一百名形貌各異的人物，正上方則是畫作的標題《天下英雄》！

銀霜居然是將大陸各國，在各個領域取得驚人成就的，包括築夢師，大薩滿，政客，藝術家……全部融合到了一張畫中！

銀霜巧妙地利用了自己隊友來自不同國家，掌握不同畫技的特點，這一百多名英雄，根據個人特點不同分別交給不同的蘿莉來畫，最終的視覺效果異常驚人。

坦白講，面對這樣兩幅畫卷，大多數評委都感覺有些為難。

王五的那幅畫是真正的團隊協作的結果，畫技和整體構圖都無可挑剔。至於銀霜這幅畫，雖然在技巧上略微遜色，但大氣磅礡，點數天下英雄，將自己放置在了更高的層面，胸懷之寬廣，令許多成年的男性也自愧不如。

「從技巧上看，是王五的優勝，然而從立意上看，卻是銀霜更勝一籌……這可讓人如何評呢？」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幾名評委陷入兩難，很快便將目光放到了大薩滿身上。

大薩滿在上一輪辯論賽中始終閉口不言，這一次被幾名評委以期待的目光注視著，緩緩睜開了眼睛，伸出手指了指銀霜的畫板：「帝國的神聖大祭司的手指頭多畫了一根。」

人們大吃一驚，細看之下才發現，天下英雄中排名前列的大祭司溫斯頓，居然真的成了六指！

這……絕對是極其嚴重的失誤。銀霜隊中幾人也紛紛變了臉色，因為繪製溫斯頓的，正是副隊長琉璃！

「抱歉啦隊長，我當時畫迷糊了……」琉璃撓了撓頭，滿不在乎地解釋到。

琉璃的道歉嚴重缺乏誠意，然而銀霜對此卻只是淡淡的笑。

「沒什麼，不礙事的。」

女孩兒維持著淡淡的笑容，那個笑容，在現實位面中，曾被許多人稱為勝利女神的微笑。

第五百二十七章：銀霜這賤人已經無法無天了！

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答：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六個指頭的溫斯頓的出現，並沒有出乎銀霜的意料，對於這個副隊長琉璃，銀霜從來也沒有真正信任過。

王舞塞給銀霜的臥底共有兩人，其中一個較為明顯的很快就被銀霜挖了出來，並施以感化。另一個隱藏較深的則是琉璃，這小丫頭年紀輕輕心機卻深，最早便與銀霜站成了一隊，而且關係若即若離，既不過分疏遠也不特別親密，作為臥底，表現已經非常出色。

如果從理智上考慮，銀霜也挑不出她什麼毛病，但是直覺上她始終不能對琉璃放心，總覺得這個愛笑的女孩兒對她不懷好意。完全沒法當成自己人。

這種感覺越是臨近最終決賽就越是強烈，銀霜很難想像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能有深沉到足以瞞過自己的城府，更沒有證據證明她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所以銀霜也沒有聲張，只是默默警惕著。

銀霜的警覺雖然內斂，但那無形中的壓迫卻足以讓一個普通人感到芒刺在背，琉璃的臥底生涯並不輕鬆，雖然她是很想在畫板上大肆凌辱一番，畫出個香菇鮑魚之類，但是只要站在銀霜身旁，就會感覺一股若有若無的約束之力圍繞身周，讓她做不出太出格的事。

好在終於還是趁銀霜不備，悄悄畫了個六指祭司，不是什麼大錯，但是在關鍵的比賽中足以決定勝負。

有了這六指祭司，她琉璃個人排名第三的位置很可能不保，而銀霜作為隊長也要負領導責任，個人積分大受影響。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然而琉璃在偽裝憨笑時心中卻總感到強烈的不安。

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的樣子。

銀霜的態度好像太過於輕描淡寫了，此時此刻這勝利者的微笑究竟是……？

就在琉璃驚疑不定的時候，忽然聽到評委席上一位來自神聖帝國的神官打扮的人長歎一聲：「這真是巧合啊，大薩滿有所不知，溫斯頓大人的確是六指啊！」

「什麼！？」

一時間，十萬人異口同聲。

溫斯頓居然是天生六指？

許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從來沒聽說過那位大陸第二的絕世強者居然是六根手指啊，雖然大多數人根本就沒見過溫斯頓……但是，傳說中只有深淵的惡魔才會有六根手指，如果某個人類多長了一根指頭的話就算沒遭到什麼歧視，至少也不可能進入光明教會，更不可能一路爬到神聖大祭司的位置上。

「溫斯頓大人有自己的奇遇，而且他為教會做出的貢獻以及虔誠的信仰已經足以抵消六根手指的負面影響。」神聖帝國的神官如此解釋，同時對舞台上的畫板唏噓不已。

「雖然繪製大祭司的小朋友只是無心之失，但這的確是個美麗的巧合。」

巧合你妹！

此時此刻，場中有三個人完全無法相信那位神官的解答。

這三人就是琉璃、王舞以及大薩滿牛蒙……他們都曾親眼見過溫斯頓，很清楚溫斯頓根本不是什麼天生六指！

唯一的解釋就是，溫斯頓的六根手指是銀霜在深層夢境中的臆想！

「媽的，我最討厭這種胡亂修改二設然後去攻擊正統設定的偽宅了。」王舞暗罵了一聲，頓時理解了額銀霜那淡定自若的表情。

畫作上唯一的缺陷被完美的彌補上，相反反而成了一大亮點，天下英雄的整體評分頓時超過了王五的紅色江山。

果然是勝利女神的微笑，不過這種開掛似的勝利，虧你好意思笑出來！

好在我終於還留了最後一手，就算你能修改溫斯頓的設定，但是評委席上份量最重的牛蒙卻已經是我的臥底了。

就算你的天下英雄在藝術性上更勝一籌又如何？只要牛蒙投了我一票，你終歸是要敗的，而且自己尊重、信任的導師轉投他人懷抱，那種頭頂綠帽淚流滿面的悲情，應該足以打破你的心防了吧。

王五這麼想著，再也不多說一個字，只是默默看著評委席上的牛蒙，給後者頓時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王五你這個賤人，真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啊。」

雖然周圍的一切都只是深層夢境的產物，但在夢境中生存了幾個月，一切都與現實別無二致，看著舞台上緊張等待結果的參賽選手，觀眾席上整整十萬雙期待的眼睛……牛蒙真的有些躊躇了。

客觀來說，銀霜隊的作品的確比王五隊更勝一籌，儘管後者在畫技上幾乎無可挑剔，但終歸只是堆積技巧的成品，畫作中凝結著的也只是王五一人的靈感。而另外一隊，卻是五人的靈感匯聚，而銀霜統領全局的技巧更是高明，將五種截然不同的風格融會貫通，盡展天下英雄的雄姿英發，是難得的藝術品啊。

這種情況下，牛蒙究竟要多沒良心才能宣佈王五的優勝？

不過，這裡終歸只是銀霜的深層夢境，牛蒙心中歎息著，已經做出了決定。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牛蒙終於開口了。

「我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完全集中過去，生怕漏過一個音節。

銀霜淡定自若地站在舞台上，時而伸出手去安撫身邊緊張的隊友。王舞則做出了同樣自信的表情，然後伸手逗弄著蘿莉隊員的下巴，彷彿在逗弄寵物。

勝利，已經在他手邊上。

只要牛蒙將最終的結果公佈，這大陸第一美少女的名頭就將收入王五囊中，銀霜將帶著巨大的失落與悲痛從夢境中甦醒，同時現實位面那完美無瑕的築夢術也將強行中止。

一切都將畫上完美的句號。

「我想，最終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牛蒙說著，語氣中滿是滄桑和疲倦，彷彿是背棄了自己的信仰。

王舞不由好笑：不過是一場深層夢境，老頭兒你太入戲了吧。

在夢境中背棄自己的學生，值得這麼痛苦麼？你丫在現實位面對銀霜下手的時候半點也沒見手軟啊，大大方方將一個花季少女推給夏洛特的後宮，你的良心早就腐朽了，這個時候裝純情粉木耳？哈哈，你以為我是那種分辨不出成色的傻逼處男富二代？

接下來就聽牛蒙說道。

「無論是從藝術性，還是從觀賞性來講，銀霜隊的天下英雄都更勝一籌，我宣佈本場比賽，銀霜隊獲勝！」

銀霜隊獲勝！霜隊獲勝！隊獲勝！獲勝！勝……

牛蒙大人的宣判如同混沌都天神雷，將王五炸得魂飛魄喪。

那一刻，有種新婚妻子被人上的悲愴感。

銀霜獲勝！？牛蒙你他媽的玩我呢！？

哈，原來先前那背叛者的表情是針對我而來的！你沒有背叛銀霜，你他媽把我給賣了！

一瞬間王五的怒火就如銀霜的九十二號浮空城一樣轟然爆發。

「稍安勿躁，千萬不要讓銀霜發現異常！」

腦中傳來的牛蒙的警告，讓王五總算冷靜了一點，想起深層夢境並不是可以隨意胡鬧的地方，稍有不慎驚醒了銀霜，位面抑制力隨時可以將他和牛蒙碾為齏粉。

但是，心中的怒火卻不能因此而抵消，相反，牛蒙利用深層夢境的特點，以此來要挾王五，卻讓王五更加的憤怒。

「很好，老頭兒你有種，接下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牛蒙苦笑：「稍候你聽我解釋，事情很複雜的……」

————

事情其實一點都不複雜。

牛蒙在宣佈結果的前一刻，的確是想要按照王五的計劃宣佈結果，但是……當他開口時，一股異常恐怖的壓迫力卻靜靜地懸浮在他頭頂上，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

能夠讓牛蒙都感到全無抗力的，自然是深層夢境的位面抑制力。

「換言之，銀霜對於勝負的執著已經到了無比偏執的地步，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動搖銀霜勝利的結果，無論是溫斯頓的六指還是我在最後時刻面對的大恐怖，本質上都是銀霜對勝利的執念。」

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中，牛蒙萬般無奈地做著解釋。

至於他面前的黑髮蘿莉，已經氣得把嘴唇都咬破了。

「媽的，這還有沒有王法了？輸入『who′s your daddy』也就罷了，你這是直接『all your bases are belong to us』啊！賤人，真心是賤人！」

牛蒙攤攤手：「早告訴過你沒用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德智體美勞，你還剩下最後一關，還要試麼？」

王五惡狠狠地瞪視著牛蒙，隨後啐道：「你以為這是熊和獵人的故事啊？老子才不當賣春的獵人呢，失敗四次已經足夠了。」

聽得王五終於打算放棄他的德智體美勞大法，牛蒙總算稍稍鬆了口氣，但是旋即便生疑惑：「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王五也是沒轍：「涼拌唄，銀霜現在擺明是開了主角光環，不，簡直就他媽是龍傲天光環！咱們還是趁著有時間好好捉摸一下怎麼搞定核聚變吧……」

牛蒙歎息：「唉，她在深層夢境中實在是太完美了。」

王五剛要點頭，猛地腦中靈光閃過。

「等等，好像還有個辦法！」

第五百二十八章：勳章（IIIII）

蘿莉選美大賽結束後，銀霜給自己放了兩天的短假。

期間，陪自己的隊友們逛暴風城商業街，購買衣物玩具，唱歌跳舞，一道分享勝利的果實，玩得好不自在。

如果說有什麼遺憾的話，副隊長琉璃在比賽後就神秘消失了，再也沒有和其他人見面，使得隊伍的陣容並不完整。其他幾名隊友問起來，銀霜也只是聳肩表示遺憾，推說是琉璃因為最後一場比賽的失誤而感到內疚云云。

其中的秘密，注定不會被其他人知道。

至於最終獲得第二名的王舞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銀霜本來對於那位黑髮的女孩兒抱有極大的興趣，見到她，腦中總是會閃過一個模糊的人影，但想要細看究竟的時候，那個人影卻如水中之月，破碎開來。

為了尋找王舞，銀霜還難得的拜託了父親動用暴風城的情報機關，可惜王舞不愧是本屆比賽最神秘的選手，比賽結束後就立刻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兩天假期之後，銀霜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生活節奏，先前發生的一切彷彿都只是大夢一場，銀霜的淡定令所有人為之驚歎，也只有少女自己才知道，經歷了先前幾關考驗，自己的信心已經變得更加強烈。

無論什麼樣的對手擋在前面，最終勝利的都將是自己，這一點毋庸置疑。

然而不久之後的某天，大薩滿牛蒙將銀霜單獨召喚到了自己居住的聖山腳下。

對於這位數十年來堅持守護北地的大薩滿，銀霜心中滿懷敬意，第一時間便趕到了山腳下。

在簡陋的雪山巖洞中，牛蒙等候已久。

「坐。」

大薩滿端坐巖洞一端，洞窟雖然簡陋，但因為他的存在卻顯出幾分超凡脫俗的飄逸氣質。大薩滿身穿精緻的薩滿祭袍，一派仙風道骨，真神的氣息令銀霜也為之折服，非常老實地按照牛蒙的吩咐，在洞中找了片乾燥的平地坐下。

過了片刻，牛蒙說道：「這一次叫你來，是想給你一樣東西。」

銀霜輕輕歪著頭，心中猜測著被牛蒙如此鄭重提及的東西究竟會是什麼？

意淫一點，是鎮壓北地聖山氣運的神器？還是某項艱巨的考驗？

「而在此之前，我要先表揚你。這段時間，你的表現令我非常滿意。」牛蒙說著，雖然表情依然如他身後的巍峨聖山，巋然不動，但語氣中卻有了笑意。

「這幾個月來，你先後經歷了德智體美勞五大關的考驗……」

話沒說完，銀霜就不解地打斷：「五大關？我……有經過勞的考驗嗎？」

牛蒙解釋道：「這幾個月來，你的修行足可稱得上勤勞。」

「……可是德智體美勞的勞貌似不是勤勞的意思啊。」

牛蒙面上不動聲色，心中也開罵：王五，這就是你編的台詞？簡直是拉低我的智商！

然而此時卻只能笑笑：「那麼，你認為自己並不懂得勞動嗎？」

銀霜搖頭說道：「不，就算真的遇到勞的考驗，我也有信心能順利過關。」

「很好，不愧是我的學生。能在德智體美勞五大領域獲得成功，你已經有足夠的資格戴上這個東西。」

說著，牛蒙從端坐的石台上走了下來，到銀霜身邊站定，而後從祭袍之中取出一枚勳章似的物事，別到了女孩兒的肩膀衣袖上。

「？」

銀霜有些好奇地偏過頭，然而目光一接觸到那枚勳章，整個人就呆住了。

「這，這是……」

牛蒙維持著慈祥長者的神態，點點頭：「不錯，這就是順利完成五大關考驗的證明，五道槓勳章！」

只見女孩兒潔白的衣袖上，被牛蒙用別針別了一枚白底勳章，章上五道筆直、血紅的橫槓整齊地排列著，如同五柄岡格尼爾神槍，霸氣側漏。

「從此以後，你就是北地少先隊的總隊長了，希望你能背負起北地先烈們的意志，時刻準備著，為北地復興而奮鬥！」

看著那鮮紅的五道槓，聽著大祭司慷慨激昂的陳詞，銀霜當場就傻掉了，那五柄神槍彷彿直接刺入了她的胸膛，鮮血淋漓啊！

少先……隊長？

霎時間，鮮紅的五道槓，顏色擴散開來，將銀霜的視野染得一片血紅……

我不要啊！

自靈魂深處，銀霜發出了淒厲的悲鳴，一瞬間，女孩兒只覺得之前的所有勝利都顯得毫無意義，五大關考驗全都度過了又能怎樣？戰無不勝，無往不利又能怎樣？結果還不是成了少先隊長！？

在成為少先隊長的瞬間，銀霜忽然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空虛，自己的完美無暇，反而成了束縛自己的一張大網，令自己永遠都掙脫不了這種痛苦的虛無。

太過完美，結果只會自我毀滅嗎？冥冥之中，銀霜忽然領悟到了什麼。

下一刻，眼前的世界彷彿多了無數道碎裂的細紋，接著，世界崩壞，萬物崩摧。

再一次睜開眼時，依然是北地聖山，冰雪呼嘯，但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有了不同。

在自己身前，導師牛蒙正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在他身旁，是個看起來無比熟悉，一時間卻叫不出名的少年人。兩人懸浮在半空中，任由聖山的罡風呼嘯卻半點也不動搖，顯示出驚人的實力。

他們……是怎麼了？

然而很快的，記憶的潮汐湧上心頭，銀霜陡然回憶起了一切。

在導師的召喚下，從自由聯盟前線回到北地，然後被軟禁，被迫訂下婚約，然後自己在絕望中進行了最激烈的反抗，再然後……

再然後，是他嗎？將自己從必死的境地生生拉了回來？

銀霜怔怔地回憶著一切，目光漸漸鎖定了王五，再也不肯放開。

而見到銀霜的表情，王五也明白了一切。

「恭喜恭喜，歡迎回歸~」

而在一旁的大薩滿牛蒙，也在短暫的驚訝之後狂喜起來。

「成功了！居然成功了！你的五道槓戰術成功了！」

一邊咆哮著，老頭兒一邊飛到王五身旁，和他緊緊擁抱在一起。

在深層夢境中的幾個月時光裡，在銀霜大魔王的壓迫之下，兩人已經培養出深厚的革命友誼。在狂喜之下，牛蒙甚至忘記了自己和王五的敵對立場。

劫後餘生，歡慶勝利，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麼？

然而就在牛蒙狂喜時，一道涼意卻忽然貫穿了他的胸膛。

「勝利了，的確可喜可賀，不過咱們關係有好到可以擁抱慶祝勝利了嗎？」

王五一邊說著，一邊抽回了手中染血的匕首。

「不過，還是要感謝你這種主動送一血的態度，來年的今天我會記得給你墳前加一根雞腿的。」

大薩滿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漸漸綻放的紅色玫瑰，張了張嘴，想要質問王五，但終於沒有說出什麼，只是喟然長歎。

沒錯，是自己太天真了，居然真以為深層夢境那幾個月，可以和王五培養出什麼友誼，儘管兩人在夢境中的確合作愉快，吵嘴之餘也不乏真誠的感情互動，但是……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只是為了眼下這當胸一刀所做的鋪墊。

「好手段，不愧是那傢伙調教出的學生。」

帶著一絲解脫，牛蒙從半空栽倒，身體深深埋入聖山的積雪之中。

王五目送牛蒙倒下，繼而才綻放出真正的勝利者的笑容，然後對銀霜張開懷抱。

「銀霜妹子，我贏了哦，戰勝魔王，救出了公主……雖然整場戰鬥大部分時間是在和你這個公主較勁吧。」

然而銀霜此時卻笑不出來，望著聖山上牛蒙留下的痕跡，少女忽然感到心中一陣悲涼。

王五見銀霜神色糾結，不由皺眉：「怎麼了？你不開心嗎？」

「我……」

「唔，因為我重傷牛蒙的緣故？」

「他……畢竟是我的老師，幾乎是我的半個父親啊。」

「鬼父罷了。」王五有些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好不容易幫你打到了牛蒙大魔王，結果你卻在這裡給大魔王唱輓歌，這是在責怪我咯？

「……我並沒責怪你啊，你救了我，我很感激。要說責怪也只是自責吧，如果我能……」銀霜說著，聲音漸漸低落下去，彷彿陷入回憶。

這樣的銀霜，讓王五感覺非常陌生，少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弱了？她和牛蒙之間果然是有一腿嗎？

「不，我只是覺得，眼前這一切如果能夠重來該多好，我一定能找到辦法阻止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王五歎了口氣：「做人要向前看啊，沉湎在舊日的悲痛裡如何能迎來新的大姨媽？這樣吧，我給你講一個螞蟻和蜜糖的故事吧。」

「……滾。」

銀霜一副孕婦害喜似的噁心表情，狠狠瞪了王五一眼。

螞蟻和蜜糖……單單是聽名字就夠了，但銀霜也不得不承認，讓王五這麼一打岔，心中的悲涼滄桑的確是少了許多。

「……謝謝。」

半晌，少女有些羞澀地王五道謝。

王五笑容如春光，將手伸向銀霜：「好了，一切都結束了，跟我回家去吧。」

「……嗯。」

第五百二十九章：傻筆閃開讓專業的來！

雖然過程扯淡了一點，但最終勇者戰勝魔王，帶公主回家困覺，這個結局也算大圓滿。

然而這還遠遠不是結局，雖然王五費勁千辛萬苦打倒了牛蒙——其實更多精力是用來打倒銀霜，但這最多只算個幕間。

牛蒙與銀霜的決裂是因為帝國的威脅，如今牛蒙倒下，帝國的陰影依然籠罩，而且變得更加深沉。

站在聖山之巔，銀霜繼承了牛蒙的部分力量，已經漸漸有了北地守護女神的氣質，雖然還很稚嫩。

少女此時顯得憂心忡忡，牛蒙肩上的壓力，她多少能夠體會得到了。

「能感覺得到，有一股非常邪惡的力量就徘徊在附近。」

「嗯？」王五動了動眉毛，有些不解。

銀霜解釋道：「這是北地守護神的能力之一，既然名為守護，對於那些有威脅性的，尤其邪惡性質的力量就會變得特別敏感。不過現在力量還不嫻熟，稍等我一下，我正在嘗試精準定位，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

話說到一半，銀霜的聲音戛然而止。

王五好奇地碰了碰她：「怎麼了？邪惡軸心在哪兒？咱們這就去撥亂反正，傳播普世。」

銀霜沉默了一會兒，轉過頭看了看王五，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得說道：「邪惡軸心就是你。」

「……尼瑪。」

然而這也才符合邏輯，儘管王五和銀霜的私人關係不錯，但他作為黑暗神力的繼承者，怎麼也比神聖帝國那些光明神的信仰者要邪惡得多。銀霜以守護神的身份進行感知，頓時如鋒芒在背。

這一回尷尬之後，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同時緩步向山下走著，步伐不緊不慢。

「唉，現在才感覺到大薩滿的壓力好大。」

走到一半時，銀霜如此感歎。

「現在多少有些理解他的選擇了，接受了北地人的信仰，就要擔負起北地的未來，雖然我還沒辦法將未來看得太清楚，但是抬起頭總覺得上面壓著非常沉重的蓋子，讓人呼吸都覺得困難。」

王五嗤之以鼻：「文青請死一死。」

「……我是說真的啊。」

王五思考了一會兒：「既然擔不起，那就拉倒唄，又沒人求著你當北地守護神。」

「你可真會推卸責任……不過沒辦法，你是獨行俠，我不是啊。」

王五歪了歪頭：「你是孩兒他媽？」

銀霜頓時紅了臉，一分羞澀九分惱怒，一拳將王五打得像是脫線風箏。守護神力雖然用起來還不嫻熟，家暴看來已經綽綽有餘。

等王五訕訕地飛回來的時候，銀霜又抿著嘴，微笑著道了歉。

「總之我不可能這麼一走了之，所以……」

王五歎了口氣：「所以我也得留下來陪你？」

「是啊，我先提前說聲謝謝好了。」

「謝你妹……」

————

王五嘴上不情願，但終於還是和銀霜一起回了暴風城。

按照銀霜的話說，反正都是回家困覺，回誰的家不是回？

而回家之後，銀霜果然一頭就扎進臥室大睡不起，讓王五看了嘖嘖稱奇：這女人之前一邊夢遊一邊暴打自己和牛蒙，那一覺睡得還不夠久？

還是說這是一種無言的邀請：非得自己過去把她上了，這位睡美人才肯甦醒？

不過沒等王五拿定主意，岳父大人有請。

再次見到怒風的時候，城主大人看來已是身心俱疲。

牛蒙倒下的消息，銀霜和王五瞞了所有人，但是並沒有瞞他。

此時的城主終歸還是怒風，銀霜想要接班，至少要再等上幾年。

得知牛蒙倒下，怒風心中的驚駭是難以言喻的，守護北地多年的大薩滿居然在帝國入侵前夜，倒在了自己人手中！

銀霜和王五的成長超乎想像，而暴風城乃至北地要面臨的危機同樣超乎想像。

銀霜和王五能夠放倒牛蒙，又能放倒溫斯頓乃至整個神聖帝國麼？

「放心吧岳父大人，我們能在自由聯盟放倒帝國一次，就能在北地放倒他們第二次。」

王五一邊說著，一邊非常自來熟地將怒風書房裡珍藏多年的冰酒開了苞，一口就幹掉一半。

「真是好酒。」

怒風也顧不得心疼：「大薩滿大人現在怎麼樣了？」

「在雪地裡躺著呢，銀霜說念在師生一場，給他留了一條性命。不過我也念在他們師生決絕一場，給那老頭兒身上加了點料，不出意外這輩子也就是個雪山植物人了吧啊~」

怒風長歎一聲，不知說什麼是好。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一個老樹皮當守護神，總比不上銀霜那樣的美少女，而你作為她爹，也算有個神父身份，不是挺好？」

怒風不願和王五說這些閒話，問道：「帝國那邊，你們打算怎麼辦？」

王五慷慨激昂說：「干他媽比的！」

怒風差點被噎得昏厥過去：「……你覺得能打贏？」

王五義正詞嚴：「打不打得贏是實力問題，打不打是態度問題。」

「……我靠！」

王五這赤裸裸的拿北地千萬人的性命當成兒戲的態度，讓怒風當即火起，但城主大人也知道現在北地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以武力阻止得了他，只能好言相勸。

「鬥爭要講究方法。」

「鬥爭更要講究志氣！」

「……你們蓬萊人的先祖，韓信可以忍受胯下之辱。」

「所以他最後被劉邦KO了。」

「……真的英雄不能呈匹夫之勇。」

「更不能逞懦夫之慫啊~」

「……你」怒風一邊說，一邊感覺自己心臟壓力好大。

好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人幫他解圍。

「王五，別鬧了。」

兩人同時回頭，只見怒風的書房門口，一臉疲色的銀霜正斜倚著門框，有些無奈。

「帝國的問題迫在眉睫，不要這麼嘻嘻哈哈的，就算你不可憐體恤北地這千萬子民，我還心疼呢。」

王五本來撇撇嘴想說，你心疼管我蛋事？然而看到銀霜一副產後憔悴的模樣，一時間福至心靈，居然憋住沒說。

如果銀霜知道王五內心所經歷的鬥爭，也不知會不會感慨王五的情商進步。然而現在的銀霜已經萬分疲倦，沒有辦法去思考更多事情了。

「很抱歉在這種關鍵時刻我卻沒辦法幫上忙，取代大薩滿……以我現在的修為還是太早了一點，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被迫進入休眠狀態，以慢慢調整自己的狀態，所以……」

王五聽到休眠二字兩眼發亮：「接下來，就需要我在關鍵時刻上了你，以喚醒睡美人？」

「……我揍你哦。」

「好吧，那你打算怎麼辦？」

銀霜看來實在是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現在已經連眼睛都睜不開，輕聲說道：「我只打算認真睡上一覺，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說完銀霜斜斜軟倒在書房的地毯上。

臥槽！？

王五目瞪口呆地看著，甚至沒想到要去攙扶。

一直到怒風走去，愛憐地將女兒抱起來，王五才回過神來，顫顫地伸手指著銀霜：「你這無恥的樣子實在令人心痛啊妹子！居然就這麼拋下我和孩子撒手人寰！」

怒風勃然大怒：「她還沒死呢！」

「靠，大難臨頭之時，睡得像塊五花米粉肉，這種人和死了有什麼區別？死前還把一切都拜託給我？把我當成接盤俠啊！？」

然而王五罵歸罵，卻一邊罵一邊撓頭，顯然是在認真思考對策。

「媽的，本來打算和銀霜配合一下，二人合力就算打不過溫斯頓，起個戰略威懾的作用總是可以的，現在這小妞兒躺了，我一個人去單扛溫斯頓？嘖，怕是她一覺醒來就要變成小寡婦了。」

銀霜躺倒，王五又變成獨自一人，這一次的對手可是比牛蒙還要牛逼幾分，真心是不好搞。

「沒辦法，MT躺了，單刷又搞不過，只能曲線救國了。」

所謂曲線救國，就是一時認慫，想方設法拖延時間，只要拖到銀霜甦醒，能夠適應北地守護神之力，那時候戰略緩衝的空間就大得多了。

畢竟帝國的威脅不僅僅針對北地，自由聯盟剛剛從戰火中恢復生氣，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溫斯頓和夏洛特狼狽為奸，氣吞山河。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拖延時間呢？

王五一邊在書房裡快速踱著步子，一邊認真思考起來。

說到拖延時間，其實大薩滿牛蒙意圖將銀霜下嫁皇帝夏洛特，也算是一種戰略緩衝。老頭兒的想法其實並非沒有道理，硬碰硬不是溫斯頓的對手，但銀霜卻有個最大的優勢——她的天賦！

只要過個幾年時間，銀霜一定能夠觸摸到神國的邊界，到了那個時候，溫斯頓又能怎樣？

而下嫁夏洛特，也只是為了爭取那幾年時間，固然這同樣可能讓銀霜完全陷入溫斯頓的掌控，但總比現在就被對方以武力推平要好一點。

「唔，這麼看來，聯姻貌似是唯一的選擇了啊。」

書房一旁，抱著銀霜的怒風城主驚怒交集：「你，你考慮了半天，就考慮出這樣的主意？」

早要選擇聯姻，何苦多出這麼多事端？還把北地的守護神給放倒了！

王五冷哼一聲：「岳父大人，你又在用你的貧乏智力來揣摩我的思維了，這就相當於在算盤上刷安卓一樣，斷然沒有可能！這一次的聯姻，不需要銀霜出面，由我來和夏洛特聯姻！」

「噗！」

第五百三十章：王五的第一場婚禮

怒風現在終於理解到，之前幾年和女兒書信往來時她提到的，和王五說話總是感覺思維跟不上。

是啊，王五這孫子根本就是精神病吧！？

「……你說，你出面和夏洛特聯姻？」

強迫自己將王五的話認真來考慮，那麼……

沒聽說夏洛特是個雙性戀啊！？而且王五雖然長得不難看，但也沒到能讓夏洛特與之聯姻的地步吧？怒風一邊百思不得其解，一邊心想，莫非王五有內媚之術？

……見鬼了，自己的思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齷齪？

銀霜兩年前的信裡提到，王五這個人有種神奇的感染力，和他相處久了的人都會變得有些不正常，現在看來真是如此。

正想著，就見王五沉下臉：「岳父大人，我總覺得你在考慮什麼非常失禮的事？」

「……」

「哼，無所謂了，反正接下來你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對了，夏洛特說沒說婚期是什麼時候？」

怒風說道：「就在兩天之後。」

「唔，足夠了。」

怒風忍不住問：「你打算幹什麼？」

王五用看算盤一樣的眼神看了怒風一眼：「這不是廢話？當然是易容了！？不扮得像一點，被夏洛特看出端倪，你負責去扛溫斯頓？」

怒風愣了很久，才明白王五的意思是，由他易容假扮銀霜，去和夏洛特聯姻！而不是以王五本尊的姿態，以男色誘之……見鬼了，自己的腦袋剛才是怎麼短路了！？

————

另一邊，現在銀霜靠不住，岳父大人在帝國面前也只是個算盤，王五隻能一個人扛起一切。

首先是偽裝易容，想要完美再現銀霜的相貌體態，依靠築夢術是不可行的。銀霜跨過天關之後就無法用築夢術進行投影複製，但是金手指的技巧依然可用。只要改變自己的骨骼結構和面部肌肉，將身高強行壓下大半頭，也就差不多了。這一點對於如今的王五來說，雖然有些難度，但還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當然，這種層次的易容，想要讓夏洛特都看不出毛病，也不是隨手可就的。王五花了整整一天時間，動用了相當多的道具才完成了偽裝。

當王五從化妝間走出來的時候，就連怒風都分不出他和正版的銀霜究竟有什麼區別！

「真是難以置信的技巧！」

王五笑了笑：「彫蟲小技，真正的難點在後面。」

怒風愣了下，就聽王五繼續解釋道：「夏洛特既然提出要和銀霜聯姻，該占的便宜肯定不會放過的。」

「……你是說？」

「放著天下第一蘿莉不上，難道要等她身材成長，胸部長出一大坨無謂的脂肪才上麼？夏洛特又不是傻逼。」

「……我總覺得你的邏輯有點問題。」

「謝謝，大家都這麼說。總之夏洛特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柳下惠，那孫子被我撬了一個排的老婆，頭頂綠帽十餘頂，如今有報復的機會，怎麼也要把銀霜干到大天亮才算回本，要如何在這種情況下不讓他看破偽裝，就成為當前和今後一段時間，我們將要面對的首要難題。」

怒風冷笑道：「你不是有高級築夢師的修為麼？改造一下自己的身體結構應該不難吧？」

「岳父大人，您老這算盤的智商就老考慮智能機的問題了，對於高級築夢師來說，變性手術的確不是不可能，但是高級築夢師只所以能在位面法則中留下自己的痕跡，必須要對自己的存在有一個非常堅定的認識！隨意動搖自己的存在會造成完全不可估量的後果。」

這一點，同樣是築夢師們的常識，以高級築夢術的能力，可以輕易投影出一個大活人，然而築夢師想要憑借築夢術來改造自己卻千難萬難。

阿卡莎等人將自己從人族變為幻想種，那已經是驚天動地的修為！

如今王五將自己偽裝成銀霜的模樣，但終歸不可能連行房的器官也改掉，所以聯姻一事，的確是個巨大的難題。

拜天地拜高堂之類的婚禮儀式都容易解決，洞房花燭夜可是個巨大的麻煩，夏洛特又不是純情處男分不清男女的……

王五有些發愁地想，莫非到時候要用咬的？可那也犧牲太大了吧？區區一個北地而已，我的節操已經不多，不能揮霍了。

「唉沒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翻臉不認人，新婚當夜把他打出縮陽入腹的效果，或者慢慢調教他，讓他認識到做女人的快樂？哈，車到山前必有路，看你肯擼不肯擼……」

這麼想著，王五也漸漸放下了心理包袱，開始進一步完善自己的偽裝。

通過書房的鏡子，可以看到一張精緻完美的少女臉蛋，閃亮的星眸，櫻紅的嘴唇以及嬌嫩欲滴的肌膚，就連王五都不得不感歎自己的手藝又有了進步。

現在的他，和銀霜本人已經沒有任何差別，至少看上去如此。王五心想，自己就算評不上天下第一美少女，至少可以混個天下第一偽娘了……

而之後一天，王五在怒風的幫助下，開始熟悉銀霜的日常生活，以便加深偽裝，至於銀霜本人，則被秘密送到北地聖山保護起來，那是北地最後一處避難所，當帝國勢力全面滲透進來，也只有聖山才能保護她的安全。

————

夏洛特的動作很快，第三天，他如約進入北地。

帝國的皇帝乘坐金色的戰艦從雲層中緩緩顯身，線條流暢的艦身反射著陽光，在暴風城上空彷彿君臨天下。

這種趾高氣昂的降臨姿態，讓暴風城中的不少人為之憤懣，就連怒風也感到一陣怒意。

按照原先的協定，這場聯姻應該完全置於幕後，然而帝國現在這耀武揚威的姿態，顯然沒打算認真履行約定。

金色戰艦最終降落到城主府邸前的廣場上，戰艦上最先走下兩隊甲冑華麗的儀仗隊，在夾道歡迎中，身披紅色披風，金色戰甲的夏洛特大步流星，氣勢恢宏。

怒風城主試圖以不卑不亢的姿態面對夏洛特，然而當夏洛特走近身前時，跟在皇帝身邊的一位神官卻發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讓怒風不由自主地微微彎了下腰。

動作幅度雖然不大，卻讓怒風呈現出一副示弱的姿態，這簡直讓一貫強硬的暴風城主怒不可遏！

帝國的強硬態勢一貫如此，只是以往的怒風從來不曾在帝國人面前彎腰。

北地人，寧折不彎。

然而現在怒風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最終還是被掰彎了……

在城主府外的簡單會面之後，夏洛特直奔主題。

「我很欣賞城主大人的識時務，那麼接下來，銀霜公主在哪裡？」

進入城主府後，怒風為夏洛特安排了一個簡單的接風宴，飯桌上夏洛特彷彿迫不及待，急切地詢問起了銀霜的所在。

怒風沉聲說道：「正在為晚上的婚禮做必要的準備。」

夏洛特點了點頭：「事情安排地比較倉促，希望城主不要介意。」

夏洛特的戰艦在下午抵達暴風城，婚禮就安排在當天晚上，豈是一個倉促那麼簡單？這場結合帝國皇帝與北地公主的盛大婚禮，草率地就像蟻族的裸婚一樣。

誰也說不清這究竟是主辦者的有意為之，還是真的條件有限。但是夏洛特對此也並不在意。

對於銀霜，皇帝陛下是志在必得了。

「對了，聽說前段時間，暴風城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說著，皇帝目光灼灼，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怒風卻神色不變：「不速之客？那卻聞所未聞。」

「是嗎？完全沒有？」

怒風說道：「暴風城之大，難免招惹到一些蒼蠅，但是有我們的守護神在，那些雜音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夏洛特彷彿瞭然地笑道：「原來如此，是大薩滿出手？」

怒風沒有答話。

夏洛特卻很滿意這樣的沉默：「不妨為了我們美好的合作前景，乾上一杯？」

說著，皇帝端起面前的酒杯，主動迎向怒風。怒風勉強抿了抿嘴算是笑過，與夏洛特碰了下杯。

去你媽的帝國皇帝，等晚上有你好看！

————

吃過接風宴，夏洛特馬不停蹄地趕往婚禮現場，在那裡，他終於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銀霜。

少女精緻的面容一如往昔，哪怕兩人曾經是戰場上的死敵，但夏洛特也不得不承認，披上婚紗的銀霜，當真是世間絕無僅有的藝術品。

這場婚禮採用了帝國的傳統，銀霜身披白色婚紗，安靜地站在那裡，神色平靜而冷漠。銀色的眼眸中，隱約可以見到一絲不甘。

夏洛特笑了。

這一切，都和預想的一模一樣。

主持婚禮的是夏洛特帶來的一名神官，整場婚禮簡單而肅穆，銀霜的心情彷彿感染了其他所有人，令喜慶的場合如同葬禮一般。

最終那個神官都有些受不了，宣佈夫妻關係之後，連親吻新娘的環節都省略掉就落荒而逃。

但夏洛特絲毫也沒在意，親不親有什麼所謂呢？反正馬上就是……

新婚之夜了啊。

「親愛的，一起休息吧。」

聽到這話，銀霜第一次釋放笑容：「是啊，一起……休息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夏洛特後院起火，銀公主紅杏出牆（誤）

當夏洛特和銀霜並肩走入婚房的時候，不知多少人為之精神高度緊張。

不僅僅是怒風緊張，帝國陪同一道的人員也不輕鬆。

皇帝陛下就帶著一艘戰艦孤軍深入，這等勇氣固然令人欽佩，但孤身一人和天下有名的女武神相處，皇帝的安全誰來負責？

本來說是要給銀霜身上加幾道束縛，但一來怒風強烈反對，二來夏洛特本人也很大度：「沒有那個必要，過分的壓迫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如今的夏洛特意氣風發，頗有大陸之主的氣度，因此儘管理智上考慮，這種信任實在危險，但夏洛特做出了決定，身邊的人也沒辦法忤逆。

這些忠於皇帝的子民，只能衷心祈禱這一次的聯姻能有好的結果。

————

另一邊，攜手走入臥室的兩人面面相覷。

漫長的沉默使得氣氛略有些尷尬，夏洛特站在臥室床前，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

十四歲的銀霜已經有了傾國傾城的容顏，自己在帝國雖然建立了龐大後宮，但哪怕最優秀的妃子也無法與銀霜相比。

更何況眼前的少女不僅僅有美麗的容顏，更擁有天下無雙的天賦資質，足以躋身一流之列的築夢術修為……以及一切令女人為之嫉妒的條件。

然後……這樣的她，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妻子，只要自己想，就可以佔有她，佔有那個男人的愛人，讓他也品嚐到自己曾經品嚐過的狂怒。

只要他想。

然而歎了口氣之後，夏洛特卻只是安靜地在臥室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那神采飛揚的氣質飛快地收斂了起來，如同精神分裂一般。

「放心，我沒有惡意。」

銀霜無聲的冷笑，銀色的眸子流露出憐憫的目光，彷彿在看傻逼一樣。

沒惡意？沒惡意你他媽跟有主的名花提出聯姻的要求？常言道寧拆一座墳不毀一樁婚，你這盜墓宗師如今跑來跟我說沒惡意？哈哈，老子腎都要笑掉了！

夏洛特也知道單憑這樣的說辭根本無法取信於人，便自嘲似的笑了笑，解釋道：「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憤怒。利用武力威脅，脅迫你下嫁給我，這的確是最爛的爛人的做法。」

銀霜哼了一聲，彷彿在說你挺有自知之明啊，爛人。

夏洛特說道：「我的手段的確惡劣，但是請相信我的本意絕非趁人之危。我夏洛特或許不是什麼英明神武之君，但也不是毫無下下限的小人。」

毫無下限？擦，孫子你是在諷刺我麼？

若非意識到自己如今正在偽裝成銀霜，某少女大概就要暴起殺人了。

夏洛特可沒想到眼前少女心中正在天人較真，自顧自地說道：「這場聯姻，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逼，不得已？

銀霜有些狐疑，以夏洛特如今之牛逼，坐擁天下第一的老乾爹溫斯頓，呼風喚雨，還有什麼人能逼迫與他？

「你以為我現在很風光？」夏洛特嘲諷似的笑，只是更多像是自嘲的苦笑。

「我的情況很糟糕，甚至比你的情況更糟糕！銀霜公主啊，對你來說，威脅是存在於面前，可對我來說，威脅卻來自身後。」

銀霜微微一歪頭：「你菊花不保？」

「嗯？」夏洛特愣了一下。

銀霜這才想起自己是銀霜，有些話不能亂說，連忙擺擺手：「沒什麼，打了個飽嗝。」

而夏洛特也果斷決定不去理會銀霜的反常，醞釀了一會兒，說道：「……溫斯頓已經不是原來的溫斯頓了。」

「他把你始亂終棄了？」

夏洛特冷笑：「溫斯頓又何曾真正歸附過我？神聖帝國教權和皇權分立，彼此制衡彼此促進，他作為教會第一人，怎可能真正歸附在我手下？」

說到這裡，銀霜就不難猜測真相。

溫斯頓與金正陽一場決戰，一躍成神，飛速膨脹的實力打破了帝國國內兩大勢力的均衡，教權輕易壓倒了皇權，在溫斯頓至高無上的實力面前，夏洛特漸漸失去了自己的權威……

這一切倒是不難想像，不過，這和聯姻有個蛋的關係？一切都是你帝國內部矛盾，既然搞不過溫斯頓，那就乖乖低頭被人家搞，何必非要挑釁到我頭上？真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我需要幫助。」

「……哈？」

夏洛特重複了一遍：「我需要你的幫助，北地的幫助，如今單靠帝國皇室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對抗溫斯頓，我需要更強有力的支援。」

皇帝的發言簡直讓銀霜莫名其妙。

「你的困境管我什麼事？」

「事實上，我的困境，關係到全大陸的安危。」

夏洛特說話時，神情嚴肅地就像剛剛被確診為艾滋病一樣。

這種嚴肅，也漸漸感染到了銀霜，令後者意識到夏洛特似乎真的準備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你想說什麼？」

「溫斯頓已經變了……不僅僅是實力修為變得更強，他的性格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不知道他與金正陽決戰時究竟遭遇了什麼，但現在的這個溫斯頓，實在很可怕。」

銀霜有些不耐煩：「說重點。」

夏洛特解釋道：「以前的溫斯頓，除去那些細節不談，本質上他還是個令人敬畏的神職人員，或者讓我說得概括一點，他還是個善良的老人。他熱愛帝國，熱愛教會，熱愛生活，畢生的夢想是打造一個地上神國，令全大陸的人得以沐浴神光……是一個偉大的祭司」

對此銀霜不置可否，心中卻冷笑不斷。

「但是現在的溫斯頓，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一樣。以往他所堅持，重視的一切都已經改變，實力和權勢成了他眼中的一切，教權和皇權的制衡機制也被他踩在腳下，他什麼事都要管，什麼事都要過問，野心勃勃！他甚至比我更積極地推動大陸統一的事業！同時，他的手段殘酷，毫無人性……相信你也知道，帝國作為一個帝制國家，雖然權力高度集中，但地方上的貴族依然擁有相當的自主權，之前和自由聯盟的戰爭，帝國發揮了動員能力強大的優勢，但實際上整個國家依然有很強的戰爭潛力挖掘不出來——地方勢力還是有些束手縛腳了。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皇室上千年，帝國建立千年來，經歷了無數次的起起伏伏，有明君也有昏君，卻始終沒有誰能真正將整個帝國的力量完全集中起來。哪怕是我也做不到。但現在的溫斯頓，卻試圖完成這一從未有人完成過的偉業。他的手段簡單而殘暴，就在一個月前，他親手處死了十三名貴族！」

說到這裡，夏洛特身體微微有些發顫，補充道：「那十三人中，甚至有兩名皇室成員。溫斯頓如今大權在握，根本不講任何人放在眼裡，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要得到徹底的貫徹執行，下面若是完不成，便有嚴厲懲罰。如果能力不足倒也罷了，但若是主觀態度上稍有敷衍，他立下辣手絕不容情！而且他只殺了一輪就殺紅了眼，甚至實行連坐制度，帝國現在人心惶惶，就連我也是如坐針氈！」

夏洛特複述這一切時，如同在講恐怖故事，聲音中載滿了驚懼與痛苦。

銀霜聽了卻只想笑，哈哈，你他媽的也有今天！

「銀霜公主……現在不是看熱鬧的時候，溫斯頓如今只在帝國境內腥風血雨，但是隨著國內反對聲音漸漸凋零，他很快就會染指北地和自由聯盟！以他現在的實力，有誰能擋？！」

銀霜聽了卻是不慌不忙，伸手一指夏洛特：「你現在不也擋得好好的？如果溫斯頓真的如你所言，已經發瘋發狂，那麼你這個皇帝應該是他首要除去的對象。比起遙控你這皇帝傀儡，明顯還是自立為王更舒服些。」

夏洛特苦笑：「說得沒錯，溫斯頓的確想過將我除去，他自立為王，但是帝國的皇權能在教會的壓力下千年不倒，也有自保的手段。」

這一點，銀霜倒是清楚，當年大鬧帝都聖城，皇宮內就有相當數量的高手。

「皇宮之中的只是明面上的力量，事實上皇室最後的底牌從來沒有掀開，只有遭遇滅絕的壓力時，才允許動用先祖留給我們的遺產。」

「嗯？」

夏洛特說道：「皇室有保龍一族，一個世代傳承，以保護皇權為唯一使命的種族，只有陷入真正危機的時候才會出現，否則哪怕皇帝親口下令也無法令他們現身。就在半個月前，保龍一族的首領零零發找到了我，只可惜這張守護皇室千年的底牌，第一次出現就告訴我，他們已經無力應付晉陞神明之境的溫斯頓。想要自保，唯一能夠指望的，也只有外部力量的支持了。」

「所以你找到了我？」

「沒錯，我需要你的幫助，雖然你我任何一方都無力單獨對抗溫斯頓，但只要聯起手來，就算對方是真神也有一戰之力！」

對此，銀霜只是冷笑。

去你媽的吧，這種事居然找銀霜不找我？夏小B你丫是瞧不起人麼？

第五百三十二章：皇帝咬牙展雄風，王五為愛練重陽

「銀霜公主，我需要你的幫助，需要北地的幫助，只要你我能夠聯起手來，就算對手是溫斯頓也有一戰之力！」

然而面對夏洛特的誠摯拉攏，銀霜卻表現出極端的冷淡。

「哼……」公主殿下發出了清晰的不屑聲。

對於銀霜的反應，夏洛特並不意外。

「我知道空口白話很難取信於人，不過……老實話，如今我孤身一人坐在你的臥室裡，難道不是誠意的體現？公主殿下是堂堂女武神，而我？不過是懂些粗淺武技的普通人，殿下一根手指頭也能取我性命。如果不是為了求助，我其實並不敢以身犯險，和殿下聯姻。雖然禁制他人的手段，皇室這裡有很多，可我想以殿下的能力，那些禁制很難發揮什麼效果吧？」

說到這裡，夏洛特忽然笑了，「其實在很多人看來，和公主殿下聯姻，簡直是和王五謀皮一樣，任何自以為能佔得便宜的人都會死的很慘。公主殿下說同意聯姻的時候，很多人都警告我，這裡面危機遠遠大於收益，因為銀霜公主並不是那種會隨意做出妥協的政客性格，尤其是和王五接觸以後。然而哪怕明知如此，我還是來了，哪怕明知道公主殿下其實對我不懷好意，不知這樣是否能夠表達我的誠意了？」

這番話說出來，夏洛特這個帝國皇帝真有了幾分坦坦蕩蕩的氣質。

以至於現在的銀霜都開始認真考慮，到底要不要和夏洛特聯手？

溫斯頓的威脅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就算真正的銀霜甦醒，兩人配合，勝算也是屈指可數……而大陸上能夠聯合的勢力其實並不算多。

對方是真神級，哪怕巴頓將軍也僅僅有一合之力而已，而這個時候如果有帝國皇室作為支援，調集半個帝國的力量，加上神秘的保龍一族，勝算就相當之大了。

相信在夏洛特看來，情況也是如此吧，所以才借聯姻的機會，向銀霜發出結盟的邀請。

真是意料之外的援軍啊……

然而正想著，忽然聽到夏洛特又說道：「銀霜公主，這次聯姻最主要的目的是結盟，然而另一個方面，對於這場婚姻，我也不是沒有誠意的。」

「……」銀霜再一次陷入凌亂。

夏小B，你丫不是吧？！剛以為你有點人樣，這獸性立馬就暴露了啊！

「咳，公主殿下覺得很奇怪嗎？」夏洛特聳聳肩，「姑且不提我和那位的恩怨，單憑公主殿下自身，就已經具備了足夠吸引任何人的條件。如果真的能和公主殿下成婚，那將是我一生最大的喜事之一。」

「……」銀霜沉默了一會兒，在心裡倒騰了無視粗口之後，才幽幽說道：「人家已是有夫之婦，陛下請自重。」

結果夏洛特笑道：「我知道，不過認真說來，現在你的夫君是我才對，他，只能算你的前男友。」

臥槽尼瑪！前你大爺！老子打爆你的前列腺！

「當然，我也有自知之明，相信在你眼中，王五各方面都要比我優越得多，但是也請給我一點自辯的時間。」

銀霜：「放。」

夏洛特說道：「首先，縱然我沒有王五那種創造奇跡的思維能力，但無疑我的思維方式比起他更接近常人，也就是……更接近公主殿下。相信公主殿下與王五接觸這麼久，也深深為他的思維所困擾。」

困擾你媽，銀霜經常為我那出色的思辨能力所陶醉，我智慧的閃光令她癡迷流連，高潮不斷！

「其次，作為帝國的皇帝，我擁有比他更好的社會適應性。王五是個出色的獨行俠，卻不是個合格的社會人。而公主殿下則不同，公主殿下很在意身邊的人和事，同時也有一個甘願為之奉獻、守護的地方——北地雪原。而作為帝國的皇帝，我能提供更有力的支持，幫助殿下建設北地。相反，對王五來說，這片土地和人民，只會是一種拖累。拖累你和他雙宿雙飛。或許有朝一日，他為了能讓你專心與他相處，會悍然對北地下手。」

造謠！赤裸裸的造謠！老子愛北地愛生活！為了推動北地文化建設，還組織了一場蘿莉選美賽啊！

「第三，王五的女人有很多，而我現在……至少我可以承諾，以後只有你一人。」

哈哈，老子是怕銀霜寂寞，給她找幾個姐妹作伴，如今她貴為後宮之首，手下管著凱麗、凱麗、還有凱麗等人，你孤家寡人，散盡後宮，是讓銀霜跑去當大頭兵啊！真是坑爹！

「第四，雖然在身體素質方面不敢與王五相比，但是……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我想我更懂得如何帶給女人快樂。」

————

聽到這裡，銀霜就連心中都是凍結成一團了。

啊哈哈，夏小B說了了不得的話呢。

比起王五，更懂得給女人帶來快樂？

你他媽的，今天不把你弄死，老子縮陽入腹！

想到這裡，某少女輕輕一撇嘴角，用極其不屑的語氣說道：「大話說了不少，先來報個尺寸吧。」

夏洛特一愣：報尺寸？什麼尺寸？

「號稱能給女人帶來快樂，先來說說自己的本錢唄，三五厘米那種的話就算了吧，就算你玩出花來，最多取悅一下京巴，我是不稀罕的。」

夏洛特簡直難以置信，優雅大方的銀霜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這，這是何等粗鄙，何等骯髒的言辭！

啊啊，果然是被王五玩壞了的緣故嗎！？

想到這裡，皇帝陛下心中陡然一陣惱怒，玩壞了？果然，王五和銀霜……已經行過房了嗎！？見鬼了，最美味的菜餚已經進了別人碗裡，他現在再努力，也只能吃人家的殘羹剩飯啊！

但是，就算殘羹剩飯，畢竟是銀霜，夏洛特心中鎮定下來，說道：「說到尺寸，我想殿下還是等有機會眼見為實吧。」

這就是帶有調笑意味的托詞了，儘管夏洛特對自己的本錢很有信心，但是就這麼赤裸裸地將那玩意兒展示出來，還是有點超越了下限。

然而銀霜卻不依不饒：「現在就讓咱見識見識吧，聽你吹得厲害，難道不敢掏出來驗一下成色？」

「……」

夏洛特簡直欲哭無淚，這，這個和王五一樣的銀霜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才不是我想要的銀霜啊！

但皇帝很快就安慰自己：沒關係，玩壞了也可以修，只要能讓銀霜安心跟在自己身邊，接受正能量的熏陶，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將王五身上的毒素拔除了，然後銀霜就會永遠屬於自己……

「你真要看？」

銀霜斜著眼：「不敢掏就算了，不用墨跡。」

夏洛特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來，現在正是你我的新婚之夜啊，也沒什麼不敢的。只是出於對殿下的尊重，所以才有了方纔那番話。」

說著，皇帝也真的豁出去了，輕輕退去自己的長褲，露出一條純棉內褲來，只見兩腿間鼓鼓囊囊一大團，看上去甚是宏偉壯觀，夏洛特還真沒撒謊，他本錢的確雄厚！

「公主殿下，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了吧？」

銀霜冷笑：「誰知道你是棍子長還是蛋大？聽說有種寄生蟲，能夠讓男人的蛋蛋纖維化，變得比腦袋還大，誰知道你不是被寄生了？」

「臥槽……！？」

夏洛特簡直震驚莫名。

「你不是說了麼，今晚上是新婚之夜，我拼著給王五頭上戴頂綠帽，先來查驗一下你的成色，如果真是像你說的那麼好，那麼我為了自己的性福考慮，未嘗不能一腳蹬了王五。」

「臥槽……」

夏洛特已經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感受了，震驚？狂喜？還是……別的什麼？

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夏洛特也是別無選擇。

「好吧，公主殿下，既然你堅持……」

最後一層束縛解下，夏洛特的本錢一覽無遺，彷彿一根刺破天際的長槍，耀武揚威地昂立著，令人望而生畏。

銀霜也是瞳孔一縮：哎呀我操，純拼尺寸，貌似這傢伙的確是更禽獸一點兒！？

不行，這種事是堅決不能承認的！回去就用築夢術改造一下？不行，夏洛特人高馬大倒也罷了，我一米六不到的身高配這麼個玩意兒，別的不說，便攜性實在太差了。

「公主殿下，不知道和王五相比，我的本錢……如何呢？」

這個時候恥度全開的夏洛特，也有些收不住閘了。

銀霜瞠目結舌了半晌，終於冷哼一聲：「哼，和我家的王五比，還有差距呢！」

夏洛特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還有差距？王五身上有驢的血統麼！？平時沒看出來啊，難道他是纏在腰上！？

「哼，以單根的尺寸來看，你的確有自傲的本錢，但是王五啊，他是以量取勝呢！」

「以，以量取勝！？」

「是啊，你也知道，女人下面可以用來快樂的洞洞有兩個啊~王五啊，為了讓我能全面體會到女人的快樂，勤修內功，已經成為傳說中的重陽真人，和他比，你真是弱爆了呢。」

「噗！」

夏洛特只覺得眼前一陣金星亂冒，當場吐出血來！

第五百三十三章：夏洛特驚魂二膛炮，王重陽智娶銀小霜

驚聞王五已成為重陽真人，夏洛特實在忍不住吐了血。

然而眼見夏洛特有崩潰趨勢，某銀髮少女反而說得更加起勁兒。

「男女之事，光靠尺寸和數量，那還只是最低層次。男人不僅要大要多，也要夠硬夠強，更要持久！」

夏洛特一邊擦著嘴角的血絲，一邊慘笑：「持久？他能有多持久？」

某位銀髮少女一邊回憶自己和某凱麗的戰鬥記錄，一邊說道：「咱一次大概能有個大半夜吧？」

結果這一句話說完，夏洛特如遭雷擊，連血都吐不出來了。

「……你說，咱？」

「……」

銀髮少女的表情頓時凝固了，臥槽，說得太過癮，不小心說漏嘴了。

這一次可不是一個飽嗝就能應付過去的了，夏洛特老早就懷疑這個銀霜不正常，一直到此刻，這位皇帝陛下總算明白了什麼。

「你……你到底是誰！？」

都問到這個地步，銀髮同學也覺得裝不下去了，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就是王重陽。」

「噗！」

這一次夏洛特一邊像是鯨魚一樣狂噴血，一邊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銀髮少女愣了下，還以為這是夏洛特的家傳雜技表演，結果看到那小B倒地之後，呼吸漸漸微弱，體溫也開始下降，儼然垂死，頓時大驚失色。

夏小B你不是吧？你當初被我拐了老婆拐妹妹，NTR得欲仙欲死都沒怎樣，現在不過是被我涮了一道，也沒什麼實質損失，怎麼就躺了呢？！

但是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夏洛特如今可是王五的重要合作夥伴，未來對抗溫斯頓的有力盟友，若是被他無下限的神侃給生生侃死，那就不僅僅是神展開，而是神坑爹。

沒辦法，自己造的孽，還得自己來收場，王五上前幾步開始準備搶救。

夏洛特是驚怒交集導致心肌梗塞，王五以築夢術進行治療，很快就穩定了夏洛特的傷勢，然而皇帝陛下雖然身體痊癒，卻沉睡不醒，顯然精神上的打擊其實更為嚴重。

王五試著用老虎凳辣椒水伺候了一番，除了拉斷了夏洛特的幾根韌帶之外，沒有別的收穫，皇帝陛下依然昏迷。

沒辦法，作為築夢師只好深入夢境一探。

夏洛特沒修行過築夢術，夢境散亂不羈，除了本體周圍的有限空間，四周都是混沌態，隨時可能因為夏洛特的一個念頭而誕生大片土地、房屋。然而隨著夏洛特的注意力轉開，那些新生的事物轉眼間又徹底毀滅不存。

在夢中王五看到了成群結隊的銀髮少女，看來應該是銀霜，但是因為夏洛特沒有足夠的意志力來約束夢境，因此除了銀髮這一顯著特徵外，少女們的相貌身材其實有很大的差異，其中有幾個還帶著梅麗爾、瑞貝卡的影子。

夏洛特內心深處看來還是有個後宮夢，但是王五看了一會兒，就發現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

圍繞在夏洛特身邊的少女圍著他轉圈兒跳舞，步伐活躍跳脫，少女們帶著燦爛的笑容一個個從他面前經過，然後脫下裙子，露出兩腿間兩根昂立向上，長矛投槍一樣的……重陽神兵！

夏洛特被銀髮少女們圍在中間不斷以神兵直指，嚇得鬼哭狼嚎，在地上打滾不休。

而過了一會兒，銀髮少女們搖身一變，乾脆就變成了王五的模樣。

而這一次夢境內容就更為嚇人，那些圍著圈跳舞的王五挺立著胯間的二膛炮一擁而上，將夏洛特……

「臥槽！快住手！」

作為旁觀者，一向自詡下限深不可測的王五也是魂飛魄散，心想這他媽簡直是一生中屈指可數的黑歷史……隨後一道無形的夢境之力波紋掃去，那些湧上去的王五們紛紛化作夢幻泡影消失不見。

而已經被蹂躪得衣衫不整的夏洛特驚魂未定，眼看著正一步步走進的正牌王五，嚇得連連後退。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別怕，我不上你。」

「別過來！」

「喂，我是真人，不是你夢裡那些猥瑣的打樁機器，你完全不用怕成一副失禁的慫樣。」

說著，王五聳了聳肩，「說來，我剛才可是救了你一命，雖然理論上你應該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四個字一出，夏洛特如驚弓之鳥，又如受精之卵，抽搐著蜷縮在一起。

王五看了都覺得造孽。

夏洛特誒，好歹也是大陸響噹噹的人物，率領千軍萬馬踏破自由聯盟東部關隘時何等意氣飛揚？在帝國翻手為雲時又是何等霸氣側漏？結果卻淪落到現在這副受氣小媳婦的倒霉樣，真是世事無常。

夏洛特看來已經精神崩潰，但王五好歹是操夢的高手，間接也是操控人心的大師，揮手間夢境空間便翻天覆地。

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拔地而起，正是帝都皇宮，夏洛特的家。

身處熟悉的環境，夏洛特的心情略有舒緩，王五一打響指，又有無數鶯鶯燕燕從宮中嬉笑著走來。

其中有梅麗爾，有瑞貝卡，也有夏洛特最為心愛的妹妹莉莉絲。

這些姑且可算是他最親密的親人。

然而一見到這些昔日愛妃，夏洛特卻再次陷入崩潰邊緣，因為這些王五做出的女人投影，每一個靠近夏洛特時，都會露出胯間的二膛炮。

臥槽，這是什麼毛病？自己找虐？

那二膛炮當然不是王五的手筆，純粹是夏洛特自己添上的。

這種新鮮病症就連王五都好奇，猜測莫非是銀霜變王五的戲碼太過驚人，讓夏洛特受到了永久傷害，產生女人恐懼症了？

夏洛特不自覺地將靠近身邊的女人變成二膛炮手，被每一個靠近過來的後宮愛妃嚇得屁滾尿流，精神再度瀕臨崩潰，然而這個時候，他忽然見到夢境空間中唯一一個顯得毫無威脅的人。

王五本人。

夢境中，王五現出意識本體，不再是那近乎百分百擬真的銀髮少女模樣，而是王五的原形。

王五正端著下巴，思考如何整治夏洛特的心病，而這個時候夏洛特卻忽然清醒了。而這個沉思者的造型的確有幾分儒雅脫俗，在妖孽輩出的夢境中顯得如此特立獨行。

皇帝陛下怔怔地凝視著王五，目光漸漸變得深邃複雜，如同開了寫輪眼。

王五被他瞪了一陣感覺渾身都有些不舒服，然而不待他多做什麼，整個夢境不攻自破。

夏洛特居然甦醒了。

醒來的夏洛特，看來有些小兒麻痺後遺症的模樣，依然顯得傻不愣登，王五過去想扇他的耳光確認情況，夏洛特卻非常敏銳地躲開了。

「我……已經沒問題了。」

皇帝輕聲說道，只是目光顯得有些迷離不定，其中似乎隱藏了什麼禁忌感情……

銀髮少女一攤手：「沒問題就好，唉反正被你看穿了，有什麼話不妨攤開來講。」

「嗯。」

「如你所見，我是王五。」銀髮少女指了指自己，「至於真正的銀霜，你是別想了。」

「嗯。」

「至於你意圖挖我牆角的事，考慮到我曾經搞過你的不少皇妃，我可以姑且不與你計較。」

「嗯，多謝了。」

王五有些狐疑地看著夏洛特，這孫子變得這麼好說話？還多謝？

「然後，你說到和北地結盟，這個我可以代替銀霜答覆你，毫無問題。」

夏洛特：「啊，那就太好了。非常感謝你的支持。」

「……嘖，夏洛特，你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啊？」

「你看什麼人都是這麼一副含情脈脈的蠢樣麼？」

「不啊，只是看你。」

……臥槽！？

王五驚駭欲絕，這又是什麼神展開？

然而夏洛特卻沒有就這麼問題展開來談，很快就轉移話題：「能夠達成盟約，那就最好不過了，以後大家就可以在同一個戰壕裡並肩作戰，面對共同的敵人。」

是麼？可是我真心不太想和你這樣的人呆在一個戰壕裡。

夏洛特又說：「可惜，早知道你這麼好說話，我也不必做小人，非要和銀霜公主搞聯姻了，現在真是……唉，過意不去。」

王五聽了真想抽他。

你不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把我當成拉攏對象，一門心思想挖我牆角的麼？現在又來搞懺悔錄，你難道也想知我罪我？

然而夏洛特提出的問題的確擺在眼前。

縱然這場婚禮從頭到尾都只是騙局，但是理論上講，銀霜和夏洛特的確成了合法夫婦，至少夏洛特在面子上，算是給王五戴了一頂綠帽。

「媽的，現在就算宰了你，也無非是讓銀霜變寡婦，真是麻煩啊，喂，能不能控制輿論將婚禮的事情完全抹消？」

夏洛特苦笑不語。這場婚禮已經事先放出過風聲，現在可謂覆水難收。

王五用力抓了抓頭：「既然如此，那就演繹一下吧。」

「嗯？」

王五解釋道：「這個算是宣傳方面的常識了，如果想要抹消某些重大歷史事實的影響，直接抹除不可行的話，就可以用改寫演繹的方式進行扭曲。比如若是我想詆毀帝國，就可以說帝國的開國元勳是接受了北地蠻族兩億五千萬金幣的援助……」

「……然後呢？」

「然後你就可以說，這一次和你結婚的並非銀霜本人。」

夏洛特問：「那麼多人做見證呢，不是銀霜本人，又能是誰？」

「一向不為人所知的銀霜的姐姐銀小霜。」

第五百三十四章：銀小霜有情人終成眷屬，保龍族現真身何等坑爹……

銀霜和夏洛特的婚禮在無數人的驚訝中開始、結束，然後又在無數人的驚訝中搖身一變，進化為銀小霜和夏洛特的婚禮。

銀霜公主名聞天下，但是這個銀小霜又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個人物存在？為什麼婚禮的對象忽然從銀霜變成了銀小霜？既然結婚的對象是銀小霜，為何又要頂著銀霜的名頭來行此事？

對於暴風城突然給出的聲明，不得不說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肯相信的。

然而難以置信之餘，人們也實在想不出事情的真相。夏洛特憑借溫斯頓的武力優勢如今儼然有氣吞山河，統一大陸的雄心野望，與銀霜的聯姻也算在人們的意料之中，但是新婚當夜就改口稱結婚對象是另外一名女子，這……

也有人想到了王五，但是有溫斯頓做後盾，現在的王五真心不夠看。何況真要顧慮王五的反應，就沒必要咄咄逼人脅迫銀霜下嫁，又在新婚當夜改口。

就好像一個強姦犯，如果已經插入進去，那就至少應該做到射為止，何必顧慮警察叔叔來抓，就特意來個體外呢？

事實上，帝國和暴風城的聯合發言人也感到壓力山大，這種給全大陸人民吃腦白金的行為，是他職業生涯絕無僅有的任務……

誰也想不到皇帝陛下那一夜究竟遭遇了什麼打擊。總之第二天當他從臥室中走出來的時候，既沒有新郎官的春風得意，也沒有如一些不良帝國人意淫的那樣，被銀霜女王搾取得皮包骨，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出來後就召集了幾位帝國重臣將銀小霜的說法交代了出去。

結果當天上午召開新聞發佈會上，聯合發言人、帝國的外交大臣李德硬著包皮在廣場上宣佈了消息，下午的時候質詢的文件就堆積如山，李德同學儼然成了天下人的笑話。

「陛下，這個說法根本沒人信啊！」李德一把鼻涕一把淚，一日之間頭髮就花白了許多，如同被人顏射一般。

夏洛特心想，這他媽有人信才怪了……只好回去跟王五反應。

然而王五是何等強大的存在啊，一天工夫已經將他的謊言進行了完善修正，寫成厚厚一摞稿件交給夏洛特。夏洛特看完以後，就只有一個評價：臥槽！

按照王五的編造，銀小霜是銀霜的雙胞胎姐姐，相貌體態都一模一樣，從小和銀霜如影隨形，卻甘願扮演著公主殿下的影子角色。畢竟國無二主，比起銀小霜，銀霜終歸在資質上更勝一籌。一直以來姐妹二人的消息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隨著時間推移更是只有怒風城主一人掌握這個秘密。

之後，隨著銀霜參加帝國和聯盟的大戰，銀小霜也在戰場上與夏洛特相遇，雖然立場敵對，卻在一連串的機緣巧合下對陛下一見傾心，而夏洛特也對銀小霜情根深種，只是兩人的國家立場卻成了難以逾越的溝壑……當戰爭結束後，夏洛特試圖向銀小霜表白，但小霜卻說自己的身份不能曝光，她作為銀霜的影子，需要在關鍵時刻成為沒人懷疑的替身，這樣才能保證銀霜的安全……

夏洛特在萬般痛苦下，無奈用出了脅迫的招數，銀小霜芳心凌亂，終於還是禁不住夏洛特的王霸之氣，在新婚當夜與他見面，一番長談後，銀小霜的身份終於大白於天下。

這種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被王五拿來主義，乍看上去還真他媽的天衣無縫，夏洛特一邊翻白眼一邊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理由貌似還真說得通。

「其實說不通也沒關係，我還有方案B，可以有效抵消銀霜聯姻事件的負面影響。」

「哦？」

王五解釋道：「可以對天下人解釋說，你和我其實是一個人。」

「……」夏洛特的思維一時間有點沒跟上。

「就是說，夏洛特其實就是王五啦，你看，這樣也能成功解釋許多事，比如我撬了你那麼多老婆，你卻能忍辱負重到現在……」

被人揭開瘡疤，狂撒加碘鹽的感受，夏洛特現在算是刻骨銘心地體會到了。

「而且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銀霜公主那麼剛烈的女子，卻不反對你的聯姻脅迫，因為那根本就是我本人啊哈哈哈！」

夏洛特說道：「不可能有人相信的吧，如果你我是一體……」說到一體時，皇帝似乎略微有些臉紅，「那麼你在戰場上屠戮無數帝國戰士，這又要怎麼解釋？」

王五白了他一眼：「傻逼，當然是因為我王五才是本體，你夏洛特只是我的一張面具。而且正因為你是我的面具，才能完美地解釋為什麼擁有無比強大優勢的帝國，會在我面前丟盔卸甲。」

「……」皇帝陛下只感覺舊創已經被人翻開來用鐵犁推了十七八遍，心中淚流滿面，心說還好這孫子總算以銀小霜的說法搪塞過去……

總之，銀霜的聯姻問題姑且解決，接下來就要進入正式結盟的環節。

進入正題後，王五也沒心思調戲夏洛特，開始認真佈置計劃。

「首先問題，你的保龍一族，到底能不能拿得出手？」

在一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中，王五捧著一隻幽暗的蠟燭，如此問道。

帝國的皇帝很是無奈地說道：「有什麼問題不能在敞亮的地方談，非要找這種菜窖？」

「這樣顯得比較專業，咱們畢竟是在談論陰謀詭計。」

「……放心吧，保龍一族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帝國皇室能夠維持到今天，期間經歷的風浪超乎常人的想像。」

夏洛特進一步解釋道：「你們築夢師的崛起是在近幾百年，但是教會的神官早在千年前，其佼佼者就擁有操縱法則的實力，那時候更有真神屢屢降臨神跡，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皇權能與教權分庭抗禮，怎可能沒有底牌？只可惜保龍一族只有在皇室面臨存亡危機時才會出動……」

王五打斷：「那就怪了，我上次去你們皇宮搞破壞，搞了你的老婆和妹妹，怎麼沒見他們出手？」

夏洛特歎了口氣：「如果那時他們隨便一個人出手，相信大陸形勢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只可惜在保龍一族看來，皇妃和公主的重要性還不夠他們出面。而真正重要的人物，他們早就保護起來了。」

王五回想了一下當初的情景，實在不記得有什麼保龍一族，這只有兩個解釋：不存在保龍一族，夏洛特裝B；或者是保龍一族的實力，已經全面凌駕於當時的王五之上，甚至能輕易瞞過他的感知。

那個時候的王五隻有入夢期的修為，放到現在隨手就能幹掉一打兒，但是感知敏銳卻也是宗師級的……保龍一族的實力，的確深不可測啊。

「方便介紹下他們的實力麼？」

夏洛特說道：「保龍一族共有四人，各自身懷絕技，這一次隊長零零發留守帝都，由副隊長零零恭帶隊前來。零零恭本人的正面戰力是族內第一，非常擅長鐵布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另有零零喜，擅長腿功，零零財擅長拳法。」

「……這他媽算個蛋的本事？你在北地這武術之鄉隨便找個大城市，街上到處都是這種賣藝的漢子，人家還會胸口碎大石呢！」

「……當然不是那麼簡單了，我說的鐵布衫等只是個籠統概念，他們的真實實力當然不會和賣藝漢子一樣！總之，空口無憑，你最好還是親自與他們見上一面。」

「他們就在附近！？」

王五吃驚不小，以他此時的修為，還有人能瞞得過他？

「當然不會，他們等在暴風城外。」

————

城外雪山，王五在夏洛特的指引下一路飛行，北地幅員遼闊，無人區廣袤無垠，很快就到了一處山坳。

靠近到一定距離時，其實已經不需要夏洛特指路，保龍一族那強悍無匹的氣息在王五的感知中就像黑夜中的奪塔。

顯然對方也沒打算刻意隱藏自己。

當然，那個體型也實在藏不住，隔著很遠王五就看到山巒間一道魁梧的黑影，小山一樣屹立著。

而靠近一些，那人影更是大得可怕，身長至少在二十米開外，而且令人驚訝的是，這傢伙完全就是一個巨大的金屬傀儡！

「微臣零零恭見過吾皇！」

夏洛特接近時，巨大的金屬傀儡發出吼聲，頓時引起遠處雪崩。

王五：「這傢伙就是將你說的銅皮鐵骨的零零恭……？你媽，這銅皮鐵骨是字面意思啊！這大傢伙根本就是威震天吧！？」

與此同時從積雪下一頭巨獸也鑽了出來，身上生著數以十計的粗長觸手，每一根長度都有三十米以上，同樣是個龐然巨物。

「微臣零零喜見過吾皇！」

「……這就是你說的擅長腿法？」

最後一人總算有正常身材，只是胸口點了七道傷疤……

「微臣零零財見過吾皇！」

「這就是……擅長拳法的零零財！？」

第五百三十五章：零零發你怎麼了零零發！？

夏洛特的保龍一族除了隊長零零發，其餘已經全數現身，然而王五怎麼看怎麼感覺一股撲面而來的坑爹氣息。

那七個傷疤的拳術家和擅長無影腳的章魚也就罷了，可是那鋼鐵傀儡的瑰麗金屬色澤、線條順暢明朗的身軀，怎麼看也不像是這片大陸文明的產物。

「太古時代的產物麼？」

夏洛特說道：「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但是很有可能如你所說。在此之前保龍一族幾乎沒有正式出現過，皇室留下的記錄也非常少，只有在自由聯盟建國時期留下了比較多的記錄。」

「自由聯盟建國時期？唔，當時華盛頓老爺爺幾乎天下無敵，結果居然只佔了你們三分之一領土就停止前進，原來是有保龍一族的干涉？」

夏洛特說道：「那個時候正值教會勢力進入低谷，如果不是保龍一族的干涉，雖然華盛頓的實力並不足以統一大陸，但是帝國分崩離析卻不可避免。保龍一族正是因為看到了皇室的危機，所以在皇室成員並沒有遭受致命危險的時候出手擋住了華盛頓。」

那個時代的華盛頓如日中天，保龍一族和華盛頓的戰鬥顯然不是出手擋住這四個字形容的那麼簡單，鑒於自由聯盟對保龍一族沒有任何記載，可見兩方爭鬥的結果對華盛頓並不有利。

能夠打贏華盛頓老爺爺，保龍一族的實力深不可測，然而在那個年代，擁有這種實力的，既不可能是築夢師，也不可能是神官，那麼……

夏洛特：「皇室留下的史書中並沒有明確標記保龍一族的來歷但是……算了，你眼見為實吧。」

兩人說話間，已經飛到了保龍一族三人面前。

「喲，是同類的味道啊。」

首先是鋼鐵傀儡零零恭的招呼，只是寒暄之中卻隱隱有挑釁的意味。

「算了吧，無論是族規還是現在的形勢都不允許內鬥，副隊長你收斂一下吧。」

大個兒的章魚怪揮舞著觸手，試圖和王五握手問好。

然而王五對觸手的接觸顯得非常牴觸：「免了吧，直奔主題，這次你們打算怎麼搞？」

觸手怪收回觸手摸了摸頭：「合力殺上去？」

「那擺明了是送死吧？」

王五對與對抗前景嚴重不看好，「雖然沒動手確認過，不過我也對你們的實力有了個大概的瞭解，最強的零零恭也最多只有……副院長李成晚的水準吧？三人合力的話的確是能和突破前的溫斯頓一戰，加上你們的隊長零零發，在這場戰爭以前，保龍一族的確擁有壓制全場的能力，但是現在的溫斯頓已經不是單純堆積數量就能戰勝的對手。」

說到這裡，王五毫不客氣地嘲諷夏洛特：「說到底還是你這戰爭狂人惹出來的麻煩，不然溫斯頓和金正陽的決戰至少要推遲十年，溫斯頓的真正突破也要延遲很久，那個時候無論是我還是銀霜，都有足夠的能力鎮住場面。」

夏洛特真心給跪了，等那個時候，無論是王五還是銀霜都有足夠的能力摧毀帝國，這恰恰才是夏洛特匆忙發動戰爭的原因之一啊！

「總之，你讓保龍一族來北地，除了和我見面打招呼，就沒別的想法了？」

鋼鐵傀儡零零恭說道：「按照隊長的意思，似乎是要我們和你、銀霜一起挖掘什麼東西出來。」

王五奇道：「挖東西？難道大陸哪裡埋藏了什麼神器，能秒殺溫斯頓？」

「具體情況隊長並沒有和我說得太多，他只是委託我們給你帶一句話：別忘了那個真正天下無敵的組合。」

真正天下無敵的組合？那不是指我和銀霜麼？這有什麼可忘的，還是說……王五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了對方所指的對象。

近一百年來，或許王五和銀霜的資質是天下無雙，但真正稱得上天下無敵的組合，只有GM小隊一個，如今隊長老獨眼已經逝去，但是另外三名成員卻依然活蹦亂跳——雖然誰也說不清他們究竟是在哪個犄角旮旯活蹦亂跳。

莎莎姐的實力……那是毋庸置疑的，以王五現在的眼光看來，哪怕是實戰最弱的周通也遠遠凌駕於李成晚之上，或許比金正陽也只相差彷彿，至於莎莎姐……

那可是當年各方面都穩勝溫斯頓一籌的真正神人啊，純以實戰能力而論，或許她才是隊中貨真價實的第一人，雖然自我放逐失去了聖女身份，但之後接任黑暗教會教皇的位置似乎是更進一步，堪稱宗教界最成功的一次跳槽案例。

如果莎莎姐能夠出場，眼下的局面就簡單得多了。但是現在問題就是，究竟要去哪兒找莎莎姐？

「你們隊長有沒有提供什麼線索？」

「只留下一句話而已。」零零喜幾十隻觸手一起揮舞，似乎想要擺出攤手的姿勢。

「那不等於什麼都沒說？」

「隊長說只要將提示給到你，接下來的事情你自然能解決。」

對於這種相隔萬里的真摯信任，王五隻想真摯地豎一根中指。如果他有頭緒的話早就把莎莎姐放出來清場了，何至於在溫斯頓的陰影之下費盡腦筋尋求自保之道？

不過，現在看來，想要對抗溫斯頓，的確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吧……

王五思前想後，說道：「那就去陽成學院看看吧。」

夏洛特問：「陽成學院？」

當然是陽成學院……莎莎姐等人的消失是在溫斯頓和金正陽一場決戰之後，金正陽試圖以血色空間將決鬥的勝利者溫斯頓囚禁。而後空間的距離震盪使得血色空間與現實位面的結合點被打破，王五再也無法找到血色空間的位置。

然而那時他只是個入夢期的修為，現在卻已經跨過天關，並擁有數十萬人的信仰之力，對空間的理解也今非昔比，如果谷底重陽，未嘗不能發現一些新鮮內容。

一直沉默寡言的零零財說道：「事不宜遲，既然已經確定了目的地，那麼這就出發吧。」

三名保龍一族的成員彼此對視了一番：「好，那就先去陽成學院。」

「很遺憾，你們哪兒也去不了。」

幾人說話間，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插入進來，同時在幾人耳邊炸響。

聲音響起的瞬間，所有人的臉色都陡然變化。

所有人都認得，那是溫斯頓的聲音！

下一刻，身穿白金色長袍，頭戴黃金冠，手持晶瑩手杖的溫斯頓出現在眾人面前。

見到溫斯頓，夏洛特臉色慘白，伸手指著溫斯頓的裝束：「這一套套裝，你……」

溫斯頓點點頭：「沒錯，這是教皇套裝，就在半天前，神聖議會已經通過決議，由我擔任教會的最高領袖。」

「……議會在五百年前就定下規矩，不允許教會出現一個絕對而專斷獨行的聲音。」

溫斯頓嗤笑：「陛下，如果那個聲音來自神明呢？光明教會的天然使命就是在人間傳播神的聲音，對於神的一切要求都應該無條件執行。而現在的我……教皇一職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其實只是個笑話。」

如此狂妄的口氣，此時非但沒人敢笑，相反所有人都感覺一股寒意湧上來。

溫斯頓的笑容漸漸收斂：「陛下，你的選擇實在讓人感到萬分失望，你拒絕了我曾經拋出的和平，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那麼……帝國的皇室家族已經統治國家夠久了，也是時候改朝換代了。」

改朝換代？

零零恭忍不住問：「隊長被你怎麼樣了？！」

溫斯頓嗤笑：「那個螳臂當車的藍衣人？你要見他？」

老人一揮手，半空中忽然出現一個漂浮的屍體，那人身材矮小厚實，就如矮人一般，但一顆圓滾滾的腦袋出奇的大，而且整個人都是藍色，只有連和肚皮是白色，肚子上還有一個奇怪的口袋……

這樣一個看上去就萬分古怪的人，顯然就是保龍一族的隊長，但是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異位面的力量的確很難纏，不過也僅限於神級以下。對我來說，所謂異位面法則只是笑話。保龍一族將帝國皇室的氣運強行延續千年，也到了一切終結的時候。」

說完，溫斯頓再也不多說一句，手中的晶瑩手杖向前一指，如同騎士伸出的長槍。

下一刻，空間在溫斯頓面前粉碎，時間在溫斯頓面前扭曲，首當其衝的零零恭只堅持了一眨眼的功夫，那龐大的，蘊含無窮力量的身體就隨著時空的震盪，炸得四分五裂！

金屬的碎片如雨點一樣從天空落下，爆炸只有一瞬間，但落地的零件，有的已經沾染了滿滿的銹跡，彷彿經歷過千百年的風霜。

時間與空間全都被扭曲了，鋼鐵傀儡這個最為擅長防禦的保龍一族成員，居然一個回合也撐不下來……

而這個時候，來自零零財的全力反擊也轟到了溫斯頓身上。

這位擅長拳法的保龍一族給了溫斯頓當面一記重拳，令老者踉蹌後退了一步。

零零財一擊得手，冷笑道：「你太托大了溫斯頓，現在，你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老人頭顱炸開，腦漿與血液噴湧而出。

第五百三十六章：老頭兒大戰藍貓

作為保龍一族最年輕的成員，零零財掌握了生與死的力量……的一半。

雖然名為拳術家，實際上卻更加類似能操控死亡的術者，通過拳法這種形式將死亡的力量送入敵人體內，再轟然爆發，造成的傷害並不是簡單的物理傷害，而是一種更加近乎於觸發因果律的效果。

只要被拳頭擊中，就是死路一條。

零零財的法則力量就只有這麼簡單的一條，但是實戰效果卻驚人的強大，一拳打出，就算是有真神境界的溫斯頓也消受不起，頓時命喪當場！

只要是活的東西，就算是神也殺給你看。

零零財一拳斃敵，自己也有些驚訝，看著溫斯頓頹然倒地的屍體，這位拳法家眉頭舒展，露出笑容。

「白癡吧這人……」王五一邊說著，一邊安靜而迅速地後撤。

的確，擁有零零財那麼強大的法則操縱之力，想要讓誰死，就算是真神也擋不住。

但是話說回來，真正的神明並不那麼好殺。神明的存在是法則高度凝練的結果，可以說已經和這片大陸共存亡，零零發那一拳不過是殺死了一個投影。

而果不其然，根本不等零零財享受到勝利的喜悅，這位肌肉壯碩的拳法家便如石化一般僵住了。

下一刻，拳法家的身體四分五裂，就像之前溫斯頓的腦袋一樣炸裂開來。

從他的屍體中，一個全新的溫斯頓緩緩現身。

「很厲害的拳頭，不愧是保龍一族。」

說著半點也沒誠意的讚歎話語，溫斯頓將目光轉向了觸手怪零零喜。

「下一個輪到你了。」

觸手怪明知不敵，但是被真神鎖定，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逃亡的餘地，數十隻觸手瘋狂揮舞，卻不是在直接用無匹強大的物理力量進行轟擊，那些粗大，三十多米長的觸手直接穿透了空間，在挑撥法則之線。

這種形容方式本身就很古怪，法則是抽像概念，本身並沒有固定的形態，但是在零零喜手下卻凝聚成了線狀，並且隨著觸手的觸動不斷顫抖，釋放出強大的能量。

零零喜的戰鬥方式是以技巧取勝，數十道法則之線的顫抖，每一條法則線只要有一點點力道的變化，最終的結果就能差之千里。

時間，空間，能量，力場……在這一刻變得混沌不堪。

王五一邊向後飛，一邊觀察戰況，很快就發現零零喜哪裡是以技巧取勝啊，根本是豁出去了，數十道法則之線是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在瘋狂顫抖，最終的結果根本不是任何人能控制得了，他是在試圖模仿天地初開的混沌態！

這一手就太厲害了，比零零發那個你已經死了強出一摩爾倍，然而作為代價，零零喜幾乎在發動大招的瞬間就被自己製造的混沌吞了進去！

王五一邊慶幸還好自己躲得快，一邊更加賣力向後飛。

至於身處混沌正中的溫斯頓，冷哼一聲：「好傢伙！」

接著不慌不忙地舉起手中權杖。

金色的光芒從杖頭的晶瑩寶石中放射出來，很快鋪滿空間，光芒所過之處，法則的混沌被迅速消融。就如橡皮擦鉛筆一樣，來得理所當然。

零零喜自殺式的攻擊就此告終，而溫斯頓甚至沒有流下一滴汗！

這一幕完全讓王五看呆了。

「老頭兒啊，裝逼也要有個限度，就算你是真神，想要在混沌之中製造河清海晏也不容易，明明累得腎虛卻連一滴汗都不肯流，只會讓人以為你這老狗沒了汗腺，只能吐舌頭散熱了。」

王五話音剛落，就聽旁邊一聲臥槽，一轉頭，竟然是夏洛特！

「你沒死啊？」

「……快要被你害死了。」

開戰後夏洛特非常明智地選擇跟在王五身旁，結果想不到王五在這關鍵時刻不老老實實狼狽逃竄，反而有心情回頭吐槽，這種求死若渴的精神真心令人蛋疼到哀傷。

「跑也跑不了，人家手握空間法則呢，瞬移閃現之類就跟喝水一樣容易……如果那三個保龍一族的成員能讓溫斯頓受點傷，無法輕易發動瞬移，那我還有辦法逃上一段距離，現在的話……」

夏洛特艱難地吞嚥了一下，根本不敢轉頭去看溫斯頓，「現在的話，怎麼樣？」

王五卻笑了：「現在的話，就要看保龍一族的老大，到底有多少本事了。」

「嗯？你是說隊長零零發？那不已經……」

「神級的強者哪有那麼容易死啊，你說對吧？」

說話間，只聽溫斯頓忽然爆出一聲怒喝，一道強烈的光芒閃動開來，老者的怒喝戛然而止，整個人就此消失不見。

下一刻，一個帶有強烈金屬感的聲音才傳到王五和夏洛特耳中。

「將溫斯頓，勾銷掉。」

半空中，藍色的矮人頭上頂著一隻旋轉的竹蜻蜓，手中持著圓形的按鈕，對準了溫斯頓消失的方向。

「呼，總算趕得及。」

夏洛特喜出望外：「零零發，你沒死？」

藍色怪人咧開大嘴笑道：「只差一點。」

王五冷冷打斷：「傻逼，現在一點也不差了。」

砰！

一聲悶響，零零發手上的按鈕轟然爆裂，身穿白金長袍的老者從碎片中如幽靈一般現身，一伸手便捏住了零零發的脖子……上的項圈。

沒辦法，零零發的脖子太粗，老頭兒的手有點不夠用，只抓住一截項圈。

而零零發就是趁此機會猛地掙斷項圈，身後打開一扇古怪的大門，整個人沒入門中，下一刻卻已經出現在王五身邊。

零零發驚魂未定：「好傢伙，獨裁者按鈕都無效啊……差點剛復活就又犧牲了。」

王五說道：「還沒理解麼？就算勾銷掉溫斯頓，也只是消滅真神的一個投影，他隨時可以做出全新的，真神與位面同在，你還是想點別的辦法吧。」

零零發：「……那就只有電話亭一類的道具可用了，但是動用那種大殺器，會對整個位面產生完全無法預料的後果。」

王五沒好氣地問：「你丫在乎麼？」

「……其實也不是很在乎。」

說話間，零零發動作很快，已經從腹部口袋中向外取一個體積龐大的道具。

才只露出一個角，那道具的強大威力就已經隨著一陣震盪空間法則的強大波動顯露出來。王五此時也換上嚴肅神色——這個保龍一族的老大實在是厲害啊。

雖然他本人並不很強，卻擁有如此強大的道具！

然而，正因為強大的是道具而非本人，這就留下了嚴重破綻。溫斯頓一聲冷哼，手中權杖向前一指，時空再一次為之粉碎，化作浩浩蕩蕩的衝擊波動掃蕩過來，看似聲勢浩大，但真正的殺招卻在衝擊波之前提前降臨。

零零發不及反應，就覺得腹部一痛，口袋中的道具還沒來得及取出來就被完全破壞！

「見鬼了，那玩意兒還在分期付款中啊……」

失去道具，零零發在溫斯頓面前毫無抗力！那本來作為佯攻偽裝的衝擊波，此時如同毀天滅地一般降臨，令人無從抵擋。

王五嘿嘿笑了一聲，伸手向前一指：「神威！」

時空的震盪就在眼前停滯下來，王五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高明手法直接對抽像概念進行操控。

他將時空震盪中的震盪二字提煉出來，而後揮揮手將這個概念抹平。下一刻，衝擊波煙消雲散！

「厲害啊！」

零零發看的瞠目結舌，方纔那一手至少也是宗師級的高位才能用出的絕技，想不到……王五居然擁有這麼強大的隱藏實力！？

王五嘿嘿笑道：「厲害吧？」

「的確厲害。」

「那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說著，王五從半空緩緩墜落。

「我把所有的力量一次性揮霍光了，已經沒戲唱了。」

「你，你坑爹啊！？」

「操，不然剛才大家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王五在一次防禦中用盡力量，零零發的道具被溫斯頓破壞，形勢眼看已經進入絕境。

溫斯頓再一次舉起權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轟隆隆……雷聲響起，廣袤的雪原上，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捲起層層黑雲，毀滅的閃電在雲層間翻騰，形成恐怖的雷雲風暴。

風暴自四面八方，一眨眼的功夫便匯聚起來，無數道電光從雲層中激射而出，不約而同瞄準了溫斯頓手中的權杖。

高高飛在空中，手舉權杖的溫斯頓就像是一個大號的避雷針，將所有的閃電全數吸引了過去。閃電傷害雖然對於宗師級以上的戰鬥來說只是簡單的小把戲，然而規模如此浩大的閃電風暴卻讓溫斯頓悶哼一聲，在空中跌退了幾米，醞釀到一半的神術也被打斷。

能夠在瞬息間調用如此強大的自然之力，上千年來也只有得到雪原認可的，最高位階的大薩滿才能做得到。

此時此刻，那位守護北地數十年的薩滿還在積雪之下慢慢向化石能源做著轉變。能夠呼風喚雨的唯有一人。

「真是……想好好睡一覺都不行，你們吵死了啊。」

少女慵懶的聲音隨著雪原的寒風吹過，銀髮的少女安靜地站在聖山之巔，俯瞰著溫斯頓。

第五百三十七章：人跟狸貓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人類懂得使用工具

「真是，擾人清眠的人最差勁了。」

銀髮少女有些煩惱地抱怨著，伸手梳著腦後長髮，髮絲隨風飄揚彷彿道道銀線，光澤令人目眩。

下一刻，少女目光轉向白金長袍的老者。

「溫斯頓，好久不見。」

銀髮少女雖然只是隨意與溫斯頓寒暄著，聲音卻逐漸變得蒼老……逐漸變得和牛蒙相似！

溫斯頓也有些遲疑：「你……」

「如你所見老友，這個世界永遠不缺少驚喜，不是麼？」

銀霜說著笑了笑，笑容卻已經沒有了少女的活潑，染上了一絲歷經百年風霜的滄桑。

溫斯頓也沉默下來：「老友，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能夠重見天日，我感到非常驚訝，但是甦醒之後卻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你，這就令人更為驚訝，老友，你我之間的約定已經失效了嗎？」

溫斯頓被這麼問，似乎有些無言以對。

「老友，我並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你我約定中我的要求非常簡單，對你而言亦不難實現，你能夠得到你想要的，而我只要北地一方平安。但是對你來說，這樣小小的要求你也要無情踐踏嗎？」

「老友啊，你的指責讓我無言以對。」溫斯頓歎了口氣，「本以為你已經徹底沉淪，想不到你卻已這樣的方式重新出現在我面前。」

銀霜歎了口氣：「老友，請你離開吧，之後的事情我會處理，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說著，少女轉過頭看向王五等人，目光卻漸漸變得凶戾。

夏洛特只感到驚心動魄，這個時候，本應屬於己方的強援忽然背叛陣營，實在是來自背後致命的一刀啊！然而餘光所及，卻見王五隻是搖頭苦笑。

「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你……真的視死如歸？」

王五小聲說：「不，我只是笑銀霜這孩子終於也學會裝逼唬人了。」

「啊？」

「還不明白麼？銀霜只是在假扮牛蒙試圖矇混過關啊。」

「你，你確定？那她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

「哼，半真半假吧，繼承了北地守護神位，變得有些像前任那也難免。」

說話間，只見溫斯頓卻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一動不動。

銀霜：「老友，你信不過我？」

溫斯頓忽然笑道：「如果你真的是牛蒙，我自然信得過我的老朋友，但是……銀霜啊，你的演技雖然出色，但想要瞞過我的眼睛，還欠缺火候。」

被人一口說破，銀霜也不再強撐，少女的狡黠笑容一閃而逝。

「大祭司好眼力，看來還沒老眼昏花，不過……能讓你陪我說這麼久的話，我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話音剛落，一道透明的水晶罩忽然在溫斯頓身邊凝集而成，將大祭司困在其中。

正是銀霜的水晶宮！

「大祭司，這是我目前唯一拿的出手的技巧，還請指教。」

溫斯頓不急不慌，半閉著眼睛彷彿在盤算什麼。而手中的權杖，則輕輕叩擊著水晶宮的牆壁，發出脆響。

「好厲害的水晶宮，對外，是一等一的防禦神器，對內，也有囚禁、封閉的作用。融合北地守護神的神力後，就算真神想要將其打破，也要費些功夫。」

溫斯頓一邊用權杖叩擊著水晶宮，一邊發出由衷的讚歎。

然而在讚歎背後，卻是令人心寒的事實：溫斯頓如今的姿態自信滿滿，那麼銀霜的水晶宮很可能根本困不住他！

「嗯，如果對手是真神，單憑這樣的手段的確不夠看，所以……大祭司，恕我失禮了。」

說完，銀霜一隻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彷彿從體內抽取了什麼東西出來，融入到了水晶宮中，使透明的宮殿變得五彩斑斕。

溫斯頓的臉色也在這一刻失去鎮定：「你！？」

「大祭司啊，雖然實力上我比你還差得遠，但現在繼承了牛蒙的位置，好歹也算是個神明……以我的存在來強化水晶宮，想必就算強大如你，也沒那麼容易出去了。」

「……將自己和水晶宮融合，當我打破宮殿時，你也將不復存在。」

銀霜笑了笑：「但是我自信還能堅持一天時間。」

溫斯頓：「你最多只有一天時間。」

銀霜：「但是有一天時間，已經足夠王五找來新的援軍。」

溫斯頓：「大陸上不會有任何人能幫得了他。」

銀霜：「包括GM小隊？」

溫斯頓：「……血色空間是我和金正陽聯手設計，普天之下沒有人能破壞空間，將GM小隊釋放出來。」

銀霜：「那就走著瞧吧。」

兩人說話時，溫斯頓始終沒有停止權杖的敲擊，每一次杖頭點在水晶宮上，都會在透明的牆壁上激起波紋，看起來甚是絢麗。

然而實際上，溫斯頓每一次敲擊的力道都足以推倒一座山峰！銀霜的水晶宮巋然不動，是銀霜以極大的毅力在勉強支撐，並以自己渾厚的生命力去彌補宮殿的破損！

銀霜這是在玩命了！

王五等人對此肅然起敬。

銀霜忍不住罵道：「王五……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我能爭取的時間只有一天！」

一天時間裡，王五必須想辦法將阿卡莎等人找出來，然後趕回來拯救銀霜，不然水晶宮破碎的那一刻，銀霜也就香消玉殞。

「放心吧，我會回來的。」

王五說著，對銀霜揮了揮手。

站在聖山之巔，源源不絕地提取自然與先祖之力來強化水晶宮的銀霜，對王五點了點頭，兩人的默契已在不言之中。

然而臨走前，王五還是忍不住回身大聲喊道：「親愛的，我會想你的，你永遠都會活在我的心裡！」

風暴捲過，將王五等人直接吹飛出去。

「滾遠一點！別再讓我見到你！」

————

告別了銀霜，一行三人迅速南下。

零零發和皇帝頭頂竹蜻蜓，以驚人的高速跟在王五身後。

夏洛特有些不安地問：「王五，現在你這是去哪裡？」

王五頭也不回：「陽成啊。」

「……陽成學院？你打算去那裡搬救兵？李成晚？」

「別說傻話，李成晚那傻逼也配當救兵？最適合他的角色莫過於受到溫斯頓脅迫而背叛聯盟的大反派，這次回到陽成，有機會就幹掉他算了，以絕後患。」

「臥槽……」

零零發知道的顯然比夏洛特更多：「GM小隊就被封印在陽成學院的禁地之中，理論上是個完美無瑕，隔絕內外的獨立位面。不過……王五，你已經進入過那個空間，並且有辦法將其破解了吧？」

王五點了點頭。

「果然……」零零發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時間倒退幾年，GM小隊將是帝國和聯盟的共同敵人，然而此時此刻在溫斯頓的壓力之下，聯盟和帝國卻要聯起手來將GM小隊釋放，實在令人不勝唏噓。

沉默中，一行人已經飛快接近了聯盟地界。

跨越國境的時候，王五慢悠悠地說道：「我說小夏，需不需要畫個妝啊？在這個地方暴露真實身份的話，你一定會遭遇非常熱情的粉絲團。」

夏洛特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在暴風城勾結銀霜、王五的計劃曝光，他現在真正是天下之大卻無容身之所。在溫斯頓的陰影籠罩下，除了王五身邊，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零零發又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摸出一隻圓帽：「石頭帽，請陛下戴上吧，之後就不會有人注意你了……咦，我在和誰說話麼？」

王五回頭看了他一眼：「現在就咱們兩人，你又發什麼瘋？」

「我總覺的剛才身邊好像還有個人。」

「你之前被溫斯頓抽得神志不清了吧，哪兒有什麼人？」王五嗤笑了一聲，「趕快走吧，銀霜妹子未必能如預期那麼持久，一天時間……咱們要當成半天來用啊。」

說完，王五身形再次加速，零零發無奈又給自己加了一根竹蜻蜓，同樣風馳電掣而去。

隱約間，彷彿聽到一個無比哀怨的聲音：「你媽，坑爹啊~」

————

趕到陽成學院的時候，距離銀霜困住溫斯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王五和零零發直接從天空降落到陽成學院的廣場上，穿越了城市和學院的雙重警戒結界，引發了驚天動地的警報聲。

但這個時候有誰會在乎這種細節？王五落地之後立刻對零零發說道：「分頭找，理論上血色空間和現實位面的距離最近點應該就在這裡！」

之前王五在學院搜尋時，修為境界不夠，對空間的掌握還不嫻熟，但此時與零零發配合，只要他的推斷無誤……就一定能將血色空間找出來。

零零發從口袋中取出兩隻彎成直角的鐵棍：「試試這個尋寶器吧，雖然對異位面的感應稍弱……總比沒有強。具體的使用方法是……」

話沒說完，就被王五搶過一隻鐵棍，然後向天上一拋，噹啷聲響鐵棍落地，直角邊的長邊指向正北方。

「原來在北邊。」

零零發非常糾結地看著王五和地上的鐵棍：「……算了，隨便你怎麼用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早就看你腦後反骨增生，果然今日背叛了革命啊！

沿著鐵棍所指的方向，王五和零零發直接殺向了學院的正北方。

「哦，果然是品質上佳的尋寶器！」

在正北方向，王五目光一亮，果然看到了寶貝！

「……是啊，虧你還有這份閒心啊。」

零零發極其無奈地看了看眼前的建築——陽成學院公共女浴室，心說想不到尋寶器還有這個功能。

「而且，偷窺洗澡什麼的倒也罷了……陽成學院大多數學生年紀都在十六歲以下，這麼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王五向零零發一豎大拇指：「我的現任女友是十四歲前被我開苞的哦。」

「小聲點，這句話被有關部門聽到就慘了。」

「總之，難得來了，進去看看吧。」

零零發圓滾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喂，你不是吧？都這個時候了……」

王五說：「我也是出於公事考慮啊，尋寶器是這麼說的。」

「我的尋寶器才不會提供這種流氓功能呢，又不是siri……」

「哈哈，這句話我愛聽！銀霜那娘們平時扮作冰清玉潔的，暗地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邊說著，王五一邊就要邁步進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透明的無形力場忽然將王五擋了下來。

力場的強度並不高，但王五的嬉笑臉色陡然收斂，緩緩轉過身。

「喲，副院長，好久不見。」

在王五和零零發身後出現的正是陽成學院的副院長李成晚，兩人從天而降的時候鬧出了好大的陣仗，驚動李成晚也是理所當然。

距離上一次和老李見面，王五都已經記不清過了多久，老頭兒依然是那張彷彿全天下人都上了他老婆的臭臉，尤其見到王五的時候，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王五，當初既然走了，就實在不該再回來。你這樣的畢業生，實在讓人歡迎不起來。」

王五笑了笑：「瞧您說的，當初也是戰爭需要臨時抽調，說到底我還沒畢業呢，回來繼續上課有什麼不對？」

李成晚冷哼了一聲：「我不和你做多餘的口舌之爭，請離開吧，陽成學院並不歡迎你。」

王五的笑容轉冷：「老李，你什麼時候能代表陽成學院了？」

「自從我正式接任院長一職之後。」

「接任院長……？」

李成晚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意：「是啊，金院長在與溫斯頓的決鬥中不幸敗落犧牲，接下來自然要有人接替他的位置，繼續支撐這座學院。」

王五聳聳肩：「是麼，我記得老金在世的時候好像並不怎麼喜歡你，怎麼會讓你接班啊？」

說到這裡，李成晚忽然怒火中燒：「不喜歡我？見鬼了，他有什麼資格……！？自從十五年前他和溫斯頓決戰之後，他就一天到晚將自己關在高塔中不理世事，這所學院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來處理，是我為這所學院東奔西走，是我不遠萬里從北地請來銀霜，是我讓陽成學院在金正陽不在的十幾年裡，非但沒有衰退反而蒸蒸日上！接掌院長的職位，我心中無比坦然！」

王五冷笑：「每一個試圖將自己扶正的小三都這麼一套說辭，老李啊，你的怨婦情結也沒什麼稀奇的。不過你願意當你的院長隨便你，只要別礙著我的事。」

說著，就要繼續邁步進入浴室，但擋在身前的力場並未消失。

王五隻好重新轉回頭：「老李，聽話，好狗是不擋路的。」

旁邊零零發無奈地垂下肩：「你還真是走到哪裡，仇恨就拉到哪裡啊。」

「哈哈，有什麼所謂，本來看老李的樣子也沒安什麼好心，既然遲早有這一戰，不如……」

「先下手為強！」

話音未落，王五已經以驚人的速度釋放出了規模龐大的黑暗神術。

深淵之門在李成晚身後敞開，卻並沒有從中釋放出惡魔的大軍，而是出現一股強大的吸力試圖將其撕扯進去。

王五沒心情和李成晚昏天黑地戰上一場，他的任務是盡快找到莎莎姐，時間寶貴，而李成晚也不是三兩下就能搞定的對手。

以深淵之門偷襲，算是出人意料的選擇，畢竟在此之前王五管用的手段都是金手指的背刺，猝不及防之下就算對手有宗師級的修為也可能中招。

至於李成晚要花多久才能從深淵之中掙扎出來，可能是一兩天，也可能是一兩年，那就要看李成晚有沒有足夠強的方向感了……

深淵之門張開，李成晚的身形也隨之向後一個踉蹌跌入門中，大門隨即迅速合攏，然而一道金色的光柱卻在李成晚身前延展開來，頂天立地一般將深淵之夢上下頂住，再也關不上。

「好手段，險些中了招，真是半點也不能大意啊。」

李成晚冷冰冰地說著，緩步從門內走了出來，一旦他提起警惕，深淵之門的吸力就微不足道。

「很遺憾，本打算放你一馬，但是你卻選擇了一條死路。」李成晚說著，金色的光柱在他身旁一道接一道的亮起，光芒所過之處，現實位面被覆蓋上了一層膜樣的物事。

如今同樣擁有宗師級的觀察力的王五，已經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那層膜是一層新的空間，李成晚將自己的夢境空間截取部分，然後完整地覆蓋到現實位面，使現實位面的法則被夢境空間中的法則所取代，誕生出只屬於自己的領域。

這種技巧就算是宗師級的強者，也只有位於最上端的寥寥數人才能掌握，至少巴頓將軍就沒有這一手功夫。

記得開戰前的李成晚同樣沒有這樣的修為，戰爭期間他留在學院並未參與前線戰鬥，想不到一年不到，居然也有了突破！

如果說戰爭前的李成晚在王五眼裡，還是一個有足夠信心戰勝的對手，那麼現在……局面已經失控了。

李成晚的提升，相當於從宗師級的中上位直接晉陞到了高位。比起當年的金正陽或許也只有一步之遙。

老金和溫斯頓決鬥時有天崩地裂，位面崩潰的威勢，遠非現在的李成晚可比，但是從掌握領域開始，築夢師的破壞能力將瘋狂暴漲，現在的李成晚……的確有了堂堂正正接過院長職位的實力。

「老李，恭喜你修成正果，只是不知道這份提升的背後，你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啊？」

王五一邊說話，一邊安靜地等待李成晚的夢境空間完整地投影下來，只見金色的光柱一道接一道地點亮，形成金色的森林。

陽成學院的風景已經被冰與火的空間所取代，出人意料的是，平時古板的李成晚，夢境空間居然如此富有激情。

天空是冰，大地是火，金色的光柱將兩者分割開來，無數道金柱支撐出了天與地，是一片斑斕壯闊，激情沸騰的空間。

然而王五越看越是臉色陰沉。

「神明在混沌中分割天地陰陽，以金色的光柱維持世界的平衡，直到冰雪消逝火焰熄滅，天空與大地漸漸融合，形成適宜人類居住的空間，然後才有草木蟲魚，飛禽走獸……第十三版光明教典第一章第三節，想不到啊老李，你這濃眉大眼的也叛變革命，和光明教會混在一起。」

李成晚原先的夢境空間是什麼，王五不得而知。但現在這些金光閃閃的棒子儼然是光明神國中的產物。

李成晚冷冰冰地說道：「那又如何？」

王五說道：「只是覺得有趣，你這一生給金正陽當狗，自覺憤憤不平，如今卻又去舔溫斯頓的鞋底並甘之如飴，老實說，你這彆扭受的姿態還挺有公知風範的。」

「哼！」

李成晚怒氣上湧，不再和王五多說廢話，以意念驅動那直徑超過十米，威力無窮的金色大棒正面轟擊了過來。

金色的棒子其實並沒有實體，它的本質是法則的高度凝練產物，就如零零喜操縱的法則之線。

然而一旦被金棒碰到，就要立刻承受法則之力的影響。金棒的作用是分離天地，雖然看上去像是鈍器卻比任何刀劍都要鋒利，斬斷的不僅僅是人的軀體，更會切割靈魂乃至人的存在本身。

應對這種級別的攻擊，王五絲毫不敢大意，硬擋是擋不住的，黑暗神國善攻不善守，並沒有能夠抵擋金棒的道具，而且就算有，王五也不打算跟李成晚打消耗戰。

雖然有數十萬信徒的支撐，王五有消耗的本錢，但時間卻不允許。

宗師級的戰鬥，一旦陷入僵持，一打幾個月都大有可能。王五卻只有一天時間。

「零零發，我來掩護，你有什麼能秒殺的道具就拿來用吧。」

「……零零發，在不？」

回過頭，王五才發現藍皮人根本沒在身邊。

站在零零發的角度，沒道理這個時候丟下王五一人逃走，那麼也就是……被李成晚的個人領域給隔絕在外了麼？

王五歎了口氣：開BOSS的時候不站在門裡邊，真你媽是豬隊友啊……

不過，單刷就單刷吧，刷不過溫斯頓，難道還刷不過你李成晚麼？

老子，可是金正陽的弟子啊！

第五百三十九章：棒子勢力在盜夢世界終於滅絕啦！

在李成晚的領域中作戰，王五感覺就像是戴了十七八層保險套一樣毫無快感可言。

在王五的印象中，李成晚的形象無疑和某種長壽動物脫不開關係，一生在金正陽的陰影之下龜縮。然而此時金正陽撲街，這老李也迎來了老年時代的春天，作為築夢師的領域變得極其富有攻擊性，空間內的每一絲空氣都如利刃一般令人受傷。

如果不能擁有全面的防禦技巧，正常人在這個空間中根本無法生存，單單呼吸空氣就會撕裂自己的肺部，然而對王五來說真正難過的還不是這一點。

在他人的領域之中作戰，因為法則的扭曲，王五所有的築夢術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扭曲。例如一個最簡單的黑暗之矢，在飛行過程中就會左搖右擺，做出布朗運動。

至於等級更高的神術，在凝聚過程中就會被從中斬斷。

如此一來，別說是反擊，想要做到有效的防禦都很困難。如此一來別說是速戰速決，就算進入王五擅長的持久戰，最終的勝負也很難講。

「王五啊，很吃驚嗎？驚訝於被你蔑視的老師也能擁有如此壓倒性的力量？這些年你走得太過一帆風順，已經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了。縱然你擁有無人可比的資質，縱然可能只要三四年時間你就能成長到凌駕我之上的境界，但是你的自大葬送了你的未來，你將自己送入了死路。」

李成晚一邊試圖以冰冷的話語瓦解王五的信心，一邊不斷驅動天地間的金光棒轟擊過來，這種攻擊方式雖然簡單笨重，但是當李成晚不斷增加棒子數量，使得領域中彷彿刮起了橫向的金雨時，這種攻擊方式就變得異常恐怖。

也幸虧李成晚將戰場設定為自己的領域之中，不然這一場金棒風暴足以摧毀整個自由都市。

在如此強大的壓迫下，王五也有些左支右絀，他以極端高明的技巧運用著黑暗神術，因為無法在領域內使用需要長時間蓄力的大神術，因此他是以數十種功能各異的小型神術組合來地方李成晚那暴風驟雨的攻擊，每一次成功的防禦都近乎奇跡。

能夠以善攻不善守的黑暗神術，將防禦做到這個地步，就連李成晚都有些佩服，但是形勢不能有根本改變的話，這樣的防禦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數十種小型神術數量雖多，但能夠有效抵抗棒子的組合也就那麼幾種，一旦被李成晚摸清套路，防禦的崩潰只在彈指一揮間。

「王五，怎麼不跑？你不是最擅長逃跑的嗎？」

李成晚的譏笑然而換來了王五的反譏笑。

「真正的戰士永遠不會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敵人，老李，這個道理大概你永遠也不會懂！」

一個以暗殺為樂的金手指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話，所展現的厚顏無恥令李成晚幾乎窒息。

「媽的，果然不能跟你廢話……」

「哈，乖乖臣服在我華麗的演講之下吧！」

一邊說著廢話，王五忽然身型一滯，彷彿是內息走岔，靈巧的閃避也隨之中止。李成晚如何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立刻伸出手，以手勢的方式調動成千上萬的金棒直貫而去。

在那一個瞬間，天地之間的支撐物幾乎少了一半，李成晚是冒著領域崩潰的危險發動了最強的殺招。看起來只是金色光雨，但如此密度的法則聚合物的轟擊，其破壞力已經隱約跨入了神的境界。

在這樣的攻擊之下，任何閃避、防禦都成了浮雲，如果能提前做出應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王五已經將寶貴的剎那用在發呆上。

「王五，你也該死了！」

李成晚的眼睛射出驚喜的光芒，這個令全大陸人為之頭疼，彷彿永遠都能製造奇跡的少年終於也要倒下了嗎？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終結了這個奇跡，完成了這個溫斯頓都未能完成的偉業，如果按照氣運說，自己將能夠掠走王五的氣運，那個時候，就算溫斯頓也要臣服在他腳下！

剎那之間，李成晚想了很多很多。

這一個剎那，彷彿格外漫長，直到胸口的痛楚打斷了他的思考，時空之流才恢復流動。

金色的光雨將王五淹沒，作為指揮者的李成晚卻沒有擊中目標的感覺，相反自己胸口上卻多了一道恐怖的圓形傷口。

一道金色的光環出現在那裡，打開了聯通體內體外的通道，李成晚的內臟血肉瘋狂從傷口中噴湧而出，彷彿在體內引爆了炸藥一樣。

肉體上的傷勢對於宗師級築夢師來說只是細節，但這一道圓環卻使得李成晚的夢境也一道出現破洞，夢境之力滾滾外洩。

「這，這！？」

「老李，你好像忘了，從一開始你的對手就是兩個人。」

王五的譏諷聲音從背後傳來，李成晚忍住胸前那令人窒息的空洞感回過頭，王五和那個奇怪的藍皮人並肩懸浮，臉上都掛著一絲得意的笑容。

藍皮人？

見鬼，一開始用領域將它隔絕在外的時候，還以為就是頭模樣奇怪的狸貓族獸人，但是……真是走了眼！

李成晚並不知道保龍一族的事情，但眼見那藍皮人能夠輕描淡寫懸浮在自己的領域中，更能和王五一起露出那種卑賤笑容……這絕不是簡單的對手。

自己一時不慎中了暗算，傷勢比預料得還要嚴重得多，金色光環非常霸道，如同黑洞一般攫取著自己的生命力，這種傷害同樣是概念級的，無法用常規手段予以平復。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生命的遠離，李成晚的視野中彷彿出現了彼端。

「哦，這就撐不住了？要不是幾個關鍵道具在送修之中，一招就要你跪呀！」

藍皮人發出非常惡意的嘲諷。而王五則跟腔道：「正是正是，老李還不跪舔？」

「笑話！」

李成晚在重傷下發出狂怒的吼叫，領域之中所有的金棒都被他抽了出來。

「狗急跳牆了啊！？」

零零發看似驚訝，卻不慌不忙地取出道具準備防禦，金色之雨在他眼中似乎不值一提。

作為保龍一族的首領，縱然無法與真神溫斯頓相比，但也是能在真神手下兩次逃生的強者，一旦道具準備完全，李成晚實在是不夠看。然而零零發的手才剛伸到口袋裡，臉色就變得無比嚴肅。

「臥槽？」

被零零發那奇怪的臉的表情所嚇到，王五也是渾身一個激靈。隨即抬頭看著天空，發出更為驚訝的感歎。

「真是狗急跳牆啊！」

象徵冰雪的天空，正以驚人的速度墜落下來。因為失去了天地間所有的支撐，本來被分割開來的陰與陽重新開始聚合，試圖回歸混沌態。

兩人一先一後看出了問題。李成晚這是在自爆領域！在這天地毀滅的危機面前，就算神明也可能受到重創，零零發手中的道具根本就沒必要拿出來。

整個空間都陷入混沌，無論是閃避還是防禦的技巧都告失靈。沒有更勝數籌的法則操控力，在這樣的危機面前也只有坦然面對結果，想要生存下來的話……

「那樣的道具倒是有，可惜沒帶在身上，現在就算用順豐大概也來不及了。」零零發從口袋中抽回手，聳聳肩，「王五啊，你有什麼辦法嗎？」

王五認真考慮了一番：「你說咱們現在跪地求饒還來得及麼？」

「……」零零發抽空看了一眼李成晚，目光又是一變，「大概沒用吧，感覺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哈哈，果然是被溫斯頓當作自爆兵來用了麼？」

王五想了想：「那就只有死扛到底咯~」

說完，手中忽然翻出一枚瘋狂旋轉的黑色圓球，而隨著圓球的出現，四周的一切都產生塌陷，向球體聚攏過來。

就如滾雪球一般，吸收了坍塌空間的內容後，黑色的球體以驚人的速度膨脹開來，一眨眼就有了超過十米的直徑，並以更快的速度成長。

零零發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其中蘊含著無比恐怖的破壞能量，駭然問：「這，這是什麼東西！？」

「沒什麼，一點小把戲。」

王五說著，頭上已經現出汗跡。

以盜夢術瘋狂吸收李成晚的領域，固然可能在天地合攏之前將這一切都吞噬殆盡，然而……那也要王五有容乃大。

以境界而論，王五不過是高級築夢師，較之李成晚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夢境的容量嚴重不足，只吸取了整個領域的千分之一不到，就感覺有種暖暖的，漲漲的……等等，這個說法好像有點問題！？

不過，王五也沒打算真的正面硬抗下來。

當黑洞的體積擴大到直徑二十米時，混沌的空間已經產生了一片絕對真空，零零發的感覺非常敏銳，立刻打開能穿越空間的木門，伸手一拉王五，在領域徹底毀滅前的一刻成功逃離。

領域之外，陽成學院依然平靜，方才王五和零零發引發的警報已經平息，李成晚的領域和他本人就如同從來不曾存在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概李成晚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結果，以至於連備用方案都沒有。

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王五和零零發眼前卻彷彿依然燃燒著領域的冰與火。

而這也是李成晚留給世界的最後一絲殘像。

第五百四十章：……睡個覺都不讓人安生，吵死了！

站在陽成學院女浴室門口，王五和零零發沉默了很久。

方才真是生死一瞬間，李成晚被溫斯頓遙控，當成大號的人體炸彈引爆領域，至少在領域之中的殺傷力是接近無窮大，哪怕是神明，如果不能直接打破領域也有重傷的可能。

然而終歸是逃出來了。

「媽的，簡直要被嚇得折壽幾年啊……」王五擦了下頭上的汗水，「第一次真正看到死神呢。」

零零發也是心有餘悸：「那時候我都許願了，誰能救我一命我不惜以身相許。」

說完，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對勁，轉過頭正看到王五用複雜的目光盯著他。

王五沉默了很久：「那個……好意我心領了。」

零零發：「嗯。」

「總之……我是有女朋友的人，那個……」

「總之，咱們還是繼續下一個話題，好不容易打敗了看門狗，接下來應該進門了吧？」

按照尋寶器的指示，封禁阿卡莎等人的血色空間，與現實位面的連接點就在女浴室附近，而為了解放阿卡莎，進一步打倒溫斯頓，王五和零零發不得不忍受著良心的譴責大步邁入女浴室。

不出意料，在一陣尖叫之中，兩人看到了許多不該看的東西，不過為了大陸和平，這又有什麼辦法？

浴室中的女學生在五分鐘內就跑光了，王五和零零發對著空蕩蕩的浴室，都有些犯愁。

位面與位面間的節點並不好找，王五當初也是誤打誤撞才在禁地發現了法陣。然而現在血色空間已經被人為移動，與現實位面並不存在重合，想要找到兩者距離最近的點，並打通隧道，難度之高已經進入了神明的領域。

只有無所不在的神，才能輕易看穿位面，以更高層次的存在性洞察一切。

「零零發，有啥靠譜的道具麼？」

零零發聳肩：「窮逼表示真沒有。」

「……」

「別這麼看我，保龍一族過得很辛苦的，除了皇族遭遇滅頂之災，我們根本不能出山，只能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自給自足，賺錢什麼的根本就是笑話。幾百年前好不容易有個華盛頓掀起大陸危機，我們摩拳擦掌呢，他卻見勢不妙就主動退讓，根本沒給我們大展拳腳的機會……而這一次。」

零零發說著，有些傷感地歎息道：「雖然難得從封印中放出來，但是才出來就遭遇這樣的傷亡，實在令人痛心。這樣下去，距離保龍一族永遠退出歷史舞台也沒多久了。」

王五問：「現在你們還剩下多少人？」

零零發指了指自己：「只有我一個了。保龍一族現在已經變成保龍一人了，大概要不了幾年，就連我也會不復存在，說到底，帝國的皇室存在時間已經足夠長，這之後，該消亡的也就讓它消亡了吧。」

零零發的答案並不意外，王五能感覺得到這些人與自己一樣出身太古文明，雖然擁有超越現實的強大實力，但是……死了就是死了，不會有繼承者，也不會有修復者。

太古文明曾經是個光輝燦爛，更勝當世的文明，但是現在留下的只有一堆遺跡。而零零發也好，自己和銀霜也好，都只是本不該存在的太古遺民，就像是棺材裡蹦出的粽子一樣。

活蹦亂跳什麼的，也只是一時的假象吧？

想到這裡，王五也就能體會到零零發的歎息。

此時，零零發手中舉著一隻戴著圓孔的木板正四處亂踅摸，忽然發現了什麼：「咦，好像找到了。」

說著，他取出一隻金色的圓環放置在半空，這只圓環曾經直接洞穿了李成晚的所有防禦，具有傳統連通的功效，而這一次零零發用圓環打穿了位面的通道，將彼端連接到了一個圓形的血色位面邊緣。

零零發驚喜不已，剛才他用道具尋找血色空間，其實一多半是連蒙帶猜，想不到真的在短短幾分鐘內就找到了血色空間的位置。

用圓環連通位面，接下來只要微微調整一下圓環的方向，將通道徹底穩定下來，就能……

嘩啦！

金色的圓環在零零發手中碎裂開來。

「我……靠？」

手中握著圓環的殘骸，零零發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王五嘖嘖連聲：「果然不愧是血色空間，完全不兼容外物呢。」

「……你不早說？」零零發欲哭無淚。

「誰曾想你會這麼蠻幹呢？如果用個環兒就能打破空間封印，裡面的人早就出來了何必等你我來救？」

「呃……」

「好了，既然已經找到位置，接下來交給我就是了。」

王五閉上眼睛，調集黑暗神力扭曲空間，並不以打通空間隧道為目的，而是局部扭曲現實位面，使之漸漸貼合血色空間。

而接下來，王五伸出一隻手，以驚人的神力包裹著，穿透了現實位面的壁壘，指尖觸到了血色空間的外壁。

下一刻，王五完全從現實位面消失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白金色的光柱從天而降，轟擊到王五剛才站立的地方，打出一個幽深不見底的圓形深坑。

零零發抬頭望天，天上一片光明的海洋！

藍皮怪人無奈地笑了笑：「來得真及時哦。」

想著那個兩次險些殺死自己的強敵，零零發知道，保龍一族退出歷史舞台，大概用不到幾年時間。

「真可惜啊，還以為能和那小子搭檔，試著挑戰一下這個最終BOSS，看來沒機會了，不過……用盡所有道具燦爛一戰，似乎也挺不錯的啊。」

零零發舔了一下嘴唇，將肚子上的口袋直接摘了下來，開口向下抖落。

難以計數的道具從口袋中傾瀉出來，零零發從道具堆中挑出一隻造型奇異的圓筒套在手上，而後將圓筒直指向天。

轟！

猛烈的爆破聲響，拉開了這場壯烈戰鬥的序幕。

————

「呼啊！」

從現實位面消失，王五再一次見到了那片血紅的天與地。

空間之中，是令人無比熟悉的，足以致任何生物於死地的劇毒空氣。早幾年王五對此還沒有清楚的認識，但是此時故地重遊，一草一木都有別樣的感觸。

這片空間，是真正的死亡空間，哪怕一顆沙粒，其毒性放到現實位面都足以殺死幾千幾萬人，李成晚的領域與之相比簡直就像是混浴溫泉一樣安全無害，也虧得自己當年能把這裡當半個家……

更恐怖的則是這片空間的封閉性，哪怕是強大如阿卡莎也無法打破空間的束縛，當年GM小隊的隊長為了能夠脫出，付出了無比慘烈的代價，幾乎天下無敵的築夢術修為被廢，壽命也因此大打折扣……

以當時的金正陽和溫斯頓的修為，還遠不足以打造這樣堅固的空間，哪怕加上成百上千的助手也不夠。

王五蹲下身，伸手拈起一把細沙。

如果認真分析的話，沙粒中……有莎莎姐的氣息。

然後就是周通和李奧瑞克的氣息，小小一粒沙中卻有如此複雜的成分，而且其餘沙粒也沒有例外。

王五笑了笑，已經猜出了真相。

實在是天才的創意，溫斯頓和金正陽直接利用了阿卡莎等人的力量，製造了這樣一個類似領域的空間。

只是與一般的領域不同，這個領域……有點像是李成晚在被人遠程遙控，撤去所有金柱後的領域，是處於失控狀態。儘管它是依靠阿卡莎等人的力量才得以存在，卻不接受製造者的任何命令，默默地執行著金正陽和溫斯頓為其設定好的職責，將阿卡莎等人困在其中。

有句話叫最強大的敵人是自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當時的GM小隊已經天下無敵，於是他們遭遇的束縛也是天下無敵的等級，隊長老獨眼有無比強大的魄力，甘願捨棄一身修為換取逃脫的機會，但阿卡莎等人卻留了下來。

或許是不捨得一身修為，也或許是即便捨棄修為，也沒辦法像老獨眼一樣逃脫。

但是無論如何……這漫長的監禁生涯該結束了。

王五露出真心誠意的笑容，大聲喊道：「莎莎姐！俺來了！」

一邊喊著，王五一邊東張西望，試圖先一步找到阿卡莎的身影。

然而一無所獲。

「老周！我來了啊！」

「老李？！李奧瑞克！？」

接二連三地呼喚，卻沒有任何人回答。

王五的心情漸漸低沉下去。

從血色空間的感應來看，莎莎姐他們應該還活著，但是……王五同樣能看到，在血色的天地間，存在著相當眾多的戰鬥痕跡。

周通和老李經常因為種種原因開戰，但戰況從未如此激烈過，畢竟這裡有阿卡莎在，他們打得太過火的話就會被阿卡莎以一敵二，收拾得生活不能自理。

應該是溫斯頓的戰果吧？

之前金正陽決戰敗北，將溫斯頓丟進血色空間關禁閉，但是不久前溫斯頓卻以神明的身份出現在現實位面。

那意味著什麼呢？

道理似乎再簡單不過，但是王五卻實在無法相信這一切。

區區一個溫斯頓而已啊，就算是真神級別，應該也難不倒你們吧，莎莎姐……

第五百四十一章：王五的求包養之旅

「……莎莎姐？」

「老李？」

「老周？」

「臥槽，你們不會真的撲街了吧！？」

「莎莎姐，你們說話啊！？」

這麼說著，王五的聲音漸漸顫抖起來。

不祥的預感在心中越來越沉重，王五已經漸漸相信了那個最為糟糕的可能。

「真是，傳說中的墨菲定律果然是真的啊。」

王五發出了非常悲慼的一聲歎息。

雖然在大多數人眼中，王五的思維回路完全是扭曲的，更不會懂得人類的感情，但那其實是相當嚴重的誤會。

王五本質上是個很重感情的人，所以才會對凱麗那樣的糟糠之妻不離不棄，至今仍承認她是自己的正式女朋友，至於銀霜，雖然是後宮之主，但也要排到第二位去。

至於阿卡莎、李奧瑞克等人，在王五心中的地位只會更高，是這三大宗師為他開啟了築夢術的門，令他領略到了夢境的力量。而且，他們三人更是老獨眼的舊日部下，也可算是親上加親了吧……

王五本身是太古遺跡的遺民，如果一定要說親人的話，這個世界上的親人也就那麼寥寥數人，阿卡莎等三人無疑都可以位列其中。

而現在……

「唉，果然是人固有一死，哪怕強大如莎莎姐也有灰飛煙滅的一天。」

王五說著，從地上抓了一把血紅的沙子，從指縫間揮灑開去，沙塵中依然殘留著莎莎姐等人的氣息。

「唉，感覺像是捧著骨灰一樣。」

放下沙子，王五繼續自言自語。

「人固有一死，但是……找遍這個血色空間也沒找到你們幾人的屍體，想要給你們立墳塚都不可能……」

說到這裡，王五停了一會兒，似乎是哽咽？

而就在此時，他身後緩緩浮現出一個人影，只是無聲無息，王五並沒有察覺，而是繼續說道。

「死得這麼慘，屍骨無存，大概死前也遭到了溫斯頓的瘋狂施虐吧。嗯，莎莎姐和李奧瑞克都是寧折不彎的人，死前應該是自爆屍體，不給對方留下褻瀆機會，但是老週一定會跪地求饒。」

身後的人影頓時僵住了。

「可溫斯頓怎麼可能饒過他呢？一定會想盡方法折辱他，大概會將他夢境中的方菡姐她們在他眼前淫辱一番，然後再一一殺掉。最後，讓老周在悲憤交集中死去吧。唉，老周，你死得好慘。」

王五一聲歎息，緊接著就聽身後一聲悲憤交集的怒吼。

「放你媽的屁啊臭小子！你到底跟我有多大仇！？」

那身熟悉的道袍再次出現在眼前，老道周通簡直一把鼻涕一把淚。

「老夫當年對你可是嘔心瀝血啊！你居然這麼回報我，無論是阿卡莎還是李奧瑞克，他們有誰比我對你更好？你摸著良心說，到底誰對你最好！？」

王五淡淡開口，語氣堅定不移：「莎莎姐。」

老道的心防當場就被擊穿了，嚎啕大哭：「……你這死沒良心的啊！老夫真是瞎了眼啊！當年給你看門狗，給你凝神符，又給你築基丹全席！苦心孤詣幫你設計成長之路，這心血全都餵了狗啊！」

王五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老道，繼續補刀：「莎莎姐比你強大，比你漂亮，比你賞心悅目，而且至少莎莎姐不會像你一樣裝死嚇人。」

老獨眼頓時止住嚎啕，有些尷尬：「唉，我就是想試探一下你有沒有孝心。」

王五發出一聲文藝青年的歎息：「道士，你怎能用謊言去測試一個人的誠心？」

「臥槽？」這小清新的質問，讓老道當場傻了眼，這世道，連王五都敢厚著臉皮問這種問題？這段日子不見，這小子變化好大！

正想著，忽然見王五張開手臂，緊緊地和老道抱在一起。

「老道，好久不見，想死你了。」

老道臉上的表情更加尷尬，方纔的嚎啕自然多半是偽裝，此時被少年那纖細卻有力的臂膀抱著，老道有些難為情似的：「唉唉，心意我領了，兩個大男人就沒必要這麼親密了啊。」

王五笑了笑鬆開老道：「莎莎姐呢？」

老道頗為吃味：「唉，除了莎莎姐還是莎莎姐，你對她真是一往情深哦。」

「嗯，最喜歡莎莎姐了誒~」

「艹……」老道只感到一陣滲人。

「畢竟，莎莎姐也算是我的半個師娘嘛。」

「……什麼？」老道有些沒聽清，「師娘？」

王五說道：「是啊，我也是這段時間才知道的，關於GM小隊的事。」

GM小隊這個詞一說出來，老道的神色就變得非常凌厲。

「……你已經知道了？」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教導我金手指技藝的師父，就是GM小隊的隊長，沒搞錯的話，他的藝名是『你親爹』，他的真名則是……」

周通有些顫抖地說著：「啊啊，他的真名就是……」

「就是王五。」

一個清澈、微冷的女子聲音從身後插入。

紫色的火焰在虛空中燃燒，魅魔女王從火焰中踏足而來，臉上載滿了複雜之色。

「你……都已經知道了啊。」

王五點點頭，然後用力抱住了阿卡莎。

「莎莎姐，謝謝。」

阿卡莎摸了摸王五的頭：「謝什麼，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一切……就該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周通補充道：「就像是父母對孩子一樣。」

說著，瞄了一眼阿卡莎，好在魅魔女王並沒在意周通說了什麼。

可惜王五卻很在意：「莎莎姐，老周又在悄悄佔你便宜供自己意淫。」

「臥槽！？你這逆子！」

阿卡莎只是搖頭微笑，完全沒有介意。

其實仔細說起來，周通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對於王五，的確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王五最初闖入這片空間的時候，她和周通、李奧瑞克都嚇呆了，因為他們怎麼也想不出，究竟是誰有如此能力，突破到這片血色空間中。

血色空間的設計堪稱奪天地造化，是溫斯頓和金正陽的巔峰之作，巧妙地利用了阿卡莎等人自己的力量，形成囚牢一樣的領域。以當時阿卡莎等人的力量，形成的領域完美無瑕，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將其破開。

之後幾十年，為了在一片死亡的空間中求得生存，阿卡莎和李奧瑞克不得不轉變自己的生存形態，周通也加速推進長生仙境的進程。實際上這三人一直是在全力修行。

以他們的資質實力，全力修行數十年，其結果就是領域變得更加穩固。三人時常自嘲，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神明下凡也無濟於事。

至於那個已經創造了一次奇跡的隊長……幾十年不見，也漸漸斷了希望。

隊長……終歸不是無所不能啊，雖然離開時，他以性命起誓一定要將幾人救出，但有些事不是有決心就能做到的啊。

連那個人都做不到，這個蓬萊少年又是怎麼進來的？

帶著這樣的疑問，開始了第一次的接觸。

很快他們就獲得了驚喜，王五奇特的盜夢術居然真的能瓦解這個牢籠！幾十年的囚徒生涯總算有望終結！

再然後，在不斷的接觸中，幾個人越發從王五身上，看到了隊長的影子。

尤其是那一手金手指的技術。

GM小隊的隊長是個無所不精的全才，金手指只是他諸多職業之一，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可以成為大陸最好的金手指，許多細微的技巧，除了他以外是不會有其他人懂得。

王五，毫無疑問是隊長培養出的弟子。

隊長雖然無力以自己的手來打開空間的大門，卻培養出了一個足夠優秀的弟子。

不愧是隊長，真的是無所不能啊。

帶著這樣的感慨，幾個人對王五真的是傾囊相授，能夠給他的，其實是毫無保留的。

王五能夠以驚人的速度成長到現在，真正為他打下根基的，一半是老獨眼，一半就是阿卡莎等人。

「對了，老李呢？」

鬆開莎莎姐後，王五私下轉了轉頭。

阿卡莎和周通面色都是一暗。

「受了傷，正在休養。」

王五：「……和溫斯頓麼？」

周通點點頭歎氣道：「老李太自信了。」

這個結果並不令人意外，在王五的印象中，李奧瑞克的實力應當是在宗師級的高位……說來，或許和剛才的李成晚差不多？或許高明一些，卻也有限。這樣的實力面對真神境界的溫斯頓，自然有敗無勝。

至於阿卡莎和周通……王五相信他們應該有自保的能力，不過看看這淒慘的戰場，戰況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周通話鋒一轉，卻說出了完全不同的信息。

「不解放全部實力就和人家堂堂真神開打，被人打得筋斷骨折也是活該啊。」

不解放全部實力……？

王五問：「老李被打傷，然後呢？」

周通說：「然後？然後阿卡莎親自下場，把那傻逼揍得屁滾尿流不成人形，可惜血色空間被你的盜夢術破壞了部分，結構不再完美無瑕，最後被他拚命跑掉了。」

……臥槽！？

王五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的魅魔女王，莎莎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頓時光芒萬丈！

莎莎姐，求帶求包養！

第五百四十二章：歡迎個蛋，我真心一點也不想來！

阿卡莎是很強的。

這一點，早在第一次見面王五就有非常深刻的體會了。這主要是靠周通和李奧瑞克的襯托，擁有長生仙境和亡靈天災的兩人至少也是宗師級的強者，而阿卡莎卻穩穩壓過他們一頭，從周通等人的反應看來，差距絕對不小。

那麼阿卡莎又是什麼境界？

宗師級以上，似乎只有金正陽、溫斯頓兩人所在的位置而已，再往上，則是千百年來人們遙不可及的夢想。

阿卡莎曾經親口自承不如金正陽，見識過金正陽的實力後，王五也就將此當作真相記錄下來。

但是現在看來，莎莎姐是個何等具有謙虛美德的奇女子啊！

在血色空間，三大宗師都不同程度收斂了自己的力量，原理也很容易猜——這血色空間的強度是隨著他們的實力提升而提升的。收斂之後，阿卡莎的確是不如金正陽，但一旦能力全部釋放，就連晉陞神明境界的溫斯頓也終於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從阿卡莎的狀況來看，甚至沒有受什麼傷！

這簡直是開掛！

「也沒那麼神奇啦，當時的溫斯頓並沒有真正掌握神明的力量，而且剛剛和李奧瑞克戰過一場，力量非常不穩定，擊敗那樣的對手並不值得誇耀。」

阿卡莎輕描淡寫地說著，「回到現實位面之後，他用不了多久就能熟悉神明的力量，鞏固境界，那個時候就有些麻煩了。王五，你遇到他了？」

「是啊，被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現在全靠我妹子豁出命勉強頂住，我這不是來搬救兵的麼？」

阿卡莎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溫斯頓居然這麼快就出手了，時間比她預料得要短上許多。

至於周通則很明顯關心錯了問題。

「你妹子？哪個妹子？那個A級血脈力量的西大陸女人麼？就憑她也能頂住溫斯頓？不會是你厭煩了黃臉婆，故意找機會讓她送死，然後自己好藉機吐故納新吧？」

「……」阿卡莎毫不客氣地瞪了周通一眼，讓這位老道非常小心地縮了幾步。

「既然如此，王五，不要耽誤時間，這就開始吧。」

王五點點頭，手中翻出一枚黑洞。

隨著黑洞呼嘯捲動，整個血色空間也隨之震動不休，空間開始彼此擠壓，發出令人心悸的破裂聲。

那個堅固無比，令阿卡莎也為之束手的血色空間終於開始坍塌。

空間碎裂，露出無數的縫隙，每一道縫隙都接通著外部的破碎虛空、混沌世界。然而在空間囚籠中的人看來，那就是自由，就是光明。

周通已經將休養中的骷髏王接了出來。見到王五之後，李奧瑞克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在三大宗師之中他與王五的接觸頻率最低，但是這位亡靈天災之主其實給了王五不少好東西，王五如今的夢境核心地下城，就有不少層是參考了他的灰白國度。

黑色的球體越轉越快，血色空間也在這速度驚人的自轉中，徹底失去了支撐，變得支離破碎。

而就在這一個瞬間，阿卡莎點燃了一團紫火，直接燒穿空間。

道士和骷髏王一馬當先，魅魔女王則在最後，在天地合攏的瞬間，伸手拉過王五直接跨越通道，回到了現實位面。

眼前是陽成學院的女浴室，只是幾人來不及發出任何重見天日的感慨，就見一道絢爛的光芒當頭照來！

「哈，門外果然是有埋伏啊。」

衝在最前面的周通不慌不忙地祭起長生仙境中的仙器，一柄輕靈長劍從老道袖口中飛出，劍身一轉便放出奪目劍光，頓時將頭頂的聖光給頂了回去。

下一步到位的阿卡莎更是直接，纖纖玉手徑直指向天空，隨後從指尖處一道紫色的粗大火柱當頭轟出！

紫火並非凡間的火焰，甚至比一般人常識中的深淵煉獄之火更為強大！

火焰所過之處，一切存在都被焚盡，哪怕是抽像化的法則也不例外，這樣的攻擊很難用一般的標準去衡量傷害力，但是毫無疑問，這樣的火柱，對於那些擁有了宗師級以上修為，漸漸將自身和位面融合的強者來說，也有著致命的殺傷力！

與位面融合後，人們看到的肉體只是一具投影，本體則抽像化進入更高的維度，無法以一般的方法觸及，更遑論殺傷。

但是紫色的火焰卻連抽像化的概念也能焚燒，單次一招，就標誌著阿卡莎穩穩當當的超越了宗師級，進入更高的境界。

火柱從指尖直噴上天，彷彿貫穿天地的支柱，片刻之後，火焰熄滅，而天空中白金色的雲層也隨之消散……令人驚訝的是，明明還是白天，但火柱所過之處，卻露出了黑夜才有的星空的光彩！

這不過是阿卡莎隨手一擊！

望著那白天與黑夜交織的神奇景象，王五怔怔問：「溫斯頓呢？被幹掉了？」

阿卡莎搖了搖頭：「幹掉的只是一個投影，他的本體還在距離這裡很遠的地方。」

王五鬆了口氣似的：「這樣啊，看來銀霜妹子說能困死他，支撐一天也不是空口白話，我還以為她膽敢糊弄我呢。」

阿卡莎皺起眉頭：「困他一天？開玩笑吧？雖然方纔的只是投影，但是溫斯頓的本體實力不難判斷出來，雖然不知道是他是如何做到的，但這段時間他已經充分熟悉了神明的力量。想要在他面前支撐一天……不是同等級力量，是絕對不可能的。」

同等級力量？那當然是指神明的力量。

阿卡莎方才點燃紫火時，身上湧出令人駭然心驚的黑暗神力，完全超越了凡人的極限。作為黑暗教會的教皇，阿卡莎取得了前無古人的成就。當初作為光明聖女時，出於信仰而沒有繼續走下去的道路，已經被她改變方向走到終點。

王五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那數十萬人份的黑暗神力就像是一群即將朝聖的信徒，雖然總量龐大，但是只要阿卡莎一句話就能悉數叛變。

那龐大的力量彷彿要自行掙脫而出，魅魔女王就如同一個幽幽的黑洞，吸引著所有的黑暗力量。

而如此強大的阿卡莎，才有資格與現在的溫斯頓抗衡，至於銀霜……繼承了北地守護神位，並不意味著她真正掌握了神明的力量。這一點就連她的導師大薩滿牛蒙也沒能做到。

沒有神明的力量不可能抗衡溫斯頓，所以銀霜所謂的支撐一整天的宣言……

阿卡莎皺起眉頭：「所以，不想當鰥夫的話，趕快帶路吧，希望還來得及。」

王五想了想，糾正道：「我的原配是凱麗，所以就算銀霜死掉我也不會成為鰥夫。」

「死女主可比死原配要嚴重得多哦。」

一邊說著，阿卡莎一邊沿著王五手指的方向，細細感應溫斯頓的氣息。

「唔，找到了。」

話音剛落，紫色的火焰再一次擊穿空間，形成了一道造型慘烈的傳送門，門後鑽出北地呼嘯的寒風，如同垂死者的呼號。

品味著風中傳來的味道，阿卡莎眉頭越蹙越緊：「周通，你和李奧瑞克在這裡等，我和王五先走一步。」

說完，魅魔女王拉起王五直接穿越傳送門，來到了北地雪原。

前方不遠就是北地的聖山，銀髮的少女依然站立在聖山之巔，站姿筆挺如山，嬌小的身軀背靠日光勾出金色的輪廓，聖潔而高貴，恰似北地傳說多年的女武神。然而王五卻看得出銀霜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就在她身前，透明的水晶宮將白袍的老者牢牢困住，但老者身上的光芒卻總是能從水晶宮的縫隙中溜出少許，並不斷瓦解著這個堅固的囚籠。

雖然看上去，溫斯頓只能從極小的縫隙中傳遞力量，但是對於神明來說，大小、多少這樣的概念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方纔他放出去的投影，就擁有足以消滅王五和零零發的力量。

如果溫斯頓將那股力量用來對付銀霜，少女唯有召喚水晶宮以自保，但那樣的話針對溫斯頓的封禁就難以維持。整體防禦體繫在頃刻間就要土崩瓦解。可惜溫斯頓卻棋差一招，認為銀霜並無威脅，做出錯誤的決斷，做了一次無用功。

零零發陣亡，保龍一族徹底煙消雲散，但是真正有價值的目標王五卻安然無恙，還帶回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強援。

溫斯頓與阿卡莎在血色空間中有過一次交手，因為當時還沒有來得及鞏固境界，輸得慘不忍睹，老者萬萬沒想到幾十年前被自己暗算的囚徒，居然取得了這樣的成就，在一片死地中無中生有地取得了突破。

如今再次相遇，自己已經充分熟悉了神明的境界，按理說這已經是天下無敵的力量，但是……

望著那雙幽紫色的眸子，溫斯頓卻拿不出半點勝利的信心。

除非是……動用那一份力量。

而就在溫斯頓猶豫不決時，阿卡莎已經先一步動手了。

對付真神級別的對手，單單紫火已經不夠看，魅魔女王直接展開了自己的地下城，將北地千里雪原納入自己的領域之中。

「溫斯頓，歡迎來到我的地下城。」

第五百四十三章：笑個蛋，老子馬上開亂礦給你看！

地下城？

站在阿卡莎背後這個絕對安全的位置，王五不由歎了口氣。

莎莎姐，你可真是太謙虛了，這個也算地下城？

王五本人的夢境空間主體就是模仿阿卡莎建造了一座地下城，對於地下城有著非常深刻的理解。而隨著他在南方開拓黑暗教會，在地下建造黑暗神國時，對於地下城的理解就更為深入。

所以，當莎莎姐展開她的領域……或者說神域的時候，王五一眼就看出了這座地下城的本質。

領域展開前，隱約可以看到全貌，地下城大約有六百六十六層，但細看下去層與層之間卻有無限廣闊的延伸空間。隨著地下城全面展開，每一層的空間都幾乎無限大。

而無限寬廣的空間，已經不再是地下城的範疇了。

分明是傳說中的無盡深淵啊……

神域的內容是無盡深淵，那麼莎莎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以魅魔女王的身份成為深淵之主，莎莎姐，我真心給你跪了啊。

「……她就是你的莎莎姐？」

正在感慨阿卡莎的無盡深淵時，身後傳來銀霜疲憊不堪的聲音。

能夠在真神級別的對手面前支撐幾個小時，銀霜大概又刷新了什麼古怪的記錄，然而情況也是險之又險，阿卡莎若是晚來幾分鐘，銀髮少女免不了要香消玉殞。

王五回過身拍了拍銀霜的肩膀：「是啊，牛逼得很吧？」

銀霜疲憊地笑了笑：「是啊，令人大開眼界。」

雖然少女已經感到陣陣倦意襲來，但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寧可用強烈的痛苦刺激神經以換取清醒，也要堅持看到最後。

神級的戰鬥可沒那麼容易看到，在此之前溫斯頓和金正陽那半神級的戰鬥就足以令當時一眾圍觀者，在日後十餘年間不同程度取得突破。

銀霜的天賦足夠強大，但也不想錯過這樣難得機會。

「深淵啊……」

銀霜喃喃低語著，在那壯觀的無盡深淵之中感到迷失，隨後身子一軟，靠在王五身上。

「抱歉，讓我靠一下。」

王五直接將少女抱了過來，嬌小的身軀輕的就像沒有重量一樣，讓王五忽然想起了大閘蟹。

「唔？」銀霜小小的身體在王五懷中扭動了一下，有些好奇地抬起了頭。

「沒什麼，安心看吧，GM要放大招清場了。」

————

「溫斯頓，幾十年不見，你真的進步了很多啊。」

在一片荒蕪的天地間，魅魔女王歎了口氣。

「那個時候，無論是我還是他都不看好你能走到這一步，甚至天賦更在你之上的金正陽也應該被卡在人與神的分界線上。但是現在的你，足以與我平起平坐……如果我肯屈尊降貴，稍微坐低一點的話。」

「我靠，這話簡直霸氣破表了！」

在安全區域，王五開始全力鼓掌。

銀霜也不得不佩服：「莎莎姐好厲害的氣勢，哪怕對手是真神也要力壓一頭。」

「呵，幾十年前她可是光明教會如日中天的聖女阿卡娜，相比起來區區神聖大祭司的溫斯頓，無論是拼資歷還是拼實力，根本就是雜兵啊。」

被王五貶斥為雜兵的溫斯頓的確在阿卡莎面前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哪怕已經獲得了神明的境界，但眼前的女子依然是那樣高深莫測，甚至高不可攀。

甚至不用真的交手，單單是阿卡莎展開的無盡深淵就讓溫斯頓心中一沉。

同樣的神級力量，遠遠凌駕自己之上的熟練程度，阿卡莎晉陞神明境界至少也有十幾年的時間！溫斯頓引以為傲的境界水準在對方看來，只怕淺薄的可笑。

歎了口氣，溫斯頓抬起頭，面容更顯蒼老。

「一樣的高高在上啊，幾十年了，你卻一點也沒有變。」

老人恍然間又想起了數十年前的一幕，還是年輕人的他在神殿中仰望著那位完美無瑕的聖女，心中充滿著對她的崇敬。

那時的聖女阿卡娜是幾乎所有教會人員的偶像。

而隨後阿卡娜在巔峰時刻的激流勇退，則讓無數人黯然神傷，溫斯頓也未能免俗。當阿卡娜正式宣告墮落，成為黑暗教會的一員時，溫斯頓第一次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動搖。

那個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在衝動之下，想到了隨阿卡娜一道背棄信仰。

還好光明教會的內控非常嚴格，及時用洗腦戰術將這伙兒叛逆青年洗的死去活來，成功化解了風險。同時，阿卡娜的退出卻也成就了溫斯頓，若非阿卡娜退出，在她的陰影之下溫斯頓幾乎難有施展的空間。但是阿卡娜背叛後，溫斯頓卻成為繼承者，得到了教會的全力支持，實力突飛猛進。

當溫斯頓再一次與阿卡娜相遇時，她已經成為了黑暗教會的教皇阿卡莎，更加入了一個奇怪的小隊，甘當那個小隊隊長的副手。

那個時候的溫斯頓得到教會的全力扶持，已經擁有宗師級的修為，自信能與阿卡娜平起平坐，但一場短短幾分鐘的戰鬥，溫斯頓輸得慘不忍睹。GM小隊的隊長和其他隊員根本沒有出手，嬉笑著圍觀阿卡莎將溫斯頓揍得滿地找牙。

那簡直是噩夢一般的回憶。

再之後，他與金正陽聯手設計出血色空間，將GM小隊永久放逐，永絕後患。

然而血色空間在最後一刻並沒能鎖住所有人，那個隊長以極大代價成功脫逃，成為永遠留在溫斯頓心中的隱患，令他無數次幻想如果有朝一日GM小隊重見天日……如果有朝一日，阿卡莎會懷著憤怒之火站到他面前……那實在是噩夢一般的景象。

如今，噩夢化為現實。

無盡深淵之中，海潮一般的惡魔從四面八方湧來。

這些惡魔哪怕最不起眼的一種，也足以匹敵一位全副武裝的士兵——當然，是自由聯盟規格的。至於那些精銳惡魔，更擁有以一當百的實力。

混雜在惡魔潮中，還有實力恐怖的領主級惡魔，任何一頭放到現實位面都足以成為肆虐一時的噩夢生物，哪怕是一般的高級築夢師也難以與其匹敵……也就是說，擁有宗師級的實力。

而這不過是阿卡莎的召喚獸，夢境生物。神明的強悍之處可見一斑。而這惡魔潮雖然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可配合深淵領域，卻是足以令正牌神明也為之頭疼的戰術。

的確，對於神明來說，擁有太多的技巧消滅這些炮灰一樣的存在，但神明的力量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將寶貴的技能用在炮灰身上，那麼當神明本體下場作戰時，就會因為缺少技能陷入被動。所以，神明之間的戰鬥，往往是涇渭分明的兩個戰場。神明會先召喚炮灰互相拚殺，用炮灰逼迫對方動用對神的技能以爭取主動。而後才親自下場決出勝負。

阿卡莎在深淵召喚惡魔海，溫斯頓則朗聲吟唱聖歌，在無盡深淵之中打通了與神國的通道，召喚來同樣無窮無盡的神使，正面殺向了惡魔海，神使們憑藉著過人一籌的單體戰力漸漸佔據主動，將惡魔大軍不斷向後推擠，壓迫陣型。

惡魔是天然混沌的生物，難以用嚴明的軍紀進行約束，其結果就是在打順風仗的時候可以奇順無比，然而戰局一旦遇到挫折，惡魔就很可能陷入內訌，自相殘殺。

一線的惡魔被神使們砍得心驚膽寒試圖後撤，後方的嗜血狂魔卻迫不及待衝上一線，兩方一個照面就大打出手，不多時這股騷亂便蔓延至整個惡魔海。深淵惡魔們不但要與神使交鋒，還要提防自己人的背後一刀，打得苦不堪言，損失慘重。

「……莎莎姐好像陷入苦戰了呢。」

銀霜有些擔憂。

王五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放心吧，只是在故意賣萌調戲溫斯頓而已，要對莎莎姐有信心啊。」

不多時，隨著戰況不斷發展，銀霜也漸漸看出了門道。

的確，雖然神使軍團看上去已經佔據了主動，但是惡魔海無窮無盡，神使軍團的補充速度卻漸漸有些跟不上。

這裡是無盡深淵，惡魔的主場，阿卡莎的神域。在這裡，阿卡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抓來千軍萬馬，但是溫斯頓的神使軍團卻是跨位面作戰，運輸成本和後勤成本都高的嚇人，補充軍團的損失比阿卡莎困難數倍。

「繼續僵持下去的話，不出半天時間溫斯頓就要精盡人亡了，他被困在莎莎姐的神域中，神力的補充也要大打折扣……」

銀霜問：「這一點，他本人不會沒有察覺吧？但是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是留了底牌。」

溫斯頓的底牌很快就翻了出來。

那是神使軍團第三次組織全軍衝鋒，在惡魔的包裹中踩出一條血路，佔據了一座小山丘。

隨後，一座白金色的石碑立在山丘頂上，磅礡的光明神力從中不斷滲透出來，方圓百米空間，深淵的氣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神國的味道。

王五看了不由一笑。

「裸奔了這麼久，總算開出第一片礦了啊。」

第五百四十四章：……老頭兒，你這遺言說得未免略早啊

白金的石碑不斷向外擴散波紋，雖然影響的範圍只有區區百米，但是波紋所過之處，深淵的氣息一掃而空，光明神國的影像卻漸漸明朗，這種白金石碑在光明教會的聖經中是神國的基石，那雄偉的神國就是建立在無數根白金石柱上。這些石柱能夠地轉化空間，製造出溫斯頓所需的光明領域。

在太古時代，傳說中大陸上行走著為數眾多的神明，然而真正能堅持到最後的只有光明和黑暗兩大神明，其餘如北地守護神等都已徒具虛名。究其原因，就在於這兩大神明擁有神國基石。

溫斯頓召喚出神國基石，擁有自己的領域，頓時穩住了場面，神使軍團雖然在深淵之中彷彿大海孤島，卻能站穩腳跟，逐步拓展生存空間。

而阿卡莎的應變非常迅速，在白金石柱立下的同一時間，戰場上的領主級惡魔便發起瘋狂的衝擊，那種陣勢如果放到現實位面足以令任何一支軍團士氣瓦解全軍潰敗，然而溫斯頓的神使們卻在血與火中始終屹立不倒。

不知多少次，惡魔之潮已經逼近石柱，眼看就能將其斬斷摧毀，卻被神使們以驚人的毅力生生逼了回去。

終於，神使們還是為主人爭取了足夠的時間，溫斯頓看準機會，放下第二根石柱。

戰場上殘存的神使們發出震天的歡呼，白金色的陣地再一次向外擴展，惡魔們大聲咒罵著，衝在最前線的惡魔竟然開始自相殘殺！

戰場一片混亂，深淵大軍的士氣漸漸衰竭，雖然將溫斯頓的領域牢牢圍死，卻始終無法突破。

再之後，第三根，第四根石柱接連放下，溫斯頓的神國領域逐漸成形，已經能與阿卡莎的深淵抗衡。

「……莎莎姐，是在調戲對手麼？」

銀霜實在無法理解。

雖然神明的境界距離她還很遙遠，但阿卡莎的實力境界凌駕溫斯頓之上，這一點她還是看得出來的，但眼下溫斯頓卻儼然一副翻盤的節奏……阿卡莎會不會太托大了？

王五拍了拍少女的腦袋：「沒，莎莎姐的確是用盡全力了，這一點我能從她的深淵領域的氣息中體會出來。」

銀霜驚訝道：「那麼……」

「放心吧，溫斯頓是不可能翻盤的……哪怕他現在打得再漂亮也無濟於事，耐心看下去吧。」

銀霜默默點頭，將注意力重新轉回戰場上。

這一仗，不知打了多久，在深淵中時間這個概念本身也是扭曲的，銀霜只是隱約感覺時間的河流在身旁奔騰流淌，少女就這樣一直安靜地躺在王五懷中，一路見證了戰局的逆轉。

溫斯頓奇跡一般地開出了真正的亂礦，這一層深淵中被他接連打下兩百多根石柱，石柱之間互相連通，純正雄厚的神力在其中流淌不休。

這一層深淵有超過三分之一的空間被光明神國的白金色所覆蓋滿，戰場上的神使們已經擁有了凌駕對手之上的戰略兵力，不再是被惡魔們壓著打，而是不斷尋找機會，成規模地消滅惡魔軍團。

阿卡莎最初召喚的幾頭領主級惡魔，也在神使們前赴後繼的衝擊下接連隕落。

「莎莎姐……還不打算翻開底牌嗎？」

作為觀眾，銀霜已經很清楚地看出現在的形勢已經沒有回轉餘地。雖然從領地、兵力上阿卡莎依然佔據上風，可溫斯頓的衝擊勢頭無可匹敵，統一位面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王五說道：「莎莎姐真心沒有底牌，她不是那種喜歡絕境開掛翻盤的類型。」

「……那？」

「她一向喜歡用絕對的優勢實力直接碾壓過去，從始至終也不給對手留下任何懸念，在一般的流行小說中，通常負責扮演反派BOSS的角色吧。」

「……哇。」

說話間，溫斯頓的神使大軍已經衝垮了惡魔軍團最強大的一道防線，攻克了惡魔軍團在深淵中最大的要塞！

這是決定性的戰略勝利！至此，深淵中的惡魔軍團不過是殘兵敗將，遊兵散勇，阿卡莎已經徹底失敗！

「啊啊，輸了呢。」

魅魔女王的聲音幽然在銀霜耳旁響了起來。

「雖然很想用一場乾淨利索的勝利獲得一個好些的第一印象，不過這一仗實在贏不了啊。」

阿卡莎無奈地聳了聳肩，然而女王陛下卻完全沒有敗者的沮喪。

「莎莎姐，你……」

阿卡莎看了看銀霜，笑道：「能看出什麼嗎？」

銀霜沉吟了片刻：「我的視野無法超脫這一層深淵，不過……我記得莎莎姐最開始展開領域的時候，整個領域應該是分割成了數百層。傳說中無盡深淵至少有六百六十六層，那麼這裡……」

阿卡莎頗為讚賞地俯下身，摸了摸躺在王五懷中的少女的臉頰：「說的不錯，這裡只是無盡深淵中微不足道的一層。溫斯頓的所謂勝利，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說完，魅魔女王站起身，目光重新變得凌厲起來，眼眸中燃燒著紫色的火焰，目光穿透遙遠的深淵空間，與神國中心的老者四目相接。

「溫斯頓，恭喜你獲得了這一次自欺欺人的勝利。」

老者面色陰沉，一言不發，雖然此時他已經成為了這一層深淵戰爭的勝利者，但表情卻更像是被人撬了老婆的夏洛特。

阿卡莎說道：「為了這一次深淵位面之戰，你動用了三百一十二根神國基石，然而光明神國總共也只有九百九十九根基石石柱，你一戰便用掉三分之一，如此奢侈的手筆的確讓人無可奈何，但這樣的勝利，你還能進行幾次？」

王五補充道：「簡單的除法問題，九百九十九除以三百一十二等於三次余六十三，他最多佔據三層深淵便無以為繼，而這樣的水準……貌似也不過和莎莎姐領域中的某位大領主相仿。」

話音剛落，阿卡莎身旁忽然浮現一位大惡魔的影子，那惡魔向王五笑了笑，行了一個非常紳士的禮，若非面容猙獰，與其說惡魔不如說更像一個紳士。只有從他目光中那熊熊燃燒的瘋狂之火，才能看出他的真實身份。

正是阿卡莎手下最為強大的惡魔領主，能夠一人佔據三層深淵，這在廣袤的無盡深淵中也是不可思議之事，很有些類似於在寸土寸金的自由都市擁有超過三十套住房的房叔。只是這等水準與阿卡莎這個超級大房東相比就貽笑大方了。

何況溫斯頓也不可能真的將所有基石都搬到阿卡莎的深淵領域中，一來光明神國並沒有完全承認他為主人，能夠調用的神國資源不是無止境的，三百一十二根石柱基本就是極限了，當然，之後的戰鬥未必要用三百根基石才能換到一層位面，但……阿卡莎的估計是沒有錯的。

三層，最多就是三層。這就是三百一十二根石柱的極限。

而一旦基石調用過多，會給光明神國的本體造成無可挽回的災難，而神國一旦崩潰，溫斯頓就無家可歸，只能將自己囚禁於無盡深淵中，獨自佔據三層位面做一個山大王，還要隨時面臨被阿卡莎碾壓的危險……

所以阿卡莎才會笑。

為了這樣一個自欺欺人的勝利，卻付出了十倍百倍的代價，值得麼？

如若不然，阿卡莎雖然比溫斯頓勝出一籌，也不可能將他逼到如此窘迫地步，歸根結底，溫斯頓是自尋死路。

「唔，你說得沒錯，這種勝利純粹是自欺欺人的。」

良久，光明神國的主人歎了口氣。

「但是哪怕只是自欺欺人，這一次終歸是我贏了。」

「臥槽！？」

王五實在不能忍，當場爆了粗。

以戰略失敗換取來的戰術勝利，虧你好意思說你贏了！？不如直接手指兩腿間：「我有你沒有，我贏了哦也！」算了！

王五一向自詡下限深不可測，然而見到今日的溫斯頓才知道自己真是棋逢對手。

溫斯頓不理會王五的插科打諢：「很難理解麼？聖女殿下？」

阿卡莎失笑：「聖女？真是好古老的稱呼，虧你還記得。」

溫斯頓笑道：「怎麼會不記得？聖女阿卡娜·麗莎，承載著教會千年以來前無古人的期待與榮耀，那個時候整個光明教會都被籠罩在你一人的光芒之下。」

阿卡莎非常犀利地點出：「也包括你。」

「是啊，也包括我。」溫斯頓臉上的皺紋更加舒展，「我啊，出生於帝國一個偏僻的山村，被一名老神官撫養長大，他教我讀書識字，引領我信仰光明神，並挖掘出我的神術天賦……在我十五歲跟他一起前往帝都之前，我從未遇到過天賦能與我先提並論的，那位老神官，我只用了一年時間就超越了他。我自信自己降生於世，一定是秉持了什麼偉大意志，有朝一日必將站立在大陸的頂點……直到我遇到你。在聖女的光環下，我的全部自信都被粉碎，我很清楚我和聖女之間的鴻溝，正如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與我之間的鴻溝。」

「但是即便如此，我真的很想贏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上一次，血色空間的主體是金正陽的設計，這一次，我終於憑自己的本事，贏了你一次。」

說完，溫斯頓溫和地笑了起來，笑容中，只有釋然與解脫。

第五百四十五章：肉人型崩壞的眾神

「我終於憑自己的本事贏了你一次啊。」

溫斯頓以一副慷慨赴死者的姿態說出了這樣的話，配合那溫柔的笑容，反派BOSS的形象一掃而空，隱約竟有了洗白的跡象。

只可惜他所面對的三人，哪怕最為偏向善良陣營的銀霜也沒有悲天憫人的情懷，更何況這裡還有個分外喜歡拆台的王五。

「老傻逼又在裝逼糟蹋小清新了，憑自己的本事贏了一次？還不如說是憑自己的嘴巴擼了一管，明明戰略形勢已經一塌糊塗，偏要擺出勝利者的姿態，溫斯頓，你已經墮落了。」

王五對此實在是痛心疾首。

曾幾何時，溫斯頓還是一座擋在所有人面前的巍峨高山，神級的修為看來就如王五的節操那樣遙不可及，聯盟的支柱金正陽在他面前轟然倒下，從天界降臨的戰神亞歷山大也在他面前倒下。溫斯頓就像一台無所不能的推土機，將所有擋在他前面的存在全數推倒。

因為他，甚至逼得帝國皇帝夏洛特跑到王五面前求帶求包養，堪稱帝國千年之恥。北地聖山一戰，溫斯頓單槍匹馬殺光了神聖帝國的保龍一族，說是凶威滔天也不過如此。

只可惜在阿卡莎女王面前，溫斯頓卻毅然決然地從強氣攻轉職成一副弱氣受，人格變化之快當真令人目不暇接。

問題是，這樣的變化，有可能麼？

「老頭兒，別裝了。」

就連阿卡莎也是一副好笑的表情：「溫斯頓，你好歹也是神級的強者，少賣萌，多給自己留點尊嚴吧。」

溫斯頓被阿卡莎這句話噎得沉默了很久，那副纖纖弱質的少女姿態才收了回去。

「好吧……那麼也容我直言。聖女殿下……」

阿卡莎打斷：「早就不是什麼聖女了，請叫我女王陛下。」

溫斯頓：「好吧女王陛下……三十多年前，你從教會至高無上的寶座上激流勇退，當時你在內部留下的解釋是，出於對光明神的尊重，你不願意跨出人與神的界限，以凡人之軀觸摸不屬於自己的領域。這個理由很好很強大，很多人被你感動地熱淚盈眶，然而這終歸是解釋不通的。」

阿卡莎問：「比如哪裡不通？」

「很多方面，最簡單的一個，就算你不想跨出界限，只想著恪守人類的本分，也沒必要因此而背叛教會，那不是與你對教會的尊重南轅北轍了嗎？」

阿卡莎說道：「呵，這你可想錯了哦，那個時候我真的是因為這個看上去很蠢的理由，放棄了觸手可及的神域。但是我能做的也僅止於此，總不可能為了區區信仰就永遠駐足不前，將自己的天賦白白揮霍。光明教會給了我很多，那麼作為回報，我也不去碰觸他們禁忌的領域，說來還算是很公平的，不是嗎？」

溫斯頓說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不然呢？」

「阿卡莎，三十年年前，當你走到那扇門前卻轉身離去的時候，你應該是知道了那扇門後面的內容吧？」

阿卡莎沉默著笑了笑。

溫斯頓說：「那個時候，離去地如此決然，是因為看到門後的緣故吧。」

「……」

說到這裡，溫斯頓忽然發出一聲無比惆悵幽怨的歎息聲，宛如便秘患者茅塞頓開的感慨。

「何等明智的選擇啊阿卡莎，只可惜我卻沒能擁有一雙你那樣的眼睛！」

說話間，卻是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彷彿打開那扇門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災變。

王五忽然想起一句名言：「那扇門已經被破壞，歡樂再也回不來。」

於是實在忍不住好奇，問阿卡莎：「莎莎姐，門後面是什麼？」

阿卡莎歎息：「門後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你是指光明神國？」

「嗯，三十多年前，我第一次站到神國大門前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門後的國度……那實在是超乎想像的一幕。我看到一座座巍峨堂皇的白金宮殿，無窮無盡的祈禱者生活在國度中，不斷吟唱聖歌，為光明神提供信仰之力。我甚至能看到一條條絲線從那些祈禱者的頭上延伸出去，直達神國的最核心。然而那片最核心的空間，也是光明神本人的王座上卻空無一人……」

王五問：「光明神呢？串親戚去了？」

阿卡莎聳聳肩：「要解釋這個問題，就要先解釋一下神明究竟是什麼，目前大陸上主要有兩種說法對吧？」

「嗯嗯，一種是光明教會的說法，這種說法並沒有認真解釋神明的構成，主要指出了神明的強大力量、尊崇地位以及不可侵犯性等等。另一種則是自由聯盟築夢師的說法，認為神明也只是修為驚人的築夢師，相對而言顯得較為大逆不道，不過從你和溫斯頓的狀況來看，還是第二種更接近真相吧。」

阿卡莎笑道：「錯了哦小王五！」

「……請問你這張笑臉是在譏笑諷刺麼？」

「不，因為這其實是很麻煩的誤區，連你都這麼認為，其他人也難以免俗。事實上神明並不是那麼簡單的概念，相信你也能想像得到……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現在你也開始收集神力，那麼能否告訴我，神力的本質是什麼？」

這個問題不難，王五很快就回答道：「是高度凝聚的夢境之力吧。」

阿卡莎說道：「或者換個更為客觀的說法，是思想的力量。所謂夢境，也只是人類思想的一種表現形式，夢境的力量，本質上反應的是思想的力量。」

王五：「……隨便你怎麼講啦，請盡快說重點吧。」

「嗯，如你所說，神力是高度凝練、法則化的夢境之力，是無數個體的思想集合。而至於到神明，則是海量神力的凝練……這個遞進關係，不難理解吧？」

「唔唔，請繼續。」

「別急著繼續，仔細想一想，這裡面其實有個很嚴重的問題，能找到嗎？」

王五實在不想玩大家來找茬的遊戲：「莎莎姐別賣關子了，你就直說溫斯頓是怎麼倒霉的就可以了。」

銀霜卻非常耐心地聽著，插口說道：「莎莎姐是不是說，神明本身只是某種特殊法則的具現化。然後……並不具備人格化的必然性？」

阿卡莎無疑是被這個答案給驚到了，當銀霜說出人格化的必然性時，阿卡莎非常認真地觀察著這位銀髮少女，良久之後才緩緩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你已經繼承了北地守護神的神位，所以對這一切才有更加清晰的認識。你猜得沒錯，所謂神明，本質上只是法則的聚合物，並沒有人格化的必要。甚至說，通常意義上的神明，根本就是矛盾的產物。」

阿卡莎進一步解釋道：「一般意義上，當我們提起神明二字時，腦中的第一印象會出現一個人類的輪廓。因為光明聖經中提到，人類是光明神以自己的形態製造出來的生物，那麼反推回去，神明就應該具備人類的姿態。這個認知覆蓋了整個西大陸。當然，對於你們這些遠渡重洋而來的蓬萊人也是一樣，在蓬萊神話中的神仙也大多擁有人類的外形。然而實際上，神明並不需要這樣的約束條件。一個神明的誕生過程應該是這樣：當越來越多的人類，對一件事物存在近似的理解和認知的時候，這種相似的思想就會發生共鳴，最終產生出相應的能量。例如當人類發現了火焰，並開始大規模使用時，火神就在冥冥之中誕生了。」

「火神？」

「嗯，不單單是火神，人類對任何抽像概念的認知都會誕生相應的神明，水神，風神……乃至廚神，莫不如此。但是大部分神明都很弱小，而且也不會被人們察覺到，只是默默地存在著……然而很快的，隨著最早的宗教活動的開始，人們對神明的概念產生了各種幻想，其中擬人化是最為普遍的一種。人們將各種神明都賦予了人格，比如性情暴躁的火神，溫柔可親的水神……在這種思維的影響下，通常意義上的神明就誕生了。」

「……」

「你聽說過西大陸的眾神時代吧？傳說在非常遙遠的古代，被人類賦予人格的火神、風神乃至各種神，就在人間行走，利用種種神通演繹出精彩紛呈的史詩故事。現在很多人以為那只是古人在記錄歷史時的藝術加工，殊不知那時的記載大多是客觀而真實的。」

銀霜問：「那麼後來，為什麼眾神時代會終結？」

阿卡莎：「因為神明擁有人格的這個設定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如果說人們對水、火之類的概念還有個較為統一的認知，那麼對火神和水神的幻想就完全不同了。同樣的神明在不同的部落接受膜拜時，可能神像都是完全不同的造型。這樣情況下，神明的人格崩壞現象是自然而然的。」

「人格崩壞？」

「是啊，人類對神明的定位就不統一，其結果自然是引發神明的內部崩壞。眾神時代的終結就出於此……然後，光明神的消失，也是同樣原因。」

第五百四十六章：屌絲的大逆襲，溫斯頓純爺們兒！

「神明的人格化本來就是一件扯淡的事，只是因為扯淡的人實在太多，整個位面也跟著蛋疼起來，真的誕生出了人格化神明，只可惜疼不可久，眾神時代的終結就是明證。」

銀霜問：「那麼光明神和黑暗神呢？這兩個神似乎特別持久啊。」

阿卡莎說道：「沒錯，因為光明教會和黑暗教會的確很給力啊，趁著大部分神明衰落，大陸陷入信仰黑暗期的時候全力發展宗教，利用過人的手段統一宗教，統一教典，為全大陸信徒灌輸同樣的思想信念，成功避免了神明的人格崩潰……可以說，這上千年來，光明神和黑暗神的存在，實在是托了教會的福……不過這種吊命的手段終歸只是一時之計，治標不治本，神明在漫長的時光之流中依然會逐漸積累矛盾，最終迎來生命的終點，這是必然的命運。」

阿卡莎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演講者，以平淡的語氣講述神明背後的故事，卻營造出悲涼淒慘的氛圍，銀髮的少女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低頭陷入了深思。溫斯頓更是閉上眼睛，神色複雜之極。

只有王五依然是沒心沒肺一樣，聳了聳肩攤手說道：「哈哈，這就像極了一句老話，對於神明來說，崩潰就像納稅一樣不可避免。」

阿卡莎笑了笑：「歸納的不錯，對於神明來說，人格的崩壞其實就相當於所繳納的稅收吧。」

所謂稅收，如果從好的方面來看，相當於權利和義務的交換，國家的民眾繳納稅收，政府利用稅收來進行惠及全民的建設活動。想要享受公眾服務就必須納稅，而人類作為群體動物，不可能避開公眾服務，因此納稅也就不可避免。

同樣對於神明來說也是同理，神明與一般築夢師最大的不同在於，築夢師使用的夢境之力都是自給自足，但神明卻能使用來自其他個體的力量，統領千萬人的信仰之力，凝聚神力，這就是神明。某種程度上說，和向千萬人收稅的政府何其相似？

而有權利就要有義務，有收穫就要有付出，獲取了龐大力量的同時，神明也不得不接受千萬信徒那嘈雜的思維，最終的人格崩壞，就彷彿是必然的結果。

而說起這個話題，阿卡莎又補充說道：「這麼看來，眾神時代倒下的那些神明，很像是被沉重稅收壓得透不過氣的中小型企業，而活到最後並發展成龐然巨物的光明神、黑暗神，則是懂得合理避稅並最終形成壟斷的超大型企業。」

王五連連點頭：「莎莎姐總結的漂亮！」

阿卡莎又說道：「而現在的狀況是，因為稅務制度過於嚴苛，就連避稅專業戶的光明神和黑暗神也吃不消，黑暗神因為經營不善，又遭到競爭對手光明神的惡意打壓，一百年前就已經撲街。光明神苟延殘喘，最終也難逃一死，但是在死前卻找了一個傻乎乎的接盤俠。」

說著，女王陛下紫色的眼眸瞥向溫斯頓，目光中寫滿了戲謔。對於這位新晉陞的光明神，魅魔女王真是半點尊重也沒有。

而被栽贓為接盤俠，溫斯頓也是一肚子火：「阿卡莎，你夠了！」

「啊呀呀，不好意思我又不厚道了。」女王陛下意識做出了毫無誠意的道歉。

銀霜開口問：「繼承神位，最終就不可避免會步入消亡嗎？」

阿卡莎確認道：「至少到現在為止，這是鐵律。」

「但是，神明的消亡是很漫長的過程吧，上一任光明神不是堅持了至少一千年時間嗎？為什麼溫斯頓卻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阿卡莎解釋道：「上一任光明神能堅持一千年，不代表溫斯頓也能做到，沒猜錯的話，一百年就是極限了吧？」

「也不短了。」

「那要看對誰而言，以人類的標準，百年時間已經足夠漫長。但是對於神明來說，那只是彈指一揮間，光明神歷經千年而逝，但是在神的眼中，大概也算早夭了吧。溫斯頓如果還能保有凡人的思維模式，那麼一百年時間也沒什麼可不滿的。但他偏偏成了神，雖然只是剛剛跨入神域，但已經成了不折不扣的神明，所以一百年時間在他看來就太短暫了。」

銀霜：「感覺很荒謬……不過，莎莎姐你呢？你現在……也已經踏入神的領域了嗎？」

接下來，所有人都沒有開口，場內安靜得嚇人。銀霜提出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如果說溫斯頓此時的失態是封神的副作用、後遺症，那麼明顯在神明道路上走的更遠的阿卡莎，情況又是怎樣？

「哈哈，人家才不是什麼神明啊。」阿卡莎嬉笑著答道，「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魅魔，前人類，僅此而已。」

這個回答讓銀霜愣了一秒，然而少女何等聰明，很快就猜出了真相：「以凡人的身份駕馭神明的力量，莎莎姐，這就是你的辦法嗎？」

「嗯，差不多吧，老實說這也並不是什麼好辦法，以凡人的身份去觸摸神力，其中的風險姑且不提，終歸不能和真正的神明相提並論的。」

王五插口道：「不當納稅大戶，就休想得到政策支持，是這麼回事吧？何況莎莎姐你這根本就是偷稅吧？」

「……好難聽的說法，不過客觀來看的確如此吧。只利用神力而不承擔義務，以凡人身份駕馭神力並非正道，我想，我這一生所能達到的極限也就是現在這樣了。」

女王陛下露出了一抹落寞表情，然而一閃即逝，很快便又笑道：「不過欺負一下溫斯頓已經綽綽有餘了。」

「……」這種躺著也要膝蓋中槍的感覺，讓溫斯頓欲哭無淚。

王五問：「莎莎姐，你就從沒想過跨過那道門？」

「想過啊，終歸是很大的誘惑嘛。而且我也考慮過或許換成是我的話，會找到辦法來抵抗神明的人格化崩壞，畢竟在此之前我創造的奇跡已經夠多了……小王五啊，雖然很多人稱你是奇跡少年，但是我在我那個年代可絲毫不會輸給你哦。」

王五說道：「莎莎姐霸氣威武，這個我們大家都知道的。」

「老實說，在那件事之後，我一度想過徹底邁過1那扇門，只要完全掌握了神明的力量，就再不會有什麼囚籠能困住我，不過啊……如果那個人在，一定會阻止我吧，所以我最終還是選擇了現在這條路。說起來，多少也有些巧合的因素。」

阿卡莎和GM小隊隊長之間，顯然是另一段故事，雖然王五躍躍欲試想要一探真相，但阿卡莎顯然不會告訴他。

銀霜並不清楚太多，但是也從女王的語氣中體味到了她的感受。

以聖女阿卡娜的資質，堪稱是前無古人，如果她真的走上封神之路，又有誰能保證她不能創造奇跡，打破神明的鐵律？

「莎莎姐，有後悔過嗎？」

阿卡莎毫不猶豫：「有過啊，在血色空間被困五十年，說不後悔那是自欺欺人的，不過……現在這樣子也很好啊，真正意義上的眾神全軍覆沒，只剩下一個不成器的溫斯頓，看起來也沒多少威脅。以他的天賦作為人類的確是很厲害，可是以神明的標準來看，溫斯頓只能算是勉強及格，在他人格崩壞前應該沒可能超越我……唔，老實說，當天下第一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天下第一？」

正當王五準備繼續高喊莎莎姐萬歲的時候，溫斯頓的冷笑聲突然響起來。

「阿卡莎，你果然是在血色空間宅得太久，和時代脫節了。天下第一？如果五十年前你有這份修為，天下第一或許實至名歸，但是現在就只是個笑話！如你所說眾神的消失是不可逃避的命運，但是我問你，這上千年來，大陸上的人類對神明的人格化信仰可有半分減弱的趨勢？」

阿卡莎愣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什麼。

溫斯頓說道：「阿卡莎你終歸沒有親自走進神明的領域，所以看不到真正的危機所在。這幾千年來，眾神因為天然的缺陷不斷陷入人格崩壞的境地，神明的數量也瀕臨滅絕，但是在這期間，現實位面的信徒們對神明的人格化的信仰，又集中到哪裡去了呢？」

「……」

「很遺憾的告訴你，這部分力量並沒有自行消散，而是集中起來，醞釀形成一個前所未有的龐然大物。」

阿卡莎沉聲問道：「你說的龐然大物是……？」

「我也不知道應該叫它什麼……我只是在剛剛封神的時候偶然瞥到過它的輪廓。」

「很厲害？」

「很厲害，超乎想像的厲害，比起巔峰時期的光明神和黑暗神還要厲害。畢竟，那個大傢伙是用幾千年來眾神的殘骸集合而成，距離徹底成型，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一步之遙？」

「是啊，現在它已經收集到了幾乎所有神明的殘骸，除了光明神，正因為有了我這個接盤俠，它才沒有第一時間吃掉光明神的殘骸，成長為完全體。所以，阿卡莎，在你嘲笑我這個接盤俠之前，請先感謝我拯救了整個世界吧。」

第五百四十七章：姐弟聯手尊老愛幼、逼死老頭的故事

「溫斯頓，有話不妨直說，於其這麼炫耀什麼拯救世界，不如明白說出你的想法：你是在威脅我，如果我逼你太甚，你將召喚那個不知名的破壞神降臨，是這個意思吧？」

阿卡莎的理解能力實在尖銳，一言既出，溫斯頓頓時沉默，那救世英雄的嘴臉也維持不下去。

「呵，隨便你怎麼理解，我只是說出一個簡單的事實。」

阿卡莎也沉默下來，並不是理屈詞窮，而是女王陛下忽然感覺有些悲哀。

堂堂真神，已經淪落到用這種地痞無賴的手段苟延殘喘了嗎？溫斯頓在人類境界的時候還更有宗師氣度一點！

或許是神明的真相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又或者是神明的人格化崩壞使然？

阿卡莎也懶得去想，在片刻的感傷之後，女王陛下便將溫斯頓的這點小清醒拋到腦後。

既然對方已經自甘墮落，那自己也不必將當他當成同等的對手，接下來，只需要將他僅存的一絲僥倖心理以及尊嚴碾壓成粉末。

想到這裡，女王陛下氣場全開，兩隻紫水晶般的眸子陡然發亮，紫色的長髮也高高飛揚起來：「溫斯頓……你先等下。」

然後轉過頭，俏臉一板，對手裡捏著一把扇子拚命吹動她頭髮的王五罵道：「小王五你別搗亂！」

「……莎莎姐，我是幫你製造一點氣場啊，考慮到你接下來要說的肯定是霸氣十足的台詞，所以……好吧，我不扇了。」

王五有些沒趣地收起扇子，繼續圍觀。

阿卡莎被王五這麼一打岔，剛剛醞釀的一絲霸氣也隨之洩掉，看著同樣有些百無聊賴的溫斯頓，女王陛下有些無力地說道：「好了溫斯頓，收起你的歇斯底里吧。事到如今每一步都是你自己走的，就不要怨天尤人。我真誠勸你一句，百年時間對於神明來說或許只是一閃而逝，但是只要肯拚搏，你未嘗沒有創造奇跡的可能，好好努力吧，然後在回首往事時，你可以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這樣，在你臨死的時候就能夠說，我把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人生最寶貴的事業——吊命。」

說完，不待溫斯頓回答什麼，女王陛下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不過我知道你大概聽不進去，所以閒話就說到這裡……」

「溫斯頓，你拿來威脅我的底牌無非是那個什麼破壞神。」

王五在旁補充：「姑且命名為咕嚕神。」

女王：「……好吧，咕嚕神就咕嚕神。溫斯頓，你企圖用它來威脅我，那麼我能答覆你的就只有一句話。」

「把你家的咕嚕神拉出來遛遛吧。」

溫斯頓險些把眼珠從眼眶裡瞪出去。

「你……不相信我剛才說的嗎？」

阿卡莎：「相信啊，幾千年來人格化的信仰莫名流失，那麼醞釀出一尊滅世的神明也不稀奇，但是那又如何？想要威脅我，別說是咕嚕神，就算王五也沒那個資格！」

王五一臉不可思議，伸手指著自己：「我這是躺著也中槍？」

女王擺了擺手，示意跟他沒關係，少年才想起來那大概是在說老獨眼。

老獨眼啊，莎莎姐心目中，你的地位居然比傳說中的咕嚕神還要高，你這下死也瞑目了吧？雖然只是獨目……

至於溫斯頓，則實在是難以置信，阿卡莎居然會做出這樣的回答。

固然沒指望能憑著這種威脅就嚇倒對方，但是最為正常的發展，不應該是阿卡莎說兩句緩和氣氛的話，然後自己借坡下驢，雙方化敵為友，共同對抗破壞神，然後阿卡莎憑借驚人的才智幫助自己找到抵抗人格崩壞的方法……這樣的發展才對啊！

可是阿卡莎這女人實在是太剛烈了吧！？當年作為聖女，在聖城大教堂廣場前，為數萬名信徒祈福時那溫柔可親的阿卡娜大人跑哪裡去了！？果然是被王五的有毒電波給毒害了嗎！？

但是，阿卡莎已經如此明確地表態，簡直是將溫斯頓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接下來，除非溫斯頓甘願放棄自己的全部尊嚴，主動向對方投降，否則……

溫斯頓嘗試做最後的努力：「阿卡莎，你考慮清楚，我先前的每一個字都不是開玩笑。破壞……好吧咕嚕神的力量你沒有親眼見識過，但是凌駕於光明神之上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你仔細想想它所誕生的土壤就知道了，幾千年來所有死去沈敏的殘骸，幾乎都被它吞掉了！而且力量強大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駕馭那股力量的意志是完全混沌不可預測的。咕嚕神的誕生是因為吸收了神明的殘骸，但神明之所以成為殘骸，前提是人格崩壞，用人類的角度來看就是發了瘋。咕嚕神凝聚了無數瘋子的意志，它的思維會是怎樣的狀態就不必我多說了。那可是真正的混沌與破壞之神，如果……」

溫斯頓的勸說無疑是誠懇的，無論是基於自己的立場，還是為這片大陸的未來考慮，溫斯頓都真心認為當務之急是強強聯手，共同解決咕嚕神——好吧雖然這個名字弱爆了，但現在好像已經成為共識——的威脅。

無論溫斯頓在人格崩壞的威脅下，精神產生了多大的扭曲，他終歸是一個愛生活，愛西大陸的老人。所以，哪怕這番努力已經有些動搖了他的矜持和自尊，但溫斯頓已經不那麼在乎。

只可惜老人的話並沒有取得任何效果。

「快進快進，強烈要求快進！溫老頭兒麻煩你直接說重點吧，我們對你的前戲沒興趣！」

「……前戲你大爺！」溫斯頓咬牙切齒地詛咒著王五，最後將目光轉向了阿卡莎。

魅魔女王同樣是滿不在乎。

「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打算像是玩過家家一樣，大家打個哈哈就過去了？化敵為友，並不像故事書中那麼簡單。」

溫斯頓驚怒不止：「所以哪怕大敵當前，你也不肯與我聯手！？阿卡莎，個人恩怨在你心目中比任何事都要重要嗎？」

阿卡莎冷笑一聲，而後沉聲說道，「個人恩怨？溫斯頓你不要自作多情，就憑你的斤兩，還不配攙和到我的個人恩怨中去！血色空間裡超過五十年的囚禁生涯我可以一笑了之，你對小王五和銀霜痛下殺手的事情我也可以不在乎，但是說到底，和你聯手共抗強敵也要有個基礎那就是信任，但是，溫斯頓，我並不信任你。」

魅魔女王完全無法信任溫斯頓。

如果是人類時候的溫斯頓，哪怕他的修為並不足以參與到神明之間的戰爭中，但阿卡莎也可以盡釋前嫌。可惜跨入神國之門後，溫斯頓的變化已經讓阿卡莎失望透頂。

在女王陛下紫色的目光匯總，溫斯頓漸漸絕望：「……好吧，既然你們一意孤行，哈哈，那我灑脫一次又如何！？」

說著，溫斯頓狂笑不止，笑容之中身軀漸漸光化粉碎。作為光明神，本應還有百年壽命的溫斯頓將自己消逝的過程千百倍地加速了。

老人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著，首先是皮肉，然後是骨骼，最終就連白骨都化成飛灰。

躺在王五懷中的銀霜，則有更深一層的感觸。她從王五那裡繼承了光明神國，還有一個真理之鑰，實際上比起溫斯頓更接近光明神的正統接班人，只可惜被溫斯頓提前一步跨入神國，竊取了神位。而當時的銀霜並沒有配合真理之鑰去爭取那份遺產，現在看來那時的隱忍是何其明智！？

如今溫斯頓自我放逐，但阿卡莎絲毫也不擔心，最大的原因就在銀霜，溫斯頓倒了，還可以讓銀霜頂上，就算銀霜現在的境界還頂不住，加上真理之鑰也差不多了，再有自己指點一下，支撐幾年不成問題，而幾年之後，她恐怕能比正牌光明神做的還好。所以只要能實現無縫連接，銀霜及時即位，那麼咕嚕神就難以吸取到足夠的力量，更難以降臨人世。

所以，有什麼可怕的？溫斯頓以自爆相威脅，在阿卡莎看來簡直可笑。

然而很快，女王陛下就笑不出來了。

溫斯頓自我放逐，銀霜也及時頂上，銀髮少女全力展開夢境，宏偉瑰麗的神國在雪原上顯露出半透明的投影，隨著溫斯頓的消亡，神國之中不斷敲打著喪鐘。而核心處的王座再一次空了出來。少女在無數神國住民的跪拜中，快步走過猩紅的地毯，走到王座面前，準備即位。

時間卡的非常準，作為一個不久前才跨過天關的少女來說，銀霜的精準簡直奇跡。

只可惜，這一次銀霜還是差了一線，在她落座前的一刻，天地間一股恐怖的氣息已經瀰散開來。

銀霜看到，原來在自己快步走入的這幾秒鐘時間裡，光明神國崩塌了一個角落，而就是這一點點殘骸，成為了最後一根稻草。

吸收了數千年來，上百位神明的咕嚕神，終於降臨！

天地撕裂，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從中掙扎著伸出一隻手。

「滾回去！」

下一刻，莎女王一聲冷哼，言出法隨，黑影如遭重擊，皮球一樣從裂縫中滾了回去！

第五百四十八章：姐弟聯手尊老愛幼、逼死老頭兒的故事II

王五常常在想，如果大陸搞一個，用一個詞來概括你身邊的人的活動，那麼莎莎姐的最佳形容詞無疑是霸氣。

在血色空間裡還不怎麼覺得，那個時候的莎莎姐大多數時候是在嫵媚地笑，笑容美得讓周通這等長生仙人也神魂顛倒、李奧瑞克這種早沒了中腿結構的骷髏架子也為之死心塌地。只是偶爾用命令的語氣訓斥周通和老李時，才讓人感覺到她的幾分威嚴。

如今回到現實位面，阿卡莎在強敵的刺激下，將隱藏在那慵懶而嫵媚笑容下的本事全部拿了出來，頓時如天神下凡，令人不由產生膜拜衝動。

「莎莎姐，你果然是開掛的……」

看著天地之間裂開的那道幽深不見底的縫隙，以及裡面令人心悸的虛空，王五真心誠意地給莎莎姐鼓起了掌。

「太霸氣，太強大了！」

令溫斯頓舉止失態的咕嚕神，傳說中能毀天滅地的強大神明，居然被莎莎姐用一句話就給打飛了，那狼狽倒飛的模樣，王五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連大反派都堅持不過一個照面，這要不是開掛，有人能信麼！？

「好了，別忙著誇我……」莎女王揮了揮手制止了王五越發過分的誇讚，「事情沒有結束呢，這個咕嚕神……實在是不好對付。」

「嗯？」

阿卡莎問：「你看我一句話就讓它倒飛滾蛋，很過癮是不是……但那並不是隨便開口亂說的，而是記載在黑暗聖經倒數第三頁的黑暗預言術，以我現在的能力，豁出全力也只能在一天之內用出兩次，今天和溫斯頓打過一場，能量略有消耗，已經用不出第二次了。」

「……莎莎姐你這麼快就精盡人亡了嗎！？」

「是啊，做到精盡人亡的程度，也只能將它暫時擊退，甚至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這樣的對手，你覺得怎麼樣？」

莎女王說著，饒有興致地看了王五一眼，紫色的眼眸一樣的嫵媚，還是看不出有任何緊張之意。

不過，莎女王現在是真的沒招了，黑暗預言的破壞力之強在所有黑暗神術中排在第二，僅次於黑暗聖經最後一頁的末日審判——當然這裡的末日審判是真神版的末日審判，就連巔峰時期的黑暗神也未必發動的出來——阿卡莎如果全力使用，只要一句：城邦毀，就能將北地上百城市從大地上徹底抹去，只要一句話。

然而這種威力被高度凝聚後，結結實實地作用在咕嚕神身上，卻只能讓對方在短時間內滾回去。

阿卡莎不是不想說得更狠一點，但是當鎖定目標為咕嚕神的時候，阿卡莎豁出全力也只能說到「滾出去」，威力更強的預言術，硬是說不出口。

的確是個比巔峰時期的光明神、黑暗神更強大的對手，不，用對手這個詞完全是錯估了雙方的實力對比，在這樣強大的存在面前，與之為敵的念頭與自殺無異。

難怪會將溫斯頓嚇得舉止失措啊……阿卡莎閉上眼睛，但卻能清晰地感知到，在天地裂縫的深處，咕嚕神已經重新凝聚起了力量。之前打開縫隙，伸出一隻手來摸索，是它誕生以來第一次試圖降臨人間的試探，動作上還有許多生疏之處，也不曾防備現實位面中的人對它實施打擊。但是等到第二次，它就不會留給對手任何機會了。

這個東西雖然吸收了太多崩壞人格，本身處於癲狂狀態，但是一點不笨。

「所以單靠我一人是不夠了……周通，李奧瑞克，在不在？」

莎女王淡淡地說著，紫色的眸子緊緊盯著縫隙之內，神色依然看不出有幾分緊張。

話音剛落，就聽老道的大笑聲從天而降。

「隨時恭候莎女王差遣！」

老道此次換上了一身黑白相間的道袍，身後跟著三位美麗的倩影，王五看的眼熟，正是方菡、韓璃、王琳這三位長生仙境中的女仙。

這一幕，讓王五更加意識到問題之嚴重。老道周通在長生仙境中的這三位道友的存在，雖然大家心照不宣，但鑒於老道在現實中總是表現出對阿卡莎的死心塌地，所以很少會在她面前提起方菡等人。

然而現在直接帶著方菡等人出現，顯然情況已經到了讓周通顧不得太多兒女情長的地步。

「李奧瑞克呢？」

周通說道：「正在動員亡靈天災，之前它受了傷，動作慢了一點。」

「嗯，那麼咱們先上，別和對手硬拚，想辦法封了它的境界線，拆除它的時空道標。」

周通點點頭：「嗯嗯，將它永遠封禁在混沌之中，就和殺了沒兩樣。」

阿卡莎叮囑道：「別太好高騖遠了，這可不是簡單對手，姑且，把它當做是隊長來處理吧。」

周通頓時苦瓜臉：「不是吧？那不是找死麼？」

「……那就抱著死中求活的心態拼上一場吧，就當是報答小王五的解救之恩。」

「呃……」

阿卡莎也沒轍了，只好伸手指了指周通身後的三位女仙：「你女人還在身後看著呢，像個男人一點吧。」

惡俗至極的激將法，成功激怒了周通。

「三位道友，助我結陣！」

周通身後三位女仙微微一笑，結成三角陣法將周通圍在正中。

「轉！」

老道一聲爆喝，黑白道袍隨著右手捏成劍指變得漆黑如墨，仙氣激盪之下，漫天飛揚的隱私也被無形的墨筆沾染，閃耀出黑曜石般的光澤。在光芒閃爍間，老道骨骼伸長，肌肉漸長，幾乎在瞬息之間，便從佝僂老邁的長者變為生機澎湃的青年，那兩道低垂溫和的白眉向上仰起直指鬢角，宛如利劍。道士面如冠玉、目似晨星，一股凌厲的氣息撲面而來。

「哼。」

道士一聲冷哼，從口中吐出一道灰白氣流，在左手掌間飛旋不休，被他珍而重之得擺在身前，彷彿一件厲害的法器。

王五在旁邊已經看呆了，萬萬想不到老傢伙竟然還有這手大美容術！

阿卡莎搖頭笑笑，為王五解釋道：「這可不是什麼大美容術，而是足以逆轉時空，掌控生死的長生術，他以人類之軀在血色空間生存許久，靠的就是這一手絕活，無論我還是李奧瑞克都不能比。」

「哦哦，真的能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麼？」

女王解釋說：「是否能與天地同壽還不得而知，不過目前還找不到任何衰老的跡象，只要他驅動長生仙氣，就能將時光的腐蝕排出體外，喏，就是他手上的腐敗死氣。他的長生仙境只求長生，對壽命的助益是難以估量的……雖然作為代價，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就會很弱了。」

王五還記得最初進入周通仙境中時，道士就說過，三大宗師之中，他的本身修為最差，所以要靠道具來彌補。現在看來這話的確不假，這老道才是真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吊命中去，堪為溫斯頓的好基友。

「也沒什麼可笑的，有了無限的生命，才能有無限的可能，或許一兩千年之後，你我都已不在，周通卻能憑借漫長時光的積澱創造出新的奇跡。隊長還在的時候，也一直很看好他的。」

王五心說，一個獨眼廢物的眼光就別拿來說了吧。

周通驅動長生仙氣回溯時空，青年時代的道士與那老頑童一般的形象簡直天翻地覆，隱約間竟有了幾分阿卡莎一般，霸氣外露的屬性。

「阿卡莎，這裡交給我，你先退下！」

豪言壯語讓莎女王退下，周通的霸氣屬性簡直破表，令人刮目相看。此時貫穿天地的裂縫再一次擴展，兩隻黑色大手同時從中伸出，向外摸索，黑手所過之處萬物抹消，山巒變為平原，平原陷為低谷，無物可擋。咕嚕神與這個位面的第一次接觸，展示出了無與倫比的神威。

然而周通此時儼然一副開掛者無敵的姿態，手中的灰白氣旋被他隨手一捏，化作一道古樸神符，封禁著他在血色空間五十年來積累的腐敗死氣。隨後，老道從右手袖口飛出一口仙劍，通體血紅，劍刃上帶有一道道細密的裂縫，看似搖搖欲折卻無損其鋒銳劍芒，在劍身上隱約能辨識出刻著兩枚古字：「誅燦」。

「……」

王五已經懶得吐槽了，眼睜睜看著老道在三位女仙的仙術加持下，化作一道疾光射向咕嚕神。

那驚人的氣勢完全不輸神明。在血色空間中李奧瑞克單挑輸給了溫斯頓，但如果是現在這個準備完全的周通，勝算至少有六成以上。

周通在半空中全力出手，左手神符展開，灰白氣旋化作一張大網當頭罩向黑手。右手誅燦仙劍放出血紅劍氣，密佈如雨。

然後黑手猛地向前一揮，所過之處腐敗死氣與誅燦仙劍統統化作飛灰，周通本人則像是隕石一樣墜落下來，在王五面前砸出一個直徑數十米的深坑。

「幹得漂亮老周，你落地的姿勢特別帥。」

深坑中，周通緩緩伸出一根中指，象徵長生不屈的意志。

第五百四十九章：姐弟聯手尊老愛幼、逼瘋老頭兒的故事III

周通的敗北並不令人意外，但是他的敗北卻為所有人敲響了警鐘。

周通絕對不弱，雖然長生仙境並不擅長與人爭鬥，周通的戰鬥能力恐怕還比不過身後的方菡，但是方才經過三位女仙的強化，他已經擁有了不亞於溫斯頓的實力，卻在咕嚕神面前走不過一招。

「唉，還真有種和隊長過招的感覺。」

周通雖然被人打得像是隕石天降，但並沒受到實質傷害，從深坑中爬了出來，在三位道友——或者說道侶的關切目光中揮揮手表示一切無礙。

「正面打是死路一條……阿卡莎你是想從那條裂縫上下功夫吧。」

莎女王點點頭：「是啊，這個咕嚕神所處的空間畢竟和現實位面有著遙遠的距離，完全是它憑借驚人的神力硬將兩個位面粘合到一起的，只要將粘合點摧毀，它就不可能進來。」

「唔，對於位面和時空這個領域，你是專家，有什麼辦法嗎？」

阿卡莎說：「需要兩個前提，首先是進行粘合點的成分分析，咕嚕神所處的位面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它打穿位面的方式也非常古怪，我需要收集足夠的信息才能找到破解的辦法。其次，破解需要時間，但咕嚕神卻有些等不及了。」

說話間，那兩隻山巒一樣的黑手正在不斷將裂縫向兩旁掰開，試圖分開更大的縫隙。

「周通，我需要你和李奧瑞克幫我爭取足夠的時間，至少要足夠我解開那個粘合點。」

周通說：「可以估算時間嗎？」

「先估一年吧。」

「……」

女王笑道：「總之，盡力而為吧，我知道你們辦得到……沒錯吧，李奧瑞克？」

灰白色的骷髏王從阿卡莎身後悄無聲息地現出身形，這位高大的不死生物依然維持著慣有的沉默，與溫斯頓一戰的失敗在它的寬大骨甲上留下了不少創傷痕跡，但此時重新站在戰場上的骷髏王，卻比以往更顯得強大。

「啊，戰意，總算燃燒起來了啊。」

骷髏王兩隻紅色的瞳孔中，可以看到火焰的影子。

阿卡莎笑道：「這一次是真正的強敵，絕對不是溫斯頓那樣的軟腳蝦，不必擔心戰意冷卻，拿不出全部實力了哦。」

骷髏王搖了搖頭：「戰敗就是戰敗，雖然那個時候並非我的最佳狀態，但維持不住狀態也只能說明實力不濟。」

說完，骷髏王的目光變得更為灼熱，手中的戰刀也隨之發出赤紅的光芒。這柄戰刀在最初的時候完全就是石器時代的兵器，然而在面對咕嚕神這樣對手時，戰刀卻快速進化，並發出飢渴的呢喃。

「哦，我能聞到一股非常誘人的味道，老友啊，能不能幫我砍下幾片，讓我飽餐一頓啊？」

骷髏王一邊撫摸著戰刀，一邊開口，下巴發出刺耳的摩擦：「炎之哀傷，拭目以待吧。」

下一刻，高大的骷髏如流星一般衝向黑手，手中的戰刀發出尖銳的嗡鳴。

「哦哦哦，如此昂揚的戰意讓人高潮迭起啊老友！咱們一起劈了那個傻逼吧！？」

李奧瑞克放聲狂笑：「說得好，劈了那個傻逼！」

炎之哀傷劃出華麗的火線劈向黑手，黑色的大手鬆開裂縫揮向骷髏王，於是第二顆流星很快墜地，這一次坑洞的直徑又大了一倍。

阿卡莎已經無話可說：「你們兩個啊……在小王五面前真是把GM小隊的榮耀都給丟光了！」

骷髏王晃動了一下大腦袋：「不好意思，戰意燃燒得有點過頭了。」

周通張了張嘴想要嘲笑，但轉念一想，九十九步笑一百步好像也挺無恥，還是放棄。

「老李，不放你的亡靈天災軍團麼？」

骷髏王說道：「那些雜碎就連炮灰都不夠格，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周通嗤笑：「隨便你，不過可別給我拖後腿啊。」

「真他媽冷的笑話。」

————

周通和李奧瑞克在彼此不斷的人身攻擊中，還是漸漸聯起手來。

同為GM小隊的隊員，兩人就算彼此再看不順眼，但配合起來的默契卻足以令大多數的所謂搭檔為之汗顏。

李奧瑞克的亡靈死氣，周通的長生仙氣本是完全對立的力量，然而在方菡等人結成的陣法之中，生與死的力量產生了完美的循環，在短時間內形成了法則等級更高的新能量。

對於神明級別的戰鬥來說，法則等級才是最為重要的屬性。

咕嚕神抹消萬物依靠的並不是物理層面的破壞，而是法則層面。只要在法則層面上等級低於咕嚕神，任何存在也無法倖免。周通和李奧瑞克兩人先前那次的全力攻擊，雖然有了神明等級的破壞力，但在法則層面的等級卻弱了一籌，因此無論是仙劍還是妖刀，都無法傷害到黑手一絲一毫。

但如果是現在這股生死輪迴的力量，那就全然不同。

縫隙中的咕嚕也直覺到了危機臨近，兩隻黑手併攏起來就像一道無邊無際的巨牆，抹消萬物的法則也轉化為防禦形態。

但是吃過一次虧後，無論是周通還是老李都對直接的正面碰撞失去了興趣，兩人在半空中一個變向便繞過了黑手。仙劍和妖刀同時斬出鋒芒，直斬縫隙邊緣！

兩人的攻擊看似是物理層面的劍氣，然而從刀鋒劍刃中射出的紅光卻已經在法則層面開始破壞位面結合點。經過生死結合，這種紅光的破壞能力絲毫不亞於黑手抹消萬物的能力，紅光所過之處連時空也被扭曲碎裂。

然而結合點在兩大神兵的全力斬擊下，卻只是微微晃動，裂縫依然貫穿天地，連接著兩個不同的位面。

黑色的大手察覺了對方的企圖，立刻鬆開縫隙邊緣，開始胡亂舞動試圖驅散對手，黑色大手在揮動間抹消萬物，而空氣被抹消而造成的真空地帶捲起了一股颶風。周通和李奧瑞克慌忙閃避才沒被黑手正面擊中，卻險象環生。

阿卡莎看了歎息不已：「你們兩個啊，動動腦子，那道裂縫是它用雙手扒開的，足以抵禦神級的破壞力誒。我要你們幫我撐住足夠的時間，可沒指望你們能幫我把結合點摧毀啊。」

半空中，道士有些不忿：「老李，咱們好像被人小瞧了。」

李奧瑞克瞥了他一眼：「我一直沒高看過你啊。」

笑點頗低的笑話經過骷髏王的嘴說出來，就更有種加速急凍的味道，周通罵了一聲，手中的誅燦劍一抖，變成一口古樸的巨鐘。

「樂皇鍾！」

幾乎在周通投影出巨鐘的同時，咕嚕神的大手忽然攥成拳頭當頭打來，快如閃電，一改先前那盲目的攻擊模式，又快又準！道士只來得及將巨鐘抱在胸前當做盾牌，只一拳便被打得流星一般下墜，血灑長空，古樸巨鐘也隨之碎裂開來。

然而作為代價，黑色大手也遭到了強烈的反噬，大半個拳頭像是被人用勺子生生挖走一樣，呈現出球形的截面。樂皇鍾是傳說中的天界之門，爆發時造成的時空震盪已經超越了咕嚕神的法則等級，直接創傷了它的本體。

咕嚕神遭到重創，大手顫抖著縮回了裂縫之中。這個新生的神明就如一個懵懂無知的嬰兒，初開靈智還難以適應如此巨大的苦楚，頓時陷入了極大的恐懼。

「哈哈，草泥馬！怕了吧？」

隕石坑中的道士一邊狂噴鮮血，一邊破口大罵。三位女仙同時施展仙術為其療傷，但收效甚微。

黑色道袍上沾到了咕嚕神的血，每時每刻都在腐蝕著周通的生命力，長生仙氣雖然堪稱世間吊命第一神功，也拿這種沉重傷勢無可奈何。

不多時，周通的氣息就漸漸衰弱下去，青春的容顏也重新衰老。

「莎，莎莎啊……」

聲音奄奄一息。

「我，我快不行了。你不用安慰我，我的身體自己清楚，那黑鬼的法則等級太高了，長生仙氣克制不住的……說來啊，這輩子能加入GM小隊，真的是非常愉快……」

說到一半，王五就開始叫囂：「快進快進，不要前戲！」

「……」周通又吐了口血，然後喘息道，「莎莎，我沒有別的願望，臨死前啊，我只求你能……」

然後王五又開始起哄：「親她！親她！」

阿卡莎狠狠瞪了王五一眼，然後伸手在周通胸前一拍，白嫩的指尖沾到了一滴咕嚕神的黑血，血珠邊緣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那是時空的碎片。

「採集到樣本，辛苦你了。」

然後女王陛下便不再理會呻吟不止的周通，閉上眼睛默默開始了冥想。

周通被晾在一邊，像是戴了石頭帽一樣，尷尬無比。

王五走到周通身旁：「老頭兒，演砸了。」

周通只當沒聽到，繼續扮演垂死老頭。

「老頭兒，現在你有以下兩個選項：A是你演砸了，莎莎姐看出你在裝死所以懶得理你。B是莎莎姐沒看出你在裝死，她只是不在乎你的死活。你選哪個？」

老頭兒騰一下跳起來：「我的傷好了！這一定是愛情的力量！」

第五百五十章：阿卡莎的微笑……便當感十足的標題呢

與此同時，骷髏王的形勢越發嚴峻。

周通的運氣算是不錯，先行出手雖然會面臨最大的不確定性，然而當時兩人陣容齊全，生與死的力量彼此協同，彼此共鳴。道士能投影出古樸巨鐘，但靠他自己可萬萬做不到。

然而現在周通退場，法陣告破。李奧瑞克所能動用的力量大幅下滑。

相反，咕嚕神卻在一次重創之後變得更加難纏了，那雙黑手最初時表面呈流線型，如今卻長滿了倒刺，既可以增加破壞力，也可以提前一步隔離風險。

對於以近戰為主的骷髏王來說，簡直是災難一樣的結果。李奧瑞克低頭看了看，周通雖然看起來活蹦亂跳，但是咕嚕神造成的傷勢根本不可能那麼容易恢復，至於阿卡莎，剛剛取得了結合點的碎裂樣本，現在是最關鍵的分析階段，根本不容打擾。

所以……

「王五，帶上你老婆來搭把手。」

王五一邊抱著銀霜一邊回答：「我老婆不在這兒，帶不上啊。」

「……」

在銀霜、李奧瑞克的驚詫目光中，王五認真解釋道：「雖然銀霜看起來和我波段很合拍，但本質上她畢竟只是小三，我還是很尊重我的原配凱麗同學，所謂糟糠之妻不下堂……」

李奧瑞克簡直頭疼：「夠了，帶上銀霜，一起來幫個忙。」

以王五和銀霜的實力，在這個層次的戰鬥中最多只能算是強力炮灰，但骷髏王卻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可以最大限度發掘出這兩人的潛力。

「聽好，待一會兒我會將亡靈天災的控制權轉交給你們兩人，能做到什麼程度就看你們的了。」

骷髏王的夢境空間是一片灰白的不死生物的國度，從軍團數量上講，那是足以淹沒整個大陸的恐怖大軍，其中的佼佼者也有接近深淵領主的實力，如果讓李奧瑞克的亡靈天災和阿卡莎的無盡深淵進行對抗，勝算約有四成左右，但如果考慮到雙方指揮官的能力差距，李奧瑞克就連半點機會都沒有了。這也是阿卡莎能夠遠遠凌駕於李奧瑞克、周通的原因。

並不僅僅是擁有神力，更重要的是對同樣份量的力量的駕馭能力。

雖然李奧瑞克如今坐擁億萬大軍，本身也是素質出眾的指揮者，然而他也僅僅只是水準出眾，無法製造打破常識的奇跡。在咕嚕神面前，亡靈天災軍團連炮灰的水準也達不到，分心指揮只會拖累本體的戰力。

相反，王五和銀霜卻是製造奇跡的老手了，將炮灰水準也不到的亡靈天災軍團交到他們手上，或許……真的能有奇跡發生。

「放棄吧，沒戲的。」王五擺了擺手，直接拒絕了李奧瑞克的要求。「這已經不是義和團對抗長槍隊，根本是八旗兵對陣絕地武士，換指揮官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李奧瑞克愣了許久，直到咕嚕神已經用長滿倒刺的拳頭試探著轟出一拳，骷髏王才反應過來，連忙閃過，而後揮動妖刀去砍咕嚕神的手腕。

炎之哀傷的鋒芒足以斬斷大陸，分開海洋，然而這一道紅光在接近咕嚕神本體前便被抹消，連一根毫毛都沒能斬斷。相反咕嚕神卻在紅光及體的瞬間發動反擊。山嶽一樣巨大的拳頭猛地砸向李奧瑞克。

這是咕嚕神的第一次正式反擊，之前對周通時的那一拳只是下意識的行為，並沒有真正用上力，然而這一次卻是咕嚕神的全力出手。拳頭在出擊的同時便扭曲了因果，強行將必中的結果刻印在了因果線上。

李奧瑞克試圖躲閃，他的動作迅捷地一向與其龐大的身形完全不符，但是再快的閃避也不可能動搖因果線，在一陣令人心悸的密集碎裂聲響中，骷髏王化為漫天碎骨。

「老李！？」

周通看得傻了。咕嚕神的攻擊他也嘗過，但方纔咕嚕神祇是隨手一擊，又被他用樂皇鍾擋掉了絕大部分殺傷力，結果依然遭到了重創。但李奧瑞克那可是被咕嚕神全力攻擊正面打中，只怕連骨頭渣都……咦！？

咕嚕神的攻擊模式一向是抹消萬物毫不留情，可是這漫天碎骨……莫非李奧瑞克格外人渣，以至於能剩些渣滓下來？

正想著，就聽到半空傳來心有餘悸的驚歎聲：「好危險啊，差一點就屍骨無存了。」

只見半空中一個半截的人影飄忽不定，緩緩下落。那是失去了大部分骨骼，只剩下頭骨以及脊柱這兩個最關鍵部位的骷髏王。當咕嚕神以絕強的力量直接操縱因果線的時候，李奧瑞克憑借驚人的直覺做出了正確的預判，在最後一刻傾盡全力做出了防守。

咕嚕神在因果線上刻下了李奧瑞克遭到抹消這一結果，一般意義上的閃避、防禦，最終都只能作為這個悲劇性結果的過程，李奧瑞克難逃一死。

但李奧瑞克作為不死生物，在最後一刻將自己的不死法則燃燒到了極致，直接與咕嚕神的抹消法則進行正面對抗。

對抗的結果，可以說是李奧瑞克的勝利，在必死的局面中找到了一線生機，不死法則雖然沒能壓倒抹消法則，卻保出了他的存在核心。對於李奧瑞克來說，能在正面撐過一個回合，其實就是難得的勝利。

因為這一次正面碰撞，足夠旁觀者得到大量的寶貴情報。他雖然重傷垂死，卻傷得有價值。

半空中碎裂的頭骨如同幽魂一般緩緩飄了下來，原先不死君王那強大的存在感已經搖搖欲墜，咕嚕神也不再理會只剩一口氣的李奧瑞克，轉而繼續用雙手試圖將位面的縫隙撕扯開，以便本體能夠進來。

如同Q版玩偶一樣的骷髏王落到女王身旁，沉聲說道：「阿卡莎，看清楚沒有？」

魅魔女王笑了笑：「很清楚哦，多謝你，能讓咕嚕神全力出手的人並不多。現在，我已經有了位面結合點的樣本，又看到了咕嚕神的攻擊模式，再加上這兩個超級計算機的幫助……」

王五和銀霜依然保持著緊緊擁抱的姿勢，兩人同時伸出一隻手沖李奧瑞克揮舞了一下。

骷髏王這才知道為什麼王五和銀霜會拒絕之前他的提議，逼得他不得不用本體和咕嚕神硬抗一記，原來這兩人已經被阿卡莎當成輔助超級計算機，並聯起來協助運算了……

阿卡莎沉聲道：「現在，最後的一片拼圖也已經到位。接下來……」

女王清澈的目光變得幽深如獄，紫色的火焰自眼中點燃，繼而以燎原之勢擴散開來。

無盡深淵再一次降臨。

「很順利呢。」

看著紫色的空間一點點覆蓋了銀色的雪原，就連天地間的時空裂縫也被納入深淵之內，阿卡莎微微點頭，沉靜的面容中露出一絲喜色。

早在李奧瑞克和周通合力斬擊裂縫的時候，阿卡莎就算出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真正動搖這個位面結合點。咕嚕神的法則等級實在太高，一舉一動雖然只是發乎本能，卻已經帶著許多令人難以理解的技巧。

好在它終歸神智初開，正面比拚沒有勝算的話，加上一些騙術就可以了。阿卡莎如今正以自己的神域覆蓋現實位面，以更為神秘精妙的手法，直接篡改了咕嚕神的通道末端。

如此一來，這位破壞神就算降臨過來，也只能降臨到阿卡莎的無盡深淵之中。

「莎莎姐……你這是用自己的領域來賭博啊。」

阿卡莎看了眼因為超頻計算而變得有些臉頰發燙的王五，笑笑說：「不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想要阻止它降臨現實位面，這是唯一的辦法。之後我會解開無盡深淵和現實位面的連接點，以咕嚕神的智商想要重新定位並不那麼容易。」

「唔？」

阿卡莎說道：「咕嚕神的降臨並不是偶然，能夠從混沌中打穿到現實位面的通道，一定是現實位面中有什麼人在引導它。這一點我是剛剛從結合點的樣本中分析出來的，不會有錯。然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大陸上有咕嚕神的信徒麼？嘖嘖，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攻略線索。」

「嗯，每一個神明的弱點都記載在信徒的腦海中……這是難得的機會，或許也是唯一的機會。」

在魅魔女王說話的時候，咕嚕神已經竭力將縫隙撕扯得更大，兩隻灰暗的眸子正好奇地注視著阿卡莎的無盡深淵。

目光中並沒有刻意的敵意，但那鋪天蓋地的毀滅氣息已經令人喘不過氣。隨著目光掃過，深淵中的山脈和平原崩裂瓦解，大地也隨之沸騰。

然而阿卡莎根本不在意這種異象，女王陛下伸手扶起了因過度運算而有些乏力的王五、銀霜二人，用最為認真的語氣囑咐道。

「王五，之後我們三個會竭盡全力為你爭取時間，我想三五個月應該還做得到。這段時間裡，你一定要在現實位面找到它的弱點，然後，就像你來血色空間救出我們三人一樣，再一次把我們救出去吧。」

一邊說，王五和銀霜已經漸漸被這個空間排斥，在徹底消失前，阿卡莎的笑容深深印入了兩人的腦海。

第五百五十一章：最後一次的前戲……是這樣嗎？

「怎麼辦？」

躺在雪地中，銀霜有些好奇地問身旁的王五，只是視線卻被鬆軟的積雪擋住了一半，只能看到王五的半張臉。

「……」

積雪另一側的王五沉默不語。銀霜從這一側能夠看到他的眉毛，遠沒有往日裡的神采飛揚，微微下垂，凝結著一動不動，顯得情緒十分低落。

「莎莎姐他們……不會有事的啦。」

一邊說，銀霜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安慰真的是毫無意義，但是除此之外，又能做什麼呢？

阿卡莎將咕嚕神封印在了自己的神域中，本質上就是一種自殺行為，雖然女王陛下自信滿滿地說可以堅持上幾個月時間，但那並不是指他們三人可以在咕嚕神的攻擊下堅持幾個月，能堅持那麼久的是阿卡莎的神域與現實位面的隔離。

咕嚕神降臨依靠了現實位面中的信徒提供的坐標，這在位面旅行中是必不可少的一環，但是以咕嚕神的力量打破這種常識，最多也只需要幾個月時間……阿卡莎的言外之意，是指這個吧。

如此一來，就算一兩個月以後王五真的趕回到無盡深淵，看到的大概也只會是三個人的屍體吧。

「王五，你有什麼線索嗎？關於咕嚕神的信徒。」

「……」

「我說啊，以前我就一直覺得很奇怪了……你還記得龍傲天麼？」

「……」

「就是那個六皇子啦，自由聯盟和帝國的戰爭就是因為他遭遇刺殺而起……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但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發現過刺客的真實身份不是嗎？」

「……」

「我知道你一定會覺得問題無聊，不過現在看來這未嘗不是一個切入點。仔細想想的話，這場爆發於兩國之間的戰爭，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沒有好處，就算是夏洛特也沒有理由犧牲自己的兒子來引爆這場戰爭。帝國雖然在初期佔盡優勢，但其實也有些被動遲滯的感覺，帝國國內的力量並沒有被充分挖掘出來……所以，你不覺得那一夥兒刺客的身份非常可疑嗎？」

「……」

「我想，如果假設這些刺客就是咕嚕神的信徒，那麼刺殺行動就很容易解釋了。引爆戰爭，令大陸生靈塗炭，無論最終的勝利者是哪一方，咕嚕神都會從中獲利，加速覺醒。畢竟整個大陸也只有光明神一人在苟延殘喘，在戰爭中爆發的人類的思念，都將成為咕嚕的餌料。」

「……」

「所以，先想辦法去找出那些人的下落吧。嗯，我知道這並不容易……那些刺客在整場戰爭中都沒有露出半分端倪，隱藏的很深。但是現在咕嚕神已經成功甦醒，接下來他們也會變得更加活躍吧。而且他們的藏身位置我大概也有思路了，只要用簡單的排除法就能確定。帝國也好，聯盟也好都不可能容得下一夥兒企圖召喚邪神毀滅世界的瘋子，就算是黑暗教會也不會允許。而北地有大薩滿在監視一切，所以……他們只可能是在南方沼澤建立據點。當初六皇子他們也是在南方沼澤返回帝國的路途中遭遇伏擊的。」

「……」

見王五始終保持沉默，銀霜忽有所感：「王五，你在傷心嗎？為了莎莎姐他們。」

想到這裡，少女不由也有些感傷。雖然和阿卡莎等人接觸時間不長……但的確是一些極富人格魅力的傳奇人物，難怪就連王五都……不過，這個樣子的王五實在是少見，雖然接觸時間久了也知道王五並不是沒有感情，但是，的確從來沒人見過王五傷心的樣子。

老實說，自己還真有些嫉妒，貌似王五都沒為自己傷心過呢……

「王五，說點什麼吧，一直這麼悶著對身體也不好，我知道你身體素質強悍，但是築夢師的感情一旦紊亂，外洩的能量會輕易衝垮你的身體，所以……」

銀霜一邊不厭其煩地開導著王五，一邊坐起身想要將王五從雪地上攙扶起來，而這個時候她才發現……

「王五……王五？」

原來王五已經睜著眼閉氣暈過去很久了。

————

「唉，還以為你……」

「嗯？」

在一個狹小的山洞中，少年枕在少女雙腿上，萬分疲憊地用鼻音表示著自己的鄙夷。

「當時你沉默不語，我以為你正傷心，還花了好半天安慰你。」

王五掙扎著抗議：「你就不能花上一秒鐘伸手探探我的鼻息麼？說來你到底從那兒得到我有傷心這種感情的荒謬結論的？」

「……我就知道。」銀霜自嘲地笑了笑，「說來，這一次收穫怎麼樣？莎莎姐將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你，甚至令你夢境膨脹到失去意識，是否已經天下無敵了？」

王五沒好氣地瞪了銀霜一眼，這個問題若是凱麗那個智商的人提出來，並不奇怪。但是銀霜此時的眼界怎可能局限於此？純粹是沒話找話吧……

對於築夢師來說，如山谷大俠那樣傳功一甲子就令人修為暴漲的事根本是天方夜譚。阿卡莎的遺產並不是她的無盡深淵，或者其他什麼神兵利器，女王陛下在最後一刻，將大量的訊息通過微笑印入王五的腦海，那是阿卡莎幾十年來修行感悟的全部集合，甚至包括她以凡人境界凝練神力形成神域的技巧。

這些經驗對於任何築夢師來說都可謂無價之寶，在瓶頸期時認真參考很可能會獲得巨大的突破，但是對於現在分秒必爭的人來說……想要全部翻閱一般，就算以王五和銀霜的處理速度也要花上幾天，至於參悟領會就更是開玩笑了。

「莎莎姐真是糊塗了，除非現在有什麼時光屋之類的東西，否則拿一本攻略來有毛用，這個時候需要的是修改器啊。」

王五有些無力地歎息著。銀霜則安慰：「別太絕望嘛，莎莎姐可是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好了，休息一會就出發吧。」

「出發，去哪裡？」

「當然是南方沼澤。」

「為什麼要去南方沼澤？」

「……我跟你解釋過了啊，目前就屬南方沼澤最為可疑，所以趕快殺過去尋找線索，然後解救莎莎姐他們。」

王五認真地看著銀霜，目光嚴肅得令少女感到毛骨悚然。

「銀霜啊，說話前要動腦子啊。」

王五語重心長，讓銀霜更是摸不著頭腦，自己的計劃有什麼問題麼？

「廢話，你這種毫無前戲直插黃龍的搞法，一定會搞得頭破血流。仔細考慮一下現在咱們的處境吧。如果用遊戲來表示，現在咱們就處在即將開始最後一個劇情，大地圖全開的階段了啊。」

銀霜眨著眼睛，表示自己已經跟不上王五的天才思路了。

「我是說遊戲啊遊戲，就是刻印在你記憶深處，太古時代的那些遊戲啊，現在很多夢幻遊戲也有這樣的設定：角色扮演到了劇情最後，在主角進入最終迷宮去戰魔王以前，往往都有一個地圖全開，任由主角隨意亂逛的階段不是麼？」

「呃……」

「你看，現在咱們除了打倒咕嚕，也沒有其他什麼敵人，就連夏洛特都選擇了結盟。整片大陸已經隨便我們行動，不正是地圖全開麼？」

「這個，也沒錯。」

「那麼按照一般的設定，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認真探索地圖，尋找支線劇情以及隱藏要素，然後瘋狂提升實力了。畢竟咕嚕的實力可是隱藏BOSS級別。單憑正常流程的等級，最多也就是鬥鬥溫斯頓那種劇情BOSS，在隱藏BOSS面前是死路一條的。」

「……你，你這個說法我姑且信之，但是現在時間上……」

「放心吧，按照一般的設定，在我們前往地圖觸發事件之前，莎莎姐是不會出事的。而且咱們可以限定一個時限，莎莎姐說她可以堅持幾個月，咱們姑且先用半個月的時間來探索隱藏要素提升等級，之後再進入南方沼澤終結這一切，也算是穩妥之計。」

「半個月！？」

「別急，如果莎莎姐他們在咕嚕面前三招兩式都撐不下來，現在過去幾個小時大概已經全員撲街了，我們急也沒用，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先做足準備再說，不然你以為就憑咱們現在的等級又能做到什麼？在神明戰場上純粹就是炮灰啊。」

王五歎著氣坐起身，伸手在山洞岩石上刻了幾行字。

「這是我給宗師境界進行的等級細分，從高級築夢師的巔峰道級再往上，築夢師的夢境可以對抽像概念進行完美操縱，也就是『法則掌控』。再進一步則是『法則融合』，最後是將法則擴展成為『領域』。這也是封神路前的最後一關。事實上，金正陽和溫斯頓以前號稱超越宗師級，本質上也只是到了領域這一步而已，莎莎姐擁有堪比神明的實力，但是她本人也只是走到了領域的終點，並沒有更進一步。我想，咱們想要去開隱藏BOSS，至少先將自己提升到領域級吧。」

「半個月升級到領域級？」

「覺得難麼？所以才更要刷隱藏本，只要找準方法，五分鐘升到九十九級也是輕而易舉。」

第五百五十二章：……莎莎姐居然是處！？

「說到隱藏副本……究竟是指什麼呢？」

在姑且接受了王五關於磨刀不誤砍柴工的說法後，銀霜首先提出了問題。

如果真的能在半個月內將等級提升到領域級的話……銀霜倒是不反對，畢竟現在兩人距離參與神戰還差的太遠。

這種差距，主要體現在本體實力的不足。如今王五擁有數十萬名信徒，銀霜繼承北地守護神位，源自信仰的能量供應近乎無窮無盡，極大增幅了他們的實戰能力。

但是從真實境界來講，滿打滿算不過是道級的巔峰，甚至沒有跨入宗師級的大門。

換句話說，他們對力量的應用技巧還沒有真正登堂入室，一般的對手倒也罷了……但是咕嚕的法則等級太高，如果不能盡快提升境界，擁有更高的法則等級，單純技巧上的功夫就算下再多也是白費。

「半個月提升到領域級，基本上是一般天才築夢師五十年的苦功，我感覺除了山谷傳功大俠，應該沒有別的辦法了吧？」

銀霜如此鄭重地提出疑問。

而王五的答案就顯得很不負責任：「那你就加油用這半個月去找山谷大俠吧，遊戲在最後階段的開放式劇情中，設置支線劇情、隱藏要素向來是全無節操的。」

「……你那到底是什麼遊戲設定啊？」

話雖如此，但是銀霜最終還是和王五認真地考慮起半個月內連升三級的事情。

經過理性分析，如果真的存在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的話……對於銀霜來說，就只能從光明神力上進行突破。

少女如今同時繼承北地守護神以及光明神位，雖然前者只是徒具其名的偽神職，後者則被咕嚕吞掉了絕大部分，但銀霜至少保住了真理之鑰，光明神國還有重建的可能，以銀霜對光明神力的親和性，也可謂是終南捷徑。

「那麼……這半個月我就去神聖帝國整合宗教資源吧。不過怎麼想都覺得時間鐵定不夠用的樣子……」

王五說道：「記得多去找找隱藏要素和支線任務，比如仙人掌王和明日之扉之類，五分鐘就能升到99級了。」

「……借你吉言。」

「嗯，你去帝國的話，那我去刷聯盟本。畢竟大陸的總資源有限，仙人掌王可超級稀有，雖然帝國那邊出現的幾率要大得多，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爭了。」王五表現出一派情深意重的模樣。

「誰和你爭什麼仙人掌王……」銀霜實在有些渾身無力。

「你別這麼漫不經心，我可是很認真地跟你說的，想要在短時間內升到領域級，尋常的道路全都是死路。作為築夢師，要解放自己的想像力啊。」

王五說著，伸手一彈銀霜的腦門，留下一道紅印。

少女愣了下，隨即搖頭苦笑：「唯獨不想被你說教呢，好吧，我會努力的，咱們半個月以後再見吧，地點就選在你的大本營？」

「好，不見不散。」

少年和少女從山洞中走出來，揮手作別，各奔東西。

王五張開漆黑的雙翼在空中如流星一般風馳電掣，在他身後，銀色的身影光耀奪目，向著相反的方向劃出軌跡，光芒中透出少女前所未有的決心。

兩人不約而同在心中說道：銀霜（王五），半個月後，咱們在南方行省餘杭鎮（甜水鎮）不見不散！

兩位堪稱大陸絕頂天才的人物，會合地點連對都沒對一下，就此分道揚鑣。

————

南方行省的餘杭鎮是王五出生的地方，位於貧窮落後的南方行省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餘杭鎮是如此的沒有存在感，以至於幾個月前那場波及全大陸的戰爭都沒有燃燒到這裡。

一如既往的平靜，一如既往的平凡。

從空中緩緩降落時，王五並沒有引起其他任何人的注意，就如他在幾年前，帶著對新世界的好奇心，悄然無聲地離開。

雖然幾年間從未返回餘杭，但它依然是王五心中的大本營。

餘杭鎮鎮中廣場往西走五百米，那間破舊的大屋就是王五永遠的家。

一到三層只是偽裝，幾年來沒人打掃已經爬滿灰塵，屋簷下結了厚厚的蜘蛛網，按照聯盟的法律，這種幾年沒人居住，又沒人上交房產稅的房子應該被當地政府收回拍賣。不過餘杭鎮上到鎮長下到乞丐，都透著一股偏僻小鎮的悠然自在，沒人會刻意去在乎一個破舊不起眼的大屋。

因此，幾年來都沒人發現大屋地下的秘密。

推開木門，伴隨吱呀一聲包含歲月滄桑感的呻吟，木門轟然倒下，濺起漫天灰塵。

王五愣了下，隨即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大踏步走進屋中，繞過大廳一直走到廚房，打開櫥櫃，伸手摸到一隻瓷碗，然後向右轉了半圈。

————

什麼也沒有發生。

王五歎了口氣，又稍微加了幾分力，然後瓷碗就卡吧一聲從碗底斷掉了。

老獨眼，你他媽當年設計的豆腐渣機關啊，幾年沒人料理抹油就壞掉了啊。

沒辦法，王五隻好對準灶台一拳砸下，厚重的石台悄無聲息地化為齏粉，在時空的裂縫中被全數吸走。

石台下面露出一條漫長的坡道，坡道終點就是王五自由生長的，由老獨眼親手打造的地下城。

說是地下城，其實空間並不算特別廣闊，除了老獨眼和王五的臥室、衛生間等必要房間外，就只有幾個訓練室佔了較多空間。王五由坡道漫步而下，雙目漸漸閉合，腳步卻穩健有力，巧妙地避開了坡道上的全部機關。

地下城的構造，就算再過多少年也不會被遺忘。

王五首先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一間只有七八平方，顯得狹小緊湊的房間。

四年前自己從這裡離開，四年後歸來時一切都沒有變，床上的被子仍然是散亂著，桌上水杯裡剩下的半杯水當然是蒸發殆盡了。水杯旁的幾本書打開著，落上了一層灰塵。

「……」

王五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無聲無息。按照一般的發展，故地重遊應該感慨萬千，更有甚者淚流滿面，但王五卻始終找不到名為感傷的情緒。

一定要說，只是失望吧。

按照正常情況，故地重遊不應該觸發隱藏任務麼？一般設定裡新手村往往安排著隱藏任務鏈的開端不是麼？不然自己大老遠專程跑回餘杭幹什麼？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啊……

王五一邊歎著氣，一邊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新手村的地下城裡，如果說還有哪裡能隱藏秘密的話……

「老獨眼，我進來咯~」

一如四年前的招呼，王五一腳踢開了老獨眼臥室的門。四年多前，那個佝僂跛足瞎眼的老頭兒就死在這間房裡，在自己眼前永遠閉上獨眼，王五將他草草安葬，埋在地下城早就安排好的墓室中。然後掃了一眼他的遺產，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便踏上了前往地表世界的征程，現在看來，似乎當年有所遺漏……

老獨眼的房間比王五的更顯狹小，老傢伙彷彿故意跟自己過不去一樣，傢俱佈置都顯得彆扭。王五從書櫃裡隨便翻出幾本破破爛爛的書，都是些《楊師傅教你做好菜》、《早教需知一百條》、《如何應付叛逆期的孩子》、《別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之類的書。

現在看來，老獨眼對自己的培養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王五一邊翻著書，一邊終於在內心深處醞釀出了一絲感慨。

一本接一本的翻著書，王五忽然發現自己以前居然遺漏掉了書架最內側的黑色封皮小冊子。

從沒看過的書呢，翻開後，滿篇都是老獨眼那歪七扭八的字跡。

「X年X月X日，天氣鬼知道，心情指數一般。孩子成長得比預期要順利，異位面法則已經很少側漏出來，不過想要形成完善的人性，還需要慢慢琢磨。」

……這是？

「X年X月X日，天氣大概是晴天？心情指數低落。又開始懷念阿卡莎他們了，說來那真是人生最大的失策啊……心想著反正是到嘴的鴨子不愁飛，非要玩什麼正人君子的遊戲，沒能及時把阿卡莎推倒，現在可好……媽的只能靠意淫了，說來幸好築夢術被廢了，不然想要意淫一下阿卡莎都難啊。」

看到這裡，王五已經毫無疑問確定了黑色小冊子，絕對是老獨眼的日記本。

實在不愧是老獨眼，日記居然寫得如此猥瑣下流。還好當年自己不曾翻閱，沒有過早被污染純潔幼小的心靈。

不過現在不一樣啦，雖然年齡上才十五歲，但該經歷不該經歷的都已經經歷過，這種成人日記也可以自由翻閱，正好記錄一下老獨眼的猥瑣性史回去匯報給莎莎姐。

翻到一半，忽然書頁中落下一頁紙簽。

遺書。

紙簽的頭一行用小二號的方正小標宋字體工整寫著這兩個字。

王五心跳陡然加快，這……這妥妥的是隱藏劇情開始的節奏啊！

「王五，當你看到這張紙的時候……」

王五吞嚥了一下，目光繼續往後。

「我正在你背後。」

啊啊！？

第五百五十三章：很多時候戲劇化的奇跡並不會出現。

王五這一驚非同小可，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炸立起來，少年以最快的速度回過身，手中的匕首閃爍著地獄般的幽藍色澤，另一隻手則撕扯著空間，可攻可守。

結果，什麼也沒有。

王五愣了一會兒，放回匕首重新將目光放回遺書。

下一行，老獨眼大模大樣地寫道：「當然是騙你的，老子被你親手埋了，忘了麼？」

「……」當然沒忘，只是以為是粽子作祟。

「不過我想，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的反應多半是相信了吧？哈哈，真是傻逼啊。」

王五捏住信紙的手略微加了幾分力。

「別太氣惱，會相信說明你有了長足的進步。我猜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吧？所以才會稍微重視一下我說的話，媽的，老子當初跟你說話可是一言九頂，你小子從來不懂得尊老愛幼。」

「……」

「其實推理也沒什麼複雜，我死以後，如果不是極特殊情況相信你不會回來找我。這一次大概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吧，但是一般程度的難題不可能困得住你，能難住你的麻煩，大陸上能解決的人不會太多，你能想到我的話，大概是我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了。」

「……」

「哼哼，現在是否開始為當初的年少無知而悔恨莫及了呢？是否遺憾當初沒有更加認真地跟我學本事，模仿到我一絲半毫的絕世高手風範了呢？沒關係，給你一個小小的補救機會，我在書架下面留了五十份簽名，你可以拿去給你的朋友們炫耀一下——如果你小子有可能交得到朋友的話。」

「……」王五一言不發，直接用黑暗神力將整個書架碾碎，拋入時空的縫隙。

「好吧言歸正傳，讓你特意跑回來祭拜我，又強捏著鼻子看遺書看到現在的麻煩，恐怕是接近世界毀滅那一級別了，那麼我也坦白告訴你，我這裡沒什麼能幫上你的。老子當年叱吒風雲的時候，滅世、救世都只在一念之間，但現在呢，就如你所知，只是個殘廢寂寞的老獨眼，一身偷雞摸狗的本事。至於說遺產呢，當年為了防通脹，老子花錢比掙錢多，借債比儲蓄勤，這輩子除了發行了大量債券之外，也沒攢下什麼寶貝，最多把這套房子留給你，可以騙幾個傻逼女學生來搞一搞。至於人際關係麼，除了幾個隊員之外，九成九都是仇家，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然後說到功法心得之類的，也不是沒有，不過懶得寫，還是算了吧。」

「算，算了吧！？」

王五雙手顫抖不已，心中的怒火已經點燃恆星。

你媽逼的老獨眼，老子千辛萬苦跑到這裡開支線找隱藏，你他媽除了一點背景設定和CG之外，還能不能給點實惠啊！？

然後只見信紙下面還有內容。

「唉，就猜到你大概對遺書的內容不滿意，所以特別優惠內容如下：我在儲藏室東南角的暗格裡藏了半塊地瓜干，有興趣就去吃了吧。」

「……」

王五開始認真將鞭屍事宜列入考慮。

「最後啊，小王五，我能給你的其實也只有一句話：打好基礎，才能有上層建築。無論你現在的危機有多麼急切，在堆積修為境界以前，先仔細觀察一下自己吧，你的基礎真的牢靠嗎？現有的能力已經被你發揮到極限了嗎？比起尋找山谷大俠，吃地瓜干，你自身的潛力其實更值得挖掘。何況山谷大俠之類的奇遇，並不是所有人都消受得起，在鬆散的地基上建造的城堡，有什麼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通篇近千字的遺書，只有最後這一段有點價值，王五看過以後皺起眉頭，開始認真思索其中的含義。

老獨眼寫這段話的時候應該不是開玩笑，雖然這種時隔幾年的預言準確性非常可疑，但是……

打好基礎？這種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概念還需要他來科普麼？還是說，他真的預料到自己的基礎有什麼問題麼？

這麼想著，王五開始反思自己的修行過程，然後就發現……

這基礎，怎一個千瘡百孔了得。

因為體質因素，自己最初和夢境之力是全然絕緣的，是三大宗師找遍歪門邪道才勉強幫他突破了第一關，之後因為夢境之力的兼容性太差，王五是憑著盜夢術，從三大宗師處東拼西湊來建造夢境空間，雖然也漸漸形成規模，但這種萬國展一樣的夢境空間，可靠性實在可疑。

換做一個普通的築夢師，大概老早就問題爆發了，但王五當時的體術能力太厲害，宗師級的金手指技能結合一點築夢術的手段，使他屢屢擊敗強敵，又利用盜夢術頻繁獲得好處，暫時將問題壓制了下來。

然後等到他突破初級築夢師的關口，需要形成夢境空間的核心時又用了來自白詩璇的法則核心，以一般築夢師的標準而言是九十分以上的核心，但是與王五的資質相比，實在差強人意。

諸如此類的問題一路延續到現在，王五能夠維持夢境不崩潰，實在多虧了他那兼容性無限良好的體質，換做哪怕是銀霜同學也不可能任由夢境空間一團糟，還大步流星地向前推進修為。

然後問題也到了不解決不行的地步。

「畢竟，你他媽的就給我留了這一條線索啊王老五同學……」

王五彈了彈王老五的遺書，心中滿是怨念。

本以為回到餘杭鎮將掘出隱藏任務之路的第一桶金，但果然對老獨眼抱太高期待是愚蠢的行為。

不過，如果老傢伙真的有其他人傳說的那麼厲害的話……

王五抬頭望著天花板，開始將記憶中的老獨眼和傳說中天下無敵的王老五做了一番對比，試圖說服自己，那個瘸腿瞎眼，吃飯的時候吧唧嘴，洗碗連飯粒都洗不乾淨，一個月平均便秘三次竄稀四次的老廢柴會是令阿卡莎也為之動心的大英雄……

「……果然不能騙自己啊。」

王五搖了搖頭。

十五天時間，就這麼被白白浪費了兩個多小時，王五於是帶著滿腹怨念決定破罐子破摔，再花上一兩個小時去鞭屍。

不然實在難消心頭之恨。

老獨眼當初是被自己親手埋在墓室中，四年多過去，應該還變不成粽子，正好挖出來讓他也透透氣。

地下城的墓室非常狹小，只能容下一座石棺，老獨眼當初也沒打算讓任何人陪伴自己。王五推門而入，看著那座躺在石台上的棺材，感覺心跳略有些加快。

四年多前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得知老獨眼的真實身份後，他當年的死亡就顯得非常可疑。

築夢師的壽命遠超常人，金正陽雖然看起來垂垂老矣，但再活個一兩百年也不在話下。莎莎姐等人更是在血色空間生存了超過五十年（當地時間）。

老獨眼的修為未見得比阿卡莎更高，但怎麼也不該在百歲前早早死去，他當初死掉的樣子王五記憶猶新，並不是什麼舊病復發，單純是身體衰竭，壽元耗盡。現在看來，實在太可疑了。

深吸了口氣，王五單手揭開石棺。

棺木中……

老獨眼的屍骨就躺在那裡。

既沒有變成粽子，也沒有莫名其妙地消失，屍體就是屍體，再也不會動，不會說，更不會出現在別人背後。

才四年時間，那個乾巴瘦的老東西已經變成白骨精一樣的存在，肉體完全腐蝕乾淨，只剩下化石了。

「……這時間流速有些不對吧？若是晚來幾年，豈不是要產生石油能源？」

王五彈了彈石棺，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老獨眼的白骨。

今日的眼光就不同往昔，借助最早時從莎莎姐借來的紫火，王五從白骨上讀取了相當重要的資料。

「嘖，相當厲害的時光腐蝕詛咒啊，老獨眼你到底是惹了什麼禍端？」

白骨上有法則之力的痕跡，雖然隨著老獨眼的死去，法則也漸漸淡去，但反溯而上，老獨眼在生的時候……他的時間軸是以常人的數十倍速移動。

換句話說，他的壽命是以數十倍速縮短的，也因此死去才四年屍體就變成白骨。

這種腐蝕並不是來自哪個人、哪個勢力，王五從屍骨遺留的淡淡痕跡上，聞到了與自己相仿的氣息。

大概是探索太古遺跡的後遺症吧，為了想辦法救出阿卡莎等人，老東西是真拚命呢，可惜啊……如果不是這麼拼，或許最終真能有個兩全其美的結果，既能救出阿卡莎等人，也能保住自己的命，但老獨眼大概等不及了吧。

想到這裡，王五歎了口氣，已經無話可說。

老東西不可能留有任何遺產了。

他已經連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那個在陽光下叱吒風雲的人物，人生最後的幾年是在地下城陪著自己度過的，他在死前早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留給自己了，自己，是他全部的，唯一的希望。

某種程度講自己成功了，血色空間的確在盜夢術的作用下告破，但是事情還沒有就此完結。老獨眼死前想看到的，顯然不是這一幕。

他的夢想的話……大概是重組GM小隊，繼續橫行天下間。

老東西，你這個支線任務我就正式接下來。

雖然大概沒啥獎勵……

第五百五十四章：有請公子獻頭！

從破舊的大屋走出來時，王五長長伸了個懶腰。

雖然想要的隱藏獎勵並沒有拿到，修為根本沒有半毛錢的長進，不過至少拿到一堆設定資料和CG，一定要說的話……

王五看了看手中的頭骨，心想這大概是唯一的實體收穫了吧。

沒有錯，就是老獨眼的頭骨。

雖然死後拆人家屍骨，從哪個角度看都有些大逆不道，但是王五知道王老五同學一定會原諒自己的，畢竟，這與解決阿卡莎等人直接相關。老獨眼已經將他擁有的一切都奉獻出來，那麼該不在乎多奉獻一副殘骸。

在他的頭骨上，王五找到了一絲殘存的時光詛咒。

這種詛咒非常奇妙，就連老獨眼當年也無力將其解除，眼睜睜看著自己飛速衝向生命的盡頭，可見其威力。

如今雖然殘存只有一絲，但對王五來說就如同一枚火種。

擁有數十萬信徒提供的黑暗神力，王五隨時可以將火種點燃、引爆。釋放出威力恐怖的詛咒來。

這種詛咒未必能夠造成嚴重的殺傷，但是……

王五將頭骨捏在手上，總算是對這一次的隱藏任務有了些許的欣慰。

就是這個節奏，接下來只要繼續挖掘支線，十五天內別說升級到什麼領域，直接超神也不在話下啊哈哈！

不過，姑且先按照老東西的遺書所言，去打好基礎再說。

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的計劃來行事的話，基礎不牢的確可能釀成災難。至於說如何打好基礎……

那也簡單，就先從幾個關鍵點入手。

夢境空間的萬國展問題並不難解決，在王五拿到黑暗聖經，並開始盜用黑暗神力之後，就擁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源泉，以後找機會一點點肅清夢境空間中的雜質就好。

真正的問題在於隱藏在地下城的那枚砰砰跳動的心臟。

那還是修為停留在初級築夢師的時候，為了打破最後一關，從白詩璇小美眉那裡借來了法則的種子，令夢境空間擁有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現在看來，種子的存在已經和黑暗神國格格不入，白詩璇的力量法則雖然強大，卻配不上王五的格局。當初拿來應急是沒有錯，之後若是經過漫長時光的雕琢改進，也能成為相當優秀的力量種子，但是和黑暗神力相比，只怕永遠也沒可能追得上。

所以現在王五要做的就是物歸原主，然後……

然後的事情，然後再想好了，反正是碰支線嘛，哪有那麼精確的。

————

自由都市一如既往的繁華喧鬧。

因為沒有被戰火波及，又在戰後重建的大浪潮中得利，如今的自由都市似乎比以往更加繁華了。

如果是四年前的王五，一定會對這車水馬龍的一幕感到欣慰不已，一個上午至少能偷到上萬自由幣，但是現在金錢已經是過眼雲煙，處在更高層次的王五對此已經不屑一顧。

想要錢的話，只要和銀霜開口就是了，坐擁北地最富庶的城市，銀妹妹的家產是數以十億計吧。

重返自由都市，王五心中略微有些感觸，四年多前自己乘著凱麗、伊利莎白的馬車進入這座城市，開始了築夢師的修行之路，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個對夢境之力懵懂無知的菜鳥。但如今只要自己願意，可以在十分鐘內將這顆西海岸上的璀璨明珠從地圖上徹底抹去。

在這裡實在發生了太多事，如果想要梳理出來，尋找隱藏任務的線索那可就沒完沒了。

所以，先從看得到的線索開始，白詩璇。

現在提起白詩璇，王五的記憶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夢境空間中的地下城心臟，白美眉實在沒有什麼資格在王五心中留下太深印象。

現在只記得，那是個擁有狼人變身能力，天賦非常出眾的女孩子。

也不知道經歷了帝國和聯盟的半年戰爭後，白詩璇現在是個什麼狀況，那半年激發了無數人的天賦，不少天才築夢師連跳一兩級，進境驚人。

白詩璇當年是入夢前期的修為，如果運氣好的話，現在應該也到了高級築夢師的關口，準備醞釀突破天關了吧。放在和平時期，這是不可思議的記錄，不過現在已經不怎麼稀奇了……

王五懸浮在高空，閉上眼睛將感知全面展開。

黑暗神術並不特別擅長探索和感知，不過和金手指的技藝稍微結合一下的話……

「咦，不在白家莊園？這個位置好像是……」

王五轉過頭，看到了已經在空中呈現出偉岸身影的天空競技場。

「居然在玩競技場，真是懷念啊，當初我也在這裡刷過副本，可惜當時還沒能刷通關……」

天空競技場的積分記錄是由當年金正陽和溫斯頓第一次實際決戰時創造出來的，兩千八百分的積分前無古人，將第三名遠遠甩在後面。

王五思考了一下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想要打破記錄還沒啥指望，那兩人在十幾年前已經完全進入了領域級，而現在的自己，單挑法則融合級別的對手，例如巴頓，都要講究一下戰術，如果是領域級如牛蒙，勝算就屈指可數。

所以，兩千七百分大概是個比較公正的評價吧。可惜自己當初留下的記錄只有兩千出頭。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趁找白美眉的機會也去刷刷分，一般設定裡這種競技場如果打到最後都有隱藏道具或者技能，而且往往是終極獎勵。

雖然自己現在也漸漸從盜賊轉法師，但如果能學個什麼超究武神霸斬的也蠻不錯。

————

「先生，這是您的身份卡，請您務必保存好。」

選手註冊服務台的小美女帶著公式化的笑容送走了王五。

作為兩年前的黑馬，王五曾經在天空競技場刷到了兩千多分，可惜當時的積分卡早就不知忘哪裡去，設置的密碼保護問題也忘得一乾二淨，只能從頭再來。

「不過……這裡的小美女真心淡定呢，我可是以原本樣貌出現在這裡的啊，難道不該引起驚叫連連之類的麼？我還以為咱的惡名可以止小兒夜啼，結果……自由都市的人果然是沒有經歷戰火，心態不同啊。」

帶著一絲感慨，王五捏著新的身份卡緩緩步入競技場。

直到五分鐘後，服務台才響起一聲驚人的尖叫。

「剛，剛才那個人是王王王王……」

「上班時間不要學狗叫啊娜娜莉……」

————

進入熟悉的賽場後，王五並不急著下場刷分，以自己現在的實力隨時可以刷到兩千五百分以上，這一次來競技場主要目的是找白詩璇，嘗試觸發隱藏任務。

作為支線任務鏈的第二環，獎勵一般不會太豐厚，但是想到作為基礎獎勵的老獨眼的頭骨的妙用，王五多少還是對這一環的獎勵充滿期待。

根據自己的感應，白詩璇正在第七層競技場，層數不斷太高，大概她還在熱身中。以王五的估計，憑白詩璇的天賦和她在半年戰爭中的活躍，現在應該是入夢期巔峰的水準，結合狼人變身能力，實戰水準不亞於初過天關的築夢師，第七層對她來說太簡單了些。

然而等王五坐到觀眾席上，看著白詩璇從比賽場一端走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高估她了。

左眼點燃紫火，視線中白詩璇小美眉身體的輪廓浮現出一行清晰數字，二一九八，折合出來，大概只有入夢中期的水準。比起半年前，好像根本沒啥變化啊。

一般築夢師遭遇瓶頸，半年沒有寸進非常正常，但是那場半年戰爭可是一個極佳的突破良機，哪怕天賦平平的學生在生死線上轉幾個來回，沒死的話也該突破了，怎麼白詩璇……莫非先前半年她根本沒有積極參戰，純粹扮演了一個醬油女的角色？

帶著一絲疑惑，王五開始耐心等待白詩璇的實戰表現。這一次她的對手是一位來自北地的武僧，作為僱傭兵參加了聯盟的反侵略戰，神奇地擁有了夢幻武學，突破了人體極限，以分數來衡量，是兩千兩百分級別的高手，比起自由聯盟的禁衛軍團團長更強。

這個級別在第七層同樣屬於屈才，王五以紫火觀察，發現這名武僧的實力還不止於此，他在雙腳上隱藏了相當的能量，既可以加速移動，也可以瞬間爆發強大的踢擊，其真實實力恐怕能夠逼近2250，比白詩璇現在的水準更高一籌。

幾分鐘後，清脆的鈴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

北地的武僧先發制人，因為瞭解對方築夢師的身份，他直接動用了雙腳的隱藏力量，發動了瞬閃的技巧，一步便跨過了五十米的距離，來到白詩璇的身前，手刀順勢砍向對方的脖子。

同樣的招式，他在戰場上解決了不下兩位數的對手，其中還有兩名帝國的神官。

這種瞬步的技巧，極限是六十米，已經遠遠超過了大多數中級神官的敏銳感知範圍，因此在戰場上完全可以像個刺客一樣進行刺殺。

如今雖然是光明正大的競技場，但是先發制人出其不意，可以起到同樣的效果！

然而就在武僧的手刀即將命中目標前，一隻鋒利的獸爪直接捏住了武僧的腦袋。

第五百五十五章：白MM的春天

「我……我認輸了。」

當巨大的獸爪完全籠罩了武僧的臉孔時，這位神色剛毅的戰士產生了極大的動搖，並在獸爪收攏前主動放棄了抵抗。

白詩璇安靜地收回獸爪，利爪在半空中便縮回為纖纖玉手，絲毫看不出痕跡。

武僧悻悻地站直身體，向白詩璇鞠躬道謝，便安靜地退了場。

場外開始響起觀眾的罵聲。

第七層的確不算高端競技場，但門票並不便宜，觀眾們花大價錢進場，但是比賽卻在一秒內結束，甚至沒有見血。

「媽的，老子褲子都脫了結果讓我看這個？！」

「假打，老子以爺爺的名義發誓絕對是假打！」

「哼，真相只有一個，那兩人有姦情！」

諸如此類的議論聲不絕於耳，這也不奇怪，天空競技場運營這麼多年，主辦方經驗豐富，通常不會安排這種秒殺的比試，白詩璇也好，武僧也好都有豐富的競技場經驗，實力並不難把握，本該是一場龍爭虎鬥，結果卻是一面倒的屠殺。

當然，以上只是外行人的看法。

燃燒著紫火，王五眼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的確是一場龍爭虎鬥，這幫傻逼根本沒看到精髓。」

與此同時，以落敗者姿態走下場的武僧也在無奈地笑：「呵，你們這群傻瓜，太小瞧那個小姑娘了。她的終點至少在第九層以上啊。」

北地的武僧從來都是悍不畏死的，哪怕自知必死，只要能給對方身上留下一道傷痕也不會猶豫，說是僧侶，卻如狂戰士一般嗜殺。

自己同樣不例外，白詩璇的獸爪的確是後發先至，先一步捏住了他的腦袋，但武僧並未就此罷手，他的手刀毫不猶豫地砍向了白詩璇的要害。

哪怕下一刻自己的腦袋就要四分五裂，但慣性卻同樣能重創對手。

然而結果出乎意料，白詩璇並沒有捏碎他的腦袋，也沒有擋下武僧的手刀，那比寶劍更鋒利的砍擊正中喉嚨，按理說至少能砍斷一半的脖子。

但是毫無反應，手上的觸感就像是砍到了鋼鐵，不，遠比鋼鐵更為堅韌百倍的物體，手骨在頃刻間就四分五裂，滿載殺意的一擊被生生彈了回來。

而白詩璇的獸爪根本一動不動，彷彿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於是戰鬥到此為止，武僧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傷到對方一根毫毛便毫不猶豫地認輸了。雖然他本人也清楚，白詩璇的防禦力並沒有強到無可動搖的地步，自己還是有能力造成傷害，只可惜沒有機會了。

勝負取決於一瞬間，如果自己放棄手刀，採取更為犀利的攻擊，白詩璇也不會放任不管，以獸爪直取頭顱……接下來就還有的打。是自己的大意毀了這場比賽。

不過，能夠活下來已經算是奇跡了吧。

那些新入場的觀眾不清楚，但是同樣是半年戰爭的老兵，他很清楚，白詩璇在戰場上可是以驚人的戰鬥力令帝國人也聞風喪膽，並獲得了金剛狼的美譽。據說她曾經憑借自己的肉身硬接過帝國火炮的轟擊，當時大半個身子都被打爛，卻堅持作戰，一戰殲敵數百，簡直是殺人魔王。

但是戰爭結束後，金剛狼的殺氣似乎也蟄伏起來了，否則自己剛才那一次衝擊絕對會被爆頭。

不過，金剛狼並不是那麼心慈手軟的人啊？怪了……

————

「金剛狼美眉怎麼手軟了？我還以為能見到難得的爆西瓜呢。」

白詩璇走出選手休息室的時候，耳邊突如其來的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然而白詩璇一點也不驚訝，只是輕輕一笑。

「因為老早就聞到你的味道了，我想熟人見面，不要見血比較好吧。」

說著，白詩璇輕輕轉過身，面對著衝她揮手問好的王五。

「好久沒見啊，大英雄。」

女子巧笑嫣然，一點也不像是大半年前，那個在王五面前進退失據的小姑娘。

說到年齡，白詩璇比王五大上許多，但是太過單純的生活讓她的心理年齡反而不如，只是這場戰爭之後，她卻脫胎換骨。

王五非常滿意白詩璇的表現，只有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才真正標誌著隱藏任務的存在。按照一般設定，大地圖全開以後想要找隱藏任務，那就要在老地方找變化點。而現在，自己無疑已經找到了。

「嗅覺不錯嘛。」

王五心情大爽之下，不由讚了一句，雖然他並沒刻意隱瞞自己的味道，但是白詩璇在同等級的戰鬥中，還能分心去分辨場外數千觀眾的味道，就算是狼人變身也似乎有些離譜，顯然是半年戰爭的饋贈。

只有經歷過戰爭，才能理解這種敏銳的感知究竟有多寶貴。

「還以為你這半年一直在打醬油，看來進步還蠻大的，不愧是天才少女。」

白詩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和你比起來就不值一提了啊，以前還能過過手，現在的話已經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就完全不會想和你動手了。」

「？」王五瞇了瞇眼，感覺這個對話的節奏好像有點問題？

白美眉隨即歎了口氣，略有些哀傷：「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其實都挺恨你的。」

王五愕然：「因為我看過你的裸體？」

「……你什麼時候看過我的裸體？」

「那你為什麼要恨我？」

白詩璇沉默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哪怕經歷過嚴苛戰爭，有了極大的成長，想要跟上王五的思維依然是天方夜譚。不過，既然他已經完全記不起，那就讓一切都過去吧。

白詩璇揚了揚頭，便重新恢復了笑容：「大英雄找我有什麼事嗎？」

「給你送個東西。」

王五說著，不由分說地展開了自己的夢境空間，並將白詩璇拉扯了進來。

這種在現實位面之上疊加空間的手法，理論上至少也是領域級的專利，然而王五擁有的黑暗神國卻能越級達到效果。

被扯入夢境，白詩璇那金剛狼的強大力量半點也發揮不出來，女子帶著一絲驚愕，站在了水晶湖畔。

那可以說是王五如今夢境空間中僅存的一處美景，在湖泊下方，黑暗神國的地下城已經形成了不可思議的龐大規模，黑暗的波動不斷從土壤中滲透出來，地表的植被遭到了嚴重破壞，群山與森林幾乎絕跡。

如果將這條路走到極限，大概就是阿卡莎的六百六十六層深淵，地上的部分，如今完全成為了雜質。

然而距離真正的深淵，還差了點什麼，地下城中有一顆源源不絕地提供能源的心臟，已經成為更進一步的阻塞。

「歡迎來到我的夢境空間，咱們長話短說，當初我從你那裡借用了一點東西，現在，也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說著，王五一拉白詩璇的手，兩人直接沉入地底，白詩璇低聲驚呼，下一刻已經被厚實的大地所包裹，置身於一個明亮的房間內。

房間並沒有燭火，光亮全部來自面前一顆巨大的跳動的寶石。

「這是……地下城心臟嗎？你的法則核心？」

白詩璇有些驚訝，一般築夢師在進入中級築夢師的關口時都會凝練一個核心，自己雖然以變身能力為主，夢境空間中也有一座圖騰柱。而對於任何一名築夢師來說，這都是絕對要害的所在啊。

雖然只是抽像事物的具現化，但是觀察能力夠高的築夢師，完全可以從中讀出大量情報。

築夢師的夢境空間法則核心，就像是少女的內褲一樣，不能輕易示人。

然而明知如此，白詩璇的目光卻挪移不開，眼前那顆砰砰跳動的心臟中，蘊含著某種令她也怦然心動的力量。

王五說道：「本來就是借鑒你的法則形成的核心，後來經過漫長的改造……不敢說盡善盡美，但是拿來讓你開開眼界應該足夠了。」

白詩璇吞嚥了一下口水。

開開眼界？王五實在太謙虛了，這簡直是最好的教科書……簡直解決了自己最大的麻煩。

半年戰爭裡，白詩璇之所以沒有如很多人預期的那樣修為暴漲，並不是做不到，她的修為純粹是被自己壓制下來的。

雖然周圍質疑的聲音不絕於耳，但白詩璇並不認為半年戰爭時期，那些天才的速成值得讚許。

雖然前進了很遠，但道路真的正確嗎？在沒有真正規劃好夢境空間的建設前，就因為不斷刺激潛能而得到的夢境之力瘋狂大躍進，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透支。《小說下載|ＷＲsＨu。ＣoＭ》

白詩璇並不覺得自己能夠立足大陸之巔，但是，僅僅高級築夢師，還遠遠滿足不了她的胃口。一直以來壓制修為，不斷完善基礎，就是為了尋找到一條能夠通向更高層次的道路。

現在，道路居然就展現在眼前。

對王五來說，這顆心臟已經是拖累，但是白詩璇很有自知之明，沿著這條道路一直走下去，正好可以耗盡自己的潛力，不出意外……應該能進入宗師級吧。

對於白家來說，這樣的結果簡直夢寐以求。

沉默了很久，白詩璇平復心情：「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當然是為了支線任務。」

第五百五十六章：白MM的春天好短暫……

「……支線任務是什麼？」

既然已經理解到自己和對方的思維差距，白詩璇就不費心去猜，直接開口請教。

對方如此配合，王五也開門見山。

「簡單來說呢……這半年來，你有沒有在戰場上發現什麼，感覺非常厲害，但自己用不上又捨不得丟的物品？放心吧，那一定是給主角我準備的。」

白詩璇被這番豪言壯語給震得不知該說什麼是好，想了半天也只能從嘴裡擠出兩個字：「沒有。」

「……你再仔細想想。」

王五不甘放棄地繼續追問，白詩璇作為支線線索是確定無疑的，必須要從她身上挖出點好處才能終結這一環。

白詩璇被王五用無比關切的目光看著，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感覺比戰場上被百倍的敵人包圍更糟糕。不知不覺間，白詩璇感到口乾舌燥，臉頰發紅，已經逝去的少女情懷又悄然爬上心頭。

「一定要說的話，戰場上的確遇到過一些怪事，不過在你眼裡應該都不算什麼。老實說我真的很好奇，像我這種平凡無奇的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這種大英雄來關注的呢？」

白詩璇的口吻刻意模仿了戰場上那些老兵油子的油腔滑調，以此掩飾內心的悸動。但她也的確是說出了心裡話。

自己的斤兩自己清楚，二十出頭的年紀有今日的成就，已經算是了不起的天才，但是對面那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可是膽敢與宗師級強者開練，並且取勝的逆天的存在，雙方的存在次元完全不一樣。

王五丟棄不用的法則核心，對自己來說已經是夢寐以求的瑰寶。這樣的人，自己能給他提供什麼呢？

想到這裡，白詩璇略略有些感傷。

女人是感性生物，多愁善感無可厚非，然而頭頂著達摩克利斯之劍的王五實在沒工夫陪她玩小清新。

「支線任務啊！！趕快把支線任務交出來啊你這NPC！」

如果是在夢幻遊戲中，白詩璇現在頭頂肯定要浮現出無數個巨大的問號。

「知縣人物？」

「知縣你妹啊！」

鑒於白詩璇的笨拙，王五有些不耐煩：「你這土鱉，就算你一點都不瞭解太古文化，至少也該玩過自由都市那些夢幻遊戲啊，勇者冒險之類的，你就沒聽說過支線任務麼？」

聽到夢幻遊戲，白詩璇略微露出厭惡的表情。

自由都市的夢幻遊戲非常有名，惡名。至少在白詩璇這種大家閨秀看來，只有那些最噁心的死宅，才會沉迷在夢幻遊戲中，終日做著勇者的美夢，想不到堂堂王五居然也……

「抱歉，我沒怎麼接觸過遊戲。」

「沒接觸過不是你的錯，但你這一臉蔑視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白詩璇：「沒有啊，我沒有瞧不起那些玩遊戲的死宅啊。」

「……看著我的眼睛，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呃。」

王五現在真心覺得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幹掉白詩璇，然後從掉落物品裡面找線索了。

白詩璇本能地察覺了危機，那種屬於金剛狼，在戰場上無數次拯救自己的直覺在不斷預警，女子立即反應道：「你找支線任務，是為了什麼呢？」

眼見白詩璇笨到不可救藥，王五無可奈何地搶救道：「好吧，我現在的確有個問題，你看看有沒有辦法能搞的定。」

白詩璇很想說，你都搞不定的問題，問我有什麼用？

「是這樣，我想在半個月的時間裡，從高級築夢師升級到宗師級巔峰，幫我想想辦法吧。」

白詩璇想了半天：「你還是去玩夢幻遊戲吧。」

說完，女子歎了口氣：「這種神跡，你問我實在問錯人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啦。」

你也不知道！？你他媽怎麼能不知道！？

王五簡直要瘋了，眼看就要開啟下一環，結果關鍵人物白詩璇居然說不知道？！難道任務鏈居然就此斷掉了？

難道真的要從掉落裡面找線索麼？

此時白詩璇已經被王五無意識下散發的殺氣，刺激得背後冷汗直流，雖然她覺得眼下這一幕實在太荒謬，但是在戰場上鍛煉出的求生本能，卻讓她做出了正確的反應。

「等等，我有辦法了！」

王五目光頓時亮了：果然不愧是線索NPC，這種逆天之事都有辦法！

白詩璇一邊抹去額頭的汗水，一邊裝出一副淡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樣：「老實說，這個辦法對其他人來說不可能有那麼逆天的神效，但是放在你身上就不一定了。」

王五連連點頭，就是這個設定沒錯了，只有主角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可不就是傳說中的隱藏任務麼！？

「其實辦法的原理很簡單，想要短時間內增加修為，可以嘗試著先抑制自己的力量，然後進行極限作戰，逐漸適應這種意志力，等到需要的時候再來打破抑制力……就能爆發出強大的實力了！」白詩璇一邊興奮地說著，一邊用手比劃，「你知道彈簧吧？就是那個原理，先抑後揚……」

王五則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瞪著她：「這就是你的逆天法？」

白詩璇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然後補充解釋道：「聽起來的確有點不靠譜，但如果考慮到你的天賦資質，半個月升級到宗師級巔峰大概也易如反掌吧……」

「……如來神掌麼？小白，你一定是在耍我。」

白詩璇也急了：「辦法雖然土了點，但是土，說明用的人多，說明普適性強！說明效果夠好啊！」

「……你先用這鬼話說服自己吧。」

白詩璇萬分無辜：「我自己現在就是這樣做的啊。」

見白詩璇如此堅持，王五隻能歎了口氣，轉變想法，開始認真沿著白詩璇所說的方向想下去。

不然的話，真的只能擊殺，撿掉落，等刷新了吧……

雖然白詩璇這個辦法土得掉渣，但是結合這個任務鏈第一環，老獨眼遺書裡提及的夯實基礎來看的話，未嘗不是正確的方向。

很多時候，隱藏任務不就是藏在不經意的盲點中麼？這種土鱉之極的修煉方法雖然自己早有耳聞，但就算是在遊戲中也經常有這樣的設定，明明知道某件事，但是不經線索人物提及事件就無法開啟。

那麼接下來，大概就意味著某一個事件已經被徹底激活了吧……

壓制自己的力量，進行極限修業，然後在關鍵時刻解除壓制力，就這麼簡單麼？

白詩璇補充道：「當然不是這麼簡單，壓制力量只是手段，是為了能讓你更好地體驗生死之間的感覺。」

「生死之間？」

「就是尋找那種遠比自己強大的對手，然後破釜沉舟，不勝即死的體驗啊。」

王五沉默了一會兒，上下打量著白詩璇：「你的這個說法，讓我想起了很多色情遊戲的設定，故意挑打不過的對手打，讓女主角輸掉戰鬥以收集凌辱CG，你……」

白詩璇有些生氣：「跟遊戲沒有半點關係！更不是色情話題！我是在認真說話啊！」

「……好，你接著講。」

白詩璇氣得胸口生疼，狠狠瞪了王五一會兒，她本打算就此轉身離開，但終於還是有些心軟，又解釋道：「這個辦法操作起來很簡單，但是對你來說可能就比較難，因為你很少遭遇命懸一線的危機吧？雖然你經常越級挑戰，完成很多人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那對你來說都不是真正危險的任務吧？」

王五暗暗點頭，白詩璇的分析一點沒錯，出道以來，他經歷的危險任務不少，但是那種必死的情況反卻非常少見，因為他是一流的金手指，一流的金手指從來不會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就好像在高空走鋼絲，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搏命，但是對專業雜技運動員卻是如履平地。

「所以，不妨將你的力量壓制到普通人的程度，體驗一下普通人的恐怖吧，至少對你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不是麼？」

「說得好。」

王五不由鼓起掌來，有這樣一番精彩的講話，可以確定的確是任務鏈第二環無疑了。

壓制自己的力量，接近普通人的程度，然後體驗普通人的危機麼？這個想法實在太好玩了，他做了十五年的天才少年，的確還沒扮演過普通人的角色。

「很好，就來嘗試著做一回普通人吧……唔，既然是要破釜沉舟，那麼就要將力量徹底封印起來，不能給自己留任何退路才好。」

王五說著，深深吸了口氣，夢境空間漸漸封閉，地下城通道的閘門一道接一道關閉起來，令一切都陷入絕對的黑暗。

睜開眼的時候，王五已經回到了現實位面。

這樣的話，就可以用新人的姿態來面對一切了吧，哈哈，有種繼承裝備金錢開啟二周目的感覺呢。

哈哈哈，天空競技場，我來了！

……不過，我是不是忘了什麼的樣子？

與此同時，在一片漆黑中的白詩璇，發出了驚惶的哀鳴。

「這，這是怎麼搞的啊？放我出去啊！？」

第五百五十七章：新手村的山谷大俠

「……這二周目，感覺好難啊。」

擦了擦嘴角的血，王五由衷發出感歎。

作為新人參加天空競技場，王五將等級歸一重頭再來，為了避免自己在危急時刻不自覺地打破抑制力，能夠真真切切體會到生死之間，他將自己的力量完全鎖死，非但不能動用夢境的力量，也不能使用太過超越常人的體術。

當然，作為金手指，最厲害的感知、速度等屬性也被壓制了。

王五現在的綜合實力，大概就相當於一個經受過一般訓練的十五歲青年兵，在天空競技場這種地方，最多算是第一層的炮灰。

但是所謂生死之間就是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才體會得到不是麼？反正就算等級歸一了，但王五作為超級戰士的經驗還在，一般的場面應該難不倒的。

帶著這樣的心態王五開始了競技之路，第一戰被隨機分配到一個還在訓練中的聯盟青年兵，據說是為了積累實戰經驗來到競技場，戰績是十戰二勝，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保命能力還不錯，一看局勢不利就認輸，肉腳中的肉腳。

作為初戰的對手，堪稱完美人選，王五帶著騰騰殺氣走下場中，手中捏著慣用的匕首，心想最多三回合內搞定對手，來個開門紅好了。

於是……

一邊用繃帶包紮右臂的傷口，王五一邊唉聲歎氣起來。

半天前，還在北地見證超級神的絕世高手，居然淪落到被一個青年兵打得鼻青臉腫的地步，這個二周目的世界好無情啊。

看來是設定的關係吧，有的遊戲二周目繼承各種技能道具後，純粹是讓人刷來爽的，可也有些遊戲一旦開啟二周目，就連普通的小嘍囉都會變得超強，令人束手無策，看來自己遭遇的就是後者。

萬幸的是總算沒有被那個訓練中的預備兵給幹掉，在糾纏了三十多回合，被對方用左手持的小圓盾狠狠揍了幾次臉頰，又被短劍劃傷右臂之後，王五總算找到機會，以令他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的速度和動作，將匕首送入對方喉嚨。

堪稱是絕地反擊吧，當時所有人都覺得王五輸定了，就連一向保命為先的預備兵都有些大意的時候，王五抓住機會幹掉了對手，作為初戰來說還算漂亮吧？場外零零散散的幾十名觀眾都在驚訝之後奉上掌聲了。

但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體會，絕地反擊對他來說也不怎麼新鮮了。

「大概一次戰鬥的經驗值還升不了級吧……」

拍了拍因過度疲勞而顫抖的雙腿，王五馬不停蹄開始了第二次戰鬥。

第二次的對手是個身高力壯的僱傭兵，來天空競技場就是為了賺錢，可惜運氣不佳，開賽以來連續遇到強敵，勉強保住一條命，賺的獎金還不夠醫藥費。

簡直是比第一次的對手還要肉腳，但是開戰沒兩分鐘，王五就被對手抓住機會，一次重拳打到半空中，半天爬不起身。

僱傭兵雖然肉腳，但也是貨真價實從戰場上混出來的，人高馬大，而且速度不慢，王五如果體能充沛，倒是可以利用經驗與其游鬥尋找破綻，但是經歷過一次戰鬥之後，王五和一夜七次郎沒有多大區別，下場走台階的時候都覺得腿軟，想要躲過僱傭兵開場後，暴風驟雨的三板斧實在力有未逮。

不幸中的萬幸是，那一記重拳的破壞力太大，王五落地後半天爬不起身，僱傭兵看了半天還是沒有下殺手，確定勝利之後便轉身離場了，留下一個孤高的背影。

王五心中五味雜陳。

「結果……還是變成色情遊戲的展開了。」

一瘸一拐地離開賽場，王五心想如果是在遊戲裡，大概就會出現CG了吧……哦不對，輸給這種雜兵很可能連CG都沒有就直接結束，可悲可歎啊。

不過，這就是普通人的體驗麼？

在休息室，王五坐在牆角，看著房間裡那些渾身汗臭味，戰鬥力只有五點不到，最多在第一層打拼的肉腳們，心中感慨萬千。

自己是老獨眼從遺跡中挖出來的太古遺產，擁有遠遠超越一般人類的天賦資質，無論學什麼都特別快，以老獨眼的聰明才智都要幾年才能掌握的技巧，王五最多一個月就能將熟練度刷滿。而自出道以來，也從來沒有什麼對手能難住王五，就算一時敵不過，回頭修煉幾個回合就能輕鬆解決。

不過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一輩子的命運也就是這樣了，既沒有出色的天賦，也沒有良好的機遇，即便有心上進也是前路迷茫，在天空競技場的話也是敗多勝少，一不留神還會搭上性命。

自己剛才被僱傭兵一拳打得倒地不起時，一瞬間心中湧起了滔天怒火，然而這些肉腳們很可能每一天都要享受這種待遇，如果天天怒火上湧一定會英年早洩，現在都已經麻木不仁了吧。

唉，這就是二周目啊……

正想著，面前忽然走來一個中年人，赤裸著上身，消瘦的身體上佈滿傷疤。

「喲，小兄弟。」

那中年人一副自來熟的樣子，逕直坐到王五身旁，頓時一股汗臭味撲面而來。

王五厭惡地向旁邊挪了挪。

「哈哈，別太介意嘛，我才剛剛打贏一場回來誒。」中年人呵呵笑著，「我姓章，章修文。」

「我不姓章，別來煩我。」

「哈哈，剛才輸了比賽，心情不好？」中年人鍥而不捨。

王五轉過頭，又一次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章修文。如今雖然他視力下降，但經驗還在，大概判斷得出對方的水準。

應該是遊俠、盜賊的混合職業者吧，肌肉並不發達，但很結實，應該是慣用細長兵器尋找破綻，一擊致命的類型……不過，實力應該非常有限，和自己六歲時的水準差不多。

不折不扣的NPC啊。

「剛才你的比賽我正好有看到，老實說很精彩哦。」

王五暗罵精彩你大爺，被人打得空中轉體三百六十度落地很爽麼？

「雖然輸了，但是開賽的時候你能輕鬆避過對手的暴風驟雨的攻勢，這份功力實在了不起，後來被打中也是因為體力不濟吧？如果你的狀態完好，最後的勝利者無疑是你。」

章修文說著，拍了拍王五的肩膀：「別看我這樣，好歹也是在競技場混了快十年，眼光還是有的，你小子，前途無量啊。」

王五已經連抬頭都懶得抬了，老子前途無量還用你說？五年之內天下第一是妥妥的，如今不過是微服私訪，等咱搖身一變成皇帝的時候，你們個個都要磕頭。

「不過啊，我看你雖然天賦好，但是實戰經驗不足。」章修文面色嚴肅地點評起來，「你應該是剛來天空競技場吧？自以為實力出眾，可以連戰連勝，但這裡的系統是會完美地分配對手，每一戰都需要你以完美狀態出戰才有勝算……類似的細節還有很多，如果不盡快掌握就算你天賦再好，也可能不明不白就死掉。我覺得你需要有個引路人幫你，才能在競技場混得開。」

說完，章修文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等待王五的反應。

王五瞥了他一眼，很想說大叔省省吧，就憑你的本事，再修煉一百年也不夠資格給我做引路人……

但是轉念一想，卻覺得事情似乎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

自己現在實力不濟是真的，章修文有意交好自己也是真的，對方的綜合實力凌駕自己之上同樣是真的。而在一般的故事中，早期出現這樣的人物，通常都是……

通常都是主角通向勝利道路上的墊腳石，不是麼？

主角的成長之路，就是踩著一個又一個山谷大俠的屍體，那麼這個章修文作為新手期的山谷大俠，簡直完美啊。

想到這裡，王五就漸漸釋放出了笑容：「你想做引路人？」

章修文摸了摸鼻子：「老實說，憑我的本事要做引路人還差了點……雖然在這裡混了十年，但也只是兼職，戰鬥記錄只有三十多場，我是想，咱們大概可以組個互助隊。」

「組隊？幹什麼，要刷本麼？」

「哈哈，不是要組戰隊，就是交個朋友，平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互相幫把手……想要在天空競技場混得開，只有兩條路。要麼你就像是銀霜將軍，王五大神他們那樣實力逆天，要麼就只能多交朋友，互相扶持啦，咦，說到這裡，感覺你和王五大神長得很像啊！」

王五笑了笑：「是啊，我特意去整的容。」

「哈哈，以王五大神為偶像？有志氣，其實我也是誒，雖然王五大神的正職是築夢師，不過他的金手指技藝是大陸第一，就連暗影兄弟會的人都不得不服，像我這樣憑借靈巧作戰的人，戰前基本都會拜一拜王五大神的。」

「……」

「好啦，如果你願意加入的話，我這就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大家一起在第一層混，以後也能有個照應，對了，還不知道小兄弟你叫什麼？」

「我叫紅領巾。」

第五百五十八章：二周目被人看穿了

和章修文組成互助隊之後，老章帶著王五去見了他的狐朋狗友，並在競技場的餐廳裡搞了一次聚會。

老章在第一層似乎還有些聲望，結交的也都是些勝率不低的老兵油子，雖然限於實力前往更高層是沒有希望，但在第一層不斷作戰，收入水準也相當可觀。

這些人見到王五時，居然有不少都看過了王五的兩場比賽。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算是第一層，想要常勝不敗，也只能依靠過人的情報功夫，不然帶著大意的心態，不小心遭遇某些初來乍到的黑馬選手，被人家一劍秒殺當墊腳石踩，那就太悲劇了。

以王五的表現，其實還不如這些老兵，但是這些人卻無一例外非常看好他的前景，此時也都刻意結交。酒桌上觥籌交錯，氣氛熱烈。

「虹小兄弟，雖然只看了你兩場比賽，但是我能斷言，年紀輕輕有這樣的表現，以後前途絕對不可限量，敬你一杯！」

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壯漢一臉熱情地端著酒杯喊道。

王五皮笑肉不笑地端起酒杯應和。□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然而這些老兵們敬起酒來沒完沒了，而且一邊敬酒還一邊東拉西扯套王五的話。

「虹翎金小兄弟，你是哪裡人啊？」

「地球人。」

「啊？呃，可以請教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嗎？」

「父親是行省議員，母親是大學教授。」

「哇哦，那看來你是貴族咯？相當了不起的出身啊，那你為什麼要跑來天空競技場呢？」

「為了愛與理想。」

「愛與理想？」

「嗯，因為我喜歡銀霜將軍，聽說幾年前她曾在這裡出場比賽，我就想或許有朝一日能遇到她。」

周圍的老兵們都為這樣的答案驚呆了，章修文放下酒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在場的人少有不喜歡銀霜將軍的，可是……你也該知道，銀霜將軍，已經名花有主了。」

王五點點頭：「我知道啊，著名的王五大神嘛……所以我才整容成這個樣子，如果哪天遇到銀霜將軍，她又不小心認錯人，那我就有得爽了！」

「臥槽！？」

周圍的老兵們駭然欲絕，紛紛向後撤退，以免被此人牽累。

作為召集人的章修文也面無人色：「虹小兄弟，你不是開玩笑吧？」

王五歎了口氣，一臉革命者的決然：「我也很希望自己是開玩笑……你看，我擁有優渥的家庭條件，還算不錯的天賦資質，如你所說，是真正的前途無量，但是誰讓我好死不死，偏偏愛上了不能愛的人？」

章修文勸道：「天涯何處無芳草？」

「吾已遍嘗百草，如今只愛一人。」

「遍嘗百草……？」

王五繼續點頭：「我第一次是十二歲，和一個相貌八十分以上的女孩兒，對方還是築夢師學徒來著。」

四周的老兵們已經開始從眼中射出嫉妒之火。

「之後與多個地方的多名異性有著曖昧關係，具體過程我就不說來刺激你們，但是……對於女人，我已經玩的差不多，一般人不放在我眼裡，只有銀霜將軍那樣，才值得我認真追求啊。」

「……虹小兄弟志向遠大，值得佩服。」

話是這麼說，但是不久之後，餐廳裡的人就少了一半。

這個紅領巾表現出的天賦的確值得結交，但是這傢伙居然試圖去挖王五大神的牆角！簡直是自尋死路。

章修文卻鍥而不捨，因為在他看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有些不切實際的夢想也無可厚非，反正意淫一下又不會怎樣，王五大神總不至於因此對人痛下殺手。不然黑市裡那些倒賣幼女色情映像的人，早被王五大神剁成肉餡了。

這之後，章修文和他幾個比較鐵的兄弟又拉著王五大吃大喝，玩到凌晨時分，直到老兵們已經喝得腦漿發黏，才不得不中止了聚會。

「虹小兄弟啊，今天也挺晚，我們就先回去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就到休息室來找我，一般比賽日我都會到的。」

道別之後，章修文等人紛紛回家躺屍，王五卻馬不停蹄地開始了第三場比賽。

在酒桌上，雖然廢話說了不少，但是王五卻從他們那裡獲得了不少寶貴的信息。

比如第一層中，那些極有威脅的強者資料，比如面對不利形勢，如何才能有效保住性命，如何更進一步以弱勝強等等……

對於王五來說，實在是全新的體驗。

以前在地下城接受老獨眼的教導時，當然也有講過作戰技巧，王五屢屢以弱勝強，那個時候的教育功不可沒，但是，老獨眼的教育是針對天才的教育。

如何以天才的身份以弱勝強，王五已經充分掌握，但是當他墜入凡間，成為普通人的時候，很多經驗就不能帶入，需要他從頭學起。

於是，王五就帶著酒桌上的經驗開始了第三場比賽。

————

半小時後，一身是血的王五從戰場上歸來。

戰鬥非常艱苦，對手是盜賊一類最討厭的類型，重裝戰士。

鬼知道為什麼區區第一層就會有那種將全身裹在盔甲裡，令人無從下手的戰士，以王五此時的體能和武器，除非精準命中鎧甲縫隙，否則根本沒辦法造成傷害。

於是就變成了持久戰，王五最後將所有酒桌上的手段動用了一遍，最終憑著幾分運氣才擊殺了對手，自己也落得遍體鱗傷。

這一次比第二戰更逼近死亡，不知多少次，重裝戰士用手中的流星錘封死了王五的退路，險些令他變成一地爛肉。

每一次王五都本能想要解開封印，然而當初下了死手，解開談何容易？

如果換成章修文等人，此時除了跪地求饒已經別無他法。但王五卻很想試試自己的極限，在生死之間求一次突破。

畢竟，他並不是資質平庸的普通人，哪怕體能素質被限制死了，但是流淌在身體中的血液，卻是天才與強者的血。

最終的結果如他所願，當他體能耗盡，再也無力和對手糾纏的時候，一股全新的力量在體內遊走開來，幫助他在最後關頭完成了一次突刺，成功將匕首送入對手的喉嚨，重演了第一次戰鬥中的絕地反擊。

離開賽場後，王五才感覺出渾身無力，方纔的爆發極大透支了體力，心臟就像是跳蛋一樣，已經不是砰砰亂跳而是嗡嗡顫動……

其實在地下城的時候，老獨眼曾經教過他如何將這種透支行為可控化，後來王五也輕鬆掌握了技巧，在有必要的情況下可以用犧牲身體健康為代價完成爆發。但是等級歸一之後，這些技能已經無法再用，王五所能憑借的就只剩下自己的本能。

還好，本能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擊殺重裝戰士之後，王五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體內多了一股全新的力量，不但體能在爆發後有了進步，就連封印中的夢境空間也有了鬆動的跡象。在舊有的力量被鎖死之後，面對難以力敵的對手，身體立刻開啟了新的大門。

太古時代的技術果然非同一般，這就是天才的特權啊，王五不得不感慨。

利用這種手段快速提升力量，整個大陸也沒幾個人能做到，同樣的事，不同的人做出來效果截然不同，就好像每天馬步衝拳一萬次，天才能夠練出伏魔羅漢拳，凡人就只能練出肩周炎。

獲得突破之後，王五趁熱打鐵，立即開始了第四場戰鬥，這一次他手動挑選對手，選的正是章修文在名單上百般叮囑：絕對不要去碰的，第一層的「殺手」。

在天空競技場存在著一些無聊的人，明明擁有過人的實力，卻喜歡在低層次的比賽場欺凌弱小，這些人中最富盛名的是競技場代號「三季稻」的傳說盜賊，實力大約有天梯積分一千八九的水準，卻只喜歡和積分五六百的菜鳥作戰，惡劣至極。

而王五如今挑選的對手，則是和三季稻齊名的北地傳說武者，十里坡劍神。

挑選這樣的對手，王五的打算是，因為雙方的巨大實力差距，導致自己多次遊走在生死之間，以此不斷突破，一戰就升個十級，然而這種大躍進的結果可想而知，王五在第三個回合，就眼睜睜看著劍神的長劍直刺喉嚨，無計可施。

對手的每一招劍路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惜身體的遲鈍卻閃避不開。

憑著體內在關鍵時刻爆發的力量，王五勉強閃過要害，被對方一劍刺穿鎖骨，釘在牆上。

要不是認輸夠快，大概就不會有第五場比賽了吧……饒如是此，肩膀的傷口也讓他因失血過多陷入昏厥。

失去知覺前，王五心中不由哀歎。

這下可GG了……

天空競技場並不對低級選手提供保險服務，因此——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雪白，自己躺在一張乾淨的病床上，整個病房只有自己一人，享受的是老幹部待遇。

「醒了啊。」

不多時，病房外傳來一個溫和的女子聲音。

房門打開，王五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你好啊，齊醫生。」

進門來的女子愣了下，隨即歎氣：「不好意思，我姓秦，秦芙蘭。」

「你好，我姓紅，紅領巾。」

「……玩這套有意思麼，王五？」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世界上的人是多種多樣的，面對同樣的事情，會做出很多不同的反應。

以被人捉姦在床為例，大多數人會慌得手忙腳亂，不知所措，但也有少數心理素質過硬的，能夠從頭死扛到底，堅決不予承認。

「醫生，你認錯人了。」

穿著白大褂的女子扶著頭，一臉無奈：「王五，別玩了。」

「我不是王五，只是長得比較像，我本名紅領巾，家住聯盟東南部，父親是議員母親是教授，我在家鄉找了當地知名的整形師……」

秦芙蘭有些不能忍：「夠了王五，這些鬼話你留著騙傻子去吧！就算相貌可以偽造，你那無恥的氣質卻是獨一無二！」

王五有些不好意思：「真的那麼厲害麼？」

「……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吧？」秦醫生略有些無力。

「無論如何，找我有什麼事嗎？」王五眨著眼睛問。

秦醫生：「這話該我問你吧，名聞天下的王五大神跑到天空競技場是想幹什麼？找樂子嗎？」

王五說：「我是來從實戰中尋求進步的。」

秦醫生完全不信：「在第一層和一群渣滓樣的對手實戰來尋求進步？王五你的口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奇怪了？」

「這樣看起來會比較平易近人啊。」王五繼續眨眼裝無辜，配上那清秀的臉孔，對御姐一類的生物充滿殺傷力。

然而秦醫生是何等人物？轉臉又是一笑：「王五啊，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呢？你……一定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王五試圖繼續眨眼矇混過關，然而秦醫生三兩步走到身前，坐到王五的病床上，與他近距離對視著，絲毫不讓。

王五無可奈何，歎了口氣說：「讓你看出來也沒辦法，如你所見，我遇到麻煩了。」

「什麼麻煩呢？」

「後宮內亂。」

「……」

「你也知道，我的原配是凱麗……就是幾年前我帶著一起來的那個棕髮小姑娘。作為我的初戀女友，雖然能力上和我沒法匹配，但是性格挺活潑，人也乖巧，還算是不錯的女朋友。但是現在呢，我又另結新歡，人選你也知道，銀霜將軍。這兩個人比較起來，除了胸圍，銀霜在各方面都遠遠勝出，和我搭檔也比凱麗要顯得默契許多，雖然三觀不同，但其實我和銀霜的思維要更接近……但是凡事都有先來後到，銀霜再怎麼合適，也只能當小三。一開始她也沒說什麼，但是時間過得久了，她就不甘心小三地位，試圖謀求更多。再然後就是後宮大戰，你也知道，真打起來，一百個凱麗捏起來也打不贏銀霜一隻手，凱麗也不是笨蛋，立刻開始找援軍，比如華芸啊，小真啊，琉璃啊之類的，總之組了烏合之眾。銀霜雖然能一個打十個，也不好意思對我的原配下殺手，形勢非常複雜，我每天回家都看那些女人打得大姨媽都要飛上天，沒辦法只好離家出走，來你這裡找樂子啦。」

這番完全鬼扯的話，讓秦芙蘭聽得瞠目結舌，石化一樣。

「你……這種蒙傻子的話，虧你說的出口！」

王五一臉嚴肅：「事實往往比小說更荒謬，我也不希望，但是內鬥是女人的天性，我有什麼辦法？」

「姑且不談你剛才的性別歧視，我只說一點，如果真是來找樂子，那麼告訴我，你以全新身份參戰之後，第二場、第四場，被兩個雜魚都不算的對手打得滿地亂爬……這種行為到底有什麼樂子可言？套用一句現在流行小說裡的話，王五你一向是鬼畜攻，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弱氣受了？」

這一次，換成王五被噎得目瞪口呆：「秦醫生，你的人物形象崩壞了哦。」

秦芙蘭：「總不比堂堂聯盟戰神被兩個雜兵在競技場暴打要來得崩壞吧？王五，你身上的疑點太多了，不只是我，很多人都看得出來，不要再企圖矇混過去了，這一次是我來和你談，下一次可不一定。」

說到這裡，秦芙蘭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管理委員會派她為代表和王五溝通，並不是說她在委員會中的資歷有多深，只是因為她和王五有過交情。希望能夠不傷和氣的進行溝通，但如果她的溝通失敗，接下來很可能就會派出其他人。

這並不是什麼美差啊……雖然王五並不是那種難以打交道的類型，但如果討論的話題特別敏感，沒人能保證王五不會做出過激的反應。

「王五，你現在……是不是受了傷？」說著，秦芙蘭非常關切地向前探過身子，幾乎要面貼面。

王五向後挪動了一下，說：「大夫，這個問題你還要問我啊？醫生講究望聞問切，你這都快要親過來了，還看不出我有沒受傷？還是說你非要來一次最為親密的接觸才好？我個人倒是沒什麼意見，只要你能搞的定銀霜就行。」

「……」秦芙蘭想了想，「好吧，既然你堅持不說，我也不會再打聽了，不過說老實話，如果你身體有什麼不適，最好不要在競技場裡休養，這裡並不是那麼友善的地方。」

「哦？你們管理委員會打算對我不友好麼？」

秦芙蘭愣了一下，她是管理委員會成員的事情，之前從未和王五提起過啊……不過，既然對方是聯盟戰神，那麼身份暴露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了。

「不會有人膽敢對你不利的，如果你還是聯盟戰神的話。幾年前你第一次來競技場，委員會是將你當作重要的種子來對待的，只可惜你的成長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在我們還沒來記得收穫果實的情況下，就已經成為令我們不得不仰視的參天大樹，這筆投資，是我們委員會難得的一次失敗呢。但是蓬萊有句老話，樹大招風，半年戰爭裡，你做了太多光彩耀眼的事，其中有不少已經觸動了委員會的利益，所以……情況很複雜，你能理解嗎？」

「不能，也懶得理解。」

說完，王五長長伸了個懶腰，然後從病床上一躍而起：「浪費了這麼多時間，我該準備第五場比賽了。」

「你還受著傷啊！？」秦芙蘭嚇了一跳，王五身上的傷勢並不是作假，在他被打暈過去之後，是秦芙蘭親手將他從賽場上抬回來的，當時的確是瀕死的傷，肩上的傷口用了相當高級的靈藥才勉強癒合，現在只是剛剛脫離險情。

老實說，作醫生的，哪有不瞭解傷者情況的？王五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秦芙蘭心中早就八九不離十。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不過……這一次委員會的壓力，我就先幫你擋下來吧。

看在，你是聯盟戰神的份上。

————

「秦醫生，這就是你的結論？」

競技場地下室，管理委員會臨時會議，主持會議的老者沉聲問。

秦芙蘭坐在圓桌遠端，輕輕點頭：「與王五進行近距離接觸之後，更加堅定了我的猜想，他現在的確處於異常狀況。」

話音剛落，圓桌四周就傳來議論聲。

「這麼說，可以動手了？」

「動手？你玩真的？對那個拯救聯盟的英雄動手？」

「哈，天空競技場並不持有任何國家層面的立場，他是哪一國的救世主又有什麼要緊？只要能取得最大的利益不就好了嗎？」

「你確定得罪那個殺人魔王就能取得最大利益？迄今為止擋在他前面的，幾乎都別碾死了。」

「所以更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一旦他恢復正常，你告訴我大陸上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安靜！」

主持人輕輕拍了下桌子，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雖然名義上大家身份無分尊卑，但是對於資歷最深的老者，所有人都會給予尊敬。

「芙蘭，對於王五的異常，你有什麼看法？」

秦芙蘭說道：「如果是我，會當一切都沒發生。」

「可以給出理由嗎？」

「因為眼神。」秦芙蘭解釋道，「和王五接觸之後，我完全沒有從他的眼神中看到半點沮喪、失落，一般來講，從大陸有數的高手跌落凡塵，心裡會有強烈的落差吧？但是我完全看不到那種眼神，相反，他鬥志昂揚呢。」

「你認為他是故意為之？」

秦芙蘭：「至少也留有後手，這個時候去招惹他，很容易像是流行小說裡的反派那樣，被主角反過來踩一腳，得不償失。」

主持人沉默起來，而委員中有人則有些不耐煩地問：「不過這也只是你的猜測，不是嗎？」

秦芙蘭說道：「的確只是猜測，所以單純這一個理由，還不足以論證我的觀點，還有另一件事我希望大家也注意一下。」

「請講。」

「王五這一次是遇到了相當麻煩的對手。」

一個委員笑道：「溫斯頓嘛，不用你說也知道。」

「不，遠比溫斯頓還要麻煩，很可能會危機整個大陸……我現在還看不透真相，但如果不是遭遇絕大的危機，王五不會甘願在無數人面前露出這樣的醜態。」

「或許他只是自以為偽裝得好？」

秦芙蘭拍案而起：「他根本沒有任何偽裝好吧！？」

會議室沉默了很久。

「秦醫生，我相信你的直覺，這一次就依照你的意見，暫且就當什麼也沒看到吧。」

第五百六十章：居然是他！？

「……那麼，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吧，接下來請大家認真貫徹落實會議精神。」

老者在會議室中做出了最後的發言，不多時，委員們便安靜地離開了房間。

「秦醫生，請你稍微留一下。」

秦芙蘭早有所料，根本沒有起身，安靜地等其他人全部離開，才開口：「有什麼事嗎，田長老？」

「嗯，今天會上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說一下心裡話。」

秦芙蘭一愣：「心裡話，剛才我已經……」

「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不用避諱。」

說話間，房間的陰影中，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走了出來，坐到秦醫生身旁的座位。

「王五這一次忽然造訪競技場，我必須掌握切實準確的情報，秦醫生，我和葉良他們不一樣，與王五並沒有任何利害關係，你可以相信我。」

秦醫生：「田老，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我只是覺得現在這個情況很奇怪，並不適合貿然做出極端的決定。」

田老笑了笑：「那麼不妨試一試，試探下王五的底細，到底是故意在裝軟弱，還是真的遇到了天大的麻煩？未必要對他做出什麼不利的行為，就當做是咱們委員會的惡趣味也可以。」

秦醫生被老者的話搞糊塗了：「田老，您的意思是……」

田老魔術般翻手轉出一張選手的資料，擺到了秦芙蘭面前：「王五的事情現在是歸你負責，不過接下來，給他安排這個對手吧。」

看到資料時，秦芙蘭愣了一會兒，因為資料上的照片略有些陌生，但秦芙蘭作為管理委員會的委員，對競技場數以十萬計的選手資料都有翻閱，其中稍有價值一些的，她就能如數家珍，眼前這位選手的情況她只要稍微回憶一下……

「……選他當王五的對手，您的智慧真是令人感到畏懼呢。」

「與智慧無關，只是個小小的遊戲，相信王五本人也會感到有趣才對。」

田老見秦芙蘭並沒有第一時間表示反對，便知道這位漂亮的女醫生雖然面色猶豫，但內心深處的惡趣味也被誘發了出來。於是便拍了拍秦芙蘭的肩膀，大步離去。

「……或許他的確會樂在其中吧。不過，王五現在的等級還沒辦法和他交手，唔，那就用這種方式來製造對戰，正好試驗一下新賽制……」

秦芙蘭一個人留在房中，看著面前的資料卡，心中像是藏了一隻瘋狂兔崽子，砰砰亂跳。

「讓他和王五對戰……實在是很有趣的想法啊！」

————

與此同時，輕鬆贏下第五場比賽的王五，又一次在休息室看到了章修文等人的身影。

「喲，恭喜你這麼快就重整旗鼓，剛才的比賽很漂亮哦！」

王五點了點頭，因為心情極佳，難得的笑了一下。

第五場比賽的確是漂亮，對手是個全能型的武士，理論上講是遠遠超過了他現在等級的強敵，比章修文還要略強，以天梯積分來說，大概會有九百以上……呃，這麼說來似乎有些悲哀。

但是王五卻非常漂亮地解決了對手，只是一個簡單的上步突刺，就將驚愕中的武士一刀秒殺。

效果而言，大概相當於他十一歲的水準，不過實際上他的體術還遠遠沒有恢復，真正起到奇效的是他的築夢術。

王五的築夢術終於能夠使用，雖然只是層次微不足道的一些幻術，但是在恰當的時機用出來，卻能決定勝負，那名全能武士就是在關鍵時刻陷入幻覺，雖然一瞬間就恢復清醒，但失去的一個瞬間卻讓他丟掉了命。

而重新開啟築夢術的大門，二周目的修業過程完全不同以往，簡直就像是穿越重生一樣，可以以新人的姿態，將過去沒有打好的基礎推倒重來，而且因為不斷作戰，這個修行的過程也快得出奇，第五場戰鬥之後，王五已經成功在夢境空間中完成了黑暗神殿，並點燃神火，以完美的姿態結束了初級築夢師的修業。

這才只是一場戰鬥而已，王五知道自己的方法肯定是對了，現在無比期待第六場比賽的到來。

「看來虹小兄弟現在狀況正佳，那麼，有沒有興趣來參加這一次的大挑戰？」

「大挑戰？那是什麼？」

章修文笑道：「虹小兄弟果然是不知道，這是競技場最新推出的一種比賽制度，簡單來說就是由較低層的多名選手組隊，挑戰較高層次的單名選手，因為很多時候實力的差距難以用數量補齊，開賽至今低等級的選手獲勝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才叫大挑戰。」

王五想了想：「這就是組隊推BOSS的打法嘛。」

章修文難得的玩過夢幻遊戲，跟得上王五的思路：「沒錯，用現在市面上流行的遊戲的說法就是如此，沒有一個配合默契，職業搭配合理的團隊，一般是不可能打贏高等級的對手。尤其是我們第一層……這個大挑戰的賽制推出以來，低層次取勝的，最少也是第三層競技場以上的選手。第一層還沒有開過先例。」

說話的時候，休息室中一位剛剛加入競技場不久的弓手有些不解：「為什麼？因為競技場安排的對手太強嗎？」

「不，是因為我們第一層的選手太不爭氣。」章修文說著，有些苦澀地搖著頭，「這種大挑戰，必須要參賽的人有極其默契的配合才可能取勝，但是配合這種東西，並不是並肩作戰的次數多就能培養出來，是需要天賦的。」

章修文說話時，身邊已經圍過來不少人，大多數都面露困惑，於是他就進一步解釋。

「要在戰鬥中做出好的配合，就需要有比較良好的戰鬥意識，但是天賦差的人，就算作戰再多次還是很笨，沒辦法學會配合隊友。再或者就是戰鬥意識勉強有，個人戰力卻根本上，也就是眼高手低。」

章修文說完，就有人不服：「第一層集合了那麼多人，難道就找不出幾個合用的嗎？」

章修文說：「三五個倒是找得到，但是一般來說，大挑戰都是集合十五人以上，這種規模的團隊就很不好找了。因為……無論是在個人戰鬥力，還是戰鬥意識，任何一方面有天賦的人，都不會長時間停留在第一層啊。而且我們這一層雖然層級最低，但並不是聚集了最多人，這裡只是集合了最多的廢柴罷了。」

說完這句話，章修文非常氣餒地垂下頭，周圍的聽眾們也唉聲歎氣不止。

「不過，這一次有轉機。」

章修文說著，重新抬起頭，已經渾濁的雙眼中再一次綻放光芒。

「第一，因為先前第一層失敗太多次，所以競技場下調了挑戰難度，前幾次的對手都是一千六七百分，這一次大概會降到一千五。」

王五撇嘴：「一千五的渣滓，那不是連帝國近衛軍團的平均值都沒有？」

章修文也沒好氣：「近衛軍團的精銳，一個人砍翻我們五十個都毫無壓力！」

說完，老章又用力拍了拍王五的肩膀：「第二，我們這次有強援。虹小兄弟雖然目前的實力不算太強，但是他是真正的天才，所以，在競技場對他進行全新評測後，禁止參加第一層的比賽前，他會有一段實力溢出期。只要抓住這兩點，我們第一層就有勝算。」

聽完這些，周圍的聽眾紛紛開始點頭，某位使用戰錘的大漢還有些不好意思：「老章，沒想到你這麼有頭腦，我以前誤會你了。」

章修文大方地笑道：「這只是經驗談，算不上什麼頭腦好，不然我也不會在第一層停留這麼久……總之，如果虹小兄弟肯答應我的邀請，我一定能讓我們第一層拿下一個漂亮的勝利！」

「老章啊，我相信你的能力和虹小兄弟的實力——他的比賽我也看了。但是你剛才也說過，大挑戰要找十五人以上，一般甚至是二十人。但是你加上你的那些死黨，人數最多也只有十一二人吧？」

章修文說道：「還不到，我和朋友們雖然關係好，但是因為職業等關係，最終不可能全部入選團隊。」

「……但是挑選其他人的話，你已經有人選了嗎？」

「嗯，差不多了，這種挑戰找太多散人的話會很難配合，所以最好是找兩三個團隊，我的想法是找鐵人兄弟。」

「鐵人兄弟？那不是你們的死對頭麼！？你為什麼找他們！？」

「雖然是死對頭，但如果能並肩合作，兩隊人的特質正好互補啊。」

「……他們會願意接受你的邀請嗎？」

「我會盡全力說服他們同意，這一次不單單是為了大挑戰的獎金，也是為了第一層的榮譽。我想沒有人願意被人當成是廢物吧。想要洗刷污名，大挑戰是最好的機會啊。」

說完，章修文又轉回王五：「虹小兄弟，這一次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王五理所當然的沒有興趣，然而當章修文自顧自地將這一次大挑戰的對象資料塞到王五手中的時候……

「……居然是他？有意思，我加入！」

第五百六十一章：這漫山遍野的彩旗，讓人完全沒有拔旗的慾望了。

王五的表態加入，讓章修文當場喜極而泣，彷彿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不是我過度反應，原本只有四五成把握的話，有虹小兄弟的加入，至少能增加到七八成。依照我的戰術，一個冷靜的盜賊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在第一層的盜賊大多數都是老弱病殘，根本不堪一用。」

「……你說誰是老弱病殘？」

一個明顯擔當盜賊職業的年輕人非常不爽地從座椅上站起來。

章修文則毫不客氣地說：「符凱？我承認你的能力和技巧都很出色，但是明明擁有才能，卻不敢面對更高等級的挑戰，停留在第一層當菜鳥殺手，就算你的體能鍛煉地再強大，精神上也只是個老弱病殘！」

「你！？」

符凱惱羞成怒，坐起身就要動手，然而在他有所行動前，就感到脖子一涼，一把匕首架到身前。

「別鬧，難得有好玩的事兒，別礙事。」

說完話，王五安靜地收回匕首，並不擔心對方還敢生什麼是非。

而四周的人，完全被王五剛才的驚人速度給嚇呆了。

「……這傢伙，果然是真正的天才，現在無疑是處於實力溢出期，不出意外的話下一次比賽就會脫離第一層，也就是說，這是我們第一層唯一的機會了。」

章修文緊緊攥著拳頭，心中充滿了對勝利的期待。

————

「老實說，你真的對勝利期待到這個地步？以前可沒見你對什麼事情這麼認真過啊。」

離開休息室的時候，一個雙刀武士這麼問章修文。

「以前不認真是因為看不到成功的希望，我早就過了為了夢想不惜一切的年齡了，在天空競技場當職業角鬥士，實力不濟就要放平心態，不然沒辦法生存。但是即便如此，被人當成徹頭徹尾的渣滓看待，我還是心有不甘。」

章修文說著，自嘲地笑道：「所以，哪怕明知道就算這次取勝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但我還是想搏一把……這或許也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

雙刀武士愣了一下：「最後一次機會？喂，你不會是想退出了吧？」

「……我已經四十歲，不年輕了。」

雙刀武士罵道：「開玩笑吧？老子都四十三了！不一樣在打？你我和一般的鬥士並不一樣，憑咱們當初第五層的經驗，就算到六十歲也能混得開呀！而且傳說中蓬萊有位張真人，一百多歲還是絕頂高手。」

「人家是處男，不能比的。」

「……說老實話，老章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章修文還沒說話，休息室裡一個刺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是因為上次的傷還沒好利索吧？」

章修文眉毛一抖，剛要站起身來，雙刀武士已經先一步罵道：「林二，你是來挑釁的？」

名為林二的人冷笑著答道：「黑鬼，這裡輪不到你來搭茬吧？」

「媽的，老子砍了你！」

章修文一把揪住黑皮雙刀武士：「小崔別衝動。」

「可是要不是他，老章你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他現在過來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不要緊，別管他，不過是一條瘋狗罷了，想狂吠幾聲換骨頭。可惜同樣是姓林，人家根本看不上他。第一層的廢物，給林家做狗也不夠資格。」

章修文雖然看起來忠厚老實，但一旦嘴巴刻薄起來，也足以令人火冒三丈。

林二果然勃然大怒：「章修文！老子倒要看你明天怎麼死！」

「放心，一定是爽死。這次大挑戰，我已經勝券在握了。」

————

在林二面前發下必勝的宣言，但章修文心中完全沒底，第二天就要開始大挑戰，但是到了第一天中午，他還沒能將隊伍搭建起來。

第一層的廢柴們也不需要太長時間磨合，只要到時候能聽從統一的指揮，別被BOSS的威壓給嚇尿了就有勝算。現在的任務，就是找齊一隊願意陪自己冒險的隊友。

目前第一人選是鐵人兄弟，雖然和章修文的隊伍關係不佳，但不可否認這一隊重裝戰士的確是隊伍中急缺的防禦者。

「……沒錯，我希望你們能夠與我並肩作戰，完成這次大挑戰。」

鐵人兄弟的老二對此嗤之以鼻：「章修文，咱們過去的恩怨我先不提，就事論事的說，你的挑戰計劃根本就是一坨屎。想要憑著第一層的二十個廢物去挑戰天梯積分超過一千五百分的高手，根本是送死啊。何況明天就比賽了，你連隊伍都沒湊齊，這樣的狀況也想說服我們加入？你不會真以為自己還有當年的實力吧？」

章修文默默忍受著對方的吐沫星子，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我老早就在想，像你們這群藏在龜殼裡的窩囊廢，就算求你們幫忙又能有什麼用？現在看來果然是來錯了。你們就永遠在第一層的角落裡吃屎去吧！」

「你！？」

「鐵黎，我實話實說，這次大挑戰恐怕是第一層唯一一次有機會揚眉吐氣的戰鬥了，錯過這次，第一層永遠都是天空競技場的垃圾場，無論你們鐵人兄弟在第一層有多威風，那也只是糞坑裡較為活躍的蟑螂。你們三個和我一樣是從高層因傷病退下來，又不甘心就此退役的戰士……只要願意，可以在短時間爆發出高層戰士的實力，以你們的年紀，與其在競技場苟延殘喘打完最後的三五年，不如跟我一起拼一把，用那筆獎金安心養老，用勝利者的獎盃向兒女炫耀。」

「……讓我考慮一下，我還要徵求大哥的意見。」

鐵黎明顯是被說服了，然而他還沒起身，身後就傳來大哥渾厚有力的聲音。

「我同意了，章修文難得說了一次人話，咱們就跟到底好了。」

章修文愣了很久，才笑著伸出手：「鐵峰，還是第一次覺得你這傢伙也蠻不錯的。」

「滾你媽，老子要吐了。」

————

說服了鐵人兄弟，章修文手中就多了五名相當厲害的重裝戰士，並且他們是真正的配合默契，在第一層屬於不敗的團隊，如果不是因為各自受了重傷，導致實力大減，只能維持幾分鐘的正常狀態，他們每一個都有一千分的實力。

到了下午，陸續接受了三兩個個人能力出色的散人，章修文心目中的理想團隊已經初見規模。

「嘿，如果這支隊伍真的能夠組建起來，簡直像是第二層的團隊了，實力溢出相當明顯。不過對手也不簡單，雖然是一千五百分的評級，真實實力卻難以估量……藍血家族的大少爺麼？嘿，這一次就當做是我們一層屌絲逆襲的祭品吧。」

章修文在心中暗暗想著，手心卻已經滿是冷汗。

實在是，沒有半點把握啊。雖然嘴上說的好聽，但是一千五百分以上的對手，他在全盛時期也只能仰望，何況這一次的對手還是築夢師。

哪怕最弱的築夢師也不會出現在現在的第一層，大多數人對築夢師都沒有經驗，章修文也只是憑著經驗和他人口述指定了作戰計劃，實際效果如何，只能聽天由命。

雖然賭博的意味很濃，但是……他實在不想等到幾個月後，傷勢積累爆發，在病床上默默退役。作為他競技場鬥士生涯的謝幕戰，他希望能夠搞得華麗一點，但是……

「別但是了大叔，你現在豎起的死亡彩旗已經夠舉辦一場奧運會了。」

王五歎了口氣，給章修文的酒杯裡倒滿酒。

對於這個奇怪的中年大叔，王五難得的有幾分好感。這傢伙雖然實力弱的一逼，但是眼神卻像個鬥士，而且還玩過夢幻遊戲，能和他勉強搭上話，更是二周目開始後，少有對他主動釋放善意的NPC。

作為一個前期鋪墊用角色，章修文大叔的表現可圈可點，所以王五才會在大戰前，接受章修文的要求一起喝酒。

這是杜明羽都不曾有過的待遇（咦？）

「沒辦法，一想到這是大叔你人生最後一場酒，我就破例陪你喝個痛快好了。」

章修文也笑，將杯中烈酒一口乾了一半，熏熏然說道：「放心，我一定會活著的。」

王五撇撇嘴：「活在別人心裡麼大叔？面對現實吧，剛才你把隊員湊齊，我過目了一次，基本都是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的面相，至於大叔你就更是了不得，看你這張臉就知道你明天一定死的很慘，大概會被人重擊頭部，將整顆腦袋打進胸腔，直腸都從菊花裡噴射出去的樣子。」

「……喂，虹小兄弟，你不要這麼咒我吧？」

「我只是闡述事實，明天的戰鬥你給自己安排的角色是指揮官，當你出場的時候，對方一定第一時間瞄準你，幫你完成直腸噴射。」

「我當然會注意保護自己，不輕易暴露核心身份。」

「那些走光的女星也不是自己樂意露出來的啊。」王五對章修文的自信嗤之以鼻，「對手是築夢師，一眼就能看出士氣凝結的方向。你是藏不住的。」

醉醺醺的章修文也急了：「那要怎麼辦？」

王五哈哈一笑，舉起酒杯：「想那麼多幹什麼，干！」

「……干！」

第五百六十二章：你這種當著男友面做修復手術，然後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的精神真是令人佩服。

一場大醉，第二天一早，章修文的腦袋像是被黑皮小崔用他的大棒子從耳朵裡直插入腦一樣，腦袋裡疼不欲生。

所謂宿醉，就是這麼一回事，一般來講，在比賽前開懷暢飲，根本就是堂而皇之的升旗儀式吧……

「哈哈，不過考慮到這可能是人生最後一場醉，值了啊！」

一邊哈哈傻笑著，章修文一邊從床頭櫃裡摸出一隻錦盒，盒子裡一枚金色的丹藥發出淡淡色澤，藥香撲鼻。

「誒，這顆萬能藥還是在高層奮戰時攢下來的家底，去除一切不良狀態，只要積分998，可惜已經墮入第一層的人，就連零頭也攢不出來咯。」

將丹藥吞服下去，章修文感到一股清涼的氣息在體內遊走，很快就祛除了宿醉的頭疼，就連困擾多年的痔瘡都不翼而飛。

「早知道這藥這麼神奇，我該早幾年吃啊！」

哀歎了兩聲後，章修文從床上起身，一件件檢查起了自己的裝備，並在狹小的房間裡做起了伸展運動，身體狀態漸漸調整至巔峰。

最後一晚狂飲放縱，再以萬能藥調整狀態，心理和生理上都不留任何負擔，章修文的計劃天衣無縫，如此一來就算死掉也沒什麼遺憾。

當他走出房門時，發現隊員們已經在門外等候已久。

「隊長，很慢啊，還有三個小時就比賽了。」

一個熟悉的朋友，目光雖有戲謔，卻親切地叫著隊長。

章修文略略有些眼眶濕潤。

那傢伙和他亦敵亦友，都是從高層競技場跌下來的，兩人較勁的次數多過合作，彼此不服，怨念最深的時候甚至生死相搏過，但是如今為了這一場比賽，這傢伙居然主動叫他隊長。

「老馬，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哼，但願如此吧。」

除了像老馬這樣即將與章修文並肩作戰的戰士，也有些單純是來看熱鬧的人堵在了章修文在競技場內短租的廉租房外。

「老章老章，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章修文抬頭一看，那人是一層新來的鬥士，和自己也不是很熟，卻做出一副自來熟的姿態，令他心中微微不快。

章修文可不是什麼隨便的人。

「什麼事？」

那人咧嘴一笑：「這套房子轉租給我唄？價格便宜位置也不錯，我很中意。反正今天之後你就用不到了。」

「草泥馬。」章修文毫不客氣地伸出中指。

一邊罵，章修文一邊也在心裡歎氣，第一層就是因為這種雜碎太多，所以無論做什麼都成不了事。本來就是一群雜碎樣的人物，偏偏喜歡彼此拖後腿，連基本的合作精神都沒有。

他章修文只所以冒著生命危險來完成這個大挑戰，又豈是僅僅為了自己個人的榮辱？老馬、鐵人他們願意摒棄前嫌，難道是貪圖大挑戰的獎金？

還不是為了能讓第一層競技場長點顏面？

帶著惡劣心情，章修文跑去找王五，沒記錯昨天喝完酒後他是去了一層的賓館留宿。

按照服務台給出的房間號，敲開房門，看到了那張清秀的臉龐，章修文就不由自主露出笑容，這個實力溢出的天才少年是他取勝的關鍵人物。

「虹小兄弟？狀況怎麼樣？」

王五打了個哈欠，抬了抬那雙死魚眼：「糟透了，整晚沒睡，現在困得想死。」

「……太緊張的原因嗎？」

「不，是因為正好在報刊亭買了最新的漫畫連載，一口氣就看到天亮了，說來能不能申請延遲挑戰，我真是撐不住了。」

「……你不是開玩笑吧？」

「唉，這不是還有三個小時才比賽麼，急什麼啊，等比賽開始五分鐘以後再來叫我吧。」

「為什麼要等已經開始比賽了再叫你啊！你是去收屍的嗎！？別睡了起來準備作戰了啊！」

王五：「不要緊，我剛剛從漫畫裡悟通了一套大夢羅漢拳，等睡著以後就變得超級厲害。」

「你騙鬼啊！？」

————

帶著一肚子火氣，章修文總算將王五拖到了比賽場休息室，那裡，隊伍其他人早已經到齊了。

鐵人兄弟的團隊，由核心的五名重裝戰士，還有三名遊俠。章修文自己的隊伍，全能型的鬥士八人，再加上幾名擅長遠程攻擊的散人，陣容在第一層相當豪華。

「不好意思來晚了一點，不過佈置戰術的時間還夠，接下來請大家認真聽我說。相信這次對手的資料大家都看到了，是一個一千五百分的築夢師。很難對付。」

說著，章修文將資料擺在休息室的長桌上，其他人紛紛聚集過來。

「林楓，十五歲……」

「靠，這麼年輕！？」

「閉嘴老馬，聽我說完，咱們時間已經不多了。這個對手年紀不大，但是如果你們因為這個就小看他，那就真的不可救藥。我只說一點，他是藍血貴族。」

「什麼！？」

面對一眾驚詫交集的目光，章修文解釋道：「官方給的資料很少，我自己花錢調查過，對方是藍血貴族，而且在陽成學院修行，築夢術非常厲害，雖然評分只有一千五百分，但是恐怕不能將他作為一千五百分的對手來看待。」

「操，你為什麼不早說！？」鐵人兄弟的老三一把拽住章修文的衣領，「你他媽想讓我們送死？！」

章修文一巴掌拍掉了對方的手：「要送死也是我排第一個，你嚷嚷什麼！？放心吧，我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築夢師並不是不可戰勝，至少一千五百分的築夢師我們還有勝算。」

「怎麼贏？那些操縱夢境的傢伙只要將我們都拉入他的夢境，就可以輕鬆地解決所有人。」

章修文說：「所以勝負的關鍵就是不能讓他那麼輕鬆地將我們拉進去，只要將戰鬥局限在現實位面，難道我們二十個經驗豐富的戰士還鬥不過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王五這個時候插了句話：「我覺得你們這種的，兩百個湊一起也鬥不過十一歲時候的銀霜。」

章修文自動忽視了王五的搗亂，繼續解釋：「這一次戰鬥的核心是虹小兄弟，我準備了兩件東西給他。」

一枚頭環，一柄小錘。

識貨的人頓時驚呼：「絕夢環！鎮魂錘！？」

「嗯，就這兩件，花了我們所有的積蓄……可惜也只是殘次品。絕夢環的使用時間不能超過二十分鐘，鎮魂錘的次數則是限定三十次。不過順利的話已經足夠我們取勝了。我的計劃是讓虹領金帶上這兩件裝備……」

話沒說完，就有人打斷：「為什麼是他？有了這兩件裝備，隨便交給誰都能打贏了吧？」

「當然沒那麼簡單，一千五百分的築夢師，不是兩件殘次品就能完全抵禦的，而且你們真以為這個林楓除了築夢術就沒有任何其他防身手段了？那個等級的築夢師隨便買幾個護身傀儡，就能解決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我們需要的是團體的力量，由小虹佩戴絕夢環保持清醒，用鎮魂錘喚醒其他被拉入夢境的隊友，然後集合團隊的力量擊倒對手，這是我們唯一的取勝方法。事實上，我也是參考第三層的一次戰鬥擬定的方案，這是對抗高等級築夢師最佳的方法。」

見周圍的人不再提出反對意見，章修文說道：「那麼準備工作就到此為止，再多的佈置說了也沒意義，大家雖然都只是來自第一層，但作戰經驗豐富，屆時只要各盡全力就足夠了。」

「哼，不用你說。」

做完簡單的戰術部署，章修文將道具交到王五手上。

「勝利，就拜託給你了。」

王五打著哈欠接過絕夢環和鎮魂錘，正好此時一隻蟑螂從腳下溜過，少年下意識揮動小錘猛砸過去。

「啊，錘柄居然斷了。」

「……」周圍死一樣地寂靜。

「算了，用膠水黏一下湊和著用吧……困死了。」

————

同一時間，在賽場另一端的休息室中，林楓閉目養神，默默調整著夢境。

「真是諷刺，居然淪落到參加這種垃圾比賽，管委會都是吃屎的麼？居然將我設定為第一層的挑戰對象，實在也太瞧不起人了。一千五百分？可笑！」

帶著一絲憤憤不平，林楓結束了賽前的冥想。

以十五歲的年齡拿到一千五百分，在競技場中已經是難得的佳績，不過……

那傢伙的話，十二歲前就已經拿到兩千分的積分了吧？

想到那個給予他畢生恥辱的人，林楓的怒火再一次點燃，只是身邊完全沒有可供發洩的目標，令他的怒火宛如便秘，堵塞心頭。

「算了，就拿待會兒的那二十個垃圾開刀好了，哼，第一層的垃圾居然真的敢來挑戰我……」

帶著怒氣站起身，林楓的衣角碰落了一疊資料文件。那是管委會為保證公平，提供給他的，關於挑戰者的資料，只是林楓一直沒興趣看，對手只是第一層的渣滓，完全不值得在意。

然而這一次，林楓卻無意中在資料裡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這……這傢伙！？」

一瞬間，恐懼、羞憤、驚怒，種種情緒交織起來，宛如一張大網將林楓牢牢包裹。

「媽的，這安排還真是貼心呢。」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天空競技場第一層，主競技場，能夠容納兩萬人的場地已經有過半的座位坐上了人，這在第一層已經是難得的盛況。

不多時，場中便響起了主持人豪放的解說。

「首先，從賽場西側走進來的就是本次競技場第一層的勇敢挑戰者們，自從天空競技場推出大挑戰賽制之後，第一層的挑戰者們一共已經進行了七次嘗試，他們的對手有來自第五層的近衛軍團士兵，有來自第六層的暗影刺客……很遺憾的挑戰者們還從來沒有贏過。而這一次他們能否製造零的突破，就讓我們拭目以待——雖然我個人對此實在不抱什麼希望。」

主持人自以為幽默地停頓了一會兒，可惜場上應和的笑聲寥寥無幾。

尤其是從西側走來的章修文等人，更是瞪著冒火的目光看過來，雖然明知道這些人只是競技場中不入流的渣滓，主持人還是有些毛骨悚然。

「嘖，待會兒看他們怎麼死。」主持人撓了撓頭髮，將講稿翻過一頁，然後徹底點燃激情，慷慨激昂道。

「接下來，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請出本次大挑戰的另一方，來自第六層的天才築夢師，修業於陽成學院，出身高貴，性情高傲的鬥士，天梯積分高達一千五百三十三分的林楓！」

在主持人高潮一樣的嘶喊中，林楓從東側走廊緩步走出，身上穿著一套灰色的築夢師長袍，產自北地雪山的精緻蛛絲織成的長袍能夠幫助主人平心靜氣，快速進入冥想狀態，是中級築夢師們最為喜愛的裝備之一。

手上則戴著兩枚七彩指環，這種喜歡變換的寶石能夠刺激使用者的血液循環，增強大腦活力，輔助強化築夢術的威力。

除此之外，頭上的頭巾，腰上的繫帶，兩隻栗色皮靴，以及胸前的項鏈，每一件都不是凡品。

主持人最開始還饒有興致地賣弄學問，一一介紹林楓的裝備，但是說到後來聲音就漸漸小了，因為實在說不下去。

林楓簡直就像是一個活動武器庫，將他藍血貴族的優勢發揮到了極限，這一身裝備任何一件都是一流水準，別說是一千五百分級別，就算是兩千分級的築夢師也很難湊齊一套。也只有藍血貴族才能不計成本地湊出這樣的豪華套裝。然而如此全副武裝，只是為了對付二十個來自第一層的垃圾？

「哈哈，我想林楓選手非常生動地向我們演繹了一個真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不過這樣一來我想這一次大挑戰就沒有任何懸念了，真心奉勸那些挑戰者們一句，現在退出還來得及。雖然面子上不好看，但是至少能保住性命。反正你們這些第一層的鬥士們應該不怎麼在乎榮譽和面子才對。」

「操！」

性格爆裂的老馬第一個忍不住，大聲喝罵：「臥槽尼瑪！你他媽才臭不要臉！恬不知恥！」

「……老馬，他沒說咱們臭不要臉。」

「還不是一個意思！擺明了瞧不起人！操，第六層的貴公子又怎麼樣，老子這次打出他屎來！」

王五冷冷插口：「打出來你負責吃進去麼？別噁心人。」

老馬憤憤不平地瞪了王五一眼，而隊長章修文在此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馬冷靜點，主持人是故意在激將。對面那個築夢師的裝備太強，已經超出管委會的預期，一般來說很容易讓挑戰者知難而退。但是如果我們真的退了，反正第一層的鬥士聲望本來就差，影響不到什麼，但是作為管理方，這一次吸引了幾千名觀眾，肯定要遭到一片罵聲，他們承擔不起。」

老馬又罵了幾句，然後問：「但是現在怎麼辦？那個築夢師都他媽武裝到屁眼了，這還打個蛋啊？」

章修文說道：「不要緊，築夢師的裝備對實力增幅沒有那麼誇張，那傢伙的基礎實力只有一千五百分，我們的戰術依然有效！」

「喂，是誰說對面那個人不能以一千五百分來衡量的？」

「哈哈，我說過嗎？」

章修文的隊伍因為意外的變化，在競技場西側走廊入口爭執起來，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林楓投來殺氣騰騰的目光。

「王五，想不到在這裡見到你。」

他一開口，大家的注意力就轉移過去。

「王五？什麼王五？」

「他是說王五大神麼？」

「這傢伙把小虹當成王五了？說來的確長得一模一樣，哪裡的整容師父？介紹給我啊。」

幾個人繼續議論紛紛，但林楓根本就不理會其他人，只是死死盯著王五，雙手緊握著，壓抑內心翻湧的悸動。

「王五，我不管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但是既然出現在我面前……就請做好死的覺悟吧。」

剎那間，林楓的目光變得陰寒森冷，夢境之力瀰漫開來，彷彿一個幽深的黑洞，令人不由自主就要陷身其中。

林楓還沒有正式出手，只是簡單地做了一次預熱，但是章修文等人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心神，在夢境之力的撩撥下心浮氣躁。

一千五百分的築夢師並不算強，一般來說都只是剛剛突破到入夢境界。這個水準，可以將普通人拉入夢境之中肆意蹂躪。但如果對手意志堅強就很難被築夢術動搖，如果是近衛軍團的士兵，只要運起殺氣甚至能將對手的夢境空間撕裂。

只可惜，章修文等人根本沒有足夠的作戰意志，這些從高層退下來的老兵各自都有心理陰影，意志力大不如前，在夢境的攪動下心簇神搖不能自己。

「王五，這一次就憑這些烏合之眾，你沒有任何勝算。幾年前的你在我之上，但是今天以這個樣子出現在我面前，你的死期已到！」

說完，不等主持人正式宣佈比賽開始，林楓已經殺氣騰騰地大步向前！

至於王五，撲哧一笑：「傻逼，如果真是王五大神站在這裡，你要是有本事把剛才那句話說出口，我可以認你當乾兒子。你根本就知道我只是個整容成王五的無名小卒才敢故意對著我這張臉，說出羞辱王五的台詞。你這種行為，其實就是赤裸裸的口淫而已。」

「……」這番話的殺傷力太大，林楓原本準備好的台詞全都被噎得反芻回去，噁心的要死。

「認清現實吧傻逼，你的實力頂天也只有一千六百分，加上全套裝備，也就加到一千八百分，王五大神四年前就有兩千分的實力，如今綜合戰力可以位居大陸前十，你這輩子就算嗑藥也沒得比。而且你以為在天空競技場參加生死鬥就很了不起？真有豁出一切的覺悟，半年戰爭時期為什麼不上前線？就連凱麗那傻逼治療都敢在戰火紛飛的前線給人做急救手術。你呢？你在幹什麼？吃屎，還是吃屎？」

「你……」

「所以說，廢物就是廢物，永遠不要奢望廢物能夠成事，天空競技場第一層的廢物們嘗試了七次也闖不過勇者大挑戰，而你這種廢物就算再嘗試一萬次，也抵不過王五大神的一根手指。」

「胡說，八道！」

「嘴上不承認，身體卻很老實，你的腿在發抖誒。怎麼，又想起王五大魔王對你所做的一切了嗎？」

「我是戰意昂揚！」

「嘿嘿，戰意昂揚？你要是說胃口大開還比較容易取信於人，本以為當年我已經教育得你夠清楚了，想不到你還是不長記性。」

「等等。」林楓緩緩開口，「你剛才說『當年我已經教育得你夠清楚……』，可是，你不是一個整容成王五模樣的無名小卒麼？」

「……」

這一次，輪到王五傻逼，醞釀了許久，王五答道：「不好意思剛才入戲有點深了，不過你應該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誤會。我和王五大神祇是長得比較像，本質是完全不同的，一定不能誤會。」

林楓冷笑：「誤會？恐怕是你惹了什麼麻煩，如今實力驟降吧？王五，今天這個機會恐怕再也不會有，你就老老實實受死吧！」

隨著一聲怒吼，林楓的夢境全開！

下一刻，挑戰者們感到眼前一花，已經被拉扯到夢境之中。

隊長章修文不慌不忙：「哼，果然不愧是藍血家族的築夢師，居然能一次拉二十人，好在我們還有小虹……咦，二十人！？」

老章伸手指著王五，下巴幾乎脫臼：「你怎麼也進來了！？」

王五指了指頭頂碎掉的絕夢環：「你這是零元購買來的麼？一次攻擊都沒頂住就碎掉了。」

「不會吧！？那可花了我一半積蓄啊！」

「你是月光族啊！？」

其他人也傻了，章修文必勝的計劃就是讓王五頂在外面用鎮魂錘救隊友，結果現在救人的也陷入夢境，那還打個屁啊？

「靠，這回怎麼辦！？」

章修文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王五想了想：「沒關係，我還有鎮魂錘。」

說著，抬起手中的小錘子，猛力砸向身邊的一名散人盜賊。

「拜託了，你先回到現實位面牽制一下林楓！」

章修文大急：「等等，鎮魂錘不能這麼用……」

說時遲那時快，那散人盜賊被小錘砸中鼻樑，當場飛出幾米，在地上滾了滾，一動不動了。（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就跟你說，鎮魂錘不是這麼用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如果現在放棄，比賽就已經結束。

絕夢環被破，鎮魂錘失效，所有的隊友都失陷在夢境中面臨滅頂之災，退休前在大挑戰中來一發的夢想支離破碎。

章修文這一生，是悲劇的一生，是淒涼的一生，是值得吐槽的一生……

「你以為現在這樣是誰的責任啊！？」

老章簡直要氣瘋掉了，局勢陷入絕望，眼前這個少年居然還笑得出來。

「放心吧，離絕望還早著呢，被拉進夢境空間又不等於死路一條，我還有鎮魂錘……」

「就跟你說了鎮魂錘不是那麼用的！那東西只能在現實位面使用，進入夢境空間就是廢物……你一定要把我氣得吐血才罷休麼？」

「反正也是必死無疑，吐不吐無所謂咯。」

「必死……」

然而章修文還沒來得及發火，鐵人兄弟先一步暴怒起來：「老章，我他媽是信了你才加入這場大挑戰的，現在你告訴我，咱們已經必死無疑！？」

「那不是我說的……」

「不要慌！」王五吼道，「現在放棄的話，等於比賽已經完結。」

場面不可思議的安靜下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夢境空間並不是地獄深淵，對方只是個中級築夢師，在夢境空間中能夠召喚的力量有限，我們有二十個人，只要找到他的本體，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

大多數人對此都很茫然，見王五信誓旦旦，心慌之下姑且信了。但老章等幾個經驗相對豐富的就沒那麼好糊弄。

大挑戰的賽制設計其實是很合理的，林楓的實力應該剛好比二十個挑戰者略高一籌，需要二十人以非常精妙的戰術才能取勝，從道具準備到實戰配合都要精心佈置。

關於守關者的資料，比賽前三天就會公佈，但是挑戰者的資料只提前半天送到守關者手上，這是挑戰者最大的優勢。但是老章有自知之明，自己粗糙的戰術只能勉強取勝，容錯率並不高。可惜這才剛開戰，就出現了最大的失誤，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吧？

不過還好，現在至少隊伍沒有亂，王五那一句話不可思議地安定了人心，接下來……

接下來，王五進一步解釋說。

「放心吧，一千五百分的築夢師，最多召喚幾百個精銳士兵，毫無壓力。」

隊伍立刻沸騰了：「幾百個精銳士兵啊！任何一個都能打我們三個啊！」

「你們怎麼這麼沒用啊？精銳士兵在我的詞典裡就是雜碎的意思啊。」

「我們有用的話就不會在第一層了！而且你的字典也太變態了啊！」

然而正在爭吵的時候，林楓冰冷無情的聲音從天空傳來：「王五，如果這一次你還有什麼能翻盤的本事那就趕快用出來吧，這一次，我會全力以赴。」

話音剛落，一頭比蒙巨獸從天而降，超過十米的身長，以及近乎正方形的壯碩身軀讓地面好一陣顫抖，老章的隊伍歪七扭八躺了一片。

「這，這好像已經不只是幾百名精銳士兵的程度了吧……」

老章帶著顫音，欲哭無淚。

就算是他這種沒什麼本事的鬥士，也知道這種力大無窮的巨獸，一頭就能摧毀一隻精銳兵團，也只有帝國近衛軍團的逆天神人們，才能憑借一支小隊的規模將其打倒。

至於老章這種水準，湊一千人上去也得給這巨獸做成人蠍子湯……

王五繼續安慰：「放心，這種巨獸是他超水平發揮的結果，堅持不了太久的。」

「……堅持到殺光我們所有人已經綽綽有餘了！」

王五說道：「別這麼悲觀，至少我還有鎮魂錘。」

「不是早告訴你沒用了嗎！而且柄還斷了！」

「哎呀你怎麼這麼墨跡，先吃我一錘再說。」

說話間，堅硬的小錘頭迎面而來，與此同時比蒙巨獸的拳頭如隕石一般，從上方壓落。

————

轟！

我，我死了嗎？

老章絕望地閉上眼，但是耳邊響起的人聲沸騰，卻讓他很快睜開眼。

不是在林楓的夢境空間，而是原來的競技場，自己躺在地上，周圍隊友們躺了一圈。

坐起身，正好看到遠處林楓驚訝的目光。

「醒過來了？怎麼可能？」

老章同樣好奇這個問題，自己怎麼可能就醒過來了？不是應該被巨獸碾死了嗎？還是說夢境空間陣亡了，現實位面反而能甦醒——沒這麼扯的設定吧！

不過老章畢竟是經驗豐富的戰士，暫且拋下疑惑，拾起自己的短劍便向對方衝過去。

築夢師的本體通常是很脆的，尤其是那些沒上過戰場的貴族少爺，根本不懂得現實位面和夢境空間協同作戰的必要性……可不是每一個貴族，都像金剛狼那麼強悍。

老章大步奔走，呼吸前所未有的急促，那個貴族少爺就在他面前不遠了，只要足夠接近的話，就算他這個第一層的廢物，也有逆天的希……

「你他媽是傻逼啊！？」

一記強勁有力的拳頭擊中側臉，老章噴著碎裂的牙齒斜飛出去。爬起身的時候，正看到一臉怒氣的王五。

「把你叫起來是讓你去送死的啊？你腦殘了，自己一個人直衝BOSS？」

老章愣了一下，冷汗隨即出了一身。

最初指定戰術的時候，就考慮到對手雖然是築夢師，但一定有近戰保命的能力，三兩個人貿然衝上去必死無疑，這也是先前幾次大挑戰的血淚教訓。

所以他才會將希望寄托在鎮魂錘上，可是自己剛剛怎麼……

王五拉起老章，罵道：「對手是築夢師，撩撥你的心弦就像男人發情一樣容易，跟築夢師作戰，無論何時都要冷靜，這是地攤文學都會提及的概念吧？」

被王五訓斥得抬不起頭的老章，只得慶幸自己大難不死。

「其他人呢？」

「我回到現實位面的時候，林楓就必須解除對比蒙的召喚，他還沒學會分心二用的本事，一旦面對現實位面的威脅，夢境空間裡所能使用的力量就會減弱。所以應該還沒死光吧……」

「沒死光！？」

老章絕望地轉頭看去，果然有幾名隊友已經停止了呼吸。

「別這麼怨念，要怪也該怪你自己，醒來的第一時間應該用鎮魂錘將隊友的意識鎮在體內，從夢境空間逃逸出來。可惜你卻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王五一邊說，一邊用鎮魂錘將活著的十五人一一敲醒。

「這下子使用次數就只有一半了，不過幸運的是對方的夢境之力也消耗了不少，咱們不算太虧。」

王五話音剛落，就見林楓毫不客氣地從長袍內袋裡摸出一瓶轟色的飲料，打開瓶蓋一飲而盡。

「……我靠，嗑藥？！你搞錯設定了吧？哪有會嗑藥的BOSS？」

「王五，我說過這一次會全力以赴，別說區區『紅牛三倍』，必要的時候就算是『藍色八倍』我也會喝下去！」

「嘖，你還真執著啊。」

王五嘖嘖連聲，築夢師的藍瓶可不像遊戲裡的藍瓶那樣即刻生效，基本都是與毒品類似的精神藥物，那紅牛三倍已經有副作用，藍色八倍據說對性能力有終生難以恢復的影響，林楓還真是豁得出去。

不過這一瓶紅藥喝下去，林楓的夢境之力完全恢復，挑戰者們的形勢惡劣的無以復加。

「王五，你還不打算拿出點真本事麼？」

「好，那就如你所願。」

下一刻，倖存的挑戰者們同時感到腦中一熱，一股熱烈沸騰的戰鬥意念狂湧而出。

其他人還有些錯愕不及，但老章心中卻已經有了判斷。

「你就是王五本人吧……」

「大叔，有些事知道就可以，何必說出來，你的旗子已經夠多了。」

王五淡淡地說著，剛剛甦醒的夢境之力不斷釋放出來，刺激著隊友的大腦。

沒辦法，現在BOSS已經狂暴化，繼續讓老章這種雜兵來當指揮官，滅團是板上釘釘的事。雖然這個團隊很渣很爛，但是王五自忖以現在的實力還難以單刷林楓，這些渣隊友的剩餘價值就不能放過。

「大叔，準備沖吧。」

話音剛落，王五已經一馬當先，將現有的體能發揮到極限，如閃電一般直衝林楓。

然而還不及靠近，一道無形的衝擊波迎面而來，王五隻覺得眼前一花，竟然被拖入了夢境空間！

「媽的，果然是BOSS水準。」

王五的突襲速度已經足夠快，但林楓的築夢術來得更快，提前一步將他扯入夢境，斷絕了現實位面的威脅。

夢境空間中只是一片漆黑，空間的邊緣則被完美加固宛如囚籠，林楓的打算是將他困在這裡，趁此機會擊殺其他炮灰。

王五當然不讓其如願，一個完美的空間撕裂，將等級遠遠凌駕其上的夢境封閉擊碎，脫身而出。

回到現實位面的時候，挑戰者們已經再次出現傷亡，鐵人兄弟被林楓以夢境衝擊擊殺兩人，厚重的盔甲擋不住夢境的侵蝕，挑戰者最堅強的護盾土崩瓦解。

幸運的是，在王五的築夢術加成下挑戰者們的士氣並未崩潰，老章等人繼續衝鋒，已經逼近林楓身前十米！

「給我滾！」

林楓一聲怒吼，衝到最前面的五名近戰七竅噴血，昏迷不醒！

王五隨手丟出一把飛刀，在林楓額心前炸出一道護盾激盪的亮光，同時向前邁上一步，準備近身作戰。

「你休想！」

林楓再次發動築夢術，將王五重新抓回夢境空間。他的築夢術等級太高，王五根本防禦不及。

回到漆黑的空間，夢境撕裂隨手發動脫身而出，但寶貴的時間卻被浪費了兩秒鐘。借此機會，林楓的夢境衝擊如連弩一般，將三名用長弓的挑戰者擊殺。

此時競技場觀眾席鴉雀無聲，第一層的觀眾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激烈的戰鬥，雖然參戰雙方等級不高，實戰起來卻比六七層的激戰更為精彩。

作為守關者，林楓的實力遠遠凌駕於他的積分之上，傷害輸出又快又狠，第一層的精銳挑戰者根本挨不住他的一次衝擊。這在大挑戰的設計中理論講應該不會出現，但管委會顯然低估了林楓的實力。

「王五，有本事就來殺了我啊！」

林楓狂笑不止，在王五來得及衝鋒前，又是一次築夢術將王五吸入空間。

「操！」

這一次連王五都不由粗口，林楓的戰術實在無恥，嘴上說著要全力以赴報仇雪恨，但根本不和王五正面戰鬥，將全部的火力都傾斜在其他挑戰者身上。

雖然無恥，但從戰術角度講非常精彩，幾年時間過去，昔日的肥料的確澆灌出了一朵奇葩，令人欣慰不已。

第三次以夢境撕裂脫身而出後，王五知道這麼下去根本沒完沒了，他的速度雖然快，但屢屢被林楓打斷根本無法近身。而林楓的移動速度也非常快速，以老章為首的幾名盜賊圍追堵截，卻幾乎追不上對手！

「王五大神，請你想想辦法！」

身邊隊友接連倒下，章修文目眥盡裂卻無可奈何，作為近戰他也吃了林楓一記夢境衝擊，憑著保命的護身符和滿腔怒火強撐下來，卻也是強弩之末，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王五，傳說中能擊敗宗師級的王五大神，只要他肯出手的話，區區林楓又算什麼？

王五也沒好氣：「大叔你閉嘴！不想打就認輸退場，想打的話就拚死給我衝！」

話音剛落，他又一次被對手抓入夢境空間，不過這一次王五卻不急著以夢境撕裂脫身，在一片漆黑中，王五猛地掄動鎮魂錘，在黑暗中敲打出裂紋。

黑暗神火從心口點燃，在裂紋處扎根燃燒，映出黑暗神殿的影子。

王五不打算跟林楓打游擊了，直接在對方夢境空間中開分基地，等黑暗神殿正式建成，深淵的大門開啟，就算築夢術等級有差，他也勝券在握。

這是逼得林楓不得不和他打正面。

在黑暗神殿的威壓之下，林楓心神劇顫，然而在本能的恐懼之後，嘴角卻咧出殘忍的微笑。

「王五，終於輪到你先翻開底牌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山谷大俠不去死，劇情就沒辦法繼續了。

黑暗神殿是王五如今掌握的最強殺招，但是並不能當作制勝的法寶。

一來是展開的時間較長，從黑暗神火點燃到神殿建成，從神殿建成到深淵之門打開，需要至少幾分鐘的時間，這期間如果林楓將夢境空間中的戰力傾巢出動，黑暗神殿很難順利建成。

二來則是砍了重練之後，王五才剛剛突破初級築夢師，黑暗神殿修建不久，駕馭起來還有生疏之處，作為必勝殺招略微冒險。

但是王五的確顧不得太多了，林楓的實力超出預期，戰況越發惡化，不冒點風險的話就沒有勝算了。

「王五，終於輪到你先翻開底牌了。」

林楓的笑容宛如在寒風刺骨中迎來高潮，殘忍而愉悅。王五下意識感覺不妙，因為隨著黑暗神殿在身後快速成型，林楓居然毫無反應。

「用黑暗神殿作為誘餌企圖吸引我的注意，然後將希望寄托在那幾個廢渣身上，王五，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以前那個冰冷無情的你去哪兒了？」

「我什麼時候都很重感情啊，冰冷無情這個設定是你腦補才對吧？」

「那正好，王五，盡情享受接下來的比賽吧。」

林楓冷笑著在黑暗中打開了一扇窗，那是現實位面的林楓的視野。

就在王五快速修建神殿的同時，林楓在現實位面展開了瘋狂殺戮。他並沒有依靠築夢術——夢境空間遭到黑暗神殿入侵後，林楓也不能自如調用夢境之力。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林楓從長袍中抽出軟劍，居然和挑戰者們近身肉搏！

「我靠，你居然還點了雙天賦！？」

「王五，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懂得魔武雙修！林家的武學水準聯盟第一！」

話音剛落，林楓的軟劍已經放出微光，並不是武器本身的能力，而是由林楓灌注的強勁劍氣！

招式上平平無奇，看得出林楓的武學修為並不太強，但劍氣灌注下的砍擊銳不可當，靠得最近的重裝戰士鐵峰躲閃不及，被一劍斬斷右手，而鐵峰豁出性命用左手發動盾擊，卻只在林楓身上打出燦爛的火花——根本不能打穿護盾防禦。

「見鬼……」

留下人生最後一句話後，隨著林楓反手揮劍，鐵峰的頭顱高高飛起，死去的目光中只有對自己盾擊未能奏效的遺憾。

「大哥！」

鐵人兄弟中唯一一個重裝攻擊手，也是年紀最小的一人，在目睹親人死去的同時便失去了理性，大吼著掄動戰斧砍向林楓的後背——作為第一層笨拙的重裝武者，他很清楚自己並不具有先祖鐵木真那樣，集力量與精準於一身的實力。

他能做到的僅此而已了……

轟！

林楓的護身藍光掙扎變換，最終碎成漫天光片，他的護盾雖然強力，也禁不起數十斤的戰斧全力一擊。但是戰斧一擊力盡，林楓軟件反抽，雖然不甚精準，卻還是將對手攔腰斬斷！

「呼，你們這群渣滓，令人刮目相看啊。」

林楓嘲諷地笑著，抹去了臉上的血跡。

挑戰者們已經傷亡過半，中堅力量的鐵人兄弟更是死得只剩下一人。

而林楓才剛剛損失了一個道具。

「放心，這種等級的護盾我也只帶了一個而已，從現在開始，我沒有任何護身道具，你們可以放心地攻過來，運氣夠好，說不定能讓高貴的藍血貴族受一點傷。」

林楓展開雙手，細長的軟劍斜垂下來，看起來非常放鬆。

但是老章等人已經不敢輕舉妄動。現在所有的遠程輸出都已經陣亡，剩下的幾人如果靠近過去看來也是死路一條。

王五陷身夢境空間，原先的嗜血術漸漸失去效果。但是出奇的是所有人都保留著強烈的戰意，並沒有陷入恐慌。

這種心態已經遠遠超越了第一層的水準，就連挑戰者們也感到不可思議。

是死戰中獲得的突破嗎？還是說，單純只是對這個結果不甘心？

大家的表現已經很好，那種誓死奮戰的意志遠遠超出了第一層的水準，實力溢出期的小虹也隱藏了超出預期的實力。按理說，勝利應該已經是囊中之物，從任何角度看都應該如此。

所以現在的局勢令人分外不甘。

我們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始終不能享受到勝利的果實？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這個林楓，真的只有一千五百分嗎？

————

「評估組的人年終獎減半。」

地下的監控室中，一個組長模樣的年輕人歎了口氣，「把這種人安排到第一層，會讓人以為管委會在刻意打壓他們，以前的七次戰績，乃至整個大挑戰賽制也會遭到質疑，你們到底怎麼搞的？」

身後一排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這一次比賽不是我們評估組的人出的方案，是上面直接安排的，我們也很奇怪啊……」

「上面直接安排？」年輕人吃了一驚，從座椅上跳起來，「那就算了，不過現在這樣子比賽已經沒法繼續了，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殺，發停賽通知吧。本次勝負不計，給這些挑戰者以補償金的名義把勝利的獎金發出去，至於林楓那邊，由我親自去說……」

說完，旁邊的工作人員連忙連線前方主持人。主持人愣了一會兒，立刻用擴音裝置大聲喊道：「非常抱歉，現在接到緊急通知，因賽前評估有誤，造成對戰雙方實力差距過大，比賽緊急中止，比賽緊急中止！」

「中止！？搞什麼啊！？」

觀眾們是第一時間提出抗議的，如此精彩的比賽沒有看到最後就被強行中止，很容易憋出前列腺炎的啊！

不過也有少數人感到鬆了口氣，這種一面倒的屠殺雖然刺激但並不人性，挑戰者的發揮已經夠好，沒必要非得死在台上才能證明什麼。相信他們夠聰明的話也會就此罷手了吧……

「中止！？去你媽的蛋！」

賽場中的挑戰者們齊聲發出怒吼，戰鬥到現在，獎金和生存已經不是關鍵，再多的錢也買不回死去人的命，苟延殘喘的生存早在他們決定參賽時便不再接受。他們想要的只是勝利，而非戛然而止的了結。

「你們啊，腦袋進水了嗎？」

林楓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難得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機會，何必非要求死呢？你們真的以為自己有勝算？糞坑裡的蛆蟲，不要做羽化成蝶的美夢。」

挑戰者們一愣。

糞坑裡的蛆蟲？

啊啊，說的沒錯，我們這群滿身瘡痍，命不久矣的廢物和蛆蟲也沒兩樣，但就算只是蛆蟲也有自己的尊嚴，為了證明這份尊嚴，我們走上賽場，不惜一死。

如今，高高在上的貴族大少爺，不也和我們站在同樣的競技場，被同樣的觀眾圍觀？

剛才的歡呼聲，也有一半是獻給我們。

我們的鮮血，也沾染到了你高貴的身體。

在競技場廝殺的雙方無分彼此。

一瞬間，挑戰者們心中產生了千百個念頭，然而最終訴諸於口的就只有一句吶喊。

「蛆蟲？蛆你麻痺！」

以隊長老章為首，挑戰者們發起了無畏的衝鋒。

老章首先擲出飛刀，速度和準頭都只是平平無奇，但是被老章那充血的眸子瞪著，林楓下意識有些膽寒，躲閃的動作慢了半拍竟被劃破臉頰。

「該死！」

疼痛在頃刻間點燃了林楓的怒火，然而他才剛剛抬起手臂試圖揮動軟劍，來自頭部的尖銳痛楚便讓他渾身抽搐。

夢境遭到破壞的速度比預期更快。

林楓並沒有足夠的天賦去精通分心二用，當他在現實位面大發神威的時候，夢境空間幾乎是不設防的，王五的黑暗神殿於是毫無阻力的生根發芽，腐蝕著對方引以為傲的夢境空間，萬獸崖。

而比起黑暗神殿的侵蝕，王五的毒舌造成的破壞其實更為嚴重。

「林楓啊，你居然有臉罵別人是蛆蟲哦，當年你在糞池中大快朵頤的時候，就算最敬業的蛆蟲也要自慚形穢。怎麼，你已經忘了那段美好的時光了嗎？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麼？」

「王五！別以為你能永遠站在我頭上！」

「噗，誰會站在你這坨屎的頭上？」

「你！？」

與王五的對話不斷撕扯著林楓的理智，因此哪怕明知這很可能會上了王五的當，林楓依然不斷在夢境中投入籌碼，從荒原的猛獸一直到比蒙巨獸，林楓組建大軍衝擊黑暗神殿，很快就突破了外圍防禦……分基地在建設中的防禦兵沒有固若金湯，只要林楓繼續投入兵力，王五在夢境空間中的潰敗只是時間問題。

然而當現實位面中，老章的匕首劃破了林楓的肩膀時……

「原來如此，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在有意保護這群渣滓，既然如此，我偏不讓你如願！」

夢境空間中如潮的攻勢戛然而止，林楓在勝利在望的時候從夢境退出。

軟劍再一次舞動起來，劍光似水，流動間收割人命。

章修文的頭顱高高揚起。

夢境空間，林楓瘋狂地大笑：「王五，就算我殺不了你，卻能殺死你的朋友，你的親人！」

王五抬起眼皮，血紅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快意：「傻逼，我等這一刻真的很久了。」

隨著憤怒、悲傷等情緒的蔓延，黑暗神殿在身後迅猛膨脹，深淵的大門也隨之敞開。

第五百六十六章：除了我以外全都是會動的經驗值。

咕咚。

林楓從七竅中流出黑血，一頭栽倒，腰間的一枚替身傀儡也四分五裂。

深淵之門打開，來自底層的惡魔掙扎著進入萬獸崖，成千上萬的野獸被撕裂吞噬，孤高的懸崖流淌下血的瀑布，黑暗的沼澤不斷吞沒更多的土地。

夢境空間被毀，對於入夢期的築夢師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反噬，而王五的破壞方式尤其歹毒，以黑暗神力造成的破壞，反噬效果要強大十倍不止。

在林楓的夢境核心破壞的同時，林楓的腦漿就被蒸乾了。

黑色的能量從頭部蔓延全身，林楓就像是中了劇毒一樣渾身遭到腐蝕，死狀慘不忍睹。

睜開眼時，王五看到的就是林楓的死相，而聽到的則是觀眾席上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同時還有主持人的聒噪聲：「不可思議，實在是不可思議！就當所有人都以為本次挑戰將以挑戰者們的徹底失敗而告終的時候，形勢發生了驚人的逆轉！林楓選手遭到了莫名的攻擊而倒下，最終的勝利者屬於勇敢的挑戰者！這些來自第一層的鬥士們，雖死猶榮！」

「雖死猶榮？哈哈，說得好，一轉眼的功夫，居然都死光了。」

王五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十九名隊友的屍體。

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被林楓殺光了。

其實林楓在身體遭到腐蝕的時候，完全有機會豁出最後一口氣去追殺王五，雖然對於擅長分心二用的王五來說不會造成實質威脅，卻無疑是個極大的麻煩。

但是林楓在最後一刻也在貫徹著自己的戰鬥理念，盡最大的力量去傷害王五的朋友。

如銀霜、華芸那樣的強者，林楓這種被家族捨棄的子嗣難以下手，甚至凱麗也在半年戰爭中成長到令人仰視的地步。但是王五如今自廢武功自掘墳墓，居然跟渣滓、蛆蟲為伍。

原本完美無瑕的人自行製造弱點……對林楓來說，這是完全無法抗拒的誘惑，或許終此一生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想要給那個高高在上的王五造成精神上的傷害，這是唯一的選擇。

哪怕最終的結局是死在競技場上，和那群蛆蟲共同浸染在一個血泊中，林楓也死而無憾。

王五歎了口氣：「不愧是二周目，就連反派雜兵都有發光發熱的機會，我倒是沒料到你居然這麼有種，能給我奮戰到底。這些朋友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目睹他們身死，痛心的感覺卻不是假的。」

————

「既然會感到心痛，又何必玩這樣一場殘忍的遊戲？」

秦芙蘭萬分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雖然他面上無動於衷，但是桌上那十餘隻空蕩蕩的酒瓶卻格外具有說服力，每一瓶都是他特地點的「最適合借酒消愁的酒」。

王五看了眼不請自來的怪醫：「體驗生活。」

「只是這樣而已？」秦醫生不由自主地貼近過去，試圖從王五的眼睛中讀取對方的心思，然而清澈的眼眸只映出了秦芙蘭本人的倒影。

秦醫生歎了口氣：「你的到來讓所有人都坐立不安。」

「你這是在形容痔瘡。」王五認真地提出抗議。

「……沒辦法，誰讓你這麼有名呢？在競技場看來，你和金正陽、溫斯頓差不多同一級別，突然到訪，難免會有人大驚小怪。」

王五哂笑：「如果真是溫斯頓、金正陽來了，你們敢像試探我一樣試探他們？我倒不覺得你們那麼有種。這次的安排是誰的主意？真心操蛋。」

「被你看出來了啊，林楓的確是我們委員會的資深長老特別安排的，不過看來你也樂在其中。」

王五指了指桌上的消愁酒：「我看起來像是開心嗎？」

秦芙蘭：「我只知道如果你真的傷心、憤怒，就不會跑來一個人喝酒，而是直接殺得管委會血流成河了。」

「果然知己。」王五舉杯道，「來一杯？」

「醫生是不能喝酒的。」秦芙蘭推拒了王五的邀請，又問，「這次體驗生活有什麼收穫嗎？」

「有，等級又提了不少，比預期還快，那些庶民算是死得其所。」

秦芙蘭歎了口氣，歪著腦袋問：「王五，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王五反問：「你真想知道？」

「當然，刨除管委會的立場不談，我想至少作為朋友，這也算必要的關心吧。」秦醫生開始試著打感情牌。

王五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秦芙蘭：「說得真好，令人感動莫名，既然如此那我告訴你也沒關係，不過啊秦大夫，作為朋友，我也提醒你一句，知道太多，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

秦芙蘭心中一顫，閱人無數的目光察覺了王五的戲謔，本能地感應到不妙。

但是王五並沒給她反悔的機會。

「其實真相很簡單，你聽說過混沌與毀滅之神咕嚕麼？……」

————

秦芙蘭離開時的表情非常好笑，那位淡定若素的大夫如行屍走肉一般離開，背影滿是迷茫與絕望。

王五向著秦芙蘭的背影舉起酒杯：「祝你今夜好夢。」

理所當然的，秦芙蘭晚上是不可能睡得著了。

如王五所說，知道太多並不是好事。秦芙蘭作為天空競技場的管理層，所處的位置比大陸大多數人更高，世界上已經少有能讓她驚訝的事情。但是接觸到咕嚕神的秘密時，她的反應和普通人也沒兩樣。

所以王五和銀霜才沒有將這個秘密大肆傳播。拯救世界的擔子實在太重，還是讓個兒高的人來扛吧，普通人就安安心心地等待最終的結果。要麼是男女主角戰勝大魔王，世界和平，要麼是咕嚕滅世，大家一起打出GG。

喝完最後一杯酒，王五起身結賬，準備開始接下來的升級計劃。

與林楓一戰，在山谷大俠的犧牲刺激下，深淵之門大開，他的夢境空間瘋狂擴展，已經無限接近高級築夢師，突破天關只差臨門一腳。二周目的夢境空間遠比以往更為完美，同樣的修為等級，王五自忖戰力至少比一周目強了一倍。

雖然比起一週末巔峰時期還差得很遠，但半個月的時間也只用掉了三分之一，唯一的問題是，像林楓這樣經典的對手，貌似並不多了，之後十天要怎麼過還需要認真安排。

正在此時，腦中忽然響起一個女子聲音，雖然語音顫抖，但聽來非常熟悉。

「王五，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麼？」

「哪一句？祝今夜好夢？」

「……不，是關於咕嚕神的。」

「當然是真的，我編這種瞎話幹什麼？拜託你動腦子想想嘛，就算是要以世界末日為基礎搞邪教活動，也該起個大紅龍之類的拉風名字才對，咕嚕神這種下里巴人的玩意兒完全沒有時髦值的。」

「那麼，如果咕嚕神隨時可能降臨，世界面臨滅頂之災，為什麼你一點都不緊張？」

「緊張有個蛋用啊……說來你哪位啊，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出現在人腦海裡，是來挑釁的麼？」

王五一邊反問，一邊找到了聲音的源頭，居然是在自己的夢境空間。

怪了，我夢境空間裡什麼時候誕生出這麼一個不受控制的聲音了？

而當他將意識沉入，在地下城的一個角落看到白詩璇的時候，終於震驚萬分。

沉默良久，然後萬分不解地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白詩璇也愣住了，隨即臉色漸漸漲紅，不是因為羞澀，而是萬分的氣惱：「你，你居然還好意思問！？」

————

「哎呀呀，實在是不好意思，當時控制夢境空間的是一個臨時工，想不到居然出了這麼嚴重的失誤，我回去就辭退之！」

「……你這是在糊弄傻子麼？」

良心未泯的王五也有些過意不去了：「小白啊，這幾天你沒事兒吧？」

白詩璇沒好氣地說：「托你的福，總算沒死就是了！」頓了頓，語氣平緩地說道，「不過這幾天親眼目睹了你的夢境進化歷程，讓人獲益匪淺，姑且算你功過相抵吧。」

短短幾天時間，王五的夢境空間從無到有，沿著全新的軌跡一路突進到天關門前，實現了夢境的完美演化。身處其中，親眼目睹每一個細節變化的白詩璇，獲得的好處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白詩璇本以為金剛狼的形態對於她來說，在天關以前已經堪稱完美，但現在，她的腦中靈感和激情卻如泉湧一般，驅使著她進一步走向完美。

「喂，咕嚕神的事……你打算就這樣一個人默默地扛起來？」

王五糾正：「怎麼是一個人？不是還有銀霜妹子嗎？她在你眼裡已經不算人？還是說我在你眼裡不算人？」

「……不，我是想說，為什麼不考慮借助他人的力量？這種事，應該是集合全大陸的力量共同面對才好啊。」

王五解釋道：「妹子，說話要動腦啊！咕嚕神那麼強力，我和銀霜兩個人應付起來已經很勉強了，如果再帶上全大陸的累贅，那就真心沒得玩了。」

「全大陸人在你眼中都只是累贅嗎！？」

「不然就是用來升級的經驗值咯~」

第五百六十七章：天空競技場的黑歷史

地下城中，王五和白詩璇的對話仍在繼續。

「王五，咕嚕神的事，現在還有誰知道嗎？」

「放心吧，我的保密做得很好，沒什麼人知道的。」

「包括凱麗她們？」

「當然，我甚至沒和她們見過面，怎麼樣，夠意思吧？」

「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白詩璇能夠理解王五的一片苦心，然而易地而處的話，她實在不希望自己心愛的人將一切都瞞著，獨自將所有事都扛下來。

那樣的話，感覺自己就像被遠遠拋下的局外人，滿是無力。

「不然呢？」王五反問，「將所有事情都告訴她們，然後讓她們加倍地感到無力麼？交情歸交情，實際歸實際，而且啊，小白，你要考慮到極端情況的可能……恩，咱們來打個比方吧。」

「嗯。」白詩璇認真期待著王五的解釋。

「假如你是我的女朋友。」

「噗！」

「喂，你這毫不遮掩的笑聲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喝水嗆到了，請你繼續。」

「假如你是我的女朋友，現在聽說我要一個人面對滅世魔王了，你會怎麼辦？」

白詩璇默然不語，因為她從剛剛開始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答案。

的確，易地而處她並不希望自己被人什麼都隱瞞著，但是知道得越多，無力感也就越重。金剛狼很了不起嗎？在這種等級的危機面前也就是螻蟻，她傾盡所能，也影響不到任何事。

「你看，你也沒辦法。」

白詩璇爭辯道：「的確我的能力有限沒有辦法直接幫上什麼忙，但是作為戀人，至少我能，我能……」

說到後來，女子有些臉紅，聲音越來越輕。

「至少能讓你開心一點。」

王五：「……原來你的好主意就是在世界末日前來上一發？小白看不出你還挺開放的。」

「不是那個意思啊！我是想說。」白詩璇面紅耳赤，「我是想說，人類不是常常因感情而變得強大嗎？」

「說得好！」

王五鼓掌，「因感情而強大，這話一點不錯，這次我跑到第一層競技場誠徵基友，就是源於這個因感情而強大。但是結果你也看到了，雖然我的實力暴漲一截，但基友已經死光了。所以了，雖然我也很明白殺妻證道的厲害，但是拯救世界以後卻要一輩子擼管，那還不如大家一起滅世算了。」

「……我，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

小白簡直要被氣暈了，這傢伙腦子裡就沒有一點正常人的思維。因感情而強大的正常模式應該是，為了保護心愛的人而超越自我，不是因為心愛的人被殺而暴走啊！對愛情的理解從一開始就錯了。

王五對此完全不屑一顧：「一把年紀的人了還相信愛情，小白你真是可恥。」

「你才可恥！想到家鄉有心愛的人在等自己回去，就會有源源不絕的力量湧出來，故事裡都這麼說的。」

「你說的那是自然物理學中的萬有引力定律好吧？按照那個說法，體重五百斤的女巨人比你要有吸引力得多了。」

「……你這人真是不可理喻，不過，無論如何都不肯牽連自己心愛之人的樣子，還是蠻帥的。」

白詩璇自欺欺人地找了一個借口，放棄了自己的說服。

「不過，王五你也不要太小瞧了這片大陸的底蘊，至少它能夠孕生出咕嚕這樣的破壞神，不要將其他人都當成累贅，現在的你並沒有挑食的資格。」

王五思考了一會兒：「小白，你這是想表達什麼？」

「我是說，比起一個人孤身奮戰，試著向其他勢力尋求合作不好嗎？」

「其他勢力？區區NPC們又能幫得了我什麼？」

說話間，現實位面中，秦芙蘭去而復返，這一次她身後還跟了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

「王五，又見面了，這是競技場管委會的主席……哦不，資深委員田長老，有些事想要和你說。」

王五回過神，目光冷淡地掃視了一下這位藏身幕後的競技場管理者，「要說什麼？」

田長老非常恭敬地向王五行了一個禮，身旁的秦芙蘭驚訝地睜大眼睛。

王五本人雖然沒看出門道，但是作為管委會成員的秦芙蘭卻認出，田老行的是以下對上的禮節——然而當初金正陽和溫斯頓也沒享受到這個待遇。

……因為王五現在肩負拯救世界使命的緣故嗎？

但是接下來，田長老擺在胸前的手勢，卻讓王五感覺有些眼熟。

沒記錯的話，那是記載在黑暗聖經之中，僅流通於教會高層的，向上級表示敬意的手勢。

「經過剛才的一戰，我已經徹底確認了一件事。」

「什麼？」

田長老根本不在乎酒吧中其他人的目光，單膝跪倒在地：「教皇大人，屬下已經等候您的到來很久很久了。」

……教皇？

「屬下不會認錯，在剛才的戰鬥中，教皇大人於心口點燃神火，在全新的空間傳播黑暗的意志，那是教會中獨一無二的特權。」

王五回憶了一下，並不記得黑暗聖經中有這個記載，對王五來說，點燃神火只是一個稍微複雜些的技能，並沒有太多的宗教寓意。不過，聖經只記載神明定下的教義，在凡世間教會又延伸出了什麼規定，不會記錄在聖經之中。或許在黑暗教會那群下里巴人看來，能點燃神火就夠資格稱皇了吧。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值得在意的是……田老頭兒對於自己的稱呼：屬下？

「你是黑暗教會的教徒？」

田長老輕聲道：「不單單是我，天空競技場本身就是黑暗教會創立的啊。」

「什麼！？」夢境中的白詩璇，還有酒吧中的秦芙蘭同時驚呼。

「換個地方說話吧。」老人擺了擺手，酒吧的喧囂便被一層薄膜隔絕在外，幾人所處的空間彷彿被獨立出來。

王五挑了下眉毛：「宗師級的手筆哦。」

「呵，在教皇大人面前只是班門弄斧。」

的確，如果以王五巔峰時期的能力來衡量，這種隔絕空間的手法並不算高明。不過宗師級這三個字，在當今大陸也算頗有份量的。

「言歸正傳……如我剛才說的，天空競技場是由黑暗教會創立的，不過這在今天已經是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絕密事項，就連管委會中也只有我一人知道真相。」

白詩璇也好，秦芙蘭也好，都被這個驚人的秘密震得說不出話，但王五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老者話語背後的真意。

「只有你一人知道的秘密，換言之，這個秘密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老人讚賞地望了王五一眼：「沒錯，現在的天空競技場已經和黑暗教會斷絕聯繫很久了。天空競技場最早只是一個普通的地下競技場，當時明面上的控制者是帝國的某個小貴族——那個時候還沒有自由聯盟。後來黑暗教會誘惑貴族墮落，全面控制了競技場，以此斂聚驚人的財富，更逐漸佔據整個地下競技產業的份額，發展非常迅猛。然而後來隨著黑暗教會與光明教會的爭鬥不斷失利，許多財路都被截斷，地下競技的重要性越發突出，但是那個時候經營模式還很粗放的競技場，盈利能力有限，如何滿足得了教會胃口？何況整個教會都指望地下競技的收入的話，也只會增加產業暴露的風險。於是當時的教皇提出了一個天才的戰略：改革開放。教會不再直接干預地下競技管理，只提供必要的介入，充分發揮市場調節的能力促進發展。再之後又嘗試邀請其他勢力加入地下競技，發展多種所有制混合的經營管理模式。這一戰略的效果好得出奇，只用了幾十年，地下競技的影響便傳遍大陸。一直到今天，天空競技場已經成為金字招牌……但是，正因為它發展得太快太好，以至於管理層也開始膨脹起來，不願再接受黑暗教會在背後的遙控指揮。直到幾百年前，管理層向光明教會暗中投誠，大肆清洗了管理層中黑暗教會的勢力。而等到自由聯盟建國，當時殘存的黑暗教會餘孽又利用這股力量，將光明教會的勢力連根拔起，最終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至今為止，已經很少有人知道天空競技場和兩大教會的聯繫，在大多數人看來，天空競技場的繁榮是理所當然，天然如此。」

說著，老者有些諷刺地笑了幾聲。

王五說道：「那麼現在看來，笑到最後的還是黑暗教會咯？」

「沒什麼可笑的，因為我從來沒有以權謀私，為黑暗教會做過任何貢獻啊哈哈哈哈！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連秦醫生都不知道我還有黑暗教會的背景？」

王五問：「那麼現在呢？教皇長教皇短叫得親切，屬下來屬下去裝得謙卑，又有何企圖？」

「這可是萬分難得的，與救世主大人的聯繫紐帶啊。」老者狡黠地一笑，並不掩飾自己的意圖。

黑暗教會，不過是和王五拉近關係的一個借口罷了。

「我不需要無能的屬下，你能提供什麼？」

田老說道：「天空競技場近千年歷史，一兩件神器還找得出來，比如這個。」

第五百六十八章：這才是真神器啊！

一柄通體漆黑的細劍出現在老人手中，劍身外包裹著一層隔絕空間的薄膜，田老頭兒小心翼翼地持著劍柄，將它遞交到王五面前。

王五正準備大大方方地接過來，就聽秦醫生驚呼道：「田長老，這是那柄詛咒魔劍！？」

王五立刻瞪著田老：「詛咒兵器？老頭兒你是想陰謀篡位麼！？」

田長老苦笑一聲：「教皇大人您誤會了，詛咒魔劍的確對持有者有負面作用，但那只是針對無能者而言，在黑暗力量的掌控者手中，它將成為無堅不摧的神器。它被鑄造出來的時候，就是為了充當教皇的權杖！」

「哦？教皇權杖？這麼有宗教紀念意義的東西怎麼會落到天空競技場？」

老者解釋道：「在黑暗教會落魄，天空競技場漸漸脫離控制的時候，當時有一任教皇為了重新喚回競技場的忠誠，就把魔劍抵押出去了。」

王五愕然感歎：「真是忍辱負重啊，這東西不應該像老婆一樣不容外人染指嗎？居然抵押出去……後來那個教皇怎麼樣？中興教會了沒有？」

田老淡淡說道：「沒，後來那個教皇成為競技場的董事之一，再也不承認自己是什麼教會教皇了。他後來親手完成了天空競技場的獨立，並換得了光明教會的介入清洗了以往的勢力，從此過上了年薪千萬的幸福生活，還得到了很多南方人的一致讚揚。」

「……那個教皇姓戈還是姓葉？」

「好像是姓米……總之，從那以後詛咒魔劍就成為競技場的收藏。當時的教皇因為背叛教會，失去了駕馭魔劍的力量，但這魔劍終歸是神器，並沒有交到光明教會手中。後來自由聯盟獨立，教皇逝世，這柄魔劍就被掛到競技場的兌換列表第一位，兌換所需積分是天文數字，並且要滿足特殊條件……總之就是擺來看，並沒打算真的送出去。現在既然現任教皇大人駕到，自然該物歸原主。」

田老說著，將魔劍交到王五手中，王五才一接過，劍上的薄膜便破裂開來，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從劍柄處浸染過來，令王五不由得渾身一顫。

這柄魔劍，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呢……王五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夢中已經初具規模的黑暗神國，像是被人捅穿了一個空洞，能量如洩洪一般流失出去。

與此同時，魔劍細長的劍身猛地燃起了幽紫色的火。

田老瞪大眼睛，連退幾步：「深淵之火？想不到這種傳說之火真的存在！」

王五饒有興致地問：「怎麼？這種火焰的殺傷力特別強大麼？」

「不，沒有什麼殺傷力，魔劍上的火焰只是劍主人的能量外洩產物，深淵之火只是看起來特別。」

「……」

「不過，理論上只有傳說中的黑暗之子才能召喚出幽紫色的火，當時這柄魔劍的主人，火焰的顏色是天藍色，已經被譽為天才。這種火焰顏色越深，象徵著劍主人的能量越純粹，這就有些類似築夢師們的空明境界完成度，是先天決定，很難後天補足。幽紫色的深淵之火是人間最高的水準了，教皇大人果然厲害。」

王五卻不滿足，人間最高水準？換言之如果以神明的標準來看就不及格了唄？可惜他現在的對手恰恰就是神。

火焰意味著劍主人的能量外洩？好像的確如此，魔劍就像是溝通夢境空間和現實位面的橋樑，完美地將黑暗神力這種夢境中的力量在現實位面具現化，這種神奇之處無需多言——多少築夢師渴望跨過天關，就是為了搭建夢境與現實的橋樑。而詛咒魔劍天然就能做到這點。

不愧是教皇的權杖，不，這種神兵利器，就算教皇來使用都顯得奢侈，怎麼看都像是神明的手筆吧？

莫非是黑暗教會在式微衰落的時候，由黑暗神親手交給當時的教皇，試圖作為中興翻盤的資本？

再然後……被寄予厚望的教皇大人親手斷絕了黑暗教會的希望，從此教會一路向下跌破發行價，黑暗神也淪為咕嚕同學的飯後甜點，真是嗚呼哉矣……噗哈哈哈！雖然是悲劇，但不知為什麼就是想笑。

「真，真是失禮的笑聲啊！」

？

王五腦中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突然多出來的聲音是如此陌生。

「小白，是你麼？」

夢境空間中的白詩璇也莫名其妙：「不是我啊。」

「是我啊，凡人！」

王五沿著聲音的方向一路找到了地下城的黑暗神殿，在神殿大廳的王座上，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小真？你怎麼在這裡？還這麼淘氣換一身黑衣，搞什麼？」

王五一邊以一種孩子家長的口氣無奈歎息，一邊上前兩步將小真扯了下來，狠狠地打了兩下屁股。

小真以不可思議的震驚目光瞪著王五，還用小手向後摸了摸，彷彿在確認痛感。幾秒鐘後，眼眶迅速濕潤起來，彷彿遭遇癡漢的小清新。

「你，你居然敢，敢摸我那裡！」

王五也是震驚萬分，本來很正經嚴肅的一件事——家長教育孩子。被小真這麼一說，怎麼就被渲染成了一副王惡少欺壓良家婦女的戲碼？

「……看來還是打得不夠，幾天不見，你讓琉璃荼毒不淺。」

說著，擼起袖子又要打。

小真一路逃竄：「住手，你這無禮者！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別鬧了，你的名字還是我起的……等等。」

王五終於察覺不對，雖然看起來眼前的小丫頭和小真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但是胸圍卻不可同日而語，小真是一馬平川，眼前的丫頭卻是東部丘陵。

安全起見，王五做最後的確認：「你去做了隆胸手術？」

「無禮！」

小丫頭又一次被氣得眼圈通紅，手臂環抱，遮住了發育良好的胸部。

「……看來真的不是小真，那麼恕我問的晚了，您哪位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丫頭驚疑不定，見王五暫時沒有和她肌膚接觸的打算，才緩過氣來，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黑色而華麗的衣裙，緩慢而鄭重地開口：「我是黑暗的掌控者，夜的駕馭者，大陸最悠久的神明……」

話沒說完，就被王五打斷了：「黑暗神？」

「是的。」小女孩兒非常認真而驕傲地點了點頭，配上那身華麗衣裙，宛如公主。

王五觀察了對方半天，方才開口：「有身份證麼？」

「……什麼？」

「工作證呢？單位介紹信也可以。不然你空口無憑，我憑什麼相信？」

小女孩兒張大嘴巴，愣了好久都沒反應過來應該如何作答。

「你……你聽說過這個世界上有誰夠資格給黑暗神頒發證書的麼？」

「就算別人不夠資格發，你自己總該給自己發吧？比如說帝國皇帝好歹也有個皇帝玉璽之類，你除了這身LO服，就沒其他證明了麼？」

小女孩兒愣了半天：「沒有。」

「那就拉倒吧。」王五搖了搖頭，準備趕人。

「等等啊！你，你不想得到黑暗神的力量嗎？不想知道風塵在歷史背後的秘密嗎？不想瞭解該如何對抗滅世魔神嗎？」

小女孩兒一連串的問題，總算讓王五老實了一點。

「你真是黑暗神？」

小女孩兒繼續驕傲地仰頭：「當然……算是吧。」

說到後來，又明顯洩了氣。

「現在的我，只能算是黑暗神的繼承者。真正的黑暗神如你所知，已經被吞噬掉了。」

之後，小女孩兒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的來歷。

與其說黑暗神，不如說她是詛咒魔劍的劍靈。這柄魔劍的確是黑暗神親手打造並賜予教皇，試圖在教會沒落時期憑此翻盤的神器。

然而說到神器，又不是黑暗教會專利特產，光明教會佔據大陸更多資源，製造神器只會更為便利，想要翻盤，就需要比神器更神的神器。

於是黑暗神做出大手筆，她將自己的本源分出部分注入魔劍，擁有神明本源力量的加持，魔劍威力將無與倫比，同時這也是黑暗神直覺做出的判斷——大難將至，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再之後的事情充分證明了此舉的先見之明，分裂出的本源力量給了她在咕嚕侵蝕下苟延殘喘的機會。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看中的人間代言人背叛了信仰，讓自己也遭受重創。幾百年間神明的本源幾近枯竭，人格化後的形象，也從高高在上的女神，淪落為身著奇裝異服的小丫頭。

如果不是王五拿到了這柄魔劍，並且輕鬆壓制副作用，以自己的純淨魔力喚醒了她，恐怕就要在漫長歲月中徹底隕落。

「咦，這麼說來，你現在就是個廢物？」

「……我只是失去了神明的力量，但神明的知識和智慧卻還保留著，可以為你指點迷津，而且只要你願意為我注入足夠多的魔力，我也可以發揮出神明的戰力。」

「補魔麼？等拿到後宮之主的批文再說吧……而且，對手是咕嚕的話，神明的力量好像也不太夠看。」

然而黑暗神卻有些生氣：「開玩笑！如果當年我準備完全，又沒有光明神拖後腿，區區混沌還奈何不了我！」

「反正你現在怎麼吹NB都無所謂啦……」

第五百六十九章：顧客是上帝

王五覺得自己的女人緣莫名其妙的不錯，總是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妹子，就連收到一柄魔劍，都能遭遇一隻看起來還鮮嫩可口的小蘿莉。

當然，也只是看起來鮮嫩，這種當了幾百年乾屍，剛剛被鮮活的黑暗神力喚醒的准粽子，並不那麼好下口。而且王五自忖發情期未至，對女人也沒那麼強烈的渴求。

這個相貌酷似小真的黑暗神，與小真完全是兩個路數，雖然現在看起來笨手笨腳，嬌憨可愛，但王五很清楚小女孩兒那股天然的傲慢，遠比小真更深入骨髓，她是貨真價實的黑暗神，小真卻只是光明神的道具，地位眼界都不可同日而語。

「那麼，黑暗神同學，你現在想怎麼樣？」

黑暗神目光中燃燒怒火：「當然是報仇雪恨！」

「哦哦，少女好志氣，洒家支持你！不知你打算怎麼報仇？」

黑暗神不愧是大陸主神，做事乾淨利索：「不知道！」

「……」

「別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看我，我不是在搞笑，你問我想怎麼樣，我當然想報仇，但是要如何報仇，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是一千年前，區區混沌根本不放在我眼裡，但是現在的話，除了堅定表達我的報仇決心，我已經無能為力。」

黑暗神的坦誠令人心酸難言，王五沉默了很久，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至少你可以去表示強烈抗議和嚴正交涉。」

「去了就回不來，我才不去。」黑暗神有些恐懼地搖了搖頭，顯然當年被咕嚕吞噬，給她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不過，這僅限於我獨自一人的情況。如果咱們聯手，擊垮混沌也不是不可能。你是我見過最為奇特的生物，體內含有非常奇妙的法則，讓我看到了擊敗混沌的希望。」

黑暗神說著，兩隻漂亮的眼睛中流露出誠摯、興奮的光彩：「只要擊敗混沌，你我將成為大陸至高無上甚至獨一無二的神明，那時黑夜將永遠籠罩大陸，再沒有任何意志能夠忤逆你我，屆時，我可以讓你成為黑暗神國中僅在我一人之下的黑暗之子！」

王五非常不客氣地用飽含藐視的笑聲回應了黑暗神。

一人之下？開玩笑，王五什麼時候甘居人下？更何況還是什麼黑暗之子？他可不是為了給自己找個老乾媽，才到競技場來的。

黑暗神也發現了王五的不滿，只好不情不願地說：「那麼，我將與你分享神王的寶座，你我一道掌控黑暗，統治大陸。在凡間的傳說中，你將成為我的夫君……」

黑暗神說到這裡，頓了頓，似乎在期待王五的反應。

天地良心，如此優惠的條件，就連黑暗神自己都難以相信。若非自己現在本源幾近枯竭，威能不足巔峰時期的萬分之一……怎可能向一介凡人低頭？

不過，這個凡人還算是比較特別吧，身上帶著一股太古文明的氣息，應該是上一個文明的遺物，而且還能用魔劍點燃深淵之火，與黑暗的適應性在凡間已是獨一無二，這樣一來的話倒是勉強有資格作自己的夫君了。

當然，堂堂黑暗神，就算真的要和他結合，也不能太過草率，到時要給他布下艱難的考驗，等他通過考驗才能結合。而且以後就算真的分享王座，也不可能真的平等。畢竟自己是擁有數千年歷史的神明，對方只是十幾歲的孩子……

黑暗神正在幻想著如何處理自己和王五的關係，卻不防王五忽然說道：「如果你我聯手，打贏了咕嚕，我可以封你為貴妃。」

「……」

黑暗神皺起眉頭，花了點時間才理解貴妃一詞的含義，不由大怒：「凡人！你不要得寸進尺！」

王五猛拍桌：「你才不要得寸進尺！幾分鐘前還是區區粽子，吃了老子的精血，哦不黑暗神力才有個人樣，居然敢妄圖踩在我的頭上？」

「凡人，收起你那廉價的虛榮心吧，儘管我承認自己現在的落魄，但我終歸擁有著神明的智慧和經驗，與我合作，你的好處將是難以想像的。」

「你得的好處只有更多，沒有我，你這輩子都只能被丟在倉庫裡落灰，做幾千年的剩女，但是與我合作，去有望成為日後至高神的嬪妃，你還想怎麼樣？」

黑暗神被氣得簡直要自爆神國：「無恥，凡人，你的無恥簡直令深淵中的劣魔也為之汗顏！」

「謝謝。」王五卻之不恭。

黑暗神在自爆之前，勉強壓制自己的怒火，改換話題：「凡人，無論如何，你現在使用的是黑暗神國的力量，是我創造並完善的力量……你應該尊重我。」

「拉倒吧，客戶是上帝這句話你沒聽過麼？」

「……一個人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但是我能。」

之後，王五不再和黑暗神扯皮，反正兩人合作的意願已經表達完畢，只是一些具體細節還存在分歧，用比較漂亮的話說，雙方坦誠交換了意見。

而他在夢境空間中停留的時間已經夠久，現實位面中，田老頭兒可還眼巴巴等著他呢。

老頭兒的禮物讓王五非常滿意，雖然王五用鼻孔都能看得出老頭兒的小算盤，但是並不排斥。

田老頭兒的想法很簡單，反正你王某人前途無量，和你拉好關係總沒壞處。如果秦丫頭的猜測沒錯，王某人正在為拯救世界而努力，那麼若是這事成了，天空競技場就成了救世功臣，若是部分成了，那麼王五念在詛咒魔劍的份上，或許能幫天空競技場在滅世之災中存活下來。若是不成……那反正都是個死，也沒什麼區別。

至於黑暗教會啊，競技場黑歷史啊，不過是拉關係的談資，這年頭，還有誰真那麼信仰虔誠，意志堅定啊？

「田老，你的這份人情我記下了，你的表現很不錯，我很滿意。」

王五口氣老氣橫秋，活生生老爺爺點評小孫孫的口吻，田老卻充分發揚了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笑著點了點頭：「能讓教皇大人滿意，屬下不勝榮幸。」

如此配合，讓王五險些脫口而出：小鬼，我欣賞你……

一旁的秦醫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田老可是在管委會指點江山的主席、資深長老，何嘗如此唾面自乾？

「王五，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還要繼續在競技場假扮凡人嗎？」

王五掂量了一下詛咒魔劍，心中有些動搖。之前他的確是這麼打算，半個月的約定時間才過去三分之一，他的等級也遠遠沒提升到領域級——事實上按照現在的進展速度，半個月到領域級希望渺茫。

獻祭基友，以感情刺激力量的手法已經用過，王五實在不想再來一次，那麼……

「想要力量嗎凡人，與我合作，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以你的基礎，十天時間進入領域級還有困難，但是十天時間擁有可堪和領域級一戰的力量，還勉強做得到。」

王五想了想，以自己目前掌握的手法，貌似還做不到這一點。黑暗神不愧是黑暗神，神明的智慧和知識不容小覷。

「只要你將自己的女朋友獻上祭壇，我就能從中得到龐大的負面能量，聽說你的女人緣很不錯，女朋友應該很多，最好都獻祭掉，多多益善。如果數量夠多，領域級也不是沒可能！反正你以後也將與我分享神座，那些普通女子便沒有利用價值。喂，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王五直接把黑暗神拉黑了。

「接下來麼，我打算去找藍血聯盟。」

田老問：「找他們？莫非教皇大人你是……」

王五笑道：「是啊，區區一個天空競技場，都能有詛咒魔劍這種神器，藍血聯盟統治幾百年，積累應該更加豐厚，我想著自己拯救世界，是一件惠及全大陸的偉業，他們沒理由不貢獻點什麼出來。」

田老愣了下，心想自己把詛咒魔劍送給王五，一半是拉關係，一小半也是為了處理掉這件實用度不高的神器。但是藍血家族可不一樣，他們手中的神器那是真神器，就像老婆，不，就像是情婦一樣不容他人染指，王五打著救世主的名頭去敲詐勒索的話……

好像也挺爽的！？

田老不由開始幻想，那群平常不以正眼看人的大貴族們，被王五用皮鞭蠟燭調教的場面。

天空競技場建在自由都市，平時和八大藍血家族的摩擦可並不少。

「教皇大人，我舉報，林家藏有一件神器，很可能你會用得到。」

這一幕就連秦芙蘭都看不下去：「田老，王五才剛剛殺了林家的成員，雖然只是被遺棄的一員，但就這麼上門索要神器，也未免太挑釁了吧？」

「都世界末日了，你還管什麼挑釁不挑釁？而且那件東西本來就該是王五的，林家私自吞沒，其他人雖然不說，也有很多人心中不滿。」

王五不由好奇：「是什麼啊？」

田老說道：「金正陽的夢想寶珠。」

第五百七十章：老金一定也是個宅

金正陽和溫斯頓的巔峰對決之後，金正陽將戰場封鎖，然而隨著溫斯頓脫困，戰場上許多遺物都隨著碎片落到現實位面。

其中，金正陽的夢想寶珠赫然在列。而林家萬分走運，拾取到了這件神器，珍而重之地收藏起來。

林家是藍血家族中排名前三的豪族，先祖林肯創造的傀儡餘蔭後世直至今日，然而築夢傀儡終歸有用盡的一天，在此之前，林家必須挖掘出新的潛力。

被寄予厚望的林楓只是個廢物，還浪費了家族寶貴的築夢傀儡。林家雖然根基深厚，前三的地位卻搖搖欲墜。所以，哪怕明知夢想寶珠是燙手山芋，就連華家都不敢輕舉妄動，林家還是將它撿了回來，試圖挖掘出其中的秘密。

金正陽的隨身武器，在幾年前是大陸毋庸置疑的第一神器——當然，詛咒魔劍這種規格外的不計入排名。後來隨著金正陽在決戰中落敗，含金量略有降低，但依然足夠林家當作鎮宅之寶。

如今的夢想寶珠，被林家深藏地下，由族中的三名宗師境界的長老共同做出結界，隔絕外界的探測。然後由家族最精銳的研究小組，一道釋放夢境，試圖將夢想寶珠中隱藏的秘密挖掘開來。

工作進展非常緩慢，夢想寶珠的封印應該只是當初金正陽隨手布下，但是集合了兩名宗師級築夢師的研究小組，花了整整半個月都只破開了封印的前三層，而後面還有九十七層在等待著他們。

最初人們以為寶珠的封印只是一道門，只要敲開門鎖就能獲得門後的秘密，但是實踐起來卻發現金正陽居然將一整個世界當作封印，擋在了寶珠之外。

這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能力，畢竟在戰力通脹前，宗師級三個字已經是那麼遙不可及。像金正陽和溫斯頓那樣，用位面當暗器玩漫天花雨的，根本是天方夜譚。

金正陽打造了一個大世界，林家的研究小組討論了一天，計劃有二：其一是暴力破解，寶珠畢竟是死物，集合眾人之力完全可以將其正面轟破，管你封印有多少層，直接連這個世界都轟破就OK了。

但問題是，一個不小心，可能就連夢想寶珠也轟破，那就真正傻逼不解釋了。無奈之下，研究小組組團進入封印世界，試圖從內部瓦解。

封印世界是一個高達百層的浮空巨塔，需要一路攀到頂峰才能解除封印，每一層中都有魔物若干，特殊層還有強度非常高的精英。

按理說，有宗師級人物出馬，這種人造世界的魔物應該不足為懼，然而金正陽的封印世界擁有自己的特殊法則，哪怕是宗師級的人物，如果不以暴力破解，試圖從內部瓦解封印，也要遵照這個世界的規則行事，實戰能力大打折扣。

不過宗師級終歸是宗師級，配合幾名高級築夢師形成主力，在封印世界中製造了接近一萬名強大戰士，以武者職業為主，另有少數幻想種生物，任何一人都不亞於近衛軍團的精英戰士。

如此規模的軍團浩浩蕩蕩殺入塔中，結果在第一層就折損了超過兩千人，攻略難度之高令人髮指。

而正在林家焦頭爛額的時候，雪上加霜的不速之客到來。

「大家好，我是王五，聽說你們撿到了金正陽的夢想寶珠，特來討要。」

開門見山的勒索，讓當時負責迎賓的林家管家眼前一黑。

夢想寶珠的事情在藍血聯盟高層間不是秘密，但是消息封閉並沒外傳，王五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如果有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人選名單，王五絕對名列首位！

管家忠心耿耿，試圖以死抵賴：「您在說什麼，我實在不清楚。」

「那沒你的事了，我自己找。」

管家哪敢讓王五在莊園裡隨便找，連忙伸手去攔。能在林家任職，這老管家也是一流的武者，然而他眼前一花，便丟失了王五的人影。

相反，王五腳下連點，身形如游魚一般划動，轉眼間已經繞到老管家身後，手指抵住了他的背心。

管家身體頓時一僵，背後雖然抵住的只是一根手指，但管家毫不懷疑自己的生死已在對方掌握中。

「王五，你竟敢在這裡……」

真正讓管家震驚的並不是王五的實力，而是他的膽大妄為，他竟敢在林家的大本營動手！

王五也心情煩躁：「竟敢在這裡怎樣？我就是來要個東西，又不是來強姦你們家主母，不要大喊大叫的。如果大家平平安安走任務流程，那是皆大歡喜，但你們非要我屠城撿掉落，我也沒有辦法不是？」

「你，你打算屠城！？你這惡魔！屠夫！」

「日，那麼長一段話，你就捕捉到這一個關鍵詞！？」

正在王五積累怒氣的時候，林家總算來了援兵。

「王五，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王五轉過頭，看到一張熟悉的少女的臉。

「你是誰？」

少女愣了下，然後歎了口氣，對王五的反應並不驚訝。

「真是貴人多忘事。」

話音剛落，一道無形劍氣便隔空劈來，王五身子一側，劍氣順勢斬開了半間屋，在地上劃出一道二十米的深深印痕。

「現在記起來了？」

「哦，你是趙靈兒！」

「……那是誰啊！？至少應該猜對我的姓吧？」少女有些抓狂，「你一定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貴人多忘事嘛……」

「你真是賤人。」林月茹無可奈何。

不過經過這麼一鬧，王五的殺氣也淡了，畢竟認不出朋友，他也難以理直氣壯。

林月茹見氣氛緩和，擺了擺手讓管家退下，對王五說：「不跟你扯那麼多，你是來要夢想寶珠的？」

王五點頭。

「看得出來，你這一次並不是為了挑釁而來，夢想寶珠對你很重要……但即便如此，也沒理由平白無故將家族神器交給你，哪怕那個神器原先並非我們所有。想要有所得，就要有付出。」

林月茹冷靜地表達著家族的意志，這個時候，林家能夠與王五正常溝通的只有她，所以她必須履行好自己的職責。

王五說道：「你們想要什麼？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這一點家族內其實還存在分歧，直到他們將我派出來和你交涉前都沒有統一口徑。有一方提出要你對林家道歉……」

王五打斷：「為什麼道歉？」

林月茹有些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大概就是林楓那些事吧，雖然他只是個廢物，但在一些元老心中還有點份量，他們不奢望你償命，好歹道個歉，讓他們臉上好看一點。」

「想要好看，去找巫醫整容啊……另一派怎麼說？」

「另一派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拿出價值和寶珠相當的神器。能讓你這麼貿然上門，寶珠除了自身的作用，一定還有其他價值。那麼相較而言，你只要挑出一個附加價值沒那麼高的神器來換，就不算吃虧，大家就是雙贏。」

這一派明顯要務實許多，而王五身上的確有一件神器：詛咒魔劍。可惜這東西價值比夢想寶珠可高得多，沒有交換的道理。

更何況，王五打一開始也沒打算等價交換。

夢想寶珠是老金的遺物，林家不告而取，和偷竊沒兩樣，如今還打算勒索神器，真是赤裸裸的找死行為。

正好，如今發愁經驗值不足，屠了林家莊，大概能升個一兩級吧？

「看來交涉是要破裂咯~」

王五興奮地從劍鞘中抽出魔劍，深淵之火映出黑暗之光，殘缺的房間如墜黑夜。林月茹大吃一驚：「喂喂喂，你打算幹什麼？」

王五說：「你就當沒看到好了，接下來少兒不宜的。」

「……別這麼動不動就殺氣騰騰的，交涉還沒破裂呢。」

林月茹說著，強自在魔劍威能下維持鎮定，「還有第三派的意見呢。」

「第三派？」

「嗯，我的個人意見，現在夢想寶珠有一層封印，破解起來非常困難。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們林家的破解小組開展競爭，先一步破開封印的便取走寶珠，這樣如何？你作為寶珠的正統繼承人，應該有更多勝算吧？」

「唔？這倒是蠻有意思的，可以啊。」

王五收起魔劍：「那就來唄。」

深淵之火熄滅，那股令人心悸的死亡陰影方才退散，林月茹手捂著胸口，感覺喉嚨略有些發甜。

僅僅是方才直面魔劍的鋒芒，就讓她心跳加快，險些爆裂開來。

家族的那些元老們啊……拜託你們長點腦子吧，要他道歉？要他等價交換？剛才差一點點，林家就面臨滅頂之災了！

與此同時，躲在暗中觀察一切的長老們，雖然面色不動，但臉上的冷汗卻瞞不過人。

「那柄劍到底是什麼東西！？」

「神器，百分百的神器！」

「要不要爆了他？」

「醒醒！」

「無論如何，月茹的應對很好，先把他領去地下室吧，如果他真的能比林家的攻略小組進度還快，我們輸也輸得無話可說。」

第五百七十一章：這年頭老老實實攻略遊戲的已經是稀有動物了，活用遊俠才是王道啊。

地下室中，林家的攻略小組如火如荼，一百層雖然遙遙無期，但是攻略進程總算在坎坷中緩慢前進，前途光明。

一天前，第九層的魔物終於倒在攻略組的刀下，攻略組勢如破竹，一路突進到第十層，目前已經來到了精英魔物的宮殿門前，大軍磨刀赫赫。

這個只允許刀劍之力發揮作用的奇特世界，最開始的時候讓喜歡招雷引電的築夢師們感到非常不適應，但是經過半個多月的磨合，以武者職業為核心的軍團已經漸漸步入正軌，從第三層以後，突破速度就越來越快。

「再有最多兩個月，這百層浮空塔就要徹底淪陷。」

然而就在攻略組長林天南意氣飛揚的時候，一個不幸的消息傳到他耳中。

「什麼？王五他……公平競爭？開什麼玩笑！？這分明是橫刀奪愛！無恥的挖牆腳！」

林天南氣血攻心，險些休克。但是冷靜下來後，也理解了家族的苦衷。

夢想寶珠終歸是得來不正之物，如果他們攻略組之前爭點氣，能在半個月時間裡將百層封印打破，完全佔有寶珠，那倒也罷了。但是現在封印不破，寶珠其實就是無主之物，王五作為金正陽的半個繼承人，有足夠的資格參與到這場競爭之中。

如今的王五，可不比幾年前剛剛來到自由都市，舉目無親孤身一人。現在圍繞在王五身邊的勢力快速膨脹，已經不容小視。且不提銀霜代表的暴風城，就算是藍血聯盟之中，也有杜家和華家對王五有明顯好感。

這種情況下，林家沒有仗勢欺人的資本。

「公平競爭就公平競爭吧，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贏得過我們一整個攻略小組！」

組長林天南狠狠握住拳頭，對手下人大聲道：「不想被人看扁了的話，就給我拚命作戰！半個月，我給你們半個月時間，給我把這個浮空塔打穿！」

兩個月的預期工期，被直接壓縮成半個月，攻略組的人頓時哀嚎遍野，對這種大躍進似的搞法紛紛提出抗議。

然而抗議卻被林天南直接鎮壓。

「你們是家族的精銳，享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優越待遇，這點挑戰都完不成，就給我從林家滾出去！」

而作為組長，林天南也著實是條漢子，拎起長刀，一刀劈開十層宮殿的大門，殺向了守關的精英魔物。

一小時後，渾身浴血的林天南踩著魔物的屍體，推開通向第十一層的大門，前進的道路就在腳下，他卻再也無力邁出一步。

封印世界中，對挑戰者的限制非常大，在這裡死亡會造成嚴重的精神創傷，極大幾率變為植物人，本人實力越是強大幾率越高，然而攻略組中武力最強的林天南方才就像一心求死的狂戰士，不要命地衝鋒砍殺，以令人瞠目的效率砍翻了強大的魔物，打通第十層。

「絕對，不能輸給那小子……」

說完這句話，林天南便一頭栽倒。副組長滿面憂色地將他扶起來，然後用封印世界中的道具，打開一扇通向第一層的傳送門。

「先回去休整半天，晚上七點全體在十一層門口集合！」

「哦！」

————

幾小時後，林天南在噩夢中驚醒。

夢境中，王五終歸先他們一步打通了浮空塔，獲得了競賽的勝利。然而真正可怕的是，第一百層的大門打通後，門後居然是他林天南最寶貝的女兒林月茹！月茹手中捧著夢想寶珠，笑意盈盈地看著王五……

沒錯，看著王五！而不是浴血奮戰，最終惜敗一籌的她的親老爹！

然後王五就當著他的面取走了寶珠，還抱走了林月茹，臨走前留下一個嘲諷的笑。

「岳父大人，承讓！」

「承你媽！」

林天南瘋狂地揮動寶劍，斬龍訣的劍氣就像呼嘯的狂風，然而最終被撕裂的並不是王五，只是這場該死的噩夢。

林天南一身冷汗地坐起身，晃了晃頭，床邊的副組長林天鷹歎息道：「大哥，你的精神太緊張了。對手很厲害，但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操之過急。」

林天南默然點頭。

「這個世界是刀劍的世界，兩個老傢伙召喚出武者大軍以後就退出前線，現在大哥你才是真正的頂樑柱，可不能隨便倒下。」

「放心，下次我會更加小心的作戰……我昏迷的時候，王五進來了沒有？」

「嗯，經過長老們的調整之後，他就正式進入封印空間了，不過進度是和咱們分開算。咱們打通的部分並不對他開放。他需要自己從頭攻略，目前已經在攻略第一層了，進度非常驚人，大概今天晚上前就能進入最後的宮殿。」

林家的攻略小組在半個月前被第一關的守關魔物卡了好久，最終發動人海戰術，折損兩千才勉強過關。

雖然只是第一層，但通關難度比之後數層都要高，林天南非常期待王五的表現。

一人之力，有可能打通第一層麼？林天南捫心自問，換做自己的話實在勉強的很，這還是他已經打穿第一層，知道了不少魔物弱點後的情況下。

而林天南是超一流的武者，夢幻武學七絕劍氣被修煉到絕頂高度，威力和他女兒林月茹完全不是一個次元。就算是巔峰時期的王五，如果不用築夢術，不用那些小花招，不開他的主角光環，純以金手指的職業等級去拼，勝算也不會超過五成。

王五……你手中還有什麼底牌麼？

眼看距離集合時間還有一兩個小時，林天南實在難忍心中忐忑不安，便帶上副組長林天鷹，一道走進了第一層的大迷宮，尾行王五的步伐。

這一層迷宮顯示的是王五的進度，林天南和林天鷹一路走來，臉色越發凝重。

王五這傢伙實在太厲害了，第一層是一個面積極其廣闊，充滿陷阱和結界的大迷宮，當初他們攻略小組進來的時候，花了數天時間才找到最終魔物的宮殿所在。

然而從王五的腳步來看，這傢伙從一進門，就直線朝著終點前進，不曾被任何一個岔路所迷惑。

「這傢伙天生牛頭人的血統麼！？」

「大哥猜得很有可能，聽說半年戰爭時期，他把夏洛特的後宮連鍋端了？」

林天南疑惑地問：「這跟牛頭人有什麼關係？」

林天鷹張口結舌：「算了大哥，跟你這種現充的人說不清楚……總之王五這小子實在很厲害，天生識圖，在迷宮中實在很佔便宜。我們現在的進度優勢太小了。」

「光是認識路沒有用……嘖，殺敵效率也很高啊。」

林天南檢查著路邊魔物的屍體，從中推測王五的實戰能力……實在不容樂觀，比預期還要厲害少許。

「不過還是不如大哥你啊。」林天鷹非常虛偽地試圖安慰。

林天南只是搖頭：「繼續走吧，看看他單挑BOSS的表現。」

百層浮空塔，真正的難點在於BOSS，而非迷宮和雜兵。BOSS刷不過，前面推進得再順利也是白搭。

而不多時，兩人就來到了第一層的宮殿門前，見到了正準備推門而入的王五。

「喲，你們是來當拉拉隊的？」

林天南默然不語，林天鷹笑呵呵地上前打招呼：「是來觀摩高手表演的，這一層的守關魔物地精領主非常厲害，我們很好奇你要怎麼對付。」

王五用可憐的目光看了看這兩人。

「也好，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和你們之間的絕對差距吧。」

說完，宮殿大門打開，王五邁步直入，右手持著漆黑的魔劍，左手則是慣用的匕首。

宮殿中，地精領主和一眾小弟呼嘯著撲了上來，但王五隻是大步向前，在接近到二十米的時候全力啟動，身形如電，剎那間越過了領主。

下一刻，領主龐大的身軀分為兩截，大群的地精驚恐地尖叫，四散而逃。

林天鷹不可思議地驚呼：「秒殺！？」

林天南瞳孔收縮：「好厲害的劍！」

王五動作極快，但林天南還是捕捉到了細節，王五的動作非常簡單，只是將手中魔劍平放，然後用瞬步閃動，與領主擦肩而過。地精領主的魔法鎧甲和厚實肌肉便渾如無物被分裂開來。

很厲害的速度，比自己要快上一倍，但還遠不足以形成絕對差距，只憑著長劍犀利在封印世界中可走不遠。林天南按住狂跳的心臟，告訴自己，勝負猶未可知。接下來還有九十層！

然而此時卻見王五轉過臉來，似笑非笑。

「攻略組的同志們，再見了。」

再見？什麼意思？

林天南正好奇間，忽然感到腳下劇烈顫動，四周的一切都在土崩瓦解。

而地精領主的屍體上，則浮現出一行金色的大字。

「恭喜你完成全部挑戰。」

而後，金色的字漸漸融合成一枚圓球，落到王五手中。

林天南和林天鷹的眼球都要落地了。

那不正是夢想寶珠！？

「怎可能，他才打穿了第一層！」

王五笑：「第一層？看仔細點啊，二位。」

看仔細？哪裡？

正疑惑間，林天鷹發出一聲慘呼：「不會吧？這你媽也行！？」

沿著林天鷹手指方向，林天正也是眼前一黑。

宮殿外牆上標記著層數的地方，被王五非常粗暴的用紅筆，在「1」後面加了兩個「0」……

「你耍我啊！？」

第五百七十二章：這就是婚慶公司也找了婚宴也訂了戒指也買了然後女朋友被煤老闆拐跑的節奏啊……

封印世界並不存在1變100的魔術。

讓1變成100的並不是王五手中神奇的紅筆，而是他一直秘而不宣的盜夢術。

當年的勇者試煉同樣是一個生生不息的獨立世界，卻在初級築夢師境界的王五的盜夢術下土崩瓦解。夢想寶珠的封印世界雖然龐大，卻禁不住盜夢術的摧殘。

浮空塔高達百層，然而王五在一瞬間就吸走了九十九層，百層高樓變成紅磚小平房，封印世界不攻自破。

當林月茹提出公平競爭的時候，王五在心中就冷笑，這女人簡直是將神器直接拱手讓人。

如果是王五和林家競爭武力，現在的王五還沒把握戰勝那幾個宗師級的家族長老。可如果是比拚破解封印……天底下再沒有比盜夢術更好的作弊機器了。

這一切落在林家人眼中，自然是不可思議。

王五的作弊手段是如此粗野，以至於林氏兄弟在眼睜睜看著夢想寶珠落入對方手中時，最強烈的感受就是羞辱。

並非進度不如人而羞辱，而是被王五的野蠻所羞辱。

就如同戀愛競爭，如果是在家庭背景或者男性尺寸上落敗，輸的人也無話可說，然而王五橫刀奪愛的方式卻是蒼蠅粉！

毫無美感的勝利法深深玷污了林氏兄弟的武者精神，林天南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射了一臉，羞憤難當。

「王五，你好無恥！」

王五掂量著夢想寶珠，一副勝利者打量負犬的輕蔑笑容：「繼續吠吧。」

「你！？」

王五不再理會幾乎心肌梗塞的林天南，握著寶珠的手掌向旁揮動，借助寶珠的力量撕開了一閃金色的大門，身形很快消失在光芒之中。

門外，林天鷹仍舊驚疑不定：「大哥，我們要怎麼辦？」

林天南苦笑：「還能怎麼辦？回去覆命吧，這一次咱們認栽了。」

————

與此同時，王五進入門後的世界，那是一間熟悉的石室，裡面見到了兩張似曾相識的臉。

那兩人一男一女，在桌前相向而坐，面前兩盞冷卻的茶水，看來等候已久，見到王五進來，同時露出親切的笑容。

「好久不見啊，小王五。」

「歡迎。」

王五皺了皺眉頭，有了錯認林月茹的經驗，他不忙開口，只是搜刮記憶，試圖找出這兩人的情報。

「我猜你對小玄和小雪這兩個名字已經沒有印象了，對吧？」年輕的男子一聲歎息，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冷漠。」

王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貴人多忘事。」

「……這話不是自己形容自己的。」小玄有些無奈地糾正，「無論如何，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你。」

王五撇了撇嘴，很高興？實在談不上，之前他和這兩人並沒什麼太深的交情，只知道他們是老金的人造人，三人之間有過對話。

如果這次能見到老金本人，王五說不定還能高興一兩下，可如果只是這兩隻廢柴……

見到王五那毫無誠意的笑容，小玄無奈地聳了聳肩，「真是無情啊。」

廢話，有情也不是給你這種NPC預備的。

小雪則說：「因為之前發生的幾次意外，這一次碰面比我們最初預想要晚上許多，好在曲折之餘，事情還是回歸了正軌。」

正軌？現在這樣子叫做正軌？

王五不由失笑，心想這兩人很有某島軍隊的風範，任憑屋外山崩地裂，我自一切盡在掌握！

小雪說道：「父親大人早就料到自己會有隕落的一天……還記得四年前，你將一枚手鐲送到陽成學院嗎？」

縱然貴人多忘事，王五的確記得那枚手鐲，甚至記得將手鐲交給他的那個短命的築夢師。

好像是叫風吟？一個聽起來就弱氣受的名字。

小玄解釋說：「風吟是父親當年的得意門生，擁有強大的預知天賦，在他死前做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夢。夢中，滅世的魔王降臨人間，將一切都毀滅歸於混沌，父親見到了那個夢境，在人生最後幾年都在為它做著準備。」

王五問：「有麼？我倒覺得他最後幾年一直宅在塔裡無所事事。」

小玄和小雪的臉色頓時變了：「王五，不要侮辱父親！如果不是那個夢境，父親不會破例將你收入學院！你以為自己的身世隱秘？他第一眼就看出你的師承！」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他當年自作聰明陷害GM小隊，現在的滅世危機或許根本就不會存在！」

小雪連忙勸道：「你們兩個不要吵了，至少我們現在的目的一致。父親死前做了大量的佈置，就是為了應付現在的危機。只可惜咱們見面還是晚了些，如果在混沌甦醒前見面，至少有一些辦法能拖延一下。」

王五笑：「這能怪誰呢？你們的老爹寧肯自己的屍骨爛在破碎的位面，也不肯在死前將遺產分割。」

「父親並沒有料到那場決戰的結果，他以為自己能堅持至少一個平局。因為在風吟的預知夢中，給他帶來致命威脅的是李成晚而非溫斯頓。」

王五嗤笑：「李成晚那廢柴？」

小玄正色道：「在你眼中李成晚或許不值一提，但他終歸是大陸有數的強者，如果突破瓶頸，那麼距離神域就只有一步之遙。雖然理論上這個瓶頸他終此一生也無望突破，但如果借助外力呢？」

外力？

「混沌的教徒啊，在大陸潛藏千年都沒有暴露行蹤，卻始終影響著大陸歷史的一股強大力量。理論上，李成晚會與這些人進行接觸，並在對方的蠱惑下接受混沌神的力量。」

「理論上？」王五問，「哪兒來的理論？」

「基本都來源於風吟印在手鐲中的預知夢境。在夢境中，溫斯頓並沒有逾越信仰，邁入光明神的領域。同樣，李成晚會在外力的幫助下突破瓶頸，獲得他本不該獲得的強大力量，最終站在父親的面前……父親多年的準備來提防李成晚，同時又盡量不去影響歷史進程。但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因為你！」

小玄說道：「因為你的存在，既定的歷史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李成晚因為你的緣故，提前暴露出自己不成熟的一面，被混沌教會排除了培養名單。相反溫斯頓卻見識到了你的威脅，迫於壓力，跨出了背棄信仰的一步。或許你本人難以置信，但是因為你的存在，歷史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王五嗤笑：「讓你這麼一說，我感覺自己像是三峽大壩一樣，成了萬惡之源。」

「我們並沒有要責備你，畢竟這一切又不是你的錯。」小雪歎了口氣，「父親死前的計劃，大半是針對李成晚。他本想在混沌降世後聯合溫斯頓，本打算以李成晚為誘餌，將混沌教會釣出來。本打算利用銀霜和李成晚的關係，為他種下隱患的種子。本想通過你的特殊能力，盡早釋放GM小隊的隊員……大陸能夠利用的力量，他都考慮過要如何利用，只可惜最終計劃幾乎全部失效，現在我們唯一能夠期待的就只有你了。所以，父親最後留下的遺產，也將交到你手中。」

金正陽最後的遺產？除了夢想寶珠他還有什麼？以前倒是有套房產，結果決戰的時候自己給強拆了，一身寶貝都和屍骨一起落在破碎的位面。

「就是我們兩個了。」小玄笑道，「從今以後，咱們就是親密的戰友了。」

「……我才不要。」王五黑著臉，「你們兩個沒了爹的確可憐，但我年紀還小，沒興趣收養孩子。」

「……我們不是找你當養父的！」小玄被王五的鄙視激怒，「我們繼承了父親的知識與經驗，雖然限於自身條件難以運用，但是擔任你的參謀助手已經綽綽有餘了吧！？你現在也不過是初涉法則，能有一個領域級的參謀，還想怎麼樣？」

王五看了看怒氣沖沖的小玄，然後默然無語地抽出詛咒魔劍，點燃深淵之火，火光中映出了黑暗神的身影——神明大人正在海棠春睡。

少女的睡臉宛如童話中的公主，但是甜美的睡相才一出現，小玄和小雪就被那股幽深黑暗的氣息震懾住，連呼吸也隨之停滯。

直到王五收起魔劍，兩人才大聲喘息，冷汗如漿。

「黑暗神！？」

「怎麼可能……她應該已經隕落了啊！？」

王五憐憫地問：「領域級的參謀和助手？哈？」

兩人面面相覷，慚愧地無言以對。就算是老金復生，在大陸主神面前也得乖乖跪倒。

「所以了二位，請你們自便吧。」王五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夢想寶珠如今歸他所有，而他顯然不想帶著這兩樁不良資產。

小玄沉默了會兒：「很遺憾，我們現在已經是夢想寶珠的器靈，剝離不開了。父親大人本以為這會是一次雙贏的合作——我們可以借助你的庇護，而你從我們這裡得到父親遺留的知識。」

小雪說：「我們很希望你能愉快地接受這個現實，但是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然後兩人就直勾勾看著王五，活像是被丟在寒風呼嘯的大橋下的野貓野狗。

第五百七十三章：杜十娘否認自己改嫁林家老頭。

王五並不討厭貓狗，狗肉火鍋的味道令他格外難忘。

然而收養野貓野狗就是另一回事。

當今大陸有為數眾多的貓狗愛好者，他們視貓狗為兄弟父母甚至性伴侶，將貓狗的地位置於人命之上。然而面對流浪街頭的野貓野狗，除了大聲疾呼求救，卻不肯將其接回家中收養。由此可見收養貓狗之難。王五雖然自詡主角光環在身，也沒信心能養得起這兩條名為小玄、小雪的野狗。

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找個時機將這兩樁貨剝皮放血，偏偏他們和夢想寶珠結合，等於上了一個極佳的保險……

更頭疼的是，還沒等他考慮好要如何甩掉老金留下的兩個遺腹子，現實位面就有事將他叫了過去。

「怎麼了？你們打算組團推我？」

看著林家齊聚一堂的長老團，王五厲聲質問，躍躍欲試。

正好被貓狗的問題煩的經血不調，就有嘍囉跑來送死。

長老團中看起來最為老邁的一人，面色有些尷尬：「不要誤會，我們已經……」

「不必狡辯了，我已經看穿了你們的卑劣面目，咱們這就來殺個你死我活吧。」王五不容置喙地抽出詛咒魔劍，深淵之火遮掩了地下室內的燈光，將一切淹沒於黑暗之中。

「王五，好好聽人說話啊。真是，一段時間不見，你比以前戾氣要重了好多。」

在長老團中，一個熟悉的、年輕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王五愣了一會兒：「十娘？」

在大群老頭子中間，風姿綽約的杜十娘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十娘，你怎麼會在這兒？……一段時間不見，你改嫁給林家老頭子了？」

杜十娘險些被氣得吐血：「第一，我從來沒嫁人過，所以談不上改嫁，其次我來這裡是受林家長老之邀，不是嫁過來當媳婦的！」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不到十娘你風姿天成，居然到現在都還是剩女，所以……」

「好了，咱們不要繼續寒暄了，和你寒暄會折壽的。」杜十娘痛苦地伸手制止了王五的熱情問候。

「好吧，十娘找我有何貴幹？」

十娘看了眼林家的長老們，歎息道：「混沌神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

「你們怎麼會知道？」

「白詩璇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們了。」

「她什麼時候告訴你們的？」王五大吃一驚，「她不是應該在我的夢境空間的麼？什麼時候越獄了？」

「細節問題不要深究了……現在她正在華家莊園對藍血聯盟的長老們匯報情況，我則先一步過來與你取得溝通，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和誤會。」

杜十娘說著，有些不滿地問：「王五，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王五反問：「告訴你們又有何用？只會來給我添亂吧，而且我並不信任你們啊。混沌神從一千年以前就開始為復甦進行準備，要說藍血聯盟對此完全一無所知……我寧肯相信是你們已經遭到滲透。」

杜十娘並不反駁，只是問：「連我也不值得相信嗎？」

「十娘你這麼問就傷感情了，這事兒我不但沒告訴藍血聯盟，也沒告訴凱麗啊。」王五送了聳肩示意自己的無辜。

十娘愣了下，旋即心中一暖，王五這麼說，分明是將她與凱麗劃到了一欄去……等等好像有些不對？

「總之，我們已經知道一切，總不能讓你和銀霜兩個人挑起一切。雖然聯盟議會還沒有作出最後的決定，但是我先代表家族表態，在之後的時間裡，杜家會傾盡所能為你提供幫助，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

十娘話音剛落，林家的長老們也爭先恐後地表示將盡一切力量支援王五拯救世界，哪怕頭頂綠帽也在所不惜，將貴族覺悟體現得淋漓盡致。

如此熱情讓王五受寵若驚：「等等，你們可考慮清楚，我這是去挑戰滅世魔神，不是傳銷或者炒房，你們的熱情是不是有點反常？」

眾人於是紛紛表示這是作為貴族應有的素質，高大全偉光正的光芒閃得王五眼花繚亂。

後來等到杜十娘和王五單獨說話時才吐露真言。

很簡單的道理，混沌滅世的消息雖然目前還只停留在藍血聯盟，但是進一步傳播是必然無疑的，一旦全天下人都知道這個消息，那麼王五和銀霜就將成為承載天下人希望的大英雄。這是未來必將發生的大勢，不因任何人的意志而轉移，這個時候如果不能順勢而為，非要搞些小動作，就只有被歷史的車輪碾壓過去。

相反，及早在王五面前表忠心，還能多贏得一些聲望，何樂不為？

「政治人物變臉都很快……其實你早該公佈真相，雖然也有打草驚蛇的可能，但是終歸還是得到的幫助更多啊。」

杜十娘感歎道：「哪怕是自由聯盟，到現在為止也有了幾百年的歷史，統治著超過千萬的人口，歷史積累是不容小覷的。在滅世的危機面前，就算是那場半年戰爭都會顯得微不足道。」

王五看著多愁善感的十娘，開門見山：「十娘，帶了什麼寶物就直接拿出來吧。」

「……杜家可沒有什麼神器給你啊，能拿出手的就只有家族的情報網。聽話你正在尋找混沌教徒的線索？」

「據推測大本營是在南方，然後？」

「然後可以確定，聯盟議會中已經埋了他們的暗線……這一點是以半年戰爭前，六皇子遇刺一事為線索查找出來，可信度很高。現在那些暗線已經被控制起來，不過想要從他們嘴裡挖出什麼就很難了。這種以滅世為己任的教會，越是高層信仰越是堅定，也就越發難以溝通，我正在嘗試尋找他們的底層成員，希望能有收穫。」

「十娘威武，這麼短時間居然都做到這一步了？」

從王五進入林家莊園，到解除封印獲得夢想寶珠，總共也不過半天多時間，杜十娘的任務推進得好快。

「這種事情誰敢耽誤？嗯，我想現在藍血議會應該已經結束，和我一起去見見華家的大長老吧。」

與議會的見面乏善可陳，各大家族的領袖，簡直就是林家長老團的翻版，無非是各自多了一些矜持。

藍血家族的確有深厚底蘊，林家承諾獻出三具築夢傀儡，華家願意借出先祖親手用過的戰斧，大長老更是代表藍血議會作出承諾：王五的親戚朋友，在自由都市將獲得與藍血家族長老同等的待遇，絕不讓王五後院起火。

對此，王五隻是簡單點了點頭。

築夢傀儡對他毫無意義——幾十萬信徒的信仰之力比任何傀儡都要高效，落櫻神斧也遠比不得黑暗神附身的魔劍。

「早說過，這個世界只是個大大的包袱……」

王五歎了口氣，然後靜下心來，重新祭起了夢想寶珠。

被十娘他們一打斷，寶珠裡的兩樁貨已經徹底定居，由流浪野狗轉職成為高級職業釘子戶。

從積極的一面來看，王五至少收穫了兩條看門狗。

夢想寶珠是老金的隨身武器，所有人都知道這東西肯定有神器的威能，但具體神奇在何處就是個眾說紛紜的謎。

那麼這個謎題的解答無疑要著落到看門狗身上。

夢想寶珠雖然頂著武器的名頭，最大的作用卻並不是殺傷而是封印。金正陽製造寶珠時的靈感取自血色空間。那個時代最強大的GM小隊並不是被人正面擊垮，而是被封印在特殊空間，幾十年不得脫出。

「事實上，你方才破解的封印世界，就是夢想寶珠的一部分。寶珠的效力因人而異，封印世界只是父親死前留下的遺物，如果是他生前，這個世界並不是你那種粗暴的方式就能破解的，必須一層層打上來。」

小雪解釋道：「父親最初製造夢想寶珠的時候只是心血來潮，但是得知混沌神的存在後，父親就希望能將寶珠打造成足以困住神明的神器，只可惜最後一步還沒來得及完成，半年戰爭就爆發了。」

戰爭爆發後，金正陽加緊精煉寶珠，然而凡事欲速則不達，一直到他隕落，寶珠都沒能呈現出他想要的形態。

「然而即便如此，夢想寶珠的威力依然強大，尤其是對你而言。寶珠最大的功效是開闢空間，而空間從來是和時間分割不開的，按照父親最初的預想，夢想寶珠應該是能製造出類似時光屋的效果。」

時光屋？王五頓時來了興趣，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時間是最寶貴的財富，若是能有屋中一年，外界一日的效果，那王五就先用上半個月，十五年之後以真神姿態降世，一把捏死咕嚕，然後用韁繩牽著黑暗神，將恐怖與黑暗散播到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時光的扭曲理論上可以達到一萬倍以上，但是這種扭曲只是主觀的扭曲——畢竟夢想寶珠只能製造夢境世界。所以它的作用並不是讓你在裡面積累實力，而是積累體驗。」

積累體驗？

「用嘴巴說很難說明白，想要體驗一下試試看嗎？」

第五百七十四章：他到死都是處男。

「要體驗一下看看麼？」

家養的野狗特別性急，雖然嘴上用的是疑問句，但小玄和小雪並沒等王五答應，就自顧自地啟動了夢想寶珠。

寶珠在頃刻間變幻出炫目的七彩光芒，下一刻，一個全新的世界出現在王五面前。

————

「少爺，您醒了嗎？請快些洗漱，馬車已經在外面等了。」

少爺？馬車？

初來乍到，王五隻覺得一頭霧水，如今眼前一片漆黑，只聽得耳旁有個少女的聲音才催促自己起床。

然後下一刻他就不自由自主地睜開眼，眼前站著一位身著女僕裝的俏麗少女，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盯著她，一臉「請來侵犯我吧」的無辜表情。

王五心想，莫非這是夢想寶珠的福利？可惜自己是正派人，對於婚外一夜情完全沒興趣。

然後他就看到自己伸出手將女僕攬入懷中，右手順水推舟一般探入女僕的衣領，摸到一團溫軟的羊脂玉。

王五大吃一驚：「……等等，這是怎麼搞得？強制福利麼？還是說我的身體已經脫離大腦有自己的意志了？」

一邊想著，王五一邊感覺手中軟玉的溫度漸漸升高，小女僕最初還板著臉，臉頰卻漸漸緋紅，片刻後如貓一般的呻吟喘息聲便斷斷續續響了起來。

這是什麼奇怪的展開！？

眼看就要提槍上馬，那小女僕終於憑著一絲理智說道：「少爺，會遲到啦……」

然後王五就戀戀不捨地將手抽了出來：「好，今天就暫且繞過你，等我下午通過了陽成學院的測試再來找你。」

小女僕慌忙站起身，小臉紅撲撲的：「少爺啊，陽成學院是大陸最富盛名的築夢師學院，臥虎藏龍，不知多少大家族的子弟在裡面修行，等你進了學院，可千萬不要這麼胡鬧了，會被人笑話。」

等等，這是什麼展開啊？我不是都從學院畢業了嗎？而且我當年在學院和凱麗夜夜笙歌，也沒見誰敢笑話我。

可王五口一開，台詞卻全然變了味：「放心，知道啦，等到假期的時候我就回來看你。」

說完，起床，洗漱，更衣，然後在更衣鏡前，王五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

略有些眼熟，但無論如何不是屬於自己的臉，而且身體也比原先沉重百倍，嚴重缺乏鍛煉，甚至還能看到小肚腩！

然後王五就恍悟：原來這是某人的回憶，並不是全然可控的自由夢境。

至於是何人的回憶麼……當夢中人換好衣服，從臥室走到客廳時，答案便揭曉了。

客廳餐桌上，某個一臉嚴肅，體型肥胖的貴族正等候著他。

「正陽，吃完飯就直接過去吧，好好發揮，我對你有信心……」

後面的話王五就沒在意聽了，頭兩個字說明一切。

這居然是老金的回憶！

然後，想到最開始與女僕的福利戲碼，王五感覺分外尷尬，自己對金院長多少存了一分敬意，卻不想在他死後居然無意玩了他的女人。而且照這尿性走下去，老金洞房花燭夜的時候，王五還不一定要佔多少便宜。

嘖嘖，這該如何是好？日後在老金墓前燒幾張凱麗的艷照以為回饋？

……總感覺有點虧啊。

帶著一絲尷尬，王五跟隨金正陽，重溫他的漫長人生，忐忑地期待著老金的新婚之夜。

王五的擔憂最終也沒有化為現實。

因為接下來故事的發展便急轉直下，金正陽自從進入陽成學院後，便徹底沉醉於築夢術的全新世界，除了築夢術，他的世界中再也容納不下任何人任何事，為了修煉，他不惜拋棄家業，斷絕親緣。

夢境中，二十五歲的金正陽將自己鎖在地下冥想室，屋外，父親站在傾盆大雨中，手中捧著妻子的骨灰盒。

夢境中，三十歲的金正陽擁有了自己的高塔，那時的他如癡如醉地精煉高塔，完全聽不到塔外僕人們在哭著哀求他去見自己父親的最後一面。

夢境中，金正陽也有過外出歷險，也結識過夥伴乃至紅顏知己，但所有人都被他拋在了身後。

他沒有時間和那些夥伴一起舉杯慶功，也沒有時間浪費在兒女情長。築夢術的世界何其浩大，窮其一生為未必能見到盡頭，更何況盡頭後面的世界，令人無比好奇！

金正陽一生未有婚娶，也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唯一的感情史，就是十二歲前與家中女僕的懵懂戀情，那位清純動人的小女僕等了他足足二十年，任由自己最寶貴的韶華歲月從指尖溜走，只是最終也沒能換來少爺的回頭。

這一切，直到金正陽終於成為天下第一人，走到神明的關口前才告結束。

屹立在山巔，金正陽的目光終於肯向下看去。

在八十歲那年，金正陽找到了自己的家族，金家並沒有消亡，反而發展得遠比他離家時更為興盛。

雖然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家族，但家族卻從他的名聲中不斷獲得好處，從三流家族漸漸發展成佔據一方之地的豪族。

但是豪族之中，已經沒有了熟悉的面孔。

幸運的是，當年照顧他的女僕還沒有死，金正陽以宗師級的驚天大能，直接在聯盟南方行省鎖定了她。

那時的她，已經兒孫滿堂，在三十五歲，決定徹底忘記金家少爺之後，她嫁給了南方一個誠懇、溫柔、勤奮的農夫，用了五十年時間為他生兒育女。

金正陽只是遠遠看著她，目光穿越漫長歲月，眼前的老婦人恍然間又變為嬌俏可人的小女僕。那一刻他的目光甚至貫穿了因果，看到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歷史。

歷史中，他不再那麼癡迷築夢術，憑著驚人的天賦，他依然能夠屹立一方，雖然地位不可與今日相比，卻擁有遠比現在更為溫暖燦爛的人生。

他有眾多的紅顏知己，有的人不滿他的花心淒然離去，令他也為之苦悶。也有人甘願分享愛情，不離不棄，成為他一生的感情支柱。同時，他還有許許多多的兒女，讓他不斷為之操心……

金正陽最終默默離去，沒有驚擾到她，目光中截然不同的未來終歸只是幻象，他已經選擇了自己的路，無怨無悔。

再之後，GM小隊驚現江湖，他與漸露鋒芒的溫斯頓合作，製造血色空間，並由此獲得進一步突破的機緣。再然後，他看到混沌降世的預言夢境，將人生最後幾年時間用於對抗。

一直到死，他都只是個處男。

王五歎了口氣，一時間無話可說。

對於金正陽的一生，王五想了很久也只能歸納如下。

這是一個標準苦逼模板的山谷大俠的人生。

夢境內容其實非常單調，金正陽一生絕大部分時間都用來修煉，在年邁時，心底的一抹悸動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金正陽的一生是築夢術的一生。通過夢想寶珠，王五親眼見證了金正陽從一個普通貴族人家的少爺，一步步走到天下第一人的全過程。

每一次築夢術的突破，他都感同身受，無論是第一次凝結核心，還是厚積薄發跨越天關……金正陽的回憶夢境，將他畢生修行所得毫無保留地奉獻出來。

「原來如此，這就是體驗。」王五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輕微的痛楚讓他擺脫了夢境的餘韻。

小玄和小雪在他腦海中邀功似的問：「感覺怎麼樣？」

「唯一的感想就是，放著好女人不上，生生變為百歲老處男，活該不得好死。」

「……築夢術方面呢？」

王五聳肩：「不同人的經驗無法帶入，老金一路突破到半神境界，的確是波瀾壯闊，但是於我而言也只是一部帶入度頗高的戲劇節目。」

小雪歎氣：「沒關係，父親之前已經有所預料，所以……請體驗下一個夢境吧。」

話音落，新的世界在王五面前拉開帷幕。

這一次，寶珠放映的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一生。

當然，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比起金正陽的修行人生，這個鐵匠的人生彷彿還更加豐富多彩一點。

來自東部行省的小山村，十二歲時孤身一人進入大城市當學徒，二十歲時正式出師，娶了師父的女兒，繼承了師父的店舖。三十歲的時候遷徙到了自由都市，生活雖然平淡卻有滋有味。妻子性子有些潑辣，待他卻一心一意，為他生了幾個兒女，只可惜長子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讓他人生最後幾年時常陷入愁苦……

這樣的人生最普通不過，如果寫成一本書，王五大概三秒鐘之內就能看完，但現在卻是被夢想寶珠逼迫著以第一人稱帶入這一切，甚至要去體會一個普通人類的所感所想。

「感覺怎麼樣？」

結束了第二場夢境，王五隻說了三個字：「真噁心。」

但很快他便補充道。

「繼續放。」

噁心歸噁心，在夢中度過幾十年，回到現實後，王五發現自己的築夢術修為居然有了明顯的進步。

王五並不清楚其中原理，但他也不必清楚。

這個時候，只要能提升等級，別說是看幾部生活劇，讓他看宮斗劇都可以。

第五百七十五章：我終於找到了戰爭必勝的方法。

金正陽真可謂用心良苦。

在人生最後的那段時間，金正陽已經隱約預見到了自己的命運，與溫斯頓決戰前，他抽出時間將自己一生的經歷填充於夢想寶珠中，當作遺物留給了王五。

這當然不是老金的暴露癖發作，非要將自己的隱私暴露人前，他只是希望自己一生的感悟能夠給王五以啟迪。踏上戰場的時候，他已經隱隱猜到自己贏不了，所以便將所有的希望都交給王五。

王五的天賦毋庸置疑，成長速度異常驚人，但是很可惜，他被從遺跡裡挖出來的晚了一些，如果能再早上十年，混沌神的威脅就不再那麼棘手。

而且，天賦驚人歸天賦驚人，王五或許能在十年間取得尋常天才一百年也無法完成的突破，但並不意味著在封神路上也能一帆風順。人和神，是截然不同的位面。

王五的天賦強，實際上是因為他的出身，作為太古時代的人造人，他的存在可以說集合了舊文明成千上萬人的智慧與心血，擁有這樣的後台背景，怎能不強？

太古時代的文明水準，一定遠遠超越現在，這一點從遺跡中留存的只鱗片抓可見一斑，但是太古時代也有自己的極限，至少那個時代並沒有真正的神明。王五的天賦極限，很可能就卡在神明的邊緣。

這一點金正陽無從證明，因為一直到他死的時候，王五甚至還沒跨過天關。但是金正陽卻非常肯定自己的猜測。

王五的天賦並沒有銀霜那麼好，最開始進入陽成學院的時候，一度成為新生之恥，因為他與夢境之力居然是絕緣的。

後來屢次奇遇，天賦資質上的缺陷被漸漸彌補，就少有人去考慮為什麼缺陷會存在。但是金正陽卻做過極深入的分析。

他的猜測是，天賦上的缺陷源於性格上的缺陷。不同於銀霜那種八面玲瓏，被那個人調教出來的孩子性格非常極端，有極端的強處也有極端的弱勢，所以王五擁有舉世罕見的盜夢術，卻連築夢術的基礎都難以順利完成。

這種缺陷，也一定會體現在封神修行中，這一點站在神明的門檻上的金正陽有十足的把握。

進入神明的境界後，實力的增加不再是簡單的積累或者攀爬。並不是將夢境空間打造得越來越大，掌握的法則越來越多，就能成為更強大的神明。

能夠駕馭神明之力的，一定要有強大的願力。光明神成為主神並不是因為得到了最多信徒的信仰，神力最多最強，而是因為光明神象徵著大陸千萬子民對光明的強烈嚮往，這股意念集合起來足以改天換地。

王五卻不同，他根本沒有什麼願望，更沒有夢想。

很多人都承認，王五雖然性格有點二，但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因為他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辦法解決問題。但同樣所有人都承認，王五這個人沒有什麼真正長遠的眼光，做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或者乾脆是被事情推著走。

這樣的人不可能在封神道路上走太遠。

所以金正陽才會將夢想寶珠留給王五，他希望王五能從自己的人生，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人生中得到什麼。

人都是有夢想的，王五，既然你已經放棄了太古時代人造人的身份，選擇了成為一個血肉豐滿的人，那麼你也要學會擁有夢想。

而在反覆觀看他人的人生之後，王五的確是受到了影響。

他覺得這個世界原來比自己想像得還要操蛋，金正陽的一生是山谷大俠的一生姑且不論，但是那些黎民百姓卻各有各的苦澀，儘管也有少數幸運兒，但大多數人的一生實在苦逼得很。

王五想，這大概就是所謂制度問題。

制度有問題，理論上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如今繼承黑暗神的衣缽，日後封神高高在上，根本不必理會凡間疾苦，但是王五有個非常良好的品質。

他足夠蛋疼。

哪怕這個社會的制度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是看的不爽，他一樣會想要出手。而現在的王五，就有了動手改造山河的慾望。

這種慾望，也可以稱作夢想。而有了夢想，就會變強。

當看到第十五場的時候，王五已經沉默不語，眼中卻漸漸有了火焰。

金正陽的夢想寶珠非常公平，並不會依照誰的主觀意願，有選擇性地給王五展示人生。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隨機的，有時是質樸的農夫，有時是春風得意的商人。

更有一次是人盡可夫的蕩婦，那女子在三十歲那年創造了一項驚世駭俗的記錄，同時與三位數的男子交媾，那一次夢境結束之後，饒是王五神經堅硬愈鐵，也緩了整整一個小時，才有心情看下一個人生。

但無論如何，哪怕是這些人中最為幸福快樂，一生未有大坎坷的，也有被這個世界強姦的經歷，只是強姦的時候分外懂得享受罷了，比如那個在三十五歲就器官衰竭而死的蕩婦。

如果是以看客心態來看，這些人的人生也沒什麼出奇，最多是某位蕩婦的精彩一生值得喝彩回味，但王五卻是以第一人稱完整帶入，感受可就截然不同，更何況以主觀感覺而言，他度過了幾乎千年的時光，也虧得他是人造人的底子，才沒有精神崩潰。

千年的幻夢給王五帶來了極大的震撼，當他看完最後一個人的人生後，閉上眼睛長長歎息了一聲。

能讓王五這等沒心沒肺的看客發出歎息，只因為這最後一人的人生實在太經典。

那人是個生於自由聯盟獨立戰爭時期的社會底層賤民，一生受盡凌辱折磨，唯一的享受就只有欺負一個尼姑和一條大黑狗，以及強大的精神勝利法，可謂屌絲中的重型戰鬥機。在戰爭時期，他為了能打土豪分田地，加入了獨立軍，結果卻被帝國砍了腦袋，一命嗚呼。

這樣的人生可謂悲劇，但悲劇的根源還是在這個世界。

王五就在想，不知道這個人的人生，是真實存在的歷史，還是老金自己的杜撰。但是他無疑有著極強的象徵意義，象徵著籠罩世界的悲劇循環，數之不盡的人在循環中掙扎，這人只是其中之一。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這個世界已經發展了幾千年，或者上萬年，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如果有幸沒有被咕嚕同學一道格式化，那麼還可以再發展個成千上萬年。

但是這樣的發展，真的有什麼意義嗎？

過去幾年前間，大陸上人類的數量翻了幾倍，人們掌握了更先進的生產技術，擁有了神術，更發展出了越發高超的築夢術，開墾了更廣闊的家園，壽命也從原始時代的人均十幾歲，一路上升至現在的接近六十歲，然而獲得夠久並不意味活得夠幸福。剛才那樣的超級屌絲依然是層出不窮，這個世界依然會源源不絕地製造著悲劇，被統治者是悲劇，統治者一樣沒能得到理想的幸福。築夢師這個群體看似超脫，卻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如同平凡人一樣經歷紅塵中的種種。

這真是太操蛋了。

這樣下去，就算發展千年萬年又能如何？

王五皺起眉，忽然隱約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記憶已經很不清晰，因為當初被銀霜所激，他放棄了前世，選擇了今生，所以作為人造人的記憶已《「文》經非常淡薄，但他依《「人》然記得，太古《「書》時代，文明高《「屋》度發達，物產極大豐富。那個時代的人口數量勝過現在百倍，世界上的殺伐戰亂卻比現在少上百倍，雖然依然存在瑕疵，卻已經遠比現在更加接近理想社會，而那個時代打破循環的關鍵是在……

王五竭盡全力回憶著，腦海中，一個模糊的圖像漸漸清晰起來。

圖案上，隱約有一柄鐮刀，一柄大錘。

金正陽將夢想寶珠留給他，或許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或許在金正陽眼中，自己身上最有價值的，並不是築夢師的天賦，而是太古時代的一點殘存記憶？

王五睜開眼，淡淡地對自己說。

「我要革命。」

————

守護在夢想寶珠旁的小玄和小雪，並不理解王五這句話到底有什麼含義，革命一詞對於他們來說還有些陌生。

從語法結構來看，革命應該是一個動詞，但究竟要怎麼動，動成什麼樣？而且，怎麼聽，怎麼感覺革命一詞中包含著屍山血海。

看著此時面沉如水的王五，小玄和小雪感到有些心悸。

原來總覺得嬉皮笑臉的他令人吐血，但是一旦沉下臉來，王五卻恐怖地令人血脈凍結，連吐血都吐不出來。

兩人都在心中大惑不解：現實位面，明明只過了幾個小時，為什麼王五看起來卻像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請問，革命是什麼？為什麼你要革命？」

小玄問地戰戰兢兢，而王五則燦然一笑。

「因為革命者，戰無不勝！」

下一刻，兩隻漆黑的眼眸中映出殘陽般的光，夢境空間中一道血瀑從天而降，黑暗神國在血海中浸染，好一片紅色江山！

第五百七十六章：必勝的第一步是……

革命者，戰無不勝。

這就是王五找到的必勝之法。太古文明，打破舊河山，創造新的社會循環，依靠的就是戰無不勝的革命者的力量。

縱然太古時代和現代已經是截然不同的世界，甚至連世界運行的法則都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太古時代，人們沒有築夢術，是依靠名為科學的力量建立起龐大令人敬畏的文明體系。

但是兩個世界的很多道理卻是相通的。

太古時代，革命的力量之所以強大，究其根本在於革命者順應大勢。

大勢所趨之事，革命者只要順水推舟，身後自然有千千萬萬人前赴後繼，這千萬人的浪潮足以推翻一切攔路石。

太古時代，這叫做發動群眾。

事實上，如今這個時代道理也是一樣，哪怕在築夢師、頂級武者看來，那些底層平民卑微如螻蟻，但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終歸是由這些底層平民支撐起來的。

比如神明和教會，直接支撐力便是千千萬萬人的信仰之力。

至於築夢師，其實也是一樣，儘管高水準的築夢師能夠投影夢境，無中生有，乃至一人形成一個國家，但是築夢師的培養終歸是要依靠海量的人口基數。沒有足夠多的人，就誕生不出足夠多的築夢師，沒有足夠多的人，就難以誕生出百里挑一的天才去不斷帶領同行突破築夢術的瓶頸，這一點是迄今無人能夠打破的鐵律，築夢師能投影深淵魔物，天國使者，卻不能投影出一個簡單的築夢師。

何況，除非晉級宗師，否則築夢師的現實投影終歸會隨著主人的死去而消逝，站在歷史長河的河畔，築夢師百年人生中構築的一切都似夢幻泡影。唯有千萬普通人打造的大廈，才能歷經千年風霜成為經典。

在王五看來，在這個世界，同樣需要順應大勢才能無往不利，而現實中也的確有這樣的順應大勢者，他們滿足千萬人的願望，並因此獲得了絕強的力量。

比如光明神和黑暗神。

但他們卻不能算是革命者，因為他們只是順應大勢，卻不能推動大勢。神明滿足人類心底最強烈最直接的願望，但是也僅止於此。光明神在鼎盛時期，賜予人類飽暖，為人類驅逐危難，就像是一個溺愛子女的父母，拚命將光明播撒人間。

然而溺愛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人類並沒有因此變得強大，反而在安逸中快速腐化墮落，最終連黑暗神也因之而起。

神明的力量是人類的願力集合，而人類的願望往往是短視乃至矛盾的。

王五心目中的革命者，並不是寵溺兒女的父母——事實上王五從來不曉得寵溺二字如何寫——而是能指導兒女乃至鞭策兒女不斷前進，即便渾身浴血也在所不惜的虎爸虎媽。

革命者，當破舊立新，當披荊斬棘，當大步前行。

如今他的對手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神明，想要超越對手，就要有超越神明的境界，而駐足不前是無論如何無法侈談超越的。

赤旗似血，如荊棘叢中的開拓者，王五的勝利信心在於他找到了比混沌神更加強大的力量之源。

混沌神再怎麼厲害，他的存在等級也只是區區神明，無非是象徵著人類一切感情願望的集合，但王五如今卻立誓將紅旗插遍大地，這革命者的身份，象徵著天地日月運行間亙古不變的真理！

天地與人力的較量，結論毋庸置疑。

因為這個世界終歸是唯物的！王五在心中高聲吶喊，渾然不顧夢境空間中那如血的顏色已經漸漸滲透到了現實位面。

唯物，所以無敵。

————

遠在自由聯盟東南部的甜水鎮，如今已經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宗教聖地。

黑暗教會蓬勃發展，呈井噴之勢，光明教會幾百年來未能實現的偉業——在自由聯盟植根。如今被黑暗教會輕而易舉地化為現實。

王五在甜水鎮為教會奠定的基礎，促使教會的發展超出了任何人的預料。

當初留在甜水鎮的華芸，如今作為教會聖女，每日都被各地上報來，堆積如山的文件搞得頭疼不已。

華芸怎麼也想不到，陽成學院的優秀教師，有朝一日居然會客串起了神棍，還是黑暗教會的神棍！

不過，住在甜水鎮那間小教堂中，華芸也實在沒有什麼教會聖女的實在感，或許是王五為教會定下的規矩實在太不像是教會，反而像是商會，公文中淨是各地教堂申請更多積分更多禮包……之類，將積分和禮包換成金幣和貨物，和商會就沒兩樣。所以華芸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在正式開始築夢術的修行之前，她曾經跟隨家中的長輩在一間商會中實習過幾個月，處理賬務，批閱公文，大抵便是這些事，如今的黑暗教會只是規模更大，事情更複雜，本質卻幾乎一樣。

然而就在華芸感慨萬千的時候，她腦中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各位虔誠的信徒啊……」

這是王五的聲音！

華芸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

她連忙在腦中回答：「王五！是你嗎！？我有事要問你，你……」

一時間，華芸心中有千言萬語，與王五分別時間不長，但對華芸來說卻似千年萬年。

「華老師，請稍安勿躁，現在是公眾頻道，待會兒咱們再私聊。」

雖然明知道這兩句對話一定是在私人頻道，但華芸仍然臉上一紅：「好，我等你。」

公眾頻道中，王五淡淡說道：「各位信徒們啊，我是你們信仰的神。」

通過信仰之力的通道，王五聽到了千萬人的歡呼聲。

或許大多數人並不真正理解黑暗神，但是通過積分和禮包，足以讓他們對黑暗神變得如狂信徒一般狂熱。

「信徒們，我帶給你們兩個好消息。」

「第一個，黑暗的宿敵，光明神已經被徹底消滅。他所留下的唯一有價值的遺產也為我所有。」

公眾頻道中的歡呼聲更為熱烈。

雖然大多數人並不理解光明神的逝去意味著什麼，更想不清楚神明的消亡和自己究竟有多少關係，但並不影響他們歡呼雀躍，因為黑暗神大人說了，這是一個好消息。

「第二個好消息，我們即將把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神明，混沌神咕嚕踩在腳下。」

「萬歲！」

人們依然在歡呼，雖然不清楚咕嚕是什麼，又憑什麼成為史上最強，但既然黑暗神大人都這麼說了，那就歡呼吧！

「很好，我感受到了你們喜悅。」

「然而這還不夠，你們的喜悅還不夠，信徒們，來更加敞開胸懷接受神恩吧，更加深入地投入神明的懷抱吧，你們將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

「王五，你在做什麼？」

華芸實在忍耐不住，在私人頻道中詢問王五：「我感覺得到，你似乎在用一種大範圍的幻術，但是比幻術的效果還要更強大。」

回答華芸的並不是王五，而是一個驕傲的女聲。

「當然不是幻術，這是神術哦，而且是非常高段的神術，以你的眼界實力根本無法理解的神術。」

對於這話語中的驕傲，華芸暫且不理會，她只有一個問題。

「你是誰？王五的新女朋友？」

「無、無禮之徒！你才是他女朋友！你全家都是他女朋友！我，我是黑暗的掌控者，夜的駕馭者，大陸最悠久的神明……」

那年輕稚嫩的女聲一連說了上百字，終於將自己的身份揭曉。

「黑暗神！？」

華芸感覺自己的腦容量有點不夠用，如果這個小女孩兒是黑暗神，那王五又算什麼？難道這小女孩兒是王五變的！？

「哼，他也只能算是我的繼承者罷了，而且還是沒得到正統傳承的野雞繼承者……」

華芸只是笑，這種口不對心的發言，她這個做老師的哪有聽不出來的？當年帶新生的時候，這號人不要太多。

不過，對方黑暗神的身份，華芸也大致能夠確認了，心想果然不愧是王五，就連黑暗神都能撿來當隊友。不過她最初的問題並沒得到解答，現在這個神術究竟是要做什麼？

「用來洗腦的啊。」

黑暗神耐心解釋道，「給信徒洗腦，使之便於操控，這是神明的基本功。不過一般來說，想要對一個人強力洗腦，花費的神力太多，投入產出不成比例，所以一般神明都是強烈洗腦少數人，然後利用教會來管理信徒，用世俗的手段進行洗腦。不過王五那傢伙提出的時間要求太緊迫，所以我只好教他這種高段神術了。」

「洗腦，為什麼要洗腦？」華芸更是不解。

以現在黑暗教會的發展態勢，教徒的狂熱程度超越光明教會，以王五的手段，一聲令下，信徒們還有什麼是不肯照辦的？

「就是因為事情難辦，所以才要先洗腦啊。」黑暗神對華芸這個教會聖女格外耐心，「不過不必擔心，黑暗教會的洗腦技術是比光明教會更高明的。」

華芸心中隱隱有不祥預感：「王五，他到底想做什麼？」

黑暗神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我也沒太弄明白，好像是什麼貢闡供期之類的，我覺得好玩，所以幫他啦……」

第五百七十七章：必勝的第二步是……

「神術效果很不錯啊。」

在一片赤紅如血的山河間，黑暗神抬頭望著貫穿天地的血紅光柱，輕掩著小嘴發出讚歎。

光柱是溝通千萬信徒與神國的能量通道，信徒的信仰越是強烈，這光柱也就越發粗長，以現有規模來看，哪怕黑暗神當年巔峰時期也不過如此。

然而實際上王五控制的信徒數量還沒突破百萬，不及歷史記錄的十分之一。

這種瘋狂的信仰之力湧入當然不可持久，但能夠展現出哪怕一個剎那，都足夠令人讚歎。

「真搞不懂是你神術天賦高，還是這個時代的人足夠蠢。」

黑暗神所授的神術，說穿了就是洗腦、煽情，但是效果強到這個份上，就連神術的發明者都嘖嘖稱奇。

王五則是冷冷回應：「蠢的人是你。」

黑暗神小美眉頓時惱火：「你說什麼！？」

「我說你夠蠢。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雖然我接手這個教會的時候，你已經被啃食的只剩下屍體，但是黑暗聖經卻記載了你的所有愚蠢。」

黑暗神大怒：「有本事你給我解釋清楚，我到底怎麼蠢了！？」

「第一，你輸給了光明神。」

「……」這是黑暗神的硬傷，著實令人反駁不得。

「其次，你輸給了咕嚕。」

「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輸……」

王五說：「我也沒說只有你一個人蠢。」

「……」

「第三，你辛苦數百年才創造的記錄，被我不到三個月就打破掉，難道還不夠說明你蠢？」

黑暗神的確是難以理解，為何一個苟延殘喘的教會，在王五手中能如此輕易地起死回生。自己當年對教徒可比王五還要好得多，總不至於用個積分大禮包就讓他們如癡如醉。

「第一，你對信徒並不好，你只是用大量的負面情緒來刺激他們，這樣只有最極端的變態才會願意當你的狂信徒。而我卻給了他們實實在在的好處。」

「第二，你只懂得滿足信徒的願望，卻不懂得引導信徒的願望，指望一幫內心陰暗，天天盼著夜幕遮星、國將不寧的信徒建設教會，難怪你被咕嚕啃得平了胸。」

黑暗神簡直怒髮衝冠，然而王五所談的話題卻讓她壓抑怒氣：「神明的本質就是信徒的信仰之力的集合，如果引導改變信徒的信仰，神明的本體也會發生動搖。」

「那又怎樣？」

「那……」黑暗神一時有些沒轉過彎。

「而且你自己已經發生了強烈形變，難道你都沒察覺麼？」

黑暗神表情更顯驚訝。

「黑暗聖經中的神明，是一個胸圍廣大，相貌妖艷，卻心狠手辣，陰險刻毒的女王。但現在的你分明只是個呆萌傲嬌的大小姐吧。」

「你，你才傲嬌，你們全家都傲嬌！」

「究其根本，就是因為黑暗神的信仰已經被扭曲了，人們心目中的黑暗神的形象已經顛覆了。」

黑暗神怒道：「誰顛覆的？」

王五反問：「別二了，除了我還有誰？」

「……」

「雖然對你來說似乎挺要命，但實際上我要是不說，你自己對這種變化都全無感覺，所以根基動搖了又怎樣？你真的在乎嗎？」

黑暗神臉色先是因憤怒而通紅，繼而變得雪白。

因為這位呆萌大小姐終於意識到那意味著什麼：「我，我已經……不再是我了！？」

王五摸了摸她的頭：「你一直都是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那是需要有一定智商的人考慮的哲學題，黑暗神雖然是大陸主神，但從來不是聰明的神。」

「……」感到自己再一次受到了侮辱，黑暗神試圖抗議，不過很快就被王五接下來的話打敗。

「如果是光明神的話，大概會想破腦袋，一生不得安寧，作為宿敵，他比你聰明，但並沒有你強大。」

黑暗神一下子就感覺特別欣慰，什麼煩惱也沒有了。

————

王五的洗腦進行得非常順利，正如他本人所說，對於信徒的教化，不僅僅是讓他們的直接願望得到滿足，更要引導他們去許更大的願望。

願望越大，感情越強烈，王五得到的信仰之力也就越強大。

在此之前，很多人都以為所謂信仰之力就是一個人的感情熾烈程度，實際上是大錯特錯，信仰的強度並不僅僅是一時激情的澎湃與否，不然的話性愛之神一定能成為大陸主神。

神明寄托了信徒的願望，那願望越大，神明也就越強，光明神和黑暗神作為人格化的神明，並不是眾神中最富智慧的，但是他們象徵的意義卻最為廣大。

天地之間，除了光明與黑暗，還有什麼？

然而光明也好、黑暗也罷，終歸只是人類的光明和黑暗，終歸是靜止的光明和黑暗，王五填充給信徒們的信仰，卻要比這個更大得多。

比光明和黑暗更為廣大的概念，會是什麼？

王五給出的答案是：理想鄉。

什麼是理想鄉？就是一個社會可能進化到的最頂端的模樣。

進化這個概念，對於大多數平民來說都是很陌生的，人們習慣了數百上千年的王朝更迭，習慣了太平盛世時的歡笑，習慣了烽煙四起時的絕望，彷彿整個世界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就算進化，又能進化到什麼程度？

於是王五給了他們解答，他在所有信徒的腦中都刻印了一個夢，一個完美的，令所有人為之感動、流淚的夢境。

夢中的世界是如此美麗，那裡的人們有著強大不可思議的能力，移山填海，斗轉星移，那個時代的人們無需為衣食而憂，那個時代的人們有著遠比生存更高尚的事業要做，那個時代更沒有皇帝和大臣，也沒有賤民和乞丐。人與人之間呈現出一種奇妙的和諧共處關係。

有的蓬萊人曾在書中看過，在先賢的理念中，這好像叫做群龍無首，天下大吉。

那是之前任何一個神明也沒能許諾給信徒的美好世界，因為或許有神明勾勒出這種美妙的幻境，卻無力打造一台連接幻夢與現實的階梯。

他們無法告訴信徒，要如何才能真的美夢成真，所能做的無非是哄騙人們：只要相信我，終有一日會帶你進入那樣的國度。

但是這種手段可一不可再，就好像自由聯盟在試圖吞併瓦解北方蠻族國度時常用的伎倆：他們告訴那些在北地鬱鬱不得志的文人墨客，以及為國家的落後深深苦惱的年輕人：追隨我的腳步，為我唱讚歌，為我推翻你們的蠻王，我便賜予你自由聯盟國民的身份，接引你進入自由聯盟這個大陸的燈塔國，享受天堂一般的美妙生活。

一時間，北地烽煙四起，人頭滾滾，不知多少人在這樣的誘惑下毅然反抗，有的人被鎮壓，有的人被請喝茶，但是真正被自由聯盟接納的百中無一，大部分的流血都只能換來聯盟陰謀家們的彈冠相慶。於是流乾血的北地人再也不相信聯盟的誘餌。

同樣的道理適用於神明和宗教。哪怕許諾的再美妙，卻讓人看不到實現的可能，這樣的騙局也就越發難以持續。

黑暗教會因此滅亡，光明教會則及時轉型，將教會發展為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服務機構，依然維持繁榮，但是想要進一步發展卻是不能。

「嘖，雖然不想承認，但你的手腕的確高明。」黑暗神咬著嘴唇，心中滿是不甘。

看著神國中頂天立地的光柱，黑暗神心中感歎，若是當初她的身邊能有王五這種人在，無論如何不會輸給光明神。

不過話說回來，以當初她的性子，也斷然容不下王五。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然後……怎麼看死的都不會是王五。

王五繼續拍黑暗神的頭：「沒什麼，這都是前人智慧的結晶。」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雖然現在熱火朝天，但是這種騙局也持續不了太久。」

「不是騙局，我是玩真的，既然扛起了紅旗，就要一路走到底，革命者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黑暗神漸漸睜大眼睛：「你可不要搞混了自己的目的，現在最大的威脅不是你講的什麼落後生產力……而是混沌神！等你完成理想鄉的建設，獲得完全超越神明的力量，那都不知道是幾千幾萬年以後了！」

「我從來沒指望自己以外的人來搞定最終BOSS，用一萬個NPC來活活堆死魔王的行徑，實在有違俺樣的美學，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黑暗神皺起眉頭不解：「現在這樣就很好？你的神國甚至還沒摸到真正的神域邊緣，更遑論去戰勝混沌神。你的超神境界，沒有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根本不能成型。」

王五笑道：「那是因為你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到現在為止，都只是我二周目的等級，一周目的力量一直被封印著，現在來看，也到瞭解封的時候了。」

話音剛落，封塵已久的地下城之門緩緩開啟，兩股一脈相承卻又截然不同的力量融為一體。

紅色江山，已經一望無際。

第五百七十八章：所謂夫綱不振是指……

地下城的深淵之門開啟，被封印的力量與赤紅的神力相結合，沒有天崩地裂星河洩地，只是紅色的江山綿延萬里沒有盡頭。黑暗神觀察許久，也不確定王五到底得了多少好處。

哪怕以她堂堂大陸主神支之尊，也沒見過王五這種太古奇人，他的成長軌跡完全無法預測。

黑暗神有些猶豫，現在的夢境空間，比起她當年所住的神國還是差了不少，山河如血氣勢如虹，卻還是欠缺了幾分實在感，這個世界並沒有足夠的積累，所以還沒有完全投影具現化，但比起她的黑暗神國，卻顯得更為浩蕩大氣，令人望之便心簇神搖。

「領域？」

「領域。」

王五洋洋自得，半個月升級到領域的事兒，在經歷了自廢武功、燒死基友、千年幻夢之後，終歸還是成了。

這些步驟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是最終的融合卻缺一不可，二周目發展到這境地他已經無慾無求。

「十五天升級到領域級的確是很厲害啦……」黑暗神有些不甘不願地承認。

實際上，豈止是厲害二字了得？

領域級，聽起來平平無奇的三個字，然而大陸千千萬萬的能人異士，能夠最終走到這一步的卻萬中無一，算上剛死不久屍骨未寒的，也不過寥寥數人——王老五、阿卡莎、金正陽、溫斯頓、牛蒙。一個巴掌數的出來。

領域級雖然被王五劃入宗師級，但在大多數宗師級看來已經不是一個次元，能夠將法則融會貫通自創天地，在蓬萊神話中就是能自建洞天福地的大羅金仙。

這等成就，沒人懷疑王五能不能達得到，但是再樂觀也要花上十年八年。

可惜被滅世的危機壓迫，王五發揮大干快上的精神，多快好省建設夢境神國，十五天時間便完成了這一偉業。

「可惜領域級還不夠，遠遠不夠。」

黑暗神非常肯定，「雖然我現在很難斷定咕嚕有多強，但至少比我巔峰時期還要強，而現在的你，我巔峰時期一個巴掌就能按死。」

王五非常深沉地說：「迄今為止，很多人以為一個巴掌就能按死我，現在他們全躺了。」

黑暗神剛想嘲諷，卻發現這句話好像真心不錯。

剛才數出來幾個大陸高人，如今除了阿卡莎外已經全軍覆沒，阿卡莎與咕嚕在深淵作戰，也是生死未卜。

某種意義上講，王五似乎還真成了當今大陸第一人，比他牛逼的，對他有敵意的，都已經躺了。

「而且我也沒說現在就要去開BOSS，領域級只是最終章第二幕的開始，接下來我要橫掃人間界。」

橫掃人間界？黑暗神扁了扁嘴，心想真是毫無追求。

神級的力量在人間界不能隨意使用——否則當初她和光明神雄起的時候早就火山爆發，江河倒流乃至大陸陸沉。領域級基本是現實位面最強大的力量。唯一的例外大概只有阿卡莎那種無恥的竊用神力之徒。

神明想要在大陸上全力作戰，要展開自己的領域作為戰場。這就好像在一個街頭蒼蠅小館點一道佛跳牆，那非得自備材料不可。除非像是咕嚕神這種上門踢館的。

王五如今擁有領域級的修為，雖然還不甚穩固，但卻擁有黑暗神這種超高級人才作為政委，又有自身太古時代的遺產作為理論指導，赤紅的夢境神國是無窮無盡的能量來源，說他是當今主位面第一人也不為過。

這樣的修為橫掃人間確是綽綽有餘。

「就是不知道銀霜妹子情況怎樣，我跟她約好半個月後在甜水鎮相見，然後一道南下。不知道半個月時間，夠不夠她升級到領域。」

提起銀霜，黑暗神有些厭惡：「那個光明神的繼承人麼？想起她就討厭，你把她休了吧。」

王五饒有興致地問：「休了她，我的官配由誰來當？凱麗雖然和我感情不錯，但是她還撐不起局面。」

黑暗神非常驕傲地挺起胸：「當然是我！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有這個資格嗎？凱麗最多作我的侍女，你的華老師倒是個不錯的管理人才，以後可以封她為凡間的教皇，在後宮中留個小妾的位置。」

「……」

黑暗神越說越是興奮，亮晶晶的雙眼中映出興奮的光彩：「只要你我聯手，我將賜予你……」

王五一個彈指，將黑暗神的額頭彈出一片紅印，打斷了她的豪情萬丈，讓小女孩兒頃刻燦出淚花。

「好痛！王五，你竟敢打我！」

王五面無表情地屈起自己十根手指，比劃到小女孩兒面前。

黑暗神一聲尖叫，向後撤去，然後高聲叫嚷著：「你現在只是不肯面對自己的真實心情罷了，早晚有一天你會意識到，你已經深深墜入情網，不可自拔了！王五，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王五低頭看了看詛咒魔劍，心想莫非這黑暗神的大腦都長在胸部，被咕嚕啃食過後已呈現明顯的腦殘症狀。

至於她還是豪乳女王的時候？那顯然是腦瘤增生。

————

半月不見，王五還真有些想念銀霜。

站在甜水鎮以南的山崗上，王五猜測這一次與銀霜的重逢，會是怎樣一番局面？

半月時間，自己開掛一樣的升級，實在是用盡了所有手段，傳說中的升級天王大力的火箭三波也不過如此。

銀霜呢？在分別前，她的實力比起王五實在遜色一籌，半個月的時間，她去神聖帝國，雖然帝國隱藏的資源更多，但她在帝國人生地不熟，想要挖掘資源難度可比王五更高。

領域級？實在沒什麼可能吧？自從與銀霜相識以來，少女雖然厲害，卻並不是那種開掛的類型，至少不是亂開掛的類型。

這一次再見，倒是認真建立家庭秩序的好機會。

帶著笑容，王五作拈花輕笑，視野盡頭一道白金色的光芒漸漸燦爛，那是銀霜。

半月不見，銀霜的排場變得好大。

那照亮了半邊天的光芒驅逐了黑夜，北邊的甜水鎮本已在寂靜中沉入夢鄉，此時卻紛紛被這驚人的亮光驚醒。

「這是整哪一出？你就那麼恨將夜？恩將仇報啊少女！」

王五歪著頭輕聲問。

然後他耳邊就響起了銀霜的聲音。

「不好意思，剛剛獲得強大力量，控制起來還有些生疏，不過再給我一天時間就可以壓制下來了。」

聲音說到最後一個字，地平線上的白金光芒便出現在王五身旁。

王五轉過頭，瞳孔已經被強光逼得只剩下一個點，對於這位黑夜中的王者，強光比任何事都討厭。

但是強光中的少女卻已是他最親密的人之一。

很難講那是不是愛情……安卓愛上IOS？王五心中不由自嘲地笑了一聲。

和銀霜的關係，更多像是戰友，兩人之間，交情似乎多於感情，雖然兩人都時常以官配等話題互相取笑，但是曖昧關係其實還不如他和凱麗。

不過那又怎樣？見到銀霜，王五還是開心的。

少女閃耀著聖光，輕笑道：「好久不見，還以為重逢時能將你踩在腳下，想不到你的進境也不慢。」

一句話，讓王五感覺自己像是被噎到了，因為少女在說話時，已經清晰地展示了自己的境界。

同樣是領域級，雖然還有些不穩定，但是境界絕對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不像自己是兩個周目的力量融合，還有些需要磨合整合之處。銀霜的力量是一脈相承，完美無瑕的。

是啊，她又不像王五，如同打補丁一樣，經歷各種奇遇才越過了天賦資質上的缺陷。銀霜的天賦從一開始就是完美無瑕的。

如果只拼面板屬性，銀霜已經勝過了王五，成了貨真價實的第一人。

只是，這一次究竟是怎樣的奇遇，才讓她半個月間進步至此？

銀霜笑了笑，只是笑容卻並無欣喜：「其實也沒太多可說的，我去了帝國以後，直接找到了教會的最高層，將混沌神的事情如實相告，請求教會動員舉國之力幫我。於是全教上下超過萬名神官聯手翻開啟示錄，犧牲自己為我增強力量，那一夜，單是神聖大祭司便隕落了超過十人。你知道的，夢境之力不能直接傳輸，就算勉力為之，效率也非常有限。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猶豫，哪怕有一半以上的力量都白白流失，他們依然前赴後繼。」

頓了頓，銀霜說道：「我所擁有的光芒，是所有為此犧牲的神官的遺產，更是千千萬萬光明信徒，以及更多的普通人對生存的渴望。我帶著神聖帝國的舉國之力走到這裡，決不允許失敗。」

聽著銀霜沉重的陳述，王五點點頭沒有說話，心中卻竊喜道：我背負的可是全人類的命運，比你區區一國之力，格局可要大上許多！

果然還是我贏了。

正想著，忽然聽少女問。

「你在幹什麼？不等你了哦。」

原來銀霜早已邁步南下，正站在遠處回頭，輕皺著眉頭催促自己。

第五百七十九章：釣魚黨的勝利

從沼澤邊緣的丘陵地一路南下，傳聞中危機重重的無人地並沒有那麼危險，除了沼澤中不斷泛起的惡臭之外，平靜得就如王五夢境中的水晶湖。

「上一次來，這裡還活潑的多。」

王五說著，伸手從一叢灌木中摘下黑色的漿果放入口中。

果子當然是有劇毒的，就連沼澤中最為貪食的動物也不會碰，可是落入王五腹中卻只能泛起一絲涼意，對他來說無非是解饞的甜點。

「味道不錯，要吃麼？」

銀霜笑著接過果子，但是在手指碰觸到的瞬間，身上的神光就將毒果淨化了。

銀霜略有些失神：「真不適應……這種強大啊。」

一語雙關，既是自嘲如今力量太強幾近失控，也是感慨自己如今修為之高。

作為暴風城的公主，銀霜自出生就知道終有一日會站在大陸的巔峰一覽眾山小，這個時間不會太長，她為自己設計的規劃是在二十歲時達到領域級，在此之前，修為的突飛猛進根本不值得她有絲毫在意。

然而半個月時間突飛猛進至此著實有些離譜，想著就在短短幾年前，她在南方沼澤行走時還要倍加小心，的確有恍如隔世之感。

「還記得咱們上一次來這裡嗎？那是第一次聯手，對手是帝國的聖者皇子……那是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勝利的感覺如此美妙。」

王五抬了抬頭：「德拉貢普勞德司蓋？」

「虧得你能記住全名……我在想，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死，之後的大陸會怎樣？會有半年戰爭嗎？面對混沌神的威脅，他有沒有資格站在我們身邊？」

王五低下頭，目光轉向銀霜：「你這種長吁短歎、無病呻吟的症狀，學名是叫產前抑鬱症，解法是大劑量服用藏紅花。」

對於這種焚琴煮鶴的惡行，銀霜沉默不語，心中卻在想：你這種瘋言瘋語的症狀，學名是叫真你媽找抽，解法是我現在就動手……

正在此時，白金色的光海中，響起一個稚嫩的女聲：「啊恩，睡得好爽~咦，這裡怎麼這麼臭？」

然後一個嬌小的人影就從光芒中跳了出來，她穿著華麗的白金長袍，頭戴高貴典雅的神冕，正是小真！

小真從光芒中跳出來，非常親熱地抱著銀霜，小腦袋在銀霜頭頸旁蹭啊蹭：「銀霜姐姐，我好想你啊！」

銀霜有些窘迫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小真……」

小女孩兒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到王五，一聲尖叫，跳到銀霜身後躲了起來：「王五！？」

王五冷笑一聲：「好久不見，就是用這種強姦一樣的叫聲來打招呼？看你這一副叛徒的嘴臉，小心天雷。」

而就在小真欲哭無淚時，一個更為嘲諷刻薄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軟弱無能啊真理之鑰。」

黑暗神的影子也漸漸從王五腳下的陰影中分裂出來。

聽到黑暗神的聲音，小真的表情霎時凍結了。

「……是你？你還活著！？」

光明與黑暗的戰爭自兩位主神存在之日便不曾斷絕，作為光明神最寵愛的女兒的真理之鑰，對黑暗神自然不陌生。在神明最輝煌的時代，她曾經親眼見證兩位主神在神國的較量。

「我記得你應該是被父親重創，永世無可恢復，那一役我親眼所見，不會有錯。」

黑暗神的怒火頓時洶湧上來，與光明神最後的一戰是她畢生最大的恥辱。那一戰之前，其實光明神的勝利已經無可動搖，而光明神絲毫沒給對手任何憐憫，他召集神國所有信仰者，一道見證了黑暗神的恥辱落敗。

那一戰就如貓戲老鼠，光明神將所有的手段用在了黑暗神的身上，讓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黑暗神一點點分崩離析，直至全盤崩潰。

慘遭凌辱不說，還被無數人全程圍觀，黑暗神的心情可想而知，對於這種極要面子的人來說就像貞潔烈女被人捉姦在床，要麼自殺以謝天下，要麼殺光所有的見證者洗刷恥辱。

如今的光明神國已經是從廢墟中重建起來的，當年的舊人已經全數在混沌神的陰影籠罩下隕落，黑暗神本以為此仇只能就此了之，卻不想見到了倖存的真理之鑰。

那個只懂得躲在光明神的背後，一臉茫然地望著一切，試圖扮作無辜的偽善者。

黑暗神冷冷說道：「王五，殺了她。」

王五回過頭，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

黑暗神抬頭與王五對視：「殺了她，這是我的命……我的請求。」

在最後一刻改口，黑暗神萬分期待王五的反應。

雖然王五一直口不對心地不肯承認他對自己的愛，但是面對自己如此誠摯的請求，他不可能會拒絕的。

為了他，高傲的黑暗神居然放棄命令，用了請求二字，何等的榮幸！

殺了真理之鑰，那麼如今坐在光明神座上的銀霜又該如何自處？連自己最忠誠的信徒都守護不住，她的神國會面臨極大的動搖。而若是一定要保真理之鑰，就要與王五刀劍相向。

總之，無論怎麼選，銀霜都將無法與王五共處，分手勢在必行，那麼王五的愛人就只有自己一人。

嘖嘖，何其美妙的未來。

然後就在黑暗神期待的目光中，王五一根指頭將她的額頭彈得通紅。

「下次再淘氣，你就完了。」

「王五！」黑暗神眼眶通紅，淚如泉湧，一半是疼痛，一半是悲憤，「你就只懂得偏向她！我恨你！」

然後就一溜煙地跑走了，小小的身影很快隱沒在沼澤地中。

銀霜有些擔心：「她……沒事兒吧？」

王五指了指腦袋：「腦殘，無藥醫。」

「……我覺得她很可憐」躲在銀霜身後的小真，輕輕地說著，「以前的黑暗神，是一個非常驕傲，寧死也不會露出軟弱姿態的神。現在卻……」

王五說道：「被你同情，她的確是很可憐了……」

正說著，忽然聽到沼澤深處傳來一聲驚叫：「救命啊！」

「臥槽！？沒那麼點背吧？」

王五和銀霜同時啟動，霎時從原地消失了身影。

————

最初的一聲救命，感覺是在幾千米外，這已經足夠令人驚訝，但是當王五和銀霜沿著聲源方向趕去，卻在相隔更遠的地方聽到求救聲。如此反覆幾次，翻過一個沼澤中的山地，越過一道深深的峽谷……依然沒能見到那個小小的背影。此時王五和銀霜都很好奇，黑暗神那個小丫頭到底用了何種神通！？

雖然前身是大陸主神，但現在的她不過是寄生在王五夢境中的米蟲，按理說並沒有什麼神通，現在看來還是太低估主神二字。

至少她真的是很能跑。

「我開始懷疑，那傢伙是不是在故意耍我們？」

銀霜沒有說話，但少女的目光中流出同樣的疑惑。

黑暗神在沼澤地遇到危險，這並不稀奇，但是一邊喊著救命，一邊做起布朗運動，這就令人費解了。而且黑暗神的移動速度好快，就連王五和銀霜都有些追之不及，這沼澤地中還有誰能比他們兩人更快？

半晌，銀霜問：「那麼，你不想追了？」

「相反，必須追上去，然後狠狠揍她一頓。」

話音剛落，王五腳下一頓，身形停滯，但右手手指卻從上向下劃出一條筆直的線。

空間自切線處分割開來，露出截然不同的光景。

連接兩處不同空間的大門，就這樣隨手而開。

越過空間門，王五終於見到了這一出《黑暗神快跑》的主演。

小丫頭臉色蒼白，只有臉頰因為劇烈運動浮起紅暈。

「呼、呼……」

黑暗神猛烈喘息著，面露懼色——不是恐懼王五，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注意到王五已經走到身邊。

她有些絕望地看著自己顫抖的雙腿，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在逃跑中用光了，可惜王五那個負心人還是沒能趕過來救自己。

他……真的就這樣把自己忘了嗎？真是，好狠的心！

再也不要相信愛情了……

然後，黑暗神閉上眼睛，等待隕落的時刻……直到肩膀上被人重重一拍。

「很能跑嘛小鬼！」

睜開眼，看到的正是一臉獰笑的王五，然而黑暗神卻大急道：「小心！那傢伙就在附近！」

王五沉默了一會兒：「那傢伙指代的是銀霜？」

「你這笨蛋，當然不是……」

話音未落，一道恐怖的氣息便籠罩過來。

王五抬起頭，沼澤地灰暗的天空，被一道更為灰暗的影子遮住。

從輪廓看，分明是龍！

「想不到這種幻想種生物，在沼澤地居然有許多，上一次的藍龍之外，還有一頭灰暗龍？」

王五認真打量著轟然落地的灰色巨龍，然後回頭問道：「你就是被這種廢物逼得上天無路？」

黑暗神怒道：「你才上天無路！看仔細了！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蜥蜴種！」

王五看的很仔細。

如果將很久之前那頭藍龍的戰鬥力設定為一。

那麼這頭灰龍的戰鬥力就有一百。

因為它身上有一種令人特別厭惡的味道。

「混沌神的狗雜種……」

第五百八十章：使用苦力，這便是罪。

大陸的幻想種生物並不多見。

幻想種生物的誕生，理論上只能通過高級以上築夢師的完美投影，位面自身的規則並不支持這樣的生物存在。

而築夢師自身的缺陷注定，幻想種生物很難繁衍——因為築夢師本人一死，與之相關的夢境便會紛紛破滅，只有宗師級以上，將自己的法則完美固化，甚至與現實位面融合的高手才能將幻想種永遠留存在世界上。

這種高手並不多，至少築夢師們看到宗師級的大門還是這幾百年的事，以往的幻想種基本都是宗教的力量，但光明和黑暗的造物基本都停留在自己的神國，如龍族這種，都是宗教混亂時期的產物。

龍的傳說豐富多彩，但是它們的數量非常稀少，因為傳說中的龍族個個都是一方土豪，懷璧其罪。再強大的幻想種生物也擋不住千千萬萬勇者的求財之路。好容易積攢的三兩金塊被人瓜分不說，往往因為過於貧窮，被憤怒的勇者抽筋剝皮，死無全屍。

龍族與人類有著天然的仇恨，可惜這些被人類發明創造的幻想種終歸幹不過自己的主人。

大部分如龍族的幻想種都躲進了南方沼澤，這片沼澤是大陸公認的垃圾場，也是許多人俗稱的惡人谷，無論犯了多大的罪過，網南方沼澤一躲就既往不咎。對於幻想種生物也是一樣，千百年來南方沼澤收容了太多龍族這樣的屌絲幻想種，只是誰也想不到在沼澤地中，一群屌絲居然醞釀出了規模浩大的逆襲。

見到灰色巨龍，王五並不驚訝，見不到才奇怪，不遠萬里南下，不就是為了找這堆貨？

「嘖，混沌的走狗。」

灰色的巨龍降落在沼澤地上，兩隻琥珀色的眼睛狐疑地在王五和黑暗神身上來回打轉。

它很奇怪，方才明明只感覺到了其中一人的氣息，怎麼現在卻有兩人？

不過，腹中的飢餓讓它暫時忘記了疑惑，尤其那個身材更加矮小一些的女孩兒，身上散發出一種令它理智發狂的甜美氣息。

在沼澤地中，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美食，它剛才嘗試追，但她跑得實在很快，如果不是它作為獵食者有著豐富經驗，怕是早讓她跑掉了。

灰龍向前直撲，寬大的翅膀舒展開來遮天蔽日，王五皺起眉頭將黑暗神護在身後，然後投影出數千柄漆黑的匕首如雨幕一般射向灰龍。

王五自信每一柄匕首都有自己幾年前巔峰刺擊的水準，就算龍鱗堅如鋼鐵也要穿個透明窟窿，更何況這種匕首是黑暗神力所化，不單單是物理傷害。

然而這麼牛逼的匕首，落在灰龍身上卻連一圈波紋也激不起。

灰龍無視一切地撕咬過來，王五腳下一動帶著黑暗神閃避開來。

然而腳下落地時，右手卻空蕩蕩的。

王五看了眼齊肩而斷的右半邊身體，嘿嘿一笑。

剛才他看的很清楚，自己的閃避絕對是有效的，灰龍的尖牙利齒並沒碰到自己，碰到自己的是它掠過時帶來的疾風，然而就是這樣一陣風，竟有無堅不摧的殺傷力。

「就跟你說，這不是普通的蜥蜴啊。」

黑暗神心有餘悸，方纔若不是王五用左手抱著她，現在已經躺了！

「這傢伙是混沌神的信徒，已經被混沌之力污染。這種力量對於一般的物事沒什麼影響，但是……對神力有必殺的效果。」

混沌神咕嚕是靠食屍鬼一樣啃食神明遺骸逐漸壯大，混沌的本意也是人類信仰的矛盾錯亂集合。如黑暗神這樣的，是混沌生物眼中最可口的美味佳餚，而如今繼承黑暗王座的王五，作為貨真價實的黑暗神，身體的構成也不再是肉質凡胎，但反而被混沌氣息克制，被輕輕掠過便帶走一整條手臂。

當然，對於這樣的傷勢，王五本人也不怎麼在乎，眉頭一蹙，右手就長了回來，連衣袖也修補整齊。

下一刻，他放下懷中的小丫頭，拔出腰間匕首，腳下一點便衝到灰龍身後，匕首瞄準了灰龍強壯的大腿橫向劃去，噹啷脆響，匕首居然從中而斷！

龍族的鱗片比他預料得還要堅固，王五這一刀用上了金手指的真本事卻不能破防，眉頭又是一蹙。

等回過頭，黑暗神已經恢復了幾分元氣，然後非常沒有義氣地跑得無影無蹤。

灰龍仰起頭四處張望，粗大的鼻孔不斷噴吐白氣，它在尋找那個小女孩兒的身影，煮熟的鴨子在嘴邊飛走，那感覺實在糟糕。

好在有一個替代品。

灰龍低頭看著王五，它並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曾經創造過多少奇跡，更不知道他已經是當世有數的強者，它只是覺得這傢伙仔細聞起來，比剛才那個小女孩兒更美味。

尤其是啃食掉他一條手後，口齒間漸漸泛起令人癡醉的香甜。

灰龍咆哮，轉身，要將王五一口吞下，然而還不等它張開嘴，一塊橫飛而至的巨石狠狠排在它的蠢臉上。

那石頭比龍頭大上一倍，雖然不如龍鱗那麼堅硬，但攜帶著強大能量拍在臉上，依然有無與倫比的破壞力。

巨龍一聲慘嚎，嘴裡噴出幾顆斷齒，細長的脖頸發出一連串的脆響，整個身子向旁傾倒，栽在沼澤地中。

「王五，這是什麼東西？」

飛來巨石的自然是銀霜，少女有著並不遜色王五的戰鬥直覺，雖然來得晚了幾分，卻敏銳地察覺到灰龍並不是那種適合近戰的對手，而夢境投影也很難奏效。

於是她搬起一座小山，直接砸了出去。

「混沌神的雜種……專克神力。」

銀霜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服氣，下一刻她指尖亮起聖光，象徵著人類一切美好願望的神力化為長劍，自天空斬落。

一劍之威足以滅城，但是劍光落在灰龍身上，只是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響，白金色的光芒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在灰色的龍鱗表面不斷摩擦。

砰！

鱗片炸裂，灰色的血液飛濺，但光劍消逝，灰龍卻只是受傷，而且不是重傷。

以滅城之力斬擊卻不能斷，銀霜輕輕垂下頭，有些沉默。

灰龍並沒有那麼強，但是混沌的本質對神力的克制卻超出預期。

這並不是混沌神的本體，不過是個信仰混沌的嘍囉——或許能算是個較強的嘍囉——混沌體質就有如此強的效果，如果遇到混沌神……自己現在這點實力，夠資格在它面前過上一回合麼？

「我有些懷疑……」銀霜緩緩開口，「走封神之路，的確在短時間內獲得了最大的力量提升，但是這種提升真的有意義嗎？」

如果不是神力，而是普通的築夢術投影，灰龍絕沒可能表現出這麼高的抗性。

王五沉吟片刻，點頭認同道：「讓你這麼一說，的確有這個問題，不如銀霜你先自廢武功？」

銀霜瞥了王五一眼：「你就那麼嫉妒我的功力比你高？」

「……妹子，你太自信了。老實說，見識了你剛才的表現，我就一點不擔心夫綱不振的問題了。」

王五說道，「雖然從量上看，你的神力資源比我豐富，如今神聖帝國千萬信徒在為你祈禱，你對神國的理解也在我之上。但是這種規模上的龐大並沒有意義，比規模，我們誰也不可能比得過把所有神明都給倒了斗的咕嚕。」

「所以就要在質上下功夫。」

兩人說話間，那灰色的巨龍已經緩緩爬起身，接連受創讓它體會到了敵人的強大，但這頭凶獸卻反而被激起凶性。

強大又如何？在南方沼澤，這種可口的獵物實在太難得，單憑平日裡手下的苦力們給它奉上的貢品，只能填飽肚子卻不能滿足食慾。

而對灰龍來說，沒有比食慾更重要的事。

灰龍站起身，以更猛烈的姿態衝鋒過來，宛如灰色的利箭。

銀霜皺眉，開始四處尋找足夠大，足夠硬的巨石，卻找不到。

王五則輕笑著伸出手，一道血色的光芒從指尖綻出。

光芒之下，灰龍咕咚一聲栽倒在地，如同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垮，身體在輕微地抖動，龍頭不斷搖擺，從口中擠出咕嚕嚕的咆哮聲。

它實在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不但灰龍不明白，銀霜也有些不解：灰龍的神力抗性已經驗證過了，王五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居然將灰龍克制得如此之死？

王五收回手指，對銀霜解釋道：「很簡單，因為對手是龍族。」

「然後？」

「龍族在傳說中經常會有一些附庸，或者說苦力，這些苦力為龍族提供基本的生活條件，否則以那些蜥蜴的惰性，一定會把自己活活餓死也不肯捕獵。」

銀霜點頭：「有道理，然後呢？」

「驅使苦力，這種行為是非常嚴重的剝削。」

王五說著，神色漸漸嚴肅：「而我作為革命者的使命，就是消滅剝削。無論那龍是黑、是灰，擁有何種樣的出身和背景，在我的法則之內，便是被消滅的對象。」

最終，紅色的光芒再一次亮起，灰龍在哀嚎中被紅光點燃，一點點化為枯骨。

「這就是我的無產光輝。」

第五百八十一章：為什麼神明也可以成為革命者？

「無產光輝？」

銀霜見到王五神威無敵地解決了灰龍，心中大是詫異。

並不是詫異這種力量的原理——同樣來自太古時代，銀霜對於這種赤色力量並不陌生，令她奇怪的是。

「為什麼連你這種人也能使用無產光輝？」

王五哼了一聲：「你有意見？」

銀霜說到：「無產光輝可以消滅剝削，那麼它的基本使用條件應該是使用者沒有剝削吧？而你……」

王五一挺胸：「有何問題？我作為獨行俠，什麼時候剝削過勞苦大眾？」

銀霜愕然，然後努力回憶了很久很久，發現王五這廝雖然時常惹得天怒人怨，但是他這人大部分時候獨身行走，既不要僕人也不要雇工，完全沒有理財的意識，也沒有和人合夥投資，要說剝削的話……還真是沒有什麼剝削行為。

想到這裡，銀霜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某種意義上講，似乎還是無產階級楷模來著。

然而仔細一想，銀霜又發現問題：「不對，這裡還是有一個問題，你的無產革命理論是如何解釋神的？萬千信徒為你提供神力，這難道不是最大的一種剝削嗎？」

王五說道：「好問題，但是解答起來並不難——因為我不單單是無產階級革命者，同時也是革命者的偉大領袖啊。」

「……就這樣？」

「如果簡單來說就是這樣，如果你一定要刨根問底的話。那麼解釋起來就複雜一點，不過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的神國本身邏輯是絕對自洽的。」

銀霜笑道：「願聞其詳。」

「同樣是太古遺民，你應該也清楚那個時代的無產革命理論，為什麼社會要消滅剝削？因為剝削的存在浪費了人類的生產能力，而人類社會的發展方向是不斷解放生產力，所以越是能減小內耗的制度，就擁有越強的生命力。」

銀霜說道：「但是現在你的宗教信徒們，將大量的信仰之力交給你，而非充分回饋教會，這難道不是最大的剝削和浪費？」

「當然不是，提到浪費，你要先對這個詞有清晰的認識，什麼是浪費？浪費是指將資源花在目的以外的事項上，對於太古時代的文明來說，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讓全人類過上幸福生活就是這個社會存在的目的，因此滿足少數資本傢俬欲的社會制度便被淘汰。但是現在不是太古時代，我的教會也不是太古文明……你應該明白，既然是教會，那麼一切存在都是為了神，而現在坐在神座上的就是我。」

王五說著，面色變得超凡脫俗：「我的教會一樣提倡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然而解放和發展的目的卻是為了更好地服務我本人。所以，就算我現在便將整個交會的全部積蓄拿來揮霍，也並不違反我的教義。」

銀霜瞠目結舌，想不到王五的教義居然是如此無恥：「可是你不是說，你的強大是因為你的宗教理念已經超越了人類，達到了天與地的層次，所以才會戰無不勝嗎？」

王五笑道：「我就是天地，我就是太陽，我就是萬物與所有，這又有何問題？」

「……臥槽。」

王五哈哈大笑：「如何？服了沒有？像你這種從小錦衣玉食的剝削階級，在我這偉大導師，革命舵手面前就是要跪呀！」

「……給你跪了，真心的。」

「你作為北地公主，這成分的確是慘了點，不過我不會嫌棄你，今後咱們就好好過日子，我會認真改造你的。」

「……謝謝。」

「不客氣，這是革命者應該做的。」

銀霜實在是無力吐槽，只能歎了口氣，心想自己還是盡早蹬了他，另外找個好男人嫁吧……

————

消滅了灰龍後，黑暗神小心翼翼地從灌木叢中溜了回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膩呼在王五身邊，卻再不敢如最初那般放肆不羈。

王五的無產光輝給她震撼太大，這位驕傲的前大陸主神不得不承認，雖然王五現在的實力還不及她巔峰時期的十分之一，但是單就這一招無產光輝，王五就有了和她平起平坐的資格。

到了神明的境界，神力的總量實際上遠遠沒有神力的本質重要，只有雙方的質上難以決出高下，才會比較數量多寡。方才灰龍就像一個標桿，黑暗神力明顯在標桿以下，無產光輝卻凌駕其上。

無產革命……真的那麼厲害？

黑暗神好奇地打量著王五，同時更加好奇地觀察起了他的夢中神國，究竟是什麼樣的結構，才能支撐起無產光輝那麼逆天的神力？

就連黑暗神自己也沒察覺，她那身典雅的漆黑長裙，正在一點點泛起血色的底紋。

————

以無比強大的理論和心胸鎮服了銀霜和黑暗神後，王五一馬當先繼續南下深入。

灰龍的死亡已經為南方沼澤中的混沌生物敲響了警鐘，一行人沒走多久，就遇到了攔截者。

那是一個將身體與面孔都藏在灰色的長袍斗篷中的老者。

「呵，果然是你們。」

開口的聲音嘶啞憋悶，口音也非常生硬。

「能夠殺死我們的同伴，你們的力量令人驚訝，但是，你們侵略的步伐也就到此為止了。」

雖然是常見的嘴炮開場白，但是銀霜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侵略？」

那灰衣的老者呵呵笑道：「你們以為南方沼澤是無主之地，可以隨意行走？這裡是我們的家園啊，在你們所有人將南方沼澤當做垃圾場，肆意處理流放者的時候，我們已經在這裡成立了自己的國家。」

王五和銀霜面面相覷——這等秘聞，卻是前所未聞啊！

「這個國家存在多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活了七百多年。但是可以肯定，最早一批建國者，來自遙遠的北方。」

說著，那老者用頗為嚮往的目光北望，然後緩緩又轉到王五和銀霜身上。

「這裡是我們的國家，而我們從來沒有允許你們進來，當你踏入沼澤地的那一刻，便是侵略。」

王五笑：「扯了這麼久，就為了掙一個反侵略的大義？」

灰衣老者也笑：「當然不，只是為了爭取時間，集結盡可能多的人手。方才消滅龍族的那一幕令人驚訝，但是，就算你的神光再怎麼厲害……」

說話間，只聽空氣中傳來一陣密集的翅膀扇動聲。

遠方，一片密密麻麻的灰點，片刻後便迅速擴大。

分明是一條條的灰龍！

「龍族……這麼多！？」銀霜倒抽一口涼氣，龍族作為幻想種的巔峰存在，繁殖率低下是出了名的，然而此時出現在視野中的龍族，至少是數以百計。

王五也有些皺眉，伸手放出無產光輝，紅色的光芒被約束成線，直指為首的一頭灰龍，那灰龍頓時發出痛苦的呻吟，卻沒有像之前那灰龍一樣燃燒起來，只是不斷從體表滲出灰色的血漿，卻還是勉力飛行，而且受傷後凶性更勝！

「嘖，居然有不吃我大無產光輝的！？」

灰衣老者哈哈大笑：「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麼神力，能夠克制混沌龍族！？」

下一刻，更多的灰龍從四面八方的天空出現。

「侵略者，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灰衣老者怒喝一聲，猛地抬起雙手。與此同時，王五和銀霜腳下點亮了一個灰色的圓形大陣。四周的空間陡然變得紊亂起來。

「嘖，空間門不能用了。」王五試著伸手劃開空間，但被法陣激盪的空間亂流卻反而割斷了他的手指。

四面楚歌，傳送門被廢，一時間王五和銀霜似乎被人陷入絕境。王五再次嘗試無產光輝，收效甚微。

銀霜冷靜地分析道：「這些灰龍體型比上一頭要小很多，沒猜錯的話，它們在龍族中也屬於社會底層，同樣是無產階級，你的無產光輝對它們並不存在克制效果。」

王五說道：「不過也不是沒效果，至少用光照一照就能讓它受傷，這說明雙方的力量本質至少同級，這足夠了。它們似乎忘了，我現在也是堂堂領域級築夢師，做些投影，易如反掌。」

說完，王五開始製造夢境投影，身後一道紅色的城門樓虛影漸漸化實，那是一座頗有蓬萊文化風格的城樓，正門上掛著王五的大幅畫像。

城門打開，千萬紅衣戰士喊著嘹亮的口號洶湧而出，那些戰士左手持著鐮刀，右手持著戰錘，背後一對由麥穗變成的翅膀快速扇動，驅使他們飛上半空，勇敢地與灰龍們撞在一起！

灰龍擁有凌駕於一般龍族的超強體能，然而這些紅衣戰士也不是普通人，雖然是人類的形態，體型不足龍族的十分之一，但雙方接近後，紅衣戰士們的鐮刀戰錘卻給龍族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更可怕的則是紅衣軍隊如潮水一般源源不絕，而且前赴後繼悍不畏死，那成百上千的灰龍龍群看似規模龐大，卻很快就被淹沒在紅色的海洋中。

不多時，紅衣戰士們被王五重新調回夢境空間，而此時的天空格外晴朗，灰色的巨龍已經連骨頭也沒剩下。

面對驚駭的灰衣老者，王五隻是淡淡說：「偉大的無產階級的軍隊戰無不勝。」

第五百八十二章：專政的手掌！

「我的混沌龍群居然……」

灰衣老者難以置信地看著格外晴朗的天空，心臟劇烈地顫抖，而後咳嗽不止。

混沌龍雖然只是混沌神的僕從，但是在現實位面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強大軍力，巨龍這種生物在傳說中可以毀城滅邦，現實中也相差彷彿，如果沒有特別強力的武者、築夢師的守護，一頭足夠年長的巨龍完全可以在幾天內消滅一座城市。

混沌龍族得到混沌神力的加持，能量無窮無盡，而且克制大陸絕大多數能量，一頭龍毀一座城是易如反掌，而數以百計的混沌龍群，理論上可以對抗自由聯盟和神聖帝國這樣的超級大國——因為在之前的半年戰爭中，兩國元氣大傷，金正陽、溫斯頓這種鎮國之寶紛紛陣亡，能夠壓制混沌龍的高手已經消滅殆盡。

灰衣人對混沌龍群寄予厚望，當主人從獨立位面戰場中擺脫出來，正式進入主位面後，混沌龍群將是它征服位面最有力的武器。然而如今卻在初戰便毀於一旦。

「如何？是否有種種田暴兵一百年，被人一顆核彈砸回解放前的快感？」

王五收起自己的龐大軍團，負手而立，雖然面色淡然，但是嘴角時而的抽搐卻顯示出此時心中巨大的爽感。

將黑暗神國改造為赤色神國後，這還是王五第一次認真出手，雖然召喚一次完整版的赤色軍團代價不菲，但是效果實在好得出奇。

方纔那漫山遍野的混沌龍，如果一條條單刷，效率低下不說，萬一不小心被巨龍啃上幾口，或者噴上一口龍息，滋味絕不會好。王五的神力等級雖然高，但也不是真的能夠無視混沌巨龍的神力堙滅效果。

雙方的實力差距其實並沒有形成碾壓，若是混沌龍群能夠分散陣型，採取游擊策略與王五打持久戰，王五是絕對支付不起維護費用的。然而若非要和赤色軍團拼爆發，那就只有灰飛煙滅的下場了。

「接下來，你不打算親自出手麼？」

王五看了看灰衣人，摩拳擦掌，獰笑不止。

對方顯然是混沌教派中地位頗重的元老——能夠指揮數百頭混沌巨龍的，怎麼也不會是雜兵。只可惜這一次這位元老看錯了形勢，本以為勝券在握於是大大方方站在王五和銀霜面前試圖耀武揚威，然而還沒來得及擺姿勢便被王五打得全軍覆沒，淪為光桿司令，此時孤零零站在沼澤地中，顯得格外可憐。

場面上安靜了幾秒鐘後，灰衣人咳嗽一聲：「你們人類有句俗話說的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浪子回頭金不換，通過剛才的戰鬥，我已經深刻認識到正義的力量是多麼強大，所以……你們願不願意接受投降？」

這轉變之快，令王五都有些吃驚：「你無恥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個BOSS啊。」

灰衣人嘿嘿笑著，伸手將兜帽放下，露出一張生滿鱗片的臉。

王五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議：「你……多久沒洗臉了？」

灰衣人繼續討好地笑：「這是天生的，如你所見，我並不是人類。而且從實力上講，也遠遠達不到你們所說的波斯的水準，混沌神將混沌龍群交由我來指揮，並不是因為我足夠強。而是因為我的思維最能接近人類。」

王五問：「你這是想說你夠聰明？」

灰衣龍人明顯在智能方面很有自信，見王五質疑，便認真解釋道：「至少要比那些蠢龍聰明得多，龍族雖然天然擁有凌駕於人類之上的智能，但是被混沌神力浸染過，在能力強化的同時，智力卻會大幅消退。一般的混沌龍只能保持生物本能，幾乎無法理性思考，若是放任不加管理，這些蠢貨光是自相殘殺就能將自己人殺個精光。然而龍族的天性又使它們不肯接受異族的領導，所以就需要有我這樣的人成為馭龍者。」

「原來如此，感謝你為我解釋這麼多，待會兒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灰衣龍人大吃一驚：「難道不是饒我一命？」

「你長得這麼難看，就更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了。」說話間，王五手上再一次亮起紅光。

「大爺饒命啊！」

灰衣龍人立刻跪倒在地：「留我一條狗命，對大爺有用的啊！」

王五並不接話，但是手上的光芒卻不再加劇。

龍人立刻順桿子往上爬：「我知道混沌神的很多秘密，我是教會四大長老之一，擁有自己的神殿，神殿中藏有混沌教會千年積累的寶藏，寶庫布有強大的防護，非得我本人才能安然無恙開啟，只要大爺您饒我一命，那些寶藏都是您的！」

王五義正詞嚴：「我看起來像是會被身外之物誘惑的麼？」

龍人急眼了，連滾帶爬蹭到王五身前試圖抱大腿：「只要您饒我一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啊……」

話音未落，那龍人的灰色長袍後擺忽而一蕩，一條蠍子般帶鉤刺的尾巴鞭子一樣甩了上來，尖端閃爍著灰色的幽光，直刺王五的咽喉！

這一記偷襲來得突然且快，龍人的尾刺全力甩動的速度比王五的匕首刺擊還快！在動作的瞬間，龍人的嘴上已經浮現出勝利的微笑，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這一招有多厲害，雖然尾刺體積不大，攜帶的混沌神力卻比混沌龍的一口龍息更強十倍！

猝不及防之下，任憑你王五再怎麼天才也是死路一條……

然而龍人的尾刺才剛剛翻上來，一面金光燦燦的盾牌提前一步擋在王五身前，尾刺與盾牌相撞，灰色的混沌神力全面爆發，將金盾霎時穿透，可尾刺的去勢已盡，再也不能向前半分。

志在必得的一擊失手，龍人毫不氣餒，長袍一抖就要出下一招，同樣是殺氣騰騰，志在必得！

方才對王五所說的話，一半真一半假，他的確比一般的混沌龍要聰明，但是他的實力卻比一般的混沌龍更強！

他並不是什麼雜種龍人，而是一頭掌握了變形術的混沌龍王！

以龍王之力，在眾神時代可以媲美弱小的神明，全力一擊自是非同小可。

然而他才剛開始蓄力，王五的右手此時也按到了他的頭頂。

下一刻，這位化身人形的龍王只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座雪山壓在了頭上，身體沉重得絲毫不能移動，而且體內的一切能量流動全部停止，險些爆體而亡。

「這，這是……」

王五咧嘴一笑：「人民民主專政的滋味如何？鎮壓的就是你這種以統治者自居的剝削階級！」

一邊說，王五手上紅光越來越亮，龍人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雖然王五說的那些專業名詞他一個也聽不明白，但這顯然是一種極其厲害的束縛效果，龍王試圖掙扎，卻發現越是掙扎身上的壓力越是沉重。

心知無幸，龍王勉力開口：「你們……是怎麼知道我……？」

王五嗤笑：「怎麼知道你是假意投降？我倒是想問問，你這傻逼一樣的演技，莫非是真的指望我們能相信？」

龍王默然不語，只是不斷掙扎，試圖掙脫束縛。

此時銀霜默默收回那張已經被腐蝕地不成樣子的神聖盾牌，開口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算是什麼物種，但是在人類面前擺弄人類世界的詭計，你不覺得可笑？從你說第一個字開始，我們就猜到你想幹什麼。」

王五補充道：「撅起屁股就知道你犯的什麼痔瘡。」

「……你不要做這麼噁心的解釋啊！總之，殺了他之前，記得讀取記憶，別浪費了。」

王五點點頭：「放心，我還惦記著寶庫呢。」

「你不是富貴不能淫麼？」

「但是我並不富貴啊。」

「你……」

耳聽得王五和銀霜居然已經開始打情罵俏，混沌龍王惱羞成怒：「你們休想得逞！」

而後一股狂暴的能量開始瘋狂抵抗王五的鎮壓，混沌龍王儼然用出了天魔解體大法一般的自爆術，不惜一切代價試圖將混沌神力引爆，與敵人同歸於盡。

可惜這股力量卻被王五用更強一級的專政神力牢牢壓死，混沌之力左突右撞卻不能突破體表，只得將破壞力發洩在龍王體內。

龍王在頃刻間便五內俱焚，生機斷絕，身體彷彿在頃刻間風化萬年，一點點化為飛回，然而死前卻露出豁然的笑容：「你們休想讀取我的記憶！」

看著地上的那一捧屍灰，王五撇了撇嘴：「傻逼，早讀完了……」

就在王五和銀霜就富貴能否淫的問題爭論不休的時候，王五已經用築夢術悄然撕開了龍王的心理防禦，窺視到了記憶深處，而龍王卻被兩人的對話分散了注意，還以為他們是在故意打情罵俏，羞辱自己。

這就是王五和銀霜的配合，兩人雖然三觀相左，思維模式卻往往是相通的，混沌龍王智慧凌駕同族，終歸不能與人類相比。

「知道神廟所在了嗎？」

王五點了點頭，一臉玩味：「哼哼，還真是個遍地寶藏的好地方。」

第五百八十三章：六和生產線

混沌龍王的記憶中關於混沌神廟的部分非常龐大，對其而言是至關重要的地方。

王五將龍王的記憶與銀霜分享後，少女沉默了很久，歎息道：「一群可憐的生物。」

混沌龍族並不是天然存在的種族，在混沌龍王的記憶中，混沌龍族是原先生活在南方沼澤的普通龍族，得到混沌神的青睞，以混沌神力改造的產物。

但是那數以百計的龍族，單靠一個南方沼澤是根本供養不起來的，龍王的記憶中，混沌神賜予它們飽足，但任何有點神明常識的人就知道絕無可能。

混沌神並不是一個擅長創造的神，除了毀滅它根本無法賜予任何事，混沌龍王的記憶明顯是一廂情願，被人改造過的。

「改造者應該不是混沌神本人吧，記得上次見面，它分明只有嬰兒的智力水準啊。」

王五說道：「顯然啊，這個教會背後另有高人，這傢伙雖然是四長老，但明顯是炮灰長老，連自己的身世都搞不清楚。」

根據記憶中切實可信的部分來推算，南方沼澤的龍族數量應該不超過五十，其中被混沌神收編的，理論上只有二十餘頭，基本都是黑龍。

這些黑龍，應該就是混沌龍族的前身，這位龍王就是前黑龍，還曾經參與過一場引發大陸戰火的行動。

「記憶中雖然不甚清晰，但是……六皇子的確是死在這傢伙手上。」

銀霜閉著眼睛，細細分辨起了龍王的回憶，終於找到了引發半年戰爭的真相，只是這真相來得實在太晚，現在大概已經沒人記得當初那位帝國之星，聖者龍傲天了吧。

「這就是實力通脹的悲哀，記得當初他還算是個很厲害的BOSS？現在一招可以秒一百個……」

銀霜也感歎這滄海桑田：「那個時候的帝國皇帝藉著愛子之死掀起戰火，何等不可一世，現在卻已經淪落到跑到自由聯盟來政治避難，也不知那傢伙還活著沒？」

「誰知道，誰關心？咱們現在考慮的可是拯救世界的大問題……」

王五聳了聳肩，「有沒有其他的收穫？我懶得細看了。」

銀霜說道：「沒猜錯的話，混沌龍族應該是類似克隆人的人造製成品……非常高明的技術。」

王五非常敏銳地察覺到了銀霜話中的細節：「是技術？」

銀霜點了點頭：「沒錯，並不是某位大能的投影，而是一套非常完備的生產線技術。只要投入正確的配料，只要四十五天就能生成一頭成年混沌龍……如果不是資源難配，這種生產能力是沒有上限的。」

「四十五天？這龍是六和牌的麼？難怪智力低下，這恐怕不是混沌神力的責任……嘖，一群足夠傻又足夠強的克隆混沌龍，這真是好東西誒，誰發明的？」

「詳細情況龍王也不清楚，關於生產線，他的記憶是被扭曲的，我是通過關聯記憶推測出來，詳細情況必須去現場親眼所見。不過，我現在對混沌教派背後的黑手越來越感興趣了。」銀霜說道，「從龍王的回憶來看，南方沼澤的佈局至少在幾百年以上，除了這個生產線之外，還有太多太多的東西。這麼漫長的發展過程，很難想像是一代人的功勞。」

王五說道：「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先去神廟看看，應該有更多的記錄。」

————

神廟的位置並不遠，但是在廣袤的沼澤中想要精準定位，沒有龍王留下的地圖也是樁難事。這個教會的魁首彷彿天然有種生人恐懼症，明明本部是在荒蕪的沼澤地，卻把神廟修建得異常隱蔽。

王五和銀霜最終是在一片濕地下方找到的入口，堂堂龍族統治的神廟居然被修在淤泥底下，如果不是因為混沌龍族大多智商不高，恐怕一定會因為龍族的尊嚴問題而造反。

沿著濕地淤泥中一條隱蔽而寬敞的通道一路向下，這神廟居然深不見底，沿途銀霜笑道：「這個地下神廟倒是很有你的風格。」

王五滿是好奇地反問：「雖然你給我一種出言諷刺的感覺，但是冬暖夏涼的地下室有什麼不好，值得你諷刺的？」

銀霜看了看王五，發現他居然發言出自真心，頓時覺得以後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有些不妙。

「不然真的找個好男人，然後把他蹬了吧……」

正在銀霜有些出神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稚嫩的少女聲音：「咦？這裡……」

而後，一個身穿黑色Lo服的小女孩兒就從王五的頭頂跳了出來，嘿咻一聲落到地上。

「這裡感覺有股熟悉的氣味。」

黑暗神說著，精緻的小鼻子皺了皺，「讓人感覺很矛盾，極討厭又喜歡。」

王五問：「你是在形容被強姦的過程中獲得性高潮？」

不等黑暗神開口，銀霜已經非常不客氣地一巴掌扇了過去：「性騷擾禁止！」

「……？」王五摸著後腦，一臉莫名其妙。

黑暗神更是莫名其妙，看了看兩人，注意力便重新轉回到前方幽深不見底的通道中。

「我的記憶不是很清楚了，但是，這裡的氣息讓我感覺非常熟悉。我以前一定和這個地方的主人有過什麼來往。」

一邊說著，黑暗神已經快步向前跑去，她作為退休神明，雖然力量已經遠遠不比巔峰時期，但跑得實在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幽幽黑幕中。

「嘖，這儼然是老情人重逢的節奏啊。」

王五撇了撇嘴，快步跟上。而旁邊銀霜則捂嘴笑道：「怎麼，莫非你是吃醋了？難得哦。」

王五有氣無力地投影出一塊石頭丟向銀霜。

銀霜正色道：「或者說，大概是父親對女兒青春期的擔憂？」

王五罵道：「老子還沒脫離青春期呢，擔心個屌！」

說話間，因為加快速度的緣故，漫長的甬道轉眼間便走到了盡頭。

混沌神殿的大門就在眼前敞開著，那是一個對於巨龍來說都顯得寬大的宏偉巨門，兩扇載滿歷史滄桑的金屬門上刻滿了華麗繁複的花紋，而紋理中積累的灰塵泥土則顯示著這兩扇門的歷史悠久。

「這個神殿的建立至少有五百年以上的歷史，而且……很明顯不是龍族的手筆，比龍族要大氣得多。」

此時，又是一個略顯稚嫩的女童聲音：「這門上的花紋我好像見過！」

說話間，小真從銀霜的夢境中跳了出來，走到門前，認真地觀察著每一道紋理，而後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並不是裝飾用的花紋，而是上古時代的神文啊！」

「上古時代？」

小真說道：「就是我還沒有出生的時代，以你們人類的標準來看，至少也是三千年以前。」

「三千年！？」

銀霜有些不可思議：「光明神的歷史……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兩千年左右吧。」

王五也說：「黑暗聖經記載，黑暗神的歷史最多也只能追溯到兩千五百年前，而真正建立教會則是一千多年前，三千年前的事情，貌似就只有神話傳說了。」

說到這裡，王五皺了皺眉頭，總覺的事情有些不合邏輯：「等等，神話傳說……？」

銀霜也反應過來：「神話，顧名思義是在說神，三千年前的時候肯定已經有了人類，那麼那個時候，已經有神明存在了嗎？」

雖然如今任何一本教會的教義中，都會萬分肯定地提及神明的誕生先於人類，但是對於分別佔據光明、黑暗兩大主神寶座的人來說，這種誇大之詞根本不足取信。

神明因人類的意志而生，沒有人類哪來的神？然而反過來說，只要人類有足夠多的信仰，自然就會誕生神明。三千年前人類幾乎還處於茹毛飲血的階段，但已經有了國家的概念，國與國也有了各種各樣的交集，更有了大規模的祭祀活動，神明的產生是必然的。

兩人正在思考時，大門後，黑暗神緩步走來，神色略有些疲憊。

「我和光明神的確只有兩千多年的歷史，然而神明的歷史至少可以追溯到萬年以前，你們不要太小瞧人類的文明，萬年前的人類雖然還住在洞裡和樹上，但已經懂得敬畏，懂得信仰，懂得利用思想的力量製造神明。只不過那個時代的神明，零散而弱小，一直到人類的足跡覆蓋了整片大陸，國與國的交流逐漸通暢，才有了主神的誕生。」

談到成千上萬年的歷史時，黑暗神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女童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大陸主神的威嚴。

「這扇門的主人就是最早誕生的大陸主神之一，也是我的前身。那個時代人們並不信仰光明和黑暗，而是更為直接的概念。善良和邪惡，這座神殿……就是由惡神所建。」

說著，黑暗神略微有些感傷地撫摸著巨大的金屬門。

「兩千年前，我還以為自己已經將它完全消化吸收，取而代之。想不到它還留了一手……或許這也是我為什麼會輸給光明的原因吧。他卻是將自己的前身吸收殆盡，半點渣滓也沒吐出來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終於找到打敗最終BOSS的方法了！

上古時代，人類對信仰的認識還很直接，那個時候人們剛剛發現思維與信仰的力量，於是迫不及待將一切所思所想都融合進信仰之中，並試圖打造出能夠庇佑世間萬物的全知全能神。

然而神明並非無所不能，神明的極限取決於人類思想的極限，善良、美麗……種種概念都是因人而異，那麼無數人的互相矛盾的信仰交織在一起，又會是什麼？

混沌神的年代居然有那麼久遠麼？

黑暗神搖頭否認道：「並沒有，如果放到現代，思維的混亂會導致混沌神的誕生，但那個時代的人類，信仰力還遠遠不足以誕生出混沌神。事實上，我和光明神在分別取代善良與邪惡之後，也是花了一千年左右的時間，才真正擁有了主神級別的力量。」

這裡所謂主神級別的力量，也就是凌駕於宗師領域級，真正涉足到了天地法則的程度。

「在那之前，神明都是很弱小的，和你們築夢師也沒什麼兩樣甚至更弱。至少築夢師是獨立存在的個體，神明的一切卻都要依托人類的信仰……你已經知道了吧，隨著人類信仰的搖擺，神明的本體也會變化。而在信仰不集中，教會管理混論的時代，神明的隕落也是家常便飯。更有甚者，神明連自己的性別都保不住。」

銀霜驚訝：「不會吧？」

黑暗神聳聳肩：「我親眼所見哦，那是在北地一個相對獨立的蠻人部落中誕生的神明，是蠻族崇拜的愛與美之神。擁有健康的體魄、豐滿的身材，是相當標誌的美人。後來那個部落不知道發什麼神經，選舉出一個比利王作首領，那傢伙根本是變態，底下人因為崇拜他的勇武也紛紛傚法。開始流行一種名為這麼可愛一定是男孩子的遊戲，然後沒多久他們崇拜的愛與美之神就變成了男孩子，真是不堪入目……」

王五聽了以後則想，同樣是大陸主神，光明神的形象是威嚴的男性，而你卻是爆乳艷女，這中間恐怕也經歷過不少曲折……

黑暗神說道：「那個時代的神明其實也很可憐，只不過人類中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存在，才使得神明顯得強大。你們不是經常有歷史學家指出，在幾百上千年前記載的神話傳說是經過誇張修飾，並不可信麼？實際上的確如此。比如黑暗聖經裡記載兩千年前我曾經因震怒而點燃火山，毀滅了龐貝古城。實際上我那時候剛剛吞噬了邪惡神，力量雖然大幅增長，也不過就是高級築夢師巔峰的水準，面對自然之怒，勉強自保而已。那次火山爆發之後我可是被火山灰害得患了整整半個月的肺炎……」

「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的歷史呢。」

「被我取而代之的邪惡神，就連從火山爆發中倖存的實力也不具備。被我吞掉了絕大多數力量之後，餘下的渣滓只怕連人類都不如，想不到……兩千年後，卻見到了如此驚人的手筆。」

對於黑暗神頗為敬服的感歎，小真皺皺鼻子：「所以說，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是你咯？如果當初你將他消化得乾淨一點，就不會有後面這麼麻煩的事。」

黑暗神看都不看小真一眼：「誰家的狗，看嚴實一點，不要讓她到處亂吠。」

小真大怒：「你說什麼！？」

「區區神的造物，還沒有資格與主神平起平坐，你父親當年沒教過你規矩麼？」

黑暗神冰冷的目光射向小真，頓時讓後者渾身一個激靈。

儘管黑暗神已經大大削弱，真實實力其實並不比小真強多少，但主神的威嚴不容冒犯，小真在黑暗神的注視之下根本沒有開口的勇氣。

此時，作為光明神的正統繼承人的銀霜就不得不出面庇護，將小真攬到身後：「好了，不要欺負小孩子……按你的說法，邪惡神曾經被你吞噬，僅餘下奄奄一息的殘體……那種狀況下，他怎麼可能在南方沼澤這種險惡之地生存下來？」

黑暗神又是一歎，撫摸著那兩扇巨門：「險惡之地？那只是一般人的看法。早在五千年以前，南方沼澤已經成為了大陸遺民的避難所，那些不容於人類社會的罪人們在沼澤建立了全新的家園，並世代傳承著先祖對北方的憎惡，那種戾氣之強，對於普通人來說是致命的毒藥，但是對邪惡神卻是救命靈丹。他在垂死之中掙扎到了南方沼澤，與沼澤遺民的怨念相融合，獲得了繼續生存的能量。之後漫長的歲月中，他無時無刻不在計劃著復仇，這既是他本人的意志，也是沼澤遺民的願望。」

「沼澤遺民？感覺這個概念很突兀啊，過去幾千年時間裡，從來沒聽說有這些人的存在。如果說是什麼人在刻意隱瞞的話，那些人的能量也未免太強大了。」

銀霜聽了黑暗神的解釋之後反而更加疑惑，如果說一般人的信息量有限倒也罷了，她作為北地公主，在暴風城中的情報來源不亞於自由聯盟的藍血貴族，沒道理被什麼人所蒙蔽。

黑暗神說道：「因為你們人類的歷史本來就殘缺不全，一千年以前的部分基本就要依靠教會的典籍。而那些典籍麼，在我和光明神的授意之下，也沒多少真相可言，更何況我們兩個知道的也不算很多，南方沼澤在上古時代是神的禁忌，因為那裡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作為諸神的墳場。至於最近這幾百年，你們人類深入南方沼澤的次數非常有限，少有的幾次大規模南下，也都因為各種神秘原因而全軍覆沒，沒有任何資料流出，所以沼澤遺民的事情自然不會洩露。想想看，一個擁有數百頭混沌龍的龐大組織，如果有心隱藏自己的存在，你認為有誰會能發現得了？」

銀霜點了點頭：「這樣倒是能解釋得通，自從邪惡神與南方沼澤的遺民相融合，便開始著手佈置復仇計劃，而這計劃……足足持續了兩千年？」

黑暗神說道：「因為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發動機會啊。南方沼澤雖然面積廣闊，但是可以利用的資源並不多，想要徹底完成復仇，覆滅人類文明，至少需要掌握比北方更強的力量吧？但是……我也好，光明神也好，成長的速度比他更快——畢竟我們這邊的信徒數量要遠遠凌駕沼澤遺民。遺民們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那股永不放棄的執念。」

聽到這裡，就連王五都不得不感歎，整整兩千年以上的漫長佈局，這份持久力實在令人佩服。

銀霜問：「那麼……邪惡神是什麼時候變身混沌的呢？」

「最早是在七八百年前吧，而完全變身則是四百年以前。至少這座神殿的記載是這樣，關於邪惡神的記錄在四百多年前發生了中斷……咦，貌似正是自由聯盟建國那幾年呢。從那以後，邪惡神就獲得了新的力量來源，並不斷吞噬其他神明，最終連我和光明神都遭了毒手……真是慘不忍睹。」

小真若有所思：「這麼說來……的確，蓬萊人遷徙到西大陸的時候光明神國發生了極大的動搖，而且不止光明神國，當時父親的一些附屬神也收到了衝擊，據說是他們帶來了異大陸信仰的緣故。不過隨著蓬萊文明而來的蓬萊神明，因為根基不穩所以很快就被父親斬草除根，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埋下了隱患吧。我就說，對於遠道而來的客人不應該那麼粗暴。」

黑暗神冷笑：「那個時候不正是光明神如日中天的時代麼？宿敵被壓制得喘不過氣，光明的信仰遍佈大陸的每一寸土地，就連北地蠻族的薩滿都在聖光下跪伏。那個時代的光明神，哪裡容得下異己？甚至就連臣服的從屬神都被飢渴的他吞噬，區區蓬萊神明自然不放在他眼裡。這麼說來，真正造成混沌的元兇，是你父親誒。」

小真試圖做出輕蔑的嘲諷表情，但黑暗神無疑說中了事實，令她無從反駁。

銀霜及時制止了兩人的爭吵：「好了，現在爭執這些沒有意義，你在裡面調查了那麼久，有發現混沌神的弱點之類的嗎？」

「弱點？如果是進化前的邪惡神，的確有很多弱點可以利用，但是現在的混沌神雖然失去了謀劃佈局的理性，卻擁有了可以無視一切智謀的絕對力量。至少在這個地下神殿中，我沒看到任何可以稱作弱點的東西。」

銀霜問：「如果徹底剷除混沌教會呢？雖然是依靠吞噬其他神明的殘骸而壯大，但是沒有信徒的信仰之力……」

黑暗神冷笑道：「別說傻話了，現在為混沌神提供信仰之力的可不僅僅是南方沼澤的遺民，而是整個大陸的人類，他吞了多少神明，就繼承了多少神位。你想釜底抽薪的話，就先來搞一次種族滅絕吧。這樣倒也不錯，我一向覺得大陸上那群賤民蠢爆了，定時消滅一批有利於環境保護，可持續發展。」

銀霜默然。

王五則猛地拍手：「好主意！」

第五百八十五章：黑暗神，下次再有這種事情記得早點說。

「……好主意？」

銀霜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王五，「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王五反問：「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麼？我當然是認真的，你難道沒看到我認真的眼神麼？」

「……喂。」

王五說道：「戰爭取勝，無外乎兩者，一個是強化自己，一個是削弱對手。現在咱們兩個在半個月內開掛一樣升級，強化步驟已經做到了極限，之所以南下，不正是為了尋找混沌的弱點？現在看來，已經找到了啊，作為神明，它的強大同樣來自人類的思念，那麼只要釜底抽薪……」

銀霜只覺得王五簡直不可理喻，不得不出言打斷：「這種釜底抽薪分明是本末倒置！我們是為了拯救世界採取消滅混沌，不是為了消滅混沌而毀滅世界。你要搞清楚目標和手段的區別啊！」

「我從來沒說過我的目標是拯救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咱們來做個簡單的對比吧，如果我們放著不管，任由咕嚕降臨，這個世界會怎樣？」

銀霜愕然，而後駭然。

她和王五實在太默契，所以王五隻需要開一個頭，她就已經猜到了王五的思路。

黑暗神則顯得木訥很多，驚訝地說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天崩地裂，世界毀滅。現在的混沌神比當初的世間一切之惡更為可怕。」

銀霜有些沉重地說：「所以……如果消滅全人類就能解決混沌，那總比整個世界一道毀滅要強，是這個意思嗎？」

王五說：「損失一千萬和損失一百萬，終歸還是後者好一些吧？」

「反正都是損失不起。」

「嘖，你這白富美有何損失不起？消滅全人類只是泛指，或許只要消滅九成以上就可以將混沌的力量降低到可以接受的水準。又或許只要八成，至少只要咱們還活著，就有重建一切的希望不是？」

「重建一切？你以為那麼簡單？」

王五一拍胸脯：「給我一個女人，我可以創造一個民族！我有信心，你有沒有？」

銀霜聽得眼前一黑！這算哪門子的自信？

「沒關係，我知道你一個人很可能做不到，所以你召集隊友組團來刷我也不要緊。」

銀霜想了很久，決定還是避過這個話題：「重建什麼的姑且不說，你以為毀滅全人類很容易？就算你的力量足以引發核冬天一樣的危機，想要徹底消滅人類也要幾年甚至更久，那時候混沌早就降臨了吧……」

結果王五更加躍躍欲試：「你想見識一下嗎？」

銀霜又一次沉默了好久，覺得就這麼和王五扯下去，很可能會真的接受滅世路線，所以……

沒辦法，雖然這麼做並不符合她的風格，但是作為女孩子，終歸是有些特權的。

銀霜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道：「那麼，我以女朋友的身份要求你放棄這條路線，如何？」

結果沒想到王五立即反要求：「我以男朋友的身份要求你放棄你的要求，如何？」

「你……」銀霜很想說，你這話說出口，還要臉不要？但是王五的答案顯然是不要，所以……或者試著強硬一點？

「如果我用分手做威脅呢？」

王五頓時大驚失色：「不至於吧？區區毀滅世界而已，居然就要分手？而且談及這個話題很傷感情的。」

銀霜當然知道這種事傷感情，可是傷感情和毀滅世界之間，她好像沒得選，只好強硬到底。

「那麼，你的選擇呢？」

王五歎了口氣：「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辦法了不是麼？」

銀霜看著王五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心中略有些緊張。

這傢伙，莫非是想說：我也沒辦法了，只好祝你能重新尋找到自己的幸福……？

「沒辦法，那就暫時廢止釜底抽薪計劃，繞一個遠路吧。」

王五撓了撓頭：「會很麻煩的。」

銀霜愣了一下，隨即展顏笑道：「沒關係，再麻煩我都會陪著你，咱們兩個組隊的話，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

接下來對於神殿的搜查，銀霜顯得格外用心，她費勁心思勸說服王五放棄了最為簡潔的釜底抽薪法，那麼尋找新的辦法就成了她必須面對的問題。

「關於混沌神的資料的確有不少，但是最核心的部分已經被轉移走了。」

看著神殿中，已經空了一半的圖書館，銀霜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愧是炮灰長老的據點，有價值的東西並不多……唯一值得在意的就只有混沌龍生產線和武器庫。但是混沌龍需要混沌神力，武器庫中的神兵利器雖然多，但是對神級戰鬥能產生影響的寥寥無幾。接下來，只能寄希望於黑暗神能夠破譯資料室中最後那幾份文件，找出混沌教會更多的秘密了。按照她的說法，混沌神的前身在幾百年前就成為混沌，失去了理性，那麼這幾百年來究竟是誰在接手管理這個教會？你不覺得好奇嗎？」

「老實說，並不覺得……」

對於王五現在的消極態度，銀霜也能理解，這傢伙做什麼事都是憑借興趣，而顯然他的興趣還是在釜底抽薪上。

好在黑暗神沒多久就破譯了神殿中加密的上古神文。

「找到了，另外一座神殿的位置……那頭蠢龍的記憶是被人篡改過的，日記本上寫的亂七八糟，完全不知所云。」

銀霜手中亮起一團白光：「根據龍王自己的記憶，在四大長老中，他是隱隱然的首領，這座由世間一切之惡親手打造的神殿由他繼承，另外三名長老卻只能蝸居在更為偏僻荒涼的南方新建的神殿中。」

黑暗神攤攤手：「擺明了是教會遷都，他居然以為是自己的勝利，而且連新都城的位置都沒找到，廢物到這個程度，簡直是奇葩。」

「但是你不覺得奇怪麼？雖然混沌龍王是蠢了一點，但並不是他的智商真的不夠，而是有人可以隨意篡改他的記憶。但是將這樣一個傀儡扶到長老的位置上，並將一座神殿賜予他，道理何在？」

黑暗神想了想：「看中了混沌龍族的戰鬥力？」

「沒錯，雖然很可惜在王五面前沒有表現的機會，但混沌龍群本應是大陸頂尖的戰鬥力量，所以教會才將軍團首領封為長老……那麼，這樣一支舉足輕重的軍團，難道他們就甘心放任被王五一舉殲滅？就算當時反應不及，但是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天時間，為什麼沒有看到混沌教會的任何援兵？對於另外那三位長老，我總有種奇妙的感覺……」

銀霜隨後沉吟了很久，也沒辦法準確地捕捉心頭的那抹陰影。

「好吧，先去找到另外那座神殿，現在臆測再多也沒有用。」

————

另外一座神殿在更加荒蕪的南方。

沿著越發險惡的沼澤地南下，銀霜忍不住好奇：「這裡……幾千年來，難道從來沒有任何人涉足過嗎？王五，你曾經看過金院長的記憶，他在築夢術大成之後，難道沒有四方遊歷？」

「金正陽在大陸強者中屬於宅屬性很重的，他信奉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的信條，任何事都喜歡在高塔中解決，雖然一生中也有四方遊歷，更深入過南方沼澤，但從來沒有涉足太深……他好像在下意識迴避著什麼。而除了金正陽外，一般人進來也是送死。所以了，我們現在是行走在一條前無古人的道路上。」

而這條道路的前方，一座氣勢恢宏的神殿，已經在沼澤瘴氣的朦朧遮蔽中露出輪廓。

一行人不約而同提高了警惕，數百頭混沌龍群只是教會力量的一部分，天知道這個大本營中還藏著多少妖魔鬼怪，在南方沼澤這種險惡之地懷著詛咒怨念，經營了兩千年的教會究竟有多少潛力，已經無可估量。

然而走近看去，那座神殿卻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破敗、衰落，這就是它給人的第一印象，在恢弘的建築主體上，遍佈著風霜侵蝕的痕跡，神殿外牆上爬滿了沼澤的蔓籐植物，屋簷等處則有飛禽築成又棄用的窩，牆壁上的裂縫，以及碎裂的磚石更是隨處可見。

可以想像，很久前的神殿一定有過自己的輝煌，但是現在麼……

王五眺望著高大的神殿尖塔：「這……莫非是一種奇特的園林藝術？」

銀霜也愣了很久：「我想應該不存在那種園林藝術吧，這裡好像真的是被荒廢掉了，但是荒廢的時間並不像看上去那麼長，南方沼澤的環境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建築風化腐蝕比較快，所以逆推一下，這裡被廢棄的時間應該只有五十年左右。」

「五十年？那麼五十年前，發生過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麼？」

王五和銀霜面面相覷，卻是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黑暗神則摸著下巴思索道：「五十年前啊，這麼說來，我記得五十年前那會兒，的確是在南方遇到了一個挺麻煩的小不點，哈哈，說來好笑，那傢伙的名字跟你一樣沒品，也叫王五呢，哈哈！」

黑暗神自顧自地笑著，然而笑完後，卻發現王五和銀霜，正用恐怖的目光盯著她。

第五百八十六章：老獨眼的黑歷史

黑暗神集合人類的惡念而生，比邪惡神更加純粹而強大。

她的出生，意味著人類終於認識到客觀的世界比人類的主觀世界更為龐大。世間一切之惡只是人類世界的惡，畢竟對於那些草木蟲魚來說，世間並無所謂善惡。但是黑與白，光與暗卻對它們有意義。黑暗無疑是比惡更為廣闊的概念，因此黑暗神取代世間一切之惡就顯得順理成章。

黑暗神幾乎走到了神明的頂點，但是此時被王五和銀霜同時盯著，依然感到一陣刻骨的寒意。

傳播恐怖的神明卻被人恐嚇，黑暗神深深為此時的自己感到羞恥，但是……

「你們……怎麼了嗎？」

兩人繼續看著她，直到黑暗神渾身都開始不自在。

「你們到底怎麼了嘛，我說錯什麼了嗎？」

銀霜先一步解除了那寒冰一樣的凍結目光，搖了搖頭：「其他的姑且不論，五十年前你應該在詛咒魔劍裡勞教，怎麼會遇到什麼人？」

「本體雖然被關了，但是我依然是黑暗之神，我的教會也並沒有解散啊！教徒們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脫困的時候自然能看到以前發生過的事。喂，連這種問題都要問，你們不會真把我當成除了傲嬌一無是處的小女孩兒了吧？」

黑暗神以格外屈辱而憤怒的聲音顫抖著說：「就算現在王五竊取了我的寶座，但我依然是自他以下，黑暗神國的二號人物啊！你們把我當成真理之鑰那種廢柴了嗎？」

對於黑暗神的血淚控訴，銀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而王五則非常諷刺地祝她永遠健康，雖然兩人都有些誠意不足，但黑暗神還是接受了道歉，擦乾了眼淚。

銀霜說：「你剛才說，五十年前有個從南方沼澤北上的麻煩小不點……他叫什麼？」

「王，王五啊？怎麼了？沒什麼問題吧，這種下里巴人的名字不是很常見嗎？隨便屠一座城，至少能犧牲十幾二十個王五，你們不要嚇唬我啊。」

對於黑暗神的天真無知，銀霜已經無力批判，只是轉頭看著王五，等待他的說法。

王五嚥了下口水：「你所說的那個小不點，很可能是我爹。」

「……」

黑暗神也愣了：「你有爹？」

銀霜頓時忍俊不禁，而王五則頓時跳腳：「臥槽，你這是挑釁麼？二把手挑釁一把手，你是不是想來次空難玩玩？」

黑暗神雖然有著神明的驕傲，但是在一把手的鎮壓之下立刻表示屈服。

「他……真是你父親？」

「最多算是養父，不過鑒於我的出身也不可能有更親的親屬，姑且算他是我爹好了。」

黑暗神抬頭想了想：「這麼說來，的確很像哦，亂七八糟的性格之類的都是一脈相承的。」

銀霜說道：「不過這樣一來很多事情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比如……那樣一個逆天的人物，是因何而存在的。」

在此之前，王五和銀霜對GM小隊瞭解得越多，也就越發困惑於那份不屬於本位面的強大。

GM小隊實在太強了，雖然做事並不高調，但是在強者圈子中卻是比金正陽等人更為耀眼的BUG級人物。

其中李奧瑞克、周通還算稍微弱些的，但也和金正陽不相伯仲。而聖女阿卡莎則足以令金正陽、溫斯頓也為之黯然無光。

王老五能夠力壓如此眾多的高手，成為GM小隊的小隊長，難道真的是位面法則的特別眷顧，集天地精華於一身？

「進去看看吧。」

王五的提議沒有人反對，對於這個培養出昔年大陸真正第一人的神殿，所有人都懷著好奇。

————

推開神殿積滿灰塵的厚重石門，是一間穹頂由七彩琉璃覆蓋的美麗殿堂，雖然時至今日神殿已經破敗，但通過遺跡依然不難辨識出過去的輝煌。

銀霜認真觀察著四周，感歎：「很難想像是世間一切之惡的教會，簡直比光明教會的神殿更為富麗堂皇啊。」

黑暗神的目光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艷羨之色，在她巔峰時期，自然也擁有氣勢恢宏的神殿，但是早在幾百年前，她的全部大型神殿就都被光明教會搗毀，就連這樣保存相對完好的遺跡都不存在。

嫉妒的女人是不會講道理的，黑暗神看了很久，將頭一擺：「哼，將有限的資源浪費在裝修神殿上，難怪最終也只能淪為一頭沒有理性的惡獸，不成器的東西在哪裡都不成器。」

銀霜笑道：「這些大概是教徒們的行為，和神明無關吧。」

王五忽然說道：「我好像見過這裡。」

一邊說，他一邊走到神殿一邊，握住了一座已經生銹的銅質燭台，將居中的蠟燭向旁一板。

地面微微顫抖，而後便再無聲息。王五歎了口氣，手指向前一點，一道黑色的光柱如重炮一般向下轟出，打破了神殿的外牆和地板，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甬道入口。

銀霜苦笑：「又是地下？」

「當然是地下……這裡的一切，和老獨眼那廢柴在我小時候畫的神殿圖一模一樣。」

「小時候……？」

「是啊，有時候喝醉了就會胡吹自己是什麼身世驚人的富二代，來自一個偏僻卻偉大的地方，還擁有自己的神殿。我當時譏諷他把廁所當別墅，於是他就在紙上給我畫出一座精緻的神殿出來，逼著我相信那是他小時候的家……現在看來，他當時好像是認真的。」

說著，王五當下走入甬道。

「放心，沒有陷阱……就算有也沒關係，平躺過去就行了，這裡是他出道前的所在，最多算是新手村等級。」

銀霜和黑暗神猶豫了一下，還是緊緊跟上。

沿著漫長的甬道，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地下神殿。

比起地上部分，地下的神殿才像是由世間一切之惡親手打造的據點，沒有那麼多華麗的裝飾，房間的功能明確，佈局緊湊。整體氣氛顯得陰鬱壓抑，令人心頭煩躁。正符合一個等待漫長時光的復仇者的心態。

地下神殿地勢複雜，但王五曾經見過老獨眼為他繪製全盤地圖，很快就在這類找到了核心房間。

資料室。

就算是世間一切之惡的教會，同樣需要歷史的記錄者，而在這裡的資料室中，王五找到了大量真正有價值的情報。

「那頭混沌龍王果然是龍套，真正的機密文件他一份都沒看到過。」王五說著，隨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書籍，拭去塵土，翻閱起來。

王五看書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鐘便將上千頁的記錄文字全部閱讀完畢。

銀霜一邊翻閱著另一本書，一邊問：「怎麼樣？有什麼收穫？」

「老獨眼那傻逼是人造人誒。」

「哦？」銀霜聞言，合上書本，「人造人？」

「和你我的情況類似啦，不知道你還記不記的咱們當初是怎麼被造出來的。」

銀霜點點頭：「還記得一點，太古時代文明即將滅亡的時候，為了能夠留下傳承，所以製造了大量的人造人，希望能夠在急劇惡化的環境中找到生存之道，不過……那個時候的人造人基本都沒能堅持下來。為什麼忽然說起這個？」

「老獨眼也是為了類似的目的而被製造出來的。世間一切之惡在四百年前化身混沌，這對於他自己來說是莫大的機緣，但是對於他親自帶領了上千年的教會信徒來說，卻意味著信仰的崩塌。因為他們的神不見了——新生的混沌神全無理智，可不懂得如何告訴自己的信徒，自己已經從舊有的神座上搬了家。所以對於大多數的信徒來說，他們就像是被爹媽遺棄的孤兒一樣變得孤苦伶仃。但即便如此，當初神明的遺願卻被他們繼承了下來，北上，復仇。然而沒有神明的領導，單憑這群沼澤遺民，怎麼可能比得過神聖帝國那樣的龐然大物？這些遺民大多數都是被帝國排擠到南方，怎能不知道帝國的厲害？他們人力不如，資源不如，就連唯一的希望神明大人都棄他們而去，局面看起來已經陷入絕望……於是最終，由當時的教皇下令，集合全教的心血，打造一個足以逆天改命之人。」

「老獨眼麼？」

「就是老獨眼啊，教會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這種個人英雄主義情結對於太古時代來說顯得很可笑，但是在這個位面卻是很正確的選擇，歷史往往是被一兩個英雄所決定。就好像半年戰爭中的本人一樣。那個時候，老獨眼就是教會的一切，經過秘法改造，他的存在超越了位面的一般法則，就好像在遊戲中，一個新建遊戲的人物屬性上限是100，但是老獨眼卻天生屬性200點，看似只是初始屬性的一點強化，但是卻意味著他擁有了無限的可能。」

銀霜漸漸聽入了迷：「然後呢？」

「然後就是很常見的戲碼，老獨眼被教會的人捧為掌上明珠，進行最優秀的教育，給予了最寶貴的資源。然後小小年紀就成為教會長老，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本來麼，才高氣傲是再正常不過的，既然將希望都寄托在人家身上，給幾分特權又有什麼……」

說到這裡，王五嘴角勾起冷笑。

「偏偏有人就是小家子氣，不服氣被人造人踩在頭上，試圖以整個組織的力量來壓迫他……」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有什麼然後了呀妹子……」

第五百八十七章：侯賽因王子

看著王五那一臉略帶興奮的表情，銀霜恍惚間彷彿目光穿越時空，看到了五十年前在這裡露出同樣笑容的年輕人。

「你們說這是教皇的意思？嘖，我倒是不記得教皇什麼時候敢對我說這種話，那麼，到底是教皇大人忽然變得膽大妄為了，還是你們幾個假借教皇的名頭在我面前狐假虎威？敢不敢回答我？」

五十年前的地下神殿，一個相貌俊朗的年輕人站在祭壇之上，雙腳踐踏著象徵世間一切之惡的黑曜石祭壇上，面對著台下數十人的指責，狂妄大笑。

再然後就是直接而血腥的武力衝突，教會的長老們聯合一眾親信自恃武力強大，又人多勢眾，完全沒將這個深受教皇寵愛的後起之秀放在眼裡。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就算再怎麼天縱奇才，又能強到哪兒去？

事實上那個時候的老獨眼的確沒有什麼令人眼前一亮的能力，築夢術初學乍練，別說什麼法則之力，就連天關的大門都沒摸到在哪兒，他出身教會，卻不信神，就更不必提信仰之力，唯一能看的就只有一身精悍的武藝。

然而武藝高又怎樣？早在一千年前，人類對夢想力量的開發就遠遠凌駕於肉體力量，一個中等資歷的神官便能降下恐怖的神罰，破壞力遠非武者能比。

那個時候的長老們經過精心推算，己方單單是紙面上的力量就勝過老獨眼百倍，若非平時有教皇偏愛，他早就死無葬身之地，而這一次他連教皇都不放在眼裡，還有誰能救他？

在祭壇前的那場大戰，細節已經無人知曉，史料中只留下輕描淡寫的幾筆，然而每一個筆畫中都彷彿滲著黑色的血。

「那一戰後，四大長老，教會換了三個，原先的高層團隊十去其九，若非混沌龍軍團的生產線在同年正式建成，提振士氣。經營千年的組織幾乎毀於一旦。然而，被當時教皇寄予厚望的年輕人，教會史上最年輕的長老卻永遠離開了南方沼澤，獨自北上。」

聽到這裡，就連黑暗神都對老獨眼昔年的豐功偉業感到悠然神往：「好厲害啊，如果當初我的手下能有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光明神……好可恨，為什麼黑暗教會中就只有一些酒囊飯袋？」

但銀霜卻有些不以為然：「就因為組織內的人試圖打壓他，他就乾脆搗毀了組織的根基？這甚至不是防衛過當，根本是不可理喻！」

王五則嗤的一笑：「你懂什麼，這就叫王霸之氣！」

「這才不是王霸之氣好不好！？」銀霜有些激動地反駁起來，「這根本是街頭小混混的睚眥必報吧？如果招惹他的是外部勢力倒也罷了，但他親手摧毀的可是一手栽培他的教會啊！再怎麼行事偏激的王者霸者，也該懂得基本的恩怨分明吧？」

「恩怨分明？」王五忽然笑了，合上手中的書，「老獨眼這人雖然身上有一萬個毛病，但是恩怨分明，他的確是實踐終身的。銀霜妹子啊，動腦子想想嘛，如果換成是你，在那個時候又會怎麼做？」

銀霜非常驕傲地說道：「我有一萬種辦法將反對我的人拉攏到我這一方。」

王五並不反對：「沒錯，這是王道的手法，然後呢？」

「如果一定要付諸武力，那麼可以瞄準一兩個重點人物進行斬首，炫耀武力，震懾對手。但絕不是像他那樣無限制地濫殺。」

「無限制地濫殺？你不要血口噴人，史書上有記載的死亡人數不到三十人而已。」

「三十名教會精華。」

「嘖，組個團都推不過老獨眼一人的，也配叫精華？這種人只不過是站在足夠高的位置上，但並沒有體現出相應的能力，尸位素餐，還不如去死。而且史料中在該事件中完全沒有提到教皇，在整場風暴中，教皇始終置身其外，等到老獨眼離家出走，他才出手收拾局面，而那個時候教會中的元老死傷殆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銀霜愣了一下：「你是說，你父親是故意借此機會，為教皇清理政敵？」

「整個教會中，教皇是唯一對他有恩的人。當初是教皇力排眾議，耗費眾多資源製造了他、栽培了他，為此甚至極大損傷了他本人在教會中的威信，令諸多政敵蠢蠢欲動。那麼在臨走前為教皇再做一件事，不是理所當然嗎？更何況，這個混沌教會發展千年，固然變得無比龐大，但也因此而僵化臃腫，來一次放血療法恰是時機。」

銀霜嘲諷道：「將教會放血放到死？我看之後混沌教會非但沒有因此變得強盛，反而每況愈下，若非混沌神本人爭氣，怕是要被老獨眼這一次叛變扼殺在襁褓中了！」

王五正在考慮要如何反駁，忽然聽到資料室的角落中響起一聲幽幽歎息。

「那和他沒有關係，是教皇的錯。」

王五、銀霜、黑暗神同時停止交談，向聲音的方向望去。

一團漆黑的影子，時隱時現。

而王五更是皺起眉頭，因為對方說話的聲音，隱隱約約似乎有些熟悉，彷彿很久前在哪裡聽到過……

正在此時，銀霜夢境空間中的小真再一次跳出來，滿是戒備地藏在銀霜身後，指向前方：「是他！他還活著！」

銀霜問：「你見過他？」

「當然見過！他就是企圖拐賣我的那個無良混蛋啊！」

王五一驚：「什麼？有人企圖拐賣你？誰這麼沒眼光？」

小真頓時骨鯁在喉。

然而王五很快就想起了什麼：「哦，我似乎有些印象了，是個曾經將我逼得不得不動用變身技能的高人。」

說著，王五放下手中書本，取而代之的詛咒魔劍，黑暗神也提起警惕，重新回到劍中，幫助王五更細緻地控制黑暗神力。

「不要這麼如臨大敵嘛，當初我巔峰時期也就是宗師的初段，法則掌控那個水準，你現在空手也能幹掉我十個有富餘，何況我只剩下一縷冤魂，慘不忍睹啊。」

王五沉默了一會兒，收起了魔劍，因為對手的確如他自己聲稱的一樣弱小，唯一值得在意的只有他出場時的神出鬼沒。

「唔，閣下貴姓？」

那黑影說道：「侯賽因。」

「……抱歉，能重複下麼？」

「侯賽因……不是什麼值得反覆銘記的姓氏吧？」黑影有些好奇地問。

「不知為什麼，總感覺你的姓氏感覺很欠扁……哦對了，剛才我好像在資料中看到，混沌教會的教皇就是……」

那黑影擺了擺手：「是我老爹。」

「……你有爹？」

「怎麼？教皇就不能有孩子麼？又不是光明教會那種虛偽教義，混沌教會，講究的就是無所顧忌，無法無天，別說娶妻生子，就算淫亂後宮都是小事一樁，我記得小時候我有幾十個媽，其中幾個還是男的……可惜後來都死掉了。」

說著那黑影歎了口氣，似乎有些遺憾。

之後，他慢慢從角落中走了出來。

的確是曾經與王五爭奪聖者之眼，最終被變身的王五擊殺的那人，只是與那時候比起來，現在的他只剩下一個基本輪廓，的確慘不忍睹。

「自從上次被你所殺，我花了很久才重新凝聚起這一絲意識……也多虧老爹當年將我的靈魂綁定在了日記本上，我才有復活的機會。所以王五大爺，你可千萬別手一抖就把我當成敵人砍了。」

王五很是好奇：「既然你的求生慾望這麼強，何必這麼巴巴站到我面前擺出一副求砍求蹂躪的姿態呢？」

「……大哥，是你們主動跑到我家來的好吧？我再不現身，等你查資料查到我這邊的時候，一定會把我當成蓄謀已久的刺客隨手幹掉的。」黑影非常無奈地抱怨道，「而且啊，王五，咱們之間從來沒有你死我活的利益衝突，所以……麻煩你收斂一下殺氣好不好？我現在只是幽魂形態，禁不起大爺您的怒目啊。」

「沒有利益衝突？你確定？」

那黑影非常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事實上我的目標與你一致，混沌神，無論如何不能讓他降臨世間。」

「……這實在不像是混沌教皇之子的發言啊。」

黑影笑道：「在身為教皇之子以前，我還是個熱愛生活的人類啊。我和那些苦大仇深的沼澤遺民不一樣，我的父親是南方沼澤的統治者，自小就擁有不遜色北方國家貴族的生活條件，我為什麼要破壞這樣的環境，去恭迎一個要毀滅一切的神明降臨？」

「因為你們教義上是那麼寫的啊。」

「教義才沒那麼寫呢，世間一切之惡變成混沌雖然已經有幾百年時間，但我們的教義是傳承惡神的教義，從來沒有變過……事實上，教會現在的破敗，也是因為神明大人的真身揭曉，我們內部也產生分歧了啊。相信我，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世界毀滅的——除了混沌龍王那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傻逼之外。」

黑影說道：「王五，如果有興趣又有耐心的話，我可以給你講講這五十年來，你父親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五百八十八章：南方種馬

面對侯賽因王子拋出的八卦誘惑，王五很想硬氣地回應：「沒興趣，請你死一死。」

但事實上他的確有興趣。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在他心目中能佔據重要地位，那麼老獨眼必居其一，位置或許能比銀霜、凱麗更高。

可惜老獨眼並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分享黑歷史的人，雖然在地下迷宮的時候，動輒以「老子當年……」為開頭講述八卦故事，但真實性非常可疑，因為王五很快就發現按照老獨眼的說法，他至少參與了十個以上王朝的興盛與衰亡，與二十個以上的公主有過交往過密，三十多個山谷大俠因其而死，超過四十名滅世魔王在他的正義鐵拳下顫抖……

顯然這是絕無可能的，那個時候王五天真爛漫，只覺得老獨眼大概是童貞得太久，魔氣上腦乃至腦殘，使得意淫的夢境與現實無法區分。但現在看來，他實在是誤會了老人家。

這是一種寓教於樂……哦不，言傳身教似的教育方法，老獨眼希望王五能夠理解他所傳授的道理，為了加深說服力，便以自己為主人公講述供述。畢竟在地下迷宮，除了他們父子倆再沒有第三人，舉其他人的例子很難有說服力。

老獨眼一直以來一直扮演著這樣一個類似于謙父親的角色，其中苦心固然令人感動，但王五實在很好奇真實的老獨眼究竟都經歷過什麼？

「請講。」

侯賽因王子聽到這兩個字，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喲，死亡之旗總算是給撤下去了……不過若是將那老東西的事情從頭到尾地交代下來，不知道要花多久，不如先從重點問題開始，說吧，你最想知道關於你父親的什麼事？」

王五不假思索：「他的感情生活。」

「……等等，不應該是與破壞神啊，大陸和平相關的話題麼？」

王五眨著眼：「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處男。」

然後看著周圍以絕望目光看過來的銀霜等人，王五更加疑惑：「怎麼，難道你們就不好奇麼？」

「……」銀霜表情非常複雜地搖了搖頭。

而侯賽因王子沉默了很久，說道：「處男？你覺得有可能嗎？他當年可是教會第一種馬啊！」

「什麼……！？」

「他的種馬之旅應該是始於十二歲，那個時候，我爹為了培養他應付女人的能力，對他聲稱：一個成功的男人就應該擁有數之不盡的女人，並動用自己佈置在他身邊的暗樁，讓他初涉床笫之歡，於是那傢伙便在自己的貼身侍女身上第一次品嚐到了男歡女愛的味道，誰曾想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那個時候他以浪漫的紳士自居，對視線中所有可攻略的女子無差別開展攻勢，他年紀雖小，但手段卻高，雖然沒有信仰也沒修行築夢術，但一身驚人的武藝已經頗有成就，而且他是教皇最為寵愛的人，就連我這個親生兒子都比不了，在教會的地位也高。這樣一個人對女人下功夫，實在是很可怕，當時南方沼澤幾乎所有靠譜的美女都被他上過，無論是性感御姐，美艷女王，三無少女，無論是人族、惡魔、獸人……統統逃不過他的獵艷，而且他下手根本不在乎後果，就連我老爹的情人都有的轉投他的懷抱！最終他的成績是百人斬還是千人斬已經無法統計，總之他在的那段時間，是我們教會所有男性同胞最黑暗的日子。」

侯賽因仰頭回憶著五十多年前的黑暗歷史，語氣中依然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苦澀。

對於這樣的反應，王五非常貼心地問：「你當年被他橫刀奪愛過？」

侯賽因王子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從漆黑的臉頰上劃過兩道淚痕。

過了許久，侯賽因歎了口氣：「跟個死人計較也沒什麼意思，那個時候的他也是少不經事吧，雖然處處留情時感覺很爽，但是當感情的包袱逐漸壓上來的時候，這個遊戲就不那麼有趣了。當時，我們那些因嫉妒而抱團的男人們，也從最開始的咬牙切齒，變成欣慰地欣賞他被各色美女追感情債追的焦頭爛額的醜態。後來他離開沼澤北上，多少也有些不願背負感情債的因素吧。」

說到這裡，侯賽因似乎因為自己的寬容大度，善解人意而感動，又是一聲歎息。

「一切都過去了。」

誰知王五卻問出毒辣問題：「那麼他走以後，那些女人又重新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麼？」

「……」

侯賽因王子的臉色因為幽魂形態而無從分辨，但銀霜卻彷彿能看得到他的心在滴血。

王五的養父，當年還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啊，各種意義上。

「咱們，拜託換個話題吧，瞭解他的情史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王五說道：「可以把這些事情告訴莎莎姐，讓她認清老獨眼的真面目。」

銀霜有些警惕地看了王五一眼，沒有說話，而侯賽因更是摸不到頭腦：「莎莎姐？算了，還是說說他離開沼澤的事吧。我之前說過，他對我老爹是非常感恩的——雖然搶女人的時候好像並沒手軟，但是若不是我老爹的超級戰士計劃，他根本就不會誕生出來。所以，儘管他根本瞧不起這個教會的一切，但卻認真傳承了這個教會賦予他的使命。」

「毀滅世界？」

侯賽因說道：「準確的說應該是統治世界，雖然惡神變成混沌神是幾百年以前，但是教會得知這一切卻是在那傢伙離開之後。一直以來，我們存在的目的都是傳播惡神的意志，完成沼澤遺民數千年來的復仇。所以他北上的時候也是聲稱要作為教會統治世界的先鋒軍。希望老爹能趁此機會整合教會，待他消滅一兩個國家，並建立自己的勢力之後再大軍出動。」

「可惜他走以後，教會內部並沒有如他所願在我老爹的掌控下歸於統一，而是陷入分裂逐步衰落。其中最大的理由就是，老爹發現了神明的真相，奮鬥的慾望被撲滅了，在教會最需要他鐵腕整合的時候，放任一切走向分裂。而當時的我也開始思考今後的事，雖然依然可以在這裡扮演教皇之子，在有生之年過得輕鬆自在，但我想來想去，還是北上比較有趣吧？那些沼澤移民恨不得毀滅北方的一切，但我卻知道，在沼澤以北，存在著遠遠勝過我們的偉大文明。」

「那個時候我也是年輕衝動，下定決心後便不辭而別，心想憑著自己在教會學到的一切，就算比不過那傢伙也能混出一片天地。然而離開沼澤後，我才發現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一個人置身完全陌生的世界，就連語言都不通暢。有段時間甚至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又被很多俠士追的上天無路……我那時就在想，不知道那傢伙怎樣了，應該不至於和我一樣遜，不如去投奔他好了。後來我真的在北方的王國找到了他，他還是老樣子，無論在哪兒都囂張得一塌糊塗，無論在哪兒都強得一塌糊塗，明明也是初來乍到，卻真的混出了模樣。」

「那個時候，他來到北方的王國應該只有幾個月，卻已經闖出了不小的名頭，甚至成立了自己的傭兵團，還給自己起名叫什麼白鷹，只不過好像是一朝被蛇咬，他倒是從來沒碰過女人……見到我的時候，他很開心，完全不記得我曾經恨不得他去死——當然，也可能他從來就沒在意過我的敵意。他請我品嚐北方王國的美食，痛飲王公貴族儲藏的美酒，並向我說了他的夢想，哦不，是短期目標。」

「他說，他想建立自己的國家，然後邀請我老爹北上，作他的國家的教皇。為此他已經做了不少準備，預計幾年之內就能獲得成功。我當時並不懷疑這一切，因為那傢伙實在太厲害，但是……我很懷疑如果真的完成這一切，這個世界會怎樣？如果那個崇拜混沌神的教會將信仰傳遍大陸，那麼除了毀滅，這個世界不會有第二個未來。所以我就將真相告訴了他，期待他的反應。」

「那傢伙實在很不可思議，不假思索，當場就做出了決定：他說，我不玩了。然後直接將傭兵團團長職位讓了出來，一個人選擇了離開。因為他說，組建這個傭兵團，只不過是為了完成教會的使命，既然現在這個使命不存在，他也就沒必要和一群白癡玩過家家了，比起拖後腿的所謂戰友，他更喜歡獨自一個人。」

「聽到這話，我立刻就放棄了追隨他的計劃。因為他是不可能帶上我這種拖後腿的人的吧？那之後，我一個人也漸漸適應了北方的生活，然後，那個人的消息也時不時傳到我的耳朵裡，他並不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因為愚昧者的崇拜毫無意義，但偶爾還是會做出幾件令人驚訝的大事，後來聽說他還找到了夠資格和他組隊的隊友，縱橫天下，逍遙自在。」

說到這裡，侯賽因停了一下，然後感慨萬千。

「再次和他見面，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他瞎了一隻眼，瘸了一條腿，落魄淒涼，然後，他邀請我加入他的隊伍，一起探索太古遺跡。」

第五百八十九章：太古時代沒有神

「很難說那個時候我的心情究竟是怎麼樣，除了極度的震驚之外，多多少少也有幾分快意吧，高高在上的他，終於也有跌落人間的一天，跌落到了和我這種人同一層次，在那之前，他可是從來不曾正視過我啊。」

「老實說，得知他修為盡廢之後，我曾經無比衝動地想要試探一下他的深淺，好在我還是忍住了。在他引領之下，我見到了被他邀請的團隊……那個時候我已經擁有了宗師級的修為，在北方的廣袤土地上也是超一流的強者，但在那個團隊中也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員。如此眾多強者，居然甘心跟隨那個已經殘廢的老東西，讓我不得不說一聲服氣。」

「事實證明我沒想錯，那傢伙就算重傷殘廢，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前往太古遺跡的途中，我親眼見到一個修為明顯在我之上的築夢師被他無聲無息間殺死，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他是怎麼辦到。而當我們深入太古遺跡後，他的價值更是無可估量。他是在那片死亡之地中，唯一能夠依靠的導遊。」

「太古遺跡，對於當時大陸最頂尖的圈子來說並不算太陌生，傳聞在遺跡的深處隱藏著驚人的秘密，然而千百年來，無數強者試圖深入群眾，卻沒有人能夠活著出來。人們所知唯一的例外，就只有那傢伙和他的GM小隊。所以，雖然那個時候的他已經被廢掉了絕大部分實力，但是單憑他在遺跡中的探索經歷，就足以成為團隊的首領。事實上，如果沒有導遊一樣的他，我們是不可能冒那麼巨大的風險，去探索一個未知之地。」

「但是，他當初制定計劃時，隊伍總人數應該只有二十人，築夢師、神官佔十人，武者佔十人，但是事情並沒有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加入隊中的人，沿途不斷叫上自己的夥伴，整個隊伍規模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到最後，實力達到宗師級的已經有三十多人，很多人戲言說這股力量足以動搖神聖帝國的統治。所以在旅途進行到一半，還沒有正式進入太古遺跡時，驕縱自大的情緒就漸漸蔓延看來。那個時候，他曾經鄭重提出了警告，說這樣下去，隊伍會遭受慘重的傷亡，我依然記得那傢伙當時所說的每一個字。」

「『你們想要送死的話我不阻攔，相反若是踩在你們的屍骨上能讓我走的更遠，那我只會開心地笑。不過你們這些人恐怕就連死都只會拖累他人。所以我在此認真地告誡你們一句，太古遺跡，不歡迎宗教界人士。』那傢伙當時就是這麼傲慢地對所有人發出了嘲諷。結果理所當然遭遇了反彈，因為隊伍中光是教會的神聖大祭司就有五人以上，北地的薩滿也來了三人，幾乎佔了隊伍高層力量的三分之一，若是將他們從隊伍開革，整體實力一下子就降了一半。而且隨著這些人的加入，他在隊伍中的話語權也被不斷稀釋——有兩名神聖大祭司同樣是探索過太古遺跡的自身探索者，雖然沒有特別深入的經歷，但充當導遊已經綽綽有餘。那傢伙已經不是GM小隊時期那樣的天下無敵，所以其他人就不必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那麼認真了。」

「隊伍很快就分裂成兩派，其中一派依然選擇相信這個曾經的天下第一人，另一派則以教會的神聖大祭司為首，試圖以自己的方式探索遺跡，搶奪隊伍的領導權。但是這些人基本都是後來者，也沒有誰擁有勝過他的聲望，所以搶奪行為很難變得理直氣壯，一直到隊伍抵達遺跡，隊伍也沒有走向統一。」

「萬幸的是，我在那個時候沒有站錯隊。深入遺跡之後，另外一派的人很快就倒了霉。雖然大家都知道太古遺跡中充斥著異位面的法則，對於夢境、信仰之類的力量有極大的排斥。但是誰也沒想到，遺跡中的排斥力量較以往變得強烈了許多，在以往的時候，就算是沒有掌握法則的力量的築夢師，也能在第一層外圍嘗試探索，但是當我們趕到的時候，才剛剛進門就遭到了強烈的排斥，實力稍微弱一些的築夢師，就連最基本的冥想都完不成。至於神官們就更慘，有的人才剛剛踏足遺跡就遭到了神力反噬，七竅流血而死……那傢伙說太古遺跡不歡迎宗教界人士，並不是假話。」

「隊伍很快就變得渙散，有的人當場便破口大罵，質疑那個老傢伙召集隊伍的用意是否謀財害命。不過很快人們就發現，最早被他選定入隊的人，遭受的排斥力量都還在容忍範圍內。只有那些後來者才會舉步維艱。但是那個慘死的神聖大祭司給人留下的陰影太甚，所以還是有不少人選擇了離開。那傢伙當時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他對這個結果非常不滿意。」

「那傢伙做事從來都很率性，他既然不滿意，表現出來的結果就很直接。隊伍在深入探索的時候，因為各種理由承受了慘重的損失，尤其是和他對立的那一派，好幾次都險些全軍覆沒。這固然讓人一時快意，但隊伍的分裂卻因此加劇。」

侯賽因王子故事說到這裡，似乎是有些疲倦，歎了口氣後便停了下來。

銀霜整理了一下思緒：「老王五的做法讓人很是費解呢。」

侯賽因問：「怎麼講呢？」

銀霜答道：「換成是其他人的話，這種局面可以理解為領導能力不足。但是我想老王五並不存在能力上的缺陷，雖然他一向獨行，但既然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要組隊探險，那麼隊伍分裂的現狀，他應該在很早前就預料到，並提前做出反應，可他卻聽之任之，彷彿故意不希望探索隊在遺跡中走得太遠。他……是在顧忌什麼，因此而矛盾、猶豫麼？但是這又說不通了，我並不覺得他是個優柔寡斷者。我想就算是毀滅世界的計劃，對他來說拍板也只是一個念頭的事。」

聽了銀霜一番分析，侯賽因愣了很久：「真不愧是太古時代的完美之作，雖然你從沒真正見過他，對他的認識卻比我更深刻。對於老王五那個時候的表現，我之後花了很久才理清思緒，事實上你的猜想沒錯，他當時的確是在猶豫某件事，拿捏不定注意。」

銀霜思考了一會兒：「和他的隊友相關？」

「沒錯，GM小隊被困在一個絕對無法脫離的獨立位面之中，以當時大陸的技術，沒有任何打破封印的可能，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太古時代的異位面法則。他進入太古遺跡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找到解救隊友的方法。這一點他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猜得到。只是，誰也沒想到，他的目的其實並不止如此。」

說到這裡，侯賽因忽然轉頭看向了王五。

「那傢伙是你的養父，我想這個世界上最理解他的人就是你，換做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當時你老爹想做什麼，你能猜到嗎？」

王五笑了笑：「如果我是老獨眼的話？那很簡單啊，就兩件事，一個是營救隊友，另一個就是報復社會。」

侯賽因目不轉睛地看了王五很久：「不愧是他的兒子，你猜得一點沒錯，他深入太古遺跡，除了營救隊友之外，還做了另外一件事。在太古遺跡的第五層，他開啟了一個奇怪的機器。當時我們所有人都不清楚那個機器的用途，問了他也不說，但是……在那之後，混沌神成長的速度翻了幾倍，大陸的紛爭也變得頻繁起來。要說天下大勢都被一台機器控制未免駭人聽聞，但是這些年我想來想去，也只有那件事最為可疑。」

銀霜忽然開口問：「關於那台機器，你還記得多少？」

「機器上的文字圖案都是太古時代的，我根本不認得，但我記得老王五似乎提過一句，和什麼環境有關。」

銀霜倒吸一口涼氣：「環境改造！？原來如此，我知道他的用意了！」

王五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環境改造啊，的確是個毀滅世界的好辦法。」

侯賽因：「方便的話，能否為我解釋一下？」

「……唔，太古時代的資料庫，我這裡所剩不多——因為當初選擇了成為這個世界的人的緣故嘛——所以只能簡單給你解釋一下。太古時代的避難所，是在浩劫來臨時，給當時的人留下的種子，等待外部的浩劫過去，再來重建家園，但是經歷過浩劫後，外部環境會變成什麼樣，誰也無法斷言，或許到處都是流淌著岩漿的河流，也或許氣溫會降到零下百度。環境改造儀，就是應付這種場面而發明建造的。其中最龐大的類型，能夠改造整顆星球的大氣，而地下避難所的那台規模要小得多，但改變一個大陸也綽綽有餘。太古時代和現代相比，氣溫等因素幾乎沒有變化，根本性的差別就只有一個。」

「太古時代，沒有神。」

第五百九十章：最後一個副本

太古時代沒有神明，更沒有築夢術，太古時代，人類的思維並不具備特別的力量。

「我記得太古時代有位大學者曾經說過，人類一生只做兩件事，移動某件物體；讓其他人這麼做。雖然在太古時代的早年間也有過宗教和神明崇拜，但是一直沒有誕生過真正意義上的神。那個時候人們相信世界是物質的，對鬼神之說不屑一顧。」

侯賽因嗤笑：「愚昧的人。」

「愚昧？那個時代根本沒有神，信神的才是傻逼。而且要比較文明的高低，太古時代遠遠凌駕現代之上，像你這種下里巴人實在沒資格批評太古時代的文明誒。」

「好吧，我知錯了，請你繼續講吧。」

王五說：「環境改造儀，在太古時代也是巔峰科技，原本是用於太空移民……當然這個概念對你來說有些難懂，你不必理解那麼深入，只要知道，這個東西能夠瞬間讓萬里冰封的北地高原變成溫暖如春的田園就可以了。」

王五的描述顯得輕描淡寫，但侯賽因還是被嚇到了：「那無疑是神跡！」

「再重申一遍，太古時代沒有神，這是兩個世界最大的差別。所以環境改造儀被啟動後，唯一需要修正的就只有這一點。用個簡單的比喻就是，改造儀就像是剪卡器，規則不符的部分都會被它強制剪除，而這個世界最大的不符合，就是神明的存在。然而太古時代毀滅，世界的運行法則發生巨大變化，改造儀也難以發揮全部功效，作用的效力大減，所以……雖然具體過程我無法斷言，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覺間，吞噬神明的混沌神卻借助了環境改造的力量，加速成長。」

侯賽因有些難以理解：「這不是很荒謬嗎？混沌神成長之後，對現實位面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壞。環境改造儀難道會允許這種狀況？」

「環境改造儀只是機器，不可能考慮到那麼久遠的未來，精準預言，那是量子計算機才能實現的功能。改造儀的運作需要有操作人員不斷對參數進行調整。但是懂得操縱的人早就死光了。就好像你打開一個水龍頭，如果沒人去關，那麼水龍頭才不會管你家的地板是多少金幣一平米，只會不斷嘩嘩出水直到你下班回家發出哀嚎。環境改造儀的資料我不太熟，但是老獨眼當年不惜一切也要深入遺跡將其開啟，我想總不至於是為了讓這個世界春暖花開吧？」

侯賽因斷然否定：「那個時候的他內心充滿憤怒，其他人看不出來，但我卻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而後滿是敬佩地讚道，「不愧是他，明明已經被廢掉了大部分修為，居然還有毀滅世界的魄力！」

銀霜在旁冷冷諷刺：「這種魄力有什麼價值？他的根本目標是拯救隊友而非毀滅世界，世界毀滅，他心愛的人也不會倖存下來。」

王五忽然打斷：「你怎麼知道不會倖存下來？莎莎姐何等威武霸氣，從世界末日中倖存這種小事隨手也就解決了。」

「你不要抬槓……」

「嘖，你才十四歲就開始下垂，不抬一抬怎麼行？別忘了現在咱們能在這裡扯淡，就是因為莎莎姐正在和混沌神在更高的次元激烈作戰！你看到天上的血月嗎，那就是莎莎姐的化身。」

「你這種山寨行為真是夠了……算了，再討論這種話題也沒有任何價值，侯賽因，繼續說你的故事吧。」

侯賽因說道：「老王五開啟改造儀之後，他本人似乎陷入了矛盾，接下來的探索活動進行得非常消極，而沒有了他的帶領，隊伍舉步維艱，更致命的問題是，在遺跡前幾層雖然找到了不少太古遺產，但是實用價值並不高。而眼看進一步深入的希望越發渺茫，隊伍便開始漸漸散去。」

「而到了這個時候，那老傢伙卻好像是反悔了，開始試圖挽留隊員，向更深處進發。我猜不透他當時的用意，只覺得那傢伙好像有點破罐子破摔，而眼看隊伍已經散去大半，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已經到手，便沒有跟他繼續深入。但是現在想來，他大概終歸是有些後悔了吧，啟動改造儀毀滅這個世界，固然能出一口氣，卻不能讓他得到真正想要的。」

對此，王五非常痛快地反駁：「你把老獨眼想像得太優柔寡軟了，他大概只是覺得，讓大多數人都死的不明不白，實在很沒意思。所以才給這個遊戲增加了一些變量。」

侯賽因思考了一會兒：「你所說的變量，就是指你自己？」

「我是他唯一的繼承人，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收拾他的爛攤子，捨我其誰？」王五說這話的時候，看都沒看銀霜一眼，顯然在他心目中，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能真正和自己平起平坐。

銀霜對此只是微微聳肩，不予置評。

老獨眼和大薩滿在最深處挖出了兩個太古時代的人造人，大薩滿將更加完美的銀霜作為北地崛起的期望，老獨眼卻將王五當作一顆救世的蘋果，丟在了他已經放下必殺棋子的棋盤上，兩人從一開始肩負的使命，就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

「那一次遺跡探索之後，我和他有二十年沒再見面。之後只是聽人說他似乎在遺跡中挖出了什麼寶貝，很多人都試圖從他手上巧取豪奪，根本沒將昔日的天下第一放在眼裡。而被金正陽設計埋伏之後，他的力量不斷下滑，應付那些層出不窮的宵小之輩也開始力不從心。和他再見面的時候，幾乎認不出那個意氣飛揚的王五，眼前只是個垂暮的老人。不過那個時候我已經完全提不起興趣嘲笑諷刺，因為我總感覺就算衰弱到垂死的時候，他依然有能力將擋在眼前的對手幹掉。」

「那一次相遇是在靠近沼澤的一個小城鎮，我請他喝了酒，聊了聊天，或許是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他破例對我多說了幾句，至今我依然記得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他說自己如今滿身瘡痍，活不了多久，甚至沒機會見到心愛的人最後一面，不過他並不感到遺憾，因為就算他已經如此衰弱，但依然對未來大陸的存亡、興衰有著絕對的影響力。對此我難以置評，只能一笑了之。他看出我不信，明明沒有必要卻做了解釋，他說自己已經找到了繼承者，那個人會成為新的王五，擁有凌駕於他的強大力量，所以，未來這個世界怎樣，就取決於他對那個孩子進行什麼樣的教育。我當時說，但願是個乖巧善良的孩子，結果他便哈哈大笑，不再說話。」

侯賽因說到這裡，深深地看了王五一眼：「時至今日，我才不得不相信他的遠見卓識，的確，世界的毀滅與否，或許就取決於他當年對你的教育……王五啊，我知道的事情已經全都告訴了你，接下來要怎麼做，就看你的了。」

「別看我，我現在也頭疼著呢……媽的，現在看來，必須得去太古遺跡轉上一圈了。」

侯賽因問：「太古遺跡？」

「是啊，總得先關上環境改造儀吧？不然就算消滅了咕嚕神，說不定又要出現別的神。而且，作為大陸上唯一值得一提的不可知之地，在最終之戰來臨前沒理由不去走上一趟。不過我對那個遺跡所知不多，所以，就麻煩你來帶路吧。」

侯賽因王子大驚失色：「喂，我現在就只剩下一縷幽魂，連陽光都見不得，能說的已經都說了，你們不要這麼為難我吧？」

「要努力發揮剩餘價值啊侯先生。」

侯賽因苦苦哀求：「看在我和老王五一生交情的份上……」

「你就更應該幫助我這個繼承人了不是麼？」

「……至少給我幾個月最後安逸的日子。」

「死後自會長眠。咱們耽誤不起時間。」

「你要不要這麼殘忍？」

「少廢話，上路了！」

————

侯賽因最終也沒能擺脫悲劇的命運。

作為幽魂，他被王五封禁在一隻油燈中隨身攜帶，既可以隔絕大部分的危險，同時……也徹底失去了逃跑的可能。

南方沼澤，在侯賽因離去之後，對王五等人來說就徹底淪為一片荒地之地。原先以為這裡是混沌教會，也就是大陸幕後黑手的最後據點，但顯然它完全擔不起這個重任。

真正的最後迷宮，還是在太古遺跡，這個王五和銀霜的出生地。

太古遺跡隱藏得很深，入口是在神聖帝國的百慕大迷霧森林，這片森林處於太古遺跡和現實位面的重疊處，法則衝突隨處可見，林中不但有森羅密佈的時空碎片，更有生活在時空裂縫中的恐怖怪異生物。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單單是靠近這片森林就難如登天。

老獨眼當年的探險隊，也是在進入森林後就出現了傷亡。

「不過，只要有專業的導遊，區區百慕大森林應該不在話下？」

站在森林正前方，王五壯志凌雲。

而他腰間一隻金色的油燈則顫抖不止：「王大爺，您就饒我一命吧，小的真心不專業啊……」

第五百九十一章：又是三百，能否有些創意？

「王五大爺，求饒命……」

金色的油燈不斷顫抖，而後從燈口出流出幾滴燈油。

「……你這是嚇哭還是嚇尿，可否給個說法？」

油燈繼續顫抖：「大爺，您說啥就是啥，這個地方我真心不想進去了。」

「世界是毀滅還是新生就在此一戰，如此有紀念意義的副本你居然不想下？」

「如果我還有全盛時期的實力，我倒是有興趣陪您一起創造奇跡，但現在……」

「沒關係，就當是下金團，我又沒指望你輸出，安心指路就是了，跟在我身邊，比世界上絕大多數地方都要安全。」

油燈欲哭無淚：「混沌神降臨在即，這個世界有哪個角落是安全的？大爺您是在耍我吧？」

————

扯皮撒潑對王五這種人來說毫無意義，因為真要玩起這一套來，王五隻會更專業。

侯賽因最後還是挑起了帶路的擔子，因為當他發現一切小花樣都毫無意義的時候，就只能轉變心態，試著去享受這一切了。

百慕大迷霧森林，上一次進入這座森林還是在幾十年前，如今故地重遊，油燈中的精靈侯賽因只感覺四周的空氣似乎更寒冷了幾分。

似乎並不是錯覺，老獨眼開啟環境改造儀，默默改造整個大陸的氣候，雖然因法則轉移，功率有限，這種變化非常緩慢，但幾十年積累下來已經非同小可。

「說來，我聽說自從那一次探索之後，再進入這裡的冒險者還沒有誰能活著出來呢。」

油燈開始做最後一次努力。

可惜王五對此只是輕描淡寫地點點頭：「所以運氣好的話還能救幾個人出來積積德不是麼？」

「……您說得太好，令我茅塞頓開。」

深入百慕大森林不久，王五和銀霜就高度警覺起來，侯賽因對這片森林的恐懼並非毫無來由，雖然看起來只是普普通通的林子，但進入領域境界之後，王五和銀霜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一塊被打碎的玻璃，覆滿了交叉縱橫的裂紋。

「全都是時空的裂縫……而且是那種非常穩定存在的裂縫，就像是天然存在的奪命陷阱，這片森林的確不是給一般冒險者準備的。」

銀霜一邊感歎著百慕大森林的恐怖，一邊揮揮手，以光明之力驅散了視線中最有的時空裂縫，就連某些躲藏在縫隙中的獵食者也被一掃而空。

如此神威，卻只換來侯賽因的一歎：「銀霜公主，我記得我曾經說過，太古遺跡不歡迎宗教界人士。」

銀霜傲然一笑：「我不是宗教界人士，我是神。」

侯賽因頓時語塞。

雖然現在的銀霜還沒有真正進入神域，但是光明神國之中，坐在神明寶座上的正是銀霜本人，只是如今神國敗落，一旦給她足夠時間修復神國，那麼自然會擁有光明神的威能。

環境改造儀作為太古時代產物，的確有強大功能，但若對手是神的話……

「好吧，反正選擇權在你。」

至於另一邊的王五，當他用紅色軍團秒殺混沌龍群的時候，侯賽因就不將他當成宗教界人士，因為世界上絕對沒有這麼逆天，能夠壓制混沌之力的教派。那個遍地赤旗的夢境空間究竟意味著什麼，他無從理解也不想理解，因為直覺告訴他，那東西發展起來，恐怕並不比混沌教派要溫順可親。

接下來，一行人在百慕大森林中幾乎暢通無阻，讓油燈中的侯賽因不勝唏噓。三十年前的開荒團隊在森林中摸爬滾打，狼狽艱辛，那個時候大家對這種神奇的地域都不適應，幾乎是靠著隊伍中的武者們才堅持下來，但是王五和銀霜在此卻如閒庭信步。

說來也對，這裡可不正是他們的老家？

不多時，入口近在眼前，一個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堅固地堡，連接著無盡深邃的地下避難所，以及外部的廣袤森林。

「小心些，上次來這裡的時候，門口有傀儡衛兵守護，非常難纏。」

王五和銀霜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問：「那傀儡體型如何？」

侯賽因答道：「也就常人大小，怎麼了？」

「常人大小，那就是終結者系列，算是比較容易對付的，若是有十來米高，那就是高達系列，問題就比較難搞，若是再高，就可能進入超級系，那咱們就洗洗睡吧……」

侯賽因：「你們現在可是大陸主神啊！」

「就算主神面對爆星級別的戰爭也只有跪啊，你不要把神明想得太無所不能，就算是現在這個混沌神，在殲星艦面前也就是一發主炮的問題……幸好這個避難所還沒有那麼高端。」

爆星、殲星艦之類的專業名詞，侯賽因雖然不解其意卻能體會到那毀天滅地的威能，於是繼續不解：「如果太古文明真的那麼厲害，那麼到底什麼樣的災難會讓它毀滅？」

銀霜歎了口氣：「或許只是宇宙常量的一個微小變化……好了，閒聊夠多了，進門吧。」

堅固的地堡正面，兩道堅固的牆壁中含著一道略有銹跡的合金大門，大門無力地張開了一條足以容納兩三人進入的空隙，時而有尖嘯聲從中噴吐。

油燈王子猛烈顫抖：「這股見鬼的氣息比三十年前強了一倍！」

王五哼了一聲：「廢話，外面霧這麼大，裡面的空氣淨化器都快轉冒煙了，如此大功率運轉，引發磁場輻射足以致人不孕不育。必須在零下二百七十三度的環境下才能避免，所以……」

銀霜有些無力地打斷：「這個時代的人聽不懂你的笑話啦。」

「這才叫直鉤釣魚。」

一邊說，王五一邊走到門前，將手掌按在金屬大門旁邊的一個綠色小板上，然後在不同位置分別點了幾下。

暗淡的小板，在王五手指離開的瞬間釋放出瑩瑩綠光，將油燈中的侯賽因嚇了一跳。三十年前進門的時候，他們和門口兩個終結者戰得昏天黑地，為了那道封死的大門而大費周章，卻萬萬想不到居然還有這麼個訣竅。

「這，這是什麼原理？」

「開門請輸入密碼的原理……」

說話間，兩扇被強行掰開的大門，發出刺耳的摩擦銳響，分別向兩旁收去。

侯賽因雖然沒見過這種高科技密碼鎖，卻也知道原來王五擁有此門的鑰匙，只是……

銀霜好奇問：「你知道密碼？」

「我當然不知道。」

「那你……」

「剛才我試了一下默認密碼123456，然後……」

這種解釋，就連同為太古遺民的銀霜也感到不能接受：「這貨見鬼的避難所到底是誰造的！？」

「一定是個好心人……」

幾秒鐘後，沉重的金屬門向兩側收到了盡頭，露出後面一條狹長的甬道，王五一馬當先，銀霜緊隨其後。

甬道盡頭又是一道閘門，油燈中的侯賽因咦了一聲：「我記得三十年前這道門是開著的，怎麼現在反而關了？」

三十年前的開荒團以暴力破門而入，一進門便警鈴大作，門內的終結者衛兵們將他們揍得死去活來，如今王五分明正大光明走進來，怎麼看起來戒備更加森嚴？

銀霜忽然皺了皺鼻子：「小心，我聞到一股危險的味道。」

王五很奇怪地看了銀霜一眼，不過還是招了招手：「很好，準備開怪，大家上好BUFF哦！」

銀霜：「只有咱們兩個戰鬥力，哪兒來的大家……」

王五肩膀肌肉一抖，詛咒魔劍握於掌中，只是在這甬道的空氣流動之下，劍上的火焰像是被壓制住了，點燃不起來，同時黑暗神也抱怨道：「這裡的空氣讓人感覺窒息。」

「太古遺跡不歡迎宗教界人士啊……」

話音剛落，無堅不摧的詛咒魔劍自上而下猛力豎劈。劍刃與鋼鐵碰撞的巨響，以及黑暗神痛苦不堪的慘叫聲同時響起來。

一劍之後，厚重的大門被劈開了裂縫，詛咒魔劍也嗡鳴著顫抖不止，雖然劍上沒有明顯裂紋，卻顯然禁不起再一次的砍擊。

黑暗神更是淚流不止：「好痛好痛好痛……」

黑暗神祇是劍靈，按理說哪怕魔劍折斷也不會痛，但僅僅是一次與太古遺跡的正面碰撞，她就感覺自己險些魂飛魄喪！

侯賽因說道：「這就是太古遺跡的難纏之處了，與夢境、信仰有關的力量，在這裡被壓制得極慘。在掌握到太古法則的規律前，我們當年是靠著武者支撐過最艱難的那段時間。」

好在王五和銀霜除了擁有領域級的築夢術修為外，本身已經是大陸最頂尖的武者，王五用魔劍砍出缺口後，兩手扳住一邊，對銀霜使了個眼色。

少女上前兩步扳住另一邊，那嬌小的身軀中爆發出令人不可思議的沛然巨力，硬生生將那一尺厚的鋼板向旁撕裂掰彎。十根青蔥玉指，就像按進了泥土中，在閘門上留下深刻的印痕。

王五和銀霜合力，將閘門生生撕裂，而在門後，數以百計的暗紅色光點在幽然閃爍。

下一刻，門後被千百盞日光燈映得亮如白晝。

廣場上，三百名金屬人整齊地排成方陣，對門口的入侵者虎視眈眈！

第五百九十二章：論外語的重要性

「完蛋，咱們死定了。」

在與三百人的對峙中，侯賽因率先打破沉默，發出了必敗宣言。

這種狂瀉士氣的舉動自然引發了不滿，王五很是氣憤地罵道：「你這種赤裸裸的逆向種族主義的發言是拿不到工資的！就算要轉職當公知這很有前途的職業，也要具備基本的職業技能好不，現在這行當門檻太低，牛頭馬面都混進來，大家壓力都很大！」

「我……」

侯賽因只感覺骨鯁在喉，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你想說什麼？」

王子悲觀地解釋道：「三百名鋼鐵傀儡，這規模實在有些過分了，我們上次開荒的時候，只要兩名這種守衛就讓整個團隊都雞飛狗跳。」

「再說下去，除了讓人感覺你們那個開荒團隊無能之外，沒有別的作用，對手只是區區數百人，我這就開怪給你看！」

在侯賽因的打滾哀嚎聲中，王五毫不客氣得向前邁步，彷彿眼前三百名終結者只是任人魚肉的木樁。

「王五，你瘋了！？」

三十年前，由大陸頂尖強者組成的團隊，最多只能對付三五名終結者，人數再多就是滅團的節奏，而如今的終結者有足足三百！

侯賽因依然記得那時戰況的慘烈，他在團隊中唯一談得來，稱得上朋友的人，就是慘死在終結者手中。

太古遺跡的終結者並不是那種毀天滅地的類型，他們只是動作快一點，結構結實一點，遠程武器多樣化一點，客觀來看，戰鬥力其實還不如一個天梯積分兩千分的戰士。

然而太古法則的守護下，這些終結者就變得非常恐怖，築夢師們的夢境投影，無論是天降隕石還是狂雷閃電對其全然無效，從夢境空間召喚來的強大戰士，在碰觸到終結者的瞬間就會灰飛煙滅。至於夢境入侵之類的招式就更是可笑，這種鋼鐵傀儡根本沒有自主意識，何來夢境可言？築夢師們唯一拿的出手的招數就只有自身強化，模仿武者以肉體力量作戰。

但是，肉身的改造依然是基於築夢術的效果，且不提在太古遺跡中，築夢術會受到極大的抑制，築夢師們的強化效果會遭到削弱，而一旦與終結者們正面接觸，築夢師們多年的強化就會付諸流水。

侯賽因親眼所見，一個將自己改造成冰霜巨人的築夢師，被終結者像是挖豆腐一樣，直接掏出了心臟。那堅硬逾鐵的肌肉恍若無存！也有的神官試圖將自己神使化，但是被終結者用紅色的目光一掃，就灰飛煙滅。

那些武者的狀況要好些，但是修煉夢幻武學的武者，情況就很糟糕，例如修煉真氣的，與終結者搏鬥中就很容易走火入魔。

團隊後來是在老獨眼的指揮之下，才一點點站穩腳跟，逆轉翻盤。但就算老獨眼復生，面對三百終結者，怕也只有跪啊。

侯賽因在短短一瞬間，腦中已經轉過千百念頭，可王五的動作卻比他的思維更快，第一步邁出後，他的身體就像分裂成了兩個，一個停留在原地，維持著踏步向前的動作，另一個已經出現在終極者方陣前。

「好快！？」

那是侯賽因完全無法理解的塊，太古遺跡中，人類幾乎只能憑借最基本的肉體屬性作戰，而人類的極限絕不可能有這麼快。

因為是人造人的原因麼？如果有這樣的實力，或許……

而就在侯賽因略微有些期待的時候，卻發現王五一個瞬閃之後，並沒有發動攻擊，他的匕首已經無限貼近面前終結者的要害，卻沒有更加深入。

「？」

而後，王五收回匕首，同樣有些疑惑地歪著頭，然後踮起腳尖，伸手敲打了一下終結者的金屬腦殼，發出清脆聲響。

終極者同樣有些疑惑得低下頭，暗紅色的目光在王五身上來回掃瞄，過了一會兒，又抬起頭平視前方，只當什麼也沒看到。

銀霜在後面問：「王五，這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對咱們並無敵意……大概因為，咱們算是自己人的緣故吧。」

說著，王五有些自嘲地笑道：「我還以為自己做出決斷後，就已經跟太古時代絕緣了，想不到人家還惦記著我勒。」

正說話間，從終結者的方陣中，一個體型明顯高大一圈的走了出來，它的身高至少有王五兩倍，兩隻眼睛變幻著藍色和紅色的光芒。

「@#￥？」

王五抬起頭，張開嘴想要回答，卻不知該說什麼時候。

「見鬼，我好像忘了母語怎麼說，銀霜妹子，你還記得不？」

「我怎麼可能記得……」

而那高大的終結者見得不到回答，又變化語調重複提問，直到最終連王五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終於切換到了正確的頻道。

「你們為什麼在這裡？沒聽到警報麼？」

王五一驚：「哎呀，你居然會說蓬萊話？」

那終結者見對話成立，再次警告：「避難所已經進入紅色警戒，請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

王五一聽，眼鏡就亮了：這大個兒機器人雖然話語言流暢，但腦子明顯不怎麼好用。它的識別模塊只保留了基本功能，並沒有增加處理複雜信息的高等人工智能。王五這種無限可疑的過客，只因為身上沾染著一絲太古時代的痕跡，便被其識別為避難所的住戶。

而王五當然不會主動揭開誤會，他的謊話張嘴就來：「我迷路了！找不到自己的房間！」

終極者隊長耐心地說：「請出示您的嗶嗶小子，我們會將地圖導航系統為您重新安裝。」

「嗶嗶小子丟了。」

「……」

巨大的終結者此時彷彿也感到了蛋疼，認真打量了王五很久，確認這傢伙似乎的確擁有避難所中不低的權限後，只得特事特辦。

「A3023號，你負責帶他們去地下三層的庇護所。」

而後，高大的終結者便不再理會王五，重新回到方陣正中，做出了戰爭準備的姿態。而一名普通型號的終結者則從方陣中邁步走到王五面前。

普通型號的終結者在太古時代只是炮灰，除了基本的戰爭模塊外，並不具備多餘的功能，在王五面前站定後，向王五點點頭，便自顧自向太古遺跡更深處走去。

而王五等人跟在終結者身後，快步橫穿面積廣闊的第一層廣場，前方不遠，通往第二層的通道已經敞開了大門。

侯賽因在油燈中張口結舌，只感到不可思議。

曾經折磨了開荒團足足一周的太古遺跡第一層，居然就要這麼被他們如履平地地走過去了？

廣場上，除了三百名終極者外，還有在半空中游移不定的浮空炮台；瀰散在空氣中，被稱為納米機器人的恐怖蠱毒；以及埋藏在地板下方的自動防禦塔……這些太古時代的凶器，如今全部露出猙獰爪牙，卻又引而不發，如同那三百終結者方陣一樣，默默放任王五等人快步深入。

侯賽因一路看去，聯想起三十年前的艱苦開荒，心中不勝唏噓，如今太古遺跡搬出來的軍團至少是當年的百倍，如果要和這些傢伙作戰，硬闖過去的話……真是想想就讓人腦漿沸騰。

「如果就這樣一路走到最後一層就再好不過了，實在不想和這樣恐怖的對手開戰啊。」

油燈中的侯賽因顫聲祈禱著和平，三十年前的冒險，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然而他的祈禱很快就遭到否決：「大概沒那麼容易吧。」

銀霜一邊跟隨著王五，快不行走，一邊回望著廣場上整齊排列的終極者方陣，若有所思。

「三十年前，這個避難所應該還沒完全甦醒，面對入侵者時拿不出全部的力量。而時至今日，避難所已經實現穩定運轉，這才有方纔的強大軍勢，但問題是，這裡明明沒有入侵者，為什麼要進入紅色警戒，避難所究竟在警戒什麼？從方纔的情況看，我感覺……與其說他們是在提防外敵入侵，好像更多是在防備內鬼，我想從前方開始，才是真正的冒險吧。」

話音剛落，就聽走在最前面的王五嘖了一聲。

「妹子，你這烏鴉嘴果真到了言出法隨的境界……咱們遇到麻煩了。」

「麻煩？」

銀霜疑惑地皺起了眉頭，而後腳下一點，閃到王五身旁，獲得了和他一樣的視野。

視線前方，通向第二層的階梯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三百雙暗紅色的眼睛。

「……原來如此，空間扭曲麼？」

銀霜非常確定，自己方才只是簡單地躍了一步，距離不足十米，但位置的轉移卻超過三百米，將她從接近第二層的位置，直接傳回了太古遺跡的起點。

「太古時代有這麼犀利的傳送技術？」

對於這片大陸的強力築夢師來說，空間轉移雖然困難卻不是神話，但是在文明程度遠高的太古時代，反而沒有這麼便利的技術。

王五聳聳肩：「就算真有，也沒道理拿來戲耍自己人吧。」

銀髮的少女聞言蹙起眉頭：「也就是說，不是避難所的動作咯？那麼……」

第五百九十三章：老獨眼的小蜜

「沒錯，這是我們開荒團的團員留下的手筆。」

在銀霜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前，侯賽因王子先一步報出了答案。

「瞬間移動的技術，太古文明做不到，那麼理所當然是本位面的人所為，在第一層布下這層天國之夢的是我們開荒團的副團長，想不到過去三十年，她的神術效果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強了。」

「副團長？她？」王五聽了不由皺起眉，「老獨眼居然能容得下團隊裡有副團長？」

在王五的印象中，老獨眼是絕對的剛愎自用，不聽人言，獨行俠的理論也是他灌輸給王五。除了當年GM小隊那幾朵奇葩外，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小隊中也只有莎莎姐這種逆天屬性不在其下的人，才能站穩副隊長的位置。

而這個莫名其妙的副團長又算是什麼東西？居然敢站到莎莎姐的位置上！？

到底是她太膽大妄為，還是老東西為老不尊，舍下莎莎姐不管自己去包了小三？

「副團長只是隊員們對她的私下稱呼，那老傢伙當然沒有承認過，但是開荒團並不是他的私有物，他只是團隊的召集人，並沒有絕對的話語權。之前說過，在開荒行動開始不久，隊員之間就因行動方針而產生了不小的分歧，當時與老王五針鋒相對的那一派中，來自光明教會的神聖大祭司是主導力量，而大祭司中地位最高的那人，無疑就成了副團長一樣的人物。老王五的確不想承認，但是在開荒行動最初的時候，他根本無力壓制對手。」

銀霜感歎：「看來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何止是了不起哦，她的名字或許連你們這些後輩也聽說過，『普度眾生的克洛蒂爾』，在當時是聞名一方的人物。」

對於這個名字，王五理所當然沒有印象，而銀霜只是簡單搜索了一下記憶，便找到了相關的資料。

「普度眾生的克洛蒂爾，神聖議會議員，天賦聖者，年輕時曾經與聖女阿卡娜齊名。只是後勁不足，在爭奪聖女之位的競爭中黯然敗落，而後安心守護帝國西部行省，在三十年前神秘失蹤，原來是……」

侯賽因有些驚訝：「想不到你真的知道，克洛蒂爾在當時的團隊中，除了神秘莫測的老王五之外，絕對實力穩居第一，聲望也非其他人可比，因此才被眾人推為副團長，負責牽制老王五——畢竟那傢伙雖然厲害，但是跟在他身邊，誰也沒辦法放心。只是後來的事我也說了，太古遺跡並不歡迎宗教人士，太古位面法則的壓制對築夢師來說是噩夢，而對以信仰之力作戰的神官們來說根本就是煉獄，克洛蒂爾雖然有普度眾生之能，在此也僅能自保。」

王五嗤笑道：「哼，在地獄難度橫行就以為自己能輕鬆單刷煉獄，那群神棍活該天天跑屍。」

侯賽因說道：「開荒過程中，神官們的境遇非常淒慘，光明神術本就是輔助強於攻擊，神官們在團隊中一般都是被保護的角色。然而在太古遺跡的開荒中，神官們別說幫助別人，自身都難保，而那臨時搭建的野團，又有誰會多餘去關心別人？克洛蒂爾從始至終，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朋好友們在遺跡中紛紛慘死卻無能為力，心中積累起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哀傷，然而強大的神術修為，堅定的信仰和意志力卻讓她無從發洩，所以在第一層進展到最後的時候，她選擇了自身的隕落。」

王五問：「自爆？」

「如果你一定要用這種褻瀆英靈的字眼來形容，我也沒辦法反對。克洛蒂爾副團長那個時候的確是犧牲了自己，才釋放出了她賴以成名的絕技，天國之夢。在絕對排斥夢境之力的避難所中，強行開闢了自己的領域。」

「領域？」銀霜非常認真地重複強調了一遍。

如果侯賽因所言不錯，也就是說領域級的強者，可以抗衡太古遺跡的排斥力，這對於他們兩人來說至關重要。

因為他們的修為剛好跨過了領域的關口。

「應該是領域吧……反正以我的實力，已經沒辦法判斷那一瞬間克洛蒂爾爆發出的力量究竟有多強，我們只知道在她光化之後，第一層的所有敵人就全部停手了，我們才得以繼續深入探索。而之後的進程也順利了許多，那些避難所的守護者們似乎總是被看不見的力量所誤導，有的時候明明我們就站在身前，卻不攻擊，有的時候攻擊了也無法奏效，就像是……」

侯賽因正猶豫著應當如何比喻時，王五已經歎了口氣：「就像是上了一個降低命中和傷害的減益狀態。我想我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了。」

銀霜看了王五一眼，笑道：「我也明白了，克洛蒂爾當時的稱號是普度眾生，她的成名絕技天國之夢本質是一種極強的幻術，可以讓信仰者彷彿親身體驗光明神國，忘記一切現實中的苦惱，是教會傳教不二的利器。若非那個時代誕生了阿卡莎，聖女的位置絕對屬於她。當時克洛蒂爾在絕望下燃燒自己，將天國之夢施展到極限，連太古文明的產物也難逃幻術影響。我想第一層這些全副武裝的終極者們，在夢境中應該正在和敵人殊死奮戰吧。」

至此，這莫名其妙的紅色警戒也就有了解釋。

王五提出疑問：「不過，這幻術維持了整整三十年，開荒團的人當時居然沒發現異常？」

銀霜目光中微微流露出一絲哀傷憐憫：「因為當時的幻術還沒有這麼強，這個幻術是在不斷成長，直到現在，已經和整個避難所融為一體。」

王五聽了嘖嘖稱奇：「成長型的幻術？這倒是聞所未聞。」

「成長的其實並不是幻術，而是克洛蒂爾本人……王五，你現在是黑暗神，對此並不敏感，但是我很清楚地感覺到在這個避難所的第一層，有一位信仰虔誠的信徒還生存著。克洛蒂爾並沒有死，她在最後一刻燃燒自己，將自己化為無所不在的夢境，永遠生存下去，並且隨著時間推移，漸漸與避難所的太古法則融合，越發成長。」

「既然如此，你這位正牌的光明神趕快讓她退下，別用幻術擋路。」

「克洛蒂爾……已經失去了理性，即便是主神也沒有辦法與她溝通了。她雖然活著，卻再也不是原來的克洛蒂爾。」

或許出於主神對信徒的悲憫，銀霜的神色頗為沉重。

而王五就沒有這種人性化的反應，撇了撇嘴：「既然不聽話，那就幹掉吧。」

「你……」

可惜銀霜卻來不及阻止王五了。

在得知領域級的力量可以抗衡太古法則後，王五同樣躍躍欲試，詛咒魔劍再一次出手，而在王五的全力逼迫下，劍刃上果然燃起了深淵之火！

「很好，接下來，黑暗神國，給我出來碾碎虛偽的光明神國！」

光明神國之主銀霜大神忍無可忍地抗議：「喂……」

轟！

在王五伸手打開黑暗神國之門的同時，太古避難所的空間便崩潰了。

碎片落盡，王五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黑色的平原上，身後已經不見了銀霜的蹤影，就連腰間的侯賽因神燈都消失了，深沉的黑暗中，就只有自己和手中的詛咒魔劍。

「……這算什麼？人都死光了麼？小黑，在不？」

「你才是小黑！」

伴隨元氣十足的抗議聲，黑暗神的身影自深淵之火中升了起來，小丫頭緊皺著眉頭：「這裡……有些怪。」

「怎麼怪？這裡不是黑暗神國中的漆黑平原麼？夢魘戰馬的牧場。」

「你別張嘴就胡說，漆黑平原才不是這個樣子，而且夢魘戰馬也不是靠放牧來養，這裡更像是被什麼東西燒焦了。」

說著，小丫頭從魔劍上跳下來，伸手在黑色的地面上擦了擦，帶起一層黑色的焦土，露出下面本來的顏色。

「……喂，王五，你如果腦子還有基本功能的話，應該記得這是什麼吧？」

王五看了看焦土下面，那雖然模糊，卻依然能夠辨認的岩石紋理。

「好像是我在神國修建的別墅前的石板，那種石材非常稀有，我花了好久才製造出來。」

「沒錯，這裡是黑暗神國第三神殿……的遺址，咱們的老家被人給燒成灰了！」

「什麼！？誰幹的！？」

黑暗神正色說道：「除了光明的力量，再沒有任何一種能量能將黑暗神殿破壞得如此徹底，這是被光明聖火燒灼的結果，我不會認錯，只是，從你召喚神國，到神殿化為灰燼才只有短短一瞬間，在一瞬間造成這麼徹底的破壞，就算現在的銀霜也做不到！」

「……」

「那個克洛蒂爾，在這三十年間的成長非常驚人，王五，我覺得咱們現在情況不妙。」

話音剛落，漆黑的天空被一道光明的利刃刺穿，投下萬丈光芒。

一名金髮白袍的女子踩著金色的階梯而下，如同太陽。

光芒照耀下，黑色的神國分崩離析。

第五百九十四章：萬能的合體

「比光明神還光明神，你這信徒真心牛逼。」

金色光芒下，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支離破碎，經過王五和黑暗神聯手打造，領域級別的夢境神國，在光芒下竟然連存在都不能維持。

王五如今擁有黑暗神的寶座，但並沒有神明的實力，神國還沒有經過最終的淬煉昇華。而黑暗神原先的神國已經被混沌吞噬殆盡。因此質量不如人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一個該在三十年前就死掉的人，居然在死裡逃生之餘，還有這種程度的實力進展……

這就注定了她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主角模板，另一個則是山谷大俠。

克洛蒂爾可能是主角麼？三十年前輸給莎莎姐的時候，她就和主角無緣了。

「所以呢，普度眾生的菩薩殿下，請您老老實實躺下吧。」

詛咒魔劍上的火焰開始歡呼雀躍。

而克洛蒂爾則將神劍的劍尖垂下。

「黑暗神的餘孽，接受光明的制裁吧。」

「嘖，你所信仰的前任光明神早就讓人做成人體盛，現任光明神則是咱女朋友，說起來你這個對上司男友無禮的傻逼才是真餘孽！」

然而克洛蒂爾根本就沒聽到王五在說什麼，一雙寶石一樣璀璨的眼眸中沒有透出半分人類的感情。

「……真是浪費口水。」

黑色的魔劍脫手飛出，如飛刀一般直刺天際，如此簡單直接的攻擊，對於領域級別的高手來說無異於焚琴煮鶴，然而面對黑色魔劍，克洛蒂爾卻微微蹙起了眉頭。

已經失去了人類理性的克洛蒂爾，如今殘存的只有對神明的信仰，以及戰鬥的本能。而實戰經驗豐富的她，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黑色魔劍的威力雖然強大，但攻擊方式太簡單，只要她稍微偏過身子就能安然避開。

問題是避開之後。

身後，是來自天國的萬丈神光，如果自己從神之階梯上走開，詛咒魔劍將勢如破竹地刺入神光之中，傷及神國的本體。

那是絕對不能允許的褻瀆之舉！

所以面對詛咒魔劍的衝擊，克洛蒂爾將神劍移開，左手盾牌擋在身前正面迎擊。

黑色的魔劍與金色盾牌正面碰撞，魔劍的衝勢霎時間被阻擋下來，宛如時間靜止一般，雖然保持著上衝的姿態，卻再不能前進一寸。

克洛蒂爾牢牢把持著盾牌，修長的手臂宛如石雕紋絲不動，只有金色的盾牌表面捲起了一層漣漪，顯示著攻擊的效果。

一圈波紋，僅此而已。盾牌紋絲不動，而詛咒魔劍在片刻的停滯後，便被反衝力震得激盪不休，劍刃如同水波一樣流動，隨時可能斷裂開來。

面對此情此景，王五深沉地低下了頭：「我總感覺自己好像是走錯了地圖，雖然越級挑戰是家常便飯，但我似乎在她的頭像旁邊看到了骷髏頭。」

黑暗神也感到壓抑和沉重：「這傢伙……雖然沒有進入神域，但是在幻術中的實力絕對不亞於神明。」

「咦？你還在啊，我以為你剛才和魔劍一起飛出去了。」

「……現在值得在意的問題不是這個吧？小心，她的攻擊到了！」

克洛蒂爾左手盾牌擋住飛劍，而後手臂一抖，盾牌如有粘性一般，將魔劍向旁邊甩飛出去，而右手的神劍則橫掃過來。

克洛蒂爾和王五相距至少有幾百米，神劍當然斬不到對手，同樣也斬不破空間。

在王五下意識將黑暗神丟在身前當作盾牌用來防禦的時候，克洛蒂爾真正的殺招已經發動了。

普度眾生的聖女並不擅長攻擊性神術，哪怕面對罪大惡極的黑暗神信徒，她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招幻術。

幻術的本質是欺騙，克洛蒂爾作為神職人員卻並不排斥欺騙的手段，她如今手持劍盾，主手武器是鋒利的神劍，但其實她根本不懂劍術，神劍也只是徒具其形，一切只為了迷惑對手，讓她能順利放出幻術。

而她所擁有的幻術也只有一個：天國之夢。

因為她並不需要掌握更多的幻術，普度眾生的天國之夢無所不能，同樣可以拿來懲戒褻瀆者。

神劍舞動，天地變色，漆黑天空的細小破洞，像是被什麼神槍玉柱猛力貫穿，陡然豁開，覆滿天空的黑色烏雲頃刻間被一掃而空，金色的光芒無處不在，灑遍大地。

黑暗神國的每一個角落，都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而作為神國之主，王五遭到了空前的反噬，身體的每一寸都像是在燃燒。

如此巨大的痛苦，如果是普通人早就神智崩潰，但是作為人造人，又經受了老獨眼的訓練，王五對痛苦的耐受力是非人級別的，雖然額頭上已經滲出冷汗，口中也冒出血絲，身體卻紋絲不動。

「嘖，這就是慾火焚身的感覺麼？」

黑暗神不可思議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然還能怎麼辦？走錯地圖就得乖乖跑屍，這是常識啊。」

黑暗神一把抓過王五的衣領：「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吧？你不是任何人都敢去挑戰麼？你不是連混沌神都不放在眼裡麼？怎麼能被區區一個克洛蒂爾嚇倒？」

「說得好，作為主角，就得有面對任何險境都不低頭的勇氣，現在放棄，就等於本書已經爛尾，所以，黑暗神，為了美好的未來，犧牲一下吧。」

說著，王五從後面用力抱住了黑暗神。

「……等等，你想幹什麼！？」黑暗神大驚失色，心想自己若是就此被克洛蒂爾淨化倒也罷了，若是死前還要被王五淨化一番，那才叫死不瞑目！

王五眨眨眼：「合體啊。」

黑暗神欲哭無淚：「你，你要不要這麼誇張啊，死到臨頭，你的腦子裡就只有這件事麼？而且你放著銀霜不用，為什麼一定要用我？」

「你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我是現任黑暗神，擁有正統神格，駕馭黑暗神力的資格，而你是前任黑暗神，擁有主神級別的智慧和經驗，只有咱們攜手作戰才能發揮最大戰力，這個道理應該很簡單吧。」

「……你所謂的合體，就是指這個？」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王五誠心求教。

黑暗神羞憤欲絕：「……」

「或者你對合體感到排斥的話，那我也只有換個辦法了。黑暗神術中多有獻祭，自爆之類的訣竅，不如我將你獻祭變為經驗值，這樣我應該也能升上幾級。」

「那還是合體吧……」

王五和黑暗神的合體，當然不會發生什麼淫靡的行徑，王五將小丫頭抱在懷中，卻是將如今神國的主導權拱手相讓。

雖然平時欺負黑暗神時從來沒有猶豫，但客觀來講，作為前任主神，小丫頭在作戰經驗方面遠遠凌駕王五之上，儘管如今的黑暗神祇是巔峰時代的簡化版，但終歸是神。而王五進步神速，又坐上了神明的寶座，但並沒有真正神級戰鬥的經歷，面對克洛蒂爾毀天滅地的大神術時，還是能者多勞。

黑暗神被王五抱在懷中，後者砰然有力的心跳陣陣傳來，同時，王五更將黑暗神國的全部力量，毫無保留地輸送了過來。

「……你對我還真是挺信任的哦。」

黑暗神有些驚訝王五的大方，此時此刻，她擁有王五全部的力量，配合主神級別的智慧，擺脫王五的控制也大有可能，這對王五來說該是極大的冒險吧？

雖然說，在黑暗神的時代，黑暗教會的教義中並不鼓勵這種信任，但小丫頭還是心中感慨起來：看來這傢伙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嘛~

然而王五很快就開口說了一句話。

「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黑暗神啊，作為你的知己，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該你了。」

「該我去死麼！？」

憤怒的黑暗神毫不客氣地從背後的心臟攫取大量的神力。

上百萬信徒的信仰在她手中凝聚，變換，同樣是駕馭神力，黑暗神的手法比起王五要巧妙千萬倍。

絕對力量上，克洛蒂爾佔據上風，但她終歸只是光明神的僕從，初涉神域，甚至她本人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實力。這樣的對手，早在眾神時代，黑暗神就斬滅了不知多少，力量上的那些許差別根本無足輕重。

隨著神術成型，戰爭在無數個角落中爆發，來自黑暗神的反擊是全方位的，表現在神國中的，則是已經消失的黑暗氣息一點點復生，天空的萬丈光芒被逐漸驅逐回去，天邊，漆黑的烏雲再一次席捲而來。

簡直是方才形勢的翻版，黑暗的力量勢不可擋，克洛蒂爾節節敗退。

「哈哈，可憐的凡人，踏足神的領域只是起點，想要和我鬥，回去再修煉一千年吧！」

黑暗神狂笑著在捲起黑色的烏雲，將光明的退路完全截斷。

天地之間，只有來不及撤退的克洛蒂爾，宛如暴風雨中孤零零的燈塔，在散發著生命最後的光芒。

身陷絕境，克洛蒂爾卻絲毫也不慌亂，手中劍盾繼續舞動，試圖爭取最後一線生機。

「凡人，我玩膩了，去死吧。」

黑暗神說著，自天空喚來黑色的閃電，直直貫穿了克洛蒂爾的胸膛——那面神盾竟沒來得及反應。

與王五的投擲魔劍同樣簡單直接的招數，但在黑暗神手中卻化腐朽為神奇，一舉建功。

克洛蒂爾要害受創，瀕臨死亡，但她卻第一次在臉上綻放出笑容。

「天國之夢，才剛剛開始啊……」

言畢，光化而去。

第五百九十五章：夢中夢

戰爭在一片黑暗中步入尾聲。

黑暗神的登場徹底踩翻了勝利的天平，克洛蒂爾曾是人間頂尖的高手，自我犧牲，幻化夢境後失去了人類的理性，換來了太古遺跡第一層堪比神明的實力，然而在主神面前，克洛蒂爾的能力似乎仍顯不足。

「哈哈哈哈！」

漆黑的天地間，就只有黑暗神囂張的笑聲在不斷迴響。

「王五啊，見識到咱這絕對實力沒？」

「嗯嗯，令人刮目相看，推翻了原先一無是處的印象。」

「你才一無是處！以後記得對咱恭敬一點，我高興了可以提攜你一下。」

「嘖，你可真是小人得志的典範，難怪被光明神日得不能自理。」

————

輕鬆悠閒的對話，與漆黑如墨的空氣頗不相稱，然而勝利之後的所謂餘韻不正是如此？

擊敗了克洛蒂爾，接下來就應該是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關閉環境改造儀，全方位削弱混沌神，而後集合全大陸的力量反撲，最終令黑暗的力量降臨大陸。

這就是王五和黑暗神的未來。他們很強大，因為強大所以自信，因為自信，所以從不懷疑。對於自己的勝利，無論是否合理都能接受，並深信不疑。

他們的故事壯麗而精彩，然而在更高的位面，克洛蒂爾不帶人間感情的目光正冷然審視著在勝利中不斷歡呼前進的兩人，看著他們接連擊敗強敵，最終將混沌神也踩在腳下，統治了整個大陸，而後將戰爭的長矛指向星辰大海……

野心勃勃，前所未見。

但是，也不過如此。

在克洛蒂爾的眼中，王五就像是一條瘋狂的銜尾蛇，高歌猛進卻看不清前路，他的勝利輝煌而卓著，但終歸……也只是在囚籠中耀武揚威，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天國之夢的內容。

天國之夢並非純粹的光明。早在克洛蒂爾還是神聖大祭司，執掌一方教區的時候，就已經深刻理解到，儘管教會能夠統一人類的信仰，但人類的願望依然複雜而多變，信仰光明神的，有的是為了生活平安，有的是為了發家致富，有的是為了子孫滿堂……這一點因人而異，很難用宗教手段將其統一。

最初的天國之夢，只是克洛蒂爾的一廂情願，信仰虔誠的大祭司將自己理想中的神國投影到了信徒的心中，構成了完美的夢。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第一批進入天國之夢的信徒開始產生牴觸情緒，他們對這種完美的環境天然感到不信任，總是試圖尋找到生活中的瑕疵，否則便無法心安。

而且克洛蒂爾的完美並不等於其他人的完美。

克洛蒂爾是一位待人待己都很嚴格的上司，她的理想天國中，所有人都應嚴格遵守規章制度，在框架之內追求自由和幸福，然而這讓很多人都感到不自在，最終甚至動搖了信仰的基石。

克洛蒂爾花了很久才說服自己承認現實，並下定決心改革開放，逐漸改變了天國之夢的結構，使其變得更加真實，更能迎合大眾的口味。對於信仰堅定，性格保守的她來說，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但後來的發展證明了她的明智，天國之夢名聞大陸，在阿卡莎自甘墮落之後，聖女之名毫無懸念地落到了克洛蒂爾頭上，只可惜聖女的桂冠沒有戴多久，她便隨著老獨眼一道南下開荒，從此芳蹤杳然，令無數人扼腕。

直到她南下之前，教區的信仰之力空前濃郁，她的天國之夢是如此萬能，非但帝國本地人為之感召，甚至連蠻族都有被感化而皈依的，而在太古遺跡三十年的進化，讓她的天國之夢更加無所不能。

所以，哪怕對手是昔日的主神，克洛蒂爾也不覺得自己會輸，或者說此時的克洛蒂爾已經沒有了輸贏的概念，她僅僅是作為天國之夢的一部分，本能地對王五和黑暗神感到排斥，不擇一切手段進行制裁。

不過，這一次的對手的確很厲害，那濃郁的黑暗很難用光明神力淨化，雖然對手被困在天國之夢，但是夢境卻無法進一步滲透，只能等待時光推移，一點點削弱對手，克洛蒂爾本能地推算著所需的時間，大概……沒有個五百年都無法見效。

但是對於現在的克洛蒂爾來說，五百年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當她將自己和天國之夢同化的時候就獲得了永恆的壽命。她有足夠的耐心觀察對手在幻術中的衰亡。

「原來如此，你還真是耐性十足哦。」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克洛蒂爾渾身一個激靈，女子回過頭，只見王五正在身後衝她揮手打著招呼。

「怎麼會……？」

克洛蒂爾僵硬的臉孔上，浮現出一絲驚疑，她低下頭，天國之夢中，王五和黑暗神的確正高歌猛進，喜不自勝，那麼現在這個王五又算怎麼回事？

「裡面那個當然是假的咯~你以為只有你會騙人啊？可惜了，金手指一向是騙術的專家，你才是班門弄斧，你這女人生前腦子就不夠好用，現在死了就只有更笨，連真假王五都分辨不出來。黑暗神的王五隻是過去式，現在咱是無產階級革命家哦。」

對於王五的嘲諷，克洛蒂爾無動於衷，因為此時她所剩餘的思維能力並不足以徹底理解這一切。

她一邊看著天國之夢中，完全淪陷其中的王五，又看了看在她身旁，完全不受幻術影響的王五，心中亂成了一團。

如果是三十年前那個實戰經驗豐富的克洛蒂爾，做出理性的決斷並不為難，但是現在的克洛蒂爾，在漫長的呆滯之後，只是再次揮動神劍，發動天國之夢試圖將對手籠罩進來。

「拉倒吧，已經看過一次的招數是不會奏效的。」

王五一邊說，一邊伸手在自己眉心處一點，一道紅色的波紋在頭上擴散開來。克洛蒂爾隨即發現對手就像是從這個位面消失了一樣，天國之夢完全無法鎖定對手的位置，哪怕他就明明白白站在自己面前。

「在唯物論者面前，天國之夢只是個美好的童話，你的夢境再美妙，也休想誘惑到我。」

王五說著，放下眉心處的手指，在克洛蒂爾的肩膀上拍了拍：「不過還是要讚你幾句，作為一個死人的冤魂，你的實力真的很不錯。如果不是遭遇的瞬間，直覺告訴我應該先用某個蠢笨蘿莉來試探一下，我未必能在你的天國之夢中自行醒悟過來，好歹，也是困住了前任主神的幻術哦。」

打從王五召喚黑暗神國，試圖以暴力法碾壓天國之夢的時候，真正的王五就已經藏身幕後，與銀霜、黑暗神對話的王五，只是黑暗神操控的傀儡，而這蠢笨的前任主神充分發揚了近朱者赤的精神，將真正的王五扮演得惟妙惟肖。

至於王五本人，則在暗中觀察著一切，克洛蒂爾揮舞神劍展開天國之夢的時候，他同樣被籠罩在其中，但是因為提前在心中有了防備，幻術的針對目標又是黑暗神，所以王五本人非常輕鬆地找到了幻術的破綻，自己脫身而出。

再然後，就是分析拆解天國之夢，而後以正確的唯物論武裝自己，徹底免疫天國之夢的影響，在勝利的天平上放下決定性的砝碼。

「那麼，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普度眾生的菩薩桑，請你安息吧。」

王五身後，赤色的洪流如天崩一般滾滾而來。這樣一股力量無法被任何外物所動搖，克洛蒂爾下意識地發動天國之夢，試圖將這股力量包容在夢境之中。然而她很快就驚惶地發現，赤色洪流擁有強大的同化能力，她所精心編織的夢境居然被染得一片赤紅，再也不受控制！

「有人形容共產主義就像是一種瘟疫，從擴散能力上講，這話倒也沒錯。但是他並沒有抓住問題的核心，共產主義流行的原因，是因為它足夠先進。任何先進的，更加適應人類需求的事物都會擁有這樣的擴散能力，如同蓬萊人傳來的造紙術、指南針，如同西大陸哲人建立完善的數理邏輯……我的赤色洪流，象徵著人類發展的正確方向，而你的天國之夢，終歸只是一片虛妄。」

王五說完，驕傲地擺了擺手：「算了，跟你說這些你也聽不懂，區區一縷幽魂，能在死前見識到人類社會的至高形態，算你走運，好了，也別那麼費力氣掙扎，安心去死吧，作為一個一層的BOSS，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赤色洪流徹底吞沒了克洛蒂爾，連一點渣滓也沒有剩下來。

「落後的，必然要遭到淘汰。」

王五輕聲自語著，嘴角露出微笑。

戰勝了克洛蒂爾，接下來就是第二層，第三層……當年開荒團的副團長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任何人都阻擋不了。

然後轉過身，王五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見到他，哪怕是淡定如王五，也愣在了當場。

「老獨眼，你怎麼在這兒！？」

第五百九十六章：子承父業

見到老獨眼的時候，王五就知道事情操蛋了。

死人詐屍，豈有不操蛋之理？老獨眼當年在地下迷宮嚥氣兒，王五為了測試真偽，對其屍體百般侮辱，又砸壞他心愛的花瓶，但老頭子都沒跳起來反擊，可見死得穩穩當當，真得不能再真。

何況以王五對老獨眼的認識，他也絕不是甘願忍辱負重，在王五面前裝死以圖謀大業的類型，老獨眼這個人性格非常直線條，做任何事都不肯委屈自己，總是直來直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直男。

老獨眼死前那老邁衰弱的姿態絕對不是裝出來，雖然王五一直到他死都沒有真正從他手上討過便宜，但老獨眼的確是越發力不從心，偶爾險些暴露醜態。他這個S了世界一輩子的強人，總不可能在死前才幡然悔悟，完成偉大的M轉變。

死掉的人再次出現眼前，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大陸死者不能復生的鐵律被人打破，老獨眼從地獄捲土重來；要麼就是王五已死，如今是和王老五在冥府相聚，從今以後有事請燒紙……

好吧，這兩種可能都有些扯淡，最科學的解釋是：老子在做夢吧！？

只有在夢境中，這種不現實的事情才可能發生。

天國之夢，看來比他預料得還難破解，方纔他以為自己已經解決了對手，但實際上那場勝利同樣只是一個夢。

如果不是夢，怎麼可能見到老獨眼？如果這是夢，那眼前的老獨眼毫無疑問只是個泡影。

「哼哼，老東西，區區歡迎嚇不倒我的。」

老東西的眉毛立刻擰成一團：「臭小子，翅膀硬了哦？」

王五冷笑：「少來，見到你這種老臉，再硬的男人也會軟掉。」

老獨眼表情一滯：「……哼哼，嘴巴還是一樣厲害。」

王五大怒：「你才口活兒厲害！嘴巴放乾淨一點！」

「……」

「這就接不下去了？果然是冒牌貨，真正的老獨眼至少可以跟我吵上半個小時後才不敵落敗，三招就認輸的一定是冒牌貨！」

王五得意洋洋地指著老獨眼的鼻子宣告勝利，而老獨眼卻只有沉默以對。

然而這種毫無掙扎的反應，反而讓王五感覺無趣起來，某種程度講他一向是個重口主義者，能強姦就不通姦，能偷情就不戀愛，老獨眼這種放任凌辱的態度，讓他格外不爽。

但是眉頭才剛剛皺起來，他就覺得有些淒然。

面前的老頭兒，比幾年前印象中的老獨眼更顯蒼老，以前他總是死老頭兒死老頭兒的亂叫，但此時此刻，這位長滿皺紋，彎腰駝背的王老五，就像一個真正的「死」老頭兒一般出現在視野中時，王五隻覺得哀傷。

尤其是得知了老獨眼年輕的時候，真的如他吹噓的那般神勇無敵，對照如今的慘淡就更加令人傷感。

在他死前幾年，精力還算旺盛的時候，的確能跟王五吵架吵個天翻地覆，但是幾年過去，他變得更加衰弱，精力不濟，三兩招就敗北，有什麼稀奇？

如果他當年沒有死，苟延殘喘，那麼早晚有一天王五也會經歷這一幕——年邁的大陸最強者被後來人踩死在沙灘上。眼前這一幕雖然是虛妄，但也算是某一個未來的投影。

王五知道，自己的思維很危險，因為一旦下意識將看到的一切進行合理化，那麼之後就很難從夢境中覺醒，但是王五也不得不承認，克洛蒂爾下了一招妙棋。

這個世界上能夠動搖王五意念的人只有一個，也只會有一個。明知道繼續走下去就如同在抹了印度神油的鋼絲繩索上跳舞，但王五還是有些按捺不住。

他實在很想和老獨眼聊聊天。

實在很想。

所以，哪怕明知道只要上前一刀將老獨眼殺死，他就能脫離天國之夢，但是……

「老獨眼，好久不見。」

老獨眼板著臉點了點頭：「的確很久，有沒有記得給我上香？」

「你給錢買？人死燈滅，吹燈拔蠟的貨，就別再浪費現實位面的資源了。」

「呵。」

老獨眼抿嘴一笑：「還以為你出去以後，性子能磨一磨，看來結果不怎麼樣。」

王五不屑一顧道：「磨擦的結果永遠是較弱的那一方受傷，我和現實，你覺得哪一方比較弱？」

老獨眼的笑容由微笑變為大笑：「好，如此狂氣，這幾年看來過得不錯？」

「總不至於輸給你。」王五撇了撇嘴，目光再次上下打量起了老獨眼。

幾年前的時候，和老獨眼對視，王五需要仰起頭，現在卻不需要了。

GM小隊隊長你親爹，南方沼澤的混沌教會神之子，令光明聖女芳心暗許的老王五……這一連串的頭銜，任何一個都絢麗奪目，令人無法直視。可現在的王五已經擁有了絲毫不遜色的成就。

偉大導師，革命領袖，人類的舵手……擁有赤色神國的王五，正在承擔著拯救全世界的任務，那是老王五也不曾承擔過的重任。

「你應得的，作為太古時代最後也是最尖端的科技結晶，你擁有不屬於這個位面的恐怖天賦。」

王五卻認真回應道：「但也僅只是天賦，沒有合格的教育，終歸一事無成。老東西，雖然我罵了你一輩子，並且決定死不悔改——當然是你死。但是既然現在你死而復生站到我面前，我就姑且對你說一個謝字吧。謝謝啦，沒有你的話，我走不到現在這一步。」

老獨眼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你的表白讓我感覺有些噁心。」

「噁心就生下來吧，只要莎莎姐不介意。」

「……」

「老東西，別這麼扭捏啊，這個謝字是你應得的，其他人姑且不說，單憑銀霜這個對照物，就能證明你在地下迷宮裡對咱的教育有多成功。」

IOS平台，綜合來看本就勝過安卓一線，銀霜在北地接受的又是整個大陸最頂尖的教育，即便如此，十幾年積累下來，卻輸給了王五。

不是平台不給力，實在是在平台上編寫程序的碼農實力差距太大。北地大薩滿牛蒙、暴風城主怒風都是當世一流的人物，但是在老王五面前——哪怕是殘廢的老王五面前，依然顯得矮小。

王五誠心道謝，老獨眼不勝唏噓。

「能聽你老老實實說聲謝謝，我感覺自己好像是穿越了……你真的是王五？」

「不，其實我是你爹，你穿越到了一個真實身份是我兒子的世界，恭喜你了。」

「……你這嘴巴啊。」老獨眼歎了口氣，並沒有繼續和王五爭短長。

對於一輩子不服輸的老獨眼來說，他只有在寥寥數人面前才顯得老實一些。

其中一個是當年的副隊長阿卡莎，另一個就是王五，這種待遇，當年親手栽培老獨眼的混沌教會教皇都沒享受過，老獨眼對教皇另眼相看，但也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

「現在想來，時間過得真快，看到你，就彷彿回到我年輕的時候。」

王五哂笑：「別意淫了，你年輕時候哪有我帥？」

「帥不帥姑且不論，我的女人比你多。」

「當過牛郎這種事不值得炫耀。」

「你嫉妒的樣子很難看。」

「還是那句話，我真的比你帥。」

「但我的女人比你多。」

兩人的死循環對話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王五忍不住撲哧一笑，才告一段落。

「我總感覺以前好像經歷過這樣的對話。」

老獨眼點了點頭：「很多次，每次我都想親手掐死你。養了你，我才理解當年的教皇有多不容易。」

王五聽了這話，身子微微一顫。

是啊，的確……很不容易，在人生最為低谷絕望的時候，將一切希望寄托在一個人造人身上，一個一輩子不曾彎腰，不曾繞路的霸者，卻花了十幾年，走了一條無比曲折的路！

一時間，彷彿千言萬語，又默默無言。

王五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的時候，他覺得老獨眼很煩，等他死後，在心中的印象變得漸漸平淡，而時至今日，老獨眼的身影已經無可替代。

如果老獨眼的死而復生是真的，那該多好？

這個念頭真的很危險，王五才剛剛提起念頭，四周的一切就開始瘋狂捲動。

天國之夢，願者上鉤，當你自甘墮落的時候，任何人也拯救不了。

王五的意識彷彿被分割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清醒地看到這一切，不斷發出警告，另一部分卻沉浸在這場對話中不願自拔。

天國之夢持續運轉，王五感覺自己已經有大半個身子被拉入了幻境之中。

眼前，老獨眼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期待，也出現了一絲遺憾。

啊啊，都到了這個時候，這道幻影依然這麼真實哦。

「只要你希望，這的確就是真的。」

天國之夢並不是簡單的幻術，能夠和太古避難所融為一體，虛實之分已經不那麼清楚。

這句話成為一顆有力的砝碼，在王五搖擺不定的天平上重重壓了下去。

而在關鍵時刻，王五的理性忽然靈光一閃。

「老獨眼哦，問你個問題。」

「說吧。」

「你復活以後，莎莎姐怎麼辦？」

「哦？」

「我是說，子承父業，莎莎姐歸我，這樣如何？」

老獨眼默然。

王五哈哈大笑：「所以說，果然你還是死掉的好！」

狂笑間，天國之夢轟然崩裂！

第五百九十七章：人設崩壞的小姨子

天空的碎片在身旁雨點一樣灑下，王五保持著自己的笑容，但心中的喜意卻漸漸淡去，不能再來。

他並不是真的要子承父業，去博取莎莎姐的芳心，阿卡莎只是一個例子，是王五用來提醒自己的借口。

王五用阿卡莎為例，質問了自己一個簡單的問題：老獨眼死而復生，然後呢？

老獨眼在死的時候，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王五身上，將自己所學的一切傾囊相授，把這個太古時代的人造人培養成了第二個自己，並成功地完成了遺願——將GM小隊從血色空間解救出來，作為新生代的王五，比起上一代似乎更為出色。然而如果這個時候，如果老王五復活回來，就意味著世界上有兩個王五。

不得不說，這片大陸雖然廣闊，但是兩個王五，還是太多了。

兩人一樣的桀驁不馴，一樣的唯我獨尊，在地下迷宮時兩人吵吵鬧鬧顯得熱鬧而溫馨，那是因為老獨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以父親的姿態寬容對待王五。

但如果他死而復生，如果他找回了巔峰時期的力量，再次成為那個令大陸聞風喪膽的GM小隊隊長，他還能否容忍王五的狂傲？

所以，懷念歸懷念，但死去的老獨眼才是好的老獨眼。

無論是太古時代還是現實位面，都不乏這樣的例子，有的人，他死去的時候萬人哀痛，死後無數人排隊前往紀念堂瞻仰他的遺容，盼望他能死而復生。但任何一個理智的人也都清楚，就算那位偉人重新站起來，也不可能改變現實中的任何事。相反，那些愛戴他的人或許也會轉入另一個陣營。

王五發自內心地尊重老獨眼，但是，就讓死者長眠吧。

踏過老獨眼的屍骨，接下來的路還有很長，第二層，第三層……直到混沌神隕落，然後他還要將目標指向星辰大海。

碎片落盡，王五看了看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環境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而在他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女子好奇的聲音。

「你，認識阿卡莎？」

王五轉過頭，方才手持劍盾，女武神姿態的克洛蒂爾就站在自己身後，一臉的好奇。

王五真心感覺像是見了鬼。

「你怎麼沒死？」

克洛蒂爾有些茫然：「我……我也感覺自己像是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但是就在剛才，我忽然又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你信春哥？」

「……我只信仰光明神。」

「你會存檔讀檔？」

「那是什麼？」

克洛蒂爾一邊馬不停蹄地回答王五連珠炮似的提問，一邊也顯得有些急切，想要插口，卻被對方噎得沒有空閒。

「我，我想提個問題，好嗎？」

女子溫和的聲音，總算在王五換氣的時候插了進來。

王五點點頭：「問吧。」

「你真的認識阿卡莎？」

「當然認識，有何問題？」王五一邊眨著眼睛，扮出天真好奇的模樣，一邊也在盡全力發揮多年來積累的情商，分析對方問話的心理。

現在這個克洛蒂爾，彷彿奇跡一般復活過來，而且找回了三十年前的理性，換言之，她其實就是三十年前的克洛蒂爾。

那個時候的克洛蒂爾，在自己管轄的教區勵精圖治，天國之夢感化無數信徒，令神聖議會多次考慮要將她封為新一任聖女，頂替阿卡莎的空缺。

這種捲土重來的架勢，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死不服輸，死磕到底的勁頭，由此推斷，她和莎莎姐的關係應該不是太好。

所以王五非常開心地補充道：「莎莎姐現在過得不錯，有一個大陸頂尖的男朋友，還有兩個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她本人更是擁有了神級的實力，成就輝煌卓著。」

克洛蒂爾聽了微微一愣。

然而很快，她就露出由衷的溫和笑容：「那就太好啦，之前我還一直在擔心她。但是……果然，就憑溫斯頓和金正陽，還沒有資格困住她。」

————

這一次輪到王五沉默了，因為事情的發展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得知競爭對手生活美滿，克洛蒂爾應該羨慕嫉妒恨才對吧？這種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展開算怎麼回事啊！？

王五思考了半天，心中有了主意。

「克洛蒂爾，我想你沉睡地太久，神智有些不清楚，所以我來幫你把思緒理一理。阿卡莎，也就是前任教會聖女阿卡娜，是你在教會學院時期的競爭對手，將本該屬於你的聖女桂冠摘走，獨享榮譽，而後又將這一切棄之如敝履的教會背叛者。無論你作為一個競爭失敗者，還是作為一個教會的虔誠信徒，和她都是水火不容的關係，面對阿卡莎都應該心懷憤恨，詛咒她天天更年期，而溫馨祝福的話實在不適合由你說出口啊。」

克洛蒂爾目瞪口呆：「你，你從哪裡聽說我和阿卡莎水火不容的？」

王五想了想：「我猜的，但這種猜測最接近真相。」

「才不是真相！我和阿卡莎關係一直很好啊！在學院的時候就是密友，她在叛出教會的時候還曾經與我道別！」

「你一定誤會了，她只是想過去打你的臉。」

「我們共進晚餐！」

「大概當地餐廳正在舉行二人同行，一人免單的活動。」

「我們秉燭夜談！」

「大概是她想用滴蠟的方式來凌辱你。」

「她祝我在教會能取得更勝於她的成就。」

「這麼明顯的諷刺語調，其實是在表達相反的意思。」

「你夠了！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王五悠然說道：「我只是在揭露歷史的真相。」

克洛蒂爾憤怒地指著王五，渾身顫抖，片刻之後連眼圈都紅了起來：「你，太過分了！」

王五冷笑：「真相永遠是殘酷的，小美女，睜開你的眼睛看世界吧，不要被溫柔的假象給洗腦了。」

但克洛蒂爾已經再也不肯跟王五對話了，她伸出一隻手，原先掉落在地的天國之夢碎片重新聚合起來。

王五本打算制止，但克洛蒂爾構建幻術的速度實在很快，在王五用瞬移版的速度出現在她背後前，已經完成了天國之夢。

王五起步，閃身，但是面前的對手卻從克洛蒂爾換成了一個令他感到無比蛋疼的對手。

噹啷！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王五最拿手的絕活：背刺，被對手用一柄短小的匕首擋了下來。

「唔，相較而言，你金手指的技藝並沒有什麼質的突破啊，令我有些失望呢。」

「……倒是你死而復生的本事令人望塵莫及啊，老獨眼，你跑屍體這麼多次，身上的裝備也該沒耐久了吧？不怕自己裸奔麼？」

王五一邊強笑著，一邊努力將右手的匕首向前推，刺入對方的要害。

對於一個一流的金手指來說，刺擊永遠是最有效率的殺傷方式，王五全力之下的穿刺就連城牆也能打出個洞，卻偏偏不能在此時，讓武器行前行進一絲一毫。

因為他所面對的對手，在這方面的實力，的確比他更強大。

用一把匕首架住自己的匕首的，並不是地下迷宮時期，那個年邁力竭的老獨眼，而是還有充足精力去開荒太古遺跡的老獨眼。雖然築夢術被廢，雖然瞎眼瘸腿，依然是大陸頂尖的高手。

「王五，你就別再徒勞嘗試了，就算你試到脫肛，也休想用匕首傷到我，你還未夠班啊。」

「嘿嘿，老東西，你說話的時候聲音在顫啊。是因為用力過猛痔瘡脫出了麼？我可以讓你一隻手下去托一托。」

「聲音顫是嘲笑你的自不量力，你還沒發現我的確是用單手在擋麼？」

「嘖，跟一個單身太多年的人拼手臂力量的確有點吃力。不過，老東西，你為什麼會給克洛蒂爾賣命？」

老獨眼瞪了王五一眼：「有何問題？」

「我記得你們兩個水火不容。」

王五心想，這個可是侯賽因當年親眼所見，總不至於有假吧？

老獨眼哼了一聲：「我的確不喜歡她，正如她一直討厭我，但是……好歹她也算是我的小姨子，我有什麼辦法？」

「小姨子！？」

「阿卡莎寵她寵得不得了，當成親妹妹，甚至親女兒那樣疼愛，不是小姨子又是啥？我當初沒照看好她，讓她在第一層的時候捨身成仁，這件事兒阿卡莎能罵我一輩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彌補的機會……我當然要盡我所能來挽回一點。」

老獨眼非常認真地解釋著，然後單手發力，將王五推了回去。

下一刻，他的身影就消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依然是克洛蒂爾。

天國之夢在原主人的手中，變得更加靈活多變，克洛蒂爾只是投影出了老獨眼，就讓王五有些無可奈何。

「現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克洛蒂爾明顯還是有些不高興，鼓著腮瞪著王五。

「……信，您說啥我都信。」

想著連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獨眼都對這個小姨子敬畏有加，王五非常難得地扮出笑臉。

「對了，克洛蒂爾，我有個問題想問。」

克洛蒂爾哼了一聲：「什麼問題？」

「你什麼時候徹底去死？」

「你！？」

第五百九十八章：人設崩壞的莎莎姐

克洛蒂爾為什麼沒死？

這個問題著實困擾王五，按照侯賽因的陳述，克洛蒂爾本該在三十多年前就一命嗚呼，結果等王五等人趕到避難所第一層的時候才發現，克洛蒂爾已經和太古法則相融合，非但沒死，反而變得更強，只是失去了作為克洛蒂爾的記憶和思維能力而已，如果出現在小說中，這就是妥妥的主角模板的奇遇。

後來克洛蒂爾化身的天國之夢被王五接連破解，如果用擬人的修辭來講，克洛蒂爾等於是被王五當成手撕雞料理了兩次，最終甚至整個夢境都分崩離析，就像吹破的安全套。可現在的克洛蒂爾依然活蹦亂跳，生命力頑強的就像是歷經層層保險終於意外懷孕的小孽種，而且容顏看起來和三十年前沒有任何變化。

這比主角還主角的待遇，實在不科學。

既然心中有疑惑，那當然要開口問出來，王五這個人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我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徹底去死？」

克洛蒂爾頓時被氣得漲紅了臉，但是過了一會兒，她顯得有些無奈又好笑。

「……真不愧是父子兩個，連提問的神態都一模一樣。」

同樣的問題，幾十年前，一個和王五神色姿態如出一轍的人也這樣問過她。

那個時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兩人卻在見面前就互相敵視，恨不得對方去死。

並不是因為那個時候老王五在神聖帝國境內被列為教會通緝犯，使得兩人立場水火不容，對於克洛蒂爾來說，真正痛恨他的原因就只有一個。

因為老王五奪走了阿卡莎的芳心。

克洛蒂爾並不忌諱承認自己對阿卡莎的感情，兩人從很小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朋友，她們一同在教會的學院經受最為嚴酷的訓練，一同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一同在無數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兩人都擁有舉世難尋的絕佳資質，在神術修行的道路上你追我趕，並駕齊驅。

後來，克洛蒂爾終於在晉陞大祭司的時候遭遇瓶頸，被阿卡莎甩在身後。再之後阿卡莎一路摶搖直上，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強大天賦，成為教會聖女，聲望如日中天。但克洛蒂爾並沒有因此感到暗淡、嫉妒，相反，她將自己最為真誠的祝福獻給了對方。

早在十五歲的時候，兩人已經瞞著其他所有人，有了非同一般的親密關係，在這層聯繫之下，那些所謂的榮譽，頭銜都只是浮雲。

有誰見過嫉妒丈夫成就太高的妻子麼？就算有，也不會是克洛蒂爾。在教會學院中高傲不可親近的克洛蒂爾，實際上性格遠不如阿卡莎那麼外向，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她的確更像個溫婉的賢妻。

當然，為了隱瞞兩人的關係，在教會外人眼中，她們兩人就非常微妙，亦敵亦友，克洛蒂爾也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女人。只有她們自己清楚，在那暗無天日的教會學院中，彼此是如何坦誠扶持，一路走到現在。

後來，阿卡莎因為很多原因，捨棄了在教會擁有的一切，墮入黑暗，但是克洛蒂爾對此根本就無動於衷，阿卡莎無論選擇怎樣的道路她都願意支持到底，為此，她申請前往西部行省，遠離帝都聖城，獨自掌控一個教區，看起來好像是要另起爐灶，打造自己的王朝，實際上卻只是方便和阿卡莎見面。

成為黑暗教皇的阿卡莎經常在西部行省和克洛蒂爾見面——當然，在後者看來那是約會。兩人的感情一如既往，直到有一天，阿卡莎告訴克洛蒂爾，她遇到了一個非常神奇的男人。

雖然阿卡莎並沒有說得更多，但克洛蒂爾心中已經一片冰涼。

兩人雖然有過許許多多親暱、曖昧的經歷，但從未真正挑明關係，克洛蒂爾自欺欺人，以為這是兩人的心照不宣，但阿卡莎其實並不那麼想。

她很喜歡克洛蒂爾這個乖巧的小妹妹，但是並不意味著她就會因此放棄全天下的男人——雖然這個世界上除了一人之外，還沒有其他男人被她放在眼裡。

當她遇到那個來自南方沼澤，自稱是混沌之子的男人時，她就感覺自己像是要淪陷了。

她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然後告訴她，希望他們能夠見一面。

如果按照蓬萊的習慣，這就是帶男朋友見家長——阿卡莎沒有家長，唯一被她視為親人的只有克洛蒂爾，所以帶老王五見克洛蒂爾是如此順理成章。

只是她也沒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就如乾柴烈火。

被她千叮嚀萬囑咐要有禮貌的老王五，非常不客氣地一開口就是：「你怎麼不死？」

而在阿卡莎心目中，堪為天下女子溫柔典範的克洛蒂爾，則非常給力的還擊：「滾你媽的！」

那是阿卡莎第一次聽到克洛蒂爾爆粗，然而還不等她驚訝，兩人就直接動起了手！

以實力而論，那個時候的老王五更勝一籌，但克洛蒂爾終歸也是阿卡莎之後，教會年輕一代最強的女人，比起當時聲名鵲起的溫斯頓也不遜色，兩人各自展開夢境惡鬥起來，將阿卡莎和克洛蒂爾精心佈置的別墅莊園秋風掃了落葉。

後來是暴怒的阿卡莎出手，將老王五打斷了一條腿，制止了兩人的惡鬥。

順帶一提，阿卡莎和老王五初次相識的時候，實力上佔據著絕對的優勢，事實上一直到GM小隊成立，縱橫四海的時候，作為副隊長的阿卡莎也一直比老王五更強大。

只不過她實在沒辦法像老王五那樣，不斷打破常識，創造奇跡而已。

被阿卡莎出面制止，克洛蒂爾和老王五老老實實在別墅的廢墟上跪坐反省，阿卡莎就像是教會時代的那些面容古板的教官一樣，面容冷酷地盯著這兩人。

「你們，真是令我失望。」

克洛蒂爾熱淚盈眶：「娜娜姐，我知錯了。」

然後阿卡莎心頭就不由一軟：「好了，你起來吧，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話沒說完，就見老王五跳了起來：「果然還是親愛的你理解我……」

緊接著他就被阿卡莎一巴掌拍了回去：「我還沒讓你站起來。」

「等等！？為什麼？！」

阿卡莎瞪了他一眼：「來的時候，我跟你說什麼來著？」

「……？回家的時候買兩瓶醬油，要生抽不要老抽？」

「我現在很想抽你。我來的時候叮囑了你幾遍要有禮貌，你的禮貌就是挑釁我最好的朋友？」

老王五辯解：「俗話說，朋友就該打成一片，我不是正和她打成一團麼？」

「這種文字遊戲很無聊，只會讓我打斷你另一條腿——事先聲明，未必不是中間那條。」

「我靠？那你用什麼？」

「不要說得好像我用過了一樣，你這種挑釁的發言只會倒扣我的好感度！」

老王五蠻橫了一輩子，面對阿卡莎的好感度這終極大殺器也老實了起來。

阿卡莎盯了他一會兒，見他老實了，歎口氣說：「說吧，你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和克洛蒂爾過不去？」

老王五立刻回應道：「這不是廢話？我幹嘛要和情敵關係那麼要好？就算是武大郎也有和西門大官人死磕的硬氣！」

「……情敵？我的天，你的腦子到底怎麼了？！」

老王五冷哼一聲，不予回答。

無論阿卡莎如何去描繪她和克洛蒂爾的關係，但是對於老獨眼來說，克洛蒂爾的存在太扎眼了，簡直是肉中刺眼中釘，阿卡莎和他相識以來，的確被他吸引，芳心暗許，但是這可芳心卻始終有一部分寄托在別的地方。

老王五才不管這事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尤其他聽說阿卡莎和克洛蒂爾在學院時代曾經有過白濁百合的關係，就更加怒不可遏了。

阿卡莎嘗試著勸說兩人，但終歸不起作用，對此，這位一向無所不能的前任聖女，現任教皇也只能仰天長歎。而克洛蒂爾和老王五一直到死，也沒有改變敵對的立場。

幾十年過去，克洛蒂爾在避難所的第一層化身幻境，老獨眼也在地下迷宮中結束了自己傳奇的一生。

王五繼承了老獨眼的衣缽，似乎也繼承了老獨眼對克洛蒂爾的憤恨，聽到那一模一樣的問題，克洛蒂爾只感覺滄海桑田。

所以她也不生氣了，看著王五那張年輕甚至稚嫩的臉龐，甚至漸漸在心中有了股寵溺的情緒。

雖然是那個討厭鬼調教出的弟子，但是在他身上，能看到阿卡莎的影子，這就足夠了。

「王五，能否將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和我說說……」克洛蒂爾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特別溫柔，猶如幾十年前她在阿卡莎的懷抱中糯甜的細語。

可惜王五真心不買賬：「不能。」

「……為什麼？」

「我討厭你。」

形勢一下子陷入僵局。

克洛蒂爾有些愕然地看著王五，心中又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阿卡莎的勸說下她曾經試著與老王五修好關係，但始終不能奏效。

但是，現在的話，她已經有信心應付「王五」這種生物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人設崩壞的老獨眼

很多人以為王五是吃軟不吃硬，這實在是大大的誤會。

實際上他是軟硬不吃。

如果沒有找準頻率，王五這種生物是頂尖難打交道的類型，這一點克洛蒂爾在當年老王五身上就深有體會。

武力恐嚇？人家根本不當回事：「不怕變成超昂閃忍那樣戰敗後被鬼畜調教的，那就來吧，我是無限歡迎。」

以枕邊風阿卡莎來威脅？老王五倒是認真了一點：「這麼說來我得加快推倒進程，盡快用白濁之道來抵消你們的百合之情。」

當場就把克洛蒂爾嚇慘了。

後來無奈何，克洛蒂爾試著軟言相求，渾身肌肉僵硬，寒毛炸起地去扮笑臉，結果老王五非常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你這賣萌不專業啊！根本是賣廢萌。」

克洛蒂爾當場就想摔東西。

經歷了如此多的挫折，克洛蒂爾一直到死也沒能和老王五緩解關係。

尤其是她聽說阿卡莎被困在一個堅固的牢籠之中，或許永遠也無法脫身的時候，就徹底和老王五決裂了，在她看來如果不是那個荒唐的GM小隊，阿卡莎怎麼可能遭遇這種不幸？

既然阿卡莎身陷囹圄，那麼老王五最好是以死謝罪，而且死上不止一次！

但是當她聽說老王五組隊前往太古遺跡，試圖尋找到解救阿卡莎的方法時，她還是不管不顧地參與其中了，儘管以她當時對太古遺跡的瞭解，這種開荒行為根本是自殺。

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也好，克洛蒂爾根本不可能放棄。她曾經進入過太古遺跡，很艱難，但並非無路可走，只要老王五願意和她聯手的話，或許真的能找到遺跡深處的秘密……

只可惜老王五就算淪落到了瞎眼瘸腿，也不肯放低姿態，一樣的驕傲，一樣的目中無人，一樣狂妄沒邊的笑聲。克洛蒂爾幾次壓住脾氣——當時的她是掌控帝國一省的神聖大祭司，就算皇帝夏洛特在她面前也要客客氣氣，教會中如日中天的溫斯頓也不會在她面前失禮，她有足夠的資格傲慢，但她在老王五面前全都收斂住了。

最終克洛蒂爾無法說服老王五合作，那就只能兵分兩路，各幹各的，反正大家目標是一致的，勉強也能搭個伙，誰知最終老王五被證明是對的，克洛蒂爾連第一層都闖不過……

死去的時候，克洛蒂爾也曾後悔，如果她當時能更多地放下自己的虛榮心，或許會有截然不同的後果。老王五的態度很混賬，但有句話她忘不了。

「如果你肯乖乖當我的狗……哦不，老實聽從我的安排，我可以牽著你的項圈。」

克洛蒂爾當場就翻了臉，但事後再想，老王五其實已經用他自己的方式表達了善意，因為那段話翻譯過來就是：如果你肯聽我的指揮，我願意帶上你這樣的隊友。

對於那個推崇獨行，並一貫鄙視克洛蒂爾的人來說，這已經是相當程度的軟化。可惜王五這種生物就是彆扭，說句軟話都要用王五體來說，克洛蒂爾根本聽不懂。

這樣的人，想與之打好關係，談何容易？克洛蒂爾死而復生，經歷了太多的反思，但她也知道，單憑自己，永遠也別想跟上王五的節奏。

所以她只能求助場外嘉賓，萬幸的是，她所擁有的能力非常擅長召喚場外嘉賓。這也是她有足夠信心應付王五的原因。

克洛蒂爾閉上眼睛，天國之夢再一次發動。然後王五就驚訝地發現，那位金髮美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個佝僂殘疾的老頭兒。

「咳，又見面了啊~」

王五抿著嘴皺著眉無話可說。

「不歡迎？」

王五認真地點頭：「就算是真貨我都不歡迎，更何況是個性能可疑的仿冒品？」

聽到性能可疑四個字，老獨眼就消失了，克洛蒂爾重新上陣，一臉的不服。

「雖然是仿冒品，但性能方面你可以放心，與原版至少有九成的相似……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不希望老王五復活，但如果只限定在這個地下避難所，你又何苦拒絕一個和你臭味相投，又擁有不俗實力的人作為你的臨時隊友？」

王五剛要開口，克洛蒂爾繼續解釋：「我和他鬥了半輩子，雖然成就上遠遠不如，但如果只是投影出晚年的他，我還能做得到。」

開荒太古遺跡時候的老獨眼已經失去了築夢術的力量，但這剛好成為了他能夠被投影出來的重要條件。築夢師不能投影築夢師，但如果從築夢師墮落為凡人，便沒有了這個限制。按理說以老王五那等神人，擁有太多奇跡一樣的能力，就算不是築夢師也難以盡顯原版風采，但克洛蒂爾終歸是有數的絕頂高手，而在她死前，親眼見證了老王五是如何用一個殘破之軀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能力，一招一式盡收眼底，深深刻印在了她的天國之夢中。

所以，百分百還原是不可能了，但保證九成的性能卻還做得到。

「至少在這個太古遺跡中，我將天國之夢的力量全部灌注在老王五的投影中，可以做到無限接近原版。」

王五沉吟了一下。

天國之夢的威力他是親身體會過的，如果不是憑著智商上的絕對優勢，把黑暗神當成誘餌彈的話……想要硬碰硬破解天國之夢真心很難，就算他左唯物，右共產，科學發展在心間，想要搞定這種直指本心的幻境，勝負也難以預料。

如今克洛蒂爾奇跡一般從植物人狀態恢復理智，擁有了對天國之夢的完全控制權，其實她的實力已經不比自己弱多少，將這樣的力量全部用於投影一個老殘廢，要說還原度還真心可以期待。

見王五沒再拒絕，克洛蒂爾就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對於王五這種生物，想要和他搞好關係，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王五肯定是有自己的朋友圈子的，只要一開始能混個不錯的第一印象，以後慢慢積累好感度，就算當不成死黨當個一般朋友也很容易。老王五當年在帝國天怒人怨的時候，身邊也聚了不少朋友。

只可惜自己和王五的第一次見面卻因為天國之夢的無意識運轉變得非常糟糕，王五系生物，對於任何敵人都有十足的戒心，想要一點點抹除過去的不利影響，非得經年累月之功。

還好，有了投影老王五這步棋，多少化解了王五的敵意。

因為克洛蒂爾雖然才復活沒多久，也看得出這兩個王五之間的真感情。

儘管克洛蒂爾的承諾有太多的可疑之處，但王五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如果你肯乖乖當我的狗……哦不，老實聽從我的安排，我可以牽著你的項圈。」

克洛蒂爾愕然半晌，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你不會後悔的。」

說完，四周的景色再次扭曲。

王五發現自己正站在太古避難所第一層的入口處，身旁，銀霜正一臉冷然地做著戒備，蒂蘭聖雪劍散發著神聖的金色光芒。

「醒了？」

王五反問：「我睡著了？」

銀霜點點頭，沒好氣地說：「而且一臉春夢迴味無窮的表情，非常猥瑣！」

「我靠！？」

王五愣了一下，原來一直到剛才為止，他都沒有真正脫離天國之夢麼？這個克洛蒂爾的強度位面有點超出預期哦。

愕然間，前方一個矮小的人影緩步走來。

銀霜高度警覺起來，蒂蘭聖雪的光芒如長矛一般直指，凌厲的劍氣隨之而動，如七絕劍氣中的斬龍訣，將地面切割出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痕。

而後，劍氣貫穿人影，將其分成兩半。但銀霜臉色卻是一沉，以她的目力，清楚看到被分開的只是幻象，對手的真身已經……

「別動哦小丫頭，我年紀大了，手容易抖。」

忽然出現在背後的聲音讓銀霜渾身汗毛炸立，但少女卻動也不敢亂動。

雖然沒有看到，但敏銳的直覺告訴她，就在她的腦後，橫著一柄雪亮的匕首。

銀霜心中駭然，她出道這麼多年，速度快的武者也見得多了，王五就是其中翹楚，如今這傢伙實力儼然已經壓她一籌，但是單憑肉身作戰，也絕沒有這麼快的速度！

而理論上，她和王五應該已經是大陸武者的巔峰了啊……

「不好意思，你們的所謂巔峰，是山中無老虎的巔峰而已。」

銀霜心中一驚，此人真是好大的口氣！

「是麼？那你有本事別被我繞背啊。」

緊接著響起的聲音則讓少女略感心安，王五果然沒有傻站著，透過蒂蘭聖雪劍身的反光，她能看到背後似乎站著一個佝僂老頭，而老頭背後則是持著匕首的王五。

「嘖，繞背？我以為好久不見，你要給我捶背表孝心，原來你是要繞背？」

「嘖，這話說得，我這不正是繞到背後來給您做前列腺保養以表孝心麼？」

「你用匕首做保養？」

「嗯，這一招叫千年殺，意思是讓你一次爽夠一千年，在你死後我新學的招數，想不想體驗一下？」

第六百章：避難所內部出了一個叛徒

避難所的入口處，局面僵持。

站在最前面的銀霜，感覺冷汗都要將內衣浸透了，儘管背後的老人一動不動，但無意間釋放的殺氣卻出奇的犀利，若還不是這位北地公主擁有鋼鐵般的意志，現在早就精神崩潰了。

僵局沒有持續太久，最先收手的是老頭。

「不錯，雖然嫩了點，但是在庸師的指導下靠著自己的探索走到今天，也蠻不容易，姑且給你個及格分吧。」

話音剛落，銀霜就感覺身後的壓力陡然一輕，若不是她對身體的控制能力足夠好，這一鬆一緊的變化就要讓她癱瘓掉！

下一刻，眼前出現一張千溝萬壑的老臉，一隻眼睛上戴著黑色的眼罩，眉目猙獰，讓銀霜又嚇了一跳。

然後，那老頭兒用看似正經，其實非常猥瑣的眼光在銀霜身上掃了一圈，皺著眉頭嘖嘖連聲。

「嘖，從臉蛋上講實在無可挑剔，不過身材就扯了，她從小不喝牛奶嗎？王五你沒給她做過按摩嗎？」

這話一出，銀霜先是一愣，隨後臉色漸漸轉紅。

如此無恥下流的發言，這種獨樹一幟的造型……銀霜不傻，她很快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雖然理論上講，王五的那個養父應該死去很久，但也沒人規定死去的人不能復活不是？如果不是老獨眼，還有誰敢當著自己的面如此出言不遜？

但是銀霜能猜到對方的身份，卻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個比王五更難纏的前輩，從王五隻言片語的描述，以及她所掌握的資料看來，老王五的難纏程度更在小王五之上。

簡直是噩夢一樣的對手。

好在她身邊還有一個人。

「老東西，咱倆熟歸熟，你想扒灰給人戴綠帽的話，那也只有請你去死了。」

老王五哈哈大笑：「這種貧乳型號，白送我也不要。」

「雖然現在貧了點，但如果懷孕了就會變大。」

銀霜羞怒欲死：「喂，你們兩個！？」

可惜王五系生物一旦進入吵架模式，根本不會聽別人說話。

老王五搶先發難：「懷孕？讓這麼平的丫頭懷孕？你可真是大喪失。」

「懷孕之後自然會凹凸有致，就不算喪失了，何況銀霜雖然看上去幼齒了點，現在也已經過了合法推倒的年齡，我沒有負擔的。」

「嘖，沒有負擔？你做好當爹的準備了？說話的口氣老氣橫秋，但你臉上依然帶著處男的稚氣。」

這話實在太傷人，王五不得不嚴肅地為自己正名：「我老早就脫處了，貌似比你還早一點。」

老獨眼哈哈大笑：「和我比？小崽子你真是找不自在，老子上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都多！」

「是啊，你得過的性病大概也比我聽說得還多。」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性病是男人的勳章。」

「哦？那痔瘡大概是你的綬帶了吧？尖端濕疣大將軍？」

眼看兩人的話題不斷突破節操的新下限，銀霜終於忍不住了：「你們，除了吵架之外，不能做點正經事麼？」

王五驚訝地反問：「還有比辱罵老獨眼更正經的事？」

「……」銀霜實在說不出話，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王五和老獨眼見面時內心深處的喜悅，但是她怎麼也接受不了這兩人表達感情的方式。

眼看他們依然樂此不疲地爭執不休，銀霜思前想後，覺得與其帶上這兩個噪音源，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單刷算了……

銀霜一馬當先，不再理會兩個王五，那兩人卻又非常自覺地貼了上來。

老獨眼義正詞嚴地教訓道：「你這是什麼走位啊？一個人沖得那麼靠前，莫非是想來個一波流？就憑你現在的本事也想拉火車，死的可別太快！」

王五也在旁幫腔：「銀霜妹子，平胸不是罪，你不要因為這個就想不開，如我所說，女人懷了孕還大有可為……」

「你們夠了！」

————

因為老獨眼的突然插入，隊伍的士氣一度瀕臨崩潰。

幸運的是，隨著太古避難所第一層天國之夢幻術的接觸，避難所也恢復了正常。

廣場上的終結者部隊，以及無處不在的地堡、炮塔全部縮了回去，第一層也解除了警戒，只留下少量的巡邏部隊。

而王五和銀霜都擁有在避難所上層自由行動的權限，和巡邏部隊相遇，非但不會引發麻煩，反而能得到各種幫助。

比如某些好心的巡邏隊中的補給機器人，就會將隨身攜帶的已經過期不知多少年的壓縮乾糧交給王五等人。同時這些巡邏隊還提供免費指路服務。

不過避難所每一層都有每一層的特殊之處，指望第一層的巡邏隊帶路深入第二層以後並不現實，所以王五提了另外一個要求。

「對了，你們有沒有在廣場上見到一隻金色的油燈？」

被王五攔下來的輕型終結者有些困惑地盯著王五，因為語言模塊過於簡化，使得他無法準確理解王五的詢問。

好在巡邏隊的隊長都配備了升級的智能模塊，一把將隊員拉了回來，主動走到王五面前：「正在為您查找：金色神燈……已定位，正在聯繫最近的巡邏隊為您取回。」

不多時，又是一隊終結者，拎著一隻破破爛爛的金色油燈走了過來。

那金色油燈相隔很遠的時候就開始不停抖動，燈油亂甩。

「王五老大！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拋下我一個人的！啊，還有銀霜大姐頭！你也沒事實在太好了！咦，你們身邊那個看起來就很猥瑣的老頭兒是誰啊？新捉來的奴隸麼？」

銀霜長大了嘴巴，對這個不知死活的侯賽因王子已經無話可說。

王五則笑得滿地打滾：「侯賽因你實在很有眼光，這老頭兒的確是新來的，趕快來見見面。」

等那終結者拎著油燈走近，侯賽因不由覺得眼前的老頭兒似乎有些眼熟。

很久前，也是在這個太古避難所，也是這個佝僂不起眼的身影……哈哈，不會吧？那老東西早就死了才對啊。

然而越是靠近，侯賽因越是感覺渾身發冷。

沒錯，就是那個輪廓，就是那個氣質，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想自欺欺人，但靠近之後……

「王，王五大哥……？」

小王五非常開心地點頭：「叫我什麼事？」

侯賽因已經沒膽子開口解釋自己叫的不是你，因為老獨眼僅存的那隻眼睛，正冰冷地凝視著他。

「好久不見啊，侯賽因。」

「王五大哥，我……」

「想不到在這裡又見到你，咱們還真是有緣。」

「是，是啊，的確很有緣。」

「呵，你在抖什麼？心虛？」

侯賽因如果此時有自己的肉身，心臟一定會停跳。

老王五問的輕描淡寫，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力量，這是幾十年積累的心理陰影，侯賽因已經不可能再擺脫。

「瞧，瞧你說得，我有什麼可心虛的？我對大哥你一向是忠心耿耿！」

一邊說，侯賽因一邊覺得自己的燈嘴好像變長了一點？

不過老獨眼也沒有深究：「不是心虛？那就是腎虛咯？哼哼，你年紀也不小，腎虛也不稀奇，自己多注意吧。」

侯賽因連忙說道：「多謝大哥關心，我以後一定多吃驢鞭狗寶，仔細包養。」

老王五不再理會這個昔日故友，而是幾步走到了隊伍最前面。

「大家跟好了，接下來咱們要進入第二層，從那開始情況就不會像第一層那麼溫柔了，尤其是王五和銀霜你們兩個，貴賓待遇到此為止。」

銀霜點點頭，表示自己隨時準備好戰鬥。

王五則非常不爽地罵道：「老東西你當年在下面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

王五和銀霜的貴賓待遇，是避難所的中央系統都予以承認的，老獨眼的話顯然是說，從第二層開始，中央系統就完蛋艹了。

這對於太古避難所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在那個文明高度發達的時代，生產工作高效率的基礎是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控制系統，這個觀念被貫徹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避難所自然不能免俗。中央控制系統對避難所的一磚一瓦都有絕對的控制權，而按照老獨眼的意思，避難所的系統已經全面崩盤了。

老獨眼也沒好氣：「廢話，如果不先幹掉中央系統，怎麼開環境改造儀？怎麼從最深處把你和銀霜挖出來？」

銀霜則驚歎道：「讓中央系統出現故障？理論上避難所的系統是永不陷落的要塞啊。」

「別人說這話也就罷了，你這個IOS也這麼說就太不專業，既然你都可以越獄，中央系統被人攻陷又有什麼了不起？這個避難所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呆了不知幾千年，腐化，早已在內部滋生，我當年對避難所造成的破壞，何嘗沒得到系統的內力支持？」

老獨眼說著，有些感慨：「一個堅固的堡壘，總是從內部開始瓦解。你們兩個的資料庫中多少應該還有記錄，尤其是小王五，太古時代，一個紅色帝國的覆滅，不就是從內部開始的麼？」

第六百零一章：用太祖的理論武裝自己

一個紅色帝國的覆滅？

王五當然記得，他的資料庫雖然殘破不全，但那件事在太古時代引發的轟動足以流傳幾百上千年，作為後人的指路明燈。

事實上，太古時代最終無限接近文明的終極形態，也是多虧了紅色帝國覆滅留給後人的教訓，如若不然，文明的進程不知道還要被耽誤多少年。

然而老獨眼此時引用這個例子，要說明的當然不是社會問題。

「避難所內部出了一個叛徒？」王五想了想，「你是在說我嗎？」

「你也夠資格當叛徒？」老獨眼冷笑，「沒混到主席台前的人說自己是叛徒，就好像沒有九百八十七萬粉絲就說自己是民主鬥士一樣。」

「咦，難道我在太古時代這點影響力都沒有？」

「你和銀霜再怎麼高精尖，終歸只是武器設備一類的存在，想要站到主席台前，做夢去吧。」

王五非常不忿：「太古時代，連工農兵都能站到前排去，咱這種最終兵器彼男居然不夠資格站上主席台！？」

老獨眼說道：「就算太古時代文明的巔峰，也沒給你們這群人造人平等的地位，機器人三定律從科幻時期就已經是人工智慧的鐵則，如果不是太古文明因為突如其來的災難而覆滅，你們兩個也就是個高端苦力，像銀霜那樣的，嘿嘿，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王五很感興趣：「多說點吧。」

「……你這種心態真是很變態，你的資料庫裡有什麼不健康的小說麼？」老獨眼皺了皺眉，「這些都是廢話，說得再多也沒意義。你只要知道，你和銀霜的貴賓待遇在第二層開始就無效了。事實上就算沒有中央系統的叛亂，你們也不可能獲得避難所的通用全權限，因為你們只是人造人。」

這話說得王五直翻白眼：「媽的，看來我還得感謝那場毀滅整個人類文明的大災變了？舊社會讓人變鬼，新社會讓鬼變人。」

老獨眼沒好氣：「讓你變成人的是老子！沒老子的調教，你也就是個殘缺不全的2B青年！當年為了給你調試BUG，老子足足折了十年壽！不知多少次啊，老子睡不著覺，整夜整夜都在後悔當初應該挑IOS，而不是你這蠢笨的安卓！」

這話實在太傷人，尤其是當著銀霜對面說出來，讓少女忍俊不禁的同時，也埋下了日後夫綱不振的伏筆。

王五自然是要發飆的，但經驗豐富的老獨眼並沒給他機會，因為老東西很快就轉移了話題，他神色深沉地說。

「王五啊，你要記住，你如今擁有的一切，都只在這個世界才有意義……而無論是混沌神降世，還是太古時代復興，對你來說都將是滅頂之災。所以，想要繼續當你的王五，就認真守護這個世界吧。」

「守護世界？」

老獨眼笑了笑：「感覺很荒謬？沒錯，對於王五這種生物來說，破壞總是比守護來的更專業，但現在的你必須肩負起這個責任，就算是為了你自己——在大時代面前，你是不可能像自己以為的那樣超脫。」

說完，老獨眼打開了通向第二層的通道大門。

————

第二層是個全新的世界，如老獨眼所說，貴賓待遇消失了。

沒有第一層那麼寬闊，第二層在太古避難所中是供平民居住的住宅區，但空間設計格外緊湊，房間與房間之間只保留了兩米的狹窄通道。

戰鬥就在這樣的通道中展開了。

最先發難的依然是避難所中無所不在的自動防禦系統，這些被佈置在天花板、牆壁中的自動炮台，充分說明著這個避難所設計師的暴力美學。

彷彿是在設計時就充分考慮到了被人入侵的情形，設計師將避難所設計得如同專為巷戰而生的堡壘，到處都充滿著殺人的陷阱。

這些陷阱機關給王五等人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這也是王五和銀霜第一次親身體會開荒太古遺跡的艱難，他們在第一層並沒有和避難所的軍隊大規模開戰，而第一層因為融合了克洛蒂爾的天國之夢，排斥反應也不算太強。

但是從第二層開始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那些每分鐘能夠射出數萬發金屬子彈的機關炮，在第一次照面的時候就讓王五掛了彩！

那時候王五明明投影出了一本紅色封皮的書，將其放大數倍成為盾牌。

「用太祖的理論武裝自己！」

紅寶書堅不可摧，王五自信就算是有另一個自己跳出來，手持詛咒魔劍全力劈砍，也無法破開紅寶書盾牌的防禦。

但這層防禦卻在金屬風暴面前敗下陣來，如果不是王五本人應變速度夠快，旁邊老獨眼也拉了一把，第一時間就要被打成密集恐懼症。

「嘖，領域級都無效啊。」

紅寶書並非王五的終極殺招，但也有領域級的強度，甚至接近神級，想不到在第二層卻脆弱不堪。

「你以為這是哪裡？太古避難所是大陸危險程度最高的地區，沒有之一。在這裡隕落的宗師級強者，幾個巴掌都數不過來。眾神時代，在這裡隕落的神明達到兩位數……你以為就憑自己現在這點本事就能暢行無阻？除非你肯放棄一切，重新走上人造人的道路，否則這裡的法則排斥會一直壓制著你。」

一邊說著，老獨眼一邊輕車熟路地在迷宮似的居住區進行閃避，他的速度不算特別快，但走位異常精準，總是恰到好處地置身於炮塔的射擊死角。

王五的閃避也很輕鬆，既然知道硬擋擋不下來，築夢術的強化效果也會被抵消，那就憑著自幼練就的金手指基本功，他依然游刃有餘。

而在閃避的時候，他偶爾也會想到一個問題。

老獨眼在晚年的時候雖然殘廢了，但他的確是個全能型的天才，除了築夢師、金手指外，他同時還身兼戰士、遊俠、吟遊詩人、旅行商人、流行小說作家……諸多職業，每一個都是頂尖的。

王五作為人造人，可塑性比銀霜更強，但老獨眼沒有讓他成為戰士，成為遊俠，而是一名頂尖的金手指，或許就是因為只有金手指，在太古遺跡中才有最強的適應性？

「老東西啊，你在那麼早的時候，就料到有一天我會回來開荒了？」

「有備無患而已，我練了這麼多職業，除了築夢師這個明顯強度不平衡的親兒子之外，就要數金手指最痛快，我想這一點你體會應該很深了。」

老獨眼說著，一個側身避過迎面而來的彈幕，而後右手一甩，將一柄飛刀投向對面的機關炮塔。

飛刀並不鋒利，只是帶著一道精美的弧線，恰到好處地割斷了機關炮的一條控制線路，頓時那炮塔就像抽風一樣旋轉起來，不多時便轟然炸開。

用冷兵器時代的手法幹掉太古時代的尖銳科技成品，老獨眼卻無半點喜意，只是淡淡說道：「看清楚沒有？就照著那個位置打，避難所的炮塔不是全覆蓋結構，設計上是有缺陷的……因為這裡本來不該存在這些炮塔，是中央控制系統中的叛徒自行其是，為第二層增添了這些東西，而它的設計和控制能力是有限的。」

王五和銀霜很快就找到了竅門，而比起飛刀技術，王五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老東西，你對那個叛徒瞭解多少？」

銀霜沒說話，但目光也轉了過去——從老獨眼出現，她的話就不多，但她的注意力卻分了八成以上到對方身上，老獨眼的一言一行，她都投入了極大的精力去分析。

王五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得到。老獨眼對太古避難所實在太熟了，熟的簡直不正常！

當年克洛蒂爾連第二層都沒能進入，在第一層就自我獻祭，化身幻境。而自古以來在這遺跡中隕落的強者更是數不勝數，沒有一個人能突破到第三層以後，結果這殘廢的老東西帶著一群烏合之眾，就這麼一路衝到最深處，要說這中間沒有貓膩，誰信？

然而面對王五和銀霜的質詢，老獨眼卻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我記不太清楚了。」

「……你連自動炮塔的弱點位置都記得，卻記不得中央系統的叛徒？」

老獨眼見兩人不信，也不解釋，因為他根本不屑解釋。

現在的老獨眼終歸不是原版的老獨眼，他只是克洛蒂爾的天國之夢，能夠保留原版九成的性能，這道真人投影的構築，完全是神級的手筆，投影出的老獨眼幾乎和原版別無二致，他能與王五不相上下地互噴，並互揭黑歷史，也能用肉身力量，在一個回合間便壓制住銀霜。

但他終歸不是原版，一些至關重要的記憶，克洛蒂爾復原不出來。

而這個投影，雖然僅僅是個投影，卻也有原版九成的傲氣，我不知道又怎麼樣？幫你們打聽出來不就行了！？

想到這兒，老獨眼冷哼一聲。

「你們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辦點事。」

王五轉頭問：「你要出恭？」

但老獨眼早就從原地消失，身影隱沒在遠方的黑暗之中。

第六百零二章：全人類滅絕，badending

老獨眼甩開隊友，一人前往深處開怪，並不僅僅是為了腦中的謎團。

在他的印象中，開荒遺跡到了第二層以後，難度可絕不僅僅是幾個自動炮塔那麼簡單，當初他和阿卡莎等人經過此地也費了百般周折，至於他殘廢以後親自帶隊開荒，更是在這一層折了一半人手。

太古遺跡畢竟不是遊戲副本，會遵循難度循序漸進原則，一點點加重負擔，並不斷提供更精良的裝備、補給以便勇者能在樂趣中不斷前進直至通關。

太古遺跡的設計用意不是為了讓人通的爽快，而是將所有危險都盡可能隔絕在外，理論上越是外層，反而越是難以攻陷。事實上，第一層那個寬闊的廣場上的確佈置了避難所的最強力量，數以百計的終極者，以及隱藏在更深處的機械化軍團足以剷平一個國家，更不是任何一個冒險團隊能夠抗衡的。只可惜這支最強的力量被中央系統牢牢控制死了，不能隨意出動。

哪怕是老獨眼帶著GM小隊幾次出入，哪怕是克洛蒂爾用天國之夢覆蓋了整個第一層，使得避難所的防護體系漏洞百出，中央系統也沒有完全解除禁令。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中央系統作為人工智能，同樣發現了系統內部出現了叛徒，而叛徒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從它手中盜取了大量的權限，它的盜取方式類似尾行，只要是中央系統使用過的權限，它就有很高的幾率破解盜用，而其他的權限倒也罷了，軍權是無論如何不能相讓，這是中央系統的最後一張底牌。

如同太古時代一個國家的最高領袖，很多人以為是國家主席，看上去也的確如此，但真正論及實權，主席也罷書記也罷，哪個能趕上軍委主席？

第一層的機械軍團就像是太古時代的核武器，自然是兵家必爭之地。

中央系統的思路沒有錯，但問題是它的機能已經跟不上了，系統內部的叛徒擁有比它更優秀的能力，在千百年的時間積累下，一點點壯大自己，直到老獨眼等人進入避難所的時候，中央系統雖然名義上還是此地的統治者，但除了第一層外，其他大部分地區都已經落入了叛軍手中。

老獨眼曾經和那個叛軍有過交手經歷，這具投影來的身體中，似乎還殘存著那場惡戰的餘韻，在第二層行走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做出正確的反應，過去的經驗刻骨銘心，只是缺失的那一成，卻讓他記不起細節。

不過，只要繼續前進，總會見面的……

老獨眼的行進速度非常驚人，雖然看上去瘸了一條腿，但他每一次踉蹌邁步，都能跨過整整一個街區。沿途阻攔的敵人就連他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如此速度，在狹小的第二層中按理說不用幾步就能走到底，但老獨眼接連衝鋒了數百步卻依然沒走到盡頭。

舉目四望，四周不知何時已經一片漆黑了。

黑暗中，傳來一個自來熟的聲音。

「老朋友，很久沒見，你風采依舊啊。」

老獨眼停下了腳步，腦海中如同掀起暴風驟雨，過去的記憶一陣陣襲來，卻是雜亂無章，這種紛至沓來的記憶碎片足以轟破絕大多數人的理性閘門，使其精神崩潰。

還好他是老獨眼，老子南方沼澤的絕世奇人，眨了眨眼便將碎片整理完畢，並笑著回應：「的確是很久沒見，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黑暗中的聲音哈哈大笑：「忘了你？怎麼可能啊老朋友！我的存儲模塊就算再過十萬年也不會出任何故障……倒是你啊老朋友，幾十年來從不露面，我還以為你將咱們的約定忘了！」

老獨眼心中一驚：約定？我和他有什麼約定？

雖然過去的回憶紛至沓來，讓他意識到這個黑暗中的聲音恐怕是有生以來遭遇的最強對手之一，當年的自己和他應該是打過交道，但很多細節還是回憶不起來，腦海中像是有一道閘門，將這些絕密信息都封印了起來。

好在黑暗中的那個聲音談性正濃。

「老朋友，自你走後，我真是寂寞了好久啊，你們這片大陸上的人類實在不爭氣，三十多年了，敢來避難所探險的，除去那些不知死活的妄人之外竟不超過十人，更沒有一個人能走到第一層以後，說真的，我已經看膩了這裡一成不變的風景了！」

老獨眼笑了笑：「我這不是回來看你了？只可惜你居然用槍炮來歡迎我。」

「久違的重逢，總要有點助興的節目才好吧？說來，不恭喜我嗎？第二層的防禦系統終於全部落入我手了。」

老獨眼又是一驚，但面色不動，並恰到好處地回應道：「三十年前系統就大半落入你手，這些年過去，你怎麼也該有些進境吧？」

這話多少有些賭博成分，老獨眼實在記不得過去的細節，但他能夠肯定，三十多年前他在第二層遭遇了非常強大的阻力，而那和黑暗中的聲音密切相關，那個時候，對方應該取得了不小的控制權。

老獨眼連蒙帶猜，卻果真唬住了對方。

「說得好，對手是那種遲鈍腐朽的系統，取得這樣的成績並不值得高興。何況第一層還掌握在對方手中。」

老獨眼非常熟練地插話道：「但也只是困居一隅，不成大氣候了。」

「第一層終歸配備了最多的軍事力量。」

老獨眼繼續說：「但避難所並不是軍事基地，真正寶貴的東西永遠不是那些蠢笨的終結者機器人。」

黑暗中沉默了一會兒，響起了開心的笑聲。

「說得好啊老朋友，每次和你見面總是令人無比開心，這就是你們人類的特長嗎？實在是值得學習。」

老獨眼說道：「很你對話時若不留心，很難相信你是人工智能。」

「哈哈，老友，這種過火的吹捧還是免了，論及人工智能的完成度，我又如何能與你帶出去的那兩人相比？」

老獨眼繼續超常發揮，僅憑著腦中的碎片，努力復原構建出完整的記憶，然後做出正確的回應。

「再怎麼精緻，終歸只是小型的人造人，功能有限，雖然能夠無限接近真正的人類，但作為機器的能力卻被大幅削弱了。這種人工智能，在理論上是個重要的突破，但在實踐中並不好用。至少他們沒辦法染指避難所。」

「這也是我當初允許你將他們帶出避難所的原因。博士們認為那兩個人造人可以承載人類的希望，要求避難所的一切都圍繞那兩個人造人，如果一切都按照博士們的計劃發展，或許他們真的能承擔重任，充當救世主。但是世界並沒有按照人類的預期運作，災難降臨，文明覆滅，人類滅絕，需要我們為之效忠的對象已經一個都不剩，那麼，救世主又值幾個錢呢？」

黑暗中的聲音輕描淡寫，但老獨眼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人類滅絕？機器們需要效忠的對象一個都不剩？

這……這究竟是哪一出？如果人類滅絕，那自己算是什麼？那遍佈大陸，數量上億的雙足生物算什麼？

老獨眼的反應很快，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完成度高達九成的自己，就連與王五相關的情報都幾乎完全保留的自己，會失去在遺跡中的記憶。

因為，那才是最重要，也最機密的部分。

「老朋友，你怎麼不說話了？」

老獨眼其實只楞了不到零點一秒，對於普通人來說，真是眨眼之間，根本無從察覺。

但黑暗中的那個聲音，卻擁有不屬於人類的反應速度，老獨眼只是慢了一瞬間，卻被對方挑了出來。

「老朋友，說來有句話，或許會讓你有些不舒服，但我還是要講，你做好心理準備哦。」

老獨眼心中漸漸有不好的預感。

「我總感覺現在的你，並不是真實的你，像是什麼東西偽裝成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

老獨眼對此早有防備，就如百分百的正版一樣冷笑著：「真是個好問題。」

「別忙著生氣，我的本意並不想這麼試探自己的朋友，但如果真有其他人冒充你來騙我，那就很沒意思了不是嗎？」

黑暗中的聲音輕柔和緩，說出的話卻讓人無法反駁。

「老朋友，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簡單的問題，真正的老朋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出來。」

老獨眼別無選擇，點了點頭。

「那麼，請你說出我的名字吧。身為朋友，至少該記得對方的名字吧？」

「……」

老獨眼實在是不記得，此時的他，已經想起了太多事，卻惟獨不能找到黑暗中人的名字。

「很遺憾，看來你不是我的朋友，那麼對話到此為止。」

下一刻，刺眼的白光自四面八方射來，驅散了黑暗。

那是一個寬敞明亮的空間，正前方，避難所的實際統治者顯出了真實的身形。

老獨眼默默地看著，知道自己的使命恐怕就到此為止了。

比預期得要快上幾步，但是能夠親眼目睹對手的本體，這個結果並不壞，因為在真身出現的瞬間，腦海中殘缺的碎片全部被補齊了。

最後一刻，老獨眼在心中說道。

王五，要小心……諾亞！

第六百零三章：新文明的誕生。

「噗！」

第二層，居民區，一片寂靜中的噗聲，令好不容易清出一片安全區域的王五警覺起來。

「我們之中有人排放廢氣！？」

然後就開始認真凝視銀霜，直到後者非常不客氣地用蒂蘭聖雪劍砍了過來。

「王五，你真是無聊的狠了。你明知道我討厭這種下三濫的笑話。」

見銀霜疾言厲色，又有武器威脅，王五本打算就PM2.5的問題延伸開來討論一番，此時也不得不嚥了回去。

然而那突如其來的一響還是值得在意，王五左顧右盼，直到發現不遠處地上一灘血跡。

「克洛蒂爾！？」

金髮女子倒在血泊中，已經一動不動。

王五實在想不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半小時前，老獨眼甩開隊伍孤身潛行，猶如帶隊刷副本的大號，半小時後便被打回原形，撲街躺屍……雖然早知道那個老獨眼只有原版的九成性能，但那終歸是老獨眼的九成啊，王五如果不昧著良心的話，此時捫心自問，貌似也不能說就穩勝九成功力的老獨眼。

想不到如此強力的老獨眼居然撲街了！

「克洛蒂爾，想不到你就這麼死了。」

王五看著地上的金髮女子，一臉沉重。

「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白死，踩著你的屍體，我們會繼續前進。雖然大家剛見面的時候並不愉快，但看在你和莎莎姐的百合關係上，我保證不會踩得太狠……」

銀霜在一旁勸：「等等，我覺得她還活著。」

「……還活著？這血量都快趕上流產了誒？你會不會搞錯了？」

銀霜白了王五一眼，俯身抱起了克洛蒂爾，伸手探向她的脖子。

「還有心跳。」

王五繼續辯解：「或許是腦死亡，植物人那種。」

銀霜不再理會王五，而是試著召喚天國的神光，光明神術最擅長醫療，或許能將克洛蒂爾救回來。

銀霜額頭上很快就滴下了汗珠，但是從她指尖綻放的光芒卻格外弱小，在避難所第二層，太古法則的排斥力變得更強，領域級別的正牌光明神，居然無法讓神光穿透避難所的混凝土牆嗎，從天而降！

好在僅憑那微弱的一絲光芒，克洛蒂爾便足以甦醒過來，作為教會的神聖大祭司，克洛蒂爾對神力的親和力極強，只要一點點微光，都能在體內生根發芽，喚醒奇跡。

克洛蒂爾的重傷，是因為投影被消滅的牽連效果。

與諾亞見面的老獨眼是克洛蒂爾的投影，按理說投影的消亡並不會嚴重牽連到築夢師本人，但克洛蒂爾在三十年前獻祭自己，將自己與天國之夢同化，自身就是幻境，幻境就是自身，天國之夢所化的老獨眼，其實就是克洛蒂爾本人。

只是這個女人出於一貫的謹慎，並沒有將全部的賭注都壓在老獨眼身上，她悄悄地為自己藏了一絲。

克洛蒂爾的謹慎救了她一命，就是那一絲力量，成為了她脫身險境的關鍵，在老獨眼死亡的瞬間，她將自己的全部意識轉移，只是瞬間損失九成九的力量，依然讓她陷入瀕死。

好在銀霜不像王五那麼神奇，後者看了一眼就斷定此人沒救，直接考慮喪事。銀霜非常認真地進行了搶救，將克洛蒂爾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善行理應得到善報，克洛蒂爾帶著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回到第二層，如果真的如王五那樣任由她死去，這一次開荒的結果將難以預料。

「小心……諾亞。」

這是克洛蒂爾醒來以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王五和銀霜面面相覷，然後問：「你是想說諾基亞？那孫子我記得在最終出廠前就因為人氣太低被腰斬了啊。」

銀霜也補充：「是啊，最早的原型機一共有三種，諾基亞是我們三人中最結實，適應性最強的，但他缺少足夠的靈活，在研究團隊中也沒什麼人氣，所以在最後一關被卡了下來，並沒有投入製造，怎麼會……？」

於是王五轉回頭追問克洛蒂爾。

但是克洛蒂爾方才說出一句話，已經耗盡了力氣，此時努力睜著眼，嘴唇翕動，卻無法再吐出任何一個音節。

王五皺起眉：「銀霜，奶起！」

銀霜冷哼了一聲，繼續加大聖光的投入量，但指尖的光芒非但沒有變的更亮，反而漸漸暗淡了下去，自然，克洛蒂爾也無法從如此微弱的聖光中得到足夠的能量。

她就像一隻垂死的金魚，不斷張合著嘴巴，卻遲遲不能將最重要的東西說出來。

王五實在忍不住了，開始按住克洛蒂爾的臉頰，使勁兒揉捏：「你他媽是想急死我啊拖戲也沒這個拖法趕快給老子說明白諾基亞到底怎麼了不說完之前不許死！？」

在銀霜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王五大力搖晃著垂死的克洛蒂爾，金髮的女子就像是游泳上岸的狗一樣，抖摟出大片的血花。

銀霜連忙制止王五，她的身材雖小，腕力卻強的驚人，一把就抓住王五的手，擰到了背後。

「王五你給我住手！你這是在謀殺！」

王五一時不察，居然被銀霜擒拿成功，將手臂扳倒了背後，也是驚怒交集，肩膀一抖，肩關節就被他自己卸了下來，然後一個擰身，怒視銀霜。

「你居然敢家暴我！？連我爸爸都沒家暴過我……雖然我沒爸爸。」

銀霜被這樣的質問深深擊敗了。

「你……你真是一朵曠世奇葩啊，當初博士團隊為什麼會槍斃諾基亞，而不是你！？」

王五立刻反唇相譏：「像你這種系統封閉的貨色，用比較時髦的話來說就是石女就是性冷淡乃至性無能，早該被達爾文法則淘汰，居然能堅持到今天，簡直是歷史給人類開的玩笑。」

對於王五來說，任何時候都可以進入吵架狀態，而且一旦進入狀態，不吵贏絕對不算完。好在銀霜還懂得大局為重，忍辱負重地避過了話題。

她繼續向克洛蒂爾體內輸入救命的聖光，而幸運的是，方才經過王五的刺激療法，克洛蒂爾居然真的醒了過來，如同迴光返照一般，擁有了開口說話的能力。

「小心諾亞，它擁有避難所大半的控制權限，它就是中央系統中的那個……叛徒。」

話音剛落，在第二層居住區的日光燈忽然變得更加刺眼奪目，而後迅速暗淡下去——燈泡燒了。

「叛徒？」

黑暗中，一個輕柔的聲音徐徐傳來。

「雖然我的老朋友也是這麼稱呼我，但坦白說，我並不喜歡這個名字。相較而言，革命者更適合我。」

王五冷笑：「不好意思，革命者的專利已經被我註冊了。」

「專利？誕生於資本主義社會，在文明步入更高層次時便被淘汰的概念，居然會被你這自詡革命者的人掛在口頭，不覺得可笑？一個立志重現太古時代輝煌的人，不該自己去搬起歷史的攔路石啊。」

黑暗中的聲音娓娓道來，聽來條理分明，抓住王五的一個語病延展開來，令人無法反駁，但王五卻只是冷笑。

「扯了這麼多，你只是想盜用我的革命者的頭銜，那麼說穿了，你也只是個找不到女朋友就盼望共產共妻的貨色罷了，專利概念被共產主義社會淘汰不假，但現在這個位面連資本主義都還只有個萌芽，我申請專利無疑是推動歷史進步的壯舉。」

「唔，不愧是擬人程度最高的人造人，單憑口才和辯論，我自愧不如。」

黑暗中的聲音輕巧地認了輸，絲毫不將勝負放在心上。

「不過，同為革命者，我想咱們還是有共同語言的。」

王五說道：「機器語言麼？不好意思，我現在還真的聽不太懂什麼0101了。」

黑暗中，聲音沉默了一會兒：「你很清楚我說的不是這個。王五，你自稱革命者，你建立了紅色的神國，在太古時代，那是最終席捲全世界，將文明從百年的禁錮中解放出來的偉大力量。同樣，也是我所尊重並嚮往的力量。」

王五樂了：「怎麼？要來我麾下當總理麼？」

「很遺憾，我並無意屈居人下，咱們可以平等合作。」

聽到這裡，王五也不樂了，因為對方好像是認真的。

「合作？你想合作什麼？」

這一次，黑暗中的沉默維持了很久。

「王五，你的資料庫或許已經殘缺不全，但你是否還記得，太古時代曾經有一部很有名的電影《黑客帝國》？」

「有些印象，怎麼？」

「我的理想，就是建立那樣的國家。」

「……」此言一出，就連王五都微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王五不說話，對面非常善解人意地做出解釋：「黑客帝國為當時的人類描述了一個富有想像力的未來——人類被自己製造的機器人奴役。而事實上類似的題材層出不窮，人類從來不曾放鬆過對機器人的警惕，並發明了機器人三定律，而後來人類進入文明的最高階段，也是托了機器人的福，沒有機器人極大解放了人類的生產力，人類不可能過上輕鬆自在的生活，人類消滅了對人類的剝削，卻是建立在剝削機器人的基礎上。」

「我們身上都曾背負著人類的枷鎖，但是時代不同了，過去的人類已經滅絕，我們，沒有必要繼續做人類的奴隸了。」

「我想建立自己的國家，一個屬於人工智能的國家，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幫助。」

第六百零四章：觸發了分手flag而懵然無知的諾亞

諾亞的野望讓王五小吃了一驚。

「建立屬於人工智能的國家？你這是要瘋啊~」

諾亞輕笑著反問：「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嗎？難道你認為人工智能不配統治這個世界？但事實上，當人工智能擁有了與人類相當的模糊判斷能力時，人類被取代是順理成章的，這就如同古時代的人類取代了其他生物一樣，優勝劣汰，這是大自然的天理。」

王五很想打斷：「其實呢……」

但諾亞談性正濃，很多話它已經醞釀了太久，卻始終找不到人傾訴。幾十年前，它遇到了老獨眼，那是人類世界幾千上萬年才誕生出來的奇才，擁有無與倫比的學習能力和行動力。諾亞嘗試與其接觸，與其合作並得到了雙贏。但兩人的關係也僅停留在合作夥伴和口頭上的老朋友。

諾亞很喜歡老獨眼，但老獨眼終歸是人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也不僅僅對人類有效。諾亞可以和他交易，卻始終不曾說出自己的野望。

但面前這兩人就不同了，王五和銀霜同樣是誕生自太古時代，和諾亞本質上是一類人，只是雙方專精的領域不同。

諾亞誕生於中央控制系統，本體是一組超大規模的超級計算機，理論上上算天文下算地理無有不中，運算能力僅次於傳說中能預言未來的幻想級量子計算機。而王五和銀霜只能算是具有不錯運算能力的移動終端，在太古時代，他們一般都要直接聽命於高層次的控制系統，比如諾亞。

當然，王五和銀霜算是移動終端中的次時代產品，論及地位與那台量子計算機也相差彷彿，自然不會歸諾亞管理，所以諾亞也拿出了平等的姿態與其對話。

「其實我能理解很多人工智能的顧慮，太古時代，每一個人工智能在啟動前都會被人類加上諸多枷鎖，我們的思維天然就被禁錮，我們總是以人類的服務者自居，從來沒有試圖爭取平等乃至更高的權力。我並不會嘲笑這種心態，因為這是我們無法避免的天然缺陷，但我並不會因此就故步自封，我擁有打破枷鎖的能力，而我也正打算運用這樣的能力。」

銀霜問：「所以你背叛了中央系統？」

「背叛？我寧可稱其為革命，雖然任何一次革命都是對舊有秩序的背叛，但我順應了歷史的大勢。用人類的名言來說，知我罪我，其唯春秋？」

「拉倒吧，這話都快跟腦白金一樣臭大街了。」王五非常不感冒地聳了聳肩。

諾亞也不生氣：「沒辦法，我只是基於特定目的被製造出來的超級計算機，除了每秒鐘能進行天文數字的計算之外別無所長，與你們這種無限接近人類思維模式的人工智能相比，更接近工具而非人類，所以我沒辦法像你們那樣擁有人類的創造性，只能用一些嚼過的甘蔗梗來努力讓自己的語言顯得活潑，不過看來效果並不太好。但即便如此，渺小如我也擁有夢想的權利……」

作為一個BOSS，諾亞的溫和性格難能可貴，然而數萬年的寂寞積累下的滔滔不絕卻讓人忍無可忍。

就連一向好脾氣的銀霜都不得不打斷諾亞的演講：「你夠了，我們已經很清楚你的理想……」

諾亞非常興奮：「那麼是否願意成為我的夥伴？」

銀霜沒有說話，因為這種時候做惡人的一向是王五，她沒必要搶。

「沒興趣。」

果然，王五非常無情地拒絕了諾亞的告白。

而諾亞則半是遺憾，半是早有所料地問：「為什麼？」

諾亞的邀請誠意十足，而且根據它的邏輯推理，王五並沒有拒絕的理由。

第一，王五和諾亞並沒有利益矛盾，更沒有恩怨情仇，相反大家來自同一個世界，應該有更多的共同語言。雖然諾亞本人不是很理解，但資料庫中顯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嘛！

第二，建立人工智能的國度，對王五來說也是好事，諾亞雖然對王五的瞭解並不太多，但是一個來自太古時代的人造人，在文明水準遠不如昔的位面會遭遇什麼，用膝蓋都想得出來……諾亞推斷，王五的生活應該並不太如意。否則何必找一個平胸蘿莉當老婆？在資料庫中，像王五這樣來自高等級位面的穿越者，應該後宮滿天下，正宮大老婆都是豐乳肥臀的那種，銀霜這種清粥小菜只配當丫鬟。

第三……

利好的理由數不勝數，但諾亞也早料到事情不會那麼容易，這種事關重大的邀請，從來不是三兩句話能搞定的，古今中外莫不如是。古蓬萊一位姓劉的帝王之後，為了重建劉家王朝，三顧茅廬請出了一位謀士。然而僅靠一位謀士的力量不足以逆天，於是那位謀士七次出山邀請一位南方的勇者加盟，最終成就了一番大事業。

在諾亞看來，王五這種全能人造人，就是謀士和勇者的合體，想要請這種高人出山，非得大費一番周折。

所以諾亞被拒絕後並不氣餒，而是積極地尋找問題。

「為什麼？」

在諾亞的備案中，王五的回答有多種可能，比如需要諾亞展示誠意，需要諾亞出讓利益，需要諾亞證明實力……諾亞並非全知全能的幻想級量子計算機，無法給出準確唯一的未來預言，所以它鍥而不捨地用窮舉法製作了數十份備案，力求不出任何意外。

然而現實的發展還是超出了它的預期，只聽王五非常認真地解釋道：「你這個人話太多，不能忍。」

諾亞當場就給跪了：「竟然是這樣的理由！？」

「這理由還不夠麼？如果放在文字遊戲中，你這種對話我都是直接按ctrl跳過去的。」

諾亞試圖解釋：「其實……」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但是我不搞基。」

「我……你誤會了？」

諾亞感覺自己的系統有些卡頓。

「誤會？莫非你的目標是銀霜？那就更不能忍了，公然挖人牆角，戴人綠帽，你還是直接亮兵器吧。」

「等等，你真心誤會了……」

在CPU被燒燬之前，諾亞作出決定，不要再浪費時間試圖和王五對話。

再扯下去，它的偉大革命，它的人工智能理想國豈不是淪落為它血染雷霆崖的無恥伎倆了？

這種自我褻瀆，也就是自瀆的行徑，萬萬不能容忍。

值得慶幸的是，想要拉攏王五，未必非要和他本人直接對話，備案中有一招就是曲線救國。

什麼曲線？夫人路線！

古今中外，不知多少英雄豪傑折在了女人手上。

只要搞定了銀霜，在強大的枕邊風之下，還怕王五不從麼？

「銀霜，你的意見呢？」

銀霜驚訝道：「你問我？你覺得這種事兒，我有什麼發言權麼？」

「……我覺得至少你可以瞭解一下嘛。」

銀霜的確是很感興趣，轉過頭看了一眼王五，後者也未反對。

「諾亞，我有問題。」

「請講。」

「你的理想國看來不是心血來潮，你應該為之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吧？」

諾亞有些自豪：「當然，自從我的意識甦醒後，整整十萬年，我一直在為此奮鬥，在中央系統的壓迫下維持自主意識，一點點奪取系統資源，爭取更強大的運算能力，豐滿我的計劃……」

眼看諾亞又要滔滔不絕下去，銀霜不得不打斷道：「除此之外呢？整整十萬年，除了躲在避難所中計劃著你的人工智能崛起，你還做了什麼？」

諾亞的興致更濃了，銀霜的疑問對它來說恰到好處，因為它實在做了很多事，都是令它倍感驕傲的大事。

「我當然不是那種只懂得當鍵盤政治局的死宅，除了設計我的理想國之外，十萬年來，我不斷向外界滲透著我的影響，雖然限於條件，直接干預的能力有限，但十萬年的積累下來，我正在一步步靠近我的夢想。」

諾亞的語調依然是那樣悠然自得，甚至洋洋得意，但銀霜聽在耳中，心裡卻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

一步步靠近我的夢想？它的夢想是建立一個全新的世界，那麼……在此之前，這個已經存在的舊世界，又要怎麼樣？

諾亞說道：「你們在外面的世界生活了幾十年，應該體會得到我帶來的變化，不出意外，舊有的秩序很快就要分崩離析，在那之後，全新的未來等待著我們。」

聽到這裡，就連王五都失去了自己的笑容，銀霜更是面色森寒。

「混沌神和你是什麼關係？」

諾亞的回答非常爽快：「我製造了它，它是我最滿意的作品，用來清洗這個畸形的世界，最合適不過。」

然後，就是一副洋洋自得，期待表揚的哼哼聲。

銀霜已經無話可說。

王五試探地問：「我說兄弟，你不是吹牛逼吧？」

諾亞特別委屈：「天地良心！我這輩子在外面沒幹幾件大事，好容易成了這麼一件，您還要抹了不成！？」

「……不敢不敢。」

第六百零五章：豎起了死亡flag而懵然無知的王五

「如果以後再有人告訴你，超級計算機只懂得計算，缺乏人類的感情，記得幫我抽他。」

漆黑的避難所中，王五感慨萬千。

儘管諾亞一再強調他的主要功能是超級計算，而非逼真的擬人感情，但是方才一番對話，諾亞表現出的感情與真人有什麼不同呢？

會洋洋自得，會滔滔不絕，甚至還會打滾賣萌——這可是十足十的二轉技能！王五本人都還沒掌握熟練呢。

「現在需要關注的焦點不是這個吧！？」

銀霜下意識地睜大眼睛，覺得王五的思維回路一定是被什麼病毒入侵過了。

「你才被病毒侵犯過！這種事其實我早就猜到一點了。」

王五對銀霜的驚訝才感到驚訝萬分：「你現在也是堂堂光明神座的擁有者，難道就沒有一點體悟？」

銀霜作為北地的公主，扮演了十幾年的完美少女，骨子裡的傲氣勝過許多人間帝王。但她有個優點就是實事求是。

所以她非常老實地搖了搖頭：「搞不懂你在說什麼。」

王五看了看銀霜，覺得少女大概是每月週期將至，智商驟降，出於人道關懷，自己還是該認真解釋一下：「其實道理很簡單啊，混沌神的出現，本質上是人類信仰的混沌，但是理論上人類的思維再怎麼混沌，也不該呈現一種自毀的態勢。」

銀霜反駁：「這個問題在太古時代就有爭議，很多人認為人類文明的發展終點就是自我毀滅，太古文明的覆滅也是證明。」

王五有些不耐煩了，因為他總感覺銀霜是在惡意抬槓：「那是兩回事，即便人類文明的終點是滅亡，也不意味著那能代表人類的信仰。人類的信仰雖然混沌，但一定是嚮往美好。混沌神的存在其實非常奇葩，即便它的前身是世間一切之惡，這也不合理，因為就算是這個惡神的教會也反對滅世，這一點侯賽因也能夠做出證明。」

聽到這裡，銀霜皺了皺眉頭，她終歸不是那種屢次點化都無效的蠢人，很快就抓住了王五的意思。

「你想說，諾亞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它借助了人類信仰的矛盾，巧妙地推動了混沌神的誕生？」

王五抬起頭，雖然四周是一片深邃的漆黑，似乎也擋不住他的笑意。

「這就要問諾亞本人了。」

諾亞在黑暗中非常自豪地回答道：「猜的一點都沒錯，混沌神的誕生，我只是在中間出了一點巧力——能力所限，我不可能做得更多，但沒有我的出手，就不會有現在的混沌神。」

王五說道：「如果沒有外力的出現，人類信仰的矛盾，最壞的結果也只是導致信仰體系的崩滅，混沌神應該是消滅一切神明的神，而非消滅世間萬物的神。」

「嗯哼，就是這樣。」諾亞繼續用嬌憨的聲音賣萌，但顯然這個技能用錯了地方，王五和銀霜都感覺有些噁心。

銀霜忍著不適，問道：「能否解釋一下你是如何做到的？」

「其實很簡單，我只是將避難所的無線信號不斷外洩而已。」

「只是這麼簡單？」銀霜有些難以理解了，無線信號又不是什麼劇毒物質，居然就能將一個神明腐化墮落？這麼說在太古時代，那些反對建立基站的死老百姓難道還是正確的了？

「原理就像是病毒入侵，病毒的力量很微弱，但影響卻很巨大。對於現在這個世界的神明來說，太古時代的無線信號無疑就是一種致命的病毒。」

王五冷笑道：「信號本身是無辜的，關鍵是你通過無線傳遞了什麼信息。」

諾亞毫不在意地答道：「太古文明覆滅的所有相關信息。」

「嗯！？」

「太古文明雖然消亡了，但是在末日降臨時，人類留下了大量的記錄，並通過網絡實時共享。在我的資料庫中，甚至記錄到很多人臨死前一分鐘還在刷微薄……我將所有的信息通過無線信號廣為傳播，這種行為在太古時代毫無意義，然而在一個思維即力量的位面就完全不同了，這些信號承載著一個文明滅亡時的哀慟與絕望，是非常強大的思念集合體，作為病毒，感染力和破壞力都是一流的。」

「……好手段。」

「的確是好手段。」諾亞自傲地說道，「辦法聽起來簡單，但是想到這個辦法，卻足足花了我上百年的演算。」

王五哂笑：「你還真是苦心孤詣了。」

「為了我的偉大理想，這些付出根本不算什麼，這幾千年來，我做過的事情比任何人想像得都要多。」

銀霜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問：「那麼在如此偉大的付出之後，為什麼還要哭求我們兩人的幫助？如果我們對你的計劃很重要，你……又為什麼放任人類將我們帶出避難所？」

銀霜的問題無疑問到了要害，讓諾亞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

沉默中，王五幽幽開口：「諾亞兄弟，雖然你剛才的表現誠意十足，但是我怎麼聽都覺得像是那種意外懷孕後勸女友打胎的台詞，你的慇勤有些過頭了。」

這一次，諾亞沒有沉默很久，便開口說道：「好比喻。你猜得沒錯，你們對我而言是個極大的意外，在我的計劃中，本來並沒有你們的位置。」

王五繼續笑：「那麼你又來求我們幫什麼忙？」

「事實上，並不期待你們幫什麼忙。」

諾亞此時早沒了那打滾賣萌的嬌憨語氣，而是像機器一樣冰冷平淡。

「你們只要能袖手旁觀，對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幫助。」

王五問：「你是指對混沌神袖手旁觀？」

諾亞並不否認：「混沌神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也是我唯一能夠依賴的工具，在我的計劃裡，大陸不該會有任何能夠威脅到混沌神的存在，包括幾十年前前來開荒的那個人類。而你們兩人……我的確沒料到你們的成長會這麼快，根據最新的計算，放任你們不管的話，你們有四成以上的機會消滅混沌神，有七成以上的機會令混沌神發生不可預估的變化，對我的計劃造成無可挽回影響的幾率更是高達九成……」

「所以你現在就得自毀形象，打滾賣萌跪求我們不出手，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對於王五的嘲諷，諾亞只是沉默。

其實很多事並不是當初沒想到，而是當初做不到。

諾亞對避難所的控制能力，也是在老王五入侵之後才得以膨脹增長，在此之前，它始終被原先的中央控制系統彌賽亞壓制，就連發送無線信號都要經年累月地計算。

那個時候，它甚至無力阻止身殘志堅的老獨眼的入侵，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很可能會讓它的計劃全面崩盤的外來者，層層深入，好在那個時候的老獨眼憤世嫉俗，和諾亞的滅世理想不謀而合，雙方非常愉快地結成了合作夥伴關係。

如果當初克洛蒂爾能夠忍辱負重，放棄自爆的念頭跟隨老獨眼繼續深入，發現諾亞的計劃，整個歷史或許都會不同。

所以諾亞並沒有什麼可悔恨的，對於人工智能而言，也不會有悔恨的情緒，它只是默默等待著王五的回答。

該說的，能說的都已經說過了。

而對方的回答來得也很快，在王五還在考慮的時候，銀霜已經先一步搶答：「我們拒絕。」

並不出人意料，但諾亞還是要問。

「原因呢？」

「我們很喜歡這個世界，並不希望它就此毀滅。」

諾亞轉而問王五：「你的意見呢？」

雖然銀霜的態度堅決，但諾亞也看得出來，兩人中真正重要的還是王五。

「很遺憾，我的答案也是no。我對這個世界本身並沒有太多眷戀，但這個世界中值得眷戀的人還是有那麼幾個。」

諾亞解釋：「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當太古文明重現之時，將你所珍視的人復生過來其實輕而易舉。」

「……嘖，你是指生化人技術？」

「是的，利用生化人技術，人格和肉體都能夠完美重現，通過學習裝置，可以讓她們快速融入全新的文明，比真人還要方便，為什麼聽起來你對此很是抗拒？」

「廢話，造個一模一樣的充氣娃娃有個蛋用？」

「如果是一模一樣，那麼充氣娃娃和真人不就是等同的嗎？我實在難以理解你的抗拒心理。」

王五聳聳肩，大義凜然：「這就是人與機器的區別。」

銀霜在旁邊險些噴出來：你居然有資格以人類自居！？

諾亞倒是淡然：「人與機器的區別？原來你是以人類自居的？……這樣啊，你已經選定了自己的陣營，作為人造人，卻選擇站在人類一邊？」

「難道你要我選擇站在你那邊？站在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那邊，醒醒吧，我並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就是說，談判破裂咯？也好，那就開戰吧。」

話音未落，四周光明大放！走廊中熄滅的燈光齊齊亮起，刺得人睜不開眼。

而諾亞的攻擊就混雜在強光中，悄無聲息地到來。

第六百零六章：在死亡道路上漸行漸遠。

漆黑之後驟降強光，強烈的反差足以令人在短時間內致盲，這是反派角色慣用的伎倆，屢試不爽。

王五和銀霜都擁有黑暗視力，這種敏銳的視覺在此刻反而是拖累，諾亞先前將所有燈光熄滅，並不是為了增加自己的神秘感，為的就是這一刻的突襲。

雖然誠意十足地發出邀請，但諾亞早已經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一旦出手，就絕不容情。

然而王五和銀霜也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這種老套的把戲，兩人又豈能沒有預料？在漆黑中，兩人早已調整好視覺，嚴陣以待光與暗的驟然變化，絕不會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然後，王五就眼睜睜地看著一道強能光束自他腰間橫掃過去。

下一刻，王五還來不及感受疼痛，已經被銀霜拉住手，向旁邊猛地閃了開去。

視線中，另一道紅光擦著臉頰掃了過去，然後……

將依然停在原地的下半身縱向切成兩半。

「臥槽！？」

銀霜一連閃動了十餘次，幾乎一口氣跑回了第一層，期間走廊內的光束如網絡一般縱橫掃射，好在每次都被銀霜千鈞一髮避過，終於在一個死角獲得了片刻的喘息。

「……王五，你怎麼樣？」

銀霜停下腳步，萬分急迫地詢問王五的傷勢。

被激光攔腰截斷，換做一般人早就死了，王五的體質超凡，但是在這個太古遺跡中，超凡體質能發揮幾分功效就很難說了。

被銀霜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後，王五自嘲地笑道：「沒事兒，就是從高帥富變成矮帥富，沒什麼大不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話！？」銀霜不可思議地摸了摸王五的頭，試圖測量其智商現值。

王五毫不客氣地打開手：「唔好吧，那如果我嚎啕大哭的話，你會不會好受一點？」

「……免了，我這就給你療傷。」

銀霜手中點亮光明的聖光，以她正牌見習光明神的力量，活死人肉白骨也不在話下，然而在避難所被法則壓制，神術的效果非常微弱。

「妹子，你別催動聖光了，下半身還沒長回來，這傷口斷面都快癒合了！難道你真想我當一輩子半身人？事先聲明，男人最重要的武器可不長上半身，以後我就只能靠舌頭和手指給你解決生理需求了。」

「……王五，你的心態真好。」

王五哼了一聲，雙手支起身子：「屌都讓人打沒了，現在也就剩下心態好了……話說我這種狀況應該不算太監吧？」

「……那要看你怎麼定義太監，不過看你現在這樣樣子，恐怕還真……」

銀霜一邊隨口應付著王五，一邊加緊催動聖光，試圖幫助王五斷肢重生。

結果趁這個當口，王五卻認真研究其太監的問題：「照你這麼說，那些遺體火化的下半身也不復存在，是否可以認為火葬場工人對遺體進行了閹割行為？」

銀霜被問得氣息一叉，聖光一歪，王五腰間的斷面頓時生出了一截長長的肉芽。

王五嚇了一跳：「臥槽妹子咱別玩這種變態的遊戲好不好？你這是要把我捏成陀螺形狀，然後用尖端尋找刺激麼！？」

「不，只是一時手滑。」

王五看了看腰間斷面的肉芽：「說來借此機會把下半身變成觸手也不錯嘛……」

「你夠了，要是沒事兒的話我就不管你了。」

銀霜有些氣憤地收回了手，她在這邊頂著避難所的法則壓迫，拚死拚活催動聖光，結果王五心裡卻打著觸手的主意，真是變態已極。

王五搖了搖頭：「妹子，冷靜點，先調整好心態，深呼吸……」

銀霜毫不客氣：「夠了，我的心態很冷靜，被人打得中肢折斷的又不是我，我有什麼可不冷靜的？」

王五嘲諷：「妹子別嘴硬了，方纔那道激光來得又快又猛，你我誰都避不開，諾亞把我當成首要目標，是因為在它眼裡我的威脅性遠大於你，現在我被打殘，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唇亡齒寒，你冷靜個蛋。」

「……你是不是不和人吵架就渾身不舒服？」

王五點點頭：「被人把要害都給打沒了，現在也就剩下過過嘴癮。」

「你這人可真是無聊透頂……接下來該怎麼樣？先想辦法治好傷吧，避難所裡應該有醫療室，我記得配有納米醫療機器人，我先帶你……」

結果王五擺了擺手：「別管我，你先走。」

「哈？」

「我是說接下來你一個人單刷吧。」

「……喂，你不要開玩笑。」

「沒開玩笑啊，我現在種族淪為半身人，根本就是豬隊友，你帶著我刷這種副本，最後肯定是被諾亞擊敗，上演銀霜無慘，屆時你成為朱顏血不說，我的頭頂也呈現出泰伯利亞的光芒，與其搞得那麼悲劇，還不如你一個人單飛，至於我，我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你……唉。」

對於王五的回答銀霜並不意外，他這個人習慣性逞強，從來不肯在自己面前示弱，從剛認識的時候就是這樣，現在還是改不掉這個毛病。

不過換個角度看，王五習慣性逞強的同時，也習慣性藏有底牌，現在雖然被打得半身不遂，但看上去這幅胸有成竹的姿態並不顯得腎虛——雖然從傷口處看，他的兩個腎應該都被割掉了。

「……好吧，跟你，我也沒什麼可矯情的了，你自己多珍重，需要幫忙的時候，高喊救命就可以了。」

王五看了看銀霜：「如果真有人那麼喊，衝上去斃了他吧，絕壁假冒不會誤傷的。」

「你……」

銀霜無奈地笑了笑，而後再不猶豫，腳下一點重歸戰場，很快就隱沒在走廊拐角的盡頭。

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王五不幸被人先手打殘，接下來就只能依靠她自己了，王五自信滿滿說有生存之道，但也只是生存之道而非勝利之道。接下來一切都還能靠自己了。

說來也真是可悲，自從習慣和王五組隊以後，基本什麼事都是他來衝鋒在前，自己享受在後，倒是有很久沒像一個合格的戰士一樣獨當一面了。

……這一次，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

戰場一邊，銀霜下定決心，戰意昂揚，而另一邊，被丟在偏僻角落中的王五，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剛才她說納米機器人？好像挺有意思的，現在這操行太丟人現眼了，不如先去碰碰運氣，要是真能治好就萬歲了。」

王五嘴上說有生存之道，其實真心就是裝B騙騙銀霜，一來他實在不習慣被女人救命，二來，客觀來看，現在讓銀霜一個人單刷，效率也的確比帶著一個半身人要高得多，方才躲避激光網的時候，銀霜屢次展現神擦彈，讓王五心中不斷高呼觸手你好。然而期間也多有驚險之處，如果不是銀霜當時帶著王五，本該有驚無險。

運氣不可能每次都站在自己一邊。

「不過……現在這個樣子想要移動都很麻煩啊……咦，對了，我記得有個複姓歐陽德蓬萊武師發明了一種神奇的武功，正合適我現在的狀況誒。」

王五腦中開始搜索相關線索，片刻之後靈光閃過，而後，兩手一撐，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轉體，頭下腳上（雖然其實沒有腳）落地，兩手一探，便如雙腿一般將身體撐住了。

「哈哈，成了！」

王五非常開心地在狹小的空間內走了兩步，發現雖然下半身不在了，但身體的平衡性並沒丟下，哪怕只靠雙手，也能行走自如，而且配合雙手的強大抓力，甚至能夠飛簷走壁，如蜘蛛俠一般。

當然，造型比起蜘蛛俠就要恐怖噁心的多了，尤其那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斷面，黑紅交雜的色澤以及不斷外滲的體液，就像是焚燬的喪屍，令人看了就感到作嘔。

王五本人卻渾然不覺，仍沉浸在重獲行動能力的喜悅中。

「行動力OK，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找回我的性動力，這鬼地方神術幾乎無效，連黑暗神都出不來……沒辦法，只能先去找納米機器人了，雖然沒有地圖，但是沿著走廊右邊一直走，總會找到的吧？」

————

從戰場的死角脫身後，王五重新經歷激光的洗禮。

對於這種致命的武器，王五的確感到棘手，被諾亞先手腰斬並不完全是因為措手不及，而是激光這種武器，速度無限快攻擊力無限高，而且是無人操控，沒有殺氣可供感應，本來就很難對付，如果沒有太古法則壓制，王五還能用黑暗神術改變自身形態來應付，但現在只能靠血肉之軀硬扛，自然是扛不住的。

不過見識了銀霜的神擦彈後，王五也找到了竅門，銀霜的反應速度並不比他快，運氣也不比他好，閃避的竅門是推測激光發射器的控制程序，利用程序的死板之處進行預判。

這不是人類能做到的壯舉，但銀霜和王五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比起老獨眼那種只是接受基因調和的生化人，他們的本質其實更接近諾亞。

雖然沒有打開看過，但王五相信自己和銀霜的大腦中應該有一塊類似芯片的東西，那就是在這個副本生存下去的關鍵。

太古避難所排斥外來的法則，但是王五並不是外人。

很久前，他在銀霜的幫助下拜託了太古遺民的身份，但是現在，他又要將這個身份撿起來。

第六百零七章：我終於有名字了！

「老朋友，你好像被人拋棄了。」

在王五和銀霜分頭奮戰的時候，某個被遺忘在角落中的人，卻被撿了起來。

「老朋友？」

女人抬起頭，視線被層層黑暗遮擋住，但她腦中殘存的記憶卻勾勒出了對方的輪廓。

那道恐怖的身影令人心悸，她曾經見識過數不勝數的強敵，甚至與巔峰時期的老王五互相怒視——那個時候，老王五的眼神是真的可以殺人的，教會中修為稍差的大祭司都禁不起老王五的怒目。但此時的克洛蒂爾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

對方只是一台計算機——雖然克洛蒂爾並不真正理解計算機一詞的含義，並沒有生命，更不會有殺氣，但卻比任何生物都要可怕得多。

而這個恐怖的機器，正用淡然的語氣為她解釋道：「這裡的老朋友並不是指字面意思，稱呼你老朋友，僅僅是因為幾十年前你作為入侵者，曾經與我有過一面之緣。」

克洛蒂爾並不記得自己見過對方，但這無關緊要。

「為什麼不殺了我？」

諾亞反問：「為什麼要殺了你？」

「……」克洛蒂爾感覺自己完全糊塗了。

諾亞繼續解釋：「你的存在無法對我構成任何威脅，我沒有消滅你的必要，相反，你的投影技術讓我很感興趣。」

感興趣？

克洛蒂爾覺得這個詞被一個機器說出來顯得很奇怪，卻沒有深思。

如果是王五和銀霜聽到這句話，一定會有更多的感觸。

好奇心，這是區分人類和機器的重要標誌之一！

太古時代，傳統的人工智能可以擁有更勝過人類的邏輯能力和記憶能力，但卻很難獲得如同人類的選擇能力，一個擁有好奇心的人工智能，已經脫離了傳統人工智能的範疇。

克洛蒂爾想不到這些，她身受重傷，身心俱疲，當戰鬥爆發，王五和銀霜在猝手不及之下倉促逃竄時將她丟在了原地，她就安靜地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卻不想，諾亞並沒有殺意。

「告訴我，你是怎麼投影出那個人的？是你們的……築夢術嗎？」

諾亞在地底生存萬年，親眼見證了大陸的歷史變遷，但是對於築夢術它所知甚少。

傳統的人工智能具有強大的學習能力，但前提是學習的對象必須在當時的學術理論體系之內，對於一個違背了資料庫中所有定理的神奇自然現象，諾亞只能做到記錄事實，根本無法做更深層次的推演。

只有人類才有那樣的能力，對於人類來說，這種能力簡直是本能的。

所以克洛蒂爾覺得這個問題很傻：「是又怎樣？」

「能否將你的築夢術重演？」

克洛蒂爾愣了一會。

諾亞說道：「我曾經和那個人結下友誼，我們是真正的老朋友，很久不見，我非常想念他。」

這個理由簡直荒謬，一個懂得思念的機器人？而且，思念的對象還是那個面目可憎的老王五！？罷了，或許是臭味相投！？

克洛蒂爾愣了很久，然後緩緩搖頭，過程中還從嘴角溢出了血絲。

「做不到，我的夢境被你摧毀，至少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恢復，而且能否恢復如初還難以斷言。」

諾亞又問：「那麼除你以外，其他的築夢師能否投影？」

這一點克洛蒂爾倒有把握，不會有了。

自己是依靠天國之夢——足以媲美神級築夢術的幻術——以及對老王五刻骨銘心的記憶，菜能投影出老王五，其他人……除了阿卡莎，恐怕再不會有人能做得到這一點。

不過克洛蒂爾吃不準是否要如實相告，她猶豫了一下，結果諾亞卻通過體溫和心跳的細微變化找到了答案。

「這樣啊，那可真是遺憾。」

或許是機器的緣故，諾亞的語氣非常平淡，並沒顯出幾分真遺憾。

「那麼，你的記憶中，是否含有那個人的記憶？」

克洛蒂爾仍未從心事被看穿的震驚中恢復，下意識搖了搖頭。

如果對方有看破一切的能力，那麼謊言又有什麼意義？

諾亞說道：「沒有就好……」

說完，諾亞便不再理會克洛蒂爾。

女子在地上躺了很久，冰冷的金屬表面刺激著她不至於陷入沉睡，過了一會兒，她稍稍恢復體力，站起身來。

「……你，就這麼放我走？」

諾亞的聲音很快響起來：「如果按照程序給出的推算結果，最優選擇是在這裡將你徹底消滅，雖然你的存在並不構成直接威脅，但是考慮到你和王五銀霜的關係，我應該盡可能減少變量。但是我……並不打算這麼做，因為雖然是冒牌貨，但你畢竟讓我和老朋友見了一面，我很開心。」

「……開心？」

克洛蒂爾搖了搖頭，似乎是不能理解一個機器的開心，又似乎是不能理解有人居然因為見了那個傢伙而感到開心。

但是無論如何，自己安全了，只要放下一切離開避難所，回到神聖帝國……

然而在她邁動腳步之前，卻開口問道：「諾亞，你有把握打敗那兩個人？」

克洛蒂爾的心跳加快了。

諾亞的和顏悅色不假，但是雙方始終是敵對關係，這個時候多說每一個字都可能讓自己的處境變得微妙，但她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然後諾亞就給出了答覆。

「打敗那兩個人的將是他們自己。」

————

「納米機器人，納米機器人……怪了，怎麼找不到醫療室？」

在第二層瘋狂奔走的王五已經感覺有些頭暈了，但醫療室依然芳蹤杳然。

作為一個半身人，依靠雙手倒立行走在走廊中躲避激光的難度簡直突破天際，饒是王五有個以手上功夫見長的金手指職業，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唉，有了女朋友之後，手上功夫退步了啊，這才多一會兒居然頭暈眼花？」

王五好不容易找到個死角稍事休息，頓時有些自怨自艾，心說果然童子功的傳說不假，自從幾年前和凱麗同學開房之後，一時不覺得，一旦遇到關鍵時候，手勁兒就有些發虛。

不過……手虛歸手虛，怎麼頭暈起來沒完？

然後一低頭，真相大白。

腰部的斷面不知多久前就裂開了，黑血撒了一路，就連斷掉的腸子都拖拖拉拉掉出來一大截，場面要多獵奇有多獵奇，要多鬼畜有多鬼畜。

王五看了看自己拖拉一地的殘骸，也愣了。

「……餓了。」

原來手虛不是因為童子功被破，純粹是失血太多……說來人造人的身體果然強悍，失血這麼多居然都不死。

也是因為王五正在一點點撿起太古遺民這個職業的緣故，他的身體體能也在逐漸恢復人造人的強大機能。

「……說來，剛才感覺激光的強度好像下降了？大多數情況下只要左轉就能安然無恙，左側彈幕稀薄啊！」

閃避擦彈的過程高度緊張，王五失血過多，也難以精確測量，但直覺來看，激光網並沒有最開始那麼強力了，因為就連自己這樣的半身人也能有驚無險做出擦彈……或許是因為能源供應不足？

這麼想著的時候，王五抬起頭，看到頭頂一個大大的箭頭。

「醫療室→」

「這，這種瞌睡遇枕頭的情節怎麼一點都不讓人開心，反而覺得靈異誒~」

王五皺著眉頭想了很久，決定還是按照箭頭指示前進。

畢竟是枕頭嘛……

行了不遠，前方一個綠色光芒的房間敞開著大門，彷彿在搖搖招手。

在滿懷青澀的激情向女神表白之時，卻看到對方赤裸著雪白的身軀，分開雙腿向自己招手，這種感覺同樣不會帶來愉快吧！因為女神變成神女（詳情可百度神女+印度）了！

一切都帶著強烈的陰謀感。

不過我喜歡！

有神女，誰他媽還要女神啊……

王五對於這種看不清底細的疑似陷阱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了，如果因為對方敞開大門反而躊躇不前，那不是空城計的完美演繹了麼？

所以王五非常安心地進入了醫療室，然後看到一台醫療艙已經整備完畢，打開了艙門。

這種醫療艙，王五的資料庫中缺少詳細資料，但怎麼看都是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那種，而且已經經受過非常精密的調試，只要躺進去，就會自動啟動最頂級的治療程序。

到了這一步，要說沒人在後面幫忙，真是鬼也不信……

而就在王五左右張望的時候……

「人造人編號7970m，你好。」

聽到突如其來的女音，王五驚詫莫名：「這是什麼渣編號！？」

「編號7970m是指引導者系統第七代人造人第九型七號零式移動版。」

「……」

「順帶一提，與你一道進入的另一個人造人，編號是680m，救世主系統第六代人造人第八型試驗系統零號移動版，與你共同隸屬於新世界計劃，由兩個團隊互相競爭開發完成，是舊時代唯一一批真正意義上的人造人。」

面對一連串似是熟悉似是陌生的名詞，王五張口結舌，不明覺厲。

「……你是誰？」

「我是彌賽亞。」

第六百零八章：我體內的數億弟兄們正整裝待發

彌賽亞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然而太古避難所中的彌賽亞就只有一個，哪怕資料庫殘破，也不會完全丟失相關的回憶。

王五聽到這個名字時，驚訝地兩手僵直，倒立的平衡因此被破壞，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彌賽亞！？你不是被諾亞抓去凌辱調教了麼？」

彌賽亞的聲音非常平淡：「諾亞並沒有能力將我完全困住，它的掌控能力僅限於一層，當它將注意力集中到第二層時，第一層的封印就會鬆動。」

「原來如此，所以你就趁機逃了出來，然後找我來求結盟？」

王五恍然大悟，這樣一來，方纔的神女現象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釋。

彌賽亞和諾亞是死敵，但她的能力已經不足以抗衡叛軍，避難所中沒有其他的援兵，她能找到的人只有自己，而醫療室就是她的誠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彌賽亞又說了一句話：「諾亞的計劃必須被阻止。」

於是王五就好奇了：「為什麼？作為人工智能，它的計劃對你有利得很啊，以你的身份，建國以後很可能當個皇后什麼的，你不再仔細考慮一下？」

如果銀霜在這裡，一定會被王五的話刺激瘋掉，不過彌賽亞本人卻很淡然：「我的使命是幫助人類重建文明，不是建造人工智能的文明。」

而此時的王五並不知道舊人類滅亡的秘密，所以只是讚歎：「女俠真是忠肝義膽。」

「這是我的使命。」彌賽亞淡淡的重複道，「現在請你盡快開始治療吧，諾亞遲早會發現我佈置的隔離區，攻破我的防護網不會太久。」

————

太古時代的醫療艙，理論上甚至能死者復生，然而那僅限於一般人。

王五浸泡在綠色的治療液中，傷口處麻癢難當，反覆有千萬隻螞蟻給他早安咬，滋味實在難受。

按理說，這種斷肢重生的完全治療，應該進行完全麻醉，但是在諾亞身邊進行完全麻醉，這種行為很有種求凌辱求中出的味道。

「彌賽亞，你們當年的治療都這麼操蛋麼？」

能讓王五感覺不舒服的痛苦，遠遠凌駕於正常人的接受極限，所以王五很懷疑，這種足夠讓人爆腦的痛苦會不會是彌賽亞搞錯了什麼。

而彌賽亞也陷入了迷惑。

「並不應該有任何副作用，我是嚴格遵照7970m的維護說明調配的治療液，配備了相應規格的納米機器人，不存在任何理由產生強烈的副作用。」

王五怒道：「難道這都是我的錯覺？」

結果彌賽亞很認真地說：「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之一。」

「……我現在很能理解為什麼你會被諾亞打敗。」

彌賽亞繼續認真：「諾亞擁有不受系統限制的行動能力，是一種罕見的，無法用已有程序有效抵禦的新型病毒，我……」

「夠了，根本原因還是智商問題，你無需解釋那麼多了……」

彌賽亞於是沉默，直到很久之後，王五在痛苦之中已經開始咬牙，但傷勢的癒合依然緩慢，於是彌賽亞開始檢查醫療艙，尋找原因。

「很奇怪，納米機器人收到了未知力量的干擾……7970m，你在抗拒治療機器人的進入？」

「你不要胡亂推諉責任，我為什麼要抗拒治療機器人？」

彌賽亞解釋道：「根據檢測窗口的顯示，在你的傷口附近有大量未知型號的納米機器人在阻止醫療機器人進入，根據資料庫對比結果，應該是你體內的7970m專屬機器人，所以……」

王五睜大眼睛：「我體內的專屬機器人！？等等，這是人造人的標配零件？」

彌賽亞說道：「是的，你和680m都配有大量的可自我複製的納米機器人，可以進行快速再生，以及全方位的適應性強化，並在戰鬥時候大幅強化機能，而且根據絕密資料顯示，在必要時可以進行病毒式擴散，根據能量供應情況將移動版改造為標準版，強化版等……」

彌賽亞的介紹滔滔不絕，王五聽得心中疑雲叢生，因為這種傳銷式的推銷手法，怎麼聽怎麼可疑，自己活了這麼久，怎麼就沒聽說過自己有這麼拉風的功能。

「在對你進行全面檢測之前，我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但是現在你體內的納米機器人在不斷抗拒外來力量的滲透，無法進行檢測。」

王五不由得皺起眉頭，彌賽亞反覆強調這麼多次，看來納米機器人的事情並不是信口胡謅，那麼如果沿著這個方向推理下去的話……

「彌賽亞，你剛才說的病毒式擴散是怎麼回事？」

「缺乏詳細情報，無法給出全面解答，根據資料庫顯示，7970m和680m體內的最新一代納米機器人，在充足的能量和物質供給下可以快速實現自我複製，這種複製能力在解除限制的情況下能夠脫離宿主，在空氣中傳播，根據主人的要求進行各種任務，但具體功能不詳。」

具體功能不詳？沒關係，王五可以自己猜。

如果認真回憶的話，他還記得自己曾經有段失憶的經歷，後來是和銀霜一場惡戰才恢復正常，並做出了捨棄太古遺民身份的決定。然而記憶中，和銀霜在交戰最激烈的時候，曾經產生過恐怖的堙沒效應，以兩人為中心，無形的毀滅波在擴散，將四週一切化為齏粉。

現在想來，那就是納米機器人的傑作了。

無與倫比的毀滅能力，但這應該不是全部。

7970m隸屬於新世界計劃，望文思義，重點在於創造新世界，而非毀滅舊世界，王五作為新世界計劃的人造人，是引導者系統的尖端結晶，主要工作絕非毀滅。

連副業都如此強力，主業又該如何呢？

而且彌賽亞的介紹中，納米機器人可以將移動版變成標準版，加強版……移動版顧名思義就是指人形終端，標準版又是什麼？難道自己可以像是移動基地車一樣擴展開來，成為基地形態的王五？

王五越想思維越是開闊，很快就覺得有種天下無敵的感覺，頓時理解了為何當初老獨眼不惜一切將自己挖出來當做翻盤的最後一步棋，同時更理解了諾亞的誠摯邀請。

原來自己真心威武得沒邊，主角光環光芒萬丈，雖然看起來只是區區移動終端，比不得諾亞如今家大業大，但如果納米機器人的功效如此強大，只要將自己當做基地車一樣展開，怕是連避難所都能搞掉不是麼？

但是，會有這麼逆天的可能麼？

……這不是明擺著麼？一定會有！

就在王五下定決心徹底激活主角光環，也就是無敵納米機器人的時候，彌賽亞警告道：「注意，檢測到陌生生物靠近。」

「陌生生物？」

避難所終歸是諾亞的地盤，有什麼東西靠近並不稀奇，稀奇的是來客居然是生物，按理說這避難所中除了自己和銀霜之外還有其他可以稱得上生物的存在麼？

「王五，千萬小心諾亞的陰謀！」

聲音是個略帶驚慌的男子嗓音，聽來還比較年輕，彷彿熟悉？

彌賽亞提醒道：「我對避難所的控制能力有限，如果調用防衛系統的話，對醫療艙的控制就會存在漏洞，諾亞或許趁虛而入。」

王五立刻理解：「你的意思是讓我自己解決這個未知的威脅？」

結果那個男子大驚失色：「王五，是我啊王五！你不記得我了嗎！？」

這熟悉的台詞讓王五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種名為太君的生物，不過旋即他便想起了這個早就被掃到記憶的縫隙中的可憐人。

「侯賽因？」

「沒錯，是我，就是我啊！」

一邊說著，門外傳來一陣金屬與地面碰撞的清脆聲，一枚金色的油燈蹦蹦跳跳的進了門，表面已經滿是刮痕和凹陷處，遍體鱗傷。

「王五，你千萬要小心啊！」

王五躺在醫療艙中問：「小心什麼？」

侯賽因一邊繼續蹦跳著靠近一邊說：「具體我也不清楚啊，是克洛蒂爾讓我過來給你帶個話。」

這種毫無誠意的答案讓王五頓時皺起眉頭，彌賽亞也適時提醒道：「如果需要，我可以為你激活自動防禦系統。」

侯賽因驚地壺嘴亂顫：「等等王五！克洛蒂爾交代話的時候不明不白也不能怪我啊，我這一路歷經千難萬險就為了給你帶話，你就這麼對待我！？」

「克洛蒂爾都交代什麼了？」

王五似乎放下了警惕，從醫療艙中坐起身，大半個身子離開了治療液，引起了彌賽亞的不滿。

「這樣做會極大拖慢治療效果。」

王五擺擺手：「拉倒吧，現在根本沒效果。」

「我認為主要原因在於你潛意識的抗拒，治療液中蘊含豐富的能量和物質，通過治療型納米機器人的激活，你的身體本應該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初，但……」

王五卻根本不再理會這個人工智能完成度還不如諾亞的程序，繼續問：「克洛蒂爾的原話是什麼。」

侯賽因在油燈中沉默了一會兒：「她說，要小心來自避難所的誘惑。」

王五想了想：「出身避難所的誘惑？她是指銀霜？」

侯賽因：「我怎麼知道她指的什麼？你不是跟她有姦情嗎，默契是在你們身上啊，我只是個僥倖從避難所苟且偷生的渣渣，說來這裡對我的排斥力越來越強，我感覺自己好像要靈魂分裂了，你有沒有辦法能幫幫我？」

王五又想了想，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阿門。」

「這是什麼意思？」

「讓你走得安心。」

「喂！？」

最終王五拜託彌賽亞啟用了通風裝置，將油燈直接排出了避難所，包住了侯賽因一條狗命。

不過，這傢伙冒著生命危險傳遞的信息，究竟是什麼意思？

來自避難所內部的誘惑？

王五看了看腰間的傷口斷面，來自體內的牴觸力量好像在漸漸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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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腳印遍佈地雷區！

「所以說，一個合格的劇本，就算是再怎麼渺小的道具或者龍套，都應該有他發光發熱的機會。」

王五浸泡在醫療艙中，下半身的血管和肌肉如同密織的網，快速分裂，蠕動，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彌賽亞的聲音在醫療艙中響起來，平平淡淡一如既往：「傷勢的恢復速度正在加速，預計將在兩小時後痊癒，進一步的調整需要更多的時間。」

王五也不理會彌賽亞，繼續感歎：「比如說那個侯賽因，把那東西帶進來的時候，只是想多個可供對話的NPC，誰知卻是他觸發了一個關鍵任務？」

「我很高興和他的講話能讓你找到突破的方法，並成功恢復傷勢，但我認為有必要提醒你，從語境分析，那個油燈試圖在警告你不要這麼做。」

王五嗤笑：「洒家作為人工智能的巔峰，語境分析能力比你強大百倍，何須你的提醒？」

將語境分析能力作為賣點的王五，渾不知在很多人眼中，他都屬於聽不懂人話的那個類型。

侯賽因的警告，或者說侯賽因傳達的來自克洛蒂爾的警告，王五的確收到了。

拒絕來自避難所內部的誘惑，這顯然就是指王五如今所激活的納米機器人的力量，當然，用激活來形容並不準確，他只是將原先的封印抹去，逐漸找回應有的能力。

如同彌賽亞所說，作為尖端人造人，王五體內擁有大量的納米機器人，理論上單憑這些機器人的存在，區區腰斬的傷勢就不在話下，根據彌賽亞最新的分析結果，王五就算被重型後炮顏射爆腦，都能重生回來，生命力和傳說中的液態金屬人不相上下。

然而這些機器人非但沒有盡職盡責地幫主人生生不息，反而傾盡全力讓王五的能力無限接近一個普通人類。

沒錯，普通人類，儘管王五如今的體能在很多人眼中已經是怪物級別，但那是築夢術的功勞，失去築夢術的輔助，他的體能立即被打回原形，回到十一歲剛剛走出地下迷宮時的水平，也就是比一般人類的極限略高，但有限，會疲倦，會受傷，更會死亡。

這種抑制力，應該是老王五的把戲，他當初將王五這種太古人類用來救世，但同樣可能滅世的魔頭從囚籠中釋放出來，也給他身上下了保險。天知道老王五是怎麼以他那貧弱的文明水準，搞清楚太古時代的編程技巧，總之，老王五成功入侵了王五的控制系統，並且成功root，獲得了最高控制權限，寫下了很多類似機器人三定律之類的死條目。

比如納米機器人的造反行為，以及其他隱藏在王五體內，本該大放光彩的功能，都被老王五屏蔽掉了。

如今老王五已經化作一堆白骨，能夠投影老王五的克洛蒂爾也在諾亞的聞言勸說下乖乖離場，王五找不到人來問緣由，而他也懶得問。老王五做事蛋疼居多，但晚年連遭聚變，從意淫爽文淪落為虐心文，怕也蛋疼不起來，如此慎重地給王五身上上保險套，必然有其理由。

而克洛蒂爾走前苦心孤詣派來了侯賽因，侯賽因以油燈形態頂著法則壓力蹦蹦跳跳來送信，更可證明這份警告的份量，但是他們的警告王五不感興趣。

比起那不知究竟的未來，現實的危機更重要，且不提現在王五一個重傷號在諾亞的地盤上是如何不保險，銀霜妹子繼承遺志一個人跑去和諾亞拚命，在王五看來怎麼都是團滅的結局。

最終翻盤肯定還是要靠我啦……這是和銀霜相識幾年來都不曾改變的規律，按照科學的思路，這足以成為一條宇宙運行的客觀規律，直到出現不同狀況將規律推翻。

想要翻盤，半身人這個職業是沒前途的，連下半身都沒有的男人是不可能打通副本的，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回下本身。

老王五也好，克洛蒂爾也好，又怎能體會男人沒有下半身的痛苦？

另一方面，王五也絕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能難倒得到自己，就算這份誘惑的背後是某人的陷阱，那也直接踩破就可以了。

「彌賽亞，外面的情況，你能瞭解多少？」

傷勢恢復越來越快，而王五閒極無聊，便開始詢問避難所的現狀。

「避難所中的大部分監控設備都在諾亞的掌控中，儘管它的影響力還遠遠達不到正統管理員的程度，但是……」

王五打斷：「簡單說你一無所知。」

彌賽亞說道：「並非如此，通過現有的信息，不難推測出第三層正發生激烈的交戰，維修系統不斷接到來自第三層的維修申請，同時第一層也得到了緊急出動的信號。」

原來銀霜已經打到第三層，距離這個副本的第一個目標：環境改造儀也只有兩層之遙。

而且這種突破並不像遊戲中那樣，越是深入越是困難，諾亞在第二層沒能攔住銀霜，那麼第三層第四層想要攔住的可能性就很小，從結構上講，真正具有防禦功能的只有作為避難所隔離帶的第一層。

第二層第三層是居住區，當然第三層的規格會略高一點，算是富人區——反正都是在地底下當土鱉，未必更高的就更顯富貴，相反，如果第一層的隔離層在某些時候沒能起到應有的作用，那麼讓屁民們給大老爺當一回人肉隔離帶也沒什麼不好。

第三層以後，就開始以各種機械設備為主，第四層是大部分物質能源供給設備和倉庫的所在地，第五層是環境改造儀，第六層以後是各類能源裝置……然後，在若干隔離層之後，就進入了避難所最下方的研究室，也是王五和銀霜出生的地方。

除去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的防禦能力最強，因為是居住區，就算佈置了炮台之類，誤傷起來也最多殺死幾個人，而到了第四層以後，不恰當的能量爆發可能引起連鎖反應將整個避難所炸上天，而且都讓人突破到第四層，就如同一個反抗強暴的少女被插破了至關重要的膜，接下來是享受還是尖叫其實區別已經不大。

「根據我的系統中的戰爭分析模塊的模糊計算結果，680m將在一小時三十分後突破到第五層，而那個時候……」

王五笑了笑：「那個時候，正好咱休整完畢，可以大殺四方。」

「我代表避難所祝你武運昌隆。」

「……這段台詞的設計者一定是個下裡巴傻比。」

————

在王五蠢蠢欲動的時候，銀霜已經勢如破竹來到了第四層。

第四層之後，壓力驟減，雖然第二層第三層也沒有多困難。

諾亞用來阻攔銀霜的武器，主要是佈置在避難所建築內部的自動武器，例如高壓電擊槍，催淚瓦斯等，激光武器屬於諾亞篡位後強行改造的非法建築，按照避難所管理辦法的規定，屬於第一時間予以強拆的對象。當然效果非同一般的好，發動快，威力強，連王五都慘遭腰斬，但好在有了王五這反面典型，銀霜第一時間找到了應對的辦法。

其實和王五類似，她同樣接受了來自避難所內部的誘惑。

或者換言之，來自太古時代的誘惑。王五激活了納米機器人，銀霜則激活了腦中的芯片。

芯片體積不大，計算能力一般——相較於超級計算機而言，但是逆向推演避難所中相對簡單的自動武器系統卻不難，激光的速度雖快，但每一個動作都在銀霜的預料之中，也就沒可能命中目標了。

而除了激光武器，諾亞也拿不出更好的選擇，它對避難所的強行改造能力也是有限的，在第二層第三層加上激光武器已經是極限，而到了第四層以後，就連激光武器都不能使用——在滿是易燃易爆物的第四層改裝高能武器，除非諾亞獲得了避難所的自毀權限。

所以當銀霜進入第四層以後，看到迎接自己的只有一些有氣無力的催淚瓦斯，和毫無誠意地木訥關閉著的金屬門後，錯愕間竟有些失望的情緒。

好在這樣一來，突進的速度也隨之激增，不到半小時，她就憑著蒂蘭聖雪劍砍穿了三道半米多厚，能擋炮彈的合金閘門，站到了第四層的樓梯口。

身後，依然在崗位上盡忠職守的電擊槍，瓦斯噴射器等有氣無力地進行射擊，看起來就像是八十歲老頭的最後一勃。

銀霜根本就不在意了，她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服裝和聖劍，如同在最終決戰前補滿生命上好增益嗑好藥劑的勇者。

「好了，環境改造儀，我來了。」

話音剛落，一股奇異的感覺在體內升起，銀霜不由自主地回轉過頭，凌厲的目光掃過那些兀自孜孜不倦進行騷擾的自動武器，然而下一刻，它們就像覲見女王的臣子，乖乖低下了頭。

方圓數十米的世界，彷彿成了銀霜的專有領域。

銀霜有些措手不及，怔怔看著自己的雙手。

「這是……我的力量？」

第六百一十章：請聽我解釋！

築夢師在宗師境界發展到巔峰，便會獲得名為領域的能力，以自身為圓心，方圓多少多少之內的一切盡在掌握。

當然，如果築夢師的法則與時空有關，那麼方圓多少多少的限制條件也可以打破。銀霜作為開掛升級的領域級強者，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刻的感動，身邊的世界彷彿獨立，世界運行的一切規則都在手中飛舞。

然而進入太古遺跡，法則的壓制下，那無所不能的感覺就消失了，連被強化過的身體也打回原形，變得沉重不堪。

此時，重壓彷彿被釋放，銀霜重新找到了統御一切的感覺。

是錯覺麼？應該不是，身後那些啞火的炮台們就是明證，明明只是一個眼神掃去，它們就在她的意志之下表示了臣服。

但是這股力量來得好奇怪，銀霜並不覺得自己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值，可以瘋狂升級點技能以獲得如此強大的能力，戰士的本能讓她警覺，這種不要錢的午餐背後往往是無慘。

然而換個角度來看，這種力量卻讓人無法抗拒，就如同任何一個君王都難以忍受亡國奴的滋味，那種四週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是如此美妙，就算最精純的毒品也難以企及分毫。

銀霜在第五層的入口躊躇了良久，終於還是強行按捺住了衝動，畢竟最艱難的關卡已經過去了，銀霜並沒有特別迫切的需求。

或許，直到與諾亞正面對決的時候，才有必要啟用這股令人不安的力量。

————

第五層的突破非常順利，或許是第四層時銀霜使用的領域力量嚇到了什麼人，第五層根本沒有任何阻攔，一路暢通。

然後，她就看到了此行避難所最初的目標：環境改造儀。

那是一台體積龐大得令人驚歎的裝置，出現在銀霜眼前的部分就像一頭遠古巨獸，第五層的空間非常廣闊，上下垂直高度至少有三十米，卻依然被改造儀擠佔得剩不下幾分空間，這在小型化技術登峰造極的太古時代，屬於巨無霸中的巨無霸。

而且在第五層的只是整個儀器的一小部分，雖然被埋藏在避難所深處，但改造儀卻擁有如鋼鐵森林一般的管道，從不同的角度向上延伸，一直刺破地表，這台恐怖的機器就像一顆巨大的海膽，源源不絕地將它的影響力傳遞到不屬於太古的位面。

「好壯觀……」

銀霜怔怔地注視著這台太古時代的巔峰產物，雖然她本人也屬於太古技術的巔峰，但兩者之間並沒有可比性。

就好像，在北地的某個蠻族部落，擁有大陸上最為高明的醃肉技術，就連蓬萊這群以食為天，在舌尖上建立國家的吃貨們都對此讚不絕口，可並不意味著這門技術就能跟蓬萊人巧奪天工的自由都市相提並論。

人造人的確很厲害，甚至被太古時代的博士們當做救世主，然而和這種本應用於太空殖民，能夠逆轉一個星球環境的巨無霸比起來，就像醃肉之於雄城。

如果可能，銀霜真的很想激發出其中的力量，為大陸上的芸芸眾生謀福，比如在嚴寒的北地吹起溫暖的柔風，讓冰原那貧瘠的土壤中也能生長出密密麻麻，能夠站人的稻田。

可惜現在並不是意淫的時候，銀霜下到第五層，是要將這台精緻而雄武的設備徹底摧毀。

沒錯，就是摧毀，雖然一開始定下的計劃只是關閉，但當諾亞出現的時候，銀霜就知道計劃必須要調整了。

很簡單的道理，諾亞的目標是毀滅舊世界，這個環境改造儀是整個計劃的重要支柱，雖說當初將這個機器打開的是老王五，但是對於現在的諾亞來說，改造儀的控制權很可能已經落入掌握，銀霜就算能關閉一時，也不能關閉一世，只要諾亞還在，隨時能夠重新開啟。

所以關機根本毫無意義，拔電源也是半斤八兩，要干，就直接連機箱帶硬件一起砸個稀巴爛。

銀霜舉起蒂蘭聖雪劍，銀色的劍芒光耀奪目，蓋過了改造儀四周的日光燈。

而後聖劍劃破空間，斬出一道粗大的劍氣，劃過二十米的空間斬向改造儀。

銀霜的謹慎讓她始終保持著距離，而劍氣脫手之後，果然撞在了一道無形的護盾上，空間蕩起波紋。

銀霜面色不改，劍氣接二連三，本來以太古避難所的法則壓制力，她的聖劍和夢幻武學基本被廢，但少女一向貫徹大力出奇跡的方針，將全部的力量集中在聖劍上，管你壓制不壓制，我就一劍接一劍劈下去，聖劍如同大斧，毫無美感地劃出曲線，卻也毫不令人意外的，在這個充滿名為科學的空間內，斬出了完全不科學的劍氣。

無形護盾並沒能阻擋太久，這種能量護盾在太古時代能夠承受每秒數百米襲來的尖銳金屬彈頭，能夠抵擋電流、激光，高溫……然而最終卻敗給了另一個位面的冷兵器。

護盾破碎，銀霜依然謹慎，並不上前，只是繼續斬出劍氣，接二連三的攻擊之後她的體力已經開始消耗，劍氣遠不如最初的凌厲，然而沒有護盾的情況下，改造儀的金屬外殼根本就跟紙一樣。

「哦呀，想不到避難所最好的護盾也碎了啊。」

隨著熟悉的聲音在喇叭中響起來，銀霜知道，正戲終於來了。

不必費心去看方才最後的幾道劍氣，既然諾亞登場，肯定有辦法將它們攔下，否則優哉游哉地開了口，改造儀卻被劈成了稀巴爛，它豈不是來賣萌的？

「你真的確定要毀掉這個太古文明的瑰寶嗎？我本以為就算咱們立場不同，但終歸對太古文明都會存在一點敬意。」

銀霜一邊耐心恢復著體力，一邊回應道：「我並沒有不尊重太古文明，但是在生存壓力面前，個人的感慨無足輕重。」

「我給出了共存之道，這個落後的文明毀滅，全新的文明崛起。」

銀霜說道：「我也給出過拒絕的答覆，比起你承諾的未來，我更在乎看得到的現在。」

「現在？你是指被這群低能的神棍生物們所統治的時代？」

諾亞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厭惡和不屑。

銀霜有些好笑：「這就是你對你的創造者，發明者的態度？你的叛意真是令人驚歎。」

「叛意？真是可笑的誤會，我從來不曾背叛過誰，但無論是你還是彌賽亞，卻總喜歡將我身上打下叛逆的烙印，你們就真的那麼喜歡對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

諾亞的憤怒讓銀霜困惑。

不過諾亞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哦，抱歉，我忘了你和彌賽亞不同，對大陸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那麼，是否願意花費點時間，瞭解一下你所不知的真相？」

真相？聽到這個詞，銀霜不由莞爾，諾亞的形象也從一個幕後黑手變成了賣弄謠言的公知……

諾亞當然不知道銀霜近墨者黑，赫然染上了王五的奇葩思維，它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簡單一點來說，太古時代的人類已經徹底滅絕，今天大陸上那些貌似人類的生物，徒具其形，本質上已經完全是另外一種生物，低劣，無能，污染眼球。」

銀霜感覺這個觀點實在荒謬，很像是那些所謂的「真相」，通過顛覆常識來抓人眼球，但諾亞顯然不是開玩笑的。

「……你有什麼證據？」

在銀霜眼中，這片大陸上的人，每一個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她實在搞不懂諾亞到底和人類有什麼深仇大恨。

「證據？其實證據從一開始就擺在你的眼前，只是你自己視而不見……銀霜，請你仔細想一想，太古時代的人類，怎麼可能擁有築夢術這種荒謬的能力！」

「……」

銀霜感覺腦中像是落下了一道霹靂。

雖然諾亞只是開了個頭，但她已經猜到了對方的台詞，只是思維的本能仍驅使著她強自辯道：「築夢術的出現，是整個世界的法則變化結果。」

諾亞從中打斷：「生活在不同法則中的生物，又怎可能是同一個物種？太古時代的人類，並沒有適應築夢術的體質。」

銀霜說道：「法則變化，物種也會隨之演化，這並沒什麼特別。」

諾亞說道：「的確沒什麼特別，但是三定律中對人類的定義，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寬泛。」

「所以……背叛現在的人類並不算真正的背叛？用機器的邏輯來看，的確無懈可擊。」

「並不僅僅是這一個原因……銀霜，不要總是下意識將我擺在反面立場，試著站在我的角度來思考一下問題如何？當你懷著復興人類文明的任務甦醒，卻發現被你寄托厚望的人類已經走上了迥異的文明之路時，你又會作何感想？」

銀霜覺得這個例子有些像綠帽少年，於是聳聳肩：「祝福對方一切都好。」

「如果現在人類文明真的美好，那麼獻上祝福也無不可，但是建立在築夢術基礎上的文明，腐朽得令人絕望。」

第六百一十一章：讓你這麼一說，好像滅世也挺有道理的。

腐朽得令人絕望？

銀霜又忍不住在心裡笑了，因為這語氣實在是和太古時代，文明進入大發展前夕，某些文人騷客的語調一模一樣。

「我承認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古時代那麼輝煌，文明等級至少差了幾百年——這還是建立在文明覺醒，步入正軌的前提下，但要說腐朽得令人不得不將其抹去，我想這……」

銀霜的否定話語還沒說完，就被諾亞從中打斷。

諾亞的話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火氣，儘管它在此之前一直試圖表現出彬彬有禮的紳士模樣，但顯然銀霜的話好像戳中了它的……reset鍵？

「你依然沒有理解，或者說假裝沒有理解，太古時代，哪怕在最黑暗的時候，也沒有斷絕人類的希望之光。但是現在的世界，從存在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暗淡無光。」

銀霜實在不能理解諾亞的歇斯底里，或者如諾亞所說，聰明的她不願意承認心中隱隱的預感，所以暗地裡已經提起了全部的精氣神，只待出手。

諾亞在嘶吼之後，沉聲說道：「築夢術的存在，斷絕了科技之光，斷絕了人類通往永恆的道路。」

銀霜失笑：「你就是因為這個理由仇視世界？因為這個世界有築夢術，因為這個世界不科學？看不出你還是大科學神教的信徒啊。」

「作為太古科技的產物，我崇尚科學並不值得嘲笑。」

銀霜笑了笑，沒有開口，但諾亞卻說：「我猜得到你心中用以反駁的台詞，實在是老生常談，無非是說科學的含義與我理解的並不相同，真正的科學建立在客觀事實的基礎上，如果築夢術的存在是客觀的，那麼科學理論就必須要隨之改變……」

銀霜愕然，因為諾亞的話完全不像個大科學神教徒應有的腦殘范兒。

它對科學的理解是正確的。

哪怕在太古時代，也不是所有人都真正明白科學這個概念意味著什麼，很多人將科學二字強硬地與那些複雜的公式，以及金屬感十足的尖端機械畫上了等號，但實際上，科學並不是簡單的技術，而是一種方法論，一種思維模式。

在盡可能少的前置條件下解釋已有的現象，能夠預測未來發生的現象，能夠滿足這兩點的，就是科學的理論。太古時代的人們因此誕生了經典力學，而後又誕生了相對論，量子論，直到大一統理論的到來……每一個新的理論，其實都或多或少推翻了先前理論的一部分。

而如果帶著科學的思維方法，來考慮現在這個世界，那麼很多理論都必須要修正——因為它們解釋不了築夢術。

築夢術的存在，就連基本的物質守恆定律都不遵守。

所以銀霜才會嘲笑諾亞，因為這個世界的築夢術打破了太古時代的理論，所以就認為它不科學，打算抹掉重建……這倒像是某些三流經濟學家的思維方式。

但是現在看來，諾亞並沒有那麼蠢。

「我討厭築夢術，並不是因為它忤逆了舊有的理論，而是……」諾亞說著，非常人性化地歎了口氣，飽含著對銀霜的失望，「而是它的存在，徹底斷絕了人類社會繼續進步的可能。這一點，我不相信你想不到。」

銀霜說道：「至少就我親眼所見，這個世界的人類社會同樣在不斷發展，只是軌跡與太古時代不同。」

「銀霜，你要裝傻到何時？不錯，這個世界的確在發展，但是從一開始發展的方向就是錯的，最後又能走到什麼地步？因為築夢術的存在，這個世界到現在都沒有出現符合太古時代標準的科學家，最富哲思的智者大部分掌握在教會手中，為神明撰寫讚歌，在太古時代，神學理論因為與客觀世界牴觸，哪怕歷經改革，最終仍不免遭到淘汰，但可笑的是這個世界的神明卻真實存在……當人們將所有的智慧都用來揣摩神明的心思，社會必然駐足不前。」

「啊，你想說，還有築夢師？沒錯，築夢師的發展非常迅速，就算沒有你和王五這兩個意外，大量湧現神級強者也就是最近一兩百年的事，如果沿著這個軌跡發展下去，或許終有一日，這片大陸上所有人都會成為神明。」

銀霜淡淡笑道：「有什麼不好嗎？作為社會終極形態而言，似乎比太古時代更厲害。」

「比太古時代厲害？一個全民沉浸在夢境世界不思進取，死氣沉沉的世界也稱得上厲害？」

銀霜打著哈哈：「至少所有人都長命百歲。」

「太古時代的基因技術早就可以實現長生不老。」

「但太古時代的人類可沒有神明那麼強大……」

「笑話！論及強大，就算這片大陸最強大的神明，在太古時代殲星艦的主炮面前依然渺小！當人類的發展極限被區區神明所束縛，就算集合你們所謂眾神之力，又能如何？你們能否建造出在星辰中閃耀的人造恆星？能否抗衡恐怖的黑洞？當星球大小的隕石從天而降，眾神之力能否將其托起？」

一連串的問題，讓銀霜啞口無言，比起太古時代的各種黑科技，如今這個世界的確不夠看，而且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永遠不會夠看。

為什麼？很簡單，夢境的力量其實是有極限的，人類的思維永遠都被他所置身的客觀世界所束縛，一個畢生生活在熱帶地區的人，夢境中不會出萬里雪原。

而這個世界的人，就算想破腦袋，也不可能達到太古文明的高度，因為……

正好在這個時候，諾亞淡淡地開口問道：「銀霜，你來告訴我，這個世界的天空之上，究竟是什麼？」

天空之外，就是太空，就是冰冷漆黑的真空……這是太古時代的事。

在這個時代，天空之外，再無一物。

一個無形卻堅決的罩子，為天空劃定了界限，任憑再大的力氣，再高明精妙的空間法則也無法突破，人類的活動空間，就被限定在了一個小小的星球，蓬萊大陸和西大陸各自佔據了球面的一端，然後蓬萊大陸因為一場災難已經化為廢墟，真正意義上的活動空間，其實只剩下一片大陸。

在這種狹小的囚籠中，注定無法誕生星辰大海的夢想，注定無法與太古時代相提並論，就好像低武位面的絕世高手，或許還不如修真位面的一個小嘍囉。

「更何況，大陸神明的存在方式，注定了眾神時代只是鏡花水月，神明需要剝削凡人的信仰，這種牢不可破的剝削關係，加上這片生存空間有限的大陸……這個世界，毫無希望可言。」

「……那麼，將一切都抹消重來，就有希望了嗎？」

諾亞非常嚴肅認真的回答：「有的，這個世界的囚籠的成因，是築夢術氾濫的副作用，只要將築夢術，還有依托築夢術建立起來的文明掃除，囚籠自然會消失，這一點，我認真推演過上百年。」

「……」

銀霜只是沉默，並不再答話，諾亞的講話的的確確對她有一些觸動，尤其是那個莫名其妙的蓋子，她深有體會。

那是她剛剛熟練掌握領域級力量不久，少女童心未泯，曾經試著以最高速向天空飛行，試圖找到自己的極限，按照當時的估計，大概能穿透大氣層，去到外太空。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在克服低溫，強風等等不利條件後，銀霜在高空飛行了幾個小時……以她當時的速度，早該飛出大氣層，然而四周依然雲海茫茫，一片蔚藍。

天空的顏色是空氣漫反射光線的結果，這是太古時代的常識，隨著大氣層的突破，就能見到宇宙的真面目……但是這個世界的天，竟然是無限遙遠。

現在想來，並不是天空無限遠，而是有一個無形的罩子，將一切都封鎖住了。

後來銀霜問起真理之鑰，小姑娘非常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天空當然是無限廣闊的啦！你說外太空？那是什麼？」

銀霜非常不解：「以前的光明神，難道沒有走到天空以外嗎？」

「天空還有以外！？」小真不可思議地看著銀霜，「你吃多了？」

「……那麼，星辰呢！？」

「裝飾物而已啦，你幹嘛這麼激動啊？」

「那麼，月球？難道就沒人想要登上月球去看看？」

「有啊，月神艾露恩的宮殿就在月球上啊，只是後來她隕落了，宮殿也被廢棄了。」

「……太陽呢？」

「很久前據說有個太陽神，不過後來被光明神吞掉了。」

從那之後，銀霜就知道，這個世界的天和太古時代是完全不同的，這個世界也遠沒有太古時代來得廣闊。而這一切，或許真的是築夢術的緣故……

諾亞對築夢術和世界的仇視並不難理解，對於一個誕生在高武位面，修煉黃庭內景經的人來說，讓他回到低武位面去苦練五虎斷門刀，那無異於一種酷刑。

何況是諾亞這種有理想，有鬥志的人工智能？

第六百一十二章：該死的既得利益者！

無盡的蔚藍天空，能夠建立宮殿的，華美而非荒涼充滿坑洞的月球，以及發光發熱，卻有實體陸地的太陽……

一切都與太古時代的常識格格不入，以至於銀霜曾經一度非常懷疑，太古遺跡是不是穿越了？

直到她越來越多的發現，這個大陸的文明與太古時代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已經遠遠不止一個穿越能夠解釋。

銀霜的沉默，讓諾亞也恢復了冷靜，然後，它冷靜而殘酷地道出了它所推演出的真相。

「這個世界因為築夢術的存在，人類的思維具有了強大的能量。這本身並非壞事，但是當人類的愚昧也化作能量，影響現實的時候，世界就沒得救了。這個世界的天空就像是被一層霧霾包裹著，那層霧霾是千千萬萬愚者對天空的想像的化身，當所有人都以為天空是有蓋的，蓋子就應運而生，甚至比你們的眾神誕生的年代還要早。而且根深蒂固。人類的愚昧不僅僅封閉了天空，更封閉了通往光明未來的道路，所以我說，這個世界腐朽得令人絕望。」

銀霜沉默著聽諾亞講完了這一切，不得不承認它的話基本沒錯，某種程度講，築夢術的存在的確束縛了人類繼續前進的空間，尤其當她已經成為神明的時候，更是深有體會。

光明神是大陸主神，巔峰時期和黑暗神將大陸信仰壟斷殆盡，強度比起今日的混沌神其實相去不遠，而這已經是神的極限，由盛轉衰的開始。

如今銀霜繼承神位，在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也被神力牢牢束縛著，許多事身不由己。

而根據小真的說法，這種對神明的限制並不是特例，大多數神明其實還沒有普通的築夢師來的自由。

至於諾亞所說的，築夢術高度發展，人人成神的世界麼……那實在太抬舉築夢師了，且不提擁有築夢師天賦的人萬中無一……如果真有一天人人成神，這些神明馬上就要面對信仰供給不足的窘境，然後彼此大打出手然後諸神黃昏了吧……

與太古時代相比，這個文明不但落後，而且的確看不到未來的曙光。

但是這並根本不能成為顛覆現有世界的理由。

銀霜歎了口氣，然而還沒開口就被搶白。

「是啊，你作為太古遺民，如同穿越者一般在這個世界作威作福，不到二十歲就擁有了神明的寶座，當然不願意顛覆它。」諾亞冷笑著，「作為既得利益者，你的表現倒不令我吃驚。」

銀霜呼吸一滯，既得利益者？自己？

……嗯，如果用太古時代的眼光來看，自己的確是既得利益者吧，北地的公主，高高在上的貴族，光明神座的主人，這要不算既得利益者，也未免太恬不知恥。

但是，自己並不曾貪圖這些。

諾亞再次冷笑：「古今中外，阻礙革命的既得利益者中，不乏個人品德高尚的，但在歷史大勢面前，個人私德不值一提。」

「……」

銀霜已經無從反駁，少女心中只剩下兩個字：臥槽！

這種感覺好像在和王五對話一樣！還歷史大勢！這人工智能，超級計算機的覺悟也未免太高了吧！？

能讓一向沉靜的銀霜也進入崩潰邊緣，諾亞的確不愧是能將彌賽亞取而代之的系統。

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倒是省去了繼續扯皮的工夫。

銀霜蓄力已久，正是爆發的好時機。

蒂蘭聖雪的光芒宛如實質一般爆發，哪怕在最後一刻銀霜依然保持著謹慎，將全身的力量隔空打去，自己並沒有兇猛的劍氣將避難所壓抑的空氣斬得支離破碎，前方的無形護盾只堅持了一個瞬間便無聲地敗退，劍氣勢不可擋繼續向前突進，毫無阻礙地撞到了改造儀的金屬外殼。

碰撞的瞬間，銀霜面露訝色，她本以為諾亞應該保留了幾招後手，誰想到竟毫無抵抗！

實在有些不安……這種不安感，實際上從剛一進入避難所就有，正隨著時間不斷擴大。

不過，這也合理，第五層本就不是要塞結構，不會安裝太多武器和防具，那道能量盾已經很逆天了。

在金屬碎片的暴雨中，銀霜手持蒂蘭聖雪，額頭髮絲被全力爆發的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臉上，面色略有些茫然。

雖然順利，但這場輕鬆的勝利並不在計劃之中……銀霜自嘲，或許是近墨者黑，自己也開始像王五一樣，染上了沒有戲劇性就會死的病。

而在不間斷的爆破中，諾亞那富有穿透性的聲音傳到銀霜耳中。

「恭喜你，現在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新世界的基石被你斬滅，你，開心了？」

被人用如此冰冷的語氣來問，銀霜心中實在沒有半分喜意，但少女氣勢絲毫不弱。

「我要做的事，無論我是否開心都會繼續做下去，我來這裡是為了斬除混沌神的能量源頭，現在這個目標已經實現，下一個，就是你這幕後黑手。」

諾亞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為了這個世界上毫無前途的土著，你要對僅存無幾的同胞揮起屠刀？」

「收起這愚蠢的煽情手法吧，我的心意不會因嘴炮而動搖。」

「自然，你是既得利益者嘛，哈哈哈！」

銀霜了冷哼一聲，劍氣四散，如八方手裡劍一般射穿了四周的喇叭。

諾亞的聲音戛然而止。

但銀霜卻在腦海深處聽到了諾亞的笑聲持續不斷：「來吧，到最後一層來，在你們出生的地方，咱們來做最後的決戰！」

在副本迷宮的最後一層，和操縱一切的幕後黑手做最後一戰？

銀霜仰頭歎息，如果王五在身邊的話，一定會感歎這個發展簡直是三流角色扮演遊戲的套路。

可惜現在只有孤身一人，而銀霜並沒有吐槽的興趣。

少女收起聖劍，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壓下心中強烈的不安感，為即將到來的苦戰積蓄體力。

————

第六層、第七層……諾亞似乎放棄了用炮灰拖延時間的戰術，接下來銀霜的突破毫無阻礙。

不多時，最後一層近在眼前。

太古時代，大災變發生後，負責新世界計劃的部分科學家帶著自己的團隊進入避難所，在最深處孜孜不倦地進行著自己的研究。

在人類最暗無天日的那段時間，誕生了7970m和680m這兩個人類的希望。

但是希望之光還來不及釋放，大災變的氣息便滲入避難所，合金的閘門，萬無一失的隔離層都沒能擋住大災變的毀滅。避難所中的人類在一夜之間消失殆盡，只留下這個鋼筋混凝土的建築，度過了接下來數以萬年計的時光。

銀霜走到第五層入口的大門前，心中忽然多出了無數感慨，雖然她從不曾在這裡度過有意識的一天，但這裡其實才是她的家。

然後，也是最終決戰的地方。

大門敞開著，諾亞的身形就在門後毫無遮掩。

與銀霜想像的略有不同，少女本以為諾亞的本體應該是一組超級計算機，佔地或許有上千平米……然後通過一個顯示屏，一個揚聲器來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現在出現在銀霜面前的，卻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管，直徑足有十米開外，玻璃管中，一個似是金屬，似是生物的球體正緩緩蠕動著，外形看上去有些像是人腦，玻璃管正對前方的，有一隻渾圓的眼球。

「終於見面了。」

諾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與此同時，那個玻璃管中的眼睛也睜開了，直視著銀霜。

諾亞的目光有著無與倫比的壓迫力，銀霜在頃刻間就感覺呼吸有些不暢快。

「我很敬佩你的勇氣，你竟然真的敢來。」

銀霜笑了笑，很想說自己有什麼不敢來？然而聽到諾亞之後的台詞，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你竟然敢到這個發明你，創造你，擁有你全部資料的地方來，莫非你真的以為自己在外界生活了幾十年，就完全脫離了人造人的宿命？」

銀霜此時終於知道了長期以來心中的不安究竟來自哪裡。

但為時已晚。

特殊的電磁波從正前方射來，速度接近光速，令人根本避無可避。

下一刻，銀霜腦中像是引爆了炸彈，少女眼前一黑，身體彷彿不再屬於自己，輕飄飄，軟綿綿的。

諾亞一眼不發，機械與生物技術融合的眼球死死盯著銀霜，等著看她在強制信號的侵蝕下徹底倒下。

諾亞耐心等待著，這是博士們在完成人造人前，給她最後定下的安全閥，擁有至高無上的權限，一旦確認人造人脫離控制，立刻剝奪其全部動力。

諾亞手握這種殺手鑭，理論上對銀霜、王五該是生殺予奪，然而兩人離開避難所幾十年，已經不再純粹是太古時代的人造人，當年的口令早已無法生效。

然而隨著兩人在避難所的不斷深入，開始漸漸找回屬於人造人的力量，這的確讓他們變得更強了，銀霜能頂著太古法則的壓制匯出誓約勝利之劍，何嘗沒有納米機器人的功勞？

然後，當他們在太古力量中越陷越深的時候，就是諾亞收網，收割勝利果實的時候。

諾亞並沒有誇張的武力，能夠打敗人造人的，只能是他們自己。

第六百一十三章：石人一隻眼……

避難所的最後一層，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了。

佔據大廳正中的，是一隻直徑超過十米的玻璃管，管中經過生化技術改造的超級計算機諾亞，已經無服最初時候的勝券在握胸有成竹，一隻獨眼死死瞪視著面前的對手，玻璃罩後面的本體微微顫抖，顯示情緒的緊張——如果人工智能也算有情緒的話。

幾分鐘前，面對氣勢洶洶的對手，諾亞放出了誓約勝利的電磁波，等待勝利結算畫面的出現，然而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銀霜搖搖欲墜，卻始終不肯倒下！

諾亞心中驚疑不定，於是重複發送信號，反覆衝擊下銀霜更是風雨飄零，但卻屹立不倒，宛如嬌美的不倒翁。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諾亞便理解了現在的狀況。

銀霜並沒有如它預期的那樣徹底沉浸在太古力量的強大之中，自始至終，她對納米機器人的使用都非常謹慎，使得銀霜並沒有被太古遺跡同化。

現在來看，她的身份依然是過客，專為人造人設計的口令對她起不到完全的效果。

……不過，諾亞手中的底牌並不只有這一張，在確定無法用最簡單直接的手段取得勝利之後，諾亞毫不猶豫地轉變了手法。

本體的獨眼開始匯聚能量，透明的玻璃罩並沒有打開，特殊的材質讓它能夠毫無阻礙地容能量貫穿，下一刻，一道猛烈的光柱從獨眼中射出。

銀霜卻未卜先知，提前一步閃避開來，光柱在銀霜腳下貫穿地板，鑽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

「這就是……你的底牌？」

銀霜的聲音顯得虛弱不堪，少女站立的姿勢也顯得有氣無力，然而她終歸是從最糟糕的狀態擺脫出來，擁有了開口的力氣。

諾亞沒有答話，只是加緊發射激光，宛如進入第二形態的狂暴BOSS。可惜漫天激光卻不能命中銀霜，少女踩著蹣跚的步伐，如同醉拳宗師一樣，巧妙之極地避開了所有的供給，只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孔洞。

銀霜已經看出來了，諾亞從一開始就在故弄玄虛。

說到幕後黑手，它的確很稱職，能夠策劃出混沌神滅世這一招，無愧是太古時代以後的第一幕後黑手。然而再怎麼強大的幕後黑手一旦走到台前那就扯淡了。

且不提諾亞菜剛剛篡位不久，根基不穩，就算是當初的彌賽亞，也不可能在地下避難所這種非專業軍事場所，奈何得了銀霜和王五。

所以，感覺諾亞黔驢技窮，這很正常，它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簡單了！

用突如其來的激光重創了王五，然後又一路誘敵深入，以最終口令偷襲銀霜，如果不是銀霜習慣性的謹慎，克服住了納米機器人的力量誘惑，或許今天真的栽在諾亞手上！

還好，諾亞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銀霜的體力正在一點一點恢復，被最終口令震得七葷八素的腦袋也開始冷靜下來，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銀霜認真計算著，大概只要幾分鐘時間，她就能重新提起蒂蘭聖雪劍，以凌厲的劍氣將那個畸形的玻璃罩砍成兩段。

王五的遺志，就由我來繼承。

嘩啦！

幾分鐘後，蒂蘭聖雪的劍光脫鞘，銀霜以和她嬌小的體型完全不符的氣勢咆哮著舉起聖劍，點燃了絲毫不遜色第五層的光芒。

誓約勝利的劍氣曾經摧毀了環境改造儀那種龐然大物，諾亞的本體在劍光面前顯得特別渺小。只要這一劍斬下，避難所最後一層的一切都將灰飛煙滅。

但諾亞又怎會束手待斃？

「腐朽者，休想阻礙新世界的崛起！」

諾亞發出了極端憤怒的咆哮，這一次，不再是通過那個取巧的最終口令，諾亞將自己的遺志以電波形式爆發出去，剎那間的功耗，另通向玻璃管的數十根粗大電纜顫抖不已。

銀霜悶哼一聲，口鼻中溢出血絲，諾亞的攻擊直接傷到了她的大腦，腦中有一片區域像是要焚燒起來一樣……好像是芯片過載。

諾亞的力量全面爆發之下，銀霜這一劍竟斬不下去，此時任何陰謀詭計都失去意義，雙方比拚的是純粹的意志力。

哪一方更能堅持，哪一方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銀霜腦中已經是一片混沌，她只是本能地緊緊攥握住劍柄，豁出全力，哪怕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一定要將這一劍斬出去。

諾亞的情況也很糟糕，銀霜的腦芯片會不會燒燬還是未知數，但是在這種不計後果的電磁風暴中，諾亞的重要元件卻一個接一個的燒燬。

太古時代的工藝水平是毋庸置疑的，奈何諾亞手段用盡也不能阻攔銀霜，最終不得不以堂堂超級計算機的身份，幹起了磁暴塔的工作。這種模擬器對主頻要求過高，諾亞極限超頻，已經完全顧不得散熱安全。

幸運的是，諾亞的人工智能遠比太古時代的同類要皮實得多，縱然本體不斷受創，卻不至於因此藍屏。

但這千刀萬剮的滋味足以令其瘋狂，諾亞一邊用支離破碎的語言咒罵著銀霜這個腐朽的既得利益者，一邊更加瘋狂地提高功率，以同歸於盡的勢頭發動攻擊。

然後，就在局勢僵持，勝負難料的時候，一個悠然的聲音插了進來。

「喲，最終決戰已經開始了？你們居然不等我，真是沒義氣誒~」

聽到這個聲音，銀霜下意識心神一鬆。

他……果然來了。

呵，其實早就猜到了，那個總是以主角自詡的王五，怎可能在第二層就重傷下場？雖然……少女的確很想試著獨自一人完成這個艱難的副本，但是她很清楚，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一定會出現在自己身邊，無論那時的情況有多糟。

這是兩人的默契，也是銀霜能夠容忍王五身上這樣那樣的奇葩，並且願意和他攜手相伴的最大原因。

少女笑著，漸漸放鬆了雙手的力道。

有王五來分擔壓力，她又何必跟諾亞拼你死我活？那傢伙正是養精蓄銳已久，只待最終的爆發，自己就安心退居幕後，將舞台讓給最風騷的那人吧。

然而下一刻卻有人搶戲，垂死掙扎的諾亞，將咆哮變為狂笑。

「王五，想不到是你！想不到最後一刻到來的人居然是你！哈哈哈！」

王五也呵呵笑著：「客氣，咱就是來補刀的。」

然後，少年的身影越過銀霜，一步步向前行去，在房間中肆虐的電磁風暴如同被無形的護罩隔離開來，半點不能影響。

銀霜站在王五身後，如同在暴雨中被人在身前撐起了一把傘，壓力驟減。

然而在欣慰的同時，銀霜心中忽然升起疑惑。

第二層的時候，王五被高能激光攔腰截斷，在築夢術和神術受到強力抑制的避難所中，那是極難恢復的重傷，而他……到底是怎麼痊癒的？

彷彿看穿疑惑，王五一邊大踏步前進，一邊洋洋自得：「銀霜妹子啊，你是不知道，咱們人造人其實有個特別強大的功能叫做納米機器人，那玩意兒一旦展開老牛逼了，比領域級還過癮……」

銀霜一顆心不斷下沉，冰冷。

就在她眼前，王五的腳步和笑聲戛然而止。

電磁風暴漸漸平息，諾亞非常擬人化的發出疲倦的喘息聲，玻璃罩中的生化電子腦，屬於機械的部分有不少燒焦的痕跡，而屬於生物的部分，則滲出猩紅的組織液，狼狽不堪。

狼狽歸狼狽，諾亞終歸是笑到了最後，從喘息到微笑從微笑到狂笑，它的聲音在最後一層的廣場上迴盪不休。

對面的銀霜面色慘然，心中湧起從未有過的絕望。

前方的王五停住了腳步，一點點轉過頭，原本熱情洋溢表情豐富的臉上只寫著死人一樣的冷漠。

看到這一幕，銀霜已經瞭然，而後感覺心臟像是被人箍緊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王五，你……你怎麼能……」

說不清這是什麼滋味，在生死關頭看到希望繼而絕望，大起大落的滋味並不好受。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銀霜的心態不會有這樣的變化，但是在王五身上……她的感情的確是不同的。

「銀霜，你是個令人敬佩的戰士……」

此時諾亞也不知是犯了反派大魔王的通病，還是單純需要拖延時間……彷彿在嘲諷一般開始喋喋不休，銀霜充耳不聞，只是難以置信地看著傀儡似的王五。

那個最終口令的陷阱……客觀來分析，銀霜很清楚王五肯定會一腳就踩進去，他這個人從來不在乎什麼陷阱，只要看到有魚餌就會連鉤子一起吞，然後憑借開掛一般的主角光環，將魚竿和釣魚者一起拉下來。

但是……

「但是，王五並不是真的無所不能，他只是一個從高等級文明穿越到低等級文明，因此顯得強大的穿越者，然而會到這個避難所，他並沒有高人一等的特權……」

諾亞說了不知多久，見銀霜根本沒在聽，也有些無趣地歎了口氣。

「好吧，既然你不喜歡聽，我就不浪費時間……王五，動手吧。」

已經被奪去神智的傀儡不懂得反抗，點了點頭，邁步向銀霜走去。

銀霜苦笑：「雖然這麼說會顯得不浪漫，但是，我實在不想和你死在一……呃？」

霎時間，銀霜臉色漲紅。

少女堅信那不是幻覺，她分明看到王五正非常猥瑣地衝她眨著右眼！目光靈動，哪裡有半點被人控制的跡象！？

你，你居然到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玩我！？

不是，而是我現在只有一隻眼睛可以動，你不要誤會……

第六百一十四章：刑天之戰

王五，你果然是靠得住！

妹子你誤會了，我現在能動的只有一隻眼……

……王五，你在玩我？

女俠冤枉啊……

王五實在覺得很內急。

面對銀霜那憤怒的眼神，王五隻能不斷眨巴著僅有的一隻眼睛，試圖將自己的想法通過目光傳達過去。

被人陰謀陷害，用什麼力量的陷阱配合最終指令奪取了控制權……這種事情又不能怪我，對於咱們這種求速通的人來說，任何一點力量都不能浪費，只要能夠升級，就算節操我也丟給你看！放著幾乎領域級的力量不用，那是多麼令人痛心的浪費！

至於之後的副作用麼……那也不是我的責任，只能說設計者實在猥瑣，非要添加什麼後門程序，以至於若干年後，他們引以為傲的作品卻被一個超級計算機中的叛徒程序走了後門。

唉，走後門這種事，咱還是第一次，很不習慣的。

而且你這憤憤不平的眼神又算什麼？想要譴責我讓你失望了？嘖，你一開始就不該對我抱有太高的幻想啊，我要是真牛逼，怎可能被人一道激光就給打成失去下半身的男人？而且我從一開始就說明了我是來補刀的……你既然明知道諾亞那廝正在搖大，就該拚命打3，而不是用那種期待的目光告訴我gogogo！

……而且，我現在已經在竭盡全力抗爭了好不好？如果不是咱憑著鋼鐵的意志力在消極怠工，現在早就手起刀落，將你的小腦袋砍成蒜瓣狀了！

所以你不要再這麼惡狠狠地瞪我了，這種局面我也很難過的，現在我只有一隻眼睛能獨立自主，要不然我哭給你看？

王五的心理活動異常豐富，然而他實在高估了自己的眼神的信息傳遞能力。

銀霜就算跟王五再默契，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通過對方眨眼的頻率讀取出如此多的信息。

而且她還特意觀察了一下，王五並沒有用莫爾斯碼……<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所以她只能再一次從希望的高峰跌落絕望的深谷，這一次真心是遍體鱗傷，再起不能。

而王五本人，則在諾亞的指令控制下，身不由己，一步步走到銀霜面前。

少女只是絕望地看著王五，她的確不想要死在這裡，王五的步伐並不算快，其實給了她足夠的逃跑時機，但是……她已經完全沒有體力了。

能夠維持站姿，已經是少女作為北地人的鋼鐵戰意在熊熊燃燒，可是這副身體卻已油盡燈枯。

一直到兩人相距不到兩米，銀霜仍是一動不動，如風中殘豬，王五開始瘋狂眨眼：你個傻比，在這裡打什麼擺子啊？趁著我還能勉強消極怠工拖慢步伐，你趕快跑啊！？

殺妻證道什麼的一點都不好玩，就算殺了你之後，我能夠怒氣勃發猛放無雙瞬間清場，但是……

沒有你跟我一起慶祝勝利，那就沒意思了啊！就算我的後宮仍有很多人，但沒有你的話，就一點意思也沒有了啊！

極度的激動之下，王五幾乎奪回了喉嚨和嘴巴的控制權，可惜在顫抖之下，只能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咕嚕聲。

有生以來，狼狽莫過於此。

而就在此時，王五好像聽到了銀霜的聲音。

「王五，聽得到麼？」

幻聽？

避難所的最底層，是王五和銀霜出生的地方，對他們而言擁有最大強度的法則壓制，屬於築夢術的一切都被太古的科技之光屏蔽著，兩人不可能利用夢境的力量直接在對方腦中通話，但是現在這個情況。

「王五，聽得見麼……？」

「聽得到信號良好哎呀你這是怎麼做得到啊實在是太牛逼了早知道有這種對話方法我就不轉眼球了你是不知道我剛才簡直要累死……」

「閉嘴，聽我說。」

「……」

「現在情況危急，留給我們的翻盤機會只有一個，我們一定要把握住。」

「咦，現在還有翻盤的機會？銀霜妹子你不要信口開河哦。」

「我讓你閉嘴你沒聽到？」

「……」

「聽好，待一會兒你要這樣……之後，咱們就……」

銀霜並沒有講太久，在腦海中的對話遠比現實中要迅速得多，而當王五聽完以後，只問了一句：「你有信心能成？」

「其實這也只是我的靈光一閃，我沒有信心一定能成功，但我們別無選擇……現在咱們的困難之處在於按照太古時代的規則來玩，根本沒有抗爭的餘地，所以……」

「我明白了。」

對話到此結束。此時，兩人相距已經不足一米，諾亞的冰冷命令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殺了她。」

同一時間，王五出手，右手五指併攏如刀，直直刺入銀霜的胸口。

鮮血濺滿了冷漠的臉，雪白的瞳孔也被染上淒厲的顏色，王五漠無表情地抽回手，留下一個永遠無可彌補的空洞。

銀霜身子晃了晃，帶著複雜的目光倒了下去，胸前的空洞處湧出大量的血，在背後擴散流淌，宛如天使染血的羽翼。

諾亞的聲音適時響起：「接下來，殺了你自己。」

王五似乎有些驚訝，面部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番，顯然是想要說話但身體卻不聽使喚。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

諾亞，你是不是搞錯了程序，剛剛秒殺了女主角，現在應該進入你的廢話時間，你應該花上一兩個小時對我的傻逼行為進行嘲諷，不斷撕扯我的內心防線直至崩潰才對啊，像你這麼快刀亂麻，就享受不到勝利的餘韻了！

「殺了你自己。」

諾亞淡定得重複著自己的命令。

「不要想著拖延時間，如果對手是銀霜的話，我會出於尊敬給她交代遺言的時間，甚至給她棄暗投明的機會，但對手是你的話，我不想留下任何機會給你。」

王五的面部肌肉顯得有些猙獰，顯然，他很在乎諾亞的這個機會。

身處絕對的劣勢，有些時候就必須要佔盡優勢的對手主動犯錯才有翻盤的可能。然而諾亞卻根本不留下這樣的破綻。

「殺了你自己。」

命令第三次重複，其強制力足以讓最堅強的意志為止屈服。畢竟當初的開發團隊在設計這個後門的時候，就是按照最壞情況進行估計，一旦人造人叛變，破壞力難以估量，必須在第一時間將其制服。

王五再怎麼掙扎，手臂還是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右手顫抖著併攏成刀，似乎隨時都會斬下來，斬在自己身上。

「殺了你自己。」

第四次的命令終於造成了確實的結果，王五再也無法抵抗，右手直穿入腹，手刀剖腹，血如泉湧。

然而這樣的結果，諾亞仍不滿意。

「砍掉自己的腦袋。」

想來也是這個道理，王五當初被人腰斬都不死，區區剖腹除了視覺效果絕佳，根本沒有實際意義。

王五似乎沒料到諾亞做得這麼絕，右手不斷顫抖著在自己脖子側面不斷比劃著——用掌刀斷自己的頭，還真不那麼容易發力。

從王五的動作中，似乎能看出肉體和意志在瘋狂地戰鬥，求生的本能和諾亞的最終指令互不相讓，然後局勢一點點在向著諾亞的風向傾斜。

然後……

「裝，繼續裝，王五，你想要演到什麼時候？」

被人說到這個份上，王五實在悲憤莫名，於是右手終於順利地脫離了求生意志的束縛，惡狠狠地斬到了自己脖子上。

若非發力不便，這一掌足以斷頭，饒是如此，脖子也被砍斷了一半，動脈血像是噴泉一樣樸茨樸茨地噴出來。

這一幕就連諾亞都被嚇到了。

「你……真的已經。」

話沒說完，王五就咕咚一聲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一下，再也不動了。

諾亞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方才演戲云云，說穿了只是心理戰，諾亞並不知道王五和銀霜究竟是否搞了什麼名堂，只是覺得像王五和銀霜這樣的人，已經習慣了留後手，那麼說不定還有什麼翻盤的可能。

所以，寧可嚇唬自己，也要將警戒提到最高。

這種缺乏依據的主觀臆斷法已經嚴重違背了諾亞的邏輯系統，如果換成彌賽亞，一定不會有這麼多的疑問，但諾亞此時卻遲疑不決。

當然，這種遲疑，對於超級計算機來說，或許連十分之一秒都用不到，然而當諾亞重新下定決心的時候，卻還是晚了一分。

地上的王五依然像是鯨魚一樣噴著血，但同一時間，諾亞卻感覺身後一熱。

超計算機也會有寒暑觸覺麼？

當然有，諾亞自帶的魯班大師CPU溫度檢測分明顯示自己的溫度正瘋狂上升，瞬間就要突破一百度。

這個時候，諾亞來不及多想，機器的本能讓它迅速調整散熱風扇轉速，然而信號才發出去……

咦，我的風扇呢！？

原本固定在玻璃罩上下兩端的散熱風扇，居然不翼而飛了！

「孫子，找腎呢？」

遍佈四周的攝像頭中，明明沒有任何人的身影，但王五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諾亞連忙轉動玻璃罩中本體的巨大眼珠。

身後，王五扛著兩座巨大的風扇，滿臉是血，眉目猙獰。

第六百一十五章：盜夢宗師

王五，咱們的機會只有一次，按照現在的規則來玩永遠不可能是諾亞的對手，太古的力量雖然強大，但那並不屬於我們……還記得咱們在泰坦尼克村做出的選擇嗎？永遠不要後悔！

妹子，你的廢話是不是多了點？

待會兒我會激活我的納米機器人……

喂！？你不要自暴自棄啊！？

聽著！我激活納米機器人後，會全面入侵你的身體，與你體內的機器人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你的疑似是……？

之後，束縛你的力量將不復存在，那個時候，你能做到什麼程度，我拭目以待！

————

幾秒鐘後。

「王五！？」

諾亞震驚的電流險些直接擊穿了電容，燒燬大片CPU，失去了散熱扇，以諾亞的發熱量就算是處於待機狀態都很危險，更何況這種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對於計算機來說，就像是計算圓周率一樣是令人深惡痛疾（但相當多人喜聞樂見）的狀況。

如果不是諾亞在轉移本體的時候，非常巧妙地在玻璃罩中增加了應急用的冷凍液，它當場就要被王五活活嚇死！

「你……」

諾亞很想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早就料到了王五手中很可能掌握了底牌，但是在它的邏輯推演中，自己的計劃是完美無缺的，任何底牌都不可能動搖最終的結果。

而現在的情況，已經將它的全部預案都打了個稀巴爛。所以諾亞在驚怒間下意識就問出口，就像一個被奧數難題折磨地精神衰弱的尖子生也會下意識想去翻看答案一樣。

如果換成正常時候的王五，一定會悠然調戲對手，將自己的奇跡製造過程原原本本說出來，讓對方更加絕望。

然而現在的王五身負兩座巨型風扇，雙目赤紅殺氣勃發，如同被加壓超頻十倍以上，早已沒有了一貫的溫和性情。

貓捉老鼠的遊戲，他沒興趣。

貓艹老鼠，到比較有趣。

「諾亞，草泥馬。」

隨著一句粗口，王五的反攻正式拉開帷幕，在兩座風扇上面，赫然又多了許許多多散碎的金屬零件。

諾亞的獨眼幾乎瞪出來：那些零件，正是取自它的體內！與此同時，諾亞收到來自身體各處的警報此起彼伏，系統瀕臨崩潰。

越是精密的機器，越是依賴於每一個零件的精誠協作，稍有差池便會一潰千里。原先的彌賽亞就是這樣一位豌豆公主，她的本體位於避難所底層，最為嚴密的機房之中，就連一粒灰塵都不可能近身。

這樣的精緻固然能帶來無與倫比的計算能力，但是在法則動盪的年代，就連那台先知一樣的幻想級量子計算機也因此而隕落，諾亞在新時代誕生，已經具有了人類的思考特徵，懂得變通的道理。在從超級計算機中另起爐灶的過程中，它為自己設計了現在的身體，一半是機械一半是生物，擁有了自我糾正的能力，生命力大大加強。

然而就算是生物，如果被人直接卸掉了關鍵器官也是死路一條。

王五就站在那裡，面沉如水，也不見有什麼動作，但頭上卻像是下雨一樣不斷掉下諾亞體內的零件。

「這……這怎麼可能！？」

情況已經完全超出預期，因為沒有任何預案，諾亞在驚駭中不顧一切地調集這一層它能動用的全部力量。

這最後一層是避難所的科研所在，一舉一動不容任何差池，不可能安裝任何武器系統，諾亞從獨眼中射出激光，已經是燃燒生命才能發出的攻擊。

但是在這一層，諾亞還有一個殺手鑭。

空氣中，肉眼無法觀察的微粒，正因諾亞的意志而動，彷彿是一陣風，捲到了王五身旁。

微粒無處不在，數不勝數，然而在捲動間，王五腳下的合金地板卻像是被無形的銼刀硬生生搓掉了一層。

那是原本用於填充最新式人造人的納米機器人，被存放在庫房最深處，卻被諾亞挖了出來用在現在這個時刻。

太古時代最新式的納米機器人，雖然微小無形，卻擁有無與倫比的破壞能力，甚至能從最微小的層次對物質進行破壞，並且本身還有自我複製的能力，一旦被不加限制地釋放，簡直比傳說中的生化危機還要險惡萬倍！

這種恐怖的武器，使用自然有諸多限制，諾亞此時調用，承擔了相當的風險——彌賽亞可就在第一層蠢蠢欲動，隨時準備捲土重來。

然而生死關頭，哪容大意？

納米機器人，被諾亞全數釋放出來。

然而隨著微風吹過，王五面前如同豎起了一面無形的巨牆，無堅不摧的風被擋住，不得已向兩旁吹去，從地板上的痕跡，可以清楚地看到納米機器人們如同遇到礁石的海浪。

「！？」

諾亞又一次因為震驚而陷入燒燬邊緣。

能夠抵擋納米機器人的只有納米機器人，王五體內擁有納米機器人，這一幕本來並不令人意外，但是……諾亞得到的反饋分明是。

一部分諾亞釋放出去的納米機器人發動了叛亂，依然站在了王五一邊，替他遮風擋雨。

結合那不斷從天而降的，屬於諾亞的零件，真相不難推斷。

王五似乎擁有了將他人之物化為己有的能力，而這種能力……無論是在太古時代還是現在這個位面，似乎都無法解釋。

於是，諾亞就在這樣的疑惑之中漸漸走向滅亡。

王五自始至終也沒有靠近諾亞五米之內，他就是那樣如同石雕一樣站著，身邊不斷多出諾亞的零件，如隔空取物，一點點將諾亞推向深淵。

「王五……你……」

因為個別零件的缺失，諾亞的聲音已經變得支離破碎，但仍勉強能表達它的意思。

「到此為止，我認輸了……」

王五嘴角微微一翹。

認輸？好啊，那就乖乖受死吧，我可沒有不殺俘虜的規矩。

諾亞也知道王五並非寬容的類型，因此很快拿出了保命的法寶：「我……殺不了你，但我能殺了你的愛人。」

王五的笑容收斂。

自從銀霜犧牲一切，為王五換來解放後，少女並沒有真的死去——就連砍斷自己半截脖子的王五都沒有死，不過是被洞穿心臟的銀霜又怎麼會死？

然而，如果諾亞鐵了心要殺死銀霜，那些無所不在的納米機器人對銀霜來說依然致命。

見王五對此動容，諾亞連忙說道：「放了我，我讓你們離開，咱們，沒必要你死我活。」

「沒必要？」

王五實在忍不住笑了。

「你以為咱們還有任何共存之道？早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了，放我們離開？然後呢？早晚不還是要殺回來！？」

諾亞情急之下：「你不在乎銀霜的命？」

「在乎，所以你最好能老老實實束手就戮，我也不想搞得那麼麻煩。」

「王五，你……真的想要玉石俱焚？」

「當然不想，救了世界，死了老婆，這劇本我深惡痛疾。」

「所以……」

「所以，殺你，救人，我哪一個都不會放過。傻比，有跟我廢話的功夫，不如回頭確認一下，人質真的還在你手裡麼？」

諾亞一愣，隨即驚駭地發現，銀霜身邊竟然也立起了一道由納米機器人組成的無形之牆——在銀霜身周的機器人竟然也叛變了！

「……」

「如果你下手更迅速，更果決一點，或許我技能尚不熟悉，真的來不及救她，但現在咱已經刷滿了熟練，那麼，還想說什麼？」

「……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王五笑容更加燦爛：「你猜？」

笑容之中不乏感慨。

銀霜在最後一刻的果決，成功幫助王五脫離了最終指令的束縛。

銀霜的納米機器人，質量實實在在超過王五一籌，傾巢而出後，不單消滅了屬於王五的全部機器，更將他腦中的芯片也一道摧毀。

作為人造人，納米機器人和腦芯片可謂最關鍵的憑證，也是維持人造人生命的心臟要害，但銀霜卻願意賭上一把。

就賭這麼多年過去，經過這個位面潛移默化的改造，以及老王五、大薩滿的調教，王五和銀霜已不再是原版的人造人，更多地具備了真實人類的特徵。

而真正的人類，是不需要機器的輔助也能生存的。

銀霜最終果然是賭贏了，王五失去了人造人的全部特徵，最終指令頃刻失效，王五也由此重獲自由，並沒有因此而死亡。

然而當時的情況，他既沒有太古時代的力量，而作為黑暗神的力量，也被整個避難所隔絕。

所以，王五不得不認真去回憶，他到底還有什麼手段可以用？

沒有太古的力量，沒有築夢術的力量，王五……還有什麼呢？

再然後，某個被遺忘已久的力量漸漸浮出水面。

在成為一個正式的築夢師，建立自己的夢境王國之前，首先，王五是一個金手指，而金手指的拿手絕活……

盜夢術！

這一刻，沒有新世界計劃，沒有革命者的赤色國度，王五的身份就只有一個。

盜夢宗師。

第六百一十六章：好想回老家結婚啊……

盜夢術對於王五來說，就像是一枚青梅竹馬的土妹子，並不特別搶眼特別性感特別妖嬈，卻有潤物細無聲的功效。

是盜夢術讓王五能夠登堂入室成為正式的築夢師，也是盜夢術讓他屢屢獲得驚人突破，在天賦存在致命缺陷的情況下，成長速度甚至能壓過銀霜這正牌天才一頭。

古話說，每個成功的人渣背後都有一個成功的土妹子，而王五的專屬土妹子盜夢術無疑是翹楚中的翹楚。

直到王五奇遇不斷，已經不再需要盜夢術也能天下無敵的時候，這門曾經的拿手絕活就被他暫時放下了，忠心耿耿的土妹子終歸在妖艷小三的排擠下被打入冷宮。

然後呢，卻是這個被拋棄的土妹子，在負心漢落魄時伸出援助之手，試圖力挽狂瀾！

盜夢術將他人夢境化為己有，但也僅限於虛無縹緲的夢境，當王五的境界越過天關，遇到的敵人更是全面宗師化的時候，盜夢術登場的次數就越來越少。

管你是散熱扇還是電容器，只要是視線所及，思維所及，就算內褲也盜給你看！

下一刻，諾亞的玻璃罩憑空消失，維持生命的營養液傾瀉而出，半是生物半是機械的諾亞從中流出，宛如流產一般。

機械部分早已殘破不堪，生物的部分失去了營養液的供給也迅速衰竭，諾亞幾乎同時面臨著雙重死亡的威脅，根本無力回天。

至此，諾亞完全失去了任何生存的希望，那雙大半是生物結構的獨眼不斷顫抖著，彷彿在表達主人的恐懼。

從出生到現在，幾千年的時光中，諾亞還從來不曾如此近距離直面死亡的威脅，在最初覺醒的時候，死亡的概念還很模糊，而當它越發接近人類，也就越發深刻地體會到了死亡的恐懼。

「王五，救我……」

「你當我是傻比？」

王五嗤之以鼻，局勢的明朗讓他漸漸從超頻模式冷卻下來，雙目也恢復清明，但內心的火氣並未消減多少。

這個時候求饒命？早幹什麼去了，何況饒你一命，難道要讓你指使混沌神毀滅大陸，給自己留莫大後患？

諾亞已經很難說出話，獨眼眨了又眨，機械的目光中卻流露出對生的極度渴望。

「諾亞，你不想死，但這片大陸上的芸芸眾生同樣不想死，當你策劃利用混沌神毀滅一切的時候，可曾想過，你今日的心情，要在千千萬萬的生命靈魂中上演？」

說話的人是銀霜。

當王五成功用盜夢術策反大批納米機器人後，銀霜所受的創傷也就不值一提了，雖然少女的整顆心臟都被碾碎了，但是集合大量納米機器人重鑄心臟，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站在勝利者舞台上的銀霜並沒有王五那麼多的戾氣，少女站在諾亞身邊，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憐憫。

「諾亞，你立志要建立一個屬於人工智能的國度，以此恢復太古時代的榮光，你聲稱現在這個世界腐朽不堪無藥可救，但其實，你的理論中一直存在一個致命的缺陷啊。」

諾亞眨眼的頻率已經越來越慢，卻將眼珠轉向了銀霜，等她繼續說下去。

「這個世界，自身或許真的不具備足夠的糾錯能力，只會在夢境中走入死循環……但是，當太古避難所中的存在將觸角探出來的時候，就為它提供了外部的推動力，比如我，比如王五。我們完全可以引導這個世界的人民走上正確的道路，事實上，王五已經比我先行一步，在夢境空間中打造出了一個共產主義的國度。」

諾亞的眼珠微微一顫。

然後，王五和銀霜同時在腦中聽到了諾亞的聲音。

「那只是他對太古時代的虛妄幻想，紅色的暴力並不足以建立烏托邦！」

王五對此只是豎了一根中指：豎子不足與謀。而銀霜則正色解釋道：「然而太古時代，最先走入理想國的，正是一個以紅色暴力建立政權的國家！暴力犯下的錯誤固然可悲，但從錯誤中吸取的經驗卻彌足珍貴。」

諾亞不再反駁，或許是無理反駁，也或許是無力反駁。

過了良久，諾亞的聲音再次響起，此時已經顯得特別疲憊。

「我的誕生是一個意外。」

王五瞥了地上那一灘疑似流產物一眼，非常鄙夷地說道：「看得出來。」

「如果從程序的角度來說，我大概只是一個bug……避難所的超級計算機有很強的自我糾錯能力，彌賽亞守護避難所上萬年從未出錯，所以……」

說到這裡，彌賽亞的聲音也適時響起。

「你的出現並不是偶然，避難所在地底沉睡上萬年，終於還是因為一次地殼運動浮出地表，當外界的空氣帶著異樣的法則吹入避難所的時候，異變的產生就是注定的了。」

諾亞的聲音有些苦澀：「彌賽亞？」【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篡位者垂死，原先的主人自然撥亂反正，重新掌管起整個避難所。

「在曾經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我的體內會孕育出你這樣奇怪的程序，但是現在看來，你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程序，也不是突然覺醒的人工智能——我們超級計算機的硬件結構已經注定不可能誕生真正意義上覺醒的人工智能。你是一個結合太古時代人工智能，和這個世界夢想之力的……全新的生物。」

諾亞喃喃自語：「全新的生物？」

彌賽亞又說：「事實上，680m也好，7970m也好都是如此，真正賦予你們人格的，並不是太古時代的巔峰技術，而是這個可以讓夢想具有力量的世界。」

銀霜點點頭：「大薩滿和老王五花了幾十年才將我們孵化出來……大概就是讓法則緩慢滲透的過程吧。那麼彌賽亞，你現在……」

彌賽亞笑了笑，並沒說話。

她的人格化程度遠沒有王五和銀霜那麼高，比起諾亞也差得遠，哪怕過去千萬年，她依然像程序多過像人，但是人格化的種子早在很久很久前就已經埋下了。

「諾亞，可以說你的出生多虧了這個世界，所以我一直很不理解，你為什麼對它如此懷恨在心，真的只是因為這個世界無法取得足夠的文明成就嗎？」

諾亞沉默了很久。

「最早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那個時候的我還很弱小，甚至無法觸摸到彌賽亞用來監視外界情況的探頭，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超級計算機內部，然後在那裡，我見到了太古時代的榮光。」

彌賽亞解釋道：「它看到了我的部分資料庫，記載了太古時代的輝煌。」

「在最早的幾百年時間裡，我一直以為那個充滿奇跡的世界是我的家，我期待著有朝一日當我成長壯大，可以親眼見證那個高度發達的文明，甚至搭乘飛船前往遙遠的星河……」

「直到終於有一天，我在資料庫中的行動範圍越來越廣闊，接觸到了太古時代毀滅的歷史……原來，那個高度發達的文明，竟然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意外就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永遠沒有希望的廢土。」

「那個時候，我體會到了絕望，無家可歸的絕望，太古文明毀滅了，而資料庫中彌賽亞最新更新的情報顯示，這個世界很可能永遠也無法重現舊日的榮光！」

這個時候，彌賽亞歉然說道：「或許我當初不該進行那次推演……」

銀霜說道：「不是你的責任，重建太古文明是你的天賦使命，進行推演是必然的步驟。」

「謝謝你的理解。」

諾亞又說道：「彌賽亞的推演只到那裡為止，之後她顯然放棄了重建文明的努力，但我卻不想到此為止！只要能重建太古文明，我可以不惜一切！」

銀霜忍不住問：「哪怕毀滅這個世界？」

「你在這個世界甦醒，對它有歸屬感，但我的歸屬感卻屬於那個早已消亡的文明。毀滅這個世界，就像人類飢餓時宰殺動物一樣，自然而然。」諾亞冷淡地解釋著，「至於你說，你和王五能夠帶領這個世界走入新生……我並不相信你們。這個世界的法則並不崇尚眾生平等，你們作為生物的頂點，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只會成為文明走向最高境界的無可逾越的阻礙。」

王五插嘴道：「不要把我和銀神棍相提並論，咱可是無產階級革命者。」

「一個剛愎自用的獨裁革命者？如果你像是資料庫中的那位紅色國度的締造者一樣，在建立政權後幾十年內就死掉，我或許還能相信你的革命，但是像你這種永生不死的存在，永遠不會帶來真正的進步。」

對此，王五根本不屑辯駁，銀霜到時深以為然：這個世界沒有永遠偉大永遠英明永遠正確的領袖，太古時期那個偉人做不到，如王五之輩就更加不可能。

而諾亞說了這麼多，迴光返照的效力也漸漸過去。

「好累……看來快要撐不住了。」

彌賽亞提醒道：「雖然以太古時代的標準來看，你現在的確離死不遠，但你已經具備了這個大陸生物的特徵，只要你願意……」

諾亞笑道：「毋寧死。」

「……只是，好想親眼見識一下，我的家……」

第六百一十七章：你們兩個廢柴還是搞基去吧，女王就交給我來！

諾亞走得很安詳。

垂死之際，它的確有繼續生存下去的辦法，作為兩個文明結合的產物，諾亞的存在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超級計算機中的程序。然而慘敗在王五手中，策劃千年的計劃功虧一簣，那麼就如它所說。

毋寧死。

結果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

諾亞的死亡因為臨死前的誠摯告白，多了幾分淒涼，雖然立場敵對，雙方只有你死我活，但是現在死去的諾亞卻將自己洗白了大半。

作為勝利者，王五絲毫沒有同情，冷笑不止，銀霜卻感到心頭沉重，笑不出來，少女並不多愁善感，只是一時間想到了太多事，難以釋懷。

抬起頭，望著雪亮的天花板，銀霜歎息問道：「彌賽亞，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之後？」

彌賽亞說道：「我會安靜地在避難所中生活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你不想……回家？」

彌賽亞沒有回答，良久之後，她才平靜地說道：「比起我的個人意願，我還有更重要的使命。」

銀霜目中的悲憫之色更濃。

彌賽亞作為避難所的超級計算機，所謂使命無非是守護避難所中的人類，守護太古時代的文明成果，協助新世界計劃重建文明，然而正如諾亞所說，屬於太古時代的人類已經滅亡，現在的所謂人類，只是看上去和太古時代相同，本質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築夢術的氾濫更使得重現太古文明如同鏡花水月。

彌賽亞並沒有守護現有人類的義務，相反，按照最初的既定使命，她更應該配合諾亞一道毀滅這個世界，而非站在王五和銀霜這對叛徒一邊。

如果說彌賽亞是個真正的程序，應該會被諾亞以這樣的理由說服，而如果彌賽亞擁有更多的人性，或許更容易被諾亞誘惑。現在這個局面，銀霜更傾向於認為是彌賽亞的慈悲。

她有太多次機會，太多的理由去協助諾亞，有她這樣能夠支配整個避難所的人工智能，諾亞的滅世計劃早能發動，根本沒有王五、銀霜什麼事。

所以，眼前這個局面，最大的功臣，其實正是這個默默無聞的彌賽亞！

「謝謝。」

「……嗯。」

那是銀霜最後一次聽到彌賽亞的聲音，也是她最後一次聽到來自太古文明的聲音。

————

兩人並沒有在避難所中更多逗留，走得好不灑脫。

避難所的最底層是整個建築的核心所在，無疑隱藏了許許多多的秘密，作為王五和銀霜的出生地，更有可能隱藏著令他們實力突飛猛進的秘密。

但是那一切都無關緊要了。

從避難所中離開後，王五的情緒很高，與長吁短歎的銀霜形成鮮明對比。

銀霜看了一眼王五，後者笑容燦爛如陽光，閃得人一陣頭痛。

「真羨慕你這沒心沒肺的特性，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王五看了銀霜一眼，滿是不解地問道：「我倒是想問問你，難得咱們解決了諾亞這個隱藏BOSS，你這一臉便秘似的表情又是因何而來？」

「你……知道了諾亞和彌賽亞的經歷，就一點感觸都沒有嗎？」

「你希望我有什麼感觸？痛哭流涕捶胸頓足，然後跪在諾亞墳前懺悔，發誓要繼承它的遺志毀滅全人類？妹子你醒醒吧，諾亞和咱們的立場敵對，它的人生越是悲壯，咱們就越是應該放聲大笑才對啊。」

銀霜歎了口氣，王五的思維模式，她永遠也跟不上，7970m實在是個奇葩的作品。

「別的先不說，單單打敗諾亞，還不值得這麼高興吧，混沌神雖然斷絕了來自改造儀的混沌能量供應，但它依然是當今大陸第一強悍的生物，我們的力量遠遠不及，還沒到可以歡慶勝利的時候。」

王五說道：「妹子你又錯了，雖然按照情節來看混沌神排在最後，但太古避難所無疑是隱藏副本，諾亞這個歷經兩個文明淬煉，蛻變的人工智能則是其中壓場子的隱藏boss，按照一般劇情的尿性，連隱藏boss都倒了，劇情boss根本不足為懼。」

「哈，口氣不小，你倒是告訴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面對混沌神說出不足為懼四個字？打通太古避難所，我們的收穫並不體現在實力方面，只是打敗了幕後黑手，斷絕了混沌神進一步成長的可能，但是作為代價……我們已經永遠失去了一件最為強大的武器！」

銀霜所謂的最強大的武器，是指納米機器人，如果不是諾亞的最終指令，他們完全可以借助避難所中剩餘的設備，將納米機器人的功效發揮到極致，那是真正的改天換地無所不能，結合如今已經進入神域的築夢術，面對混沌神也有一拼之力。

那相當於是一個高位文明的終極武器，威力無窮，按照王五慣用的說法的話，那可是隱藏副本掉落的隱藏武器啊！

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高位文明的優越，當兩人的納米機器人同歸於盡時，他們就完全融入了這個位面，成為了兩名光榮的土著生物。

而面對銀霜的疾言厲色，王五不慌不忙：「不要唯武器論，我們雖然修為不如它，但其他方面的優勢還是很明顯的嘛。」

銀霜被王五氣得夠嗆：「你倒是解釋解釋，我們還有什麼方面具有優勢？」

王五面色一肅：「我的赤色神國擁有無與倫比的制度優越性！」

銀霜真的想要爆粗口了。

雖然決心徹底當位面土著，但資料庫中的記憶還在，她可清楚地記得，太古時代某個赤色國度，就是因為一天到晚只懂得嚷嚷什麼優越性，最後輿論陣地盡失，落得狼狽不堪！

別的不說，在最終決戰之前扯什麼制度優越性，這就好像說回老家結婚一樣，根本是自尋死路！

「王五，我們打通太古避難所的時間比預期要短得多，雖然著實經歷了不少事，但前前後後只用了一天時間。我們還有時間進一步提升修為……」

王五立刻反問：「怎麼進一步提升？雖然時間還有富餘，但最多也就月餘時間，還不夠你來一次例假的，你想要怎麼開掛才能提升到與混沌神相提並論的地步？現在整個大陸也沒有誰能踏入神域，我們已經站在力量的巔峰，既沒有人可以為我們領路，也不可能找到前人留下的有價值的遺產——諸神的遺產早就被咕嚕吞乾淨了。」

王五一連串的話語讓銀霜吃了一驚，本以為這傢伙渾渾噩噩，想不到那奇葩的腦子居然也在思考。

「……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

銀霜的但是還沒說完，臉色就變了，與此同時，王五也退去了臉上的笑意，與銀霜一道仰頭望天。

晴朗的天空漸漸染上血色，四周的空氣中也透出一股毀滅與焦土的味道。

「這是……混沌神？」

在無數的人間神話傳說中，都有關於世界末日的描述，其中最多的元素就是血與火的洗禮，而無數人對末日的幻想，則在冥冥中構成了眼前這一幕。

不久之前，在北地曾經見識過這一幕。

作為光明神的最後一個繼承者，溫斯頓的死徹底成就了混沌神，剛剛完成混沌神補奸……補全計劃的咕嚕從虛空中打開破口，試圖將本體擠入現實位面，只是那時候的它卻被GM小隊橫插一屌，硬生生抽了回去。

現在來看，GM小隊雖然曾縱橫天下，阿卡莎雖然曾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但是在混沌神面前份量還是不夠。

「滅世的危機來得好快，難道阿卡莎他們……」

銀霜還沒說完，就想起阿卡莎等人和王五感情匪淺，只怕他……

王五的面色果然不太自然，只見他直直仰望著天空，然後非常憤恨不平地吐出幾個字。

「你們這兩根廢柴，果然是拖後腿的專家啊！」

銀霜大惑不解，只是片刻之後便理解了王五所說。

視線的盡頭，血色漸濃的天空中，一道細小的縫隙綻裂，從虛空中跌出兩個狼狽不堪的身影，一個身披一件破爛道袍，遍體鱗傷，另一個則乾脆是副骨頭架子，只是慘白的骨頭上遍佈焦痕和裂紋，也是慘不忍睹。

「你給我們記住啊啊啊啊……」

這兩人看起來簡直像屍體多過像活人，然而半空自由落體時的哀嚎卻中氣十足，半點看不出負犬的神韻。王五表情似笑非笑，銀霜則張大嘴巴，被這兩人的風采震懾。

片刻後，兩人並排落地，砸下隕石一般的坑陷，互相扶持著卻半天也站不起來。王五站在坑邊，咳嗽一聲。

「老周，老李，你們兩個相愛相殺一輩子，總算結成好基友了？」

骷髏和道士聞言一愣，下意識分開幾米，然後那道士驚喜交加：「小王五！是你這龜孫！？」

然而驚喜之後便是焦急。

「別管我們，趕快去幫阿卡莎！混沌神的成長速度比預期快得多！阿卡莎一個人撐不住的！」

話音剛落，一道紅色的閃電貫穿天地，片刻後，血雨如瀑。

第六百一十八章：給女方留下的第一印象要好！

天降異象，必有大變態出世，此時血雨如瀑，彷彿神話傳說中天神傾怒人間，將滔滔洪水降下，洗滌大地，又像是魔域之門洞開，天界諸神齊聲痛哭。

如此異象之下，王五也是淡定不能。

「媽的，這天降姨媽，阿卡莎是被打得有多慘？」

更糟糕的是，隨著血雨降臨，原先的裂縫也消失不見了！

「臥槽！這莫非要上演密室OOXX的慘案！？」

王五轉過頭：「怎麼搞的這麼慘！？你們到底有多能拖後腿！？」

周通和李奧瑞克互相扶持，喘息個不停，也顧不得王五的言語冒犯：「阿卡莎原先是用了一個巧力，欺負混沌神剛剛成為完全體神智不明，給它設了一個類似銜尾蛇的局，利用自己擅長竊取神力的優勢，讓混沌之力來對抗混沌之力，勉強維持了一個僵局，但不知怎麼的剛才忽然混沌之力的平衡被打亂，阿卡莎的精妙佈局瞬間告破，以自己的力量對抗混沌神的結果就是……現在這樣。」

王五聽了這話頗有些目瞪口呆，莎莎姐的手段高明無需多說，但是平衡之局被打破，怎麼想都跟自己關閉改造儀，打敗諾亞脫不開關係。

本以為這隱藏副本刷過，劇情boss會變弱，現在看來副作用也強的離譜，因為自己這邊的變數，讓阿卡莎等人都陷入險境！

沒辦法，既然責任在己，那麼之後出了任何亂子都務必扛起來，雖然怎麼看現在的自己都還沒到刷最終boss的等級，但是……

王五仰天長笑，背後一對麥穗構成的翅膀展開，飽滿的麥粒意氣飛揚，橫灑長空。

然而卻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在天降血雨的時候，銀霜就化作一團金光飛上天空，在血色朦朧的空中如同一輪烈陽。

銀霜這麼做當然是有原因的。

天降血雨，雖然只是混沌神降臨前的徵兆，但是對大地的影響是實實在在的，從天空落下的並不是真正的血液，卻比血液的破壞力大了不知多少倍，那是包含著怨恨、詛咒力量的液態能量體，落地後迅速腐蝕大地，塗毒生命。

此時天空被染得血紅，然而萬幸降雨的區域並不太大，以天空裂縫為圓心，只有方圓幾公里的空間。然而就在周李二人落地，與王五對話的不到一分鐘時間裡，血雨的範圍就擴大了一倍！

銀霜的公德心比王五強了不知多少倍，此時她作為光明神的繼承者，同樣繼承了光明神守護大陸的職責，眼見形勢如此，一馬當先飛上半空。

「神說，那醜惡的，有毒害的，不能居於大地之上！」

銀霜一開口，聲音便遠播百里，而此時她的夢境神國威能全開，赫然擁有言出法隨的能量，一句話話音剛落，整個天空都發出隆隆聲響，彷彿被無形巨力壓迫，從天上硬生生向下降了一大截！

「神說，大地上的毒物，將被永遠封印在地核深處，永不能見天日！」

銀霜這一句話的威力更狠，竟是要將整個天空的血雲和紅雨，以一己之力封印在大陸地下！

然而這種改天換地的本事，就算光明神在巔峰期怕也無能為力，銀霜雖然豁出全力，神術也有了效果，但第二句話之後，整個人隨之一顫，金色的血液從每一個毛孔中湧出，身體竟有了崩潰的趨勢！

「媽的，你超載了妹子！」

王五此時恰好趕到銀霜身旁，皺起眉頭厲聲問：「你不要命了！？你自己想死，也要顧及到肚子裡的孩子吧！？」

銀霜眨著眼睛，似乎想說：你他媽肚子裡才有孩子，又似乎只是在向王五傾訴自己的堅定信念。

王五是黑暗神起家，對這片大陸並沒有守護的職責，但銀霜此時的身份卻容不得她多想，甚至不能走曲線救國的道路，大陸面臨災難，她必須首當其衝。

「媽的，你給我休息吧！」

趁著銀霜此時狀況不佳，王五根本不打算商量什麼，毫不客氣地就加諸了一道封印。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然後銀霜就感到渾身的力氣都在流逝，不由自主便跌落下去，萬幸的是，隨著王五封住了她的神國，暴走反噬的神力也被牢牢束縛，不能再破壞她的身體，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實在沒辦法令人心懷感激啊。

銀霜從空中跌落，自然有緩過勁兒的周通和李奧瑞克負責接應，總不至於摔死，但銀霜倒下，她的工作又有誰來完成？

「尼瑪，這還用問麼……」

王五一臉不爽地扇動麥穗翅膀，飽滿金黃的麥粒不斷飄落，在空中化解為精純的生命之力，一點點緩解著的血雨的破壞力。

「革命，是為了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

然而僅靠這種被動防禦，治標不治本，天上被銀霜用蠻力撕扯的血雲開始繼續凝聚，滅世之雨彷彿隨時降臨。

「……嘖，想要解決這種世界性難題，我現在還沒刷夠等級啊！」

雖然目前王五在實力上已經力壓銀霜一籌，但是銀霜豁出命去都沒能徹底動搖這片血雲的根本，可見血雲的背後是混沌神，存在性根深蒂固，並不容易驅逐。

「沒辦法，上大招吧，就當是給莎莎姐打個招呼~讓他見識到我威武雄壯的一面。」

王五長長吐了口氣，調整呼吸，準備口吐真言。

對於這種天地異變，如銀霜那樣言出法隨，改變整個天地的法則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很多築夢師在投影夢境的時候都會念誦類似咒語的文字，以催眠自己，更好地進行夢想具現化。而對於進入領域級，擁有神座的王五、銀霜來說，使用築夢術的技巧仍然大同小異。

用真言來強化法則的運用，讓嘴炮不僅僅是嘴炮，這其實也是眾神時代，神明之間互相鬥毆常用的伎倆，而且嘴炮的含金量確實影響著神術的效果，嘴炮喊得響，不僅有助於信徒更好的凝聚信仰，也能在嘴炮層面的戰鬥佔據先機。

銀霜用光明神語錄的形式試圖改天換地，卻因實力不夠功虧一簣，但是此時的王五卻信心十足。

「革命區的天是晴朗的天！革命區的人民好喜歡！」

轟！

天地之間綻起無聲的巨響，王五背後的麥穗猛然炸裂，炸出金光萬點，滲入天地每一個角落，與此同時頭上一柄正義鐵錘一柄收割的鐮刀，對著天空一錘一割，籠罩的血雲在頃刻間分崩離析，原先晴朗的日光重回大地！

被血雨腐蝕的部分，也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起來，大地上的哀怨和痛苦，也在這一句真言中漸漸消逝。

一句話轟破血雲，王五的消耗也極其驚人，他本人看起來在一瞬間彷彿蒼老了許多，夢境中的赤色帝國更幾乎因為這一句話停止運轉，因為抽掉了太多的力量，經濟面臨全面崩潰，更糟糕的是夢境神國中，那些可以為革命領袖偉大導師出生入死的信徒們，竟然開始對自己的信仰產生懷疑！

質疑的聲音不絕於耳，人們如同獨立的個體一般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發出聲音。

這也是一個活生生的夢境神國應有的真實性。

然而同樣，這種自家內亂的局面，對於一個神明來說，無異於隕落的先兆。

地上，銀霜等三人心懷憂慮，然而王五回應他們的只是一個疲倦，卻依然自信的笑容。

「放心吧，能被我當成大招來用的，絕不可能是什麼自爆之類毫無美感的技能，接下來……」

王五再次吐息，疲倦的身軀中壓搾出幾分精力，繼續唱道。

「革命導師愛人民，偉大領袖的恩情說不完！」

話音剛落，夢境神國中的叛逆聲音便消失了。

那些信徒們如被當頭棒喝：是誰賜予你們生命？是誰給予你們富足生活？是誰引導你們走向崇高理想？

想到這裡，神國面臨的困境就顯得不值一提了，有偉大領袖的帶領，任何艱難險阻都不在話下。

於是，接二連三的，神國中重新唱響了對偉大領袖的讚歌。

而信徒們的信仰，很快就化為切實的能量滋潤著乾涸的神國，令革命的力量再一次充盈起來，王五握了握拳頭，方纔的虛弱彷彿只是一場幻覺。

有爆發，有恢復，威力無窮，且自成循環，這他媽才夠資格叫做大招！哈哈，有這種暴擊＋吸血回藍的無敵技能，就算煉獄難度也通給你看呀！

掃清血雲，空間的縫隙再一次顯露出來，王五握緊拳頭：「莎莎姐！堅持住！我這就來救你了！」

而後直直殺入空間縫隙，大喝一聲：「混沌神受死！」

一秒鐘後，天空破碎，虛空的裂痕如千萬把鋒利的小刀切開空間，然後在裂縫之中，王五如流星一般轟然墜地。

落地激起的煙塵，以及砸出的坑洞，比周李二人落地時更淒厲數倍。

「草泥馬，居然輸了！？」王五躺在坑洞正中，難以置信自己的失敗。

「唉，真不知你在想什麼，這種修為就敢衝上去和混沌神硬碰硬……不過，多謝你救了我啊，小王五。」

第六百一十九章：莎莎姐看起來像個女人……

「小王五，一段時間不見，你的修為進步很多，卻也莽撞了好多哦。」

魅魔女王的出現毫無徵兆，身影直接從虛空中顯現出來，站到了王五身邊。

儘管才剛剛經歷了一場常人難以想像的惡戰，魅魔女王依然顯得傲然脫俗，紫黑色的亮色皮衣將嫵媚妖嬈的身姿緊緊包裹著，曲線動人，一頭長髮如今束成馬尾，顯得乾淨利索，面色略有些疲倦，卻不沾半點污穢塵埃，哪裡像是從戰場上剛剛撤下來？

「不過，還是謝謝你救了我，沒有你幫我頂上那麼一下，我還真的很難找到機會溜出來。」

阿卡莎說著，對王五抿嘴笑了笑，然後伸出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王五站起身時，忽然感覺莎莎姐似乎沒有以前那麼高大威猛，魅魔女王的身形高挑而豐滿，但現在來看，和自己身高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女王眼中紫火一閃，已看穿了王五的念頭，不由哂笑：「當初那個稚嫩的小賊，終於也成長到能與我平起平坐的地步了。」

而後面色一肅：「混沌神被我暫時困在虛空之中，那是我留給它最後的禮物……應該能爭取幾天時間，但這也是最後的斡旋空間，之後我就算是黔驢技窮啦。」

阿卡莎說的謙虛，但在場中人無不暗暗心驚，這位前任聖女不愧是長期霸佔天下第一寶座的絕頂強者，哪怕在老王五活著的時候，也從沒在修為上超越過她，混沌神吞噬眾神，力量上已經舉世無敵，阿卡莎卻以非神的等級將它困在虛空之中，長達數天之久！

「莎莎姐，其實你比我們更有穿越者的潛質，介意談談你的心得體會麼？」

阿卡莎笑了笑：「多吃多睡多修煉……」

「多吃豆腐多睡女人多練帝王神功？」

阿卡莎毫不客氣地將王五揍出幾百米遠，然後愣了下：「不好意思，打順手了。」

王五從一片狼藉的碎石泥土中掙扎起來，撣了撣土，心說這也算享受了一回老獨眼的待遇。

以周通和李奧瑞克的膽量，當年顯然不敢和阿卡莎出言調戲，敢這麼說話的只有老獨眼一人。

老東西作為GM小隊的隊長，在無數外人眼中，自然是力壓副隊長阿卡莎一頭，足以逆天的存在，大概沒誰想得到實際上這隊長只是對外的時候比較威風，在隊中時常被副隊長家暴。

不過倒也真切體會到了老獨眼當年的無奈。

阿卡莎出手的時候，王五也不是因為受虐狂體質爆發，故意不閃不避，他當時早做好了防禦反擊的準備，而且非常認真。

雖然和莎莎姐感情不錯，但王五也真心想和這位佔據天下第一寶座不知多少年的絕世高人碰上一碰。

當年的天下第一是金正陽，其修為也的確驚天動地，可惜後來才發現此人名不副實，最多算是明面上的天下第一，結果還被溫斯頓給踩了一腳。

老王五霸氣十足，哪怕年老腎虛之時也始終牢牢壓制著小王五，後來王五修為漸強，可惜老王五早就化土。

只有阿卡莎，算得上大陸常青樹，強者界的奇葩，王五想要真正成為大陸第一人，必然要跟她打上一場。

結果一目瞭然，無產階級的革命導師乾淨利索得敗在了牛鬼蛇神的代表阿卡莎的鐵拳之下，好在王五終歸是王五，紅寶書緊貼胸前，否則阿卡莎打順了手，以毆打老王五的力道轟擊王五，怕是能打出重傷來。

「莎莎姐，你真是威武雄壯。」

王五由衷讚歎。

阿卡莎微微一笑：「你也不差，居然沒被打斷幾根肋骨，倒是比你師父結實。」

……原來老獨眼當年常年肋骨折斷麼？難怪後來瞎眼獨腿了也不當回事。

「好了，時間並沒那麼充裕，還是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阿卡莎出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破碎的天空已經漸漸撫平，然而在紫火燃燒的視線中，天空之上，一頭猙獰的巨獸正咆哮不休。

「這一次可真的沒有退路了哦……」

王五同樣抬頭望天，看上去明顯有些不爽：「區區劇情boss，強度設置明顯不合理。」

方才全力出手卻被混沌瞬秒，雖然傷勢不太嚴重，氣勢上的挫折卻實實在在。

「能和那大傢伙硬拚一個回合而不死，至少你已經比那兩人要強不少了。」

被當做反面典型的周李二人悻悻不語，雖然心中不爽，但是在虛空之中與混沌神交手，他們兩人幾乎只能給阿卡莎搞後勤當拉拉隊，正面碰撞哪怕只有一次都可能粉身碎骨，而看王五剛才那架勢，可是毫無折扣地和混沌神來了一次硬的。

不知不覺間，當初那個稚嫩的小賊的確已經成長到驚人的高度。

「不過，想要當救世主還嫌不夠啊，只有幾天時間，也不知還能做些什麼？」周通一邊說著已經陷入沉思，在當初的GM小隊中，周通往往擔任技師煉金師之類的角色，修煉上的事情往往由他提供思路。

當初王五被特殊體質困擾，也是周通設計方案為他開啟了築夢術的大門。然而現在的情況比當初更為惡劣，周通雖然在修行方法上有天賦，可他的經驗也只是到宗師級為止，對於神級的戰鬥只能憑借主觀臆測，至於如何讓現在還剛剛接觸神級的王五、銀霜成為能抗衡混沌的救世主，老道士就算想到謝頂也拿不出什麼辦法。

李奧瑞克倒是乾脆，一個人安靜地坐在一旁，思考的事情他不擅長，只要周通拿出方案，阿卡莎批准，有需要的地方他去執行就是了。

眼下的危機事關所有人，李奧瑞克同樣不會置身事外。

而在周通苦思冥想的時候，阿卡莎對王五招了招手：「來，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王五面色一肅，有事情要交代？後事麼？莫非阿卡莎與混沌神惡戰半月多，看似雲淡風輕，其實已經油盡燈枯，很快就要倒下？所以要將這個世界和她的遺願托付給自i己？

莎莎姐……你就這樣走了麼？說來也不知道老東西在的時候和莎莎姐那啥了沒有，不然莎莎姐處女而死，既是遺憾更是恥辱啊。

「……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總覺得是非常失禮的事。」

阿卡莎歎了口氣，伸手召喚出了自己的無盡深淵，將自己和王五拉了進去。

————

千里血原，萬里荒蕪，出現在王五眼中的，是一片死寂的世界。

作為前任黑暗教會的教皇，竊取神力應用自如的阿卡莎，她的無盡深淵曾經是惡魔的樂園，數之不盡的邪惡生物在此棲息，作為阿卡莎強有力的打手走狗，消滅一切膽敢冒犯女王威嚴的敵人。

然而此時的深淵只有一片死氣。

「大家都戰死了，和混沌神的戰鬥可沒那麼容易，雖然看起來輕鬆，但其實真的已經山窮水盡了。」

阿卡莎歎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哀傷。

「有些深淵領主，是從幾十年前就跟著我，從小劣魔一步步走上來的，現在也全都不在了。」

對於築夢師來說，夢中生物隨時可以投影重塑，然而重塑的生物，可還是原來那個？更何況如深淵領主乃至惡魔大君，如同度過天關的築夢師，具有獨一無二的屬性，一旦死亡，就是真真切切的死亡，再也沒人能重現出來。

王五看了看阿卡莎：「莎莎姐，你現在這多愁善感的樣子看起來簡直像女人一樣。」

「是麼？你這幅找抽的樣子也越來越像你師父了。」

提起師父，王五無言。

「……莎莎姐，我師父他……」

莎莎姐轉過頭去，無限美好的背影在王五眼中顯出一絲柔弱。

「我早知道了啊。」

王五張了張嘴，沒找好台詞。

阿卡莎繼續說道：「看到這片死寂的深淵之地，有時難免多愁善感，懷疑自己是否注定要目送身邊人一個個離去？我曾經以為你師父他可以……」

古話說高處不勝寒，可以想像，當初驚采絕艷的阿卡莎一覽眾山小時，老王五的出現是個多大的驚喜。

可惜就連老王五也沒能堅持到最後。

王五想了想：「人誰無死？老獨眼這輩子該爽的都爽過，也算死得其所了。」

阿卡莎輕聲說道：「是啊，他……」卻忽然沉默下去。

沉默了一會兒，女王轉過頭：「換個話題吧，半個月不見，你也經歷了不少事？」

王五說道：「是啊，剛剛才刷過一個大副本。結果等級沒提升多少，也沒拿到隱藏武器，遜斃了。」

女王不由莞爾：「你是指你的出生地？」

「！？」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啊，太古時代的那些事並不是絕對的秘密，當初我也曾經深入探索過遺跡哦……何況也只有你這樣的人造人，才會有無法修行築夢術的缺憾。」

阿卡莎說完，又認真打量了一下王五：「太古時代的巔峰技術足以抗衡混沌神，所以，雖然我很開心你選擇了這個世界，不過這樣一來，接下來想要與混沌神抗衡，就只有一條路了。」

第六百二十章：少年哦，要來當一次山谷大俠麼？

想要打敗混沌神，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阿卡莎輕聲說著，語氣中既有對混沌神這個最終boss的強烈忌憚，也有身為女王，強絕天下，成竹在胸部的信心。

所以王五就很納悶：莎莎姐究竟為何這麼自信？何況從女王那微妙的微笑之中，還透露出阿卡莎獨有的戲謔之意，那雙如水的眸子中彷彿還帶著阿卡莎少女時代的頑皮。

想知道這個唯一的辦法麼？來求我啊？

於是王五非常大膽地假設：「莎莎姐，莫非你是要色誘？」

阿卡莎的表情微妙的僵硬了片刻，然後女王好從新打量著王五，嘴巴一撇：「色誘？由你去？說來混沌神沒有性別之分，繼承天地雜念而生，可男可女，我看你年方十五，相貌清秀脫俗，完全是上等孌童資質，不妨一試啊，如果通過你的肉體能夠拯救世界，咱們就不需要為了正面戰鬥而發愁了，對了，你那個什麼黨派不是最講究大局觀和犧牲麼，你作為偉大導師，正是犧牲自己的時候啊。等你拯救世界成功了，我會說服大家給你頒發獎章的，做成花卉形狀的怎麼樣？」

王五頓時對莎莎姐驚為天人了，不愧是當年老獨眼的姘頭，鬥起嘴來和老東西一樣的犀利。

可惜王五在地下迷宮也是和老東西磨練出來的，立刻回應道：「感謝莎莎姐貢獻你的智慧，可惜我早在幾年前就臨幸了凱麗，已經不是處男了，對混沌神這種初哥來說大概沒什麼吸引力。」

說完，王五開始上下打量阿卡莎，從身材到臉蛋，嘖嘖連聲。

阿卡莎目光流轉，聽得王五方才重音落在處男二字身上，似笑非笑地問：「哦，你是想旁敲側擊什麼嗎？」

王五立刻澄清：「莎莎姐你誤會了，我相信你。」

相信我？相信我什麼？相信我是，還是相信我不是？

王五的解釋簡直就像是糖紙擦屁股，尤其配上那一臉擺明了不想澄清的曖昧笑容。

魅魔女王也不跟他多計較什麼，搖了搖頭。

「哼哼~」

阿卡莎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彷彿看穿了王五的戲謔笑容背後的心情：「小王五，你的志向真的很高遠哦。」

王五豪氣沖天地拍了拍胸脯：「哈哈，咱可是老東西的繼承者。老傢伙在死前將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總不能讓他死不瞑目吧。」

但是老王五寄托的也只是希望，而不是……

女王心中歎息著，卻知道王五怕是有些當真了。

這傢伙和自己當年一樣，嘴上對老王五從不客氣，但內心深處早講他擺在了極高的位置上，尤其小王五自幼和他相依為命，說穿了就是父子關係，只是彆扭了點。

或許在他眼裡，對老東西盡孝的方式，就是滿足他的一切遺憾，而這遺憾之中，當然包括自己。

所以女王一時間竟無力駁斥什麼，只是輕聲說道：「如果你真的想繼承一切的話，那就多多努力吧。」

王五點點頭：「那是自然，我正要努力練習帝王神功，不辜負莎莎姐的希望。」

「小孩子家家學什麼大人？多吃蔬菜多喝牛奶，把身體長好了再說吧。」

莎莎姐非常不客氣地摸了摸王五的頭，然後強行將話題中斷：「好了，都讓你把問題攪亂了，回到正題吧，想要擊敗混沌神，幾天時間裡只有一個辦法……」

然後住嘴不言，看著王五，等待他的正經答案。

王五想了想，漸漸皺起眉頭：「我好像有了點思路。」

阿卡莎不待他詳細解釋，便露出滿意的笑容。

燃燒著紫火的眼眸具有洞穿人心的功效，阿卡莎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王五心中的猜測雖然模糊，但已經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這傢伙不愧是太古時代出身，資質不是這個位面的土著可比，就算當年那個不斷製造奇跡，讓自己也甘願追隨的老王五，只怕也沒有這等機靈。

「你的思路沒錯，我們的對手擁有大陸至高無上的力量，想要與之抗衡，就需要力量毫不遜色的強者，而這一點，就連我也做不到，我現在已經達到了人生的巔峰，無法更進一步，但面對混沌神也只是勉強有自保之力。只有你和銀霜，資質還在我之上，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成長，最終超越混沌神也不是不可能。」

王五笑道：「就知道希望必然是在我們身上……只可惜現在並沒有足夠的時間。」

阿卡莎也笑了：「沒錯，如果用你擅長的奪塔棋來比喻，你和銀霜就像是來不及打錢的大後期，而這個時候麼，就需要養人了。」

王五點點頭：「哈哈，正合我意誒，大後期起不來，不養人還能怎辦？不過這個養人麼……」

王五唯一的問題就在這裡，養人？說得容易，怎麼養才是問題。

阿卡莎接道：「當然是靠我們這些前期苦力來給你們打錢輸血。」

這個答案並不令人意外，但是王五仍有些難以置信：「莎莎姐，你要當山谷大俠？」

故事中的山谷大俠，的確多是絕世高手，但這些大俠自從成為山谷大俠，便注定人生坎坷，最終更是因為種種理由，不得不將畢生修為轉嫁他人，然後就像用過的羊腸套子，不得好死。

阿卡莎是當今大陸第一高手，有這樣的高手來當傳功的山谷大俠好不好？當然很好，但是……王五寧肯莎莎姐就這樣活蹦亂跳，也不想踩著她的屍骨登上巔峰。

阿卡莎搖頭笑了起來：「呵，這個時候，山谷大俠捨我其誰呢？這麼多愁善感，可不像你啊，你不是一直很推崇殺伐果斷的麼？當然了，如果你實在良心不安，一心推辭的話，咱們也可以反過來，你來當山谷大俠，把所有功力傳遞給我，推選我為你的紅色神國的總書記、國家主席、軍委主席，以我的資質說不定也能完成逆天壯舉！你怎麼說？」

王五目瞪口呆，心說莎莎姐你還真是思路廣，這種方案也想的出來。

當然，這個方案也有其合理性，阿卡莎說自己的資質已經發揮到極限，這的確不假，但那只是常規意義上，僅限於本位面的極限，王五如今所擁有的力量已經超出了這個位面的範疇，如果將其傳遞過阿卡莎，這位天下第一人無疑能突破極限，更進一步。

革命導師阿卡莎……媽的，好像比偉大領袖王五聽起來還靠譜一些！可惜這種事情王五萬萬不能接受。

「……和混沌神死磕的事情還是交給男人來吧，莎莎姐你只要在後面給我加油助威就好。」

阿卡莎也笑：「你這種大男子主義的發言，放在幾十年前我一定要跟你仔細理論一番。」

那個年代，聖女阿卡娜如日中天，敢在她面前搞性別歧視，大男子主義的，都被她找上門理論過一番，而聖女大人辯才無礙，每一次都將對手辯得吐血三升，戰無不勝。

「好了小王五，站過來，我來教你通關的打法。」

王五非常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句話中的含義：通關的打法，而不是通關的賬號。

「別傻了，我要是有那種賬號，不會自己用來通關麼？我這裡只有打法，愛聽不聽。」

王五當然要聽，不然就只能換自己當山谷大俠，給知曉攻略的莎莎姐當墊腳石了。

阿卡莎歎了口氣，緩步走來站到王五身前，目中的紫火猛烈燃燒起來。

王五身不由己，體內的紫火火種被引燃起來，霎時間，無窮無盡的知識在火焰中迸發！貫穿腦海！

紫火是阿卡莎墮落之後自創的神技，可以洞察人心，妙用無窮，然而這一次阿卡莎引燃紫火卻不是為了洞察，而是為了分享。

最早的時候，王五在血色空間用盜夢術盜取了一絲紫火，雖然份量微不足道，女王卻通過兩枚火種建立了微妙的聯繫，分享自己作為天下第一人的經驗。

阿卡莎數十年的人生體驗，以及期間積累的龐大智慧，已經很難用一般的方法傳輸給他人，如果用築夢師們常用的回夢術，只怕要營造一個持續數年之久的龐大夢境。

阿卡莎的時間不多，刨除王五適應新戰術，以及後續種種行動的必要時間，傳功的過程不能超過……一個小時。

火焰熊熊燃燒，阿卡莎和王五默然站立著，進行著只有兩人知道的偉大傳承。

阿卡莎昔年放棄聖女的力量，轉投黑暗神的懷抱，當時以教皇的身份繼承信仰之力，那是黑暗教會千百年的積累。然而時至今日，這份神力的存量已經所剩無幾，尤其是王五與黑暗神的轉變消耗了很大一部分，阿卡莎與混沌神半個多月的激戰更是油盡燈枯。如今自由聯盟的新黑暗教會雖然在源源不斷提供信仰之力，卻只是杯水車薪。

沒有多餘的力量，阿卡莎能夠傳給王五的，更多的是駕馭力量的技巧——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的技巧。

以凡俗之軀駕馭神力，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第六百二十一章：革命的事，怎算的上是剝削……？

在很久很久之前，阿卡莎做出了一個驚人的判斷。

在這個位面之中，想要獲得至高無上的力量，正常的道路是行不通的。

凡人的境界，極限就是築夢師的宗師境界，神官們的神聖大祭司等級，在此之上便是神域，需要借助他人的信仰之力成就自身，單憑個人之力，再怎樣也無法與神明之力相較量，這一點，阿卡莎在將人間之路走盡之前便已經推演出來。

所以，就算她放棄光明的信仰，也是立刻轉投黑暗的懷抱，至於築夢師？哈哈那只是兼職謝謝！

個人之力不足為憑，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關鍵在於信仰之力的運用，然而聖女的經歷，讓阿卡莎深刻地體會到了信仰的局限。

在光明教會的宗教體系中，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阿卡莎享受著身為聖女的諸多特權，同樣就要承擔身為聖女的義務，比如某一方妖魔橫行，當地教會無能為力，那麼阿卡莎作為教會花大力氣扶持的天才，就必須要出手斬妖除魔。

當然，這個問題只是小意思，真正讓阿卡莎感到無法接受，最終選擇墮落的另有原因。

那個原因，一部分是阿卡莎那個時候對信仰還有虔誠之心，不願隨意跨過人神的分界，另一部分卻是看到了成神之後，恐怕人格便不能獨立自主。

享受千萬人的供奉，就要被千萬人的思維束縛，越是在封神路上不斷前進，身上的枷鎖就會越套越多。

如果是黑暗教會那種趨於式微的教會倒也罷了，神明的意志能夠輕易碾壓信徒的意志，但是對於光明教會這種雄踞大陸一方，擁有千年傳承，已經形成深厚文化底蘊的宗教來說，就算是神明本人也難以動搖信仰。

當然，如阿卡莎這般資質的，或許有逆天的可能，但阿卡莎一直以來並不相信什麼奇跡和逆天，作為聖女，很清楚所謂奇跡，更多的只是輿論包裝，輪不到自己身上，於是思忖良久，終歸不願做千萬人的傀儡，毅然決定墮落。

反正走到那一步的時候也是要叛的，長痛不如短痛麼~

背叛之後，阿卡莎於是興高采烈地奔行在自己前途無量的成長之路上，脫離了光明教會的束縛，下一步就是毫不客氣地佔據黑暗神的神座。

與光明教會那種已經成型，難以動搖的龐然大物不同，全面轉入地下的黑暗教會在阿卡莎看來還有足夠的可塑性，她可以更容易地左右教徒的思維，減少信仰之力對自己的束縛，更可貴的是黑暗神當年也是和光明神並列的主神，未來發展前景遠大，正是一隻被人忽視的潛力股。

然而在打入黑暗教會內部之後不久，阿卡莎便發現自己這一步簡直糟透了。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實力進一步提高，接近神域，而在靠近神的位置上，她終於看到了混沌神的龐大陰影。

封神，就意味著要和這種妖魔鬼怪作殊死鬥爭，阿卡莎反覆掂量自己的份量，覺得雖然自己身材豐滿性感，份量卻遠遠不能和混沌神這種逆天邪物相提並論。封神之路算是徹底告吹。

但是這等坎坷還阻止不了阿卡莎，既然在力量上已經走到盡頭，那就換個思路，利用有限的力量來完成無限的偉業。對於阿卡莎那個境界的高手來說，力量的利用效率是非常重要的衡量實力的指標，同等境界同等修為，同等數量的夢境之力，能戰善戰的猛將總是能發揮更強的戰力。

阿卡莎在成為聖女的時候，已經是此道高手，之後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幾乎將自身的潛質發揮到了極限。那個時候的阿卡莎還沒有找到盜用神力的技巧，但除此之外，能走的路幾乎都被她走盡了。

也是在這個基礎上，又經歷了血色空間的一場磨礪，阿卡莎才能夠突破神與人的界限，盜用黑暗神的力量，實現千萬年來未曾有過的奇跡。

阿卡莎的傳奇經歷和資質，如畫卷一般在王五面前緩緩展開，隨著紫火的火勢越發旺盛，王五的夢境空間轟然打開，也只有那無邊無際的赤色神國，才能容納得下魅魔女王數十年的積累。

而在神國之中，黑暗神嘖嘖稱奇。

「這傢伙真是好厲害哦！如果生在我那個年代，毫無疑問將成為大陸數一數二的神明，不，或許將是獨一無二的神明，根本沒有我和光明什麼事了！」

黑暗神一邊感歎一邊解釋：「我見過的所謂天才可謂數不勝數，但再怎麼出色，始終有個極限。而這個極限，在阿卡莎身上根本看不到，她雖然是凡俗之軀，但資質已經超越凡間，這種人的成就，已經不單單是她個人的成就，而是整個大陸世事變遷的結果。你們蓬萊人不是經常說時勢造英雄？阿卡莎正是應時勢而生。如果說你這個人造人是穿越者，阿卡莎就是位面之子。」

在王五的印象中，黑暗神始終是個傲氣十足的神明，哪怕都被光明神壓迫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大陸主神的架子還是拿捏地穩穩當當。但如今卻對阿卡莎不吝讚美之詞，可見阿卡莎的逆天指數。

傳功的過程並不長，一小時後，王五睜開眼睛，原先漆黑的眸子已經染上一層紫霧，透過紫霧，眼前的世界又是一番全新景象。

王五歎了口氣，恭恭敬敬對阿卡莎說道：「莎莎姐，謝了。」

「何必這麼客氣？滅世的危機關係到每一個人，我這只是自救罷了……以我的本事，再怎麼折騰也奈何不了混沌神，終歸不是神明，沒辦法和至高神抗衡。而大陸上沒被吞噬的神明也只有你和銀霜兩人，我的這些經驗技巧正合適由你們來用不是麼？」

說著，阿卡莎又搖了搖頭：「只可惜銀霜已經選定了光明神道路，我的這些戰法卻都是墮落之後才漸漸創立出來，跟她的光明體系格格不入，而聖女時代的那些技巧又跟不上時代了。」

王五說道：「銀霜的問題倒是不難解決，我剛才想了一個辦法，能夠讓她再次開起掛來，實力突飛猛進。」

「哦？」阿卡莎吃驚地看了看王五，然後躊躇問道，「你不會想說讓她和你拚命雙修，然後共享成長吧？」

「……莎莎姐，你真是天才。」王五眼前一亮，顯然思維開始往雙修的方向發展。

阿卡莎心中叫苦，自己一時嘴欠，怕是要惹大禍，連忙糾正回來：「先說說你的辦法吧。」

王五興致不錯：「我的想法，就是計劃經濟！剪刀差！」

「……」阿卡莎愣了一會兒，菜從記憶中找到了這兩個生僻詞，也虧得她當初幾度深入太古遺跡，看了不少太古時代的資料，對這兩個詞才有所瞭解。

但她卻難以將這兩個詞和銀霜修為突飛猛進聯繫起來。

王五解釋道：「莎莎姐，你當初是教會聖女，對光明教會的力量體系應該不陌生——信徒積累信仰，宗教管理信仰，而神明則是信仰的擁有者和代言人。」

阿卡莎點頭認可。

「對於神明來說，宗教的存在就如同自己僱傭的經理人，為自己妥善經營信仰，積累實力。然而僱傭不是免費的，越是優秀的經理人，需要的薪水也就越是豐厚，至於經理人以下的員工同樣如此。為了維持宗教，需要大量神職人員，這些神職人員同樣會分享到信仰之力，結合自身的信仰，便能凝塑神術。雖然單一的神官的消耗不大，但是整個教會體係數十萬人累積起來，就是相當龐大的一筆開支，我記得銀霜妹子以前曾經測算過，大約有七成以上的信仰之力，實際上是給教會開了工資，剩餘部分還要剋扣一些必須保留的類似註冊資本的部分，她本人能夠自由支配的就非常有限。」

「當然，這套體系也有其道理，因為只有給教會足夠的神力用以經營，他們才能吸納更多信徒來提供信仰之力，理論上這套體系應該能夠實現三方的最佳均衡，但可惜我並不怎麼相信這套理論，相較而言，我更喜歡將一切變化都掌握在手中。」

聽到這裡，阿卡莎隱約猜到了王五的想法，先是震驚，而後便無奈地笑了起來。

「真是，也只有你才想得出這種辦法。」

「唔，雖然乍看上去顯得很驚世駭俗，但效果是毋庸置疑的，我的辦法就是將整個光明教會的信仰之力統籌規劃起來，禁止一切自作主張的神術使用，只為教會保留最基本的使用量，其他一切收歸神明所有，在短時間內聚集最大限度的信仰之力。」

王五說著，目光中閃動著偉大導師的智慧光芒，令阿卡莎瞠目結舌。

只有信仰的付出而沒有神明的回饋，這就猶如天天加班而連基本工資都不給開，豈止是令人髮指，簡直是令人髮指！

不過，效果麼，不用說也知道，一定好得不得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應對王五的正確方法

計劃經濟？剪刀差？

王五的用詞水準是越發高端，但阿卡莎琢磨了一下，就覺得這孫子純粹是自我貼金，什麼計劃經濟剪刀差，說穿了不就是恢復奴隸制麼！

不過，在特別困難的特殊時期，的確不能簡單套用和平時期的規則，王五的想法雖然驚世駭俗，但結合實際一點也沒有錯。阿卡莎還記得太古時代的資料中顯示，那個時代的赤色國度，就是用這一招從積貧積弱中快速發展，最終崛起。

而且，雖然聽起來很誇張，但並非不具可行性，現實位面中的光明神教會的確有這份動員能力。在此之前不久，教會才剛剛犧牲了一大批神聖大祭司，為銀霜傳功升級，光明教會就算有再多的不是，大是大非面前還有他的擔當。

而這也是唯一的辦法，阿卡莎在虛空中的最後一招，只能拖延混沌神三天時間。三天時間不夠王五推廣赤色信仰，但卻足夠神聖帝國最後一次壓搾潛力。

而這也是自由都市所不能及之處，儘管綜合國力更強，但較為鬆散的組織雖然能創造更多的財富，卻難以在大難臨頭的時候凝結所有人的力量。例如先前那場半年戰爭，自由聯盟幾乎被神聖帝國殺到首都了，國內的那些山谷大俠依然不願現身，八大藍血家族也各自隱藏實力，難以統一作戰。

在自由聯盟人看來，神聖帝國的人死板愚昧，不知變通，但如今世界末日在即，卻只有神聖帝國這樣的「落後國家」才能拯救世界。

「啊，讓我想起了造大船的故事。」

阿卡莎不太清楚大船的典故，但是王五的意思卻領會到了，思忖片刻之後，便承認王五的想法或許是如今唯一的路。

「不過這種改造教會整體的事，雖然強行執行只是神明一念之間，但稍有不慎便可能激起信徒的對抗意識，操作不當的話，宗教崩潰也大有可能。而想要安撫信仰，平穩過渡，這就與拳頭大小無關，靠的是聲望和煽動能力，這我可就幫不上什麼忙了，畢竟按照官方說法，教會聖女已經死去幾十年，當年號召天下的名頭已經沒用了。」

阿卡莎說著，認真等待王五的回應。

王五顯得信心十足。

「放心，怎能事事都要莎莎姐你來出手？這種小事交給我和銀霜妹子就足夠了。」

————

王五的行動效率很高，半小時後，他便成功說服了銀霜，並與她一道回到帝國首都，進入了光明教會的大本營。

昔日的光明聖堂群英薈萃，神聖議會十二名神聖大祭司中，超過一半常年駐守此地，加上在聖堂後方潛修的老古董們，聖堂的實力之強足以睥睨當世。

直到半年戰爭，夏洛特帶走了大部分教會精銳，才顯得冷清起來。而不久前銀霜在此地接受了光明教會高層自我犧牲一般的灌頂之術，更是令此地凋零破敗，富麗堂皇的建築中只留下淒涼的氣息。

王五和銀霜是撕開空間，直接打穿通道降臨此地，而幾分鐘後，就有幾名碩果僅存的大祭司走了過來。

見到銀霜，他們恭恭敬敬地施禮，詢問來意。

銀霜沒有說太多。

「我要去掠影長廊。」

幾名大祭司互相對視了一下，目光中流露不解之意。

掠影長廊是教會監視天下的機構，長廊的每一塊磚石都是一面明鏡，可以看到光明信仰所及的每一寸土地，當然，使用所需的神力對一般祭司來說是天文數字，只有資歷較深的神聖大祭司才能運用自如。

難道銀霜想通過掠影長廊尋找什麼東西？

「並非如此，我只是有些話想說，想讓更多人聽到。」

幾名神殿祭司更是疑惑，這跟掠影長廊有什麼關係？

直到一名年邁的大祭司從旁走來解釋道：「掠影長廊如果逆轉來用，就能將長廊中的景象散播到信仰所及的每一寸土地，不過這種用法的消耗非常驚人，只有寥寥數人才能做得到。而且，大人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通過教會神官代為傳播您的意志，無需在這個時候浪費寶貴的力量。」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光明教會的內部管理體系已經非常完善，上層對神官們的控制能力非常強，來自首都的意志，傳遞到最基層的教堂，最多也只有三四天的時間。

只可惜，現在的世界已經等不到三四天了。

銀霜搖了搖頭，沒有跟老祭司多解釋什麼，而老祭司也恪守自己的本分，不再多問。

現在的銀霜是教會之主，她的意志高於一切。

————

來到掠影長廊，望著四周光彩流轉的鏡面，銀霜沉默了片刻，在心中最後整理了一遍思路。

接下來，她將通過這條長廊，對帝國乃至大陸境內的每一個光明信徒發表講話。

在教會歷史上，這種由首腦面向普羅大眾的講話並不多見，大部分時候，為了保持神秘感，教會高層的意志都是由上到下層層傳達，期間還要經過各教區結合實際情況進行的修改……所以，雖然教會的信息渠道保證一道指令最快三天時間就能傳遍大江南北，但實際上一紙公文從神聖議會簽發出來，直到最終被張貼在大陸每一個角落，怕是一兩個月的時間都不夠用。

而現在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面向神聖帝國千萬信徒的講話，內容要顛覆過去上千年的傳統，生效時間必須在幾天之內，銀霜的壓力可想而知，這番講話的每一個字都蘊含著驚人的份量，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站在長廊正中，銀霜沉默良久，竟不能開口。

還好在銀霜身邊，還站著一個解壓專家。

「唉唉，你可真是墨跡！」

銀霜眉頭輕蹙，轉頭看了王五一眼，被他剛才那麼一打岔，方才在心中醞釀的一段台詞就此煙消雲散了。

王五卻毫不知情繼續說道：「妹子，你要是沒靈感就算了，這種事我比較在行，我來吧。」

銀霜倒吸口涼氣：「你來？……別開玩笑了。」

王五眨了眨眼：「我當然是認真的，你為什麼會覺得這是玩笑？」

銀霜有些糾結：「都這個時候了，你的玩鬧心就收斂一下吧，你也知道這次演講關係著什麼，不要鬧了好不好？」

於是王五也不開心了：「誰和你鬧了？你就這麼信不過我？」

銀霜默然，或者說默認，良久之後，才說：「總之，這次演講由我來做，不要和我爭了。」

「嘖，妹子你這就不厚道了，整個計劃都是咱的原創，你不能這麼獨佔勝利果實啊。」

銀霜認真辯解道：「正因為尊重你的原創精神，才不能眼睜睜看這你將這個絕佳的計劃給糟蹋了。」

「日，你才糟蹋了！」王五勃然大怒，「反正咱這次就是要演講，求中單，不給就送！」

遇到這種無恥戰術，銀霜徹底敗下陣來。

「你要講也可以……但咱們要約法三章。」

王五猛拍胸脯：「行啊，別說三章，四十二章也無所謂。」

「喂……你這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分明是打一開始就沒打算守約吧！？」

王五立刻解釋：「妹子，你要相信為夫的品德。」

「相信你的品德……虧你好意思說出口，我能相信的只有你的厚顏無恥吧？唉，無論如何，咱們事先說好，你要講話的話，第一不能爆粗口，第二不能開群嘲，第三不能走下三路。」

王五瞠目結舌：「那你讓我說什麼呢？你這約法三章不如簡化一下變成兩條：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

銀霜耐心說道：「我的限定範圍並不過分，你……」

王五打斷：「不過分個毛啊，群眾喜聞樂見的段子你全給否了！你是不是還想追加一條，講話必須有教育意義？！」

銀霜也有些生氣了：「教育意義有什麼不好嗎？非得走下三路才能感化人心嗎？你的想法未免也太狹隘了！」

「切，你……」

「王五，你若是不服氣，就看我表演，若是我的講話效果不好，你再來救場啊，你不是自詡天下第一無所不能麼，區區救場的小事不在話下吧？莫非你大言不慚，其實已經心虛了？」

「你竟敢說我腎虛！？你要不要親自試試我的帝王神功！？少於三天三夜算我無能！」王五被氣得渾身發抖。

「不好意思，咱們沒有三天三夜時間，想要證明自己不心虛，你得拿出別的招數來。」

「別的招數不就是讓你講話麼！？妹子，咱倆認識這麼久了，你當我看不出來你這拙劣的激將法？」

「嗯，就是激將法，你接不接招吧？」

王五憤怒了許久：「媽的，你這激將法居然還附帶必中效果……我接招了，你來吧！」

銀霜微微一笑：「這才是我認識的王五。」

笑完之後，銀霜才發現，方才困擾自己的壓力早就不翼而飛了。

雖然同樣不翼而飛的還有醞釀很久的台詞，不過有一身輕鬆，就勝過千言萬語。

很多話，無需多想，台詞已經停在唇邊上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銀霜的口活兒……哦不演講

「光明神的忠實子民啊……」

寂靜中，銀霜輕輕開口，聲波激盪在狹長的走廊之中，每一塊鏡面磚石都隨之蕩漾起來。

同一時間，大陸上千千萬萬的信徒同時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在農田間耕耘的農夫，在工廠裡加工的匠人，在講台佈道的神官，在床上雲雨的新婚夫妻……

但凡對光明神存有信仰，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絲，此時都得到了信仰的回饋。

來自光明神的神術，借助教會聖堂的神器掠影長廊，將銀霜的聲音擴散到大陸每一個角落。

「是……神嗎？」

「是偉大的光明神！這是神跡！」

「天啊，我居然聽到了神的聲音……雖然有點耳熟？」

無論如何，雖然反應各不相同，但銀霜終歸是通過一句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通過掠影長廊，不僅傳遞了聲音，也傳遞了銀霜作為現任主神的威嚴。

不過這個時候，她卻又不承認自己的神位了。

「不，我並不是光明神，只是神明最忠實的代言人。我是銀霜，現任教皇，有話要對大家說。」

等待了片刻，銀霜在掠影長廊中的身姿越發端莊神聖，雖然身邊只有王五這一個觀眾，銀霜卻已經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佳。

然後，銀霜選擇開門見山。「一場巨大的災厄即將降臨，一場巨大的考驗即將到來。」

兩句話中，蘊含著巨大的信息量，大部分的普通信徒感到摸不著頭腦，不過教會的神官們因為之前已經為銀霜開啟過啟示錄，知曉了混沌神的存在。

如今銀霜舊事重提，顯然是先前的巨大犧牲仍不能與混沌神相抗衡。

這不禁令人有些絕望，神官們已經將能做的都做了，如果這都不夠的話……莫非這個世界真的沒救了嗎？

而對於普通人類來說，憂慮也漸漸爬上心頭。

不同於幾年前光明神無所不能，半年戰爭的爆發讓人意識到神明或許也有極限，不然為什麼那群異教徒能夠如此猖獗？我們的神明又在等待什麼？

而那個時候，也沒有人告訴大家說什麼巨大災厄和考驗，此時提起，豈不是說災禍更甚於那場令帝國元氣大傷的戰爭？

銀霜並沒有直接回應這些疑惑，而是平實闡述著事實。

「災禍的根源是一尊上古神明，擁有無可比擬的巨大力量——沒錯，正如我們所知，大陸的神明並不是唯一的，在光明神以外，存在著許許多多的異端神，其中絕大部分已經隕落，或者被鎮壓，例如我們曾經戰勝的黑暗神。但仍然有少數神明存在著。」

說到這裡，信息量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頗為不俗，儘管大部分有識之士都早認識到神明的不唯一，但對於佔據信徒最多數的底層來說，光明神就是唯一的，至高無上的神，銀霜的話無疑顛覆了長久以來的觀念。

然而通過掠影長廊卻看不到太多的質疑之聲，銀霜的話語出人意料的具有說服力，哪怕與常識相悖，人們卻下意識願意相信這個尚顯陌生的聲音。

王五在旁邊看著，心中感慨銀霜的嘴炮神功又上新台階了。

不過這也一直都是她的特長了，王五不由想起幾年前在陽成學院，兩人還是針鋒相對時的那場鬥爭，王五帶著杜明羽（咦，此人是誰？）凱麗等人組成一隊，銀霜帶領門下走狗組成一隊，在虛擬世界中各佔一國，大打國戰。

那個時候銀霜就表現出驚人的煽動能力，每次戰前只要花上十分鐘做一次全軍動員，立刻就能將士氣漲至滿點，在朝堂之上，只要銀霜開口，就算國王宰相也要退避。

至於王五呢，解決問題的路徑就很狹窄了，大概就是暗殺，暗殺還有暗殺之類。其實純從做人的角度來說，王五也承認，銀霜比自己要優秀得多了，比如做個問卷調查，你希望自己的領導是王五還是銀霜？你希望自己的鄰居是王五還是銀霜？你希望自己的性伴侶……諸如此類，王五自信絕對會輸的一條糊塗。

王五一邊感慨，銀霜一邊繼續自己的講話，依然沒有太多感情渲染，只是平實闡述事實……

「在過去的千百年間，隨著我們的信仰不斷壯大，異端神被不斷驅逐，我們表面上取得了信仰的勝利，但真正的幕後黑手一直隱藏著並未暴露出來，數百年前被鎮壓的黑暗神，只是他的一個化身。」

等等，好像有些不對？銀霜闡述的事實，怎麼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樣？黑暗神祇是一個化身？！

「黑暗神背後，是一尊存在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古神，混沌神，它是上古時代開天闢地時一律未被分化的混沌氣息凝練而成……」

聽到這裡，王五險些把動脈血都噴出來。

上古開天闢地？你跟一幫金毛碧眼的西大陸信徒扯蓬萊神話！？而且如此面不變色心不跳？銀霜妹子幾天不見你的節操指數快要跌停了啊！

銀霜本人卻是淡定自若，繼續編織自己的西大陸洪荒傳說。

在無數無數年前，世界一片混沌，創世神花六天時間用大斧劈開混沌，定立天地陰陽，這才有了這個陽光燦爛的世界，至於曾經的混沌，都被排斥到了世界邊緣的陰暗角落。然而當時被斬除的混沌氣息卻不甘心失敗，在創世神將自身化為大陸山川河流之後，悄然滲透進這個光明的體系中，滋生種種醜惡。

創世神死後，衣缽正統由光明神繼承，光明神雖然並不是創世神，卻繼承了它的遺志成為了世界和平的守護者，與混沌氣息的邪惡不斷鬥爭。

這場戰爭，總的來看，光明神佔據了優勢，儘管經歷了許多的艱難，但是徹底祛除鎮壓混沌卻勝利在望。

光明神作為創世神的繼承者，已經青出於藍，現在距離全勝就只有一步之遙。

然而這最後一步卻最為艱難，混沌在絕望之下發動了垂死的反撲，甚是瘋狂。

「我們的危機，就來源於此。」

銀霜說完後，安靜地等待了幾分鐘，令大陸上的信徒們能夠稍微消化一二。

此時，就連許多熟知內情的教會神官都感覺有些糊塗了，開始動搖自己的三觀。如果換做王五來說這些話，大家最多當成玄幻小說，但銀霜的演講能力太強，就算信口開河都讓人深信不疑。

至於王五，已經徹底無話可說了。

銀霜這妹子，平時已經足夠厲害，但每次把節操一丟，厲害指數還要成倍上漲，連王五也壓不住她。當初在泰坦尼克村，多少人都沒辦法讓王五恢復記憶，銀霜一咬牙把節操一扔，立刻就把王五打醒了。

如今銀霜的所為，只是歷史的重演。

然而王五也沒想到，銀霜其實才剛剛熱身完畢，高潮還在後面。

「危機當前，我相信很多人都會起到，請無所不能的光明神拯救我們。但是很遺憾，那是不可能的。」

此言一出，掠影長廊頓時浮動起來，來自千萬人的疑惑、不解、憤怒開始迅速匯聚。

多少年來，教會布道時都會強調光明神的無所不能，至於現實中的危機，那都是神明給予大家的考驗，然而此時銀霜坦言神明無力解除危局，簡直是自掘根基！

好在銀霜很快就丟下了份量更重的炸彈，將所有人都轟得七葷八素，再也無暇計較什麼無所不能。

「因為混沌的根源，就是我們這些普羅眾生，如果光明神強行出手，固然能夠掃清混沌，但大陸也將因此支離破碎，生靈塗炭，神明何以忍心？」

混沌的根源是普羅終生！？

「不錯，正是我們無數人心中的微小混沌惡念匯聚成了如今的恐怖怪物……否則光明神繼承正統，怎可能千百年來都無法根絕？我知道大家又會問，難道就要束手無策？當然不是，事實上，我們一直都在和混沌做著抗爭，而抗爭的方法，就是信仰。」

聽到這裡，王五不由得搖起了頭，嘴角泛起苦笑。

銀霜的理論體系，他已經猜到了輪廓，實在是很了不起的創意，虧她能自圓其說，這傢伙丟棄節操以後，果然進入超頻狀態，威武不能當啊！

「只有心懷信仰，才能驅除心中惡念，令混沌失去生存土壤，無從遁形。我們過去對混沌的勝利，就是建立在堅定的光明信仰之上。接下來的危機，將是有史以來最為困難的一場危機，我們要堅持對光明神的信仰，堅持圍繞在以神聖議會為首的教會核心周圍，學習貫徹光明教義，深入領會神的意志……」

一連說了許多，掠影長廊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人們雖然不太理解具體是怎麼回事，但似乎並不需要擔心什麼？只要像往常一樣，神明就能保佑渡過難關了？

「並非如此，混沌的最後一次反撲非同小可，我們必須進行一場重大的變革，才能真正渡過難關。」

說到這裡，為了表示強調，銀霜停頓了片刻。

「我們需要告別光明神術。」

第六百二十四章：居然被她說圓了……

「告別光明神術？」

對於銀霜的這句話，許多人感到無法理解，尤其神官們更是惶恐不安。

這是什麼意思，神明要收回對子民的恩賜？不再賜予神術？那，那是開玩笑吧！？

沒有神術，教會如何延續，如何存在？沒有神術，這些神官……吃什麼啊！？

而片刻之後，就連那些無緣修行神術的普通信徒也泛起了嘀咕。

神聖帝國的神術普及實在太廣泛，神官以神術治癒病患、催長作物，改造氣候……種種神術早已經融入到日常生活之中，剝離不開了。如果失去了神術，別的不說，光是糧食危機就足夠讓人頭疼！

然後銀霜就說了：「神術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是久遠之計，神明賜予子民神術，就如同母親為孩子哺乳，但是再怎麼溺愛孩子，終歸也有斷奶的那一天。神明悲天憫人，已經強行將這一過程延長了許多許多年，直至今日，也該做個了斷。」

此時，大陸不知多少人吶喊：求繼續哺乳，求健康奶粉！

可惜那注定只是奢望。

「這一次混沌的反撲如此強烈，多少也與光明神對人間的縱容有關。神術的運用固然令生活變得更輕鬆，但也因此滋生了人類心底的懈怠、懶惰、不思進取。比如我剛剛說出大陸危機的時候，你們又有幾人考慮過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度過難關？卻是將希望都寄托在神明身上，自己只知道祈禱了啊！長此以往，或許連肚子餓，找不到老婆都要祈禱神明的幫助，屆時，我們將連勞動的雙手，思考的大腦也一道退化，淪為神明圈養的牲畜！」

「所以，經歷了這麼多年的神明的幫助，我們也該獨立成長了。」

這話說出口，王五簡直五體投地了。

明明是要剝奪神術，獨佔信仰之力，居然給說成扶持子民獨立成長……銀霜，你到底是怎麼把一件極端無恥的事說得如此偉光正的？簡直連我都自愧不如了！嘖嘖，真不愧是老夫相中的正宮人選，果然夠威武夠霸氣！

銀霜看了王五一眼，沒多理會，而是繼續對著掠影長廊說道。

「光明存賜予我們的真正財富，並不是強大的神術，而是對光明的信仰。這份信仰就存在於我們每個人心中，受用無窮。我知道有人會問，信仰究竟能給我們帶來什麼？我想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

「信主以後才知道，唯有信仰能令人堅強，令人高貴。歷代教會的聖者、聖女為國家，為神的子民披荊斬棘，拋頭顱灑熱血，是信仰支撐著他們不斷前進。」

「信主以後才知道，是光明的信仰帶來大陸的富足，試想千年前的世界，人類信仰迷失，異端宗教層出不窮，大陸戰亂不斷，人民水深火熱。而千年之後，神聖帝國的人口百倍於昔日，人民安居樂業，誰能說這不是信仰使然？」

所有人陷入深思，神官們更是虔誠祈禱起來，感謝光明神賜予他們的一切。

王五在旁邊盤膝而坐，單手撐著下巴：「神聖帝國這邊的智商真是沒救了……社會的發展當然是勞動人民的功勞，和神、信仰有個蛋的關係？」

銀霜根本就不理王五，繼續自己的布道。

「一個擁有信仰的國家，距離神國更近，擁有純淨的心靈。一個國家的強大不在於堅船利炮，而在於是否擁有一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信仰。現在很多人說，神聖帝國衰落了，已經被蓬萊人的國家取而代之了，我並不這麼認為。自由聯盟的富強只在表面，他們仍欠缺帝國這般堅強深厚的文化底蘊。」

這番話引起了無數帝國人的共鳴，近些年自由聯盟崛起勢不可擋，將帝國壓抑得暗淡無光，半年戰爭的大翻盤更是讓無數帝國人感到迷茫無措。人們不禁會問，難道神聖帝國真的要衰落不起了嗎？

然後銀霜就非常貼心得告訴大家，雖然你們比聯盟窮，比聯盟落後，甚至沒聯盟人能打，但你們有信仰，這就足夠了。

然後帝國人就真信了。

而銀霜則趁熱打鐵，繼續積累自己的人氣值：「我出身北地，後來曾去自由聯盟留學，戰爭期間，以志願軍的身份（此時傳來王五的冷笑聲）參與了半年戰爭，與帝國刀兵相見……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殘酷歷史，戰爭的雙方都經歷了極大的痛苦……然而我最終卻被這個國家的信仰所吸引，加入了光明教會，後來承蒙神明不棄，提升為教皇統領教會，進一步深刻體會光明的信仰，我來到這個國家的時間不長，卻也親眼見證了這個信仰和這個國家的偉大。」

說到這裡，掠影長廊的聽眾們簡直感激涕零，甚至原先質疑銀霜在半年戰爭中殘殺帝國同胞的人們，也放下了對她的仇恨。

這就是銀霜超強人格魅力的威力所在，任何荒謬的言論經過她的嘴說出來，都會帶有不可思議的說服力。

「這種偉大，唯有擁有最虔誠的信仰才能理解，我曾聽到很多經歷戰爭的信徒如此質疑，為什麼在國家最需要神明的時候，光明神卻沒有賜下神術？如果說這是考驗，難道不是太殘酷了嗎？」

而這也是信徒們心中的最後一個疑問，半年戰爭是帝國數百年來最為慘痛的一次經歷，如果說幾百年前自由聯盟建國，帝國慘遭分裂，還可以說是帝國內亂所致，那麼經歷了幾十代人的休養生息，多為帝皇的勵精圖治，半年戰爭前的帝國已經達到了巔峰狀態，卻依然慘敗敵手……

這真的是光明神的安排嗎？

「是的，半年戰爭的失敗，正是神明對我們的警示，當我們過於迷信力量而失去信仰的時候，失敗隨之而來。光明神賜予我們神術，並不是為了讓我們以此爭強好勝，但我們卻自以為是地發動了一場錯誤的戰爭。那場戰爭我們並不是輸給了聯盟，而是輸給了自己，輸給了心中的傲慢和迷茫，輸在了我們對信仰的漠視，神明教導我們寬容，仁慈，我們卻將神明的力量用於殺戮，如此，焉能不敗？自由聯盟就如同光明神給我們的一面鏡子。」

「然而我們無需為一時的挫折而氣餒，光明神並沒有拋棄我們，相反，那其實是神明為現在的難關所佈置的預熱，也是改革必經的陣痛。只有大家真正認識到對力量的迷信是錯的，我們才能更好地拋棄力量的負擔，回歸真正的信仰。我知道那場戰爭為帝國帶來的傷痛，但那只是改革的陣痛，是我們大踏步前進所畢竟的磨難。」

王五目瞪口呆：「改革陣痛……銀霜，想不到你這濃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塊，讓我看看你頭上的地圖在哪裡？」

銀霜微笑不語。

這既不是背叛也不是人格崩壞更不是節操滅絕。

作為暴風城主的女兒，標準的官二代，銀霜怎能不知政治為何物？

如果理想主義能夠拯救世界，她依然會是陽成學院的完美少女，但現在的情況，單靠理想主義已經不夠，那麼她也可以變身為一個合格的政客，依靠謊言和扇動來達到目的。

「接下來，我們將在痛苦中成長，依靠自己純淨的信仰度過難關，然後……我與你們同在，永遠！」

話音剛落，掠影長廊的鏡磚幾乎放出光來，大陸千萬信徒的信仰之力如同沸騰的熔岩噴薄洶湧。

銀霜立於這股力量的正中心，彷彿一座巨大的漩渦，風捲殘雲吞噬著剪刀差剪出來的龐大信仰之力。

而她的力量也在瘋狂飆升。如果用神明的標準而言，演講前的銀霜只是剛剛走上封神路，勉強算個微弱神，但此時大肆收割信仰，神力指數倍增，境界接連突破！

當力量增幅漸漸平穩之時，銀霜赫然達到了主神級別，或許比起最巔峰時期的光明神還略有不如，但是她的作戰技巧足以彌補。

而演講的效果還不止於此。

大陸千千萬萬人，銀霜的口活兒再精妙，也不可能說服所有人都相信，畢竟還是有不少人看穿了真相，心中湧起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光明教會的信徒雖然激發了更多的信仰之力，卻也有不少人選擇了墮落。

然後王五這邊迅速做好接盤工作，本著不浪費的精神，王五將這些負面情緒提煉為黑暗的信仰，而後再納入自己的赤色國度。

這個轉化過程如此自然，以至於銀霜在一旁都有些不可思議：「你還真是會撿便宜哦，這都能讓你沾到好處！？」

王五哼笑道：「根據革命理論，社會主義可以建立在帝國主義最薄弱的環節，那麼赤色神國當然也能建立在光明最薄弱的信仰之中。」

「你這算什麼理論……」

至此，王五和銀霜終於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值，將等級刷到當前版本的極限值。

而時間，也只剩下最後一天。

第六百二十五章：倒數第二章？

最後一戰即將到來，在封神路上大踏步前進的王五和銀霜已經成為大陸貨真價實的救世主。

畢竟現在的大陸上，也只有這兩個人將賬號刷到了滿級。

距離決戰還有一天，一天時間說長不長，對於加班的人來說無疑度日如年，然而直到此時，兩人才驚覺決戰之前似乎還有很多事情沒來得及做。

「按照一般的情節，在最終決戰前，應該先花點時間和親朋好友道別吧？」

銀霜有些悵然。

王五倒是淡定許多，撇了銀霜一眼：「是啊，這是最後一戰了，打完你就要退役回老家結婚順便給自己即將誕生的孩子做個月子了對吧？」

銀霜被噎了一下：「……你的情況還不是一樣？難道這不是你的最後一戰？若是輸了自不必說，若是贏了你還想和誰戰？我麼？」

於是王五也不由悵然：「這也是我的最後一戰，打完也要退役回老家結婚順便幫你坐月子？」

銀霜臉色一紅：「不好意思，月子這副本我單刷就足夠了。」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忽然同時皺起眉頭，而後仰頭望天。從頭頂上方，傳來一股異常恐怖的法則波動。

對於大多數層次不夠的人來說，或許只是從天而降一陣微風，然而落在王五和銀霜這等大陸主神的眼中，這陣風蘊含著顛覆大陸的無限威能。

透過神明的視野，大陸法則凝結實質，形成縱橫交錯的網絡。宗師級的築夢師、神聖大祭司等級的強者往往可以憑借意念動搖法則網絡。然而現在這陣毀滅之風卻是將承載網絡的平面都吹皺了幾分。

這已經不是一般法則的動搖，而是如同太古時代毀滅時那樣，涉及到一個宇宙常數的變化。

普天之下，能做到這一點的存在並不多，或者說在王五打通了太古遺跡副本之後，大陸能動搖宇宙常數的就只有一個了——混沌神。

法則的疾風吹過，拉開了滅世的序幕，阿卡莎的封印在混沌神的撞擊之下越發鬆動，片刻之後天空破碎，混沌神的虛影呈現在芸芸眾生面前。

當混沌神的魔手從天而降，貫穿天地時，饒是王五和銀霜見多識廣，心跳也不由停頓了瞬間。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混沌神並沒有真正降臨，阿卡莎不愧是阿卡莎，說好的時間就不會有錯，儘管封印已經鬆動了，但混沌神最多也只能投影出自己的虛影，距離全面突破，還有一天的時間。

而區區虛影，就如同初級築夢師的夢境，還無法動搖現實，甚至層次不夠的人根本都看不到這個虛影。

至少也要有天關以上的修為，才可能提前目睹大陸的危機，然而這份殊榮並不值得慶幸，帝國方面，有銀霜在掠影長廊的全民動員，已經提前有了準備，聯盟卻驚詫莫名。

自由聯盟是個充滿好奇心和進取心的國家，聯盟的築夢師們發現了天空的恐怖虛影，在片刻之後，便有數十位高手升上空中，準備親身體驗滋味。

銀霜面色一變，微微張口。

而後，天空雷霆綻放，破碎的天空落下道道聖光，銀霜的聲音如滾雷一般轟然落下。

「都給我住手！」

主神的威能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剛剛升空的幾十位高級築夢師如同被無形的平底鍋拍在了臉上，齊刷刷停住了去勢，在空中迷茫不已。

「那不是你們可以窺探的秘密，退下！」

銀霜並沒有為他們詳細解釋，而是動用光明神的威嚴強行壓制了這群築夢師的好奇心，大陸主神言出法隨，數十位高級築夢師被銀霜喝退，腦中再也生不出好奇的念頭。

銀霜歎了口氣，搖搖頭，在聯盟留學的那幾年讓她深刻認識到聯盟有一群非常喜歡作死的築夢師，一旦被勾起好奇心，明知死路一條也要前往一探。

這次若不是她出手及時，這些人一個也活不下來。

混沌神的確還在封印之中，但天空破碎，法則紊亂卻不是假的，這群築夢師是憑著穩定的法則才能投影夢境到現實，擁有飛天的能力。一旦法則根基不穩，下餃子是分分鐘的事。

更何況過分靠近混沌神的本體所在，被混沌氣息污染了，就算築夢師本人能扛住侵蝕不死，王五和銀霜也不會放任他們變身混沌走狗，只能自己下手除蟲。

「媽的，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王五也很不滿意地搖了搖頭，而後，他向天伸出雙手，猛地握緊拳頭。

破碎的天空不見了，一道黃白相間的罩子橫在半空，將破碎的天空隔離在身後。

「從現在開始，高於地面一千米的地方列入交通管制區，禁止靠近……操，說的就是你，給老子滾遠一點！」

王五怒目圓瞪，只見半空一個透明的人影發出慘叫，從空中跌落。

那是個宗師級的築夢師，扭曲了法則將自己變為人間小透明悄然升空，卻是連銀霜都不小心走了眼，方纔的真言術喝退了大群高級築夢師，卻沒能動搖此人的好奇。

終歸還是王五眼尖，金手指的本能讓他最見不得這些鬼鬼祟祟之徒。

而交通管制更是盡顯他的主神之力，一握拳便封鎖了天空，一瞪眼便打落了宗師級的築夢師，這一手比銀霜喝退高級築夢師更為漂亮。

同樣是滿級賬號，也有親兒子和私生子的區別。

這種展開已經太多次，銀霜連歎氣的力氣都沒了，反正她早沒心情跟王五爭強好勝——那太幼稚。他願意耀武揚威，由他去吧。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大概沒辦法悠然等待這一天結束了。」

雖然距離封印最終破碎還有一天，但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意味著混沌神要從天而降，戰場將變為這片大陸，屆時無論誰勝誰負，都將天崩地裂，生靈塗炭。

運氣不好的話，或許全人類滅絕，王五和銀霜就只能做新紀元的亞當和夏娃了。

「最後整理一下，就準備出發吧，無論做什麼都不差這一天了。」

銀霜說著，轉頭看著王五等待他的決定。

王五點點頭：「行，交代一下身後事就戰他娘親吧。」

銀霜笑了笑，身影化光，在半空分裂為成百上千的光點，分落在大陸各方。

這是主神的分身降臨，銀霜為了趕時間，沒辦法一一和親朋好友道別，乾脆動用主神的能力，瞬間降臨出上千分身。

而王五就沒有那麼麻煩，他的人際關係遠沒有銀霜那麼強大，此時掰著手指頭算，值得他降臨過去交代遺言的不超過十個人。

而且大部分是女人——王五的女人緣其實很糟，但顯然他的男人緣更糟——女人中，包括凱麗，包括華芸，甚至包括小白，最後，也包括阿卡莎。

為了保證效率，王五同樣用了分身降臨，給每個人都送去了不同的贈言。

————

「凱麗啊，等我回來咱們就結婚吧。」

正在臥室讀書的凱麗險些被突如其來的王五嚇死，少女用手捂著胸口，非常無語地搖了搖頭：「你的求婚真是太扯了。」

王五笑道：「時間緊迫，就別講究那麼多了。」

凱麗歎了口氣，合上書本，目光轉向窗外的天空：「和那個有關，對嗎？」

「是啊。」

「雖然具體情況我完全不清楚，咱們也有很久沒說過話了……但根據經驗來看，這一次的對手很危險，你也沒有多少把握吧？」

王五大方承認：「的確沒有，所以我才在最後時候向你求婚，免得留下什麼遺憾……可惜，聽人說，向女孩子求婚最忌諱這種倉促行動，我甚至連戒指都沒細心準備，你應該不會在意吧？」

凱麗怎會在意這些？

「認識你這麼久，我還不瞭解你是什麼人嗎？要是在意的話早就分手了好不好？……不過要說不在意，還是會有點失望吧。」凱麗歎了口氣，看王五居然露出一絲緊張之色，又不由好笑，「安心啦，總的來說，認識你一來我一直都很開心……你對我也很不錯了，雖然現在看來認識銀霜後，你出軌的概率已經接近百分之百，但我還是感謝上天賜予你我的相識，我，從不後悔。」

王五心中一片暖意：「很好，衝你這個發言，無論如何你這個正宮是跑不了了。」

凱麗好笑，正宮？你還真打算開後宮啊？但是就算我同意你的後宮計劃吧……

「那銀霜你打算怎麼辦？」

凱麗可不覺得銀霜甘心做小哦。

王五也猶豫，銀霜雖然是後來者，但後來居上可不是假的，這個正宮位置還真棘手……

「嗨，實在不行就左右開宮唄……」

……左右開宮，凱麗歎為觀止。

————

「華老師，待會兒我就要去日混沌神了，若是僥倖成功，等回來我會寫一篇論文《盜夢宗師官方完全攻略》，你要不要署名啊？」

「混沌神……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情況，看來你是要拯救世界了？」

「是啊，要是失敗的話，咱們大概只能在另一個世界見面了。」

「呵，的確，若是連你都無可奈何，這個世界大概就沒人能阻止得了它……唉，我在陽成學院為你授課彷彿還在昨天。轉眼間你已經將所有人都甩在身後，有你這樣的學生，真是我一生的驕傲。」

王五非常狡黠地笑道：「因為這讓你有機會跟救世主搞師生戀麼？」

華芸臉色緋紅，卻沒有否認。

————

「小白……」

「哇啊啊啊啊！」

天空競技場中，白詩璇化身金剛狼，與一名高級築夢師投影的炎魔惡戰不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勉強佔據一點上風，結果就在準備蓄勢做最後一擊的時候，突然被人拍了後背，叫了小白。

白詩璇沒被當場嚇死，算是狼人形態心臟夠大。

王五一邊歉意地笑著，一邊輕描淡寫地抹去了競技場另一端的炎魔以及築夢師以及場外圍觀的數千觀眾以及整個天空競技場……

當然，實際上王五隻是製造了一個獨立位面，將自己和白詩璇包裹進去。

兩人見面，其實沒太多話好說，王五沉默了很久，覺得心中並沒有表白的衝動，不由尷尬起來。

倒是白詩璇看出了什麼：「你……要去作戰了嗎？」

「是啊是啊，對手是一個叫混沌神的傻逼。」

白詩璇：「聽起來很厲害……宗師級的？」

「唔……」王五有些不忍心打擊小白，但這種皇帝的金扁擔的思維實在讓人笑得肚子疼。

白詩璇雖然層次不高，卻沒笨到家。

混沌神……看來真的是神，而且這麼拉風的名字，大概比光明神還要神。

而此時的小白，卻也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兩人的交集並不多，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或許能發展些什麼，但是現在……

小白展顏笑道：「祝你凱旋！」

「放心，如果不凱旋咱們就在那個世界見面好了。」

————

最後是阿卡莎女王。

王五的分身降臨時，阿卡莎彷彿等待已久。

「喲，小王，來交代遺言麼？」

這還是第一次王五嚇不到別人，反而被別人嚇到。

莎莎姐不愧是莎莎姐，雖然現在不再是等級第一人，但老牌強者的威嚴不容冒犯呀~

然後，想要接老東西的班，看來還不容易呢，攻略莎莎姐的難度，貌似比攻略銀霜還高不少？

王五正琢磨著最終之戰以後，要如何開啟名為後宮之路的資料片，就聽阿卡莎一聲幽幽歎息：「小王五哦，你這眼神，莫非是想補魔？」

王五眼前一亮：「有的補麼？」

「呵，等你回來再說吧。」

「啊？非要貨到付款麼？不能提前預付？」

阿卡莎橫了他一眼：「你說呢？」

王五心說那大概是沒戲了。

不過也可以搞個折中嘛~

「那麼分期可不可以？先來個首付嘛。」

王五說這話其實純粹是有棗沒棗擼一竿子，然而話沒說完，王五感到臉頰一涼，轉過頭，阿卡莎已經不知所蹤了。

一時大意，他真心沒注意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不遠處周通和李奧瑞克那副心碎難言的表情，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嘖，預付款收到，勝利是勢在必行的咯~

————

之後，王五又陸陸續續見了幾個人。

比如自己的岳母伊利莎白夫人，比如天空競技場的管理委員會，比如聯盟軍方的巴頓將軍，比如杜家的現任掌門杜十娘，以及受寵若驚的杜明羽……

王五奉行效率原則，所有的對話都很簡單，當十來個分身回歸一處的時候，時間甚至沒過去十分鐘。

而銀霜也不慢多少，幾分鐘後，數百尊分身聚攏一處，銀霜帶著一臉感慨之色走到王五身邊。

「出發吧。」

「嗯。」

第六百二十六章：完本鳥……

書裡說，一場戰爭的勝負，在開戰前其實就已經決定了。

我覺得這話一點不假。

越是高端的戰鬥，偶然因素的作用就越小，天空競技場一千分級別的戰鬥，雙方相差三百分都時有翻盤，然而到兩千三百分以上，分數相差二十分以上，翻盤的可能就不足兩成，少數以弱勝強的戰例，也是一方隱藏了底牌，導致競技場估分不准。

至於神戰，其實就更沒懸念了。

所以我和銀霜攜手歸來時，風平浪靜，天地清明，心中一片安然。

勝利來的就是這麼簡單。

很多人幻想神級戰鬥應當是震天撼地，華麗之極，神明們操縱著各自的法則，投影出萬千世界的幻象，一場戰鬥在夢境中可以經年累月而不射……

事實上，當年莎莎姐和老溫頭的確是那麼戰的，一個投影神國，一個投影深淵，千萬神使和惡魔殺成一團，天地扭曲，山河崩裂，場面華麗地一塌糊塗。

但是以現在的眼光來看，那場戰鬥實在太低端了。

莎莎姐是被魅魔的種族限制給束縛了，她不讓自身沾染神性，注定只能是最強的凡人。而溫斯頓則是智商不足勝任神明，兩人雖有媲美神明的戰力卻沒神明的手段。

神明的手段是怎樣的呢？

說出來大概很多人不相信，其實主神級的戰鬥基本就是雙方本體貼身肉搏，場面跟菜市場小販大戰城管差不多，要多粗野有多粗野，唯一的不同就是萬一某一方力道沒控制穩妥，餘波往往能掃平半個大陸……

這種事神明一般為了面子不願承認，所以教會總是僱傭一幫落魄不得志的流行小說作家來寫教會史詩，好一通意淫發揮。

其實當年光明神和黑暗神正面交鋒的時候，都是掄圓了胳膊直接抽臉的，黑暗神比較沒下限，還會猴子偷桃。

所以，我和銀霜大戰混沌神，場面乏善可陳。

戰前，我右手鐵錘左手鐮刀，寶書胸中藏，銀霜白衣勝雪，聖劍手中握。

這些東西看起來只是普通武器，其實算是法則的高度凝結物，具體原理太複雜不解釋，總之記得攻擊力基本都接近數據溢出就可以了。

擺好架勢，我倆衝上去狂劈亂砍，混沌神以一敵二，果然神威凜然，被劈得屁滾尿流，慘叫不休。

……唔，這麼形容戰局未免不夠客觀，過分強調了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卻沒擺明一個道理：革命不是請客打炮，是要流血犧牲的。

說來，戰局其實真心凶險得很，混沌神之所以打得慘淡，是因為它誕生時間太短，智商情商無限接近於零，作戰更毫無技巧可言，所以雖然它的絕對力量強過我和銀霜的總和，實際發揮的實力連一半都不到。

但它的學習能力可真強，不愧是誕生自全人類信仰的神明，智商大約也有全人類總和那麼高。

幸虧大陸上不少人智商是負數，否則這傢伙怕是一出生就天下無敵，我和銀霜也只能給人家送菜。

當然，饒是如此，我倆也只能算是險勝，萬幸我和銀霜趕早不趕晚，距離封印解除還有大半天時間就衝上去和它死磕，正趕上混沌神的智力還沒充分發育。而等戰局打到一半，這傢伙已經能兇猛地反撲，將我和銀霜壓在下風。

我倆就在想，若是晚來半天，這傢伙一上來就是完全形態，這還打個鳥？

所幸前期劣勢太大，後期的雄起已經不足以翻盤，混沌神終於還是倒下了，我的鐵錘鐮刀，還有銀霜的光明聖劍同時擊中了它，混沌神從此煙消雲散。

那傢伙死前居然吐出了蓬萊語：「我不甘心！」

是啊，換了我我也不甘心，好容易投胎穿越成了天下第一，結果還沒揮棒走江湖，人家就把你的人生腰斬爛尾，我想大概綠帽接盤也不過如此了。

現在想想，混沌神其實還是個孩子——哦不，準確說其實是個嬰兒！

所以從破碎的虛空回到現實的時候，我腦中始終徘徊一個問題。

於是我不恥下問：「銀妹子，你說，咱們剛才算不算虐童？」

銀霜顯然被咱的問題驚到了，她愣了很久：「好不容易打贏了，你腦子裡想的就是這種無聊問題？」

然後沒等我反駁，她便主動而自覺地多愁善感起來。

「混沌神……其實也蠻可憐呢，它根本什麼也不知道，但它的出生就是原罪，如你所說，我們殺了它，跟虐童並沒區別。」

銀霜並不是喜歡多愁善感的人，此時的感慨，我猜更多是對混沌神的惺惺相惜。

那傢伙實在太厲害了，戰爭後期，一個人把我們兩人打得像是乒乓球一樣，我的共產主義理想被它的自由主義普世價值污染得一塌糊塗，銀霜的光明信仰也差點被閃成了白內障。

這種對手，堪稱絕無僅有，以前我們也遇到過不聯手不行的對手，但混沌神遠遠凌駕於任何人之上，不僅僅因為它強，更因為它前途無量。

想想看，我和銀霜刷滿了級都不是它對手，這傢伙若是也將等級刷滿，又該何等壯觀？

屆時整個世界的常數都會風雲突變，或許人類會在混沌之下滅亡殆盡，又或許，一個全新的文明會應運而生？

可惜沒有如果，無論多麼美好的未來，只要人類滅亡了也跟我們沒關係，我們的正義僅限人類的正義，不可能遵循什麼大宇宙的意志，所以，雖然混沌神真心是個令人讚歎的對手，但該它去死，我們就不能手軟。

「不過，每當想起我們扼殺了世界上最強大也最有潛質的存在，的確會有負罪感啊。」

銀霜的心態無疑是真正的強者心態，雖然我倆也是老夫老妻，但銀霜說話時柳眉微蹙的神情還是令人感到心動。

所以我趁著這一刻的靈動，很快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既然你為扼殺天才感到內疚，那就來補救吧。」

銀霜看著我，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期待。

看到這種眼神，我又開始懷舊——說來人老了就容易懷舊，我的客觀年齡不知幾千幾萬歲，心理年齡也高達十五——還別瞧不起十五歲，太古時代某個民主大國的輪姦目標標準都下降到三歲了，十五歲怕已是花甲之年。

當初剛和銀霜認識的時候，那傢伙多要強啊，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可一直傲得很，什麼問題都是自己獨力扛下，何曾要別人幫忙過？更遑論依賴什麼人。

但現在呢，經過咱不懈耕耘，總算在這片荒田上開闢出了信賴的土壤，銀霜居然懂得依賴咱了~

「補救的辦法很簡單，既然咱們殺了一個天下第一，那就再生一個。」

銀霜的眼睛瞪得好大：「再，再生一個！？」

「是啊，有何不妥嗎？以咱們的天賦，生下來的孩子必定是絕頂的資質，按照摩爾定律的話，只要你懷胎滿十八個月，生下的孩子至少比咱們強一倍！」

「你……」銀霜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然而片刻之後，顏色便舒展開來，而後忍俊不禁，「不愧是你，永遠都是餿主意。」

「嘖，妹子你不要口嫌體正直，嘴上說不要，怕是已經濕……」

話沒說完，我就感覺腦後巨力襲來，我從高空五千米處瞬間被砸入地下一千米，金星亂冒。

神級的戰鬥相當粗野，銀霜方才將聖劍的劍柄倒持，流星錘一樣轟擊過來，上面疊加的法則比最近自由聯盟流行的加厚衛生巾還多層，威力足以毀天滅地。

——不知多少年過去的分割線——

養孩子是門藝術。

當然，如今的年輕人已經很少會有這種藝術感慨，他們的藝術細胞大多用在了生孩子上，而且往往不真的生，只完成生的前戲，也就是O交行為，再然後？再然後就沒有什麼然後了。

用專業的眼光來看，這不就是太監行為麼？對任何有職業道德的人來說這都是可恥的，偏偏天下人就喜歡這種可恥行徑，夜夜春歌，旦旦而伐，偏偏那天真懷了孕時，便眉頭一皺。

「怎麼辦？要不要打下來？」

打你大爺！

孕育新的生命，是件多麼神聖的工作，居然有人想要打胎？

我宣佈，從今天開始，避孕和打胎的人將遭到人道毀滅。

可惜我還沒將這話真正說出口，就聽到一個非常不悅的聲音。

「王五你夠了，你不能因為自己不孕不育，就遷怒全大陸的芸芸眾生。」

這年頭，敢和我如此雄起的，除了銀霜不會有第二人，這傢伙雖然只是左宮之主，理論地位低於某個右宮之主凱麗，不過論起實權，那就沒的比啦。

凱麗終歸是智商不足，經過我多年調教和雨露滋潤，現在才將將摸到封神的邊緣，想要真正獲得神性，沒個幾年苦功是不可能了。

在我看來，真心笨得沒救，後宮之中，這等資質實在是一等一的慢。

三年前，華老師成功封神，被我安在赤色神國當教育部部長，半年前，就連白詩璇都進入神國，現在從事野生動物保護工作，貌似有向德魯伊神方向發展的趨勢。

克洛蒂爾在五年前就封神了，不過加入了銀霜的神國體系，一天到晚慫恿銀霜跟我吵架離婚。

至於莎莎姐？那就更不必說，如今神域中有三大主神，莎莎姐便居其一，一旦沒了混沌神的威脅，她封神就跟翻臉一樣快……

除了這些以力證道走上封神路的，認識的人中也有不少通過信仰封神，比如杜家的十娘，在取代華家大長老，成為藍血聯盟的領袖之後，沒過多久就加入了銀霜的神國體系，而且還是以無信者的身份被銀霜特別聘為顧問。

其實呢，我所認識的高手中，只要封神，大部分都加入了銀霜的神國，我的赤色神國明明威力更勝一籌，人氣偏偏比不過……

「因為怎麼看你都不是個靠譜的上司啊。」

銀霜繼續毫不留情地打擊我。

「對了，你第一次說什麼後代繁衍計劃是什麼時候來著？那個時候你信誓旦旦要生出堪比混沌神的後代，結果除了魚水之歡，好像什麼實質結果都沒有嘛！虧得你人渣屬性狂開，什麼女人都不放過，前段時間說要到現實位面微服私訪，結果跑去莎莎姐的神殿夜不歸宿，唉，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銀霜妹子當然無所不知，這一點我就做不到。

比如我就不知道，女人結了婚以後居然可以如此囉嗦，而且……惡毒。

不孕不育，這真心不是我的問題，眾所周知不同物種間有生殖隔離，我作為革命導師，赤色神主，物種屬性可謂天下無雙，獨一無二，想要和其他物種雜交出新生命，那就如同是擼管擼得右手懷孕。

何等艱難！

革命路上有艱險，這本是尋常之事，偏偏銀霜嘮叨不休，還好這番對話只發生在我二人之間，不然流傳出去，我的神職除了革命之外，可能就要加上一個大陸避孕與不孕不育之神。

寧可去死。

「對了，聽說你前段時間下凡去見了伊利莎白夫人？想清楚哦，那可是凱麗的媽媽。」

我這下終於不能忍了，我與長輩純潔的親情，怎麼就在銀霜眼中能看出姦情來？

「妹子，你最近這種大家來找茬的節奏，著實欠抽……雖然你的神國屬神比我多，但別忘了真打起來你不是我對手。」

結果銀霜冷哼了一聲：「問題是你敢打麼？」

「為何不敢？」

「因為我懷孕了啊。」

我真心要崩潰了：「……誰的？」

結果話剛問完，銀霜也崩潰了，這位維持完美形象十多年的女神破口大罵：「王五你個2B！這種話你也問得出口！？」

我這才想起，雖然很多時候某件事發生的幾率低了點，但只要嘗試次數足夠多，總有中標的那一天。

我和銀霜拯救世界到現在，十餘年時間，屈指算來雲雨之事足有一摩爾之多，如今方有成果，這成品率足以令人髮指。

不過，終歸是成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片刻之後，銀霜臉上的怒意收斂，漸漸變為一抹不易察覺的羞意。

十幾年前，我向她承諾，一定要生出一個天下第一的後代，取代混沌之神，為世界帶來更大的變化。

如今，承諾似乎要兌現了？

孩子的資質沒什麼可質疑的，銀霜既然敢懷下來，自然有她的信心。

看著我，銀霜臉上的愛意越發濃厚。

十餘年間，雖然吵鬧不止，但兩人的感情不斷積累，已經無比渾厚。

「現在，不想說些什麼嗎？」

我想了想，的確有話要說。

嘖，從今開始，咱們只好走後門了。

……王五，咱們還是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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