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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之劍妖>


作品相關 雲河彼端-設定

    不斷更新中……-

    門派賞-

    蒼生派入門需以蒼生為姓。門訓「修為有盡，蒼生無辜」。創始人蒼生何辜，已飛昇仙界。

    琳琅宗比較奇特的門派。宗主，青蓮詩仙李白。門派武器為筆，攻擊方式有字蠱，詩詞歌賦，寫意書等。

    掌劍宗創始人為百刃君，已飛昇神界。天下第一宗，諸派懾服。入門可從劍淵挑選唯一一把門派飛劍，以「魂寄劍之法」在丹田種劍，甚至可以媲美第二元神，可用來保命，也可提升修為。飛劍等級越高，效用越大。只能挑選一次，隨緣。元神受到不可挽回的重創後，飛劍自動回歸劍淵。

    俊傑門有道是「食食物者為俊傑」，本派一切皆與食物有關。現任門主蘇唐，副門主百里臭豆腐。

    西天煉丹治病的門派。「我上西天啦……」蕭白夜重傷後如是說。

    雲墟非門派名，而是星球名。這個星球上的人都自稱為雲墟派，因為這個說法比較好聽。雲墟是放逐之地，罪大惡極或得罪了修真界的人都會被禁制在這裡。換句話說，這裡是修真界的監獄。因為雲墟的情況比較複雜，被禁者一般不敢輕易嘗試破去禁制。唯一城市青羅，發放《修真者生存手冊》。雲墟內有七大高手（鳳揮巾，鳳高歌，素雨師，沐蘭亭等）維持星球秩序、修補禁制等，一般都有四位高手在城內值班-

    設定賞-

    #修真之道基（12）

    辟榖、出世、旋照、融合、元嬰、出竅、瑤光、分神、合體、凜光、渡劫、大乘

    #修真之道境（12）

    百念橫生、心眷塵寰、物我相照、無慾無求、乘觀自在、天人合一、冥合萬化、天地放歌、蒼生情懷、無羈無執、道法自然、太上忘情

    #掌劍宗弟子階（6）

    入門弟子皆為玄衣，等到修為提升後可以進階到青衣、赤衣、藍衣、紫衣、白衣，修為得到宗門完全認可便可身著閒服。

    #種族（六界）

    妖：妖靈/妖獸妖魅妖魂妖君妖尊妖皇

    鬼：鬼靈鬼魅鬼魄鬼君鬼尊鬼王

    靈（物靈/生靈）：靈體靈將靈君靈尊靈主

    魔：魔修魔剎魔君魔尊魔帝（大神魔[下位魔族]）明族（上位魔族）

    獸：T-A妖獸異獸明獸帝級明獸

    T-B魔獸異獸明獸帝級明獸

    T-C靈獸仙獸神獸帝級神獸

    T-D幻獸仙獸神獸帝級神獸

    每階分天地玄黃四個等級，天最高，每級又分上中下三位。

    人：T-A道修散仙/地行仙仙人神人（大神魔[下位神族]）神上神（上位神族）

    T-B魔修……（同[魔]）

    T-C佛修尊者/羅漢/菩薩佛神人……

    當修真者由渡劫期到大乘期時，會引來天劫。如果不能平安熬過，便會神形俱滅，或是被迫兵解轉修散仙。大乘期到達一定程度便有一次「仙緣」，得到飛昇仙界的機會。飛昇者需要成功渡過「登仙劫」。成功渡過了登仙劫卻因為某種原因沒有飛昇仙界、滯留修真界的道修，便是地行仙，擁有仙人級修為。這種原因可能是不願飛昇（很少，飛昇有很多好處）、道境不夠等等。地行仙有九重境界，稱為九重天，每上升一層需要渡過一劫，渡過登仙劫就是一重天——離塵天。不過，習慣上以渡過的劫數來分境界。地行仙如果修煉了神人的功法，經過大悟道也可以成為神人。簡單來說，地行仙，就是地上的仙人。

    佛修在人間界有六個階段。修身，濟世，斷塵，明心，大悟，普渡。修佛主要講究明悟，修為略緩，斷塵修為大約相當於道修元嬰期的修為，修佛者沒有天劫，只要功德圓滿即可升入佛界。不悟道或是犯戒的話依然會滯留人間界，而且有生死輪迴。

    #遷關，修真者由瓶頸期突破到境界提升之前，會有一段時間可能心神失守、動盪不定，或是修為不穩，易遭心魔侵襲。此時大部分修真者會選擇閉關修煉。這段時期稱為「遷關」，時間不定，少則數秒，多則上百年。

    #種劍之術，掌劍宗特有的術法。分為靈壤種劍、丹田種劍。

    靈壤中特有的淬氣可以溫養飛劍，去其雜質，使飛劍品質更佳精純，增幅威力，甚至可以提升階位。所種時間越長，效果越佳。靈壤種劍萬年以上甚至可以衍生出一口小飛劍來。只是靈壤極為難尋，雲墟上總共也只有這一處靈壤聚集的地方。整個星際靈壤最為集中的地方便是掌劍宗中的劍淵，綿延百里的山谷中全是品質最為上乘的靈壤，極為難得。掌劍宗也很重視此處，專門設下防護法陣，並派劍門七老進行看護。

    丹田種劍，又稱「魂寄劍之法」，使掌劍宗吸引弟子的一大特色。弟子入門一段時間便可從劍淵挑選唯一一把門派飛劍，以魂寄劍之法在丹田種劍，修練起來便事半功倍，若有元嬰，輔以飛劍甚至可以媲美第二元神，能用來保命，也可提升修為。飛劍等級越高，效用越大。只能挑選一次，隨緣選取。當受劍者元神受到不可挽回的重創後，飛劍自動回歸劍淵。劍淵裡的全部飛劍可以由大琅環仙令發動強攻擊陣法「繁花謝-萬劍飛拂」，威力極其驚人。而「魂寄劍之法」種出的丹田劍，會根據受劍者本身的屬性附加一個特別的屬性，十分實用。

    #法寶

    分為地器，寶器，靈器，仙器，神器。每一種又分為十二階，威力逐漸遞增。普通武林人士用的大多為地器。普通修真者則用寶器、靈器。

作品相關 人物卡-7.16修正版

    #蕭白夜:第一女主角，本文主角

    諸態

    道基:出竅-初期

    道境:冥合萬化

    道法:大雷琅寂滅書-白雷吼，七蘊閉返，天地聽，青霄劍飲，大冥界-罔噬之獄，圓-領域，元魄返招（被動技），拆龍麟之法等

    師承:掌劍宗林紫霄

    屬性:無上道體

    法寶

    兵器:七殺朱雀（第三態皆斬期，能力為號稱「神級秒殺」的「皆斬」，每七天可以使用一次）——劍靈朱雀（胭寰）/古劍仙（翩若）、劍侍君臨，洗塵顏（種在青羅城），婆娑斬鬼（刀）

    儲物:手鐲（來自林紫霄），手鐲（來自謝烏灼）

    其它:拘獸腕輪，洛神賦，雲之彼方-神選之廊，茶香石鼎蓋，仙陣馥藍石，藏書戒指（來自楚天闊）等

    御獸:水淺淺（霜雀），金旺財（金毛搜寶鼠），木成舟（木系靈猿）

    性格:果毅灑脫，剛斫鋒利，解語峭拔，不在乎無關人等

    相關稱號:六界小桃花

    備註:身世成迷，貌似與百忍君有關，被一美麗茶發碧瞳、自稱為「人心的魔術師」之女子稱為小妹

    #寒舒逸:第一男主角

    諸態

    道基:瑤光-後期

    道境:天人合一

    道法:剎那風雨須臾雷，青霄劍飲，意轉五形大挪移，大衍雷訣等

    師承:掌劍宗凌九霄

    屬性:水

    法寶

    飛劍:雲夕（丹田劍）

    其它

    御獸:暫無專屬

    性格:孤絕冷剎，傲然冷漠

    備註:小時候有著不願回憶的經歷，因此不願被人碰觸

    #帝無憂:第二男主角

    諸態

    術基:出竅期

    術境:有執

    術法:暫時不明

    師承:雲墟秦殺

    屬性:金偏木

    法寶:不明

    御獸:暫無專屬

    性格:狠辣果毅，笑容溫煦，是偽裝。對於自己在意的人，採取辦法千方百計使其變強

    備註:因為生有妖瞳自小受人歧視，因此用笑容偽裝自己接近別人

    #任青琅第三男主角，狼妖，尚未正式登場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一章 塵寰有鏡

    第一章塵寰有鏡

    「我叫蕭白夜，性別女，今年九歲。是這裡遠近聞名的神童。愛好麼有兩個，一是到村長家的藏書庫看書。他那個藏書庫可是奇妙的很，建在地下，裡面的書很多很多，什麼修真小說、武俠小說、都市小說、科幻小說、奇門遁甲、詩詞歌賦、五行八卦……我很羨慕有些書中叫做地球的地方。你看看人家，都發展到機械時代了，可我們這裡呢？不過我很討厭書裡的某些情節，比如那些豬哥主角，還有花瓶女主角們——癡婦、愚婦、妒婦、毒婦、怨婦……如果讓我見到，我一定狠狠地教訓他們！」

    「我的第二個愛好，就是來這座村人都不敢來的九幽山找我的朋友們玩。我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不敢來這裡。他們說這裡是不詳之地，有妖獸出沒。可是我覺得很正常啊？山林裡的動物也就只有我那些朋友而已：巨大的黑色豹，鑒於我的文化水平，我暫時叫它貓咪，打算等我再有文化些再替它取名字；花蛇，九海；漂亮的白狼，雲棲；可愛的野豬，哼哼……我跟他們滾打跌爬了很久，他們的格鬥水平可比村裡的男孩子們好多了，絕對是打架的好手！我跟他們學到了很多實用的撲咬技巧，還有貓咪風一樣的速度——」

    貓咪巨大的黑色腦袋搖了搖，顯然對我這段自我介紹心存不滿。我無奈的聳肩，「這樣還不行？開場白哎！你還能讓我說什麼？」貓咪仍然固執的搖頭，用爪子在地上飛快的抹了兩個字，「懸念」。

    「好吧好吧。」我聳肩。「再來。」

    「我叫蕭白夜，性別女，今年九歲。是我爹娘在丹灶山腳下撿到的。『一個只會微笑的嬰兒。』姐姐楚文韻詭異的描述。『蕭白夜』這名字是我脖子上玉珮的，至於我叫不叫這個名字，鬼才知道。」

    「每天從先生那裡放學回家，我都會直奔這村人不敢踏足的九幽山來玩。準確地說，是被一群動物玩。內容有：被他們逼著打坐『感悟自然』；替他們烹飪食物；和他們一起打架直到自己一身草屑；在瀑布後面的山洞冥思，捕捉『自然的氣息』……」

    貓咪極其不滿的一爪子拍斷了我的自我介紹，作了一個嘲笑的表情，然後用爪子在地上畫了兩條交叉的斜線。

    又不合格麼……為什麼別的主角都可以無比華麗的出場，而我連做個開場白都要NG無數次？還要被自己的准召喚獸華麗的蹂躪？！當個（女）主角就這麼難嗎？

    貓咪歪頭看我，不明白我在煩惱什麼。它輕輕的走上前來舔了舔我的臉，低吼了一聲。

    「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喵！」我跳了起來，「天都這麼晚了，再不回去吃飯一定會被楚文韻那傢伙用三個歎號的音量吼的！——那足夠我這身體孱弱步履維艱的小女子暈倒七次的！」說罷我彈了彈身上的草屑，整理儀容，準備回家。

    嗡嗡。嗡嗡。嗡嗡嗡。

    什麼聲音？我疑惑的停下腳步。好像是什麼東西飛快的破空而來，所發出的震動的聲音。抬頭望天……

    一道白光。光源在我面前逐漸放大。我聚集目力看去——好像是一根長長的棍子，上面還坐著一個花容失色的女子。棍子在空中劃過一道炫目的軌跡，尾端還有隱隱約約的青色光華流轉。天啊，這麼囂張的出場，難道那個女子才是本文的主角？！正待細看，那道銀亮的白光疾速射來，速度飛快，直衝九幽山中這一小小的山谷而來！我趕緊拉住貓咪的尾巴，施展「風一樣的速度」逃開。沒跑多遠，「轟」的一聲巨響，頓時小小的山谷塵煙瀰漫。

    嗆死我了……這個出場，可真夠囂張的。塵煙散盡，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貓咪在我身旁低沉的嘶吼。

    一個女子。二十多歲的年紀，俊眼修眉，渾身上下帶著一股灑脫出塵的氣息。身材高挑，黑色的長髮在頭上挽成髻，雖然隨便用一根烏木挽起，卻透著灑脫不羈的簡潔。我喜歡！一襲白衣，乍一看彷彿一位仙子——如果忽視那個「大」字形姿勢的話。

    我冷靜的伸出手在她鼻尖一探。「還有氣，只是昏過去了喵。需要救治……幸虧不是臉著地。貓咪，你要幫我喵。」

    就這樣，我和貓咪一個托頭一個抱腿把這位神奇的大姐姐弄回了小村。

    *********

    「你說你是修真者？！」爹娘還有姐姐面對這位一個時辰就恢復如初的白衣姐姐，驚疑不定。

    閉上眼睛是天使，睜開眼睛是惡魔。這位姐姐的性格真是奇怪！她暈過去的時候還像個正常人，一醒過來就一會兒憤怒一會兒平靜，喜怒無常。嘴裡還經常念叨著「柳承之你個混蛋借我的什麼破飛劍一點也不聽話跑起來像野驢」之類的話。如今她說出這話我倒不覺得怎麼奇怪，修真……在村長家的藏書庫裡已經度過不少相關小說了。

    「那麼快的速度、那麼高的高度、那麼大的強度，掉下來都沒有什麼事，自然是傳說中的修真者了。」我笑咪咪道。

    「小妹妹，你倒是很冷靜。」女子微微一笑，突然臉色一冷，「不怕我殺了你們滅口？」

    「你！」父親一驚，上前一步護住母親、姐姐和我，「你想幹什麼？」

    「你不會的。」我插嘴，「身為修真者，我們根本無法阻你分毫，要殺我們，還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白衣女子突然撫掌大笑，連說了三個「好」字。她注視了我一會兒，眼中凌厲之色突然轉為柔和，一字一頓道，「好個小姑娘！你，願不願意隨我修真？」

    「跟你修真？」我不自覺的重複了一遍。

    「小夜，難得仙長看上你的根骨，還不快拜師？」從剛才的驚嚇中會過神來，家人臉上儘是驚喜。文韻姐姐更是急急催到。

    我沉默不言，若有所思。

    「小姑娘，『處變不驚、心靈湛寂』是修道境的八字箴言。你小小年紀卻已窺得此中真諦，讓在下不禁起了惜才之心。我有法寶名為『塵寰斗轉鏡』，照出你根骨奇佳，渾金璞玉一般，絕對是修真的好料子——再問你一遍，隨我修真，你願是不願？」白衣女子神色已經盡轉柔和，冷蕭的線條早就消失在嘴邊。

    「恕難從命。」我一開口，滿屋皆驚。再看白衣女子，顯然為我的不識抬舉很是不爽，指尖辟啪作響，已然有雷光縈繞。雷法！我頗為懼怕望望她。我這個人的弱點麼，一是怕打雷，二是怕老浸在水裡。她用雷法威脅我，我還是有點害怕的。

    白衣女子心中其實頗覺得有趣，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敢跟她對著干的人了。今天碰到一個，定要好好玩玩！

    「為何？」白衣女子開口問道，故意將頎長的手指晃了一晃，指尖啪的綻開一朵雷，也顧不得驚世駭俗。「我不傷你家人，告訴我你的理由。」

    「一見人根骨好就拉來做徒弟，這手法也忒無賴了些。」我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仙長？……修真者可以控制天氣麼？」我抬頭問她。

    白衣女子一愣，「修到一定境界，自然可以呼風喚雨。不過，天氣變化麼，需要仙界的人來控制。那比修真者境界更高。」

    「前兩天，村裡的王大嬸被雷劈死了。多麼好的一個人！慈祥，和藹，我們都很喜歡她。放學的時候碰見她，都會塞給我兩個雞蛋叫我吃。可是……居然被雷劈死了！」我微微攥拳，「即便是修真者、即便是仙界……又怎麼樣？！」

    白衣女子不置可否，「就因為這樣的原因？仙界乃是大正之道，你這樣說，不怕……」

    「只分善惡，不辨正邪！」我抬頭，無所畏懼的直視白衣女子的雙眼。

    白衣女子微微一震，眼前小女孩的眼裡，充滿了堅定的信念，神光流轉、神采湛然。不愧是本姑娘看中的人，連世界觀都差不多。管他正邪，只要看不爽的，照罵、照扁！這才是快意人生啊！

    「真是對我的胃口……放心吧，這事八成是任吟嘯干的，那傢伙的雷法不到家，沒有準頭，任吟嘯？只會陰笑。我一定幫你教訓他！仙人，算個屁！」白衣女子狂傲的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頗為邪意的笑容。「不過，若你隨我修真，實力強了之後可以狠狠揍這些不長眼的傢伙！……萬事隨緣，此事強求不得。小傢伙，」白衣女子隨手甩出一物，我伸手接住，那是一塊青色的令牌，上面有精美的浮刻，「這是我的『大琅環令』，八階靈器，若你想要修真，可以啟動上面的防禦陣來護身。有人欺負你，就報我的名號！」她傲然一笑，「起碼修真界沒人敢動你！那幫兔崽子，惹我不起！」

    「你的名號？」

    「掌劍宗，『雷吼劍』林紫霄！」白衣女子話音未落，人已不見。窗外一道白虹沖天而起，直貫蒼穹。林紫霄的聲音隱隱傳來，「想通了，就來掌劍宗找我！」聽聲音，怕是已在千里之外。瞬息萬里，縮地成寸——這才是修真者的實力吧……

    望著震驚的說不出話的爹娘和姐姐，我微微歎了口氣。本來看她騎根棍子都能摔下來，以為她的修為很差，不過聽她自己的口氣似乎很了不得。結果一口回絕的下場就是我錯失良機。就好像一扇門，你已經握住了門把手，卻突然抽身而退，失去了一個到達新世界的機會。那個世界啊……法寶飛劍縱橫，快意人生、恩仇天下，真是令人神往。不過也罷，她說得對，萬事隨緣，此事強求不得。等我的機緣來時，自會有人帶我入門。

    我微笑，「爹，娘，姐姐，我們吃飯罷。」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二章 物外參霞

    第二章物外餐霞

    「我叫蕭白夜，性別女，今年十二歲。想要瞭解我、誇我、罵我、徵婚的人，請看第一章。謝謝。」

    站在掌劍宗的仙山群——離湮十二峰下作開場白，這個背景把我襯托的無比渺小。還有，灰頭土臉的我無比狼狽。

    三個月前，當我被上門提親的媒人們搞得不勝其煩的時候，我決定前往掌劍宗修真。煩不煩啊！本姑娘才十二歲！「姿容秀美、才德兼備、天人之姿」……我喵，有哪個詞能和我掛上？他們說這麼多遍也不嫌噁心……出乎意料，這個決定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我本以為，他們會留我。

    「我女兒絕非池中之物，出去滾打跌爬，絕對能闖出一番天地。」父親如是說。

    「憑小夜的精靈古怪、妙計迭出，沒有人打得動她的主意。」母親如是說。

    「你絕對很適合當修真者，因為你本身就是修理者。你去修真，村裡那些被你狠狠修理過的人一定很高興。」姐姐如是說。一針見血。

    於是，我被踹出了家門。轉身的時候，沒有看見家人偷偷拭去的淚水。

    給貓咪他們最後做了一頓美味的食物後，我含淚與他們告別（省略句，全句是「我含著脫離苦海獲得重生的欣喜之淚與他們告別」）。然後，跟隨一個商隊來到了掌劍宗所在地。

    掌劍宗在我們這個星球上是一個了不起的存在。正道領袖、修真泰斗——商隊的人如此告訴我。實際呢？有待我考察。而現在，花費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我從山腳一直爬到了掌劍宗山門。其間還動用了貓咪那裡學來的「風一樣的速度」修改版——步法-天下踏歌。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還是被眼前壯觀的景色驚住了。整個離湮十二峰綿延千里，神光流轉，雲氣繚繞，真是仙家氣派。而且這些山讓人很舒服——拿學術用語說，，真是一片靈氣充足、福緣深厚的寶地啊！全身上下為之一清，旅途勞頓一掃而空。巨大的山門上「掌劍宗」三個大字蒼勁有力，似要破壁飛去似的，一股刀鋒般的氣勢撲面逼來。然而，這一切都不如山門旁立著的巨大石碑來的震撼。

    上面用行楷字體寫著，「本宗已搬遷」。

    ……難道我注定成為史上最悲慘的主角麼？我喵，跟隨的商隊早已回程，要怎麼過日子啊……僱用童工-活動非法……

    還好是搬遷不是拆遷，這麼大工程拆起來一定很麻煩。不過，修為高的修真者們，估計一劍就能解決。既來之則安之，一定得進去見識一下！生活的事，明天再說！

    正要舉步，山門深處卻走出一隊人來。為首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容貌算不上太出眾，但是氣質雍容優雅，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威嚴。她愈是走近，就愈是有一種威壓的感覺。像一口清麗的飛劍，雖有劍鞘，卻在柔弱中裹挾一股凌厲。

    她身後是六位中年男女（感覺上是，實際上……），端莊者有之，妖嬈者有之，俊逸者有之，猥褻者亦有之……叉叉的掌劍宗到底是幹什麼的？村長家那些書上不是說修真者可以憑修為改變形貌的麼？居然不鄙視猥褻者，而且他們看起來關係還不錯。對我胃口的門派。

    再後面則是四位弟子模樣的人。三男一女，大約十五歲的年紀。女子穿藍衣，二位男子穿紫衣，剩下一位穿著很隨意的服飾，四人袖口上都繡著青色的小劍，纏以銀色的絲線，繞成一個標誌。那位身著閒服的少年很是不凡，引起了我的特別注意。

    他面容冷峻，臉上的線條很是冷削，緊抿的薄唇平添一分堅毅。長相幾可用「精緻」形容，劍眉修長，斜飛入鬢，雙眼比海洋湛然深邃，比黑夜冷漠幽寂。當真是人中龍鳳……整個人雖然閒閒的站在那裡，卻自然的融入了群峰，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灑脫出塵。好傢伙！先天之境麼？少年見我注視他，淡然點了一下頭。

    正待繼續觀察，為首的女子踏前一步，在眾人對我驚訝的目光中溫和的開口：「小姑娘，你是誰？從何而來？」

    我不卑不亢，微微一笑，略施一禮道，「小女子蕭白夜，來自九幽山下楚家村。」

    女子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頭，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九幽山，莫不是劫臨地？」

    幾年的混跡山林可不是白過的，我聽清楚了她的話，但也不好問什麼。

    女子走到我面前俯下身，用袖子輕柔的擦了擦我臉上的灰塵，「那麼遠的地方……你為何而來？從山下走到這裡要很久呢。」

    這個動作大大的提升了我對掌劍宗的好感度！看著女子的雍容氣度，在門裡一定地位不凡，但她卻如此平和。掌劍宗，看起來完全不像小說裡那些仗勢欺人的門派哩。

    我又是一禮，道，「小女子想加入掌劍宗。」

    那女子和六位中年人互相交換了驚訝的眼神，更有幾人輕聲議論了起來。爾後，女子再度轉向我。

    「蕭姑娘，我是掌劍宗駐衍荒星代宗主沈蓉。衍荒星，就是你們所在的星球。在這裡的掌劍宗，其實只是掌劍宗的一個分支，我們真正的門派在另外的星球上。實不相瞞，分宗剛剛遷回主宗，而我們正是最後搬遷的一批人了。蕭姑娘，你既然能穿過百步九折之陣來到這裡，不畏艱辛，定非常人——」

    「百步九折之陣？」

    沈蓉溫和的笑笑，「蕭姑娘，你上來的時候覺沒覺得路程特別長？」

    我歪頭想了想，「長？嗯！我花了整整一天才到。」還是間歇用了天下踏歌。

    此語一出，眾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六位中年人中的虯髯大漢更是直接質問我，「小傢伙，你吹牛吧？從山下到這裡，足足十天的路程，你怎麼可能一天就爬上來了？」

    有趣有趣！原來是這樣考核弟子的。爬不上來連門都摸不著。好，我決定了，我不會拿出「大琅環令」的，我要憑自己的能力進掌劍宗！

    「大鬍子叔叔，像這樣哦！」話音未落，我早已在原地消失，冷不丁出現在他面前，輕輕拽了拽他的鬍子。步法-天下踏歌！

    虯髯大漢瞪圓了眼睛。「好快的身法！」眾人讚歎道。我又轉瞬消失，站在「本宗已搬遷」的石碑上。

    話音未落，卻見一人從沈蓉身後電射出來，速度之快竟不下於我。只見他身材矮胖，弓腰縮腳，正是那猥褻之人！他像一個大肉球般飛身而來，過處竟帶起與空氣摩擦的嘶嘶聲響。好快！

    我眉頭一皺，身形再展，硬硬橫移三丈。這是學自花蛇九海的步法，天下踏歌-龍斜！未等我站穩，那位大叔又折返而來。我不敢停留，施展天下踏歌飛奔而去。雖然不知他的修為，但仗著身法精妙，我有信心不被他傷到。可是，饒是我急奔而去，大叔也是倏忽而至，一直都緊緊吊在我身後三尺。一旦真被他撞上，我肯定會沒命的。

    身形再展，天下踏歌運用得更為玄妙。我的身影掠成一道淡淡的藍光，縈繞轉折之處煞是好看。猥褻大叔哼了一聲，步法運到極致，腳下生風，再次向我撞來。

    切，不玩了。你還真能撞死我不成？掌劍宗不會是那種草菅人命的門派——賭了！我一個急停，愣愣站在那裡。

    猥褻大叔一愣，從我身旁斜斜掠過，然後停下盯住我，慢慢伸出左手屈成爪形。

    「錯骨大擒拿！」他的手被虯髯大漢一把捉住，「三兒，你想對這位可愛的小姑娘幹什麼？」

    可愛的小姑娘……？

    猥褻大叔眨了眨眼睛，「我劉三兒可沒法做什麼，這位小女娃這麼快的速度還沒有出全力，我能幹什麼？」

    你的速度是很快，可比起貓咪來還差遠了！不然身為主角的我怎麼可能天天被它蹂躪。

    「未出全力？！」

    劉三點點頭，「信衍，這女娃兒的步法神奇的緊。不知師承何人？」

    「我若有師承，還會來投掌劍宗麼？」我搖搖頭，「小女子師從天地。塵中磨鏡、物外餐霞，和光同塵，鶴影狼形，何物不能為師？」

    「這麼說是自行體悟的？這小姑娘絕對是個天才！宗主，收了她吧！」信衍對沈蓉道。

    幾位中年人也紛紛點頭。我望去，那位冷傲少年卻仍然面無表情。哈，他眼界一定很高吧？雖然沒有得到他的認可，我卻一點也不氣餒。

    「不行，我不能收你。」沈蓉突然開口，皺著眉頭。

    果然是不行麼？我微微一笑，背上包袱，「既然如此，各位，告辭。」說罷轉身下山。人家都說不留我了，還來在這裡幹嘛？不過一想到還要走那個鬼陣，我就一陣鬱悶。

    「蕭姑娘，你不問問原因麼？」沈蓉依舊溫和的問。

    「蓉姐姐，這麼靈透的小姑娘你都不收，我蘇亦云第一個不服！」妖嬈女子頗有些忿忿。

    我轉過身來朝沈蓉扮了個鬼臉，「我哪有時間為這種小事哭哭啼啼的啊？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須得速速縱情山水才好。我可沒那麼計較的。不過，原因麼，若沈宗主願意，但說無妨。」

    沈蓉不禁仔細盯著我，眼中露出讚賞之色。「小小年紀，境界倒是很高。告訴你吧，我們去別的星球要走傳送陣，傳送陣遠在此界彼端，一處名為『天涯海』的險惡之地。你身法雖妙，事實上卻沒有半點修為。無論是去傳送陣，還是進行傳送，一路上我們無法護你周全。」

    「沈宗主！你說告訴我原因便該坦誠相對，騙我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做什麼？」我神色一凜，正色道。「貴派樹大根深，舉宗搬遷，那些伙夫、雜役、廚師什麼的，難道都丟在此間不成？難道在貴派打雜打上幾年就能學會修真了麼？再有，貴派新近收的弟子，莫非都遣返了——那不是失信之舉？他們能有什麼修為？再者，以我之見，斷後的人一般都是宗中翹楚，起碼身為宗主的修為應該不查吧？會連我一個小女孩都護不住麼？」

    厲害！沈蓉絲毫沒有因為我質問的口氣而動怒，反而溫和的笑了一笑。

    「蕭姑娘……」她俯下身來，直視我的眼睛。「到了我們掌劍宗所在地——離塵星，在門派中只有達到凜光期的修真者才有資格使用傳送陣。修真，道基共分12個境界，分別為辟榖、出世、旋照、融合、元嬰、出竅、瑤光、分神、合體、凜光、渡劫、大乘。凜光……那離大乘飛昇只差一步之遙而已。你跟了我們，在漫長的修真年歲裡，再也見不到親人、見不到朋友，你所眷戀的一切都必須捨棄。從你踏上修真之路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屬於此時此地，所有的一切都要你獨自面對。修真的枯燥、人生的惱恨、孤獨與寂寞，都要你一力承擔。蕭姑娘，你受不受得起？」

    「沈宗主……」我也輕輕笑了起來。「初到山門之時，我被『本宗已搬遷』的石碑震撼到差點吐血。但是，既然能走上來，同樣也能走下去啊！修真是自己修，本來就不是親人、朋友幫著修。既然凜光期才能使用門派傳送陣，那我就努力些早早修成好了——相信我很快就能再次見到眷戀的一切。見不到親人、見不到朋友……我可以認新的親人、交新的朋友啊。」

    眾人被我這番話說得動容，連那冷峻少年也露出一分欣賞。他們大多沒有修到凜光期，卻已修行了千年之久。眼前這小姑娘，居然輕輕鬆鬆的把「早早修成凜光期」掛在嘴邊，而且帶著毫不作偽的真誠與堅定。澄澈的眼神中帶著無所畏懼、毫不迷茫的堅毅。這姑娘年紀雖小，道境卻是很高，定非池中之物。

    「好，好，好！」沈蓉突然讚許的讚歎三聲，輕輕撫了撫雙掌。她向我伸出手來，「歡迎加入掌劍宗。這個考核，你通過了。」

    獎勵是於代宗主握手麼。我伸出小小的手掌與她相握。「剛才亦是我對貴派的考核呢。若你因此動怒，或其他幾位因為我的『不敬』動手砍人，我便立刻走人哩。這個考核，貴派也通過了。」

    「小傢伙，你倒拽得很！」信衍的手不輕不重的在我腦門上敲了一下。

    「不可已敬稱貴派了哦，師妹！」藍衣女弟子笑瞇瞇的摸了摸我的頭，「要謙稱鄙派。」

    這才是我想要的大家庭般的門派啊！

    *********

    短暫的休整後，沈蓉向我介紹了大家：端莊女子展秋，妖嬈女子蘇亦云，俊逸男子南宮洛，虯髯大漢信衍，猥瑣大叔劉三，出塵長者祈佑。紫衣少年之一，南宮洛的弟子，舒道桓；紫衣少年之二，信衍弟子，童牽衣；藍衣女子是沈蓉親傳，柳煦青；閒服少年寒舒逸，掌劍宗現任宗主凌九霄的弟子，現在在衍荒星修行。掌劍宗入門弟子皆為玄衣，等到修為提升後可以進階到青衣、赤衣、藍衣、紫衣、白衣，修為得到宗門完全認可便可身著閒服。

    舒道桓和童牽衣不厚道，光顧著讓我叫哥哥。寒舒逸則一直冷然旁觀。「那個人一直都很冷酷，你不要在意！」柳煦青替他說話。

    「我們出發罷。舒逸，你帶她御劍飛行，看好點。一路到天涯海，你負責照顧她。」沈蓉吩咐。她剛才說過，自己只是衍荒星上的分宗代宗主，修為和輩分在掌劍宗裡都算不上高。也不知道林紫霄是個什麼輩分。

    寒舒逸相當不情願的瞥我一眼，抬手招出一口飛劍。劍上有著淡淡的龍紋，清光繚繞，發出錚錚的劍鳴。他掐個劍訣，飛劍一下子變大了。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他還是很禮貌的踏上飛劍，伸出手來，「上來，我帶你。」峭拔的身姿在風中顯得格外清俊。

    我微微一笑，「有勞。」沒有握他的手，騰身縱躍，輕輕立在劍尖上，而劍身紋絲未動。

    寒舒逸略帶驚訝的看我一眼，我禮貌的回以微笑。

    就這樣，在沈蓉的帶領下，七人御劍，四人御風，我乖乖站在寒舒逸的身後，一行十二人飛往天涯海。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三章 出入青冥

    第三章出入青冥

    寒舒逸心裡對這個女孩子相當好奇。他御劍帶過幾個新收的女弟子。而那些煩人的女孩子，不時被疾速的高空飛行嚇得尖叫連連，就是癡癡的盯著自己的臉一臉幸福，弄得他對帶女孩子御劍已經有了牴觸心理。可是眼前的女孩子幾乎無視自己的存在，反而像不願打擾他御劍似的安靜異常，並且很顯然不是被嚇傻了——她正閒閒的抱著雙臂穩穩立在飛劍上，清秀的小臉帶著一個淡定從容的微笑看著下方的景色。御劍速度很快，她的目光也放得很遠。是因為習慣了高速度麼？但是這可是在青冥之上！有趣的女孩子。

    我一邊看風景一邊心裡歎氣。雖說剛才一番豪言壯語說得我很是心血沸騰，但是這麼說走就走了還真有些捨不得。爹娘和姐姐……還有貓咪它們，雖然它們平時喜歡壓搾我的勞動力，但是幾年來滾打跌爬的交情也是實打實的。如今，馬上就要離開這個星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根本沒有時間去注意寒舒逸。

    「你不怕麼？」寒舒逸終於忍不住問我。

    「怕？」我歪頭，「怕什麼？」

    「這麼高你不怕掉下去？還往下看？」終究是15歲的少年呢，雖說很是冷峻，但好奇心也很強啊。

    「下面的景色我沒見過，所以很好奇~！至於掉下去……沈代宗主讓你照顧我對吧？我要是掉下去了就是你的責任。害怕我掉下去的，應該是你不是我吧？」我笑吟吟的回答。

    寒舒逸無言以對。很奇特的回答，不過不讓人討厭。他想。

    那個上勾的嘴角……寒師兄是在笑麼？！

    ******

    「大家飛了這麼久肯定也累了，就在那個山谷休息一下吧！補充補充真元力。」沈蓉率先按落飛劍。眾人也紛紛停下。

    「小女娃，你餓不？」劉三努力作出一幅溫和的表情，可是看上去仍然很猥褻。

    「餓。」我老老實實回答。「我又不像修真者可以辟榖。你們肯定都過了辟榖期。」

    「差點忘了小傢伙還有吃東西……哎？你怎麼知道辟榖期？」信衍驚異的問。

    「村長家的藏書裡有好些是關於修真的故事呢。不過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修為分期，因為不同的書分的不一樣。」

    「普通人的家裡怎會有修真書籍……楚家村……村長……難道，是楚天闊的後裔？」沈蓉喃喃自語，全然不知我已聽在耳裡。想不到我從小長大的平凡村莊還有些來歷。不過現在不急，等我有了修為之後，再探尋不遲。

    「我還帶了一本來。」從包袱裡摸出一本線裝書，獻寶似的遞出去。

    「《飄邈之旅》第一冊……蓉姐姐，這不是當初咱們散到世間的宣傳冊嘛。」

    …………我無語。

    童牽衣和柳煦青去找野味了。沈蓉和掌劍分宗的諸位長老則開始教導我。

    沈蓉首先贈了我一些東西。一隻儲物手鐲，一本《劍行初窺》（修真入門），一本《術法精要》（法術入門及進階），一本《丹行體-陣法真解》（丹藥和陣法入門），一身宗門玄衣。最珍貴的是一口飛劍，名為「洗塵顏」，五階靈器。法寶分為地器，寶器，靈器，仙器，神器。每一種又分為十二階，威力逐漸遞增。普通武林人士用的大多為地器。普通修真者則用寶器、靈器。沈蓉出手就是五階火屬靈器，端的是大手筆。其他幾位長老也送了些法寶、玉簡、符菉什麼的，這得等我修成真元力之後才能用上了。不過，有幾張抉火符、封言符等只要往對手身上一貼就能使用，堪稱傻瓜法寶。

    「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你寒師兄。舒逸可是我掌劍宗千年一遇的不世天才。舒逸，若白夜向你求教，一定不可敷衍，知道麼？」沈蓉吩咐。寒舒逸則沉穩的點頭。其實沈蓉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何對這個新加入的小女孩如此看重。掌劍宗決不乏天資悟性都極高的弟子，像我一樣入門就表現不凡的人也很多。比如寒舒逸，八歲從離塵星來到衍荒星，由凌九霄推薦給沈蓉代為歷練。他十一歲時，已經可以和出竅期南宮洛打成平手。他現在的修為已經踏入遙光後期——僅僅十年的時間……

    其實修真的修為分成道基、道境。道基即真元的修練，也就是一般人意義上的修真。但是道境，即人的精神境界，卻影響著修為的精純。道基高、道境低的人飛昇成仙的不是沒有，卻很少很少，其他這樣的人大多難以抵禦心魔，或走火入魔，或渡劫失敗。道境分為百念橫生、心眷塵寰、物我相照、無慾無求、乘觀自在、天人合一、冥合萬化、天地放歌、蒼生情懷、無羈無執、道法自然、太上忘情十二重，彼此之間並無明顯界限，講求的是一種明悟，等到境界升高時自有體會。沈蓉和寒舒逸已經從我純然的目光話語中感受到了這個小女孩轉圜自如、仰觀自在的先天之境，故有此一說。

    這是童牽衣和柳煦青也都抱著一堆野果、提著一隻野兔回來了。我用我被貓咪它們驚為天人的手藝烤出了一隻金黃焦脆、外酥裡嫩的兔子，結果令辟榖多年的眾修真食指大動，又讓我烤了兩隻鹿、三隻野雞才罷休。我一直懷疑，貓咪它們是為了蹭飯才和我交上朋友的，而我隔三差五丟失的密制調料恐怕也落入白猿手中——他們自己烤……眾人吃完都大讚美味，看我的眼神也都變了，活像看一個移動爐灶。又搜刮了些野果野味放進儲物手鐲備用，我們便再次上路。

    好睏啊。越飛越覺得眼皮發沉。這幾天日夜奔波，可把我累壞了。

    不能睡……這可是在空中，睡著了……會掉下去的……寒師兄的修為真是相當強啊，帶著兩個人御劍還這麼平穩……擋風的防護罩也要做兩人份的……好困……要睡了……Zzzzzz……

    寒舒逸有些好笑的看著身後的女孩子。居然就這麼坐著睡著了！這幾天一定累壞了吧……從那麼遠的地方一路趕來，和劉三的比試也很累人。真是辛苦了。他清冷的面龐上出現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把防風罩撐的更大、更結實了一些。右手掐了個法訣，飛劍的身形悄然變大，意為先、氣為引，無形導有形，飛劍御的更加平穩了。

    「勇者踏上了征途。命運的齒輪又開始轉動……」

    轉了這麼多年它煩不煩啊，只要是本玄幻小說就讓它轉。做個夢還想到小說，我真是……敬業。

    「偉大的法師，您不畏艱險，從惡龍的城堡裡救出了我們英俊的王子。作為報答，請您在這十二件神器中挑選您中意的兩件吧！」帥氣的金髮神官微笑著對我說。

    劍、刀、盾、弓、棍、錘、杖……我毫不遲疑的選擇了劍「光明的悲哀」和盾「未來」。

    「尊敬的法師閣下，作為一位法師，您為什麼會選擇戰士用的武器？」神官疑惑的問。

    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我興奮把那個叫做未來之盾的圓形盾翻過來，在下面釋放了四層疊加的炎爆之術，又用水帝龍王波在盾裡放滿了水。然後從空間袋中翻出珍藏已久的大明光獸的肉，用「光明的悲哀」片成片，投入盾裡，加上佐料開始煲湯。滿足的吸了口還未產生的香氣之後，我愉快的說——

    「比起法師，廚師才是我的正職。對於一個廚師來說，最令人高興的事莫過於找到合適的廚具。」

    天空崩裂的聲音。我的話有那麼驚世駭俗麼？

    的確有崩裂的聲音。睜開眼一看，正在前方飛行的南宮洛長老的飛劍，竟然正在崩裂成碎片！

    「那個！」我拉了拉寒舒逸的衣袖，露出詢問的神情。

    「南長老是金屬性體質中難得一見的『金烈之體』，修煉的功夫過於暴烈，每當御劍過久，質劣的飛劍就會碎裂。」寒舒逸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掌劍宗中有一定修為的人都會得到一個帶『劍』字的稱呼。而南宮長老的稱號就來源於此——滅劍師南宮洛。」

    「這樣啊……那寒師兄你的稱號是什麼？」禁不住好奇，我問。

    寒舒逸的背影一僵，陷入了沉默。糟糕，我好像問了不該問的話。

    正想出言補救，寒舒逸低沉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寒絕劍-冰公子。」

    聽他說話的語氣、看他的反應，這個稱號背後似乎有一段他不願提起的過去。我不禁心下內疚，碰到別人的傷口了麼？

    不要讓我……想起那段過去……我不應該，再陷入恐懼。那時候我是弱者，可我現在不是了。

    「蕭師妹，你可有什麼修行上的問題？」似是要緩解氣氛，寒舒逸又恢復了那種淡然冷蕭的氣質，只是黑眸裡多了一分黯然。

    「呃……」一時找不到什麼話題，我有些尷尬。「那幾位前輩，用的是『御風訣』和『躡雲訣』吧。要用的真元力不是很多，持久性也不錯。為什麼你們還要御劍呢？」

    「那幾本書你都看完了？『風動雲隨、游心天地』，這種與自然相合的境界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講求明悟。南宮長老他們也花了很長時間才達到『乘觀自在』的境界。不過這不是主要原因。」寒舒逸解釋道，「我們御劍，因為我們是掌[劍]宗門人啊！」

    真是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寒舒逸「寒絕劍-冰公子」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冷笑話的本事真是十分高強。

    我伸個懶腰，想站起來。咦？飛劍怎麼變大了？難道是因為我剛才睡覺……寒舒逸冷漠的外表之下也是十分溫柔的呀。

    說起來這口飛劍真是不凡。劍上有著淡淡的龍紋，清光繚繞，別有出塵風致。劍柄仍是鏤空的龍紋，沒有護手，整口劍的風格非常洗煉，簡樸流麗，沒有過多的裝飾，卻自有一番風月。樸實無華，然而從內而外散發著不可忤逆的威嚴。

    我看得幾乎失了神。正怔忪間，彷彿看見劍上有一抹雲氣流過，還在我面前打了個旋。那是什麼？我伸出手去，摸了摸那縷雲氣。

    突然眼前一黑！光在我周圍迅速的消失，卻有一幕幕畫面在我面前流淌而過——身著華服的女子倔強的站在黑髮男子面前，男子身後是巨大的白色龍形……男子臉上出現悲傷絕望的神情，面前華服女子委頓在地，地上有一個法陣……血色天空下白龍痛苦的嘶吼，黑髮男子恍若未覺……畫面一轉，滿目蒼涼，無數的妖獸撕咬成團，血流滿地……光又回來了。天旋地轉之間，寒舒逸出現在我面前。

    「咦咦？這些是什麼？」

    寒舒逸理也不理，反而凝重的盯著我，「你看見什麼了？」

    「華服少女，黑髮男子，白龍，還有好多妖獸……」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是『大衍之境』啊……第一次和劍溝通就能看見這個，你真了不起。」寒舒逸沉穩的回答，用的是陳述句。

    「大衍之境？」話音未落，這口飛劍錚錚而鳴，泛起一陣柔和的清光，似在贊同。

    「這口飛劍名喚『雲夕』，你看到的是它的記憶。大衍之境，就是劍靈的意識之境。雲夕並不是縛靈，而是物靈。」

    縛靈——修真者為提高飛劍的品質，往往為它縛上劍靈，增加某些屬性。物靈則珍貴的多，是有仙靈之氣的物品在成千上萬的年歲中逐漸修出的靈體，擁有自我意識。

    「極少有人能在和飛劍接觸的時候就入大衍之境。劍靈極其謹小慎微，不願與人過多接觸。雲夕它，很喜歡你啊。」

    喜歡我？我高興的摸摸劍身，笑瞇瞇的說，「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哦，雲夕！」

    飛劍又是一陣輕鳴，歡喜的青光直閃。物靈劍啊……這是我的第一個物靈朋友。

    我試探的問道，「那個黑髮男子，女子，白龍，妖獸，到底都是什麼？」

    「雲夕曾是百刃君的佩劍。」寒舒逸遲疑片刻，還是告訴我。「黑髮男子就是他。女子是他的戀人。白龍是他的坐騎。那些妖獸，應該是再上一屆主人的事了。」

    百刃君？掌劍宗開派祖師，百刃君？據傳已經飛昇神界的那個傢伙？

    雖然震驚，我還是很聰明的沒有追問。看得出來，寒舒逸的性子十分冷漠、蕭寂，不善和人交往言談，所以才得了個「寒絕劍-冰公子」的稱號。此番與我說了這麼多話，怕是已經不耐了。百刃君的事，到了宗中自有辦法問明。

    我不再多言，再次翻開《劍行初窺》，準備試著修煉真元力，再修躡雲訣。

    寒舒逸暗暗搖了搖頭，小姑娘太心急了些。他四歲開始修真，花了整整7個時辰才初成道基，還是在仙靈之氣充足的掌劍宗後山裡面。不過現下雖是在飛劍上，有自己和雲夕在，倒是出不了什麼岔子。

    我盤膝而坐，按《劍行初窺》上所說，微微聚力在丹田，靜下心來沉入對「道」的體悟。這和原來在九幽山感受自然氣息差不多，原來貓咪它們還是做了不少好事麼！聚了一會兒力後便覺得丹田發熱。哈，有效果。我更沉靜的體悟著，心靈湛寂，時間忽然變得極慢，雲夕的飛行也變得緩慢起來。風倏然而過，我與自然再次融為一體，甚至能夠聽到幾千米之下森林裡的鳥鳴聲、樹上花苞綻破的聲音。風為肺納、雲為口鼻，與天地共呼吸。

    一股細細的能量從天地間匯入我的脈絡，直入氣海，匯聚丹田。我依《劍行初窺》上的方法試著留住它們。心中默念法訣，用丹田吐納。幾個周天之後，能量匯成一個小漩渦，乖乖藏在了丹田里頭。這個就是真元力麼？我在九幽山時其實已經感受到這種能量了，只是不得其門而入，不知道如何化為己用。對於如此輕易的邁入修真的門檻，我並不感到驚異——從《劍行初窺》來看，我的道境至少已至乘觀自在，對修真大有裨益。道境的作用，對道基的修築絕對不只《劍行初窺》上說得那麼簡單！

    緩緩睜眼，看天看地彷彿有了新的視角，恍若重生一般。萬物的顏色都有了一定的規律。若說原來看世界都是只憑感官，現在則隨心而游，無所羈絆。萬竅含風，雲生暮雨。那飛揚跳脫、自由而過的淡淡氣息，不就是風麼？無心出岫、隨波逐流的，不就是雲麼？你們真是自由！笑了笑，我跟它們打招呼。

    寒舒逸並未注意到我的異狀，他正專心的御劍，力求平穩。

    「慢些飛！前方有人爭鬥！」沈蓉突然回頭吩咐。眾人依令慢下飛劍，停在空中。

    「等等，蕭丫頭有些不對勁。」見蕭白夜閉眼呆立毫無反應，信衍不禁奇怪。

    「她剛才一直都不曾說話。」寒舒逸道。

    話音未落，卻見蕭白夜右腳踏出飛劍，左腳隨即跟上，整個人都邁出了飛劍之外。

    「蕭師妹！」柳煦青大驚，後面一句「危險」卻被她生生吞回了肚裡——

    那個小女孩凌空虛踏，就這麼穩穩的，浮在了空中。

    眾人瞠目結舌。舒道桓喃喃道，「騙人吧，躡雲訣……」

    「舒逸，她什麼時候修成的真元力？」沈蓉卻眉頭一皺，問道。

    「弟子不知。不過，應該就在剛才。」

    「這女娃兒怕是我掌劍宗千年不遇的天才。」南宮洛大樂，「再加上十一年修成瑤光期的寒舒逸，呵，我掌劍宗怕是又要重現建宗時的盛況了！」

    「咦？居然不止辟榖，直接就到了出世初期？」信衍仔細看看蕭白夜，驚道。

    「進境太快、道基不穩，怕也不是什麼好事。」劉三面帶憂色，搖頭道。

    信衍正待再說什麼，沈蓉卻擺手制止，「爭鬥的修真者正往這邊來，我們先行退避。」

    眾人再次按落飛劍，降入一座山林。寒舒逸抓住蕭白夜的胳膊把她拉了下去。

    「？」我仍停留在對自然的體悟中，這一抓讓我很是驚訝，「寒師兄？」

    「拿著這個。等會兒如果打起來，就輸入真元力撐開防護法陣。」寒舒逸塞給我一個玉石酒杯狀的東西，面沉如水。

    一聽有人打架，我頓時來了精神。沒等反應過來，空中突然傳來一陣「磔磔磔」的狂笑，而後一個血紅色的人影打出一件黑色的法寶，「風泠岫，老子跟你拼了！」然後那法寶突然爆裂，一股狂暴無匹、力量絕大真元力席捲天地，裹挾無比的威勢急速而來。未及反應，就被其中一股帶魔性的力量掃中，暈了過去。

    莫名其妙的遇上高人爭鬥發飆，莫名其妙的被秒殺當場。難道我其實不是個主角而是個跑龍套的？我才出場了三章而已……

    這是我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四章 黃泉鬼禁

    第四章黃泉鬼禁

    這裡是哪裡……

    青灰色的天空中飄著幾朵赤黑色的雲。很顯然，不是在我熟知的衍荒星。難道……我掛了？！

    「醒了。」寒舒逸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用了意轉五行大挪移，沒想到還是晚了。」

    「哎？」看來沒死，我一挑眉毛，「那這裡是哪裡？」意轉五行大挪移，把受術者轉移出原來方位的一種法術。存在範圍限制，在練到「隨意而動」的地步之前無法控制轉移的位置。施術極快、無需法訣，可以說是瞬發，因此常常在緊急狀況中使用。相當好用卻也相當相當雞肋的法術。

    「不小心把你和我移到了單向傳送陣上，這裡，恐怕是雲墟。」

    雲墟……聽起來十分耳熟……剛才的幾本書裡，似乎有這麼一個地方。

    「青穹赤雲，放逐之地。」寒舒逸好看的劍眉皺在一起，「罪大惡極或得罪了修真界的人都會被禁制在這裡。」

    那不是很危險？相當於修真界的監獄，肯定是步步危機。我檢查了一下，並沒有受到什麼不適，身上只是有點擦傷而已。頭有點暈，看來那股力量的震懾還在。

    「拿好我給你的花聚頂，還有小培元丹，」指指給我的酒杯，他又塞給我一瓶丹藥，「補充真元力的。代宗主說起過這裡，跟著我，試試看能否找到這裡唯一的城市青羅。」

    「嗯。」我老老實實的照辦，拿出幾件法寶和那口名為洗塵顏的飛劍以防萬一，跟著他向我們所處的森林深處走去。

    「還有，」寒舒逸走在前面，突然一頓停下步子，「對不起。」

    哎？是因為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K.O了麼？

    「你身上有高階防護法寶吧。被攻擊的時候，有一層青色輝光罩住了你。不然的話，你可能就會受到嚴重的傷害。」寒舒逸轉過頭來。

    「沒關係。」我仰起臉綻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我們走吧。」無須掛懷。事發突然，寒舒逸又沒什麼實戰經驗。實力是一回事，戰力可是另外一回事。

    走了幾個時辰還沒有走到森林的盡頭。本來可以御劍，但情況不明，從空中飛惹到什麼阿貓阿狗的就不好了。

    那打出法寶的血紅色人影是妖明宗向君笑，魔道裡排的上號的人物。不知為何，與本門玄機使風泠岫打了起來。一怒之下，引爆了法寶。向君笑與蘇亦云還有些關係，蘇亦云也是由魔入道的，所以因為這些牽扯，沈蓉等人一時半會抽不出空來找我們。更何況他們可能根本不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

    「我知道你們在什麼地方。歡迎來到雲墟，修真者的遊樂場。」

    一道妖異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忽近忽遠，繚繞四方。接著，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升起，擋住了去路。

    「那個瑤光期的小子，乖乖留下元嬰——嘖，可真是大補。小丫頭滾罷，老子今天心情好。」

    寒舒逸面色一凜。一眼看透他的修為，這人的修為絕對在他之上！

    「是邪修！」寒舒逸拉了我一把，凌空而踏，離開地面。「攝人元嬰增加修為的修真！」原來不在空中飛也能惹到阿貓阿狗啊。

    不知隱於何處的修真「嘎嘎」怪叫，緊接著一團金色的力量突然從地底打了出來，狂暴不定，攻擊性極強。

    寒舒逸冷哼一聲，拉著我抽身飛退，左手打出數個法訣，又打出一件火紅的防禦法寶。那法寶卻並不是幫我們防禦的，而是直直罩向攻擊，連同打出的法訣一起把攻擊罩回了地底。法寶禁不住真元力撞擊，炸了個粉碎，地面被炸出一個數丈深的大坑——頂級地器，先把攻擊由面收成點，再用真元力引爆。威力可不是單純的疊加。

    塵煙散盡，地上也出現了一個人。面泛淡金，披髮虯髯，面目猙獰。額頭上有一個血紅的「劫」字印記。

    「幽明禁法-鬼枯黃泉？！」寒舒逸顯然認出了那個印記的含義，壓低了聲音，滿是震驚。

    「你懂的倒不少。老子練的功法，你居然也知道？那還不留下元嬰任我屠戮？」邪修邪邪一笑，舔了舔嘴唇。

    「鬼枯黃泉，號稱邪派第一禁法。用此生最愛之人的生魂祭煉，必須手刃自己最愛之人。愛愈深，痛愈切，威力愈強。所愛之人的魂魄九生九滅，生生世世受盡此法煎熬，修煉者本人也將萬劫不復……修到一定境界，可令黃泉倒引，萬鬼懾服……」寒舒逸對我凝重的解釋。

    邪修倒也不急著攻來，隨著寒舒逸的話語，他的臉色越來越凶戾。

    一場爭鬥已是難免，不得不戰啊……我默默拔出洗塵顏，持劍在手。雖然我可能幫不上忙，但是也絕對不能成為累贅。

    寒舒逸凌空踏出一步，堪堪護在我身前，臉上神色卻極為冷靜。

    「靈器……嘖，小丫頭，你手上寶貝還不少。」邪修看似隨意的話語，卻讓我有些害怕。我今年十二歲，雖說小說讀過不少，道境也是不低，心智早熟，一旦自己對上這情況，還是有些緊張。

    「你這飛劍有名字不？」邪修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殺人越貨之念已起。

    「此劍名為『吾罪』。」眼珠一轉，我存心激他。

    邪修果然上當，「吾罪劍？原來是吾罪劍。」

    原來個屁……「沒錯，就是你最賤。」我揚聲說出一句，瞇眼微笑。

    邪修這才反應過來。吾最賤……渾身金光一陣亂冒，他怒極反笑，「好！好！難道你們師尊沒有教過你們，魔魘之森裡不能惹的，一是妖獸五行魚母，二，就是我黃泉鬼謝烏灼？」

    我看著他身上泛著淡淡的金光鬼霧，不由皺眉道，「謝烏灼？可真是夠污濁的。」

    寒舒逸則仍是淡淡的，冷冷道，「惹都惹了，還管什麼能不能的。」

    謝烏灼一聲狂吼，又是一團金光打來，隱隱聽見鬼哭狼嚎的聲音。寒舒逸面色一凝，一腳把我揣飛數丈，然後閃電般的揉身而進，與謝烏灼斗在一處。

    我一邊借力向前飛竄，一邊還聽到謝烏灼的聲音道「老子可是堂堂大乘修為，怎會怕你這小屁孩！」以及寒舒逸「幽明禁法怎算得堂堂」的譏誚。

    逃，便是懦夫；不逃，便是莽夫。所以我竄出他們的視野後便悄悄折返，撐起大琅環令的防護罩，運起剛學會的斂影訣藏起身形，埋伏在戰場下。有心算無心，還怕算不著？寒舒逸和謝烏灼依舊爭鬥不休。

    突然雷聲嗚然，天空迅速暗下去，一道粗大的白色閃電轟鳴著劈下！卻是寒舒逸的雷法出手。

    雷！打雷！我恐懼的渾身顫抖，死死的藏住身形縮成小小的一團，盡量小些、再小些……我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打雷。不知為何，聽見電閃雷鳴就會從心底萌生出恐懼，不能自制。而且我有一個特點，恐懼或憤怒到極點的時候，雙眸就會變成藍色，情緒越強藍色便越是純淨。不過，我越是生氣頭腦便會越是清明冷靜，恐懼的時候卻不會這樣。

    我臉色蒼白，住手……快點住手……不要再用雷法！如果有面鏡子，我想一定可以照見自己的黑眼睛已經變成冰藍。

    「剎那風雨須臾雷……老子第一次見著上乘雷法出自小屁孩手裡。不過你吃飯了沒？怎麼這般有氣無力的？」謝烏灼一聲輕笑，揮手一擋，天空便已恢復正常。

    我雖還未從恐懼中恢復過來，卻心下訝然，按理來說寒舒逸瑤光期對上謝烏灼大乘期，修為所差頗多，一照面便該落敗才是。為何這一段時間，寒舒逸竟能不落下風？是了，這裡是雲墟，謝烏灼的修為被禁制，「大乘期」打了折扣。但是我馬上驚覺，直到現在，謝烏灼還沒有使出什麼鬼枯黃泉的招數，他一直都在老老實實用普通法訣和寒舒逸對攻。

    「老子不發威你還真當老子好欺負不是？」謝烏灼突然停手，迎風傲立，「也罷，就拿你喂招吧！」說罷凌空一頓，渾身氣勢外放。好強的氣鋒！我被那氣勢硬硬摁趴在地，周圍的樹木也倒伏一片。寒舒逸倒是沒什麼異樣，臉色卻格外凝重了起來。這才是謝烏灼的實力麼？

    謝烏灼邪佞一笑，渾身氣勢竟再漲上三分。恍惚間，他的右掌上竟隱隱騰起一團黑霧，不復以前淡金的色澤。黑霧中赤芒翻騰，一干惡鬼似的氣浪竟有形有質。謝烏灼一掌推去，那團黑霧見風即長，攜風雷之勢厲嘯著向寒舒逸飛去，形成馬車般巨大的掌形。我離的甚遠，卻也覺得勁風割面。

    「接我一招剎那鬼劫！」謝烏灼顯然對這一招很是得意。

    寒舒逸昂然不懼，冷然以對。我心中暗暗著急，這一招很是凶險。正思索間，卻見一道青光隔空而去，閃——滅。

    巨大黑色手掌竟被那光一劃為二，從寒舒逸身旁呼嘯而過，擊在了他身後的地面上，拍出兩個又大又深的印痕，地面被鬼霧侵蝕的一片焦黑。我離得如此之遠，還是覺得身下地面一陣劇震。可見這一招的威力。

    寒舒逸迎風傲立，手持雲夕，冷然以對。雲夕……寒舒逸用雲夕破了剎那鬼劫？

    謝烏灼的神色卻不見凝重，反而是狂喜。他喃喃道，「有形破無形……嘿嘿，難不成是個仙器？」說到仙器二字，眼睛已放綠光，盯住寒舒逸。

    被人一語道破，寒舒逸卻仍是面色冷峻，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樣子。倒是雲夕一綻青光表示贊同。

    「懷璧其罪，留你不得。」謝烏灼面色一冷，緩緩伸出左掌，「爆！」

    一陣轟鳴！剎那鬼劫竟然還有後招！剛才被鬼霧侵蝕的地面猛然爆開，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橫掃出來。寒舒逸猝不及防被那股狂暴的攻擊掃中，狠狠的摜在地下！原來這才是殺招！

    MD……我暗暗握緊了雙拳。

    塵煙散去，寒舒逸蜷在地上，面色蒼白，痛苦的咯出一口血。

    「持有仙器又如何？」謝烏灼邪佞的瞇起眼睛，慢慢走向寒舒逸。「若你讓那小丫頭在前面牽制，搞不好還能來個奇襲，可惜……」

    「哼。」寒舒逸雖然躺在地上，依然倨傲的勾起嘴角，「打架的時候，男孩子當然應該站在前面。」

    「保護女孩子麼？」謝烏灼停在寒舒逸面前，若有所思。眼中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逝。面目再度猙獰起來。「你沒這個機會了。」

    寒舒逸抬起頭，雙眼精芒流轉，逼視著謝烏灼。

    「不，我有的。」話音未落，他身上清光大漲，渾身衣衫無風自動，一股真元力激盪開來，週身騰起淡青色的光環。

    謝烏灼神色一變，伸出右手，五條黑芒飛射而出，封住了寒舒逸的行動。

    「小子，你倒是烈性。為了戰勝我不惜自碎元嬰。」謝烏灼不禁有些動容，「碎嬰雖然能使你暫時修為大進，不過之後你也活不成了。難不成你想修散仙？」他諷刺的嘲笑道。「至於你那位同伴——」

    「哎呀呀，多謝掛懷~」我戲謔的聲音隨著三道符咒一起破空而來。

    謝烏灼臉現不屑，一轉身，輕輕鬆鬆用手指接住三道符，反諷，「這位小姑娘看起來也沒吃飯呢。老子可得盡盡地主之誼。」

    寒舒逸黑色的眼眸中出現了焦急的神色，「不是讓你快逃麼！還不趕緊走！」

    我輕輕一笑，「抱歉，我是個路癡。」

    謝烏灼神色一鬆，差點笑出聲來。我臉色一冷，左手閒閒打個響指。只聽「轟叱」一聲巨響，謝烏灼手裡的符猛地爆開。這種程度的攻擊自然滅不了他，無妨，我只是想激怒他而已。

    「小牛摸電線，牛逼也挨電。」我笑咪咪道。那符可是我特製的，一張符是由抉火符、凜水符、蘊雷符三張符咒和在一起，中間附上薄薄一層真元力隔開的。水火相剋，一旦收回真元力，水火符就會爆開，同時引燃雷符。三種功法疊加，嘖。

    果然，即使防禦及時，謝烏灼還是弄得灰頭土臉。

    「我保證，你馬上就會變成沒用的死人。」謝烏灼的強大氣勢已經快讓我趴下了。初期的主角還只有被人追著打的份。

    「你敢傷她，我就讓你變死人。」寒舒逸冷冷開口，聲音中滿是肅殺。夠囂張！

    「死人不是最沒用的哦。」我仍然笑瞇瞇，雖然手心在出汗。伸出食指挑釁的指向謝烏灼，「最沒用的，是廢物。」

    天！下！踏！歌！我跑！

    「你給老子去死！」風聲大起，謝烏灼怒罵著追了上來。大乘期又怎麼樣？不照樣被我玩的團團轉？本姑娘實力不濟，戰力麼……就拿你來試試！

    本想用地形甩掉他，誰知他根本不理我，撞斷無數大樹追了上來。我只得把天下踏歌運用到躡雲訣上，手捏小培元丹，在空中飛行。有了真元力後，天下踏歌的速度竟然又有提升，快的令人無法想像。

    ＊＊＊＊＊

    謝烏灼今天極度鬱悶。想嚇唬一下今天從魔魘森林裡經過的兩個修真者，結果自己居然連一個出世初期的小丫頭都追不上。雖然他本身被禁制掉了部分修為，而且自己並不以速度見長，但堂堂大乘期修真竟然連個初學者都追不上，何況該初學者還一邊逃一邊頭挑釁「大叔你今天也沒吃飯吧」「大叔地面不平小心摔跟頭嘛」「大叔我要拐彎了小心別撞石頭上」……

    該初學者心裡則暗暗叫苦。真元力見底數次，小培元丹所剩不多。儲物手鐲裡倒是有幾顆丹藥大補，但是以我的水平，一定會被補爆了。我左轉，我右拐，我急停，我後退，我上天，我入地……入什麼地，我又不會土遁。謝烏灼越來越憤怒，這樣下去會被殺的。當我再一次靠一塊聳入雲霄的大石頭拉開與他的距離後，謝烏灼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丫不是路癡麼！怎麼對這裡的地形比老子還熟！」

    「……迎風張嘴會灌一肚子涼風的呀大叔！」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五章 斗踏雲墟

    第五章斗踏雲墟

    經歷了一番「來追我呀追我呀」的海灘言情戲必備場景之後（雖然主角是不知幾千歲的鬍子大叔和年僅十二歲的小羅莉，惡~~~），我的小培元丹還剩下寥寥幾粒。如果再想不出辦法，我就真變成龍套主角了。十二歲小姑娘的腦筋急速開動。——奇怪，身為大乘期修真，怎麼會連一個初學者都追不上？

    我不知道，我的玩伴貓咪是個怎樣的存在；我不知道，我學來的天下踏歌是個多麼恐怖的步法；我不知道，劉三追我時分神初期的他已經用了全力；我也不知道，謝烏灼在修成大乘之前被稱為「腿短半截」的……

    罷了。賭一把。我一個急停，凌空頓住，轉身回視謝烏灼。

    謝烏灼反而遙遙停住，狐疑不前。誰知道這個難纏的小鬼又出什麼賤招。

    我臉色凝重，伸出右掌，緩緩聚起渾身真元力。謝烏灼有些不屑的看著，在他眼裡，就算是我最強的反擊也無法傷他分毫。

    右手半攏成拳，穩穩舉在眼前，我用盡全身的真元力大喊一聲：「救命啊啊啊啊~~~！！！」

    空中飛的小鳥跌落一地。謝烏灼則鎮定許多，邪惡的舔了舔嘴唇，「你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話音未落，一口泛著淡淡青光、鋒利到幾乎失去存在感的飛劍便橫在了他的頸子上。寒舒逸的俊顏出現在他身後，冷冷的，眼眸裡沒有什麼表情。

    我微笑瞇眼，「你好，破喉嚨。」

    長吁一口氣，真不枉我領著謝烏灼一直在附近轉悠。這麼長時間，應該足夠他恢復了。於是仗仙器之威，一舉偷襲成功。寒舒逸真不愧是天才，很好的領會了我的意圖，抓緊時間恢復了過來。

    「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了？」謝烏灼臉不變色，「蠻有膽識的麼。」其實他心裡十分震驚，十二歲的孩子，剛剛邁入修真界，竟然憑著頭腦和低微的修為、高妙的步法就把他耍的團團轉。還有寒舒逸，很是剔透，不僅領會了小丫頭的計劃，還作出了完美的配合。這一對人中龍鳳不知師出何門何派？

    「不過，你們好像忘了一件事。」謝烏灼慢悠悠的說，「你們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糟糕！我臉色大變，叫到「動手！」

    為時已晚，謝烏灼一撚手指，先前禁制住寒舒逸的黑芒再度自他身上浮現，相互一絞！寒舒逸痛哼一聲，口中溢出鮮血，臉色再度變得蒼白，緩緩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寒師兄！」竟然是秒殺！我痛心又自責的喊了一聲，MD，我還是過於托大了，如果剛才把謝烏灼引開，寒舒逸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都是我的錯！

    水袖一擺，我輕輕落地，護在寒舒逸身前，警惕的盯住謝烏灼。

    「怎麼，你還想在老子面前護他周全？」謝烏灼譏諷道。

    我隱隱感到自己的雙眸有向藍色轉變的跡象。什麼時候這麼容易被激怒了？身上的真元力帶了狂暴。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盯住他，冷冷道，「同出一門，便為兄弟。既稱師兄，寒舒逸，便是我兄弟。」

    對上我灼灼欲燃的雙眸，謝烏灼心裡竟然沒來由的一陣慌張，這小丫頭的眼神實在咄咄逼人，深沉的竟然不像人類的眼神！他心中緊張，卻張狂道：「那又如何？」

    我平靜的看著他，一字一頓。

    「欺負我兄弟，我便生撕了你，再要這一界陪葬！」

    媽的！謝烏灼心中憤然，堂堂大乘邪修，生平殺人無數、染血無數，如今居然被這個小丫頭嗜血的話語嚇得心中膽寒！他自問魔道出身，殺機極重，卻感覺這剛修真的小丫頭此時殺機更勝於己！逼的自己遙遙打個冷戰。說來可笑，出世初期的修為自己何時曾經放在眼裡？小丫頭這麼低微的修為說出「要滅了這一界」，自己竟然絲毫感覺不到可笑，反而覺得她的確能做到！「不要惹她生氣」，心中隱隱泛出一個念頭。這小丫頭究竟是什麼人？！

    眼睛快要變成藍色了，越生氣就越是冷靜。我正在靜靜的思考如何對付謝烏灼。目前的狀態倒可以裝裝雙重人格，變成一個嗜血的殺人魔王，然後趁機帶著寒舒逸跑路。既然謝烏灼曾說自己是這魔魘森林裡不能惹的人物，那麼禁制肯定分修為禁制和行動禁制，只要在被他追上之前跑出森林，就贏了。可是，這個森林哪裡有出口？

    拼一下吧，我神念一動，從儲物手鐲中拿出大琅環令，準備戰鬥。

    「大琅環令！」誰知未等動作，一個訝異的聲音響起，謝烏灼如見鬼魅，生生飛退三丈，聲音都變了。「你從哪裡得來的？！」

    ————————————————瞬間記憶————————————————

    白衣女子隨手甩出一物，我伸手接住，那是一塊青色的令牌，上面有精美的浮刻，「這是我的『大琅環令』，八階靈器，若你想要修真，可以啟動上面的防禦陣來護身。有人欺負你，就報我的名號！」她傲然一笑，「起碼修真界沒人敢動你！那幫兔崽子，惹我不起！」

    「你的名號？」

    「掌劍宗，『雷吼劍』林紫霄！」白衣女子話音未落，人已不見。窗外一道白虹沖天而起，直貫蒼穹。林紫霄的聲音隱隱傳來，「想通了，就來掌劍宗找我！」聽聲音，怕是已在千里之外。

    ————————————————————————————————————

    心中暗罵自己白癡，居然忘了這個。根據謝烏灼的反應，林紫霄確實沒有騙我。

    「掌劍宗『雷吼劍』林紫霄所贈，說我要是想修真就去找她。」

    謝烏灼冷汗刷的流了下來，一屁股跌坐在地，喃喃道，「操，老子踢到鐵板了。」誰都知道，林紫霄那個變態姐姐最是護短，自己跟她的「弟子」過不去，還威脅要讓人家變死人，這不是找死是什麼？更何況林紫霄雖然喜怒無常、嬉笑怒罵，自己卻是不懼，但她對自己有著大恩，自己跟她的「弟子」過不去，還威脅要讓人家變死人，這不是恩將仇報是什麼？

    心念至此，謝烏灼刷的一聲站起來，對我恭恭敬敬一抱拳道，「丫頭，對不住，咱們就此揭過如何？」說罷一揮袍袖，一團柔和的五彩華光罩住寒舒逸。我見那光華湛然，不帶絲毫陰邪之氣，倒像是正道功法，雲夕也沒有反噬，便知道是在為他療傷，遂不阻止。眼中冰冷的藍意也漸漸退去。

    不過他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吧？見謝烏灼神色不似作偽，我迷惑道，「為什麼？」

    （按經典劇情來說，此時主角應該powerup，大發神威幹掉謝烏灼，美救英雄。然而主角此時的修為怎麼著都幹不過大乘期……所以……）

    謝烏灼肅然道，「林前輩曾經有恩於我，於情於理，我都不可傷你。掌劍宗與我頗有淵源，剛才沒有看到你們袖子內側的門派標誌，誤傷這位小兄弟，是我的不對。」

    我疑惑的看看手中的大琅環令，「你不怕這是冒充的？」

    「大琅環令是子母兵器，共有兩枚，是林前輩的成名兵器之一。你這一枚是子令，僅為靈器；母令林前輩不輕易示人，那是一枚仙令，和小兄弟這口飛劍一樣屬於仙器。至於冒充，哈，」謝烏灼臉上出現了畏懼的神色，「誰敢？」

    接下來，我就從他口中得知了林紫霄的情況。她是個變態，瘋子。

    林紫霄極擅長雷法（我打了個冷戰），得號「雷吼劍」。但步法很是一般，被人稱為「腿短一截的」。在掌劍宗中輩分和修為都很高。她是劍門七老之一，百刃君的親傳弟子。林子霄是一位三劫地行仙，修為和仙人相當。

    [註：六界之人界修真方式如下：

    T-A道修散仙/地行仙仙人神人（大神魔[下位神族]）神上神（上位神族）

    T-B魔修魔剎魔君魔尊魔帝（大神魔[下位魔族]）明族（上位魔族）

    T-C佛修羅漢/菩薩佛神人（大神魔[下位神族]）神上神（上位神族）

    當修真者由渡劫期到大乘期時，會引來天劫。如果不能平安熬過，便會神形俱滅，或是被迫兵解轉修散仙。大乘期到達一定程度便有一次「仙緣」，得到飛昇仙界的機會。飛昇者需要成功渡過「登仙劫」。成功渡過了登仙劫卻因為某種原因沒有飛昇仙界、滯留修真界的道修，便是地行仙，擁有仙人級修為。這種原因可能是不願飛昇（很少，飛昇有很多好處）、道境不夠等等。地行仙有九重境界，稱為九重天，每上升一層需要渡過一劫，渡過登仙劫就是一重天——濟世天。不過，習慣上以渡過的劫數來分境界。三劫，即四重天——離恨天。地行仙如果修煉了神人的功法，經過大悟道也可以成為神人。簡單來說，地行仙，就是地上的仙人。]

    但最恐怖的並非她已經很恐怖的修為，而是她喜怒無常、變幻莫測、捉摸不定、嬉笑怒罵、任意妄為的性格。看人不爽就用雷劈（我又是一個冷戰），出手便是上乘雷法「大雷琅寂滅書-白雷吼」，精靈古怪誰都不怕。但凡修真界有點名氣的人都被她整過，有一次還搞翻了兩個仙人。成名兵器大琅環仙令、塵寰斗轉鏡，以及掌劍宗三仙劍之一的朝顏。她還是唯一一個從衍荒星最恐怖的地方——龍蛇之野中活著出來的人，不過從那之後她就變成了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她甚至用塵寰斗轉鏡創造出了一種怪異的地級妖獸：連尾豬！

    [再註：六界之獸界修行方式如下：

    T-A妖獸異獸明獸帝級明獸

    T-B魔獸異獸明獸帝級明獸

    T-C靈獸仙獸神獸帝級神獸

    T-D幻獸仙獸神獸帝級神獸

    每階分天地玄黃四個等級，天最高。]

    「你說這些，無非是說你惹不起她吧？」寒舒逸清朗的聲音響起。

    「寒師兄醒來了？」我驚喜的回望，只見寒舒逸神采奕奕的站在我身後，顯見內傷已經全好了。

    「我一直醒著。」寒舒逸冷峻的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這麼說，我的話全被他聽去了。OTZ，真丟臉啊……

    「我說過，她有恩於我，若不是她，世上早無黃泉鬼。」謝烏灼並沒有反駁，卻臉現慘然，彷彿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過去。接著他講述了自己的經歷。

    ******

    謝烏灼本是一名宣明星的人間鑄劍師，有自己的劍廬和一位美麗的妻子。一天，他無意中得到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雖然表面上與普通石頭無異，樸實無華，謝烏灼卻憑借自己頂尖鑄劍師的才能隱隱察覺這塊石頭的不凡。但多方查探，也不知道這石頭有什麼效用。於是謝烏灼把這塊石頭分成幾部分鑲嵌在了自己傾力鑄的寶劍「龍耳生風」上。鑲嵌之時風雲驟動，竟有天兆相助。

    這之後不久，謝烏灼在賣劍時結識了一位談吐不俗的男子，名叫程虛照。他對鑄劍有著很深刻的見解，許多觀點與謝烏灼不謀而合。兩人相談甚歡，遂成莫逆，不久結拜成為兄弟。他們的友誼日漸深厚，於是有一天，謝烏灼給他看了那口「龍耳生風」。誰知程虛照當即變臉，平時溫文爾雅的他一臉猙獰的要謝烏灼把劍讓給他。謝烏灼厭惡他的貪婪，便拒絕了。

    次日，謝烏灼外出採購劍材。回來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劍廬被砸，寶劍被奪，他的父母和親人全部被虐殺，殘肢扔得到處都是。唯一活著的人是他美麗的妻子，已經被一大群人糟蹋過了。

    妻子含淚告訴他，程虛照其實是個修真者，正道中數得著的人物。他是風雨門的門主。那日看到天兆知道寶物出世，便有意接近謝烏灼，意欲奪寶。討劍被拒後，程虛照惱羞成怒，帶著門下幫眾四百六十六人前來劍廬，搶去寶劍，順便報復。那塊石頭，是傳說中的物品：劍淚。其實誰也沒見過劍淚，只有一些古籍中有零星的描述。這塊劍淚是最下品的霜劍淚，卻已經能為修真者提供莫大的好處。上品的玄劍淚等和頂級的魂劍淚，就連古書上也只是提及了名字而已。程虛照根據宗門典籍的描述斷定了龍耳生風的價值，便殺人越貨。

    此時謝烏灼已經狀若瘋魔，痛不欲生。恰逢邪派一名老者經過，見謝烏灼實在太慘，便將自己也不敢修煉的幽明禁法鬼枯黃泉給了他，順便幫他築基。謝烏灼踏入了修真界。

    之後……

    「我的妻子，苦苦哀求我殺了她。於是我親手殺死了我深愛的妻子，練了這鬼枯黃泉。大成之後，深入風雨門，生生屠戮幫眾四百六十六人。可惜的是，程虛照聞風而逃。」謝烏灼眼中出現憤恨的神色，雙拳攥得出血，「不斬程虛照，誓不為人！」他恨恨擲言道。

    「滅門之後，我被整個星球的『正道』修真追殺。哼，他們怎問是非？有些修真者認為我身上還有劍淚，更是瘋狂的追殺。一次我被四個渡劫期的修真者圍堵，憑我的修為肯定會被打得神形俱滅。我死了不要緊，可是我妻子、我親人仇如何再報？正在絕望的時候，林前輩正好路過，順手把那四個修真者打得屁滾尿流。」謝烏灼臉上一陣痛快，顯然對林紫霄的實力推崇備至。

    「我問她為什麼要救我這個罪大惡極的邪惡之人。作為掌劍宗門人，她難道不站在正義一方嗎？」謝烏灼轉向我，「你知道她怎麼回答？」

    倨傲的白衣女子衣袂飛揚，居高臨下的望著萎頓於地的邪派修真，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罪大惡極？那只是因為你不夠強罷了。所謂正義……」她抬頭望天，神色愈發的不屑，「勝利總是站在正義的一方，或者倒過來說也可以。強者，可以顛倒正邪。」

    我和寒舒逸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回味著那個情景。狂傲的女子面對天地，離經叛道，公然挑戰正義。那是怎樣的強者啊……

    「後來老子被離央宮的高手抓到，也是林前輩說情才被禁制而不是直接被神滅。老子雖然雙手血腥無數，卻也是知恩圖報的漢子。林前輩是第一個正眼瞧我的人，我不能忘恩負義。你是她的弟子，你們是我不能傷的。」謝烏灼正色道。「你們走吧，從這一直向北，便是青羅城了。」

    連仙器都不要了？我和寒舒逸對視一眼，互相點點頭。這謝烏灼卻也真是條有情有意的漢子。

    「多謝。」我向他深施一禮。

    謝烏灼惶恐道，「姑娘怎可向我這邪派妖人施禮？」

    「邪派妖人？」寒舒逸淡淡一哂，「偽善的傢伙們才是真正的邪。」

    「我只分善惡，不辨正邪。何況我也不認為你有什麼錯。」我微微一笑，平靜的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滅其滿門！」說到最後一句，已是凌厲的口氣。

    謝烏灼怔住了。他沒想到，我們兩個正道弟子，竟然都支持他的做法。良久，他才苦澀又感動的說了聲謝謝。

    「小丫頭，這個送你。」謝烏灼掏出一枚玉簡，「裡面是我修真和鑄劍的心得。雖然是邪法，不過我沒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你敢不敢要？」

    我二話不說接過，「術有正邪，人有一心。心正則行正。有何不敢？」寒舒逸沒有任何異議，看來他也是不被世俗所拘的人。

    「作為回禮我該送些什麼呢？」犯愁的翻翻儲物手鐲，沒有什麼好東西。洗塵顏是不能送的，除非我找掛；其他的……

    「我送你一場雨吧。這樣，傷心流淚的時候，不會被別人看到。」微微笑了一下，我打出一個化雨符。

    在我的微笑裡，謝烏灼所有的堅強都被終於被人理解的感覺擊垮。我和寒舒逸清楚的看到，淅淅瀝瀝的薄雨中，邪派的絕頂修真者跪在地上，雙手捂臉，痛哭失聲。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六章 種劍青羅

    第六章種劍青羅

    我和寒舒逸各懷心事，不發一言的一路向北走來。

    我是在想，懼怕打雷的我和酷愛雷法的林紫霄將來要如何相處；寒舒逸則是默默的把拳頭緊起又鬆開、鬆開又緊起，十年瑤光、百年凜光，自己定的這個目標雖然驚世駭俗，卻也已達成了一半，甚至還在劍淵中拔出了掌劍宗三仙劍之一的雲夕。然而真正與強者戰鬥起來，自己卻仍是毫無辦法，和十一年前一樣弱小。這怎麼可以？自己苦修十餘年又有何用？！

    察覺到他異常冷凝的臉色，我歎了一口氣。一定還在為自己剛才的表現懊惱吧。我不知道自己只猜對了一半。

    「寒師兄。」我扭頭喚道。

    寒舒逸臉色不善，卻沒有理會我，自顧自的問道，「蕭師妹，要怎樣才能做到你那樣，修為低微卻可以面對強大的敵人全身而退？」

    修為低微……是啊。我失落的說，「有一個像林紫霄那樣別人惹不起的師尊。」說是不依靠她的力量，到頭來如果不是她給的大琅環令，我多半已經交待在那裡了。雖然有很多賤招可以使，但是修為的差距擺在那裡，要做到全身而退，很難。

    「我不是這個意思。」寒舒逸倏然扭頭，淡漠的眼眸裡有著歉然的光，「我是說……呃……」他不知如何措辭般的停頓著。

    「越級作戰麼？」我歪歪頭，「那是我從小說裡學來的技巧。不過實踐的話有一定難度。」

    「那……」寒舒逸好看的眉頭皺起來，「怎樣提升？」

    我揚揚下巴，笑，「找架打。」

    「在實戰裡增加經驗麼？」寒舒逸自言自語道。我這無心的一句話，日後惹出了一個四處打架的人來。

    眼前就是青羅城門了。守城的士兵在問過我們的身份後就放我們進城了，還給我們一人發了一本《修真者生存手冊》。讀了這本書我們才知道，剛才其實是有驚無險。

    修真者把雲墟分成許多區域，一個區域裡最多禁制一位修真者。被放逐的人身上有一個修為禁制，降低其修為；另有一個行動禁制，令他不能離開這個區域。這個星球上的人都自稱為雲墟派，因為這個說法比較好聽。雲墟是放逐之地，罪大惡極或得罪了修真界的人都會被禁制在這裡。換句話說，這裡是修真界的監獄。因為雲墟的情況比較複雜，被禁者一般不敢輕易嘗試破去禁制。唯一城市青羅，發放《修真者生存手冊》，說明星球情況。雲墟內有常駐七大高手維持星球秩序、修補禁制等，一般都有四位高手在城內值班，都是各大門無名小說下載來的，一百年一輪。只有青羅城有傳送陣可以通往其他星球，其他地方的傳送陣全部是只能進不能出的單向陣。《生存手冊》上給每一位禁制的修真者劃分了等級，標明危險度。謝烏灼竟然是危險度最低的一檔人，他覺得自己造殺孽太多，不願再染血腥，但是因為無聊寂寞，每次遇到修真者都會嚇唬一番，並不真正傷害他們。所謂「收你元嬰」的話，都是誑語。

    青羅城的街上人還真不少。雲墟的確是修真者的監獄，但是也得讓人家來探監不是？不過來的人都得經過仔細盤查，以免有人混入，劫獄（這個近乎不可能）、殺囚什麼的。

    寒舒逸拉著我進了一家名為「海天接」的茶樓，坐下來要了一壺青羅特產名茶浮花香片，喝了起來（修真者通用石晶幣）。掌櫃的是一位相當漂亮的年輕女子，氣質優雅。她笑語盈盈的端了茶給我們，嫵媚的笑了一下，笑容深處卻彷彿帶了些困擾，「二位是新來的吧？請慢用，嘗嘗我們這裡遠近聞名的浮花香片茶。」我向她笑了一笑，便替寒舒逸和自己斟茶。

    「一會兒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找找七大高手，如果能找到，就請他們飛劍傳書帶信給沈代宗主——那是只有散仙以上修為的人可以練成的。」寒舒逸輕聲道。話音未落，卻見門口近來一群彪形大漢，眼見個個都不是善茬。

    「掌櫃上茶！」為首的一個大漢粗聲粗氣道，見了美貌的掌櫃，一雙牛眼色迷迷的瞪了起來。

    老闆娘不敢多言，端了一壺浮花香片茶過來。剛要開口，為首的大漢掀開壺蓋看了一眼，一巴掌把茶壺打翻在地，「媽的這什麼破茶？霧濛濛的？！掌櫃的，你看不起我們外來修真是不？」

    說罷左手一揮，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騰起，「好生伺候著我們！」

    寒舒逸的眼睛不悅的瞇起，我亦盤算著如何教訓教訓他們，手中的筷子暗暗用上了真元力。這時又聽那夥人中一個覬覦老闆娘美色的彪形大漢陰笑著開口道，「我們哥幾個來這喝茶，你卻故意怠慢我們，」他望著老闆娘，頗為齷齪的說道，「不如你來給我們做暖床，補償哥幾個——」

    話未說完，這群大漢突然倒飛而出，撞破茶樓的牆壁跌在街上，一時間哎呦的聲音響個不停，顯是摔得不輕。這時卻見老闆娘昂然走出，破口大罵道，「你們這幾個兔崽子丫的不長眼是吧？老娘的地盤上還敢撒野？！丫的還想不想活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周圍的修真者卻見怪不怪的喝著茶，顯然見過許多次了。

    為首的大漢掙扎著爬起，驚懼的指著老闆娘，傻戳戳的顫抖道，「你，你，你是誰？」

    老闆娘再次恢復到初見時笑語盈盈的美麗女子形象道，「雲墟現任七大高手之一，掌劍宗，沐蘭亭。」

    那幫彪形大漢一路連滾帶爬尖叫連連的逃出青羅城去。

    沐蘭亭手搭涼棚，閒閒道，「那個方向好像是秦殺的禁制地吧？嘖，危險度滿級的傢伙呢……老娘的豆腐豈是這麼容易吃的。」

    回頭望向茶樓中的各位修真，再度展現那風姿綽約的笑容，「大家繼續。」

    寒舒逸在我耳邊道，「與林紫霄是手帕交，同為劍門七老的沐蘭亭，散仙修為，據說是雙重人格。」

    我點點頭，開始考慮加入掌劍宗的決定是否正確。然後起身，走向那位掌劍宗派來雲墟的七大高手，怯生生問道，「沐前輩？」

    *******

    我向沐蘭亭說明原委，但是隱去了林紫霄這段，只說謝烏灼是看到門派標誌才放我們一馬的。寒舒逸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也沒有揭破。他又恢復了見面之初那種拒人千里的冷淡。

    沐蘭亭倒也爽利，當即發了飛劍傳書給沈蓉。這是種奇妙的功法，甚至可以在星際間使用。除非有仙人級的修為，否則不能攔下飛劍。對方收到後，飛劍當即自動回歸。

    「作為前輩，我也只能略盡地主之誼了。兩位小友，且隨我到種劍涯一聚。」沐蘭亭輩分極高，卻對我們很是禮遇。臉上始終掛著禮貌的微笑，修真之前定是大家閨秀。

    一直沉默不語的寒舒逸此時淡淡插言，「可是靈壤種劍？」

    沐蘭亭美目一亮，打量了寒舒逸幾眼，笑言道，「這位想來就是我宗中聲名鵲起的寒舒逸寒小友了。『十年瑤光，百年凜光』，這等胸懷我輩也是自愧不如呢。不過，寒小友倒也真如外界所言孤絕冷剎，倒真不愧修真界『冰公子』、我宗『寒絕劍』的稱號。但是，」沐蘭亭眼中神色一變，充滿了狡黠與惡趣味，「老娘看你剛才倒是和這位小姑娘眉來眼去了很久，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哩~寒小友莫不和老娘一樣，也是雙重人格？」雖然仍是在笑，嘴角卻分明流露出惡作劇的神情。

    寒舒逸一言不發，白皙的臉卻直紅到脖子根。臉皮真薄！我笑瞇瞇接言道，「莫說是雙重人格，就是多重人格也有不少好處呢。兩個的話，可以下棋；四個的話呢能湊一桌麻將；六個的話，一起玩夠級；嘖，若是八個九個……」

    「蕭姑娘……」沐蘭亭急急道，「我知道我的另一重人格會給人帶來很多困擾，但也請你不要取笑！」她是大家閨秀出身，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突然蘊生出這麼一個粗俗的人格來，實在叫她惶然。

    「我並未取笑。」搖搖頭，我向寒舒逸展露了一個「不必掛懷」的燦爛笑容，正色道。「我說的是實話。若是沒有那重人格，剛才的事情，前輩要如何處理？」

    沐蘭亭語塞。是啊，按自己的性格，恐怕就忍氣吞聲了。

    「沐前輩修真前，定是出自深閨。習慣逆來順受，輕步慢移，甚至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修真多年，怕是自己也受不了這寂寞吧。這另一個人格便化來，消解寂寞，保護自己——前輩千百年來應該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罷？說的重些，甚至是依賴。另一重人格對前輩來說，不是心結，不是困擾，而是親人朋友罷……」

    沐蘭亭身軀微顫。她想不到，困擾自己多年的「障」，竟被這小丫頭一語點破。自己多年來境界一直停滯不前，散仙也和地行仙一樣有九重境界、八層劫，自己修為不進，卻是因為另一重人格的困擾。她總在惶惑，那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今天被這小丫頭道出，竟是心頭一明，不由就地打坐，居然進入「遷關」。

    [註：遷關，修真者由瓶頸期突破到境界提升之前，會有一段時間可能心神失守、動盪不定，或是修為不穩，易遭心魔侵襲。此時大部分修真者會選擇閉關修煉。這段時期稱為「遷關」，時間不定，少則數秒，多則上百年。]

    我目瞪口呆，雖說我是主角，但這也太牛叉了吧？一句話說的散仙遷關。何況我也是無心插柳，只是見她另一重人格語出不遜，故意以德報怨用言語相激——她人格轉換間極是自然，顯然已經習慣。我這判斷，自然也不會錯。

    寒舒逸的面色已經回復正常，他深深看我一眼，目光中充滿了驚訝。我無奈聳肩，這種情況我也是始料未及。

    寒舒逸的想法我仍是只猜對一半。他驚訝於我的頭腦清明、眼光透徹，同時更驚訝於自己的改變。不善言辭、性格冷傲的自己，什麼時候也這麼喜歡同別人交談了？難道說……

    情節的發展是不管主人公的情緒的。沒等寒舒逸考慮清楚，沐蘭亭已經出關。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仍是言笑宴宴，卻多了一種純然湛寂的氣質。臉上也沒有了那種輕微困擾的神色。

    「蕭小友一句話竟讓我的道境升到了乘觀自在，真是一語警醒夢中人。感謝的話，蘭亭亦不多說，兩位小友請隨我來種劍涯罷。」說完，水袖一拂，眼前的景色恍然而變，竟是到了一處插滿了飛劍的山崖之上。山崖臨海，上百口飛劍便在海風輕拂中微微振鳴，相呼應和，迎著海天相接的一派青碧，真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經過沐蘭亭的解說，我才明白了所謂「種劍之術」是怎麼一回事。

    種劍之術，掌劍宗特有的術法。分為靈壤種劍、丹田種劍。靈壤中特有的淬氣可以溫養飛劍，去其雜質，使飛劍品質更佳精純，增幅威力，甚至可以提升階位。所種時間越長，效果越佳。靈壤種劍萬年以上甚至可以衍生出一口小飛劍來。只是靈壤極為難尋，雲墟上總共也只有這一處靈壤聚集的地方。整個星際靈壤最為集中的地方便是掌劍宗中的劍淵，綿延百里的山谷中全是品質最為上乘的靈壤，極為難得。掌劍宗也很重視此處，專門設下防護法陣，並派劍門七老進行看護。

    丹田種劍，又稱「魂寄劍之法」，使掌劍宗吸引弟子的一大特色。弟子入門一段時間便可從劍淵挑選唯一一把門派飛劍，以魂寄劍之法在丹田種劍，修練起來便事半功倍，若有元嬰，輔以飛劍甚至可以媲美第二元神，能用來保命，也可提升修為。飛劍等級越高，效用越大。只能挑選一次，隨緣選取。當受劍者元神受到不可挽回的重創後，飛劍自動回歸劍淵。劍淵裡的全部飛劍可以由大琅環仙令為引，發動強攻擊陣法「繁花謝-萬劍飛拂」，威力極其驚人。而「魂寄劍之法」種出的丹田劍，會根據受劍者本身的屬性附加一個特別的屬性，十分實用。

    我依照沐蘭亭的指示把洗塵顏種在了靈壤裡，寒舒逸也拿出一口頂級寶器飛劍種了下去。沐蘭亭將我和寒舒逸傳回她開的海天接茶樓，上了兩壺好茶讓我們自便，便出去巡視雲墟、修補禁制了。不多時，沈蓉一行人便通過魔魘森林裡的傳送陣來到海天接，他們並沒有碰上謝烏灼。

    隨行的還有一位赤衣赤髮的邪佞男子。想來這位就是害的我們流落雲墟的向君笑了。見我注視他，男子歉然一笑，寒舒逸卻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我向沈蓉等人說明原委，仍是隱去林紫霄一段。眾人聽後很是慨歎，柳煦青等人圍上來關心的問長問短。

    「真是算你們運氣，碰上的是謝烏灼，若是那一位……」沈蓉擔憂道，秀雅的眉頭皺了起來。

    向君笑無所謂的一聳肩，「那我向君笑以死謝罪。」

    「君笑！」蘇亦云瞪他一眼，隨即轉向我，「小丫頭，你不要責怪他。」

    我搖搖頭，「反正也是有驚無險。」寒舒逸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來不及拜見沐前輩了，我們得速速趕去離塵星本宗。」沈蓉吩咐道，於是大家給沐蘭亭留了一封信箋，便急急趕往青羅城中直通離塵星的傳送陣。如此也好，相當於中途倒一下車，不用再去天涯海了。

    ———————來自侏羅紀的美女也算古典美女（~天涯社區~）——————

    更新預告：明日：第七章七殺朱雀==|||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七章 七殺朱雀

    第七章七殺朱雀

    我還是第一次用傳送陣。只見數十塊高級仙石在地上鑲嵌成一個陣法，中間有細細的亮線相連。沈蓉吩咐我們站到傳送陣的中央，然後幾位長老一起把真元力輸送到傳送陣中。一股龐大的真元力讓陣中仙石全部亮起了淡黃色的光芒，隨著一陣奇怪的感覺，傳送開始了……

    我不暈車不暈船，暈傳送陣……

    終於感覺雙腳又踏到了堅實的地面。我頭暈腦漲的從傳送陣中下來，環顧四方。這景色……和我自己所在的星球差不多啊。不過轉念一想，既然是掌劍宗的分宗，選擇的地點當然要和掌劍宗本來的駐地差不多了。話說回來，為什麼掌劍宗要搬回來呢？有什麼事情讓它面臨全面收縮期了麼？沉浸在自己思緒和感覺中的我並沒有注意到，大家已經全部下來準備走了。沒等回神，眾人的飛劍已經紛紛起飛——歸鄉心切，全部馭起了飛劍。可是我的那口洗塵顏已經種在青羅了啊？我只好運起天下踏歌和躡雲訣，徒步飛行。

    四周的景色向後飛退！我身形一閃，已然領先眾人百里！速度怎麼又變快了？！趕緊剎車，停下來疑惑的內視丹田，發現裡面的的能量漩渦彷彿大了一些，有了明顯的旋臂，也更像實體。旋照初期！雲墟一番經歷似乎讓我的修為又進一層。原來這些步法還可以隨著修為的提升晉階，真是奇妙。

    眾人已經趕上來了，一個個都瞪著我。「什麼人啊，跑起來比普通的全速飛劍還快……」柳煦青失神的喃喃念叨。

    我不好意思的呵呵兩聲，果然打架是最快的提升實力的方法！又是一番感歎，然後我把速度降下來，跟大家一起趕路。

    如果說我們星球上掌劍分宗的仙山駐地給人的感覺是震撼的話，那麼掌劍本總的仙山駐地給人的感覺就是……沒有最震撼，只有更震撼！

    一眼望去只見群山連綿無邊無際，雲霧繚繞，神光離合。青蒼的山影之中，仙宇樓台若隱若現，可以隱隱聽到巨大的瀑布跌落山崖的聲音。這僅僅只是一瞥的印象，真的進去，應該感覺像神仙洞府一般吧！群山之間還有人駕馭飛劍來去，頗為瀟灑自得。

    沈蓉顯然和守衛山門的門人相當熟識，簡單交談幾句後，我們一行人便由一位身著大紅衣袍的中年人帶入宗中，各自被前來接引的門人帶回休息的地方。帶領我的是一位眉目皆可入畫的藍衣女子，她告訴我，最近掌劍分宗紛紛遷回本宗，宗裡忙著接洽事宜，連他們這些平時潛修的弟子也忙得不輕。

    我一邊左顧右盼欣賞掌劍宗美麗的景色——走在青石小路上、嗅著山間清新空氣、聽聞鳥的婉轉歌鳴，感覺真是無比美妙，一邊和女子攀談，「為什麼大家都遷回來了呢？」

    女子笑容一斂，「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揣摩上意不是我們這些弟子所擅長的。不過最近有傳聞說，魔宗將興，妖界將起，天下將亂……」

    又是這種老套的傳聞啊~沒勁。世界毀不毀滅關我麼事？我只關心我在乎的那些人罷了。正談著，女弟子忽然停下了腳步。「到了。沈前輩吩咐單獨給你一間屋子，就是這裡了。問劍峰的碧落居。」（掌劍宗輩分比較亂，因此除了師父輩、師祖輩，輩分再高的一律稱前輩。）

    房子倒是不錯，碧瓦飛甍，樣式簡約古雅，很對我口味。那個屋子幾乎是鑲嵌在山壁中的，屋外有一個檯子伸出山崖作為歇腳的地方。「請去休息吧，有什麼事的話，沈前輩會派人來叫你的。」女弟子說完，見我愣愣不動，歎了口氣，「剛入門的玄衣弟子……算了，我帶你上去。」

    「啊不用，我會飛。」說罷足尖一點，凌空飛躍，輕飄飄的落在檯子上。「碧落居」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呈現眼前。剛才我看到山壁上長著不少靈草，發了一下呆。

    女弟子略帶驚訝的看著，然後展露一個微笑，轉身離開。

    屋子裡的擺設相當雅致，別具一格，看來掌劍宗負責土木建築的傢伙也很有才能啊。真的感到有些累了，躺在床上，這些日子的經歷在腦子裡層層閃過，不久我就進入了夢鄉。

    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多了！正想出去在附近轉轉，傳來了敲門聲。「蕭白夜師妹麼？凌宗主叫我帶你去劍淵挑劍。」門外傳來一個頗有禮貌的聲音。開門一看，一位身著閒服的男子站在門口，正衝我非常儒雅、非常公式化的微笑著。

    「我是劍門七老之一痕青咎的孫子，痕曉章。」痕曉章又是禮貌的一笑，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笑的神色。我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人的笑很假，很虛偽，讓我本能的不喜歡。而且那句話，怎麼聽怎麼像炫耀和示威。我不認識他，他哪裡來的敵意？痕曉章——很囂張？這個名起的還真是貼切。

    「勞煩痕師兄帶路。」我淡淡道。

    「請蕭師妹跟好。」痕曉章又是一個假笑，忽然毫無預兆的一道白光閃過，他駕著飛劍沖天而起，幸災樂禍的傳音響在耳畔，「我丹田劍的附屬屬性是速度加倍哦~」

    這種速度算什麼，我冷哼一聲，天下踏歌瞬間發動，轉眼就緊緊跟在了他的身後。無論他如何轉彎、變速，就是甩不掉我。等到高峻的山巒被我們一一甩在身後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座浮在空中的山。痕曉章一個急停，御劍浮空，「這裡就是劍淵了。蕭師妹，你的速度果然如寒兄所說，十分驚人啊。」說到「寒兄」二字，他眼中寒光閃爍不定。

    不管多麼對我胃口的門派，裡面都會有討厭的人存在啊。不過這個反派顯然不怎麼成功，這麼拙劣的演技，嘖。看來他和寒舒逸結下了樑子，凡是和寒舒逸有點交情的人他都想要得罪得罪——說起來我和寒舒逸的交情，與其用有點修飾，不如用生死修飾……

    痕曉章那令人虛偽的假笑再度掛在臉上，「蕭師妹，這劍淵內部自成一個世界。你只要從這個山洞走進去，」他指了指面前的一個洞口，「就能達到劍淵內部。你知道魂寄劍之法吧？你進去之後就閉上眼睛，在裡面轉上幾圈，睜開眼睛後看到的第一口飛劍，就是你命定的丹田劍了。這可是『劍緣』啊，一定要記得！一般人都是這麼選的！」

    心中暗暗嗤笑。當我真得那麼天真？不過有一點我倒是贊同的，飛昇的人有「仙緣」，挑劍的人自然也有「劍緣」。我喜歡哪把，當然就會選哪把。漫步走進山洞，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呈現眼前……

    自由天地。飛劍逡巡若生靈。滿耳都是飛劍們的竊竊私語，滿眼都是飛劍們追逐打鬧的身姿。似乎察覺有人進來，世界一凝，時間瞬間靜止——所有飛劍的打鬧和私語全部停下，由極動化為極靜，一一規矩的插在地上，剛才的三千世界彷彿只是幻影。

    慢慢走在劍淵之中。這裡的淬氣比種劍涯要醇厚許多，淬煉雜質想必也事半功倍。成千上萬的飛劍，如何挑選？有的靜立如斯，搖曳出青影萬千；有的殷紅若血，湧起絲絲殺伐之氣；有的華麗無雙，閃爍著魅惑的華光……既然眼睛都看花了，乾脆就把眼睛閉上！

    世界陷入黑暗。憑直覺選擇吧，一切都歸入沉寂，但是，有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一種和我完全契合的感覺在心中出現。就是它了！疾步過去，憑感覺停下，睜眼。

    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我看見了一根石頭。漆黑如墨的身軀，只是微微呈現出劍的形狀，劍柄末端是一個狀如雀頭的彎曲，普通到失去了存在感。說是一口飛劍，不如說是一根帶尖的石頭棍子。之所以說他沒有存在感……山谷裡有人你會覺得很突兀，可是有塊石頭，你會感覺它完全融入了自然。就是這種契合的感覺！劍身流麗、樸實無華，沒有任何裝飾，然而那種沉沉如鐵的風格又讓人感覺十分凝重。在這滿是高階飛劍的劍淵裡，這樣樸素的一口飛劍十分黯然。可是雖然感覺看上去是一根不起眼的石頭棍子，但我一眼看去就很喜歡它！就是它了！我反手抄劍，石劍入手很輕，那麼大的一塊石頭居然被我輕輕我在了手裡。墨黑的劍身散發出一陣微光，我感到自己的真元力隨著劍光一陣輕微的共鳴，不由渾身一震，一種玄妙的神交之感蔓延全身——它就是我的丹田劍了！

    「雖然你不起眼。雖然你很普通。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蕭白夜生死與共的夥伴！汝名，七殺朱雀！」

    ＊＊＊＊

    劍淵之外，兩個男子正在相互對峙。一位劍眉星目，面色冷峻，神色淡然，雙眸中卻隱隱透出怒火；另一位卻怡然自得，臉上還掛著虛偽的笑容。正是寒舒逸與痕曉章。

    「痕曉章！你我恩怨犯不著牽扯他人！你誘她選錯劍，是何居心？」寒舒逸冷冷擲言，平穩的語氣中有一絲潛藏的憤怒。

    「寒兄，我可是用心良苦啊～凡是你在意的人，我都要設法陷害呢～」痕曉章臉上的笑容愈發欠揍。

    「你……！」寒舒逸一向冷峻的俊顏上出現一絲波動，卻並未出口反駁。

    「哎呀，通道開了。讓我們在這裡看看我們的師妹究竟選了什麼樣的劍呢？」

    我信步從山洞走出，手中握著那口飛劍。

    「師妹，讓你去選劍，你怎麼抱了塊石頭出來？」痕曉章看見我手中的石劍，出言取笑。

    寒舒逸轉向我，「蕭師妹，這是你選的飛劍？入門弟子一生只能選一次飛劍，你不要弄錯了。」語氣仍然很是冷淡。潛台詞是，趕緊去換一把。

    「這就是我選的飛劍。」看著手中醜醜的石頭飛劍，我毫不在意的答道。劍似乎感覺到我的堅決，微微振了一下。

    「呵呵，幾百年來你可是第一個選石頭作丹田劍的人呢，蕭師妹。」痕曉章毫無顧忌的取笑。真是討厭的嘴臉。

    痕曉章目中嘲弄之色更濃，望著我拔出來的石劍譏諷的說，「不知蕭師妹會給自己親手挑選的唯一佩劍起什麼名字呢？」

    我毫不在意的笑笑，「在下打算叫它『誰比我更』，痕師兄可知道典出何處？」

    痕曉章迷惑的搖搖頭，「誰比我更劍？沒聽說過。」

    我臉上笑容不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所以，你最賤。」

    一陣冷場，然後只聽痕曉章從嘴裡一字一頓的擠出字眼，「只會從言語中反擊麼？真是純真的小白兔啊。」

    我歎了口氣，「痕師兄，你知道為什麼那些駕馭頂級飛劍的人渡劫的時候，往往會遭遇雷劫麼？」

    痕曉章望向我，不明所以。

    「因為金屬會導電。」我答道。「所以你要小心哦。」

    「臭丫頭，你……」

    「那你知道為什麼那些高手渡劫的時候總是顯擺似的駕馭七八把飛劍在身旁麼？」

    寒舒逸望向我，滿眼的笑意，口吻卻仍是冷淡。「避雷針。」

    真是默契。

    ＊＊＊＊

    掌劍宗正殿。坐在宗主之位上、一臉正氣的長者捋著鬍鬚，犯愁的看著我手中醜醜的石劍。旁邊一眾掌劍宗門人也是一臉愁容。

    「白夜，老朽聽小沈說了你的情況，確實是資質上佳的良材，實屬我劍門之幸。」他犯愁的把鬍鬚拈得打了卷，「可是你卻選了這麼一把破劍……到底怎麼搞的？本門規定弟子選丹田劍一生一次，這個規矩卻也是破不得。可是真要這麼一把破爛飛劍做你的魂寄劍？……唉……」

    現在揭發痕曉章肯定沒用。我輕輕握緊了手中的石劍，「宗主。道修修何？」

    「自然是修道。」凌九霄望向我，一干掌劍宗的長老、弟子也是同樣的動作。

    「我修的是道。不是器。道本自然，不論我手中是何器物，修出的不都是道？」我笑瞇瞇的說，偷眼瞥了一下痕曉章。

    又冷場。我說的話有這麼難接口麼……卻見眾人臉上都是一臉歎服，顯然是對我的言論有所感悟。痕曉章更是瞠目結舌，他想不到，我選了一把爛劍，居然還能說出這麼漂亮的場面話。他卻不知，我很喜歡手中的石劍，說的話也不是什麼場面話。

    「小沈說得對，這丫頭的道境已然凜凜有先輩之風，實屬難得。而且這見解……」一旁瘦的像竹竿一樣的青竹真人開口。在場的長老們，包括凌九霄，突然一齊向我施了一禮，「受教了。」

    哎？我慌了手腳，連忙轉頭看沈蓉和寒舒逸等人，卻見他們微笑著點頭。「這個，晚輩，晚輩愧不敢當。」心中震撼！

    天下第一宗！這就是天下第一宗！身份尊崇的長老們，為了一句讓他們心服的話，居然一起向一個剛入門的弟子施禮！不愧是天下第一宗！

    「我掌劍就是因為太過依賴劍淵中的飛劍，這些年才一直發展緩慢。」凌九霄歎道，隨即轉向我，「老朽十分欣賞你，不知你可願意做我的弟子？魂寄劍之法，是要師尊為你種的。」

    「凌宗主，不要和我搶。」青竹真人轉頭看我，嘴裡還念叨著「良材美質……良材美質……」把我看得直發毛。

    「哎呀，在下也願意收她為徒。」一旁問劍峰的峰主雲夕霏也開口道。「碧落居就作為她的居所吧！」

    不想我竟引起了他們的爭執呢。聽著殿上眾人吵吵嚷嚷爭相收我為徒，心裡也是暗爽。

    突然，一位門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進殿便沖眾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林前輩從傲劍峰出關了！現在正往正點這裡來呢！」

    爭執戛然而止。多數人在聽見「林前輩」三個字的時候都是渾身一哆嗦。那人剛剛說完，就有幾位長老站起身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慌慌張張跑出了正殿，駕起遁光一溜煙跑了。還有幾人渾身微顫，顯然是雷擊的後遺症。不多時，殿裡便只剩下凌九霄、沈蓉、寒舒逸、痕曉章和幾位修為較高、看起來也極為老實的長老，和我，面面相覷。

    「魔女出關了……」半晌，凌九霄才幹澀的說，「這下……宗裡又要遭殃了……」聲音依然發顫。

    我和寒舒逸注意到，一襲白衣悠然飄進了正殿。

    寒舒逸冷峻的神色終於舒展，他輕輕的勾起了嘴角，「話說回來，蕭師妹你是怎麼選上那把難看的劍作為丹田劍的？」

    我定定的看著他微微的笑意，終於也綻開了這幾天來我最燦爛的笑容，「痕曉章痕師兄告訴我，劍門規矩，一般人都會閉眼進劍淵，睜眼所見第一把劍，就是自己的劍。」

    痕曉章面色一沉，臭丫頭，為什麼在這時告他的狀？她不知道，有「劍門七老孫子」身份撐腰，凌九霄不敢對他怎麼樣嗎？

    寒舒逸，等下請你吃飯！我眉梢眼角全是笑，掏出大琅環令一亮，「宗主，請叫我師尊來為我種劍吧。雷吼劍，林紫霄。」

    轉臉，無視痕曉章從鐵青變得慘白又變得烏黑的臉色，以及林紫霄指尖上辟啪作響的雷光，我閒閒勾起嘴角，「我不是什麼小白兔。我是大灰狼。」

    然後，聽見林紫霄輕描淡寫的聲音響起。「聽說，有人欺負我徒弟。」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八章 龍蛇之野

    第八章龍蛇之野

    眾人看著眼前身材一大一小、衣服一白一黑兩位女子，竟恍然生出了對鏡而照的感慨。

    雖然一位臉上淡然靜默，一位眉宇間總是掛著笑容，雙方的眼底卻都帶著淡淡的戲謔和疏離，對世事的滿不在乎，以及對自以為是者的嘲諷，真是無比相似的神情。

    林紫霄自從自龍蛇之野回到掌劍宗後，性格就變得孤傲瘋癲、喜怒無常，誰也不敢問她是怎樣出來的、在那個地方發生了什麼，因為那個地方太恐怖，堪稱自殺勝地。只聽說她自己曾經對沐蘭婷提到過，在那裡和某個人一度翻臉，立下了和他「八不見」的誓言，所以從那裡出來再不回去（聽她的意思好像龍蛇之野是她家後院可以隨便進出一樣，但每個人都知道那不可能，即使是林紫霄）。那之後她便成為了仙人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而眼下，小小的女孩子毫不畏懼的與她對視，林紫霄的眼神中卻充滿了平靜與讚賞。

    「丫頭，為什麼改變主意了？」林紫霄問道，指尖的雷光仍然習慣性的辟啪作響。

    我輕輕縮了縮脖子，「……」扁扁嘴，眼睛瞟了瞟痕曉章。

    林紫霄的嘴角微微勾起，轉向痕曉章。痕曉章被她的目光掃到，渾身一顫，悄悄的向後退去。說是悄悄的，那是他自己認為的。

    林紫霄抬起左手捋了下頭髮，「小章子，為什麼欺負我徒弟？」原來他們倒也認識，不用說，痕曉章那囂張的性格肯定曾惹到過林紫霄。

    痕曉章乾笑了幾聲，他沒想到自己只是想打擊老是跟自己過不去、搶了自己風頭的寒舒逸，卻沒料到那個臭丫頭的後台這麼硬。「林……林前輩，我，我只是想跟蕭師妹開個玩笑而已，想……想不到她竟然當真了。您看在和我爺爺同為劍門七老的分上，就，就饒了晚輩這一回吧……」

    ~~~~~~~~~~~~~~~~~~~

    林紫霄抬頭望天，沉默了一陣，神情很是落寞。「想當年我們七人是何等交好！現如今只剩我、小蘭兒還有柳承之那傢伙了……劍門七老，譚赤癸、柳承之、慕容湟、殷碧、痕青咎、沐蘭亭、林紫霄，呵，赤橙黃綠青藍紫，當年我修為最末，現在赤青飛昇，黃綠神滅，橙醉生夢死，藍心有魔障。而紫……哼哼。」

    我看著痕曉章竊喜的臉色，知道他認為自己已經逃過一劫，心中暗笑。我和林紫霄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她的性格我多少也有些瞭解。果然，林紫霄接下來話鋒一轉，「跟我有交情的是你爺爺又不是你。你欺負我徒弟，我憑什麼饒你？」

    痕曉章的臉色大變，沒等接話，林紫霄的雷法已然出手——

    「大雷琅寂滅書-白雷吼！」

    我渾身一抖，一陣難言的恐懼感覺瞬間瀰漫全身，這種恐懼感甚至壓過了看見痕曉章化為天邊一個小黑點時的喜悅感。不行，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在林紫霄門下呆不了多久，我可能就會因為「害怕雷擊」這種理由逃掉了——雖然大多數人害怕林紫霄也是這個理由，但我的程度以及性質和他們不同。

    林紫霄接著轉向我，我竭力克制著還停留在雷法效果中的顫抖。她嘴角冷凝的翹起，丟給我一個儲物手鐲，「都是好東西，算是見面禮。我也懶得問你為什麼又改變主意了。以後，我罩著你。」

    在場的人都頗為欣慰的露出了笑容——有了這麼一個師尊，單純的大灰狼恐怕再也不會受到欺負了。

    然而，我清清楚楚的聽到自己說：「不。」

    ~~~~~~~~~~~~~~~

    大殿上此起彼伏響起了倒吸冷氣的「嘶嘶」聲。這小姑娘不要命了嗎？居然在林大魔女面前這樣拒絕她！凌九霄和其他的長老全都不敢插言——魔女面前，他們都不過是怕雷劈的阿貓阿狗。寒舒逸拚命朝我打眼色，渾然不顧他的臉上早沒了「冰公子」的冷峻。

    林紫霄卻並未動怒，反而揚了揚眉毛，「好，我不喜歡乖孩子。你想怎樣？」

    我吸了一口氣，把胸口湧動的情緒統統壓了下去，開口道，「你當初給我大琅環令，是否代表你認可了我？」

    林紫霄撇嘴，「這個自然，我現在是越來越認可你了。」

    「那好。」我往前邁出一步，毫不畏懼直視她的雙眼，即使那裡面翻騰著瘋狂的倨傲的冷寂的光，說出了一句連我自己都認為是在找死的話——

    「你也要給出讓我認可你的理由。」

    大殿上沉默的氣氛令人窒息，一股冰冷的氣息環繞在眾人的口鼻尖。魔女的憤怒，這個小姑娘能承受得了麼？

    林紫霄沉默半晌，指尖辟啪作聲的雷光漸漸安靜下來，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生不見。死不見。喜不見。怒不見。天上不見。地下不見。今生不見。來世不見。」

    平靜的語調淡然的讓人察覺不到任何情緒。

    「這是我和此生最愛之人立下的誓約，我們被迫決裂。我對自己夠狠，這個資格，夠做你師尊麼？」

    眾人訝然，這小丫頭竟然讓林紫霄重視若此，對她忤逆的話語不加責備，反而提起自己在意的私事？說起來，林紫霄似乎是第一次在沐蘭婷之外的人面前說起那個「八不見」。對於那段往事，沐蘭婷知道的也不甚詳細。但從這「不見」的誓言裡，眾人分明聽出了林紫霄的冷寂與決絕。

    「原來如此。」我若有所思，被迫決裂？「無法逃離規則，所以想要推翻規則？這就是你無視常規、不按常理處牌、總是出人意表、任意妄為的原因吧。」

    林紫霄眸光一深，「丫頭，不要得寸進尺。你妄想揣度我的心麼？」語氣中已有憤怒。話音未落，指尖重新纏繞上了雷光，比剛才的要更強烈、顏色更熾。

    我忍住目眩，「不敢。」看來這段往事是她的逆鱗。龍之頸下有逆鱗，觸之必怒。然而，會生氣就代表在乎，在乎了就有弱點。這就是人心啊。

    「你的師尊我做定了。」林紫霄把玩著手中的雷光，漫不經心的說。讓我膽戰心驚的雷光在她的輕撫之下，溫順的像繞著主人打轉的小狗。「如何？」口氣簡直像逼良為娼。

    「我要和你比賽。」我說。

    「比什麼？」

    「比步法。」

    ~~~~~~~~~~~~~~~~~~

    沉默。可怕的沉默。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團和轟飛痕曉章的雷光一模一樣的雷球已經出現在了林紫霄的手中。只不過，剛才那團雷光是白顏色的，而這一團，是青色。林紫霄絕學——大雷琅寂滅書-雷吼！共有四重，分別是白雷吼，赤雷吼，青雷吼，紫雷吼，威力逐漸遞增。大雷琅寂滅書-青雷吼的威力，那些被劈過的人很是清楚——根本不可能反抗！身體會在一瞬間被麻痺，然後不斷承受雷擊的痛苦。那種痛苦令人顫抖，可麻痺的效果讓人根本顫抖不出來！很多人中了這一招只能一邊流淚一邊挨雷劈，然後，下一次再看見林紫霄的第一秒，能跑多遠跑多遠。況且點攻擊的威力大於面攻擊，體積越小威力越大。這團雷光很是濃縮，甚至沒有人看見林紫霄是如何捏了法訣的——或者說她根本沒有用法訣。

    林紫霄狂怒的咆哮響起，「你是在挑戰我的耐心嗎！！！」然後，三個聲音同時喊了出來。

    「大雷琅寂滅書-青雷吼！」

    「意轉五行大挪移！」

    「住手！」

    掌劍宗近萬年歷史的正殿在一片耀眼的雷光中震顫許久，然後恢復了平靜。

    ~~~~~~~~~~~~~~~~~~~

    眾人灰頭土臉的站在正殿裡。雖然大家都及時撐開了防禦法陣，卻還是被殿裡落下的石塊和灰塵搞得很是狼狽。

    沒有人受傷。沒有人死亡。甚至沒有人被雷劈到——

    原來我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林紫霄恢復了冷靜，訕訕的縮回了手。指尖縈繞的雷光熄滅。「剛才誰用的意轉五行大挪移？」她問道，語調很是讚賞，「用得好。還好我沒失手傷了我徒弟。」

    眾人面面相覷，好半天才適應了她的喜怒無常。

    林紫霄望向凌九霄，後者一反常態的微微顫抖著，一宗之主的威嚴消失無蹤。「小凌子，是你吧？不用害怕，我看到了。做得好。」

    然而，那位執掌了天下第一宗近三百年之久的現任宗主仍然刷白了臉，打了卷的鬍子梢撲稜撲稜的抖著。

    「那麼，你把她傳去了哪？」林紫霄和顏悅色地問道。「雖然沒到隨心而動，你還是可以知道受術人的去向吧？」

    凌九霄不答話。寒舒逸心中突然湧起了不祥的預感。

    「你、把、她、傳、去、了、哪？」林紫霄的聲音高了一個八度，眼睛也不悅的瞇起。

    好半天，才聽見凌九霄嘶啞而顫抖的聲音。

    「龍……龍蛇……之野。」

    掌劍宗近萬年歷史的正殿再一次在一片耀眼的雷光中震顫許久，然後恢復了平靜。

    ~~~~~~~~~~~~~~~~~~~~~~~~

    龍蛇之野。萬年以來被人稱為修真者自殺勝地。所有已知進入龍蛇之野的人，只有林紫霄一個活著回來。據人分析，應該是有單向的出入禁制，可惜沒人敢問林紫霄，也沒人敢去證實。龍蛇之野的範圍很廣，裡面高等獸類雲集。奇怪的是，裡面的獸類全部發生變異，而且凶暴嗜殺、性格殘忍，但是正因為如此，裡面妖獸、魔獸等獸類的內丹以及身上的天材地寶也更為珍貴，更有使用價值，傳說那裡還存在著珍奇無比的火之本源。所以，儘管龍蛇之野是如此危險的地方，還是有人源源不斷的前去，然後被困死在那裡。還有傳聞說，龍蛇之野還會影響人的性格、扭曲人的心態，讓人變得瘋狂暴力——這一點是從林紫霄身上推斷出來的。

    總之，龍蛇之野是一個極端恐怖的存在。

    ~~~~~~~~~~~~~~~~~~~~~~~~

    這裡又是哪裡……我還等著正式步入修真生涯在門派裡大展宏圖從此成為拉風的主角，為什麼會被傳送到這種鬼地方來？

    觸目所及全是一片血紅，血紅的天、血紅的地，連心情也不受控制的變得狂躁起來。而且，這個地方給人以灼熱的感覺，連吹來的風都不是清涼的，而是帶著一股焦炙的味道。抬頭望天，有不知名的大鳥在飛翔，憑我的目力，能看見它長了一嘴的鋒利牙齒。而起伏不定的平原上，大大小小無數妖獸在活動，時不時一隻妖獸撲倒另一隻，把它撕成碎片。風中隱隱飄來血腥味，妖獸的殘肢四處都是。

    我腦中一片漆黑，七個紅光閃閃的大字出現：

    愛麗絲夢遊地獄。

    ~~~~~~~~~~~~~~~~~~~~~~~~

    這些還不是主要的。關鍵是，我面前的是什麼東西？

    兩頭妖豬——準確地說是一頭妖豬，因為它們的尾巴是連在一起的——站在我的面前，鋒利的獠牙憨戳戳的翹著，從它們的嘴裡各流下了一條亮晶晶的長長口水。而它們身後，是一群傻笑著站立的山豬。我毫不懷疑，只要那連尾豬一聲令下，這群豬就會撲上來嗷嗷狂吃——等等，連尾豬？！不就是林紫霄搞出來的那種生物麼？想到她之前發飆的樣子，我打了一個寒顫，迅速站起身來……天下踏歌！我跑！

    ~~~~~~~~~~~~~~~~~~~~~~~~~

    龍蛇之野，地下溶洞。

    感受著頭頂上大地的震顫，看著面前的茶杯湧出一圈圈漣漪，散仙陶爾韶的眉頭不悅的皺了起來。身旁的道侶沈靜冰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坐在一旁的黑髮少年帝無憂無奈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我上去看看。那群妖獸怎麼了，又在發瘋？」

    等帝無憂上到了地面，縱使沉穩如他，也被眼前的景象驚的合不攏嘴——

    大批的妖獸排成一隊，混亂的繞著圈在轉。雜亂無章的腳步聲讓地面不斷的震顫，天上飛的妖獸還不斷的朝地下俯衝，作出攻擊。一圈又一圈，很顯然，這一大堆妖獸是在追什麼東西。隊伍的最前面，一個小小的身影不緊不慢的跑動著，黑髮在空中飛揚舞動。

    是一個女孩子。雖然臉色像發霉的香菇，她的嘴角還是噙著一個小小的笑容，然後，繼續帶著那一堆可以在修真界掀起腥風血雨的妖獸繞圈。

    又一個……帝無憂的嘴角牽起一個弧度，而且看起來，是很有趣的那種。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九章 離央洞府

    第九章離央洞府

    我真是欲哭無淚啊……一邊吸鼻子一邊繼續狂跑，為什麼我總是在演這種「來呀來呀來追我呀」的偽言情戲碼？就算我跑得快，也不能天下妖獸都來追我呀？看看身後那些妖獸，有的眼睛發紅，有的滿臉猙獰，有的臉色發青，有的口水直流……而我一邊注意著前進路線上的地形，一邊閃避著來自天上的攻擊，一邊思考著脫身之計。現在這些妖獸的速度還在我的控制範圍之內。但是誰知道這個鬼地方有沒有速度趕上我甚至超過我的妖獸？我雖然跑得快，卻也沒為這件事自大的失去理智。雖然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這麼多變種又變態的妖獸，一不小心我可能就真的交代在這裡了。

    「唷~小不點，要不要幫忙？」突然，風從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我抬頭張望，一個黑髮少年站在遠處，臉上帶著溫煦的笑容，閒閒的抱著雙手，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很抱歉，我很不喜歡這副說風涼話的樣子，以及置身事外還在看熱鬧的架勢。於是天下踏歌瞬間施展到最高，一道淡淡的光影瞬間掠到他身後，妖獸們也很配合的改變了方向，向這個人工太陽一般散發著溫暖光芒的男子衝來。

    「當然。」我微笑了一下，丟出了一句在這種情況下相當欠扁的話。

    黑髮少年微微一笑，並沒有因為我的行為而生氣，卻反手伸到背後拔出了背上背的大劍，穩穩踏前一步，望著急急奔來的大群妖獸，手中大劍向下狠狠一斬！一道半月形的光弧劃出，帶著呼嘯的風雷向前劈去！端得是大氣勢！

    然而，一隻妖獸也沒有擊中。只是在地面上掀起了一大片煙塵而已。

    微微發楞的同時，我的手已經被一隻溫暖的大掌牽住了，「小不點，還不快跑？」之後景色突然變換，那種讓人心煩意亂的炙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心曠神怡的清涼。這是一個充滿了鐘乳石、洞壁還在滲水的巖洞，頭頂上傳來轟隆轟隆的踐踏聲和震動感——那麼，是在地下了。是一種挪移的法術吧。

    手被鬆開，而後，我看到一位銀白色頭髮的中年男子緊緊盯著我，身邊站著一位同樣銀白色頭髮的女子。中年男子開口說話，語氣中充滿不可抗拒的威嚴。「歡迎你成為我們的一員，倒霉的小姑娘。你準備好踏入這個只有真正強者才能生存下來的世界了麼？」

    沒等我回答，男子粗粗的掃把眉缺突兀的一皺，「旋照初期？」語氣很是森冷。然後，他再度打量我一眼，冷冷的拋出兩個字。「廢物。」

    眼中藍芒一綻又再度收斂。我也毫不客氣的丟兩個字回敬。「蠢才。」

    沒等他發怒，我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難道你一修真便是現在的水準麼？誰不是從辟榖、出世、旋照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雖然你現在明顯強於我，但是——」我毫無畏懼的盯住男子怒火焚燒的雙眼，一字一頓。

    「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凌駕於你的存在。」

    我知道現在激怒他對我毫無好處，說不定我馬上就會被丟到遍地妖獸和空氣灼熱到致人死命的地面上去；我也知道憑我現在的修為和面前在這種恐怖的地方生活過的幾個人叫板只有被滅的份；我更知道，如果不依靠著幾個人的經驗我恐怕根本不知道如何在這種地方繼續生存下去。但是，他毫不掩飾的蔑視眼神和輕蔑口吻惹起了我的憤怒。

    面對強者不可以屈服，不可以低頭。這是我的原則。

    然而，男子眼中的怒火卻在一瞬間消失了，流露出讚賞的神色。他不怒反笑，「好高的境界。抱歉，剛才只是對你的測試。沒有堅強的心志、清明的頭腦和強絕的實力，在這裡，絕對無法生存！」

    我很是迷惑，「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對面的男子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意外而已。」

    帶我來的黑髮少年輕輕歎了口氣，「小不點，你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吧。」

    那位一直沒有吭聲的女子開口，眉宇間相當嚴肅。「龍蛇之野，離塵絕地。這裡自成一個世界，設有單向禁制，只能入不能出。還有削弱力量的禁制。在龍蛇之野，所有非輔助類的術法（即除步法、挪移、陣法等之外的術法）都會被削弱，等級越高削弱的越厲害，攻擊性的術法基本上只能發揮出低等術法的力量。治癒類的術法完全無效，受了傷只能自行讓傷口癒合。而修真者會完全失掉辟榖的能力，必須每天尋找食物來補充流失的能量。」

    男子補充道，「龍蛇之野上妖獸橫行，實力強絕，十分危險。但每天必須去殺死它們來取食。這座地下溶洞還有不少成員，但他們現在都在外覓食。龍蛇之野最危險的是火之本源帶來的焚風，不僅灼傷人的身體和元嬰、元神，還會迷惑人的心志、扭曲人的性格，把人變成一個狂躁的瘋子。所以，當我們發現了這陰涼的地下溶洞時，立刻把這裡作為根據地。龍蛇之野上，大大小小的地下溶洞有數千座，但這一座，是最為清涼、面積最大的，洞中套洞，我們稱之為離央洞府，用來抵禦焚風。流落龍蛇之野的修真者很多，各據一方培育自己的勢力，對我們這裡虎視眈眈很久了，你在這裡還會遇到火並。雖然離央洞府可以抵禦普通焚風的影響，可火之本源會在黎明、正午、午夜逡巡，那時的焚風會格外灼熱難熬，成為狂暴焚風，即使在地下也會感受到。現在離午夜還有很長時間，你必須學習怎樣保護自己。」

    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的黑髮少年接著說，「我會教你。第一，覓食。第二，抵禦焚風。第三，活下去。你覺得我的笑容很溫暖吧？」他看了看我，俊美的臉上笑意更濃，「但是，訓練的時候如果你做不好，我隨時會變成凶暴的魔鬼哦。」

    我瞭然的點頭。心中不降的預感果然成真。

    「林紫霄是怎麼活著出去的？」我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中年男子的神情突然變得肅然和蕭瑟，「你認識她？」

    「她是我的師尊。」

    一旁的女子沉重的歎息。「紫霄是出去了，可她沒有活著。她的心，已經死在這裡了。」

    「這件事之後再談，當務之急是抵禦午夜的狂暴焚風。你叫什麼名字？」中年男子問我。

    「蕭白夜，旋照。」

    「陶爾韶，散仙。」

    「沈靜冰，分神。」

    「帝無憂。魔修。」

    魔修？那個總是一臉溫煦笑容的少年，是魔修？！

    ****

    地面上，找不到攻擊對象的妖獸們各自散開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吶，時間很緊。」帝無憂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我和他站在一塊巨大的火紅岩石上，隱蔽起身形，一同感受著龍蛇之野上灼痛皮膚、還帶著隱隱血腥味的焚風。不同的是，帝無憂身上漾著一圈淡藍色的光環，若隱若現，把焚風帶來的傷害阻隔在了外面。我則是完完全全感受到了令人幾乎無法呼吸的灼熱像一根根燒熱的縫衣針一樣，狠狠的捅在自己身上，刀一樣刮去皮膚上的水分。因為剛才是在奔跑，帶起的風跟現在比算得上涼爽，現在我才感覺到焚風的可怕。不光這樣，風裡面還帶著一種狂亂的呼嘯聲，使我心裡一陣狂躁，不時冒起嗜血的感覺和殺戮的願望。

    「我訓練有三個要求。」帝無憂淡淡的說到，絲毫不顧我已經被焚風刮紅的肌膚和臉上乾裂的表皮。

    「不許求饒。不許逃跑。不許哭。」

    「我知道。不可以流淚。——眼睛不是用來哭的。也不可以被擊倒。這也是我對自己的要求。」

    點了點頭，我舔了一下乾渴的嘴唇。「你要怎樣訓練我？」

    帝無憂溫柔的笑了笑，十分柔和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光環，「這是水系和木系的混合術法，大冥界-罔噬之獄，可以抵消一定的焚風傷害。對於旋照期的你來說有點困難。不過不要緊。」他臉上的笑容真得很溫柔很溫柔，可在我看來有一種說不出的邪魅和冰冷。

    「你在這裡站上一個時辰吧。一個時辰之後，如果你還沒死，我就會教你這個術法。」帝無憂輕輕的說，嘴邊的笑容愈發人畜無害，「為了證明你不是會拖累我們的廢物。」

    嘴角勾起一個同他一樣的笑容，我輕輕的說，「我。應。戰。」

    ****

    帝無憂扔下一套不會被焚風灼爛以使我免受走光危險的衣物後就走人了。

    我站在原地，思考起對策來。

    任務內容：一個時辰之內站在這裡，在焚風的傷害下存活。

    要求：不許求饒，不許逃跑，不許哭。

    工具：衣物，沈蓉給的儲物手鐲，林紫霄給的儲物手鐲，謝烏灼給的修煉心得，劍淵得到的石劍七殺朱雀。

    途徑：辟火。

    人物實力：旋照初期。

    然後我的結論只有兩個字：找死。

    我試了很多法寶，他們的防護能力被削弱了很多，基本無法抵禦焚風帶來的難過感覺；修真者們贈送的術法秘籍，低階的在這裡派不上用場，高階的憑我的能力太勉強——不是說我學不來，而是真元力不夠，必須用丹藥才能進行補給。然而顯然丹藥都是限量的，十分寶貴，不可以花在這種「入門等級」的測試上。

    就在我進行以上行動的時候，焚風帶給我的感覺已經不只是難受了。那種火燒火燎的疼痛已經進入五臟六腑，炙烤著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我甚至不敢張嘴呼吸，害怕空氣一進入喉嚨就會把我整個點燃。乾渴的感覺緊緊攥住了喉嚨，我有些暈眩。

    「告訴你，大部分修真者在地面上的極限都是一個時辰。如果你堅持不了，我是不會救你的，因為你不配和我們並肩戰鬥。」帝無憂滿不在乎的聲音又響起來。他站在遠處，臉上仍然帶著溫煦的笑容，彷彿有一種奇異的光芒從他身上散開。

    面色不由自主的冷凝。這傢伙就這麼冷血？在龍蛇之野這樣的絕地，修真者們不更應該相互團結、相互幫助、同舟共濟麼？

    彷彿看穿了我的想法，帝無憂抿起了線條俊美的薄唇。「在龍蛇之野，在眾多妖獸面前，再強的修真都只是弱者而已。所以，只有最強的『個體』、修真裡面的強者才能得以存活。有團體就會有分歧，而離央洞府的眾人都只是相互合作的個體。在這裡，生存才是第一要義。勾心鬥角、陰謀手段，你將來會見到很多。我們需要的，是意志堅強的夥伴，不是累贅。」

    忍耐。決心。意志。好，那麼我就要看看，我的極限在哪裡？下定決心，我抬起頭來，調整了一下站姿，努力把身軀挺得筆直，穩穩站在了狂躁的焚風裡。

    「如果你死了，記得把衣服還我。」帝無憂輕描淡寫的說，轉身離開。

    這個冷血無情的混蛋，我一定會收拾你的！

    ****

    離央洞府中，帝無憂煩躁的踱來踱去。身為魔修的他生性狠絕冷血，玩世不恭，卻總被一臉溫煦的笑容掩蓋。

    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毫無來由的擔心那個黃毛丫頭？看見她一臉倔強、不服輸的堅強模樣就忍不住拿言語擠兌，想要欺負欺負？是被她毫不畏懼的反詰陶爾韶的眼神所吸引的麼？

    她才那麼一點點，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可以在凶戾灼人的焚風中站上一個時辰麼？當初自己來到這裡的時候，憑著身為魔修與生俱來的果決與狠辣咬牙堅持了一個時辰，是因為自己是男人！有種！

    那樣暴虐的焚風……彷彿把地獄的永劫之炎掀到了世間。自己的耳朵可以聽見灼熱的空氣把水分從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中一分一毫的剝離扯去。皮膚會逐漸發紅龜裂，渾身上下產生被凌遲的痛感。之後回到離央洞府，輕輕一碰，大片的皮膚崩裂掉下，露出可以看見血管的嫩肉。那種疼痛，不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能夠忍受的！然而在龍蛇之野，她必須習慣甚至享受這火辣辣的風，才有可能生存下去。——只是「可能」，因為龍蛇之野的危險程度可怕到讓人難以理解。

    ****

    一個時辰到了。帝無憂登上地面，遠遠看到那個嬌小的身軀仍然穩穩的站在巨石上，姿勢絲毫未變。

    「你居然挺過來了？小不點，了不起！」帝無憂心中讚歎。居然挺過來了？

    （不許求饒。不許逃跑。不許哭。她做到了。）

    （不可以流眼淚。不可以被擊倒。蕭白夜做到了。）

    話一出口，帝無憂已經感覺不對。眼前的小姑娘雖然驕傲的站著，紋絲不動，筆直的迎著焚風灼熱的氣息，眼神卻是空空洞洞，毫無神采，沒有了早些時候那逼人的鋒芒、灼灼欲燃的神光。是不是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極限啊……緩緩的伸出手去，怕驚醒了她似的輕輕探在鼻端。

    眼前嘴角猶帶笑容的女孩子，已經沒有了呼吸。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十章 七蘊閉返

    第十章七蘊閉返

    「大家好！如大家所見，在作者無與倫比的緩慢更新之後，隨著主角翹掉，《劍妖湛道》終於完結。」黑髮紫眸的男子溫柔的笑著，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那麼，我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後續作品的第一男主角。」雖然口吻很平靜，笑容也很溫柔，舉手投足之間卻由內自外的散發著一種帝皇之氣和純然的王者風範。

    「樓雲湛，男，未婚，年齡……那種事情誰會記得啊。對了，有一點忘了說，我來自深淵魔域，是第十四層的界主。」

    魔界王者的話音未落，一道灼眼的紅蓮之火突然疾速而來，瞬間湮滅了他的話語。伴隨著火焰，一位銀髮金瞳、生有六翼的女子走了出來，渾身溢著冰冷的殺機。這女子是維持秩序的王級神族之一，稱號為，「混亂駕馭者」愛麗西婭。

    銀髮金瞳的女子淡淡開口，語氣之冷凝觸手成冰。

    「奉作者之命。擅自串場者，殺。」

    ~~~~~~~~~~~~~~~~~~~~~~~~~~~~~~~~~~

    而事實上，我們《劍妖湛道》的龍套女主角蕭白夜被抬進了離央洞府，在一堆人的圍觀下依舊呈現挺屍狀態。她遭到灼傷的皮膚上滿是龜裂的痕跡，露出一條條細小的紅線。渾身上下被燎起了大大小小數十個燎泡，猙獰怕人。這些烤焦外翻的皮膚全都被塗上了一層藍瑩瑩的藥水。

    帝無憂喃喃自語。「輸了。怎麼會輸。怎麼可能會輸。」

    「死了就是死了耶，心跳、呼吸都停了呢~無憂哥哥，這根本就是一個廢物嘛，幹嗎要浪費我們的鬼霄晶水啊，直接丟到外面喂陶叔叔的連尾豬不就好？還能把那群山豬養得更肥呢！」一位十二歲、衣飾華貴的小女孩嬌俏俏道，天真無邪的舔了舔舌頭，似乎在回味山豬肉的美味。她清澈的眼睛裡卻不時閃過狠毒的殺機。

    「歐陽琰！不要太過分！」帝無憂一直帶著溫煦笑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怒色。

    「無憂哥哥？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吼我？」被喚作歐陽琰的小女孩叫喊起來，「我馬上把她丟出去！你信是不信？」

    「小琰兒，不要鬧了。」陶爾韶淡淡說了一句，卻立刻把歐陽琰壓得不敢作聲了。

    「哼，想不到林紫霄那傢伙居然看走了眼，挑了一個這麼廢物的東西做徒弟。區區焚風就難受的死掉。」陶爾韶不屑道。

    區區焚風？在場的眾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自己接受測試的時候那種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恐怕一般人會選擇自殺吧，與其活活憋死、灼死、痛死，還不如直接抹脖子痛快。即使是現在，在地面上覓食過久，還是會有痛苦存在。只有歐陽琰例外——她是萬中無一的天生炎脈，這種環境反而令她如魚得水，好不快活。

    「這丫頭死了倒也比我這副德行好。」旁邊一人沙啞著嗓子說到。他的左臉上、身上都有大片的灼傷痕跡，使他臉部潰爛一般面目全非，分外猙獰且令人作嘔。他名喚鍾不回，當年來到龍蛇之野的時候恰逢狂暴焚風，雖然躲進了離央洞府卻仍是因為沒有護身水法灼爛了半邊臉、半邊身子，另一邊因為緊貼洞壁得以倖免。

    「不過，這小姑娘竟然至死仍保持站立不倒的姿勢，著實讓老夫欽佩。」紫衣老者齊湧拈了拈鬍鬚。「她若不死，將來定成大器。」

    正當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之時，蕭白夜的身體上忽然閃過了一層淡淡的藍色光輝，接著，我們的第一女主角睜開了雙眼。

    「詐屍？屍變？還是請煞？」身上掛了一堆骷髏頭的魔修白嘯首先發現了異狀，十分專業的發出了問題。一大堆人頓時轉向了茫然不知所措的我，大眼瞪小眼，左眼瞪右眼。歐陽琰一聲尖叫，抬手就凝出了一枚火訣向我打來。

    未等火訣及身，蕭白夜身上青光一綻即斂，大琅環令的法陣自動生效——雖然被削弱，它也是蠻厲害的法寶——擋下了火訣，只產生了輕微的爆鳴和淡淡的青煙。

    面對眾人詫異的、探究的、驚喜的、飽受驚嚇的、意料之外的、不敢置信的目光，她用沙啞到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嗓音緩緩吐出了四個字。

    「七……蘊——閉，返。」

    ~~~~~~~~~~~~~~~~~~~~~~~~~~~~~~~~~~~~~

    七蘊閉返，秘法，即「七竅五蘊內閉神返之法」各取一字，效用是暫時封閉五蘊六識，僅用神識體驗外界，自身完全與外界隔絕，心跳、呼吸全部停止，能量消耗減小到最低。往往在藏身、閉氣或是無法呼吸的環境下使用。我是在林紫霄給的法寶中發現的，因此封閉痛覺神經，屏蔽感覺，從而把那種難受的感覺降低到0。不過，七蘊閉返之法也有很多壞處——如果使用不當，失去所有感覺，很可能在身體受到超出限度的傷害時仍然毫無察覺。而且，七蘊閉返的「解」也十分困難。因為，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動也沒法動，只依靠神識卻不用法訣使用術法必須練到默發的程度。這意味著，要安全使用七蘊閉返就必須學會默發術法。不過七蘊閉返還有一種解法：用適當的外力擊打百匯穴，然而百匯位身體要穴，力度掌握不好便有性命之虞。

    蕭白夜眼神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都聽見了呢。有人說我是廢物，有人說我死得好，有人欽佩我的膽識。還有人……」眸光一轉，淡淡的眼神不驚輕塵的拂在歐陽琰的臉上，卻帶了凌厲的機鋒，「想把我丟出去餵豬。」

    蕭白夜微微一笑，淡淡道，「此等大恩，小女子銘感五內。」

    四周眾人都被我的眼神刺的瑟縮了一下，唯獨陶爾韶不為所動。

    「旋照期的修為，如何使得出默發術法？丫頭，你到底是和來路？」陶爾韶語氣平淡，卻是暗藏殺機。

    蕭白夜不屑的笑了一下，環顧眾人，眼中儘是看破塵世浮沉的瞭然。舒展眉頭，儘管動一動都有疼痛浸潤上來。

    「各位，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別來無恙？」

    沈靜冰默默地注視著我，眼中一片複雜的情緒。沉默許久，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之後，終於緩緩開口。

    「故人相見。紫霄，自是無恙。」

    「被發現了啊。還是那麼敏銳呢，靜冰。」眼前之人嘴角閒閒上挑，似笑非笑。絕對的林紫霄的神情。眼神卻不似林紫霄一貫的癲狂，而是安靜澄澈，似兩泓深碧不可測知。

    「這丫頭雖然不簡單，那種唯我獨尊、睥睨眾生的眼神卻是獨獨無二的紫霄你所擁有的。相龍磐-埋劍奪舍，憑著依附在大琅環令上的一縷神識，棲居在這丫頭的體內，使她免受眾獸撕身之厄——紫霄，你對這丫頭倒是愛護的緊，竟不惜用這麼高階的術法。七蘊閉返是你解開的吧。」沈靜冰道。

    相龍磐-埋劍奪舍，借助神識可以暫時控制他人的身體和意識。只不過難度頗大，且耗費力量。大琅環令早已認林紫霄為主，上面自然有她的神識。當施術者奪用身體時，身體的原主人陷入沉睡，直到術法解開。

    「是。這丫頭倒還爭氣，不枉我千里遁尋。不過，我絕不承認她是個廢物——若我不來，恐怕她也有破解之法。」林紫霄道。她的表情，蕭白夜的聲音。

    ~~~~~~~~~~~~~~~~~~~~~~~~~~~~~~~~~~~

    「恐怕陶兄低估了這丫頭。」從林紫霄憑依蕭白夜之身的詫異中回過神來，齊湧若有所思，似乎想通了其中關節。「如此冒險的使用七蘊閉返……早料到我們會把她弄回來了吧。」

    沉默了片刻，林紫霄道，「快到極限了。靜冰，陶兄，這丫頭是我的弟子，龍蛇之野虎狼環伺……就拜託你們了。」絕世的強者，此刻眼底不經意的出現了一抹與平常的她絕對沾不上邊的溫柔。「我很喜歡這個孩子。」

    「憑你的力量怎會這麼快到極限。紫霄，你……不想見那人麼？」沈靜冰歎息道，眼底閃動著悲憫與同情。

    「哈，靜冰你失憶了麼？生不見。死不見。喜不見。怒不見。天上不見。地下不見。今生不見。來世不見。決絕的誓言怎可如此輕易違背！」林紫霄輕輕囈語，眼裡又出現了那種癲狂的光芒，整個人再次變得危險起來。

    「老大，用我的臉作出那種猙獰的表情，會讓我很不爽的。」蕭白夜的嘴裡又冒出了一句話，但是很顯然，決不是出自林紫霄的意願。

    「埋劍奪舍的宿主不是該陷入沉睡嗎？你怎麼……神識如此強大！」連一向看不起我的陶爾韶，語氣裡也有微微的震驚。

    這具身體的正主終於做出了醒來後的第一個表情——雲淡風情的微笑。

    ~~~~~~~~~~~~~~~~~~~~~~~~~~~~~~~~~~~~~~

    「使用七蘊閉返並不是冒險。一個時辰……若你們不來，老大不來，我也會自行解開。七蘊閉返，那種東西需要的神識和意志力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感覺到林紫霄亦在我體內靜靜聆聽，我微微扯了下嘴角。環視眾人，在歐陽琰身上多停了停。「我六歲那年，被人綁架過。」

    「哎？」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眾人有些驚詫。

    雙目瞇起，我陷入了那一段不太願意回想起的經歷。

    「說是綁架也不盡然。我自小喜歡在森林中玩耍，結交了一大批野獸朋友。貓咪啊，九海啊……直到六歲那年遇到了一個修真者。」

    我仰頭。那個時候，真的覺得很神奇呢。凌波來去，俯仰自如，讓人羨慕的不得了。

    「我所玩耍的山林之中，長有一種神奇的藥物，會在山林盡頭的石壁上緩緩的滲出來。現在我也是修真者了，才知道那是『鶴返髓』。」

    一道道溫潤如玉的環芒從我身上散發出來，是林紫霄用術法替我療傷。我渾然不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敘述中。

    「鶴返髓，輕身至寶。服用者甚至可以不用借助術法和飛劍便能在空中自如來去。那個修真者很想得到它。但是幾次行動都被貓咪他們阻止——想來這種天地至寶必是由他們所守護的。而那個修真者，找到了與貓咪他們熟識的我。於是他綁架了我。把我囚禁在一個幽閉的山洞裡面，堵死洞口，把我倒懸起來，用特殊的方法讓我的血液都聚集到眉心，再劃破眉心。血一滴一滴的流出來聚集在一起，慢慢的凝結聚攏成一滴顏色赤紅的血滴。」

    帝無憂瞇起雙眼，眼中寒芒一現，沉聲道，「千碧血魘……！」

    我兩眼茫然，道，「是啊，千碧血魘。當血液流到足夠多的時候凝聚成血之華，然後化下，自己就能成為與血液提供者分毫不差的存在。相貌，身形，聲音，表情。真是相當好用的化身術法呢……」

    眾人沉默不語。

    「很害怕，很絕望。明明知道不痛，卻也瞭解自己隨時會死。聽見『嘀嗒……嘀嗒……』，目光所及，能夠看到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光。洞裡面很安靜，安靜到只有我逐漸變慢的心跳聲和血滴下的聲音。會死，真的會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臨。血脈逆流很難受，被倒吊著也很讓人不爽，可是我最害怕的，不是這些。」

    「一定很害怕吧……」沈靜冰輕聲說，溫潤的眸子裡盛滿了不忍。

    「剛才說的不是重點。」我搖搖頭，唇邊溢出一個冷凝的微笑。

    「那個修真者……凝出了血之華後就幫我止了血。諷刺吧，幫我止了血卻不是為了幫我——他把我留在了山洞裡，大笑著離開了。我的血流了一地，很虛弱，但是我還是想辦法從繩套裡脫了出來，重重的摔在地上。洞口依然是封著的，洞裡只有我一個人。」

    眾人依舊靜默無聲，有幾個人似乎已經被我的敘述駭住了。

    「沒有陽光。沒有食物。沒有水。我在那裡整整生活了二十三天。」

    我的語調依然平靜無波。林紫霄也悄然無語。

    「舔苔蘚，早晨洞裡會因為冷凝出一些露水，我就靠那個過活。雖然是封閉的山洞，卻還是有一些東西能鑽進來呢……蜈蚣，蚯蚓，還有老鼠。老實說，生食血肉的滋味並不好受。活吞的時候，老鼠還會在你的嘴裡不停的扭來扭去，尾巴抽著你的鼻子。然後一使勁……『噗哧』一聲，有爆裂的感覺，粘稠的鮮血就潤濕了你的喉嚨……」

    「不要再說了！你別說了！」歐陽琰尖叫起來，雙手摀住了耳朵。

    我微微一笑，眼睛裡的冰冷卻一直浸潤上來。「有老鼠什麼的吃就很幸福了。更多的時候，昏睡過去，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滿嘴是血，而手上被咬得傷痕纍纍。沒有辦法，不去『覓食』，任由自己在那裡腐爛，聞到身上傳出的屍體氣息……這種事情，我辦不到。」

    我倔強的揚起頭，「第二十四天早上，我被貓咪他們找到了。而那個修真者……哈……貓咪的唇吻上滿是血跡，看起來很猙獰。但我卻覺得，沒有比那再親切的臉了。」

    沉下眼，我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切冰斷雪。「力量強就可以對弱小者肆意屠戮……而我，不是任你們魚肉的存在呢。」

    眾人震驚不語，陶爾韶更是無言以對。他突然覺得根本看不透這小丫頭的深淺，唯一可以斷定的是，此女……絕非池中之物！

    沈靜冰輕輕皺起了眉頭，這個女孩子亦正亦邪，正則凜然，邪則近妖，不好好加以勸導，怕會是另一個林紫霄啊！

    林紫霄漠然抽身而退。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帝無憂則是微微歎了口氣，眼底浸染著複雜的情緒，再次綻開了溫煦的笑容。

    「那麼，歡迎你加入我們。」

    我不為人察覺的歎了口氣。事情的確是有，只不過沒那麼誇張。

    生存，是需要技巧的。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十一章 雲胡不喜

    第十一章雲胡不喜

    三年之後。

    我十五歲。

    騎著一隻白墀緩慢前行，身後跟著一串。這是用拘獸腕輪捕捉並馴服的，玄級的妖獸。轉眼已經三年了，在龍蛇之野這鬼地方已經呆了三年，每天修行、覓食、捕捉妖獸，日復一日。而我也早就習慣了暴虐的焚風——自從三年前學會大冥界之後，就再也不畏懼普通的焚風了。

    我的修為突飛猛進，已經到了元嬰期——可保肉身不滅，容顏不老。但是我決定長到二十多歲的時候再進行駐顏。蒼生派有位修行近五百年的前輩，名喚蒼生憐，亦在這龍蛇之野中，儼然和陶爾韶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然而，這位前輩依舊保持著十三歲幼女的模樣。三年來我們與她統轄下的「洞天」勢力進行了數次大大小小的火拚，生死相搏，然而每次看到那與我年紀彷彿的小女孩面孔，我就想笑……

    林紫霄沒有再出現過，看來她對我倒是很放心。不過或許，更多的是因為這裡有她想要逃避的回憶吧。

    頭頂破空之聲傳來。我看也不看，反手一劍揮出。七殺朱雀吞吐著長長的劍芒，燦若星辰，一劍砸下，一隻籐鷹跌落塵埃，脖頸痙攣，嘴裡的尖牙咬住了七殺朱雀的劍身。我又是一劍砸下，這只籐鷹斷了氣。七殺朱雀還是老樣子，毫不起眼，然而奇異的是它能發揮出與在外界不相上下的實力，似乎並不受結界的影響。——雖然我通常把它當棍子用。這是一柄沒有開刃的飛劍，拿陶爾韶的話說就是廢劍，然而我用得順手，也就樂在其中了。從林紫霄留給我的修行心得中找到了劍芒的修煉方法，練成後，憑依七殺朱雀使出，威力卻和外界一般無二。這說明，七殺朱雀絕不像表面那樣平凡。

    和大家的關係都還不錯。雖然陶爾韶冷眼以對，但總算不再總是廢物、廢物的叫我了。沈靜冰倒是待我極好，頗給林紫霄面子。而其餘人等，似乎敬我三分——準是那天故意流露出來的乖戾薄情、心淡如妖嚇到他們了。不過，即便如此，還總有人不斷找我麻煩。

    歐陽琰。

    算起來，離央洞府之中，唯我、帝無憂、歐陽琰三人年相彷彿，都是少年心性，其他人早老成了人精。自那日起，帝無憂開始教我術法等東西，有道修的，也有魔修的。我悟性高，自是能融會貫通。於是我與他相處的時間自然要比歐陽琰來得多些。看得出來，因為這點，歐陽琰對我頗為吃味，敵意陡增，經常給我找點小麻煩，捅點小刀子。啊，或許那種可以致人死命的手段並不能稱之為「小」。然而我好歹也比她大上一些，也不是她那種一看便知道是嬌生慣養刁蠻成性的大小姐，發起的反擊也不能小覷。不過由於她的天生炎脈對我們有重要的利用價值，大家只能對她的任性無可奈何。

    ……老子好歹也是魔女林紫霄的得意弟子，就整人這一點怎能丟了師門臉面！於是，歐陽琰經常被我反擊的灰頭土臉。不過，我的勝利也導致了她的刁蠻脾性愈演愈烈，愈發自以為是起來。最過分的一次，和「洞天」火拚的時候，由於大小姐在被再三警告不准惹事的情況下仍然偷偷溜出去對對方的拘獸搞惡作劇，結果我們那次的行動完敗，甚至還損失了一頭極其珍貴的拘獸。帝無憂憤怒的上前就要給她一巴掌，那一刻我抓住了他高高揚起的手。

    「男人打女人，是很不理智的行為。」

    然後我狠狠地給了歐陽琰一巴掌。自此，我們兩人完全翻臉。

    至於帝無憂，這男人雖然整天帶著溫煦的笑容，時間一長我卻發現他的笑容根本無念無想，只是一種習慣，一種偽裝而已。他笑容之後的眼睛是整個封凍住的。其實他的劍是冷的，血是冷的，心是冷的……不過我用冰霜破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讓這孫子凍上……

    丫的每次教學完成就把老子趕到妖獸群裡以練習的名義讓老子實戰搞得老子每次都跑到吐血淚奔外加斷三根肋骨以及大大小小無數傷口！現在老子一看到他那種欠扁的笑容就有掀桌的衝動外帶經常忘記自己身為性別女的事實口稱老子！這孫子究竟有沒有人性！只是在幫我療傷的時候才會露出些微的暖意。

    （註：當初沈靜冰說治療術法完全無效並不正確。那次林紫霄為蕭白夜療傷所用術法是唯一可用的療傷術法。林紫霄在龍蛇之野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有可以使用的術，效果一般。但由於某些原因她匆忙的出了龍蛇之野，沒來得及告訴沈靜冰等人。至於她怎麼出去的……有膽量自己去問林紫霄吧……）

    話說回來，帝無憂此人還是很有些本事的。果毅，堅強，既有魔修的狠辣率性，又有道修的凜然。有時候覺得，是可以依靠的存在。雖然大家都說自己只是「個體」，龍蛇之野裡沒有「兄弟」，但……

    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初為何要把我救回來？為何還要教我術法、教我覓食、教我生存？和我這樣一個修為對他們毫無幫助的人成為同伴？真是一群口是心非的人呵……就算是陶爾韶，其實也蠻可愛的。而且陶大叔很喜歡美食，有次我烤了一隻山豬給他，那傢伙居然面現滿足的紅暈還嚴肅的對我說了聲謝謝。

    至於帝無憂，我對他每次都把我扔給妖獸的行為痛恨的咬牙切齒，但我知道那是為了讓我變強。即使每次看見那男人毫不心疼的一腳踹來我都很想用七殺朱雀敲飛他……戰場上磨礪出來的劍才是最強之劍。實戰出修為，這我知道。所以我瞭解了，要秒殺妖獸的關鍵就是透眉心而過或是砍頭，射心臟的話對方還有十二秒多的時間存活甚至反擊；護劍蛇母一類的，只要站住不動對方就看不見你；以及，腸子流出來，要面不改色的塞回去。

    ****

    抬頭望天，大概還有兩個時辰狂暴焚風才會到來。那麼去迦藍洞窟吧。

    去找，「他」。

    兩年前又被帝無憂這孫子扔進了妖獸堆中「練習」。那一次我遇到了極為可怕的對手，一頭雖屬地級上位，實力卻能排上天級的妖獸，魘。被它一路追趕狼狽到不行，最後不得不戰。具體過程很是慘烈，我就是那次學會了怎樣把腸子塞回去的。好不容易擊退了那頭該死的妖獸（這孫子智商不低還知道逃跑），卻發現因為剛才的戰鬥我的道基更上一層，馬上就要進入「遷關」。無奈之下在四周找到了一個隱蔽的洞窟，就地遷關。

    成功遷關後睜眼，我才發現，這個滿是晶瑩剔透水晶的洞窟裡面，有人。

    「白雪心思。溫潤如玉。見此君子，雲胡不喜？」這是我的第一印象。

    氣度儒雅從容，清雅堅毅的面龐上卻有著淡淡的哀愁，斜飛入鬢的眉輕輕皺起，神色間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孤寂落寞、憂鬱堅忍。眉心飛了一點銀色，繞成奇異的火焰形狀。銀髮，一雙好看的碧綠眼眸華光流轉，卻毫不張揚。面目極是清峻，然，影影綽綽的，清亮眸光深處黯淡寂寞。整個人有一種灑脫出塵的氣度，似精魅一般不屬人間。但是，再往下看……

    ——自腰部以下完全化為碧色剔透的結晶。這個男子，下半身竟然已經結晶化，與整個洞窟融為一體！不能行走，亦不能移動半分！

    而且……碧綠的……那種詭異的瞳色……

    「他」並非人類。

    然而不知怎的，都一見他，我竟毫無來由的生出親近之感，見到這種情景不覺害怕，只覺得心酸。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面龐上已經不由自主的，綻開一個真摯的笑容。

    他一怔，隨即也展露了笑容，如冰雪消融後的第一抹春天。

    「白孤鴻。是我的名字。」

    ****

    那是我與他第一次相見。不過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雖然我為了消解他的孤寂落寞每天都來陪他聊天，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和摯友，我也絲毫不在乎他身為妖獸九尾白狐的事實，這位溫潤如玉的男子卻絕對不是男主角。

    他的過往，他沒說，我也不問。從他略帶憂鬱的眼眸看來，白孤鴻一定也有著不願提起的過去。我又何必觸及他的傷痕呢？而且……白孤鴻……

    ……八成是我的師母……

    就是那位讓林紫霄立下八不見誓言的，她最愛的人。不用想，林紫霄那樣強悍的傢伙一定是攻，白孤鴻是小受。那個以「當年」為時間狀語的過去我也沒有向他提及。也沒有告訴他我和林紫霄的關係。我知道他知道。一旦說起，徒惹傷心罷了。

    我熟門熟路的爬上他對面的水晶墩子，笑嘻嘻的望向他，「我來了哦。」

    白孤鴻薄唇亦微微上揚。「一切安好。」

    …………

    以身化晶。第一次見到那女子的時候，她對自己微笑，眼眸淡若冰雪，如青鋒斷鐵。

    而他亦然。

    「生不見。死不見。喜不見。怒不見。天上不見。地下不見。今生不見。來世不見。」

    每一次都是相互羈絆。唯獨這次是她離了自己的視線。

    紫霄，沒想到吧。你對我說再見。再也不見。

    而我們，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得以相見。

第一卷 一怒風雷吼 第十二章 白衣孤鴻

    第十二章白衣孤鴻

    須臾間，已經是滄海桑田。

    你我天涯離散。雲霓抹妝，清風盈袖，兩處歌弦。我以星辰為鑒，擷取你的笑靨。天涯遠近，我如白羽孤鴻，再不得翩躚。曾記取，你我青蓮聽雨，一笑中疊蕩了滄海襟懷。

    而今。

    悲淚海，相思災，一夜青絲雙肩雪。

    你血衣裂海天，所過之處掀起風雷永劫。

    我卻端凝於此，對萬物生滅漠然相看。浮雲生落，凌霄虛蹈，都半分入不得我眼。寂靜的吞吐著過往竟夜，三千弱水，我早已潑灑了屬於自己的那一瓢。

    紫霄……紫霄……再見……再也不見。

    ****

    白孤鴻的翠眸裡又蕩漾起了一層氤氳的茫然神色。我歎了口氣，正想出言化解他的心結，卻猛然發現，他身上結晶化的範圍，似乎擴大了一些！

    原本結晶化的範圍只是堪堪到達我所棲身的水晶墩子頂部而已……現在，卻超出了墩頂的高度！

    「你……」倏然意識到箇中奧妙，我睜大雙眸，頗為震驚的盯著他，語氣裡流露的是深深的責問——

    「最終會全身都化成水晶是麼？」

    他含笑無言，眼睛裡卻是一片憂傷海洋。

    半晌，白孤鴻淡淡開口。「我族長老將我封印於此，以儆傚尤。你也知道，如我一般修煉如此之久的妖類，已經達到令衰老停滯、不會因時光而死亡的境界……便如同人類修至元嬰期。」他語氣淡然，彷彿說的無關自己，提到「妖類」、「人類」，口氣也未曾變化半分。

    「你現在所見的，便是，被釋放的停滯死亡。」

    是的，一百年，兩百年。終身與孤寂相伴，被思念之海滅頂，逐漸的，看自己一點一點在注定到來的死亡中沉淪。無法移動，亦無法追隨那人，連目光亦不能。就在這裡沉默著，看光陰變換，魂魄俱滅的顏色一點點欺上身來。

    「禁斷之戀……這不過是我自取的懲罰罷了。」白孤鴻雙眉一軒，淡漠的說道。只是我看到他眸光深處一閃而滅的黯然。

    我一甩袍袖，目光炯然，一字一頓道，「我當如何救你？」

    白孤鴻一怔，隨即苦笑。「命數如此，蕭小友，你不必費心——」話未說完，他已經愣住了。

    我探身向前，雙眼一瞬不眨的平視著他碧綠的雙眸。

    「你，不累麼？」

    白孤鴻看著我。

    「總想一個人背負所有的事，不願與同伴分擔。或許你是為了『守護』，但，你瞭解別人的心意麼？被保護，不戰鬥，想哭，逃跑……那是被寵壞了的孩子才會想到的事情。在龍蛇之野，這樣的人，不可能活過一天。」我閒閒振袖，拿出大琅環令在手裡把玩。白孤鴻一見，渾身一震，雙眸裡湧起一陣複雜難掩的情緒。「你認命了麼？甘心在這裡眼看自己一寸寸的死掉麼？再也動不了、再也出不去，再也無法見到她？漠視著你們被命運一寸寸蠶食？」上下拋來拋去的大琅環令突然靜止在了我手上。

    「我鄙視你。」

    ****

    完全意料之外的話語，讓白孤鴻怔愣在了當場。

    「為強者戰，與強者戰。林紫霄直接向命運挑戰。而你呢？身為男人的你，龜縮在這裡，幾百年毫無作為，自怨自艾，只知道沉浸在過往裡，而完全無視『未來』……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

    我用力吼了出來。爆粗口……讓楚文韻姐姐聽到，恐怕會直接秒了我吧。

    吸了一口氣，我接著說道。

    「我與林紫霄只有兩面之緣。但，她和我是一類人。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有什麼樣的過往。但是……」

    「她想要守護你的心意，和你的一樣強烈。」

    就憑那種眼神……那個語氣……那樣決絕而激烈的情感……飽覽各類小說包括言情小說的我自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因愛生恨，真是這世界上令人反目成仇的，最愚蠢的理由。

    「我身為林紫霄門下，遇其所愛，見死不救——豈有此理！」

    沉聲扔出這句話，聲音切金斷鐵。我恢復閒閒的坐姿，再度微微勾起嘴角。

    「所以，我當如何救你？」

    白孤鴻臉上有笑意。這是我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那種釋然的，解脫的，真心的笑容。

    輕輕的，翠眸銀髮的男子喃喃自語，「好……好……真不愧是，她的弟子。」

    驀然，他轉向我，「丫頭，要解救我，對你來說還太勉強。」

    我歪頭，微笑。

    「你，太低估我。」

    ****

    看著藏書洞石門上「閉關中，擅擾者斬」的歪歪扭扭的字跡，歐陽琰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詭笑。

    「閉關？」身形已經長大的女孩，眼裡浮現著陰鷙的神色，手裡拿著一顆淡紅色、散發著微微芳香的藥丸，輕輕從門縫底下塞了進去。

    「夠你受的哦。蕭……白……夜……」

    我搖搖頭。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白癡，我怎麼可能把這麼危險的你留在毫無防範的我跟前呢？

    於是我不在那間藏書洞裡也就理所當然了。於是我在那間藏書洞裡放點小機關也就理所當然了。於是歐陽琰會遭受點小小的折騰當然也是理所當然的了（這句話讀起來真拗口……）。

    不過，根據白孤鴻的情況，他那種結晶化的封印，處理起來真的有些棘手。

    他們妖狐一族掌握著開啟龍蛇之野結界的秘法，是唯一能夠自如出入龍蛇之野的種族。這一切皆因皇族——白之一族掌握著秘寶中的秘寶：凜水寒晶。但是，當年白孤鴻與林紫霄相戀之後，為了送林紫霄出龍蛇之野，白孤鴻竟然盜取了這一秘寶。作為皇族庶出的他，被大怒的族人們封印在此，嘗盡苦楚。而為了逼走林紫霄，白孤鴻說了一些很是絕情的話，卻不料徹底激怒了她，並立下八不見的誓言。說到底，都是一場誤會。

    ——再怎麼相戀的靈魂，彼此間還是會有不同啊……更何況是不同的種族。

    白孤鴻告訴我，那種令他結晶化的封印術法是妖狐一族的不傳之秘，而迦陵洞窟是為了守護凜水寒晶所修建的，其構成物質正是與凜水寒晶同出一源、純淨度卻遠遠低於它的凜水晶。而白孤鴻完全結晶化後，則會被妖狐一族的秘法煉化成新的凜水寒晶。對皇族的人尚且狠毒至此，這妖狐一族，著實不可小覷。

    但是，要解開那個可惡的封印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需要的東西十分難找，所以白孤鴻說對我而言太過勉強。

    ——火之本源。與凜水寒晶對等、甚至凌駕於凜水寒晶之上的存在。維繫龍蛇之野這個炎酷環境的源頭。

    而且即使用火之本源將封印解開的話，原先結晶化的部分將完全消殞。換言之，解除了封印，將使白孤鴻變成殘廢，永遠失去腰部以下的部分。

    天地不仁！當我在藏書洞中讀到相關的部分時，雙眸瞬間轉化為純淨的藍色。

    身為林紫霄門下，遇其所愛，見死不救——豈有此理！白孤鴻我救定了！天阻我，便逆天！地阻我，便滅地！

    神！佛！豈！能！奈！我！何！

    ****

    我在自己的洞府中盤膝而坐，身前放著大琅環令。內視中，小小的元嬰緊閉雙眼，神識探出。

    我現在才體會到道境高的妙處。我對術法的領悟力極高，低一些的法術無師自通，高階的只需稍加指點便能融會貫通。這一點，連陶爾韶也望塵莫及。我靜靜運氣真元力，附著在神識上進入了大琅環令——天地聽，借助對方留下的神識反向追蹤。

    我想問問林紫霄，到底該怎麼辦？

    周圍的景物飛快變換，轉眼間，掌劍宗熟悉的景色又出現在眼前——其實算不上熟悉，我在只那呆了不到一天……然而它是這個星球上我唯一有親切感的地方了。

    一縷神識飄蕩蕩來到了傲劍峰。我還不是很習慣這種方式，總覺得有種不真實感，縹緲不定。

    嗯？兩個人？與林紫霄斗在一處的是誰？

    雙方都是一襲白衣如雪，忽悠然飄落，忽轉身浮旋，從容自若，淡定瀟灑。林紫霄自是不必說，依舊似笑非笑，淡然靜默，眼底閃爍著疏離的淡淡癲狂。另一位，居然是許久不見的寒舒逸。幾年不見，雖然沒有太大變化，他出落的倒是愈發清峻了，黑髮閒閒挽起，舉手投足依舊是不驚輕塵的灑脫。然而緊抿的薄唇昭示，他依舊是那個孤絕冷剎的少年。

    「錚」的一聲清鳴，兩人的身影乍合即分，各自收劍。寒舒逸手持一柄普通的飛劍，而林紫霄拿的，卻是一根青色竹枝。

    我動容。無物不成劍！

    卻聽林紫霄拋下竹枝，「一點長進都沒有！你可比我那徒兒差遠了！」

    寒舒逸憤然哼了一聲，冷然道，「若不是你，蕭師妹又怎會落入如此境地！」

    林紫霄慵懶的勾起嘴角，「你要學會相信她哦。放心吧，那丫頭絕對死不了。」

    寒舒逸黑色雙眸中渲染上了點點怒火，卻終究沒有發洩出來。他轉身駕起飛劍，空中只剩下他沉沉的聲音，「晚輩他日再來受教！」

    林紫霄不以為然的笑笑，飄身上樹，「口稱晚輩卻沒有一點晚輩的自覺。這孩子，離『冰公子』的堅忍還差得太遠，——是不是，乖徒兒？」

    我默然。剛想說話，林紫霄卻豎起食指擋在唇邊。

    「丫頭……許久未見，想必你也過得不錯。什麼也不必說，陪我喝一杯！」說罷打了一個響指，一壇「青顏」憑空出現。

    白衣女子自顧自的揭開封泥，就那麼閒閒的坐在樹枝上，右手攬壇，舉壇便飲！

    那姿勢維持了許久，而林紫霄的狂飲一刻未停。

    傾歌入盞，借酒澆愁，她竟毫不在意我的神識陪伴左右。

    頃刻之間，那整整一大壇的美酒，沾滴不剩！

    一飲而盡之後，雙頰泛上醉人的紅暈，林紫霄自樹上飄然而下。酒罈啪的摔了個粉碎，她卻不管不顧，竟是錚然拔劍，高張廣袖，傲然起舞！

    「長空月語，問情何物？生當為情歡，死有相思駐！醉何如？不醉何如？料青山顧我，紅塵不負！」

    歌未罷，林紫霄已然不勝酒力，醉倒在地。娟秀的面龐上猶自帶笑，卻已淚濕雙頰。白衣女子臥在地上，早已人事不知，卻仍然癡癡的伸出手來，唇邊喃喃含著一個名字。

    「孤鴻……白孤鴻！」

    我沉默不語。這一段掐了別播……如果讓林紫霄知道我看見她發酒瘋，她會不會殺我滅口啊？她所說的，無論是「陪我」、「喝」還是「一杯」，字字是謊。

    任何人都有心中最易觸動的一個角落，悍若林紫霄亦然。

    看著委頓在地的白衣女子，我心中暗下決定。無論如何，必救白孤鴻脫困！

    ****

    還是不要找林紫霄了。那樣堅忍傲然的女子，仍然經不起那個禁忌的名字。

    其實尋找火之本源我自有方法，只是太過危險。

    ——狂暴焚風，呼嘯而來，狂傲而去。自火中來，往火中去。只要跟著它，必能找到它的源頭——火之本源。但是，狂暴焚風來襲，在離央洞府中尚嫌自保不足，更何況藏身其中、百里追尋？

    但，我意已決。

    ****

    「美人，你就從了我吧！」

    我拈著一縷白孤鴻的銀髮，勾起嘴角，挑起音調，獰笑著說。

    白孤鴻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那個表情……再配上他本來就微微帶點憂鬱的俊逸面龐，說不出來的可愛。

    「蕭小友，不要說這種容易讓讀者誤會的話行麼。」聲音的主人苦笑。

    「唉，其實我從小的志願就是上街調戲良家美少年……跑題了。吾友，你還是快點告訴我這個洞裡的凜水晶到底如何取出吧！」

    剛才我用七殺朱雀挖、撬、戳、搡了半天，還是無法起出半塊——一根棍子能挖動水晶麼……凜水晶既然和凜水寒晶同出一源，理應有質同量次的效果。更何況白孤鴻在這裡許久，卻絲毫無恙，這一洞盈盈無語的凜水晶，必有祛火之能。若覓得些許回去加以煉製，在狂暴焚風中自保的可能性也大些。

    「蕭小友，你的心意孤鴻無以為報。但，孤鴻決不容你以身犯險。」白孤鴻眸光湛然，一雙碧眸中流露著堅決的神色。

    我搖頭，退出幾步，揮手揚出一個術法。術法之力狠狠的撞擊在地面的凜水晶上，卻毫無效果。

    「……」白孤鴻無言。只是用眼神告訴我，他不會讓我為了救他而去追尋狂暴焚風的。

    我歎了一口氣，「白孤鴻，你就是太固執了。也罷，我今天先回去了。等到他日……」我沉吟片刻，「來日之事，來日再說。」此時我眼前浮現的，儘是那個驕傲女子清麗的淚。

    無論如何，定當使你們相聚。

    ****

    我的心思盡數放在了如何得到凜水晶上，竟然沒注意到帝無憂臉上的笑容愈發天真而邪氣。

    「不要走神！」帝無憂一劍揮來，隱攜風雷之勢，凌厲至極。我猝不及防之下，倉促的揮劍格擋，卻仍是慢了一步。他的那把劍一下子刺進了我的肩部，一時鮮血飛濺，我疼的嘶了一口涼氣。

    「假如對手是妖獸，此刻你早已死了。」帝無憂面無表情，僅僅淡然的扔出了一句話，語氣很是不滿。

    我沒心情跟他辯解，要是平時的我，要麼冷笑給他臉色看，要麼反唇相譏。但最近幾天我一直在思索如何救白孤鴻，煩躁得很。於是順勢自己摀住右肩，一團盈盈清光亮起，給自己療傷。

    突然感到帝無憂走上前來，我抬頭，卻恰好對上他略有擔心的雙眸，右手撫上我的額頭。他俊朗的眉頭也罕見的皺了起來。

    「你是不是病了？」

    「我沒事。」傷口慢慢的癒合，不過養好還得等一段時間。」既然都不擔心我受傷，又何必假惺惺的擔心我生病呢？」語帶譏諷，我冷冷道。

    「你有心事。」帝無憂不怒反笑，仍舊是那種眼底不笑的溫煦表情。

    我訝然抬頭，他看出來了？

    「說別人總想一個人背負所有的事，不願與同伴分擔。你又何嘗不是呢？」帝無憂注視著我，一時看不出他的心情。

    「你……！」我聞言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一個「你」字就那麼含在了嘴裡，嚥不下去，吐不出來。

    原來他知道……他從來沒有說過。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十三章 刃火殺劫

    第十三章刃火殺劫

    今天的意外還真是不少呢。當帝無憂的訓練結束之後，我獨自一人前往龍蛇之野較深的地方，開始我自己的訓練——針對我自身弱點的訓練。

    這裡是黃級的妖獸——纏磯雷母的聚集地。對待妖獸，我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滅其滿門」。纏磯雷母危險性很高，碰見人就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而我也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反擊。黃級妖獸實力不算強，然而纏磯雷母是個異數——起碼對於懼怕雷的我來說是如此。我來這裡，主要是為了克服弱點。少一分弱點，就多一分力量。

    未等我完全靠近，一大片聲光效果華麗的雷暴就傾瀉而下。今天的纏磯雷母們似乎格外狂暴，睜著血紅的雙眼，觸手上縈繞著大片雷光向我衝來。我忍住身上的顫抖和心裡正在逐漸擴大的恐懼，咬咬牙揮劍迎上。

    揮劍上撩，劍芒吞吐中第一隻雷母被我斜斜的劈成兩半——若此時我手持的是金屬製的飛劍，就會被電得渾身焦黑。左邊那只雷母嘶鳴一聲釋放了手中的雷光，呼嘯成片。我冷哼一聲，瞬發術法！

    雷與雷相遇，白色的雷光吞噬著雷母所放的雷法，然後完全融合了它，勢頭不減，掃向了雷母群！

    雷母們紛紛哀鳴著奔逃。那雷光所過之處，竟然一片焦黑，連生性為雷的雷母也不例外。

    我輕輕收回顫抖的手，大大吐了一口氣。

    終於練成了啊。

    大雷琅寂滅書-白雷吼……

    這便是這種雷法被稱為「寂滅」的原因。即便對手屬性為雷，如果不是有著對等的力量也必然會被壓倒性的擊敗。我對這種雷法進行了改良，使它能將對手的雷屬性融合為自己的力量，進行吞噬。

    十五歲，瞬發大雷琅寂滅書。雖然只是最低等級的白雷吼，也足以驚世駭俗了。不過由於是我結合林紫霄的心得自行摸索，還比不上林紫霄的精純。在我集中精力戰鬥的時候，雷對我的影響便小了很多——因為一旦恐懼壓倒了意志，等待我的將是永劫。

    雷母們驚恐的退卻，我收劍，走過去揀了揀地上留下的內丹。雖然陰錯陽差的來到了龍蛇之野，我卻並不埋怨林紫霄，或是「學藝不精」的凌九霄他們。生死之間的經驗，才能帶來最強的修為。我若想早日見到爹娘、姐姐、貓咪，便得既來之則安之。

    正想回去，龍蛇之野特有的紅色巨岩後面傳來了奇怪的嗚咽聲，像是被遺棄的小狗在低泣。

    好奇之心大起，我握著七殺朱雀走去。繞過岩石，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一隻巨大的青狼有氣無力的躺在岩石後面，原本滑亮的毛皮上一塊一塊的焦黑，肚腹微微的起伏。前腿被一個可怖的傷口貫穿，皮肉外翻，鮮血淋漓，仍在汩汩的流著鮮血。本來雄峻的身形此刻萎頓在地，輕微的顫抖著。晶亮熒澈的紫色眸子蒙上了一層灰霾。很顯然，這就是讓纏磯雷母們狂暴的對象。它此刻很虛弱，如果不及時救治，會死掉的。這只青狼不是龍蛇之野中我認得出的種族，不過它的力量似乎相當強，內丹肯定很有用，只是屬性與雷母相剋，恐怕一時間也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多，才吃了虧。

    青狼看見我走近，喉嚨中發出威脅的咕噥聲，聽起來卻有如蚊鳴。紫色雙眼裡流露出不甘與英雄末路的恐懼，那其中還隱隱有些別的情緒。我笑著搖搖頭，蹲下來看著它。青狼想掙扎著站起來，卻因為前腿的傷嗷的嚎了一聲，咕咚一下又癱倒在地。

    我伸手撫上它的腦袋。青狼渾身一僵，轉過頭來想咬我，我一把卡住了它的脖子，不讓它的腦袋亂轉。然後另一隻手附在它前腿的傷口上，亮起一團溫潤如玉的光芒，替它止住了血。

    青狼停止了掙扎，茫然不解的看著我，眼睛裡的神色逐漸轉變。我自己也很茫然——看見那種眼神，不自覺的就……同情心氾濫了。歎了口氣，輕輕摸了摸青狼的腦袋。它乖順的一動不動，讓我想起了遠在家鄉的白狼雲棲。罷罷罷，日行一善吧，即使對方是妖獸。

    微微笑了笑，我撕下一塊衣襟，沾了些藥粉，替青狼裹傷。這是我在自己的洞府——天一涯裡種的藥草所產出的。天一生水，涯中帶水。每個人的洞府都會取個這樣的名字。這藥草的效果不錯。

    青狼舒服的哼了兩聲，眼中已經是友好而信賴的神色。真是可愛的動物啊，我再次伸手蹭了蹭它的腦袋。青狼居然也把腦袋輕輕蹭上我的手，然後轉過臉，用舌頭親熱的舔了舔我的手。還真是信任我啊，都不捨得下手了呢……

    我微笑著抽出了七殺朱雀。青狼一見，渾身一顫，紫色的眸光滿是黯然，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絕望神色。它抬眼望了望我，低聲嗚咽，然後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停止抵抗，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緊閉的雙眼裡，沁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我仍舊微笑著，把七殺朱雀插入了它的腹下。

    真討厭，御使七殺朱雀搭載這麼大的東西就是費力。我把青狼的兩個前爪搭在自己的肩上，用神識控制著七殺朱雀托起它的後半段，一路前進。

    「把你丟在這種地方，午夜的時候你會死的。狂暴焚風你受得了麼？——咱們去找個洞窟呆著。……別舔了，弄得我一臉口水。」

    ****

    不知名的地下溶洞。我在青狼躺下的地面周圍畫了一個大冥界法陣，這樣就足夠支持到它可以行動了。

    青狼可憐兮兮的望著我嗚嗚咽咽，目光裡滿是懇求。我把一小袋藥粉拴在了它的脖子上，它立刻又伸出舌頭舔舔我的手。我搖頭抽回手。

    「記得換藥。」

    青狼又嗚咽起來，不住的搖晃著腦袋。

    「你自己不會換？沒關係，等你恢復過力氣來就又能稱霸一方了，到時候隨便抓個有手的妖獸，讓它幫你換！」

    「嗚嗚嗷嗷，嗷！」青狼又可憐巴巴的叫起來，期待的看著我。

    我不由覺得好笑，「你想讓我幫你換？」

    見我居然笑起來，青狼把腦袋低下，眼睛裡滿是失落和寂寞的神色。

    該死！老子又心軟了！這一招真是必殺！

    難不成這就是白孤鴻的奧義、無人能擋的心碎狀？！這狼到底是男的女的？

    「你是母狼？」我問。

    青狼拚命搖頭。

    ……

    我認命的歎了口氣，「好吧，兩天一換，後天我還會到這裡來。」

    青狼聞言睜大眼睛看著我，紫色的雙瞳裡滿是驚喜。怎麼覺得像小孩子一樣……再度摸了摸它的腦袋，我起身，不理它的哼哼唧唧，離開了這個洞窟。

    ****

    奇怪啊，今天我回來晚了，正廳裡居然空無一人，也沒有人前來訓斥。只聽洞府深處隱隱約約傳來打鬥叱罵聲，我神色一遍，天下踏歌瞬間展開，向裡面掠去。

    ——天啊……

    白嘯狀若瘋魔，雙目赤紅，手持骨啖刀向周圍的人肆意攻擊著，出手狠辣凌厲。身旁騰著一團團詭異無方的黑火，吞吐不定，他還在狂笑！四周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只有遠遠躲在一旁、白嘯最疼愛的歐陽琰沒有。

    我緩緩閉上雙眼。終究還是來了啊……刃火殺劫！

    道境不高的人最容易受到龍蛇之野的影響，性格變得狂躁不定，最終便如白嘯一般，應了「刃火殺劫」。白嘯身為魔修，心性終究有執著與狂暴的因子，因此更容易入魔。

    那麼也許，下一個就是……我擔憂的望了望著正在與白嘯爭鬥的帝無憂。離央洞府裡現在只有帝無憂、沈靜冰、齊湧、歐陽琰、我、白嘯，陶爾韶、鍾不回等能壓制白嘯的高手都不在。他們到哪裡去了？

    沒等我多想，白嘯邪邪一笑，身上的黑火一騰，在手中凝結成團，向帝無憂的胸膛印了上去！帝無憂悶哼一聲，嘴角沁出一縷烏黑的血。糟糕，那裡面含有陰邪之力。這時，歐陽琰一聲「無憂哥哥！」的尖叫，登時吸引了白嘯的注意力。他渾濁而赤紅的雙眼慢慢轉向歐陽琰，然後，磔磔冷笑了一聲，飛速的朝歐陽琰撲去！帝無憂無力的用劍支撐著身體，已經來不及阻止。

    白嘯獰笑著，瞬間來到了歐陽琰的身前。

    ****

    「錚——！」

    刀劍相斫的聲音。

    我揮劍上撩，封住了白嘯的攻勢。眼睛裡的冰冷一寸一寸的封凍上來。

    竟然任憑自己的意志受到魔性的侵襲，向昔日的夥伴出手，不可原諒！

    白嘯收刀，後退一步，再次揮出一刀。我再次揮劍相格。

    痛！今天帝無憂捅我的那一劍造成的傷口崩裂開來，血染紅了我的水色衣衫。我仍然沒有退卻，牢牢的護在歐陽琰身前。

    「沈前輩！」我揚聲道，聲音很沉。「請你給帝無憂療傷。」

    「你的傷……」帝無憂拄著劍，踉踉蹌蹌的向我走來。

    我瞥了他一眼，毫無表情，「你退下。」

    沈靜冰拉住了帝無憂，給他療傷。而我則轉回注意力，死死盯住白嘯。對面，白嘯眼中仍然一片混濁，卻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繼續出手攻擊。

    我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不敢大意。然而，歐陽琰清幽的聲音響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我，我，我最討厭你的！」

    沒有回頭，我仍然握緊七殺朱雀，臉上的表情冷凝如冰。

    「等到白嘯……白嘯他清醒過來發現殺了你，會哭的。」

    白嘯。脖子上總是掛著一串骷髏頭，卻喜歡嘿嘿的笑。他還送了我一個骷髏頭，說是可以讓「邪惡的東西」誤認為佩戴者是同類不再攻擊。吃了我烤的山豬，轉身急奔出洞府拎了一串過來，嘿嘿的笑著讓我再烤。隔了兩天他又送給我一個骷髏，這次那塊大骨頭被雕刻成圓滾滾小豬的模樣，說是女孩子家還是戴起這個來顯得比較可愛……

    然而這樣的白嘯，此刻站在對面，面目猙獰手握凶刀，準備隨時將我和歐陽琰一舉格殺。

    歐陽琰空洞而茫然的聲音再度響起來，裡面帶了一絲顫音。「別傻了。」

    嘀嗒。是淚水掉在地上的聲音。

    「他清醒不過來了。」

    冷靜而悲傷的聲音。

    「殺吧。」

    與此相對應的，白嘯變得再度狂躁起來，他嗷的一聲怒吼，手中的刀高高揚起！我穩穩握劍，毫不畏懼。

    然而白嘯的手卻在空中顫抖起來，眼裡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空濛，兩種看不見的力量正在展開拉鋸戰！

    「……殺了我！」他嘶聲道，痛苦的望向我，手裡的骨啖刀忽而舉起忽而放下。

    一定……很痛苦吧……我想救他……

    這樣想著，我運足真元力，出手！

    雷光瀟灑的傾瀉——

    「大雷琅寂滅書-白雷吼！」

    沒想到第一次使用小成的大雷琅書，竟然是對自己的同伴。不過，只要把他弄昏過去就行了。這樣想著，我降低了白雷吼的強度。卻不料，一截雪亮的劍尖忽的從他的心口穿出來，然後抽出。白嘯緩緩倒地，嘴角竟然帶著一絲解脫的笑。

    是陶爾韶。他收劍，扶住白嘯，眼裡竟然有一絲悲痛。他冷冷的說了兩個字，「遺言。」

    「對……不……起……」

    然後，魔修的身軀一寸寸風化成灰，飛散在洞府裡。陶爾韶滅了白嘯的元嬰。他收回空抱著的雙手，冷冷掃了我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我啞然無語。剛才是我婦人之仁了。這樣的白嘯，除非滅掉火之本源，是不可能恢復的，留他下來，無疑是一種禍害。

    ****

    歐陽琰跪在地上輕微的啜泣。那個平時狠毒的孩子這一刻才真正像個孩子。

    陶爾韶和幾位高手都是一臉沉重，他們出去幹什麼了？

    「最近龍蛇之野的影響越來越大，應了刃火殺劫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魔修。」陶爾韶特意瞥了一眼帝無憂，後者仍然溫暖的笑著，眼底卻殊無笑意。我走過去，站在他的旁邊聽陶爾韶往下說。「尤其是祛火性差的洞府，根本受不了。剛才我們去了一趟蒼生憐那裡，她那兒已經殺了一半的瘋魔修真了。而且，最近妖獸們也越來越狂暴，居然還會聯合起來攻打洞府，妄圖進佔修真們的居所。所以我們決定，各勢力暫時聯合，以我們這裡為據點，共同抵抗妖獸與焚風。沒有異議吧？」

    所有人沉默。

    離央洞府夠大，足以容納兩三千人。但勢力合併，裡面誰領導、權力分配什麼的，會出現一大堆的問題。

    「散了吧。」陶爾韶道，一向冷硬剛毅的面龐蒼老了很多。

    眾人默默散去，各自療傷。歐陽琰意味難明的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一時間，就剩下了我和帝無憂。

    「白夜……」帝無憂忽然開口，聲音中有著一絲微微的擔憂。幹嘛突然叫我的名字？平時不都是叫丫頭麼？

    他沒有看我，只是自顧自的說下去。但是我發現，一向淡定溫煦的他，修長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抖。

    「如果我變成那樣，就殺了我。」

    我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他的手，微微用了力，穩定住那個顫抖。

    「過兩天我就去找火之本源。」臉上帶了笑，我也沒看他，逕自下決定般的陳述。「不會讓你變成那樣的。」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十四章 反殺秘劍

    第十四章反殺秘劍

    這兩天進進出出的人不少，讓我很是不耐煩。我們的水源是洞壁上凝結成的，一個洞一天能接十來杯。他們卻肆無忌憚的直接把嘴貼在洞壁上暢飲，絲毫不顧及別人可能還要接水。這些沒有素質的修真啊……我搖搖頭，繼續在我的天一涯裡踱來踱去，思考辦法。林紫霄的儲物手鐲裡倒是有不少東西、不少書，除了一個中間流動著晶瑩剔透水狀物質的白玉手鐲之外，我都已經研究出了他們的用途。翻了很多書，奇怪的是在一些書裡署著楚天闊的名字。然而這一現象我也懶得探尋了。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火之本源。

    我歎了口氣，該去覓食了。於是懶懶的走向正廳。

    兩群人正在對峙。我剛一進門，一個男人一把拽過我粗魯的拉在身前，冰涼的刀刃貼上我的脖子。這人不是我們這邊的。

    「蒼生憐，陶爾韶，你們若是不答應，我便殺了她。」那人陰毒的嘿嘿冷笑。

    離央洞府的眾人驚叫出聲，一時間場面很是混亂。

    「白夜……！」帝無憂眼中閃過怒火，緊握雙拳。「不可以傷她！我答應你！」

    其他人紛紛反對，刀劍紛紛出鞘。

    「哼……你可以為了這丫頭自我犧牲，我們可不行。」一人冷哼。

    「身為當事人的我，能不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雖然被人用刀子指著，我仍是波瀾不驚。

    經過一番解釋，我明白了原委。那人不屬於任何勢力，現下這裡也有很多人和他一樣。一部分人擔心自身的安危，竟然說要殺掉所有的魔修，以防出現刃火殺劫。

    「白癡。」聽明白了之後，我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說什麼？」那人緊了緊刀刃，怒道。

    不顧我們這邊人的喊聲，我依舊冷笑。

    「夏三嵐，你先放了她。之後的事情，我們慢慢商量。」蒼生憐緩緩步出，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雖然身材形貌是小女孩，可真不愧是蒼生派的領袖人物，天生王者。

    「你應該好好保護我才是，因為我是你唯一的籌碼。」我不緊不慢的說，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那人一呆。

    「你看，他們都很緊張呢。你說如果你殺了我，他們會不會很生氣咧？」被威脅的好像是我……吧？

    那人仍然承呆滯狀，刀刃仍然沒有離開我的脖子。

    「眼睛都紅了吶。某人。」我笑笑看向帝無憂，後者俊逸的臉龐上滿是憂慮和焦急。「如果我因此掛掉，你會被他們打得媽媽都認不出來哦。好可憐。」我天真地說道，大眼睛忽閃忽閃。孩童的奧義！而對面，眾人的神色已經有了變化。

    「然後會把你生撕了剁餡，肉去餵連尾豬，拆吃入腹；然後扒皮抽筋在焚風裡晾乾；然後呢，挫骨揚灰。所以要小心我的安全哦。」我笑瞇瞇的說，很滿意地看到夏三嵐眼裡已經是心驚肉跳的神色。我微笑，輕輕把脖子貼上刀刃，微微一劃，血立即流了出來。夏三嵐被我的自殘行為嚇得要死，下意識的把刀刃移開一寸，遠離我的脖子。

    我轉過身面對他，臉上的表情異常純真。「壞人叔叔，受傷的人質只會拖累你的逃跑行動，下次要注意呢。」話音未落，我狠狠用膝蓋上頂，左手揮出手刀砍在他的後頸。夏三嵐慘叫一聲，軟軟倒地，還不忘怨毒的看我一眼，護住下身。

    再看一眼呆若木雞的眾人，我輕輕一抹脖子間的血，放到嘴裡舔了舔，果然是鹹的。瀟灑的飄然離去，還不忘留下一句淡淡的威脅，「不要惹我們離央洞府的人。去覓食了，再見~」

    做到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偷偷瞥了一眼陶爾韶，他目光裡分明寫滿了一行行的「做得好」！

    讓欲傷人者自傷，這就是我的，反殺秘劍！

    ****

    來到前天那個地方，不出所料，一大群雷母又向我衝來，所過之處掀起大片揚塵，夾帶著刺目的雷鳴電閃。我搖搖頭，壓下心中的不適，正準備出手，一聲憤怒的嘶吼傳來，緊接著青狼雄峻的巨大身軀出現在巨岩上，緊接著清光一綻即斂，它居然就那麼衝進了雷母群中！

    嘴咬，爪撕，似乎在發洩憤怒以及洗雪昨日的恥辱。一片鬼哭狼嚎，雷母們，居然被青狼的瘋狂嚇到，紛紛逃跑！

    我目瞪口呆，同時握著劍的雙手微微發抖。嚇跑了！我的訓練君！還有我的內丹！但是望著青狼一瘸一拐、顯然還沒有完全擺脫疼痛的向我走來，臉上是快樂的神色，我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它嗷唔一聲嚎叫，親熱地把頭在我的衣服上蹭來蹭去。真是個粘人的傢伙！我像拍小狗一樣拍著它的腦袋，青狼滿足的嗚嗚叫著。望著它腿上的斑斑血跡，我又是一陣心疼，趕緊蹲下來幫它換藥。換完藥，我站起身來，卻不料被它銜住了衣襟。青狼楚楚可憐的看著我，漂亮的紫色眼眸裡滿是不捨。

    不會吧？我只不過才和它相處了幾個時辰而已！

    「很寂寞吧？走，我帶你去個地方，那傢伙會很樂意陪你呢。」我笑笑說。白孤鴻所呆的迦陵洞窟離這不遠，把青狼帶去陪他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

    但是，當我帶著青狼來到了迦陵洞窟的入口處時，青狼卻顯得十分不安，嗚咽著就是不肯進去。我試探著往裡走了好半天，它就是不肯跟來。到底是怎麼了？

    忽然，它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衝進了迦陵洞窟。一道白光亮起，接著青狼失去了蹤影。

    ****

    與此同時，妖界。

    藍發紫眸的邪異男子猛地坐起，麥色的皮膚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他大口的喘著氣。好半天，才平靜下來。眉心中間的火焰標記恢復了平常的樣子，霸氣的盤踞在他眉間。

    「總算是回來了。」平靜下來，男子喃喃道，低沉的嗓音有些緊繃，紫眸裡不知名的情緒翻滾。「這一次可真是凶險。」

    明知元神因為修煉妖綻蓮華不當莫名出體，如今收束回來，不會有任何出體時的記憶，男子還是努力的皺起眉頭，狂傲的臉上泛起沉思的表情，好像在回憶著什麼。半晌才搖搖頭。

    總覺得，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啊。

    ****

    「那只青狼不知道是誰的元神，不小心跑到了這裡來。迦陵洞窟其實是龍蛇之野的出口，那青狼是原神體不會受結界的限制，你們則需要凜水寒晶才能出去。」白孤鴻道，「不過那青狼恐怕是妖界特有的月狼一族，今後遇到，他不會認出你，所以要小心。」

    「你去過妖界？」聽出白孤鴻話語中的意思，我眉頭一皺。

    「我狐族本身就是妖界一員，只是千年以前搬來這裡。」

    我忽然對他深深一禮，動作懇切。「吾友，請你務必告知我如何取得火之本源。」

    白孤鴻怔愣片刻，苦笑道，「我已不再奢求能與紫霄相見。我只要遠遠的祝福著她就夠了。我的心意只屬於她一人。（至於我自己出不出的去我都不在意。）蕭小友，你死心吧。我不會回應你的。（就是不告訴你怎麼找火之本源！）」

    這台詞怎麼這麼彆扭啊……

    我搖頭，目光有些酸楚。「這已經不單單是為了你了。（我有朋友也跟著倒霉有危險了）你不答應，叫我情何以堪？（你不告訴我怎麼找火之本源我咋幫我朋友？我面子往哪裡擱？）」

    「不用你管！」帝無憂的聲音突然傳來，他臉色鐵青，目光中閃動著怒火。深不見底的眼眸瞪著我，隱隱泛出淡金色。

    他封凍的眼神中第一次洩漏了些許怒火，臉上溫煦的笑容消失無蹤。瞪了我一會兒，轉身不善的打量著白孤鴻。

    白孤鴻毫不介意，無視帝無憂眼裡閃動的敵意，愈發的灑脫出塵起來。神情裡居然還有一絲促狹。

    我跨前一步，擋在白孤鴻身前，正面對上帝無憂的怒火。

    「我叫你不要總把所有的東西自己背負，是叫你偶爾也可以信任一下我。」帝無憂深深吸了吸氣，聲調冷硬的說。「至於這個妖族——」

    我瞇眼冷笑，「信任你？任憑你把我扔進妖獸堆嗎？然後被扯成碎片的同時，嘴裡還可笑的喊著『我信任你』？」

    雖然明知道是為了讓我變強，我還是氣不過！混蛋混蛋混蛋！白癡白癡白癡！你的話怎麼可能知道火之本源在哪裡！明明是為了你們魔修著想才加快了進度，居然一點都不領情，還跑來指責我！我怒了！我蕭白夜也不是吃素的！涵養好並不等於不會生氣！

    「你——！」帝無憂的臉色更黑了，眼眸中的淡淡金光更加明顯。我毫無畏懼的瞪視回去。

    半晌，帝無憂目光放軟，無奈的歎了口氣，扯出一個沒什麼說服力的微笑。「你的脖子沒事了吧。」

    我悶悶的開口。「不單單是為了白孤鴻。」

    帝無憂抬頭，目光有些茫然。

    「早點問出火之本源的克制方法，早點能讓你們遠離危險。刃火殺劫……我倒是無所謂，（道境比較高嘛）可是……！對待白師母，總不能也扔妖獸堆裡才能逼供出來吧。」

    呃，不小心說漏嘴了！白師母！

    帝無憂的嘴角突然有點抽筋。「白……白師母……」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所以我得尋求最穩妥的辦法。白孤鴻是我信任的朋友，也是我必須要救的人。所以……下次如果你再擋我的路，我會直接砍倒揍扁踏平。」我淡淡的說。

    帝無憂沉默，之後溫煦的笑容再度綻開。「我知道了。」

    ****

    煞神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現在的年輕人啊……」白孤鴻搖了搖頭，目光玩味的看著我。

    「他已經出局了。」清楚他目光中的意味，我淡然道。

    白孤鴻挑眉，絕世的容顏舒展開來，然後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丫頭，太聰明的話，會對你未來的成長不利。」他碧綠的眼眸溫柔的望著我，「我一直把你當作小狐狸那樣看待。但是，太狡猾的話，反而容易被抓住。」

    我同樣歎了口氣。「老狐狸，你知道嗎，今天早上有人抓我當人質。」

    白孤鴻眉結糾纏，語氣森冷，「是誰？」

    我伸出手揉揉額頭。「我不認識他。我很累。很想回到掌劍宗那種溫暖的氛圍裡，而不是現在這樣為生存勾心鬥角，成天疲於奔命。真的是奔命啊——原本用來玩耍的天下踏歌，反而成了最有力的武器呢。」

    白孤鴻默然。

    「我心情很糟糕。這樣下去的話，就連我也可能會應刃火殺劫。我……」

    「凜水寒晶在你身上。」白孤鴻打斷我的話，指著我的儲物手鐲。「我感受得到它。只是已經被封印了。解開它的封印，然後趕快離開這裡。」

    白孤鴻……那個男人果然不是為自己而活的啊……

    「怎樣解開？」我想起了不知名白玉手鐲。八成就是那個了！

    白孤鴻示意我拿出來。我乖乖的遞上那個白玉手鐲。白孤鴻的碧綠雙眸中流動著一層氤氳的水汽，螢光暗淡。

    「紫霄，你竟然厭惡我至此……麼！」

    ****

    此間事情已了，我運起天下踏歌，往離央洞府飛奔而去。

    白孤鴻的血就是揭開封印的鑰匙。當然，我自己絕對沒有打算就此離開。白孤鴻，我真羨慕你有這樣的朋友！

    今天我為了刺激白孤鴻特意把儲物手鐲戴上，想不到歪打正著。原來鑰匙就在我自己身上，而我尚不知。封印釋放了的白玉手鐲，外表已經不是白玉的了，而是一層晶瑩剔透的透明物質，裡面的水狀晶液已經變成了七彩顏色，閃爍著淡淡的迷幻之光。整個手鐲顯得古雅秀麗，晶潤盈盈。但是帶在身上毫無寒冷感覺，反而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暖意。

    等到我回到離央洞府附近，被我所見的情景驚呆了。

    原先離央洞府所在的地方已經塌陷成一個大坑。附近，無數的妖獸赤紅著眼眸，與修真者廝殺成團。空中飛劍縱橫，法寶來回。不時有實力不濟的修真者被撕開，血花盡情的噴灑。劍光閃過，妖獸斷成兩截，卻仍然狠狠地咬住修真者。兩旁的妖獸眼睛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來，嘶吼一聲更加凶暴的向修真團體撲去……而修真者的情況更為慘烈，明顯處於數量上劣勢的他們，胳膊斷了就用腳踢，腿斷了就用嘴咬，咬也要咬死妖獸！雙方都殺紅了眼。

    我生氣了。

    感到眼中冰冷的藍意，我凌空虛踏，伸出右手。

    「咄！劍來！」

    七殺朱雀散發著無邊的殺意，森冷凜然的劍芒悄無聲息的吞吐，閃爍著冷冽的輝光。雖然本體仍然是石頭棍子的形態，附上劍芒以後就是一把鋒利無匹的神兵。我雙手握劍，閉上雙眼，調動的真元力全部灌注到七殺朱雀裡。劍芒大盛，遠遠望去如同一個微型太陽。默念著劍訣，我睜開雙眼，凌厲無匹的向下一劈！

    無邊的劍勢裹挾風雷，直奔要手中一隻明顯是頭領的天級妖獸——魂噬而去！

    那頭魂噬顯然沒有料到還有援兵，剛剛察覺到就被巨大的劍招橫掃，整個身體被那實體化的力量在地上輾成一道長長的血痕肉醬，犁出了一道深痕。那白色的劍芒仍然去勢不減，再度一路橫掃。妖獸們紛紛嘶鳴，卻無人能擋這一劍之威！

    掌劍宗最為凌厲的劍招之一，青霄劍飲！

    斬妖劍，飲妖血！不過，這一招也消耗了我七成的真元力。元嬰期的我，雖然真元力遠比同輩綿長，發出這一招還是有些勉強。用了青霄劍飲之後，我立即隱起身形，衝入更為混亂和凶戾的妖獸群裡，在無邊的嘶吼與怒叱中砍殺起來。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十五章 十方血獄

    第十五章十方血獄

    我一邊用天下踏歌在妖獸群裡來回穿梭，時不時抽冷子捅死一兩隻妖獸——雖然用了隱身術法，在龍蛇之野裡，有很多妖獸仍然能察覺到我——一邊用旁光，呃不，是餘光搜尋著我所認識的人的身影。不時有修真者或妖獸發出慘嚎，刺激著我的神經。

    找到一個！蒼生憐目標那麼小，卻很醒目。她的法寶解戰紅綾在妖獸群中劃過一道道死亡的痕跡。蒼生派，入門需以蒼生為姓。門訓「修為有盡，蒼生無辜」。創始人蒼生何辜，已飛昇仙界。是以蒼生憐的法寶名為「解戰」。不過，她此時已經沒有半分可憐天下蒼生的風度，出手毫不留情，一昧凌厲的斬殺。她正與一頭魂噬相鬥，神色早已不復領導者的胸有成竹，而是一種充滿了狂暴氣息的嗜血感覺。我忍住心中的悸動，在她身邊停下來，一邊御劍砍殺妖獸，一邊出言詢問。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問蒼生憐。她白皙的面孔上沾染了幾滴猩紅的血液，顯得說不出來的詭異妖艷。再配上那副不該出現在小孩子臉上的憤恨表情，讓我感覺到無邊的殺意。

    「妖獸不知怎的得知了洞府所在，居然在洞府之上跺來跺去，洞府坍塌，我們當場死傷了不少人。現在剩下的這批……也在死戰！」蒼生憐憤恨的說，解戰紅綾上灌注的真元力更加狂暴。

    我心意電轉之下，已經升起一念。當即不再言語，奔走著尋找陶爾韶。終於在戰況最為激烈的地方發現了他，沈靜冰、帝無憂也在一旁。

    只見他腳下踏著一雙連尾豬凌空來去，與幾隻纏磯雷母斗在一處。連尾豬，林紫霄用塵寰斗轉鏡所創造的地級妖獸，極為怪異。一尾雙豬，一名「吃不夠」，主管進食，飯量奇大；一名「打不死」，皮糙肉厚，防禦奇高。雙豬互相配合，形影不離。前人有云「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尾豬」。殺死連尾豬只有一個辦法：從兩隻一模一樣的豬中找出「吃不夠」，然後在「打不死」的凌厲攻勢下殺掉它，之後「打不死」會餓死。

    陶爾韶冷叱一聲，揚手揮出他的法寶縱橫梭。只見銀光閃過，一騰一絞之後一隻妖獸的頭顱即刻落地。他毫不停頓的再度揮手，又是一隻，沈靜冰用術法助攻。帝無憂則是拿出了我第一次見他時的大劍，斬擊處血光綻放。他嘴唇兒抿得緊緊的，修長的身軀在妖獸群中穿梭。我微皺了下眉頭——他的手段到底是狠辣了些。帝無憂修為不過是道基比我高一重的出竅，面對地級甚至天級的妖獸卻仍然游刃有餘。這傢伙到底是對自己狠到了什麼程度才能做到這地步……想起來，之前只見過帝無憂訓練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自己的修行呢……他，為何選擇魔修？

    龍蛇之野暗紅色的灼熱天際黑沉若鐵，離午夜還有一個時辰。我躥到陶爾韶身邊，和他一起砍著妖獸。陶爾韶那張萬年面癱臉上出現了一個不大耐煩的表情，我沒有說話，只是把那個名為「明月不暖人」的凜水寒晶鐲衝他亮了一下。凜水寒晶在封閉的狀況下是液態，所以叫「凜水」。而外表那層水晶一樣的物質是明月晶，可以隔絕凜水寒晶對使用者的影響，又不干擾它的能力。這個手鐲是林紫霄鑄的。

    陶爾韶一見，虎軀一振，失聲叫到，「明月不暖人？！」

    帝無憂則是停下手中的大劍，看向我，漆黑深沉的雙眸中看不出他的情緒，卻隱隱的有一絲落寞，淡淡道，「得手了啊。」

    我點點頭，手下不停的砍殺著妖獸，嘴裡道，「這明月不暖人可以抵消焚風的傷害，午夜將至，我會隨著狂暴焚風找到火之本源，或許妖獸的行為會不那麼凶戾瘋狂。同時，也解除了刃火殺劫的威脅。」

    陶爾韶那張萬年面癱臉的表情頃刻間化為了焦慮，怒斥道，「你這是在玩命！」

    我心裡一暖，卻微微一笑，輕輕撇了撇嘴，「不然你以為命是拿來幹什麼的。」

    帝無憂渾身一震，雙目一瞬不眨的看住我，眼裡的痛苦和擔心一閃而過，嗓音沙啞，「白夜……」

    正待再說什麼，一個修真者突然升到了空中，正是早上被我砍暈的夏三嵐。他雙目充血，面目中充滿了輕蔑的神色。

    「格老子的妖物，都給老子去死！」說罷竟一頭扎進了妖獸最密集的地方！

    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響！然後，那一大群妖獸被炸得血肉橫飛，整個方圓數十丈的地面被炸得支離破碎！夏三嵐，這個我在早上還給了他「白癡」評價的傢伙，居然選擇了自爆這個慘烈的方式與妖獸們同歸於盡！

    我心中震撼地說不出話來，修真們，已經徹底被激起了血性！

    夏三嵐上演真人版人體炸彈之後，一聲傲然的狂笑又迴盪在了耳邊。接著，戰場上響起了一首戰歌。

    「足踏白虎，手縛蒼狼，殺四方！

    吾身只向血海藏。

    拔劍顧，茫茫！

    揚刀裂，惶惶！

    百戰死，此身葬，埋骨鬼鄉有何妨！

    縱酒玄冥任我意，

    生，歎我苦；

    死，笑我狂！」

    緊接著，又是幾道熟悉身影消失在了龍蛇之野的夜色中，包括齊湧那熟悉的滿臉褶子……

    「還請陶前輩留下主持戰局。」看穿了陶爾韶的想法，我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念頭。

    陶爾韶目眥瞠裂，幾乎咬碎了一口牙，卻終於是垮下臉來轉向我，狠狠地點了點頭，揚聲到，「靠你了！」

    「嗯。」我沒抬頭看帝無憂的表情，只是覺得炙熱的視線一直鎖在我身上。劈出一劍砍翻一頭想要偷襲的妖獸，我說出了我的想法。

    「憑著明月不暖人的能力，可以保護四個人不受傷害。第一個是我。歐陽琰天生炎脈，我掛了，她頂上。所以，陶大叔推薦兩個人選。」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帝無憂的聲音響起來，極其堅定溫暖。

    「我去。」

    我看向他。

    「數次陷我於險境的也是你……怎麼，感到內疚了？」調侃般的，我拋出一句。

    帝無憂的薄長的唇角微微勾起，說不出的帥氣。黑髮飄揚處落下他的回答。

    「能陷你於險境的，只有我。」

    沈靜冰此刻皺起了纖長的眉，扔出了四個字。「刃火殺劫！」

    帝無憂冰封的雙眸依舊不笑，卻有淡淡的溫暖。

    我微微一笑，回應了他的目光。「他的命押在我這裡。」

    陶爾韶不再言語，突然揚聲長嘯！聲音在肅殺的戰場上迴盪著。

    「楚天闊！歐陽琰！聞聲速來！」

    楚天闊？當初沈蓉那一句「莫不是劫臨地」「難道是楚天闊的後裔」猶在耳畔。我暫且壓下疑惑，倒要看看這位楚天闊是何方神聖。

    第一個聞聲而來的是歐陽琰。

    長期以來歐陽琰=攪屎棍子的思想在我頭腦中已經根深蒂固。未等她落地，我狠狠劈出一劍，斜斜的從她身旁掠過，在地上劃出一道數十丈長的深深劍痕，直把她身後的一隻妖獸砍成兩段。劍風撩起她的頭髮，映出她驚恐的臉。

    「歐陽琰。」

    我冷冷道。

    歐陽琰雖然平時狠毒，卻始終是一個小姑娘的刁蠻任性，此刻面臨生死威脅，那還有平時那種嬌慣潑辣勁兒。她顫顫巍巍的回答，「幹什麼？」

    「你欠我一條命。所以，這次和我們去取火之本源就算是還我的人情了。之後，我們兩不相欠。」

    歐陽琰呆了一會兒，聽完沈靜冰的解釋，卻是咬了咬下嘴唇，慢慢開口。「我歐陽琰雖然任性了些，卻也識得大體。這一趟，我絕對不跟你做對。」

    我有些驚訝的打量她，十分詫異。——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極端自我中心、刁蠻任性的大小姐麼？

    她又低聲說道，「何況，平日跟你做對，是因為……」到最後聲音幾乎低得聽不見，只是用苦澀的眼神瞄了瞄帝無憂。

    我喵的！搞了半天我是亂吃飛醋的受害者！這三年白挨整了！——雖然我也沒吃什麼虧……想到這裡不由用眼刀削了兩眼帝無憂。後者依舊淡定溫煦的微笑，眼底卻有一絲溫柔的光。一時間我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青光眼，不由揉了揉眼睛。突然身邊風雷呼嘯聲大作！定睛一看，一位修真急速趕來。

    楚天闊……麼。

    來人急急落地，見了我們幾個，神色一亮，第一句話居然是衝著我說的。

    「臭丫頭，把我的《飄邈之旅》還來！」

    沾滿酒漬的袖口、不修邊幅的衣著、一蓬亂糟糟的頭髮、閃亮狡黠的雙眼、笑嘻嘻的面龐、玩世不恭的表情，還有眼神裡讓我毛都不打捲了的怒火……

    我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非常熟練的硬擠出一個傻笑，「村村村村村長，你今天吃飯了嗎？」

    話一出口，我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十六章 浮名看冷

    第十六章浮名看冷

    沒錯！來人正是被我白看了許多年書還白拿了幾本的村長大人。相交多年，我只稱呼他為「老酒鬼」，卻從來沒問過他的名字。那他又是為什麼來到龍蛇之野呢？這個嗜酒如命的傢伙該不會是聽說龍蛇之野特產幾種酒獸吧？

    主角升級定律——看起來越邋遢的人往往越是世外高人，其邋遢程度與能力成正比。根據這條定律，楚天闊村長一定是絕世的高手！

    而且他那些藏書無所不包，地球、外星、宇宙、科學、魔法、修真、靈異、奇幻、言情小說等等等等。所以據我推斷——

    這廝是穿越來的！

    那這樣說我也算半個穿越的……

    他眼中危險的神色一閃。我蕭白夜可不是吃素的，剛想開口，卻被他打斷。

    楚天闊笑瞇瞇的拽了拽酒漬蔓延的袖口，「小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怎樣。五歲忽悠哭你媽，六歲忽悠哭你爸，七歲和人家打架的時候忽悠的人家家長痛哭流涕差點跪地，八歲的時候佔了人家小男生便宜結果那老實孩子還天天給你家送果子野味賠禮道歉哄你開心，九歲的時候上街調戲良家美少年的時候硬是讓蘇家少爺哭著喊著要娶你，色女，你那點醜事我還不知道麼！」

    我滿臉黑線，難道這傢伙出場就是為了揭主角的短？還是這傢伙其實是反派的臥底？於是顧不得形象，反擊。

    「我喵的！什麼叫佔小男生便宜？不就捏一下臉麼？他討我歡心你眼紅啊？你藏書裡那些個小黃書又怎麼算？別以為你藏在暗格裡我就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了！調戲良家美少年？你有正確的審美觀麼？蘇家少爺算美少年那我就是維納斯！至於……切，你還不是想娶那個『子欲識郎時~~兩心望如一~理絲入殘機~~何悟不成匹』啊——」

    果然當我連說帶唱的時候，楚天闊的臉綠了。

    陶爾韶面帶疑惑，「你們……認識？」

    楚天闊惡狠狠的盯著我。

    我把臉嘟起來，眼睛睜得大大圓圓的無辜的看著他，水霧四溢，委屈的光閃呀閃，盈光流動，小嘴扁扁的（各位看官，女主的表現雖然強悍，但畢竟只有15，稱為小嘴不為過吧？），一副委屈到極點的樣子，用最楚楚可憐、嗚嗚咽咽的聲音說：

    「嗚……村長好可怕……村，長，欺，負，小，孩！」

    果然楚天闊敗下陣來，一迭聲的說「好好，我不追究，沒事，沒事啊。」

    以為我不會用嗎？我可是箇中高手。少-女-的-奧-義！

    突然發現四周寂靜無聲，只有遠處傳來的打鬥聲寂寞的響著。一看，四周妖獸倒了一地，有的臉現紅暈，有的兩眼星星。看吧，我的魅力連禽獸都不能抵擋！

    帝無憂一臉見鬼了的好笑表情望著我，歐陽琰則翻著白眼。陶爾韶罹患萬年面癱症許久的臉上有青筋抽動，沈靜冰則無語。倒是久經風浪的楚天闊回過神來，「又被耍了」的招牌表情令我暫時忘卻了眼前的危機。

    原來他出場是為了調節氣氛啊……

    楚天闊突然面容一整，嚴肅的看著我。

    「小鬼，你可想過選擇這條路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我淡淡一笑，也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任它滄海桑田，我自清風明月。」

    楚天闊輕輕搖了搖頭，低聲嘟噥，「哎……想當年我也是叱吒風雲的一代主角，現在居然淪落到給命運之輪上潤滑油的地步……真他媽不爽啊……」

    聲音雖小，還是被我聽到了。不由得深深皺起了眉頭——村長的身份還真是神秘呢……

    陶爾韶出聲打斷，「你們幾個先到一旁呆著去，保留體力，等著狂暴焚風來的時候再說。那個時候妖獸肯定也會撤退，我們先就找個洞府呆著。」

    我點點頭，知道自己在這種場合下還是先養精蓄銳的好，便御劍而起，去找一個隱蔽的地方。

    帝無憂、歐陽琰、楚天闊還有我。這樣一個組合，順利取得火之本源，有點勉強了。無論是實力還是經驗，除了深不可測的楚天闊外，剩下3位都是入門級的。雖然之前在龍蛇之野有著近乎殘酷的鍛煉，然而與我們面對的挑戰相比還是差了些。當然，強者除了橫掃一切的那種以外，還有被打倒一百次站起來一百零一次的那一種。不過，這種類似青銅五位爺一樣鎖定HP般的做法實在不夠拉風呢。

    正在胡思亂想間，卻突然有風聲而來。之後，「啪」的一聲，臉上挨了一耳光。

    平心而論，那一巴掌並不是很重，卻火辣辣的疼，眼前有金色的星星在閃。之後，是楚天闊戲謔卻帶些認真的聲音。「這麼重要的時刻前居然還在走神。你這臭丫頭，絲毫沒點長進啊。清醒了麼？」

    玩笑似的說教方式，習慣了，真是很像村長的風格。雖然是白白的挨了一耳光，我卻實在沒心情跟他生氣。的確，這種時候還在走神，有點對不起讀者。只是，接下來的情況作者完全不知道怎麼寫因為不會描寫打鬥場面所以在這裡拖情節害得本人白白挨了一巴掌啊啊啊啊啊啊~~~！不行，我要打回來！

    「因為是重要的時刻[前]，才會走神。」我淡淡抬眼，說道。然後反手給了楚天闊一巴掌，聲音之清脆讓我都忍不住「嘶」了一聲。不過我還是接了下去，我的台詞。「我們扯平了。所以，不用內疚。」

    楚天闊臉上的青筋直抽。但是，還沒完。

    帝無憂忽然站起來，盯住他。眼神忽然亮如妖鬼，帶著一點說不出來的詭異殺氣，眼眸再一次泛出淡淡的金色，瞳孔漸漸狹長成一線。薄唇抿成凌厲的弧度，黑色長髮飄散開來，無風自動，一股氣勢油然而生，給人以異乎尋常的壓迫感，就如同、如同面對白孤鴻時的神情。

    我心裡一驚，那不是他……不是平時微笑溫煦和暖卻燒不熱心底的他，不是以欺負我、讓我變強的他，不是那個看起來完全無害的他！

    這表情就像貓。雖然不怎麼喜歡接近人，然而表面還是一副溫馴的模樣，高興時打個呼嚕，你摸一下它的毛也是不要緊的。而現在，貓突然向你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明明平時雖然讓人感覺不到溫暖、卻也不會讓人不願接近的眼眸，此時一派凌厲的輝光，如此奪目。淡金的瞳色，狹長的瞳孔，不怒自威，有一種詭譎的美。

    「你——」聲音中有著不能抑制的憤怒。

    楚天闊卻並不害怕，相反的，他一臉震驚的打斷了帝無憂未出口的話。

    「逆鬼妖瞳——！左觀陰右觀陽的逆鬼妖瞳！原來如此！我說以你魔修之身臭丫頭怎麼敢帶上你——！原來出於這樣的考慮。臭丫頭，我還以為你真的腦子不清醒了呢，沒想到——哎？」

    帝無憂把臉轉向了我。此時那張臉上是什麼表情？！

    失落、痛楚，甚至還隱隱的有一絲絕望。男人也可以有那麼橫生寂寞的表情麼？此時此刻，他立，我坐。

    「是因為……這個緣故麼？」帝無憂有些茫然，甚至有些膽怯的問著。明明是膽怯的語氣啊……為什麼總覺得是用盡了全身的勇氣呢？還有那個可以讓全世界都失去微笑的表情……

    就那樣仰視著。還是那個人。風中流離飛舞的黑色長髮，因為逆光顯得有些晦暗，只能隱隱看出他的情緒。但是，我卻覺察到他的拳頭攥得死緊，還有被緊緊咬住的薄唇。修長的身軀顯得如此清冷孤寂。

    那傢伙不會真因為我是想利用他才——！我根本連逆鬼妖瞳都不知道是什麼！一股突如其來的怒氣使我忽的站了起來，不顧身高的差距與他對視。

    「你這傢伙——！」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對，沒錯，我知道這傢伙也有著什麼過去，但是，——這不代表我現在會用微笑來安慰他！

    就憑他踐踏我的信任……

    忽然，帝無憂輕輕的笑了。笑容十分苦澀。

    「也不錯。這樣的話，這雙眼睛，就有了存在的意義。」

    能夠用來……守護你的話……

    「你有什麼妖瞳鬼瞳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該死！那男人的表情和話語讓我覺得不認真說點什麼就要崩潰了似的，於是開口。「我肯讓你同行，只是因為你是你。」

    冷場。

    歐陽琰顫抖的聲音響起來，「蕭……蕭……這這這這這算是告白麼？」

    ……果然是攪屎棍子。

    「不是什麼告白，是戰書。」我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就像當初我來的時候，你對我做的一樣。」

    「活著回來……能做到麼？」

    他笑了。

    「逆鬼妖瞳，左觀陰右觀陽，不祥之瞳，卻也包含著強大的力量。傳說自剜左眼為代價的詛咒可以毀滅一個國家，自剜右眼則能救回一個已經破碎的靈魂。然而，這種妖瞳帶來的負面影響也是很強大的，由於能看到很多不該看到的東西，在修真界被人視為災難和禁忌的象徵。不過，在魔界，這卻是上位者的代表。臭丫頭，你也該知道，我們這一『域』大致分為六界，包括上三界和下三界。上三界：魔、仙、佛；下三界：凡、鬼靈、妖；其餘為天外界：神魔界、修羅界等。這種妖瞳被得到正面評價的，也就魔、鬼靈、妖而已。你真的打算相信他麼？」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十七章 酒酹蒼茫

    這章短了點，主要是為主角的身世之謎打個補丁。

    ~~~~~~~~~~~~~~~~~~~~~~~~~~~~~~~~~~~~第十七章酒酹蒼茫

    沉默了一陣，我回答。

    「無所謂……只要我相信自己就行了。不相信他的話，只相信我的判斷就好了。」

    對，打從一開始，就誰都沒打算相信。靠誰保護這種事什麼的，從來都沒想過。人活在世上，最該依靠的就是自己。所以，也就不存在「背叛」了吧……

    沉默中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猛地看向楚天闊，問道，「村長，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楚天闊揪了揪亂蓬蓬的頭髮，撓了撓腦袋，從那條髒兮兮的儲物腰帶裡，摸出一葫蘆酒，喝了一口，口齒不清的嘟囔道，「玄墨……唔……托我來的。」

    玄墨？我的眉頭糾結起來，我不記得我認識這個人。

    「那你怎麼來的？」

    楚天闊接著又喝了一口酒，「臭丫頭啊，我穿來的。這龍蛇之野對我來說來去自如，我什麼時候想穿走也全憑我的心願……不要用那種表情看我，這種能力……唔……」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出口，然而憑我對他的熟稔卻清楚的明瞭接下來的話。

    你也有。是什麼意思？

    我沉下眼眸，在心裡揣測這句話。難不成我還有什麼獨特的來歷？

    楚天闊高深莫測的抬頭狂飲，眸光暗沉，不為人知的閃了閃。

    [丫頭啊，這種能力來自於你。我想說的話是這個才對。呵呵，我知道所有人的「所來」和「所去」，卻唯獨看不清自己的……這種讓被玩弄般的挫敗感，真他媽的不爽啊……]

    沉下眼，楚天闊收起自己的心緒，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往空中歎了下手，變了個人似的，淡淡道，「狂暴焚風已至，該上路了。」

    帝無憂和歐陽琰詫異的抬起頭，似乎不太相信楚天闊不予追究和反對的態度，以及那突然轉換的淡然風範。

    我伸出頎長的手指揉了揉腦袋，這傢伙的善變性格還是和原來一樣。哈哈我喜歡！剛硬如我有時候也會叫兩聲「饒命啊英雄」來玩玩。卻沒有注意到，楚天闊那玩味的眼光。

    [水一樣。無影無形，萬影萬形。這不也是你的性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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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播廣告：

    20XX年，一老人垂危之即顫抖著嘴唇說：「孩子……等……作者把書更新……更新了，一定……要……要燒給我，我在下面要看……」孩子說：「放心吧爺爺，我一定努力活到那一天。」21XX年，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跪坐於墳前，禁不住淚如泉湧：「子孫不肖，這麼多年來也沒有一章哪怕是一個字燒給您老人家，我愧對列祖列宗呀！」說著，急怒攻心，渾身顫了兩顫就不動了。那雙眼睛卻還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呀。死後問閻王：「什麼時候更新？」閻王大哭：「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嗚嗚~~~~~~~~~~~

    廣告完]

    ~~~~~~~~~~~~~~~~~~~~~~~~~~~~~~~~~~~~~~~~~~~~~~~~~~~~

    情節推進……推進……讀者大人們你們也被著慢吞吞的進展折騰得不輕吧……其實我真想就這麼推進到結束算了……至少也得推進到取完火之本源……唔，那麼，蕭白夜等人拿到了火之本源！（亂棍，兩道血痕拖下。）

    於是就像現在這樣，我們幾個坐在楚天闊的法寶「洛神賦」上邊，借由明月不暖人的效用，跟著狂暴焚風在空中一路狂奔。這明月不暖人，號稱戴在手上冬暖夏涼，冷暖雙向不充電，林紫霄因為心結丟給了我，真是便宜我啦！

    說到洛神賦，不過就是很結實的一張寫滿了字的大紙而已，沒想到還可以當飛毯用。楚天闊左手拎著酒壺逍遙自在的向飛速掠過的蒼茫大地澆下，銀色的弧線似乎在紀念著什麼；右手拿著一架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琴，信手撥撥彈彈，用略微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唱了一首刀劍如夢：

    「我劍何去何從

    愛與恨情難獨鍾

    我刀割破長空

    是與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朧

    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場春夢

    生與死一切成空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恨不能相逢

    愛也匆匆恨也匆匆

    一切都隨風

    狂笑一聲長歎一聲

    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誰與我生死與共

    我哭淚灑心中

    悲與歡蒼天捉弄

    我笑我狂我瘋

    天與地風起雲湧……「

    是穿越必殺-現代歌曲詠歎調？我微微瞇起眼睛，楚天闊……忘年之交，他不是那種盜用別人歌曲的厚臉皮，此刻這番舉動，是想向我說明什麼？傳達什麼？楚天闊的身份到底為何？來到我身邊是圈套還是什麼？

    握著七殺朱雀的手收緊，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一片平靜。暗暗拿眼神瞥了一眼楚天闊，卻正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眼神。他的眼神依舊是玩世不恭中透著一分犀利，但是隱隱閃動著一分嘲諷。……我醒一場春夢……麼？！

    忽然又有兩道目光掃了過來，帝無憂發現了我們的眼神交鋒，略有擔憂的看著我。

    楚天闊忽然無所謂的收回目光，看向前方，輕輕扯出一個笑，「看來我們到了。」他手指向一個建築——說是建築也不盡然，只是一個紅色巨岩堆砌而成的天然石塔，十分巨大，高聳入雲，塔前有個小小的黑色身影。眼眸閃了閃，這是我也不曾探尋的龍蛇之野最深的腹地。如果不是從空中來——空中的妖獸懼怕狂暴焚風不敢攻擊我們——恐怕一路上那些個妖就夠我們受的了。楚天闊收了洛神賦，我們幾個緩緩落地。

    那一抹淡淡的黑，卻是一個男子。

    無念無想！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我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樣。臉上沒有表情，眼神裡沒有情緒，整個人便如同物品一般靜靜佇立，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身材如修竹，氣度優雅卻冷然，黑髮瀟灑的披散末梢帶點淡淡的漆紫，十分英挺。然而，那身影卻十分落寞孤寂，好像有無邊的苦楚似的。

    「主人等你們很久了，跟我來。」說完便轉身。主人？

    「等一下。」我出聲叫住了他。這一路上竟是我在做主，楚天闊卻也毫不在意。

    男子回過頭來，冰冷的注視著我。

    「你的名字？」我回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問道。

    男子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君初見，我叫君初見。」

    ~~~~~~~~~~~~~~~~~~~~~~~~~~~~~~~~~~~

    跟隨著那名男子踏進塔裡，僅僅邁出一步。

    眼前的景色風雲變幻……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十八章 剎那紅塵

    第十八章剎那紅塵

    一片混沌的黑色。目視可及的範圍內，只有一條延展到黑暗中的道路——這一片詭異的濃重黑暗之中，憑我的目力，竟然只能看到這腳下的一塊小地方而已。身旁，楚天闊、帝無憂、歐陽琰三人也是消失無蹤。只聽見一個縹緲不定的女子聲音悠悠揚揚的響了起來：「知道你們急著拿火之本源，這裡是我的結界——雲之彼方-神選迴廊，時間是靜止的，能夠通過這裡的人，才有資格見到我。」

    嘴角不為人知的勾起一個淡笑，挑戰麼？揚聲道，「你讓老子過老子就過去啊？憑什麼？若非你有求於我們的話又何必故弄玄虛？憑你的力量直接殺了我們不就得了？要選我，先給個甜棗！」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聲音問道。

    「不，我在縱容你。」這樣無理的，未經允許的就開始測試。

    那聲音幾不可聞的輕輕歎息了一聲，漸漸淡去。

    「你要記得，這裡的一切，都是『影絕』，與真實一般無二的幻影。」

    「唔。」再試探的輕輕叫了聲。沒反應啊，那我就開始挑戰咯！

    ~~~~~~~~~~~~~~~~~~~~~~~~~~~~

    黑暗。黑暗。重複到令人倦怠。

    沒有突然來襲擊的怪獸，沒有各種機關陷阱，沒有能與之交手的敵人。有的就只是這一片永無止境的黑暗，和腳下沒有盡頭般的道路。機械的邁步，邁步，再向前走。沒有光明，沒有希望，只有越來越濃稠的黑暗，無盡的黑暗，單調到能把人逼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戀人。沒有盡頭……是否也意味著沒有「未來」呢？

    憑這點就想把我逼瘋麼？哈。三天，五天，十天……我一天一天的走下去。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自己和自己說話，有兩個人般的自說自笑著，後來嗓子啞了，就乾脆懶得再掩飾了。

    不就是寂寞麼？我不怕，怕也得出去。爬也得爬出去。

    絕情斷愛。沒有心的人，又怎麼會怕區區寂寞。

    一步。一步。嗒，嗒，嗒。單調機械的腳步一直響下去，彷彿會一直響到世界的盡頭。

    ~~~~~~~~~~~~~~~~~~~~~~~~~~~~

    過了很久很久，那有點涼薄味道的女聲層層疊疊的響起。「你知道麼，這一關，曾經讓多少人為之崩潰？」

    緊接著，黑暗一寸一寸的消失，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扇門。門上寫著：權力。

    我推開門，舉步踏入。

    景色風雲變幻。

    我身著黑龍飛騰的明黃色袍服，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金雕玉砌的寶座觸手極冰。腳下跪伏的眾人趴伏在地，大氣不敢喘，口中直呼萬歲。旁邊的士官不斷地送上珍貴的珠寶，鄰國的疆土，天下的畫卷。門外大好江山，我卻覺的諷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冷著臉道，「我一屆女子，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對這個感興趣？」是的，我對天下完全無興趣，雖然說到玩弄權術我也未必見得比那些帝王們差。

    接著站起身來，一腳踹翻了那龍椅。「孤獨王者，冷血之位。這枷鎖，不要也罷！」

    聲未落地，眼前的景色煙消雲散，仍是一條向前延伸的路。路那頭又一扇門：美色。

    我不由愣住，接著彎下腰哈哈大笑起來，直到笑出了眼淚，指著「美色」二字說不出話來。水鏡那頭，一位渾身火紅衣衫的女子惱羞成怒，臉色鐵青，終於忍不住再度發話，「你笑個屁啊！」

    想不到之前一直溫婉的女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一愣，接著更是笑得打跌捶地。「美色……哇哈哈哈居然是美色！」抹了抹眼淚，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想不到這位「主子」還是個滿有趣的人物……那好，我就看看，是什麼樣的美色！

    ~~~~~~~~~~~~~~~~~~~~~~~~~~~

    推門而入。一屋子的，的確是美色。

    各樣丰神俊秀的男子，或站或坐或臥。都是身材及其修俊挺拔，面容出色。溫潤如玉者有之，狂傲孤絕者有之，邪佞肆恣者有之，溫柔如水者有之，妖嬈媚惑者有之……其中一位妖嬈魅惑的紅衣男子站起身來，及腰的長髮細細碎碎的紛拂，一對狹長的丹鳳眼似笑非笑，風打梨花般走了過來。看那步態，像是青樓間的小倌。

    我瞇了瞇眼，看到他紅衣薄紗下若隱若現的鎖骨、白皙的胸膛，展顏一笑。

    「我蕭白夜是何等女子……」站住不動，任由那男子向我走來。

    「舉足則煙雲生，抬手而風雷動。神黯則幽夜過往，色歡則傲骨狂狷。長歌，牽青雲一朵飾我舞袖；曼舞，引星河幾番攬我歌弦。疏狂時大袖捭闔，逸興處舒刀縱橫。

    一袖生風月，兩肩擔山河！有移雲力，能補月台。上則凌雲，吐納天地，敢與仙人爭勝負；下則含劍，釋攏乾坤，欲邀前輩補遺缺！劍本妖嬈，振袖清光縱；我自狂狷，舒眉傲骨橫！「

    臉色近乎漠然的，看那男子走到我的身前。有些任性的說出這麼一大段話。平時看村長那些穿越小說，最討厭的就是盜用詩詞、歌曲，現在到我自己，當然是說我自己的話——我蕭白夜，決不拾人牙慧！

    抿了抿唇，朗聲朝那暗處觀看的人笑了起來。

    「我蕭白夜要的男子，愛我時，能同我一起自雲端俯視大地，呼嘯來去，縱馬天涯！興盡了瀟灑抽身，他也自會放我飛翔，任我來去！心中有慧劍，能斬得下情絲！找到之前，我蕭白夜絕情斷愛。」

    幾乎有些放縱的說了這些話，看眼前紅衣的妖嬈男子，任憑他欺上身來。

    有些淡漠的垂下眼眸，可以掩藏了眼中的情緒。

    「若他是幽冥處的妖魔，他殺人我便放火，便是地獄也同去；若他是九天之上不沾紅塵的仙靈，我也必拉他下凡塵！」

    一字一頓地說完，我便拂袖向前，不顧男子扯下的衣袖。他還兀自發怔，卻是和周圍的景色一起漸漸的消失。我有些怔然。那一刻心中的想法是——既然最終歸於「太上忘情」，我便從此刻開始忘了罷。再說，什麼樣的感情可以延續一千年、兩千年，永不褪色？所以還是不要愛了。

    依舊是向前的路。一扇門。看著自己撕裂的衣袖，眼眸一瞇。影絕的話，衣袖會消失麼？

    ~~~~~~~~~~~~~~~~~~~~~~~~~~~~~~~~

    門上寫著：「力量」。

    推門而入。眼前卻是真真實實的一個屋子，揉揉眼睛，身後的門並沒有消失。面前擺著三個瓶子，瓶子上貼著封條。分別寫著：水、金、木。

    瓶子說話了！

    水：哇，美女。（色鬼型的！）

    金：兩百多年了，老子都等的長毛了！終於來了！（衝動型的！）

    木：我們不是影絕！揭開封印放我們出來，你就是我們的主人了。快點幫幫我們吧！（理性型的！）

    我瞇著眼睛盯住瓶子們，然後轉身，握住門把手準備出去。七殺朱雀也沒有一點出手的意思，塞回了儲物手鐲。

    三個瓶子頓時緊張的搖晃起來，發出丁玲匡啷的聲音。「喂喂喂，你別走啊！快點放了我們！」

    我搖搖頭，「我要的是能被我駕馭的力量，不是能把我吞噬的力量。放了你們？萬一把封印你們的那傢伙惹毛了我可不一定打得過他。」說完接著扭開門把手。

    三個瓶子急了。

    水：喂喂喂，美女！別走嘛！有話好商量！

    金：到手的力量不要，急死老子了！

    木：我們是你的甜棗啊~~我們三個是靈獸，在這裡被封印了幾百年了，你就是我們要等的主人了。

    我接著欲擒故縱，拉開門。

    三個瓶子的聲音已然帶上哭腔。

    水：美女~你把我們放出來我們就跟你定契約任你為主還不行嗎！

    金：老子大不了不跟你頂嘴了！

    木：水的那個瓶子關的是霜雀，有凝水成冰和辟水什麼的能力；金的那個關的是金毛搜寶鼠，聞寶氣而動；我是木系靈猿，可以與植物對話什麼的。你收了我們，好處多多啊！

    瞇起眼睛，我走回去，在三個瓶子期待的目光中把手按上封印，然後……

    水：美女！你幹嗎不揭開封印啊啊啊咿咿咿！！！

    金：（無力）老子算是服了你了……！

    木：（無力）請你不要連瓶子一塊抱走行麼……

    蕭白夜：看看這雕工！這材質！這瓶子真是世間奇寶啊……

    ~~~~~~~~~~~~~~~~~~~~~~~~~~~~~~~~~~~~~~~~

    轉身走出了這間屋子。那個一直指引我的聲音悠悠一歎，「這個的確是我給你的甜棗，沒有什麼危險。」

    我點點頭，給瓶子們揭開了封印。三道光芒飛起，接著三個身影出現：藍色羽毛的小鳥，瑪瑙般的眼珠和細細的腿腳美麗非常；金毛老鼠，賊頭賊腦的模樣很是靈動可愛；棕色皮毛的小猴，黑黑的眼珠骨碌碌的轉動著。他們對我拜了一拜，藍色、金色、棕色的細細光芒緊接著沒入了我的拘獸腕輪，腕輪上邊出現三個對應顏色的小點。三隻靈獸又是一齊拜下，「請主人賜名！」

    「甭叫我主人，叫我白夜就行！」

    指藍色小鳥：「你，水淺淺！」

    指金毛老鼠：「你，金旺財！」（誰讓你叫搜寶鼠來著……）

    指棕毛猴子：「你，木成舟！」

    剛剛起完名字，小水同學「嗖」的一聲飛到我的肩頭，小腦袋使勁蹭著我的臉，「美女~美女~美女~親一個，啵~」

    我滿臉黑線，「吃飽了麼？」

    「什麼？」

    「豆腐。」

    小金同學則抱住我的儲物手鐲死不撒手，伸出小舌頭狂舔，「好重的寶氣……老子喜歡……唔……」

    我眉頭一皺，不記得儲物手鐲裡有什麼太珍貴的東西。

    小木同學則是一直在那裡打量我，似乎在觀察我這個主人。招招手，三隻靈獸被我收進拘獸腕輪，抬手放在眼前看看，黑暗中腕輪上的三個小點不甚清楚，卻散發著淡淡的輝光。

    賜予了名字麼……說明我有了專屬的「御獸」啊……體積雖小，聽起來卻是十分有用的呢。

    ————————————————

    親愛的眾讀者大人：年關將至，小的我要隨父母回老家，等到回來再集中更新吧……（拜下），給讀者大人們先拜個早年~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十九章 昨夜流年

    第十九章昨夜流年

    路和黑暗。靜靜的往前走著，直到面前又出現一扇門：恐懼。幾乎是同時，我猜到了裡面是什麼——雷。我的手又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該死！再一次的回到了小時候躲在桌子底下、大衣櫥裡躲避雷聲的記憶裡，那種悲哀無力的恐懼感一寸一寸的浸透上來。我深吸一口氣，沒有戰鬥來轉移注意力，硬挨雷擊的那種恐懼要比平時難熬許多。輕輕扭開門把手，走進了屋子。

    景色一變。我苦笑著發現自己被吊在了山洞頂上，洞口封閉著，地上有血跡。身形又回復到了六歲時的孩童身體，沒什麼力氣。一開始先是重複這樣的恐懼經歷麼？可惜，怎麼可能輸給九年前的自己！

    「看來你並不怕這個，是我的失策。那麼，給你看看你同伴的『恐懼』吧……」仍舊是那個女子的聲音柔婉的在耳邊迴盪。我正兀自思考，眼前的景色卻突然再次變換……

    ~~~~~~~~~~~~~~~~~~~~~~~

    一個粉雕玉琢的黑髮小男孩正在玩耍，笑容十分純然可愛，眉眼間依稀是帝無憂的模樣。可愛的美少年追著一隻黃色大狗跑來跑去，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看看周圍的環境，是一所環境優美的大莊園——這廝還是名門之後呢。小帝無憂拍著黃狗的腦袋，笑容溫柔得像海上輕輕的晚風。

    一位婢女急匆匆的跑來，看見小帝無憂連忙喊，「小少爺，吃飯了！夫人親自下的廚呢！茉莉小姐也來了，您快點來！」小帝無憂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愈發溫暖起來，小小的臉上綻開了紅撲撲的顏色。「茉莉妹妹也來了？那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說完轉身就跑。我卻只能跟隨著婢女的視角來到飯廳。一對中年夫婦正坐在那裡與一位老者閒聊，旁邊一位杏黃色衫子的小女孩無聊的嘟起嘴。

    「蘇前輩這次來，不知所為何事？」中年男子問。

    「慚愧慚愧！最近又禁制了一名非法修真秦殺，蘇某還要在府上叨擾一陣，等到安定下來再離開雲墟。這些天，茉莉就拜託賢伉儷了！」姓蘇？雲墟？這一位，大概是現任雲墟七大高手之一的蘇丹鴻。

    黃衫小女孩抬起頭來不滿的說，「還有無憂哥哥！無憂哥哥最好了！最溫柔了！茉莉最喜歡無憂哥哥！前兩天無憂哥哥還跟茉莉說要給茉莉做彈弓呢！」說到最後，已經是撒嬌般的語氣了。

    中年美婦笑了笑，「無憂雖非我們所生，卻很是討我們喜歡。這孩子乖巧溫和，性子最是素雅纖柔。是不是，羅浮？」

    中年男子一陣大笑，「芍兒說的是。我也很是喜歡他，若非如此，當初也不會收他為義子了。」

    蘇丹鴻拈拈鬍鬚，「倒是我疏忽了。幾次來府上，都還沒見過小公子呢。」正說著，小帝無憂興沖沖的跑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副精巧的彈弓。他急匆匆的跑到蘇茉莉的面前，獻寶似的把彈弓遞給她，「茉莉，這是上次我給你說的彈弓！」

    蘇茉莉笑嘻嘻的接過彈弓，笑容卻突然僵在了臉上，她一把丟下彈弓，抓起小帝無憂的手，失聲道，「無憂哥哥——！」

    我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那一雙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上，手指滿是細細的紅色傷痕，還紮著一些木刺。

    小帝無憂趕緊縮回手去，有些害羞的撓了撓後腦勺，臉上再次綻開一個溫煦的笑容，眼眸裡從內到外都散發著寵溺的味道，憨笑著說，「這樣茉莉玩彈弓的時候就不會扎到手了。」

    蘇丹鴻頗感欣慰的對羅浮夫婦道，「這孩子啊，確實是很寵我們家茉莉呢。」

    章芍笑言，「不如我們乾脆結為親家吧？」

    蘇丹鴻捋捋鬍子，「呵呵……先送令公子一個見面禮！這符訣名為『辟凶』，具有辟易邪魔、退散惡靈之效——嗯？！」卻見那符訣靠近帝無憂便再也近不得身，反而放了一道白濛濛的光出來。帝無憂在那道白光的照射之下，眼眸漸漸從黑色變為淡金，頭髮也由黑至紅，整個人的氣質變得狂野起來。

    小帝無憂兀自怔忪，蘇丹鴻的手已經止不住的開始顫抖。「逆鬼妖瞳！羅莊主……你這位小公子，是個邪魔啊。」

    這時黃光一閃，眼前所見慢慢消失，復又成為暗淡的黑色。爾後的場景，變了。

    ~~~~~~~~~~~~~~~~~~~~~~~~~~~~~~~~~~~~~

    小帝無憂躲在樹叢裡，緊緊地縮成一團，渾身發著抖。幼小細嫩的身軀上都是一道道的傷痕，有樹枝的劃傷，也有箭痕，還有術法灼傷的痕跡。樹叢之外，是一隊隊家丁在巡視。

    「喂，你說小少爺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什麼小少爺！莊主說了，那是個邪魔妖孽！那天這邪魔在蘇仙長面前顯了形，莊主提劍便斬，要不是夫人心存仁厚阻了一阻，這邪魔當時就逃不了了！」

    帝無憂聽了，小小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雙手摀住耳朵，緊緊地咬住了下嘴唇兒，一直咬出了血來。眼淚從那雙漂亮的黑眼睛裡大滴大滴的滾落，「爹、娘，我不是邪魔……不是啊……」禁不住喃喃念出了聲，卻因此被家丁發現了形跡，捉到了羅浮面前。

    羅浮的神色極其冷凝，面容中含著一抹厲色，「妖孽……還不受死！」

    帝無憂跪在地下，小小的身體顫抖不已，他仰起臉，白皙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卻仍然很努力、很努力的展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爹……我不是邪魔妖孽……不是……」

    羅浮冷哼一聲，反手拔劍，出鞘的聲音凌厲無匹。「妖孽！被你蒙蔽了這麼久，如今原形已顯，竟然還敢狡辯！留你不得！」

    「等一下！」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是那位蘇茉莉。來救帝無憂的麼？帝無憂看來和我想的一樣，驚喜地看著蘇茉莉。

    她一步步的緩緩前行，最後在帝無憂身前站定。

    「茉莉……」帝無憂低語，看向蘇茉莉。

    杏黃色衫子的小女孩低下身來，細碎的劉海遮住了雙眼，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輕輕的伸出手，然後——

    狠狠的打了帝無游一個耳光！聲音之清脆讓我都忍不住閉上了眼！

    「該死的邪魔！接近我，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害了多少人還不夠，還想來害我麼！我告訴你，我蘇茉莉是仙門之後，才不怕你這種邪魔歪道！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哦，你想出現恐怕也不行了呢……」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物丟在地上，狠狠的跺碎——正是帝無憂不顧滿手傷痕精心做出的那個彈弓。「你恐怕馬上就要像這個東西一樣了，該死的邪魔！」

    帝無憂仰著臉，白皙的臉上猶帶著淚水和那個紅的嚇人的掌印，他呆呆的看著蘇茉莉，依舊很努力、很努力的綻放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茉莉……我是你的無憂哥哥啊……不是邪魔……」

    蘇茉莉冷冷的笑了一下，抬起手，一道雪白的光華令帝無憂痛得渾身顫抖起來。

    「邪魔，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也不是什麼，無憂哥哥。」

    ~~~~~~~~~~~~~~~~~~~~~~~~~~~~~~~~~~

    這就是你的過去麼，帝無憂……

    眼前的黑暗逐漸消失，出現的，是長大後的帝無憂倒伏在地的身形。他用力撐起身軀，用飛劍在身上割出一道道血口子。那個溫婉的女聲不禁動容，「為了保持清醒，不惜令自己陷入疼痛嗎……你倒是對自己狠得下心。」

    帝無憂笑了笑，不顧血慢慢浸透了衣衫。「我有想要保護的人呢。因為自己不夠強，所以，我在意的人，一定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哭也好，笑也好，恨我也好，怨我也好，能理解我也好，想殺了我也好，只要變強，就無所謂了吧……」又是堅定地舉起劍，在小臂上深深的劃了一道。笑容十分蒼白無助，卻像海洋一樣溫柔。

    「那之後，秦殺逃出了禁制，路過那裡救下了我。之後他再次被禁的時候我躲了起來，直到蘇丹鴻離開才去找他，跟隨他修行。幾年前秦殺告訴我，附近的星球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龍蛇之野，我就來到了這裡。」他又往身上割了一道血口子，衣衫下面，必定是溫熱的粼粼血液罷——大概是中了什麼讓人失去清醒的毒。帝無憂說的輕描淡寫，我卻聽得毛骨悚然。龍蛇之野……竟然是他自己要來的？

    何苦……我輕輕摀住了嘴。何苦呢？何苦這樣不珍惜自己？帝無憂啊……原本那麼溫柔的你，竟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冰封了自己、疏離了自己、把自己流放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害讓你做到這個程度，我明白了。

    我不恨你。

    因為我傷的是身體，而你傷的，是心啊……

    ~~~~~~~~~~~~~~~~~~~~~~~~~~~~~~~~

    幻境在緩緩的消失。算是通過考驗了麼？看到帝無憂、歐陽琰、楚天闊還有那位神秘的君初見逐漸顯露出來的身形，我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帝無憂修長的身軀上，騰起了一圈一圈黑色的火焰，顏色猙獰，彷彿在嘲笑我的天真。

    刃。火。殺。劫。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二十章 百里遁火

    第二十章百里遁火

    我的目光緩緩掃過帝無憂身上翻騰的黑色火焰，抽劍在手，低聲對楚天闊說，「村長，你先帶歐陽琰跟著君初見去找他的主人。我留在這裡，一會兒再和你們匯合。」

    楚天闊點點頭，目光凌厲的掃過帝無憂身上的黑火，冷哼了一聲。君初見不言不語，轉身向前。歐陽琰站在原地，倔強的沉默著。

    「你還想再看一遍嗎，」我沉聲道，手握緊了劍，「我殺自己的同伴？」聞言，歐陽琰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跺腳跑了。

    ~~~~~~~~~~~~~~~~~~~~~~

    帝無憂撐起身來站在那裡，不顧週身騰起的黑火和滿身的傷痕，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然而那樣溫柔素雅的笑容，在他修長孤寂的身形反襯下，顯得格外落寞絕望。

    「走。」無比簡潔堅定的一個字。說罷，他以強絕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握住飛劍，指向自己的咽喉，一寸一寸的逼近。顫抖的手，顯示著他在內心與自己的戰鬥。

    「我說過了，不會讓你變成那樣的。」歎了口氣，「噹啷」一聲，我丟下七殺朱雀，同樣微笑著，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快走……」帝無憂聲音嘶啞低沉，含著一抹痛苦。「你瘋了嗎……握劍！」

    好熟悉的台詞。每次訓練開始的時候，你都這麼說呢。

    一步。聳了聳肩膀，「看來，你還有自己的意識嘛。」

    帝無憂慢慢的後退，目光一時清明一時迷茫，舉劍的手一時抬起一時放下，已經處在了天人交戰的狀態。

    一步。我微笑著，嘴角閒閒勾起，「我是誰？」

    帝無憂退到了塔內的牆壁跟前，卻仍然掙扎著回答：「白……夜……」

    「喔。」我保持著微笑，即使內心十分焦急擔憂。看著帝無憂痛苦欲絕的樣子，我十分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裡抓撓——更何況，是我准許他來的！「看來目前你還頂得住。」

    不會讓你變成那個樣子的。之前，約定好的。一定救你！

    上前一步！「那麼回答我！」我厲聲喝道，緊緊地把他堵在牆根，右手伸出攥住他的下巴，勾下來，逼迫他的臉低下，堅決的盯住他的眼睛，不容許他退縮，也不容許他逃避！雖然他是俯視，氣勢上，卻是我無比強悍！

    「你，又是誰！」

    帝無憂注視著我的眼睛，週身的黑火時而翻滾哭號，時而沸騰旋繞。他的目光拂在我的臉上，含著莫名的意味。他不說話，雙眸泛出淡淡的金，凝視著我。我毫無畏懼的真誠回視，仰臉對他微笑，笑意在我的臉上慢慢蕩漾開來。我靠前偎上他的胸膛，雙眼仍是錯也不錯的與他對視。他渾身一僵，殺劫的黑火往上一躥。不管不顧，我的耳朵，貼上他的心臟部位。

    帝無憂身上的黑火灼燒著我的左頰，很痛。黑炎舔噬著那裡，我卻沒心情喊痛，只是默默歎息，你心裡的傷，比我重多了罷……沒有看他的表情，任憑黑炎蹂躪我的臉頰。

    淡淡道，「我信任你。所以，用你的這裡，告訴我。」

    帝無憂虎軀一震沒有回答，卻伸出了雙臂，把我緊緊地壓入了他的胸膛。四周都是他的氣息，溫潤的有些讓我覺得曖昧。他用下巴抵住我的額頭，輕輕的摩挲。

    我笑了。

    「告訴我，你是誰？」

    他的胸膛裡傳來震動，那個回答縈繞在他的胸臆間。

    「我是……我是帝無憂。」聲音裡飽含著極度壓抑的情感。然而，他週身的劫火黑炎，卻在漸漸的熄滅。

    「我，不是邪魔。」

    ~~~~~~~~~~~~~~~~~~~~~~~~~~~~~~~

    沒錯，只要在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認可你，你就不是什麼邪魔。

    君子重信諾輕生死，我非君子，卻也必守承諾。說過了，不會讓你變成那樣的。

    帝無憂放開我，目光複雜的盯住我的左頰。我下意識的一摸，忍不住痛嘶一聲——媽的，我毀容了！

    「算了，不要浪費真元力在這種小地方，先拿火之本源。走吧。」轉身開路，自嘲的想，報應啊，剛被人叫了兩聲美女就慘遭毀容，我前世是不是搶小孩的棒棒糖來著？

    帝無憂跟在我的身後，他沒有說什麼話。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淡淡的欣慰，之前和他之間時有時無的隔閡，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所謂交心，不過就是這樣吧。

    「對不起……謝謝你。」

    六個字而已。不算標點符號。

    ~~~~~~~~~~~~~~~~~~~~~~~~~~~~~~

    轉過拐角，便看見空曠的大廳裡有一個高台，高台上有一隻一人多高的火雞。啊，不，應該說那無處不在的威壓感、高貴雍容的氣質、火紅輝煌的尾羽與頭冠、赤色的輝煌眼眸，無一不彰顯出它的地位與身份——這就應該是什麼神獸了罷，最有可能的是朱雀——極火之地+火屬性的朱雀，再合適不過了。高台之下，君初見垂首站立。楚天闊、歐陽琰與他們對峙著，見到我和帝無憂無恙而來，神色中儘是止不住的驚喜。不過，楚天闊的眼神裡沒有什麼驚訝的成分。

    嘴角溢出一個冷笑。雖然是第一次瞻仰神獸的風采，我卻一點都沒有欣賞的意思。任意玩弄別人的心情、肆意揭開別人的傷疤……僅憑這一點，我就不喜歡它。

    朱雀飛到空中，輕輕降到我的面前，漂浮著開口，就是剛才那個溫婉的女聲。「吾，炎之朱雀。初次見面，不跟我打個招呼嗎？」

    我淡淡道，「今兒吃了嗎？」

    朱雀愣了片刻，接著跌到地上捶地狂笑，「呵呵呵太有意思了！你果然是特別的！」

    我不動聲色，但楚天闊和帝無憂都是一愣——他們聽出來，我的口吻裡，沒有一點調侃的意思！

    垂下眼，隱藏了眼底的神色。

    「我沒吃呢。」

    朱雀接著愣住，不笑了，不解的看著我。

    「我有沒有說過，想把您做成叫花雞？」語調裡有著不易察覺的冷冽。明明是玩笑一樣的句子，卻被我，說的像威脅。

    朱雀再次愣住，眼底，逐漸浮上嚴肅。

    「那麼，我想把您做成叫花雞。」

    抬眼，一片氾濫的藍。

    空氣中有什麼蔓延開來。朱雀感到彷彿無數條冰冷的蛇纏上了自己，一寸一寸，把自己陷入足以滅頂的窒息感中。嘶嘶游動的、纏繞的、無所不在的威壓，硬是讓朱雀的神獸之威斂了起來。我週身霸道的氣流盤旋著、叫囂著，硬生生的，完全壓下了朱雀的氣勢！硬生生的，讓它伏下了身軀！君臨天下般的，讓它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龍蛇之野，是你的棋盤嗎？」我淡淡問道。

    「不是！」朱雀心裡無比震驚——雖為女子，眼前的小姑娘卻充滿了威嚴的帝王之勢、龍虎之姿，讓人不得不認真應對。如海如獄的威嚴與尊貴，竟然是仙人都比之不及的！

    「不是『你的』，還是不是『棋盤』？」身後的幾人都在震驚之下默不作聲，楚天闊暗暗嘖嘖嘴巴。[莫非現下就要覺醒了？這命運之輪轉得忒快了點，偶像，我頂你個肺！]

    「火之本源是負的火之力量，也就是破壞的力量，在這裡造成了焚風的肆虐和妖獸的異常。為了改善這個狀況，仙界將我束縛在這座火之本源幻化的八赤炎塔之中，希望我身上正的火之力量，也就是守護的力量和它相互抵消，同時也在龍蛇之野加了結界。誰料到，近萬年前一位上古劍仙兵解在此，轉修靈體，竟然修成了鏡鑄之體。機緣巧合之下，我和他被束縛在了一起。鏡鑄之體會把力量扭轉到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只對有生命的物體有效。就這樣，我的力量被完全轉變成了負的力量，兩相疊加，連上邊派下來處理行政事故的仙人也無法解決這問題。多少年來，我們一直等待有緣人來到這裡，可是這妖獸的實力……」

    朱雀頓了一下，看向歐陽琰，「本來是想讓這炎脈之女吸收了火之本源的力量，我再成為你們其中一人的劍靈便可順利解決。但是……依她在神選之廊的表現，那點精神力，受火之本源十分之一的力量就不行了。」

    「神選之廊麼？那個測試，並沒有什麼難的。」我插言道，也收起了渾身的怒氣與殺意，刻意忽略歐陽琰眼睛裡的怨毒。弄成這樣，的確不是朱雀的錯。另外，我也對這個測試如此簡單感到困惑不解。「神選之廊是根據人有過的經歷和回憶幻化環境的，經歷越多越痛苦，迴廊就越長。如果你……算了。你跟我來。」

    「我？」指了指自己。「干我屁事？找人吸收力量的話，應該找修為高的人吧。」指了指楚天闊，後者作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就是你。」朱雀又恢復了倨傲的神情。於是，我跟著朱雀幻化而成的女子，轉進了大廳之後的房間。

    君初見盯著那個方向，依舊面無表情，卻彷彿若有所思。

    ~~~~~~~~~~~~~~~~~~~~~~~~~~

    等到我們離開，楚天闊示意帝無憂和歐陽琰休息。撇下他們和君初見，走到了另一邊的房間裡。

    「神棍，沒想到萬年兵解古劍仙會是你。」楚天闊淡淡道。話音未落，空氣一陣波動，角落裡慢慢顯出了一個身形。眉眼上飛，面容略略有些清柔秀美，是個長身玉立的美男子。

    只見他挑了挑眉毛，「操，我是堂堂翩若公子，可不是什麼神棍。酒鬼，你跑來這裡，又想幹嘛？」

    楚天闊失笑，「你還是老樣子。」

    ————————————

    小的我回來了~今日雙更，各位大人新春快樂！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二十一章 靈鋒鑄劍

    第二十一章靈鋒鑄劍

    卻見翩若若有所思的盯了他半晌，慢慢道，「能讓你巴巴的跟來的……難道，她是——？！」面上竟然大有緊張之色。

    楚天闊聳了聳肩。「沒錯，就是那個難道。」

    翩若瞭然的點點頭，「的確倒是那一位的風範。帝王之勢，龍虎之姿。——不過到底年幼了些，竟沒能認出來。」

    楚天闊表示認同。「F4里面只有我，再添一個你知道，老丐、瘋婆娘還蒙在鼓裡呢。」

    古劍仙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鬍子，「她是來赴那一劍之約的？」

    楚天闊搖頭，「應該還有別的原因，不然不會連記憶都封了。」

    兩人又低聲交談了片刻，之後楚天闊臉上帶著齷齪的笑容，走回了正廳。

    ~~~~~~~~~~~~~~~~~~~~~~~~~

    「你記住了，我的正名是胭寰。把你的劍給我。」朱雀正色道。

    我抽出七殺朱雀，「這劍名字和你犯克。」

    胭寰絕色傾城的臉上露出一個讚賞的笑。

    「無所謂。不過，身為劍宗門人，你很會選。知道這是什麼嗎？」

    「石頭。但我用得順手。」不知她意欲何為，我照實回答。

    胭寰搖頭，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嫌我暴殄天物。「魂劍淚。萬千劍淚所凝，百年一純，千年沭靈，萬年方成。堅，無不摧；攻，無不破；煉，無根火。唯有火之本源的力量，可以將它煉製成形。你這一塊魂劍淚如此巨大，純度很高，實在太難得了！魂劍淚煉成的劍，擁有『反封盡』的能力，可以縛無窮多個劍靈。我們正好可以用它來消耗火之本源的力量，用火之本源煉製劍淚，它的力量便會附著其上，卻不會再對劍不攻擊的地方產生破壞。那金毛搜寶鼠，便宜了你，也便宜了我。」胭寰緩緩道來，我卻聽得呆了。冷汗涔涔而下，沒想到我隨手憑直覺挑的一把劍竟然是不世珍寶魂劍淚！懷璧其罪，下品的霜劍淚便令謝烏灼家破人亡，怪不得朱雀要把我單獨領到這裡來。

    「事不宜遲，我的朋友還在與妖獸戰鬥，我們趕快開始煉劍罷！」

    「好，我有把握在狂暴焚風結束之前煉好，御主不必擔心。」

    ……御主麼？

    ~~~~~~~~~~~~~~~~~~~~~~~~~

    楚天闊向帝無憂和歐陽琰介紹了一下翩若。

    正當他們幾個閒聊嘮嗑的時候，一道隱隱的雷聲傳了過來，接著是一陣陣的轟鳴之聲。楚天闊和翩若神色大變若大便（其實我開始想寫神色大便來著……），楚天闊搖搖頭，「真不愧是……弄把趁手的武器還引來天劫，還是最高的九生九死火雷劫。不過，」他語氣不善的看了眼翩若，「據說某人當年渡劫的時候可是活活累死了兩位雷神呢……」

    翩若倨傲的點點頭，站起身來正準備出手化解，蕭白夜進入的屋子裡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天上的大哥！這好歹也是你們搞出來的行政事故，我在這裡幫你們擦屁股還用雷劈我，沒這個理兒啊~！」

    聲音飽含真元力，聲震九霄，末了尾音上揚，轉為陰惻惻的語調。

    「我，要，上，訪。」

    然後是更惡劣的一句。

    「咱上頭有人。」

    雷聲頓了一頓，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回應般的霹靂，「picture~」!接著上空黑壓壓的大片血紅色劫雲竟然緩緩消散。眾人吐血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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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著雙眼，感受著屋外慢慢散去的天劫，我勾起了嘴角。果然是走走形式麼？目光放沉，仙界那幫傢伙，哼，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真元力隨著朱雀的火之力量緩緩遊走於七殺朱雀的脈絡裡。眼前閃閃爍爍放出奪目光華、拳頭大小的一團紅色流光，正是火之本源。按照朱雀教我的方法，探出一絲神識，引著火之本源緩緩流過來，絲絲纏繞上七殺朱雀的本體。三年來再堅硬也毫無損傷的七殺朱雀懸浮在空中，漸漸的，被鍛煉出了形狀。

    「魂劍淚乃是世間奇珍，唯我九昧七禽五火之力和火之本源的力量方可淬煉。劍成之後，不要輕易示人。劍靈可以縛無數個，互不干擾，卻又相輔相成。所以，我和古劍仙翩若，會做你的劍靈。我有預感，跟著你，有肉吃。」

    朱雀是肉食動物麼？我皺眉。至此片刻工夫，七殺朱雀已經隨著我的意念緩緩成形。沒想到，魂劍淚本身竟是漆黑如夜的顏色——黑，其實比白更容不得髒。是我喜歡的顏色呢。

    見此情境，朱雀胭寰暗暗歎息。[別以為鍛煉此劍很容易。它輕易的被你降馴，只是因為本該是你。它臣服的，不是我和火的力量，而是你。]

    我的真元力消耗很大。因為要求精細控制，要求其實很高。額頭上流下汗水，堅持到現在，很不容易。

    這時，只見火之本源的光華騰了一騰，驀地亮了起來，令人刺目！朱雀的力量同時暴漲！

    「快！助它成形！」

    我毫不遲疑，口中清叱一聲，快速用神識塑造它的樣子，真元力狂瀉而出，打著旋緊緊綁住火之本源圍繞七殺朱雀煉化魂劍淚！

    錚！一聲龍吟，一道五彩光華盤繞劍身而起，巨大的五色光柱升入了空中，刺破蒼天！接著，一把劍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裡。

    漆黑如夜的劍鋒，劍柄是一隻暗色朱雀。細長的脖頸盤劍身而上，雀吻含住劍身根部。一翼外翹形成劍翅，另一翼下折，與翹起的尾羽連起，形成一個護手。尾羽及其華美燦爛，有三股，末端鏤空呈球狀。，朱雀身上有血色的紋路，一直纏繞到劍身形成銘文，指爪是雕刻在朱雀身上的，並不影響抓握。

    只是彷彿少了點什麼……微微皺起了眉。對了，是眼睛！黑色的眼眸，在黑色的朱雀上面根本看不出來。我伸手抹上劍鋒，順勢一劃，血滴了出來，浸染上了朱雀的眼眸，頓時原本有些呆氣的眼眸明媚飛揚起來。

    「既飲吾血，便聽吾命。秘，血寄劍之法！」胭寰的聲音響起，接著七殺朱雀化為一縷墨色的光影，飛入了我的左手，掌心處，一個小小的暗黑朱雀印記。

    「和掌劍宗的魂寄劍差不多。現在，讓我看看你的劍有什麼能力吧。」

    我不語，默默地感受著血脈之中湧動的強大力量。這力量過於強悍，澎湃的在我週身奔突。真元力在體內盤旋飛繞，叫囂著，躁動著，排斥著新生的力量，卻最終歸於沉寂。默默用神識探知血脈中蟄伏的劍，我吸了一口氣。

    力量知悉力量。這劍，是劍中的王。

    並沒有立刻按照胭寰的話做，有什麼想要自我的胸臆間迸發出來，我提起劍，一聲綿延不絕的長嘯，接著勢若雷霆的揮出一劍——

    天地任我縱橫！

    七殺朱雀猛然迸發的力量掀起了巨大的沙塵，一道弧光順劍尖向前飛出，攜風雷之勢，挾雷霆之威，所過之處一片廢墟！弧光先是穿過了八赤炎塔的牆壁，留下一個與其等大的窟窿，然後與地面刺耳的摩擦，劃出一道不知有多長的深深印痕，最後消失在我的視野裡！過了片刻，才聽見一聲妖獸的哀鳴。

    我瞳孔驟縮！我的目力何其敏銳，這一擊卻超出了我的視野！而且，在我目視可及的範圍之內，有數塊龍蛇之野特有的紅色巨岩已被齊整整的剖成了兩半！這種紅色巨岩質地堅硬非常，以前，我全力砍劈才能在岩石上留下淺淺的印痕。

    以前只有在（准）自己人面前強勢的份，現在我終於正式走上了主角之路，可以開始劍挑一條線，氣掃一大片的痛快生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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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世。天命，歸。」翩若的臉上出現了肅穆的神色。

    楚天闊凝神諦聽了片刻，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塔有障絕之效，不過經我感知，狂暴焚風已經消散了。龍蛇之野的妖獸們也會恢復正常，禁制將慢慢撤除。」

    帝無憂一直緊鎖的雙眉終於舒展，深不可測的黑眸放鬆下來。

    「她做到了！」陶爾韶驕傲的對著眾人大喊，接著驚覺自己的失態，咳了一聲，恢復了平時的威嚴。

    沈靜冰的嘴角勾起一個笑容。有點陰森森的環視眾人。「你們聽好，出去之後，不許打她的主意。她的師尊，是掌劍宗林紫霄哦。還有，與她為難，就是與我夫婦二人過不去呢……」話音未落，周圍的人齊齊打個冷戰。沒想到平時最溫和的沈靜冰，竟然是個腹黑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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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能力為何？」我緊盯七殺朱雀，一字一頓。

    劍身上血色的紋路變成流動的液體，自發的扭曲纏繞，最後組成兩個字——「皆斬」！

    「竟然是皆斬！」一直淡定的胭寰驚呼，隨即看向我，再也沒有掩飾眼中的神色。

    「被稱為『神級秒殺』的能力……『斬斷』之下，無物不破！這種能力發動的時候，所接觸的一切都會被『斬斷』，除了御主！但是，這也是很難控制的能力。之前歷史上曾經有過幾個人擁有帶『皆斬』能力的劍，可惜不會控制，發動時間只有一瞬，只能斬斷敵人的衣襟而已。妄自尊大，仗著自己劍的屬性，卻不知，這也會拖他們下地獄。」

    我點頭。「我會勤加練習。」

    胭寰看向我，神色複雜，絕色的容顏上有難解的掙扎。最後，終是向我拜了一拜。

    「以言靈為契，吾，帝級神獸、炎之朱雀，火的榮耀之冠，朱妞妞，願以身為靈，奉蕭白夜為御主，直至歲月終結，或至、汝將吾拋棄。」

    誓詞很感人。但我只想笑。

    「朱妞妞……是你的仙名麼？誰起的這種名字？」——倒是滿符合我的惡趣味，讓尊崇的神獸冠上世間最土的名字。

    胭寰的臉黑了。凡是神獸什麼的都有兩個名字，一個是自己起的正名，一個是被賜予的名字，仙賜的便叫仙名。

    「……不，是神名。本來還想給我起名叫朱嬌嬌來著。」胭寰的臉更黑了，我卻頗有興趣——它居然得見神人呢……

    「我們四方神獸，神名分別為朱妞妞、玄鐵蛋、青來福、白狗剩。」

    我沉默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太扯了吧，狗剩……根本就不是狗好吧……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二十二章 未若君臨

    第二十二章未若君臨

    胭寰滿面青黑，顯然是為這些名字的審美深感無力。

    然而我卻想不到，這白狗剩，是我認識的。此是後話，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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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細細金光纏繞於我和胭寰的右腕。「契成。」我依言道。胭寰化為赤色光華沒入劍中，我則收取了雲之彼方-神選之廊，一個碧色疊漾的環珮。

    走出屋子，塔內正廳的幾人都明顯愣了一愣。楚天闊眼中有一絲快的幾乎無法捕捉的欣慰。帝無憂輕笑。古劍仙翩若老神在在。君初見依舊面無表情。一時間竟然眾人都沒有說話，最後歐陽琰言不由衷道，「恭喜。」眼中仍是怨怨。

    楚天闊卻突然朗聲大笑，將法寶洛神賦丟給我，還有一個樣式尊貴古樸的玄黑戒指。「我所有的藏書都在此了，臭丫頭，努力吧。」指指歐陽琰，「這小丫頭我帶去歷練歷練！」說完竟拉著歐陽琰，渾身泛出七色光華，消失在原地。歐陽琰來不及反應，竟然硬生生地被楚天闊扯著一起穿越了。

    眾人目瞪口呆，片刻之後我回過神來，歐陽琰這根攪屎棍子被老酒鬼帶走啦，接下來該處理……呃，面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美男子又是何方神聖？還沒等我問話，那個笑容乾淨眉目如畫的美男子就一下子撲了過來抱住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以後就跟你混了……操~老子還沒見過這麼牛的人啊……比我當年累死倆雷神還強啊……老大，收我做劍靈吧~以後我就是你的小翩翩~~你我的相逢是命運的邂逅啊啊啊啊！」

    我不行了！誰來把這個男人拖走！

    於是乾脆的拔劍就砍。外帶實驗下火之本源的力量。看起來不錯，眼前號稱「渡劫時累死兩位雷神」的古劍仙美男子雖然每次都能險險躲過攻擊，卻還是被我燒得渾身焦黑。我眼中微光連閃，那身法，竟有些像我的天下踏歌。不對，分明就是天下踏歌的簡裝版。那麼是友非敵。低聲歎息，原來，貓咪，你的名字是玄墨麼？不知爹娘姐姐貓咪他們過得好不好？微微一笑，收了心中迷惘，身形掠成一道淡淡的光影，掠上大廳中的高台，也不理廳中的人，閉眼探知。

    白孤鴻。終於可以救你出來了。

    師尊。等我送你份拜師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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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應翩若做劍靈，他也樂滋滋的化成一道白光飛入七殺朱雀。呵呵，這位古劍仙裝了千萬年的寶相莊嚴，還是被我破功了吧？

    君初見一振袍袖，跪在了我的面前。「從此以後，屬下便是主上的劍侍。眼裡只有……」話還未說完，已經被我一把拽了起來，他有些迷惑的看了看我。

    我淡淡道，「你是我的劍，不是我的狗。不必對我下跪。」

    他眼中的迷惘之色更濃。從前的御主，怕是沒有一個這樣對他的罷？全部都，只把他當作奴僕而已。看著眼前恭順低首的男人，心頭火起，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不為自己而活！

    「吶，你確定要跟我混嗎？」我笑著問他，看他的眼中映著我的影子。他點頭。

    「那就給你改個名字，把過去都忘掉。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利刃了，君臨……」

    他眼中的神色複雜莫名，面容不改卻最終是定定的點了點頭。

    「背叛我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我踮起腳尖，伸出手彈了彈他的額頭，卻感受到旁邊帝無憂殺人的目光，於是笑了笑道。

    君琳的眼裡閃過一絲神傷，然而面上卻仍是一派平靜。看來他的情緒只能從眼睛裡讀出來。

    「君琳會忠於白夜大人，如有違背——」

    這次是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哦。」一想到能馬上救出白孤鴻，離開這鬼地方，語氣就不自覺地輕快了起來。也是，在這個地方呆了這麼久，恐怕我的道境不升反降，有所倒退，殺氣肆溢。我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啊。

    「在背叛之前，你想要離開的話就跟我說，我會幫你解掉契約的。」

    看來普通小女孩是做不成了，所以至少，盡量給與身邊的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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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尾原本鏤空的玄色朱雀尾羽中，此時多了一枚小小的白色珠子，上面有細細銀線組成的「君」字。此間事情已了，我駕著洛神賦，和帝無憂一起趕往迦陵洞窟營救白孤鴻。所圖三年中有所成，馬上可以救出白美人送他和林紫霄相會，我自己也能離開這鬼地方，又得了了不得的神兵利器，心情實在好得不得了，也就忽略了心裡那種不對勁的感覺。

    帝無憂從我出來開始就沒有跟我說話，此時更是拿既擔憂又心疼的目光瞧著我，我卻渾然不覺。

    「白孤鴻！白孤鴻！我拿來火之本源救你啦！」我一路嚷著蹦進了迦陵洞窟。白孤鴻聽見我的聲音渾身一震，看見我蹦蹦嗒嗒的身影後，半是感動半是驚喜的瞅著我，「你，你居然辦到了？」聲音有些發顫，瞬間神情又落寞下來，「我早該知道的，外面的狂暴焚風都散了。」語氣中不知為何隱隱含了一絲悲苦。心情大好的我完全沒有留意，意氣風發的竄上他面前的水晶墩子，得意的揚起臉，像討要吃食的大狗，尾巴都翹起來了，「吶吶吶，我都說了一定救你的！」

    白孤鴻唇角掀起一個溫柔如海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你這孩子……為我跑去冒這麼大的風險，以後別這樣了。」

    我搖了搖頭，「沒辦法保證吶，下次有朋友遇到這種事，我還是會一樣選擇。」說完拿出鍛煉好的七殺朱雀，「我們開始吧？」

    白孤鴻沒有答話，只是望著我，一時間有些迷茫。不，根本不是望著我，而是借由我的聯結，望去了遠在千里之外的某一個人。

    「你這孩子性子太過剛硬，剛者易折，以後要學的圓滑些，知道麼？」

    我嘴裡胡亂答應著，開心的把七殺朱雀樹在身前，大量的真元力湧入劍身，那火之本源形成的流紋開始慢慢的飛揚鮮活起來。

    「你很容易為了朋友就讓自己身陷險境，這是連朋友都不願意看見的境況……」

    白孤鴻的聲音漸漸聽不到了，我沉下身心，唇邊扯出一個安然的微笑。

    「世間千萬禁忌，遇火則焚。往生竟夜成滅天之紅蓮，亂、定、瘋、魔皆破……」嘴裡念著胭寰教給的拗口咒文，心卻漸漸的暖和起來了。

    吶，白孤鴻。無視我的話是不好的行為，我說過了，下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還是會一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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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耗費了大量的真元力，我終於替白孤鴻解除了詛咒，望著他一點點恢復的雙腿，俊朗的身形，我高興的笑瞇了眼。

    「收拾一下吧，我在外面等你。」推了推他，最後一次吃了師母的豆腐，我躥了出洞。

    帝無憂看著我高興的神情，欲言又止。我隱隱覺得不安，卻有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片刻後，白孤鴻出現在了洞口，銀髮垂在腰際，溫柔的碧色雙瞳裡面是說不出的神情，整個人依舊風神如玉，但是，為什麼我覺得他孤寂的讓我產生了虛幻感？彷彿我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心理恐慌，趕緊對他扯出了一個笑容。

    白孤鴻回給了我一個能令天地失色的微笑，帶著那種絕然的神色，邁出了洞口。

    他對我說了六個字。不算標點符號。

    「謝謝你……對不起。」

    言未出門，紛然而滅。

    那個溫柔如海的白狐男子，從腳踝處一寸一寸湮滅成沙，在風中緩緩的消散，拂過我未來得及僵掉的笑容。

    「白孤鴻。是我的名字。」「你現在所見的，便是，被釋放的停滯死亡。」「禁斷之戀……這不過是我自取的懲罰罷了。」「丫頭，要解救我，對你來說還太勉強。」「孤鴻決不容你以身犯險。」「現在的年輕人啊……」「我一直把你當作小狐狸那樣看待。」……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白孤鴻你騙我。明明說火之本源能夠解開詛咒的。明明說……明明說把我當小狐狸看待的。

    那你怎麼可能捨得害我傷心難過！！！

    你就這麼散掉了，那個哭倒在地的狂傲女子怎麼辦！！！林紫霄怎麼辦！！！

    混蛋！白孤鴻你騙我！！竟然騙我！！！竟然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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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無憂就一直看著我那個僵住的笑容。「那個詛咒，是為了不讓他再見到林紫霄。詛咒一解，只要他走出迦陵洞窟，就會死。」

    「八不見的誓言，有言靈的效果。只要他們有相見的可能，白孤鴻就會死……就會死一次。」

    死也要見到她麼？白孤鴻，我倒是低估了你的癡情。

    「白夜……」帝無憂的語調有些悶悶的。「不要怨我沒有告訴你。這是他的選擇。」

    沒錯，雖然從某種程度上講是我害死他的。但，的確是他的選擇。

    帝無憂突然上前一步轉過我的身子，擔心地看著我的眼睛和我臉上依舊沒有退去的笑容。「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我的肩膀借你。」聲音小心翼翼的，十分溫柔。

    我勾起嘴角笑得愈發燦爛。

    「我在哭啊。」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二十三章 茶香石鼎

    第二十三章茶香石鼎

    晚了。臉上在笑，我茫然的想。我忘記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等到我足夠強的時候。

    三年來，只有在白孤鴻這裡我才能有片刻的輕鬆，只有他像親人一樣，能給我帶來片刻的安寧。因為他是維繫著我和親切的外界唯一的聯結點……即使他本人，要比我難過。

    他被我害死了。在我的自以為是裡。我以為幫他解開了詛咒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我忘了，林紫霄是怎樣的女子。八不見，那是決絕到極點的誓言，可同時也在保護著白孤鴻。他們的戀情是禁斷之戀，只要白孤鴻對她情念未斷，他的族人就會不斷的為難他、懲戒他。於是用了這狠絕到極點的手段斷了他的念想，即使她自己無比痛苦。而那個詛咒，雖然是懲罰，同時也是保護，禁錮著他的身形，不讓他去找自己最愛的女子。停滯的……死亡麼？

    而我誰都不能報復。

    一邊是他最愛的女子，我的師尊，保護他的心意是好的，只不過沒有想到他的愛戀竟然如此決絕。

    一邊師生他養他的族人，那個不為自己而活的男子，盜了族中至寶一定很內疚吧，那種掙扎的眼神。我更不能找他的族人尋仇。

    呵，白孤鴻。沒想到你最後的結局居然是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你白死了，因為我的疏忽。

    「凜水寒晶……有了這個我就能出入自如。現在這裡的環境已經恢復了正常，再過一年，禁制也會自行解開。那我們就此別過。」我轉向帝無憂，後者眼裡的擔心一覽無餘。

    「你的臉……？」

    「不治了。」我答話，淡淡的。「我沒臉再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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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夏帝國有很多傳說。

    最近，新的話題是京城新開的「有間酒樓」。

    掌櫃的是一神秘的水衣少女，身段極美，氣質上佳，只是終日佩戴面紗，不以真面目示人。

    裡面有一面無表情的木頭般的男子，紅衣但性格溫婉的女子，還有三位粉雕玉琢的少年男女，以及據傳是掌櫃從惡霸手中救下的賣身葬父的少女，據傳是掌櫃從路邊撿來的少年，和慕掌櫃廚藝之名趕來的廚師們，慕酒樓生意而來的丫鬟小廝們。

    酒樓的經營很有風格，每天都有特色點心，不過是限量供應，然而味道好的驚人，人人爭相購買。但是，這種點心的數量極少，現在京城裡的達官貴人送禮都以送有間酒樓的點心為榮。

    每天都有特色的節目，新奇無比，據說都是掌櫃的點子。但是，酒樓只在正午之後開門。據說，是因為掌櫃的極其貪睡。

    很早的時候也有人不守規矩，上午前去拜訪。但是掌櫃的扔了一個王爺一個宰相出門之後，就再也沒人敢這麼做了。不過那之後，不知怎的，王爺竟和掌櫃的交上了朋友，天天和長公主一起來酒樓蹭飯吃。所以，有間酒樓生意紅火，卻沒有人敢來找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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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秋，你做的點心真好吃！怪不得皇兄天天來！」長公主傲翩躚一嘴的點心渣，含混不清的嘟噥。葉晚秋，是我的化名。

    「賢良淑德，一身衩環的鐵馬將軍？」我瞇眼看她，「你確定你是傳說中那個能文能武、精通醫術、助明光皇帝平定天下的長公主？」

    再轉向旁邊衣飾華貴氣質優雅的貴族男子，「傲、飛、凌！我的點心是限量供應的！你也不要再吃了！」

    我X！明明是狼吞虎嚥還能吃得那麼優雅！不愧是皇家子弟！

    當初我的確是把他丟出門去的。但當他下午又來到這裡、並且誠懇地向我道歉說是之前不知道規矩才饒了我的睡眠並送了一個讓小金高興了半天的翡翠釵之後我就沒骨氣的繳械了。之後我倆臭味相投就成了哥們兒。小金，就是金旺財，如今是我店裡的店員。

    但是最令我氣憤的是，傲飛凌這個傢伙，從來沒有把我當女子看！每天勾肩搭背不說還經常拿我開玩笑！說我不夠兄弟連真面目都不給他看。

    不過托他的福，京城裡的姑娘家紛紛為了釣這個極品金龜婿光顧我的酒樓，行情再度看漲。店裡多了一群如狼似虎的灰姑娘，每天都有刀槍一樣的眼光射在我臉上。不過，從我第二次把當眾調戲我的宰相扔出去的時候，就沒人敢了。

    當第三次，宰相帶著一個家丁又來到了我這裡說要娶我當十三姨太的時候，恰巧傲飛凌在。但我也沒麻煩他，我只是冷靜地把面紗一掀，然後宰相就連滾帶爬的跑了，事後聽說大病一場，沒想到我的面貌已經到了殺人千里奪命無形的地步。由於角度問題，看清我的臉的只有傲飛凌這位王爺。

    當時他滿眼都是痛惜，深深望著我的臉，整整一下午都沒有說話。本來我被他的擔心感動得不行，但接著他就帶來了號稱精通醫術的長公主殿下——以幫我醫臉的名義，然後蹭我飯的人就變成了兩個。

    我懷疑他是故意整我。

    吃完了點心，看著我那哀怨的晚娘臉，傲翩躚歎息道，「如果不是那傷痕，晚秋你倒真算個美人。為什麼我來了這麼多天，你都不讓我醫治？」

    正要答話，旁邊一個彪形大漢拍案而起，「掌櫃的！怎麼搞的！你這菜裡有蟑螂！」

    話沒說完，周圍響起了整齊劃一的鄙夷聲。一位書生模樣的人指著盤子裡的蟑螂搖搖頭，「那才不是有間酒樓的蟑螂，」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渾身雪白、頭上一點硃砂的可愛昆蟲，臉上露出自豪的微笑，「這只才是。葉掌櫃精心培育的、天性寒涼的、放在櫃子裡可以保持食物新鮮的冰雪蟑螂，只有VIP客戶才能獲得贈送。」周圍的人配合的用羨慕的眼光望著這只冰雪蟑螂。卻見水淺淺幻化成的小女孩小水嗖的一聲撲了上去，「美蟲兒~美蟲~~」

    第一次見傲飛凌這小丫頭也是一臉花癡樣叫著美人抱著不放，然後金旺財同學同樣抱住傲飛凌來歷不凡的佩劍，從此，我家癡男怨女艷名遠播。

    君臨很自覺地把大漢丟了出去。我則是伸出手輕輕撫摸面紗下的傷疤，「這是提醒我做錯事的印章。補償之前，我不會醫治它。」

    丑又怎麼樣。難看又怎麼樣。我不是照樣活的好好的，而白孤鴻，再也無法回來。

    傲飛凌又拿異樣的眼神看我。他最近眼神越來越奇怪了，包含著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東西，灼得人臉疼。不是也想燒燒我臉玩吧。

    傲翩躚一臉瞭然的撇撇傲飛凌，「皇兄！咱們去雅間吧！你忘了，那個人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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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樓上神神秘秘的雅間，我不由勾了勾嘴角。那個人？看起來，來頭很大呢。伸手召回了化為人形的三小，戴上拘獸腕輪——我倒要看看，那個人，是不是我猜想的那個？

    招來一個小廝，「去，告訴你芙蓉姐姐，『小樓一夜聽春雨』加個栗子釀雞翅，算我奉送的。」栗子釀雞翅口味清甜不膩，賣相也好，顏色金黃尊貴，適合皇家的人。季芙蓉是我前些天從惡霸手裡救下的姑娘，手藝相當不錯，我略略點撥了兩下她就掌握了好幾道我的拿手菜餚。我順道教了點功夫，於是聽說前兩天那倆惡少再度調戲時被痛扁了一頓。我可是很護短的。但……我就不明白了，她明明年紀不大，為什麼非要別人叫她芙蓉姐姐？

    不一會兒，傲飛凌便下來，說客人要見我。

    我走進小樓一夜聽春雨，在那客人對面坐下。衣飾尊貴，拖紫垂青，長髮用九龍冠束起，上邊鑲嵌著一塊品質上乘的翠玉。面容和傲飛凌、傲翩躚有四五分相似，只是年長不少。威嚴的狹長眼眸似瞇非瞇，配上修長的身材，說不出的英武。果然是他。

    但，為什麼我的手不由自主的向前伸去、被拘獸腕輪拖拽著不受我意志控制的拚命伸直，直到最後，摸上了這位九五至尊的——的，胸部？！

    傲辰的臉青了。

    傲飛凌的臉黑了。

    傲翩躚的臉紅了。

    而我則在心裡狂叫：金旺財今次絕對要殺了你啊啊啊啊啊——！！！

    半晌，傲飛凌才眼中冒火的嘲諷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女人。」我正在用神識狂揍小金，卻被他一句話說愣了。小金雖然愛死了寶物，卻不是什麼沒有分寸的御獸，讓我對第一次見面的一國之主做出如此失禮的行為，他這樣的舉動，只能說明……那是個了不得的寶物！

    「老大！那個是茶香石鼎的鼎蓋！」小金忙不迭的傳音給我。我的瞳孔驟然一縮，只見華夏國主傲辰的眼眸頗有興味的盯著我，卻霎那間閃過精光。

    清了清嗓子，我收回手，坐正身形，無視傲飛凌一副想把我生吞活剝的模樣。

    「失禮了。身材不錯。」我眨眨眼，對上傲辰探究和失笑的眼神，一本正經道。「那麼，請恕民女冒昧，華夏國主中此寒毒多久了？」

    一言已出，舉座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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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栗子釀雞翅食譜來源：天涯社區-糖糖霜

    材料：雞翅、栗子

    做法：

    1、挑選外觀完整和盡量大只的雞中翅，去骨

    2、挑選新鮮無蟲蛀的栗子，去殼和毛茸茸的內膜

    3、去了骨的雞中翅用少量米酒、細鹽搓勻醃20分鐘

    4、栗子肉切成花生米大的丁，用少少牛油慢火炒熟

    5、把去了骨像一個袋子一樣的雞中翅用牙籤封住一端

    6、把炒熟的栗子丁釀進袋子一樣的醃好雞中翅裡

    （因為雞中翅受熱會收縮所以不要塞得太滿）

    7、釀好後，用牙籤封住雞中翅袋子的另一端

    8、封好的釀雞中翅連著牙籤下熱油鍋略煎一下逼出油

    9、雞中翅的表面有點金黃時，加一點糖、醬油和水慢火燜

    （因為醃雞翅時有調味，所以不必再加鹽）

    10、燜個五六分鐘湯汁收干，就可以起鍋裝碟了！

    11、上桌之前把牙籤取掉，雞中翅煮熟的時候已經定好型，所以不必害怕會散掉。

第二卷 劍刎應龍喉 第二十四章 滄海難為

    第二十四章滄海難為

    座中的三人神色陡變！

    傲辰眼中的神色凌厲無匹，掃得我臉上生疼。傲飛凌臉色嚴峻中帶著一分焦急。傲翩躚含著震驚的笑容顯得無比怪異。

    茶香石鼎，是修真門派西天的寶物。西天是在修真界擔任後勤任務的煉丹治病門派，對凡間也開放，只不過收費很貴，而且雙休日從不看診。嗯，我往外丟人也是跟他們學的。相傳幾百年前，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同時前去求醫，雙雙被丟，氣憤之餘竟坐地閒談，終成莫逆之交，從此天下太平二十年。（題外話）這茶香石鼎是煉丹煉藥的奇珍至寶，世人爭相搶奪。茶香石吸取天材地寶之靈，遠聞異香撲鼻，茶香石鼎煉出的丹藥精純有效，其中以提升道境的奪化丹和抵抗天劫的渡劫丹最為珍貴。——瞬間提升一個境界是什麼概念？不用冒太大的風險便能成功渡劫又是什麼概念？

    鼎蓋有封住藥效之用，長期浸潤藥材，也沾染上了靈氣，可解百毒，但於百年前流失。剛才我查探了一下，傲辰中了一種名為「玄香」的寒毒，此毒厲害非常，若非有人將茶香石鼎的鼎蓋種入他體內抑製毒素，這位國主早就翹辮子了。（我們掌劍宗種劍頂多也就是戳心爛肺，人家連茶壺蓋都敢往裡種，高人啊！）只是鼎蓋靈氣已弱，過不了多久就沒用了。

    「不過，國主似有高人相助，就不必民女費心了。」我僵硬的扯出一個微笑，傲辰好厲害的眼神！感覺像被刀在臉上刮來刮去，不破皮，但就是火辣辣的疼。

    突然，傲辰神色一變，接著撲過來拽住我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掌櫃的啊~~~~~孤王不甘心啊~~~~~~~沒幾天可活了啊~~~~~~~~~那幫大臣還整天拿水災蝗災削藩推恩令什麼的國事來煩孤王~~~~~~~孤王，嗚~孤王………………」

    我目瞪口呆，接著就被強摁在椅子上聽了一下午「國主的悲慘世界」並糊里糊塗了貢獻了好多從書上看來的解決之道。華夏國主傲辰，好可怕！

    直到天色將暮，傲辰才滿意的恢復威嚴，正襟危坐，整了整衣服，起身。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接著好整以暇道，「葉掌櫃，可有方法解這寒毒？」

    茶香石鼎蓋對我沒用，所以就不趟這渾水了。然而……

    「孤王的胸，可不是讓人隨便摸的。」

    ……金旺財今次一定要殺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恭敬的俯下身去，「民女——」

    「皇兄！這等宮中絕密，還是別讓外人摻合進來的好！」傲飛凌突然出聲，打斷了我的話。

    「那，滅口吧。」傲辰眼眸一張，一股突如其來的冰冷威壓蔓延開來！

    「皇兄！」傲翩躚急急道，「晚秋和我拜過把子的！」

    一個唱白臉，兩個唱紅臉。欲擒故縱。我冷眼看著，心中瞭然。「罷了，若民女還想在京城存身，這件事，怕是不得不應呢。不過，民女得見過下毒之人，方可解毒。」玄香寒毒有很多種，如果是屍毒就麻煩了。

    ~~~~~~~~~~~~~~~~~~~~~~~~~~~~~~~~~

    與傲飛凌走在街上，他是傲辰派來和我一起完成這件事的。傲飛凌的鳳眸撇到街角被調戲的紅衣女子，嘴角一勾，「為什麼這次不出手相幫呢？上次那個芙蓉姐姐似乎還在你店裡。」

    我搖頭，「並不是每位被調戲的姑娘都需要人幫忙。哪有弱女子面對調戲自己的惡霸還不斷打量人家脖頸和脈門的？而且那樣甩手腕的方式……是用鞭的吧。手上結繭，是個練家子哦。」傲飛凌頗為驚異的看著我。果然，那女子掏出一根黑色的長鞭，啪啪兩下，惡霸抱頭鼠竄。

    ——鞭，是寶器！上面有微弱的靈力……那女子不是一般人。

    紅衣女子突然發現了傲飛凌，「飛凌！」

    熟人啊。

    據介紹，我才知道，這一位也是任務助手，屠魔世家的現任家主，北離嫣。

    屠魔？哼，稍微有點靈力的降鬼師罷了。

    ~~~~~~~~~~~~~~~~~~~~~~~~~~~~~~~~~

    「毒的源頭……那東西是五百年的屍王，手下眾多，我知道它的巢穴，但是非常危險，你要去麼？」北離嫣有些懷疑的盯著，有些不屑。

    「不如我去吧，回來給你描述它的樣子。」傲飛凌沉聲道。

    無妨啊……我在這地方呆了一年多了，有些膩，那麼，就這麼回去吧。——雖然倒是真有幾個知心朋友，但畢竟……仙凡不相交。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於是當晚，我、傲飛凌、傲翩躚、北離嫣便夜探屍巢去了。在這之前，我已經把酒樓裡的事情都一一交待好了。

    夜晚京城的荒郊格外陰森可怖，藍熒熒的鬼火飄來飄去。不時傳來夜梟的磔磔怪笑，黑暗中可疑搖動的暗影幢幢，幾棵枯樹上飄著殘璀的葉子，風一來，抖落「沙沙」的聲音，彷彿用心險惡的人壓低了聲音在喊「殺……殺」。縱是「文崇武德長公主」，「聖睿祥昭凌王」，「屠魔家主」這些稱號的主人，也忍不住神色肅穆端凝，謹慎前行。倒是我好像一副沒輕沒重的樣子，惹得北離嫣暗暗啐了一口，「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我歎氣，這女人以為我聽不到麼？

    腳下踩到疏離的枯骨。我們屈身伏行，快到了吧，面前有座黑□□的大山，山壁上有明顯的洞窟痕跡。「前面就是屍巢，屍王的地盤，大家小心，注意保護葉姑娘。」到底是家主，臨危不亂。

    突然一聲尖厲的哭叫，然後地面開始震動，接著，無數枯骨手臂自裂開的地面中湧出，紛紛纏繞上我們的腿腳。

    北離嫣目光一沉，「游火！」接著一溜紅光自她腳下騰起，所過之處，枯骨紛紛退離躲避。

    「晚秋，小心！」傲飛凌和傲翩躚一左一右護住我，掃當著周圍的枯骨手臂。

    「被發現了啊。」勾起嘴角，定定的望著山洞。果然，兩團灼眼的紅光亮起，而後青粼粼的鬼火環身，屍王渾身泛著黃色的膿水和紫色的屍斑出現，面上皮肉翻捲，猙獰無比。它的聲音極其嘶啞，「夜宵來了啊……」

    話音未落，一道燦爛至極的火紅色光華攜風雷之勢呼嘯著破空而去，狠狠地一箭把屍王釘在身後的山壁上。

    我瀟灑的放下剛才張弓搭箭的雙手。「化弓」「為盾」，都是劍侍給與七殺朱雀的能力。

    勾了勾嘴角，我清清冷冷的笑了起來。「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完全無視身旁已經呆愣的三人，收回幻化出的赤色大弓。「區區五百年道行的灼眼屍王也敢這麼囂張，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北離嫣張了張嘴，面上青紅交錯。

    我淡淡一笑，五百年的屍王絕非我的對手，只是屍王一類的死靈根本不可能自行潛入皇宮一類的地方下毒。剛才我從北離處瞭解到，傲辰的毒乃是他微服出巡的時候，偽裝成老百姓的灼眼屍王突襲所為——這樣對它根本沒有半分好處。由此可見，必有人幕後指使，這件事涉及到權力爭鬥。因此，我還要小心它的主人出手。於是沉聲對北離道，「北離家主，兩位皇族就麻煩你了，大意不得。」

    北離嫣點頭稱是。屍王此時仍然被我的南明火釘在山壁上動彈不得，眼裡射出怨毒的光。

    我緩緩向它走去，抽出我的刀。在三人複雜難言的目光中，一步步的謹慎向屍王逼近。

    傲飛凌緊緊盯著我的步伐，唇角勾出一抹苦笑，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婆娑斬鬼，玄翊寒鐵所鑄，刀鋒極長，類似斬馬刀。只是刀刃薄而鋒銳，揮動時有清空爆鳴之聲——想不到世俗界也有如此鑄造高手！經過我用火之本源和朱雀的力量鍛造，婆娑斬鬼也成了神兵利器。

    正在猶疑不決，天上突然傳來一陣朗笑，緊接著一個青色道袍的瀟灑老者飄然而落，雙目炯炯，矍鑠非常。

    「何方道友在此斬妖除魔？琳琅宗李懷仁拜過！」

    接著看見我，雙眉一軒，奇道，「小友是哪派的弟子？小小年紀竟已修到元嬰後期——吾輩慚愧！」

    李懷仁眉目隱含正氣，臉上一派凜然之色。可惜，如果你不是隱隱擋在我和屍王之間，憑你一語道破我的修為，我就該退讓三分的。

    我並不答話，暗暗握緊刀柄，向前走了一步。

    李懷仁的臉上仍然一片溫和的笑，只是接下來的話讓人很不爽。

    「可惜你注定英年早逝。」說罷猛然拂袖，狠狠擊出一掌，掌力攜帶風雷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狂嘯而來！

    我不及反應，卻見黑光一閃，竟是君臨不顧我的命令自行閃了出來，擋在我的身前成守護的姿態！

    左袖拂出揮開君臨，右手上抬，聚力！大量的真元力瘋狂的湧出，倉促之間，我硬硬的單手和李懷仁對了一掌！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二十五章 器藏於身

    第二十五章器藏於身

    這一掌真是厲害。雖然有所防備，變招依然太過倉促，何況我雖遠比元嬰期的人強，卻與李懷仁修為相差太多。

    喀了一口血，我抹抹嘴直起腰身，看了看。北離等人在安全距離，君臨在一邊，瘦削的肩膀輕微顫抖，颯颯黑衣上隱隱有暗紅色的血跡。——他還是受傷了。不過，君臨冷冰冰的臉上終於泛出了焦急擔心的神色，不習慣表情的臉看起來是如此生澀。

    劍侍的戰鬥力並不高，他們主要是負責靈力養劍，君臨強行掙脫七殺朱雀的束縛出來幫我，雖是好心，我還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眸光轉為深沉。

    「……對不起，白夜大人。」君臨嗓音沙啞。

    「退下。」我對他說，語氣嚴厲，「你再敢受傷看看！」

    卻聽李懷仁聲音有異，竟是興奮到顫抖，「好……好，受我一掌居然不死，還尚能與人說話，小傢伙，你倒是厲害。」話音未落，紅色光柱沖天而起，四周的樹木全部呈現倒伏狀，霸道無匹的威壓蔓延開來，讓人頓生臣服之感。與此相伴的，一道凌厲無匹燦爛至極的刀勢揮出，我周圍的土地全部斷裂下陷，瞬間形成一個均勻的圓形大坑！饒是李懷仁躲得快，我這一刀仍然削掉了他左邊的手臂。

    「這有什麼。我還能反擊呢。」輕描淡寫道，我火力全開，一刀又一刀，燦爛的刀光在空中交織成網，一刀接一刀的向李懷仁襲去，讓他避無可避，應接不暇！

    李懷仁眼中異彩連閃，右手一點封住左臂的出血點，卻是對自己的傷勢吭也沒吭，反而單手掏出一支巨大的毛筆，當空書寫起來！

    一個「殺」字驟然放大，一撇一捺都欲奪人性命，叫囂著破解了我的刀勢，向我攻來！

    「老虎不發貓你當我是病危（威）嗎！」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語病，我狂吼抽刀一斷！氣勢如白虹貫日！婆娑斬鬼爆鳴聲聲，在空中劃了一個齊眉的一字橫空而去！你寫我也寫，只不過我寫的都是一而已。

    身如鬼魅般揉身而進，剎那我已後發先至，比刀斬更快的到達了李懷仁的身前，狠絕一笑，又揮出一刀！他大驚，反手拿筆來格擋，卻忘記了手中的筆尖都是毛，我的刀尖已經閃電般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退！李懷仁抽身飛退，我微笑，一擊不中翻身飄落，羅衣輕揚，說不出的瀟灑。

    李懷仁驚覺陷阱，剛要再度移動，我的刀勢已至，一聲巨響，斬擊與李懷仁的護身法寶相撞，將他生生壓入地下，周圍塵煙飛揚。

    我冷哼一聲，天下踏歌再度發動，身形化為一縷水色的煙塵游入土黃色的煙霧中，又是一刀劈出！

    趁你病要你命！順我者死逆我者亡！

    傲飛凌一臉蒼白的就要衝向戰場，卻被傲翩躚拉住了。

    月色下長公主的絕美臉龐也是微微發白，搖搖頭，「這不是我們可以介入的戰鬥。」

    北離面孔死白，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居然是修真者……」看著剛才被我們的招式弄得滿目瘡痍的地面，「我才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吧。」

    君臨稜角剛硬的面龐青白，死死的咬住嘴唇，向前邁出一步，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我將塵土弄得滾騰翻攪，混淆視聽，身形快速穿梭，施展出了我的得意戰鬥模式——盲鬥！

    憑著在龍蛇之野鍛煉出的靈敏感官，我在塵土以及我故意放出的團團白霧中奔走，不時刺上李懷仁一刀。抽個空，沖君臨吼到，「臨，幹掉屍王！」

    君臨轉眼，看到屍王正拚命的試圖掙脫束縛——這等情況下居然還能注意到屍王的動向！他的主人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

    ****

    我一邊游鬥一邊焦急：我的身法很快，但是出刀的速度不夠快，而且根本無法對李懷仁造成致命傷。婆娑斬鬼僅僅能在他身上劃出一道道口子，卻不能取他性命，只能攪得他無法出手攻擊。——他修為高出我不少。

    琳琅宗是比較奇特的門派。宗主，青蓮詩仙李白，就是那個從地球穿越過來的仙界高手。門派武器為筆，攻擊方式有字蠱，詩詞歌賦，寫意書等。楚天闊給我的洛神賦，就是出自琳琅宗的法寶。

    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之前出其不意砍斷了他的左臂。

    這時，李懷仁渾身真元力激盪，袍袖漲鼓。我凝神戒備，卻不妨手心鑽心一痛，痛得我幾乎叫出聲來！抬掌一看，一道細細的灼痕赫然出現，顯出一個細小的「亂」字！字蠱，以字為引，對對方下蠱！週身被一圈環繞飛旋的篆體文字禁錮著，動彈不得。

    李懷仁臉色憤然，「小丫頭，我惜你是個對手，才興起與你爭鬥。你卻用如此下作手段，如今莫怪我無情！」

    我穩下體內混亂的真元力，靈台一片清明，「你用字蠱，就算的是正大光明？」當下作出一副走火入魔、難以為繼的樣子，卻暗暗召喚朱雀，悄悄用一絲她自己的力量融化著那個亂字蠱。

    李懷仁臉上毫無慚愧之色，直接欺身而進，揮動那只巨大的毛筆，毛筆上的銀絲瞬間變長，如針如刺，狠狠地扎入了我的左肩！我閃避不及，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被紮了個正著，血染紅了李懷仁的毛筆。

    「晚秋！」

    「白夜大人！」

    我卻笑了，唇角勾出的笑容令李懷仁臉色大變——

    「抓到你了啊。」

    毛筆上的紅色迅速蔓延，倒捲而去，迅速沒入李懷仁握著毛筆的右手！形式瞬間逆轉！那是我的血寄之力。接著，一根紅色的咒索牢牢縛住了他的全身，束縛一緊，李懷仁悶哼一聲，直直的向後仰去！斷去的左臂、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讓他顯得無比狼狽！

    「不可能！區區元嬰期的後輩怎可能擊敗我！你，你——你到底……哈，不過那字蠱我現在不能控制，呆會兒鬧騰起來的疼痛你可受不了，趕快放開我，不然就讓你疼到死！」李懷仁相當囂張的仰躺在地上大叫。

    我置若罔聞的搖了搖頭，「看你那熊樣真給我們修真的丟臉……」

    李懷仁依舊叫囂著，「臭丫頭！快點放開我！字蠱種在你身上，遲早會要你的命！血脈逆流、真元混亂，你當真受得了？」

    君臨轉頭望我，沉下嗓音，「白夜大人……」然後動作輕柔的把手掌按上我的肩頭治療。

    我冷冷一笑，隨手去扯肩上穿透而入的銀絲，硬扎扎的銀絲上有著剌剌的倒刺，我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拔了下來，手都沒抖。伸手一拂，早被胭寰化掉不少的字蠱立刻崩解消散，湮滅在空氣裡。

    我伸手打個響指，李懷仁身上的朱弦一緊，只聽見他的肋骨生生被勒斷的聲音！

    李懷仁慘叫不止。

    北離嫣打了個寒噤，立刻指責我說，「你這人怎麼如此狠毒！」

    傲翩躚聲音一厲，「北離家主！」

    我似笑非笑，「你到底站哪邊的啊？」

    接著喚過君臨，細細替他把傷裹了，又施以治療的法術，柔柔的輝光亮起。

    「琳琅宗的棄徒，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呢？」微笑微笑，笑容柔和，輕輕瞇起眼睛。

    「女人是男人的肋骨創造的。雖然這說法沒什麼根據，對我卻有點小小的影響吶。」

    沒有收回手，轉過頭，微笑仍然很燦爛。

    「你動我男人，我斷你肋骨。很公平啊。」

    感覺君臨的身體僵了一下，傲飛凌殺人般的目光掃過。

    還沒等我再說什麼，平地上突然毫無預兆的刮起了黑風！接著，令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的事情發生了！一個黑衣黑褲黑面罩的人詭異的憑空出現，抓起李懷仁，然後趁風沙遮擋所有人視線的時候消失掉了。

    傲飛凌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這位年輕的王爺，終於出現了與年齡不相符、卻與職位很相稱的神情。

    他一字一頓。

    「遁術……是扶桑人。」

    風吹過遍地枯骨發出嗚嗚的鳴泣。遠處，被君臨砍去頭顱的屍王身體漸漸枯萎，像皺縮的老核桃一樣。

    ****

    有間酒樓。我的房間。批鬥大會。

    「君臨。」

    不會表達自己情感的男人的腦袋垂得更低了。他的語氣小心翼翼的，有點像做錯事的孩子，十分生澀——大概還不習慣道歉。

    「對不起，白夜大人。請您等我變強，再變強一些。強到不會害您受傷、直至保護您的程度……」

    「我記得我跟你簽的是平等契約。」打斷他的話。「我掛了，你也不會有什麼損傷。不必跳出來幫我擋刀，我不需要。」

    男人低垂的面龐瞬間抬起頭來，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動容的神色。滿眼的受傷與不可置信，面如死灰，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如風中搖搖欲墜的蝴蝶。「原來在您眼中，我連為您受傷的資格也沒有嗎？我連保護您也不配嗎？我——」

    再度打斷他的話。

    「我並不是你生存的意義。」作為劍侍，他們的觀念就是一切為了主人，自尊，性命，統統可以丟棄。眼裡，只能看到主人。

    「你應該尋找你自己的幸福。你的時光，並不應該因為我而虛擲——即使身為靈體，劍侍沒有感覺，也沒有時光的流逝。即使是劍侍，也不必做到這個地步。你不是為我而活的。」

    從來沒有人對他灌輸這樣的觀念吧。君臨眼裡閃動著迷茫而激烈的神采，思考著我的話。

    以前看小說，我就討厭那些愚忠的手下。主人就是自己的性命，一生都在為主人戰鬥，連尋找幸福的時間也沒有。我希望我的手下可以去接近自己的幸福，不管那幸福看起來是多麼遙不可及……

    自己沒法擁有的東西，至少要看著別人實現吧……

    ~~~~答記者問~~~~~~~~~~~~~~~

    作者大人啊~~~向你說幾件事情啊~~

    1.白夜幾歲了？貌似您還米提起過~可素偶很關心啊！！

    初登場9歲——初入掌劍12——龍蛇之野呆三年15——外邊混一年16——現在快17了

    2.帝無憂呢？他跑哪裡去了？

    除蕭白夜外其他人等都還在龍蛇之野等禁制消除，沒有凜水寒晶都出不去。不過由於白夜同學把罪魁禍首帶走了，妖獸環境都恢復正常，再過半年禁制就會消失了。到時候就能再見到他~

    3.青狼同志好久出現？

    白夜同學打遍六界處處風流！妖界篇會再見……

    4.讓白夜馬上碰見掌劍宗的人吧！~團聚下嘛~~~最好碰見寒舒逸（偶瘋狂滴奸笑~~~~~~HOHOHOHOHOHO~~~~~）或者林紫霄也不錯啊（畢竟是她師傅嘛~還有以前也是她到處亂跑才碰見白夜的嘛~）

    28章就都見到了喵。

    5.為什麼不建個群啊？我可以捐獻個哦~

    謝謝大人>_<

    6.更新快一點！！！！！！！！拜託！！！！

    是！！！！！！！我會的！！！！！！！！！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二十六章 攜劍歸宗

    第二十六章攜劍歸宗

    忘了，房間裡還有其他兩人，被批鬥的也不只我一個。

    「那你自己怎麼辦？」胭寰嚴厲的批鬥，「面對高出自己那麼多的對手，居然連七殺朱雀都不用！雖然最後出賤招贏了，你還是太亂來了！」

    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咧嘴笑笑。胭寰最近有向更年期靠攏的趨勢，那麼一張明艷的臉露出凌厲的神色，很奇怪。

    「操，這也不能全怪白夜。」翩若若無其事的摳了摳鼻子，替我解圍。「七殺朱雀一出，她可就得暴露了——琳琅宗是不許弟子干預世俗事，李壞人肯定是棄徒，但讓琳琅宗知道掌劍宗門人干預世事也不好。」

    我拚命點頭。好兄弟，講義氣！不虧我平時讓芙蓉姐姐做了那麼多好吃的給他！

    「其實我本來是打算他剛一出現就踏歌接近再拿七殺朱雀秒殺掉他，只不過臨時發生了變故而已。」我拿眼瞥了瞥君臨，後者慚愧的低下頭。「我可不管什麼江湖道義，名門風範。論偷襲技巧，我當屬第一。」

    胭寰鼻子裡哼了一聲，據說這兩個人從上古時期就不對盤，「喂，聽季芙蓉說，今天酒樓裡來了兩個人，想要你到他們門派裡掌管廚事。一個是女人，長得挺妖，好像是叫蘇亦云什麼的……」！掌劍宗！第一卷裡她緋聞男友把我們pia去雲墟的那個！

    我的心緒立刻飛到了那個風景優美人才眾多的門派……群山連綿無邊無際，雲霧繚繞，神光離合。青蒼的山影之中，仙宇樓台若隱若現，可以隱隱聽到巨大的瀑布跌落山崖的聲音……溫和的沈蓉，猥瑣的劉三，豪放的信衍，童牽衣，柳煦青，舒道桓……清冷的寒舒逸，還有，我至今不知道怎麼面對的林紫霄……沉浸在思緒中的我，並未注意到胭寰和翩若如出一轍的擔憂神情，以及君臨複雜的目光。

    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見胭寰在說，「……下次讓我也參加戰鬥，我好歹也是帝級神獸，雖然成了劍靈力量下降，畢竟能保護你。」

    我聞言淡笑，「我不是為了被保護才到這裡來的。」

    目光放遠，我舒展了神情，輕輕笑了起來。

    「的確是有可以保護我的人。羽翼足以庇護我所有的天空，但同時，也必定、遮斷我所注目的日月星辰……」

    所以不願被束縛。我只是，想飛翔。

    ~~~~~~~~~~~~~~~~~~~~~~~~~~~~~~~~~~~~

    替傲辰解了身上的毒，順手拿來茶香石鼎的蓋塞給又在蠢蠢欲動的小金。

    作為掌劍宗門人，我也算是華夏國的人。那麼有些話，是必須提醒他的。整理了一下，我道。「國主不會讓別人知道毒已經被我解了的事情吧。牽制勢力，暗中觀察，維持表面的平靜，這些想必傲國主用不著我提醒。扶桑人那方面，李懷仁在他們那裡，他們也知道下毒的事情已經暴露，但料定國主不敢挑起兩國紛爭，因為缺乏證據。但是……」我深深呼吸了一下，慢慢掏出一塊晶石。

    傲辰目光一沉，「這是……？

    「影寫三千法。裡面記錄的當時的情形，尤其是扶桑人帶走李懷仁那一段，北離家主肯定會用。相信現在有很多線索已經被國主掌握了吧……當時那種情況，捉住李懷仁更會惡化事態，所以，我沒有阻攔。當然，我也在他身上加了點料，也在這塊晶石上面。若國主想知道李懷仁的下落，把晶石浸入水中就可以知道李懷仁狀況，監視他和扶桑人——但我沒有把握他是否可以破這個術……」

    傲辰此時眼裡的精芒更熾，他已經完全顯示出一國之主的威嚴和決斷。「當時那種情況你還能考慮這麼多？修真者稀少，你料定他的主子會救他？」

    「那種欠揍的漢奸？出賣國家的利益，斷肋骨已經算輕的了。其實我很後悔當時沒有廢了他。」我笑了笑，「至於……嗯，傲國主不是也費盡心機想要拉攏我麼？」

    「一開始是看中了我的才能吧。先是宰相，接著是凌王，長公主，還有您。以為我當真沒看出個中緣由嗎？可惜我軟硬不吃。聽說宰相之子為情一夜白頭，那麼慈愛的父親又怎麼會在這當口搶親？凌王和長公主在我酒樓盤桓多時，成我摯友，我很高興，同時也很失望。他們的確很對我胃口，可惜……」

    傲辰沉聲打斷我的話，「他們兩個有我的授意，但與你結交的確是出於真心。凌弟他，絕對是……總之，如果你肯為我所用，國師，公主，宰相，我都可以封給你。」……我想做太上皇，你敢不敢封？

    我搖頭，「神魔不兩立，仙凡不相交，這是規矩。我逗留紅塵許久已是不該，這件事相信國主能夠自行解決。」

    傲辰緊盯住我的眼睛，「如果……如果凌弟想要娶你呢？」

    我哈哈大笑，姿態全無，「國主何必討一個必然的答案？」接著沉下臉，「逼我婚的話，我會在婚禮上……直接殺了他！」

    喀一聲，水曲柳的椅子生生被傲辰拆下了扶手！他的眼中殺機流露，殺心已動！屬於帝王的威嚴霎時間迸發，整個房間裡都是沉重的對峙氣氛和壓抑的脅迫感！

    我氣勢絲毫不輸他，視他的威脅為無物。

    仰臉微笑，輕鬆道，「不得之，必毀之。國主也要考慮有沒有這個能力。還請國主顧慮我和我身後的力量。」

    傲辰眼也不錯的盯著我，終於慢慢恢復了平靜。最後，長歎一聲。

    「你走吧。」

    我站起身來。

    「扶桑人的遁術，有個很簡單的破法。只要在房間裡佈滿細小的水珠，他近身的時候自然會被迫露出形跡。國主，小心了。」

    我笑容可掬的走出門去。手心裡全是汗。

    「神魔不兩立，仙凡不相交」。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兩句話，都是錯的……

    待我走後，傲飛凌從旁邊的密室裡走出來，手心裡赫然是被自己掐出的血印。他死死的咬住嘴唇，俊逸英朗的面龐上儘是不甘和傷痛。黑沉的雙眸看起來黯淡的嚇人，開口，聲音冷冷的，嘶啞到令人難以置信。「皇兄，何必逼她說出來。」

    傲辰冷哼一聲，淡淡道，「不讓她說出來，怎麼斷了你的念想……」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深沉心機……雖然胸中丘壑讓人驚異，卻也著實，是個危險人物。

    ~~~~~~~~~~~~~~~~~~~~~~~~~~~~~~~~~~

    我剛剛走到有間酒樓門口，季芙蓉就迎了出來。「掌櫃的，昨天那兩個人又來了。」

    我應了一聲。季芙蓉這個人奇奇怪怪，不僅非讓我叫她芙蓉姐姐，在我根據楚天闊的藏書給雅間起了「小樓一夜聽春雨」的時候，她還問過我「你猜北京2008奧運會能拿幾塊金牌」這種我完全聽不懂的問題，莫名其妙。

    蘇亦云他們是來接我的。昨天，我已經答應去掌劍宗，以葉晚秋的身份。我還沒有想好怎麼面對林紫霄。

    進門，熟悉的身影讓我心裡浮起異樣的感覺。

    身形修俊頎長，黑髮長及腰際，用一根白色的髮帶隨意的束起，瀟灑的傾瀉下來。面龐的線條依舊冷削，卻多了成熟的氣息。深邃的眉宇、英挺的鼻樑，冷情的薄唇抿成落寞的弧度。如夜的黑眸更加修長，眉角飛揚起來，帶點淡淡的狂野。

    寒舒逸……還是那個冷傲少年啊，幾年不見更成熟了。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初次見面，我是葉晚秋。」

    ~~~~~~~~~~~~~~~~~~~~~~~~~~~~~~~~~~

    打點好行裝，我悄悄跟他們出了已經托付給季芙蓉的酒樓。當然，後來季芙蓉靠有間酒樓發家，憑借我教她的幾路殺豬刀法在江湖上闖出了些名頭，最終成立了聲震一方的菊花教，這種事情，我就不曾料到了。

    戴上洛神賦便可以完全隱藏起我的修為，之前倒沒發現這琳琅宗的法寶有此功效。路上蘇亦云想看我的臉，我直接抓起她的手伸入面紗底下讓她摸，她便駭然了，看我的眼神更帶幾分同情。

    後來她說，「你給我的感覺和我一個朋友很像，可惜她至今生死未卜。」

    我咬了咬嘴唇，瞥見寒舒逸的手一緊，臉上神色一黯，沒有說話。

    當時他不遺餘力在謝烏灼面前保護我的場景再度浮現。我心裡一暖。據蘇亦云告訴我，他們之所以來邀請我掌管廚事，是因為今個月前他們的一位長老曾經來有間酒樓就餐，回到劍宗後撒潑哭鬧非要請我來不可……想不到我竟然是因為這種原因再度踏上故土。

    熟悉的山門再度出現在眼前。「掌劍宗」三個大字依舊像要破壁飛去似的，只是旁邊不再有寫著「本宗已搬遷」的石碑。

    我揚唇淡笑。蘇亦云告訴我，掌劍宗分內外兩層，成蓮花狀。花心是正殿、偏殿、練武場以及一系列的建築成環形排列。花瓣是離湮十二劍峰——我故鄉的分宗就是依循這個起名的。內六峰環拱建築群，分別為問劍峰、藏劍峰、凌劍峰、觀劍峰、嘯劍峰、悅劍峰；外六峰圍繞護衛內六峰，分別為傲劍峰、求劍峰、惜劍峰、降劍峰、乘劍峰、彈劍峰。十二主峰周圍還錯落分佈小山、山谷、山澗、水潭、瀑布、深林等，但大致上呈現蓮花狀。每一劍峰設立一位峰主，統領一脈弟子。外六峰之外還設百里禁，防禦外敵。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二十七章 浮華退盡

    二十七章浮華退盡

    今天在山門處值班的也是熟人，當日在正殿上想收我為徒的青竹真人。他那瘦到可以打個結的身體依舊在風中搖搖擺擺。

    「這位就是柳前輩強烈推薦的葉掌櫃麼？」青竹真人□了瞇本來就很小的眼睛，上下打量我，問道。我點頭。

    「那跟我來吧，新人拜壇，這是規矩。」新人拜壇？我還新人拜山呢！上次來的時候，怎麼沒有這個規矩？

    蘇亦云推了我一把，「走吧，葉掌櫃。你雖然不是掌劍宗的弟子，到底也將成為我們的一員，壇，是一定要拜的。」

    寒舒逸也終於出聲道，「葉姑娘是得去見鎮守大人。」

    於是我跟著他們來到了一處地方——上次我聽見的巨大瀑布聲就是從這裡傳來的。原來是拜潭，不是拜壇。一個巨大的深綠色水潭橫亙眼前，瀑布跌下濺起的水花在空中形成美麗的彩虹。

    「鎮守大人，有新人來啦！」

    只聽「嘩啦」一聲，一個巨大的陰影從水底疾速浮上，冒出水面。麒麟一般的身軀，四爪，頭上有角，背後骨質的六翼在輕輕扑打。巨獸踏水而立，粗壯有力的尾巴攪起一陣陣水花。巨獸瞪著大大的雙眼上上下下審視了我一會兒，突然兩條前腿一屈，整個身子伏了下來，六翼收回，壓下頭顱，「昂、昂」的輕聲叫了兩下，又恢復了姿勢，站在一邊看我。

    喀吧喀吧。喂喂，誰的下巴掉地上了……

    青竹真人瞪圓了牛眼，驚異的搔頭，「怪哉怪哉！叫兩聲表示認可的確不錯，可我在掌劍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鎮守大人向新人行禮！」

    蘇亦云驚道，「什麼？鎮守大人剛才的動作是在行禮？！」

    我不置可否，這禮也未必是向我行的，這頭靈獸說不定是感應到了朱雀的氣息。（朱雀：人家現在是劍靈好吧？人家藏在七殺朱雀裡好吧？七殺朱雀在你的儲物手鐲裡好吧？儲物手鐲被你藏的嚴嚴實實好吧？這樣還能感受到我的氣息，這頭鎮守豈不是比我還強的說……別瞎推理，啊？）

    「鎮守大人！這位姑娘莫非是尊貴之人麼？」蘇亦云急急相問。

    鎮守高傲的打個響鼻，鼻孔裡噴出兩道清亮的水柱，扭過頭去，不屑作答。

    「你忘啦，鎮守大人四年前回來之後就不會說話啦！」青竹真人說道，目光卻一直深邃的緊盯著我。怪不得，我第一次來時它還沒回來。

    我微笑不語，伸手往包袱裡面掏了半天，掏出一個油紙包來。裡面是我上路之前精心製作的地瓜包，準備帶著路上吃的，結果還沒來得及吃就到了……

    地瓜包香甜軟糯，吃起來帶一點粗糧特有的樸實感，我蒸得很足，香氣撲鼻。此時雖然涼了，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伸手遞到水潭邊上，「請你吃。」

    鎮守一溜煙的跑過來，諂媚的停在我跟前，用鼻子貪婪的嗅來嗅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欲蓋彌彰的甩了下頭別過一邊高傲的揚起，用力打了個響鼻，噴出兩道更為清亮的水柱，卻又不時偷偷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看我。尾巴在水面上掃來掃去，耳朵支稜的高高的。

    我被它的裝模作樣逗得大笑，當下捏起一個地瓜包遞過去。鎮守這才回過頭來，濕漉漉的大舌頭一卷吞了下去，末了還回味無窮的咂吧下嘴，尾巴帶有十分明顯討好意味的搖啊搖……

    喀吧喀吧……

    ~~~~~~~~~~~~~~~~~~~~~~~~~~~~~~

    蘇亦云領著我來到膳房，廚師們目前都是各自為政，不過，設備倒是相當精良。

    我走了進去，嚇了一跳。廚師們人手一把菜刀都在剁菜，「垛垛垛」的聲音不絕於耳，見我進來，一個明顯是管事的人轉過頭來，手裡還拿著菜刀。膳房正中央是一塊案板，板上擱著半爿新鮮的帶骨豬肉。

    廚師們都在獰笑，舉起手裡的菜刀狠狠剁了剁面前的菜。「兄弟們都是些有本事的，道術也都會點，新來的掌事，你有什麼能耐？」

    我笑瞇瞇的，刷的抽出背在背後的婆娑斬鬼重重往案板上一擱，順便連豬帶案板劈成兩半。

    「在下是殺豬的。」

    我那一刀正是剁在了豬大骨上——買過豬排的人都知道，豬大骨是很難用刀剁斷的，連一點點啃都很難啃爛。何況是沒經過任何烹煮的豬大骨連同案板一塊斬斷？

    廚師們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我不言不語，直接拿過一把菜刀，以無厚入有間，游刃有餘的剖開豬來。沒一會兒工夫，半爿豬就被我拆得皮是皮骨是骨，骨頭上乾乾淨淨的不帶一點肉絲。我這一手完完全全把他們鎮住了——毫無花哨的犀利刀法，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動作，簡直就是藝術。

    ……我學的不是刀術，是殺人術！

    在最短的時間內直取地方要害，用最乾淨的動作。我知道怎麼樣最有效的殺死對手或使對方失去反抗能力。

    接下來，我又做了一道芥菜魚丸煲，薺菜清香樸實，魚丸穌爛香滑，吃起來鮮氣繞舌，這下廚師們全部心服口服，乾脆的承認了我。我把這道菜差人送去給了柳長老——劍門七老之一的柳承之，與林紫霄同輩。

    ~~~~~~~~~~~~~~~~~~~~~~~~~~~~~~~~`

    剩下的日子，我一直再做三件事：打理廚事順便每天做點甜點給鎮守，修煉七殺朱雀的皆斬能力和劍靈，研讀楚天闊留下的一堆藏書。

    皆斬雖然是號稱「神級秒殺」的能力，可以無視一切防禦，用起來卻很不方便。以我現在的掌握程度，只能七天使用一次，發動時間只有極短的一瞬間，如果不能把握斬斷的時機，這一次的皆斬就算是白費了。另外，它還要消耗大量的真元力，讓我有些吃不消。由於隱藏了自己的修為，我在膳房裡只是普通人一個，不過，由於回到了熟悉親切的掌劍宗，我的道境有所回升，在龍蛇之野裡那種濃厚的殺意和警惕的戾氣漸漸消失了。待人友好素雅沖和的我很快和膳房的人打成一片，平時常常給各峰送去一些別緻的小吃，一來二去，全掌劍宗的人都知道膳房現在有個新來的小姑娘做飯很好吃。那位柳長老更是頻頻派人來索取菜餚，踞案大嚼一番。

    在離湮十二劍峰這樣靈氣充足的地方，我的元嬰也漸漸堅實起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遷關進入出竅期。——短短不到5年時間，我從普通人達到了瀕臨出竅的境界，旁人看來一定會「喀吧喀吧……」，這其中，不得不說有著龍蛇之野的功勞。小金這幾個月也到處亂竄幫我找到了不少天材地寶，其中尤以一塊下品的玄劍淚為最。

    不過讓我鬱悶的是，這幾個月來寒舒逸和林紫霄握一次都沒有見到，心裡有點悶悶的。關於寒舒逸這位難得一見的天才弟子還有一個傳聞：據說他從來不肯讓別人碰觸自己，只有他去碰別人的份。回想跟他一塊的日子，倒是的確這樣。和蘇亦云來的路上她不小心碰了寒舒逸一下便立刻被他厭惡的甩開，臉色很不好看。——這位冰公子看來也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

    一句天才，就可以抹煞掉他所有的努力麼？

    話說回來，關於我的傳聞我自己也聽了不少。嗯，就是所謂「蕭白夜」的傳聞：與寒舒逸並駕齊驅的天才弟子，自有胸中丘壑，速度鬼神莫測，和林紫霄頗有淵源，林紫霄親自收並且唯一承認的弟子，卻在拜師那一天被宗主送去了龍蛇之野，至今生死未卜，凶多吉少。據稱是林紫霄想要自己的弟子走和自己一樣的路線遂把她送去鍛煉，蕭同學自己也爽快地答應了。——爽快地答應？我記得剛到那幾天我還紮了無數個意轉五行大挪移發明者的小人詛咒他來著……以十二歲之雛齡入宗，時間只有一天半卻令宗主等六位長老同時拜服，其理論「吾修者道也，非器也」（我說過這麼文縐縐的話麼……）更是為大多數人所推崇。有很多人堅信她將是第二個從龍蛇之野裡活著出來的人，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人物。

    ……只是，拜託你們不要一邊描述的唾沫橫飛兩眼放光一邊讓故事裡的主角我往灶裡添柴好吧？

    平靜而充實的生活一天天過去。而我，終於有一天遇到了麻煩。

    地瓜包做法來源：天涯社區-沒有情緒

    1．3杯麵粉1杯溫水，加干酵母和成麵團，餳發1小時

    2．地瓜蒸熟，加白砂糖，壓成泥做餡

    3．發好的麵團製成若干個餃子皮大小的劑子，包上地瓜餡，沸水旺火蒸6分鐘

    芥菜魚丸煲做法來源：天涯社區-茉莉花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二十八章 力浮鋒線

    第二十八章力浮鋒線

    我站在案板前，兩腳不丁不八，穩穩的扎個馬步，力沉於踵，深吸了一口氣，「一刀瀝魚脊」！只一刀，整段魚骨連帶魚頭便被我剖了下來，肉骨截然。

    別看小小的廚房，使刀也有很多講究。其實切菜也很練刀法，力通腕指、氣貫刀尖，一刀完事。刀的話分陽刀（宰殺活禽）、陰刀（切割死物），又分生刀（切割沒有烹煮的食物）、熟刀。生刀熟刀再往細裡分又分文刀、武刀，文刀又稱為批刀，專切無骨肉和蔬菜；武刀又叫斬刀，劈砍帶骨頭的肉和特硬的肉。

    我不放過任何一個修行的機會。再說，殺人刀不如活人刀，與其拿婆娑斬鬼去斬人，可能還不如用它做一頓魚湯煲來得讓它高興。魚湯裡放一些酒煲起來更是香氣四溢，只不過這些酒……我皺了皺眉頭，最近柳長老的胃口被我養的刁了，又據說此人嗜酒如命，普通的恐怕滿足不了他。而且鎮守那頭冰麒麟——我開始以為是冰淇淋來著——最近不知道跟誰學會了喝酒，我送去小吃如果不再帶點酒他就「昂、昂」叫個不停，不停噴水。

    唔……酒中的極品……恐怕這掌劍宗裡能找到的，只有猴兒酒了。曾經有很多猴子來過我的專用膳房討東西吃，我都一一分給了它們。這麼龐大的猴群，肯定會釀有猴兒酒吧？——只是我找不到他們的窩……而且他們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都不來了。

    就找猴兒酒！我下定決心，然後叫出了小金。

    向他比比劃劃了一番後，金旺財想了想，順著衣袋爬到我的肩膀上，「猴兒酒……如果是碧綠色的話，寶氣應該是綠色的，帶點酒香。不過食物類的稍稍有點麻煩。但是難不倒老子！你放心吧！」舉起小爪子拍拍胸口，一副牛逼轟轟的模樣。接著爬下地，小鼻子嗅來嗅去，一路走走停停的向彈劍峰的方向走去。我跟在它後邊，不時把它抱過障礙、折斷雜草。

    「歇會兒吧！」小金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我不忍心，乾脆停下來。他還在往前走。

    突然，一隻黑色的靴子踩住了小金的尾巴，小金「吱」的大叫一聲。我霍然站起，看見那只靴子踩住小金的尾巴不放，然後靴子的主人彎下腰，捏起小金的尾巴，把它提了起來。——是痕曉章那張令人厭惡的臉！

    我看著在空中不斷扭來扭去想要掙脫的小金，忍著怒氣道，「痕公子，請把我的搜寶鼠還給我！」

    痕曉章壞笑了一下，故意提著小金的尾巴掄了它一下，「你的搜寶鼠？你一個下人，怎麼會有搜寶鼠這種珍貴的靈獸？」

    小金在空中吱吱吱的叫著，我瞳孔驟縮！

    ……心裡一個聲音瘋狂的大叫著，秒了他！揍扁他！踏平他！

    卻終於沒有動作，只是幾乎磨著牙齒道，「別人給的！」

    痕曉章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這隻金毛搜寶鼠，我拿走了！」

    「臭小子，你想要老子？」小金終於忍不住說話，借力竄起抱住痕曉章的手指，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痕曉章疼得一聲大叫，使勁一甩手，小金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直直的往一邊的石頭上撞過去！我急忙閃身飛撲，幾個滾翻，在小金落地之前讓它輕輕的落進我的手心。正待吁一口氣，長期呆在龍蛇之野讓我培養出來的機敏突然讓我感到了危機。猛地往旁邊一閃！一道劍光從頰邊擦過，劍風蹭過面紗，把面紗帶了下來！

    我回身。痕曉章正還劍入鞘，「臭娘們，養的老鼠也這麼……」突然看到了我的臉，見鬼似的往後連退三步，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哼，原來是個醜八怪！本來想劃花你的臉來著……躲得倒挺快！」

    我不作聲，撿起面紗戴上。沒有認出我麼？看來這幾年我的變化滿大的。左手悄悄掩住手心，那裡，一個黑色的朱雀圖案正慢慢浮現出來。

    在這裡扁他一頓，應該不會有人看見吧……

    痕曉章沒有發現我低垂的眼眸裡一片的殺機。

    「那劃花你另外一邊臉怎麼樣？這一劍，看你躲不躲得過！」說罷又是一劍劈出，劍光森然，在地上畫出深深地劍痕朝我急速而來！

    「錚——！」

    雙劍相交！

    寒舒逸飄身而落，黑髮飛散，動作翩然如仙。白皙的右手中握的，正是雲夕。洗練的劍身上素青紋華一如他的風格。

    少年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冷然和怒氣。抿了抿薄唇，「痕曉章！」語氣冷峻。

    痕曉章臉上再度掛上假笑，「呦呦呦，這不是冰公子麼？」

    寒舒逸並未理他，而是轉向我，「葉姑娘，你沒事吧？」

    我搖頭，只是輕輕的摸了摸渾身發抖的金旺財。後者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吱」以示安慰。

    寒舒逸冷哼一聲，反手揮出一劍！痕曉章急忙格擋，涵光劍上撩駕住了寒舒逸的攻勢！卻未料自己防不住寒舒逸的劍勢，硬生生的往後退了一大步，雙腳陷進了土裡。

    寒舒逸回過身，唇角微微上勾，一個十足的冷笑。氣勢逼人的注視著痕曉章，「痕-師-兄，請回！」

    痕曉章費了半天勁才把腳從土裡拔了出來，恨恨的看了寒舒逸一眼，又瞪了我一眼，灰溜溜的跑走了。

    厲害！看來寒舒逸這幾年又有長進。

    寒舒逸再度轉向我，語氣放軟，「他沒傷著你吧？那混蛋，就知道欺負新人！」語氣裡有著明顯的生硬——這傢伙不會安慰人。

    我重重的歎了口氣，伸出右手，手心平平攤開。那裡靜靜的躺著兩包調味料。

    寒舒逸挑眉看我。

    我吐出五個字。

    「胡椒粉、辣精。」

    辣精是我精心提煉的超濃縮辣椒粉。就這麼一點，辣的我喝了三大缸水、拉了四天肚子、紅了五天眼睛。

    寒舒逸一怔，接著漆黑如夜的細長黑眸裡，閃過一絲微微的笑紋。他看了我半晌，道，「你真的和我一個朋友很像。只是……她……」

    「生死未卜是吧。」我歎口氣，轉開了話題。

    不是不想相認。只是，恢復了身份的我，要怎樣面對林紫霄？那個為了白孤鴻哭倒在地的寂寞女子。是我，害死了她的愛人。說是逃避也好，膽小鬼也好，我現在都暫時還不想見她。

    接著我告訴他為什麼要用搜寶鼠。寒舒逸聽了略略思考，然後慢慢道，「我知道那群猴子在哪裡。」

    「掌劍宗有三大禁地，那群猴子所處的是試練地，弟子接受試練、考驗的地方。明天我要護送一隊人去那兒，你跟著來吧。跟緊我們，不會有問題。」

    我謝過他，回到了膳房。

    ~~~~~~~~~~~~~~~~~~~~~~

    小金一臉頹廢的趴在我膝頭。

    我安慰性的拍拍它，「沒事，別怕。那小子如果再敢找你麻煩，我就胖揍他一頓。」小金搖搖頭，扇扇耳朵，「鬱悶死老子了！老子為什麼不是戰鬥型靈獸？」我笑笑，沒等回答，寒舒逸清冷而禮貌的聲音響起。

    「葉姑娘，走吧。」

    我應聲，把小金收進拘獸腕輪藏好，背上婆娑斬鬼走出門去。門外有十來個少年男女，各色服飾的都有，不過個個臉上都是禮貌的神色，顯然沒有因為我的身份而看輕我或是不屑，令我十分欣賞，看來他們就是新一代各峰的優秀弟子了。

    寒舒逸指著一個長相憨厚的少年對我說，「這是大牛，柳長老的弟子，修為很高。如果我照應不來，就跟緊他。」

    我點頭，大牛豪爽的伸出巨掌拍拍我的肩，「大姑娘，俺師傅說了，讓俺罩著你！」說完撓頭憨笑，伸出手就想摟寒舒逸的肩，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把手縮了回來，訕訕地說，「寒兄弟，咱們走吧。」

    寒舒逸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然後點點頭。眾人喚出飛劍，紛紛踏上。大牛也喚出了自己的飛劍——乍一看有點像沒有開刃的七殺朱雀，古樸而粗糙。飛劍靜靜的懸浮著，大牛踏上了飛劍，憨厚的笑著，「大姑娘，你自己上得來不？」我微微一笑，禮貌的點點頭，跳上了飛劍。大家紛紛飛起，我也站穩了身形。卻沒有注意到，在我跳上飛劍的一剎那，寒舒逸和大牛的臉色一變，眼中同時閃過一道不為人所察覺的精光，又在瞬間消失。

    「大姑娘，那群猴子可精明的緊，你打他們的主意可要小心啊！」大牛的粗嗓門響了起來。

    我好奇地問，「大牛哥也知道那群猴子？」

    「可不是！所有的弟子都知道，我們掌劍宗有四靈三禁：青猿燒丹灶，白鹿醉碧桃，蒼龍臥朱簫，玄麟不彎腰。鎮守大人你肯定見過了，青猿指得是那群猴子的猴王，他們住的丹灶谷是試煉地裡的一處禁地。白鹿是一隻極為珍貴的靈獸，只有很少福緣深厚的人才能見到她，不過她常出現的地方是碧桃谷，也是掌劍宗裡的禁地。還有一個，蒼龍，他被鎖在朱簫潭裡，雖然是守山靈獸卻脾氣古怪之極，而且仇視掌劍弟子，所以大姑娘你可千萬別去他所在的朱簫潭啊！」

    我點頭受教，同時心裡暗暗記下了這條忠告。我才不會像別的主角那樣傻乎乎年輕氣盛的去一探究竟。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二十九章 縛妖水索

    第二十九章縛妖水索

    片刻，眾人按落飛劍，在一個峽谷口處停了下來。入口處長滿了莽莽蒼蒼的樹木，茂密的完全擋住了視線，看不見裡面有什麼，另外有一層薄薄的青光籠罩著峽谷，看來是峭壁。峭壁之上有一座石屋，此時從裡面出來一個人，居然是蘇亦云的緋聞男友，向君笑。他凌空虛踏，喊道，「來者何人？」

    寒舒逸揚聲道，「凌九霄門下寒舒逸，帶新代弟子前來試練。」向君笑不說話了，縮回了頭去，「先休整一下吧！等會兒我解開禁制。」

    寒舒逸剛剛要答話，卻聽到一聲巨吼傳來，接著一隻渾身火紅的巨大獅狀獸從峭壁上飛身而下，所過之處帶起一道燒焦的赤痕，四隻爪子上揚著濃烈的火焰，猙獰的赤目中閃耀著紅色的光，直衝我們而來！

    「怎麼會有火瞳王！大家結陣！」大牛吼道！上前一步護在我身前。寒舒逸同時反手出劍，直衝那獅獸而去！「大家快退！你們不是對手！」

    眾人反應也是極快，一女弟子驚叫道，「它怎麼會跑出了谷！大家小心！」接著眾弟子把我團團護住，結了一個十二星斗劍陣。

    向君笑突然一越而出，「該死！怎麼會有獸跑出禁制！寒舒逸，你和我牽制住它，其他人，退守！」接著和寒舒逸雙雙迎上火瞳王，那巨獸狂吼一聲，一道濃烈的火焰噴出。一時間清叱聲不絕，寒舒逸和向君笑與火瞳王纏鬥在一起，漸漸去得遠了。顯然，他們正有目的的引開它，使我們遠離危險。

    大牛和眾人鬆了一口氣，我卻瞇起了眼睛。

    火瞳獸之王……地級靈獸，天生善火，對風雷系的術法很有抗拒力。作為靈獸，性格一般都比較溫馴，火瞳獸雖然有點脾氣暴躁，卻還不到隨便襲擊人的地步。而且，怎麼回平白無故的出了禁制？——它們應該還沒這個能力……現在擔心的，就是，不要再衝出一隻來。

    大牛喃喃自語，「奇怪了，怎麼回自己跑出來……」

    話音未落，又是一隻火瞳獸咆哮著踏火而來，身形比上一隻略小，威勢卻絲毫不遜色。「火瞳後！」

    大牛臉上勃然變色！此時掌劍宗弟子們良好的素質顯現了出來，分出三人護衛我，其餘人訓練有素的成犄角之勢上前，圍住火瞳後。火瞳後狂暴的怒吼一聲，嗷的噴出一道火焰，那火焰隱隱帶了妖異的深紫色，撩過幾個弟子身上，他們立刻痛苦的悶哼出聲，萎頓在地。「玄冥火！」驚詫的叫出聲來，大牛臉上凝重之色更深，扭頭看我。我著急跺腳道，「大牛哥還不快上！別管我了！先滅了它！」

    大牛敦厚的臉上出現堅毅的神色，會意的點點頭，護衛我的人也同時前去支援，「你自己小心！」

    我不動聲色的退到一旁——其實也不算太遠，拿出幾張平時別人給的符咒，在四周佈置起來——靈獸是很有智慧的，不好好佈置一下不行。

    火瞳後很強。算得上丹灶谷裡的小Boss。

    那種詭異的玄冥火，一旦燎到人身上便會產生麻痺，再加之火瞳獸身體靈活，攻擊範圍可大可小，距離可近可遠，一會兒工夫地上便橫七豎八的躺倒了一地人。——不是他們弱，實在是因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加之沒有實戰經驗。我向遠方眺望，暗暗心焦，寒舒逸怎麼還沒回來？在這樣下去，大牛也撐不住了！現在跟火瞳後爭鬥的，只剩下大牛和四位弟子了。

    又是一聲悶哼，大牛身上挨了火瞳後一爪子，鮮血滲了出來。火瞳後緊接著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吐火。

    我心裡一急，趕忙驚聲尖叫，「啊~~~~~~~~~~~！」火瞳後兩耳一豎，接著猙獰的臉轉向了我，鼻孔裡噴了兩道細細的火柱，四爪一頓，身形竄起，就直直的朝我的面門撲了過來。

    我淡定自若的站在原地，靜等火瞳後撲到我身上。

    近了，近了，眼前已經能聞到燒焦的灼熱味道，竟有幾分當初在龍蛇之野的感覺……

    「大姑娘！」大牛哥，你反應好慢！

    「葉姑娘！」一聲叫喊同時響起，寒舒逸回來了。不知怎的，心裡有幾分淡淡的安定。

    火瞳後擋住了我的臉，沒人能看見那上面的微笑。就是現在！我猛地後退四步，在火瞳後欺身的一剎那，閃過了它的攻擊！而我原先站的地方，地面上突然爆起了大量的石刺，鋒銳無匹，以迅猛的姿態刺向火瞳後的肚腹！火瞳後眼中的神色並未稍變，一個凌空翻身，落到了一旁的地上，然後就突然被破土而出的水龍狠狠咬住，纏了個結實，在原地動彈不得！趁著眾人看不見，我拍出一掌掃過火瞳後的胸前，一絲細細的紅紋鑽了進去，接著帶出來一道紫痕，鑽進我的手掌。

    從林紫霄心得裡學來的，同源同融，借了一點玄冥火來，待我回去研究其中奧妙。

    眾人急急趕來，「葉姑娘，沒事吧？」

    寒舒逸則是眼中複雜的情緒翻滾，薄唇緊抿，臉色鐵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眼神深邃的盯住我，沒有說話。左手卻緊握成拳，隱隱爆出青筋。

    我則裝作兩腿一軟跌在了地上，長吁一口氣。

    「大姑娘，你腳底貼的莫不是凝符？」大牛呆呆的問了一句。我點頭，他恍悟，「怪不得等你離開才觸發了咒符……」

    向君笑則目光凌厲的盯著我，一字一頓，「姑娘，好膽色，好智謀，實乃人中龍鳳。」

    我卻顧不得多說，「前輩，先處理火瞳後！」

    向君笑這才轉向火瞳後，後者被水龍纏得死緊，動彈不得。

    「嘖……好強的水系符咒，居然能捆住火瞳後。」向君笑似笑非笑。

    我額頭上冒出冷汗，「上面有鎮守大人的口水。」故作鎮定，「幫它帶零食的時候用這個替它擦口水來著。」

    向君笑彎腰在火瞳後頭上拍了一掌，火瞳後嚎叫一聲，渾身的火焰漸漸暗淡，被封了修為。「今天的事先不要說出去，待我稟告宗主後再作定奪。」向天笑叮囑，「試練先暫時作罷，寒舒逸，送大家去觀劍峰處療傷——玄冥火的灼傷可不是鬧著玩的……」

    寒舒逸沉聲道，「牛兄替我去吧，我還有事問這位葉姑娘。」

    向天笑會意點頭，大牛撓了撓頭，神色無奈，「你們……她不像是壞人。不然的話，食物裡下點毒，大家都完蛋。俺走了。」說罷用術法移動著躺倒的弟子們飛走了。

    這裡只剩下我、寒舒逸、向君笑三人。我冷汗直冒，剛才光顧著救人，忘了藏拙。寒舒逸之前一直在擔心我的安危，我卻一直在他跟前晃悠卻不去安他的心，就無所謂的看著他焦急難過，如果他知道我是我，一定氣瘋了吧……

    「禁制損毀不是我幹的。」我站起身來，無所謂的笑笑。

    向君笑冷笑。「明人不說暗話，姑娘好深的城府！蝸居在我掌劍宗裡，有何貴幹？」

    我聳肩。

    向君笑道，「火瞳獸是火光獸的靈獸階，（火鼠又名火光獸。生活在火山中——非現在通指的火山，乃是燃燒的森林，重百斤，體形甚大，毛長接近一米，細如絲，見水即死。用它的毛就可製成「火烷布」，如果髒了用火一燒就可變乾淨）力量強悍。姑娘兵不血刃，僅憑三張靈符就降伏了火瞳獸之後，實在令向某刮目相看。先是將凝符貼於腳底，佈置好雙重陷阱，石錐閃和縛妖水索同時使用，用凝符壓制石錐閃的觸發，又計算好了火瞳後下一步的行動和落點，接著以身作餌，把握好時機一舉成擒。這膽識和謀策，吾輩都自歎不如。且不說符咒的來源如何，但憑這分能耐，掌廚的身份未免太辱沒了姑娘……」

    我無奈歎氣，老狐狸！「前輩究竟想幹什麼？」

    向君笑嘴角勾起，一個十足的計謀得逞的笑意，「損毀禁制……我們已經有了懷疑對象。問劍峰羅伏天，有被人冒充的嫌疑。」

    我皺了皺眉頭，回想了一下平時看的小說，一個計劃漸漸成型。「那好，三日之後，讓主事人宴請問劍峰的人，到時候我去上菜，設個套讓他鑽。前輩你，就讓我安安穩穩的呆在掌劍宗吧。」

    向君笑點頭，接著別有深意的瞥了寒舒逸一眼，飄身飛上了峭壁小屋。

    只剩下我和寒舒逸獨處。

    我不敢看他，心虛的很。雖然我不敢說他已經認出了我，但我肯定露出了馬腳。

    「你……」寒舒逸的聲音裡有著強自壓抑的怒氣。「就這麼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麼？！一個一個的，都是這樣……」

    哎？我驚訝抬頭，少年一向冷峻的臉上此刻是緊繃的神情。

    「別以為有點小計謀就天下無敵了！逞強的話，就只能自己倒霉！不要覺得自己很厲害！女孩子，就不要這樣逞英雄！她也是，你也是……」寒舒逸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幾不可聞。額前流麗的黑髮擋住了他的雙眸，我看不清那雙深邃如夜的眼眸裡到底是什麼神色。

    「總之，以後好好保護自己就是了。」

    說完寒舒逸拎住我的袖子，把我拽上了他的飛劍雲夕，一路無話的送我回了膳房。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三十章 魔傾天下

    第三十章魔傾天下

    那之後，我偷偷潛入丹灶谷，拿美食換了一點點猴兒酒。那群猴子和我熟稔，倒也大方，猴王青猿相當瀟灑的揮揮毛手叫我隨便拿，我卻沒有多拿。做人要厚道，不能欺負猴子。

    我重重的歎氣。衝動是魔鬼……是魔鬼……魔鬼……鬼……我怎麼就變成青銅五位爺那樣的熱血青年了？但懊惱歸懊惱，我卻不後悔。是我的面子重要還是大牛他們的性命重要？不過，大牛也未必像他表面上看起來得那麼單純。他很快就理解了向君笑的意圖，而且還有理有據的言明了自己的立場。

    掌劍宗身為天下第一宗，真是藏龍臥虎。

    一邊思考著，我一邊端著一盤糕點，向第一食堂走去。所謂第一食堂，是掌劍宗裡地位比較高的人吃飯宴請的地方。一進去，就看見凌九霄捻著鬍子坐在上位，桌子兩旁各坐著一溜長老。向君笑在左起倒數第七個位置，見我進來便向他旁邊的人一示意——紅髮、紅眸，眼底不時閃過凌厲的光……

    被懷疑的長老，問劍峰羅伏天！

    寒舒逸立於一旁，神色冷峻。

    酒桌上觥籌交錯，眾人談笑風生。我輕輕放下托盤，看了看一旁被羅伏天吃了一半的芙蓉糕，突然臉色大變。抬起頭來，不期然正對上羅伏天探究的眼神。我語調顫抖，指著那盤芙蓉糕說，「羅長老，你沒吃這盤糕點吧！」身形顫抖，一副害怕的樣子。羅伏天的眼睛瞇了起來，「吃過了，怎麼？」

    「您不是對蘿蔔過敏麼？雖然這芙蓉糕吃不出蘿蔔味來，卻的確是蘿蔔做的。晚秋記得您半年前吃蘿蔔的時候吐得不行，所以印象深刻。您，您……」我立刻惶恐的拜服在地，渾身抖個不停，「晚秋……晚秋罪該萬死……」

    羅伏天聞言立刻臉色變了，有些發青，「你說這是蘿蔔？！」

    我點頭，顫如風中樹葉，「羅長老恕罪……」

    羅伏天卻顧不上理我，立刻離座乾嘔起來，一臉噁心嫌惡的神色。

    我不動聲色的悄悄站起身來，向遠離他的方向移動。

    「羅長老。」柳承之突然出聲，略帶猥瑣的老頭臉上神色不豫。幾個人隱隱成包圍之勢。「我記得，葉姑娘是在三個月之前才來到我掌劍宗的。」

    羅伏天聞言愣住了，然後突然抬起頭來，嘴裡猶自辯解，「可是我的確對蘿蔔過敏！」沒錯，向君笑給我的資料裡，羅長老的確是對蘿蔔過敏的。

    我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唉，這年頭這麼天真的人已經不多了。」

    羅伏天聞言惡狠狠的看向我，「臭丫頭你說什麼？」

    我聳肩。

    「我說，芙蓉糕，根本就不是蘿蔔做的。」同時，幾位長老喚出飛劍，一臉戒備的圍住了羅伏天。柳承之更是過分，直接惡狠狠的一劍抵在了羅伏天的脖子上。

    羅伏天癱倒在地，面如死灰，接著身形如氣球漏氣般逐漸萎縮，長老們所料不及，竟然就任由羅伏天化成了一灘膿水！

    凌九霄瞳孔驟縮，「魔修的亂雀牽絲！」柳承之面色大變，「好高深的修為！」向君笑嘴唇青白，「魔傾天下……」

    我心裡暗歎，退下。寒舒逸的面容依然冷峻，眼底卻也有著隱隱的擔憂。

    天下非我所欲。只要不傷及我關心的人。這下，恐怕我也要被牽扯進這是是非非中去了吧。

    ~~~~~~~~~~~~~~~~~~~~~~~~~~~~~~~~~~~~~~~~~

    回到膳房，我不言不語，靜思今後的動向。卻突然感覺依寄在掌心裡的七殺朱雀一陣躁動，竟緩緩的自行脫離了我的掌心，懸浮在空中。原本黑透了的劍身現在呈現半透明，像一塊雕琢精緻的墨色玉石，中間赤色光華湧動，有形有質，紋路清晰。接著朱雀振翅，胭寰一臉蒼白的化身出來。

    「終於鍛煉好了！嗯哼，效果還不錯。」

    我相當心疼的看向胭寰，「我沒說要你幫我鍛煉啊！看你臉色差的，快點坐下！接著不由分說地拽住胭寰摁著她坐下，又把翩若和君臨拉出來，塞給他們一人一碗剛做好的酒釀。「猴兒酒做的，可以補充元氣。」香馥淳厚的酒香頓時飄滿了整個膳房，但覺異香繞樑，久久不散。胭寰和翩若見此純釀顧不得多說連忙品嚐，一臉陶醉的沉浸在這絕世美味中。君臨卻是又把酒釀遞還給我，「我沒有知覺，也嘗不出味道，還是不要浪費……」話音未落，我直接握住他的手，把酒釀送到他唇邊輕輕抵住，不說話，就那樣定定的看著他。

    君琳的手掌寬大而溫暖。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這樣的人會沒有知覺。感受不到陽光的暖，花蜜的甜，那是一種怎樣寂寞的心情啊！想到這裡，我的目光不由充滿了憐惜，微笑著說，「君臨要把這碗酒釀喝光哦。」

    他完完全全的愣住了。接著面無表情的輕輕飲下酒釀，臉卻不由自主地僵硬了。

    我剛要說話，翩若搶先叫到，「小夜夜，小翩翩感覺有人來了！」

    趕忙收拾好，卻是柳承之東聞西嗅的蠕動了進來。老臉皺成一團，鼻子用力的深深吸氣。接著就看到了我手中碧綠通透的猴兒酒酒釀，頓時眼中青光大放，惡狼般搶上前來，就想搶我的猴兒酒釀！怎能讓他得逞！來不及多想，我故意戲弄他般的來回躲閃，竟不自覺的運起了天下踏歌，柳承之左撲右讓，屢次拂過我的衣角，卻始終抓不到我（的酒釀）。他急得香汗淋漓面紅耳赤抓耳撓腮虎軀亂震，終於停了下來。

    「丫頭！」他喊我。我撇嘴，「柳長老，你平時吃了我那麼多好東西還不夠，還要吃我的酒釀。你未免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柳承之聞言停下腳步，依依不捨的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卻仍然兩隻眼珠不錯轉的盯著猴兒酒酒釀，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身形欲撲，兩眼綠光四射，大有將我生吞活剝之勢。半晌才以驚人的毅力冷靜下來，「好快的速度，好高明的身法……哈哈，丫頭你真厲害。」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我相信你，也不問身法跟誰學的，你幫我個忙可好？」

    接著，柳承之向我大倒苦水，他也不以身法見長，最近正準備修煉一種御劍功法，需要一味熾顏作氣引，但守護的瑞獸卻不讓他採摘，只要人一進入一定範圍，就立刻攻擊，他好幾次因為速度不夠快都吃了虧。希望我能用高妙的身法幫他摘來熾顏。

    「丫頭，老人家我幾千年就找到這麼一個好玩的功法，非練成不可。天下最快的身法莫過於你這樣說曹操曹操到，就幫我老人家這個忙吧！」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知道曹操？」我驚問。

    「人家是地球人了啦……」

    好吧，就衝你一把年紀還跟我撒嬌的份上，幫你這一次。

    ~~~~~~~~~~~~~~~~~~~~~~~~~~~~~~~~~~~~~

    越接近那裡，我就越覺得心裡的壓迫感變重。那是一種力量知悉力量的感覺，在那個轉彎的後邊，有什麼東西在那裡蟄伏著，伺機而動……什麼瑞獸，這種氣息，根本就是凶獸！

    「只要不進轉彎，它就不會攻擊。拐過去後，正前面三丈兩尺二寸處就是熾顏處。」柳承之低聲道。不對！我闇然聳眉，總覺得那東西是個巨大的危險，我已經隱隱嗅到了強大力量的味道。只是不知道是正是邪……

    呵，力量之所以為力量，不正在於「量」，而不是「質」麼……

    轉彎處的那個「東西」給人的感覺雖然危險，卻帶了一絲熟悉。我皺起眉頭，仔細的回味著到底熟悉在那裡。威壓感，可為什麼柳承之卻渾若未覺，反而認為那個「東西」只是普通的「瑞獸」？

    我止步。「柳長老，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上。」相機而動，適時而退，這些都是主角應該做到的，而不是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衝上去一探究竟。誠然，作為主角，碰到危機提升修為的幾率高達82.56%，但……

    未及多說，柳承之的嘴角卻已經掛上一個詭異的微笑，接著，他身形一展，竟是已然衝進了前面那個拐彎的山坳！

    那個「東西」動了！我趕忙施展出天下踏歌急急趕上，心急火燎，媽的！那個「東西」，已經動了殺機！一片森然的氣息瞬間爆開，凌厲的張揚跋扈起來！此時，我後發先至，趕到了柳承之的前面。只聽嘩啦一聲水響，有什麼東西破水而出，頃刻間勁風襲面！我大驚，只來得及伸手抓住柳承之的衣領，遠遠的把他丟了出去。同時，我也被一隻佈滿了青麟的猙獰指爪抓住，狠狠地捏緊。

    我喉中一陣腥甜，渾身真元力不由自主的激盪起來，忍不住哇的吐了一口血。向下看去，才駭然發現，抓住我的東西被拴在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廣闊水潭裡，那東西足有五六個人合抱粗細，遍身青麟，上邊還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藻類。水中幾道水桶粗的黝黑影子，緊緊鎖住了這個東西。

    那水，泛著淺淺的鐵銹紅。

    ——朱簫潭……！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三十一章 吾本妖魔

    第三十一章吾本妖魔

    還未等我有所動作，一顆巨大的蒼碧色頭顱突然低了下來，緊接著，一雙暗黃色的混濁雙眼帶著滿滿的或深或淺的血絲，震懾的盯著我。頜下生須，項下有逆鱗，表情兇惡猙獰略帶瘋癲的神色，口中厲牙森森。這便是蒼龍麼……眼中神色混亂而癲狂，顯然，他的神智不是很清醒。

    並非沒有一拼之力。我手中有堪比神器的七殺朱雀（雖然還沒用過但是本身+火之本源的實力不容小看），有帝級神獸胭寰（雖然成為了劍靈受我實力的影響力量下降），有上古劍仙翩若（……那個滿腦子奇怪念頭的傢伙真的很強……吧）……正思考著，腰間突然有什麼東西柔柔一蕩，接著蔓延開來。水色的光華化成堅固的屏障，隔絕了蒼龍的握力。巨大的龍頭上出現了一抹嘲笑的神色，接著張口一吐！一道凌厲無比的冰刺水箭便急速向柳長老衝去！蒼龍桀驁的氣息和絕頂的威壓瞬間爆發，壓得柳長老氣息一滯。但柳承之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寬大的袍袖披拂，同樣一道水中夾雜著冰的術法瞬發出來，正面撞上蒼龍的招數。兩相對撞的威力爆得地表開裂下陷，煙霧四散，周圍滿地都是碎冰碴子，有幾道冰碴子飛進樹上，竟然硬生生的穿透而過，留下一個個核桃大小的孔洞！

    雙方都是瞬發。

    柳承之面色青白，竟是語帶驚恐，「丫頭！我對不住你！是我不對竟沒有察覺這龍現在正處於暴期，你……」話沒有說完，蒼龍嘴角嘿然冷笑，接著那只空著的指爪平平伸出，一展！一道黃色的光圈頓時撐起，薄膜般的延展開來，竟然瞬間把柳承之隔絕在結界之外！柳承之又驚又怒，「孽龍！你究竟想做什麼！」

    空空風雷湧動的聲音，卻是那龍口吐人言，聲音輕蔑低沉，「自然是享用謝禮了……吾、最厭掌劍之人，哼！」柳承之此時在結界之外近乎抓狂，各種威力無匹的術法接連發出，卻依然撼動不了蒼龍的結界。「我只是想嚇唬她一下……孽龍，你敢傷她，我降劍峰上上下下饒你不得！」沉聲說完，柳承之展現出作為劍門七老之一的威嚴和力量，渾身橘色光芒大盛，一柄凌厲無匹的飛劍平空出現，劍上橙色的粗豪銘文昭示了它的名字。

    蒼龍不屑嗤笑，細長的瞳孔微瞇，「斬樓蘭麼？百刃在吾面前用它之時，汝，尚未生之！」說到百刃，蒼龍的神色又是厭惡又是憎恨，還隱隱閃動著別的什麼。不過，恨壓倒了其他一切的情感，盛氣凌人的盤踞在它的眼裡。握著我的指爪不由自主的猛然一緊，力道大的險些捏碎那個屏障！蒼龍仰天大笑，陣陣龍吟驚得附近鳥兒一陣亂飛，樹木倒伏。瞳孔一張一縮，龍眼中波濤洶湧，一片恨意，「背叛吾、拋棄吾、傷害吾，縛吾於此……汝掌劍宗從古至今，皆是一丘之貉，豎子猖狂！」

    「青胤！」柳承之怒急，一招青霄劍飲挾無上的威勢橫掃過來，所過之處犁出一道深深的印痕，劍招與空氣摩擦發出刺耳的呼嘯，帶起了焦灼的痕跡，我只覺胸口一滯，竟難以張口呼吸——比我當初使的，高出不知多少！

    蒼龍被束縛的身軀輕擺，結界黃光大盛，碰撞之下，那招青霄劍，居然就那麼消弭在了空氣中。

    柳承之瞳孔驟縮，「——影啖！」

    喂，怎麼可以忽視主角的存在啊~我歎氣開口，「貌似你打不過他，那麼耗在這也沒用，不如去找人救我吧？」我建議。

    柳承之瞪大了雙眼，爾後回過身來，喊道，「你撐住！我馬上就來！」接著瞬間駕起遁光，急急往正殿而去。

    配角已經走了，接下來，是主角的舞台。

    ~~~~~~~~~~~~~~~~~~~~

    有趣……青胤微微睜了睜雙眼，這種情況下還能從容不迫好整以暇，這次的女孩似乎是個有意思的人類。不過，再怎麼有趣，也和那個人脫不了干係！她身上，有那個人的味道。

    有他的味道呵……

    主人……

    青胤眼中神色變幻不定，複雜難明。好機會！

    朱雀他們貿然為我淬劍，已經元氣大傷，一旦打起來，不能讓他們費神。打定主意，我瞅個空隙，在青胤怔忪的剎那飛快的滑身而出，飄然落地。幾乎同時喚出七殺朱雀，交握之際一劍劃出，劍身上殷紅如血的赤色銘文，已然纏繞成「皆斬」，直奔青胤頸下逆鱗而去——！

    皆斬，號稱神級秒殺的能力，被斬者，斷！

    可惜，青胤反應極快，盛怒之下身形上竄，青色的身軀帶上來一大截黑□□的冰冷鏈子，巧妙的一個騰身，我的七殺朱雀，竟然斬在了鏈子上！「斬斷！」隨著銘文湧動扭曲，那鏈子就像豆腐般一分為二，切口整齊。

    糟了……雖然鏈子不只一根，我還是隱隱擔心。若是它掙脫……

    青胤神色閃動，臉上又是惱怒又是欣喜。突然停下了攻擊，算計般的頓了頓，準備開口。

    「想都別想。你先前差點把我的腰擰斷，別想我讓你脫身。你瞪我也沒用，這能力只有我本人能用。殺了我，你也脫不了困。」壓下胸中現在還在翻湧的血氣，我慢慢道。

    「哼……吾帝級神獸之貴胄，豈會殺你這等無名小卒！」

    此時青胤的神色已經不像原來那般猙獰，眼睛也逐漸恢復清明。看來是所謂的「狂暴期」漸漸過去了。這蒼龍是在犯癲癇麼？間歇性神經病？雙重人格？

    等等……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帝級神獸？蒼龍？難道說……

    我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下衣服，吃了一顆療傷丹藥，擺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你是四神之一吧。」

    青胤不自覺的瞳孔一縮，鱗片大張，卻仍然保持著沉穩。「然。吾、青龍。」

    「那麼你好，青來福。」

    知道麼？看到那張威嚴而英武的神獸臉上一副見鬼的表情，張著嘴毫不優雅的任龍涎低落池中，龍嘴閉都閉不上，滿臉的黑線，我覺得心情好得不得了。剛才還很拽嘛~現在我爆你的八卦……

    「汝、欲撲街否？」

    ~~~~~~~~~~~~~~~~~~~~~~~

    我記得原來隔壁王大嬸家的小狗就叫來福。

    我與青胤相對無言，大眼瞪小眼，最後很有默契的同時一聲長歎。原來所謂的熟悉就是四神的氣息，我招招手，「妞妞，還不出來見過你來福大哥？」接著七殺朱雀上紅霧湧動，胭寰飄身而出，盤旋飛落，神色複雜。「大哥……自百刃飛昇以來，就沒見過你了……」

    話未說完，青胤瞳孔驟縮，大聲咆哮，反應激動至極，「不要在吾面前提他！」聲音巨大，震耳欲聾。

    胭寰一臉關心，繼續勸解道，「大哥，你還是看不開嗎……那個人嫌棄你是妖魔所修，棄你不顧不肯帶你上界，甚至怕你鬧事拘禁你，你也不能自暴自棄啊，應該更努力的修煉，證明妖也未必比仙獸差——」

    青胤滿目血絲，表情猙獰，「住口！給吾住口！——」接著大口大口喘氣，身軀帶動著鏈子嘩啦嘩啦響。

    妖魔所修？四神？竟有這等事？貌似聽到了不得了的密辛……我豎起耳朵。[知道麼，道家就是喜歡「八卦」！]

    胭寰歎息，「青胤，玄墨不也是玄貓一族修成神身的麼？蛟族在妖界的地位不知道比貓族高了多少，況你修成龍身已久，先白後青，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何必如此？」

    白……莫非是從寒舒逸那裡看到的大衍幻境裡的白龍？百刃君的坐騎？

    青胤不答話，仍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情緒難以平靜。末了，才語氣顫抖神色複雜道，「吾與他並肩多年，情若兄弟，吾對他之心天地可鑒！他竟如此回報於吾！竟然因意見不和拘吾於此！吾……」

    我心想，就你這脾性，別說神界了，就是仙界也容你不得，估計還沒上去兩天就得把你卡嚓了……

    我心中一動，快步上前拽了剛才被我砍斷的鏈子過來，一縷神識探出，細細辨別。

    這種非金非鐵、感覺清涼寧靜的材質……還有上面那個法陣，結構複雜手法精妙，不知是做什麼用的。我盤膝坐下，屏氣凝神，沿著法陣的紋路抽絲剝繭的分析並模擬著那個強大的法陣，左手不停劃出精妙的痕跡，模仿法陣的結構。真元力循環往復，在身體裡模擬法陣的運轉。

    唔，我總覺得現在通行的周天循環式力量運行方式不怎麼完美，因為一旦經絡阻塞，力量循環不起來，就等於廢了，實在是危險。

    這是我在龍蛇之野學到的，能夠準確複製分解法陣的方法。白孤鴻教我的，越是複雜的陣需要的時間就越長，而且，不一定能分解成功。白孤鴻……我歎了口氣，手上卻未停。

    青胤和胭寰瞪大了眼睛看我，不明所以，青胤想說些什麼，被胭寰噓聲阻止。一時間，朱簫潭旁只剩粗重的喘息聲。

    分析完成，我站起身來。原來如此……

    呵，真是諷刺的惡循環。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三十二章 君心如鐵

    第三十二章君心如鐵

    我嗤笑了一聲，看向青胤，把剛才在心裡說的話說了出來。

    「就你這脾性，別說神界了，就是仙界也容你不得，估計還沒上去兩天就得把你卡嚓了。百刃君拘你在此是希望你修身養性，提高道境，化去戾氣——」

    「胡說！」青胤怒起，粗大的身軀拽的鐵鏈嘩嘩直響，我凌然不懼，胭寰擋在我身前，眼眸瞇起。

    我無所謂的聳肩，完全無視青胤的怒氣，走到他跟前抓起鐵鏈，沉聲道，「那你如何解釋這清心鐵？」

    「清心鐵？」青胤完全愣住，兩隻龍爪不由自主地頓在空中，不知所措。

    「嗯哼。」我搖頭歎息。「能讓靈台清明，道境固守，具有清心養性之效。」胭寰默默無語，望著青胤的眼神既欣慰又複雜。

    「至於這法陣……我從來沒見過，但是通過模擬它的運行，可以知道它的效果——當被拘禁者的道境搞到一定程度時會自動崩毀、催裂鎖鏈。」我歎息，聲音轉厲，「他從來沒有背叛你。而你恨了他將近萬年。」

    胭寰見青胤滿臉的不信，沉思片刻，道，「青胤大哥……妖狐一族的拆龍鱗之法，斷不會錯的……」話到最後，竟也是滿眼黯然，想來也沒有料到竟然是這種結果。

    青胤渾身顫抖，不能言語。「怎會如此……吾……怎會如此……吾……竟從來未嘗注意……」巨大的青色身軀微微顫抖著，龍爪攥緊，接著一臉猙獰，瞳孔厲成一線，慌慌吼道，「你騙我！你騙我！」

    我搖搖頭，「人生，不只有仇恨呢。」

    我能理解百刃君的做法。名為「傷害」的保護，是守護中最痛苦的一種。卻也是無奈中的最佳做法。但，這傷害不是單方向的。

    而青胤。日日夜夜，沒有喜，沒有悲，自己的世界沒有顏色，只有恨。當恨消失，又當如何自處？

    （不行了……和青胤呆了一會兒說話開始變得文縐縐了……）

    ~~~~~~~~~~~~~~~~~~~~~~~~~~~~~~~

    青胤還在茫然與自我鬥爭時，我突然聽見了破空之聲！連忙收起朱雀，凝神細聽，一道、兩道……五道！飛劍劃破空氣的聲音！還沒等我有所動作，一聲如雷暴吼已經在結界之外炸開！

    「青胤！——」聲音粗豪，但依舊能聽得出，那是凌九霄的聲音！他那乾癟瘦小的身軀裡蘊藏著這麼大的能量，不愧是掌門。緊接著一股霸道的真元力泛著七色光華狠狠裝上了結界。青胤的結界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的龜裂紋，接著是兩道，然後巴更一聲崩裂成了無數碎片和粉末，紛紛揚揚的消散在空中。五個人影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柳承之、凌九霄、向君笑、寒舒逸，還有……林紫霄。

    我心中微歎。該來的，總是會來。而我，已經不想再逃避了。

    林紫霄目光冷冽，涼涼開口，「青胤，你到現在還是冥頑不靈？」未等青胤從恍惚中醒來，卻突然手捏法訣，召出一道雷光繚繞的深紫色流體劍芒，一揚手沖青胤而來。那光芒有水桶粗細，顏色近乎黑紫。雷法門派繁多，從雷法而論，有神霄雷，玉樞雷，大洞雷，仙都雷，北極雷，太乙雷，紫府雷，玉晨雷，太霄雷，太極雷等。林紫霄所發，正是紫府雷。所修愈精，顏色愈深。照這樣看來，這紫府雷，已是入臻化境。

    朱雀在識海中驚呼了一聲「大哥！」

    我未及多想，身體本能般的反應，左手揮出，「攬風為盾！」

    一面薄博的鏡子，就在雷光忽至的剎那，替青胤擋住了攻擊！雷電咆哮著飛散激射，電光亂濺。我忍著骨子裡的恐懼與悸動，一邊支撐著鏡盾，一邊緩緩向前挪動，正正的站在青胤身前。林紫霄眸光一湛，唇角牽出冷笑，紫府雷光漸漸淡去，她優雅的伸出修長的手指。

    白色雷光凝聚、糾結、叫囂。

    我苦笑，瞬間抬起右手。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不同的聲線，相似的風格。

    「大雷琅寂滅書-白雷吼！」

    就在出手的瞬間，我清晰的看到了對面眾人的表情。「喀吧喀吧……」又是一片下巴跌落的聲音。震驚、不可置信、活見鬼……稍微有些不同的是林紫霄和寒舒逸。林紫霄的唇角勾起，彷彿早就料到一般。寒舒逸雙眼通紅，死死的盯著我，呼吸急促，卻還強自抑制的維持著臉上冷峻的表情。

    我的改造雷吞噬掉了林紫霄的，空氣中瀰漫著水汽被抽離的焦味。

    我瞇起眼眸，掩藏掉情緒，心裡微微一歎。卻終究是袍袖一拂，緩身下拜。

    林紫霄巋然不動，狹長美麗的鳳眸狡詐如狐狸。狐狸啊，我心下一窒，愧疚的心情卻是止也止不住的氾濫了上來。

    「蕭白夜，見過師尊。」

    林紫霄冷冷清清的笑起來。

    「我對龍蛇之野裡面的感應越來越強了……禁制在逐漸削弱呢。就在猜想，是不是你已經出來了，還順手帶走了火之本源。沒什麼意外的話，再有一個月左右，禁制就會完全消失……那時候，被困在裡面的修真們都會回到各自的門派。修真界，又會有一番大的勢力變動。」

    我沒有說話，死死的咬住嘴唇。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啊。三年半多些的時間，居然可以瞬發白雷吼了，而且還是變異的。很強，我當年凜光期以大雷琅寂滅書成名，這招數是我自創，卻也是精深至極，你能自行參悟不說，還加以改進，真是……不愧為……」

    我的心逐漸沉了下去。林紫霄一直在說我，卻一句也沒有提白孤鴻。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白孤鴻被我發了盒飯……

    「有道是『師尊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已經入門卻都是自行摸索，體悟上肯定有所偏差，這倒是我的不是，」說到這裡，林紫霄臉上居然破天荒地出現了一絲羞赧。——她不會是不好意思問我白孤鴻如何，才這樣顧左右而言他逐漸進入正題、最後拜託我告訴她白孤鴻的情況吧？「你既然已經回來，此刻便讓小凌子恢復了你的身份隨我修道，不必再帶那面紗……怎麼了？」看我一直不語，林紫霄眸光轉沉，問道。

    我垂下眼眸，任眼簾遮住波濤洶湧的神色。幾度張了張嘴，卻終於不知道從何說起。林紫霄在此，剩下那些人卻也不好逾越，於是都站在原地等待，沒有什麼動作。

    嘴唇開合，愧疚翻江倒海而來。

    ——謝謝你……對不起。

    言未出門，紛然而滅。

    那個溫柔如海的白狐男子，從腳踝處一寸一寸湮滅成沙，在風中緩緩的消散。

    溫柔的憂鬱的，寂寞的鍾情的，暗淡的絕望的，美麗的悲傷的。

    「白孤鴻。是我的名字。」「你現在所見的，便是，被釋放的停滯死亡。」「禁斷之戀……這不過是我自取的懲罰罷了。」「丫頭，要解救我，對你來說還太勉強。」「孤鴻決不容你以身犯險。」「現在的年輕人啊……」「我一直把你當作小狐狸那樣看待。」……

    以身化晶，不過為了緬懷一個不能實現的幻夢……而我連這個權力都剝奪掉了。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若我勘不破，愧疚終究會成為我的牽執，成為道境提升上的阻礙。昨日所有，必將成為今日之障。

    所以。

    「……」

    「你說什麼？」根本沒人聽清楚我啜囁著嘴唇都說了些什麼。林紫霄面容如水，眼神帶著探究。

    「……起。」

    「我只聽清了一個字。」林紫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隱隱的鋒芒，愈發凌厲。這才是她啊，霸道的犀利的，劍一般的女子。溫婉只有在面對白孤鴻的時候，才會不真實般的出現。

    我倏然抬頭，眼神裡帶著分毫不讓的倔強。

    「對不起！」我與林紫霄對視，第一次，道歉。

    「我並不是不敢面對。多大的責任我都可以擔負，只是……」低頭歎息，輕輕一翻手腕，明月不暖人閃爍著七彩光華靜靜躺在手心，遞上前去。

    「見不得別人傷心。」更何況這傷心是我一手促成，其中一人，還是我認可的師尊。

    換做別人，我不見得如此。林紫霄極對我胃口，女子的通病一點沒有，果毅灑脫，剛斫鋒利，恰恰是我欣賞的那一型。

    而另一人，龍蛇之野三年搏命，處處照顧教導，已然如同半個父親。情之所鍾不變不移，也是我所欣賞的男子。

    可惜我太魯莽，低估了兩人的絕然。不然，他們也不會天人永隔，說不定連靈魂都不得再相見……

    生靈螻蟻，人命草芥。我向來不在意生死。靈魂輪魂不滅，是誰，非誰又有何妨。成為頂尖的強者就要有漠視生命的覺悟，來贏得生殺予奪的權利。但生生分離，是這世界上殘酷不已的事情。

    手上一輕，林紫霄接過了那明月不暖人。未發一語，面色如常。可是師尊，你的手指尖都在發抖啊……

    我淡然一笑，信手扯下面紗，任它隨風飄去。四周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連青胤都吞了一口口水。那皮肉翻捲猙獰可怖的傷痕毀了我的半邊臉，連帶的整個一張臉都沒辦法入眼。

    卻有什麼東西，溫溫軟軟的撫蹭上來，一股淡淡的清香蔓延。我訝異抬眸，看見林紫霄臉上帶著幾可稱之為溫柔的痛惜表情，唇間呢喃般的飄出一句輕煙似的話語。

    「你傻孩子啊……」

    ……

    我傻孩子？

    一時間剛剛的傷感情緒全部跑光。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三十三章 連環生局

    第三十三章連環生局

    我傻孩子？

    十五歲成為天位強者，身為刺客世家王牌客卿「殺戮之鐮」，「龍雀」右主「藍姬」，特種部隊No.000000代號「皇后」，夜之一族長公主殿下、七色「幽藍之王女」，與歐洲「屠夫修女」安琪兒-瓊-翰莫、美洲「瞳魔女」薇拉-休蘭特並稱「三大天才女武者」……呸，串詞了。

    我蕭白夜十二歲入修真界，龍蛇之野任我縱橫，十五歲瞬發白雷吼，破界而出取得火之本源，化禁制，收朱雀，煉神劍，再入塵世，京城第一酒樓辦得有聲有色，給屍王發盒飯，吃過國主的豆腐，俘獲王爺的心……呃，這些不算。

    這樣的我，哪裡傻孩子了？

    「他出來了？」林紫霄拿開手伸到眼前，頎長而白皙的手指，真不知道雷光纏繞的時候是何等的風情。

    我黯然點頭，抿了抿唇正要說話，林紫霄豎起食指比了個噤聲的表情。

    「你可知道，我為何一直修習雷法？」林紫霄淡然道，眼中嘲諷而睿智。

    「雷法號稱最強攻擊之法，修到頂尖可讓有形湮滅成無形，灰飛煙滅而不留痕跡——」不知何意，我還是乖乖回答了，林紫霄就在我回答了一句不到的時候打斷了我的話。

    她目光炯炯，眼眸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清亮。

    「那你又可知道……雷法修到頂點便可逆向而修，所謂的五雷逆法與五雷正法相對，有令無形返入有形之效？」

    我心中一個炸雷轟響！

    雷霆為陰陽之氣所生，依《洛書》五行之數，「東三南二北一西四，此大數之祖而中央五焉。」而雷霆行天地之中氣，故曰五雷。

    道法認為，諸法之中，威力最大的是雷法。雷法行持，有立極之說，即無極生太極，無極為原始狀態，此先天混元一氣由無極而動，生為太極，才可發用，此即丹氣充盈、動而致用。

    雷法門派繁多，其中有一門天乙門雷法的修煉，分為三個步驟，即：五雷邪法、五雷正法、五雷道法，統稱為『五雷正法『。修雷法之初，先從邪法起修，因法本無正邪之分，關鍵在於掌握法的人如何運用。這裡所說的雷法包括一些邪派的雷法及一些民間巫術中的雷法內容，修此法時，修者的性格脾氣變得古怪異常，邪法修好後，開始五雷正法，修此法時，人的脾氣變得異常爆烈，正法修好後，修習『五雷道法『，此時，人的性格變得平淡而祥和。這個過程，即是『以邪入正，以正修道，以道合真『的修真過程。

    而林紫霄……恰恰反其道而行之。她先從大雷琅寂滅書起修，修到頂點再去修同等級的五雷正法，觸類旁通之下便可較易學得。五雷正法令有形湮入無形，若反其道而行之……所謂的五雷逆法，便是身形重鑄、從無極中歸入有序的「有形返入無形」之術！

    林紫霄入龍蛇之野而性格大變……龍蛇之野本身的緣故固然有些，更多的……怕是她早已在那時開始修行這逆五雷之法！

    一時間，「林紫霄打出驚天逆轉球！」「連環局！白孤鴻死裡逃生！」等等的信息在我腦海裡不住打轉。

    林紫霄淺笑，手裡輕輕的摩挲著那個溫潤的明月不暖人。

    「但得兩心相照，無燈無月無影……禁忌之戀，本來就是不被允許的存在。」林紫霄傲然道，完全無視掌劍宗一干長老就在旁邊聽著。「那人以言語傷我逼我離去，他想幹什麼我一清二楚。那人……那人對族裡的事情一向很上心，背叛宗族……盜取凜水寒晶已是極限。因為自責，必定去領受懲罰。而失去凜水寒晶的狐族因為他的皇族血統，不敢毀去他的靈魂，最大限度也就是將他化晶，不過，完全化晶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而那人……定會想方設法再見我一面，即使知道那是、那是言靈。」林紫霄頓了一下，唇角含笑。明月不暖人玲瓏剔透的外表上，逐漸浮現出一隻淡淡的白狐影像。

    「所以我做了這個。明月晶不僅有隔絕凜水寒晶影響的效果，它的獨特之處還在於……蘊魂！而且我把它和八不見言靈連在了一起。」

    林紫霄瞇起眼眸，狡黠如狐狸卻又帶著一份掌控一切的傲然。

    「我要他，再世為人！」

    ~~~~~~~~~~~~~~~~~~~~~~~~~~~~~

    這樣啊。那麼一開始，我就被算計了。

    不過一點都不覺得難過呢。相愛的人得以相守，無關的人沒法報仇，而白孤鴻……也終於會為「已經贖罪」完全放下心裡的愧疚。將近一年來壓在我心頭的沉重感一下子煙消雲散。

    太好了。

    林紫霄沒有說話，向前走了兩步，突然一把擁住了我。

    「傻孩子……真是傻孩子……」

    你傻孩子啊傻孩子啊孩子啊子啊啊……回音不斷震盪。

    我苦笑。不愧是作者給我安排的師尊，這個連環生局真是……

    林紫霄身上淡淡的清香湧入我的鼻端，有什麼溫潤的液體滴在肩頭，化成圓圓的水漬。

    林，林紫霄哭，哭了？！

    我立刻手足無措起來。我這人不怕搏命，可是一旦如此強勢的人在我面前擺出軟弱的姿態，我卻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強勢凌厲孤傲如林紫霄，居然，也會哭？

    帶著鼻音的聲音響起，「我沒有算計你。」

    微笑，「我信。」仔細想想，其實那個明月不暖人在哪裡都是一樣發揮功效，她何必還要再算計我呢？和我一樣啊……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至少不立刻去面對。

    指尖輕拂著我的臉，林紫霄恢復了正常，「不是你的錯也不用自責，現在跟我去把臉治了。」

    「等一下。」柳長老走了出來，平素嘻嘻哈哈的臉上滿是嚴肅。「臭丫頭你嚇死我了~~~~~！」到我跟前他一聲乾嚎原形畢露，「本來我以為你是哪裡派來的臥底想叫青胤試探一下你誰知道這傢伙居然趕上了狂暴期……要不是你命大估計你就死在這裡了……我不得被紫霄砍死……嗚……」

    「你真以為是我命大？」我揚唇微笑，接著神識探上林紫霄，[我揍他一頓不會有人說什麼吧。][隨你。]

    「——青霄、劍飲——！」

    雖說是「劍飲」，我用的卻是婆娑斬鬼。敢在天下第一宗宗主面前追殺其長老的，估計也就我一個。嬉笑途中，寒舒逸一直神色複雜的盯著我，憤懣有之，但更多的是慶幸。

    追追打打停下之後，凌九霄終於忍不住，上前。先是瞥了一眼林紫霄，接著對我說道，「白夜，你能從龍蛇之野脫困而出，實屬我掌劍之大幸。我掌劍有你這般優秀的弟子，我也很是欣慰……你先休息幾天。唔，十天之後再進行入宗之祭吧。」

    「入宗之祭？」我疑惑道。

    「是成為掌劍正是弟子的儀式……不過是個測試而已。這幾個月來我們沒有招收新弟子，所以你也沒有見識到。就是測一下道基、屬性之類的，一個入門考試。最後還要挑戰本宗弟子。本來你是不用這些直接可以跳過的，但是……」

    我略略一想便明白了過來。

    「我手中有火之本源的事情大概不久之後就會傳遍修真界了吧……先展示一下實力對麼？」

    凌九霄捏捏鬍子，「沒錯，也體現我掌劍對你的重視程度。」

    話未說完，柳行老接過，「再過不久又是門派排行榜發榜的日子了，不出意外的話，我掌劍依舊有進入遮羅洞天的十個名額。這樣又要舉行一次門派新弟子排名大賽了……」

    林紫霄解釋道，「仙界通過『傾城』對修真界進行制衡，每百年發一次門派視力綜合評價排行榜。掌劍宗佔據榜首位置已經很多年了。遮羅洞天每五百年開放一次，各門派按配額各自派出修行二十年以下的弟子進入求取『仙緣』，可能是器物也可能是功法，各憑造化。遮羅洞天位於修真界與仙界的通道內，據傳曾是遮羅上君的仙府。以你的實力在十席中取得一席應該很容易。不過掌劍宗人才眾多，你也要細心修行。……」說到這裡，林紫霄臉上又出現了一絲赧然。這一會兒她臉上不該出現的表情估計比之前幾百年還多。「我這兩天要……」

    我微笑，「沒關係，之前我也是自己摸索著修煉的，沒關係。」白孤鴻的事情更重要些，而我現在憑本身的實力已經能夠橫掃大部分弟子了。當然也有例外，比如……

    寒舒逸見我看他，微微點頭。看來他已經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緒。不過那面色還是不怎麼好看。我歎氣，得和他好好談談。

    此間事了，凌九霄卻終究是看向了青胤。

    這一看之下，卻把眾人嚇了一跳。青胤面色平和，全然沒有之前的狂暴乖戾，龍目中癲狂的神色也淡了許多，竟是隱隱有了悟道遷關之意！不過令眾人吃驚的不是這個，而是……

    林紫霄拾起那根清心鐵，道，「你砍斷的？」

    我點頭。

    柳長老面容肅穆，再不是之前的嬉笑。「三年來劍淵裡的飛劍都活潑了許多，彷彿是沒了拘束一樣，難不成……」

    我朗聲長笑，手腕一翻，七殺朱雀古樸幽雅的造型展現在大家面前。

    在場的都是些見多識廣的傢伙，這一看之下異口同聲地喊道，「魂劍淚？！」

    ————————————————————

    在下目前在追《無限恐怖》。建議大家去看看……hoho，z大更新快（十幾天爆發四十多萬字），書也好看。

    不知道接下來本書大家想看什麼？

    門派排名賽、個人修煉、感情糾葛甚至懸疑都會寫到的說。

    放假了，恢復正常更新……不過也比較慢就是了……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三十四章 黑白脈輪

    第三十四章黑白脈輪

    「魂劍淚？！」

    「魂劍淚。萬千劍淚所凝，百年一純，千年沭靈，萬年方成。堅，無不摧；攻，無不破；煉，無根火。可歎這一塊還是經過純火之力淬煉而成，純度和密度都很大……」幾位長老之前已經如調色盤般多變的臉色終是一變再變，悚然動容。

    「本以為是柄廢劍，沒想到竟是劍之帝首……竟是我們，走了眼……」

    林紫霄眉目流轉間儘是傲然，「我看重的人，就算是頑石一塊也能盡敵皆屠。可她的眼光，實非等閒！」

    寒舒逸眼裡蕩起了微微的笑紋，唇角彎出一個美麗的弧度。

    青胤突然道，「吾今天算是開眼！百刃門下有這等人中龍鳳，」瞥了瞥我和寒舒逸，「吾亦與有榮焉。」說話間氣質大有不同，隱隱泛出神獸的睿智滄桑和威嚴風儀，見眾人都驚疑不定的盯著他看，巨大的龍嘴一勾，做出一個「笑」的表情。突然嘩啦竄出水面，仰天長吼！

    陣陣龍吟激盪在山林之間。十二劍峰的弟子們紛紛伸長脖頸，好奇的探頭探腦。

    問劍峰頂，黑衣男子詭譎的冷笑、低垂的眉目間一派平靜。藏劍峰，一對一模一樣的姐妹一坐一臥，一紅一藍，姣好的面容上都帶著複雜的笑容。凌劍峰，纖細美少年扛著等身長的大劍，水汪汪的眼眸裡滿是無辜的好奇神色。觀劍峰，邪魅男子摟著戀人懶洋洋睜開眼，笑。嘯劍峰，粉雕玉琢的小巧女孩蹦上大熊的肩膀向遠方眺望。悅劍峰，面如沉水的少年睜開如暮的黑眸又緩緩閉上。求劍峰，舞劍的身影停下，接著復又拔劍起舞，劍勢如疾風驟雨。惜劍峰，中年大叔樣的男子撓了撓腦袋，歪頭看向一旁憨厚老實的少年。降劍峰，掛在四處亂蹦飛劍上的少女試圖穩住身形看看發生了什麼，卻還被顛得眼冒金星。乘劍峰、彈劍峰一片愁雲慘霧，連龍吟也沒有讓他們提起興趣。

    青胤吼完，彎下身軀，巨大的龍眼平靜無波，卻又蘊化萬千情仇。低沉的聲音，卻極清極淺。

    「吾……悟了。」

    我面無表情，不愧是神獸。

    「恭喜，來福。」

    ……冷場。我同時也費力的按捺住額頭跳動的青筋和抽搐的嘴角……眾人心照不宣的憋住笑容。好不容易等大家穩定下來，天上卻又傳來威嚴而不失穩重的龍吟聲，與青胤剛才的吼聲如出一轍相互照應，片刻後歸於沉寂。一個與青胤極其相似的豪爽聲音道，「既已悟道，福娃，還不歸位？」

    青胤眼中金芒大盛，屬於帝級神獸的威嚴尊貴蕩漾著蔓延。眾人都有些抵擋不住，微微躬身，只有我有朱雀氣息相護，昂然不懼。青胤身上的清心鐵一寸寸崩裂開來化為粉塵，消逝在空氣中。龍身直立，又是仰天一聲長吼，接著龍爪隔空一劃，一片白光將朱簫潭潭水淨化成透明，然後在朱簫潭上盤旋飛騰。

    「昂、昂」聲傳來，鎮守歡聲長鳴，似在祝福又似在送行。不遠的叢林裡傳來呦呦鹿鳴，一顆小小的白色腦袋探了出來，看見青胤便點頭示意，灰灰叫了幾聲，拱出一個顏色碧綠的桃子（一看就沒熟）到青胤跟前，轉身離去。一群猴子鑽出了樹叢，青猿拎著一個葫蘆跑了過來，柳承之眼中綠光大盛卻不敢明目張膽的搶，只好雙眼含淚委委屈屈的看著青胤接過了九葫蘆。

    「吾欠汝之人情，他日必還之……」仙樂陣陣，仙子撒花，柔和溫暖的白光照耀著掌劍宗眾人。一條白色的龍盤旋而下，接引著青胤上仙界。青胤龍軀緩緩深伸長，竟是說不出的神聖肅穆。接著蟠曲身體，身形一展，消失在空氣中。

    我站在原地純潔的45角仰望外帶目瞪口呆。又來了，被我一句話說得白日飛昇……你看吧，就說我是主角吧……

    ~~~~~~~~~~~~~~~~~~~~~~~~~~

    這時候大家看我的神色都有些奇怪。凌九霄「咕」的一聲吞了口口水，「那個，白夜啊……」

    林紫霄毫不客氣的打斷，「喂，小凌子，她是我的人。」

    凌九霄蔫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們每月開個交流會吧，說不定可以多些人悟道……」

    ……

    一番人仰馬翻之後，終於清靜了，各人各回個人處，我也和林紫霄說好下午去治臉。治臉也好辦，催動真元力讓細胞重新生長，再配上合適的藥膏塗抹就好。比較棘手的是寒舒逸，他從我暴露開始一直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我吞了口口水，偷偷瞥下他的臉色，依舊那麼冰冷。

    「寒師兄……」我小心翼翼的措辭，「過了今晚我便連續十天閉關，不知寒師兄可否前來敘舊？」

    寒舒逸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你醫治完便來練武場找我罷。」我渾身一寒，這，莫不是想揍我一頓？

    ~~~~~~~~~~~~~~~~~~~~~~~~~~~

    下午，惜劍峰頂，峰主含衣緩緩揭開我臉上的紗布，周圍一片靜默。

    「嘀嗒、嘀嗒……」

    ……默然，看來豬哥也是各小說必備產物。我好心遞過一條帕子，「擦擦。」

    眼前女子不過中上之姿，算不得絕色，卻偏偏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親近的氣質。眉眼略略上挑，眸光流轉，神采湛然。五官生的周正和諧，一雙眼最是靈氣逼人，張揚顧盼，讓人移不開眼去。只這一雙眼，深邃如夜，卻又燦若星子，便不由得讓人心生好感。閱人無數如含衣，也在心中暗暗歎了一聲，「……好小子，啊不對，好姑娘……」

    我剛才則一直在考慮修行的問題。楚天闊留下的藏書最是豐富，其中有一本《下位者鄙》讓我很是感興趣。裡面提出了陰識和陽識的概念。陰識便是思想、神識，控制能量——真元力；陽識是神經等人自身所有的「無意識」的意識，控制物質——身體。有陰識而無陽識，我們稱他為植物人；反過來，我們叫他死人。我也想像那本書的主角一樣融合一下陰陽二識，自成一個小循環，從而形成小循環、大周天的體內經絡，這樣即使經絡不通也不會力量全無，是一種比較保險的修行方法。

    那麼十天閉關期，就實驗一下吧……林紫霄就是牛，直接一劍把問劍峰我住的碧落居的那個山頭削了去，運到傲劍峰作為我的住所。謝過含衣，我整了整儀容，抬手喚出婆娑斬鬼駕著向練武場飛去。說不定會變成整理遺容啊……

    遠遠看去，開闊的練武場上三三兩兩分佈著些人。聽說這練武場——「三生封局」是大法力的封印陣，如果不是仙人以上級別的高手爭鬥是無法破壞掉的，不說整個地面都是用堅不可摧的黑煞玄鐵鑄成，就是「三生封局」本身的陣法也能阻止攻擊外洩。所以了，這也是新弟子排名賽的擂台。

    寒舒逸一襲白衣負手而立，遠遠看去依舊俊美出塵。我緊了下衣領，直接跳下婆娑斬鬼，高空下墜，快到地面時舒開衣袖外放真元力形成一層膜減緩去勢，而後輕巧的旋身，翩然落地。周圍的弟子們看到了我這一手，紛紛叫好。我微微一笑，轉身走向寒舒逸。寒舒逸不言不語，清亮的雙眸一直盯著我看，直到我走到他跟前，才把手從背後拿出來。他的手裡拿著一個什麼東西，把那東西塞到我手上，然後竟然原地喚出雲夕，騰空而去，行動之迅速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只是轉身的剎那，我看見他白皙的面龐上浮起淡淡的紅，連耳根之後細嫩脖頸上的肌膚都騰起了微微的紅色！雖然十分慶幸逃過一劫，此刻我仍然覺得好笑。於是低頭看那物事，卻免不了一驚。

    ——一枚淡藍色的晶符。滿滿的靈氣，還有上面紋絡複雜的法陣……小金的聲音傳來，「好東西啊，絕對是靈器上品，八階以上。這個東西絕對是仙石煉製的！看寶氣，貌似是馥藍石……」聞一聞，的確有書上描寫的馥藍石所特有的清淡香味。不過這顆馥藍石比一般的馥藍石更加晶瑩透明，品相也更好。除了那個法陣鑲嵌在馥藍石之中、以淡色金絲勾勒之外，晶符的右下角還有一個細細的圖案，是掌劍宗的門派標誌。但，最寶貴的是那個法陣！

    正反生殺陣！

    由於楚天闊的藏書，我現在也算得上是個百曉生。正反生殺陣，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法陣！因為它單陣成雙，畫在透明仙石裡，正用則五行相生，對修行大有助益；反用則五行相剋，殺傷力極強！而且，這種陣法，只要在畫的時候有一丁點差錯，就會自相矛盾從而引起毀滅性的災害！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會畫這種陣法……好珍貴的禮物！不過，既然收了就不能退了，還是想辦法回禮才是正事。

    攤開手，笑了。寒舒逸，走那麼快不會是在害羞吧？暗暗搖頭，這傢伙……不過他為什麼要給我這個？莫不是……

    我無言的收起這塊晶符，寒舒逸，還在為快四年前的事自責麼？其實根本沒這個必要。

    回過神來，卻發現練武場上的眾人都在盯著我看，其中一對孿生姐妹的眼神格外幽怨。我微笑，招了招手，「在下新進弟子蕭白夜，各位，請多指教，十天之後見！」說罷天下踏歌，我跑先！

    一溜煙跑回傲劍峰碧落居，法陣封門，開始閉關。

    我決定了，十天內把那種陰陽識結合成小循環的修行方式固化在體內，名字就叫……黑白脈輪！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三十五章 一身世界

    第三十五章一身世界

    我把神識沉入身體最深處，開始內視。小小的丹田世界裡，元嬰盤腿而坐，眉眼間是認真的神色。元嬰是由金丹晉階而來，當從結丹期進化到元嬰期，金丹也就自然而然的晉階為元嬰了。元嬰是真元力的固化態，當真元力循環周天到丹田便流入元嬰，當真元力層級上升時，元嬰的形態也有變化。而當進入出竅期之後，可進行元神出竅。元神是陰識（神識）中最本質最精粹的部分，是一個人的本源意識。

    神識探出，控制著真元力在身體各處遊走。經絡中的力量十分精純，經絡的寬度也遠遠大於一般人的元嬰期。——這都要歸功於龍蛇之野那幾年的以命搏命。說到那龍蛇之野，其實三年來的修行被我寥寥帶過，但是其中的凶險卻絕非常人所能瞭解，再過一些時間禁制開啟之後，裡面出來的絕對都將是個門派的骨幹人物。先不說真元力的精純和增長，那份對危險的戰鬥本能、為了保命而想出的許多功法、生死轉念間的大徹大悟，任何一樣都要比他們這些老老實實在門派裡修真的弟子們強上許多。說是輕視生死……其實那也是險境中的淡然。我有自己底線，所謂的無慾無求、無羈無執只是相對而言，一旦真正觸犯了我的底線、傷害了我所真正在乎的東西，拼了這條命我也不會放過那人。

    幾番思量下來，對今後如何修行我已經有了打算。首先要融合陰識陽識，取得對身體和神識、以及將來「元神」的絕對控制權。元嬰是要留下的，我本來想把整個丹田改造成一幅太極圖，但這樣畢竟太過驚世駭俗，而且會被別人誤認為修為過低。在這個懷璧其罪的非常時期，展示自己的實力是非常有用的。因此，我打算在丹田之內為元嬰打造一個太極坐台，將火之本源和真元力構成兩極，使丹田中自成一個小循環。說來也奇怪，各人的真元力隨著屬性的不同會有各自的顏色。而我的真元力……是灰色的！

    然後在週身打破經絡的限制，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把流轉的真元力和火之力分成兩部分構成小循環，形成一個個脈輪。這樣，即使將來經絡受損，也不會力量盡失、任人宰割。當然，因為十天後有入宗祭，我不能夠把所有的部分都改造成脈輪——說不定那樣會被判定為真元力過少。我的理想目標是能夠實現大周天經絡和小周天脈輪之間的自由轉換。

    如此一來，我的任務有三個：第一，融合陰識陽識；第二，改造丹田；第三，改造出脈輪。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弄清楚七殺朱雀現在到底被淬煉成了什麼樣，將來要如何發展才能適合我的修煉。於是喚出朱雀……

    一番交談後瞭解到，七殺朱雀本身是魂劍淚而且純度很大，所以淬煉只是一種「結晶化」，使魂劍淚作為七殺朱雀的狀態更為穩定，並以隱銘文的形式固化，將來如果有什麼力量比較大的劍靈入住也會受到壓制，更安全更可靠，殺人放火居家旅行之必備！

    我安下心來，把七殺朱雀放在一旁，召喚出朱雀、翩若、君臨等人護法。接著就心神凝定，神識融入經絡，開始陰陽合和。一個巨大的防護罩互住週身，卻是林紫霄的大琅環令。

    ——————————————————

    「她瘋了嗎？！竟然想讓陰識陽識結合！難道她不知其中的凶險！」看清我的舉動之後，翩若驚道，神色間慢慢糾結的都是擔憂。

    胭寰振翅拍拍，口氣焦急，「之前忘了問她究竟想要幹什麼……陰識陽識，每一識都與人的生存息息相關。『識』的融合更是陰險無比，稍有差錯，便是萬劫不復……雖說這是修為精進的上佳方法，卻始終太過凶險……」

    君臨一臉凝重，指節攥得發白，咬住嘴唇未發一語。

    此時沉浸在自己丹田里的我並不清楚外面的情況，神識一觸陽識卻立刻被一股大力拖進了識海深處，兩識死死絞纏在一起。身體頓時劇烈的疼痛起來，一寸一寸像凌遲一般，五臟六腑亂成一團一寸寸攪碎了似的劇痛！靠！我在識海裡破口大罵，楚天闊給的那些藏書，不是小說，是修真心得上明明說這樣可以提高修為、增強體悟、對真元力的控制會有很大提升，怎麼會這樣？！我一邊努力忍住疼痛不被它分去心思，一邊催動神識向陽識融去……

    外面幾個人看得是心驚肉跳。只見防護罩之內的女子臉色忽青忽白，嘴唇緊抿，顯然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她週身的真元力泛著淡淡的灰色逐漸騰起，忽強化弱，最後漸漸暗淡下去！

    「不好！」翩若低低的叫了一聲，臉色煞白，「恐怕是……失敗了！」胭寰臉色一黯，稍後馬上明亮起來，堅定道，「你忘了她是誰麼？古劍仙……不，神棍大人，御主她，不會因為在這麼一點小事上失敗的！」也不知道翩若想起了什麼，臉色漸漸緩和，「呵，是我過慮了。不過，她現在畢竟比不得那時，只是個初入門檻的小修真而已，所以有些擔心……」話語被突如其來一陣大盛的七彩華光打斷，蕭白夜週身暗淡的灰色真元力在這七彩虹光之下迅速的豐盈旺盛起來，而且顏色也發生著巨大的變化，逐漸的在周圍分成了兩股，一黑一白，顏色純淨無比！

    體內，我正一寸一寸的收斂著神識企圖奪回主控權甚至不惜用真元力介入進行拉鋸戰，但始終敵不過體內那巨大的拉扯之力，神識慢慢出現紊亂崩潰的跡象，真元力也緩緩枯竭。這個時候我心頭靈光一現，神識中出現了一串從未見過的文字，來不及多想，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未見過這文字的我竟會認識，急急用神識念了出來。當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彷彿本能一般！隨著那串文字的念出，一股溫暖的力量帶著熟悉的感覺緩緩溢出，枯竭的真元力迅速豐盈，神識也重新掌握了主控權，原本狂躁翻騰的狀態逐漸穩定，涓涓流動著開始與陽識融合……而真元力的顏色終於變為純粹的黑色和白色，可是我竟然，無法感知到那真元力的屬性……

    ——————————————————

    「域」大致分為六界，包括上三界和下三界。上三界：魔、仙、佛；下三界：凡、鬼靈、妖；其餘為天外界：神魔界、修羅界。

    這一陣七彩光華雖然微小，卻著實驚動了不少人。

    「光明聖言與黑暗真言都能引發的『元魄返召』……這麼快便開始『覺醒』了麼？……蕭白夜，我等著你！」

    天外界-神界，飛昇許久的百刃君神色淡漠，指尖的顫動掩飾不住內心的波動。近乎呢喃的撫上桌上的畫卷，神色溫柔，「吶，頂多千年她就要來了呢。你說過會陪我一起等對不對？前兩天來福也飛昇仙界了，聽說也和她有關……」臉頰蹭上畫卷，輕吻，如溫柔的戀人。「我好想你……好想你……」忽然神色一凜，決然而溫柔的撫了撫那畫卷，重新把它掛在了牆上，走了出去。

    「我不會輸給她的……我要見你。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見你，我發誓！」

    畫捲上，穿著華麗服飾的女子輕搖淺笑。

    —————————————————

    盜版書害死人！我無語的歎氣。我的整個神識現在都在丹田里，凝結成小小的一團，連元嬰都顯得巨大無比。呵，現在不應該叫神識了，應該叫——

    元神！

    拜那溫暖的七彩光華所賜，我的真元力迅速膨脹，道基一舉突破元嬰期達到出竅期。按說我的神識如此強大，與陽識融合應該不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如此凶險。其實我很幸運，等我真正入了修真的門後才知道，陰陽識融合成功的不過萬中而一，我一次成功，不僅沒變成傻子、爆體反而道基提升，實在是好運得不得了。事後再想那文字，反而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彷彿它從未出現過一般。

    看來我的身世，也不簡單吶……

    頭腦一片清明，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舉手投足之間已經隱隱有了高手的氣質，一舉一動充滿了與自然的和諧，沒有破綻一般。我本來道境就高，道基一提升，其實自然就出來了。感到渾身上下盈滿了力量，精神飽滿，丹田中真元力盈盈流轉，經絡快速的循環起來。

    對了……我眉頭一皺，我的真元力，為什麼會變成黑白兩色？而且左半身循環的，是黑色的真元力；右半身是白色，兩種真元力彷彿互不相溶，卻又能和平共處。就好像是兩種真元力……看來，我的太極坐台要有所改變了……原先的計劃取消。

    我將火之本源凝成兩顆小小的丹狀團，順手把其中一顆融合了火曈後的玄冥火。然後把黑白兩色的真元力各取一半，做成八卦的樣子，隨後又把兩個火之本源丹丸放了進去，太極圖的雛形就完成了。神識全心全意的投入開始打造太極坐台，之後全身的脈輪也要改造，事情真多……

第三卷 凌嘯駕紅塵 第三十六章 祭劍揚威

    第三十六章祭劍揚威

    [上章內容提要：……有姦情！百刃是個神經病！]

    十天轉瞬即逝。

    纖細的少年駐足在碧落居的門口，漂亮如瓷娃娃般精緻的小臉上有些困惑。水汪汪的眼睛眨眨，咬咬手指，「天才師姐怎麼還不出來？都快要到入宗之祭了~」一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摸摸騎著的大狗的頭，後者汪汪叫了兩聲表示愉悅，「鳳藍離，你好像對這位師姐很感興趣。絮不明白，只喜歡美麗東西的你，為什麼會對沒有見過面的『天才』師姐感興趣？」

    鳳藍離歪頭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小絮，貌似你也很感興趣哦，因為平時只喜歡和動物們呆在一起的你，居然會跑來特意等她出關……」

    絮撇了下嘴，「嘖，之前聽大牛哥哥說了，她和青猿換了猴兒酒。」

    鳳藍離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嘩，這麼厲害？難道她也和你一樣可以和動物溝通？」

    絮不動聲色。「這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麼？……」看向一邊垂首站立衣袂飄飛的白衣男子，「寒-師-兄？」

    十天之內，蕭白夜的事跡早已再次傳遍了掌劍宗，一時間竟然成為了眾多新進弟子的偶像，與寒舒逸並稱為「掌劍宗兩大天才」。

    寒舒逸還未答話，碧落居的屋門便打了開來。

    蕭白夜閒庭信步般的漫步踱出，神情悠然自得，唇角含笑卻帶著睥睨人世的強大氣勢與自信。似乎又有那裡不同了……那雙眼，之前淡漠得彷彿看透了一切，靈動萬分，眼波流轉間竟然是說不出的瀟灑與顧盼生輝，深沉如夜，偏偏又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輝，怎麼也看不見底。明明不是絕色……為什麼會溫暖的想讓人不由自主地去親近？微微的一笑便是顛倒眾生，若說之前的微笑帶著微微的嘲諷，現在的便是惑人的鬼魅。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暗合自然的風韻，與四周景物渾然一體，絲毫不見突兀。已經是先天高手的境界了麼，這樣走出來竟然使人有了敬畏感，那股氣勢，呵，而且如果想攻擊她便會有一種狗咬刺蝟的感覺，到處都找不到破綻……

    在場幾人心裡都不由生出些異樣感懷。那纖細少年鳳藍離卻如狗兒一般雙眼亮閃閃的望著蕭白夜，粉嫩的唇中含著一句話，「居然是彩色的……第一次，看到彩色的……」

    打從一走出屋門我便看到了他們。微皺了下眉頭，我連著閉關十天，現在的樣子必定不怎麼好看。陰陽識相合在週身形成了一個「圓」，成為了我特有的「領域」，任何人近身而來都會被我感知並加以掌控。那感覺……彷彿可以掌控一切！

    正待說話，旁邊纖細精緻的美少年像只討好的小狗一般湊了上來，可憐兮兮的牽住了我的衣襟，眨了眨水汪汪的桃花眼，「天才師姐，小離可不可以喜歡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內心已然石化外表卻不動聲色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像小狗兒一樣！粉嘟嘟的臉好可愛好想捏！衝著他一個燦爛的微笑，眼前的少年立馬一幅看呆了的模樣，半晌回神立刻享受般的用臉頰蹭著我的手。「喜歡不喜歡我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必來問我。」開口的同時奇怪，喜歡美麗生物的水淺淺怎麼沒有飛撲上去。

    旁邊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從一隻大狗……準確地來說是一隻獒犬上下來，上前一禮，「白夜師姐，我是絮，這位是鳳藍離，旁邊這位你肯定認識。時辰已到，請師姐移駕前去入宗之祭。」我駭得一跳，寒舒逸在一旁，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悅。那臉黑的啊……不好意思大哥，剛才被人突襲沒注意到你。

    假意咳了一聲，拍拍鳳藍離的小腦袋，向寒舒逸示意，「寒師兄，小絮，小離，我們走吧。」不想寒舒逸聽見我這句話之後，臉色更難看了。我說錯什麼了麼？好像莫名其妙的開罪了他。

    三個人駕起飛劍一路向正殿那裡行去，鳳藍離非要纏著我一起乘劍，一路上不停的撒嬌。

    沒注意等我們三人走了之後，碧落居門前緩緩顯出了一個人形。碧色眼眸、茶色長髮微微披散，美麗的不似凡人的女子。唇角一掀，一個與蕭白夜一模一樣的微笑出現在精緻到近乎完美的面孔上。

    「找到你了，小妹……」

    抬起白皙而修長的手指摀住了朱唇，「選擇了這麼一個平凡的模樣，居然還勾搭上那麼美麗的生物……真不愧是、『六界小桃花』啊……那麼我這個二桃花，是不是要告訴大桃花你翹家到這裡了捏？」

    瞇起美麗的眼眸，「還是不要了吧，被那傢伙知道，怕是又要關你雷牢了。呵呵，身為人心的魔術師，應該唯恐天下不亂才是。所以，我替你隱瞞了哦。要記得謝我呢，我可愛的小妹……」

    話語隨著人影一起慢慢淡去，最終完全消失在空氣中，彷彿、從來不曾出現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入宗之祭在練武場舉行。還沒有降落，便被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看我的入宗之祭？

    隨著道基提升，林紫霄和謝烏灼給的儲物手鐲、楚天闊給的藏書戒指以前進不去的空間現在又可以進行探索了，還有提升的餘地……今天的入宗祭不就是為了展示實力、杜絕那幫魚蝦們的妄想麼？以前都是扮豬吃老虎，今天我要——扮老虎吃豬！

    又是一個微笑，周圍的議論瞬間靜止。望向凌九霄，「宗主，請您開始測試！」

    凌九霄吞了口口水，轉向一邊的林紫霄。十天不見，林紫霄的表情竟然變得有些賢良淑德，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於是凌九霄咳了聲，「第一關是人品，這個，之前有鎮守大人的確認，所以直接進入根骨、悟性的考核。不過白夜你已入門，就直接測試道基和屬性吧！」

    我點頭，立刻有人抬上了一塊巨大的石碑，顏色碧綠如玉表面平滑如鏡。

    「把手放上去。」

    我照辦，石碑表面漸漸有了溫度，不一會兒，在石碑頂端華麗繁複的框內顯示出幾個字，「四年，出竅-初期」。

    人群頓時一片嘩然，陣陣議論傳了出來。

    「怎麼可能！區區四年居然達到出竅！」

    「我當年用了整整三十七年啊！」

    「你還算好的，我修了五十年才元嬰，又過了三十年才到出竅！」

    「就是咱們的天才冰公子，寒舒逸，也用了足足六年……聽說他最近快要突破瑤光期了……」

    寒舒逸默默無語聽著周圍的議論。就要被她追上並趕超了吧，即使這幾年來自己四處挑戰、在實戰中打出來了修為，甚至還分外辛苦的挑戰峰主贏來了那塊仙陣馥藍石，卻還是、比不上她的進境快……

    鳳藍離滿臉興奮，月光般的長髮微微晃動；絮眼神複雜的摸摸身旁大狗的頭。人群中，各峰的出色弟子表情不一，開始重新考慮起這次的新弟子排名賽來。那對孿生少女幽怨的眼神牢牢鎖定了我，不一會兒演變為了堅定。

    「接下來測試真元力。」凌九霄吸了口氣，立刻，那位曾經在我初次到掌劍宗時帶我到碧落居的女弟子上前，領著我來到一排靶子樣的東西前面。

    仔細看了一下，那樣的東西有12個，分別寫著從辟榖到大乘的12個道基境界。隨著級別提升，靶子樣的東西體積也越來越大。每個靶子上面都有黑白相間的10個圈圈。

    女弟子示意我把手放在「出竅」的靶子上面。只是放上去不用輸入真元力麼？想到一個扮老虎的好方法吶。狀似不經意的抬頭問林紫霄，「這個東西……弄壞了不用我賠吧？」

    痕曉章討厭的臉出現在一旁，不屑道，「用了幾千年從來堅固如磐石的真元寫輪怎麼會壞！就算你的真元力等級是滿秩『10』也不可能撐爆真元寫輪的！除非你的真元力等級是『20』或者更高……不過，即使你達到了瑤光期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真元力……」一派小人得志的嘴臉。

    一干人等都是暗暗皺眉，痕曉章真是不知進退，本來我便與他有嫌隙，此時我風頭正勁，他居然還敢來找我的麻煩？周圍的弟子們又低聲議論起來，不過言語間都對痕曉章有所不滿。

    林紫霄只是抬抬下頜，倨傲道，「不用你賠。」

    我微笑聳肩，然後「啵」的一聲，傳說堅固無比的真元寫輪一圈圈的黑白斑紋迅速盈滿光芒然後碎裂成片，撒落了一地的黑黑白白。

    全場靜寂如死。

    我攏攏頭髮，戳了戳一臉木然的痕曉章，後者的臉龐被真元寫輪崩了一道血痕。後者驚跳起來，指著我慌聲道，「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只是耍詐了而已。其實這個測試真元力強度的東西不是被我撐爆的，而是被我炸掉的！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三十七章 無上道體

    第三十七章無上道體

    剛才我在測試真元力強度時玩了一個小小的花招——既然只是把手放上去不用輸入真元力，這個真元寫輪必定是要伸進神識來探查。而我由於陰陽識結合對「識」的控制強了許多，一察覺到有真元寫輪的探查之識進來立刻用一股陰陽神識縛住了它，然後順手送入一股火之本源的力量並在識的內部引爆，反噬了這股識並使真元寫輪爆炸……呵呵，我的真元力等級大約是『15』，那陣七彩光華實在讓我受益不淺。

    在場眾人呆若木雞，林紫霄眼中異彩疊閃，不動聲色的對我眨了下眼。好半天，眾人終於回過神來，都各自吞了口口水，喘喘氣，又是一波接一波的議論紛紛。

    痕曉章麼……一會兒還有挑戰賽吧。所謂的入宗之祭其實是承認閒服弟子的儀式。入門弟子皆為玄衣，等到修為提升後可以進階到青衣、赤衣、藍衣、紫衣、白衣，修為得到宗門完全認可便可身著閒服。而輩分則很亂，二十年之內的一律為新進弟子，按照年齡相互稱呼。然後，輩分兩代以內的按輩分稱呼，兩代以上的一律稱為前輩或以職位稱呼。痕曉章是比我早進許多的弟子，修行早過了二十年，是嘯劍峰的弟子，修為是瑤光後期，與剛才那小女孩絮同出一峰。嘯劍峰一脈擅長召喚靈獸、幻獸作戰，傳說其中有天賦者，兩年便可以和動物溝通，如小絮一般。這些都是剛才鳳藍離在途中告訴我的。

    呵呵……暗暗捏了捏拳頭，欺負小金的仇，我一定要報回來！

    ————————————

    我站在一旁等著眾人的議論平息。這時，兩道有些奇怪的目光射來——又是那一對姐妹！我惹到你們了麼光這樣看我？正準備看回去，凌九霄清了清嗓子，小鬍子一翹一翹的，「這個……來人啊，把碎片拖下去……」

    接著，掌劍宗的弟子又領我到了一塊鏡子狀的圓圓巨大透明石頭前。

    「接下來是測試屬性。把手放到鏡返輪上面，它會用顏色顯示出你的真元力屬性。金，黃色；木，綠色；水，藍色；火，紅色；土，棕色。」

    哎？回頭想想，林紫霄的真元力隨著所放雷法的不同而不同，不過，基本是紫偏青色。——五行之外復合屬性的顏色不盡相同。如此說來，真元力的屬性可以通過顏色看出來了。可我的哪種顏色都不是，而是黑白兩色的真元力，這又作何解釋呢？

    我愁眉苦臉的把手放上鏡返輪，一陣華光閃爍，接著，鏡返輪上慢慢浮現出了顏色——不，不能說是顏色，應該說是圖案！

    太極圖！

    黑與白圓滿的流轉，十分和諧。黑色純正，隱隱泛著柔和的光輝；白色清亮，存在感絲毫不亞於黑色。這不是我打造的那個太極坐台麼？

    四周抽氣聲此起彼伏，抽完氣之後，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大家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覷。似乎我今天給他們的驚奇已經夠多，他們都麻木了。

    「咳、咳、咳咳咳！——」凌九霄被嗆著似的猛咳起來，摀住心臟——這老頭貌似今天被我刺激的不輕……半晌才平靜下來，哆嗦著聲音擠出一句，「無、無上道體！咳咳咳咳……」撕心裂肺。

    無上道體？

    腦海中浮現了數個畫面。

    ——院長激動地一把握住某某某的手說，「啊，竟然是全屬性的身體！可以修煉全系的法術——神啊！我某某國有救了！」

    ——武林盟主激動地一把握住某某某的手說，「啊，竟然是百無禁忌的身體！可以修煉所有門派的真氣！——天啊，魔頭就交給你打了！」

    ——醫生激動地一把握住某某某的手說，「啊，竟然是傳說中的o型血！——額滴個神啊，600cc血就靠你了！」

    ……我就是以上各情景的綜合。

    無上道體，又稱「百無禁忌混沌身」，對五行都沒有排斥，所以可以修行各個屬性的術法。不過這種身體雖然厲害的緊，卻很容易練成廢柴——貪多冒進，所有的術法全練，所以反而無一精通……不過這種身體也很難得，據說千年才出一例（你當精神病患者呢？！）。

    凌九霄把臉一抹，又恢復了宗主的威儀。清了清嗓子，道，「下面，進行挑戰賽……」

    話音未落，我手指戳上了痕曉章的腦門，「就他了。」

    ~~~~~~~~~~~~~~~~~~~~

    我和痕曉章站在了練武場中央，青竹真人作裁判，演武結界將我們三個與觀眾隔離開來。直到勝負分出，演武結界才會打開。

    青竹真人沉默了片刻。場外觀眾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和痕曉章。

    「開始！」

    青竹真人喊道。

    剛才被我點名的時候，痕曉章有一瞬的驚慌，不過很快的恢復了平常那副嘴臉，嗤笑，「不要以為做點小手腳弄爆了真元寫輪就了不起了……我好歹也算是瑤光後期的高手，級別的差距擺在那裡呢……」

    我沉默，只是默默的喚出七殺朱雀反握在手中，緩緩舉到身前，身體、手臂、劍形成了一個z字形，穩穩站在那裡，無言的威勢散發開來。痕曉章氣息一窒，嘴裡立刻說不出話來了。

    「……可以開始了麼。」

    痕曉章攏了下頭髮，擺出一幅迎戰的姿態站好，「開始吧。」

    然後瞬間僵硬，一滴冷汗從額角滲出，滴落地面。

    那個「吧」字剛剛從他嘴裡發出的時候，七殺朱雀已經貼上了他的脖子。沒人看清楚我是怎樣移動的，只看見我身如鬼魅般的瞬間出現在他身後，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而七殺朱雀就那樣悄無聲息的橫在了他的脖頸上。我柔和的笑了笑，觀眾們卻都不自然的打了個寒噤。「可以秒殺掉呢。」

    七殺劍技-；刎喉！

    沒錯，天下踏歌是極快的步法，可我出招的速度卻遠遠不能和步法的速度相適應，於是我在一開始就擺好了姿勢，一等他說開始便瞬間移動到他的身後。

    「雖然這樣就能結束了，我可一點也不滿意呢……」

    聞著他臉上的血腥味，我溫柔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放開痕曉章閃回原地。

    「——我要讓你看看，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強者！」

    ——————————

    痕曉章呆愣在原地。不過，掌劍宗的良好教育效果立刻顯現，他惡狠狠的瞪我一眼，接著黃色的真元力環繞週身，一陣光芒閃爍，黃色護身法罩立刻包圍了他的身體。瞬發術法防禦，金湯固；接著又疊加了三重金湯固。濃厚的金屬性氣息團團圍住了痕曉章為他提供防禦。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氣定神閒的等著他的出手。

    「百獸聚首，千禽頓叩，吾痕曉章，招還御獸！」一伸雙手，兩隻手的手腕上各帶一個拘獸腕輪，雖然比不上龍蛇之野出產的，卻也是高級貨色。上面漸漸浮出了密密麻麻的小點——每個小點都代表一隻御獸或者有資格被召喚的獸。一個拘獸腕輪最多能帶5只御獸和100只召喚獸，但是獸的級別越高，占的空間也越大，所以了，一隻腕輪裡可能也只有一隻高級獸。

    隨著痕曉章的召喚，一大批獸出現在了場地上。御火的赤鷩鳥，白首赤足的朱厭等等，足有四五十隻。其中最高階的是一隻六尾妖狐，邪異的紅色眼睛和滴滴答答的口水讓它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優雅的狐族。更令人驚異的是，棕巖熊、亂風虎，甚至是傳說中鎮守黃泉的忘川犬都有，看來痕曉章的收藏相當廣泛啊。

    我笑了笑抬起手上的拘獸腕輪，「我把他們都幹掉了的話，你可不要哭哦！」

    見過「獸陣」麼？

    會遠程發射雷的纏磯雷母在最後面由行動速度快的白墀馱著，中間是一大堆攻擊力強的凶獸，例如護劍蛇母、連尾豬等，前方是大排的鐵甲盾獸，頭上長角，最適合衝鋒。金旺財，木成舟坐在戰陣中央的兩頭火瞳獸上。頭頂，水淺淺帶領一群飛禽盤旋。想當年，這些打手可是每個都被我狠狠揍了一頓才老實的。木成舟又把他們訓練成了——

    妖殺陣！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三十八章 汝為從者

    第三十八章汝為從者

    看著已經呆了的痕曉章和眾人，我心情很好的笑了笑。

    「小金……你不是抱怨自己不是戰鬥獸麼？現在我給你機會……去吧，把自己的仇，好好的報回來！」

    小金興奮的吱吱叫了兩聲（母語），揮舞著小爪子，很神氣的朝前一指，妖殺陣前排的重甲敢死隊們立刻向痕曉章的召喚獸群們衝了過去，雷母們極其囂張的喧嘩了起來，一道又一道粗細不一的雷電咆哮著向對方劈去。整個戰陣開始整體移動，地上部分由金旺財和木成舟指揮，天上部分由水淺淺指揮，三隻具有人性、靈性、理性的御獸開始帶領妖殺陣向痕曉章的召喚獸群絞殺。

    雖然痕曉章的召喚獸有幾頭相當高級，比如六尾妖狐，可惜畢竟是沒修入正道的精怪，再說了，烏合之眾和有組織有紀律的正規軍有的比麼？何況我這裡還有靈幻獸的老大在手！

    冷哼一聲，沒有運天下踏歌，我用可以辨別的速度向痕曉章衝了過去。

    痕曉章畢竟也有實戰經驗，劍的能力——速度加倍發動，然後雙手捏訣，接著揮劍下斬，一道青色的劍芒虛影凝聚成實，巨大化後化為大型劍刃向我劈來！（註：這裡的青色是招式本身的顏色而非真元力的顏色，所以在比試中如果不想讓對方得知自己的屬性可以用公用的門派招式來爭鬥）我唇角上勾，待青色劍及體的剎那，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瞬間發動了「圓」，陰陽識構成的領域立刻將青色劍芒的來勢阻得滯了一滯，然後迅速掃過青色劍芒——痕曉章的速度加倍，不僅是身法速度加倍，術法發動的速度、出招速度都加倍，是比較實用的全面能力，然而畢竟有些倉促——找到了其中的薄弱處。看來痕曉章對這一招的控制不是很過關，不然不會存在青霄劍飲有薄有厚的情形。更何況他還有所留手，青霄劍飲所需的真元力不少，他也不敢太過托大。

    就這阻了一阻的時間，我化指為刃，身形一錯一滑，已是一指點在了劍身的薄弱處，頓時青光飛散。我得手便退回遠處，等著痕曉章面前的障礙被清剿，看向獸戰。妖殺陣已經衝入了獸群中開始殺戮，已經變陣，鐵甲盾獸將纏磯雷母圍在中間自成一陣，而本來在妖殺陣第二梯隊的攻擊性妖獸們則圍成了另一個陣，一吞一吐、一張一縮的開始了攻擊，而且木成舟的訓練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他們的攻擊並不像對方那樣各自為政，而是相互配合，相互支援。團隊的搭配是很重要的，妖殺陣不僅進攻防禦結成一體，有遠程、有近戰，還有指揮。幾隻高階的獸開始聯合對對方的六尾妖狐等上位獸進行壓制，分而制之，各個擊破，纏磯雷母在遠處配合雷擊，讓其疲於奔命。天上也是差不多的戰法，不過我方的空軍明顯弱於對方，幾隻赤鷩鳥已經衝開了包圍，向我吐起火球來。我微微一笑，在我面前玩火？

    「風鐮-大法扇！」焚風壓縮的符咒被我甩了出去，同時一陣颶風掀出，成扇狀把火球刮了回去，而風中幾乎目不可見的幾道焚風劍影也成功的刺中了赤鷩鳥。此時，痕曉章的第二輪攻擊也到了。幾個絢爛的法術幾乎是同時來到：水龍蕩天、冰水刺、雨恨雲愁，還有金系少見的攻擊術法金鎣旋螺。不得不承認，痕曉章作為召喚師、遠程術師的確很有經驗，這幾個術法級別各不相同，痕曉章經過計算卻能夠讓它們幾乎同時發出連成一片，而且正好是在我招式用老還不能變招時攻擊到我，這份頭腦實在是不可多得。而且術法相互配合形成一個刁鑽的角度，人類的身軀基本不可能躲得過——金鎣旋螺著重發散的點攻擊衝我而來，雨恨雲愁封死我的去路，水龍蕩天以廣闊的打擊面著稱，夾雜著冰水刺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可惜了……

    對手，是我。

    心靈聯繫告訴木成舟清場，然後我直接硬接了這輪攻擊！

    打擊力真強……週身一片光華閃爍，大琅環令的青光，「圓」的黑白，還有一些比較小的防禦掛件都閃起了代表防護的光。神識改變了圓和其他防禦的形狀，撐開一面盾在身前，我左手捏起法訣將本該籠罩全身的大冥界-罔噬之獄濃縮在拳頭上，狠狠地一拳揮出，硬生生的改變了金鎣旋螺的方向與其擦肩而過！而後一片丁丁噹噹的聲響，「圓」和防禦陣擋落了冰刺和水的攻擊。我停也未停，直接向痕曉章衝去，從空中直撲而下！

    身形劃出淡淡的光影，痕曉章驚恐的臉近在咫尺——

    一拳！一拳！又一拳！

    黑白真元力凝結成錐，隨著拳頭一下又一下的砸在那幾重金湯固上，同時「圓」展開，壓制住痕曉章真元力對它的控制，漸漸的，金光開始震盪。痕曉章驚怕極了連連閃躲，我卻始終牢牢如影隨形，不過三尺的距離，拳頭一下又一下的砸在金光上。終於，隨著「彭」的一聲響，痕曉章斷了真元力輸送、再也無法維持的金湯固被我轟了一個大洞，緊接著、猝不及防的痕曉章被我轟飛，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這時痕曉章卻也顧不得反擊，爬起來嘴裡開始念著召喚咒文……和用拘獸腕輪不同的、從妖界或其他界召喚獸跨界而來的咒語！

    我也不管，身形一錯緊隨其後，一拳又一拳的連續狠揍痕曉章，痕曉章被我揍的鼻青臉腫，卻不敢停下，嘴裡還在斷斷續續的念那個咒文。被我這麼狠揍，眾人卻沒有一個同情的——這丫平時仗勢欺人慣了，不僅新弟子，就連許多老弟子也受過他的欺負。劍門七老之一的孫子，在門裡的風評一點都不好。

    揍累了，痕曉章口角淌血，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身上被我的拳風刮成了破布條條，衣衫襤褸的滿場亂竄著。

    我微笑著停下，嘴角的笑容愈發和氣溫柔。被我打怕了的痕曉章卻機泠泠打了個冷顫，渾身一抖，遠遠的逃去擂台另一頭，嘴裡機械的念著那個咒文。

    我抽劍，七殺朱雀漆黑的劍鋒上殺機四溢，散發著冰冷的威嚴與存在感，赤紅色的銘文糾結浮動——

    「天啊！是號稱神級秒殺的皆斬！」滿識貨麼……

    在痕曉章驚恐的眼神中我揮劍下斬，七殺朱雀巨大的威力瞬間顯現，一時間練武場上沙塵飛揚，雙方的獸類都害怕的低伏下身形抱著頭。就連場外的眾人，即使有著「三生封局」的防護卻還是感受到了七殺朱雀那無聲自現、不怒而威的可怕攻擊力——

    就算是仙人爭鬥也無法破壞的、黑煞玄鐵鑄成的、三生封局封護著的演武場被我一劃兩半，黑色的地面下漸漸露出了黃色的土壤，較大的那一半緩緩的滑開，映襯著痕曉章絕望的臉……

    沒錯，我並沒有瞄準痕曉章，斬斷的，是他腳下的演武場地面。我雖討厭他，卻沒想把事情鬧得太大。

    但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演武場的天空上，一個六芒星陣突然出現，湧出一陣陣黑色的邪惡氣息，接著一個男子的身影緩緩出現。蝙蝠似的漆黑雙翼，紅髮，慘白的臉色，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從眉骨貫穿到下巴。看到現場的情況，男子咧開嘴笑了一下，幸災樂禍的轉向痕曉章，念出了一句話——

    「Elune-adore，el-elune.」

    眾人一片茫然，我卻不知為何聽懂了那語言……

    ……在吾眼中，汝為從者——！

    凌九霄不禁拍案而起，「哪裡來的妖孽！」那種濃厚的邪惡氣息光是看看就不舒服，顯然大家都沒有想到，勝負已定之後居然還會出現意外。這個男子明顯已經不屬於挑戰賽的範疇，而是痕曉章不慎從異界召喚而來的、會為禍人間的妖孽！

    男子咧嘴哂笑，嘴裡露出兩顆猙獰的獠牙。我眉頭皺起，居然是西方血族？公侯伯子男，上面還有親王帝王兩級，不知以痕曉章的能力，從異界拖過來的，是哪個級別的血族……剛才他使用的正是血族的魅惑之曈，由於他背對著我並沒有看清那一瞬間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不然說不定可以知道他的力量。而受了魅惑之曈的痕曉章，雙眼一片空洞的茫然，如同機械的人偶一般道，「是，主人。」

    接著男子又相當張狂的笑起來，青竹真人怒喝道，「妖孽敢爾！」說罷立刻手捏法訣，頓時兩股綠色的籐蔓從地上冒出來，相互糾纏著形成巨大的觸手向男子抓去，血族男子嘩啦一聲化成蝙蝠四散，便想衝向眾人，卻被演武結界擋住。此刻的情形是，我、青竹真人被困在結界之中，面對血族男子和淪為傀儡的痕曉章。真沒想到痕曉章的掙扎居然惹來了這麼一個麻煩。青竹真人目光一凜，低聲對我說道，「……不可以打開結界，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理解的句子是，男子很強而且身法詭異，不能放他出去禍害掌劍宗的弟子，看樣子連青竹真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了，要有「戰死」的準備！

    真是的……低咒一聲，我展開圓，朝著因碰壁而再度凝聚成人形的血族男子撲去。

    「前輩，我牽制住他，你想辦法叫痕曉章清醒讓他把這傢伙送回去……」神識密談，我抄起七殺朱雀向血族男子劈去，他嘎嘎一笑，手一翻，一柄細長的西洋長劍出現在手裡，架住了我的劍。丁丁當當一連串金鐵交鳴的聲音，接連的交手，我們誰也沒佔便宜。

    「白夜，想要殺他不要刺心臟，從眉心處刺進去穿過整個頭顱！這種傢伙我知道，復原能力很強！」林紫霄揚聲道。我還沒求助現場觀眾呢……

    嘴裡應了一聲，主攻方向頓時上移，男子優雅的挽了個劍花格擋，接著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華麗舞動，封死我的攻擊。他的劍較我的短且細，動作更敏捷。而且他周圍那種濃厚而粘稠的黑色邪氣竟有隱隱侵蝕「圓」、阻礙我動作的趨勢。

    「華而不實！」多餘的動作太多了，生死戰不適合玩這個。而且這應該只是他擅長方向之一，這傢伙遠遠沒出全力，看不起我麼？

    身形飛退，排名賽之前我不準備顯示全部的實力，目前也只有我跟他打了。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三十九章 靜端空凝

    第三十九章靜端空凝

    所謂的血族……伯爵以上的只要不破壞大腦和心臟就會不斷的恢復，而且這傢伙不怕陽光，明顯是資深血族……那麼那個魅惑之曈一定不好解開。痕曉章真是煩死人了！帶來這麼一個麻煩！咕噥了一聲，我收回還在場上、並沒有太大損失的獸們，繼續和血族男子纏鬥。

    結界之外眾人也是擔心不已，鳳藍離緊張的扶上身後大劍，絮看著凌九霄何一堆長老死死拉住林紫霄，後者的手上雷光直冒，「林前輩！不要衝動！相信白夜吧，畢竟連龍蛇之野都闖過來了！如果破開結界，那傢伙變成蝙蝠散開來的話，後果……」

    林紫霄白皙的臉上出現了凌厲的神情，「你們——！」

    寒舒逸上前一步正要張口，林紫霄眼神更厲，「你也要不顧她的死活？！」

    寒舒逸形狀優美的薄唇緊了又緊，臉上神色嚴峻，然而緊握的拳頭青筋爆起，「她……不是需要人救的那種女子……」

    林紫霄冷哼一聲，指尖雷光卻漸漸熄滅，有些擔心的說，「應該說……那孩子根本不知道要向別人求助！就是這樣才更危險！那孩子……」

    場內情景一變。青竹真人用了各種方法都無法喚醒痕曉章，後者的眼眸中一片空茫，所有清心的符咒都不管用。而此時，畢竟年歲功力都尚淺，我漸漸處在了下風。

    男子邪邪一笑，臉上貫穿的疤痕如蛆般蠕動，忽然他停了手，我立刻與他拉開距離，有些警惕和戒備的看著他。

    男子腔調很奇怪，似乎剛剛分析出我們這裡的語言，道，「沒意思……不玩了。你，就作為我希里德-魯克侯爵君臨這世間的見證吧……」

    說完週身黑氣暴漲，兩隻蝙蝠般的翅膀大張，嘴裡的獠牙漸漸向外突出，閃著白森森的光。

    就是現在，我劍放身前合身撲上，天下踏歌運到極致，整個人拉伸成一道淡淡的光影如驚天白虹般向男子飛掠而去！

    希里德不管不顧，他剛才已經探知了痕曉章的記憶，知道眼前女子的「皆斬」並不到家，而且剛才已經用過了。現在，她根本無法破開自己的護身黑障。就算破開了，憑借那種出招速度，大腦和心臟，頂多只能傷害一處。——不過大腦比心臟更重要些就是了，因為大腦被破壞，短時間內便無法指揮自己的身體。

    一近他的身體，我立刻感受到了阻力。那股濃濃的黑色霧障粘稠而倔強的阻住了我的去路……

    就在這時，時間停止了。

    喧鬧的現場一下子變得靜止起來。青竹真人拿著一個符咒指向痕曉章，就保持著那個姿勢僵在了那裡。彷彿演武場旁邊的樹含了一顆顆的氣泡卻無法吐出繼續進行光合作用，眾人一個個保持著各種奇形怪狀靜止在周圍。奇怪，為什麼我還能動？皺皺眉，我毫不猶豫的拿起七殺朱雀狠狠地往希里德的護身黑霧上砍去，一砍，彷彿砍到了棉花堆裡，一點著力感都沒有，而且砍不動……

    空氣中一陣波動的符文，一個美麗到令人失神的女子憑空出現。茶發碧瞳，眉目如畫，秀美的眼眸，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的和諧感讓人忍不住新生親近。這個女子美麗到連女性也忍不住喜歡。可惜我沒有憐香惜玉的資格，警惕的持劍以對，「你是誰？」

    女子掩唇而笑，笑容美麗得讓同為女子、且定力極高的我都有些微微失神。

    「我是，呵，『靈魂魔術師』萊茵薇兒-帕特丁-萊文特爾，紫薰衣紋章的傳承者，靈魂印記的所有者。等你修行到一定的境界時就會知曉我們的存在，那個時候……歡迎你離開這片葉子，通過空間壁壘，盡情的遊覽整個『世界之樹』……」

    「你說什麼？」我有些迷惑，但沒有放鬆警惕。然而精心凝神的並沒有發現，我和萊茵薇兒所說的話語，用的並不是平時的語言，而是和修煉時招來七色光華的語言一模一樣、有著奇異發音規則卻可以讓所有人都能聽懂的話語。

    「這一界的對外空間壁壘比較脆弱，所以會有血族通過壁壘來到東方道系也是可能的，可是……召喚血族畢竟是西方法系的正統，所以了，對於這只『違反空間法則的生物』，我要帶回去……」

    [抱歉，小妹，現在的你絕非血族侯爵的對手。如果真的讓他肆虐觸了你的逆鱗，這一界絕對無法承受你的怒火。滅世對現在的你來說是重罪，所以姐姐我就動用一下特權吧，祝你好運，六-界-小-桃-花！]

    萊茵薇兒微笑，然後空氣中又是一陣波動，她和希里德竟然就這樣消失在了空氣中，我拚命驅動陰陽識，根本無法追蹤他們的痕跡。萊茵薇兒，到底是什麼人？而且貌似我剛才沒有說人話……

    ~~~~~~~~~~~~~~~~~

    之後時間再度恢復了流動。現場一片忙亂，我推說搞不清楚為什麼希里德會突然消失把這件事搪塞了過去。長老們都長吁了一口氣，林紫霄、凌九霄、寒舒逸、鳳藍離、絮，還有之前家鄉掌劍分宗的人都紛紛過來噓寒問暖並表示祝賀。我心不在焉的一一回答，心中的疑問逐漸浮起……

    我，究竟是誰？

    一時間心緒雜亂無章，對於修道者而言是大忌。深深呼吸，讓神志恢復清明……

    無論我是誰，我，都是我啊。這一點，誰都無法改變。

    林紫霄的目光微微一凜，看來已經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鳳藍離又像只討好的小狗兒一樣湊了過來，「天才師姐好厲害！真希望在排名賽上不要對上師姐……嗚，小離會被打得很慘的！」

    摸摸他的腦袋，「我不打朋友。」少年漂亮的眼睛閃了閃，一臉滿足。

    凌九霄拈了拈鬍子，「那麼此次入宗之祭到此結束！各位，兩個月後將發放門派排行榜，如果我們還是第一的話將獲得進入『遮羅洞天』的十個名額。那麼，新弟子排名賽將在三個月之後舉行！請各位做好準備！老規矩，修行期在二十年內的弟子參加，大賽前三名將得到獎品。第三名——回劍煞，第二名——水鎏冰絹，第一名……百雀危扶！」

    眾人一片嘩然。

    見我有些茫然，一邊的鳳藍離和絮為我講解起來。

    要知道，法寶分為地器，寶器，靈器，仙器，神器。每一種又分為十二階，威力逐漸遞增。普通武林人士用的大多為地器。普通修真者則用寶器、靈器。而有些法寶，屬於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夢幻十三階！

    而這次拿來做獎品的三件法寶可也算得上宗裡壓底的東西，回劍煞屬於靈器十一階，水鎏冰絹是靈器十二階，百雀危扶……則是難得一見的夢幻十三階！

    所謂夢幻十三階靈器，就是「亞仙器」，本身的材質、所蘊能量是靈器級別，可是自有其特異之處。要麼是成長型法寶，能隨主人的境界提升而提升；要麼……就是它的功效，已經達到了仙器的級別！

    百雀危扶，號稱「代理朱雀之笛」，能夠得到百鳥信任，其作用與號令百鳥的七彩朱雀尾翎差不多（朱雀：我那五根早被人拔啦）。當然，使用情況要在自身危急的時候，平時吹響只能引來百鳥合鳴。百雀危扶是一支笛子的形狀，吹響它便可得到附近鳥類靈禽的相助，作用範圍為方圓千里（無特殊結界），並暫時得到那些鳥類的能力。如果悟性高的話，可以自行加以模仿。它也可以當作一般的攻擊法寶使用，輸入真元力便會幻化出一隻巨大的靈化鳥類輔助主任進行攻擊，有自己的意識，而且在維持的時間內（視所有者真元力水平而定）即使遭到攻擊也不會消失。

    雖然是傳說中的夢幻十三階，這個法寶基本對我沒用，因為它比較需要運氣。如果是在靈氣充足如掌劍宗一般的地方絕對有優勢，但如果在沙漠呢？更何況，我可以等朱雀的七彩尾巴毛長出來！但憑我的頭腦來講，它也可以十分有用。找個功力強的一起跑去天級禽類棲息地，讓那人攻擊自己，然後吹這個笛子。只是不知道，得到它的人有沒有我這麼卑鄙了——我不想要。

    水鎏冰絹，這個有些意思。它是透明的絲絹飄帶，平時佩戴在身上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卻能給自己增添縹緲優雅的神秘氣質，大有飄逸揮灑之感，做女性掛綢也可，男性腰帶也可。冬暖夏涼，為鎏弦飲恨蠶的蠶絲所出。鎏弦飲恨蠶極難出絲，百年蠶才能出三寸見方的絲。這一匹絹恐怕要等上千年之久才能織成……這絲也有個好處，別看這麼長的飄帶，絕對是輕滑薄軟，可以捲到一根手指粗細的竹筒裡，而且無色透明，眼力極好的才能看清，常人只是以為是一抹微霧。可是輸入真元力之後便堅硬異常，可攻可守，攻便出其不意防不勝防；守則惑人耳目迷人視聽，直讓敵人飲恨而歸。

    這個我想要。不過我不準備在排名賽中放水，若得了第一便跟第二的換獎品便是了，十三階換十二階，想來一般也能成。

    回劍煞比較一般，裝在飛劍上，能夠在主人或飛劍力竭之後自動攻擊上一次下手的對象，典型的迴光返照。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章 都法玄章

    第四十章都法玄章

    比賽結束之後，又跟眾人寒暄了一番。凌九霄和眾位長老要去處理痕曉章的事情，待我要回去修行時，林紫霄卻拉了我衣襟，給了我一塊玉簡，上面寫著《都法玄章》。別誤會，這不是什麼修煉功法，而是掌劍宗內部刊物。

    根據我以前看的書來講，拿個為讀者好理解的話說，掌劍宗，就是一個有限責任公司。百刃君和已經飛昇的元老級人物便是股東，飛昇上界不問世事，只有掌劍宗毀滅或與其他門派合併之類的重大事項才要他們插手。董事會由未飛昇的各位元老組成，負責決定重大事項以及擺平重要問題。宗主、各峰峰主屬於經理層，負責日常經營管理。弟子們便是員工了，一些世俗界有名的名門望族來投順便帶來大量的資金就足夠掌劍宗世俗界的運轉；掌劍宗作為天下第一宗，其名譽、聲望和弟子所有的功績、所得法寶便是盈利了，因為丹田劍在主人形魂聚散後是要回歸的，可以循環利用，所以了，不是沉沒資本。

    而各峰就是各個職能部門，統管不同的領域，弟子們按照自己的潛力分到不同的山峰去。乘劍峰、求劍峰以武入道，主要修行橫練功夫，柳承之就是乘劍峰主；凌劍峰、傲劍鋒術武皆修，講究術武搭配製敵，凌九霄是凌劍峰主，得意弟子寒舒逸，還有鳳藍離，林紫霄是傲劍峰主，得意弟子是我；問劍峰、藏劍峰以術入道，注重術法修行；嘯劍峰主攻御獸召喚，像痕曉章和絮就是這一峰的；惜劍峰也修術法，不過大多是輔助性和回復性，被人稱為「救命峰」，峰主含衣，不過有一位治療高手弟子洛水卻跑去了觀劍峰，那天大牛就是跑去那裡呆弟子們治療的，觀劍峰修得比較雜，幹什麼的都有，另一個雜牌峰是彈劍峰；悅劍峰負責功法研發、陣法開發、學術性研究，總之就是研究型的機構，居於其中的人大多學識淵博或有特殊能力，負責《都法玄章》的就是他們；降劍峰的修行以法寶為主，負責製器、煉器、降馴法寶等事宜。

    這一期的《都法玄章》內容是各峰潛力弟子介紹，真驚奇，我歸來掌劍宗並暴露身份不過十天之久，入宗之祭剛剛結束，我的信息就在上面一應俱全了。而且分析滿到位的，不僅分析了我的實力、攻擊特點，居然把我皆斬發動間隔的缺陷都推斷了出來，並說明我的缺點是出招速度跟不上身法速度，建議從這方面下手。後面還斷言我並沒有出全力，發揮的水平在平時的七成左右。沒錯，君臨、朱雀胭寰、古劍仙翩若我都在隱藏實力的前提下沒有顯現出來。還有，這位編者，莫伶歌對我劍的材料作出了大膽的推測：薄刃如洗，蒼鋒如訴，看靈暈，所縛劍靈不止一個。最後給我的評價是綜合戰力91分。

    我暗暗心驚——好可怕的人！短短功夫竟然把我分析的如此透徹……若此人也參加排位賽的話……掌劍宗真是能人輩出啊！

    心下一沉。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已經變得有些自大了，進境過快、境遇過順……雖說這幾年幾乎是遊走在生死邊緣，可到底也還是從容不迫，因此心態上，有些偏離了道的本真。像剛才對陣痕曉章，其實我並沒有全然地把握，導致最後竟然讓他召了一個可怕的血族過來。前幾次的生死危機，說到底也根本不是我自己解決的。對謝烏灼，有林紫霄的威名在上；對青胤，朱雀和他沾親帶故；對希里德，出來個莫名其妙的萊茵薇兒。這樣一算，我的運氣簡直好的驚人，只有龍蛇之野那幾年是我自己掙的，還不小心發了白孤鴻盒飯。我居然還在上一章大言不慚的表示「這個我想要。不過我不準備在排名賽中放水，若得了第一便跟第二的換獎品便是了，十三階換十二階，想來一般也能成。」實在是目光短淺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蕭師妹似乎對在下的評價頗有感觸啊……可否說來聽聽？」思量間旁邊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

    年齡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少年閉著雙目，語氣淡淡，一臉暮色沉沉的表情，彷彿看透了這萬丈紅塵中的種種世態。

    「在下悅劍峰莫伶歌，是這期《都法玄章》的編者。」

    我一驚，從剛才那種反思的狀態中脫了出來，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很準確的評價……但是你也應該瞭解，根據博弈論，你的評價在排名賽時便不可能準確了。」

    少年臉上有著明顯的困惑，「……博弈論？」

    「沒錯，就像下棋，你作出的決策必定使對方有所應對。舉例來說，我的弱點被你指了出來，接下來的幾個月中我一定會針對這個弱點進行強化練習，到時候弱點就不是弱點了……」

    莫伶歌對新理論的熱情真是嚇了我一跳，只得一一解答，連過來找我聊天的鳳藍離、絮、柳煦青、童牽衣等人都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聽了起來。最後我乾脆拿了一本書出來——裝訂本的，希望這種裝訂方式不要把他們嚇到才好……

    鳳藍離有些為難的開口道，「天才師姐……伶歌他……看不到。」

    看不到？莫伶歌一直都沒有睜眼的緣故？他……是個瞎子？！

    「我對靈識波動很敏感，神識也很強大，靠那個來感知周圍的一切。我不是瞎子，只是在使用預言大勘破的時候才會睜開眼睛。」像是瞭解到我在想什麼似的，莫伶歌淡淡的解釋。

    「因為閉著眼睛看不到所以其他感官格外敏銳麼……這是預言大勘破的代價。果然是公平的。」預言大勘破，是預測部分未來的能力，只有少數有特殊能力的修真才能使用，或者丹田劍所帶的屬性，

    莫伶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憶什麼，「從前也有人這麼對我說過。」

    我點點頭，陰陽神識探出把書裡的內容刻成玉簡送給莫伶歌。對方的神情明顯有些興奮，道了聲謝便欲轉身離去，卻又一步挨過來，貼著我耳邊道，「蕭師妹融合了陰陽識吧？」

    我這時才真正領會到了什麼叫學識淵博。我是看了楚天闊所藏各界的小說才有此念頭，他居然——！

    面上不動聲色，也附耳道，「沒錯。排名賽上給你看看，七殺劍技-弈棋。」

    莫伶歌淡淡點頭，「我悅劍峰的人從來不參加排名賽，到時我會去『觀』戰的。」說罷，施施然去的遠了。

    我轉頭正要和一幫人說話，耳邊卻傳來一聲冷哼，是那雙胞胎姐妹中的紅衣女子。《都法玄章》上有各人的影像，所以我現在認得了這對孿生姐妹是藏劍峰的路任迦、路任怡，紅衣的是姐姐路任迦，火系術法專精；藍衣的是妹妹路任怡，專攻水系術法。兩人的綜合評價都是82分。

    「勾引……也就罷了，連瞎子也要勾搭，真不要臉……」路任迦小聲說道，卻足以讓所有人聽見。

    原來如此！又是莫名其妙的飛醋，我怎麼這麼招人恨？

    場面一時僵掉了，寒舒逸在一旁皺起了眉頭，絕美的面龐上有著明顯的不悅。最近他的面部表情越來越人性化了。

    路任怡有些緊張的扯了扯路任迦的衣角，不安道，「姐……」

    路任迦甩掉路任怡的手，不依不饒道，「我有說錯麼？」

    在她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之前，我拔劍，刷的一聲指上她的鼻尖，冷冷道，

    「你有說錯。你誹謗。你污辱我的人格。你損害我的名譽。你傷害我的精神。你污染我的耳目。我要和你決鬥。」

    大家誰也沒想到我動不動就拔劍，一時間都愣在了那裡，又被我一大串的話說的蒙了。此時卻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大笑，一位氣息邪魅的男子摟著一個嬌小的女孩走了過來。

    「好有趣的師妹……不愧是，林紫霄的得意弟子。」說到「林紫霄」三個字時，他故意重重頓了頓，果然讓路任迦臉色一陣蒼白。

    「我是洛水，目前是觀劍峰的弟子，不過那是因為蘇蘇在那裡。期待你在排名賽中的表現哦~蕭-師-妹~」說罷身上微微一僵，卻是那女子有些嬌嗔的擰了他一下。洛水苦笑下，招了招手，「我先走了~後會有期。」

    我「嗯」了一聲，慢慢放下了指著路任迦的劍。她的眼裡仍然是幽怨和些微的厭惡，卻沒有恐懼。早知道我不會真的下手麼？

    眼光轉向洛水離去的方向。掌劍宗，真是個有趣的地方啊。剛剛解圍的那兩位……居然不是人類。

    而且也不是戀人。除非洛水是一個極端自我的大男子主義者，或者並不真的愛那個女孩子。

    ~~~~~~~~~~~~~~~~~~~~~~

    等走出了掌劍宗眾人的視線，洛水和懷裡的女子才慢下腳步，眼神有些複雜的回望。

    半晌，女子蹦出一句，「風將僚，你摟著老娘覺得很爽是不？！」

    洛水，也可以說是風將僚趕忙放開了手，有點感慨的說，「不好意思，太入戲了。」

    女子不置可否的白了他一眼，舒展下腰肢，「當人類真麻煩啊~不知道君上怎麼想的，居然讓我們兩個做臥底。還有掌劍宗那些老傢伙，會默許我們的行為，也許覺得我們沒有什麼危害性吧，畢竟你和我算是比較乾淨的兩個妖族。」聲音漸漸低下來，喃喃道，「那個女孩子，剛剛也發現了吧。氣機一下子鎖定了我們。你也真實，差點就露了餡！要不是老娘反應快，哼！」全然不是一幅眾人面前嬌俏可人的溫婉模樣。

    風將僚打了個哈哈，「只是覺得被人一眼看穿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罷了。」

    可是要知道，就算是劍門七老，也沒有這麼敏銳的靈覺。這小女孩到底是何來路？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一章 世界之樹

    第四十一章世界之樹

    路任迦偷偷瞄了寒舒逸一眼，見後者明顯的不在意自己的行為，終於垂下頭來，慢慢道，「抱歉，剛才是我失態了。」

    路任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姐姐雖然嘴巴很壞，人還是不錯的，白夜師妹你不要見怪。」

    這個路任怡明顯比她的姐姐會做人，一句「白夜」不動聲色的拉近了距離，輕輕巧巧的解釋也拉開了話題。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人。只是嫉妒的女人果然比較可怕。我幾乎要仰天長歎，小淚縱橫。

    露出一個微笑，「那個，各位，以後我們就是同門了，還要請大家多多照顧！」眾人點頭稱是，然後我被那些熱切的弟子們纏了上來。

    一邊耐心的應對，一邊想著剛才的妖族。那兩位的氣息和白孤鴻身上的差不多，都是妖族的奇特氣質。而洛水，既然兩人已經是如膠似漆、公然出雙入對的戀人沒道理在介紹自己的時候不介紹自己的戀人。不過奇怪的是，為什麼長老們竟然默許了他們的行為？長老們肯定也有所察覺……

    好不容易對狂熱的眾弟子們一一作了應答，我一身疲憊的回到碧落居。一看我勞累的樣子，和我相熟的眾人也就關切了幾句，就放過了我。

    朋友……麼？

    寒舒逸不用說，算得上生死之交，雖然那傢伙為人冷傲，到底也算我在掌劍宗的第一個好友。

    舒道桓、童牽衣、柳煦青三人只在來路上與我有所交集，混個臉熟罷了。

    至於鳳藍離……對於那張可憐兮兮的狗兒般的精緻面龐我沒有什麼抵抗力，而且心中對他有著莫名的好感，好像多個弟弟一般。

    絮，小女孩兒不太愛說話，但既然肯在入宗之祭前來等我，定是想要交我這個朋友。

    至於各位師長，林紫霄自然不必說，凌九霄、青竹真人、沈蓉他們待我極好，也讓我感覺到了家庭般的溫暖。

    爹，娘，姐姐，不知道你們過得好麼？再過些年我一定會去看你們……

    唯一有些麻煩的就是痕曉章，還有路任迦他們，其實我並不想樹敵，只是他們實在有些過分。

    歎氣，繼續讀著手中的《都法玄章》玉簡，瞭解一下情況。

    藏風劍鳳藍離，凌劍峰弟子，瑤光-中期，術武皆修，但武的比例遠遠大於術，這一點和冰公子寒舒逸相同。擅長重劍，力氣驚人，近身搏鬥未嘗敗績。劍名藏風，屬性為低階風系術法瞬發，成長型飛劍。缺點是重劍移動速度較慢，不夠敏捷。綜合評價85分。

    寒絕劍-冰公子寒舒逸，凌劍峰弟子，瑤光-後期，術武皆修，武的比例較大。劍招凌厲而輕盈，所用丹田劍為掌劍宗三仙劍之一的雲夕，屬性未知。修行以來注意實鬥，經常向別人挑戰，故而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十七歲時挑戰彈劍峰主沈蓉成功，其作戰方法之靈活讓人歎為觀止。缺點是招式不夠簡潔，大威力招式發動時間長。綜合評價91分。

    僅僅這兩條，已經讓我很是驚異。沒想到看似纖細的少年鳳藍離居然是大力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而寒舒逸的經歷，呃，這傢伙聽了我的話之後居然真的跑去孜孜不倦的挑戰了啊？此外路任迦、路任怡是藏劍峰得意弟子，她們的飛劍是罕見的成對飛劍，一名焚琴一名煮鶴，正好對應了她們的屬性。看來排名賽又有麻煩了。

    收起這珍貴的《都法玄章》我召喚出棲居劍裡的三位，「你們怎麼看？……我是指那個突然出現的萊茵薇兒。」

    古劍仙翩若轉了下眼珠，風神如玉的臉上堆起了一個笑容。

    「小翩翩對其他的不太清楚，但是，小翩翩知道那個世界之樹！」

    「世界之樹就是所有『域』的總和，上面的每一片葉子稱為一個『域』，包含若干個星球和若干個次元、若干界。像我們這一域，就大致包含六界，包括上三界和下三界。上三界：魔、仙、佛；下三界：凡、鬼靈、妖；其餘為天外界：神魔界、修羅界等。其實每一個域基本上都分成六界，每一界都有對內的和對外的空間壁壘，就如同葉子上的細胞壁一般。如果沒有強大的肉體和力量，在通過空間壁壘的時候就會相異空間巨大的失衡被撕成碎片。這是穿越空間的規則，不過有很多穿越也會違反這個規則。」停了一下，翩若有些嚴肅的說，「楚天闊……他可以無視這個規則。各空間……任他來去。」

    「而世界之樹的能量總數是固定的，能量只有『流轉』，沒有消滅。能量，就如同陽光、空氣和水。樹總是有向陽面和陰面，相對的，一邊『域』的繁榮也會造成另一邊『域』的衰退……而這在世界之樹上有一些類似普通樹上昆蟲和小動物的傢伙們，便負責維持世界之樹的能量均衡。當然，他們本身具有強大的能量，是絕對的強者。那就是凌駕於普通神魔之上的存在，被稱為上位神族和上位明族，那是修行的頂端。」

    [註：修行體系

    魔：魔修魔剎魔君魔尊魔帝（大神魔[下位魔族]）明族（上位魔族）

    人：T-A道修散仙/地行仙仙人神人（大神魔[下位神族]）神上神（上位神族）

    T-B魔修……（同[魔]）

    T-C佛修尊者/羅漢/菩薩佛神人…]

    「世界上的生命分為三種，物質生命、能量生命、意識生命，而意識生命天生就是上位神族或是明族。那個萊茵薇兒，知道世界之樹和空間壁壘，很明顯與這些脫不了關係。」

    翩若喝了一大口水，結束了講話。皺了下眉頭，「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楚天闊的關係，他很特殊……至於特殊在那裡，」翩若向我拋了個媚眼，「小翩翩不會告訴你的哦~」

    不說就不說。我正想張口，一轉頭就看見胭寰滿面青黑。嘴裡碎碎念，「惹不起……惹不起……就算給我們起了那種名字也惹不起……」蹲在牆角里在地下陰暗的畫圈圈，感覺都快種出蘑菇來了。

    「那至於幻想小說上的『位面』，就相當於一根樹杈了，壁壘比單獨的域更嚴格。」我推測道。

    翩若點點頭，接著目光悠遠的看向了頭頂的漫漫星穹。

    「上位神族和明族……其實即使是管理世界的下位神魔也對他們恭敬有加，根本原因並不是他們的力量。他們為了維持世界之樹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犧牲？」

    「他們有著自己創造的界，可以創造自己的空間法則。大概每百萬年，都會有一次神明戰爭。不，不是如同下位神魔他們、為了自身慾望和利益進行的戰爭。神明戰爭……又被稱為，『獻祭戰爭』。能量的總和是固定不變的，上位神明就像昆蟲和小動物一樣，雖然維持世界之樹的正常運轉，卻也要吸收大量的能量。當能量過多流轉的流轉入上位神明那裡，達到警戒下限之後再過百萬年，世界之樹，就會開始衰退。而又不斷有新的上位神明出現，最終會導致世界之樹開始枯萎——這就是警戒上限，此時，神明戰爭開始，兩族開始不死不休的爭鬥。神明也是會真正死亡的，那被稱作『殞滅』，將自身的本源力量回歸給世界之樹。當上位神明的能量、數量下降到警戒下限，神明戰爭便自動停止。」

    我有些聽得呆了。這就是上位神明？犧牲自身獻祭力量，留下來的只有強者？

    「上位神族和上位明族——也就是魔族的最終進化體，根本不是死對頭。他們只是共同遵行強者為尊的血酬定律而已……沒有什麼仇恨，只是為了維持『世界之樹』。像旅鼠一樣源源不斷的自殺，只是為了種族更好的發展。」

    翩若目光低垂，彷彿歎息一般，「他們是值得我們尊敬的強者……活過神明之戰的，沒有一個是弱者。」

    我定定的坐在原地，消化這些訊息。原來如此，唯強者生麼？的確，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本來就是通用的法則和規律。

    萊茵薇兒是給妞妞他們取名字的神族麼？既然胭寰自己都說了。

    此時，朱雀少女抬起頭來，神色一片肅穆，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古劍仙，你不覺得現在說這個有些太早了麼？再說了，剛才那個，說是神族……似是而非。」

    「身為強力修行者遲早要去面對那些『旅鼠』。提前打個預防針而已。」

    我聽得一臉迷茫。不過仍然沒有追問。

    太過執著始終是一種修行的障，這一點我還是懂得的。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那麼現在趁著修行提升，研究一下儲物裡以前拿不到的東西吧。

    ~~~~~~~~~~~~~~~~~~~~~~~

    首先是謝烏灼的儲物手鐲。在沒有到出竅期以前，裡面都是一些很普通的法寶符咒什麼的。出竅期能夠達到的空間裡還真有不少好東西。

    《三千劍識》——劍的鑒別術，不僅包含世俗界的東西，也有謝烏灼煉器製器的心得。好東西，火之本源和朱雀之力都是煉器的上佳能源，兩者隨殺朱雀依附我身。我得利用這段時間煉製些法寶，不能白白浪費了。

    另外還有一些比較上品的仙石和煉器材料，好東西，收了。

    另外還有兩柄匕首，叫小金出來一嗅，好傢伙，靈器、八階。其中八階的那柄很是奇特，只有手柄，匕刃是看不見的。完全透明的鋒刃差點割破我的手。這……簡直就是出其不意的利器！

    不知道怎麼使用，因為隨意劃了一劃，和普通的匕首沒多大差別，就是鋒利了些而已。此時君臨突然有些失控的從我手裡拿過匕首，放在掌心裡，翻來覆去的看著，寬大的手掌微微有些顫抖。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失態，無念無想，不過自從跟了我之後我努力扭轉他的觀念，已經好了很多，但情緒不會這麼明顯……

    君臨來回的撫摸著那柄匕首，最後湊近鼻端聞了聞——明明什麼都不可能聞到的……

    深吸了一口氣，閉閉眼，再睜開。君臨說。

    「就是這把八千王土……殺了我。」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二章 八千王土

    第四十二章八千王土

    在場的三位不由同時一驚。

    劍侍都是物靈所化，自然蘊出靈體，何來殺死一說？

    彷彿驚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君臨轉過頭去，不太敢和我對視。

    「君臨。」我沉聲喚道。

    目光左右游移，就是不敢對上我的雙眼。要不要逼他？

    「君臨。」我放柔了聲音。

    君臨舔了舔嘴唇，浮起一抹苦笑，爾後退後一步，向下一跪，澀聲道，「有何吩咐？」

    他縮回去了。聽胭寰說，她是在一把丟棄在塔附近的遠古劍中發現君臨的。那個時候，君臨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受過全套教育的死士，只會被動的接受命令，而從來不在意自己，並且有很深的自卑感。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他有點感覺，現在……完全是在用原來的樣子在武裝自己。

    歎息了一聲，對著他也跪坐了下來，面對他的驚惶閃躲一把摁住他的雙肩，強迫他不要動。

    一字一頓道。

    「不願說，便算了。你沒必要這麼防備我。」同時一股挫敗感湧了上來，我要的並不是你的愚忠，而是你的信任啊……

    似乎察覺到了我的頹廢，君臨不安起來，幾次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

    「覺得很害怕吧。莫名其妙的被舊主人丟棄，新主人又奇奇怪怪總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我有些憂鬱的說。「已經不會了。」停頓了一會兒，君臨的聲音恢復了沉穩，稜角分明的面孔上有著讓人安心的表情——但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在憋住笑意。

    「我是玄鐵蛋。」

    ——————————————

    玄、鐵、蛋？！原來他剛才愁眉苦臉的緣故是這個？

    胭寰驚叫，「鐵蛋？！不是很久之前就死了麼？」

    在君臨的講述下我們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玄武的原型是大烏龜和蛇，但是這一屆的玄武只是一隻純粹的大烏龜，防禦力超強的大烏龜。而君臨則是在玄武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從龜甲蘊化而出了。自然而然的，日久之後，玄武便承認君臨和自己是一體。這柄八千王土很有來頭，當年第一個反出仙界的上仙霜雪明就是拿了這把匕首連斬八千天兵，最後殺了玄武，力竭被殺。八千王土是土屬性匕首，被玄武的血浸透後便失去了原有的鋒芒，原北的仙器便成了大凶之匕，狂降到靈器八階遺落人間。若要解玄武血封，需要用玄武甲磨成灰抹遍匕首全身。

    怪不得君臨帶給七殺朱雀的形態變化化弓、為盾都很強，特別是為盾。本尊是號稱天下防守之首的玄武甲，有這樣的能力也就不奇怪了。在到仙界之前，我是無法讓這柄八千王土發揮出真正的威力的，暫且收著吧。

    另一把靈器七階的匕首就多少有些不正派了。整把匕首呈現狼牙狀，是有些泛棕黃的古銅色，一面鋒利至極一面很鈍。沒有手柄，本該是柄的地方是一隻骷髏爪子，爪子的腕部直接接上匕首鋒刃，鋒刃是滑動的可以變換角度。試著把爪子扣在手腕上，然後把鋒刃收起藏在手掌下，從外部看去只是帶了一個爪形手鐲而已。吞吞口水，手掌往牆上一抹……像切豆腐一樣，立刻被我抹下了一塊石頭。這匕首，簡直是暗殺的王者之器！要是裝作不經意的拿手往對方身上這麼一滑……

    察看了謝烏灼的儲物手鐲之後又再度開解林紫霄的。都是一些修煉功法，丹藥，仙石等等，質量數量都相當可觀。嗯，沒事的時候可以試著煉煉器。

    不過，林紫霄的儲物手鐲裡面最受我欣賞的是一口冰紋鎏鋼鍋，簡直就是夢幻般的廚具啊！我愛不釋手的翻來覆去把玩許久，然後趕緊用這鍋做了幾道香瓜海鮮盅分別給我的幾個熟人送去。

    林紫霄的居所這兩天不時劇烈的爆炸，我想了想，在菜品上加了道強力結界然後悄然退走。其他幾個人都在各自的居所裡，分別寒暄了一下就離開了。鳳藍離滿眼懇求的表情活像只主人不給吃的時的大型犬，品嚐之後滿地撒歡的亂跑，滿足的回味去了。

    ~~~~~~~~~~~~~~~~~~~~~~~~~~~

    現在，我端著盤子進了寒舒逸的居所。

    寒舒逸無言的看著我手裡的香瓜海鮮盅。

    「很好吃。」他只有這一句評價，然後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我想聽聽你這些年的經歷……」

    慢慢地走在長而寂靜的山道上，清晰的聽見兩個人鞋底與青石摩擦的聲音。我簡略的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寒舒逸聽著，有時皺起形狀好看的眉，有時閉起溫潤的眼眸無聲歎息，有時專注的注視我的雙眼，神情流轉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其實他並不是在注視著我，而是，彷彿透過我穿過重重的光陰迷障，看去了另一個人。

    「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個小女孩和你一樣，隨心所欲隨遇而安，不管在什麼環境裡都能好好的生存。四歲的時候我加入掌劍宗，那時候她是唯一不輕視我的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跑了題，寒舒逸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彷彿又變回了原先那個不苟言笑、冷傲孤絕的少年。

    這樣啊。因為我和她相像，所以很容易就接受了我麼？……心底浮上淡淡的失落。

    「那傢伙啊，是那個時候想要不由自主靠近的溫暖呢……」

    寒舒逸有些悲傷的說著，姣好的薄唇卻勾起了。

    知道麼。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笑。

    不是那種眼眉彎彎的笑，而是清淡優雅，眼眸裡清光流轉，俊美的讓人不敢直視。飛揚的鬢髮，秀俊英挺的眉，為他本就出眾的臉龐平添一分神采。原本因為神情冷峻一片嚴肅的臉上現出了難得一見的柔和，瀟灑柔和到讓人願意獻出世界上的任何一種東西請他保持那個笑容……整個人霎時變得俊逸悠揚起來，假如有不知情的人看到，定會認為他是天上誤落凡塵的神。四周的景色彷彿都為他這個笑容散發出了溫柔的光輝，夜幕下，他清淡如水卻又燦若光華，成為優美夜色中奇異而又綺麗的風景。

    忽略心中小小的失落，「真想認識呢……她叫什麼名字？」

    寒舒逸的臉上罕見的浮現出了一絲紅暈和可愛的懊惱，同時又很悵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彷彿不屬於人間一般，神秘的出現又神秘的消失了。她不是我宗的弟子，只是偶然和我在碧桃谷裡遇到。等到我回到這裡再去找她，她已經不見了。如果不是仙君教我的功法我還確實掌握著，真的以為是一場夢……」

    我聽糊塗了。「你的師尊不是凌九霄麼？」

    寒舒逸點點頭，「還是在碧桃谷裡，我遇到一位仙君。他算是我的第二位師尊，教給我許多功法，不然，我也不會達到現在的境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仙君麼……仙界之人是不會輕易下界的，除非有公幹。比如「傾城」，就是仙界和修真界進行溝通的橋樑，裡面常駐通過正常渠道下界而來的仙人。這位仙君，很是神秘啊。

    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山林之中隨意的漫步。正待跨過一道樹叢，前面卻突然隱隱約約傳來了女子的呻吟！

    奇怪。那聲音既痛苦又歡娛，並不像是受了傷，反而……

    寒舒逸卻顧不得許多，急急忙忙就想跨過樹叢去救人！這個笨蛋！我趕忙一把拉住他兩人一起趴倒在草叢裡。果然，透過前面灌木叢的縫隙，兩個赤裸的人體糾纏在一起。那呻吟的女子石柳煦青，而那男子……

    痕曉章！

    這個混蛋！柳煦青雖談不上和我熟識，卻也算是我的朋友，現在竟被……到底是之前看過很多小說的，我當然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正準備衝出去，耳邊忽然傳來柳煦青意亂情迷的聲音，「曉章……啊……」這一下我可不敢輕舉妄動了。聽柳煦青的話，並不像是被強迫，反而像是心甘情願。再看看她的動作，與其說是抗拒，倒不如說是迎合。

    既然你情我願，便不應該打擾了。雖然我很想痕曉章，咳，那個，呃，不說了。這活春宮也沒必要看下去了。

    正準備拉著寒舒逸離開，卻發現他的情況十分反常！

    寒舒逸渾身劇烈的顫抖著，雙眼通紅的瞪著痕曉章，修長的十指狠狠收緊，指甲裡已經滿是泥土，白皙的指尖早已磨破卻全然無覺。臉上的表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一副恨不得對方下地獄的表情。薄而美麗的唇咬得出了血，俊美的面龐上平添一分淒艷。

    我腦中靈光一閃，難道，他喜歡柳煦青？

    隨即搖搖頭，不對，貌似他很喜歡小時候那個女孩子，而我從家鄉來的時候，一路上他也對柳煦青愛理不理，應該不是。

    突然，我腦中閃過了一個更靈光的想法。難道，他喜歡痕曉章？！！

    ___________________

    回來了，恢復更新.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三章 饕餮離方

    第四十三章饕餮離方

    ……被自己雷到。這種可能性……咳。寒舒逸的情況很是奇怪，不過先不說這些，再這樣咬下去，寒舒逸可就變兔子了！我一點也不希望那薄削優美的唇被他自己咬壞，於是毫不猶豫的伸了右手過去，低聲道。「寒師兄，不要再咬自己了。咬這個吧……」

    寒舒逸顯然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面前的東西是什麼，只是臉色青白，一口狠狠咬在了我的手上！我痛得幾乎叫出聲來，卻怕柳煦青聽到害羞尷尬，於是把左手塞進自己嘴裡一口咬住。

    嗷嗚~！我自己的牙口就不用說了，沒想到寒舒逸平時冷冷清清不善言辭，可是竟然如此牙尖嘴厲！強忍住疼，任憑寒舒逸死死咬住，自己下嘴倒是輕了些，不過明天肯定是一邊一個牙印。

    這時只聽見柳煦青的呻吟聲更加激烈了起來，痕曉章卻是一邊憤恨般的動作著，一邊嘴裡謾罵，「寒舒逸！$%@#^……」我有些皺起了眉頭，狠毆了他一頓的是我，這個傢伙居然又把過錯推到寒舒逸身上？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寒舒逸才發現自己咬住的是什麼，急忙鬆口，然後手足無措的道歉，「對、對不住……我……」俊顏飛紅，顯然是不知道怎麼解釋。我大方的聳聳肩，拍拍他，「你沒事就好。」

    寒舒逸卻是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完全恢復了平時的冷雋，才淡淡道，「……你不問為什麼？」

    「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等到說出來不會痛的時候，再告訴我好了。」毫不在意的微笑，「那寒師兄，我先走了，有空來喝茶！」說完不等他反應就破空而去，飛回了自己的居所。然後……一聲巨大的慘嚎被隔離在了屋內。

    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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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神清氣爽的走出了屋子，卻意外的發現林紫霄、寒舒逸、鳳藍離、絮站在我的屋外。

    「睡醒了？」林紫霄笑瞇瞇的問道。

    呵。大概是因為白美人的緣故，林紫霄眼裡的陰霾和癲狂漸漸散去，現在看上去更像一個幸福的鄰家女子，飾了妝容，梳了髮髻，那個明月不暖人在她手腕上溫柔的散發著光芒。寒舒逸則依舊俊逸逼人，一身素色，清雅出塵，緊抿的薄唇微微劃出一個不自在的弧度。黑髮在風中輕揚，清湛的眼眸、修俊的唇、英挺的鼻樑，俊美如天神。此刻卻頗有些不安，不時瞥瞥我的手。

    林紫霄看著我兩隻手上的牙印，不動聲色的皺起眉頭。我趕忙打個哈哈，「昨天在實驗怎樣才能使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可以攻擊敵人。不過似乎有些失敗……」林紫霄滿臉的不信，眼中的神色愈發奇怪。所謂治癒術法的原理其實是快速激活細胞生長，但人一生細胞分裂生長次數是有限的，所以我一般不用術法治癒，這才留下破綻。趕忙轉移話題。

    「呃……什麼風能吹得動師尊？白孤鴻的事情了結了麼？」話未說完，卻看見天上一道道遁光飛去，大家似乎都忙著駕起飛劍電射般離開，這是怎麼了？

    「聽說過俊傑門沒有？」

    俊傑門，有道是「食食物者為俊傑」，該派一切皆與食物有關。現任門主蘇唐，副門主百里臭豆腐。見我似乎有些明白，林紫霄也不廢話，直接挾了我駕起飛劍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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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俊傑門十年一度的美食節！

    很熱鬧，路兩旁的小攤到處是歡聲笑語，修真們此刻也都其樂融融的品嚐著各種小吃，畢竟平時埋頭修行慣了，像這種放鬆的好機會不可多得。我正左顧右盼著，林紫霄歡呼了一聲，拉著鳳藍離和絮就跑沒影了，剩下我和寒舒逸相對茫然。——這個林紫霄真的不是別人易容成的麼……

    伸手要去拽他，突然想起他討厭別人碰觸，趕緊縮回了手來。寒舒逸定定的看著我攏在袖中的手，黑眸中閃過一絲傷痛。

    「連你也討厭我了麼……」

    驚訝，那個表情……趕緊搖頭，遞手，「再給你咬一口也沒關係。」

    寒舒逸看著我，糾結的眉頭漸漸舒展，最後勾起唇角，閃現一絲笑意，向前走去了。

    突然頸上一涼，竟然有朵雪花飄進了我的衣領，再往旁邊一看，一小塊地方擺著個燒烤攤，上書「夏礁燒烤」，別處都是艷陽晴天，獨他這裡大雪紛飛！一個大漢朗聲長笑，撕了一大塊鹿肉下來很咬一口，「紅泥小雪爐！哈哈，燒烤果然還是風雪天好……」

    我頓時無語。不同的追求，卻是相同的執著呢。

    舉目四顧，突然眼前一亮。「米凡魚莊」，老闆正在叫賣活蹦亂跳的鰣魚。趕忙跑過去，「老闆，我要一條活的！」

    老闆笑瞇瞇的遞過一條，「這位道友也會烹飪？」

    原先在有間酒樓做過呢。拿出林紫霄那口冰紋鎏鋼鍋、一個陶煲，鰣魚宰殺洗淨，拿出一把飛薄的細刀，三下五除二把魚鱗刮個乾淨。老闆頓時嗤之以鼻，「外行啊姑娘，鰣魚味在鱗脂，你這一去——」話音戛然而止。我飛快的甩出那些魚鱗，用飛蜂法穿成串，晶線片鱗，亮晶晶的一串吊在鍋裡，加入花椒、砂仁、花彫酒、蔥絲、薑末，放進陶煲入鍋，用我對火的無比操控力控制火候，這才說，「吃魚帶鱗不方便，用線吊起，清蒸時水汽翻騰，鱗蠟漸融滴至魚身，入味神妙。線是東海魚膠，可以保證鱗蠟融化徹底，又可憑添一分香味。」

    老闆半晌說不出話來，片刻後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此甚妙。」

    熟練的分盤，遞給寒舒逸。自己嘗了嘗，也算得上風味清妙，表裡瑩然，連老闆都讚歎不已。「小兄弟，我真羨慕你啊！我要是有這麼好的妙人兒當道侶，非得樂瘋了不可。」

    「噗——」我直接一口魚渣噴在了老闆臉上，你哪只眼看出來我們是道侶啊！寒舒逸那傢伙這麼容易害羞，這時候肯定臉又紅得沒法見人了。果不其然，寒舒逸連白皙的脖頸上都浮起了淡淡的紅暈，恨不得把臉埋到盤子裡。

    這一天裡狀況連連，類似的尷尬發生了許多次。最後連一向臉皮厚的我都忍不住仰天長歎，我靠，是不是有人故意整我？

    輕鬆的一天就這樣過去，剩下的時間裡我一直在練習和修行，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新進弟子排名賽。而外界也發生了許多事情。

    首先是痕曉章的處分。修煉邪法，召喚邪惡生物，被禁足一年。

    然後是兩個多個月後，龍蛇之野終於完全恢復了正常，禁制也消失了，修真們也都回到了各自的門派，致使修真界又有一番大變動。這期間，陶爾韶和沈靜冰踏著連尾豬也來探望過一次，那時我正在加緊修行閉關，沒能見到。

    最後，「傾城」發放了門派排行榜，掌劍宗赫然排在第一位，獲得進入遮羅洞天的十個名額，第二名蒼生何辜的蒼生派和第三名李太白的琳琅宗也各自獲得十個名額。而處於第二梯隊的第四名到第六名都有九個名額，第三梯隊，也就是第七名到第十名各分得八個名額。遮羅洞天將在一個半月之後開放。而我，也將在那之前度過我的十七歲生日——被撿到的日子。

    至於新進弟子排名賽，明天就是海選了。這一屆的新進弟子共有1200名左右，每峰約100人，海選以300人為單位進行篩選。方法麼，就是給三百人各加持一個印記，當打敗一個人之後，那個人的印記自動轉移到勝者身上。打敗5人便為勝出，但絕對不可以將人打傷致殘或致死，否則立刻判負，而且致死的話將被逐出師門。

    盤膝入定，我漸漸沉入到無念無想的境界中去，七殺朱雀黑色的劍鋒放射出冷冷的光芒，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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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演武結界之中，我默默無語。排名賽第一輪海選尚未開始，可是僅僅是大家站在這裡準備進行淘汰，我、寒舒逸、鳳藍離、絮四個人的實力便已經初步顯現了出來——身邊各空了一個直徑大約七丈的圓圈……弟子們都小心的避開了我們的攻擊範圍。我所在的這一單位由術武雙修的傲劍峰、凌劍峰以及主修召喚的嘯劍峰組成，所以我們四個被分到了同一組。

    七丈的距離，其實不論對於我的天下踏歌，還是一種名為「瞬步」的技巧來說都是可以無視的。當速度達到了一定程度，神經和身體反應都跟不上，因此，自己不能夠控制的速度往往會害死自己。這也是我在攻擊時不經常使用天下踏歌的原因，一擊必殺，不中則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那是殺手的做法，不是我的作風。

    隨著幾位長老在我們身上逐一加持著印記，現場的氣氛也逐漸緊張起來，弟子們個個屏氣凝神，為接下來的淘汰賽而準備著。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四章 六星龍亂

    第四十四章六星龍亂

    當然，公平起見，由於是術武雙修的傲劍峰、凌劍峰以及主修召喚的嘯劍峰進行比賽，評委都來自其他各峰，本峰的峰主觀戰。給我加持印記的是問劍峰主雲夕霏，只見她用手指輕點我的額頭，念誦言靈，接著一道淡淡的紅光在眼前浮起，額前一涼。術法的發動有兩種，念誦言靈或是手捏法訣，當然如果實力足夠的話都可以省略，只是威力差些。這種加持的印記是專門為排位賽而發明的。

    眼見雲夕霏一個一個弟子的走去，額間突然一痛，接著陰陽識瘋狂的抗拒起來！不對，這印記，有問題！

    我不動聲色的抵抗著進入身體的異力，睜眼看去世界五彩繽紛卻都是煩亂的線條，不見完整圖像。內視看去，紅光自額頭進入想要入侵識海，卻在第一時間被陰陽神識察覺拚死抵抗……這樣可不行！得趁早擺脫——若不是我融合了陰陽神識，大概根本察覺不了這印記有異常！只是不知道是雲夕霏的問題還是這種術法有問題，後者可能更大些——內奸！想要借這種印記控制弟子。一邊運起火之本源的力量抵抗融化那股外來的異力，一邊察看情況：果不其然，雲夕霏選擇的，除了我之外都是修為中等的弟子，她打的主意大概是通過這些弟子的失敗把印記附到高等弟子身上去，除了我，她沒敢對其他人下手。奇怪，難道她以為我是好捏的柿子？以為往我們身上蓋個章就可以把這裡當屠宰場了？沒門！一邊想著一邊催動了身體裡的力量，終於成功的絞殺掉了那股異力，不過我也留了個心眼，把一小部分異力逼到頭髮裡，又把那幾根頭髮拔下來收藏好。

    此時卻已然來不及對雲夕霏做什麼，因為長老們都退了下去，淘汰賽，正式開始！一個時辰為限，身上存有柳眉印記著晉級。

    我連忙傳音給林紫霄告訴她這裡的情況，眼見林紫霄站起身來朝雲夕霏走去。而這時，六名弟子也圍了上來，成一個正六邊形站在我身邊，那架勢，居然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陣式——六星龍亂！居然六圍一圍我？擊敗五人才能晉級，他們只圍我一人準備控制，所以，這些人，是被雲夕霏下了印記的！看來她對我不放心啊……

    微微一笑，任由這些人在四周緩緩遊走，六星龍亂的威力立刻顯現出來，龐大的壓力直接蓋在了陣中的我身上。六人遊走的身形連成一條首尾相銜的龍形，鱗爪宛然，身形鬆動之間硬是把我生生壓制在原地。

    「這算什麼？幾個人合起來用陣法？你們犯規！……你們……」絮出現在一旁，身後跟著一條巨大的蛇，身體盤成一圈一圈，只露個腦袋出來，警惕的看著周圍。

    「好像一坨大便……」我嘟囔了一句，接著在壓力倍增的情況下還算輕鬆的說道，「你忙你的，我撐得住。」

    呵~所謂的靜態陣法，是建立在金木水火土五行平衡基礎上的，一旦陣中有人，人身上的屬性力量就會打破這個平衡，即使是普通人身體也有屬性，所以了，陣中人物就要承受五行失衡的後果而被失衡能量攻擊。那麼，如果你身上沒有任何屬性力量呢？或者同樣是五行均衡的呢？呵呵，這樣的人走在陣中完全可以向閒庭信步，但，這樣的人不存在。即使我是無上道體，也不能保證身上五行俱全且平衡，總要有個偏向。而動態陣法……

    我看似隨意的往左移了一步。

    一步的距離能幹什麼？餓的時候連個饅頭都拿不到。但在六星龍亂這樣的高級陣法中，造成的後果卻是連鎖式的。

    六星龍亂先是用倍增的重力縛定對手的位置，然後展開攻擊。可是看見六人裡面領頭的那個一臉愕然的時候，我笑了。這一步正是六個人在離開前一次動態平衡的位置和到達後一次動態平衡的位置之間的時候邁出的。畢竟是修為中等的弟子，配合也不怎麼完善，六個人的默契度自然比不上一個人，頓時六星龍亂陣法出現了一絲不協調——破綻，出現了。

    佈陣法的人要站在「安全點」上，不然反而會被陣法攻擊。我邁這一步的瞬間實在陰險，恰恰處於他們跑位換到距離極短安全點之前，硬是打亂了他們的陣勢，使得領頭者不得不變換陣型。就在他們陣成之際，我又往左邁了一步，這一步更為陰險——我搶了原本佈陣其中一人的位置！

    於是領頭者再次變換陣型……又是一步，我就用一步一步再一步，把整個圍著我團團轉的六星龍亂陣法攪得亂七八糟，佈陣的人疲於奔命的跑來跑去，還要時時保護那個被我搶了位置的人不受陣法攻擊，領頭的人頭頂上冒起了冉冉的青煙……周圍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都齊齊吞了口口水，悄悄的離我處的位置遠了一些。

    就在這時，領頭的人做了一個比較明智的決定，收縮陣法！原先的正六邊形縮小了四分之一，這樣他們的「破綻間隙」就變短了。可是……你們再快，能快的過天下踏歌麼？

    於是剛才的場景再次上演，領頭者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收縮陣法，以期「破綻間隙」不被我所掌握。然而我令他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我邁出那短短的小腿兒，六個人跑得幾乎口吐白沫——雖說掌劍宗平時的訓練比較嚴格，卻還是不能幫助他們在接連的衝刺下保持儀態。

    終於，領頭者在已經被我繞暈了的情況下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六星龍亂收縮到了近戰的範圍之內。於是我毫不客氣的，把他們一個個都用七殺朱雀敲暈了。

    兩個等邊三角形轉瞬展開，六星龍亂的六個站位上還留著我淡淡的殘影。

    七殺劍技-六芒草書！

    先是抵抗六星龍亂的重力倍增，然後用超絕的眼力抓住瞬間的時機打亂佈局，接著步步為營誘使並迫使對方收縮陣型，最後用以速度取勝的絕招反秒六星龍亂……這就是我的策略！

    把六星龍亂陣法六位弟子的印記取在手中，我再打量了一下戰場——大部分人都已經結束了戰鬥，寒舒逸、鳳藍離和絮也都收集到了足夠的印記。而場外，一干長老嚴陣以待卻故作輕鬆的看這場內，林紫霄站在雲夕霏身後，狀似親暱的摟著她的肩膀，一幅很平常的樣子——指的是「正常人」，如果是林紫霄，這樣只會顯得怪異……不過，長老們會那麼採信我的話，有點意外。再一看，莫伶歌在一旁向我點頭示意，看來他也發現了印記的不妥。

    代表比試結束的聲音響起，我略有失望的歎了口氣——那之後居然沒有人敢靠近我身邊一丈方圓。如果我剛才可以分心的話，真想看看寒舒逸、鳳藍離和絮的表現。

    「剛才印記是由雲夕霏峰主所下的弟子，以及擊敗他們的弟子到這裡來。」林紫霄傲然道。大家一陣忙亂後，終於區分好了這些弟子。一位長老將大家的印記一一回收，然後又給每個人施了一個驅邪咒法，這下，再不濟的人也知道出問題了。輪到我時，那位長老「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看到我保持在手中、沒進入身體的印記，讚賞的點了點頭。清除完畢，他清了清嗓子，對大家說，「好了，剛才被清心的弟子注意這兩天保持識海空明。」然後神情肅穆的說，「我們掌劍宗最近內部出了點問題，我們要坦誠地告訴大家，我們這裡，出了魔修的內奸——」

    人群頗有些不安的騷動起來，長老把「魔傾天下」、羅伏天、雲夕霏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後，才宣佈兩天之後正式進行排位賽的預賽。

    沒錯，出問題後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隱瞞而是坦誠。不用擔心是否會引起恐慌，隱瞞會造成更大範圍的人心惶惶。而「魔傾天下」是一個預言，百年前由預言大堪破的發明者，悅劍峰主封宣所作——百年之後，魔宗捲土重來！魔道妖佛仙靈全部都會捲入這場不世大戰……預兆便是，自九重生生滅滅之地而來的少女，揭破背叛者的暗謀！

    老土的情節。不過，九重生生滅滅之地……

    楚家村……麼？楚天闊的身份究竟為何？迷霧翻攪中，對自己的來歷也開始有所懷疑，不禁摸了摸腰間——那個鐫刻著「蕭白夜」的玉珮正安安穩穩的懸掛在那裡。

    後面的事就還是那些了，長老們押送雲夕霏前去審訊，晉級的弟子被告知接下來的程序。臨走之前，莫伶歌若有所思的望著我欲言又止，卻最終只是複雜的看了我一眼便轉身離開。

    等到全部的海選結束，一共選出了160位選手。接下來的比賽是這樣的：

    第一局：淘汰賽1，抽籤，兩人對戰，在規定的時間內勝出者晉級。規定時間到，修為低者晉級。

    淘汰賽2，規則同上，這樣將有40人進入第二局。

    第二局：分組賽1，40人分成4組，每組10人，抽籤兩人對戰，無時間限制。一共五輪，每勝一場積一分，每組積分最高的兩人晉級，積分相同修為低者晉級。這樣，選出了8人進入八強。

    復活賽2，剩下的32人按相同的辦法分成四組，每組四輪，一共選出2人來排位第九、第十。

    第三局：抽籤兩人對戰，無時間限制，勝者晉級直到決賽。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五章 古神書妖

    第四十五章古神書妖

    第一輪海選就這麼結束了。看著第二輪預賽的比賽規則我有些疑惑：規定時間到，修為低者晉級。這一條，明顯是考察弟子的戰鬥能力而不是實力。即是說，修為低的人能夠保持「不敗」，要比修為高的人更加善於戰鬥，更會審時度勢。可是排名賽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進入遮羅洞天求取「仙緣」，為什麼要考察戰力？

    還有雲夕霏，費了那麼大的勁想要讓魔修的勢力滲入高階弟子，怕是也想要拿「仙緣」……由此看來，魔修的行動不會只有這些……趕緊從儲物手鐲中掏出楚天闊所贈的藏書戒指，準備繼續研究典籍。卻發現，那枚樣式尊貴古樸的戒指，有了一絲不同。

    原本漆黑勾玄的戒指現在邊緣多了些鎏紋的銀絲，勾勾繞繞絲絲縷縷，讓那個戒指更添三分神魅顏色。凝神探了探，——這枚所謂的藏書戒指，居然有生命的氣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戒指……是活的？我在達到出竅期之前，都是以意識形態直接與藏書戒指交流，瀏覽或是閱讀都是直接在識海中進行，並沒有拿出實物狀態的書籍。如果這是一個生物，以知識為食的生物，是完全有可能的！不過正處於沉睡狀態，要喚醒的話，最好……

    我把戒指拿在手裡，不斷的向戒指裡輸入真元力，果然，隨著真元力源源不斷流入戒指，上面的銀色部分越來越多，先是呈花紋狀，再是圖案，然後整個戒指除了兩個小點之外全部都變成了尊貴雍容的淺銀色，典雅而不張揚。戒指的外表也有所變化，伸展出了兩隻小小骨質翅膀，然後是有角的頭顱，指環部分是捲起的尾巴，整個造型就是一條迷你的龍，沒有爪卻多了一對翅膀。（請參見仙劍三里面風靈獸的造型，比那個細長）

    小東西漆黑的眼珠轉了轉，用一種甕聲甕氣的聲音開口道，「哎？這次的主人叫做蕭白夜啊？」然後搖頭晃腦起來，接著便吟，「為劍者當姓蕭，雖然此蕭非彼簫……

    來何洶湧須揮劍，去尚纏綿可付簫。

    狂來說劍，怨去吹簫，兩樣銷魂味。

    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

    沉思十五年中事，才也縱橫，淚也縱橫，雙負簫心與劍名。

    少年擊劍更吹簫，劍氣簫心一例消！」

    會、會吟詩的戒指！我目瞪口呆，那小龍沒好氣地瞥我一眼，接著飛起來輕蔑道，「你這人，恁沒見識！長這麼大人了，連古神書妖都不認識？」耳邊卻聽一聲驚咦，翩若飄然而出，打量了古神書妖許久，才露出微笑，「呵呵，小夜夜得了個不得了的寶貝啊~」

    古神書妖，介於生物與非生物之間，身體是液態，可以化為任何形態。以書為食，通曉百事，博古通今，只要是他的攜帶者曾經到過的地方，那裡的世間百態古神書妖都能牢記在心，以神識與人溝通，簡而言之，就是便攜式的百科全書，戒指版的王語嫣。

    這簡直就是殺人放火爭霸天下的絕頂利器！而且，我相信以楚天闊的程度，這只古神書妖的閱歷，絕對廣博到了可怕的地步！於是趕緊問他，「那，你知道遮羅洞天麼？」

    古神書妖倨傲的昂了昂腦袋，「遮羅洞天，遮羅上君的洞府。遮羅上君是臭名昭著的空間偷渡者，號稱『世界之樹上的蛀蟲』。其洞府中以須彌芥子結界作為遮蔽，隱藏著各界的機關和秘寶，自遮羅上君被『靈魂魔術師』和『位面旅行者』討滅之後便作為本界考驗修真者的禁地。」

    考驗麼？原來如此，所以才要戰力高的弟子前去吧，而那個靈魂魔術師，就是上次擂台賽上出現的萊茵薇兒。小龍縮了縮身子，「喂。你現在也算是我的攜帶者了，把我從沉睡中喚醒，一定要及時餵我吃書，知道麼？」

    我點了點頭，端詳了他片刻，「得給你取個名字……就叫二餅吧。」

    小龍一下跳了起來，「二餅？！這是什麼破名字？！」

    我一臉嚴肅，神情縹緲而聖潔，意味深長。「二者，兩也。太極生兩儀，天地、陰陽、正邪、善惡都是相對兩分，你從虛無太古中來，又身懷玄白二色，故曰二。餅者，圓也。週而復始，生生不息，死死相續，圓，乃是這天地間最妙不可言的形狀，八卦為圓，金烏為圓，生與死起點終點重合，亦是輪迴之圓。二餅這個名字有著豐厚的文化底蘊，你竟說這是個破名字？」

    小龍點點頭，「有道理，那我就叫二餅。」

    小樣！說我沒見識？活該被我忽悠。臉上還是那高深莫測的樣子，其實我早就笑破了肚皮……而之後陪我遊歷六界的各種靈物，硬生生的被我湊了一副麻將出來……此是後話，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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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著手中「17號」的玉簡，我快步向4號擂台走去。話說我們的演武場並不是一整塊，而是分成了11塊。其中2塊大型的在地勢最低處，8塊稍小，圍繞著最高的「承天劍台」略有坡度。之前被我一劈兩半的是6號擂台。

    10塊今天有比賽的擂台早已籠罩上了演武結界，旁邊人山人海，聚眾圍觀。我是種子選手，所以第一個上場比賽，而寒舒逸、鳳藍離他們同樣頭一個上場，所以他們的比賽我看不到了。（並不是種子選手對種子選手，第一場預賽種子選手都被分開了。）每場比賽不僅有裁判，評委，解說員，還有特邀嘉賓。而我這場的特邀嘉賓……望著坐在「構建和諧門派」標語正上方的莫伶歌，我默然無語。

    對手是術法主修峰藏劍峰的禎燾袂，一個沒有多少名氣的弟子。此時解說員興奮的聲音也通過擴音術法辟里啪啦的響了起來，「大家好，這裡是丹中丹贊助的第xx屆掌劍宗門派排名賽，預賽。吃了丹中丹，一顆頂過去五顆，一口氣打五場，不費勁兒。場上穿水藍色衣服的女孩子是被譽為『噩夢對手』的蕭白夜。而對手禎燾袂，也如同他的名字那樣真倒霉。那麼請問嘉賓，為什麼稱蕭白夜為噩夢？」

    莫伶歌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的步法有著可怕的速度，配合丹田劍的能力『皆斬』基本上得手就是秒殺。而且，蕭白夜師妹恐怕是全能型選手，在上一場海選之中，她巧妙運用智謀以一敵六完勝，很明顯完全可以用計謀陰死對手。而藏劍峰的禎燾袂師兄主修術法，卻完全有可能無法擊中對手。不過，蕭師妹速度過快，無論是出招速度還是反應速度都不可能與身法速度持平，所以，如果『皆斬』不成功將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而且發動間隔很長，所以不得不留手。」

    隨著莫伶歌分析結束，裁判也很配合的宣佈了開始，場邊巨大的沙漏開始計時。而對面的禎燾袂立刻發動術法，一大堆的符咒被他扔了過來，經過不大的擂台幾乎是立刻到達我身邊，然後他本人基本上以瞬發的速度發了一個負面狀態型的術法過來——

    「亂定封魔」中的「定」！

    沒有辦法躲，除非我能做到芙蓉jj的s造型。掌劍宗的教育十分到位，無論是痕曉章，還是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禎燾袂，都有著很強的控制能力，所發出來的術法角度十分刁鑽，基本上沒有死角。天下踏歌的發動需要時間，但無論如何，不能讓那個「定」纏上我。

    身形一展，向攻擊最薄弱的地方鑽去，到了眼前才發現，這些術法，竟然都帶有「破甲」！

    解說員興奮的聲音吱吱成一片，得是多快的嘴皮子才能趕上這波攻擊，這傢伙可以去練音爆彈，「無視低級防禦的『破甲』！禎燾袂選手太有才了！」

    我眼皮都沒抬，發動高級防禦顯然來不及，於是腳下錯步而動，身形不停，雙手卻是在週身呈圓形一撥一劃，一個渾然天成的太極s形變輕輕敲敲的將術法攻擊撥轉了開去，同時也是瞬發了一道術法過去。當然，我是靠「圓」把攻擊推掉了，並沒有接觸它。之後不過瞬息，一道柔柔的粘滯光芒擦過腳跟，然後消散。而我的術法也如我所料，在他身旁轟然炸開，卻沒有傷到他分毫。第一輪的交手，我們兩人都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蕭白夜選手看來更偏向於反守為攻的防禦型，她並沒有主動出擊，而是站在原地等待對手出手……蕭白夜的修為是出竅-初期，禎燾袂，元嬰-後期，如果二者僵持不下的話，獲勝的，將是後者！」

    沒錯，但是……我並不是站在原地等待對手出手。呵呵，因為是第一輪預賽，解說員的聲音台上選手也可以聽見，但他是不能夠進行提醒的……

    在這方面，我比任何人都要陰險。

    我衝著對方笑的人畜無害無比燦爛，禎燾袂被我笑毛了，疑惑的望了望我，然後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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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文了卡文了……掀桌，老娘就是不會寫打鬥場面！後面還有團戰！簡直是折磨腦細胞orz

    這就是一時衝動的後果，本來這文源於一個夢，情節發展就到第七章，最近又夢到了門派排名賽之後的情節（裡面玄武是個大海膽！還拐走了我家的狗包子orz)，所以當時寫這文完全是一時衝動，沒有好好設定，結果現在卡住鳥~的另外主角遊歷六界的主要陪伴者們已經都鋪墊完鳥，二餅同學是最後一個，也是戲份比較多的同學。無力中……基本上是開學前最後一次更文，對於之前的承諾，我失言了，實在是卡文卡的相當不順，對不起大家。開學之後會更得更慢。這書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一，其實偶很想寫上百萬的，但實在是懶，更新奇慢。偶正大光明的拖……汗。

    另外看看這文實在很冷啊，打擊中……各位請多多冒泡吧，不然都要沒心情寫下去鳥……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六章 天海還潮

    第四十六章天海還潮

    就在他身邊，另一個我形成淡淡的虛影衝他微笑，緩緩抬起手。禎燾袂大驚，抽身飛退，身法迅捷間已經閃到了擂台的邊緣！卻見虛影閃動，那個本在他身旁的我緩緩不見。禎燾袂面色一沉，知道上當，來不及反應，這邊我的天下踏歌已然發動，起落之間已經來到他身前！

    禎燾袂抬手出劍！作為達到元嬰期的弟子，他也有自己的丹田劍——不知他的能力是什麼。我身形如電，抬手便是一掌向他胸口印去，還未近身，一股非常強的吸力瞬間產生，竟生生的吸去了我的一部分真元力！我急忙收掌，飄身回落，遙遙站在擂台另一側。

    「沒想到禎燾袂選手的丹田劍附加屬性居然是罕見的『歸元鎮』！從對手的攻擊中吸取對手的能量並補充給自身……這下雙方都不能採取近身作戰了，而遠程攻擊，一個打不著，一個不能打，場上的局面又形成了僵持……請問嘉賓，剛才那個幻影是怎麼回事？」

    沒錯，遠程的話我的攻擊都會被他吸取能量從而失去效果，而他的攻擊我都可以閃過。這下……有趣了！嘴角微笑揚起，不過對手兩招之內就被我逼出了丹田劍附加屬性，戰果也算不錯。

    「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莫伶歌聲音中有著淡淡的讚賞，「蕭師妹剛才的術法攻擊並不是實招，而是用水屬性的霧化鏡子反射了自己的影像在禎師兄的身邊，形成了人瞬間過去的錯覺，虛晃一招——那樣的術法我只在典籍上看過，叫做天海還潮！」用透明的水霧通過光線的特殊角度在對方面前投影自己，是很難控制的術法。

    禎燾袂很謹慎的看著我，歸元鎮在四周明確的劃分了他的領域。我仍是微微一笑，有些調皮的揚聲道，「這位師兄，你可以認輸嗎？」

    「什麼——！」解說員抓狂了，「蕭白夜選手在僵持的情況下竟然要求對手認輸！」

    我歎了一口氣，分析道，「對面的師兄，你知道，我是無上道體，身體裡可以容納任何屬性與性質的能量，但你是麼？」

    禎燾袂渾身一僵，警惕的看著我，「你的意思是……」

    我抬手打了個響指，一團帶著妖異深紫色的火焰出現在我身前，「這是我收來的妖化火瞳獸的玄冥火，換言之，裡面帶有妖力，如果你吸收了裡面的能量……呵呵，妖力和道力，應該無法在你的身體裡面共存吧？」一般情況下的確是這樣，但也有例外——比如那天所見的洛水和他的「女友」。

    禎燾袂瞳孔驟縮！顯然，我的一番話正好道出了「歸元鎮」的弱點。這世界上不可能有破壞平衡的技能存在，即使是強如「神級秒殺」的皆斬也有其弱點所在——如果雙層的防禦都無法讓我攻破，皆斬只能破壞第一層防禦，卻對對手無可奈何。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沒用的，換句話說，被人找到「弱點」，只能說明你不夠強。

    禎燾袂沉默了片刻，接著非常乾脆的說道，「我認輸。」很好，很會審時度勢，立刻判斷出他唯一的優勢也已經被我破解掉了，如果不認輸讓我攻擊的話，肯定會傷得很慘。

    「只用了兩招，沒有拔劍……蕭白夜選手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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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場之後才發現眾人的目光都有些怪異，聳聳肩，轉身去其他的擂台轉轉看。寒舒逸的比賽也已經結束，我在場上的時間大部分都浪費在僵持上，因此耽誤了不少工夫。聽人說他是一招秒掉了對手，將其擊飛以至行動不能。直到今天，寒舒逸也從未暴露出自己的丹田劍附加屬性。而絮召喚的大蛇也順利讓她晉級，鳳藍離則憑借一身怪力擊敗了對手，打破了他一向乖巧美少年的形象。路任迦、路任怡姐妹同樣進入了下一輪，她們的飛劍焚琴、煮鶴身為成長性飛劍，能力十分讓人期待。

    另外，在今天同時進行的第一場比賽中表現出色、有希望進入前十名的還有：洛水，身為治療師卻有著十分可觀的戰力；藏劍峰的公子千觴，術法之強令人歎為觀止；降劍峰的緋杏杏，她那一峰最強的就是降馴法寶、煉製法器、打造裝備；李閒，擅長機關術、陣法，戰鬥能力也很不錯；舟頌，刺客一樣的人物，擅長劍匕相殺、潛行等等。以上都是各峰十分出色的弟子，在《都法玄章-風雲榜》上都有一席之地，想來最有希望出線的就是他們了。就這樣經過了足足一天的比試，第一輪預賽結束，經過一天的休整，80位弟子將進入第二輪預賽。

    晚上等我回到自己的居所，意外的發現林紫霄負手站在門口，我有些困惑的叫了聲「師尊」，她便回過頭來，一臉笑意。我趕緊把她迎進屋裡。

    「很好很強大。」林紫霄道，「我身為師尊，這兩天也沒怎麼指導你，倒是我失職了。」

    我搖搖頭道，「這兩天在忙白孤鴻重生的事情吧？那個比較重要……排名賽我應付的來。」

    林紫霄點頭，「嗯，你的實力足夠拿前十名了……」神色轉肅穆，「乖徒兒，你見過楚天闊了麼？」

    我心下一怔，她認識楚天闊？點點頭，喚出二餅。小龍一出現，林紫霄就盯緊了它，慢慢道，「是古神書妖啊……他連這個都捨得給你，想必……」二餅有點畏畏縮縮的看著林紫霄。

    林紫霄皺了皺眉頭，「你用不著害怕。只要你以後好好的幫著我這個徒兒就行。」然後又轉向我，「雲夕霏的身份已經查明了……沒想到魔修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高層來。乖徒兒，還記得你的家鄉楚家村吧？」

    我點點頭，「九重生生滅滅之地，或者說劫臨地是什麼？」

    「六界交匯的地點，每次天下大亂之時九幽山必有妖孽出世——不要緊張！你的養父母並非常人，整個楚家村都是負責鎮守九幽山的高手，你不算……上次我們見面你不覺得你父母的反應太過鎮定了麼？只是為了不嚇著你罷了。恐怕只有你姐姐是普通人。不，也不一定……」

    我的腦子完全亂了。我五歲忽悠哭我媽，六歲忽悠哭我爸，這樣的一對父母，竟然是什麼不世高手？！

    「……還有拖著我的那只黑色大豹，那是——」

    「四神之白虎。」我靜靜接口道，腦中的思路開始理順了，之前的猜想也就慢慢浮現。「又叫白狗剩。」

    林紫霄點點頭，臉上浮起一絲讚賞，似乎在為我這麼快就想清楚了而感到欣慰，「對，貓妖所修。楚天闊是『位面旅行者』，一直在各界遊歷，楚家村就是他建立的。之所以跟你說起他——」

    林紫霄突然站起身來，有些憂心的按住我，直視我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在遮羅洞天裡一定要小心！」

    「遮羅上君來自異界，洞府裡非常危險，雖然所謂富貴險中求，你還是小心為妙！魔修們肯定不止在掌劍宗裡安插了內奸，雖然我們最近都在排查，但別的門派就……總之，要小心！」

    經過了白孤鴻的事件，林紫霄已經完全把我當作了親近之人，她和我之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默契。本來我們就是同類，可以理解彼此的想法。所以，當我看見本來波瀾不驚的她毫不掩飾的關心時，便狠狠的點了點頭。

    隨後，林紫霄又傳授了我一些修煉的技巧，比如削蘋果來控制對劍的精細把握；隨即又把她的修煉心得還有雷法絕學典籍交給了我，又道，「至於法寶之類，你的七殺朱雀算是成長類神器，已經很厲害了。我的大琅環令也在你手中，子令的威力算是很強了。其他的……嗯，法寶還是自己煉製的趁手，我不是藏寶派的所以沒有什麼太適合你用的法寶，之前給你的儲物手鐲裡面有大堆很好的材料，你可以自己研究下，煉一個厲害的法寶出來。」

    ~~~~~~~~~~~~~~~~~~~~~~~~

    當我第二次站在擂台上才發現，「法寶還是自己煉製的趁手」這句話絕對非常正確。對手是嘯劍峰的龍狂，主修召喚的果然是作風狂放的野獸派，身後一對巨大的翼狀雙劍散發著洶洶的殺氣，造型看起來異常的拉風。但龍狂是個面容很清秀的男子，配上那副凶狠的雙劍頗有些不協調。

    「龍狂選手身後的是他的丹田劍——子母凶煞！雙丹田劍也是比較罕見的，但附加屬性只有一個。噩夢選手，哦不，蕭白夜選手仍然面無表情的站在對面，但是也謹慎的拔出了七殺朱雀……她感到有威脅了麼？上一場對戰術法型選手的比賽當中蕭白夜選手根本沒有拔劍。通過那場比賽我們知道，一定要封住她的出手！蕭白夜選手總是用最有效的手段進行攻擊……」

    事實上此刻我走神了，正在用神識跟手上偽裝成戒指的二餅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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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大大們都很好很強大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七章 子母凶煞

    第四十七章子母凶煞

    「子母凶煞，冰晶鐵質雙劍。原為魔修之劍，淨化後作為丹田劍使用，但仍為大凶之器。附加屬性無法預測，原本為一母九子共十把劍，每破一把子劍，母劍力量加倍，母劍和子劍無法識別。敵對者一旦為母劍的凶氣沾染會有不同程度的僵化……」

    麻煩，怎麼和連尾豬似的？一旦認錯了就慘了。這劍本身就厲害非常，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母劍直接擊破，但是大凶之氣還有僵化效果，更何況附屬未知，召喚能力未知……這仗很難打啊，而且對方修為出竅期，卻比我低一點點，怎麼看都是對我不利。

    緊緊盯著對面的龍狂，他雙手放在胸前，很顯然，準備裁判一宣佈開始就進行召喚——無論是從拘獸腕輪中召喚自己馴服的御獸還是從別的地方召喚不固定的獸，都需要使用雙手捏法訣，而不像某些術法那樣單手就可以。他的劍本來就很麻煩，想要擊敗他，那麼……

    「開始！」

    裁判的話音一落，龍狂的雙手立刻開始令人眼花繚亂的舞動——看樣子是準備召喚厲害的獸了！而我影子一花，改變了以前敵不動我不動的風格，延伸成一條凌厲的直線向龍狂疾速衝去，同時一串單手印訣的火連環扔向了他。龍狂的召喚被我硬硬打斷，有看見我氣勢洶洶的橫衝直撞過來，無奈之下只好轉身躲避。而我不依不饒，憑借高超的身法始終吊在他身後一丈、在不接觸子母凶煞的情況下朝他猛扔火球。一時間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我追得龍狂滿場亂竄。想也知道，龍狂此時一定鬱悶的精彩紛呈。

    龍狂在躲避我的攻擊時總是習慣性的向左逃竄。這麼說……右撇子！慣用右手的話會優先使用自己感覺舒服的手來抵擋攻擊，所以如果總是向左轉的話，龍狂是右撇子。很好，調查完畢。龍狂身後的雙劍是用一個十字形的木質鞘框來進行交叉捆綁的。也就是說——

    龍狂此刻終於被我逼得狂性大發，放棄了召喚的打算，仰天狂吼一聲，伸手就去拔劍！就在此時，我另一隻手蓄謀已久的法術終於出手。改造後單手便可以發出的——

    大雷琅寂滅書-白雷吼！

    一道耀眼的白色雷電弧光正正劈下，在龍狂的手剛一接觸到子母凶煞的時候纏繞上了右邊那把殺氣凜凜的劍。然後伴隨著龍狂的腦袋上那狂放髮型的出現，他轟然倒地。

    我早就說過了，拿著金屬劍到處晃真的會被雷劈的……

    ~~~~~~~~~~~~~~~~~~~~~~~~~~~~~~~~~~~~~

    然後，經過兩天的休整，40名晉級第三輪小組賽的弟子們被分成了四組。當然，在預賽中表現出色的寒舒逸、鳳藍離、洛水、李閒、舟頌、路任迦路任怡姐妹、絮、公子千觴、緋杏杏還有大牛全都順利晉級。想起那個有些憨厚的少年，我會心一笑。

    不過，掌劍宗不愧是藏龍臥虎之地，在之前的海選、預賽中，上邊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用到自己的丹田劍附加屬性——除了鳳藍離的丹田劍「凶龍王」的屬性，天寰亂刃和我的皆斬是已知的之外，大家的附加屬性都被隱藏了起來，以求在接下來的比賽中突出奇兵，畢竟越往後對手越強。顯然，包括我在內的一眾弟子選擇了隱藏實力。我雪藏了朱雀胭寰、古劍仙翩若、劍侍君臨，而其他人，肯定或多或少的各有留手。

    比如現在這位，笑得頗有些邪魅的洛水。這位偽裝成正常修真的妖族不可以用常理來衡量，作為妖族，我想他其實修為絕對不止二十年。洛水飄揚的黑髮紛紛繁繁的拂動著，配上他俊朗的面孔以及掛在嘴邊魅惑狂狷的微笑，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正道修真中的異類。若不是他早已「有主」，台下的女弟子們恐怕都要伸出狼爪了。但這個人，絕對不可以把他當作普通的修真。

    他可是、混在掌劍宗裡卻沒人察覺的妖族啊……

    分組賽裡，我和洛水還有緋杏杏分到了一組，現在，就是我和洛水的比賽。

    「掌劍宗『遮羅洞中人』門派排名大賽-小組賽，蕭白夜選手對洛水選手！」

    我屏息凝神做好了準備，洛水在對面唇角緩緩勾出一個隱秘的微笑，顯然是成竹在胸。這個傢伙擅長的是醫療術法還有各種降低對手狀態的術法，本身的攻擊不見得多麼犀利，卻不知哪裡來的自信……

    裁判喊出「開始」的瞬間，還沒等我有所動作，後頸立刻著上巨力，接著身體一輕，已然飛了出去！不對……飛出去的並不是我的身體，我的軀體軟綿綿的趴在地上，洛水自上而下的俯視，唇角的弧度愈發邪氣逼人。

    我的元神竟被瞬間驅離體外！就這麼在不遠處注視著自己的身體和一旁笑得張狂的洛水，隱隱成對峙之勢！靜音結界隔離了場外的聲音，但不看也知道場外肯定是一陣驚呼。

    一個照面而已，我居然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元神迫離——！

    是瞬步。一種能夠瞬間移動的高級步法，有效範圍不大，可是足夠跨越整個擂台了。

    「呵呵，承讓了……說起來還要多虧了蘇蘇呢，降劍峰製作法寶的工藝可真是一絕啊。」笑著吻了吻左手上的戒指，洛水凌厲飛揚的眼神頗有些曖昧的味道，「風煙絕，可以發揮和瞬步等同的效果。」接著優雅的舉起右手上白色的手套，「奪舍拳套，一次性的法寶，能夠將元神驅離體外，效果一刻鐘。可惜，為了得到擊敗你的機會，已經被我用掉了……」感歎式的頓了頓，眼角眉梢邪佞的笑意宛然流轉，「不過，很值得。接下來，就讓我贏了你這只不知道哪裡來的小野貓吧……」

    元神體的我冷靜地看著他把手伸向地上失去神志的軀體，也勾起了嘴角淡淡道，「我沒有讓你。不過既然是小野貓，總要亮亮自己的爪牙才成。」

    洛水的手一頓，打趣道，「怎麼，小野貓想咬人了？」

    「我記得你女友是觀劍峰的吧，短短時間就從降劍峰弄到了高階法寶，厲害。」我轉過身向擂台邊緣走去，元神體「走」起來感覺輕飄飄的。

    洛水似笑非笑，「知道已無勝算，打算認輸？」說完再度伸出手，向「我」的脖子上掐去。

    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比洛水更濃，好整以暇的抱起雙臂準備看好戲。就在洛水的手碰觸到「我」脖子的一剎那，「我」身軀暴起，雙目睜開卻毫無神采，接著拳腳如同疾風驟雨般朝洛水瓢潑而瀉！洛水猝不及防下被撩了一掌，急忙飛退。而「我」面無表情，閃電般的揉身而進，再度展開凌厲的攻勢，拳、掌、腿、腳，不要命般的向洛水攻去，而且儘是取要害的殺招，毫無留手，弄得洛水被動至極，堪堪防禦卻還是被時不時地擊中。

    「不可能——！明明元神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軀體了！」洛水滿臉不敢致信，不過仍然沉穩的防守著，護身清光亮起。

    我輕笑，「呵呵，單憑軀體力量就已經讓你左右支絀了呢……」狀似頭疼的揉了揉並不存在的額頭，歪了下腦袋，極其無辜的說，「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戰鬥本能』麼？不要忘了我是從哪裡出來的~在那種失去意識非常危險的地方，只好把『戰鬥』這種感覺交給身體記住了！全部鐫刻在血液裡，只要感到殺意，就……」我比了個出拳的動作，「而且拳拳到肉，凌厲非常哦~因為是拚命的打法，說起來比我一招一式的攻擊還要難惹呢。」

    這種以第三者的角度注視著自己戰鬥的感覺非常奇妙，明明只是旁觀者，卻因為主角是「自己」而熱血沸騰，又因為隔岸觀火而冷靜異常。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傳說中的上帝視角我非常適應，彷彿本該如此一般。

    望著自己眼神空洞毫不留情的出掌、旋身、踢腿，而洛水只能被動的招架，我也有點著急。時間限制是三刻鐘，奪舍拳套的效果是一刻鐘，而我的軀體戰鬥本能雖然十分厲害，卻畢竟無法使用任何術法和招數，只是簡單有效的使用拳腳的招式，就好像用大炮發射小石子一樣。

    「戰鬥本能麼？有趣！小野貓，你給了我很多驚喜……」洛水突然停下了動作，隨著他殺意的消失，「我」也隨即停止了攻擊，靜靜地站在他身前。洛水俊逸的面龐上又浮現了那個邪佞魅惑的微笑，配上他修長英朗的身姿和英俊的面容，這個男人的氣質立刻變得難以捉摸起來。微笑著抬手抹去了唇角的血跡，洛水溫柔地笑著說，「你站那麼遠，是怕被波及麼？」

    緊接著，一道空氣波紋的浮動從這個男人的身上散發出來，四周的隨即變得粘稠，「我」馬上再度開始攻擊，動作卻明顯慢了下來，顯然是受到了術法的影響。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八章 帝劍獄燎

    第四十八章帝劍獄燎

    瞳孔一縮。元神狀態由於無法連接真元力，是不可以施展術法的。也就是說，元神回到身體之前沒有辦法解開這個負面狀態……

    世界之樹共有三種生命，物質生命，能量生命，意志生命，層次由低到高，物質生命必須依賴於身體而存在，能量生命靠能量凝聚成形，意志生命則只在傳說中存在、是世界之樹的設定者與維護者。當修真成神，便有機會成為能量生命。相應的，世界之樹上的攻擊方式也有三種，物質攻擊——使用器物造成傷害；能量攻擊——使用真元力將劍招巨大化的青霄劍引便屬此類；意志攻擊是層次最高、也是最難以掌握的精神和靈魂層面上的攻擊。

    而此刻我身魂分離，身只能做物質攻擊，而元神作為初級識體還達不到意志攻擊的高度，如果不用「那個」的話，會很麻煩呢。我歎了口氣，看著輕鬆閃避攻擊的洛水，淡淡笑了笑，揚起手來——

    諸人神色盡變！

    一道黑白兩色的光芒交纏著出現，接著向我的身體電射而去，纏繞住「我」的雙手，然後把「我」拉回身邊。

    「元神實體化……」洛水神色凝重，「沒想到你居然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元神實體化，將識體具象化為能夠攻擊到對方的物質實體。如果程度很高的話，便可相當於修真、修仙、修神的大神通——身外化身！雖然我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只能做到局部實體化，但，別人看來，絕對是驚人的成就！

    「沒錯……」我淡淡道，「在元神奪舍結束之前，即便是元神體，我也有攻擊到你的能力！」

    洛水怔了怔，接著淡色的唇角再度牽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哎呀呀，小野貓的爪牙果然厲害，不過，你我到現在為止好像都還沒有拔劍呢~！」話音未落，一道金紅色的劍光便飄飄灑灑的飛揚起來，卻是洛水一笑出劍，酒紅色的劍身畫著弧光攻來。劍柄上掛著一隻金色的小鈴鐺，很奇異的在劍招中沉默著。那鈴鐺為什麼不響？

    洛水一身黑衣包裹著修長的身體在風中玄妙的飛旋舞動，襯著白皙的皮膚，整個人看起來如同異域的舞者一般瀟灑自如，閒庭信步。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難纏的對手，迷蹤步法，看起來優雅至極卻是步步殺機，還有他出劍的軌跡，每出一次劍都會有一個詭異的酒紅色圓弧，化直為曲，防不勝防。我元神中伸出幾條黑白交纏的絲線控制住身體的手腳，操縱著身體進行躲避和反擊。那種詭異莫測的劍法讓我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來應對——

    「小野貓你還真是下得了廚房上得了戰場啊~！」洛水一邊調笑，一邊手上不停連續的持劍攻擊，而我則是毫不停頓的用太極推手的方法撥亂他的劍招，一邊說道，「若論搶攻自然是直刺較快，然我身形凝滯，洛師兄化直為曲，卻是招式不老、後繼有力，使得一套劍法綿綿不絕，真是令人佩服啊！」

    我倆若無旁人的互相吹捧，手上招招狠辣的凌厲互攻。

    突然元神一鬆，元神奪舍的效果終於結束了！我精神抖擻，立刻虛晃一招，瞅了個空便鑽向自己的身體去了。身魂合一的剎那，「叮零」一聲清脆的鈴響，我的真元力竟然立刻走的岔了，心下大驚，立刻壓抑了潰亂的真元力，身形飛退，並解了降低速度的術法。

    「獄燎-慟魂風鈴……」洛水眉眼上儘是邪佞的笑意，劍尖下指，閒閒而立，「我是醫師，不擅長攻擊（……我在心裡狠狠比了下中指），所以能力也只有這種讓真元力行差踏錯、逆流甚至截斷脈絡的鈴聲了……」

    雖然突遭殺手，我仍然沒有任何慌亂，甚至比洛水笑得更加眉眼彎彎，然後就在洛水察覺不對的一瞬間發動天下踏歌，剎那便近了他的身，接著右手一推一拔，閃電般的叮叮刺出七劍，招招都取洛水身上要害。洛水也是不凡，面沉如水，身形滑動遊走，劍鋒相交間已是劍尖相抵，金色鈴鐺叮零叮零響個不停，接著猛然側身出手，本來空著的左手上又出現了一把精緻小巧的小刀，向我投來。好快！居然在我猝然發動的情況下還有餘力還手，這個洛水，不得不防！圓猛然展開，剛才的失手讓我憋了一肚子火，力量一展，小刀猝然落地，在那之前還射出了一道勁氣。

    隔空打穴！這傢伙還會截脈術！可惜，我的脈絡，隨時能夠變成脈輪！

    截脈術，通過特殊手法打擊穴位從而截斷真元力的流動，不過要求必須對人體非常瞭解，對技術和精確度的要求也很高。側身閃過小刀，望著洛水逐漸凝重起來的眼神，我握著七殺朱雀的手也緊了起來。

    「你很強……」洛水只說了這三個字，眼神中閃動著的是強者相戰的興奮。

    他，也很強。剛才面對七殺劍技-朋友七，竟然能夠面不改色的一一擋住，只能說明這位不明來歷的妖族，絕對不是什麼小角色。

    七殺劍技目前完善的招式有六芒草書，朋友七，九重樓，十二子弈棋這四式，每一式都是我苦心研究所得。這下，連我也不得不認真起來了。真是深藏不露啊……前面，完全沒有表現得這麼強！拚了這麼久，那把獄燎劍上隱隱約約所帶的金色漸漸明顯，而金鈴上的顏色慢慢褪去。這下，就算是削斷小鈴鐺也沒有辦法阻止慟魂風鈴的效果了——雖然我不需要阻止。

    為強者戰！與強者戰！

    我清嘯了一聲，接著衝向了洛水，兩人見招拆招的對攻了起來。我的攻擊速度快，洛水的出劍角度刁鑽，我無暇使用術法，他沒空扔負面狀態，兩個人就這樣靠著實打實的修為硬拚在了一起。不得不說，對於劍法，洛水還是頗有心得的，掌劍宗的幾套入門劍法被他用得出神入化，但畢竟「身份」是負責醫療的弟子，洛水並沒有表現的過強，而是彷彿身體十分無力的樣子。

    雙劍相交的交鳴聲不絕於耳，魂劍淚雖是石質，卻可以發出錚鳴的金鐵之聲。如我之前所說，我所學者殺人術，而非劍術。一招一式，都力求用最小的消耗獲取最大的效果，招招取敵要害，以求一擊必殺。然而這些必殺的招數卻一一被對手實打實的擋住，雙劍狠狠碰撞，當真是棋逢對手，劍遇爭鋒！

    痛快！痛快！

    每一次雙劍相交，我和洛水的氣勢便互長一分，好久沒有打過這麼痛快淋漓的架了！我連續出劍，眼中越打便越是異彩連連，難得遇上能和我打了這麼久的人！竟是心中隱隱產生一種空靈明悟的狀態，手中的劍招也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洛水面上也是神色大快，手中獄燎劍更是舞動的水潑不進，模糊成一團酒紅色的光芒。恐怕在旁人眼中看來，我們兩個的身影已經快到了看不清的程度，只能聽見一陣陣響成一片的雙劍交擊聲！

    就這樣互拼了一會兒，心中那種明悟的狀態愈加清晰起來，隱隱的，我踏在地上的步伐有了一種奇異的和諧感，忽然我劍上光芒一亮，接著嗤嗤作響，竟是蔓延了數十道無形的劍芒出來，整個人都有了一種空靈曼妙縹緲的感覺，翩然清雅的身形遊走，但卻生生按照剛才的步伐在擂台石面上踏出了十七個腳印！——那是號稱就算是仙人爭鬥也無法破壞的、黑煞玄鐵鑄成的、三生封局封護著的演武場擂台……

    此時洛水已經遠遠退開，揚聲向裁判道，「我認輸！」但是他並沒有停下攻擊，而是繼續遙遙不斷的連續發出綿長的劍招，以幫我保持那種空靈曼妙的狀態。

    我心下感激，向他點頭致謝，身形靈動飛旋，無形劍芒環繞週身，進入了含而不發的境界，雖是如此，卻也毫不費力的抵消了洛水招術，同時縱橫交錯間將擂台割出了一個深深的圓環。

    劍意！

    劍招、劍意、劍道，是劍修的三種境界。修得劍道便是道法大成，已是可以平地飛昇的境界。而劍意雖然稍微容易一些，卻依舊是修道者很難達到的境界。而我以十七歲雛齡便自行領悟劍意——雖然只是機緣巧合下進入了明悟狀態，在掌劍宗同門的眼裡，不啻驚世駭俗！

    洛水微微一笑，誠摯的說，「恭喜。」

    我同樣微微一笑，語氣誠懇，「還要多謝洛師兄，若非師兄，我也抓不住那一絲明悟的靈感。」

    洛水頗有風度的頷首，接著瀟灑的揮揮手，絲毫不把勝敗放在心上，「居然能看到劍意……我敗的不冤啊。」說罷依舊掛上那個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轉身去的遠了。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四十九章 生死劍鐮

    第四十九章生死劍鐮

    接下來的小組賽就沒有什麼懸念了。緋杏杏身為法寶師本身的攻擊力並不太強，只是各式法寶層出不窮，令人難以招架。而且她的丹田劍屬性頗為變態，九尾狐玉-盜劍訣，可以複製對手的丹田劍屬性！只要一發動，九尾狐玉劍就立刻變為對方的丹田劍屬性，持續到下一次發動的時間。但是，戰鬥中緋杏杏並沒有使用這一屬性，因為雙方能力相差過大，基本上用出來也不會成功。

    掌劍宗「丹田寄劍」就是這樣神奇，每一柄飛劍成為丹田劍後都會產生附加屬性，而這附加屬性雖然不是獨一無二的，卻必定是最適合寄主的。像七殺朱雀-皆斬，完全秉承了我使用最有效的招數對對方產生最大傷害的風格；鳳藍離的凶龍王-天寰亂刃也和他的風屬體質契合；洛水的獄燎-慟魂風鈴，雖然奇怪他怎麼做到令妖力和道力共存，那種詭異的劍法配以擾敵心神的慟魂鈴卻是再適合不過。

    緋杏杏的盜劍訣能夠「盜取」對方的丹田劍屬性，看似強大，其實並不破壞實力平衡。因為每盜一次她都要花大量的時間去適應新的屬性，不可能掌握得比對方更加熟練。不過，如果是團隊戰，她的這種能力就十分有用了，假如出現了需要特定人員丹田劍屬性的情況，她便可以分擔責任和壓力。

    一番比鬥之後，由於段數相差過大，緋杏杏敗北。在之後的比賽中她又輸給了洛水，無緣八強。而我和洛水分別以全勝和輸一場的戰績晉級。

    其他小組的情況也出來了，這樣，八強的名額全部產生（排名不分先後）：

    姓名：屬性-擅長（所屬修行範疇）/所在劍峰/丹田劍-附加屬性

    蕭白夜：無上道體-武-術（術武派）/傲劍峰/七殺朱雀-皆斬（神級秒殺）

    寒舒逸：水-武-術/凌劍峰（術武派）/不明

    公子千觴：火-術/藏劍峰（術法派）/雷火饕餮-吞天下（火系攻擊法）

    鳳藍離：風-武-術/凌劍峰（術武派）/凶龍王-天寰亂刃（風系攻擊法）

    洛水：土-風-療/觀劍峰（雜）/獄燎-慟魂風鈴（精神攻擊法）

    路任怡：水-術/問劍峰（術法派）/煮鶴-零紅蝶斬（水系攻擊法）

    絮：金-召喚/嘯劍峰（召喚派）/獒獅-生靈妙手（操控生物）

    舟頌：木-潛/乘劍峰（武道派）/拈花皇帝-秘操法（操控植物）

    值得一提的是，路任迦同學在比賽中對上了寒舒逸，被後者毫不留情的踢進了敗者組。而寒舒逸在面對眾多強敵的情況下，居然還是沒有使用自己的丹田劍屬性！這讓我對他的評價又高了幾分。聽鳳藍離說，他這幾年四處挑戰，連林紫霄都沒放過。看來我當初一番「實戰出修為」的理論還真打動了這位孤傲冷峻的少年。

    看看大家的屬性，好傢伙，居然沒有一個是防禦類的，不是攻擊，就是操控。吞了吞口水，這些屬性的主人們也絕對不是被動防禦的主。晉級的眾人中只有一個是純由武入道的，看來武學在掌劍，還是有些沒落了啊……怪不得那天我悟出劍意他們會那麼驚訝，不過說到底還是我道境高妙的緣故，現在能夠主動地引出那種境界，只可惜沒法保持多久。

    ~~~~~~~~~~~~~~~~~~~~~~~~~~~~~~~~~~~~~~

    再次休息了一天，對戰表已經排出來了：

    蕭白夜——路任怡

    寒舒逸——洛水

    舟頌——鳳藍離

    絮——公子千觴

    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笑，真是無比期待寒舒逸和洛水的比賽。一個是實力與我不分伯仲甚至可能在我之上的天才少年，一個是老謀深算經驗豐富卻不得不隱藏實力的妖族臥底，哦哦哦，可惜又和我的比賽衝突了，沒法去看。

    歎了口氣，看了看對面離我老遠的路任怡，隨著裁判一聲「開始」，我身形飛躍，蓄勢已久的天下踏歌在擂台上踏起淡淡的煙塵。而對方的術法——一大堆冰錐挾風雷之勢打在了我前進的道路上。瞬發，而且提前判斷好了我的行動路線，不錯的動作。只可惜……

    身形被我拉成一道極致的光華，甚至帶出了一溜殘像！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也就是說，短短數天，我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這就是領悟到劍意之後我的新招：七殺劍技-九品蓮步，瞬間進入劍意狀態並且使用天下踏歌，劍意所帶來的「入微」效果使我對疾速狀態下的身體控制程度大大提高，不必懼怕無法全然控制行動帶來的不良後果。如果此時在發動「皆斬」或是其他的必殺之法，估計強如凌九霄這個段數的高手，也無法逃脫我的全力一擊。當然，前提是沒有被對方設置的阻礙弄得脫離劍意狀態。

    果然，路任怡毫無懸念的被我用劍架住了脖子。之所以選擇秒殺路任怡，是因為我想盡快跑去看寒舒逸的比賽。但是，天不遂人願，就在裁判宣佈我獲勝、我準備走下擂台的一剎那，一股磅礡無匹的威勢突然自旁邊的擂台蔓延開來，其威壓之宏大、氣勢之可怕連離那個擂台如此之遠的我都有些心生警兆，卻仍然站在原地頂住那股氣勢的壓迫。而其他人就沒有這個能力了，路任怡直接軟倒在地上，想起卻起不來，好像被人活生生摁倒一般。

    莫伶歌，我愈發看不透這位神秘的悅劍峰弟子了。悅劍峰的弟子都是喜歡研究的學院派的，本身修為都很弱，但在這令人窒息的絕頂威壓當中，閉著雙眼的少年卻絲毫不為所動，神色如常，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況且他年紀輕輕就能施展預言大堪破，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悅劍峰的長老了……掌劍宗入門弟子皆為玄衣，等到修為提升後可以進階到青衣、赤衣、藍衣、紫衣、白衣，修為得到宗門完全認可便可身著閒服，也就是師授弟子，此時會受到師尊的專門教導。再往上，出師之後便是散座的職階，再往上便是長老，峰主和宗主。

    這時只聽洛水響徹雲霄的一聲大吼——

    「我認輸！」

    秒殺？！我連忙展開神識，只見旁邊的擂台上寒舒逸身後出現了一把由劍刃虛影組成的巨大扇子，劍鋒森寒氣勢驚人，無上的威壓令洛水臉上冷汗涔涔而下，顯是剛才一聲吼已經讓他耗盡力氣。

    而在裁判宣佈寒舒逸獲勝之後，寒舒逸冷峻的面龐才輕微的舒展，輕輕喝了一聲，背後的層層劍影慢慢消散，那種令人幾乎無法呼吸的威壓也逐漸的減小直至虛無。

    直到這時，莫伶歌才淡淡的說了一句，「生死劍鐮……」

    哎？號稱極少見成長型屬性的，生死劍鐮？

    「生死劍鐮，傳奇級攻擊法。可成長。初期生死劍漣，中期生死劍鐮，後期生死劍簾，末期生死劍蓮。根據成長程度覆蓋的範圍逐漸變大，最後達到全方位覆蓋。同時，所需真元力也越來越多。」二餅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

    就像他現在使的生死劍鐮，只有一上來使用才可以控制它消散，如果在爭鬥的末尾用出來，恐怕根本就無法駕馭這一威力強絕的招數了吧。不過，這等必殺，如果一擊不中，真元耗盡，也只有身死的份了。我生，你死！故稱「生死劍鐮」！寒舒逸在真元力充盈的情況下用出來，無邊威勢可以抑制洛水的行動，他自己可以控制劍鐮的威力以達到傷而不死，那樣的話洛水沒有辦法趕上下一場比賽了，只有認輸。

    龍騰級，造化級，傳奇級，神級。我的皆斬雖然層次要高，但碰上成長型……看來如果他來這招的話，我也只能進入劍意狀態用皆斬破掉，然後再用別的招贏他了。也就是說，下一場半決賽……不能用皆斬！

    ~~~~~~~~~又比完了的分割線~~~~~~~~~~~~~~~~

    舟頌和絮都輸掉了各自的比賽。舟頌是擅長潛行和操控植物的殺手型選手，但他的「潛行」在鳳藍離天寰亂刃環繞身邊的情況下無用武之地；而他那些植物的纏繞、迷霧、爆炸等等在鳳藍離的怪力之下只能含恨敗北。可憐的「拈花皇帝」，舟頌在用它偷襲鳳藍離的時候被抓住了劍刃，最後不得不去找緋杏杏修復。

    而絮更是倒霉，公子千觴的雷火饕餮-吞天下實在變態，她的召喚獸一出來就被烤了個八成熟。

    對戰表：

    四強

    蕭白夜——公子千觴

    寒舒逸——鳳藍離

    第五~八名

    舟頌——洛水

    絮——路任怡

    敗者組結果

    第九名緋杏杏：火-降馴/降劍峰（法寶派）/九尾狐玉-盜劍訣

    第十名李閒：金-機關-武/求劍峰（武道派）/天雀傀-靈鬼空空

    到現在為止，進入遮羅洞天的十個名額已經全部排出來了。而看看敗者復活中的兩人，居然都是輔助類的屬性。這樣我們掌劍宗的隊伍又多了一名法寶師，一名機關師。不知道他們能找到怎樣的仙緣呢？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章 水火風華

    第五十章水火風華

    我輕鬆的哼著小曲一路蹦蹦跳跳的往擂台走去，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特別好……半決賽是我對公子千觴，火屬性的術法專長者，丹田劍招雷火饕餮-吞天下。

    一路上掌劍宗弟子們紛紛向我打招呼，我揮著手，幾個五顏六色的小球在我手旁不斷蹦跳，而同門們早已見怪不怪——準備半決賽的這幾天我一反常態的沒有閉關修煉，卻是四處走動閒逛，只不過週身多了些五顏六色的小球。這種新奇的修煉方式沒過多久便在莫伶歌的解說下在掌劍宗流行開來，走在路上隨時可以看到男男女女們身旁環繞著和自己屬性顏色相同的小球。

    沒錯，就是把自己所能施展出來的術法隨時保持著含而不放的狀態！不要小看了這些小小的光球，要知道術法的施放很不穩定，施術過程中被人打攪都可能讓術法散掉，而讓這些迷你版的術法球球保持含而不放的狀態更是困難，因此，這種修煉方法對提高人的控制力、術法熟悉程度都有很大幫助。我一路走來，看到的是同門們週身的彩色小球不斷噗噗爆掉的場景。而我兩隻手周圍都環繞著術法球球，五顏六色璀璨斑斕煞是好看，紅色的火、藍色的水、棕色的土、金色的金、綠色的木、淡青黃色的風、紫色的雷、黑白二色的真元力球球們在我手邊緩緩飛旋，盤成兩隻手鐲（風雷是五行之外的屬性，不在五行之中）。

    我蹦上了擂台，公子千觴早已在那裡等候，身旁圍繞著數個赤色術法球。目瞪口呆，這傢伙簡直就是……小正太！豆丁男！身為我的師兄，居然比我還矮大半個頭！見我上台來，小屁孩拽得要命的打了個響指，赤色火球們嗖嗖嗖的畫了個瀟灑的圓圈飛回他的手中消散，手指勾勾，「吆，白夜來了呀。」

    我勾起嘴角，囂張的小豆丁，拍了拍手，術法球球們示威般的轉得飛快，「小千觴~你覺得我的修煉方法怎麼樣啊？」

    公子千觴頓時漲紅了小臉，「我不是小孩子！別拿那種口氣說話！」說完轉臉向裁判喊道，「可以開始了麼？」裁判點頭之後，公子千觴連個招呼都不打立刻抽劍，左手印訣右手發動丹田劍招，「雷火饕餮-吞天下！」

    一隻似狼非狼的巨大野獸從劍尖冒出衝向了我。這個公子千觴好小一隻，還蠻厲害的呢。龍之九子，饕餮，貪吃，就如同凶龍王睚眥好戰、所以凶龍王-天寰亂刃是超強的風刃攻擊一樣，吞天下是吞噬對手攻擊以及以火之力殺傷對手的能力。

    在我面前玩火你還太早呢……望著渾身雷光繚繞的火饕餮、以及鋪天蓋地而來的逼人花火，我唇邊淡笑，轉身、抽劍、滑步、連揮，手邊的術法球球們都沒有收去，依然優哉游哉的自我修煉著，而滿天花火已然被我帶起的劍風撩的兜兜轉轉紛紛無功而返，而我身形游動之間也是輕輕巧巧的避過了雷火饕餮的撲擊。看見我輕描淡寫的化解了他的第一波攻勢，公子千觴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恨恨跺了下腳，身體輕靈的向後退去，一邊退一邊捏著法訣，手勢複雜，一看就是高等術法。移動施術……看來他的控制力也是相當好。身旁那只雷火饕餮不斷的逮著機會發起攻擊，醜醜的大嘴中不斷吐出火舌雷光試圖幫助主人牽制住我。我臉上依舊輕鬆的笑嘻嘻，手上也是不停，右手持劍盪開雷火饕餮，左手不斷瞬發小水箭、小冰錐。

    只見公子千觴……我靠，手上不停的捏著法訣，嘴裡還不停的數落著，「你這個笨師妹，這種初級的小術法會對我的火有效麼？雖說水火相剋，可這麼點點力量能和我的火對抗麼？——哎呦！」

    這是我當初和痕曉章對戰的擂台。叫你一心兩用，看，被那道我砍出來的裂痕絆倒了不是？

    又一劍把雷火饕餮揮開老遠，我笑瞇瞇的招了招手，「小千觴~你就看看我是如何用初等小水球什麼的把我幹掉吧！」看到那張鬱悶的臉就忍不住想逗弄……知道公子千觴之前那些對手都是怎麼敗的麼？第一，看到娃娃臉小豆丁容易輕敵；第二，金屬劍很容易著了雷火饕餮的道，那種高熱能量體是能輕易碰得麼？也難怪他們對雷火饕餮沒轍，一個渾身由雷和火組成的東西、還有自我意識、懂戰術會偷襲，作為小千觴的最大依仗十分合適。

    而對我……心隨意動，我還劍入鞘，身體中火之本源的力量絲絲縷縷滲透到右手把整個手掌都包裹住，然後右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扣上了雷火饕餮的頸子！

    區區一隻雷火饕餮，火力能夠抵的過天下萬火之源泉的火之本源麼？更何況還有我暗藏的朱雀之力！果然，雷火饕餮身上的火光一暗，接著就哼哼唧唧的哀鳴起來！所謂小牛摸電線，牛逼也挨電，吞天下的雷火饕餮，你就乖乖的被我吞了吧~~~~！

    哼哼哼，叫你們看看，什麼叫空、手、套、白、狼！

    對面公子千觴望著我的微笑，「咕咚」一聲狠狠嚥了口口水，然後相當自覺地收回了雷火饕餮，轉而把雷火饕餮劍作為術法的增幅器，和我互相丟起術法來。

    和公子千觴左一個流火獄、右一個追火連環的大堆殺招不同，我憑藉著天下踏歌的速度優勢輕鬆閃避著他的攻擊，並用小水球和小冰箭還擊——啊，說起來小千觴真的很強，那些大範圍的攻擊術法被他用得像不要錢一樣，而且似乎真元力源源不絕一般。

    等我們就這樣互丟了一刻鐘，我發出的冰錐啊水球什麼的大約各有五十來個的時候，我停下了動作，望著全身戒備的公子千觴，我淡淡的笑了。

    「吶，小千觴~看來我得告訴你一句話呢……」

    目光一沉，剛才所作的鋪墊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

    「只有沒用的術師，沒有沒用的術法！」

    一瞬間，剛才因為被躲避或者被回擊而消散掉的術法全部集中在一起！五十倍疊加的初級冰咒牢牢的固定住了公子千觴的雙腳，令後者動彈不得。而大量的初級水咒又全部化成液態和氣態，使得公子千觴處於五行水脈之中，從而大大的限制了他火屬性的身體。

    我微微一笑，輕輕抬起了右手。無視心中本能的恐懼，術法「手鐲」上代表初級雷咒的紫色球球光芒爆閃，由剛才的淡淡紫色逐漸向深紫色轉變，起先顏色慢慢加深，到了後來隨著我真元力的瘋狂湧動，整個雷咒球球紫得發黑。然後，無視公子千觴努力想要擺脫冰牢的行為，轉過身去，閒庭信步的向擂台下走去。

    「你……你認為後背對著我就能夠用雷咒扔到我麼？！」後面傳來了公子千觴頗為惱怒的吼聲。

    我揮了揮手，「小千觴啊……我根本、不用打中你。

    然後隨手丟出了手中顏色濃重的雷咒術法球球。

    不用看，也知道雷球大致扔中了公子千觴所在的範圍，然後爆開一個絢麗的紫色光暈效果，公子千觴痛嘶了一聲便沒了聲息。想想看，地上大範圍的積水，而且是在不滲水的擂台上，水可以導電，這是楚天闊藏書中的基本原理之一。七十倍疊加的初級雷咒，如果直接丟到他身上的話……公子千觴就沒有辦法參加之後的比賽了。

    公子千觴終究是沒能在規定時間內恢復過來，於是裁判宣佈我晉級。下一場，就是決賽。不出意外的話……我深吸一口氣，將是我對決——寒舒逸。

    ~~~~~~~~~比賽分割線~~~~~~~~~~~

    幾天之後，除了前兩名的爭鋒賽被放到了一天之後，第三到第八名都已經出來了。

    名次姓名：屬性-擅長（所屬修行範疇）/所在劍峰/丹田劍-附加屬性

    第三名鳳藍離：風-武-術/凌劍峰（術武派）/凶龍王-天寰亂刃

    第四名公子千觴：火-術/藏劍峰（術法派）/雷火饕餮-吞天下

    第五名洛水：土-風-療/觀劍峰（雜）/獄燎-慟魂風鈴

    第六名絮：金-召喚/嘯劍峰（召喚派）/獒獅-生靈妙手

    第七名舟頌：木-潛/乘劍峰（武道派）/拈花皇帝-秘操法

    第八名路任怡：水-術/問劍峰（術法派）/煮鶴-零紅蝶斬

    第九名緋杏杏：火-降馴/降劍峰（法寶派）/九尾狐玉-盜劍訣

    第十名李閒：金-機關-武/求劍峰（武道派）/天雀傀-靈鬼空空

    就在這天晚上，林紫霄來找了我，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

    「不要鬆懈。遮羅洞天裡，會死人。」

    她告訴我說，所謂求取仙緣，事實上就是把出色的弟子們放入遮羅洞天之內，讓其自行追尋寶物、秘法或是其他有益修行的東西。過程中沒有人跟隨，沒有人監督，所以，有危險的時候也不能求助。這就需要弟子們自己小心了。上一屆進入遮羅洞天的十位弟子只回來了六位，死了三位，有一位至今還陷落在裡面。而沈蓉，南宮洛，劉三，就是生還的三位。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一章 劍遇爭鋒

    第五十一章劍遇爭鋒

    「所以，」林紫霄沉聲道，「在那之前，你要詳細的請教一下他們三個。當然，以你的實力，雖然在裡面稱不上來去自如，至少也能全身而退。但，我希望你能夠兼顧其他弟子的安全……本來，仙界在那裡有眼線，但是如果欠了他們人情，怎麼還就難說了。我林紫霄，賭上身為劍門七老的驕傲！」

    我謹慎的思考了下，回答，「我會盡力……不過我現在對那裡、還有同門們的瞭解都不夠，所以不能保證。但，我也賭上我的驕傲！」

    ~~~~~~~~~~~~~~~~~~~~~~~~~~~~

    遠遠望去，寒舒逸已經站在了擂台上，貌似我每次都是來的比較晚那個……二話不說越過圍觀群眾，跳上了擂台。寒舒逸見我來了，便週身環繞上幾個光圈——呵呵，那是修道者都有的東西。像現在寒舒逸開著的都是特殊效果光環：劍氣光環，使用道術時攻擊力有所加強，用劍進行攻擊時範圍增大；鶴返光環，速度有所提高；鏡環，一定幾率反彈對手道術攻擊。這些只是普通的輔助性光環，據說之前掌劍宗主持的「離湮論道」大會上，各門各派的大佬身上都閃耀著各色的光環，縹緲秀麗，明艷無方，漂亮極了。那些可不是普通的光環，大乘期和散仙都有自己標誌著大悟道的光環，可以節省一成以上的真元力等。我微微一笑，便也選了幾種光環繞在身邊：我自己領悟的陰陽識領域之「圓」，林紫霄給的一堆東西裡面的離火光環（增加火屬性道術攻擊力）、斂影光環（在受到攻擊時瞬間轉移並藏匿身形）。掛著光環比較費真元力，這也就是前面幾場比賽中為什麼大家沒有掛光環的原因。看來，寒舒逸是打算速戰速決了。

    寒舒意禮貌的行了個禮，還禮之後，我們兩個就立刻對峙起來，而此時，寒舒逸在相互移型換位的過程之中，竟然進入了劍意狀態！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我心下一沉，剛才的試探寒舒逸一點破綻都沒有，顯然實戰經驗十分豐富；而他這種不需準備就直接在行進中進入劍意狀態的情況，說明他的劍意掌握的比我更熟練……沒辦法，改變戰略。我伸手一招，從拘獸腕輪裡喚出了獸陣和木成舟。但是我沒有把他們擺到進攻的位置上，而是把他們擺到了我的身後。寒舒逸明顯吃了一驚，不知道我的用意是什麼。木成舟快速的拿捏起了姿勢，在獸陣的環拱之中開始使用自己獨特的技能——建造「歸元神木」！按理說金木相剋，但木成舟木系靈猿的身份，可以將包金鐵木使用密法種在這玄鐵擂台之上，使其成為歸元神木，處在一丈範圍之內的人可以快速恢復真元力，效果只有三刻鐘——決賽不允許使用恢復真元力的藥物，不然就得成千日戰了。而召喚獸的技能不在被禁止之列。

    而我本人則趁機進入劍意狀態，抽劍揉身而上！

    「叮」一聲輕響，寒舒逸振袖輕拂，架開了我的搶攻，身形如行雲流水般舒展在我周圍遊走。我也踏開步法，縹緲不定的隨著寒舒逸的步伐而動。寒舒逸伸出白皙的左手招了一招，一隻地級靈獸白風虎四爪生雲，帶著一批靈獸向我的獸陣撲去，顯然它們也是隱隱自成陣勢。呵……單手召喚……寒舒逸這方面的修為不弱，降伏的御獸也是很強啊！不過……還是上當了！

    我輕喝一聲，妖殺陣立刻被我收了回來，而所謂的歸元神木，在一陣青煙後，赫然變成了霜雀水淺淺！幻術！

    水淺淺渾身羽毛直立，張嘴清嘯，煙雲氣息從她小小的喙中吐了出來——全力一擊！在用完這招後，無法動彈的水淺淺和木成舟全部被我收了回來，而寒舒逸的靈獸們，除了白風虎，儼然變成了一座座的冰雕。

    包金鐵木畢竟是消耗品，我還捨不得現在就用掉一棵，而用幻術引出寒舒逸的靈獸們，再把他們凍成冰雕的原因——

    「有利地形啊……」寒舒逸在一座冰雕的遮擋之後淡淡的說，「我沒有辦法把這種狀態的靈獸們收回去。對於步伐靈活的你和招式直來直去的我來說，從一覽無餘的擂台變作障礙重重，對誰更有利不言自明，而且我還不能出手清除……真不愧是蕭師妹你所能想出來的方法。」白風虎在一旁刨地，發出不耐的輕吼。

    突然眼前一花，寒舒逸單手撐住冰雕高高躍起，遙遙如流星般快速向我頭頂墜落下來。手中雲夕挾風雷之勢奔湧而來！

    我連忙以左腳為軸蹬地旋轉，自下而上的接下這雷霆萬鈞的一招，身為女子力氣中就不夠，借助旋轉之勢才勉強甩開了寒舒逸的劍勢。

    切……有些不甘心的撇了撇嘴。精心布下的棋局這麼簡單就被破掉了，換誰都會心裡不爽吧。寒舒逸借地勢從高處攻擊，我若留在地面上必然會被他力量上的優勢壓制。喚出婆娑斬鬼御刀而行，在清光濛濛的結界之中與寒舒逸開始了招招奪人的對攻。話說回來，這承天劍台的結界與其它不同，上不封頂，也就是說了以調動天地造化之力進行對攻。不過掌握了奪化之力的傢伙，還擂台賽個屁啊！

    若站在圍觀群眾的角度，可以看見天空中一道縹緲不定卻威壓十足的白光和一道輕靈閃爍而不失凌厲的藍光相互撞擊、分合、對沖，畫出一道道凌厲逼人的軌跡。而我身在局中卻感受到了寒舒逸帶來的壓力，真不愧是天才，一次次交手的力量震得我手直發麻。時不時溜到地上的冰雕中間避一下風頭，然後再實打實的和寒舒逸拼招數。漫天劍影展開，寒舒逸又一個波次的攻擊再次讓我凝神以對。

    威勢無比的劍招劃過滿天殘影，毫無縫隙的向我劈頭罩來。我身形飛旋，以有間破無間，有形破無形，手中七殺朱雀劍芒吞吐，迎上了這一招。

    左手一張一吐，漫天水霧揭破了劍招似實還虛的奧秘，身形不退反進，揉身如閃電、穿過層層劍影的包裹揮劍上撩，凌厲的向寒舒逸攻去！

    寒舒逸足尖在空中輕點，衣袂飄飛，一劍揮下，口中冷傲道，「一身曾轉三千戰！」這話聽起來十分狂傲，我身在局中卻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寒舒逸的身形和口吻都是輕飄飄的，可一股浩大的威勢卻從他的劍上直指而下，自劍尖匯聚成一點朝我威逼而來！

    早料到我會反守為攻麼……劍意狀態下的入微提高了反應力和分析力啊……

    神態自若，改刺劍為橫劍，格擋。不出所料的話，下面應該還有一句，

    「一劍能敵百萬師！」

    七殺朱雀上猛然燃起耀眼的火焰，灼熱的高溫逼得寒舒逸劍尖一側，凌厲的劍芒從我臉頰邊上劃過，刮得我臉生疼。這一劍的威勢已然隱隱有大乘之勢，比剛才那一劍，高明了三倍不止！

    我冷哼一聲，七殺朱雀閃電般刺出，不僅攻勢凌厲而且角度刁鑽，招招攻取寒舒逸的死角。

    七殺劍技-十二子弈棋！

    出劍如下棋，對對方每一步的反應都計算在內，對手一步錯，步步輸！

    寒舒逸目光沉穩，臨危不懼，顯然，多次的對陣經驗已經讓他成長為一個成熟的袖真者。白光隔空一現，微縮版的生死劍鐮成扇面放射而出，覆蓋了大部分的範圍，嗤嗤的劍芒立刻生生的衝撞上了我的十二子弈棋術。我瞳孔一縮，也是揮劍成扇，一層薄薄的朱雀之火燃了起來。一擊不中立刻飛身而下，來到了地面，然後雙足狠狠蹬地，借助身體的去勢，自下而上向寒舒逸彈射而去……

    ~~~~~~~~~~~~~上帝視角~~~~~~~~~~~~~~~~~~

    凌九霄摸摸鬍子笑得眉眼彎彎，「我掌劍竟然出了兩個這麼優秀的弟子！二十年不到都領會了劍意不說，這一番擂台賽可端的是精彩無比！」

    林紫霄皺皺眉頭，「話雖如此，我還是有些擔心……道魔相爭的時刻，遮羅洞天的特殊性不言而喻。我對那孩子很有信心，但是……」

    一旁的青竹真人捏了下鬍子，「若她真是神眷之女，有那預言在，自然不用擔心。遮羅洞天雖說是沒人幫得上忙，好歹也有仙人監視著，倒也出不了太大的亂子。遮羅麼，從各界收集來的那些奇珍異寶、天地幻境，在道魔相爭的前提下，對這些孩子是大有好處的。總之，這遮羅洞天，還是利大於弊。」

    莫伶歌點了點頭。這沉默閉眼的少年，居然在一干長老們的面前有著發言權，他的身份，似乎更加神秘了。「等到時機到了，我再用一次預言大勘破，應該不成問題……」

    花開兩處，各表一枝。

    寒舒逸和我已經互拼了許久各自的絕招，真元力都已經用的七七八八。而擂台上的冰雕都已經化掉了，靈獸們都被寒舒逸都收了回去。我和寒舒逸站在擂台上遙遙相對。

    寒舒逸唇邊冷硬的線條漸漸柔和了起來，整個人散發出了一種明亮縹緲的氣質。

    「一招定勝負，如何？」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二章 出人意表

    第五十二章出人意表

    我點點頭，右腳輕撤，持劍而立。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凶悍之氣從我身上源源不斷地冒了出來，凶戾和強橫的威勢昭示著……只有經過死亡洗禮生存下來的強者，才有如此之重的殺伐之氣……

    若不是出生入死，哪家女孩子願意帶上這麼重的死亡氣息。我微微苦笑，心中的戰意卻愈發強烈。

    「一招定勝負！」

    寒舒逸也被我身上的氣勢喝的一驚，不過馬上回過神來，閉上了眼睛。同時，後退幾步，使得我們兩個都站在了擂台的雙方，讓彼此的劍招都有足夠的發揮空間。

    最強之丹田劍招的對撞！那可不是聲光效果華麗就能概括的了。擂台賽禁止下殺手，因此，憑借所剩不多的真元力所作出的最後一擊，基本上就可以判定勝負了……如果那之後還有人能夠出手的話。

    我和寒舒逸各自摒棄凝神，真元力流轉全身，隱隱有外放之勢，這是對真元力的控制達到了極限的標誌。寒舒逸，不用多說，他那招威力強絕、令洛水這樣不知修煉了多少年的妖族都暗自心驚、不戰而敗的「生死劍鐮」，無疑是此時的絕佳選擇。而我的，自然是皆斬破劍鐮+七殺劍技的組合招式了。攢了好些天的皆斬沒有用，就是在等這個時刻。

    寒舒逸劍尖斜指，雲夕上神光流轉，瑩彩湛然，上面凝聚的真元力幾乎濃厚成了實體，為雲夕包裹上了一層淡藍色的光繭。相較之下，七殺朱雀漆黑而剔透的墨色劍身更顯凝練，寒光四溢，殺機森然，配上赤紅色的鏤刻銘文，一番威嚴如獄之勢。

    沉力在腕，全身真元力狂湧而出集中在七殺朱雀之上，聚、斂，一直到七殺朱雀上浮起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太極圖形，黑白圓滿，雙色真元力緩緩聚形。而對面，寒舒逸手持雲夕也已經嚴陣以待，於是，我們同時輕喝一聲，劍鋒所指，那令天崩地裂日月變色的劍招狂飆而出，席捲一切的向對方疾飛而去！

    生死劍鐮的扇面劍影森森寒寒，劍刃林立；七殺影十字一橫一豎，幾乎凝成一線，威力卻同樣不可小覷——豎的是以黑色真元力發出的皆斬，而橫的……七殺劍技-一劍鋒芒！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之下，生死劍鐮和七殺影十字越來越近，裹挾無比的威勢，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此時，異變陡生！

    原本空無一物的擂台之上毫無預兆的出現了一個中間一片虛無的漩渦……然後雙方的劍招在經過這個漩渦之後，本該相撞的它們卻詭異的交錯而過，然後順著原有的軌跡向對方衝去——

    婆娑世界！萬中無一的情形，由於交戰雙方的力量過大、屬性相剋相生使得空間扭曲，從而出現不可預料的後果……

    來不及多想，如果皆斬和七殺劍芒的組合劍招擊中寒舒逸，後果不堪設想！他，必死無疑！匆忙間我收回真元力、凝練劍招，妄圖收回衝向寒舒逸的皆斬，立刻感到一股巨大的衝力擠壓著肺腑，我吐了一口血，到極限了麼……不自量力的想要收回神級秒殺的招式。可是，一定、一定要收回皆斬……毫無預兆的，曾經出現在我腦海裡的、伴隨救了我的七彩光華一道出現的奇異口訣在我本身不知情的情況下再度被我默默念出，而七殺影十字中代表死亡的那道豎線終於緩緩縮短直至於無……

    望著滿臉緊張擔憂、同樣努力收招因而薄唇邊逸出鮮血的寒舒逸，我笑了笑，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將剩下的那道橫壓縮成一束光芒，從寒舒逸的肩頭穿透了他的身體，消失不見。

    爾後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

    ~~~~~~~~~~~~~~~~~~~~~~~~~~~~~~~

    迷濛。

    黑暗中隱隱約約一點光亮，我踽踽獨行。看不見盡頭，只覺得全身沒有一絲一毫力氣，每前進一步，腿腳便如同再也抬不起來一般。

    「夜……生死……」女子的聲音如同煙雲流轉，說不出的悅耳，動聽至極。

    我努力抬起頭，眼前立於天空的女子縹緲卻又神聖端莊無比，何等的尊榮沉靜，是我怎樣也學不來的。可惜面目模模糊糊，聲音斷斷續續，隱隱約約。

    「一劍……約……」見我不說話，女子彷彿有點焦急，「……世之所……」

    沒電了？之後女子消失，而我的腦海裡卻突如其來的冒出了一堆原本不屬於我的知識，物理化學，經濟管理……

    一陣天旋地轉，稍稍回復了些意識，我感覺渾身像被人揍斷了一般到處疼，最疼的是臉。

    「白夜！白夜！」誰在喊我？天大地大睡覺最大啊！

    「白夜！」這次又換了個聲音，挺起來滿熟悉的……我靠林紫霄！使勁一睜眼，我馬上清醒了過來，眼前的事物從模糊到清晰，最清楚地感覺就是……

    NND！林紫霄同學在扇我耳光！！！

    見我睜眼，林紫霄立刻停止了這粗暴的舉動，一張臉湊到我眼前，「醒了？」

    「好大的臉……」我剛想揉揉眼睛，渾身一陣劇痛，「嗚……」這才發現是在我自己的住所，床邊圍了一大圈人，凌九霄、青竹真人、沈蓉等等，而且都是一臉沉痛的表情。

    「寒舒逸沒死吧？！」我緊張的問。

    林紫霄沉默的搖搖頭，然後動了動嘴唇，不過還是什麼也沒說，歎息著摸了摸我的額頭。

    「你還是看看自己吧……」

    連忙探出神念內視，一看之下，我僵住了。

    丹田連帶裡面的真元力……消失了……

    不，準確地說並不是消失，而是整個丹田處於一種瀕臨崩潰的狀態，真元力的脈絡跟元嬰都已經潰散崩毀顯現出無序的狀況，但是情況並沒有進一步惡化……見過內雕麼？玻璃或者水晶裡面點點組成立體的圖案，現在內視自己的丹田，就是這樣一個效果，整個丹田凝固化了，彷彿澆築出來的一般。看了這個情況，我基本上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

    歲月鎖。不可解除、不可逆轉的術法，效果是凝固「時間」。如果一個人受了重傷瀕臨死亡，而旁邊有一個仙人級修為的高手替他施展歲月鎖，他就不會死，但是，將永遠保持著施展歲月鎖當時的狀態。換句話說，我將……終生無法再次使用丹田修煉真元力。

    見我面無表情，林紫霄再度歎了口氣，眼中那種絲絲的癲狂又滲透了出來。

    「由於你對劍招的控制能力不夠強，所以……最後長老們判斷你輸掉了比賽。」然後林紫霄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聲，故意把音量放大到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也不想想，能散掉神級秒殺是種什麼樣的能力！雖然後面的那招沒能控制好……」

    凌九霄打了個寒噤，青竹真人連忙圓場道，「小寒畢竟把傳奇招數都消散掉了，並且自身並沒有出現任何不適。」

    林紫霄哼了一聲，不在多做糾纏，轉而對我說，「乖徒兒，你現在……丹田已毀，經絡盡散，當時的情況已經是極其危險，我用了歲月鎖才將你救了回來。不過，」林紫霄臉龐肅穆，雙眼中顯出了沉痛的神色來，「恐怕今後，都不能再修真了……」屋裡的氣氛沉悶異常，一時間靜的能聽見人們的呼吸聲。

    我沉默了半晌，開口道，「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下？」

    眾人理解的點點頭，一個個都走出了我的居所。林紫霄頗為擔心的再三徘徊，最後還是掩門離開。

    ~~~~~~~~~~~~~~~~~~~

    等他們都走了，我抬起手，白皙的肌膚下面隱隱可見青色的血管。

    以後都……不能修真了麼……

    ……

    ……

    ……

    ——靠！你們說老娘不能修老娘就不能修了麼！

    我用鼻孔噴了一口氣，接著把從元神退化而來的陰陽神識探到身體裡面。果然和我估計的一樣，因為當時的舉動讓我丹田崩潰，所以全身的真元力都全力縮回到丹田固守，以求把丹田潰散的速度拖慢一些，也使得林紫霄及時施用歲月鎖，才成功救回了我一條小命。——歲月鎖的效果被固定在丹田之內，不然要是我的丹田崩潰，可就不只是人爆掉的後果了。

    饒是如此，我得意地笑，身體裡的脈輪還剩小貓三兩隻！一隻在右手掌心，一隻在左手掌心，一隻在左膝。看來是當初在龍蛇之野鍛煉出的對危險的本能應對起了作用，讓我留了一些力量在丹田之外。

    我當初改造身體的決定果然英明！小心翼翼的把一絲神識探入右掌心那只脈輪，輕輕運作……居然還能轉，而且雖然緩慢、卻實實在在的絲絲吸收著天地靈氣轉化為真元力！我大喜，這種完全不同於傳統修真方法的東西，讓我在如此慘痛的狀況下，重新擁有了修真的可能。這樣看來，這種真元力自成小循環的方法，完全可以重開一脈，當得上開山之作！不過，就是不知道這種功法對無上道體之外的修真者有著怎樣的影響了……

    我打算就在屋裡呆上一段時間，慢慢摸索著這全新的修真方法。以前雖然也兼修脈輪，畢竟還是以丹田為主，算不上太熟悉。另外，腦中突如其來的那些知識也需要好好消化整理，至於「一劍……約……」「……世之所……」那就不是現在這個來只靈獸就能撂倒的我所關心的了。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三章 湛藍海眼

    第五十三章湛藍海眼

    當夜一夜大雨，我倒是優哉游哉，坐了一夜，重新修練了起來。只要能修煉，相信假以時日再重新修到原來的程度不成問題。

    大清早起來神清氣爽……嗯，說實在的，好久沒有體驗過普通人的感覺了。

    推開門，卻看見寒舒逸修長的身姿，白皙的面龐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紅色。身上白衣還有大片未乾的水漬，一邊感歎他被我捅了一下居然好的這麼快，一邊納悶，他不會是在門口站了一夜吧？

    寒舒逸定定的看著我開口道，「對不起……」一向口吻冷峻的他似乎不知道溫柔的口氣該怎樣說，一時間聲調有些怪異，他有些困惑的漲紅了臉，再次試圖放柔聲音，未果，終於放棄，遞上一條綢帶。

    水鎏冰絹，這是我的獎品。它是透明的絲絹飄帶，平時佩戴在身上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卻能給自己增添縹緲優雅的神秘氣質，大有飄逸揮灑之感，。冬暖夏涼，為鎏弦飲恨蠶的蠶絲所出。鎏弦飲恨蠶極難出絲，百年蠶才能出三寸見方的絲。這絲也有個好處，絕對是輕滑薄軟，這水鎏冰絹可以捲到一根手指粗細的竹筒裡，而且無色透明，眼力極好的才能看清，常人只是以為是一抹微霧。可是輸入真元力之後便堅硬異常，可攻可守，攻便出其不意防不勝防；守則惑人耳目迷人視聽，直讓敵人飲恨而歸。

    我愛不釋手的看了看，收了起來，接著有點疑惑的對寒舒逸說道，「師兄……淋雨了吧……你傷才好，為什麼不進來？」

    寒舒逸有些不自在的偏過了視線，薄唇抿了又抿道，「聽說你不能修真了……我……是我的錯。」他有些頹然的垂下眼，「如果我當時有力氣躲避，如果我夠強，你就不用……」

    這個傢伙就為這個原因在我門口徘徊了一夜？！

    「還有……謝、謝謝你。」

    寒舒逸似乎從未向別人道過謝，這幾句話說得結結巴巴、磕磕碰碰，差點咬著舌頭。

    搖搖頭，「哪裡，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事實上，我當時用的組合十字，不知道皆斬的效果是否延伸到整個十字上，所以才全力散掉皆斬。生死有命，是我技不如人，又有什麼看不開。」

    寒舒逸似乎還有話要說，卻是眼睛閉上，微微喘息著軟倒了下去。我急忙扶住，一探，額頭燙得嚇人——

    我靠，有沒有搞~錯！他、居、然、發、燒、了！

    修真者原來也會發燒……恐怕是他這次受了傷又淋了雨，體內平衡失和所致。搖頭歎了下把他扶進屋裡，「過猶不及……」

    「白夜！話雖然這麼說，但你把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夜，大家都很擔心！」柳長老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身後還跟著林紫霄、凌九霄、青竹真人等一大票人，湧進了我的居所。

    「你們認為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夜是在長吁短歎？」有些好笑的望著眾人，雖然這種關心讓我很感動，但是……

    我甩手就是一溜瀾清火放了出去，嗖的掠過下巴掉滿地的眾人打在了門邊的一隻花瓶上，把後者炸了個粉碎。

    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林紫霄才心有餘悸的摸了摸下巴，「小傢伙，我本來以為你給我的驚奇已經夠多了，看來還是不能免疫……我收了個了不得的徒弟啊！不行，得帶上兩個了不得，以後還得找個人專門幫我撿下巴……」

    一番詢問之下，眾人才明白了前因後果，自是各個歎服不已。凌九霄等人本來就對我這樣一個修真的天才卻遭飛來橫禍而扼腕歎息，沒想到一晚過去我就再度邁入修真的領域，一時間被我打擊地說不話來。

    這一次，我可以說算是小牛過生日，牛大了！

    ~~~~~~~~~~~~~~~~~~~~~~~~~~~

    等到眾人都平靜了下來，林紫霄才慢慢開口，「乖徒兒，你現在的修為去遮羅洞天無疑是送死，而歲月鎖是不可以解除、不可以逆轉的，不過，還有一個方法，說不定能讓你立刻恢復成原來的狀態……」

    在林紫霄的敘述之下，我悟了。

    西天派，是在修真界擔任後勤任務的煉丹治病門派，對凡間也開放，只不過收費很貴，而且雙休日從不看診。他們門裡有一位奇人，隱居在湛藍海眼之下（真是奇人，水壓那麼大的地方都敢去），醫術高明，據說天下沒有他治不好的病，因為他掌握了一種牛逼無比的術法：鐵血輪迴！這是一種，把時間逆轉到受傷之前的術法！

    不管是東方道系還是西方法系（從書裡看來的，還有那些在我腦海中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知識裡面也有），按照術法的稀有程度來說，第一位就是時間術法，第二位是空間術法。歲月鎖這種凝固時間的術法就已經是仙家修為才能施展出來的了，那麼逆轉時間……不過那人也不是萬能，因為時間逆轉的長短並不是由他控制，這種術法是作為療傷術法來使用的。他戰鬥的時候，並不能把敵人變成嬰兒，只是這個原理屬於時間範疇。

    恩，大家的意思，是讓我帶了一幫弟子前去求醫。現在，華夏國和扶桑國正是劍拔弩張的緊張時刻，長老們是不可能在這風口浪尖上出現在普通人跟前的，想來想去也只有我自己去比較合適。而那剛剛獲得擂台賽前十名的弟子，也正好可以出去歷練歷練。修真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不得過度插手凡界事務，特別是修維高的那些人，一般入世的弟子，頂多二十年修為而已。所以，即便四處遊歷的林紫霄，也只與修真們打交道。而那些插手各國事務的修真，則被作為各國的高手供奉起來，完全屬於秘密武器。因為在兩國交戰的時候，一個修真高手所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無比的，甚至可以左右戰局。像陸任怡手中的煮鶴-零紅蝶斬，便是上一次華夏和扶桑進行國戰的時候，青竹真人從扶桑高手那裡繳獲的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武器。青竹真人作為土生土長的華夏人，也是當時華夏國主親封的布衣王侯。

    湛藍海眼這個地方是在東海之下萬丈深淵之中，也為瑰麗的秘境，其中珍奇異寶數不勝數。不過，那龐大的水壓、游弋的海獸也讓人防不勝防，再加上奇人隱居，一時間倒也沒人打擾。

    一番商定之下，我、寒舒逸、莫伶歌、路任怡、洛水、鳳藍離、絮七個人準備一起前往湛藍海眼，而其餘的人要麼在為前去遮羅洞天做準備（閉關），要麼就是在門派裡的各個洞天福地刻苦修行。其中寒舒逸的態度尤其堅決，明明凌九霄為他準備了一套加大勝算的功法讓他修煉，他卻堅持要與我同行，履行保護之職。

    ~~~~~~~~~~~~~~~~~~~~~~~~~

    出行前，我特地請教了沈蓉等人遮羅洞天的情況，以便早作準備。

    沈蓉等人一番解說，再加上二餅的插嘴，我大體瞭解了情況。

    由於世界之樹上面不同「樹葉」的人穿過空間壁壘達到別的空間會引起時空能量的混亂，從而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一般只有持有「空間准入」的人才能在各個「樹葉」之上來去自如，比如楚天闊。而遮羅……他胡亂的開闢空間通道來往於各個世界，曾經造成一個世界的崩潰，也因此被楚天闊等人絞殺。而他充斥著各界收藏的洞府，由於接管的仙界並不懂得如何使用，就闢為了修真者們求取仙緣的地方。

    這一界的時間一天劃分為二十四時，一時分為四刻。當一個門派的弟子進入遮羅洞天時，將有整整三十天的時間在裡面與仙緣親密接觸，一個月一到就會被傳送出來。

    進去之後，每個門派都會有專用的起點，地面上有九個陣法：中間一個大陣法，周圍八個小陣法拱衛環繞。八個小陣法代表八個方向，弟子們可以任選其中之一被隨機傳送到相應方向的某個位置進行冒險、尋寶；每天午夜十二點，會被傳送回起點的中央大陣。每個弟子手上都會多出一塊玉牌，當有提示的時候玉牌會變熱，並且出現文字。

    冒險的方式更是多種多樣。遮羅上君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個初級意識生命替他管理洞府，一切獎勵、冒險尋寶方式都遵從於這個意識生命所監控的法則，不必擔心公平問題。可以通過冒險中的「任務」來得到獎勵，求取仙緣，規則什麼的都會由金色的文字顯示在空氣中，而不同的門派之間可能也會相遇。簡單來說，就如同異世界中的電腦遊戲，那個意識生命就是主腦，不過也很凶險，因為所有人的性命都只有一條。如果肉體湮滅倒還不要緊，有個名叫「」的寶物可以重塑肉體，甚至讓散仙轉世重修，但一旦身形俱滅，就……正所謂富貴顯中求，而掌劍宗上一屆的參試弟子們也因為小看了其中的凶險丟了性命。

    離遮羅洞天開放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要去湛藍海眼求醫，才有希望拿到寶物。掌劍宗也沒有把我功力全失的消息洩露出去，現下，我就有了功夫細細思考以後到底該怎麼辦。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四章 天地造化

    第五十四章天地造化

    最近這些年總是在奔忙，拜師，入龍蛇之野，經營，比賽，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時間靜下來好好反思反思。

    我現在已經走入一個誤區——憑借外物進行爭鬥。我對七殺朱雀的依賴性還是大了一點，雖然我有意識的控制了這一現象，沒有招出朱雀作戰，可是，如果最後時刻我沒有使用丹田劍招，很可能不會這麼倒霉。還好我對自己的修行方法另闢蹊徑，沒有像傳統修真者們那樣緊緊依靠丹田和脈絡，是使用了脈輪這個方法，不然的話……所以了，掌劍宗對丹田種劍的重視，在一定程度上其實限定了弟子們的開拓發展。

    至於我本身，有幾點是別人做不來的：第一，手中掌有魂劍淚煉製而成的七殺朱雀，可以縛無窮多個劍靈，還有很大的潛力可以挖掘。我不能夠再僅僅把它當作一柄武器，我決定，恢復之後用它來祭煉第二元神。第二，我的師尊是地行仙，大夥兒都惹不起的林紫霄。她現在忙著替白孤鴻重塑身形自然顧不得我，但，對修行方面，她的經驗和眼光之毒都是我不能比擬的，抽空要好好請教。第三，我擁有天下萬火之宗的火之本源，還有朱雀的火之力，在煉器、煉丹方面，修真界恐怕再沒有人的先天條件強於我。如果混不下去了大不了開個店，到時候飛劍法寶一送一大把，丹藥麼，哼哼，煉兩顆，吃一顆，扔一顆！第四，我在龍蛇之野呆過，對危險的本能反應和決斷能力都比一般人強上了一大截，相信在危機四伏的遮羅洞天我也能全身而退。第五，華夏國主欠我人情，傲飛凌、傲翩躚都與我相熟，這算是我在凡界的人脈，大不了咱也去做供奉。第六，我的御獸雖都不精通戰鬥，可是個個本事了得，特別是二餅和金旺財，前者是萬事通，後者是聚寶盆，智慧和錢，一個都不能少~！

    想通了這些，我靈台一清，重新修煉的少許沮喪立刻煙消雲散，而我對未來也充滿了信心，打算一恢復修為，馬上煉第二元神，製丹鼎！

    我、寒舒逸、莫伶歌、路任怡、洛水、鳳藍離、絮，還有硬要跟來的鎮守，七人一獸便踏上了前往湛藍海眼的旅程。由於正處於華夏、扶桑交戰的敏感時期，我們不敢太過張揚，白天地行、休息，晚上御劍趕往東海之畔。

    ~~~~~~~~~~~~~~~~~~~~~~

    白天，我們一行人路過一個小鎮準備休息一下。掌劍宗山門在帝都附近，而此地已經是邊陲小城了，時間才堪堪過去五天而已，也虧得帝都離海邊不是太遠。

    定了一家客棧交上了銀票，我興致勃勃地在小城裡逛了起來——修真通用貨幣是仙界發行的石晶幣，在凡界還是得用銀票，幸虧我當時開酒樓的時候賺了不少。一邊洛水跟著，倒也沒什麼人敢找我的麻煩。途經一家小店，金旺財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了起來：「老大，這家店裡有好東西！散發的是隱寶氣！快些進去看看！」

    搜寶鼠一族是貔貅的旁支，尤以金黃毛色為尊，小金作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餮，所說一定沒錯。搜寶鼠吞食寶氣為生，吞噬寶氣方可修為見長，對靈寶天財之氣特別敏感，而一些已經臻至返璞歸真境界的無價之寶，散發的寶氣毫無光彩，一般的搜寶鼠根本感覺不到，是以稱為隱寶氣，如七殺朱雀所散發的寶氣。搜寶鼠若吃了隱寶氣，對修為助益更大，這也就是為什麼金旺財對我死心塌地的原因了。

    我趕緊走了進去，店主連忙慇勤的過來招呼，「這位姑娘，我們店賣的東西種類很多，姑娘要些什麼？」

    四處看了看，的確很雜。從武器到玩具什麼都有，最多的是小飾物。翻了翻，按小金的指點，隱寶氣是從一個造型古樸的玉石耳釘上散發出來的。裝作不太感興趣的樣子又到處轉了轉，又看中了一把鏤空雕刻、花紋奇特的烏木扇子和一個青石雕的盒子，沒想到這店裡好東西還不少。那個青石盒子上面的雲紋讓我感到十分震撼，運足了目力才能看出是只威嚴的獸頭，卻總是影影綽綽，似有還無，隱隱之中透出一絲說不出來的神秘詭譎。

    見我挑好，店家滿臉堆笑，「惠承五兩銀。」……很划算。

    付錢出來，洛水一臉驚奇，「我還以為你至少得逛上一兩個時辰……你到底還是不是女的？」

    啪啦扇子一展，我一臉紈褲子弟的模樣調笑道，「我生平最煩的就是逛衣服店，你拖我我都不去。」把碧綠的玉石耳釘收進儲物手鐲，再亮了亮淘到的兩件小玩意兒。

    不想，洛水立刻眸光一緊，眼神緊緊盯住了那個青石盒子，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萬獸雲紋……不可能！難道是……」

    他原本邪肆俊美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無措的神情，片刻的失神後再度煥發出奪目的光彩，進而是狂喜「這盒子可否借我一觀？」

    這等神情？我這街邊小店淘到的東西好像對妖族很重要……收回調笑的神情，沉聲道，「我不信你。」

    洛水一愣，接著苦笑，「也是，我一介妖族，倒是唐突了。」沒有一刻猶豫，立刻補充道，「我從妖界來。妖界之獸由於隔絕於人類，自古蒙昧混沌，反倒不及修真界的妖獸聰慧。是以妖界四分五裂互相征伐，萬獸衰而木訥。三年之前，大賢者以命為卜，道是『萬獸紋斂，帝君血現，將王星出，天子劍還。』也就是說，只要出現了萬獸雲紋，就會出現帝君血、將王星、天子劍三個人物，使得妖界一統，眾妖擺脫蒙昧。大賢者死後把尋找萬獸雲紋的任務交給了我。」

    深深吸了一口氣，洛水舉掌，一字一頓，「我風將僚在此立誓，若從蕭白夜手中迎回萬獸雲紋，妖界眾生，必不犯修真界！若違此誓，妖界毀，帝君亡，將僚受萬蟻噬心之苦，永墜無間！」

    忍不住微笑——呵，這傢伙真是厲害！相當瞭解我的性格啊。若他閃爍以對、言辭間有所隱瞞，我必然會對他心生厭惡，雖然我並不相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妖族卻是必然有著防範之心，倒不如坦坦蕩蕩向我直言，讓我感受到他的誠意與信任。又發下重誓，打消我的顧慮——片刻之間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兜兜轉轉、利害關係，洛水，或是說風將僚，確實是一人才。

    不禁爽快的笑了起來，然後遞過刻有萬獸雲紋的青石盒子，妖界的線索寶物本身不具有寶氣，所以小金才沒發現這個吧……「送你了。」

    我和洛水對視一眼，會心的相互笑了起來。

    「蒙昧三千五百二十一年，萬獸雲紋回歸，將與後盟，史稱：雲紋之約……」

    ——《萬獸紀實-第一卷-前塵-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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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了三件，就有兩件是至寶。我立刻返身衝回小店：「老闆，這是五千兩銀票，你這個店我買了！」

    回到客棧，我把那個碧綠色的玉石耳釘拿了出來，用神識掃視，立刻驚喜地跳了起來！

    MD，老娘賺大了！

    馬上喚出了小金，塞給它一塊珍貴的仙石，又大大的親了它一口，「乖，這次你立下了大功，拿去墊窩吧！」

    MD，居然是封疆耳釘啊！

    封疆物品，每一個物品中都含有一個世界，只要刻下靈魂的烙印，這個世界就歸你掌控了，可以任意設定世界的模樣。只不過，世界的大小跟神識的強大程度有著直接關係。而更令我驚喜的是，這個無主的封疆耳釘，居然裝了滿滿的息壤！

    息壤，借天地造化之功出現的土壤。息壤之名來源於生生不息，它是一種生生不息的土壤，只要弄一點來，就可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化坡、為山、造湖，無所不能。這種富含靈氣的原生物質，還能使修真進程事半功倍，靈果草木豐長、滌淨心靈，若是妖獸放進去，不出幾天便能開靈智、脫蒙昧。因此，息壤這東西絕對是無價也無市，任你富可敵國，也不會有人賣給你！這兩樣東西加起來……足夠讓任何人瘋狂。幸好，封疆物品散發的是隱寶氣，加上靈魂烙印便可以隔絕神識查探，倒也不會有人能夠覬覦。

    我要打造一個……我自己的世界！

    立刻給封疆耳釘加上了屬於我的靈魂烙印，從此之後，它就是我，我就是它，我便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一經認主，被我命名為白夜世界的地方就顯示出了它本來的模樣——足足幾千丈大小！看來我的神識十分強大啊。略略思索了一下，神識掃過，白夜世界按照我的想法變幻。

    息壤延伸、擴散形成了大地、山川，中央一座山峰拔地而起，最後底端被我一劍劈斷，倒懸在空中，靈氣十足、蘊生萬物。平定上我放上了雲之彼方-神選之廊幻化而出的仙家洞府，整個倒懸山脈流雲環繞、煙霞氤氳，又有水淺淺製造的水脈橫斜傾瀉，彩虹倒掛，美不勝收。平地上有湖泊萬里，山川綿延河流奔騰，好不自在。把拘獸腕輪中的眾獸都放了出來，一時間四處都是飛禽走獸嬉戲的身影。然後把這幾年收集的植物種子都撒了進去，不一會兒便生根發芽，一片欣欣向榮。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五章 前塵舊夢

    第五十五章前塵舊夢

    想了又想……嗯，這裡靈氣如此充足，這些妖獸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開靈智，蛻變成靈獸。數數，五十五隻纏磯雷母，十二隻白墀，十二隻嗥霜虎，十二隻嘯火狼，十二隻鐵背犀，八隻護劍蛇母，六對連尾豬，二十三隻鐵甲盾獸，十二隻盤梟飛蛟，十二隻白額鷲鷹。雖說每一種都不是特別厲害，但他們聯合起來所組成的妖殺陣，就連散仙陶爾韶都要避其鋒芒。給小猴兒木成舟留下了幾本合適的功法，交待它一有妖獸開靈智就讓他們修煉。又在遙遙相對的位置開了兩脈泉眼，與河水湖泊相印襯，一口冷泉，一口溫泉。

    接著又開始整理洞府。在洞府大廳中挖了一個青葉蓮池，中間留了個小島，小島中央直接打通孔洞通下地下的藏寶室；金黃色和銀白色的寶氣噴泉般絲絲流出，如仙氣繚繞在蓮池水面。小島是給水淺淺和金旺財準備的，蓮池則作為二餅的居所——作為古神書妖，最喜歡吃的是知識和精神力（與神識還是有所區別的），不過對於靈氣和寶氣也來者不拒。天花板上飛舞著一些光螢作為裝飾，這是種沒什麼危險的小蟲，會發光，七種顏色都有，十分好看。大廳周圍散佈著幾個房間，是休息的地方，二樓也是，地下則是藏寶室，我收集來的各種東西都堆放在這裡。浮空洞府的最下層則是冶煉室和動力室，我在這裡刻了一個相當大的離火陣，放了火之本源的一部分在這裡，準備將來煉器，並為刻在洞府底部的浮空法陣提供動力。然後把寒舒逸送的仙陣馥藍石鑲嵌在洞府頂部，五行生陣沖內，殺陣沖外。雖然這一切都是神識操作，只用了一點點真元力，我那重修的底子便全用光了，讓我很鬱悶。

    ~~~~~~~~~~~~~~~~~~~~~~~~~~~~~~~

    做好了一切，我來到客棧的大堂，三三兩兩的客人埋頭吃著飯，我很快就在一張桌子附近找到了寒舒一——其他人都不知道逛到哪裡去了……

    我在寒舒逸身邊坐下，伸了個懶腰道，「寒師兄，咱們這趟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不過之後會遇到什麼，可就不知道了。」

    寒舒逸深深看我一眼，道，「放心……就算我死，也要護得你周全。」語氣淡然，但充斥著一股不能質疑的確定感覺。

    我撐起下巴，眨眨眼，還未開口，一個陰冷卻囂張不已的聲音便在門口響了起來。「小二……給我空張桌子出來！」

    皺眉望去，一個相貌張揚、衣著華貴的少年站在門口，身後跟著一群手下，面容兇惡，有的肌肉凸張，有的神華內斂，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淡淡的殺氣，顯然都不是易與之輩。而那少年面目秀麗卻帶著一股陰鷙的森寒，與洛水的瀟灑自如一比，登時落了下乘，令人心生厭惡。

    這幫人有秩序的在我們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明顯是奉少年為主。

    那陰冷少年點了幾道菜之後，便開始四處打量。等到看到我和寒舒逸，眼裡突然閃過一道精光，然後滿臉淫褻的笑容，大剌剌的坐在座位上道，「呦，這不是小寒兒麼？」

    寒舒逸突然面色鐵青！顯然，他和這陰冷少年相識！寒舒逸冷聲道，「郁風霜！想不到我們又碰面了！」

    那陰冷少年頗為淫穢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這個表情和他的臉配起來是如此的怪異：「嘖嘖，小寒兒不要叫得這麼生疏麼~你在我身下扭動呻吟、那溫順的樣子，讓我十分懷念啊~！」

    我大驚，站起身來，袖子帶翻了桌上的菜——

    寒舒逸的雙手緊握成拳，地上，已經滴滴答答的點了幾滴血珠……

    郁風霜，修行五十年的魔修，邪派大宗滅道宗的少主，性喜猥褻幼童，門裡養了大量孌童供他狎玩，想不到，寒舒逸……居然也曾經是他的禁臠……這就是他討厭人碰觸的原因麼……

    因為覺得自己髒……

    寒舒逸俊逸的側臉被垂下的頭髮遮住，看不清表情。可是那繃成一線的薄唇、輕輕顫抖的修長身軀、攥得死緊的拳，還有那不同尋常的死寂……無一不顯示他心情波動之大。

    郁風霜還在猥褻的冷笑著，「呵呵呵……你就是最近那個很是火爆的女弟子，簫白夜罷？哼哼……雖說最後讓他逃了，不過小寒兒的味道可真是銷魂的緊……那兒又緊又熱，還有那哭喊的小模樣，真是……小夜兒嘗過了沒有？」

    我眼神一寒，眼角撇了撇一直沉默，頭髮遮住臉看不清表情的寒舒逸，也勾起了唇角，笑了起來。只是越笑越是詭異，笑到最後，已是滿眼冰藍。

    郁風霜被我笑得發毛，估計是沒見過這種情況下不怒反笑的人，沉下臉道，「你笑屁！」

    我靠，他說他自己是屁？

    我接著笑，愈發皮笑肉不笑起來，「郁少門主……」話音未落，我的一隻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而我在桌邊的影子，頓了一下才消失！

    殘像……滅道宗眾人瞳孔驟縮，看來是被我的速度所震撼。隱藏修為的洛神賦我一直帶在身上，此時的我，在他們眼裡應該是神秘莫測吧。

    郁風霜渾身僵硬，這個距離內，我只要掌心喚劍在他脖子上輕輕一劃，任他防禦多強，也是乖乖躺倒的份。

    我心裡對他厭惡到極點……可是，我現在不能動手。

    「想必郁門主也知道，修真界潛移默化的規矩，修行不到二十年的弟子方可入世，不知郁少門主，為何明知故犯呢？」我笑咪咪道，眼裡是萬年不化的寒冰。「所以了，如果郁少門主宰繼續侮辱我的師兄的話……我可忍不住要動手了呢。當然，道魔不兩立，而且又是在道魔大戰前夕這樣敏感的時刻，就算我殺掉郁少門主、正式挑起道魔大戰……嗯，雖然我沒有把握把你們全留在這裡，不過想來幾位魔門大佬、郁少門主也是理虧的罷……」

    環視眾人，龍蛇之野中鍛煉出來的凶戾之氣猛然爆發，比起當日不可同日而語！所有人被我的殺氣激的一顫，郁風霜更是駭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揪起他的衣領把他拽起來，我嫌惡的拍拍手，面容肅穆，一字一頓，「小二，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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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了兩錠銀子給小二，我拉著寒舒逸穿過了刀劍紛紛出鞘的眾魔修，悠然想著門口走去，視他們為無物。

    輕輕拽著寒舒逸的衣袖，一根一根把他手指掰開，拉著他出了客棧——這裡不能住了。寒舒逸任我動作，渾身僵硬。剛出了門，同門們都趕了回來，個個如臨大敵。

    「客棧裡有魔修的氣息……怎麼了？」莫伶歌沉聲道。我邊走邊對他們說了剛才的情況，不過自然之時說寒舒逸和他們有過節。大家都有儲物物品，行李都帶在身上，我們立刻啟程到下一個小鎮另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莫伶歌手指敲擊桌面，「你做得對……首先你修為大減這件事情不能透露出去，所以剛才雖然冒險，你卻是賭對了，他們看不透你，也自然不會從你下手來解決我們。從對方的理虧處出發，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道魔之戰將起，自然要多拖一些準備時間，如果因為這點事情爆發，魔修們饒不了他。你這樣做，不僅威脅了他們，而且他們由於看不透我們的虛實，也不會輕易動手。」

    眾人點點頭，只有鎮守打了個響鼻——他變作了小狗模樣，這一舉動可愛的很。

    「這兩天，你絕對不能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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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不引人注目，我把封疆耳釘稍稍改造做成個鏈墜掛在脖子上。過兩天，白夜世界的土地中礦脈將成，我就可以自行煉器了。為了煉丹，我決定去城外的大森林裡採些草藥，寒舒逸陪著我。

    事實證明，我們低估了郁風霜。

    當我們在靠近山崖的陡坡處發現了一株夢見草時，郁風霜帶著他那幫手下鑽了出來。

    有心算無心，一算一個准。沒等我們攻擊，郁風霜滿臉陰冷，一道法訣突然就呈弧形掠過了我們的身體，範圍太大，即使是速度超絕的我也沒能閃過去——真元力還不夠支持我飛……緊接著，兩道陰冷的黑光分別絞纏上了我們的手腕，形成兩個形狀詭異的黑紋手鐲，沒入我們的身體。

    郁風霜冷笑，「禁元環！你們逃不掉了！」

    我冷笑，「我不叫禁元環。」

    那是禁錮真元力、讓我們虛弱如普通人的法寶，我一邊急速開動腦筋，一邊拖延時間。

    寒舒逸冷哼一聲擋在我身前，森然拔劍，身上發出絲絲冷峻的氣息，宛若萬古冰寒。

    「哼哼，小寒兒倒是慇勤的緊。不過小夜兒，既然功力盡失就不要硬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什麼？！他怎麼會知道我修為大退？這傢伙……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沒用！那天，他是裝的！

    我立刻分析起種種可能。內奸？排除；他修為勝我太多，看穿洛神賦？排除；唯一可能的，便是那天見面時，他做、了、手、腳！魔修對他人極狠，用人的魂魄煉製法寶的比比皆是；更厲害的魔修則是對自己狠，比如鬼枯黃泉，有的魔修甚至把自己製煉成法寶。而當天，我和他有身體接觸……

    「沒錯，食音蠱！你接觸我的瞬間，我在你身上下了食音蠱，能夠聽到你身邊的一切聲音！」郁風霜得意洋洋彈了彈手指，一道烏光立刻飛回了他手上。

    一瞬間就做出了決斷，郁風霜是個可怕的對手！我們都被他的表象給騙了……

    身後就是懸崖，逢崖必跳已經成為黃金定律，但我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面對這些高手，被禁了真元力的寒舒逸和我，能有機會逃出生天麼？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六章 神佛奈何

    第五十六章神佛奈何

    我和寒舒逸憑借實戰經驗側身貼在一起——沒有真元力，我只能暫時使用婆娑斬鬼。身後就是懸崖，除了一棵枯樹之外毫無阻擋。而我身上，也只有水鎏冰絹可以混淆地方的視線，另外還有幾枚捏碎了就可以使用的玉簡，最珍貴的是一枚瞬身玉簡，可以一瞬間把一個人傳送到十里之外——然而，即使脫離了包圍圈，我們應給也很容易會被追上的吧……寒舒逸比我好點，他在修真之前練過武，身上有些真氣，多少能抗一會兒。他也帶了不少術法玉簡和符咒，符咒沒有真元力卻是不能用的。

    我冷靜的思考著：禁元環是一次性物品，只能封印自身等級以下人的真元力。郁風霜知道我的情況，肯定不會為我浪費高級禁元環。而且禁元環是可以解除的，只要道基比禁元環高出兩個等級的人就可以取掉。

    郁風霜嘿然冷笑，並不著急，只是把手一揮，一群高矮各異的手下頓時齊刷刷的把手抬了起來，各色光芒閃爍著，準備釋放五行術法。

    「小寒兒~」郁風霜淫邪的舔了舔嘴唇，清秀的臉上一陣猙獰，「我很想念你的味道啊……如果你肯乖乖的就範，我便不傷害小夜兒，如何？」

    寒舒逸清冷卻堅定的聲音響起，「戰過再說！」說完竟主動伏低身體，向郁風霜衝去！

    我的速度快，身形靈活，這種事情應該是我來做才對！

    郁風霜陰冷的一揮手，一眾手下的術法立刻打了過來。仗著身法靈活，我硬是從中躲了過去。寒舒逸在郁風霜身前便被兩位眼中精光閃爍的老者攔了下來，一擊不中，便求脫身，卻不放還是在身上留下了一道傷口。眾人顯然是訓練有素，即使我努力想把他們的攻擊打開個缺口，他們還是隱隱成扇形包圍著我和寒舒逸。

    寒舒逸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拂穴止血。不行，現在的情況下雙方差距太大，拜禁元環所賜，不能用真元力的我們兩個就是普通的武林高手，面對一眾魔修半點勝算也無……

    還未等我想出對策，郁風霜又是冷冷一揮手，眾魔修大範圍的群殺招數以是避無可避的襲了過來，帶起一陣凌厲的勁風——

    無處可躲的我突然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接著寒舒逸一聲悶哼抱著我跪坐在地。俊美的唇角沁出一縷殷紅的鮮血。……他剛才，居然用背部幫我擋住了所有的攻擊……我急急坐正身軀，他背上的衣服已經破出了一道道血口，血肉模糊的展現在我眼前。拂穴止血，捏碎療傷玉簡，寒舒逸「唔」的一聲痛哼，我連忙放輕了動作，料理好他的傷勢。眼前早已一片冰藍——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相待……居然被人逼到了這個地步！心裡第一次，有了窩囊的感覺！

    郁風霜看見這一幕，唇間笑容更加冷峭，「呵呵，小寒兒還蠻憐香惜玉的呢~」

    寒舒逸一言不發，只是伸手擦去了唇邊的血絲。自從面對郁風霜以來，他似乎一句話也沒說，果然「那件事」對他的影響很大。他冷冷的站起身來，雲夕再次指向郁風霜一眾人等，未等我動作，便急速衝了過去！

    「錚」的一聲刀劍交鳴！寒舒逸動作更快，略晃了一下再次跳回，只是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出，身形不再那麼流暢。

    而郁風霜左側的一位老者則面露驚愕神色，喃喃念到，「不可能——」剛才寒舒逸襲向郁風霜，他揮刀來架，寒舒逸在一瞬間變招橫劍斜拉，他來不及反映，劍鋒硬生生的劃破了他的手臂。「你不可能打到我的！」

    我上前一步，不動聲色的支持著寒舒逸的身軀。剛才那一下其實他已經很勉強了，我真元已失只能靠步法攻擊，他還有些力量，但，剛才那一下，為了護我，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現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再亂來的話，恐怕……還未說話，寒舒逸一口血噴出，顯然已經支撐不住，身形搖搖欲墜！修成的身軀勉強掛在我的身上，面色蒼白，呼吸急促，薄唇邊再次滲出了血絲，竟是連行動都困難了。

    少年堅定淡然的誓言猶如在耳。

    「放心……就算我死，也要護得你周全。」寒舒逸，你當真是，重然諾，輕生死啊……

    ~~~~~~~~~~~~~~~~~~~~~~~~~~~~~~~~~~~~

    郁風霜見此情形，冷笑道，「小寒兒~看你今日淪落至此，我真是不忍心啊……這樣吧，念在我們昔日的情分上，只要你乖乖的從了我，我便放過小夜兒，如何？」

    我倏然抬頭，MD，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我日你個仙人板板！你不知道他有多恐懼這件事麼？」臉上是惡魔的微笑，我聲音輕柔的問道，但誰都能聽出我話語中的殺意。——是的，殺意！即使身處劣勢，我依舊迸發出了無盡的怒火！

    寒舒逸無力的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襟，阻住了我的動作，蒼白的薄唇中淡淡吐出字句，「你說的，可當真？」

    郁風霜道，「自然是真，脫了上衣過來！」

    寒舒逸不語，只是默默的抬手，開始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我震驚莫名，「寒舒逸你——！」卻驀的被額上溫潤柔軟的觸感驚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聽得寒舒逸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個「逃」字。耳邊拂過溫暖的氣息，而我所注視的，是寒舒逸充滿了必死決意的眼眸。

    他根本沒想委身於郁風霜。他只是，想要拖住一段時間，讓我逃跑。

    少年肌理分明的青澀身體緩緩舒展了開來。留給我的，是他線條優美白皙的背部。寒舒逸，一步一步的，向郁風霜走去。

    「寒師兄。」我站起身來。

    少年沒有停步。

    「你是不是忘了，你有多麼憎恨這個人。」

    少年依舊沒有停步。

    很好很好。我歎了一口氣，對面是郁風霜貪婪而不加掩飾的淫褻目光。

    然後，在這瞬間要演變成言情小說的情況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扔了一個東西在他腳下。

    少年仍然沒有停步。然後，伴隨著一聲破裂的聲音，寒舒逸的修長的身軀被一片白光包住，消失在了原地。

    「瞬身玉簡……」我面帶微笑，郁風霜滿臉猙獰。

    玉簡的碎片散開一地。我悠然自得的揮了揮手，咬著小手絹兒向已經不見掉了的寒舒逸告別。

    郁風霜滿臉寒冰的盯著我。我毫不在乎，必須要把他們拖在這裡……不然寒舒逸跑不掉。而我真元力全無，此時跳崖對會飛的對方修真者來說絕對不是逃脫的好方法。況且，對上的是郁風霜這樣不好相與的混蛋。瞬身玉簡也只有一枚，剛才用掉了。

    貌似，是死局啊……

    郁風霜咬牙切齒道，「小賤人……我殺了你！」

    我輕輕笑起來，「哎呦呦~殺了我可以一點好處都得不到呢。想想看，殺了我的話，說不定挑起道魔之戰，你們原先的部署不就全泡湯了麼？還有哦，我身上的丹田劍可是好東西，我死了的話，丹田劍會自動飛回宗門，連帶著綁在一起的儲物裡的法寶。你確定真的要殺了我？如果我是你的話……嗯，我會把人帶回去，然後用各種邪術研究切斷丹田劍的聯繫，最後奪舍劍和法寶。」

    郁風霜眼神猶疑不定，危險的瞇了起來，「你居然向敵人提建議？」

    「呵呵……因為即使是明顯的佈局你也會往裡跳不是麼？」我掩唇輕笑，輕輕退到了一棵枯木後面，狀似忸怩的擺弄著衣角，「哎呀呀我好害怕哦~不知道你會用什麼辦法折磨我？」

    郁風霜不懷好意的打量了我幾眼，「哼哼……」

    我從枯木後面轉了出來，驚奇的說，「我靠，你不會是男女通吃吧？！」說完十分配合得打了個寒噤，順便從衣服上撕了兩片衣襟下來包住手掌，「我可不像碰你這種人。」

    郁風霜滿臉淫邪，「你知道麼？我最喜歡看原本一臉清冷或是聖潔的人在我身下淫蕩的呻吟……特別是像小夜兒這樣本來倔強又強悍的小姑娘。不多說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在拖延時間等你的同伴來支援麼？」

    我若無其事的笑笑，再度退回枯樹之後。平靜的注視著慢慢逼來的一眾魔修，面色轉沉，慢慢道，「其實不是的……」

    話音未落，郁風霜嘶聲慘叫！渾身詭異的冒出了紫色的妖火，接著立刻痛苦的在地上翻滾！他的手下顧不得我，趕忙上前查看，卻在碰到那紫色妖火的同時渾身麻痺，動彈不得！

    趁著他們慌亂的功夫，我微微一笑，衣袂飛揚，接著輕輕一躍，如一縷輕煙般飄飄忽忽的翻下了懸崖。

    ———————上帝視角————————

    寒舒逸和師弟師妹們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不可一世的跋扈魔修在地上不成人形的扭動，而那個瀟灑的女子，就那樣毫不留戀的轉身，瀟灑的向萬丈深淵飄落。——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那樣的高度……

    寒舒逸目眥盡裂，雙目赤紅，痛苦如失伴的孤狼。

    「不————！！！」

    一聲如負傷野獸般的嘶吼，驚盡了林中飛鳥。

    所以說，逢崖必跳，果然是黃金定律啊。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七章 逆風出海

    第五十七章

    寒舒逸很茫然。

    世界紛亂嘈雜，卻最終演變成彩色的線條，快的慢的，長的短的，都紛紛擾擾從眼前劃過。郁風霜身上紫色的妖火彷彿活物升騰，可是寒舒逸連半分注意也沒有。

    甚至不曾想和那個人的恩怨糾葛，午夜裡萬千夢迴之際僵硬的身體，以及那彷彿猶在耳畔的惡魔語言。來不及想，此刻心心唸唸的，只有……

    世上熙熙攘攘生靈何止萬萬千千，為何偏偏是她呢。遭了無妄之災的，為何偏偏是她……寒舒逸突然覺得渾身失卻了力氣，眼睜睜的看著郁風霜的一眾手下攜了他急急而去，反而根本沒有力氣上前阻攔。

    回頭看看那猙獰的斷崖，忽而渾身冰冷。

    寒舒逸渾身顫抖，嗓子裡發出嗚咽。路任怡連忙上前，卻被莫伶歌拉住。

    莫伶歌看看斷崖，忽然冷靜的笑了。

    洛水憤怒的說道，「莫伶歌！你是何意！」一旁幻化成小狗的鎮守也捶胸頓足，鬼哭狼嚎。

    莫伶歌臉不變色，語氣輕鬆，「若我猜得不錯，白夜師妹得了第二名，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寒舒逸霍得站起，雙眼通紅，「你說什麼！」雙手握拳已然青筋冒出，吼道，「你再說一遍試試看！」一點冰公子的絕世風華也沒有。

    忽然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別嚎了，拉我上去先……」

    這清亮醇淡的女聲，不是蕭白夜，還會是誰？

    ————————正常視角————————

    我掛在半空中，心下懊喪。早知道他們來得這麼快，我就不留這後招了。

    剛才，就和郁風霜的對話之時，我繞到枯樹後又繞回來，實際上是悄悄的拆了水鎏冰絹。

    水鎏冰絹，透明的絲絹飄帶，平時佩戴在身上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卻能給自己增添縹緲優雅的神秘氣質，大有飄逸揮灑之感。冬暖夏涼，為鎏弦飲恨蠶的蠶絲所出，堅韌無比卻又輕滑薄軟，輸入真元力後堅硬異常。利用它透明和堅韌的特性，把它一頭結吊在枯樹上，一頭連在我身上，借助手掌上的布條滑下，懸在了半空——

    輕輕退到了一棵枯木後面，狀似忸怩的擺弄著衣角——

    我從枯木後面轉了出來——

    順便從衣服上撕了兩片衣襟下來包住手掌——

    我若無其事的笑笑，再度退回枯樹之後

    上一章，明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啊。

    本來是打算下去之後，立刻用不同於真元力的五行之力——火之本源-火行力來布幻陣，然後放出封疆耳釘中的妖獸迷惑敵人。而郁風霜身上之所以會燃起妖火，也是我在知道身上有食音蠱之後，悄悄粘在它身上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

    想不到火瞳後身上得來的妖火，居然出乎意料的好用呢。

    被拉上來之後，寒舒逸一把死死的抱住了我，渾身顫抖，力道大的似乎想把我揉碎了塞到懷裡。我安慰似的拍拍他，這麼大人了還像小孩子似的。眾人一陣七嘴八舌的關心詢問，只有莫伶歌淡笑不語。之後，等寒舒逸冷靜下來，我說道，「我留在郁風霜身上的妖火不多，一會兒就會燃盡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眾人點頭，我拿出洛神賦讓大家坐上，由洛水駕馭，朝湛藍海眼的方向飛去。

    緋杏杏細心的詢問了我和寒舒逸身上禁元環的情況，接著立刻幫我解除了禁元環。而寒舒逸那個……現階段我們身邊似乎沒有修為再比他高一個等級的人了。我沉思片刻，扣住他的脈門，輸了一些火行力進去，寒舒逸沉默不語，任我施為。

    只聽的吧嗒一聲，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他的腕間掉了下來，正是禁元環，不過已經被我的火行力烤得看不出形狀來了。不僅大喜，這游離於真元力之外的五行火力，居然正好克制禁元環！

    在我和莫伶歌的商議之下，我們飛到了海邊的一個小鎮，購買了一艘小船並偽裝成普通的出海旅行者，以免飛在空中成為顯眼的目標。在大家驚奇的眼光下，我升起了一面三角帆，然後頂著迎面吹來的風，讓小船移動了起來。

    這需要找好主帆的角度(帆面可能並不完全與前進方向一樣)，利用其產生的升力的分力和被其改向的空氣的反作用力，即阻力(順風時完全用帆的阻力)，才能走之字形前進。總之，先利用空氣中的帆產生側向力，再利用水下的「劈水板」或縱外向龍骨減弱船在水中的橫移，使船盡可能地向斜前方前進而不是純側向漂移。若無「劈水板」或縱外向龍骨，細長的船體本身也能起到類似作用。說得簡單一些，就是讓船上的三角帆起到機翼一樣的作用，使得逆向的風能夠從船身側面給予船隻動力，從而牽引船身向前航行。憑借這一原理以及對方向舵的合理掌控，帆船就可以稍稍藉著風勢航行。在龍蛇之野時，我曾利用這一原理發明了一種小型的飛行器具，能夠最大限度的在飛行時節省真元力。現在這種情況，節省真元力是必需的，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不過大家倒都是興致勃勃便是了。大部分人都沒出過海，此刻一個個新鮮得很。緋杏杏作為法寶師，埋首研究海上航行技巧，於是路任怡的煮鶴便被綁在了船的尾部作為螺旋槳——誰叫零紅蝶斬是水系的攻擊術法呢，放出的水、冰形態蝴蝶推進船的行動。而鳳藍離的藏風劍則被綁在了桅桿上，作為調節方向的造風機。

    而我則是把被拆好的弦飲恨蠶絲綁在釣竿上面開始釣魚。說是釣魚，但船開的那麼快哪條魚會跟來啊……純粹消磨時間罷了。其他的人則修煉的修煉，警戒的警戒。莫伶歌則是負責調整船的方向，保證我們順利到達目的地

    經過漫長的航行，我們重新飛上了半空，湛藍海眼終於近在眼前——

    巨大的藍色漩渦彷彿在海中樹立了一口深井，海面憑空出現了一個空洞，海水流到這裡的時候都會打著旋迅速的墜落……

    船隻的慰靈地，湛藍海眼。

    「為什麼我們不進去呢？」對於原地等待的行為我有些不解，問道。

    「湛藍海眼如果直接下去水壓很大，即使寒師弟的修為也受不了，我們在這裡等會兒。傍晚時分，等到送報仙童來送《兩界週報》的時候，我們請他開結界帶我們一程。」莫伶歌沉穩的說道。

    「兩、兩界週報？」

    「白夜沒有見過麼？我記得紫霄前輩有訂……」緋杏杏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手裡拿著寒舒一那個禁元環翻來覆去的看，想找出辦法重新煉製。

    「《兩界週報》是仙界的官方刊物，報道仙界和修真界的最新動態、度劫政策、法寶信息一類的。由於是仙界出版，往修真界送報要開逆行通道，所以送報仙童都有很高的修為……大部分是仙人所生的天生血脈，小孩子麼，自然要掙點糖果錢……」

    我「哦」了一聲。想不到仙界也是商業化運作。

    不想莫伶歌又扔了一個炸彈出來。「蕭師妹你因為破解龍蛇之野和門派排名賽已經上了兩次頭版頭條了。」

    哎？我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麼說，我們門派裡有人向仙人輸送信息了？

    莫伶歌繼續解釋道，「仙界有一種通訊法陣可以直接傳遞文字和影像，各門派的動態他們都知道。《兩界週報》在仙界和『傾城』各有一個分部，相互傳遞消息，並且通過傳訊法陣分別影印週報。所謂小仙童，不過是一年下來一次，一次送一年報，順便歷練。因為一般隱居的修真者為了瞭解時事都會訂，而這些隱士高人們住的地方一般都很難進入，比如湛藍海眼，所以才需要仙人送報。當然了，一些地行仙也有這個實力，但是一般都不屑去送。」

    你能想像林紫霄去送報紙麼？所以我理解……

    一直到太陽沉落，天邊才有一道淡淡的紅光滑過，急速向我們飛來。等到快到跟前時才一個轉折，穩穩懸停在空中。一個瞪著圓圓大眼的小姑娘，頭上扎一個朝天椒，騎在一隻火雲鳥上好奇的打量著我們。

    我咳了咳，莫伶歌和寒舒逸倆面癱臉別嚇壞了小姑娘，我來交涉。

    「這位仙童……」

    「我叫朝天嬌！大姐姐你好！」小女孩聲音清亮，「大姐姐你好倒霉哦~大姐姐就是掌劍宗的蕭白夜吧？被歲月鎖封了丹田，來求醫的麼？」

    「……」好厲害的小姑娘，居然一眼看穿我的狀況。

    莫伶歌點點頭，「正是，不知仙童能否帶我們下湛藍海眼？」

    朝天嬌一本正經、頗有威嚴的點點頭，「本座自然可以。」接著問道，「有糖吃嗎？」

    ………………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八章 沉香石符

    第五十八章沉香石符

    …………不愧是為了賺糖吃而下界的小仙童啊……

    「吶，你挑吧。」

    我一邊感歎著，一邊從儲物手鐲中取出了各式各樣自己做的糖果。水果糖，軟糖，玫瑰糖，桂花糖，都是用火行力煉的模具壓出來的精緻糖果，呈現出各種形狀。還有用瓊脂做的果凍。

    朝天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貓樣大眼忽閃忽閃，「白夜姐姐我可以全要嗎？」如果有尾巴的話，此刻一定在搖啊搖啊的。

    大家都笑了起來。我點點頭，「這些就是小仙童的報酬了。」其實我那裡還有很多糖果的。

    莫伶歌禮貌的把門派令牌亮了出來，表示我們的宗門和無惡意。

    朝天嬌身下的火雲鳥悄無聲息的滑動——火雲鳥是一種十分適合奇襲的鳥兒，翅膀極輕極軟，它的撥風羽周圍有一圈細小而柔軟的「燧」，因此飛行起來沒有一點聲息。朝天嬌伸手就掐住了一顆玫瑰糖塞進嘴裡，兩頰鼓的圓圓的，接著貓兒眼一瞪，把剩下的糖果都收了起來。

    朝天嬌一邊輕聲自語著「好好吃哦」一邊招手，火雲鳥引頸長鳴了一聲，腹部降下一道光柱，打入了湛藍海眼。

    ——機關獸！

    朝天嬌熟門熟路的鑽到了光柱之中，我們也趕忙跟進，一路下行。在光柱之中感受不到任何海水和水壓，一開始湛藍的海水飄飄蕩蕩，不是又好奇的魚類啄啄光柱，到後來周圍便是漆黑一片，只有光柱輕軟的光芒柔和的放射著。一路飄下，終於看到海底之上，一層透明的乳白色色薄膜把海水和海底隔了開來。

    到了跟前，朝天嬌禮貌的敲了敲那層薄膜，朗聲道，「送報仙童1425號朝天嬌及掌劍宗門人拜見。」

    我們好奇的注視著那層薄膜一波一波的飄動起來，最後靜止。然後，一隻小小的綠色紙鶴迅疾的從薄膜那一端飛了過來，懸停在我們跟前，不時扇動著翅膀。

    朝天嬌滿意的點點頭，揮手把光柱延伸進了薄膜之下，帶頭走了進去，說道，「綠色代表同意通過，黃色代表請稍等，紅色代表拒絕進入，如果強行闖關的話會被彈出去。」

    我們一行人也穿過了乳白色的薄膜，感覺彷彿是水幕撫了一下臉，並無不適。薄膜把海底洞府和海水隔開了，但薄膜之內依舊有著海水，卻感受不到任何水的壓力，衣服也沒沾濕。不過神奇的是，在薄膜之下，可以自主的呼吸。薄膜同時發出輕柔的亮光，如同天空一般，而頭頂和身旁不時游過的種種魚類、海龜更為洞府加入了瑰麗奇幻的色彩。跟著那只紙鶴，我們往洞府深處行去。

    一路上皆是精美的亭台樓閣，奇妙之處在於，大多是貝殼、珊瑚、海沙所建，亭角懸掛著花紋奇特的紫色貝類，微微張開的貝殼中洩露出明珠的光芒，照亮前進的道路。路兩邊各種水藻婀娜飄拂，腰肢招搖，間以巨大精緻的珊瑚樹點綴，美麗無比。偶爾有幾枝珊瑚旁逸斜出，上面棲息著幾條小蛟龍，無角、四爪，看來是為洞府的主人所豢養。不時也有一些水族所幻化成的人類從旁邊走來，甚至有一條美人魚笑著向朝天嬌打了個招呼，手腕上盤成手鐲的海蛇都裝模作樣的搖了搖尾巴。

    不過，周圍那些珊瑚叢構成的巨大建築上面都有結界，裡面沒有海水，想來就是「人」的居所了。跟著小小的紙鶴，我們朝著一座精巧的白色珊瑚建築走去。還沒等我們走到跟前，「轟」的一聲巨響，那座造型精美潔白如玉的珊瑚樓台……塌，塌了……

    除了朝天嬌，我們幾個都目瞪口呆的看著。

    火焰和煙氣從樓台的廢墟中冒了出來，一遇到海水就「噗」的熄滅（你當是放屁嗎……）了。我似乎有些瞭解，為什麼這位前輩要在湛藍海眼之下建洞府……隨著一陣陣嗆咳聲，一個光著膀子的渾身一塊一塊黑色污跡的光頭男人拖著一隻巨大的丹鼎從廢墟之下挪了出來。

    光，光頭……

    難道我穿越了嗎……

    光頭男人看了看我們一群人，粗聲粗氣地說，「你們就是凌九霄說的那群人吧？嗯……」光頭男皺了皺眉頭，回頭看看已經慘不忍睹的廢墟，突然昂著頭大叫道，「春藥！」

    一個巨大的陰影劃過我們頭頂，抬頭看，是一條大章魚，低沉而遲緩的應了一聲「是」，觸手眼花繚亂的揮舞著，開始清理起廢墟來。

    春，春藥……

    我的嘴角再一次習慣性抽筋。

    光頭男咧了咧嘴，鬆開丹鼎，撓了撓腦門，掏出幾樣東西扔給我們，「沉香石符是『時逆』，含在嘴裡讓它便透明就可以。玉簡是讓你們帶回去給凌老頭的。鑰匙是開煉池的。門上掛著藍色貝殼的屋子你們可以隨便住。朝丫頭東西放在老地方。」說完竟然看都沒再看我們一眼，抱著那個半人多高的丹鼎往另外一棟珊瑚樓台去了。

    煉池？我微微皺起了眉頭。寒舒逸卻毫不猶豫地把鑰匙拿過去，道，「大家先找地方住，各自修煉，等到三天之後我們再會合啟程回去吧。」

    莫伶歌也點點頭，「如此甚好。」說罷帶頭向一排門上有藍色貝殼的房子走去。

    歎口氣，寒舒逸，有秘密呵。……

    ——————————————————

    找了間最偏僻的房子，小心的拿出沉香石符，晶瑩透明的石符十分好看，已經從一開始的琥珀色變為無色透明。恢復了修為之後，這幾日思考出來的一些構想都可以實驗下了，比如皆斬的級數發散，封疆空間的自定義，陣法的模式刻印等等。感受著渾身澎湃舒展的真元力和丹田內盤坐的元嬰，我大大的呼吸了一口。

    時逆……真是了不起的術法啊！不過代價也十分大就是了，這種程度的時逆，大概需要散去百年的修為吧。那一顆沉香石符是光頭男很久之前做好的，凌九霄憑借幾百年的交情和被我戰青胤時砍斷的那截清心鐵才換來了這顆石頭。

    我也想和光頭男換東西！

    這座海底城池中長有好幾十棵醫樹，開花的時候抖落的花粉對內外傷都有奇效，去遮羅洞天肯定用的上。還有光頭男收集製作的丹藥，也很有用！另外，我的五行火力是煉丹絕品，我也想煉個丹鼎出來。海底可是好地方，有很多陸地上沒有的金屬和生物呢……

    打定了主意，我便進入白夜世界打算拉頭盤梟飛蛟出來。我收來的這些盤梟飛蛟雖然生存在沒有水的龍蛇之野，卻一直保持了蛟類善水的天性，可以在海底來去自如，也不畏水壓。如果再帶上霜雀水淺淺，就更保險了。

    閃個身謹慎的進入了白夜世界，幾天不見，這個世界更加完善了。

    我自己的洞府還是老樣子不提，地下四周隱隱靈脈已成，靈氣聚集更為迅速，修練起來絕對事半功倍。此刻這裡已經形成了自然的地勢，山峰峭拔綿延，湖泊晶瑩泛波，森林鬱鬱蔥蔥，端的是美不勝收。最驚喜的是，我收來的那群妖獸自由自在的戲耍著，幾對嗥霜虎甚至在巖脈裡尋了山洞做窩，你舔舔我我舔舔你，好不溫馨。盤梟飛蛟在空中騰身飛繞，唇吻間龍鬚凜然，儼然靈智已開，蛻變成靈獸！

    五十五隻纏磯雷母，十二隻白墀，十二隻嗥霜虎，十二隻嘯火狼，十二隻鐵背犀，八隻護劍蛇母，六對連尾豬，二十三隻鐵甲盾獸，十二隻盤梟飛蛟，十二隻白額鷲鷹。這些我的靈獸班底，一見我進來急忙長嘯，召集族人。不一會兒，所有的獸類都聚集到了我面前，三小和二餅也跑了過來。撓了撓頭，這陣勢是要我訓話？可我不會……

    幾隻嘯火狼前肢趴伏，下巴擱在地上，屁股高高翹起，一步步地向我蹭了過來——這是狼族表示臣服的動作。我有些好笑的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接著問道，「小猴給你們功法練了麼？」靈獸們都紛紛點頭，七嘴八舌，「木成舟大人給了！白夜大人的功法很管用！」

    已經可以口吐人言了？我點點頭，「你們都選出自己的頭領來了麼？」

    靈獸們又開始吵吵嚷嚷，「選了選了！」一陣混亂之後，各種獸前頭都站了一隻最強壯的出來，果然還是妖獸的辦法——拳頭大的就是頭兒……

    「嗯，得給你們起個名兒……你們幾個就跟我姓吧！取自己種族的前兩個字作為名字。其他的把種族前兩個字作為姓，然後按強壯程度分別名為『一二三……』這樣子類推，明白麼？」

    眾靈獸齊齊裝模作樣道，「謝大人賜名！」

    無力……這可不是什麼好方法，像那只白墀首領，可不得叫「小白癡」麼……

    接下來我又給每一隻獸，包括三小和二餅發了可以增進修為的靈丹，以及我做的食物。那幾隻纏磯雷母「噗嘰噗嘰」的當場就吃下去了，接著雙眼瞪得溜圓，撲上來死命的抱住我的腿吐著舌頭看我……

    處理好這些事務之後，我便招了盤梟一和水淺淺出來，準備前去探險。

    我知道我去幹什麼，卻沒猜到我會碰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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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試結束，普天同慶，恢復更新~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五十九章 滴光龍，硃砂海

    第五十九章滴光龍，硃砂海

    在海中，發光的生物不少。細菌、夜光蟲、火體蟲、烏賊等生物都能發光。當海水中夜光蟲數量極多的時候，白天可以把整個海水染成粉紅色或者磚紅色，被人們稱為「硃砂海」。而在夜晚，他們則發出美麗的光亮，如果受到機械、化學、電等的刺激，就會發出淡藍色火化狀的閃光，十分美麗。一些發光菌類與魚類、烏賊、大章魚等共生，會發出淡青色或綠色的光。光臉[魚周]是發光動物中亮度最高的，能夠使六尺遠的人看清自己的手鐲花紋。不過這種魚生活在淺海，我抓了兩條放進瓶子裡到海底照明。

    我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幅奈何橋下流光千盞、蓮花萬斛的奇景，海中漁夫「安康」（兩個字都有魚字旁）頭頂上長著一根釣魚竿狀的背鰭，末端垂掛著一個小燈籠，吸引魚兒前來好捕食。最美麗的是成群的耳烏賊，光環縈繞著它們的小身體，在幽暗的大海中緩緩滑翔，如天穹中忽明忽暗的繁星。而當我靠近，他們立刻從墨囊中把發光細菌的粘液噴出體外、自己退走，彷彿一團絢麗的焰火。我看得有趣，忍不住心念閃動，在白夜世界中創造了一個微縮的海洋，灌入海水，各樣生物都放了一些進去。

    盤梟一修長的身體在海中緩緩滑動，為了抵抗深海的水壓，他們週身的鱗片都可以產生一種特殊的結界，能夠抵消水壓的力量。我舉著兩瓶光臉[魚周]，和水淺淺、金旺財一起坐在盤梟飛蛟的頭頂，藉著水淺淺的辟水結界藏身。知道湛藍海眼為什麼被稱為珍奇幻境麼？因為它是船隻的慰靈地，巨大的海上漩渦使很多船隻葬身於此。古代一些重刑犯會直接跟著一艘船到海上然後扔下去，所以在一些漩渦海流之下，很可能看到囚犯們身體完整，搖搖晃晃帶著鎖鏈繞著一個大圓圈，狀若海底幽魂般的走著。萬幸我沒有看見這些，附近有好幾艘船的遺骸，倒都是貨船。甚至有一艘裡面是滿滿的黃金！可惜的是，由於深海壓力太大，很多貨物都破裂了，沒留下什麼東西，那船黃金被我收到了白夜世界裡。

    按著金旺財的指引，我收了幾樣天材地寶，玄水碧魄（海裡的水之精魂）、千年寒鐵、海底藻泥、各種美麗的珊瑚、夜光珠蚌（產各色夜明珠）等等，還有海底礦產——深海錳結核。這是一種類似卵石般的團塊，幾乎全由純淨的氧化錳和氧化鐵組成，主要成分為錳和鐵的氧化物和氫氧化物，含銅、鎳、鈷等多種金屬元素，廣泛分佈於深4至6千米的海底，一般呈球狀或橢圓球狀或塊狀。如果要煉製飛劍，想必這些是不可缺少的。合金的飛劍絕對比純的鋒利。當然最珍貴的應該是海底石油，可我沒法采。不過倒是帶了兩眼輝月劍泉回去——這是一種海底才有的東西，是龍王劍鯨死後遺留的雙目所化，蘊含靈氣，濃郁的靈氛真元會源源不斷的冒出來，狀若泉湧。周圍的海底受其浸潤會長出仙芝，這可是煉丹的好東西。我把一眼輝月劍泉安在了洞府中的青蓮池裡，用靈氣餵養古神書妖，另一眼則留了下來準備打成劍鞘。

    再四處看看，隨著小金吱吱兩聲，盤梟一長尾一擺，向著海溝深處潛去……

    ——————————————————

    湛藍海眼旁邊這條深邃海溝之下，居然藏著一個巨大的幻境……

    若非盤梟一和水淺淺在側，我是絕對無法到達這裡的。不過，重巒疊嶂之下，層層結界密佈，每一層都很難通過。仔細看看，第一層結界上貼著張官方封條，大意是結界下封印著因不願攻打妖界而獲罪的風神重凌渡，懷疑他和妖將有所勾結；此地由仙後親手封印，不得擅闖云云。旁邊還貼著一張紙條，說如有緣者請救風神出來，必有重謝，結界只要回答問題就能突破，風神被封印的地方也被他改簡單了，只要揭下封印既可。風神獲救之後會贈與法寶，然後就什麼都不用管，風神自己會對抗仙界，速速離開此地即可。落款是風神的好友水神水琛。

    不願攻打妖界？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一位仙人敢於這樣公然對抗仙界呢？懷著這樣的好奇心和對這位有著自己原則的仙人的敬佩，我試著摸了摸第一層結界——這並不是說我想要對抗仙界，現階段我還不敢這麼找死。只是旁邊的紙條顯然說明仙後對這件事情默許，不然以她的神通怎麼會不清楚這樣的貓膩，那麼，仙後的結界想要突破應該不難。而且，雖然沒有見過這位風神，他的性格和舉動卻讓我很欣賞。再加上還有法寶，所以我決定試著救他。

    果然，一行金字浮現在結界之上，「請列舉穿越文中出現最多的歌曲名稱」。

    黑線-_-|||難道仙後是小白文的受害者？雷文的倖存者？或者她乾脆也是穿越者？不然這裡怎麼會出現如此專業的提問？！我在結界上寫了滄海一聲笑、笑紅塵、明月幾時有，第一層結界便化成淡淡的光點消散了。

    我很疑惑，仙後到底是出於何種目的才封上了這樣的結界？

    接下來也都是類似的問題，「攻德無量」的下句、穿越中引用廣泛的詩詞……這說明仙後不僅是穿越文愛好者，還是同人女。

    結界層層剝解，盤梟一逐漸下潛，到最後，封印中的重凌渡終於顯出了身形。

    銀絲龍冠將石青色的頭髮束起，隨著海水四處舞動。俊秀的面容氣質不羈，額間一點硃砂印記糾纏成一個筆畫勾連的風字，閉著雙眼，優美的唇線微微勾起，可那白玉般完美的左臉上，卻蔓延著猙獰妖異的黑色魔紋，爬滿了整個臉頰。但也正是這蜿蜒入發的半傾魔紋，讓他溫和素雅的臉龐變得明烈起來，如凜凜劍鋒，逢魔時刻般的呼嘯而來，留下一個決絕的傳說。

    謫仙！最清雅修寂也最動人心魄！最空靈無羈也最孤高於世！

    今天見識了才得知，當真是俊雅無儔鐵腕風流……

    我畏懼長時間在水中浸泡，借了水淺淺的結界才得以順利到此。重凌渡孤身一人，又在湛藍海眼之下被囚禁了多久？那一身錚錚傲骨，可被重重鐵鏈磨損殆盡？

    重凌渡佇立在一塊刻有陣法的玄青石板之上，四周的八根柱子伸出鐵鏈纏住他纖細卻不孱弱的身軀。重凌渡並不睜眼，身著重鎖，如若無物般的輕揮雙手，仔細看看，他在輕柔的驅趕一些小魚離開他的封印。

    我輕輕皺起眉頭，仔細一看，封印裡的水流帶出陰冷的光芒，竟是化成森然利刃，擦過重凌渡的身體，卻因為後者運著真元護體，無功而返。

    他是在身陷囹圄、鎖鏈纏身的情況下，盡他之力保護著那些小小生靈！驅趕著那些、在這深沉如墨的海底唯一能排解寂寞的生靈！

    心裡重重的顫了一下，我想我知道他為什麼寧肯被囚於此也不願攻打妖界了……

    那是出於對生命的珍惜。

    妖類便不是生靈了麼？他們並沒有懷了惡意的心思，也未曾主動地去尋釁生事，而人類和仙卻因著自身偏頗的猜測、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對妖加以剿滅。妖就沒有爭取生存的權利了麼？當然，妖類中也有邪惡的，可那畢竟是少數。而人間、仙界對妖的迫害還少麼？

    吸了一口氣，我把照明瓶子放回白夜世界，怕這光輝眩暈了他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很好，沒有監視的陣法或其他東西。盤梟一趴伏在地讓我下來，身體兩旁的側線散發著淡淡的輝光替我照明。未曾開口，重凌渡如風擊白玉的聲音響了起來，「……別走近……我已經幾百年未曾見過光亮了……」

    我停步，道，「若你脫困，能逃得了仙界追捕麼？」

    重凌渡微咦了一聲，睜開了眼睛。雙眸璀璨如星夜，光芒流轉，深不可測，「呵……居然是位如此年輕的小姑娘啊。不要在此久留，你修為不夠，呆久了恐怕有危險。」

    我笑得眉眼彎彎，「請回答我的問題。」

    重凌渡唇角微勾輕笑，正要說話，冷不防玄青石板一震，火光騰起，他悶哼一聲，唇角沁出一絲鮮血，在海水中慢慢散開。

    居然還用其他方式折磨他！我瞳孔微縮，然後錚然拔劍！七殺朱雀帶起一溜清鳴，不妨重凌渡一聲輕喝，「住手！姑娘你不要命了麼？」聲音中滿是擔憂和焦慮。「沒用的，這是仙後所刻火拘之陣，這青砂剛石無人可斷。」

    無人可斷？我思考片刻，接著立刻在原地放了幾塊仙石布成傳送陣法，然後抬頭道，「請你忍耐下吧，我過幾天回來救你。」

    凌渡定定的看我片刻，輕輕微笑，「我知道了。」

    我點點頭拽起盤梟一他們將天下踏歌運用到極致，隱起身形往來處狂奔而去！一路上把我曾經來過的痕跡統統抹消。

    雖然是仙後默許，可是這時湛藍海眼附近有能力斬斷青砂剛石的人，很容易就可以想到是我，因此我必須趕快回去製造不在場證明。然後，在他們懷疑不到我的情況下把重凌渡救出來！他一定不願意連累別人，不管他信不信我，我總是想救他的、想著盡快把他救出來！

    瞬息千里，須臾之間我已經回到海底城，趁一隻小人魚覓食回去的時候從空隙裡鑽了進去——薄膜開閉只有一剎那。在我的屋裡顯出身形，接著大搖大擺的從屋裡走了出來，故意不著痕跡的讓很多人看見我，然後找到了鎮守和朝天嬌，詢問他們兩個能不能陪我出去趟海底，在他們搖頭之後顯露出失望的神色。

    這件事情需要計劃，起碼我得有不在場證明才行。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六十章 攢冰陣，欺神方

    第六十章攢冰陣，欺神方

    讓這件事情變成無頭案有兩個選擇。第一，誘導。第二，不留絲毫痕跡。要讓仙界既不知道是誰幹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幹的。那麼首先要製造我的不在場證明，洗脫我的嫌疑，再有就是要設計出可以不留痕跡的方法來……我的皆斬可以破除青砂剛石，但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之後必須把那套拘鎖藏起來。同時，傳送法陣也必須能夠自我銷毀。而這一切在發動的時候，我不能在場。

    ……看起來很難，事實上並不困難，只要時間差能夠配合好。天下踏歌能夠最大限度的縮小幾個步驟之間的時間。而不在場證明的最佳證人，則是和我沒有利益關係的光頭男以及朝天嬌。後者身為小仙童更是有利的官方證據。我在重凌渡那裡隱蔽處留下的傳送陣是一次性的，只要我在這邊設好傳送點就可以使用。思考清楚之後，我立刻行動起來……

    此後的這幾天，我向光頭男換取了幾棵醫樹和丹藥放進儲物手鐲，並把茶香石鼎蓋還給了西天派——作為最簡單的空間類物品，儲物手鐲裡面的時間是凝固的，不論是花草樹木還是食物都不會枯萎和腐壞。而高一級的拘獸腕輪，時間是緩緩流動的，以便受傷的獸在其中休養生息和修煉。封疆物品則是時間與外界同步。還有傳說中的一些物品，時間流動速度是外界的十倍，進去修煉十分有效。這些空間物品的品級完全是通過時間來劃分的，這也說明了時間術法多麼難得。所以我賭的就是，按二餅的說法，仙界沒有簡單到隨意施展就可以顯現當時情景的時間術法！法寶則都掌握高層手裡，面對重凌渡的「逃脫」，仙界不會追究過程，而是重在抓捕！

    佈置好一切之後，我通過那個一次性的傳送法陣再次來到重凌渡身前，他睜開雙眸，一幅難以置信的樣子。

    「怎麼，沒想到我會回來？」笑了笑，接著問道，「如果我把青砂剛石破壞到只剩薄薄一層，你能自行脫困麼？」

    重凌渡包容中帶了點淡淡無奈的微笑，臉上的魔紋生動起來，「是，雖然我只剩下兩成的力量，相比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再次確認到，「你脫困的標準是什麼？破壞掉青砂剛石法陣還是從那鏈子裡出來？可有什麼異象？」

    重凌渡微微有些迷惑，還是答道，「破壞掉法陣我自然就能從鎖鏈中脫身，到時我腳下的這塊地方會發出一道紅光直衝天際。」

    「如此便好……」我鬆了口氣，「你一定有操控傀儡的法術吧？」

    重凌渡輕笑，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味道，「那是自然。」

    我伸手掏出六塊石頭狀的東西，在隱蔽處擺好傳送陣，然後對重凌渡說，「若讓你用真元力包住內核讓裡面的力量不向外發散，你能堅持多久？」

    「至少一個月。」

    我滿意的點點頭，接著把我的計劃告訴了他。留給了他一個玉簡，告訴他等玉簡法發光就破壞法陣，注意不要留下碎片，然後把青砂剛石、鎖鏈、玉簡都帶在身上跨入傳送法陣，並且放出三個傀儡向湛藍海眼的三面逃去。被傳送的時候心裡不要有抗拒的念頭。

    「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我直視他的雙眼，輕聲道。

    他沉默片刻，展顏一笑，「我知道……」

    然後看著我的雙眼，眼眸裡煙雲流轉，神色複雜，「可你……為什麼要救我？」

    「……你問住我了……」

    看不得如此風姿的仙人受苦？我自認還沒悲天憫人到這個程度，也不是同情心氾濫的傢伙。大概是因為……看他順眼吧。若是林紫霄，估計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救了人走，誰敢阻攔操傢伙上揍挺丫的，不像我還要處理現場。

    或許在那雙紋理分明十指修長的手驅散魚兒的時候，那淡色的唇角淌下一絲血紅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吧。

    我拔劍，這兩天實驗的皆斬的級數發散終於排上了用場——不是斬斷和斬不斷的問題，而變成了斬斷多少的問題。我發現如果能精確控制皆斬的使用程度，斬斷程度也能有所控制。在與寒舒逸一戰拚死拚活收回了皆斬之後，我對這丹田劍屬性的控制能力又大大的提高了，不僅經過練習可以控制它的程度，還發現它能夠分解成不同程度的幾個皆斬！比如說，一次皆斬能夠斬斷硬度為10的物品，那麼在可以釋放皆斬的1個週期內（現在是七天），我可以通過控制用它分別斬斷兩個硬度5的物品！通過分解，可以使這個屬性不再那麼浪費了。

    成功的破壞了大部分青砂剛石法陣之後，再次叮囑重凌渡一番，我潛回了海底城。失去了照明的海底一片暗淡，我卻能感到有兩道溫暖而牽掛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我。

    解釋一下我的計劃吧！傳送陣另一頭直接通向白夜世界，可以屏蔽掉重凌渡的所有氣息。生物進入白夜世界需要界主，也就是我和生物本身的同意，所以叫他不要抗拒。傀儡的放出是為了混淆視線，爭取時間實現傳送陣的自我銷毀。布傳送陣的是前幾天收集的玄水碧魄，被水淺淺凍成了極其堅硬的冰，由於玄水碧魄比水密度大的多，這些冰塊會安靜的躺在海底。玄水碧魄的力量被作為提供傳送陣發動的力量。而玄水碧魄的內核則是由辟水結界包裹的一點五行火之力，摻雜了一點點火之本源，保證它的溫度很高。當重凌渡撤回他的力量之後，火的力量將徹底的散發出來，玄水碧魄組成的堅硬冰塊會迅速的融化成海水（水之精華力量散盡後仍成為普通海水），隨洋流飄散各處。之後，辟水結界承受不住海水的壓力會自動破裂，火焰會在海水中完全熄滅，不留絲毫痕跡，這樣整個傳送陣就彷彿從來不曾出現一般。我已經試驗過了，不複雜的小機關。

    =========人物小貼士=======

    重凌渡

    職階：風神-語者

    絕學：言靈語讖通過「說」這一行為施展術法

    經歷：由於不願攻打妖界，勾結妖將而被關押於湛藍海眼，但同時由於他的影響，仙界引起一場是否攻打妖界的大討論，並最終放棄這場戰爭。是以許多人都很敬佩重凌渡。

    性格高傲有禮，像個風度翩然的貴公子。

    ————出發的時間到了——————

    寒舒逸……喵的環繞他週身若隱若現的那條小龍是什麼啊？週身舒展著淡淡的黑色，不時露出一鱗半爪，仔細看去卻又消失不見。但依我的目力，可以看出的確有條墨色小龍存在。

    右手邊隱隱閃現著淡淡的蓮花影子，那是生死劍鐮將要突破、修到生死劍簾的徵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寒舒逸神色比之前似乎又沉穩不少，眉眼之間隱現堅毅。看來，他是去某個地方艱苦的修煉了。

    見我有點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寒舒逸不自在的別過頭去，耳根發紅。小樣兒，你以為我是看你長得帥啊？不過確實挺帥的就是了。看看眾人都在，很好，計劃實行。

    向光頭男告辭並深表感謝之後，我們掌劍宗一行人隨著朝天嬌的術法向海面升去——嗯，為了向我要美食，她這幾天一直都在海底城。我暗暗握緊了手中的玉簡，只要輸入真元立進去，重凌渡那裡的玉簡就會發出信號。終於升到了海面，我笑著開口道，「朝天嬌，以後有空到掌劍宗找我來玩啊。」朝天嬌點點頭，貓兒眼中一片嚴肅，握拳，「為了糖，我會的。」大家一一向她告別，這幾天我們和她相處的都很好。朝天嬌正待駕著火雲鳥離開，一道紅光倏然沖天而起！湛藍海眼旁邊的海水蕩出一道道劇烈的波紋，海浪滔天翻捲，彷彿有人施了煮海訣一般沸騰翻滾。

    朝天嬌一臉凝重道，「……仙界要犯重凌渡，從萬丈淵中逃跑了。」

    我感到身邊的洛水突然一僵，對，這傢伙是妖界來的，應該知道並感激他吧。只見洛水不動聲色的問，「要犯跑了，你怎麼不去追？」

    朝天嬌嘴一撇，雙手合十碎碎念，虔誠的說，「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幾乎匡啷一聲撅倒在地，嗷，看到了沒！仙人裝傻！仙人TｍD居然裝傻！

    千算完算都沒算到，這個所謂的目擊者居然裝傻！

    卻聽朝天嬌又說，「我對重凌渡也是敬佩的很。嗯嗯，就裝做不瞭解那道紅光的意味好了。能拖得一刻算一刻，雖然我們不能明目張膽的幫他脫困，暗中幫一幫還是可以的。呵呵呵……」小仙童語氣純真的笑了笑，「算來以重凌渡的能力他也該逃了，畢竟和他交好的水琛已經不管這片海域了，他跑了水琛也沒什麼責任。好了，我要走了，假如有仙人盤問你們幾個，告訴他們我當時和你們一起就好了。」說完向我們搖搖手，飄飄悠悠的走了。

第四卷 振袖刀縱橫 第六十一章 鬼鋒神藏

    第六十一章鬼鋒神藏

    作為一名普通的掌劍宗入門弟子，我的生活是平靜而充實的。

    一早起來和眾弟子一起上早課，由修為有成的師兄師姐們帶領著修習劍法，跑步，伐木等等。說起來那些師授弟子們就強得多，像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蕭師姐，居然和我們一起上早課！原來那麼厲害的蕭師姐竟然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劍術，她的修為全都是自己摸索、或是在龍蛇之野裡打出來的，而非師尊教授。

    早課之後，便下山替清風飯莊運送鮮奶。先是到清風飯莊找了主事的人要過送貨處的訊息和證物，接著御劍飛行到北方草原，找到提供鮮奶的人綁上幾十大袋鮮奶，御劍飛行回來。清風飯莊有一味極受歡迎的點心，奶糕，所需原料必須是當天的新鮮牛奶和羊奶，因此托我們掌劍宗派下弟子來，用這瞬息千里的御劍之法來回運送。師門和弟子五五分成，同時我們這些幹活的弟子還能通過負重飛行鍛煉御劍術的控制能力，還能賺些零花，所以這工作很受歡迎。

    當然，還有其他的工作，例如替三峽一帶村民清理懸棺。那懸棺由兩個深釘入山壁的楔子支撐，險險的懸在幾十丈高的絕壁斷崖之間，以天險為葬。估計當時八成也是請了修真者完成的吧。還有斬妖，明文規定了三大規則，最重要的一條便是需謹記「不為惡者不收」。

    另外，悅劍峰負責功法研發、陣法開發、學術性研究，總之就是研究型的機構，居於其中的人大多學識淵博或有特殊能力，負責《都法玄章》的就是他們；降劍峰的修行以法寶為主，負責製器、煉器、降馴法寶等事宜。這兩峰可以出的任務最多，尋找煉製材料或藥草、復刻法陣等等，也頗受歡迎。

    此外還有各種不需出山門的任務，如煉製丹藥、法寶之類的。這一些被稱為「師門委託」的工作都必須在正午之前完成，否則趕不及午飯。

    下午的生活更充實，頭兩個時辰是弟子間相互切磋交流的時間，同時會有本峰的幾名長老在一旁答疑解惑，並佈置作業，第二天察看進度。後一個時辰是留給自己的修行時間，晚上時間自行安排。典籍藏庫外層全天開放，不過想進內圍看一些高深的功法就需要長老的批條了。啊勒，不多說了，我得趕快去上早課，不然遲到的話又會被罰清掃裂劍石了……

    ————主角視角分割線————————

    啊啦~由於沒有受過任何門派教育，我被拉過來上早課，跟著一些入門弟子一起聽台上的師授弟子誦讀戒律，傳授劍訣。林紫霄閉關中，白孤鴻的復生已經到了緊要關頭，所以我就不得不跟著一些小弟弟小妹妹，也就是所謂的從人間找來的靈童們一起上早課了。不過令我安慰的是，也有一些中年人和老頭在。

    真是一個明朗的早晨~道路兩旁碧綠的小草上掛滿了晶瑩的路燈……今天大家練的劍招是殘天真如劍，也是掌劍宗各種劍法中唯一只有五招的劍法。倚劍長空、無相劍離、奉劍聽滔、璧劍海潮、劍木回春五招，各有各的機巧。我挽了個劍花收式，搖搖頭。系統的學習劍招劍訣雖好，卻也難免限制了臨戰發揮，學劍，無招勝有招才是最高境界。在龍蛇之野，其實帝無憂也教過我一點劍法。帝無憂……抬頭望望天空，他現在應該早已出了龍蛇之野吧，不知道他是回去了雲墟還是繼續獨自一人闖蕩。有點掛念呢。

    挑水，水桶底下是尖的防止弟子偷懶；站在一丈見方的小圈裡躲閃眾弟子扔來的石子和石灰包；接著一起背誦掌劍道錄總章，說起來對於道術我可比劍法熟悉的多了，當時帶去龍蛇之野的有好多典籍；之後便是清掃練武場和裂劍石，當然我是用不著的——據說這是當年一位高手前來掌劍宗，扔下一塊巨大的玄鋼挑釁尋事，結果凌九霄輕飄飄一指彈裂，嚇得「高手」當即遠遁。至今弟子們說起這段典故來還是津津樂道，畢竟敢找掌劍宗事的人太少了，苦修數十年這種事估計都遇不上一次。

    嗷嗷~接下來是我蓄謀已久的師門委託——運送鮮奶！這是我的強項，畢竟我的御劍速度和控制力不是一般弟子比得上的。掌劍宗畢竟是修真門派，我若冒冒然進入自己的世界去看望重凌渡很可能被人和非人發覺（凌九霄和「傾城」的仙人互有來往），還是找個遠點的地兒比較保險。

    途中，找了個不屬於道魔佛派系範圍的地方按下飛劍，佈陣，進了隱秘之處，再進了白夜世界——其實不用這樣，界主進自己的世界都是神識體，身體可以裝作修行的樣子。

    重凌渡正在湖邊逗弄一條盤梟飛蛟，後者很是溫和的和他玩耍著。我輕咦了一聲，這位仙人的親和力很是驚人啊。

    聽到我的聲音，重凌渡收回手望來，眼底一派溫和，「……是你，還不知姑娘的名字呢。」

    深處萬丈深淵，想來也是沒人給他送報紙的。我撓撓頭道，「我叫蕭白夜。喜歡管閒事。聽朝天嬌說你其實已經可以自己脫困了，我沒打亂你的計劃吧？」

    重凌渡輕笑了一下，扶了扶額頭，「沒有……我本來也不知道去哪……反倒是多謝姑娘相救了。至於仙器法寶，」他有些抱歉的笑了笑，眼底卻是一分自信，「我煉製的仙器絕對是仙界上乘，等到這陣風頭過去了，再送予姑娘。」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我笑了笑，「不如你教我煉器吧。」

    我不想要他的仙器，一來是不願他誤會我因利救他，二來仙器我現在不能掌控，何況是重凌渡獨特手法煉出的，再者他定不願欠我人情，思來想去還是這個辦法較為穩妥。

    重凌渡毫不猶豫點頭，「好。」

    我接著說，「真是對不起，我這兩天一直在門派中沒敢進來陪你，……在海底呆那麼久，你一定很寂寞吧……」

    重凌渡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不過還是笑著說，「無妨，此時謹慎理所應當。」

    我撓撓頭，「我這世界始終太過單一，沒點人氣，而且等於將你命繫於我手，始終——」

    重凌渡打斷了我的話，「吾命所繫，必為吾所信。」

    他信我。

    微微一笑，「我知道有個更好的地方。最危險的地方但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重凌渡勾起唇角，「似乎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在仙界眼皮子底下卻又充滿了他們無法理解的事物，人物多的令人眼花繚亂，偽裝成西方法系的法師便不會有人察覺的——」

    「遮、羅、洞、天。」

    點點頭，「我很想問，既然最終並沒有和妖界開戰，你的觀點並沒有錯，為什麼最終沒有放你出來？」

    重凌渡目光轉沉，「我……從帝宮盜了能使妖帝現世的萬獸雲紋出來，扔到了凡間……仙帝仙後雖然情深，在朝堂之上卻分為兩派，仙帝主戰，仙後主和。最後仙後一派終於勝利，而我雖屬仙後派系，終究因為犯下大罪被囚，連仙後也保我不住，只能親手給我下了封印，暗中助我脫困。你可知朝天嬌是誰？」

    我大奇，這麼一個小小仙童知道如此之多仙界密辛，會是何等人物？

    「便是仙帝膝下掌珠，現今帝女！極受仙帝仙後寵愛，就算她目睹這件事裝作不知道，也不會受到責難。」

    ……！

    我終究，尚且是個小人物！機鋒智謀，比不上那些修煉千年萬年的老傢伙們。仙道是無情道最容不得你自作多情。我初以為救重凌渡是拔刀而助，不想是多管閒事；再以為朝天嬌只是無意同行，卻不想她是有備而來……這麼說，我的行動，很有可能已被仙後一脈知曉，然而不知是利是弊……

    跟重凌渡道別之後御劍北去，見到主事綁了十幾袋鮮奶在劍柄上。劍是門派同一發放的細身長劍，極難保持平衡，不好駕馭。發劍的時候一位女弟子手中有劍，眼看人家又往她這裡發來，連聲高呼，「我有了！我有了！」旁邊一被漏發的男弟子急忙大喊，「是我的！是我的！」結果我差點憋不住笑趕緊跑了出來。現在才發現，這柄劍綁上鮮奶之後簡直像野豬一樣四處亂拱，我算明白當初林紫霄為什麼會從天上摔下來了，不知道她還需要接什麼師門委託？

    把鮮奶送到，我又拿著當時開酒樓掙下的銀子去帝都大肆採購了一番，米糧、食材、酒、藥品、布匹……總之生活中需要的一切都買了一大堆回來。修真者對黃白之物並沒有什麼慾望，因為修真界通行石晶幣，仙界通行仙玉幣，金銀只能作為煉物之用，材質太軟，煉不出好東西。估計向我這般在人世間大手大腳花錢的倒是不多。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六十二章 遮羅洞天

    第六十二章遮羅洞天

    明日，便是我等十人前往遮羅洞天的日子了。林紫霄仍在閉關，倒是凌九霄、柳承之他們幾個好生叮囑了我一番——論實戰經驗，其他弟子卻是怎樣也比不上我，於危難之地我本能的反應幾乎都能救我一命。

    正在裂劍石上盤膝而坐、五心向天，宗中豢養的一隻靈禽白鶴飛過，不知怎的忽然對我起了調戲之心，伸出細長的腳爪向我提來。我不由好笑，宗中靈禽大多沉靜穩重，像這只白鶴這樣調皮的可真是不多。伸手格擋了幾下，撥開它的腳爪，突然聽見空中一縷細細的笛音傳來，逐漸攀高，氣勢沉穩古樸，鋒芒撲面。

    那白鶴面露得意之色，眼珠轉了轉，伸爪提起我的腰帶，撲閃著往那絲竹之音傳來的地方飛去。

    到了近前，卻是寒舒逸唇邊一縷清音飛旋，橫笛輕輕移開，身前還放著一張琴弦幽藍的古琴。我飄身飛落，白鶴打了個旋撲稜稜飛走，「寒師兄，這麼晚還沒睡？」

    寒舒逸目光深邃的凝視著我，淡淡道，「試試這『百雀危扶』的機巧。想不到白夜師妹也未曾入睡」眸光清澈，「明日便入遮羅了，有點……」臉龐微微一紅，「有點緊張。」

    真是老實孩子。「寒師兄也通音律？」

    寒舒逸點點頭，「自是會些音攻之技。不如白夜師妹也來上一曲？」

    我笑著搖搖頭，舉起右手，虎口上一層薄繭，不仔細看倒是看不出來，「此手本是仗劍手，非撫琴手。我從小山野裡滾打跌爬的，音律幾乎一竅不通，詩詞歌賦也是粗通皮毛，多是欣賞人家的。」

    寒舒逸有些尷尬，「……」

    揮了揮手，「遮羅洞天見吧！」踏虛空向我的居所方向飛去。背後傳來寒舒逸清冷的聲音，「……我，終會有抵擋一切災厄之力……多加小心……」

    ——————————————————

    遮羅洞天之外，掌劍宗的一眾長老和莫伶歌看著我們將要進入遮羅洞天的十個弟子，語重心長的囑咐道，」不可貪功冒進……雖說富貴險中求，但還是要量力而行。論實戰經驗、危機應對，白夜在你們之中最是出色，這一個月，集體行動時多多聽取她的建議。」

    寒舒逸、鳳藍離、公子千觴、洛水、絮、舟頌、路任怡、緋杏杏、李閒倒是不約而同的都點了點頭，雖然公子千觴臉上的表情很不情願。

    遮羅洞天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在半山腰處有十個幽光閃爍的洞口環繞，每派的洞口是固定的，除非某一次一個門派被別的門派頂替。

    莫伶歌也很是贊同的分發幾個金黃色的東西給我們，「戴上這個，虎威，可以偵測魔修及各種妖邪。」

    ——虎初死，記其頭所藉處，候月黑夜掘之。欲掘時必有虎來吼擲前後，不足畏，此虎之鬼也。深二尺，當得物如虎珀，蓋虎目光淪入地所為也。虎死，威乃入地，得之可卻百邪。

    虎威是狀如琥珀的黃玉石，老虎的目光凝結的產物，所過之處妖邪退避！不過有些修為精深或是功法特殊的邪物就偵測不出來了。

    一行人相互點了點頭，寒舒逸抱拳道，「掌門師尊，各位長老，我等這就進去了！」眾長老點了點頭，我也道，「若師尊成功出關，請代我道賀。」

    言畢，我也轉身進入了遮羅洞天的入口，傳送的剎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莫伶歌不知為何神色陡然一變！

    來不及思索，我已經被傳送到了一個金色的巨大法陣之中，周圍八個小型法陣環拱，而眾人也和站在我一起。金光一閃，莫伶歌緊隨在我身後，也被傳送了過來！

    「莫師兄，為何……」洛水十分不解。

    「剛才一剎那，我的預言大勘破忽有所感……我『看』到你們之中有人被魔修所殺，具體是誰並不清楚，只知道其他門派中已經混入了魔修！接著不知為何也被一股大力拉扯到了遮羅洞天之中……吾命，或將應劫。」莫伶歌沉聲道。

    「這下麻煩了……莫師兄的預言大勘破從未出錯，看來我們必須小心行事，對於其他門派之人不可相信，不僅要判斷其中是否有魔修，還要判斷誰是魔修。」寒舒逸堅毅清冷的面龐有著微微憂慮的神色。

    「接下來該怎麼辦？」路任怡問道。

    法陣上浮起十一塊薄博的玉牌，飛到每個人手中，並以金色顯示了每個人的名字。接著玉牌上顯示出一行金色字跡。

    「請用神識操控。金色表示『說明』，綠色表示『獲得』，灰色表示『失去』。離開時將收回。」

    鳳藍離大眼閃閃，轉向緋杏杏，「這是指導玉符？」

    緋杏杏看了一會兒，點頭。我按照上一屆弟子教過的方法，把玉牌倒轉，前端對準自己，然後默念：諸態。

    玉牌微微發熱，浮現出了金色：

    蕭白夜道修出竅期狀態：正常

    經歷：無虛幣：零剩餘天數：三十

    再指向莫伶歌，果然，[沒有察看權限]

    露出一個微笑，「看來只有靠我們自行判斷了……」

    莫伶歌沉穩的點點頭，「遮羅洞天比上一屆更危險了……這八個小陣應該是往八個方向的隨機傳送陣，每天午夜會被傳送回中央大陣。在不能使用飛行術法的情況下，我們更應該集體行動。這地面是就算是仙人爭鬥也無法破壞的黑煞玄鐵，所以蕭師妹，麻煩你——哎？」

    我在他說到「每天午夜……」的時候就已經拔出了七殺朱雀，正在四處比劃看怎樣才能把這九個法陣連地面一塊分離下來。

    莫伶歌露出了一個熟悉的無奈笑容，「麻煩了，我們的思路居然如此相似呢……」

    「這是我早就想好的。」順利使用皆斬一劍剖下九個法陣之後，我拿出了雲之彼方-神選之廊幻化的洞府，勾起了唇角，「把這些陣法隨身攜帶，做不完的任務不會因為時間到了而被打斷，同時可以作為大家的據點，進可攻退可守，不必擔心魔修來破壞我們的法陣讓我們陷入麻煩的境地。我跑得最快，危險的時候可以拖到午夜，帶著這幻化洞府跑遠，讓大家瞬間傳送遠離危險。」

    莫伶歌仍然閉著雙眼，突然轉頭問法寶師緋杏杏，「你可有控制對方生死的法寶？」

    緋杏杏點頭，翻找了一會兒，掏出一雙淺紫色的丹丸，一個略大些，另一個略小。

    「這香氣，生死子母丹麼……」服下子丹的人，只要有人用火焚燬母丹，則必死無疑。

    莫伶歌定定的看了那雙丹丸片刻，忽然伸出手去拿過子丹，仰頭便吞了下去！

    公子千觴急得直跺腳，「伶歌，這是為何！」

    莫伶歌輕笑道，「千觴莫急，我既入內，已有漠視生死的覺悟。各峰之中，唯我峰醉心研究，修為最差；在諸位之中，我的修為也是最差的，連元嬰期都未到。現在隱以白夜師妹為首，我和白夜師妹思路如此相似，一旦被抓，……」笑的淡然，將那枚生死母丹地給了我，「所以還請白夜師妹決斷我的生死吧。」

    我無言的接過那枚丹丸，小小丹藥此時無比沉重。莫伶歌，我當對你刮目相看啊。肆意的將生命交由他人掌握……莫伶歌，你果然也是強者。唯有強者，方存在漠視生命的覺悟。

    「更何況我也很懶，大概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努力的不被抓住吧。」莫伶歌見大家的臉色都有些沉重，特意轉移話題，「看，那是什麼？」

    離傳送陣不遠的地方，竟有一座小小的石屋。

    「我們過去看看吧，也該展開我們的第一場冒險了。」收拾了下心情，首先往那裡走去。

    要做的事情很多……記錄地圖，在第三十天時要回到此處並將陣法還原；判斷敵友，珍惜生命，遠離魔修；求取仙緣；……雖說魔修不全是壞人，但現在的情況也只得全部加以提防了。不全是壞人，比如說，帝無憂……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看他的狀態似乎不能完全控制逆鬼妖瞳，如果在別的魔修面前顯示出金色的眼睛，可就麻煩了。

    身後寒舒逸輕咦一聲，抬頭看去，石屋的牆壁上顯出字跡：

    「師弟師妹們：

    吾乃掌劍悅劍峰弟子鳴鋒，善預言大勘破。入遮羅時預己之神魂俱滅，留此石屋，待吾殞滅時吾之所藏俱回於此，以留後人。」

    「上一屆時唯一一屆有悅劍峰弟子參與的，本想指導各位弟子的行動，因為修為不夠而沒能回來……這也是之後悅劍峰弟子不再參與門派排名進入遮羅洞天的原因。」寒舒逸看著我慢慢道。

    帶頭進去，身上一寒。

    [剝奪結界：界中人力量被剝奪，成為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

    屋裡的擺設很簡單，一張白玉床，三張石桌，七把椅子，奇怪的是椅子是木頭的，而且不止一種，有黃楊木、花梨木、紅木等等；靠牆處一排精鐵打造的架子，上面擺著不少工藝品，玉虎、古錢串成的寶劍、水晶洞等。東北角一隻上鎖的鐵櫃，西北牆角處一個爐子，上面坐著一隻紫砂茶壺。怎麼看都是普通的居所，只是牆上依舊刻著字跡。是兩排數字。

    五

    二四五二一一

    儼然竟是密碼！

    ——————————————————

    明天回老家，初三初四回來，到時公佈答案……高手猜下？串聯前文，是可以秒的題目。

    先給大家拜個早年~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六十三章 謖幽王陵

    第六十三章謖幽王陵

    五

    二四五二一一

    一行人面面相覷，公子千觴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寒舒逸語氣淡淡，「看這字跡應該是某種線索，以防不是本宗的人或是敵人進入此處奪取師兄留下的東西……那麼這線索必定和本門獨有的事物有關……」

    莫伶歌點頭，眾人都低頭思考。

    莫伶歌出聲提醒道，「上排為五，下排有四段……看這情形似乎是總分之勢。不妨從五入手。」

    我沉思不語，五？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是了！早課！

    「殘天真如劍，也是掌劍宗各種劍法中唯一只有五招的劍法。倚劍長空、無相劍離、奉劍聽滔、璧劍海潮、劍木回春五招，各有各的機巧。」

    假如招式名稱是解開密碼的鑰匙，對應起來——

    二四五二一一

    （第二招）無相劍離（第五招）劍木回春（第一招）倚劍長空

    取各自對應的數字分佈：

    離木倚

    而這三個字的諧音，恰恰是梨木椅三字。那七把椅子當中，有一把花梨木的！

    「梨木椅……」我慢慢開口道，寒舒逸猛然看過來，也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機關師李閒，排名賽的第十名，擅長破解機關、排布法陣，走到了那把花梨木椅跟前打量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在椅子下面的地板上用手來回撫摸著，隨著他手腕精妙的抖動，地板上漸漸出現了幾行凸起。而且靠牆處那排精鐵打造的架子也變化了模樣，上面放置的工藝品變成了排放的整整齊齊的書籍。

    「猜得不錯，而且這也確實是我掌劍宗獨特的潛隱掩飾之法……咦？」

    我們大家圍過去一看，又是謎樣的字跡，仍然是兩排。

    第一行是一個箭頭，指向書架。

    第二行寫道「只有正確的方法才能破解機關，鑰匙就在解決看守靈獸之後」

    鳳藍離眨眨眼睛，「好麻煩……直接用我的天生怪力砍了算了……」

    絮連忙阻止，「沒看到只有正確方法才能破解機關麼？」

    我想了想，來到那排書架跟前。沒有任何異狀，更沒有什麼看守靈獸。想想也是，上一屆的師兄不可能給與傷害本門弟子的考驗。

    書擺了三排，從左到右依次是：

    1、《無限恐怖》

    2、《術法精要》

    3、《子虛》

    4、《亂世紅顏夢》

    5、《武林萌主》

    6、《九州縹緲錄》

    7、《丹行體-陣法真解》

    8、《民間巫術大全》

    9、《如何為兵器灌注五靈》

    10、《第三十三期原創網看文指南》

    11、《清光決》

    12、《獸血沸騰》

    13、《劍宗入門—劍行初窺》

    14、《反守為攻——論耽美中的反攻策略》

    15、《列仙敘異-龍鵲》

    16、《紫殺》

    17、《碧藍之劍妖》

    一邊感歎這位師兄的涉獵之廣泛、口味之駁雜，我一邊思索到底怎樣才能激發看守靈獸、獲得「鑰匙」。

    不過說來，那一句「鑰匙就在解決看守靈獸之後」的語法好奇怪，按正常說法不應該說「在解決看守靈獸之後就能得到鑰匙」……

    等等，思路不對！我又仔細看了看那些書，果然發現了其中的奧秘！

    解-決-看-守-靈-獸

    7、《丹行體-陣法真「解」》

    11、《清光「決」》

    10、《第三十三期原創網「看」文指南》

    14、《反「守」為攻——論耽美中的反攻策略》

    9、《如何為兵器灌注五「靈」》

    12、《「獸」血沸騰》

    原來如此！這幾個字在書名裡都有，那麼鑰匙就在……

    跟大家說了我的發現之後，幾人也同意我的看法。於是我上前，按照7-11-10-14-9-12的順序依次把書抽了出來。在這些書的後面都有一個小小的金色閃光點，按順序排好，金色光點依次亮起，石桌上面出現了幾樣東西。

    一件雲暈披風，閃爍著盈盈碧色光點，如奈何橋下流光萬盞，朦朦朧朧的樣子。

    [迷光星羅，修為無限制裝備，在不移動的情況下讓裝備者隱身]

    一個木質的小人，眉眼分明，左手垂在身側，右手平舉指向前方。

    [三寸仙人，輔助物品，輸入力量之後可以指示迷宮出口方向]

    玉尺，上面銘刻著複雜的花紋，古樸秀麗。

    [測地術玉尺，能夠發動土系術法的武器]

    巨劍，看起來絕對沉重，威力也一定很大。

    [千里鐵，有一定幾率反彈對手攻擊的武器]

    這四樣都是比較實用的物品了。討論了一會兒，我們制定了分配方案：迷光星羅由莫伶歌穿著，保護修為較差的他；三寸仙人暫時由寒舒逸保存；測地術玉尺交給唯一土屬性的洛水；鳳藍離則拿著那把只有他才能輕鬆揮動的千里鐵。

    之後我把那把靈器七階的匕首（爪形手鐲狀的那把）送給了刺客舟頌，寒舒逸也把我曾經見過的幽藍色的古琴送給了擅長音攻的洛水。之後，我們在確定這座小石屋沒有什麼東西了之後，把師兄的遺物收藏好，然後踏上了前往北方的傳送陣，來到了我們的第一個正式冒險之處——謖幽王陵。

    ——————————————

    眼睛緊張的盯著結界中的寒舒逸……剛一踏入王陵門口，第一個進去的寒舒逸就被結界籠罩，接著出現了一個渾身黑甲的飛雲騎將軍，寒光縱橫間已然持刀奔襲而來。

    寒舒逸面沉如水，抽劍格擋，兩人在結界之中過起招來。

    那黑甲飛雲騎很強……瞇起眼睛，我關注著戰鬥。

    寒舒逸沉穩應對，錯步滑動之間揮手刀劍相交，一時間與那將軍平分秋色……卻見他週身隱隱環繞的龍形翻滾攪動，寒舒逸唇線上挑，眼中是自信的光芒。腳步不停，雲夕劍鳴聲聲。

    左手輕捏一個法訣——術法發動有三種方式，言靈，法訣，或者二者共用，如入臻化境便可省去言靈和法訣，默發術法——寒舒逸淡淡道，「花開。」

    霎時，飛雲騎胸腹間血花爆起，接著瞬間凝凍，開出一朵妖嬈的血色蓮花。

    寒舒逸從容再道，「青蓮雪。」

    飛雲騎僵立原地，從那朵血色蓮花處寸寸皆白，竟是觸手成冰……

    好個青蓮雪……青蓮花開，寸寸如血。

    臉龐沉霜，寒舒逸緊盯仍然屹立不倒的飛雲騎，「是亡者……屍鬼，大家小心！」話音未落，飛雲騎又是刀橫在胸，步步緊逼。

    耳朵一動，周圍隱隱似有聲音，暗道不好！

    「大家結陣！」幾個人立刻圍成一圈，將的莫伶歌和洛水圍在中間——原本寒舒逸和機關師李閒在前方探路，我和緋杏杏斷後，莫伶歌與洛水走在中間，刺客舟頌潛行在側，此刻變陣，倒也不算驚慌。

    不見動靜。公子千觴臉上有些忿忿，「哪裡有危險，你聽錯了吧？」

    「上下兩方……」話音未落，地上已然伸出一些白骨手爪，和一些殭屍般血肉模糊的手臂妄想抓住我們的腿，上方也有前臂化成大刀的螳螂劍客悄然滑下！

    公子千觴冷哼一聲，右手持劍，左手捏法訣，劍鋒所指，火光一溜煙畫了一個圓，圓內所有的臂爪皆化為枯骨，重新沉沒於地下。眾人都是臨危不亂、頗有默契的掌劍宗弟子，一時間善於劍技和近戰的埋首清理地下的臂爪，術法好的紛紛瞄準了螳螂刀客。

    我一邊控制火之本源的力量快速的清理著周圍的魑魅鬼物，一邊分心觀察寒舒逸的戰況。寒舒逸沉著應戰，在結界之中似乎也應對自如。只是那飛雲騎應該是看守王陵入口的守衛，即使寒舒逸修為高妙，也斷不該一人單挑便輕鬆獲勝。

    片刻工夫，周圍的鬼物已經清空，飛雲騎嘶吼一聲，猛然伏下身，身上黑甲縫裡冒出了粗長的骨質硬刺，前臂也伸展巨大化為刀刃，背後更是長出了兩對刀翼，寒光森然！

    寒舒逸不退反進，輕叱一聲，劍光電閃，手中雲夕衝著飛雲騎頭顱飛射！

    叱劍術！以聲為引，以音御劍，捨近為遠，抽身在安全距離之外殺敵。誰想飛雲騎身形一矮，不顧飛來的雲夕，側身伏地，蹬身向寒舒逸撲來。好快的速度！寒舒逸回劍格擋，如行雲流水，借助身形移動的力量把飛雲騎拂了出去。看來變身之後，他的速度、攻擊力、攻擊範圍都提升了，力量卻沒什麼變化。

    我低聲對李閒道，「有沒有法子解開那結界？」掌劍宗弟子除劍之外，還兼修其他術、方、法，李閒修的是機關陣法，他獨有的法寶——七巧板，拼出不同的形狀有不同的用處，可以解不同的結界。

    李閒尚未答話，寒舒逸已然後退一步，唇角微微上勾，眼中清光流轉，回劍入鞘，對猛撲過來的飛雲騎視若無物。薄唇弧度輕輕變化，道，「青蓮雪-花開。」

    飛雲騎離寒舒逸僅有一步之遙，然而身上猛然爆出四分五裂的劍痕，就那樣停留在原地，然後緩緩倒下。

    寒舒逸輕拂長袖，淡然道，「魑魅猖狂，鬼道莽莽，卻終無魂魄，只是憑一點執念便欲襲人。」

    第一次的青蓮雪和近身的拚鬥，便把劍氣打入飛雲騎將軍的體內，之後更以叱劍術觸發。鬼物不能察覺，只憑本能撲擊。寒舒逸，果然厲害。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六十四章 千黯明河

    第六十四章千黯明河

    解決了王陵看守，我們繼續按原來的隊形向前走，王陵入口進去之後就是一條四人並行的走廊，兩邊點著長明燈，映得青綠色的磚石陰森可怖。

    李閒持七巧板在手，與寒舒逸並行在前，準備隨時破解可能出現的機關。但令人詫異的是，這條走廊並沒有什麼機關或是鬼物出現，彷彿是為了故意讓人放鬆警惕一般。穿過走廊，是一間金碧輝煌的大廳，大廳中央有個高台，中間一架巨鼎，四周薰著淡淡的迷幻香氣。莫伶歌沉聲道，「大家屏氣！」

    忽然周圍不知從哪裡又冒出了許多飛雲騎和紅衣魑魅來，面色猙獰的向我們逼近。待要迎敵，變陣間腳下的地板突然翻轉，我和洛水猝不及防，竟就這樣掉下了地下的暗格！

    那暗格連接著暗道，我倆一路下滑，洛水卻是主動抱住了我，在我耳邊道，「這下糟了，遮羅洞天裡面沒法用飛行術法。」溫暖的氣息從我耳邊吹拂，讓我有些不自在。未等答話，眼前一亮，暗道通向了一個寬敞的空間。洛水一窒，幾個起落間已是身形糾纏，翻轉到了我的身下，堅實的手臂固定……「彭」的一聲，洛水悶哼，我倆重重摔在了地下。

    有洛水墊著，我倒是沒什麼大事，急忙起身查看他的情況。洛水唇角沁出一縷血絲，已然昏迷了過去，鬢角泛出冷汗，稜角分明的面孔蒼白，一幅虛弱無力的樣子。

    怎會如此？雖說飛行術法不能用，可是運起真元護體，應該能把衝撞導致的傷害降到最低啊？

    我扶起他的頭靠在我的腿上，輕輕搖晃，「洛水，洛水，喂……」一邊觀察他的反應，一邊感受四周的環境。沒有什麼特別的，面前奔流的溪水似乎是一條地下暗河，但卻有著天然的光源——頭頂巖壁上垂下一條條亮閃閃的藍色光絲，幻夢般閃爍，妖嬈流轉。那是靠光絲捕食小飛蟲的螢光蛛……再仔細聞聞，空氣裡瀰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不是太好聞，也不至於讓人難受。

    洛水依舊昏迷，我卻在空氣中辨認出了妖伏香。這是讓妖族變得虛弱甚至死亡的香氣，對其他種族沒有損害，是妖劫花所散發出來的，龍蛇之野也有生長，每個洞府口都會種上一片，以使妖獸退避。我這裡倒是有這種香的解藥，可是……要怎麼餵他？洛水陷入了昏迷，牙關緊咬，小小的一顆丹丸怎麼也喂不進去。難道……真的要……

    心裡立刻下了決定，救人要緊。顧不得別的。

    我伸出手去扶住他的下巴，湊近他的臉，輕輕道，「事急從權，顧不上那麼多了……」

    爾後「喀吧」一聲，把他的下巴一卸，丟進了丹丸，再上了回去。

    拍拍手等他醒來，拿出一張符紙，三下兩下疊成紙鶴，對它道，「我和洛水掉進了地下，這裡有條地下河，暫時安全。如果翻不開地板的話就不用來找我們了，等午夜傳送會合。」之後輕捏法訣，紙鶴拍了拍翅膀，輕盈的向上飛去。它到狹縫就會還原成紙，肯定能傳訊到寒舒逸他們那裡。

    ————————————————————————

    扶著洛水靠牆倚好之後，我走到那條河旁邊細細觀察。地下巖窟隨著這條河的流淌一直延伸，巖壁上星星點點的螢光絲影影綽綽的照亮了通路，卻不知通往何處。

    凝視著脈脈流動的地下河，我稍微有點頭暈。一陣翅膀扑打的聲音傳來，紙鶴飛回來停在我眼前。符有五種，紙、木、竹、石、玉，除了石符是特殊用途的符咒之外，其他的按材料的珍稀程度威力逐漸增大。這種紙符傳訊的小咒術，我派弟子都能駕馭。

    寒舒逸淡淡卻暗含關心的聲音響起，「一切安好……此王陵是特殊地域，進入之後無論呆多久時間都只有一刻。剛剛察看你們掉下去的機關，有很多岔路，不過伶歌說他可以找到你們。在原地稍待片刻，等我們會合。」

    忽然一隻手從背後拍上了我的肩頭！

    大驚之下，我微伏下身，未曾回頭，揮劍便斬！卻是揮不下去，洛水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道，「……小野貓，你想殺了我麼？」

    他用兩指夾住了我的劍，再也支持不住，往後倒去，邪逸的臉龐上有汗水。我連忙扶住他，皺眉道，「不是已經服了解藥麼？……咦？」

    不對……若是單單如此，剛才洛水靠近我，我不可能毫無察覺。這說明，我的反應也變遲鈍了。「王陵大廳裡那香有問題，反應變慢了。這謖幽王陵處處透著古怪，還是小心為上。」

    洛水點頭，接著苦笑，「小野貓，你幹嗎那麼大反應？」

    「……呵，」我勾起了唇角，「龍蛇之野裡很多異化妖獸都習慣從身後把爪子搭到你身上，等你回頭，就咬斷你的喉嚨！所以下次千萬不要從身後拍我的肩，說不定……我會直接砍掉你的手！」

    洛水微微一愣，接著微笑，道，「小野貓，原來你也和我們一樣。……」語氣雖然調侃，卻帶著微微的心疼。「在我們妖界也有這樣的妖族，那些弱小的種族行走山林之間的時候都會非常小心。我還小的時候，也遇到過一隻這樣的還沒成妖的類狼，當時心裡的那種恐懼，現在再不會出現了，可那時，的確很無助……我兩手抓住它的爪子，用頭使勁頂住它的咽喉，把它一路背了回去，才被老王上打死，我的手那時候都拿不下來了呢。」

    「王上？」沒有放鬆警惕，我放開神識警戒四周，同時問道。「你在妖界地位很高麼。」隨手遞過兩顆有助恢復的丹藥。

    「萬獸紋斂，帝君血現，將王星出，天子劍還。妖界現在還是分崩離析的狀態，九位妖王割據一方，等到出現了『帝君之血』才能成為妖帝，身旁天子劍、將王星輔佐，妖界才能一統。我是大賢者親傳的弟子，輔佐的是月狼一族之主，任青琅。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老王上臨去之前，托我助他。不過青琅當真也是俊美無儔鐵腕風流，我們都在猜測，他會不會就是帝君血呢。」洛水閒閒坐下，臉上依舊是玩味的笑容。

    我點了點頭，輕聲道，「放心吧，既然你已經拿到了萬獸雲紋，那三個可以使妖界一統的妖族很快便會出現。」

    「我妖界不只有妖族……六界交匯之時，也有一些人類進入了妖界。由於他們心靈手巧，又有智慧，很受我們尊敬。妖族的獸親們很畏火，即使是已經化形的妖族，對火仍然有本能的畏懼。那些人有的當炒菜的廚師，有的當裁縫做衣服，都是非常能幹的工匠，人類在我們那裡雖然稀少，地位卻非常高，所以這三位，有人類也說不定。從古到今，能出妖界的，不是有著妖王修為，就是像我一樣有特殊法寶的妖族。」

    「你可知道以白為王姓的妖狐一族？」想起了白孤鴻，我試探的問了一句。

    「……林紫霄戀人的那族？巧了，白狐族正是歸附王上的一族，很久以前，他們族的大部分因為嫌棄妖界的環境，用凜水寒晶舉族搬遷，使得白狐族實力大大削弱。」洛水笑了笑道，然後面色一凝，「你有沒有覺得，這裡有些奇怪？」

    「……我並沒有什麼敵人將至的直覺。」

    「這裡的敵人或是怪物都是遮羅洞天裡的幻影，都是虛的，『殺死』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惡感。可是，既然地下機關通往這裡，便必有所圖。」——但我已經檢查過了，並沒有什麼威脅，除了那妖伏香。

    話音未落，地下河裡的水突然沸騰奔湧，並上升凝聚成了一個人影，手上光芒一凝，一陣並無殺意的光環籠罩了我們，接著身旁的景色扭曲飛轉，伴隨著清冷的聲音，「夙願……」

    景色終於停止變換，我赫然發現自己竟跌坐於人來人往的大街，身上的裝束也變的古樸飄逸，而不是掌劍宗「雍容如玉，凌厲成劍」的風格！手上玉牌隱隱發熱。

    「特殊任務——謖幽王的夙願。完成任務前不可脫離。無論何時脫離，外面時間只過去一刻。

    目標：盜取皇宮中的扶搖仙草，並找到一起來的夥伴。

    特殊情況：能力被剝奪至一流武林高手的水平，修真物品只能使用儲物類物品最外圍的物品和丹田劍。飛行術法不可用。」

    我皺起了眉頭，盜仙草？這任務倒也新奇。既然是已死謖幽王的「夙願」，這裡不是幻境就是過去。只是要如何找到洛水？四處看了看，我拍拍身上的土，向著群眾圍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個巨大的舞台。還有一位眉目秀雅的女子，正長舒水袖，和歌起舞！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六十五章 岐藍歌斗

    第六十五章歧藍歌斗

    找人不經意的套了一下話，這裡是一個叫岐藍的大城市，隸屬華夏的附屬國——承央。距離承央的帝都央都不過十天路程。謖幽王是承央王的弟弟，岐藍正是他的封地。歷史上倒是真有一個承央國，卻從來沒記載什麼謖幽王，這也是我懷疑這裡是幻境的原因。

    現在正是五年舉行一次的岐藍歌鬥，全國的歌者都匯聚於此一展技藝，台上的是有名的歌女雲杳夫人，一曲《不訴離殤》技驚四座。岐藍歌斗只是展示，增加名聲，並不排名，所有人都可以上台一展歌喉。不過倒也沒有一些缺乏自知之明的人上台，省得貽笑大方。

    沉思片刻，我悄悄用神識聯繫上了七殺朱雀中的幾位，「你們有沒有人通曉音律？」雖說現在只相當於一流武林高手的能力，真元力和神識還是有的。

    翩若頗為自得的聲音傳來，「老子初出道時就號稱翩若公子，音律此等最顯風流的物事，豈能不通？」

    如此甚好。嘿嘿笑了兩聲，我掏出紙筆，皺眉思索，唰唰唰寫下幾句，改了改，再寫了幾筆，在僻靜處招出翩若，等滿意樂，便對翩若道，「能給這兩首歌詞配個曲子麼？」

    「沒問題！不過，你真要上去唱？」

    「唱不唱倒是次要，主要是想確定一些事情。」

    剽竊他人詩詞的事情我幹不來，我也沒有那麼好的記性，那麼長的詩詞都能背得一清二楚。靠剽竊出名畢竟不是自己的才華，遲早有「江郎才盡」的一天，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到被戳穿的那一天，一定遭人唾棄。所有的景色，所有的事件，難道都能找到詩詞一一應對？沒什麼文化就少偷別人的東西裝逼——丟人不丟人？噁心不噁心？還是自己寫來的實在。再說詩詞歌賦，意境與景相合才是正道，順手牽羊豈能與眼前之景絲絲相扣？反而不倫不類，生硬已極，圖惹人嗤笑。總之一句話，莫裝逼，裝逼被雷劈！

    雲杳夫人的歌已經唱完，我旋身輕踏，飄然落在舞台上。一位青袍老者拈拈鬍鬚，「姑娘前來一展技藝？」

    我施了一禮，「岐藍歌鬥，天下歌者雲集，小女子技癢，上來獻醜，請大家指教。」

    青袍老者點頭，「姑娘請。」

    翩若抱琴坐定，姿態翩然如仙，長髮以青玉冠束起，真可謂翩若驚鴻。只一個眼神流轉，台下姑娘們頓時臉紅。

    「小女子蕭雲紋，敢問大家，可否聽過一個故事，叫做白蛇傳？」眾人茫然搖頭。

    翩若的琴音清響，我的聲音是那種略微低沉、彷彿青史韻腳的那種宛若流轉的女聲，一段亙古戀情娓娓道來，寥寥數語，「曾經，有一位蛇妖，叫做白素珍……」

    不知道這裡是否也有魔修潛入，還是不用真名為妙。同理，我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尋找洛水，因為不能確定對方是否還是原來的面貌身份，就好像我過來便換了服裝一樣。上舞台，只是為了出名，同時讓洛水聽說我在找他。

    特意用上了一點音攻的縹緲風格，若隱若現，如訴說一個掩埋在歷史塵埃下的傳奇……

    「負手書卷眉批裡詩沉劍不語

    等一闕盜仙草絃歌知雅意

    斷橋雲霓起青花筆洗鴻雁羽

    胭脂鋪的故紙堆油紙傘下的煙雨

    看不見

    天青色染衣袖的你

    曾經滄海聽空明洛水東流去

    寂難塔中何不歸故里

    挽寒衣雲告別雨我告別你

    傷心何須動刀兵

    相思還鞘一劍深幾許……」

    白蛇傳是承央國滅後才由修真者傳入華夏的，本來就不是這裡的故事，裡面包含了盜仙草的任務、妖的特殊身份以及洛水的名字，如果他聽到，應該能反應過來是我。

    眾人還沉浸在淒美傷悲的淡淡離寂中，台上那位青衣老者也是拈拈鬍鬚讚歎不已，「姑娘這歌雖是通俗，卻自有味道，而且貼近白話，容易上口，竟是介於民謠與名曲之間了。加上之前聲樂和故事的渲染，韻味更上一層，而帶直撼人心之力。不過，姑娘顯然並無音律技巧，此歌，倒是以新奇和意境為勝。」

    我點點頭，「您說得很對，我的確並不精通樂理，也不是職業歌者。不過，我向來認為豪放派的樂曲比婉約派的更加撼動人心——」

    話音未落，翩若的琴音沖天而起，一首烽煙決已然奪人心魄，凌厲如劍、磅礡如怒，帶著蒼天敬畏的氣勢洶湧而來，便是在龍蛇之野，我所創的娑婆戰歌——

    「踏破江山遠，一場洪荒。」我錚然拔劍，旋身而起，一段令人束手就擒的酣暢。我不善舞，但我善舞劍！莫道不揮手，揮手萬劍聲。

    「扶搖劍指，鋒鏑間生死莽莽！」彈指間蔑視生死，生殺予奪，萬物芻狗，到底是誰的差之一念？蒼天在上，我自敬畏，然佛不渡我，我自成魔！要任由命運加身，卻是妄想！

    七殺朱雀墨光縱橫，經過朱雀淬煉而變得有些晶瑩剔透的劍身，迴旋微微爭鳴，如風動懸崖，凌厲不可直視。

    「軍中將，寒鐵裳，三千甲，破無敵相，驅虎吞狼。」翻身側指，七殺朱雀如光如電，搖曳出萬千劍影，重重縈繞，瀟灑非常。

    「胭脂血燙，征戰骨涼，舊時墳塋碧草青，誰人白衣，丹心染墨香？」重重劍影如同階梯，首尾相連盤成螺旋，繞我週身而上。聲音不負激昂，而稍稍轉成悲傷。天下踏歌，傾世劍舞，劍是乘勝劍，武是大武舞！

    聲音再次一拔，陡然壯麗起來。如飛簷流轉，陡峭到極致，向天而歌。

    「縱天高地迥，縱水遠山長，帝劍所指，吾之所向！」劍出疾疾，劍歸寂寂，花開花落，只在劍鋒頃刻。

    「定滄浪，安吾鄉。六合八荒，誰相抗？

    足踏白虎，手縛蒼狼，殺四方！

    吾身只向血海藏。

    拔劍顧，茫茫！

    揚刀裂，惶惶！

    百戰死，此身葬，埋骨鬼鄉有何妨！

    縱酒玄冥任我意，

    生，歎我苦；

    死，笑我狂！」

    須臾劍開如蓮，七殺朱雀忽然分作十四虛影，流光盈盈，同時向十四個方向在我週身劃出十四道淺淺劍光，延伸到週身一丈處，地上劍痕清光湛然，十四柄七殺朱雀化身曳曳而動，恰如一朵墨蓮綻開在我週身。以劍為瓣，卻連一絲一毫痕跡都沒有在舞台上留下！

    墨蓮倏然消失，我收劍輕笑，一字一頓道，「只吟英雄氣短，不歌兒、女、情、長！」

    ————————————————————————————

    那之後，趁著眾人還在震撼與回味之中，我和翩若趁機飄然而去。當天，我就在岐藍城比較繁華的街道上盤下了一個因經營不善倒閉的裁縫店。那店主是個書生，當我借鏡子照照還是不是我自己的樣子的時候，他指著鏡子介紹道，「此鏡乃吾傳家之寶，鏡名肝膽，故曰肝膽相照……」不過我的樣子已經變得平淡無奇，扔在人堆裡就不見的那種。很好，避免了易容的麻煩。

    這麼謹慎並非沒有原因。雖然整個遮羅洞天裡有魔修混在各派的跡象只有莫伶歌的預言，可是一旦道魔相爭，遮羅洞天裡的天材地寶、攻法利器絕對對戰局有所影響。所以遮羅洞天，是魔修必爭之地！

    店分里外，店面不大，僅能容下十來張桌子的樣子，裡面有小院，還有兩間屋子。幸虧當時我把錢財放在儲物手鐲的外層，不然還真不好辦。把店面改裝了一下，靠近後門的地方是櫃檯，和櫃檯平齊的石台上擺放著十個並排的小爐，填著木炭；六張桌子，有四人座、六人座兩種；四壁一圈高台，高台旁一排椅子。

    白天以經營作幌子——要探聽消息，茶樓酒肆一類的最合適不過，而小店雖小，卻也通消息往來。晚上則外出尋找情報機構、江湖組織一類的，甚至四處察探是否有「盜神」「盜聖」存在。我需要情報，不管是扶搖仙草還是皇宮結構、侍衛人數、巡邏方式、秘藏地點，一切都需要進行瞭解。另外，最好能有人先行試探，如果能僱人盜來仙草自然最好，不行的話我必須自己去了。遮羅洞天常常有一些難度很大的任務，不是說對手十分厲害容易死，而是對人性的考驗。比如說——洛水必須完成任務才能脫離，而他的任務，是阻止我盜仙草。因此這兩件事必須交替進行。

    小店第一天掛出了一塊空空如也、邊框古樸的沉香木牌匾。人們駐足觀望，指指點點，而小店門扉緊閉。

    第二天，小店的牌匾上突然多出了四個字，「一二一人」。人們依舊指指點點，迷惑不解，小店仍然門扉緊閉。

    第三天，閉門不開的小店，牌匾有了變化，二被添了幾筆，變成了「一午一人」，人們的好奇心都被勾起，都在猜測我的小店到底是幹什麼的。晚上竟有好事者等在門口看看牌匾什麼時候添字，卻一無所獲。

    而第四天，牌匾上的字變成了「一午一食」，同時旁邊貼了一張小小的說明，「本店從今日起，每日正午開業，售賣一百份本店特色食品，售完為止。店內供應特色茶水點心。蕭雲紋字。」而小店，也漸漸傳出了一股引人食指大動的誘人香氣。

    於是開業當天，百份爐烤扇貝不到一個時辰便被哄搶一空。粉絲的柔滑觔斗，扇貝肉的鮮香軟膩，跺椒的辛香澆辣，湯汁的燙爽鮮美，伴著色澤金黃泛紅的外表，在口中縈繞成動人的小調，沁入胸腹，說不出來的愜意。再加上一壺小酒，那真是說不出的風流了。而我之前在岐藍歌斗上的表現和神秘身份，同樣也成了人們的飯後談資。

    而我，晚上在小院裡撿到了一個男人。

    ——————爐烤扇貝食方————————————

    1、採購

    2、清洗：扇貝表面附著很多泥沙和膠質物，一定要清理乾淨

    3、宰殺：用乾淨小刀伸進扇貝兩片殼之間，切斷貝肉。

    4、再清洗：切開扇貝後，保留扇貝肉剔除其餘雜物，沖洗乾淨，冷藏備用

    5、準備調味料：主要有生薑、大蒜、鹽、剁椒、雞精、胡椒、豬油。

    6、配調味料：生薑、大蒜切碎，混合鹽、剁椒、雞精、胡椒、豬油，加少許水拌勻備用

    8、準備爐具:便攜爐頭，可以放在餐桌上邊烤邊吃！（要是沒有，在家裡的煤氣灶上開最小火烤也行，但就是太麻煩，要圍著煤氣灶吃）

    9、開始烤：處理好的扇貝架在爐頭上，加入粉絲、2勺調味料，用最小火烤。（中間適當加少許水，烤好後有美味湯汁）

    作者：小驢瓜瓜天涯社區-飲食男女板塊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六十六章 十步一殺

    第六十六章十步一殺

    這個男人……怎麼說呢……

    我是個人品爆發起來就喜歡多管閒事的人，當然，管閒事也是在我能力範圍之內。而且通常，我管的閒事還是對我有好處的。

    這個男人渾身血污，身上一襲半舊的衣袍，髒兮兮的倒在我的院子裡。——我的院子沒有後門，他應該是從牆上翻進來的。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手上微微有繭，骨節分明，顯然身份尊貴，而且練過武。把他翻過來，撥開頭髮，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傲飛凌的臉。

    眉眼分明，眉宇間一抹神采斜斜上挑，雖是一身舊衣，仍然掩蓋不了那一分尊貴自成。只是臉龐還未完全長開，略顯青澀。這是怎麼回事？再打量打量他身上，明顯的處處傷痕。皺起了眉頭，如果這裡是謖幽王時代的話，眼前這位，大概是他的祖先。各個侯國都以單名為貴，「傲飛凌」這雙名，顯示了他庶出的身份，那麼這個人，或許是他母親那族的。此刻救他，一是，他的身份或許會對我有用，二是，還傲飛凌的人情。

    時間術法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它很容易導致空間邏輯混亂，從而使空間崩潰。這也是為什麼眾多穿越者不敢改變歷史的原因。歷史的計量單位太大了，任何微小的改變都會導致一個全新的未來。比如說，你回到了你的小時候，你把小時候的自己給殺了，那麼長大後的你應該不復存在，而長大後的你卻回來殺了小時候的你，這根本是一個悖論！所以遮羅上君那樣亂穿一氣的傢伙才會被格殺。

    一邊思考，一邊謹慎的喚來君臨把他拖進屋內，好好察看一下，並處理下傷口。然後我輕盈的越過院牆，看看地上有無血跡遺留。這男人似乎也是個反追蹤的高手，除了牆上一點看不出是什麼的磨損痕跡之外，居然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四處看了看，我盯上了屋簷下方的陰影。憑著我還算強大的神識，察覺到呼吸聲！對方顯然是個高手，呼吸的頻率和我的呼吸同步，這樣就可以減輕我察覺的可能性。

    喝道，「出來！何方採花賊？」

    角落驀的傳來一聲忍俊不禁的輕笑，接著一把暗色的小刀悄無聲息卻又迅即無比的飛了出來，直到我面前才猛然加速！

    冷橫一聲，一指彈去，叮聲輕響，那小刀頓時沿來路飛回，斜斜地擦過那個角落裡出現的人影，釘在牆上一直沒柄。

    好聽如琴音的男聲響起。「蕭姑娘，之前你在歧藍歌斗上的表現，我很欣賞。沒想到你也懂武學，所以我不想以你為敵。把那位閣下交給我，我們也不要起衝突，可好？」

    我眼也沒眨，盯著他道，「你當我傻？身為殺手，貿然暴露身份，自然是打算滅口了。」

    又是一聲好聽的輕笑，那個人走了出來。

    瞳孔驟縮！我完全沒有心思看他的臉。因為那個人，竟然是——

    一！身！白！衣！

    ——————————————————————————————

    利用光線折射和屋簷死角完全隱匿身形，他與那些身穿夜行衣的殺手不一樣，他，能夠巧妙的隱藏自己。

    真正的殺手並不是那些一臉冷酷的黑衣男子們。那些隱藏在你身邊，於不經意間和你談笑風生，臉上笑嘻嘻卻隨時可以給你致命一刀的人，才是真正的殺手！

    眼前這個就是。

    他輕輕一笑，「看來談不攏了呢……也罷，蕭姑娘，」他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朝著我笑嘻嘻道，「江湖朋友抬舉，我有個外號，叫『十步殺一人』。」

    我抬了抬下頜，笑得眉眼瞇瞇，」巧了，江湖朋友抬舉，我也有個外號，叫『離你十一步』——」

    話音未落，已經閃電般揉身而上！

    動聽如中音琴弦的輕笑，我們兩人身形交錯間已然交手，須知一寸短一寸險，一寸長一寸強，而他手持刃薄如雪的一柄墨匕，竟是毫不費力的格擋了我的招數！那墨匕被他用的出神入化，彷彿身體的延伸，出沒於方寸毫釐之間，令人防不勝防。

    更令人氣急敗壞的是，這個傢伙借由貼身搏鬥之際，居然趁機揩油，我右手持劍，而他，一邊輕鬆的用匕首神出鬼沒的擋掉我的攻擊，左手還老是往我的腰上摟來。我自然用不著客氣，用斷子絕孫腳回應。

    很好，很強大。原來實力限制到一流武林高手水平是這個意思……眼前這傢伙彷彿在後院裡散步一樣，身體輕盈而凌厲，殺機四溢卻又雍容自若，真是不知怎麼形容。

    冷哼一聲，電光火石間足尖輕點，飄然退出丈遠，剛才爭鬥時聽得周圍有細細的呼吸聲，定是和這傢伙一夥，而且是剛救回來那人的尾巴。

    傳音給君臨讓他看好屋內那人，對面男子卻笑著開口了。

    「蕭姑娘，我勸你，莫多管閒事。不然惹禍上身，可就不好了。」

    我勾了勾唇，「我也不想多管閒事，可惜，那人跟我朋友有關，雖說皇室密辛、武林舊事、驚天秘寶都是我不想涉及的東西，不過這趟渾水，怕是我不得不攪了——」正好借此和江湖組織搭上關係，「九位，小店不大，就莫在犄角旮旯裡藏著貓著了——」

    一陣勁風直襲我身前！唇角含笑，側身微讓，雪白刀尖自我鼻前劃過，帶起的氣勢掀起了我的髮絲。悠然伸手，猛地扣住對方手腕，分筋錯骨，反身，弓步，用力！「颯」的一聲，對方被我狠狠摔在地上。

    「一！」

    臉上笑容不變，天下踏歌運轉到極致，身如鬼魅，轉瞬和隨後撲來的黑影交錯而過。並指成劍，反手舒袖輕點對方肩井幾處大穴，對方隨即僵立不動。

    「二！」

    一左一右，刀光凌厲，微微形成犄角之勢，帶萬鈞威勢，裹挾一擊必殺的決絕而來。揚眉輕笑，右手持劍畫圓，順勢彈撥卻帶了風雷之時，直接將對方攻勢逆轉，將他狠狠甩上了牆壁。

    「三！」

    身形微錯，左手疾張，抬肘側撞、厲襲對方面門，趁對方躲避的剎那揉身而進，側頂上對方胸膛，雙手扣住他的脈門，旋身、使力、橫甩！將他與另一個殺手撞在一起。

    「四！」

    腳尖挑起一顆小小石子，順勢踢出，點了那個殺手穴道。

    「五……」

    「夠了！」男子做手勢止住殺手們的攻擊，而我頃刻間停在了他的身前，眼眸望著眼眸，鼻尖對著鼻尖，能夠感到他呼出來的輕暖氣息。

    不過須臾，地上已經躺倒了五個不能夠行動的殺手。

    白衣男子輕笑依舊，臉上的神色淡淡，抬手鼓掌。然後探身傾向我耳邊。

    「真是好身手……如此說來，姑娘是執意與我靈闕作對了？」

    我後退一步，揮手輕笑，「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理由。不如這樣，你們要怎樣才肯放過他，你劃下道來便是。」

    男子看著倒了一地的手下微微苦笑，「靈闕九殺……想不到在蕭姑娘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正因如此才沒下殺手麼？」接著神色一正，「你應該也知道，幹我們這行的最講信譽，有人出錢買他的命——」

    「我出雙倍的價錢，私人雇你殺他的僱主，如何？」

    不錯，殺手一行，失了信譽，便再沒買主上門了。但是眼前這個男子，雖說是這群殺手的頭兒，但未必就是靈闕之首。想必他們也不願意單單為了錢惹上我這個強敵——還有，我背後的可能勢力。我以速度見長，剛才那幾人之所以失利，就是由於我的速度在拉開距離的情況下實在是可怕的武器。至於這個白衣色狼，我剛才本想一擊殺掉他，卻未料到他武功甚高，反被他纏身。

    男子眨眨那雙狡黠的狐狸眼，「我們靈闕由左主、右主共同執掌，左主為腦，右主為手。我雖是靈闕右主，這等事情，還不能決斷呢。」

    彎彎唇，我知道這是有了轉機，當即一笑道，「那蕭雲紋就在此恭候靈闕左主大駕了。而且，不只這一筆生意要談。」

    ——————————————————————

    進屋之後，君臨把著男子的脈搏，見我進來便道，「此人身中靈疏之毒，要不要救他？」

    我皺了皺眉頭，「真是個大麻煩……管到現在，斷沒有撒手的道理。不過，如何解這毒？」

    「扶搖仙草。」

    是巧合麼？抑或是，這男子跟謖幽王有關？他是任務關鍵？

    「是否還有其他解法？」

    「……有。」

    「何解？」

    「沉香石的粉末。」

    就是那塊含有時間術法、被我用掉恢復了修為的石頭？用來給他解毒也未嘗不可。

    迅速拿出沉香石破開半塊磨成粉末，照舊卸掉他的下巴，用一根細長的軟管和水給他沖服。不多時，他睜開了眼，黯如無星無月之夜，深不可測。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六十七章 畫中仙

    第六十七章畫中仙

    和救下的這位男子對視了半晌，清了清嗓子。

    「我替你解決了這件事。你欠我一個人情。」

    對方靜靜的沉眸，然後微笑開口，聲線帶著磁性，卻又清雅沉靜，由於身上的傷勢而帶著微微的沙啞，和傲飛凌的聲音很像，「那麼，我留下來幫你洗碗吧。……你可以叫我凌。」

    不禁愕然瞇起眼，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他倒是有膽量玩一段真真假假、似實還虛，與其躲躲藏藏，倒不如故佈疑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關鍵是，這傢伙應該是屬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會洗碗麼？

    點點頭叫君臨照顧著他點，把他安置在這間屋子裡，留下了藥品，出了屋子佈置去了。連夜叫翩若帶著他收藏的一個傀儡人遠遠離開，等到足夠遠的地方便收起傀儡人，然後獨自回來。

    ——————————————————————

    第二天沒到中午頭，我呵欠連天的起床，推了個小車，喊起凌，給他吃了些補氣養虛、抑制疼痛的藥品，就一起前往菜市場買菜去了。如此也好，他不問我目的，我亦不問他來歷，若那靈闕中人再來，便由他自去應對。

    今日想做個蠟香土豆泥作為賣品，需要土豆、香蔥、臘肉或是火腿，入口即融，香甜淳厚，十分美味。

    正在挑揀，菜市口傳來了一陣喧鬧，伴隨著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斬鬼除妖~！替天行道~！」

    這種語調一聽就是江湖騙子。不屑的撇撇嘴，繼續挑我的土豆。

    「清水書符，妖邪避退！」

    身旁，凌碰碰我，輕聲道，「你不去看看？」

    直起腰身搖搖頭，「江湖騙術多了。你信不信我也能清水書符、斬鬼出血？清水書符，不就是用新毛筆蘸清水在黃裱紙上畫符，符立即變成紅色嘛。其實用的黃裱紙是用薑黃水染過的，清水實際是鹼水，薑黃遇見鹼就會變成血紅色。斬鬼出血也是一樣，在病人房內燒香唸咒作法，手持寶劍在空中亂舞，用「神仙一把抓」的方法由病人身上抓出疫鬼，扔在一個剪好的黃裱紙人身上，然後將寶劍蘸水後砍在紙人上，紙人立刻被砍出斑斑血跡。鬼被殺了，病也就算治好了。還是黃裱紙是薑黃紙，清水是鹼水。」

    凌眼眸沉靜，「你知道得倒挺多。」

    我搖搖頭，「是仙是魔，又有何分別。仙有邪，魔有善，佛不渡我，我自成魔。妖不害人，又何必奪了它們生存的權利呢？」

    凌不說話，只是眼睛亮亮的看著我。

    終於挑夠了土豆，凌幫我扶著車子，我們一起走回一午一食了去。當天中午，蠟香土豆熱賣，而凌就一直默默站在我身邊幫我數錢、遞菜一類的。感受到暗中那幾道注視的光芒，我心裡冷哼了一聲。空城計……故佈疑陣，你們，會怎麼想？

    ————————————————————

    一午一食的生意仍然持續火爆之中，我用了一些比較先進的宣傳手段。加上菜式可口，美味新奇，幾乎每天不到一個時辰就能銷售一空。另外，推出的一些小點心和飲品也受到了歡迎，同時的美容特別食方也讓岐藍城的女性們趨之若鶩。小吃裡面最受歡迎的還是玉米糖和松子糖，前者口味清甜，厚實甘醇，後者色如琥珀，回味悠遠，更因為限量供應，往往一上貨就賣空了。

    玉米糖做起來比較麻煩，處理、去皮去胚，泡一個半時辰，再用沸水煮大半個時辰，密封發酵，在爐火邊放置一個時辰，細布袋過濾出糖液，用大火熬至沸騰，稠汁呈現魚鱗狀時，關小火。熬好後放進特製的模具定型凝固。雖然這麼麻煩，我還是幾乎天天做，因為撿回來的凌很喜歡吃，經常在嘴裡細細含了品位。他喜歡吃甜的，不過傷還沒有大好，每天中午陪我在店裡收錢做戲，讓那些追殺他的人放鬆警惕，我們通常都吃些清淡的，簡簡單單的白粥灑上青綠色的細細香蔥、香菜，一碟蜜汁火方，淡紅晶瑩的火腿薄片澆上細緻的甜漿料；一碟江浙一帶盛行的小吃荷花酥，層層疊疊，入口酥脆香滑；一份金沙南瓜，蛋黃的鮮美、南瓜的香甜膩人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最多再加一個菠蘿炒飯，這樣就是一餐。

    凌還是不肯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只是說出追他的人有兩撥，一撥是靈闕的人，一撥是他的仇家。他只是借我這裡住上幾天，他的人自然會來接應——之前他的人和仇家的人對上了，他仍是被仇家的一批手下墜在了後面，前兩天才甩脫，卻不料又被靈闕的人盯上。

    不管了，等他的人來把他接走，我就聯繫靈闕的人，把逼退他們的代價轉給凌，再通過靈闕的江湖脈絡找扶搖仙草。

    然而當天晚上我洗澡的時候，就發生了一件事情。

    把指間不能沾水的機關卸下之後，我就舒舒服服的泡進了大木桶。然後，一聲好聽的輕笑，頓時讓我想起了前兩天的靈闕右主，那個敢在夜間穿白衣服的殺手。

    我就知道，男性角色闖進房只會看到兩件事：上吊，洗澡。

    那殺手笑嘻嘻的翻了翻我放在一旁準備洗完澡再吃的綠豆沙，聞了聞，拋起一塊丟進嘴裡。等到他想拿第二塊的時候，我彈彈手指，一根銀針帶著隱晦風雷之響從他耳邊飛過。

    偏了，本來想扎他手指的……「有什麼話就站在那說吧，離的近了還得要你負責，我們兩個都不划算。」

    他偏偏頭，笑道，「也好。」交疊起修長的雙腿，狹長的雙眸似笑非笑，說不出的風流。他在牆角的小板凳上坐下，優雅的拈起一塊綠豆沙。

    「我叫作步月歌，乃是靈闕右主，這你已經知道了。我們追殺承凌，是要搶他手中的畫中仙。只要你從他手裡拿來畫中仙，我們便停止針對他的行動。」

    脖子一下雷打不動的浸在水裡，飛速的思考著。

    兩個要點：第一，凌的身份——承央國以承為王姓，他若名為承凌，則顯然是當今承央國主三弟，以奉陵一帶為封地的奉陵王；第二，畫中仙，雖然具體並不清楚那是什麼，但承凌既然寧肯冒著被追殺的危險也不願意交出來，足以顯示著東西的珍貴。沾上仙之一字，自是身價非常。

    「什麼是『畫中仙』？」我問道。

    步月歌幾乎一口噎住，喝了口一旁的果汁才緩過勁來，「你，竟不知畫中仙？」

    我點點頭以示無辜。

    「畫中仙，顧名思義就是畫中的仙人。傳說三百年前，承央國開國之初，依附於華夏，卻與東越爆發戰爭。大軍壓境之時，國主與奉陵王御駕親征，以三萬兵力對抗東越十二萬大軍。戰況危急，華夏尚未來援，兩軍已然在過境對峙。只要東越主將一聲令下，便是東越十二萬鐵蹄，踏破承央之時。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奉陵王卻是拿出了一幅畫，畫上一位黑衣勁裝女子的背影，身背巨弓，殺氣凌然，令人不敢直視。奉陵王傲然拔劍，回劍淺淺刺入心口，再行拔出，那心頭熱血頓時濺上了畫中女子的巨弓。那黑衣女子竟隨即從畫中款款走出，步步殺機。那女子雖然身上殺氣縱橫，卻是美貌至極，自有一分姽嫿將軍的奪目氣質。前方兵卒見此女子，被其氣質所懾、為其殺機而懼，竟是紛紛避其鋒芒，後退而不自知。那黑衣女子傲然一笑，張弓、搭箭、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箭響鏑如風雷飛綻，那東越主將瞬時跌下馬來，當即殞命。箭枝飛射沿途路徑上，士兵紛紛仰倒，都失去了戰鬥能力。主帥一死，東越軍隊亂成一團，又懾於女子一箭之威，不能再戰。承央軍趁勢進攻，華夏援軍也至，頃刻間便打得東越潰敗百里。那黑衣女子見狀，微微一笑，背起巨弓復又走回畫中，仍是身姿亭亭，修裊的一個背影。」

    我聽得心馳神往，禁不住問道，「後來呢？」

    「後來？」他眼眸微微一瞇，唇角微勾，「那奉陵王雖然傷癒，卻落下了心疾，每逢情緒大動便疼痛不能自持。沒多久，就去了。承央國主痛哭之下，將那畫中仙封了王印，傳給奉陵王的子孫，令其世世代代相傳承。如今承凌繼承奉陵王位，也是為了這個被追殺。」

    我默然許久，「你跟我說這個，是想讓我勸承凌交出畫中仙？——先說好了，我雖能從你們手中救下他，卻未必能勸說他交出世代傳承的心愛之物。」

    步月歌仍然笑得眉眼彎彎，「呵……你可知，此代奉陵王，為何肯屈尊降貴的陪你作這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之局？你可知道，他的暗衛，早在五天前便已經到達此地，暗中保護著他？——不然你以為你以一人之力，能擋得了我靈闕多久？」一邊說著，一邊淡淡倒著步子，竟是漸漸去得遠了。

    ————————蠟香土豆泥食方天涯社區花綻放——————

    用料：

    1、土豆七兩。

    2、臘肉/火腿二兩。

    3、香蔥兩棵。

    4、鹽適量。

    做法：

    1、臘肉煮熟。

    2、土豆去皮洗淨切成片；香蔥切碎。

    3、將土豆片放沸水蒸鍋中加蓋用大火蒸軟爛。

    4、趁熱將土豆片碾壓成泥；臘肉剁碎。

    5、鍋中放油燒至五成熱，下土豆泥用中火翻炒。

    6、炒至接近自己喜歡的干稀度時下臘肉碎繼續翻炒約一分鐘。

    7、下蔥碎、鹽（鹽的用量一定要適當，因為臘肉本身有鹹味，所以在放鹽之前應先嘗嘗土豆泥再決定鹽的用量。）。

    8、翻炒勻後即可起鍋裝盤，上桌開吃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六十八章 越叢鋒

    第六十八章越叢鋒

    等到泡完澡，我把搭在木桶邊的衣服穿好——防患於未然的思想在我看了眾多小說之後，早已根深蒂固。然後，走向步月歌剛剛坐過的小板凳。

    那裡有一個亮閃閃的東西。

    那是，洛水丹田劍獄燎上的小金鈴。

    因為排名賽上交過手，我對這個能干擾人神識的慟魂鈴印象深刻，而且對上面的花紋也很熟悉。不過這個並不是原裝貨，而是複製品，竟是用冰製成的。我稍微有些明白步月歌突然過來對我說這些畫中仙一類的事情緣由了。

    靈闕左主，定是洛水。

    且不說這慟魂鈴是獨一無二的、洛水的丹田劍屬性所生，這花紋僅此一家決不重樣，而那冶煉水平，是這個時候的承央國絕對不可能擁有的。唯一的解釋，便是洛水將小金鈴塗油之後，溶了蠟在小金鈴上，做成了蠟模，再將蠟模一分為二，完整的剝離下來。之後灌進清水，冰凍，凝型，然後敲掉蠟模，就做成了慟魂鈴的複製品。

    既為保存不了多長時間的冰所制，說明原品必在不遠處。與洛水把保命的慟魂鈴交給步月歌的可能性相比，洛水本人在這附近的可能性更大。而他為什麼不現身？既然承凌的暗衛已經來了，這裡必定被他們監視了。所以，原因一是，洛水的任務跟畫中仙有關，而且任務限制他不能直接插手；其二，承凌，奉陵王，是任務關鍵人物，這裡面肯定有隱情。

    那麼，明天，我要謹慎的和承凌談一談了。

    ————————————————————————

    把君臨等人都收回了七殺朱雀中，以求突出奇兵。

    然後趁著早起之際，把承凌喚到了院子裡。

    「我們應該談談了吧？」

    承凌輕輕撫了撫臉頰，眼神深邃，光影浮動，「你想要和我談什麼？」

    我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坦誠相告，而不是那些迂迴來去的試探和技巧性的談判。我雖然讀過很多小說，畢竟都只是紙上談兵，與奉陵王相比，謀略差的太遠。「我昨天剛剛得知了一件事情。那麼，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換取你手中的畫中仙？」

    承凌的眼神驀的暗了一暗，接著輕笑了起來，愈發眉眼彎彎，清俊秀雅。

    他只說了一句話。

    「差不多是時候了。」

    然後，毫無預兆地，我感到一陣暈眩，接著眼前黑雲一片。

    我竟變成了會暈倒的女主角麼…………

    ——————————————————————————

    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無力像被人揍了一頓，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外面是車輪滾動的聲音——我在一輛馬車裡，手腳上墊了軟布被捆著，身下是軟軟的墊子，旁邊坐著的，是看著我一臉若有所思的承凌。

    「你醒了？」承凌用不會刺激到我的聲音輕柔的問道，「是不是覺得神志有些模糊，渾身沒有力氣？」神情複雜難辨，風神俊朗的臉上有著奇怪的憂鬱。

    無聲無色無嗅，無法讓我察覺的藥物。

    「半步軟骨，黃泉盡處？」前者軟筋去力，後者化去武功。不過還好，化功的「黃泉盡處」可以在兩個時辰之後慢慢恢復。

    「真不愧是……蕭白夜……」仍然是只說了一句話，卻讓我不是太清楚的神智猛然一驚！他是誰？魔修嗎？怎麼可能知道我的本名！還有，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給我下藥的？

    承凌臉上笑容不變，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我能明顯的感受到裡面的憐惜和眷戀。但是，為什麼？我還不至於自戀到認為短短半個月就能讓他喜歡上我！

    「你每次用楊柳枝刷牙的時候，和我們一樣，都會蘸鹽。我用鹽水融了那兩種藥，再析出鹽粒。刷牙的時候，總會不知不覺吞下一些鹽水。日積月累，你身體中已經有了藥性。今天早上，我拿了你的茶壺，在壺蓋內側鑽了小孔，放進藥去，然後用一層薄蠟封好。你早上喜歡自己沖花茶，最喜歡茉莉花和菊花茶，這兩種淺色茶就算殘蠟融開掉進去也不容易發現。我知道你一直在防備我，不信任我，所以都是自己沖茶。我……」

    我有些震驚的睜得雙眼圓圓。他瘋了麼？在他大哥和靈闕的雙重追殺之下，竟然為了留住我控制我，而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在同一個地點盤桓！

    他瞧著我，眼裡又是歡喜又是悲哀。

    我怎麼可能信任呢？我始終，是要離開這裡的！無論這裡是幻境，還是歷史！我怎麼可能好不設防的去對待一個人啊……況且就算我防了，也是防不勝防啊……

    我略略有些嘲諷的看著他。

    承凌呆呆得看著我，嘴唇青白，不復先前那優雅貴公子的模樣。

    「我……我本來……中了那毒，是大哥給我下的……只有皇宮裡的扶搖仙草和沉香石可解。二哥急得不得了，可是既尋不到傳說中的沉香石，也不能去討要扶搖仙草，只好任我昏昏沉沉的睡著……我先前，沒那麼寶貝畫中仙的。雖有神通，卻必然要我犧牲，而且，再怎麼神通也是死物……」

    「我做了一個夢，好長好長……夢裡你開了一間酒樓。你對我說，人生在世，有好多不得不去做的事，雖然做起來會有苦痛，會有憂愁，卻是自己必須一力承擔的責任。你對我說，越是身在高位，越是身不由己，強者孤獨王者寂寞，若是我累了倦了，自可以到你這裡來覓一份縱橫快意、酣暢淋漓。你對我說，如果我有空，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山河錦繡碧海凌愴，大漠長河如雪情懷。我……我很高興，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你陪我在屋頂上看星星，你給我做鐘鼓饌玉，你……對我很好很好……」

    承凌臉上出現了一絲茫然和脆弱。

    「後來……去找屍王的時候，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你離我那麼遠。彷彿是水中的倒影，不能去碰，也不處在一個世界。那驚神一箭……釘死了屍王，之後又和天人打鬥……我，恍然間，想起了畫中仙的那黑衣女子。」

    不可能！怎麼會是他……

    傲、飛、凌！

    雖然面孔很是相似，但性格完全是兩個人。承凌溫文爾雅，怎麼會？

    「於是我醒來之後，便把畫中仙牢牢的掌握起來。靈闕的人追殺我，自是為了我身上的畫中仙，可是，故佈疑陣，我並沒有把它帶在身上，而是留在了王府裡。」

    他的眼神又恢復了冷靜與優雅。

    風神秀雅的笑了一笑，承凌接著道，「我不會像那時一樣，因為對鏡相照，人影離離而不敢去追尋了。」

    他的眼神充滿了自信與志在必得的決心。「我已經失去過一次，絕對不要再失去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一定會……一定會留下你！」語氣凌厲，神情有些複雜。

    承凌伸出手來輕輕的幫我理理頭髮，「你……不愛我也好，怨恨我也罷，起碼，你陪在我的身邊……」盯了我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眨了眨眼，「你現在不是很想看見我吧？那我先出去，你在這兒睡一會兒。不過，你也別想逃走，藥性快過去的時候我自然會再餵你。」說完用手輕輕觸了觸我的臉頰，彷彿留戀上面的溫度似的，許久才依依不捨的抽離，下了車去。

    我沉默不語的盯著手腕和腳腕上的繩子。

    非法拘禁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更何況，你以為，這樣就能留得住我嗎？愚蠢……以愛為名的傷害，罔顧他人意願，雖曰愛之，其實害之的行為，是我最討厭的。

    稍稍思考了些時間，就有了大致的計劃——雖然神志還有些模糊，他半個月前就開始給我下藥，怪不得他的暗衛就在附近而我沒有察覺……攥起手心開始捂汗。儲物手鐲、封疆墜都還在身上，腰帶也系得好好的。看來承凌的確只想讓我留下，而並沒有什麼越軌的舉動。

    一進到遮羅洞天裡面，我就做了一些準備。右手中指的中間指節，用和肌膚同色的材質粘了一小片鋒利的金屬刀片在上面。因為我平時寫字在中指那裡磨出了輕繭，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什麼，只有沾了水以後，才能把那層材質揭開，取下刀片。

    捂出汗之後，我小心的用兩指夾住刀片，割開手腕上的繩子，然後是腳腕上的。

    凝神諦聽外面的動靜……除了馬車的聲音之外，還有馬蹄踏地的聲音，不過顯然數量很多，卻相當整齊，幾乎沒有混亂的雜音，說明外面的騎手都經過了專業訓練……

    我的臉色微微有些變了。應該是暗衛和承凌的私人部隊。不好辦啊，由於藥的原因，我現在功力大失，聽聽呼吸聲，只能約略估計出有六七十人……其中十多人十分厲害。

    君臨他們身為劍靈，只有在出劍的時候才能打鬥，而我現在，根本無力長時間持劍。

    麻煩，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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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六十九章 詭絕林戰（慶祝生日~）

    第六十九章詭絕林戰

    伸手摸了摸腰帶，裡面是一排淬了強效麻藥的尖針。還有幾枚雷光火石——兩枚這種彈丸猛烈撞擊之後會產生劇烈的爆炸和煙霧，蜀中的產物。

    悄悄的屏息從外面人看不到的地方往外看去，井然有序的一群人，騎馬跟隨，承凌騎著一匹神駿的黑馬走在馬車旁邊。怕我逃跑？呵……我輕笑一聲，我要跑，這點人怎麼攔得住……

    觀察了一會兒之後，抿了抿唇，指刀悄然滑出手掌，輕輕的潛入柔軟的坐墊之下，把座位上的木板割開，果然，下面是中空、帶垂直隔板的空間，直接就是車底了。

    把隔板破開，悄悄鑽透了車底，下面露出了不斷移動的地面。收拾好一切，忍著眩暈，把四枚雷光火石兩兩分開粘在隔板之下，然後鑽進座位和車底之間，瞄準方向，用力的把隔板從窗戶中扔了出去！

    砰然巨響！接觸窗框的雷光火石在越過窗戶時爆炸，木板帶著大量的煙霧向遠處墜落。

    接著這群死士和暗衛立刻有組織的開始察看情況。拉車的馬先是一驚，然後又被技藝高超的車伕穩住。窗外傳來了咳嗽與命令的聲音。

    我靜靜縮在車底，頭上的坐墊蓋得好好的，看不出什麼破綻。

    只聽承凌冷靜的吩咐道，「立刻去找！把她給我找到！」

    片刻之後，有人回來報告，「大人，沒有人影。落點處只有一些散落的木屑，剛才煙霧太大沒能看到她往哪裡逃了。這種青石地面也沒有腳印可以追蹤。」

    承凌沉默了半晌，道，「此處鄰近城鎮，我們的人都在這邊，她定是往相反方向去了。不過，此處離岐藍城甚遠，一時半會兒她倒也回不去——」

    話音未落，整個座位連同馬車被一道耀眼的銀光掠過，斜斜的被一劈兩半！刀鋒從我眼前劃過，我整個人都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

    是承凌出的手！

    我輕笑一下，接著猛然躍起，左手猛地攬過承凌擋在身前，右手鬼魅般挾著指刀抵在了承凌的喉嚨之上，盯著虎視眈眈呈包圍之勢過來的那些人。

    「停步，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右手微微一動，輕輕劃破了承凌的皮膚，血珠滑落。

    他們果然停住了腳步。

    承凌站立不動，「你早算到我能猜到你在馬車之下了？」

    「也不是，只是兩手準備都做好……給我一匹馬！半個時辰之內，不許追來！」

    承凌輕笑，「你真下得了手？」

    其實我已經腿軟的直打跌，得悄悄倚靠著承凌才能站穩，神志還是有些模糊，但……

    我直接一個手刀敲上他後頸，把他打暈了。

    挾持著承凌，我再度重申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一匹馬。另外，不要讓我看到你們出現在我的視野範圍之內！」我目力極遠，能夠保證他們和我之間的距離。

    一名暗衛頭目上前道，「姑娘，我勸你還是放了大人吧，我們這麼多人，你根本走不脫。再說大人也並非欲加害於你，只是——」

    我冷笑，「拘禁我也叫不加害於我？對我下藥，想要折斷我的翅膀，硬硬留我下來，你們倒真是偏袒你們主子！別拖時間，備馬！你們觀察我許久，想必也知道，我有些手段！」

    那頭目不再言語，趕過一匹馬來。

    略略恢復了些力氣，我翻身上馬，單憑臂力便將承凌提了上來，點了他的昏穴，接著向來時的方向折返。

    挾持人質，這手段其實是下下之策，人質既是你的籌碼也是你的包袱，對方固然投鼠忌器，你卻也要保護好人質。我的成功就在於，承凌肯定交待過他們，不得傷害於我。而且承凌對我得防備也沒有我對他的那樣深，而那些暗衛死士，自是重視他比我多些。比較起來，反倒是挾持人質一途划算。

    岐藍城的那點產業，都在我的劍裡了，倒也不必回去。只要逃脫了他們的追捕，我也算是安全。到時再與靈闕聯繫。剛才看那些暗衛和死士，足有七十多人，想來這起碼是承凌的一半家底了，他手裡那些私兵，沒有他的手令是不會出動的。

    眼前隱隱現出連綿一片的茂密樹林，騎馬衝下斜坡，再向前小跑一段，我勒住馬停下。

    我其實不太會騎馬，嫌它顛得慌，而且磨的人難受。把馬拴在一棵樹上，扶下承凌讓他靠在樹上。對於這個敢於出手留下我、不惜將我囚禁在他身邊、甚至用了下藥這種極端手段的男人，我的感覺很複雜。既歎息他對感情的執著，又隱隱有些不屑他的手段。

    往那個斜坡走了一段，在坡底處半個小腿高的地方橫著栓了一條透明卻不反光的細絲，然後在細絲遠離脅迫的一端埋了幾個地火鬼啖，這是一種類似地雷的小東西，爆炸後會濺開鐵片，炸傷人體，中間有個空管可以注入液體，液體會淬到鐵片上——我注入的是麻藥。

    看見承凌在前方，又是斜坡，他們肯定速度會有些快，到了承凌跟前不遠再減速。高速的奔馬，絆上看不見的細絲，這些武功極佳的暗衛們會飛身下馬閃避，然後觸發地火鬼啖，而且後面的人也停不住。這樣，能收拾掉七八個人。

    輕歎一口氣，我搜刮了一下馬匹上能利用的東西，鑽進了叢林。

    ——————————————————————————

    等我走進了叢林深處，力氣恢復了不少，神智也逐漸清晰起來。看來那兩種藥的藥效也逐漸過了。這是，劇烈的爆炸聲傳來，還有人的呼叫、馬的驚蹄聲，看來，那個連環陷阱生效了。

    故意在走的路線上驚起了群群飛鳥，直到前方出現了一片泥濘的沼澤。

    算算時間還來得及，那麼就把這裡，當作第一個戰鬥地點吧。入了山林，便是我如魚得水的時候。

    兵法有雲，逢林莫入。兵者，詭道也。我一個，便可以單挑你們一群！

    側耳傾聽片刻，我返身向回走，避開了會留下腳印的泥濘區。從樹上掰下一根帶樹杈的樹枝，然後嘴裡發出一種特殊的婉轉口哨聲，不一會兒，一條毒蛇就從樹叢裡游了出來。

    眼疾手快的叉住毒蛇，然後掐住它的七寸和頭部後方讓它不能轉頭咬我，接著把它的毒牙摁在一隻小瓶子裡。收集完毒液之後，就把它放走了。

    又斂了一些材料，帶刺的籐蔓、樹枝一類的，就開始佈置陷阱。

    故意留下腳印，有些踉踉蹌蹌的左右歪著，而不是走直線。有兩處地方的腳印直接歪斜到了樹下，給人的感覺是——逃亡者逃到這裡已經快要力竭，走路都走不穩，只好扶著樹休息一下。

    實際上，黃泉盡處和半步軟骨這兩種藥，如果下在普通人身上，就算沒有三個時辰續一次藥，沒有一兩個月是緩不過來的。而三個時辰續藥的目的，是在於讓藥性完全滲透，以達到完全控制對方的目的。承凌知道我的身體遠比一般人強橫，才三個時辰一續。然而他依舊低估了我，二個時辰未到，我便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

    等到足跡印到了沼澤邊上，我脫下鞋，把裡面裝上石頭，用木棍挑著在沼澤的最上方，那層淺淺浮泥上印上了腳印，接著撕下衣角半陷在裡面，偽裝成我被沼澤吞沒了的模樣。接著半分不錯的踩著來時的腳印退了回去——去和來都故意放輕步伐，這樣顯得腳印只是有去無回。然後在沼澤邊緣離腳印稍遠一點的距離埋上了大量的雷光火石，保證只要踩上一個就會連環爆炸。

    他們看到「我被沼澤吞沒」，必然前去被吞沒的地方察看，而那地方卻已經深入沼澤了。這樣可以陷住一兩個人。剩下的人必然尋找乾燥的沼澤邊緣，停在那裡進行救助。而那裡，恰恰是被我埋了大量炸彈的所在……

    接著，我踩著腳印退回了離沼澤比較緊的樹根之下，用彈性良好的樹枝做了一個簡易觸發式陷阱，然後稀釋了蛇毒，塗在帶刺籐蔓之上，把籐蔓纏上樹枝，並摻雜了幾枚麻痺針刺。計算好他們預定的閃躲空間，又在地下埋了雷光火石和麻痺銀針。這樣，無論他們躲不躲第一個陷阱，都會中招。第二棵樹也是這樣處理，只不過陷阱的形式變了變。

    當他們踩上了沼澤邊上的陷阱之後，自然會認為我沒有過沼澤而是踩了腳印退了回來，更自然的就會想到，我恐怕是藏在某一棵樹上，這樣腳印邊上的兩棵大樹就是最可能被懷疑的了。不過，我想他們應該不會笨到兩棵樹的陷阱都踩的地步吧……

    一切就緒，我飛身上樹，在樹枝間飛掠。還好，輕功高卓，已經能夠使用了。一直掠到沼澤對面，拿過一個樹杈三下兩下削成彈弓，又做了一張弓，上弦，埋伏好，隱忍待發。

    我並不想傷他們性命。承凌雖如此待我，這些死士和暗衛卻是無辜。龍蛇之野煉獄三年，多少妖獸死在我的手下，卻並非我願，只是迫不得已。若非必要，我並不想妄造殺孽。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章 含香夜盜

    第七十章含香夜盜

    我倚樹而坐，頭上身上還搞笑般的纏了些樹枝樹葉。手上擺弄著弓箭，藏身在濃密的樹蔭之中，慢慢調整狀態，達到那種與自然共呼吸的奇妙境界，融入了周圍的環境。

    輕巧的步伐逐漸接近——

    沼澤對面，暗衛和死士陣型齊整，細緻而不失謹慎的追蹤了過來。承凌被護在在他們的中央，團團拱衛著向前而來。一看到陷在沼澤裡的那片衣角，承凌的呼吸陡然急促，臉色倏然變得不可致信，繼而是慌亂、緊張、焦躁、痛苦，喊了兩聲我的名字，自然無人應答。他當即不顧護衛們的勸阻，沿著腳印疾奔而去，連華麗袍服上濺滿泥點都毫不在意。

    我眼看著承凌陷入沼澤，眼看著護衛們緊張的奔走救援，眼看著陷阱回回觸發。手上的弓端得穩穩，心中卻是迷惑。

    這就是……人類的情感麼？

    無論平時多麼理智，運籌帷幄，決策千里，俊美無儔鐵腕風流，一遇上心之所繫，必然心神大亂，平日的沉著睿智全部拋諸腦後，心心唸唸的，唯有一人而已。是瞎子是聾子，被愛閉目塞聽，方寸大亂，從雲端墜入凡塵，黃泉碧落，恨不能都隨了去。這樣的感情，我仍然無法理解啊……

    眼看著護衛們用繩子維持承凌不陷，眼看著護衛們訓練有素的默契後退，眼看著護衛們如我所料，一步一步再度踏中了我的陷阱，承凌臉上，卻是欣慰的笑。我皺起眉頭，他在笑什麼？

    眼看著一陣人仰馬翻之後，全身而退的護衛不過還剩三十來個，我終於出聲了。

    「承凌。」

    聽得這一聲呼喚，承凌身陷沼澤之中，抬起頭來輕吁一口氣，眼裡滿是溫柔，喝止了身旁的死士，「你沒事就好。幸好，幸好你沒事……」眼中是不作偽的慶幸。

    「承凌，你莫要做得太絕。你身邊的死士已經折損過半，若是再遇上你大哥的追殺，未必能全身而退。再行迫我，不過是死局罷了。我一人，便能將你的死士盡留於此，你信是不信？我不願與你為難，你不再強留我，我便還去做我的事，可好？」他並不是我的敵人，相反，還可能是我舊識的前世，我也只能耐心的解釋了。

    承凌雖然深陷泥潭，舉止卻仍然雍容雅度，神色十分歡喜。

    「你不願與我為難……是不是說明，你心裡，並不是對我沒有半分情意？我帶人圍捕於你，你卻反而為我著想，我的死士沒有一個死亡的，只是失去了行動能力……你還是想著我的安全……」

    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即便如此，我還是不能留下來。就算我不介意你先前的手段，此時此刻也是斷然要脫身去的。」

    承凌眼中神色落寞而迷茫，隱隱有些受傷，「跟我回去，不好麼？」

    我要怎樣跟他解釋，這段經歷之於我，不過一場虛空大夢，扶搖仙草入手，便是永訣之時？再不費話，只是穩穩的平端起弓箭——那些箭都去了箭頭，猛然張弦，接著向悄悄抄圍我而來的一個死士激射而去！

    風襲、箭至、人倒！雖然去了箭頭，弓也是簡陋無比，這挽弓一箭的威力卻仍然不容小覷。箭出如電，轉瞬之間便點倒了那名死士。

    承凌的護衛們被沼澤阻隔在另一頭，一時間竟不敢貿然用輕功強渡。其中一個黑甲護衛不言不語，只是用手勢示意部下們用繩子拉緊承凌，並公然要其他護衛從地面上探出沼澤的邊緣，對我形成包抄之勢，另外一些人從樹上尋找去路。然後他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沼澤邊緣，猛然向我擲出匕首！接著又以幾乎令人看不見的快速動作從旁邊拈了幾片葉子，那鋒薄如雪的樹葉，在他出手之後竟是化作三寸青鋒鐵，裹挾凌厲風聲變換成一個刁鑽的角度，後發先至，與匕首一道封住我週身去處。

    瞳孔驟縮——拈葉飛花、無物不成劍！想不到承凌身邊竟有這等人物，而且似乎可以不聽從他的指令，逕自行動。

    勾起唇角，手中短弓往旁邊一扔，揉身後退，身形猛墜下樹，兩腿穩健倒懸在枝頭。右手一招，七殺朱雀已然化為修勁如獄的巨弓，身形疾速下落之時蓄勢待發，借勢避過襲來的武器，眼眸微瞄之下，三支鋒銳鐵箭搭上，挽弓如滿月，便是風雷纏繞，凌空飛射而去！

    巨弓疾張，又是一箭射出，後發先至，一下擊散了先前的三支箭，四支箭形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向那護衛籠罩下來。

    連、珠、箭、雨！

    我同時借反作之力再度坐上樹梢，巨弓拉緊，鬢髮飛揚間再度射倒了幾名護衛。張弦、搭箭、轉身、飛射，箭之所指，無疑落空，勁風撲面之處，箭枝已然飛到，避無可避。不過，遠程攻擊的速度畢竟稍慢，這一短短的片刻停頓，就已經有十幾名護衛圍在了我棲身的樹下，那名統領更是在沼澤另一端眼神不善的盯著我。

    「呵……」突然揚聲輕笑，我飄身而下，環視四周，身形錯動，護衛們跟著緩緩移動，「看來你們有把握留下我了？」

    七殺朱雀緩緩化為劍形，漆鋒朱紋，映著我一身肅殺。

    「天真！」話音未落，我已猛然撲出！天下踏歌瞬間施展到極致，時而弓身如滿月，時而縮身如流星，人隨劍動，如同一道亙古竄起的寒光，踏著戰歌的節奏，悍然出擊！

    劍出如歌綻，劍收如花謝。龍蛇之野搏命三年，我的劍招絕無半分冗余，取敵要害，絕無半分猶豫，亦無半分偏差！普通人對於我來說，還是太弱了些。

    劈、斫、抹、挑，橫、擋、刺、撩，一切發生不過轉瞬，翦翦睫羽眨動之間，十三名死士，再無站立之姿。

    就連那武功高絕的護衛統領，亦是悚然動容。正當他要繼續有所動作時，承凌靜靜開口。

    他說，「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麼？」

    我有些困惑的看著他，這麼明顯的拒絕，他難道看不出來麼？不過，他眼中的難過和深情並非偽裝。考慮了一下措辭，我說道，「承凌，想你身居高位許久，並不知什麼是真正的喜歡。雖然我亦知之甚少，但我的愛人……我蕭白夜要的男子，愛我時，能同我一起自雲端俯視大地，呼嘯來去，縱馬天涯！興盡了瀟灑抽身，他也自會放我飛翔，任我來去！心中有慧劍，能斬得下情絲！折我雙翼，以情為籠，教我再無法天地放歌乘風好去，那不叫愛。愛並不是對等的付出，亦不是完全的佔有，這些，你明不明白？」

    深吸了一口氣，「再有……我翼若天垂之雲，你折也折不去的。想必你也知道，我與那畫中仙是一樣特殊的人。幾十年，幾百年，我依舊馬踏天涯，而你……或許早已墳塋上綠草青青，花朵飄零。」

    話音未落，那護衛頭領吼道，「放肆！」卻被承凌揮揮手止住。

    承凌眼神中似是迷茫又似是痛苦，交鋒了許久，喃喃念道，「是這樣麼？原來是這樣……？」剛才那群護衛倒是都衝開了穴位，悠悠醒轉，瞪著眼睛看我。

    過了許久，承凌頹然揮手，落魄的俊顏上滿是苦笑，眼中光輝暗淡，深深看我一眼道，「我明白了。」

    那群護衛齊整的動作，將他拉了上來。他站在那裡，任污泥爬滿了華貴的衣袍，狼狽不說，更是滿身茫然若失，「放手也錯，不放手……卻也錯了麼？」

    看到原本雍容溫雅的承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心裡的感覺頗為複雜。情感之力，莫說移山倒海，只是那移山倒海之人，無一不會被它所拘。

    只聽承凌顫聲道，音線嘶啞至極，「若是……若是再一次，在正確的時間地點遇到你，你會不會……會不會……？」見我不作答，手掌緊攥，顫了一會兒，終是恢復了冷靜，聲音也平穩下來。「你走吧。……我跟自己打個賭，若是再見你，你依然拒絕，我……我便放手……」

    再遇見我？承央國還有十多年就直接併入華夏了，距我那個時代已經二百年有餘，倒要如何再遇見我？明明不是我的錯，要錯也是他拘我在先。此時此刻，卻有一種我虧欠了他的感覺。那是一種做賊心虛、做了虧心事的內疚感覺，端的奇怪至極。

    向承凌他們示意了一下，不敢再看承凌，我便展開輕功，縱躍而去，不一會兒就出了林子。

    爾後原地折返，而那方向，赫然是衝著承凌的封地而去。

    我要去盜那幅畫中仙。

    ——————————————————

    我沒有深究過華夏史，只是大略有個瞭解，不過我知道，那幅畫中仙，直到承央併入華夏，也並未出現。這等修真之物，由凡人掌握，對於承凌來說，實在是危險。他的大哥承央國主，也是因為忌諱他手上這幅一人敵更勝萬人敵的仙家法寶，才會對他下毒。而他的二哥謖幽王，雖然未在任何史書上出現，怕是身負皇家醜聞。他以扶搖仙草為夙願，估計是為瞭解承凌身上的毒。匹夫無罪，懷璧有罪，何況這璧，更要以他的心頭熱血為代價。

    我盜了這畫去，也就去了他大哥對他下手的理由，何況還有靈闕虎視眈眈。若不是以為那畫上是我，想必他也早就對這畫作了處理。

    順便看看這流落凡間的仙家法寶，與洛水的任務有何關係。這件事一定要做的完美，讓承央國主找不出怪罪承凌的理由來。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一章 怨憎會，愛別離

    第七十一章怨憎會，愛別離

    我在奉陵王府的對面買了一串糖葫蘆，一邊吃一邊觀察王府。糖葫蘆有點粘牙，沒有穿越文裡那樣人手一份必備品般的好吃。

    承凌中毒百里奔逃，府中精銳已出大半，看得出來因為皇帝對他動手，他的失勢已成必然，所以王府中人心惶惶，除了那些暗中走動的死士，院裡的侍衛、護院都顯得有些鬆懈。我走到街角拂拂塵土，坐在台階之上，暗暗思索。

    要盜畫中仙，還不能讓承央國主有所怪罪，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比承央國主更強大的存在令他投鼠忌器。這角色，除了華夏國主，便非仙人莫屬。華夏國主我請不來，可是仙人，我裝得了！儲物手鐲的第一層現在開放，裡面還有四瓶丹藥，一瓶補充真元力的小培元丹，用不到；一瓶「夫子紅顏我少年」，有駐顏長生、保持活力之效，這種丹藥不能流入人間，只能用於接引修真之用；一瓶百草丹，可以去腐生肌、活血化淤，只要一息尚存便能吊住性命，可以作為「仙人的饋贈」；一瓶大幻散，可以使人產生溫暖快樂的幻覺，對我的計劃頗有助益。

    ——————————————

    當晚，我按照白天摸清的護衛巡視規律躲過了他們，按神識感應的方位，朝著院落中充滿仙靈之氣的地方摸去——早說過，真元力雖然不能用，神識還是可以感知的。看情況，這裡應該是承凌的書房，而我感知的地方則是在這間屋子下面。承凌貴為承央王，書房裡令人意外的簡樸，只是四壁都掛滿了一幅畫——那畫中仙黑衣女子的背影、側面，卻沒有想像的正面。這樣看，居然真的和我極為相似！

    凝神四處觀察了一下，不留痕跡的到處查探，終於發現了機關，開啟後有石質階梯通向黑漆漆的地底，我點上蠟燭，放在小碟裡伸了下去，沒有異常之後才小心地走了下去。裡面的機關都很精巧，我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發他們，一直走到了密室裡面。

    算算時間估計也差不多了，只聽見外面一陣喧鬧，空氣中瀰漫開一種淡不可聞的甜香。是白天的定計起效了！

    我讓君臨用紙、木、竹等工具做了一個衣袂飄飄的人型孔明燈，借熱氣為助力，采各色火焰為華光，夜晚的時候在郊外放飛，並把大幻散粉末隨風飄灑，散入城中，使人產生溫暖快樂、如遇仙臨的感受。接著君臨借渾厚的功力發聲，說是此仙寶流落人間多年，現今期限已至。畫中仙、掌弓女主戰，若是滯留於此，徒增戰亂，便於此刻收回，同時賜仙人饋贈，以示補償。

    按計劃，君臨說完之後，孔明燈應該同時大放光明，然後燃燒殆盡，同時我在奉陵王府中放出一支衝霄煙花（這個年代還沒有煙花）偽裝仙寶飛去，然後留下一瓶百草丹，再潛出王府。

    現下，君臨的話語已完，我也瞬間掠至室外，放出了約定的煙花，只差留藥、取畫、出府了。

    那畫倒真是妙筆丹青，遠遠看去，不僅覺得掌弓女身形俏直峻拔，還隱隱透出一種難以抗拒的威壓，越是靠近，仙靈之氣就越是排山倒海而來。那卷軸的兩端都有光滑珵亮，顯是長久摩挲之故。

    我正要拿百草丹，密室口突兀一聲厲吼，「誰！」

    糟！被發現了！我急忙把藥丟在地上，身形急閃，伸手摸上了畫中仙的卷軸！

    就在拿到畫中仙的那一剎，金色亮光一閃，眼前景色突然錯綜變換，然後，我發現自己手中空空如也。

    四周的環境……已經回到了謖幽王陵的地下河，眼前站的，正是洛水。

    ——————————————————

    還沒等我問出口怎麼回事，貼身掛著的玉牌突然發起熱來。我急忙拿出來一看，上面出現了字跡。

    「任務名稱：謖幽王的夙願，觸發地點：謖幽王陵裡，狀態：已完成，完成度：九十六，獲得物品：虛幣四千八百（滿點五千），王鑰表。」

    「隱藏任務名稱：通俗歌體傳承，狀態：已完成，完成度，四十，獲得物品：虛幣三百二十（滿點八百），五體鏡妖（未花期），化形丹數量四十。」

    洛水也湊過來看，然後把他的玉牌給我看了一下。

    謖幽王的夙願這個任務和我狀況基本相同，只是獲得的是王鑰裡。而他觸發的隱藏任務則是扶搖草妖的感恩，完成度一百，獲得虛幣兩千，和一個名叫「百草結」的物品。

    五體鏡妖，特殊的物妖，本體是一面鏡子，可以幻化四個分身。成長為完全的妖族之後可以反射五次術法，冷卻半個時辰，再行反射。成長的越完全，能夠反射的術法也越高級。

    百草結，與百雀危扶作用相似的物品，可以與植物親和，催動植物的特殊能力。王鑰，開啟謖幽王陵特殊房間的鑰匙。

    「看來隱藏任務觸發的時候和主線任務不一樣，根本沒有提示，只有完成的時候才給提示呢。」

    洛水笑著眨了眨眼，「交換情報。」

    點了點頭，我把之前發生的情況跟他描述了一遍。

    洛水皺起了眉頭，「這樣啊……不得不說，能夠完成這個任務，我們實在是很幸運。」

    「畫中仙是我的任務物品。當我們兩個作為一個整體拿到了扶搖仙草和畫中仙，我們就會完成任務。但是，在這個任務裡面，最關鍵的，是承凌。我是直接穿越成為了靈闕的左主，受雇於承央國主一方，追殺承凌，搶奪畫中仙。而你，則是要盜取皇宮中的扶搖仙草。而這扶搖仙草，恰恰是承凌所中之毒的解藥，同時因為珍貴，承央國主派了大隊人馬守護，我們靈闕的人也有參與，而且是直接負責扶搖仙草的安全——它就在我的手上。如果你執意來盜，盜走了，承央國主便會立刻殺掉我。我們曾經想用扶搖仙草換取畫中仙，可是承凌不知為何寧死不換。」

    寧死不換……？那是因為，還沒有遇到我？

    這個任務……人性的考驗就在這裡，若是我執意完成任務，則洛水死；若是顧及洛水，則永遠完不成任務。除非想到一石二鳥之計。若不是我機緣巧合手上有一塊沉香石，鹿死誰手，很難說。

    「此外，謖幽王的夙願……謖幽王和奉陵王感情很好，歷史上奉陵王因為中毒解藥吃的不及時，落下了心疾，即便仙人沒有收回畫中仙，他也無法再發動它了。這是謖幽王的一大憾事，因此即使拿到扶搖仙草成為了他的夙願。謖幽王此人並未在承央正史中出現，據野史記載，他是上一代承央國主的私生子。不過，到後來，承央國併入華夏之前，奉陵王便在一場宮變之中離奇失蹤，再也見不到了。那場宮變，似乎是因為奉陵王拒絕上交『仙人饋贈』而導致的。」

    竟然還是因為我……心裡重重一顫，這就是人類感情的力量？

    「話說回來，你到底送了他什麼？」洛水凝視著我的眼睛，有點落寞的開口。

    「只是一瓶可以吊命的奇藥百草丹而已……」我淡淡道，心裡有些惆悵。早知他如此待我，應該留些好東西的。然而翻了一下儲物手鐲，我怔住了。

    百草丹赫然在目。而那瓶駐顏長生、保持活力、接引修真的「夫子紅顏我少年」，不見了。

    我竟留錯了藥！

    驀的，承凌的話在耳畔響起。

    ——承凌顫聲道，音線嘶啞至極，「若是……若是再一次，在正確的時間地點遇到你，你會不會……會不會……？」見我不作答，手掌緊攥，顫了一會兒，終是恢復了冷靜，聲音也平穩下來。「你走吧。……我跟自己打個賭，若是再見你，你依然拒絕，我……我便放手……」

    ——傲辰沉聲打斷我的話，「他們兩個有我的授意，但與你結交的確是出於真心。凌弟他，絕對是……」

    ——傲辰緊盯住我的眼睛，「如果……如果凌弟想要娶你呢？」

    ——記得我掀開面紗之後，傲飛凌又拿異樣的眼神看我。他那越來越熾熱的眼神，說不清道不明、似要奔湧而出的感情，包含著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東西。屋頂、院外，在他引導下說出的那些話。

    ——「你對我說，人生在世，有好多不得不去做的事，雖然做起來會有苦痛，會有憂愁，卻是自己必須一力承擔的責任。你對我說，越是身在高位，越是身不由己，強者孤獨王者寂寞，若是我累了倦了，自可以到你這裡來覓一份縱橫快意、酣暢淋漓。你對我說，如果我有空，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山河錦繡碧海凌愴，大漠長河如雪情懷。我……我很高興，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你陪我在屋頂上看星星，你給我做鐘鼓饌玉，你……對我很好很好……」

    ——————竟然如此！他竟然為了一次從未說出口的求證，服用了那瓶「夫子紅顏我少年」，一直一直走了下來，離開了承央王廷，進入了華夏王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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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奧運，中國加油！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二章 生老病，求不得

    第七十二章生老病，求不得

    一場錯亂的因果，倒置的時光。告訴洛水到底怎麼回事之後，我默然不語，心裡感慨萬千

    「不可以把感情看作債務，否則，誰也算不對，誰也還不清。……」洛水苦笑著說，然後臉色一正。

    「對了，在這個任務裡我還驗證了所謂『飛行術法』不可用是怎麼一回事。飛行術法不可用，法陣不可用，飛行獸本身可以用，但人不能乘坐。」

    猛地從自己的思緒當中清醒過來，點頭同意，「我也試過，只要不是利用術法類的方法，還是可以飛起來的——像紙鳶一類的東西，」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孔明燈，只能換了一個說法。

    「還有，關於那個歌體傳承……」洛水戲謔的看著我，「史書上記載，蕭雲紋開通俗歌體之先河，想不到，居然是你。」

    不會吧？雷死我了！通俗歌體在後世很是流行也十分平凡，不過放到幾百年之前，也算得上創舉。又是一場莫名的因果輪迴，不分頭尾。時光……真是奇妙。

    「不過，《娑婆戰歌》已經失傳，為什麼你會唱全曲？」「失傳？！那個是我在龍蛇之野閒來無事做的，每每唱起，胸臆中風雷鼓蕩，殺機四起。當時他們與妖獸戰鬥時唱出這首戰歌，我還以為是不小心流傳出去的……怎麼，古已有之？」這首歌是我在被帝無憂逼入妖獸群中之後，絕境中舉劍而歌，背水一戰，膽氣粗豪間竟將妖獸全部殺盡，方才脫險。

    「此歌……個中意味只有生死鋒鏑之時才能體會。想不到，你那時小小年紀，……」洛水頓了一會兒，感歎道。我卻覺得有些茫然，以後還是少碰時間術法比較好，這裡面的因果、邏輯都太複雜了。

    經過承凌這件事，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似乎失去了些什麼。

    ——————————————

    過了好些時間，我和洛水又交換了一些心得，包括雙方都做了些什麼，以及隱藏任務的觸發條件。之後才感歎我們實在是太幸運了——假設我盜了扶搖仙草給承凌服用，洛水也不會因為保全它而得到扶搖草妖的感激了。

    「從上面到這裡機關很複雜，我們下來的時候並不是直直的通道……他們要找到我們，很困難。而且這是出王陵才算一天的任務，不可能過上一段時間就傳送回法陣，真是麻煩。」洛水跟我並排坐在地上看地下河的流水，右手遮額，漫不經心道。

    「這裡才能觸發謖幽王的任務，想必是所謂王陵之裡。他們找不到我們還算正常，若是找到了……」我低下頭，手指在地面上一敲一敲。

    話音未落，已經聽到了緋杏杏的大呼小叫，「洛師兄~~~！白夜！你們沒事吧？」

    回過頭，眾人各自輕巧的落在地面上，比起當初我和洛水的狼狽不知好了多少。寒舒逸急急上前幾步，伸出手來，頓了頓，卻有縮了回去，只是強自抑住激動——我現在居然能讀懂他的情緒了，為什麼？

    「你們沒事就好。」終是說了這樣一句，又補充道，「莫師兄帶我們找到的。」

    莫伶歌依舊閉著雙眼，淡淡道，「我的預知能力，還是有些用的。」

    我笑了笑，「是啊。不過，這河水好像有點問題，你能不能預知一下這個？」

    莫伶歌上前站在河水前，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突然，我猛地伸出手去，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還未拍到，莫伶歌便抬手出劍，頭也沒回，直接揮劍下斬！斬到一半才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帝無憂，果然是你。」

    淡漠的少年輕輕露出一個優雅的微笑，收起劍，轉身。

    眼眸仍然閉著，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你說什麼？」

    洛水上前一步與我並排，右手輕輕撫上獄燎的劍柄，微微瞇起眼，「剛剛蕭師妹跟我提過，從背後有人拍肩膀就下手斬，是龍蛇之野的習慣。莫伶歌自小入我掌劍，不曾出過山門，怎麼會有這樣的習慣？你……到底是誰？」

    此話一出，鳳藍離、緋杏杏、路任怡等人都露出了不敢致信的神色。只有寒舒逸面色沉穩，眉宇冷峻，「我當時也有些懷疑，謖幽王陵的機關錯綜複雜，通往此地的密道更是暗合九儀六合之陣，時時變化，若非能夠知曉對方的位置和路線，如何輕易的找到他們兩人？」

    少年唇角含笑，微微頷首，卻是突然慢慢張開了眼眸，微微偏琥珀的金色自狹長瞳孔的周圍蔓延開來。淡金的瞳色，狹長的瞳孔，不怒自威，有一種詭譎的美，那是一雙逆鬼妖瞳。

    而他的樣貌也恢復了帝無憂本來的樣子，身軀修長勁拔，比起分別的時候又添一分風流。眉眼溫柔優雅，唇線優美，整個人如貴公子般雍容自若。

    伸手拂了拂衣服，帝無憂道，「自下決心從王陵找到白夜開始，我就有了被你們發現的覺悟。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被揭穿了身份。」

    這句話一出口，別人還沒什麼，寒舒逸面色鐵青，渾身散發出了明顯的敵意。我趕忙上前一步，「寒師兄，他雖是魔修、有著逆鬼妖瞳，卻是我的舊識，彼此間有所瞭解，你無需如此。」

    不料寒舒逸聽後敵意更勝，帶著莫名的戒備瞇起了眼睛，「舊識？」

    「不錯，當日正是他和我一起去取火之本源，並探望師尊的戀人的。」

    寒舒逸並不說話，冷冷一笑，轉向帝無憂，面色已是明顯的不悅。奇怪，他怎麼情緒這麼明顯？「你混入我派意欲何為？莫師兄怎麼樣了？」

    帝無憂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眼底冰封一片，「這算是拷問麼？」

    鳳藍離上前一步，聲音清脆，眼神十分清澈，「我掌劍素有兼收並蓄之風，不會因為你是魔修、擁有逆鬼妖瞳而對你懷有偏見。但，你身份未明、敵友不知，我們還是小心為上。因為……我們信得過白夜，卻信不過你。」

    帝無憂唇線上挑，聲音溫煦，「我也一樣。」

    我更煩躁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明明是這麼敏感的時刻，他自爆身份不夠，為什麼還要挑起同門們的怒火？莫不是又是為了鍛煉自己而來？不過有一點我能確認，莫伶歌沒有什麼危險。我雖和他相處不久，卻已經瞭解了他鬼神莫測的智慧，若是帝無憂執意害他，也必然討不了好去。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快就發現我的身份？」帝無憂直接無視寒舒逸，溫言問我。

    「莫伶歌是智慧型的人物，相比較而言是最難摹仿的。縱使你可以用千碧血魘完全複製他的樣貌、習慣和神態，還是會有破綻。（不記得千碧血魘的同學請複習第十章。）力量的差距可以用法寶彌補，智慧卻不行。」我避而不答，只是顧左右而言他。

    帝無憂笑容不變，舉起手來，「我保證我沒有惡意，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麼？」

    掌劍宗眾人相互看看，最後再看看我和寒舒逸。

    「在遮羅洞天中單獨行動與找死無異，為了換取和你們一起行動的權利，我以遮羅洞天的半成品地圖作為交換。」

    我沉默不語。寒舒逸臉色不太好看，半晌開口道，「我掌劍宗雖為道魔之爭領袖門派，卻也非是非不分。道魔之爭是一些有野心的魔門挑起的，道魔同為修真，出自一源，只是功法不同，魔門之外仍有不少散修醉心修煉，並不害人。若是白夜知你品性，與你合作，知己知彼，亦無不可。」

    為什麼寒舒逸也開始直呼我名了？之前都是叫「師妹」的……

    路任怡驚呼道，「寒師兄？！這豈非養虎為患！」

    寒舒逸冷哼一聲，「他不都早打算好了麼？生死子母丹……服下子丹的人，只要有人用火焚燬母丹，則必死無疑。既然緋師妹拿出的子母丹，母丹給了白夜，我們倒也無需擔心，更可迷惑敵人。」

    我點了點頭，轉向帝無憂，「你既是雲墟秦殺之徒，想必也不會與這裡的魔修有所糾纏。畢竟，他也算是道非道，魔非魔，其他魔修定信不過你。我更是知你秉性……也罷，我們就一起合作吧。」想了想，又把母丹拿出來遞給了寒舒逸，「師兄，這個還是你保管著，以防大家認為我有所偏倚。」決不能讓群體的信任出現裂痕，既是帝無憂決定加入我們，我也必須考慮到這個因素。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如何這麼快就看穿我的了麼？」帝無憂在我身邊坐下，溫言問道。

    我也坐下，大家圍成一個圈。

    「丹藥。虎威。還有眼睛。」我頓了頓，「其實我一直有一點模模糊糊的奇怪感覺，感覺我們這個小隊有點不協調，有一種違和感。會不會是，我們之中混入了魔修？然後在知道你可以找到我們的時候，這種感覺到達了頂點。於是我作出了假設。如果我是魔修，想混入這隻小隊，我會怎麼做？」

    「在大家都進入之後才進入的你，是最大的懷疑對象。所以為了消除我們的懷疑，你主動把可以掌控你生死的東西交給了我。而這一點，讓我的懷疑不降反升——這看起來恰恰是最值得懷疑的地方。而這種險中求勝、在危險中得到鍛煉的方式，讓我似曾相識。再有，為什麼要假扮最難扮的莫伶歌？除了你的性格之外還有其他可能，第一，你和莫伶歌相識；第二，你的逆鬼妖瞳出了問題，想要掩飾……最好的方法，就是模仿莫伶歌，整天閉著眼。我覺得是兩者皆有。和莫伶歌相識——或許他預知到了什麼……使得你可以輕易獲得千碧血魘的材料，而他肯給你，說明你對我們沒有惡意。那麼，這個人，必然和我們有關係。而能夠偵測魔修的虎威毫無顯示，肯定被動了手腳——你能通過它找到我們，也體現了這一點。」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三章 五陰熾盛

    第七十三章五陰熾盛

    聽完我的分析，見我們都應允了他的加入，帝無憂掩飾般的勾唇微笑，「至於地圖……在虎威之中已經有了。這虎威，是我自行研製的一個微型法寶，不僅可以偵測魔修，而且能夠顯示遮羅洞天的地圖，以及掌劍宗門人的位置。本來還想研製寶藏感應的功能，奈何時間不夠了。我和莫伶歌的確認識，千碧血魘也的確是他主動提供材料的。他的預言，就是我當初進來時說的。」

    等到大家都互相認識了一下——帝無憂和寒舒逸在握手的時候表情都有些詭異——互相說了說情況，我們又繼續向王陵深處走去。看看玉牌，共有虛幣五千四百枚，除了五一二零是做人物獲得的之外，剩下的是在王陵裡打飛雲騎時獲得的。虛幣可以向遮羅洞天裡的人物購買法寶、丹藥、功法、天材地寶等，是遮羅洞天裡的交易方式。

    「剛才我們在地上王陵探索時，我發現了一個隱藏的房間，應該藏有東西。」機關師李閒對我們說道，他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男子，面目忠厚木訥，對機關有著狂熱的愛好，甚至沒有降伏召喚獸，而是直接做出了木牛流馬的機關獸。「這王鑰不僅能打開特殊房間，而且似乎能實現表裡王陵的相互轉換，不妨一試。」法寶師緋杏杏大力拍打著李閒的肩，大大咧咧的說，「不錯不錯，這都被你看出來啦。白夜，可以試試！」

    我點頭，拿出王鑰表，輸入真元力，果然一陣光芒亮起，所有人都被傳送到了王陵之表。所在位置正是當時我和洛水掉下來的那個大廳，而這裡已經沒有了任何飛雲騎，都已經被寒舒逸他們清光了。

    機關師李閒擺弄了一下大廳中央的青銅祭鼎，一側牆壁上出現了一個鑰匙孔，把王鑰之表插入輕擰，門開了。這個房間倒是沒有什麼機關，屋中央有一樽巨鼎，上達穹頂，儼然是麒麟昂首之勢。鼎身是麒麟之身，鼎足為麒麟四蹄，頭頸尾鬃昂然，頸項呈後仰式，尾鬃沖天揚起。鼎身是麒麟肚腹，背上鱗鬣形成頂蓋的把手。整只麒麟鼎被包裹在一塊火紅的透明晶石之中，呈現淡淡的紫色，宛然如生。

    寒舒逸輕咦一聲，「那是火晶？」接著搖搖頭說，「這麼透明又這麼大塊的火晶用來包裹一樽煉鼎，這鼎必定不是凡品。」

    我道，「麒麟之形的鼎，我還從未見過。」

    帝無憂卻微微笑道，「這是懷妖煉鼎。麒麟生性仁慈，乃是仁獸，因此此鼎號稱『虛懷若谷』，不僅能煉各種道丹、仙丹，連藥丹魔丹都可煉製，甚至連失傳許久的妖族化形丹都可以煉製。」化形丹是妖族從獸身化為人身時極有助益的一種丹藥，可以大大減輕妖化形的痛苦，提高成功率。我做的隱藏任務就給了四十枚化形丹。

    洛水聽到這裡，眼裡異彩大綻，強壓急切的說，「那要怎樣才能取出這只鼎？」

    寒舒逸不甘示弱的看了看帝無憂，「只聽其名未見其形，無憂兄倒是廣博。」接著搖搖頭，「先且莫說火晶本是金石難破之物，就算能破晶取鼎，我們也無法駕馭它。我瑤光期的修為，三昧真火已出，可這鼎，便是天火也無法開啟。」

    我微微笑，道，「你們當我不存在麼？」

    一開始便已經定好了獲得物的分配方法：私人發現以及任務所得的歸自己，如果是大家合作的任務或者共同發現的，大家沒辦法取得，那麼能取得的人獲得；如果可以獲取，能平均分配的平均分配，不能的則歸想要或是適合的人，但他要拿出一定補償。

    我走到火晶跟前，用神識查探——晶質澄澈堅硬，毫無雜質和瑕疵，不用煉化就是製作飛劍的上等材質。而火晶中央包裹懷妖鼎的部分更為堅硬，蘊含的能量也更大，那已經不是火晶了，而是更為珍貴的火魄。它貼著懷妖鼎的部分中空，離鼎面還有一小段距離。火晶金石難破，唯火可破。我若是用本源之火分離火晶、火魄和懷妖鼎，便一定要小心。

    小心翼翼的在手中聚了一點本源之火，向火晶貼去，在本源之火的作用下，火晶緩緩的融化成閃耀的火紅液體，壓縮凝實，用實體化的元神包裹著升入空中，操縱好它的形狀。再迅速冷卻，形成大塊的火晶，一人分了一塊，我自己留了三塊。

    「要切割就來找我吧……在遮羅洞天裡，多一分實力就多一分收穫。」望著想要推辭的眾人，我笑嘻嘻的說道，「算我送給大家的。不過，那塊火魄就歸我了。」

    深吸一口氣，本源之火化形成刀，極力收斂住熱力，我進入了劍意的入微狀態，以有間破無間，以無形破有形，迅速的將火魄一切為二，取出了懷妖鼎。

    細看之下，這懷妖鼎竟然不止可以煉丹，麒麟腹上有說明書，麒麟尾鬃可以轉動，朝上便是丹鼎，麒麟口便是出丹口；朝下便是劍鼎，可以煉化法寶，鑄造兵器！

    這簡直不可思議！從未聽說一鼎既可以煉丹藥又可以煉法寶，向來都是丹鼎是丹鼎，劍鼎是劍鼎，不可合一。我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這居然是可以認主的煉鼎！

    趕緊咬破手指，將本源之火融到血液裡滴到懷妖鼎上，頓時紅光大盛，麒麟昂首嘶鳴，彷彿活了一般，我也頓時產生了一種與它心靈相通、盡在掌握的感覺。

    眾人恭賀之後，我們便出了房間，繼續往王陵深處探索。決定探完表層、清掉所有能清的幻影之後再去探裡層。

    走在路上，洛水有意無意的趕上來，與我並排，猶豫了一下，傳音道，「可不可以跟你換化形丹？」

    化形丹失傳已久，若是在我手上留幾顆，說不定能研究出丹方，換給急需用它的洛水，倒也無妨。只是……

    「換給你可以，不過你須與我立下言靈之契，若是妖界在修真界不犯妖界的情況下圖謀修真界，則我給你的萬獸雲紋和化形丹都會無效，你的王也要如此。」只是口頭上的誓言還不夠，言靈之契，只要發了、產生效力，違背之後就會有嚴重的後果，例如林紫霄「八不見」的誓言。

    洛水毫不猶豫傳音道，「這個自然沒有問題。那出了王陵，今晚我們交換吧，我用百草結換三十五顆化形丹。」

    我猶豫了一下，這樣是我大大的佔了便宜——能夠獲得植物親和的百草結，比起對我沒什麼太大用處的化形丹來，價值要大得多。不過對於洛水而言也是一樣。

    一路上清場並沒有遭遇太大的抵抗，似乎是因為距離門派傳送法陣太近，難度不高的緣故。探完了王陵表裡，最後我們商量了一下，由於每個門派進入相同的地點都會接到不同的任務，我們能開的表裡房間也是唯一的，就在裡王陵的秘密房間設置了傳送陣，可以隨時回來。這樣我們就不必再花一半的時間往回走了。裡王陵的秘密房間裡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除了一些珍貴的煉器煉丹材料之外，最難得的就是一座洞府雕像肩輿策樓，可以如意的幻化為洞府，裡面存放著大量的兵書戰策。作為王陵鑰匙的擁有者，洛水當仁不讓的收起了這座小樓。

    在王陵裡清掉了所有的守衛和法寶，寒舒逸他們都解了各自遇到的任務，差不多每個人的虛幣都有兩千五以上，我們便按三寸仙人右手所指的方向尋得出口。

    ——————————————————————

    出來王陵，居然已是繁星滿天。更加不可思議的是，王陵的出口建在地下，而從地底出來，便是一望無際的沙漠瀚海，再也看不到來時的道路。做好標記，我們按照帝無憂提供的地圖向著綠洲走去。

    迎面吹來涼爽的風，普通人會覺得冷。沙漠晝夜溫差很大，有著「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的說法。這片名為「羅剎沙海」的大漠，也忠實的體現了這一特點。

    我坐在沙船裡吃著自己做的玫瑰醬和櫻桃醬，控制著方向輪舵，一邊愜意的吹著涼風，一邊放出神識籠罩四周。這艘沙船是我用在龍蛇之野造的簡易風力飛行器改裝的，只要輸入真元，後方的法陣就會源源不斷地提供能源給船帆，下方的輪子和船上的輪舵讓行進變得便利無比。

    大家的行進方式都很特別：機關師李閒和法寶師緋杏杏騎著各自的機關獸；召喚師絮和公子千觴讓各自的丹田劍化為獒獅和雷火饕餮，坐在上面好不悠閒；刺客舟頌控制著他的丹田劍拈花皇帝，用風滾草的擬態帶著他前進。剩下的要麼騎著召喚獸，要麼搭其他人的順風車。

    洛水坐在沙船邊沿欣賞著風景，筆直修長的雙腿晃來晃去，突然狀似不經意的問我，「師妹啊，當時我昏迷了，你給我餵過丹藥了吧？……怎麼喂的？」聲音有點僵硬。

    我驚得一咯登，沙船歪歪斜斜的扭出一條曲線——他怎麼知道的？話說趁人之危卸人下巴的確不是什麼好行為，我應該有所表示和補償。

    但是……大家都耳朵豎的直直的幹嗎？特別是寒舒逸和絮，座下白風虎和獒獅耳朵咻的一下筆直，還不動聲色的靠近了我的沙船！還有帝無憂，他出乎意料的沉默，氣氛有點詭異的膠著。

    但這的確是我的責任，他應該感到挺疼得吧……

    「放心吧，洛師兄！我會負責的。」

    此言一出，久違的「喀吧喀吧」聲又出現了。下巴，掉了一地。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四章 死

    第七十四章死

    眾人尚在呆愣之中，我的神識已經探到了沙下幾十丈的深處靈氣濃郁的硬物。輕咦一聲，駛開沙船，揮劍下挖，頓時大量的沙往兩邊堆去。緋杏杏問道，「師姐，這是為何？」

    「地下幾十丈有好東西……」話音未落，卻見眾人都是雙目大睜，震驚無比的看著我。我十分納悶，「怎麼了？」

    寒舒逸苦笑搖頭，「一般人的神識，感知地下十餘丈已是上天偏愛，白夜師妹你神識感知幾十丈仍游刃有餘，卻教我們何地自容？」

    若是我告知他們，神識分佈不密集的時候可以擴展到百丈，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我明智的閉上了嘴。此時沙下的物體也露出了真容——一塊足足有門板大的土魄！顏色純淨，質地澄澈，比起在謖幽王陵取得的火魄亦不遑多讓。沙漠之下怎會有如此靈物？這裡不比王陵，承天地而生的土之精魄應該生於石壁山崖深處，這裡可是浩瀚大漠「羅剎海」，怎麼……

    未等我得出結論，散開的神識邊緣突然一震，幾隻巨大生物距離我們只有六十來丈的距離！我急忙把土魄收入儲物手鐲，出聲示警，此時越來越多的巨型生物進入了神識範圍！

    猛然回身運足目力，頓時眾人臉色大變——遠處鋪天蓋地的巨型生物群源源不斷的向我們奔湧而來，聲勢驚人，一看就都不是易與之輩：巨大化的沙蛇、沙漠巨蠍、魔化仙人掌、魔化禿鷲形成密集的黑雲，勢不可擋的蔓延飄散……

    公子千觴一聲大喊，「跑啊！」大家迅速行動起來，換上行動最敏捷的御獸，我也收起沙船招出一隻白墀騎上就跑。白墀本來就四蹄穩健速度迅捷，在白夜世界蛻變成靈獸之後更勝一籌。又把十二隻盤梟飛蛟，十二隻白額鷲鷹都招了出來，抵擋天上魔化禿鷲們的襲擊。大規模的敵對獸群……在龍蛇之野，這是最可怕的狀況！

    更驚人的是，這些獸類的能力十分可怕，速度也非常快，即使大家騎上的都是腳程最快的御獸，我們和獸群的距離也在一點一點縮短！

    這樣下去遲早我們會被這鋪天蓋地的獸群淹沒……這樣下去不行！

    一邊駕著白墀狂奔，一邊衝著寒舒逸他們喊道，「寒師兄，你帶他們先走！我擋一會兒！你們找一個可以防禦的地方抵擋獸群！」

    寒舒逸面色鐵青，「這怎麼可能！你帶他們走，我斷後！」

    「我的步法是唯一有可能逃脫的——」話音未落，卻見帝無憂微微一笑，竟是就地調轉坐騎，鬢髮飛揚，返身向勢不可擋的獸群衝了過去。

    我心下一急，座下白墀心知我意，立刻也返身回衝。左手從腰間迅速抽出水鎏冰絹抽成的細絲甩向帝無憂，真元力一震而出，水鎏冰絲堅如青鐵，將帝無憂和座下獸類一起倒捲而回。

    我面對獸群傲然而立，身上光環傾數打開，一時間流光溢彩，美麗非常。

    身後一陣激烈的爭辯聲音，卻是毫不停頓的漸漸遠去了……唇角一絲微笑，帝無憂，果然還是你瞭解我啊。入先，勇也；出後，義也。我這留下斷後，反倒是基於個人擅長的事情考慮了。

    身前各種巨獸如潮水般源源而至，即使是沙地，也能感到腳下劇烈的震動。冷哼一聲，抽劍！

    以我為中心，無匹的氣勢猛然間迸發開來！

    衣袂飛揚間，朱雀清鳴！

    胭寰的本體朱雀出現，在空中盤旋飛繞，一聲長嘯，「好久沒出來了！真是憋死我了！」就在此時，一頭魔化巨蠍已經奔至我身前！

    冷然一笑，雙眸猛張，神識倏然化成重錘狠狠地向巨蠍撞了過去——精神震盪！衝撞之下，那巨蠍死後一聲，轟然倒下，將身後的仙人掌壓在了下面。

    手掌握拳然後平攤，微微的火光若隱若現……「朱雀！」

    胭寰清脆應諾，接著就在大群巨獸把我淹沒的剎那，一道火光從空中蜿蜒而下，與我手中的火光會在一處，猛然間，一道灼熱逼人的火牆自我手中延展開來，頃刻掠過我身前，並向兩側迅疾延伸而去！整道火牆的熱量瞬時把所有衝到面前的巨獸焚燒至全身焦黑。本源之火，極灼之威以至於斯，觸者皆然化為枯骨焦屍！但這沒有用，獸潮仍然在源源不斷地湧來，火牆前的焦屍越來越多，堆的越來越高幾乎漫過火牆；而一些巨獸也不斷地向兩側奔襲，準備繞過火牆來圍攻我。

    這樣的地形地勢太不利了！周圍一片空蕩，沒有掩體，也沒有可以用來防守的地方……面臨鋪天蓋地的獸群，我一個人絕對守不住片刻！

    揚聲喚來水淺淺，「把這個帶給寒舒逸！」那是裝著回城法陣的玉珮形狀法寶，可以化成移動洞府的雲之彼方。水淺淺應諾一聲，振翅而去。我則迅速向後退了一段距離，接著收回真元力努力撐起另一道弧形火牆，讓原先堆起的魔化獸群屍牆成為另一道屏障。朱雀和妖殺陣－空部、地部的成員們鎮守火牆兩側，搏殺想要繞過火牆的獸群。

    不可以被他們包了餃子！於是我又喚出君臨和古劍仙翩若，三人聯手用七殺朱雀中的本源之火封擋獸群的攻擊。翩若更是了不得，一張古琴合著娑婆戰歌，將音攻的群殺功效發揮得淋漓盡致。

    就這樣步步為營，慢慢向後退卻，仰仗本源之火極灼之力，仰仗神識時不時的精神震盪，仰仗朱雀和妖殺陣爪牙鋒銳，仰仗天下踏歌步法高妙，仰仗君臨與翩若的合擊之力，我們竟硬生生的擋了獸群一刻之久……不要小看一刻這樣一點時間，面對著如潮水般勢不可擋的數萬魔化獸群，這已經是很驚人的戰績了！

    水淺淺遠遠飛回，「老大，他們已經找到了橫貫整個沙漠的懸崖，正在懸崖另一邊就地準備防守！可以撤了！」

    一刻鐘……看來離這裡不算太遠。我的真元力和本源之火的力量也差不多快要枯竭了，但是脈輪卻在這生死剎那的時刻逐漸壯大起來……雖說富貴險中求，還是量力而為！微微點頭示意，我迅速收回朱雀等人，接著雙眸猛張，神識探出撞翻幾頭獸，天下踏歌運起，轉身便跑！

    這獸群亦有智商，看出我的意圖，幾頭動作迅猛威勢極強的獸竟然迅速脫離了獸群，呈包夾之勢圍攏而來，意圖阻住我的去路。

    生死關頭，精神高度集中、靈台一片清明，心中靜端空凝，展現出速度的極限！一切都緩慢混沌下來，時間與空間似乎陷入了靜止，連幾頭凶獸帶起的空氣波紋與運動軌跡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微微瞇起眼眸，瞬息間辨識出幾頭凶獸的要害，左手拿出那把名為八千王土的匕首，勢若奔雷疾電，劃出詭異的痕跡，幾乎連成一線，霎時在它們的要害處開出了一個紅色的小孔。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短兵相接之後，時間的流動又恢復了正常，我的身形拉伸成一道殘影，幾個閃身側避，躲過了凶獸的撲擊，繼續向前疾奔。

    身後，那幾頭獸轟然倒下，被我一擊倒斃！

    八階，只有手柄看得見，鋒刃完全透明，曾經斬殺了四神之玄武的上古凶刃，果然名不虛傳！

    身形舒展到極致，不遠不近的吊著獸群，這事情我在龍蛇之野幹得多了倒也經驗豐富。跑得快了會被死命的追，達不到拖延時間的效果；跑慢了馬上會被撕成碎片。說起來還要謝謝帝無憂的認真訓練。

    身後沙塵飛揚，腳下大地震顫，時不時的回頭扔個水系術法讓地形變成流沙，不緊不慢的跑路，這情景，委實瀟灑。

    漸漸能看到遠處雲之彼方·神選之廊幻化出的巨大堡壘的輪廓，說明馬上要到他們說的那段懸崖裂縫了……不過為什麼沙漠裡會有懸崖？沙子能夠形成懸崖？來不及多想，神識瞬間探出——好寬的懸崖！不知能不能跳過去？

    一咬牙，神識回收猛然撞翻幾頭凶獸，瞬時進入劍意狀態——比起初次運用，不知提高了多少倍，是剛才生死之間的頓悟！天下踏歌運到極致，在懸崖邊上借力猛蹬，勁道用得狠了，生生把懸崖壁踏了兩個足音出來。

    對面寒舒逸等人焦急吶喊，洛水和帝無憂上前接應，寒舒逸率領遠程陣營嚴陣以待，在後支援。我身在空中，身旁狂風呼嘯、身後萬獸嘶吼，竟是覺得比御劍飛行還要來的刺激。

    真元力圓轉自如，我乘風九寰，向著帝無憂張開的雙臂之中落去——其實沒這個必要，但是人家都有所表示了，我不能拂他面子吧。

    卻覺身後勁風襲來，忙急急避開，隨即腳踝一緊被拖了回去，竟是一條大蛇凌空飛出，順勢纏上了我的腿！攢手成刀向後疾斬，沙蛇馬上被公子千觴和路任怡緊隨而來的遠程術法絞了個粉碎，我卻終是向深淵落去。

    身畔是急速上升的石壁，身上猛的一暖，抬頭便看見帝無憂溫煦的笑容，他張開手臂抱住了我的身體，另一隻手纏著一根帶子，被寒舒逸拉著，竟是急中出手。幾個轉著間，他抱著我輕巧的躍上了地面。

    然而我隨即怒火萬丈。

    機關師李閒的元嬰，滿面愁容的坐在他的屍體之上。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五章 煉

    第七十五章煉

    獸群在懸崖另一側徘徊低吼，卻也無可奈何。它們不能用遠程術法，而我們這面的人因為怕獸群狗急跳牆，也沒有攻擊，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我望著眼前的情景，心地一股怒火幾乎要衝破胸臆——

    「這是怎麼回事？！」即使我全力以赴，仍是分身乏術，護不得所有人周全？

    李閒的元嬰愁歸愁，倒是也沒絕望，平靜道，「我們到這裡之後，突然從沙下出現了一批死靈，我猝不及防被他們給幹掉了。還好大家都反應及時，元嬰尚在，留得一條性命。」

    寒舒逸冷著臉道，「若是元嬰尚在，重塑身體只要海魂瑪瑙即可，這是常識。海魂瑪瑙何其珍貴，若是無法在遮羅洞天裡取得，便只能回師門再作打算。」

    帝無憂回首眺望獸群，凶獸嘶鳴，他卻不以為然的笑笑。「我的地圖雖能測定地形卻測不出危險，我們這支隊伍各有所長，不能缺少機關師。」

    話音未落，光芒一閃，大家都被傳送進了雲之彼方幻化的堡壘洞府，午夜到了。而懸崖另一側的獸群，竟然同時消失不見，半絲蹤影也無。定時消失麼……

    我招呼大家，「這雲樓洞府是隨我心意幻化的，也可以隨著我的能力成長。可以偵測百丈範圍，而且可攻可守。大家從大廳周圍任選一個房間休息吧。李閒菲杏杏跟我來，我幫李閒煉點保命的東西。」

    現在的雲樓洞府共五層，一層大廳中挖了一個青葉蓮池，以輝月劍泉為「水源」，金黃色和銀白色的寶氣噴泉般絲絲流出，大廳周圍散佈數十間房間，二層亦然。大廳往下一層則是私人藏寶室，最下層則是冶煉室和動力室，離火陣和部分火之本源隨時待命準備煉器。仙陣馥藍石鑲嵌在洞府頂層，五行生陣沖內，殺陣沖外，並留了偵測和指揮的小間。現在我有了火魄、土魄這可以吸收天地元氣的五靈之魄，稍稍改裝，便能使雲樓洞府「活」起來，到處走動。若是五靈之魄集齊，甚至可以佈置聚靈陣，對修煉事半功倍。

    到了地頭，我把懷妖鼎放置在一側。李閒按我的指示召喚出了他的機關獸——一頭虎頭、利角、馬身的獸。菲杏杏熟練的改造了一下機關獸，在它的腹腔中開出了一個小小的操控室，可以操控機關獸的行動。

    我觀察了一下，立刻削出一層薄如蟬翼卻堅硬無比的火晶，然後操縱火之本源之力，在上面畫了一個複雜卻威力強勁的雷火雙系的攻擊陣法。輕鬆畫好之後，又小心翼翼的疊加了一層。陣法疊加是陣法學中很高深的一門手法，由於疊加時很容易觸動陣法，所以非常不容易。傳說最厲害的煉器大師能夠做到陣法百疊——普通的疊加之法，每疊增加一成威力，每十疊法寶晉階一級。而當世的煉器高手，能做到的也不過是三十疊罷了，然而這也夠驚世駭俗的了。

    靠著火之本源的極大助力和強大的神識，我在周圍布了一個防禦陣，硬是一層層的疊加了上去。等到三層疊好，李閒和緋杏杏看我的眼神已經不對了；七層疊好，他們瞠目結舌；十層，代表晉階的光芒閃過，這兩個人已經完全用看非人類的眼神在看我了。我頭上微微出汗，手上仍是動作不停，神識穩穩定位，一直疊到二十一層方才感到力有不逮，歇下手來。而那兩人，早跑到牆角畫圈圈去了。我比較滿意的看著自己的處女作，把它嵌在了機關獸的頭頂。初次使用陣法疊加便如此順利，不得不說，火之本源還真是個寶貝。

    接著割下四塊大小合適的土魄，安在機關獸的四隻腳爪裡，叫來仍是表情呆呆的緋杏杏調試，以東海旋龜筋作為機關獸全身的「脈絡」，隨它的控制線路一起遊走全身，讓土魄吸收的靈氣能夠順利傳遞。五行之靈雖然存儲的天地靈氣屬性各不相同，但散發出來的依舊是無屬性的靈氣，能夠給機關獸額頭上的攻擊陣法提供足夠的能量。只要機關獸四爪不離地，靈氣供給便源源不斷。西方的泰坦巨人只要

    李閒的元嬰愣愣的看著，接著對我說，「蕭師妹，你不吝這等天地至寶為我改造護身機關獸，此等恩情，李閒必投桃報李。」

    我搖搖手，歎道，「既為同門，便是兄弟。這些措施我尚覺不夠——你這機關獸的機體為輕靈精鐵，一旦對方用火攻或是磁力，便有危險。」

    說罷便取了火晶出來，用火之本源化成薄薄的一層貼身戰甲，剛剛好和李閒的元嬰一般大小，護住他脆弱的元嬰。快速在上面刻了防禦法陣，由於是微型戰甲，不敢過多使用疊加，三重疊加就收了手。在頭盔的部分鑲嵌了火魄，整個戰甲上紅光熒然燦若流火，一看便不是凡品。——火晶、火魄是五行之晶中最難成型的，因為持久的高溫和燃燒狀態不易維持，整個戰甲全部使用火晶製造，何其奢侈！再者，又有誰能將火晶化為液態再凝固成型？

    ————————————————

    將仙俠版原始高達身上疊加了防禦、隔絕法陣之後，我便回到了大廳。看見李閒房間的門前堆著一堆法寶，其中包括原先分配給帝無憂所偽裝莫伶歌的那件隱身法寶，迷光星羅。我笑了笑，剛才我從懸崖那邊撲來，大家默契的配合說明，我們的團隊已經漸漸開始成長了……

    正要回去休息，卻接到了洛水的傳訊紙鶴，邀請我去他的房間。

    本來想去封疆耳墜裡跟重凌度談談，還是等一會兒吧。我跟著紙鶴走到了洛水的房門口，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去。

    洛水坐在桌旁，那個綠色的百草結正靜靜的擺在桌上。

    我也不多言，從儲物手鐲裡掏出三十五顆化形丹放在桌上，「我自己留五顆以備不時之需，研究一下說不定能摸索出配方。」

    洛水點點頭，「說起來，百草結的功能，描述很是模糊，倒說不定是我佔了便宜。你放心，我回妖界之後，一定說服王立言靈之契。」

    說完舉起右手，「舉頭三尺有神明，我風將僚在此發誓，妖界決不主動侵犯修真界。今與蕭白夜交換化形丹，回到妖界必勸服妖王立下言靈之契。如違此誓，妖王斃，妖界傾頹，五雷滅妖界之民。契成。」

    一道細細的金光拴住了我和洛水的手腕，接著玄妙的圖案一出便隱沒，金光浸入身體。

    我點了點頭，洛水又關切道，「今天你以一己之力抵抗數萬凶獸，可有損傷？你行事太過衝動，孤身一人便回返斷後，太過托大了。」

    我微笑搖頭，「牽制獸群，不是我誇口，師門之中，恐怕只有我能做得最好——速度驚人，又有經驗，這等事情，捨我其誰？」突然眉頭一皺，「對了，這獸群不知何時就會捲土重來，我還是趕快讓這洞府移動起來罷。」說完就要出去，只聽後面追來一句，「我會負責的！」

    我忍不住要笑噴，「是我卸了你的下巴，自然該我負責~！」

    ————————————————

    回到我的屋子裡，給每個人發了一個傳訊紙鶴陳述去留利弊，得到大家的同意之後便讓雲樓洞府移動起來。按帝無憂的地圖，前方便是綠洲，再走半天就到了沙漠邊緣的森林。——帝無憂的地圖來自於他逆鬼妖瞳的一個功能，可以追蹤並複製生物的視野。他讓幾隻玄鴉四處飛去，才繪出了大體的地圖，那虎威便是這地圖的「終端」。

    神識進入白夜世界，重凌渡正在逗弄一隻小鳥。那小鳥在他手上蹦蹦跳跳，還歪著腦袋用黑如點漆的眼睛看它。

    「我沒想到遮羅洞天竟是這樣……人為控制的痕跡太重了，難保仙界的人能監視到什麼程度。這雲樓洞府能隔絕外界的一切探查，你還是暫時呆在封疆耳墜之中吧。」我把任務經過給他說了一遍，重凌渡笑著摸了摸那小鳥的腦袋，「嗯……呆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只是，麻煩你了。」

    突然，一個粉雕玉啄、渾身圓滾滾胖乎乎的小姑娘朝我跑了過來，一路高呼：「主人~~~！老大！」圓圓的蘋果臉滿是興奮，大眼睛笑得瞇成了月牙，直接撲進了我的懷裡！

    我有點驚愕的接住了她，低下頭茫然問到，「你是……」

    「我是蕭白墀啊~~那些白墀裡頭最厲害的一個！老大你給我們找的這個叔叔好厲害哦！把你的世界整理得井井有條呢！」

    ——找個仙人當管家，這麼暴殄天物，我會不會被雷劈死啊？

    放眼望去，整個世界一片欣欣向榮，先前種下的樹苗都已經成片，佔據了北方；東方是巨大的湖，不，應該說是海，因為我分明看到那次在海中捉來的生物躍出海面；南方是細碎的山脈，間有湖泊，靈獸們嬉戲其中，好不快活；西方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五彩繽紛的花朵爭奇鬥艷，不時跑過幾隻小獸。中心，那座懸浮於頭頂的山瀑布飛旋，彩虹倒掛，雖然頂上的洞府被我移到外面去了，仍是美麗非常。只是在山的底部，有一個巨大的巢狀的洞府。

    重凌渡略略不好意思地說道，「你也知道，御風的風神一族原型大多為飛廉獸，這樣的洞府我覺得住起來很舒服。」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人們稱飛廉為風伯。莫非，你是從妖界出來的？」

    重凌渡搖頭，「我是靈仙，並非妖仙。但我也對妖界的情況略知一二。他們過得很苦，大多還處於蒙昧時代，分為兵族、將族、菜族，所謂菜族，那是每年進貢族人給兵族吃的種族啊！妖界中能化為人形的極少，因此他們無論是智慧還是器物水平都是極低的……幾千年來他們一直盼望統一妖界、帶領他們破除妖之詛咒的雄才大略王者能夠出現，可是……」

    重凌渡語氣中露出無限的悵惘與敬佩，「妖界很少有妖仙出現，即使有，也都拒絕飛昇，留在妖界幫助妖族維持生存……妖界可供妖族修煉的資源很少，只有每月一次的帝流漿……所以，即使是飛昇的妖仙，也都會拼上一身修為，強行逆行回妖界幫助族人……」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六章 精靈血脈

    第七十六章精靈血脈

    重凌渡道，「妖族詛咒，使得妖族無法吸收天地靈氣化形為人，只能吸收『妖華』——在妖界，也只有帝流漿滿足要求了。月華，其中有帝流漿，其形如無數橄欖，萬道金絲，纍纍貫串，垂下人間，草木受其精氣，程度完滿，即能成妖。可是那每月一次的月光，又怎能供的上千萬妖族化形所需？」

    我正待答話，雲樓洞府的偵測法陣卻發來訊息：周圍出現不明生物！告了聲罪，出了封疆耳墜，神識查探一番，確實有一些生物隱匿在周圍的綠洲林地裡，潛藏手法十分高明，與夜色融為一體，無法察覺。急忙叫醒大家，停下雲樓，全員戒備，「來者何人？有何目的？」

    只聽整齊的弓弦繃緊的聲音，然後十二個身影從林地陰影中詭異的慢慢浮現出來：俊美的面容，修長矯健的身姿，尖尖的雙耳，手上擎著精緻的長弓——精靈！

    領頭的是一個女精靈,手上弓箭穩穩瞄準我們，「東方異人？」……遮羅洞天裡的「人」都是這樣稱呼我們。大家都張開了光環，寒舒逸路任怡和公子千觴手上也聚起了代表術法的各色光芒，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掌劍門人上一次的經歷大家都知道，其中也有西方法系的存在，因此大家也不是很驚訝，雙方的語言倒也相通。

    帝無憂高聲道，「我們是由獸潮中逃得命來，路過此地！並無惡意！」

    對方精靈全部愕然，「這不可能！萬獸睨潮之下，無人能夠生還！」

    「廢話這麼多幹什麼！要戰便戰！……九泉湧於洪波，水母鼓於龍門，山海冥一，六合坦然……」寒舒逸似乎動了真火，口念真言，手上術法含而不發，和帝無憂唱起了紅臉白臉。

    「你們不信也罷，就是我們師妹，擋了那獸群片刻，我們才逃到了懸崖另一端。」洛水指了指我，一臉欽佩。

    這時，綠洲的幾棵樹沙沙響了起來，精靈首領傾聽了片刻，臉上露出了微笑，弓箭手們的武器也垂了下來，「長老說，你們是貴客，要請你們去族中做客。」說罷優雅的行了一禮，做出了「跟我來」的手勢。

    我們面面相覷，卻並沒有放鬆警惕。這突來的轉折實在太過戲劇化，提防有詐！忽然玉牌一暖，[觸發任務：精靈、死靈、獸族混戰。參戰方：精靈族。門派『琳琅宗』加入獸族，驅動萬獸睨潮。敗退其他兩族即為勝利。可使用虛幣購買友方物品、僱用兵種帶出遮羅洞天。]

    原來如此！觸發了任務……我們商議了一下，當即決定接下任務。琳琅宗驅動獸潮，僅憑這一點，干一架，無可非議！還有死靈，害的李閒身死，怎能嚥下這口氣！

    收起雲樓洞府，各自行進。精靈的身影在夜色中淡淡移動，如果停下，便完全融入夜色，隱藏身形。我們和精靈們交談著，瞭解了一些大致情況。由於剛才長老的吩咐，精靈們對我們很是友好，甚至給了我們一份有著暗夜精靈族詳細資料的小冊子。

    精靈族的兵種不算很強，基本單位弓箭手、獵手，可以變身成動物的德魯伊，魔法免疫（代表術法也免疫）的山嶺巨人，飛行兵種角鷹獸、精靈龍、雙頭奇美拉等等。這一支精靈族在夜間可以原地隱身，但最吸引人的，使對方的物產和技術！

    建築月亮井——必須在精靈族購買材料，含有生命之樹的枝條，建造出的月亮井可以在夜晚產出月亮泉水，治療受傷的生物。購買技術「月井之春」可以加快月亮泉水的出產速度。

    製造籐蔓投刃車——用堅固的晶種籐蔓製造的攻城器械，可投擲爆裂晶種、鐵藜蒺晶種等特殊植物種子。

    酸液改造/冰霜吐息改造——購買材料後可以對東西方龍族、類龍及亞龍族進行改造，使生物吐息帶有腐蝕或冰屬性效果。

    影遁學習——購買相應材料使生物擁有影遁能力，每到夜晚靜止不動時就會自動隱形。影遁能力只能在夜間使用。必須與暗夜精靈族友好度達到「崇敬」。

    這幾項技術對別人可能沒用，但對我來說……我有封疆物品，將月亮井建在白夜世界裡，然後將光源調到晚上，便能源源不斷地產出和儲存月亮泉水。酸液和冰霜噴吐給盤梟飛蛟，影遁自己學。

    而籐蔓投刃車，則顯示了暗夜精靈族獨特的物產——各種植物。

    其中以晶種植物最為特別。沒有能量來源的時候像是普普通通的各色晶石，一旦注入力量，立刻變為原來的樣貌，頃刻間長成植株。例如籐淵晶種，注入力量後會立刻長成高聳入雲的籐蔓，而且堅硬度不遜金鐵。有個童話故事叫《傑克與豌豆》，小男孩種下豆子後長出了巨大的樹通向天上，他爬了上去還因此被天上的巨人追殺，說的就是這種籐。還有爆裂晶種，這是種會長成爆裂苞的植物，通過爆開的方式播撒堅硬的種子，所以通常作為炸彈使用。

    漸漸的，四周的環境由沙漠景觀變為森林景觀，木系的靈氣逐漸濃郁起來。隨手調了調沙船上的船首像——一顆靈光四溢的五角晶石，將木系一端朝上，向前行進。

    不一會兒樹木漸漸密集，收起沙船召出白墀一騎上。看得出來已經進入了精靈的勢力範圍，我們頻繁的和精靈巡邏小隊碰面。不久，便走到了精靈的聚居地。

    眼前的景色令人驚歎……

    開闊的林地中間，有一個碧波澄澈的小湖，湖畔幾頭銀白色的獨角獸正悠然自得的飲水。湖邊小徑通向各個用樹林巧妙自然劃分出來的地方。精靈們都住在樹上，精緻的樹屋與樹巧妙的融為一體，帶有強烈的精靈風格和自然氣息。長尾巴、羽毛顏色極其漂亮的天堂鳥在樹枝間穿梭，吟唱著美妙的歌曲。

    一路上，看到我們這個小隊的精靈首領，精靈們都打起了招呼。不愧是精靈族，無論男女，都是俊美的宛若天人。

    由於已過午夜，來往的精靈很少，只有巡夜的精靈穿梭來去。我們這隊的精靈首領把我們帶到了一棵參天大樹之下，指著樹上精緻的微型宮殿說道，「天很晚了，請貴客現在這裡休息。天亮之後再去覲見女王陛下。」

    帝無憂微微一笑，「不必麻煩了，我們自己有住處。」我會意的招出雲樓洞府，大家再度聚到雲樓正廳之中。

    「我給大家做點東西吃吧，我們商議一下該如何應對。」我說，眾人並無異議。三兩下，迅速的擺出一張圓桌，端出臘肉蓋澆飯、菜豆腐——這是帶湯水的、酥皮糯米糕、蜜汁火方、蝦餃等幾樣東西，大家圍坐在桌旁，其樂融融。只有李閒的元嬰在一旁可憐巴巴的看著，眼饞至極。順手放下一疊子小回天丸喂李閒的機關獸，我舀了一口菜豆腐的湯水，問道，「大家有什麼看法？」在龍蛇之野養成的習慣，吃東西先喝掉湯水，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公子千觴瞪了瞪我，哼了一聲。這小子還在記恨排位賽上的事情。他不屑道，「還能怎麼樣，人不犯我……」一邊順手夾了一塊蜜汁火方往嘴裡送去，猛地雙眼溜圓，放出綠光，然後又搶了一塊把兩頰塞的鼓鼓，口齒不輕的說道，「太好吃了！簡直太好吃了！」

    蜜汁火方是由火腿和蜂蜜烹調而成，顏色金紅可愛，散發著淺蜜的色澤，甜香撲鼻。上好的蜂蜜在精選的火腿上塗抹均勻，配上秘製漿料，小火烹製數個時辰知道火腿軟爛甜嫩，蜂蜜和火腿本身的鮮味完全融合在一起，兩者互不奪味反而相得益彰，是我拿手的菜式之一，也是我那間酒樓的招牌菜。

    我笑得瞇了眼，眾人一見，紛紛動筷，伴隨著臉上被雷劈中的表情代愣了片刻，立刻大快朵頤的搶起菜來，都顧不上說什麼。

    寒舒逸和帝無憂竟夾住了同一塊酥皮糯米糕，雙方僵持在了那裡。

    帝無憂揚眉淺笑，「寒兄，你也喜歡這小點心？」「小點心」三個字咬得重重，似有所指。

    寒舒逸眉目凜然，「帝兄，你這話說得有點多餘。」手上微微使力，兩人的視線在空中詭異的絞纏，似有火花迸濺。

    帝無憂依舊笑得眉眼彎彎，卻突然手下一頓，筷影如飛，使個巧勁兜轉將那糯米糕撥向了自己碗中。寒舒逸頭都沒抬，手腕電轉，筷間平平伸出，改夾為撩，糯米糕被他挑得飛回。帝無憂唇線上勾，手勢變換，轉瞬間眼快手更快，將筷子擋在了糯米糕飛回的路徑上。一切不過迅雷掩耳之勢，兩人筷影紛飛招式交錯，竟在一呼一吸之間過了上百招。

    我看得極其有趣，津津有味的甚至忘了吃飯。

    兩人瞬間交手，不虞那糯米糕在勁氣暗沖之下高高飛起，一隻白皙的手拈著筷子自兩人之間穿過，穩穩的夾住了糯米糕。洛水把糯米糕往嘴裡一丟，笑瞇瞇道，「二位，承讓。」

    真是暗流洶湧啊……看著這三人說不出奇怪在哪裡的神色，我身上莫名一陣發冷。

    手持筷子向蝦餃伸去，路任怡卻後發先至夾住了它，咬著嘴唇，眼神中帶著一點決絕與狠厲，「這是我先看中的。」

    「哦」了一聲，我笑瞇瞇的把手伸回來，「請用。」路任怡臉上的得意霎時變成呆滯。我若無其事，在她把餃子夾回去的那一刻，我左手猛地一拍桌子，盤中所有的蝦餃全部被我拍的飛起，動作快如閃電，每人碗裡——除了路任怡——都被我丟了兩個蝦餃進去。

    再吃一口菜豆腐，我笑咪咪道，「大家請用。」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七章 鬥技

    第七十七章鬥技

    我這一拍桌子的作用可是不小，大家都老實了，自覺的夾起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修真既是逆天又是順應天道，雖說並無果腹之需，美食當前卻都無法抵擋。

    淺斟浮花香片茶，大家討論著目前的情況。精靈、死靈、獸族三方混戰，目前我們掌握的信息很少，只有精靈族這部分，以及琳琅宗催動獸潮、加入獸族一方這點。所以只給出了一個粗略的戰略輪廓——這計策是帝無憂提出的，名為「禍水東引」。聽完他的構想，我不禁有點冷汗直冒：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別看帝無憂平時笑容溫煦眉目純良，這驅虎吞狼之策未免有點陰損。計劃本身的思想很簡單，但實現的方式——要我評價，可以說十分瘋狂和冒險。但是一旦成功，收益也是巨大的……就算失敗，也有後招。不過琳琅宗獸潮和死靈族害的李閒身死，已是將我們置於敵對雙方，容不得半點憐憫。

    初步定計之後，我們便各自安歇，等明日瞭解具體情況後再作打算。

    ~~~~~~~~~~~~~~~~~~~~

    第二天一早，雲樓洞府的防禦法陣便偵測到了精靈的蹤跡。我們跟隨著引路的女精靈隊長走向湖的對岸去覲見精靈女王，那裡有一棵高聳入雲、枝葉盤虯的巨樹，也就是精靈的繁衍之源，生命古樹。白天精靈一族的風光又與晚上不同，晚上的風景可以被稱為神秘，而白天的，則是優雅。仍然是昨天的女精靈隊長帶著我們，攀談之下，我們得知她叫奧芙爾，5級月之女獵手。

    這次任務，各族首領都是10級職業者，奧芙爾的族群是暗夜精靈的旁支，保留了暗夜精靈的能力卻有著漂亮的白皙膚色。精靈女王伊萊娜，10級月之女祭司，另外族裡還有一位9級惡魔獵手，一位9級叢林守護者和幾位8級德魯伊長老，剩下的基本都是6級以下職業者。

    獸族和不死族的強者等級也是如此。看奧芙爾的身手，我暗暗估計了一下，若是只憑絕對實力，我大概勉強能勝過7級職業者。派裡其他人，平均也只有5－6級的水平。若是三族混戰，各族實力基本相當，會是一場苦戰……如果沒有其他門派參與的話，帝無憂的計劃，恐怕是當下最合適的了。

    一路上許多俊美的精靈都在向生命古樹集合而去，對我們禮貌的示意，並不竊竊私語，也沒有敵意，但眼中的神色很明顯帶點微微的不信任。到了生命古樹之下，遠遠就看見一位身材高挑的女精靈騎著一頭神駿的白虎，身後跟著一位背生雙翼、以布蒙眼的高大男子、一位人首鹿身的男子和幾個位德魯伊長老。

    騎白虎的女士是精靈女王伊萊娜，背生雙翼的是惡魔獵手奇拉，鹿身的是叢林守護者鹿林。這一下，精靈族的高手都到齊了。

    而精靈們，此時也站成了一個個的方陣，整齊的排列在生命古樹之下。

    精靈女王伊萊娜和其他英雄們輕盈的躍到了生命古樹虯結的根須上。見我們走來，精靈們自發的讓出了一條通道。奧芙爾將我們帶到精靈女王的面前，單膝跪地，「陛下，這便是預言中所指的異人們。」

    精靈女王伊萊娜眸若輕塵，撫肩為禮，微微點頭示意，「十人隊伍，黑髮黑眸為主……這的確是預言中所指的天命者們。」

    十人……是指本應進入遮羅洞天的十個名額，還是指現在李閒作為元嬰體的狀況？如果是前者，計劃有變。

    「年輕的勇士們啊，預言昭示著我族與獸族、不死族將有一場慘烈廝殺，而異人將會幫助我們扭轉戰局、最終取得勝利。作為預言中的異人們，你們願意幫助精靈族、成為我族的朋友嗎？」

    我們這一方還沒答話，惡魔獵手奇拉卻突然冷哼一聲，「伊萊娜，我雖然看不見，感官可是靈敏的很。這群異人至多不過6級的水準，在這樣群體混戰的大場面中，戰力可能還不如一隊精英獵手，這樣一群人，真能行麼？」

    能夠感到身後眾人略微不滿的情緒，我同樣笑笑，「所謂異人，就必有和你們、和死靈、和獸族不同的地方。對方也有異人，而異人，也只有異人瞭解。戰力並不是左右戰爭的全部因素，不試過，你怎麼知道我們不行呢？再有，你所判定我們戰力的依據，大概是所謂的能量等級吧……能量等級也不能完全代表戰力的高低呢。」

    依照這個任務的提示來看，這是個主線任務，獎勵也不會少，既然決定了，就必須接下。

    叢林守護者鹿林道，「很抱歉，大戰當前，我們必須小心謹慎，還請你們諒解。」

    我看看身後的眾人，微笑道，「那麼大家，就讓我們證明自己的實力吧。」轉向精靈女王，微微行禮。

    精靈女王伊萊娜眼神示意一位德魯伊長老。德魯伊長老拈拈鬍子笑得狡猾，「這樣吧，為了證明你們天命者的身份，比鬥吧，五對五，項目我們定。」

    下面的精靈們微微一陣騷動——精靈族一向是優雅的種族，對德魯伊長老這樣類似耍賴的做法顯然很難理解。

    玉牌再一次發熱，神識掃視了一下，[觸發任務：精靈族的考驗。在五場比試中贏得精靈們的信任，以完成度作為獎勵發放標準。三場勝獎勵：物品精靈的信任（友軍物資購買准入）。未贏得三場比賽將被迫放棄混戰任務。是否接受？]

    當然選擇是了。

    「敏捷、武技、術法、箭斗、自然之力。」德魯伊長老雙眼瞇起，略顯渾濁的眼眸中猛得爆出精光，沉聲道，「你們，敢不敢比？」

    ——都是精靈族擅長的！

    「我們，當然應戰！」

    第一場敏捷的比試，是在湖邊。一位銀色長髮海藍眼睛的男子走了出來，臉龐俊逸逼人，線條優美，步履和神態都極盡優雅輕捷，左耳上一枚碧藍耳釘熠熠閃光。

    德魯伊長老指著碧波蕩漾的湖泊說道，「看到那個湖心島了麼？島上有一棵碧焰桫欏樹。我們精靈族平時都是通過這個小湖鍛煉步伐敏捷度和精靈的『閃爍』步法——湖底用籐淵晶種打了兩溜暗樁，沒有露出水面。這一位，」示意那位銀髮的精靈男子，「是伊萊娜陛下的獨子撒狄斯殿下，8級精靈弓箭手，擁有聖器『溫蒂妮的優雅』，也是我族速度最快的精靈，專精『閃爍』。比試雙方要從岸邊掠到湖心島，摘回一顆碧焰桫欏果實，再原路返回，踏到這條線為止。」說罷用腳尖在地上劃了一條線。

    撒狄斯點點頭，微笑著伸出十指修長的白皙右掌，「很榮幸……不知道是誰與我比試呢？」

    比速度，同門裡又有誰能快得過我的天下踏歌呢？我當仁不讓的踏前一步，伸出右手與撒狄斯相握，「我是蕭白夜，請多指教。」

    撒狄斯輕笑，「首戰……你可要小心，精靈的『閃爍』是類似於瞬移的技能，能跟瞬間移動到十米之內的任何地方。而且魔力充足的情況下，可以不斷使用……這是精靈族特有的天賦技能。」

    坦誠，自信且有風度，真不愧是精靈王子，態度優雅尊榮。8級職業，閃爍專精，不好辦啊。

    同伴們和精靈都退到兩邊，寒舒逸和帝無憂遞了個信任的眼神給我便也悄然退開。我和撒狄斯一起站到線後，我渾身真元力運到極致，準備隨時發動天下踏歌。撒狄斯燦爛的銀髮無風自動，纖細而肌理分明的雙足泛起淡淡銀光，風姿明秀的修長身影筆挺，也是隨時飛掠而出的姿勢。

    我暗暗觀察地形，暗樁在水下半個腳踝深處，若是足踩暗樁，布鞋浸滿水之後重量會加大，水的阻力也會降低速度。而撒狄斯的鞋子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籐條做成的，不吸水，而他使用「閃爍」，踏水的次數比我要少得多……

    深吸一口氣，勁力凝於雙足，隨著德魯伊長老一聲「開始」，我和撒狄斯同時飛掠而出，足掠輕塵，身形舒展到極致，向湖面疾衝而去。

    身旁勁風拂過，撒狄斯身形一閃，銀光飛散中已然出現在第一根暗樁上，足尖輕踏籐淵，水面蕩起漣漪，再次一閃！

    我眸光一沉，他的「閃爍」用出之後，身旁的空間漾出波紋，有著微妙的波動！這種天賦技能是通過折疊周圍的空間進行的。我在剎那將天下踏歌運轉到極致，弧光掠過，轉眼出現在第二根暗樁上。真元力包裹住雙足，並在腳底局部實體化形成一層輕薄至極的膜，落足於水上，勁力倒沖直接從水面向前飛射！

    而此時，撒狄斯鬢髮飛揚，「閃爍」之間，已經出現在了第三根暗樁上。

    小小湖泊不過十二根暗樁，相距五米。

    我凝神靜心，身形再次飛射，天下踏歌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霎時飛身追上，與撒狄斯並肩而行。然而，代表「閃爍」的銀光再次飛散，這一閃，便是十米，也就是兩根暗樁之間的距離……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八章 妙音梵響之弓

    第七十八章妙音梵響之弓

    比賽開始之前我偷偷用玉牌察看了一下撒狄斯，他的聖器「溫蒂妮的優雅」是風之元素精靈的結晶體，效果很可怕——增加本身速度的百分之十。再加上「閃爍」，現在撒狄斯已經領先十米的距離了。

    我再度凝神疾衝，順手在身後施放了個攬風天沖給自己加速，然後深吸一口氣——

    瞬間進入「劍意」狀態，這次的劍意跟以往相比感覺更為玄妙！頭腦空靈清明，身旁的時間空間化為模糊的光凝固，唯我獨自一人穿行於無限流年之中。全身真元力一黑一白流轉，猛然渡給天下踏歌；七殺朱雀也釋放了一股奇異的能量來支援。猛然間空間一陣奇異的扭曲，波紋蕩漾，顏色變為黑白。伴隨著胃裡一陣撕扯般的噁心，我突破了粘稠的空間壁障，身形淡出，來到了第二根柱子！

    空間回復原先的顏色。耳畔是一片嘩然——「『閃爍』！這不可能！」

    看來這也是魂劍淚的特殊功效之一了……某些情況下可以幫助複製一些技能。不過雖然是因為我現在的速度狀態已經很接近於「閃爍」了，但這功效實在驚人。我當下不再猶豫，趁著撒狄斯驚愕之時，又是一次模擬「閃爍」，立時停於第三根暗樁之上，胃裡很是難受，卻也顧不得那麼多，當下又是一次攬風天沖、天下踏歌與模擬「閃爍」。

    撒狄斯立刻從愕然回過神來，雙足輕盈的蹬躍，在空中化成淡淡金光飄散，竟是硬生生的「閃爍」出了將近七米半的距離，然後在空中如流風般略略滑行了一小段，接著又是一次金光閃過，兩次「閃爍」便移到了第七根暗樁之上。

    居然還有晉階麼！

    面色微沉，8級的高手，果真名不虛傳！把空間重疊並扭曲的更多，黑白真元力、七殺朱雀和劍意狀態同時發動倒是也能做到，但那種身體被拉扯撕裂般的不適，估計精靈族並沒有，沒經過訓練的人也受不了。但眼下這一場，是決計不能輸的！

    咬咬牙，強忍身體怪異的扭曲感，再次和撒狄斯並駕齊驅，足踏水面之上。撒狄斯略略一停，接著語氣頗為不忍的說，「你不是精靈族，即使奇跡般的學會『閃爍』也受不了那種空間的違和感……放棄吧！」說完接連兩個「閃爍」，掠過第八根暗樁。

    一開始是為了主線任務獎勵把贏得比試作為一種責任，現在卻賭上了一口氣。沉下心神，一陣七彩光芒緩緩在丹田中閃現，那些玄妙的音符再度流過腦海……七殺朱雀中的力量源源不斷的輸送而來，身上暖暖的一種護的力量充盈了起來。模擬「閃爍」！硬生生的將距離再度拉長，幾乎是同時，和撒狄斯出現在各自的第十根暗樁。

    撒狄斯眼神一暗，白皙的雙足輕盈的躍起，身姿曼妙優雅，如流風回雪月影疏林，接著躍向第十一根暗樁。只能連續使用七次，還是說……他在讓我？

    一直施展著天下踏歌和劍意狀態，時而舒身如寰帶飄轉，時而舉足如星河飛瀉。撒狄斯比我快了一線，距離拉的卻不是很大，身影十分瀟灑，流轉自如。想必眾人看來便是兩個影子輕盈縹緲、逕自追逐。追不上……天下踏歌何等精妙的步法，居然追不上遮羅洞天裡的一個8級精靈？看來我的道境還是不夠，不能將天下踏歌發揮到極致。而8級便有這等實力，遮羅洞天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

    我倆已經到達岸邊，可以看到那棵碧焰桫欏和上面青翠欲滴的果實。我左袖一揚，水鎏冰絹所拆的細絲飛捲而出，在真元力的作用下變得堅硬鋒銳，瞬間削下一枚碧焰桫欏，穿過果柄將它旋了回來。蹬足、攬袖、原地旋身，接著立刻向前奔去。

    只是規定了時間，並沒有說明手段，這是規則中的漏洞！

    利用這拉開的一點距離，我再次用最快的速度向岸邊飛掠……神識感應之下，撒狄斯速度居然再快三分，漸漸趕了上來，縮短著距離，並且顯然，他盡了全力！

    再用模擬「閃爍」，就會超過我的承受底線……我只能全力以赴，保持目前的高速狀態。

    終於，撒狄斯輕輕掠過我身邊，突然勁風撲面，我反射性的抽身一避，踏入了水中，速度慢了下來。卻仍然沒有躲過，有什麼東西從我臉頰邊上掠了過去，帶過一陣草木的清香味道。接著很莫名的，頭頂一輕一鬆，我的頭髮散了開來，伴著風飛揚。而他一抽，指尖赫然夾著我的髮帶。

    這麼一來，我又落後了撒狄斯幾步。

    眼神一暗，全力前躍、飄風而去，鶴返光環瞬間打開！

    沒錯，這就是我保留的殺招，持續消耗真元力，速度增加百分之五的鶴返光環！奇兵突出，再次掠過撒狄斯，保持著驚人的速度向岸邊疾衝。神識感應，漸漸和他拉開了距離。

    爾後我的優勢，一直保持到我飄身落在德魯伊長老身前的時候。

    撒狄斯隨後掠至，足尖一點，微笑著落地。而整個過程，估計不會超過一分鐘。德魯伊長老微微皺了眉頭，看了看髮長及腰的「一連七次的『閃爍』需要長時間冷卻而且極耗魔力，確實已經是專精所能達到的程度……但後來，你的速度為什麼慢了下來？不要因為對方是女性就刻意相讓啊！撒狄斯殿下，風度和憐惜之心的確必要，可不是這時候發揚的！」

    撒狄斯苦笑著聳了聳肩，唇邊噙起微笑，將髮帶遞了過來。「厲害！」他由衷的說道。

    我接過，然後向德魯伊長老伸出緊攥的左拳，手心向上攤開。

    那枚碧藍寶石耳釘靜靜的躺在我的手掌上，流光四溢，美麗非常——撒狄斯的左耳上空空如也。

    那是聖器「溫蒂妮的優雅」，增加本身速度的百分之十。

    在最後時刻，掠過撒狄斯身旁的同時，我以彼之道還彼之身，將那枚碧藍耳釘——也就是我判斷的「溫蒂尼的優雅」摘了下來，這樣他的速度變慢，而我在鶴返光環的加速效果下終於贏得了第一場比試。

    掌聲突兀的響起來，精靈女王伊萊娜率先微笑鼓掌，接著越來越多的精靈加入了這個隊列，直到掌聲熱烈的響成一片。

    「恭喜你們贏得了第一場比試。那麼，第二場的箭鬥，將在靶場進行，我們的參戰者是7級精靈弓箭手，瑟薇爾女士。」一位有著蜜色肌膚的短髮女精靈走了出來，小臂緊致有力，眼睛是魔魅的淺紫色。「瑟薇爾女士實力只有7級，但卻是我族獲得『箭聖』之名的弓箭手。不過，你看起來狀況很不好，先歇一會兒再來觀看比試吧。」德魯伊長老溫言對我說到。「掌握了精靈族特有的天賦技能『閃爍』，這證明你有著特殊的天賦和感知，說不定……證明你是天命者之後，我也許有其他技能可以教你。」

    精靈族逐漸向靶場散去，我腳下踉蹌一下，寒舒逸搶上一步扶住我在一旁大石上坐下，焦慮之情溢於言表，「你……沒事吧？」立刻向我施展療傷術法。

    青光閃過，我覺得好了一點，「嘔，胃裡真難受……別用了，省著點真原力，一會兒還有別的比試。」胃裡又一陣翻騰，「洛水，你有沒有什麼暫時屏蔽感官的藥物？」

    寒舒逸坐在我旁邊替我輕拍著背，帶著莫名的意味瞥了帝無憂一眼。

    洛水遞給我一顆藥丸，我吞了下去之後，扯出玉牌，[精靈族的考驗：完成度二十，完成評價：完美，獎勵物品：輝月石·妙音梵響之弓，可鑲嵌，將兵器幻化為聖器級別巨弓，通過吸收月光補充能量、進行升級。]

    其他人的獎勵各不相同。我喘了口氣，咳了咳壓下胃裡漸息的翻騰感，「看來每一場比試進行完之後會根據完成評價的不同給與不同的獎勵，而且每個人都有。」我抽出七殺朱雀，將那枚小巧的輝月石嵌入劍柄鏤空的尾羽，七殺朱雀黑光閃爍，將那枚幻化石吞了進去。瞬間，隨著我神識的展開，七殺朱雀幻化成了一柄巨大而沉重的黑色手弩！手弩呈現漆黑鳳凰的形象，羽翅後彎，頭頸上仰，鳳凰身上有個做工精緻的搭扣作為上箭之用，並且垂下三根尾羽。羽翅上最邊上的兩支翅羽擰緊了遒勁的弦結，我試著拉了拉弦，竟然紋絲不動！

    拿玉牌察看，[妙音梵響之弓，聖器（相當於東方道系的夢幻十三階靈器），可使用能量箭、實體箭，可附加精準、音攻、潛音、音惑、爆裂、疾羽、連珠其中之二的效果。]

    我彈了彈弓弦，把妙音梵響之弓遞給了鳳藍離，「試一試它，下一場，恐怕要你上了。」

    ——————————————————

    最近看《老友記》看得高興死了，張嘴閉嘴就想冒英語。「Hey,howareyoudoing~~?」

    精準：弓箭射中目標幾率提高。

    音攻：弓箭射出後的聲音附帶攻擊效果。

    潛音：弓箭射出、行進過程沒有聲音。

    音惑：弓箭射出後的聲音附帶迷惑效果。

    爆裂：弓箭射中目標後會炸裂。

    疾羽：弓箭速度加快。

    連珠：可以連續或同時射出幾支箭。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七十九章 陽與風之箭

    第七十九章陽與風之箭

    鳳藍離瞧著手上的妙音梵響之弓，有點愣愣的說，「我上？我不是最厲害的啊——」瞅瞅寒舒逸和帝無憂。「我上能行麼？」

    帝無憂用玉牌看了看手弩的信息，微笑道，「你是最合適的……」接著解釋，「那位女弓手既然獲得『箭聖』稱號，必然浸淫此道已久，精準度和技巧無人能及。而射箭無非比的就是三樣，精度、力度、技巧——精度和技巧這弓上都有對應的技能，我們之中，屬你的力氣最大了。或許只有你，能拉開這手弩的弦。」

    我瞥了他一眼，「你對我們的資料倒是掌握得很清楚啊。」轉回頭道，「沒錯，而且我認為，如果每一場比試的評價達到完美，就會得到有助於完成下場比試的裝備或其他物品，從而降低下一場比試的評價，這樣給出的獎勵不至於太好，來維持遮羅洞天中的實力平衡……任何地方都不會允許破壞平衡的人出現。」

    鳳藍離點點頭，「明白了……我倒也修習過箭術。」說完凝出一支真元力箭支，搭上鳳身搭扣，借助鳳凰昂起的翎羽瞄準、定位，接著肌理分明的手臂穩穩的緩拉弓弦，拉到滿圓，瞄準三百步之外的樹木，而後鬆手、疾射！

    洞穿！

    真元力箭支直接在那棵樹幹上旋穿了拳頭大小的孔穴，並且去勢不絕，一連洞穿了五六棵精靈森林中的硬木才釘在最後一棵樹上。

    雖然早知道弩的射程比弓要遠，普通的弩射程有三百步，十二石弩可達六百步，攻城用的床弩射程更能達到千米之遠。但，連續洞穿數目還能保持筆直方向，這妙音梵響之弓果然不同凡響。

    鳳藍離放下手弩，「我剛才使用的是精準、疾羽兩個技能，比試的時候也這樣用嗎？」

    我笑一笑，搖搖頭，「不……精準是一定要用的，因為那位女弓手紫色的眼睛可能是加持了『鷹眼』的精準效果，我們要想勝過她，就一定得用精準。至於怎麼搭配……呵，比技巧，可以用音攻、連珠，如果雙方對射的話就用音惑、潛音，力度嘛就憑你的天生怪力和疾羽。如果這樣還拼不過對方……」

    鳳藍離好奇的問，「認輸嗎？」

    我狡猾一笑，「那就精準搭配爆裂，把靶子炸了來個死不認賬。」

    我轉向帝無憂，「這一場可以請你指揮嗎？我有點不舒服而且好像要遷關了……」

    帝無憂略有擔憂的上前伸手探探我的額頭，我被他親暱的動作弄得有些不自在，「上一場消耗過大。沒關係，交給我吧，不會輸的。」他看著我，金色的眼睛中閃爍著真正溫煦的微笑，「你也要學會依靠別人一下啊。」

    點點頭，贏三場過關的話，我、帝無憂、寒舒逸是應該能贏的。這一場相對簡單，帝無憂指揮我完全放心。

    寒舒逸留下，其餘人擁著鳳藍離向靶場去了。我叮囑了君臨、胭寰、翩若他們照看著比試些，便在寒舒逸的護佑下就地遷關——從出竅初期直接邁向出竅後期，只需片刻。而且重凌渡也根據剛才我的比鬥將他領會並改進的步法傳給了我。分光步·凌渡，辟水步·飛漣，分別映射了他和他妹妹，同樣司掌風的重菲漣的名字。

    「師兄，麻煩你了……」我向寒舒逸點點頭，他沉穩的畫劍為陣，在一旁鎮守。

    我沉下心神，完全進入剛才潛能發揮到極限的那個狀態。剛才其實隱隱有突破的跡象，只是一直被我強行壓制。一邊體會著道境的增長，一邊體悟著重凌渡從神識中傳來的步法，直到進入了出竅期和瑤光期之間的瓶頸。

    站起身來，寒舒逸收了劍陣過來，伸出手，寬大的長袖垂下。

    我拉住他的手站了起來。原來寒舒逸碰別人還是可以的，就是別人不准碰他。有點不自在的抽回手道，「我的修為已經達到出竅巔峰了，相信不久就能到達瑤光期……師兄在海底城應該也有所突破吧？」

    寒舒逸點點頭，「是的，我已經進入分神初期了。」

    十年瑤光，百年凜光，這資質，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我這五年出竅馬上瑤光的，算怪物麼……

    和寒舒逸相伴而行向靶場走去，那邊傳來了陣陣歡呼聲。

    「看樣子似乎不妙……那傢伙雖然強，可真的能行麼？」

    我仰頭微笑，「放心吧！大家都在的情況下，單純比箭，是不可能輸的！我們有著法寶師緋杏杏，機關師李閒，還有刺客、術法師、醫療者、武者。那把弓和箭矢被他們一改造，會強到極致。精靈族的弓箭術雖然強，他們的職業卻很單一，所射的箭最多帶火焰、寒冰和毒素效果，比不上我們的。」

    話音未落，玉牌暖了起來。[精靈族的考驗：完成度四十，完成評價：一般（險勝），獎勵物品：虛幣八百。]

    輕吁了口氣，給了寒舒逸一個燦爛的微笑，笑得他臉微微發紅，「如何？」

    他還沒有回答，又一暖流。[掌劍宗團隊共享物品配方：陽與風之箭。發明者：掌劍宗團隊緋杏杏、李閒、舟頌、公子千觴、洛水。可消耗雙倍真元力換取此箭支。發明者獲得虛幣一千。效果：三倍傷害，附加追蹤、爆焰、烈風、撕裂傷口、破甲、眩暈、滯速效果（負面狀態一定幾率激發）。]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太狠了吧？殺人放火絕佳利器！

    快步走向靶場，卻看到那裡滿目瘡痍，地上坑坑窪窪還有焦黑的印痕，而且，所有的靶子都被炸爛了……

    德魯伊長老瞪了我一眼道，「這一場算你們贏了！」

    洛水皺起了眉頭，「什麼叫算我們贏了？你不是要比對射嗎？我們比了而且贏了，你可不能賴帳！」指指一旁圍成一圈的眾人，「那個女弓手現在還在地上躺著呢！」

    我目瞪口呆，德魯伊長老吹鬍子瞪眼，「你們耍賴！你們弓好！你們箭好！」

    帝無憂笑得滴水不漏，「長老，精靈族弓箭技巧本來就強，你們拿你們的長處跟我們的短處比，難道還要我們光膀子上嗎？」

    在洛水他們的解釋下，我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就在上靶場的途中和準備時間裡，大家湊到一塊兒對真元力的箭支進行了改造。菲杏杏以元戎弩（相傳是諸葛亮發明，可以連發的一種弓弩）為藍本，做成了一種小機關，將不同類型的真元力輸入就可以獲得不同的效果。然後李閒和舟頌把出箭口做了改動，使得箭支發射後形狀會改變，箭頭可以撕裂傷口，箭身帶有螺旋凹凸保持方向。（直接凝結成這樣的箭對真元力掌控度要求太高。）然後公子千觴和洛水以及鳳藍離分別輸入了足夠維持火、負面狀態、風效果的真元力，這也是為什麼所有的靶子都被炸爛了的原因。而箭支也需要雙倍的真元力來支持跟容納這些屬性。

    雙方比試了十五個回合。前十個回合是靜靶和移動靶的速射，瑟薇爾先，她充分的展示了精靈族的箭技——五支箭一起射出，在空中形成中空的紡錘型，然後精準的同時落在靶心之上。

    在帝無憂的授意之下，鳳藍離眼珠一轉，弓拉滿圓，用上了精準、連珠，五支箭矢幾乎不分先後向五個靶子射去——包括了瑟薇爾的那個箭靶。在鳳藍離天生怪力以及陽與風之箭的加乘下，全部命中靶心、穿透而且炸爛了所有的靶子。移動靶也是如此。

    雙方對射的回合，瑟薇爾終於使出了她的絕技——導引箭，能夠自動追蹤對手。可惜，雖為箭聖，射出的箭支都在鳳藍離的怪力、弓箭的強大性能和帝無憂的傳音指導下被鳳藍離一一射落並循著來勢射回，饒是她用了兩次閃爍，最後還是被射中了左肩，不支倒地。

    暗暗皺了眉頭，鳳藍離和弓箭力量相加，與瑟薇爾比起來實力還差了老大一截，勝負不過五五之數。可帝無憂的策力卻將這差距完全彌補，甚至重創瑟薇爾，他……很可怕！不過有他的謀劃，那禍水東引的計劃想必可以實現。我擅長個人戰鬥的謀略，大局上的排布，就不是我擅長的了。

    德魯伊長老依舊憤憤不平，「算你們走運。第三場比試是武技。」惡魔獵手奇拉走上前來，往地上丟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隻暗金色的小箱子，繪著複雜的華麗花紋，箱子表面有一層淡藍薄膜，膠狀，很厚的質感。

    「今天之內，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每人只有一次機會——也就是出招一次。只要破去這層結界的防禦，就算你們贏了！」[鋼鐵意志結界：百層疊加，能夠快速自我修補的結界。]

    每人一次機會嗎？我的皆斬切了傳送法陣現在還不能使用，不過，應該還能破去幾層的吧？每個人的效果疊加起來，估計也差不多了。

    謹慎的確定了這不是反彈結界之後，我運轉全身真元力，一招青霄劍飲——

    竟然，只破了一層。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章 秒人王

    第八十章秒人王

    額頭上微微見汗。

    全力一擊竟然只破去一層，而且極其快速的修補好了。這一百層粘連在一起，按說一擊下去，沒可能這樣子的！

    我叫過緋杏杏，叫她用九尾狐玉·盜劍訣複製了我的丹田劍招，皆斬。因為不是全部複製，強度只有原先的一半，她還是順利的複製了下來。然而，她的一招，仍然只破開了一層！

    難道無論什麼招數，都只能破開一層鋼鐵意志結界嗎？

    洛水的行動證明了這一點。他往上扔了一個眩暈術法，一樣也是破開了一層防禦！要知道，這個眩暈術法本身並沒有任何攻擊力！

    「是的，任何攻擊都只能破開一層結界，這就是鋼鐵意志的變態之處！」惡魔獵手扇動雙翼，冷冷說道。「我不認為你們這些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能夠打開這東西。這一場，你們還是放棄吧！」

    寒舒逸猛然踏前一步，「青蓮雪·花開！」

    劍影搖曳，卻是在同時重重疊疊的開了成了十六瓣花朵，寒氣四溢，劍光一凜，憑空消失！那只暗金箱子上的鋼鐵意志，瞬間變薄。雖然在快速的自我修復，還是能看出來，剛才那一招，足足削下了十六層結界。

    寒舒逸淡淡道，「這也是一招。」

    我眼前一亮，不錯，青蓮雪·花開的確是一招，但寒舒逸不知為何，竟能將本該是十六朵劍蓮花瓣招式控制的精妙到毫巔，花瓣的長度和時間有著微妙的區別，次第才將層層包裹著的鋼鐵意志結界逐一破解。這是寒舒逸所能達到的極限了。若是一招能做出百次攻擊，便可以將鋼鐵意志破去！但誰有這麼快的手？自從仙佛合流之後，有些下九流的門派使用的仙佛混合的術法，例如「千蜂萬刃」倒是能一招作出百次攻擊，可只有大宗師這層次的人，能達到這樣的可怕境界。

    可惡！我們之中，有誰能達到？寒舒逸的控制能力可以，用生死劍簾或許可以，但丹田劍招恐怕在接下來的混戰中大有用處，所以他才用青蓮雪。

    一切電光火石，趁著結界還沒修復完畢，帝無憂雙眼微瞇，狹長的眼眸中閃出一縫金光，兩指間一截漆黑的鋒刃伸出，突然詭異的模糊起來！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因此輕微的震盪扭曲，那鋒刃模糊成近乎灰色，連同他的手也模糊的無法正視。帝無憂若無其事的把它放到結界之上，然後，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緩慢的切了下去！

    那鋒刃就像切豆腐一樣，毫無阻礙的切開了厚厚的結界——縱使鋼鐵意志不斷的自我修復，仍然層層消解，發出「叮叮」的聲音。隨著帝無憂一切到底，暗金箱子終於暴露在了空氣當中。

    [精靈族的考驗：完成度六十，完成評價：完美，獎勵物品：精靈的信任（友軍物資購買准入），精靈族各類植物種子各十枚，月亮井建造圖紙一份。與精靈族達到友好度：信任]

    帝無憂迅速收回墨色鋒刃，負手而立，微笑道，「如何？閣下？」

    通過極高頻率的快速震動，迅速震盪破壞鋼鐵意志結界的內部結構，每一次快速而微小的震動都會破壞一層結界，並防止它自我修補。

    但這麼高的頻率，這麼快的手，他怎麼做到的？帝無憂依然長身而立，但只有我們能看見，他背後的手在輕微顫抖。

    我想這位惡魔獵手應該很慶幸自己蒙著雙眼，使得我們看不清他的表情。連同精靈女王伊萊娜在內，精靈全族都震驚無語。想來他們認為我們根本不可能破解那個結界。沉默了片刻之後，德魯伊長老出來打圓場，「五場比試，你們已經輕輕鬆鬆的贏得了三場，而且都是與我族的高手比試。我想……你們已經以優異的表現證明了你們的身份。歡迎你們，謝謝你們的幫助，天命者們！」

    精靈們突然歡呼起來，用他們自己的方式歡慶著。精靈女王伊萊納緩步來到我們面前，正要說話，被我打斷了，「請等一下。」

    我指了指那只暗金小箱子，表情似笑非笑，「不要再表演了，你們應該在一開始就相信了我們的身份。所謂的『比試』，最終目的就在於這隻小箱子吧？」

    精靈女王伊萊娜有一瞬間的愣怔，幾位長老和9級職業者們也都是同一個表情。

    沒錯，每一場他們都有不同程度的放水，我很早就有所懷疑了。剛才帝無憂傳音給我，更是坐實了這個猜測。

    精靈女王伊萊娜恢復了優雅雍容，露出了一個苦笑。「不錯，月之女神的神諭早已昭示了你們的特徵，並給出特殊的感應。抱歉，我並不想給你們被利用的感覺……但，那東西，對我們來說真的很重要。」

    我搖搖頭，「女王陛下，從現在起我們已經是盟友了。我揭出這點來只是提醒您，我們的能力並沒有您想像的那樣弱。我們之所以選擇來到這裡，最大的原因還是想提高我們的實力。所以，我希望您能夠準許將這比鬥進行下去——並且拿出全部的實力。」

    剛才我已經傳音詢問了大家的意見。的確，這任務要達到百分百完成度，必須五場全部取得勝利。而這樣說，也讓精靈族心存愧疚，欠了我們一個人情。

    伊萊娜微微動容，「想不到你們小小年紀，便存了如此心思。這等堅韌的毅力和決心，倒是難得。那麼第四場和第五場便同時比了吧。不過並非與我族高手相對抗。」

    她隔空一劃，空氣中出現了由細細波紋組成的地圖，「前不久我族斥候在這裡發現了一個死靈族的分基地……由於我們並不知道死靈族的老巢在哪裡，便留著它，在暗中阻撓他們開採資源的同時監視著他們的人員動態。終於發現了死靈族和獸族老巢的大致方位，我想不久之後，就應該開戰了。這兩場的比試，就是運用術法和自然之力，請你們中的五人帶著兩小隊兵種，拔掉這個分基地！」

    ————————————————

    死靈族，也就是所謂的不死族，他們的兵種有寺僧、食屍鬼、石像鬼、地穴惡魔、男巫、女妖、憎惡和冰霜巨龍等，攻城器械是絞肉車和輔助類的十勝雕像。

    十二人一小隊，五小隊為一大隊，五大隊為一營。這個死靈族分基地，據精靈斥候的報告，足足有兩大隊兵力，也就是一百二十人！而且援軍還在一撥一撥的趕來。如果拔掉了這裡，也就意味著，三族混戰正式開始……

    經過一番討論，出戰人員為我、寒舒逸、洛水、公子千觴、舟頌。帝無憂帶著剩下的人為他的計劃作先期準備。說實話，三族之中，以死靈族最為搶手，因為我們兩方都有「異人」參加，勢必先滅掉沒有其他方勢力的死靈族。

    這基地中有一位9級高手坐鎮——巫妖王裡塞魯！他的技能十分可怕，這位巫妖王不但擁有影遁的能力，而且還有死亡凋零這一終極技能！據說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一切事物都會逐漸凋零乃至死亡，血肉乾枯，過程只有短短的25秒！而對方的一百二十位兵種中，各種單位都有，甚至還有一頭冰霜巨龍！

    反觀我們這邊，兩小隊中分別有撒狄斯和瑟薇爾，精靈弓箭手、女獵手、角鷹騎士、德魯伊、樹妖和一隻精靈龍、一隻雙頭奇美拉。而經過三場比試，我們的表現已經贏得了精靈們的尊敬。我和舟頌都用手上的虛幣購買了影遁能力，由於達到了尊敬，我們購買精靈族的物品都只需要六成的虛幣。另外我買了兩份月亮井的材料，偷偷在白夜世界裡建造了一口月亮井，然後把另一份中的生命之樹的枝條交給木系靈猿木成舟，讓他看看能否培育出生命之樹來。

    趁著夜色，我們帶著兩小隊精靈向著死靈族分基地潛行而去。我和舟頌兵分兩路，暗暗從東西兩側分別插向死靈族分基地，剩下的人在原地留守，雙頭奇美拉等不能隱身的兵種暫時留在遠處。

    我正施展著斂影訣慢慢向死靈族的方向前進，忽然頭頂勁風刮過，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帶著無邊威勢和腥臭疾速從頭頂一掠而遠，唇吻間露出一絲諷刺的弧度，片刻間已經滑翔成一個小點。那是一頭巨大的骨龍，慘白的肋間還帶著幾絲猩紅的血肉！——死靈族終極兵種，冰霜巨龍！我竟絲毫沒有察覺它的逼近！

    一躍而起，反向折回支援。冰霜巨龍起碼也有8級實力，又在空中，很難對付。疾步行進，快到留守地點時，驀的聽見一聲淒慘的巨吼，接著地面重重一震。卻是那冰霜巨龍，哀號著拍打斷裂一地的骨頭，再也站不起來，片刻間便沒了聲息，化作飛灰消失。

    寒舒逸修長的身姿峭拔而鋒銳，眉目淡然，雙眸一片冷洌。環繞週身的真元力連綿成纏，手中白色的術法光芒漸漸消失。

    「冰霜巨龍……這種會飛的蜥蜴也配稱龍？」皺皺眉頭，寒舒逸道。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一章 外帶全家桶

    第八十一章外帶全家桶

    我趕忙躍出草叢，「寒師兄，洛師兄，你們幾個沒事吧？」

    公子千觴臉色發白道，「我們都還沒事……多虧了舒逸，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大的東西飛過來我們一點感應都沒有。若不是舒逸見機得快，出手又是一擊必殺，還真是危險。」

    卻見那兩隊精靈都是一臉震驚，看向寒舒逸的眼神充滿了敬佩。特別是撒狄斯和瑟薇爾，他們深知冰霜巨龍的實力，若是我不用皆斬，也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看寒舒逸的樣子似乎頗有餘裕。

    寒舒逸轉向我，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舒了口氣，「你沒事就好，看那傢伙從你的方向飛來，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搖搖頭，「大家繼續原地留守，這東西來的蹊蹺，請務必保持警惕。」說完原路折回，摸向死靈分基地。

    這荒蕪之地附近樹木呈死灰色，散發著腐敗的味道，便是目的地了。三族採集木材和礦石，而死靈族只能採集這種被死氣感染的樹木。目標很明顯，把分基地建造在離精靈族不是太遠的地方，援兵不斷趕來，想必是把這裡當作前哨，準備大舉進攻了。

    大略看了一下，各種招募兵種的設施都很齊全，黑暗城堡、地穴、詛咒神廟、犧牲深淵、埋骨地等等都建造了，這樣他們就能以一定的速度招募兵種，如果不拔除的話，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大軍壓境了。基地裡石像鬼在空中飛來飛去，食屍鬼用鋒利的爪子砍著木材，這兩種兵種是最多的！

    先用了瓶塵土之影看看周圍是否有隱形的陰影和潛地的蜘蛛——對方同樣能夠看破隱形的我們，確定了周圍安全之後，按原定計劃從基地東邊稍遠些的地帶向北邊摸去。塵土之影的效果只有四十秒，但可以連續使用，動作必須快！

    我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一個桶，謹慎的觀察了一會兒後埋在了地裡。再潛行，再埋……如此反覆，一直到了最西端。死靈族似乎喜歡死守，總是在基地裡巡視，也許是因為蛛網怪塔可以自動防護和產生冰霜效果的緣故。

    順利埋放好之後，我和舟頌都回到了留守地點。

    那桶是個威力不小的東西——桶底粘著一枚籐淵晶種，桶內一排排的爆裂晶種、硬火棉和殉爆卷軸整齊的排列著。一旦激發，這玩意兒將迅速升出地面，將爆裂晶種和殉爆卷軸引燃，借火棉控制爆炸時間投擲到指定地點……由於攜帶方便、威力巨大、一炸死全家，被精靈們戲稱為「外帶全家桶」。

    所有人用了塵土之影潛行到基地外圍。冰霜巨龍不回去很快就會引起他們懷疑，所以地面上會使用自然之力的兵種停留在全家桶附近，然後精靈龍相位移動到基地中央，一聲尖厲的鳴叫，所有人同時引爆了全家桶，雙頭奇美拉和角鷹騎士也同時飛了過去，纏住了空中的石像鬼們，引著他們向洛水和公子千觴埋伏的地方而去！

    一個全家桶一百虛幣，我們湊了湊才買了十五個，不過威力也襯的上這錢。他們落地之後快速爆裂帶出巨大的火焰，鋒利且帶著雷火的碎片四處紛飛，讓周圍的死靈族死傷不少。

    撒狄斯、舟頌四處破壞著能發射霜凍射線的蛛網怪塔，瑟薇爾則是騎在角鷹獸上冷冷的瞇著眼睛，不時放翻幾個死靈族。

    我和寒舒逸一左一右，向巫妖王包抄而去。

    巫妖王醜陋的臉上露出嘲諷的微笑，「帶了這麼點人就敢來送死？」手一揮，身旁護衛的石像鬼和食屍鬼同時合圍撲上。

    我一旋身出了戰圈向巫妖王裡塞魯縱去，寒舒逸左手捏法訣右手持劍與天地雙鬼周旋。死靈族的特點在於，他們可以靠同族的死亡來增加自身的力量，如果同伴死了，還能靠巫師將其轉化為骷髏戰士，無窮無盡，所以必須將他們分割開來。裡塞魯是個難纏的角色，他週身環繞著森寒的白色圓環，若是近戰會降低敵人的速度和戰力，而他本人偏偏又掌握著遠程攻擊技能霜凍新星，又能靠殺死友軍來補充三分之一的魔力……難道要我們兩個互站一端互丟術法麼！

    我身上佩戴著百草結，水鎏冰絹上繞著整整齊齊的爆裂晶種和殉爆卷軸，果真是腰纏萬貫。右手持劍，七殺朱雀的本源火力和朱雀之火突然大漲！

    朱雀嘶鳴！巨大的赤色鳳凰電般激射而出，朝巫妖王的冰霜護甲攻去。同一時刻，所有掌劍宗門人的拘獸腕輪都亮起了各色光芒，一陣光華閃耀之後，所有人的靈獸都出現在了戰場上，包括我的妖殺陣和召喚師絮借與我們的獸群！

    光我自己就有五十五隻纏磯雷母，十二隻白墀，十二隻嗥霜虎，十二隻嘯火狼，十二隻鐵背犀，八隻護劍蛇母，六對連尾豬，二十三隻鐵甲盾獸，十二隻盤梟飛蛟，十二隻白額鷲鷹。雖說是由於我有封疆物品，可別人的靈獸也是不少，隨著獸群嘶吼，情勢頃刻逆轉！

    不錯，我們之所以敢帶兩小隊兵種就來這裡，依仗的，就是我們附帶的一些能力……遮羅洞天裡的原住民，不會擁有的能力！

    快速躍回戰圈，和寒舒逸對視一眼，背靠背的站在一起，片刻之間，術法齊發，將天地雙鬼統統解決掉，然後再度一左一右，對上了巫妖王裡塞魯。後者在消耗了法術之後，隨手抓過一隻食屍鬼補充法力。

    巫妖王高舉雙手，霜凍新星不斷發出，在朱雀的干擾下準頭有所下降。「呵……水屬性的少年想要和冰屬性的我相抗衡，真是自大！」

    一枚咆哮的霜凍新星終於擊中了寒舒逸，他悶橫一聲，唇角血絲沁出，抬頭時卻是眼眸中神光流轉，唇線上挑，露出一個驚才絕艷的微笑！

    一支秀雅的橫笛悄然搭上唇邊，一縷綸音吹響——

    下一刻，寒舒逸的白衣猛然燃起炎炎烈火，髮梢揚起處帶出狂傲的火焰，映得髮絲呈現獵獵火紅。

    百雀危扶，呈現笛子的形狀，使用者陷入困境時吹響它可得到附近鳥類靈禽的相助，作用範圍為方圓千里（無特殊結界），並暫時得到那些鳥類的能力。

    ……而這附近最強的鳥類靈禽，是我的朱雀！

    寒舒逸輕輕抿了抿唇，噙了一口月亮井水嚥下，我倆同時護身火焰大漲，向巫妖王合身而上。巫妖王冷笑，冰霜護甲光芒亮起，雙手張開，頓時鋪天蓋地的霜凍新星凌厲追身衝來。

    我和寒舒逸不閃不避，寒舒逸上前一步，輕叱一聲，伸掌前抵，掌心處開出一朵素色的蓮花，接著猛然花瓣重重展開，虛影變實巨大化，迎面擋住了漫天霜雨。霜凍新星嗤嗤作響，在接觸那紅蓮劫焰之前消融。

    我後退一步，水鎏冰絹將爆裂晶種統統甩出，自然之力猛然催發！接著雙手握劍，沉力下斬——

    火焰從劍尖冒出，化成巨大的炎之朱雀，與朱雀胭寰的本體相互呼應，呼嘯嘶鳴。

    ……轟然巨響。

    我和寒舒逸片刻不停，揉身而進，煙塵四起間尋找巫妖王的身影。突然一隻枯爪橫向伸來，我躲避不及，寒舒逸伸手拉住我，順勢一甩，我直接躍上他的劍，借力縱躍返身，紅芒吞吐間猛然下斬。

    寒舒逸則借力矮身，劍尖橫向上掃。一上一下，一橫一縱，十字交叉，配合端得是精妙無雙！

    一陣冰寒，虎口酸麻、動作迅捷度有所下降……這就是冰霜護甲的作用。好在我和寒舒逸這一擊終於破掉了他的護甲。

    又一批石像鬼和食屍鬼在裡塞魯的指揮下蜂擁而至，團團圍住了我們，困住了我們的腳步。

    「你們這算是夫妻檔？」裡塞魯醜陋的臉上滿是嘲笑，「讓這一切結束吧！」

    高舉雙手，一道死氣從他的手中放射出來，纏繞成環，接著包裹住了我和寒舒逸，在天地雙鬼的重重圍困之下，我能感覺到生命力快速的從身體裡流失……那是死亡凋零。

    就是現在！

    百草結青光狂閃，我和寒舒逸的自然之力全力爆發，從巫妖王的腳下猛然鑽出了無數的籐蔓，將裡塞魯死死束縛在原地。

    寒舒逸完全放棄了自身的防禦，將性命交與我的援護，交由我來阻擋週身的所有攻擊。他棄劍手捏法決，火紅的光芒刺眼而充滿威嚴，令人不由心生臣服之意。火紅、赤紅、死亡之紅——

    「五龍吐氣於北元，天馬玄轡以徒魔，赤鎖伏精於辰門，歲星滅王於金羅，日月昏翳於三豪之館……當此之時，萬惡絕種，鬼魔滅跡，八荒四極，萬不遺一！」

    言靈與法訣雙倍作用下的萬劫之火，動天破地而來，挾裹滅絕一切的威勢。誅仙滅神的萬火之龍盤亙而下，自巫妖王的頭頂，猛然撞入地下！

    地動山搖，而後歸於沉寂。那不可一世的巫妖王裡塞魯，自此煙消雲散。

    寒舒逸頹然坐倒，剛才那全力一擊耗盡了他渾身的氣力。我急急扶起他，寒舒逸黑髮無力的散在我的肩膀上。我自天地雙鬼中殺出一條血路，攙他到了安全區域。剛才埋下的伏筆終於起了效用，滿地混合在爆裂晶種中的的籐淵晶種全部被催發成籐蔓，纏住了死靈族的軍隊。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二章 天地雙鬼，風箏流

    第八十二章天地雙鬼，風箏流

    給我們兩個各灌了一點月亮泉水，我搖搖寒舒逸，「寒師兄，你怎麼樣？」

    寒舒逸撐著我站了起來，「真元力透支而已，不妨事。」輕輕推開了我，拿出了一顆丹丸吃下。

    「戰況還不錯，」我看向四周，舟頌含著塵土之影殺掉了所有的隱形單位——陰影，並且和撒狄斯以及瑟薇爾一道清除了蛛網怪塔，「籐淵晶種果然好用，雖然沒有攻擊力，卻束縛了大量的敵人。」除了穴居惡魔大都潛入地下、石像鬼飛到天上之外，剩下的大部分兵種都被鋼化的籐蔓固定住。

    「先殺男巫女妖，小心穴居惡魔！」叮囑之後，寒舒逸橫劍為禮，深深看我一眼，「你也多加小心。」我們二人各自挑了一個方向躍去。

    大部分的天地雙鬼都被奇美拉他們引去了洛水和公子千觴那裡，想來也快過來了。

    一邊殺著男巫防止他們招骷髏戰士來個骷髏海戰術，一邊思考著。妖殺陣在木成舟和水淺淺的指揮下全力絞殺著戰場上的敵人，威力巨大。我給其中速度快、動作敏捷的一些獸都發了幾瓶月亮井水，讓他們看見哪裡有損傷就送去，故而獸群並沒有太大的損失。為了贏得這場戰鬥，我可是下了血本，買了很多月亮井水，連兩小隊精靈都人手一份。我們的傷亡越小，得到的評價也就越高。

    瑟薇爾騎著角鷹獸匆忙降落，「死靈族有一大隊兵種趕來，全部是石像鬼和食屍鬼，十分鐘之後會到達！」

    我瞇起眼睛，援軍麼？看看場上為數不多的死靈族軍隊，「我們這邊死傷怎麼樣？」

    「大人們的獸群有一些傷亡，我族犧牲了六位戰士，包括一隻精靈龍。」

    瞇起了眼睛，「叫你們的人都退吧！」拿出一捆月亮井水，「趕緊保證剩下人的生命。你帶著剩下的人回基地，撒狄斯跟我來。」

    精靈戰士們退走，洛水和公子千觴也趕了回來。我們五個人聚在一起收回了所有的獸，盤膝而坐，「大家抓緊休整一下，消滅了接下來的這個大隊，我們就能回去了。」每殺一個都有虛幣獎勵，甚至有的還有物品化入玉牌。拿了一捆月亮井水遞給撒狄斯，「殿下，麻煩你當一下祭祀。」

    我前面贏得的那些虛幣購買了月亮井、各種植物種子、籐蔓投刃車、冰霜吐息/酸液改造、影遁能力，以及可以招募精靈兵種的戰爭古樹、智慧之樹、奇美拉棲木等都花的差不多了，這一場戰鬥下來又積攢了將近七千的虛幣。光巫妖王就有五千的虛幣可賺。

    不知道帝無憂那裡怎麼樣了……深吸一口氣，揚聲說，「敵人將至，大家按我們商量好的策略，準備戰鬥！」

    沒有高級職業者帶領的小股軍隊，對於我們幾個來說，基本上就是送錢來的。天地雙鬼機動性很高，石像鬼和食屍鬼都是高攻高敏的類型，但卻比較脆弱，而且無人指揮的情況下顯得比較腦殘。大家集體一個群殺過去，死的那是嘩啦啦的。

    死氣蔓延過來……白骨森森的食屍鬼首先出現在視線當中，天空石質翅膀拍打的聲音也預示著石像鬼的到來。寒舒逸一馬當先，掠了出去一招水無垠·倒浪將一小隊天地雙鬼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慢慢的讓他們吊著自己引得遠了。我們四個如法炮製，身後各墜了一隊天地雙鬼，如同放風箏一般，各自拉到一邊。這可都是活生生的虛幣啊。

    一邊小心的控制著和天地雙鬼的距離，一邊用術法點殺著天上的石像鬼。智商還真是低，不依不饒的追著我，根本沒發現身後的同伴跌落在地摔成碎塊。不強大、沒有時間限制、不用擔心其他的戰局，比起剛才的戰鬥來，實在是太輕鬆了！

    瞇瞇眼，確定其他人都看不見了，我將剩下的三隻石像鬼、三隻食屍鬼逐個打得失去戰鬥力，捆成六個粽子丟進了白夜世界。

    ——————————————————————

    四五兩場我們得到的評價是理想，離完美還差了一些，估計是死了精靈兵種的緣故。值得一提的是，寒舒逸在這場戰鬥之後立刻遷關，一舉突破到了十二階中的第七階，分神期，正式進入了修真有成者的高手行列。以他的年齡來說，絕對是前無古人的天才了。修真界的修真者，過了十二道階便可白日飛昇成仙，寒舒逸麼，已經是半仙了。

    遮羅洞天似乎能夠根據各人的情況分別發放獎勵，前幾場大家的獎勵都不一樣，而且比較適合自己。寒舒逸的，便是分神期的特殊情況——原先分神期的元神化身只有一個，而他卻還有一個火屬性的元神鏡像！

    但是，我除了兩千虛幣之外什麼都沒有得到。

    帝無憂那邊進境不錯，計劃所需的物品已經湊齊了一半，李閒和緋杏杏也把相關的機關做好。在返回的路上路過了一個地精實驗室，居然有賣地精飛艇！可惜的是，我們這些人仍然不能使用它來飛行。我悄悄花二百五虛幣買了一艘，藏進白夜世界裡面。

    精靈女王和德魯伊長老對我們的表現十分滿意，大加稱讚，在得知對方的巫妖王被寒舒逸和我聯手幹掉的時候分外震驚。不過他們對死掉的那六個單位不怎麼在乎——遮羅洞天裡有兩種人，一種是自然繁衍的，例如依萊娜和撒狄斯；另一種是沒有靈魂的傀儡，可以通過建築來招募。她給我們的那兩支小隊，除了撒狄斯和瑟薇爾，都是傀儡兵，所以一點也不心疼。至於死靈族，除了巫妖王都是傀儡兵；像巫妖王這樣的頂級職業者，是可以通過英雄祭壇復活的，就是代價很大而已。

    —————————————————————

    森林是精靈的朋友，在精靈女王秘法的請求下，他們替精靈傳遞著信息。遙遠的北方傳來植物的言語：北方的某處有死靈族的大軍在向這裡行進，總攻將在三天後開始。遙遠的西方，獸族在沙漠裡肆虐，驅動的獸潮愈發強大；異人們獲得了指揮的權利與特殊的能力，尋找著適當的時機。

    依萊娜請求我們參加三天後的反攻，她自己會親自對抗敵人的頂級職業者，死亡騎士奈特卓，而我們則需要再次消滅巫妖王，並幫忙對付其他兵種。與死靈族決戰後，我們的任務是對抗獸族方的異人們——琳琅宗門人。這三天，我們可以自由活動。

    交待大家不要走遠，各自去尋求仙緣，優先配合帝無憂的計劃，然後我悄悄溜到了德魯伊長老這老白菜梆子般的樹屋底下。

    為什麼只有我沒有獎勵？聯想一下第一場比試，看來，是隱藏任務。

    德魯伊長老對我的夜襲早有預料，笑瞇瞇的給了我一本書就趕我走了。金色封皮，扉頁上筆力遒勁的五個大字——德魯伊傳承。

    居然是技能！而且還是其他種族的天賦技能！這獎勵太驚人了。德魯伊可以變身為飛禽走獸，每升一階，就可以多變一種動物。像這幾個德魯伊長老，都可以變為獅虎豹熊一類，普通獸類頂端的動物。而據說十級的德魯伊，能夠變身為巨龍。這書在空氣中碎散成金粉，逐漸匯入我的識海，我只要取得五種相應階實力的獸類精核，融合之後，就能變為相應的動物了！

    在修真界，化形術就如同妖族化形為人一般困難。變幻相貌還可以通過變換臉部肌肉做到，可化為不同的物種，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借助幻術——還很容易被看穿。像德魯伊這樣自由變換為動物形態，在修真界絕對是非常珍貴的能力。

    林紫霄和謝烏灼給的儲物手鐲中有不少靈獸的精核，我從中挑選了最純粹的幾顆作為備選，準備這幾天再去殺幾頭魔獸取精核。不過，我先融合了一枚一階，也就是辟榖期修為的紫晶蜂王的精核，然後化為紫晶蜂王。

    ……我只是想驗證一下德魯伊傳承之後能不能飛，為什麼我化成了一隻蛹？

    ——————————————————————

    喝了幾瓶月亮井水之後，吸收了足夠的能量，我終於成功的化成了紫晶蜂王，是可以飛的。也就是說，只有遮羅洞天裡原本的技能和物種才可以飛行，借助物理方式的自製物品，比如紙鳶和熱氣球也能夠飛行。

    進了雲樓洞府之後，我神識閃動，來到了白夜世界。

    這裡和前幾天又有所不同。

    從上空看，白夜世界完全呈現八卦的形狀，溫泉和寒泉為太極眼，連綿的山脈作為對稱的曲線將整個世界分成兩大部分，南邊是海洋，北邊是森林和丘陵，間有沙漠、平原等各種景觀。我的獸群還是那麼多，卻也誕生了一些毛茸茸的小獸，你追我逐的來回追打，偶爾摔得狠了立刻嗷嗷大哭。我看的心中歡喜，走過去將那只委屈的小獸抱在懷裡，立刻便止住了它的哭聲。小傢伙抬起濕漉漉的大眼望著我，一點都不怯生，反而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我的掌心。我被它逗笑了，拿出塊松子糖塞給它，小傢伙立刻開心的叫了一聲，在我掌心裡蹦了兩下，便乖巧的臥下享受起來。四周的小獸一見，都拱著圓滾滾的身子蹭來，拽褲角、拉裙擺的直往我身上爬。一旁的成年獸也不阻止，都歪著頭看著。

    好不容易把一幫小傢伙哄服帖了，我才走向小湖上的懸浮山峰。白光盤旋飛來，重凌渡立在面前，笑道，「很可愛吧？這些小傢伙。」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三章 此間風月

    第八十三章此間風月

    我點點頭，「的確非常可愛。」轉頭四周看看，「在這裡還習慣麼？」

    重凌渡道，「這裡很好，我很喜歡。對了，你那天送來的生命之樹枝條，小猴兒已經成功的種活了。這息壤實在是靈氣充裕……那生命之樹還孕育出了元素精靈，又造了些月亮井出來。此間礦脈和森林都很豐裕，元素精靈們也採集了礦石和木材，所有的風之古樹、奇美拉棲木等都可以隨時招募。」頓了頓道，「遮羅洞天果然奇特，竟有如此奇妙的生命……可沒有靈魂的生命，還能稱作生命麼？」

    「我覺得遮羅洞天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我找個穩妥些的地方留個傳送陣，你若是想留在遮羅洞天，便通過那陣去吧。」我道。

    重凌渡搖搖頭，「不必了。你留我在此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何況我很喜歡住在這裡。」

    和重凌渡交談了一會兒，我便叫了搜寶鼠金旺財來，出了白夜世界。小金兩隻小爪搭在我肩上，小鼻子一聳一聳，爪子神氣的一揮，粗聲粗氣的喊道，「那邊！那邊有好東西！」

    我順著小金的指引一路前行。天色已晚，淡月微嵐，林間青草香脈脈而來，小小的花精舉著漂亮的小燈籠照亮林間的道路，淡黃色的裙擺在風中蓬開。走了一段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個美麗的湖泊出現在月光，彷彿藍寶石一般閃爍著淡淡的霧氣和朦朧的光芒。寒舒逸一身白衣，身形修長卓然而立，手上拿著一張紙喃喃念誦。他似乎讀的不是很順利，念的過程中好幾次打哏，又結結巴巴的重新念了下去。再不順，再念……一旁打著燈籠的小花精咯咯笑了起來，用燈籠上的流蘇指點著紙上的幾個位置。寒舒逸輕輕伸出手揉了揉後腦，有點不好意思的對小花精露出了一個略帶羞澀的微笑，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小花精的腦袋。兩個人在那裡顯得十分溫馨而和諧。

    隱私問題，我刻意封閉了靈敏的聽覺，想繞過寒舒逸繼續向前，偏生小金斜了寒舒逸一眼，鼻孔裡嗤了一聲，一齜牙，大聲叫嚷起來：「老大，我感覺那東西就在水裡！」

    寒舒逸一驚，四周望望，「刷」的一聲把手中那張紙藏到了背後，帶的小花精趔趄了個跟頭。我見藏不住馬上裝著剛過來的樣子，「師兄，你怎麼在這裡？」寒舒逸看見我更是緊張，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小花精立刻藏到了他的背後，「離死靈總攻只有三天，我想總不能浪費，所以出來……請教一下。」

    「哦。」我點點頭，小金又從鼻孔裡嗤了一聲。小花精提著手裡的燈籠飛了出來，清脆的聲音像鈴鐺迴響，圍著寒舒逸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他俊美的面龐前伸手點了一點，飛走了。

    小金再嗤一聲，我連忙伸手讓它從肩上攀援而下，「師兄，我到這附近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到帝無憂的物品。」說完就想越過他，往湖心而去。

    寒舒逸頓了一頓，面色一凝，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等一下！」

    我聞聲轉回身來，「怎麼？」

    寒舒逸抿了抿唇，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手緊緊握成拳。他把身後那張紙往衣服裡掖了掖，俊美面龐上潮紅色逐漸氾濫成災。

    我看他這個樣子，心中明白三分，開口道，「師兄，我明白了。」

    寒舒逸眼中明顯大喜過望、如釋重負，「你明白？那你……？」能看得出來他的神情既忐忑又期待。

    我小心翼翼的選擇措辭，「師兄，我雖稍通醫理，卻始終不如洛水師兄一般術業有專攻……你的隱疾可以去找他，山野精靈給你的方子或許荒誕，終究應該是多年所得，定然暗暗符合醫理。相信洛水師兄也不會加害於你。」

    只聽「啪」的一聲，小金從我身上滾了下來，抱著肚子在地上狂翻亂滾，無聲的狂笑著。

    寒舒逸面色由紅轉青，形狀優美的唇線勾勒出無奈的線條。「我並不是有隱疾。我……」再度頓住不說。

    「我……」一遍。

    「我……」又一遍。嗓子彷彿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就是說不出來。面上的潮紅卻愈發蔓延，連白皙的頸項都泛出淡淡的粉色。

    「我……」張張唇，卻始終不知為何吐不出接下來的文字，就硬生生的卡在那裡，看起來既無措又無助。他努力想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柔和溫煦，卻怎樣也改不了冷峻清冽的韻致。

    「我……」一連幾遍，寒舒逸的神情更為窘迫了，那個「我」字之後再也不聞半點聲音。他終於動作飛快的從衣服裡抽出那張紙——上面寫的密密麻麻還有明顯是修改痕跡的墨團，這對於寒舒逸這樣自律嚴謹的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放在眼前迅速一掠，又重新塞回衣襟。

    寒舒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開口。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柔和。

    「我……」

    憋死我了！

    「師兄，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從地上撿起小金拿在手裡，猜測他到底想說什麼。

    我尿急？我閒得慌？我路過打醬油的？

    寒舒逸低下頭去，啜囁著嘴唇，以連我的耳力也不聞分毫的聲音說，「……」

    「……風聲太大，我聽不清……」

    寒舒逸驀的抬起頭來，咬了咬唇，接著猛然轉身、拔劍！

    雲夕一聲切金斷玉的清鳴直入雲霄，寒舒逸渾身寒氣四溢蔓延成鋪天蓋地的冰冷，挺拔的身姿在風中穩穩站立，真正的風神如玉，又如劍般凌厲。

    細小的聲音次第傳來，隨著寒舒逸術法力量的爆發，寒氣縈繞匯聚成須爪俱全的龍形，蜿蜒前行中整個湖泊以漣漪蕩漾的方式，全！部！封！凍！

    這湖泊面積著實不小，如今寒舒逸連法訣和言靈都未發動，僅僅憑借真元力中的冰寒之氣便讓湖泊結成了一面冰鏡，在月光下熠熠閃光。

    寒舒逸未言隻字片語，衣袂飄動間不經輕塵的掠過湖上，舉手投足間帶著清冷的優雅與從容。劍尖帶起鐵畫銀鉤之聲，如月光般潑灑耳畔。

    寒舒逸飄然而落，背對著我，「……你不必答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說罷疾速飛身回掠，連那張紙遺失在地上尚不自知，動作之狼狽，猶勝於十個巫妖王銜尾而追！

    我看得目瞪口呆。

    便輕輕走到湖邊。

    寒舒逸的字恰如其人，清峻峭拔，鋒銳而不盛氣凌人，內斂而不猶疑不決——恩，剛才那是例外。字是飄逸剛斫、揮灑自如的行楷。內容麼……

    小金「啪」的一聲摔在地下連聲呼痛，而我，尚不自知。

    筆勢勾連迴環，一往無前般的義無反顧。

    「我，喜歡你。」

    寒舒逸，喜歡我？

    我有點茫然，撓撓頭，……我和他，相處了一共沒多久吧？五年前雲墟上生死搏命，之後回到掌劍宗，第一天我就被傳去了龍蛇之野；回來後見面的時間也不長，加上遮羅洞天的日子，恐怕還不滿一年。

    低頭撿起地上那張紙。我不知道他為這一刻準備了多久，依他的性子，要他當面說一些溫柔的話，真的是太難了。想必剛才被我撞破的那會兒，他恐怕正在背台詞吧！要把這估計他不會再干第二回的事兒排演的完滿，他應該在這裡站得很久了。想起他平時對我有點不自然的動作和眼神，我頓時悟到，恐怕他已經蓄謀已久了。

    我想著想著便微笑起來。寒舒逸，真是可愛啊。

    重新爬上肩頭的小金突然喃喃說道，「這真是老子看過的最奇怪的告白。這到底是為毛啊？」

    我趕緊低頭看那張紙，筆跡潦草而且有一團團頓筆不當的墨跡，顯然是把紙鋪在手上倉促間寫就。我只看了第一句就不敢看了，只能說寒舒逸真的、真的非常不適合也不可能擅長做這種事情。

    「我注意你已經很久了……」

    經過這插曲，我便有些思路混亂。在冰上開了一個洞，招出一頭盤梟飛蛟入水取了那東西出來，卻是一塊枕頭大小的水魄。五行五魄，金木水火土，我已得其三。這天地至寶得到一小點便已是殊為不易，而著遮羅洞天裡我幾乎輕而易舉的得到了這麼些，怪不得各門各派都擠破了頭的往裡鑽。而層出不窮的法寶和能夠激發人潛能的環境，更吸引了各門各派，讓人趨之若鶩。

    之後我又藉著小金對寶氣的靈敏感覺，接連在附近找到了好幾樣異寶，包括幾件帝無憂的計劃能夠用得上的。連我不認識的也由古神書妖二餅一一辨識出來，或者由玉牌顯示。當然玉牌也不是萬能，修為高過自身的人和其他門派的人不能辨識，一些法寶也無法辨識，就連隱藏任務，開啟的時候也不給提示。這也給遮羅洞天的行動帶來了很大的挑戰，然而也是機遇。

    玉牌中還有一些的遮羅洞天物品，可惜的是，我需要的功法一本也沒有——德魯伊傳承算不上。修真界中，修行有成至少要借助三種物品，法寶，功法，福地。

    天色逐漸轉白，我也回轉，去參加早上的劍宗商議。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四章 萬獸來朝，大忽悠

    第八十四章萬獸來朝，大忽悠

    早上我出了雲樓洞府，來到了精靈們給我們準備的餐廳，坐下拿了個新鮮水果，一咬汁水四濺。味道甜中微微帶酸，十分好吃，剛想讚美一下，卻看見掌劍宗的同門們都盯著我看，連一旁的撒狄斯都目光詭異的盯著我。

    眨眨眼，我又拿起了一個遞給離得最近的寒舒逸，「師兄，你也請用。」眾人的眼睜得更大了，寒舒逸「刷」的一聲面紅過耳，俊逸的面龐熱得燙人，什麼話都沒說，接過果子一口囫圇吞下。

    撒狄斯咳嗽了一聲，「蕭……能否借一步說話？」

    我點點頭隨他到了一邊的空地中央，他很是尷尬的對我說，「呃，這個……寒昨天向你告白了是吧？」

    「是啊，怎麼連你們都知道了？」我很詫異。

    「……今天早上，巡邏的精靈小隊發現月光湖整個結冰了而且上面有我們看不懂的文字，全族警戒之後才發現是你們異人的文字，」撒狄斯的臉憋得通紅，吞吞吐吐的說，「而且他前兩天向我請教如何告白，我……我……」撒狄斯突然猛出了一口氣，線條優美的臉龐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弧度，一口氣說了出來，「他沒做什麼讓你不快的事吧？」

    除了對忘記毀屍滅跡的懊悔，我還有不好的預感。

    「他請教你，那麼，你教了他什麼？」比如「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

    可憐撒狄斯身為集優雅與輕靈於一身的完美奇跡，這會兒羞愧的實在是……

    「這兩天我和寒已經很熟了，看他那麼容易害羞，就逗了逗他。我教他，呃，教了他……」撒狄斯急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前些天和我比試時那種從容不迫、揮灑自如的風範消失殆盡。他不知道怎麼形容，乾脆直接捋了捋頭髮，拉過我的手放在俊顏之前，低下頭虔誠的一吻，單膝下跪，抬起頭深情地說道，「嫁給我好麼？」

    喀吧！

    我終於也嘗到了掉下巴的滋味。不過這還不算完，卡嚓一聲白光亮起，召喚師絮面無表情的舉著凝相竹簡，後者立刻顯出了剛才的景象——撒狄斯單膝跪下，而我則炯炯有神。

    「很珍貴的凝相簡，我要留給我的子孫後代觀賞。」絮面無表情的收起它，身旁的獒獅興奮的連聲哼哼。

    她身後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們。寒舒逸瞪圓了眼睛看著撒狄斯，見我盯著他，連忙收斂起來，故作嚴肅的咳了一下，瞪著撒狄斯，口裡慢慢道，「……能否，借一步說話！」

    說完兩人極不協調的一起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去了。路任怡相當有氣場的瞪著我，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我裝沒看見。

    倒是帝無憂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很受歡迎，嗯？」

    「笑得真可怕……」我小聲說了一句，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今天他身邊的氣壓不是一般的低，整個人也顯得十分陰沉。

    洛水急忙打圓場，「師妹啊，不知道昨天可有收穫？」

    我急忙點點頭，拿出幾件東西遞過去，「不知道大家的收穫如何。不過我想加上這幾件，應該齊了。」

    帝無憂平靜的接過去翻看，「的確，加上這幾件就可以了，缺的那些正好可以作偽裝。不過你們覺得，誰應該去做『那個角色』呢？」

    我們大家一齊指著他，異口同聲道，「你！」

    帝無憂的計劃，他本人瞭解的透徹，自己又十分適合扮演這計劃中的主角。至於我麼……把德魯伊傳承的事情告訴大家以後，公子千觴立刻說道，「精靈族的古樹商店裡出售各種各樣的精核，你現在能夠融合五階的精核，應該去收藏幾個。」

    「這裡還有古樹商店？我只從生命之樹那裡買過精靈族的物產……」

    公子千觴點點頭，「是的，就在月光湖湖心島那棵大樹，那是個樹人，你只要跟他說話就行了。」

    居然能發現這個，了不起！

    商議完畢後大家各自離去，我也到老樹人那裡買了各階能買到的最好精核——二階的雷兔，三階的風雀，四階的風靈狐和五階的火焰虎。那火焰虎足足花了八百虛幣，但融合了之後威力顯是不小，大大超出同階靈獸和妖獸的能力。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依舊是各自尋求仙緣，期間來了一個賣功法的遊方商人，這才讓我們瞭解到了遮羅洞天裡的功法有多麼昂貴——雖然都很珍貴，但最便宜的也要八千虛幣。

    死靈族總攻即將開始的那個下午，我們聚在了一起開始實行計劃。巨大的水鏡術展開，投影到整個牆壁上，清清楚楚的顯示出了那邊的狀況。

    ***

    琳琅宗的蘇行止和宋懸結伴而行，前者的手指上套著一枚漆黑的玄鐵戒，上面一個栩栩如生的猙獰獸頭。

    「師兄，獸族的靈魂行者已經查明，死靈族大軍將在明天早上到達精靈族的地盤。若我是精靈族，除了防守之外，亦會在夜晚襲擊死靈族。我們要不要去攪一下局？」

    「正有此意。」蘇行止點頭道，「我手上的『萬獸來朝』已經吸足了人和獸的精魄，可以再次驅動獸潮。若是前去分一杯羹，正能湊齊買那功法的虛幣。」

    「師兄，我們強留那商人在獸族，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遮羅洞天裡的傀儡人而已，有什麼要緊。再說放了他去，萬一遊蕩到掌劍宗那裡怎麼辦——」

    話未說完，旁邊樹林裡忽然一股龐大至極的仙靈之力薄然而發，方圓幾丈的樹木全部瞬間氣化。一個飛揚激越的聲音大聲喝斥，「你不可如此！」

    兩人急急對視一眼，「掌劍宗門人？！」

    蘇行止冷笑，「怎麼可能……若是修行區區二十年之內的弟子能發出如此澎沛的仙靈之力，我們也別混了。再說那幫小子們單槍匹馬的跑到獸族領地來，找死麼？」

    說罷率先向樹林裡走去。

    一支飛劍從蘇行止的鼻子跟前掠過，叮的一聲□在了樹上，「來人止步！否則下一劍，就削掉你的頭！」狂傲自放卻又冰冷的聲音，和剛才迥然不同。而那飛劍，渾身冒著詭異的黑色烈炎，詭異的魔元之力環繞四周。

    說話的是位男子，身材高大清峻，威嚴而峭拔。一頭紅髮在空中無風自動，容顏俊美而氣質狂放。他漂浮在空中，衣袂下垂質地，黑底金色滾邊的衣袍襯得他愈發孤傲狂狷。

    男子打量了蘇行止與宋懸片刻，目光落到那枚「萬獸來朝」上，瞳孔一縮，「獸族的？來得正好！」

    蘇行止與宋懸對視一眼，宋懸悄悄的拿出玉牌對準男子，傳音道，[能飛的肯定不是掌劍宗門人，也不是其他門派的。他身上起碼有七件遮羅洞天的法寶，剩下的連玉牌也探知不出來歷。而且也看不出他的修為。]

    兩人再度對視一眼，同時傳音，[隱藏任務！]

    宋行止雙手合起作揖，恭敬道，「不知前輩有何難處？若有必要，我等二人必然全力相助。……呃，前輩怎麼稱呼？」

    男子瞇了瞇眼，衣袂飄動之間凌空虛踏，週身火焰絞纏，魔元湧動，氣勢迸發間殺機四溢，以兩人的修為竟也承受不住。「本座六味地皇，有一法寶輾轉落在精靈族手上，卻是最近所需。然本座有誓，終生再不踏入精靈族半步。你二人既是獸族助力，又身懷獸族異寶，便替本座殺進精靈族，取得那物吧！……至於那些精靈，隨手殺了便是！事成之後，本座以法寶相贈！」

    話音未落，男子突然臉色大變！幾番變換之後，週身魔元和火焰竟然消失不見，卻是沁出一股純淨至極的仙靈之氣。氣質也由狂放不羈變為了溫潤素雅，臉上的線條柔和下來，眉目間縈繞著凜凜正氣。「你絕不可如此！不得傷害精靈族，否則我便是拼卻性命，也要阻止你！」如同憑空換了一個人似的，赫然竟是剛才那喝斥的聲音。

    臉色又是一變，重新邪魅張揚，「哼！就憑你，也想阻攔本座？」臉色變了幾變，終於是將那仙靈之力壓了回去，魔元火焰環繞週身。「礙事的東西！」

    蘇行止傳音給宋懸，[咱們那有的是奪舍他人身軀的功法，這六味地皇顯是奪舍的不到家，原主人留了元神下來。咱們便接了這任務去，但也不要傷害精靈族，這樣兩人的要求都能滿足，就能得到高評價。你按我的指令行事便是，千萬不要亂來。]

    便作揖道，「是，但憑前輩吩咐。卻不知那是什麼東西？」

    六味地皇廣袖一張，地上出現了赤紅色的法陣，一頭威風凜凜的火焰虎憑空出現，低吼一聲，兩眼敵視的望著兩人。

    六味地黃臨空前踏一步，週身火焰熄滅，輕輕落地，寵膩的摸著火焰虎的頭，「這是我的寵獸，力量不強，倒是機靈的很。」火焰虎齜牙吼了一聲，露出一個不爽的眼神。

    蘇行止肅然道，「果然通靈！」

    火焰虎鼻子裡嗤了一聲。六味地皇瞇眼，「你們跟著烽火，自然便知。拿到之後，它自會帶你們來尋我。」說罷袍袖輕揮，光芒飄散，便原地消失了。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五章 成擒

    第八十五章成擒

    這所謂的名叫烽火的火焰虎，自然就是我了；而那演技宗師，疑似人格分裂的六味地皇，自然就是帝無憂。——竟敢拍我的頭！

    那個高的琳琅宗門人對著我將他倆自我介紹了一番，他帶著那枚驅動獸潮的「萬獸來朝」，名為蘇行止，另一位名叫宋懸。他略帶謹慎的問我，「不知『烽火』先生可會說話？」

    早在面對水鏡術看到他倆的時候，帝無憂贈與的虎威上便微微亮起了兩個紅點，這兩位「琳琅宗門人」，都是魔修。

    我變了嗓音啞聲說到，「自然能說。若不是為了幫吾主壓制夙離星君，我又怎會淪落至此？想我當初也是十二階的魔獸，現在居然被人質疑會不會說話，」伸出後腿撓撓耳朵，「罷了……」

    站起身來抖抖一身的皮毛，「呼」的一聲，火焰從腳爪下騰起，原地踏動。

    「你們確定要替吾主取回那東西麼？」

    兩人點點頭，我接著說道，「那東西……便是驪龍敖放的驪珠。當年吾主與那龍死戰，取了驪珠出來。後與夙離星君生死相搏，兩敗俱傷，吾主更是被迫兵解，奪舍夙離星君仙身。夙離星君不知與精靈族有何淵源，曾立誓不再踏入精靈族半步，不再傷害精靈族一人。雖為星君所誓，卻同樣作用於吾主之身。因此碰見你等二人，方出此言。我曾探知驪珠被鑲嵌在精靈女王的王冠之上，但終究不如異人般功法奇特，沒能取來。」形色轉厲，「雖然如此，若你等二人圖謀驪珠，我也有能力代替吾主，殺了你們！」衝他們齜了齜牙。

    蘇行止點點頭，「這是自然。但令主人許諾的法寶，不知……」

    「自然會讓你們滿意。」我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甩甩尾巴，化為火焰虎之後有點彆扭，不過很快就適應了。「你們若做好了準備，便跟我走吧。」

    「等等……」蘇行止猶豫了片刻，「我們稍稍商量一下。」

    「也好。」我走到一旁趴下，適當的表示了傲慢與不耐煩，漫不經心的舔著爪子。耳朵卻豎的又直又高，凝聚全部精力來聽——千萬別用傳音，用傳音說明他們對我和這個任務有所懷疑。

    宋懸道，「師兄，我看這隱藏任務難度不小，獎勵肯定也很可觀。離我們總攻還早，不如搏一搏？」

    宋行止發狠道，「這是自然！門裡的來了四個，若是平均分一下，估計也剩不了什麼。要我說也不要告訴他們，就算我們知道了精靈族的駐地也不能透露。這六味地皇會飛，顯然不是掌劍門人；任務又是針對精靈族……不過，精靈女王的王冠，這東西不好拿。不如我們晚一些去，在死靈族和精靈族混戰的時候推上一把，獲取精靈族的好感，再趁機行事。」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反正『萬獸來朝』一天只能用一次，再吞人獸精魄便是。」

    宋懸眼神瞄了瞄我，「要不要——」比個劃脖子的手勢。

    宋行止搖搖頭，鄙夷道，「蠢貨！還得靠它找人。」宋懸縮縮脖子不再說話。

    我心裡冷笑一聲。

    站起來道，「商量完沒有？我只帶你們到精靈族外圍，上次他們已經認得我了。若是需要我引開注意，倒是可以。」

    宋行止搖頭，「不必。」

    領著他們來到精靈族領地外圍，叮囑他們得手後在這裡找我，便隱入了夜色之中。

    帝無憂對這些人心理的把握，令人驚歎的達到了毫巔之境……到目前為止，蘇行止二人的行為全部被他料中——對我們的懷疑，貪婪，對這所謂「任務」的謀劃等等。更可怕的是，他還針對對方可能會有的不同反應，列出了一系列的不同計劃，一切走向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若是被他算計上了，估計連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幸好，他暫時不是我的敵人。

    帝無憂裝扮的六味地皇之所以會「飛」，能夠漂浮在空中，也是大家合作出力的結果。還記得一入遮羅洞天的小石屋麼？在那裡，我們得到了一件雲暈披風，閃爍著盈盈碧色光點，如奈何橋下流光萬盞，朦朦朧朧的樣子。

    [迷光星羅，修為無限制裝備，在不移動的情況下讓裝備者隱身]

    先製作了個高台，法寶師菲杏杏和機關師李閒一起為它裝上機關，以彈簧為底，然後蒙上迷光星羅，隱去底台。這樣帝無憂看起來猶如懸於半空，毫無破綻。高台上更是接了一塊木板，必要時帝無憂可以向前走，彷彿凌空虛踏一般。我們這幾天四處探尋，湊足了幾件高階法寶給他穿戴，再加上可以化行為火焰虎的我，以及帝無憂假扮莫伶歌許久的演技，和林紫霄大琅環令中的仙靈之力，便活生生出了這「世外高人，情仇糾纏」的好戲來。

    化為紫晶蜂王，我悄悄跟在兩人身後。昆蟲的視角非常詭異，我拍翅飛飛頭暈腦漲，緊隨著二人。

    帝無憂傳音道，[怎樣？得到些什麼信息？]

    我把情況一說，過了一會兒帝無憂再度傳音道，[跟上去。馬上就是晚上了，我們已經隨著精靈大軍前去迎戰。看準時機，按計劃行事！]

    蘇行止與宋懸潛行之術實在高妙，而且追蹤技能也很強，並沒有潛伏在精靈的基地之中等大軍歸來，而是循著精靈大軍的蹤跡而去。我很理解他們的做法——萬一精靈女王的王冠在戰鬥中有所損傷，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何不富貴險中求呢？

    戰場離精靈族基地並不是太遠。兩人很快就潛伏在了戰場邊緣，伺機而動。

    精靈族與死靈族已經戰成一團。雙方頂級職業者，精靈女王伊萊娜與死亡騎士奈特卓的巔峰對決帶著華麗的聲色光影，伊萊娜大範圍群殺招數流星雨收割著大批死靈族兵種的生命，奈特卓腳下則踩著讓死靈全族增加速度和快速恢復生命的邪惡光環，死靈族的男巫不斷從死屍中召集著骷髏戰士。

    我們這邊八九級的職業者全力圍殺著死靈族八級職業者和男巫，帝無憂、寒舒逸聯手，力拼復活的巫妖王。他們兩個好像比賽一樣，接連出手，招與招銜接得嚴絲合縫、毫無破綻，竟將巫妖王逼得無法可施、落盡下風！寒舒逸靈動飄渺，帝無憂詭絕狠辣，兩人你來我往，居然暗暗把巫妖王當作了靶子，起了爭鬥之心。

    剩下的幾人除洛水和舟頌之外，近戰的都圍住了恐懼魔王，擅長術法的在遠處助攻。冰霜巨龍當空呼嘯而來，雙頭奇美拉悍然迎戰，十幾對龐然大物在空中怒吼碰撞，頭尾、爪牙相交擊，不時頹然墜地，激起轟然聲響，連帶讓對方兵種死上一大片。

    我只是全力盯住蘇行止和宋懸二人，神識悄然探出——截取傳音！陰識陽識合二為一形成的神識果然厲害，在兩人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已經悄悄的偷聽到了他們的傳音。

    [師兄，那位林紫霄門下、號稱厲害無比的小丫頭沒有出現。]

    [是，而且掌劍宗十人隊伍，只有她一人尚未現身。莫不是暗藏精靈女王身旁，準備給予敵手致命一擊？]

    [是，師兄，這樣我們沒辦法潛行過去偷那王冠了。]

    [再等等，我們的消息是死靈族有非常之多的地精飛艇，等一會兒援軍來了、精靈族岌岌可危，便驅動獸潮先滅死靈、再裝作與掌劍合作的樣子。他們可不知道我們是魔修。]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們的話，天空中冰霜巨龍開路，浩浩蕩盪開來了密密麻麻一片地精飛艇。場上形勢頃刻逆轉！

    伊萊娜久戰不下、死亡騎士苦苦支撐，巫妖王被帝無憂和寒舒逸打得只能招架，恐懼魔王被我派門人圍得動彈不得。此時死靈族援軍來到，立刻反圍我們，換作精靈方苦戰。局勢漸漸傾向死靈一方。

    [就是現在！]蘇行止傳音道，接著現出身形，伸出右手喃喃念誦——

    一股灰色的煙霧從「萬獸來朝」中騰起、奔騰、逐漸變大，最終幻為爪牙凜凜的獸類實體，咆哮著衝向死靈族兵種。雙方都是灰敗的死氣與殺機交錯縱橫，撞在一處。這些獸類一旦被殺死，都是屍體在地上攤一會兒便成為灰濛濛的霧氣回到戒指中。

    宋懸在一旁警惕的守衛著。

    戰爭的天平再度向精靈族傾斜回來。精靈族眾人見來者是友非敵便不再警惕，專心殺敵。

    漸漸的，死靈的援軍不再到來，戰場上的屍體也大都化為灰氣匯入蘇行止的戒指。幾對相互纏鬥的高手也逐漸急躁起來，死亡騎士更是連連大吼，殺招頻出。

    巫妖王更慘，寒舒逸修為提升，分神期的元身份身、鏡像個個戰技精妙無比，再加上帝無憂出手一如既往的狠辣決絕，一往無回，兩人毫無間斷的攻擊生生擊碎了巫妖王的冰霜護甲——

    一聲慘嚎！

    寒舒逸劍出如花開劍收如花謝，紛飛的劍影封住巫妖王的去路，帝無憂則毫不留情的揮劍斜斜而過，割下了巫妖王的頭顱。

    差不多同時，恐懼魔王也倒在圍攻之下。死亡騎士又驚又怒，被沉穩瞄準的伊萊娜一道火焰箭穿胸而過。

    大局已定。

    蘇行止輕吁一口氣，攤開雙手表示沒有惡意，「掌劍宗的各位……」

    就在此時，我和舟頌同時發難！

    那黑衣黑匕的刺客，早在接到我傳音示意的同時，借草木掩護潛伏了過來。

    有心算無心，你說誰算的過誰！

    舟頌向宋懸撲去，而我化成的紫荊蜂王將強效麻醉的尾針刺入了蘇行止的脖子，接著化為人形，七殺朱雀橫鋒而向，直接敲上了他的後頸。

    瞬息間，塵埃落定。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六章 天荒地老

    第八十六章天荒地老

    把這兩個傢伙包成花卷捲回了精靈基地之後，天已經很晚了，燦爛的星河在天空中揮過，彷彿狂放的行草。帝無憂和洛水分別帶著其他師兄們，一人一個屋子審訊去了，相信逆鬼妖瞳和慟魂鈴的迷幻作用還有幾人的手段，能讓他們吐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路任怡盯了我半晌，卻被寒舒逸冷瞪著直看，只好憤憤同時卻又一臉羞怯的走掉了。路任怡雖然憎惡於我，倒也還能顧全大局，比歐陽琰那攪屎棍子強多了。寒舒逸一臉嚴肅起身一禮，「師妹，我還有事，我也先走了。」說罷略帶慌張的轉身就走。

    怎的又變了稱呼？

    「師兄，何故避我如蛇蠍？」淡淡一句話，成功的留住了寒舒逸的腳步。他急急轉過身來，面容真摯迫切的澄清。

    「不是！我只是……」眼眸低垂，風神如玉的臉龐上露出猶疑不決的神情。

    回想回想以前看過的那些小說，我說道，「師兄，你用不著躲避，喜歡別人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說起來我比你更丟臉，你起碼還知道告白，我可連喜歡別人，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寒舒逸霍然抬頭，錯愕的盯著我。

    我托著腮繼續回想，「從小我在山林中長大，長大了又老是打打殺殺的，我和普通女孩子有太多的不同，她們手抱布娃娃和野花，我卻以劍為伴，所以……心底柔軟的部分在戰鬥時是最大的弱點，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比普通女孩子，甚至一些男孩子還要善於戰鬥的原因。」

    寒舒逸無言的注視著我，臉上難過到令人不忍直視的神情，眼眸裡卻有著柔和與溫情的光。「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如果你不願意有弱點的話……」筆直修長的身姿彷彿等待誰來折斷似的，在風中微微顫抖。

    「不。」我搖搖頭，望向天空。那星霄穹宇是何等波瀾壯闊，使人一見而心生敬畏和敬仰，同時胸臆舒張、心胸無比開闊，如有風雷鼓蕩。

    「太上忘情，那太悲哀了。我聽聞九天神魔無悲無喜，無嗔無怒，無生老病死，亦無七情六慾。那世人為何修仙成神？為了孤寂百年，孑然一身？為了漠然行於天地間，形影相吊？為了於天地同壽，卻體悟不到山河之秀美、星穹之壯麗、情感之動人心弦？那樣的修仙成神，與鋼鐵金石何異？」

    定了定神，恍惚間彷彿明白了林紫霄不願飛昇的原因。仙界律令嚴明，處罰冷厲，半絲人情味也無。她若與白孤鴻相戀，便再也不能相守。

    「所以說，我……」話音未落，帝無憂和洛水急匆匆的帶著諸人跑了過來。帝無憂向來從容不迫的臉色第一次變成了嚴峻憂慮。

    「琳琅宗那邊，是天荒門的人隱藏其中，天荒門門主南宮奉和右護法慕天鈴也親自潛入了……而且，他們得到了死靈族和精靈族混戰的消息，用百草結迷惑了向精靈傳遞消息的植物。所以和原本植物們傳來的信息不同，獸族已經傾巢而出，在天亮的時候就會發起總攻！」

    我和寒舒逸聞言站起身來，臉上一齊勃然變色！

    「怎麼會？！原先的情報完全錯誤，這樣我們的計劃也沒辦法實行了。而且，天荒門門主親至……」

    與我們相敵對的魔道，領軍門派是罹火教，其次便是並駕齊驅、平分秋色的天荒門、地老門。天荒門門主南宮奉，一身修為深不可測，據傳聞已經達到大乘期的境界。

    大乘期的修真者，那是何等人物？我和寒舒逸二人，當初在謝烏灼手中不過戰了一息便無以為繼，而他還是未起殺心、未盡全力而且修為被限制大半！

    南宮奉此人更是掌握著絕大殺招——地火墳城！這一招是他可以用出的終極絕技，一旦用出，方圓百里的一切事物都會瞬間被火焰的高溫化成灰燼，是可怕到極點的魔道絕招。而他身上更有混沌翡翠護體，在用法訣和言靈發動地火墳城的時候，會幻化出魔甲護身，平常人根本傷不到他。

    但是打贏了死靈之後，三族混戰的任務沒有完成度，也就是說只有把其他兩族都打敗才能夠得到應得的東西。現在就放棄的話，那這幾天等於白白浪費了！

    「這兩個人是什麼來歷？以南宮奉的威能，進了遮羅洞天之後完全可以把那些琳琅宗門人都殺掉，出去的時候再謊稱他們都已經殞命，何苦這樣遮遮掩掩？」

    帝無憂歎了一口氣，環顧四周，看到大家都在，便口氣嚴肅的開口。

    「我是為了尋找掩蓋眼眸顏色的方法才進來遮羅洞天的……但其他的魔修，他們是為了復活幽明魔尊而來。用卍劫盡期之法。」

    一片深深吸氣的聲音。魔尊是魔界中修為僅次於魔帝的稱號……魔界通往人間界屬於逆行，必須以強絕之力打開空間通道，永久損失大半修為才能通過。八百多年前，不知為何，幽明魔尊從六界匯聚之所，也就是楚家村那裡衝了出來，大殺四方，最終被眾多地行仙、散仙以及大乘期修真者聯手擊殺。當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神和魔是對等的存在，比仙還要高上一個等級。從此之後，六界匯聚之所便派了眾多高手鎮守，和雲墟一樣。

    至於卍劫盡期之法，生和死的順序是不可顛倒的，「復生」這樣一件事違逆天道，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卍劫盡期是一種術法與陣法的結合，需要兩位至少大乘期、四位至少渡劫期的修真主持，以及……活祭。

    主持的人和祭品修為越高，卍字法陣畫得越大，就可以復生修為越高的人。條件是，祭品必須在非主持人強迫的情況下，走過卍劫盡期中卍字形的八個折點，最後在中心點處被獻祭。如果，他們想使幽明魔尊復生……他們自己的幾個祭品，以及遮羅洞天裡所能找到的生命便夠用了，若是加上道修弟子，復生效果又能上個台階。

    ——他們想用琳琅宗本來的弟子作為活祭，才隱忍不發，暗中引導他們行進！

    還未思考出對策，精靈駐地邊緣驀的傳來一股龐大無匹的威壓，伴隨著一陣猖狂至極的大笑——

    「哈哈哈哈，掌劍門人，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南宮奉！他怎麼來得這麼快！

    帝無憂面沉如水，轉身奔回屋將兩個人提在手中，扔給洛水一個，「我估計不會有什麼作用，聊勝於無。」

    精靈族在死靈一役之後折損小半，傷兵喝過月亮泉水之後便可以再戰。我們又謀得了萬獸來潮，獸族不足為懼。可南宮奉，即便是不用地火墳城，也不是我們能夠抵抗的存在！

    深深吸了一口氣，寒舒逸臉現絕然，率先大步的向外邊走去。帝無憂微微輕笑，拖著蘇行止信步跟上。鳳藍離大劍抗上肩頭，緊追著小跑過去。公子千觴小身板一挺，也跟了上去。舟頌身形模糊，遁入虛空之中潛行而去。機關師李閒操縱著那頭機關獸，一言不發，默默的也跟在後面。

    洛水瀟灑轉身，帝劍獄燎上的小金鈴搖晃著發出聲音，他留給我們一個背影，同樣往外走。「你們幾個女孩子就不要去了。我們會盡力給你們創造逃走的機會的。快去吧，改換行狀，碰見魔修就裝作遮羅洞天的原住民。……若是能夠生還，會去找你們的。」

    「少看不起人了！」一向少言寡語冷冰冰的絮突然喊道，「道魔相爭，正道人人責無旁貸！怎能讓你們以身為盾，而我們卻遁逃而去？」說罷憤憤拔劍，竟是先於洛水跑了出去。

    路任怡淡淡瞥了洛水一眼，「掌劍門徒，不曾有過貪生怕死之輩。」說完也隨著絮一起走了出去。

    「你身負振興妖界之職，死在這裡，豈不可惜？」我伸手摩挲著七殺朱雀，問道。

    「……我已將各種物品通過特殊方式逐一傳回妖界。雖不完全，但扶助妖界人們生活，卻已足夠。這一戰，我不得不去。」

    低歎了一聲。也走到了外邊，與眾人並肩而立。以力破巧，這一次，恐怕任何智謀都不足以抵擋南宮奉這大乘期修為的魔修。

    即使只有他一人前來，也是……

    死局。

    懷著死戰的決心，我傳音給大家。[一旦開戰我會盡全力拖住他一剎那，就趁那一刻全力攻擊，說不定還有一線生路。]

    帝無憂渾身一震，急切道，[你有把握拖住他？]

    我給予肯定的答覆。帝無憂連忙道，[記住，都把增加攻擊的光環打開。待會兒白夜拖住南宮奉的時候，我會用逆鬼妖瞳震盪他的魔元，讓他僵止片刻。洛兄用加深傷害、降低防禦的術法，路姑娘用水系術法束縛南宮奉，千觴用持續傷害，寒兄盡全力用丹田劍招！剩下的人都用施法快、威力強的最大絕招對準南宮奉猛轟！陽與風之箭不要命的用吧，是生是死，都看這一瞬了！]

    沒等答話，南宮奉輕蔑一笑，「你們認為，我會給你們時間準備麼？」說完兩線黑光透胸而過，竟是將他門下兩個弟子擊斃了，順手吸了元神。瞇眼道，「掌劍宗的人都得死！」

    說完渾身青光盈然，碧綠的魔甲透體而出，雙手捏起法訣，口中喃喃念誦——

    地火墳城！

    來不及多想，我一躍而起。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引動地火墳城！否則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寒舒逸會死，帝無憂會死，所有人都會死……！

    時間和空間拉伸成流光般的極限，一切人和物都在瞬間化為浮光掠影。我靈台一片清明、心間明悟閃過……

    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引動地火墳城！

    瞬間閃爍到他身旁，莫大的威壓逼得我不得不運起全身真元力抵抗，饒是如此，仍是唇角溢血，五臟六腑被擠壓般揉成一團。南宮奉露出冷酷而輕蔑的笑容，全身威壓更是狂猛激越湧出，讓我動彈不得。

    南宮奉渾身碧綠魔甲精光閃爍，竟是視我於無物，逕自念誦著地火墳城的口訣。右手一揮，一道壁障憑空升起，更是擋住了寒舒逸他們的前進步伐。

    我咬咬牙，手持七殺朱雀使出全身力量揮劍下斬，卻只聽「鐺」的一聲，連人帶劍彈出老遠，虎口崩裂，鮮血飛濺。我毫不退卻衝上再斬，再次彈飛，跌落塵埃。

    混蛋！混蛋！！混蛋！！！

    無力的拄劍站起，我繼續跌跌撞撞的向南宮奉走去。剛才的反震之力傷我肺腑，讓我步履維艱，但我心頭焦慮之火，幾乎讓我五內俱焚。林紫霄的囑托猶在耳畔，而如今，我靠什麼護他們周全？

    剛剛臉紅著向我告白的寒舒逸，龍蛇之野殷殷相伴的帝無憂，面帶羞怯卻天生龍象之力的鳳藍離，心心唸唸妖界眾生的洛水，沉默寡言、可毫不猶豫將所有御獸借給我們的絮，口是心非的彆扭小豆丁公子千觴，拼著一口氣的路任怡，任何時候都是笑嘻嘻幫我們修復法寶的緋杏杏，坐在機關獸裡總是不顧自身安危支援著我們的李閒，默默潛在陰影裡卻無比可靠的舟頌……怎麼能讓我坐視他們在此身亡？

    我向南宮奉走去。先是跌跌撞撞，後來速度逐漸快、逐漸快，最後變走為跑。雙眼一片冰冷的涼意，想也不用想，雙眸再一次的，變成了冷酷的碧藍色。

    渾身真元力運轉到極致，來到南宮奉身旁！

    他依舊是藐視的表情，我冷冷微笑，七彩光華在渾身脈輪中湧現——

    七殺朱雀漆黑的劍鋒上殺機四溢，散發著冰冷的威嚴與存在感，赤紅色的銘文糾結浮動，劍身上血色的紋路變成流動的液體，自發的扭曲纏繞，最後組成兩個字——「皆斬」！

    距離上一次發動僅有五天的丹田劍招，被我硬生生的，再次使用了出來！

    卡嚓一聲，那碧綠盈然的堅硬魔甲，被整齊的劃成兩半。

    但已經晚了。

    地火墳城霸道無比的威力擴張成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漣漪蕩漾開來。焚炙滾燙的死亡火焰迅速向外擴散。

    我瞳孔驟縮，時間空間再次停止了流動，低沉的口訣自我口中滑出，「崩毀天地之力，化為風，化為塵，加諸我身——」

    秘法·凝絕之術。這地火墳城的絕頂威力，我一力承擔！

    右手七殺朱雀的劍鋒悄無聲息的劃過南宮奉的脖子，映出他絕望而不可致信的表情。我一把抓住他，感受所有的無邊威能與墳城之火逐漸湧入我身體的感覺，那是連元神也能全然毀滅的力量。

    就要死了吧。連元神都撕裂，連元嬰都崩毀。就要消失在天地之間了吧。

    但那又如何？我救了所有我想救的人。在乎的人。

    「咳咳，南宮奉，和我一起形神俱滅吧……」

    寒舒逸啊，不要露出那種絕望到連天地都要毀滅、那種悲傷到連自身的存在都想一併抹去的神情，你是只適合冷峻與害羞表情的男子啊。

    帝無憂啊，你應該會覺得我很沒用吧，連這種大乘期的修真者都不能進行靈活的戰鬥，只能靠同歸於盡拖住他，浪費了你三年的訓練啊。

    洛水啊，很可惜我等不到你的王的誓言了，我真的很想知道，被你如此推崇的他，是何等高貴果決、鐵腕風流的存在啊。

    ……掌劍宗的大家，願你們在遮羅洞天裡順順利利的活下去，順順利利的走出去，道魔相爭中，也要活下來啊。

    師尊啊，你要快點令白孤鴻再體而生，不要浪費了這一生，應該縱情山水紅塵繾綣的相戀相守啊。

    爹、娘、姐姐，再見，六界匯聚之所，千萬不要出現什麼妖魔啊……

    然後，獰笑而來的，便是死亡。原來主角不死定律，其實是騙人的啊。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七章 紅崖天書

    第八十七章紅崖天書

    我自黑暗中醒來。

    身下是柔軟絲滑的錦緞，四周有紗簾蕩起。第一反應，看看自己身上，衣衫完好。第二反應，揮手凝聚真元，很順暢。床邊放著我的七殺朱雀和儲物手鐲，還有遮羅洞天的玉牌，封疆墜子卻是化作碧綠的珠串嵌入了朱雀尾羽。

    我起身走下大床，很迷惑的四處張望。腳下的地板隨著水聲微微上下顛簸，似乎身處巨大的畫舫之上。赤足走出房間，果然，身旁是滔滔流水，兩岸山峽掠過，猿聲輕啼，我身處的地方，是一艘大船的船尾。我吹著風，黑髮揚起，頭腦中莫名的混亂。最後時刻，我既然使用了秘法一個人扛了地火墳城，斷沒有存活可能。那麼……伸出手看看，依舊還是自己的手，很好，說明我不是變成了孤魂野鬼附身他人之上。

    水波拍打著船舷的聲音輕柔的縈繞在空中。

    寒舒逸倚弦而立，似乎在凝望滔滔江水。然而不知為何，他原本用青玉冠帶束起的黑色長髮，已經是一片雪白。帶著水氣的風輕輕拂過，拈起他銀白的髮絲，略略飛揚著。

    白衣，白髮，寒舒逸身上一派冰雪氣息，蕭瑟冷凝。身上的衣衫法寶，卻顯然比來時貴重了許多。

    我屏息。雖然不知為何，這畫面讓我覺得有種不忍打擾的寧靜與憂鬱，似乎能感到他週身的悲涼氣息。

    突然，緋杏杏冒冒失失的跑到船尾，被門檻絆倒骨碌碌的滾了出來。她毛手毛腳的爬起身，喊道，「寒師兄，前方轉過彎去就是紅崖天書了——哎，白夜？！」

    寒舒逸聞言猛的回身，雙目通紅，死死的盯住我。

    我被他看的一愣。

    緋杏杏提著裙子「梆梆梆梆」的再度跑回船艙，一路上大呼小叫，「白夜醒了！白夜醒了！」

    身旁疾風掠過，寒舒逸將我緊緊擁在懷裡，力道之大讓我懷疑我和他是否有著血海深仇。他急急開口，聲音又沉又顫，嘶啞中夾雜著有些變音的後怕，「還好你醒了……還好……」

    他的心跳如絕地綸音般在胸臆間疾響。我安慰般的拍了拍他，「沒事了，我醒了。」心中充滿了疑惑，到底我為什麼會還活著？

    寒舒逸不說話，只是漸漸放鬆了手臂的力度，將我輕輕圈在懷裡，銀白色的髮絲低垂到我臉龐和肩頭上。

    一陣腳步聲，大家紛紛跑了過來。我巧勁掙脫了寒舒逸的懷抱，環顧四周，欣慰的看到一個人都沒有少，甚至李閒還重塑了身體，也和大家站在一起。

    但令我驚怒交加、怒火升騰的是——

    帝無憂溫和的淺淺微笑，而那雙燦爛奪目的金眸，有一隻蒙上了淡淡的灰翳。而他的左臂……袖管處空空蕩蕩隨風飄揚，竟是再也不見，那曾經持劍授我求生劍術的修長手臂！

    我疾步上前，拽起帝無憂的袖子，皺眉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你的手，怎麼了？」

    沉默了一會兒，帝無憂垂下金色眼眸，伸出右手將一縷頭髮別回了我的耳後，溫和的笑了一笑，聲音低沉，讓人聽不出其中的情緒。「沒事。」

    公子千觴紅著眼圈上來抱了抱我，低聲道，「我去駕船。」便狼狽的跑回船艙向船頭而去。

    洛水道，「那日，你一人扛了地火墳城，立刻兵解，元神、元嬰和身體全部消散成光點。大家都驚呆了，南宮奉受到波及卻仍然未滅，逃了元神出來。大家全都急了眼、拚了命，滅了南宮奉的元神。……你是不知道，當時寒師弟狀若瘋魔，險些入了魔呢。」

    寒舒逸薄唇緊抿，冷哼一聲，銀髮蕩起。

    「之後……逆鬼妖瞳的擁有者，自剜右眼便能救回一個已經破碎的靈魂，無憂兄的逆鬼妖瞳還沒有到這個境界。不過，你的單田劍似乎材質特殊，硬生生的將你的元神收束住了部分，無憂兄便動用了右眼的能力。——你先別急，不是完全的往生，所以他的眼睛只是暫時失明而已。」

    洛水看了看我的表情，苦笑道，「說到這裡你便如此神情，那之後的事情，你更是聽不得了。」

    「……請說下去。」我眉眼一片靜穆肅然。

    「你也知道，三族中的英雄祭壇是可以復活他們族中的英雄的。我們循著來路，再度用了無憂兄的計謀，稍作休整，順勢滅掉了獸族。琳琅宗的人也真是硬氣，聽了我們的解釋、看了證據之後，二話沒說與我們聯手對付天荒門的護法。我們這邊倒是沒有折損，他們形神俱滅了一個人，一個人只剩下了元嬰。之後他們便告辭遠去了。

    「我們留下了獸族和死靈族的英雄祭壇，卻沒辦法使用。精靈女王告訴我們，我們可以用精靈族的英雄祭壇來復活你。異人與遮羅洞天的原住民不同，想要用僅剩的、連自我意識都混沌著的元神來復活你，代價十分巨大。你是為護我們周全，方才神形俱滅，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你活過來！

    那祭壇除要求足夠的材料之外，……還需要祭品。血肉開啟塑形之碑，磅礡的真元力開啟力量之碑，元神開啟魂魄之碑。所幸你是無上道體，對祭品的純度沒有太大要求，只是需要在遮羅洞天裡陣營相同。

    「精靈族拿出了他們僅次於生命之樹的至寶，七色錦蘿來替你重塑靈台和締結元神靈魄。那是可以將力量轉化成任意屬性的至寶，只有它才能還原無上道體。寒師弟透支了全身的真元力開啟力量之碑，最終又因為險些入魔而陷入沉睡，一夜之間青絲成雪。之後……無憂兄，自斬一臂，連血肉帶元神都作為祭品，終是開啟了祭壇。我們設下傳送法陣、屏障結界和傳音石之後，繼續前進。

    「我們向遮羅洞天之外傳送了警訊，並且將其他們派和魔修都一一擊敗。今天是我們在遮羅洞天裡的第二十七天。我們終於集齊了所有的材料，將你帶了回來。可是，你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在沉睡。……還好，最終你醒了過來。否則我們真不知道以怎樣的面目和心情來面對你，來面對林前輩！」

    洛水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結束了敘述。

    我心中百味雜陳，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半晌才轉頭凝視寒舒逸的白髮——這是為我而白的啊，我何德何能，得你傾心戀慕至此？

    更是愧對帝無憂。

    「你的手，再也無法復原了？」

    帝無憂聳聳肩笑道，「無妨，遮羅洞天裡多的是仙靈奇遇，就算是無法復原，憑借遮羅洞天裡的技術，也可以澆鑄成構裝手臂，」指了指我們所在的這艘大船，「我們搭載了一個遊方商人，他那裡就可以換到。」

    我暗下決心，定要在出遮羅洞天之前幫他重塑手臂。但血肉可以重生，那失去的元神要怎麼補回？我欠他的，恐怕無論如何也還不清了。

    寒舒逸亦是開口道，「便是傾我等十人之力，也必將這人情還清。」

    帝無憂笑道，「寒兄何出此言？為白夜重塑身形和元神皆是我自願，哪裡談得上你們欠我人情？」

    寒舒逸搖搖頭，垂下眼，「若非精靈女王說不同質的力量與魂魄效果最好，這一條手臂，怎輪得到你來出。白夜畢竟是我掌劍弟子。」

    「好了好了，」我打圓場，怎麼又頂上了，「那麼，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寒舒逸抬手將那枚「萬獸來朝」遞了過來，「這是特意為你所留的法寶，無上道體無需驅使它吞噬生靈便能使用。前幾天我們在這江裡斬殺了一條蛟龍，它的洞府中有遺跡提到這附近山崖上有上古神跡『紅崖天書』，記載著遮羅洞天至高秘密存在之處——雲中城的所在。我們正是要前去尋找紅崖天書。雲樓洞府上施了術法，也一併帶到了船上來。」

    之後，寒舒逸毫不猶豫的將頸上縮小的百雀危扶遞了過來，掛在了我的頸上。上面猶帶著寒舒逸微暖的體溫。

    我吃驚的就要把它摘下來，「師兄，這可是夢幻十三階、堪比仙器的靈器——」寒舒逸堅決的按住我的手，搖搖頭，白髮絲絲飄蕩，讓我再不忍拂他的意。

    點點頭，「各位，我現在頭腦有點混亂，容我回艙思量片刻。」

    大家體諒的目送我離開。

    回到船艙裡，我立刻盤腿坐下，五心向天，內視身體。

    似乎是回復了硬抗地火墳城前的狀態，脈輪等等都還存在，可惜的是謝烏灼給的儲物手鐲完全崩毀了，水鎏冰絹也全部碎成粉末，我現在的身家就只剩七殺朱雀、林紫蕭給的儲物手鐲，還有封疆墜了。幸好還有封疆墜。

    閃身進了白夜世界。先前從海底城換來的醫樹此刻正值花期，嫩綠的枝條上開出了白花，微風吹過，花瓣飄落在月亮井中。

    不知道有什麼法子可以補全殘缺的元神？只有補齊元神，才能重新令帝無憂自如的控制手臂。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八章 雲中城

    第八十八章雲中城

    或許魂劍淚可以。強大的時逆也可以，上次去海底城保留的半塊沉香石還在，再去一趟海底城用珍品向光頭男換取時逆術法，應該能還原帝無憂的左臂。

    我取了一些月亮井水和醫樹的花瓣出了白夜世界，召出了古劍仙翩若。他一見我立刻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當時我們看見你元神散了，都嚇了一跳，幸虧你的劍自行護主，再加上那小子，我們才能幫忙聚斂。你是想問怎樣那小子的手臂恢復吧？時逆的確可以，不過他是魔修，你須把時逆的仙靈之力轉化為魔元之力灌注到他的體內，才能助他復原。」翩若笑得很和諧。

    我狐疑的看著他，「轉化之後灌注？」

    「是的，距離越近越好，能直接接觸他的魔嬰更好。」

    將轉化後的力量盡量直接灌注入魔嬰……想來想去，效果最好的辦法就只有那個……

    忽然船身蕩了一蕩，停住了。

    我穿上旁邊一雙明顯是替我準備的法寶踏雲履，出了船艙，大家都站在艙板上，望著旁邊赤色山崖上筆力激盪、鐵畫銀鉤的遒勁字體。每行都不長，從山崖頂端一直寫到了水面之上。

    那不是我所認識的任何一種字體，而是類似於符菉丹砂一類的術法字。見我過來，絮道，「只有帝無憂對這字體略有印象，正在譯呢。」

    點點頭，向帝無憂看去。他正專心的用右手扶住一本書卷，黑髮垂下來，每過一點時間便會有一陣微風恰到好處的翻過頁去。

    我心中升起了一點些微的酸澀——我害得他竟連看書也要如此費勁麼……

    看完之後帝無憂拿出虎威，映出了一幅畫面來，正是遮羅洞天的地圖。山川河流都有所標明，連帶各處所有的任務。地圖已經完成了一大半，還有零零星星三分之一左右的部分是空白。

    「我們在探索的時候，我的法寶也飛過了大部分的地域，完善了這地圖。」帝無憂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彎彎曲曲的軌跡，最後點在了一點空白上。「根據紅崖天書上我能譯出的文字，大概雲中城就在這裡，在空中。」

    寒舒逸點點頭，「也好，我們即刻啟程吧。順江而下，全部用風系術法全力催發的話，差不多明天就能到了。」

    我正要接話，古神書妖二餅卻突然從封疆墜中探出頭來，眨動著小眼，神識傳音過來——

    [主人，他說謊。]

    我猛地一僵，帝無憂，對我們說謊？

    [這是上古文字，而且根本寫的不是什麼雲中城的所在。]

    我不動聲色的傳音過去，[上面寫些什麼？]

    帝無憂為什麼要騙我們？

    [他不認識那文字，不過他所說的雲中城的所在之處是真的。一路都是寒舒逸帶著你的所有東西，我一直在跟著看、跟著推斷。如果雲中城是遮羅洞天最終秘密所在，那麼它應該在就那裡。……我的記憶不可能有錯，它在陣眼。]

    [什麼陣？]

    [我覺得，主人你……還是自己發現的比較好……]

    我還是決定去雲中城看一看。探索遮羅洞天最終之秘是大家集體決議的結果，絕非他一個人能夠控制。況且無論如何，帝無憂絕對不會害我。

    [二餅，紅崖天書上寫些什麼？]

    […………從上到下是不同時期的古文字。

    一樓在此迎風尿三丈，真爽。鷹揚歷廿四鋒魔

    二樓胡床！藏真歷四十九藺衣香

    三樓樓主是火星人。藏真歷一百二十八東海真人

    四樓大家好好說話，莫掐啊。震旦歷九重菲漣

    五樓樓主迎風尿幾丈？莫裝逼，裝逼挨雷劈。開陽曆卅扶焉散仙

    六樓樓上此言差矣，樓主本來就是掌雷的，自己劈自己豈非腦有積水？不知今夕何年九天玄女

    ……]

    ……

    我們的大船順江而下。

    帝無憂提議既然沿途沒有什麼事，只是趕路，索性大家聚一聚，談談心。

    我做了幾個小菜，把原先在酒樓裡自己釀的酒拿了一些出來。一路上大家在艙板上臨風暢談，把酒而歌，推杯換盞、談笑風生間先前那種略帶凝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帝無憂首先聊了聊魔修的日常生活——其實和我們的也大體差不多。道魔本出一源，早先並無善惡之分，只是修行的功法途徑有所不同，後來一些人自甘墮落，才漸漸讓整個魔修一眾變成了邪惡的代名詞。有他開頭，眾人都把修行中的趣事拿出來說，連絮和舟頌都在鳳藍離的慫恿下說了以前的幾件糗事。令我驚訝的是，寒舒逸竟然也講了幾個笑話，雖然很冷，但大家都非常配合的笑得前仰後合，鳳藍離甚至笑得摔倒在地。

    緋杏杏起哄，「白夜也來說一個吧，我們可都不太瞭解你呢。」

    我坐在船舷上遙遙舉杯示意，笑著將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一飲而盡。「我沒什麼好說的，你們也知道，我一直在打打殺殺的，而且基本處於自生自滅的狀態。要說好笑的……有一次在龍蛇之野……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大豬說有，小豬說沒有的故事？」

    「沒有。」除了帝無憂和寒舒逸，大家都很期待的看著我，搖搖頭。

    我聳肩，一攤手。路任怡首先漲紅了臉跳了起來，「你才是小豬呢！」這群人這才反應過來，當即一堆小術法丟了過來洩憤。

    暢談之後，洛水感歎道，「自從入了掌劍宗門以來，很少有這樣逍遙快意的時刻了。更別提同門們聚在一起相互交心，暢談快意縱橫之事了……」

    公子千觴接話道，「似乎現在每天的日常修行與煉鑄劍術都已經成了習慣，我們都有些忘記了修真的初衷了。來遮羅洞天，我們為了法寶、功法和更高的修為拚鬥這麼久，不就是為了出去之後參加道魔之爭，為正道出些力麼？那些魔修們成天想著滅了我們，但那又有什麼意義？為了彰顯他們力量之強大？」

    帝無憂搖搖頭，「其實大部分魔修的想法是雙方和平相處，誰也不干涉誰。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參與魔修的爭鬥……我師承雲墟，那裡關押了一些曾經在道魔之爭中罪行纍纍的魔修們。由於魔修的修煉容易走極端，通過某些有傷天和的功法快速提高修為，很多魔修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都有了心魔，誅殺道修能讓他們的心魔強大，從而鼓動力量進入一種奇特的入魔心境……所以他們也捨得使用卍劫盡期之法來顛倒生死。」

    談到這裡，大家又陷入了沉默。按他們剛才說講，他們遇到的魔修遠遠不到混進來的數目，也就是說，很可能卍劫盡期之法仍然會發動，幽明魔尊仍然會復生。還剩下不到三天，若是魔修們準備充足的話，無論如何我們是沒法阻止了。遮羅洞天又沒有辦法向外傳遞消息，情況很是棘手。

    沿江而下，路上有幾隻小水妖總是跟著我們，讓他們上船來之後居然與大家顯得十分親密投緣，最後寒舒逸、絮、鳳藍離和我一人領了一隻養起來。小水妖藍藍的軟嘟嘟的，像小號的略帶嬰兒肥的蛟龍，可愛極了。但他們長大之後卻是很厲害的妖獸，真是不可貌相。

    終於來到了雲中城所在的地方——只是地面空無一物，半空中白雲繚繞，半點城市的蹤跡也看不到。只是風中有淡淡微雨，含著純度驚人的靈氣。我化身風雀循跡騰雲而上，振翅直入雲端，累個半死之後終於在高空中找到了雲中城。雲中城實在是太高了，如果不是雲遮霧繞，說不定在這裡都能看到遮羅洞天的全貌。

    那是一座懸浮空中的夢幻亭台。上有樓台飛榭，下有庭院園林，高大的綠色喬木上停著靈喚仙鳥和白水微鴻，樹下臥著九色鹿，愜意的啃食地上的靈草夢曇花。一道靈泉從城中碧池湧出，漫過街道灑向地上。這也是為什麼會有微雨的原因了。

    我將帝無憂給的細縷絲絹一頭繫在亭台的立柱上，另一頭墜上一塊石晶，銜著線頭扯到雲中城外扔了下去。幸好這絲絹夠長，估計能夠垂到地下，用來做定位之用。

    我直接從雲中城邊緣跳了下去，眼見地面急速衝來方才化為風雀隨風飄下。風雀實在太小了，不然可以試試其他的方法帶人上去。

    見我下來，帝無憂點點頭，菲杏杏便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法寶——一塊足以容納十幾人站下的青鐵木板，四周有圍欄，質地堅硬、承重性很好，而且很輕、很結實。它的四個角用特殊的方式固定著四顆質量最好的籐淵晶種。大家按尺寸在地下挖了四個非常深的坑，用真元力輕輕激發籐淵晶種，讓那件法寶呈現出了桌子的形狀，四個腿放進坑裡牢牢固定、外邊用支架固定穩。

    做好一切準備，大家都站上了青鐵木板。我、帝無憂、寒舒逸、鳳藍離各自佔據一個角，然後穩定的放出真元力——在真元力的催發下，四顆籐淵晶種長成的堅硬晶化籐蔓慢慢的成長伸展，緩慢而穩定的將青鐵木板漸漸托高，升入雲端。籐淵晶種的成長速度很快，比我們原先想像的快得多。

    這對真元力的控制力和默契配合要求非常高，一旦一個人的速度與整體有所偏差，便很可能讓整個青鐵木板翻覆，將所有人都掀下去。因此我們稍稍有所疲累、不能集中精神便停下休息，改由門派其他人輪流放出真元。就這樣，整整五個時辰之後，我們才到達了雲中城。

    「好一處修煉的洞天福地啊……」寒舒逸感歎道，青玉冠帶束起的銀髮略略晃動，更顯得俊逸無雙。銀髮不但沒有削弱他的俊美，反而更為他添了一絲仙靈縹緲的奪魂動魄之感。

    「靈氣遠遠要足於掌劍宗所選的離湮十二劍峰，卻不知這遮羅洞天的終極秘密藏在何處？」洛水有點疑惑的說道。

    我指了指中間最高的亭台，四周簷角飛翹、螭吻儼然，另有隱隱雲龍風虎悄然出沒其間，顯然是一處重要的所在。

    帝無憂首先舉步向那裡走去。「走吧，探尋了這麼久，不就為了尋取最終的仙緣麼？」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八十九章 重明鳥

    第八十九章重明鳥

    我首先拔劍在手，邁步而行。

    「這裡仙靈之氣極其充足，若是我們一早便發現了這裡，修煉上三十天，說不定此時已經進階了。」公子千觴微微一歎，邁步跟上。

    「富貴險中求，百戰出英雄。若是生於安樂、安於安樂，自當死於憂患。唯有切磋琢磨，方能使璞玉成型、混金閃爍。千觴，你這話，是過於自甘安逸了。」寒舒逸口氣略為責備地說道。

    眼前的亭台入口處藍光湛湛，顯然是有結界。整個盤旋而上的木梯居然是以整塊罕見的回元靈木雕成的，半點看不到接縫的痕跡，站上去便可以緩緩回復真元，真是大手筆。亭台上的牌匾是幾縷漂浮的青紋雲絮，糾結纏繞成「聽蓮苑」三個字，靈光綻放，令人心神為之一清。

    帝無憂謹慎的先以一隻自製的小巧機關鳥探路。他的眼眸已經都恢復了純然的金色，顯然是已經從發動逆鬼妖瞳的後遺症中擺脫了出來。片刻，他輕咦了一聲，伸出右手，那隻小巧的紅嘴機關鳥落在他的手上，歪著腦袋發出「啾啾」的叫聲。

    帝無憂輕笑著點點那鳥的頭，收起它，說道，「無妨，是仙家手法佈置須彌芥子結界，並無危險。」

    寒舒逸點了點頭，率先護身清光環繞週身，走了進去。他們兩個的狀態有著很大的改變，不復先前莫名的敵視，而是一種微妙的非敵非友的氛圍。入口處的藍光一閃，寒舒逸的身影消失在了聽蓮苑後面。

    我也緊隨其後的走了進去。

    隨即，我們都被傳到了一處巨大的陣法中間，立在高高的雲台之上。

    「這是……」望著下方磅礡無邊的巨大模型，我吃驚的說道。河流山川宛然，懸崖、沙漠、森林、火山都被縮小的模型表現了出來。而且各種地形的分界都以金粉細細撒上標示，形成了複雜細緻而又龐大駁雜的紋路，儼然竟是一個陣法。巨大的模型之上有無數的小人跑來跑去，運足了目力望去，連河水中游的蛟龍與小水妖都清清楚楚。

    我掏出虎威，展開遮羅洞天的地圖在眼前一比——

    一模一樣。眼前這個沙盤，居然是遮羅洞天的微縮模型。我們所處的地方，便是雲中城。

    我心裡大奇，隱隱的覺著有些不對。那些金粉形成的紋路，明顯是個陣法，在遮羅洞天裡表現出來的是懸崖、河流等等分割地形的地方。再加上二餅的話，整個遮羅洞天，便是一個巨大化的陣法。

    耳邊「噹啷」一聲，轉頭一看，卻是寒舒逸將一塊青鐵木猛地丟在我們站的高台上。頓時整個雲中城都狠狠的震動了一下，然後恢復了平靜。

    「仙界……欺人太甚！」寒舒逸雙拳緊握，堅毅的墨色眼眸露出了氣憤的神色。

    「影寫三千法，仙界到底把我們修真者的性命當作什麼？！」一向溫和的鳳藍離也首度幾近失態。「白夜師姐差點形神俱滅，李閒師兄、舟頌師兄、路任怡師姐借助海魂瑪瑙方才重塑身形……這一切，仙界不但坐視不管，反而推波助瀾，到底將我們置於何處？」

    洛水也臉色鐵青，「早就聽聞仙界諸人不是良善之輩，沒想到，居然冷血至此！」

    絮和路任怡臉色發白，一片茫然，「原來是這樣？……怎麼可能……」

    我隱隱有些明瞭，嚴肅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緋杏杏臉色非常不好看，眉宇間皺成個川字。「白夜你不諳陣法可能不瞭解，影寫三千法，仙界開門派排行榜、讓各大派弟子入遮羅洞天『歷練』，根本不是『歷練』，而是——把我們當成了實驗品！」

    緋杏杏繼續解釋道，「影寫三千法是我們研究法寶和法陣的必備陣法，可以煉製傀儡放入陣中，完全控制陣法裡的一切動向，總攬全局。所以剛才寒師兄丟了一塊青鐵木在影寫雲中城上，才會引起真正的雲中城的巨大震動。像我研究法寶效果的時候，把螞蟻當作實驗對像放入影寫三千法陣裡，微縮一下法寶效果，觀察他們的行為，通過傀儡草人誘導他們行動繼而改進相關的法寶。而我們，現在就像當時的螞蟻一樣，仙界眼看著我們與魔修交戰，不僅不予以援手，反而誘導我們迎面與魔修交戰……原先進入遮羅洞天中死難的同門們，等於是間接死在了仙界手下！說是遮羅洞天中無人跟隨、無人監督，眼前所見，根本是仙人們在暗中操控！來自『傾城』的仙人們發放門派排行榜，讓各大門派優秀弟子進入遮羅洞天『試練』，恐怕，是拿我們，作為探尋遮羅洞天仙藏的棋子！」

    原來如此！我面沉如水的想到，怪不得沙漠中會莫名出現懸崖，因為那是影寫三千法陣的紋路；怪不得遮羅洞天裡會禁止一切外來人員的飛行，因為那會讓我們發現操控樞紐——雲中城的位置！怪不得一切都像網絡遊戲一樣精確穩定，原來是真有系統和「工作人員」在不斷操作控制！

    緋杏杏將螞蟻放入陣中研究法寶，我們現在，和那些螞蟻又何其相似……在仙界面前，我們就是螻蟻，命如草芥，可以被他們隨意操控和踐踏、玩弄鼓掌之上——！

    雖然早有仙界不是什麼好東西的覺悟，此刻面對慘痛淋漓的真實，我仍然極其憤怒。

    「呵……」帝無憂溫和的輕笑，「這就是你們夢寐以求的仙界啊。螻蟻之力，何以與天爭？你們又到底為何修仙？」

    我搖頭歎道，「白日飛昇雖是修真的歸宿，卻非我所願。怕是我也要重蹈師尊覆轍，修個地行仙了。」

    寒舒逸正要答話，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勢猛然席捲而來，巨大而縹緲的女聲傳遍整個影寫三千法，「來者何人！竟敢擅入雲中城！給我滾出來！」

    接著令人無法抗拒的拉力傳來，我們十一個人竟然在沒有任何人出現的情況下，硬生生的被移出了聽蓮苑。

    移山倒海、顛天覆地，這就是仙人之力嗎？

    雲中城空中，兩位青衣金帶、額中有三瓣蓮花印記的女子帶著無限的威勢半懸，微微沉浮。

    見我們踉蹌的跌在地面，環繞著水藍色大悟道光環的女子微微冷笑，看了旁邊青螺髻的女子一眼道，「菲漣，看來有小螞蟻混進來了，你說該怎麼解決？」

    那女子沒有搭腔，只是七彩大悟道光環亮了一下，接著整個人飄散幻化，變成了一隻金紅彩羽形似雞，鳴聲如鳳的巨大飛禽。這隻鳥兩目都有兩個眼珠——重明鳥！

    ——重明之鳥，一名雙睛，言又眼在目。狀如雞，鳴似鳳。時解落毛羽，肉翮而飛。能搏逐猛獸虎狼，使妖災群惡不能為害。貽以瓊膏，或一歲數來，或數歲不至。國人莫不灑掃門戶，以望重明之集。其未至之時，國人或刻木，或鑄金，為此鳥之狀。置於門戶之間，則魑魅丑類，自然退伏。今人每歲元日，或刻木鑄金，或圖畫為雞於牖上，此其遺像也。

    它是傳說中的神鳥，因為兩目都有兩個眼珠而得名。氣力很大，能夠搏逐猛獸，力量不啻於普通鳳凰。重明鳥張開喙，翅膀微微扇動懸在風中，尾羽翹起，眼看就要攻擊。

    寒舒逸和帝無憂艱難的蹣跚站起，並肩擋在我身前。

    重明鳥深吸一口氣，卻並不攻擊，只是動作緩慢的扇著翅膀，飄散幾縷水氣。重明鳥大多數是風屬性，這只卻用水屬性的術法，明顯是要放我們一馬。又聽她傳音到，[你們趁著術法效力微弱快些逃吧，逃得越遠越好。]……我急忙吹響百雀危扶，讓這夢幻十三階的法寶發揮作用，牽制住重明鳥的動作令她停止攻擊。

    一邊心念電轉——重明鳥……菲漣？

    ——重菲漣……紅崖天書上的留言！——重凌渡的妹妹？

    想到這裡我立刻傳音給她：[你哥哥重凌渡在我這裡。]

    重菲漣聽言立刻停止了攻擊。她本來就在百雀危扶的牽引下顯得十分勉強，而且好像故意順從百雀危扶的力量。

    重菲漣幻回仙體，「微瀾仙子，這些人手裡有著夢幻十三階的靈器，那白衣弟子更是手持百刃君的佩劍，怕是掌劍門下弟子。若你我擅自懲戒，恐怕不好向百刃君交待。」

    那女子冷笑道，「笑話，我碧微瀾還怕他百刃君不成？再說他早已飛昇神界，在仙界的弟子也不是很多。本座侍於仙帝駕下，又是羅天上仙，你身懷鎖仙印，莫非竟想違抗於我？菲漣啊菲漣，你與我共事許久，可受你那妖仙哥哥的影響，這等軟心腸卻還是未曾消去。」

    重菲漣不卑不亢，微微一頓首，「微瀾仙子，兄長之事仙後明言他人不得置喙，兄長的為人也向來頗受讚譽，請你不要妄加污言。我雖是剛剛修得靈仙，卻也位列羅天上仙，與微瀾仙子你同屬一級。就算你有鎖仙鑰有權命令我行動，我也不必事事受你指使，聽你號令。」

    碧微瀾似乎對重菲漣有些忌憚，未加反駁，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便不再看我們，只是皺著眉頭道，「昭明和傅陽怎麼還不回來，出去巡視哪裡需要這麼久，恐怕又在哪裡的山壁上亂寫亂畫去了。」

    仙人分為地行仙、金仙、上仙、天仙、羅天上仙、九天玄仙，再往上便是仙君、仙尊以及統領仙界的仙帝了。仙界派了兩位羅天上仙——很可能不止兩位來看管遮羅洞天，真是看得起我們這些弟子。

    突然接到了寒舒逸的傳音，[一會兒我牽制住碧微瀾，她忌憚祖師定不會下死手，你們趁機趕緊離開，只要避過了剩下的時辰，就能順利脫身。]

    我苦笑傳音，[不可能的，有了影寫三千法，我們一舉一動都受著監視，又能逃到哪裡去？]

    寒舒逸傳音道，[帝無憂有辦法避開偵測，……你們……]略略沉默了片刻，語氣有些艱澀，[你們便一起離去吧。]

    我剛要說「要走一起走」，雲中城外忽然電射而來十幾個黑影，同樣停在了雲中城最高的樓閣上面。

    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紅髮、赤眸，眉宇間似笑非笑，唇角微微勾出略帶邪肆的笑意，渾身澎湃的魔元洶湧逼人。

    「碧微瀾，別來無恙？」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九十章 魔尊

    第九十章魔尊

    碧微瀾一見這紅髮男子，臉色頓時變了數變，最後一片慘白。她身上的大悟道光環顏色一度藍的發紫，咬牙切齒道，「……幽明魔尊！這不可能！」

    魔尊復生——還是讓魔修他們得手了麼？我們心裡都是一沉——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幹掉了南宮奉之後，居然還是讓他們得手了？

    幽明魔尊紅髮飛揚，冷冷嗤笑了一聲，「碧微瀾，這麼多年過去，你的修為還是沒點長進，真是令我失望啊。」

    碧微瀾渾身澎湃的仙靈之力運起，凝然不懼，瞇起眼打量了幽明魔尊身後的眾人片刻，伸出手一個個點了過去，語氣極為不屑，「七個散魔、四個大乘期，你們魔修者為了使幽明復生，倒是不惜血本。不知祭品，又是用了幾個修真者呢？」

    我心裡湧上一陣憤怒，這些仙人，真正是視我們為草芥！

    幽明只是冷笑，他身後的一個女魔修輕佻的揮了揮手中的飄帶，「仙子，你猜你那兩個同伴去了哪裡？」碧微瀾這下終於臉色大變，有點驚慌的在空中向後退了一步，「……什麼？昭明和傅陽被你們——？這不可能，區區幾個散魔，怎可能擊殺羅天上仙！」

    一個魔修哼了一聲，「我們兩個八劫散魔聯手，難道還奈何不了羅天上仙？」

    八劫散魔，與八劫散仙對等的存在，在修真界是極為稀少的，比起最高層的九劫散仙散魔和地行仙來只差了一線。三劫散魔已經能與普通的仙人相抗衡，兩個八劫的收拾羅天上仙，還是不在話下的。

    「我們來，就是為了擒住剩下的仙人，吞了你們的修為。碧微瀾，你還不束手就擒？」那女魔修眼神貪婪，盯住碧微瀾。

    碧微瀾這下實實在在的露出了畏懼之色，卻仍是逞口舌之快，「幽明，當年我既然能將你封印，現在自然也能。何況魔尊出世，仙界不會坐視不理。雖然不知你們如何避過了影寫三千法的偵測，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無疑是自尋死路！」

    幽明魔尊隨手一招，一團赤色火焰自他掌心冒出，「我裴幽明當年破界而來，不過是因為魔界天生魔與飛昇魔發生爭鬥，暫避風頭罷了，並不欲與你們為敵。不料你們苦苦相逼，仙界授意之下，不僅『傾城』中的仙人傾巢而出，連鎮守遮羅的仙人也來了，這才將我封印於此。你以為就憑你一人，能拚得過我？」

    斜眼瞥瞥重菲漣，「你就不要來摻和了。你兄長與我倒也有交情，便放了你去罷。」言語之中，倒是頗有回護之意，而且視我們為無物。

    我咬了咬牙，傳音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各位，這場面誰也罩不住了。一會兒等雙方打起來，我們便趁亂走脫吧。悍不畏死的確可貴，自己找死可就是愚蠢了。]

    沒等大家商量個對策出來，幽明魔尊眼帶笑意向我們這邊望來，優雅雍容的語調、低沉動聽的聲音，「少主，你還與那些掌劍宗弟子混在一起做什麼？」

    這話，卻是衝著帝無憂說的。

    這一聲，不啻驚雷炸響。

    幽明魔尊何等身份，竟然叫帝無憂少主？！

    卻是寒舒逸喝道，「休得胡說！無憂兄一路上對我們頗為回護，有魔修前來也是盡力對敵，誅殺劍下。卻何時又成了你們少主？」掌劍宗眾人齊齊變了臉色，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神情頗為難看的瞪著幽明魔尊。

    帝無憂臉色從容，淡淡開口道，「幽明，快快將這仙人解決掉，我們也好啟程返回魔界。」

    這一句話，無疑坐實了他魔界少主的身份……

    他竟然——！他竟然是……！帝無憂，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他居然原本就是魔修一夥，什麼進來尋找掩蓋眼睛的方法，什麼並肩作戰，什麼真心實意，居然，都是假的！

    我死死盯住他空蕩蕩的袖子，不僅喉嚨裡一陣腥鹹，運起真元方才壓住翻騰的氣血。所謂自斷一臂，恐怕也是他取信於我們的工具。

    枉我曾經，篤定的認為他是可以信賴的依靠。

    幽明嘿然一笑，招呼兩個八劫散魔上去圍住了碧微瀾，將她引得離這裡略略遠了一些，便爭鬥了起來。重菲漣猶豫了片刻，突然化為重明鳥，跟上了那幾人。

    我努力挺直了身軀站在原地，「……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帝無憂微微一笑，仍然風神俊朗，我卻覺得冰寒無比。

    剩下的幾個魔修慢慢圍過來，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十分明顯。事已至此，大家立刻全神戒備、飛劍出鞘，準備以死相拼。帝無憂揮了揮手，他們馬上停在了原地，顯然唯他馬首是瞻。

    「別緊張，我要是想拿你們祭劍，早已動手了，哪裡能留到現在？之所以引你們來這裡，不過是為了讓你們看一看仙界的醜態罷了。」帝無憂瞥了我一眼，接著道，「我本來倒真是為了尋找掩蓋逆鬼妖瞳的法子。卻不想……」他唇角上勾，露出了一個孤寂的笑容。「殺死了南宮奉之後，天荒門右護法慕天鈴尾隨而來，私下裡找到了我。他們早已找到了封印幽明魔尊的地方，神識溝通之下，幽明魔尊要他們在修真界尋找有著金色逆鬼妖瞳的人——那是天生魔的皇族血脈。」

    「在修真界，逆鬼妖瞳是邪惡至極的大凶之相……在魔界卻是至尊地位的象徵。當年幽明跨界而來，是帶著年方四歲的我來暫避天生魔與飛昇魔的爭鬥。誰想受眾多仙人圍攻，無奈之下，只好將我封印在隱秘之地，等到他被仙人封印，力量漸漸消失至無，我才能夠破印而出。可惜時年久遠，我早已忘記了自己是何人，來自何方……你們根本不能理解，我被認為是邪魔之後、被發現身懷逆鬼妖瞳之後，得到了怎樣的對待……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帝無憂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黑髮垂在眼前微微搖動。

    「這群魔修其實也無心道魔相爭，只是復活幽明之後幫幽明恢復修為，讓他破開通道，一起返回魔界而已。所以你們也不必擔心今日之事由所洩漏。」帝無憂歎道，金色的眼睛微微瞇起。

    「至於你們……」話音未落，一道青色劍光電射而至！

    我迅速閃避，卻忽然覺得身體一沉，彷彿沉重了幾十倍似的，再也提不起力；地上的青石也猛地塌陷成圓——十倍重力的土系術法！躲不過去了……

    帝無憂猛地一揮衣袖，那劍光霎時略偏了一偏，但仍然奔我而來。

    身前驀然撲過一個人影，是鳳藍離。

    那飛劍直直的穿過了他的肩膀，去勢方止。鮮血濺上了我的臉頰，爾後青色光環猛然爆開，鳳藍離的身體無力的癱軟下來，元嬰離體，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著向魔修那方而去。

    我憤怒到極點——再一次！再一次有人從我面前倒下，不僅是因為我保護不力，而且等於為了保護我而死。

    龐大的神識澎湃湧出，化為凌厲無匹的鋒刃，直接斬斷了青色飛劍與他主人的聯繫。魔修那邊一個人悶哼一聲，吐了一口血，驚詫的看著我。我把鳳藍離的元嬰藏在身後，頂著十倍重力緩緩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環視周圍的魔修。

    帝無憂面沉如水，怒斥道，「誰讓你動手的！」

    那魔修嘿嘿一笑，「就在跟前的修為不吸收，莫非你跟這小姑娘有什麼……」話音未落，我無視十倍重力的影響，直接「閃爍」到他的身後，一劍穿過他的胸口，再「閃爍」回原位，瞇眼冷然道，「原物奉還。」

    帝無憂手上白光閃爍，顯然準備對那魔修出手。白光消散處，那魔修的魔嬰爆成一片血紅。他很是威嚴的環顧四周，「還有人……要違抗我的意志嗎？」

    鳳藍離的元嬰蹦跳幾下跳到寒舒逸的身上，謹慎的警戒著。

    我緊盯帝無憂，後者一臉漠然的回望我，讓我感覺失望而憤怒。

    「呵。」

    帝無憂突然笑了笑，抬手出劍！

    緋杏杏悶哼一聲，元嬰離體。

    「你——！」我倏然站起，拔劍在手，指向帝無憂。他到底想幹什麼？這麼多天的同甘共苦同進同退，假象剝落之下是殘忍的真實嗎？

    寒舒逸冷哼一聲，手掌一翻，修長的手指間拈著一顆小小的淺紫色丹丸，「生死子母丹……你莫不是忘了這個？」那是帝無憂在剛入遮羅的時候服下的，服下子丹的人，只要有人用火焚燬母丹，則必死無疑。

    帝無憂突然張狂一笑，勾起唇角，「別忘了我曾以一臂元神為祭品開啟祭壇。如此復生之法，復生之人和我便有了不可分割的羈絆。你確定讓我元神寂滅，會沒有任何影響嗎？」

    我冷冷道，「原來如此，你早就算計好了吧。」握劍的手緊了緊，他竟然連我都算計在內——！望著他空蕩蕩的袖管，心裡一陣緊似一陣的難受，悄然附上的真元力，竟再也發動不起來。

    這就是，被背叛的滋味麼……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九十一章 憑誰問

    第九十一章憑誰問

    寒舒逸渾身一震，將兩個元嬰體往身後掩了掩，猶豫了片刻，眼眸瞇起，最後還是將那顆母丹放回了儲物手鐲。

    我眼見著這一幕，心裡忽的升起一種顛倒交錯、荒謬絕倫的無力感，一切秉持的信念，皆因自己錯信他人而轟然崩塌。為什麼不解釋？為了回家……這就是背叛的原因？我冷笑著反手出劍，寒光閃過，直接往自己的左臂削了下去。

    嗆啷一聲，寒舒逸怒極出劍相架，厲聲道，「白夜，這是為何！」

    我淡笑出聲，盪開他的劍。「我欠他一臂，還了便是，之後兩不相欠，橋歸橋、路歸路，大家各憑本事定生死罷了……」

    話音未落，對面一位魔修譏笑著開口，「素聞掌劍宗首席女弟子果毅剛斫，堪當大任。如今看來，心狠手辣不在我魔修之下啊。」話間竟是對被我格殺當場的同道看也不看。

    帝無憂輕笑一聲，慢慢的抽出了腰間所懸一口青雀飛劍，「無妨，你要報仇，拔劍衝我來便是，犯不著以身相殉。那一臂是我自願奉送，與你無干。」

    他這話說得極慢，我卻從中聽出了一種悲涼至極的語意來。何必呢……事到如今都已經反目成仇了，兩位同門因此身死，此間恩怨，任我形神俱滅、魂飛魄散都不會忘卻！

    十倍重力的土系術法已然消散，對方魔修有帝無憂約束，倒也不曾再向我們進攻。而我們卻都是暗中緒力。他們都是追求力量的魔修，無意道魔之爭、只是為了前往魔界才來此令幽明復生。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貪圖眼前的修為，無視帝無憂這個少主而暴起發難呢？

    最不濟，魚死網破！

    天邊一點光芒疾速而來，紅髮赤眸的幽明魔尊張揚落地，鬢髮飄然。身後兩個八階散魔，加上重菲漣，獨獨不見碧微瀾。八成已經被幽明吸盡了修為，形神俱滅了。

    幽冥瞇起眼睛回味般的停頓片刻，「三個羅天上仙……」突然瞥了瞥我和帝無憂，略帶曖昧的歎息，「少主，還沒告別完？」豪爽的笑了笑，揮揮手。

    眼前景色倏忽而變，竟是再一次進了聽蓮苑，來到我們不曾停留的樓台正廳之內。

    這是……虛空瞬轉之法！而且用出來絲毫不見滯澀，圓轉流暢，魔界出來天生魔尊，果然不可小覷。

    我咬咬唇，忽的一劍擲出，電閃般急奔帝無憂心口而去！後者折轉後仰，偏身閃躲，險險避過這凶險的一劍，只是被削落一縷黑髮。

    有心算無心，尚且被他躲過了。他算計我們的時候，又有誰能看破！我越是想、心中一點激憤便愈發燎原而起，直燃成一片怒火，恨不能焚天燼地。

    心念電轉、七殺朱雀須臾回還而來。我騰躍飛身直握劍柄，返身又是一劍。

    「錚」的一聲金鐵交鳴，帝無憂瀟灑無比的反手拔劍擋了這一擊，腳下步伐滑錯，揉身掠過，兩劍爆出幾點火花。他微微皺眉道，「長進不大……這可叫我怎麼放心的下？」

    一連串的爆鳴聲！僅僅片刻的游鬥，我們二人已經交手數十次。七殺劍技不斷的用出。十二子弈棋！六芒草書！九品蓮步！朋友七！五風搖火雙寂滅！九重樓！

    我緊握七殺朱雀，不去聽、不去想，僅僅憑借本能全力以赴的戰鬥……

    沒有感情，只有立場！

    帝無憂金眸微瞇，「這樣不行吶，如果你就只有這點程度的話，要如何在道魔之爭中活下來？」眼中金色光芒越來越盛，已經完全從溫潤轉為凌厲，手中劍招不停，架住了我的每次攻擊，輕鬆程度比起洛水來更加游刃有餘。

    這很正常。我的劍術，是他教的。

    我凌空躍起，足尖輕點地面，幾個起落間已經尋得了最佳出手時機，全身真元澎湃湧動，爆發而出，全部灌注在七殺朱雀之上，全力出手——

    青霄劍飲！

    面對這凌厲無匹的一擊，帝無憂竟然不閃不避，只是張開雙手迎接……並且微笑棄劍。

    我含怒傾力出劍，這一劍若貫穿他的心口，絕對能置他於死地。

    然而望著那空蕩蕩的袖管……不，殺了他幽明絕對不會留給同門生路、殺了他魔修們沒了管制必然會全力出手、殺了他對道魔相爭毫無益處、殺了他也僅只與此不會有再進一步的收穫，我的七殺朱雀，終是偏了一偏。

    帝無憂胸口被我這一劍貫穿。帶著絕大的力道，七殺朱雀狠狠的將他釘在了聽蓮苑的牆壁上，撞得他吐了一口血。

    我仍是手持劍柄沒有移動半分……實際上我也沒有辦法移動半分。腳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淡金色的光圈，將我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帝無憂輕輕喘息，黑色的鬢髮垂在俊逸無雙的面龐前，唇角一縷鮮血沁下，卻是上鉤的微笑線條。

    「即使這樣對你，也捨不得置我於死地麼？」

    我瞪著他。沉聲道，「此間種種，擊殺同伴、引我等入局、反目成仇，我都會記得。他日必然相報——」

    我震驚的注視著撫上我臉頰的手。帝無憂彷彿沒聽見我的話似的，無知無覺的用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我的臉頰。

    「恨我麼？」

    我突然輕鬆起來。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用了。因你我而身死的兩個人……怎樣都還不清了。

    「怎能不恨。」我淡淡道。

    帝無憂微微苦笑，鮮血從唇角漸漸滴下，「恨我吧。……此去魔界，便永無相見之日，若是恨我能讓你無法忘記，便恨我吧。」歎息了一聲，竟然不顧直入胸膛的七殺朱雀，伸出僅存的手臂將我圈入懷中抱緊，似用盡全身力氣般擁住，直到他的溫度和微暖的血慢慢沁過了我的衣衫，方才不捨而堅定的一寸一寸將我推開。

    我仍然無法移動半分，全身僵硬的任他施為，心中卻為他這些舉動疑惑不解。

    他究竟……存的何種心思。

    帝無憂將我推開之後，右手握住七殺朱雀的劍柄，緩緩將它抽了出來。奇異的是，七殺朱雀竟對他的控制毫不排斥，順從的推出了他的身體。漆黑如墨的劍身之上，卻突兀的，多了一個瘦金體的紅色「殺」字。

    帝無憂胸膛的傷口，馬上止住了血，並且以肉眼能見的速度緩緩收口。

    天生魔的皇族血脈，竟有如此重生之力！

    帝無憂輕輕將七殺朱雀遞還我手，指尖相觸，微微握了一握，探身到我耳邊，溫柔而又決絕的說道，「……破界的最後時刻已至……此去，便是天涯永隔……再、不、相、見！」

    語畢，頭也不回，旋身離去！

    聽蓮苑外，強絕的磅礡魔元湧動，引發天地異相，威壓之大，竟生生讓雲中城往下墜了一墜，樓台起伏顫抖。

    我身上束縛已去，便急忙一躍而出——

    天空中隱隱一道巨大的紫色裂隙似狂草般橫亙，投射下淡淡的金色通道，魔修眾人，包括幽明與帝無憂在內，已然位於通道之內緩緩上升，身影向那紫色縫隙而去。帝無憂衣袂飄揚、鬢髮紛飛，修長的身姿卓然而立，卻是再沒往這裡看一眼。

    我撫了撫頭髮，拄劍而立，仰望天空中的魔修們。

    一旦破界飛昇，便是不可逆轉的結局。如同渡劫期的修真者，渡劫之後便會感到仙界之力的拉扯，一旦無法抵抗便會接受仙界冊封，從飛昇通道而去。幽明魔尊憑借一己之力

    便能打開通道，攜眾魔修離去。那通道是連接空間的壁障，就連仙人也無法破去。

    但我可以。

    我有皆斬之力。

    回頭望去，重菲漣一臉凝重的看著幽明魔尊，面沉如水，若有所思。她身旁，居然站著重凌渡！

    我一驚，不自覺地伸手摸摸封疆墜——他是什麼時候從白夜世界裡出去的？如果他能隨意進出……為何只是靜靜的等在裡面？

    摸了摸七殺朱雀，看了看周圍或坐或跪的眾人，我還是將它收了起來。

    ……帝無憂。你欺我門人，叛我心意，我仍然……選擇目送你回家。

    洛水急急上前為眾人治療，而天空中紫色的巨大裂隙，也終於吞沒了魔修們的身影。

    此去，寂難永訣。

    轉頭看向鳳藍離和緋杏杏的元嬰，一手一個抱起，「上次為李閒塑體的海魂瑪瑙可還有剩？需得再為你們塑體才行。幸虧只是身體被毀，元嬰尚在，否則真不知如何向你們交待。」

    鳳藍離的元嬰有點害羞的扭了扭身子，脆生生道，「師姐不必擔心，魔修已去，我們只要待在這裡便再無危險。返回師門之後，再行塑體不遲。」

    緋杏杏停頓片刻，看向寒舒逸，「一切全憑寒師兄和白夜吩咐。」

    寒舒逸默然點頭，「也罷。」

    重菲漣忽然走上來，向我一禮道，「為他們塑體之事，我可以代勞。重明鳥修的，本就是時間術法。將他二人的時間，恢復到受傷之前即可。」

    重凌渡上前，向我伸出右手攤開掌心，一枚銀色的珠子熠熠發光。「蕭姑娘搭救之恩，重凌渡不敢有所忘。這枚珠子，是重凌渡一半仙靈之力所化，對姑娘修為大有助益，希望姑娘能夠收下。」同時傳音一線，[其他的謝禮，都在白夜世界當中。若是推辭，重凌渡便有了心障，還請姑娘成全。]

    不錯，修真者欠別人人情心中有所顧慮，對修行不利。因此沉吟片刻我便收下了那枚珠子。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相處不久，相交不深，我對這悲天憫人的妖仙卻頗有好感。

    重凌渡微微頷首，重菲漣接口道，「此處監視陣法已毀，我和兄長會佯裝戰死，偷偷潛回仙界避世。待為兩位重塑身形，我們便回去了。」

    我看了看寒舒逸，後者點點頭，「如此有勞羅天上仙了。」

    重菲漣不再多說，雙手輕揮，藍紫色、藍綠色的光芒交替亮起，她背後的大悟道光環也愈發光彩奪目起來，顯出重明鳥本體模樣的光芒。比起修真界修習時間術法的修真者們，她的施法，顯得熟稔無比、舉重若輕。

    隨著重菲漣的動作，鳳藍離和緋杏杏的元嬰上出現了他們身形的淡淡虛影，並逐漸加深加重、趨於實體化。

    重菲漣眼眸微瞇，手上光芒越來越盛，呈現絞纏的螺旋紋樣。終於，兩人的身體，完全恢復到了原本的樣子。

    然而，寒舒逸原本不染輕塵的眼眸卻驚愕的瞪著我，突然叫到，「白夜！」

第五卷 神魔奈我何 第九十二章 是昔流芳

    第九十二章是昔流芳

    重菲漣盯我片刻，喃喃道，「……不像是婆娑世界……那就是術法逆沖？你身上，可有時間術法的媒介？」

    婆娑世界是不同屬性術法相互作用所產生的混沌狀態，幾率很小；術法逆沖則是相同性質的術法施用在同一人身上，遺留的術法力量與新力量發生不可預知的後果，幾率也很小，所以沒人能說清楚會發生什麼。

    ——我身上，有半塊用剩下的沉香石符！

    重凌渡衝我喊道，「別緊張，不管遇到了什麼，找個地方潛心閉關一段時間……切記，不要改別任何事情！」

    話音未落，在眾人一臉緊張的注視和各種喊聲下，我渾身一緊，感受著被拉車的感覺，四周景色風雲變幻，掌劍宗的大家和重菲漣、重凌渡都消失不見。

    ……怎麼——竟是懸空！

    我急忙兜身翻轉，飄然落地。四周是一片鬱鬱蔥蔥山林，時間已至傍晚，不知名的鳥兒婉轉低鳴，聲音清脆至極。四處環顧片刻，寂寂無聲。

    我歎了口氣，從儲物手鐲中摸出那半塊沉香石符，猶豫片刻再度放了回去。這半天大起大落實在太過出人意料，饒是我心理素質尚佳，也經不起這等折騰。所幸緋杏杏鳳藍離二人身體重塑，不然，我與帝無憂之間，兜兜轉轉的恩怨怕是永遠說不清了。

    ……如今他回了魔界，此間種種，已經一了百了。其實他若真是將自身的苦處一一坦誠，我們大家並不會袖手旁觀，他卻選擇了欺瞞與背叛的方式，所以我……無法原諒。

    緩緩回復真元與氣力，邊想著事情，邊往前走。山林間隱隱露出一條小徑，蜿蜒通向黑漆漆的深處，隱隱能看到層疊的群山。

    當務之急，是確定這裡是何時何地，再作打算。謹慎起見，我改變了自己的容貌，斂起修為，隱匿身形，輕巧的向前穿行、不曾停歇，直到前方的草叢中漏出一截白色的衣角。

    我走近細看——

    草叢裡臥著一個小小的男童，衣衫破碎、渾身血跡，面龐發間滿是泥污，一身青青紫紫的傷痕，股間還有紅白交雜的液體流出。身體微微起伏，氣息微弱。

    我看的不由怒從心頭起——居然真有如此畜牲，對小小幼童也下的去手！

    急忙快步走了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怕碰痛這小小的脆弱孩童，我以隔空御物的手法將他輕輕托起，帶著跟我走動。這孩子氣息漸弱，丟下不管肯定會就此死去。

    「切記，不要改變任何事情！」

    我的到來本身就是一種改變，要何等的鐵石心腸，才會眼睜睜的看著無辜幼童在眼前喪命！

    就地翻翻儲物手鐲，我取出一隻大木桶盛了淨水，用五行火之力微微暖了暖，凌空剝了他的衣衫，餵了一粒百草丹，將他放進去，仍以真元力小心翼翼的操控著，替他清洗。

    那孩子在清洗過程中清醒了片刻，一聲不吭，黑亮的眸子定定的注視了我一會兒，竟是說不出的清澈靈動。我見狀對他善意的笑了笑，他強撐了一會兒，分辨出我沒有惡意，便放心的再度軟軟昏了過去。

    我笑了笑，好個鎮定自若的孩童。清洗完，用真元力小心翼翼的替他渾身抹上藥膏，結果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臉。我差點把他砸在地上。

    孩童版的寒舒逸。

    這一陣讓我心旌動盪的事太多了，也不差這一樁。幸虧我改變了容貌，不然被他看到，估計怎麼也說不清楚。

    我輕輕施法蒸乾他身上的水汽，把他用毯子裹起來包好——儲物手鐲沒有孩童的衣服，只能這麼辦了。

    那孩子睜開小鹿般澄明的眼睛，倔強而微有疑惑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你叫什麼名字？」

    他倒也不掙扎，似乎對我沒什麼敵意，乖乖的答道，「我叫寒舒逸。寒冷的寒，舒適的舒，飄逸的逸。」

    意料中的答案。畢竟這孩子與寒舒逸太像了，就算不是本人，也是兄弟親戚一類的。

    「今年幾歲了？家中可有長輩？別誤會，我沒有惡意，只是想送你回家。」

    他猶豫了片刻，臉上神色似是有些悲切，方才答道，「四歲……家中並無別人了。」

    我心中微微一凜，才四歲便遭遇這種事情，也無長輩照料，這可怎麼辦？

    寒舒逸見我沉吟不語，有些不安，扯了扯我的衣角，「這位姐姐，可能有壞人追我，我們是不是先離開這裡？」

    靈光一閃，想到個辦法圓滿的處理這事。

    我點點頭，「我自會解決。突逢驚變，想必你也累了，先睡一睡吧。」說完清心安神的術法拂過，將他送入了夢鄉。繼而用斂神指的神通封了他這段記憶——我本不該在此出現的。

    將毯子裹好，束上結實的帶子，拿出一張紙略略寫了下事情經過，並著重點出了他根骨絕佳、天生大才，請對方照顧云云，塞進毯子裡。

    拿出帝無憂送的虎威……此時再見此物，竟像是莫大的諷刺。抬手將虎威拋上高空，回到手中時，已然顯出了附近的地形圖——正是在帝都附近，離掌劍宗不遠。

    沒錯，最好的辦法，便是將他送進掌劍宗去修真。

    我吹響了掛在脖頸上的百雀危扶，沒多久，一隻巨大的白鶴撲稜稜降了下來，親暱的蹭了蹭我。

    摩挲了下它的腦袋，我溫言道，「白鶴，可否請你將這孩子送去給掌劍宗現任掌門，凌九霄閣下？」

    白鶴長鳴一聲，張開翅膀撲楞一下，點點頭。

    我笑著將百雀危扶摘了下來，放在寒舒逸身邊，並在那張紙上加上一句話，把百雀危扶作為送給掌劍宗的謝禮。然後將寒舒逸身上的帶子掛到白鶴腿上。

    白鶴翩然起飛。我化作風雀緊隨其後，一起向掌劍宗飛去。

    雖然我不便出面，可這畢竟事關寒舒逸的未來，怎能坐視不理！

    白鶴飛過重重山巒，越過了掌劍宗的山門。它似乎本來便是掌劍宗所豢養的靈禽，對週遭地形居然比我還要熟悉。飛了片刻便到了大殿，白鶴叫了兩聲，拍拍翅膀盤旋幾圈，便一頭飛了進去。

    我輕巧的落在房梁之上，靜觀其變。

    凌九霄和一眾長老、包括林紫霄都在。見白鶴帶了個包裹進來，都驚奇不已圍過來觀看，見是個小男孩，更是嘖嘖稱奇。

    青竹真人捋捋鬍子，「以為鶴銜子只是傳說，想不到如今真能得見。」

    凌九霄樂呵呵的接下寒舒逸，將那張紙拿出來傳看，小鬍子一翹一翹，「此子根骨清絕，倒真是修真的好料子。將夢幻十三階的靈器作為謝禮，這位高人行事，真是大手筆哇。」

    我差點從房樑上栽下來。

    高人？大手筆？這本來便應是掌劍之物，如今一翻理不清因果的兜兜轉轉，倒成了高人作風。

    凌九霄再探寒舒逸腕脈，「這根骨……我掌劍日漸衰亡，得此弟子，說不定又是一番風雲再起。也罷，林前輩經常閉關不出，我便親自教導他好了。只是他遭遇的這一番不堪，任何人不要提起。」

    眾人點頭稱是，帶著惋惜而期望的眼神看著小小的寒舒逸。

    只有林紫霄，眼神凜凜的往我這裡瞟了一眼，見我歪頭看她，突然微微一笑，「道友，我好看麼？」

    我大吃一驚！林紫霄不愧是地行仙，這遮羅洞天得來的稀世化形之法，竟被她一眼看破了麼？

    林紫霄又哂笑道，「看道友真元精純正派，倒不像那些蠅營狗苟之輩。卻不知潛入我掌劍，有何指教？」

    我心年電轉……若是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怕是不能善了，長老們已經隱隱成包圍之勢踱了過來。

    當下朗聲一笑，現了本相——自然是改變容貌之後的樣貌，微微一福，「道友好眼力，是我班門弄斧了……咦？」

    盯著林紫霄，來來回回轉了兩圈，仔細的看了看她的臉。「這位道友，莫不是逆修的雷法？」

    這下子眾人都緊張開了，林紫霄冷冷道，「便是逆修的又如何。連瑤光都不到，卻是如何看穿我所習術法？」

    我搖了搖手，「我並無惡意。偶然途經貴派，發現空中白鶴銜了個小孩，傳說中的鶴銜子可不多見，一時好奇便跟了來。」

    再度打量林紫霄，「道友身上，還有強大的言靈之力，另一頭似乎羈絆著龍蛇之野，……讓我看看，怕是與妖有關吧？如此看來，閣下，是雷吼劍林紫霄？」

    林紫霄臉色極不好看，勉強點點頭道，「……正是，不知閣下師承何人，短短一面，竟能回視過去？」

    「八不見」誓言極為隱秘，當年我知道之前她也僅僅告訴了沐蘭婷，此刻不會有人知道。我一語道破，令她聯想起不好的回憶。

    長歎一聲，「想不到我修習觀其妙念數如此之久，還是只能看清片刻。」

    林紫霄眉頭一皺，「觀其妙念數？從未聽說過此等卦數算法，姑娘難道自成一派？」

    我搖頭，「不敢不敢，但我這一脈，的確只餘我一人了。雷吼劍行事我向來佩服，也罷……」裝模作樣掐算片刻，神情肅穆道，「你與那白姓男子相見的機緣，便繫在幾年之後你所意動的那小姑娘身上。只要順其自然，她自然會去龍蛇之野，姻緣巧合之下，你那心心唸唸的人，便可以再度與你相見。」

    林紫霄驚道，「你——竟連這也能看出？」顯然能夠與白孤鴻再度相見的消息令她震驚萬分，驚喜不已。片刻之後卻面沉如水，「我的事情我自一力承擔，無端讓個小姑娘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我又算什麼雷吼劍？」

    我輕輕笑道，「天行有常，不為我存，不為你亡。天道莽莽，無恆弱，亦無恆強。若想六界之內，任她來去，便從此踏下第一步足音。這是你的機緣，卻也更是她的機緣。你們便兩相成全罷！只要順其自然就可以了……」

    見林紫霄陷入沉思，我轉向凌九霄一禮，「凌掌門，我對這孩子的未來十分期待……我能看見一些讓我驚訝萬分的軌跡。這幾年能否允我暫時在掌劍宗內修行，來驗證觀其妙念法的進境？」

    凌九霄鬍子拈得成了卷，「如此也好。姑娘請自便吧。既然姑娘有大神通，想必我們這小廟也沒有什麼姑娘所謀的。請姑娘自行挑選一峰，我好安排下去。」

    我笑著搖搖頭，「我所感到自己的機緣，乃是和貴派的一頭白鹿、一頭青龍、一群野猴兒有關，掌門無需為我安排，我自行尋找便是了。」

    說完，身形變小，活脫脫縮成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人們最不會懷疑的，便是孩子。

    凌九霄欣然應允，我告了聲罪，離開了大殿，找個地方融合重凌渡給我的仙靈珠子去了。

    再怎麼忽悠我也看不見未來，更是想不到自此，開啟了我的又一段機緣。

    （上部完）

碎碎念?篇外篇 碧藍之劍妖遊戲手冊+劇情大綱

    7月27日訊實習記者莫伶歌

    在這個炎熱的暑假，一款會讓你愛不釋手的遊戲——《碧藍之劍妖》推出啦！六界奇幻公司下屬製作小組桃夭經過一年多的努力終於完成了這款容量巨大的角色扮演遊戲。

    超過278個場景、1300張絕美CG，尤其是開放式主角選擇的設計絕對會讓你驚喜不已——蕭白夜、寒舒逸、帝無憂、任青琅，在這個修真遊戲中分別領銜主演仙界篇、人界篇、魔界篇、妖界篇，不同的主角，不同的人生，相同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絕對精彩的故事！

    尤其令人驚喜的是，這是遊戲史上為數不多出現女性主角的遊戲之一，廣大愛好遊戲的女性玩家可以徹底將自己帶入角色，在修真的世界裡用纖纖素手撥天轉地，玩轉江湖。在這個夏季，你就是蕭白夜，乘風好去天地放歌，在三千世界裡，在十方殺伐中，紅顏青黛深處錚錚劍骨婉轉而鳴！

    目前《碧藍之劍妖》正在內測中，預計八月份正式推出。值得一提的是，遊戲公司還特別邀請了內測的玩家以小說的形式寫出蕭白夜篇的遊戲攻略《劍妖湛道》，目前正在起點和晉江網站上進行連載。玩家寫手聲稱，自己是第一次寫小說，而且還是長篇，同時以玩家的身份統籌主角和劇情加以發展情節，難免會在視角上產生混亂，請廣大讀者多多包涵！

    想養成一個縱橫天下瀟灑人間的個性女主角麼？

    想談一場十世天君九殿閻羅都無法阻攔的戀愛麼？

    想來一場酣暢淋漓談笑間牆櫓灰飛煙滅的戰鬥麼？

    想豢養包子臉戳一戳彈性極好的可愛寵獸麼？

    沒問題！一切盡在《碧藍之劍妖》……

    人性化的女主養成系統，多分支選項造就不同人生。

    超強互動性的友好度系統，那個人到底是……朋友？對手？戀人？只要方法好，情敵也能變朋友！

    多元化的戰鬥系統：

    個人戰——門派排名賽，演武結界裡任你振袖間刀劍縱橫！

    團隊戰——遮羅洞天，到底是神仙福地，還是修羅道場？

    御獸戰——殺人放火好幫手，龍蛇之野裡降馴御獸。

    開放式的寵物系統：仙魔鬼妖，看得上的，一律可以搶到手！

    ——>

    劍與青黛。

    天誅我所愛，我便逆天。地奪我所愛，我便滅地。身入妖魔，只是為了將阻礙的事物一一斬於劍下。於是誅仙，弒神，蕩魔，平妖。

    其人如妖，其劍如笑。斬鐵如泥，屠神如戲！

    史上最悲慘（女）主角的冒險日誌：

    ————————————————————

    整個離湮十二峰綿延千里，神光流轉，雲氣繚繞，真是仙家氣派。而且這些山讓人很舒服——拿學術用語說，真是一片靈氣充足、福緣深厚的寶地啊！全身上下為之一清，旅途勞頓一掃而空。巨大的山門上「掌劍宗」三個大字蒼勁有力，似要破壁飛去似的，一股刀鋒般的氣勢撲面逼來。然而，這一切都不如山門旁立著的巨大石碑來的震撼。

    上面用行楷字體寫著，「本宗已搬遷」。

    ——————————————

    痕曉章目中嘲弄之色更濃，望著我拔出來的石劍譏諷的說，「不知蕭師妹會給自己親手挑選的唯一佩劍起什麼名字呢？」

    我毫不在意的笑笑，「在下打算叫它『誰比我更』，痕師兄可知道典出何處？」

    痕曉章迷惑的搖搖頭，「誰比我更劍？沒聽說過。」

    我臉上笑容不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所以，你最賤。」

    ————————————————

    「世界和不和平，關我屁事！本姑娘首先是他們的朋友，然後，才是道尊！」我一邊用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些話，一邊優雅的從腕上摘下繁花唱，將它拋在仙帝面前。沒有用力，這個象徵著至尊身份的手鏈突然崩裂成無數碎粉，紛紛揚揚的在大殿上縈繞。「你，忘了我的名號麼？」我毫不畏懼的對上仙帝的雙眼，嘲諷的問道。

    「其人如妖，其劍如笑，斬鐵如泥，屠神如戲。劍妖，蕭白夜！」緩緩抽出七殺朱雀，漆黑的劍鋒、赤色的銘文映入眼眸，微笑著、揚起了嘴角——

    「這便反了罷！」

    —————————————————

    「欺負我兄弟，我便生撕了你，再要這一界陪葬！」

    「我不是什麼小白兔，我是大灰狼。」

    「那麼，我想把您做成叫花雞。」

    「逼我婚？信不信我在婚禮上直接殺了你！」

    「喜不喜歡我是你的自由，不用來問我。」

    ~~~~~~~~~~~~~~~~~~~~~~~~~

    接下來的劇情大綱

    第五卷門派排名大賽裡，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女主角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面對激烈的冠軍角逐、接下來的求取仙緣之旅，強悍而從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主角究竟何去何從？食食物者為俊傑，俊傑門「美食節」之約，和誰……？塵世間兜兜轉轉的輪迴一笑，沉淪時光裡的讓他心心唸唸的……是誰？

    第六卷雲波詭譎的陰謀，上位者玩弄性命於股掌之間。捨棄雙目的智者力挽狂瀾，且看遭遇戰裡，最強隊長和最強軍師的組合如何絕地逢生，腥風血雨悄悄在遮羅洞天裡展開……那一襲黑衣下包裹的修長身體，溫柔的笑容是如此冷漠。知道麼？嘗到了失去的痛……所以，昔日同伴，反目、成仇！

    第七卷若是時間和空間彼此重疊，再來一次的話，能否我給你一個過去、你許我一場未來？請不要……不要輕言生死！妖界裡虎狼環伺時相互依靠的後背，遙遠如清風諾諾的幻夢。相遇、相知、信任、背叛，按我的性格，一定要——殺了你！

碎碎念?篇外篇 聖誕特別篇 送不出去的禮物

    聖誕特別篇送不出去的禮物

    聖誕節到了！聖誕老人興高采烈的駕起馴鹿、趕著雪橇，準備送出聖誕禮物。

    聖誕老人：你的禮物~！

    白孤鴻：（無視）今天是聖誕節呢。紫霄她會不會來看我？（歎氣，憂鬱的蹙眉，一臉愁容）步，她不會為了這個而違背誓言的。但是……我可不可以抱些希望呢？（歎氣，拽過一朵小花，一片一片的扯下花瓣）她會來，不會來……會來，不會來……會來，不會來……

    聖：……

    聖誕老人：你的禮物！

    帝無憂：（上下打量）紅衣，還帶著那樣的獸。嗯……（展開溫暖無害的微笑）

    你，是新來的吧？

    聖：哎？

    帝無憂：（一腳踢出，連人帶鹿揣進妖獸群）那就給我練習。

    聖誕老人：（滿身傷痕）你的禮物……

    陶爾韶：（不屑的打量）一身都是傷，獸還沒有絲毫攻擊力。（下結論）廢物。

    聖：……

    聖誕老人：你的禮物。

    歐陽琰：蕭白夜你又想整我？賤人看招！

    聖：……

    聖誕老人：你，的，禮，物。

    寒舒逸：（毫無溫度的注視）我不接受無法讓我變強的禮物。

    聖：（被寒舒逸的眼神凍住了）……

    聖誕老人：你，的……禮物。

    林紫霄：先別說這個，陪我喝一杯！（拿出一壇「青顏」）

    不過有酒無菜，實在負此良辰。那麼……大雷琅寂滅書-青雷吼！

    聖：……我的鹿啊啊啊啊啊啊！！！！！

    聖誕老人：（步行而來，疲憊不堪）你的……呼呼，呼……禮物……

    蕭白夜：（雙眼一亮）禮物？我要火之本源！

    聖：（呆掉）呃，我們沒有火之本源。

    蕭白夜：（掀桌）沒有火之本源？！（跳上翻倒的桌子，探身向前，平視聖誕老人的雙眼）我鄙視你。

    聖：……（掀桌）老子不幹了！！！！！佛都會生氣呀啊啊啊啊啊！！！！！

    於是，這份聖誕禮物始終沒有送出去。

碎碎念?篇外篇 人物訪談

    明日雙更。13全和14（1）。大家元旦快樂！

    ~~~~~~~~~~~~~~~~~

    作者望著一屋子凶神惡煞的眾修真以及妖獸們，臉上直冒冷汗。

    作者：為什麼我要做這個訪談啊……

    這時候蕭白夜突然站起來，逕直走向白孤鴻，獰笑。

    沒等她有所動作，林紫霄眉頭微皺，一個響指，蕭白夜被轟成了一團焦炭。

    白孤鴻：紫霄，這……

    林紫霄：（傲然）從現在起，我就是女主角了！哼，想調戲孤鴻，就算是白夜也不行！

    白孤鴻：紫霄……

    蕭白夜：（筋~）有異性沒人性。師尊，我不就是想問問凜水晶怎麼取下來麼？

    林紫霄：（無視）孤鴻……

    兩人深情對視。

    作者：（無語）那麼蕭小姐，到目前為止，你可有意中人麼？

    寒舒逸、帝無憂期待的看著她。

    蕭白夜：（沉思半晌）我鄙視你。

    作者：（汗……）啥？

    蕭白夜：（微笑）這是仙俠小說，目前言情的成分太多，很讓我不爽。再說了，你不是答應過我要給我後

    宮四千麼？

    寒舒逸：（眼中噴火）什、什麼？四千？！！！

    帝無憂：（溫暖的微笑）呵。四千啊。

    於是作者被群毆。而蕭白夜則無辜的笑著。

    作者：（頭纏繃帶，嘴歪眼斜）目前出現的男主角有三個，寒舒逸、帝無憂以及青狼。

    青狼：嗷嗚嗷，嗚嗚嗚嗷，毆——（翻譯：什麼時候我才能幻化人形？！！）

    作者：這個……咳，要知道，好事多磨……

    青狼可憐兮兮的望著作者，嗚咽著。

    作者：……

    七殺朱雀：我什麼時候才能變的厲害一點？

    作者：其實七殺朱雀的名字是有意義的。七殺，七個主角重要的人將會死去。他們的名字裡都帶有顏色。

    朱雀，在後文中即將出現。

    七殺朱雀：……我不要當棍子。

    作者：你可不是普通的棍子。是很值錢的棍子。

    七殺朱雀：「值錢」是我的附加屬性麼？

    蕭白夜：（沉著臉，握住七殺朱雀）七個？

    寒舒逸：我的名字裡沒有顏色。

    帝無憂：我也沒有呢。

    貓咪：喵。

    蕭白夜：貓咪~（抱）

    青狼：嗷嗚嗚~~~（翻譯：我也要抱抱！）

    林紫霄：我是不會死的。

    白孤鴻：我要陪在紫霄身邊。天涯海角，天上地下。

    神秘人物：禁斷之戀是不可能被允許的！

    作者：喂喂喂，你這是劇透！

    神秘人物：你先透的。

    作者：……我是壞人……（鞠躬）這次訪談的主要任務就是劇透，就先這樣吧。

碎碎念?篇外篇 番外 貼吧灌水事件簿 之一

    百度貼吧>文學藝術類作品>劍妖湛道吧>主題列表吧主：蕭白夜林紫霄

    精品區|投票區|發表新留言

    主題：劍妖湛道吧成立了！

    作者：蕭白夜（管理員）時間：2007-7-1210:16

    終於有自己的地盤了……大家鼓掌……——

    除我之外裝牛叉的都是群眾演員

    1樓回復

    作者：寒舒逸時間：2007-7-1210:17

    沙發！——

    ……

    2樓回復

    作者：楚天闊時間：2007-7-1214:53

    地板。不過話說回來我剛才明明在無限恐怖吧來著，怎麼一刷新到這來了……難道又穿越鳥？？？——

    一睜眼回到侏羅紀

    3樓回復

    作者：仙後時間：2007-7-1214:57

    又多了一地兒抓那幾隻曖昧的>_<——

    俺老公是同人男，俺是同人女>_<

    4樓回復

    作者：仙帝時間：2007-7-1214:57

    支持老婆大人~——

    仙界同人夫妻檔~

    5樓回復

    作者：林紫霄（管理員）時間：2007-7-1215:01、

    你們幾個後期boss不要這時候出來攪場子！——

    爆吧者拖出去雷吼一百遍啊一百遍

    6樓回復

    作者：青胤時間：2007-7-1215:05

    ……吾頂！——

    百刃大壞蛋！

    7樓回復

    作者：仙後時間：2007-7-1215:05

    哦哦哦哦~福娃和刃刃~

    腹黑攻，彆扭受>_<——

    俺老公是同人男，俺是同人女>_<

    8樓回復

    作者：百刃君時間：2007-7-1215:21

    6樓的別亂髮情，有種族隔離……樓上的，別以為你是仙後我就不敢打你——

    關門，放來福！

    9樓回復

    作者：帝無憂時間：2007-7-1216:00

    我舉報，2樓的帶頭灌水！——

    龍蛇之野一日游，包吃包住，抗大計耐燃訓練，三百晶幣起價。姓蕭者八折優惠……

    10樓回復

    作者：寒舒逸時間：2007-7-1216:03

    ……樓上的出來跟我真人PK！——

    ……

    11樓回復

    作者：蕭白夜（管理員）時間：2007-7-1216:04

    場外禁止爭風吃醋，違者拖出去雷吼一百遍！——

    除我之外裝牛叉的都是群眾演員

    12樓回復

    作者：林紫霄（管理員）時間：2007-7-1216:07

    你不是怕雷麼？——

    爆吧者拖出去雷吼一百遍啊一百遍

    13樓回復

    作者：蕭白夜（管理員）時間：2007-7-1216:12

    ……違者拖出去讓師尊雷吼一百遍！——

    除我之外裝牛叉的都是群眾演員

    14樓回復

    作者：白孤鴻時間：2007-7-1216:15

    白夜，你學壞了——

    紫霄。

    我把你的名字寫在雲上，風把它帶走了；

    我把你的名字寫在水上，浪把它帶走了；

    我把你的名字寫在大殿的牆上，……

    長老把我帶走了……

    15樓回復

    作者：遊蕩之神（總版主）時間：2007-7-1216:20

    封樓也！——

    鏟子No43240，挖坑快效率高，一把頂過去三把，一口氣挖五坑，不費勁兒！

碎碎念?篇外篇 劇情攻略 至雲墟 1.23

    《劍妖湛道》劇情攻略

    一開始進入遊戲界面後，有四個選項，步入征途是開始新遊戲，前塵紀事是載入存檔，尋光溯影是劇情動畫、ｃG、音樂欣賞、小說模式以及製作組信息，最後一個是退出。

    在四個主要角色中選擇人物蕭白夜，然後點步入征途。

    片頭動畫其實是蕭白夜同學生平回顧，既有打鬥場面也有溫情場面，個人感覺該同學臉上的表情稍微少了一點，尤其讓人不滿意的是林紫霄和白孤鴻夫妻倆驚鴻一瞥，偶的紫霄大人和白美人啊~~~~

    ====劇情開始=楚家村篇===

    楚家村，蕭白夜作了「一劍……約」的夢之後被楚文韻叫醒。楚文韻給了主角5枚銅錢讓主角去打醬油。這時跟楚文韻連續對話五次，楚文韻會發飆，然後得到一張蕭白夜撒嬌的ｃG。

    先在屋子裡轉轉可以找到一把銅匕首（必拿！主角初期武器，不拿遇上怪就只好空手打了），30枚銅錢，調味料三包。注意，調味料一定要找全，有一包在花盆後面要調整視角才能看到。這是支線劇情的觸發條件。

    出了屋子在村子裡四處走走，拿拿東西，有幾包金創藥和錢，一雙布鞋。此時主角身上只有命條和氣條，前者即生命值，後者是發動天下踏歌等絕學的。等到修真之後才會出現真元力條。

    到村口的雜貨鋪與老闆對話，老闆給了醬油後問主角能不能去九幽山採點龍王茶葉回來，選擇「是」之後獲得「龍王茶葉蛋食方」，可以用雞蛋和龍王茶葉做成茶葉蛋，命和氣各恢復50點。

    出村子往北走進入九幽山，一路上打打小怪升級。途中看到一棵茶樹，打敗守衛麻雀之後獲得一份「龍王茶葉」，此後再來此地會無限制觸發小遊戲「接鳥蛋」，玩完之後小鳥送主角五份「龍王茶葉」。最好多玩幾次，因為這裡是遊戲早期唯一可以獲得「龍王茶葉」的地方，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能回到這裡來。

    在岔路口往左走觸發支線「偶遇陸蜇」，對方是200點生命的小Boss，小心主角很容易掛。最簡單的打法是打下100血後點物品欄，選擇「調味料二」，扔出去，怪物血-100被掛，但會反戈一擊，貓咪趕到救下主角，主角氣永久增加20點。如果直走會直接遇上貓咪。

    與貓咪對話，自動劇情林紫霄飛劍墜毀，獲得她的一張御劍ｃG。之後帶她回家，對話，選「你會對普通人動手麼？」林紫霄好感度+5，選「你想幹什麼？！」無變化。（林紫霄好感度涉及到後來傳授的絕學）林紫霄表示要收主角為徒，主角拒絕，獲得「大琅環令」，記得裝備。之後回到老闆那裡交一份「龍王茶葉」。主線劇情結束，時間跳到3年之後。

    支線：村子西北角有一個灰衣服老婆婆，對話後瞭解到她今天做飯沒有孜然粉了，把調味料之一給她，會獲得一條防禦+5的「白色髮帶」，趕緊裝備上。不要隨便賣掉或者扔掉，後期會成為很實用的飾品，真元力每回合恢復5%的「玲瓏絲」。

    客棧前面有一個玩泥巴的小女孩，對話得知她的小狗丟了，答應幫她找小狗。小狗在村子東南角傻根屋子前頭，帶給小女孩，她會送主角一隻小雞。從客棧買米，在煉化系統的美食系統餵給小雞，每次得到一枚雞蛋（命恢復30）。

    九幽山裡貓咪身後有一些動物，和貓咪對話之前先依次與他們對話，會從花蛇那裡習得身法「龍斜」（5回合內速度+1），白狼送一個「風煙絕」（自動迴避攻擊一次，好東西，建議留到排名賽使用），野豬送皮甲一件。

    各建築物作用：

    藥店：買恢復類藥品、解毒藥品

    裝備店：買武器和裝備

    雜貨店：買飾品和暗器、一次性武器

    客棧：買食材和住店（恢復各項數值），一次50

    =======掌劍分宗===========

    和家人、朋友告別後跟著車隊到掌劍宗山腳下。上山的時候打打小怪，會掉落「果木」跟「蜂蜜」兩種食材。接著遇上沈蓉等人，獲得一張寒舒逸的ｃG。之後進入小遊戲「你追我逃」：類似於跑跑卡丁車，劉三會在後面跟著，按ｃTRL鍵使用天下踏歌加速，不過之前要有一段時間蓄力，注意合理使用漂移。完成後劉三表示很欣賞主角，送主角一個護腕，且寒舒逸好感+2。完不成劇情也會繼續。

    一段劇情後主角跟著沈蓉等人上路，選項「請寒師兄帶我」寒舒逸好感-5，「請沈前輩安排」+5。想打寒舒逸結局的同學注意，絕對不能太過主動！

    遊戲裡增加好感度的方法有三種，劇情選項，贈送美食，戰鬥援護。不過不同的男主角對應的不一樣，假如對任青琅使用戰鬥援護，高傲的狼妖好感度不增反降……同時他們對美食的偏愛不同，如果送錯了食物會降低好感度。

    這遊戲最讓我雷的地方就在這裡，人物的行為是由好感度決定的，如果某人的好感度過高，甚至會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結局。比如林紫霄好感度超過100、其他人好感度低於50、白孤鴻未復活，主角最後就會拋下男主角們和林紫霄仗劍天涯……雷吧……

    御劍飛行時主角感到無聊，選擇「跟寒舒逸聊天」對方好感度-5，」不打擾他，自己看風景」+5。基本上這些選項按原著選就可以了。停下休息時眾人讓主角製作食物，使用「調味料三」，會得到「蜜汁火方食方」，之後就可以使用果木+蜂蜜+火腿+秘製醬汁製作了，寒舒逸好感度+2，不使用則無變化。同時選擇把蜜汁火方送給沈蓉，後者在傳授入門技巧和法寶時多給一把「洗塵顏」飛劍。這可是好裝備，而且如果種在雲墟拿回來和千年寒鐵煉化，會得到青蓮劫焰釵。送給寒舒逸則好感度+3。蜜汁火方：真元力恢復50。

    休息一會兒後眾人繼續前進，一會兒主角修真成功，真元力條出現，可以使用術法了。再使用《劍行初窺》《術法精要》和《丹行體-陣法真解》三本秘籍，習得初級術法-火咒、回光咒、躡雲訣，初級武學-無名劍法、太極推手，初級陣法-雁行陣，可以在戰鬥中使用了。使用躡雲訣，自動劇情。

    打鬥中寒舒逸和主角被誤傳至雲墟，主角醒來，寒舒逸加入隊伍，並送給主角一個「三花頂」飾物和小培元丹。

    支線：掌劍分宗入門山路上有一個藍色的大寶箱，可以開兩次。第二次開能在箱子底下拿到「栗子釀雞翅食方」，「茶葉豆腐食方」。

    使用美食系統煉兩份蜂蜜，能夠得到「精製蜂蜜」，做出的蜜汁火方真元力恢復60。山上的小怪有一種紫色的蜜蜂，不要打死，打到血不多的時候使用天下踏歌，能夠捉到他們。喂各種花類可以得到「紫蜂蜜」。大蜜蜂捉起來喂能得到「蜂王漿」。天下踏歌是寵物系統的抓捕工具，決定是否能抓到的條件是運、速、主角狀態、對方狀態、技能高低。如果抓捕失敗對方會自爆，不但拿不到經驗還會受傷。抓到後材料類寵物產出材料，戰鬥類寵物輔助戰鬥，輔助類寵物作用不一。可以挑選寵物培養成御獸（餵給武器食材等），更實用。

碎碎念?篇外篇 情人節番外

    情人節番外

    妖界。

    蕭白夜在桌上奮筆疾書，一邊一隻筆猴正在乖巧的磨著墨汁。

    門口的籐蔓忽然自動讓出路來，穿這黑底金紋袍服的挺拔身軀悄悄閃身而入，湛藍長髮飄揚拂動。

    懶洋洋的聲音，「小野貓，你在屋裡呆了這麼久不無聊麼……陪我出去走走吧。」任青琅，妖界掌控東方地界的妖王，在唇邊勾起一個玩味的微笑。

    蕭白夜手上未停，笑得和任青琅如出一轍，「王上，王都雖已建成，還有一系列的事情沒有辦妥……開阡陌，統一貨幣，推廣文字，使大多數妖不再畏火等等……王上四方征戰自是沒空管這些，倒是我在代理，一刻也不得閒，哪裡有空出去散心？」

    任青琅輕步上前，手蹭了蹭蕭白夜的頭，「就算是陪我好了，那些政務自然有風將僚處理。」

    蕭白夜盯了他半晌，直到後者的紫眸裡泛起了些微的不悅，才慢吞吞的站起身來，摸了摸那只筆猴，「六筒，乖乖吃飯。」筆猴開始舔起了筆頭上的殘墨，蕭白夜才和任青琅一起走上了王都的大街。

    一路上四處是幻形尚有破綻的妖族，屁股上帶著毛茸茸的尾巴，圓滾滾的耳朵在頭上機警的轉來轉去，看見任青琅和蕭白夜都急急忙忙行禮，「王上好、貓大人好！」蕭白夜笑了笑，這禮儀還學的有模有樣，也不枉費她一番心血。兩人經常上街「體察民情」，倒也在眾人面前混了個臉熟。

    「等一下……」任青琅突然拽住了她，細長的鳳眼危險的□了起來，朝某個方向一指，「之前這裡……沒有那幢屋子吧？」語氣肯定。

    「確實，而且有點奇怪，其他妖似乎對這幢房子視而不見。」蕭白夜也瞇了瞇眼，接著率先走向了那幢造型奇特的屋子。「若是其他勢力過來搗亂……」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兩人已經被吞進了那屋子的入口。

    門口出現了一塊搖搖欲墜的招牌，「情人節小劇場」。

    ——————————————————————————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按照這個劇本上演的劇情一直演到結尾，才能從這裡出去？」同樣不知為何出現在屋子裡的帝無憂溫和的笑，眼底一片冰寒。掃一眼屋裡眾人，唯一一個「工作人員」優雅的彎腰行禮，「是，殿下。」

    劇本上一行刺眼的金色大字，《灰姑娘》。

    角色安排如下：

    灰姑娘：任青琅

    大姐：帝無憂

    二姐：重凌渡

    後媽：翩若

    王子：蕭白夜

    國王：林紫霄

    王后：白孤鴻

    南瓜仙女：寒舒逸

    ————————————————————————

    「小琅琅，今天要把地板擦得乾乾淨淨呦~」翩若笑瞇瞇的揮舞著手絹。

    「是。」任青琅身著簡樸的女傭服，淡定的喝著茶斜眼一挑，眼前一群渾身包著抹布的蛇妖在地上游來游去。

    「今天王子選妃，你要乖乖的留在家裡知道麼？」帝無憂笑得一派雍容，眼底挑釁的看著任青琅。

    「是。」淡定，空中火花激撞，任青琅上去抱住帝無憂，「大姐，你們放心去吧，我會乖乖的。」大姐、乖乖兩處特地重音，手臂用力，帝無憂仍然溫柔的笑著，像一個真正兄長/姐姐那樣回抱任青琅，然後放開，眼中金光一閃。

    「真是的……」蕭白夜在台下小聲嘟囔。「竟然全是反串……」

    重凌渡不動聲色道，「…………」

    道，「…………」

    道，「兩位，我們走吧。」

    也是，雖然同為仙人，讓他叫翩若媽，絕對開不了口。

    任青琅等三人下台，邪肆絕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勾魂奪魄的微笑，低頭看下台詞，臉黑了。

    咬牙切齒，「神啊，請賜我一個王子吧！」語調中王者風範依然，只不過有點變調走形。台下眾人捂嘴竊笑。

    話音未落，一身盛裝，頭上浮著兩顆星星，被打扮得俊眼修眉、容顏淡雅的寒舒逸「咻」的出現，臉色羞窘，臉頰旁浮著淡淡暈紅，手中還拿著一把劍作為「魔杖」。

    林紫霄終於忍不住地默默走到一旁，開始槌地狂笑。蕭白夜臉上浮起笑容，狀似不經意的拂了拂眼睛。

    任青琅清了清嗓子，還未說話，寒舒逸搶先開口，「鞋子、衣服、化妝品。」然後手一揮，地上出現了一雙晶瑩剔透的水晶鞋，一身比寒舒逸身上那套還要華貴靚麗的裝扮——還好，兩人的衣服是中性的而不是女裝。另外，地上還有一堆化妝品。寒舒逸虎視眈眈的盯著任青琅，後者不驚不怒，反而輕笑，接著一陣微光亮起，穿上了那身衣服，臉上也微微有些變化，有些雌雄莫辨，原本分明的稜角消失了，絕對是傾國傾城！

    兩人對視，最後寒舒逸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蕭白夜又不為人知的笑了笑，抬手扶額。

    第三幕，城堡中。

    林紫霄女王式三段笑，「哦呵呵呵~~乖兒子，看看下面這些，有沒有你中意的？」

    底下一排山豬戰戰兢兢的站好。

    蕭白夜一身晚禮服，右手邊掛著西洋劍，皺了皺眉頭，「怎麼，今年的後宮選出來一群玉面豬唇的王子妃？」

    白孤鴻道，「你也別太挑剔了……」話未說完自己嘴角就已經開始強忍抽動。蕭白夜眼皮一跳，咳了一聲，左顧右盼，心裡道任青琅這廝怎麼還未出現……

    任青琅款步而入，原本修長俊朗的身姿被衣服包裹的圓滾滾，蕭白夜眼睛一亮，沒等他說話，拉著任青琅的手飛快的跑走，「美人，我們趕緊去培養感情吧……」

    兩人接著看劇本：從此，王子和灰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群眾黑線。

    任青琅輕笑出聲，「沒關係，這個結尾也很好。對了，我有禮物給你。」趁蕭白夜還沒反應過來，輕展手臂，接著迅速的湊上臉去————

    寒舒逸使用絕學：格擋！

    帝無憂使用絕學：移花接木！一隻山豬出現在蕭白夜的位置。於是，三位男主角打成一團。

    蕭白夜下台淡定微笑，高深莫測，「我也有禮物給你。」

    第二天，《王都早報》上出現了整整一版的任青琅灰姑娘裝扮照片，有幾張特大臉部特寫。旁邊巨大的粉紅色標題：

    王上親自道賀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碎碎念?篇外篇 寒舒逸番外

    只影向誰——寒舒逸番外

    我是鶴銜子。

    白鶴銜來，親自教托師尊撫養。那屈辱的過去，讓我厭惡任何人的碰觸。那種冰冷的滑膩或是惡意的火熱，都讓我作嘔。以至於師尊教我功法、授我武藝、予我法寶的時候，那些忙碌的日子我一直讓自己沉浸在不斷的揮劍和施術中。然而晚上依舊惡夢連連，我時常從夢中驚醒，醒來渾身大汗淋漓。

    直到在禁地遇見她。

    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小小的孩童，並非我派弟子，卻悠遊自在的騎在我派靈獸白鹿身上，一派怡然自得。不知道為什麼，她身上帶有純然的親和力，讓一向冷漠的我忍不住輕手輕腳的靠了過去。

    那一段日子，是我在掌劍宗最溫暖的日子。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不由自主的想要留住這溫暖，不遺餘力的努力表現著，不敢惹她煩，一點可能都不允許。

    在那裡我還遇到了一位仙人，教了我不少功法，可是還不夠！還不夠強。我想要變的足夠強，強到無需懼怕任何事物，強到為所有我想保護之人阻擋一切災厄！

    於是師尊讓我到掌劍分宗去歷練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帶著我所拔出的，掌劍宗仙劍之一的雲夕。誠然，我現在無法完全發揮它的實力，可總有一天，我終會讓它成為不可抗拒之力，將阻擋我的一切斬於劍前！

    她告訴我，萬物皆有緣法。所以後來她消失不見，我只是失落了幾天，便繼續刻苦的修行。十年瑤光，百年凜光——有人笑我癡狂，有人嘲我妄想，只是在達成了十年瑤光之後，他們都閉口不言。而我，被稱為千年一遇的天才。

    一句天才，就可以抹煞我所有的努力麼？

    可是她說得對，萬事皆有緣法，有失必有得。所以在十五歲那一年，我遇到了，心心唸唸一生的那個人。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們正要從分宗搬回本宗去。她一個人背著一個小包袱站在山門，風塵僕僕，滿身灰灰的，雙眼卻出奇的靈動，帶著一分不屬於孩童的沉穩。明明比我還小，但師尊曾經說過的「處變不驚、心靈湛寂」，這八字箴言，她竟全然符合，隱隱有著不輸林前輩的卓然風采……苦笑，這孩童小小年紀，怎會給我如此感覺？

    再後來，沈代宗主說不收她，她竟半點遺憾神色不露，眉眼一彎，背上包袱轉身便走，一派八千里路雲和月，我自縱情山水的瀟灑派頭。看著她那效仿俠士們的故作成熟，我隱隱想笑，卻又不好在臉上表露，只得勉強忍著。然後，她就成了我們的師妹。……雖然更希望，她成為我的師妹。

    她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會讓我可以保持的冷峻有消融的傾向。上了我的飛劍，卻並不與我交談，只是靜靜的看風景，彷彿篤定了我不喜歡和她說話。其實，到現在我仍然後悔當初沒有和她多說一會兒話。……我和她獨處的時間並不多。我很想瞭解一下，到底是怎樣的父母，才能生出這樣一個天地間獨一無二的瑰麗存在？

    她被爭鬥波及的那一刻，我心裡產生了連我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抽痛。為什麼會這麼難過？我不明白，後來我去問師尊，師尊沉默半晌，問我，若我認識她會留我一世心傷，我悔是不悔？

    一世心傷麼？……

    呵，莫說寒舒逸只是普通的掌劍弟子，就算我是九重天仙，也甘願為她，下此凡塵吧……

    第一次產生這個念頭，是在她用不知何處而來的默契，與我一起暗算了謝烏灼，以至我身受重傷，她不顧一切擋在我身前的時候。或許換作其他人，她依然如此。但，自此我發誓，要變得強些！再強些！不只是為了我自己，就算她知道我的過去之後會看不起我，會嫌我髒，我也一樣要傾盡一生之力保護她……如果她嫌我髒，我便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我只要，默默的跟隨，默默的守護，就好了……

    那樣就足夠了……

    沐前輩的另一重人格拿我和她戲謔，我這才恍然大悟——這種感覺，便是喜歡麼……看她歡喜，心裡自然是歡喜的；她皺眉，也便不自覺地跟著皺眉。一路上雖不多言，心裡卻著實欣喜，有平有仄有韻腳的飛揚著。

    誰想到，痕曉章竟然看出了我對她的不尋常，故意以錯誤的語言引導她選劍。我心裡焦急，雖說以她的性子和手段，在門派裡斷不至於被人欺負了去，可是畢竟，她那麼遠來到這裡，沒有親人，也沒有可依靠的前輩……雖然，我很想成為她的依靠，可是我的力量，還不夠！遠遠不夠！

    悄悄求了師尊，央他想辦法照顧白夜。望著師尊鬍子卷卷一翹一翹，我知道，我拉下臉來向他撒嬌的樣子，讓他憋不住笑。師尊十分懷念的說，「你小時候胖嘟嘟圓滾滾的，還尿床，哪像長大了一幅冰山臉，一點都不可愛……」

    ………………

    然而我未料到，那樣風采卓然令人心折的她，雍容如玉凌厲如劍的她，讓長老們慨然歎拜的她，竟早已被林紫霄前輩看中。心裡深深失落，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原來我什麼都不能為她做，她，並不需要我。

    而林紫霄，居然對她動手！居然因此把她傳去了龍蛇之野，那樣的有去無回之地！被外界給與「寒絕劍-冰公子」稱號的我，第一次完全失控，拔劍以對，怒而喝問！

    「天行有常，不為我存，不為你亡。天道莽莽，無恆弱，亦無恆強。若想六界之內，任她來去，便從此踏下第一步足音。你，要學會相信她！」

    那時我還陷在心中重重的抽痛裡，久久不能回神。

    正是這句話，讓我知道我中了毒。

    一種喚為情根的毒。

    ————————————————————————

    我傷了她！我竟傷了她！傷了我心心唸唸，不願有絲毫傷損的人！

    她期待與我一決勝負，盡心盡力，全力以赴，我知道。看著她唇角溢血，勉力微笑的樣子，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雖然並不是傷在我手下，卻與我親手傷她無異……

    天降大雨，我在她門口徘徊了整整一夜。我口舌笨拙，遇到這種事情，根本不曉得語氣要怎樣放輕放緩，神色要怎樣放和放柔，終究只能扯出一個呆滯的微笑。那些師弟師妹們根本不知道，在他們眼中異常冷峻、本領通神的大師兄，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也只是一個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的放的傻小子。要保持住一貫冷峻鋒銳的神色，已經耗盡了我全部的心力。我不想嚇著她，看得出來，她看似對誰都微笑以迎，骨子裡卻冷心冷性，要與人交心，最是困難。

    我要等。等她心防漸開，可以接受我的時候，再步步為營。

    真是的，女孩子，還真是讓人弄不懂啊。

    ————————————————————————

    什麼都不去聽，什麼都不去看，什麼都不去想。

    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那個惡魔般的男人。手掌裡，胸臆間，感受到的，滿滿的都是她的暖意。

    胸膛裡滾燙著的，是一顆由於她的不厭惡、不鄙夷而狂喜躍動著的心。

    她拉著我的手走在前面，她不知道，我整個身軀都在微微顫動，隨著她的牽引向前踉蹌而行。為她的不離不棄和挺身相護，幾乎要忍不住把她攬進懷裡輕輕搖晃。

    後來……

    我在海地城裡，借由師尊和城主的交情，開了煉池。那裡的時間流動十分緩慢，我在那裡呆了三年，修行了三年，與各式各樣的仙魔精怪的影像爭鬥交戰，出來時只過了三天。

    身上大大小小傷痕無數，我只咬牙堅持。一想到在龍蛇之野裡，她可能遭到了比我嚴酷的多的苛待，我就心疼又暗恨自己的無用。她將我傳送走、隻身面對那男人的那一刻，我心裡第一次感覺到了避無可避、鋪天蓋地湧來的絕望與恐慌……無法想像，因我而失去了力量的她，面對那個男人，會遭到什麼樣的對待！我向來堅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而在看到她安好無恙的那一刻，我真想感謝蒼天垂憐……

    煉池裡的三年，沒有朋友，沒有師長，只有無窮無盡源源不斷的敵人和變幻無方的嚴苛環境。我細細的品，慢慢的過，靜靜的體味著她曾嘗過的苦痛。既然那三年我不曾在你身邊，便讓我以相差無幾的經歷，守護著你的過往，站在你的身前！

    從生死劍鐮到生死劍簾，生死鋒鏑間一瞬，而我只想，陪在你的身邊。

    只是我未曾想到，直到那個傢伙出現，我才得知，與她相比，我的修行還是過於淺薄——我根本無法想像那三年的生死搏殺有多麼殘酷！親手殺死自己魔化的夥伴，那樣的事情——！而那三年，是這個傢伙在照顧他。是嫉妒？是慶幸？我分不清楚。嫉妒他跟她凌駕生死之上的夥伴之誼，生死面前相偎相依、可以依靠的感情？慶幸正是因了他的保護，她才未在那修羅殺場、十方血獄中喋血殞命？

    我不知道。這傢伙是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時而溫柔時而凌厲，善解人意，又能妥帖的偽裝成我派弟子，卻獨獨被她識破了形藏。

    來吧，帝無憂，讓這天下、這萬人如海都來見證，我寒舒逸對她的感情，絕不比你差上一分半分！遮羅洞天裡，一分高下！

碎碎念?篇外篇 帝無憂番外（1）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不在其間

    我是異類。

    是邪魔。是不祥。是作亂人間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孽。

    自從我的逆鬼妖瞳展現在他人面前，人人都潑我最傷人的污言穢語，若是言語和眼神可以作為兵器，我早已世世橫死，永不超生。就連曾經最親近的家人戚友，也視我為避之不及的妖邪——父親提劍便斬，茉莉漠然以對，平時對我很好的家丁護院也各個面露鄙夷與畏懼。我拚盡全身氣力和心智將將逃得一命，可即使離家萬里之遙，街上的小孩見了我的金瞳仍然罵罵咧咧的撿起石塊，將我擲得遍體鱗傷。

    我那時委屈而迷惑不解。

    世人判定我的依據，僅僅是這一雙金瞳嗎？別人尚且罷了，可是父親母親，還有茉莉，還有家裡一眾我從未看輕他們身份的家僕……父母視我為親子，茉莉視我為兄長，他們看我長大，從呀呀學語的小小嬰兒一直長到現在，我為不為惡，作不作亂，他們難道不知嗎？

    後來我瞭解了。我本人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雙逆鬼妖瞳，背負著「邪魔」之名。我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會對著我的金色眼眸驚恐的重複。

    「你是異類！是邪魔！是不祥！是作亂人間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孽！」

    於是漸漸的，我從一開始的委屈不解，到後來的不甘憤怒，到後來的凶戾嗜血，到後來的平靜麻木，到後來的淡然不屑。

    我是不是邪魔，豈容你們這些不相干的人來評判？

    身體中有了一股莫名流轉的力量。讓我耳清目明，身輕體健。是蒼天補償我麼？

    我不需要憐憫。

    我開始笑。不論是那些小孩用石頭砸我，大人們用腳狠狠踹我，村民們要將我綁在木柱上燒死，修真們亮出飛劍要殺我，我都一直溫煦的微笑。

    你們何曾有這個資格來審判我。若我流淚，若我軟弱，豈非隨了他們的意願……

    於是我來到雲墟，幾經艱險拜了魔修秦殺為師。這一世，我修魔——佛不渡我，我自成魔。既然現在沒有任何人能成為我的救瀆，就讓我沉淪吧。

    我並不打算為惡。天底下有千千萬萬的人何其無辜，我不能因為他們沉澱到骨子裡的觀念而肆意報復。

    不知從何時起，我堅信一定會有那麼一個人。

    信任我。理解我。以溫暖憐我惜我。以行動助我護我。

    到了那時，倘若我露出逆鬼妖瞳，就算她，甚至他，畏我、懼我、敬我、厭惡我、鄙夷我，都絕不放手！

    就算是九天之上俯仰自如的仙子，我也要，拉她下這萬丈紅塵！

    所以，為了求得留住這溫暖的力量，我萬般苛待自己。她要強，要很強，強到可以與我並肩應對任何艱難險阻，強到不畏懼任何可能拆散我們的仙神之力，強到連所有可以傷害我的力量也難以傷到她半分，身體或心靈。

    然而我沒有想到，終有一天，我會以心甘情願的虔誠，祈求她的離去與平安。

    其實龍蛇之野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她。

    我的逆鬼妖瞳雖然是我一切苦痛的根源，卻也不負妖瞳之名，令我能夠看破一切隱匿，並在各種結界中來去自如，可以視龍蛇之野的結界為無物，不時穿行回雲墟向師尊求教——就連傳送陣的修為限制，對我來說也毫無用處。師尊被結界禁錮在森林裡，那次回來便讓我去取謝烏灼所在森林裡的瓊花幻果來煉丹。

    若讓我再選擇一次，若給我機會避開這一切愛恨糾纏恩怨沉浮……我想，我捨不得割捨這段我可以擁有的回憶。

    第一次見面我對她並無太深印象，那時她和掌劍宗的門人正在躲避謝烏灼的「追殺」——雖然橫遭慘禍，謝烏灼在囚禁期間仍然時不時的玩玩遊戲，順便警告一下那些自認為本事通天的修真。她弄的灰頭土臉，還被她師兄，掌劍宗的傑出弟子寒舒逸一腳踹在屁股上飛了老遠，實在算不得體面。

    見她依循了寒舒逸的話扭頭便走，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屑，識時務抑或貪生怕死，其實說來並無區別。

    然而她後來的表現，著實讓我有些佩服。

    轉身折返、逆襲、風箏、配合、反制——雖說由於實力低微略略有些狼狽，卻是不容錯辯的自信與堅決。之後，更是擋在寒舒逸身前，不自量力的妄圖抵擋可能的攻擊。

    ……很愚蠢。但我卻出乎意料的有點羨慕了呢。

    遠離溫暖太久，這樣淺淺看一眼，便也罷了。於是我匆匆走開，去採瓊花幻果。

    結果沒幾天，又在龍蛇之野看到她——這倒霉孩子，怎麼進來的，還引了一群妖獸繞著圈風箏，不要命了麼？看了幾眼她的表情，居然出乎意料的讓我覺得有趣，於是出手救下了她，帶回洞府。

    其實想想，與她並未相處多久，那些日子裡她也沒有做出任何驚天動地讓我一見鍾情的事情。她其實並沒有做什麼，然我慢慢不可自拔。

    我教她劍術——其實也並非我教，她本身便通透非常，更是已然習得一手狠辣而有效的劍術。我只是與她互搏，然後略加點撥；將我一身所學悉數講解與她，然後看她演練；或是將她置於妖獸群中任她逃竄反擊，然後出手救她於災厄之中……其實

    那樣的時候少之又少，無論多麼危險的環境，若她想，竟然必能脫身。不過她實在倔強，有時明知不敵，也要拚上一拚，弄得自己一身傷回來不說，還曾有過性命之憂。

    我是非常矛盾的。

    以前不曾調教過新人，這一次不知為何陶爾韶將她丟給了我。

    一方面我想讓她變強好在這裡生存下來，另一方面……怎麼說呢，我或許真的是冷心冷性的天生魔修罷，自私而無情。……她是我一手教會的，我與她的羈絆比其他人更深。所以我又希望她弱小些，弱小到需要我，甚至依賴我。

    ……我從來不曾體會過被人需要，被人依賴的感覺，甚至也不曾體會過需要別人，依賴別人的感覺。就算有，也早已遺忘。

亂雀銜?書雜然 落魄書之 雌雄劍

    ps:馬甲

    百靈世紀城紫玉冰蓮

    天涯社區葉不秋

    貪婪大陸月光夜

    哈迷俱樂部蕭白夜

    以上互為馬甲。

    ——————————————————————————————

    亂雀銜書-落魄書之一：雌雄劍

    據《吳越春秋-闔閭內傳》及《吳地記》所載：干將奉吳王夫差之命鑄劍，鐵汁不下，莫邪自投爐中，鐵汁乃出，遂成二劍。雄劍曰干將，雌劍曰莫邪。干將進雄劍於吳王，而藏雌劍。雄劍思念雌劍，常悲鳴不已。

    ——題記

    干將本該是斜飛入鬢長眉糾結在一起，像亂麻一般，久久未曾舒展。望著劍爐內墨蛇一樣扭曲成團卻依舊堅不可摧的幽幽黑鐵，他的臉上泛著絕望的白光，心裡好像也在被那條墨蛇所纏繞著，汗水涔涔而下。「莫邪……」他轉向同樣一臉倦容的妻子。「這是第幾次了？」

    「第三百九十一次。」莫邪低聲回答，一些細小的汗珠從她清麗的臉龐上滴落下來，還未落地便已蒸發成汽。

    吳王所規定的鑄劍的期限已經近在眼前，劍爐中采自五山六合的金鐵之精卻始終無法熔化。鐵英不化，就無法鑄成鋒披天下的利劍。神劍逾期不成，吳王降罪，兩人便不能生離此地。

    「以往我們鑄劍，你的青魂佩必定有所助力，此番鑄劍，乃是你我性命攸關之時，怎的不見它有動靜？」干將再次皺眉，抹了把頭上的汗珠，注視著劍爐旁溫潤青碧、柔光如水的龍形環珮，疑惑的對妻子說。

    莫邪無力的笑笑，「我自幼體弱多病，娘給了我這靈氣逼人的青魂佩，可以護主。以前鑄劍，這玉玦全身的靈氣都灌注在所鑄的劍上，那劍自然鋒銳無匹。欲鑄神劍，劍爐炙熱以極，我尚不能從容自度，青魂佩自然是先護住我，不受爐火所害，而忽略了劍……夫君，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去做點你最愛吃的點心來，可好？」

    干將輕輕點頭，微微一笑，「你去歇會兒罷。我守著劍爐……說不定什麼時候，這鐵英或許就會融化了。」莫邪應了一聲，步履虛浮的走出了鑄劍廳。

    不久，鑄劍廳中斷斷續續的傳來些許聲音，細細聽來，竟是一首鏗鏗鏘鏘《鑄劍行》：「鰲頭占罷，擒風虎、斬雲龍。青衫磊落星河底，曾對戎馬倥傯、江山崢嶸。橫刀穹隆覆手空。問英雄英雄何處，幾度覓劍向長風？……」

    莫邪欣慰的伸出瘦骨伶仃的手，輕輕捋了捋頭髮。三個月了，他始終都沒有放棄，依舊……是這麼的鬥志昂揚。無論如何，這次的鑄造……一定要成功啊。哪怕……哪怕……

    ——————————————————————————————————————————————

    一首《鑄劍行》唱完，干將忽然頹然倒地，露出了苦笑，喃喃自語。

    「三個月了……快三個月了！這麼高的爐溫，那塊頑鐵居然還是絲毫未化……」干將低下頭，把臉埋在雙手裡。「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若不是每天唱那曲《鑄劍行》來激勵自己，他恐怕早已崩潰了。干將用雙手拉扯著自己已經被汗水打得精濕的頭髮，一陣恍惚。他茫然的抬起頭來，眼神空洞的望向劍爐，眉間一道斧鑿刀削般的刻痕——兩個多月來，因為常常皺眉，已經在那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讓他的臉看起來有些蒼老，完全不像一個這般年紀的男子所應該擁有的臉龐。干將再次苦笑。身負傾世的絕技，也未必是什麼好事。自己和莫邪，人人艷羨的一對璧人，雖然執掌著鑄劍之技的牛耳，身處鑄劍的巔峰，卻不得不屈從於吳王的傳召和命令。如今……持兵戈縱橫天下、捧利器侍奉君王的榮華錦繡，恐怕再不能有了罷。

    莫邪……這兩個多月來，她本是笑靨如花的臉龐也瘦削了許多，身軀也日漸清瘦。想是因為勞心勞力所致。竟是連那通靈的青魂佩也保她不住麼？為了自己，她竟是捨棄了自己的安健。有妻若此，夫復何求？可惜啊……自己和莫邪，恐怕馬上就要命喪此地了罷。鐵英不化，如何鑄造令風雲變色的驚天之劍？琴瑟和諧相敬如賓的生活，怕也只能留到來世了。

    干將的目光隨著劍爐裡爆出的火星上下游移。最後落在了爐邊流光湧動如一泓碧水的青魂佩上。

    他心中驀然堆積起一個念頭：若是把這靈氣逼人的玉玦投入劍爐，憑著它通體靈性的迸發，那鐵英，是否就能融化了呢？

    干將忽然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你究竟在想些什麼？沒了青魂佩，莫邪還怎樣活下去？她很是珍視那塊青碧幽綠的玉玦，視之如命，幾乎每天都要拿出來輕輕擦拭。青魂佩從來都不曾蒙塵。她曾經對自己說起過，她自幼身體羸弱，全靠這塊青魂佩時不時將靈氣度入體內，才能止住虛弱氣血的翻騰洶湧，維持氣息。每次鑄劍，她雖然有些不適、臉色蒼白，卻仍是固守在爐旁靜靜的陪他——要是將這玉玦投入爐中，豈不是斷了莫邪的生機麼？真是個混賬念頭。

    可是……干將猶豫的再次將目光投向青魂佩。那玉玦在爐火火光的映襯下，居然仍是顯現出它本該擁有的璇碧，發出模糊的淺色光輝，青影微微旋轉著，生機勃勃。這樣靈動的玉玦……一定能使鐵英融化。在以往無數次的鑄造過程中，不都是這塊青漪瀰漫的玉玦，悄無聲息的在幫助他們，一次一次用靈氣將那劍鋒割裂得鋒銳無匹麼？

    不，不，不行。莫邪是靠著這個活下來的。你怎麼可以！難道忘記了每天與自己相伴的如歌面龐麼？忘記了每次自己汗水淋漓時，輕柔的遞過來的那封手帕麼？忘記了每當新劍鑄成、自己撫摸寒氣肆意的劍脊時，她那種溫婉會心的笑意？忘記了當初利劍鑄造失敗時，她扶著自己對嘲笑的人群露出的堅定神情麼？干將，難道你竟忘記了多年的風風雨雨、相濡以沫、相噓以濕？

    那便又如何。心底一個冷冽尖銳的聲音從容的反駁。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是啊是啊。大難臨頭。雙雙身死不是他想要的結局——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他將手伸向了那青魂佩。玉玦上，一條青龍首尾相銜、無始無終。

    不，不，不能這樣做。他忽然慌亂的搖頭。莫邪。莫邪。他和她，曾經攜手在穹隆下看滿天星辰。曾經相依在劍爐旁鑄造神兵。曾經在淒風厲雨中同持一柄油紙傘。他還記得，星傾入野、繁花搖落的山坡上，他為她戴上一朵不知名的白花，說出不離不棄的誓言時，她那種欣喜而滿足的表情。那天的背景，流雲翻捲。

    哈……得了罷。那個聲音不屑的響起。女子。不過是幾年衾枕承恩的伴侶。鵝毛扇一般，見秋捐棄。這樣認真，何苦來哉！

    說的也是。鑄劍時莫邪也只能在旁邊陪著，為自己擦汗、端水、問長問短，或是稍微指點，根本無法為自己提供什麼助力——雖然她對火候的把握相當精到——倒是青魂佩……

    也許莫邪不會死。煉了青魂佩，鑄成寶劍之後，自己帶她去買最名貴的藥材。獻出了吳王夢寐以求的神劍，吳王一定會重重的獎賞自己。莫邪的身軀，未必會倒下。對，是這樣的。就算是毀了青魂佩，莫邪也不會有事。唔。一定是這樣的。

    那麼——

    干將凝視著火光，那樣的高溫映射在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溫度。連帶的，臉上那道刻痕中盛滿了深深的猙獰。他閉上眼睛，吸了口氣，然後伸出右手，一把扯下青魂佩。

    好輕。好涼。甚至能感到裡面流轉的氣息。

    並未睜眼。揚手扔出。

    那小小的青色玉玦竟像是沒有重量般，在空中打了個單薄的旋，然後飄飄悠悠，如同枝頭隨風的零星樹葉，驀然墜落，落入劍爐。

    ——————————————————————————————————————————————

    身後傳來「叮呤」一聲輕響，隨後萬籟俱寂。劍爐發出輕微的爆裂聲，鑄劍廳裡的氣息陡然一怔。干將機械的轉頭，心中有什麼東西攸然開裂——

    莫邪，那清麗無雙的傾世女子此刻正站在門口，纖細的手指痙攣的抓著裙裳的下擺，臉上神色如遭了夢魘般，蒼白若死。鑄劍廳的青磚之間，玲瓏的點心滾得四散。她茫然而求證般的望向夫君，臉上的神色怔怔的。

    「莫邪……」干將艱難的開口，想解釋什麼，卻又囁囁的說不出口。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莫邪她，不是親眼看見自己將那青碧的玉玦投入了劍爐之中麼？

    莫邪仍是怔怔的，卻忽然輕輕冷笑了起來。眸中一點星芒明滅。

    白衣閃動間，未見她蓮足邁動細碎的步履，只一振裙裳，身如鬼魅，居然已經到了干將身前！

    干將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醞釀了片刻，才開口怯弱的說，「莫、莫邪……那玉珮只不過為護主之用，你若是身子虛弱，待神劍鑄成後，我便去買些極品藥材來替你滋補，那時你便、便也性命無憂。劍能鑄好，你我的性命也能保全。這豈不……豈不是兩全其美？」

    莫邪淡漠的注視著干將，目光洞徹入骨。干將被那眼神刺的瑟縮了一下，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已經身不能動、扣不能言！

    「夫君。你可知道莫邪是何人。」彷彿無知無覺般，白衣女子夢囈般的張開雙唇，向通向劍爐頂的石梯移步而去。眼中幽暗莫名。干將驚懼的看著，卻無法、也無力阻止。「莫邪本是一柄絕世神劍，化身精魅托生世間，青魂佩，就是莫邪精魂之所繫。本不耐高溫炙烤，全仗青魂佩守護全身，不為爐火所化。如今青魂佩已被夫君投入劍爐之中，即便大羅金仙親至，莫邪也是活不成了。」似乎自嘲般的，莫邪目光投放悠遠，悵然的望著劍爐中零星的火光和那塊未曾融化的鐵英，嘴邊有蒼涼笑意縈繞回桓。「遇得夫君，本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誰料到、卻仍是情念一動，身墜愁邊……」莫邪的話語中聽不出半分情感，腳下的步履盈盈，半分未停，依然向著劍爐拾級而上。黑色的雙眸中，漂泊著波濤洶湧的憂傷海洋。

    干將忽然渾身僵冷。居然、居然是這樣的！他終於明白莫邪為什麼會如此珍視那塊質地冰綠的玉玦了。他也明白，為什麼莫邪每次守在劍爐旁，都會臉色蒼白、面寒如霜。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啊！青魂佩……舉案齊眉、溫淑賢良的妻子，就這樣，就這樣生生的被自己毀了啊！

    莫邪終於停在了劍爐的邊緣，面沉如水，雙目中有寒氣漾起。「然而，縱使焚化了青魂佩，仍是不能融化那金鐵之精。除非……呵，罷了。我本來……本來就已經準備這樣做了。」她頓了一下，神思飄忽不定，忽而冷笑，「沒想到我自以為逃出了身為兵戈的樊籠，到頭來，為保夫君性命，居然……居然還是要重成劍身。」

    干將驀然明白了莫邪登上劍爐的用意。竟是要投身劍爐，保他性命！他在一瞬間感到了自己的無恥與卑劣。他在心中陡然聲嘶力竭的大喊起來，催肝裂膽、九內俱焚。他徒勞而絕望的用眼神向白衣女子傳遞著這樣的信息：莫邪！莫邪！！不要！！！我這樣對你，你、你何必如此啊！不，不要再走上前去了！不要！

    莫邪靜靜的看了干將一眼，臉上無悲無喜，無嗔無怒，寂靜至極。

    飄然立身在劍爐畔，仰頭向天。挽一曲劍歌，如同最攝魂奪魄的柔柔刀鋒，揚眉之間，厲然出鞘！

    「靈鋒鑄罷，七魄歸元。本是魑魅仙體，殷殷碧血怎等閒？情意罷了，默然成湮。碧落魂笑凌千歲，黃泉鬼哭越九天。化劍橫空身去也，永！訣！人！間！」

    莫邪唱罷，轉頭朝著干將淒然一笑，眼中淚光流轉，神情決絕。雲氣海嵐，徘徊身邊。她縱身躍起，如一隻遍體紋章昂首待飛的鳳凰，如夢裡飛天的翩翩仙子，如一片鴻雁的羽毛，翩翩風袂，宛如驚鴻。凌空虛踏，在空中流逝成一道孤憤欲絕的流星，如銀河倒捲、傾瀉而下，直直墜入劍爐之中！

    火光轟然大作、動天而起，直破穹頂。血一樣嫣紅妖嬈，如流霞悵惋，橫掃妖邪，堪與日月爭輝。那冷厲如哭的鐵英彈指間潑墨成汁，在劍爐中央遍地橫流，淌成一個筋骨遒勁的字。

    就像、就像干將俊逸臉龐上縱橫揮灑的淚水。

    寶劍歌哭彈指夢……物是人非事事休。

    ——————————————————————————————————

    補遺：

    史書上記載，干將因為私藏莫邪劍被吳王所殺。

    干將其實沒有死。最後，仍是那柄莫邪精魂鑄就的靈劍救了他。「精鐵以成雌雄雙劍。雄曰干將，雌曰莫邪。劍師獻雄劍，而負雌劍以遁。吳王大怒，遣兵擊之。千鈞一髮，雌劍化龍，攜干將游於天際，不復見矣。」

    干將從此歸隱山林，與靈劍莫邪相依終老。臨終時，抱劍痛哭。

    「……後世欲鑄神劍，必要至情至信的女子以身相殉，倣傚莫邪自投劍爐。」

    錯了。用女子祭獻爐神，卻是半分功用也無。莫邪之所以如此，乃是情絲羈絆，以至於斯。

    此等故事，古來有之。

    ————————————————————

    後記

    身為女子，筆力終究是弱了，氣勢未成。那首《劍歌-倚青鋒》（《鑄劍行》）就是明證。這個故事多少有些違背唯物主義的世界觀和現代的科學精神——然而這畢竟是根據傳說改編而來，當不得真。歷史上干將莫邪的故事有兩個最廣為流傳的版本：第一個版本是《吳越春秋》裡的記載，莫邪以身殉劍，鑄成雙劍。干將帶著莫邪寶劍逃遁，衍生出兩個結局，一是危急時刻劍化飛龍救他脫險，如本文結局；二是他在吳王的追殺下掛了。說實話，我其實是相當推崇這個雙雙身死的結局的。另一個版本，《搜神記》中的說法，莫邪只燒了頭髮和指甲，鑄成雙劍。干將因為楚王善於猜忌賢能的性格而被他殺死，卻留下了莫邪寶劍托付給妻子。後來他們的兒子帶劍闖入宮殿，殺了楚王。這就是魯迅先生的《鑄劍》。至於到底是吳是楚，我倒真是搞不清楚了。這一篇算是史書亂彈。

    正文寫作中……發個短篇大家看著玩吧。

亂雀銜?書雜然 七宗罪之 饕餮

    亂雀銜書-七宗罪之饕餮

    亂雀銜書-典

    饕餮。傳說中的龍之第五子。形似狼，好飲食，鐘鼎上多雕刻其頭部形狀作為裝飾。是傳說中特別貪吃的一種野獸，人們便將貪吃甚至貪婪財物的人稱為饕餮之徒。

    七宗罪。人所帶來世界上的原罪。分別是淫亂、饕餮、嫉妒、驕傲、懶惰、暴怒、貪婪。

    ————————————微恐怖。純惡搞。請做好準備—————————

    老蕭。性別男。23歲。目前單身。無業。靠著遠方親戚留下的大筆遺產混日子。雖然外表還算英俊，但是非常邋遢。所以至今也沒有什麼姑娘看上他。

    前些天，他以非常便宜的價格從一位姓艾的女孩子手中買進了一套房子。非常便宜，便宜的讓人匪夷所思——裡面傢俱一應俱全，甚至連床鋪、被褥什麼的都不需要他自己準備。於是老蕭樂呵呵的胡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便搬進了那棟臨近市郊的房子，連被褥都沒有換。反正他邋遢，這些細節他才不注意。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的老蕭眼冒金星。然而，本該為這件事情竊喜不已的老蕭，此時卻一反常態的喝著悶酒，面前還擺著幾個空酒瓶。而對面坐著的被莫名其妙拉來陪酒的男子，則是老蕭的高中同窗，白荼。因為他的突出特徵是兩顆大板牙，大家都暱稱他為兔子。

    「小白……」老蕭幽幽的叫了一聲，哀怨的眼神差點沒有震撼的把白荼掀下椅子。

    「你，你還是叫我兔子吧。」儘管白荼被這一聲叫喚嚇起一身雞皮疙瘩，他還是察覺到了老蕭的不對勁。這個老蕭，平時雖然邋遢了一些，卻也是一個性格樂天、風趣幽默、神經大條的漢子，現在怎麼變得一副頹廢的模樣？

    （兔子內心：蕭白夜！專業一點！不要把我們這裡弄得像《死神Bleach》劇組！你以為你是雛森啊！

    老蕭內心-淚~：變性來演已經是我的極限……沒辦法，這是一個叫作者的生物給我的台詞）

    「到底怎麼回事？」

    「兔子……」老蕭煩惱的揉揉自己的一頭亂髮，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起來分外可怕。「我那套便宜房子有問題。」

    「就是連傢俱也不用買的那套？」白荼好奇的問，然後陷入沉思。「小艾那女孩子，說起來長得蠻漂亮，應該不會是垂涎你的美色才對……那房子有什麼問題？」

    兔子就會這招！老蕭惱怒的想。一句話把人堵死，讓人只能回答問題，沒有辦法反駁前面的「美色」二字。

    「鬧鬼。」簡單的兩個從老蕭的嘴裡蹦了出來，一陣冷場。

    白荼沒有接話，只是用探詢的目光看著老蕭。

    老蕭又是對自己的頭髮一陣亂揉。現場沉默的可怕。半晌，發澀的話語才從那張常年不刷牙的嘴裡吐了出來。

    「我這幾天在街上走，鄰居們看到我從那套房子裡出來，都繞著我走，彷彿在躲避著什麼似的。」老蕭仰頭灌了一口酒，「看我的眼神也很異樣。你知道，我雖然神經大條，可那眼神就跟針刺的似的，看的我發毛。我實在忍不住，有一次拽了一位鄰居，好像是叫什麼龍天涯的，去問。你知道他告訴我什麼？」

    白荼仍舊沒有接話，依然看著老蕭。後者打了一個寒噤。白荼心裡一驚，老蕭的膽子不可謂不大，高中的時候，他一個人就敢去野外掏蛇窩，跟著他們一幫人和別的學校的人團P，操傢伙就上，狠著呢。但是此時，他的眼神和當年那窩被他掏光了的蛇崽子們一個德行——恐懼。

    老蕭苦笑了一聲，再次灌了一口酒。「那房子的前任主人是一個饕餮之徒，非常好吃。幾乎整個中國的小吃都被他吃遍了。雖然牙齒不好，他還是整天去找新奇的東西去吃，什麼生滾猴腦、生吃醉蟹、三吱兒……變著花樣的吃。但就在我買那房子的前夕，他死了。在酒桌上死的。死因是急性中毒性菌痢——就是拉肚子。那個一般死不了人，可是他死了。也許是吃的生靈太多、太殘忍，得了報應……你知道，對鬼神，我即使不信，也是敬畏的。」

    「那又怎麼樣。不就是房子裡死了人麼，哪個房子裡沒死過人？」白荼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我一直在打小艾的手機，可是打不通。」老蕭繼續夢遊般地說著，全然不理會白荼，眼神空洞。「我一開始也很不以為然，可是你知道麼兔子。前天晚上，我夢到他了。」

    老蕭仍然自顧自的說下去，「夢裡看不清他的臉。他對我說，要記得他死前最後一句話。」

    白荼盯著老蕭，後者的臉色發白。「然後我去調查了一下。那句話是——」

    「——我基本上把所有的生物吃了個遍。沒吃過的，就剩人肉了。」

    冷場。詭異的氣氛蔓延到每一個酒瓶子上。老蕭又灌了一口酒，嗆了出來。

    「這些和你有什麼關係。」白荼擠出一句話。

    老蕭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他顫抖著手，彎下腰，掀開自己那不知幾天沒洗、還帶著油漬跟酒漬的褲腳，一寸一寸的往上拉起。

    「你又不是個娘們，不用向我炫耀你的減肥成果不明所以的白荼隨手拿起一個酒瓶，喝了一口，從來沒沾過酒的他被嗆得咳嗽了幾聲。然後，咳嗽聲戛然而止——

    白荼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老蕭的小腿肚子上。兩個半月狀的痕跡合在一起，湊成一個完整橢圓形，邊緣是不甚清晰的鋸齒狀，整個痕跡呈現青紫色，還有微微的瘀血，顯然不是很淺。

    ——那是一個牙印。

    老蕭兩眼發直。他顫抖的聲音響起在空氣中，忽近忽遠，淒惶不定。

    「昨天我又夢到他了。醒來的時候就有了這個牙印。他說，我的味道不錯。下次……再來吃。」

    一個大男人，被嚇得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外表越是彪悍的人，內心就越是脆弱麼。白荼不由在心裡歎息。看不見摸不著的敵人很可怕，所以偉人往往都死於疾病。白荼也是個仗義的人，當即就決定拉兄弟一把。他先是拉著老蕭去調查了一下前任房主的背景，然後又去附近的道觀向觀主蕭漠然討了一張辟邪符、一把桃木劍、一罐黑狗血來護身，老道士真狠，硬宰了他們300元——他不信這個，但對於搖搖若風中之燭的老蕭來說，無異於救命稻草。300元對老蕭來說不算什麼，但那道士的話倒是很打擊了他一下。

    「哎呀既然咱倆都姓蕭那你照顧照顧我的生意也是應該的了你看你人這麼邋遢東西給了你一定很快就會壞掉所以我特別製作了辟邪符桃木劍黑狗血V1.25升級版所以多收你點錢不算什麼吧何況我這裡的原則是美女減半衰男加倍。看你最近眉間黑氣升騰必定有血光之災不如我再賣你一些掛飾吧驅邪避災的同時還能把你的魅力值從負數提升到零……」

    葉白。男。23歲。目前單身。無業。靠遠房親戚的大筆遺產過日子。因為好吃，所以全部積蓄都花在了吃上面，絕對的月光一族——每月可以取出的存款都被他吃光了。小艾是他的表妹，也是他生前唯一的親人。

    這情況怎麼和某人這麼像……白荼一邊偷眼看老蕭一邊暗想。他現在正在老蕭的鬧鬼房子裡，和當事人一起研究對策。

    窗外傳來「喵」的一聲叫。又是那只名叫「湘妃竹」的貓，它總是在這個時間出現，給老蕭本來就很煩躁的心情又加鬱悶。他和那貓對視了一會兒，覺得那雙綠熒熒的眼眸似乎在嘲笑他一般，趕緊移開了目光。看著那貓漆黑如夜的毛色，老蕭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黑貓不祥，更何況這隻貓……有傳言說那是一隻貓妖。沒有人知道它從哪裡來，「湘妃竹」的名字是小艾給起的。據稱有人看見這隻貓老神在在的從社區的報箱裡叼出一份報紙攤開來審閱，還有人看見它開鄰居家裡訂的牛奶喝，還有人看見它在社區某戶人家養的貓「猛□」面前一副女王樣，而那只曾經把闖入社區的小偷嚇得爬到樹上不敢下來的「猛□」，居然一副乖順的樣子……反正老蕭自己是看見湘妃竹晚上曬月亮，並懷疑那是吸取月光精華。也許該市著跟它溝通溝通，找它幫忙？老蕭試探的向湘妃竹「喵」了一聲，那黑貓愛理不理，不屑的走開。

    現在什麼東西都和倒霉的自己做對！還真是背！面前的咖啡早就涼了，老蕭心不在焉的倒了些糖進去，抓起來就喝。

    苦笑。那味道，甜到哀傷。

    「老蕭。我倒有個主意。」白荼終於開口，聲音裡帶了微微的不確定。

    「說來聽聽！」老蕭刷的豎起了耳朵。

    「你去睡覺吧。如果再夢見他，就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如果醒來的時候再有牙印——這就是非自然的力量了。我們必須先排除有人惡作劇的可能。」

    老蕭無言的點點頭，拔腿向臥室走去。進門的時候差點被隨地亂丟的衣物絆倒。見鬼的，他早該在搬進來的時候就收拾一下屋子了。現在他已經是六神無主了，白荼說什麼他都願意照辦。只要葉白別再找上他……

    老蕭翻身上床，只穿背心褲衩（有道是金鐘罩鐵褲衩-_-|||），蒙上被子倒頭就睡。雖然飽受驚嚇，他有規律的鼾聲還是很快的響了起來。這兩天他實在是心力交瘁，甚至不敢合眼，怕一閉眼就看到葉白。

    而白荼聽著老蕭震天響的呼嚕聲，極為無奈的看著一地狼藉。老蕭難不成以為自己能找到一位田螺姑娘麼。老蕭的屋子和他的人一樣邋遢，臭襪子、過期的牛奶、許久未洗的衣物堆的滿地都是，幾乎走不進人來。看看屋裡的擺設，顯然都是葉白留下的，甚至被褥也是——易髒的白色，不是老蕭的風格。他的被子，正著蓋實在蓋不下去就反著蓋，再蓋不下去才拎到乾洗店去……白荼甚至能想到，那位美麗的葛海藍小姐接過這樣個人風格濃郁的被子時，會是什麼表情。他上次有幸見過一回，一位不認識的男子拿著一件髒到不能再髒的馬甲遞給她，然後，平時總是一臉微笑的葛海藍小姐突然暴走。萬解。該男子被瞬間PIA飛，威力堪比四十倍界王拳。

    白荼實在很無聊，幾個鐘頭過去了，老蕭翻了好幾個身，他的逆天鼾聲仍有愈演愈烈的局勢。眼見天色越來越晚，再等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白荼便乾脆上前，搖醒了老蕭。

    老蕭一個打挺，驚恐的坐起身來，左顧右盼。見到是白荼，他才鬆了一口氣。兩個眼圈卻是紅了，欲哭無淚。

    「我沒有夢到他。」老蕭垂頭喪氣的說，嗓音沙啞。然而低頭的瞬間，他卻像被針刺了一下似的，猛然跳起來。顫抖的左手指向自己的右臂——

    那裡，又有一個牙印。

    老蕭絕望的一聲哀號，拉起被子蒙住腦袋縮到大床一角不住發抖，嘴裡喃喃的念誦「媽孩兒不孝到死都沒能找到一位田螺姑娘照顧我……」雖然被那床被子上的氣味嗆得直咳嗽，他的念誦卻一直奇跡般的沒有停止。

    白荼卻相當鎮定，眼裡有著平靜的光芒。他走向老蕭的床鋪，皺著眉頭看著他的被子。無視那床被子散發出來的刺鼻氣味（我也可以無「視」），伸出手去用力一掀。

    有一個粉紅色和米白色相間的東西滾了出來，骨碌碌的滾到了老蕭的身邊。

    那是一副假牙。大概哪裡出了毛病，無法閉合。上下牙床張開成一個角度，彷彿一張咯咯笑著的嘴，吐出嘲笑的話語：

    老蕭，就是我，鉻了你的胳膊和腿。

    忠告1：別人不是子，曾經曰過：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自己嚇唬自己，是一件最無聊的事情。

    忠告2：勤快一點吧，不管男生女生，即使不是豌豆公主，床鋪上有什麼東西也是很不爽的一件事-

    THEEND-

    靈感來源：

    1、笑話

    甲乙二人打賭。

    甲對乙：你不可能咬到你的左眼！

    乙沉默，拿下自己的假眼珠，用嘴咬了一下。

    甲汗，再對乙：你不可能咬到你的右眼！你總不能兩隻眼睛都是假的吧！

    乙沉默，拿下自己的假牙，輕輕咬了一下右眼。

    2、童話豌豆公主……

    我都覺得很冷的說……不過關於結局，有好幾個伏筆。如：

    1、雖然牙齒不好，他還是整天去找新奇的東西去吃，什麼生滾猴腦、生吃醉蟹、三吱兒……

    2、老蕭是個邋遢的人。「見鬼的，他早該在搬進來的時候就收拾一下屋子了。」

    在下決定，以後自己文裡的倒霉主角，全部都叫老蕭。

亂雀銜?書雜然 七宗罪之 貪婪

    不好意思，因為開學軍訓所以近一個月沒有更新……先發個短篇大家看著玩吧~

    ~~~~~~

    「蕭小小，外號小垃圾。性格安靜，喜歡呆在黑暗的角落抱著雙膝發呆。」

    ——題記

    ****

    這一年，蕭小小四歲。

    又是中秋節了呢。和往年一樣，沒有月餅，沒有團圓飯，沒有親切的叔叔阿姨打來電話，也沒有爸爸媽媽。蕭小小從來就是沒有人喜歡的孩子。爸爸媽媽丟掉了自己，孤兒院的小朋友們在玩的時候總是把自己撇到一邊，阿姨們照顧自己也只是因為有人定期寄來大筆的錢，不然自己也不會有獨立的房間——誰叫自己是沒人要的小垃圾。蕭小小抱著雙膝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裡看著窗外大大的月亮。

    沒人要也不要緊，小小會自己照顧自己！蕭小小在心裡說。蕭小小很乖很乖，很安靜很安靜，安靜到常常會有人忽略了她的存在。有一次，孤兒院的阿姨帶孩子們出去春遊，回來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人。再回去找，蕭小小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裡，漂亮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卻沒有一滴流出來。她不要自己看起來像被丟掉的小孩。

    蕭小小喜歡穿白色的裙子，因為容易弄髒，這樣就可以自己去水池子那裡洗衣服，聽到好聽的流水聲了。浪費水是不好的，所以蕭小小從來不故意弄髒裙子，也從來不故意不關上水龍頭，她知道那樣不好。蕭小小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發呆，或者看書，看到這樣那樣美麗的童話故事或是神話傳說，在心裡偷偷的羨慕著，當作自己一個人的秘密，從不說出來。蕭小小喜歡那個穿得很乾淨、笑起來很溫柔很溫柔的小哥哥，卻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只是遠遠的看著，因為害怕他也和其他人一樣，叫自己小垃圾。蕭小小有一個藏得很深很深的秘密，她希望自己是公主，不是為了榮華富貴、不是為了每天可以吃最美味的食物、穿最漂亮的衣服、當最高貴的仕女，而是為了穿著侍女的蓬蓬裙從陽台上偷偷溜出去，和自己心愛的騎士到海邊去看星星。

    所以我們都知道，蕭小小很寂寞，但是很懂事。

    又是一個人的中秋節了呢。蕭小小默默的對自己說。嫦娥阿姨，你為什麼要到月亮上面去呢？后羿叔叔那麼疼你，你為什麼要把自己丟掉呢？大大的月亮上面只有一隻白白的兔子，吳剛只會砍樹才不會和你說話，你自己孤孤單單的一個，不覺得自己像沒人要的小垃圾麼？不不不，蕭小小才是小垃圾。漂亮的嫦娥阿姨才不是。

    蕭小小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盯著月亮看。嫦娥阿姨，你是仙女，而蕭小小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子而已。小小一直都很乖很乖，嫦娥阿姨能不能賜給小小一個騎士？就一個好麼？小小不貪心，騎士只要每年的中秋節可以陪小小一天，小小就會很開心了！真的！

    窗外有一抹銀亮的色彩劃過，宛如符咒上一閃而逝的火星。是流星。

    然後，真的有一個聲音從蕭小小的心裡響了起來。女孩子的聲音。

    「蕭小小公主，我是只為你存在的騎士。請讓我，守護著你。」

    ****

    這一年，蕭小小五歲。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我將一直守護你。」

    「好啊，以後，你就是只屬於我的玫瑰騎士。」

    去年她們聊了很多，包括騎士對自己效忠的誓言。真是奇妙呢。明明只相處了短短幾個小時，卻帶來整整一年的期待與甜蜜。蕭小小很想念她的玫瑰騎士，縱使她不跟自己見面，總是在自己心裡說話；縱使她也是女孩子，不能騎著白馬到陽台下來接自己、送自己大把大把的花束；縱使她不是真的騎士，也只能每年出現一天。

    可她能陪自己說話，能陪自己看亮亮的星星看圓圓的月亮，而且不會叫自己小垃圾。

    只為我存在、只屬於我的騎士呢……

    「蕭小小公主，給我取個名字吧。」

    蕭小小歪著頭，可愛的蘋果臉上泛起了一個為難的神情。是啊，專屬的玫瑰騎士也要擁有自己的名字。可是取什麼好呢？

    有了！蕭小小高興得跳了起來，小腦袋撞到了桌角上也顧不得去揉。

    「你是中秋節時嫦娥阿姨送我的禮物，就叫蕭仲秋吧！你是我的玫瑰騎士，所以，小小的榮耀和姓名，也一塊分給你！」

    那天晚上，蕭小小和她的玫瑰騎士蕭仲秋談了許多。蕭小小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露出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她把自己的寂寞、自己的難過都和騎士一起分享，甚至把那個笑起來很溫柔很溫柔的小哥哥也介紹給了她。我們的公主殿下不只很乖，也很勇敢呢！玫瑰騎士蕭仲秋忠實的守護著她，耐心的傾聽小小女孩的心事，陪蕭小小看亮亮的星星圓圓的月亮。

    天漸漸的亮了，蕭小小漂亮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卻仍然一滴也沒流出來。

    「再見，我的玫瑰騎士！」

    仲秋，是一年只出現一次的一天啊。

    ****

    這一年，蕭小小七歲。

    兩年裡，她在蕭仲秋的陪伴下改變了許多。別人再叫她小垃圾的時候會勇敢的反擊直到對方慚愧的低下頭說對不起；小朋友們做遊戲的時候也會怯怯的湊過去，和他們一起玩；會拉著別的女孩子一起跑到水房，一起聽流水的嘩嘩聲；甚至在蕭仲秋的鼓勵下，跑去找小哥哥。

    「你好，我叫蕭小小，我很喜歡你的笑容！」

    「……你好，你也很可愛哦。」

    那個笑容真的很溫柔很溫柔，像蕭仲秋說的一樣，擁有如此溫柔笑容的人，怎麼會叫蕭小小「小垃圾」呢？

    公主有了騎士還不夠，還要有王子。

    然後，蕭小小告別了孤兒院，背起書包來到了小學。阿姨告訴蕭小小，這裡會有許多陌生人、許多小朋友，會有完全不同的生活，完全不同的朋友。

    「我不怕。」蕭小小揚起小臉，眼睛裡亮晶晶的。小手暗暗的抬起來，放在胸口上。

    怎麼會怕呢。我的玫瑰騎士，即使每年只能相見在仲秋，你卻一直在這裡，守護著我啊。

    守護著我，還有我的幸福。

    ****

    這一年，蕭小小十二歲。

    蕭小小小學畢業了。她和蕭仲秋一起度過了小學生活。她們聊女孩子私密的話題，一起收到蕭小小人生中第一封情書，一起在畢業典禮上哭的稀里嘩啦，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雖然只有一天見面，但蕭小小知道，玫瑰騎士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又是中秋。只有公主與騎士的中秋。

    「仲秋，我們一起來看書吧。」蕭小小在心裡對自己的騎士說。

    忠誠的騎士欣然允諾。

    她們高興的一起閱讀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童話、歷史、文學、音樂，甚至還有科普書。這個完美的中秋一點一點的過去了。

    「這本書很有趣！原來蝗蟲是用肚子呼吸而不是用鼻子；雷達是模仿蝙蝠製造出來的；植物也可以吃掉蟲子！真是太奇……」

    小女孩興高采烈的圓潤嗓音突然卡在了嗓子眼裡，白皙的手也突然僵在了書頁上。那裡有一段話，剝開了鮮血淋漓的真相。

    「多重人格是一種嚴重的心理障礙。美國精神病大詞典對於多重人格的定義是這樣的：『一個人具有兩個以上的、相對獨特的並相互分開的亞人格，是為多重人格。是一種□症性的分離性心理障礙。』多重人格的基本特徵是，雖然同一個體具有兩種或更多完全不同的人格，但在大部分時間，只有其中之一明顯。每種人格都是完整的，有自己的記憶、行為、偏好，可以與單一的病前人格完全對立。多重人格可以有雙重人格、三重、四重，最多的可以達到17重人格。其中以雙重人格相對多見，通常其中一種佔優勢，但兩種人格都不進入另一方的記憶。」

    「一個身體，兩個靈魂。」

    有什麼東西在蕭小小的胸腔裡崩裂。

    這段話從清晰到模糊，再從模糊到清晰。中間的伴奏是沉默。十二歲女孩的心水逐漸乾涸，露出堅硬如鐵的石頭。名為蕭小小的身體裡，公主和騎士都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她不是她的騎士。她是她的病。騎士是隨公主的願望而產生的另一重人格，公主太寂寞，於是拿起武器守護自己——公主就是騎士，騎士就是公主。蕭小小，你還是太貪心，貪心到連嫦娥阿姨仙女姐姐都不願意滿足你的願望，送給你一副盔甲來玩弄你。

    蕭仲秋仍然沉默。她只是在八年前的那個中秋，因著蕭小小強烈的願望產生的另一個她。她不是她的禮物，她只是借了蕭小小的身體來陪伴這個女孩子。她是一種病，她只是一個願望而已。她只是在恰當的時刻出現在恰當的地點，她的存在卻是一個玩笑。

    然而蕭小小很快打破了沉默。她像一個真正的公主那樣高高抬起下頜，眼睛裡面是亮晶晶的神采。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你說過的，你是只為我而存在、只屬於我的玫瑰騎士。仲秋，你陪了我八年，之後也請一直守護我。我們一起走下去。我們一起看星星，一起守護自己。」

    對愛的極端渴望是一種罪，然而，誰捨得責備？誰忍心怪罪？於是如你我所願，從此以後，公主和騎士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媽媽說，看帖不回的人是壞人——————————————

    七宗罪系列短篇放送。

    之一饕餮

    之二貪婪

    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如有雷同……我不相信會有這種巧合~-

    TheEnd-

亂雀銜?書雜然 落魄書之 月琵琶

    仲秋快樂！在下剛剛軍訓回來，馬上又得繼續回去上課，所以這更新速度……大家多多體諒啊……-_-|||

    還是那句話，發個短篇，大家看著玩吧~

    ~~~~~~~~

    劍膽琴心

    元和十年，余左遷九江郡司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聞舟中夜彈琵琶者。聽其音，錚錚然有京都聲，問其人，本長安倡女，嘗學琵琶於穆曹二善才。年長色衰，委身為賈人婦。遂命酒使快彈數曲；曲罷憫然。自敘少小時歡樂事，今漂淪憔悴，轉徙於江湖間。余出官二年，恬然自安，感斯人言，是夕始覺有遷謫意，因為長句，歌以贈之，凡六百一十二言，命曰《琵琶行》。

    ——題記-白居易《琵琶行並序》

    柳歌愁一臉倦容的半臥在籐椅上。耳畔彷彿還響著那凜冽而霸氣的男子聲音：「歌愁，今日你便在這舟上彈一夜的琵琶。半夜之時大概會有個男子來聽，切記，一定要留他到三更，才能讓他走。」

    柳歌愁淡淡的歎了口氣。自己的夫君……竟然派回僕人來，告訴自己要在深夜和別的男子共處一室。他究竟……要做什麼？自從嫁了他，也不曾見他來看過自己，每天只和那新納的美妾夜夜笙歌、歡聲笑語，而自己——月作孤燈照愁眠。或許娶了自己為妻不過是看上自己曾經的名聲罷了。可是又有誰知道，這富甲一方的商人，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無心公子」呢？

    罷了罷了，幸福不過一場戲。自己在舞台上，一生唱盡了生旦淨丑。煢煢孑立形影相吊，一人分飾兩角。真想把幸福鑄成一枚碧玉簪緊緊握在手心。便是不能，一把沉香木骨扇也好，輕輕一動，芳菲盡。幸福……果然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懷中的琵琶依舊光華如玉，顏色卻早已蒼白若死。——伴了自己半生，也同自己一起老去了罷。

    柳歌愁自嘲的笑了笑。「自古美人同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英雄枯骨，紅顏白頭，都是一樣的可悲。現在誰能相信這船艙裡坐的，曾是名動天下的歌伎？

    柳歌愁輕輕抹了一下弦。琵琶不和諧的震動了一下，發出尖銳的一聲。「錚——」宛若劍鳴。許久不彈，技藝果然是生疏了。調了調弦音，纖美如玉的手指順弦遊走起來。撫琴，雪絮雕章，清樂亂起。清脆的韻腳穿了最小的翡翠鞋，輕輕踩動每一根琴弦。宮商角羽的舞步，未在那行行且止的琴弦上停留半分。餘音裊裊，繞樑不絕。化心聲入琵琶聲，攏、捻、抹、挑。依然白皙的手指在琵琶上綽約著舞姿，盈盈而動。窗外的星子如冷冷搖動的燭火，在風中明明滅滅，滅滅明明。荻花開得驚艷，可是卻因為琴聲顯得寂寞而蕭索。——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圈一圈淒涼的漣漪，再玩世不恭的人，也會斂容肅穆。

    黃梁半枕詠南柯，笑聽蒼蛟舞洪波。醉時傾盡樽中碧，一曲傲然一曲歌。

    樂音穿越夜色而行，也悄悄穿過了十丈紅塵、萬里長空……

    父親本是朝中一名不大不小的官。心繫百姓，每日不斷為百姓奔波，秉公執法，斷案嚴明，而且不諂媚，也從不奉迎權貴，很受百姓愛戴。父親是極愛自己的，請了兩位師傅教自己談琵琶。不知從何時起，自己也習慣了將心事種種付了瑤琴。因此，十三歲的柳歌愁，琵琶彈得極好，已經在京師小有名氣。可是父親卻因為一件小事得罪了朝中權傾一時的顯貴，——父親被流放、母親病故、弟弟從軍、自己被賣進了醉舞樓、家被抄、親人流離失所……柳歌愁心念至此便有些恨意。那顯貴的兒子打了普通百姓，父親上前勸止，於是遭顯貴懷恨，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狗官！為什麼從古到今，遭受痛苦的，都是像自己一樣，無辜的百姓？

    柳歌愁頎長的手指在琵琶上拈起一根弦順著滑下去。音勢倒捲，隱隱有了殺伐之聲。

    二十歲的柳歌愁生就一身睥睨人世的錚錚傲骨。這心比天高的女子不願將自己的一生埋葬在教坊裡。不愧是從小受書香氣和絲竹聲浸染，樂技居然磨礪得愈發凌厲。十年來，她始終是風華冠絕京師的花魁。有多少王孫公子為了聽一聽她的琵琶，一擲千金，送了最好的霓裳、首飾、佩環？是的，那一陣的風光只是她的。凌波一曲，便傾城傾國。何況柳歌愁又是笑顏如花、風華絕代的伊人，僅僅水畔的拈花一笑就讓年輕的公子失神墜了湖。然而柳歌愁看不上那些舉止輕浮淺薄的紈褲子弟。他們大多是貴族，就像、就像自己深惡痛絕的那個狗官一樣。這執拗的女子固執的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幸福。那個時候，賣藝不賣身的她，身與心為仇。身不屑心的清高，心鄙視身的墮落。輕歌曼舞的年紀，趕緊找個好人家嫁掉——大抵那時的女子，都存了一分絲蘿依喬木的心情吧？可是三十歲的女子，在這個時代已經老了。每個輾轉反側的夜晚，都能聽見骨節喀拉喀拉抻長的聲音，像在彈一曲《十面埋伏》。樂技雖然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然而在醉舞樓這樣的教坊裡，那些受歡迎的女子，永遠只有一個共同點——照花前後鏡，花面相交映，笑語嫣然，巧笑倩兮，顧盼流連。於是自此，她的風光便隨了年華暗換流逝而去。

    門前冷落鞍馬稀。昔日那些慇勤的王孫公子，一個一個，都消失了蹤影。其他年輕的姐妹也總是對她冷眼相交。沒了容顏的女子，在這樣的亂世裡，怎能奢望得到幸福？柳歌愁，柳歌愁。歌的，只能是愁。之後的日子，只不過是夜夜愁妝照水。

    柳歌愁眼神冷冽。手指不受控制般的滑動。琵琶一聲悠長的歎息，彷彿蒼老而支離破碎的玉石。

    那富甲一方的商人替自己贖了身。嫁與他為妻，卻一點也不像他的妻。或許娶自己，真的是看上自己往日的名聲罷。就連這「無心公子」的身份，也是不久前才告訴自己的。自己的夫君，一個月之前去談一樁茶葉的生意。卻教柳歌愁在這搖搖蕩蕩不知歸宿的船上，彈上一夜的琵琶。柳歌愁的眉毛低低的皺了一下。亂世裡，只有女子，是無法守護自己的幸福的。

    琴聲漸漸低下去、低下去。柳歌愁驀然一驚——明明是沒有生命的琵琶，為何，為何竟能發出女子如泣如訴的聲音？

    船艙的門簾突然被撩開，一個陌生的男子跨了進來。柳歌愁慌忙用琵琶覆了臉——老去的容顏是一張年代久遠的白紙，即使僅僅被視線碰觸也會卑微的瑟縮。柳歌愁悄悄的打量著那個男子，心裡突然湧上了莫名的厭惡。拖紫垂青，輕裘緩帶，一身錦繡，眼中散出的是統治階級專有的壓迫感。無疑是官。

    那男子平靜的說，「深夜打擾不勝惶恐，只是姑娘這琵琶聲中帶有落魄天涯的味道，聽得在下心生共鳴，一時忍不住就進來了。可否煩姑娘再奏一曲？」

    「怎麼？是以大人您的尊貴身份命令我麼？」柳歌愁淡淡的抬起眼。她實在是厭惡這些官場上的人。

    門簾再一次被掀開，進來的是自己的婢女雲容，和一個書僮——想必是那男子的。

    「夫人，您就彈一曲罷，雲容也好久未曾聽夫人彈琵琶了。」總覺得自己的婢女太過狡慧，這一次不知道又想幹什麼。突然想起了夫君的吩咐：「歌愁，今日你便在這舟上彈一夜的琵琶。半夜之時大概會有個男子來聽，切記，一定要留他到三更，才能讓他走。」微微歎口氣，罷罷罷，還是不要觸怒了夫君，若是得來一紙休書，自己以後的生活，恐怕還是要淪落到與人賣唱的地步。

    「聽夫人的口音像是來自京城？在下白居易，本在京城為官，開罪了佞臣，貶謫九江。——我和夫人，算是同為天涯淪落人罷？」男子的臉上浮起了一個儒雅的微笑。

    白……居易？柳歌愁茫然的停頓了一下。就是那……才傾天下，一個照面間盡得風流的詩人？不由微笑了一下。白居易，是個心繫蒼生的好官。自小捧了他的詩攏袖而讀，《秦中吟》《觀刈麥》《賣炭翁》……哪一首不是同情百姓疾苦？最讓自己欣賞的還是《李都尉古劍》：

    願快直士心，將斷佞臣頭。

    的確是心中有著百姓的好官。不禁又茫然：若是朝廷裡都是這樣的官，自己的境遇……也許不會這麼悲慘了罷？

    柳歌愁輕撫了一下琵琶，柔和的樂聲響起，像江南三月漫天飛舞的柳絮。《霓裳羽衣曲》，她最熟稔的曲調，貴族一般都喜歡聽的曲子。不愧曾是歌伎中的翹楚，樂音妙絕人寰，行雲流水。白皙的手在琵琶弦上游龍一般舞動著，樂音同窗外星子的心跳和鳴，步履曼妙。柳歌愁的琵琶以流轉見長，見不得頓挫，最好是如懸泉飛瀑一般一瀉如注，一氣呵成——然而弦卻突然被白居易按住了，發出雜亂的「嗡嗡」聲。柳歌愁有些惱怒的望向白居易，卻見詩人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閃動著什麼，眉目凜冽。

    「夫人……這不是你的心聲。在下想聽的，是夫人剛才彈奏的那一曲。霓裳、六⼳、無射……都是媚俗的取悅貴族的曲調。真正難能可貴的，是人心底最真實、最動人的音律……不知夫人是否願意彈給在下聽？」即使是用很認真的語氣，白居易依然儒雅非常，俊秀的面龐上掛著一縷微笑。

    柳歌愁站起來，抱著琵琶盈盈一禮，「歌愁本是官家之女，家父遭顯貴迫害，便流離失所。因歌愁彈得一手好琵琶，便在醉舞樓賣唱為生。只是不久之後，年華遠逝，風光不再。嫁了商人為妻。今夜夜色蒼涼，心念身世淒涼，便奏了一曲，以表心聲。先生雖遭貶謫，卻依舊是官宦之流，這民間百姓的苦楚，先生也未必懂得……」

    「名冠京師的歌伎，柳歌愁？」似乎有些驚訝的，白居易喃喃自語。隨即臉上綻開一個自嘲的微笑，「民間百姓的苦楚……我怎的不懂？樂天亦是布衣出身啊……」白居易的眼神滄桑而縹緲，好像陷入了什麼難以忘懷的回憶。

    「從小讀盡了聖賢書。攻書學劍能幾何——不過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君以民為天，因此樂天的抱負是把天下蒼生都護在掌心裡——現在看來很可笑罷……然而那時的我，卻一直為著這個目標而努力。踏上仕途之後，本以為能夠從此給百姓一個幸福安定的生活，卻很不情願的發現，官場，是複雜，而又無比黑暗的。官做到了左拾遺及左贊善大夫，以為這樣就能實現自己的目標。可是，到頭來不過是成為了權貴們明爭暗鬥爭權奪利的棋子。不過有稜角的棋子，還是會硌痛下棋人的手的……宰相武元衡被平盧節度使李師道派人制死，樂天因上表急請嚴緝兇手，得罪權貴，貶為江州司馬……」白居易抬眼望向窗外明滅不定的星子，「所以我和夫人一樣，也是落魄天涯的人。只不過夫人是因為容顏老去而嫁作人婦，不曾有往日的風光；而樂天……」他苦笑了一下，「要求革除暴政、實行仁政而遭受打擊，從長安貶到九江……亦是因為佞臣啊！大唐的風光，也快要逝去了罷……」

    柳歌愁的心輕輕震動了一下。她沒有說話，抱了琵琶坐下來。信手撥弄，校弦試音。

    琵琶輕微的震動，樂音穿雲破水而起——

    豆蔻年華，將心事種種都付了瑤琴。那時，心如琉璃。一心把思緒拋卻似虛如真，深院內舊夢復浮沉。彷彿看見年少的自己坐在院落裡的海棠樹下。袖劍飛吟，萼綠華身。記得那年花下，共醉得幾人？彷彿看見年少的自己，手中那把光華如玉、顏色如水的琵琶，自己的臉上是沉醉而欣喜的表情。輕輕揚了眉毛，對著父親寵溺的面龐靜靜微笑。尚帶著稚氣，卻仍舊傾國傾城的容顏。海棠都失了千種顏色——那是怎樣，幸福的日子……

    眉目是低垂的，卻仍掩不住嘴角那絲微笑。星月浸透了窗紗，樂音如同一隻無聲的夜鶯，在沉寂中靜靜穿行。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難。

    手指順弦而動。琵琶居然帶著鐵畫銀鉤撞擊的聲音，拋撒得極盡歌舞。極清極雅，動人至極。

    家人離散，自己被賣進了醉舞樓。父親離開前凝重的眼神、母親臨死悲傷的歎息、弟弟從軍時不捨的神情、自己被拽進教坊之後不甘心的哭喊……那些貴公子不再慇勤的身影、姐妹們俯視般冷漠的的容顏、還有自己寂寞到蒼涼的心境……柳歌愁，柳歌愁。歌的，只能是愁。

    琵琶如泣如訴、如夢如幻。像那屈死的杜宇含血，和著因不停歌唱而沙啞的喉嚨悲啼。

    冰泉冷澀弦疑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冷玉般的手指抹著弦。樂音一轉，再轉。好像用最細的心弦抽絲成線，扶搖直上，在空中打成一個淒美的結。寂寞和空虛如鳥兒結伴而行的雙翼，覆蓋了夜、月、星。

    嫁了商人吳辛為妻。日日夜夜獨守空閨的寂寞，隔壁歡聲笑語、柳浪聞鶯般的熱鬧。那本容顏絕世的女子的風光隨年華而逝。本應該坐筵擁花、飛觴醉月，望著街上眉清目秀，松間流水樣的俊秀少年羞赧的笑。然而，亂世裡，一個女子，又怎能奢望自己的幸福？

    琵琶的聲音愈發低沉，愈來愈小，就好像……瘦骨支離的自己。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樂音猛地憤怒起來，帶著碎裂虛空一般的劍鳴聲異峰突起，激烈的震盪著船艙裡的空氣。琵琶的弦是最堅韌的鞭子，狠狠地抽打著柳歌愁。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自己原本幸福的如同木樨花一般的生活，就這樣猝不及防、硬生生的毀在一個從未謀面的人手裡，只因為一件微乎其微、渺小的不值一提的事情，只因為那個人是權傾朝野的大官，只因為、只因為自己無力去抗爭！

    琵琶的聲音如烏啼，悲鳴得黑雲壓城城欲摧。刀槍轟鳴、刃意森然，彷彿龍泉劍，將人生生劈裂。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琵琶聲高亢，帶著不甘和悲憤直入天際，響遏行雲！

    為什麼，為什麼在亂世中痛苦的總是百姓？為什麼，為什麼那些佞臣能橫行朝野、為所欲為？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這樣的女子就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為什麼，為什麼失去了絕世容顏的女子就注定是一把白羽扇逢秋即棄？為什麼？為什麼！

    柳歌愁的手指亂雲狂舞，不用任何技巧，只是驚風疾雨般瓢潑而瀉！樂音如同最聲嘶力竭的質問，一路上升、上升、上升！當達到了高不可及的頂點後，琴弦「錚」的一聲斷裂，琵琶曲戛然而止。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萬籟俱寂。柳歌愁淚流滿面的抬起頭來，卻見白居易的淚水同樣濕了青衫。衣襟上濕淋淋的——他的雙眼，早已化作了流淚泉。

    原來，原來在這樣的亂世中，還是有人……能聽懂自己的樂音。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這是他們，共同的音律。

    「先生，您快走罷。歌愁想一個人靜一下。」柳歌愁靜靜的抬了抬纖長的手，輕輕抹了一下臉龐。

    白居易卻仍是怔怔的。

    柳歌愁重複了一遍。「先生，您快走罷。」

    白居易彷彿驚醒似的開口，嗓音沙啞至極，「夫人神技……」

    柳歌愁累了似的揮了一下手，「先生請回罷。莫誤了行程。」

    「夫人，還沒到三更呢……」雲容平靜的說，話語中沒有一絲波瀾。

    「先生請回罷。」柳歌愁再次重複。

    白居易起身，「那麼就不打擾夫人了。告辭。」然後默默轉身，帶著書僮走向艙門。

    出去的時候，他低低的道了聲，「保重。」

    柳歌愁疲倦的坐著。擁有著尋常巷陌心思的女子，還是一樣玲瓏剔透。從一開始，她其實就明瞭了一切。白居易，這剛正耿直、一心為民的官員，在仕途上，礙著了誰的眼吧。找了自己夫君，想把他除去。三更……那是他們約定動手的時間吧。雲容不過是派來監視自己的，而自己的夫君，此刻正不知在何處，想謀了白居易的性命。甚至於娶自己，也是早就算計好的。利用自己爐火純青的技藝和琵琶聲，把與自己有著同樣心情的詩人吸引過來，等拖到約好的時間，就……

    可惜啊。柳歌愁微微笑了一下。有稜角的棋子，還是會硌痛下棋人的手的。自己這樣的女子永遠只不過是歷史耳際被青絲遮擋的一顆痣，不為人知；而白居易，會在歷史的卷軸上寫下名字。不管如何，那有著天下蒼生都護在掌心裡的抱負的人留在世上，像自己一樣落魄的人會少一點吧。就算看在他為自己流淚的份上——江州司馬青衫濕，救他一次。不管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

    絲毫不理會雲容陡然凌厲起來的殺意，柳歌愁抱起了琵琶再次起調。不同的是，這次的樂音，帶著不屈與抗爭般的曲調直衝霄漢，響遏蒼穹。

    我哭我笑我瘋癲，我來我去無相干。我悲我喜皆我願，我命由我……不由天！

亂雀銜?書雜然 看文被雷到，轉載幾篇強文

    評七大噁心女主角

    第一種，無自我意識，號稱寄生型女性，這類女性被大多數爛文作者寫的不能再寫，出現後的台詞基本為「你好壞哦。」（嬌恬狀）「嗯，我聽你的。」（害羞狀）「我知道你除了我以外還有很多女人，但是我不介意，我只希望你對我好。」（溫柔狀），此類女性為典型的舊社會女性，以夫為天的類型，溫柔點聽話點是很好，但是做的太過就寒顫人了。我老會a想，如果作者給男主角設計那麼句台詞怎麼辦？「你吃屎去。」，回答會是「好。」嗎？想想覺得蠻搞笑的。

    噁心指數★★★

    第二種，被作者遺忘，號稱華麗出場無聲隱退型。這類女性基本出現在1男N女的小說中，一開始和N個姐妹一起成為男主角的女朋友，然後在後面的篇幅的中基本只有幾句台詞，或者集體H的時候叫喚幾聲，平時如同武林高手一般行蹤難以琢磨。（作者：我這不是因為女人太多寫不過來嗎！我：你TM寫不過來你寫那麼多幹什麼！）哎~可能作者覺得數量多了爽吧，那以後索性寫1千個吧，反正也寫不過來，等集體H的時候每人「恩哼。」一聲就能寫個2千字了。看我又幫你想出個騙稿費的方法吧，別感謝我。

    噁心指數★★

    第三種，大女人，號稱惟我獨尊型。這型的女人簡直讓人厭惡到極點，寫出這類女性的作者基本是有自虐傾向的，男主角在商場（或戰場）上要多牛比有多牛比，但是對著這類女性時馬上象溫順的寵物了，有人會說了「這是新好男人。」我絕對同意啊！（其實我也是）但是求求你，你也要看對誰啊，對內在溫柔如水外在堅強獨立的新時代女性，我絕對會敬愛有加。但是我所說的這類女性往往被某些作者描寫為蠻橫無理，叼蠻任性，有事沒事好發脾氣，一不開心就撅嘴走人的類型。這女人也會有男人喜歡？說實話，就算她張著張柏芝的臉我都會踹她2腳的。哎~愛是有理由的，會愛上這種女人的男人是天生賤骨頭。

    噁心指數★★★★★

    第四種，純粹為了引發劇情而存在的，號稱紅顏禍水型。這類女主角的出現基本只是為作者提供製造「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老式橋段，今天被別人PK拉，明天被別人強暴拉，後天被用來做威脅主角的工具拉，反正那裡有麻煩就往哪鑽。除了這些功能以外基本就和第一類女主角差不多了。拜託！別老讓主角找那些有剋夫命的好不好？以後找到女朋友記得要看看星座合不合……

    噁心指數★★★

    第五種，我叛變故我在，號稱叛徒型。這類女主角在無盡溫柔的背後隱藏著一顆受傷的小心靈，可能主角在N年前殺了自己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妹妹，自行想像吧，也可能是隔壁鄰居家的狗），或者初中時候告白被拒，後旅行韓國進行手術，回國隱姓埋名多年等待機會，要不然就是主角在小學時搶過她的棒棒糖。（罪孽罪孽，估計我以後會被別人放冷槍N發，小時侯的戰利品不少）這類文章是最能讓我膽寒的類型了，似乎身邊的人都不可相信，沒準身邊最好的兄弟就是幼兒園時代的情敵呢……

    噁心指數★★★

    第六種，世界上只有主角一個男人了，號稱天生賤命型。這類女主角多為絕對美女，擁有數千親衛隊，數萬擁護者，日進無數情書。家中有錢有勢，國家主席是近親，百萬巨款為零錢，可謂是天之驕女。但是次類女主角擁有最大的一個特點，對了，那就是「賤」嘛。男主角不帥？沒關係！我就是愛！男主角沒錢？沒關係！和我結婚後就有了！男主角不鳥我？沒關係！我粘他粘到鳥我為止！男主角脾氣不好？沒關係！我就喜歡他沒事抽我玩！………………救命啊，作者啊！你為什麼會創造出這樣的女性啊！神啊！這是為什麼！（神：你有病，真有這種女人老子早就下凡做人了，當毛神仙，SB！）

    噁心指數★★★★

    第七種，因為作者那天馬行空的思維而產生的副產品，號稱百變女王型。這類女主角在現實中多被人稱做「精神分裂」「間歇性妄想」。一開始溫文爾雅的女主角，沒幾下就會產生基因突變。橋段為——女主角和男主角在街邊吃1塊錢4串的羊肉串，溫馨無比啊。但是此刻方圓一百公里內被坦克大炮黑衣人全面包圍（群眾演員黑衣人ONE：為什麼小公主不在家裡吃法國大餐而出來和個窮小子吃羊肉串呢？黑衣人TWO：大概作者比較喜歡吃羊肉串吧。）橋段二——男主角身陷困境，忽然出現一身材火辣的一身緊身衣的蒙面女出來營救，典型的美女救草。男主角脫險後馬上遇見淚流滿面的女主角，女：「555555555，你讓我好擔心啊！」導演：「卡！女主角！這場戲你要穿便裝啊！快把上一場的緊身衣換了！」女：「Sorry……」

    噁心指數★★★★

    ————————————

    穿越必備手冊

    想進入異世界去闖出一片天空的就請近來看看^-^

    朋友們，想去異世界成為一代霸主嗎？想傾國傾城的美女們環繞身邊嗎？想龍肝鳳膽、瓊漿玉液任你吃喝嗎？跟我來吧，我將告訴你進入異世界的一些條件和要注意的事情。（燈光變暗，煙霧升起）

    先說進入的條件或說是機會。

    一：走在大街上，如果你突然發現前面出現一個原來沒有的深坑的話，不要猶豫，我的朋友，跳下去！你會去到你想去的地方的……

    二：在深山裡旅行，如果看見一隻奇怪的動物的話，跟著它，它會帶你去到一個精彩的世界，永遠離開這個現實的黑暗的世界。

    三：雷雨交加的時候，不要急於躲開。去吧，去那最高的地方，讓那異世之雷打在我們的頭上吧……讓它帶領我們開始我們的異世界之旅吧~~~

    四：如果在河流或海上坐船，看見一個漩渦的話，不要驚動別人，悄悄的，躍入水裡，進入那個漩渦吧，那是異世界的通道啊~~~

    五：如果看見什麼舉止神情有點怪異的人或一些不要錢的占卜師的話，跟緊它，纏住他，他會帶你去個你從來沒有涉足過的世界的。

    六：如果有幸來到一個拔高超過380米的懸崖的話，不要遲疑了，就是它，跳下去！！

    先說這麼幾個了，所謂天機不可洩，否則你早洩。

    那麼，接下來，就說說進入異世界你要注意的一些事情了——重點！！

    首先，你絕不用擔心什麼語言的問題，放心好了，既然有緣進入，那麼你一定會聽的懂和會說他們的話的，哪怕咱一個蒙古族兄弟進去，你也會看見一群金髮碧眼的老外在說「拖拉機前□轆沒後□轆大」的。

    第二，進去之前如果有時間準備的話，帶夠換洗的內衣和襪子啊，還有洗淑的用具和香皂洗髮水，不要在遇到美女的時候讓人看你很髒。

    第三，記住，進去後，不一定就在城市裡，但絕對不會離開城市很遠的，所以，帶夠大約3——5天的糧食，飲水就不用了，倨統計，尚無人一開始就進入沙漠地區。

    第四，你在現實裡的紙幣是毫無用處的，拿上你的母親的戒指、項鏈、手鐲、耳環和高級金錶吧。

    第五，結識美女的幾個基本地點：湖泊，酒吧，旅館，校園，魔界，在森林裡你會有可能遇見精靈。

    第六，去的時候，最重要的事情，帶上一包地瓜去啊……

    第七，不要害怕遇到半獸人，他們很苯，你說要給他們榮華富貴，他們就跟著你了。

    第八，不要害怕遇到魔族，他們很傻，你說幫助他們打下江山，他們就聽你的了。

    第九，不要害怕遇到神族，他們很蠢，你說你是一個嚴格遵守三個代表，努力建設精神文明，為了人民的幸福安康而努力奮鬥的人，他們會送你一個美女天神來侍侯你的。

    第十，不要把那些對你親近和你年齡相仿的人不當回事，他們一定會成為你以後重要的夥伴的，全會成為千年難遇的高手高手之高高手！

    最後，為了建立不世出的絕世霸業，不要猶豫了，趕緊去找大魔導師、大劍師、聖騎士之流的學藝吧，放心，你一定會被他們收下的，而且，你會在幾年甚至幾個月就青出於藍的。

    朋友們，讓我們一起努力，為了美好的未來，我們不怕犧牲，不怕流血，努力的為了我們的目標而艱苦奮鬥吧！！！

    （警告：不得隨意模仿以上各條行為，如有意外，蓋不負責。以上各條，本人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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